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奴之离人梦》 第一章 求梦 一紫衣女子站在一座血红色的重楼内,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对着空荡荡的楼内撕心裂肺的叫喊道:“为什么不可以,这些都是梦啊。” 只听得空楼内,一阵嘶哑的声音道:“如果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你想要的,那么,你也不会来找我。” 女子愣愣的站在哪儿,语气哀求道:“那你告诉我,到底,你要一个什么样的梦。” “不是我要,是你要。” “什么意思?”女子泪眼朦胧,疑惑道。 只听那声音重重的叹了一声。 “你要刻骨铭心,那梦也要刻骨铭心,什么是刻骨铭心,就像你愿意失去自己也要看到你想要的一样。” 女子听到回答这才幡然醒悟,梦,人人都会做。但,不是人人都能为了成就一个梦而放弃自己。 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既然人去空能这么说,那么,就一定有不是吗。 仙妖有幻但无梦,那么,只能取自人间。 人间中――京城内―― 繁华的大街上,一浑身赤裸的女子被人从一个大门内丢在路中央,围观的众人皆蜂拥而上,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女子惊恐的想要捂住自己一身,却发现并没有东西能够遮挡,只得哀求道:“不要看我,求求你们,不要看我。”而女子的面容已经被众人一览无疑,皆议论纷纷,“这不就是那谁谁的小妾吗,听说挺受宠的,怎么就这么光着被扔了出来。” 女子面色苍白,有一种感觉就是比死还难受,这样被来往的行人看光,若是寻常女子不若死了罢,但是她不能,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死。 此时,一个紫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中央,众人惊愕的退了一步。 蒙着面纱的女子睥睨的望了望周围的人,衣袖一拂,带着赤裸女子一同消失在众人面前。 俩人随后出现在了一家客栈内,紫衣女子放了一套绿衣示意赤裸女子穿上。女子穿上后,立马跪在了紫衣女子面前,哀求道:“姑娘,你神通广大,我已经无颜面再苟活于世,姑娘你心善,既能救我,可否替我救了我妹妹,来世我再报答您。” 紫衣女子面无表情道:“要我帮也可以,但要报,就今世吧。” 女子低头抚面,她这张脸现在肯定已经人尽皆知,她还能做成什么事,她根本出都出不去。 “我可以帮你救了你妹妹,但作为报答,我要你为我做事。我可以让凡人看不清你的面容,只是你需得受点苦。”紫衣女子淡淡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姑娘帮我救了我妹妹,只是不知道姑娘要我为你做什么。” “为我寻梦。” “梦?” “我要找到合适的人,成为献梦人。而我要你,替我来聚集这些人。” ....... 似是一座高楼平地起,繁华的京城中突然有一天出现了这么一所青楼,它叫一梦香宵。 一座京城中最大的青楼,这里的女子皆让人魂牵梦萦,流连忘返;这里有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有人在这里动情,有人在这里动心。 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仅仅是为了人一个人收集一场大梦。 有人从这里进来,有人从这里出去,而故事,就在这来往中开始―― 第二章 一梦香宵 眼前的白府喜气洋洋,红绸高挂,四面宾客迎门皆是贺语连连。皆道白家少爷与久侍郎家的千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现在终于成就璧人一双,简直是皆大欢喜。白府管家笑脸迎门,却见一女子在门口踟蹰不前,向前一步询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可是来贺喜的?” 鸠娘连忙后退一步,“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来看看。” 管家细细看了鸠娘,一身普通的粉色襦裙不算是上好的料子,却有礼有节,想来就算不是哪个大贵之家,但也受过很好的教育。“姑娘若是想看进来吧,今天乃白少爷大喜之日来者是客。”说罢拱手朝着门内。 “客......客......”鸠娘刹间脸色煞白,嘴里呢喃着身体一颤,“不...不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提着裙摆跑开。 管家面色疑惑,真是奇怪,但好歹是大府管家,立马又回了脸色笑迎众宾。 鸠娘未回头一直到离白府较远的一颗梨树下,堪堪让粗壮的树杆遮住自己的身影这才停下,尽管用手绢遮住了眼睑,却挡不住地上逐渐湿濡的一片,呜咽声小而渐起。 若是离的近些便可听到她声里喊着的名字立生,立生正是白家少爷白渠的表字。如果话本里的狗血剧情,心爱之人洞房花烛,新娘却不是自己。尽管自己一早就知道门不当户不对可能不会有多好的结果,但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像被无数的藤条鞭策,明明有着山盟海誓,今日他就要成婚了,却连告别都不曾对自己说一句,曾经那些皎如明月的回忆就这么不堪再忆吗。 就在鸠娘兀自痛苦不堪时,一阵轻柔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既然疑惑,为什么不去问问呢。”立马抬起头,旁边却无一人,“谁,谁在说话。”心里一阵紧张,她从未对别人说过,不会有人知道的,她不会给立生添麻烦。 “不论结果如何,但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来安抚你的不甘吗。”依旧是脑子里轻柔的声音,但却没有人。随着话语而来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自己能感觉的到立生的满腔柔情与爱意,他曾说过,首富又如何,若没有自己,即便他拥有了最富有的财物生命也是空洞的。