《背负阳光》 第1章 热带的秋天,空气中仍然充满了难忍的燠热。 远远的天空里,太阳终于隐进了灰蒙蒙的云中。高高低低的霓虹灯次第闪亮,不时有飞机轰鸣着从头顶呼啸而过。华灯初上的大街车水马龙,车身上反射着缤纷的灯色,愈见奢靡。 解意独自开着他的银灰色宝马,来到了位于海府大道一号的黄金海岸俱乐部。 这是海口最繁华的闹市,最黄金的口岸。斜对面便是闻名遐迩的国际商业大厦。旁边是著名的海口宾馆、望海楼和东湖大酒店。一到夜晚,这里的街道两旁最惹人注目的风景便是数之不尽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解意将车停在停车场,悠闲地往黄金海岸俱乐部走去。 他有着一米八的高挑个子,黑发柔顺闪亮,更衬得一张脸清秀俊逸。一套淡蓝色的休闲装套身上,越发显得飘逸出尘。懒散倦怠的眼神使那些女人们都不敢贸然跟他搭讪。从无数的女人中穿过,各种香水熏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 黄金海岸俱乐部是家非常大的歌舞厅,一进门,是一架大大的雕花玻璃屏风。绕过屏风,是一派花团锦簇的前厅。身着红色滚金边长旗袍的美女咨客穿梭着将客人领到包间或里面的大厅里。音乐飘飘,香风阵阵,到处都给人纸醉金迷的感觉。 每个服务员一看见解意,都微笑着鞠躬行礼。 现场经理张唯勤立即迎了上来: “解总,今天有空来捧场啊?您看先在哪儿坐?我去请郦总。” 解意看着他英气勃勃的样子,嬉笑着说:“又给我来这一套?我还在吧台等她。什么时候让我约会约会你呢?你们郦总答应不答应?” 张唯勤微笑不答,只是十分礼貌地将他领到吧台一角,吩咐调酒师“给解总一杯曼哈顿”,然后笑着斜身坐在解意身边的吧凳上,仍然是永远温文的态度:“解总又在开我玩笑了。您的朋友遍天下,哪会有空约会我?” 解意将手中黑色的路易维当皮包扔到吧台上,嘻嘻笑道:“我今天就有空,等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 张唯勤面不改色:“我可不敢,让您的朋友瞧见,只怕我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解意哈哈大笑:“哪有那么恐怖……”? “每次你一来,就要调戏他,什么意思?”他们身后传来不羁的声音。“你要真喜欢他,今天下了班,我把他送到你那里去。” 张唯勤的笑容依然温文尔雅:“郦总来了,我就先去招呼客人了。解总好好玩,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解意忍住了下面的话,转身目送他离去,这才看向坐到对面的郦婷。 她还是那么瘦,高高的身材依稀仍有着昔日模特儿的风采。一头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插着长长的一串珠花。浓艳的化妆在低迷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妖媚。紧身的丝绸小背心上,大朵大朵鲜红的花瓣紧紧箍着丰满的胸脯,露出雪白的一截小腰,长长的丝绸鱼尾裙摇曳出万种风情。 解意叹口气:“郦郦,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你现在是老板,而且是不小的老板,不要老穿得像红小姐似的。客人来是找你的小姐和少爷的,不是找你的。你这样打扮,叫你的小姐还怎么混?” 郦婷仰天轻笑:“得了,我都是马上要满三十岁的女人了,不趁着青春还剩个尾巴的时候自由自在地生活,将来不是后悔?” 解意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你瞧瞧多少男人在看你?” “嘻嘻,看到摸不到,心头如刀绞。”郦婷嘻皮笑脸,满不在乎。 解意摇摇头,叫吧台的侍者:“再来一杯。” 郦婷说:“给他啤酒。” 解意也不争,只说:“那么小气,我会买单的。” 郦婷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说什么话呢?今天在哪儿受气了,跑我这儿来喝闷酒?别喝醉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回家。” 解意安静下来,并不答话,用手撑着头,冷冷的脸衬着周围的欢歌笑语,越发的显得寂寥。 郦婷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今天怎么了,好像是受气了。想说就告诉我,不想说就算了。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最好立刻都忘了。来,告诉我,是不是喜欢唯唯?真的喜欢,我今天叫他去陪你。” “得了,你的人,我怎么会碰?再说他又不是gay,我不过逗着他玩罢了。”解意笑了一下。“你去忙吧。我自己坐一会儿。没事,你放心。有漂亮小妞的话,替我介绍一下,嘿嘿。” 郦婷也笑起来,仔细看了他一下,点点头:“好,让你一个人呆一会儿。对了,等一下进去看节目吧。今天有个新来的歌手,叫马可,很漂亮,在海南的娱乐圈里有点小名气。你去看看,喜不喜欢?要喜欢的话,我叫唯唯帮你安排。” 解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待郦婷离开,他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没精打采地发着呆。 今天上午,他们参与投标的一个大工程失手了。他为之折腾了大半年,花去了大量的物力和精力,几乎筋疲力尽。本来是志在必得的,但是,终于没有斗过财雄势大的远大装饰集团。 解意抹了一下脸,换了一个姿势,心里想着:“去他妈的,丢了就丢了吧,有什么了不起?” 吧台的侍者给他又倒满一杯啤酒。 门口忽然热闹起来,郦婷与张唯勤都迎了出去。解意有些惊讶这种非常少见的情形,抬头看过去。 一大群人亦步亦趋,带着恭敬的笑拥着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哈哈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因自信而特有的霸气。 解意冷淡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喝他的啤酒。 林思东看着殷勤地迎上来的郦婷、张唯勤、小姐领班,以及恭谨地鞠躬行礼的服务生,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眼睛到处乱扫,似乎是在找漂亮的小姐。 在空空的吧台边,灯光黯淡的角落里,一位正在喝啤酒的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位年轻男子长得十分漂亮,颇具艺术家气质,看上去却有点说不清身份。他衣着闲适,气质优雅,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只细细的做工精致典雅的铂金戒指,高贵中带着随便,淡漠里夹杂着满不在乎。 林思东蛮有兴味地看着他,一时仿佛都顾不得看漂亮小姐了。 解意抬起眼看向他,墨黑墨黑的眸子沉沉的,吧台上端繁复的灯光落进去,竟无一丝回应。他带一丝憎厌地看了林思东一眼,便离开吧台走进歌舞大厅。 林思东拉了拉郦婷的头发:“哎,那人是谁呀?以前没见过。” 郦婷一把拉回自己的头发,打他一下:“干什么?” 林思东的嘴角泛起一丝暧昧的笑:“你说呢?” 郦婷好笑地摇了摇头:“别瞎琢磨了,你看他像干那行的吗?” 虽然林思东每次来她这里消费,都要大张旗鼓地要小姐,但她却隐约知道他是同性恋。解意虽然也是,却一向含蓄,从不张扬。没想到林思东竟然会打他的主意,郦婷不由得直摇头。 林思东满不在乎地说:“他肯定不是mb,这我还看不出来?不过也可以一起玩玩,不就是钱嘛。小郦,去帮我说说,他如果愿意跟我吃顿饭,我给他五千,如果肯跟我回家谈谈心,我给他一万。小怡,如果我给你这个价,你跟不跟我走呀?”他笑着看向一旁的领班。 领班带着讨好的笑,媚气娇嗲地往他身上一贴:“我是求之不得,林老板是不是说话算话呀?” 林思东哈哈大笑:“算话算话,只要你能说服那个人今晚跟我回家,明天我给你送三千来,怎么样?” 领班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林总,您的钱太难赚了。不可能的。” 林思东看看她,了然地笑道:“这世上还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是不是钱太少?你叫他说个数,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 领班看看郦婷,脸上重新挂上职业性的笑容:“林总,您在开玩笑了。那位先生也是老板,是来消费的贵宾。林总,您先请到包间,我马上给您安排小姐,一会儿就来。” “好好好,要丰满一点的,我们这些朋友喜欢丰满型的。”他戏谑地看着周围的同伴。一群男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林思东心里一直晃着那张清秀的脸上一双深邃的大眼睛。进包间安顿了同来的人,他拉着郦婷出来,小声说:“真的,郦老板,我对那人挺有感觉的。给我介绍一下怎么样?绝不会亏待你的。” 郦婷一直笑容可掬:“林总,人家也是老板,也有钱,而且喜欢的是美女。我怎么跟你们介绍啊?你们要是话不投机,我岂不是要担心以后有人来我这里砸场子。” 林思东越来越感兴趣:“他真是老板?哪个公司的老板?做哪一行的?” 郦婷的笑始终甜美,婉转地说:“我跟他又不熟,也就偶尔打个招呼,哪里会问那么详细?” “嗯,有道理。”林思东笑着点头,也不再问,便转身进了包间。 第2章 解意坐在大厅的第一排,懒懒地看着舞台,心不在焉地听着主持人插科打诨,看着歌星舞星陆续出台,却始终郁郁不乐,只不停地喝酒,脸越来越白,有点泛青了。 张唯勤趋前去,轻声说:“解总,别再喝了,一会儿您还要开车回去,太危险了。” 解意用手撑着沉重的头,慵懒地看着他:“小张,你多大了?”张唯勤怕引人注目,偏身坐到他旁边:“二十六。” “读过书吗?”“岂只读过。” 张唯勤苦笑一下。 “我是硕士。” 解意颇感意外:“什么专业?”“英国古典文学。” 解意失笑:“古典文学?”张唯勤自嘲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现在我根本不碰书了,只想先解决温饱问题。” “然后奔小康?”解意的脸上笑意渐浓。 张唯勤笑起来:“是。” “以你的条件,这太容易了。” 解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再给我来一杯好吗?”“你别再喝了,不然郦总会骂死我。” “她怎么舍得?”张唯勤好脾气地笑着。 在娱乐场所干久了,对于这样无伤大雅的调笑,他已经无所谓了。 解意靠在沙发上,有些晕眩的头使他无法思考。 他随口问:“在这儿好吗?”“好。” “喜欢郦郦吗?”“喜欢。 她是百分之百的女人。” “想过和她结婚吗?”张唯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招手叫过一边的少爷:“去给解总拿一杯浓茶来。” 解意稍稍清醒了些:“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隐私的话题。 请别介意。” “没什么,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关心她是应该的。” 张唯勤陡然有些迷乱的心情已恢复过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感受,总之,郦总不提这件事,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她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真感情这回事。 毕竟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很有钱的女人了。 我说我不想她的钱,只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您说她会相信吗?”“我明白。” 解意点点头。 “谢谢你。” 服务生端着茶过来,单膝跪在解意旁边,将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 解意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丢在他的盘子里。 那个服务生立刻对他一躬身:“谢谢解总慷慨小费。” 解意拍拍他的肩:“我是这里的常客,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跪。 你们老总不会怪你的。” 那个年轻的男孩眼圈一热,深鞠一躬,方退向一旁。 舞台上那位曾是某省电台著名主持人的先生终于结束了他的滔滔不绝,最后将手一引:“下面我荣幸地向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介绍,新加盟我们黄金海岸俱乐部的著名男歌星,马可先生。” 随着一阵急骤的鼓声,跑出来一位年轻的男子。 他高高的个子,穿着一身飘洒的白衣,秀美的面容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灯光在他的大眼睛里不停地变幻着。 他一身上下给人一种清爽干净,充满阳光气息的感觉。 解意看着他,心想真是难得瞧见这么美的男孩子。 他柔情脉脉地交代完开场白,唱起了时下最流行的情歌。 他的身段仿佛天生就是跳舞的,姿势舒展,飘逸柔美。 他的声音特别清朗醇厚,高音区十分开阔。 配上优质的音响设备,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开去,似乎充塞了整个空间,余音袅袅不绝。 一曲歌罢,掌声如潮。 张唯勤看着解意变得有些专注的神情,俯身低低地说:“我去安排一下?”“好。” 解意点点头。 “别勉强。” “不会。” 张唯勤离席而去。 解意喝了口茶,站起身走了。 远远的角落里,林思东看着解意离去的身影,对他的助理于显强交代:“去,给我查清那个男人的底细。” 夜已深了,黄金海岸俱乐部前的黄金三角地带仍然是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红男绿女仍时聚时散,穿梭来去。 清凉的海风迎面拂来,巨大的飞机轰鸣着从头上擦过。 解意坐在车里,头靠着车窗,听着苍凉的《阿姐鼓》。 清凉的夜风轻轻吹拂着他的秀发,仿佛在温柔地安慰着他。 不一会儿,张唯勤便出现在车旁:“他说要先和你谈谈,才能决定。” 声音很平淡,可他脸的笑容却颇有意味。 马可与其他做这行的男孩子一样,也是看客人的外表开价的。 如果是丑八怪,他们是不干的。 解意也了解地一笑:“你怎么跟他讲的。” “我说一位先生想和他聊聊,他说要先看了人再说。” 解意失笑,百无聊赖地说:“好,你让他上车来,我跟他谈谈。” 张唯勤消失了。 过一会儿,有人拉开了旁边的车门,马可低头看着他:“可以上来吗?”解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可坐了进来。 解意懒懒地等着他开口。 马可看着车外的灯光在这个男子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着层次,一时有些发怔。 “怎么不说话?”解意神色间淡淡的。 “我想要你今天跟我回去。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马可温柔地微笑,轻轻说:“我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是吗?比起你,我可不算漂亮,不过应该不会让你厌烦。” 解意微笑了一下,勉强振作起来。 “回去陪我聊聊天?”“好。” 马可点头。 解意将车窗升起,挂上档,小车飞驰而去。 身后,于显强开着林思东的奔驰s320一路跟了下去。 黄金海岸俱乐部前,正热闹着,若干花枝招展的女人仍然驻足道旁,一心盼望鸿鹄将至。 第3章 一路上,解意一直沉默,马可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只有车子飞速地划破空气的声音。路两旁的灯一路闪过,给人一种岁月如流的感觉。 很快到了解意的家,马可跟着他上楼。这里的房价他知道,已经涨到八千块一平米了。看着前面的年轻男子,他不由得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解意待他进了门,指了指客厅旁的浴室:“你先去冲个凉,舒服一点,我们再聊,好吗?” 马可点点头。解意找出干净的睡袍、毛巾和新牙刷递给他。 马可清楚这些程序,默默地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他**身子站在镜子前,自怜地看了自己半晌,长出了口气,穿上睡袍进了客厅。 解意也已在主卧室的卫生间里洗了澡,穿着白色的睡袍坐在沙发上。看他出来,便像老朋友一样向他招了招手,一边问他:“你喝酒吗?” 马可跟着他的手势,顺从地坐到他身旁:“啤酒是可以的。” “我这只有蓝带,可以吗?” “行。” “在冰箱里,自己去拿。” 解意喝着酒,自觉四肢百骸轻飘飘地象散了架一样。他深陷在沙发里,看着眼前漂亮的男孩子:“聊聊天好吗?” 马可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怪异,以前那些客人,无论男女,都是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叫他上床,没有人肯跟他聊天的。他笑,不知道两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聊的。 “我今天喝多了点。”解意拿着酒杯晃着,眼前已感到有些模糊。“如果有什么话你不愿讲的,不必勉强。” 马可点点头。他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开始,不过还是职业性地想起来表示温存与照顾。他起身去拿了条热毛巾,替他擦了擦脸,然后取下他的酒杯,递给他一杯热茶。 “别喝了啊。”他柔声地哄着他。 解意由着他拿开自己手上的酒杯。他的头脑十分清醒,没有一点睡意,可是酒意却渐渐深沉。他微眯着眼看向马可的脸,问他:“你多大了?” “你看呢?”马可倾前去,将手伸进他的睡袍,轻缓而富有挑逗地向上游走。 解意没有阻止,只是抚着他的脸:“你最多二十岁。” 马可笑:“我看上去有那么小吗?”他经验老道地寻找着对方身体的**地带。 解意懒散地笑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了。” “一年?”解意陶醉在他的动作里,微眯着眼。“怎么想起来这里?” 马可边轻柔地吻他边说:“当初决定到这里来,想着这边是特区,出名总容易一点。我喜欢唱歌,希望能有机会成为全国知名的大歌星。” “哦,理解。”解意说着,轻轻地回吻他。“其实像你这么标致又知情识趣的人,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是很容易的嘛,又不是要花很多钱。” 马可轻柔地解着他的衣结:“我遇到的人都不肯帮我,怕我出了名就不会再理他了。” “那倒是。”解意笑起来。“古话说得好:‘贵易友,富易妻。’要想留住你就得打击你,对吧?” 马可苦笑了笑,环抱着他的腰,温柔的吻一路滑过他的脖颈、胸膛、肚脐、腰腹。 解意本来今天没想干这个的。带马可回来,也不过是不想一个人太寂寞,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但马可是这样美丽温柔的男孩子,不做又太可惜了。 他抱住马可,一翻身将他按倒在沙发上,吻住了他的唇。他边狂热地吻着,边迅捷地脱掉了他的睡袍。 马可的反应很热烈,放松的身体承受着他的坚硬。已经麻木了很久的欲望隐隐出现,他轻轻地呻吟着,一手搂着解意的脖颈,一手向下伸去。 解意将身子往后退了一下,故意逗他。 马可温柔地祈求:“别折磨我了吧,我可忍不住了。” 解意轻轻一笑,放松了对他的抱持,将他一把拉起来,拥进了卧室。他将马可放倒在**,一边吻着他一边试探着,慢慢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马可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是感到有些痛楚,又似乎是感到了身体里涌动的**。 解意轻缓地动作着,很注意马可的感觉,见他舒缓地闭着眼,便放心地行动起来。眼前的身体如此诱人,他渐渐兴奋起来,将一把把烈火不断地烧向他。 马可感觉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大,快感一波一波地席卷过来。他趴在**,两手紧紧抓着床单,快乐地呻吟着。 随着剧烈的摇撼,解意将**狂野地倾泻到他的身体里。 马可感到全身仿佛触电似的,久违的**也同样袭击了他,他叫了起来…… 清晨,当灰蒙蒙的晨光穿过白纱窗帘透进房间,马可便醒了。 他睁开眼,环顾着陌生的房间,最后看向身边**着的年轻男子那张精致的脸。 他缓缓拿开对方搭在他腰上的手,悄悄起身,走到客厅。 这间公寓在位于市中心义景路的青莲公寓里,是紧靠马路边的一幢楼,共是四房二厅二卫,空间很大。装修的格调简洁,色彩淡雅,充满艺术气息,让人感到更加空旷而清凉。一切设施设备应有尽有,非常舒适。 如此的生活是他一直追求的梦想。 深秋的早晨,空气很凉,他拉紧了披着的睡袍。 这周围全是豪华公寓和别墅,街上停满高级轿车。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此时都在梦乡或者温柔乡,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丝动静。 他看着天边慢慢浮现出的一丝金黄色,想着这一夜的**,忽然感到难以忍耐,便又回到卧室,躺到那个俊美的男人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解意醒过来,顺手搂住他,亲了亲他的脸,轻声说:“我累极了,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马可明白地探身亲亲他,随即起身穿衣服。 解意披上睡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他:“里面有我的名片。以后要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马可接过信封,一摸厚度便知道远远不止一千块。他感激地点点头,随即离开了。 一走出公寓区,一阵喧哗便迎面扑来。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上班的人们纷纷走出来,汽车一辆辆地开走。 他伸伸懒腰,抹了一把脸,然后打开信封,从一叠钞票边上拿出名片细看:“新境界装饰有限公司总经理,解意。” 第4章 在青莲公寓大门旁,于显强一直坐在车里。 他放低了座位正睡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打车窗。 他还以为自己是违章停车,有人来赶他了,便强撑着坐起来,探头出去。 外面站着一个比较瘦小的人,穿着普通的衬衫、西裤,面目普通,没什么特点,只有一双眼睛很亮,闪烁着精明。 于显强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他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黎云安。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他立刻笑了起来,热情地说:“老黎啊,怎么这么巧?来,上车,我们聊聊。” 黎云安笑着打开车门坐进来,调侃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老板不至于吧?他在里面泡妞,让你在外面坐车子里等?”于显强使劲搓脸:“别胡说,我在这里有事。” 黎云安一挑眉:“什么事需要守通宵?而且在车里。 累不累?”“累死了。 有什么办法?端人碗,受人管。” 于显强半真半假地发着牢骚。 黎云安大感兴趣:“什么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搞定。” 于显强自然不能透露此行的目的。 “哦。” 黎云安转头看着外面,淡淡地说。 “哎,老于,听说你们集团最近有一个大工程准备发包出来?”极度的疲倦、与黎云安的熟谂以及黎云安漫不经心的语气,使于显强完全丧失了警觉。 他趴在方向盘上,迷迷糊糊地答:“是,欢乐大厦封顶了,一次装修全部包给土建了,不过二次装修会包出来做。” 黎云安的心怦怦直跳,面上却冷淡如常:“你最近在你们老板面前怎么样?说得上话不?”“嘁,你这是什么话?”于显强逞强地抬起头。 “我是他表弟,他不信任我信任谁?”黎云安大吃一惊,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哎,老于,我们合作一把,做点大事,如何?”于显强兴趣来了:“怎么合作?”黎云安了解他,也就不玩虚的,直接说:“我现在在一家很有实力的装饰公司做总经理助理,老板对我很器重。 你我联手,把你们集团的这个工程包给我们公司做,怎么样?”“这个……”于显强犹豫起来。 “工程总造价预计有八千万,要是给了你,那你不是赚死了。” 黎云安一拍他的肩:“老同学,说这话就不亲热了。 兄弟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事成之后,佣金方面可以给你个整数,一百万。” 于显强怦然心动,却有些疑惑:“你说就行了?你能做你们老板的主?”“我们老板非常有能力有见识,他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黎云安斩钉截铁地保证。 “我说过的话他是决不会不给我面子的。” 于显强沉默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 黎云安极富煽动力地说:“自古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你跟你表哥打工,拿份死工资,一辈子能有多少钱?有什么意思?再说,这个工程不论包给谁,你们负责操作的人都会拿好处,与其让别人拿不如你拿,对吧?我们公司绝对有实力给你做好,保质保量,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于显强仍然不出声。 黎云安旁征博引,滔滔不绝:“你知道吗?天安集团原来的那个工程部经理自从做完了天安公寓就辞职了,自己带着三千万到深圳去开了一家公司。 天安集团的老板开凌志,他却买奔驰。 人家多会抓机会。 你要不抓紧点,以后说不定终你一生,也不会遇到这么好的时机了。” 于显强心动了,犹犹豫豫地问:“那我该怎么做呢?”“你先回去打听工程的进度,以及什么时候我们该去找谁谈?还有,这个工程是由谁负责的?负责人的脾气、性格、爱好是什么?”黎云安十分热心。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你打听的时候切记不要让人察觉……”于显强本来在认真听他讲话,却突然转移了注意力,眼睛一直看着从公寓里走出来的男子。 那人长身玉立,身着藏蓝色休闲西装,配雪白的丝衬衫,没系领带,非常英俊潇洒。 他上了停在路边的宝马,随即开走了。 黎云安也注意到了,有些诧异地问他:“怎么?你守了一夜就是守他?”“不是。” 于显强自然不能透露真实内情,便装得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 “只是觉得他很漂亮,不知道是做哪一行的?”虽然如此说,他却必须立刻开车跟上去。 他故意看了看表,长叹一声:“算了,追求人可真累啊,我也不等了,还得去上班。” 边说他边发动了车。 黎云安果然没有在意,只是顺手一指前面即将转弯的宝马车说:“他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人人都夸他漂亮,气质好,倒不是你一个人有这感觉。” 于显强将车刹住,笑了起来:“他真是你的老板?”“当然。” 黎云安很认真地大力推荐。 “我们老板可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真正的科班出身。 做过不少大工程,都得过好评的。 他在去年亚太室内设计双年大奖赛上获得金奖,这个大赛一直被称为‘室内设计奥斯卡’,在国际设计界有着重大影响。 今年初,他还被著名的室内装饰时尚杂志评为中国一百位最具影响力的中青年设计师之一。 怎么样?厉害吧?”“嗯嗯,的确了不起。” 于显强点头。 黎云安比他要精得多,而且一向注意搜集相关资料,对本省的所有著名企业家几乎都了如指掌,这时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关于欢乐集团掌门人林思东的一些传说。 他看着于显强,突然问道:“老于,我们是老同学,你也不用瞒我。 你实话说,是不是你们老板想打我们老板的主意?”他单刀直入,于显强猝不及防,待要否认,却看到面前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由得愣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道:“那么漂亮的人,谁不是一见倾心啊。 其实,我表哥只是想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工作?倒没说一定要怎么着。” 黎云安却已经胸有成竹:“老于,你表哥喜欢他,这是好事啊。 依我对林总的了解,让他看上的人,只怕是志在必得吧?我们老板的脾气我知道。 他长得太漂亮了,如果有男人看他的眼光不对,他都会勃然大怒。 他其实算不上纯粹的gay,依我的观察,他更爱女人。 不过,搞艺术的嘛,什么都爱玩,他也不介意跟男人上床。 只是,他对床伴一向很挑剔,你表哥是很难得手的。 光有钱有什么用?我们老板也有啊,虽然比不上你们欢乐集团,可一、两千万还是有的。 既然不是马上就快饿死了,为什么要因为钱跟他上床呢?你说是不是?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进行我们的计划。 我看这样,你先把我们老板的身份告诉你表哥,并暗示他仅靠单纯的金钱是无法打动我们老板的。 林总想要得到我们解总,首先就得帮助他达到事业的巅峰,而目前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将他的工程包给我们公司做。 你说对不对?”“你这个鬼灵精。” 于显强又好笑又佩服。 “你这个计划倒是不错。 不过,像你们老板这样有钱有名的男人,而且还不是gay,你保证他会为了一个工程就跟人上床吗?我看不一定。 我表哥昨天晚上想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 黎云安笃定地笑道:“那是不一样的。 你把我的话告诉你表哥,我相信凭林总的实力和性格,总是有办法的。 嘿嘿,像我们老板这样的男人,世上可不多见,也许一生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 我保证你表哥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一定要把他弄到手的。” 不用他说,于显强比他更了解自己表哥的脾气和爱好,这时便不再犹豫,兴奋地说:“好,就照你说的办。 不过,我们可要先说好,只要合同一签订,立刻先给我一半佣金,等工程完成后,马上付清余下的部分。” “没问题。” 黎云安一口答应。 “我们随时联系。 还有,你一定不能露出破绽。” “那是肯定的,你放心吧。” 于显强笑着,精神抖擞地发动了车。 他先把黎云安送到他们公司楼下,顺便也认了下门,然后便回了公司。 欢乐集团总部目前在滨海大道的海潮大厦里办公。 当时林思东一口气买下了最高的三层楼,由远大装饰集团以国际现代风格进行装修,简洁明快。 董事长办公室在顶层,从窗户看出去,是绿色的公园,不远处便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林思东站在窗前,一边听着于显强的汇报一边看着阳光下微波荡漾的海水,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个骄傲的年轻男子。 从他墨黑的大眼睛,一直想到高挺的鼻梁、弓形的嘴唇、精致的下巴、修长的脖颈、优美的腰线、长长的腿……想着将他的衣服脱光后的情景,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握紧了。 那个男人从外表到气质,从才华到社会地位,一切都令他满意,不知道在床笫之间是否也同样出色?他心里遐想着那种旖旎侈靡的景象,眼中透出浓厚的兴趣。 待于显强说完,他轻轻一挥手:“去,通知副总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马上开会,讨论关于欢乐大厦二次装修工程的发包形式。” 于显强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声,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他兴奋地握紧拳,对着空气有力地挥了出去。 第5章 解意带着黎云安和工程部经理蒋涟、设计部经理于明华走出远东大酒店时,已经快中午了。 今天一早,他们就到了这里,与广西安居建筑工程公司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一起喝早茶,商谈丽都公寓的装饰工程。 丽都公寓规模不小,有上万平米,全部由他们承建,包括建筑、水电安装和一次装修。 现在要做工程,按惯例都是由建筑公司垫资一大半,要一直做到封顶后,开发商才开始拨付工程款。 这家建筑公司由于其他工程被开发商因故拖欠工程款,资金链便断了,这个工程眼看要停工。 他们又没有固定资产做抵押,没法向银行贷款,这才向他们新境界开口。 解意之前已经反复研究过这家公司和丽都公寓开发商的资料,又周密调查过这个工程的所有情况,同意他们以塔吊等机械设备做抵押,借给他们五百万,同时签订水电安装和一次装修工程的合同。 出了酒店,解意开车,载着三个下属回公司。 一路上,蒋涟和于明华十分兴奋。 如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发生,这个工程又会稳赚三百多万。 解意在每个工程结束后都会拿出利润的两成奖励他们这干功臣,这也是他们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死心踏地的原因之一。 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黎云安亦十分兴奋地说个不停。 解意只是微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进了办公室,秘书杨羚将茶沏好送上,并将当天的报纸放在他的大班台上。 黎云安坚持订阅了大量报纸,好随时分析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中央政策的变化和海南当地及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趋向,便于随时修正公司的发展方针。 这些小事解意基本不驳他,吩咐杨羚全部照办,并且订了好几份,黎云安和他各一份,其他部门各一份。 解意拿出《海南日报》先看。 他通常都是先浏览房地产广告,再看新闻。 今天的第一版左下方有一条套红广告,“工程招标”四个字非常醒目。 解意将这条招标广告连看三遍,正在思索,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的号码他完全不熟,但还是拿起来,客气地问:“喂,哪位?”“你猜。”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充满戏谑。 有没有搞错?解意匪夷所思地看看电话。 他从来没有接过这种骚扰电话。 不过,像他这样的公司,又时常处于乙方的位置,是轻易不能得罪任何人的。 他只得装出一副有兴趣的样子,说:“猜不着。” “在干吗?”讲话的人是北方口音,语气仿佛与他很熟的样子。 解意飞快地搜索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在办公室。” 他随口答道。 “一个人?”“嗯。” 解意终于忍不住了。 “您到底是哪位?”对方嘿嘿地笑:“你猜。” 解意努力地想了片刻,轻笑道:“猜不出来。” “我明天去万宁,跟我一起去,好吗?”说话的口气有点轻佻。 妈的,这男人竟然在勾引他。 解意怒火中烧,却又不便发作。 “去干吗?”既然对方坚持与他很熟,他也只得用熟络的口气与他说话。 “我去谈一块海边的地,打算买下来。 怎么样?跟我一起去。” 对方语气十分温和,可是解意仍然听出了他刻意隐藏的霸道。 “谢谢您的好意,可我真没时间。 对不起,您到底是哪位?”解意很好奇。 对方哈哈大笑:“你跟我去万宁,我就告诉你。” “我真的没时间。” 解意客气地婉拒,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含意。 “以后吧,以后有机会跟你一起去。” 对方倒也不纠缠:“好,有机会我再和你联络。” “好。” 解意听他不想说姓名,便也不再问。 放下手机,他拿起了内线电话:“小黎,你过来一下。” 黎云安很快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杨羚马上送上一杯茶。 解意等她出去后,将那则招标广告递给黎云安,简单地说:“去问问情况。” 黎云安一看,立刻会意,心里暗赞于显强行动迅速,并更加确定林思东对解意志在必得。 他恭敬地一点头,起身想走。 解意叫住他:“小黎。” 黎云安重又坐下。 解意示意那杯茶:“喝了再走吧。 人家的一片心意,别辜负了。” 黎云安仿佛有些尴尬,轻描淡写地说:“这种小女孩,我没兴趣。” “你也三十了,该考虑结婚了。” 解意温和地笑,声音里充满关切。 “杨羚是个好女孩,虽然单纯无知,可是对你一往情深,配你不好吗?我知道我们有个客户在追她,而且是个很有点钱的年轻单身汉,可她一直没给过人家好脸色。 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她一定会是个好太太。” 黎云安沉默片刻,笑道:“多谢解总关心,我现在去办你交代的事,中午给你回音。” 解意点点头:“好。” 黎云安临走时提醒他:“你得去搞定借给安居的五百万,别忘了。” 解意淡淡一笑:“不会忘的,你放心。” 黎云安出去时,看了看杨羚,注意到她亮晶晶的双眸中不加掩饰的爱慕,还有她年轻的容颜与紧绷的肌肤,心里掠过一丝柔软的感觉。 他和颜悦色地对她说:“小杨,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杨羚一怔,随即连连点头,欢快之情溢于言表。 黎云安的心突然晴空万里。 解意劝他考虑这件事,好像也不坏。 “你好好想想,想吃什么?下午告诉我。” 他低柔地说完,随即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解意看着黎云安走出去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意味深长。 两年前,年仅二十五岁的解意终于决定自立门户,辞职后创建了自己的公司。 不久,律师出身的黎云安就前来应聘,此后一直是他的得手助手。 这两年来,虽然这个一肚子诡计多端的小个子男人背地里总是不太安分,却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总能恰如其分地将总经理助理的工作做得很好。 由于他的策划与无所不用其极的调查,解意总是能够及时掌握住甲方以及竞争对手的详细情况,从而施展各种计谋,成功打败若干强劲对手,接下了一些颇有影响力的工程。 他的公司这两年一直在以超常规的速度发展,其规模的迅速壮大使许多同行为之咋舌,并纷纷猜测他的背景。 说实话,黎云安那种阴柔的冷酷与笃定的算计是他不具备的。 解意的性格一向光明磊落,坚毅开朗,比较豪爽,有点不拘小节,这在充斥着尔虞我诈的商界有好处也有坏处,能够很快让人产生好感,却也容易被人算计。 他欣赏黎云安事前就将一切计算得滴水不漏的性子,却对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不大放心。 沉思良久,解意收拾心情,拨通了国源集团总裁凌阳的电话:“凌总,我是解意。” “知道知道,一听就知道是你。” 凌阳愉快地笑着,苍老的声音不减豪迈。 “小白鸽,怎么有时间想起我了?”解意听到他对自己的称谓,不由得皱紧了眉,嘴上却笑道:“凌总要是再不把我的工程款付过来,我可就再也飞不动了。” “哈哈,是不是缺电了?我来替你充充电,好吗?”凌阳充满挑逗地说。 “凌总,别逗我了。” 解意轻笑,眼中却全是冷意。 这个该死的老头子,一直对他垂涎欲滴,那笔四百多万的工程款已经过期两个多月了还是一文未付,分明是想逼他就范。 他心里觉得既愤怒又恶心,却从来不敢表露出来。 这时的凌阳已经被自己的想象撩拨得心猿意马:“小白鸽呀小白鸽,今天老苍鹰去看你,好吗?”他想起最近有过的几个乏味的男孩。 相比之下,解意简直是人间尤物。 “那怎么敢当?”解意努力与他拉开距离。 “凌总,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好啊,宝贝儿,你说吃什么?”他的声音越发让解意作呕。 “凌总别开我玩笑了,搞不好你那些真正的宝贝儿会来找我拼命。” 解意温和地笑。 “凌总要是没意见,我们就吃上海菜吧。” “好。” 凌阳立刻答应。 “要不要我来接你?”“那怎么敢当?”解意的声音一直冷静稳重,不给人任何幻想的余地。 “我自己也有车,还是分头去吧。” 凌阳没法唱独角戏,只得道:“好。” 解意放下电话,将大班椅里的身体一转,拉开窗帘,迎着窗外射进来的深秋的阳光,闭上了眼。 第6章 郦婷疲倦地趴在**,闭上眼一言不发。 张唯勤体贴地替她盖上薄被,亲了亲她的后颈,起身去了浴室。 郦婷等他出去后,方转过身来,急促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她点燃烟,深吸一口,理了理长长的乱发,心里绞成一团。她仍然感觉得到刚才的**,肌肤上因激烈的快感而变成的粉红色仍未褪去。 已是凌晨,万籁俱寂,郦婷却忽然感到十分恐惧。她一把抓起床边的电话,急切地想听到解意用清朗淡漠的声音做出冷静而理智的分析。 电话一直响,却不见解意接。 要在以往,她也就算了,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非常难过,便不肯罢休,又给解意连打了几次电话。 马可紧紧搂着身上的人,不许他去拿枕边的手机。 “关掉。”他喘息着阻止。“别听。” 解意微笑,看着手机屏幕上锲而不舍地闪现出的电话号码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温柔地解释:“这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她不会在这种时间给我打电话的。” 马可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用手足箍住他。 解意挣扎着摆脱他,探手拿起了电话。 马可很孩子气地推倒他,将他压在**,上下其手,嘴也没闲着。 郦婷心烦意乱,根本听不出解意的声音有些异常,但还是客气地问道:“小意,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你说……我在听……”解意努力控制住呼吸,极力保持平静。 马可自那天走后,对这个优雅漂亮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思念,便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解意的声音总是很温和,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这几天,他们夜夜都在一起。解意在**非常温柔,同时又充满热情,对他十分尊重,仿佛对待自己的情人,让他在极致的快乐中很轻易地就产生了爱。 亲吻抚摸着眼前这个有着优美线条的身体,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狂热,竟然色胆包天,将手指悄悄伸进了他一直渴望不已的地方,随即忐忑不安地抬头看过去,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恳求。 解意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放松了身体。 马可欣喜若狂,抓过垫子来塞进他的腰下,然后便扶着他的身体,将自己年轻的火热的欲望推了进去。 解意有很久没做过下面那个了,这时略感不适,却又不能吭声,只能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慢点”。马可点了点头,果然进入得很慢。 “小意,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吗?”郦婷的声音闷闷的,显然很不开心。 “记得啊。”解意每说完一句话就得停一停,调匀呼吸,再说第二句。“在一品楼。” 马可实在忍不住,腰部轻送,推撞起来。 解意又瞪了他一眼,神情间却只见宠溺,不见气恼。 马可顽皮地一笑,突然大力一顶。 解意差点哼出声来,只得拿没接电话的手指了指他,示意他别乱来。 马可笑着点头,不再突然加大力道,但持续**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郦婷却陷入了沉思,一时没有说话。 解意等了一会儿,担心地问:“怎么了?郦郦,出了什么事?” “小意,我觉得心好乱。”郦婷叹息。 解意似乎明白了一些,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便道:“这样,我一会儿给你打过来,好吗?” “好。”郦婷心乱如麻,也察觉不到什么异样,答应着便挂了电话。 解意扔下电话,亲昵地笑骂:“你这个缠人的小坏蛋。” 马可立刻伏到他身上,骤然加快了冲撞的速度,在激烈涌来的**中忍不住呻吟出声。 年轻的热情如火山喷发般炽烈灼热,经久不息。在极度的快感中,解意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七零八落,四散纷飞。 马可不敢对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跟男人在一起时做上面那个。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有着艺术家气质的高傲而漂亮的男人竟然允许他这么做。他狂热地深入,再深入,以无比的虔诚向他顶礼膜拜。 解意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看着他细腻的肌肤上沁出一层层的汗,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水光,不由得伸手将他拉过来,与他婉转缠绵地亲吻。 马可激动不已,腰部有力地摆动,狠狠地几下推撞,随即浑身颤抖,低叫着喷射出灼热的烈焰。 解意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动,只是任他沉重地压住。他安静下来,轻轻搂住身上的人。 马可满足地昏昏欲睡,朦胧中仍然紧紧拥抱着那匀称而漂亮的身体。他是如此地迷恋着,一天也不想与他分开。 解意没有提醒他忘了戴安全套,反正也不太在意这个。他慢慢将马可的身体移到一旁,然后轻轻下床,走进浴室,拿出毛巾来替马可把身上的汗擦了。 马可迷迷糊糊的,轻轻叫了声:“意哥。” 解意给他盖上被子,温柔地说:“睡吧。” 马可“嗯”了一声,觉得很舒服,睡得更香了。 解意到浴室去洗了澡,穿上睡袍,然后走到客厅去,拿起了电话。 夜很沉,周围没有一丝声音。是黎明到来前那种最深最深的沉寂。空气都仿佛胶着了,房间角落里两盏晕黄的灯发出的光都似乎凝固着。 张唯勤洗好澡,很快就睡着了。 郦婷穿好睡袍,悄悄关上卧室的门,走到客厅里。 只坐了一会儿,她就被这种沉寂击溃了。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似乎她正深潜海底,周围黑暗而寂静,让她感到无边无际的孤独。 近一个月来,她感到自己囚锁在心底的情感仿佛闻到了春天的气息,开始蠢蠢欲动。每次只要张唯勤一碰她,她就忍不住激动起来。她对此万分恐惧:难道我是动情了吗? 她蜷缩着身体,像一个渴望母体的婴儿,慢慢顺着时光溯流而上。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海南初见解意的情景。 那一年,她结婚,离婚,然后远走他乡,却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后被逼无奈,终于做了小姐。 有一天,在金碧辉煌的以燕鲍翅著称的一品楼里,她跟着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王总一起请客人吃饭。 在这种饭局里,她的作用不过是一个花瓶,是让众男人在谈话中可以轻松一些的装饰品。她很明白,像这种场合一般都是不允许她随便说话的,所以只沉默地以优雅的姿势吃着鲍鱼,喝着红酒,空泛的眼光懒洋洋地扫视着四周。 很快,进来的一群人便吸引了她的注意,一群男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当中的是一个气概非凡的年轻男子。他身上穿着阿曼尼的休闲服,显得洒脱而飘逸,柔和而沉静。 与其他人一样,她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个男子的脸,随即一怔。熟悉的感觉使她不敢相信。 她再仔细看去,那真的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十几年楼上楼下邻居的解意。 她注意到那一群人走到与他们相邻的一张大圆桌边,显然是订了座的。另一个老板模样的男人十分殷勤地替解意拉开椅子,一迭声地解释:“解总,这家生意太好,我提前了三天都没订到包间,只好委屈您坐大厅了。” 解意露出郦婷从小便熟悉了的爽朗的笑:“干吗这么客气?张总刚才还讲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主客关系了?都坐吧。” 大家便笑着纷纷落座,点菜、寒暄、上酒、上菜,各种礼仪都依足了江湖规矩,嘴里虚伪而心照不宣地谈着天气、经济形势、吃喝玩乐等等。 郦婷注意到解意是他们这次请的主客,而且像是非常重要的客人。她不明白自高中毕业后就不怎么联系了的解意怎么会忽然到了海南,并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他不是学画画的吗? 王总感觉到她的神思不属,有些不悦地问:“你怎么了?” 郦婷回过神来,忙露出妩媚的笑:“没什么。我……看见了一个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 王总板着的脸立刻被她笑得融化了:“什么朋友?旧情人?” 郦婷嗔道:“讨厌,人家哪来什么旧情人?是老邻居。” “那就是发小了。”王总立即改口,戏谑地笑道。“女朋友?漂不漂亮?一起叫过来玩嘛。” 郦婷在桌下踢他一脚。“人家跟我可不一样。”她顺势起身。“我过去打个招呼。” 她刚往那边走了两步,解意就感觉到了,转头看了一眼。立刻,他眼睛一亮,起身大步走过来。 “郦郦。”他给了郦婷一个大大的拥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郦婷仿佛忽然回到了少年时代。她重复多年前的动作,一把打开解意的手,笑道:“你怎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我这头发可是花了五百多块做的,你一把就给我报销了。” 解意扳着她的肩嘻嘻笑着:“我还是觉得你剪成和尚式比较好看,这么长的头发,多累。” 不等郦婷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左右看看,便向旁边的王总说:“借您的笔用用可以吗?” 王总欣赏地看着他,欣然抽出口袋里的派克金笔递给他。 解意飞快地在名片上加了一个号码:“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和办公室电话,这是我家里的电话。今天没空,明天给我打电话好吗?” 他将名片塞给郦婷,顺手把笔还给王总:“谢谢,这笔很棒。”然后便回到了他的座位。 那边立刻鼓噪起来,嚷着要罚他喝酒,他便笑着连声推辞。 郦婷看着他,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 王总低声问她:“这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你有这样的朋友,为什么还要做小姐?” 郦婷勉强抑制住尴尬,笑着说:“一个老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有好多年都没联系了,我不知道他的情况。” “你这个朋友真是标致得很。”王总邪气地笑道。“你们有没有过什么?如果有的话,那你可真是艳福不浅。”边说他的手边在桌下探向她的腿。 郦婷将腿挪开,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生活的压力使她无法计较。打从一开始做了这一行,她就非常清楚,在出卖身体的同时,也就出卖了自尊。她低头喝了一口酒,没有吭声。 第7章 那个王总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简直是光芒四射的年轻人。 解意拿着手机正在讲话,听口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到底是你不给我面子,还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弄弄清楚,昨天明明是你请我,却当着我面与小姐拉拉扯扯,把我扔在一边,什么意思?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嗯?你的跟班?听用?……当然,你想要怎么搞都是你的自由,只是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讨厌当着我的面跟小姐腻歪。 ……我就是这么霸道,你才知道啊?……你要觉得受不了,就不要约我好了。 生意做不做无所谓,朋友交不交也无所谓。 不懂得尊重我的朋友要来干什么?……我是不能够受气的,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 ……嗯……嗯……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原谅你。 ……”解意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好,没问题……”他柔和的声音低低的,十分悦耳动听。 所有的男人女人听见了,都不由得心里一荡。 王总握住郦婷的手,悄声说:“你这个朋友,真是天生尤物。” 郦婷勉强笑了笑,没吭声。 一顿饭吃到尾声,她听到解意对同桌的人说:“今天很愉快,谢谢张总。 晚上就算了吧,心意我领了。 明天上午你们来我公司签协议吧。” 其他人纷纷力邀他去歌城唱歌,一时七嘴八舌,嘈杂得很。 他微微皱眉,却仍然只是好脾气地笑着摇头。 这时,有个极有气派的男人突然出现,非常沉稳地一拍他的肩:“解总,真是幸会啊。” 解意转头一看,立刻绽出明朗的笑容:“容总,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去了韩国吗?”“事情办得很顺利,就提前回来了。 今天陪几个香港客人来吃饭。” 那个男人并不高大,却气势如山,一看上去便极其稳重,可此时看着解意,却满脸都是愉悦的笑意。 “解总,我们的工程第一期你们就快做完了。 我后天上午在公司里等你,我们谈一下第二期工程,怎么样?”解意笑着与他握手:“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 那男人略一点头便走了。 王总眼睛发亮,碰碰郦婷的手:“看见没有?那是大能集团的总裁容寂,世界500强里的公司啊,那真是鼎鼎大名。 我们也是上市公司了,等闲都见不到他。 你的朋友不简单呐。” 解意他们已买完单,准备走了。 解意回头对郦婷挥挥手,又用手比了个电话的姿势,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翩然而去。 第二天郦婷拒绝了王总带她去深圳玩的邀请,给解意打了电话,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 解意并不问她此时从事的职业,只叫她到他的公司去做办公室工作。 公司的职员知道她是老板的老朋友,对她很尊重,也很照顾。 她过了一段清明开心的日子。 解意给了她相当于主管的薪水,与其他职员一样包吃包住。 她只需做简单的工作,譬如接接电话、拿文件去电脑房、去接洽印刷名片、装订资料、订阅报刊等小事。 但是,在解意身边工作的那几个月里,她却领悟到了事业的美丽与奋斗的快乐。 因此,当公司接了一个娱乐城的装修工程后,那个娱乐城的老板见了她十分惊艳,向她表示愿意扶持她做一番事业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解意知道后十分生气,极力阻止她。 一旦明白了她的想法,便说自己就可以借钱给她,让她不必做那么大的牺牲就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她对娱乐这一行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于是很快便有了今天在本市首屈一指的黄金海岸俱乐部。 在筹备和开业之初,她经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日子,幸好有解意的不少朋友和生意伙伴来捧场,终于助她度过了那个难关。 那段时间里,她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紧张而孤寂。 直到张唯勤出现。 她眼前浮现出初见张唯勤的情景。 当这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午后炽热的阳光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她眼前一亮,立刻决定用他。 他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工作,并表现出色的能力。 她迅速升他的职,从一般的主管、经理到现在的副总经理。 接着谣言就出来了。 只是,无中生有的谣言反而提醒了她。 她开始邀他回家。 他也从未拒绝。 她认为他是为了她的钱与势,在这个孤悬于大海的地方,这种事情太普通了。 可是,张唯勤似乎一直致力于让她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 她越来越被他的青春和柔情所打动。 她也想过自我控制,不能轻易动情。 可是,情这东西不是说控制就能够控制的,它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不知不觉间就突然占据了她的心。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电话铃声大作,吓了她一跳。 她怕吵醒张唯勤,赶紧抓起电话。 解意低沉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郦郦,怎么了?”郦婷叹了口气:“小意,我为什么就没有你的气概与冷静的头脑?”解意冷静地说:“嗯,那下文呢?”郦婷犹豫片刻,问他:“你看小张这人……到底怎么样?解意笑起来:“你怎么会问我?他好不好用,只有你知道啊。” “喂,你不会吧?那么高雅的人,怎么也会说这么粗俗的话?”郦婷忍俊不禁。 “别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 你看,他的为人怎么样?”解意果然不再开玩笑:“你与他接触的时间最多,应该你才最有发言权。 我只见过他几次,又只是闲聊。 你来问我,不是问道于盲吗?”郦婷紧皱着眉:“可你旁观者清嘛。” “咦?难道你是当局者迷了吗?”解意有些诧异。 “你动心了?”郦婷的脸微微一热:“小意,我是不是很没用?”“当然不。” 解意轻笑。 “你是感情动物,我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郦婷仍然没忘了正题:“那你看小张怎么样?”解意张口就道:“很好啊。” “小意,我是说真的。” 郦婷皱眉。 “我也是说真的。” 解意温和地说。 “我觉得小张这人不错。” 郦婷却仍然犹疑不定:“真的?”“真的。 我有一次跟他谈过你,我觉得他对你挺真心的。” 解意话锋一转。 “不过,我已经老了,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我哪里清楚?也许我有误解呢?”郦婷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他在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下神采飞扬的脸,不禁噗哧一笑:“你老了?只怕这话得三十年以后再说吧?其实你跟小张差不多大,可你多成熟可靠。” “那就叫老啊。” 解意笑道,努力想逗她开心。 郦婷却依然沮丧:“小意,我是不是很蠢?明明总是让男人骗,被男人欺负,却还是会动情。 我真的不会控制自己。” 解意温存地说:“郦郦,其实我很羡慕你还有感情,不像我,心是一块顽铁,怎么样也化不了。 小张这人不错,你干吗不试试看跟他来真的?他对我说过想和你结婚,那又为什么不可以?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图的是你的钱,那你也不是无知的小女孩了,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经济。 说实话,你不是商场中人,没那么多心计,玩不来的。 我看你也不必再勉强自己,还是和小张回家吧,大可以过几十年平安快乐的日子。” 郦婷怔了半晌:“我可以这么做,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结婚?我不想自取其辱。 这两年来,虽然我过得不快乐,可是至少我还有事业与金钱做后盾,让别人再也不敢小看我,更不敢随意侮辱我。 如果小张是真心的,我自然什么都舍得抛下,可是如果他是花花肠子,故意说来取悦你我的呢?”解意赞许地一笑:“郦郦终于长大了,知道成熟地考虑事情了,可喜可贺。” 郦婷有些不好意思了:“去你的,找你商量事情,你老取笑我。” 解意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郦郦,你既然已经有远虑,自然不会再有近忧,不如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小张是个好男人,这是我的直觉。” 郦婷至此总算放下了心上一块大石,便有心情关心他了:“小意,我说你给马可到底灌了什么迷汤?自从上次从你那里回来后,他就一门心思地唱歌,谁叫也不去,无论人家出多大价钱他也不理,倒是一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架势。 最近你们联系没有?”“有,我们偶尔在一起。 他长得不错,人又年轻,我对他印象蛮好的。” 解意的声音淡淡的。 “说到底,他也无非是想筹够钱,自己出唱片,想法是好的,只是太心急了,想走捷径,又没有人教他,难免会行差踏错。 其实他还太嫩,这个世界哪里是光凭实力就能够出人投地的呢?既然他有心好好做事,我倒也不会辜负他一片心意。 等我这阵忙完了,帮他一把,应该不会太难。” “怎么?终于有个人让你动心了?”郦婷很好奇。 解意有些漫不经心:“他不错,人长得美,也没什么复杂的心眼,跟他在一起可以很好地放松,就这样。”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性子,也不用解释了。” 郦婷摆了摆手。 “马可虽然美,可哪里比得上你?他又年轻,除了热情,一无所有,确实不大可能打动你的心。” 解意不置可否:“太晚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明天一早我还有事。 你要真爱小张,那就尽快把他搞定,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吧。” “好。” 郦婷开心地说。 “那你睡吧,我不干扰你了。” “嗯,晚安。” 解意便放下了电话。 郦婷的心里一扫刚才的阴霾,变得阳光灿烂。 她毫无睡意,起身拉开窗帘,推开长窗,走到阳光上。 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来,东方天际已渐渐发白。 她站在那里,呼吸着黎明前清凉的空气,慢慢地笑了起来。 第8章 一早,解意便直奔海潮大厦。 黎云安、蒋涟、于明华已经拿着厚厚的公司资料在门口等着他了。 电梯前有很多人,不少是熟面孔,看情形都是打算去标这个工程的。 四部电梯在楼层中不停地上下穿梭,迟迟不到。 在焦急不耐中,一边只在15层以上停留的高速电梯下来了。 黎云安先进去占好位置,蒋涟和于明华护着解意准备进去。 突然,有个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口,彬彬有礼地对电梯里的人说:“对不起,请你们出来,我们老板要上去。”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保安如狼似虎地冲过来,神情客气,动作强硬,将里面的人赶出电梯。 一阵喧哗纷乱中,解意迅速退到最后。 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在一群西装人士的簇拥下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解意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眉眼他其实记不清了,不过那种嚣张的笑容却有些记忆。 他略一思索,却想不起来,也就罢了。 黎云安看着林思东如此霸道地进了电梯,心里感到极度的屈辱,有种不可扼止的恨意。 解意索性回到大厦前厅,坐到沙发上,淡淡地说:“让他们先上去好了,又不是赶集,先到先得。 我们休息一会儿。” 黎云安很佩服他的镇定与淡泊。 自己终归修养不够,总是很计较这种虚幻的尊严。 坐了一会儿,已陆续有些同行下来了,他们这才起身,乘电梯上去。 迎面灰色大理石的墙面上,缀着“欢乐集团”四个金灿灿的巨型华丽的琥珀字。 年轻秀丽的接待小姐笑盈盈地迎上前:“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黎云安立刻趋前去递上名片:“我们是新境界装饰公司。” 小姐笑着点头:“好,请跟我来。” 她带他们穿过一旁的大开间办公室,进了一间门口贴着“欢乐大厦工程部”几个金字的房间。 这层楼都是用玻璃隔断的办公区域。 还没进去,他们已看见里面挤满了人。 接待小姐对他们礼貌地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黎云安待前面几个人在报名表上签了字后,上前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公司,然后掏钱买了招标文件,这才挤出来。 于显强已经在昨晚得到了黎云安的指点。 此时,他挤进办公室,大声问工作人员:“这里有没有专门做玻璃幕墙的公司?”没有人说话,因为做幕墙必须具有资质的专业公司才能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的。 解意并未挤上前去,只站在原地,平静地说:“我们可以做。” 于显强顺着话声转向他:“你们做过什么工程?”“很多。” 解意彬彬有礼。 “我们备有详细的公司资料。” 真是个特别标致的男人。 于显强这次算是看仔细了,不由得暗自赞叹。 解意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一笑,温和地问:“可否到您的办公室去谈?”于显强轻咳一声,严肃地点了点头:“好。” 到了办公室,他客气地请他们坐,然后才到宽大的大班台后面坐下,礼貌地说:“先把你们公司的资料给我看看好吗?”黎云安忙介绍道:“于总,这是我们公司的解总。” 于显强又起身,与解意热烈握手:“幸会。” “幸会。” 解意笑着与他握手。 “我们是小公司,还请于总多多关照。” “解总客气了,新境界可不是小公司,在业内的名气很大。 我们虽然不做这一行,也是有所耳闻的。 我们的工程正需要像解总这样的行家,为我们锦上添花。” 于显强坐下后,不再散漫地靠着椅背,而是倾身向前,极尊重的样子,专心地听他讲话。 解意示意黎云安递上公司的资料,然后简单扼要地讲述了公司的技术力量与经济实力、以往做过的工程以及得到的评价。 讲完后,他让工程师于明华大略讲解一下三种幕墙的特性及大致的估算报价。 于显强听完,不动声色地说:“嗯,这我就明白了。 当然,我们还要看其他公司的报价。 这样吧,你们回去后,做一个预算书来,我再提交董事会研究。” “好,我们会尽快完成预算书,后天给您送来。” 解意笑着站起身来。 “那我们就告辞了。” “行,后天上午,我等你们的预算书。” 于显强站起身,将他们送出了办公室。 解意走到电梯口时,一进这里就不见了的蒋涟突然窜了出来,笑嘻嘻地跟他们一起下了楼。 在欢乐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林思东站在窗前,俯头看着下面。 刚才在楼下,当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他看见了站在最后面那个沉静动人的年轻男子。 这次的距离比上次又近了一些,而那个美人也显得更加出色。 他实在很想脱掉那个与众不同的美男子的衣服,看他在**是否还能这样安静从容。 他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那个男子与他的三个员工出来,上了停车场里的一辆宝马。 他微微一笑,看着那部车绝尘而去。 回到公司,解意清晰明确地分配了任务,便让他们立刻去开展工作。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他转过椅子,看向窗外。 炎炎烈日无遮无拦地泼洒着,越发显得开足冷气的屋子凉爽怡人。 他的公司租用了一个酒店的半层楼做写字间。 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建筑工地,工人们正顶着骄阳挥汗如雨地干着活,黝黑的肤色与精瘦的身子都让人能够感受到他们生活的艰辛。 解意看了一会儿,便靠上椅背,闭上了眼,想休息一下被阳光刺激的双眼。 手机突然响了。 他懒洋洋地拿起来听:“喂,哪位?”“你猜。” 电话里传来上次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仍然充满了戏谑。 解意微微皱眉,看了看电话。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也懒得装了,便淡淡地说:“猜不着。” “在公司吗?”还是北方口音,语气依然仿佛与他很熟的样子。 “对。” 解意随口答道,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没出去?”真是熟得不行的口气。 解意“嗯”了一声,实在不想多说。 对方好似并未感觉到他的冷淡,笑着问:“最近忙吗?”“有点。” 解意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您到底是哪位?”“你猜。” 还是那句话。 解意仍然是那个回答:“猜不着。” 他很熟络地说:“我明天去三亚,跟我一起去,好吗?”“去干吗?”他也只得敷衍着。 “我在那边买了一块地,准备盖别墅区。” 那人笑道。 “怎么样?跟我一起去?”解意听出了对方的笑声中隐藏不住的霸道。 他温和地说:“很抱歉,我确实没时间,谢谢您的好意。 不过,您到底是谁?”解意真的感到好奇了。 对方哈哈大笑:“你猜。” 解意叹了口气:“猜不着。” 这人还真像个孩子,这么喜欢说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对方的语气变得有些挑逗:“你跟我去三亚,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可我真的没时间。” 解意客气地婉拒。 “以后吧,以后有机会跟你一起去。 好吗?”那人也不强求,只是笑着问:“还没听出我是谁吗?”“嗯……没有。” 解意的声音依然低沉,但保持着适度的笑意。 “您到底是哪位?给提个醒也不行吗?真的存心要我好看?”对方长长地叹了口气:“解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不是吧?”解意无聊地拿起笔,在纸上勾画着,只几笔就勾勒出一只惫懒的小猪。 “我们见过吗?即使见过,只怕也是阁下身份太高,无暇理我们这些小人物。 我连你的声音都不记得,可见我们没交谈过。” 对方低笑了几声:“好吧,解总,等你有空我们再联络。” “好。” 解意不想追问人家不想说的东西,便也不再问他是谁。 将电话挂上,他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第9章 夜凉如水。 解意在黑暗中望着身边男孩优美的轮廓,声音很温和:“马可,你不要再糟蹋自己了。 你有什么梦想,尽管告诉我,我看有没有能力帮助你。” 马可激动地搂着他,感动地说:“意哥,谢谢你。” 解意微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只说了一句话,你就谢谢我?”“嗯,真的谢谢。” 马可将头埋进他的肩。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关心过。 窗户开着,热带深秋的夜风荡起了白色的窗帘。 解意在如水的凉意中微笑:“马可,我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高尚。” 马可转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他美丽的侧脸。 过去,那些客人也都很爱惜他,他却只是遵守“职业道德”,从来没有动过情。 可是现在,他心里却一直激荡着过去从所未有的情感。 他缓缓展开身体,用自己的青春与温柔严密地包裹住他,轻声说:“意哥,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人。 我喜欢你。” 解意闭着眼,淡淡地笑道:“马可,你会红的。 你歌唱得好,舞跳得棒,人长得美,现在只缺一个机会。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个机会,我来给你。” 马可用急风密雨一般的狂吻覆盖了他。 解意在急促的喘息声中说道:“我明天给广州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你过去试唱一下。 另外,让他们好好策划一下,给你拍一个mtv,去参加音乐电视大奖赛,你看好吗?费用方面你不用操心,我来出好了。” 马可无法想象机会就这么突然降临。 他一时控制不住猝然爆发的情感,充满**地拥抱了他。 夜已深,空气里却到处充斥着唤起人肉欲的暖意。 林思东推开身下的男人,烦躁地起身点了支烟。 那个年轻人如倒空了米的口袋,软瘫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林思东不耐烦地推了推他:“喂,你还行不行?我只做到一半,还没过到瘾呢。” 那个漂亮的男人有气无力地说:“林总,我实在是不行了,请你放过我吧。 我不要你的钱了。” “妈的,你们这些人怎么都像是豆腐做的?一碰就要散架了一样。” 林思东气得不行。 “林总,下次你最好叫两个人来。 只怕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 那人苦笑。 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却总是招架不了这个人。 “扯淡。 好了好了,你走吧。” 林思东起身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扔到他身边。 “拿着,走吧。” 那人挣扎着从**爬起来,胡乱穿上衣服,赶紧拿着钱离开了。 林思东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 从新婚之夜,妻子骂他是“蛮牛”开始,就没有一个女人满足过他。 他那体弱多病的妻子干脆就跟他分房睡。 就算他在外边呆久了,偶尔回一次家,一到晚上,他妻子也是尽量躲着他。 久而久之,他就对女人没了兴趣,改而喜欢男人,因为男人的身体比女人强,能够承受他的需索和冲击。 与男人**更刺激,更能满足他,而且没有麻烦。 可是,他似乎天赋异禀,这方面特别厉害,往往是折腾得人家跟了他第一次就不敢再跟他第二次,给多少钱也不管用,这让他很郁闷。 他懊恼地想着,眼前突然浮现出解意的身影。 那个年轻动人穿着简洁明快,温文尔雅的面容里又似乎透着一股野性,安静的身体却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不知在**怎么样?林思东的脸上绽开一丝笑容,等不及地想压住他,撕开他的衣服,狠狠地尽情发泄自己从来没有得到顺畅的欲望。 想着,他忍不住将手伸了下去……等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他才沉入梦乡。 不过,只睡了一会儿,他就醒了过来。 习惯了早起,无论多晚睡,他也会在清晨按照醒来。 起身拉开窗帘,他看着天边金黄色的似鱼鳞般一层层次第排列的云霞,又仰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头脑一下就清醒了。 他穿上休闲运动装,轻快地下楼,打开别墅门,准备去开车。 一向早起的于显强正跑完步回来,见状关切地问:“这么早,你到哪儿去?”“我去海边游游泳,一会儿就回来。” 林思东有游早泳的习惯。 于显强马上说:“我送您去。” “不用了。” 林思东拉开车门。 “那您当心着凉,早晨的海水比较冷。” 于显强说着,把别墅的大门一起推开。 林思东开车出了大门,忽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车。 于显强赶紧跑上前去。 林思东打开车窗对他说:“今天你把最后入围的几个公司的情况汇总,另外写上你的意见,我回来要看。” 林思东将车开到海边停下。 清晨的大海十分安静,空无一人。 他脱下鞋袜,赤足走在细细的沙滩上。 海水温柔地一波一波地涌上来,退下去,发出有节奏的“哗——哗——”。 极目远眺,海天一色中,有几只零零落落的渔船随着海浪微微起伏。 他缓缓地走着,任强劲的海风迎面吹来。 忽然,海中有个小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凝目望去,只见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游泳,接着他看见前面的沙滩上有一条浴巾和一个运动包。 他饶有兴味地驻足观望。 只见海中的人划水有力,速度很快,游到架着防鲨网的地方,又转身往回游。 待他游近了,林思东才看清,原来他是解意。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想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解意游到海边,看到他,一愣,返身又游开去。 林思东脱得只剩下泳裤,便大步走进海中,一个鱼跃,向他追去。 解意似乎游累了,一翻身仰躺在水面上,静静地随着海浪起伏。 林思东很快游到他身边,踩着水慢慢绕着他转了一圈。 灰蓝色的海水中,解意穿着一条黑色的泳裤,更显得全身肌肤白皙细腻。 他闭着眼,在水面优雅地舒展着颀长的身体,轮廓分明的脸、细长的脖颈、匀美的胸、平坦的腹、修长的腿,在载沉载浮中形成了优美的弧线。 林思东在心里反复琢磨,是现在就把他抱住呢,还是捺住性子慢慢来,几次想伸出手去触摸他,又强行抑制住自己。 解意睁开眼,看他一眼,神情淡淡的,又翻身游走了。 林思东追上去,跟在他身边,却始终不说话。 他也不开口,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管解意游动的速度是快是慢,他总是跟在他身边。 他们仿佛很默契,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又仿佛毫不相干,只不过是陌路人。 林思东喜欢这样的感觉,轻松,不累。 平时围在他身边的男人女人太多了,而且都喜欢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逼他必须做出相应的反应。 像现在这样,有个人陪着,却又不必说什么,不必顾忌什么,是他渴望拥有却又总不可得的。 解意再游一会儿,便返身上岸。 林思东也跟着上来。 解意一言不发,疲惫地拿起浴巾披到身上,向沙滩边的更衣室走去。 林思东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立刻跟了进去。 不过,他并没有机会看到解意**的身体。 浴室里,每个淋浴的位子都隔成了一个小间,前面挂着长长的布帘。 林思东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不由得心痒难搔。 解意关掉水,却并没有马上出来。 林思东赶紧也关了水,把身体擦干,出去一边穿衣服一边等着观看美丽风光。 过了一会儿,解意才拉开布帘,走了出来。 他已经穿上了长裤,只有上身**,显出了修长的腰线。 林思东有点失望,继而调整心态,仍然大饱眼福,暗地里猛吞口水。 解意看也不看他,径直过去打开运动包,拿出衣服穿上,便走了出去。 林思东笑着目送他离去。 真是个出色的美人,就连背影都那么漂亮。 要是把一个八千万的装饰工程放到他面前,就不信他不动心。 解意开着车,在清静的马路上疾驰。 他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静静地思索着。 昨天晚上,黎云安特别约他去吃饭,对他周密地分析了事情的整个步骤以及拿下欢乐大厦的工程后会产生的综合效应。 他旁征博引,说得天花乱坠。 他认为,解意应该利用这次机会,迅速成为大型装饰集团,然后再以此为基础,涉足其他方面,使公司发展壮大,直至成为上市公司。 而要做到这一切,只需要现在稍稍牺牲一下他的自尊。 林思东是个非常霸道的人,但同时又十分慷慨,对他喜欢的人一掷万金,面不改色。 如果解意想要将自己的事业推上顶峰,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据悉欢乐集团其实有自己的装饰公司,但这次却对外进行招标,显然林思东需要的是更高水准的创意与设计。 解意正是他需要的人,相信只要略施手段,林思东就会把工程给他,而且一路大开绿灯,全力支持他……解意不动声色,听他长篇大论地说完,才淡淡地道:“我从不追人的,都是人家追我。 如果林思东来追我,我可以考虑与他接触一下。 至于是否接受,那跟我的感觉有关,跟工程无关。 我只卖艺,不卖身。”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而且流露出对黎云安那番提议的不满。 黎云安很聪明,也很谨慎,马上不再提起。 不过,他的这番话至少传达了一个信息,林思东是喜欢男人的。 解意微微皱眉。 他最不喜欢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会增加许多麻烦。 那个林思东,究意是怎样一个人呢?与此同时,林思东也从海边回去,吃过早饭后便去了公司。 他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翻着于显强交过来的报告。 于显强选了四个公司进行最后的竞标。 其中有远大装饰集团、新加坡佳怡国际、新境界装饰公司和本集团的天地装饰公司。 远大装饰集团的老板程远是林思东的多年好友,早就向他要过欢乐大厦的装饰工程。 其他两家公司与欢乐集团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有新境界以前从未与他们集团合作过。 不过这没关系,那个公司里有他想要得到的人就行。 林思东翻着新境界的资料,详细研究了他们以前做过的几个大工程,以及解意去年的获奖作品,对他卓越的创意印象深刻。 他点燃一支烟,思忖着。 那个灯红酒绿下独坐一隅沉静得忧郁的男子,那个在蓝天下辽阔的大海里沉默得快乐的男子,实在很吸引他的心。 他拿起内线电话:“显强,你安排一下,今天下午我想见见新境界的老板。” 解意没想到上午就能接到于显强的通知。 这次甲方的工作速度不但奇快,而且不等他们三请四求,甲方老板就主动要求见他,实在不多见。 这当然是个好兆头,解意笑吟吟地放下电话,看了一眼黎云安:“这下,你该放心了吧?”黎云安一笑,起身欲走。 解意叫住了他:“小黎,你与杨羚怎么样了?”黎云安的脸微微一红:“没怎么样。” “得了,你看你的样子,瞒都瞒不住。” 解意笑谑道。 他知道他们已经同居,看上去感情不?。 “这个工程我们如果可以拿到手,我仍然照以往的规矩办,另外给你一个加料的大红包,让你结婚结得风风光光。” 黎云安想起自己从这个工程的开始就在设计利用他,心里微觉不安,可很快就说服自己,他也是为老板好,便立刻平静下来。 他微一躬身,恭敬地说:“谢谢。” 第10章 解意准时来到海潮大厦。 按照于显强的说明,他没有到欢乐集团的接待处,而是乘电梯直接到了顶层。 虽说是见甲方老板,他也并没有穿得郑重其事,那实在太老土了。 他穿着雪白的阿曼尼棉布t恤,浅青色薄外套,深蓝色粗布裤,蓝灰色轻便休闲鞋,把他整个人衬得丰神俊朗,飘逸潇洒。 他先到于显强的办公室。 于显强热情地表示欢迎,随即将他带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林思东的声音。 于显强推开门,侧身笑道:“解总,请进。” 解意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看见大班台后面的人,他微微一愣:“你?”“对,是我。” 林思东呵呵笑着,起身迎上前,向他伸出手来。 “这么巧,我是林思东。” “是啊,真巧。” 解意微笑着,将手放入他那比常人大一号的手掌中,轻轻握了握:“我是解意。” 接着,他注意到林思东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这时转过椅子来瞧着他。 他也穿着休闲装,看上去温文尔雅,骨子里的气势却掩藏不住。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思东,那我就先走了。” 林思东点头:“成,下次我们再合作吧。” “得了。” 那男人走到门口,看看解意优雅的背影,对着林思东一竖大拇指。 、林思东得意地一笑,对解意道:“解总,请坐。” “谢谢。” 解意坐到他对面的软椅上。 一听他的声音,解意忽然想起屡次在电话里骚扰自己的那个陌生人。 他总是以熟络的口气说着暧昧的话,用的就是这个声音。 他眼神一凝,问道:“那些电话?是你打的?”“什么电话?”林思东装糊涂,却是满脸笑容。 解意平静地瞧了他三秒钟,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找到那个用来骚扰他的手机号,回拨过去。 林思东笑吟吟地看着他,并不阻止。 片刻之后,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也不接,继续笑着,看着眼前的人。 解意没笑也没恼,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把电话挂断,淡淡地说:“林总,可以解释一下吗?”林思东靠到大班椅上,嘿嘿笑道:“早就久仰解总的大名了,今天才有缘见面。 解总真是名不虚传,年轻英俊,有才华,有气质,很优秀啊。” 解意听他答非所问,也就不再纠缠这件事,脸上有了礼貌的微笑:“林总过奖了,我是小公司,不过混口饭吃,还望林总多多指教。” “解总真会讲话。” 林思东乐不可支。 “指教不敢当。 装饰这一行你才是行家,我要向你学习。” 两人打着哈哈,而从林思东办公室出来的程远却一把揪住门外欲离去的于显强,笑道:“小于,那个美男子是谁?”于显强好脾气地笑:“程总,他是新境界装饰公司的解总,也是来参加投标的。” 程远松开手:“怪不得你们林总这次要招标,我看是想泡他吧?”于显强赶紧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跟我打什么马虎眼?”程远不由分说地推了他一把。 “你若不知道,我程字倒过来写。” 于显强便笑而不答。 程远走到电梯口,看电梯来得很慢,便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思东的电话,怪笑道:“好你个姓林的,你重色轻友。” 林思东得意地笑:“你看值不值?”“太值了。 如果你不想追他,告诉我一声。” 程远嘻嘻笑道。 “我要他。” “那是不可能的。” 林思东一边说一边看着解意,笑容古怪,意味深长。 “我费这么大劲,为的是什么?怎么可能不要?”“嘁,就知道你小子这次是卖友求荣。 哎,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要唱爱江山更爱美人了?”程远很是不屑。 “不过,如果他的技术力量做不了,你让他把工程转让给我,我给他五个点的管理费,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净赚四百万。 这笔款我一定按时付清,绝不亏欠。 这总可以吧?”“没问题。” 林思东仍然笑得很愉快。 “我会告诉他的。” “另外,叫他介绍一个与他类似的朋友给我。” 程远半开玩笑地说。 “别人不敢说,要论实力,论外表,我可绝对不比你差吧?”“哪儿还有?你别做梦了。” 林思东对他实施无情打击。 “我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一个。” 程远慨叹:“你小子运气总是那么好,艳福不浅啊。” 林思东开怀大笑,放下电话。 解意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可是听了他的那几句话,再看着他那种含意不明的笑,总觉得他这个电话是在讲自己。 不过,只是电话里拿他开几句玩笑,他是不在乎的。 他轻松地坐在那儿,等着林思东说话。 林思东笑容可掬地看着他,问道:“解总有游早泳的习惯?”解意微笑:“也不能叫习惯,一般隔个两、三天我都会去游泳,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傍晚,看天气,还有心情。” “哦?那解总今天的心情怎么样?”林思东笑着问道,随即起身,去饮水机那儿给他沏了杯茶,端过来放到他面前。 “谢谢。” 解意欠了欠身。 “今天的心情当然是高兴。 我们公司让林总慧眼识中,能够进入最后的终评阶段,我感到很荣幸,也很开心。” “是吗?”林思东爽朗地笑道:“今天早上我记得我们还没有通知你。” “当然,我早上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今天的黎明特别美丽。” 解意微笑着,神情温和,似乎胸有成竹。 “林总觉得呢?”“是的,很美。” 林思东笑着点头。 “风景很美,风景中的人更美。” 解意只好假装没听出来他的调笑,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总结道:“所以我的心情很好。” 林思东欣赏地看着他,忽然问道:“解总是学什么专业的?”“我在中央美院学油画。” 解意简明扼要地说。 “这可是地道的艺术家出身啊。” 林思东手中拈着一只笔,转来转去,好整以暇。 “解总结婚了没有?”解意看他越问越隐私,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道:“没有。” 林思东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解总是喜欢男人的吧?我听说你现在有个小情人,那孩子美得不得了。” 解意见他已经知道,也就不去虚词掩饰,大大方方地一笑:“这会对我们的招标有妨碍吗?”“当然不。” 林思东看着眼前气宇轩昂又隐隐显得有些脆弱的年轻人,笑眯眯地说。 “其实,我跟解总一样,也是喜欢男人的。” “哦?”解意没想到他会把这种既属于禁忌也属于隐私的事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只好挑一挑眉,表示惊讶。 “这可没想到,林总也是同道中人。” “说得好,同道中人。” 林思东笑着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忽然言归正传。 “这次进入终评的四家公司,实力都很强劲。” “我知道。” 解意点头。 “不知我们公司有几成希望?”林思东扔下笔,口气一转,又带了点戏谑:“这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解意明白他的话外之音,却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保证我们的设计人员、施工队伍、工程技术人员、现场管理人员个个都是一流的,另外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林总尽管提。” 林思东拿着笔轻轻敲了敲下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声说:“解总许下这样的承诺是很危险的。” “怎么会?”解意不解。 “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能做到的那也没有办法,对吗?”林思东笑了:“解总很聪明。 那么,真的什么都可以提?”解意略微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提工程以外的要求?”林思东大乐:“难道不可以?”解意做吃惊状:“莫非林总想假公济私?”林思东被他逗得乐不可支,笑着问:“难道解总觉得公私之间有什么清楚的界限吗?我们是私营企业,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解意耸了耸肩,没有反对。 林思东一摊手,做了个“你瞧”的手势。 “好吧。” 解意微笑。 “无论公私,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吩咐。” 林思东看了他良久,开始循循善诱:“解总,你是个独特而漂亮的男人,相信你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林总今天夸了我很多次了。” 解意顾左右而言他。 “实在惭愧。” “美貌和青春过了时就不值钱了。” 林思东暗示。 “林总说得是。” 解意客气地点头。 “美貌和青春是奢侈品,犹如烟花,盛放的时间很短。 只有智慧和才华是必需品,而且保质期很长,越老越值钱,对吗?”“对。” 林思东听他妙语连珠,含蓄地反驳和拒绝,心里更加欣赏他。 “比起美貌和青春来,解总的智慧和才华更加吸引人。” “林总过奖了。” 解意又欠了欠身,神情变得淡淡的,仿佛忽然不再对这个大工程像以前那么热衷了。 林思东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倾身向前,郑重地说:“我有个建议。 解总,我明天去三亚,大概要五天时间,你陪我去,好吗?”“什么?”解意略略有些惊讶。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去?跟工程有关吗?”“解总,你是个聪明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林思东微笑。 “我很喜欢你,但是,工作太多,时间太少,只怕没有余暇来追求你。 况且,我们也不是十七、八岁少年郎,还要来夜晚数星星,白天看太阳这一套,既花时间,又费精力,毫无实际意义。 所以,我们是否能够跳过追求这个步骤,直接两情相悦?”解意盯了他半晌,喃喃地说:“林总可真是个爽快人。” “对啊。” 林思东泰然自若地点头。 “怎么样?和我一起去。” 解意看着他,忽然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向后一靠,懒洋洋地问:“林总一向都是这么追求人的吗?”“我没追过人,这是第一次。 经验匮乏,贻笑大方,还请解总见谅。” 林思东笑容可掬地说。 “解总可否给我个面子,不计较我的鲁莽直率,让我们尽快进入实质性阶段?”“林总肯屈尊俯就,我深感荣幸。” 解意嘲讽地一笑。 “我是小公司,微不足道,林总用这么大手笔来引起我的注意,实在是慷慨之极,按理说我不该不识抬举。 不过,我这人呢,本事不大,毛病却不小,有时候脾气一来,就有点不时识务了。 林总,你开门见山,我也实话实说,如果你不打算给我这个工程,我自然不会勉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更不会后悔。 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有今天,完全是在风雨中摔打多年,一点一滴熬过来的。 我需要事业的成功,但不会用卑鄙的手段。 如果欢乐大厦由我来添上最后一笔,我保证,那将是我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 林总也是白手起家的,奋斗的艰辛与成功的喜悦是人生中最美丽的经验,相信林总深有体会。 这也是我的追求。 至于别的,我深信林总身边并不缺**的伴侣,我也深信不必出卖我自己,我也能够活得下去。 所以,我只能谢谢林总的心意,却要向林总说声抱歉了。” 林思东定定地注视着他,久久不语。 解意沉着冷静地坐在那里,清澈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他。 林思东赞赏地点头,笑道:“好吧,解总,那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 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很喜欢你。 像你这样的人,我相信机会一定不会与你擦肩而过的。” 解意站起身来,淡淡地微笑着说:“谢谢林总,再见。” 林思东看着他从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第11章 解意回到公司,黎云安立刻跟到他的办公室,热切地问:“解总,情况怎么样?你跟林总谈得如何?”解意坐下来,冷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道:“放弃吧。” “什么?”黎云安差点跳起来。 他赶紧控制住自己,却还是有点着急。 “解总,怎么了?你跟林总谈得不愉快吗?”解意看了一眼这个比他大了七、八岁的人,平静地说:“老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知道商场如战场,既然是打仗,就总会有牺牲,我本就不是小气的人,这你是很清楚的。 但是,牺牲是要有限度的,如果代价太大,胜利也就变了味了。 那个林思东,对人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我觉得没必要跟他有什么私人纠葛,连普通朋友都不必做。 况且,大能集团、鸿基地产现在都与我们建立了牢固的长期合作关系,我们公司只要稳扎稳打,肯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那又何必急功近利,把自己的名誉、尊严全部双手奉上,任人糟蹋?”他这番话在情在理,无懈可击,黎云安一时理屈词穷。 飞快地思索了半晌,他才诚恳地道:“解总,你说的当然是对的。 可是,虽然有大能集团、鸿基地产这些大客户支持我们,但他们给出来的工程毕竟都是住宅,一次装修按惯例都是包给土建的,建筑公司都有自己熟悉的装饰公司,有的干脆就自己做。 只有业主买房时选择要开发商装修好的房子,我们才能接下工程。 那些一户一户的小型装修,既费神又耗时间,你又坚持要使用环保材料,施工时绝不可偷工减料,利润就薄得很了,有时候零零碎碎地做上一年,核算下来盈利只有几个点。 公司的开支这么大,这两年表面看上去光鲜,其实并不挣钱。” 解意不否认这些,微微点了点头。 黎云安见他赞同自己的说法,顿时精神大振,继续侃侃而谈:“另外,现在兴建的高层大厦已经不太用幕墙了,同时又有几家国际知名的幕墙公司也进入海南,我们的幕墙业务几乎完全停顿。 三个月前,我就在会上建议撤销玻璃幕墙的项目部,不要再养着那些人,也不要再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上面。 如果以后能顺带拿到业务,大可以在外面临时请人来做。 当时蒋经理和于经理也都赞成。 后来,你就撤掉了这个部门,我们都没有再关注幕墙这一块。 当然,这次我们如果能接下欢乐大厦的玻璃幕墙工程,那是肯定要自己做的。 于经理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同时还联络了外面的两个工程师朋友,可以兼职帮我们设计,我们付他们劳务费就行。 至于订购材料,你和于经理就可以办,这也不是难事。 到安装的时候,我们也有相熟的工程队可以做。” 解意微笑:“这些我都明白。 不过,几万平米的玻璃幕墙,那些国际性的专业公司早就挤破了头,只怕是到不了我们手上了。” “那也不见得,我相信事在人为。” 黎云安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继续煽动着。 “解总,这次欢乐大厦的项目是商业地产,并且不分割,是整体发包出来。 他们现在的工程预算就是八千万,将来做下来,总造价肯定会突破一个亿。 据我了解的资料,林思东对设计、建筑、装修方面都要求很高,在资金上一向不吝啬。 我们这个工程做下来,纯利润达到15%是有把握的。 那就是一千五百万啊。 况且,做完这个工程,我们公司就可以顺利进入商业地产这一块,这可是黄金领域啊。 而且一年只要做一个项目就足够了。” 解意听完,神情仍然很平静,淡淡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清楚。 这一行我做了四、五年了,什么都明白。 不过,哪家公司都会有自己的关系企业,外人要打进去,是相当难的。 今天我在林思东的办公室里看见了程远,可以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根本就是好朋友。 先别说欢乐集团旗下的天地装饰公司,如果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肯定是考虑他们。 如果林思东嫌他们的设计能力弱,技术力量不够,不愿意给,那就肯定是远大装饰集团了。 我们公司和佳怡国际不过是用来陪标的,掩人耳目而已。 他们这样做,连邀请别的公司来陪标的费用都省下来了。 既然知道胜算不大,何必去做无用功呢?浪费时间。 说实话,我连最后必须提交的设计方案都不打算亲自做了,不想让别人捡现成便宜。 你让明华带着设计部做吧,拨两个人给他。 设计方案出来后,我再看一下,修改修改,大致不差就行了。” 黎云安听他这么说,一时倒也难以辩驳。 远大装饰集团在这行多年,已经成为龙头企业,财雄势大,人才济济。 他们在几次大项目的竞争中都败给了远大集团,那也真是无话可说。 人家的实力在那里,想不服都不行。 远大集团的掌门人程远是浙江人,今年三十三岁,比林思东小两岁。 他学的并不是美术,而是土木工程,毕业后进入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从施工监理干起。 他不但吃苦耐劳,而且非常聪明,又爱虚心向人求教,很快便交了不少朋友,也摸清了其中的门路。 六年前,他从公司辞职出来,自立门户,搞起了装修公司。 凭着跟几家建筑公司和开发商的良好关系,他的业务发展很快,前年便进行了集团化,从此更是迅猛发展,并与许多著名的大企业家成为好友。 黎云安再神通,毕竟身份地位都不高,上层人士的圈子不容易进去,有许多内情便很难了解。 他此前并未调查到程远与林思东是好朋友,但想到程远的经历和能力,这也不足为奇。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更急,暗自下定了决心。 如果要让林思东抛开他自己旗下的装饰公司,放弃与程远合作,那非得破釜沉舟,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甚至孤注一掷。 不过,虽然在心里做了决定,他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蛛丝马迹,只是点了点头,笑着说:“远大集团虽然有许多长处,但也并不是完美无缺。 你曾经多次研究过他们公司的资料,毕竟他是我们的主要对手。 你也提过,他们公司最大的弱点就是设计这一块。 其实我们都知道,真正优秀的设计师一般都会自己单干,不愿意在别人的公司里听人使唤。 远大集团的设计部里是有一些不错的设计师,但他们的思路已经被套在了框框里,很难有所突破。 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行货,并没有自己的创意,总是东抄一块,西抄一点。 程远也不是美术或者设计专业出身,他在技术上很出色,在设计这一块却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 所以,远大集团的工程质量是优秀的,但创意设计却是很一般的。 与他们相比,设计恰恰是我们的长项。 解总,你的创意是一流的,完全可以与国内外有名的设计师相媲美。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其实,做工程谁不会啊,找一流的施工队,加强管理,把好质量关,谁都可以做到,而智慧却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的。 解总,我希望你不要轻言放弃,好吗?”解意听得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国内的企业大多对创意那么看重,而且总觉得那是不需要成本的,所以也是不值钱的,应该白送给他们。 林思东连高中都没有读完,虽然白手起家,有了今天的成就,令人佩服,可他有没有欣赏创意的细胞,我表示怀疑。 不过,我同意你的提议,没到最后的结局出来,不再轻言放弃。” 黎云安大喜:“好,太好了。” 解意温和地说:“我看这样吧,你让明华负责欢乐大厦玻璃幕墙的设计方案。 至于内装修的概念性总体设计,就由我亲自来做吧。” “好好好。” 黎云安连连点头,站起身来。 “我马上去找于经理。 他们必须把幕墙的设计立刻赶出来,这是当务之急。” 解意点了点头,看着他出去,便伸手翻开桌上的行事历,查一下这两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约会,他要与大能集团的掌门人容寂吃饭。 第12章 容寂作为名列世界五百强企业的中国大能集团的掌门人,部省级干部,其实是相当年轻的。 他今年才四十岁,从清华大学毕业后便进入国企,能够披荆斩棘,从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一步步走到今天,既是因为他的才能卓著,也是因为他的持身严谨。 据说他的对手曾屡次明查暗访,又安排人向上面举报,或者写匿名信,企图借助国家机器的力量找出他的破绽,从而扳倒他,可是,查来查去,人们却发现这个人在四十年的人生中简直清白得可怕,几乎没有一丝人性的弱点。 解意一边吃着牛排,一边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这个人从来不会大声喧哗,唯恐别人不知他的份量。 他从不向外界表白,除了上新闻报道外,更不会在媒体亮相。 可是,这样一个普通人根本不熟悉的人才真正称得上叱咤风云。 大能集团旗下的分公司遍布全世界,拥有的资产超过千亿,只怕容寂动一动口,就会在某些领域引起震荡,甚至直接或者间接地影响到整个国民经济。 只不过,越是这样,这个人就越是谨慎,轻易是不会开口的。 譬如现在,容寂难得抽个空出来,约解意吃饭,却并没有去那些豪华的场所吃燕鲍翅,而是来了这个白领阶层喜欢光顾的西餐吧,各自点了一份牛排,再配了份生菜沙拉。 他们慢慢地吃着,有琴师穿着长裙在不远处谈钢琴,曲目都是些耳熟能详的通俗歌曲,却仍然渲染出了那种现在流行的小资情调。 他们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慢慢用着餐,轻声谈笑着。 大能集团近年来也尝试着进入了房地产行业,但目前只是副业,规模不大。 不过,只要是他们在海南开发的项目,装修工程一定全部签给解意,这对当年初创公司的他是相当大的支持。 因此,他对容寂始终充满感激和敬佩。 自三年前两家公司开始合作,直到今天,容寂一共只约他吃过十七次饭,每次都与公事无关。 这次也一样,他们有关第二期工程的合同已经签了,况且容寂本来也不管这一块。 这家房地产公司不过是大能集团旗下的二级分公司,与解意签合同的当然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表面上容寂是根本不过问的,只在每个月底看一看各个分公司报来的工作总结和项目进展情况汇报。 容寂约解意吃饭,仿佛只是为了听他说话,而内容却并不重要。 解意第一次出来时心里是比较忐忑的,时刻准备着他会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 可容寂温润如水,让他没有丝毫压力,相处起来很轻松。 从此以后,他便对容寂的邀请从不拒绝,而且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费脑筋去措辞。 容寂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握着刀叉的手,那双手修长,优美,看不到凸显出来的骨节,白皙的肌肤下能隐隐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为这双手更添活力。 他微笑着说:“你这手一看就是艺术家的手,很有灵气,非常漂亮。 其实,你应该继续画画的。 做装修这一行,太浪费你的才华了。” 解意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笑道:“画画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先得把养老金挣好。 艺术有时候是很贫穷的,像梵高,到死才卖出去一张画,一生穷困潦倒,十分不堪。 我的人生计划是现在努力赚钱,不求过很奢华的生活,只希望能保证我一生衣食无忧,然后在三十岁时退休,专心画自己想画的东西。” “哦,这样也很好。” 容寂点头,笑得很愉快。 “三十岁退休?还有三年吧?”“对,还有三年。” 解意点头。 “那时候,我弟弟也毕业了,我的担子会轻很多。” 容寂听解意讲过他的弟弟解思,那个男孩正在美国耶鲁大学读书,学习法律,还有两年就毕业了。 他笑着点头:“是啊,从耶鲁出来的都是精英,以后就算不是自立门户,也可以进大公司,年薪肯定高得很。 那就再不用你操心了。” “对。” 解意很开心。 “要在短短的三年时间挣够足以保障一生的钱,你会很辛苦的。” 容寂沉稳地微笑,低下头切着牛排,轻描淡写地说。 “小意,我听说你在投标欢乐大厦,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解意微微一怔。 这是容寂第一次提起与他的事业有关的话题,而且表示可以帮忙。 他有些不解,但肯定不会拒绝。 “容哥,如果你能帮忙,当然是很好的事。 可是,这次我虽然入围了最后的终评,在四家公司里却最具劣势。 说实话,我已经准备放弃了。” 解意诚恳地说。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林思东做出让步,给这个人情,必然要付出若干代价,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太多。 容哥,如果你给我的恩义太重,我会承担不起,无以为报。” 容寂将嘴里嚼着的牛排咽下,享受地眯了下眼睛,这才轻松地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我帮你,只是因为自己想帮,并且为此而快乐,并不是为了索取回报。 你也不要太在意,我帮你其实也是举手之劳。 我们下面的一个项目公司在天津的海边有一千亩地,准备做滨海度假区,结果却搞得一塌糊涂,集团财务部进行了评估,认为照这样下去,即使完成了开发,最后也赚不到钱。 因此,我要他们连公司带项目一起出让,不要再搞下去了。 有不少企业闻风而至,欢乐集团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想买下这块地,做休闲地产。 反正都是卖,我又不会少收一分钱,选择实力强劲的欢乐集团作为买家也是合理的,对吧?”“哦,原来是这样。” 解意释然了,却还是认真地说。 “不过,虽说如此,我还是觉得这个人情太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容哥,这件事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句话,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惠。 我……却之不恭,却受之有愧。” “你啊,一向洒脱得很,这时候又拘泥起来。” 容寂略带宠溺地说。 “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约林思东喝个茶,什么都解决了。 我只是觉得应该尊重你,事先跟你说一声,可没想让你这么为难。”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也是个古老的人。 父母从小便谆谆教诲,受人滴水之恩,必得涌泉相报。” 容寂看了他一会儿,笑着点头:“也好,那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解意立刻点头:“好。” 容寂招来服务员,买了单,然后与解意一起出去。 他开车在前面带路,解意在后面跟着,却是直奔离开城区起码有十多公里的海边。 这里没有经过任何开发,保持着原始状态。 容寂将车停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下车走向一旁的沙滩。 解意将车停在他的车后,也跟了过来。 今夜繁星满天,隐隐约约地照着平坦的沙滩。 海水平静地涌上来,退下去,发出悠长的哗哗声。 容寂抬头看着夜空,轻声说:“在城市里是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星星了。” “是啊。” 解意慨叹。 “不过,城市里的人大部分都不会再抬头寻找星星了。” “你说得对。” 容寂的声音有些低沉。 解意陪着他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一点灯火缓缓移动。 那显然是一艘船正在海面上航行。 沉默了好一会儿,容寂忽然轻声说:“小意,你肯定不相信,我到今天居然从来没和人跳过舞。 以前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参加外事活动,领导请了老师来,教过我们跳舞,以防万一。 可是,直到今天,我也没跟人跳过。” 解意略一沉吟,转身走回去,打开自己的车门,找出一张cd放上,然后把声音调大。 舒缓的轻音乐飘了出来,飞荡在海风中。 解意走到容寂面前,笑着说:“我可不会标准交谊舞。” 容寂愉快地笑了,慢慢地伸出双手,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搂住他的腰。 他的手很稳定,姿态从容,带着解意在沙滩上缓缓地跳起来。 舞步很简单,容寂没有跳花式。 两人就这么平静相拥,在悠扬的音乐里轻舞漫步。 音乐一曲一曲地响起,他们一直没有停,直到月明星稀,直到海上的灯火全部熄灭,直到浪渐大,风渐急。 容寂终于停下,放开了拥在臂弯中,握在手中的人。 这是第一次,他们如此接近。 解意不疑有他,站在那里愉快地笑着。 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没想到一向严谨沉稳的容寂会做出来。 “今天我很快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容寂微笑。 “你看,你已经报答我了。” 解意心里一暖,平时伶牙俐齿的人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半晌,他才诚恳地说:“容哥,谢谢你。” 第13章 林思东没有去三亚。 那里的事并不要紧。在他心里,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他其实并不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那种人,只是现在事业上都上了轨道,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把所有时间和全部身心都投入进去,难免就心有旁鹜,希望能一手抱美人,一手拥江山。 他的提议被解意明确拒绝后,于显强又听黎云安说,解意已经决定放弃,两人都不免有些着急。 解意有钱,可以不在乎这个工程,可他们穷啊,如果能帮助解意拿下这个工程,一人拿上一百万,就可以自立门户,扬眉吐气了。 男人嘛,既然在江湖上混了,谁不希望能干出一番成就,拥有自己的事业? 于显强想了半天,问黎云安:“你说现在怎么办?” 黎云安问他:“林总的生日是哪一天?” “下个月二十号。”于显强莫明其妙。“你问这个干什么?” 黎云安没回答,只是继续问道:“那阴历生日呢?” “这个……我查一下。”于显强翻了翻桌上的日历。“就在后天。” “那好。”黎云安胸有成竹地说。“你去找林总,建议他在生日那天大请客,把这次参与投标的所有公司的老板都请来。你不要再多说别的,他一定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哦,行。”于显强忍不住笑。“你可真是太精了。”心里却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人卖自己老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真让人齿冷。 黎云安微笑着,平静地说:“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我们总得尽点力。” 于显强暗地撇嘴,表面却笑道:“是是是,我这就去找林总。” 果然,林思东一听他的建议便连声叫好。 很快,于显强便安排行政部,把所有请柬写好,一一发了出去。 给解意的那一张是他亲自送去的。 “解总,幕墙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董事会对贵公司的情况比较满意,只是最后还要开会讨论一次,才能定下来。”于显强礼貌地笑着。“这次我们林总生日,三十六岁,本命年,他打算好好庆祝一下,也借借各位的贵气,请解总务必光临。” “好,我一定去。”解意笑着打开请柬,看了一下,便爽快地点了头。 那天晚上,林思东在一品楼大摆宴席,在金碧辉煌的小宴会厅里请了八桌客人,闹了几个小时。 不用他劝,大家就开始互相敬酒。特别是那些参与了投标的公司,对那四家最终入围的公司都没放过,以祝贺为名,使劲灌那四个老板。 解意不但被他们轮番拼酒,于显强还组织了一大帮欢乐集团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不断过来敬酒。 黎云安假意要挡,被于显强拨拉到一边,笑着说:“今天谁也不能挡,林总的生日,都不许不给面子。” 他这么一说,解意自然没办法,只好一杯一杯地喝下去白酒、红酒、啤酒,而黎云安便在一旁假意劝解,实际却袖手旁观。 解意努力支撑着,最后还是醉得一塌糊涂,头脑还勉强有点清醒,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了。 这场生日宴结束时,一大半的人都醉了,被人扶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解意一开始被黎云安架着,不知不觉间便换到了于显强手上。等到了停车场,于显强没有去找他的车,而是将他直接放进了林思东的车里。 林思东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却有更多的人帮他挡着,并没有喝醉。他看了看身边那个昏昏沉沉的人,笑着发动车,疾驰回了自己的别墅。 他下了车,把解意抱出来,迫不及待地进了屋里,上楼直奔自己的卧室。 解意一直很安静,看得出酒品很好,醉了只是睡觉,并不发疯,更不罗嗦。 林思东看着他绯红的脸,嘿嘿笑着,伸手便脱他的衣服。 他的动作太猛,解意感到异样,勉强睁了睁眼,一见是他,便本能地挣扎起来。 林思东一手将他牢牢摁住,一手继续扯他的衣服。 解意声音微弱地说:“放开。” 林思东看着他优美的身体,已是热血沸腾。他扯开他的皮带,一边急促喘息着一边笑道:“宝贝儿,我可是海军陆战队出身,你就别再折腾了,留点力气吧。” 解意纤细的双腕被他的一只大手牢牢握住,按在头的上方,动弹不得。他想抗拒,却被酒意瓦解了全部力气。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只得闭上眼睛,低低地说:“别碰我。” 林思东笑着吻了一下他的脸,轻声笑道:“我们现在是干柴烈火,已经烧起来,扑不灭了。” 虽然深深的醉意麻痹了他的神经,解意仍然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凉意,感觉到他重重地压过来,一只手缓缓地从自己身上滑过。他只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由得微微发抖。 林思东温柔地俯头吻他。他费力地转过头,避开了他的唇。 林思东只是笑,用一只手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 解意扭动着身体,想挣脱他的钳制。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放开我。” 林思东被他的动作更加挑起了欲望。他深深地吸着气,俯到他耳边说:“宝贝儿,你乖乖的,我保证疼你,不会让你难过的。” 解意停止了挣扎,深深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那你还是把我捆起来强暴比较好,我是不会顺从的。” 林思东停止了动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如果你喜欢这样做,我也可以满足你。” 解意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身上的人。 林思东动作熟练地将他翻过去,把剩下的衣物不耐地撕碎。解意就这样裸袒在他面前。 “皮肤真好啊。”他轻轻赞叹着,伸出两只火热的大掌,抚摸着解意光滑细腻的背。 随后,他拿过一瓶婴儿油,全部倒在解意的背上。解意只觉得一片冰凉,却不知他倒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不禁微微颤栗了一下。 林思东将自己的胸膛紧紧贴上解意的背,使劲摩擦着。婴儿油起着润滑剂的作用,使他自如地在解意的身上滑动着。 他愉快地笑道:“我先来侍候你,给你推油,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解意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知道那个沉重而强悍的人想要干什么,却没有一丝力气抵抗,身体也在醉意中软成一团。 林思东的手从他的腰一直摸索到臀,很快到了他最想要的地方。贲张的欲望已经忍耐不住,借着两人身上的油,他毫无阻碍地顶了进去。 即使有大量酒精的麻醉,解意仍然痛得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林思东则是欢畅地叫出了声,随即在他身上痛快地动作起来。 即使已经头脑昏沉,解意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痛楚、屈辱、重压和冲击。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很混乱。他好像后来失去过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又醒了过来。 身上的人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折腾他,也许在他昏迷的时候停过,可他只要有知觉,那个强悍的人就不停地折腾他,几乎没让他休息过。他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汗水从林思东高大强壮的身体上不断落下,如雨般滴在解意的脸上、身上。两个人体内的酒精都不断向外散发着灼热的高温,仿佛使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在燃烧。 林思东陶醉在那美妙的身体里,竞夜欢乐,不肯停息。 解意觉得自己正在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眼前阵阵发黑。 终于,林思东达到极致的**,痛快淋漓地结束了这一场激烈火爆的情事。 他最后那一段快速凶猛的冲刺终于打破了解意的冷漠。奔流在血液里的大量酒精本来就一直在瓦解着解意的堤防,而连续不断的迅猛冲撞更将他的身体推向巅峰。他呻吟着,颤抖着,将闷在心里的火焰喷射出来。 林思东伏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解意一直闭着眼,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半晌,林思东撑起身来,拿起表来看了看,感到很满意。这次**是他这么多年感觉最爽、最快乐、最舒服的一次。他低头看着身下精疲力竭的人,忍不住吻上那柔软的唇。 解意沉默着,一动也不动。 林思东在他恒久的沉默里终于有些担心了,在他耳边低声问:“小意,你还好吗?” 解意的脸色十分苍白,始终保持着沉默。 林思东轻笑一下,用唇摩挲着他的唇,两手轻抚他的腰。 解意极度疲倦,很快便昏睡过去。 林思东看了他一会儿,决定让他休息,便起身去了浴室。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台风登陆了。 第14章 林思东一早便醒来了,转头看着仍在沉睡的解意的脸,疼爱的感觉油然而升。 他轻轻吻了一下那张漂亮的安静的脸,下床出去做早餐。 解意睡觉一向警醒。 虽然林思东的动作轻手轻脚,他仍然被床垫的轻微颠簸弄醒了。 待他出去,关上门,解意才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出神。 他仍然没有力气,因为宿醉而头疼欲裂,浑身更是像散了架一样,疼痛难当。 他听了一会儿雨声,便又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太疲惫了,他现在只想睡觉,什么都没力气去想。 过了好一会儿,林思东轻手轻脚地进来,见他仍然睡着,便坐到床边,抬手贴上他的脸,享受地抚摸着,感受那种如丝绸般的美妙触觉。 解意的呼吸很轻,眉眼之间全是疲倦。 等了很久,林思东才轻轻地推他,再推他,笑着说:“小意,起来吃点东西吧。 吃饱了再睡,要舒服一些。” 解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林思东看见他茫然无助的眼神,刚硬的心顿时化作绕指柔。 他上了床,压到他身上,隔着被子将他紧紧抱住,柔声问道:“怎么了?”解意的眼神慢慢变得清亮,显然已经清醒过来。 林思东乐滋滋地笑着,理了理他散乱的黑发,温柔地说:“昨晚很累吧?我很厉害的,你以后要习惯。 来,起来先吃饭,然后你再休息,好吗?”?解意闭上眼,沉默片刻,轻声问:“你有多重?”“一百八。” 林思东笑,亲亲他。 解意皱眉:“你这么肥,可不可以别压着我?”林思东大笑,伸手去扯他。 解意没动,任他拉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的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淤痕,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林思东轻柔地抚了抚那些伤痕,觉得有点抱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控制住。” 解意硬撑着坐起来,将他的手拨开,便下了床。 脚刚一沾地,他便身子一晃,往地上倒去。 林思东眼疾手快,立刻抱住了他。 解意稳了稳神,抬手想将他推开。 他却抱得紧紧的,稳如泰山。 解意低低地说:“我要去浴室,你放开我。” 林思东稍稍放松了一些,将他拥着,扶到浴室去,关切地问:“真的不要我帮忙?”解意平静地点头:“我自己可以。” 林思东便对他指了指架子上的毛巾、浴巾:“这些都是新的,你随便用。” 解意“嗯”了一声。 他的眼里一片空白,神情却始终很平静。 林思东不知深浅,一时便不敢造次。 他转身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他听到里面的水声响起,这才放下心来,便去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袍,放到浴室门边的花几上,然后推开窗,让清新的空气进来,冲散室内的浊气。 他来来去去的,把床单、被套、枕套全都换了,再把已经熬好的八宝粥端上来,盛了一碗,放在茶几上凉着。 他看了看四周,满意地笑了笑,便坐下来等着。 过了很久,浴室里的水声才停止,林思东赶紧起身,把窗户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解意才走出来。 房间里很凉,他微微打了个寒噤。 林思东看着他**的身体,来不及起色心,赶紧指着他旁边的花几:“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解意看了一眼,便拿过来穿上。 睡袍很大,他随手用腰带系紧,便显出了瘦削的腰。 林思东柔声说:“你到**去靠着吧。” 接着便把粥端了过来。 解意全身疼痛难忍,这时也不想坐着,便上了床,伸手接过碗。 “以后就在这儿住着吧,我侍候你。” 林思东嘿嘿笑着,说话的口气就像对自己老婆。 解意没理他,只喝了半碗粥便觉得有点恶心。 他将碗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随即躺下,很快就昏昏睡去。 他在发烧,林思东却不知道。 他看解意睡了,便不去吵他,把锅碗一起收拾了,下楼放进厨房,然后到客厅里拿起电话,打给了于显强。 外面大雨滂沱,积水盈尺,于显强和黎云安却坐在咖啡吧里,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着外面的雨景。 两人昨天合谋,干了一件大事,今天都在家里呆不住,便聚到一起等消息。 下午,林思东的电话来了。 于显强听得满脸笑容,连声称是。 放下手机,他笑道:“老黎,果然如你所料,林总已经得了手,我看你这次非常满意。” 黎云安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却仍然装得淡淡地说:“肯定会是这样的。” “你可真行。” 于显强笑着摇头。 “只当个助理,真是可惜了你的人才。” “话也不是这么讲。” 黎云安耸了耸肩。 “我倒觉得做幕后策划的感觉很好。 看着事情照着我的计划发展,心里的那种成就感就是最好的奖赏。” 于显强不解地问:“你怎么拿得准你们老板就一定会照着你的计划做?万一工程做完,他不给你钱,你怎么办?”“不会的。 以前每个工程他都按规矩给了我钱的。” 虽然如此说,他的心仍然咯噔一下,有了疑虑。 “看来你对你们老板很信任嘛。 可你又在他背后捣鬼,把他卖给我们林总。 真是看不出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于显强不太明白。 他是林思东的表弟,大学一毕业都过来跟着他,在集团里身份特殊,人人给他三分面子,所以体会不出像黎云安这种人的心态。 黎云安又眯起了眼,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柱,静静地说:“出卖?我不这样认为。 这次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怎么也不应该放过。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他好。 这个工程做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过宽裕的日子,而解总更是一辈子不愁。 难道我做得不对吗?”“人在江湖,有什么对与错?”于显强颇为感慨。 “只问该做不该做。” “说得好。” 黎云安击节称赞。 “对了,你的要求我已经告诉我们解总了。 他让我转告你,完全没问题。” “好,我们就等着签合同吧。” 于显强笑着叮嘱他。 “明天你们必须把预算书和效果图拿来给我,千万不能耽误了。” “你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 黎云安笃定地点了点头。 所有该发生的似乎都按照他们的希望发生了。 他们放松下来,愉快地转移了话题,谈起以前天真未泯时那些有趣的事情。 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坐着郦婷与张唯勤。 他们是来这里吃午餐的。 郦婷听完他们的话,气得脸色铁青。 张唯勤抬头看看那边两个有些面熟的人,低声问:“他们是谁?”郦婷咬着牙说:“一个是林思东的助理,一个是小意的助理。” 张唯勤略一思索刚才听到的话,立刻恍然大悟。 “别生气。” 他轻声安慰道。 “你看要不要告诉解总?”“当然要。” 郦婷生气地说。 “我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了,尤其像黎云安这种混账东西。 小意对他那么好,他却在背后算计他。 我一定要告诉小意,让他好看。” “好。” 张唯勤轻轻拍拍她的手。 “等解总回来,我们就告诉他。 现在就别生气了,干吗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郦婷点点头,情绪好了一点。 他们没了胃口,张唯勤便叫来服务生:“买单。” 于显强与黎云安闻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白天的穿着都很休闲,郦婷也没化妆,与晚上在俱乐部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于显强只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黎云安的脸色却变了。 他暗暗思忖,不知他们听没听到刚才的交谈,如果听到了,对自己可实在大大不妙。 解意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外柔内刚。 如果解意知道了他做的事,随时都可能甩掉他,让他什么也得不到。 他转过脸,暗中留意他们的行动。 只见他们买了单,起身就走,并没有看这边一下,他这才放宽了点心,却仍然有些担心。 于显强看他的神情有些不对,连忙问他:“怎么了?”“没什么。” 黎云安支吾道。 “好像看见一个熟人,仔细一看,又不是。” 第15章 瓢泼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才渐渐变小。在狂风中哗啦啦摇摆不停的树也终于平息下来。随着夜幕降临,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轻轻的雨声。 林思东的别墅前前后后都是郁郁葱葱的植物与花卉,这时雨打芭蕉,落花满地,颇有情调。 今天有台风,本来就不必去公司,况且他刚刚实现梦寐以求的心愿,即使没有台风,他也不会离开。看解意睡着了,他便不去打扰,到外面工作去了。 他这间卧室在二楼,占了整整一层,很宽敞。外面还有一间起居室,配着电视、沙发、茶几、大班台和书柜,布置得很舒适。 他便一直在这里呆着,一边喝茶,一边研究文件资料和有关的图纸。 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心里很实在。喜欢的人在屋里睡觉,而自己在他旁边安静地工作,等他睡醒了再一起吃饭。 他奋斗那么多年,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他觉得很愉快,工作的间隙中进去了很多次,看解意一直睡得很沉,便没有吵他,又出来继续工作。 黄昏时,他打电话给别墅区大门外的酒楼,要了几个好菜,炖乳鸽、龟蛇汤、菌王烩、银耳燕窝羹,都是有营养又极清淡的。 等到菜送来,他让伙计放到起居室,然后便去卧室,轻轻推了推**的人,温柔地说:“小意,起来吃点东西吧。” 解意烧得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精神还是恢复了一些。他挣扎着坐起来,觉得头很晕,喉咙发干。 房间里很暗,林思东打开大灯,一眼便看见解意的脸色苍白,腮边却有一抹很不正常的红晕,不由得微微一惊,连忙过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解意厌恶地扭过头,不让他碰。 林思东却已感觉到了他灼热的体温。他一点也不在乎解意对他的反感,只是关心地问:“小意,你在发烧?” 解意想了想,淡淡地说:“你这有药吗?我要抗生素、带酒精的霍香正气水,还有治感冒的药。” “有有,都有。”林思东连忙去外面开抽屉,把药找出来。 他这里常备的药自然都是最好的特效药,解意看了看,便下了床去找水,打算把药吃下去。 林思东拉住他:“这种药不能空腹吃,你先吃饭,再吃药。” 解意也知道这些常识,便没有拒绝,跟着他到外面的起居室去,坐到了沙发上。 林思东让他先把银耳燕窝羹吃了,然后给他盛了一碗泰米饭,放到他面前,开心地说:“吃吧。” 解意没吭声,端起碗便吃起来。 他不会因为赌气就虐待自己的身体,没人爱护他不要紧,他会爱护他自己。 林思东看他一点也没有自己预料中的反应,譬如歇斯底里,譬如悲痛欲绝,譬如不吃不喝,譬如大吵大闹,相反,对他的提议还都很顺从,诧异之余还以为他是想通了,决定跟着自己了,不禁喜不自胜。 林思东陪着他,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眼光十分温柔。 解意只低头看着菜,仿佛他这人根本不存在。他饿极了,也不客气,吃了不少菜,这才放下碗筷。 林思东赶紧去接了一杯温热的纯净水过来,看着他把药吃下去,笑着说:“小意,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不但会把欢乐大厦给你做,还会把三亚的项目也都给你做。你是我的人,我会让你的理想全都实现。” “谢谢你的慷慨。但我不是你的人,我是自由的。”解意淡漠地道。“你每次强暴过一个人后,就宣布他是你的人吗?” “对,是我强迫你的。”林思东毫不犹豫地点头。“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值得我这样做,倒贴上来我也不一定要。” “那是不是我应该感谢你?”解意讥诮地冷笑。“感谢你看得起我,肯屈尊来强暴我?” 林思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里充满了沉重的压力。 解意毫不示弱,清亮的目光如一柄利剑,凌厉地盯视着他。 突然,林思东收回眼光,迅速起身,把他面前的茶几搬开,连上面的饭菜一起,远远移到墙边。 解意便要站起身来离开。 林思东返身便扑过来,将他压在沙发上,随即重重地吻了下去。 解意扭头闪避,怒道:“滚开。” 林思东轻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一定要用强才能让你成为我的人,我不介意这么做,我可以做一次、两次,也可以做五次、十次,甚至百次、千次。” 解意本就病得无力,被他沉重地压在身下,完全动弹不得。虽然无论在哪一方面他都处于劣势,却半点不肯示弱,只是看着他冷笑。 林思东凝视着他。 这几天,仓促收集到的资料显示,他身下的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情。虽然曾经有一些杰出的人向他提出过非常诱人的条件,可是却从来没有得手过。有几个在商场上响当当的人物想尽办法要征服他,但到目前为止仍然一无所获。圈内一些名人提起他都赞叹不已,公认他是一个诱人的挑战,而且似乎都决定要再接再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林思东却没那么多时间和耐性,速战速决才是他的作风。 两人都穿着睡袍,只是激烈纠缠了片刻,系着活结的腰带便松开了,衣襟大敞,使他们的身体**相贴。 林思东的欲望迅速膨胀,坚硬地顶住解意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挺进。他愉快地笑着,看着身下人的表情。 解意不再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地说:“人跟禽兽是有区别的,不知你算哪一类?” “人本来就是动物的一种。”林思东惫懒地笑。“小意,你把我归到哪一类都行,我都不介意。” 解意脸色煞白,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林思东得意地笑着,在他的身体里狠狠冲撞,似乎在给他打上自己的烙印。发着高烧的身体深处如一团火般包裹着他,给他更加强烈的刺激,仿佛在数九寒天里有滚水从四肢百骸流过,让他舒服得不断发出长长的呻吟。 随着他猛烈的冲击,解意皱紧了眉。 他的性器太过雄伟,每一下顶撞又直冲到底,仿佛要把解意一劈两半。激烈的疼痛与巨大的刺激交织在一起,让他渐渐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仿佛有熊熊大火在两个人的身体里燃烧着,一层层地烧穿肌肉,融化血管,让骨头化为飞灰。 解意觉得眼前全是星星点点的红莲火焰,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过来。 他在无比伦比的疼痛与快感中挣扎,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思东惊喜万分,情不自禁地更加快地冲刺的速度和力量。灼热的狂潮如太阳爆炸,如岩浆喷发,排山倒海般掠过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无法控制地猛烈颤抖。 他已经看不清解意的脸,眼前一片模糊,只陷溺在令他欲仙欲死的**里。他疯狂地向前冲着,只知道要去到更深的地方,才能与极乐世界越来越近。他低吼着,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紧紧压住身下的人,狠狠的连续十几下猛烈的冲刺,随即翻江倒海般喷出滚烫的热流。 整个房间似乎都在燃烧,林思东汗如雨下,仍然套在身上的睡袍已经完全湿透。他急促地喘息着,闭上眼,俯在解意身上,一直不愿意起来。 实在太舒服了,他要多享受一会儿。 解意也在那一阵狠毒到极点的冲击下达到了**。 他汗出如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累得几乎虚脱,身体又疼又乏,只觉得天旋地转。生理上的快感折磨着他的精神,让他忽然有点心灰意冷。 林思东太强势了,霸道得完全不讲理,现在的商界难得还有这样的人。他从来不按牌理出牌,一旦认准便锲而不舍,让人难以招架。就算他手上没有那个工程做诱饵,他要想一直这么纠缠下去,解意也是对抗不了的。 解意闭着眼,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到一线光明,可夜色深沉,冬季将临,哪里会有光明?哪里会有温暖?哪里能够停歇?哪里可以休息? 他再度昏迷,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那里没有阳光,只有绵绵密密的雨声,一直下到地老天荒。 第16章 清晨,红日东升,把湿漉漉的世界映照得异常明亮。 小鸟在枝头跳来跳去,放声歌唱,别墅区总是很安静,它们清脆的鸣叫传得很远。 一场狂风暴雨之后,世界重新苏醒,又焕发出勃勃生机。 林思东在鸟叫声中醒来,只觉得心情舒畅,精神愉快,身体更是舒服极了。 他本想痛痛快快地在**伸个懒腰,然后再起来,忽然想起身边还睡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便停止了动作,转头看去。 昨天晚上,林思东把解意抱进卧室,把他和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就一起睡了。 半夜,林思东醒了,等到离解意上一次吃药的时间超过六个小时了,就把他推醒,喂他把药吃了。 解意累极了,又在发烧,身体很虚弱,迷迷糊糊地吃了药,来不及思索这个照顾自己的人是谁,便倒头继续沉睡。 他吃的那种感冒药有安眠的成分,这一觉直睡到天亮,连翻身都不曾有过。 这是林思东跟解意一起过的第二夜,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睡着后非常安静,基本不动,入睡时是什么姿势,醒来后还是什么姿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呼出的气息很干净,给人纯净如水的感觉。 不像他过去有过的一些人,虽然相貌还看得过去,却满身浊气,特别是洗净铅华,上了床以后,总会让他厌烦不已,忍不住将他们赶走。 他如此不近人情,做完爱就赶人走,不免会被一些人传扬出去,遂有了冷酷、绝情、霸道、仗势欺人的名声。 “有钱了不起吗?”这样的话也传到过他的耳朵里,他不过一笑了之。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他找了这么久,试了这么多个人,不愿迁就,不愿退而求其次。 他的好友程远都讥笑过他:“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懂什么爱情?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吧?”可能他以前是不知道,所以找起来很茫然。 不过,现在他却已经很清楚了,他要找的,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他慢慢地翻个身,看着侧身朝着自己的解意。 他微微蜷着身子,仿佛有点冷的样子。 苍白的脸把长长的睫毛清晰地衬托出来,柔软的黑发有一缕滑落下来,盖住了额头。 他修长的脖颈和略显瘦削的肩都在被子外面,微微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林思东抬起手来,将被子拉上去,把他的肩头盖住,再捂严实,免得他又着凉。 他的手指轻轻从解意的肌肤上滑过,确认他已经退烧,这才放下了心。 他把手轻轻环过去,隔着被子拥抱住他,想再睡一会儿,放在外面起居室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本想不理,那铃声却唱了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 虽然隔着一道门,铃声不是很响,解意还是动了动,秀气的眉皱了一下,睫毛轻颤,似乎快被吵醒了。 林思东没办法,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起身。 他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睡袍套上,出去带上门,看了看来电号码,拿起电话就开骂:“你吵什么吵?如果没接,肯定是有事脱不开身。 空下来了,我会给你打回去的。 这么早,打电话来干吗?”那是他派到天津去谈项目的经理陈兴。 虽然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看桌上已经指到上午十一点的钟,他也不敢说“现在已经不早了”,赶紧道歉:“对不起,林总,主要是阳光海岸那边昨天递了话过来,传达的信息很重要,我经过反复了解核实,觉得应该马上给您打电话,却没想到别的。 实在对不起,影响您休息了。” 一听这个,林思东马上集中了注意力。 阳光海岸是大能集团在天津的一个项目。 为了操作方便,他们在天津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主要就是筹备这个项目。 他们想搞游艇码头和度假别墅,针对中高档消费群,这个策划本身是不错的,结果这个项目公司内部出现问题,各级领导介绍来的皇亲国戚太多,又都是外行,还自认为很能干,又争权夺利,不断扯皮,至今两年了还没动工。 估计是大能集团的掌门人容寂火了,现在决定一刀切,把这项目连公司带土地一起转让,这样省了大笔的土地转让税,算是合理避税,又省得公司还要养一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闲人。 这是国有大型企业特有的弊病,林思东很明白。 他研究过相关资料,其实阳光海岸这块地真是一块肥肉,做起来很赚钱的。 听说已经有不少著名的地产商派人到了天津,想拿到这个公司,林思东的动作也不慢,马上便成立了谈判小组,派陈兴带队北上,争取拿下这个项目。 听到那边有了回音,他自然很关注,便不再生气。 他转身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口气变得缓和了,问道:“他们怎么说?”陈兴略有些疑惑:“他们递话过来的人说,大能集团高层的意思倾向于把这个项目给我们公司,不过,我们必须表现出确实具有运作这种大型项目的独到眼光,否则他们会另外考虑别的公司。 我旁敲侧击,问他需要怎么表现?他开始不肯说,后来才隐晦曲折地表示,我们在海口的欢乐大厦现在正在对装饰工程进行招标。 他们认为,新境界公司是一个理想的选择,希望我们考虑。 林总,我刚才问过于总助了,新境界已经进入了我们这次的最终评审阶段,你看这事……我应该怎么答复他们?”林思东皱紧了眉,思索着问:“你问过那个递话的人吗?究竟是谁有这个意思?我们就算要做人情,卖人家一个面子,也得找到正主儿啊。” “是,我明白。” 陈兴赶紧说。 “我也多方打听过了,好像大能集团的总裁跟新境界的老板有交情,想支持他们一下。 我听说,大能集团在海南的房地产项目,所有的装修工程都是交给新境界做的。” “哦?”林思东的脸阴了下来,忍不住看了一眼卧室的门。 他飞快地思索着,掂量着,一时间脑子里转过了无数念头。 陈兴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便试探着问:“林总,您看……我应该怎么说?”林思东一咬牙:“不用说了,撤吧。” “什么?”陈兴一愣。 “这事……就这么撤了?为什么?难道那个新境界公司不行?我们一定不能把工程给他们?”“少废话,叫你撤你就撤。” 林思东厉声道。 “就算不做这个项目,我们欢乐集团就活不下去了?你也别急着回来,到北京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好的项目,不妨接触一下。” “是,林总,我明白了。” 陈兴立刻恭敬地说。 “那我马上给他们回话,说我们不做了。” “好。” 林思东说完,把电话扔到一边,恨恨地道。 “哼,我是要把工程给小意,可这个情是我给他的,不能让他领了你的情。 想要他?你别做梦了。” “有这必要吗?”解意的声音平静地在他身后响起。 “就为了赌一口气?”林思东回过身去。 第17章 解意已经洗了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懒懒地靠在卧室门边。 他的头发濡湿,脸色仍然苍白,眼睛更加幽深。 只是短短的一天两夜,他就瘦了一圈,五官的轮廓更深,看上去也更迷人。 他前天去赴林思东的生日宴时,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因而穿的是休闲装。 蛋青色的圆领恤衫,深蓝色的卡其布长裤,外套浅驼色丝棉薄外套。 他的腰本来就细,现在更是瘦得林思东用一双大掌就可以整个握住。 衣服已经皱了,解意却毫不在意,反而流露出一种少见的颓废气质,更加吸引人。 以前在美院读书时,他这种不修边幅、满不在乎的艺术家气质非常浓郁,可自从进入商界,他便再也没有在人前如此懒散过了。 商场如战场,人心险恶,尔虞我诈,见高拜,见低踩,他总是得提起精神,并且很注意仪表仪态,免得对手以为他在走麦城,就想来乘机捞一把。 因此,人人都觉得他英俊潇洒,春风得意,光芒四射,别说林思东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大概在商界是没人见过的。 林思东一下呆在那里,立刻忘了本来要说什么,脱口而出的是:“你刚退了烧,怎么不多睡会儿?”“我要去公司。” 解意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难道你不打算去上班?”“要啊,我可以送你去。” 林思东并无禁锢他的意思,而且也不可能。 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腰,笑道。 “搬过来住吧。” “我自己有房子,干吗要寄人篱下?”解意往后退了一步,想脱出他的掌握。 “你想金屋藏娇,请另外找人,我没这爱好,恕不奉陪。” 林思东把他箍紧了,不让他动。 他低下头去,贴近他耳边,笑着问:“那以后我们每天约会的时候,是到你家还是我家?”“约什么会?”解意冷冷地说。 “不过是一夜情,过了就过了。” “一夜情?”林思东又好气又好笑。 “就只一夜吗?”“两夜。” 解意也不狡辩,只是平静地说出事实。 “又有什么分别?”林思东抬起头来,哈哈大笑:“小意,我服了你。 这样吧,我确实没经验,你可以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心?”“林总,林先生,我记得你好像有老婆孩子。” 解意冷静地说。 “你已经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有老婆孩子又怎么了?”林思东狡黠地笑。 “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解意虽然表面上刀枪不入,其实心里对他的厚颜无耻也很无奈。 他微一挑眉,点了点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我明白。” 林思东搂着他的腰,轻笑道:“小意,跟了我吧。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要自由,你能给吗?”解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譬如,现在我要走了,请你放手。” 林思东立刻放开手,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要去上班,你的车又不在这儿,我们先出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去公司。” 解意耸了耸肩,没有异议。 这是小事,他就不去做无谓的争执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台风刮倒的广告牌、店招,碎了的玻璃、花盆,湿漉漉的马路上一片狼藉。 可是,天空却仿佛被雨水洗干净了,亮亮地发出银色的光。 解意忍着浑身的酸痛,深深吸进清凉的空气,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在燕窝鱼翅酒家吃完饭,林思东殷勤地服侍他吃了药,这才送他回家换衣服,并且听话的没有坚持要进他的家门,只是在下面等着,然后送他到公司。 “咱们来日方长。” 林思东嘿嘿地笑。 “我也挣点表现,给你个好印象。” 解意一个字也没说,衣袂飘飘,潇洒离去。 林思东看着他漂亮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往海潮大厦驰去。 解意一到公司,黎云安便赶紧起身,跟进他的办公室,替他张罗着,叫杨羚赶紧来沏茶。 他的神情间极少见的似乎有些紧张不安,让人不免有些诧异。 解意却似乎没有察觉,直接坐到大班椅上,平静地问:“怎么样?这两天有什么情况?”黎云安小心地坐到他对面。 看情形郦婷没有告诉解意那天的事情,或者郦婷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他稍稍安心了点,赶紧汇报工作:“一切正常。 我与欢乐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于显强联系过几次,吃过一次饭。 昨天,我把工程部做的幕墙预算书和效果图给他送去了,今天于总助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董事会对我们的设计和报价都比较满意。 看来,在幕墙工程上已经问题不大了。 我仔细研究了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 只要你和林总的沟通没有问题,基本上整个工程都是我们的了。” 解意仰头靠着椅背,淡淡地说:“这事你不用太上心,欢乐集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要给我们做,我们就接,他们如果不给我们做,那就算了。” 黎云安对他的态度很意外,多少有点做贼心虚,便不敢再问。 “对了,丽都公寓那边的工程非常顺利,安居公司通知我们进场搞水电安装了。” 他提醒道。 解意点了点头:“好,你叫小蒋过来一下。” 黎云安退了出去,心里的一丝不安使他不像以往那样喜欢滔滔不绝地发表高见,分析当前的形势及对手的资料,部署以后的计划。 他拿不准解意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却佯装不知,只为了利用他,然后等大功告成之时就甩了他,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也许,他这次是太过激进,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是,事情做都做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应该想好应变措施,以防万一。 解意静静地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眼神有点冷。 很快,蒋涟便轻快地走了进来。 他还是一副干干脆脆心直口快的样子,上前来坐下,便笑嘻嘻地问:“解总,听说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是个实干家,没什么心计,解意每次与他交谈,心情都会变得很轻松。 他微笑着反问:“你听谁说的?”“黎云安。” 蒋涟回答得很干脆,笑得更是灿烂。 “那有那么容易?”解意笑着摇头。 “三个对手个个实力强劲,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败在他们手上了,这次也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没有正式签合同,什么都是假的,一切都有可能,根本谈不上顺利不顺利。” “那倒是。” 蒋涟也明白这个道理,却并不气馁,认真地说。 “解总,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争取。 欢乐大厦的内装修由你来设计吧,不用找小于了。 人家请的设计师都是大牌,号称享誉国际什么的,小于搞不定的,非得你亲自出马才行。” 解意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好,这次我来吧。 就算最后失败了,也要败得漂亮。” “对。” 蒋涟赞赏地一拍桌子。 他死心塌地地跟着解意干了三年,也曾有别的公司来挖过他,可他却一直不肯跳槽。 他是看准了的,解意能力强,脾气好,出手大方,新境界公司肯定前途无量。 除此之外,就是这种永不言败的性格与他十分投缘。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实在过瘾。 第18章 解意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忽然想起什么:“这几天你好像在和岳俐吵架,是不是?”蒋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岳俐是他的女朋友,两人住在一起有一年多了。 解意特意在租给管理人员住的公寓里安排他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好方便岳俐与他同住。 为此,他们都很感激他。 岳俐是个单纯的海南女孩,在另一家公司里做会计。 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海南人,个子高高的,身材苗条,皮肤雪白,性情却十分温顺,非常适合他的火爆性格。 蒋涟到新境界公司以前,曾经潦倒了一段时间,全靠岳俐的工资生活。 当时他的脾气变得很暴躁,这个美丽的女孩也完全容忍,一点没有怨言。 蒋涟每一想起,都只有更加爱她。 他们是绝绝对对要结婚,共度这一生的,只是,结婚的钱却总是没准备好。 此时,蒋涟脸微红,支支吾吾一阵,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解意有些明白了:“是不是又没钱了?”蒋涟忸怩起来:“是啊,我让她到他们公司去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她不肯。 她脸皮薄,怎么也没办法开口。” 解意微笑:“你的脸皮也不厚啊,为什么不来找我?”蒋涟诚心诚意地说:“已经麻烦解总很多次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最近在股市上连连受挫,已向公司借了不少钱了。 解意拿出钱包,数了三千块递给他:“拿着。” 蒋涟急忙推辞:“解总,这怎么好意思?”“拿着吧。” 解意往他面前一放。 “你们岳俐一个月就挣一千多块,还要寄些回去孝敬父母。 你的钱又都在股市,你们怎么够生活?反正工程做完了你有奖金可拿,到时还我就是了。” “那……我就拿了。” 蒋涟这才收起钱。 “实在是谢谢解总了。” 解意关心地说:“快去找岳俐吧,跟她道个歉。 现在这个时代,你能找到这样的女孩子,那真是太有福气了,可别自己搞砸了。” 蒋涟连连答应着,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解意安排好一切,正要离开公司回家一趟,林思东的电话来了。 “在干吗?”他乐呵呵地问。 “我在干什么还要向你汇报?”解意脸一沉,声音变得冷冰冰。 林思东嘿嘿一笑:“是啊,是要向我汇报呀。” 解意哼了一声:“我的公司是有限责任,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我是法定代表人,上面可没有领导。” 林思东哈哈大笑:“你是我的老婆嘛,那我当然是你的领导了。” “滚你妈的,别让我恶心了。” 解意毫不客气。 林思东啧啧有声:“小意,你可是艺术家,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粗俗?”“对你这种人,也就只能这么说话。” 解意冷笑。 “我倒想跟你说人话,你听得懂吗?”“小意啊小意,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林思东哈哈大笑。 “我这可是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惨。 嗯,有趣,有意思。” 解意一直少年老成,从来跟“可爱”这种词沾不上边,闻言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跟他罗嗦。 这人油盐不进,他懒得再费力气。 林思东笑着,闲闲地道:“小意,你们的幕墙方案和报价我看过了,不错。 你们的能量还挺大的嘛,我们公司上到董事会,下到工程部,大部分人都选择你们的设计。 我当然也就没意见了。 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已经把合同拟好了,显强刚刚发到你的邮箱。 你好好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可以告诉显强,也可以直接与我联系。 如果不需要修改了,我们明天就把合同签了吧。 幕墙要先开工,时间不等人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解意也听得漠不关心。 欢乐大厦的外墙不是全部采用玻璃幕墙,只是局部使用,装饰性大于实用性。 幕墙所在的位置都在大厦的上半部,又是临海,强度必须能抗十六级台风,技术要求高,造价就高,利润很低。 整个幕墙工程做下来,总造价不到一千万,如果管理得好,大概能有一成的纯利润,不过一百万。 所以,比起内装修来,这个幕墙工程不算肥肉,所以并没有太多人争。 解意当初要这个工程,也并不是为了赚钱,不过是打算先挤进去站稳了,给欢乐集团的高层一个好印象,有利于拿下以后的内装修。 那个造价接近上亿的项目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林思东当然也明白,区区一百万的利润,还要辛辛苦苦的做上几个月才能赚到,别说当诱饵了,就算是白送给他,也连个人情都算不上。 他温和地笑道:“小意,别急,我们一步一步的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你这么瘦,哪能一口就吃成大胖子?对吧?”解意听他一语双关,又是安慰又是暗示,也就不再冷嘲热讽。 不管怎么样,他们眼前毕竟是在谈公事。 他想了一下,简捷地说:“这样吧,林总,我先看看你们的合同。 如果条件太苛刻,我自然无法接受。 如果大致过得去,我也没什么意见。 你放心,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欢乐集团愿意信任我们,把工程交给我们公司,我仍然是感激的。” “那就好。” 林思东很高兴。 “那你看合同吧,我等你的电话。” 解意放下电话,打开电脑,从邮箱里下载了那个合同,打开来看。 这是迄今为止他看到过的最规范的合同,看上去像是按照国际上的法律文本来的,长达十八页,各项条款规定得很细,繁琐复杂,滴水不漏。 他看了一遍,便觉得头疼,拿起电话打到黎云安的办公室:“欢乐集团把玻璃幕墙的合同发过来了,你那有没有?”“有。” 黎云安的口气很恭谨。 “他们的于总助给我发了一份。” “哦,那你先看看吧,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就整理出来,我们再讨论。” 解意的语气很正常,像以前一样。 “别的我都好商量,只有一条我坚持,我们这次不垫资,一分钱都不垫。” “是,我明白。” 黎云安马上懂了他的意思。 听他如常般吩咐自己工作,便稍稍放了心,立刻研究起合同来。 这个协议的各个条款都订得很严密,黎云安一边看一边不得不服,那个替欢乐集团拟出合同文本的人绝对是个在经济领域里浸**日久的大律师。 他反复掂量,最后也只能在付款方式上提出修改意见。 幕墙的成本里有七成都是用于购买两大主材,钢化玻璃和铝合金型材,如果不愿意垫资,按照行业惯例,工程发包方就必须先按工程总造价的一半支付预付款。 既然解意已经明确表态决不垫资,黎云安便在付款方式那一条里写到:“合同签订后十天内,甲方必须按工程总造价的60%将预付款支付给乙方……”给对方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 解意看了他对合同的修改,尤其是付款方式和违约责任,随即表示赞成:“好,就这样发过去吧。” 黎云安很高兴,马上回办公室,将合同发给了于显强。 回复很快,半个小时后,于显强便给黎云安打来了电话:“林总同意你的修改意见,我们明天就签合同吧。 上午十点,你们到我们公司来。” 黎云安有些意外:“所有条件都同意了吗?包括付款方式?”“是啊。” 于显强知道他的意思,不禁笑道。 “我们律师说了,预付款只能付三成,建议修改付款方式。 不过,也就是两百多万的事,又不是什么大数,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林总一口答应,说不用改了。 我估计,他心里琢磨着,如果这样就能讨好你们解总,那倒是很实惠的。” 黎云安听得笑了起来:“你啊,竟敢在背后编排你的老板兼表哥,胆子也挺大的啊。” 两人全都哈哈大笑。 这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他们都为这异乎寻常的顺利感到轻松愉快。 第19章 签约是在林思东的办公室进行的。 两人在大班台两边对坐着,黎云安和于显强分别站在自己老板身边,把一式四份协议一一递到老板面前,待他签了字后,再在上面盖上公章和骑缝章。 林思东和解意签完字后就不管了,把笔放下,站起头来。 林思东向他伸出手,笑着说:“解总,合作愉快。” 解意只好伸手与他握了握,微笑着道:“合作愉快。” 于显强立刻在旁边提议:“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庆祝一下。” 黎云安有些兴奋,不及细想便随口附和:“好啊,我们公司请客。 林总,赏个脸吧。” 解意一声不吭,只淡淡地看了于显强一眼。 于显强比他大了五、六岁,被他这没什么表情的眼光一扫,竟然心里一冷,便不敢再多说了。 黎云安见他的神情忽然有些异样,也马上醒觉,赶紧俯身征求解意的意见:“解总,你看呢?”解意在心里冷笑,你都说出口了,还来这一套干吗?不过,场面上的礼节还是要的,解意温文尔雅地对林思东一笑,客气地说:“林总,给个面子吧,我请你吃饭。” 林思东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一本正经,热情的笑道:“这样吧,晚上我们两家公司一起聚一聚,也让两边的工程部熟悉熟悉,以后他们要一起开始工作,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 “行,就这么定了。” 解意立刻点头。 “老黎,你和于总助商量一下,看晚上怎么安排,到时候通知我一声。” “是。” 两个老板的助理都立刻答应。 解意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林总,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 林思东立刻起身。 “我送你。” 解意也没婉拒,转身便走。 林思东跟在他身边,陪他走向电梯。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等电梯来了之后,又客气地握了一次手,热情地彼此说“再见”。 场面上应该做的表情,说的话,两人一丝不苟地都做到位了。 解意走进电梯,黎云安随后跟进来。 电梯门慢慢把林思东的笑脸关在外面,解意这才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电梯上不断变换的楼层数字。 黎云安站在他的侧后,不安地看着他的脸,却一个字不敢多说。 言多必失,今天他已经冒失过一回了,现在绝不敢再多说什么。 电梯到了一层,慢慢打开。 等着外面的人里有程远。 看到解意出来,他不由一愣,随即笑着跟他打招呼:“解总。” 解意一看是他,立刻笑着站住了:“程总,你好。” 程远便没有进电梯,而是与他站开了两步,显得比较熟络地问:“听说林总已经跟你们签了幕墙的合同了?”“对。” 解意点头。 “刚签,程总真是消息灵通。” “你们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总要时刻关注着嘛。” 程远玩笑地说。 “不敢当。 “解意谦逊地笑。 “远大集团是龙头老大,我们这样的小公司不过是混口饭吃,捡点你们手指缝里漏下的小零碎而已。” “解总太客气了。” 程远开朗地笑。 “新境界后来居上,行内早就传开了。 就拿这个工程来说吧,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还不是你们先签合同?”“幕墙工程是骨头,自然只有我们啃了。” 解意淡淡地笑道。 “内装修才是大头,有你们在,我是不指望的了。” “不一定,不一定。” 程远连连摇头。 “解总才华横溢,设计创意总是让人惊艳,这才是装饰公司的实力所在。 我不过比解总多用了几个人,过去多干了几年,多赚了一点钱,那在工程招标上是没什么用的,甲方才不看这个。” 解意嘴角一牵,神情更淡:“林总与一般的甲方可不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 程总与林总是老朋友了,而且家大业大,实力强劲,选择你们是理所当然的。” 程远听出了他平淡声音中的一丝不屑,不由得有些惊奇:“怎么?林总跟一般的甲方有什么不一样啊?我这人比较迟钝,眼神也不大好,可真没看出来。 解总,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啊。” 解意微微一哂:“林总高瞻远瞩,雄才大略,哪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明白的?程总是林总的朋友,真要说起来,应该是我请程总多多指教。” “那就互相指教吧。” 程远立刻顺杆爬。 “解总,我想请你吃饭,你什么时间有空?”解意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了:“程总别这么客气。” “我是说真的。” 程远很认真地说。 “解总,我对你的才华早就仰慕了,一直想跟你交个朋友,就是没机会。 我们虽然交手过几次,我可是光明正大地竞争,从来没给你背后使过绊子,玩过什么卑鄙手段,对吧?还请解总给个面子,不吝赐教。” “程总言重了。” 解意见他说得诚恳,并无恶意。 而且,过去几次相争,大家也确实是公平竞争,他对程远是没什么可怨的。 这时略一思索,他便点了点头。 “好吧,周末吧,我约程总。” “行。” 程远爽快地向他伸出手去。 “我们可说好了,我就等你电话了。” “好。” 解意与他握了握手,笑着离去。 程远看着他高挑的背影中洋溢着的潇洒味道,赞赏地笑了。 上去见到林思东,端详了一下这人心满意足的模样,他双眉一挑,敲了敲桌子,戏谑地问:“我说,你怎么得罪那个美人了?我看他可是对你很不以为然。” “是吗?”林思东悠闲地靠在大班椅上,转过来转过去,一脸的得意洋洋。 “你们碰上了?他说了我什么?”“人家使劲夸你,说你高瞻远瞩,雄才大略。” 程远不屑一顾。 “这可我第一次听他夸人夸得血淋淋的。 你到底怎么着人家了?”林思东嘿嘿一笑:“其实不就那么点事儿?”“什么事儿?”程远好奇地问。 “看你这样儿,大概是吃饱喝足了。 既然他肯让你得了手,又怎么会这么腻味你?喂,你到底对人家做什么了?”“也没什么。” 林思东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向这个号称“情场杀手”的高人请教一下,便说了出来。 “其实,是我没忍住,前两天借着过生日,请他来吃饭。 后来他喝醉了,我就把他带回我家去了。” 程远立刻明白了:“你趁人家醉了,就霸王硬上弓,强了人家?”“也算是吧。 我实在忍不住。” 林思东笑嘻嘻地说。 “你也看到了,他不是一般的漂亮,气质实在太好了。 当时他喝醉了,我也喝了不少,那真是干柴烈火,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你这个卑鄙小人,简直丧心病狂。” 程远笑骂。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无耻?”林思东抓了抓头,笑道:“以前我也没这么干过啊。” 程远使劲摇头:“你完了,林思东,你在人家的心目中那就是一大流氓,大色狼,你还想追到人家,让人家当你的情人,你做梦去吧。” “是啊,这个事让我有点伤脑筋啊。” 林思东倾身向前,神情特别诚恳。 “哎,程远,你在情场百战百胜,教我几招,看怎么才能挽回?”“这怎么挽回啊?”程远摇头。 “人家不是mb,不是穷小子,你多给点钱也就算了,还能继续跟你交往。 你也不想想,那可是人尖子,多少人愿意捧在手心上疼的,你小子倒好,趁人家酒醉强暴人家,你也真做得出来。” “我可不后悔。” 林思东开心地笑。 “程远,我是真的喜欢,现在就更喜欢了。 你有没有什么妙计,让他能够不计前嫌?”程远看着他那模样,坏心一起,脱口而出:“你要想挽回,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林思东赶紧问。 程远一本正经地说:“这办法有点难度,你可能做不到。” “有多难我都能做到。” 林思东很坚决。 “你说吧。” 程远的身体慢慢前倾,很郑重地说:“去找他,让他强回来。” “什么?”林思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要我……让他……”“对。” 程远认真地点头。 “只有这样,他才会原谅你。” 林思东思索起来,觉得这难度真是太大了。 他有些为难地说:“有没有别的办法?这事我可没做过。” 程远实在忍不住,唇边有了一丝笑意。 他问道:“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从没做过下面那个?”“怎么可能?”林思东一下就炸了。 “谁敢来压我?”“你看你看,你这脾气不收敛了,那美人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你。” 程远笑他。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你把人强了,要不让人强回来,人家怎么消气啊?”“说得也是。” 林思东思索起来。 “去试试吧。 我跟你说,其实偶尔也可以试试当下面那个,很舒服的。” 程远说完,哈哈大笑,起身扬长而去。 第20章 晚上,林思东与上次生日宴的表现截然相反。 等菜上齐,酒斟上,他最先发表讲话:“今天是我们欢乐集团与解总的新境界公司正式合作的日子,大家庆祝一下。 不过,你们工程部的人多亲近亲近,解总身体不大好,谁都不准找他拼酒,也不准轮流敬他酒。 你们多喝点,解总和我意思意思就行了。” “好。” 除了解意外,在座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答应。 他说出的话,欢乐集团的员工肯定没有异议。 而他甲方老板,新境界的员工也自然要听。 解意听他话里流露出诸多暧昧,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明天就是周末,不用上班,大家便没有顾忌,一开始便互相敬酒,拼酒,战况十分激烈。 林思东给他们上了白酒,单单给解意和自己叫了红酒,两人浅斟慢吟,微笑着聊天,看上去似乎亲如一家,让新境界公司的员工们惊喜不已。 “身体怎么样?”林思东的声音很低,但里面的关心是真诚的。 “有按时吃药吗?”解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答非所问:“我有点累,吃完饭就先行告退,不去歌城唱歌了。 你们去玩吧。” 林思东在上午就看出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心里难免有些歉疚,便道:“好,你吃完饭就回去吧,我送你。 让他们去玩好了,我也想休息一下。” 解意一听他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淡淡地说:“谢谢林总,我自己会开车回家,不敢劳您大驾。” 林思东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今天可是诚心诚意只想送他,没想要强迫他做什么。 想了一下,林思东便笑道:“好,那你自己开车回去休息吧,我吃完饭也回家。 让他们员工自己去玩吧,这样不会拘束,大家也可以尽兴。” “好。” 解意的脸色这才好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饭局结束后,林思东便发了话,让于显强和黎云安带着两家公司的员工一起去黄金海岸俱乐部唱歌,他和解意就不去了。 那些员工很诚恳地邀请他们一起去,解意笑着说:“我有点疲倦,想回去休息了,你们去玩吧。” 林思东对于显强说:“这顿饭是解总请的客,你们去唱歌,就由我们公司买单。” 于显强马上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林思东和解意便各自上车,分头离去。 于显强和黎云安对视一眼,自然以为他们是约会去了,心里不由得暗自高兴。 解意回到家,却看见郦婷的车停在楼门前。 他疑惑地走向前,想弄明白究竟是不是郦婷的车,她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小意,快点上来开门。 我等了你好久。” ?解意笑起来。 出了电梯,便看见站在那里的郦婷,他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晚上不是你那里的黄金时间?我们公司的员工今天全都去你那里玩去了,你这个老板倒跑了。” “一天不去,垮不了。” 郦婷懒懒地说。 “唯唯在那儿看着呢。” “那你来找我之前干吗不给我打电话?”解意拿出钥匙开门。 “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下去?”郦婷站在他身旁,没吭声。 她穿了件吊带连衣裙,上面缀满鲜艳的干花,头上扎一条同样艳丽的头巾,脸上的妆化得一丝不苟,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不过,解意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眼便发现了她美艳之下的沮丧与疲倦。 进了门,他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像是遇到了麻烦。” “是啊,我遇到了很大的困扰。” 郦婷坐下来,眉头紧皱。 解意递给她一杯茶:“说吧,我听着。” 郦婷烦恼地点燃一支烟:“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解意失笑:“到底怎么了?”郦婷长叹一声:“还不是因为唯唯。 他不停地要我跟他离开这里,回去结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解意会心地笑了:“我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闹情绪,原来是春心动了。 说实话,是不是动心了?”郦婷撩了撩头发,低低地道:“说真话,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还真喜欢听。 我觉得应该相信他。 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我怕小张他……口是心非。 万一他口口声声地说要和我过平常人的生活,其实却是想打我手中的钱的主意,那我就惨了……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解意想了一会儿,冷静地道:“先别说他,说你。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喜欢他,就是想跟他过一辈子?”郦婷支支吾吾:“我现在……当然是……当然是希望……最后能有……这样的结局了。” “那就好办了。” 解意笑着点头。 “凡事首先要确立目标,然后朝着这个目标想办法。 既然你喜欢小张,就应该千方百计地设法与他厮守在一起。 我看,你也别再犹豫了,免得夜长梦多。” 郦婷仍然提不起精神,苦思良久,突然想起来,忙抬头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的人在你背后算计你,出卖你?”解意一点也不意外,淡淡地问:“你说的是不是黎云安?”郦婷睁大了眼睛:“你知道?”“嗯,觉察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他的野心会有那么大。” 解意沉吟着。 “再看看吧,现在是公司的关键时候,不宜大动。” 郦婷听得有些发呆,半晌才说:“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我总觉得要注意他。 我那天看见他和林思东的助手在一起喝咖啡,好像很熟的样子。” 她把听来的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解意微微皱起双眉:“是这样……好,我会注意的。” 郦婷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关心地说:“小意,你要当心身体,别太累了。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你看你,才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圈。” 解意有些感动,对她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郦婷忽然笑起来,伸指点了点他:“对了,马可呢?他前天突然辞职了,是不是你把他金屋藏娇了?”“瞎扯,你看我像那种人吗?”解意笑着摇头。 “我看他的确是个想上进的好孩子,糟踏了就可惜了,就给他找了一家公司,让他到广州录唱片去。 那家公司的老板到海南来看过他的演出,对我说他的外表和声音都很符合现在的潮流,并且觉得他有很大的发展潜质,所以准备将他捧红。 明天马可就去广州了。” “他这回可真是遇到贵人了。” 郦婷感慨。 “小意,你也真是的,心太好了。 那他不是要死心塌地地跟你一辈子了。” “郦郦,你永远都这么天真。” 解意的神情始终淡淡的。 “这个世界,谁会跟谁一辈子?谁又敢为感情打包票?我只是觉得马可是个聪明孩子,完全可以循正途出身,何必作践自己呢?至于他红了后还记不记得我,或者会根本装作不认识我,那都由他了。” 郦婷听了他的话后十分不解:“马可长得好,其他还有什么好?再说,就算论长相,你也不比他差。 为什么要这么帮他?值得吗?”“我也不知道。” 解意耸了耸肩,眼里忽然有些沧桑。 “大概他确实太漂亮了吧,我不想让他被人像泥一样踩在脚底。 至于什么爱不爱的,我根本就没有奢望过。 他愿不愿意跟我,那是他的自由。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红遍大江南北,会有他的圈子,他的生活。 我不愿意他因为报恩来勉强跟我。 勉强的滋味不好受,我干吗要把痛苦强加在他的身上?他太年轻了,我现在扶他一把,只是希望他将来能走得顺利,过得好。” 郦婷困惑地嘀咕:“好了好了,说不过你。 反正我也不会明白你的想法。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解意点了点头,笑着问她:“好啦,你的烦恼说完了没有?”郦婷若有所思,沉默地喝着茶。 解意伸了个懒腰,劝道:“我说,你还是回去吧,坐我这里喝茶有什么意思?你那儿忙得很,还是回去看着生意吧。 感情定不下来,就先赚钱要紧。” 郦婷被他逗笑了:“对,你说得对。 那我就先回去赚钱吧。” 她放下茶杯,款款离去。 解意洗完澡,吃了药,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有点虚弱,容易疲倦,表面的青紫淤痕略褪了一些,也没有完全消散。 当他昏昏欲睡时,马可的电话打了进来。 “意哥。” 他的声音仍然带着富有磁性的温柔,充满渴望。 “我明天下午就去广州了,今天可不可以见见你?”解意喜欢听他的声音,像有一股温水流过心间。 想了一会儿,他说:“我很累。” 马可像个孩子般地央求:“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你。 意哥,求你了。 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 解意心一软:“那你过来吧。” 也不一定非得做什么,躺着聊聊天也好。 马可狂喜:“好,我马上就到。” 解意放下电话,脸上浮现出愉快的微笑。 第21章 深夜,路灯寂寞地亮着,照着空白的马路。 解意正在**安静地沉睡,忽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打开了他家的防盗门。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他轻手轻脚地逐一推门,似乎在察看着什么。 第一间,是书房;第二间,是画室;第三间,是客房;第四间,是卧室。 他笑了,悄悄走进卧室,边走边脱自己的衣服。 随后,他猛地上床,压住了解意。 解意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猛地睁开眼,双手本能地向前推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牢牢地摁住。 解意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和重压的方式,愤怒顿时涌向全身。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你这个混蛋。”他低声骂道。“你怎么进来的?” 林思东一边俯头吻他,一边轻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海军陆战队出身,撬锁什么的是我的强项。” 解意努力躲闪着他的唇,恨恨地说:“我可以告你擅闯民宅。” “然后呢?”林思东边笑边撕下他的丝睡衣,将他的双手绑在铜床的床柱上。“我擅闯民宅的目的是什么呢?强暴你?” 解意顿时语塞。 林思东将他捆结实后,这才着迷地捧住他的脸,开始深深地吻他。 解意紧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林思东吻着他的耳垂,低低地问:“要不要我替你拨110?” 解意忍无可忍,怒道:“少说废话,你要做什么就赶快做,做完了赶紧滚。” “好,听你的。”林思东吃吃地笑着,果然就赶快做了起来。 解意汗流满面地被他紧紧箍在身下,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促,呼吸却越来越无力。他感到窒息,全身每一寸肌肤都疲累不堪。 林思东紧拥着他的腰,圈抱得越来越紧,不让他脱开。他的动作更加猛烈,豆大的汗一滴接一滴地落到解意的胸前。 解意被他全力的重压所覆盖,胸腔里好不容易吸进去的空气立即被挤压出来。 “呃——”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林思东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他那充满痛楚与无奈的汗涔涔的脸,双唇有力地辗过他轮廓分明的唇。 解意困难地喘息着。热带深秋的夜充满了令人惬意的阴凉与静谧,可他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全身大汗淋漓。 林思东终于以一阵狂风暴雨结束了这次索求。他畅快地俯倒,大口大口地喘息,舒畅地伸展开强壮的身体,感受着身下人的光滑与柔韧。被他沉沉覆盖住的男子显出强忍痛楚的柔软与无处可逃的脆弱,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爱怜。进入这样美妙的身体,拥抱如此坚强而美丽的男人,简直是人生至大的满足。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身,把绑住的手松开,再去浴室拿了毛巾来,细心地替他擦拭满脸满身的汗水。 解意无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专注关怀的神情,一时有些发怔。 林思东只觉得此刻的他就像子夜盛放的昙花,雪白丰润,美不胜收,将所有生命的精华释放出来,却无可选择地,缓缓萎顿凋零。 他打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映照着解意微泛潮红的疲惫的脸和无力的身体,又让他感到了微微的歉意。 “小意,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解意的声音很微弱,气势却不弱:“你玩够了吧?滚出去。” “我明天早上再走。”林思东开心地笑起来,拉过被子来替他盖好。“好了,别说傻话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解意不耐烦地问。“我不喜欢你,讨厌你,恨你。你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林思东笑起来,俯头吻了吻他的额。“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就认定你了。” 疲累至极的解意睡意渐浓。 林思东在他耳边轻声说:“小意,跟了我好不好?” 解意哼了一声,说道:“不。”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林思东用温柔的声音说出霸道的话。 解意知道他会这么讲,也懒得反驳,便翻个身,疲倦地睡了。 林思东点燃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深夜寂静的黑暗中,烟雾袅袅盘旋而上,像一个无言的美人在空中翩翩起舞。 睡到快中午时,解意醒了过来。 林思东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满足地呼呼大睡。 解意觉得很饿,现在没力气跟他计较,便把他的手搬开,到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换上居家休闲装,便到厨房去弄吃的。 他弄得很简单,煎了一个蛋,吃两片西多士,这才觉得好过多了,精神也恢复了些。 他做了一杯咖啡,然后走到阳台上,一边慢慢地喝,一边细细思量。 自他签下欢乐大厦的幕墙工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林思东忍了七天没骚扰他,他还以为这人知难而退,就此罢手了。没想到,他居然变本加厉,半夜潜进自己家里,继续霸王硬上弓。 是不是被一只老虎盯上了,就注定得被他吃掉? 他思来想去,却无计可施。 他事业的根基全都在这里,不可能扔下就走。如果到另外的地方去发展,一切都得重新开始,那是一个相当艰难的过程。 他父母在上海,都患有心脏病,医疗费用很高,弟弟在耶鲁读书,学费和生活费也不少,这些都得靠他支撑。他现在根本经不起一点闪失。 以林思东的地位,自然出不得丑闻,可他自己也一样。一旦闹起来,被外界所知,他照样名声扫地,成为别人的笑话、谈资,人家才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 找人帮忙吗?真能制得住林思东的大概很少。况且,人家凭什么帮你?还不是一样要付出代价,说不定比林思东要的还要多。 他垂下眼帘,默默地看着杯中荡漾的褐色**。 屈服,还是不屈服,这是个问题。 淡淡的阳光下,他略显憔悴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沧桑。 不知过了多久,林思东走出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温柔地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道。 林思东觉得他的腰又细了一点,圈在自己的胳膊里,简直像是马上就要断了。他关切地说:“你该多吃点好的,长胖些才好。” 解意再次觉得很无奈。这人不知道是天生缺心眼还是在厚黑学的修炼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些日子自己瘦得这么厉害,不知道是被谁折腾的?这人的说法还像挺关心自己的,仿佛这事跟他完全没关系。 他没吭声,林思东便赖在他身上,探头看着外面的风景,笑道:“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要不然,我搬你这儿来住吧。你这房子是按揭的吗?如果是的话,我替你把余款一次付清吧。”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别这么靠着我行吗?你实在太重了,我扛不住。” 林思东也觉得他太单薄,自己又强壮,确实不能再压了,便抬起身来,温柔地说:“进去休息一下吧,别老站着了。” 解意懒得争,便转身进屋,坐到沙发上。 第22章 林思东反客为主,跑到厨房去开冰箱,随即唠叨起来:“小意,你这儿怎么都是速食啊?什么速冻水饺,速冻馄饨,速冻汤元,要不就是面包,土司,这些东西没营养的。” 解意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林思东煮了水饺端出来,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说:“小意,你还是跟我住吧,至少我会做饭,能照顾你。” 解意看着他,半晌才道:“跟你住,也不是不可以。” 林思东一听便愣住了,连筷子上的饺子都忘了送进嘴里。 他也就是那么一说,估计解意是不会答应的,谁知竟然会听到这么一句,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解意淡淡地说:“我有几个条件。” “好,你说。” 林思东忙不迭地点头。 解意很直接:“我不是你的宠物。” “当然不是。” 林思东立刻说。 “希望你能尊重我。” 解意的态度很认真。 林思东马上举起手来:“我发誓,一定尊重你。” 他常常在解意面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让他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解意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好吧,我住你那儿去。 不过,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我偶尔会回来住,但不希望你再以昨夜那种方式进来。” “好,我保证。” 林思东再次举手发誓。 解意喝了一口咖啡,轻描淡写地说:“我就这些要求。 你要能做到,我们就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你违犯了任何一条,我们马上分手。” “行,都依你。” 林思东说完,立刻坐到他身旁,笑道。 “那,小意,你今天就搬过去吧。” 解意微微点了一下头:“好。” 林思东大喜,却有点不解,嬉皮笑脸地问:“小意,怎么你这次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我的诚意终于把你感动了?”“诚意?没看出来?”解意淡淡的。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跟你去了,你也就不惦记了。” 林思东哈哈大笑:“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意也。” 当天下午,解意就收拾了自己的部分衣物、画具,带着笔记本电脑,搬到了林思东的别墅里。 林思东在海口有两幢别墅。 一幢比较大,在市区里,是他的主要居所,于显强也住那里,还请了保姆、工人,替他打理家务和花园。 另外一幢远离市区,在海边,建筑面积小,周围的花园却很大,环境清幽安静。 他偶尔会独自过来住一晚。 他上次把解意灌醉后,就是带到了这里。 那也是他第一次带外人过来。 解意答应跟他同居,林思东就决定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两人反正都有车,上班的时候车程也不过半个多小时,不算远。 他决定什么人都不请,每周请家政公司来打扫一下就行了,平时的一些小事都由自己亲力亲为。 他不想让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这幢别墅一共有两层,二楼是卧室连着起居室,一楼除了饭厅和客厅外,还有两间房间没用,解意就把较大的那一间改成了自己的工作室。 林思东完全没意见,甚至当即提出把这幢别墅过到解意名下。 解意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根本不理会。 林思东知道他的脾气,硬得跟花岗石有一拼,用钱是砸不动的,便嘿嘿一笑,不再提了。 林思东得偿所愿,欢喜得很,夜夜如饥似渴,像是要把没遇到解意之前的那些日子通通补上。 自从搬过来,解意几乎每一夜都逃不开他那强烈的欲望。 他并没有怨言,也不大说话,在性事上更是从不沟通,只是努力适应这个人**的习惯。 他现在只当林思东是性伴侣,虽然一起同居,却无关爱情。 在美术学院学习时,西方美术史是必修课,他也看了许多举世闻名的大画家的传记。 那些艺术家们总认为性与创造力是紧密相关的,它能激发灵感,带来创意,能帮助他们创作出旷世名作。 所以,几乎每一个著名画家的生命中都充满了性的痕迹。 也正因为此,大部分学艺术的人在诸如伦理道理、**等方面大都不怎么在意,更没那么多禁忌。 解意也一样,他既然决定了跟林思东同居着试试,也就不介意跟他上床,只是,体力实在有限,常常招架不住这个如猛兽一般的狂人。 林思东自以为已经得到了他,倒不是整夜需索无度,一般就是一次做到位,然后就休息。 周末他会疯狂一下,每二天解意就得睡到中午,才能起床。 身体的疲惫和欲望的满足暂时治好了解意的失眠症,他每一夜都睡得很熟,早上起来时倒是神清气爽,感觉很舒服。 最近三年多来,他一直严重失眠,有时候连着几夜睡不着,难受得都快疯了。 吃安眠药也没什么效果,从两粒加到四粒,仍然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而且醒来后昏昏沉沉,很不舒服。 有时候,他只好去找个男孩回来,喝酒聊天,上床**,这才能睡得好一些。 现在,每天早上从沉睡中醒来,感觉头脑很清醒,没有以前那种熟悉的昏沉感时,他总会自嘲地想,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和林思东过的是最正常的同居生活。 早上吃了早餐,两人便各自开车去上班。 中午如果没事,他们会一起找个酒楼吃饭。 晚上两人常常会有应酬,不大容易碰到一起。 这天晚上,请解意去吃饭的是专门做幕墙工程的一个工程队。 每次拿工程的?r候,解意都是乙方,得看甲方的脸色。 等工程拿下来后,工程队就会来讨好他,这时候他就是甲方了。 无论哪一个行业,做业务的招数永远是大同小异。 与所有的乙方一样,那些工程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吃喝玩乐,一样不少,甚至会包下美女或者美少年给甲方的老板送去。 不过,解意对这种事一向反感,那些工程队也就只能请他吃饭唱歌,再变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这次,他们一开始与欢乐集团接触,那些平时与他们合作惯了的工程队都支起了耳朵,密切关注进展情况。 当得知幕墙工程已经签给新境界,相关的工程队自然是立刻出击,通过黎云安、蒋涟他们约解意出来吃饭。 这个幕墙工程虽然不算大,可算下来,施工费怎么也不会低于五十万。 再加上,他们已经进入内装修项目的终评阶段,拿下的可能性极大,谁都想搭上新境界这趟豪华列车,奔向让人垂涎欲滴的钱途。 解意对工程队请客的事一向没兴趣。 应酬甲方他必须去,这没有办法,可对乙方就不必了。 只是,黎云安和蒋涟却很喜欢。 他们常说,难得做一回甲方,也要享受一下做甲方的滋味。 这次也一样,解意本来不想去,却还是被黎云安、蒋涟和于明华连劝带哄地拉了出来。 这次请客的工程队是已经合作过两年的,大家都很熟,坐到一起便气氛热络,亲如一家。 解意淡淡地坐在那里,偶尔喝口酒,吃点海鲜,由着他们大吵大闹地划拳灌酒。 这种场合他是最轻松的,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平时一般不沾酒,所以也都不敢强迫他喝。 解意肯出来,一是给自己的管理人员面子,二是基本认可工程仍由他们做的一种表示。 在他心里,这也是不得已的应酬,实在很厌倦。 好不容易从夕阳西下闹到灯火辉煌,一帮人才酒足菜饱,浩浩荡荡地开车直奔黄金海岸俱乐部,吵吵嚷嚷,东倒西歪地走了进去。 他们都已经喝昏了头,只有黎云安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清醒的解意。 第23章 张唯勤一见他们,便笑着迎上来:“解总,好久不见您光临了。这阵子忙吧?” “是啊,有点忙。”解意笑着点头。“我是常客,你不用招呼我。你给他们安排一下吧,要找比较善良懂规矩的。他们都是好人,不常叫小姐,可别让那些老鬼欺负他们。” 站在旁边的一帮人连忙大声分辩,说他们也是玩小姐的高手,并不是“菜鸟”。解意知道喝醉的人全都不可理喻,并不理会,只叫张唯勤带他们去订好的包间,自己却独自走到吧台。 “小丁,给我一杯玛格丽塔。”他坐上吧凳,熟络地对调酒师说。 那男孩立刻殷勤地替他调好酒,放到他面前。 他一饮而尽,说:“再来一杯。” 那男孩立即又给他倒上一杯,微笑着说:“解总好久没来了。我……可不可以给您打电话?” 解意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没有办法照顾每一个人。喝完酒,他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过去,温和地笑道:“小丁,你的手艺又进步了。我现在有点忙,改天吧。” 走上铺着厚红地毯的过道,两边都是紧闭的隔音的门,仿佛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偶尔少爷进去服务,开关门时,才会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歌声、男人女人的调笑声轰然传出。 快要走到地方时,解意忽然停下脚步,自一道微微敞开的包间门看进去。 这间包间很大,里面有许多男男女女,中间众星拱月般坐着高大壮实的林思东。 他解开了西装上的纯金纽扣,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腕上戴着的劳力士满天星。在黯淡暧昧的灯光下,黄金与钻石都闪耀着眩目的光芒,越发显得富贵逼人。他的两边都坐了一个美丽丰满的坐台小姐,身子直往他身上蹭,而他则笑呵呵的,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解意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往大门外走去。他已经没了心情,只想回去休息。 那个包间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他,只有林思东一跃而起,追了出去。 解意走到停车场,掏出车钥匙,打开了门。 林思东身高腿长,速度极快,追过来一把推上车门,双手按住他的肩,将他顶在车身上。 “听我说,别生气。”他解释。“你也知道这只是应酬,我又不喜欢女人的……” “林总,你要做什么不必向我解释。”解意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你的领导。” “你当然是我的领导,我肯定得向你汇报。”林思东轻声笑道。“其实那两个小姐是硬要进来的,我可没叫她们。如果我坚持不要,未免不给人家面子,你说是吧?” “不要烦我。”解意努力想挣脱他。“我不管你的事。” 林思东用力将他搂进怀中:“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我一会儿就走,而且再也不理那些小姐了,好不好?” “这跟我没关系。”解意冷着脸,伸手想推开他。“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回哪个家?”他抱得更用力。 解意冷哼:“我就只有一个家。” “是啊,你就只有一个家,那就是我跟你共同的家。”林思东哄着他。“好了,乖,听话,别闹了。我已经答应你了,绝不再理那些小姐,难道你不相信?” “不关我的事。”解意冷冷地挣扎。 林思东赶紧认错:“好了好了,我真的错了,百分之百错了,的的确确错了,对不起还不行吗?你要现在回去也行,不过是回我们的家。我争取十二点回来,听见没有?不然我就去撬你家的门,翻你家的窗。” 解意真的火了,喝道:“放手。” 林思东见他动了真怒,便不再惹他。他笑嘻嘻地放开他,极有礼貌地替他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道:“解总,请。” 解意没理他,坐进车里,开车离去。 离此不远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如果解意是回他自己的家,那就得直走,如果是回他们同居的别墅,那就要左转。 林思东站在那里看着,直到确认解意的车在面前的十字路口是往左转的,这才高兴地转身回俱乐部。 解意没有闹无谓的意气,也怕那个混蛋当真会到他家去胡闹,便仍然回到那幢海滨别墅。 他今晚没喝太多酒,并不觉得困倦,便冲了个凉,换上睡衣,进了一楼的工作室。 他现在没心情工作,便做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到画架前,拿起一支炭笔,随手起着草稿。他打算画一幅小小的油画,主要是没事的时候好消遣。 等勾完轮廓,已是深夜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上楼睡觉。 刚走上楼梯,就听到门响。他过头去,便看见林思东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 解意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管他,见他被沙发绊了一下,滚倒在地毯上,心又软了。 他走下楼去,将林思东拖起来,往楼上走。 林思东高大的身体倒过来靠在他身上,比平时更重。他一张脸通红,嘴里咕咕哝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解意紧皱着眉,想扶他上楼。 林思东却说清楚了两个字:“浴室。” 解意马上明白他要吐,赶紧将他扶进一楼的浴室。 林思东尚余几分理智,一手扶着墙,一手要将他推出去。他犹豫了一下,想留下来照顾他。 林思东却暴喝一声:“出去。” 解意也就不再坚持,转身走出浴室。 林思东砰地一声关上门,接着便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大概是林思东清醒了一些,放水洗澡。 解意便上楼去,替他拿了一件睡袍下来。 林思东在滚热的水里浸了半天,感觉到酒劲慢慢发散出来,这才舒服多了。 他擦干身体,打开门走出来。 解意把手上的睡袍递过去。 林思东接过来,一边穿一边笑,心里美滋滋的。 解意见他一个劲傻笑,不过神智倒像是清醒了,便转身上楼,懒得理他。 林思东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叫着:“小意,小意。” 他没好气地说:“干吗?” “来扶我……一下。”他靠着楼梯拦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解意赶紧回身扶住他,费力地撑起他的身体,将他拉上楼梯,拖上二楼,丢到**。 林思东呻吟着:“我醉了,真的醉了……唉,太遭罪了。” 解意知道醉酒的难受,只好先照顾他。他拿了一杯热水拿过来,一边递到他嘴边一边骂:“干嘛喝那么多酒?不要命啦?是不是有小姐一起哄,你就想充英雄?” 林思东大口大口把水喝完,舒服地喘着气,解释道:“也不是啦,那些人……是银行的老板。当年……我的公司……全靠他们……现在发展得……这么好,当然要……好好感谢他们。……只是喝酒,不算什么……” 解意放下杯子,拉开被子替他盖上,冷冷地说:“自己酒量那么差,就别这么喝。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平时觉得你很精明,怎么一喝起酒来就那么蠢?” 林思东被他骂得浑身舒泰,闭着眼睛笑道:“他们的酒量……哪有我好?只不过……他们的女人……也在灌我……那些小……妖精……酒量好得……吓死人……” 解意给他盖上凉被,冷笑一声:“就知道你是被女人灌醉的。哼,还跟我保证不理会那些女人,扯淡。”他转身就要走。 林思东一把拉住他的手,含混地解释着:“我是没有……理会……她们,是她们……一定要理我……我也……没有法子,不然不是……太不给……那些朋友的……面子……” 解意试图抽出手。 林思东却抓得紧紧的,轻声说:“小意,乖,听话,让我抱抱。”他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软弱和柔情。 “不。”解意不理会他的温柔。醉酒后的男人太危险,他才不会冒这个险。 林思东挣了一会儿,终于酣然入睡。 第24章 这么一闹,解意已没有了睡意,便下楼去继续工作。直到凌晨那种沁人心脾的凉意渗进来,他才感到疲倦不堪,上楼去睡了。 只睡了一会儿,朦胧中,一个重物便压到他的身上,是仍然半醉的林思东。被麻醉的神经似乎有些无法控制身体,他飘飘然地摸索着,可是手的触感已经麻木了,他想要更深的接触。 趁着浓重的酒意,他气势如虹,挥军直入,所向披靡地攻城掠地。 解意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放松,极力忍耐着他因醉酒而变得力大无穷的进攻。 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拚搏,当激烈的战事终于停止时,东方已经发白了。清脆的鸟鸣声不时响起,让人联想起沾满露珠的树叶是如何的苍翠欲滴,迎向朝阳的草丛是怎样的充满生机。 解意累得昏昏欲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推开重又呼呼大睡的林思东,翻身拿起电话。 “喂,哪位?”他的声音因长时间的挣扎与喘息而变得喑哑。 电话里响起蒋涟焦灼的大嗓门:“解总,我在丽都公寓的工地上。这里发生了火灾,你赶快来。” 解意扔下电话,火速穿上衣服,便飞奔下楼。 刚想拉开门,他忽然感到天旋地转,起自下腹的剧痛像一根长长的尖锐的刺,一直向上穿透他的身体,似乎想将他分成两半。他猝不及防,双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赶忙扶住墙,他大口喘息了几下,这才振作起来,出门跳上车,飞驰而去。 林思东只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注满了轻松与满足。他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喃喃地说:“小意,只有你是最好的……” 在清晨凉爽的空气里,他睡得更沉了。 解意飞车赶到丽都公寓的工地时,烈火正熊熊燃烧着。 在青灰色的天幕下,火龙翻卷,浓烟滚滚,“噼啪”声与周围人们“救人”、“救火”的吵嚷声响成一片,更加惊心动魄。 解意下了车,看了看火势,立刻向入口奔去。 蒋涟在那里拉住他,递给他一顶安全帽。 解意边戴安全帽边大声问他:“我们公司的人都安全吗?” 蒋涟也扯着嗓门回答:“小钱小孙都安全撤出来了,只有临时请的工人跑乱了,有两个人现在下落不明。” 解意一听,立刻往里面走,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先生,里面火太大,很危险,不能进去。” 这人穿着便装,一身灰尘,不知道是哪里的工作人员。 解意脸一沉:“我们公司的人在里面,我要进去看他们安不安全,你让开。” 那个年轻人一愣,不敢再拦,让开了路。 解意边往里走边问:“火势怎么起的?” “我已经问过了。”蒋涟一边注意他的安全一边答道。“今天晚上这里停电,安居公司的几个工人点着蜡烛打牌,又吸烟,最后火头没有弄灭,点着了他们睡的席棚。今夜风大,火势一下就蔓延开。安居公司资金紧张,没按规程办事,工地上的消防设施根本是摆样子的,不出水,无法扑救。我听说,可能有几个工人烧死在里面了,救出来的也有不少伤势严重的。” 解意点头:“你刚才说我们有两个工人下落不明,你们再去找找看。人命关天,既然是我们公司请来的,我们就不能不管。” 蒋涟答应着,对他说:“解总,你务必要注意安全。”然后才跑开去。 解意站定,看着几道水龙从四面八方浇向火场,神情间非常冷静。 这里的工程刚刚做到正负零,他们能够做的只有水电安装工程,所以只派出两个技术人员带着临时请来的几个工人进了场。因为进度是跟着土建走,所以并不忙,带来的材料也不多。本来,这场火他们公司的损失肯定不大,可他担心借给安居公司的五百万会因此不能按时收回。 他站在那里,面对着渐渐小下来的火势,思忖着对策。 一个多小时后,火终于熄灭了。现场一片混乱,到处是冒着青烟的黑色芦席与残垣断壁,还有躺了一地的受伤的工人在不停地用各自家乡的方言呻吟诅咒。 解意绕着工地走着,估算着这场火将给他自己以及安居公司带来的损失。 整个建筑的地上部分已基本烧毁,连带他们公司刚做好的水电的管线部分也都荡然无存。 安居公司除了需要重做建筑的地上部分外,这么多受伤工人的医药费,还有死亡工人的丧葬费、抚恤金、其亲人前来奔丧的往返路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安居公司本来就已捉襟见肘,需要向解意借贷,才能够继续将工程做下去。这场火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雪上加霜。他可以肯定安居公司已经无法支持下去,而自己却不能背这个损失。 也许,可以将安居公司的这个工程买下来?他盘算着,随即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盖一幢大楼不是件小事,如果有什么差错,说不定会掉脑袋的。况且,有句话说得好,“金桥,银路,铜规划,铁建设”,搞建筑的利润并不大,事却不少。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去替安居公司伤脑筋了,只是琢磨着怎么向他们索赔。 正想着,蒋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解总,那两个工人找到了。” 解意关心地问:“怎么样?伤着没有?” “一个摔伤了腿,一个烧伤了胳膊,伤都不重。” 解意放下心来:“好,你先送他们去省医院,我马上通知公司出纳带钱给他们办住院手续。” 蒋涟笑道:“我看他们的伤势用不着住院,只要处理一下,住在我们公司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大不了叫人每天开车送他们去医院换药。” “不用住院最好,你去办吧。”解意笑着点头。“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养伤期间,我仍然给他们发工资,一分钱不少。” “好。”蒋涟有几分感动。为这样的老板打工,真痛快。他迅速跑开,办理解意交待的事去了。 解意到处找安居公司的经理,想与他探讨一下关于损失与补偿的问题。可是,当看见他满脸黑灰,狼狈地被一群工人围在当中时,解意却不想落井下石,而是悄然离去了。 回到公司,解意只看到于明华,这才想起居然在事故现场没有见到黎云安。他有些不悦。出了这种大事,公司的管理人员都应该出现的,要么赶去工地,要么坐镇公司,这人倒好,居然不见人影。 于明华迎出来,关切地问:“解总,听说丽都公寓的工地失火了。” “对,我刚从那里来。”解意看了他一眼。“你手里还有什么活?” “玻璃幕墙的图纸已经全都设计出来,交给欢乐集团的工程部了,等着他们签字通过。内装修由你亲自设计,我这两天就没什么事了。”于明华始终保持着艺术家般的儒雅,温和地回答。“有些小工程我都叫他们做了,我没插手。也要多多训练他们一下了。” “好。”解意点头。“丽都公寓的这场火灾很严重,我看蒋涟会忙不过来,你去那边工地看看,争取两天内将我们的损失列个详细图表出来。另外,你把黎云安找来,要他拟定索赔的条款。” “这……”于明华书生气十足地说。“解总,我想提个不一定正确的看法。” 第25章 于明华从心理到气质都仍然是个书生,提意见时往往用词谨慎,深怕伤了别人,或者惹人不愉快。 解意每次听到他这种说法就好笑,又知道他的性格,便只得忍住:“你说吧。” “安居公司这次遇到火灾,肯定损失惨重。 如果我们现在就去跟他们谈索赔的问题,是不是过于冷酷,不通人情?万一逼得他们撒手不管了,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是不是等一段时间,让他们缓过气来,再去跟他们谈?”于明华边说边小心地观察解意的表情,唯恐惹他不快。 解意很干脆地说:“这场火灾并不是天灾,而是因为他们现场的管理不善造成的,我们没有一点责任。 他们给我们造成了损失,我们当然要向他们索赔。 至于谈这件事的时机,我可以等几天,看看他们的情形再说。 不过,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弄清我们所受的损失,不然到了谈判的时候,我们拿什么依据出来?”“是,解总,我明白了。” 于明华有些腼腆地推推眼镜。 “我马上就去。” 解意赞许地点点头:“另外,你要多督促一下你们设计部新招聘进来的职员,让他们尽快摆脱在别家公司上班时养成的习惯,迅速适应我们公司的风格。” “好。” 于明华立刻答应。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正说着,黎云安和杨羚相偕从电梯里出来。 杨羚的神情充满了喜悦,黎云安的脸上也带了一份温和,仿佛是杨羚清纯的温柔渗入其间。 解意冷淡地看看他们,只说了一句:“小黎,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我希望你的感情不至于会影响工作。”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办公室。 从来不曾听过解意当众批评的黎云安瞬时红了一张脸。 他掩饰地与于明华打了个招呼,连忙放开杨羚的手,去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他的脑筋开始急速转动,分析今天解意讲话时的语气与所包含的意义。 解意重重地跌坐在大班椅里,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无力地将椅子转个圈,背对着桌子,不想去接。 电话响了三十秒后,自动切断,随即又响起来。 他仍然不接。 电话再响,再切断,又响,又切断,又响……解意终于投降了。 他转身拿起电话。 “喂。” 他的声音里满是困乏。 电话里传出林思东的咆哮:“为什么那么久不接电话?”解意觉得很累,闷闷地说:“我的一个工地发生了火灾,我正在处理。” “哦?”林思东马上认真起来。 “情况怎么样?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暂时还不需要。” 解意温和地说。 “是建筑公司的责任,他们的工人引燃了工棚。 我们有两个工人受伤了,做好的水电部分也全部烧毁了。 我们的损失不大,但那家公司跟我借了五百万,我有点担心这笔资金的安全。” “他们向你借钱,有抵押吗?”林思东很关心。 “有,不过大部分是工程机械。” 解意态度平和,倒是与他有商有量。 “另外还有一幢联体别墅押给了我,在海甸岛。” “哦。” 林思东想了一下,对他说。 “这样吧,你把那张借款合同给我传过来,我找我们公司的律师看看。 五百万不是小数,怎么也得收回来。” 解意有点感动。 想了想,这合同也没什么值得保密的,便答应了:“好,我一会儿传给你。” “这事交给我,我来帮你办妥,不用你伤脑筋。” 林思东很高兴,重又变得嘻皮笑脸。 “那你怎么报答我啊?”解意轻轻叹口气:“我已经给了你最想得到的东西,你还想要什么报答?”“不,你没有。” 林思东的语气有点郑重。 “你不过是给了我你的人。 可是,对我来说,那是远远不够的。” “那你还想要什么?”解意不解,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 他淡淡地说。 “为人不可太贪心。” 林思东强调:“我要你的心。 这不过分吧?”解意冷笑:“那你要失望了,我没有心。” “我不信。” 林思东有点生气。 “那好,今天晚上我用刀划开胸膛,让你看看。” 解意淡淡的声音里无意间流露出一丝冷酷。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思东总觉得他心里有事。 无论自己做什么,他总是不开心,笑起来也都是淡淡的。 林思东很喜欢他,所以也不想逼他。 “别说得这么血淋淋嘛,我会害怕。” 他开着玩笑,缓和了开始变僵的气氛。 解意却没有心情与他调笑。 “对不起,我现在心情不好。 等晚上回去,我会好好的。” 他低低地说完,欲结束这次通话。 “别这么说。” 林思东温柔地道。 “小意,你有什么难处,我都会帮你的。 我没别的心思,就只想让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解意沉默片刻,放下了电话。 林思东拉过解意睡过的枕头,抱在自己怀里。 一缕恬静的薰衣草的香气传入他的鼻端,让他心醉神驰。 那是解意爱用的男用香水,很配他的人,林思东非常喜欢。 小意,我会让你有心的。 他眯起了眼,神情坚定。 深秋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温暖明媚。 快到冬天了,阳光也不再炙热。 他开心地闭上眼,想象着在明亮的阳光中与解意**的情景。 而解意却没能休息多久。 他一直马不停蹄地忙到晚上,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他先去看望了工人的伤势,安排他们住到公司宿舍,然后匆匆吃了一碗方便面,便与黎云安研究安居公司的借款合同,并商量索赔条款。 于明华和蒋涟在晚饭前回来,把损失清单报给了他。 他与三人反复商量,最后决定不再做丽都公寓的装修工程,结束这个必然会带来很多麻烦的项目。 还没最后敲定,蒋涟便接到了另一处工地的电话,告知工程验收遇到了麻烦。 他们料定是甲方工程部的几个职员故意作梗,大概是嫌工程期间给他们的好处太少吧,这时候便故意找碴,不肯签字。 他们立即赶到那里,将那几个负责验收的人带开,分别做工作,然后请他们一起去吃饭。 桌上,解意亲自向他们频频敬酒,又一人送了一个足量的红包,实在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对方一班人马终于皆大欢喜,同意第二天就通过验收。 这顿饭吃了不少时间,解意喝了很多酒,吃的东西却不多。 他觉得疲倦至极,没有一点胃口。 尽管这样,他仍然振作起精神,陪着他们喝了不少酒,喝得这帮人直夸“解总真是豪爽”,最后兴尽而归,整件事方圆满解决。 解意只觉得头异常沉重,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倦乏,冷汗从骨头里一直冒出来,心脏跳得很快,像要冲破胸骨蹦出来。 黎云安见他脸色煞白,有些担心:“解总,你喝了很多酒,不要开车了,太危险。 我送你回去吧。” 解意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一点表情,黎云安的心却吓得一阵狂跳,只觉得全身如堕冰窖,冷得刺骨。 蒋涟在一旁大声说:“对啊,解总,还是黎助理送你吧。 他没喝酒,开车稳当。” “不用了,我能行。” 解意微微摇了一下头,随即勉力支撑着上了车,半昏半醒地往林思东的别墅开去。 黎云安看着远去的车影,面沉如水。 第26章 顺着海边向前延伸的滨海大道空阔寂静,没有什么车经过。 解意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车灯照着的一切都很迷蒙,有雾气在四处飘荡。 解意忽然感到软弱无助。 茫茫世界,没有一个胸膛的温暖是他渴望的,没有一个人的等待是他期盼的。 他的人生仿佛就像眼前的黑暗,无边无际地弥漫开去,笼罩着一切,没有一点光明。 他不相信感情,不相信永远,不相信未来……他觉得冷,那种冷不是来自外面的黑夜的空气,而是来自他的内心深处,蔓延至整个身体,从脚底到发梢。 终于到了海滨别墅,他将车停在门前,熄火,却再也无力走下来。 望着相隔数米,静静伫立在黑暗中,仿若童话故事般的屋子,还有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的鲜花、绿树与青草,他再也控制不住,伏到方向盘上。 林思东听到熟悉的车声来到门前止息,却久久不见解意进来。 他忍不住起身打开门,一眼便看见那部熟悉的宝马停在门口,看上去特别孤独。 他走上前去,拉开车门,便见解意趴在方向盘上,身姿有着说不出的倦怠。 他伸手轻轻抬起他的肩,顿时被他不及收藏起的哀伤震撼了。 解意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眼光里却满是无助。 林思东心里涌起一阵细柔的酸疼,将他拥入怀中。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我累极了,累极了……”解意喃喃自语,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林思东明白他的疲倦,一边把他抱下车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一切都会好的。 你有我,什么都别怕。 来,我们去休息。” 他抱着他走进屋里,颇惊异于他的轻盈。 他是瘦多了。 他想。 解意在极度的疲惫、浓重的酒意以及空腹喝酒后强烈的不适中挣扎着,整个人显得极度不安。 林思东将他放到**,温柔地替他脱下衣服。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解意双肩与腰上的青肿和淤痕,显然都是由于激烈的啮咬和过度的搂抱所造成的。 林思东惊异于自己会有如此失控的暴虐,心里很歉疚。 他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干满身的冷汗,给他盖好被子。 解意被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不断袭来的痛苦折磨着。 他翻来覆去,过度困乏的脑筋迟迟不能休息,令他无法进入睡乡。 他拼命按着心动过速的胸膛和剧痛的胃,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林思东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不由得心痛不已,对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解意咬着唇摇头。 忽然,他下床冲进浴室,开始干呕。 他腹中并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吐,因而更加难受。 林思东欲跟进去,他却一把摔上了门。 林思东只能苦笑着摇头。 这是个多么倔犟的人啊。 解意吐完,打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将冷水泼到脸上。 抬头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他感到心中闷得无法抑制,不由自主地重重一拳砸向镜面。 林思东在外面听到“哗啦”一声,着实吓了一大跳,连忙大力撞门:“小意,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解意打开门,茫然地看着他。 林思东看向已不复存在的镜子,再看看恢复了平静的解意,不知说什么才好。 接着,他便发现解意的右手满是鲜血,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他一边愤怒地大吼,一边试图帮他止血。 解意有些混乱地伸手推他:“我没事,别碰我。” 林思东二话不说,用力将他的手拖到水龙头下。 解意挣扎着,仍在拼命推他。 林思东硬拽着他的手不断冲洗,直到把手背冲干净。 解意手背上的几个关节处均有创口,鲜红的血因着满含酒精的热量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血水映着雪白的洁具慢慢往下流,竟是艳丽夺目,令他心中的郁闷突然减轻了许多。 林思东扯下毛巾裹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房间里,按到床沿上坐着,随即跑到外面的起居室,拿进来一只小药箱。 “你别碰我。” 解意的酒意依然未褪,始终试图推开他。 林思东沉声恫吓:“你再不让我给你包扎,我就把你捆起来。” 解意不理他,继续拼命推拒,欲挣开他的掌握。 鲜红的血滴随着他的动作四处飞洒,墙上、地板上、床单上、两人的身上,到处都沾满了令人心惊的鲜血。 林思东又急又气又心疼,最后只得将他按到**,用身体压住他,这才能够捉住他受伤的手。 解意不再挣扎。 两天一夜未眠,又一直在奔波劳累,再被林思东折腾,体力脑力的双重透支终于征服了他。 他倒在**,沉沉睡去。 林思东仔细地察看了他的伤口,确认里面没有留存玻璃渣,方给他用双氧水消毒,再洒上云南白药的药粉,然后用消毒纱布替他包扎好。 收拾停当,他才松了口气,趴到解意身边,端详着他惨白至微微泛青的脸。 他怜惜地轻轻吻着那仍在沁出冷汗的额与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的双眼,最后到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没有血色的嘴唇。 抬眼看着他沉睡中无意间流露出的哀伤与痛苦,林思东那颗刚硬的心悸动不已。 这个标致的冷傲的人虽然夜夜睡在自己身旁,可感觉上却离自己那么遥远。 他的心门一直紧闭,从来没有打开过。 醒来时他是那么坚毅,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显得这般脆弱,如盛放至即将凋零的鲜花,一缕寒夜里的微风都可能使它轻悄地萎落。 他躺下来,将昏睡的人搂入怀中,希冀着自己灼热的身体会温暖他冰冷的肌肤。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林思东似乎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努力睁开眼睛,侧耳细听。 他的手机扔在外面的起居室里,一直响个不停。 他轻轻抚着怀中的人,不想起身去接。 解意的身体已经暖了过来,现在睡得很沉。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后,终于停了下来。 林思东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突然,床头的电话响了,在静夜中特别刺耳。 解意动了一下,似乎要被惊醒了。 林思东赶紧转身,伸长胳膊抓起话筒。 铃声消失,解意侧了侧身,无意识地将脸埋进旁边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怀抱里,继续昏睡。 林思东顿时觉得浑身舒坦,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连动都不想动,要让这温馨的感觉一直持续下去。 他把话筒贴在耳边,很轻很轻地说:“喂。” 他没发火,能知道他这个电话号码的人非常少,若非十分要紧的事,他们绝不会在深夜打过来的。 “思东,是我。” 是他的老战友文辉。 从林思东的声音里,他立刻听出这边的状况,声音也很轻。 “你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 林思东很高兴:“是吗?”文辉是上海人,退役后便回到上海,在那里开了一家民事调查事务所,做的其实就是私家侦探的活儿,替人找卷款潜逃的贪污犯,帮债主找逃走的欠债人,也帮人搜集第三者或配偶搞外遇的资料,寻找离家出走或被拐卖的子女,甚至替富豪查找走失的宠物。 总之,这些业务让他把在部队里学到的侦察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很赚钱。 在他的事务所工作的人大部分也都是退役军人,但林思东却要求这位老战友亲自做他委托的工作,不得假手他人。 表面看起来,这事并不复杂,也算不得机密,不过是林思东想要讨好解意,却不知该从哪里入手,便委托老战友调查一下解意的资料,看他到底喜欢的是什么,自己好对症下药,卓有成效地献殷勤。 这是一周前的事了,当时文辉听了后,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他们是共过生死的哥们儿,现在自是百无禁忌,对他喜欢同性的事并不觉得反常,只是为他竟然要用到自己的事务所来调查对方的喜好而感到滑稽可笑。 林思东也笑:“兄弟,哥哥这次好像是动了真情了,你也用点心,帮帮忙。” “行。” 文辉一口答应。 “你小子难得动回真情,我就亲自出马,替你查查看。” 没想到,他还挺快的。 林思东很感兴趣地问:“怎么样?”文辉在电话里的声音却一点也不轻松,更不愉快。 他凝重地说:“思东,我没查出他特别喜欢什么,可我知道他最恨的是什么。 这事很严重,我得当面告诉你,电话里不好说。” 林思东一怔,脸上笑容顿敛,立刻道:“好,你马上过来。” “我已经订了最早一班航班,六点半起飞,你到机场接我吧。” 文辉仍然是军人作风,雷厉风行。 “好。” 林思东与他一样,没有任何废话。 放下话筒,他搂住怀里的人,心里翻来覆去全是疑惑,再也睡不着了。 深秋的夜风中,有落花缓缓地飘落。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请手上有推荐票的亲投给《满朝文武爱上我》,谢谢:) 第27章 天蒙蒙亮,林思东睡了一会儿,便悄悄起床,开车出去买了一小锅八宝粥回来,放在电饭煲里保着温,又把一瓶胃药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他到机场后不久,从上海飞来的航班便降落了。 从外表上看,文辉与林思东迥然不同,身材瘦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根本看不出他跟林思东一样,也是一个强悍的敢想敢干的人。 老战友见面,自然先要热烈拥抱。 林思东拍了拍他的背,笑道:“看上去气色不错,最近生意很好吧?”“还不错。” 文辉也笑。 “钱一多,人就要作怪。 委托我们查第三者的人多得很。 还有离婚的时候有一方转移财产,另一方委托帮着查的,这种活儿最近也不少。 挺赚钱的,也没危险,就是觉得没劲。” 林思东好笑地摇头,一探手便从他手上抓过旅行袋。 两人便往外走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提解意的事,直到住进林思东为他订的酒店,文辉才收敛了笑容。 这是一间海景房,两人坐在窗边,可以看到窗外的花园和不远处的大海。 文辉从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一边往外拿资料一边说:“解意是地道的上海人,在上海出生,上海长大,出身书香门第,母亲是画家,父亲是工程师,弟弟解思在美国耶鲁念法律,家世背景无可挑剔。 他自小跟母亲学国画,进上海美院附中后却改学西画,后来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 在学校里,他一直很有名,因为才华横溢,长得又漂亮,追他的人非常多,不过据说他骨子里有股傲气,并不太理人的,大概这就是艺术家脾气吧。” 林思东看着他递过来的资料,边听边点头。 “这段时期没有太多可说的,年轻人嘛,都是这么过来的,很正常。” 文辉的声音一直很平静。 “解意毕业后回了上海,在一年的时间里换了好几份工作。 他画过漫画,在一家日本动画公司当过结构员,在电影城做美工,进广告公司做设计。 这个时期,他依然很漂亮,但气质很单纯。 他心高气傲,始终不肯向现实低头,不过,老舍的骆驼祥子说过,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 说到这里,文辉微微一笑。 解意的这段经历并无什么资料,但林思东能够想象。 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有书生气,很单纯,也许会因受挫而沮丧,不过到底年轻,很快就会振作起来,换家单位接着干。 他想着解意那时候的可爱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文辉接着拿出一份资料来,笑容便没有了。 “毕业一年后,他进入一家装饰公司的设计部工作。 在这里,他的才华得到了充分发挥,客户非常喜欢他的独特创意和设计风格,他们公司因而拿到了不少业务。” 他的声音变得有点沉闷。 “不过,这家公司当时接的都是小工程,主要是个人的家庭装修。 他们老板一心想搞个大项目,好一步登天。 只是,他们实在没这个实力,以前又没做过大工程,当然竞争不过那些有名的大公司。 这老板不去琢磨好的东西,专想歪门邪道。 也不知他怎么打听到的,有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喜欢玩男孩子,他就想办法约那小子出来谈生意,还在身边带着解意。 那混蛋果然一见那孩子就直了眼,立刻什么都好商量。 第二天,那小子就约了解意的老板,开门见山地提出条件,只要让自己如了愿,工程就给他们公司。” 林思东的脸一沉,抬起头看向他,等着他说下去。 文辉把一叠资料递给他,叹了口气:“解意就这样被他老板给卖了。 他让解意给那混蛋送公司资料去,给他的地址却是那小子的别墅。 那小子不是一般的玩玩,他喜欢玩群交,那天找了经常在一起玩的另外四个狐朋狗友来。 解意一到,就被他们五个人困住了。” 林思东的脸色变得铁青。 文辉的声音有点低沉:“其中有个人好酒贪杯,我想办法把他灌醉了,好不容易才套出话来。 这小子心里一直记着那个孩子,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他们那几个混蛋都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说什么大家都要讲义气,其中一个看到了漂亮男孩,当然应该招待朋友,把人弄了来,大伙一起**,那不过是游戏,就像是共同享受一场饕餮的盛宴。” 林思东握紧了拳,眼中喷出火来。 “他们折腾了他一天一夜,把他弄得昏过去好几次,后来怕出人命,这才罢手。” 文辉长出一口气。 “那几个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这事闹出来也不好看,解意大概是想来想去,只怕扳不倒对方,自己先要身败名裂,最后他没报警,也没再回公司,很快就离开上海,到了海南,躲到天涯海角,一切从头开始。” 林思东一拳砸到桌上:“这帮混蛋,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文辉看着他,认真地说:“思东,这孩子以前被伤得不轻,又不能跟别人讲,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那时候他才二十三岁,能独自挺过来,实在很不容易。 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好好待他。” “我会的。” 林思东点头。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待他非常好。” “这倒是。” 文辉笑起来。 “好了,你委托给我的工作到此结束,我这就算交货了。” “嗯。” 林思东轻轻敲着桌子,思索了半晌,对他说。 “辉子,你做得很好。 我再委托给你下一份工作。” “行。” 文辉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爽快地点头。 林思东指了指桌上的几张照片:“这几个人,一个不漏,全部抹掉。 活儿要做得干净利落,尤其不能让人从中联想到小意。” “没问题。” 文辉胸有成竹。 “这种事做着才过瘾,我那些弟兄最近老是帮人家捉奸,实在腻得慌,正好活动活动手脚。” “好。” 林思东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费用方面全部由我负责,你看需要多少?”文辉想了一会儿,说道:“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估计至少得准备五十万。” 林思东马上说:“我先给你一百万,以后如果不够,你立刻告诉我,我再给你。” “行。” 文辉也不客气。 “最好能在一个月之内办妥。” 林思东咬着牙。 “这帮王八蛋,我真是一天都不想让他们再存在。” “你别急,等我筹划部署一下。” 文辉笑道。 “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办到。” “好。” 林思东立刻打电话给公司,把文辉的事务所的账号给了出纳,让她马上转一百万到上海。 中午,他请文辉吃饭,然后送他去看望在这里工作的朋友,便回了别墅。 他一直没敢打电话回来,怕解意还在睡觉,不想吵醒他。 打开门,屋里一片寂静。 他查看了一下,解意没在他的工作室。 他便径直上了二楼。 起居室的桌上,电饭煲的插头已经拔掉了,他打开盖看了看,见里面的八宝粥只剩了一点,便觉得很高兴。 走进卧室,解意还在**睡着。 林思东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在车上说“我累极了,累极了……”的神情,顿时更加心疼。 他轻轻趴到**,借着门外射进来的微光,温柔地抚摸着**人的眉眼、鼻梁、嘴唇、下颌。 这么精致的干净的人,却受过那样的罪,实在太让人疼惜了。 他想着,忍不住轻轻吻上去,辗转缠绵。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的唇微微离开,解意轻声说:“你回来了。” 林思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见他仍然闭着眼睛,脸容平静,显然身体已经不再难受,便开心地吻了吻他的唇,温柔地说:“是啊,我回来了。”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手上有推荐票的亲,请支持《满朝文武爱上我》,谢谢。 第28章 屋里很静,只有不远处的海潮声隐约可辩。 林思东侧躺在解意身边,一手轻轻搂着他,一手曲肘,慢慢拨着他的头发。 他没有说话,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气氛。 解意也没吭声,仍然闭着眼睛躺着。 他的呼吸轻缓悠长,显然心情平静,精神很放松。 过了好一会儿,林思东起身,拉开窗帘,推开了一扇窗。 清新的空气立刻灌进来,冲散了室内的浊气。 解意深呼吸了几次,忽然说:“我昨天传给你的借款合同,你只要帮我看看,出出主意就行了,不要自己拿钱出来,拐弯抹角地给我。 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林思东有些意外他会想起这事。 昨天他的确是想这样做的,打算先拿五百万出来,通过安居公司还给解意,然后自己再慢慢去要债。 不过,现在他决定尊重解意,便道:“好,我知道了。” 帮他找些关系,做点工作,把钱要回来,虽然麻烦点,却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解意睁开眼睛,脸上有了笑意。 他拿出包着绷带的右手,侧头看向他,轻声问:“我昨天做了什么?”林思东拿过药箱来,坐到床边,替他把绷带解开,仔细察看。 那些伤口已经好多了,也没有发炎。 他放了心,重新用双氧水消毒,然后倒上消炎粉,用创口贴一一包好。 解意没动,心里却有些意外。 这人有时候粗糙得很,有时候又细心得厉害,真让人料想不到。 等到弄好,林思东才轻描淡写地说:“你昨天夜里在浴室里滑了一下,伸手撑上镜子,结果镜面碎了,割伤了你的手。” “哦,我完全不记得了。” 解意笑了笑,慢慢坐起来。 他没穿衣服,林思东怕他着凉,赶紧替他拿过睡衣来。 解意穿上,对他笑道:“谢谢你的粥和药,我觉得好多了,胃也不疼了。” “跟我还客气,说什么谢?”林思东温柔地笑。 “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不饿,我去洗个澡。” 解意一边说一边下床。 林思东知道他有点洁癖,很爱干净,要劝他是劝不住的,便去找了几个塑料袋来,把他的右手层层套住,然后在手腕处扎牢。 解意笑了笑,没再说“谢”,便进了浴室。 林思东这时才有空打量这间卧室。 很多地方都有干涸后暗色的血滴,墙上、地上、**、家具上,甚至电视屏幕上。 墙上的还好点,他原来用的是浅驼色的涂料,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其他地方的血滴就有点刺眼了。 他赶紧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枕套、枕巾,把原来的那套**用品换掉,抱到楼下扔进洗衣机,再倒上洗衣粉,按下开关。 接着,他拿着浸湿的拖把上去,把地板狠狠地拖了一遍,又用抹布把家具擦拭干净,顺便还把墙上溅了血滴的地方也擦了擦,让痕迹变淡了许多,更看不出来了。 做这一切他驾轻就熟,力气又大,很快就消除了一切痕迹。 把清洁工具放回去,他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颇有几分得意,想着,我要是罪犯,一准把犯罪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肯定不会让警察发现蛛丝马迹。 解意的右手不方便,洗了很长时间才出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有了点血色,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 林思东从柜子里拿出电吹风,让他坐下,替他吹干头发。 解意看着明显被打扫过的房间,不由得笑道:“你倒是勤快得很,真让人想不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林思东说完,顺着这句话便哼起了下面的京戏唱段。 “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啊啊啊——”解意笑着喝一声彩:“好。” 林思东很开心,替他把头发吹到八成干,便关掉了电吹风。 他以前上美发厅剪头发时,曾听那里的女人交流保养经验,据说吹得全干了会伤头发,最好吹个八成干就行了。 他自己根本无所谓,不过解意那一头柔软的黑发实在漂亮,还是不要伤了为好。 解意起身拿过手机,见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便换上电池,开了机。 林思东很有耐心地听他打电话回公司,询问有没什么事,然后布置工作。 等他说完了,林思东提议道:“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好不好?”解意住过来这么多天了,还从没到近在咫尺的海边去过,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急事需要马上处理,便跟他走了出去。 这个社区是南欧风格,两人漫步在通往海边的路上,有点像是走在欧洲的小镇里。 两边的别墅都是白墙红瓦,房间之间有绿色的草坪,繁华盛开的花园,偶尔有小小的池塘点缀其间。 微风吹拂,淡淡的阳光轻洒下来,不远处是蔚蓝色的大海。 解意感到心旷神怡,脸上的神情很柔和,嘴角一直有一缕微笑。 林思东很高兴,忽然轻声问他:“小意,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解意笑着说:“我最大的愿望当然是挣很多钱,最想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做。” 林思东一怔,差点笑出声来:“这很容易办到嘛。 那挣多少钱你就满意了呢?”解意耸了耸肩:“三年前,我创办公司的时候,目标是赚一百万就退休。 第二年,我还没有赚到一百万,可是仔细算了算,发现一百万根本不够支付一生的老病死,就告诉自己,赚三百万就退休。 第三年,我再仔细一算,发现恐怕得赚五百万才够。 现在,我觉得至少得赚一千万,后半辈子才能无忧吧。 唉,人的欲望就是这么来的,然后就被欲望所控制,成为奴隶,不得自由。” “前面的话有道理,后面的话我不同意。” 林思东微笑。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建功立业,笑傲江湖?那跟欲望没关系。” “是啊,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解意淡淡地看着前方辽阔的大海,声音低沉,平静无波。 “别人飞蛾扑火,不过是很单纯地想要那些东西,求仁得仁,乐在其中。 可我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清醒地沉沦,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知道他的过去,林思东一定听不懂他的这番话,可现在他却非常明白,心里不由得一阵疼惜,几乎忍不住要伸手过去搂住他。 不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想解意一定不喜欢自己与他如此亲热,便控制着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大智大勇。” 他微笑着说。 “我是大老粗,没你那么多文化,不过,我却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什么时代,无论在什么地方,社会都是需要栋梁的。 如果没人支撑,天就塌了,有很多人就没好日子过了。” 解意沉默了。 良久,他笑起来,转头看向林思东:“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多,钻了牛角尖。” “对啊,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退后一步,海阔天空。” 林思东喜爱地看着他,声音很温柔。 “其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家都一样。 你看我,好像很风光吧,可是,规划评审的时候,环评的时候,拿地的时候,报建的时候,申请各种各样许可证的时候,还不一样要求爷爷告奶奶。 面子值几个钱?面子给别人,我们只要钱。” “说得好。” 解意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林思东愉快地伸手拂了拂他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以后要多笑笑,过得开心一点。” “我会的。” 解意微笑着点头,却话题一转。 “对了,我刚才听我们公司的工程部经理说,你们公司的工程部已经同意我们的设计了。 不过,你们指定要用飞鹰公司的型材,银波集团的玻璃。 下周一,我就去西安订型材,然后到珠海订玻璃。” “哦,好。” 林思东已经知道这事。 虽然不舍得与他分开,却不能开口阻止。 他有自己的事业,林思东不可能要求他放弃。 解意见他一脸苦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思东一直见他表现得成熟稳重,现在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感觉非常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29章 西北的冬夜,有种深深的寂寞寥落的味道。 解意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灯火辉煌却空无一人的马路。 宽阔的路面笔直地纵横交错,华灯在路两旁忠实地亮着,却衬得夜更加冷,迥异于南方那种即使无人都洋溢着勃勃生机的意味。 五天来,他们从早到晚都在西安飞鹰公司,先与这家公司的老板谈妥了价格,然后便到他们的幕墙设计院,和那里的工程师一起,确定各类型材的规格。 晚上,解意与随他前来的于明华随便在酒店里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休息。 关上房门,他立刻脱下衣服,进浴室洗了个热腾腾的澡,然后便披上浴袍,坐到窗前。 有种多日不见的寂寞感觉又向他袭来。 天气寒冷,大风呼啸而过,裹挟着大量来自西北戈壁沙漠的沙土,如刀似箭。人们大多早早地躲进温暖的家,缩进了热热的被窝。 千年古都仿佛一座空城,似乎已经荒凉了许多年,只剩下他一个人。 此时此刻,在异乡的夜空下,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又强烈地困扰着他,使他一直失眠。 忽然,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极有节奏,不紧不慢。 解意疑惑地拉紧浴袍,走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大力撞开了。解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进来的巨人抱起来扔到了**。随着门被关上锁死,那人扑到解意身上,疯狂地吻他,两手野蛮地剥下了他的浴袍。 解意被他一连串的动作迫得喘不过气来,有些被吓住了。他拼命挣扎,极力想推开身上的人。 林思东十分喜欢这种打架似的亲热。他一把抓住解意的双手按在**,张嘴咬住了他的唇。 那种熟悉的感觉使解意渐渐平静下来。他躺在**,任他挟持着自己,尽情吻咬。 林思东按着他的手松开了,抬头看着,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和眉眼。 解意叹气:“你怎么总爱搞突然袭击这一套?” “想给你个意外的惊喜。”林思东嘿嘿地笑。 “惊是惊得很了,差点吓出心脏病来。”解意微笑。“我还以为有人打劫。” 林思东笑着点头:“是啊,是打劫,不过不劫财,只劫色。”说着,他又俯头吻下去。 解意抬手揽住他,愉快地回应着他。 他来西安前的那几天,林思东对他变得十分体贴温柔,让他很诧异。 一头猛狮的温柔有种特别的魅力,很快就让他觉得很享受。 对于情感,解意的原则是“不问、不想、不说、不信”,所以对林思东由激烈转而温柔的变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异样,更不去刻意迎合,仍然是本色地生活、工作。可是,每当夜幕降临,被林思东爱惜地紧紧拥抱时,他发觉自己居然有了一点点从心底生出的快乐。那是种陌生的感觉,不同于身体的快感。 解意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细究那种快乐的意义,但是他整个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那种浑身充斥着的冷冷的尖锐和疏离没有了,恒常淡漠着的眼眸中开始闪烁出一丝火花。 他的员工全都感觉出了他的变化,惊讶于老板不再冷漠的同时,纷纷在压力减轻后松了口气。 解意浑然不觉自己的改变,只是觉得初冬的阳光似乎变得更加温暖,天地万物都变成了暖色调,仿佛连风都是悦耳的音乐。 现在,林思东千里奔袭,在寂寞的寒夜里出现在他面前,令他心里十分欣喜。 林思东吻了一会儿,只觉得欲望高涨,便迅速起身,飞快地脱掉衣服,冲进浴室洗澡。 解意看着他急不可耐的动作,不由得笑了起来。 林思东出来的时候,解意已经把身上的浴衣脱了,躺进了被窝里。雪白的被套和枕头把他衬得更像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温泽细腻,完美无瑕。 林思东立刻热血上涌,将手上的浴巾往旁边一扔,上了床便直接压到他的身上。 解意已经比较习惯他的重量了,虽然呼吸有点紧,却并不难受。他微笑着,搂住身上的人。 林思东出神地看了他一会儿,喃喃地说:“小意,你真漂亮。”随即吻住了他的唇。 他贪婪地吸吮着那柔软的唇,舌头伸过去,勾住他的舌尖,翻卷着,纠缠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迫不及待地一路吻下去。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他的手腕,牢牢地按在**。解意被他制得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任他的双唇细细密密地品尝自己的身体。在不断袭来的酥麻感中,他难耐地轻轻呻吟。 林思东火热的唇舌慢慢经过他的腰腹,随后停了停。他看了一会儿眼前挺秀的分身,轻声赞叹:“真漂亮。”然后便慢慢地含进嘴里。 解意的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林思东以前从没这么做过。那火热的口腔包裹着他,灵活的舌头逗弄着他,有节奏地吞吐,时快时慢地吮吸,让他很快就在强烈的刺激下达到**。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让开……快……让开……” 林思东忽然放开他,抬起头来,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解意的头脑有些昏乱,半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情欲把他的肌肤变得绯红,双腕仍然被有力地钳制住,而身体更在**的边缘颤抖。 林思东强硬地说:“叫我。” 解意努力挣扎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叫道:“思东?” 林思东狂喜,笑道:“好孩子。”随即又低头含住他的分身,更激烈地动作起来。 解意忍不住扭动起来,拼命想控制自己,不能射在他的嘴里。可林思东不依不饶,用尽手段,终于把他的理智撕开。解意在纷至沓来的**中颤抖着,呻吟着,火热的欲流喷薄而出。 他的头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林思东下床去了浴室,用水漱了口再回来。 林思东知道他有洁癖,便很顾及他的感受,把嘴里弄得干干净净的,这才去吻他。 解意全身发软,**的余波仍在体内荡漾。他微闭双眼,在那双大手的抚摸中轻轻呻吟。 林思东再也忍耐不住自己高涨的情欲,将他的双腿抬起,向上推去。 解意习惯性地深深吸了口气,准备迎接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林思东注意到了。过去,他对自己的欲望关注较多,从来没有留意过解意的反应。可是,自从知道了他过去的那件事之后,他在性事上就很关心解意的情绪。这才发现,他每次要进入的时候,解意都会长长地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准备忍受他激烈的冲击。这个发现让他震撼不已,不由得深刻反省,下决心以后一定要顾及解意的感受,让他也在**得到享受。 解意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没像过去那样直接冲进来,不由得微感诧异,睁开眼睛看他在做什么。 林思东对他微微一笑,这才慢慢挺腰,缓缓地推进。 解意有五天没跟他做过了,本来以为今夜会很疼,可被他这么温柔地进入,却一点也没觉得痛,只有一波一波的酥麻随着越来越深入的胀满感而蔓延。 他急促地喘息着,在循序渐进的快感中轻轻呻吟。 林思东很欢喜,俯身紧贴着他,一边吻他一边推送。 解意紧紧环抱着他,热烈地回吻。 如果做得太温和了,林思东是到不了**的。他等到解意适应过来,便在他耳边问:“可以了吗?” 解意“嗯”了一声。 林思东便不再忍耐,逐渐增大力量,加快速度,追求极致的快乐。 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急骤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里。快感的浪潮一波一波地席卷他们,烧红了他们的眼睛,灼热了他们的肌肤。 林思东在爆裂般的**中做出猛烈的穿刺。解意感觉他情欲的利剑直透过自己的腹腔,穿过胸口,横过大脑,从头顶冲出,如烟花一般炸开,在眼前绚丽地闪烁。 在以前从未到达过的巅峰,林思东意乱情迷,紧紧地拥抱着他,连声叫着:“小意,我的宝贝。” 柔和的床头灯映照着两个静止下来的身体,仿佛同时投射出两团**的火焰。 解意闭着眼,任他粗重的身躯紧紧裹着自己。 两颗急促跳跃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房间里安静下来,电视里传出清亮的女声唱出的缠绵情歌。 “海很静,冰山很高,爱在最冷中拥抱……” 第30章 冬天的早晨亮得很迟,温热的被窝使人不愿醒来。 困乏的解意是被林思东弄醒的。 他倦怠地闭着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林思东看着他慵懒的面容,温柔地问道:“醒了?”解意轻轻点点头,无力地一笑。 他觉得有些晕眩,仿佛躺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轻风徐来,涟漪一波一波地荡开去,轻轻拍打着他的身躯,很舒服。 “是我吵醒你的?”林思东伸手过去,搂住他的腰。 解意摇摇头,睁开眼看看他,又闭上了。 林思东感觉得到他的疲累,便体贴地吻了吻他,轻声说:“再睡会儿吧。” 解意却已毫无睡意,只好睁开眼。 林思东见状问道:“要不然,一起去洗澡?”“不。” 解意把头埋进枕头,很干脆地答。 林思东笑起来,起身一把抱住他:“我就喜欢你这样,对我只会说‘不’。” 解意啼笑皆非:“你到底是虐待狂还是受虐狂?”“都不是。 我只为你而疯狂。” 林思东笑着,不由分说,将他抱到浴室,放进浴缸。 “你干什么?”解意皱眉。 “洗个鸳鸯浴。” 林思东调笑道。 解意微笑着摇头,却没说什么。 林思东打开水,温存地替他清洗。 解意便由着他侍候,只偶尔转转身子,配合一下。 林思东问他:“今天还要工作吗?”解意点头:“嗯。” “不陪我?”林思东微笑。 “今天是周末,飞鹰公司也不休息?”“要赶工期,哪里有什么周末?”解意轻描淡写地说。 “今天上午约好了到他们销售部下订单。 你也知道的,每种型材订购的数量要恰当,少了不够用就惨了,多到用不了,我要花无谓的钱。 这件事很重要,我不能缺席。” “好吧,你是事业重要嘛。” 林思东宠溺地看着他。 “我会一直在下面大堂的咖啡厅等你。 你中午应该办好事了吧?”“肯定能办好。” 解意点头。 “我们本来就已经酌斟很长时间了,今天再听听他们销售部的建议,应该很快。” “那一办完就回来。” 林思东的声音始终很温柔,没有命令,只有亲昵。 “我们一起吃饭,然后我带你出去玩。” “玩?”解意边穿衣服边忍不住笑。 “你不办事?”“办什么事?”林思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你以为我是出差来的?”解意也一愣:“难道不是?”“当然不是。” 林思东笑了。 “我是专门过来看你的。” “真的?那我可要受宠若惊了。” 解意笑着,准备套上薄呢大衣。 “哎,你等等。” 林思东过去拿起自己昨夜扔在门口的箱子。 “在这里穿这种大衣,会冻病的。 来,我送你件衣服。” 他从箱里抽出一件皮大衣,扔给他。 解意展开,这是一件黑色的皮衣,面料是小羊皮,摸上去很柔软。 他穿上,白色的毛领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精致。 “谢谢你。” 他笑了笑,拿上皮包欲出门。 “别忘了我在等你。” 林思东跟在他身后,搂了搂他的腰。 解意温和地点头:“我会尽快回来。” 到了飞鹰公司的销售部,他尽可能快地把订单下了,然后将一百万预付款的汇票给出去,这次订货工作就算是顺利结束了。 他婉拒了销售部经理请他吃饭的提议,让于明华代表自己去,便赶回了酒店。 走进咖啡厅,他看见林思东正和一位瘦小的男人坐在一张桌子边。 林思东正用手机在打电话,瘦小的男人边听边笑。 他走过去,林思东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 他脱下外套,刚一坐下,便感觉到旁边男人好奇的眼光。 他转过头去,礼貌地向他笑了笑。 “好啊,你们母女仨一起欺负我。” 林思东嘿嘿笑道。 解意一听便明白他在和谁联系,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对服务生说:“一壶炭烧咖啡。” 林思东继续在那儿闲聊着。 他太太好像在说平时用于买菜的宝马太小了,想换一个奔驰。 他女儿大概在抱怨作业太多,没时间打网球了。 他一味地哄着。 解意听而不闻,神情淡漠地看着墙上的装饰画。 浓郁的咖啡端上来后,他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解了乏。 林思东终于放下电话,对他笑道:“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他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许总。 老许,这是海南新境界公司的解总。” 解意这才明白,他来这儿之前,林思东为什么坚持要他住这家酒店。 他微笑着与许总握了握手。 “我叫许晋,和思东是老朋友了。” 许晋笑着说。 “解总来这儿之前,老林就打电话来关照过了。 这几天我在外地出差,没去看您,希望解总不见怪。” “许总太客气了。 你们酒店的服务非常好,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关照,我已经很满意了。” 解意礼貌地保持着笑容。 “解总以前来过西安吗?”许晋微笑着,跟他聊的是最保险的话题。 解意倒是实话实说:“七、八年前来过,是在大学里,几个同学相约暑假到敦煌去画画,路过西安。” “哦,那西安的风景名胜,解总去看过哪些?”“到过大小雁塔、碑林、半坡遗址、华清池、兵马俑,上过华山,其他的就没有去过了。” “那也算来过西安了。” 许晋笑着点头。 “这次来,解总没出去玩玩?”“没有,忙了一点,还没抽出空。” 林思东插言:“解总接了一个大工程,过来向飞鹰公司订货,一直忙。 你看,连我来了,他也没时间陪。” 许晋会意地一笑:“解总很能干嘛。” “不敢当。” 解意微笑。 “我是小公司,也不过以勤补拙罢了。” 许晋赞赏地笑道:“解总过谦了。” 林思东拍拍解意的肩,对许晋笑道:“他是个才子,就是太骄傲了,真叫人拿他没办法。” 许晋注意到他脸上流露出的宠爱,忽然没头没脑来一句:“看来,你这次是被套住了。” “没办法。 他实在太稀有了,可遇而不可求。” 林思东言若有憾,其实喜之。 “我只好认了。” 解意淡淡一笑,仿佛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晋看着他通身上下洋溢着的淡泊与自信,对林思东一竖大拇指:“思东兄好本事。 不过,我看很值得。 比起你上次带来的那个明星,解总实在是好得太多了。” “什么明星?”解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显得有些好奇。 “都是老许多事。” 林思东逃避地嘿嘿两声。 “很久以前的事,我跟他早就不来往了,没什么好说的。” 解意“哦”了一声,也就不追问了。 林思东对他的宽宏大量连声道谢。 “好,总算看到有人制得住你了。” 许晋笑得前仰后合。 “解总,给我也介绍一个朋友吧。 我不贪心,男女无所谓,有一半像你就成。” “许总在取笑我了。” 解意大方地说。 “您只要站出去勾勾手指,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孩子会飞身扑上来,那真是要明星有明星,要美人有美人。” 许晋哈哈大笑:“多承解总夸奖,我哪遇得到那么好的事?”林思东很得意,笑着问解意:“今天许总请客,你想吃什么?”“客随主便。” 解意温和地笑道。 “看许总安排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吃吃西安的饺子宴,怎么样?”许总热情地问。 “一百种饺子。” “行。” 解意很干脆地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掏出了手机。 “干吗?”林思东立刻追问。 “我打个电话回海口,问一下公司里的事。” “哦,我还以为你要打电话给你的小情人呢。” 林思东戏谑地道。 解意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林思东笑嘻嘻地拉过他的手,合进自己的双手。 许晋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们在他面前耍花腔。 他看得出来,林思东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了。 不过,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实在很独特,外表漂亮,气势优雅还在其次,那种既独立坚毅又平静安闲的气韵才是独一无二的。 趁解意打电话,没注意他们,许晋悄悄凑近林思东,笑道:“你小子真有运气,居然能遇到这样的极品。 不过,就凭你那本事,能搞得定人家的心吗?难度只怕有点大吧?”林思东嘿嘿笑着,轻声说:“难度大才好啊。 要是难度不大,我还看不上呢。” 许晋很同意这句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31章 解意与林思东一起在西安古朴的小街上悠闲地散着步。 他们实在是见过许多东西的,早已不会每到一地就直奔风景名胜而去了。 尤其是解意,他更喜欢看当地的普通人。 那种质朴的风土民情,每每使他生出莫名的感动。 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充满了西北风情的小商店或者小面馆、小饭店、小杂货铺,有居民大娘聚在一起,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聊着张家长李家短。 她们的衣着与手上的毛线颜色都很沉郁,映着冬日灰蒙蒙的天光,给解意一种时光停滞的感觉。 忽然,街口转过来两个人,是一个英挺的小伙子牵着一位老太太的手,慢慢地往这边走来。 那个年轻人有着一种没有被外界所污染的干净的气质,而老太太瘦小的脸上皱纹密布,表现出一种不会比现在更老的苍老。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非常温柔地呵护着,缓缓地向前走。 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向她介绍周围的景物,老太太高兴地点头。 两个人都有着单纯的快乐。 两旁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脸上纷纷绽开赞许的笑。 有几个中年妇人忍不住高声问道:“大娘,好福气啊,是您儿子吧?”老太太开心地答:“是孙子。” 声音很清楚。 众人七嘴八舌:“现在像这样孝顺的孙子可是少见。” 解意嘴边噙了一缕笑意,看着他们。 林思东看看他,忽然说:“你一定也是个孝子。” 解意没说话,只是目送着他们慢慢远去。 看他神情黯然,林思东便拍了拍他的肩,带他上车,往郊外开去。 从外表上看,秦始皇陵也就是个高高的山坡,在平原上尤其显得高。 冬日凛冽的寒风下,衰草萋萋,一片萧瑟。 此时非年非节亦非假日,且为旅游淡季,四周视线所及没有一个人,十分静默。 向阳的山坡上,解意与林思东一前一后相靠着坐在草地上。 林思东紧抱着他的腰。 解意靠在他怀里。 两人默默地看着前方坎坎坷坷**着泥土的平原,感受到在荒芜下面蕴藏着的生命。 他们已坐了很久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说着话。 寒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使他们的脸有些苍白。 林思东穿着的铁灰色呢大衣与解意的黑色皮大衣衬在一起,十分相配。 “明天你这里的工作就结束了,然后去珠海,对吧?”林思东思轻声说。 “我要到北京去办点事,争取在元旦前回来。” “好。” 解意牵了牵嘴角,忽然问道。 “有家的人是不是始终觉得只有家是最温暖的?”“家这种东西,只是个责任,到底我媳妇女儿都是我林家的人,需要我照顾一生,如此而已。” 林思东本能地回避这个问题。 “我这次回北京,主要是想找那里的一些朋友聊聊。” 解意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怎么?想转移阵地了?”“是啊,我在海南虽然发展得很好,但上升空间已经不大了。 海南的房价与全国相比,一直偏低,当地人的消费水平也不高,怎么做利润都有限。” 林思东温和的声音里透着笃定与自信。 “北京的房地产现在如火如荼,房价简直是在坐火箭,急速飚升,让人没办法不眼红。 所以,我打算等欢乐大厦竣工后,就将公司总部迁到北京去。 首都毕竟是不一样的,离中央近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可以掉头转向,那会避免许多损失。” 解意点头:“那你是打算全面撤出海南了?”“海南这儿会保留一个分公司,如果有项目,仍然可以做。” 林思东微笑。 “不过,总部要搬到北京去了。” “是吗?”解意的眼神更淡了。 “那也好。” 林思东亲了亲他:“小意,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迁到北京吧。 我所有的装修工程当然都给你。 有一天你做累了,就退出江湖,好好休息。 放心,我养得起你。” 解意微微一笑:“好啊,届时我一定做个最称职的情人,每天除了养养狗,牵只猫出去散步,哪儿也不去。” “你愿意这样,当然最好不过。 可我还不了解你吗?别用这种口气说话气我。” 林思东替他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紧紧拥住他。 “小意,说实话,我是不会离婚的。 我媳妇跟了我有十来年了。 当年我当兵回来,进了一家公司打工,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那时候我文化不高,也看不出有什么发展前途,可她一点也没有嫌弃我。 结婚的时候,我可说是一无所有,她却并没有什么怨言,就那么跟了我。 她是与我共患难过来的,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现在,我大女儿才上初中,小女儿刚刚上小学,我不想扰乱她们单纯的心。 总之,这事算是我对不起你,要请你原谅。” “确实有点难堪。 不过,算了,你的家事不用说给我听。” 解意豁达地笑道。 “况且我是男人,也不需要什么名份。” “小意,你别生气,好吗?”林思东柔声说。 “我觉得我们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其实我跟我媳妇结婚半年后就分房了。 我们的两个女儿都是领养的。 我媳妇坚持不肯离婚,却也很理解我。 我们的婚姻早就有名无实了,不过是为了孩子维持一个家庭而已。 这么多年了,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最好的。 现在你和我的妻子女儿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 解意的脸上却是一贯的淡泊洒脱,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 天上,铅灰色的云越来越低,远远的平原尽头,巨大的落日静静地悬着,冷冷的没有一丝热量。 他们相拥着坐在越来越劲的寒风里,轻声聊着天。 两人都觉得,此时此刻,坐在异乡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说着家常话,与现实隔离开,反而让他们的心很接近。 林思东轻唤:“小意。” 解意轻声答应:“什么?”“小意,我这个人啦,心眼特别小。 做我的情人,就不能再沾别的人。” 林思东认真地说。 “不管是男人女人,都不行。” 解意失笑:“怎么想起说这个?”林思东叹气:“我觉得你太洒脱了,根本不像别的那些人,一心只想拴住我,时时刻刻都要跟在我身边。 只有不爱我,才会有你这样的表现。” 解意微微摇头:“你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资格管你?”“别这么想。 你是我的爱人,当然可以管我。” 林思东很认真。 “我也要管你。 我真的心眼特别小。” 解意忍不住好笑:“可是我要做工程,谈生意,跟客户吃饭喝茶是免不了的。” “我吃醋。” 林思东半真半假地笑。 解意轻轻耸了耸肩:“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把我关在笼子里。” “你这人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林思东无奈地轻叹。 “我只是太在乎你,太喜欢你了。 小意,我可以保证,以后都只跟你在一起,绝不会再碰别人,你能向我保证吗?”解意想了片刻,说道:“我只能保证,不再跟别人上床。” “好,只要有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 林思东看着将落的残阳,轻轻叹了口气。 “小意,江湖险恶,你自己要多保重。 有什么事都尽管找我,别自己一个人扛,我一定会帮你的。” 解意不再说话,只是伸展开双腿,放松地靠到他的怀里,心里感到了几分安慰。 第32章 平安夜,整个城市都充满了节日气氛。 人们纷纷出动,趁机狂欢。 有不少商界的朋友给解意打电话,约他一起去酒吧喝酒,他却跟每个人说自己已经有约了,然后独自回家去工作。 欢乐大厦的内装修设计稿已基本完成,他再做一次修改,就可以交出去了。 欢乐集团要求进入终评阶段的四家公司必须提供设计创意并估算造价,截止日期为十二月三十一日,元旦过后便进行评审,一周内选定方案,与提供该设计的公司正式签约。 因此,现在正是要紧关头,新境界公司员工也都知道,所以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着,并未因过节而懈怠。 现在,欢乐大厦玻璃幕墙的工程还没有开工,工程队虽已进场,也不过是搭建简易工棚,接上水电等等小事,因为两大主材都未到,所以不能够进行施工。 其他工程已陆续竣工,只有大能集团那边的第二期工程即将开工。 不过,有关设计、施工、预决算的事情都有蒋涟和于明华照料,大部分时间都不需要解意出面。 黎云安无事可做,便常常到工程部与蒋涟聊天。 最近,解意对他极为冷淡,而且叫行政部经理在报上刊登招聘启事,理由是为了有可能拿到手的欢乐大厦的内装修工程做准备。 不过,就连初选工作他都亲力亲为,应聘者寄来的所有资料都由他过目,而没有像往常那样交给黎云安。 别的职位倒也罢了,但解意居然要招一个行政总监,这让黎云安极为不安。 但是,他不敢去问个究竟。 曾经一度,解意对他言听计从,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把这个年轻的老板操纵于股掌之上,从而借他的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却没想到,解意有一天会用冷冷的眼光看向他,而他居然会心里发冷,一切勇气都烟消云散。 解意回来后,忠心耿耿的行政部经理便把收到的应聘者资料全都交给了他。 他仔细看完后,打内线电话给行政部经理,交代道:“你通知那个路飞。 让他明天上午过来面试。” “好。” 那个沉稳的中年人立刻照办。 路飞身材高大,眉目舒朗,理着清爽的寸头,穿正式的西装,衬衫和领带配得十分得体,气质沉稳练达,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解意坐在大班台后,温和地请他先作自我介绍。 他平静地说:“我叫路飞,今年三十岁,当过三年兵,然后考上哈工大,学工民建专业,毕业后当过施工监理,做过结构工程师……”解意一边凝神倾他的话,一边翻看着他带来的证照原件。 等他讲完,解意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路先生,依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到大型的房地产公司去任职,为什么选择我这样的小公司呢?”“解总过谦了。” 路飞礼貌地笑道。 “新境界公司这两年来声名鹊起,自从您去年在亚太室内设计双年大奖赛上获得金奖,就更是闻名遐迩,发展趋势非常好。 另外,我这人有个原则,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如果我到大型的房地产公司,或许只能做一个部门经理,而到您的公司,我相信自己能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解意看着他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不由得笑意渐浓。 他微微点了点头:“好吧,路先生,您在表上填的期望待遇是八千块一个月,是吗?”“是的。” 路飞从容不迫地答道。 解意微笑着,淡淡地说:“路先生,如果你被录取,试用期将是一个月,试用期工资为五千块,转正后八千,有问题吗?”“没有。” 路飞笑得很愉快。 “那么,解总,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解意凝神看着他。 路飞坦然地与他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解意沉静地问:“行政总监要做哪些工作,你知道吗?”路飞言简意赅:“协助总经理管理公司,给总经理当好后勤,做好参谋,为总经理解决后顾之忧。” “嗯。” 解意笑了。 “好吧,你被录取了。” 路飞高兴地笑了:“谢谢解总。” “这样吧,你先去行政部办理入职手续,然后再来我办公室。” 解意很干脆。 “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你。” “是。” 路飞答应一声,潇洒地走了出去。 解意打电话吩咐行政部经理,让他按公司的规章制度给路飞办理手续,然后看着窗外思索着。 不久,路飞又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轻声说:“关上门。” 路飞马上把门推上,然后过去坐下。 解意平铺直叙地说:“我有个助理,他叫黎云安,在公司里做了将近三年。” 路飞很聪明地保持沉默,专注地听着。 “这个人我想炒掉他,但不希望因此而造成公司动荡。” 解意的声音始终很温和。 “我想,作为一个行政总监,你应该有这个能力。 我交给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想个合理的办法,炒掉他。” 路飞等了一会儿,见他已经说完,便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好,我明白了。 我会立即着手研究他的资料,然后提出方案,等你同意后,再行实施。” “很好。” 解意满意地点头。 “你会有单独的办公室,需要什么办公设备和用品,尽管提出来。” “好。” 路飞站起身来。 “那我先过去了。” 解意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心里轻松了一些。 黎云安曾经是他得力的助手,现在却成为横在他喉头的一根刺。 自从那次林思东的酒宴后,他趁解意酒醉,把他卖给了林思东后,解意就一直想将他赶出公司,只是总想不出什么可行的法子。 表面上看,黎云安是这个公司的有功之臣,一向谨言慎行,从来违犯过公司的规章制度,师出无名,他实在找不到借口炒他。 看到路飞,他直觉地就认为这个人可以信任,而且气势上也完全压得住黎云安,因此便把这件棘手的事交给他来办。 如果他办成了,说明他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可以立刻转正。 如果办不成,那就是个没用的人,自然也不必再呆在公司了。 布置完工作,解意看看没什么事了,便离开公司,回了海滨别墅。 冬季的阳光温暖地泼洒下来。 解意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专心地伏在工作台上工作着。 这个工作台差不多有乒乓球桌那么大,上面堆满了欢乐集团提供的欢乐大厦整套蓝图,以及解意画的各式各样的效果图。 他喜欢用手绘,不爱用电脑软件剪接拼凑,因此他的设计完全原创,总比别人多一些灵气,添几分**。 如果工程没有内定,是实实在在地对外招标,他的设计便往往能够打动对方。 正工作着,旁边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看来电号码,便笑了起来:“容哥。” 容寂的声音依然温和亲切:“小意,我明天到海口来,能约你一起吃饭吗?”“当然可以。 你说时间,地点,我一定准时到。” 解意对他的邀请从没迟疑过。 他对人太谦和,待解意更是好得让他感动。 自从上次他们在海边共舞之后,容寂再给他打电话,就把称呼改了。 解意只觉得很自然,并没察觉有什么异样。 “我来接你吧。” 容寂愉快地说。 “我们去海边吃大牌档。” 解意微感惊愕,随即笑道:“那东西可不卫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这身份,还是别去吧。” “没事,我自带抗体。” 容寂轻松地说。 “我想吃新鲜海鲜了,最近都没怎么吃到,馋得流口水。” 解意差点笑出声来:“好吧,那我明天在公司等你。” “好,明天见。” 容寂不再多说,挂断电话。 解意放下手机,又开始专注地工作。 天边璀璨的夕阳放射出万道光芒,艳艳的霞光斜照进来,笼罩着他沉静的身影。 第33章 海边的大牌档一个接一个,热闹非凡。 现在天气凉爽,正适合出来活动,这里更是生意兴隆。 容寂开着一辆三菱越野,停在一个挺有名的大牌档门前,立刻有几个年轻的男女服务员上来招呼他。 他和解意下了车,跟着服务员往里走,坐到角落里的一张小方桌前。 容寂笑着对解意说:“你去挑海鲜吧。” 解意便问他:“你喜欢吃什么?”“鱼虾蟹。” 容寂自我调侃道。 “我吃东西没什么新意的,也不挑,什么都可以,新鲜的就行。” 解意愉快地起身,到一旁的海鲜摊档前看着一个个水箱。 两个人能吃掉的东西有限,他要的份量少,品种就多了一点。 点完菜,他回来坐下。 一个装满开水的小锅已经放在桌子中间的炉子上,里面倒进了一堆小贝壳。 容寂提起桌上的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随即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了,难得放松。” “你的责任大,忙嘛。” 解意微笑。 “不过,还是应该抽空出来放松放松,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是啊。” 容寂点头。 “我平时还是很注意锻炼的,只是很难有时间出来放松。 另外,我朋友不多,那些人的性格又与我不一样。 他们玩起来太闹腾,我不习惯。” 解意也就明白了。 容寂是比较少有的那种坚持原则的人,立身严谨,一丝不苟,为人非常低调,向来不爱出现在公众面前,自然也不愿意跟人去灯红酒绿的场所吃喝玩乐。 他很难想象这人会坐在大牌档里,喝粗陋的茶,吃廉价的海鲜,而且身边也不用秘书助理司机什么的跟着,竟然一个随从都不带。 容寂一看他的眼神似乎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我也是普通人,有正常的情感需求。 只是,四海皆兄弟,知己有几人?我的性格比较淡,对别人的要求又比较高,很难遇到性情相投的朋友,也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呆着。 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和知心朋友一起吃喜欢的东西,可以自由地说笑,不用顾及影响,不用讲究姿态,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不过,小意,你是学艺术的,现在又是著名的设计师,生活一定丰富多彩,会不会觉得我很闷?”“当然不会。” 解意忍不住笑。 “很多人对学艺术的都有误区,其实设计师的生活也同样乏善可陈。 别人我是不知道,可我自己的生活是比较单调的,也不喜欢声色犬马。 整天就是工作、设计、应酬,有时候也觉得很厌倦。 想出去休息一段时间,可一直抽不出空来。 难得今天跟你出来吃饭,我觉得很开心。 这个地方很好,充满人间烟火,生机勃勃。” 容寂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时,解意点的竹节虾、基尾虾、石斑鱼、和乐蟹、生蚝都端了上来,接着又送上来生菜、冬瓜、莲藕、大白菜、豆腐。 解意拿起虾和蟹倒进锅里,对容寂笑了笑:“等会儿再吃鱼吧。” 他的神态动作都很自然,既不拘谨也不恭敬,就像与容寂是多年老友,而不再当他是著名集团的大老板了。 “好。” 容寂喜悦地点头,随即对服务员说。 “来两瓶二锅头。” 解意连忙看向他:“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不要喝酒了吧。” “今天我高兴,就让我放肆一下吧。” 容寂微笑着请求。 “我们不喝醉就行,好吗?”解意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违章吧。” 容寂一听,哈哈大笑。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 容寂谈笑风生,喝了很多酒。 全世界他大概只有南北两极没到过,这时给解意讲各地的风土民情,奇闻轶事,还有自己亲身体验的一些有趣经历。 解意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问。 他最兴趣的自然是西欧。 意大利、法国、英国、西班牙、奥地利,这些在中世纪出过许多大画家的地方,他曾经在无数经典油画上看到过,却从来没有去过。 容寂给他详细讲述了自己在欧洲到过的地方,又兴奋地说:“等你有空了,我们可以到欧洲去好好看看。 像南欧,我们可以先到希腊,然后开车沿着地中海向西,经过意大利、摩纳哥、法国、西班牙,还可以到埃及去瞧瞧,好不好?”“好啊。” 解意也向往地点头。 “那至少也得要一个月吧。” “那是肯定的。” 容寂喝了一大口酒,高兴地说。 “你喜欢画,咱们可以到法国的卢浮宫和英国的国家画廊去,好好欣赏欣赏那些名画。 那里大得很,几天你是肯定看不完的。 如果要细细欣赏,怎么也得一、两个月。” 解意神往地看着远方的海天相接之处,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那得等到我退休之后了,现在没时间啊。” 容寂大笑:“你不是三年就后准备退休吗?”“是啊。” 解意开心地点头。 “也快了。” “你倒是不贪心。” 容寂喜爱地看着他。 “怎么?欢乐大厦的工程拿下来了?”“还没有。” 解意笑得很开心,有种单纯的快乐。 “只拿下了玻璃幕墙,工程不算大。 内装修还没拿大来,不过我的设计基本完成了,这两天就交过去。” “哦,好。” 容寂想了一下,叹息道。 “那个林思东,性子真野,商场上少见得很。 我没想到他会对我的建议一口拒绝,有点措手不及。 没帮上你的忙,实在惭愧。” “没事,我已经很感激了。” 解意诚恳地说。 “你肯帮我,我非常开心。 世事变幻莫测,你又不是神仙,我很明白的。 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我心里早就当你是我的大哥。” 容寂很欢喜:“这话我爱听。 来,干一杯。” 两人举着小巧的酒瓶碰了碰,一起喝了一大口。 “这酒烈,但是纯,我很喜欢。” 容寂慨叹。 “就像感情,我也只喜欢这一种。” “不容易啊。” 解意深有感触。 “红尘滚滚,**太多,人们越来越不愿意投入真情,当中总会掺有这样那样的杂质。 久而久之,人只好不再憧憬,能将就也就行了。” “小意,你还年轻,可以错上很多次,反正有的是青春,有的是时间。 可我不行。” 容寂叹息。 “到我这个年纪,也就不打算迁就了。 我是宁缺勿滥的,只要最好的那一个。” 解意犹豫一下,笑了起来:“我明白,容哥,以你的身份,要求完美无缺的感情,也是应该的。 不过,那种感情真的不多就是了,可遇而不可求。” “你说的对,可遇而不可求。” 容寂深深地看着他,眼里蒙着一层醉意,似乎遮掩着更复杂的东西。 “小意,如果是你遇到了你理想中的感情,我是说那种你等待了很久渴望了很久的感情,你会怎么样?”“当然是全心全意去追求。” 解意毫不犹豫地说。 “我会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最后得不到,但我尽力了,也就没有遗憾。” “说得好。” 容寂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沉默片刻,轻轻地道。 “如果感情本身就是禁忌的,见不得光的呢?”“有什么感情是见不得光的?”解意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道德底线是很低的,不过也不赞成**、恋童、**。” “我也不赞成。” 容寂淡淡一笑,抬头看向大海,迟疑良久,终究不敢再说。 他不愿意吓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算了,不提这些了,我们喝酒。 这海鲜真不错,在内地是绝对吃不到的。” “是啊。” 解意点头。 “最近南海上有台风,海鲜过来得少,这里品种不多,更不可能运到内地去了。” 两人又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 容寂喝了很多酒。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眼前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渐渐模糊,他才放下酒瓶,轻轻叹了口气。 第34章 容寂在海南呆了五天,白天处理公事,晚上总会约解意吃饭。 如果有应酬,便会在吃完饭后约解意出来喝咖啡。 解意很喜欢与他相处,觉得轻松,不累,彼此之间也有很多话题,聊起来很投机。 容寂呆到二十九号,终于不得不离开。 临上飞机时,他给解意打了电话,微笑着说:“如果你有机会来北京,一定要跟我联络。” “好,我一定会的。” 解意立刻答应。 “容哥,一路平安。” 容寂的到来让他心情舒畅,纷乱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他交出了设计稿,开始画画。 第二天傍晚,林思东悄悄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正坐在画架前。 屋里很安静,一楼的工作室却开着门,林思东便放下箱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解意穿着一件略厚的细绒蓝格子衬衫,下面是墨蓝色的牛仔裤,斜斜地坐在圆凳上,伸出去的腿特别修长,线条十分优美。 他沐浴在斜阳里,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很美。 林思东慢慢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解意一怔,转头一看是他,便微笑起来:“你回来了?”林思东吻了吻他的颊,笑着点头:“是啊,特别赶在元旦前回来,想跟你一起迎接新年。” “哦。” 解意很开心,放下画笔,站了起来。 林思东紧紧拥抱住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解意有点好奇:“是什么?”林思东抬起身,怜惜地看着他,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低低地说:“你得答应我,看了这件礼物后,不能太激动。” 解意看他说得那么郑重,不由得大奇:“会是什么?无价之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林思东微微一笑。 “你先答应我,看了之后不会激动。” 解意点头:“好,我答应,绝不激动。” 林思东很高兴,把他拉出去,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即打开箱子,拿出薄薄一叠报纸和一些复印的资料递到他手上,又将一张光盘放进影碟机,打开电视。 解意还以为他要送自己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时见只是几张报纸和一些资料,不禁更加惊奇。 电视已经在播放光盘上录制的东西,他便没有看报纸,先看电视。 这是一连串地方新闻剪辑在一起的节目,是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最近一个月来的几则报道。 沪宁高速公路上发生严重车祸,一辆轿车超速行速,并在超车时操作不当,直接撞上隔离带,并发生爆炸,里面的三个人全部丧生。 交警部门提醒驾驶员,切勿超速行驶,并在超车时遵守交通规则。 一个人因酗酒过度,导致酒精中毒,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了。 媒体呼吁,正值年终,节假日和各种聚会繁多,要大家饮酒适度,防止类似悲剧再度发生。 还有一个人因服**过量,与同性情人在****时猝死。 其家人认为是丑闻,秘而不宣。 林思东把医院的全套病历复印了出来。 最后一个暴毙的是一家大型装饰公司的老板,他在工地时不慎失足,从高楼上坠落,当场死亡。 警方调查后,认为是这位老板在施工中为了省钱,在工地没有采取全面的防护措施,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而这位老板最近几年生意兴隆,心宽体胖,行动迟缓,在高楼上被地上的一根钢筋绊倒,却不能稳住身形,直滚到楼层边缘,一失足遂成千古恨。 安全部门要求各工地立即自查,迅速建立健全防护措施,以保证施工安全。 从第一起车祸到最后一个人失足,总共历时二十四天,看上去全是意外,死者家属无话可说,警方与媒体也都没有任何怀疑。 解意坐在那里,就如一尊汉白玉大理由雕像,整个人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他想起了密密封闭在心底深处的血淋淋的那一幕,想起被那几个禽兽轮番凌辱至奄奄一息的情景。 那些人快乐地笑着,享受地叫着,不断在他耳边说,中国的法律规定,对男性强暴不构成**,最多算是伤害,如果没有致残,连伤害都算不上,他报警也没用,反而会身败名裂。 他们让他住在别墅里养伤,后来又给了他一张支票,笃定地**他跟着他们,当他们的宠物,保证不会亏待他。 他那时候始终一个字也不说,身体稍稍恢复一点,就硬撑着离开了。 他挣扎着出门,进药店买了一些药,然后住进一家偏僻的小旅馆,跟家里人说自己出差了,就一直呆在那里养伤。 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 他没拿那些禽兽的一分钱,这笔债不是钱能够偿还的,他一定要努力向上,让自己的力量变得强大,再回来讨这笔债。 这期间,出卖他的公司老板给他打过电话,可他一次也没接过。 那些人乐到极处,互相交谈的时候便随口说了出来,让他知道了那个无耻之徒用他换取了工程。 这笔债他同样会记得,也同样会回来讨还的。 很快他就离开了,一直往南,几乎走到陆地的尽头。 在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他从头开始。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浪漫的,喜欢艺术的,有点娇气的人了。 那件黑暗的往事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出神地想着,过去的一幕一幕从他眼前闪过,仿佛有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心,令他血液凝滞,让他无法呼吸。 林思东拿起摇控器关掉电视,蹲下身来,正视着他,凝重地说:“小意,我赶在今天给你看这个,就是想告诉你,忘掉过去的一切,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只向前看,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解意的眼睛动了一下,慢慢看向他。 林思东非常诚恳地解除他内心的疑惑和担忧:“据我们反复调查,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而且那几个人虽然在圈子里吹过牛,却始终没说出你的名字来。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你自己外,只有我和我的老战友。 我与他是共过生死的交情,他绝不会说一个字出去的。 我也一样。 小意,让我们都把这件事忘了吧,好吗?”解意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仿佛凝固的冰渐渐融化,他整个人慢慢软了下来,将脸贴上林思东宽厚的肩头。 林思东伸手搂住他,火热的怀抱赶走了冬季的凉意。 过了很久很久,解意才轻轻地说:“谢谢。” 林思东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笑道:“不要再跟我客气了。 小意,能为你做这件事,我觉得很开心。” 解意不再吭声,只是伏在他的肩上,久久不动。 林思东很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他抱着那修长优美的身体,心里却没有情欲,只有疼惜和爱护。 终于,解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心情很复杂。 这个人使用非常手段,替他报了平生大仇,他感到很痛快,也很感激。 这几个混蛋害过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实在是死有余辜。 他知道个人不能代替法律,但是,当法律不能为受害者伸张正义时,他并不反对由个人出手,为自己讨还公道。 只是,眼前这个人知道了他埋藏那么深的秘密,而且是他最不想正视更不想回忆的隐私,他觉得很危险,心里有种隐隐的恐惧,很想立刻逃离身前的这个人,再也不要见到他。 犹豫了很久,他垂下眼帘,轻声说:“本来,我想等我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再回去收拾他们的。 现在能够提前办了这件事,我很高兴。” 林思东拍了拍他的背,表示自己什么都明白。 解意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眉眼间却有一丝淡淡的悒郁。 第35章 林思东从他手中抽出那些报纸和资料,拿到厨房去烧掉,随即从影碟机里拿出光盘,用力掰成若干碎片,扔进垃圾桶。 解意看着他的举动,仍然不吭声。 林思东转头看向他,笑道:“事如春梦了无痕。” 解意被他极不恰当的说法逗得笑了起来,却没有去纠正。 林思东轻松地伸个懒腰,笑嘻嘻地说:“我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解意微笑点头,与他走了出去。 海边就有家海鲜酒楼,一大半是木制的吊脚楼,四面大敞,可以看到辽阔海洋。两人走上木制楼梯,坐到栏杆边,随便叫了几个菜。 夕阳西下,在海上投下万道霞光,波光粼粼,泛着点点金色,远远的海面上有数艘巨轮驶过,却仿佛只是玩具船,在海上飘着,走得很慢。 一切都如梦幻一般。 等上菜的功夫,他们忍不住走下楼梯,站在海边,极目远眺。 强劲的海风吹拂着他们。解意的头发在风中飘舞起来,像一面黑亮的旗。他出门时套了一件宽松的休闲外套,这时被风吹得向后飞扬,有种飘逸洒脱的味道。他肩宽腰细,线条优美,被牛仔裤勾勒出的匀称双腿笔直修长,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林思东看着波浪滔滔的大海,久久不语。 解意闭上眼,感受着清凉的风迎面吹过,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思东伸手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道:“小意,我特别喜欢大海,因为大海是永远不可征服的,它是对人类巨大的挑战。” 解意靠在他身上,轻声问:“为什么把你的集团起名叫‘欢乐’?” “好听吗?”林思东开心地问,表情像个孩子。 “好听。”解意微笑着点头。 “我经过太多的忧患了。当我终于可以拥有我自己的公司时,我希望今后的一生都可以与欢乐相伴。”他微微一笑,放开了身边的人,坚定地叉开长长的腿,仰头向天,似在吸取天地日月的精华。 解意看着他高大的挺立在大海前的身影,心里掠过一丝感动。 过了好一会儿,林思东转头对他笑道:“小意,为我画一幅大海,好不好?” 解意立刻点头:“好。” 林思东为他做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提出来的却不过是这么小的一个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愉快。林思东意犹未尽,又拉着他走上沙滩,坐到店家放在这里的沙滩椅上,听着海潮的声音,抬头看着夜空。 蓝黑色的天空中有一轮薄薄的圆月,仿佛半透明,放射出亮丽的光芒。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林思东悠扬地念道,随即看向解意。“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解意笑着点头。 林思东嘿嘿笑道:“临时补了补课,好讨你的欢心。” 解意终于笑出声来:“我确实很开心。” 一直坐到将近午夜,有烟花开始升起,林思东才拥着解意的肩,走过寂静的街道,回到自己的别墅。 空气中全是淡淡的喜庆气氛,整个别墅区却仍然很安静。 林思东打开电视,看着里面的文艺晚会。 新年钟声随即敲响,他看向解意,轻声笑道:“新的一年开始了。” 解意的眉梢眼底全是笑容,主动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唇。 林思东顿时激动无比,全身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他搂紧了他,重重回吻过去,顺势将他压在了沙发上。 解意热烈地与他纠缠在一起,肆意地让滔天情潮将自己全部淹没。 这一夜,林思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解意的身体很美,每次**他都销魂得很,但解意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他,他却也是明白的,不然他也不会费那么大劲想去讨好解意了。他已经得到了解意的人,又贪心地渴望要得到解意的心。 他其实并不怎么知道真正的爱是怎么样的,以前那些跟他上床的人,除了他妻子外,百分之百是冲着他的钱,尽捡他爱说的听,他是老江湖,心里却是明镜似的,那些话虽然听着舒服,却半点也不能信,最后大家银货两迄,也就不相干了。 只有解意,虽然跟他上了床,也搬过来跟他同了居,却不过是屈从于他的死缠烂打。他不挣扎,却也从不主动。林思东现在不敢想他会立刻爱上自己,他只想要这个自己喜欢的人能够主动一点,让他心里能够安慰一点,觉得两个人是因为两情相悦而拥抱的。 今夜,解意第一次在**主动,只略微撩拨,便让他血脉贲张,迅速失控。那年轻的身体既柔软又坚韧,在**中散发出诱人的馨香,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不再抑制的呻吟一声声响起,更是令他意乱情迷。 他看着那双氤氲的眼睛,看着变得绯红的脸颊,看着闪动润泽光华的肌肤,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灰飞烟灭,不再存在,只有他们两人身在天堂,欢乐无边。 解意与他竞夜狂欢,直到新年的第一缕曙光出现在天际,这才筋疲力尽地昏睡过去。 这一场欢乐的盛宴似乎把他积郁在心里的痛苦与黑暗全部消除,让他能够脱胎换骨,心里变得清爽干净,再无尘垢。 林思东酣畅淋漓地放纵着自己的欲望,全身的每个细胞都爽到极点。平生第一次,他惊喜地尝到了真正两情相悦时的极乐滋味,不由得心满意足。 拥着解意直睡到下午,他才在饥肠辘辘中醒来。 他胡乱做了个蛋炒饭,飞速冲上来,与解意分着吃了。两人都饿得够呛,只觉得今天这饭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味,狼吞虎咽地吃完,彼此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思东吃饱了,开心地拿过一杯水来,搂住解意,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把那一杯水喝完,都觉得舒服极了,倒在沙发里,再也不想动弹。 斜阳慢慢地伸进来,一分一分地拉长着影子,把房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沉郁的金色。 林思东看着身边的人,微笑着说:“你的设计我已经看过了,也和其他两个董事通了气。我们都很喜欢,所以,决定与你合作,把欢乐大厦的内装修也给你。” 解意在这方面倒并不狷介,听了这话很高兴,轻声笑道:“这也是新年礼物吗?我很喜欢,谢谢。”他仍然没什么力气,懒懒地靠在林思东身上,放松的身姿透出单纯的信赖。 林思东的心里美滋滋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松松地揽着他,一只手轻轻撩拨着他的头发,笑嘻嘻地说:“按照程序,我们在六号召开设计评审会,你们四家公司对自己的设计方案进行阐述,我们七号会宣布最终入选的方案是你的设计,然后我们两家讨论合同,在十号正式签订协议。” “嗯,好。”解意对这些规则都很清楚,毫无异议。 林思东吻了吻他的额角,亲昵地说:“我明天还要赶回北京,等政府部门放完假了,那边的事还要继续办。” 解意一听便明白了,他这样辛苦地飞来飞去,竟真的只是为了赶回来陪自己迎接新年,不由得十分感动。他仰起脸,嘴角漾起快乐的笑容。 林思东立刻被他**,俯头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缠绵半晌,这才分开。 林思东欢喜地叹了口气:“真像是被你落了蛊了。一天不见你就想得不行,等见到了,又怎么爱都不够。” 解意听过不少甜言蜜语,这么直白的倒是少见,听起来却很舒服。他笑着说:“像你这么霸道强硬的人,就算是蛊,也奈何不了你吧。” “别的当然奈何不了我,只有叫小意的这只蛊才把我制得死死的。”林思东戏谑地说着,又俯下头去,与他吻在一起。 正在欲罢不能,林思东的电话响了。 他本待不理,可那铃声却顽强得很,响了又响。他一边亲着解意一边喃喃地骂:“该死。” 解意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去接吧。” 房间里很静,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就连解意都能听清楚,是程远爽朗的笑声:“思东,你小子回海口了吧?躲家里干吗?快出来,大家一起玩。” 林思东看了解意一眼,嘿嘿笑道:“你小子耳朵真长,属猪八戒的吧?” “你才是沙和尚,粗鲁不文,吃了人还要把骷髅头挂在脖子上的傻冒。”程远讥嘲地笑,随即大声道。“快点出来,把小意也带来。今天是元旦,大家开心一下。” 林思东倒是大大方方:“你等着,我问问他。” 解意不等他问,立刻说:“可以。” 林思东便笑道:“好,你等着,我们这就出来。” 第36章 过完元旦,新境界公司的员工都有点紧张。 马上就是最关键的设计评审会,而其他三家竞争对手都实力强劲,相比之下,他们是处于劣势的。 解意却是一派悠闲,在网上查着资料,琢磨着春节的度假行程。 他父母已决定春节时去美国,与他弟弟一起出去旅行,可能会到欧洲,并与他商量,如果他能抽出时间,就到欧洲去与他们会合。 解意很欣慰,笑着一口答应。 反正春节的时候林思东是肯定会回家与妻子女儿团聚的,他自己也会给公司员工放探亲假二十天,当然可以飞欧洲去与家人一起度假。 细想起来,他也有两年春节没回过家了,好在每年父母都会去美国与弟弟共度,也不冷清。 心情太轻松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心腹大患,直到路飞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才想起这件事,立刻坐正了,等着路飞说话。 路飞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声音很轻:“解总,我研究了黎总助的资料,也从侧面了解了他在公司里的一贯表现,目前似乎找不到解雇他的正当理由。” 解意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路飞似是胸有成竹:“不过,我们可以让他自己提出辞职。” “哦?”解意微笑。 “说来听听看。” 路飞冷静地说:“现在房地产形势大好,我们公司自然不应该守在海南这个小地方,应该向内地进军。 我建议公司委黎总助以重任,让他到内地去开拓新的战场。 解总可以任命他为分公司总经理,再派个信得过的财务总监,控制住资金流向,就没有大问题了。 黎先生任这个总经理,解总可以给他高年薪,但必须在完成公司规定业绩的前提下。 平时可以给他一定的生活补助,年底才补足全薪加效益提成。 根据他的性格,我估计他会辞职。 如果他不辞,也远远地离开了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去当开荒牛,如果为公司打下了一个新天地,也是意外之喜,对公司有益无害。 解总,您看这是否可行?”解意一听就明白了,立刻点头:“很好,是个好办法。” 路飞想了一下,认真地问他:“那您看是您跟他谈还是我跟他谈。” 解意略一思索便道:“你谈吧。 你是公司的行政总监,人事是你主管的。 即使他将来出任分公司总经理,在行政上也是你的下属。” “好。” 路飞谨慎地问。 “我去跟他谈,需要注意什么吗?”“他有可能会恼羞成怒,口不择言,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 解意微笑着,神情轻松。 “如果他不服从调动,你就让他递辞职报告。 如果他愿意出去开拓,就要他把工作交接给你,立刻动身离开。 先去把公司注册了,春节后我们再定业绩指标。 另外,你对他说,可以把杨羚带去,以免他们的感情出现问题。 如果他表示不带杨羚走,你今天就把她调回行政部吧,我不需要秘书了。” “好,我明白了。” 路飞略微沉吟,又问。 “那让他去哪个城市呢?”解意想了想,笑道:“北京吧。” 路飞沉稳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那是个好地方,适合干事业。” 解意点头,微笑着看他起身离去。 路飞只来了几天,他便庆幸这次选对了人。 与黎云安相比,路飞在工程技术方面更专业,在管理方面也丝毫不逊于他,而论形象、气质、人品,他远远超过了那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小人。 一个人是不是光明磊落,身上带着的是正气还是邪气,其实都能看出来。 只要社会经验丰富,与一个人聊上一、两个小时,再相处个几天,基本就能判断出个大概来,尤其是在一个善于观察的画家眼中。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蒋涟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笑容,解意看了他一下,被他的愉快所感染,也笑了。 “怎么?”他问。 “有什么喜事?你要结婚了?”蒋涟坐到他对面,笑嘻嘻地说:“没有,我还没挣到足够的钱结婚呢。 事情是这样的,解总,后天是你的生日。 公司全体同仁要给你庆祝,一切费用由我们大家凑。 希望你一定要给我们面子,大驾光临。” 解意一怔,随即高兴起来:“是啊,后天是我的生日。 真难得,你们居然知道。 说说看,是怎么知道的?谁泄露出来的?”“这个……领导的生日嘛,当然要想方设法弄到手,然后牢记心中,以便巴结。” 蒋涟戏谑地说,逗得解意忍不住直笑。 这时,电话响了,解意拿起来:“喂,哪位?”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什么事这么高兴?”林思东好奇地问。 解意更加开心了:“公司里全体员工推小蒋作代表,来邀请我后天去参加我自己的生日派对。” 林思东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原来后天是你的生日,你看你都不告诉我。” “唉,一年大过一年,青春迅速消逝,悲伤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有心情告诉你呢?”解意笑容可掬地说。 蒋涟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拼命抑制住笑声。 “别逗了,你这意思是说我老了吧。” 林思东又好气又好笑。 “可惜我赶不回来,先祝你生日快乐,另外,明天我会让显强把你的礼物送去。” “不用了,你已经给过我很宝贵的礼物了。” 解意轻轻地笑。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 “要不要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 林思东送人礼物的态度霸道依然。 解意无奈地笑:“你啊,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要让人爱你呢还是要让人恨你。” “爱也可以,恨也可以,关键是要有感觉。 你说是不是?”林思东的声音忽转暧昧。 “我很想你呢。” 解意轻轻说:“我也是。” 一转眼,看到蒋涟满脸含笑地看着他,不由得脸微微一热。 “好吧。 趁这几天有空闲,你也好好玩玩吧,轻松一下。” 林思东温柔地笑道。 “生日快乐。” “谢谢。” 解意笑着放下电话。 蒋涟笑着问:“怎么?解总有女朋友了?”“别瞎琢磨了。” 解意摇头,随即收敛笑容,淡淡地说。 “小蒋,以后工程方面你要多用点心,有什么事就跟路总监商量,尽量不要去打扰老黎。 他有别的工作要做。” 蒋涟怔了怔,这才心领神会。 他很懂规矩,不去问多余的话,只是答应着,起身离开。 走到门外,他不放心,又转身探进头来,叮嘱道:“解总,后天你一定得来啊。” 解意点头:“你放心,我肯定来。” 在总监办公室里,路飞与黎云安很快谈完了话。 黎云安平静地听完他代表公司对自己做出的新任命,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考虑两天。 这也比较合理,路飞便同意了。 黎云安尽量保持着从容的态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下来,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有着无比的空虚。 近日,解意对他态度的变化已经让他非常警惕,细细想来,他才惊觉,其实并没有什么是他能够控制、绝对拥有的。 他不是公司的法人,也不是公司业务的执行人,任何局面他都无法全面掌握。 以前,给他可以控制全局的错觉是因为解意对他言听计从,使他自信虽然不掌控公司大权,却仍然能够把握一切。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连挽回的机会都很渺茫。 不过,他实在不甘心。 想到这里,他果决地拿起电话。 “你好,金氏民事调查事务所。” 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小金,我黎云安。” 他阴沉地说。 “我有要委托你做件大事,报酬从优。” “行啊。” 那人笑了。 “什么事?”“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找你。 我们当面谈。” 黎云安扔下电话,急急地走了出去。 第37章 解意的生日是个朗朗的艳阳天。好风如水,阳光明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庆祝。 这天一早,他的弟弟解思就给他打来越洋电话,笑着说:“哥,生日快乐,祝你越来越帅,越来越有钱。” 解意失笑:“你这小子,越来越油腔滑调。” 解思开心地笑道:“这说明我的辩才又有长进,将来绝对是优秀的大律师。” “嘁。”解意故作不屑,随即笑问。“有女朋友了吗?” 解思开朗地大笑:“哥,你老了,居然问出这么婆妈的话来。” 解意佯怒:“你这小子,没大没小,有本事别回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哥,要不你过来收拾我吧。”解思兴奋地说。“你来美国吧,我们聚一聚。” “我现在走不开。”解意叹了口气。“等春节吧,那时候我就可以放自己的假了。” “哦,那好吧。”解思照样很高兴。“我跟爸妈商量了,决定春节的时候去南欧玩。像法国的普罗旺斯啊,意大利的托斯卡尼啊,都值得去看一看。” 解意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飞到欧洲与你们会合吧。” “行。”解思很爽快地答应,又与他闲聊了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解意很开心。 他弟弟解思比他小了将近七岁,现在才二十一,浑身都充满活力。在美国呆了四年多,沾染了西方人那种天真的热情,成绩一直很优秀,过得也很快活。 解意当初注册公司的时候,因为需要两个以上的股东,他就在弟弟名下注了四成的股份,自己占六成,这样既方便,又保险,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给弟弟钱。 他们兄弟感情一直很好,解思从小到大都很调皮,对父母的话都不大听的,惟独对这个哥哥崇拜得五体投地,把他的话当金科玉律。而解意则一向疼爱这个弟弟,随便他要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基本原则,也不犯法,他都支持。 解意从小随母亲学画,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而解思却比较像父亲,对艺术没兴趣,在数理化方面成绩突出。解意的父母对两个孩子的教育都比较理性,也不逼他们,基本上随他们自己发展。 解意和解思都是五岁就上学了。解思因为成绩优异,免试直升初中、高中,不到十七岁就高中毕业,随即到美国加州理工学计算机。 解意和他父母一样,以为这个弟弟将来是要当电脑专家的。谁知他毕业后刚工作半年,就向耶鲁法学院提出申请,而且被录取了。 跟以前一样,解意和他父母都没有置疑解思的选择,解意一如既往地在经济上全力支持弟弟,偶尔会开玩笑地道:“将来当大律师也不错,收入很高的。” 解思听了,往往哈哈大笑。 他们的父母对这两个儿子非常满意,一直生活得心情愉快,身体都好了许多。 这是让解意感觉最安慰的地方,过去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在海边游了会儿泳,然后回去吃了早饭,就打算开车去公司。 刚走出别墅,便看见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如一支箭般疾驰过来,随即猛地刹住,停在他面前。于显强推开车门,钻了出来。 这是一部充满速度感的好车。火红的车身是扁平的流线型,车头象一颗子弹,车盖上有只展开一对巨大翅膀的鸟的浮雕,鸟下面有一行字“firebirde”。一看这车,马上就让人兴起一种开着它乘风射向天边的快感。 “火鸟。”解意赞赏地看着这辆车。“很美的车,是你的吗?” “不,是你的。”于显强笑道。“林总替你买的。昨晚林总打来电话,特别吩咐我今天开来送给你,并祝你生日快乐。这车去上牌时,车主用的是你的名字,完完全全是你的车。” “是吗?”解意轻问,有些感动。“这车多少钱?” “不贵。”于显强笑嘻嘻的,却不愿说价格。 “真是一部漂亮的车。”解意笑道。 “是啊。”于显强有些羡慕地说。“以后解总不用的时候,可不可以借我开开,过过瘾?” “没问题。不过只能自己开着消遣,不许用来骗妞。”解意开心地笑道。 于显强有些腼腆地笑了:“解总开我玩笑了。” 说着,他让出了车门,请解意坐进去,随即自己坐到副驾位上。 解意对他说:“我先送你去公司吧。” “好。”于显强点头。 解意发动车子。几乎没有感觉的,车子流畅地向前高速滑去。他熟练地试了试车子的各种性能,对车况心中有数后,便加速驶进市区。 一路上,在黑灰米蓝金白绿等各色车子中,这部火红色的跑车显得异常醒目。 解意看看前面拥挤的交通状况,忽然说:“显强,这次幕墙工程能够签约,真是多亏你了。” “哪里?是解总自己的能力比别人强。”于显强谦逊地笑着,不肯居功。 解意笑笑,淡淡地问:“你和黎云安是朋友吧?” 于显强略有些尴尬,转眼看了看他,考虑着措词。 解意开朗地笑起来:“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生气,只是随便问问。我让黎云安给你的钱收到了吧?” 于显强便老老实实地点头:“收到了,谢谢解总。” “客气什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解意豪爽地笑道。“工程期间还需要你多多关照,像每道工序完工时候的验收以及签字划款,最好能让他们快一点。如果这些事上不拖我,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想这应该没问题。”于显强毫不犹豫地说。“你们的质量我信得过,我们林总更信得过。” “那就好。”解意淡淡地笑着,漫不经心地问。“黎云安给你的是二十万吧?” “是。”于显强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解意听他声音有异,便转头看了一眼,随即笑起来:“别担心,你们林总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这钱你能让我们拿出来给你,那是你的本事。就算你不要,他还是要付那么多工程款,我们又不会无限制地夸大费用。” 于显强心一松,也跟着笑:“我当然相信解总。” “嗯,明天你把你的私人账号给我,我再给你转二十万过去。”解意轻描淡写地说。“春节就要到了,给你的太太孩子买点东西吧。你长年在外,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于显强喜出望外,连声说:“解总太客气了。你放心,工程中如果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给你摆平,半点不让你操心。” “那我先谢谢你了。”解意亲切地笑道。“显强,你是你们林总的表弟,他已经告诉我了,其实我们也可以算是一家人。想必你也知道,新境界是我的公司,黎云安不过是我雇的一个职员。我要用他,他是个人才,我如果不用他,他就什么都不是。当然我不是挑拨你们的朋友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认清整个形势。黎云安根本左右不到任何情势。我真心希望我们能够像一家人一样,合作无间。” 于显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思忖片刻,便诚恳地说:“解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虽然嘴里没说,其实心里早当你是我的……哥哥了。我们林总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用心过,这我最清楚。说句实话,如果他是单身,早就隆重地将你接进门了。” 解意淡淡地笑:“显强,我与你们林总的关系,你很清楚,我也不想多说。总之,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黎云安要你帮助他算计我的时候,你能够拒绝他。” 于显强有些震惊:“解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解意冷静地笑了笑。“人嘛,总是要防患于未然。黎云安这个人野心很大,脑后又长了反骨。我是很了解他的,这人不是善类。你是个比较单纯的人,一直被你表哥保护着,没有真正接触过外面世界的风刀霜剑,不明白人心的险诈。你要当心,不然迟早会被你这个所谓的朋友算进去。” 于显强心里的震撼一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呆呆地看着前方,心里翻江倒海,理不出个头绪来。 解意将车停在海潮大厦门口,对他轻笑道:“你也不要想得太严重,多留点心总是好的,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嗯,好。”于显强回过神来,也笑了。“谢谢解总,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解意微笑着点头,等他下了车,便向自己的公司驶去。 第38章 晚上,新境界公司的员工们选择的是一家上海菜馆,陪着解意吃了地道的上海本帮菜,这才驱车往黄金海岸俱乐部。 解意开着火鸟,带着路飞、黎云安、于明华和蒋涟,其他的职员坐着海马和丰田十二座面包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汇入彩色的车流中。 这里的冬天很温暖,人呆久了,会忘记寒冷的感觉,不过,行驶在马路上,感觉与内地仍是大同小异。 每一个城市几乎都是如此吧。 无处不在的彩色霓虹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大大小小的商店都是灯火通明,音像店里传出的歌声、街上汽车的喇叭声、还有嘈杂的人声,都从车窗里飘进来。 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倒也不一定是喜欢干扰别人的生活,只是所有人都这样热闹惯了,于是从来都想不到应该小声点。 即使已届午夜,空气里也永远是闹哄哄的,让人感到不得清静,似乎真正的安静只能等到凌晨。 马路上,车灯像一条流动的彩带,蜿蜒着直到天边。 解意开着鲜艳夺目的跑车,不疾不徐地跟着前面的车,一点也不着急。 到了黄金海岸俱乐部门口,他们停好车,刚刚走进大门,郦婷便迎了出来。 “解总,祝你生日快乐。” 她捧着一大束粉红色的玟瑰,装腔作势地要献给解意。 解意打了个冷颤:“拜托,搞我一身鸡皮疙瘩,干什么啊?”他身后的职员全都哄笑起来,立刻七嘴八舌地凑趣,有心要让解意开心。 “郦总今天是存心要吓我们一大跳。” “郦总今天真漂亮。” “简直让我们没办法把女朋友带出来了。” “我还没有女朋友,郦总给我介绍一个怎么样?”“我都不贪心,有一半像郦总就满足了。” “哈哈哈哈……”郦婷穿着一件鲜红的吊带长裙,更加衬托出她修长苗条的身段。 她颈上围了一条鲜艳的彩绣丝巾,玫瑰红的嘴唇,白晰的肌肤,紫蓝的眼影,实在是貌美如花。 背衬着金碧辉煌的布景,给人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听着他们的调侃,郦婷笑道:“好啊,要女朋友还不容易,一会儿大姐就给你们介绍比大姐美上一百倍的女孩。” 蒋涟做大吃一惊状:“比郦总美上一百倍,那……那……那不是下凡的天仙了?哇,不敢高攀,不敢高攀。” 郦婷在众人的笑声里将那束花塞进解意怀里,笑嘻嘻地说:“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解意笑道:“谢谢谢谢。” 郦婷隔着芬芳的花朵拥抱住他:“小意,生日快乐。” 解意笑着,亲昵地拍拍她的背:“郦郦,谢谢你。” 这时,程远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身着银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势非凡。 解意转头看着他,眼神清亮,微带笑意。 “小意,很高兴能参加你的生日聚会。” 程远温文儒雅地笑着,将手里一束火红色玫瑰花递给了他。 解意也柔和地笑,接过了花,笑着说:“远哥太客气了,谢谢。”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感到很快乐。 细想起来,现在的他仿佛什么都有了,事业蒸蒸日上,成功唾手可得,朋友对他爱护有加,下属待他有情有义,情人也有了真情存在。 他怀里捧着大束鲜花,呼吸着玫瑰的芳香,笑得很开心。 程远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男人。 他高挑的身上穿着简单的亚麻休闲套装,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可是整个人却在缤纷的灯下闪着熠熠的光芒。 程远含笑凝视着他,顺手递给他一个小盒子:“这是我送的小礼物。” “还有?”解意微感意外。 “不是有这么多美丽的花了吗?”程远戏谑地说:“那束花是个在北京的小子吩咐我代他送的,我可不敢邀功。” 解意闻言大悟,不由得开心地偏了偏头。 周围的人都含笑看着他,这一刻,即使是他的下属职员,都只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大孩子。 程远的双眼更是闪闪放光,直接把手里的盒子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解意想着多半是个领带夹或者袖扣什么的小玩意儿,便不再拒绝。 元旦那天,林思东带着他出去,与程远和其他几个好朋友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了大半夜。 解意便接受了程远,当他是好朋友了。 一行人进了郦婷准备的豪华包间,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到处是鲜花、水果、酒、饮料,超大的电视屏幕里闪过蓝天白云绿草青山,轻柔的音乐响彻整个房间。 他们坐到沙发上,便有人去拿过遥控电脑点歌器要解意点歌。 黎云安将歌谱递给解意,恭谨依旧地说:“解总,您先点吧。” 解意客气地对他笑笑:“你知道我不太会唱。 尤其对于现在流行什么歌,我是一窍不通。 你们唱吧,我听就是了。” 其他职员都起哄:“解总,今天你是寿星,一定要唱第一只歌。” 解意为难地“这个”了半天。 他的确不会唱什么歌。 长期以来,他的生活里总是色彩居多,至于声响都来自于纯音乐,有歌词的东西他很少听,就算偶尔听了也记不住。 程远立刻挺身而出,拔刀相助:“这样吧,解总,我们来个合唱。 你要唱不来了,哼个调子就行。” “好好好。” 解意如释重负,忙说。 “不过,我很多歌都不会唱。” 程远熟练地翻着歌单,爱惜地笑道:“不要紧,我们找一个老歌。” 其他人都笑着,一边吃喝着一边看他们讨论。 “《选择》,怎么样?”程远问。 解意尚未答话,蒋涟快嘴快舌,哈哈笑着,念出正流行的被篡改的歌词:“我选错了你,你选错了我,那是我俩的选择。” “算了,那歌不行,我们不唱,换一首。” 程远再看了一会儿,便高兴地说。 “哎,这只歌好,《心会跟爱一起走》,小意,你看好不好?”解意想了一下,依稀仿佛知道这首歌,便道:“我可能唱不全。” “没关系,我会帮你。” 程远将歌单上的编号打上电脑点歌器。 房间中央有个小小的舞池。 音乐一响,蒋涟便拉着岳俐过去跳起来。 黎云安看看杨羚兴奋的脸,也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接着有小姐陆续进来,坐在没带女伴的职员身边。 他们便一起跳起舞来。 只有路飞没动,他对身旁的小姐很客气,却保持距离,绝不碰她。 歌曲的前奏一出来,解意便觉得很熟悉,这歌是他会唱的。 这是男女声二重唱,程远抢着把男声唱了,解意倒是并不在乎,便唱女声唱的那一部分。 “从来没有人如此贴近我的心总有许多许多话想说给你听从来没有人如此打动我的心偶尔无心的伤害全都为了爱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桑田都变成沧海谁来成全爱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春风都化成秋雨爱就爱到底也许一切太完美感觉像在飞原来快乐的感觉也可以有泪所有的人都沉默除了你和我只要星星会出现我的爱不变……”程远的声音浑厚,解意的声音清亮,配合得珠联璧合,恰到好处。 一曲唱罢,众人热烈鼓掌叫好。 程远放下话筒,笑道:“你们唱吧。” 立刻,有人去拿歌谱,有人围在电脑点歌器前。 难得在这么富丽堂皇,音响系统更是顶级的地方唱歌,那些职员都很兴奋,争先恐后地点起歌来。 黎云安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着解意,也非常仔细地观察着程远。 他以前没有见过这个著名装饰集团的掌门人,只是听过颇多没有得到证实的传说。 看到程远对解意关怀得无微不至,而解意却落落大方,待他只如好朋友一般,他便知道,这两人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做手机有来电状,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边起身出了门。 他躲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悄声在电话里说:“小金,你立刻来黄金海岸俱乐部,现在就有个好机会。” 第39章 解意微笑着听他们唱着各种风格的情歌。 有时候找不着调,他们便干脆乱吼一气,逗得他笑得前仰后合。 虽然有小姐坐在旁边,那些员工们却都很规矩,没人敢动手动脚。 他们偶尔会给她们拿饮料或水果,有时与她们聊两句,无非是哪儿人,什么时候上岛的,多大了,等等少油没盐的闲话,都十分礼貌,一副绅士派头。 程远吆喝起来:“你们这些小姐,要主动一点啊。 这些都是老实男人,你们要去勾引才对啊。 喏,要这样。” 说着,他抓起于明华身边小姐的手放到于明华的腿上,然后抓起于明华的手盖到小姐的手上。 于明华的脸微微红了,但还是握住了小姐的手。 小姐往他身边靠了靠。 其他职员渐渐仿效起来,虽然仍有些微不自在,气氛却热络多了。 “这才对嘛。” 程远伸手对着那些小姐指指点点。 “你们善于让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也要善于让新兵遇到老问题嘛。 拿出点本事来。” “还有你们。” 程远又划拉一下那群年轻人。 “男子汉嘛,应该大方一点,跟小姐讲点甜言蜜语。” 解意听着,笑得前仰后合。 程远转头对他挤挤眼:“你说是吧,解总?”解意连连点头:“是是是,没错没错,千真万确。” 程远颇无辜地对他摊摊手:“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解意笑道:“没有没有,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理。 我只是觉得,你不如改行来这里做妈咪,一定出类拔萃。” 大家全都笑起来。 程远也笑,忍不住扯扯他的耳朵:“涮我?嗯?”解意再也忍耐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程远看着他尖削的下巴与纤长的脖颈之间形成的优美曲线,有种吻上去的冲动。 黎云安冷眼旁观,立刻看出来程远对解意有着浓厚的兴趣。 他在心里冷笑,对自己的计划更有把握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杨羚最近一直为他的沉默寡言而担忧。 她迟钝的心无法观察到黎云安目前的尴尬处境,只能温柔地照顾他,对他千依百顺,希望他能够开心。 现在看到他的笑容,她终于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偎到他怀里。 黎云安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解意直觉地感到这个危险的下属又在动什么脑筋了,便倾身过去,亲切地问:“老黎,你和小杨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黎云安一怔,随即恭顺地道:“多谢解总关心,可能要到年底了。” “那就好。” 解意点头。 这时,有个服务生走了进来,替他们每个人的杯子都倒满啤酒,又把桌上的果皮纸屑收拾了。 黎云安笑着举起杯,对解意说:“解总,我敬你一杯,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解意欣然举杯,与他碰了碰,随即一口气喝完。 那个服务生立刻拿起酒瓶,替他倒满。 黎云安又对程远说:“程总,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程远哈哈大笑:“好,借你吉言。” 随即也一口气把酒喝完。 服务生立刻又替他斟满。 黎云安一带头,蒋涟他们便一个一个地过来敬他们,先敬解意,再敬程远。 那个服务生便索性守在旁边,手里拿着酒瓶,不断替他们斟酒。 那些年轻人闹得越来越大声,满屋子都是嘈杂的笑声与歌声。 程远和解意都有些醉了,只觉头晕眼花。 程远不敢再呆在这里被围攻,便对解意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解意看看眼前闹哄哄又唱又跳的一大群人,点了点头。 两人便起身走了出去。 蒋涟在后面大声叫道:“解总,一会儿回来切蛋糕。” 解意回头一笑:“好的。” 黎云安看着他们一起消失,像被注射了肾上腺素一般,周身的血液急速奔流起来。 今天是个无星无月的夜晚。 不知怎么的,墨黑的天空让人感到在遥远的海上有风暴正在形成。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动荡不安。 门口仍然是万头攒动,在闪烁变换的霓虹灯下,人们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解意和程远并肩而行,越走越远,人迹渐稀,灯光渐暗。 他们深深呼吸了一口没有脂粉气没有芳香剂没有汽油味的空气,这才觉得好过多了。 程远走在他的身边,心里有种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安宁平静。 以往,无论他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心灵深处都有着需要刻意去闪避的空虚。 现在,他却有一种安定踏实的感觉。 “小意,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了吧?”他的声音很轻柔。 解意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程远微笑:“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或许有些过分,你可别介意。” 解意想了想,温和地说:“那要看问的是什么了?”程远思索了一下,一时没有吭声。 路边偶尔有车驶过,声音不大。 热带的夜开始安静下来。 半晌,程远才自嘲地说:“我只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我相信。” 解意笑道。 “要让你这样的老江湖好奇,非常不容易。 如果是我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那我很荣幸。” “你……与林思东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感情?”程远还是问了出来。 解意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常态:“干吗问这个?帮谁打探呢?”“不,你别误会,我绝不是帮别人探听什么。” 程远笑了。 “我是为自己打听。” 解意奇怪地看看他,沉吟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呢?”程远看了他半晌,终于决定破釜沉舟,险中取胜。 他说:“我知道林思东是为了你才来了个欢乐大厦工程招标的,其实本来我们基本已达成协议,他准备把大部分工程交给我做,另外一小部分给他集团里的装饰公司。” “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性。” 解意面不改色地说。 “你想说明什么呢?”“不,你别误会。 我并不是想指责你什么。 相反,我非常赞成林思东的这个动作,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干。 因为你值得。” 程远赞赏的眼光毫无保留地投向他。 解意有些把握不住他的话中含意,只好笑了笑:“你也来取笑我。” “不不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说……”他犹豫了一下。 “林思东说过他会跟你在一起多久吗?”解意平和地笑道:“他有太太,不是吗?”程远立刻兴奋起来:“那就是没说,对吗?”“是没有。” 解意的神情始终淡淡的。 “但我认为这并不重要。” 程远渐渐露出愉快的笑容,使他又添一分魅力。 他温和地问:“小意,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不错。” 解意笑着点头。 “算是个好人。” “真的?”程远喜出望外。 他的花名在外,原以为解意会毫不客气地涮他一顿。 “当然。” 解意悠闲地漫步在行人稀少的人行道上。 “你除了有点花心外,确实是个好人。” 程远急切地问:“那,我是不是好爱人的人选呢?”解意微微一愕,一时无言以对。 ————————————————————————————————最近结束了在海南的工作,前天夜里回了成都,这两天要收拾东西,安顿下来,见见朋友,所以更新有点不定时,请大家见谅。 我会尽力保证一天一更的。 第40章 程远满脸殷切地看着他:“怎么?不好说?没事,你随便说,我都愿意听。” 解意好笑地摇头:“那肯定不能算。” “为什么?”程远知道他笑什么,自己也笑了。 “因为你太花心,竟然还有个‘情场杀手’的雅称。这样的男人,怎么能算是好男人?”解意笑意吟吟。“不过,从来没听到你太太干涉过你的绯闻,好像也没见你有什么顾忌。你倒真是好福气,有一个这么识大体又宽容的妻子。”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这么大方。”程远笑起来。“我没顾忌,只因为我是单身汉。” 解意不明白:“什么?” 程远站定,抬手掠掠他的头发,轻声说:“我早离婚了,前妻带着儿子定居澳洲。我扬言说有太太,只不过怕被人纠缠。有些人总是对我们这种人有极强烈的企图,我们在他们眼中也就跟提款机差不多。这种人,我实在连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为免麻烦,干脆说自己有家室,这样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解意不解:“这是你的私事,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程远深深地看着他:“因为我喜欢你。” 解意凝神看了他半晌,缓缓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程远微笑。 解意觉得难以理解:“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程远轻松地笑道:“可我觉得已经够了解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知道你是单身,至今未婚,而且跟我一样,也喜欢同性。这就够了。” 解意失笑:“哪有这么简单?” “我认为就这么简单。难道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像小孩子一样谈情说爱吗?那是虚幻的骗人的玩艺。”程远耐心地说服他。“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解意看着他,忍不住摇头:“这太荒唐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难道你不盼望有一份真正的感情?不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与爱人相守一生?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以后做一个负责任的情人,绝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程远诚恳地握住他的手。“小意,你相信我。我的实力丝毫不亚于林思东,我的年纪外表也一点不逊于他。我不敢说我会比他对你更好,可是我敢保证我会比他更爱你。因为我要你做我正式的爱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一起站在阳光下。他能做到吗?” 解意微微动容,一时心乱如麻,久久无语。 程远看着他迷惘的容颜,忽然热血沸腾,猛地将他压到一旁的树干上,激烈地吻他。 解意一惊,连忙想挣脱开他的怀抱,但被他沉沉的重压弄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他才在程远的唇齿间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放开我……” 程远死死地压着他,脸颊火烫,**四溢。“我喜欢你,小意,跟我吧。”他喃喃地说着,只觉得全身像着火了一般,灼热难耐。 解意只觉得有一股火从身体里向外喷发,将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深深扭曲,浑身奇痒难耐,欲望的火焰灼烧着他,让他无法控制。 他惊愕地急促呼吸着,怒视着眼前的人:“你……你做了什么?” 程远也惊异于自身的变化,脸上汗如雨下。他拥抱住面前的人,分身已坚硬如铁,叫嚣着想要发泄出来。 他浑身颤抖着,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我们被人……暗算了。” 解意奋力想要推开他,颤声说:“你……快走……别……碰我……” 程远却伸手拖住了他,咬着牙道:“小意……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要……自救……你……跟我走……” “不……”解意的喉间咕哝着,浑身已经抖得不行了。 程远已经知道他们来不及回去拿车了。那个给他们下药的混蛋分量弄得太足了,如果再不发泄,只怕他们就要七窍流血了。他有爆炸感觉,完全是凭着超人的自制力,才没有就地把解意推倒。 解意迷迷糊糊地被他拉上出租车,在后座上一直被他紧紧抱住。他浑身都在抖,所有的意志只能控制住自己不呻吟出声,其他的就再也没办法注意了。 程远的药量似乎比他轻一点,稍微比他清醒一些。他们被人下药,虽然让他很愤怒,却也正中下怀。 他叫出租开到自己的别墅前,拖着解意下车,飞快地进了门。 解意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被他连拖带抱地弄上楼,推倒在**。 以后的事两人都不大清楚了,仿佛是掉进了火山口的熔浆里,被烧得肌肤寸寸而裂,内心更是焦渴不已,只盼着把侵入身体里的邪火全都清出去。 程远紧紧地拥抱他,重重地冲撞,喜悦地呻吟。在半昏半醒之间,他从来就没有认错,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 解意昏昏沉沉地在**辗转反侧,低吟不已。房中黑暗一片,身上的人面目模糊,他时而有一点清醒,知道这人是程远,便想推开他,时而又起幻觉,以为这人是林思东,不由得抱紧了他,与他纵情狂欢。 下的药实在太狠,直到黎明来临,解意已经在叫疼了,药性却还没解完。程远比他好一点,此时已经清醒了不少,看他疼得厉害,实在于心不忍,便咬了咬牙,翻身躺下,让他上来,进入自己的身体。 解意已经很久没有在上面了,再加上药性催逼,很容易激动。他激烈地冲刺着,享受着纷至沓来的快感,又本能地想要安慰下面的人,便主动吻了下去。 程远惊喜交加,立刻紧紧抱住他,热情地回吻着,同时在他的冲击下放纵地呻吟。 直到天光大亮,两人才终于不再受药性的煎熬,在**后停了下来。他们的体力都强烈透支,再也支持不住,很快便昏睡过去。 等到醒来,已是下午。 解意只觉得浑身像要散架一般,疼得哼了一声。 程远也一样,挣扎半天,也没爬起来。他喃喃地咒骂:“该死,难道就这样被废了?” 解意看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你到底惹了谁?是不是刚甩了什么人?人家想不通,就来报复你?” “有吗?”程远立刻苦苦思索,半晌才疑惑地摇头。“没有啊。我已经很久没跟人交往了。平安夜是跟一个老朋友过的,大家是多年交情,他还有家室,只是偶尔跟我聚一聚。真要生气,那也应该是我,怎么会是他?再说,他也跟我一样,有身份,有地位,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 解意的脑中乱成一团,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半晌,程远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未遂的追求者?是不是你给人家难堪了?弄得人家恼羞成怒,才做出这种事来。” “没有。”解意立刻摇头。“知道我的性向的人很少,就算有人追我,他们也都很理智,不可能有那么疯狂。” “那你想想,有什么仇家没有?”程远用尽全身力气,转过去看着他。“你最近做过什么事?会有人恨你吗?” 解意略微一想,神色大变。难道会是黎云安? 程远对昨夜的事很欢喜,并不如他那样愤怒。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他忍不住吻了过去,轻轻地说:“小意,虽然是被你的仇家陷害,可我一点也不后悔。” ————————————————————— 偶从来不写**,这次破戒鸟,嘿嘿。想来想去,像黎小人那种烂人,肯定会用这种上不得台盘却行之有效的烂主意。:) 第41章 程远与林思东截然不同,对他非常温柔。 在**,林思东总是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招架不住。 而程远却像一泓温水,缓缓地给他无边的柔情。 解意苦笑地看着他,那张帅气的脸这时有种特别的温情脉脉。 程远拥抱着这个让他渴望已久的人,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做更多的事,却仍然恋恋不舍地亲吻着他。 解意疲惫不堪,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远伏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小意,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吧。 思东那里,我去说。” 解意一动也不动,只说了一个字:“不。” 程远听到这个字,不由得双臂一紧,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腰,声音里有了一丝妒意:“你不愿意跟我,是不是你已经爱上了他?”“也许。” 解意不置可否。 程远亲吻着他,肯定地说:“相信我,爱上林思东,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解意没有避开,也没有挣扎,微笑道:“远哥,你说有什么力量能让一支已经射出去的箭回头?我们这次的事纯属意外,那跟感情没有关系。 如果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我向你道歉。” “别这么说,我倒觉得这事是福不是祸。” 程远温柔地笑着,轻轻抚摸着他。 “你放心,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好好感谢感谢他。” “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解意咬了咬牙。 “倒要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胆子居然这么大。” 两人直睡到晚上,才勉强能够起身。 程远和他一起出去吃了饭,才到黄金海岸俱乐部去,分别拿回自己的车。 解意想了想,走进俱乐部,找到张唯勤,问他昨天晚上在自己订的包房里上班的服务生在不在。 张唯勤不知他有什么事,但仍然把那三个服务生叫了过来。 解意看了看,并不是昨天一直守着他和程远,替他们斟酒的人。 张唯勤立刻把所有服务生、领班、主管都叫来,让他辨认。 解意看了后,确认一个都不是,便不再多说什么,向张唯勤道了谢,就离开了。 这事并不急在一时,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这一夜的情事非常激烈,程远虽然习惯很好,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严重透支的体力却需要时间来恢复。 他回到别墅,好好洗了个澡,便睡了。 一夜无梦,解意睡得很舒服。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睁开眼,懒懒地翻了个身。 清晨沁凉的空气涌进来,白色的窗帘轻轻飘动。 外面十分安静,偶尔有车的打火声,然后是轻微的车轮滚动声。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解意却不想起来。 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疼,像是昨天跑了个马拉松,今天最好彻底休息。 这时,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起话筒,懒懒地道:“喂。” “还没有起来啊?”林思东开朗的声音传过来,似乎近在咫尺。 解意懒洋洋地笑起来:“你在哪儿呢?”“我在东京。” “哦,到日本啦?怎么这么早?”“还早什么?日本人的做事效率你是知道的。 我已经吃过早饭了,马上就要出去参观。” “你什么时候回来?”解意再翻个身,慵倦地问。 “定在后天,也可能会在韩国停两天。” “好呵,周游列国。” 解意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快点回来吧。” “你看你,还在犯困啊。” 林思东嘿嘿笑道。 “唉,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解意嗤地一笑:“得了,国际长途呢,还是省省吧。” 电话里听到门铃声,不一会儿便听到日本人恭敬的声音。 林思东急急地说:“小意,我要出去了,你在家乖乖的,听见没有?”解意哈哈笑道:“好。” 放下电话,他起身站到阳台上,活动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屋里翻看一天的行事历。 生日那晚与程远的情事,被他处理成了普通的“一夜情”。 程远知道他的性子,却不肯就此罢休。 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解意,约他吃饭或者喝茶。 解意则一概拒绝,但语气间仍然温和有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没过两天,程远就忍不住了,直接跑到解意公司来找他。 解意看着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淡淡地道:“远哥,别再费那个神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程远却笑着说:“在我的词典里,一向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解意不胜其烦,撑着头想了想,忽然道:“行,你去跟林思东说,他若愿意放手,我便跟你在一起,这样总可以了吧?”程远一窒。 他以前总是费尽心机想怎么勾引解意,思路全然没有放到林思东身上,这时听他说了这句话,不由得转念去想那边,这才觉得那才是更加棘手的一个人。 真得好好动动脑筋。 他洒脱地一笑:“好,小意,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解意微笑着点头,看死他拿林思东没办法。 程远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那好,我暂时就不打扰你了。” 解意也意味深长地笑:“恕不远送。” 程远笑吟吟地走到电梯口,刚想去按电梯的钮,黎云安却从后面赶了过来。 “程总。” 他急而有礼地叫道。 程远看他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 黎云安抢前一步按了向下的电梯钮,然后恭谨地退后半步。 “谢谢。” 程远等着电梯从底层一路停停开开的到顶层,再慢慢地下来。 无聊之余,他随口问:“你是解总的助手吧?”“是。” 黎云安礼貌地答道。 “我听说过你。” 程远笑道。 “强将手下无弱兵。” “不敢当。 不知道像我能不能在程总手下谋个一席之地呢?”黎云安含着笑,笃定地看着他。 程远有点诧异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想跳槽?”“人往高处走嘛。” 黎云安带一个莫测高深的笑。 程远不置可否:“你们新境界公司可不算低处,要是做了欢乐大厦,那肯定轰动海南。” 黎云安低沉地道:“那也不过是一个暴发户而已,怎及得远大集团树大根深?”电梯门打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周围有不少人,他们不再交谈。 等到走出大楼,黎云安问他:“程总,可以跟您单独谈谈吗?”程远思忖一下,说道:“到我车里来吧。” 坐进自己的别克,程远十分不解:“据我所知,你们解总很信任你,你在新境界公司的职位也很高,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权与利,是很多人一心盼望的。 为什么你现在想跳槽?”黎云安想了想,小心谨慎地说:“不错,我在新境界公司的职位与待遇都不算低。 可是,我得到的回报也许仅仅只相当于远大集团的一个小职员。 我想了很久,决定改换一下环境。” “我记得这里很多雄心勃勃的打工仔都有一句格言,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程远微笑,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我不一样。” 黎云安立刻道。 “我宁愿做凤凰尾巴上鲜艳的羽毛,也不做土鸡的小头。” 程远忍不住笑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见,很新鲜。” “程总,我是真心想到远大集团去跟您学习。” 黎云安再三强调,装得心无城府。 程远看着他,笑得客气而冷淡。 他深信相由心生。 相貌好不好在其次,关键是气质,像黎云安这种嘴脸,就是把“算计”二字活生生地摆在他的面前。 在他们远大集团,与这人的智慧相当,气质光明的职员有不少,犯不着用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更别说这样做很有可能让解意心里不痛快。 “你太客气了。” 他淡淡地道。 “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你跟着解总倒是能学到不少东西。 在很多地方他都击败了我。” 黎云安马上说:“程总太谦虚了。 以程总的实力,我们解总想要赢您,是不可能的。 我相信在很多方面都是程总让了解总一步。 程总是个多情的人,而解总则让人一见倾心,送掉一个工程算什么?就算是整个江山,为了讨得美人的欢心,说不定都可以拱手送给他。 我说的对吗,程总?”这句话直说到程远的心坎上,正好触着他的痒处。 他笑了起来:“好像你知道很多东西嘛。” “程总过奖了。” 黎云安谦卑地笑笑。 “我只不过是亲眼看着解总是如何发展壮大起来的。 程总,我知道在贵集团里,像我这样的人车载斗量,可是像我这样了解解总弱点的人,我敢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 程远牵牵嘴角:“好,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黎云安一直腰:“如果我过程总这边来,别的不说,首先我可以助您得到解总,了却心愿。” 程远笑笑:“我相信你能提出的建议,林思东都做过了。 而且我没有欢乐大厦这样的项目,你打算怎么让他离开林思东呢?”黎云安一愣,随即说:“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冲突。” 程远脸色一冷:“我不喜欢与人分享。” 黎云安了犹豫一下,才说:“这样的话,也还是有办法的。” “哦?说来听听。” 程远不动声色。 黎云安轻声说:“程总可以先得到他的人……”程远立刻打断他的话:“怎么得到?把他灌醉?给他下药?还是干脆**他?”黎云安脸色大变:“程总,我不是这个意思……”程远冷哼一声:“你姓黎是吧?我奉劝你一句,江湖上尔虞我诈并不稀奇,可是如果做叛徒,那是永远被人看不起的。 别说我教训你,你如果这么继续下去,很难有好结果。 不错,我是喜欢你们解总,可是大丈夫光明磊落,取之有道,这方面我不玩邪的。 你请便吧。” 黎云安看见程远的脸已变得铁青,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下了车。 程远冷冷地看着他重新走进大楼,立刻拿起了手机。 解意听到程远有异平常的声音,不由得一怔。 “小意,注意你的马仔。” 程远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黎云安?”解意立刻反应过来。 “好,聪明的老板。” 程远放心地笑了。 “要小心这个人,别让他坏了你的事。” 解意感激地说:“你放心,我已经在收拾他了。” “那就好。” 程远又恢复了洒脱,趁机又提议。 “晚上一起吃饭吧。” 解意笑了,终于答应道:“好吧。” 程远很开心,随即驾车离开。 刚才他随口说出“把他灌醉,给他下药”,黎云安立刻变了脸色,实在太过蹊跷,他得找人去好好查查这小子。 第42章 程远与解意吃完饭,仍然意犹未尽。 他知道解意不爱去那些歌厅、酒吧什么的,琢磨半天,邀他去海边散散心。 解意正在画林思东要的大海,对任何时候任何光线下的海洋都有兴趣观察,也就不反对。 冬天的海在傍晚低矮的天空下呈现出一种冷冷的蓝灰色,随着强劲的风一波一波地拍上沙滩。 沙子很细,人踩上去就会往下陷,鞋子里便有沙粒灌进来。 海边没什么人,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只倒扣在沙滩上的小渔船,衬着远处沙丘上的小树苗,有种苍凉寂寥的味道,却是画画的好素材。 程远与解意慢慢走在沙滩上,风迎面吹打着他们的脸。 程远站在海边,极目远眺,忽然说:“我昨天晚上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解意想了一下,淡淡地道:“我很早就睡了。” 程远转头看看他,暧昧地笑笑:“思东还没回来吧?”“还没有。” 解意微笑。 “有没有寂寞的感觉?”程远暧昧地朝他倾过身去。 “没有。” 解意明朗地笑道。 “每天都有很多事做,没有时间去感觉。” 程远的声音里充满了挑逗:“真的没有?”解意不为所动:“我们是小老板,凡事必须亲力亲为,哪像你?下面有一大堆人帮你做,你这个大老板每天都可以不上班,去钓钓鱼,泡泡妞,打打高尔夫就可以混过一天。” “我哪有这么好福气?”程远忍俊不禁。 “说得我脑满肠肥似的。” 解意斜斜看他一眼:“也快了。” 程远颇有些啼笑皆非,转头看了他半晌。 解意套着一件铁灰色的风衣,腰带随意打了个结。 柔软的黑发在风中飞舞,衬得他脸白如玉。 他的唇边带了些揶揄的淡淡笑意,更增**。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程远抬手紧紧地圈住他。 “也许你可以试试。 我的身体可是很匀称强健的。 嘿嘿,以前我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现在也雄风依旧。 怎么样?要不要再试用一下?不好可以退货。” 解意皱紧了眉,试图躲闪他俯过来的脸:“别这样。” “又没人,怕什么?”他紧逼过去,寻找着他的唇。 解意火了,奋力推开他,急怒中脚踩在沙窝里,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程远顺势压住他,亲吻着他冰凉的脸颊。 解意躲闪着,推拒着,越挣扎越往沙堆里陷。 渐渐的,他失去了力气,只好安静下来。 程远以为机会来到,伸手去拉他风衣上的拉链。 解意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程远不去理会,只固执地吻上他的脖颈。 解意的风衣里面还穿着毛衣与衬衫,他再也难以作为,况且,他自诩情场圣手,也不会当真强迫,只是想再吻吻他,这才算是了了心愿。 他抬起头来,温柔地看着解意,却见他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良久,解意轻声问:“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友谊也必须通过身体的接触来维持?”“当然不是。” 程远理智地回答。 “可是,如果没有身体的吸引,比普通友情更深的关系却是无法维持的。” 解意闭上眼睛,喃喃地问:“是不是强迫一个人就范会有很大的成就感?”程远看着柔细的沙子在他周围轻微地流动,忍不住低头,又碰了碰他的唇。 解意本能地想闪开,却被他有力地固定在沙滩上。 “我从来不强暴人的。” 程远柔声说。 “也不是征服了每个人都会有成就感的,但你不一样,让我身不由己。 我不愿强迫你,宁愿被你征服。” 解意已判明他不会再有更多的异动,这才放下心来。 听了这话,他微微一笑:“有谁能够征服你呢?除非是你自己。” “小意。” 程远温柔地替他撩开零乱的黑发,轻声说。 “你已经征服了我的心。” 解意忍不住哂笑:“你也有心的吗?”程远凝目看了他良久,站起身来,顺势拉他起身,细心地替他拍去身上的沙子,认真地说:“你放心,以后要是没得到你的同意,我再也不碰你了。 不过,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考虑考虑,跟我在一起生活吧。” 解意摇了摇头:“如果我在认识思东以前就认识你,也许我会跟你在一起。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你想要我们之间有一个稳定而长久的关系,我想做朋友比做情人要好得多。 你说呢?”程远看着他。 在灰色大海的背景中,解意那双黑黑的眸子里满是苍茫。 程远退后一步,洒脱地笑起来:“好吧,我听你的。 不论将来我与你的结局会怎样,我们都仍然做朋友,可不可以?”“当然。” 解意也笑了。 “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好。” 程远豪爽地拍拍他的肩。 “能从你口中听到‘永远’二字,我很开心。” 解意握着他的手,温和地笑:“朋友是可以永远的。” 程远看着他的笑容,忽然兴起惘然若失的感觉。 从看见解意的第一眼起,这个影子就一直留在程远的心里,始终无法抹去。 这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自从离婚以后,他根本就不再相信感情。 他一直认为,有了钱是什么都可以买到的,只除了真情。 可在这个世界上,有真情吗?这么多年了,有那么多女人男人前赴后继地向他搔首弄姿,而他就像在看一出戏,或者精彩,或者平庸,却均与自己无关,也许他会看完,也许中途退场,全凭当时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参与进去的欲望。 只有解意,从一开始就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他的冷淡与极有分寸的疏远更激起他探索的欲望。 在这个时代的大舞台上,解意是个表现出色的明星,可却总让程远有个感觉,其实他不过只是个淡漠的看客。 他的身体在一边表演合乎角色的言行举止,而他的元神却在另一边冷眼旁观。 程远喜欢那个在人前永远光芒四射的男子,更喜欢那个隐在黑暗中默然无语的男人。 他愿意有这样的人与自己分享生活中的一切甘苦成败,更愿意有这样一个看透生活而又热爱它的人与自己共渡后半生。 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步。 不过,未来还很长,他不介意等待。 这一瞬间,他只觉豁然开朗,不由得笑了起来,整个人又重新充满了洒脱的魅力。 解意看得分明,不禁松了口气。 第43章 欢乐大厦早已封顶,整个建筑气势恢宏地直逼蓝天。 现在,每层楼仍然都只是框架,边上还没砌墙,无遮无拦,只有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围绕着楼的四周。 在最高一层,解意带着安全帽站在楼边上,与蒋涟、于明华和长宁施工队的队长对着图纸研究详细的安装步骤。 第一批型材已经运到,他们立刻动工了。整层楼都轰响着砂轮切割型材的声音,到处是喷溅的火花。 解意平静地站在楼层边缘,无视身边飞溅的火花,与他们专心地讨论着。 林思东一上来便呆住了。看着解意脚后不到一米的空虚,再看看他身后湛蓝的天空,他的心不由一抖,可又不敢出声,生怕惊了解意,反而出大事。 他悄悄从旁边迂回过去,直到解意身后,轻轻拥住他,这才发力将他推到楼层中间。 解意一惊,待站定了,回头一看,不由得笑起来:“是你啊,一回来就吓我一跳。” “你才吓死我了。”林思东心有余悸,紧紧拥住他。“你看你刚才站的地方,多危险。从这里摔下去,那可真的会粉身碎骨。” 解意在他有力的拥抱中动弹不得,只得解释:“没事,以前每个工程都是这样的。我是干这行的,肯定会注意。我知道背后是深渊,当然不会后退一步。” “一切都不是那么肯定的。”林思东越想越后怕。“你看你身边的火花,如果突然大起来,你敢说你不会本能地退后闪避?如果是那样,后果会怎样?” 解意温顺地让他抱着,轻声笑道:“不会的,砂轮切割型材的火花就只那么大,不会再大了。” “不要跟我辩了。”林思东很生气。“你答应过我不再做危险动作的。” 解意便不再多说,笑着摇头:“好吧,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了。” 林思东紧拥着他,低头紧贴着他温凉的脸颊,默然感受着他柔软的心,良久不语。 解意的员工们相视一笑,分头去督促停下手看热闹的工人继续干活。林思东身边的于显强也赶忙溜走了。 林思东拉着解意的手,带他进了升降机,从顶层下来。 他们一直默默对视着。他们周围的下属纷纷转身往外看,以示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暧昧,免得惹恼了这两个暴君。 林思东走到停车场,笑着问道:“你的车?我的车?” 解意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坐我的吧。” 林思东便愉快地坐上了那部鲜红色的火鸟。 车如船一般轻灵地滑入车流中。 林思东一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只觉身体里的火焰愈燃愈旺。 解意专心地开着车,尽量不看他,却仍然被他急剧放射出的渴望烧得灼痛。他只觉全身每个细胞都注满了林思东的**,又酸又软,只想立刻抱住他,什么都不顾了。 将车子像一支箭般疾驰回别墅,解意刚打开门,就被林思东一把推进去。 他迫不及待地一脚踢上门,便立刻吻上解意,并伸手焦灼地撕扯他的衣服。 解意激烈地回应着他的吻,配合着他的动作很快褪下了自己的衣物,接着用力撕开林思东的衣服,一把扯掉。 **的燃烧使他们呻吟出声。 林思东将他推到沙发上,疯狂地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解意又是疼痛又是快乐,不由得轻轻叫了起来。 林思东抬起头来,凝视着身下的人。他白皙的肌肤温润如玉,墨黑的双眼闪着晶亮的光,性感的双唇湿漉漉的,是至深的**。林思东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俯头亲吻他的唇。 解意感受着他的眷恋,心底深处的满足化作了一声叹息。 林思东听出他叹息声里的愉悦,抬头轻笑着看他:“好吗?” “好。”解意微笑。 林思东再问:“爱吗?” 解意点头:“爱。” 林思东一把抱住他的腰。这个字又在他胸中烧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解意实在累得动弹不了了,只觉得这把火烧得自己周身灼痛。 这种痛楚中的欢乐是他从来不曾感受到的。他放松自己,用心地承受着身上的人倾泄出的无休无止的爱,敞开心胸拥抱着那种欢悦。他觉得自己像条被扔到陆地过久,渴极了的鱼,现在突逢甘霖,快乐无比。 天已黑尽,林思东仍然无休无止地纠缠着解意甘香的身体。从一楼一直做到二楼,终于做到卧室的**。他紧紧咬住身下人的肩,平息着自己疯狂的想大声喊叫出来的欲望。一丝咸腥流进他嘴里,使他狂乱的脑中更添几分痴迷。 解意紧紧抱着他,痛得轻哼,剧痛中仍然感受得到被他激发出的欢快之情。 黑暗中,他们的衣物散乱在客厅的地毯上。一楼的地毯上、沙发上,二楼的楼梯扶手上、沙发上、**,俱是他们爱的痕迹。 整幢楼仿佛都在夜色中燃烧。 别墅周围的花、草、树在夜色中静止不动,似乎都在倾听他们爱的呢喃。 林思东终于满足了炽烈高涨的欲望,翻身下来,搂住了他。 解意侧身靠在他怀里,夜色中倦极了的神情动人心弦。 林思东轻轻吻吻他的鼻尖,问他:“想我吗?” “想。”解意累极了,一点也不想耍花招。 “我也想。想极了,那日子不好过。”林思东紧紧搂住他。“小意,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吗?” “好。”解意闭着眼,唇边泛起一丝轻笑。 “真的?”林思东抬起头来仔细看他。“真的跟我一辈子?” “真的。”解意唇边仍挂着那缕笑意,看上去有说不出的魅惑。 林思东需要确认:“一辈子?” 解意睁开眼,迷蒙的眼光毫无犹疑地看向他:“一辈子。” 林思东很激动,不能自己地压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真的?” “真的。”解意喜欢这种倍显亲密的沉重。他温柔地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插入林思东的大手,与他的手指交缠着。 “为什么?”此时,林思东忽然变成了初恋中的少男,不敢相信一直苦苦追求的幸福竟会突然到手。 解意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为什么?这可不像你问的话。” 林思东也笑了:“我只是不敢相信冰山也会有融化的一天。” “那是因为你比十个太阳还要热。”解意笑着,抬头吻吻他的唇。 林思东也笑,轻轻吻上他往外渗着血的齿痕。“告诉我为什么?”他轻柔的声音里仍充满了霸道。 “因为你让我开心。”解意笑道。“我要的不多,只要开心就好。” “真的?”林思东继续吻着他的肩颈,然后又吻上他的唇。 “真的。”解意在他的唇齿间肯定。 “好。”林思东抬起头,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会让你一天比一天开心,一辈子都开开心心地,跟我白头偕老。” 解意笑着点头,抬头回吻他。 他们缱绻着,只觉得快乐无边。 林思东向往地说:“如果人可以不吃饭不睡觉多好,我想就这样与你**,一直做到地老天荒。” 解意笑道:“那样的话,如果一千年后的考古学家将我们发掘出来,研究时一定伤透脑筋。这两人是男人,毫无疑问。不过,根据姿势,却不知是饿死的,还是纵欲过度死的。” 林思东在大笑声中欢快地结束了这次的欢爱。抱着他安静下来后,想起他的话,仍止不住地笑。 解意枕着他的臂弯,感觉很开心。 林思东顺口说:“明天就是终评会了,你会在第三个上去说明你的设计,接受专家提问。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解意平静地笑了笑。“那些都是我亲手设计出来的,我了如指掌,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林思东温柔地吻了吻他。“工程我是肯定给你了,不过你如果表现优秀,别人就更没话说。” “我知道。”解意握紧他搂着自己的胳膊,笑着说。“不过,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现在饿极了。” 林思东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半夜了。他立刻起身:“你等着,我去做碗煎蛋面,很快就好。” 解意点头:“好。” 林思东也消耗了很多体力,不过心情舒畅,精神好得很。他笑嘻嘻地套上一件睡袍,便下了楼。 解意看着他出门,便翻了个身,微笑着闭上眼睛。 实在太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第44章 欢乐集团的设计方案说明会是在他们的大会议室里召开的。 会议室里很宽敞,窗外就是大海,景色很美,人在其中,心旷神怡。 解意在台上展示了自己的设计构思,讲述了设计理念,从实用、艺术、生态、环保等方面做了详细说明。 无论做什么,外表和口才都是非常重要的。 前面两家公司都派出的是设计总监,也是口齿便给,气质儒雅,对自己领导做出的设计侃侃而谈,给下面的各位专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虽然珠玉在前,当解意走进来的时候,众人眼前仍是一亮。 前面那两位总监都是为别人打工的,言行之间比较严谨,回答专家提问更是一板一眼。 解意自己就是老板,又是拿过金奖的设计师,年轻英俊,挥洒自如,印象分便占了上风。 一般来说,设计做多了,大部分会落入套路,创新不够,匠气太重,这也是前面两个设计的缺陷,而解意的设计充满灵气,他在说明时更是**四溢,信心十足,这些都很能感染人。 林思东做为甲方老板,当仁不让地坐在正中。 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人,他的脸上满是赞赏的笑容,对他的话频频点头,一副正中下怀的味道。 在场诸人都善于察言观色,看他都对这一家公司那么欣赏,自然对台上的人更有好感。 解意用了一个小时来说明设计,介绍公司,然后接受专家提问。 所有的创意都是他的,因此他不用看图就能对答如流,说得那些专家频频点头。 他不但吸收了世界上先进的设计理念,而且对于目前国际上正在提倡的生态、环保等概念也钻得很深,并立刻予以应用,因此他的设计是实实在在的国际化,很先进,让人耳目一新。 说到快结束时,出了点小故障,忽然停电了。 会议室一暗,大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解意还沉浸在自己的陈述里,不禁脱口而出:“停电了?我正说得高兴呢。” 他的脸上带了一缕孩子般的笑容。 会议室里很安静,他这话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些专家们都笑了起来,对他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有个白发苍苍的著名设计大师笑着说:“没关系,我们都听明白了,你这个设计非常好。” 他旁边的另一个著名设计师也笑道:“是啊,很出色。 如果大楼最后做出来是你设计的这个样子,我也买一间写字楼,把我的工作室移过来。” 林思东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啊,欢迎之至。 有你们进驻欢乐大厦,那是我们的活广告啊。” 欢乐集团的其他高层管理人员全都笑着凑趣,你一言我一语地跟那些专家们聊天,免得他们在停电的状态下感到焦躁。 那个设计大师对解意说:“年轻人,去休息吧,我们已经了解你的设计了。 你才华横溢,许多创意都让人感到惊喜,值得我们学习啊。” 解意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立刻谦逊地笑道:“您太客气了,我是来向您学习的,请您多多指点。” “不错。” 大师再度肯定。 “非常好。” “谢谢。” 解意对下面的专家微微欠身,便走了出去。 很快,大厦的发电机开始工作,恢复了供电。 程远的首席设计师走进会议室,开始陈述。 外面等着路飞,解意对他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路飞点头,立刻接过他手中的那些资料、图纸和设备,与他一起进了电梯。 这次解意没开那部太惹眼的火鸟,还是用着自己的宝马,只是由路飞开车,他坐在副驾位上休息。 路飞沉稳地道:“解总,黎云安昨天对我说,他已经考虑好了,决定辞职。” “好啊。” 解意平静地看着前面。 “你跟他交接一下工作吧。” “已经交接好了,回去我把交接表给你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路飞一直都很冷静,总是不紧不慢。 “另外,他说关于结算的工资问题,要和你面谈一下。” 解意略微一想,便道:“行,等回到公司,你通知他到我办公室来吧。” 黎云安瘦了一些,脸色有些憔悴,只是短短几天,仿佛眼角的皱纹都增加了许多。 他坐到解意对面,不再讲什么前因后果,只坚定地说:“我要我应得的那一份。” “当然。” 解意毫不犹疑地点头。 “目前,我们收到的工程款是一千万,扣除成本和各项费用,纯利润是一百万左右,这你自己也会算。 根据我的承诺,这部分利润中可以分给你5%作为奖金。 我马上开现金支票,你去银行提。” 黎云安没想到他只给这么一点,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愤地涨红了脸:“开玩笑。 五万块就想打发我?你以为我是叫花子?”“你是律师出身,我建议你说话前三思。” 解意冷静如恒。 “如果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公平,我可以召开全公司员工大会,将这种分配方法公之于众,只怕大家还会认为你拿得太多了。” 解意一向把利润的20%作为全体员工的奖金,而他一个人就拿了其中的5%,另外十多个员工才分剩余的15%,谁会服气呢?现在他已经离职,墙倒众人推,他并不幻想有谁会出来仗义执言,将原本自己可以得到的利益让给他。 想到这里,他忍了又忍,终于决定低头:“解总,也许我以前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我自认做的事都是为了公司好,或者说为了您好。 或许我有时候把握不好分寸,做过了头,但我不是有心的。 我请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解意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我没跟你计较。 如果我要跟你计较,这五万块我根本就不给你了。 这样吧,我们到底宾主一场,大家好来好散,我私人再加五万,算是送你和杨羚的结婚礼物。” 这依然离黎云安的要求太远,他低声下气地恳求道:“解总,我真的需要钱。 不瞒您说,杨羚已经怀孕了。 将来她住院、生产、坐月、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我想我也再找不到像您这么好的老板了。 我请求您真的能体谅体谅我。” 解意冷淡地打量了他一下:“哦?杨羚怀孕了?你动作倒真快。 这样吧,我再加五万,算是给你孩子的见面礼。 就这么多了。” 他准备写支票。 黎云安做着最后的努力:“解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向您道歉,不知道您会不会原谅我?我想继续留在公司。” 他被羞辱烧红了眼睛,可是却不得不逼着自己低头。 解意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聪明人,现在你觉得我还敢相信你吗?”想着他对自己的出卖与算计,解意只觉怒火中烧。 黎云安忍气吞声地道:“解总,我是真心的。 我可以改,以后一切都听您的。” 解意向后一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人,淡淡地说:“黎云安,你是个有计谋有才智的人,到别的地方去,照样会找到施展才能的舞台。 我这里庙小,实在装不下你这尊大神了。” 至此,黎云安感觉再也无法忍受,便抬起头来,决绝地说:“好,既然这样,我要我应得的利益。 别的不说,欢乐大厦的工程总造价就上亿,保守估计你可以净赚一千五百万,除掉各种费用,你至少还会嫌一千万。 就算按你给我的5%来算,也应该是五十万。 你开张五十万的支票,我马上就走。” 解意觉得很好笑:“这种梦我也曾经做过,但只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 内装修的工程我还没签合同,你就要拿利润。 你走遍天下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个理?”怒火冲毁了黎云安的理智,他的话变得非常恶毒:“凭我的策划,你没有理由拿不到内装修,这几个月来,你一直都睡在林思东的**……”一记有力的耳光扇到他脸上,解意狂怒:“我为什么会在他的**,你最清楚。 是你把我出卖给他的,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 现在,你立刻滚出我的公司,永远不准再踏进公司一步。” 黎云安的耳朵嗡嗡作响,脸痛到麻木。 他霍地站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姓解的,你真以为你是个企业家?你其实就是个男妓。” “说得好。” 解意出奇地冷静。 “那你又是什么呢?你不过是男妓脚下的一条狗。” “就算我是条狗,也是条干净的狗。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男娼!”黎云安气急败坏,真是豁出去了。 “狗就是狗,永远不会变**。” 解意冷笑。 “只会乱吠,不会说人话。” 黎云安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刀枪不入,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喃喃地骂道:“你这个无耻的东西。” “你有耻得很。” 解意沉声,一字一顿地道。 “我限你一分钟内滚出我的办公室,十分钟内收拾好你的私人物品,滚出我的公司。 从此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的话,我向你保证,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你黎云安。” 这话黎云安倒真信,这个人的狠劲这两年来真是见得多了,他不再多说,阴沉着脸,起身就走。 解意立刻打电话给路飞:“你现在立刻到黎云安的办公室,监督他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马上走人。 你记住了,凡属公司的一草一木都不许他带走,尤其是公司的文件,片纸只字都不准他夹带。” 路飞被电话里浓烈的火药味惊得一怔,赶忙答应了一声,放下电话就直奔黎云安的办公室。 解意气得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下,一个水杯飞出房门,摔得粉碎。 其他办公室的员工听到,都赶紧埋头工作,不敢吭声。 十分钟后,黎云安抱着一只纸箱离开了公司,路飞亦步亦趋,把他一直送进电梯。 黎云安站进去,伸手按住开门钮,转过头来,忽然诡秘地一笑:“路总监,麻烦你转告你的解总,别得意得太早,有句古话说得好:成也萧何,败成萧何。 他既然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就要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路飞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我会转告的。 但我也奉劝你一句,忍片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黎云安的笑更加诡异,慢慢把手放开。 电梯门随即关上,向下行去。 路飞没动,想着黎云安的神情,不由得皱紧了眉。 ——————————————————————————————————今天一过,11月的pk就结束了。 能拿到第二的成绩,我非常开心,更感谢各位亲亲、各位朋友的支持和鼓励。 这次pk,我把这本书重写了一遍,从中又找到了许多新的东西,得到了更多的享受,感觉很欣喜。 起点的编辑说,根据规则,以前发过的内容不能入vip,即使是改写的新内容也不行,也就是说,这本书的第一部和第二部,起点是不付稿费的,付费将从第三部开始。 因此,第一部会继续修改,第二部会上传略有修改的网络版,逻辑上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新增情节就不放出来了。 本书计划在明年2月出版,将是大修后的新版。 根据上传的速度,即使每天上传五千、六千字,12月也不会有第三部,因此进包月大概在明年1月,请各位亲亲估计时间购买包月。 已经是包月用户的亲亲,请12月把推荐票投给《春风沉醉的晚上》。 谢谢。 :p 第45章(本章大虐,不忍观者勿入) 回来三天了,林思东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他要处理不在的那些日子里积压下来的工作,过年了,照例有许多应酬,每顿饭都在外面吃着燕鲍翅和海鲜,大杯大杯地喝酒,总是很晚才回家。 解意与他一样,也有很多应酬,工地上又忙,回家的时间也不早。 两人每天惟一的交流时间只有夜里,地点都在**,真是如鱼得水,鹣鲽情深。 设计说明会的第二天,专家的评审结果便出来了,解意的设计获得了一致好评。 林思东把内装修的协议带回来给解意看了,问他有什么意见。解意对阶段验收和最后验收的时间、付款方式、付款比例和时间做了一些修改,林思东觉得很合理,便都同意了。 两人裹着温暖的被窝,一起靠着床头,在柔和的灯光下共同讨论合同条款,凡事有商有量,气氛融洽,感觉非常快乐。 九号是星期天,林思东一早就起来了。他在北京的未来合作伙伴昨晚已经到海口,他陪着吃了饭。那个客人也是公务繁忙,只在这里呆一天,计划今天上午到公司参观,听取介绍,下午到他们开发的各个项目看一看,当晚自然又是林思东宴请他,明天一早他就返回北京。这个客人非常重要,关系到林思东是否能够迅速进入北京地产界并站稳脚跟,因此他很重视。 如果不是紧急情况,解意一般都不在周末去公司或工地,林思东昨夜便**无限地好一番折腾,把他累得起不了床。 吃完饭,林思东上楼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我今天叫他们把协议书打印好,明天上午我们会正式通知你们公司,你就过来跟我把协议签了。” “好。”解意睁开眼,微笑着点头。 “别急着起床,好好休息一下。”林思东温柔地叮嘱。“起来后记得吃东西。” “嗯。”解意笑得很开心。 林思东非常喜欢他的笑容,看上去漂亮极了,非常诱人。他忍不住又亲了亲他,这才匆匆走了。 解意觉得很疲惫,便闭上眼继续睡觉。 林思东走进办公室,于显强便跟了进来,递给他一个快递邮件:“刚收到的。” 林思东瞥了一眼,随口问:“谁寄来的?” “不知道。”于显强有些疑惑。“名字不熟,也没留下寄件人的电话。” 林思东接过来,拿剪刀剪开封口,伸手进去,掏出五张放在塑料封套里的光盘来,里面附着一张小小的便条纸,写着“名誉攸关,请单独观看”。 林思东狐疑地看了看,随即看了一下表,便对于显强说:“你去吧。孙总如果到了,你先接待,然后通知我。” “好。”于显强便离开了。 林思东打开桌上的电脑,将上面标有序号一的光盘放了进去。 像是电影,一开始的画面就是海口的夜色。几秒钟之后,林思东便看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的两个人是程远和解意。 他微微皱眉,倾身向前,认真地看起来。 接下去,他的怒火腾地燃了起来。 屏幕上,程远与解意笑语晏晏,看上去交情匪浅。过了一会儿,程远居然把解意压在树上亲吻,解意似乎也没拒绝,竟然被他吻得双腿发软,直往下倒。程远抱住他,两人说了几句话,程远便一把拉住他,冲到路边拦截出租车。 跟踪的人很专业,始终离那出租车很近。 程远和解意似乎欲火攻心,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直接到了程远的别墅。 接下来的画面不是特别清晰,因为两人没有开灯,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纠缠起来。 一夜纠缠,录像的时间很长,所以才要用五张光盘来刻录。林思东看着解意与程远激烈地**,听着他们粗重的喘息和长长的呻吟,只觉得心里像被深深地扎了无数刀,鲜血淋漓,痛得**。他再也无法细看,用鼠标不断快进,直到他们终于停止动作,沉睡过去。 录像并未完结。画面转到天光大亮,程远醒过来,又压住解意亲吻。 解意没有推开他。 两人吻了很长时间。 林思东实在不能再看了,立刻退出光盘,锁进抽屉,关上电脑。 他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反应,本能地拿起电话,拨了程远的电话。 周末,程远独自在别墅里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接到他的电话,不由得有些奇怪,半开玩笑地说:“思东?什么事?是通知我明天要和你签协议吗?今天可是周末,你不陪你的小意吗?” 林思东哼了一声,怒道:“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程远莫明其妙。 “你和小意,你们做了什么?”林思东勃然大怒。 程远这才明白过来,以为是解意跟他坦白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明白他们是因为被人下药而发生的关系,便以为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故意说出调侃的话来逗他:“别那么认真嘛,只是一夜情而已。如果你很介意,那就不妨割爱,把小意让给我。我是很喜欢小意的,你又有妻有子,给不了他更多,而我却可以,你不如成全我们,君子**之美嘛。” “你……混蛋。”林思东怒骂,随即扔下电话,冲出办公室。 他没有通知公司里任何人,便乘电梯下去,直冲上车,向海滨别墅飞驰而去。 解意才起床不久,刚刚洗嗽完毕,还没吃饭,便见他跑上楼来,不由得笑道:“什么回来了?不是说公司里有重要的事吗?” 林思东一把抱住他,不由分说便咬上他的唇。 解意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林思东蛮横地将他往**带,一手去解他的衣服。 解意轻笑:“你今天不是有重要的客人要陪吗?” 林思东粗鲁地撕扯着他的衣服,一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盼着我走啊?” “什么话?”解意笑着回吻他。“胡说八道。” 林思东的心里怒气升腾,越来越浓烈,不可遏制。他用力将解意按在**,重重地压了上去。 解意看着他被情欲刺激得微红的双眼,愉快地笑道:“你怎么了?” “这要问你。”林思东牢牢地按压住他的双手,暴戾地进入他的身体。 解意痛得哼了一声,赶紧努力放松,尽量配合着他。 林思东看着他柔和动人的容颜,忽然想起屏幕上那些激烈的画面,不由得怒火满腔。他恨恨地低声问道:“你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也是这么销魂吗?” 就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解意只觉浑身冰凉,所有的情欲都烟消云散,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林思东一边猛烈贯穿着他的身体,一边狠狠地说:“我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和程远干的好事。” 解意皱紧了眉,立刻解释:“当时我和他……都被人下了药……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 他的双手被林思东死死按在头顶上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看着林思东被怒气烧红的双眼,感受着他充满暴力的冲击,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恐惧。 林思东只觉得顶在心窝里的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他冷笑一声:“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他边说边粗暴地撕开他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向他攻击过去。 解意只觉得一阵阵难忍的尖锐的剧痛不断袭来。他痛苦地拼命挣扎着,膝盖重重地撞上了林思东的腰。 林思东大怒,猛地退出他的身体,将他拎起来,一拳打上他的腹部。 解意痛得蜷缩起身子,但仍然勉力吼道:“你这个混蛋,滚出去。” 林思东将他一把摔到墙上,随后赶上去,抬脚狠狠地踢了过去。皮鞋的鞋尖狠狠踢在解意的胸腹之间,力道刚猛至极,痛得他很快就神志模糊。 林思东一阵拳打脚踢后,又一把将他拖到**,再度凌压过去,粗野地撕裂那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 解意被痛醒了。他偏过头去,闭着眼,不再看身上那个突然变成了野兽的男人。他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的心一下便痛到迸裂。 林思东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怒气支持着自己,变得比往常更加粗野更加有力。他觉得以前对这个男人的疼惜是多么的荒唐可笑。他疯狂地咬他,掐他,摇撼他,撞击他,忍不住怒吼:“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最恨谁让我面子上搁不住,你就偏偏要做。我宠着你,爱着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希望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这你都做不到,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你这个贱人……” “不要……”解意本能地抗议,声音却异常微弱。 “哼,不要?那你要谁?程远吗?想骗到我的工程,再让我成全你们?你别做梦了?”林思东阴冷地说着,狠狠地**着他。 解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仿佛悬在无底的深渊上,以前依托着他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他缓缓地往下沉陷,身体开始分崩离析,碎成一片一片。 所有的痛都模糊起来。他依稀觉得仿佛有只饥饿的狼正按住他,肆意啃咬撕扯着他的身体。这只高大强壮的饿狼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肩,咬着他的身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被他吸光了。由下面传来的一阵阵激烈的痛楚牵扯着浑身的神经,似乎有一只命运的巨手深深地探进他身体里最**柔弱的地方,用尽各种方法撬开他的生命之门,尽情践踏他的生命之源。 林思东强壮的身体沉重地压着他,使他胸腹之间的剧痛一阵比一阵激烈,仿佛正有千万把钢刀正在他的身体里面反复穿刺,一直痛到他窒息。 解意强撑着睁开眼,看到的是窗外满天金黄的流云与冬日太阳的光辉,随后,他便完完全全地沉入了黑暗中。 林思东狂乱地将下面的身体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似乎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个生命体,只不过是他痛恨着的一个物件,他要将它玩尽玩残,让它永生永世不再落到别人手中。终于,他感到一个充满生机的城市在他持续不断的野蛮攻击下变成了一片废墟,这才在一阵酣畅淋漓的发泄后安静下来。 他伏到解意身上,急剧地喘息着。从头到尾,他连衣服鞋袜都没脱。 渐渐的,解意在他的重压下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正在呼出最后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林思东恢复了精力。他起身到浴室去冲了个热水澡,精神放松下来,随即想起公司里的重要客人,便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另外拿了一套衣服来穿上。 房间里十分凌乱,满床都是解意的衣服碎片,枕头、毛巾、被子都被踢到床下。解意一直维持着他放开他时的姿势,非常生硬不自然,显示着他已不能够自主地挪动身体。他闭着眼,紧皱的双眉与紧抿的唇全都表露出深深的痛苦,一缕鲜血从他被咬破的唇上缓缓流下,全身到处都是乌紫淤青,以及从咬破的牙印中渗出的血痕。 林思东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破坏力的惊人,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有丝细微的抽痛。他不及细思这种感觉的由来,只忽然担心起他的安全来。 他探探解意的呼吸,感觉只比平时缓慢一些,便放心了。见解意仍然紧闭双眼,以为他是愤怒中故意不理会自己,便冷冷地说:“你不用这样做脸色给我看。你一跟我在一起就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却有那么多精力跟别人鬼混,唬谁呢?别装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在家好好反省,等我回来再跟你理论。你如果不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说完,他便摔上门走了。 第46章(继续虐,慎入) 解意一直挣扎在黑暗的深渊里,拖着黑袍的死神坚持不懈地追赶着他。 他逃着,头顶着硕大的泛着绿光的太阳,越过千疮百孔的大平原,从高高的悬崖上跳下,沉入沙漠的深处……隐隐地,黑暗之外仿佛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很熟悉,是他的父母和弟弟。 他们很焦急,声音里渐渐流露出痛苦。 解意努力告诫自己,不能死,要醒过来。 终于,他渐渐睁开眼睛。 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拿过床边的电话,却想了好半天,也不知该打给谁。 这个世界,有谁是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犹豫半天,他已经痛得无法思考,无奈之下,只能拨了路飞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微弱:“路飞……你马上……过来……另外……打电话给……私人医院……派急救车来……要快……”路飞大吃一惊:“解总,你在哪里?怎么了?”解意报出了地址,声音越来越轻:“路飞……不要跟……任何人说……不要……报警……”路飞越听越惊,拔腿便跑出家门,跳上了公司配给他的汽车:“解总,我马上就来,你撑住了。” 电话从解意的手中滑落下去,他陷入了昏迷。 路飞驶出城区,立刻在公路上狂奔,很快冲到那幢别墅前。 低矮的铁门没关,他立刻奔到雕花大门前,研究了一下防盗锁,发现这锁是铜芯,不是几秒钟就打得开的,便向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这幢楼的结构,随即绕到旁边,竟然敏捷地徒手爬上了二楼阳台,推开玻璃门,钻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腥膻味迎面扑来,令人窒息。 他心里一跳,定睛看去,随即倒吸了口凉气。 **的场面惨烈残酷到极至,简直让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着的解意浑身是伤,身下的床单上满是鲜血。 他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几乎是躺在血泊里。 路飞立刻扑上去,扯过落在地上的棉被,小心地将他裹住。 “解总,解总。” 他焦急地叫着。 解意一动也不动,已陷入深度昏迷。 路飞在路上已经拨打了一家有名的私家医院的急救电话,急救车跟着就到。 医生迅速进行了检查,随即问路飞:“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是受到了残酷的殴打和强暴,肋骨似乎骨折了,而且之后又受到外力不断挤压,导致内伤严重,很可能有大量的内出血。 他的肠壁也严重撕裂,出血严重。 另外,我们怀疑病人的脾脏有可能破裂了,不过得到医院去做详细检查。” 路飞立刻说:“先抢救伤者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们小心地把解意抬上担架,用救护车送到了离此不远的滨海济生医院,这里是花园式的医院,环境优美,而且与国际急救网络联接,医生的服务态度和技术力量都很强,收费也比较昂贵,一切都物有所值。 救护车刚刚停稳,医护人员便抬出解意,将他放上手推车,直奔急救室。 路飞亲眼看见医生将一支硕大的空针插入解意的腹部,抽出来的全是鲜血。 外科主任随后赶来,看了检查结果后,肯定地告诉路飞:“是脾破裂,情况很严重,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刻动手术。” 路飞马上点头:“好,我同意。” 主任对他说:“你去办手续吧,先预付十万块。” 路飞立刻掏出电话,打给公司出纳:“你马上带十万块到滨海济生医院来,解总受伤了,要立刻动手术。” 出纳一听就急了:“好,公司里的备用金就有十万,我马上带过来。” 路飞放下电话,对主任说:“救人如救火,请您立刻动手术好吗?钱半个小时后就可以送到。” 主任点了点头:“好,那你在手术单上签字吧。” 奄奄一息的解意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出纳打车赶过来,路飞陪他去收费处交了钱,随即吩咐她:“解总说了,不要对别人提这件事,明白吗?”“明白。” 出纳连连点头,又担心地问。 “路总,解总到底是什么伤啊,要交这么多钱?”“骨折,脾破裂。” 路飞简单地说明,特意回避开难以言说的部分。 出纳愣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车祸吗?”路飞一怔,立刻点头:“对。” 出纳还要问,他打断了她:“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 记住了,别跟任何人提起。” 出纳点点头,便离开了医院。 手术进行了很久,直到黄昏,解意才被推出来。 路飞迎上去,拦住了外科主任。 主任疲惫不堪,神情凝重,对他说:“他的脾脏受损严重,无法修复,我们只能摘除。 他的其他伤势我们也进行了处理。 手术很成功,但他失血太多,几乎流掉了全身一半的血液,目前情况仍然很危险。 我们会全力抢救,不过,你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好通知他的家人过来,如果有什么万一,也好见最后一面。” 路飞大惊失色:“什么?有这么严重?”主任沉重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解意被推进加护病房。 冬天的风从一扇敞开的窗不断吹进来。 解意的几丝黑发在苍白的额前飞扬,像落叶在风中颤抖。 路飞过去关上窗,走上过道上,又掏出手机,打了出去。 解意一直昏迷着,脸色比枕头的颜色还要白。 一夜下来,他就被伤痛折磨得急剧消瘦,似乎全身都只剩下骨架子支撑着一层伤痕累累的皮。 路飞坐在床边,一直守护着他。 这天晚上,林思东陪着那个重要的客人玩到半夜,便没有回来,住到了市区里的别墅中。 第二天上午,他要于显强通知新加坡佳怡国际和集团旗下的天地装饰公司前来。 于显强很意外,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却不敢多问,只好照办。 通知了这两家公司后,他立刻打电话给解意,却一直联络不上。 解意的手机关机,他打到公司里找蒋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去了哪里,只说他还没来上班。 于显强很茫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家公司的总经理都亲自来了,林思东宣布欢乐大厦的装修工程将分拆成两部分。 外墙装修和裙楼的内装修给新加坡佳怡国际,主楼的内装修工程给天地装饰公司。 两家公司都喜出望外,本来他们都不抱希望了,夺标呼声最高的一直都是远大装饰集团和新境界装饰公司。 林思东拿出公司法务部拟的协议给他们看。 这是解意修改前的合同,他把乙方改掉了。 天地装饰公司本来就是欢乐集团的子公司,给他们的条件比较优厚,他们没什么意见,立刻便签字盖章。 新加坡佳怡国际就一些细节提出了修改意见,林思东心里很乱,集中不起注意力,便叫公司的律师跟他们商量。 很快,双方便达成共识,随即签字盖章,合同即行生效。 这件事当天便传遍行内,程远吃了一惊。 林思东不把工程给他,他已经知道了,但林思东竟然没把工程给解意,却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略一思忖,便立刻明白过来,想起了昨天林思东打来的那个电话。 他昨天睡得迷迷糊糊,当时没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却越想越不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林思东。 拨通了他的手机,他却一直不接。 程远皱紧了眉,立刻又打到他的办公室,他仍然不接。 程远再打给于显强,这人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远立刻又打给解意,却始终联络不上。 他与林思东相交多年,对他的脾气很了解。 放下电话,他想了很久,忽然脸色大变,操起电话便打给查号台,把本市各家公立和私立医院的电话问到,一一打过去查问。 半小时后,他查到了解意所在的医院,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解意仍然昏迷着,医生对他的状况一直不乐观。 程远看到他时,惊异得难以置信。 路飞很疲倦,却始终坚守在这里。 程远向他询问解意的伤情,他有保留地告诉了他。 程远听到解意肋骨折断,脾脏破裂,生命垂危,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他走出病房,忍不住掏出电话找给于显强,怒气冲冲地说:“你去告诉林思东,解意就快不行了,医生让准备后事,他的助手要报警,你让林思东等着坐牢吧。” 于显强吓了一大跳,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既然牵扯到解意,他都不敢隐瞒,立刻跑到董事长办公室去,把这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思东。 林思东一直在办公室里闷坐,不断抽烟,什么电话也不接,什么人也不见。 听了于显强的话,他脸色大变,再也控制不住,跳起来就跑了出去。 查了几家医院后,他便找到了解意。 躺在病**的解意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脸色灰白,两颊深陷,昔日的容颜已不复存在。 林思东坐在病床边,心里满是痛悔。 他没想到自己会出手如此之重。 路飞见有人陪着解意,便出去抽空吃点东西。 程远不解地看向林思东,愤怒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狠?”林思东冷笑:“怎么?心疼了?”程远立刻说道:“对,我是心疼。 难道你心里不疼?你还真下得去手。” 林思东怒发冲冠地盯着他:“你们背着我干的好事,还敢来怪我。” 程远光明磊落地承认:“我们是做了,可那是被人陷害的。 我跟他都被人下了药,行为失控,才发生了那件事。 你为什么不问清楚事情始末?为什么不听他解释就下这样的重手?”林思东哼了一声:“你不必为他打掩护了,什么下药?哪有那样的事?你以为是拍电影呢?编得倒是曲折离奇。” “枉自从不动心的解意竟然爱上了你。” 程远连声冷笑。 “我告诉他,爱上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他却执迷不悟,对我说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现在你看,果然是没有好结果。” 林思东听了这话,感到震惊:“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程远没好气。 “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亲手毁了他,真是愚蠢至极。” “那……”林思东觉得自己的头脑一下子迟钝多了。 程远仍然在冷笑:“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什么东西?”林思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程远冷哼一声:“你也用用脑子,如果不是一直在跟踪监视我们,怎么会拍到那种东西?那不是遂意是什么?你总不会认为那是碰巧?”林思东恍然大悟,后悔莫及。 他从齿缝里迸出了这几个字:“这事是谁干的?”“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我就在查了,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下的药,就快要抓到那小子了。” 程远咬着牙道。 “我一生没吃过这么大亏,一定要查出幕后指使人。” 林思东正色道:“你一旦查到,立刻通知我。” 程远怜惜地看着解意,轻轻叹了口气:“思东,你一向精明,对任何事情都洞若观火,这次却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判断力,让我很吃惊。 你是关心则乱吧?”林思东愣在那里,半晌才长出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确实心乱如麻,完全不能思考。” 程远诚恳地说:“思东,放手吧,你现在已经失去他了,不要再逼他。” “你放心,我不会逼他。” 林思东看着解意,坚决地说。 “但我也绝不会放手。” 程远摇头叹息,无奈至极。 两天后,解意才从昏迷中醒来。 医院临海而建,涛声清晰可闻。 静谧的空气中微微流溢着海风和消毒水的气味。 意识刚一清醒,剧烈的疼痛便将解意紧紧缠住。 他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墙壁,一动也不动。 剧痛使他无法思考,朦胧中,他似乎又看到拖着黑袍的死神正在四处寻找自己。 良久,他试着动了下头,立刻痛得哼了一声。 提着水瓶的郦婷刚巧进来,连忙赶到床边,欣喜地说:“你醒了?谢天谢地。” 解意也已回忆起昏迷前那血腥的一幕,不由得苦涩地微微一笑。 郦婷皱紧了眉:“小意,你怎么会搞成这样?你的助手说是意外,到底是什么意外?”解意苦笑,声音微弱地说:“别问了。” 郦婷一惊,瞪大了眼:“为什么不能问?”解意幽深的眼瞳深处跳跃着一簇痛楚的火焰,苍白的唇紧抿着,拒绝回答。 郦婷想了片刻,问他:“林思东呢?你不是跟他住在一起吗?”解意轻轻地说:“别再提他了。” 便疲倦地闭上双眼。 郦婷看他又要睡了,连忙叫他:“小意,小意,别睡。” 解意乏力地睁开眼看着她。 郦婷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睡着后又要几天才醒过来。” 解意万念俱灰,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47章 半个月后就是春节,林思东再想在医院陪着解意,也是身不由己。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只能夜里到医院去看看解意,在病床边坐上个把小时。 路飞永远在那里,把解意照顾得无微不至。林思东对解意的这个新助手非常满意,几天来后就表示,愿意由自己给他特别津贴,一是感谢他救了解意,二是拜托他更加精心地照顾解意。 路飞对他总是不冷不热,很客气,很礼貌,却一点也不亲近,骨子里是冷淡的疏远,倒有点解意的风骨。对他的提议,路飞立刻拒绝,淡淡地说:“我拿的是解总的工资,不会再接别人的钱。解总是我老板,我照顾他是应该的,用不着别人给钱。至于救了解总,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为此而感到庆幸。” “我也是。”林思东赞赏地点头。“你很不错,在解总那里好好干吧,一定前途无量。” “我会的。”路飞在心里冷笑,表面却仍然彬彬有礼。 林思东很后悔,但欢乐大厦的外墙装饰和内装饰工程全都签出去了,他有心付违约金,终止与另外两家公司的合约,他的律师却劝他不要这么做。一旦诉讼缠身,媒体曝光,对欢乐集团的声誉、欢乐大厦的销售都有不利影响。 林思东没办法,只好打算着以后移师北京,就把所有工程都给解意,也足以补偿他了。 这段时间,他每次到医院,时间都比较晚了,解意总是在睡觉,从来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他。他知道解意的伤正在恢复,白天也能倚着床头,处理一些公司事务,向医生询问,得知解意大概在春节就可以出院,再休养一个月应该能够恢复健康,他便放下了心。 白天林思东也抽空给解意打过电话,可解意从来不接,都是路飞接的,借口五花八门,什么“去检查了”、“刚睡着”、“上洗手间了”等等,声音始终淡淡的,没有半分热情。林思东也没办法,总不能跟他发火。 不久,他在北京的合作伙伴给他打电话,让他速到北京去商量年后的合作事宜。如果确定下来,就要趁过年的时候在北京拜访各级政府部门、各大银行和主要关联客户。这事对欢乐集团的发展战略非常重要,他不能拖,只好离开海口,匆匆北上。 解意在除夕之前出了院,却没有再回那幢海滨别墅,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每天晚上,林思东都会与留守海南的于显强通一次电话,询问欢乐大厦的工程进度及资金运作情况,然后必会问到解意的情形。 在解意住院时,林思东派于显强在白天去医院看过他,可都被路飞以“解总需要休息”为由挡了驾。 在解意出院以后,于显强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向蒋涟和于明华打听,也不知其所踪。听了于显强的话,林思东越来越感到不安。 这天,已经深夜了,他一个人躺在卧室的**,丝毫没有睡意,便翻身抄起电话,拨通了海南的于显强:“显强,睡了?” 于显强睡意朦胧地“啊”了一声:“是啊,你还没睡?” “哎,今天下雪了。”林思东的声音很低。“下挺大的,看雪,睡不着。” 他的话零零碎碎的,让于显强摸不着头脑,只好也谈谈天气:“今天海口刮大风,一整天都没出去。” “噢,风挺大的?” “挺大的。”于显强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终于清醒过来。 林思东很快进入正题:“最近看到解总没有?” “没有。”于显强知道他肯定是问这个。“春节停工一个月,没事干,解总已经出院,有可能离开海南,休养去了。解总给他们公司的员工放假二十天,自己又全面关机,谁也找不到他,所以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 林思东皱了皱眉:“他们放假到什么时候?” “我们的工程部在年前就通知了他们,正月十五后继续工程。” “那他应该已经回来了,你再想办法和他联络一下。” “好。”于显强敢拿自己的性命打赌,林思东已经陷进去了。他爱上了解意,自己还不肯承认。想了一会儿,他诚恳地说。“哥,解总这次只怕是真生你的气了。我们明明说了要把工程给他的,结果临时变卦,又没事先通知他,随便谁都不会高兴的。等你回来,再设法挽回吧。解总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我想不会太生你的气的。” 林思东放下电话,决定一过正月十五就返回海南。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解意,想向他道歉,想更加爱他。 早春的海南一片生机盎然,阳光明媚而温暖。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回内地过年了,路上车辆稀少,行人几乎看不见,显得特别清静,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洁净多了。 解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有些不悦地捧着一碗鸡汤,看着卫视中文台正在播放的电影《喜宴》。 张唯勤从厨房里出来,看他一副端着苦药的样子,不禁好笑:“解总,没这么夸张吧?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自信的,可你老是这么一副苦相,太打击我的自信了。” “天天都是鸡汤鱼汤,腻死了,我想吃蔬菜,吃水果,再也不要吃荤的东西了。”解意嫌恶地把鸡汤搁在桌上,看都不想看一眼。 张唯勤笑了:“鸡和鱼是肯定要吃的,汤是肯定要喝的。郦郦关照过,你的身体太坏,又严重贫血,必须天天进补。至于你说的那些菜,我可以做一些,等明天吧。” 解意坐得离那碗鸡汤远远的:“小张,你再为虎作伥,我就不准你来我家了。” 张唯勤却只是好脾气地笑,气质更见成熟。 “咦?好像变了一个人嘛。”解意笑着打量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张唯勤幸福地笑道:“她已经同意跟我回走了。她家在上海,我决定跟她去上海,结婚后就在那里发展。她最近正在着手卖掉俱乐部,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解意趁他感慨万千,没注意,悄悄想溜出去。 张唯勤抢前一步挡住门:“解总,你可不能让我为难。郦郦千叮咛万嘱咐,你的身体太弱,抵抗力还很差,不能吹风,不能累,只能好好休息。现在让你坐在客厅里,我已经是顶风做案,大大地放宽政策了。我是绝不会让你出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快闷死了。”解意大大地叹了口气。“你别解总解总地叫了行不行?你可以跟郦郦一样叫我小意,也可以叫我哥,我不介意被你叫老了。” 张唯勤一笑:“好,我叫你小意。等我和郦郦结婚了,可就是你姐夫了,辈份在那儿,你就别像现在这么放肆。” 解意很无奈,只得又看起电视来。他对张唯勤挥挥手:“你走吧,别打扰我。我喜欢这部电影。等看完了,我会睡一会儿,保证不出去,你放心。” “那好,我先走了。”张唯勤打开门,随即又叮嘱了一句。“记住你保证过的。” 解意笑道:“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话过?” “那就好。”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一会儿你要记得吃饭,吃药。” 解意忍不住摇头:“行了,快走吧,你怎么这么婆妈?” 张唯勤一笑,关上门走了。 解意抱着软软的靠垫,斜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窗外阳光和煦,好风如水,似乎噩梦已结束了。 出院之后,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走不了几步就全身发软,上气不接下气,折断的肋骨总在隐隐作疼,实在是病得厌烦之极。 路飞要管理公司,年前更需代表解意出席一系列应酬,无暇照顾他,郦婷便接了手。她要解意一直卧床休息,每天给他做各种补养的东西,吃得他想吐。 这段时间,他聚集了所有力气去忘记那一天的痛苦经历。时光的沧桑造就他在“忘记”这门课上优秀的成绩。那一幕已被深埋在心底,渐渐淡去。现在,当夜深人静时,他已经可以睡着,不再做噩梦了。 此时的张唯勤和郦婷好得如蜜里调油,每天亲密无间地在一起,配合默契地照顾解意,也处理着在海南的善后事宜。解意看着在他的房间里上演的这幕爱情喜剧,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从痛苦中摆脱出来,他的心已成灰烬,一切的努力与成就在那生死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他知道欢乐大厦的后续工程没有给自己的公司,蒋涟和于明华在医院里说起时都义愤填膺,解意却正中下怀,平静地让他们专心把大能集团的项目做好,并全速推进欢乐大厦玻璃幕墙的工程,争取早日结束。 他已经不想再跟那个公司、那个人有半丝联系。 他躲在自己的公寓里,除了偶尔打电话给在欧洲旅游的父母和弟弟外,每天就只是躺着,看外面的白云悠悠,心里的一丝隐忧始终挥之不去。自他出院以后,虽然林思东还没来找过他,可他心里却非常清楚,那个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他一定要离开这个人。他不再相信感情,宁愿孤独地过完后半生,寂寞地走到生命的尽头。 气温冷暖适宜,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机会。解意站在窗前看着宁静的街道,考虑着要不要食言而肥,溜到海边去走走。 忽然,他听见一阵斯文的敲门声。 他以为又是郦婷不放心,非要跑来看他,不由得感动地摇了摇头,走去开了门。 刚打开一条缝,林思东伟岸的身躯便挤了进来。 解意退后两步,幽深的眼眸里又隐隐地跳动着痛楚的火焰,原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林思东注意到他异常消瘦和苍白,不由得很心疼,上前就想拥抱他。 解意退后一步,坚定地说:“我已不欠你什么了,你不能再碰我。” “好,我不碰你。”林思东温柔地笑着。“你还生我的气吗?那次我是听了小人的挑拨,一时控制不住,才伤了你,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别再生气了。我已让人布下天罗地网,搜捕黎云安那个王八蛋。他是逃不掉的,我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话和你说。这一次工程没给到你,是我不好,但我是要和你生活一辈子的,咱们来日方长……” “不可能。”解意坚决地摇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林思东很意外,但第一个反应就是绝不让他离开。他大步跨过去,伸手想拥抱他。 解意微微打了个冷战,向后退去。 林思东收回手,站在他面前,神情非常坚定,带着一股野性的力量。 解意沉默地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黑黑的眼瞳像深深的潭,没有一丝涟漪。 林思东看着他比纸还白的脸,笑着轻声说:“你在怕我?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解意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别怕。”林思东走上前去,蹲下身,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解意畏缩地向后退了一下,却立刻被他紧紧抱住。 “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他轻声说。 解意神情一惨,一动不动地任他俯头亲吻。 林思东的唇慢慢游移到他耳边,狎昵地摩擦着:“宝贝儿,我一直很想你。” 解意奋力推开他,侧开脸:“我们之间已经恩断意绝,你走吧。” “小意,你想得太简单了。仅凭一句话,就想打发我?”林思东嘿嘿一笑。“你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的过去和你的现在。” 一听他提到过去,解意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终于明白自己陷进了一个拔不出去的泥沼。沉默半晌,他认命地起身走到卧室,无言地抬手去解衣服的扣子。 林思东从背后抱住他:“别生我的气,我是爱你的,不想你离开我。” 一阵阵酸楚与苦涩从解意的腹升到胸,又从胸沉到腹,周而复始,无法排遣。他顺从地任林思东脱掉衣服,放到**。 这一次,林思东的动作却是从所未有的温柔。 解意感觉到深处未愈的创口遭受摩擦的剧痛,感觉到他紧紧的拥抱使自己快要窒息,感觉到他柔情的亲吻滑过自己麻木的肌肤,感觉到他沉重的身体压迫着自己腹部长长的刀口。整个过程中,他只有痛苦,没有快乐。 林思东觉得自己像是温水中滑行,快感如潮般向他淹过来。他满足地贴在解意的耳边说:“小意,我向你保证,永远爱你,永远不会再伤害你。” 解意沉默着,侧头从他宽阔的肩头上看出去。 阳光真好呵。他想。这阳光总是别人的,永远都不属于我。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当夜色降临时,林思东从沉睡中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连忙起身找了出去。 解意在客厅里,静静地站在窗前,茫然地看着外面。 深黑色的天幕上有几颗寥落的星辰,有种安静而寂寞的味道。 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细绒睡袍,从背影看去,更是弱不胜衣。 林思东看着那个倍显孤独寂寞的人,心里一阵疼惜,不由得走过去,轻轻抱住他瘦弱的身子,低低地在他耳边说:“小意,对不起。” 解意的目光仍然没有焦点,呆呆地投向窗外,此时的他比过去还要冷冽,还要淡漠。 林思东抱起他,将他放到卧室的**。 解意没有挣扎,只是默然地看着窗外投进的路灯光,一言不发。 林思东替他盖好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更形深刻的脸部轮廓,良久才诚挚地说:“小意,你放心,我会一生都对你好的。” 解意疲倦地闭上眼。他只觉得头一直在嗡嗡作响,晕极了。 林思东侧身躺到他身边,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第48章 春末时分,太阳已过了赤道,开始火辣辣地泼洒下无穷无尽的热力,直到北回归线。 在这个热带的岛上,白天只要出门,满世界便都是明晃晃、白花花的阳光,热气蒸腾,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使人避无可避。 解意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从大能集团的“天风海韵”住宅小区工地出来,开车往欢乐大厦的工地驶去。 自从那血腥的一天后,他就没再回过海滨别墅,也一直没有再开过那辆林思东送的红色火鸟,而是依然开着自己的银灰色宝马。 火辣辣的骄阳下,万事万物都更加鲜艳夺目,解意却冷冷地坐在清凉的车里,对外面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停好车,解意走进他们公司设在这里的现场监理办公室。 路飞、蒋涟都等在这里了。 看到他进来,蒋涟递给他一个安全帽,便跟他一起验看工程。 他们做的玻璃幕墙已经竣工了,马上就要通知欢乐集团验收,解意按惯例会自己先看一遍。 新加坡佳怡国际和天地装饰公司的工程队都已经进场了,到处都是闹哄哄的人和刺耳的电锯声。 解意穿着浅啡色粗布衣裤,脸色苍白,即使在燠热的天气里也让人感到一种幽幽的凉意。 他穿行在挥汗如雨的工人中间,动作轻捷,神情沉稳,眼光锐利地逡巡在细节之间,沉默里给人一种压力。 从下到上看完以后,已是中午,解意进入升降机,从顶层往底层降落。 他疲惫地勉强支撑,眼前金星乱冒。 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大蒸笼里,眩目的阳光熏烤着他冰凉的身体,似乎要把他融化。 路飞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灰白,满脸倦乏,不禁很担心。 下了升降机,他关心地问:“解总,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解意摇摇头,努力振作起来说:“不用,你们去吃饭吧,我回去休息了。” 蒋涟急忙点头:“好的,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对,我很放心。” 解意乏力地笑笑。 “通知甲方吧,明天可以验收了。” “好。” 蒋涟立刻答应。 解意脚步虚浮,好不容易挪到车边,打开车门坐进去,全身顿时松泄下来。 他挣扎着打开冷气,然后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立刻,剧烈的晕眩感困扰住他,让他觉得仿佛身处漩涡,身不由己地旋转着,再也无法停止。 林思东一直住在解意家,也努力煲些滋补的汤给他喝,可解意常常不回来吃饭,而且不太容易找到他,因为他总是不接电话。 这让林思东很无奈,可无论他说什么,解意都保持沉默,让他就像是在对着空气讲话,简直是有劲使不出来,很憋闷。 今天中午,他在家等不到解意回来吃饭,便往他公司打电话。 职员说他去工地了,他又打解意的手机,却一直没有人接。 他有些着急了,连忙赶到工地,找了半天,才找到蒋涟。 蒋涟正与自己工程部的员工一起吃饭,看到他来了,连忙起身相迎:“林总。” 林思东微笑着对他点头:“小蒋啊,正吃饭呢?”“是啊,林总吃了没有?”蒋涟对甲方老板一向很客气。 林思东连忙说:“我在等你们解总,他跟你们在一起吧?”蒋涟一愣:“他早就回去了啊,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林思东毫不掩饰焦急之情:“他是开车走的吧?”“是啊。” 蒋涟也着急起来。 “解总今天脸色很不好,像是在生病的样子,会不会去医院了?”林思东转身便走,准备到几个医院去看看。 蒋涟身后的一个职员忽然说:“我刚才还在后边停车场看到解总的车。” 蒋涟急忙叫住林思东:“林总,解总的车好像还在停车场。” 说完,他已拔腿往那边跑去。 林思东也急急地往那边赶。 果然,在后面的停车场,那辆银灰色的宝马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他们冲到车旁,看到解意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林思东心里一跳,拉开车门就摸上解意的额,另一手去握他的腕脉。 解意一惊,本能地一缩身子,困难地睁开眼,见是他,便又闭上了。 见解意并无大碍,林思东不想让他的员工们看到两人相处的情形,便回头对蒋涟说:“你们去吃饭吧,我送解总回去。” 蒋涟点了点头,立刻叫上所有人离开。 林思东见周围已没有人,这才俯身关切地问:“小意,你怎么样?”解意淡淡地说:“有些累,没事。” 林思东拍拍他的肩:“来,你坐过去,我来开车。” 解意默默地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位。 他的动作很缓慢,身体的虚弱显而易见。 林思东发动车往解意的家开去,一路上不断担心地看着他。 解意仍然闭着眼,疲态尽现。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林思东做什么,解意都非常沉默。 常常在夜半时分,林思东会忽然感应到什么,猛醒过来,就会看见解意大睁着眼,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黑暗,或者,清晨他睁开眼,却会发觉解意站在外面的阳台上,默默地看着遥远的天边,那身姿,似乎已站了很久很久。 有时候忍不住,他仍然会与解意**,但那个本来无比美妙的身体却仿佛已经死了。 在渐渐炎热的天气里,人人挥汗如雨,可解意的身体却冰凉,虽然吃下去不少补品与特效药,他的身体却没见什么起色,仿佛他的心拒绝合作,所以身体也拒绝药力的进入。 林思东请了若干名医对他进行治疗,却均告无功。 医生建议林思东带解意去看看精神科,但解意根本一句话都不跟心理医生说。 林思东担心极了,可又束手无策。 林思东感觉得到隐隐流动在解意极度沉静表面下的一股力量。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力量,但每当看见解意似乎永远都不会再有笑容的模样,他就心痛如绞。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这个曾经光芒四射夺人眼目的人了,相反,他已落入对方恒常冷漠的泥沼里。 他曾经努力过,提议带解意出国去玩,地点随他挑。 解意一言不发,只用深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他便投降了,立刻放弃了这个建议。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恢复成以前的那个解意。 他不奢望他会再像西安以后那段日子与自己的柔情蜜意,但哪怕只是过去那个永不动情但雄心万丈滑不溜手的人,他也满足了。 可是,解意真的仿佛心已化灰,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伸手过去,握住解意的手。 解意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静静地憩在他的大手里,温凉柔软。 他的心微微牵动。 此时此刻,真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他们仿佛坐着生命之舟,航行在阳光的河流里。 路边,连绵不断的高楼大厦被太阳染得颜色鲜明,椰子树叶静默地向空中伸展。 没有一丝风,所有的人似乎都躲在阴凉处。 人行道上行人稀少,撑着伞匆匆而过,骑着单车的人戴着斗笠,臂上套着白色丝巾,以防止阳光的侵害。 整个世界都静极了。 忽然,林思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才放开解意的手,掏出来接听:“喂。” “思东。” 程远笑哈哈地说。 “过来吃饭,老于、老秦都在这里,下午大家都没事,打打麻将玩,怎么样?”“这……”林思东看看解意。 “小意很累。” “那有什么关系?”程远爽朗地说。 “过来在这里睡好啦,反正有的是房间。” 林思东想了一下,与解意呆在家里,他又不讲话,闷得厉害,不如到程远那儿去,人一多,热热闹闹的,说不定反而能让他开心一点。 “好啊。” 他笑。 “我们马上就到。 你那里还有什么人?”“当然还有老于、老秦的‘情况’了,都是小美人儿。” 程远在那边哈哈大笑,接着听到旁边有人在笑着骂他。 林思东也开怀地笑起来:“喂,你的‘情况’呢?”“哪有?你别破坏我在小意面前的形象。” 程远嬉笑道。 “快点来,见面再聊。” “好。” 林思东笑着放下手机,又伸手握住解意的手。 解意听说要到程远那儿去,只得努力振作起精神,勉强睁开眼,慢慢伸直了腰。 第49章 程远一看到解意便皱起了眉:“怎么回事?小意怎么还是这么瘦?脸色也这么坏?”解意淡淡一笑:“大概是夏天到了吧,自然现象,没什么大不了。” 一顿饭下来,程远熟不拘礼,与林思东一左一右,使劲劝解意多吃。 解意勉为其难地吃了一点,便放下碗,起身离开了餐桌。 老于、老秦都是做房地产的大老板,最近在海南投入了不少资金。 他们身边都跟着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大概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小背心、牛仔短裤,露着浑圆的胳膊腿,戴着细细的金项链、金手链、金脚链,胸脯饱满,腰肢纤细,皮肤已经晒成浅棕色,头发剪得短短,嘴唇红润,牙齿雪白,真是青春洋溢。 两个女孩子很大方,当着其他人的面与老于、老秦打情骂俏,各种略带粗口夹杂着**猥的话熟极而流地滔滔而出,丝毫不见一点避讳。 老于五十余岁,已经瘦成了人干,老秦则胖胖的,头发已谢了顶,两人边吃饭边与她们调笑着,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程远看解意远远地站在阳台上,便轻轻碰了碰林思东:“瞧,像这样两个小美人陪在身边,日子不也一样好过?你看你们两人熬得,个个都像鬼一样。” 林思东瞟她们一眼,无动于衷地说:“这种小孩子要来干什么?最多上上床罢了。 跟她们连话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场面上更加带不出去。” 程远微笑:“还是可以用一用嘛,让小意休息休息。” “你个王八蛋,小意一直在休息,不用你来操心。” 林思东笑骂道,随即叹了口气。 “我自己倒没什么,现在最担心的是小意的精神状态。 要不然你去帮我劝劝他。” 程远欣然从命:“好,我试试吧,可不敢保证有效。” 吃完饭,他们扔下碗,便上了二楼。 林思东过去叫上解意,带着他上了楼。 四个男人在客厅里摆下战场,解意走进里面的会客室,坐到沙发上。 他一直懒洋洋的,脸色青白。 两个年轻女孩子嘻哈笑闹着四处乱窜,声音如银铃一般,明媚而俏皮。 解意看着窗外的阳光灿烂,心里一片空白。 外面隐约听到程远揶揄的话:“老于,老秦,那两只小雏鸡只怕从你们那里弄走三、五十万了吧?”两个男人打着哈哈,语焉不详。 解意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索性躺到沙发上,这次很顺利地睡着了。 林思东心神不属,连输一圈。 他叫了两声“小意”,不见回答,便立刻起身去看,见他已睡熟,这才松了口气。 “老程。” 他出来轻声说。 “你有没有薄被?”程远立刻去卧室拿了条毛巾被出来递给他,看着他小心地盖在解意身上,本想取笑两句,却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缠绵温柔的神情,再看看睡在沙发上那个恬静而羸弱的人,终于忍住了嘴边的话。 解意的轮廓因消瘦而更见深刻,苍白的脸上满是慵倦,令人疼惜。 他此刻正在诸多噩梦中挣扎奔逃,经过了漫长的拼搏才总算醒过来,却觉得更累。 他坐起身,看看表,竟然只睡了半个小时。 真是长日难竟啊。 耳边传来两个小女孩的窃窃私语,听真了,竟是在讨论两个男人的**工夫。 解意失笑。 现在的孩子多么干脆,完全不把这类事当真,几乎可以当众表演。 这就是代沟吧。 两个女孩看他醒了,立刻亲热地移过来,与他攀谈起来。 “哥哥贵姓?”听得出来她们仍很天真。 解意极力提起精神,温和地说:“我姓解。” 声音里有礼貌和尊重。 其中一个女孩子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来递给他:“解哥哥很累吧?来,抽一口提提神。” 解意以前从不吸烟,此时却对什么都淡得很,便拿起烟来点上。 左边的女孩手里夹着烟,指了指右边的女孩:“我叫阿玲,她是阿秀。” 解意客气地点头说:“你们好。” 两个女孩都已脱掉鞋袜,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指甲与脚趾甲都涂着鲜红的甲油,骚媚得不得了。 解意只是笑。 烟顺着喉咙进入肺里,让他感到熨帖无比,有些神情恍惚。 “解哥哥是做什么的?”阿玲好奇地问。 解意低低地道:“工程。” 阿秀天真地说:“解哥哥长得好帅,有没有女朋友?”“还没有。” 解意有些招架不住。 在他的生活中,基本上大家都有一种起码的素质,不会去窥探他人的隐私。 他也从不与不懂事的人来往,尤其是小孩子。 阿秀继续以自来熟的口气说:“解哥哥一定很挑吧?想找什么样的女孩子?”解意笑笑,看着烟,神情更加迷茫:“这烟是什么牌子?抽起来很舒服。” 林思东在外面听见这句话,心里一紧,立刻冲了进来,看见他手里的烟,劈手一把夺过,回手就给了阿玲一个耳光。 外面的三个男人听到里面动静不对,也都走了进来。 解意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林思东怒道:“老于,你的妞爱吸什么我不管,她如果来害我的人,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阿玲已吓得哭起来。 老于上前去,温和地责备道:“你这个孩子,自己吃就算了嘛,怎么乱给人呢?”解意走出别墅,上了车,正欲开走,程远已追了出来,用力攀住车门,恳切地看着他。 解意想了想,开了车门锁。 程远坐上车来,把门关上。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林思东到二楼阳台上往下看,见车并没有开走,且程远坐在里面,便没有下去,只余怒未息地坐到牌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阿玲怯怯地出来跟他道歉,他的气便消了,和蔼地对她微笑:“好了,我也是一时心急,别生气。” 说着,他拉开麻将桌的抽屉,拿出一叠钱来递给她。 阿玲接过,开心地笑起来。 林思东看着她青春的脸,叹了口气:“阿玲,你这么年轻,染上这东西,一辈子就毁了,下个决心,让老于送你到秀英,戒了吧。” 阿玲知道他是说设在秀英的戒毒医院,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老于无奈地道:“送她去过两次,在里面倒是戒掉了,一出来又复吸。 你知道这个环境,根本没办法戒彻底。” 林思东只好不说什么了,笑着洗牌:“来来来,我们三个先打吧。” 楼下,程远看着解意毫无生趣的脸,轻声说:“你也别怪思东粗鲁,他是为你好,那烟有毒。” 解意沉默半晌,淡淡地道:“我知道。” 程远看着他没有一点欢容的样子,温柔地说:“小意,无论如何,你都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别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是最实在的。 你要珍惜你自己。” 解意转头看向窗外,良久方说:“我累了。” 程远怜惜地看着他:“你大概是累了,休息一段也许就好了。” 解意回头,两眼无神。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似疲倦已极:“我一直不知道什么叫爱,现在明白了。 爱其实跟毒品没有两样,当时也许感觉腾云驾雾,神仙伴侣,醒来后便清楚有害无益,然而却总是戒不掉。 我现在想戒了,他却缠住我,不肯放过。” “这个比喻倒也有些贴切。” 程远忍不住笑起来。 “这东西其实也可以控制,瘾不深就好。” 解意摇头:“已经病入膏肓了。 有些大智大勇的人,譬如说你,索性把这种毒当生活调剂品,一直吸下去,死了拉倒。 我却做不到。” 程远看着他,再也笑不出来:“要不然,你可以离开这里一段日子,去别处散散心。” “去哪里?”解意茫然。 “我在成都买了块地,正在兴建大型商城,你去看看,替我参谋参谋。” 程远温和地建议。 “那里自古便是富商云集之地,可谓十里锦绣。 人们生活悠闲,不喜争斗,到处是茶馆,随时坐满茶客。 街上永远堆满了人,商场里永远熙熙攘攘。 每逢周末假日,大家商量的都是到什么地方去玩。 城外风景多种多样,人们生活多姿多彩。 我很喜欢那里。 你可以去渡个假,休息一下。” 解意微笑:“听你一说,倒象是世外桃源。” “我觉得也是。” 程远愉快地笑道。 “很多外地人去了以后就不愿意离开。 那儿的人多秀气开朗,女孩子美丽热情。 我都在考虑,想把集团总部移到那边去。” 解意淡淡一笑:“以后吧,有机会一定去。” 程远拍拍他的手:“开心一点,不妨把过去完全忘掉,重新来过。” “我已经没有力气从头再来一次了。” 解意极目远眺。 天空清朗无云,一碧如洗。 他的声音平静,既无悲也无喜。 程远安慰地说:“没事,你只是太累,再过一阵就好了。” 解意沉默下来。 虽然曾经与程远有过一度春风,但他们仍然只是普通朋友,没有理由让他为自己的事操心。 程远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心里温柔莫明:“小意,我知道思东为什么不愿意放你离开。 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 你太出色了。” 说着,他抬手想抚上解意的脸,却记起了自己“再不随便碰他”的承诺,只得垂下了手。 “我有什么好?”解意苦笑。 “像里面那两个小姑娘,多么年轻美丽,明快爽朗,无忧无虑。 她们涉世不深,也就没有什么大的企图,容易满足。 只要稍加抚慰,便把你们侍候得无微不至。 在虚伪的商场上混久了,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够提神醒脑。” “所以你很可爱,因为你总是看到别人的优点。” 程远笑了,缓缓地说。 “爱人并不只是爱一张皮的,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值得我们深爱。” 解意沉默了。 许多许多次,当林思东对他无比温柔体贴的时候,他也暗暗地问过自己,可不可以像忘掉以前那些痛苦一样忘掉那一段噩梦般的经历?他尝试过,可是做不到。 多少年了,他如此期待渴望着品尝到爱的美酒,可是爱情原来只不过是危险至极的毒素。 他生平第一次动了情,且决定赌这一记,所以完全不加控制,对林思东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一点没有设防,而林思东这次却做得实在太彻底了。 他至今仍然能够清楚地记起那种心痛的感觉,那种震撼着每根神经的痛超越了任何肉体上的痛苦,将他的心绞得寸寸碎裂。 他仿佛能看到自己一颗火热的心迅速变冷,然后结冰,然后砰然绽开,带着鲜红的血一块一块地掉落进不知名的虚空,再也无处寻觅。 天边,太阳从容地隐进蓝天,整个世界飘荡着淡淡的青灰色的暮霭,树枝间仿佛有轻烟缭绕。 解意推开车门,站到安静的马路旁。 在这个晴朗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天地里,他胸中只觉空荡荡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地如此辽阔,却没有他立足存身之地。 第50章 随着时间的飞逝,流火烁金的盛夏到来了。 太阳无休无止地从头顶直射下来,似在试练人类的忍耐力。 除了不得不顶着烈日出去奔波的人外,大多数人都宁愿呆在室内。 上班的人中午都不出来,叫了盒饭送到办公室,吃了后找个离空调近一些的地方睡一会儿。 因此,饭后的时间,写字楼里都特别安静。 解意坐在办公室里,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闭着眼。 室内宽大的铁灰色的大班台上很干净整洁,靠墙处堆放着卷宗和图纸,笔筒、文具盒、电话、小像框都放得疏落有致,色彩均为沉着的铁灰色。 黑色的沙发放在浅灰的墙边,窗上挂着灰色的窗幔。 整个办公室没有一点嚣张的味道,使来访者感到轻松适意。 屋里很静,只有空调极轻微的嗡嗡声。 阳光被窗幔隔在外面,室内灯光柔和地轻洒下来,掩住了解意憔悴的脸色。 他很累,却睡得不熟,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样子,却又做着混乱的梦,勉强醒来后,觉得比没睡的时候更累。 睁开眼,林思东坐在对面看着他,似乎在沉思。 解意缓缓直起身,脸色更坏。 林思东起身过去,将他紧紧抱住,轻声说:“小意,忘了过去吧。 让我们从头开始,好吗?”解意沉默良久,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的工程已经通过验收一个月了,欢乐集团也按合同约定付完余款,只留下了质保金,将在半年后再付。 至此,两人已经不再有商业上的联系,彼此仿佛离得更远了。 林思东将他抱得更紧,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小意,那个黎云安,因为贩毒,拒捕,已经被警方当场击毙。” 解意轻颤一下,将头扭到一边,什么也没说。 林思东的声音很轻:“小意,我替你报了仇,这下你该高兴一点了吧?”解意仍然沉默不语。 “程远那小子,现在带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玩得兴高采烈的。” 林思东好笑地说。 “倒像是小了好几岁。” 解意神情冷淡,全无兴趣。 “来,我们出去吃饭。” 林思东拉着他的手,带他出了公司,坐上车。 “我们去吃野味好不好?”解意不置可否,倦意深浓地撑着头。 林思东注意到他的倦态,关心地说:“你太累了,等开完欢乐大厦的落成典礼,我带你去国外好好散散心。” 解意听着,脸上毫无表情。 他淡漠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双眼涣散的焦点忽然有些集中起来。 林思东细心地注意到了,连忙刹车,体贴地问:“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解意推开车门,走到路边的音像店。 店铺上端热热闹闹地挂着一长串一个男歌星的大幅海报。 林思东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买下那张刚出炉的专辑。 解意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边上了车。 林思东发动车子,将碟塞入音响。 静了片刻,车里便响起了悠长的音乐,是小提琴独自奏着飘渺的前奏,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出现:“我是在黑夜里认识他的。 他说我像阳光。 可是在我心里,他才是热带的阳光,终年四季,照耀在我的生命里。” 解意看着车前方,沉默着的容颜柔和起来。 那个清朗飘馨的声音停了一下,唱出悠扬的旋律,弥漫着整个空间。 “你问什么叫**要我不必再表白你说太阳从来不会耀黑夜冰山融化会变灾害都市繁华看老了青春多少颜色染白了少年当你笑看红尘欲归人请让我说出我的爱你问永远是多久永远就是与你一生共白头当我走到生命尽头还能握住你的手世界变化太匆匆朝颜才放便落红若你终究看尽千帆皆不是请回首我总等在你的身后”林思东看着行人零落的街道,轻声说:“小意,跟我去北京吧。” 阳光更加炽烈,似要将这个世界彻底燃烧殆尽。 路上车流匆匆,那情景更像大难来时各自飞。 解意长吁口气,轻轻摇摇头,闭上眼睛。 *当解意把手中的全部工程结束时,欢乐大厦的内装饰工程也全部竣工。 夕阳西下,通红的晚霞在天边燃烧。 欢乐大厦前,欢乐集团公关部的职员在布置庆典会场,忙碌中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解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一个个信封放进抽屉,将案卷和图纸分门别类地收好,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公司的人都已离去,楼道里灯光幽黯,一片寂静。 他神情淡漠,走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宝马,疾驰而去。 林思东忙着陪同、招待前来为欢乐集团剪彩的领导们,实在没有时间去顾及心里对解意的惦念。 百忙之中,他吩咐于显强抽空打电话找一找解意。 于显强遍寻不获,又去打电话问蒋涟,却没有得到任何确切消息。 解意直接开出市区,迅速上了东线高速公路。 他的车像一道银灰色的闪电,直射向三亚。 热带夏季的夜色来得很迟。 夜色中,高速公路上的车不多。 解意一直踩着油门,双手稳稳地掌着方向盘。 码表一直在上升,车速非常快。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急速扑来的景物,心里很平静,再也没有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痛楚。 无数人的脸从他车旁闪过,随即被远远地抛在车后。 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看,接了起来。 “喂,意哥吗?”是马可的声音。 “是我。” 他平静地答。 “你在哪儿?”他急切地问。 “你在哪儿?”解意淡淡地反问。 “我在海口。 意哥,我来看你。” 马可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情感。 解意却心如止水:“马可,你的歌我听了。 你已经走向成功了,继续走下去吧。” “意哥,让我见你,求你了。” 马可焦急万分地说。 “我回来就是来找你的。” “我现在不在海口,要去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音像公司的股份,我已经托律师办手续,送给你了。” 解意的声音很低沉,仍然悦耳动听。 “马可,走你自己的路,忘了我吧。” “不……”解意关掉电话,扔到一边。 夜色渐渐深沉,公路两旁栏杆上的小灯似流星一般从车旁闪过。 他的车像一支箭般刺破茫茫黑夜,奔向天尽头。 在海口,灯火璀璨中,林思东筵开十桌,宾客全是政界显要、商界巨头以及全国的主要媒体。 他频频举杯,神情间志得意满。 子夜时分,林思东疲惫不堪地回到解意的家,已是酒意深浓。 他昏昏然地被于显强扶上楼,倒头便睡,完全没有注意解意并不在屋里。 已近三亚,解意从出口驶出了高速公路,凭着记忆在群山中旋转着一路上行。 路两边黑黢黢的,十分寂静。 到了山脚,再往上便是一个个舒缓的弯道,解意仍然保持着高速,直冲上去。 经过无数转弯,车子终于到达山顶。 他吱地刹住,将车停在高高的雕塑旁。 这便是“鹿回头”。 他坐在车里,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石刻的扭过头来的温柔的鹿。 神话故事里,猎人追赶着一头美丽的鹿,一直将它追到这个绝路上。 当猎人举起弓箭时,鹿忽然回头,变成一个美丽的少女。 从此猎人与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每个神话故事的结尾都这么讲的。 解意静静地想着,自己是再也无法回头了。 夜色中,雕塑荡漾着柔美,仿佛整个故事都活了起来,从他眼前缓缓流过。 他觉得自己慢慢在变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下了车,站在悬崖边上,极目远眺。 黑暗中,三亚的整个市容尽在眼前。 已是凌晨,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只有灿烂的灯火温暖地、绚丽地亮着,即使在深沉的睡眠中,这个“东方夏威夷”也仍然充满了无穷的美与柔情。 他看了良久,只觉心里越来越安静。 山下一片黑暗,却有种苍白的魅力,令人向往。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强劲的山风扬起他薄薄的衣襟,黑色的头发在风中猎猎飞舞,像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他感到无拘无束的快乐,愉悦地回身上车。 他往后倒了一下,然后猛踩油门,向前直冲出去。 尾声 欢乐大厦的落成庆典上一片欢腾。 现场人山人海,观看着典礼。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 主要领导人高度赞扬了欢乐集团对海南建设做出的贡献,省市领导也相继讲话,纷纷赞美欢乐集团的非凡成就。 然后,几位领导站成一排,将一块红绸剪成几截。 大家热烈鼓掌。 随后,公关小姐领着各位来宾进入大厦参观。 直到中午,领导们才陆续离开。 典礼成功结束。 林思东站在欢乐大厦前面的广场上,强烈地思念着一直找不着的解意。 他暴露在盛夏正午最猛烈的热带阳光里,背后是他事业的巅峰之作,可他却忽然觉得无力承受如此耀眼的光芒。 他转过身去,以背负载阳光。 ——第一部完—— 第1章 热带的夏季,空气中全是难忍的酷热。 街道上,很少有人出现,人人都希望能避开这会晒死人的阳光。 在欢乐大厦和新境界装饰公司所在的大楼里,云集了众多记者。 解意竟然开车从悬崖上冲下去,如此激烈的举止令很多人不解。 在世人眼中,这位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的金牌设计师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会突如其来地轻生?其中内情,耐人寻味。 林思东对此事的反应也使人们感到意外。 他找过警方的朋友,看到了那辆连摔带烧,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宝马的照片,他朋友告诉他,车子的周围和车里都没有发现血迹,但没找到解意的人。 其后,林思东便把自己关在那幢海滨别墅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新境界公司群龙无首,登时乱了起来。 在路飞的安抚下,大家倒也没有惊惶失措,只是比较茫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一事件,只是商量如何寻找解意。 公安局的人则对前来采访的媒体说,汽车冲下悬崖的时候,解意不一定在车里,但也不排除这一可能性。 根据车子的坠落痕迹和毁坏程度,如果他当时在车里,那么不死也会受重伤,他们正在排查三亚市的各家医院,希望能够找到解意。 正在忙乱之间,在解意从悬崖上冲下去的一周后,有人沉着地走进了新境界装饰公司。 他说:“我是解意的弟弟。 我叫解思。” 众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惊愕之后都如释重负。 新境界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都知道,这家公司是由两个自然人股东组成的,便是解意和解思。 现在解意失踪了,那解思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公司。 此时,这位从来没在公司里出现过的股东冷冷地看着他们,眼中有着隐隐的怒意。 解思今年才二十二岁,外表与解意很像,高挑挺拔,面如冠玉,线条轮廓却比解意要硬朗。 他不像解意总爱穿西装,此刻身上只穿着t恤、牛仔裤,却有着一股极特别的潇洒味道。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解意的办公室,一股寂寥的意味迎面扑来。 他打开灯,走到那张铁灰色的大班台后,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光滑的桌沿,仿佛在感受解意遗留下来的温润如玉的风韵。 接着,他拿起桌上的照片,那是他们父母兄弟一起照的全家福。 照片里,父亲搭着母亲的肩,母亲搂着解意的腰,解意则双手圈着解思的肩,他们全都开心地笑着,解意脸上的笑容是眩目的漂亮,仿佛阳光一般,令周围万物都明亮起来。 解思的手指缓缓掠过照片上解意的脸,然后才抬头看向聚在办公室门口鸦雀无声的人们,沉声说道:“全体人员在会议室开会。” 这时候,大家才像是有了主心骨,立刻跑去会议室坐好,效率竟是从所未有的高。 解思从容不迫地坐下,环视了会议桌边的每一个人,这才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清亮,不像解意那般低沉。 “诸位。” 他的态度非常强硬。 “我与大家从没见过面。 这个公司,我虽然是股东,但运作全由我哥哥在操作,我从未过问过。 现在,我想问问大家,我哥最近半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样的变故竟会将他逼得走投无路,出此下策?”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解思双眉一拧,语气加重了:“不要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哥是怎样坚强的人相信大家也都清楚,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丝毫不顾及父母和我,一定有着极其可怕的事情逼到他崩溃,我不相信你们会没有察觉。” 蒋涟和于明华互相看了一眼,一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路飞也有些不安,似乎也想不好是否应该把那件事说出来。 解思冷哼道:“你们就算不说,我动用私家侦探也能查出来。 不过,你们今天如果不说的话,就可以办手续走人了。 你们的老板被人逼得走上绝路,你们现在却连句话都不敢说,我还要你们这样的职员来干什么?”蒋涟最受不得激,立刻脱口而出:“是欢乐集团的林总,他……他……”他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才说得清楚。 解思犀利的眼光看向他:“他怎么了?”蒋涟其实并不清楚林思东与解意之间的恩怨,只知道他们是有暧昧关系的,但其中究竟过程怎样,发生了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他通通不知。 嚅嗫半晌,他只得说:“这一年间,林总和解总的关系最好,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真的不知道,老板最恨别人打探他的私事,我们什么都不敢问。” 于明华也在一旁点头:“是啊,我们确实都不敢打听,只知道解总有段时间病得很重,但究竟是什么病,我们都不知道,可能郦总比较清楚这事。” 当着路飞的面,而路飞又一直保持沉默,他终究不便提起这位总监。 “郦总?”解思看着他。 “哪个郦总?”于明华立刻说:“郦婷,好像是解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解思想起来了:“是……郦姐?她在哪儿?在海口吗?”于明华还没有回答他,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听闻解思来了,一直沉浸在悲伤里的郦婷已经飞车赶到了这里。 解思看到气喘吁吁奔到会议室门口的那抹纤细身影,立刻抛下众人迎了过去。 郦婷仰头看着他,依稀仿佛记得的那个小男孩竟然已经长成了大人,不由得心里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解思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神情,轻声说:“郦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 “是,我在这里,好几年了。” 郦婷哽咽道。 “小思,你长大了。 小意,小意他……”解思轻轻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到总经理办公室。 坐到沙发上,他抽出纸巾递给她,迫不及待地问:“郦姐姐,我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郦婷一听,更是难以抑制,顿时失声痛哭,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解思急得坐立不安,却又不好催促。 这时,张唯勤沉稳地走了进来。 他礼貌地伸出手去与解思相握,沉声说道:“我叫张唯勤,是郦婷的未婚夫。” 解思家教良好,虽然心急如焚,仍然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请他坐下,又焦急地看着泣不成声的郦婷。 好不容易,郦婷才在张唯勤的安抚下停止了痛哭。 她边用纸巾擦拭着泪水边说:“我们都没想到,小意他……竟然会做这样的傻事,他真的是……被林思东逼得太狠了。” 解思面沉如水,稳稳地说:“那个林思东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郦婷忽然怯怯地看向他:“小思,你……你可千万不能冲动。 你哥已经……生死未卜,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解思到底年轻,再也沉不住气,霍地站起身来,焦灼地在地上踱来踱去,烦躁地问:“那林思东到底是什么人物?黑道老大吗?”“那倒不是……”郦婷犹豫着,似乎还是不敢合盘托出。 解思猛地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她:“郦姐姐,你不要再吞吞吐吐了好不好?难道没人告诉我我自己还查不出吗?”郦婷的身子微微一缩,询问地看向身边的张唯勤。 他安慰地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盛怒之下犹如一头小豹子的解思,缓缓地说:“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冷静,绝不能冲动。” 解思想了片刻,过去坐到沙发上,长长地吐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冷静。” 张唯勤这才开始慢慢地讲述起林思东与解意的恩怨纠葛来。 其中内情他也不是全都知道,但简单的讲述已足以把前因后果基本说全了。 夏日的阳光迟缓地渐渐西斜,屋中的人却恍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解思在张唯勤克制的描述中越来越震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在轻淡的夕阳里,解思的脸仿如年少无忧时的解意,令郦婷感到神思恍惚。 终于,在黯淡的光线里,张唯勤最后的话音消失在空气中。 空调发出的幽幽冷气似乎深深地浸入他们的骨髓里,三个人都觉得冷。 解思铁青着脸,慢慢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郦婷担心地跟着起身,叫住他:“小思,你去哪儿?”解思扭头看向他们,思索片刻,淡淡地道:“出去走走。” 郦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地问了出来:“你……不会是去找林思东吧?”解思笑了笑:“郦姐姐,你放心,我不是我哥。 我读的是耶鲁法学院,那是美国排名第一的法学院,我懂法律。” 始终心思单纯的郦婷一听,便放下了心。 “那……你刚到,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至于你哥的下落,我们明天再一起想办法。” 她这些日子来忧思过度,一直吃不下睡不好,此时见到解思,好似有些放下了心,顿时感到疲惫不堪,软软地靠向张唯勤。 解思朝她安慰地一笑,对张唯勤说:“张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张唯勤勉强笑了笑,便扶着郦婷走了。 解思沉静地走出去,问办公室外守着的那些职员:“公司有车吗?”路飞、蒋涟都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他。 路飞冷静地对蒋涟说:“还是用我的车吧”他的车是帕萨特,比蒋涟的车好,两人的车都是公司配给,自然应该把好车给老板用。 蒋涟收回手,解思便取了路飞手上的钥匙。 出门时,他对那些职员说:“你们下班吧。 从明天开始,你们都恢复正常工作,公司暂时由我接管。” 大家答应一声,都放心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渐渐散去。 解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行动,沉着地出门。 根据路飞的说明,他在停车场找到了那辆黑色帕萨特。 一坐进车,他的镇定立刻全面崩溃,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努力地咬住唇,紧握双拳,终究没能克制住,猛地扑到方向盘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哥,为什么?为什么?你想逃避他,为什么不来美国找我?你想抗拒他,为什么不叫我回来?”他边哭边呢喃着,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走这条绝路?你叫我怎么办?让我怎么跟爸妈说?哥……”良久,他才渐渐止住抽泣,胡乱用手擦去满脸的泪水,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一路询问,走走停停,他终于找到了那幢海滨别墅。 他下了车,看着那幢仿如童话般的小屋,眼里喷出了怒火。 按了半天门铃,门才打开。 一个年轻人疑惑地看了解思一会儿,似乎看出了他的轮廓,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和蔼地问道:“请问先生是……”解思冷冷地瞪着他:“我是解思,解意的弟弟。” 那男子立刻满脸含笑,一迭声地说:“请进,请进。” 解思走进客厅,看着寂静的房间,忽然仰头大叫:“姓林的,你给我滚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吓了一大跳:“解先生,你……你这是……”“闭嘴,不关你的事。” 解思头也不回地喝道。 那气势竟然让那个温和的年轻人一窒,一时没说出话来。 楼里一片沉寂,仿佛除了这个年轻男子外并无其他人。 解思冷笑着,一字一字地大声叫道:“姓林的,你有胆子作践我哥,没胆子见我吗?”良久,二楼上有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沉着冷静的,一声一声地响下来。 客厅里灯火通明,解思站在地当中,腰挺得笔直,年轻而俊逸的脸犹如大理石雕像一般板着,黑亮的头发闪动着冷冷的光泽。 他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楼梯,似豹子正看着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出击。 不久,身材高大魁梧的林思东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林思东身上的浅灰色衬衫和长裤都揉得很皱,似乎已几天未换,头发凌乱,眼里满是血丝,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憔悴极了。 不用介绍,解思一见眼前这个人就知道他便是害得解意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愤怒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握紧双拳,又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想杀了这个人。 林思东看着他,空荡荡的眼神变得有了焦点,渐渐柔和下来。 “我就是林思东。”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你是解思吧?他的弟弟?”解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箭步窜上去,拳头便挥上了他的脸。 林思东猝不及防,被打得往后一仰,差点倒下去。 解思想也不想,抬脚便向他踢去。 “你就是这样对我哥的吧?嗯?你这个混蛋。” 他的骂声到最后变成了哭腔,脚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林思东没有反抗,被他打倒在地。 解思身后的年轻人一怔,立刻飞身扑过去,欲将解思拉开:“解先生,有话好说,别这样。” 林思东喝道:“显强,让他打。” 于显强一怔,却不知该不该放手,解思已是一掌将他推开,发了狂似地对着地上的林思东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歇斯底里地哭叫:“你还手呀。 你怎么对我哥的,现在也拿出来对我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哥?你为什么要逼得我哥走投无路?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哥他到底是死是活?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到最后,他渐渐停了手,再也站立不住,痛哭着坐倒在地。 于显强看着他如孩子一般捂着脸哀哀哭泣,也是热泪盈眶。 林思东忍着痛,挣扎着坐起身来,将他抱进怀里,哽咽道:“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小思,我……我是真的爱你哥哥……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第2章 次日,解思准时在早上九点到了公司。 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林思东竟与他同时出现在公司门口。 解思一点也没打算掩饰自己对此人的痛恨。 他恨恨地盯着已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焕然一新的那个人,如果不是有记者在一旁,他早就冲上去再一次动手了。 昨晚,他一时没注意,在林思东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等平静下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奋力挣起身来,一脚将他踢开,冷笑道:“你也会为我哥哭?你对他那么狠毒,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你还有脸说爱他。 我哥明明是个正常人,以前在美院上学时就算偶尔与男同学交往,也不过是图个新鲜,是你逼着他爱上了你,却又不珍惜。 我好好的一个哥哥就这么没了,你就是死一万次也难以赎你的罪衍。” 说着说着,他又是一脚踢过去。 于显强连忙扑上去将他拖开。 这时的解思已是疲惫不堪,没再挣脱开。 他有半个月都与解意联络不上,这才心急如焚地从美国直飞广州,又马不停蹄地转机,从广州飞到海口,先赶到公司,再到别墅去找林思东算账。 得知哥哥遭遇后,心灵上受到的强烈震撼,再加上身体的极度疲劳,让他终于支持不住,只得跌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这幢别墅的装修风格十分清淡儒雅,处处弥漫着解意的风格,解思到此刻才看清楚房间的装饰格调。 他哑着嗓子问于显强:“这房子是我哥的还是那混蛋的?”于显强听他总是以“混蛋”来称呼林思东,一怔之下却感到异常的熟悉。 想当初,解意也总是这样骂林思东的。 林思东也从他讲话的习惯里想起了与解意最初的那些日子。 他坐在地上,靠着楼梯发呆,久久不能言语。 见那两人都怔忡不已,解思提高了嗓门:“喂,我在问你,这房子是我哥的还是那该死的混蛋的?”这个事于显强却不清楚,不由得看向林思东。 林思东瞧着越看越像解意的解思,嘴角微微挂起一缕微笑,轻声说:“是你哥的。” 解思立刻抬手指着门口:“那你立刻给我滚,现在,马上。” 于显强看着眼前这个性如烈火的年轻人,眼里也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他轻声说:“你的脾气真是太像你哥了。” 解思冷哼道:“我哥的性子比我好太多了。 若依我的性格,这个混蛋要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杀了他。” 林思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什么都没带,便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转过头来,温和地说:“无论如何,我绝不后悔当初让小意爱上我,我只后悔后来让他不再爱我。” 解思顿时热血上头,跳起来大叫道:“滚。” 林思东凝神看着他,笑了笑,便走进门外的夜色里。 这一夜,解思走遍了整个别墅,看着衣柜里解意的衣物,看着工作室里解意的画稿,一直泪如泉涌,直到深夜,才在极度的疲倦下睡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到公司,便会遇到那个令他痛恨的人。 他站在电梯前,愤愤地盯视着林思东,浑身洋溢着的怒火令他们身旁的人全都能够感觉出来。 林思东却好整以暇地挂着一缕微笑,高大的身躯一直挺直着站在那里。 他丝毫不回避解思的目光,脸上的神情十分柔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爱。 两部电梯都在下降,电梯前聚的人越来越多。 这时,程远也到了。 他看着解思,眼里顿时流露出喜悦,不假思索地走到那孩子面前,轻声问:“你是解思吧?解意的弟弟?”解思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您是哪位?”程远微笑着,温和地道:“我叫程远,是你哥的朋友。” 解思满脸戒备地看着他,疑惑地问:“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不会也是像那混蛋一样的吧?”他朝林思东那边摆了摆头。 程远转头看了一眼林思东,不由得好笑:“我?我当然不像那个混蛋。” 一听他也叫林思东“混蛋”,解思的面色立刻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放松下来,对程远笑了笑:“程先生,我哥这边的情况他一向都不怎么说的,所以我不认识您,请原谅。” “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可以。” 程远看着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十分爱护。 “我跟你哥哥是同行,我们开始是对手,后来是朋友。” 解思立刻对他有了好感,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电梯到了,门打开后,人们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林思东进去后,一直按着按钮不让门关上,显然是在等他们两人。 解思哼了一声,却一步都没有往那边挪。 然后,另一部电梯到了,解思大步过去,进了电梯。 程远看着林思东,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跟着解思进了另一部电梯。 解思瞧着洒脱的程远,一直不说话。 程远带着和蔼的微笑,偶尔瞧瞧他,偶尔抬头看看电梯所到的楼层,也不说话。 很快,他们走出电梯,解思也没客气,领头往公司走去。 接着,另一部电梯也在这一层停下,林思东走了出来。 望着解思年轻而挺拔的身姿,他再次笑起来,脸上洋溢着一种温暖的意味。 看到他进来,公司里的职员都热情而恭敬地叫道:“解总早。” 解思拉了一下嘴角,做出微笑的样子,朝着大家点了点头。 这时,众人看到他身后的程远,纷纷招呼道:“程总好。” 程远客气地朝他们一一点头:“你好,你好……”解思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相信他刚才的说法了,多半此人真是自己哥哥的朋友,心里的戒备这才放下。 他们刚刚进入解意的办公室坐下,便隐约听见外面有人招呼着:“林总,您来啦?解总在他的办公室。” 解思微微皱了皱眉,却没去管外面的事情,只是看着程远,很直接地问:“你和我哥有业务往来吗?”“很遗憾,没有。” 程远笑着摇头。 “我们是同行,也是对手。 你哥生性倔强,我提议过几次,可他无论如何不愿与我合作。” 解思听他提起哥哥的性格,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沉浸在儿时的记忆里,轻声说:“是啊,他从小就犟得很,谁都拿他没办法。” 程远听着他的话,只盼着听得更多一点,于是脱口问道:“是吗?还有呢?”解思轻笑:“我们家里,从小就是他做主,我爸妈可宠他了。 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开始很嫉妒他,后来很爱他,再后来很崇拜他,他说什么我都听的……”此时,林思东来到了他的门口,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凝神听着,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疼痛。 解思转头看着桌上的那张全家福。 “我哥从来不要求我一定要做什么。 我想去美国读书,他立刻一口答应,给了我足够的钱,要我专心读书,不要分心去打工。 放假时,他会让爸妈到美国来,让我陪他们到处去旅行。 家里的所有事情都由他一肩承担,我和爸妈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眼里却渐渐盈满泪水。 “我哥无论在外面遭遇了什么,都从来不回家讲。 他每次回来说的,都是顺利的、快乐的、令人惊喜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他一定经历过艰难困苦,可他如果不肯说,我也就不问。 我只想快点学成,好回来与他一起挑这副担子,让他能够轻松一些……谁能想到……”他终于哽咽难言。 程远的笑容再也难以维持。 他起身过去,轻轻将解思揽进怀里,像哄小孩子一般,缓缓地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将安慰传达过去。 “你哥不会有事的。” 他空洞地宽慰着。 “现场并没有发现他,也许只是受了伤,已经被人救回,现在只是在医院里治疗,我们……正在全力寻找,你放心……”解思点着头,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从悬崖上全速冲下来,哪里会有程远说的这么轻松?他们只是都不敢去想那个可能的结果而已。 林思东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进他的办公室。 程远叹息一声,放开解思。 解思在大班椅里坐正了,抬眼一看林思东便怒不可遏:“姓林的,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林思东却仿佛没听见,施施然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我来,是想与你商量怎么寻找你哥哥的。” 一听这话,解思那两道飞扬的浓眉立刻拧紧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可能是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无赖的名士,想骂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半晌,他方冷冷地斥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哥宁愿死都不愿再见你,你还找他干什么?哼,我哥就算没死,要是落到你手里,只怕也会被你逼得再死一次吧?”林思东一听他的话,忽然露出了深深的悲哀之色。 良久,他长叹道:“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再逼你哥哥。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还活着,那就已经很满足了。” 程远看着他,拍了拍解思的肩,温和地说:“小思,我们还是先不要意气用事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当务之急,是找到你哥的下落。” 解思冷眼斜睨着林思东,显然对他完全不相信。 正僵持着,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 解思转头看去。 前面的男子身材匀称,神情柔和,隐隐的却有一股威严的气势,给人以震慑感。 解思一直显得桀骜不驯,此时一看他,竟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来。 他身边的程远也站直了。 松弛地靠在沙发里的林思东一瞧见他,立刻站起身来。 他却笑容可掬地说:“程总,林总,别这么客气,请坐。” 程远和林思东都立刻过去与他握手:“容总,幸会幸会。” 那人笑着与他们热情握手,简单地客套了两句,便道:“我是来看望解思先生的,顺便把上次工程的余款付清。” 解思站在那里没动,既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与自己的哥哥有什么业务往来,只得静静地等着他先说话。 那人走上前,笑着向他伸出手:“解先生,我是大能集团的,我叫容寂。” 第3章 庆祝生日,今日三更,中午、晚上各一更。 谢谢各位亲亲的祝福。 :)——————————————————————————————————中国大能集团是名列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实力强劲,在海湾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引发的全球性能源危机中也仍然屹立不倒,这在商界是有目共睹的。 近年来,他们进军房地产行业,其触角伸到了中国的每个角落,发展十分迅猛。 容寂是个传奇般的商界强人,但他一向为人低调,基本上不在媒体出头露面,也不接受采访,许多人都无缘与他结交。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屈尊大驾光临新境界这样的小公司。 解思虽然数年没有回国,但在美国也仍然听到过中国大能集团的名字,因为他们进军美国,有过几个大动作,并在南美和非洲的几个产油国击败过美国的大型跨国公司,拿下了当地的油田开采权,其强硬作风曾被美国一位著名大集团的ceo以“中国狮子”相称,很让中国人扬眉吐气,海外的华人圈提起来也是津津乐道的,中国留学生们自然都很注意,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看到大能集团的老板向他伸出手来,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连忙伸手过去与他相握,笑道:“容总,您好。” 容寂看着他,眼里有丝亲切的微笑:“你这孩子,为什么扔下学业跑回来?你哥可不赞成你这么做。” 解思听了他的话,只迷茫了片刻便眼前一亮:“您……容总,您知道我哥在哪里是不是?”容寂轻轻叹了口气:“别担心,你哥还活着,他当时没在车上。” 一听他的话,林思东和程远都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解思猛地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盯着容寂,一迭声地问道:“真的?真的吗?”容寂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次心乱,所以任性了一下,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解思愣了半晌,忽然爆发出来:“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这么担心。” 容寂微笑着解释:“他以为只需要几天的功夫,所以就没告诉你。 再说,他那时候情绪极度低落,几乎濒于崩溃,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不然也不会扔下一切就走,搞得这里大乱了。” 解思挥拳重重地一击桌子:“这个混蛋哥哥,要让我看见他,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听到他如此孩子气的话,容寂忍俊不禁,程远和林思东也都笑起来。 容寂温和地说:“小思,你哥让你回去继续学业,不要耽误了。” 解思却把脸一板:“容总,麻烦您告诉我哥一声,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退学,哼。” 容寂笑着点头:“好,我一定转告他。”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助手递给解思一张支票:“这是上次工程的余款,现在我们按合同约定,全部付清了。” 解思拿过支票,只略瞄了一眼,便放到桌上。 他心念一动,马上绽开一个开朗的笑容,对容寂说:“容总,我想请您吃饭,请您务必赏光。” 容寂却了解地一笑:“不用了,我有急事,马上要去北京。 至于你哥哥的去处嘛,他不让我说。 他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想一想,整理一下情绪。” 解思顿时有些泄气,不过还是再接再厉地争取:“那……容总,您能让我哥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容寂笑着点头:“好啊,我告诉他。” 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容寂便告辞而去。 他始终态度温和,但谁也不敢挽留他,改变他的决定。 解思眉宇间的忧虑悲戚顿时一扫而光。 他喜不自胜地拿着支票出去找财务部经理,将程远和林思东扔在了办公室里。 程远看向林思东,忽然笑道:“有趣,真有趣,这个小意,嘿嘿,有意思。” 林思东也干笑两声,然后才说:“他这也算是把我报复够了。” 程远淡淡地道:“等他回来,你不会再逼他了吧?”“当然不会。” 林思东笃定地说。 “但我也不会放手。” 程远轻笑:“我想,我现在可以追他了。” 林思东顿时沉下了脸:“程远,你可不要激怒我。” “小意不是你的,他是他自己的。 现在他已经自由了。” 程远哈哈大笑。 “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就是想告诉你,他已经与你恩断情绝,难道你还要装驼鸟吗?”林思东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但怒色一闪即逝。 他微笑道:“大不了重新追求他。” 程远嘻嘻一笑:“好,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他便出了门。 林思东深思着,接着便听到程远在外面叫解思:“小思,走,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林思东立刻跳起来,出门跟上了他们。 解思一见他便黑了脸,怒气冲冲地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要你滚开你没长耳朵是不是?”林思东就像没看见他的怒火一般,温和地说:“我只是想你哥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在场。 我也想知道他确实没危险没病没伤。” “你差点把他打死,现在来跟我说这种话?”解思冷笑。 “想骗谁呢?”林思东却是打定主意,无论他怎么冷嘲热讽或破口大骂,都是跟紧了他。 程远觉得好笑,偶尔也打打圆场,令解思的怒气稍稍平息一些。 下午,解意的电话就来了。 他打到办公室里,解思立刻便接到了。 “小思,你也太冲动了。” 解意的声音如常般清朗,带着一股浓浓的亲昵。 解思悬在心里若干天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只觉得身体一阵发软,声音却硬得很:“哥,你这什么意思嘛?想吓死我是不是?”“没有啊。” 解意轻笑。 “我只是想清静一下,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最近情绪不太好,谁都不想见,也不大想说话,所以……”“所以你就不告而别是吗?你想过我没有?想过爸妈没有?”解思大叫,声音里满是委屈,像个在大人面前撒娇的孩子。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好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爸妈没什么吧?”“他们还不知道这事。 你赶紧打电话回家,给他们报个平安。 否则,哼哼。” 他满脸气恼。 解意笑道:“好好好,我一会儿就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解思不肯罢休。 “再过几天吧。” 解意温和地说。 “我觉得累,最近两年都连续在做工程,现在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管。” 解思耍起无赖来。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一定要见到你。” “你啊。” 解意疼爱地笑。 “我在的这个地方很偏僻,下了飞机得转长途汽车,十几个小时才能到,你就别来了。 我很快就回去,反正你也知道我没事了,不如还是回美国去上学吧。” “不,我一天见不到你就一天不回去,让学校开除我好了。” 解思寸步不让。 解意顿时语塞,半晌,才叹息道:“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 我明天就往回走,三天后到。” 解思再也绷不住脸,笑逐颜开地说:“好好好,我等你。” 林思东和程远自电话一响便来到桌前,一直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对话。 室内很静,解意在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可辩,令他们感到安心。 看到他们的通话已到尾声,林思东急不可耐地伸手抢过电话:“小意。” 解思大怒,立刻要把电话抢过来,程远却轻轻托住他的手,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解思这才忿忿地瞪了林思东一眼,没再有所动作。 解意听到林思东的声音,似乎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懒洋洋地说:“哦,是你这混蛋啊。” 林思东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维混乱中只是愣愣地问:“你为什么把自己的车弄下山崖?”程远低低地笑骂:“白痴。” 解意的态度依然懒散:“那是我的车,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林思东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的解意回来了,那个骄傲的,自信的,倔强的,吸引他,让他不能自拔的解意回来了。 他嘿嘿笑道:“好好好,只要你没事,想怎么样都好。” 解意哼了一声:“谁要跟你废话?把电话给我弟弟。” 林思东倒也不再罗嗦,笑着把电话递给解思。 解思瞪了他一声,重新把电话拿到耳边:“哥。” 解意的态度立刻又变得温和而亲切:“小思啊,那个混蛋,你不必理他。” “我知道。 我一见他就轰他滚,可他无赖得很。 你说我要不要叫保安来赶他出去?”解思更是对林思东毫不客气。 解意开心地笑:“那倒不用,他一向无赖,水火不侵的。 不过,你练跆拳道的,我不担心你。” 解思自然明白他说什么,笑道:“是啊,哥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揍过他一顿了。” 解意一怔,随即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弟弟。 那就三天后见吧。” 解思答应着,满面笑容地放下电话。 抬头看着林思东,他的嘴角出现一丝讥讽:“行了吧?你这个混蛋也赖够了,快滚吧。” 林思东果然不再赖下去,胸有成竹地笑着离开了。 程远笑意吟吟地看着解思,提醒他:“你该向你公司的员工宣布这件喜讯,免得大家一直神不守舍,无法安心工作。” 解思马上走出办公室,高声说:“各位,我哥来电话了,他没事,三天后就回来。” 外面静了片刻,立刻哄地一声,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鼓掌声,有的女职员更是欢喜地尖叫起来。 程远走出去,笑着对解思说:“今晚我请你们公司的全体员工出去玩吧,庆祝一下。” 解思笑着摇头:“是要庆祝,不过由我请客。” 程远一笑,却也不争,只说:“我也要参加。” 解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无赖吧?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4章 解意对父母说了“再见”,然后关上电话。 此时,他坐在四川与西藏交界处的草原上。 这里的海拔有三千多米,将近十万公顷的草原是天然牧场。 即目远眺,草原上星星点点的都是黑色的牦牛、白色的羊、各色的马,偶尔有野生的小动物在其中可爱地活动着。 初夏季节,到处都开满了小小的野花,一片生机勃勃。 清凉的风如水一般迎面而来,轻轻吹拂着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衣服。 非常的安静。 解意坐在山坡上,看着远远的雪峰,纯净的冰山在湛蓝的天空下矗立着,离他如此的近,却又那么的远。 他的心亦如这高原上的草地一般,安静,舒缓,充满生机。 那一个黑夜,绝望犹如燃烧的火,将他的所有理智、所有信念、所有坚持都完全烧毁。 他上了车,准备朝着山崖冲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有车忽然打开了大灯,直朝着他冲来。 