自己应该相信他,求得一个结果,无论如何至少那些过去不是假的,那些温暖与爱意也不是假的。 坚定了想法后,鸠娘直直的朝着白家的后门走去,仔细看还是能察觉鸠娘的脚步微颤。今日白家喜事,前门进去定是不能够看见立白,只能从后门而入。 果然后门的小厮询问了鸠娘何事,鸠娘答是厨娘请来的帮手,说今日白府喜事后院人手不足。却是如此,首富与侍郎之家的喜事当然是宾客满门,到底只是小厮,几句漏洞百出的话语也无处察觉,忽略了鸠娘的一身身姿与温婉的气质哪儿像是厨娘请来的帮手。(.无弹窗广告) 如愿进了后院,向周边的丫头询问了几句茅厕在何地,皆以为是前院宾客的哪家小姐迷了路。立白曾经说过,他曾醉酒晚上如厕误了方向,本该往右走却去了左边的花园,半天也没有找到茅厕,倒是在花园里转悠了半个时辰,最后才被丫鬟引去了茅厕。若自己找到这白家的茅厕,那照方位来看应是往左走便可以找到立生的房间。 走了半晌,许是今日太过忙,一路上看到的丫鬟寥寥无几,尽管有也是手中拖着物什往别出走,无人关注她去往何方。一路走到一面贴着大囍红字,旁边摆满红绸裹球的房间,想来便是,推门而入连忙背身关上房门,心里扑扑直跳,不知一会儿可否见到立生,想起来就越发紧张。 “是嬷嬷吗,放心吧我不会偷吃的。”一阵脆朗轻快的声音传来。 鸠娘急忙往后一跳,自己却是忘了吉时已过,新人早就拜了堂,该是立白在前院迎了宾客,新娘子在新房里等待。一阵紧张想要开门而出,却听见门外有人在呼应着,想来是新娘子所说的嬷嬷。出也不是,留也不是,可怎好。 坐在床上的侍郎千金,现在该叫白府的少奶奶,一听没有人应答倒觉得奇怪,嬷嬷是不会不说话的,嬷嬷进来必定是喋喋不休,一会儿又说自己不该乱动。于是兀自将盖头掀开,盯眼一瞧,便看见一身粉色襦裙的鸠娘站在门前面色苍白,头上别着一只难得的粉色的莲花琉璃簪,与那身普通的粉色襦裙并不相配,于是心下了然。 “是鸠娘吧。”出声唤了一声倒是吓了鸠娘一跳,鸠娘只见新娘子目若柔光,软软的看着自己,如月般圆润的脸庞未带丝毫的疑惑,衬着红色的嫁衣,整个人倒是显得端庄富贵,果然有着大家的主母风范。 “你怎知道我?”鸠娘疑惑,若是知道自己那一定便是立生与之提过,可若提过,怎还会得人家正经的嫡妻好颜相对。 起身缓步向前,将鸠娘牵到床前一同坐下。没等鸠娘开口便用手指点在嘴上“嘘!”,将鸠娘发髻上的琉璃簪取下,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我曾经看过渠哥哥订制这样一个琉璃簪,我本以为是送给我的,等了一月却迟迟不见,男子不轻易送女子簪子,若是送了不是轻浮便是心爱,像渠哥哥这等男子定是为心爱之人订制的。” 听到新娘子的话语,鸠娘会心一笑,似乎现在所有的身份都已抛之脑后,忆起立生将簪子亲自插到自己髻上时的温暖笑颜。女子见鸠娘脸上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但随后却又豁然,“不知鸠娘今日为何来此。(.好看的小说)” 突的回神,立马又紧张起来。但是见女子脸上并未有愤怒嫉恨等情绪,便又静了下来道,“我在院中等了一月有余也不见立生的消息,今日才知立生要成亲了,新娘却不是我,而管家却说,立生早已给他我能用尽一生的银两,告之我迟早会知道,若是我知道了便让我另觅良人,我不甘心。” 听到鸠娘的话语,女子脸上又是一丝无奈与愧疚,开口道:“想来渠哥哥定是没有与你提起过我,想必是怕你多想,我与渠哥哥从小一同长大,他始终将我当做妹妹一般对待,从未看见过我对他的一番情谊,当我玩笑似的询问起那根簪子时,他也是毫不掩饰跟我提起你,话语间充满的疼惜与柔情是我所不能拥有的。” “久姑娘......”鸠娘欲开口,却被打断。 “不要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是渠哥哥的心爱之人我不会伤害你的。”久芯满嘴的苦涩之味,“我嫉妒过你,但最终却也可怜你,也心疼渠哥哥。” 听闻新娘子这样说道,想来即是善良之辈,鸠娘赫然起身向她跪下,双手握住久芯道:“李姑娘,我与立生真心相爱,您就成全我们吧。” 连忙起身将鸠娘扶起,“鸠娘,不是我不想成全你们,实在是,我无法成全。”沉默片刻,却又见鸠娘疑惑而又希冀的眼神,叹道:“我让你去见见渠哥哥你就知道了。” 说罢到门口开了门叫来丫鬟,“小姐有何吩咐。” 将鸠娘带到丫鬟面前,趾高气扬道:“这是我娘家表姐,从未见过我夫婿,你带她去前院,让她看看姑爷有多帅。”与之前谈话的语气中有的妥协于卑微的意味完全不同,现在指手画脚倒极有了范儿,是自己所没有的。 丫鬟虽是奇怪,但倒也不是多事儿的,福了身便道:“表小姐这边请。” 跟在丫鬟身后,鸠娘却感觉这脚似不是自己的,手指甲紧紧相扣,掌心印出了一道道痕迹。似是感觉走过了万水千山,直至眼前出现一身着大红炮的男子背对这自己,瞬间泪满眼眶,这个身影无论自己再过多久也不会忘记,刚忍不住想开口叫却又想起来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他丢了颜面。 “姑爷,小姐说让奴婢带着她娘家表姐来看您,并带话说让您少喝一点。”丫鬟进退有礼的说道,而众宾客纷纷闹道定是新娘子怕新郎醉了晚上无法洞房。 “表姐?芯儿什么时候有娘家表姐了。”听到丫鬟的话语,白渠放下手中的酒杯,回过头。 而这一眼,却像是越过了千重海万重山,眼前的女子眉眼明明陌生的紧,却让自己的心脏骤然紧缩,连忙用手抓住胸口身子一颤,一只手撑在酒桌上。却依旧无法让心脏放松,像是有一只猎豹在心脏中猛烈的撞击。而再看那女子,却见女子眼中盈盈泪水突的布满担忧,周围的宾客丫鬟的紧张倒像是忽然消失一般,只见得女子朱唇喃喃道,却又毫无声响,只能从一张一合的嘴型分辨出两个字“立生。” 澎湃在心中的血液倒像是找到了奔涌的方向,忍不住让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一声。这奔涌的血液还未找到出口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来人啊,少爷又犯病了,快将少爷带回房里,快去找大夫。”管家反应极快,迅速叫喊着,然后安抚着各位宾客。 而鸠娘却愣愣的站在那里,尽管事情只是发生在一刹那,但是她还是看见了立生眼中的茫然痛苦与纠结,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带给他痛苦的...陌生人。 这种认知让鸠娘傻傻的站着,丝毫没有察觉白府的老爷子的道来。 “是谁带她来的!”声音严厉,脸色发青,明显的有着愤怒却又理智的克制着自己。 丫鬟连忙站出来,不解道:“是小姐说,要我带表小姐来看看姑爷。” 听到丫鬟说是小姐让带过来的,白老爷这才脸色松懈。而周围的人明显不解,一脸跃跃欲试企图旁听八卦的消息,白老爷看了看周围,沉思片刻道:“既是芯儿让过来的,既看过了就带她去见芯儿吧。让芯儿的‘表小姐’看到犬子犯病,真是抱歉。”说完摆手便命管家好好招呼客人,而自己去到了白渠所在的房内。 门再开的时候,久芯像是见到了一具行尸走肉,似乎已经失了魂魄的鸠娘。“小姐,姑爷刚刚犯了病,现在崔神医正在医治,老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丫鬟的声音也敲醒了沉浸在思考中不知外物的鸠娘。 “犯病......久姑娘,你告诉我立生他生了什么病,还有,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紧紧抓住久芯的手,鸠娘眼中带着强烈的渴求与痛苦。 “是忘魂丹。”久芯看着鸠娘,语气酸涩:“满楼的桃李酥,春江苑的西厢记,护城河的灯花会,沾记的瑰花脂粉.......这些都是你们喜欢的吧,或者仅仅只是你喜欢。”看着鸠娘眼中逐渐而起的讶异,“不要奇怪,他没有告诉过我,而是这一个月来,他每当看到听到闻到这些就会出现心痛至吐血晕厥,一直到府里逐渐没有这些东西的影子。这就是为什么,满楼的桃李酥那样出名白府今日却没有请大师傅来做,春江苑的西厢记那样好看以后也不会再请人来唱,而我即使与他成亲以后也不会再让我他带我去护城河看灯花会。” 语气遗憾,却又轻快,望着鸠娘的眼中充满了羡慕与无奈:“鸠娘,你很幸福,你得到了我这十九年的努力都没有得到的。” 手指紧握,全身似乎都没有了力气,嘴角挤出的声调充满了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他忘了我。”分开可以理解,连记忆也不能让人拥有了吗。 “是他自己的选择,一魂丹,忘三年,忘了你们的相识相知相爱。”其实自己算是幸运的,得不到他的心,但是至少以后可以守着他这个人。“他怕如果不忘,他会忍不住去找你,更没有办法接受我娶我。而白家,作为京城首富,早就被人虎视眈眈,我们久家是站在皇上身边的,商人最为低贱,有钱又如何。渠哥哥的学识考上功名不在话下,但是若无人照应在那前狼后虎的朝堂上自保都没有办法,若不是与久家联姻直接成为皇上的钱袋,估计白家早就被人吞的一滴不剩。渠哥哥是不能让白家被人当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可见他把你保护的多好,从未与你提过这些。” 鸠娘眨眨眼,是了,这三年他都尽力的宠着自己,他的真心自己能感觉得到。若他不是一个担起责任的人,那么自己也不会将痴心交付与他,所以为了白家,他已经将自己的以后都安排了好,想要把对自己的伤害造成最小,是自己太过弱小,小小孤女,自己出了一腔爱意,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虽是这样开解着自己,但是心里却越来越空洞,强迫着自己接受所有的不甘与这段离别。 “他不愿意委屈你,更不想欺骗你,当我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死去了一般服下了忘魂丹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但是我愿意,我愿意守着他,我也不愿意看他因为你而痛苦,更不想你误解他这样的好人,所以我要亲自告诉你,你真的很幸福。”久芯眼中的坚持与认真所绽放的光芒让鸠娘感觉到不比她弱的感情,甚至比她更强大。 “他服了药后就昏睡了过去,醒来后望着床顶望了好久,白爷爷让我一直守着他,而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心空了一大块,芯儿,我生病了吗’。后来就是看到你为他所绘的折扇,香囊等,然后就如同你刚才看见的一般。”静静地说完这些却发现自己也似乎体会了那种心痛般的感觉,有什么比说出心爱的人爱着别人的故事更心疼呢。 沉默了很久,鸠娘缓缓起身道:“白少夫人,今日真的谢谢你,鸠娘很感激你。”大概这番话说完才知道,而自己也得到了想要的。 行了礼,未再等她开口,便离开了。 在门被关上后,床上的女子缓缓的将掉落在一旁的盖头盖在头上,泪滴顺着白皙的下巴落在鲜红的喜服上打出或深或浅的印子,除了自己,这盖头不会再有人来掀起罢。 第三章 鸠娘(一) 从小娘亲便教了我许多大家闺秀所拥有的,除了没有爹外,其他的与一般千金小姐无异,吃穿上虽普通了些,倒从未委屈自己,娘亲也从不多于自己说爹的事情。(.好看的小说)而自己从小便似懂了人心,不多问认真学。一直到娘亲过世,而自己也不过仅仅十三岁,管家也不再隐藏,而是侵占了娘亲留下的财物,企图将我卖到京城最大的青楼。 我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的人,我一个十三岁的孤女,保不住母亲留下的财产,但也要尽力的保住自己。妓院的妈妈见我时,我没有吵也没有闹,而是柔柔与妈妈谈了条件,我容貌中上,琴棋书画也不算精通,谈不上能做一个艳丽的花魁,但是却能让人感到亲切。妈妈用五两银子将我买下,我签订3年为她赚满五百两,在此期间她不能逼迫我卖身,若三年后我无法筹得银两,那么我便真正成为这一梦香宵的青楼女子。 好在妈妈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让我心甘情愿总比买个倔丫头好,多少人卖身三年也赚不到一百两,她要的就是我三年后,所有的条件都足够成熟后心甘情愿的去为她赚钱。 于是我住在了一梦香宵的解语院,一面学习着,一面做一朵笑颜连连的解语花。可惜男人来青楼哪里有干干净净来找解语花的,两年时间我连五十两银子都没有赚够,少少的几十两来找的都是公子哥为了追求哪家小姐堪堪来询问我如何获得美人放心,但我年岁尚小如何知感情之事,大部分问题我都答不上来,也不愿说些好听话去哄骗别人,来的人看我年纪尚小才打赏几两银子,除去自己的日常开销与交给妈妈的剩下的寥寥无几。 妈妈打趣道,不卖身两年能赚个三四十两的口水费也算不错了。