他一愣之间,那车便横在了他的车头前,完全拦住了他前冲的路径。 他愣在那里。 从前面的那部别克上下来的沉稳身影是大能集团的掌门人,容寂。 解意心如乱麻,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容寂从容不迫地拉开了他的车门,温和地说:“小意,你下来,我们谈谈。” 解意忽然有脱力的感觉。 他看着容寂那闪烁着理解、包容与微微责备的目光的眼睛,一时只觉得动弹不得,只能缓缓伏到方向盘上,心里却是一片迷惑。 夜很深,万籁俱寂,只有解意的汽车引擎在发出嗡嗡的声音。 容寂静静地伸手过来,将汽车钥匙扭了一下,关掉了此时唯一的噪声源。 解意一直没动。 容寂犹豫着,犹豫着,终于抬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额角。 “你不该做这种傻事。” 他沉声说道,眼里是深深的疼惜。 解意陷入了恍惚中,忽然说道:“我只是……心里特别冷……特别空……特别疼……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止住……”他的声音很轻,有种静静的空茫。 容寂仿佛受了蛊惑一般,那只手轻柔地从他的额角往下滑去,缓缓地滑过他明显消瘦了的苍白面颊。 解意没有抗拒,甚至好似没有察觉。 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我只是想结束这一切。” 容寂的声音也很轻:“轻生是弱者的选择。” 解意闭着眼,微微一扯嘴角:“这算不上通俗意义的轻生。 我只是觉得,这一刻,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我选择自由,放弃生命。” 容寂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他的肩上,稍稍用了一点力:“来,小意,下车来。” 解意没再固执,顺着他的力道钻出了汽车。 容寂将他拉向后面,凝神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抛弃过去的生活是吗?想忘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是吗?”“是。” 解意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黑如深潭,十分空洞地看向容寂。 容寂紧紧抓着他的肩,重重地一点头:“好,我来帮你。” 他说着,一挥手。 他那部挡在车前的别克立即后退,将通往崖下的路让开。 随后,车上下来一个动作极其敏捷的大汉,一头钻进宝马车的驾驶室里。 解意站在那里看着,心里静如止水。 很快,那年轻的高大汉子探出身来,看向容寂。 容寂看了一眼解意,朝他点了点头。 那大汉便发动了汽车。 他将车朝后退了一段,然后朝前猛冲。 宝马性能优良,数秒钟之内便加到极高的速度。 大汉迅速扑出车外,宝马随即凌空飞出,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随后重重地落到山崖下,只听黑暗中闪出一团火球,接着传来沉闷的“轰”的一声响。 容寂陪着解意,无言地注视着那团火球,久久没有言语。 山风劲吹,风助火势,让那汽车烧得更加热烈。 良久,容寂将目光转向解意:“小意,这就算你已经冲下去了。 你的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你……跟我走好吗?”解意没听明白,喃喃地问:“去哪里?”容寂微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可以静一静,好好理理你自己的思路。 那里远离尘世,但风景美丽无比。 你可以摄影,也可以画画,当然,还可以什么都不做。” 解意头脑里一片混乱,死志却已打消,闻言点了点头:“是,我的确需要静一静。” 容寂揽着他的肩,将他带往自己的车。 那辆别克随即往山下驶去,很快便进入了高速公路,朝海口驰去。 解意是乘坐大能集团的商务飞机离开海口的。 容寂没有再陪着他。 他实在是太忙了。 飞机到了成都后,大能集团成都分公司便派了一辆车和一个司机给解意。 经过两天的奔驰,解意来到了这个高原。 当连绵不绝的绿色草地和不远处的雪峰出现在他的眼底时,他的心突然犹如眼前无与伦比的美景一般,豁然开朗起来。 走过了每一段路,都是一幅绝妙的风景画。 他按下车窗,靠在门上,贪婪地看着外面无际的原野。 在这样的大自然面前,个人的恩怨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一路上,很难道看到几个牧民的帐篷,偶尔有藏族的小孩子站在路边的草地上向他们的车招手。 司机会笑着摁摁喇叭,回应他们。 解意住在草原中的一个小小的寨子里,四面都是草原。 那里的藏民有的会说简单的汉语,有的根本就不懂汉语。 但他们看到他,都有爽朗热情的笑容,一点也没有排斥感。 清晨,他出去散步的时候会碰上骑着马出去的藏族汉子,他们会笑着问他:“要不要骑马?”一来二去,他也就跟他们熟悉起来,会到他们的藏房去喝酥油茶,喝牦牛奶,吃酸奶、奶酪,还有大块大块的牛羊肉,当然,也一定少不了青稞酒。 在这里,人们的思维十分简单,没有欺骗,没有逼迫,没有压力,人们守望相助,亲如一家,即使是解意这个外来人,他们也当他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解意那颗早已冰冷的心渐渐地温暖过来。 虽然已是初夏,高原的阳光仍然是清冷的。 解意出去时总是身着牛仔装、棒球帽、运动鞋,有时候会背台相机。 这几天,是惬意轻松的日子,仿佛时间都如这里的空气一般轻盈,甚至停滞不前了。 直到大能集团成都分公司的那个司机来找到他,告诉他,容总托他们转告,他弟弟从美国回到了海南,而且扬言不找到他就不再回去,甚至不惜被学校开除。 “解总,容总请您务必打电话回公司。” 那司机极恭敬地说。 这时,解意才知道,自己的失踪和跑车的离奇坠崖已经在海南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几日,他根本已经忘了公司,忘了家,也忘了过去曾使他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那种疼痛。 他,可以回去了吧?————————————————————————————————推荐好友暗夜起舞的耽美作品四季系列:http://newmm.cmfu/showbook.asp?bl_id=163831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暗夜起舞佳作《走过四季走过爱》 第5章 机场的出口处,解思焦急地看着出来的一个个客人,深怕漏掉自己的哥哥。 很快,没有行李的解意便出现在他面前。 海南比西南要热得多了,他身着在成都买的白t恤和薄形弹力牛仔裤,潇洒地走出来,微笑着站在解思面前。 解思看着他,不由得紧紧抱住了他:“哥……哥……”他喉头一哽,眼圈红了。 解意轻轻搂着他,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都是哥不好,别难过了。” 良久,解思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点了点头,带着哥哥往停车场走去。 解意笑道:“你自己开车过来的?”“是的。” 解思点头。 “我有美国的驾照。” “中国不承认的。” 解意轻笑。 “你这孩子,还是那么不管不顾的。 你坐那边,我来开吧。” 解思将车钥匙交给他,不服气地说:“什么孩子?你才比我大六岁,别总是老气横秋的。” “大你七岁。” 解意边上车边逗他。 “别在我面前装大人。” 解思立刻辩解:“哪里有七岁?六岁零九个月而已。” “四舍五入。” 解意哈哈笑着,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哼,我是脚踏实地,四不舍五不入。” 解思也笑,神情变得十分开朗。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最爱争的,小孩子总想装大人,将自己说得越大越好。 此时经历了一遭生离死别,兄弟俩再度争起这个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解意开着车,在公路上平稳地向前驰去,心情十分平静。 他淡淡地说:“小思,你明天就回美国吧,学业不要耽误了。” 解思很是依依不舍:“哥,我再呆几天好不好?”“不好。” 解意笑着摇头。 “我没事了,你放心。 等放了暑假再来好了。 对了,上次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说要去南太平洋的小岛度假吗?”解思闷闷地说:“现在不想去了。” 解意只是宠溺地笑:“别为我扫了兴,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要不,暑假的时候你带爸妈去新西兰度假吧。 那边凉爽、安静,空气清新。” 解思只是发闷,问他:“那你来不来?”解意想了想,说道:“如果手上没太急的事,我就来。” “那可说定了。” 解思立刻高兴起来。 “哥,你一定要来。 我们一起陪爸妈好好玩玩。” 解意只是笑。 看到从小就与自己很亲近的弟弟,他确实非常高兴。 “小思,有女朋友了吗?”他带点戏谑地问道。 解思顿时神采飞扬:“有了,是我同学。” “啊,将来是女律师?”“她说她不愿当律师,要当大法官。” 解思很是替自己的女友自豪。 “哦,志向远大嘛。” 解意也很高兴。 “是哪儿人啊?”“新加坡的。” “多大了?”“跟我同年,比我小两个月。” “嗯,挺好的。 要不,暑假的时候带去给爸妈看看?”解思连连点头:“好,我跟她提过,她也答应了跟我回家拜见爸妈。 另外,我也同意去新加坡看她的父母。” “呵呵,看来是定下来了是吗?”虽然开着车,解意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抚了抚弟弟的头。 解思显然陶醉在了哥哥的宠爱里,两眼闪闪放光:“是,我们已经把关系确定了。 我跟她都是实事求是的人,觉得两人志同道合,性情也很合得来,将来在事业上也可以互相帮助互相谅解。 我们的家世背景也差不多,她父亲在新加坡大学任法学教授,母亲是作家。 我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画家。 呵呵,都是书香门第,挺合适的。” 解意将手收回来,放在方向盘上,边认真开车边问他:“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们想等毕业以后回上海工作,我打算在上海开一家律师事务所,她只怕是当不了检察官或者大法官了,嘿嘿,只能跟我开夫妻档。 工作两年,我们就结婚。” 解思笑着,思想却是传统的大男子主义型。 解意轻笑着微微摇头:“那女孩漂亮吗?”“漂亮,气质非常好。” 解思欣赏地点着头,迫不及待地说。 “我回去就把她照片发给你。” “好啊。”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轻松愉快。 解思一直小心地避开林思东不谈,解意也压根儿提都不提。 这次解意回来,只通知了解思确切的航班号和到港时间。 他不愿意惊动太大,更不愿意一回来就看到林思东。 但要来的总是要来的,他也没打算逃避。 一进海口市内,解意便将车驶向公司。 解思关切地问:“哥,你不休息一下吗?”解意摇头:“我不累。 离开快半个月了,公司只怕已经乱得一塌糊涂。 我得去安定一下军心。” 解思便不再多说什么。 哥哥回来了,能看到他的笑容,听到他的声音,能拥抱住他的人,解思的心里涨得满满的都是喜悦。 从小到大,全是哥哥说什么他听什么,现在也一样。 无论哥哥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都会支持。 公司大楼下已没有守候的记者了,因为林思东、程远和新境界公司的员工都放出消息,说解意无恙,只是出去度假了,不日即会归来。 这便没什么新闻价值了。 解意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和解思一起乘电梯到公司所在的楼层。 他们兄弟今天不约而同地都穿着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解意比以往穿西装时显得更加年轻。 两个人的身材都高挑修长,面目俊朗,步履间充满活力,颇像两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浑身都是阳光的味道。 一走进公司大门,便听见女员工情不自禁的尖叫,接着是职员们嘈杂的欢呼:“解总,你终于回来了。” 解意笑着对他们点头:“是,我回来了。” 员工们忽啦一下围了上来,已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也将礼节抛之脑后,都忍不住伸手过去,有的握住他的手,有的拍着他的肩,都想亲身感受他的真实。 解意一向不喜欢与人有太亲近的接触,这时却很体谅自己下属们的心情,只是温和地笑着,既不生气,也不闪避。 解思站在一边,看着这一感人的热闹情面,笑得很开心。 这时,在他们用来临时会客的大办公室一隅,玻璃圆桌旁正坐着林思东和程远。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解意要回来的日子,但具体时间却不知道,因此干脆一大早就过来守着。 看着在众人簇拥中的解意,他们两人的眼睛都在闪闪放光。 解意已不是过去那两个月的活死人模样了。 虽然仍很瘦削,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但他的腰板已重新挺得笔直,神情之间恢复了自信,过去总是洋溢在眉目之间的强硬与从容不迫又再度出现。 他的笑容仿佛外面初夏的阳光,和煦,温暖,使他整个人都成为了一个发光体,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程远看了林思东一眼,轻笑:“老林,这可不能怪我要横刀夺爱了吧?”“当初是你让我的吗?”林思东微笑着,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威严。 “老弟,你想跟我抢,我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总之咱们是多年好友,可别伤了和气。 你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 程远笑着摇头:“我已让过一次,算是顾全了你我的朋友情份,这次我可不打算再让了。” 林思东的笑容淡淡的,却隐隐地流露出志在必得的霸气。 解思与员工们寒暄了一会儿,说道:“好了,大家还是继续工作吧。 现在快中午了,大家照常休息。 下午两点,全体员工在会议室开会,各部门都汇报一下这一阶段的工作情况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大家齐声答应了,终于四散开去,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解意这时才注意到坐在一边的林思东和程远。 他沉默着,没说什么,也没动,只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路飞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一旁低声说:“林总和程总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在这里等你。” 解意点了点头,略一思索,便走了过去:“林总,程总,多谢二位挂念了。 二位都是大集团的掌门人,工作繁忙,日理万机的,何必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他的话很客气得体,听在那两人耳中,竟是犹如针刺。 林思东抢先说道:“解总太客气了。 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怎么着也是朋友了吧?你下落不明,我很担心的。” 解意微笑道:“林总真客气。 我可是做完了你们的工程才走的,应该没有违约吧?”林思东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呵呵笑道:“当然没有。 解总的声誉在行内是出了名的,守信用,重承诺,令人敬佩。” “不敢当。” 解意的脸上仍然挂着犹如面具似的笑。 “林总也是十分信守诺言的,通行都知道。” 林思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是应该的,有些诺言是一辈子都要坚守的。” 解意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是吗?我是做工程的,一个工程做完了也就是结束了,合同履行完就自动解除,不必拖泥带水。 是吧,程总?”他看向程远。 程远立刻点头:“完全正确,一个工程做完了,连回头都不必,要立刻把眼光看向下一个新工程,这才是我们工程公司的生命力之所在。” 解意的脸上笑意渐浓:“程总说的是真理。” 林思东也不再争辩,只是充满爱意地看着他,轻声说:“小意,今天我做东,给你接风。” 一旁的解思大为不快:“谁要你做什么东?我们吃得起饭。” 解意轻轻拍了拍解思的胳膊,示意他克制,然后笑道:“行啊,既然林总要请客,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林思东喜出望外,以为解意已经原谅他了:“好,今晚在鲍满楼吧,我马上叫人去订位。” “行。” 解意并不打算忸怩作态,立刻爽快地同意了。 林思东得意地看了程远一眼,程远却似胸有成竹,并不沮丧,仍然只是愉快地微笑着:“虽然是林总做东,我也要来买个马,一定要参加的。” “当然可以。” 解意不等林思东开口,已是一口答应。 “人多热闹。” 这时,路飞递给解意一个手机:“解总,这是按您昨天的吩咐给您新买的手机,补办的卡也在里面,还是您原来的那个号。” “谢谢。” 解意接过,边拨号边走向门外。 等电话接通,他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关上门,房间便恢复了安静。 容寂低沉柔和的声音传过来:“喂,小意,到了吗?”“嗯。” 解意愉快地笑着,声音很轻。 “容哥,我已经回到海口了。” 第6章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解意坐在自己公寓的客厅里,手里握着一个红酒杯,里面装着琥珀色的酒。 他穿着蓝色的丝睡衣,斜斜地靠在沙发里,脸上并无酒意。屋里没有开灯,有路灯光透过细纱窗帘朦胧地照射进来,使屋里显得更加宁静。 晚上的那顿饭非常丰盛。他、林思东和程远都是吃遍五湖四海的人,林思东点的菜少而精,按理说大家应该吃得很惬意。但是自从坐到包间的桌边,气氛就显得十分怪异。 解意一直客气有礼,始终微笑着,却很少说话。解思则警惕地坐在解意与林思东之间,不断对林思东冷嘲热讽。程远则压根儿装作没听见,只是跟解意轻言细语地聊天。 吃完饭,林思东不顾解思暴跳如雷,又把解意拉到酒吧里,继续喝酒。 解思大怒:“姓林的,我哥的身体这么坏,你还让他喝酒,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林思东立刻想起来,不由分说地拿走解意手上的酒杯,吩咐服务生来杯碧螺春。 解意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微笑着,听着台上歌手唱歌,偶尔喝口茶。 林思东贪婪地看着他。在黯淡的灯光下,穿着休闲装的解意就像一朵轻云,缓缓地流动着,似乎伸手可及,却又把握不住。 解意很少说话,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润如玉。林思东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解意了,他的眼里闪烁着灼灼的光芒。 解意知道这种光意味着什么,因此和解思回到自己的公寓后,只是催解思去睡,自己却一直没有就寝。 解思终于看到了哥哥,多日来的疲倦立刻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洗澡的时候便已支撑不住,等走到客房,立刻倒头便睡。 解意悠然地靠在沙发上,看着透过路灯光映照在墙上的婆娑树影,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那安静的高原。 正在这时,防盗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解意毫不惊慌,静静地看着林思东推门而入。 林思东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转身看着他,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解意很平静,起身进了画室。这个房间离客房最远,他不希望解思听到什么动静。 林思东了解他的意思,跟着他进去,将门锁上。 解意靠在窗边,手里仍然拿着酒杯。他瞧着林思东,嘴角忽然浮现出淡然的笑意:“你果然还是要这么做,甚至不顾忌我弟弟还在这里。” 林思东缓缓地向他走去,高大健硕的身影充满了沉沉的力量。他的声音很低沉,却犹如闷雷一般在空气中滚过。“小意,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轻声说。“我担心了这么久,后悔了这么久,今天能够看到你,我真的无法就此回家。” 解意看着他逼过来,却没有紧张的表示。他喝了口酒,微微一哂:“不要跟我说爱字,别说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我,我不相信。” 林思东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他愈来愈瘦削窄细的腰,将身体整个贴了上去。“但是,我的确是爱你。”他将脸埋入解意的肩颈,闷闷地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我想听你的声音,想这样子拥抱你,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解意将脸侧向一边,看着手中水波不兴的红酒,轻笑道:“林总什么时候变成诗人了?” “爱上你的时候。”林思东呢喃着,火热的唇顺着他的脖颈往上滑,掠过他线条优美的下巴,滑过他的脸颊,吻上了他柔软的嘴唇。 解意的唇很凉,嘴里满是芳香的酒气,呼吸之间有种甜丝丝的气息。林思东搂着他的身体,双唇的力道越来越大,沉沉地压向他,将他压在墙边,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想与他纠缠。他的身体越来越烫,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 解意没有动,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垂在身侧,连呼吸都没有异样的变化,仍然轻而细。在毫无缝隙的紧贴中,他感觉到林思东身体的变化,耳边听着林思东越来越急促的气息,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淡。 林思东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已熊熊地燃烧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习惯了以往与解意的相处方式,顺势而为,手已从他的腰间移到了身前,不知不觉间便解开了他睡衣的钮扣,将他的衣服拉开,伸手进去,摩挲着他如丝绸般的肌肤。 这是他熟悉的身体,虽瘦削但线条匀称,年轻的身体富有弹性,江南男子特有的细腻温润的触感,自然散发出的若隐若现的幽香,无不令他心醉神迷。 “小意……”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呻吟。“小意,我爱你,我爱你……” 解意的声音却清冷平静:“我不信。” 林思东一怔,抬头看着他。 解意的脸色仍然如常地苍白,眼神清澈,连拿着酒杯的手也没有一丝晃动,显然没有一丝情动的迹象。 林思东打量着他,想了想,困难地放开紧拥着他的双手,替他把敞开的衣襟拉上,再将衣扣一个一个地扣好。 解意一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光,把酒杯轻轻地放到窗台上,这才看向林思东,轻声说:“谢谢。” 林思东将手放到他的肩上,态度非常诚恳:“小意,我说过,绝不再逼你。” 解意微微一笑,再次说:“谢谢。” 窗外的路灯光静静地照射进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林思东看着他如画的容颜,忽然热泪盈眶。“小意,我知道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林思东的声音更闷。“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解意觉得很累,走到窗边的长沙发上坐下。 林思东管不住自己,也走到他身边,把头放到他的肩窝,伸手搂住了他。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林思东第一次用这种从属的姿势与解意相处。过去他永远是紧紧地揽住解意,让他枕着自己的肩。 解意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抗拒的表示。他犹豫片刻,将手绕过林思东的肩头,轻轻地拥住他,却只是如朋友般的熟捻,并没有情人之间的那种情意。 “思东,你问过我很多次,要怎么样才能够原谅你。”他的声音很轻,缓缓的,在静夜里却很清晰。“我自己也想过很多次,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原谅你。” 林思东十分享受解意这来之不易的主动。他闭着眼,紧紧地贴着解意的颈项,轻声说:“是啊,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做到。” 解意侧头看着窗外夜空中淡淡的星光,神情依然很平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里却越来越疼,疼得我无法呼吸。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一夜,我是真的打算从鹿回头上冲下去,就此一了百了,也落得个干净。” 林思东一听,心里一颤,猛地箍紧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解意猝不及防,不由得哼了一声。林思东赶紧放松,起身望向他的脸,担心地问:“小意,你怎么样?没事吧?” 解意笑了笑:“我没事。” “对不起。”林思东出神地看着他,心里蓦地疼痛不已。“小意,对不起。可是,你以后绝不可以再做那样的傻事了。你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可以,烧车烧房子也成,就是不要伤了你自己。” 解意垂下眼帘,半晌才抬起来,声音仍然很轻柔:“思东,你也对我好过,我……到后来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觉得……天地之大,却不知道我应该在哪里才合适。我很疲倦,只想放弃……等我从鹿回头上下来,便去了西部偏僻的草原。我在那里呆了十天,也想了十天。” 林思东与他相对而坐,两眼灼灼地看着他,充满了期待:“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解意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缕温柔的微笑,却是云淡风轻:“思东,我想了这么久,终于想明白了。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是因为你对我的暴力,而是你在施暴时说过的那些话。那让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你的心里其实是如何的不堪。自那以后,无论你对我说的话有多么动听,我都不再相信,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也都不再有感觉。思东,时光不可能倒流,我们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你若强求,结果只会更糟。” 随着他的话语,林思东的神情激烈地变化着,从期待到悲哀到无奈到恳切。他轻轻地将解意拥进怀里,苦苦地追问着:“小意,你是爱过我的,是吗?” 解意在他耳边清清楚楚地说:“是的,我爱过你。你是第一个让我动了真情的人。我曾经,深爱你。” 林思东的眼泪滚落下来。 “你知道吗?”他激动地看着解意。“从我懂事起,我只哭过一次,那是把我从小养大的奶奶去世的时候。而今天,是第二次。” 解意的眼神十分柔和,静静地看着他,随后将自己丝绸睡衣的袖子覆盖上他的脸,将他的泪水印干。“思东,别这样。”他轻轻地说。“让我们好来好散,就这样和平分手吧。” 林思东感觉到丝绸的柔滑温凉,盖在他的眼睛上,带给他如水一般宁静的黑暗。他闭着眼,感受着那丝绸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薰衣草的暗香,仿佛解意的肌肤,令他的心安宁、陶醉。 他抬手,将解意覆盖在他脸上的手按住,让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沁进解意的掌心。他的声音却恢复了平静:“小意,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我知道,过去我伤你太深,要你一下子原谅我,那是不现实的。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再试一试。好吗?” 解意心如止水,没有一丝的犹豫。初夏的夜风仍然清凉,令他忽有所感,轻声喟叹:“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思东,我的心已成灰烬,永远不会再燃烧了。” 林思东情急之间忽然想起了那句听别人闲谈间玩笑般说起的一句英文经典,立刻说了出来:“永不说永不。” 解意缓缓拿开自己的手,清亮的双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永,不。” 林思东看着解意。从他们相识的那一天起,解意其实一直处在下风的位置上,无论他多么倔犟刚毅,感觉上仍然需要仰视他。可是,这一次,回来后的解意却变了,仿佛站得比他还要高。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周身都是棱角,整个人似乎温柔似水,但却不再是林思东能轻易掌握得住的了。 这样的解意,这样的解意,让他如何放手,如何忘记? 解意看了看外面,缓缓地笑着,似夜色中盛开的百合,令人见而忘忧。“思东,天要亮了。”他轻声说。 林思东猛地醒悟,立刻点头:“好,我马上走,不会让你弟弟发现的。” 解意笑道:“谢谢。” “小意,别跟我说谢字。”林思东站起身来,神情已迅速恢复正常,顾盼间仍然充满慑人的风采。“我希望我们能从朋友做起,重新开始。” 解意却不置可否,只说道:“我送你出去。” 窗外,天边已有微微的曙光闪现。黎明的气息在室内弥漫,令人感到一丝丝的惆怅。 林思东又觉得心底深处有泪意在往上奔涌,浓烈的不舍缠绕着他。他强自忍耐着,随着解意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轻轻地打开门,他转回头看着解意。 解意站在他面前,温和地笑着,轻声说:“再见。” 林思东微微点了点头,喉头发哽,竟是难出一言。看了解意一会儿,他忽然忍不住倾向前去,在解意唇角轻轻地印下一吻。 解意微微一怔,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思东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他对解意笑笑,轻轻带上了门。 ———————————————————————————————— 推荐好友暗夜起舞的耽美作品四季系列:http://newmm.cmfu/showbook.asp?bl_id=163831 第7章 解意只略略眯了一会儿眼睛,便起了床,带着解思去公司旁边的酒店喝早茶。 解意叫了一大堆东西,对解思笑道:“你这几天一定没好好吃饭,已经瘦了一大圈了,来,多吃一点。” 解思像小孩子一样连连点头,嘴里嚼着叉烧包,筷子上夹着豉汁蒸排骨,眼睛盯着小屉笼里的**凤爪。 解意看他那充满孩子气的贪婪神色,不由得好笑:“是不是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中国菜了?”解思使劲点头,犹如风卷残云一般,手不停,嘴没空,一阵猛吃。 解意喝着清淡的**茶,瞧着弟弟,脸上满是惬意的微笑。 结束了第一轮猛吃,解思招手叫服务员将餐车推过来,继续要各种小吃和菜式。 解意只要了一个白灼生菜和皮蛋瘦肉粥,其他都由着解思的性子,随便他点。 不一会儿,桌上又重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解思满足地笑道:“哥,我可真的好长时间没吃到这样的美食了。 天天都是牛肉汉堡鸡蛋面包,真会要人的老命啊。” “说得这么可怜。” 解意笑着摇头。 “那你多吃一点。” “嗯。” 解思边吃边点头。 “就冲这些美食,毕业后我也要回来。” 解意点头:“行啊,反正你自己决定吧,我总是支持你的。” 解思抬头看着他:“哥,你不用再给我汇钱了,我现在帐上的钱已经够多的了,再读几年书都绰绰有余。” 解意宠爱地笑道:“没什么,穷家富路嘛,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手里有点钱也是应该的,否则有什么事的话还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解思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犹豫着问:“哥,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不许生气。” “好,你问吧,我不生气。” 解意答得爽快,笑得也很愉快。 解思又迟疑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改不过来了吗?”解意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略想了想,便道:“是,改不过来了。” 解思“哦”了一声,又沉吟了一会儿,才慨然道:“那好吧,反正现在也流行。” 听了他这句不伦不类的说辞,解意颇感意外,随即笑了起来。 解思却很认真:“哥,无论你做什么,怎样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相信爸妈也是希望你幸福快乐的,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会想通,我会帮你做他们的工作的。” 解意心里一暖,轻声说:“小思,我知道。” 说完这些话,解思仿佛自己挣脱了禁锢一般,心里大为轻松,顿时恢复了开朗活泼。 他拿起筷子,又开始扫荡桌上的美食,边吃边说:“反正爱丽斯是新加坡人,不必计划生育,我到时候多生两个孩子,送给你一个。” 解意忍不住笑出了声:“多生几个孩子好啊,孩子最可爱了,爸妈肯定老怀大慰。 不过,不必送给我,我们兄弟哪用得着闹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爱他们一生一世,将来我死了,遗产全部归他们。” “又提死字。” 解思瞪他一眼。 “你能不能让我放心一点?”“好,我不提。” 解意又笑。 解思想了想,关心地道:“哥,你还是挑些善良之辈去爱吧,别理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搞得自己遍体鳞伤的,到时候不光是你疼,我们也会痛的。” 解意仍然只是笑:“好,都听你的。” 这顿饭吃了有一个多小时,两兄弟坐在明亮的橙黄色灯光下,都是俊逸潇洒,神采飞扬,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士。 两人相似的脸上有着相似的笑容,让人一见便眼前一亮。 解思终于满意地吃完,叹息道:“再也撑不下了。” 解意笑着买了单,便起身往外走。 解思连忙跟上去,认真地说:“哥,我再缺几天课也没关系,反正我成绩好,教授布置的报告也早就写好了。 我能不能再呆几天?我想再吃这里的好东西。” 解意瞧了他一眼,笑着摇头,却道:“好吧,只要你觉得不会误了学习,我自然没意见。” 解思差点欢呼起来,连轻盈的脚步都洋溢着欣喜的味道。 两人并肩进入公司所在的大楼,正在往电梯走,斜刺里却有一个人跑了过来。 解思本能地将解意一拉,警惕地护在他面前,然后才看清楚冲到眼前来的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姿容秀美,不似凡人,只穿着简单的白t恤、黑长裤,整个人却像是在自行发光一样,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此刻,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解意,里面满是泪光。 解意轻轻将解思推到一边,温柔地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孩子,轻唤道:“马可。” 马可似乎在竭力忍耐着,却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你……你……我终于看见你了……”跟在马可身后的一位女士大急,立刻要将他拉开:“马可,不能这样,当心媒体。” 解意也反应过来,马上想将他推开:“马可,别这样,别人看见了,对你的前途不利。” “我不管。” 马可闷闷地说着,紧紧搂住他的腰,力气大得出奇。 “我不要什么前途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你。” 解思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 这孩子只怕比自己都小,倒是人小鬼大。 他想着,却很喜欢这个单纯可爱的人。 解意无奈,干脆拥着他,将他往电梯那里带。 解思打量着四周,努力用身体遮挡着他们。 马可一直在低低抽泣,像有无限委屈。 解意很感动,轻轻拍着他的肩,低声哄着:“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电梯前有不少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解思百无聊赖,问旁边那个一脸焦急的女人:“请问您是……”那女人按捺下对马可不满的情绪,礼貌地答道:“我姓秦,是马可的助理。” “哦,那马可是……”解思又问。 正问着,他的耳边炸起来几声喜悦的尖叫:“啊,你是马可,给我签个名好吗?”随着第一张专辑的大力推广,马可早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窜红,他那张完美无暇的面孔已是众多少女的最爱。 此时,他刚刚平复了一点自己的情感,从解意胸前抬起头来,便被几个也在等电梯的女孩子发现了。 随着这几声高叫,大家都把视线投向了他。 解意手疾眼快,立刻退后几步,离开他的身体,随即马可便被人围住了。 有人要他的签名,有人从包里摸出数码相机要跟他合影,人人都七嘴八舌地在问他问题,从个人感情到正在拍的第一部戏,场面顿时混乱至极。 马可还没从刚才纷至沓来的复杂情绪中解脱出来,乍遇此变,脸上全是迷惘之色,不由得抬眼到处看,找寻他的助理。 这时,电梯来了,从电梯下来的人一见马可,也围了上来。 解意向解思使了个眼色,忽然一起奋力挤进人群。 两人配合默契,解思将伸向马可的手一把拉开,解意拽着马可便突出重围,冲进电梯。 解思随后进来,立刻按下关门钮。 马可的助理挡在电梯门口,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人拦在外面,直到电梯门关上。 马可这时才醒过神来,不由得无奈地苦笑。 电梯高速向上升去,里面只有他们三人,很安静。 解意看着马可,脸上始终是温柔的微笑,轻声说:“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 马可嘟了嘟嘴:“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知道的。” “是,是,是,我知道,我了解。” 解意笑道,口气却仍然是一副哄孩子的意味。 解思忍不住笑起来,问他:“你是明星?”解意这才想起,连忙介绍:“哦,对了,小思,这是马可,影视歌三栖明星。 马可,这是我弟弟解思。” 马可腼腆地看了解思一眼,微笑道:“你好,解思。” “你好,马可。” 解思爽朗地伸手过去,跟他握了握手。 解意笑:“马可,你比解思还小呢。” “那有什么?”马可满不在乎地说。 “我要跟你在一起,他就是我弟弟。” “那倒是。” 解思大笑。 “我也不介意叫你一声哥。 呵呵,叫你小马哥可好?”马可一怔,喜悦中夹杂着一丝羞涩,笑着点了点头:“好。” 在他们的笑声里,电梯停了下来。 三人出去,快步走进公司。 解意不想让人看见马可,便带他从旁边的过道绕过去。 解思善解人意地没跟进去,而是到了设计部,兴致勃勃地看他们正在做的新项目设计图。 解意打开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马可随后进来,反手锁上门,便立刻扑到他怀里,激烈地吻上他的唇。 解意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接住他的身子,便被巨大的冲力推倒在沙发上。 马可抱着他,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地亲吻着他的额头、脸颊、鼻梁、双唇、下颌、脖颈、锁骨、胸膛,脸上迅速升起情动的红晕。 解意粗重地喘息着,却手下加力,终于制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马可停止了动作,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意哥,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不要不理我。” 解意倚在沙发里,轻轻搂着他,吻了吻他的额,轻声道:“马可,你现在刚刚开始红,行动之间还是要小心谨慎,不要太不管不顾的。 那些狗仔队厉害得很,简直无孔不入。 为了有今天的成绩,你吃了那么多苦,可千万不要毁于一旦。” 马可的眼泪却又流了下来:“意哥,当我听说你冲下悬崖的时候,差点疯了。 那时候我就想,我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我想做出好的成绩,都是为了你,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自由地跟你在一起。 我……我……如果你不在了,我宁愿不要这些成就,不要红。” 解意轻笑:“你呀,还是个孩子。 你做这一切,应该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不应该是为了我。 你对我的情意我自然知道,可是,马可,你还这么小,其实心里只怕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感情,不过是受了外界一些突发事件的渲染,才会有某种错觉。” “这不是错觉。” 马可抬起头来,秀气的眸子里满是坚决。 “我爱你,这是铁的事实,绝不是错觉。” 解意爱怜地看着他,笑道:“你需要时间来认真地沉淀、过滤,或许可以想明白对我的感觉。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更不必为了感激而以身相许。” 说到最后一句,他变成了开玩笑的口吻。 马可破涕为笑,将他抱得更紧,整个人都在他身上揉搓着:“我偏要以身相许,你休想甩了我。” 解意重重地揉了揉他的头:“你这个小无赖。” 马可顿时乐不可支,笑得如孩子一般。 解意推他:“好了好了,你把我的衣服已经揉成咸菜了。 我还有工作要做呢,你先回去,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马可腻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 第8章 解意觉得很疲倦。 从他到了海口后,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从晚饭开始,马可的神情便极不安分,令他的助理焦虑而严厉地提醒了他无数次。 解思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直笑不可抑。 解意只是微笑着,看他的眼光与看解思的眼光几乎一样。 从酒楼的包间里出来,一路上都会听到女孩子的尖叫,不断有人上来要马可签名。 马可对歌迷们一直很客气很礼貌,在他们递过来的海报、歌碟甚至衣服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到盗版碟,他却能够非常坚决地拒绝签名,对女孩子急出来的眼泪视若无睹。 解意站在人群外,对解思笑道:“马可是真的长大了。” 解思轻笑:“哥,这个男孩子不错,你当初应该和他在一起。” 解意摇了摇头:“马可刚认识我的时候,对他自己的生活是没什么选择权的,碰上谁就是谁。 他现在可以自由选择了,不一定非要跟我。 我不希望他为了感恩而去选择他并不是真正喜欢的生活。 他其实不是gay,以前有女朋友的。 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想清楚了再说,不必操之过急。” “你虽然说的很有道理,可那孩子的想法却未必如你的意。” 解思听着,不赞成地笑道。 “我是旁观者清,这孩子很爱你。” 解意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马可现在是公众人物了,随时都有媒体的镜头对着他。 他不可以像我们这么肆无忌惮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们与他们不一样,只要守法经营,合法纳税,便没人能对我们的私生活指手划脚。 如果马可被人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只怕立刻会身败名裂。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解思当然知道哥哥说的是谁,便同意哥哥的说法,不再讨论此事了。 解意把车从停车场开到大门口,马可已经突出歌迷的包围,焦急地等在了那里。 解思从来没干过仓皇逃离的事情,这时却也动作麻利。 解意刚把车停在马可面前,坐在副驾位上的解思已经回身打开了门,马可的助理手疾眼快,将他塞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冲了进来。 解意一踩油门,汽车便甩下了冲过来的一干歌迷,汇进马路上的车流中。 解思哈哈大笑:“马可,你现在可真是没什么自由了。” 马可的脸上满是可爱的笑容:“是啊,可我也没办法呀。” 解思笑道:“这是好事。 要是走出去了没人认识你,只怕就大事不妙了。” 马可笑着,却小心地看着解意,轻声问:“意哥会不会觉得烦?”解意抬头看了一眼倒后镜里的马可,爽朗地笑:“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没有一出名就摆出那副不得了的嘴脸,我很开心。” 马可欢喜地倾前抱住解意的座椅:“我怎么会有那样的嘴脸?歌迷是我的衣食父母啊,不能得罪。” 解意点点头:“嗯,这个想法很正确。” 解思笑着问:“那现在我们去哪里?”解意想了想:“马可,我送你回酒店吧。 你明天就回去了,那么多工作在等着你,可别耽误了。” 马可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嗫嚅着说:“我不想这么早回去,我要……要和你在一起。” “听话。” 解意又看了倒后镜一眼。 马可将脸贴在他的座椅背上,微微噘起了嘴:“那至少今天让我和你在一起。” 解意略一思索,便笑道:“那我们去唱歌玩?”马可自忖有自己的助理看着,势必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与解意共度良宵,只好退而求其次,能多呆一刻是一刻,便高兴地点头:“好啊。” 黄金海岸俱乐部已换了老板,但热闹依旧。 解意打电话叫来郦婷和张唯勤,在黄金海岸开了个豪华包间。 马可在电脑点歌器上查了一下歌单,开心地发现自己的歌也在上面,便点了招牌歌《永远有多久》。 “你问什么叫**要我不必再表白你说太阳从来不会耀黑夜冰山融化会变灾害都市繁华看老了青春多少颜色染白了少年当你笑看红尘欲归人请让我说出我的爱你问永远是多久永远就是与你一生共白头当我走到生命尽头还能握住你的手世界变化太匆匆朝颜才放便落红若你终究看尽千帆皆不是请回首我总等在你的身后”歌声中蕴含无限深情,马可毫无顾忌地边唱边盯着坐在沙发里的解意,眼里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解意很愉快。 他初遇马可的时候,那不过是个委曲求全的男孩子,不敢爱不敢恨不敢有希望,现在,他变得既开朗又可爱,而且勇敢。 看着他,解意的心里有种单纯的快乐。 他专注地听着马可的歌,脸上是温柔的暖暖笑意。 等到马可一曲歌毕,另外几个人都热烈鼓掌。 马可开心地笑着,过去坐到解意身边,孩子气地紧紧倚靠着他。 解意并没有矫情地推开他,抬手轻轻搂着他的肩,拿了一杯橙汁给他,轻声说:“你别喝酒,保护好嗓子。” 马可接过杯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郦婷直到今天晚上才见到解意,不由得悲喜交加,但她并没有对解意说那些煽情的废话,反而讲起了自己今后的打算:“小意,我和唯唯准备回大陆了。” 解意果然很关心:“是吗?太好了,打算回上海吗?”“是啊。” 郦婷点头。 “我和唯唯商量了,准备以后就定居上海,可能开个小酒吧或者茶楼什么的。” “好啊。” 解意微笑。 “开业的时候通知我,一定过去捧场。” 郦婷愉快地说:“没问题。” “什么时候结婚啊?”解意看着她美丽的笑容,再看看变得更加沉稳的张唯勤。 郦婷笑道:“我们一回上海就去登记,不打算搞什么仪式,就请双方的家长和朋友一起吃个饭,总之一切从简。” 解意举起酒杯:“那我要先说声恭喜了。” 解思也举起酒杯:“是啊,郦姐姐,恭喜你们。” 马可笑道:“郦总和张经理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几个人在包间里唱歌、跳舞、喝酒,非常开心。 不用提防,不必算计,更不需装腔作势,那是最轻松的事情。 直到凌晨,他们才尽欢而散。 马可一直央求解意跟他回酒店,或者让他跟他回家。 解意的语气很温和,但态度却十分坚决。 他现在没有上床的心情,无论跟谁。 车到酒店,马可的助理终于松了一口气,监督着马可下了车,而且阻止他与解意有任何亲热的接触,直接将他带进了酒店。 马可很难过,但当他进入酒店大堂便立即被守候在这里一整夜的记者拦住,要求采访时,他也只好无奈地承认解意的做法是正确的。 他现在有约在身,又刚刚才红,根本不能任性。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再是不舍,也只得在第二天离开海口,去片场继续拍戏。 马可成名了,照江湖上的规矩,以前跟他有过瓜葛的人基本上都保持了沉默,无论男女。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无论是做哪个行业,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人在发迹成名的过程中,也同样出卖过灵魂,出卖过朋友,出卖过自己,因此知道成功的艰辛,于是都放过了他。 可对于失败者,他似乎也是一根救命稻草。 有一个人设法找到了马可的电话,打给了他。 “马可,你连花名都不改一下就走江湖,胆子挺大的。” 马可当时正在外景地拍戏,闻言脸色一白。 这人是凌阳,海南国源集团总裁。 过去,国源集团曾经在海口的房地产行业中排前十位,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公司却就要破产了。 最近,因为投资过热,国家又重新开始了宏观调控。 与十年前的那一次相比,这次似乎十分温和缓慢,但银行对房地产行业仍然银根紧缩,几乎不再贷款。 这对一向“借鸡生蛋”的国源集团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手上正在开发的几个项目立刻瘫痪,正打算开发的项目干脆搁浅。 公司里的那些管理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见势不妙,纷纷辞职离开,顷刻间便是树倒猢狲散。 马可刚开始出来唱歌的时候,混得很不好,凌阳曾经包过他将近半年的时间。 他在**喜欢玩**,马可常常被他折腾得无法出去见人,最后忍无可忍,无论他给多少钱也不干了。 凌阳当时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敢纠缠,怕马可被逼急了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不过,如今却是时移事易,只怕是马可害怕身败名裂了吧?他在电话里嘿嘿地狞笑着,犹如喷着死亡气息的野兽。 马可强自镇定,躲在角落里,冷冷地说:“换个名有什么用?这张脸又没换。” 凌阳继续那令人颤栗的笑:“是啊,脸没换过,身子也没换过,你的胆子确实够大……”马可不想与他多说,立刻打断了他:“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自然是有事。” 凌阳说道。 “马可,我们好歹也算一场情人,这次你帮我个忙,我永远不再找你。” “什么忙?”马可看着正向他招手的助理,尽量维持着镇定自若。 “我有个合作伙伴,下周到广州。 你替我陪陪他。 不用多,一礼拜就行。” 凌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马可冷笑:“你弄错了吧?我好像并不是你的人,也不欠你什么。” 凌阳淡淡地说:“你是不欠我什么,不过,我如果把你以前的身份告诉媒体,你猜你这个明星还能当几天?”马可不买他的帐:“你去试试好了,别说过去是我主动离开你的,就是现在,我也不会受你威胁。” 凌阳没想到性格一向温顺柔软的马可居然可以对他的要挟如此强硬,不由得恼羞成怒:“好,马可,你如今翅膀长硬了是吧?我告诉你,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你最好想清楚再答复我,否则的话,你的明星梦就做到头了。” 马可哼了一声,将电话挂断,随即关机。 他的助理这时才过来,询问地看着他惨白的面色,轻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马可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好。” 他的助理也不追问。 “那就快一点吧,继续工作,大家都在等着呢。” 马可点了点头:“好,你先去,我打个电话,只需要五分钟。” 助理便走开去,向导演解释。 马可立刻开机,拨通了解意的电话:“意哥,我遇到麻烦了。” 第9章 解意听完马可焦急的诉说,态度很冷静:“好,我知道了。 马可,你别急,这事我来替你摆平。 以后这种事一定还有,媒体也迟早会知道的。 你放心,只告诉他们你一直在海口的黄金海岸俱乐部驻唱就行了。 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请郦婷和张唯勤出面,对媒体澄清那些谣言的。” 马可心里一宽,眼泪差点流出来:“意哥,谢谢你,谢谢你。” “傻孩子,跟我还说什么谢字?”解意温柔地微笑。 “好了,快去工作吧,什么都别担心了。 我先派人去找凌阳,如果他继续给你打电话,你也要立刻告诉我,听到了吗?”“听到了,你放心,我一定立刻告诉你。” 马可连连点头。 “好,那就先这样?”解意轻笑。 “好。” 马可想了想,到底不舍,还是说了出来。 “意哥,我爱你。” “嗯。” 解意略一犹豫,笑道。 “我知道。” 解意放下电话,立刻召来路飞,简明扼要地把事情大致说了,交代道:“给你一天时间,你去调查一下国源集团目前的情况,还有凌阳的家庭状况。 另外,把他的那个合作伙伴也查出来,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合作?”“好。” 路飞点了点头,也不多话,便起身出去了。 解意看了看自己的行事历,便准备出门。 解思却窜了进来,笑嘻嘻地说:“哥,你要出去啊?”“你怎么还不走?”解意瞪了他一眼。 “不是让你今天去订机票的吗?”“订了,已经送来了。” 解思做委屈状。 “我明天一早飞广州,下午从广州飞纽约。” 解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是哥错怪了你。 既然要走了,你今天就好好玩玩,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哥还当我是小孩子?”解思嘻嘻地笑。 “我今天要一直跟着你。” 解意想了想:“我去林思东的公司结账,你就不要跟着了。” “那我更要去,免得他欺负你。” 解思孩子气地坚持。 “我不跟你进办公室就是了,我讨厌看他的那副暴发户嘴脸。” 解意哈哈大笑:“好吧,你跟我去。” 欢乐集团的办公地点现在已经转移到了欢乐大厦,林思东的办公室在欢乐大厦顶层。 宽大的办公室有三面都是玻璃幕墙,抬眼望出去,便是整个海口市景,甚至能够看到天际处蔚蓝色的大海。 阳光明媚,室里采光极好,不用开灯便一片光明。 解意舒适地靠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边喝着乌龙茶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由高处望下去,其实所有的城市都大致相同,无非是水泥森林,只是有的城市林子小,有的城市林子大而已。 而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 解意漫无边际地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 林思东早已在茶几上准备了上好的价值十几万的紫砂茶具,待他一进来,便立刻张罗着泡上顶级乌龙,与他品茶。 解意倒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微笑着看着他洗杯、温杯、洗茶,然后给他斟上。 他拿起那小小的茶杯,闻了闻,然后一口喝下,随即赞道:“好茶。” 林思东很是高兴,却聪明地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便一直在悠闲地品茶,也没有什么交谈。 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因此室内很安静。 虽然外面阳光猛烈,强劲的中央空调却将室温调得阴凉适意。 室内铺着浅灰色地毯,配着烟灰色的办公家具,显得十分清爽,到处都摆放着枝叶茂盛的绿色植物,让人的眼睛瞧着十分舒服。 四周的玻璃幕墙让人视野开阔,蓝灰色的丝绒窗帘安静地呆在墙角,没有被拉上。 解意出神地看着窗外,林思东则一直看着他,始终不肯移开视线。 过了很久,解意才把眼光收回,看向林思东,笑道:“你这办公室真不错,占领了海口的制高点。” 林思东温和地笑道:“要不你也把公司搬到这里来办公,我把办公室让给你。” “那怎么行?”解意笑着摇头。 “你这么干的话,不成了昏君?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只怕你那班老臣先要清君侧。” “谁敢?”林思东笑呵呵,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来就是了,什么事我都会解决的。” “不了。” 解意轻笑。 “你不是要去北京发展了吗?”“是啊,你跟我一起走吧。” 林思东又老话重提。 解意又摇头:“我不去北京,那里我没什么根基。” “我有啊。” 林思东看着他,眼里仿佛要生出钩子似的,想紧紧把他系在身边。 “你跟我去,我的项目全部给你。 我在北京跟人合作,总投资十二个亿,是个大项目,够你做的了。” 解意想了想,慢悠悠地笑着问:“林总,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也知道世界上最蠢的事情是什么。” 林思东叹了口气:“自然知道。” 解意也笑:“是啊,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林思东努力抑制住自己想靠近他的冲动,镇定地笑道:“你说得对,我已经跌倒过一次了,希望你宽宏大量,能够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跌倒的是我。” 解意笑得很淡。 “痛定总要思痛。 天下那么大,我又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林思东看着他,眼里满是痛悔:“小意,什么错都是可以弥补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解意看了他一会儿,很诚恳地说道:“思东,那一夜,我已经把话都跟你讲明白了。 我们都是男人,就不要效那种女儿态,好吗?以前,我是对你动过心,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想起来都难堪。 我们都不要再这样子了。 今天我就是来拿支票的,你当我是朋友,请我喝茶,我当然也不会拒绝,但也仅此而已。 我们之间,就连有关工程款的事其实都不必再谈了。 你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 你们要怎么扣,都行,我没有异议,也不必拿出来讨论……”林思东马上打断了他:“已经完成了的工程,我本来就不打算再跟你讨论。 财务部早就开好了支票,我让他们把尾款全部给你结清。 小意,我是绝不会克扣你的,难道这还需要我说吗?”“我知道。” 解意叹了口气。 “那我就走了。” “再陪我喝会儿茶,好吗?”林思东的声音很柔和,带了点哀求的意味。 “小意,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解意轻笑:“我看就不必了吧?当断不断,对谁都不是好事。” 林思东怔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放不下。” 解意轻轻摇了摇头,又将眼光投向窗外的城市。 “那我就再陪你一会儿吧。” 他轻声说。 “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今天,算是最后一聚吧。 思东,不要再强求了。” 林思东只觉得眼里一热,连忙把头转向窗外。 灿烂的阳光下,整个城市显得异常安静,犹如时间也已经凝滞,只有蓝天上白云,正在轻柔地缓缓飘动。 第10章 送走了解思,从机场回来,解意刚进办公室坐下,路飞便跟了过来,将一只文件夹放到他面前。 解意看了他一眼,满意地笑道:“不错,查得有眉目了?”路飞桌前坐下,恭敬地答道:“是,全部查清了。” 解意翻开文件夹,边看边问:“凌阳的合作伙伴是谁?”“欢乐集团,林思东。” 解意微一皱眉,瞄了路飞一眼,淡淡地问道:“确定吗?”“确定。” 路飞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沉稳地回答。 “是凌阳主动找的林思东。 欢乐集团的欢乐大厦销售得很好,现在已经卖出去了将近九成,资金状况十分良好。 凌阳本来是想将所有项目都卖给欢乐集团,但林思东不同意。 现在他们讨论的重点是由欢乐集团出资完成国源集团正在做的项目,至于还没启动的项目,凌阳想全部出让。” “嗯,那么,他们签了合同没有?”“还没有。” 解意沉吟着:“关于马可……是林思东提出来的吗?”“这就不知道了。” 路飞十分干脆地说。 “这种事情……应该十分隐秘。 如果有什么协议,那也只能是他们两人私下商量,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解意自然也明白,想了想,他问路飞:“你说,如果咱们要坏了凌阳的好事,应该怎么做?”路飞不由得微微一笑:“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 解意靠向椅背,神态也很轻松。 “其实,凌阳急于将手上的所有项目脱手,换一笔资金回内地发展。 而宏观调控开始以后,有不少中小规模的房地产公司都像国源集团一样,举步唯艰,因而有一些大型的地产公司便开始乘机低价收购。 大能集团旗下的永基地产便是其中之一。” 路飞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 “他们其实也对国源集团感兴趣,只是出价太低,凌阳有些舍不得。” 解意听完,笑道:“我明白了。” 路飞便准备起身:“解总,还有什么事吗?”“暂时没有了。” 解意瞧着他,笑道。 “你很能干,也很敬业,能请到你,我很高兴。” 路飞笑着说:“这是我的荣幸。” 待路飞离去,解意的脸色才微微变了。 林思东,你还是要用这些无耻手段吗?他转了一下椅子,看向窗外。 去年那仍然在修的楼早已竣工,现在楼体上满是招牌广告,望之令人心乱。 他手上捏着一支笔,转过来再转过去,思前想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容寂:“容哥。” 容寂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温和,透露出一丝愉悦欣喜:“小意啊,这几天怎么样?”“挺好的。” 解意笑道。 “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你有时间吗?”“我在科威特,视察这里的分公司。” 容寂笑着说。 “是很急的事吗?”“不不,也不急。” 解意便不再提了。 “等你回国了,再跟我联络吧。” “行。” 容寂说话向来简单扼要,从不拖泥带水。 解意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打给了林思东。 他的态度很冷淡:“林总,听说你下周要去广州?”“是啊。” 林思东呵呵笑着,对他的关注十分欢喜。 解意平淡地道:“我听说有人替你安排了些不可告人的事。” “是吗?”林思东大为好奇。 “不可告人的,是什么好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解意瞧着窗外。 “林总,你想要马可陪你上床,是吗?”林思东一怔,“哦”了一声,却没有下文。 解意冷冷地问:“希望我来替他吗?”林思东重重地吐了口气,沉沉地道:“你就真的那么爱那个马可?为了他你连自己都可以豁出去?如果要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别的不相干的人呢?你也去陪他上床吗?”解意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我的手段可没这么温和。” 林思东顿时沉默,半晌才道:“小意,你既然这么说,可见还是了解我的,心里仍然当我是朋友。 那个什么马可,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我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我喜欢的是你,怎么会动他?”解意愣了片刻,才道:“好吧,我相信你。 你现在的那个合作伙伴,那个凌阳,是个无耻之徒。 他正在逼马可,要他在你到广州之后陪你,否则就要如何如何。 这么下作的事情,我不希望他发生。” 电话里安静下来,只有电流微弱的沙沙声。 良久,林思东长叹一声:“小意,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不喜欢女人,圈内也有不少人是知情的,凌阳自然知道。 可能是他太想与我合作,才这么安排的吧。 唉,他哪里知道,我的一颗心全在你身上。” 解意微微皱眉,不想再听到这种暧昧的话语,便道:“那你去告诉凌阳,让他不要多事,这可以吗?”“当然,你的吩咐,我坚决照办。” 林思东轻笑。 解意叹了口气:“多谢林总。” 林思东只有苦笑,半晌才说:“小意,我……我有件事想问你,可是……你……先答应我不会生气。” 解意从来没听到过他如此古怪的口气和措辞,呆了一呆,才道:“我自然不会生气,有什么事你就问,只要不是个人隐私和商业机密,我都可以回答。” “我……那个……我们都是……男人……那个……如果……我是说……我们不谈感情……只做……伙伴……你……能……答应吗?”林思东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吃力地讲过话,一番吞吞吐吐通过电话传过来,竟已含混不清。 解意好半天才听明白,倒也没有生气,略一沉吟,便道:“林总,分手就是分手,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再说了,既然只是找床伴,只要手里有钱,哪里没有?多年轻多漂亮多动人多善解人意的都能找到。” “不成了。” 林思东闷闷地嘀咕。 “我对谁都没感觉了,只能跟你在一起。” 解意一怔,随即淡淡地笑起来:“算了,林总,咱们不谈这个,我对你的提议没什么兴趣,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林思东也没再多说,便放下了电话。 不久,马可便接到凌阳的电话。 这次,他讲话十分客气,说上次的事是跟他开玩笑,请他别介意,随后夸了他几句,说他一定会很红,并祝他前程似锦,云云。 马可勉强敷衍完,便兴高采烈地给解意打了电话过去,连声道谢。 解意只是愉快地微笑,要他好好工作,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他。 这时,海南早已不再享受特区政策,房产价格增长很慢,而国家对西部大开发给予了极大支持,再加上北京申请2008年奥运会成功,北京的地产业蒸蒸日上,上海和深圳的发展势头也很迅猛,于是,大家都开始打算,将发展重心迁往内地。 林思东开始长期在北京驻扎,心里再是牵挂解意,到底是力不从心,无法将他拉到北京来守住,午夜梦回之时,心心念念的,仍然是那个倔犟的妙人。 解意却去了成都。 邀请他前去洽谈公务的,是永基地产的总裁段永基。 成都作为西部的中心城市,十分繁华,这一段时间在开房产交易会,更是热闹非凡,有许多已进军成都房地产行业的大型集团的掌门人也都来了,显然均看好这个市场。 解意本来就想考察一下成都的房地产市场,以考虑移师这边的可能性,因此永基地产的邀请函一到,他便欣然答应,带着路飞去了成都。 段永基大约有四十多岁,两鬓微白,身材瘦小,戴副金丝边窄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解意坐在闻名全国的成都老茶馆里,看着对面这位大名鼎鼎的地产业翘楚,心里想着路飞对此人情况的介绍。 段永基似乎是有着特殊背景的人,当年从建设部辞职,便进入了地产行业,崛起得很快,步子却并不慌乱,接历过两个大的经济动荡,一是十年前的宏观调控,一是数年前的亚洲金融危机,永基地产却一直屹立不倒,这也铸就了他地产巨人的金字招牌。 不过,三年前,他主动与大能集团接触,同意被国资控股的大能集团以换股的方式兼并,并交出了控股权,自己只保留了永基地产48%的股份。 从表面上看,段永基在这个兼并方案中是吃了亏的,但是,这场轰动全国商界和证券业的并购完成之后半年,大能集团随即上市,段永基手上换来的大能集团股票水涨船高,让他的个人资产狠狠地涨了一大截,而且,他已水到渠成地进入了一向由国家垄断经营的能源行业。 更有消息称,他似乎想藉此重新进入政界,只是此一说法并未得到证实。 现在看来,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地产业钜子确实是聪明过人。 段永基是浙江人,解意便点了极品的明前龙井,果然香气袭人。 段永基喝了一口茶,对解意笑道:“我们公司在海口的所有项目都是解总做的装修工程,设计和质量都是一流的,我们很满意,所以才请了解总过来,希望能继续在成都合作。” 解意客气地说:“能与永基地产合作,这是我的荣幸。 承蒙贵公司的协助,我们的工程才能够顺利完成。 如今能与贵公司继续合作,我实在是求之不得。” 段永基笑道:“解总不必太客气,你的设计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解总的创意永远求新求变,走在时尚潮流的前面,为我们的项目锦上添花,我们的楼盘不管是经济类住宅还是豪华别墅,都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销售一空,解总也是功不可没啊。” “段总过奖了。” 解意微笑。 “你们的项目销势看好,主要是因为你们公司一向的信誉好,金字招牌嘛,总是不一般的。” 解意的这一笑,在满是清末民初式雕花木椅木桌的古朴凝重环境里更显清灵俊逸,仿若夏日的一朵百合花,丰姿绰约,其香气更是清远,令人忘忧。 段永基看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公司的高层每每提起新境界公司,曾屡次动念想收购过来呢。” 解意的笑意更浓了:“结成战略伙伴,不也一样?”“对啊。” 段永基笑着点头,愈见儒雅。 “所以,才邀请解总来成都。 我们在大连也有项目在做,不过规模不大。 这段时间将主要进军成都地产,现在我们不但在城郊开发大片住宅,在成都市区的中心地带计划按五星级标准建一座宾馆,同时还会开发一些商业地产,这些工程,我们都想与新境界公司携手合作。” 解意立刻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段总如此看得起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我很感激。” 段永基笑容可掬地挥了挥手:“解总才华横溢,口碑极佳,也是金字招牌呢。” 解意连称“不敢当”。 这时,正事算是初步谈定,路飞和段永基的助理陈军才插上话来,讨论了一下今后的工作日程,然后便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段永基是个真正的儒商,北大中文系毕业,在工作之余,竟然还出版过一些思想评论性的书籍,其中一本《文明的起源》在学术界颇受好评。 渐渐的便转到了人类文明起源的话题,对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古埃及文明,段永基从文字的历史与解意从艺术的层面上进行了广泛深入的探讨,两人旁征博引,看问题的角度又自不同,彼此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颇为投机。 陈军悄声对路飞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们段总与人在工作之外谈了这么久。” 路飞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解总跟人谈这么久的题外话。” 聊到傍晚,段永基意犹未尽,四个人便一起去吃饭。 成都的美食与四川的美酒均是天下闻名,不知不觉间,段永基与解意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都喝得大醉,为争买单之事又如孩子般闹了半天,这才握手依依惜别。 在出租车里,路飞小心地扶住了醉态可掬的老板。 解意酒品甚好,每次喝醉了,都只是沉默地微笑,既不多话,更不发疯,微酡的醉颜纯净动人。 出租车很快将他们送到喜来登酒店,路飞用力搀住解意,将他送进房间,扶到**,这才熄了灯,关上门离开。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解意实在是喝多了,头疼欲裂,整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人躺在**,始终在半睡半醒之间。 虽然中央空调强劲地吹送着冷气,他仍然觉得热得不行,全身犹如火烧,没过一会儿,他就下意识地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正在徒自挣扎,时昏时醒之际,一个黑影渐渐靠近床边,接着,柔软微凉的唇覆盖到他的唇上。 朦胧之间,他怔住了。 第11章 昏沉沉的,解意只能感觉出身上的那人动作非常温柔,一会儿迟疑,一会儿坚决。 他吻着解意,缓缓的,由唇到鼻梁、眉眼,然后再回到唇,舌尖犹豫着伸进解意喷着浓烈酒气的嘴里,试探着与他纠缠。 解意本就被深深的醉意束缚着,此时被他压住了,一时觉得是梦,一时仿佛又是真的,茫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那种触感十分陌生。 睁开眼,屋里一片黑暗,只能大致看到一个淡淡的的影子,疑幻疑真。 “你……”他想开口问,唇却被那人轻轻吻住。 那人犹豫着,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解意感受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成熟男人的躯体,忽然放松下来,伸手搂住了他。 那人一直在迟疑,却**地发现解意已经展开身体,似乎是座不设防的城市,等着他去攻陷。可是,他反而停住了动作, 良久,那人喑哑的声音在解意的耳边轻声问:“我是谁?” 解意在黑暗中微笑,清晰地说:“容哥。” 容寂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却将解意抱得更紧。“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他吻了吻解意的颊,依恋地将脸贴上他的肩。 解意轻笑:“你抱住我的时候。” 容寂的脸顿时发出高热。良久,他才闷闷地说:“对不起。” “为了什么?”解意含混地问。 容寂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没征得你的同意。” “那倒没什么。”解意温和地微笑。“只是,我有点惊讶。” 容寂环抱着解意,感受着那年轻躯体传达出的青春气息,轻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也试着交了一个女朋友,交往大半年,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后来我鼓起勇气,握了一下她的手,竟然有种厌恶感,于是就分手了。再后来,我喜欢我们单位的一个同事,但不敢表白,只能看着他结婚。再然后,我进了政界,一直发展很好,更加不敢行差踏错。直到三年前,在海口看见了你。我不知道用了多强的意志,才能克制住不向你表白,更不敢碰你。我一直关注着你,也尽可能地帮你。那时候不知道你的性向,也看不出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想不能害了你。后来看见你和林思东在一起,我很后悔。然后,看见你受伤害……我了解你的性情,一直很担心你会出大事,所以那段时间,我都尽量守在海口,跟在你后面,这才能及时阻止你做傻事。你……真是傻,竟然做出那样的事,可我也傻,都到那个时候了,还是不敢跟你说,不敢碰你……今天,我看见你醉着回来,那模样实在太诱人了,我真实在忍不住,所以……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对不起。”他说得语无伦次,显然脑子很乱。 解意听着他充满了隐忍的情感的声音在静静的室内轻轻响起,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很平静。 “不用说对不起。”他温和地笑道。“我又没有反对” 容寂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撑起身看来着他,询问道:“真的可以吗?” 解意抱住他,轻轻笑着说:“可以。” 容寂猛地俯身吻住他,兴奋和热爱交织在一起,使他激动不已。 片刻之后,容寂忽然在他耳边问:“应该怎么做?” 解意吃了一惊:“你……不知道?” “嗯。”容寂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没做过,我这是第一次。” 解意更加吃惊。 记忆中,无论男人女人,解意还从来没有拥有过谁的第一次。而在他身上的这个男人,半生过去了,居然从来不敢有过越轨的行为。人人都认为他位高权重,享尽荣华富贵,一定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怕没人知道,他原来是这样一个寂寞的人,孤独地埋藏着自己不能为世人道的性取向,注视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过去,解意对容寂始终怀着尊敬、仰慕和感激,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但是,当今夜容寂浑身颤抖着吻上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疼惜的感觉,想要安慰他,让他享受到人生的极乐滋味。 他伸手探进容寂的衣服,带着酒意的滚烫的手抚摸着那寂寞的身体,轻轻地说:“来吧。” 这一夜,容寂和解意很疯狂。黑暗里,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将他们两人烧得体无完肤,却又带给他们极致的快乐。 容寂在他美妙的身体里绽放出灼热的爱意,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似乎正在燃烧般的**中渐渐融化。 解意呻吟着,醉意随着汗水渗出体外,他慢慢地清醒了,却更**,在容寂有力的冲击里不断颤栗。 容寂在黑暗中紧拥着他,舍不得放开。他温柔地抚摸着解意的脸,轻轻地唤着:“小意。” 解意枕着他的肩,低低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容寂又忍不住轻声叫道:“小意。” 解意又“嗯”了一声。 容寂紧紧地抱着他,一刻也不肯放开,心里觉得非常安乐。 两人就这么沉沉睡去。 直到天光大亮,路飞等了半天,也不见解意到他的房间来叫他。犹豫着一直等到快中午了,他才打内线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总算把相拥沉睡的两人吵醒。 解意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电话。 容寂看他迷迷糊糊地闭着眼,手在空气中向旁边摸索,状极可爱,不由得笑了,便探身抓起听筒,贴到他耳边。 解意懒洋洋地说:“喂。” “解总,我是路飞。” 解意的声音仍然有些含混不清:“哦,有事吗?” “我是想问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是否取消?”路飞的声音一直很沉稳,并未有什么异样。 解意这才想起,他本来打算今天去房交会看看,明天再到永基地产去看他们的项目。 他略一犹豫便道:“我昨天喝得太多了,今天有点不舒服。这样吧,路飞,你一个人去看吧,多搜集点资料,回头跟我说说,看我有没有必要再去一次。” “好。”路飞关切地问。“解总,您怎么样?要不要帮您买些药?” “不用,我有。”解意平静地说。“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吧,我就自己去了,晚餐前回来。如果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 “行。”解意讲完电话,觉得很疲惫,侧了侧身,把脸埋进枕头,想继续睡觉。 容寂将话筒挂上,将他搂过来,轻笑道:“很累吗?” “嗯。”解意牵了下嘴角,笑了笑。 容寂又是心痛又是欢喜,探头吻着他的脸颊,轻声说:“对不起。” “以后别再说这个词好吗?”解意睁开眼睛,笑着看向他。“我很快乐,你没对不起我什么。” 容寂欣喜地问:“你是说以后吗?你以后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解意笑着,吻了吻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一刹那,容寂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心像浸在滚烫的甜水里,真不知道该如何疼惜眼前的人才好。 紧紧地抱住他,吻了好一会儿,容寂才算恢复了理智。他摸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禁叹了口气。 解意很明白,笑道:“你去办你的事吧,我再睡一会儿。” 容寂进浴室洗漱好,穿上衣服,却又坐回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额,柔声说:“我不放心,今天还是在这儿守着你吧。” “不用。”解意轻笑着摇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这……”容寂还是不肯走。 解意叹了口气:“你啊,别婆婆妈妈的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每次你都这样,那就干脆不用工作了。” 容寂一愣,认真地问:“每次做这个,你都会很累吗?” “不会。”解意竭力忍住笑。“你这是第一次,太激动,以后就不会了。” 任容寂再镇定从容,也还是红了脸,半晌才说:“是,我没什么经验,对不起。” “才说别再说这个词了。”解意觉得好笑。“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你是第一次,吃亏的是你,可不是我。” 容寂也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吃亏?这是我平生占的最大的便宜。” 解意微笑着闭上眼:“我真的困了,你先走吧。” 容寂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留下,心里却是万般地过意不去。思量良久,他俯头在解意的唇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那我晚上再来看你。有什么事的话,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许一个人硬撑。” 解意点了点头。 容寂这才起身离开。 他一向不苟言笑,这时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总是有着一缕明朗的笑容,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第12章 整整一天,容寂都几乎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工作,只好改变工作日程,用大半天的时间来看整个集团在全世界的分公司发来的传真,这样才勉强收束心神。 想着怕吵了解意睡觉,他也不敢打电话过去。 终于,下午在一连串的会议中结束。 他这次过来,表面上说是为了看看房交会和成都的楼市,同时考察一下四川的水电站,打算购买一系列的中型电站,因此有一大堆的资料、文件、报告放在他的桌上,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当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时,早已是夜色来临了。 开车行驶在成都的路上,这个著名的享乐之城已被浓浓的休闲逸乐的气氛所笼罩。 容寂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的却是解意,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心里急得不行。 走进酒店,他想也不想,便直接去按解意房间的门铃。 来开门的却是解意的助理路飞,见到他,立刻礼貌地笑道:“容总。” 容寂马上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对他点了点头,客气地问:“解总在吗?”“在。” 路飞连忙站到一边,请他进来。 解意身着t恤和西装裤,坐在窗边,见他进来,便泰然自若地笑着,客气地说:“容总也在成都?”“是啊,听说你在这里,过来看看。” 容寂一本正经地说着,坐到他对面。 解意指了指路飞,对他笑道:“这是我的助理路飞。” 容寂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上次在海口见过。” 路飞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片刻之后才道:“解总,我先去定餐吧。” 容寂笑着看向解意:“我也没吃,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我请客。” “好。” 解意笑着点头。 他们三个人也没出去,就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了顿便饭。 容寂自和解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后,一时调整不过来,既不能用亲昵的态度交谈,也无法做到有礼有节。 幸好路飞在场,一直努力地调节着气氛,寻找着话题,从天气说到伊拉克战争,从水电站说到川西藏族的风俗,容寂正中下怀,也努力配合,倒是并不冷场。 解意饿了大半天,也不客气,把容寂点上来的海鲜鱼翅之类的好东西一扫而光,胃口好得让容寂十分欢喜。 看他吃得那么香,满脸享受的可爱模样,连路飞都忍不住笑起来。 吃完饭,解意做了个手势,叫路飞去买单,容寂已拿出金卡递给服务员。 他对解意说:“你们是我们公司请来的贵宾,当然这顿应该我请。” 解意知道他是说给路飞听的,便帮着做戏,很笑着说:“容总太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 等买完单,路飞对解意说:“解总,我这里有几个战友,都知道我来了,约好今晚去酒吧聚一聚。 这个……你看……”解意立刻爽快地道:“你去吧,今天没什么工作要做了。” 路飞很开心地站起身来,对容寂客气地道:“容总,实在不好意思,我就失陪了。” 容寂忍住心里的欢喜,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不必客气,本来这就是下班时间,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路飞连电梯都不耐烦等,步履轻快地从旁边的楼梯跑了下去。 容寂笑着看向解意,轻声道:“天助我也。” 解意只是笑,却不说话。 等到回房,容寂便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闷闷地说:“想死我了。” 解意只是笑,一手搂着他,一手将门反锁住。 容寂放开他,握住他的手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说:“你还是躺着吧。” 解意也不反对,只是笑着,看着他把床罩和下面的毛毯拉开,然后躺了下去。 容寂看着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再睡吧……我没有……那个……别的意思……你这样……穿着衣服睡觉……会不舒服……”解意笑起来,便起身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他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毛巾浴衣走出来,重新躺到**。 容寂也去洗了澡,换了一件浴衣,过来躺到解意身旁。 解意往一旁退了退,让个空间给他。 容寂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手搭上他的腰,缓缓地抚上他的背。 解意没动,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在柔和的灯光里,他那轮廓分明的脸犹如象牙雕成,十分英俊。 容寂轻轻叹了口气:“小意,我该怎么办?”解意没听明白:“什么?”容寂欺身过去,紧紧拥住他,轻声说:“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解意伸手搂住他,笑道:“这很好解决,那就不离开嘛。” 容寂亲吻着他的唇,满足地叹息:“要能天天跟你这样呆着就好了。” 解意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容寂当然也知道,否则也不会如此恋恋不舍。 解意回应着他的吻,温柔地说:“没关系,有机会的时候,就在一起好了。” “嗯。” 容寂一路向下,吻着他的脖颈、肩头。 解意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深深的发自内心的珍惜,脸上露出欢喜的微笑。 容寂吻到他的胸口便不再深入,调整了下姿势,重又将他抱住,叹道:“小意,我今年都四十了,比你大了一轮。 你这么年轻,我真是……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解意戏谑地笑道:“我听人说,四十岁的男人是抢手货,你可是钻石王老五,根本谈不上‘老’字。” 容寂被他逗笑了:“跟你在一起最开心。” 这一夜,容寂没有离开,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一直搂着解意,偶尔亲一亲他,聊两句闲话。 等到看出他眉间的倦意,便关上灯,让他枕着自己的肩,抱着他睡了。 天还没亮,容寂便走了。 黑暗中,他亲了亲解意的脸颊,然后无声地开门,离去。 解意睡得很安稳,最后还是被路飞的电话叫醒的。 他边在浴室洗漱边想着,原来在容寂身边可以睡得这么好啊,嘴边渐渐流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天,解意和路飞被段永基亲自带着,参观他们开发的项目,其中最主要的是靠近南三环的一个大型住宅区。 南边是富人区,这里基本上都是高层豪华电梯公寓,小区环境也做得非常好,还附设有一个会所。 解意在售楼处听着这里的经理给他介绍整个楼盘的概况,一边看着模型,偶尔翻翻楼书。 这时,却听见正在向售楼小姐咨询的一位中年女士说道:“我在海南的时候,买过你们永基地产的楼。 质量确实不错,尤其是装修,品味真好,连我那从法国回来的哥哥看了,都说有格调,再过十年都不过时。 所以这次回了成都,我还是打算买你们的房子。 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项目的装修,是不是还是由新境界公司设计的?我仍然想买精装房,不想买清水房,麻烦。” 那位贵妇打扮的女士说话的声音不小,他们这边也听得很清楚。 那经理有些无奈地对段永基说:“已经有好几个人这么问了,我们都不好回答。” 段永基对解意笑道:“解总,看来我们两家公司结成战略合作伙伴,是势在必行了。” 解意谦和地道:“这也多亏了段总肯给我机会。” 段永基向那位经理做了个手势:“你可以告诉那位客户,我们的这个项目,确实是由新境界公司设计装修,她可以放心地购买。” 经理笑着点头,过去对那位女士说了几句话,那位女士显然十分开心,然后又有点不放心地指着楼书说了几句,似乎是说他们的楼书上并没有说明这点,害怕付了订金和首付后上当。 那经理没办法,便指了指解意,又对她说了两句。 那女士又惊又喜,立刻快步冲了过来,问道:“您就是新境界公司的老板?”解意客气地点头:“是的,我就是。” “哎呀,我太喜欢你们的设计了,工程质量又好。 我在海口买了你设计装修的房子,满意得不得了,后来我和我老公又介绍了好几个朋友来买,他们也都很喜欢。” 解意笑道:“多谢捧场,还请继续支持。” 那位女士一迭声地说:“当然当然,那是肯定的,我确定就买这里的房了,一会儿就签合同,付订金。 哎,您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说着,她翻开楼书,递给解意。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解意一怔,随即笑着点头,接过经理送过来的签字笔,在楼书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女士有点激动:“这字真漂亮,就像你的人一样漂亮。 哎呀,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设计啊。” 解意又是一愣,只得说:“夫人过奖了。” 那位善解人意的经理适时地将那位贵妇哄到一边去,开始商讨合同细节。 段永基微笑道:“美男子就是不一样,真是所向无敌。” 解意略有些不好意思:“段总这是在取笑我了。” 段永基也不再开玩笑,认真地说:“解总,我看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 这次成都之行,解意呆了十天。 除了与永基地产签定了全面合作的协议外,解意还与其他几个大型的房地产公司进行了接触。 最近两年,新境界公司的名头越来越响亮,这些公司又都是全国性的大集团,只要在华南地区呆过,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有些公司的老板便表示,有兴趣与他进一步洽谈合作事宜。 容寂在第三天便回了北京,随后飞美国公干。 无论在哪里,他每天都会算好时差,给解意打电话。 他并不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大过问解意与永基地产的合作事宜,反而只是说些最普通的话题,诸如天气热了,出门的时候注意别中暑,要按时吃饭睡觉,多保重身体,等等。 解意也一样,只与他闲话家常,要他多注意休息,在外面别吃牛肉,当心疯牛病,诸如此类。 两人就这么每天简单地说几句话,心里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坐在飞往海口的飞机上,解意对路飞说:“我们要转移阵地了。” 路飞微笑着,点了点头。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暗夜起舞的四季系列 第13章 回到海南,解意便干净利落地实施了公司的大迁移。 除工程部留了一半力量在海口,继续将手上的几个工程做完外,行政部只留了一个内勤,其余人员全部迁往了成都,尤其是设计部,不但全部转到成都工作,而且还将在成都开始招聘,进一步加强设计力量。 解意已决定在成都打持久战,因此先就给自己买了房子,那是位于府南河边的巴比伦国际社区,属于高层电梯公寓。解意住在最高一层,是一套三居室,装修得舒适大方,颇有格调。他觉得不错,便一次性付了全款买下。相对来说,成都的房价并不高,倒让他老有捡了个便宜的愉快感觉。 公司的员工则统一住在二环以外,他租了两套跃层式的住宅,供员工居住,并且也像在海口一样,请了一个保姆,给员工做饭、洗衣服。因为是现成的不需装修的房子,因此整个公司的员工很快便安顿下来,而且迅速适应了成都的环境。那些员工们首先奔的便是成都的各个小吃,然后对遍街的美女大为赞赏,不少单身的男员工均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现在的解意,行事已更加沉稳。他在永基地产办公楼的附近租了一层写字楼,简单地用了一周的时间进行装修,便搬了进去,正式办公。 “成都新境界装饰工程公司”的金字招牌挂出去还不到三天,最先上门来的却是远大装饰集团的掌门人程远。 解意正在办公室里研究永基地产送过来的各项目的有关资料,看见程远,不由得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司在这里?” 程远风度翩翩地迈着方步过来坐下,笑道:“新境界移师成都,行内早已传开。我以前告诉过你我打算到成都来发展的,你忘了?” 解意略一回想,这才忆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程远还曾邀请他一起来,只不过他那时候情绪极坏,没有丝毫兴趣。想着,他不由得笑了:“你倒是消息灵通,一找就找过来了。” “这很容易。”程远笑道。“我本来想拿永基地产的项目的,但他们说已全部签给你了。我便问你的地址,就有人告诉我了。” “这个有人,是不是美女啊?”解意调侃他。 程远哈哈大笑:“不是美女,是个帅哥。” “程总还是那么魅力不凡,佩服。”解意笑吟吟地收起资料。“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魅力不凡,而是人家仰慕你这个大大的美男子。”程远得意地笑。“我是看出来了人家那点小心思,便略施小计,就搞到了你的情报。” 解意轻轻摇头:“别瞎扯了,你这人啊,永远没个正经。我觉得你应该赶紧结婚,也好有个人管住你,让你闭嘴。” 程远却一脸不在乎:“别提了,我又被人甩了。” 解意微有些意外,瞧了他两眼,忍不住又摇了摇头,笑道:“我算是服了你。” 程远呵呵笑着,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研究一下上面写的是哪首诗,这才转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是这样,小意,我比你先来了一段时间,对成都的室内装饰市场有所了解,这次来找你,一是看看你,联络联络感情,二是想跟你合作。” 解意捧住了茶杯,温和地笑道:“联络感情就不用了,太虚伪,我们本就是朋友。至于合作,你说说看。” “嗯,这话我爱听,我们的确是朋友。”程远笑眯眯地瞧着他。“是这样,我在成都看了一下,大家买了房后,对装修的感觉都还不错。成都人的思想挺活跃的,对时尚潮流的感触也比较超前,所以相对的,也要求装饰设计有独到的地方。我就琢磨着,想搞个很时尚的室内装饰艺术公司。本来呢,大家都把‘装修也是艺术’总挂在嘴上,但真正这么当经营理念来实行的却很少,最后也都是按老三篇的概念来设计,细节上胡乱变一变而已。只有你,一直很固执,每一个设计都像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这点很让我佩服。当然,才华这种东西其实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多临摹几幅名画,多画几幅素描就能够提升的。所以,我对你的才华更是五体投地。”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解意戏谑地笑。“你夸了我这么多,多半是想让我吃大亏吧?” “小意,你可真会冤枉人,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吃亏?”程远夸张地喊冤。“我是这样想的,这个装饰公司我们可以合作,你出设计,我出技术力量,大家一起拓展市场。你看怎么样?” 解意笑着,想了想,问道:“那股份怎么算?启动资金要多少?注册资本是多少?” 程远似乎早已想好,很干脆地说:“股份我们四六开,你四我六,启动资金和注册资本都由我负责,你不用管了。” “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解意笑。“你其实可以花重金请几个设计高手来,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程远做个鬼脸:“吃亏就是便宜,焉知以后不是我占便宜?” 解意做警惕状:“是啊,像你这样的鬼灵精,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天上哪里会白白掉馅饼?我得好好地琢磨琢磨。” 程远嘻嘻哈哈地笑着,忽然起身。趁解意没反应过来,他大步绕过大班台,抬手圈住解意的身子,将头搁上他的肩,亲热地道:“这叫傻事吗?我却觉得是天大的美事。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成都,嘿嘿,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解意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腰,口气尽量显得轻松:“好啦,别总是一副花花公子状,逢人就调戏,过去坐好,好好说话。” “什么叫逢人就调戏?说得我好像人尽可妻似的,你别破坏我的名誉啊。”程远抬起身来,脸上尽是黄鼠狼偷到鸡似的诡笑,转回身坐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的名誉?你有什么名誉难道你还不知道?”解意无奈地摇头。“好吧,关于合作的事,你要愿意这么做,我也不反对。” 程远便借口洽谈合作事宜,在这里赖了大半天,直到解意明确告诉他自己要出去看工地,他才不得不告辞。 他走了以后,在新境界公司颇引起了一阵小小涟漪,几个在成都新招聘的女职员对这个潇洒的单身大款颇为向往了一阵,叽叽喳喳之声不绝于耳,连路飞跟随着解意去乘电梯的时候,都忍不住好笑。 每次到永基地产,段永基都会亲自接待解意,令解意很感荣幸。他不相信容寂会给段永基打什么招呼,因为他一向处事谨慎,绝不会过问解意与自己下属公司的合作事宜,以免落个“以权谋私”的把柄,更加不能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因而段永基对他的特别热情,确实让他感动。 也因为有了段永基这种似乎史无前例的举动,让永基地产的其他人对新境界公司十分合作,方方面面都大开绿灯。这样一来,新境界公司虽然才登陆蓉城,却很快便声名鹊起。 解意看事情进展顺利,便把对外的应酬大部分交到了路飞和蒋涟的手中,他则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放在了设计方案和预决算上。 不知不觉间,炎热的夏季过去,秋天到来了。 中秋节前夕,解意正在跟路飞研究采购礼物和月饼,分送相关单位和领导的事情,容寂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意。”他的声音永远是那种胸有成竹的温和。“我今天晚上从香港飞成都,预计八点二十分到。” 解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问:“航班号是多少?” 容寂念给他听了,他拿笔记下,不假思索地说:“我去接你。” 容寂很愉快地轻笑:“好。” 第14章 容寂乘坐的航班延误了四十分钟,解意一直坐在停车场的车里,放着音乐,悠然地吸着烟,耐心地等着。 他以前是不吸烟的,在与林思东交往的后期,觉得心里闷得厉害,才开始抽烟,不过瘾不大,偶尔才抽一支。 此时,他边吸着烟,边听着汽车里播放的音乐,这才开始想与容寂之间的关系。 与容寂的交往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他到现在也没去认真想过,到底自己是因为什么才会不假思索地接受容寂的拥抱的。 自认识以来,有三年多了,他们其实没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都是因为公事,是他有求于对方,希望拿到他们的工程,大能集团和永基地产的项目每个都不小,对他的公司是极其有力的支撑。 每次见面,容寂都不耍花样,也不提任何私人要求,非常干脆地就把工程给他,一切按照合同约定,准时验收,按时拨款,如果提前了有奖励,超期了就罚款,既不特别照顾他,也从不有意刁难他。客观的说,容寂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客户。 如果不是那次趁他酒醉抱了他,他还真没想到过容寂也会是圈里的人。容寂的威严和冷静让人根本觉察不出来他有不同于常人的性取向。 解意微笑着,听着广播里播音员报告,自香港飞来的航班已经到达,却并没有下车。 他知道容寂不愿意引人注目。 过了一会儿,容寂给他打来了电话“小意,你在哪儿?” “停车场。”他说道。 “右手第二排。”边说他边下了车,站在车边等着。 容寂只提了一个简单的黑色小旅行箱,很快便出了机场大楼,大步往停车场走来。 天已黑尽,这里灯火通明。在橙黄色的明亮灯光下,穿着浅蓝色衬衫、深蓝色长裤的解意站在他的银灰色宝马前,显得特别的俊逸潇洒。 容寂走过去,将小箱子扔进后座,然后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其实是第一次坐解意的车,但他的动作之间却显得非常熟络。 解意微笑着坐进来,发动了车子。 容寂看着他将车平稳地开出停车场,很快上了高速公路,这才笑着,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问道“等久了吧?” 解意对他一笑“没事,正好休息一下。” 容寂收回手,握拳感受着解意那清凉细腻的脸颊留在他手心的感觉,心里隐藏了长久的思念这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最近很忙吧?”容寂笑道。 “累吗?” “不累。”解意笑着摇头。 “主要是海口成都两地跑,那边的工程也要关注,不能做砸了。” “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也要多培养几个助手。要像你这样凡事亲力亲为,那我这样的公司怎么办?”容寂温和地笑。 “我们光是一级分公司就有35个,二级分公司有56个,三级分公司有200多个。” “那怎么一样?”解意也笑。 “我这样的公司还真不敢随便放手,否则一砸就砸得干干净净,很难再翻身。” 他开车的神情很专注,微笑着的侧脸显得精致动人。 容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喟叹“小意,我很想你。” 解意没有回答,只是伸过右手,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左手,然后才放开,继续开车。 容寂很开心,却不再说话干扰他。 下了高速公路,立刻是成都的主干道人民南路,解意没有往前,而是向右拐进了特别繁华的富人区领事馆路,经过美国领事馆,往左一拐,上了电脑城云集的一环路。 容寂看着挤满了人的街道,两边的酒楼、咖啡馆、茶坊一家挨着一家,不由得笑道“我有个朋友,每个月都要飞到成都来玩几天。他说这是个天堂一般的城市,人人都喜欢休闲的生活。几个法国朋友也说,成都人的性格与法国、意大利人非常相似,是典型的地中海式性格,没有野心,享受生活,真是非常好。” 解意这几个月里也充分感受到了成都人的这种特点,也不由得点头“是啊,他们居然不喜欢拼命赚钱,有了钱便先去玩,等钱花光了再去挣,非常有意思的性格。” 说话间,汽车驶进了他居住的巴比伦国际社区,进入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解意才想起问他“你吃过饭了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你呢?吃过没有?” “吃过了。”解意下车,带他往电梯处走去。 他们分站在电梯两厢,没有说话。不断有人上来,下去,叽哩呱啦地说笑着,他们之间却很安静。 等到了顶层,电梯里已只剩了他们两人,解意笑笑,率先走出电梯门,走过空无一人的过道,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防盗门。 等到容寂进来,他锁上两道门,对他指了指洗手间所在的方向“去洗一洗吧?” 容寂放下了箱子,伸手勾住他的腰,狠狠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这才松开他,过去洗手。 解意拿出茶杯,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秋天的成都仍然闷热,他打开了屋里的空调。 容寂擦干了手,走出来,自后面一把抱住了他,将他箍得紧紧的,半晌才说“我太想你了。” 解意轻轻握住他的手,抚慰地拍了拍。 容寂的手已摸索着开始解他的衣扣。解意没有阻止他,只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先洗澡?” 容寂解开他的衣扣,将他的衬衫下摆拉出来,顺手一拽,便脱了下来。他吻着解意的背,两手拉开了他的皮带。边动作他边说“我上飞机前洗过了,你呢?” 解意笑道“我早上洗过。” “那就行了。”容寂的动作越来越急。 “卧室在哪里?” 解意伸手指了指。 容寂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进了卧室,将他推到了**,随后压上去,便吻住了他的唇。 解意被他瞬息之间涌来的**所席卷,张嘴回应着他。带着淡淡烟味的清爽的舌尖与他的舌尖互相纠缠着,厮磨着,使容寂全身的热血立刻沸腾起来。 喘息着,他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解意和自己的所有衣裤。他的身体滚烫,覆盖着解意微凉的身体,似要与他一同燃烧。 解意的欲望之火也被点燃了。他搂着容寂,忽地翻身压住了他,灼热的吻从他的唇上一直往下滑去。 容寂长长地吸了口气,却用力制住了他。 解意不解地抬起头看他。 容寂肯定地说“我要在上面。” 解意一笑,放松身体,躺了下去。 容寂翻身压上去,一边抚摩一边亲吻,欲望很明显地叫嚣着,要,要,要…… 解意善解人意地回吻着他,似在向他发出邀请。 容寂明显犹豫了一下“行吗?会不会受伤?” 解意感受到他的强自忍耐,不由得搂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慢慢来,没事的。” 容寂一点就通,便笑着动作起来。 很快,解意便喘息着说“行了……行了……” 容寂只觉得他的声音充满了令自己颤栗的煽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挺身,一直撞进他身体的最深处。 解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震得弓起身体,不由得哼出了声。 容寂对性事再是生疏,也听得出这是快乐的呻吟,心里一热,顿时解除了心理上的谨慎,双手激动地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猛烈地冲撞起来。 解意揽着他的肩,被动地感受着他的冲击,重重的力道疾速地冲开他柔软紧窒的身体,他却感觉似乎是自己的身子忽然有了灵性,自动为他的进入闪开通道,在他进来后又猛地扑上去紧紧拥抱。这种奇异的感觉不仅令他自己颤栗不已,更让容寂越来越失控。 容寂只觉得快乐得天旋地转,狠劲地顶入,再尽力地退后,挣脱内里火热的裹挟,再猛烈地撞进去……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是两人粗重的呼吸,以及猛然冲进去时,解意忍不住的低吟。 随着越来越快的速度,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炸开,整个人犹如脱缰的野马,在那个年轻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身体上驰骋。 解意已很长时间没这么做过爱了,酸软酥麻夹杂着一丝丝痛感,沿着脊椎骨,迅速往上蔓延,直冲大脑。终于,在容寂激烈如一的长时间冲撞下,他的整个身体倏地绷直,接着猛地**起来。 容寂本已到达临界点,猛然感到包裹着他的火热一阵急剧的颤抖,让他再也控制不住。 两人同时达到了**。 容寂紧紧抱住了解意。两人的身体一直在剧烈的颤抖,仿佛触电一般,一阵一阵地发麻,久久不能平息。 半晌,解意才放开了缠绕在容寂身上的双手,瘫在**。他急剧地喘息着,茫然地盯着墙上不断闪烁的彩光,脑子里一片空白。 落地玻璃窗没拉上窗帘,高空中不断变换着色彩的各种霓虹灯一直照耀在他们汗涔涔的身体上,有种**靡的美感。 良久,容寂的呼吸才平稳下来。他抬头吻了吻解意的唇,轻笑道“你真是棒极了。” 解意也笑“棒的是你。真没想到,你平时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的,在**却这么猛。” 容寂似乎不相信“我猛吗?你是不是哄我开心的?” 解意略有些惊讶“那你觉得这都不算猛,怎样才猛?” “我不知道。”容寂将脸埋入他的肩窝,声音很轻。 “你这么年轻,我怕你会嫌我老,嫌我**……不行……” 解意拥住他,肯定地说“那我现在告诉你,你非常厉害,非常生猛,再做下去,我都要吃不消了。” 容寂撑起身来,一直凑到解意脸前,认真地问他“真的?你会吃不消吗?” “真的。”解意笑着点头。 容寂忽然往前顶了一下,调笑道“那我得试试。” 解意吃了一惊“你……你……你得休息一下吧?” 容寂诡异地一笑,猛地又往前一顶,说道“我没事。我忍了几十年了,好不容易有今天,一定得……好好的……享受……享受……” 解意已经说不出话来,再次被他卷入情欲的风暴中。 这一夜,容寂根本没怎么休息,竟是越来越疯。解意劝阻无效,只得硬撑着,一直陪着他,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大汗淋漓,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容寂做到最后,猛地将他的双手握住,摁到头顶,迫使他的整个腰部凌空悬了起来,奇特的角度让容寂大声叫着,狠狠地顶进了更深处,将火热的**喷洒出去。 解意觉得自己的腰已经断了,下半身完全没了知觉,眼前直冒金星,连呼吸都很困难。 容寂伏到他满是汗水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时,黎明的气息已悄然地涌了进来。 第15章 解意勉强洗了澡,挣扎着爬上床,便立刻沉入了黑甜乡。 倒是容寂还有几分力气,至少把室内的窗帘拉上了,这才倒在解意身旁,陷入了沉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解意睁开眼,发现容寂已经不在了,肚子却饿得咕咕直叫,只得硬撑着起来,抓过一件睡袍胡乱套上,赶紧出去找吃的。 客厅里一片明亮,容寂的箱子扔在门边没动。 解意一愣,随即听见厨房里有动静,心里有些不信,便走了过去。 一只平底锅正放在火上,容寂将土司浸在打好的鸡蛋里,然后放进锅里用油煎至金黄,旁边放着一只碟子,是做好了的生菜沙拉。 容寂将土司全都煎好后,回头看着倚在门上微笑的解意,问他:“你要煎蛋还是生菜?”解意答道:“生菜。” 容寂便开始操作,往两片煎好的土司中间夹生菜沙拉。 他边做边说:“你赶紧去洗脸刷牙,然后吃饭。” 解意答应一声,脸上满是愉快的微笑。 等他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容寂已将做好的三明治和牛奶放到餐桌上,看到他便说:“快来吃,饿坏了吧?”解意“嗯”了一声,过去喝了一口牛奶,然后用刀叉吃着三明治。 “怎么样?”容寂问他。 “很好。” 解意笑道。 “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 容寂轻松地笑着说:“单身了这么多年,当然什么都会了。 我还会缝缝补补呢。 什么家务都会做。” 解意忍不住笑出声来:“佩服,佩服。” 容寂开心地说:“我这次来成都,大概计划呆三天。 今天我不去公司了,明天再去。 你今天能不能一直陪我?”“行。” 解意不假思索地应道。 “反正我的设计在家里也能做的。” “不准工作。” 容寂瞪他一眼,却显得有些孩子气,一点也不像个手上操纵着上千亿资产的大人物。 解意笑着,耸了耸肩:“好,都听你的。” 等吃完饭,容寂抢着把杯盘拿进厨房,动作十分麻利地洗好,放回原处,又把厨柜炉灶擦拭干净,这才出来。 解意坐在沙发上,瞧着他道:“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容寂想了想:“有什么好看的碟?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电影了。” 声音里有着太多的感慨。 大概只有在这里,他能够稍稍放松一下,透露一点真实的感情吧。 解意过去拉开电视柜的抽屉,翻看了一下,笑道:“有部好片子,法国的纪录片《迁徙的鸟》,我非常喜欢。” “纪录片?好啊。” 容寂无可无不可地,看着解意打开电视和影碟机,然后坐过来。 丝质睡袍将他高挑修长的身材勾勒得清晰毕现,让容寂觉得十分养眼。 影片一开始便是醇厚的男声低沉的一句话:“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 这部电影很少解说,简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伴随着诗一般的画面,是纯粹的大自然的声音,风声、水声、鸟儿拍动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 它讲述了候鸟终生不止的飞行,春天飞向北极,冬天返回南方,飞过青灰优雅的欧洲,飞过钢筋水泥的纽约,飞过绿色的湖泊、白皑皑的雪峰、辽阔的大海,所有美好的生命都消耗在了旅途中。 不同的季节,它们必然会回到当初离去的地方。 这便是无言的承诺。 它们用生命去实现它。 容寂本来是搂着解意,懒散地看着的,可是只看了一会儿,他便放开了怀中的人,坐正身子,专心地看起来。 在一个半小时的影片中,在大自然的声音中,偶尔会响起优雅法语的低声吟唱。 当暮色苍茫,鸟群仍然在万米高空中飞翔,奋力横渡大海时,那低低的歌声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影片中向人们展示了各种各样的危险,而最凶险的却是来自于人类的破坏。 不断有优美飞翔的天鹅在枪响之后坠落,城市上方的空气让野鸭中毒,泄漏的石油粘住了鸟儿的翅膀。 不断有枪口、捕网、笼子出现,令人愤恨之余感到非常无奈。 鸟的世界和每一个人面对的并无不同:孤独、疲惫、不能支撑和致命伤害。 而各种各样的候鸟就在这种种之中飞向自己一定要到达的地方,顽强地实现自己的承诺。 等到看完了,容寂沉默了很久,才说:“这张碟,能不能给我?”解意立刻答道:“好。” 容寂想了想,问他:“还有类似的好片子吗?”解意拉开抽屉,给了他几张dvd,有《深蓝》、《白色星球》、《自然的翅膀》。 容寂一手接过影碟,一手猛地将他拉过来,紧紧搂住,半晌才说:“小意,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着。” 解意轻笑:“每个人总是看着对岸的风景比自己这边美。 你现在已经站在巅峰,一览众山小,还觉得苦?屈服于现实,为五斗米折腰的可不在少数。” 容寂闻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法国薰衣草的淡淡芬芳,按捺不住,一翻身将他压在了沙发上,脸上却挂着苦笑:“你以为我生来就是在这位置上吗?我还不是辛苦挣扎了这么多年。 十几年来,我每天连作息时间都没有变过。 早上六点半起床,出去跑步半小时,然后吃早餐,七点半出门上班,八点半以前到公司。 中午十二点下班,半小时午餐,然后午睡一小时,下午一点半上班,晚上七点下班,八点到家,吃完晚餐后散步半小时,然后去健身房健身一小时,回到家收看新闻,十一点就寝。 这么多年了,历来如此,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这作息习惯公司里人人皆知,后来媒体也都知道了,说我是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也算是我的一个不同于常人的优点,使我也无法再改变。 你能感觉到我心里的苦吗?”“当然。” 解意轻叹。 “如果要让我这样子一丝不苟地生活,还不如杀了我。” 容寂温柔地俯头,轻轻地吻他,呢喃道:“认识你以后,这是我第一次不按正常的规律生活。 但是……我很快乐……”这一次**,容寂很温柔。 直到第二天早晨,容寂与解意都窝在房里,一直没出过门。 解意一直很迁就容寂,除了吃饭和看电视新闻外,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度过的。 容寂埋藏了四十年的热情喷礴而出,仿佛火山爆发,烧得解意差点体无完肤。 做到最后,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说:“让我……喘口气……”容寂的汗如雨一般地落到解意的身上,动作猛烈,丝毫也没有让他歇会儿的打算。 解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根本谈不上配合,只得放松了身体,由着他去,除了大口喘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容寂一直在狠劲地追求着,要那一次比一次更高的欢乐浪潮。 他纵容着自己,在黑暗中,在封闭的房间里,在心爱的人身上,度过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经过了大半夜的燃烧,容寂的心火才终于暂时平息。 他满足地吻了吻解意汗湿的额,轻笑着问:“累了?”解意闭着眼,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看着他筋疲力尽却显得更加吸引人的漂亮容颜,一边吻他一边笑:“你这么年轻,比我还不济事。” 解意微笑:“大哥,你天天去健身房,我天天趴在设计上,那怎么能比啊?”容寂用手抚着他清瘦的脸,关心地说:“你真的比以前瘦多了。 无论怎么忙,都要注意身体,听见没有?适当的锻炼还是必要的。” 解意却道:“我懒,没恒心。” 容寂忍俊不禁:“不能懒。 我送你个跑步机吧,每天跑个三十分钟。” 解意摇头:“坚持不了。” 容寂拿他没辙,只好拉他起来:“去,洗个澡再睡。” 第二天一早,容寂便提着箱子离开了他的房间,自行去了五星级的锦江宾馆开了房,然后才去公司上班。 解意却一直在家里酣睡,直到路飞忍无可忍,把电话打到他家里,提醒他约好了今天跟段永基去打保龄球,他才从**爬起来,去公司匆匆处理了一下公务,便直奔保龄球馆。 段永基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衫裤,已经换好了鞋,在那里等着他了。 解意笑着正要道歉,段永基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已是双眼发亮,笑嘻嘻地抢先问道:“爸,他就是解总吧?”段永基开心地笑道:“对,你叫他解大哥吧。” “解大哥。” 那女孩欢喜地叫道,显得十分活泼。 解意维持着礼貌的微笑,询问地看向段永基:“段总,这位小姐是……”“我女儿段小菡。” 解意马上礼貌地说道:“段小姐,幸会。” 长相清秀却性格热情的段小菡马上说:“叫我小菡就好,不要那么生分嘛。 你和我爸合作了这么久了,也算朋友了吧?”段永基呵呵笑道:“是啊,她还是小孩子,解总就不要跟她客气了。” “什么小孩子?”段小菡嗔道。 “我已经二十一了,马上就大学毕业了,不小了。” 段永基立即附合:“对对对,是大人了。” 解意笑着,请他们稍等,去柜台要了一双鞋过来换上,这才问他们:“怎么打?”段小菡抢着说:“自然是三人对抗,输的人买这里的单,再请客吃晚饭,然后去酒吧喝酒。” 段永基似乎完全没意见:“看来是直落三局啊。” 解意自然也不反对:“行啊,一切听段小姐的。” 段小菡立刻不高兴了:“叫我小菡。” 解意的心里颇有些尴尬。 他不想与任何女子有半点亲热的痕迹,哪怕仅仅是称呼,何况她还是段永基的千金,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想与她沾上边。 他一犹豫间,段小菡已经恼了:“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段永基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解意却已经看出来他心里正在萌芽的不悦,立刻绽开笑颜,叫道:“小菡。” 段小菡马上转怒为喜,上去便拿球:“我先打。” 段永基的笑容又恢复成了亲热,对解意笑道:“我这个女儿啊,自小便被我宠坏了,解总别介意。” “不会。” 解意客气地说。 “小菡的性格很像我弟弟呢,挺开朗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当段小菡是妹妹。 “真的?”段永基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的暗示,仿佛很有兴趣地问道。 “解总的弟弟多大了?是在读书还是工作了?怎么这几年一直没有看见过他?”“他在美国读法律,一直没回来过。” “哦,好好,真是年轻有为啊。” “不敢当。” 解意看着段小菡打的成绩不怎么样,正噘着嘴,便笑道。 “小菡呢?学什么专业?”“法国文学。” 段永基看着女儿,一脸慈祥地笑着。 “你说,这年头学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段小菡走回座位,正好听到段永基的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爸,你太功利了。 法语是世界上最严密最优雅的语言。 国际上签合同,条款上都会有一条,如因为双方的语言差异而出现歧义,便以法语文本为准。” 段永基起身往球道走去,边走边笑:“好好好,我又没反对你读。” 解意维持着完美的笑容,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浑身酸疼得厉害,直想回去再睡一觉。 段小菡却似对他很有兴趣,凑近了他问道:“听说解大哥是中央美院毕业的?”“是。” 解意点头。 “那你给我画幅像好不好?”段小菡睁大了眼睛,很为这个主意兴奋。 解意略感为难:“我……最近……手上的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这个……”段小菡却是锲而不舍:“你陪我爸打球都有时间,给我画幅像就没时间了?”解意顿时大窘,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段小菡冷哼:“我知道,你陪我爸是应酬,因为我爸在跟你合作。 我又给不了你什么项目,你何必花时间应酬我,是吧?”“那个……不是的。” 解意被她一语道破,顿时无法再推托,只得答应。 “好吧,那……下周吧。 我这周实在是没时间。” 段小函大为高兴,一把抱住了解意的胳膊:“太好了,解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 解意看着段永基打完了那一球,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到这一幕,更是尴尬万分,只得借着起身打球,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她的手。 第16章 解意坐在程远的办公室里,已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程远陪他坐在阳台上,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喝着上好的碧螺春。 解意看着窗外的幢幢高楼,又叹了口气。 程远忍不住大笑:“是谁让你如此烦恼啊?”解意喝了口茶,想了半天,才道:“段永基有个女儿。” 程远一听便明白了,斜睨了他一眼,问道:“是想召你做女婿?”“他没明说,也许是我**。” 解意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双眉。 “那个女孩才二十一岁,小得很,有点像是时下流行的新新人类,挺开朗的,也没什么忌讳。” 程远乐得眉开眼笑:“那是倚小卖小了。” “你讲话别那么难听成不成?”解意横了他一眼。 “成,成。 那就是说,小妮子春心荡漾,老父亲决定**之美。” 程远仍然笑得前仰后合。 “别说文言文。” 解意十分郁闷。 “我说小意啊,你一表人材,年轻英俊,事业有成,而且未婚,又无固定女友,没有任何前科,如此干净清白的一个人,怎么看,你也是好女婿的人选。” 程远笑道。 “如果我有妹妹,一定嫁给你。” “你说风凉话是不是?”解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顿在茶几上,很是不悦。 程远的神情这才恢复了一点正经:“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你别生气。 你又不能站出去说,你不爱女人,只爱男人。” “所以烦啊。” 解意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段总,也不好得罪。 真不知该怎么拒绝才不伤他们父女俩的面子。” 程远眼珠一转,笑道:“这样吧,小意,我们也是朋友,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演一出横刀夺爱的好戏,不过,你怎么谢我?”“你想要什么?”解意疑惑地瞧了瞧他。 “还有什么是我有而你没有的?”程远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这个,就是你有而我没有的。” “你没脸吗?”解意侧头避过,笑了起来。 “是你自己不要脸吧?”程远一把将他揪过来,重重吻了一下,这才放开:“好小子,居然敢这么说我,真得好好教训教训。” 解意猝不及防,只好无奈地摇着头,故作戒备地说:“果然无耻。” 程远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却没再有动作,只是狡猾地笑道:“这样吧,我来帮你,去追那个小妮子,解你燃眉之急。 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得谢我,嗯,就一夜情好了。” 解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程远洋洋自得地道:“你看,我多为你着想,简直是活雷锋,连我都佩服我自己。” 解意笑:“我只佩服你的厚脸皮。” “这可是要历练才能得来的,岂是一朝一夕之功?”程远满不在乎。 解意看了看表:“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给那小姑娘画幅像。” 程远嗤地一笑:“真是老一套了,画什么像?拿数码相机对准了,顷刻间可以照上几百张。” 解意边起身边道:“我已经这样说过了,她说我讽刺她没品味,说我不给她面子。” “唉,典型的富家女,不可理喻。” 程远叹息着,将他送出了公司。 解意开着车往段家走,心里一直觉得别扭。 上周,容寂在成都呆了三天,每夜都是在他家里度过的。 他们的相处十分单纯,互相没有威胁,没有利害冲突。 容寂不介意他来利用,他也没打算利用容寂。 容寂主动关心他,他便接受他的好意。 一切都很自然,让他感觉很舒服。 这周开始,段小菡便霸道地介入了他的生活。 晚上下班前会打电话来约他吃饭,常常吃完饭了拉他去酒吧,他跟了两天便累得不行。 成都的酒吧太闹了,不是迪斯科就是嗑吧,里面充斥着k粉、摇头丸等各种违禁药物,而且在里面玩的都是小孩子,大多不超过二十岁。 他混迹其中,还往往穿着上班时的正装,实在不伦不类。 段小菡倒也不太任性,见他再也不肯去那些地方,便拉他回家,让他给自己画像。 又不是要像高更、梵高,搞什么不朽的传世之作,解意画得很快,三天便完成了。 这幅画很有灵气,一个身穿白裙的姑娘靠在窗前,旁边有一束鸢尾花。 整个构图安静、简洁,却绝妙地传达出那年轻女孩的神韵。 段永基看了,十分喜欢,立刻拿走,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下,段小菡又不依不饶地还要解意画一幅,说是要挂在自己住的学生公寓里。 她读四川大学,离解意的住处很近,解意却从来不肯带她回家。 段小菡没办法,只得退而求其次,每次都到父亲的别墅去,让他替她画像。 解意开车进了段永基的别墅,段小菡欢笑着跑出来,伸手便去拉他。 解意早有防备,立刻退后两步,闪身避开。 段小菡噘了下嘴,又恢复了开心的笑,带着他进去。 这一回,却不是在客厅,她将解意带到了书房。 段永基的这幢别墅用的是欧式装修,书房也一样,里面有一张十分宽大的欧式沙发。 段小菡坐上沙发,笑道:“解大哥,我这次不要那些古老传统得要命的画像了。” 解意倚在门边,微笑着问:“那你想要什么?”“我想要《泰坦尼克号》里面的那种画。” 段小菡天真地仰起脸,无限向往地说道。 解意一脸迷惑:“泰坦尼克号?是什么?”段小菡不由得跺脚:“解大哥,你故意的,我不相信那么轰动的一部大片你都没看过。” 解意这才明白过来:“哦,那个……电影上映的时候,我好像去西部写生了,没看到。” 段小菡疑惑地瞧着他,半晌方点了点头:“好吧,我信你。 那你……后来也没看过?”解意摇头:“我孤陋寡闻,好多电影都没看过。” “哎呀,解大哥,你真不像是年轻人呢。” 段小菡笑道。 “倒跟我爸有点像,老古板。” 解意立刻顺水推舟:“是啊,我是比较一板一眼的,没什么情趣。” 段小菡却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啊,我最讨厌花花公子了。” 解意叹了口气:“好吧,小菡,你要画什么样的画,就说吧。” 段小菡立刻抬手解自己的衣扣。 解意大惊失色:“小菡,你……你干什么?”“画画啊。” 段小菡看向他。 “就像《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男主角是个画家,给女主角画像。 说真的,解大哥,从有些角度看上去,你跟电影里的那个帅哥好像啊。” 解意已经打算退出房去。 “小菡,你到底要怎么样?”他低声说着,心里很是无奈。 段小菡觉得有趣,好笑地说:“我不过是要像电影里那样,让你画一幅**的像而已。 怎么了?解大哥,难道你们美院没有人体模特吗?”解意深深吸了口气,坚决地说:“小菡,那是不一样的,我绝不会给你画那样的像。” 段小菡似乎有些难堪,双手放在衣扣上,却没了动作,半晌才把脸一板,很不高兴:“解大哥,我觉得你一直都在故意抗拒我,我到底哪点让你反感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解意一听,顿觉不妙。 这样一个自小娇惯的千金小姐,居然能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只怕真的动情了吧?他看着她,终于一咬牙,决定把话说明:“小菡,我也不瞒你,我是独身主义者,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你还小,还没有足够的辨别力,最好不要随便用情。 你其实也没什么错,不过,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他的态度很温和,声音更是柔和,表达的意思却很坚决。 段小菡看着他,眼里渐渐涌出泪水,不一会儿便泪如雨下。 “解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结婚就不结婚,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抽泣着说。 解意温柔地看着她,却站得离她很远,不敢靠近:“小菡,我不想耽误你。 你是个好女孩,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这样你才会幸福。” 段小菡坐到沙发上,哭着问他:“解大哥,难道你不爱我吗?”解意清晰地说:“我爱你,就像爱我的亲妹妹一般。 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会毫不犹豫地保护你。 但我不能给你幸福,不能给你你要的那种爱。” 段小菡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挫折,哭得天昏地暗。 解意站在门口,感觉十分为难。 他一向不懂得跟这种小孩子打交道,历来都是与老江湖交手,那些人无一不是七窍玲珑心,话只要说个开头,便你知我知,不需再多说。 而小孩子都太任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到手,否则便又哭又闹,或使奸耍赖,让人既好笑又头疼。 如果是别人这样无理取闹,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可这个女孩子却又不同于一般人。 他站在那里,轻轻叹着气,看着那个伤心痛哭的女孩,直到暮色一分一分地罩下来。 第17章 西昌,以卫星城而闻名全国,但古时却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要冲,以月色而著名。 著名的邛海水面辽阔,偶尔有小木船在月下慢悠悠地划过,有种宁静悠闲的味道。 邛海宾馆里,容寂走过静悄悄的过道,敲开了解意的门。 他是过来实地考察,准备购买一个中型水电站的。 临行前,他打电话给解意,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却并没有只字片语提到要他过去相会。 解意听他温和淡然地说“我后天到西昌,大概要呆两天”,便立刻说:“我过去等你。” 容寂的声音里有了笑意,却仍然不疾不徐:“好,住邛海宾馆吧,那儿的条件好一点,当年总理去,也是住那里。” 解意安排了一下公司里的事务,便从成都飞到西昌。 这里虽属高原,但海拔并不算太高。 他静静地呆了一天,并无高原反应。 次日,容寂便到了。 解意没去机场接他,因为有他公司的人员在这里。 大渡河流域大大小小有无数电站,其中有好些是大能集团的,所以他们在西昌也有分公司。 容寂自然也是入住了条件最好的邛海宾馆,随后是一系列的应酬,见卖主,约好明天去实地看电站,晚上自然是吃饭。 卖主是一家民营企业,因资金周转不灵,才会以九亿元的价格卖掉这个经营情况良好的电站,但因此而能与大能集团搭上关系,仍然很高兴。 吃饭时,他们叫了几个从著名的泸沽湖出来的摩梭族姑娘来唱歌敬酒,又有几个彝族的股东在中间,自然是喝酒如喝水,容寂一向节制,却也架不住少数民族豪爽的个性,终是大醉而归。 待得打发了那几个殷勤关怀的经理,容寂这才悄悄出门,来到解意的房间。 解意扶他到**靠着,递给他一杯浓茶。 容寂喝了一口,看着眼前微笑着的脸,轻声问:“今天做了什么?闷不闷?”解意摇了摇头:“不闷,坐船到湖那边的渔村,吃了他们做的烤鱼,很香。” 容寂叹了口气:“对不起。” 解意忍不住又笑:“干吗要道歉?”容寂伸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声音很轻:“太委屈你。” “说不上委屈。” 解意拿下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笑容可掬。 “就算我们之间是那种所谓正常的感情,我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 我喜欢这种静静的感觉。” 容寂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感觉有些麻木,但仍然不肯浪费彼此之间难得的相聚时间,放下茶杯,将他拉过来,紧紧地抱住。 睡到凌晨,容寂先醒过来。 屋中漆黑一片,却能感觉到解意正睡在身边,他心里一热,想也不想,便靠了过去。 解意立刻醒了,感觉着他热切的需索,不由得轻轻一笑。 待到容寂放开他,天已经大亮了。 在高原,天好像总是亮得很早,似乎是离天空比较近的原因。 解意刚要起身去浴室,容寂却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半晌都不肯动弹。 解意圈抱着他的腰,拉过被子来盖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容寂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道:“有件小事,要请你帮忙。” “别客气,你说。” 解意温和地笑着,眼睛很亮。 容寂忍不住俯头吻了一下他,才说道:“我有个朋友,有笔小帐,想从你公司帐上过一下,不多,大概十来万吧。” “行,没问题。” “那我就让他直接给你的助理打电话吧,这种小事,你吩咐一声也就行了,不用搞得很严重,反而引人注意。” “好的。” 容寂又与他缠绵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过了一夜,解意便离开西昌,回到成都。 跟路飞交代了过帐的事后,于明华便来找他,给他看了与程远合作的一些设计图。 解意立刻脱下西装,挽起袖子,在设计室与几位资深设计师开会,研究那些设计,直到半夜才结束。 成都真像个不夜城,走在路上,仍然到处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解意却似一直没有融入进去,等到工作结束,便精疲力竭地回了家。 刚刚打开门,便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推到客厅里的沙发上,随即被人压住了狂吻。 他本就累得很了,这一系列的推跌令他天眩地转,差点晕过去,半晌才缓过来,伸手推拒。 那人紧紧抱住他,狂风暴雨一般的吻狠狠地侵袭着他的眉眼,最后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这时,解意才安静下来。 那人的气息和霸道的动作都很熟悉。 是林思东。 这混蛋。 他在心里骂着,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变得平稳。 唉,至少知道不是强盗打劫吧。 他暗地里苦笑。 林思东压着他,却只是吻着,再没有其他过分的举止。 解意等他吻了半天,终于放开之后,才冷冷地道:“我好像记得你说过再也不逼我。” “是啊,我没逼你啊。” 林思东在他耳边轻轻地笑道。 “我又没威胁你什么,又没拿钱来砸你,又没设陷阱把你套住,怎么叫逼呢?”解意想挣开,却被他压得牢牢的,半晌,他只得说:“放开我好不好?你很重。” “不好。” 林思东很无赖地说。 “让我再抱抱。 想你想得太久了。 我们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吧?”解意很无奈地侧过头去,避开他灼热的呼吸。 “我觉得我跟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的声音清冷,非常淡。 林思东却似没感觉到他的情绪,嘿嘿笑道:“你是好像说过什么,不过我都记不得了。 而且,我记得我好像什么也没答应啊。” 解意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他不但身体劳累,而且一整天用脑过度,连脑子里都觉得空空如也,实在是无法再应付身上这人的狡辩了。 林思东笑着,双手拉开他的衬衫,习惯性地滑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他。 解意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再抗拒,只是闭着眼睛说:“我累极了。” 林思东看着他,借着窗外映进来的霓虹灯,看出他确实是一脸倦意,手上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沉重无力,想了想,到底不敢造次,怕伤着他的身体,便放开了他,却道:“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不碰你就是。” 解意睁开眼看着他,淡淡地说:“如果我拒绝呢?”林思东嬉皮笑脸地道:“那我就睡客房好了。” 解意不再理他,推开他便起身去了浴室。 沐浴完,他穿上睡袍,目不斜视地进了卧室,随即落了锁。 明知道这锁是关不住那混蛋的,但却是非常明确的表示,不希望他进去。 林思东看着那锁住的门,苦笑了一下,随后却又有些欣喜之色。 总算是让他进门了吧,虽然又是他不请自入,先撬开门进来的。 第18章 一早,林思东便起身洗漱了,进厨房做早餐。他一边忙着,一边乐得吹起了口哨。 解意起来后,发现桌上放着一小锅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冰箱里的一袋奶黄包也已经蒸热了,另外还有两个黄澄澄的煎蛋放在碟子里。 看到这一切,解意觉得很无奈,只好自顾自地去洗漱,随后坐到餐桌旁。 这是钉死在墙上的玻璃餐桌,小巧玲珑,两边放着细脚吧椅,线条纤细流畅,属于典型的现代风格。他们两人分坐在桌子两旁,说不出的暧昧。 解意没吱声,只管低头喝粥。 林思东嘿嘿笑着:“怎么样?我的手艺还没有退化吧?” 解意没理他。 林思东却似没有察觉他的冷淡,只管笑道:“别光是喝粥啊,那玩意儿不管饱,来,把鸡蛋吃了,再来两个包子。” 解意拿他没辙,也不想拉拉扯扯地纠缠,便依言把他推到面前来的东西全都吃了。 林思东很开心,又抢着去把碗洗了。 解意就去换衣服。 林思东与他一起出门,很自然地到地下车库,上了他的车。 解意淡淡地道:“你要去哪儿?我先送你。” 林思东却笑着说:“我就是来看你的。” “我要上班。”解意一点也没改变冷淡的态度。 “好好好。”林思东举手投降。“不打扰你上班,我去看程远那个王八蛋。” 解意便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林思东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却没有谈论成都有名的美女、美食,而是低沉地道:“北京开始刮审计风暴了。” 对这等大事,解意自然也有所耳闻。他淡淡地说:“这与我无关。我是私营企业,又没有向银行贷过款,审计不到我头上。” 林思东却摇了摇头:“跟你打交道的大能集团就是大型国有企业,永基地产也是,属于审计范围,而且是最显眼的目标。” 解意立刻留了心,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林思东瞧着他漂亮的侧脸,忍不住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轻道:“你啊,做生意也要查清楚对方的背景。段永基和容寂是两条线上的人,现在趁着审计风暴,双方要动手了。” “真的?”解意一惊。“那……会出现什么情况?” 林思东沉稳地说:“双方实力相当,谁也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更不知结果如何。不过,俗话说,神仙打仗,百姓遭殃,你既跟永基地产有大宗生意往来,又跟大能集团合作了几年,哪一方要搞对方,都会查到你这里来。你回公司后,让财务上把帐重新整理清楚,别让人抓住把柄。” 解意听着,点了点头。自他毕业后进入社会,父母便一直告诫他不要卷入政治,他也一直对政治没有兴趣,却没想到,还是被卷了进来。他沉默着,想着容寂会不会有什么事,可他这次在西昌与自己相见时,却什么也没说啊。 将林思东送到程远公司的楼下,他便立刻赶到公司,在办公室里召见了财务部经理方秀,要她把公司历年来的帐本抱来给他看,连当天与设计部和工程部的几个短会也全都取消了。 连着几天,他都埋头在这些帐簿中,常常加班到深夜,看得头昏眼花。 他过去两年做的工程有限,但规模都比较大,资金进出很频繁,原始凭证多得铺天盖地,他每张都要仔细看过,尤其是与大能集团和永基地产合作的那些项目,更是像过筛子一样细。幸好方秀是一直跟着他的,中途没换过人,所以这些账比较连贯。这位有着注册会计师、注册审计师、注册评估师证书的中年女会计思路非常清晰,对解意看不懂的一些科目详加解释,很快便让他明白了。看完之后,解意很满意,这本账做得很漂亮,应该没有问题。 看到最后,有笔支出让他愣了一会儿,那是付给大能集团的款,写明是“商务机租金”,金额是十二万,日期是半年前。他很惊讶,指着这笔账问道:“方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方秀看了看,说道:“解总,您用过大能集团的商务机,从海南飞成都,这是租那飞机的租金。” 解意只坐过一次那飞机,是容寂直接将他从鹿回头上带下来,然后用集团专有的商务飞机送他去了成都。飞那么一趟,各种费用确实需要十多万吧。付这钱他倒无所谓,不过,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是怎么付出去的?”解意平和地问道。“我不记得我签过字。” 方秀坐在那里,也很冷静,非常有专业态度:“解总,当时小解总还在,是他签的字。他说再不要你欠别人的情,以免将来不好做,还说这笔钱以后从他个人应得的分红中扣除,叫我们不要告诉你。” 解意一听,便明白了弟弟的心意,不由得笑了起来:“哦,是这样啊。这钱还是算公司的正常支出吧,不必记在他的账上。” 方秀笑着点头:“好。” 解意很快便看完了总帐,然后还给她。“做得很好,看来得给你发笔特别奖金啊。”他神情轻松地笑道。 方秀也愉快地笑:“解总若真要发,我是不会推辞的。” 解意听了,开心地哈哈大笑:“好,我一定发,绝不食言。” 这时,已是半夜了,解意把方秀送回了员工宿舍,这才驱车回家。 林思东还没有走,这几夜都仍然住在他家。 解意拿他没办法,干脆给了他一把家门的钥匙,免得他天天撬门,最后把自己的锁弄坏,还得换防盗门,麻烦。林思东对此实是大喜过望,心里很是高兴了一场。 不过,这几晚解意都是直到凌晨了才回来,有两天干脆住在办公室,他们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今夜虽已是午夜,解意却算是回来得早的了。 林思东一直呆在客厅里看影碟,听到门响,便迎了上去。 他正在看《黑客帝国》,满屋子都是冲锋枪子弹的扫射声,解意瞄了瞄墙边背投电视的大屏幕,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便去自己房间换衣服。 林思东看着他穿着浴衣横过客厅,进了浴室,便又接着看起来。这电影挺紧张的,他看得津津有味。 等解意洗完澡出来,已演到尾声了,著名的那个镜头“子弹时间”出现,然后是又帅又酷的男主角与机器特工决战。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坐到沙发上,看着尾声。 林思东很自然地拿过他手中的毛巾,替他擦拭着,一边慨叹道:“看这部电影,总是让人要想,到底谁在局中?谁在局外?” 解意不太喜欢他太过亲密的动作,伸手要去拿回毛巾。 林思东却不由分说地拨开了他的手,半跪在沙发上,替他擦着。 解意只得罢了。过了一会儿,他偏了偏头,便顺势站起身来,拿过毛巾,淡然地说:“谢谢,可以了。”说着,便将毛巾放进了浴室。 林思东关掉电视,看着他走出来,突然道:“小意,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最近另外有人了?” 解意看了他一眼:“这好象是我的隐私,不必跟你交代吧?” “是,不必跟我说,我也就是随便一问。”林思东不气不恼地笑着,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别,”解意推他。“你要住这儿就好好住,别时不时的就动手动脚。” 林思东却是故态复萌,在他耳边轻笑:“我住在这儿,就是为了可以时不时的动手动脚。” 解意脸一沉,恼怒地狠狠将他推开:“你别想。” 林思东却一个大力,将他压在墙上,重重地吻了过去。 解意把脸一偏,避过了嘴唇,那火热的吻便落在了他的颈上。 林思东只要一碰到他的身子便理智全失,这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情欲高涨,只想要他。 解意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狂热,立刻激烈地抗拒着。 二人在客厅里疯狂地纠缠,撕打。林思东不敢动手与他真正地格斗,怕伤着他,只是使尽全力地箍紧了他,往房间里连拉带推。 解意咬牙骂着:“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混蛋。” 林思东终于将他弄进房间,与他一起滚到**,随即将他紧紧压住,几乎将他整个人嵌进柔软的床垫里。 解意一直不肯妥协,力气出奇的大,待到最后被压在**,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一时都没有动弹。 林思东看着他,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肌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很是诱人,精致的五官在清瘦的脸上显得更加线条分明,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这么想着,他也就做了。边吻他边含糊地说着:“小意,不管你另外还有什么人,我都不在乎,反正我现在要你,别拒绝我,我明天就走了,就今天一晚,就一晚,好吗?好吗……” 两人的身体早已彼此熟悉,解意被他撩拨得难以抑制,虽然尽力躲闪着,推拒着,却还是渐渐失守,到底被他脱掉衣服,搂住腰,终于得逞了。 还是那样熟悉的激烈,猛力地推撞进去,重重地凌压下来,解意疼得闷哼,继而在猛烈的撞击中喘息,听着他忍耐不住的低吟,被席卷而来的快感逼得脑中一片混乱,身体本能地反应着,已不听他的心的控制,双手本来抓着床单,随后被有力的大手掰开,紧紧地握住,灼热的嘴唇吻过他的身体,激起了一朵一朵的小火花,张大了口困难地呼吸,终于被持续的冲击迫得叫出了声…… 一夜纵情,林思东犹如久旱逢甘霖,完全不知节制,只是一味的放纵索取。解意到后来已累得眼前阵阵发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林思东满足地抱着他,看着窗外的夜空一点一点地发白,成都特有的灰色云层渐渐出现在视野里。 第19章 到了下午,累得筋疲力尽的解意才从沉睡中醒过来。 他本能地先去床头柜上摸索着,想看看时间。 林思东在他背后抱住他,轻声说:“还没到三点。” 解意便不动了。 他侧躺在**,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景色,没有说话,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林思东抬身,斜斜地压着他,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了?”解意的神情很平静,温和地说:“思东,你就像是一把火,每次都把我烧得体无完肤。” “真的?那可太好了。” 林思东却愉快地轻笑起来。 “小意,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有时候让人一直冷到心窝里去。 我能做一把火,替你暖暖,多好?”解意却一直看着窗外,这时才看出来,今天又是阴雨绵绵。 来之后便经常遇到下雨,若是不下雨了,天常常也湿得拧得出水来,成都人竟然会说这样的天气就是“好天气”,他开始还不理解。 但成都多雨,空气湿度很高,比沿海还厉害,他住在这里有半年多了,也渐渐开始明白,在这里,没下雨就叫好天气。 看着细雨飘在玻璃上,泛着晶莹的珠光,他觉得很安静,半晌才道:“你不是说今天走吗?”林思东“嗯”了一声,将脸依恋地贴着他的肩背,无所谓地说:“还没到时间。” 解意便不再吭声了。 林思东见他醒了,就不肯老实呆着,先是密密地吻他,然后便上下其手。 解意没动,只是淡淡地道:“你做了一夜,不累啊?”“嘿嘿,不累。” 林思东惫懒地笑道。 “你累了就歇着,不要动,我来就好了。” “我很累。” 解意轻声说。 “我现在的身体再也不比从前了。” 林思东一僵,立刻想起了那件让他永远痛悔不已的事,果然收回了手,不敢再造次。 解意抱着松软的枕头,伏在上面,看着窗户外面在雨中色彩黯淡的城市。 林思东轻抚着他的背,温柔地问:“小意,你真的另外有人了吗?”“是啊,我另外找着伴了。” 解意也不否认。 林思东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是什么样的人啊?”解意淡淡地说:“跟你完全不一样。 他很温柔、豁达、宽容,很关心我,对我很好。 而且,他不可能再有别人,只会有我一个人。 跟他相处,我很放心,也很平静。” 林思东听得热血直冲上头,忍不住紧紧搂住他,闷闷地道:“唉,随便怎么提醒自己,我还是要吃醋。” 解意懒懒地闭上眼睛,轻声说:“何必?”林思东苦笑:“你放心,我再吃醋,也不会有什么动作的,顶多自己在心里闷着,过一阵也许就好了。” 解意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重,忍不住说:“你下来好吗?我快喘不过气了。” “不。” 林思东象个孩子一般无赖。 “再让我抱一会儿,我都要走了。” 解意轻叹一声,只得由他。 他磨蹭了好一阵,解意不理会他,在疲倦中渐渐睡着了,等到被电话吵醒时,身边已空,林思东已经走了。 约他的人是段永基,话说的很客气:“解总,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去老茶馆喝茶好吗?”解意立刻应道:“好。” 他走进茶馆时,段永基已经先到了,这次却没有带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助理,只是单独一个人。 他看着解意在门口出现,然后便看到整个茶馆里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高挑英俊的年轻人。 外面仍是阴雨不断,又湿又冷,他穿了一件海蓝色的薄呢大衣,里面只有一件浅灰色的西装,配着珠灰色的衬衫和暗条纹领带,更是映衬出他的眉目舒朗,云淡风轻,虽然他总是穿得很正式,以示礼貌,却仍然掩盖不住他那种飘逸的艺术家气质。 段永基微笑着看他走近,优雅地脱下大衣,然后坐下,很自然地靠在宽大的藤椅背上,随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来,尝尝,这是桂花乌龙,我以前还没喝过呢。” “好。” 解意便拿起杯来,先闻了闻香,这才一口饮尽。 品了品,他笑着点点头。 “果然是好茶。” 段永基很开心,与他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半点没有涉及到双方合作的项目和政治风云,话题仍然是在文化艺术上打转。 对这样的话题,解意自是驾轻就熟,与他开朗地谈笑着,心情十分愉快。 自他坐下后,平时相对比较懒散的茶馆女服务员们不断跑来添水,收拾桌子,问解意还要些什么,解意总是微笑着道谢,那些女孩子们红着脸,眼里全是亮晶晶的倾慕。 段永基看了,笑容越来越浓。 过了一会儿,他才闲闲地问起:“最近小涵有没有来烦你啊?”解意听了,心里立刻有所警觉,脸上却仍然挂着轻松闲适的笑容,点头道:“偶尔也有约着一起吃饭,喝咖啡,段总太客气,哪里称得上烦?还是挺愉快的。” “是吗?那就好。” 段永基的脸上全是老怀大慰的神情。 “小涵这个孩子啊,一向眼高于顶,在大学里是谁都看不上,以前有几个老朋友的儿子喜欢他,她理都不理,却对你一见……如故,视为……知己,连我都觉得很惊讶。 看来缘份这东西啦,一旦要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解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略想了想,便郑重地说:“段总,我跟小涵已经说清楚了,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 她还年轻,有时难免一时冲动。 我希望她不要误会了对我的感觉,我只当她是妹妹一样,不想误了她的终身。” 段永基微微一怔,随即轻咳一声,又笑了起来:“是吗?呵呵,那这丫头这次可是撞上南墙了。 也好,让她受点挫折,以后就知道一点轻重了。 这世上的事,也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解意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见是路飞的电话,便对段永基客气地说声“对不起”,接了起来。 路飞的声音很温和:“解总,我有紧急的事情要立刻告诉你,请问你在哪里?”解意的神情也依然没变,从容地道:“我在老茶馆,跟段总喝茶。” 路飞显然愣了一会儿,才说:“我先去那附近等你,就不进去了,等你喝完茶,出来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 “好。” 解意答应一声,微笑着放了下电话。 段永基开玩笑地问道:“怎么?女朋友?”解意笑道:“不是,我是独身主义者,哪里来的女朋友?是几个朋友约我去酒吧坐坐。” 段永基“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继续跟他聊着,话题这时已从莫奈的画风转到了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面。 解意总觉得段永基这次找他是有话要说,却仿佛欲言又止,心里虽是疑惑,却也不便直言探问,便陪着他绕圈子。 直到茶味已经很淡了,段永基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和一地潮湿中璀璨的灯火,忽然叹道:“解总,我们的合作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很赏识你的出色能力和做事认真的态度,你才华横溢,却十分谦逊,待人诚恳,这都是很少见的优良品质,尤其是在生意场上,更是难得一见。 说实话,如果你能跟小涵定下来,我会非常开心。 但这是儿女的事,我也不会来干涉。 无论如何,你的事业大有前途,我也希望能继续支持你。” 解意听得一怔:“段总这话……我没听明白,是有什么变动吗?”“暂时……还不会吧。” 段永基转头看向他,重又恢复了轻松自如的笑容。 “一切都要看解总自己的想法了。 即使有什么变动,我想短期内应该不会发生。” “哦。” 解意在瞬息间转了无数次念头,一时也摸不清端倪,只得泛泛的随口应付。 “是吗?那我一定会好好了解情况,合理地去解决。” “那就很好了。 理智是最好的,感情这东西,会坏事。” 段永基说着,向服务员招手。 “小妹,买单。” 解意本能地道:“段总,我来吧。” “不过是一杯茶,解总不要客气。” 段永基笑着,付了钱,随后站起身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不是还有朋友约你吗?”解总也笑着点头,拿起大衣,边穿边说:“是啊,没办法。” “年轻人嘛,到底精力旺盛。” 段永基笑道,与他并肩往外走去。 一路看着那些服务员和不少客人都把眼光投向身边的这个俊朗的年轻人,而他却浑然不觉,段永基的心里又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停车场友好地分了手,解意看着段永基的车在夜色中开出去,这才打了路飞的电话:“我在停车场,你过来吧。” 几分钟以后,路飞便大步走了进来,并很快找到了他的宝马,拉开车门便坐了上来。 解意看着他凝重的神色,等着他说话。 路飞的声音很轻:“刚才,容总给我打电话,他说现在不方便打你的电话,以免连累你。 他要我转告你,最近可能有人找你麻烦,你要小心应付。” 解意神情自若,并没有吃惊,只是沉着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路飞缓缓地道:“今天上午,中央派来的工作组进驻大能集团,正式展开调查。” 第20章 解意小心谨慎了一个月,便有检察院的人上门来找他了。 他们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态度很和蔼,只是请他“协助调查”。 解意自然是从容应对。 他们问的问题不多,只是大致聊了聊他与大能集团和永基地产的合作事宜,然后就出示了合法手续,将他公司的全部帐本抱走了。 公司里的员工都有些惶惑不安,但看到解意和他的助手路飞都是十分冷静镇定,公司的运作仍然有条不紊,并未有任何问题,他们也就很快平静下来。 但是,只有解意知道,永基地产正在向他施加压力,动作很缓慢,一般人觉察不到,但目的却十分明确。 当永基地产工程部的经理在验收时开始刁难时,当一笔到期该付的款没如期到帐时,解意便明白了一切。 他冷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思索着自与容寂认识以来的每一件事,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立刻叫来路飞,问他:“上次容总说要从我们这里过帐的那笔款项,你是怎么处理的?”路飞忽然笑起来:“解总,那是容总还你的钱。” “什么?”解意没明白过来。 路飞温和地解释:“是这样,上次你不是乘坐大能集团的商务机从海口飞成都吗?后来你将飞机的租金付了。 这笔钱对大能集团来说,自然是笔非常小的款项,所以他不知道。 这次他得到可能有事的风声后,怕连累到你,专门查了大能集团和新境界公司的往来帐目,才看到这笔付款。 他想还给你,又怕你不肯收,就转了个弯子。” 解意这才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唉,这又何必?”路飞的神情却变得有些认真了:“解总,其实你能这样做真的是太好了,容总对你的这一做法不但意外,而且非常感激。 如果你当时没付款,这次清查起来,也就算是他以权谋私了,只怕就是一个被人攻击的把柄。” 解意目光一闪,看着他笑起来:“路飞,从你来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猜你是谁的好意?是林思东还是容寂?原来是容总啊。” 路飞被他揭穿身份,倒也不惊不诧,从容不迫地道:“是,我是容总派来的,他怕你再受伤,要我尽量保护你。” 解意也没生气,只是点了点头:“那真是辛苦你了。” 路飞坐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声音却很柔和:“解总,这次容总那边的事,只怕有些难缠,对方好似志在必得,查上一年两年的都很难说。 不过,容总一直行事谨慎,处事小心,估计在公事上他们很难找到漏洞,那就极有可能在私生活中寻找破绽。 这一点,还请解总做好心理准备。” 解意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果然,仅仅只过了半个月,那些帐本便完好无损地被退了回来,然后解意便被客气地约到检察院去喝茶。 办公室里有四个人,三男一女,说的都是普通话,带点京腔,解意一看便知他们不是四川本地人,定是北京那边过来的。 他们的态度都很客气有礼,见到解意进了办公室,便笑着请他坐,又忙着倒茶过来,放到他面前。 解意仍然是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微笑着说:“谢谢。” 