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银钱很好赚,哪知寻常人家一年生活十几两也就足够,更别说普通人到青楼来找姑娘,只是聊聊天又会打赏多少。 越是临近三年之期,逃跑的想法越是强烈,因为我发现我做不到心甘情愿。所幸我住在二楼,旁边便是一条小巷,那天晚上我总算决定逃跑,在我的脑海中那条小巷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跳下去摔断腿然后被妈妈捉回来。想了想,眼睛一闭拿着包袱咬牙跳了下去。 刚跳下去,却听下面闷哼一声,而我并没有什么事,但是身下却软软的,我看不见,但我知道我一定砸到人了。我忙站起来小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久久没有人回答我,该不是被我砸晕了吧。四处摸索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手下起伏的厉害应该是胸口处,往下面摸去是腰,好不容易才分清楚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肩膀,巷子里暗的很,只有将这人驮起来找个地方,反正一梦香宵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出了巷子才看见了光线,顺着月光我往城门口走着,只要明天天一亮我就出城,只是身上这人应该不会受多重的伤吧,毕竟我一弱女子不会多重。想了想还是驮着他,直至找到一间破房子,里面到处都是杂草,门也是坏的。 将背上的人放在角落里,然后寻了干草火折子,忙起了个火堆照亮。却见那人瞪大眼睛灼灼的看着我,目光似月光明亮,吓的我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树枝绊倒掉到火堆里,他这才以极快的速度将我拉进怀里,有力的臂膀困在我手臂两旁,刹那间感到一股强大的温暖包围在我身边,随即又放开。我的心一直噗通噗通的,尽管是在一梦香宵时也极少与男子这般亲近,若是此刻有一片镜子我必定能看到自己红到耳尖的羞愧。 兀的听到一声低沉的笑声,抬头看去,才发现他明耀如星的眸子从未离开过我,深刻的轮廓映衬着火光倒是显得格外深刻,嘴角带笑却又似孩子一般,一身白色长袍与玉冠下来倒显得彬彬有礼,想询问他刚才为何故意装晕害我费尽力气驮他过来的话也未出口。 他却似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薄唇开口解释道:“你掉下来砸到我的时候我真晕了一下,但是你驮我出巷子口的时候我就清醒了过来,我就想看你想要把我驮到哪儿。”声音如清泉击上石,面带歉意的笑容,两颊竟微微有浅浅的笑涡。我想大概书中说:于千万人中见一人,只一人。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埋头不再看他只是蹲下静静的枝干翻动着火苗,道:“刚才对不起,我不知道下面有人,还好你没有事,那么你就走吧。”许久未听到回答,我也未再理会,反正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城,以免妈妈的人将我捉回去。 而就在这时,远处灯火明黄,窸窸窣窣传来多人的脚步声,我连忙站了起来。只听一粗狂的男声隐约传来:“梦妈妈说只要把鸠娘捉回来,就让她陪咱们兄弟每人一次,听说她还是个雏儿,你们谁先捉住她谁就先上。”我听得出来那是一梦香宵的大管事,我惊慌不已,急忙往后退。 那人在一旁看见我的反应,连忙将地上的火屑踩灭,但仍旧止不住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思虑片刻便一把拉过我,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还未将惊呼叫出声前另一只手已捂住我的嘴,搂着我跳到了房梁上。 然而此时那道本就已经苟延残喘的门被人无情的踹开,一把倒在了一旁。赫然就是一梦香宵的护院,是保护香宵楼里的姑娘也是看着她们不让她们逃跑的。为首的大管事一脸横肉的进来,看了看地上还冒着热烟的火硝,用棍子将火屑旁的包袱挑了起来,包袱里滚落出一小袋碎银子,银袋上绣着鸠娘两个字。 我心中一急,身子扭动了一下,却被谁后的人的手臂更加的用力搂住,那是我三年来瞒着妈妈存下来的银两,除去交给她的四十八两,剩下二十两是我全部的盘缠,我早已想好若是三年存不够五百两便逃跑,而现在盘缠却全被大管事拿走了,就算我逃跑了我还能用什么方法活下去,一个没有钱财傍身又没有亲戚投靠,仅有姿色尚可的女子出去,不想也知道等待我的结局是什么,那还不如就此被妈妈抓了回去。 大管事将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放在怀里,才对后面的兄弟道:“想不到这娘们还存了这么些银两,够咱们兄弟潇洒快活好一阵子。火屑还热着想必那娘们儿跑不远,留两个兄弟将这破屋子搜了,其他兄弟去附近找。我就不信了一弱女子还能从咱们兄弟手中逃了不成。”说完便进来两个人挨个搜这间破了的屋子,连地上一堆干草也是刺了又刺,若是我在里面早就被刺成了窟窿。 心中的惧怕感从升高到他们走后的劫后余生,这样的起伏,让我一瞬间就忍不住掉了眼泪,完全忘了脸上还有一只大手,甚至忘了我身后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不断的靠近又远离着我的背脊,面前的手掌慢慢放开,抚摸着我的眼睑将我的眼泪抹去,刚刚掉落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只听他微微一叹,叹息声沉重的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确认再无人来这里搜查后,他环抱着我跳了下去,害我一紧张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将地上的包袱用脚勾起来接在我怀里,我想挣扎着下去,却被他固执强硬的抱在怀里,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只是这种安全感让在在一梦香宵小心翼翼了三年的我忍不住想依赖。 他一直抱着我从上空一直飞跃到了一府邸上方。