坐定后,那些人便与他聊起天来,偶尔插进上次问过的一些问题,似乎是在看他是否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解意本就没说谎,仍是从容应对。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士忽然笑道:“解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而且长得这么帅,至今还未结婚,女朋友一定不少吧?”解意一愣,随即笑着摇头:“不,我没有女朋友。” “哦?”其他三个人便显得很意外。 “为什么呢?是眼光高吧?”解意笑起来:“那倒不是,我对婚姻没兴趣,所以不想害别人。” 那四个人却是笑得十分稳重,一个年轻人说:“解总看来很时尚啊,独身主义好像都是眼下的潮流了。” 正笑着,那女子忽然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冷冷地道:“同性恋也是时下的潮流吗?”解意的心理承受力非常强,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却并未慌神,只是淡淡地笑道:“我比较落伍,对时尚潮流什么的都不太了解。” 另外一位中年男子缓缓地收敛了笑容,说道:“据我们了解,好像解总也有一些不同于正常人的嗜好,当然,我说的是感情方面。” 又有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干脆一针见血:“或者说性取向。” 这一瞬间,解意就像是被当众剥下了一层皮一样,浑身冰凉。 但表面上,他仍是微笑着,平淡地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那女子冷冷地说:“当然,我们也无意于刺探你的个人隐私,但是,如果你的对象与我们的工作有关的话,我们也有责任弄清楚。” 解意看了她一眼,清晰地道:“我有权保持缄默,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他的声音很柔和,但态度却很鲜明强硬。 四个人一听,便知道追问不下去了。 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位中年男子又笑了起来:“当然,解总,这是您的权利。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您可以走了。” 解意便镇定地起身,从容离去。 其后,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受到任何一方的再次质询,段永基也没有再找他,从侧面得到的消息,解意知道他已去了北京。 接着,永基地产陆续交房给买家。 不久,有人开始投诉,主要针对的是室内装饰使用了甲醛超标的非环保性材料。 有相当多的人拿出了医院证明,说是由于长期生活在这种散发着对人体有害的有毒气体的装饰材料中,他们已患上各种疾病,然后向永基地产起诉,要求退房并索赔。 于是,永基地产将新境界公司告上法庭,要求巨额赔偿并解除合同。 法院立案之后,永基地产又雷厉风行地申请财产保全,法院立刻冻结了新境界公司的所有银行帐号。 接着,在海南也传出了同样的事情,永基地产在海南也向新境界公司提起了诉讼,也同样要求法院进行了财产保全。 一时间雪上加霜,新境界公司顿时陷入了即将瘫痪的恶劣局面。 虽然仗着解意的声誉,材料商表示同意暂时赊欠,各项工程仍在进行,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媒体则闻风而动,有关这次官司的消息立刻满天飞。 电视上天天播放着采访受害者的新闻,还有永基地产公关部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做出的声明,矛头全都直指新境界公司。 而解意一直拒绝接受记者采访,更是让人们议论纷纷。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解意首先做的是调查公司内部。 在工程部的紧急会议上,已经很久没有发脾气的他狠狠地拍了桌子:“说,谁定的这种涂料?”工程部经理蒋涟低着头,嗫嚅地道:“是我。” 解意猛地盯向他:“怎么回事?我再三叮嘱过,一定要用环保材料。 我们的报价本就比一般的草台班子高一些,就是因为全部使用正规的环保材料。 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一向负责工程部,公司也很信任你,才放手让你去定材料,你这次是怎么了?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蒋涟深深地吸了口气,勇敢地抬起头来:“这家材料商是永基地产的总工程师推荐的,他们拿来的样品我们检测过,确实达到了环保标准,他们的报价也很合理,我才定下来的,也是想着跟甲方搞好关系,验收时不要太麻烦。 谁知道,他们在交货时夹杂了部分非环保材料,我们也不可能一桶一桶地检验,所以才……”解意顿时明白过来。 他看着这个忠心耿耿却是直肠子的下属,不再追究他的错误,转而研究补救办法。 蒋涟道:“其实也不复杂,我们把这几家的装修拆了,免费替他们重装就是了。” 解意想了想,对路飞说:“这事你去办吧,与那几户人家接触一下,争取庭外和解,无非是赔偿装修款和医药费而已,退房就不必了吧?”路飞立刻点头:“好,我去办。” 然而,那几户人家却坚决不肯罢休,一定要退房,而且索赔金额是房价的双倍。 那些全是精装修豪华公寓,一套房的总价接近百万。 总共有二十余户人家,索赔的总金额高达四千余万。 解意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力量在操纵,想扭转乾坤只怕已非他的力量能够办到了。 容寂很清楚这一切,不但不敢出手相助,连个电话都不敢打,深怕会连累得他更为被动。 对于外界来说,他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与大能集团有生意往来的公司多达上千家,他绝不能做任何逾越本份的举动。 在这个**的时期,他对解意伸出的任何援手都会向别人昭示他们有着特殊关系。 解意也明白这一点,自事情开始,他就从不曾给容寂打过电话,不想令他为难,更不愿把事情搞得复杂化。 现在,他的公司大部分已经无法运转,只有与程远合作的那家公司幸得保全,但解意并未控股,财务上也未参与实际管理,很难调动大笔资金。 到这份上,林思东和程远已都利用自己的关系知道了事情背后的真实原因,审时度势,谁都不敢贸然出手相救。 林思东给他打来电话,劝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程远到他的办公室陪他喝茶,温和地说:“小意,别牺牲得太多。” 解意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都是劝他不如与人家合作以自保。 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出卖容寂。 即使那边已经当他是壮士断腕的那支腕,丢卒保车的那个卒,他也不在乎,也要保住容寂和自己的秘密。 容寂过了冷清的半生,只有他这一个情人,而且对他一直主动帮助,关怀备至,从来没有害过他,他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来。 况且,他如果出卖容寂,势必也要把自己兜进去,一样也是丑闻,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体面下台的好。 至于别人,他本来就没指望谁会出手帮他,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次的事情不是普通的经济纠纷,他不想拖累别人。 白天,他仍然能够撑住,清冷英俊的脸上依旧是如常的冷静温和,全力稳住公司局面,想办法解除困境。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久久不能成眠。 法院给他们的举证期限是两个月,解意无证可举。 就连他请的律师在研究了全部资料后也坦白地告诉他,此案必输无疑。 那位向蒋涟推荐材料商的永基地产总工程师自然不承认有过此事,本来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当时便是随口一说,既无录音更无书面材料。 乙方指证甲方的重要人员有受贿赚疑是行业大忌,若他们胡乱指证,只怕在江湖上跌得更重,更加爬不起来了。 至于向他们提供材料的那家公司,注册资金不过只有一百万,根本是家小公司。 那位公司的总经理面对媒体时,非常干脆地坦承,由于公司办事人员贪图小利,混进去了一些不合格的产品,他自己确实应负领导责任,也愿意依法承担违约责任。 随后,那家公司便向法院申请破产。 依照法律,破产清算时,公司的资产首先用来偿还的是银行贷款,民间债务得往后站。 其实就算是先还新境界公司,他们的公司性质是有限责任,能赔偿的也不过区区一百万。 解意明白要冲出重围,解除困境,就得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但他绝对不会那样去做。 他的沉默使公司迅速陷入了风雨飘摇,许多新近招聘的员工纷纷辞职,只有一直跟着他从海南过来的老员工还坚持着留了下来。 材料商在看了一段局势后,也果断冷酷地切断了材料供应,全都要求他们先结帐。 程远从他们合作的公司里给他提了现金过来,让他能够付那些材料款,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与金钱相比,这样无形中的力量才真是摧枯拉朽。 新境界公司崛起得如此迅速,在行内也是一个小小的传奇,但一旦真正动起手来,这种积累就如同冰山,看起来高大,然而只要被烈日一照,便迅速融化成水,很快就消失了。 解意安静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知道自己的商界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21章 路飞开着解意到成都后新买的宝马,缓缓停到检察院大门口,看着解意的身姿渐渐接近。 现在已临近春节,冷冷的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天了。 解意站在风里,藏青色羊毛大衣的下摆在细雨中微微飘拂着,长长的流线形的设计本来使他的身形修长,此时却显出了他的日渐瘦削,但那依然挺拔的肩背却仍然透露着坚定刚毅。 他没有打伞,脸冻得有点发白,神情却很平静。 他的身后是气势恢宏的检察院大楼,却更衬托出他身上那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车窗上布满晶莹的小雨滴。 路飞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灰色的天空下,他的目光追随着解意的身影,直到他停在车门处。 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就像一棵长在悬崖上的长青树,只能够默默仰视,却高不可攀。 解意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神情间有一丝疲倦。 路飞立即把车开走了。 小心地在拥挤的车流中行进着,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解意淡淡地说:“还不是那些话?一个圈子兜来兜去的,我告诉他们我听不明白,问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他们却不肯明说,只说我是聪明人。 哼,我聪明什么?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人物。 总之我就一句话,涉及我的个人隐私,我有权保持缄默。 至于别人的隐私,我从来就没兴趣知道,建议他们去问当事人。” 路飞暗自松了口气,眼中却露出几分忧虑:“那这样一来,你就是彻底表态不合作了。” “是,我已决定不识抬举,以卵击石了。” 解意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非常平静。 路飞想了一下,轻声问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解意没有答他,却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喂,程远。” 他的声音柔和,非常清晰。 “我现在手上除了永基地产的工程外,另外还有几个工程正在做,这你是知道的,都是好项目。” “对,我知道。” 程远的声音也很镇定沉着。 解意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淡然道:“我打算全部转给你,怎么样?你要不要?”程远微微一怔:“全部?”“对,是全部,除了有经济纠纷的,其他项目都给你。” 解意微笑。 “你可以先看资料,保证都是肥肉,绝不是骨头。” 程远轻叹:“你这又是何必?”解意的声音始终很平稳:“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资金全部冻结,没法再做下去了。 如果到期完不了工,就又是一单官司。” 程远长叹一声:“这倒也是。” 解意轻笑:“怎么样?全部都给你吧,好吗?”“我当然求之不得。” 程远不断地叹着气。 “只是你这样……唉,太可惜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那你有什么条件?”解意洒脱地说:“无所谓,白送给你都行。” 程远脱口而出:“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 解意很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我现在是兵败如山倒,不可挽回了,只能保住一点算一点。” 程远知道他讲的是事实,但内心里还是不愿接受:“小意,我看你暂时还是不必这么悲观吧,再看看。” “程远,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目前的形势,已经没人救得了我了。 现在把那些工程立即转出去,是惟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选择。” “小意,咱们在商言商,你转让工程出来,当然得有条件。” 程远很是不以为然。 “在你心里,当我是什么人了?以为我会趁人之危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现在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大忙,至少不会让你吃亏吧?”“这我当然知道。” 解意笑道。 “嗯,那好吧,我倒是有个条件,你接收我公司里的所有员工,行吗?现在新职员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员工,而且那些工程一直是他们做着的,你接收过去也方便运作。” “这没问题。” 程远立刻道。 “那你呢?”“我?那当然是应付讼诉和媒体了。” 解意轻笑。 “我这场官司虽然必输,但还是可以跟对方缠斗一下。 一审败诉后,我再上诉到中院,争取发回重审,然后再打一审、二审,至少可以拖对方一年,基本上你这些工程也就做完了,到时候无非是我彻底败诉,他们申请强制执行,将我的公司一锅端了。 到那时候,我就解甲归田,退出江湖。” 程远心里无比惋惜,嘴上却笑道:“那样也好,届时我就聘你担任我们集团的设计总监,年薪百万,雅一点称作金领,俗一些叫做打工皇帝,不错吧?”说到后来,已恢复了他的招牌式戏谑。 “到时候再说吧。” 解意哈哈大笑。 “我肯不肯让你这个资本家剥削剩余价值,还得考虑考虑。” 程远也笑:“那行,我们什么时候研究一下这几个工程的转手事宜?”“今天下午吧,你看怎么样?”“行,我三点钟到你公司来。” “还是我到你那里去吧。” 解意温和地说。 程远立刻明白了,便道:“好。” 解意放下电话,似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疲倦地仰靠到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路飞听着他与程远的对话,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钦佩、放心、惋惜、难过,竟是五味杂陈。 看着解意显露出的疲惫,他专心地将车开得更加平稳。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只要容总过了这一关,要助解总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解意却仿佛已经睡着了,没动,也没有回答他。 工程的转让进行得比较顺利,主要是远大装饰集团在行内声名远扬,只要与甲方略微沟通,便得到了首肯。 解意和程远的动作都十分快捷,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甲方签定三方协议,从法律上确认了工程的转让事宜。 至于新境界公司的员工,除了路飞和一个行政助理外,其他人全部都过到了远大装饰集团,待遇福利不变。 大家自然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却又对始终很照顾他们的老板依依不舍起来。 在解意召开的最后一次全体员工大会上,女职员的哭声此起彼伏,男员工也都红了眼圈,有的也掉下了眼泪。 解意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大家都不要难过了。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也没什么。 树挪死,人挪活,大家换个环境,也许比呆在这里更好。 你们都在新境界公司里工作了多年,我的成就中包含着你们的努力和汗水。 今天,我要在这里对你们说一声‘谢谢’,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帮助。 同时,也要跟大家说‘再见’。 公司现在的情况不好,所以也拿不出更多的资金来,只能给大家加发三个月薪水,以表歉意。 一会儿等散会后,大家就到财务部去领。” 下面的哭声更响了。 有人说道:“解总,您为我们安排了这么好的后路,我们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对您只有感激。” “是啊。” 有人接道。 “公司现在这么困难,还要打官司,工资我们就不要了。” “对,我们不要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是热血沸腾。 “我谢谢大家的好意。” 解意温和地笑道。 “不过,钱是一定要发的。 公司再困难,这笔钱还是拿得出来,大家也就不要推辞了。 本来春节也快到了,这就算是提前给大家发个红包吧。 好了,现在就散会,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也给大家拜个早年。” 虽然他极力做出轻松愉快的模样,但个个员工仍然十分伤心。 他们都垂着头,陆续走出会议室,到财务部去领工资和遣散费,看上去人人心情沉重,难以自拔。 解意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没动的路飞,这个俊朗沉稳的硬汉子也是眼圈发红,显然情绪激动。 他站起身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稳健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以前这里总是堆着的图纸和各种与工程有关的卷宗都已正式移交给了程远,就连文件柜和保险箱也都送给了他。 解意这次特别洒脱,说到做到,果然在转让时什么条件都没提。 程远却也情深义重,不但主动提出将来那些工程的利润与他对半分成,而且还将他公司的所有办公设施设备也全都八折收购,且并没有将款打到他被冻结的银行帐户上,而是计入他们合作的那间公司的帐上,列为解意借给公司的私人款项。 幸好那家公司成立时,解意是以自然人的名义出的资,根据公司法,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不能全由法人组成,所以,解意的出资形式是个人投资,因而没有被波及。 隆冬季节,很快便暮色苍茫。 解意在显得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坐下来,看着窗外,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红楼梦》里的那首词。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22章 似乎已经有很多年,解意没有这么清闲过了。 春节来临的时候,他没有工作,不须再去给甲方和有关部门拜年,也不再有材料商和工程队来给他拜年,因而不必再天天应酬,没有了饭局,不用再天天喝醉了还要去酒吧或者歌城玩闹,公司所有的官司都在举证期内,都不会开庭,也没有哪个部门下令不准他离开。 解意无事一身轻,索性带着父母去美国探望弟弟解思。 耶鲁大学座落于康尼狄克州的港口城市纽黑文,距纽约一百多公里。 解意便与父母从上海直飞纽约,解思开车到机场来接他们。 看到解意推着行李车,与父母一起走出来,解思高兴地冲上去,连声叫着:“爸,妈,哥哥。” 解衍和卢芸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同时看到两个儿子了,这时也很兴奋,一直拉着解思的手。 解意在一旁温和地笑道:“爸,妈,有什么话我们去了小思那儿再说。” 卢芸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连连点头:“对对。” 走出机场大楼,外面仍是冰天雪地,刺骨的寒冷。 解意穿着线条流畅的藏蓝色开斯米大衣,潇洒漂亮,一路上不知引得多少人驻足观望。 与他相比,高大俊朗的解思便显得稚气未脱了。 推着行李车来到停车场,解思抢着将两个大行李箱放进自己那辆二手福特的车尾箱中。 解意一直忙着在商界打拼,无暇来美国看望弟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生活状态,不由得笑起来:“你就开这种老爷车啊?又不是没钱,干吗不买辆好的?”“这有什么?”解思无所谓。 “能代步就行了,我又不打算定居美国,将来回国的时候,把这车扔了就是,也不心疼。” 解意便不去管他,赶紧拉开车门,催着父母上车:“这里真是太冷了,比上海冷多了。” 解衍夫妇却来过几次,主要是看望解思,这时倒是不多话,只是愉快地笑着,任由两个儿子安排。 解思将车尾箱盖好,也上了车,很快便将车开了出去。 他戏谑地问旁边的解意:“哥,要不要参观一个纽约?”解意用上海话笑骂:“侬当阿拉乡下人?”解思哈哈大笑:“侬弗像?”解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侬翅膀硬了?寻死是伐?”后座的解思翰夫妇看着他们两兄弟又像以前那样亲热地开着玩笑,都笑得很快乐。 解思便没在纽约市内耽搁,直接往纽黑文开去。 为了安全,解意他们再也没与解思多交谈,只看着窗外的景色。 其实没什么特别,最多就是路边的雪比国内的显得白,在中国北方的大城市里,雪常常在落下来的过程中就已变成了灰色,足见污染的威力。 由于下雪,解思开得比较慢,大约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到达纽黑文。 今天,这里与纽约的气候截然相反,不但没有雪,反而阳光普照。 刚开始读书的时候,解思是在学校里住宿舍的,那里本来也方便,而且耶鲁校规也规定所有学士生必须入住学生宿舍,不过他们的学生宿舍比起国内来也算得奢侈,是一人一间,再加上纽黑文的房租不便宜,因此解思就没有在外面花钱租房子。 两年前,他与艾丽斯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决定同居,解思才在纽黑文市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条件还可以。 进了门,室内温暖如春。 解意没来过,边脱大衣边四下看了看,忽然问道:“你女朋友呢?”解思随口说:“哦,她父母和二哥昨天来的。 她家在纽约长岛有别墅,她陪着家人住在那边。” “长岛?”解意皱了皱眉。 “那里不是著名的富豪区吗?你不是说艾丽斯出身书香门第?怎么会住在那儿?”“是啊。” 解思微笑。 “我以前也一直不知道。 艾丽斯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富贵的味道,一向都跟我一样,穿的也就是t恤、牛仔裤,开一辆破破的二手车,平时连妆都不化,我还以为她就是普通的新加坡侨生,顶多算是中产阶级。 昨天跟她去接了她的父母二哥,又一起去了他们家在长岛的别墅,我才知道,她爷爷是新加坡著名的大财团戴氏企业的董事局主席。 她父亲醉心教育,不愿继续家业,她爷爷就只好培养长孙做接班人。 现在戴氏的掌门人是艾丽斯的大哥。” 解意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豪门。” 解思却认真地道:“我昨天已经跟艾丽斯说了,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要他们家的。 毕业以后,我照样是回上海去创业。 她也说她的决定依然不会变,还是会跟着我走。” 解意这才笑了:“那就好,嗯,有这样的弟妹,我喜欢。” 解衍夫妇以前过来的时候也是住在这儿,趁他们说话的空当,已经将箱子里的一些衣服拿了出来。 正在整理,解思便看见了,连忙赶过去:“爸,妈,我来。 像以前一样,你们还是住在卧室。 我和哥哥就住书房。” 书房里已经安排好了,有两张单人床,上面是柔软的床垫和干净的被褥。 解意打量了一下。 墙边的三个木制书柜里全是英文书,书柜边的桌上是电脑,干净利落,完全是大学生的味道。 现在加上两张床,整个房间看上去有些拥挤,但依然感觉窗明几净,有一种非常安静的气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思绪在一瞬间悠然回转,似乎也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代,只需专注于学问,去分析尝试不同的流派,不同的技法,探索表现不同的情感,因为长得好,从来不乏追求者,而所有的聚散离合也都是那么单纯干净,没有渗杂世俗的功利,更没有现实的残酷。 已是黄昏,温暖的夕晖斜斜地照了进来,解意看向窗外。 这是个小城,人口只有十二万。 几个世纪前,这里是英国移民最早在北美定居的地区之一,纽黑文的中文意思就是“新避难所”。 因此,这个城市的建筑十分有文化品味,也有着悠久的历史背景,色泽沉郁,仿佛凝固的一幅画,诉说着时间的沧桑。 解意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心里更加安静,或许等最后一仗打完,就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吧,看看书,画点画,过点与世无争的悠闲日子。 想着,他微笑起来。 解思看着哥哥脸上的笑意,觉得开心极了。 其实,有关新境界公司和永基地产的经济纠纷在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网上早就同步有了铺天盖地的消息,他也都看到了,只是不想哥哥烦心,便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 这次再看到哥哥,见他又瘦了一圈,着实心疼,不过,见他的精神状态却很好,他便感到很安慰。 想着,解思笑道:“哥,你们这两天得倒时差,今晚先努力试着睡一下,明天下午我们去艾丽斯那里。 她父母知道我的父母会来,很高兴,明晚请我们过去吃饭。” 解意点了点头,随和地道:“行啊。 那后天我们回请吧。 你先在纽约定好地方,明天顺便邀请他们。” 解思便笑着答应了一声,然后去安排父母。 不过,解衍已经在厨房开始做饭了。 解思和艾丽斯是自己开伙的,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解意闻着在室内飘荡的糖醋鱼的香气,不由得叹道:“这几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吃过那么多饭,就从来没有吃到过比爸爸做得更好吃的鱼。” 卢芸听了,不由得笑起来:“一会儿我再做你最爱吃的蛋饺。” 解思吸溜一下,大叹:“听得我都要流口水了。” 在欢快的气氛中,他们开开心心地吃了饭。 天色早已经黑尽,可他们的生物钟却还是白天,根本无法入睡,解意和解思便陪着父母打桥牌。 两个年轻人对此道并不擅长,与父母各组成一家,连打牌边互相指责和取笑。 一家人在愉快的气氛中度过了这个初到异国的冬夜,磨到凌晨方才睡下,直到次日中午才起来。 吃过饭,解意出去在附近转了一下。 解思告诫他一个人别走远,因为纽黑文的治安不是很好,尤其这里居住的多为意大利裔,有的对亚洲人有歧视,最好避免发生冲突。 不过,走到外面,街上几乎没人,显得很空旷。 这里的冬季长达五个月,再加上居民又不多,建筑稀疏,又地处海边,实在太冷,大部分人宁愿呆在屋里。 解意呼吸着清新而冰冷的空气,瞧了瞧浅蓝色的天空和不远处深蓝色的大海,便慢悠悠地踱回了家。 不久,时间就差不多了,四人穿上正装,套上大衣,上了解思的那辆老爷车。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位于纽约长岛的戴家别墅“遥望东方”。 第23章 纽约的曼哈顿东端便是长岛,在长岛北岸的黄金海岸,只见一座座宫殿般的豪宅掩映在绿树丛中。 在这里,最普通的房子价格在两百万美元以上,占地面积约为一万平方米。 戴氏的别墅算是中等豪宅,占地面积约有两万五千多平米,除了游泳池、花园等基本设施外,院子里还有跑马场和小型高尔夫球场。 像解思这种车,与这里的富贵之气确实是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解意和解思固然毫不介意,解衍夫妇也只是觉得好笑。 到达戴氏名为“遥望东方”的别墅门前,解思拿出电话拨通艾丽斯,铁门便徐徐地打开了。 开车走了大约十分钟,才到达主屋的门前。 艾丽斯的中文名字叫戴锦,此时已经与自己的父亲戴先胤和母亲方秀明等在门口。 解衍夫妇看了,心里明显对他们表现出的尊重感到满意。 解思停下车,戴锦便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替解衍夫妇拉开车门,恭敬地道:“伯父,伯母,欢迎你们。” 卢芸看着这个明眸皓齿活泼可爱的姑娘,立刻便非常喜欢。 她拉着这个丝毫也没有娇矜之气的女孩子的手,笑道:“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出来了嘛,小心着凉。” 戴锦只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嘴里呼着白气,却笑道:“没事,伯父伯母大驾光临,自然是要迎一迎的。 不然,安迪要不高兴了,会骂我摆架子。” 卢芸便道:“他敢。” 解思已经下了车,在一旁说:“艾丽斯,你不要一见我父母便乱编排我的不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戴锦落落大方地道:“那是因为我总是比你正确。” 这句话一出,就连解衍也笑了起来:“嗯,我看也像这么回事。” 解意这时才笑着说:“还是赶快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艾丽斯这才看向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开心地道:“你是安迪的哥哥丹尼斯吧?哎呀,可比他好看多了。” 解思抗议道:“喂,你说话当心点。” “本来就是。” 艾丽斯娇俏地一仰脸。 “我又没嫌弃你,你急什么?”解思抓住她的长发拉了拉:“晚了,你就算嫌弃我,我也要死死地缠着你,你已经跑不掉了。” 解意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玩花腔,但笑不语。 这时,他们已从停车场走到了别墅门口。 戴先胤笑吟吟地迎上来,与解衍热情地握手:“解先生,解太太,欢迎欢迎。” 解衍也客气地笑道:“戴先生,戴夫人,叨扰了。” 方秀明过来亲热地拉着卢芸的手:“解太太,早就想见你们了,没想到这次还这么巧,我们竟会不约而同地同时来了美国。” 卢芸也笑:“是啊,这要说起来,还真是有缘呢……”边说他们边走进了大门。 立刻有管家上前来,替他们把脱下的大衣拿到一边去挂好。 解氏父子三人都同样穿着欧洲名牌的西装,气质却各不相同。 解衍有着中国古典传统的知识分子味道,温文儒雅。 解思是西方的那种奔放开朗的气韵,但那种尚未踏入社会的年轻单纯也是显而易见。 解意却是这两种风格的融合,既有欧洲式的绅士风度,又有中国传统式的内敛,过去在商场上拼命的时候,他是锋芒毕露,现在却已决定全线放弃,眉目之间又有了一种超脱后的平静,种种气质渗杂在一起,令他整个人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戴先胤夫妇看了看解思,俱都满意地点头,再将目光转到解意身上,却都是微微一怔,随即流露出大大的赞赏。 戴先胤这才想起来似的,过去与解意热情握手:“我真是失礼了,你是解思的哥哥吧?”“哪里?伯父太客气了。” 解意温和地笑着点头。 “是,我是解思的哥哥解意,伯父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叫我丹尼斯也行。” 方秀明对卢芸道:“解太太,我可真是羡慕你啊,两个儿子都这么优秀。” 卢芸立刻投桃报李:“戴夫人太过奖了,你才是好福气,儿子女儿个个都这么出色。” 戴锦这才想起来,四周看了看,跺了跺脚:“咦?二哥呢?怎么还不下来?他什么意思?”戴先胤微微有些尴尬,对解衍道:“我这个二儿子,生性懒散,倒时差倒了两天了,还有点不习惯。” 解衍善解人意地道:“没关系,理解,理解。” 他们笑着分宾主坐到沙发上,有工人过来倒上了茶。 这时,艾丽斯已经生气地跑上了楼,要揪他二哥下来。 解思和解意陪坐在一旁,听着身为作家的戴夫人与身为画家的解太太很快谈到了文学艺术方面的话题,而身为学者的两位老先生则就学术方面进行了探讨,简直是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解意笑着悄声对解思说:“你真是幸运,一次成功,不必蹉跎岁月。” 解思也连连点头,脸上全是掩不住的欢喜。 待到管家来报可以开饭了时,艾丽斯才连推带拉地把她二哥戴伦弄了出来。 戴伦长得一表人材,中等个子,皮肤微黑,有一张圆脸,大眼睛,高鼻梁,却是满身的孩子气。 他边下楼梯边道:“好好好,小妹,我自己走,你别再拖了,当心我们一起滚下楼梯。” 戴先胤听着他那番毫无礼仪风范的话,脸色微微一沉:“阿伦,没看有客人在吗?不得放肆。” 戴伦懒洋洋地抬起头来,正要敷衍两句,眼光却一下便落在了解意身上,顿时腰板一挺,变得一本正经,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过来客气地道:“解伯父,解伯母,我来晚了,实在是失礼,非常抱歉,请多多原谅。” 解衍忙谦逊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戴公子不必客气。” 戴先胤却道:“解兄,他是小辈,你叫他阿伦就是。” 戴伦也俯首贴耳地道:“是啊,解伯父,叫我阿伦,或者英文名字戴维都行。” 艾丽斯就像看见了天外来客一般瞧着他:“咦?二哥,你今天这么给我面子啊。” 戴伦朝她一眨眼,笑道:“那是当然,二哥虽然比不上你有才学,总是不能给你丢人嘛。” 大家便都笑了起来。 戴伦走向解思,伸出手去:“安迪,我见过你和小妹拍的照片,今天幸会啊。” 解思连忙起身与他握手:“二哥,幸会。” 戴伦却说:“叫我戴维吧。” “是,戴维。” 解思很自然地道,随即介绍说。 “这是我哥哥,丹尼斯。” 戴伦把手伸向了他身边那个光彩夺目的年轻男子:“你好,丹尼斯。” 解意早已站起身来,这时便与他很有礼貌地握了握手,温和地道:“你好,戴维。” 戴伦握住那只修长温暖的手,竟有了些微的失神。 看到解意那双温润的眼睛含笑看着他,这才惊觉,赶紧放开。 他们便一起谈笑着去了宽敞的饭厅。 吃的是中餐,菜式很丰盛,伴着不知年干邑,两家人、两代人都是性情相投,把酒临风,言笑晏晏,席间气氛十分热烈。 说着说着,戴先胤酒酣耳热,忽然提议道:“干脆,趁咱们两家人聚得齐,过几天给他们办个订婚仪式吧?”解衍立刻赞成:“行,就依戴兄所言。” 戴先胤转头看向解意:“怎么样?丹尼斯,你看呢?”解意笑着点头:“我没意见,当然是听长辈的。 不过,依华人的规矩,订婚仪式的花费都由我们男方来出,只是要借伯父的别墅一用。” 戴先胤尚未开口,坐在他身边的戴伦先忍不住了,说道:“那怎么行?依西方的规矩,这些花费都是由女方出的。” 解意温和地坚持:“可我们是中国人。” 戴先胤很赏识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不愿违拗他,便道:“这样吧,咱们中西合璧,就aa制,一边出一半。 解兄,你看怎么样?”解衍笑着看了解意一眼,点头道:“好。” 戴先胤很是高兴:“那我就挑个黄道吉日,替他们办。” 解家四人都不信这些,不过自然不去扫兴。 解衍笑着举杯:“那就劳烦戴兄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大家一起干杯,这事便算定下了。 觥筹交错中,戴伦小声问道:“丹尼斯,你去过美国哪些地方?”解思沉稳地答道:“不多,就到过纽约和旧金山。” 戴伦立刻兴奋起来:“那我做向导,陪你环游美国好不好?咱们可以开车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到处瞧瞧。” 解意看了他一眼:“你不工作的吗?”戴伦满不在乎地道:“我就是在戴氏挂个名,其实去不去无所谓,有我大哥坐镇,一切都妥妥当当的。” 解意轻笑:“可我不行,过了正月十五我就要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戴伦很是失望:“那太可惜了。” “风景又不会跑,以后也可以去游玩的。” 解意温和地说。 “我这次来,主要是陪父母散散心,也静一静,所以不准备到处走。” “哦。” 戴伦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来纽黑文找你玩吧?”“当然可以。” 与戴伦的七情上面相比,解意的声音永远低沉柔和,脸上更是永恒的暖人微笑。 说话间,那边的两位做人父母的已经兴致勃勃地相约去大西洋城玩玩,顺便也小赌两手。 解意微感惊愕,看了解思一眼。 解思轻笑:“哥你不知道吧?爸妈他们上次来就去玩过,金额也不大,他们自己限额2000美金,输完就收手回家。” 解意笑着点头,没想到父母还这么会玩,心里很是欣慰。 这几年来,父母和弟弟过得这么舒心惬意,无论自己曾经吃过什么苦,他都认为是值得的。 接着,两对老夫妇又聊起了桥牌,并且发现皆是个中好手,顿时大喜。 戴先胤高兴地说:“解兄,今天你们就不要回去了,等吃完饭,我们就去打牌。” 解衍看了看卢芸,便笑着点头:“好。” 戴锦和戴伦也都喜形于色,异口同声地说:“太好了。” 第24章 解思和戴锦都已是大四学生,即将毕业,现在主要是写论文,已经不必天天去学校上课,也就腾出了几天空档,陪着两家父母兄长四处去逛。 戴先胤和解衍还真是说到做到,过两天便携全家齐赴大西洋城。 虽是冬季,这个几乎与西岸的拉斯维加斯齐名的东岸赌城照样夜夜闪烁着奢侈华丽的光彩,海滨大道旁的几十家赌场热闹非凡。 进了赌场,年纪最大的戴先胤宣布“纪律”,每人发给两千美金筹码,输完了就不准再下注,赢了的话可以继续玩。 随后便分成了两队,两对老夫妇一起去玩二十一点,年轻人便笑闹着去玩别的了。 解意最沉稳,没有任何意见,被三个活泼的年轻人拉着到处走。 他们很随性,先玩了一会儿老虎机,然后又跑去赌大小,接着又玩轮盘赌,都是一些简单的赌法。 他跟着他们一百美金一百美金的下,输了如清风过耳,赢了便笑着看他们三个人欢呼。 戴伦一直跟在解意身旁,不时有身材玲珑浮凸的美女从他们身旁走过。 戴伦一见便会两眼放光,长长地吹一声口哨。 美女便回头朝他们一笑。 几乎所有美女看见淡淡微笑的解意都会眼前一亮,随即极富**性地对着他放电,再转眼看浑身洋溢着年轻热情的戴伦,却只是恶作剧地抛给他一个飞吻。 戴伦大叫:“不公平,不公平,丹尼斯,你把我的艳福全给抢走了。” 解意只是笑:“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吧?”到后来,不时有美女借故前来跟解意搭讪,他总是和蔼地笑着,用英语说:“我不会说英语。” 有的女人便知难而退,有的却仍然不肯放弃,反而倾身上前,几乎要贴着他的身子,柔腻地道:“那就不说,我们来做……”每到这时,解意便会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微笑着摇头。 然后自然就是戴伦或者解思挺身而出,替他解围。 解思多半比较客气,戴伦却会耍宝似地将胳膊搭上解意的肩,得意洋洋地对美女笑道:“宝贝,你来迟了,他是我的人。” 那美女便会颇为遗憾地“哦”一声,然后含笑而去。 解思知道哥哥的性取向,听到戴伦这么说了几次后,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解意,却没说什么。 解意知道他的担心,忽然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放心,他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否则我不会让他靠近的。” 解思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哥,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担心……”解意不等他说完,便按了按他的肩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们正玩着,解意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看,见是路飞的电话号码,便走出门去接听。 这时正是北京时间下午,路飞的声音仍是从容不迫:“解总,今天的媒体上出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消息。” “是什么?”解意问着,飞快地想了一下,便记起现在是中国的农历正月初八,大部分单位都上班了。 路飞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不去虚词掩饰,直话直说:“有报纸暗示,说你是同性恋,他们找到了在海南时被你包过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同意公开出面证实此事,现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宣布说过两天将有重大消息透露。” 解意微微皱了皱眉:“报纸上说了我的名字吗?”“现在还没有。” 路飞的声音很清晰。 “只说是一家著名的装饰公司的老板,当年在海南曾有杰出表现。” 解意略一思索,便冷静地道:“路飞,我从来没有包过人,无论男女。” 路飞一怔,随即便有些兴奋:“那也就是说,他们找的人是假冒的。” “也不见得。” 解意想了想,说道。 “我以前也找过几个男孩子过夜,给了钱的,不知他们找到的人是不是其中之一。 不过,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 那种孩子职业暧昧,说的话应该不足以取信于人。” “嗯,我明白了。” 路飞沉静地听完,镇定地应道。 “我懂得怎么处理。” “好,我大概再过十天就回来了。” 解意平和地说。 “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好好放松一下吧,也不急。 我还没收到开庭通知。” “好。” 解意忽然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有不少媒体找你吧?”“那是肯定的,我能应付。” 路飞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笑意。 解意思忖着,谨慎地说:“他们忽然这么做,一定是有所指,多半最后会将矛头指向某人,你应对的时候要当心。” “我明白。” 路飞也很认真。 “你放心。” “好。 还有事吗?”“嗯……那个,你朋友让我带话给你,首先是给你拜年,另外就是,现在虽是惊涛骇浪,不过有惊无险,船很稳,舵手很冷静,四周还有不少船只保驾护航,所以,沉不了,他向你道声辛苦,要你多多保重。” 解意知道那人是谁,不由得心里一暖,笑着说:“好,请你代我谢谢他。” 挂掉了电话,在闪烁不停的璀灿的霓虹灯下,他才觉得冷气逼人,赶紧走进了温暖的大门。 热气迎面扑来,竟让他打了个寒噤,脸上虽然冻得发白,却挂着愉快的笑容。 刚走到赌桌边,戴伦便不由分说地揽住了他的肩,活泼地道:“来,丹尼斯,我们合个影。” 对面的戴锦已经冲着他们举起了数码相机。 解意只好对着镜头微微一笑,等着戴锦按下快门。 这几天他们这么拍了不少照片,无论在屋里一起打司诺克,还是在院子里骑马,戴伦总喜欢拉着他,黏着他,戴锦便趁机拍了不少照片。 这时,戴锦看了看效果,满意地道:“丹尼斯,你的真人比照片好看,不过这样的相片也完全可以上时尚杂志了,我明天就给大哥发过去,洗洗他的眼睛,嘿嘿。” “你这不是找骂吗?”戴伦笑嘻嘻地说。 “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知道一板一眼地工作,看见我们这么颓废,一定不以为然。” “哼,我们是陪爸妈。” 戴锦顽皮地做了个鬼脸。 “我们代他尽孝,他还敢骂我们?嘁。” 在不断的笑声中,悠闲的生活又过了两天,解意便与解思和戴锦回到了纽黑文。 解衍夫妇仍被戴先胤夫妇留在了长岛,由司机开车游览纽约,主要参观各种艺术馆和博物馆。 戴伦也要跟到纽黑文,却被戴先胤叫住了,让他在别墅指挥监督订婚仪式的准备工作,颇让他郁闷了一番。 这时,网上开始有了许多消息。 传统媒体虽在报道时仍然没有直指其名,但网络却不同,在一些论坛上传播着某位明星跟某位同性老板有暧昧关系的绯闻,有的更是将解意的姓名说了出来。 这种传播途径根本无法去追查根源,也就不能有效澄清。 风波愈演愈烈,马可很快被牵扯出来。 白天,解思和戴锦去学校上课或到图书馆查资料,解意一般就在家里上网,密切留意着网上的各种消息和一些传统媒体的官方网站。 偶尔太阳好的时候,他会去海边散散步。 冬季的景色虽然萧瑟,却也十分安静。 隔着蔚蓝色的大海,远处便是长岛。 解意常常站在那里,心里却不似眼前的海洋那般平静。 接着,马可的电话便到了。 最近几天,他一直被媒体围追堵截,参加活动或者新专辑、新片子的新闻发布会时,都有记者问他这个问题,首先追问他的性取向,其次追问他的情人是谁。 虽说公司和他的经纪人替他挡了许多这类来者不善的记者,但直接面对面提问的仍有不少,对此他已是筋疲力尽。 “意哥,我不行了,撑不住了。” 他在电话里委屈地叫苦。 “我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去电视台,在片场,还有公司和住的地方,到处都要被记者堵,问来问去的。 他们还有好多人在海南找人调查,我的过去都要包不住了。 我该怎么办啊?”解意的声音依然温和镇定:“马可,你先别急,你打电话找路飞,他会指导你怎么做的。 你有什么困难就告诉他,他也会帮你解决。” “意哥,这不是钱的问题啦。” 马可急道。 “你把音像公司的股份转给了我,再加上我自己的片酬、薪水和唱片分红,钱早就够用了。 现在是他们一定要逼我说出真相,我当然不能说,可是……再这么逼下去,查下去,我真不知接下去会是什么局面。” “我明白。” 解意很抱歉。 “马可,你这次是被我连累了……”他清楚地知道,在商界中,他的身份实在是微不足道,即使爆出他是同性恋,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只有扯上了红得发紫的影视歌三栖明星马可,才会掀起滔天巨浪,闹得满城风云。 马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意哥,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我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只恨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解意叹了口气。 最近几天来,他反复想过这些事情,媒体的突然发难与种种行动之间的分寸,都向他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 他们不就是想向自己施加压力,逼自己妥协吗?所以,他们总是向他传达着马上就要“揭露真相”的威胁,但一时却不揭破。 想着,他突然一咬牙,说道:“马可,我大概一周后回国,到时候会接受媒体采访,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跟公司商量一下,看同不同意你出面。” 马可一怔,随即又惊又喜:“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要承认了?”解意淡淡地道:“有可能,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 如果实在不行,我决定向媒体承认我的性向,如果你觉得顶不住了,也可以承认我们曾经是情人。” “不只是曾经。” 马可激动地说。 “现在也是,将来也是。” 解意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将来的事就不去说了,先顾眼下吧。 马可,我已经倾家荡产了……”没等他说完,马可便大叫:“没关系,我有钱。” 解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吧,马可,等我回来再说,好吗?再坚持一周吧。” “好。” 马可高兴地笑着,这才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郦婷的电话又来了。 郦婷和张唯勤结婚后,在上海开了一家酒吧,取名“北回归线”,这自然是张唯勤的意思,源自美国著名作家亨利•;米勒的小说《北回归线》。 酒吧的装修是典型的欧洲风格,开张后生意兴隆,解意来美国前,在上海时几乎天天光顾。 这几天,“北回归线”里也是挤满了记者,因为有关马可和解意的调查,都有线索指向这个美丽的女子。 他们在里面钻营着,一心想找老板娘了解当年的情况。 郦婷躲在家中不敢再去上班,只有张唯勤在那里敷衍。 郦婷在电话里不断叹气,让解意忍俊不禁,安慰道:“放心,郦郦,天塌不下来。 我一周后回来,到时候会出来说明情况,你就这么告诉他们。” 终于跟几个有关的人把事情交代清楚,解意这才放下电话,决定出去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 已是下午,他悠闲地走过中心广场,向海边走去。 忽然,身后响起一句汉语:“请问,是解意先生吗?”解意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第25章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与解意年龄相仿的华人男子。 他穿着铁灰色的长大衣,样式简洁,一看上去就不是飞扬跳脱的人。 他比解意矮半个头,身材匀称,容貌秀气,五官轮廓分明,线条硬朗,显得十分英俊,只是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气势,眼睛更像两粒黑色的冰弹,没有一丝暖意。 解意温和地说:“对,我是解意,请问您是哪位?”那男子冷冷地道:“我是艾丽斯的大哥,我叫戴曦。” 解意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于是便很客气地道:“戴先生,幸会。”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罩着藏蓝色的大衣,气质倒很像是个读书人。 戴曦看着他的眼光有些隐隐的波动,似是有些意外,又有一点鄙夷,十分复杂,说出的话却依然冰冷:“解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解意左右看了看,这里已是海边,周围并没有咖啡馆之类的屋子,便道:“我们可以回家谈。” 戴曦却显然不想回去让自己的妹妹瞧见:“如果解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在这里说。” “好。” 解意立刻点头。 旁边就是可供两人坐下的长椅,戴曦却似不肯与他坐在一起。 两人就这么站着。 今天虽是晴天,却仍然寒风凛冽,站在水边,海风更加冷得刺骨。 幸好他们穿的大衣、毛衣和内衣都是名牌,用的面料轻软而保暖,一时倒还没觉得难耐。 戴曦沉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解意。 解意接过,一张一张地看了一遍。 那都是戴锦照的,有不少是戴伦与他在一起玩闹的情景。 他看完,还给戴曦,平静地看着他。 戴曦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沉声道:“解先生,我警告你,别碰我弟弟。” 解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微微一笑:“戴先生,你不必太**。 以世俗的眼光看来,戴维是百分之百的正常人。 我们在一起游玩的时候,我弟弟和你妹妹也都跟在旁边,我与戴维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超越普通友谊的接触。” 戴曦盯着他,心里似是更为恼怒,接着长长地吸了口气,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冷冷地说:“解先生,你们兄弟到底想干什么?你弟弟和我妹妹突然订婚,你又跑来跟我弟弟绞在一起,有什么目的?”解意对他的说法颇有些意外,接着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讥讽的笑容:“戴先生,有钱人的通病就是总觉得别人接近他是图他的钱,就像美人总觉得世人都会为她的色相所迷一样,都很可笑。 我弟弟与你妹妹情投意合,根本用不着任何世俗的仪式来确认。 他们订婚,不过是附合你父亲的提议,让老人家高兴高兴而已。 至于我与戴维,只是普通朋友,我和他都没有你心里的那些龌龊想法。” 听了他毫不客气的话,戴曦心里狂怒,脸上更是冷笑连连:“好一张利口。 解先生,根据我这两天的调查,你的公司已经遭遇到了空前的经济困境,有数起官司缠身,原告的索赔金额已超出了你公司所拥有的资产,同时,你个人的信誉正在经受严峻考验,你的性取向也被媒体置疑,你过去的一些所作所为正在逐渐成为丑闻。 这些,你怎么解释?”解意淡淡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戴曦冰冷地看着他:“因为戴氏现在要与解家联姻,而我们家族一直是名门望族,此事将会被新加坡媒体广泛关注,我不希望我们戴氏为了某一个姻亲的污点而蒙羞。” 解意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你认为我们解家高攀了你们戴氏?”戴曦不吭声,目光锐利地盯视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他的理解完全没错。 解意哂笑:“高攀了你们什么?地位吗?你们在中国大陆有什么地位?金钱吗?解家不会要戴氏一分钱。 个人条件吗?我弟弟与令妹同岁,一齐在耶鲁读书,是全美排名第一的法学院的高材生,相貌堂堂,性情开朗,身心健康,感情专一,无任何不良嗜好,将来回到亚洲最具活力的城市上海创业,必定前途无量,配令妹绝无任何失礼之处。 至于我们解家,也是书香门第,我父母都有高尚职业,也不算辱没了你们戴氏吧?你若是想提我的性取向,那你又算什么?别以为你一天到晚板着脸装酷就能掩饰得很好,那不过是对正常人而言。 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不过半斤八两。” 戴曦看着他沐浴在金色的夕照里,浑身都散发着淡金色的光彩,精致优美的五官轮廓分明,唇角挂了一丝讥讽的笑意,眼里闪动着晶亮的光芒,整个人都洋溢着贵族式的自信和优雅,有着典型的上海人的骄傲,又夹杂着几分艺术家的狂放,还有一些他摸不准的超脱与飘逸。 听到最后,他冷冽的眸中掠过一缕震惊,随即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解意讲完,等着他反攻,却半晌没见他开口,便略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忽然笑道:“戴先生,我是个传统的中国人,现在是我们解家娶亲,戴氏想要多少聘金才肯嫁女,你尽管开口。” 戴曦看着他眉宇间那缕戏谑的笑,嘴角不由得牵了牵,脸上却仍是冷冰冰:“如果我说戴家要你这个人呢?”“也可以,不过你得做陪嫁丫鬟,跟着嫁进我们家。” 解意的语气非常温和,脸上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是寸步不让。 戴曦从来没听过如此针锋相对的话,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对抗,一时间沉默了。 解意也不再多说什么,脸上虽然微笑着,眼里却有着许多的淡漠。 戴曦的脸仍然板着,虽然被解意三言两语便揭穿了他费尽心机掩藏的真面目,但多年训练而成的钢铁般的意志仍然可以使他不动声色。 他的口气稍稍有一丝缓和,说出的话却冷到极点:“解先生,你误会了。 戴氏要你这个人,不为别的,只希望你能够消失,不要连累了令弟。 至于解思先生,我们戴氏对他和令尊令堂的情况都十分满意,也赞成他与舍妹的婚事,若他毕业后打算与舍妹合开律师行,戴氏愿意全力相助。 不过,我想你也不希望有关你的种种情况阻碍了他的前程吧?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婚姻。” 解意听完,转头看着海平面上的落日,轻轻叹了口气:“戴先生,舍弟和令妹的婚事,我不想节外生枝。 订婚仪式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否则也无法对我父母和弟弟交代。 我只用我的英文名字便是,而且也不会上台讲话,自有双方父母在。 我的英文多年没用,交流方面十分勉强,献丑不如藏拙,我自然也不会与别人多作交谈。 这样,你可满意?”戴曦看着他脸上这一刻忽然变得柔和的线条,看着他眼中隐隐流露出的一丝无奈,心里突地一跳,接着语气也温和起来:“好吧,请解先生见谅,我为了维护家族名誉,也不得不如此。” “当然,我理解。” 解意转过头来,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 “至于解思回上海创业之事,他自己有钱,不劳戴氏费心。” 戴曦仍然板着脸,似在做报告一般,冷静地说:“戴氏今年将在上海投资,主要是做英国管家式精品酒店,届时若解思先生的律师行开业,我们将聘请他做为本财团在上海的法律顾问。” “那是你们的事,不必告诉我。” 解意冷淡地道。 “不过,解思一向心高气傲,又年轻气盛,若是嗟来之食,他是不会接受的。 这一点,还请戴先生谨记,以免将来伤了和气。” 戴曦冷然地一点头:“是,我明白。 解先生尽管放心。” 解意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戴先生,放松点,我又不是托孤。” 戴曦自小便接受严格的训练,似乎很难听到别人的调侃,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干脆维持面无表情的酷状。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解意温和地道:“已经晚了,戴先生不嫌弃的话,去我们家吃点便饭吧。” 戴曦却道:“不了,解先生不必客气,我要立刻赶回纽约。” 解意也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好。” 戴曦略一犹豫,才道:“解先生请不要把我来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尤其是艾丽斯。” 解意自然是一口答应:“好。” 据资料显示,解意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接受调查的人都说他**尖锐,拿工程时更是气势如虹,给对手的压力极大。 此时对戴曦的种种要求却没有反唇相讥,只以“好”字作答,却令他心里颇费了一番思量。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快回到停车处,上了那辆自己开来的奔驰,飞快地驰进了夜色中。 自从在海南受过那一次重创后,解意的体质一直就比较弱,这次在冷风中站久了,当夜便发起高烧来。 解思和戴锦住在卧室,他则独自住在书房里。 夜半时分,他在高热和眩晕中醒来,明明房间里暖气充足,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有去叫醒弟弟,只是起来喝了一杯水,然后悄悄地拉开窗帘,躺在**,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第26章 次日便是周五,解思和戴锦上午去了一下学校,中午回到家,随即驱车前往纽约。 解意在凌晨才浅浅睡去,上午便起身,却没什么胃口,但仍然勉强自己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两片面包。 解思有点大而化之,没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 解意也努力将倦意隐藏起来,坐在车子后座,跟着他们到了戴氏的别墅。 一进主屋,戴锦便看见了在乱成一团的客厅里接电话的戴曦,顿时喜形于色,过去坐到他身边,等着他讲完电话。 戴曦仍是不苟言笑,结束了通话后,才转身对着妹妹,微微牵了牵嘴角。 戴锦开心地笑道:“大哥,你怎么会来的?”戴曦柔和地说:“你订婚,大哥当然要来参加。” 戴锦这才想起,连忙跳起身来介绍:“哦,大哥,这就是解思,你叫他安迪好了,那是他哥哥解意。 丹尼斯,这是我大哥戴曦,英文名字叫迈克尔。” 解意的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微笑,从容地上前,与他握了握手,很客气地道:“戴先生,幸会。” 戴曦却感觉出那手掌不同寻常的热度,不由得飞快地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脸色苍白,眼底隐隐的有着深深的倦意,仿佛一夜之间便消瘦了许多,不由得心里一阵微微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非常有礼貌地说:“你好,丹尼斯。” 解意收回手,不动声色地退开。 解思听戴锦说过很多次这个大哥,言词之间充满了敬佩和畏惧。 她这个大哥自哈佛拿到mba,回去就接替爷爷成为戴氏的掌门人。 他处处表现得老成持重,而且对人对事冷若冰霜,杀伐之间极为果断,仅仅一年之间,不但是对手,便连戴氏企业中的元老都对他敬畏有加。 戴伦和戴锦天不怕地不怕,连父母爷爷都管不了,就独独怕这个大哥。 等解意退开,解思才腼腆地走过去,嗫嚅着叫了一声:“大哥。” 戴曦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阳光小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安迪,你和艾丽斯今天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应付大场面。” 他已经极力放缓和态度,却仍然严肃有余,和蔼不足。 解思不敢吭气,只是点头。 戴曦对戴锦道:“小妹,这里在布置,乱得很,你们去试试礼服,然后就休息。” 戴锦立刻笑道:“好。” 赶紧拉着如释重负的解思跑了。 解意看着弟弟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戴曦不由自主地叫道:“丹尼斯。” 解意转头看向他:“戴先生有何吩咐?”戴曦也对自己的失控十分吃惊。 他忍了忍,淡淡地道:“你好像在发烧。” 解意更是冷淡:“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多谢关心。” 戴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他们聘请的礼仪公司正在布置明天的订婚仪式现场,到处都是娇艳欲滴的白色和粉色的鲜花,还有各种亮丽华贵的饰物。 在这些零乱的背景下,解意淡漠的表情却透露出些微的寂寥和厌倦,对他更是隐隐的排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骄傲。 戴曦的心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竟是从所未有的烦躁不安。 他强自压抑住,极有分寸地表示了关心:“既然生了病,还是应该去看医生,不能马虎。” 解意微微点了点头,礼貌地道:“谢谢戴先生,告辞了。” 戴曦一怔:“你去哪里?”解意也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出去转转,今晚会住酒店,就不过来了。 明天一早我会来,不会误事的。” 戴曦知道他已对自己十分反感,竟是到了连在他家住一夜的好处都不肯沾染的地步,本应正中下怀,心里却是没来由地有些难过。 但他昨天才驱车百多公里去教训了他,总不能现在反而又低声下气地解释挽留吧?况且,这个人确实是不能留的。 他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冷冷地点头道:“好吧,解先生请自便。” 解意淡淡一笑,便走出门去。 戴曦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走进淡金色的冬日阳光里,渐行渐远,随后消失在大门外,眼里缓缓地涌起一丝奇异的光亮。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忙乱不堪的局面,便急急地出门,跑过去上了自己的车。 管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追出来。 戴曦对他说:“我出去有个应酬,你替我跟我爸妈说一声。” 说着,已发动了车子。 管家立刻应道:“是,请问大少爷回来吃晚饭吗?”戴曦略一犹豫便道:“说不准,不用等我。” 管家还没有出声,他的车便开了出去。 刚出大门,他便立刻减低了速度,因为那个身影就在前面。 这里一时很难叫到出租车,解意也不介意,信步向前走着。 与发低烧时的沉重昏眩感觉不同,高烧的时候,他反而会觉得神情气爽,身体轻飘飘的,一点儿也不难受。 他悠闲地看着周围如画般的风景,偶尔研究研究建筑造型、装饰风格和色彩,倒也乐在其中。 戴曦开着车,远远地慢慢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从容稳健地在路边走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人发着高烧还这样长期暴露在冷风中,实在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解意才截到一辆出租,用英语简单地说道:“大都会美术馆。” 座落于纽约第五大道82街的大都会美术馆是与大不列颠博物馆和卢浮宫齐名的世界三大艺术宝库之一。 解意只需报出它的名字,出租车司机便绝不会走错。 戴曦一直开车跟着他,看着出租车在气势恢宏的大都会美术馆旁停下,看着解意悠闲地去买门票,然后排队进入,只得急急忙忙地去找地方停车,然后才快步走过来。 他耐着性子买票排队,随着兴奋的人流进了美术馆的大门。 这个举世闻名的博物馆规模庞大,展品丰富,展区分十八个部分,其中尤为突出的是欧洲美术部分,拥有约三千件十四至二十世纪后期印象派欧洲画家的作品,是馆方最感得意的收藏。 解意一向偏爱色彩,因此也特别喜欢印象派,尤其喜欢在色彩的使用上几乎登峰造极的莫奈和梵高。 他在这个展区留连忘返,一直呆到傍晚,几乎没觉得渴与饿。 戴曦很快便在二楼找到了他。 那个优雅漂亮的人在不同的角度对着那些名画反复端详,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愉悦轻松,浑然不觉时而经过的人长久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从资料里看到解意的那些行为和别人对他的评价时,戴曦一直以为这个人的性格应该是野性叛逆粗犷豪放,满口新潮前卫的词汇,甚至言行粗俗低下,总之是个令他们上流社会不齿的浅薄肤浅之人。 没看到他的图片资料前,在戴曦的脑海里,这个人的形象与纽约那些穿着古怪,留长须长发的所谓前卫艺术家差不了多少,那种偏见和对之不屑一顾的感觉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可是,当在电脑上看到妹妹发回来的照片时,他完全愣住了,根本不敢相信那个面对镜头平和微笑的人会是他想像中的那个人。 这个人长相精致,气质高贵,穿着斯文,品味优雅,实在是与资料中显示的那个形象南辕北辙,令他迷惑不已。 再看到他与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亲近,他心中顿时涌起了大大的不安与愤怒。 他立刻匆匆安排好工作,从新加坡飞到了美国,而且马上开车直奔纽黑文,找到解意,警告他。 解意的反应却再次令他深感意外。 他的真人比相片上还要漂亮,但言行举止之间却内敛隐忍,就连怒气都表现得十分含蓄。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人了。 矛盾重重中,他呆呆地远远跟着解意,眼中只有那个英挺潇洒的身影。 解意从美术馆出去,便叫了出租车,直接去了离此不太远的君悦酒店。 戴曦来不及去取车,也匆匆跳上了出租车,一直跟到酒店。 他远远地站在大堂的角落里,看着解意在总台办手续。 总台小姐显然对这个年轻英俊的东方男子十分有好感,笑得特别甜,说话特别柔。 解意也微笑着,略说了几句,便拿了房卡往电梯走去。 戴曦立刻去了总台,略施小计,便问出解意的房间在九层。 他不敢长时间地站在安静无人的走廊里,更不能上去敲门,只好躲在安全出口处,心里狠狠地骂自己“疯了”。 这个地方距解意的房间很近,他将门拉开一条缝,看着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心里犹豫着,理智在催促自己赶快离开,感情却将他钉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此时的心境,好似回到了学生时代。 昨天在纽黑文,聪明过人的解意一眼就看穿了他辛苦掩饰多年的伪装,让他震荡不已。 戴曦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他自少年时代起就明白了自己只喜欢男人。 女性在他的眼中就如一棵树、一根草、一朵花,跟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生物。 但是,成长的压力、家族内部的倾轧和祖父的期许使他只能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渴望,长期过着清心寡俗的生活。 在他三十二年的人生中,只有过一个秘密的同性情人。 那人是个法国人,跟他同岁,是他在美国念大学时认识的。 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三年,在他毕业时无疾而终。 是对方先提出来终止关系,他不敢挽留更不敢争执。 两人遂理智地和平分手,分道扬镳。 他回到新加坡后,变得更加冷漠严厉,却成为祖父和家族长老们心目中的理想接班人。 他没想到,过了快十年的平静生活,自己那犹如古井不波的心却会在一天之内被搅得天翻地覆。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按响了解意房间的门铃。 他连忙透过门缝看过去。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穿着深色制服的年轻华人女子。 解意很快打开了门,两人用中文交谈了几句。 原来是解意订了后天飞广州的机票,这是中国国际航空公司驻纽约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给他送票过来。 解意问明了她的来意,便和蔼地让她进了门,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办好了购票手续,他又礼貌地送她出来。 房间里很暖,他这时已脱掉了大衣和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罩着深蓝色的西式背心,下面是同色西裤,更显出了他身材的修长挺拔,只是略略偏瘦。 他的领带已经取下,衬衫上最上面的一粒纽扣也解了开来,显得随性轻松,整个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味道。 戴曦贪婪地看着他,直到他与那女孩子笑着说“谢谢”和“再见”,随即进房,关上门之后,他才靠住了墙,闭上眼,微微颤抖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如果再呆下去,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自心底深处激涌而来的欲望,跑去敲那扇房门。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步履轻捷地走过铺着地毯的走廊,无声地进了电梯,走出酒店大门。 回到家时,两家人都已吃过了晚饭。 戴先胤和解衍夫妇继续去棋牌室打桥牌,解思与戴锦、戴伦在地下室打司诺克。 非常宽大的客厅里是明天订婚仪式的主场,已基本布置完毕,到处是花团锦簇,流淌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戴曦在餐厅里坐下,等着工人把他要的晚餐端出来。 他看着窗外安静的夜色,心里想的却是,那个独自呆在酒店里,正在生病的人吃了饭没有? 第27章 戴氏千金的订婚仪式十分热闹而低调。 戴锦和解思的同学和教授都接到了邀请,在当天下午齐齐赶来。 戴氏财团在北美的合作伙伴也都前来捧场,顺便与戴曦商讨一下公事。 不过,闻风而来想要采访的媒体却全被挡在了门外,他们被明确告知:“这是私人聚会,不欢迎采访。” 相形之下,解家这边却没有任何亲友能来参加。 解意笑着安慰父母:“订婚倒不要紧,反正小思结婚是在上海,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大办一下,我把我的同学朋友全都通知到,让他们来为我们充充场面。” 解衍与卢芸本就性情洒脱,闻言不由得大笑,心中并无芥蒂,显得很是愉快。 解衍因为最近几年都在外资企业工作,因而英语比解意好得多。 解思向他们介绍自己的教授和同学时,基本上都是解衍回答,解意很少讲话。 戴曦周旋在大批生意伙伴中,只偶尔偷空看解意一眼。 他昨晚吃过饭后,就回房工作,在网上看资料,又与正是白天的新加坡和中国大陆的一些朋友、合作伙伴通了几十通电话,直忙到后半夜才睡去。 等他早上醒来时,解意已经到了别墅,并换上了昨天从纽黑文随车带来的礼服。 在热闹喧哗的背景中,他却显得十分安静,让戴曦心动不已。 等到下午四点,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小型室内乐团停止了奏乐,上去主持的司仪居然是礼服穿得规规矩矩的戴伦。 他笑嘻嘻地亦庄亦谐,主持得倒也有板有眼。 先是双方的父亲讲话,然后是他们共同的教授中年龄最长的学者讲话,接着,穿着黑色礼服的解思和身着白色曳地长裙的戴锦上台,互相交换了戒指,跟着便是切蛋糕,开香槟,众人鼓掌欢呼,当中还夹杂着数声欢乐的口哨。 解思和戴锦都是理智而独立的年轻人,将来更是要做专业人士,因而选的订婚戒指只是普通的白金所制,造型秀气典雅,一点也不夸张。 二人站在那里,无论外型还是气质都是珠联璧合,仿若金童玉女的真实写照。 解衍和卢芸看着儿子媳妇,心里十分欢喜。 解意瞧着父母和弟弟、弟妹的笑脸,却是百感交集。 晚餐是自助餐的形式,食物十分丰富,中式西式皆有,大家各自端着盘子挑选自己喜爱的食物,边吃边悠闲地谈笑,气氛非常热烈。 解意略吃了几口蛋糕,便放下碟子,悄悄地上了楼。 他仍在发烧,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觉得头很晕,有些支撑不住,便去找到第一晚安排他住的客房,脱下外套,倒在**便昏昏睡去。 戴曦与波士顿一家著名投资公司的老板谈完公事后,从沙发上笑着起身,扫了一下人群,却没看到那个沉稳的身影。 他怔了怔,不动声色地逡巡在人群中,不时与过来打招呼的人寒暄几句,眼光却一直在四处打量。 然而,那个人确实是不见了。 他略有些失落,随即悄悄找到管家,轻声问道:“你看到安迪的哥哥了吗?我找他有事商量。” 管家略一思忖,便说:“我刚才好像看他上楼了,或许是在客房休息吧,要不然就是在洗手间。” 戴曦点了点头,也趁人不备,溜上楼去。 一间一间客房地推开,终于看到了躺在**的解意。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近前去。 解意已经睡着了。 屋里的光线十分黯淡,却足以让戴曦看清他安静的容颜。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控制不住地想去触摸他,却又为这个念头震惊恐慌。 挣扎了半晌,他说服自己,得看他是不是仍在发烧,以免出问题,这才伸出手去,轻轻地放到他的额头上。 热度仍然很高,他的心**了一下。 这时,解意睁开了眼睛。 他赶紧将手收回。 片刻之后,解意才真正地清醒。 看到站在床前的人,他支撑着坐了起来。 戴曦轻声道:“你躺着吧,不用客气。” 解意略一犹豫,便靠在了床头,却没说话。 戴曦拉过椅子来,坐到床边,温和地说:“你病得很厉害,为什么不去看医生?”“感冒而已。” 解意淡淡地道。 “我有药,已经吃了。” 戴曦不以为然:“你们中国人总是喜欢自己乱吃药。” 解意脸色一变,似是想反唇相讥,最后却忍了下来,只是冷淡地说:“这只是我个人的恶习,不代表所有的中国人。” 戴曦立刻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有些不妥,却又不愿意再解释。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仍然显得很困倦的解意温和地问:“戴先生找我有事吗?”戴曦斟酌了一下,才道:“昨天夜里,我设法联络了中国大陆的一些合作伙伴,向他们提到了你的事情……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事件背后有什么背景,能不能帮你。 不过,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都语焉不详,只是让我不要沾边,不要牵扯进去。 这倒让我不明白了。 你这个事似乎不是单纯的经济纠纷,是有人故意在针对你。 你到底惹着谁了?”解意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做这些事,不免有些错愕。 看着他咄咄逼人的询问眼神,他想了想,微笑地道:“政治。” 戴曦一怔,顿时明白了:“你怎么会?你不是个普通的私营公司老板吗?而且规模也不大。 跟政治有什么瓜葛?”解意仍然微笑着,轻声说:“是啊,我不过是个小老板,结果一不小心便身在局中。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一枚过河的小卒,对方要围剿我,而这一方也不能把我收回去,因为那就破坏了游戏规则。 过河的卒子起到的作用要么是与对方重要的棋子同归于尽,要么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和兵力,但通常的结局都是壮烈捐躯,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帮着将军,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毫不犹豫放弃的棋子罢了。” 解意娓娓而谈,神情十分豁达。 戴曦深思了一会儿,有些关切地问道:““那你……就不能脱身吗?”解意温和地说:“现在我的公司就像撞上冰山的船,已经没救了。 好在我已经把船上的人全都安全地救了出去,我这个船长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延缓它沉没的速度,坚守到最后一刻,然后再弃船逃生。” “能逃得了吗?”戴曦冷静地看着他。 解意微微耸了耸肩:“我想,逃生应该没问题吧?他们能做的也无非是依法办事。 他们现在跟我打的是民事诉讼,顶多把公司全部赔进去,难道还能灭了我?”戴曦看着他。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领结也已解了,闲闲地靠在床头,有种颓废却迷人的味道。 他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一时没有吱声。 解意看了他一眼,淡然地笑了笑:“我的公司没了就没了,你不要牵扯进来。 相信我,依你们戴氏的能力也无能为力。 实际上,若是有一分可能,我也会竭尽全力动用手上的关系。 我的公司虽然小,但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要找他们借个几千万来应应急,先付清赔款,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中间牵连的事太多太广,后果难以预料。 对方若是这次整不倒我,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连帮我的人只怕都不能幸免。 我不愿意他们牵扯进来,更不愿意你们戴氏受什么连累。 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戴曦微微低下了头,半晌才道:“那……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他的声音非常轻,语气却仍然有些生硬,总是脱不了降尊纡贵的意味。 “不必了。” 解意显得很疲倦。 “多谢你的好意。” 眼前的这人虽然与他年纪相仿,气势却要逼人得多,就像一把利刀,总是直劈过来,解意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分从容不迫,却也依然觉得疲累。 这戴曦前天跑来疾言厉色,现在又忽然示好,不知安的什么心,他不想去深究,却也不想沾边。 戴曦看着解意冷淡的神色,也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得说:“那你继续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解意点了点头:“谢谢。” 戴曦只得起身离去,并替他锁上了门。 解意只觉得双眼酸涩,头脑发晕,身子沉重,便也不去多想他这时的言行是何含义,重新躺下去,继续睡觉。 第二天,戴曦便离开了纽约,去温哥华公干。 解意则劝父母留在美国,自己先回去。 解衍不同意,老一辈知识分子的事业心和责任感要比他们年轻人强烈多了,他不愿意耽误工作。 解意避开了解思和母亲,婉转地将他目前的处境告诉了父亲,并且暗示他这次回去,可能会向一直苦苦追逼的媒体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从而不再受人威胁。 此举势必引起极大反响,父母若回了国,一定也会陷入媒体的围追堵截中,对他们的生活和工作都极为不便。 所以,他希望父母暂时留在美国,等这个风波过去后再回国。 解衍慈爱地看着这个从小便极为懂事的长子,温和地道:“小意,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在扛。 前年我心脏病突然发作,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做了好几次手术,花了上百万,都是你在支撑着,如果没有你,我只怕那时候就活不过来了。 你母亲身体也不太好,老是生病,也全靠你在支持着。 这些年来,我们的生活十分舒适,心情更是非常愉快。 你弟弟上中学时就能来美国读书,如今学业将成,感情也很顺,将来的路应该是比较平坦的,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解意微笑道:“爸,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不必拿出来说。” 解衍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柔声道:“这次,让父母也为你做点什么吧。 我们帮不了什么大忙,但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解意听了,心里一热:“爸,你真的……支持我?”“当然。” 解衍恬淡地微笑。 “小意,我都60了,你妈也57了,这大半生,我们什么没经过?时代变迁,天灾人祸,那么多的冲击我们都没有垮掉,现在这样的小风浪根本不算什么。 生意没了就没了,你先回上海来,在家好好歇歇。 媒体那方面,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至于你弟弟吗……”他正在沉吟,解意已经轻声说道:“小思已经知道我的……性向了,他没问题。 我只是……怕你们不能接受。” 解衍亲昵地揪了揪他的鼻尖,笑道:“我和你妈本来是准备接受你一直宣称的独身主义的,现在既然知道你还是会恋爱,有人会关心你,照顾你,只怕比你独身还要让我们放心些。 我和你妈一向就没什么传宗接代的老脑筋,就算你爱的是男人,我们也都会接受的。” 解意那颗冰冷的心渐渐地暖了起来,低低地说道:“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解衍起身,将儿子紧紧搂住,坚定地道:“我们一起回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妈妈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第28章 解意退了去广州的机票,与父母一起飞回上海,随即便被母亲押进医院。 他只是普通的感冒,却恢复得很慢,到医院连着输了几天液,才退了烧,人却又瘦了一大圈。 虽然父母让他呆在家中好好养一养身体,但他却已经不能再等,立即飞到成都,回了公司。 既然没了业务,租那么一层写字楼已经毫无意义,解意在美国的这半个月,路飞已经将房子退掉,改租了一套电梯公寓,临时办公。 那些记者们却真是神通广大,几天后便知道了他们的新地址,立即上门候着。 解意刚出电梯,还没走到办公室,记者们便一拥而上,将他围住。 路飞和那个留守的行政助理赶紧出来,想帮忙解围,结果却是寡不敌众,照样身陷重围。 解意只得无奈地微笑,温和地道:“好吧,我们到公司里面说好吗?别堵在楼道里。” 这套房的客厅很大,二十多个记者坐在里面刚刚好。 房间里的家具十分简单,只有一套沙发,两张办公桌,几把椅子,那些记者们便随便坐下,没坐的地方就干脆坐到桌子上。 屋里开着空调,很暖,解意脱下了大衣,坐到路飞从他的办公室里搬出来的椅子上,轻松地说:“好吧,大家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立刻,那些记者便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路飞微微皱眉道:“你们这么吵,解总怎么听得清?一个一个地问。” 记者们静了一下,互相看了看,于是便开始有次序地发问。 “解总,你对这次的诉讼怎么看?”“出了问题,有争议总是免不了的,我主要看法院的判决,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决不会逃避。” “解总,听说永基地产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你们公司的运营是否出现了危机?”“是的。” “那你们打算如何应对?”“积极应诉,并与原告努力沟通。” “永基地产是否愿意庭外和解?”“目前看来不愿意。” “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吗?”“可能是我们的诚意还不够。” “据某些传说,似乎你们公司是被人陷害的,你对此有何看法?”“商业竞争,总会有些陷阱存在,我没有注意到,自然是自己的责任,与他人无关。” “那你的意思就是,此次事件不是无意的失误,是有意为之?”“当然不是,我的环保意识是很强的,我们公司一向的宗旨就是务必使用环保材料,此次失误,确实是无意中造成的,属于工作程序中的疏漏,当然我们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记者们提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但解意始终面带微笑,态度从容不迫,并且只说是自己的责任,绝不涉及别人或者别的公司,敷衍得滴水不漏。 路飞在一旁听着,心里暗自佩服。 说着说着,财经版的记者基本发问完毕,便有娱乐版的记者上阵,问道:“解总,我们听说你在海南时与某位男孩子有些不寻常的关系,且这位男孩子现在已进入娱乐行业,不知是不是真的?”解意对他笑了笑:“这是我的个人隐私,道听途说的消息我没必要证实。” “解总,听说你在感情的选择上有别于常人,是吗?”“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别于常人。” 解意镇定自如地侃侃而谈。 那记者并不死心:“我是说脱离了正常的社会规范。” 解意对他微笑:“请问,‘正常的社会规范’指什么?”“譬如与女性谈恋爱,结婚生子。” 解意温和地道:“前不久,我看到一个在北京做的调查,说是现在学历在大学以上的人有四成是独身主义者,还有五成的已婚夫妇决定终生不要孩子。 那他们是不是脱离了正常的社会规范呢?”这位记者顿时语塞,正在组织词汇,另一个娱记单刀直入:“请问解总,你与马可是什么关系?”解意淡淡地道:“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好朋友。”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是情人?”解意面不改色地道:“我想你的理解有误,好朋友并不等于情人。” ……显然记者们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缠,挑战解意的耐性。 解意刚刚病愈,渐渐面露倦意。 路飞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解总还有工作要做,改日再接受大家的采访,不过以后请提前预约。” 解意趁机起身,低沉地说了声“谢谢大家”,便走进了房间。 外面喧哗了一阵,似是路飞终于将他们送出去,并关上了大门,厅里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解意打开门看出去,果然没有外人了,这才笑着出来,对路飞说道:“还是你厉害。” 路飞耸了耸肩:“都一个多月了,除了春节那几天外,几乎天天如此,早已经习惯了。” 解意哦了一声,接过行政助理递过来的茶,继续问路飞:“官司怎么样了?”“下个月开庭。 律师问你去不去?”“我们不是全权委托他代理吗?他去就行了。” 路飞点了点头,先打发行政助理去程远的公司取份文件,这才说道:“北京方面的动作加快了,我们这边也在反击。 你最近有没有看财经新闻?著名的大华钢铁被查出改制时存在重大问题,董事会的几个人全都被抓了,牵连出不少人。 大华钢铁可能会被分拆成几块,并入其他企业。 他们受到如此大的损失,一定会在我们这里大做文章的。 容总必须全力以赴,在北京坚守,这里他一时就顾及不到了。 解总,你务必要当心。” 解意点了点头:“我明白。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扼杀我的事业,我已经决定不战而退,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路飞有点忧心忡忡。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上头的人做事,怎么着也还是有规矩的,得听招呼,服从大局,不会乱来。 不过,我听说跟着段永基多年的几个人这次都被封官许愿,所以特别热心,我怕他们等急了眼,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来。” “哦,我会小心的,你放心。” 解意淡淡一笑。 “容总那边,没什么事吧?”“没有。 像容总这样做事如此谨慎的人,很难被对手找到漏洞。 容总这半生,大概只有一件事算是出了轨。” 路飞说着,看了解意一眼。 “不过我倒是很理解他。 他孤单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容易。” 解意捧着茶杯,微笑着道:“你倒是对容总很忠心。” 路飞点了点头:“是,容总对我恩重如山。” “哦?”解意很少听到如此江湖气息浓重的话,不由得眉毛一挑,看向他。 路飞将头转向窗外,缓缓地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我大姐一手抚养大的。 后来我参了军,退伍之后考上了大学,学费也是大姐支持的。 毕业之后,因为成绩优异,又有在部队里训练出的一些特殊能力,便进入了大能集团工作。 一次,容总在酒店请客,出门时遇上警匪枪战,那匪徒用枪指着他的车,想抢了车再绑架他做人质,以便逃走。 结果我赤手空拳便把那两个抢匪给撂倒了,便引起了容总的注意,给调去做他的特别助理。 两年前,我姐患了尿毒症,必须换肾,否则便有生命危险。 我当时到处筹钱,结果被容总知道了,就想办法帮了我,救了我姐姐的命。 这一生,我便是做牛做马,即使性命不要,也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原来如此。” 解意笑道。 “其实你现在更应该留在容总身边,到底你是他信得过的人,放在我这里,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不委屈。” 路飞转头看他,诚恳地说。 “你在容总心里,非常重要,他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可惜,世事难料,这次却是因为他连累了你,他最近一直很难受。” “那倒不用。” 解意微笑。 “你告诉他,没关系,大不了休息两年,东山再起。” 路飞也洒脱地笑了:“是啊,我也这样说,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 路飞过去通过猫眼看了看,不由得一怔,随即打开了门。 闪身进来的是容光焕发的马可。 他嘻嘻笑道:“你这儿真可谓被重重围困,楼里楼外长枪短炮的,都对准了这里。 要来找你,简直像搞地下工作。 我现在要是去演地下党员,绝对惟妙惟肖。” “他们没有拦住你问长问短?”解意笑着摇头。 “你也真是的,这么**的时候,你也敢跑来。” 马可听了,笑容可掬地道:“当然他们问了,我也什么都说了。” 解意微微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都说了些什么?”“我说我喜欢你,我们现在就是在一起。” 马可的眼里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解意大吃一惊,牢牢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马可,你太任性了。” 马可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的手:“阿意,你就让我做一次主好不好?我以前都听你的,可现在这种情势,你一天不给他们答案,他们就一天不走,干吗呀?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感情吗?我的感情就是爱你。” 解意很是无奈,看着他俊美的脸,一时无言以对。 路飞在马可身后站着,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门被敲得山响。 屋里的三个人都知道弄出这动静的肯定是记者。 解意想了想,冷静地对路飞说:“去开门吧。” 门一打开,一群人便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竟将路飞猛地挤到了墙边。 一片喧哗的询问声中,闪光灯不断,晃得解意和马可眼花缭乱。 待到记者们的提问稍停,解意只听与他并肩而站的马可清晰地道:“对,我爱他,我们是在一起。” 第2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马可面对媒体的表白顿时轰动了整个娱乐圈,各大媒体都连篇累牍地对此事进行了跟踪报道。 大批记者源源不断地涌向成都,守候在解意所住的社区和所租写字楼的小区。 解意居住的地方是国际社区,有不少外资企业的高级雇员和外商居住,物业管理很严,因此尚能将记者群堵在大门外,但公司所在的小区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记者们干脆长驻在那幢楼下,有的还蹲守在电梯口、楼道中,引得楼中进出的人不胜其烦。 解意自那天带着马可突出重围,逃回家中后,便再也不敢出门,全靠路飞替他们在超市里买来大批吃食和牛奶、咖啡、水果。 马可却在家中研究烹饪,脸上常挂笑容,实是其乐融融。 解意没办法,问他:“你这次做事如此任性,不顾后果,是不是打算从此息影了?”马可却对他做了个鬼脸,轻松自在地道:“不会啊,休息两天而已,影迷会原谅我的,尤其是你这么帅,他们也会爱上你的。” 解意拿他没辙,但是看到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小心翼翼侍候别人脸色做人的孩子,变得如此开朗乐观,而且很有主见,也为他高兴。 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们便窝在家中,马可很是悠闲,要么在家里看解意买的一些经典电影,要么上网打游戏,兴致来了便扑到解意身上去。 与他相比,解意却是心事重重,再加上刚刚病好,身体还有些虚弱,实在架不住他夜夜狂欢,到最后抵挡不住,只得同意两人轮流着做。 马可刚刚20岁出点头,为了拍戏还被助理押着天天健身,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此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让解意接受了他,真是喜不自胜,欲罢不能。 解意累得眼冒金星,有时候会掐着他的脖子,笑骂道:“小色鬼,你想弄死我啊。” 马可便会无赖地哈哈大笑:“不会,顶多弄个半死。” 解意忍无可忍时,便会用浴衣的腰带将他的手脚捆住了,然后跑到客房去,锁上门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床后才去放开他。 马可便会噘着嘴装委屈,然后将他拖倒在**。 半个月后,媒体的言论导向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少有名的心理学家在报上发表文章或者接受媒体采访,对同性恋这一话题进行了积极的引导,首先说明这不是病,更不违法,其次,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大部分人年轻时在潜意识中都有同性恋的倾向,只是有的为隐性,长大后便恢复了正常,有的为显性,偶尔会有出轨的一些举止,也是可以引导的。 之后,有媒体挖出了马可曾经有过的初恋,说他与女友相恋多年,女友却嫌贫爱富,先做坐台小姐,后去傍了大款,以致马可伤心欲绝,不敢再有新的恋情。 记者们一支生花妙笔,将此事演绎得催人泪下,让马可的“粉丝”们无不一掬同情之泪。 马可与解意并肩而立的照片更是刊登在各大报纸和杂志上,网络上也是不胫而走。 两人手牵手冲进电梯,解意推开众人,带着马可坐进宝马的镜头也在电视上反复播放。 马可的影迷歌迷们对解意的英俊潇洒果然很是迷恋,网络上有许多“流着口水”的贴子,说解意与马可站在一起很“养眼”,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果然称得上“才子佳人”,这种评论到后来大大地占了上风,把谩骂的声音完全淹没。 一个月后,马可的经纪人给他打电话,要他到北京拍广告,并出席由他代言的休闲服品牌的新闻发布会。 马可问他:“他们不打算解约吗?”“当然不打算。” 经纪人没好气地说。 “你现在更红了,他们当然不会砍了你这棵摇钱树,不过,这一个多月你倒是躲了起来,公司可是损失了很多钱。 喂,你也玩够了吧?你要再不来,人家就要告我们违约了,你不想赔钱的吧?”“那当然不想。” 马可笑道。 “好,我立刻就来。” 放下电话,马可笑着看向一旁的解意,说道:“你反正没事,不如跟我一起去,看我拍戏好不好?”解意正坐在窗边的软椅上,读着刚刚出版的梵高书信集《亲爱的提奥》,闻言随口问道:“去北京吗?”“是啊。” 解意抬头想了想。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容寂在北京,他实在不宜去那里,以免给一些人不必要的联想。 考虑了片刻,他便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去。 我不喜欢自己的照片总是登在娱乐版。” “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马可走过去,俯身去吻他。 解意回吻了他一下,亲昵地道:“宁教人知,莫教人见,懂吗?”听他说话的口吻,倒像是对自己的弟弟。 马可“嗯”了一声,便去抱他:“意,我明天就走了,今天我们来好好乐一乐。” 解意笑了起来,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色狼,天天想的就是床。” 马可喜气洋洋地把他拽了起来,一起去了卧室。 刚到床边,解意便抢先动手,一把将他摁到了身子下面,笑着去解他的衣服。 马可努力挣扎着:“意,我要……”解意笑道:“少废话,昨天晚上你做了一夜,现在该我来了。” 马可便开心地笑出了声:“是啊,所以你一定累了,不如还是让我来。” “累?等会儿就叫你知道知道厉害。” 解意三下两下就脱掉了他的睡衣。 “你这小色狼,以前纵容你,你便将老虎当病猫,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可嘻嘻笑着,用力蜷起身子,躲避着他的双手,口中小声地叫着:“救命啊。” 解意脱掉睡袍和里面的睡衣,覆盖上马可年轻漂亮的身体,双手紧紧箍住了他,戏谑地问道:“想叫谁救命?你就认命吧。” 马可笑着,看着解意的脸,忽然认真地道:“意,我爱你。” “我知道。” 解意说着,便吻住了他。 两人**四溢,纠缠了一天,终于累得筋疲力尽,马可这才打电话订了次日去北京的机票。 送马可去机场,倒有点像电影里的场面,颇富戏剧性。 解意开着宝马出现在大门口时,要停下来等保安打开电动门。 立刻,记者们一拥而上,闪光灯狂闪,摄影机镜头全都对准了车里。 门口的保安也充满了好奇,低头看着他们,但害怕被投诉,却也不敢太放肆,很快便打开了大门。 解意开着车,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挪了出去。 到后来,记者们死死地堵住了路,不让车子再往前开。 解意无奈,只得打开车窗,对他们客气地道:“很抱歉,你们请让开路好吗?我们要去机场。” 记者们立刻如获至宝,马上七嘴八舌地问道:“你们打算到哪里去?”解意温和地说:“马可有工作,要去北京,时间快到了,请你们让开好吗?”记者们哪里肯让,继续嘈杂地提着问:“解总,你会一起去吗?”“解总,请问你们的感情现在怎么样?”“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有人瞧着马可,大叫着问道:“马可,你可否谈谈你过去的恋情?”“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一见钟情吗?”“解总对马可进军娱乐圈有什么看法?”“同性相恋会长久吗?”“你们双方的父母有什么意见?”“遇到过阻力吗?”“为什么现在选择公开你们的感情?”……解意叹了口气:“请你们让开路好吗?飞机是不等人的。 你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工作就影响别人的工作吧?”这时,有车子要进来,在一边猛按喇叭。 小区的保安便出来干涉了,往路边推挡着那些记者,嘴里客气地说:“请让开路好吗?不要阻挡我们小区的进出通道。” 解意趁机开车冲了出去。 接着,有车的记者便纷纷跳上停在路边的车,尾随着追了过去。 解意在市区里不敢开快了,一直耐着性子,容忍着后面的大批追踪者。 直到上了机场高速,他才猛踩油门。 宝马的优良性能便在此时显露出来。 那些记者开的都是国产车,而且排气量都偏小,大部分是城市休闲型,很快便落了下去,再也无法紧跟。 解意看了看后视镜,这才放松地对马可笑道:“德国车就是好,终于甩掉他们了。” 马可也笑:“我都习惯了。” 解意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种场面,太引人注目了。” 马可微笑着安慰他:“好了,等我走了,只怕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你了。” 解意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马可这一公开告白,自己也不否认,对方设的局已基本被破解,下一步不知他们又会玩什么花样?把马可送走,记者们果然大部分跟到了北京。 很快的,这个爆炸性新闻在成都便已没有了市场。 在这个喧闹的休闲性都市中,人们的思想比国内的绝大部分城市都要开放,对一切奇异思想和举动都能兼收并蓄,很少有能让他们大惊小怪的事情。 解意再次恢复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枯燥的生活。 相对来说,诉讼进行得比较慢。 对方再急,做了再多的工作,法院也必须按法定的程序走,否则,若敢越雷池一步,解意便有权向人大申诉,告他们司法腐败,反而欲速则不达,主审法官更不愿担这个风险,断送自己的前程。 因此,开庭之前先是调解,被告方同意接受,但原告方却坚决不同意,于是才正式开庭,双方进行法庭辩论。 解意指示律师,尽量拖时间,那个有名的律师于是便在第一个细枝末节上与对方纠缠不休,不断攻击他们的证据链,令对方律师也必须全力以赴,不敢掉以轻心。 双方聘请的都是有名的大律师,在庭上引经据典,唇枪舌箭。 法官更是如履薄冰,不敢闹出笑话来,审理得十分小心谨慎。 就这样慢慢地,事态逐渐向前推进,直到正式宣判,已是4个月以后了。 这段时间,马可偶尔会秘密飞过来,与解意过上几天逍遥的日子,好好地亲热一番。 由于两人的生活圈子不同,通常的谈话都是马可在说娱乐圈中的绯闻或者拍戏时的笑话,而解意则常常是笑着倾听,偶尔加几句问话或者感叹。 当解意收到法院的判决书时,马可告诉他,他接拍的一个古装武侠电视连续剧,选的外景地在康定和丹巴,所以他会在康巴地区呆两个多月,他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探班。 解意还没有去过以一曲《康定情哥》而闻名于世的那个小城,顿时有了兴趣。 他让马可先去,自己先在成都跟路飞交代好工作,无非是上诉,交钱,反正上诉书也是律师撰写,他们只管盖公章和法人章就是,要他签字的文件他也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待律师告诉他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用他守在这里时,他便打算去康定了。 路飞知道后,马上向朋友借来一辆三菱越野,关切地对他说:“解总,去康定的路正在修,轿车不好走,你开这个车去。 另外,你不要走二郎山,最好绕一下,不过绕的这条道一路都是风景区,非常漂亮。 你反正不赶时间,最好走慢点,注意安全。” 解意听他大致说了一下路线,从都江堰到卧龙,过四姑娘山,到海螺沟,然后经过专出美人的丹巴,过塔宫草原,再翻过折多山,就到康定了。 解意听着那一个个名字,立刻非常愉快,果然都是著名的景区,原始风光美不胜收。 他略略准备了一下,便独自开车上路了。 第30章 一路风景如画,解意且看且走,常常停车,下来拍摄照片,本来两天能开到的,他却用了五天时间,却是精神愉快。 山间空气清新,虽已进入六月,这里的气温却很低,不但须穿毛衣,在沿途的宾馆里投宿时还要打开电热毯,完全感觉不到夏季的暑气。 行在路上,基本看不到人,一天下来,大概会看见几辆车,也是很快便拉开距离,消失不见。 解意感觉自己已经远离红尘,心情轻松了许多。 进了康定城中,藏式建筑迎面扑进眼帘,走在街上的人却大部分都穿着汉装。 解意下车询问格萨尔宾馆怎么走,便有热情的人立刻上了他的车,要带他去,弄得他十分过意不去。 他知道藏区的人热情,路飞说他到康定的时候,康定这边的朋友竟然翻山越岭地,一直迎到了海螺沟。 格萨尔宾馆是康定城中最豪华最高档的酒店,室内装饰和设施设备都是按照四星级标准,很是舒适。 庭院中有一尊巨大的格萨尔王与他的骏马的汉白玉雕像,实是栩栩如生。 大门外隔着一条汹涌澎湃的河,便是那座著名的“跑马溜溜的山”。 解意到了宾馆前,琢磨着是否给带路的人一点钱做报酬,那年轻人已经一跃而下,笑着走了。 解意到了总台,打听马可他们是否住在这里。 总台小姐立即十分警惕,似乎剧组吩咐过,不能乱说,以免被读者或者闲杂人等骚扰。 解意无奈,只好坐下来给马可打电话,可他的手机也一直不在服务区。 按常理推断,以马可现在的身价,每到一地,自然是住在最好的酒店,多半是住在格萨尔,所以他干脆先开了房,倒也不急。 康定海拔2800米,解意虽无高原反应,但长途开车,到底也是累了,于是睡了一个下午,到傍晚才起身。 想了想,他决定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找马可。 等在电梯口,旁边就是宽敞的楼梯。 电梯正在上行,他却似乎听到了楼上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 他心里一动,正要上去看看,便看见电梯在上一层停下,估计人已进了电梯。 接着电梯下来,在他这一层停了。 两扇门随即打开。 他一眼便看见,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正嬉笑着扭在一起,似乎是那个身段苗条的男子紧紧搂住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笑着推他,却并不坚决,倒像是玩笑,态度间很是亲昵。 解意一时没有进去,只是看着他们。 两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齐向他看了过来。 另一人他不认识,但与那人纠缠在一起的人却正是马可。 马可一看是他,不由得愣住了,随即闪电般放开了身边的人。 解意伸手挡住要关上的电梯门,冷静地道:“如果我是记者,这又是新闻了。” 说完,他放开了手,任两扇门合拢,把马可的呼唤挡在里面。 看着门上的红字一路变换,直到一层,解意却是心如止水,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出去吃饭,于是便改走楼梯,慢悠悠地一层一层地转了下去。 走到一楼,却看见那个与马可在一起的男人正等在电梯口。 见到他,那人不由得一怔,说道:“马可乘电梯上去找你去了,你等等他吧。” 解意这时才看清,这个男人长得十分美丽妖娆,有种说不出的冶艳味道。 他想了片刻,微笑道:“麻烦你转告马可,我出去吃饭了。 他也不必找我,还是去忙他的吧。” 这时,马可的助理秦鹃出现了,解意以前在海南见过她,此时也淡淡地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 那人自然明白他与马可之间的关系,不由得看了那个美丽的男人一眼,脸上却不动声色。 解意便往外走去。 秦鹃却跟了上来。 解意看了看她,忽然问道:“那个人是谁?”她淡淡地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形象设计师,去年被评为中国十大时尚策划人之一。 在大陆的娱乐圈里,他是最早公开性向的人,也早就被世人所接受。 圈中人都希望能请到他为自己做形象包装,不过他很骄傲,很少接单子。” 解意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这个沉稳的女士对解意很有好感,不免多说了两句:“他们之间其实也不过刚有个苗头,多半是玩玩吧,你若坚持,马可也不会离开的。” 解意却温和地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秦鹃便不再罗嗦,在门外站住了。 解意与她说了“再见”,慢悠悠地离开宾馆,往街上走去。 康定是个只有五万人的小城,建在山谷之中,两边都是群山叠嶂,一条河从城中穿过,奔腾咆哮,河水都是雪山上融化的冰水,泛着白浪,很干净。 解意随便在路边的小店吃了一点砂锅米线,然后便沿着河边逛了一圈,个把小时便转遍了全城。 回到宾馆,他什么也不想,安静地上了电梯,回自己的房间。 刚刚洗了脸,打开电视,就有人来摁门铃。 他知道是马可,想了想,便去打开了门。 马可冲进来,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解意锁上门,搂着他的肩,将他带到屋里坐下,然后拿过桌上的茶杯去倒茶。 他一直不说话,但脸上神情却很平静,并未生气。 马可接过他递来的茶杯,颇有些忐忑不安,半晌方道:“意,小金是我的化妆师,我们平时闹惯了的,你……别误会。” 解意微笑着点头:“嗯,我也没误会。” 马可怯怯地看着他:“你没生我的气吧?”解意笑着摇头:“当然没有。” 马可一下便高兴起来,放下茶杯,又挪了过去。 他跪在解意身前的地毯上,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轻声说:“意,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解意拍了拍他的背:“我早就说过了,马可,你不必因为感恩而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马可急得抬起头来,脸涨得通红:“意,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没人逼我,是我自己选择的。” 解意却豁达地笑道:“感情也是可以改变的,世上哪有万年不变的事情?”马可更急了:“意,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不是,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解意温和地笑着。 “马可,你还是太年轻,感情并未稳定。 你现在越来越红,工作圈子也会越来越大,认识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人生苦短,精彩的人与事都不必错过。” 马可听着这话,实在难以辨驳,只得埋头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我不愿意离开你。” “也没有离开。” 解意轻笑。 “不过,你明天不是还要拍戏吗?挺辛苦的,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我今天就睡你这里。” 马可坚持。 解意却道:“你不想记者一大早等在门口拍照吧?”马可沉默了很久,才深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我回去,意,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吧。” “好。” 解意轻声道。 “你们明天在哪里拍?”“好像是去塔宫草原,明天一早出发,晚上回来。” “哦。” 解意想了想,笑道。 “那我就不陪你去了,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 我明天打算去木格措看看,下午就回来。” “好。” 马可到底是小孩心性,重又高兴起来。 “那你也早点休息。” “嗯。” 解意看着他开心地出门而去,这才重新看起电视来。 过了大约半小时,又有人来按他房间的门铃。 他以为是马可去而复返,于是起身开门,进来的却是那个著名的形象设计师。 “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他看着解意,神情十分郑重。 解意温和地一笑:“那也请坐吧。” 那人却没动:“不必,几分钟就说完。” “好,你说。” “解总,马可对你的感情,大概是感恩图报的心思要多一些,事实上,你们在一起是很勉强的。” 他的声音柔和,似乎只是心平静气地描述一个普通的事情。 “你站得太高了,马可必须仰视才能够看见你,他觉得很累。” 解意淡淡地道:“是吗?是马可这样对你说的?”“他没有明说,但我看得出来。” 那个美丽的男人提到马可时,脸上流露出柔情的笑意。 “这几个月来,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好。 问起来,他也只是闷闷的。 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跟你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解总,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像你这样素质的人,只怕对娱乐圈里的话题是根本没有兴趣的吧?马可拍的这些片子,我相信你一眼也不会多看,因为你会觉得是浪费时间。 你平时喜欢看的那些书和片子,马可也没有什么兴趣,有些干脆就看不懂。 你喜欢安静,马可却活泼好动,但他一直在迁就你。 跟你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你们都是闷在屋子里吧?解总,马可之前站出来对媒体公开对你的感情,那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过,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那不过是他心里的一段神话。 他一直想与你在一起,但你始终在拒绝他,这次他终于能够将神话变成了现实,所以他很激动,才会那么不顾一切。 但兴奋过后,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他会发现跟你在一起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解总,我觉得你应该放过马可,还他自由。” 解意仔细地听完,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确实不能给马可他希望拥有的那种生活,那是精神上的愉悦,与金钱无关。 我已对马可说过,他是自由的。 如果你们想在一起,尽管在一起就是,不用顾及我。 我仍然会当马可是朋友。” 那人没料到解意不但不会狂吃飞醋,还这么好说话,一时倒是愣了。 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去,那人的妖娆真是媚到了骨子里,解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一时间心里倒涌起一丝欣赏的感觉。 那人似不相信,嗫嚅道:“解总,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完全可以正式跟马可在一起?”“当然。” 解意微笑。 “你的理解没有错。” 那人大喜,忽然一改刚才的严肃,笑得灿若春花:“解总,你真是……真是太好了,马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哪里?有马可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解意客气地欠了欠身。 那人除了感谢外,再无话说,于是连忙说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 解意于是送他出门,随后按下“请勿打扰”。 他决定洗个澡,然后躺上床看电视,谁来也不理。 他的心情始终很平静,直到第二天无意中瞄到马可与那个美丽的男人在一个角落里偷偷接吻时,也还是很水波不兴。 他没有惊动那两个激动地纠缠在一起的年轻人,而是立刻改变方向,绕道而行,悄然离开了酒店。 木格措是藏语,汉语意思是“野人海”,解意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爬上去。 一路上风景更美,不远处矗立着几座皎洁的雪峰,更是令人心胸开阔。 木格措十分冷清,碧蓝的湖水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岸边。 两边的山峰上白雪皑皑,却有着令人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一种优美奇异的旋律。 有几个藏民在那里摆着摊子,说是可以穿藏装照相。 解意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问他们可不可以上峰顶。 藏民热情地告诉他,可以上山,但只有小路,不通汽车,只能骑马。 解意抬头看着那山,虽然海拔高,但相对高度却并不可怕,似乎只有几百米的样子。 那种山岭的走势实在太过奇特,他从未在任何地方瞧见过。 看着看着,他的心里涌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就想上去瞧瞧。 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股创作的热情,想把眼前的这幅美景描绘下来。 “好。” 他对那几个藏民说。 “我租你们的马,上山顶。” 很快讲好价钱,由一个人带路,解意便骑上了牵来的马,往山上走去。 这里有些冷,但解意却是有备而来,穿着羊绒衬衫和厚夹克,倒是很保暖。 那位藏民用着生硬的普通话向他介绍着这里的风景和历史,又不断注意着他的马,怕他会掉下来,后来见他骑术尚可,这才放下了心。 一路都是在绿茵茵的高山草甸之间穿行,周围十分安静。 解意四处张望着,嘴角边渐渐浮现出一丝愉快的微笑。 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嘈杂的红尘,看来是得选个风景优美又清静的地方隐居一段时间了。 堪堪快到山顶时,忽然在他们四周响起一阵轻微的嚓嚓声。 接着,有数名穿着黑衣,戴着面罩的大汉陡地从山坡的那一面出现,飞身扑下。 他们的那种装束很像当地的藏民,让人见惯不惊。 这些人动作迅速,有三个人飞扑向那个年轻的藏民,干净利落地将他打昏,扔在地上,另外四个人则同时动手,将解意一把从马上抓了下来,堵住嘴,蒙上眼,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解意和那个藏民骑的马全都受了极大的惊吓,同时长嘶起来,随即返身狂奔而下。 那些人没有理会那两匹马,而是训练有素地迅速带着解意,从山岭的另一侧离开了。 第31章 解意被绑架了。 媒体的报道却被一股力量有力地封锁,外界居然都不知道,就连马可也以为解意还是生了气,竟已不告而别。 然而,路飞却在三天后驱车赶到了康定。 为了安全,他曾与解意约定,每天两人都会通一次电话。 他没料到解意会被绑架,想的安全因素纯属跟大自然有关,譬如塌方、洪水、泥石流,等等。 一连两天都没有接到解意的消息,他便急了,在以保密渠道通知了容寂后,他便立刻赶了过来。 这时,二郎山正在修路,每天下午隧道才放行,车子堵得很厉害,他仍然不肯绕道,如此走走停停,一路都是泥泞坎坷,终于在凌晨到达了这个小城。 路飞有个战友在当地公安局任职,他很快便通过这个战友找到了曾在现场被打晕的那个藏民,问出了真实情况。 立刻,事态急转直下,另一股力量强行介入。 省公安厅获悉这一绑架案后,高度重视,立即组织了专案组,在第一时间开赴康定。 不久,公安部派出的痕迹专家也赶来了。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案情却毫无进展,惟一的突破就是绑架者训练有素,身手不凡,极有可能是有组织的黑社会犯罪团伙。 但是,至今路飞和解意的父母都未接到任何勒索电话,更显出这一绑架案目的古怪,十分蹊跷。 十天后,程远便从省厅的朋友处获悉了这一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他立刻通知了林思东,随后便赶去了康定。 海军陆战队出身的林思东在从北京出发前先联络了过去的战友和首长,把一批已经退役了的陆战队官兵召集到成都。 接着,他在成都租了直升机,带着这些人直接飞到康定。 最后到达的有关人士是容寂。 他这时正在非洲处理一桩与油井有关的业务,听到消息后心急如焚,急急地办完事就往回赶。 段永基此时已闻讯从北京来了成都,正在公司里了解有关事态。 容寂一下飞机便直接到了永基地产的总裁办公室。 段永基和他的助理陈军正在办公室里说事,一见他到来,连忙微笑着站了起来:“容董,您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 “不必。” 容寂面沉如水,淡淡地扫了陈军一眼。 陈军立刻欠了欠身:“容董,段总,我就先出去了。” 等他走后,容寂关上门,这才过去坐下。 他盯着段永基,冷冷地笑了笑,声音却很温和平静:“段总,江湖有规矩,游戏有规则,大家出来玩,得有分寸,玩到刺刀见红的地步,就有点过了吧?”段永基也含蓄地笑着,从容不迫地道:“容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与您一样,也是个讲原则、守规矩的人,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容寂却冷笑一声:“段总,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谁做的。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群绑匪,问出幕后指使者。 总之,若是解意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会把永基地产拆成碎片。 段总可别忘了,大能集团是绝对控股。” 段永基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容董此话可是过分了。 你与解意有什么肮脏的关系,我不想过问,不过,他就算是被绑架了,你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难道我还要负责替你看管不相干的人吗?”容寂沉稳地站起身来,低沉地道:“段总,现在正是打黑的风头上,居然有人敢顶风作案,与地方的黑恶势力勾结,绑架一个民营企业老总,此事已触及红线,性质极其恶劣。 与这种行为比起来,我那些捕风捉影的所谓私生活,不过是芝麻大的事而已,根本微不足道。 段总,我奉劝你放聪明点,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便走。 段永基没有拦阻他,阴沉着脸看着他离去后,便通过内线电话叫来了陈军。 陈军任他的特别助理已有八年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大班台前,轻声道:“段总,容董来……有什么新的情况吗?”段永基眼中喷火,一耳光扇了过去。 陈军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支吾着:“段总,您……这是……”段永基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这个混蛋,谁给你的这么大权力?竟敢自行其事,给我捅出这么大的漏子。 你说,你雇的那些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把解意究竟怎么样了?”陈军垂头丧气地道:“我也不清楚,前天就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那边山里,手机信号很差,一般情况下都联络不上。” 段永基瞪着他:“你这个蠢货,你他妈急个什么劲儿?嗯?”陈军低着头,轻声说:“我是看解意这次采取了不抵抗政策,咱们也控制不了,看着就要滑出去了,心里有点不甘心。 我想着,抓了解意,容董那么看重他的,一定会放低姿态妥协,事情也就好办了。” “就这些?”段永基恨道。 “还有什么?”“我是叫他们……稍稍给解意点苦头吃,争取能逼他说出跟容董之间的那种事,咱们就更加主动了。” 陈军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事先也做了周密的安排,已经封锁了媒体,那里又偏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谁知道……”段永基听着,慢慢地坐了下来,问他:“那……解意那边说出什么了吗?”“没有。” 陈军摇了摇头。 “刚开始的那几天,解意很顽固,什么也不说。 他们用了些手段,不过也不敢伤筋动骨。 这几天就联系不上了。 不过,我事先吩咐过他们,不能见血。 我怕万一事情过后,如果弄得太过火,容董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也知道个怕字?”段永基冷笑。 “你立刻赶过去,想办法联络上他们,让他们立即放人。 还有,做戏也要做全套,打个勒索电话给路飞,让他准备一百万赎金,三天后在成都交人。 懂了吗?”“是……懂了。” 陈军立刻转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段永基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立刻神色凝重,赶紧接听:“是,是我……嗯,我查了,是下面的人做的……我事先不知道……是,是,是我管教不严……现在怎么办?……什么?和解?……是是,我明白了,是……”若有人此时进他的办公室,一定会大大惊异,一向给人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的这位地产业翘楚此时竟然冷汗涔涔而下。 过了一天,媒体上对永基地产与新境界公司的诉讼纠纷有了追踪报道,称永基地产终于被新境界公司长期以来积极传达的诚意所感动,已同意庭外和解。 双方的代理律师在主审法官的主持下达成调解协议,由新境界公司为那些装修材料不合格的住户重新免费装修,在此期间给住户造成的不便将由永基地产做出补偿。 与此同时,那些提起诉讼,要求永基地产退房的业主也全都与永基地产“达成了谅解”,同意了他们的补偿条件。 几乎是一夜之间,此事便圆满解决,新境界公司立刻拨云见日,被冻结的帐户也全部解冻。 然而,此时的新境界公司却只剩了一个空壳,记者们找不到该公司的任何人。 不过,媒体对这个新闻已没有兴趣,因为更大的爆炸性新闻已经出现。 马可所在的剧组在康巴地区拍摄的镜头全部完成,刚刚回到成都,便有嗅觉**的娱记发现了马可与他那美丽的化妆师之间的恋情。 两人把臂夜游的镜头一再见报,顿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这种情况下,解意的突然消失似乎就能够解释了。 记者们猜测之余,都颇同情这个情场失意之人。 这时,在康定却是情况越来越紧张。 路飞已代表公司悬赏十万,只要谁提供线索,帮助他们找到解意,就立刻奖励给他十万元。 这个消息顷刻间便在整个甘孜藏族自治州产生了轰动。 康定是甘孜州的首府,境内风景优美,山色奇丽,但是因自然条件恶劣,人民生活十分穷困。 这十万赏金足以令许多人骑着马,拿着猎枪,漫山遍野地四处转悠。 林思东则发挥了他的特长,带着自己的人“配合”警察的行动,却有大部分时间在利用别的人脉进行调查。 容寂坐镇康定,一直冷静沉着,电话却不断打到北京,再通过北京转到省市州府。 被派过来的警力在不断加强,侦察搜索的圈子也越来越严密。 当路飞接到那个勒索电话时,案情终于出现了突破性进展。 对方虽然说话的时间短,无法用仪器探查出具体方位,但因为山间的手机信号差,讲话的人必须站到周围没有遮挡的地方打电话,便被对面另一座山上的一个藏民瞧见了。 这个消息立刻传到了专案组。 五个小时后,乘坐汽车到达的武警和公安便将那座山团团围住。 容寂不顾这里的海拔高度有将近四千米,仍是执意随行。 他要亲自看着解意被解救出来。 路飞这时也不再扮演高级经理人,径直跑去找到林思东,要跟他们一起行动。 林思东倒是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哪个部队下来的?”路飞笑了笑,说了个番号。 林思东立刻笑了,亲热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原来是战友,行啊,来吧。” 有熟悉这里地形的藏民详细向他们描述了山上的情况,说山顶上有石头搭建的屋子,里面有火炉,可以烧木头取暖,原是供来往之人歇息打尖的。 他们一定是在里面,否则一到夜间,山上冷得很,只怕会被冻死。 成都有个特警训练基地,这时也已经调了一队人过来,准备晚上行动。 林思东提出要率人加入,并说如果不同意,他们会自己行动。 他的强势自然有坚强后盾做支持。 专案组请示上级后,便同意了。 当夜幕降临时,天上下起小雨来,不一会儿雨点就变成了冰粒,十分寒冷。 所有的行动人员都穿着黑色的战斗服和防弹衣,手上端着冲锋枪。 林思东和路飞他们则都拿着手枪,悄悄地向山上摸去。 一直走到山腰,他们便看见黑暗中隐隐的有一盏极黯淡的灯火在闪烁。 那应该就是案犯的所在地。 林思东他们理所当然参加的是突击组,围堵的人员则已各就各位。 山顶的石屋外有个人似在站岗,绕着屋子溜达。 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周围一片黑暗,他的注意力很难长期保持集中,只能偶尔蹦一下,然后就是不断吸烟。 林思东观察了一下情况后,以手势示意两旁的人员,随即带着两个人抢上去绕到屋后。 待到那人走近,便一跃而出。 那人显然也受过格斗训练,仓促之间竟能反击。 不过,林思东和那些退役的陆战队员也不是等闲之辈。 三人配合默契,一招之内便将他摁倒在地,却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看着他们按住了屋外的人,路飞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特警们也迅捷地包围了石屋。 林思东将那人拖到旁边的密林里逼供,效果却出奇的好。 那人似是对此次行动计划很不满意,对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已经烦了,在得到林思东“只要说实话,一定负责帮你洗脱罪名”的保证后,便交代了里面的人数和所处的大致方位。 林思东确认了解意在里面,心中大喜,立刻冲到现场指挥官面前,俯耳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了他。 那位特警队长立刻通过对微型无线耳麦分派了工作。 林思东一个箭步来到路飞身旁,将解意的位置说了。 路飞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两人将负责解救解意。 队长看了看所有人所处的位置,果断地用手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行动非常顺利。 一队特警破门而入,两队特警从两旁的窗户冲进去,林思东和路飞却是攀上了墙,从上面的一扇小窗翻进了屋里用木头搭架的阁楼。 绑架者共有七人,外面一人被擒,里面的人有五个在睡觉,一人在火炉旁守夜。 特警们一拥而入时,那六个人都来不及反抗便全被按住生擒。 林思东和路飞一进来,便看见了躺在阁楼地铺上的解意。 两人立刻飞身扑上。 解意似乎是在沉睡,显得很安静,身上也挺干净,未见血迹,整个人却消瘦得非常厉害,脸泛青灰,嘴唇煞白,双目凹陷,已是未见一点生气。 林思东心中狂跳,伸手过去轻按他的颈动脉。 他的心跳虽然极缓,但显然还活着。 林思东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由得坐倒在地。 第32章 解意被用担架小心地抬下了山,随即用直升机送往成都。 著名的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已组织好专家组等在了那里,待病人一到便立即送进急救室进行检查和抢救。 容寂、林思东、程远和路飞也随机一起到达医院,并且一直等在那里,不断地询问检查和抢救的情况。 当黎明来到的时候,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专家组长是位须发俱白的老教授,这时一脸疲倦,出来对围上来的这几个明显是大人物的男人介绍道:“我们已经对病人做了全面检查。 他没有外伤,因为受寒和高原反应而发高烧,目前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的状况,贫血,低血压,低血糖,有脱水现象,我们估计他已经昏迷较长时间,且一直不饮不食,因此才造成这种身体情况的恶化。 我们已经开始实施了常规的补救措施,应该能够迅速缓解他身体上的病症。 不过,除此之外,我们发现在他的血液里残留着两种化学药物,一种是强效的致幻剂,而另一种药物,我们目前还很难判定,根据其成分来看,很有可能是作用于神经系统的一种化学药物,这种药物能给人体造成极大的疼痛感,从而摧毁人的意志。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需要进一步化验分析才能得出。” 老专家以十分科学的态度清晰地描述完后,看向容寂。 容寂专心地听完,非常冷静地道:“那两种药物会不会给病人造成什么后遗症?”“这种药物的效用因人而异,目前很难判断。” 那位专家思索着说。 “如果有后遗症,那也应当属于心理学范畴。 从生理上说,这种药物只要停止注射,他的身体会逐渐将其稀释,并最终自行排出。 所以,必须等他清醒以后,我们才可能从病人的表现来推断他是否有什么后遗症。” “我明白了。” 容寂便不再多问,非常客气地道:“教授,谢谢您,辛苦了。” “容总太客气了。” 那位老专家礼貌地对他笑了笑,随后便带着一群医生离开了。 解意很快被护士送到了最高级的花园式病区。 这里的病房像豪华酒店的高级套房,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他躺在病**,呼吸很弱,脸色比白色的枕头和被单还要白,瘦得简直不**形。 容寂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双眼黝黑,整个人就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一般。 房间里的这四个男人,容寂的个子最为瘦小,气势却最为逼人。 他总是温和而平静,喜怒不形于色,但不知怎么的,林思东和程远每次一见到他,心里就会有敬畏的感觉油然而生。 路飞守在容寂身侧,也看着昏睡的解意,半晌才轻声道:“对不起,容总,是我失职了,我没有保护好解总。” 林思东和程远一听,立刻明白了路飞的来历,不由得看了容寂一眼,心中有恍然大悟,却也有始料不及。 容寂安静地道:“小路,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 这世上,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这次是我太大意,我以为大家会按规矩玩,谁知有人会不按牌理出牌?好在能将小意平安救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林思东与程远对视了一眼,便道:“容总,您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刚才又是高原,成都的海拔却只有几百米,对人的身体影响很大,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容寂看向他们,微笑道:“这次多亏了林总和程总的大力协助,我一定会对二位表示谢意的。” 程远潇洒地笑道:“容总太客气了,小意也是我的好朋友,无论如何我也应该拔刀相助,千万不要说这个谢字。” “是啊。” 林思东温和地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意有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容寂的眼光在他脸上滞留了三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回到解意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他也实在是累得撑不住了,于是对路飞道:“今天还是要辛苦你先守在这儿,我回去休息一下。 等天亮了,我还有事要办。” 路飞马上点头:“是,容总,您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这儿的。” “寸步不离倒用不着。” 容寂温和微笑。 “你也抓紧时间休息。 外面的沙发挺宽敞的,我看也可以睡人。 路飞便也笑着应道:“是。” 容寂随即转向林思东和程远:“林总,程总,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小意已解救回来,而且没有生命危险,你们都可以放心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先去休息,也别累跨了。” 林思东和程远竟是对他看似平淡的话语无法辩驳,于是答应一声,跟着他走出了病房。 路飞将房里的灯关掉,只留下墙角的夜灯,又看了看输液瓶中的药量,这才去到外面的房间,靠在宽大的皮沙发上打起盹来。 解意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周却仍未醒来,但身体的各个生理指标已经明显地在往正常水平恢复。 这几天,林思东和程远常常来看他,路飞渐渐地也与他们熟络起来。 容寂却是忙得马不停蹄。 绑架解意一事,性质十分恶劣,无论是从法律层面上还是从政治纷争上,这样行事都已突破了能被容忍的底线。 从个人的分量上说,容寂显然比段永基要重得多,这也是段氏不惜一切代价想将容寂搞下台的原因。 此前的争端,双方是势均力敌,都在暗中较劲,用媒体的力量逼解意“招供真相”的种种做法也不过是属于“文斗”的范畴,大家都在按规矩过招,却是合乎“约定俗成”的规则的。 但是,这次段永基的助理陈军雇人绑架解意,却是一着走错,满盘皆输。 容寂那一方乘机发难,并联合了其他几方的力量,向段永基这一方施加压力。 其他几方原本是坐山观虎斗,但目睹有一方已经玩过火了,本着维护“游戏规则”的方针,便也入场干涉。 很快,段永基上面的力量便与容寂这方达成和解,双方各退一步,将此事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不再将事态扩大。 双方的妥协并不被外界所知,而这种和解表现出来的“症状”却是几大上市公司的并购、重组,股市立即出现振荡,很快全线飘红。 中央派出的调查组已经撤出了大能集团,调查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有违党纪国法的大问题,当然也提出了一些存在不规范操作的小细节,要求他们今后改进。 不久,永基地产对外界宣布,有意购并近年来风头甚劲,上升势头良好的新境界装饰公司,目前双方正在谈判有关事宜。 这时,在北方某省,已有流言出现,说是永基地产的总裁段永基即将出任该省主管经济的副省长,一时暗流涌动。 就在各方的斡旋、协商、谈判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解意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正是上午,只有路飞守在床边,一见他醒了过来,不由得大喜,连忙小心翼翼地唤道:“解总,你……感觉怎么样?”解意看着他,眼神却十分淡漠,仿佛离他在千里之外,半晌才道:“没力气。” “这没什么,你只是身体太弱。” 路飞松了口气。 “除了没力气之外,其他还有什么不舒服?”解意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疼。” 路飞一下紧张起来:“哪里疼?”解意似乎极力在感觉疼痛的准确部位,过了很久,才轻声道:“都疼。” 路飞立刻按铃,口中柔声安慰道:“忍一忍,医生马上就来。” 护士先来看了看,接着便跑出去找医生。 不一会儿,几位专家都赶了过来,其中也有精神科主任。 路飞急急地道:“他觉得疼,到处都疼。” 他们先看了看病床旁边各种医学监测仪器上的数据,随即一位专家温和地俯身问道:“你觉得哪里疼?”解意的眼神有些茫然,问了一会儿,才道:“全身都疼。” 那位专家伸出手,准备检查。 解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微微挪了挪,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精神科主任立即叫住了那位专家,上前道:“我来看看。” 那位专家收手退开,解意的神态才恢复了平静。 精神科主任柔和地说:“你放松一点,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要给你检查一下,以便确定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疼痛,才能对症下药,为你治疗。” 解意看了他半晌,方点了点头。 然后便是各科专家会诊,详细地对他进行了各方面的检查,尤其是直接触摸,以确定病人真正的疼痛区。 可是,无论碰到身体的哪个部分,解意都觉得极其疼痛,到最后已是痛得脸色煞白,咬紧了牙,全身的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专家们检查完毕,皱着眉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有护士过来,说是又加了新药,随即将吊瓶挂上,给解意输液。 护士进针时,解意疼得屏住了呼吸,差点昏厥。 待一切弄好,护士离开后,路飞才注意到,解意的眼神更加涣散冷漠,对他也不理不睬。 他立即出了病房,给容寂打了电话。 等他回来时,解意已经重又昏睡过去。 下午晚些时候,林思东和程远不约而同地又来了医院,得知解意已经醒来,不由得大喜。 一走进病房,路飞便对他们示意,把他们叫到了阳台,悄声将解意目前的情况说了,脸上的神情显得忧心忡忡。 林思东一皱眉:“专家们怎么说?”路飞摇头:“刚检查完没多久,目前还没有结论。” 林思东看了程远一眼:“公安局审讯那帮家伙的时候,他们招供说,开始几天就只是绑住他,给他注射那些药物,然后逼他说话。 除此之外,他们既没有殴打他,也没有凌辱他。 不过,小意的身体似乎是比较弱,对疼痛十分**,他们没有掌握好药量,一开始就让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以为他装蒜,就每天都给他注射那两种药物,直到他陷入昏迷为止。 难道……是药物损害了他的大脑,或者神经系统?”程远思索着,缓缓摇头:“也可能是心理上的。 我们做运动员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在训练时受伤后,即使恢复了,心理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会感到疼痛,所以运动队会配备运动心理学家为我们做调整。” 正说着,他们便看见专家组长和精神科主任陪着容寂走进了病房,于是连忙进去,围在了病床旁。 那位老教授和蔼地对解意说:“解总,经过我们的检查,你的身体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比较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你感觉到的疼痛是心理性的,不是生理性的。 所以,我们稍后会给你增加一些心理方面的治疗,还要请你配合。” 解意看着他,似乎好半天才理解了他的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看着解意,神情中满是关怀,温和地说:“小意,你是个坚强的人,这一次不过是小挫折,你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 解意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好。” 林思东和程远一听,也都颇感欣慰,等到两位医学专家离开,他们便兴奋地与解意谈笑起来。 解意只是微笑着倾听,神情似乎恢复了平静。 不过,当输液结束,护士来替他拔针时,他还是疼得死死咬住了唇。 四个人在一旁看了,都心疼得厉害。 又过了一会儿,路飞为解意订的晚餐送来了,考虑到他多日未曾进食,这一次只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路飞上去接过碗,林思东立刻把床稍稍摇起来一点,程远扶起解意,将枕头垫在他的身后。 容寂拿过路飞手里的粥碗,打算喂他。 解意笑了起来:“你们……都是身家过十亿的老板,现在却跑来照顾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真是折煞我了。” 他说话声音很低,显然还是没有力气,但看上去却似乎有了点精神。 林思东笑道:“有多少个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容寂笑着点头:“是啊,林总说得对。” 说着,他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递向前去。 解意略一犹豫,就着他手吃了下去。 路飞关心地问:“怎么样?味道如何?咸不咸?淡不淡?”解意的嘴里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却点头道:“挺好的。” 等他把那一小碗粥喝完,林思东和程远见他显出了疲倦之色,便道:“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看你。” 解意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这时已是盛夏季节,昼长夜短,成都又比北京偏西,有一个小时的时差,现在都八点多了,天还亮着。 解意躺下去,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容寂心里一热。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最为心爱的,却为他受尽伤害,然而,这人不但半点也不怪他,反而一直在关心他。 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了解意的手。 路飞连忙走到外面去,守在门口。 解意的手冰凉,被他握住时,微微有些颤栗。 他仍然觉得疼痛,但终于强忍了下来,没有挣开。 容寂倾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解意再次感受到极大的痛楚,身体有些微的颤抖。 容寂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抬起身来,关切地看向他,问道:“疼吗?”解意迟疑了一下,承认了:“是,疼极了。” “对不起。” 容寂的眼圈红了。 “是我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解意却很温和平静:“世事难料,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过去,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容寂都能从容不迫,对答如流。 可是,这次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消瘦的解意,他好半天才道:“是我对不起你。” 解意摇了摇头,忽然说:“官场太险恶,你要多保重。” 看着他唇角那一缕轻浅的笑意,容寂终于落下泪来。 ——————————————————————————第二部今天下午就完结了,明天是平安夜,开始上传第三部,祝大家节日快乐。 ^_^请各位亲亲下个月将推荐票和推荐票都给这本书吧,谢谢大家。 :) 第33章 容寂一直坐着不肯走。 他握着解意的手,不断落泪。 解意今天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仍然十分疲倦,很快又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尽,屋里只有路飞。 他坐在床边的软椅上,正凝目看着解意,见他醒了,连忙问道:“解总,你要不要喝水?”解意微微摇头,温和地笑了笑:“路飞,官司的事怎么样了?”“已经庭外和解了。” 路飞一边回答着,一边去床尾将床头摇起来。 “那就是说现在没事了。” 解意的声音十分低沉,神情平静。 “是的。” 路飞又过去从饮水机里倒热水。 “永基地产想全面收购新境界。” “是吗?为什么?”解意淡淡地看着他。 “这个公司现在已是空壳了。 除了永基地产的工程外,其他的项目全都转出去了。 新境界已经名存实亡,还有什么价值?”路飞捧着杯子,试了试水温,然后才送到解意嘴边。 他看着解意将水慢慢喝完,这才道:“你这次遭受的是无妄之灾,段永基想补偿你,也算是跟容总和解的一个姿态。 收购方案是他提出来的,大能集团本就控股,也不反对。” 解意喝完水,靠到枕上,对他说:“谢谢。” “解总别客气。” 路飞微笑着,将杯子放下。 “对了,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解意却摇了摇头:“不饿。 你不用忙了,坐着吧。” 路飞便坐了下来。 解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道:“我从商这么些年,一共就用了两个助理,结果两个都是狠角色,比我厉害多了。” 路飞听了,脸上竟有几分腼腆之色:“解总,你这是开我玩笑了。 我哪儿比得上你?”解意认真而诚恳地说:“路飞,我打算退休了,现在也就算是正式通知你,公司不再用你了。 除了应领的薪水外,我再加发你二十万做为补偿,请你立即离职。” “解总。” 路飞大急。 “为什么?难道是我有什么事做错了?”“怎么会?你做得很好。 这次救出我来,只怕也是你的功劳吧?”解意向他摆了摆手。 “你听我说。 路飞,你确实是栋梁之材,过去在我这里本就已是大材小用,不过我的公司当时正在良性发展,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施展的平台。 现在,我只是一个人了,还要你跟着,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又不是我的家生子奴才,非得跟在我身边才算忠诚。 我希望你回到容总身边,一是帮他,二是保护他。” 路飞低下了头。 他知道解意说得对,但他的确有些不舍得离开。 虽然这个公司小,但内部单纯,很少争斗,发展势头也好,解意这个老板为人也大方,待下属半点不苛刻,给他的待遇十分优厚,他是很满意的。 回到容寂那边,当然是前程远广,但是斗争激烈尖锐,时刻都要紧张应付,他就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解意的声音不疾不徐,十分柔和:“路飞,容哥一个人很孤单,也很累,你是他信得过的人,去好好帮着他,我也放心些。” “解总。” 路飞抬起头来,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是不是你和容总再也不可能了?”“我想,应该是吧?”解意无限惆怅。 “这次他虽然顺利过关,以后还是会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盯着他。 我与他都知道,我们走到今天,缘份就只有这么多,以后只怕是再也不能有什么关系了。 走到这一步,他……比我还要苦,可我已经帮不了他了。 路飞含着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唉,江湖险,人心更险,你替容总多留点心。” 解意轻叹。 “拜托了。” 路飞重重点头:“解总,你放心吧。” 第二天,精神科主任过来与他诚恳地长谈了一次。 他详细分析了解意目前的心理病症,建议进行心理重建,这是个十分孤独黑暗痛苦的过程,而且时间也许会非常漫长,他希望解意能主动配合,并坚持不懈,痊愈的可能性非常大,要他不可半途灰心。 解意只是微笑着点头。 过了两天,他却坚持着出了院。 路飞拗不过他,只得由他,但要求替他将公司的善后事宜办完,自己再走。 解意心里一片淡然,二话不说便做了张法人委托书给他,全权委托他处理公司的一切事宜,就连成都的公寓都托他卖掉。 随后,他也没有再见林思东和程远,便开着自己的宝马,一路急行,回了上海。 父母对他回家的态度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解衍仍然正常上班下班,周末会悠闲地与儿子喝茶,或者下盘象棋。 卢芸本已退休,现在只是偶尔为前来求画的朋友或者企业创作些字画。 解意学的是油画,卢芸画的是国画,但艺术却是相通的,母子俩常常在画室里展开讨论,有时候还合作完成一幅画,技法各异,却又珠联璧合。 解意显得很平静,却很少出家门,最多陪着母亲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买东西。 他对自己公司的事情更是绝口不提。 解衍夫妇也一个字都不问。 宽敞明亮的家里一直都弥漫着解意熟悉的气息,这使他的心始终很平静。 他没有去看心理医生,自己其实也知道是在讳疾忌医,但他确实不想去。 他再也不想对着心理医生重复过去的点点滴滴,所有事情他都不想再提。 他以为凭着自己的毅力能够慢慢好起来,然而疼痛却始终不曾缓解。 洗澡时,水滴打在他的肌肤上,都会激痛得令他难以忍受。 每一次与家具器皿墙壁甚至床单的触碰都让他感觉像灼烧一般的痛楚,就连穿着的衣服都有如刑具。 这种似乎永不间断的煎熬使他的意志逐渐消沉。 他的父母都看得出他的笑容十分空洞,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直到解思拿到学位回来,这种情况才稍稍改观。 解思已从网上知道了解意被绑架和被解救的消息,又打过电话给容寂,得知了解意现在的病情。 他心里十分焦急,一拿到学位便立即束装回国。 戴锦则是先回新加坡去陪陪父母,随后再到上海来与他会合。 解意见到他,显得很是高兴,笑意中有了几分热度。 直到这时,郦婷才知道他们兄弟都回到了上海,立即在电话中勒令他们到她的酒吧去负荆请罪。 “北回归线”在茂名南路,是俊男美女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自从闹出马可与解意的特大新闻后,媒体爆出“北回归线”的老板既跟解意是老朋友,以前还是马可的老板,顿时也半明半暗地有了不少同志在这里流连。 除此之外,狗仔队仍然不时地会在这里出没,一些记者没有新闻可发的时候,也常常会到这里来探一探。 一到晚上,风格十分前卫新潮的“北回归线”便挤得满满的,生意十分火爆。 解意和解思一进来,便被郦婷看见。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一张口却是骂马可:“那个死小子,真是忘恩负义,现在红了是吧?刚刚把你卖给媒体,说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弄得世人皆知,一转身就别人厮混,真他妈不地道。” 解意温和地笑:“也没什么,人各有志。” 郦婷却仍是气咻咻地道:“说实话,如果不是唯唯拦着,我真想把那小子的根根底底对媒体和盘托出,看他还拽什么拽?”解意笑着摇头:“小张拦得对,何必呢?坏人衣食,如同杀人父母。 不过是分手而已,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郦婷瞪他一眼:“你也是的,太宠他了,给他钱,给他机会,给他股份,给他自由。 现在他一年几百万的进项,开名车,买豪宅,哪一样不是你给的?他不但没报答你,还这么撕你的脸,你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不生气。 我看那混小子也就配让凌阳那种老王八蛋收拾,你还出手救他,哼。” 看她越发的孩子气,连解思都忍俊不禁,在一旁笑道:“郦姐姐,你越来越像孩子了,这说明你的生活幸福得一塌糊涂。” 郦婷笑得前仰后合,这才不再唠叨,叫吧员把鲜酿啤酒送了上来。 郦婷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她身着宽松的棉布衣裤,只在吧台里帮忙,一般人也不大看得出来。 张唯勤仍在外面忙着,偶尔过来跟两人打个招呼,言谈举止之间掩不住快要做父亲的快乐。 解思和解意都穿着t恤、牛仔裤,坐在吧台边轻声聊天。 他们不想引人注目,本来这里也多的是帅哥美男,可是解意那张脸实在是太著名了,曾几何时,电视、报纸、杂志上都是他和马可的形象,让人想记不住都难。 只过了一会儿,便有个年轻男人挤到解意身边,探询地问:“请问,您是解总吧?”解意保持着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 那人马上兴奋起来:“我是《星报》的记者,请问您和马可分手是因为什么?”解意脸一沉,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那人却锲而不舍地说:“解总,您现在是公众人物,大众希望知道这些……”解思已经从解意的另一边绕了过来,插到两人中间,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隐私权?你这是侵权行为,我可以告你的。” “你去告呀。” 那人更加无赖。 “我是记者,有采访的权利。” 解思怒火中烧,拳头已经捏紧了,只是努力克制着才没有挥出去。 这时,已有不少记者围了过来,更有人举着能录音摄像的手机对准了他们。 解意拉了解思一把,让他不要冲动。 郦婷被记者骚扰已不是一天两天,都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们进来也要消费,她都懒得多说。 这时见解意陷入记者的包围,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让服务生去找张唯勤来。 解意对郦婷说:“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一点,我倒要看他们扯着嗓子怎么采访。” 郦婷顿时笑了起来,过去对dj吩咐了两句。 很快,音量就大了起来,本来是轻柔舒缓的乡村音乐,忽然变成了重金属摇滚。 人们都有些错愕,随即也就继续喝酒,暂时沉默,不再聊天。 那些记者勉强吼了几声,毕竟人的声音比不过机器,最后只得悻悻作罢,却不肯散去。 过了一会儿,有客人投诉,希望他们把音乐调低一些,郦婷只得照办。 记者们又活跃起来,解意便向郦婷告辞。 郦婷自然明白,立刻将他们送出门去,遗憾地说:“这里你们是来不得了,以后经常到我家去玩吧。” “好。” 解意笑着点头。 “你进去吧,不用送了。 还有,自己的身体要当心,别累着,别伤着孩子。” “那当然。” 郦婷笑着点头。 这时张唯勤也赶了出来,护在郦婷身侧,与他们兄弟握手告别。 酒吧外面到处都是等着载客的出租车,他们迅速甩下记者,钻了进去。 解思对司机说:“去外滩。” 那位穿西装戴白手套的司机立刻答应着,桑塔纳便平稳地向外滩驶去。 解意不解地瞧了瞧弟弟。 解思笑道:“好多年没有看过外滩了,怪想念的。” 解意恍然大悟:“哦,侬乡下人。” 解思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纽黑文本来就是乡下。” 两人调侃着,很快便到了地方。 站在黄浦江边,解思看了看两岸,浦东的现代化高楼犹如森林,浦西却满眼皆是旧上海那种充满欧洲风情的建筑,他不断地四处张望,忽然叹道:“浦东倒更像是纽约,浦西却还是咱们的上海。” 解意靠在江边的石栏上,只是微笑。 解思活泼地道:“哥,我们明天去城隍庙看看,好不好?你也好久没去过了吧?”“好啊。” 解意对弟弟一向宠爱,对他的建议很少反对。 “我回来后跟妈去过两次。” “真的?那好啊,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叫上爸妈一起去。” 解意笑道:“一家人逛城隍庙,真是好古老的消遣活动。” 解思正要回答,忽然目光一凝,拔腿便飞奔而去。 解意一愣,连忙快步跟上。 接着,他便看见解思追的是一个手中拿着相机的年轻男人,顿时明白了,那人一定是记者,而且一定在偷拍他们。 解思年轻力壮,身高腿长,在学校里便是体育好手,又苦练跆拳道,体力十分充沛,跑起来如箭离弦,很快便追上了那个记者。 他如豹子一般飞身向前一扑,便将那身形单薄的记者扑倒,劈手抢过他手中的相机,动作敏捷地打开后盖,随即拉出胶卷,在空中抖了两抖,让它彻底曝光,这才将相机扔到那人身上,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解意看着,不由得笑意更浓。 解思怒发冲冠,对坐在地上喘息的人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 我是大律师,你要再敢乱拍我哥哥,我就告得你倾家荡产。”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解意想着,听他毫无章法地乱威胁,差点笑出声来。 解思转过头去,不由得呆住。 这一刻,解意的笑容是那么的愉快开朗。 在他身后,夜色正浓,却是万家灯火。 ——第二部完——************明天开始上传第三部。 感谢各位亲亲的支持和鼓励,请大家下个月把推荐票和推荐票投给这本书,谢谢大家。 :) 第1章 拉票,拉票。 :)起点女频正在举办2007年度女性网络小说最佳作品评选活动,请各位亲亲投票支持本书。 在封面下面点击“07女频最佳作品提名”即可。 谢谢。 —————————————————————————北京的朝阳公园是个酒吧云集的地方。 入夜之后,这里热闹非凡,差不多已经取代了三里屯的地位,成为泡吧一族最爱去的地方。 而在白天,这里却十分清静。 初秋,是北京最美的季节,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淡淡的阳光洒在朝阳湖碧绿的水面上,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青青的草地安静地伏在微风中,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小花点缀其间。 解意悠闲地坐在湖畔的木椅上,看着在湖边钓鱼的几个人。 有两只漂亮的德国牧羊犬依偎着他的腿。 他穿着米色t恤和深蓝色长裤,修长的手偶尔亲昵地抚摸一下狗头,那只身体线条十分优美的牧羊犬便会舒适地蹭蹭他。 林思东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们一会儿。 这景致就如一幅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那个俊朗的平和的人,两只漂亮的温柔的狗,衬着身后的白色座椅,大片绿色的水面和草地,显得特别和谐。 他虽然心急着想与解意说话,一时却也不愿意去破坏这个绝佳的风景。 解意似乎感觉到了他长久凝视的目光,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他,随即笑了起来。 林思东也笑了,大步走过去,打算坐到他身边。 解意身旁的两只狗一下站直了,警惕地注视着他,眼神中满是戒备,全身绷紧,似乎已进入了战斗状态。 林思东有些诧异,随即举手做投降状,对那两只狗轻声叫道:“喂喂,我不是敌人。” 解意笑得很愉快,轻轻拍了拍两只狗:“小坚,小强,别紧张,他是朋友。” 林思东放下手,慢悠悠地走到近前,笑着说:“小坚?小强?真是好名字。” “我弟弟起的。” 解意解释,看他一副想坐下来的架势,便往旁边挪了挪。 那两只名犬看着林思东坐到解意身旁,仍是一脸的不快,用力挤到两人之间,不肯让林思东靠近解意。 林思东不由得忍俊不禁:“小意,它们是不是爱上你了?你看,满脸都是醋意。” 解意差点笑出声来:“是小思训练的。” 半年前,解思开着车,将这两条牧羊犬送到北京来,临离开时,指着解意,对这两条狗恶狠狠地道:“你们可得给我记住了,谁要敢随便靠近你们的主人,就咬死他。” 他站在旁边听了,只是一个劲地笑。 此时,林思东看着他温和的笑脸,却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吧台幽暗繁复的灯光里,他的眼睛冷淡,充满了厌倦,然而浑身上下却有一种锐利的气势,吸引着他知难而上,势必要征服他。 而现在,他平和地坐在自己面前,显得宁静悠闲,不再有丝毫的抗拒,自己却觉得已离他很远很远,再也难已触及他的心。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些微的难过,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轻声问道:“你来北京,怎么不通知我?”解意淡淡地说:“我只是来治病,不想惊动太多人。” “现在跟我这么见外了?”林思东轻轻叹了一声。 “来多久了?”“快一年了。” 解意一直微笑着。 在上海,解思终于知道了他的心理性疼痛是多么折磨人,立刻便押着他去看了著名的心理医生。 那位专家为他治疗了一个月后,收效甚微,于是建议他到北京。 这里有家新开的美国医院,里面有位世界上顶尖的临床心理学家亨利,对治疗他这种病症十分有经验。 解思便不由分说地送他到了北京。 他们在上海便通过一家全国连锁的房屋中介公司提前在北京找到了合适的出租房,是朝阳公园旁的高层电梯公寓,从窗口可以直接看到公园的全景,环境很好,新房,两居室,精装修,带全套家具家电,月租四千元。 解思看了,十分满意,当即付了一年的租金。 以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驱车北上,来看望解意,陪他两天,才返回上海。 解意让他不用这么辛苦,再三表示自己很好,一定会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可解思压根儿就不听,说爸妈不放心,一定让他来亲眼看看才行。 解意无奈,也理解父母兄弟的心情,便也就随他去了。 今年春天的时候,解思带来了这两条德国牧羊犬,说是保护解意,其实是怕他一个人太寂寞,弄来陪陪他。 解意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弟弟,心里很安慰,便由着他安排,基本上不反对。 那个心理学专家亨利是英国人,身材高大,面貌端正,会说流利汉语,永远态度和蔼,说话时声音低沉,眼神柔和可亲,让人很容易接受。 解意每次去,也不过是躺在软榻上,与他闲话家常,有时候会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喝咖啡或者红茶,偶尔有精致点心送上。 他们没有使用催眠术,解意坚决拒绝。 他不想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中受人控制,说出一些终生不愿再提的事情。 亨利对这个外柔内刚的东方美男子采用了温和的渐进式疗法,缓缓地把他心里积郁的一些东西引出来,慢慢地消融掉。 解意一直都很配合,按时服药,按时到医院来复诊。 他们的话题从来未曾触及过同性相恋,因为这对于解意来说并不构成心理障碍,他始终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性向的完全转变,并且不打算去试图修改,至于社会的伦理道德和舆论导向会怎么样评价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们两人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在读书和工作经历中都涉猎颇广,因而时常探讨的反而只是一些艺术方面的心得。 已经在上海法律界暂露头角的解思听了后,颇为忿忿不平:“这明明就是聊天喝茶,每个小时还要付他天价谈话费,哼,谁说英国佬都是谦谦君子?还不是一样爱钱?”解意在电话里听着弟弟满是孩子气的指责抱怨,总会忍不住笑起来。 他在北京的生活十分规律,除了偶尔去超市或者上医院外,他有大段大段的空闲时间,却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看书看影碟。 他买了全套的《探索》、《发现》、《美国国家地理》等电视节目的光碟,又在图书批发市场里买了许多折扣很低的精装书,都是铜版纸精印,图文并茂,一套有几十本,可以看很久。 日子过得单调而寂寞,但很平静,他常常整天不出门,饿了就吃点简单的东西,乏了就上床睡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除了家人外,基本上只有郦婷偶尔给他打个电话。 他的房间朝向东南,凌晨的朝阳总会洒落在他的窗帘上。 有时候,斜斜的落日余晖会把他这幢大楼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他常常会站在窗口看上很久,看地面上和公园里的各种景物上光与影的不断变化。 忽然有一日,他支起了画架,买来了绘画的工具,开始画起画来。 他的画尺寸都不大,而且很随意,兴之所至,什么都画,阳光下碧波荡漾的朝阳湖,草坪上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嬉闹的两条牧羊犬,枝头上展翅欲飞的小鸟,街边坐着晒太阳的老人,斜晖照耀下的大片灰色屋顶……————————————————————————————————————本书元旦上架,现在继续发公众版,祝各位亲亲平安夜快乐。 :)********友情推荐:现代设计师怎样成了杨贵妃和唐玄宗的御用设计师?现代影视歌模四栖明星怎样在唐朝发展自己的星路?古灵精怪的小设计师,帅气儒雅的巨星,会说话的雪獒……尽在《戏唐》!欢迎阅读、推荐、收藏。 这本书将在1月参加pk,请亲亲们帮忙投pk票。 第2章 呼唤票票。 起点女频正在举办2007年度女性网络小说最佳作品评选活动,请各位亲亲投票支持本书。 在封面下面点击“07女频最佳作品提名”即可。 谢谢大家。 祝各位圣诞快乐!:)———————————————————————————————解思过来看他时,瞧见了这批画,很是惊喜,便把画通通拿走,带回上海,后来打电话过来,说郦婷拿走了几幅,挂在她的酒吧里,他也觉得无所谓。 渐渐的,解意愿意走出家门了,有时候是闲逛,有时候是在朝阳公园里坐坐。 不知不觉间,全身的疼痛感已经减轻很多,他的眼里渐有神采,对周遭的事物有了更多的感受。 林思东是偶然听程远说起,解意似乎住在北京,这才想方设法查到他的住处。 一个人如果存心想找另一个人,肯定能够找到,如果说找不到了,多半是不想找。 他是一心想见到解意,所以很快便找了过来。 这时,斜阳已沉落下去,金红色的霞辉照射着他们,解意这才意识到天已晚了,便问他:“是不是一起吃饭?”林思东赶紧点头:“是啊,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如果吃上海菜的话,咱们就去夜上海。” 解意想了想,便同意了:“好吧。” 两只牧羊犬被它们的主人带回了家,林思东自然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也跟着登堂入室,在房间里磨蹭着不想走。 解意也不催他,索性斟出茶来,在沙发上坐下。 林思东满屋乱窜,很快便在另一间用做书房兼画室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幅画。 那是解意的半身自画像,他闲适地坐在那里,浅色西装随意地敞着,白衬衫最上面的一粒钮扣未系,眼神平静,五官标致,柔顺的长发往后梳着,背景只是一片逐渐晕开的海蓝,整个色调很冷静清爽,看上去非常舒服。 林思东瞧了好半天,忽然高声说道:“小意,你这幅画送给我好不好?”解意走进房间,看了看那幅画,微笑道:“这是胡乱画的,哪里能送人?行家看了,贻笑大方。” 林思东笑嘻嘻地说:“我是大老粗,不是行家,是爱家。” 解意不经意地道:“你又没地方挂。” “有啊。” 林思东笑容可掬。 “就挂在我的卧室里。” 解意含笑听了,微微摇头:“会伤害你太太,没有必要。” 林思东的脸色黯淡下来,半晌才说:“我与她已经正式离婚了。” 解意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想探问原因,似乎也没什么可安慰的。 那是名存实亡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是否道德,很难评说,但对方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如果失了依靠,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思东却似胸有成竹,笑着说:“你不用为她们担心。 我给了一千万现金,她们母女三人怎么着这辈子也够花了。 我太太没什么恶习,不赌博不吸毒不养小白脸,两部汽车和三处房产都过到了她的名下,也不需要再置业。 那笔款子她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每年都用不完。 如果她还有什么困难,仍然可以找我,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解意点了点头,也不便对此做任何评价。 林思东却不肯放过,认真地说:“小意,你是迄今为止我惟一真正爱上的人。 我以前不懂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爱,经过这么久的反复折腾,我已经明白了,维持这样的空壳婚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反而对我爱的人不公平。 现在这样子,我觉得轻松了很多,无论想干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做。”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却没吭声。 这个人真是固执得厉害,类似于偏执狂,真想建议他也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现在看着林思东,也就是像看一个普通的朋友一般,有一些亲切,却又离得很遥远,并且不想再靠近。 林思东恢复了刚才的那种随意,笑道:“那这幅画我就拿走了啊。” 解意知道他的霸道,如果不答应,只怕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便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你想要就拿去吧。 只是,将来你要有了新欢,让那人看见未免碍眼,其实真的很不妥,对别人太不公平。” 他说得平淡,似乎理所当然,林思东听着却十分刺耳,要是以往,只怕早就炸起来了,现在却心疼解意吃了那么多苦,心理疾病仍然未曾痊愈,便强忍了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维持着温和的笑容,轻松地道:“你想得太多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哪儿需要现在去烦恼?房间里挂一幅画,那是很正常的。 而且像这样的画,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会欣赏,哪里会想到别的?”解意不再多说,只问道:“那还吃不吃饭了?”“吃啊。” 林思东兴致勃勃地往外走。 解意却说:“你把画带上吧,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回去,免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林思东的心略微一沉,随即释然,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磨,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 而且,他也不想逆他的心意,让他不开心,于是便一口答应,兴高采烈地将画搬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奔驰里。 解意等在车旁,准备上他的车。 林思东一边去拉车门,一边随口问道:“你的车呢?”“给我弟弟了。” 解意上车,随手系上了安全带。 “我很少出门,不用什么车。 他在上海创业,有辆好车装装门面,对他的生意有好处。” “哦。” 林思东发动了车,往工体开去。 “永基地产不是用两千万现金收购了你的公司吗?又不是没钱,你这么省干什么?买辆小车子又花不了几个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没有必要。” 解意淡淡地道。 “打车挺好的,这儿离医院不远。 我有时候会去美术馆和三联书店逛逛,打车也很方便。 偶尔要去远的地方,地铁和轻轨都很快,还不塞车。” 林思东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友情推荐:现代设计师怎样成了杨贵妃和唐玄宗的御用设计师?现代影视歌模四栖明星怎样在唐朝发展自己的星路?古灵精怪的小设计师,帅气儒雅的巨星,会说话的雪獒……尽在《戏唐》欢迎阅读、推荐、收藏。 这本书将在1月参加pk,请亲亲们帮忙投pk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3章 朝阳公园离三里屯很近,他们很快就到了,在路口处调个头,就是著名的夜上海。 解意点了正宗的上海菜,烤麸,面筋塞肉,再来两条糖醋小黄鱼,又考虑到林思东是北京人,为他点了大闸蟹和豉汁油麦菜。 上海菜讲究精致,均以小碟小碗盛装,每道菜的份量都不多,不似北方讲究豪气,大盘大碗地端上来,给人很大压力。 两人慢慢地吃着,闲话家常,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思东在说,解意已退出江湖,生活平静而单调,乏善可陈。 “段永基已离开永基地产。” 林思东轻描淡写地道。 “到北方担任副省长了,主管经济。” 解意点了点头:“挺不错的,那个省经济不太发达,让段永基去领导,一定会有大发展。” “是啊。” 林思东呵呵笑道。 “他的风格很激进,一上任便大搞基础建设,修桥修路。 反对的力量很大,不过马上便有几家大集团进去投资,一下就帮他稳住了阵脚。 他也邀请了我们欢乐集团到他那儿去投资房地产,政策上给予优惠,我正在考虑。” 解意笑道:“这是个好机会,你完全可以去。 在竞争相对薄弱的地区,更容易突破。” 林思东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毫无芥蒂,顿时放下了心,笑得更加愉快:“是啊,可能会去的。 对了,永基地产已经进去了,目前可能投资了十个亿,我想应该是段永基离开的交换条件吧。 现在,路飞当了永基地产的总裁,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做起事来却稳扎稳打,让人刮目相看。 哦,远大集团跟永基地产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也跟着进入了。” 解意点头:“这样挺好的。” 林思东看着他,在温暖的橙黄色灯光下,他仍然清瘦的脸显得白皙细腻,眼眸黑白分明,薄唇隐有血色,轮廓依旧分明。 在商界久了,林思东看多了眼神浑浊,油头滑脑,恶形恶相的男男女女,看到这样不染尘埃的面容,心里只感到奇异的安静和愉悦。 解意看得出来,林思东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强烈欲望,那种欲念曾经狠狠地烧灼着两人,把彼此之间脆弱的维系焚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林思东,眼里多了怜惜,脸上多了平静,让他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一直微笑着,轻言细语地闲聊着。 夜上海是比较有名的老牌酒楼,不少著名的商人和艺人经常来这里吃饭。 林思东看到几张熟面孔,却也只是彼此微微点头,并没有上前招呼。 他不想破坏目前的气氛。 吃完饭,林思东坚持送他回家。 解意无奈,只得坐上了他的车。 但林思东很有分寸,将车停在楼下,吩咐他好好休息,便开走了。 解意悠闲地回了家,倒出狗粮来喂了两条围着他撒欢的牧羊犬,然后打开电视。 这个小区有独立的付费电视系统,他交了钱的,因此可以收看全世界各地的电视节目。 此时已过了新闻时间,于是他转到好莱坞电影频道。 这个频道基本上没有广告,总是一部接一部的欧美电影,让人看了很过瘾。 正在看着,电话忽然响起来。 他顺手接过:“喂。” “小意,是我。” 郦婷笑嘻嘻的声音响了起来,间中还夹杂有婴儿的哭声。 解意轻笑:“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还来电话?”郦婷满不在乎:“我的生活习惯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凌晨才是我的晚上,中午才是我的清晨。” “过去当然可以。” 解意笑着摇头。 “现在你有宝宝了,难道她也是这种作息时间?”郦婷哈哈大笑:“我家囡囡基本上没有作息时间,完全自由主义,想吃就吃,想醒就醒,哪管白天黑夜?”解意开心地笑道:“嗯,颇有新新人类的潜质。” 郦婷嘻嘻哈哈了半天,才说:“好了,言归正传,小意,我把你的画挂在酒吧里,现在有人出钱要买,我想问你一声,同不同意卖?”解意微有些诧异,但这好像也是平常事。 北京也有这样的事情,据说在一些老茶馆,还有外国人想买里面的桌椅。 他略微一想便道:“送给你的,你自己作主就是了。” 郦婷笑容可掬地说:“如果只是这么几幅画,我自然就卖了,也不用告诉你了。 嘿嘿,谁跟钱有仇啊?主要是买家说他们想要你这样的风格,是用来装饰酒店的,那家酒店正在筹备,好像是五星级的标准。 他们说你的画里洋溢着明朗的人性感觉,充满了理想的浪漫主义,所以希望收购你全部的作品。” 听到买主对他的画的评价,解意心里一动,这人倒真是算得上知音,把他自己深藏在心里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他正在沉思,郦婷呱啦呱啦接着说:“你那些小画,我开价每幅三万,他们没还价,已经答应了。” 解意失笑:“你还真会做生意。” “那当然。” 郦婷得意洋洋。 “这是送上门来的冤大头,我若不宰他,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的好意?”“是啊是啊。” 解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你卖了就是了。 我现在也知道了,同意你卖。” “嗯。 那我明天就通知他们来拿。 我这里就只有六幅,总共十八万。 其他的都在小思那边,不过他好像不愿意卖,我当然不会去勉强他。” 说到生意,婷郦的态度很认真。 “这些卖画的钱自然都是你的。” “不用吧。” 解意无所谓。 “你拿着吧,算是做叔叔的送给你家小囡的。” “那怎么行?我知道这点钱你也看不上眼,不过那是你的作品,收入自然应该是你的。” 郦婷大为反对,情绪有些激动。 “再怎么着我也不会昧你的钱。 再说了,给小孩子这么多钱干什么?让她以后不学无术?”解意听得忍俊不禁,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意,便温和地说:“那这样吧,你收两成佣金,其余的归我。” “好啊。” 郦婷听了,觉得这样解决很合理,便立刻高兴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解意笑道:“不用客气。” “还有,他们想请你画一幅大画,挂在大堂里。” 郦婷再接再厉地道。 “他们出价五十万。” “要多大?”“他们说想要覆盖一整面墙的那种,好像是异形尺寸,他们说如果你同意了,他们就提供具体的数据。 他们还说,小一点儿也可以,主要是看你的意思,完全尊重你的意见。” “那么大,太费劲了。” 解意微微皱眉。 “再说,我也不做命题作文,画起来太累,没兴趣。” 郦婷初为人母,更加善解人意,便爽快地笑道:“那好吧,我就回了他们。” “嗯。 你让他们找别人吧。 这么高的价,很多真正的画家愿意画的。” 解意的声音很温和。 “我不过是客串性质,画得其实并不好。” 电话里,婴儿的哭泣越发大声了,郦婷连忙匆匆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聊。” 便挂上了电话。 解意笑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新生婴儿的照片,是从网上传过来的。 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皮肤晶莹水嫩,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放下电话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起来。 这里除了每月来查水表气表的工作人员外,从来没人上门过,他不由得微感讶异。 从猫眼里看了看,见是一个很老实的中年男子,他便开了门。 那男子见他出来,便微一躬身,谦恭地道:“请问,您是解总吗?”“是。” 解意便打开了防盗门。 “找我有事?”那男子礼貌地笑着,热情地说:“是这样,我是欢乐集团的,林总让我来,送样东西给您。” 解意不动声色,对他十分客气:“那请进吧。” “不不,我说完就走。”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两把车钥匙和一张纸条递给他。 “林总说您来北京,没车不方便,我们集团里有两部车平时不大用,主要是提供给来北京的客户或者林总的朋友临时用的,他让我开过来给您。 车子一般,是帕萨特,不过车况很好,是新车,才行驶了三千多公里。 车号怕您记不住,我写在纸上了。 您只要在北京,就尽管用着,什么时候您要走了,跟林总说一声,我再来开回去。” 他是典型的北京人,说起话来一句赶一句,特别顺溜,让人找不到地方反驳。 解意本来要拒绝的,听到最后,想想如果太刻意,反而好像很在乎什么似的,于是便接过了钥匙和纸条,温和地笑道:“谢谢你们林总,也谢谢您,辛苦了。” “哪里,是我应该做的。” 那人对和蔼可亲的解意显然十分有好感。 “我们林总说了,北京的车太多,请您务必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车子怎么撞都没关系,千万别伤着您自个儿。” 解意听得啼笑皆非,却也感动于林思东的心意,便道:“我知道了,谢谢。” 那人对他浅浅地鞠了一躬,便转身走了。 解意关上门,看着手上的钥匙,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搁在了门旁边放着一盆文竹的小花几上。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4章 晨曦晕染着织锦窗帘,隐隐约约透过织布之间,将简单的布纹淡淡地投射在地上。 解意安静地睁开眼睛,躺在**没动,看着窗帘上透出的细微光点。 太阳在逐渐升高,光与影不断变化,有种奇异的梦幻感觉。 良久,他才起身,拉开窗帘。 外面天空湛蓝,阳光普照,实在是个好天。 他笑了笑,进了浴室。 现在,淋浴对他来说已不再是酷刑,那种激辣辣的难熬滋味已逐渐淡去。 他在温暖的水中闭着眼,享受着水流缓缓拂过肌肤的温润感觉。 房间里很静。 这种高级公寓质量很好,隔音效果也很好,身在其中,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伴着窗外的蓝天,常常让他忆起到过的高原上的情景。 今天他的感觉很好,慢悠悠地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个煎蛋,然后便进了画室,坐到了窗边的画架前。 浅浅的音乐,浓香的咖啡,明亮的光线,洁净的房间,解意置身其间,觉得非常愉快。 他独自沉浸在明亮的色彩中,画着记忆中的高原,那是大团大团的深深浅浅的绿,再加上低低的天空中的蓝,其间点缀着栗色的骏马、白色的大群绵羊、黑色的无数牦牛、黄色的牧羊犬,画面开阔,渲染着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在那样的世界,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说,大自然什么都可以包容,一切都是和谐美好的。 这幅作品的尺寸有点大,等到告一段落,已到傍晚。 他将笔放进洗笔器,端起身旁的咖啡杯,这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不由得失笑,转头看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远远近近有许多的霓虹在闪烁。 他这时才感觉到了饿,于是去到客厅,拉开冰箱,打算拿速冻水饺出来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一心想将过去全部斩断,所以一到北京便把手机号换了。 这个号码除了医院、家里和郦婷之外,基本上没人知道,很少会响。 他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上面是个陌生的古怪号码。 他以为是打错的,便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喂?”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却充满了无边的思念:“小意。” 解意怔了一下,平静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波动。 电话里也沉默下来。 解意忽然只觉得自己处身在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周围一片空虚。 过了很久,那边又轻轻响起了那个呼唤:“小意。” 解意慢慢坐下来,低低地答道:“我在。” 电话里,容寂又是半晌无语。 解意几乎能够触摸到他的那种寂寞伤感,一时百感交集。 他抬眼看着窗外被霓虹染成彩色的夜空,也是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容寂轻声问道:“小意,你还好吗?”解意温和地说:“我很好。” 容寂沉吟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解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随口问道:“你在哪儿?”容寂立刻回答:“悉尼。” “哦,那应该快午夜了。” 解意微笑。 “怎么还不睡?”虽然解意不问,容寂却很想跟他多说两句话,便道:“我来参加世界能源大会的。 时差一直没倒过来,现在都不困。” “哦,那也好,不过还是得注意身体。” 解意对他的工作也没什么兴趣谈论,只得泛泛地叮嘱。 容寂非常难过,声音越来越低:“小意,我……想念你……”解意又沉默了。 容寂坐在悉尼宽大豪华的酒店房间里,看着外面灯火的海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孤单脆弱过。 他难受之极,已萌去意。 “小意。” 他轻声说。 “小意,如果我……现在退休,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解意同样看着窗外,朝阳公园里的各家酒吧早已是灯火通明,不断有车开过来,有人涌进去,虽然隔得远,也能感觉到那边的快乐。 他坐在屋里,心情很平静,声音很温和:“如果真是这样,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你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真的能够退休吗?”容寂苦笑:“我奋斗了这么多年,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心里本来是非常自豪的,可是,自从付出了感情作代价后,我就怀疑自己奋斗的价值了。 难道我要的就是这些外界看来冠冕堂皇的外衣,生活里实际上却是一片黑暗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非常激动。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解意一个人才能够看到他敞开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吧?他轻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这次的能源大会是什么主题啊?”容寂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点,闷闷地说:“核能。 全球面临能源危机,亚洲的许多国家和地区都越来越重视核能工业的发展。 在这次大会上,亚洲的核能市场将加快发展步伐,其中以中国和印度表现得最为突出。 中国宣布,到二○二○年,将把核电比例从目前占总电力的1.8%提升到4%,也就是说,在今后十六年中,我们将新增加三千万千瓦的核发电能力。” 说到公事,就像镇静剂,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那不是很好?”解意微笑。 “你又有新的领域可以拓展了。” “竞争还是很激烈。” 容寂长叹。 “本来,由于受到切尔诺贝利事件和其他类似的一些安全事故的影响,欧美地区的核能工业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发展缓慢。 但是,亚洲市场的快速发展给世界核能工业带来了新的活力。 这次到会的欧美代表都对核能发展重新表现出兴趣,而亚洲的核能发展项目也成为大会上欧美企业界关注的一个焦点。 许多人认为,亚洲的核能发展,必将促进核能技术的研发和国际合作,也必将促进有关的市场活动。 所以,我们面对的对手将非常强劲。” 解意的笑意更浓:“所以,那会使你永远保持活力和斗志。” 容寂一听,也笑了起来:“小意,哪怕只是听听你的声音,都能令我感到真正的愉快,能让我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解意轻声笑着,又与他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南半球的天气,谈论了一下悉尼的风光,然后才关切地道:“你那里已经太晚了,还是赶紧睡吧,听你那么一说,虽然是开会,实际上也不轻松呢,还是要保证休息时间,别太累了。” “嗯。” 容寂沉默良久,忽然冲口而出。 “小意,我想拥抱你。 不知怎么的,今天特别想。 就是想抱着你,抱着你,什么工作都不要做了,外面的风雨都不去管了,什么都不理会了,就我们俩,我和你……”解意倾听着他话中流露出的强烈渴望,眼中渐渐的没了笑意,只有悲伤。 良久,容寂也不再说话,电话里又只有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解意才轻轻地说:“去睡吧。” 容寂长叹一声,挂上了电话。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5章 解意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动。 他早已忘了饥饿,只是觉得屋里太安静了,便打开了电视,眼睛虽然在看,却明显的心不在焉。 直到一阵一阵的门铃声响个不停,才把他从神思恍惚中拉了回来。 天已经很晚了,他却连姿势都没有换过,身子几乎都坐得僵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他打开了门。 在灯光黯淡的过道里,解思俊朗的脸上满是阳光般的笑意:“哥,你在干什么啊?我按门铃按了一万年,你才来开门。” 解意笑了起来,赶紧放他进来:“你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哪里知道你会来?根本就没留意。” 解思急急地穿过客厅,冲进厨房翻找,不一会儿便叫起来:“哥,我饿得很,你这里怎么这么干净啊?你晚上吃的什么?”解意这才醒悟过来:“啊,我也没吃,一起吧。” 说着,赶紧去拉冰箱的门。 解思快手快脚地抢上去,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袋速冻水饺,接着又找出小锅去接水,口中却唠叨不已:“哥,你别老是这么瞎凑合,天天吃这些东西哪里会有营养?你看你好像又瘦了,真是让人不放心。 我说请个钟点工来替你做饭,你又不肯。 那你自己也留心点饮食啊,总吃这些怎么行?退一万步讲,就算只吃这些,你也得按时吃啊,怎么会搞到这么晚了还不吃饭?我是一路开车赶过来的,想着反正到你家了再吃,就没在路上凑合,没想到你自己明明在家里,守着炉灶也不吃东西,真是的……”解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开火烧水,又去拆饺子的包装,嘴里还不停地罗嗦,只觉得房子里忽然就热闹喧哗起来。 终于等到解思停了口,解意才笑道:“小思,你一个人闹出来的动静真是抵得上千军万马,是不是打官司就得这样?总得不停地说,让对方没时间思考,自然就赢了?”解思哈哈大笑:“这也有些道理,貌似理直气壮地先说上一大篇,对方先得心慌气短,如果能把对方的思路引到我们的路子上来,一般就能大获全胜。” 解意摇头:“这叫律师吗?似乎古时候叫讼棍。” 解思更是捧腹:“哥,现在都这样,哪个律师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聪明,人家也不笨,如果我不机灵点,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呆子?”解意佯怒:“你千里迢迢地赶来挨揍是吧?”解思哈哈大笑。 这时,炉火熊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滚水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已涨得饱满的水饺,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显得温暖,令人愉悦。 他这里的家什只怕解思比他还清楚,一会儿便从下面的橱柜里翻出了漏勺,动作麻利地捞出煮好的饺子,分别放在两只大碗里,又弄了一个醋碟,这才对解意说:“站着干吗?动手啊,当老爷也要看时候。” 解意轻笑,上去端起一个碗,又去拿了筷子,这才跟着解思走出厨房,到了客厅。 他们坐到沙发里,把东西搁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便开始吃起来。 解思津津有味地看着好莱坞电影频道里正在播放的一部动作大片,手上却没有片刻停顿,吃得香极了,感染得解意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等到吃完,解思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屏幕,手里拿着筷子还在空碗里划拉,嘴里一直下意识地咀嚼着。 解意看了,不禁莞尔,伸过手去,轻轻从他手指间抽出筷子,然后把空碗和醋碟一起带到厨房去,连汤锅一起洗了,又把炉灶收拾干净,这才出来。 这一部电影已经结束,下一部电影还没开始,解思这才从剧烈的枪战、汽车追逐和不断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咦?哥,我们吃完了?”“是啊。” 解意走过去坐下,轻笑。 “你饱了没有?要是还不够的话就再煮点。” 解思凝神感觉了一下,点了点头:“还行,大概是饱了。” 解意这才温和地问:“突然跑来,是出差吗?”“不是,我特意来找你的,反正爸妈也想你了,想知道你的情况好不好。” 解思大大咧咧地笑道。 “再说,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所以就来了。” 解意“哦”了一声:“不耽误工作吗?”“明天是周六,不上班。” 解思顺口说。 “我后天回去就行,误不了事。” 解意过得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去看医生都是事先输入手机的备忘录提醒,他才会记得,否则也就忘得干干净净,这时早就没有周末不周末的。 听了解思的话,他也就放心了,微笑地问:“是专门来看我的?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解思立刻兴致勃勃地转向他:“是这样,我上次带回去的你的画,爸妈很欣赏,不过我一直放在家里,只有郦姐姐拿走了六幅挂在她的酒吧里,听说也颇受好评。 最近,妈在画院里的一些同事过来看她,瞧见了你的话,都夸得不行,使劲建议妈跟你搞个母子联展,然后申请你加入中国美协。 我看妈挺动心的,最近灵感源源不断,成天都在画画,确实有些称得上是佳作。 前天,爸悄悄找过我,说妈妈很想跟你一起办个画展,可是顾忌你的性格,怕你会心里不愿意却又要勉强顺从她,所以一直忍着不说。 爸的意思,想让我探探你的口气,如果你确实不愿意,那就算了,他也不会在妈面前提起,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的意思告诉妈。 至于开画展的准备工作,全都由我去出面跑腿好了。” 解意想了想,微笑着说:“我倒没什么,开就开,反正就是那些画,挂出去也算不上丢脸。 只是,我以前闹出那么大的新闻,这才过去了一年多,会不会又让那些记者翻出来说三道四?如果那样的话,反而会让爸妈不愉快。” “没事,这些问题交给我就行。” 解思满不在乎地大包大揽,随即明白过来,兴奋地看着他。 “哥,那就是说,你同意了?”“嗯。” 解意微笑着点头。 “既然妈那么有兴致,做儿子的当然要捧场。” “对啊,对啊。” 解思哈哈大笑。 “难得妈这么开心呢,我马上就告诉爸爸,他肯定也高兴。” 解意看着解思欢喜地抓起旁边小方几上的电话,拨回上海,脸上一直带着一缕微笑。 ——————————————————————————————喜欢耽美的亲,推荐暗夜起舞的四季系列:http://newmm.cmfu/showbook.asp?bl_id=163831喜欢言情的亲,推荐佐禾的《戏唐》:http:///showbook.asp?bl_id=166353这两本书都要参加下个月的pk,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投pk票。 :) 第6章 解思开了十个小时的车从上海直奔北京,虽然年轻,到底还是疲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解意这里跟过去的住所不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大床,根本就没准备客房。 他每次来都跟解意睡在一起,只是各盖一床被子,互不干扰,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时,窗帘低垂,光线幽暗,屋里很静,一边的**已是空空如也,解意睡过的被子已经收了起来。 解思心情很好,一骨碌爬起来,到处看了看。 那两只牧羊犬立刻亲热地扑过来,摇头摆尾地跟在他身边。 他拍了拍它们,继续往画室走去。 解意果然在里面,正用画刀修改着昨天画的那幅风景。 他没有出声,倚着门框,悄悄看着专心致志的哥哥。 解意斜斜地对着窗,他只能看到部分侧脸。 从窗外射进来的明亮光线为他的整个轮廓罩了一圈柔和的光晕,让他的脸和手都显得特别晶莹,解思甚至能看到他那微微上翘的长睫像蝴蝶翅膀一般在空气中扑闪。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看哥哥的目光永远都是仰视。 他刚刚懂事时,哥哥就已经上学了,而且成绩很好,回到家后总是一本正经地对才两、三岁的小弟讲述语文、数学,朗读英语。 等他上了小学,哥哥已经考去了美院附中,在专业课和文化课中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抽空跟一帮上海滩的前卫艺术家厮混,偶尔也带着他。 他张着天真的眼睛,听着这些外表怪异的年轻人满口新潮的名词,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到哥哥去北京上了大学,也只有寒暑假才能再看到。 哥哥那时候充满了艺术家的叛逆,喜欢约了同学到穷山恶水的原始自然中去写生,让父母担足心事。 然后,才华横溢的哥哥“弃暗投明”,很快走进主流社会,并迅速取得成功。 在他的眼里心中,哥哥永远都是一个传奇,自己是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的,并且也乐意一生都被人介绍为“解意的弟弟”。 过去,无论有什么事,他都会想也不想,在第一时间向哥哥求援,哥哥就像是不用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对他有求必应,力大无穷,无论他有什么困难,哥哥都会立即替他解决,出钱出力,万事不在话下。 那时候,哥哥是他坚强的后盾,强大的靠山,他以为哥哥是永远都会屹立不倒的。 这两年,他已经长大,能够清晰地看到哥哥那些坚强背后所受到的无穷伤害。 现在,一直隐忍的哥哥在他眼中变得柔弱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哥哥面前逐渐变得强大起来,也希望自己能够照顾哥哥,保护哥哥。 解意用画刀刮去画布上不理想的颜料,然后转身从洗笔器里拿画笔,却依稀看见门口有个人影,便抬起头来。 解思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俊朗面孔在雪白墙壁的映衬下特别漂亮,解意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睡得好吗?”“嗯,挺好的。” 解思点头。 “你呢?怎么起这么早?”解意漫不经心地说:“我无所谓,醒了就起,累了就睡,又不用上班,也没什么事需要操心,很自由的。” 解思这才离开门框,笑着走了进来。 站在画架前,看着解意往画布上添色,他关切地问:“你吃饭了没有?”“吃过了,你自己弄吧,冰箱里有牛奶面包。” 解思便放了心,自去淋浴,然后弄东西吃。 刚喝了一口牛奶,门铃便响起来。 解思挺纳闷的:“哥,你今天约了客人吗?”“没有啊。” 解意在画室里顺口答道。 “可能是收物管费的吧,你去帮我开门。” 解思一手端着盛着牛奶的玻璃杯,一手打开了门。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差点将手中的牛奶泼过去。 他脸色一沉,厉声质问:“你来干什么?”林思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解思,也是一怔,脸上的笑容却是没减,从容地说:“是小思啊,我来看看你哥。” “如果没你这种人,我哥就好得很。” 解思赌气地讥讽道。 “你走吧走吧,少在这里晃悠,我哥的日子只怕还好过些。” 林思东岂是这些不疼不痒的言语就可以打发的?他笑笑地看着解思,忽然扬声叫道:“小意,你在家吗?”解意听见他的声音,拿着画笔走出来,看着解思隔着防盗门与林思东对峙,不由得笑了。 他温和地说:“小思,放他进来吧。” 解思瞪了林思东一眼,却没动作。 林思东却是笑笑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很好玩。 解意见解思没动,也是忍俊不禁,声音更加柔和:“好了,小思,那次我被绑架,思东也赶来救过我。 过去的恩怨,你就别再计较了。” 解思想起前事,这才勉强平息了心里的火气,悻悻然地替他开了门。 林思东笑道:“谢谢小思。” 解思“哼”了一声,重重关上门,转身就走。 看着他那模样,林思东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逗他,半真半假地说:“小思,我们欢乐集团已经进军上海,我想聘你做我们上海分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 “不干。” 解思想也不想,皱着好看的剑眉,一口拒绝。 林思东呵呵笑道:“丘吉尔说过: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况且,我还算不上是你的敌人。 此事利人利己,纯属双赢,你为什么不干?”解思一梗脖子,回头怒视着他,冷笑道:“我倒不信了,我解思没了你赏的那碗饭,还就饿死了。” 林思东看了解意一眼,笑道:“我可没有那意思。” 解意微笑着,站在中间打圆场:“好啦,这事稍后再议吧。 小思,你先吃饭。” 解思给哥哥面子,果然不再出言驳斥,探手抓起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林思东看着解思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姿酷似他三年前初见的解意。 那时候的解意,可真是年轻啊,浑身都似乎在闪光,充满了势不可当的锐气和勃勃的生机,令他一见倾心,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攫住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放手。 他回忆着,忍不住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他只穿着简单的蓝色棉布衬衫和浅啡色粗布裤,手上还沾了些青绿色的油画颜料,整个人都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温和,却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偏偏他却不是这样,经过了那么多磨难,他似乎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凌厉的尖锐,却反而让人不敢伸手去触碰。 ————————————————————————————————————喜欢耽美的亲,推荐暗夜起舞的四季系列:http://newmm.cmfu/showbook.asp?bl_id=163831喜欢言情的亲,推荐佐禾的《戏唐》:http:///showbook.asp?bl_id=166353这两本书都要参加下个月的pk,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投pk票。 :)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7章 解意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好笑,温和地说:“你自己坐吧,我再画一会儿。” 林思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你不用管我,去画你的吧,我陪你。” “嗯,那喝点茶?”解意边说边往饮水机那边走。 林思东立刻大步抢上前去,探手打开下面的门,从里面拿出粗陶制的大茶杯和茶叶筒来,自己动手泡茶,顺便还问道:“要不要给你也来一杯?”解思这时已经吃完,起身拿着空了的杯碟往厨房走,闻言不由得讥嘲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哼。” 林思东只是嘿嘿地笑,看着解意对他一直含笑以对,顿时心情大好,也不去与解思计较,乐滋滋地捧着茶杯,走进画室去看解意作画。 解思看林思东规规矩矩地呆在解意身后,并未打扰哥哥,也便放了他一马,以免吵到解意的思路。 屋里虽然有三个人,却鸦雀无声,只有电视里传出的音乐声、对话声、打斗声给室内平添了一点生气。 等解意满意地放下画笔,已是午后了。 林思东关心地问:“小意,你饿不饿?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嗯。” 解意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却扬声道。 “小思,你想吃什么?”解思无所谓地说:“随便。” 解意对着林思东一笑:“那就你安排吧。” 林思东顿时大喜,笑道:“咱们去孔乙己饭店吧。 我听说那里的服务员连茴字有几种写法都知道。” 解意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啊,那倒要去见识见识。” 这一次解思没有跟他顶着干,也是兴致勃勃,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说:“哥,那咱们吃完饭去逛后海好吧?我一直听说最近两年北京的后海发展得挺有意思的,不过一直没时间去看看。” “行啊,没问题。” 解意一边答应着,一边顺手帮他理了理衣领。 解思穿的也是解意的衣服,两人都只是在衬衫外套着浅色毛衣,下面是简单的西裤、皮鞋,却都显得俊逸不凡,引人注目。 林思东看着解意,忍不住赞叹:“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穿什么都好看。” 解思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垂涎个什么劲儿?你的外表也长得不错啊,穿起衣服来也挺像个人似的,只不过内心可憎,言语无味。” 林思东仿佛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反而笑道:“小思越来越像大律师了,果然是每句话必反驳,而且全都言之有物。” 解思被他的惫懒模样气得够呛,刚要骂回去,解意笑着拉了他一下:“你们两个人倒像是生来八字相克,一见面就吵。” 看在解意的面子上,解思终于不再与他争吵。 一顿饭吃得颇为愉快。 解意一直笑容可掬,不紧不慢地吃下去不少东西。 林思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更是觉得愉快。 解思却迫不及待地拉着服务生,一直在问茴字到底有几种写法。 已近中秋,北京的傍晚来得早,还没到下午五点,太阳便已西斜,如血的晚霞艳艳地在西天铺洒,更显得东边的天空碧蓝无垠。 解思活泼地仰头看着,笑道:“北京也就是秋日的天空还能看。” 林思东噗嗤一笑。 解思怒视他:“你笑什么?”林思东忍着笑,温和地说:“我不是笑你,只是想起来有句话,已经流传很广了,说你们上海人看谁都是乡下人。” 解思撇了撇嘴:“我也听过,说你们北京人看谁都是下级。” 林思东哈哈大笑。 他本就长得高大健硕,此时大展鸿图,事业发展极为顺利,自然而然地带着无穷威势。 解思却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在耶鲁的同学不少来自美国的超级富豪家庭,什么有钱人没见过?他自己又出身上海的书香门第,骨子里天生的有一股优雅的傲气,还真就能跟林思东在气势上针锋相对,一点也不落下风。 这时,他们三个人正走在后海边。 秋风拂面,碧水荡漾,杨柳依依,让人很是惬意。 其实,北京人常说的后海就是包括前海、后海、西海这三块水面的什刹海,为了和前三海北海、中海、南海区别,才被称作后三海。 现在,小小的后海早已不复过去的那种清雅,酒吧、茶馆一家接着一家,到处都是卖小吃、烧烤的,热闹极了,湖边的酒吧将五彩缤纷的布艺沙发放在外面,在斜阳中显得懒洋洋的,别有一番味道。 解思四处张望,啧啧称奇。 林思东热情地向他介绍:“等到了晚上,这里才真是美艳呢。” 听着他的形容词,解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只干巴巴地道:“那得看了才知道。” 林思东嘿嘿笑着,便和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看上去挺古典的酒吧,窝进浅蓝色的柔软沙发里,放松地长长吐了口气。 解意很安静,他们两人便也不再斗嘴大煞风景,陪着他看着烟波水面。 随着天色迅速变暗,夕阳一分一分地往地平线下褪去,水边到处都亮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水面上倒映着各种灯光,夹杂着暗蓝的天色和最后一丝霞彩,幻化着无穷无尽的变化。 不久,游船悠悠地从水中划过,有乐手在船头坐着,为客人拉着二胡或者弹着琵琶。 渐渐的,这个小小的湖边越来越喧哗,不远处又窄又短的银锭桥已是挤得水泄不通。 刚才那个清静优雅中透着雍荣华贵的后海已不复存在,现在这个后海完全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模样,无数酒吧那精致的中式木格子雕花门窗里透出华丽的灯火,果然美艳绝伦。 解思忍不住失笑:“倒真有点古代十里秦淮的风姿。” 解意看着那些不断在眼前飘过的小船,闲闲地倾听着在夜色中飞扬的乐声,不由得笑道:“让我想起以前上中学时学过的课文。” 林思东立刻接道:“《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三人这时心意相通,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们没有喝酒,都在喝咖啡。 这时只听见身后的酒吧里也是喧哗不断,到处是笑闹声,偶尔有女孩子快乐的尖叫传来。 就连风都变得特别温暖,当中混杂着熏人的醉意。 林思东看看时间渐晚,惦记着解意的身体,便温和地提议:“天不早了,我们去吃点宵夜吧。” 解思立刻大加赞成:“好好好,咱们去簋街。 哈哈哈,北京现在最有名的两大夜生活盛地,咱们今天一起领教。” ————————————————————————————————喜欢耽美的亲,推荐暗夜起舞的四季系列:http://newmm.cmfu/showbook.asp?bl_id=163831喜欢言情的亲,推荐佐禾的《戏唐》:http:///showbook.asp?bl_id=166353这两本书都要参加下个月的pk,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投pk票。 :)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8章 林思东在北京呆了很多年,对簋街自然熟悉得很,这时轻车熟路地将车驶到路的中段,停在一家规模挺大的海鲜火锅店的门前。 他好像是这里的老客人,经理立刻含笑迎上来,与他打着招呼:“林总,好久不见了。 今儿几位?”“三位。” 林思东呵呵笑道。 “给个包间,别太闹腾。” “行行行,请跟我来。” 那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含笑跟解意、解思打了个招呼,便极有礼貌地把他们往二楼带。 簋街最热闹的时候是夜里,来这里的食客大部分都是来消遣的,到这儿来谈正事的非常少,所以这里的建筑结构大多为木制,并不很讲究隔音,包间的门也大部分都开着,阵阵笑闹声从里面飞出来,因为是吃火锅,空气中白烟缭绕,到处飘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气味。 经理带着他们走了一个圆弧,满脸含笑地推开一间包房的门,对林思东微微躬身:“林总,只有这一个包间了,您看怎么样?”林思东略微打量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吧。” 这时,他们对面一个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有人在高唱卡拉ok。 旋律很熟悉,是马可的成名作《永远有多久》。 他们三个人不以为意,顺便转眼看了一下,却均是一怔。 那是一个豪华包间,非常宽敞,拼了两张桌子,点着4个火锅,围了很多人,竟无一不是俊男美女,其中有不少熟面孔,都是当红的影视歌艺人和著名模特儿,还有一些人的神情没那么张扬的,也多半是娱乐圈里做幕后工作的人。 马可赫然在座,他身边是那位著名的形象设计师金。 两人的态度十分亲昵,显然感情仍然很好。 那个美丽的男子正从锅里捞出一块鱼肉往马可嘴里塞,周围的人起着哄,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外面似乎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马可不由得愣了一下,忽然推开金,起身往房间外走去。 有个著名的女明星笑着叫道:“怎么了,马可?看见老情人了?”马可没理她,快步走出门,四处张望起来。 在他斜对面,那个包间的门正开着,服务员在为三位客人点菜。 林思东一边看菜单一边低声征求解意的意见,解意总是微笑着点头,解思却屡屡与林思东发生争执,引得解意笑不可抑。 马可忍不住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解意。 房间里的人都抬头看了过来,那个非常年轻的女服务员轻呼一声:“马可。” 顿时脸涨得通红,显得非常激动。 马可的外表还是那么俊美。 他现在有二十三岁了,比刚出道的时候要显得成熟了些,但看在这边三个人的眼里,还是觉得他显得很天真。 他脸色是被热气和酒劲蒸腾出的绯红,嘴唇呈现出十分性感的桃红,一红大眼睛水盈盈的,非常像……今天下午他们看到的秋风中的后海。 解意看到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在心里轻叹,随即起身走了过去。 马可伸手就要拉他的手,解意怕被身后的服务员看到,又是一条新闻,未免对马可不好,便立刻急走两步,带着他出门,避到了一边。 马可有些激动,微微仰头看着他,低低地说:“意哥,你在康定的事我都听说了,我……我好后悔,如果你不来看我,也不会……不会被人绑架。 我听说你吃了很多苦,就到处找你,可是却一直找不到。 你的电话也换了,成都和海口的房子也都卖了,哪儿都打听不到你。 我后来又去了上海,找过郦老板,可她……一见我就骂,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 我还以为……还以为……”说着,他的眼睛湿了。 这时,常常有服务员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泫然欲泣的马可。 解意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很孩子气,很任性,根本没有那种娱乐界巨星应该有的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只好叹了口气,温柔地说:“别这样,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个样子,如果被狗仔队看见了,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情。” 马可却道:“这儿我们常来,经理很明白事理,从来不放狗仔队进来,也不让可疑的人靠近我们。” “还是要小心。” 解意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很温和,很关心,谆谆地叮嘱。 “你有今天也不容易,没必要节外生枝。” 马可却很固执地坚持:“跟你在一起才不是节外生枝呢。 意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可是……我真的不是……我那时候以为你丢下我走了,以为你很生气,一定要那样与我分手,我……也不敢来找你,所以就……”他们说话的当儿,金见马可半天都没进去,也找了出来。 一看到解意,他便站住了脚,没再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美丽冶艳的脸上却有一丝脆弱的慌乱。 解意对他微微一笑,轻轻揽着马可的肩往他那边走去,柔声安慰道:“我没怪过你,也没觉得你有什么忘恩负义的,你自己也别往心里去。 看见你们两人这么好,这么快乐,我也挺替你高兴的,真的。” 马可低着头,一直没吭声。 金走上前来,轻声对解意说道:“解总,谢谢你。” 解意却微微一笑:“别这么客气,我现在已经解甲归田,不是什么总了。” 金立即乖巧地叫道:“解先生,你不论做什么,一定都是顶尖的人物。” “谢谢。” 解意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金先生也是一样,比我更加出类拔萃。” “不敢当。” 金十分懂事,并无传说中的张狂。 “解先生过奖了。” 解意将马可交给他,温和地笑道:“马可,你已经有你自己的圈子,自己的天地了,好好生活吧。” 马可却一把拉住了他:“意哥,你现在的电话是多少?”解意想说“不必了”,看着这个漂亮孩子那满是哀求的目光,到底狠不下心,还是说了出来。 马可这才开心了一点,赶紧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来记上。 解意瞧着他半垂着的眼帘,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乌发,笑道:“好了,快回去吧,你那些朋友要等急了,只怕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马可也笑了,却固执地拨了他的号码,听到从他的口袋里传出自己熟悉的手机铃声,这才开心地挂断电话,和金走了。 快要进门的时候,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爱的还是他吗?”马可却亲热地瞪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的,我爱的是你,可他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这你应该明白。 他对我的态度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他现在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金爱惜地搂着他,连声哄着:“是是是,我当然知道,不过是有点吃干醋而已,那还不是紧张你?我可没别的意思。” 马可这才白了他一眼,却倚在他怀里,两人欢欢喜喜地进了门。 ——————————————————————————————————今天是2007年最后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从明天开始,请大家把pk票投给《走过四季走过爱》和《戏唐》,把推荐票投给《背负阳光》,谢谢。 :)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 : 第三部 第9章 房间里立刻传来起哄的笑闹声,当中还夹杂着几声长长的口哨。 解意回到包间,听着对面似乎要掀翻屋顶的噪声,不由得摇头。林思东和解思也同样笑着摇头。像他们这样在镜头之外过得放肆而张扬,也是一种发泄吧?三人对视一眼,脸上全是了解的宽容。 林思东还是像过去那样殷勤。他点的都是海鲜,鱼虾蟹蚌,丰富之极。等东西上来,他大盘大盘地往锅里倒,细心地守到食物煮熟,又捞出来往解意的盘中放,嘴里连声说:“快吃快吃,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 解意清楚他的德性,知道推拒也是白搭,便不去管他,低头慢腾腾地吃了起来。 解思看着林思东一脸讨好的表情,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时只顾着吃,也没再出言讥讽。 当他们吃到尾声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马可的助理秦鹃出现在门口,非常礼貌地笑道:“解先生,请问可以麻烦您一下吗?” 解意立刻点头,赶紧拿起香巾擦了擦手,起身出去。 解思不满地咕哝:“真是的,吃个饭都吃不安生,这个马可,也真是天真幼稚得可以,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管别人的感受。” 林思东嘿嘿地笑了,却宽容大度地道:“他跟小意的关系不一样嘛,小意对他恩重如山,他对小意的感觉自然不同,有什么事当然是第一时间向他求援了,这只怕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解思听着,像是看见史前恐龙一般瞪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那一次在海南的大风波,不就是因为他吃醋吗?还没把事情弄清楚,他就嫉妒成那样。差点把解意整死,后来又几乎逼得他走绝路。现在却像转了性,忽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真是的,早干吗去了? 看着解思地目光,林思东自然明白其中之意,不由得苦笑了笑。.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更新最快.也不再吭声。他要早有这样的领悟,这两年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了。被自己最心爱的人拒绝到如此地步,他才是有苦难言,却又是自食其果,就更让他心里难受了。 门外,秦鹃将解意带着走得远了点,这才略有些别扭地说:“对不起,解先生,请问您有信用卡吗?” 解意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说:“有,还有现金。您要多少?” “不不不。”秦鹃似乎更感尴尬了,低着头。声音很轻。“只需要信用卡。” “好。”解意以为是马可买单。结果发现没带够钱,或者钱包没带。结不了帐,于是也不去细问,赶紧从兜里拿出钱包,给了她一张信用卡。 “谢谢。”秦鹃拿着卡,离开了一会儿。 解意便等在外面,免得她一会儿进房间去还卡,又惹得林思东和解思唠叨。 很快,秦鹃就回来了,喜形于色地将卡交还给他。 解意也对她笑了笑,将卡收起,便回了包间。 等林思东把帐结了,他们走出酒楼地大门,天已经很晚了。头上是满天繁星,街边的所有大小酒楼仍是灯火通明,街边停着地汽车长龙却明显稀疏了。林思东看了看对面的街角,神情有些疑惑,问解意:“小意,对面有个人特别鬼祟,你认不认识?” 解意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果然,那边的暗影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他似乎有些瑟缩,不时地原地徘徊着,一张脸偶尔会暴露在灯光下,看上去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眼里却有着阴郁地火焰。他不时抬头看着他们出来的酒楼大门,飘忽的眼神也不时地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扫过。 解意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 “哦,那我就放心了。”林思东微笑起来。“刚才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他。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他还守在这里。你发现没有,他的眼光很不对劲。呵呵,我还以为是你的仰慕者呢解意知道林思东是海军陆战队出身,对这些可疑的现象自然比他要**得多,闻言也笑:“我在北京又没惹过什么人,只怕是你的麻烦吧?” “没有没有,绝对不是。”林思东赶紧一脸正经地保证。“跟我绝对没关系。” 他们便不去管这个形迹可疑的人了。在这样地时代,总会有一些他们不能理解的怪人吧。 林思东开车将他们兄弟送回家,没再上去打扰,就径直走了。 解思对他今天的表现比较满意,便也没再跟解意罗嗦,与扑上来跟他亲热地两只狗玩了一会儿,就洗了澡睡觉。 第二天,当解意还沉睡未醒时,解思就悄悄地起身,离开了他家,开车返回上海。 此后,解意又重新恢复了过去那种安静的生活。 自从逛了一次后海,他忽然有了新地灵感,于是开始创作组画“浆声灯影”。顺着他地笔触,那些流光溢彩的一幕幕景色不断地闪现在他地脑海中,使他感到非常愉快。 几天后,他接到一个电话,是马可的助理秦鹃打来的。 她非常客气地说:“解先生,马可让我往您的信用卡里存了五百万,麻烦您去查一查。” 解意微感诧异:“为什么?” 秦鹃声音缓慢,显得非常诚恳:“是这样,当初您为了马可投资了两百多万,后来又把音像公司的股份无条件地全部转给了他,年年他都会有一大笔分红可拿。他想把股份还给您,您也不肯要。现在您已退出商界,不再做生意,马可对您过去的帮助十分感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请您务必笑纳。” 解意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温和地问:“马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困难?” 秦鹃笑了起来,低沉地道:“解先生,马可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随便接拍几个广告,就可以收这么多钱的,完全没有问题。” 解意便没有推辞,微笑着说:“那我就收下了,麻烦您向马可转达我的谢意。”如果他收下钱就可以了结这重恩义,实在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秦鹃对他一向尊重,这时更是有礼:“不,是马可应该感谢您,解先生太客气了。” 解意笑了笑,轻轻放下电话,然后接着往画布上涂起颜色来国庆节过后半个月,亨利微笑着告诉解意,他的病已经基本痊愈,可以不必再来医院进行心理治疗了,但要继续坚持再服用一个疗程的药,然后去复查一次。 解意很开心:“谢谢。” 亨利的手势有力,含蓄地传达出他的热情:“解先生,很高兴跟你不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这是一种有太多束缚和忌讳的关系,呵呵,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普通意义上的好朋友。” 解意立刻点头:“我非常乐意。” 亨利请他继续享用茶点,这一次诊病,他例行为解意留出了一个小时,现在还有时间。 解意便悠闲地坐下,慢慢地喝着英国式红茶,愉快地与他继续讨论现代艺术的一些新风格。 等到告辞时,解意递给他一张印刷精美的素雅请柬,微笑着说:“是我的画展,在上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欢迎光临。” 新年第一天,祝各位亲亲节日快乐!心想事成!! 第三部 第10章 十一月七日是立冬的日子,被命名为“光与影”的卢芸、解意母子联合画展将于这一天在著名的上海苏荷现代艺术馆展出,展期为六天。 展出前,已有一些画界泰斗在艺术杂志上撰文,盛赞卢芸的画风艺德,同时特别提到了解意展出的这批画中所表现出的与众不同的意韵,尤其是他对光与色的瞬间捕捉和细腻通透的诠释令人大加赞赏,认为“他描绘出了超越世俗的天堂之光”。沪上几大报的文化版都对此做了报导,更有记者称,“绘画在他的笔下拥有了新的生命,那是已经进入空灵境界的色彩,令人倾倒”。因此,这个画展引起了艺术界、画商、收藏家和一些大财团的广泛关注,还未开幕便得到了众多期待。 若依解意此刻的心情,根本就不打算搞什么开幕式,直接打开门让人进来随意参观就是了,可解思哪肯理会他的这些不合理建议,要他只管画画,其他的一概不要问。解意无奈,也就不再去“多管闲事”。 等到十月底他回到上海时,已是万事俱备了。泸上艺术界和媒体对他的画作的高度评价令他很是吃惊,不由得连声谦逊,心里盘算着,索性躲在家里,干脆不去参加开幕式了。 等到正式开展的那一天,解意一直赖在**不起来,卢芸和解衍对他这种多年未见的孩子气颇有些啼笑皆非。 解思这时已经与戴锦住在外面,闻讯后立即驱车赶来,闯进了解意的卧室。 解意刚刚才听过父母的唠叨,正拿被子蒙着头。解思一把就掀开了,凶神恶煞地喝道:“快点。起来。” 两只被解意带回来的德国牧羊犬顿时兴奋起来,也一起窜上床,咬住被子往外拉。 解意看着解思。懒洋洋地问:“我可不可以学钱钟书,让人家只看蛋。不用看下蛋的鸡了?” 解思却是不由分说:“你是钱钟书吗?你现在不过是个小画手,连画家都算不上。将来等你成了人家那样地大腕,再对英国女王摆谱不迟。快点,起来起来,否则我就用武力了。” 解意知道赖不下去了。只得起身下床,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咕哝:“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解思在他身后得意洋洋:“嘿嘿,你应该感到庆幸,人家做梦都想要呢。” 戴锦正在帮卢芸察看着装有没有什么疏漏,闻言哈哈大笑,对解思讥讽地道:“你就吹吧,看黄浦江能不能倒流。” 解思却大言不惭:“如果是我叫它倒流,它立马会照办,河神也是很讲道理的。像我这样英明神武高大挺拔才华横溢的人,它一定会多多捧场,给足面子。” 戴锦立刻笑弯了腰。解衍和卢芸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解意沐浴完。穿着棉绒浴袍进了卧室,开始换衣服。 解思赶紧跟进去。督促着他把自己昨天拿过来地礼服穿上。 解意过去那些穿来出场面的名牌西装和礼服。现在都由解思接手了,包括那些配件。什么水晶袖扣,名牌领带、皮带,等等。他现在已经退出江湖,穿得很随意,也觉得很舒服。解思昨天便赶着拿了一套过来,叫他不要穿得太随便。 解意地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许多,脸上有了一些血色,散发着珍珠一般的柔和光采。今天难得重新穿上礼服,过去的风采依旧未减。 解思看了看哥哥,觉得十分满意,呵呵笑道:“这才叫人俊画美,相映成辉。.wap,16k更新最快.” 解意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别再吹了,我的人一般,画也一般,听见没有?” 解思缩了缩头,嘻嘻笑道:“好,我不说了。可是,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这么说地。” 解思和戴锦各开了一辆车来,解意让解思去坐戴锦的帕萨特,自己则开着宝马送父母。 解思在前面带路,两辆车穿过浦东宽敞的大道,开过壮观的南浦大桥,在密集的车流中挪到苏州河边,这才沿河而上,到达了著名的苏荷现代美术馆。 这是一个三层的大楼,外观是螺旋形,有着异乎寻常的立体美感,线条流畅,却又非常和谐。这个沪上新建的专门展出现代艺术地建筑本身,就像是一个现代派的雕塑作品。 美术馆的门厅由长廊构成,屋顶均由透明玻璃组合,使它与整个阳光世界融为一体。今日正是阳光灿烂,把门厅处地巨型画展标牌照耀得纤毫毕现。 这幅标牌的背景是解意地油画。他在500号地大画布上只画了一幅窗帘。窗帘里隐隐的是阴暗地空间,而窗帘上却模模糊糊地透射着无数微细光点,有强有弱,观者能从中大致推断出窗外那轮初升朝阳的轮廓,并能感觉到室内弥漫着的静寂和期待,心中会油然而生一种渴望,希望能拉开这幅可能本色是奶黄色的窗帘,去看看外面的绚丽霞光。 解意把这幅画命名为《日出》。 在几天前解思搞的一个小规模的内部预展中,许多画坛泰斗和文化名记都对这幅作品大加赞扬,尤其是上海画院的一些老画家,纷纷向卢芸恭喜,说她不但后继有人,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在是可喜可贺。 卢芸和解衍都是喜不自胜,并不只是因为儿子在画艺上的出类拔萃,而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的病痊愈了,心情恢复过来,精神好了很多,这才是身为父母最高兴的事。 预展那天,解意刚刚回到上海,却每天都到郦婷家里逗她的小女儿玩,坚决不肯出席,因此并没有看到那种名家云集。交口称赞的盛况。 看着郦婷和保姆将小小婴孩捧在水盆里洗澡,小孩子兴奋地舞动四肢,弄得水花四处飞溅。他便笑得很开心。 郦婷趁机勒索:“别光顾着乐,给你小侄女画几幅像。” 解意一口答应:“好啊。等过几天空下来,我就给她画。” 为了这个画展,郦婷和张唯勤也是跑前跑后的,帮了很多忙。他们都希望解意能有个新地开始,至少可以从中得到真正的快乐。 今年的上海气候怡人。现在已是深秋了,行在路上,有金黄地秋叶随着轻风飞舞,而阳光和煦,竟是温暖如春,只有夜里才会有一丝丝的凉意。 这天清晨,淡淡地冷空气掠过申城,引致大雾弥漫。浓雾中,却有一轮通红的朝阳在东方天际喷礴而出。景象特别壮丽。艳丽的霞光穿透白雾,很快便扫荡了雾霭。当解意他们的车驶到美术馆门前时,朗朗的睛空又出现在他们头顶。 颜色沉郁斑驳。用文化石镶嵌表面地美术馆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有种极特别的艺术魅力,门前喜气洋洋。已准备好了剪彩用的红地毯。还有音响,似乎还有人在开幕式上讲话。 解意下了车。立即有一群穿着大红丝绒旗袍的美女笑着上前来,给他襟前别了漂亮的礼花,然后引导他进馆休息。 因为交通拥挤,他们只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休息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一见到他们,便立刻笑着起身,上前来热情寒暄。解意都不大认识这些画坛中人,只有平时跟卢芸关系较好的几个老画家他是认识的,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卢芸带着他,一一跟他介绍。双方听了,便会露出喜悦的笑脸,互道仰慕。 其实这些应酬跟商界没什么分别,解意温和地微笑,谦恭地倾听,偶尔对别人地夸奖逊谢一番。与那些平时散漫惯了的艺术界人士相比,他的姿态特别漂亮,动作特别优雅,骨子里似乎有种与生俱来地高贵,脸上的微笑犹如阳光,醇和地声音说着恰如其分地话,让人如沐春风。 一圈招呼打下来,年轻人几乎都对他着了迷,上了岁数的人则对他满是欣赏,相对地,对他画作的评价又在脑中自动提升了一大步。 当开幕式开始时,被邀的宾客都到了。解意在社会名流的圈子里看到了林思东、程远、路飞、亨利,他们每个人都对他含笑点头,示意他先招呼生客即可,不用专门去应酬他们。解意也便点头微笑,就没过去。接着,他也看到了戴曦、戴伦,却只是犹豫着微微对他们颌首致意,完全没有靠近他们的打算。 几个有名的德高望重的老画家都讲了话,高度评价了卢芸和解意的画。因为展出的作品还有以前他们母子合作的一批画,他们对这种将中西传统绘画技法完美地融于一体的做法大加赞赏。 等他们讲完,剪了彩,开幕式便算是顺利结束,解思欢迎各位来宾自由参观。 他们作品的展区在二楼西区,粗糙的文化石墙面上挂着一幅幅装裱得十分精致的国画和西画,灯光非常柔和,十分讲究地烘托出了作品的气氛。 每幅画的左下角都贴着一张不是很显眼的小纸片,红色代表已经售出,绿色代表尚未有买家,橙色代表非卖品。有许多懂行的人都敏锐地发现,已经有一大半作品都贴上了红色的标签,有几幅特别优秀的则是橙色标签,贴着绿色标签的不但本来就少,而且开幕不一会儿就陆续有工作人员过来换上了红色。对此,画家们心里还是挺羡慕的,尤其是年轻画家,看向解意的眼光充满了狂热的景仰。 这时,林思东、程远和路飞才走过来,笑着跟解意说“恭喜”。 解意笑得很愉快:“我们是老朋友,就不必说这些场面上的话了。” “就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思东马上说。“小意,你那几幅非卖品,可不可以友情出让?多少钱都没关系,我都想买。尤其是那幅《日出》和你的自画像。” 路飞淡淡一笑:“林董总是知道如何先下手为强,也留点好东西给别人啊。” 原来,解意当初画自画像时。总共画了两幅,一幅是林思东上次拿走的坐着的像。还有一幅是站着的。 这幅画上地解意穿着简单的雪白衬衫和米色衣裤,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他的脸只有一个侧面,却与正面有着同样地精致轮廓,隐隐地浮动着不自觉的脆弱。眼中却是平静地孤寂,从窗外扑进来的明亮光线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发光体,照亮着周围的空间。 解意知道有不少人都通过各种渠道向解思表示过,愿意出重金购买这幅画,但他的回答是“不卖”,态度非常坚决。 解思现在也在业余时间做母亲和哥哥的经纪人,代理他们作品地出售事宜。对于这幅画,他们全家人同样爱不释手。因此解意说“不卖”,他们父母固然举双手赞成,就连戴锦都跟着强调:“对。就是不卖。”现在,林思东又提起此事。解意也仍然只是微笑着摇头。 程远听着路飞轻描淡写的说话。再看解意明确表示不卖,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林思东一下:“哎,老林,我说你也不能太贪心了。我在你那里可是已经看到过小意的一幅自画像,你总不能两幅珍品一起要吧?做人要厚道,也得把机会让给别人一些嘛。” 林思东貌似忠厚地呵呵一笑:“有些事可不能礼让三先,反正,如果小意不愿意卖,我绝不会去勉强,如果他要卖,那我肯定会全力争夺,绝不放手。” 解意听了,只是温和地笑,完全没有去理会他话中的弦外之音。 现在,路飞的气质已提升了很多,完全不是当初做解意的助理时那样的温和勤恳了,有了许多杀伐决断的气势,让人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这时,他站在解意面前,对他的态度却仍是尊敬有加:“解总,你地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解意对他是特别另眼相看的,因为他在替自己照顾和保护着那个自己已经不可能再陪伴的人。他微笑着说:“路总,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是什么总了。” 路飞却无论如何叫不出来。他在心里想了一下“小解、小意、解意”等几个称呼,不由得哑然失笑,轻声说:“我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解意当然明白他地感觉,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了解地微微一笑。 程远在一边拍了拍林思东:“小意画的那组《浆声灯影》,我知道是你定购了,你地手也太狠了,买得那么快。哎,能不能打个商量?看在我们多年交情地份上,你就让给我吧?” “你别做梦了,谁叫你脑筋迟钝,手脚太慢?”林思东颇感得意地连连摇头。“我们正在北京兴建一个五星级的欢乐酒店,这组画实在是与我们地主题非常相配。而且,这可是我们同游后海之后小意创作的,太有纪念意义了,想要我让给你?你先让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 “老林,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程远嘻嘻哈哈地笑。“不过,这次我就让了你,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只是,下次你可得让我。” “小意的画不是还没卖完吗?你赶紧出手抢啊。”林思东很是不屑地挥了一下手,不去理他程远拉着他原地转了一圈,指着展厅里的画说:“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除了非卖品外,还有哪一幅没有买主?我是抢购了几幅,但都是小尺寸,根本不过瘾。没办法,只好等下次小意再开画展,我非得狠狠地提前出手不可。” 林思东更加得意:“那好啊,下次咱们比比,看谁更加快、准、狠。”程远转头瞧着匆匆来去,忙碌不堪的解思,不解地嘀咕:“老林,你说还有谁会像你这么穷凶极恶,还没正式开展,就已经付出大笔银子,把画全都买走了?” 林思东瞄了一眼沉稳冷静,微笑不语的路飞,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猜不出来,只怕得问那个伶牙俐齿的解大律师了。” 听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谈论,解意实在是忍不住,脸上一直带着愉快开朗的笑容。 第三部 第11章 戴曦在展厅里慢慢地走着,仔细地看着解意的每一幅画,尤其是那幅自画像,他在前面站了很久很久。看着画中人挺拔的身姿,看着他俊朗的眉梢眼角之间那一丝寂寥和无奈,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抽痛。 想到他们的初次相见,在他咄咄逼人的激烈言词之下,他的脸上也曾经流露出这样隐忍的无奈,可是,无论他处于怎样的下风,整个人都仍然是如此的光彩照人,有着高不可攀的优雅的骄傲。 也就是那一天,在北美冬日的斜阳里,在寒冷的风中,他爱上了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人,爱上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那一缕脆弱,爱上了他面对自己家人时的那种温柔,爱上了他在现实中挺身而出时的刚毅坚强,也爱上了他遭遇灭顶之灾时的平静无波的地方,五官精致的脸容更显柔和,看上去却比过去的年龄还要小,竟然有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真。他一直温和地看着围在他身前的那三个男人,脸上有着亲切明朗的笑容,很明显,他们的交情很深。 戴曦认得那三个人,高大健硕的林思东是欢乐集团的董事长,英俊潇洒的程远是远大装饰集团的掌门人,而沉稳练达的路飞更是厉害,过去是大能集团的董事长特别助理,最近刚刚出任永基地产的总裁。这三个人的动向,只怕足以影响中国股市。 不过,这些他都不惧,最让他心悸的却是从那三个人身上溢出的浓重的怜惜和保护欲。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也无法忽略这三个人地眼睛中流露出的对解意的爱护和亲昵。而解意地身体语言十分放松。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靠近。这令他更加妒忌。 他猛地转过头,不想再看这一幕刺眼地情景。 戴伦是跟他一起来的,却没有他这样的耐心。他快速在展厅里转了一圈。便跑去帮解思和戴锦。 磨着他们想买“非卖品”的人非常多,听到解思和戴锦反复道歉。声明“不卖”之后,又缠着他们下订单,要买解意以后的作品。 卢芸和解意合作地画也是一样,好些画商对这种风格十分奇特的中西合璧的画作非常感兴趣,几位海外的画商专门提出。希望全部收购他们以后的这一类画作。 接着,卢芸的画也全部卖完。她是沪上著名的女画家,求画的人很多,这时也是门庭若市。 解思不断地解释,登记,又跑去指挥工作人员,不一会儿便觉得热,几乎想脱掉外套,甩开膀子大干。只是顾着礼仪,勉强忍耐着。 无论商人多么有钱,对真正的艺术家也是肃然起敬地。戴伦虽然不务正业。却仍是出身书香门第,这时悄声对戴锦说:“艾丽斯。你看你婆婆和大伯都这么才华横溢。你是不是太像只丑小鸭了?有没有压力啊?” 戴锦身穿浅粉色套装,长发披肩。脸上薄施脂粉,更显美丽出众,闻言爽朗地笑道:“完全没有,我为此深感骄傲。” 戴伦看了一眼远处的解意,笑嘻嘻地说:“丹尼斯真是个无与伦比的妙人啊,可惜……” “你别信口胡说。”戴锦瞪他一眼,轻声警告。“有什么可惜地?他有选择感情的自由,没什么好议论地。” “当然当然。”戴伦嘻皮笑脸地道。“我们认为下述真理是不言而喻地: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让与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地权利。”这段话,他是用纯正的美式英语朗读出来的。 解思办完事,又急急地走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安迪,你背《独立宣言》干什么?” 戴锦哼道:“你别理他,还不是穷极无聊。.1 6k小说网,电脑站,shushuw更新最快.” 解思笑容可掬地说:“既然如此,下次来帮我搬画。” “可以啊。”戴伦满不在乎地点头。“能帮丹尼斯和伯母搬画,那是我的容幸。” 戴锦看了他一眼:“二哥,这次大哥力保你出任上海分公司总经理,你也好好表现一下,可别搞砸了。如果你没做好,那不但是大哥,我和爸妈也都跟着你一起丢脸。” 戴伦赶紧拿眼睛在场内乱瞄,待看到站在画前一脸沉郁的戴曦时,不由得脖子微微一缩,半晌才笑道:“那是肯定的,艾丽斯,你也别小看我,我要真的做起事来,还是有分寸的。” 戴锦亲热地对他一笑:“那当然,我只是提醒一下,希望你也能够为大哥分点忧。你看他最近一年来累得那样,人瘦了不说,性格也越发地沉默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女朋友都没时间找,有你分点担子,也好让他腾点时间相个亲什么的。”“相亲?”戴伦差点哈哈大笑。“你可千万别在大哥面前提起这两个字,否则性命堪虞。” 戴锦听了,也是忍不住吃吃地笑。 解思觉得匪夷所思:“你们还兴这个?这种婚姻方式也太古老了吧?” “没办法。”戴锦笑着看向他。“大哥在这方面一直没动静,虽然是作风严谨,从来没有绯闻,令家族的元老们很满意,可戴家后继无人又让他们着急。我二哥是混世魔王,绝不肯听凭他们安排的,所以只好打我大哥的主意,想要他与某些世家联姻,无论是新加坡本地,还是马来西亚、香港、台湾的豪门千金都可以,这样不但戴家会有后代,又可以扩大戴氏在亚洲的影响,也算是一举两得嘛。” 解思耸了耸肩。他对功利性婚姻一向不赞成,不过那是人家的自由,他也管不着。当然不会对此做任何评价。 戴伦毫无礼仪可言,悠闲地靠着墙,轻松自在地道:“小妹。我们打个赌,我赌大哥肯定不会听爷爷的话去相亲的。” 戴锦嘻嘻笑道:“我也赌大哥不会去。” 解思回头瞧了一眼冷着一张脸地戴曦。不由得点头:“我也赌他不会做听话的牵线木偶。” 戴曦其实长得很秀气,微褐的皮肤,深刻地五官,黑发微卷,身材匀称谐调。看上去有点马来人的血统,配着高贵地气质,衬着名牌服饰,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偏偏他永远都是浑身冰冷,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峻威严,结果就没人敢往他身边靠了。中午,所有嘉宾都应邀到了浦东戴氏财团旗下的星辰酒店赴宴。 这个豪华的江南庭园式酒店还未正式营业,但一切显然已经就序。宽敞地中餐厅装饰得金碧辉煌。场面显得堂皇而风雅。戴氏财团在上海主要是从事酒店业,由戴伦负责,他也卯足了劲要把工作做好。这时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这种社交宴会的时间持续得很长。觥筹交错之间。大家互相说着客套捧场的话。解意礼貌地笑着,与左右的记者应酬着。渐渐的脸上有了一丝倦意。 这次来采访的记者都是跑文化口的,问的问题基本上都很专业,没有涉及个人隐私。虽然他们都知道解意一年多前与马可闹出的那个特大新闻,但他现在地身份是画家了,即使有不同于常人的性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马可早已跟他分手,这也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没人会提出这件事来自讨没趣。 中途地时候,有位西装革履的餐厅经理过来,非常客气地俯身,悄悄对解意说道:“解先生,外面有客人找您。” 解意便对两旁地人微微一笑,起身离去。那位经理将他带到电梯,然后陪他上了顶楼,将他一直引到总统套房中,打开门请他进去,这才礼貌地轻轻关上门离开。 进门处是个极大地门厅,再进去又是极为宽敞的客厅,两边都有楼梯呈弧形上到二楼,正对着是落地玻璃门,外面有个极为茂盛地空中花园,里面尽是珍贵的花和绿色植物,衬着蓝天白云,令人心旷神怡。解意缓步走进客厅,一眼便看见站在玻璃门边的戴曦。他停住了脚步。 戴曦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丹尼斯,我看你太累了,特意让你上来休息一下的,坐一会儿好吗?” 解意看着他那缕极为珍稀的笑意,听他不是敬而远之地称呼自己“解先生”,却亲昵地叫自己的英文名字,不由得感到疑惑,不知他怎么会如此突兀地做出这种事来?他平静地瞧着那个气势凌人的贵公子,站在那里没动。 戴曦向他走过去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非常诚恳:“丹尼斯,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道歉。” 解意听到这话,顿时神情缓和了许多。他慢慢地走下台阶,进了客厅,坐到宽大的沙发上,对戴曦温和地笑道:“戴先生言重了,我们之间素无瓜葛,哪里谈得上道歉这么严重?” 戴曦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对他微微欠了欠身:“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瑞恩。” 解意微一犹豫,便大方地笑了:“好,瑞恩。” 戴曦脸上那丝笑意渐渐变浓,显得非常愉快:“丹尼斯,我要为我初次见面时对你极不礼貌的态度诚恳道歉,请务必接受我的歉意。”说着,他向解意伸过手去。 解意很是豁达,毫不犹豫地伸手过去,与他重重地握了握,这才放开,笑道:“你不用介怀,遇到那样的事,有那种反应也很正常,如果事情涉及到我弟弟,说不定我会比你更急,更不客气。” 戴曦却深深地叹了口气:“丹尼斯,你不用安慰我。我相信如果我们换个位置的话,你处理起来会比我有理智得多,也温和得多。这一年多来,我每次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就坐立不安。虽说在商场上,我对竞争对手一向不会手软,但出口伤人的事我还从来没有做过。你让我……失去了理智。”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解意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微感不安。只得温和地含糊其词:“如果是我扰乱了你地心神,那我实在是很抱歉。关于那天的事情,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接受了你地歉意。以后就不用再提了,你也忘了吧。” 戴曦转头看向外面生机盎然的花树,神思有些恍惚。他苦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地低语:“要能忘了就好了。” 解意心里大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始终带着一缕柔和地笑意,缓缓地说:“也不必太过挂怀。秋月春风年年有,何必斯人独憔悴?不如放开心怀……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戴曦转头看向他。眼中晶光四射,轻声道:“是啊,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解意知道新加坡的不少华人都有深厚的中文底子,尤其是那种树大根深的豪门世家。对中国古典文化十分讲究继承和发扬。因而听到自幼接受西方教育的戴曦忽然念出古诗来,倒也并不吃惊。只不过。这两句诗中地含意,却让他一时无言以对。急切之间,他忍不住微微侧过脸去,避开那双灼灼的眼睛,轻轻咳了一声。 戴曦却似没有看到听到他的暗示,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解意微侧的脸让他想起了那幅他的自画像,想起了他身姿中隐约透出的寂寥,不由得就心疼起来。解意比他小两岁,但当初在美国初见时,他们两人隐隐地有些针锋相对,在气势上解意半点也不输于他,还没让他觉得什么。这时再见解意,他已经卸下了用于防护的那层铠甲,显得平和豁达,却让戴曦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看着他线条柔和美好的脸部轮廓,戴曦温和地说:“你地画,非常好。” 解意听他不再暗示感情之事,暗暗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正视着他,微笑道:“谢谢。” “不用客气,我是说的真心话。”戴曦的话轻柔,但非常认真。“我非常喜欢那幅《日出》。” 解意只是笑着,却没吭声。 戴曦略停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还有那幅你地自画像。” 解意微笑,缓缓地说:“不卖。” 戴曦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笑,不是社交应酬式地,是发自内心地快乐,这使他恒常阴郁冰冷的脸忽然变得和煦开朗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关切地说:“你地身体刚刚好,也不要太累了。依我的意思,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出去关照安迪、戴维和艾丽斯,下午的展出有他们照顾着,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再说,你和伯母的画已经全都卖出去了,也不用老守在那里。上午你呆在那儿那么久,也是什么礼节都算尽到了。你现在是画家,不再是商人,就算是有些坏脾气,别人也会理解的,顶多说你不像莫奈,只怕是要学梵高。”他笑眯眯地说到最后,已是玩笑的口吻了。 解意却是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可惜在生的时候都过得很贫穷潦倒,不得不妥协,内心深处却又非常不甘心。我比他们要幸运多了,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创作上面,我也用不着跟任何人陪笑脸,更不必向现实妥协。” “是。”戴曦点头。“所以你会出更多的杰作。这是很多人都有的共识,也是我的期待。” 解意看着他,眼睛里隐有笑意,唇角轻扬:“我比较随意,画画也只是为了消遣,实在不是想成名成家,所以也就没有把它当成事业,也不过是随心所至,信手而为罢了,有没有杰作,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戴曦郑重地再次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就因为你没有功利心,才会出好东西。我喜欢你的画里表达出的那种意境,光明,温暖,充满向往与渴望,却又有着奇特的安宁感,每一幅都充满了超脱凡俗的宁静,仿佛时光已经停滞,人会在那一刻获得永生。” 解意看着这个成功的商人,明明是含着金匙长大的豪门阔少,现在又是享誉东南亚的大财团的掌门人,怎么会如此准确地解读出他画那些画时的心情?那一瞬间,他有着得遇知音的喜悦,却也同时浮现出理智的警告。 他看着戴曦那张俊秀的脸,看着他充满了解的通透的目光,忽然冲口而出:“那幅《日出》,我送给你。” 戴曦先是一怔,似乎不敢相信,随即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谢,谢谢,太感谢了,这真是……” 解意看着眼前这位一直咄咄逼人的年轻富豪忽然变得语无伦次,不由得开心地笑起来。 第三部 第12章 解意到底还是累了,因此没有拒绝戴曦的好意,打算在酒店里先休息一下。 不过,他不愿意在这种超豪华的地方睡觉,只觉得实在太夸张。戴曦自然不会勉强,便为他换了一个普通的单间。 解意觉得很舒服。他拉上窗帘,脱下礼服,躺在干净清爽的雪白的**,美美地睡了一觉。 待到被路飞打过来的电话吵醒时,已是傍晚时分了。 “解总,休息好了吗?”路飞轻声问,声音中仍是过去那种谦恭有礼。 解意微笑:“嗯,好了。” 路飞也没有多余的场面话,干净利落地说:“那我来接你好吗?请你吃晚饭。” 解意心中一动,便道:“好。” 放下电话,他走进浴室,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穿上衣服。 不过,在日常生活中穿这样贴身的礼服实在很受罪,因为必得腰板挺直了才好看,否则便成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现身说法。 他一边扣袖扣一边琢磨着出去先买身休闲服换上,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身着制服的服务生。 他手中提着一个纸袋,对解意微微一躬身,极有礼貌地说:“解先生,这是解律师拿过来的您的衣服,吩咐我们等您醒了就交给您。” “哦,那谢谢您了。”解意立刻微笑着伸手接过。 “请别客气。”那位服务生向他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去。 看得出来,戴氏强调的向客人提供的五星级服务确实做得很到家。 等路飞走进星辰酒店的大堂,解意正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报纸。他穿着浅咖啡色地格子羊毛衬衫。领口敞开着,外套一件黑色羊毛衣,下面是深褐色的灯芯绒长裤。这身随意休闲的穿着令他看上去有种惊人地性感魅力。不少酒店工作人员都在偷偷地打量着他。女孩子眼中更是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倾心爱慕。 路飞微笑,急步走上前去。 解意立刻注意到他。便站起身来。 路飞非常呵护地道:“怎么样?我们走吧。” 解意什么也不问,只点了点头:“好。” 路飞没用司机,自己开着奔驰,将解意很快带到了浦江边地一幢高层电梯公寓中。解意一直没吭声,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稳步走过楼道。 路飞掏出钥匙,打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房门,微笑着对解意说:“请进。” 解意从他的身边走过,踏进了窗明几净的房间中。 客厅不大,布置得简洁而温馨,一眼便能看出是单身人士居住的地方。 路飞却没有跟着进来。他一言不发,将手中地钥匙放到门边的矮柜上,然后重新锁上大门,悄然离去。 解意站在客厅当中。随即闻到一股食物的奇异香气,便寻觅而去。 厨房里,容寂一个人正在忙碌。看见解意推门进来,便笑道:“你别进来了。在外面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解意懒散地靠在门边,温和地说:“我陪你。” 容寂便不再坚持。只是对他笑了笑,便继续忙着做菜。 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闲适而亲昵,仿佛天天都在见面,日日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根本不是已经分手了一年多的样子。.wap,16k更新最快. 今天的菜非常丰盛,而且很考手艺。 解意坐在餐桌边,看着陆续端上来的烤扇贝配什锦色拉,日本小南瓜汤,香煎银鳕鱼,蟹肉芒果塔,铁板牛排,不由得惊奇万分。 “让我猜一猜,你以前在著名的西餐厅当过大厨?”他笑着说,脸上神情很孩子气。 容寂只是笑,拿过红酒瓶,给两人地杯中浅浅地倒了一点,温柔地对他说:“你身体不好,只喝一点点吧,意思一下。” 解意没有意见,点了点头。 容寂坐到他对面,举起酒杯:“来,祝贺你和令堂大人今天的画展取得圆满成功。” 解意愉快地与他碰杯,喝了口酒,这才笑道:“说得这么正式,其实你我都明白,之所以这么成功,也不过是因为我碰巧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他们又很捧场而已。至于媒体,也不过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罢了。我可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这就像是演戏,反正大家都做足功夫,表情逼真,一丝不苟,也就算得上圆满。” 容寂忍不住微笑:“何必这么清醒?难得糊涂,岂不是好?” 解意拿着刀叉,优雅地切着盘中地美味佳肴,顺口说:“我也就是在你这儿讲讲,在来宾和媒体面前还不是积极配合?” 容寂充满爱意地看着他,轻笑:“是,我知道,你在人前总是一等一的漂亮,永远无懈可击。” 解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将鲜香地鳕鱼送进嘴里,细细地嚼着,随后享受地微眯起眼睛,赞叹道:“你地手艺真是一流。” 容寂心满意足地看着他,随口说:“闲来无事,只好钻研厨艺,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解意微微一怔,随即心里轻叹,表面上却仍是满脸笑意:“嗯,果然是学业有成,等将来你退了休,可以来我家做保姆。” 容寂开心地笑出声来:“好啊,我对你提供地这份工作很感兴趣。” 解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笑道:“将来如果混不下去了,我们可以开个餐馆,一定赚钱。” “是啊。”容寂点头。“我去年到芬兰出差,非常喜欢那边的环境。当时就想,将来……可以和你一起到那里去生活,我们开个小餐馆。夏天是旅游季节,可以赚点钱。冬天就什么也不做,看雪,看北极光。” 解意听了,无限向往:“真是个好主意,我喜欢。” 二人画饼充饥。描绘着他们似乎已是绝无可能的美好未来,一直都在喜悦地微笑。 吃完正餐,饭后甜点是意式软芝士蛋糕,甜美不腻,入口即化。解意边吃边笑:“这么吃法,我很快就会胖的。” “胖点好。”容寂爱惜地看着他清瘦的脸,看着他变得更大更亮地眼睛,看着他尖削的下颌,情不自禁地涌起一声长叹。“你还是太瘦。真得好好养一养。你……在北京治病的时候,我……去看过你好几次。” 解意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他。随即就明白了:“怎么不上楼来?” “我不敢。”容寂苦涩地笑。“我怕又给你带来无法弥补地伤害。我……总是躲在车里,有时候能看到你出来。去超市买东西。有时候会跟着你去医院……就觉得很满足了。” 解意心里一酸,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过去,紧紧抱住他。 容寂倚在他怀里,却不停地苦笑:“我一直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可是,这一次,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解意蹲下身来,仰头看着他,温柔地说:“我不再见你,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你这半生无懈可击,我是他们攻击你地惟一把柄。我不想成为他们的武器。” “我知道,我知道……”容寂看着曾经朝思暮想而现在近在咫尺的人,看着这张完美无暇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地光泽,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汹涌的狂潮,俯身吻了过去。 两人轻轻亲吻着,渐渐的舌尖交缠,互相感受着彼此嘴里那种红酒的馥郁、甜品的甘香。轻柔的音乐中,他们的呼吸变得炽热,拥抱得越来越紧。 容寂克制着自己,一直没有表示出进一步的要求。 解意知道他的心情,主动将他拉起来,轻声问:“卧室在哪里?” 容寂深深地看着他,似乎十分犹豫,内心挣扎得很激烈。他实在不想再伤害这个自己最爱地人。 解意温和地微笑,有些戏谑地道:“你不是想就在这里吧?我可从没试过在桌上。” 容寂看着他晶莹的笑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便不再迟疑,将他拉进了卧室。 房间很宽敞,浅驼色地毯,米色大床,色调清爽而明亮。 容寂拉着解意站在床边,却只是微笑着看他,没有任何动作。 解意笑着,开始脱衣服。 容寂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欢喜,又夹杂着一丝羞赧,赶紧转头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他穿着浴袍出来,身上有着沐浴露地清香。 解意便也要往浴室去。 容寂却一把抱住他,将他压倒在**。 解意感受着他骤然爆发出的热情,完全没有推拒。他舒展开身体,承受着身上地重量,与容寂热烈地亲吻。 容寂正当盛年,又长期坚持锻炼,身材匀称,四肢有力,一丝赘肉都没有。他伸臂搂住了解意,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奔涌不息地力量。他情不自禁地紧紧贴住身下的人,感觉着那令人销魂地细腻温润。 解意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跟人有过情事,心理性疼痛也刚刚痊愈不久,容寂对他十分体贴,事前做足了准备功夫,虽是心中急不可耐,却仍是缓缓而行。 他温柔地吻着解意的眉眼、鼻梁、下颌,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双手在他身上缓缓地摩挲着,从他忍不住绷紧了的腰腹之间往下探索。 解意的气息渐渐不稳。他的头在柔软的枕上微微后扬,抬手抓着容寂的肩,急促地喘息着。 容寂陶醉在他年轻的身体和如水般荡漾不已的**中。他的唇逐渐下滑,吻着他修长的脖颈,优美地肩窝,轻轻吮吸着挺秀的锁骨。他的一只手揽着他地腰,另一只手已握住了他的分身。犹如握着一件温润地玉雕。 解意感受着他的唇往下徐徐探着,然后用舌尖轻舔着自己的乳尖。快感的浪潮瞬间袭来,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血液。撩拨着沉寂了许久地欲望。他的身体一阵颤栗,不由得轻轻呻吟出声。 容寂听着他低低的愉悦的声音。仿佛优美的音乐,令他心花怒放。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冲动,手底下由慢到快,细心地感受着解意逐渐升起的欲望**。 解意的身体在他的唇舌和双手之间迅速升温。他气喘吁吁地说:“寂……你也来……来吧……” 容寂抬起身来看着他那微微泛着红晕地脸,忍不住又吻住了他的唇。缠绵半晌。他灼热的欲望紧紧贴在解意温暖地身体上,不住地跳动着。他再也忍耐不住,双手微微用力,将解意翻过身去。 这一次,他用了ky。解意感受到了清凉与润滑,不由得暗想,这东西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 容寂将自己早已贲张地欲望缓缓地送进他地身体,随即停了一停,见他并无不适的表示。这才有力地进入,一直顶到最深处。 解意伏在**,双手紧握着枕头。忍不住低吟出声。 容寂只觉得快感地大潮向自己铺天盖地地卷来,将自己拖进深深的欲海。真没至顶。他握住了解意的腰。开始有力地**起来。 解意呻吟着,感受着一记一记犹如巨杵捣入般的强烈撞击。越来越猛,越来越快,每一记都将他的身体深深地撞进柔软的床垫里。酸麻的感觉沿着他的脊椎直冲上头脑,迅速向四肢百骸扩散,让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所有的血液却在沸腾,喧嚣着冲向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下床褥的承载,只知道身后那激烈的狂野的**似乎永无止境。 容寂看着他如象牙雕刻般的身体随着自己的冲撞如波浪般起伏,看着他俊秀的侧脸搁在雪白的枕头上,看着他紧闭的眼睛下面一排长睫如安静的蝴蝶,看着他纤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枕边,看着他弓形的唇微微张开,发出轻轻的呻吟,真是有着说不尽的万种风情。热血迅速涌上头顶,他只觉得要得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他放开了解意的腰,猛地俯冲下去,双手撑在他的身侧,随即腰肢狠狠前顶,沉猛有力,节奏极快。他全身滚烫,汗如雨下,全都滴落在解意细腻润泽的背上,犹如贝壳上的珍珠般,反射着星星点点的柔和灯色。 容寂已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全身心地扑向眼前那个优美的身体,任快感的狂潮裹挟着他,迅速冲向巅峰。 解意被他猛烈无比的推送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忍不住猛地咬住枕头,身体剧烈地**起来。 **如闪电般击中了他们。两人同时叫出了声,随即颤抖不已,翻江倒海一般喷射出滚烫的**。 容寂狠狠地顶向前,整个身体压下去,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久久没有松开。 解意被他箍得无法动弹,只能伏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两个人的身体都是汗津津的,快感的余韵就如电流一般,不断地上下流窜,令他们一直感到酥麻,也更加慵懒无力。 解意渐渐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唇角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几缕黑亮的头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有着一种颓废的美感。 容寂紧贴着他,也闭着眼,陶醉在持续未去的快乐中。 客厅中的音乐未关,一直在轻轻地重复播放着,他们在刚才火山爆发般的激烈情事中恍若未闻,现在才渐渐听到。 悠长轻柔的萨克斯似乎伴随着夜风,一丝丝地,缓缓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为了心爱的小意,为了亲爱的容哥哥,亲亲们把推荐票投给他们吧,咔咔。^^ 第三部 第13章 上海的夜景璀璨夺目,就如一幅巨大的油画,浓墨重彩地将国际化的现代繁华景象渲染得淋漓尽致。 解意和容寂都洗了澡,疲倦地躺在**。 容寂拉开落地玻璃窗前厚厚的窗帘,浦江两岸的华丽景色尽收眼底。 他们侧身躺着,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船舶的灯火在黄浦江上缓缓来去。卧室里的灯光很柔和,客厅里的音乐仍在轻轻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如泣如诉。容寂自后紧紧抱着解意,非常喜欢这种与他亲密无间的温馨感觉。 轻软的暖被下面,解意的身体微凉,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火热的爱意从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涌来。他惬意地微笑着,忽然说:“那幅画,送给你。” “真的?呵,真是太好了。”容寂圈住他的胳膊忍不住紧了紧,声音虽然仍很低沉稳重,却明显地有些激动。“我一直想要,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听路飞说,有很多人都想要,可你坚决不卖。” “是不卖。”解意抬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声音里满是愉悦。“不卖,只送,送给你。” 容寂很感动,双手一用力,便将他压成平躺,随即伏上去,热烈地吻他,边吻边喃喃地道:“小意,小意,你为什么这么好?你应该怪我的,应该怪我的……” 解意抬手拥住他,一边回应着他一边低低地说:“不怪你,那些事又不是你的错,再说,最后你处理得也很好。对我安排得很周到。我们也学学小孩子,稍有不如意,便怪社会好了。要不就怪吃人的礼教。” 容寂听了,忍不住笑得全身轻颤。他抬头看着解意微笑着的脸。满足地叹道:“你确实全都恢复了,真好,去年那个时候,我看着你,真的很害怕。一生从来没那么怕过,真怕你会缓不过来。你要跟我分手,我也不敢挽留,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唉,普天之下,只怕没人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容寂居然还知道有个怕字。” 解意不愿再回首过去,温柔地看着他笑道:“所以我说我是你地弱点。以前你是铜墙铁壁。即使有人想咬你,就算研究个十年八年的,也找不到地方下口。可是现在,如果是有心人想攻击你。.,16k更新最快.只怕就有了可乘之机。” 容寂笑着。那张曾经上过《时代》周刊和《财富》杂志的脸很柔和,却隐隐地流露出凌人气势。他地外表很端正。气质内敛,在人前永远是温文儒雅,从容不迫。在国际风云中,他曾经坐镇指挥过数十次大的交锋,成功击败过世界著名地跨国集团,将大能集团的业务范围迅速扩展至全球的各个角落,使之很快成为国际瞩目的超一流公司。有位被他在非洲击败的大财团地ceo曾经对媒体盛赞他“像一头非洲大草原上的雄狮”。 此刻,他却是柔情似水,将从来不向任何人展示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倾注在怀里的人身上。他温和地笑着,看着轻松自如的解意,淡淡地说:“你不是我的弱点,你是我一生中的光明,是我生活里的色彩,是我惟一的爱。上次地较量,我已经以某种方势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那些有心人,如果谁敢再伤害你,我一定会全力反击,哪怕破釜沉舟,哪怕玉石俱焚,我都在所不惜。即使不动用大能集团的力量,凭我容寂一人之力,也可以联合国际上的数个大财团,集合上千亿资金做雷霆一击。无论对方是谁,有什么样地势力,我若豁出去了,要将他踩成齑粉,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解意拥着他线条匀称,刚劲有力地腰,心里很感动,愉快地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容寂吻了他一下,将他抱着更紧,在他耳边轻声说:“只是仍然要委屈你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组织地势力其实要好办得多,大家还是照规矩办事,容易沟通或者制止。就怕有些莫明其妙的小记者一心想要出名,没事便到处钻营,一有蛛丝马迹,便窜出来乱写乱说,纠缠不休,无论你回应不回应,他们都有办法搞成轩然大波。唉,今天我也不敢在画展上露面,怕别人又胡乱联想,旁敲侧击,捱到下午,实在想见你,只好让路飞过去接你。呵呵,想他一个堂堂地永基地产总裁,居然要客串司机,我真是很过意不去。不过,他在反跟踪反监视方面很专业,又很信得过,所以,也只好麻烦他了。” “我知道,我都明白。”解意安慰地轻轻吻他。“谈不上委屈,我本来就不喜欢大张旗鼓,现在解甲归田,做清静散人,就更不需要江湖名誉以壮声势了。” 容寂曲肘撑着头,专注地看着他,温柔地说:“我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做过什么好事,这辈子竟然能遇上你这么好的孩子。” 解意忍俊不禁:“我马上就三十了,早就不是孩子了。” 容寂笑着,探手过去,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脖颈、锁骨,放在他的肩头,缓缓地揉着,情不自禁地叹息:“不要说年龄,否则我在你面前更自卑了。小意,你长得真是好,性情也好,实在完美无暇,让人爱不释手。” 听着如此直截了当的赞美,解意微有些不好意思,调侃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甜言蜜语了?” “爱上你的时候。”容寂低语着。 看着解意的笑容,他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焰,伸头过去吻住了他诱人的唇。他用身体覆盖住他,双手紧紧地搂抱着,似乎想将他嵌进自己的心里去。 解意热烈地回应着他,身体已能感觉到他的火热已是蓄势待发。他无言地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腰,似乎是在发出邀请。 容寂急促地喘息着,含糊地说:“这样……就好了……小意……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我不想……弄伤你……” 解意见他忍得那么辛苦,便略带戏谑地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是这么煞风景的人吧?” 容寂知他体贴自己与他相聚的不易,听着他用略带磁性的醇和嗓音说出如此诱人的话语,也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便探手拉过床头厚厚的圆形靠垫,放在他的腰下,随即托起他的腿,小心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解意久已不沾情事,身体**之极,随着他的缓缓推进,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 容寂停了一下,关切地问他:“怎么样?疼吗?” 解意摇了摇头:“不……不疼……很好……”他的声音很低,时断时续。 容寂凝神注视着他,在他波光流传的眼眸中竟然看到了氤氲的情欲,不由得心中狂喜。他整个身体前顶,有节奏地慢慢推撞着。 解意只觉得已经被深深埋葬的欲望之火渐渐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他的手紧紧握住床单,头朝后仰着,努力地吸着气。容寂的冲击极其有力,向后稍稍一退,随即撞了进来,狠狠地顶在他**的身体深处,让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容寂看着他无比性感的表情,听着他销魂的呻吟,欲火更加高涨。他温柔地推撞着,急促地喘息着,激烈跳动的心咚咚地撞击着胸骨,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情不自禁地迷醉在他诱人的身体里。 解意提着精神,竟是陪了他整夜。直到东方发白,第一缕金色的曙光闪现在地平线上,容寂再次在狂热的**中达到**,他才在精疲力竭中沉沉睡去。 容寂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浴室中拿过来一张柔软的干毛巾,将他浑身上下密密的汗水擦拭干净,这才替他盖好被子,让他舒舒服服地睡着。 解意实在是乏透了,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觉便睡到中午,身边的容寂是什么时候起床的,他完全没有感觉。 容寂穿好衣服,收拾好昨天用过的厨房、客厅,便来到床边,蹲下身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好半天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颊,在他耳边轻声说:“小意,我走了,要赶去北京开会。” 解意动了动,神思朦胧地“嗯”了一声。 容寂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额,温柔地说:“小意,这房子是我私人的,不是公司配给的,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别再住在家里,挤着你父母了。” 解意连眼睛都不想睁,只含糊地说:“好。容寂听他答应了,感到很开心:“我把全套钥匙都放在客厅的桌上了。这房子你想怎么收拾都可以,我都喜欢。那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起床了,别忘了吃东西。” 解意终于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容光焕发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笑:“好。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别太拼命了。”嗯,我知道了。”容寂愉快地吻了他一下,便起身离去。 解意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扭头看了看窗外高楼林立的大都会景象,随即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推荐票啊推荐票,给小意啊给小意,咔咔。:) 第三部 第14章 解意一直睡到傍晚,是被容寂的电话吵醒的。 容寂看他那么能睡,不由得骇笑,却也感到很安慰,略略聊了两句便吩咐他赶快去吃东西,别把胃弄坏了。 解意笑着,声音低沉柔和,连声答应。 二人此次都没料到居然还能复合,对这失而复道的感情特别珍惜。不过,他们都是成熟内敛的人,相处得极融洽,却在言语间不大直抒胸臆,很少**裸地提及情感,只泛泛地说些不相干的话题,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解意放下电话,吃了些东西,就回了家,然后跟父母说,有朋友在上海有空房,他想搬过去住,也好专心作画。 解衍和卢芸看着他眼中闪动的光,都明白这个朋友让他很愉快,便觉得很欣慰,也就没有阻拦。 听说他要搬家,解思、戴锦和郦婷、张唯勤全都跑来帮忙。 其实他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从北京带回来的大批画具和书、影碟,还有就是他平时常穿的休闲类衣服,两辆轿车的后备箱便全部装完。那两只德国牧羊犬已经还给解思,他实在不适合养宠物,不想委屈了那么漂亮有灵性的动物。容寂的那套高级公寓是三室两厅的格局,一百多平米。解意基本没动里面的装修,也没动卧室和他的书房,只把另一间空着的房间改成了画室,又在空白的墙上挂了几幅自己比较满意的画,那幅大家都想争夺而他送给了容寂的自画像就挂在卧室。这样一来,这所房子便在简约中增加了许多艺术气息。 这房子价格不低,贵就贵在地段。它每间房的采光都很好。几乎都是落地玻璃,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浦江两岸,视野十分开阔。 郦婷坐在客厅地窗边。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啧啧赞叹:“小意。谁要说钱没用,那才是可笑的假清高。这年头,情调和享受都是要用钱买的。” 解思大笑:“郦姐姐,你这言论只适用于大城市。上海寸土寸金,自然是什么都要说到钱。真正地好风景却是在大自然里。没钱也能看到。” 郦婷白了他一眼:“小思,你长大了是吧?教训起姐姐来了。我当然是就事论事,我们现在在上海,自然就是说上海的事了。” 戴锦悠闲地喝着咖啡,附和道:“就是啊,郦姐姐,你别理他,他是人来疯。其实,每个大城市都是这样地。上海、北京是这样,纽约、东京也是如此,台北、新加坡还不是一样?” 张唯勤但笑不语。只是看着他们斗嘴。 解意笑着问他:“最近生意怎么样?” 张唯勤点了点头:“还行。我跟郦郦商量了,想把旁边那家生意不大好的书店盘下来。搞个艺术沙龙。专门吸引艺术家、作家、画商、出版商这一类人,我们自己也可以代理书稿和画作的买卖。” 解意微一挑眉。随即微笑:“也好啊。” 这时,郦婷已经走到厨房去关心民生问题。一看里面的设备,她不由得大叫:“小意,你这里的东西可真是齐全,中餐西餐都能做啊,你那朋友也太厉害了。” 解思也在里面查看,闻言对她笑道:“郦姐姐,你也施展施展身手,给我们做一顿。” “这有什么难地?”郦婷立刻跃跃欲试。.16k小说网电脑站,16k更新最快.“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材料?” 翻看了一会儿,郦婷和张唯勤便提出要到超市里买材料。戴锦体贴地留出空间来让他们兄弟单独说说话,也跳起来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解意看着他们嬉笑着出门而去,这才对解思笑道:“艾丽斯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女孩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那当然,我的眼光嘛,自然与众不同。”解思得意地摇头晃脑。“我跟她都计划好了,准备明年秋天结婚,当然还要征求双方长辈的意见。生儿育女的事情也打算顺其自然,不避,有了就生。” 解意听了,颇感欣慰:“好好好,那真是太好了。” 解思看着明亮的天光自窗外射进来,照射在他的脸上身上,使他越发显得丰采照人,不由得有些好奇:“哥,你这个朋友……是谁啊?对你很好啊,你很喜欢他吧?” 解意第一次听弟弟问起这么具体的感情之事,一时诧异不已,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笑道:“你回国才一年多,倒是越来越没有美国人的样子了,对哥哥地隐私也打听起来。” “嘿,我本来就是中国人嘛。”解思满不在乎。“再说,你是我哥,我才关心的。对别人的隐私,我可半点兴趣都没有。” 解意想了想,轻声说:“是容寂。” 解思微微一惊,随即如临大敌:“哥,你怎么又跟他在一块儿了?他是个危险人物,闲人勿近地那种。你上次因为他,被害得那么惨,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这回怎么又……” 解意看着他忧急的神情,略有些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解思呆了一会儿,坚决地说:“哥,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我怕你会再受伤害。你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机器战警,承受不了那么多损伤地。万一他以后又要跟什么人决战,那你岂不是大受连累,又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就算你不怕,我可害怕。要是父母知道了,肯定更担 解意沉默着,一根修长地手指缓缓顺着金边细瓷咖啡杯的边沿旋转着。 解思也不再说话,却直直地盯着他,似乎要他立刻拿定主意。 解意转头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小思,你地想法我都明白。那么。我来问你,如果此刻戴氏财团的对手展开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要全力对付他们。说不定会牵连到艾丽斯,进而会伤害到你。那你会离开她吗?” “当然不会。”解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随即明白过来,立刻道。“哥,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解意转眼看着他。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只是领域不一样,具体地方式不一样,性质却都是一样的。当初,我决定与他分手,从此退出江湖,只是不想伤害到他,不是为了自己。而现在,他觉得他已经足以控制局势,保护我不再受伤。所以才回来找我。我却并不怕为他再受一次伤,只要那些人不会因为我伤害到他就行。所以,有什么不一样呢?” 解思听了。沉思良久,仍是不服气:“那个容寂。除了比别人有点钱有点势有点名头。我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好。长相嘛还算端正,性格看上去死板板的。一点也不可爱。” “你呀,一张嘴刁钻得很。”解意忍不住微笑。“其实,你看到地他也不过是众人眼里的他,是媒体介绍地他而已,戴了面具的。他也不是铁甲战士,也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只不过必须强行控制,不能表现出来而已,难道那样就不苦?他这个人……其实是很寂寞的,一直过着孤单的生活,从来不能越雷池一步。光是人前风光有什么用?你我又不是那种浅薄的人,会看那个。不过,也因为如此,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全。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更加不可能搞什么外遇。如果以后会出现什么不可抗拒因素,那是天灾人祸,也算不得什么异常。就算是普通地正常的感情,也会出现很多不可预测的情况,还不是需要全力应付?” 解思想了想,终于释然:“好吧,哥,只要他对你好,你跟他在一起觉得快乐,那我自然也没意见。只要他对你一心一意就行,我对他没什么别的要求,也没打算借助他的财势。嘿,我们有实力,是要打真军的,那才过瘾。” “也不是这么绝对,如果有风可借力,也不妨借一借。”解意愉快地看着雄心勃勃的弟弟。“顺风顺水总比逆水行舟来得舒服些,你不是自虐狂吧?非得自讨苦吃?” “当然不是。”解思哈哈大笑。“我不蠢,如果有人肯拔刀相助,我也不会推辞。” 郦婷、戴锦他们提着大批东西回来时,看到的是兄弟二人愉快的笑脸。接着,他们挤在厨房里忙碌着,然后在餐桌前对着丰盛地菜肴举杯,庆祝解意在上海安家,从此开始悠闲自在的艺术家生涯。 容寂仍然很忙,国内国外满天飞,但他每天都会尽量抽时间与解意通个电话,哪怕只有短短几句闲聊,都觉得很开心。如果他在国内,总会竭尽全力地工作,好在周末赶去上海,与解意一起过上一两天温馨的家庭生活。 平常地日子里,解意大部分时间都在作画。他画上海的夜景,画白天地都市,画江南水乡地烟雨,也画高楼大厦之间悄悄盛开的一朵小花,画天边地第一缕晨曦,也画斜阳残照下的楼宇。 他的视角十分特别,感觉非常奇异,画里总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意象,令人着迷。而因为他不走商业路线,其作品流传在坊间的极少,只要一出现便立刻被人高价收购,因此物以稀为贵,迅速成了画商们趋之若鹜的珍品。 一些国内著名的艺术类刊物也开始注意到他,编辑部设在上海的新兴时尚艺术杂志《新视觉》的主编设法通过解思找到他,希望用他的作品做一个新年专辑,刊登在明年一月份的杂志上。这本居然有三百六十八页的豪华精装艺术杂志解意曾经买过几期,感觉他们品位很好,略略问过了他们的计划和稿酬,便爽快地答应了。 那位阅人无数的主编坐在郦婷的酒吧里,看着眼前这个犹如一件精美艺术品般的青年画家,不由得建议:“解老师能不能让我们拍点个人生活照或者工作照?我们想附在这个专辑前面。您的作品配上您地人,实在相映成辉,一定会更加吸引我们的读者。”坐在他旁边的助理是个年轻地女孩子。闻言使劲点头:“是啊,解老师,请您一定给我们这个机会。也让我们的读者领略一下您地个人风采。我相信,您的照片和您的画一齐登出。定会引起轰动,真不知是人如其画,还是画如其人。”她越说越激动,脸已涨得通红。 解意看着他们,微笑着说:“个人照片就算了。刊登我的画就行了。我不喜欢抛头露面,还是做个普通人比较舒服。” 主编有些错愕,换了别的画家,大部分都不会拒绝他地这个提议,多好的宣传机会啊,对他们卖画有着很大帮助。那个女孩子也是十分诧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他是天外来客,不属于这个尘世。 一年半以前发生在西南的那件事情。尤其是有关方面做出的一些后续补偿,知情人一直被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始终没有外泄。他们只隐约知道解意是惹上经济纠纷以致倾家荡产。一败涂地,最后彻底退出商界。却并不清楚他此时尚有着数千万的身家。 解意坐在那里。只是谦和地微笑,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主编遗憾地说:“那好吧。我们自然尊重解老师的意见。那我们就约好了,明天我派我们杂志的摄影师去您那里,为您地画拍照。” “好。”解意爽快地点头,并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他。 主编闲闲地与他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要请他吃晚饭,却被他客气地婉拒了。主编也不坚持,便买了单,离去时又认真地说:“解老师,您对事物观察的角度非常奇特,如果您有什么摄影图片,也敬请赐稿。” “好。”解意笑着答应。“现在暂时还没有,如果有地话,你们又觉得能用,那一定给你们。” 主编这才高兴地携那位恋恋不舍的助手离去。 郦婷知道解意在谈正事,一直没来打扰他们,这时见客人走了,才笑着过来,一边招呼服务生收台,一边坐下来,笑道:“小意,你看你换个行业,照样出类拔萃。唯唯就有无限感慨,说你是能者无所不能。” 解意地神情很平静,声音低沉柔和:“画画是我地老本行,算不得新行业。如果让我来经营酒吧,一定砸锅。” “那可不见得。”郦婷瞄了一眼周围那些频频看过来的客人,尤其是年轻女子,不由得哑然失笑。“你若肯来这里站一站,那简直是生招牌,一定客似云来。” 解意忍不住摇头:“你这一条毒舌,真是跟小思有得一比。” 郦婷仰头大笑。她现在已经恢复了苗条地身段,又婚姻顺心,女儿可人,生意兴隆,心情十分愉快,性格越发开朗,容颜更是艳丽动人。 解意很为她高 郦婷看了看吧台上的钟,对他说:“时间不早了,尝尝我们这儿的牛排吧。那师傅手艺不错,我从别家高价挖过来的。” 解意随和地道:“好。” 郦婷却嗔道:“我说小意,你也别太顺着别人的心意了,人家要你做什么你都说好,当心又吃大亏。” 解意笑得更欢:“你又不是别人,再说,你的提议挺好的啊,我看不出会吃什么亏。” 郦婷笑着摇头,招手叫来服务生,让他上两份本店的招牌菜来。 正是下班时分,外面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车如流水。解意转头看着,深觉红尘万丈,却是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世界,心情十分平静。 呼唤推荐票,给偶家小意吧^^ 第三部 第15章 入冬以后,人人都是忙碌不已,尤其是商界中人,各种应酬层出不穷,简直让人疲于奔命,一时间不再有人来打扰,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解意乐得轻松,十分逍遥。 这时,中国地产节暨亚洲地产博览会以“城市精神,亚洲商机”为主题,在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隆重举行。国内外各大知名地产商、世界各地众多不动产相关机构和全球著名建筑规划设计机构纷纷云集沪上,探讨项目合作,展示自身实力,展望中国地产业发展趋势,谋求迅速扩张。 解意本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商界中的这些事情完全不关心,虽然偶尔出门时看外面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各个地产商的广告,却只是一瞥即过,几乎视而不见。不过,林思东、程远、路飞的电话却是接二连三地打来,邀约他见面,他这才知道,他过去认识的所有地产业大亨和装饰业巨头也都来到上海参展了。 这时候,郦婷的文化沙龙也已装修好,准备借这个东风正式开业。因为这个沙龙是解意友情客串,免费替她设计的,所以她投机取巧,决定打着解意的名义搞一个晚会,邀请一些名人来壮声势。 等到解意知道,邀请函已全都发出去了。听着郦婷在电话里状似耍赖,毫无诚意地负荆请罪,他实在有点啼笑皆非,只得答应届时出席,以免她难堪。 这是一次非正式的聚会,张唯勤体贴地在每张请柬上都注明“请穿休闲装”。这些人穿正装都已经穿怕了,自然很高兴。 当晚,解意到得稍早。算是尽到做主人的礼节。解思和戴锦下了班,直接就来了。他们一边帮忙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赞扬郦婷的“狡诈”。解思更是指着解意大笑。说他也太好骗了。解意只是好脾气地笑,然后请他们吃这里闻名遐迩的米勒牛排。 林思东知道能见到解意。最是心急,略略视察了一下欢乐集团在展场中地布置,便推掉一切约会,开车跑了过来。 解意见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问他:“没吃饭吧?” 林思东脱掉大衣,坐到他对面,笑着点头。 解意叫来服务生:“再来份牛排,七分熟。” 林思东顿时觉得就像回到家一样,舒服地在软椅上伸直了腿,喝一口服务生送上的热茶,看着解意说:“你现在倒是长了点肉,比过去还要好看。”语气中全是毫不掩饰地亲昵,足以令任何人误会。他却浑不在意。 解意对他的霸道脾气早已无奈兼免疫。他优雅地切着自己六分熟地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嚼着,这才抬眼看向他。笑道:“男人嘛,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只要气质不猥琐阴暗。就是好的。”“那也分个三六九等。极品和次品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林思东神情惫懒,半开玩笑地说。“生而为人。总要对得起观众,这是最起码地道德要求。” 解意笑着摇头,伸手拿起飘着一片柠檬的白水,悠闲地喝了一口,这才问他:“怎么?这次打算全面进军上海?” “不止。.,16k更新最快.”林思东说得轻描淡写。“我们计划四面出击。最近,全国各地的房地产价格都连连飚升,上升空间巨大,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 “嗯,你在开拓方面一向就很厉害,不愧是商界斗士。”解意微笑。“直到二八年,你会有一个大发展,大飞跃。在这方面,我看好你。” “真的?你真的这么想?哈哈,太好了。”林思东大喜。“小意,不如你来帮我吧,帮我做规划设计或战略策划。” 解意继续吃着牛排,慢悠悠地说:“这方面我是外行,献丑不如藏拙。理智的建议是,你应该聘请口碑良好的专业公司来做。” 林思东看着吱吱作响的牛排放到自己面前,立刻操起刀叉作业起来。连着吃了几口,把饥火解决了,他才赞叹不已:“这牛排不错嘛,郦老板地经营可是越来越有水准了。”你夸奖啊。”郦婷走过来,笑吟吟地站在桌旁,真是人比花娇。 林思东看她一眼,笑容可掬地说:“郦老板,你这才是事业爱情两不误,生意女儿双丰收,真让人羡慕。” 郦婷笑得前仰后合:“林总,你这口才,啧啧啧,现在真是出口成章,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林思东嘿嘿笑道:“得,郦老板,别人这么说我还就笑纳了,可你那张嘴,那是有名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就连天上的鸟都哄得下来,我还真是甘拜下风。” “哎,林总这话可有点诽谤地嫌疑啊。”郦婷调侃地笑道。解意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斗嘴,神情很轻松。 闲聊了两句,郦婷便离开去招呼新来的客人。林思东看着她地背影,略有些感慨:“她也算是聪明人,到底找到了自己地幸福。” “是啊。”解意点点头,放下了刀叉。 林思东看着他面前的空盘子,关切地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什么?”“不用,吃得快撑着了。”解意喝了一口水,愉快地看向他。“我只是不喜欢浪费,所以总会把它吃完。” 林思东笑着点头,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地牛排。 他很享受现在的气氛。解意不再抗拒他,也不再对他冷淡,或者刻意地对他保持礼貌客气,与他如老友般相处,轻松自然,令他受宠若惊,心里却也有一丝微微的酸楚。曾几何时。解意对他是那么的依赖信任,甚至完全不计较他已有家室的身份,愿意跟他一辈子。可他却愚蠢地搞砸了一切。虽然他一直在顽强地设法挽回,但依解意外柔内刚的性子。实在希望渺茫。现在,面对这个俊朗飘逸地男人,他仍是情之所钟,不能自己,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哪怕知道前面等着的将是死亡,也在所不惜,只想能再拥抱他,那才死而无憾。 此时的解意又与他上次见到时有所不同,整个人晶光四射,充满了阳光地气息,开朗,愉悦,豁达。温柔,在冬季的阴霾中使人眼前一亮,如沐春风。 他知道是什么让解意变得如此动人。那让他地心里又多了几分苦涩那是爱情。 解意的生活中重新有了爱,他既感到高兴却又忍不住满怀醋意。看着解意没有一丝阴影的笑脸。他感慨万千。 往事如风。曾经有多少次,他想抹去解意眼底的那抹忧郁。却都无能为力,现在,解意终于摆脱旧日的累累伤痕,开始有了真正地欢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依然没有自己,这让林思东暗中郁闷不已。当年,他在自己怀中枯萎,令他心痛如绞,如今,他在为别人盛放,又让他十分难受。他苦苦思索,不知是谁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这个倔犟无比的人重新焕发生机。 天已经黑了,路飞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目光锐利,只略微一扫,便立刻看到解意,随即走过去。解意挪了一下椅子,请他坐下,笑着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路飞脱下大衣,轻松地坐下。“有个饭局,应酬完了才赶过来的。” “也不用急,当然是先做正事要紧。”解意温和地说。“今天只是朋友们随便聚聚,不是什么大事。” “嗯,也没急,只是好久不见了,想看看你。”路飞看着他的眼光里有一丝会意的笑容,有安慰,也有感激,还有开心,竟是复杂无比,令局外人难以理解。 解意很愉快:“哪里有好久?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你是忙人,我是闲人,倒是难得有时间坐下来喝杯茶。” “是啊。”路飞感叹不已。“我可真的很羡慕你啊。”林思东看着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心里十分不爽。不过,永基地产可不是小公司,规模与他地欢乐集团相比只大不小,他自然不能与路飞正面为敌,于是客气地笑道:“路总这次来势凶猛,让我们这些小公司人人自危。路总上任不到一年,将永基地产经营得风生水起,遍地开花,到处都有你们的项目,实在让人佩服。”路飞喝着热茶,悠然地说:“林总过奖了,你那欢乐集团如果也叫小公司,那能叫大公司的也就屈指可数了。其实我不过是勉勉强强地守业罢了,就算是有些许发扬广大,那也只是运气好,再加上司提携,下属捧场,同事合作,算不得有什么大本事,哪比得上林总?你是白手起家,单打独斗,创下这么大地家业,江湖上提起来,谁不钦佩?看什么时候林总有空,我倒是想向前辈加战友请教一二。” “不敢不敢。”林思东看他并不反击,倒也不为己甚,态度明显缓和下来。“路总过谦了,如果有机会,大家切磋一下,互相学习,共同提高。”说到后来,已经语带调侃,表示当他是朋友了。 解意听到最后两句,不由得失笑。路飞也笑,忽然从兜里掏出两张喜帖递给他们:“林总,解总,兄弟打算春节时结婚,如果二位有空,欢迎过来喝杯喜酒。” 林思东微微一怔,立刻伸手接过来,笑道:“一定要去恭喜路兄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路兄现在地情况也差不多,大小登科一起来,真可谓双喜临门。” 解意听得忍不住笑:“思东讲起老词来一套一套地,真要说起来,你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倒像是上一辈的人。” “也差不多了。”林思东差点笑出声来。“我都快四十了,你才刚满三十岁,现在不是说十岁就是一代人吗?唉,我地思想还是有些传统的,太古老了。”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神情微微有些黯然。如果不是那种旧脑筋,他当初也不会那样残忍地伤害解意,最终自食其果,到现在都苦了三年多了,却还要继续苦下去。 解意和路飞都是聪明人,这时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叹气,不约而同地都想将话题引开。解意看了喜帖上的新娘名字,微笑着说:“赵淑文,很温婉的名字,一看就是个贤慧妻子。” 路飞连连点头:“是啊,确实是的。她其实是我们家老邻居,就是那种典型的邻家女孩。她比我小很多,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几年,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姐,实在是累了她了。她是幼儿园老师,性格是很好的,非常有耐心,很能吃苦,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一直都很喜欢她,过去条件不成熟,就没有贸然跟她开口,现在情况有所好转,所以就决定成家了。” 解意笑容可掬地道:“听上去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恭喜你。” “谢谢。”路飞对他微微一笑。“我姐知道后,也很欢喜,结婚的日子都是她挑的,查了好些黄历。呵呵,我是不信这个,不过当然是依着姐姐的意思。” “理应如此。”解意笑着点头。 林思东不明白路飞那么郑重其事地提他姐姐干什么,但看解意附和,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气闷之余,他抬头张望了一下,见客人已经来了很多,程远也夹杂在其间谈笑风生,似乎跟某个地产商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中沟通,不由得高兴起来,便跟解意说:“我去叫老程过来。” 解意对他微微点头。路飞见周围都没有了人,这才低低地道:“解总,容总最近很开心,我们这些下属都替他高兴。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肯原谅他,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对容寂始终有着无比的感激之情,每一提及,便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路飞,你言重了。”解意的声音也很轻。“他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他不开心,我也很难过。他快乐,我也一样。” 路飞沉默了一下,还是固执地说:“无论如何,谢谢你。” 解意只好不再吭声,微笑着喝水。 只清静了一会儿,解思便兴冲冲地过来找他,朗声道:“哥,你来,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哎呀,他可真是了不起,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这样的真人。路总,你要不要来?” 路飞谨慎地问:“方便吗?” 解思笑逐颜开,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应该算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楷模。走走走,大家都学习学习。” 解意和路飞便站起身来,跟他走了过去。 第三部 第16章 在角落处围坐着好些人。一部分很明显是年轻的艺术界人士,都很前卫的样子,女孩子剃着板寸,男人则留长发,还有一部分比较成熟,像是编辑一类的知识分子,还有几个似乎是商人。他们都很专注地听中间的一个男人讲着什么。 那个男人大约有四十岁的样子,满面风霜,身着西装,里面是黑色羊毛衣,气质谦和儒雅,眼睛非常明亮,说话时声音低沉,态度从容,面带豁达的微笑,一看就知是正人君子。 解意和解思走过来,并没有打搅他,只是站在外围,听他与那些年轻人一来一往地做着问答。 解思悄悄在他耳边低语:“他叫徐音,是一个教育慈善基金会的主要负责人。我听朋友说,他原来是做生意的,公司规模还不小,忽然有一天大彻大悟,开始做起慈善事业来。他聘了一个职业经理人为他管理公司,那个人也是知识分子出身,非常传统,一丝不苟地帮他经营公司,拓展业务,然后每年都将盈利全部交给他去做善事。他这几年只专门做一件事,就是在贫困地区投资修建学校,全部免费接收残疾儿童,包括读书和吃住,还有请老师,维持学校的日常运转,都是他主持的慈善基金会出钱。除了自己公司的收益外,他还在全世界筹钱。目前支持他的还有北美和欧洲的几个慈善基金。他奋斗了八年,已经修建了五所学校,都在西部,象新疆、青海、甘肃、西藏。嘿嘿,在高寒山区修学校。那花费可不小啊。他说他还要继续做下去,终生为此奋斗不息。伟大吧?我以前只知道有外国人这么做过,还以为这在中国只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我真是很钦佩他。难得他募捐都募得那么优雅含蓄,从不强求。给人感觉非常好。” 解意边听边点头。待解思讲完,他才凝神听这位闻名遐迩的慈善家说话。 他正在耐心地给那些听得津津有味又不断发问的年轻人讲述今年在海拔四千八百米的西藏某地修建学校地经过,道路艰险,高原反应,老师难请。还有他只收残疾儿童,不免引起当地人不满,希望他也能收健康儿童,而他不同意,因此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有个女孩子天真地问:“为什么不收健康儿童呢?” 徐音微笑着说:“我们资金有限,只能建那么大的学校,实在没有力量收健康儿童。再说,健康儿童可以稍稍辛苦一点,多走十来里地到别地地方去读书。可残疾儿童不行啊,他们走不了那样险、那么长的山路。” “哦。”那些年轻人这才明白过来,都在点头。 解意略一思忖。轻声问解思:“我地支票在你那里,有没有带着?” 解思微微一怔。随即说:“在我包里。你等着,我去拿。” 那是解意的个人支票。他的资产一直交给解思在帮忙打理,这一年多都没有管过,他也很少用钱,信用卡里的存款已经足够应付日常生活。 解思很快拿着支票簿跑回来。他浑身都是劲,跑前跑后,一点也不觉得累。 解意找个空桌子坐下。支票只有百万位,他刷刷刷地写着,毫不犹豫地签了两张五百万元的支票,然后问解思:“你知道他们基金会地全名吗?” 解思便悄悄凑过去问徐音。 徐音显然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解意仔细看了解思拿回来的名片,便在支票上写上“慈辉教育慈善基金会”的全名,然后交给他,问道:“怎么样?你手上有这么多现金吗?” 解思看了一下数额,略有些为难:“大概只有八百多万,其他的都投资在证券和不动产上了,一时半会儿只怕周转不出来。” “哦,那没关系。.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解意温和地说,却又再写了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我这张信用卡上还有五百多万,你拿去吧。”说着,他掏出钱包,取出了那张马可划钱进去的信用卡。 解思微微一怔,却像过去一样,并没有问这些钱的来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将信用卡和支票都收起来,小声说:“你这一来,三分之一的财产就不见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吃不起饭了。就算一分钱都没有了,不是还能挣吗?何况还有那么多钱,一辈子都用不完。其实,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必那么在意,能帮到别人,总是好事。”解意淡然地道。“现在人太多,一会儿你找个机会悄悄给他吧。” 解思也是个豁达的人,笑嘻嘻地说:“我当然不反对你这样做。就算你一分钱都没有了,也不想再挣了,还有我呢。我可以养你。”解意亲昵地拍了一下他地肩:“你别吹牛了,先把老婆孩子养好了再说。”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起身走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前来“北回归线”捧场的客人却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做文化的,还有艺术界人士。 美术界和商界地朋友都要拉着解意聊一会儿,出版商也找他,表示想为他出画册,又含蓄地暗示他要自己出一部分钱,又有杂志编辑跟他约稿,画商要买他的画,他始终微笑着应对,脸上却隐约浮动着一丝倦意。 林思东看了,不免心疼。程远也注意到了,立刻过来为他解围:“解老师,我有事要找你商量,你能来一下吗?” 解意低声对旁边那位不屈不挠地编辑说:“对不起。”这才顺利脱身。程远将他带到桌边,笑道:“坐吧,看你累得,真是地,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解意轻笑。“只是好长时间没有说这么多话了。有些不习惯。” “那就别说了,歇会儿。”林思东体贴地为他叫了一杯牛奶,要他喝下去。 解意对他更加无奈。只得听话地喝了程远和林思东果然都不再跟他讲话,却在商量怎么掩护他先溜走。林思东说:“身体要紧。这个主人不做也罢。” 解意正觉得好笑,徐音走了过来,客气地问:“解先生,我能耽误您两分钟吗?” 解意立刻站起身来,随他走到另一个相对清静地角落。 徐音坐在那里。将那三张支票放到解意面前,很认真地说:“解先生,我想证实一下,您真地打算捐这么多出来吗?这可是一千三百万,您是不是写错了?” 解意点头,肯定地答道:“没错。”将支票又推过去。 徐音打量着他,见他穿得十分休闲随意,质地做工虽然上乘,再贵也不过几百块。却一出手就捐出上千万,一时觉得难以置信。他轻轻笑道:“解先生,我们萍水相逢。您就这么放心?不怕我是骗子?” 解意忍不住微笑:“徐先生,半年前我在卫视中文台看过对您的专访。网上也有对您的详细报道。所以对您正在做地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我很钦佩您,却又帮不了什么大忙。这些钱请您收下。希望能够为那些孩子们解决点实际困难。” “那……”徐音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解先生,您有什么附加条件没有?冠名权是没有地,我们所建的学校全部都叫慈辉。您看是不是需要为您搞一个隆重的捐赠仪式?或者我们给各大媒体一些消息,让他们为您宣传一下?” 解意脸上的笑意更浓:“徐先生,我没有任何条件。这是纯粹的捐赠,不需要任何形式。” “那……那……解先生,那我就收下了。”徐音顿时有些激动。“说实话,这是我迄今为止在国内收到地最大一笔捐款。这么多年来,我们想过很多办法,却连十万以上的款子都没有收到过。没办法,我们做的这种善事实在太冷门了,人们只愿意捐希望工程,愿意资助健康的贫困儿童上学,认为那才是办实事,因为那些孩子会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这种想法也很好,我们当然支持。可是,我觉得残疾儿童才是实实在在的最弱势的群体,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人类当中最弱小的。如果我们不帮助他们,那他们的生活只怕会是一片黑暗。我想,如果让他们懂得了知识,至少能为他们打开通向光明地扇门。这是当初我和几个同仁创办慈辉的初衷。虽然做起来很艰难,但总是一步一步地在往前走。今天……真是意外之喜,我真没想到解先生会如此慷慨,实在太感谢您了。这些钱,我们能建好几个学校呢。我要替那些渴望读书的残疾儿童谢谢您。” “徐先生,别客气。您地想法我十分赞同,残疾的孩子也是我们当中地一员,应该帮助他们积极地生活下去,而不是一味强调要他们对社会有用。我很支持您地做法,也非常钦佩您。”解意看着他,一直谦和地笑着。“不过,徐先生千万别再提谢字。我这也就是尽点绵薄之力,真正在帮助那些孩子的是您,他们应该感谢您。” “解先生过奖了。”徐音将支票郑重地放进内袋,认真地看向他。“解先生,欢迎您随时来检查我们地工作情况。我保证您捐出来的每一分钱都会用在孩子们身上。” “我相信徐先生的人品,不然也不会把钱交给您了。”解意诚恳地笑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去参观徐先生的工作成绩,也向您多学习学习。” 徐音身上带着这么多钱,虽说是转帐支票,却也有些坐立不安,便起身告辞了。 解意将他一直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那辆车门上喷着“慈辉普照,爱心无限”的越野车,这才回到酒吧里。 轻松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渐渐地快到子夜时分,商界人士第二天还有大量活动要参加,早已陆续离开。解意便不再与那些习惯昼伏夜出的艺术家和文化界人士周旋,悄悄地与程远、林思东和路飞一起走了。 在门外。林思东和路飞发生了一点轻微的争执,都想送解意回去。解意随即劝阻了他们,表示愿意坐路飞地车回家,要林思东和程远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林思东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勉强他做任何事情。虽然满心不愿,还是放他坐上了路飞的奔驰。 程远看着林思东的表情,又看了看绝尘而去地汽车,不由得诚恳地劝解:“老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都这么久了,我一直忍着没说,主要是看你心里也不好受,不想给你雪上加霜。不过,你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去爱啊。过去我说你不解风情。你还说你不是花花公子,玩不来我那些鬼花样,也用不着。可是。你以前对小意的所作所为,那实在不能算真正地爱。你把小意伤得那么惨。过后又想挽回。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除非那个人是爱你的钱,愿意委曲求全。可小意根本不是那种人。他要尊重,你过去没给过,他要信任,你也同样没给过。你把他逼成那个样子,实在是已经把所有后路全部堵死了。说实话,小意现在能不计前嫌,对你像朋友一般相待,我都很佩服他了。如果换了我,要么全力报复你,要么永远不理你,哪里还能做到像他那么宽容?” 林思东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凝神听着他的话,半晌才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道你说地这些?可我实在是放不下。唉,我也曾经试过找别人,但是,有过小意之后,到哪里还能找到跟他同样完美的人?那些人在我眼里,都像是一根根木头,激发不了我一点儿热情。我宁愿想尽办法,弥补过去给他造成的伤害,重新追求他。” “我看难啊,难上加难。”程远不住摇头。“其实,去年发生在小意身上的那次大动荡本来是你的机会,你如果及时出手,不惜代价地帮他,也许还有挽回这份感情的余地。可惜,你也退缩了,始终袖手旁观,任他遭受到更大的伤害,事业失败,身体重创。现在他靠自己的力量,好不容易恢复了,刚刚重新站起来,你却又出现了,说什么想再去追求他。老林,不管当时你有什么苦衷,看在别人眼里,你也就是这个形象了,嘿嘿,挺无赖的。林思东从来没有从别人地角度来看过这件事,这时听了,不由得耸然动容,顿时呆住。良久,他才叹息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差了。我真是……关心则乱。对别的事情,我一向都是判断准确,出击果断,可只要一碰到与他有关的事,我就方寸大乱,该出手时犹豫不决,错失良机。唉,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地决定,从理智上讲,也并没有什么大错。那一次对付他的力量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抗拒地,即使我冲上去堵枪眼,也不过是陪他一起玩完。欢乐集团有数千员工,就算跟着一起陪葬,也于事无补。我那时候琢磨着,小意最多也就是没了事业,人还是好好地,等事情平息过后,我帮他东山再起就是了,那又不是什么难事,凭我们集团现在开发的那些项目就足以帮他再次确立江湖地位。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边居然有人不懂规矩,动手乱来。那时候再出手,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是后悔不已啊。” 程远听得更是摇头,笑道:“老林,你还是不懂得该怎么爱。你为自己考虑得太多,太爱惜羽毛。你不懂如何去爱别人,也就得不到别人地爱。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有小意这样的人爱我,我不知会多疼他。他如果喜欢了别人,我一定想也不想,飞身扑上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他不要走。嘿嘿,可惜啊,小意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只好知难而退,做他的好朋友也就是了。老林,你想亡羊补牢么?我看你还是先去好好补补课,搞清楚什么是爱,然后再来追小意,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 林思东不愿意开口问他“什么是爱”,知道免不了被他出言洗涮。他只是嘿嘿地笑着,便与程远分了手,各自离去。 夜色中,路飞开着车在宽敞的道路上疾驰。他看得出解意的疲惫,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很快便将车子开过南浦大桥,停在了他住着的大厦门口。走进家门,解意意外地看到了房里的灯光,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果然,容寂穿着睡袍从卧室走出来,笑着说:“回来了?”那语气仿佛他夜夜都守在家里,而解意则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家。 “嗯。”解意答应着,一副天经地义的味道,很自然地在门口换了鞋,又脱下外套,这才向他走去。容寂拥住他,与他缠绵相吻,感受着他嘴里的那股甜香以及淡淡的奶味,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在亲吻一个婴儿,不由得满心欢喜。 解意只觉得满身的疲倦似乎已经消散,与他吻了一会儿,便已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我去洗澡。” 容寂含笑点头:“好,我等你。” 等解意从浴室出来,容寂已经躺在**了,睡袍脱了放在一边,很明显地表示不打算浪费宝贵的时间。 解意愉快地笑着,什么也没多说,过去躺在他的身旁。 容寂将床头灯调暗。 朦胧的光线微弱地映照着解意的脸,有种隐约的美,又带了一点诱人的神秘。 容寂翻身压上去,双手抱住他,凝神看了他半晌,温柔地吻了下去。 呼唤推荐票啊推荐票,给偶家的小意吧,咔咔。:) 第三部 第17章 上海的早晨总是充满了活力,从高楼上看下去,一片片轻纱般的雾霭在楼群之间飘荡着,给这个放眼望去全是钢筋水泥的都市笼上了一层梦幻的气息。 容寂躺在**,搂着仍在沉睡的解意,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柔和的容颜如画一般动人。每次看到他,甚至见不到他,只要一想到他,容寂都无法抑制住内心奔涌的狂潮。每一次相聚,他都尽量想克制自己,然而每一次都是久别重逢,心里的欲火几乎是冲天而起,一次两次的拥抱完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到最后他总会失去理智,整夜整夜狂猛地要他,直到他疲倦得再也无法配合,才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满足。而解意总是善解人意,从来没有说过累,始终温柔地接受着他的缠绵,容纳着他激烈的冲撞。 容寂越来越爱这个比他小很多的年轻人,爱他的才华横溢,爱他的体贴入微,爱他的豁达宽容,爱他的俊朗完美。他喜欢跟他说话,喜欢看他微笑,喜欢他吃饭时那种享受的神情,喜欢他端着咖啡杯时那种优雅的味道,喜欢在**紧紧地拥抱他,喜欢他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喜欢他在**中的每一个表情。 就像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睡在自己怀中,如丝缎般光滑温润的肌肤贴着自己干爽的身体,一床被子温暖地覆盖着两个人,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窝,能够听到他悠长轻浅的呼吸,知道有个人始终会相伴在自己左右,这种感觉竟然令他泫然欲泣。 想着。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微微用力,将解意抱得更紧,嘴唇轻轻贴上他微凉地额头。 解意动了动。睡意朦胧地问:“你醒啦?几点了?” 容寂知道他以为自己要出去工作了,便轻笑道:“别管几点。今天我休息一天,不走,你接着睡吧。” “真的?好啊。”解意略微侧了侧身,伸手搭在他的腰上,继续熟睡。 容寂疼惜地看着他如孩子一般地睡姿。心里总在浮现着与解意竟夜纠缠时的一幕幕诱人情景。 他喜欢拉开窗帘,在灯火璀璨地华丽夜景中狂欢。这个大厦的位置非常好,他又选的最高层,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没有人能看到他们,除非从远处用望远镜。而他在装修时就有考虑,床摆放的角度非常讲究,从外面是看不到地,这能让他安全地在自己的家中自由放纵。对他的这个爱好。解意也很喜欢,总会觉得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奇异的愉悦。 容寂与解意相聚的次数很少,但他学得很快。已经懂得如何照顾解意的感受,让两个人在**得到长久的快感。屡次达到**的巅峰。他认为这才是生命里快乐地极致。比在国际市场上击败强劲的欧美日对手还要令他满足。 看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休息。心里仍是浮想连翩,解意的呼吸和体温却似强效安眠药,竟又让他再度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等他醒来时,已是中午了。解意也睁开了眼睛,脸上地神情懒懒的,半点也不想动弹。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却仍然保持着拥抱地姿势,都没动。.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更新最快. 安静半晌,容寂吻了吻他地头发,柔声问:“饿了吧?” “嗯。”解意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容寂忍不住轻笑,宠溺地问:“看来,我是把你累着了。” 解意地嘴角轻扬,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很愉快:“那你接着休息,我去做饭。等吃完饭你再睡,好养精蓄锐。今天晚上我还不走,明天才会去工作。”他故意说得暧昧无比,声音里满是调笑意味。 