这就是所谓的轻功吧,但是这我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俯瞰周围的府邸,夜色估计,却更有众人皆睡独我醒,不对,也许是我们。他一直抱着我连续着落到几个地方,呼吸越来越重,一定是因为抱着我很累。我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他却道:“别乱动,一会儿就到了。”听到他声音我一下就冷静了下来。这种未语先知的默契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契合,我们从前未见过,却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到了一个院子中央停下,他用脚踹开其中一个门,将我放坐到床上,高高的站在我面前,背着光看不见面容压,然而男性的魄力却让我感到窒息。“你在这里休息,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明天我再来看你。”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与小心翼翼,然后便转身离开。不再担心他会不会不安好心,他若不安好心也不用等到现在。 然而第二天我却没能看见他,这座院子不算很大,院子里有两个丫鬟一个管家,还有些几个杂工。我想当面向他道谢,却一直不见人,管家说少爷让我住在这里等到他回来时再商量。我才知道他姓白,一个让人感觉很干净的姓氏,很配他,就如同他的声音,笑容。想到这里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我不想在这里白吃白住,所以尽量的做些绣活想拜托管家帮我拿去卖掉换些体己银子,绣纹都是我自己画的,多是青松高竹。因为我想女子一般都会自己绣些,即使是买也爱砍价,卖不了几文,绣花还复杂一般也不了几条。我不如绣一些卖到书院,公子哥们总不会亲自秀,也不会斤斤计较的砍价吧。 他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院子里秀一条青丝高竹,旁边放了一条刚绣完的手绢。只觉日光被挡住暗了许多,抬头,便看见他在我上方饱满的额头分明的轮廓与带笑的眼角,比起晚上来,白天看他似乎要温润了许多,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似乎用来男子略有些轻柔,但是确实是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温暖又脆如白玉。 连忙站起来向他拘礼,“谢谢白公子这几天的收留,鸠娘很感激。” 而他却故意扯开话题,似是知道我想要离开似的,顾左而言他,笑着说:“鸠娘,我帮你到梦妈妈那里赎了身,你怎么报答我。”我吓了一跳,明明没有卖身,只是三年之约,算上昨天到三年也还有一个多月。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立马就一本正经道:“我有这么害怕吗?我觉得我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啊,若是让你以身相许的话也不算太差吧。” 立马我就忍不住了,哪有人一本正经却又厚着脸皮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的,没有见过这么不害臊的。脸颊微微抽了抽,却停不下想要上翘的嘴角,他却似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刺眼的就像在黎明时分出现的朝阳,我想我是看痴了,如果有人再来问我怎样打动一个女人,那么我会说:暖她心让她笑。 我非常自觉的不再谈离开,他每日也总是准时来看我,偶尔还会带我出去看看。我们在溪边抚琴,月下对弈,话也不多,却像是泉水一般互相温润着对方,我没有奢求过什么,仅仅只是想要安静的在他身旁。逐渐的我习惯每日亲自下厨等他回来吃饭,如果晚些,我便便静静地等着,为他做些衣裳饰物,若是没有回来,我便为他留着灯。这份感情终于在我想将自己交给他,而他却说,鸠娘我不想委屈你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我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没有话本里的轰轰烈烈,一切平静而又热烈。在某一个晚上,我还是躺在了他怀里,他的温柔让我感到了未有过的安稳,在他的体温下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心脏的跳动都是因为我。十指紧扣,他伏在我身上颤抖着,头埋在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在酥麻愉悦的茫然中依旧听到他嘶哑温润的声音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动听的就像是山间清泉,流水一生。 就这样又过快三年,我没有一天不是满怀期待的等他回来,而他从未让我失望。我们一起看过无数的风景,我记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习惯了他的温暖与笑容,也从未让我想过,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分离。这种开心终结于他消失的那一天,我才发现,除了知道他姓白,唤他立生外。其他的我毫不知情,这三年来在他遮风挡雨的羽翼下,我们得以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温存。骤然的失去让我几近崩溃,不惜用生命来威胁管家,才得到消息,他要成亲了。 其实我的潜意识里早已经知道,他这般优秀必定不是普通人,我从未奢求能为他穿上嫁衣,光明正大嫁给他。但是,只要我能感受到他心里有我,那样我就很满足了。我没有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身世,即便是为妾也配不上,青楼里出来的女人即便身子是干净的有几个不会沦落成玩物。能得他如此对待,我该是满足的,只是,如同那声音所说的一般,我不甘心,若我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身份,若我是一个良家有爹有娘的千金小姐,我们这般相爱又如何不能在一起。 这份不甘让我去找寻答案的勇气,然而答案却让我连不甘心都不敢有。他人活着,心却已经死了,我亦如此,我无法再去要求他为我抛下所有的责任顾虑。只是心快要破裂一般,他选择忘了我而自己也痛苦,因为他太懂我,若我知道他成亲了,必定不愿意再去打扰他,不愿意破坏他的生活,不如让我恨着他,而忘了我陌生才能忍下心肠面对我。而他那颗爱我的心,只能被封锁在一段谁都不能提起的回忆里,爱情的骄傲与世事的无奈让我们最终都选择了妥协于自我放弃..... 直到一个覆着面纱的紫衣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用一个轻柔的声音道:“你想不想要一个完整的梦,用你的爱,用尽你和他全部的爱去编织这一场属于你们的结局。你对他有多爱,这梦就有圆满。” 于是,这一天晚上我用尽了我一生的爱与力气去做这一场梦。 第四章 鸠娘(二) 眼前一片火红,手中拉着一块红绸。[.超多好看小说]红绸的一端被另一个人拉着,还未敢抬头看,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一拜天地。”面向门栏光亮敞开的地方,下面有草苷蒲团,思想未至人却已经先行,屈膝叩拜。 “二拜高堂。”拿着红绸交换了一下身子,面对着盖头下的桌脚屈膝叩拜,似听见有老人在不停的说着“好....好....”。 “三夫妻对拜。”右转了了一个身,看见了那暗红的喜袍以及挂在胸前的大花。突然感觉心里一暖,像是有什么瞬间充满了心脏,鼓鼓囊囊的,屈膝一跪。认真而又严肃,我鸠娘所嫁,必定会倾心以待,不求百年好合,但求举案齐眉。 “送入洞房。”突然手边出现了一双有力的手掌,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似乎是在怕我逃掉。我轻笑一声,被人紧紧牵着,一路都未放开的到了新房,周围都是打趣的宾客,却被他用了什么方法,无声的驱离。只听到嬷嬷说:“请新郎用喜秤挑起新娘的盖头。” 心头一阵紧张,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跳了出来,涨涨的。视线喜秤的上挑而慢慢看到桌前明亮的烛火以及面前伟岸的身姿,一直到一个有着浅酒窝的温润笑颜。“娘子。”他嘴角上翘眼带笑意的看着我,似无论看多少也看不够,而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时已经退去。 面向他,才看清了他的眉角上方与左眼下都有一颗小小的痣。这样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自己却感觉好久好久都没有再见,“立生......”还未说完嘴唇便被他温柔的食指封住,他一只手从我的额头慢慢滑到眼脸再点向鼻尖,最后双手捧住我的脸颊让我害羞的忍不住闭上了眼,随后感觉额头一阵温润的触感,然后再到眼睑,再到鼻尖,最后在唇上吮舔,随后放开。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你应该叫我相公。”声音沉稳却带有磁性,恍然他成熟了许多。但浑身散发的感觉无不让我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就像是上了瘾一般,仅仅是简单的触碰无法满足我。而他却放开我,拿过一旁桌上金盘里摆好的金剪子,从我耳边剪下一缕青丝与他的一缕,将它们纠缠在一起,很紧很紧,紧到无人再将它们分离后置在了精心准备的匣子内。 然后从桌上端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我。两手相交,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酒一下肚就感觉脸上一阵热气,而他轻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果然我的娘子还是不善饮酒,就这么小小一杯脸就红了通透。”随后靠近我的耳畔,气息随着颈脖而下,声音轻浅,“佳人羞涩耐得为夫不能自控矣。”动作小心翼翼,温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直至衣衫尽退将我拥在怀中。湿濡感从眉眼到颈脖,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一双温暖的手在我身上点起了所有的热情。 痛楚来临的时候,我感到的却是无尽的喜悦与圆满,这圆满让我忍不住泪流,而他却停下来,将嘴靠近我的眼见,试图吻去我脸上的咸泪,带着歉意道:“仅此一次。”我无法告诉他我不是因为痛才流泪,我只能更加用力的拥着他的肩膀,然后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直至全身酥麻无力,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听他温润的声音慢慢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谐老。”而我却感觉心脏一阵抽搐,像是什么东西在破裂着。 第二天,他温柔的为我穿衣绾发描眉,望着我的眼睛认真道:“娘子,辛苦你了。”心里一阵暖意,就是这样无时无刻没有温暖着人心。他是小商户的子弟,却教养良好,我是小门户的千金但不求大富大贵,此刻成亲,却是父仁母慈,高堂皆为满意。我在家等着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安静的等待着偶尔他为我带来惊喜。 三个月后,我怀有身孕,他更是小心翼翼,无时无刻把我捧在手心,少吃怕饿着,多吃怕撑着。穿多了怕我热,穿多了怕我冷,带我出门时,隔壁家的大妈小姨全都带着羡慕的神情道我找了一个好男人。我看着他时,他从来都是温情笑语的回望我,肚子逐渐变大时,我便坐在房间里,他便将耳朵靠在肚子上,老是说儿子在动,儿子在听他说话。 