解意忍俊不禁,低低地说:“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快要抵挡不住了。” 容寂将他紧紧抱住,欢喜地笑道:“那是因为你越来越可爱。嗯,我也一直想知道,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招架不住。要不,我们今天就挑战一下极限?” 解意听了,不由得失笑:“我们这个样子,算不算纵欲过度?” “不算,这叫暴饮暴食。”容寂戏谑地说着,已是笑不可抑。 解意越听越好笑,嘴角轻扬,不由得笑出声来。 容寂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喑哑地在他耳边说:“起来吧,不然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们出去吃吧,我也没力气做饭了。” 解意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抬起身,将他抱扶起来,温柔地笑道:“还是累?” 解意懒懒地“嗯”了一声。 容寂宠爱地说:“看来你的体力不行啊,还比不上我这老头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多锻炼锻炼,把身体养好一点。” 解意故意曲解,问他:“找谁练啊?你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 容寂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将他一把搂住,耍赖地说:“不行,我不准。” 解意便也开心地笑。 两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这才穿上不惹人注意的深色休闲服,一起出了门。 附近有个环境不错的川菜酒楼,他们悠闲地走过去,坐在靠窗的卡座边。容寂没有开口,由解意做主点了几道好菜。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他愉快地说:“我们今天大吃一顿。” “好啊。”容寂笑着点头。“你吃得越多,我越高兴。” “也不光我吃,你也要多吃点啊。”解意微笑。“我这可有一半是为你点的。” “好,咱们一起大吃大喝。”容寂眉开眼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与他在大众和媒体之前露出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截然不同。 确实是饿得很了,等菜上来,他们也没了往日在人前地优雅。还真是吃得很香。等到汤端上来,两人都热热地喝了两碗,这才缓了口气。从从容容地开始说起话来。 解意顺口说:“路飞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我也会去参加的。江湖上都清楚他是我的人,我若到时不露面,马上就会有流言,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去道贺。”容寂看着他。却有些歉意。“不过,我跟你得分头去。我们不能露出已经和好地痕迹,到时候去的人会非常多,我怕人家知道了会对你有什么不利。“哦,没什么,我明白。”解意对他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不高兴地。” 容寂有些喜悦地点头,随即长叹一声:“我还是觉得太委屈你,真是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解意温和地安慰他。“我们的事。不用让别人知道,更不必对谁交代。” “话是这么说……”容寂想了想,忽然高兴起来。“不过。等参加完他的婚礼,你可以跟我去巴基斯坦。” 解意觉得很意外:“去那儿?” “是啊。”容寂变得兴致勃勃。“我们集团在那边承建了两个大型水电站。已完成了勘测设计工作。并得到了巴方水电开发署的批准,将于三个月后正式开工。我要去盯一下。以免出什么纰漏。这次大概要在那边呆半个月,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请他们政府出面,正式邀请你,就以文化交流的名义,你看好不好?” “我办个人出境旅游不行吗?”解意笑着轻声说。“我不喜欢闹太大动静,最好是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容寂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笑着点头:“也好,那等会儿你把你的护照给我,我找人替你办。” “好。”解意看了看窗外的一片喜庆气象,尤其是酒楼屋檐下悬挂的一排大红灯笼,忽然想起了什么。“新年要到了,你不回家吗?” 容寂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笑道:“我现在就是回家呀。你这儿就是我的家。” 解意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这才愉快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父母什么的?” 容寂想了想,拈了一粒银杏果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解意微有些诧异:“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没有。”容寂赶紧抬眼,对他笑了笑。“我还没给你讲过我的家庭情况吧?” 解意却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么好奇的人。” “不不不,你别误会,没什么不可告人地,只是我与他们比较疏远,几乎从不来往,所以就没想起来要告诉你。”容寂的情绪重又变得愉快开朗。“我出身于普通的工人家庭,六岁地时候母亲病逝,九岁的时候父亲再婚。不久,继母陆续生下一女一子。那时候,经济还很落后,大家地生活都很艰难,继母就难免看着我有些刺眼。所以我一直发奋读书,后来考上了清华。那是我人生地一个大转折。毕业后,我的工资也不多,仅够自己生活,所以一直很少回家,因为继母不喜欢看见我,弟弟妹妹跟我也没什么感情,父亲渐渐地也没什么话说,回去了徒增尴尬。后来,我到大能集团工作,渐渐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父亲曾经找过我一次,说是我弟妹都下了岗,家里比较困难,让我给他们安排个工作。他们读书的时候都很马虎,没什么文化,我实在不能违反公司的人事制度,更不能让别家公司的朋友为难。因此,我婉言拒绝了父亲,只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让他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做点小生意,我以后也会尽量把工资奖金都给他们寄回去,别的就帮不了什么了。从那以后,家里就与我断绝了关系。我寄钱回去,他们倒也收下了,不过从来没有一点音讯给我。逢年过节,我打电话回去,他们都不愿意跟我说话,父亲也不大理我。所以,我是没有家的。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有了家的感觉。”他说得心平气和,一点也没有怨怼之意,看着解意的眼里满是深情。“小意,我很珍惜这种感觉。” “我也一样。”解意温存地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也非常珍惜。” 容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慢慢笑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桌上已剩下不多的菜,问道:“吃饱了吗?” 解意点头:“饱了。” 容寂便叫服务员买单。解意没动,看着他摸出钱包来付钱。 服务员问他:“先生,请问您要不要发票?” 容寂摇了摇头。 服务员便去了收银台。 等着她找钱的当儿,解意忽然问道:“对了,你是国企的老板,应该只是拿工资的吧?你每年的收入有多少?” 容寂开玩笑地说:“怎么?查帐啊?不让我存点私房钱?” 解意也笑,微带调侃地道:“怕你不够用。” 容寂笑着,老老实实地说:“国企老总的薪酬水平你也是知道的,特别是中央企业,规定不能高于职工平均工资的五倍。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一万二,公司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年终如果完成了业绩指标,可以拿到三十万的奖金,如果没有完成,自然是一分钱没有,如果超额完成,还有一点提成。就是这些,再没别的了。” 解意想了想,认真地问道:“你还我那十二万,是你自己的积蓄吧?” “是。”容寂知道他聪明得很,也瞒不了他。“用公司的专机送你,是我自己愿意的。说实话,我后来知道你早已支付了租金,而且还不告诉我,实在非常惊讶,也真是……更加爱你。连我都疏忽了这件事,你却处处为我考虑,主动替我弥补。如果你当时没有这么做,这件事到后来就会成为别人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因此让我下课了。你能这样做,本身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很感激你,至于这钱,当然应该由我出。” 解意很清楚他的性格,便笑着点头:“好吧,我不跟你争这个。不过,以后不要再拐着弯地帮我了,直说就是,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分不清好歹?” 容寂愉快地笑道:“好,以后一定什么都不瞒你。” 这时,服务员急步过来,将找零的钱递给他。 他随手放进口袋,对解意说:“我们回家吧。” “嗯。”解意开朗地应道。“我们回家。” 难道喜欢小意的亲连一百个都不到吗?推荐票啊,泪奔…… 第三部 第18章 接下来是一系列热闹的节日,圣诞,新年,春节,人人都忙得要命,解意很轻松,反而一直呆在屋里。 除了偶尔回家陪父母吃顿饭外,他一般都在浦江边的公寓里画画,看书,看碟,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这一个多月来,容寂一直满天飞,频频出现在电视新闻和各种专题里。他参加了亚洲经济论坛,出现在年度经济人物颁奖盛典上,还有中央电视台的《高端访谈》。 解意总会兴致勃勃地收看这些节目,听他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豪情满怀地指点江山。 有时候,他会在直播节目结束后给容寂发个短信,譬如:“你今天的领带很好看,很配你。” 容寂会立刻回他短信:“你不要看,否则我会紧张。解意往往会大笑。 有时候,容寂会给他发短信,常常是很委屈的四个字:“我想回家。” 解意就会安慰他:“家总在这里等你,不过你得先工作。” 容寂更加委屈:“我已经有二十天没看到你了,很想你。” 解意的回答很幽默:“我也很想你,不过你先得努力挣退休金,不然咱们将来就喝西北风了。” 容寂便会开心地回个短信:“是,领旨。”然后又投入紧张的工作。 与他们两年前的相处模式相比,容寂这次更加懂得了怎么去爱,而且开始在严酷现实与禁忌之情的夹缝中游刃有余,这令解意感到欣喜,也乐在其中。 就在他们旁若无人地沉浸在彼此的感情中时。娱乐圈又有了重大新闻爆出。 据说马可的情人金地前男友出现,苦苦哀求他复合。金对他的纠缠不休非常厌烦,态度十分冷漠。完全置之不理。不久,网上又流传着一封信。据说是金在一年多以前给他这个前男友的绝交信,用词非常决绝。很快,先是有新闻说马可与金激烈争吵,并将他赶出自己在北京地豪宅。接着,又有消息说看见两人一起逛秀水街。状甚亲热。 一时波涛汹涌,风波越闹越大。那个以悲情角色出现的男人被媒体安了个化名小古,据说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对马可横刀夺爱一事充分爆料。顿时,媒体和网上铺天盖地地都是有关这件事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马可和金却始终没有回应小古的指责,使此事更加扑朔迷离。 渐渐的,又有记者忆起以前马可跟解意的那段新闻,接着便有形迹可疑地人在郦婷的酒吧里蹲点。也有人在解意父母的家和解思的律师楼下徘徊。 解衍和卢芸颇为庆幸解意已经搬出去,不然真是有得烦了。对于那个长得十分漂亮,处理事情却很不成熟。看上去对感情不太负责任的男孩子马可,他们有着传统知识分子的厚道。言谈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责备之意。只是轻轻叹口气,到底还是为自己的儿子不值。 解意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仍然过着一如既往的悠闲生活。 一天下午,他完成了一幅画,感到十分满意,便决定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事先没打招呼,他就去了郦婷地酒吧。 刚一进门,他便被大批记者围住。那些人拿着相机一通狂拍,又七嘴八舌地发问。解意一脸茫然,好半天都没闹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些记者却以为他在装傻,一直不屈不挠地挤在他周围,非要挖出点内幕消息不可。 解意很有耐心地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一些端倪,忽然想起他和林思东、解思在北京簋街吃饭的那一夜,火锅城对面一直有个行踪诡异地年轻男子在守候,估计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什么小古吧?那人长得其实不坏,就是眼神不对,表情也很怪异,似乎很偏激地样子。.wap,16k更新最快.他想着,却什么也没说,便要拨开人群,离开此地。 那些人不但不肯让开路,反而动手拉扯起来,就是不让他走。解意一直不能适应娱记这种勇往直前死缠烂打地作风。相比之下,跑财经的记者实在斯文有礼,而跑文化地记者稍稍活泼一些,却也很讲礼貌。真不知道娱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格。 那些人如果只是动口,他还客气一点,现在竟然得寸进尺,动起手来,他顿时难以忍耐,脸一沉,喝道:“放开。”他是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比一般的明星要有气势得多,此刻将温和的笑容收敛起来,目光尖锐冷冽,顿时有种慑人的威严,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记者似乎被总是对他们好言好语的娱乐公司和艺人们宠坏了,习惯了为所欲为,这时见他发怒,都不由得一怔,讪讪地放开了拉住他衣襟的手,却仍然堵在他周围,不肯放他离开。 有人高声道:“解先生,我们只是想求证一下,你与马可是否会复合?” 一旦有人先开口,其他记者立刻加入。 “是啊,解先生,马可曾经当着媒体的面公开向你告白,你也没有否认。后来你们为什么会分手?是不是因为金?” “那现在马可与金分手了,你会不会与他再续前缘?” “解先生,马可有没有与你联系?你知道此事的真相吗?” “解先生,当年是不是金介入你与马可之间,才导致了你们的分手?” 这时候正是下午,酒吧的生意一般,郦婷和张唯勤都不在。领班看这阵势,根本不敢上前去解围,自忖也没那能力。 解意陷入重围,索性也不走了,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冷眼看着那些人。 这些记者有许多是守候在“北回归线”门外的,这时既然进来了。照规矩总得消费,便有服务生过去请他们坐。问他们要什么。他们也知道如果不消费,人家大可以请他们出去,便只得点了茶或咖啡,打算跟解意打持久战。 解意只是微微冷笑,打定主意一言不发。也就算是帮郦婷他们多做了几单生意。 郦婷这里免费提供不少精美杂志给客人阅读,解意便跟服务生要了《中国国家地理》和《西藏人文地理》,自顾自地翻看起来。那些记者锲而不舍地在他耳边嗡嗡嗡,他也只当是一群不知名的昆虫在旁边飞,根本充耳不闻。 不久,又有一道闪光灯亮了一下,解意抬起头来,冷冷地道:“你们今天拍的照片最好全部删除,如果谁不经我同意就登出来。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既然他开了口,便有记者挑衅:“解先生,欢迎你跟我们报社对簿公堂。不过,采访事件地当事人是我们的权力。” 解意转头看向他。冷冽的目光让那个年轻记者一凛。他地声音更冷:“请问。在这个事件中,我是什么当事人?” 那个记者被他的气势所慑。十分心虚,却还是强自镇定地道:“是潜在地当事人。” 另外有人帮腔:“是啊,是有可能存在的当事人。” 解意冷冷一笑:“强词夺理,不知所云。” 那些人立刻节节进逼,又开始嘈杂地提问。解意便又低头看杂志,根本不理他们。 双方正在对峙,突然有一群彪形大汉从酒吧门外冲了进来。他们全都穿着黑色呢大衣,戴墨镜,行动整齐划一,就像故意在身上烙了“黑社会”三个字,很让人吃惊。 这些记者动口可以,动手就不大有胆子了,尤其是面对这样一群恶形恶相,似乎随时都会从腰里摸出刀子的人。 这些凶神恶煞的大汉目标十分明确,一进来就逼近那些记者,夹手夺过相机,将里面的照片全部删除,这才扔还给那些人。他们搜索得十分仔细,连那些记者地手机也全都拿过来仔细检查过,凡是拍了解意照片的也全都删掉,这才丢给人家。 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故意显得非常粗鲁,颇有点绑匪入侵的架势。那些记者们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出声抗议。 解意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明白是有人来拔刀相助,一时却想不出会有谁这么干。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林思东会这么强横霸道,但他现在正在北京忙得不可开交,不可能会如此及时地出现在这里。他百思不得其解,脸上却镇定如恒,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们正在那里忙着,解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看号码,见是上海的手机,却十分陌生,但还是冷静地接了起来:“喂?” 里面响起戴曦微笑的声音:“丹尼斯,是我。你赶快趁这时候出来吧。出门往右二十米,我在这儿等你。” 解意笑了起来:“好,我马上就来。” 放下电话,他招来服务生,温和地说:“买单吧。那些记者朋友消费地也都算在我的帐上,今天我请客。” 这里的消费水平并不便宜,一杯咖啡或茶动辄数十元,那些记者地收入也不见得有多好,对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不小的开销,尤其是一无所获,并没有抓到什么有价值新闻地时候,这时听他要一起买单,心里还是有了一丝隐约地感激,只是身前身后仍然存在着极大威胁,全部心神都在那里,也就顾不上跟他说话了。 解意潇洒地买了单,起身走出门去。 已是隆冬,暮色苍茫,整个世界的色调变得非常黯淡。 戴曦站在街边,看着解意微笑着向他走来,藏青色地大衣下摆在晚风中轻扬,心里有种特别愉快的感觉。解意走到他面前,笑着问:“怎么会是你?” 戴曦耸了耸肩:“你陷入重围,酒吧领班打电话给郦老板。她是开门做生意,当然不能自己过来得罪这些记者,就给安迪打电话。安迪和艾丽斯正在跟一个非常重要的当事人谈话。实在走不开,就赶紧找戴维。我正好在那里,怕戴维太鲁莽。处理得不妥当,反而连累到你。就自己赶来了。” 解意与他并肩走着,远远地离开“北回归线”。他好笑地问:“你派来的那些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全是我们酒店地保安。”戴曦轻松地笑。“他们都是退伍军人,我让他们装黑社会打手,不过切记不能伤人,也不要出口骂人。也不损坏他们的一草一木,只准删除照片,或者曝光底片,并掩护你脱离现场。待他们回去后一换装,再把墨镜摘掉,那就谁也认不出来了。” 解意觉得很好笑:“你还真厉害,顷刻之间,这主意都想得出。如果有人反抗呢?岂不是闹得不可收拾?”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有风骨?”戴曦有些不屑。“我让我的人装得凶狠点,又只是删照片。又不是打劫,保证他们都会珍惜生命,不敢轻易动手。” “果然好计策。”解意差点笑出声来。“佩服。佩服。” 戴曦转头看着他。此刻,他里面穿着地黑色毛衣更衬出他的肤白如玉。在严冬地寒风里。他的眼睛晶亮如星,脸上的笑容如和煦朝阳。让人心里暖暖的。戴曦拼命控制住想拥抱他的冲动,亲切地问:“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好吗?” “好。”解意微笑。“我请客吧,你想吃什么?” 戴曦略想了想,爽朗地说:“行啊,那就你请,我想吃你们上海地本邦菜。” “没问题。”解意与他走到临时停车场,坐上了他的别克。 在他的指点下,戴曦将车子开到豫园商城,也就是闻名遐迩的城隍庙。 远远看到灯火通明的古朴建筑,斗拱飞檐,宛如仙境,他便十分喜欢,近看那黛瓦粉墙,雕梁画栋,更是开心。 解意带他走进去,温和地跟他介绍:“这家上海老饭店是清光绪年间传下来的,据说是上海本邦菜的发源地。你可以尝尝这里正宗的上海菜。” “好啊,那可真要好好领教一下。”戴曦完全没有了在其他人面前的冷冰冰,变得十分随和。 他们任凭服务员安排在角落地小桌旁,又听从推荐,点了饭店的几道招牌菜。解意一直与服务员用上海话交谈着,吴侬软语特别好听,由解意说出来,更是温柔。戴曦不大懂,却非常喜欢听。等点好菜,服务员离开,两人便悠闲地聊起天来。 戴曦看着他笑道:“这段时间记者一直在有可能找到你的地方守着,你也麻烦,要不,到新加坡来玩玩吧,我接待你。” 解意没想到他会有这邀请,不由得微微一怔,半晌才道:“要过年了,华人都是要自己一家人团圆地。我一个外人,贸然去打扰,不大妥当吧?” “你算什么外人?”戴曦笑着摇头。“你弟弟和我妹妹就要结婚了,从此解氏和戴氏就是一家人,你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解意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颇感意外。他仍然没忘当日在纽黑文,戴曦拿他弟弟的感情来威胁他,要他远远避开,不要牵累了戴氏地名誉。没想到事隔两年,他却完全变了一副面孔,一时倒叫他难以适应。 看着端上来地精致菜肴,他客气地招呼戴曦快吃,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是前几个月,倒是无妨。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我没想到马可那边会又出事,媒体肯定不会放过我以前的事情,议论纷纷是免不了地。我若这时去了新加坡,难免牵连到你,那就没意思了。我觉得你还是别搅进来,免得被误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吧,以后有机会再去。” 戴曦听完,立刻急急地说:“丹尼斯,你是不是仍然对我以前的态度耿耿于怀?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还会说出牵连之类的话来?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怕那些闲言碎语。我如果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什么都不会怕。丹尼斯,我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你,请你务必赏光,到新加坡去盘桓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解意看得出他的诚恳,再加上那次开画展时他的所作所为,心里对他渐有好感,曾经的芥蒂已烟消云散。他和蔼地说:“瑞恩,你别误会,我真没再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而且,本来你也没错,所以倒是你不要太**才好。现在马上就要到春节了,你一定也忙。你们戴氏的规模那么大,应酬的功夫也不能马虎,也不便陪着我。我看还是等春节过后吧,我一定安排时间到新加坡去度个假,你看好吗?” 得了这个承诺,戴曦对两人关系的进展已经比较满意,便也不再强求,笑着点头:“好吧,那就过一阵,你陪令尊令堂一起来。我父母也很想念他们,想与他们好好打几天牌呢。” “行。”解意愉快地应道。“快,赶紧吃东西吧,要凉了。” “好。”戴曦很自然地夹起一个虾,放到他碗里。“你也吃。” 解意看了他一眼,笑道:“谢谢。” 戴曦非常开心,在明亮的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动人的笑容,更显出了几分秀气。 第三部 第19章 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车在北京时间晚上十点到达伊斯兰堡。 解意走出机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南亚次大陆的空气。 现在是三月中旬,这里的气候已经十分温暖,比仍然寒冷的北京要好多了。走了几步,他觉得有些热,便把大衣脱了,搭在手上,只穿着铁灰色的羊毛衣和黑色灯芯绒长裤,有种悠闲的性感味道。 他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几件休闲服,一本旅游手册,惟一价值昂贵的奢侈品是一台哈苏专业数码相机,证件齐全,没有任何问题,因此过海关时非常顺利,很快就走了出来。 容寂等在出口处,忍不住紧紧拥抱他,接着便要替他拿箱子和大衣。 “我自己来。”解意笑道。“又不是老弱妇孺,你可别把我照顾过头了。” “就是因为没照顾你什么,心里才一直过意不去,帮你提提箱子也算是对我自己的安慰嘛。”容寂半开玩笑半是真诚地说着,带他往停车场走去。 解意上了他从本地分公司开来的越野车,将箱子扔在后座,看了看远方的紫蓝色天空,觉得很奇怪:“这里天还没黑吗?时差有多少啊?” “哦,比北京时间晚三个小时,你把表拨一下吧。”容寂说着,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解意将手机和手表的时间都拨回去,开心地道:“又赚了三个小时。” 容寂哈哈大笑:“是啊,很划算吧?” “对啊,在北京起飞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到了这里才七点。哈哈,想想都觉得有意思。”解意神态轻松,很有些孩子气。 容寂也笑。问他:“吃饭了没有?” “在飞机上吃过。” “那我们直接去酒店?”容寂温柔地征求他的意见。解意没有异议。 车子一进市区,浓郁的异国情调扑面而来。 伊斯兰堡是个新兴城市。街道笔直宽阔,建筑风格新颖,住宅区多为别墅式庭院,空气清新,花草繁茂。绿树成荫,非常漂亮。 解意看着两旁地建,不由得赞叹:“真是个好地方。” “是啊。”容寂实在按捺不住,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参观著名的费萨尔清真寺,后天就离开这里,去拉合尔。我们地项目在那边的印度河上,我必须去检查工程地准备情况。.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要和公司的高层管理和工程技术人员开很多会。不过,拉合尔也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素有巴基斯坦灵魂之称。你可以好好玩玩。” “嗯。”解意点头。“我知道,拉合尔位于印度河上游。距印巴边界很近。是巴国第二大城市,仅次于卡拉奇。曾经是迦兹纳维王朝和莫卧尔王朝的都城,主要名胜古迹有大清真寺、古堡、沙利马尔公园和博物馆,嘿嘿,在旅游手册上看来的。” 容寂赞道:“这是最聪明的做法。”口气中颇有点哄小孩子地味道,让解意觉得很是好笑。 说着话,他们便到了假日酒店。容寂已经在这里定好房间。 他们去参加了路飞的婚礼后,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面了。外国人不过春节,因此容寂也无法休息。他先是参加了一月份在瑞士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随即在过年的时候到了阿塞拜疆,与有关方面商讨进一步追加投资,开采当地油气资源的诸项事宜,并受到总统阿利耶夫的接见。然后,他匆匆赶回来,到路飞的家乡黑龙江参加了他的婚礼,便立刻飞往非洲,视察当地分公司的工作情况,然后就到了巴基斯坦。数十天来马不停蹄,不断地开会、谈判、视察、拜会当地政府首脑,虽然对那个远在上海地人十分想念,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时间飞回去看上一眼。 一进房间,容寂便搂住解意,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退休。”他闷闷地说。“三个月才能见你一次,我实在受不了。” 解意回抱住他,轻轻笑道:“我估计二十年内你都不可能退休。面对现实,你也只好拿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暂且忍耐了。” “二十年……太不人道了。”容寂不满地咕哝。“以前我倒无所谓,做到八十岁都可以。可是现在……那怎么成?再过二十年,我都没力气抱你了。” 解意忍俊不禁,戏谑地道:“那就及时行乐吧。二十年以后,我也没有力气让你抱了。” 容寂紧紧贴着他,半晌方道:“我每次都害怕自己太冲动,控制不住,会伤了你。” 解意温存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会伤我的。” 容寂很开心,抬头看着他。 解意额上已经有了一层细细地汗珠,脸颊也沁出了一丝红晕。 容寂笑着放开他:“很热吧?” 解意点头:“这儿跟北京一南一北,差太多了。” 容寂轻笑:“拉合尔还要热,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我带了夏天的衣服来。” “那你赶快洗澡吧,舒服一点。”容寂将他带到浴室外,愉快地看着他进去。 解意刚刚站到花洒下面,容寂也挤了进来。解意觉得有些意外,随即笑着让开一点,让水也淋到他地身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共浴。 容寂地骨子里是个很传统保守的人,即使在**也从不尝试古怪地姿势。解意也没那个爱好,因此两个人很和谐。他们也很讲究尊重对方隐私,因此从来都是分别入浴,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 容寂有些羞赧。伸手将解意扳过去,替他擦背,沾着沐浴露的手滑过他柔韧地身体。渐渐变得火烫。 解意微微笑着,抬手撑着墙。任他替自己轻轻按摩,清洗。 容寂从后面拥住他,温柔地吻着他的肩背,低低地道:“我们去**吧。” 解意应了一声,拿下一条干浴巾。先走出去。 容寂匆匆洗完,便看见他躺在白色的薄被里,正拿着电视遥控器调台。他立刻上了床,迫不及待地将解意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解意丢开遥控器,笑道:“看什么呢?” 容寂凝视着他地脸。 他只开了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整张脸在幽暗柔和地灯光里显得特别英俊动人。 容寂压在他身上,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毛、鼻梁、嘴唇、下颌、肩颈,满足地叹息:“小意。我每次抱着你的时候,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解意圈着他的腰,笑得很开心:“那好啊。我们就一起做美梦好了。” 容寂从早上开始就被强烈的渴望烧得浑身绷紧,此时更是紧张得发痛。他强行控制着自己。俯头吻住解意干爽地唇。伸出舌尖轻叩他的齿关,随即与他的舌激烈纠缠。将那灵活的舌尖引出来,用牙齿轻轻咬住,贪婪地吮吸。解意一手抱着他的背,一手轻按住他的后颈,与他深深地亲吻着,鼻息越来越急促,渐渐的,喉头溢出了呻吟。 容寂的欲望已经坚硬得让自己都有些害怕。他们有三个月未有情事,他实在怕自己会伤了解意。 缠绵了好一会儿,解意微微分开腿,对他示意自己可以了。 容寂却有些犹豫,将头埋进解意的肩窝,嗫嚅地道:“小意,每次都是我在上面,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霸道,不体贴你?其实我……也可以试一试地,我……要不然……今天你来……我也许……可以的……” 解意看他说着说着,脸已红到了耳根,不由得轻笑:“你是不是在网上看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呵呵,这我可真是没想到。其实,位置不重要,感情最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做都可以,我都觉得很快乐。你不必勉强自己,那反而没意思。我们之间还需要计较这种形式吗?” 容寂这才放下了心头地一块大石。这些日子里,他有时太想解意,晚上睡不着,就偷偷上网查过有关那方面的资料,结果发现在一些论坛上都有不少言论,渲染着一个论点,说男人骨子里都是喜欢在上面地,如果总是在下面,好像就有些屈从地味道。看了几次后,他就有些害怕了,怕解意真是为了他而委屈自己。现在知道不是这样的,他顿时高兴起来。 “是真地吗?”他轻轻吻着他,却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当然。”解意回应着他,温和地笑。“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丝毫勉强的意思吗?我很喜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已轻如耳语。 听到这里,就如一把火轰地燃起,将容寂全身的血液都烧得沸腾起来。 当他顶进来的时候,解意轻轻哼了一声,那种胀痛中裹挟着的强烈快感是他所熟悉的,但没有开始的温柔过渡,顷刻间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激烈冲撞,这却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他努力放松身体,跟随着容寂的节奏,很快便被他的狂野送上**。 容寂只觉得浑身都要迸裂开,情欲的烈焰烧灼着他,令他无法理智思考。他坚定地强悍地进攻着,推撞着,感受着一波一波不断涌来的快感,却饥渴地想要更多…… 午夜,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解意沉睡的脸如孩子一般可爱。容寂躺在他身边,一直凝视着他,心里满满地充溢着深切的爱意。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能卸下面具做人,也只有他能够温柔地容忍自己,甚至是纵容自己肆意地张扬隐藏已久的真性情,释放出自己所有的热望。 他吻了一下解意挺秀的鼻尖,极轻极轻地说:“小意,我爱你。”解意的呼吸轻缓悠长,非常安静。 容寂关了灯,伸手抱住他,这才满足地睡去。 第三部 第20章 从美丽宁静的伊斯兰堡出来,容寂开车上了通往拉合尔的公路。 这里的车都是右驾左行,解意一直觉得有些别扭,也知道自己是绝不能摸方向盘的,只能让容寂开车。 一出了城,渐渐的,路上和两旁的景象便与伊斯兰堡迥异,热闹而混乱。 容寂已见惯不惊,在马车、小三轮以及车里挤满人车外还坐着攀着人的大蓬车当中冷静地穿行。 解意看着这些景象,也只是觉得好笑,并没有大惊小怪。 一路上还有很多穿着各种制服的警察、军人,手中都端着枪。解意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问道:“这儿的治安情况很乱吗?” “也不是。”容寂微笑。“不过,最近有些政治动乱,还有一些恐怖分子从中亚地区过来,所以他们比较紧张。” 解意点了点头,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没再说话。 他今天只穿着浅蓝色的t恤和牛仔裤,显得更加年轻。本来江南人的肤质就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他这么一穿,更有不少人以为他还是在校大学生,让容寂又是开心又有些郁闷。 等到路上情况稍稍没那么乱,可以比较从容地驾驶了,容寂便转头问道:“累不累?” 解意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不累。” 昨天,他一直睡到十点钟才醒。容寂非常体贴,早上醒来就只是靠在床头看文件,没有吵他。等他睡到自然醒,这才起床。洗了澡出去吃饭,然后带他去游览市容和费萨尔清真寺。容寂每隔一段时间就关切地问他:“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身体有没有问题?” 解意觉得自己就像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一觉醒来。全身肌肉都酸痛不已,不过并没有受伤。因此并无大碍。每当容寂关心地问起,他就会微笑着摇头:“没事,我很好。” 虽说如此,容寂到了晚上还是不敢再碰他,只是在**抱着他。偶尔亲他一下,跟他闲闲地聊天,告诉他巴基斯坦的一些风俗习惯。 解意这一夜仍然睡得很好,第二天起来时便恢复了元气,笑吟吟的脸上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害得容寂心猿意马。 解意感觉出来了,转头看向他,笑道:“你好好开车,要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地路。” 容寂忍不住好笑地答:“是,长官。” 他开来的越野车性能很好,是公司做工程用的。可以上山下坎,马力十分强劲。三个小时后。他们便到达了距伊斯兰堡约三百公里地拉合尔。 这个城市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现在分新城和旧城两大区域。容寂与解意吃过午饭,便将车开到五星级地珠陆大酒店。 解意跟他一起到总台。从身上摸出护照和维萨卡,温和地坚持:“我来付。” 他知道容寂收入不高,平时又坚决不肯将私人花销计入公帐,以免授人以柄,所以,用自己的名字开房并付款,是最好的做法。 容寂明白他的意思,略一犹豫,也就没跟他争,由他去刷卡,登记。 解意的英语应付简单地日常对话是没有问题的,很快便拿到房卡,与容寂一起上了电梯。.,16k更新最快. 进房间后,容寂一把抱住他,却委屈地说:“我马上要到公司开会,可我真不想去啊。” 解意笑道:“别耍赖,工作总是要做的。” 容寂密密地吻他的脖颈,又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低声问:“那你做什么?”解意回吻了他一下,轻声说:“我出去逛逛。” “嗯,也好。”容寂恋恋不舍地抱着他,关切地叮嘱。“你别乱走,尽量坐车,手机一直开着,我一结束工作就跟你联络。” “好。”解意立刻答应。 容寂吻着他的唇,与他缠绵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他,出门而去。 解意微笑着,把箱子放好,然后拿出旅游手册,按图索骥,去了老城。 他最想看的不是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巴德夏希清真寺,而是被誉为全巴基斯坦最美的巴兹尔汗清真寺。他拿着酒店里免费赠送地地图,沿途问路。当地人十分热情,居然不顾他的婉拒,让一个懂英语的年轻人为他带路。 他跟着那个年轻人不停地穿过狭窄地街巷,终于看到了那座五彩缤纷的清真寺。 它地外墙几乎全部用彩色马赛克镶嵌而成,图案大多取自可兰经中地生命之树,内部的墙壁则镶嵌着珐琅瓷砖。明亮地阳光下,整座建筑色彩斑斓,美不胜收。随着他的进入,庭院里有大群鸽子飞起,掠过高高的宣礼塔,飞向蓝天。 解意忍不住举起相机,连连按动快门,拍摄下这妙不可言的一切。 他在里面仔细地看着,不知不觉间,已是夕阳西下。金黄色的晚霞照耀着这座美丽的建筑,让他几乎要屏住呼吸,全身心地融合进去。 容寂给他打来电话时,天已经黑了。他说立刻过来接他,让他不要乱走。解意答应了。 容寂开车一转过来,便看见那个身穿t恤牛仔裤的高挑身影站在街边,正拿着一个盐烤玉米啃着,悠闲适意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人也都在看他,脸上还带着热情亲切的笑容。 这是容寂第一次看到一向有着高贵典雅气质的解意居然不顾仪表地当街吃东西,不由得在车里大笑。 片刻之后,解意便看见了他的车,于是笑着过街,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容寂看着他手中的玉米。仍是笑不可抑:“饿了?” “有点。他们说这是本地特产,所以尝一下。”解意眼睛清亮,笑容干净。更像个年轻的大学生了。 容寂地心里油然而生宠溺的感觉,一边开车一边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嗯。很香。”解意点头,接着把玉米吃完,很是津津有味。 容寂一直在笑,温和地对他说:“我在本地有个很好的朋友,是这里旁遮普大学地教授。非常有修养。他在北京留过学,会说流利的普通话。我跟他提过你,说你是个天才地艺术家。他知道你来了,非常高兴,一定要请你吃饭。我们这就去他家。“什么天才?”解意瞪他一眼。“瞎吹什么牛?这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嘛。” “你又何必太谦虚?”容寂嘻嘻笑道。“我带了一本今年第一期的《newvision给他,他看了你的画之后赞不绝口,说是大有禅意,自然天成。” “好了,好了。”解意不爱听别人的赞扬。“以后别再跟别人吹牛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那样。我本来出来就是散心的,一会儿又搞得像应酬,挺累人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容寂表示出自己的不满。却让容寂特别欢喜。自他们认识到现在,有五年多了。他从来没有对容寂说过一句重话。更没有给过他半点脸色,永远都是体贴温存。即使是两年前发生的那场巨大的变故,因为自己而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他都没有埋怨过一句。容寂很心疼,有时候也不免疑神疑鬼,觉得他也许并不是很爱自己,有可能只是感激,或者是一时迷糊,就依了自己,这时见他有点跟自己生气的意思,顿时心花怒放。 他一边高兴,一边温柔地解释:“小意,我只是实在太开心,忍不住想跟人说说。他只是这里的一名普通教授,与我没有任何利害冲突,绝不会主动去跟媒体罗嗦,我很信任他的人品,所以才告诉了他。你放心,我自然明白你的性情,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今天不会跟你提你地画的。这次去他家,也就是好朋友聚聚的意思,你不用拘泥。” 解意地神情这才变得柔和了,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带着他来到一所老旧的楼房前,从楼梯爬上五楼天台,那位教授便笑着迎了上来。他穿着雪白地夏尔瓦卡密兹,那是巴基斯坦地传统服装,上面是长袍,下面是长裤,看起来十分飘逸洒脱。 “小意,他是我的好朋友,阿拉玛伊克巴尔教授。呵呵,他有个中文名字,卢一凡,你叫他一凡就可以。”容寂笑着给他们介绍。“一凡,他就是解意,你叫他小意就行了。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卢一凡立刻与解意热情握手:“小意,很高兴能见到你。” 解意温和地笑道:“我也是。” 卢一凡果然没有提半个跟画画有关地问题,只是用标准的普通话与他闲聊起来,问解意游览过本城的哪些地方,感觉怎么样。解意一一告诉了他,对拉合尔的街景,人们的热情和巴兹尔汗清真寺震撼人心的美丽大加赞赏。卢一凡很高兴,不时发出开朗的笑声。 这里似是有个小型聚会,天台上铺着地席,花瓶里插着大蓬大蓬的鲜花,旁边堆着不少吃的东西,大部分是肉食。 容寂对他说:拉合尔是肉食者的天堂,素食者的地狱。” 解意点头,笑得十分愉快。 客人还在陆续进来,各国人都有,大部分是亚洲人,韩国、日本、泰国、印度,另外还有几个意大利人和美国人,都是随意组合,吃喝也都不拘。很快,天台上便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气氛十分轻松,使解意没有丝毫窘迫的感觉。卢一凡大约四十多岁,长得很端正,气质很艺术,让人绝想不到他居然是数学教授,真是让解意大感意外。 偶尔,他会过去招呼一下朋友,安排一些事,然后又过来。他看着解意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他们交谈的话题很广,从北京的后海到故宫,从音乐到旅游。两人都渐渐发觉,他们对很多事物都有相似的感觉或者共同的看法,顿时有了知己之感。 容寂很高兴,干脆走开去,让他们单独交谈。 卢一凡看着容寂从容不迫的背影,忽然对解意说:“容对你的感情很深啊,一颗心都在你身上。用你们中国的俗话说,你简直是他的**。” 解意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半晌才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没那么夸张吧?“一点不夸张。”卢一凡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的年轻男子,缓缓地说。“我两年前到北京开会,曾经见过容。他当时非常痛苦,跟我说,他深爱一个人,可却连累他为自己吃尽苦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半点忙都帮不上。他说他必须表现出冷酷决绝的样子,让别人以为他非常自私,根本不爱这个人,因此对别人针对这个人使出的种种手段管都不管,这样一来,或许别人会放过他。小意,我是在清华大学留学的时候和容认识的,跟他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种几乎崩溃的样子。他这次来的时候,喜气洋洋地告诉我,已经跟你复合了,我真是为他高兴。同样的,这二十多年来,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如此开心的时候。不过,一见到你,我就明白了。容是个非常幸运的人,不但能够遇到你,还能够跟你在一起。我看得出来,你是他一生中惟一的爱,他爱你胜过他的生命。” 解意听着他的话,眼光飘向了不远处的容寂,唇角挂着一缕愉快的笑意。 容寂朝着他举了举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笑得也很开心。 解意对他笑着,轻声对卢一凡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我对他……也是一样。” “我知道。”卢一凡看着他的目光中出现了更多的情绪,有钦佩,有叹服,有赞许,还有疼惜。“容告诉我,你曾经为了保护他,舍弃了事业,舍弃了名誉,差点还舍弃了生命,却无论如何不肯讲一句有损于他的话。坦率地说,我为此十分感动。不论是多么禁忌,多么有违道德,这样的爱都值得尊重和珍惜。有这样的爱人,是每个人的梦想。” 解意笑得十分开朗:“一凡,谢谢你的赞美,我很开心。” 卢一凡看着他的笑脸,非常愉快地感叹:“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莫过于一对相爱的伴侣。这话提醒了解意。他将相机递给卢一凡,诚恳地说:“帮我们拍些照片好吗?我跟他还没合过影呢。” 卢一凡欣然接过,笑道:“你跟他去玩吧,我来做你们的摄影师。” 这时,有一群服饰绚丽的民间歌手嬉笑着出现,愉快地唱起歌来。其他的各国宾客都坐下来欣赏,不时地鼓掌喝采。那些歌者十分大方,一首接一首地,用乌尔都语唱着欢快的或者忧伤的情绪。他们虽然听不懂,却仍然沉醉在歌声里。 解意坐到容寂身边,似乎忽然没了顾忌,与他特别亲热。容寂也十分放松,欢喜地回应着他。 今天来的人都是在全世界游荡惯了的,大部分人的思想都很前卫怪异,对什么事都不觉得奇怪,因此压根儿就没注意他们,只顾着自己笑闹,眼里都是在场中载歌载舞的那群华丽歌手,脑子里接收的只有这充满了异国情调的歌声。 解意与容寂偎依着靠在墙上,静静地向外看着。 今夜,皓月当空,从天台上远远地看出去,这个古老的城市灯火辉煌,仿佛正沉醉在无边的快乐中。 第三部 第21章 天快要亮了,黎明的微光已隐隐地打在厚厚的窗帘上,房间里的人却仿若不觉,一直在激烈地纠缠着。 明天他们就要分开了,机票已经订好。容寂要去巴拿马,而解意则是从拉合尔乘坐泰国航空公司的班机,经曼谷直飞上海。 这时,他们已经在拉合尔呆了两个星期了,这是甜蜜快乐的半个月。 容寂总是在忙,有时候还要去卡拉奇处理公务,或者到伊斯兰堡拜会有关政府首脑。解意没有跟着他到处走,以免惹他们公司的人怀疑。 白天他就在城里闲逛,一趟一趟地去看美得惊心动魄的拉合尔古堡和沙利马尔花园,凝视着那镶满了宝石和玻璃珠的巨大拱形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在宣礼塔上响起的韵律奇异而悠长的祷告声中,他去过了城里所有的清真寺。他还去参观了巴基斯坦最大的拉合尔博物馆,在犍陀罗时代的禁食佛陀雕像前长久驻足。 拉合尔著名的林荫大道两旁是繁密的花树,他悠闲地漫步在袭人的花香里,看着沿途不同风格的美丽建筑。在路中间有门加农炮,据说谁得到了这门炮谁就得到了拉合尔,而此时,泛着青光的炮筒上却落满了和平鸽。解意忍不住微笑,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幅美丽的画面。 有时候,卢一凡会来陪他,跟他一起穿越旧城的大街小巷,站在路边听玩蛇人的笛声。在满月的夜晚,卢一凡又带着他去观看慑人心魄的宗教舞蹈苏菲舞,让他觉得自己地灵魂似乎在鼓点中旋转飞升。这段日子。容寂虽然忙,但一想到解意就在身旁,心中便会异常快乐。除了在卡拉奇和伊斯兰堡工作的那两晚。他夜夜都回了酒店,总是与解意竟夜缠绵。幸福的感觉使他浑身都洋溢着夺目地光彩。在标准的笑容中增添了更多感染人地东西,使他的工作也更加顺利。.wap,16k更新最快. 甜蜜的时光就如奔流不息的印度河,飞快地流逝过去。一晃眼间,他们就要分开了,两人都有着恋恋不舍的感觉。却也只能在夜晚更紧地拥抱。 在开工典礼地前夜,容寂把替解意买的机票交给了他。解意无言地收起来,没有说什么离愁别绪,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缠上去。 柔和黯淡的灯光下,他那俊秀的脸氤氲如烟,眼眸漆黑,闪烁着点点繁星。他玉白的修长身体在容寂的身下起伏摇摆,不断激起他炽烈的疯狂。 容寂抱着他,不断地要他。狂热地冲撞着,追逐着极致的快乐,竟是通宵达旦。欲罢不能,直到他在手机里输入的备忘录铃声越来越响地闹起来。 容寂猛地从枕边抓过手机。将铃声摁掉。随即扔到一边。他紧紧抱着解意,贴住他汗湿地身体。与他一起沉醉在快感的余波里。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急促的喘息才渐渐平息下来。 容寂轻轻吻着他湿漉漉地额头和泛着绯红光泽的脸,柔声说:“我先走,你休息一下,等我地电话再下来。” 解意点了点头:“好。” 容寂进浴室洗了澡,出来换上西装。 解意起来,披上睡袍,微笑着替他打好领带,温和地说:“我可没带正装来。” “你不用。”容寂笑道。“我说是特别邀请了一位有名地艺术家来为我们的开工典礼助兴,告诉他们说你打算画一幅有关这个电站地全景式油画,呵呵,他们都很高兴。你穿平时的休闲装就好,艺术家风范嘛。”解意好笑地说:“你可真会吹牛。” “没办法,有时候也得装腔作势一番,谁让我想一直看着你呢?”容寂温柔地看着他。“再说,开工典礼我们请来了不少人,你混在中间,也不会引人注意的。唉,我就想哪怕能够多看你一眼也是好的。” 解意揽着他的肩,体贴地说:“我知道,我一定去。容寂高兴地打开了门:“那我先下去了。” “好。”解意答应着,笑着看他出门而去。 这次是正式的工作,大能集团本地分公司派了司机开车来接他,送他到距拉合尔尚有数十公里的项目所在地。 那位司机走进珠陆大酒店的大堂时,便看见容寂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当着他的面,容寂给解意拨通了电话,非常客气地说:“解先生,请问可以下来了吗?我在大堂等您。” 过了一会儿,穿着水蓝色棉布衬衫和浅蓝色粗布裤的解意便从电梯里出来,走到了大堂。他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与容寂热情握手:“容总,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要劳您大驾,在这里等我。” 容寂带着极有分寸的微笑,谦逊道:“解先生是艺术家,肯来为我们助兴,那是我们的荣幸,理当来迎接的。” 两人客套了几句,容寂便问他:“吃早餐了没有?” 解意摇头,却道:“没关系。” 容寂立刻说:“那怎么行?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就在酒店里吃点吧?” 解意便不再坚持,笑道:“行啊,那就听容总的。” 容寂转头对司机笑道:“小李,你也一起来吧。” 他们便在餐厅里吃了简单的早餐,容寂与他客套地寒暄着,问他来了多久,去过哪些地方。解意也就一一回答,措辞之间有种礼貌的疏远。 容寂笑道:“最近公司忙,车子空不出来,要不然就派小李来陪你到处看看了,他在这里呆了三年,对当地情况很熟悉。” 那位司机只有二十多岁,看得出来十分纯朴,也很有热情,这时便笑着说:“是啊,最近实在是忙,容总也是天天从早忙到晚,公司里的车子简直都不够用。” 解意客气地说:“谢谢,我没事,就是到处逛逛,用不着车。有时候坐坐马车,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说着,容寂买了单,他们便一起出了酒店,上了越野车。 司机迅速而平稳地将车开出了市区,上了公路。渐渐的,路两旁不再有房屋和过往的人和马车,路上的汽车也少了很多。不久,前后都再也看不到车子,仿佛只有他们一辆车在原野上奔驰着。这里地处印度河的冲积平原上,地势平缓,种种景色令解意想起了当初容寂将他送去的那个高原。 他们两人坐在后座,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亲热的举动。容寂从包里拿出要在开工典礼上讲话的文稿,仔细再看一遍。解意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小李专心开车,连音乐都不敢打开,怕干扰了大老板的工作。现在是初夏的气候,车窗都开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十分清爽。 在这种安静里,那声猝然而起的仿若利器划破空气的嗤嗤声便显得很清晰。电光石火间,容寂最先反应过来,猛然伸手扯过解意,随即和身扑上,将他紧紧地压在座椅上,尽量用身体覆盖住他全身。 小李的反应只慢了数秒,便猛打方向盘想避开。 解意还没有明白过来,他们的车子便被从左边路基下面射来的一枚火箭弹击中了。 第三部 第22章 他们的汽车被炸得腾空而起,再重重地砸在路面上,一连翻了几个滚,直冲出公路,掉到右边的草地上。 解意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中一片空白,仍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被箍在柔软的座椅和容寂的身体之间,爆炸与翻滚的冲击都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额头、左肩和右臂觉得刺痛,右腿上也是一片火辣辣的激疼,但都不致命。 容寂的声音在他耳边急急地响起:“小意,你怎么样?” 解意努力集中心神,答道:“我没事。你呢?” “还好。”容寂的声音很弱,却又勉力叫道。“小李,小李。” 小李伏在方向盘上,整个上半身都是鲜血,半点声息也没有。 容寂没有丝毫迟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已经严重变形的车门,抢先爬了出去,随即要回头来抱解意。 解意忍着疼,跟在他身后出了车子。 容寂看他确实没有大碍,这才放了心。他挣扎着过去,将手放到小李的颈动脉处,随即神情黯然,却一句话没说,只是努力地打开车门。 解意立刻上去帮忙。 他们刚刚把小李的遗体弄出车来,又有一枚火箭弹射过来,将车子炸成了一团火球。 容寂猛地将解意拉倒,伏在了他的身上。 他刚才便在一连串的激烈碰撞中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时被激射而出的车窗玻璃和弹片击中,顿时成了血人。 解意受到多数擦伤,全身也是血迹斑斑。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相拥着倒在草地上,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对方似乎已经撤退。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汽车熊熊燃烧地声音。 解意感觉到身上的人似乎情况不对,立刻将他小心地翻过去,自己坐了起来。.wap,16k更新最快. 容寂脸色惨白。全身上下血如泉涌。他看着解意,唇边有着一丝歉疚的微笑。微弱地说:“小意,没想到……又是我……让你遇到了危险……” 解意手忙脚乱,完全没有了平时地镇定。他忍着疼,迅速脱下已被迸射出的汽车钢板碎片、弹片、碎玻璃划出无数裂缝地衬衫,用尽全力撕成一缕缕布条。替容寂裹伤。他的额头、肩颈、胸口、胳膊、腰间、双腿也有数处伤口,都在汩汩淌血,可他根本没觉得,眼里只有容寂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势。 容寂看着他,他那**的身体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有种奇异地美,锁骨上、胸口、腰间还有自己留下的吻痕,伴着那些鲜血,就如艳丽的花,惊心动魄地盛放在阳光下。他笑着。语带调侃:“小意,你现在脱衣服,这不是**我吗?” 解意的声音已经哽咽:“容哥。求求你,一定要挺住。” 容寂躺在草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他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却很平静,惟一的担忧就是眼前的爱人。 “小意。别忙了,来,抱抱我。”他清晰地笑道。“我们再说说话吧。” 解意却想起来去裤袋里摸手机:“我要报警,让人来救你。” 容寂当然不反对,立刻报了一个号码出来。 解意立刻拨通,然后将手机拿到容寂耳边。 容寂用英语跟那边的人讲了几句话。他始终很镇定冷静,清楚地说明情况,报出他们所在的方位。等到通完话,他对解意笑了笑:“他是拉合尔的军方负责人,很快便会来人救援,你别急。” 解意忧心如焚,这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吻着他,哀求道:“容哥,你一定要坚持住,你可以地,你不能死,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容寂心疼地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弱,却仍然很清晰:“小意,我是绝不会放弃的。可是,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挺过去。唉,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你这个人,太为别人着想,有什么委屈都自己扛,结果受伤的往往都是你。” 解意热泪盈眶,低低地说:“那你就要活下去,一直看着我,保护我。你说过,等我们老了,要一起去芬兰看北极光……” 容寂看着他地眼泪,更加心疼,却又很无奈。他已经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消失。他从不怕死,可实在很担心解意会受不了。 他无力地握着解意地手,轻声说:“小意,这半年来,我很开心。两年前,我也有过非常快乐地日子。那都是因为你。小意,我非常爱你,却总是给你带来伤害,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才好。” “不,你没有。”解意拼命解说。“那些都不关你的事,是别人地欲望伤害了我们,你我都无能为力,那个时候,我们也只能做到那样。容哥,你对我很好,你给我的爱,是全部,我很满足。可是,我们的时间太短了,远远不够,我还要更多,要更多……”说到这里,他的泪水滑落下来。 容寂心痛如绞,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微笑:“小意,你听我说,无论我会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要过幸福的生活。你的心太重,凡事都放在自己心里,不肯轻易对别人诉说,这样不好。小意,就算是为了我,希望你能放开怀抱,以后,如果有很好的人出现,又疼你爱你,不妨试着接受。我们这样的感情,是社会的禁忌,能够遇到合适的人,实在很不容易。我是个很幸运的人,能遇上你,和你相爱,已经很满足了。我惟一后悔的,就是不该晚了三年才向你表白,不该在过去的两年里与你分开。那样,我的幸福还会更多。呵呵,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啊。” 解意紧紧地抱着他,却无助地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凉。他忍不住泪如雨下,一滴滴地落在容寂惨白的脸上。 容寂轻轻叹了口气,满足地笑道:“小意,恐怕我以后都不能再陪你了。我曾经设想过自己的将来,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会一个人寂寞地生,孤独地死。没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是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我非常快乐。小意,如果你没来,我也会去参加开工典礼,会在这个时间走这条路,也会遇到恐怖袭击,会独自死去。幸好……幸好你来了,也幸好你没事。我……真的,没有什么遗憾……” 解意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却实在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低低地乞求:“容哥,我爱你,我爱你,你别离开我……” 容寂只觉得眼前渐渐地黑了下来。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自己永远也看不厌的脸,温柔地说:“小意,亲亲我。解意毫不犹豫地搂着他,俯头吻住他冰凉的唇。他缠绵地亲着,努力将气息度进容寂的嘴里,却还是感觉到他在自己的唇舌之间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他呆在那里,一时间拒绝相信。半晌,他才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容寂的脸。 微风轻轻地掠过原野,吹拂着容寂的头发,淡金色的阳光下,他平静地闭着眼,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解意泪如雨下,抱着他,失声痛哭。 天高地远,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远远的空气里才传来警笛的尖厉叫声和直升飞机的轰鸣声。 本来我是很喜欢容哥哥的,可当时写第三部的时候,第二部刚刚结束,许多亲亲激烈抨击容哥哥,坚决不喜欢他,我就只好把写挂了。当时好难过啊,现在小修的时候一段一段地看过来,还是难过啊。5,小意啊……………… A版 第三部 第23章 首先,谢谢大家在“2007年度女生频道最佳作品评选”中对这本书的大力支持,使小意进行了前30名。现在开始第二阶段投票,请各位包月的亲亲继续支持小意,投《背负阳光》一票。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疼小意,不忍心让他太伤心。昨天,有许多亲亲在我的很多书评区留言,支持容哥哥,为小意呼吁。还有海外的亲在qq上留言,希望容哥哥不要死。想了很久,终于承认我是个失败的后妈,不忍心让亲亲们失望,也不忍心让小意太伤心。 不过,因为这个文是一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后面的部分还有将近10万字,也不能就此废弃,所以,本书分成a、b两个版本,a版本是容寂没死,在b版本中容寂还是殉职了…… 唉,为什么要让我的儿子盖一次国旗这么难呢?以前想让小卫盖,结果没敢,又想让小寒盖,结果更不敢,虐陌陌时,最后手一软,还是放过了他,现在没敢再虐小意,就让容哥哥盖一回国旗吧,结果还是没盖成。怎么想当后妈就这么难呢?泪奔……中国大能集团董事长容寂在巴基斯坦境内遭遇恐怖袭击,生命垂危,这一消息顿时轰动全世界。 当天,全球股市便出现了振荡,期货市场上的原油价格也出现了波动。 下午。中国驻巴基斯坦的大使便赶到了拉合尔。接着,中国政府组成工作组,迅速赴拉合尔处理这一重大事件。与此同时。巴基斯坦内政、外交和国家安全等部门也组成联合调查组,赶到了拉合尔。 中央电视台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一紧急新闻。以后又进行了连续滚动报道。新闻频道还请来了反恐和国际冲突专家进行了访谈。各国媒体纷纷猜测这次的袭击者是哪方势力,大部分猜测集中在“基地”和“东突”,有一部分人则认为有可能是阿富汗的塔利班。不久,一名据称是塔利班发言人地男子打电话给美联社,声明塔利班没有卷入袭击容寂的恐怖事件中。.1-6-k小说网,电脑站,shushuw更新最快.此事与塔利班没有任何关系。 晚些时候,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对在巴基斯坦进行水电站建设工作的中国大能集团董事长遭遇恐怖袭击一事表示了强烈地震惊和愤慨。巴基斯坦外长也代表巴政府对这一令人发指的袭击事件予以谴责。他还强调,巴基斯坦领导人对此事件十分重视,已指示有关部门捉拿并严惩凶手,同时全力配合中方做好伤员地抢救工作和处理死者的善后事宜。他还承诺,巴政府将采取一切措施保障中国在巴人员的安全。 不久,很多与解意有关的人便都注意到了这一重大新闻,纷纷在办公室和家中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不时出现容寂和解意被抬上担架的画面。还有烧得只剩下架子仍然浓烟滚滚地汽车,周围到处都是持枪的警察和军人,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场面一片混乱。记者们纷纷出动,有的赶往现场。有的赶到医院。不久。医院院长向记者进行了简单通报。 容寂多处内伤外伤,造成失血性休克。目前正在抢救,还没有脱离危险。另一位伤员解意也多处负伤,正在接受治疗,但没有生命危险。 容寂和解意的一些好友立刻纷纷赶来。 最先赶到拉合尔的是路飞和戴曦。戴氏财团和大能集团都有自己的商务机,一接到消息,他们便赶往机场,立刻飞了过来。 路飞持商务签证,过去担任容寂的特别助理地时候,曾经多次到过巴国,与这里的政府和一些商会的关系很好。由于这次情况特殊,虽然他没有持任何邀请函或推荐信,巴基斯坦外交部仍然同意给他落地签证,准予入境。而戴曦是新加坡公民,无需签证就可进入巴基斯坦。 两人几乎同时下飞机,前后脚走出机场,随即上车赶往医院。 大能集团在这里地分公司规模比较大,员工们都有着相当的素质,骤遇大变,却虽忙不乱,一直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有地在医院里守着容寂和解意,有地在现场配合军警进行调查,有的在机场迎接陆续赶到地中方领导,有的向记者介绍情况,看上去井井有条,可见容寂的治军有方。 解意的情绪失控,拒绝去接受治疗,一定要守着容寂,医生只得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路飞赶到医院后先去问容寂的情况,得知他正在手术室里,仍在抢救。戴曦则没管容寂,径直去了解意的病房。门口的警察拦住他,检查了他的护照,盘问了他半天。戴曦先说是解意的朋友,却不获通过,要他等解意醒来再进去。戴曦赶紧说是“亲家”,自己的妹妹和他弟弟即将结婚,结果更加不被相信。他赶得急,不可能还记着带解思和戴锦的订婚照片。 正在着急,路飞便大步走来。有大能集团的员工陪着,他很顺利地进了病房,并向警察证实戴曦确实是解意的姻亲,请他们放行。 解意躺在病**,正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沉睡。他的额头和脖颈、肩头、腰、腿都缠着绷带,但都是外伤,一些较深较长的伤口已经缝合,与容寂相比,并不严重。 路飞把从医生那里了解到的解意的伤情告诉了戴曦,低声说:“记者拍下了现场抢救的情况,全世界都看到解总情绪失控,当年,马可在记者面前表白,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性向,我怕现在记者们又提这个,让他又受伤害。我会想办法拦着记者,你一定要时刻陪在解总身边,如果有漏网之鱼窜到这儿来,你务必要拦下,不要让他们接近解总。” 戴曦立刻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他一步“好,那我去守着容总了。”路飞转身就走。 戴曦关心地问:“容总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专家们正在全力抢救。”路飞很忧虑。“我想,为了解总,他会撑过来的。” 戴曦默默点头,不再多说。 他一直守在解意的病床前,当中跟解意的父母和解思、戴锦、戴伦通了电话,告诉他们解意没有危险,正在睡觉,让他们放心。 解思告诉他,他们将在第二天乘航空公司的飞机赶来,这之前,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哥哥。 戴曦当然一口答应。 深夜,解意睁开了眼睛。他怔了一会儿,猛地坐起来,随即疼得哼了一声,头脑一阵晕眩,向一旁倒去。戴曦正坐在床边,立刻起身扶住他。 解意抬头见是他,没有说任何客气的话,焦急地问:“容哥呢?他……他没死,是不是?是不是?” 戴曦赶紧点头:“是的,他没死。” 解意看着他,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长吁一口气,接着便要下床:“我要去看他。” 戴曦轻轻抱住他,不让他动弹,对他说:“小意,容总刚做完手术,暂时还不会醒。医生建议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去看吧。” “不行,不看着他,我不放心。”解意努力推开他,坚持要下床。 戴曦无奈,只得扶着他走到重症监护室去。 路飞正守在那里,一见到他们便立刻跑过来搀住解意。他善解人意,也没劝阻,而是迅速介绍了容寂现在的情况,向他保证容寂会脱离危险的。 解意稍稍放了心,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人。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容寂满身是血地在自己面前停止呼吸的情景,这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贪婪地看着躺在病**的人,久久不肯离开。 A版 第三部 第24章 容寂一直昏迷着,生命始终徘徊在生死线上。 次日一早,北京派出的一个紧急医疗小组赶到拉合尔,了解容寂的伤情,随后与当地医院的专家们共同工作,全力抢救。 下午,解思陪着父母到了这里。路飞派车去机场,将他们接到医院。 解意在容寂的病房外站了一夜,无论如何不肯休息,到后来支持不住,晕了过去。戴曦一直守在他身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解衍和卢芸看到戴曦疲惫不堪的样子,都连声道谢。 戴曦连忙请他们不要客气,随后向他们介绍了解意的伤情以及不肯好好休息的情况,要他们帮着劝解,让他不要太担心容寂,要好好接受治疗。 解衍他们都点头答应,忧心如焚地走到病床边,看着儿子。 解意正在输液。医生在他的药里加了镇静剂,他正在沉睡。 他们在上海已经知道解意没有生命危险,但看到新闻里总是在放映他和容寂满身是血,被担架分别抬上直升飞机的情景,国内的新闻剪掉了解意抱着容寂,情绪失控的片断,但海外的新闻台却没有。他们在网上也看到了相关的视频,对儿子都担心得不得了。 卢芸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想着他抱着容寂痛哭的那一幕,不由得心如刀绞,眼泪便滑落下来。 解衍伸手搂住妻子,轻声说:“我们得坚强,不然小意会更难过。如果容寂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更得帮儿子支撑下去。” 卢芸点了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她低低地道:“我从没见过小意这么爱一个人。听说是因为容寂用身体护住小意,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小意才没事的。要是他有什么不测。小意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解衍也鼻子发酸,眼里都是泪。缓缓地说:“我们一定要帮他活下去。” 卢芸点头,却终于忍不住,用手捂着脸,泣不成声。解思的眼圈也红了。他低声向戴曦询问容寂的情况。戴曦微微摇头:“目前还没脱离危险。” 解思长叹一声。如果容寂撑不过来,解意肯定会崩溃地。 戴曦低声道:“医生说容总的求生意志很强。身体也好,估计能挺过来。” 解思点头:“我看媒体的报道说,他这二十年来几乎天天锻炼,风雨无阻,身体素质应该很好。.,16k更新最快.他这么爱我哥,应该不会就这么丢下他走地。”说是这么说,他其实也知道半点把握也没有,只能存个侥幸心理,希望哥哥的运气不会这么差。 戴曦觉得很难过。亲眼看到解意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另一个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也许就只能像程远、路飞那样,做他地知交好友。可以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却永远不能拥有他。他不会自私到为了得到解意。希望容寂就此死去。他实在不忍心看解意生活在痛苦中。他希望自己喜爱的人能够幸福。即使这种幸福不是自己给予的。 解意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看到父母和弟弟都在眼前。他稍稍镇定了一些,但仍然忍不住焦急地问:“容哥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还没有。”解思过去握住哥哥的手,凑到他耳,声音很轻很轻。“哥,还记得你当年在海南受伤吗?你也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现在不是好好地?你放心,容总会挺过来的。医生说他的求生意志很强,身体素质也好。他这么爱你,一定会挺住,不会就这么走的。” 解意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没这么慌,也有了一点头绪。 他转头看向戴曦,勉强笑了笑:“瑞恩,谢谢你,守了我这么久,累得够呛吧?你快去酒店休息吧。另外,我在珠陆大酒店的房间,你帮我跟总台说一声,一直都续着,我刷了卡的,费用上没有问题。” “好。”戴曦也确实累得不行。解意的父母都来了,解思对付记者的能力也很强,他不必再寸步不离地守着解意了。 他把解思叫到门外,小声向他交代了提防记者的事,解思立刻明白过来,感激地直点头:“我知道了,大哥,谢谢你。” 戴曦笑着拍了拍他地肩,转身离开。 解意不能让父母太担心,便强撑着吃了晚饭,这才获准走出病房,去看容寂。 据医生介绍,容寂的情况正在缓慢好转,目前看来比较乐观,应该能够脱离危险。 解意又放了点心。可是,只要容寂没醒过来,没彻底脱离危险,他就无法真正放松。 容寂所在的重症监护室不准他们进入,解意便始终站在观察窗外看着。解衍陪了一会儿,想转移儿子地注意力,便顺口问道:“容总的家人呢?应该来了吧?” 卢芸赶紧点头:“对对,容总地家人呢?我们得感谢他们。” 解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仍然昏迷地容寂,轻声说:“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娶了继母,又生了两个孩子,对他没什么感情。他们现在也不来往地。”短短几句话,解衍和卢芸便明白了全部。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立刻心意相通。 解衍拍了拍儿子没有受伤的右手,和蔼地说:“那以后你就带他回家来吧,他也是我们的儿子。” 解意心里一暖,感激地转身看向他:“爸,谢谢你。” “傻孩子,跟自己爸妈还说什么谢?”解衍慈爱地抚了抚儿子的脸。“不过,你也得配合医生的治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他醒过来了。你却倒下了,那他不得急死?” “嗯。”解意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他果然说话算话,看了容寂一会儿。觉得累了,便跟父母回自己的病房。 容寂这边和解意地病房都有人严密守卫。拦着记者不准进,可两者之间的通道却没有这么严格,有些记者就在这里徘徊,伺机拦截治疗容寂和解意的医生。 解意刚走到转角,便被冲上来地几个记者拦住。 这些记者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拦着他便英语、中文齐上,七嘴八舌地向他提问,闪光灯也不断发出令人眩目的光亮。 解意只觉得头晕,踉跄了一下,便本能地转身,决定绕道而行。 解思眼疾手快,抢上前去,张臂将这几个记者拦住。用英语和中文急急地说:“我哥有伤,不接受采访。” 解衍和卢芸立刻护着儿子离开了。 那些记者还要赶过去,解思身手很快。左堵右截,在狭窄地过道上将他们全部挡住了。 记者们只好围住他。向他提问。聊胜于无。 解思只简单地说:“我们也刚刚赶到,目前只知道我哥的伤没有危险。但仍需要住院治疗。至于容总,我们也不清楚他的伤情,请你们向医生询问吧。” 记者们不肯罢休,可解思是大律师,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他们也没办法。 摆脱了记者的纠缠,他回到病房,却发现父母都在门外,不由得有些诧异:“爸,妈,怎么回事?哥呢?” 解衍轻声说:“容总的领导来了,说要跟你哥谈谈。” 解思点了点头,却有些不解。容寂地领导,那至少得是部长吧,他有什么话要跟解意说呢? 解意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人,也比较疑惑,不知他要跟自己单独谈什么。那位领导的态度很温和,先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嘱他好好养伤,这才言归正传:“我向大能集团人事部查问了,容总在出现紧急情况时的联络人一栏里填的是你的名字。他的家庭情况我们也了解一点。这次他受伤,我们仍然给他父亲去了电话,但他们的态度……似乎不是太关心。所以,既然容总认为你是他地亲人,可以帮他决定一切,我就来征求你的意见。以目前的情况,容总大概明天能够脱离危险,我们打算在他脱离危险后将他转回国内治疗。目前上海仁济医院和北京三一医院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两家医院都是一流地,会全力救治容总。现在,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想把容总送到哪家医院?” 解意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轻声说:“我想让他进上海地仁济医院,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他。” “好。”那位领导微微点头,忽然问道。“解先生,如果我说,你要是继续和他在一起,他地事业很可能毁于一旦,你会怎么做?” 解意立刻坚决地说:“我会坚持到底,绝不离开他。” 那位领导笑了笑,淡淡地道:“解先生,三年前你为了保护容总,不惜牺牲一切,令人赞赏。你保护了容总,间接也就保护了很多人。他们不会忘记你的。这一次,他们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再牺牲。你就放心地养伤吧,好好照顾容总。” 解意大感意外,随即点头:“我会地,谢谢你。” 那位领导微微一笑,便起身走了。 第二天晚上,容寂脱离了危险,却仍在昏迷中。 第三天上午,容寂被担架送上专机,国内的救护队,解意和他的家人,路飞和大能集团的几个高层同机随行。 下午,他们飞抵上海,容寂和解意随即被救护车送往仁济医院。 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解意看着熟悉的景象,伸手握住容寂没有知觉的手,在他耳边温柔地说:“容哥,我们回家了。” 戴曦的英文名字改了,我觉得他的性格不像迈克文,所以改名叫瑞恩,呵呵。 请大家别忘了给小意投票啊。 A版 第三部 第25章 因为最近的作息时间有很大的变化,一般中午起来,下午才码字,凌晨才睡,所以,以后更新的时间大概在下午或晚上。 容寂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有一刻茫然。他的思绪仍然停留在解意亲吻自己的瞬间。不过,剧烈的疼痛随即让他清醒过来他慢慢转头,便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窗前,出神的看着外面。他也不去惊动,静静地欣赏着这幅美好的画面。能看到心爱的人健康地站着,那是他这半生里觉得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解意才转过身来看他,忽然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不由一怔,随即大喜,几步赶过来,叫道:“容哥。” 容寂的声音很轻:“这是在哪 “上海。”解意关切地问。“想不想喝水?” 容寂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绷带,不答反问:“你的伤怎么样?” “都是皮肉伤,没有大碍。”解意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将吸管送到他嘴边。 容寂吸了两口,没有多喝,欣慰地道:“你没受重伤就好。” 解意实在不知应该埋怨他还是感激他,以他们的感情,实在也不必说这些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你能活着,才是最好的。” “是啊,活着真好。”容寂微笑。“多亏你最后那个吻,始终抓着我,让我不肯跟阎王派来的小鬼走。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解意只觉得眼里一热,脸上却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很自然地说:“我爸妈说了。你也是他们的儿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以后也叫他们爸妈吧。” 容寂很开心:“你父母真是太好了。” “是啊。”解意点头。“有这么好的父母。是我最大地幸运。” 容寂轻轻地道:“小意,给我你的手。” 解意将手伸进他的被子,轻柔地握住他地手。.手机小说站http://wap.16k更新最快. 容寂踏实地说:“真好。”随即闭上眼,重新睡去。 从这天开始,他的伤便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可公司里地人或电话也接踵而至。很多大事需要他做决定,一些重要的文件需要他签字才能执行。 解意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没有劝阻他,反而把电脑、打印机和传真机带到了医院,为他做起助手来。 他对商业运作并不陌生,做起事来很在行,容寂感到得心应手,很轻松。两人在病房里有商有量,其乐融融。 解衍和卢芸每天都会来看容寂。给他炖些汤来。容寂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叫了“爸、妈”。解衍和卢芸都很高兴,待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好。关心,爱护。又很宽容。容寂孤单了几十年。总算享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心里甜滋滋地。非常珍惜。 两个多月后,他的伤势大致痊愈,便出了院,回家休养。 解思和戴锦经常过来看看,郦婷有时也带着女儿上门来看望他们。家里开始有了热闹的气氛,解意也总是带着笑容,很开 解思绘声绘色地说:“哥,你在巴基斯坦一受伤,你的画价格立刻飚升。可惜,你回来后都不怎么画了。不过,我把你在巴基斯坦拍的那些照片卖给杂志了,也赚了点小钱。” 解意笑着摇头,容寂却忍不住了:“小思,你挺有商业头脑的嘛,当律师可惜了。”解思对容寂就不敢嬉皮笑脸了,却还是很活泼:“容哥,要说商业头脑,真比得过你?我还是乖乖地当律师吧。” 容寂点头,忽然说:“我们旗下有家集团子公司主要生产节能灯,有八成产品出口欧美,目前在欧盟和美国都遭遇了反倾销诉讼。我在美国和欧洲都聘请了律师团,一定要打赢这场官司。小思,我想聘请你和戴律师做为我公司的中方律师,与我们集团的法务部配合,一起参与这两大律师团的应诉工作。你看好吗?” 解思一怔,随即喜出望外,差点跳起来:“真地?容哥,你真的放心让我们参加?” “当然。”容寂胸有成竹。“你们对美国方面的法律并不陌生,足以应付。欧盟使用地也是英美法系,细节上与美国方面大同小异,我相信你们能够把握。” “太好了。”解思眉飞色舞。“容哥,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容寂微笑着点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你可以站到国际舞台上,好好施展你的才华。小思,我只有一个要求,这场官司必须要赢。最近十年来,国内企业遭到三十多个国家提起地数百起反倾销诉讼,影响了近数百亿美元地出口贸易,可是,以往我们的大部分企业都是隔岸观火或忍气吞声地心态,由着人家欺负。在出口方面,中国是遭受反倾销最为严重的国家,就是人家看一告就赢,为了保护和扩大自己的市场,当然是最先来收拾你。我这次想通过这场官司为国内企业做个示范,对于国外的反倾销诉讼一定要全力组织应诉,与对方打到底。我们不能让人家轻易掐住我们的贸易通道,扼制我们的发展势头。” “是。”解思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容哥,你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打好这场官司。” “好。你年轻,锐气十足,我不担心。”容寂笑得很轻松。“这样吧,我让集团法务部派人明天过来,到你的律师楼与你谈谈。你看看资料,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然后我们签个协议,付你款,你就开始投入工作吧。” “容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不要钱都干。”解思跃跃欲试。“我就盼着有这么一个大案,打下来肯定过瘾。” “过瘾是肯定的。”容寂喜爱地看着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不过,也不能让你白干啊。咱们在商言商,你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我一分钱不会少给,也一分钱不会多给。” “嗯,好。”解思认真地点头。“谢谢容哥。” 说完,他便急急忙忙地告辞了。这事他要告诉戴锦,并立刻着手,先了解一下有关这个案子的资料以及欧美方面的看法。 等到弟弟开开心心地离开,解意才坐到容寂身边,轻声说:“小思太年轻了,你把这么重大的案子交给他,会不会引起非议?” 容寂疼爱地看着他:“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年轻,可是才华横溢,我把所有工程都给你了,你不是做得很好吗?只要他干得好,就不会有非议,如果他的表现证明他只是个庸才,那才会有人置疑。你就放心吧,小思是很有才能的,而且做起事来有勇有谋,很出色,我相信他的能力。” 解意便不再多说什么,将手里的茶递给他:“你的身体还没好,就这么操心,唉。” 容寂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小意,我是老派人,一心想要报效祖国,造福于民,现在求仁得仁,心里只有高兴,累一点倒没什么。” “我知道。”解意笑道。“这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容寂看着他,缓缓地说:“小意,这些日子以来,我想过很多。一些朋友也多次给我打电话,提出不少建议。国家需要我这样的人,但暂时不能接受我的恋情。我绝不会放弃你,但仍然希望为国效力。我们商议了很久,打算将几大能源集团的海外资产和业务合并,专门组建一个国际能源集团,总部暂时设在香港,由我出任董事长,专门拓展海外业务,开发能源。” 解意没吭声,询问地看向他。 “我知道香港是个喧闹拥挤的城市,你不一定喜欢,可是也只好委屈你了。”容寂轻声道。“小意,跟我一起走,好吗?” 解意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笑容:“好。” A版 第三部 第26章 今天是国庆节,整个上海都笼罩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这一天,上海有许多对新人举行婚礼,街上不时有花车开过。 浦东的五星级星辰酒店也不例外,它的餐厅和庭园早就被人包了下来,有一对新人将在这里举行酒会,随后在餐厅里会有三十桌高标准的喜宴。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庭院里百花竞放,池塘里金色的锦鲤穿梭来去,繁茂的绿树上偶尔竟有鸟鸣,虽处闹市,这里却是一片清静悠闲的桃源景象。 新郎解思和新娘戴锦是在教堂里举行的西式婚礼,礼成后便和客人全部开拔到酒店来。顿时,这里衣香鬓影,热闹喧哗,充满了欢乐气息。 戴锦的父母和二哥戴伦已提前几天到达上海,她的大哥戴曦也特地抽空在她的婚礼当日赶来。穿着白色婚纱的戴锦笑逐颜开地将大哥迎进庭院中,正在一边应酬的解思连忙跟了过来。 “大哥。”他笑着说。“谢谢你能来。” 戴曦笑道:“你们的婚礼,我再忙也是要来的。” 解思回到上海后,先在一家有名的美资律师行实习了一年,然后便与戴锦合作,开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开业不久,便有赫赫有名的永基地产、欢乐集团、远大装饰集团和新加坡戴氏财团在上海的分公司聘请他为法律顾问,接着,一些东南亚、非洲、中南美洲在上海的公司也开始委托他代理诉讼。 不过,他最引人注目的成就却是代理大能集团的一场国际反倾销诉讼。随着这两场官司地漂亮胜诉,解思和戴锦这对金童玉女大律师便在上海滩声名鹊起。一时间炙手可热,风头无两。 事业扎牢了根基,两人便决定正式结婚。 解思为了父母。决定在上海举办一场高规格的婚礼,善解人意的戴锦自然全力支持。 前来参加婚礼地有解思以前的老同学。有他们过去地老邻居,更多的还是他现在的客户。戴锦的家世背景在上海的商界中已是尽人皆知,而解思背后更有财雄势大地几大集团的鼎力支持,经商者谁不善于跟红顶白,自然在接到请柬后全都跑来踊跃捧场。 戴曦看了看那些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端着酒杯谈笑的几张熟面孔。关切地问解思:“你哥哥呢?不来吗?” “要来的。”解思微笑。“他这次是去克什米尔拍一组照片,已经说过会赶回来,我想路上可能有什么耽搁,也许会晚到吧。” 戴曦点了点头,忽然笑着感叹:“真没想到,才一年没见,你哥居然做了国家地理的摄影师,了不起。.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说起这个,解思很愉快:“是啊。谁都没料到,我哥才华横溢,真是做什么都出色。重要的是。现在他过得这么开心,我真替他高兴。他辛苦了那么多年。本来也该放下担子。好好享福了。现在这担子应该由我来挑了。” 戴锦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得了吧,你哥现在是国际知名的摄影师。国家地理协会会员,一张片子要卖老价钱,收入可不少。你少来了,别骨头轻。”不知不觉间,她的口音和习惯用语里已经有了些上海话地味道。 解思仍然得意洋洋:“可他的经纪人是我,所以,他的收入也是我地。” “恬不知耻。”戴锦笑骂。 戴曦看着妹妹和妹夫两情相悦的模样,也很开心,又知道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牵挂地人会来,内心深处就有了一种满足和兴奋。 快到晚餐时分,解意终于赶到了。 他匆匆在酒店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上干净地衬衫和牛仔裤,便出现在后面的庭院中。 解思大步跑过来,与他紧紧拥抱。 解意轻笑道:“新婚快乐。” 解思笑着放开他,瞧了瞧他地气色,见他虽然黑了一点,却神采飞扬,便很开心地说:“怎么来得这么晚?艾丽斯一直想让你为我们拍照片呢。” “一会儿就给你们拍。”解意笑。“那边的情况有些乱,飞机延误了,没办法。” “没关系,回来就好。”解思与他勾肩搭背,着实亲热。“不用忙着拍什么照片,今天你休息,我们请了专业的摄影师朋友。他在上海滩也挺有名的,不过当然比不上你。他很仰慕你呢。”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诡秘,朝他挤了挤眼睛。 “尽瞎扯。”解意温和地笑着,不为所动。 现在容寂仍然是大能集团的掌门人。拟建的海外能源集团需要重组几大集团的海外资产,至少需要一、两年时间,而他刚刚领导集团旗下的几家公司积极应诉,在美国和欧盟成功击败了某行业公会的指控,漂亮地打赢了反倾销官司,顿时在国际国内都引起轰动,并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赞扬。多重量级专家也纷纷在媒体上发表讲话,称此举为中国各企业如何突破贸易壁垒,应付国际上的类似经济纠纷或贸易歧视树立了典范。 年末,他被国际上的权威杂志评为“年度十大经济风云人物”,同时入选的亚洲人还有亚洲首富李嘉诚。引人注目的财富论坛、世界经济论坛、博鳌亚洲论坛上也都能看见他的身影。今年,他又成为美国《时代》周刊封面人物。 现在,他正处于职业生涯的黄金时代,已经站在了一览众山小的事业巅峰。 这种情况下,如果将他调离现在的位置,又不是升职的话,很容易惹人非议,有关方面只怕会背上卸磨杀驴的黑锅。因此。经过一个层面上的沟通,大家暂时达成共识,容寂地位置不动。看以后的发展再说。 当然,对于高层领导的个人隐私。要做到封锁媒体并不是很难地事,哪家报刊杂志都不愿意遭到停刊整顿的命运。容寂有个画家朋友,这并不是什么出奇地事。舆论被谨慎地控制在了合理的尺度内,就连解意的个人隐私也受到了严密保护。 这一年里,容寂每次出国公干。都会带着解意,费用自理就行了。他在工作之余,会陪着解意去观赏当地的各种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如果公干到不了而解意非常想去的地方,他便尽量抽出几天时间,陪他过去游历。解意对文明古国和失落地文明尤其着迷,曾在埃及、中美洲、印度、尼泊尔等地盘桓了不少时间。 这期间,他不再作画,改用镜头来记录自己对风景、人物、环境保护、战争、贫困、破坏等事物的感觉。他有着敏锐的艺术直觉,再加上深厚的美术功底和卓越才华。拍出的照片有着与众不同的奇异感觉。最初,他只是将自己觉得满意的照片从网上传给解思,给他欣赏。谁知解思却比他更有商人天份,仗着是他的经纪人。便将这些图片卖给各种艺术类、摄影专业类、旅游类和时尚休闲类杂志。还为他开了巡回摄影展,又出版摄影集。把他炒得大红大紫,最后竟把他的作品卖到了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不久,解意便因“充满浪漫主义和**地卓越才华”而被聘为美国国家地理的特邀摄影师。在摄影界,这被视为极其崇高的荣誉。 容寂很高兴,当然支持他去做这份新工作,对他地才华倍加赞赏,爱慕不已。 这些年来,解意已经穿惯了粗布衣裤,却有着另一种吸引人的性感魅力。西方地同行提起他时,总会加上“那个英俊地东方摄影师”,见到他时,则会笑着叫他“英俊的丹尼斯”,热情如火地西方美女则通常会用“性感”来形容他。 时至今日,解思仍然对自己当初的灵机一动颇为得意。 解意看着弟弟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解思白了他一眼:“拜托,不要像对小狗那样行不行?你这不是在破坏我的形象嘛。” 解意正要调侃他两句,已有人发现他来了,纷纷往这边走过来。 戴锦来得最快,笑道:“哥,你到底来了,不然我都要考虑悔婚了。” 解思怒视她:“你说什么?” 戴锦俏皮地一偏头:“怎么了?本来就是嘛。要不是你有一个这么英俊的哥哥,我憧憬着若干年后或许你也会成长得如此帅气,才会嫁给你的,不然你以为啊。” 解思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喜形于色:“对啊对啊,哥,你就是我的未来的现实版,让大家都看看,我将来只会比现在更帅。” 解意只能笑着摇头。他的笑容十分灿烂,在淡金色的阳光下璀璨夺目,令人眩惑不已。 林思东、程远和路飞都围了上来,跟他亲热地寒暄着。 林思东笑着说:“小意,你穿上这一身真是太标致了,倒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程远笑眯眯地驳斥道:“你这个老土,懂什么?这叫品味。小意现在很像来自欧洲的艺术家,表面的粗犷中显露着典雅的艺术气息。” 路飞一撇嘴:“你这才叫附庸风雅,听着叫人恶 程远立刻斜睨着他:“是吗?我是附庸风雅?那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他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多年来,他便是凭着这种笑得到“情场杀手”的美誉。 对着他的笑脸,路飞哼了一声:“干吗要说给你听?你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为什么?”程远笑吟吟的,不知死活地撩拨着他。“我一直觉得咱们相见恨晚,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况且,我们又是合作伙伴,自然应该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别做梦了,谁跟你亲密无间?”路飞狠狠瞪了他一眼。“合作伙伴是公事,私人时间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 听着他们斗嘴,解意觉得很好玩,再瞧了瞧听得津津有味,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林思东,不由得好笑。 林思东拉了他一把,亲昵地笑道:“咱们好久没见了,别理他们。” “嗯。”解意点头。 林思东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在正式的社交场合穿得这么休闲。” “没办法,已经习惯了。”解意轻松地耸了耸肩。“反正我现在背着艺术家的光环,大家都会原谅的,如果不谅解,那就说他没品味。” 解思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对,就是这样。” 戴锦也笑得前仰后合。 A版 第三部 第27章 戴曦遥遥地在另一边看着风采依旧的解意。虽然极力克制,可他对这个人的爱意却有增无减。只是,他惟一能做的,也只能是购买刊载有他拍摄照片的所有杂志。他的秘书只知道他非常欣赏那位著名摄影师丹尼斯,所以努力完成他交办的工作,随时留意着市面上出售的各种中英法文杂志,只要有“摄影/丹尼斯”这种字眼,便立刻给老板买来。 戴曦很清楚,即使离着解意再近,两人之间却仍然横亘着珠穆朗玛峰,他永远不可能得到深爱的这个人。 正在笑闹着,容寂也赶到了。 他穿着正式的礼服,神情沉稳,面带微笑,一举一动间仍然流露着自信与气势。 当他缓步走进来的时候,场中有了些微的**。那些知道他的大老板都没料到他居然会亲自来参加这个婚礼,不由得对解思的背景又要重新评估。有些人更是感到兴奋,希望能借此良机与大能集团攀上关系,对以后的发展必定大有好处。 解思收敛了飞扬的笑意,赶紧迎上去,恭敬地说:“容总,谢谢您百忙之中前来。” “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跟我说官话了。”容寂与他热情握手,声音温和,笑容可掬。“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戴锦在一旁连声说“谢谢”。 解意却没有迎上来,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容寂也只来得及对他笑一下,便被迎上来的人围住了。他客气有礼地应酬着,一时无暇他顾。 这时,解思请来的摄影师听闻解意来了。立刻兴奋地冲过来,热情万分地表达了对他的仰慕。 解意见到这位上海滩知名的摄影师时,才知道解思为什么一开始笑得那么鬼祟。原来这是个“洋鬼子”。他来自法国,身材高挑匀称。长相颇为清秀,名字却很普通,叫伊万。.16k小说网,电脑站.16k更新最快. 解意现在已经能说流利地英语和法语,听到他自报姓名,不由得微笑。 他也笑:“是啊。法国有上百万人叫伊万。” 解意笑着点头,随即与他聊起艺术来,并探讨了欧洲和中国在艺术风格上的区别。 正说得热闹,郦婷和张唯勤带着他们的小公主也来了。解意顺手接过郦婷手中地小姑娘,向那位年轻的法国绅士说:“这是我干女儿。大家都很开 喜宴上地气氛更是热烈,依足了中式的各种礼仪。双方父母上台,一对新人拜天地、拜父母、拜来宾,又跪下敬茶,随后便受到那些年轻朋友的诸般捉弄。 解意看着父母的笑脸。心里很是欣慰。 解衍夫妇看到小儿子顺风顺水,大儿子也已经恢复了昔日的风采,更是老怀大慰。 当这顿饭终于吃完。客人们开始陆续告辞时,天已经很晚了。 解思他们在酒店里包了足够地房间。愿意留下来玩的客人可以到房间里打麻将、玩扑克或者看影碟、休息。 解意从印度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感觉有些疲倦。林思东和程远他们虽然不舍,但都很心疼他的身体。便力劝他先回去休息。解思听见了,也大加赞同。 解意便笑着与那些熟人、邻居和弟弟的同学道别。他婉谢了林思东送他的提议,自己打车回家。 林思东对他再也不会强迫,只约好了次日一起喝茶,便将他送到酒店大门口,看着他坐上出租车离去。 一进家门,他便脱掉外衣,顺手打开电视,里面正在直播国庆文艺晚会,很热闹。 解意做了一杯咖啡,刚刚端起来,便听见了熟悉的歌声。他转头看向电视屏幕,原来是马可出来演唱他的新歌《不是永远》。他的容颜依旧美丽,声音仍然清朗飘馨,人却成熟了许多,音乐里有着印度梵乐的元素,多了几分沉郁,很吸引人。 解意靠在木制地窗台上,看着电视,倾听着马可的歌声,脸上有几分欣赏的笑意。 正在这时,有人用钥匙打开大门,接着,容寂走了进来。 解意正端着咖啡杯,见他进来,便微微一笑。 容寂随手锁上门,却没有上前去,只是凝视着他。 解意穿着浅咖啡色地格子羊毛衬衫,袖子随便挽了两圈,下面套着牛仔裤。这是著名的美国电影《马语者》里面那个老牛仔罗伯特雷德福总爱穿着地衣服,在中国一时间脍炙人口,尤其是马圈里地人都以拥有这么一套装束为荣。但穿在解意身上,却有着另外一种迷人的诠释。他斜斜地靠在原木地窗框之间,更显得两腿修长,身姿慵懒,整个情景就像一幅画,比时尚休闲杂志中那些著名的男模特刻意演绎的轻松自在要漂亮多了。 容寂看了一会儿,笑道:“你这样子拍张照片,可以拿去做杂志的封面。” 解意听了,笑意更浓:“你这样子拍张照片,也一样可以做杂志的封面。” “那不一样。”容寂轻笑,随手将礼服脱下,摘下领结,这才觉得舒服多了。他走过宽敞的客厅,站到解意身前,就着他手喝了一口咖啡,抬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这才放松地叹了口气。“终于又见到你了,真好。” 解意有点顽皮地微笑:“三个月前不是才在东非大草原见过吗?倒好像说得有数十年没见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容寂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肩颈之间,仿佛孤雁找到了可以憩息的地方,停在那里不动了。 解意将咖啡杯放到身旁的窗台上,伸手搂着他,轻声问道:“很累?” “嗯。”容寂静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笑道。“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来,我请你跳个舞。” 解意微感意外,随即点头:“好啊。” 这时,马可早已唱完,表演的人已换了一个年轻的演唱组合,解意便关掉电视,走去换上皮鞋。 容寂打开音响,放上一张cd,按下播放键。 旋律优美而熟悉,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 解意跟着容寂来到露台,微笑着看着他。容寂抬起胳膊,对他无声地示意。 解意轻握他的手,然后把右手放到他的腰上。容寂愉快地笑着,伸左手搂住了他的肩背。 二人随着旋律,在星光下翩翩起舞。 不远处,浦江两岸彩灯如织,闪烁着盛世繁华的欢乐景象。 深邃的夜空中,群星灿烂,辉映着地上这颗无时无刻不洋溢着活力的东方明珠。 解意和容寂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夜风中配合默契地旋转轻舞,心情平静而快乐。 一曲舞罢,两人停下来,并肩远眺。 忽然,只听见沉闷的“嗵嗵”声响起,接着,一朵一朵缤纷华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 今夜,欢乐无限,快乐无边。 a版暂时结束,以后会写番外。有句名言说得好,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因此我写历尽坎坷时文思如涌,写幸福生活时瓶颈得厉害, 从明天开始上传b版,请亲亲们收拾心情,继续看小意的人生历程吧。嘿嘿。 B版 第三部 第23章 中国大能集团董事长容寂在巴基斯坦境内遭遇恐怖袭击,不幸身亡,这一消息顿时轰动全世界。 当天,全球股市便出现了振荡,期货市场上的原油价格更是出现了异乎寻常的波动。 下午,中国驻巴基斯坦的大使便赶到了拉合尔。接着,中国政府组成工作组,迅速赴拉合尔处理这一重大事件。与此同时,巴基斯坦内政、外交和军队等部门也组成联合调查组,赶到了拉合尔。 中央电视台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一紧急新闻,以后又进行了连续滚动报道。 各国媒体纷纷猜测这次的袭击者是哪方势力,大部分猜测集中在“基地”和“东突”,有一部分人则认为可能是阿富汗的塔利班。不久,一名据称是塔利班发言人的男子打电话给美联社,声明塔利班没有卷入袭击容寂的恐怖事件中,此事与塔利班没有任何关系。 晚些时候,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对在巴基斯坦进行水电站建设工作的中国大能集团董事长遭遇恐怖袭击并因公殉职一事表示了强烈的震惊和愤慨。巴基斯坦外长也代表巴政府对这一令人发指的袭击事件予以谴责,并对遇害者表示哀悼。他还强调,巴基斯坦领导人对这一事件十分重视,已指示有关部门捉拿并严惩凶手,同时全力配合中方做好伤员的抢救工作,处理善后事宜。他还承诺,巴政府将采取一切措施保障中国在巴人员的安全。 不久,很多与解意有关的人便都注意到这一重大新闻,纷纷在办公室和家中打开了电视,或在电脑上打开了正在直播的电视新闻网页。 屏幕上。不时出现容寂和解意被抬上担架的画面,还有烧得只剩下架子仍然浓烟滚滚地汽车,周围到处都是持枪的警察和军人。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场面一片混乱。 最先赶到拉合尔地是路飞和戴曦。.,16k更新最快.他们公司都有自己的商务机。一接到消息,他们便赶往机场,立即飞了过来。 解意在医院里受到巴方警察地严密保护。他全身多处受伤,失血过多,不过没有严重的内伤。并无生命危险。 在事发现场,他一直抱着容寂,无论如何不肯放开,对巴方人员的劝解充耳不闻。后来,开工典礼现场的大能集团员工和参加典礼的巴方官员也都闻讯赶了过来。那些中国人都是容寂地下属,或者下属的下属,一见这情景,不由得都掉下了眼泪,边哭边劝他放手。 百般劝说无效。与军警同来的医生没办法,只得给他注射镇静剂,这才把两人分开。分别抬上了救护车。 解意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全身的伤口都妥善包扎好了。他呆呆地看着屋顶。半晌才明白过来。容寂已经不在了,顿时心里痛得像有万针攒刺。眼泪又滑落下来。 最先来看望他的是中国大使,同时还有巴方的政府官员。他们都以为他只是一个受邀前来参加开工典礼的中国画家,因为跟容寂同行,这才遭到无妄之灾,都带着礼节性的关怀安慰他,要他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解意地情绪极度低落,只能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也只以为他是受了太大的惊吓,理解地略略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容寂的死才是重大事件,是他们需要郑重处理地工作重心。 路飞先到殓房看了容寂的遗体,这才找到解意地病房。 解意见到他哀痛欲绝地脸,反而没有了泪水,只是求他:“路飞,我想去陪着他,你帮我想个办法。” 路飞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返身出房,去打点安排。 到了晚上,戴曦也赶到了。解意却仿佛不认识他一样,根本没有心思跟他说话,只一心惦记着要去陪容寂。戴曦没有勉强他讲话,只是坐在病床边,疼惜地看着他。 不久,路飞过来,扶他起床,带他出去。戴曦在另一边搀着解意的胳膊,悄声问路飞:“这是去哪儿?” 路飞眼中含泪,哽着声音说:“他要去陪容总。” 戴曦便不再吭声了。 他们很顺利地来到殓房,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盛放着容寂地冰格旁,将金属屉格拉开一点,随即便走了。 解意看着容寂仍然带着微笑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夜,他一直呆在这里,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却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路飞便出去找了三张椅子来,让大家都坐下。 解意始终一声不吭,看着容寂不停地落泪。 戴曦和路飞陪着他,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到后来,路飞也忍不住,眼中不断有泪水涌出。戴曦被解意的眼泪弄得心痛如绞,也不由得热泪盈眶。 第二天,巴基斯坦政府便派出专机,将容寂和司机小李的遗体送回北京,同机返回的,还有受伤的解意和执意要陪着他的路飞、戴曦。 卢一凡一直想见他,却始终没有得到警方的许可,这时听闻他们要离开,立刻提前赶到机场,在大门边等着他们。 解意看到他,马上要路飞请警察停车,随即推开车门,主动走了过去。 卢一凡一脸哀戚,两眼含泪,伸手紧紧拥抱他,半晌,才充满感情地在他耳边说:“小意,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幸福。” 解意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卢一凡这才稍稍放了心,目送着他返身上车,驶进机场。 在飞机上,解意一直守在容寂的棺木旁,却已不再掉泪。路飞和戴曦担心地守在他身旁,仍然不知该如何劝解。 容寂的级别很高,又是因公殉职,在首都机场迎接他的仪式非常隆重。他的棺椁上覆盖着国旗,大能集团的几位老总亲自上飞机来抬棺,路飞是大能集团旗下的永基地产董事长,也是高层管理人员,自然也加入了进去。接着,大能集团的几位经理上来,神情庄重地将司机小李的棺木也抬了下去。 飞机的舷梯前面聚集着有关部门的领导,还有大能集团北京总部的全体职员,足有上千人。媒体更是来了不少,黑压压地举着摄影机和相机,将这一庄严肃穆的情景全程拍摄下来。 解意没有跟着下去,只是坐在窗边,一直目送着他们将容寂的棺木放进缠着黑纱白花的汽车,随即缓缓开出机场。他不愿跟在容寂身边出现在媒体面前,不能让容寂在亡故后还落下非议。 戴曦陪在他身旁,心里十分感动。这样的爱情何其美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他也不例外,也梦想着能够拥有。 迎接容寂的人都上了车,跟随着殡葬车往殡礼馆而去。这时,前来接解意的医护人员才登上飞机,还带来了担架。 解意的额头、脖颈、胸腹、腿和胳膊都缠着绷带,左手还用绷带吊在颈上,看上去伤痕累累,却不肯上担架,坚持道:“我自己能走。” 解思、戴锦、郦婷和林思东、程远也都已赶来了,此时等在飞机下面,看着解意缓缓走下来,无不心痛万分。 解意坚决不肯住院,只将伤势重新处理了一下,换了药,就要去殡礼馆守着容寂。 B版 第三部 第24章 灵堂很大,周围放满花圈,当中是容寂的大幅遗像,那是曾经上过《时代》周刊封面的照片,他的神情冷峻、刚毅,目光坚定,有种无坚不摧的气势。 灵堂当中是以玻璃密闭的冷冻柜,容寂躺在那里,身上覆盖着国旗,周围是无数鲜花。他的脸上仍然带着满足的微笑,使他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熟睡,并未离去。周围川流不息的都是前来吊唁的人们。他的死必然会引起大能集团的高层人事变动,从而带来某些政治局面的微妙变化,因此人人都不能落后,全都在第一时间前来致哀。 忙前忙后的都是臂戴黑纱的大能集团职员,外人根本插不进去。解意远远地坐在角落里,只是看着容寂,什么也不说。 林思东、程远、戴曦都去表示了自己的哀思,马上又回来陪他。接着,解思、戴锦和郦婷也都过去鞠了躬。 路飞看到有那么多人陪着解意,稍稍放了点心,便忙着安排容寂的后事,没有再过来。 第三天,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并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 容寂的父亲、继母和弟妹都被接了过来。除了他的老父亲外,那三个人一看就没什么悲哀的表示,连装都装不出难过的样子。 领导们都循例慰问了死者亲属,并问他们有什么困难。本来这也只是走个过场,谁知他的妹妹容家宝和弟弟容家杰却当场提出,自己夫妻全部下岗,希望能够安排个工作。 领导一怔,随即想这也不是难事。正要答应,路飞在一旁轻声对他说:“容总早就在公司的律师那里留下了遗嘱,说明他的全部积蓄都归他父亲和弟妹所有。但绝不能违反制度,为他的家人解决工作。” 容家宝和容家杰地脸色顿时非常难看。冷冷地“哼”了一声,碍于场合不对,终于没有口出恶言。 领导很感动地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应该尊重他的遗愿。.,16k更新最快.容总是因公殉职,我们一定会从优抚恤。并通知当地政府想办法解决你们的困难,你们就放心吧。”说完,便神情沉痛地离去。 仪式结束后,容寂便被送往火葬场。跟着地汽车明显减少,基本上都是大能集团的职员。领导们和相关地富豪们都已尽完礼节,不会再跟着去了。 解意坐在林思东提供的车里,身边放着他的那幅全身自画像。这是解思和戴锦昨天连夜乘坐戴氏财团的飞机飞到上海,从他家里取来的。 大能集团定地是离子火化炉,与一般的火化区远远隔开。环境十分清雅幽静。路飞阻止了公司职员继续跟着,而容家的四个人也都没有跟去,而是到休息室喝茶去了。跟到炉边的只有解意、解思、戴锦、戴曦、郦婷、林思东、程远。 工作人员用机械设备将棺木送到炉边。然后问他们:“要不要再看一眼?” 解意默默地点头。 工作人员便打开了棺盖。 解意看着容寂微笑的脸,伸手轻轻抚摸着。过了一会儿。他探手下去。紧紧握住了那冰冷僵硬的双手,眼泪又掉了下来。 看着他哀伤欲绝的神情。人人都在心中叹气,郦婷和戴锦已是落下泪来,解思的眼圈也红了。 工作人员非常有人情味,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催促。 终于,解意放开容寂的手,转头问他:“可不可以把这幅画跟他放在一起?” 那个年轻地小伙子看了一眼解思手中的油画,点了点头:“可以。” 解意将画拿过来,轻轻放在容寂身上,低声说:“寂,让它陪着你吧,你在那边就不会孤单了。” 听到他这话,戴锦和郦婷顿时泣不成声,解思和戴曦也忍不住落泪,林思东和程远也感到鼻酸。 解意看着工作人员按动电钮,将容寂缓缓地运进炉中,随即炉门关闭。他一动也不动,根本不想离开。 那个年轻人和蔼地对他们说:“请你们在外面等好吗?” 几个人便拥着解意,一起走出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随着炉中轰轰地声音响起,外面一阵鞭炮炸响。这是习俗,是大能集团的员工们放地,送容寂一路走好。 四月地北京,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微风轻拂,阳光明媚,空气中到处飘浮着柳絮扬花。他们坐在那里,放眼处全是绿绿地万年青。整个世界都很安静,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息。 解意静静地坐在那里,稍觉安慰。在这样的气氛中离去,容寂一定会开心的。 不到一个小时,那位工作人员打开门,问他们:“骨灰盒带来了吗?” 解思立刻答道:“带了。” “那进来装吧。” 解意起身走了进去。 靠墙处有个金属盘子,里面全是细细的灰色粉末,间或有几块稍大的碎骨,还有几片黑色的木屑和画布的灰烬。 这个超大号的骨灰盒是解意去买的,檀香木制,上面精雕细刻着印巴风格的图案,有大象和生命之树,仿若天堂的风景,看上去十分温暖。 他跪下来,打开盒盖,铺上金黄色的绸布,小心地用手将骨灰捧进来。 解思蹲下身,伸手想帮他。他低低地说:“让我自己来。” 那几个人便不再插手,只是蹲在旁边,看着他把那些灰烬和碎骨全都捧进盒中,然后将金色的绸缎系好,打上结,这才盖上盒盖,捧在手上,站了起来他全身是伤,气力未济,这么一动,额头鼻尖上都是冷汗。解思他们很担心,却不敢帮他拿,只能用力搀住他。 走到外面,大能集团的员工们都已经被路飞叫回去了,只留下律师陪着容家的人。 容寂的继母是个目光锐利的老太太,脸部线条刚硬,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这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解意,冷冷地问:“你谁啊?我们家容寂的骨灰怎么会是你拿着?” 解意心神俱疲,实在没精力应付,好在身旁高手如云,解思立刻站出来,对她笑道:“伯母,我哥跟容总是朋友,这次一起在巴基斯坦遇险,他过意不去,所以,想尽点力。” 容寂的父亲已有七十多岁,须发皆白,显得十分衰老,听了这话,他点了点头:“哦,那也好。” 容寂的律师冷静地说:“容总早已在上海购置了墓地,他的遗愿是葬在上海。” 解意眼中含泪,低头不语。 容家宝压根儿就没看骨灰盒一眼,只是盯着律师问:“容寂到底有多少财产?什么时候移交啊?” 容家杰也说:“是啊,最好快点办手续,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得回去照顾呢。” 解意实在不想听这些,便对路飞说:“我们先走了。” “好。”路飞立刻点头。“我和陈律师过两天就来上海,为容总下葬。” 解意答应一声,便转身上了车。 他们在当天晚上就乘坐戴氏的商务机飞回了上海。 解意一直抱着容寂的骨灰盒,犹如一尊雕像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解衍和卢芸等在虹桥机场,看着满身是伤的解意出来,心疼得直掉眼泪。 解衍小心地抱住他,温柔地道:“儿子,跟我们回家吧。” 解意轻声说:“爸,我有家,是我跟他的家,我要回那儿去。” 解衍听了,跟卢芸对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B版 第三部 第25章 容寂给自己买的是单独的墓,周围有绿树环绕,墓碑高大,没有刻字。 解意在陈律师那里得知了容寂的墓地后,便去查问了这个墓的价格,随即把钱汇给了陈律师,让他算进容寂的遗产里。接着,他让陵园管理处刻了墓碑,就只有简单的“容寂之墓”四个字,上首是生卒的年月日,下首是“解意敬立”。与此同时,他在这块墓地的旁边为自己也买了一个墓,大小规制都与这里一样,也是周围苍松翠柏环绕,墓前有两尊小小的汉白玉狮子。 等到付了款,办完手续,他微笑着对容寂的墓碑说:“容哥,我们将来比邻而居,一定都不会寂寞。” 当路飞来参加下葬仪式,看到墓碑时,略有些不安。 陈律师也乘人不备,单独对解意说:“容总的意思,不希望你将来跟他合葬,好像要为他守什么似的。他希望你能有新的生活,新的幸福。” “我知道。”解意轻轻点头。“我会听他的话的。” 陈律师也和容寂有多年交情,这时看着解意,显然十分欣赏这个俊朗飘逸的年轻人,悄悄跟他说:“容总的遗嘱是把上海的这套房子留给你。这是他惟一的不动产,希望你能接受他的心意。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可以帮你办过户手续。” “谢谢,我接受。”解意低着头,眼中又有了泪水。 因为容寂的遗嘱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所以这套房子的过户手续办得很快。陈律师亲自给他把房产证送来。解意刚跟他道了谢,容家姐弟就打上门来。 容家宝趾高气扬地进了门。似乎想里里外外地打量一番,一副要在这里当家作主的模样。 解意自然不肯让他进卧室和容寂的书房,也不愿意让她进自己地画室。便不再顾及她的脸面,沉声说道:“容女士。请坐下,这是我的家。” 容家宝嗤之以鼻:“哼,你地家?这是容寂买的吧?你老实说,你用什么手段让他把房子给了你?” 容家杰倒没乱走,坐在客厅地沙发里。.1*6*k小说网更新最快.游目四顾:“这房子很大啊,我们打听过了,这种地段,在上海的房价可不低。我估摸着,这房子怎么着也值个一两百万吧?你算老几?凭什么就这么白白拿走了?” 解意还是很有礼貌地给他们倒了茶,这才客气地说:“你们到底想怎样?” 陈律师料定他们是跟踪着自己找到这里来的,顿时有些生气:“容先生,容女士,对于容总的遗嘱。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容家宝撇了一下嘴:“当然有,请问这位先生跟容寂……不,跟我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解意沉着地道:“朋友。” “朋友?”容家杰瞪圆了眼睛。“容寂……那个……我大哥地朋友多了。他为什么不送别人,只送你?” 解意心里已经明白。不跟他们多说。转头问陈律师:“容总的遗产,现金方面一共有多少?” 陈律师知道他是聪明人。也不隐瞒,清晰地说:“那是国企,他也不过是拿一份工资,年终有点奖金,可他历年来一直寄钱回家,所以积蓄并不多,买了这套房子和墓地后,就只剩了二十多万。另外,他还买了两份商业保险,受益人填的是容老先生,这次保险公司赔了五十万。公司发放的抚恤金有五十万,总共一百二十多万。” 容家宝一听就炸了:“我大哥堂堂一个大能集团董事长,公司资产上千亿,怎么可能就这么点收入?姓解的,你说,是不是他的钱都放你这儿了?” 容家杰也阴阳怪气地道:“是啊,解先生,你跟我大哥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想追究,不过你也不能太狠了,想独吞我大哥的财产。” 陈律师很不高兴:“你们不要胡乱说话,破坏容总和解先生的名誉。解先生过去是著名的企业家,现在是闻名遐迩地画家,他的钱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跟容总没有关系。你们如果对容总地遗嘱有疑问,可以循法律途径解决。” 解意真没想到容寂的家人会是这个样子,心里着实替他难过,想到容寂地寂寞,也不想难为眼前这两个跟他有血缘关系地人,便温和地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不妨明说。” 容家宝看他虽然额角上贴着纱布,双腕和脖颈也都隐隐地露出绷带,左胳膊还吊在颈上,形容十分憔悴苍白,整个人却是气势如山,并不是可以随便欺压的人,再想到陈律师描述他地身份的话,只怕多半是真的。 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话锋一转,心平气和地说:“解先生,别的话我们也就不多说了,免得大家伤了和气。我大哥过去的收入我们也就不问了,不过这套房子得归我们。” 容家杰立刻附和:“对,就只要这套房子,别的财产你就收着吧,我们也不能硬要你全部都拿出来。” 陈律师正要说什么,解意止住了他,对容家姐弟和蔼地道:“你们刚才说这套房子值一百万,是吧?” “当然。”容家宝不明他的用意,但立即板上钉钉。“我们问过,起码是这个价。 解意爽快地说:“那我付你们一百万,这房子算我买下的。” 容家宝和容家杰对视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立刻觉得其中有蹊跷,只怕他们是要少了。容家宝马上说:“等一等,我看这房子远远不止一百万。” 容家杰哼道:“是啊,怎么也得两百万。” 陈律师大怒:“你们也太贪心了。我告诉你们,这套房子是容总遗赠给解先生的,他拥有这房子名正言顺。解先生愿意给你们一百万,完全是看在容总的面子上。你们要再得寸进尺,那就一分钱都没有。你们认为遗嘱有问题,可以向法院起诉,让法律来裁决。” 解意也没有故作大方,听着陈律师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似乎在肯定陈律师的这个说法。 容家宝和容家杰的文化都不高,胡搅蛮缠还可以,要真说法律条文,他们还是有些怵的,尤其是解意摆明了不惧他们的胡闹,看他的气质,也不是可以轻侮的人,便决定见好就收。 “行,那就一百万吧。”容家宝的口气缓和下来。 容家杰抢着道:“对,你各付我们五十万,免得我们再麻烦。” 容家宝盯了他一眼,也连连点头:“是啊,我们也不想转来转去的麻烦。” 解意一看便明白了,这两姐弟互相不信任,便爽快地点头,起身去书房开了两张支票拿出来,却交给了陈律师。他的态度一直很平静,客气地说:“陈律师,一事不烦二主,这就麻烦您跟他们办个手续,替我把钱交给他们吧。” 陈律师看了看他,明白他对容寂感情深厚,以致爱屋及乌,心里也自佩服,便不去劝阻,对容家姐弟正色道:“容女士,容先生,你们这就跟我去办手续吧。还有,以后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解先生了,你们没有任何理由来干扰解先生的平静生活。” 容家姐弟这次如临大敌般地汹汹而来,只不过想多弄几个钱。解意如此轻易地就给了他们一百万,实在已经超出他们的期望。而且,看解意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怕事的人,他们也就不打算多生枝节,向他保证:“解先生放心,这房子现在就归你了,我们不会再来的,你就放心住着吧。” “谢谢。”解意也不想与他们多逞口舌之利,淡淡地笑着,送他们出了门。 B版 第三部 第26章 解思不知道这个插曲,那一百万划出去后,他看收款人是容氏姐弟,以为是哥哥向他们表示一点心意,也就没去探问。 这之后,大能集团的高层人事出现重大变动,对永基地产和与他们有着密切合作关系的远大装饰集团都有极大影响,路飞和程远便陷在了北京和成都,一时无暇再来安慰他。 戴曦却在上海呆了一个多星期,借口视察星辰酒店,并考虑在中国大陆的其他地方再开连锁,因此需要认真考察分析。他每天下了班都会过来看解意,陪他说会儿话再走。解意却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婉转地劝说他回新加坡。 戴曦很不想离开他,便诚恳地请他去新加坡散散心,可解意却根本不想离开这个房子,婉言谢绝了。戴曦犹豫再三,这才怅然离去。 看着父母担心的眼神,解意向他们再三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地生活,请他们放心。 他也对解思说了同样的话,让他不要再经常过来看他了。解思最近的工作量很大,发展得很好,确实忙得不可开交,听他这么说,便也就答应了他。 终于,他可以单独地呆着了。表面上,他好像已经恢复了去年底在上海那样的生活,深居简出,偶尔作画。解思仍然把他愿意拿出去卖的画带走,放到有合作关系的画廊里,或者直接卖给画商。 每天,解意都会按时去医院换药,也不要别人接送,自己打车来回。在他的亲人朋友眼里。他的情绪很稳定,生活也十分有规律。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特别冷。特别疼,特别空。.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他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只是抱着容寂枕过地枕头,趴在**,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想着过去的那些美好时光。容寂曾经在这里那样热情地拥抱过他,他便泪盈于睫。 这段时间,他画了一系列有关巴基斯坦地大幅油画,里面全是缤纷的色彩,人们地欢笑,深入灵魂的舞蹈,流浪艺人的歌唱,似乎与过去一样充满了光明、温暖、向往、渴望,不过。有行家撰文评论,除了高度赞扬他那种独特风格的进一步成熟完美之外,却说他的近期绘画中“充满了疼痛地感觉”。 他把在巴基斯坦拍的照片全都冲洗出来。放得很大。卢一凡替他和容寂拍摄的合影有数十张,都很漂亮。捕捉的瞬间十分精准。 他一张一张地仔细看着。想着他们曾经那么快乐地握着手,那么亲密地相依着。曾经一起行走,一起吃饭,一起做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便会潸然泪下。 解思曾有一次来看他的时候,瞧见过这些照片,不由得感慨万千:“哥,你跟他在一起,确实很幸福。我那时候一直想不出他有什么好,现在我明白了。” 解意只是微笑。他与容寂的感情,根本不必宣之于口,只要他们两人自己心里明白,那就够了。 后来,林思东来找过他几次,倒是没再提过去,也没涉及感情,就只是看看他,坐着喝杯茶,聊会儿天。解意实在没有精神陪他,便十分婉转地说:“我最近真的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着。思东,能不能给我这个自由?” 林思东听着,只觉心里疼得厉害,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倾诉衷情的最佳时机,他也只得退避三舍,等着解意从极度地痛苦中慢慢恢复。 对于容寂近年来取得的工作成就,国家给予了高度评价。而这次他不畏艰险,在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于卡拉奇遭遇汽车炸弹袭击事件,以及白沙瓦绑架中国工程师的事件发生之后,仍然亲身赶赴巴基斯坦,最后以身殉职,媒体更是进行了大规模地报道,赞扬他忠于职守,为国家做出了杰出贡献,是值得所有人学习的光辉典范。许多记者都大肆宣扬他临终时脸上地微笑,认为他是因为无愧于自己地事业而感到欣慰对于这些加诸于容寂的赞誉,解意全都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他基本上不看电视,不读报纸,不上网,就这样独自呆在家里,缓缓地度过他生命中地又一个严冬,浑然不觉岁月悠悠,就如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在他几乎进入“冬眠”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比容寂遇袭身亡在媒体的曝光率大得多,因为当事人是红极一时屡有绯闻的超级明星马可。 去年底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金的前男友小古,在媒体某些记者的怂恿下,变着花样地闹出了很多新闻,却都没有让金回头,也没能彻底破坏马可与金的感情。这两个见报率非常高的漂亮男人似乎吵过很多次,分分合合的,最后却仍是在一起。媒体也喜欢陪着他们玩,分手的时候发一阵新闻,复合的时候又大肆炒作,小古不过只是一个引子,一个陪衬而已。网上更是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就很难听了。渐渐的,小古从一个所谓的被人始乱终弃的受害者变成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这个年轻人现在的路很不顺,心胸似乎又很狭窄,久而久之就钻了牛角尖。于是,在某个晚上,此人一直跟踪着马可和金,终于瞅准机会,在他们单独从酒吧里出来,准备上车的时候,兜头泼过去一大瓶硫酸。 由于是夏季,穿得少,马可与金的脸、肩颈、上臂全都被烧得惨不忍睹,由于他们本能地挡了一下,因而连双手也未能幸免。 小古当即被酒吧保安冲过来抓住,随后被赶来的警察带走。据说他当时得意忘形地看着马可和金痛得倒在地上打滚,满脸都是狰狞的笑容,十分可怕。 这件血淋淋的惨案当即引起极大的轰动。各种报道连篇累牍,记者们蜂拥至医院、马可居住的豪宅和他所在的娱乐公司。 因为那家公司里有马可的大笔股份,所以他一直没有跳槽,始终将之做为他的经纪公司,近年来公司因他而迅速成长,渐渐成为了圈中数一数二的一流公司,而他作为公司的支柱,也倍受宠爱。 这一次马可突遭横祸,公司并未抛弃他,而是迅速展开行动,派人到医院守护马可和金,又派出大批职员全力应付媒体,然后亲自与各个广告商和片商洽谈马可的解约问题。那些商人看马可被害得那么惨,也都表现出了人情味,只要求全额退回已付的订金便和平解约,都没有向他们索赔。 这个时候,已是盛夏,离容寂去世已经超过一百天了。解意仍然把自己关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这件轰动一时的明星毁容案。 B版 第三部 第27章 八月,骄阳似火,热气蒸腾,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白花花的太阳里飘浮。 解意的房中总是整天开着空调,温度调得凉爽适意。他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衣裤,看上去很是清爽。 最近,他在容寂的书房里找到了不少中西菜谱,于是开始试着做以前容寂曾经做给他吃过的那些中式西式菜肴点心,并从中找到了一种悠然自得的乐趣。 这天傍晚,他把做好的法式烙蛤蛎和红酒牛尾端到餐桌上,坐下来正要品尝,门铃就响了起来。 看看时间,多半是解思,他便过去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除了解思外,还有马可的助理秦鹃。 解意微有些诧异,随即请她进来坐,温和地说:“还没吃饭吧?请尝尝我的手艺。” 解思看到桌上那两道色香味型俱佳的地道西菜,不由得又惊又喜,哈哈笑道:“哥,真没想到,你居然练出来这个本事,不如过两天回去做给爸妈吃,我也跟着饱饱口福。” “可以啊。”解意去厨房又拿了两副碗筷刀叉出来,放在桌上,对秦鹃笑着说。“一起吃吧,相请不如偶遇,这也就是个便饭,秦女士不用客气。” 秦鹃每次看到这个俊逸不凡的男子,都会为他的笑容感到眩惑,这时也就不再客套,说了声“谢谢”,便过去坐下了。 解意看多出来两个人,两道菜明显不够,便又走进厨房,动作麻利地炒了两个素菜出来。又做了个紫菜虾米煎蛋汤。他买的都是超市里已收拾好的净菜,倒也不费什么事。 解思抢着去电饭煲把香喷喷的米饭盛出来,放到桌上。这才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两兄弟配合默契,秦鹃反而帮不上手。看解思开始吃起来,解意又连声对她说“请”,也就慢慢地伸出了筷子。 解思是一惯的开朗,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不错不错。真不错,哥,就凭你这手艺,可以去开馆子了。” 听了他这话,解意却想起了曾跟容寂开玩笑,相约等他将来退休了一起去开餐馆,不由得眼里一黯,却随即隐去,笑道:“好啊。.,16k更新最快.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我就去开个餐馆。” 秦鹃辗转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他。一颗忐忑不安地心便定了下来。她暂时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埋头吃饭。解意看她像是满杯心事的样子。略微有些意外。却也不去多问,免得影响她的胃口。 解思看解意地模样。肯定他并不知道马可的事,不由得搔了搔头,也不知自己带这位似乎一身都是麻烦地女士来找他是对是错。他真不想让她打扰了解意平静的生活。 当时,秦鹃找到他的律师楼,提出要见解意的时候,他当即一口回绝,坚决不肯带她过来。戴锦却私下里劝他,说如果他不带,这位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女士也会有办法通过其他途径找过去,届时说不定会惊动媒体,更是闹得满城风雨,还不如他自己带过去,守在旁边,看情况随机应变,也好帮解意一把,免得他心软,又答应什么不合理地要求。解思觉得十分有理,这才带着秦鹃过来。 等到吃完饭,解思抢着收拾碗盘,解意便招呼秦鹃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喝茶。 外面暮色苍茫,使巨大的都市显得有几分迷离的气息。秦鹃看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解意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不说话,便温和地问道:“是马可出了什么事吗?” 秦鹃微感诧异:“怎么?解先生不知道?” “是啊,我最近不怎么注意外面的事情。”解意微笑。“怎么了?马可又闹出了什么风波?” 秦鹃简明扼要地说:“他被毁容了。” 解意顿感震惊:“什么?” 解思把碗洗了,将厨房收拾干净,这才走过来坐下,听着他们交谈。 秦鹃镇定沉着地把事情始末清晰明了地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马可万念俱灰,自杀了几次,都被救了回来。金也一样。马可恨他交友不慎,连累自己遭此大祸,不肯原谅他,他也觉得十分歉疚,现在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不想活了。我们劝过很多次,都没有用,现在只能把他们捆在**,或者让人在他们的房间里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让他们有任何异动。白总万般无奈,才让我来找您,说或者您可以劝他放弃轻生的念头。坦率地说,公司已经算是很有人情味了,这次出事以后,我们倾尽了全力帮助他们,丝毫没有顾及此事对公司的沉重打击。不过,公司地生意也很重要,还有其他艺人需要我们照顾,实在也腾不手来长期这样子守着他们。这段时间,人人都是累得筋疲力尽,确实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解意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秦鹃的来意,也大致清楚了马可目前的状况。他想了想,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简捷地说道:“那我明天去北京看看他吧。” 秦鹃顿时喜出望外:“谢谢谢谢,太谢谢您了,解先生,其实我们也知道过去马可负您良多,本来都不抱希望地。您就算从此不管他的死活,也在情理之中。我没想到,您能如此不计前嫌,拨刀相助,实在是太好了。” “秦女士言重了。”解意客气地笑道。“就算是普通朋友,他遇到这种事情,我也理当去看望地。” 解思却在一旁说道:“哥,你去看看可以,千万别又头脑一热,扑过去替他堵枪眼。我不想说马可地是非,但此事与你毫不相干,你不应该卷进去。媒体现在一直守在马可周围,一个个虎视眈眈,你一出现,必然要成众矢之的。何必呢?” “解律师,您地担心我们理解,不过,请您尽管放心。”秦鹃郑重地保证。“我们会全力做出最佳安排。解先生到达的时候,我们会采取一系列措施引开那些记者,让解先生不受骚扰地悄悄进去看马可。” 解意微笑:“好,谢谢。” 解思看他主意已定,便退而求其次:“那我陪你去。” 解意亲切地看向他,轻声说:“小思,你工作忙,就不要去了。我不会有事的。难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思维和判断力都退化了吗?” 解思看着他。解意在家中仍然穿着长袖衣服,身上的伤痕都看不到,只有额角上有块淡淡的疤。他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了,皮肤变得很白,这块伤疤清晰可见,十分刺眼。 解思看着哥哥眼中的冷静,已知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得叹息着点头:“好吧,哥,你自己去。不过,你千万得当心,遇事冷静点,三思而后行。”“我知道。”解意对他安慰地一笑。“你放心吧。” 第二天,他便跟秦鹃一起飞往北京。 马可住在有许多演艺界明星居住的豪华住宅区恺撒花园,这里的大门口平时便有不少记者徘徊,现在更是日日夜夜都有大批记者守候。 忽然,马可平时开惯的保时捷跑车冲了出来,一溜烟开跑了。记者只隐约见到车子后座坐了两个人,便有不少人跳上车跟踪而去。 接着,有辆凌志鬼祟地停在了附近不远处,剩下的记者便一窝蜂地跑了过去。 这时,一辆普通的七座商务车趁机开进了大门,直向里面开去。 这里的环境和保安都非常好,一路上经过了草坪、雕塑、喷泉,仿若到了欧洲城市的花园里。很快,他们停在了一幢高高的大厦之间,秦鹃推开车门,与解意一起下了车。 马可的房子是买了相邻的两套然后打通的,接近三百平米,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这时却戒备森严,似是变成了城堡。秦鹃以电话通知里面的工作人员,他们这才开了门。 解意一走进去,便听到了马可歇斯底里的怒吼:“滚,滚,滚,滚出去。” 秦鹃微微皱眉,问一旁的工作人员:“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的男子十分无奈:“他说他不想看到有人在旁边,让我们全都走开。” 秦鹃也只得摇头。 解意循声走过去,轻轻推开了房门。 B版 第三部 第28章 马可的上半身仍然缠着层层纱布,这时正在房中发狂。他的双手也都是绷带,抓不了东西,便用脚猛踢,不断将地毯上的装饰品踢向守在一旁的工作人员。 解意沉声喝道:“马可,住手。” 马可如遭雷殛,猛地看向他,顿时呆住。 解意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只觉得真是个奇迹。在这场飞来横祸中,马可和金幸好年轻,又一直在坚持健身,倒是动作敏捷,及时用手挡了一下,没有让自己的眼睛和口腔遭到不可逆的损伤。 看着一身淡蓝色休闲服,显得更加英俊的解意,马可颤着声音,不敢相信地轻声叫道:“意哥?” “是,是我。”解意从容不迫地走进去,示意那个工作人员出去。那个年轻人如蒙大赦,连忙出了门。 看着解意渐渐走近,马可忽然惊慌起来,连忙背过身去,双肩剧烈颤抖,带着哭腔说:“意哥,你别过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 解意走到窗边,坐到沙发上,冷静地说:“马可,现在医学昌明,想要多美的脸都可以。你陡遭大难,确实让人同情,但你应该做的是积极自救,却不该如此迁怒于人,尤其是正在帮助你的人。还有,你的伤已经结痂,剧烈的动作很容易使它破裂,造成感染。你应该控制你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解意的话才会被马可当做金科玉律。看到解意的第一眼,他狂暴崩溃的心境立刻变得平静下来,仿佛瞧见了救星般,心里顿时涌现出无穷希望。这时听到他用温和的声音说出严厉地指责。近年来表现得十分桀骜不驯的马可却是半句也没有自辩,只是低下了头,嗫嚅道:“是。是我错了。” 解意见他认错,态度也缓和了很多。对他微笑着说:“坐吧,我们说说话。” 马可这才挪过去,坐到他对面。 解意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见里面放有很多先进的医疗设备,便问他:“你不在医院治疗了吗?” 马可点了点头:“病房太小。.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更新最快.我又不能出门,太闷。跟医院商量过,他们把这里设成家庭病房,医生天天来出诊。反正我会付钱地,医院也愿意。” 解意笑了笑,忽然问道:“金呢?” 马可顿时有些激动:“我怎么知道?我还自顾不暇呢。这事全是他害的,我哪里还有心思管他?” 解意地脸微微一冷,问他:“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爱他吗?” 马可悻悻地说:“当然爱过。如果不爱,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下场?是我瞎了眼,选错了人。应有此报。” 解意静静地看向他,缓缓地道:“既然你们相爱。他的事当然就是你的事。当初是你们对此事处理不当。才导致有现在的这个结果,谈不上谁对谁错。如果真要追究错误。当然是那个做事太偏激地年轻人。他犯下如此大错,依照我国法律,是要判死刑的,说实话,十分不值。马可,你现在把金远远推开,是什么意思呢?大难来时各自飞吗?” 马可被他说得垂着头,一时作声不得。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意哥,你说得都对。我会派人去接金的。我们一起出去整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至于感情的事,等这一切都过去了再说吧。” 解意赞许地微笑:“这样就很好。” 马可抬起头来看他,满眼都是期待,诚恳地说:“意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我需要你给我鼓励,还有,多教我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我知道这会耽误你很多时间,我也不敢说我会拿钱补偿你。我知道我给什么你也不会稀罕的,就算是我求你,好吗?意哥,求你陪我一起去。” 解意看着他现在的惨状,想了想,问他:“你打算到哪里去整容?” “我不知道。”马可摇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要整容,根本就没有关心这方面的信息。” “哦,那你们公司的意见呢?”解意地态度始终很冷静,条理分明。 “他们没意见,都听我的,可我一直心乱如麻,烦得要命,伤口又疼得厉害,根本没有想这些,也不知道该选哪里才好。”马可显得十分烦恼,看着解意,忽然眼前一亮。“意哥,你替我决定吧,我都听你的。不过,费用全部由我出,你不要再为我花钱,我自己有钱。” 解意看他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眼中全是乞求,只得点头:“好吧,我先跟你们公司商量一下再决定。这期间,你好好治疗,不要再耍少爷脾气。” 马可立刻连连点头,情绪明显地好了很多。 晚上,伤势与马可同样凄惨地金便被秦鹃安排的人从医院里接了过来。 一看到马可,他便哽咽起来:“马可,对不起……”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解意温和地道:“别哭,小心感染。” 马可在解意面前表现极好,对金地态度十分和蔼大度,温柔地说:“算了,我也不怪你,我们先把伤治好再说吧。” 金点了点头,这才慢慢收了泪。 此后,解意便一直呆在马可地家中,通过网络和电话与外界联系着。他要找的不是美容机构,而是医学整容或者说整形外科地专家。 欧美有名的整形医疗机构收费都非常昂贵,像他们这样的大面积整形治疗,需要的费用动辄便是上百万美元、欧元、英镑,再加上至少要在当地居住半年以上的生活费用,虽然马可的财产不少,金的收入也一直可观,却只怕还是力有未逮。解意在全面了解了情况后,基本不考虑欧美方面。 他迅速联络了路飞,请他通过大能集团遍布全世界的分支机构帮自己查找比较出色的整形外科专家,同时也要求其费用能够适当低廉。 路飞比他大了五岁,从认识他到现在,亲眼目睹了他的种种磨难,对他十分心疼,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他想要什么,都有求必应,可解意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任何要求,这时忽然找他帮忙,自然大喜过望,问都不问他的目的,当即便行动起来。 一周后,他给解意的邮箱发过来几个医学整形专家的详细资料。解意仔细研究,又跟那几位专家通过网络和电话反复沟通。这期间,秦鹃为他聘了一个英语翻译过来协助他工作。他们对解意极其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都非常赞赏。 这期间,马可和金显得很安静。解意很少安慰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脑前为他们的事情忙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跟他们坐在一起,偶尔会跟他们一起喝杯茶,闲聊几句。他那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让马可和金的心里有了依靠,使他们不再惊惶失措。很多时候,他们都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碟。摆脱了浮躁紧张的生活,他们倒是静下心来看了不少经典电影。 终于,解意选择了南非开普敦的一位整形外科专家莎莉杨。 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医生,医学博士,华裔,出生在南非,会说流利的英语、法语和中文,是国际知名的医学整形专家。她在开普敦有一家小型的花园式整形医院,收费比欧美低廉得多,每年都有大批欧洲人去她那里整容,其中几乎有一半是挑剔的英国人,这让解意对她的医术比较有信心。同时,远离亚洲,也就远离了媒体,远离了是非圈,可以安心养伤,这也是解意对南非重点考虑的原因之一。解意将马可和金的病历给杨博士传了过去,她立刻表示非常感兴趣,愿意接收。 解意与她的沟通完全没问题,她说台湾国语,跟解意微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非常像,听上去倒像是两个同乡在说话,更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于是,解意决定带马可和金启程,去往南非开普敦。 B版 第三部 第29章 位于非洲大陆最南端的开普敦是欧裔白人在南非建立的第一座城市,被南非白人称为“母亲城”。 这个南非的立法首都建在一个狭窄的半岛上,集欧洲和非洲的人文、自然景观于一身,港湾风情浪漫,景色旖旎,城外的郊野遍布葡萄园,是世界最美丽的都市之一,也是南非最受欢迎的观光城市。 由于开普敦处于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交汇处,古往今来都是非常重要的港口,因此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三百多年来,它历经荷兰、英国、德国、法国等欧洲列强的统治与殖民,因而充满了多元化的欧洲殖民地文化色彩,也被称为“小欧洲”。 这时的开普敦正是冬季,对马可和金的治疗十分有好处。按照解意的要求,在他们到达后,便被直接安排住进了meditate整形医院的贵宾区,那是一座纯原木建造的花园小别墅,带有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内部的设施设备十分完善,而周围环境也是非常的优美清静,除了绿草和大树外,还有雏菊、普洛蒂亚、爱莉卡、百合、鸢尾和兰花。除了鸟语花香外,还常有可爱的松鼠、野兔造访,令人感觉心旷神怡。meditate整形医院享誉国际,不但专业技术高超,而且颇有人情味。而这个致力于把人的外表修改得更为美丽的医院居然会以沉思、冥想为名,也让解意感到非常独特。 秦鹃和一名工作人员陪同他们前来,主要是为了一路照顾两个伤者,看到他们安顿好后便离开了。 随后,解意与杨莎莉博士又进行了面对面的沟通。.1 6k小说网,手机站wap,shushuw更新最快.他拿出了马可和金的多幅照片。希望能为他们恢复成原来的容貌。 杨莎莉有着典型的中国闽南人地轮廓,淡褐色皮肤,五官线条清晰。黑发微微卷曲,气质非常优雅。声音低沉缓慢,显得十分有耐心,说出来的话简洁清晰,很有说服力。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的相片,她不由得赞道:“真是非常漂亮地人。毁容对他们的打击很大吧?” 解意微笑着点头:“是地,非常大,希望杨博士能妙手回春,帮他们恢复旧观。” 杨莎莉已对他们的伤势检查过,对此非常乐观:“他们虽然被硫酸大面积灼伤,不过抢救得很及时,处理得也很恰当,因而皮下的软组织损伤不大,面部的神经系统也没有被破坏。情况比我估计的还要好,恢复原貌地难度并不大。”接着,她向解意详细介绍了分阶段的手术方案和各种辅助治疗手段。 解意听得很仔细。一有问题便立即发问,态度认真而谦逊。谨慎而诚恳。使杨莎莉对他颇有好感。在全部问明白之后,他便同意了这个方案。 开始治疗后。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不适,马可和金居然都坚持了下来,并没有向解意撒娇、抱怨。平时,解意会陪着他们到治疗区去接受各式各样的医治,同时还要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看着他为自己忙碌,马可和金对艰难的治疗过程都甘之如饴,始终咬牙坚持。解意在无形中早已成为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医院替他们请了一个来自中国的中年妇女做护工,主要是帮他们做饭和收拾房间。她不怎么说话,一早就来上班,晚上才回家,工作起来十分勤恳努力,让人感觉非常满意。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 解意将他的全套画具带了过来,这时才开始偶尔画点画,也算是一种消遣。 当戴曦步履轻捷地走过来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地熟悉身影。 他正在画着别墅周围茂密的树,还有不知名的鲜花,色彩艳丽,充满了怒张地生命力,却让人看了有种没来由的心悸,总觉得这番盛景中蕴含着一股不知名地强烈哀伤,令人痛惜。 戴曦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也没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沉浸在绘画里地解意,他那种专注的神情异乎寻常地动人。在明亮的光线中,他的侧脸有如精致的雕像,让戴曦看得目不转睛。 解意画了一会儿,退后半步,端详着画面,随即转身放下笔,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个人。他抬起头来,随即笑了,温和地问:“瑞恩,你怎么会来这儿?” 戴曦走上前来,愉快地笑道:“我来办点公事,顺便看看你。解意一直与解思保持着联系,戴曦要知道他的行踪自是轻而易举的事。能在异国他乡看到熟悉的人,解意很高兴,将他让进屋里,斟上茶来。 马可和金都在二楼的房间里休息,护工呆在工人房看电视,客厅里很安静,窗外绿树成荫,光影斑驳。 戴曦觉得自己宛如身在梦境,看着坐在一旁的解意微笑着的脸,却敏锐地察觉出他眉宇间隐隐的疲倦和寂寞,心中的疼惜和爱意就如火山爆发一样,遏制不住。 他努力克制着,尽力将声音放得平稳,关切地问:“丹尼斯,马可和金的伤势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吗?” 解意没想到他居然会去关心不相干的人,不禁微感惊讶,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点头:“挺好的,恢复得很顺利。杨医生说再过半年就能康复。” “那真是太好了。”戴曦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丝灼灼的光,声音却仍然很温和。“你呢?现在不忙了吧?” 解意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点头:“是,不太忙。” 戴曦很高兴:“那我们结伴游览一下开普敦怎么样?你来了这么久,还没出去逛过吧?” “这倒是真的。”解意忍俊不禁。“我当然没问题,反正空闲时间也多。只是,你有时间吗?” 戴曦立刻道:“当然有,我准备休个假。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休息过。开普敦实在很美,也很安静,我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好好散散心。” 解意看着过去那个总是冷漠尖锐的人现在变得如此温暖柔和,不由得大是惊讶,不过还是很高兴。这样的话,解思的日子就好过了。 想着,他的声音中也有了更多的愉快:“好啊,如果有机会,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B版 第三部 第30章 戴曦转头打量了一番这房子,犹豫着问他:“丹尼斯,我……可以住在这儿吗?我实在不想住酒店,冷冰冰的,也不想老在外面吃饭,不舒服。” 解意听着这话,觉得很有几分孩子气,不由得好笑,便点了点头:“行啊,反正还有空余的房间。不过,这里只有一个工人,主要是做饭、打扫和洗熨,别的事都得自己做,就怕你不习惯。” “谁说的?”戴曦很认真地澄清他的误会。“我当初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还不是什么事都自己做?我可没那么娇贵。丹尼斯,你对我有偏见。” 解意听着他半真半假的指责,笑着点头:“好好好,我承认是我错,那你就住过来吧。” 戴曦很开心,立刻出去,从开来的吉普车里提下来一个旅行箱,像是打算长住的样子。 解意没有多问他什么,便带着他上了三楼,指给他一间床铺卫浴齐全的房间,温和地说:“你就住这儿吧?” 戴曦看了看,十分满意,忽然问他:“你呢?你住 解意指了指旁边那扇门:“我住你隔壁。” 戴曦更加满意,笑着说:“很好。解意略有些不解地看看他,随即便不去多想,由着他去整理东西,自己先下了楼。 马可和金在晚饭时分走下楼来,看到戴曦,都有些诧异。解意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说明戴曦会在这里借住几天。马可和金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戴曦。眼睛中都是意味深长。.wap,16k更新最快.戴曦看着他们的眼光,却是笑而不语,很有点莫测高深的味道。 马可和金的双手仍然不能有太多太大的动作。也不能沾水,每顿饭都是解意喂两个人吃地。左右无事。三个人都很有耐心,一顿饭会吃很久。 这次,戴曦看到解意端着碗喂马可,立刻如法炮制,开始喂金。他看着解意的行动。跟他一样剥开虾壳,或者剔掉鱼刺,再喂给金吃。 马可和金根本不认识他,还以为他跟解意是一样的性格,倒并不惊讶。解意却是意外了又意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降尊纡贵,做这样地事情。 看着解意投过来的惊异目光,他微微一笑,明白自己摸准了解意地脾气。下的这剂温补的药果然十分见效,解意对他已经明显地越来越有好感了。傍晚,马可和金在屋里看电视。然后会遵医嘱早些休息。戴曦则约了解意出去散步。 解意这是第一次在开普敦的街头漫步。 树木掩映中的欧式建筑布满开普敦街头,这些建筑有许多都是爱德华和维多利亚时代地风格。大多建于十八和十九世纪。如今仍保存完好,犹如一个天然的欧洲建筑博物馆。 解意和戴曦信步所之。细细赏玩街巷中的古迹建筑。 夕照下的城市美不胜收,空气沁凉清新。街上的行人大部分是欧裔白人,看上去都很悠闲自在,有些人会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偶尔,有松鼠出现在街头,像个可爱的孩子一般四处打量着,然后从容地跑开去。 解意非常喜欢这种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气氛,脸上一直带着惬意的笑容。 戴曦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长岛,他发着高烧,平静淡然地走过空旷的街道,虽是孑然一身,却气质雍荣高贵,犹如仙境中地王子。现在,他穿着休闲的服饰,神情恬淡温和,更加超然物外。 他们很少交谈,很享受彼此之间那种融洽的感觉。走着走着,遮挡着天空地茂密的树枝消失了,开普敦地标志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是雄伟地桌山,山顶就像被削平的巨大地桌面,非常奇特。整个桌山气势磅礴,郁郁葱葱,山顶终年云雾缭绕,充满神奇的气息。此时,一轮明月已经升上山顶,对应着他们身后仍然未尽的金色余晖,有种梦幻般的奇异气息。 解意看着那轮显得特别大特别晶莹仿佛透明的月亮,忽然想起,轻声说:“快到中秋了吧?” 戴曦赶紧点头:“是啊,马上就是中国的中秋节了。这里却是春天呢。大自然的神奇,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解意颇为赞同,笑道:“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不存在了,已经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非常干净纯粹空明。” 戴曦颇为喜爱地看着他的笑脸,温和地说:“是的,你给人的感觉确实如此。”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告诉这个越来越俊逸的人,他的眼里全是清澈的光,仿若如山间的流水,他的脸上也散发着如明月一般的柔和清辉。过去,他在商界中冲锋陷阵,或许还有几分凡俗之气,现在却是远离红尘,整个人毓秀清华,飘飘欲仙,不再半分烟火气,实是让人一见倾心,不能自拔。 解意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中之意,只是笑了笑,仍然遥望着桌山和天空中的月亮。 戴曦温柔地问道:“想家了吧?” 解意一愣,随即轻轻摇头:“才出来两个月,又经常跟家里通电话。现在又不同以往,那时候的人飘洋过海的可不容易,一旦出来就很难回乡了。” “是啊。”戴曦笑着点头。“对了,丹尼斯,我们明天去看看好望角,或者去桌山,好不好?” 解意想了一下,便答应了:“行啊,下午吧。上午马可他们要去治疗,我得陪着。” “没问题,我也陪你们一起。”戴曦爽快地说。解意看了看他,眼中又出现了一丝疑惑。 戴曦知道他在奇怪自己怎么与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却只是笃定地笑着。时机尚未成熟,他并不打算过早暴露自己的意图。他在商场上一向战无不胜,都是谋定而后动。这次虽是情场,对他的意义却更为重要,更是要稳扎稳打,志在必得。 夜色渐渐笼罩住了开普敦。华灯初上,使这个城市有了另外一种美丽的风情。 他们缓缓地往回走,仿佛漫步在琼楼玉宇之间,心里有种安静的喜悦。 B版 第三部 第31章 在戴曦的心里,解意总是身体比较弱的一个形象,便没有带他去爬桌山,而是去了好望角。 如果解意知道了他的心意,一定会哑然失笑。桌山海拔才一千米,他曾经到过的高原平均海拔都在四千米以上,与之相比,这个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看起来十分壮观的高山只能算是丘陵。 对于戴曦的决定,他自然没有异议。吃完午餐后,他温言交代马可和金好好休息,这才与戴曦相偕而出,上了他的大吉普。 自开普敦出发,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便进入了好望角自然保护区,戴曦买了门票,便继续往前开。 宽阔的柏油马路沿着青山脚下蜿蜒伸展,湛蓝的海面波光闪闪。与喧闹妩媚的开普敦市景相比,这里呈现着一派对比极为强烈的原始荒凉景象,铁锈色凹凸不平的地面野生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林和正在盛开的各种各样的普洛蒂亚,山坡上覆盖着浓郁的林木、茂密的草丛和缠绕的藤葛,狒狒、羚羊、野兔等野生动物不时从密林和草丛中跳跃而出。 戴曦边专注地开着车边对解意说:“这个保护区是一九二八年开普敦建筑师赖恩6;曼瑟提出的。他认为应该让好望角永远保持着葡萄牙航海家迪亚斯在一四八八年第一次看到它时的模样。可贵的是,开普敦市民都赞同他的想法,于是对这里进行了谨慎的保护性开发,保留了五百年前的原生态,让它继续成为动物的天堂……” 解意一边看着随时出现在视野中地飞禽走兽,一边倾听着他的话。微笑着不断点头。 好望角在开普半岛的最南端,整个半岛上最醒目地建筑是高高耸立在山顶的航海灯塔。 两人拾级而上,伫立山顶。极目远望,只见海天一色。辽阔壮观。.电脑小说站http://wwp.16k更新最快.蔚蓝色地大西洋和碧绿色的印度洋在他们眼前伸展,大西洋如雄狮般怒吼着,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向着岸边疾驰而来,猛烈地冲击着海边岩石。发出震耳的轰鸣,而印度洋则像少女般温柔恬静,浩瀚的海面宁静得如同光滑的大理石,无数细碎地浪花轻吻着海岸边金黄色的沙滩。 解意站在淡淡的阳光下,凝视着这神奇的美景,久久不发一语。 戴氏财团并没有将生意扩展至南非,戴曦以前也没有来过开普敦,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斯奇景,也一样入了迷。 两人久久地站在开普半岛的顶端。站在这个矗立着白色灯塔的海角点,仿佛本身也成了一道风景。 从这里回首向右望去,可以看见一个伸入两大洋中。如同巨大鳄鱼爪般的海角峥嵘毕露,那才是真正的好望角。他们从海角点沿小路蜿蜒而下。一路上看着墨绿色的波涛托起白色地浪花。轮番拍打着岸边嶙峋的乱石,还有群群海鸟追逐着浪尖翻飞嬉戏。 下到临海处。但见一块长条黄色木牌上用英文和阿非利加文标明“好望角非洲大陆最西南端”,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人工装饰。 戴曦看着惊涛拍岸地景象,忽然说:“当年迪亚斯将这里命名为风暴角,后来葡萄牙国王才将之改为好望角。古往今来,在这附近遭遇强风而遇难的船只很多。想起古代地那些航海家,真是令人肃然起敬。丹尼斯,我一直有个愿望,想驾帆船绕行地球一周。你有没有兴致跟我一起去?” 解意微笑着点头:“好啊,我很感兴趣。” 戴曦向往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叹道:“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抽出大把时间来呢?真想退休啊。” 听到这句话,解意地笑容忽然没有了。他看着眼前奔腾咆哮的海浪,思绪却忽然飞到了遥远地过去。曾经有人也这样叹息了又叹息,紧紧地拥抱着他,不断地说“想退休”。他微微偏着头,凝视着海天相接之处,忽然感到有些冷。 戴曦感叹完,猛然注意到了解意的眼底隐隐有着一丝凄怆,顿时心疼起来,连忙设法扰乱他的心神,指着在不远处的沙石海滩上跑来跑去的可爱鸵鸟叫他看。解意明白他的心意,便努力振作起精神,微笑着看了过去。 这时,有一位游人忽然跪倒在黄牌之下,前后左右四次俯首跪拜。戴曦大为好奇,过去用英语跟他攀谈起来,问起这么做的原因,游人说,这是南非人的惯例,意在求得事事“好望”。 