我们无数次的笑闹争论着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的话题,最后还打了赌。他说怕儿子出来以后我就忽略他只顾着儿子,所以要打赌,如果是儿子,那么儿子生下来三个月就交给奶娘带。我问如果是女儿呢,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女儿的话就多宠一段时间,半年吧。我假装生气戳了戳他的脑袋嗔他小气,却满眼都是笑意。 他不会做饭,因为我怀孕而开始学着煲我曾经做给他喝的汤,我想吃酸甜苦辣他都尽量完成,做出来自己先尝尝,如果不好吃便倒掉。开始时,常见他捂着肚子往茅厕跑,我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自己在偷偷的学做菜,因为不够熟练菜经常半生不熟吃到拉肚子。我感到很幸福,却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看见我哭他才向我保证,不再吃有问题的食物,但我还是感觉到饭菜的味道越来越熟悉。 八个月大的时候羊水就破了,稳婆说我肚子太大可能不好生,他四处求医,就差生产当天没把大夫拖进产房。他说,听到我在产房里痛的叫喊时,他都差点想不生了,就这样两个人过一辈子。我抱着孩子笑道,不正经,难道还能塞回去。孩子生下来,龙凤胎,一儿一女。稳婆直说好,怪不得肚子这样大,两家人都特别高兴。我告诉他生儿子三个月,生女儿六个月,加起来就是九个月,所以至少孩子要带九个月。 他满脸被抛弃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似得。却还是高兴地抱着孩子撒不开手,对谁都说这是他儿子这是他闺女。等到两个孩子大一些的时候,就把他们带给了爷爷奶奶,然后他开始带着我出去游山玩水,美名其曰:“没有拖油瓶的日子,佳人伴栽,美栽~”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们的儿子娶了温顺乖巧的媳妇儿,我们的女儿嫁了个俊朗能干的郎君,然后儿子女儿再带了孙子回来。我们的父亲母亲都去世了,而我们依旧相互陪伴着对方,一直到七十岁的某一天,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倒在了病床上,而我也有气无力的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如年轻的时候一般,我们侧着身子,他将唇轻轻印在我的额头,用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替他说完他未完的话,缓缓抚上他看我却始终看不够的眼神。然后我也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因为我知道,我这一梦到此结束,没有不甘。愿你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你会有一个不是我却会比我更我一样爱你的人。 鸠娘床前站着一名覆着面纱的紫衣女子,捧着一团粉红色的圆雾,中间流淌的画面赫然就是方才鸠娘所做的梦境。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团粉色的雾体,将它放到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匣子里,一进到黑色的匣子这粉色的雾体便缩成了一团,自动滚到了角落里。这时突然出现一个男子,一脸不怀好意企图偷看紫衣女子匣子内的东西,紫衣女子反应极快的将匣子关上,黑色的雾气瞬间布满匣子,男子急速退离。“浅音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你的任务最好玩了,怎么看看都不给看。”紫衣女子冷眼撇了男子一样,便消失在了男子面前,男子望了望床上已停止了呼吸的鸠娘,摇摇头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白府里另众人担忧不已的白少爷白渠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嘴唇干涩,却喃喃道:“娘子......”而坐在他身边的女子惊喜不已,“渠哥哥,你醒了,你醒了。” 白渠锤了锤脑袋道:“渠哥哥?娘子,你不是爱叫我立生吗?”女子刹的愣了半晌,好久才僵硬的笑了笑,语气温柔如水:“立生,你醒了。”白渠这才笑笑,如同孩子一般道:“娘子,我想喝水,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我们成了亲,生了一儿一女,一直到老死都在一起,真是应了我们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好奇怪梦里我却记不起来娘子你的面容与你的姓名。” 正在倒水的女子缓缓回过头,望着白渠的眼中泪水滑落,笑着温言而出:“立生你忘了吗,我是鸠娘啊。”(鸠娘篇,完) 第五章 鸠娘(三) 我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我的人,当他吃下了忘魂丹昏迷的两天里,我痴心的想,若他在没有爱上别人的时候醒来的第一眼看见我,会不会爱上我。这个想法让我甘心不顾爹娘劝阻,留在白府里陪陪了他两天两夜。 当听见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时,我便知道,这一次我依旧没有任何希望。一切都是自从三年前开始,从看见他备下了那根琉璃簪,我一度心心念念的祈求上苍,希冀那是渠哥哥送给我的礼物,从小到大他送过吃的玩的各种各样,却从来没有送过我簪子,他不会不知道送给女子簪子是什么意义。 而我等了一月有余,却始终没有见他拿出那根簪子,直至有一天再也忍不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渠哥哥,上次见你在珍宝坊订制了一跟很好看的粉色琉璃簪,你一个男子,不会戴粉色的吧。”我笑眯眯的望着他,他却没有看我,反而是望着一朵粉色的桃花,温润的笑道:“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把它送给了我喜欢的女子。