戴曦笑着对解意用中文说了这个意思,他这才真正地开心起来,笑道:“原来人们的心态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是啊。”戴曦笑容可掬地点头。“我们还不是这样?每次新公司或者酒店开业的时候,也都要选黄道吉日,还非常讲究,都想要个好兆头。” 解意对此却很理解,温和地对他说:“做生意嘛,总想有个好的开始,这种事情惠而不费,做个形式也是让大家心理上有个安慰,工作起来心情也会好一些,何乐而不为?” 戴曦笑得十分开朗:“正是,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虽然不信这些,不过为了我们家老爷子和那些元老们,每次总是做足了那些仪式,一样都不落,免得他们心里嘀咕听着他话中隐约的无奈,解意非常理解,笑着看向他:“老人嘛,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多迁就一下也是应该的。” 戴曦疼惜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啊,就是习惯迁就别人,脾气实在是太好了。我就不行,一向性子就太硬,我们家长辈都常常说我。看来,以后我还得多跟你学习学习。”“你这可就太客气了。”解意随和地说。“其实我有时候也很固执的。” 这里是两洋交汇之处,不但浪高,风也很急。戴曦看着解意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色,担心他会着凉,便带着他往回走。 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时分。马可和金坐在客厅里,显得百无聊赖。 解意关心地问他们:“吃了饭没有?” 马可冲口而出:“你没回来,我们怎么吃啊?” 解意却没说什么,立刻去厨房查看。 戴曦看着马可,犹豫片刻,便没对他客气。他的声音很低,却很严厉:“马可先生,我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可都是丹尼斯的朋友,所以你也别怪我交浅言深。说实话,你也该长成大人了,不要养成娱乐圈常有的那种坏毛病,恃靓行凶。光是漂亮有什么用?再说,你那种漂亮是非常短暂的,不过是皮相而已,徒有个空壳。真正的漂亮不是你那样的一张皮,而是像丹尼斯,由内在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浸染出来。岁月越长,他会越漂亮。像他那样的人,才永远都不会老。马可先生,你也不是没吃过苦,怎么路子一顺,便全都忘了?什么坏脾气都出来了。那时候你红,那些人靠你发财,于是都顺着你,宠着你。现在呢?遇到挫折,你要靠你自己去解决,不要什么事都去找别人。丹尼斯的心里那么痛苦,却依然赶过来帮你,你应该懂得感激,不要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并不欠你什么,相反,只怕是你欠他吧?他对你可谓恩重如山,可你给过他什么回报?难道就永远只懂得向他索取吗?” 马可的脸上仍然缠着绷带,眼里却露出惭愧的神色,渐渐低下了头。 B版 第三部 第32章 马可的脸上仍然缠着绷带,眼里却露出惭愧的神色,渐渐低下了头。 金赶紧在一旁帮他解释:“戴先生,马可也不是那意思。他只是……当解先生是亲人,就像兄长,甚至父亲,所以偶尔会撒撒娇,实在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这时,解意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饭菜都还是热的,我们马上就吃吧。戴曦立刻过去帮忙,将菜肴从厨房里端到饭厅,放到桌上。 马可蹭到解意身旁,低声道:“意哥,我刚才……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一直没回来,有点想你,所以才……你可别误会,更不要生我的气。” 解意笑了,轻轻拍拍他没有受伤的背,温和地说:“我知道。放心吧,我没生气。来,坐下,吃饭吧。” 从这以后,马可和金忽然都变得成熟起来,不但在治疗时尽量配合,从不叫苦,而且平时还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解意大感意外,不过也不再那么不放心了。 戴曦便不时地带解意出游。 他们一起去登桌山,看轻纱般的云雾从海面上升起,渐渐凝聚,看着暮色缓缓升起,山下的开普敦慢慢地亮起一颗颗钻石般亮丽的灯火。陶醉在这样带着些微惆怅的黄昏里,人的心都会融化成水,再也没有了防范,没有了坚硬,会发出满足的叹息,然后想要珍惜眼前的 看着解意在晚风中出神的脸,戴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拥他入怀。.电脑小说站http://wwp.16k更新最快.解意似乎有所感觉,转头看向他。清亮的眸子中有一丝奇异地犹豫,令他难以理解,却又不敢贸然探问。 他们还一起去郊外的葡萄园品尝那里窖藏的极品红酒。看着广阔地绿色葡萄林,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酒香。让人不禁心旷神怡。解意一直带着微笑,听着戴曦与庄园主人谈论着这里悠久地历史和红酒的酿造过程。戴曦非常喜欢他的笑容中流露出的那种与世无争。他还带解意去世界上最早的植物园南非国家植物园观赏那里地九千余种植物。现在正是南半球的春季,是最好的观赏季节。解意在美丽的花草树木间流连忘返,开心得像个孩子。 戴曦还带他乘游艇去海豹岛,兴致勃勃地观看海豹们捕食、戏水、打架、栖息、谈情说爱。然后又去博得斯海滩。 因为周围被岩石包围而不受风浪影响,那里成为了著名的南非企鹅的栖息地。每天下午,企鹅们会从觅食地准时返回,大摇大摆地从游人面前走过。解意和戴曦看着这些企鹅旁若无人的可爱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戴曦还带解意去豪特湾的水手码头,买来鲜鱼、生蚝和开普石头龙虾,回家自己做。第一次尝到他的手艺,不禁让解意对他刮目相看,马可和金也是连声称赞。 渐渐地。解意的眼里有了真正的快乐。 戴曦安排日程极有分寸,非常合理,每次远足后。都会让解意在家中休息两天,或者在市内转转。到已有二百年历史地旧城屋勒斯特梵尔德参观早期南非艺术家的水彩、版画和雕刻。遇到合适地时间,也会带他到尼科马兰歌剧院听场音乐会。总之,绝不连续作战,以免他累着。 这时候正是开普敦多雨地时节,他们常常坐在房间里一起喝茶,看着外面的雨景,嗅着夹杂着花香地水气,听着雨点打在树叶上和屋顶上的唰唰声,心里会觉得十分安静,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戴曦希望就这样与解意一起生活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戴曦已无数次接到来自公司和家里的摧促电话,却都当成了耳旁风,一概置之不理。终于,他的副手给他打来紧急电话,报告说戴家老太爷戴宗弼在盛怒之下,要来开普敦抓人了。他万般无奈,只得离开。 这次,解意将他直送到机场,态度之间显然已将他当成了好朋友,这令他感到十分开心,觉得不虚此行。 他跟解意握手道别,心头热血翻涌,久久不肯放开。 解意一直微笑着,也没有主动抽出手来。 良久,戴曦强行抑制住想拥抱他的冲动,跟他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解意温和地笑道:“你的假期也太多了吧?” 戴曦忽然有几分狼狈,脸不由得微微红了。半晌,他才镇定下来,从容不迫地说:“如果不需要,自然就没有。如果想要,那就会有。” 解意略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是,你说得对。不过,你的事业也很重要,也不要为无谓的事太过奔波劳顿。” “对我来说,到开普敦来并不是无谓的事,而是非常重要。”戴曦也微笑着,说出的话却很坚定。“丹尼斯,如果你说一声你不欢迎我,或者不想看到我,那我可以不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 解意的笑容中有了几分暖意:“我怎么会说这样不近人情的话?瑞恩,你想来的话,我随时欢迎。这一个月,我过得很愉快,谢谢你。” 戴曦再也忍耐不住,忽然将他拉过来抱住,动情地说:“丹尼斯,不要说谢。你不用谢我,因为这一个月,我也很快乐。” 解意猝不及防,却也不便将他推开,只得任他抱住,却客气地笑道:“那就好,不然我会过意不去。” 戴曦见他心防还是那么严,心里不断叹气,却也知不能操之过急,便放开了他,洒脱地说:“那我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别太累。” “好。”解意点头。“祝你一路平安。” 戴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往里走去。 解意一直看着他匀称挺拔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柔和。 B版 第三部 第33章 马可和金的复原情况非常理想,脸上和身上的绷带逐渐减少,已能看出昔日的旧观。 杨博士对他们的合作态度非常满意,偶尔也会过来与解意喝杯咖啡,看看他的画,与他聊些与医学无关的话题。 马可和金渐渐的已能自理,解意的空闲时间也就越来越多,于是便把搁下多年的英语拾了起来。他出去购买东西时本来也要用到英语,很快便可以流利地使用日常用语了。到后来,看到他学英语,马可和金也加入进来。本来现在的娱乐圈里就有学习英语的潮流,那是向国际影坛发展的必备工具,过去他们都忙,实在静不下心来学习,这时有了大把时间,正好可以强化一下。 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时间就这样如水一般,平静地向前流淌。他们仿佛置身于红尘之外的仙境,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风雨。 马可和金似乎从这场惨祸中得到了更多的感悟,气质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仿佛正在从蛹化成蝶,世界在他们眼前有了新的不同寻常的面貌。 马可不断地把自己内心涌现出的想法告诉解意,有时候非常激动,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创作状态。金的情况与他一样。 对此,解意非常明白,艺术是共通的,他也有沉溺在灵感高峰的时候。 听了几天后,他便鼓励马可和金把这段心路历程记录下来。 他们都是搞视觉艺术的,弄精巧的文字实在是不大在行,马可在电脑上写了几天后,便干脆找解意商量。想用dv拍下来,然后做成独立制作的电影。 解意自然同意,于是便成为了他们的摄影师。他本来就热爱光与影。对事物观察地角度更是与众不同,这时拍出的画面有种非常独特的味道。.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更新最快.非常准确地表现出了两个惨遭毁容地同性情人彼此之间从怨恨到理解到宽恕到携手共对风雨,最后见到灿烂花开的艰难历程。 这期间,戴曦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呆几天就走。他对他们所做地一切都全力支持,并会提出若干精彩意见。这更加博得了解意的好感。觉得他原来不是过去那个冷冰冰的赚钱机器,不但有了人情味,而且居然还有很高的艺术修养,确实不是附庸风雅的那种富豪。 戴曦最喜欢做地事就是陪在解意身边,过去是带他游遍开普敦,现在是帮他移动布景、灯光,或者与他一起观看拍出来的片段,冷静地评论其优劣,并提出合理的建议。 在拍片的过程中。马可和金渐渐地将他们过去的感情重新整理了一遍。金是第一次拍戏,却很投入,与马可在镜头前十分默契。简直是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当他们最后站在盛开的繁花中缠绵亲吻的时候,甜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解意看得出来。他们曾经被硫酸烧得千疮百孔地感情已经复原了。不由得为他们高兴。 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国的农历新年。离他们到达开普敦也有半年多了。两人的整容治疗已基本完成,接下去只要注意医学保养就行了。他们两人都很年轻,身体地恢复能力非常强,因此已经可以出外走动。当解意看着最后一片纱布从他们脸上解下,露出原来那漂亮精致的脸时,满意地笑了起来。 马可紧紧拥抱着他,一时间泪流满面,一迭声地说“意哥,谢谢你,谢谢你。” 在他身旁,金也是热泪盈眶,充满感激地看着解意。 解意却温和地笑道“你们应该感谢杨博士。杨莎莉穿着白大褂,温文尔雅地看着他们,微笑着说“我是医生,治疗病人是我应尽地职责,不用谢。” 马可和金却已转过身,对她鞠了一躬,认真地说“谢谢杨博士。” 杨莎莉看到这两个漂亮地中国孩子如此听话,倒是忍不住笑意更浓,对他们点了点头“不用客气。嗯,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今天晚上请来我家。我们有个小型派对,庆祝我们南非电影夺得本届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马可和金这两个月一直通过网络留意着国内外地影坛动态,对此盛事自然没有遗漏。南非影片《卡雅利沙的卡门》爆冷夺得本届电影节最高荣誉----最佳影片金熊奖,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这部电影改编自比才的著名歌剧《卡门》,片中角色全部由黑人演员担纲,地点换成了南非小镇,并采用南非的科萨语全新演绎。该片是南非历史上首部入围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的影片,本届柏林电影节对该片更是非常看好,特别安排了该片在电影节的最后一天放映。有评论称,该片此次夺得金熊奖,不但是南非电影的光荣,更意味着非洲电影开始在国际影坛上崭露头角。 因此,南非举国欢庆,整个非洲的电影界都为之而欢呼。 马可和金自然理解他们的兴奋,对视一眼,便欣然同意“好的,杨博士,我们一定来。” 这时,戴曦又来了开普敦,便开着车与他们一起去了位于维多利亚港区的杨博士家。这是一幢建于十八世纪的荷兰建筑,十分漂亮。 杨莎莉的先生是荷兰裔的阿非利加人,名叫奥兰登,是位有名的建筑师,对于这四位外表都很耀眼的华人的到来十分欢迎,他们的朋友也都同样热情。 解意没有介绍戴曦的身份,无人知晓他便是著名的新加坡戴氏财团的董事局主席,只以为他与解意一样,是自由艺术家。 来宾中除了医生、建筑师、律师等名流外,也有南非的艺术家,包括电影人和画家,因此他们很快便宾至如归,谈笑风生。解意和戴曦盛赞南非电影勇夺金熊奖的非凡成就,而南非艺术家也投桃报李,表示了对中国电影的兴趣,同时说明他们觉得中国的文化和中国的精神总是有一种奇特的神秘感。 杨莎莉穿着优雅的晚礼服,过来陪解意说话。杨莎莉看着正与奥兰登相谈甚欢的戴曦,意味深长地笑道“丹尼斯,瑞恩是个很不错的人。” 解意沉稳地微笑,半晌才说“是啊,他确实很优秀。” 杨莎莉微一挑眉,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轻轻地道“禁忌的感情仍是感情。” 解意目光一闪,转头看向她。 杨莎莉的脸上是明朗的微笑,隐隐地流露着关怀“你眼中的忧伤是否与哈姆雷特的忧郁相同?to “那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我很明确自己心里的爱。”解意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低,却动人心魄。 “同穴冥何所望?他乡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不展眉。” 杨莎莉略有些窘,随即豁达地笑道“我对中国古典文学极其仰慕,不过确实涉猎很少。中国古代的诗词非常美,不过很难懂。” 解意沉默了一会儿,对她平静地微笑着,淡淡地说“我深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就死在我的眼前,我却无能为力。”说着,他的脸上涌起了一股迷离的神情,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又回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那一刻。 B版 第三部 第34章 杨莎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笑容不由得一敛,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很遗憾。” 解意礼貌地对她微微一躬身,表示没关系,却没说话。 杨莎莉想了一下,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我们非洲有句谚语,至上神为我们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给我们打开另一扇门。” 解意很冷静,温和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不能伤害别人,尤其是……关心我的人。” 杨莎莉看向戴曦,他那俊秀的容颜里蕴含着无比的坚定,不由得笑道:“丹尼斯,我们还有一句谚语,阻碍让爱更锋利。” 解意生性内敛,不怎么习惯跟人探讨自己的情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低地笑道:“莎莉,谢谢你。” 杨莎莉也不再涉及这个话题,将他引见给了几位有名的画家和雕塑家,一起讨论起艺术来。 他们呆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两个小时后,杨莎莉本着医生的责任,提醒马可和金回去休息。夫妇俩热情地将他们一直送到车前,才与他们握手道别。 夜晚的开普敦非常漂亮,这里更是有名的休闲区、商业区、娱乐区,路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到处灯火通明,犹如桃源仙境。 马可很激动,迫不及待地对解意说:“意哥,瑞恩说他准备投资我们这部电影,将它翻成电影胶片,再到澳洲去进行后期制作。” 解意询问地看向戴曦。 他沉稳地开着车,侧脸有着清晰的轮郭,洋溢着自信和从容。感觉到解意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是的,我很看好这部片子,决定由我们旗下的娱乐公司投资制作。会送到各大影展参展。.wap,16k更新最快.我这次带来一份合同,打算购买你们前面拍摄地原始素材。并付给你们酬劳。我非常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马可立刻说:“我和金都没问题,主要看意哥的意见。我们都听他的。” 解意不由得失笑:“我又不是你们地经纪人。不过,这是好事,我当然同意。至于我自己,就不参与了。既然有了投资。你们可以另外聘请专业摄影师来拍摄。” “那不行。”马可却不同意。“意哥,其实我们这部片子的大部分镜头都已经完成了,如果要补拍地话,也是在这里工作。我们只要你来拍,希望它能成为一部风格统一,完美无暇的精品。” 戴曦静静地笑道:“是啊,丹尼斯,还是你来拍到底吧。就连片名,我们也仍然用你取的。《花开时节》。” 解意颇感意外:“我这是顺口说的,当不得真。你们既然是当正经事在办,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当然很慎重啊。”马可嘻嘻笑着说。“我们想了很多个名字。可都觉得没有你顺口说出来的这个好。” 解意在这方面一向不爱争执,便温和地道:“那就随你们吧。” 到了家后。马可和金立刻乖乖地洗漱。然后各自回房睡觉。 戴曦看着他们消失在楼上,这才看向解意。温柔地问道:“累不累?”解意摇了摇头:“还好。” 戴曦微笑着建议:“那来我房间喝杯咖啡好不好?” 解意轻声说:“会睡不着觉。” 戴曦想了想:“那就喝茶?” 解意脸上地笑意更浓:“那个好像也会导致兴奋。” 戴曦一想,果然如此,自己也觉得好笑,便说:“那就喝杯牛奶,帮助睡眠。”解意感到很愉快,便点了点头:“好。” 不过,当他们安静地坐在窗边时,喝的却是加了柠檬片的水。 现在是南半球的夏季,晚上却也十分凉爽。外面的树丛间有鸟鸣阵阵响起,大蓬大蓬的鲜花在月光下盛放,阵阵芳香在晚风中飘浮着,令人感觉十分放松。 戴曦靠在舒适的软椅里,只觉得很安静,像是流浪着飞了许多年的鸟终于找到自己的窝一样,只想蜷在这里,什么也不干。过去,他面对世人都是冷漠地坚硬的,而独自呆着的时候又会觉得茫然而孤单。晚上总会失眠,久而久之,连安眠药都没什么用处。他常常睁着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发白,缓缓地透过窗帘,驱走黑暗。 这两年来,他在工作之余想得最多地,就是身边坐着的这个安静地人,夜晚,会看着他地照片入睡,会在遇到困难挫折时默想着他的如画容颜而激励自己。 他看过这个人面对自己咄咄逼人地压力时骄傲刚毅,也看过他在画展上的淡泊豁达,看过他遍体鳞伤地在爱人的遗体旁落泪,也看过他站在南非的风中平静地微笑。这些日子以来,他心里汹涌澎湃的爱一日甚过一日,犹如滔天巨浪,即将摧毁他的理智。 此时此刻,他紧紧握住玻璃杯,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欲望,不敢贸然伸出手去握住离他如此之近的那双手。他的十指渐渐发白,因血流不畅而变得冰凉,可心中却如岩浆翻滚,烧得他难以自持。 解意感觉不出他那如大理石一般平整光滑的脸孔下翻江倒海的情绪变化,只是慢悠悠地喝着水,心里静如古井不波。 终于,戴曦轻声说道:“丹尼斯,等电影进入后期制作时,你也去新加坡吧。” 解意轻轻摇头:“瑞恩,我就不去了。我不过是友情客串的摄影师而已,对电影制作可谓一窍不通,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碍手碍脚。” 戴曦也就不勉强了。他晃晃杯子,听着冰块与杯壁相碰的叮叮声,微笑着说:“那等这里的工作完成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旅行好不好?我想去闻名遐迩的花园大道,你看行吗?” 解意喝了一口水,想了一下,轻声说:“瑞恩,如果是我感觉错误,请你不要生气,或者当我下面的话没说。我觉得你似乎对我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意,当然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觉得应该先说清楚,免得误导了你。我现在不会接受别人的感情,原因你自然知道,所以,我不希望有什么言行令你误会,徒然浪费你的时间。 戴曦神色自若地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丹尼斯,你从来没有误导我。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光明磊落的性情。你看透世事,人情练达,却绝不肯向世俗妥协,这些都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所以,我希望能和你做好朋友。你暂时还不能接受别人的感情,这个我自然理解,也不会强求。难道我们就做个知交好友也不行吗?” 解意听了他这非常理智的一席话,顿时放下心来,轻松地笑道:“当然可以,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戴曦趁热打铁:“那我们就说好了,等工作完成,就一起去花园大道度假。”说着,将水杯朝他举了举。 解意忍俊不禁,伸杯过去与他轻轻一碰:“好。” B版 第三部 第35章 五月二十日,戛纳电影节隆重开幕,此次进入竞赛单元的华语影片共有四部,其中来自新加坡的电影《花开时节》倍受瞩目。 这部电影描写了两个同性恋情人在被毁容后彼此怨恨猜疑,然后在一步一步的整容中克服了身体上的病痛和心理上的阴影,渐渐达成彼此的谅解,终于携起手来,共度难关,在百花盛放的春季,他们伤势痊愈,心结尽解,决定共对人生,矢志不渝。 片中人物极少,有大量的心理戏,很考验演员的演技。马可的表演摆脱了往日的偶像派痕迹,大有实力派风范,颇富张力,十分感人。而初上银幕的金也是可圈可点,把他内心的悔恨、自卑、犹疑到最后的勇气、信心、爱与关怀都表现着淋漓尽致。最后两人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的**吻戏将人的情绪调动到**,实在是美到极致。 该片的摄影手法奇特,感觉妙到毫巅,那些迷离的都市,苍茫的山野,室内不同角度的光与影,都让人感觉如梦似幻。摄影师的名字是丹尼斯,名不见经传,引得圈内人到处打听,一时间众说纷纭,但其卓越的才华却是世所公认,有口皆碑。开幕式前的明星入场式向全球直播,马可与金身穿黑色礼服,携手一起踏上红地毯的场景引起极大轰动。他们对记者很配合,不时停下来,微笑着并肩站立,让人们拍照。两个人都是俊美非凡的年轻男子,不知引来多少赞叹。 他们的电影海报也设计得很漂亮,主题词是“爱的叶子不选择它落下的草地”。.1-6-k小说网,电脑站,shushuw更新最快.这句非洲谚语也让评论家大发感叹。 最后,《花开时节》获评委会特别奖和国际影评人联盟奖,马可加冕影帝。而丹尼斯获艺术贡献奖,一时风头无两。不但引得国际影坛地注目,更是在亚洲引起轰动。 马可和金载誉归来,重新进入娱乐圈并大红大紫,片约和广告如潮涌来,酬劳也是水涨船高。二人在面对媒体、工作人员和影迷时。态度却一反过去的嚣张浮躁,变得温和谦逊,十分合作,口碑也很好。 不过,那位神秘的天才摄影师丹尼斯却并未出现在戛纳,连奖项都是马可上台代领地。在后来的记者招待会上,有不少记者问起这个丹尼斯地情况,而马可却礼貌地表示,丹尼斯不是圈内人。此次纯属友情客串,所以不便透露。一时间,各家媒体和网络上对这位摄影师的种种猜测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离谱的说法都有,却从来没有人站出来回应或者澄清。 这段时间。《花开时节》的这个摄影师却正和出品人一起。徜徉在南非花园大道的美景之中。 从莫塞尔港到斯托姆河连续二百五十五公里地一级海滨公路被称为花园大道,也是南非最著名的风景之一。这条大道与湖泊、山脉、黄金海滩、悬崖峭壁和丛生着茂密的原始森林的海岸线平行。沿途可见清澈的河流自欧坦尼科与齐齐卡马山脉流入蔚蓝的大海。 戴曦开着大吉普,与解意悠闲自在地一站一站地往前走。现在被称为南非的绿色季节,一路风光如画,气候怡人,面对碧海青山,聆听各种鸟类和动物的叫声,犹如行走在天堂一般。 解意一直非常开心,对戴曦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他们两人气度高华,外表俊朗,态度和蔼,走到哪里都能受到热情地欢迎。一路上有不少游客主动与他们打招呼。不少年轻的情人过来旅游度假,也是长得十分漂亮,而且性格开朗,偶尔会与他们结伴走一段。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行动之间十分默契,戴曦对他关怀备至,解意对他言听计从,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是对同性情侣,却半分也没有惊诧的神色。他们地言行之间也显得光明磊落,让人心生好感,不会有半点轻视之意。 山水之间总是阴晴不定,常常风雨骤至,以前在中国西部的高原也常常如此,解意并不感到意外。但淋过几场雨后,他地身体还是顶不住了,却一直撑着不肯说,怕戴曦会小题大做。 因为他一直脸色都有点苍白,因此戴曦并未注意到他地情况,又兴致勃勃地带他穿越齐齐卡马国家公园。它以齐齐卡马山为中心,有一百公里长的海岸线。岸边是原始地荒野,有着奇特岩石的悬崖峭壁和狭长孤立的美丽海滩,茂密的原始森林沿着河谷生长。有一条徒步游览的小道从暴风雨河开始,直到自然谷为止,要穿越海滩、悬崖、荒野和原始森林,沿途风景绝美,令人心悸。在日出日落的时候,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落泪。 这条路很长,一天时间是走不出来的,半途有供游人住宿的小木屋。戴曦自然开心,便与解意租了一套房间住下,凭窗眺望日落的美景。 青山绿水之间,巨大的落日轰然坠落,满天彩霞仿若流火溢金,染红了地上万物。解意望着眼前那令人心惊的火红,嗅着森林里独有的清新气息,眼前忽然闪现出容寂临终的那一刻,从他身上不断涌出艳红的鲜血,缓缓地在绿草间流淌着,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他出着神,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戴曦也被这落日熔金的壮观景象震慑住了,直到晚霞褪去,青色的暮霭升起,他才笑着转向解意,却看到他正默然流泪。晶莹的泪滴滑下他被斜阳映照着的如画容颜,实是叫人几欲痴狂。戴曦一见之下,心头大震,不及细想,已经将他揽入怀中。 这一刻,解意只觉得心里忽然软弱得难以支持,只得靠在戴曦身上,努力平静下来。 戴曦一声不吭,只是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般,将自己的安慰传达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解意才收了泪。他也没说什么客气话,只是轻声道:“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戴曦立刻点头同意,张罗着让他洗漱了先睡。 这是标准间的配置,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解意觉得很疲倦,身上阵阵发冷,匆匆洗浴过便上床,拉过被子来盖上,倒头就睡。吧。:p B版 第三部 第36章 戴曦将灯光调得很暗,拿出一本书看起来,却不过是消磨时间,盯着那些字很久,也没理解上面说的是什么。 听着解意轻浅的呼吸,他的心里躁热难当。自从与他的初恋情人也是迄今为止惟一的情人分手之后,他已有十年未沾情事。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动过情,生活虽然枯燥,倒也不难过。此时情深似海,心上人又在身旁,要他强自忍耐,实在无异于坐在火炉上炙烤,真是受尽煎熬。但解意已明确表示目前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自然不会有半分勉强。 这一路行来,每夜他们都是同屋而不同床,他从未有过不轨之举,解意对他已十分放心,一点也不知道他每天夜晚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够控制住自己,不会伸出手去。天色黑得很快,并且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戴曦关严门窗,却阻挡不了山间的凉气丝丝浸入。他感觉了一下室温,连忙去察看解意盖得够不够暖。 一凑到近前,他便发现,解意的脸红得很不正常,不由得心里一跳,伸手抚了上去。 解意竟在发烧,鼻息灼热,额头滚烫。 戴曦立刻去包里找药。考虑到解意的身体状况,他这次备了不少常用药。翻出消炎退烧和治疗感冒的药,又去倒了水来,他才将解意抱起,轻轻摇着他,在他耳边唤着:“丹尼斯,醒醒,来,把药吃了。” 过了好一会儿。解意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灯光黯淡朦胧,窗外雨声隐约,让他仿佛身处梦境。而身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最爱的容寂。他的目光那么温柔。眼中全是关怀。 解意痴迷地看着,整个人仿佛被火烧灼,身体里热血沸腾,令他心神昏乱。他低低地说:“寂,你回来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16k更新最快.” 戴曦看着他的眼神,听着他微弱地乞求,忽然热泪盈眶。他勉强控制着自己,柔声说:“好,我不走,你先吃药。” 解意感到很欣慰,非常合作地喝水,把药吞了下去。 戴曦将他小心地放回枕上,回身要去放水杯。 解意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不放。一直在说:“寂,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戴曦无奈。只得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轻轻移身上床。靠在床头陪他。解意开心地靠向他。朦胧中总觉得他的姿势不对,怎么都不得劲。便喃喃地说:“寂,抱抱我。” 戴曦一直在苦苦维持地堤防至此彻底崩溃。他也昏了头,再也不想去刻苦地抑制自己了。就算是替身,他也不想看到他的丹尼斯如此伤心欲绝。 他脱了衣服,滑下身,紧紧抱住解意。解意感觉到一个微凉地身体贴住自己,给自己灼痛的肌肤降了温,感觉十分舒服。他伸臂回抱住他,唇边出现了微笑,轻柔地说:“寂,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很想你,想你抱我,爱我,我们永远在一起……”说着说着,他紧闭着的眼忽然沁出了泪水。 戴曦心痛欲裂,忍不住吻去那两滴眼泪。 解意感觉到了那温柔的亲吻,不由得仰头过去,用唇寻觅着他的唇。 戴曦犹豫着,在避与不避之间挣扎不已。 正在他天人交战之际,解意滚烫地唇已经找到他的颊。他亲密地吻上去,柔软的双唇在戴曦的脸上轻轻滑过,最后攫住了他的唇。 戴曦的脑中轰的一声,理智顿时丧失殆尽。 此后的一切都不再受他控制。 解意的手很自然地从他地腰间滑过,火热的双掌摩挲着他的身体。他激烈地纠缠着他地唇舌,不断地轻声说着:“寂,你别走,别走,我想你,我要你……” 戴曦心里的火一股一股地往上窜着,迷乱中也是手中不停,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是裸袒相对。 解意闭着眼,一直如在梦境。他能够感到容寂正在拥抱着自己,却很像当时他初到伊斯兰堡地那一夜,似乎容寂心里有些犹豫,身子停顿着,半天没有动作。他微笑起来,一边轻轻咬着容寂地唇,一边温柔地说:“寂,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会一直这么犹豫过去吧?” 戴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解意,他脸颊绯红,唇带俏皮地笑意,可爱地纠缠着他,温柔地**着他,令他心动情热,再也难以控制火热的欲望。 终于,他放弃了支撑着身体的双手,缓缓地压了下去。他紧紧抱住身下这个令他想念了很久的身体,密密地吻着他的鼻尖、薄唇和优美的颈项,吮吸着他的喉结、锁骨、乳尖、腰腹,最后含住了他的分身。 解意轻轻地呻吟着,渐渐绷紧身体,终于将火烫的情液喷发出来。 戴曦直起身,看着解意布满细密汗滴的脸,感觉自己的欲望已是胀痛不已。他拉过枕头垫在解意身下,用欲液小心地做了润滑,轻轻地按揉着他的腰臀,这才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 解意在发烧,体内除了紧窒外更是热如滚水,几乎要把戴曦立刻融化。他一直闭着眼,轻轻地呻吟着,身子却紧紧吸裹住戴曦的欲望,似在强烈地邀请他更深地进入,想要与他合为一体。 戴曦缓缓地律动着,只觉得快感如春潮一般急迫地向他涌来,忍不住也低吟出声。 屋外雨声渐紧,仿佛战鼓鸣动,催动着他血液中的**。 他冲撞的节奏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灭顶的**席卷而来,让他难以自拔。屋中的灯光迷离,耳边的呻吟销魂,他急促地喘息着,狠狠地俯冲下去,随即抱紧了他,一阵阵狂野冲刺,将自己和他一起送上巅峰。 解意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爆炸之后,意识更加模糊。 戴曦喷发之后居然没有停止,仍然继续在那火烫的身体里冲锋陷阵。他的分身依然坚硬如铁,饥渴地索求着快感的浪潮,久久不能停息。 解意的潜意识里觉得很安慰很开心,在他的狂攻中断断续续地轻哼着,唇边一直带着满足的笑靥。 戴曦深陷在情欲的泥沼里,犹如久旱逢甘霖的大地,贪婪地吸取着滋润的水分。他仿佛整个人都飘在云上,已不知身在何处。一丝丝酥麻的感觉就如蛛网一般,迅速沿着他全身的经脉扩散,揉搓着他的心,挤压着他的脑,让他在激烈的冲撞里不断地颤栗,几欲窒息。 过了很久很久,他被一阵紧似一阵的狂涛卷上了天空,终于在极度的快乐里迸裂成碎片。随着一阵长长的嘶吼,他伏倒在解意汗涔涔的身上。 解意已经没了声息,在**后的极度疲惫中陷入了昏睡。 戴曦抱着他,急促地喘息着,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一个夜,充满了迷离的梦幻色彩,令戴曦恍恍惚惚,完全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懒懒地探手关掉床头那盏惟一亮着的灯,心满意足地搂着解意,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耳边全是密密的雨声,仿佛下到了枕边,在一声声地抚慰着他们。 B版 第三部 第37章 直到中午,戴曦才在屋外的啾啾鸟鸣中渐渐醒来。 静了片刻,他立刻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担心地看着仍被他圈在怀里的人。 解意的烧已经奇迹般地退了,只是非常疲累,这时仍在熟睡。 戴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心都是担忧。他不敢去想解意醒来后自己将如何面对他,但他也并不打算逃避退缩。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他都要肩负起责任来,要照顾他,爱护他,与他携手共度余生。 当解意终于睡醒,睁开眼时,立刻便看见戴曦那张清秀的脸,随即感觉到两人**着紧紧靠在一起,顿时明白了一切。他静静地看着戴曦,心里努力回想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渐渐想了起来,他在梦中看见了容寂,随后与他紧紧拥抱…… 戴曦紧张地观察着他的眼神表情,想等他说话。他却一直沉默着,似在竭力回忆着什么。戴曦不想他再去想伤心的事情,于是鼓足勇气,清了清嗓子。 与此同时,解意也彻底清醒过来,抬眼看向了他。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对不起。” 戴曦十分诧异,温柔地问:“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解意顿时愣在那里。他明白如果说出“我认错了人”,那实在是太伤戴曦的自尊了,定会让他无地自容,颜面荡然无存,他是怎么样也做不出来的。他“我,我”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低低地说:“总之。是我不好。” 戴曦心里一热,将他更紧地抱住,坚定地说:“丹尼斯。昨夜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趁你病中神智不清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来。可是我并不后悔。.wap,16k更新最快.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这件事只会让我更爱你。我只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试着接受我。我也许比不上容寂,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关心你,爱护你。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地事情。请你相信我。”解意何尝不明白他这些日子来对自己的情意。也屡次含蓄地拒绝过。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觉得很伤脑筋。戴曦不是那种在感情上随便地人,否则当日也不会巴巴地冲到纽黑文来教训他,后来在上海的时候又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他一眼就看出来戴曦地个性,他对每件事都非常认真,而且从来不会轻举妄动,一旦认定,却也轻易不会更改。 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连骨头都在疼。头脑反而很清醒,轻声说:“瑞恩,你跟我不一样。我的性向。我父母兄弟都是接受了的,媒体也闹过很多次。大家反而见惯不惊。认为很正常了。你那边有整个家族,还有你的祖父。以及父母弟妹,你不能闹出丑闻来,那对你们戴氏的影响实在太大。我担不起这样地责任,也不希望别人为我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我们昨夜在一起,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不要为此背什么包袱。我又不是小女孩,是个早已成年的大男人,想做也就做了,犯不着为此大动干戈。以后,我还当你是朋友,好吗?” 戴曦却依然紧紧地搂着他,态度十分冷静:“丹尼斯,我对你并不是一时冲动,那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深思熟虑,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淡下去,反而越来越深,才下定决心来追求你的。昨夜的事只是一个催化剂,是我自己实在克制不了对你的感情,丧失了理智,才会如此冲动。可是……”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凝视着怀中的人。 他们盖着被子,解意只微微露出了一点肩胛,便已显出无限性感,令他心中翻腾不已。想起昨夜那种销魂蚀骨地极乐滋味,他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猛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说:“我……我是个卑鄙的人,明明趁你生病抱了你,却一点悔意也没有。丹尼斯,我一生没有尝到过这样地快乐。十年前,我曾经有过一个情人,我们在一起也快乐过,可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根本不懂得爱情。我们相处得热烈,却也用力太猛,又忌讳太多,终于很快就耗尽了力气,只得分手。丹尼斯,我现在懂得怎么去爱了,昨晚,你让我更明白了沉醉在爱情里的拥抱是何等美妙,我绝不会放弃地。至于我地家庭,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太大的障碍。你能让全世界都接受你地选择,我也能做到。丹尼斯,请你相信我。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会紧紧握住我的幸福,绝不放手。如果实在要我选择,我宁愿放弃一切,也不会放开你。” 解意听着他醇和的声音从自己的肌肤之间传出,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瑞恩,如果为一份感情牺牲太多,那么那份感情就是不值得的。” 戴曦却不同意,追问道:“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牺牲得多吗?” 解意心里微微一疼,却温和地说:“我跟容哥的时候,那不叫牺牲……或许你可以称它为付出。我也许付出了很多,可我得到了全部。唉,我现在只恨自己给他的还不够多。” 戴曦感受着紧贴着自己脸颊和双唇的躯体温暖而润泽,不由得心中微荡,脑中的逻辑却很清晰,立刻顺着他的话说:“是,丹尼斯,你说得对,所以我也不认为我会牺牲什么。华文里有舍得一词,大舍大得,小舍小得,不舍不得。我舍去的是我不想要的,而我得到的却是我梦寐以求的。” 解意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表示反对:“虽说如此,可是要人为我牺牲这么多,我觉得很难接受。”戴曦笑了起来,轻轻吻着他的脖颈,从容地道:“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牺牲,或许你可以称它为放弃。我放弃的是我从来就不想要的,而争取来的却是我此生最想得到的。” 解意觉得身体很沉,深深地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承受着他渐渐覆盖到身上的重量,只觉得动弹不得。 戴曦没有过多地纠缠,只是吻了他一会儿,便放开他,温柔地道:“我扶你去洗一下,然后你再接着睡。” 解意点了点头。 等到清理完身体,他已经半分力气也没有,是被戴曦抱上床的。戴曦的个头其实比他还要稍稍矮一点,居然能够抱起他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迷迷糊糊地说:“你还真是厉害,平时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戴曦也笑:“我经常健身的,虽然身材看上去没你标准,可骨子里却是身强力壮。以后你也应该多锻炼一下,不然身体太弱了,抵抗力差,会常常生病,那多难受。” “嗯。”解意被他放到昨晚没睡过的另一张**,闭着眼笑道。“你说得自己就像是个大力士一样,其实看上去也就是秀秀气气一个人。“看人哪能只看外表?”戴曦笑着替他盖好被子,轻轻吻了吻他。“好了,睡吧,我去安排一下吃的,一会儿来叫你。” 解意点点头,很快就沉沉入睡。 戴曦看着他清朗的脸,久久不愿离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B版 第三部 第38章 外面早已是雨过天晴,山林中四处飘散着轻纱般的雾霭,将射进来的阳光散成了一片一片的烟雾,缥渺如梦。绿树之间处处都是鲜花盛开,不时有可爱的食草动物窜进窜出,五彩缤纷的鸟雀在空中上下翻飞,清脆的叫声此起彼伏,不断在清新的空气中回荡。 他们住宿的森林旅馆旁边有家小小的森林餐厅,只有一间尖顶小木屋,十分可爱。为了保护自然环境,这里的品种很少,几乎都是用烤箱烤出来的东西。不过,对于走得精疲力竭的游人来说,这些食物已经很香了。 店主兼厨师兼服务员是两个金发的白人姑娘,笑容十分灿烂,热情地招呼着戴曦,向他推荐了几款不错的菜和点心。戴曦从善如流,买了**烤猪扒、芝士烤牛肋排、烤鹿肉、烤鳟鱼、烤洋葱和龙虾汤,外加一瓶南非红酒。那两个姑娘问他住在哪里,便让他先回去,不久就给他送了过来。 看到屋里还睡着一个东方帅哥,那两个年轻女孩忍不住相视而笑。 戴曦付了钱,温和地说:“不用找了,等吃完了我会把餐具给你们送回去。” 两个姑娘看他如此大方,都笑容可掬地说“谢谢”,便关门离去。 戴曦看着丰盛的菜肴,不由得脸含微笑,过去叫解意:“丹尼斯,起来吃点东西。” 解意好半天才醒过来,勉强套上衣服,撑着下床,坐到靠窗的桌边去。看到满桌散发着香气的食物,他不由得好笑:“你这是喂猪吧?” 戴曦也笑:“我巴不得能把你喂成猪。你就成全了我吧。” “好吧,我尽量。.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解意笑着拿起了刀叉。 他们俩都饿得厉害,这顿饭吃得津津有味。等到胃里垫了底。戴曦才倒出红酒来,与他小酌一番。 窗外。满眼皆是大自然的美景,不时有飞禽走兽的身影闪过,让人觉得犹如身在童话故事里。 解意地脸色很苍白,眼中似有水波荡漾,沐浴在经森林过滤过的天光中。有着别样的诱人之态。 戴曦一直微笑着,边吃着东西边与他闲聊,顺便告诉了他电影《花开时节》取得地辉煌战绩,然后戏谑地说:“咱们的天才摄影师丹尼斯已经一战成名,如今众说纷纭,到处传颂着他地才华横溢,很多导演都想找他掌机,拍他们的片子。解意听得忍俊不禁,从容地将一小块鳟鱼放进嘴里。笑道:“我知道你的口舌一向锐利如刀,没想到夸起人来也是血淋淋的。” “你这是恶意诽谤。”戴曦声音温柔,故作委屈。“我的一片真心。就这样被你无情地践踏了。” 解意笑得前仰后合:“我建议你再往南走一点,下个月就是六月。这儿就是冬季了。你正好唱六月飞雪,现代版窦娥冤。这次我可以再友情客串一次摄影师。把你拍得美仑美奂,保证是古往今来第一奇冤之美男版。” 戴曦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这建议我要仔细地做个评估,看有没有可操作性,有无利润增长点。” 解意一直觉得很愉快。其实他仍在头痛,浑身肌肉也痛,呼吸急促,心跳也快,有轻微地恶心感,实在是周身不适。他估计自己只怕是重感冒吧,却也不想说出来,反正戴曦在按时喂他吃药。这时与戴曦坐在一起,吃着美味佳肴,窗外都是美丽风景,他也实在不愿意破坏这种平静和谐的气氛。 吃完饭,他略微喝了两口红酒,头又眩晕起来,便接着上床睡觉。 戴曦始终守在屋里,拿本书靠在窗边看着,又常常起身去注意解意的情况,深怕他会病倒。 这一夜,戴曦仍然与他共榻而眠,除了轻轻吻他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次日一早,解意便起来了。他的脸色仍然很苍白,却一直笑着说没什么,步伐也很稳,跟着戴曦在山路上走了大半天,终于回到了他们前天的出发点自然谷。 这是一座以拥有众多私人渡假别墅而出名的小村,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风光秀丽,安静祥和。小村四周被美丽的沙滩环绕,有观光公路伸展出去。几天前,他们先开车到了这里,然后顺着步行游览道通往暴风雨河,进入了齐齐卡马森林。 这一个来回走下来,他们用了六天的时间,却看足了其中的无数美景。 戴曦在这里租了一个小别墅住下,本想与解意好好地享受一番,却发现他地体温迅速上升,精神萎靡不振,脉搏和呼吸都明显加快,偶尔还有突发的寒颤,顿时大为吃惊。他倒了水过来,解意勉强喝下,随即便吐了。 戴曦这时更为吃惊,再不犹豫,立刻将解意带上车,连夜赶往开普敦。 解意只觉得越来越难受,头疼欲裂,全身阵阵发冷,咳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恶心欲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中途几次让戴曦停车,跌跌撞撞地下去,在黑暗中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直折腾得眼冒金星,四肢发软,浑身都是冷汗。 戴曦将他抱扶着送上车,在灯下看着他地脸色已是煞白中泛了一层青,更是吓得阵阵心悸。他一边驱车急奔一边不断地去握解意的手,嘴里不断地说:“丹尼斯,你得挺住了,我们就快到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解意闭着眼,软软地靠着座椅,连话都没力气说,只是无力地轻轻握一握他地手,表示自己还好,让他不要担心。 经过将近十个小时地疾驰,戴曦冲进了开普敦大学附属医院,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解意一把抱下车,便奔进了急救通道。 他一直什么都不敢去想,只是把解意放上护士快速送来地手推车上,跟着他们奔向急救室,然后又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去办各种手续,登记,缴费,就像机器人一样,浑身僵硬,头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他坐在急救室门口,一直在咬手指,仍然不敢去碰心底深处那如一片汪洋般的恐惧。此时,黎明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却让他觉得更加惆怅,似乎整个人都在往无尽的黑暗深渊里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时,医生出来告诉他:“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你送来得很及时,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戴曦看着医生微笑的脸,呆了一会儿,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顿时没了力气。他软软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庆幸地笑了起来,眼中却有泪滴缓缓滑落。 B版 第三部 第39章 解意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戴曦。 他明显憔悴了许多,本来清秀细腻的一张脸变得就像砂纸一般,有了不少细碎的小颗粒,眼里满是血丝,嘴唇也几乎干裂,下颌已经显得尖削。 解意觉得在花园大道时那些十分难受的症状现在都已减轻了很多,只是浑身仍然没有力气而已。他对戴曦微笑着,轻轻地说:“这回可真是累了你了。” 戴曦看着他苍白的脸,几乎哽咽,却强笑道:“别这么说,能够有机会扮演你的救命恩人,实在是我的荣幸,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 解意的笑却轻松愉快。他语带调侃地说:“那该怎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啊,赶快想想,要怎么敲诈我才好。” 戴曦眼中忽然涌现泪光,却笑道:“你只好以身相许了。我已准备了卖身契,你得卖身给我,合同有效期是永远。” 解意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容哥在我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我当然知道。”戴曦认真地点头。“我并不想代替他,更不想挤掉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只想好好爱你,跟你在一起,共渡一生。我觉得,容总那么爱你,他绝不愿意你为了他就这么孤零零地生活下去的。” 解意沉默了很久,轻声问:“你想明白了吗?你的家族,你的背景,你的事业,或许都不能容忍你有这样一种禁忌地感情。” “这不是禁忌。”戴曦微笑。“在很多国家。同性恋都是合法的。” 解意缓缓点头:“如果你决定了,那好吧,我同意。” 戴曦顿时大喜:“真的吗?你真地答应我了?我没有听错吧?” “是真的。”解意轻松地说。“不过。我有个附加条款,你可以随时无条件解约。” 戴曦目光一凝。神情变得非常严肃:“丹尼斯,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再次告诉你,我一旦认定地人与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永不改变。” 解意豁达地笑道:“永不说永不。” 戴曦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于是不再多做表白,神情重又恢复了温和,笑着说:“好吧,我同意你的附加条款,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签约了。” 解意笑着“嗯”了一声。 戴曦伸头过去,在他唇上郑重地印了一吻,然后抬起头来,笑着对他说:“礼成。我们的协议已经生效。你以后不能再把我推开。” 解意愉快地轻笑,答道:“好。” 戴曦的心忽然变得涨鼓鼓地,开心得就像窗外的阳光。轻飘飘的,却敞亮得没有一丝阴影。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解意又觉得疲倦。便安静地再度睡去。 戴曦看了看输液袋里药水的位置,轻轻地把解意的胳膊放得更舒服一点。这才喜滋滋地出去定餐,以便让他下次醒来时好吃点东西。 解意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才恢复健康。戴曦一直守在这里,几乎是寸步不离。他安排解意住在头等病房,晚上自己就睡在沙发上。 其实解意醒来后便坚持一切自理,戴曦只是在一旁做点辅助工作,可他就是想始终呆在他身边,否则就不放心。 解意很快就看出来,自己这次在花园大道突然病倒,实在把戴曦吓得够呛。细想起来,他也是百感交集,如果真是就此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是既然活着,总要遵照容寂临终时的嘱咐,好好活下去。他说过,如果有很好的人出现,也很爱自己,不妨试着接受。.wap,16k更新最快.现在,戴曦对自己实在是情深意重,两人近一年来的相处也很融洽,解意便决定放开怀抱,尝试着与他一起生活。 等到出院前夕,解意告诉戴曦,他想回上海了。戴曦搂着他,两人一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听了解意地话,他试探着说:“丹尼斯,我当然愿意陪你去上海,不过我得先赶回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务。反正从开普敦飞上海得在新加坡转机,你……可不可以在那里玩几天,等等我?”他说得小心翼翼,深怕解意会不高兴。 解意略想了一下,便点了头:“好吧。不过,我住酒店,不去你家。” 戴曦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如果住到家里,那就必须面对自己地整个家族,尤其是老爷子,不但自己不能与他过于亲密,而且他还会疲于应酬。至于两人相恋将要面对的压力,自然应该由自己来承担,而不能让他来抵挡。因此,他立刻同意解意地要求:“行,都听你地,我来安排。” 这时候,解意完成的一大批画作已经被戴曦妥善包装,运回了上海,暂时寄存在戴伦那里。解意手中就只提着一个不大地箱子,跟着戴曦上了飞机。 路途中花费了将近十五个小时,他们虽然乘坐的是公务舱,却也觉得疲倦,再加上纬度的极大变化,从南半球的冬季陡然到达北半球热带的夏季,对人的身体有着很严重的影响。健康人还能够适应,然而解意刚刚大病初愈,戴曦怕他会感到不舒服,一出机场便将他带到了圣淘沙的香格里拉酒店,让他住进了预先定好的豪华套房。 其实在新加坡城中有许多现代化的五星级酒店,其中有几家还是他们戴氏旗下的产业,可戴曦怕解意不喜欢在戴氏露面,便带他来了这个新加坡最美丽的度假小岛,也是东南亚首屈一指的旅游胜地。 解意果然十分满意,却习惯性地在总台摸出信用卡。打算自己付房费。 戴曦看得笑起来,说道:“请让我尽地主之谊。” 解意也笑了:“好吧,等到了上海。我来招待你。” 戴曦拿过房卡,边与他往电梯走边笑:“要是在上海。我就住你那儿,房费全免,你还得奉送三餐。” 解意笑道:“好啊,可以酌情提供英国式管家服务。”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愉快地走到房间里。 香格里拉酒店是圣陶沙最好的度假酒店,这间豪华套房地阳台又正对大海。解意忍不住走到阳台上,看着美丽的沙滩景色和一碧万顷的辽阔海洋。正在心旷神怡之际,忽然有几只孔雀跳到阳台上,在他身边优雅地散着步,让他又惊又喜。 戴曦过来,从后面搂住他地腰,亲热地说:“怎么样?这里还行吧?” “嗯。”解意扭头看了他一眼。“非常好。” “你喜欢就好。”戴曦很自然地吻了吻他的唇,笑道。“其实这里有地上海基本都有,大概也只有这个地方算是上海没有的吧。” 解意回吻了他一下。温和地说:“你也太谦虚了,新加坡应该算是亚洲城市的典范,有很多地方都是上海比不上的。” “好了。我们也不必互相恭维了,反正上海和新加坡都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城市。也不用分什么高低。”戴曦开心地笑着。与他一起看着环绕在他们周围闲庭信步地美丽孔雀。“你先休息吧,我去公司看看。晚来过来。” 解意微笑着点头:“好。” 戴曦却不肯马上就走,依恋地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解意觉得有些累,等他走了,便洗了澡睡觉。 自容寂去世后,他一直睡得不好,常常眼睁睁地看着天明,或者在噩梦里挣扎,大汗淋漓地惊醒。他竭尽全力,把深深的哀痛埋藏在心底,外表看上去始终平静温和,其实却一直是黯然神伤。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对他来说,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他那时候活着,是因为父母亲人朋友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去,更是因为容寂临终时希望他能够继续他的生活。他就凭着这种虚幻的信念,觉得只要自己平淡地过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那么到了另一个世界见到容寂时,也会让他开心一些。 这一年来,戴曦不遗余力地陪伴着他,不露痕迹地帮助他抒解着心中的抑郁,用浓烈得化不开的爱包围着他,含蓄地以炽热柔情温暖着他,而无意间流露出的害怕他突然消失的那种发自内心深处地颤抖更是感动着他。潜移默化之间,解意的心渐渐得到了真正的平静,愿意沉浸在他给予地情感中,在从他身上弥漫出的清爽气息里熟睡。 等到月明星稀之时,戴曦驱车从新加坡本岛赶回了圣淘沙。他已很久没有回来公司总部了,一系列地重要工作正等着他,整天他都在开会、谈话、看文件、讨论,连喘口气地功夫都没有。以往,他就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繁琐而重要地工作。可今天,他却一直要用许多的力气来控制心中的蠢蠢欲动,以免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地扔下工作,奔向他刚刚拥有的爱人。有时候,正听着下属的汇报,他却会突然走神,想着丹尼斯吃东西了没有,如果现在打电话叫他去吃饭,会不会打扰了他的休息。这种甜蜜而混乱的心情是他从来没有尝到过的,却令他甘之如饴。 终于,他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连家都没有回,便跳上车,一路疾驰,赶到了香格里拉。 悄悄打开门,走进房间,解意仍然在安静地睡着。他轻轻拧开壁脚的夜灯,凝视着解意的脸,半晌才满意地去浴室洗漱。 等他上床时,解意被床垫轻微的颠簸弄醒了,睁眼看是他,便笑了起来:“回来了?” “嗯。”听到他的这句问话,戴曦的心里忽然有了家的感觉。他开心地俯头过去,边吻他边轻声说。“我吵醒你了吧?” 解意回应着他的吻,笑道:“没有。我睡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醒了。” 戴曦缓缓倾身过去,覆在他地身上。双手搂抱着他,微笑着问:“还累吗?” “已经休息好了。”解意抬手拥住他。轻轻地笑道。“倒是你,只怕很累了吧?” “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觉得疲惫不堪,一见到你,就不累了。”戴曦含着他的耳垂。微微吮吸着,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道。“可以吗?” 解意侧头吻了吻他地脸颊,“嗯”了一声。 戴曦一直很温柔,一边吻着他一边解开他睡衣的钮扣。解意配合着他地动作,伸手,抬腰,让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默契,就像已经相拥过无数次。 戴曦吻着他的全身。接着却细心地拿出了安全套和ky。 解意微笑着,顺着他的手势翻过身去。 戴曦强忍着全身血液地叫嚣,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轻柔地律动起来。 解意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发出了细碎的呻吟。 他们两人都在迅疾扑来的情欲浪潮中震颤不已。今夜。是他们长久封闭的感情彻底复苏后的初次**。这使他们很快就达到了**。戴曦温柔地坚定地拥抱着他,与他一次又一次地同登世界之巅。 解意没有推拒。始终陪着他,忠实地听从着自己的感觉,淋漓尽致地传达出了自己的欢乐。 戴曦与他相拥睡去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的心里感到了从所未有地满足和安定。 虽然戴曦一开始说只让解意等几天,然而工作却是排山倒海而来,让他寸步难离。结果,他们在新加坡一呆就是两个月,解意却一直没有催促过他。 戴曦白天总是得赶去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公事,解意则悠闲自在地到处逛着。戴曦本想给他派个司机开车过去,供他随时差遣,可他觉得没有必要,婉言谢绝了。 新加坡是个典型的现代化大都市,能吸引他去看地地方不多。他去过亚洲文明博物馆,在中国文明精品展览馆中正在展出与印度古典名著《罗摩衍那》有关的文物,令他很感兴趣,后来又去过新加坡文物馆,那些寮国、巫族和马来文化地许多东西也令他大开眼界。 除此之外,他一般很少出门,而是更喜欢在酒店外地沙滩上散步,或者在酒店另一边的茂盛园林里徜徉。更多地时候,他都是在阳台上画画,有时候会跟戴曦开玩笑:“这里的房费这么贵,总得挣点钱好付帐。” 戴曦一听就笑:“你现在身价不菲,一幅画的售价够在这里住好几个月了。” 偶尔,戴曦加班至很晚的时候,解意会到酒店的露天大泳池中游泳。淡淡的月光下,大地万物都被染上了银色的光辉,而他独自在水中破浪前进,身上的水滴反射着星星点点的清亮光芒,很像一个误堕凡间的精灵。 无论有多晚,戴曦每天都一定会回来,也一定会与他欢爱,不尽兴就不肯睡。 如此几天过后,解意委婉地劝他:“你白天还要工作,这样子会吃不消的。” 戴曦紧紧地抱着他,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口。良久,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丹尼斯,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一切梦想都有时间让我去实现,所以不用急。可是……自从看到你跟……容的事情之后,我忽然明白了,虽然我们知道人生苦短,却并不知道,这一生往往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短。因此,我不愿意浪费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解意听了,顿时百感交集。他明白戴曦的心情。如果当初命运告诉他,只能跟容寂有那么短短的一段缘份,那他一定会抛开所有顾虑,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切机会和他在一起。想着,他抬手轻抚着戴曦的背脊、肩颈,开始热烈地吻他。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劝过戴曦。 戴曦有西方式的**观念,在**热情奔放,却又十分小心地不让他受伤。而无论他要怎么做,解意都会配合,也尽情地享受其中的极乐感觉。不过,戴曦的骨子里也有华人的传统理念,从来没有什么古怪的要求或者爱好。 随着他们在情事上的融洽和谐,两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如果戴曦能够按时下班,便会约他出去吃饭,譬如带他去大东海吃海鲜,在“红房子”与一大群人坐在大大的通廊里,屏住呼吸吃黑胡椒蟹。看到戴曦被极浓的胡椒呛得猛打喷嚏,解意不由得开怀大笑。 偶尔,他们也会在有着浓郁怀旧风格的酒吧里坐坐,听着旧时的老歌,悠然地喝一杯玛格丽塔。 这里的酒吧一般都集中在驳船码头那一条街上,新加坡河从旁边流过,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金融中心,夜里看上去就像晶莹剔透的水晶。一到晚上,驳船头的酒吧灯影缤纷,倒映在水中,更显得如梦似幻。 然后,有女子委婉的歌声悠扬地传过来:“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戴曦会静静地看向解意,与他相视一笑,一起陶醉在这暖醺旖旎的风情里。节快乐!祝身在冰雪灾区的亲亲们一切安好!吉祥如意!!祝正在回家的亲亲们一路平安!!! B版 第三部 第40章 九月底,亚太影展在台湾举行,全亚洲太平洋地区都有影片参展,而新加坡的电影《花开时节》获得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摄影、最佳美术等六项大奖,成为最大的赢家。 在此之前,该片还参加了威尼斯电影节,并勇夺金狮奖。 马可依然与金携手踏上了红地毯,以情侣的姿态双出现在各种各样的仪式和记者招待会上。他们从不回避媒体的探问,其大方磊落的态度反而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对他们的评论几乎全都是正面的赞扬,从感情到演技,无一不是溢美之辞。有不少报刊杂志用了“浴火重生的凤凰”来形容他和金,盛赞他们的完美归来。 然而,获得最佳摄影、最佳美术的丹尼斯同样没有露面,媒体对此人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好奇,马可和金也依然是闭口不谈。 这个时候,解意与戴曦已经回到了上海,一起住在容寂留给他的房子里。 刚进门的时候,解意忽然很郑重地对他说:“有件事我必须请你答应,希望你不要生气。” 戴曦立刻道:“你说,我当然答应,更加不会生气。”听他问也不问就先答应,解意笑了起来:“是这样,那个房间是容哥的书房,我从来没有动过,只偶尔去拿本书看看。你也可以去看书,不过请不要挪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戴曦马上保证:“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动里面的一草一木。” 解意十分感动:“谢谢你。” 戴曦爱惜地看着他:“不要跟我说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知道解意的心里永远都会有容寂。而他并不介意。死者为大,他愿意与容寂共同分享解意地感情,并且会替他好好保护和照顾解意。 以后的日子。他还真是跟解意过起了伴侣的家居日子。除了偶尔会去星辰酒店检查戴伦地工作外,他基本上都呆在家里。大部分时间是与总公司和世界各地的分公司开网络会议,通过电话、传真和互联网指挥各个项目地进行,并暗中酝酿把集团总部搬到上海。 他没有进容寂的书房,而是买了一张大班台放在客厅里靠窗的部分,再用书柜将这个角落技巧地一隔。便算是他的临时办公地。其实感觉还是蛮惬意的,工作累了地话,可以抬头眺望上海滩的景色, 他工作的时候,解意会在画室作画,或者到卧室去听听音乐,看看书,如果做了咖啡,总忘不了替他送一杯过去。 平时的采购工作都是解意在做。但戴曦也尽量抽出时间陪他去超市,两人有说有笑有商有量地买来许多吃的用的,将以往空空如也的冰箱和橱柜堆得满满的。 早餐和晚餐都是戴曦抢着做。午餐则因为他工作太忙,实在没空。便由解意去做。不过。往往解意在厨房忙着的时候,戴曦总会忽然跑进来。从后面搂着他地腰,跟他演连体婴儿,搞得他行动十分不便,却又无可奈何。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两个人都会觉得对方有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可爱得很,于是便很纵容包涵,心里充满了爱惜之意,结果,他们之间的相处竟是异乎寻常的谐调,犹如两股清流合为一体,再也分拆不开。过去,解意是温泉,戴曦是寒泉,现在却变成了一样地温度,就如酷暑时的凉爽,冬夜里地温暖,让他们彼此十分珍惜。 不过,他们两人最默契地地方却是从不同时出现在各自的家人面前。为了阻止弟弟来探望,解意每个周末都会回家去吃饭,与爸妈和解思、戴锦共同度过愉快地一天。而戴曦也常常出去请弟弟和妹妹、妹夫吃饭。 两人都是家中的长子,本来就一向有主见,从不让人操心的,所以他们的亲人也就很放心,再加上工作很忙,便没有专门关注他们的生活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更新最快. 当解意回到上海,第一次回家吃饭时,解思就笑着问他:“哥,那个帮马可拍片子的天才摄影师丹尼斯就是你吧?” 解意却道:“什么天才?娱乐圈就是用词夸张。” 解思大为兴奋:“哎,哥,我看过那部电影的碟了,其实一看那风格和对光线、色彩的感觉,我就知道是你,那是你独特的标志,我还真没在别处见过。” 解意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也往你哥脸上贴金啊,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套?自吹自擂。” 戴锦哈哈大笑:“丹尼斯,《花开时节》刚刚在戛纳获奖,我们就去音像店问过,结果马上盗版碟就出来了,他竟然想买,被我给拉走了才作罢。” 解思嘿嘿嘿地笑着,显得很无赖的样子:“我只是急着想先睹为快嘛。不过,我还是等到正版出来才买的。我哥做的片子,当然我们要支持正版。” 解意却温和地道:“你是律师,还这么信口开河。这片子不是我做的,是新加坡的戴氏投资的。” “我可没乱说。”解思笑容可掬地看了一眼戴锦。“我们虽然用词一样,描述的事情却完全不同,我是从艺术角度,你是从商业角度,对吧,艾丽斯?” 戴锦立刻点头:“对,丹尼斯,如果没有你的摄影,这部片子绝没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其实要说导演,只怕应该是你吧?如果没有你的引导,马可他们的表演哪里会这么出彩?” 解意温文尔雅地说:“确实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我只不过记录下来而已。” 解思知道哥哥恬淡的性情,便不再提这事,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了他的画:“哥,你从南非寄过来的画我从戴维那里拿过来了。你有时间地话到我那里去看一下,把你不愿意卖的挑走,其他的我就好出手了。现在想买你画地人正排着队呢。我也跟着发点财。” 听到这话,连解衍和卢芸都忍不住笑了。 说起收入。解思和戴锦合开的律师行现在一年地净收益也有百多万,可解意闲闲地画几幅画,卖出的钱便远远不止这个数字,搞得解思很是郁闷。 他嬉皮笑脸地说:“哥,我现在真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好好跟妈学画了,现在也可以当个艺术家,又自由,又有钱,还可以做清高斯文状。哪像我现在?在法庭上跟人唇枪舌剑,平时还要到处搜集资料、证据,东跑西颠的,还要看人脸色,结果收入还不如你。” 解衍和卢芸听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解意也笑,温和地说:“你们才开始呢。刚刚二十来岁就年收入过百万,已经很值得骄傲了。” 戴锦取笑解思:“安迪。你也不用跟丹尼斯比。他是天才艺术家,你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出色的大律师。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根本比不了。你如果学画,搞不好也就是一个三流小画手。只怕连温饱都混不上。” “这倒是。”解思连连点头。“对我哥,我是心服口服。从小我哥就比我强,我是超不过去的。嘿嘿,反正我当哥哥地经纪人,也可以发点小财。” 解意跟自己弟弟也用不着客气,只是笑着摇头,自顾自地吃着母亲做的蛋饺和父亲做的糖醋小黄鱼。 解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哥,你在巴基斯坦和南非拍的那些片子,有杂志想买,你卖不卖?” 解意微微一怔,随口问:“什么杂志啊?” “都是艺术、时尚、休闲、旅游类的,大概的价格是内页每张片子八百到一千,封面或者大拉页是两千。” 解意对价钱无所谓,只是有些不解:“他们怎么会知道我这些片子的?” “是我拿给几个主编看的。”解思解释。“我觉得你拍的照片跟你地画一样,有种很特别的味道,所以跟他们谈你的画稿地时候就顺便给他们看了,结果他们都很喜欢,想买去用。”解意点了点头:“你做主吧,我没意见。” 解思立刻高兴地打电话去了。 解衍这才关切地问解意:“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卢芸也专注地看着他:“怎么好像又瘦了?” 解意开朗地笑道:“哪里?其实我还胖了一点,可能是夏天穿得少,造成了错觉。” 卢芸这才放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年轻,到底也病过好几次,还是挺伤元气地。” “我知道。”解意地声音特别柔和,笑容更加明朗。“妈,你放心吧,我没事。” 解衍疼爱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关心地说:“爸妈没陪在你身边,你自己就要多操心一点,平时要吃好,别亏待自己。” “好,我都知道了。”解意微笑。“爸还当我是小孩子啊。” 解衍满心疼爱地叹了口气:“在爸眼里,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解思在一旁凑趣地说:“也还可以勉强算是大人啦,对吧,哥?”说着,他先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闹,刚才正缓缓弥漫地一缕伤感的气息便消失殆尽。大家都笑了起来。过了两天,戴曦便约了弟妹一起在自己的酒店里吃西餐。 戴伦和戴锦一见到大哥,都不由得一怔。这个原来随时喷发着冰冷气息的人忽然变得和缓了许多,十年来,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都已经想不起来他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了,可现在他的脸上却挂着温暖的微笑。 戴伦忍不住脱而出:“大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戴锦也笑嘻嘻地推波助澜:“对啊,大哥,是不是上海人啊?你最近老是往上海跑啊。” 戴伦听了,更是挤眉弄眼:“大哥。也该让我们看看未来的嫂子吧?” 戴曦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说:“急什么?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戴锦和戴伦对视一眼,不由得又惊又喜:“大哥。那是真的了?你真的在交女朋友?那可太好了。” 戴伦摩拳擦掌:“大哥,看你这模样。是不是还没追上?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杀手?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戴曦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问:“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不蠢。”戴伦壮着胆子调侃道。“不过很像一根冷冰冰的木头。” “是啊。”戴锦也乘机开起玩笑来。“大哥,你以前很像一只冷血动物,吓人得很,额头上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字。谁要敢靠近你,保证就像被万箭穿心一般,浑身刺痛。” “是吗?”戴曦微微一笑。“讲得这么夸张。” 戴伦见大哥一点也没生气,胆子更是大了许多,笑容可掬地说:“是真地,艾丽斯说的一点也没错,描述得很准确。你的员工也都是这么说地啊,进你的办公室见你就像要上刑场一样,个个面如土色。跟你开会也是。人人战战兢兢,生怕被你轰成炮灰。” 戴曦对下属和外界用来形容他地说法也略有所闻,这时只是一笑置之。淡淡地说:“他们只要把事情做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不做坏事。也就不用心虚。” 戴锦夸张地叹了口气:“大哥。我们也没有做坏事啊,见了你还不是照样害怕。你自己活得无懈可击。犹如一架精密仪器,根本没有点人气,谁见了不怕啊?我们压力好大啊,在你的阴影笼罩下真是过着暗无天日的非人生活。” 戴曦听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他放下刀叉,拿起红酒喝了一口,抬眼看着他们,缓缓地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不必讨论了。我在上海会继续我的工作,你们不要来打扰,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没问题。”戴伦和戴锦异口同声地答应。 难得戴曦变得平易近人,戴伦和戴锦都缠住了他,不约而同地想拐弯抹角地套出那个女孩子。他们十分好奇,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地人能把自己这个一向没把人放在眼里的大哥吸引住,而且把他改造成了另外一个人。 饭后,他们又在酒店里的夜总会坐了很久。一直闹到很晚,戴曦看着戴伦签了单,便送戴锦回家,这才驱车往解意那边赶去。 卧室的窗帘仍然没有拉上,外面是灯火的缤纷海洋,夜空中繁星点点,仿如黑丝绒上的碎钻,华丽而璀璨。解意靠在床头,就着柔和的灯光,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美国国家地理百年经典图片》。 戴曦探头进去,对他笑了笑,然后去浴室洗漱,这才扑上床去。 他枕着解意的腿,有些不解地问:“我以前真地很可怕吗?” 解意不禁笑起来,伸手抚了抚他的额:“是啊,以前你就像一头喷着冷气的怒龙,太具杀伤力了,人见人怕。” 戴曦抬手勾住他地脖子,将他拉下来,一边亲他一边笑:“那你怎么从来没有怕过我?” 解意将书放开,把他的头颈托了起来,温柔地回吻着他:“怎么不怕?我是退避三舍,识时务者为俊杰。” 戴曦一使力,将他扑倒在**,重重地压上去,喜悦地叹息道:“丹尼斯,你不知道,我认识你地第二天,就悄悄地追过你,从我家里一直追出去,跟着你走出长岛,到了大都会美术馆,然后又跟着你去了君悦酒店,在你房门外守了很久。那时候,你生着病,又不知道你吃没吃东西,我一直担心得很,心疼你啊。解意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得很感意外,怔了一下才笑起来:“原来你还会干跟踪这一行,我可是一点也没察觉。” 戴曦笑道:“你是君子坦荡荡,我是小人长戚戚。” 解意愉快地笑起来,半晌才说:“你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戴曦无奈地叹着气:“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看到了你?你令我方寸大乱,完全失去了理智。唉,幸好我到底追到了你,不然这一生将会有无穷无尽地遗憾。” “你啊。”解意觉得他越来越像个孩子,不由得爱惜地拍着他的背。“你对我太好了,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对你有点不公平呢。” “谁说地?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戴曦说着,双手已经伸进他的睡衣,缓缓滑到他身下,紧紧拥住了他。 解意轻笑,伸手出去,摸索着关掉了床头灯。 缤纷的灯色立即从窗外射了进来,为房间里增添了更为旖旎缠绵的气息。 祝大家春节快乐!吉祥如意!!幸福快乐!!! B版 第三部 第41章 林思东徘徊在易初莲花里,远远地跟着戴曦和解意。 他们两人正悠哉游哉地推着车,往里堆里各种食物、饮料、蔬果和日常生活用品。戴曦好像经常在跟他开着玩笑,逗得解意不断地笑,有一次还作恼羞成怒状,抬腿去踢他,却被他闪身避开了。 看着这一幕,林思东羡慕得眼睛发绿,心里苦涩难当。这样的生活,他从来也没有过。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被解意爱过,信赖过,可他也从来没有跟他有过这样的家居生活。即使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聚少离多。他们之间充斥的是生意往来、利害冲突,周围太多觊觎、算计、陷害,他霸道地要他、爱他、宠他,心里却也有着怀疑、犹豫、防备。他从来没有给过解意平等的尊重的爱,没有跟他一起像一对普通情侣这样地生活过。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情形,林思东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妒意,同时也因为这妒忌而剧烈疼痛。 解意现在变得更加漂亮,完全没有了俗世的气息,气质干净、飘逸、光明、豁达。他走到哪里都会招来无数欣赏、惊羡和爱慕的眼神。 再看看戴曦,林思东却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已经对此人详细调查过,知道他是新加坡戴氏财团的董事局主席,是享誉东南亚的商界强人。 戴曦二十六岁时拿到哈佛的mba学位,便即接任戴氏掌门人的位置,随即大刀阔斧,整顿内部的老朽气息,一改过去的保守作风。建立更为科学地管理体制,迅速使一个已是日薄西山的家族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他对外做生意时态度强硬,手段狠辣。却又极有分寸,很快便将公司大肆扩张。使戴氏更上一层楼,成为国际瞩目的超大型综合企业。 戴氏财团现在进军中国大陆,开始在一级城市投入巨资,因此很受当地政府地欢迎。要论财势,林思东的欢乐集团与他在中国大陆可说不相上下。甚至还略占上风,但真要斗起来,戴氏后续追加资金地能力很强,到最后也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再说,他也不会这样做。 林思东多年来指点江山,叱咤风云,本就心性高傲,气势霸道,要他在感情上与人争风吃醋。.1*6*k小说网更新最快.搞什么阴谋诡计,那才是侮辱了他的自尊。而且,戴氏在中国内陆投资的主要是酒店、贸易、时装、电子等行业。涉足地产的尚不多。因此,他既不会贸然跨行业与他硬碰。也不会在背后乱使阴招。做卑鄙小人。 一直以来,只要是林思东看上地人与事。他都是光明正大地硬抢。而对于解意,他是绝不会轻言放手的。过去这三年来,解意心灰意冷,一直摆明了谁也不接受,把门关得极严,他也无计可施,又不可能再来霸王硬上弓,然而解意现在竟然肯接受戴曦,那么也完全有可能重新接受自己。 他想着戴曦的背景,像戴氏家族这样源远流长的名门望族,有着比中国人还要传统的古老伦理道德,只怕戴曦很难将这段感情公开,更别想让他的父母家人同意了,尤其是他们戴氏的那位老祖宗,那可是绝对刚愎自用的可怕人物,就算戴曦在商场上被称为“寒冰杀手”,只怕也是拗不过这位老祖父的。 林思东看着解意徘徊在超市里地货架前,仔细地挑选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神情轻松愉快,心里却是十分矛盾,他既希望戴曦最终离开他,却又不希望解意再一次受伤害。 他高大的身姿一向就引人注目,这时跟了解意一路,已经引起了戴曦地注意。他却佯装不知,不动声色陪着解意,推着车渐渐走向了收银台。 解意付了帐,他们一人提了两大包东西,微笑着往外走。 戴曦开车送解意回了家,便托词要去酒店看看,返身下了楼。 林思东将车停在路边,看着他们消失在楼里,犹豫了半晌,终于决定暂不露面。他正要驾车离去,戴曦却已经开车出来,准确地截住了他。 二人稳稳地坐在车里,对视片刻,锐利冷峻的目光就像子弹,在空中相撞,迸出了阵阵火花。 戴曦按下了车窗。 林思东也如法炮制。 戴曦冷冷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我不想让丹尼斯看见。” 林思东自然同意:“你带路,去哪里都可以。” 戴曦并没有去自己地酒店,而是找了一个跟两人地公司都没关系的咖啡馆。 坐下以后,他们随便点了咖啡,戴曦便单刀直入:“林先生,你总在我们附近徘徊,到底有何用意,不妨明说。” 林思东淡淡一笑:“我是想来看望小意,跟你可没关系。” 戴曦面如寒霜,冷冷地说:“请恕我直言,林先生,与情与理,你似乎现在都已经没有立场来探望他了。你当年是怎么对他地,不用我再复述一遍了吧?” 林思东冷笑一声:“戴先生,你倒是把小意的过去调查得很清楚嘛。爱一个人可不是这样的。你连他的个人隐私都不肯放过,这算是尊重吗?” 戴曦面露讥讽,不屑地道:“林先生,谁都可以这么说,唯独你不行,因为你从来没有尊重过丹尼斯。他本来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现在腹部却有一道极长的伤痕,而他心里的伤却比这道刀口更深更重,那是谁造成的?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林思东一窒,气势上顿时受到极大挫折,脸上却不露声色,冷静地说:“我承认我曾经伤害过小意,我也从未逃避自己的责任。只是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我犯的错误,我自然会去改正。可这并不等于我犯过错,你就有权力来指责我。你是你,并不能代表小意。” “我当然不会代表他。”戴曦的态度更加镇定。“林先生,我现在的立场是他的好朋友,或者明确地说,我是他的情侣。我绝不会让人再伤害他,这也是我找你谈的原因。林先生,有些事情,做错了还可以改正,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那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的。你如果真爱他,就请你放手,不要再阴魂不散,总是出现在我们的周围,更不要再介入丹尼斯的生活。” 林思东听了,心里恼怒不已,可戴曦说得义正辞严,却又让他找不到反击的罅隙。他端起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这才冷静地说:“戴先生,我不管你现在是小意的什么人,他的生活要由他自己决定,你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交友自由。除非他不肯再见我,那我会尊重他的意愿。如果是你不想见到我,说实话,我也不认为有必要见你。以后我去见小意的时候,会提前通知他,你到时候避开就是了。” 戴曦听得啼笑皆非:“我为什么要避开?你说得不错,如果丹尼斯愿意见你,我当然不会反对。可是,林先生,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丹尼斯会始终对你和颜悦色?那并不是跟你旧情未了,而是他生性豁达温和,不愿意伤你的面子。可是你呢?你有为他想过吗?你曾经那样伤害他,差点逼死他,你认为这样的伤害真的可以事如春梦了无痕吗?如果换了你,你能做到吗?他每次看见你,心里的伤只怕都会再疼一次,你于心何忍?这叫爱吗?这叫自私。林先生,你不要光想自己,应该多为丹尼斯的幸福着想。他如果跟别人在一起会开心的话,你就应该为爱而放手。” 他这席话铿锵有力,有如一串重拳,连续击中林思东的死穴,令他一时缓不过气来。 林思东脸色微变,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戴曦,一字一字地说:“戴先生,如果你真能对小意好,那我会祝福你们,并保证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不过,世事难料,你的身份只怕容不得你放肆,偷来的欢乐又能维持多久?你现在振振有词地指责我,我也就受教了。只是,但愿你将来不会辜负了他。” 戴曦猝不及防,就像被他重重一记钩拳击中了头脸,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回不过神来。 林思东冷笑一声,招手叫过服务生:“买单。” 那个年轻男孩看了看他们面前的咖啡,礼貌地说:“谢谢,五十元。” 林思东从包里摸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他,随即干脆地道:“戴先生,告辞。”便起身离去。 B版 第三部 第42章 戴曦回到家,仍然心潮起伏,不能自拔。他找到厨房,一把抱住解意的腰,将脸贴上他的后颈,双手把他箍得紧紧的。 解意正在试着做佛跳墙,被他这么一勒,顿时寸步难行,不由得笑道:“怎么了?公司里遇到了什么难事?” 戴曦沉默半晌,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微微放松下来,微笑着说:“没什么,我能应付。” 解意便不再多问,叫他准备吃饭。 过了两天,戴先胤和方秀明夫妇到了上海,主要是与解衍和卢芸夫妇商量为解思和戴锦举办婚礼的有关事宜。 戴曦便去了酒店陪父母,晚上也没过来。 解意最近心情愉快,灵感泉涌,一直呆在画室作画。 当门铃响起时,他颇感讶异,将套在身上的工作服脱下,便去开门。 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先生。在他身旁是两位中年男子,似是照顾他的人,神情都很沉稳。 这位老先生头发雪白,穿着正式的西装,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微笑着看着他,十分有礼貌地说:“请问是解先生吧?” 解意立刻点头:“是,我是。” 老先生旁边的一个人对他微微欠了欠身,谦恭地说:“这位是戴老先生。” 老先生接口道:“我是戴宗弼,是戴曦他们的爷爷。” “啊,戴老先生,幸会幸会。”解意连声说。“快请进。” 那两人将戴宗弼推进来,随即恭立在两侧。 解意赶紧去沏茶。端过来放到轮椅旁边的茶几上,恭敬地说:“戴老先生,请喝茶。.wap,16k更新最快.” “谢谢。”戴宗弼看着他。一直面带微笑。“解先生,你不用忙。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聊聊天。我们两家马上就是姻亲了,也就是一家人,你不用客气,坐吧。我们俩说说话。” “好。”解意温和地笑着,坐到他的下首。 戴宗弼身边的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面,轻轻把门关上。 解意似乎明白了什么,专注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戴宗弼地声音很柔和,态度十分和蔼,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解先生,小曦是我最为看重的孙子,也是我们戴家的长房长孙。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十分优秀地人,一切行为都堪为整个家族后一辈的表率,也是我们戴家地骄傲。” 解意微笑着点头。专心地倾听着。 戴宗弼缓缓地说:“我已经是快九十的人了,有两子两女。而孙子一辈中却只有小曦和小伦是男孩子。其他的都是女孩。小伦玩心重,尚担不起什么责任。小曦却是自小稳重。表现优异,九年前接任我的位置后,立刻表现出了雄才大略,令我们实在是惊喜交加。这么多年来,他的行动一向非常有规律,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绝不会做离经叛道地事情。说实话,我们都把戴家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解意心下雪亮,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端倪,仍然温和地笑着,非常有礼貌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戴宗弼看着他,声音中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平静地讲着不相干的人的故事:“最近一年来,小曦却大异平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无心工作,一走就是几个月,就算是我拿十二道金牌把他拘回来,也呆不了多久就会找借口跑掉。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在交女朋友,当然为他高兴,想着年轻人嘛,难免情重,一时间无心工作,也是可以原谅的。我和他父母都问过他,可他总是语焉不详,敷衍了事,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我们起初还以为他是不是找了个来路不明的小明星,觉得拿不上台面,所以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可是派人一查,却发现不对。”说到这里,他略停了停,意味深长地看着解意。 解意平静地望着这个比他大了半个多世纪的老人家,实在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只得微笑着沉默,听他把所有地想法说出来。 戴宗弼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高贵典雅的年轻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的神情,心里十分欣赏。他很诚恳地说:“解先生,你是个非常好地好孩子,如果你是和我的孙女恋爱,要做我地孙女婿,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对于你不同常人地情感选择,我也非常尊重,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可是,小曦不一样,他过去并没有这种爱好,我相信他这只是一时地迷惑,误入歧途。解先生,我们戴氏绝不能出这种丑闻。你也曾经是商界精英,自然能够明白我说的都是实情。解先生,我这次来,绝不是打算用茶花女桥段来侮辱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极有风骨的天才艺术家,也十分敬重你。我来找你,只是做为一个祖父,希望你能离开小曦,让他走回正道,过正常的生活,成家立室,生儿育女。解先生,我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这一生也经过很多坎坷,但回想起来,并无遗憾,现在小曦忽然变成这样,令我非常震惊,也非常担忧。你是个好孩子,能不能帮我这个忙,让我百年之时可以安静地闭上眼睛?” 戴宗弼对他的态度一直非常客气尊重,句句都在情在理,令解意渐渐抬不起头来。他心乱如麻,好半晌才轻声说:“戴老先生,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好。”戴宗弼很讲道理,立刻点头。“解先生,小思那孩子我很喜欢,小锦嫁给他,称得上是天作之合。我衷心希望这件喜事中不会有阴影。”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戴老先生,我一定会好好想清楚的。” 戴宗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解意也没有假客气地虚留他,赶紧上前去打开大门。 守在外面的两个人沉默地进来,将戴宗弼推了出去。 解意礼貌地将他们一直送到电梯处,一举一动依然温文尔雅。 戴宗弼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却自然而然地有种凌驾于人的威势。他年轻时艰苦奋斗,将戴氏从一个小杂货铺发展成为今天这个国际性大财团,其间披荆斩棘,经过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志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悍,现在更是炉火纯青,轻轻淡淡一句话便有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力,不动声色间便可将一切障碍消弭于无形。 电梯门打开,戴宗弼被他的私人助理推了进去。他微笑着对解意说:“解先生,明天见。” 解意客气地笑道:“好,戴老先生,明天见。” 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夜里,下起大雨来。解意一直坐在窗边,透过玻璃上的珠光,看着在灯海中沉睡的城市,眼中有着隐隐的寂寥。 B版 第三部 第43章 在上海星辰酒店二楼中餐厅的豪华包间里,戴氏和解氏两家欢聚一堂,笑声朗朗,庆祝两家即将结成秦晋之好。 戴锦提出要在明年春天戴宗弼九十岁大寿的时候举行婚礼,向这位艰苦卓绝了一生,为戴家的子孙后代打下锦绣江山的老祖宗致敬。解思自是欣然同意。两人的父母更是没有意见。于是皆大欢喜,众人举杯同庆。 今天解意也来了,戴宗弼对他的态度仿佛初见一般,满脸的欣赏,说起话来亲切而客气。 解意也报以礼貌而恭敬。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都配得恰到好处,且举止有度,声音温和,脸上始终挂着愉悦的微笑。 二人寒暄数句,戴宗弼对他赞赏地点头。 戴曦在一旁看见了,不由得喜形于色,暗忖如果爷爷能够接受他,那自己和解意的事情将来公开的话,遇到的阻力应该相对要小一些。 开席之后,大家都是谈笑风生。戴伦将上海的酒店管理得井井有条,经营得风生水起,也颇获戴宗弼的好评。而解思仍然保持着过去那种阳光般明朗的青春气息,整个人的气质依然是积极向上,乐观热情,也很让戴家人喜欢。 解意不怎么说话,只是始终微笑着,偶尔喝口酒,吃点菜。 戴曦坐得离他很远,在戴宗弼的身旁,足见戴老爷子对他的器重和偏爱。他看着解意,却什么也不敢表示,连想让他多吃点东西都开不了 话题大部分都围绕着两家儿女的婚事在转,说好了先在新加坡举行仪式。然后再在上海请一次喜酒。 从现在到举行婚礼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两家父母却就婚纱、酒席等筹备事宜商量起来,惹得戴锦和解思一直笑不可抑。戴伦也在一旁凑趣。不停地推波助澜,席间地气氛十分热烈。 直到席终。解氏夫妇和戴氏夫妇还意犹未尽,又相约饭后一起打桥牌。解衍盛情邀请他们到自己家去。 戴宗弼要休息了,便和蔼地叫儿孙们自行活动,随后上了电梯,回自己的房间。 戴伦和解思兴味盎然地商量下午怎么玩。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想好好地乐一乐。解意却托词累了,想先回家。他们自然很迁就他,便不去勉强。 戴曦不动声色地要送他回家,解意却非常客气地推辞。 戴锦笑容可掬地说:“大哥是想乘机溜走约会吧?我们让你今天把未来的大嫂带来给我们看看,你也不肯。” 戴伦听了,也笑嘻嘻地道:“是啊,丹尼斯,我大哥是借口送你。其实想跑去追女孩子。嘿嘿,你就给他个机会吧,掩护他光荣撤退。” 解思看着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他都有些心虚地戴曦,听着戴伦兄妹的调侃。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却仍然不敢乱开玩笑。 解意听着他们地话,忽然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戴曦心里暗喜,表面上却是瞪了戴伦一眼:“一张口就胡言乱语,回来我再收拾你。” 戴伦哈哈大笑,与戴锦和解思看着解意上了戴曦的车,随后离去。 把车子开出去很远了,戴曦才略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解意,解释道:“他们刚才乱讲话,你别放在心上。” 解意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不会介意的。” 戴曦很开心,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解意任他握着,却没再吭声。一回到家,戴曦便迫不及待地将他往卧室推。二人一路走一路脱衣服,很快便上了床。.1 6k小说网,手机站wap,shushuw更新最快. 解意心乱如麻,回应着他火热的吻,承受着他狂热地冲击,在席卷而来的快感中呻吟,在波涛汹涌的**中颤抖。看着戴曦如痴如醉的脸,听着他不断地叫着“丹尼斯,丹尼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离开。 他们一直翻滚着,纠缠着,不知疲累,不愿放手。汗水布满了他们年轻匀称的身体,**浸透了他们的每一个细胞。他们在情感的火焰中焚烧,只想就这样沉溺下去,直到世界末日来临。 当他们再也动弹不了的时候,外面已是暮色苍茫。戴曦看着累得几乎要虚脱地解意,疼爱地吻了吻他的唇,轻声说:“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休息吧。”他的声音已经喑哑,却别有一番诱人地魅力。 解意闭着眼,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挣扎了半天,也只是起身洗了澡,却是半步也走不出去了,只得索性上床睡觉。 直到半夜,他们被强烈的饥饿感弄醒了。 戴曦看着他,开心地说:“还是出去吃吧,我可不想随便弄碗即食面,也太虐待自己了。” 解意笑道:“好。” 两人于是穿好衣服,出了门。 戴曦地车就停在楼门旁地停车处,他们一起出来,很自然地上了车,便驶了出去。 不远处,一直停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解思、戴锦和戴伦坐在里面,脸色都非常难看。 原来,戴伦和戴锦早就对戴曦正在追求地人好奇得不得了,今天见他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去约会,戴伦便提议跟踪着去看看,到底让大哥魂不守舍的那个女孩子是何方神圣。解思也是少年心性,当然不反对。三个人就这么悄悄地一直跟在戴曦的车后。 结果,他们看见的却是戴曦一直把解意送进楼里,然后就不出来了。戴曦和解意在美国初见的那两天一直都不对劲,彼此之间非常冷淡,似乎相看两相厌的样子。他们也都有所觉察,只是都很敬重自己的大哥,均不敢从中劝解。按理说。即使是和解了,戴曦要送人回来。也就是送到楼下,让他下了车便会离开,怎么会送上楼去,而且这么久都不下来? 车里安静得让人窒息,谁都不敢往那个可怕地答案去想。 现在已是秋末冬初。夜晚的空气已有冷意,三个人坐在车里,都忘了开暖气,渐渐的就快变成了石像。 终于,他们看到戴曦和解意一起出来,一起上车,神情之间十分亲密默契。两人都已换了衣服,戴曦从里到外都不是白天穿地那一身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已是昭然若揭。 看着戴曦地车开走,戴锦转头看向解思,冷静地问道:“安迪。你有什么解释?” 解思忍不住抹了一把脸,这才轻声说:“艾丽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戴伦在后座说道:“这我相信。如果你知道,那不但不会跟着我们来。而且还会想办法阻止我们。” 戴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依然很稳定:“安迪,我相信你不清楚这件事。可是,我不能原谅你哥。我大哥一向洁身自好,更从来没有过这种倾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种人?是你哥带坏的吧?你哥的性向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很尊重他,也从来没有用过特别地眼光看他。但他怎么能对我大哥下手?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解思垂头不语,对她的指责实是百口莫辩。 戴伦也没有了平日的油腔滑调,变得非常认真:“安迪,我大哥现在是整个戴氏的掌门人,一旦出现丑闻,那么戴氏的声誉就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许多生意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或许从此就一蹶不振。社会的眼光是怎么看待这种事情地,你非常明白,这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够去扭转的。再说,我大哥过去确实不是这种人。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与任何男性有过暧昧关系。除了把戴氏财团发扬光大之外,他地责任还包括了要为戴家开枝散叶。安迪,我爷爷已经是九十岁的人了,他一直最疼我大哥。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吧?戴锦有些激动起来:“安迪,如果我爷爷为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就是戴家地千古罪人。如果我没有认识你,我大哥也就不会遇见你哥。如果你哥要与我大哥在一起,那我们就解除婚约,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安迪,我实在无法容忍他们这样地关系,现在你让我怎么称呼你哥,大嫂还是姐夫?” 戴伦长长地叹了口气:“安迪,你是明白我们的心情地吧?希望你能劝劝你哥哥,放过我大哥吧。” 解思低着头,却一直不吭声。 他看得出来,刚才解意跟戴曦一起出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快乐。如果为了哥哥的幸福要他牺牲自己的爱情,他愿意。 这一夜,戴锦没有回到她与解思的家,而是跟着戴伦回了酒店。 解思失眠了整夜,却依然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婚姻要哥哥放弃他的感情。 一周后,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返回了新加坡。戴曦被戴老爷子拘着,要他回公司总部处理公务,也与他们同行。解衍夫妇和解意、解思都到机场去送行。 解意这时才意外地发现,戴锦也跟他们一起回去。道别的时候,她一直避开他,不与他说一句话,也不理会解思,眼圈却是红红的,看上去很不对劲。解思也是目光闪烁,情绪低落,与戴宗弼和戴先胤他们说再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与戴曦握手时,眼神更是尴尬。 等到送走了飞机,解意径直上了解思的车。戴氏兄妹也不与他们客套,便先行离开了。将解衍夫妇送回家后,解意仍然坐在车上没动。 解思便道:“哥,我也送你回去吧。” 解意沉稳地点头:“好。” 将解意送到楼门口,解思就要掉头离去。解意却攀住了车门,对他命令道:“小思。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解思不敢违拗,只得下了车。很不情愿地跟他上了楼。 解意的家中仍然清爽,除了靠窗处有个小小的办公区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戴曦的痕迹。解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低着头数自己地手指头。 解意端过来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这才坐下,郑重地问道:“小思,你和艾丽斯怎么了?” 解思闷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说:“没怎么啊,她只是回新加坡去陪陪爷爷和父母而已。” 解意却沉声道:“小思,抬起头来看着我。” 解思一向听哥哥的话,这时也一样,闻言便抬起了头,看向解意。 解意的目光十分坚定凝重,问他:“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解思看着他,半晌才说:“哥。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解意双眉微皱,神情更加威严:“我要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解思猛搓了一把脸。这才说:“艾丽斯知道了你跟她大哥地事,要与我解除婚约。” 解意看着他。一直没有吭声。 解思反而安慰他:“哥。你不用担心我啦。反正我还年轻,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胡说什么?”解意脸一沉。“感情又不是儿戏。你们突然解除婚约。怎么向双方父母交代?” “哥,你不是这么古老的吧?”解思这时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地惫懒模样,极力想让哥哥的心情轻松。“我们结婚又不是为了双方父母,如果觉得不合适,想要分手,那也是自然的事情,双方父母也不能勉强。”解意看着他明朗的笑脸,忽然叹了口气:“小思,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对哥地心意,哥都明白。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哥,你可别乱来。”解思认真地道。“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再做出什么牺牲。说实话,我看到你能重新找到感情,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这有多么不容易,我十分清楚。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放弃。至于艾丽斯那里,她也不过是一时生气,有点冲动而已。等她冷静一下,我再设法挽回就是了,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我们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哪能说断就断?” 解意笑了笑:“嗯,这样也好。” 看到他的笑容,解思这才放下心来:“哥,那我就先走了。”解意也没再留他,便将他送了出去。 五天后,身在新加坡的戴宗弼、戴曦和戴锦分别收到了来自中国上海的特快专递,里面是解意的一封信。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都在用电子邮件联络,即使是纸质文件,也大多是打印件。当他们分别从里面拿出解意的信时,都不由得赞叹一声。 那信纸是有着云状暗纹地素白信笺,解意用毛笔以秀丽的小楷写出冷静温和的话,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地意思。 他对戴宗弼说:“我已决定与戴曦分手,并且会走得远远的,不会让他找到……他一定会很难过,希望能够给他一点时间,让他逐渐平复心里地伤痛……” 在给戴锦地信中,他说:“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希望不会让你和小思之间地感情出现阴影。我已经与你大哥分开……你们的婚礼我就不来参加了,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 他对戴曦说的则全都是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弟弟的幸福,只好牺牲你,牺牲我们的感情,希望你能够原谅。现实往往如此,如果阻力来自其他任何方面,我一定会对抗到底,绝不妥协,但如果我们的感情会严重伤害到你和我的家人,我实在无法坚持。我不能把我们的幸福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我相信你也做不到。所以,让我们分手吧……我们现在就像两条被抛上岸的鱼,曝晒在阳光下,无论怎么坚持,也不会再有好时光,与其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也许多年以后,我们可以平静地见面,作为朋友,相视一笑……” 戴曦坐在宽大而安静的办公室里,读着这封漂亮的信,看着那一个个秀丽的字平静地委婉地说出世上最残酷的话来,不由得泪流满面。 明天b版完结。 这个文是一年前写的,去年春节的时候正写到容哥哥殉职,不禁为之伤感。今年才能发出来,读者的想法却改变了很多,真有点始料不及。 其实,这个文原来就有a、b两版,因为当时是准备出版的,写的时候小编打来电话,说她非常喜欢林思东,希望他能改邪归正,两个人破镜重圆。因此还有一个版本是与林思东在一起了。如果大家想看,我也可以贴上来,如果不想看,我就不贴了。:) 出版的时候,第二部和第三部的a版会增加一些与容寂有关的内容,b版、c版基本不会变。喜欢看的亲可以当成番外来看,不喜欢看的亲可以不看。:p B版 第三部 第44章 收到信的三个人都没有声张,戴氏财团和戴家始终非常平静。 戴宗弼一直在静观其变,却见戴曦每天都呆在公司里工作,常常加班到深夜,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状态,顿时感到很满意。到底是他选中的接班人,意志坚定,取舍得当,不愧是戴氏的龙头。 戴锦也不敢离开,怕自己大哥会有什么异常举动,闹出大风波。不过,看完信后,她立刻就打了电话给解思,十分诚恳地向他道歉,承认自己态度太过冲动,请他原谅,并说婚礼将如期举行,她过几天就回去。 两天后,她却收到了解思发来的电子邮件:“艾丽斯,其实是我要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想我们的婚礼是不会举行的了。昨天,我哥哥离开了上海,只给我留下一封信,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照常举行。可我做不到。我以前对你讲过,我们解家跟你们戴家是完全不同的。你们戴家是世家,财富传到你们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而我们解家则不然。在我们小时候,一直都过着比较清贫的生活,直到我哥哥在商界奋斗,我们的境况才渐渐好起来。我哥哥是白手起家,历经坎坷,差点把命都送了,对父母和我却始终关心得无微不至。有什么苦痛,他都自己一个人扛。遇到什么难处,他都是先牺牲自己。如果没有他,我父母也许早已因病离开人世,我也不可能去美国读书,更不可能遇到你。艾丽斯,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如果要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哥哥的牺牲之上,那我实在是难以做到。将心比心,如果要你牺牲你哥哥而换来你自己地婚姻。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那种幸福吗?所以,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吧。在这里。我再次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对着电脑屏幕,戴锦一直在发呆。这一刻,她的思绪忽然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阳光明媚地校园里。忽然看到那个比太阳还要热情的高大少年,看着他对自己开朗地笑着,清晰地用汉语问道:“嗨,你是中国人吗?” 幸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地吧? 戴锦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不肯出来。 正在戴先胤夫妇纳闷不已的时候,戴宗弼却得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戴氏财团的律师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戴主席这几天正在办理工作交接和转移股份的有关事宜,他要离开公司。” 戴宗弼急得血压陡然上升,立刻病倒。住进了医院。戴曦闻讯后赶过来看他,被他指着鼻子痛骂:“你这个不肖地逆子,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戴先胤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对戴曦沉声说:“你做了什么事让你爷爷这么生气?” 戴曦非常沉着:“爷爷。爸爸。妈妈,艾丽斯。请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戴宗弼最先恢复镇定:“好,你说。” 这里是头等病房,不用提防隔墙有耳,戴曦便和盘托出:“爷爷,爸,妈,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却并不是像你们以为的那些原因。你们觉得是我眼光高,或者生性害羞,所以才不接触女性,其实不是这样的。从中学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对女同学完全没有感觉。那时候,我暗中喜欢的是一个男老师,不过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到美国读大学后,我有了一个同性情人。他是法国人,我们同居了三年。” 听到这里,戴家的四个人全都倒吸口凉气,看着他哑口无言。.1 6k小说网,手机站wap,shushuw更新最快. 他从容不迫地接着说:“我那时候很害怕被别人知道,总是藏藏掖掖的。每次你们来看我,我都会让他避出去,到酒店去住,直到你们离开。后来,他觉得难以忍受,便与我分了手。我回来继承家业,从此不谈感情。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就此孤独一辈子,心里也做好了准备,所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工作上,从来不作他想。可是,当我看到丹尼斯的时候,立即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你们都见过他,知道他是怎样优秀的一个人。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纽黑文,这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我怕他对戴维不利,一见他就冷嘲热讽,还拿他弟弟和艾丽斯地婚事来逼他,要他远远离开,不要影响了我们戴氏的名誉。他的骨子里非常骄傲,可为了弟弟却十分忍让。那个时候,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戴锦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地大哥竟然做过这样的事,而解意却完全不露声色,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 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则仍然神色平静,继续听戴曦说下去。 “后来,我强忍了一年多,希望能够把这段感情冷却下来,谁知不但没有淡,反而更加浓烈,所以我决定听从心地招唤,想方设法去接近他,向他表达我地情感。可他一直都在含蓄地拒绝我,不肯接受我,是我几次三番地缠着他,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这才终于感动了他。”说到这里,戴曦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我们之间相处得非常好。他虽然退出了商界,却成为了一个天才地艺术家,根本不需要靠我们戴氏的财势生活。而他也一直十分低调,不想影响我和我们家族的声誉。我为此很感激他,而且更加爱他。这次,他为了他弟弟和艾丽斯的幸福,也为了我的家族,决定牺牲我们的感情,我是绝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只好脱离戴氏,变成一个普通人,然后再去找他,和他在一起过平常而快乐的日子。我不需要戴氏的一分钱。所以才把我名下的股份还回来。爷爷、爸、妈,我为这个家已经做了很多年,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就算是我自私吧。可我决心已定,绝不更改。请你们原谅。” 一时间,病房里鸦雀无声。那四个人看着戴曦勇悍的神情,坚定地身姿,都明白他的心意确实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戴锦最先说话:“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太顾虑自己的感受了,一点也没有为你考虑过。其实,安迪已经给我写了信,说他哥哥已经离开上海,而他绝不能为了自己地快乐去牺牲哥哥的感情。看到他们兄弟间这么互相理解,互相关怀,我十分惭愧。大哥,我支持你,你也有权力追求自己地幸福。” 戴先胤轻声对戴宗弼说:“爸。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如由他去吧。再说,小意也是个好孩子。” 戴宗弼看着戴曦。目光依然锐利。戴曦却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着。在戴氏家族,只有他一个人有胆子。有气势。敢这么与老爷子对视,这也是让老爷子极为欣赏他的原因之 戴宗弼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却道:“我同意你的选择,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因为那个年轻人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好孩子,我很喜欢他。” “太好了。”戴曦顿时大喜。“爷爷,谢谢,谢谢你。爸,妈,谢谢你们。艾丽斯,谢谢。” 看着这个一向难得有点欢颜地孩子笑得这么快乐,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都感到很欣慰。 当戴曦与戴锦飞往上海的时候,解意正在贵州。 徐音夫妇在这里筹建一所残疾儿童慈善学校,已经耗了大半年了,解意主动过来帮忙,他们自然举双手欢迎。 解意是做工程出身的,对于土建和装修都颇有经验,让他们省了很多力气。他在这里做事,纯属义务,没有任何薪水可拿。他说他不需要工资,而且还可以把最近卖画的钱都捐出来。徐音听了直笑,告诉他还是省一点,给自己留点养老的钱,说得他也忍俊不禁。 他一直在穷乡僻壤间奔忙着,连春节都没有回去,只偶尔打一个电话回去给父母报平安。得知解思和戴锦的婚礼将如期举行,他感到很安慰。 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学校的主体都已完工,进入了简单的装修和安装设施设备阶段。解意开着车频频奔波在坎坷的道路上,亲自去选装饰材料,与施工队进行沟通,每天累得精疲力竭,什么都不去多想。 不久,回了一趟上海地徐音给他带来一张大红喜贴。 那是解思和戴锦的婚礼请柬,说明三月二十一日在上海星辰酒店举行喜宴,请他届时参加。 请柬中还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丹尼斯:如果届时你不出现,我就取消婚礼,不嫁给安迪。我是说真的。艾丽斯。” 下面还有另一句话,字迹却不同:“哥:她真地是说真的,所以,到时候你可真地要出现啊。小思。” 解意看得忍不住直笑。 徐音劝他:“既然是你弟弟结婚,你这个做哥哥地怎么也应该去参加,不然就太不近人情了。你父母也会失望。我看你就回去一趟吧。这里我会盯着,误不了事的,你放 解意想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好吧,我去。” 春天地上海充满了勃勃生机,星辰酒店的庭院里开满了鲜花,金碧辉煌的餐厅里也是花团锦簇,到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悬挂着彩色的流苏和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解意乘坐的飞机延误了。他从浦东机场匆匆赶回家,沐浴更衣,便去了酒店的宴会厅。 这几个月来,他在野外受尽风霜之苦,人瘦了很多,脸也黑了一点,却依然动人。 解思和戴锦一直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看见他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解思一把拉住他,欢喜地道:“哥,你到底来了,不然我可要提心吊胆,怕艾丽斯又跑了。那我可就惨了。” 解意笑着拿出一只精致的皮质盒子递给他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 解思老实不客气地收了,嘻嘻笑道:“谢谢哥。我们还会早生贵子的。” 戴锦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这小子,满脑子邪性。” 解思斜睨她一眼。得意洋洋地道:“我这怎么是邪性?这是最传统的想法,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大丈夫当如是。” 戴锦笑得前仰后合:“哥,你先进去坐吧。我们马上就开席了。” 解意听她也叫自己“哥”,心里非常开心,立刻答应一声,便进了大厅。 走了没几步,他一眼便看见最前面的主宾席边坐着正在交谈地戴宗弼、戴先胤夫妇和解衍夫妇。戴伦正在厅里张罗,指挥着服务员忙里忙外。而戴曦则笔直地坐在那里,眼神就像两把火,灼灼地射向他。 解意略一犹豫,只得迎着他的目光走过去。远远地坐到另一边,却不去看他,只客气地叫道:“戴老先生。伯父,伯母。你们好。” 戴宗弼慈祥地看着他。笑道:“小意,你来了就好。以后就叫我爷爷吧。” 戴先胤也微笑着说:“对啊,叫我爸爸。”方秀明更是喜爱地握住他的手,和蔼地道:“你这孩子,也太**了。以后啊,你要多跟小曦沟通才好,不然两个人都事事闷在心里,很容易出问题地。” 解意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片迷茫,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由得看向自己地父母。 戴曦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转头对解衍和卢芸说:“爸,妈,你们也说他两句。他太霸道了吧?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人就决定了,把我扔下一走了之,简直过分。” 解衍和卢芸听了,都忍不住愉快地笑。卢芸拉着戴曦的手说:“小曦啊,你就不要怪小意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你得多多包涵。” 解衍看着儿子,疼爱地道:“小意,这次可是你不对,有什么事都应该说出来,大家商量着解决,哪至于就这么决绝呢?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地事,遇到了艰难挫折,也应该两个人共同面对。你这样凡事一个人扛着,有时候对别人也是一种伤害。” 解意看了看戴家的长辈,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似乎这才慢慢明白过来,心里却仍然不敢相信,呆坐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他的神情,戴曦的心又疼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沉着脸说:“你跟我来,我有帐要跟你算。你若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原谅你。” 解意见他神色不善,这时又自觉理亏,便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从宴会厅的边门走了出去。 戴曦轻车熟路地带他来到一旁的办公室,把门一锁,便将他摁到墙上。“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他恶声恶气地质问。 解意被他重重地按着,脸上却渐渐有了笑容。他轻声说:“因为我自私。” “岂止自私?”戴曦指责道。“懦夫,逃兵,胆小鬼。” 解意温柔地笑:“是,我是,你说得都没错。” 戴曦看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无比的疼惜,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在他耳边轻道:“我是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知道你过去受过很多次伤,所以在心里不会对感情期望很高,你以为我对你地爱也是可以随时改变,随时消失的,是不是?你……你……你为什么不肯为了我争取一次?” 这一刻,解意忽然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感受到了那种炽烈地深沉的不顾一切地爱。他紧紧回抱住他,诚恳地说:“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了。” 戴曦搂着自己失而复得地挚爱,不由得泫然欲泣,忍不住重重地吻了过去。 解意被他极大的力量顶在墙上,心里却有了一种很久以来都不再有过地踏实感。他抱着他,与他激烈相吻,和他反复纠缠,再也不肯放手。这时,从宴会厅里隐隐传出既庄重又喜庆的婚礼进行曲。 戴曦一边吻他一边霸道地命令:“说,永不再逃走。” 解意微笑着,清晰地说:“永不。” ----完----完结,大家想看c结局吗?:p C结局 第三部 第44章 解意往新加坡寄出了那三封信后,又留了一封信给解思,然后便悄然离开了上海。 天地虽大,他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整理行装的时候,他翻出了慈辉教育慈善基金会秘书长徐音的名片,于是便跟他联络了一下。 徐音正在贵州的一处贫困山区修建慈辉学校,听说他想去,马上表示热烈欢迎。 解意先从上海飞到贵阳,然后乘长途客车走了两天,辗转到达了那处山区。 那地方风景很美,生活却很艰苦,工作很繁重,就连手机都没有信号,只有在山顶上架设有天线的卫星电话与外界沟通,一下大雨那电话就不通了,就像被封闭在红尘之外的桃花源,可以让人忘掉俗世的一切。解意十分喜欢这里,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他对于建筑工程并不陌生,而对于装饰则更加在行,与工程公司打起交道来实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让徐音夫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便到了年底,山里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解意和徐音夫妇与慈善会的其他工作人员窝在当地人的木楼里,烤火,吃烤红薯,看电视,唱歌,嘻嘻哈哈的,十分开心。 其间也有女孩子对他表示好感,他却一律说明自己已经结婚,彻底断了别人的念头,以免麻烦。 过年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家,而是到了巴基斯坦的拉合尔,重又住进了曾在这里住过的珠陆大酒店的那个房间。 他在拉合尔呆了半个月,走遍了城中地大街小巷和各个名胜古迹,重温了曾经跟容寂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卢一凡知道他来了后。立刻盛情邀请他到家里做客,又陪着他到处逛。他本就好客,其妻是中学教师。也非常有教养,有礼貌。解意在这里过得十分自在舒服。 卢一凡看得出来他内心深处地寂寞,因为在他认识容寂的那二十多年里,容寂也是有着那样地身姿、那样的神情和那样的目光。他一直在努力委婉地劝解意打开心结,接受别人的感情。解意听了,只是微笑着点头。眼神却仍然显得空茫寒冷。 送解意上飞机时,他忍不住拥抱了这个令他疼惜的年轻人,轻声说:“小意,人生苦短,应该努力追求幸福。如果机缘到了,不要推开。” 解意苦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是从伊斯兰堡飞北京。 落地后,他联络了徐音。询问下一步地工作安排。 徐音如获至宝:“太好了,现在有个很急的事,我们一时却腾不出人手来。最近各个学校都要开学。我们正陆续把教材运上去。在四川西部的藏区也有一所学校,我们的人运教材上去的时候翻车了。两个人都重伤。正在往成都送。现在我们就没人送教材上去了,你能不能去送?” “行。没问题。”解意立刻答应。“那我马上飞成都。” 徐音很高兴:“这样,我立刻通知成都的工作人员把教材准备好,连车子一起交给你。” “好。”解意挂掉电话,便立刻在首都机场买了机票,在当天晚上飞到成都。 慈辉基金会的人已经等在机场,将他接到一个小酒店住下,便将越野车和车上的书本文具和其他要带上去的物资番数移交给他,又将地图和详细路线说给他听了,这才离开。 次日一早,解意吃完早餐,又去超市买了许多瓶装水和食物,以备路上之需,便准备出发。这时,林思东却出现在他地面前。 他穿着皮夹克和厚厚的灯芯绒长裤,脚上是防水的名牌登山靴,看上去更加健硕魁梧,站到越野车旁,比解意更像是这辆车地车手。 解意看着他,略感诧异:“思东,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思东微笑道:“我来陪你一起进去。” “为什么?”解意不明白。.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你的公司不是正在全力扩张吗?你哪里有空做这种小事?” “这可不算小事。”林思东微微一笑。“这条路挺险地,你一个人走我不放 解意看着他,一时不太理解他地用意,但还是委婉地推辞:“思东,我没事,开了那么多年的车,经验还是有地。你不用陪我,这太浪费你的时间了。林思东却笑容可掬:“小意,我的公司现在这么大,如果事事亲为,那我岂不是累趴下了?这次就算是我度假好了。你也不要再推辞,做善事本来就是我喜欢的,这你应该知道。” 解意蓦地想起了他曾经为他的家乡做的那么多事情,开车走长途也确实是两个人一起比较安全,于是便不再反对:“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林思东笑得很开心,等他打开车锁,便与他一起登上了车。他笑道:“你先开,五个小时后换我。” 解意没有意见,只是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 一路他们很少说话,车里一直放着音乐。在向西的高速公路上奔驰了五个小时后,解意转出去,到了一个小镇。他们一人吃了一碗面,便换林思东开车,继续往前赶路。 在崇山峻岭间开了三个多小时后,前面开始出现堵车的趋势。林思东颇有经验,立刻把车停在可以掉头的位置,下去找司机问情况。过了一会儿,他便回来,立刻掉头。 解意问他:“怎么了?” 他沉着地说:“前面塌方,垮了半座山下来,看那样子,只怕得四、五天才能修好。咱们换条路进去。” 解意当然不反对。 林思东往回开了一段路,便往右拐。过了一座小桥,开上山间的狭窄土路。 山中的气候总是变幻无常,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已是阴沉得厉害,接着便下起大雨来。一路都是泥泞的土路。车子颠簸得很厉害,林思东和解意都系上了安全带,神情均十分冷静。 这条路一边是湍急的冰河,另一边却是有着零星积雪地泥巴山,不断有小股的泥石流从山上涌下。直冲向河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林思东神情专注,稳稳地开着车,冲过已经塌陷掉一半地豁口,越过堆在道边的土堆,谨慎地穿过不知深浅地浑浊的泥水洼,娴熟的驾驶技术和对山路行车的经验都使他能够准确判断路况,让人感觉很安心。 解意一点也不担忧,反而看着沿途的美丽风光。主要是冰河对岸连绵地树木,有绿有黄有红,色彩层次丰富。许多树的造型非常优美,风雨中。大片大片的树林婆娑曼舞。非常有韵味。 突然,林思东刹住了车。 解意这才转过头往前看。只见前面有个高高隆起的土堆,横在整个路面上,山上还不断冲下泥水碎石,往这堆泥土上堆积。 “能过去吗?”解意目测了一个那土堆的高度,觉得有点玄。 “试试看,应该能过。”林思东略微思索一下,将车倒了一点距离,这才往前冲去。 车子重重地辗进土堆,又艰难地往上爬了一段,便四轮空转,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搁在那里了。 林思东打开车门,探身出去察看车轮的状况。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来,关切地对解意说:“你别下来,我会解决的。” 解意点了点头:“如果需要我帮忙,立刻叫我。”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这下面又是泥又是水的,你就不要下来了。”说完,他便跳下了车。 解意看着他踮着脚,在泥浆中拖泥带水地走到路边,蹲下来查看情况,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踏实的感觉。 林思东看了一会儿,又凑前来拿手掏了一会儿,随后便问他:“工具箱在哪儿?” 解意指了指车厢后面。 林思东打开后车盖,在工具箱里拿出千斤顶,想把车子顶起来。然而,那土堆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很松软,下面没有着力地地方,他弄了一会儿,却一点用也没有。 想了想,他又找出来一个扳手,将车子前面的土扒了一些下去,再搬了几块大点的石块垫在四个车轮下面,然后上车发动。可是,车轮依然空转,沉重地车身似乎纹丝不动。林思东又跳下车,却敏锐地发现,车子正被不断从山上涌下来的泥石流渐渐往山崖边推移。他略微一想,立刻过去叫道:“小意,你下来……当心点。” 解意打开车门,在泥水里找到一个像是石块地东西,便踩了上去。结果那个石头一滑,他整只脚便深深地踩进了泥水里。至此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索性双脚一起踩下,一步一步地趟了过去。 林思东带着他站到稍远一点地地方,叮嘱他道:“你就呆在这里别动,不要靠近,我来想办法把车子弄出来。” 解意蹲下身,仔细查看陷住汽车的泥土,大致也明白了情况,便站起身来说:“得找人来帮忙,你一个人不行地。” 林思东前后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土路,喃喃地道:“找谁呢?” 解意想了想:“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下面有个寨子,我去那儿叫人吧。” 林思东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立刻摇头:“不行,太远了,你步行过去的话,只怕得走一个多小时,我不放心。如果我去的话,单独放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如果我们一起去,这车子没人看着,更让人不放解意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以免出事。他双眉微皱,苦苦思索,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林思东叹道:“只好等了。沿路都有零星的寨子,应该会有人从这里经过的。” 解意也只得同意。 林思东见他穿着的羽绒服已经淋湿了,便拉开自己皮衣地拉链。要脱下来给他。 “你别胡来。”解意立刻瞪他一眼。“你病倒了的话,我可搬不动你。” 林思东马上停止了动作。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便嘿嘿一笑,又重新拉上拉链。他把解意拉过来,抱在怀里。用自己地背迎向风吹来的方向,替他挡住雨水。 解意明白他地好意,便没有挣开他的拥抱。 天地很静,只有大雨刷刷的声音和河水奔流的哗哗声。 林思东紧紧抱着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抱他的时候,整个世界同样也是连绵不尽地雨声。那个时候,他觉得在解意温暖甜蜜的身体里找到了毕生都在渴望的东西。而此刻,他感觉到的东西却比他曾经梦想过的还要多。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车子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山崖边滑去。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摩托车驶近的声音,真是如遇救星,连忙转头看去。 果然。一位山民穿着雨衣,骑着摩托驶了过来。看到他们车子的情况。顿时便明白了。他熄了火,过来看了一下。很认真地对他们说:“你们不要站这么近,泥石流随时都会下来,上个星期这里才死过人。” 林思东一听,立刻拉着解意站远了一点。 那个山民叫他们离开,自己却走了过去,几乎是蹲伏在泥水里,用手使劲扒着车轮前的泥土。 解意很感动,立刻叫他:“没用的,得用工具,你能帮我们叫些人来吗?” 那位纯朴地山民弄了一会儿,搞得一身又是泥又是水,湿淋淋地站起来,问他们:“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解意微笑着答道:“山上的慈辉学校要开学了,我们是给孩子们送教材去的。” 那位山民立刻神情一变,热情地对他们说:“那你们等一下,我去那边寨子叫人来,可能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到。你们站开一点,千万不要靠近。” “好。”林思东笑道。“谢谢你。” “不用谢。”那位山民立刻将摩托车调转头,一溜烟地开走了。 一直到他转过弯,消失不见,林思东才贴着解意地脸,温柔地说:“你猜他是真的去叫人,还是像城里人一样,也就那么一说,然后自己回家去,不管我们了。”“不会。”解意十分肯定。“你看他刚才地举动。他叫我们站远一点,自己却跑过去帮我们。他一定会叫人过来地。” 林思东点了点头,将他抱得更紧了。 两人站在雨中,看着车缓缓地往冰河处滑去,心里还是着急。解意什么都没说,林思东却放开了他,又踩进深深的泥水中走过去,蹲在车前划拉。 解意急了:“你干什么?回来。” 林思东镇定地说:“我再看看,山上冲下来地水大了一些,能不能借着水势把土弄掉点,把车搞出来。” 解意拔腿便往他那边走。 林思东猛地回头,厉声道:“你站住,不准过来。” 解意站下了,却坚决地说:“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你选一样。” 林思东知道他的脾气,那是小事不计较,原则不放过,这个时候还是听他的话为妙,否则搞不好两个人一起断送。想着,他便起身退了回来,拉着解意走开些,然后再次抱住他,温柔地笑道:“你这条固执的牛。” 解意这才松了口气,望着山上滚滚而下的泥浆砂石,淡淡地笑着说:“也不知谁更像头不讲理的蛮牛。” 林思东愉快地笑起来,看着那辆不停滑向深渊的车,叹息着道:“我已经打算弃车保人了,等回了成都再重新弄辆车送书上来吧。” 解意平静地微笑:“如果实在不行,当然是弃车保人,什么东西都没有人的生命宝贵。” 林思东看着他那张在寒冷的风雨中显得特别苍白的脸,忍不住亲了亲,忽然说:“你放心,小意,我怎么样也会保住你的。” 解意猝不及防,在这非常时刻,也没有心思生气。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都要保住,谁都不能出事。” 林思东不想勾起他的伤心事,便更加用力抱住了他,不再多说这个话题。 半个小时后,那辆摩托车果然又出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辆手扶拖拉机,车斗里站着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看上去都很纯朴。 林思东放开解意,满怀希望地看着来人。 摩托车和拖拉机开到近前便停下,那些人动作麻利地跳下来,操起锄头、铁锹便走到车子两旁干起活来。他们迅速地将陷住车轮的泥土和石块创出,弄到一边。 看看差不多了,林思东走过去上车,把住方向盘,对他们说:“帮我推一下吧。” 那些山民有的走到车后,有的在车子旁边,大声吆喝着“一、二、三”,一齐用力往前推。解意也赶到车后,与他们一起推车。 沉重的越野车终于动起来,渐渐被推出土堆,来到前面的山路上。 解意连声道谢,从裤袋里摸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都掏出来,递到他们面前,以表感谢。 那些山民却连连摆手,对他们两人亲切地笑笑,便提着工具上了已经掉头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走了。 那个骑摩托车的山民也是如此,对他们憨厚地一笑,径直推着摩托车走过那个土堆,朝他们来时的方向驶去。 解意与林思东对视一眼,不由得百感交集。 林思东叹息:“如果是在城里,不敲诈个几千块只怕是不会罢休的。” 解意笑着点头:“是啊,而且要先付钱,否则是不会干的。” 林思东和他的身上全是泥水,非常不舒服,可心情却十分愉快。他们立刻登上车,继续冒着风雨向前驶去。 C结局 第三部 第45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仍在下着,在车前大灯的照耀下仿佛无数小精灵在翩翩飞舞。 道路越来越泥泞,他们犹如在浪涛中起伏。四野阒无一人,偶尔会看到河对岸的山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让人感觉分外亲切。 一路上,他们从好几个寨子中穿过,这些寨子都是小小的,只有十来户人家,外面都看不到人,连亮着灯光的窗户都很少。 他们沉默地冲过风雨,辗过泥石,把种种危险抛在身后。此时此刻,仿佛他们已经陷落在了洪荒时代,只有他们两人同舟共济,生死相依。 快到半夜了,路边出现了一溜工棚,上面挂着路桥公司的牌子,有间像是办公室的砖房里却是灯火通明,门大敞着,里面有不少人正在喝水抽烟,路边停了不少车,车型都不同,车牌号也不是同一个地方的,显然不是同路人。 林思东刹住车,关照解意:“你别下去,我去问问前面的路况。” 解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思东跳下车,大步走向石屋,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稳重,仿佛任何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即使泰山崩于前,也压不垮他。解意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进了房间,跟里面的人笑着打招呼,互相递烟,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跟大家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走了出来,顺手将烟弹掉,拉开门坐上车来。 他拿出棉纱,去擦起雾的挡风玻璃。温和地对解意说:“前面也塌方了,过来的人说塌了好几处,不过不是特别严重。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开通。从这儿往前走十来分钟有个寨子,咱们在那儿住一晚吧。” 解意立刻同意:“好。” 林思东再次发动车。离开了这惟一亮着灯火的地方,继续往前行去。 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只有他们地车如暗夜里的孤舟,亮着大灯,顽强地行进着。 很快。前面的土路两旁果然出现了木楼,却仍然看不到人,也看不到灯。夜已深,又是风雨交加,寒气袭人,这里地人们应该早早地就睡了。 林思东在寨子中间停下,让解意在车上等着,他去找住的地方。这次解意却没有听他地,而是调侃地笑道:“你看着比较像土匪强盗。我要斯文得多,还是我去吧。” 林思东哈哈大笑,却也同意他说得有理。便道:“好,那你当心点。” 解意下了车。在寨子四处转了转。终于看到了一个出来上厕所的男人。这边的习俗是绝不把厕所修在屋子里,而且每个寨子只有一个公共厕所。解意赶紧上前叫住他。十分客气地问他这里有没有住宿的地方。 那人借着厕所门前的一点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便热情地说:“有,只有一家,我带你去吧。” 解意连声道谢,便跟着他来到了另一处木楼。.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那人用本地土语大声叫着人,半晌里面才亮起一盏灯,问外面地情况。门里门外对答了几句,里面的人走出来,拉开门闩,打开了木门。 带解意来的人指着他说了两句,大概是说明他要投宿,便走了。 解意赶紧朝着他的背影又说了声:“谢谢。” 那人摆了摆手,便消失在黑暗中。 门里的店主是个中年男人,披着棉大衣,样子很忠厚,用生硬的普通话问他:“你一个人吗?” 解意忙道:“不,我们是两个人。” “哦,一个人十块钱,房间在二楼。“好。”解意马上答应。“那我去叫他来,请您稍等。” 林思东听他说了,十分高兴,马上开车过来,停在楼前。 那人果然一直等在门口,待他们进了门,这才插上木闩,直截了当地说:“先交钱,楼上有房间,你们自己上去吧,明天如果你们一早就走,替我把门带上就行。”林思东赶紧摸出二十块钱递给他,然后和解意一前一后地沿着陡峭狭窄的木梯上去。他们刚刚踏上二楼,店主便把灯关上,自行睡觉去了。 林思东轻笑:“这人真是可爱,也不怕我们把他的东西偷走。” 解意比他了解一点,笑道:“这里没有偷东西这一说,他们绝不会干这种事的,所以也没有提防偷盗地概念两人摸索着找到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凭着感觉在门边找到电灯拉线。 灯亮了,虽然只是一盏极为黯淡的白炽灯,却已经很让人觉得十分喜悦。 屋里有两张窄窄地木床,做得很结实,床褥厚实,放有一床被子。 林思东摸了摸,说道:“有点薄,我们一齐睡吧,盖两床,会暖和一些。这里海拔很高,不能感冒的。” 解意并不是狷介地人,一看这情形便知道他所言不虚,立刻点了点头:“好。” 林思东坚持要他把湿了大半地羽绒服和灯芯绒长裤脱下,看了看他的毛衣,摸着有点润,便也要他脱下来,这才让他靠墙睡下,拉开被子替他盖上了。他很细心,将衣服铺开在另一张**,争取明早能干一些,然后才脱下自己地衣裤,关上灯,贴着解意躺了下去。 床实在太窄,他们两人都只能侧着身睡。林思东正中下怀,紧紧抱住解意冰凉的身子,用自己火热的身体温暖着他。 解意觉得很舒服。外面的雨声就像是催眠曲,令他很快就有了睡意。 林思东却有些按捺不住,轻轻吻着他的脸,手也探进他的内衣,缓缓地抚摩着他的腰背。 解意温和地说:“思东。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赶路,睡吧。” 林思东住了手。却嘿嘿地笑道:“我有点兴奋,睡不着。”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这床可经不起你折腾。” 林思东没有笑。却长叹一声,将他搂得更紧,下颌贴着他地前额,缓缓地说:“小意,你已经惩罚了我四年。我也忏悔了四年,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解意被他抱得无法动弹,双唇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他有点无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没怪你了。” 林思东紧接着说:“那你就试着再接受我吧。我发誓会对你好,直到永远。”“永远?”解意苦笑。“那是多久?” 林思东轻声说:“小意,我过去做得不好,伤你很深,是我不对,我也后悔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爱。爱并不是不停地跟你说我爱你,或者不停地买礼物送给你,讨你欢心。也不仅仅只是身体的亲密,而是我想做点事情让你开心。让你幸福。哪怕只是在黑夜里陪你走一段路,在孤单地时候叫一声你的名字。或者是在寒冷地时刻,抱着你,温暖你,在你咳嗽的时候,为你倒一杯热水来……”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充满了深深的绵绵情感,伴着淅沥的雨声,直接命中人心中最脆弱地部分,便是铁石心肠也要被打动。 解意闭着眼,静静地栖在他的怀中。听着听着,他心里渐渐热了起来,感动地抬手搂住他的腰,将头往他颈窝挪了挪。 林思东感觉出他表示出的亲热之意,不由得心花怒放,低下头去找到他的唇,温柔地吻了吻。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推开他。 林思东鼻息渐促,有点把持不定,试图翻到解意身上。 他们身下的床却发出了不胜负荷的吱嘎声。 林思东立刻停在那里,不敢再动。 解意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林思东也笑,便只是轻轻吻他,却不再有进一步的举动。过了一会儿,他温柔地说:“睡吧。” 解意“嗯”了一声。 林思东抱住他。两人都安静地睡去。 清晨,他们是被载重卡车轰隆隆地从楼下经过的声音吵醒地。迷糊了一会儿,又有两辆重车相继过去,听声音是从前面开过来的。 他们忽然明白过来,立刻清醒过来,兴奋地说:“路通了。” 二人立刻起床,迅速穿好仍然是半湿的衣服,便出了门。 下楼以后,店主还没起来。他们悄悄打开门,小心地将两扇木门带上,用手接了雨水胡乱洗把脸,便上了车。 林思东坚持由自己开车,解意也不与他争,便去后座拿食物和水来递给他。 二人地举动都很自然,配合默契。 这一路虽然仍然充满了坎坷危险,但总算没再遇到阻碍,终于顺利走出这条长长的狭窄险峻地山路。 一钻出去,上了大道,雨便停了,接着太阳也钻出云层,向大地洒下万道金光。 林思东呵呵笑道:“好天气啊,好兆头,这说明我们地未来将是一片光明。” 解意愉快地笑着,却不肯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 林思东也不迫他,笑笑地把车开到加油站。 待加满了油,解意便换下他,接着往前开。 下午,他们终于到达这座建在海拔四千米处地慈辉学校。 车子刚刚进入校门,里面便爆发出一片欢呼声。许多孩子都朝他们涌过来,几位老师一脸惊喜地迎上来,与他们热烈握手。 他们的车子几乎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表面全是厚厚的黄色泥浆。他们两人也是一身上下又是泥又是水,一看就知道路途上非常艰难。解意听着校长连声道谢,急忙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就不要客气了。东西都在车上,全部完好无损。” 校长马上招呼老师安排卸车。 许多孩子都加入进来,帮着搬下一件一件包装好的书本。 林思东看着这些孩子,只见他们都是残疾儿童,有的坐着轮椅,有的柱着拐杖,有的只有一只胳膊,有的用手语比划着,显然是聋哑人,还有双目失明的,却也顽强地要帮忙。每个孩子脸上都是明朗的快乐的笑容,让人看了,直暖到心里。 本来,他这次闻讯赶来,与解意一起上路,纯粹是为了感情,就只想着要帮解意一把,根本没有考虑这些孩子。现在看着这些残疾儿童因为能够拿到书本而兴奋莫名,因为可以读书而无比快乐,他忽然觉得这次行动比他当初所想的要更有意义。 解意也与孩子们一起卸着车,一趟趟地把书搬进办公室去。每个孩子看他的眼光都充满了感激,脸上的笑就如高原上的阳光般纯净,强烈地感染着他。 待到将所有书本文具和学校急需的物资全都卸下来,已是黄昏了。解意站在操场上,努力伸展着疲累酸疼的腰背,深深地吸了口寒冷却干净的空气,凝目远眺,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这一刻,他只觉得天高地阔,人世间的恩怨实在是微不足道,顿时心静如水。 林思东站在不远处,也一样在舒展四肢,却是满脸惬意。他看着在暮色里欢欣鼓舞地穿梭来去的孩子们,看着无限高远的天空,笑容可掬地说:“我回去就捐款,让更多的残疾孩子都能读书。” 解意微笑着看向他,眼神清亮,动人心弦。 C结局 第三部 第46章 END 阳春三月,在戴宗弼九十岁大寿之时,解思与戴锦举行了婚礼,为他锦上添花。 解意离开上海的时候,在给解思的信中写道:“我与戴曦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的家族将是我们无法逾越的障碍。所以,如果你不能结婚,那我们的牺牲也就毫无意义了。你不必幻想着如果你自己与艾丽斯分手,我和戴曦就有可能在一起,因为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美丽梦想。我希望你们的婚礼能够如期举行,那样我会觉得非常快乐。” 解思犹豫了很久,才在父母的劝说下决定听从哥哥的话,与戴锦按时举行婚礼。 他们先在上海登记注册,然后到新加坡举行仪式,许下终生相守的神圣誓言。 戴伦代替解意,做了解思的伴郎。 当戴曦收到解意的信后,曾经找到戴锦,与她恳切地谈过,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感情受影响,既然与解思两情相悦,就不应该轻易因为外界的一些事情而改变。戴锦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哥哥与解思的哥哥是同性情人。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认为戴曦只是一时受了不良的诱导,完全可以改变,因此坚持要戴曦和解意分手,否则她无法再与解家的人相处。即使戴曦告诉她过去自己就有过同性情人,戴锦也不相信,坚持他是编造出来为解意掩饰的。 就在这时,戴宗弼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医生告诫他们,病人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戴曦非常无奈。终于在病床前答应了戴宗弼,不再试图寻找解意,从而成全解思和戴锦的婚姻。 此时此刻。他站在解思身后,看着他把戒指给戴锦戴上。看着他们互相亲吻,听着下面无数亲戚朋友的欢呼鼓掌,心中却是黯然神伤。 一群人随后便簇拥着英俊的新郎和美丽的新娘到戴氏旗下地新加坡星辰酒店去喝喜酒。 戴曦上了自己的车,往酒店驶去。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少说话。只是机械而准确地扮演好戴氏掌门人的角色,却与谁都不亲近,始终保持着客气而冷淡地距离。 表面上,戴曦依然故我,拼命地工作,冷漠地待人,在竞争中态度强硬,手段狠辣,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16k小说网电脑站,16k更新最快.可熟悉他的人却都看得出来,不过短短地半年时间,他瘦下去了很多。变得十分憔悴,而且更加沉默。 他从家里搬出去。独自住在一套小公寓里。不工作的那些时间。他常常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解意的画发呆。他在南非曾经为解意拍过很多照片。特别是在花园大道。他经常翻看这些相片,想着他们之间那些甜蜜的日子,在暗夜里悄然落泪。 戴伦对这件事不发表任何评论。戴锦曾经悄悄找过他,问他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对大哥的变化很感不安。戴伦也只是冷静理智地叫她好好地结婚,好好地过自己地幸福生活,这才对得起大哥,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解意送他们的礼物是寄到上海父母家,由解衍夫妇带来的。他一直没有什么音讯,只偶尔与父母通个话,报个平安。他的手机号码已经改变,无人知道他在哪里。 就在新加坡的喜宴闹得欢天喜地之时,解意正呆在北京林思东的别墅里。从早上开始,他就坐在那里,一直对着窗外出神。 林思东理解他的心情,本来不打算去惊扰他,可是看他就那么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坐下去,实在是心疼,终于走了过去,温柔地拥抱住他。他们刚从山里出来不久,路途上照样又经过了一连串的险情。等回到成都,把车子还给慈辉基金会,解意放下心来,到底还是病了一场。 林思东不放心,把他带到北京养病。 解意没有推拒,情绪一直都很平静,直到今天他弟弟正式成婚地日子。 林思东紧紧拥着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你弟弟和弟妹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人品样貌品行都是一流的,又一直这么相爱,现在顺利成婚,将来生儿育女,事业上也会一帆风顺。一个人地一生能够如此,那是最理想的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解意听着,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我明白,只是……总觉得没有亲眼看到,有些遗憾罢了。” 林思东轻轻用唇碰了碰他微凉地脸,安慰道:“这也没什么,他们一定会把婚礼全程录像,做成光碟,到时候你不是就看到了?其实那边一定闹得很,你应酬起来也累。” 解意微微点头,忽然转过身来,抬手勾住他地脖子,用力吻了过去。 林思东顿时呆住。 半晌,解意抬起头来,对他一笑:“想吗?”林思东最是机会主义者,此时不上,更待何时?立刻说道:“想。” 解意眨了眨眼,忽然笑容可掬:“那就来吧,今天我们什么都不想,只**。” “好。”林思东一听便狂喜,猛地将他搂住,滚下了沙发。 地上是柔软的长毛地毯,他们便在上面纠结着,缠绵着,**地身体被润滑细腻的绒毛不断扫过,就像被千万只小手抚过一般,更撩拨起人心里滚热的欲火。 林思东的心中仿佛即将爆炸一般,已不知该怎么疼他才好。他狠狠地吻咬着解意的双唇,两只大手重重地抚过他修长的腰身,一直向上,抚过曾被他打断过的肋骨,将他的双臂抬起,随后往上滑去,直到他纤长的手腕。他用一只手便握住了这两只腕子,将它们牢牢地摁在地上。 解意被这股奇大的力道带着,整个人都微微弯成了弓形,身体便彻底打开来,承载着林思东高大壮硕的身体。他与林思东激烈地吻着,也不时地咬着他的舌尖和双唇。 两个人的鼻息都变得火烫,喉间不时溢出呻吟。 林思东已是忍耐不住,一只手下探,握住了解意的分身解意已经不再抑制,完全放纵着自己的感觉,不由得叫了起来。 林思东脑中嗡地一响,什么顾虑都已飞到九霄云外。他熟练地用腿有力地分开那双修长的腿,慢慢进入了那甜蜜的身体。 解意立即感到了那种已暌违许久的疼痛和快意,忍不住咬住唇,随即便在他猛烈的冲撞下叫出声来。这是他熟悉的身体,是他渴望了这么久的人。林思东猛地松开他的腰,俯身扑下去,一边吻着他,一边霸道地挺动着腰。 解意颤抖着,摸索着攀住他宽厚的肩头,似乎在向他要着更多更多。 林思东快乐地向前猛冲着,一次又一次地带引着他冲向高峰,然后再如滑雪般优美地落下,一阵阵失重般的眩晕感令他不由得微微**,让他快乐得飘飘欲仙。 他已经饥渴了四年了,那是深入骨髓的爱恋,熬干他血液的思念。他想把身下的人撕碎,想让他化成飞灰,想让自己深深地嵌入他的身体里去,与他变成一个整体,从此永不分离。 窗外的日影渐渐越拉越长,变得越来越淡。 一直在他们的火情**中熊熊燃烧的空气这时才安静下来。 林思东紧贴着解意的背,双手有力地搂住了他,喃喃地说:“小意,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 解意闭着眼,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嘴角却露出浅浅地一丝笑容。 屋外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 别墅周围的百花似乎也感觉到了屋中的炽烈火焰,竟全都艳艳地盛放着,一派姹紫嫣红,仿佛是天地为他们送上的祝福。 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也迸发出了最为艳丽璀璨夺人心魄的霞光。 看着沐浴在金色斜晖中的解意,林思东幸福地吻了下去。 ----完----这个结局与b结局一样,也是2年前写的,当时是主编坚持,又考虑到整本书的字数限制,所以才加写了这么一个并不长的结局。 从我个人来说,我最喜欢的人是林思东和容寂,这二人占的比重是一样的,其次我喜欢戴曦和程远,这两人的风格截然不同,但都让我赞赏。 当然,我最爱的还是小意。无论他跟了谁,最后都是幸福的。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这一次,这本书是彻底结束了。这是我写耽美的第一本书,从当初动笔到现在,已经将近3年,其间数次投稿被拒,原因是“不像纯耽美”,后来又大修过数次。由于大家太爱小意,又有了第二部,第三部,直到他终于得到幸福。:) 谢谢大家伴随我走过的这些风风雨雨,你们是我坚持下来的惟一动力。我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