她非常的温柔善良坚强,你若看到定然会喜欢。” 我笑着答应,他脸上的柔情是对我从来没有过的,也是我渴望了十六年的。然而我却欺骗了他,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爷爷,白爷爷暗中查出那个女人仅仅只是个青楼女子,白爷爷告诉我,不必紧张,青楼女子入不了白家的大门。 过了两年,我从白爷爷那里得到了各种关于鸠娘的资料,没有身世才情不足容貌尚且不够艳丽,而渠哥哥也始终没有对家里提起鸠娘的事情,似乎并未想让她入门,当时我是放心的。但我已经年满十八,若再不嫁人便会成了笑话,于是在爹爹与白爷爷几般的商量下,去询问了渠哥哥,而渠哥哥始终以先立业后成家来推脱,即使爹爹与白爷爷说出了鸠娘的存在,直言道,必定不会让鸠娘进白家大门。 渠哥哥却讽刺般的轻笑道,摇摇头说道,鸠娘不会在意的,只要与我在一起,她就满足了。当时我是气愤的,我想要去找那个女人,但我找来的却是自取其辱,渠哥哥将她保护的很好,无论是我派人跟踪还是我亲自跟踪,她每次出门渠哥哥必定在身旁,若渠哥哥不在,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出门,只是安静的待在那座小小的院子里。当时我想,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如此卑微的仅仅为一个人而存在,这样会不会太没有自我。 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多,她不是没有自我,而是真的非常的善良与单纯,我无法用嫉妒的心情去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她在渠哥哥的保护下过的无忧无虑,父亲与白爷爷的压迫渠哥哥始终未让她知道,只是按时的去陪着她。看着他们夕阳西下,我才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想要偷窃别人最心爱的东西,但是我无法停下,因为十八年的时间我的心早已在渠哥哥的身上深根发芽无法驱离。最终也同意了父亲与白爷爷假装朝堂压迫必须联姻才能保住白家的危机的谎言,让取哥哥妥协同意娶我,白久两家正式换了帖子订了日期,他要求要给他半年时间,所以婚期定在了半年后。。 我以为他是要用半年时间来与鸠娘断个干净,或者准备让鸠娘接受待我嫁入白家后迎鸠娘为妾,而他这半年来却始终陪着鸠娘游山玩水,似乎从未有过我俩的婚约一样。直至一个月前,他带着一颗丹药回来,告诉我们,服下这颗丹药他就会忘记三年来的所有事,也会忘记鸠娘,从此不再见鸠娘。 当时我心头一震,为何一定要忘记。若是喜欢,可以在娶了我之后再收她为妾,我不介意的。他却说,我不介意他介意,他怕委屈了鸠娘。说鸠娘是个性子烈的,若是他成了亲必定不会打扰他,这半年他将鸠娘安置好,若是他忘不掉,那么他也没有办法接受我。 一瞬间我就感觉我像是一个独自一人唱了好久的傻子,我欢喜即将嫁给他,而他却告诉我说,若是不忘掉过去,他依旧没有办法接受我。他从未担心过如此直白的话语会让我受到怎样的伤害。但我只能妥协,谁让我爱他到愿意接受他不爱我这个事实。但是,我依旧是一个下了豪赌,却输的惨烈的赌徒。 当鸠娘找到这里的时候,我感到很惊讶。她冷静的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疑惑,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或者说她从未想过会嫁给渠哥哥。但是她的央求又让我感觉到,她爱渠哥哥不比渠哥哥爱她要少,而夹在他们俩中间的我既痛苦又内疚,最终我还是决定让她去看渠哥哥,若是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与渠哥哥身上的责任想开便好。 我却忽略了渠哥哥对她的爱意,渠哥哥看见她,便又如当初一样犯了心痛,这次甚至吐血晕倒。是我低估了他们之前那根我看不见摸不着的线,我以为渠哥哥只要娶了我,我便是赢家,那些说的好听的不介意像是笑话。 然而,她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一样,跟渠哥哥没有沟通也明白一样。这样浓重理智深沉的爱意与默契让我感到震撼,若我爱的人与别人成亲,我怎能不吵不闹。只有在面对渠哥哥时,我才是温柔的。她温柔的承认了我白少夫人的身份,坚强理智的可怕,我不经想到,若是她愿意争一些,难缠一些,我没有任何机会。 渠哥哥一直临近天亮才醒来,他望着我的疑惑让我感到惊恐,果然如我所预料的一般,他做了一个没有我的梦,却把我当做鸠娘。我学着鸠娘叫他立生,甚至欺骗性了他。白爷爷与父亲来时,我只能说渠哥哥叫的是久娘,而他们眼里的心疼让我知道我的伪装无处遁形。用谎言欺骗来的爱情,我只能用谎言来维持,没有退路。只要我稍微露出了一点自己的本性,他便会道:“鸠娘,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后来小院的管家来通报白爷爷说,当天晚上,鸠娘走了。走的时候嘴角带笑,似是睡着了一般。我便想到了渠哥哥醒来时所说的那个梦,以及每晚渠哥哥在我身上时所说的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是不是,错了。 第六章 鸠娘(四) “好人,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相公。”一少妇站在荒芜的路中央,用手捂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挡在驶来的马车面前。尽管脸上尘土铺满发髻凌乱,但从脖子下白皙的肌肤与精致的五官来看仍旧分辨的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马车周围保镖众多,一男子骑在马上,用刀横在妇人面前,上下打量道:“来着何人,敢在安伯侯面前喧哗。” “大人,妾身与相公两人从前面山头驾车而过,却遇见了两名山贼,为了让妾身逃走,相公便抱着财务往山里跑去,引得两名山贼皆去追击,妾身才有幸逃脱。求大人,求大人救妾身相公一命吧。若是救得相公,要奴家做牛做马都行。”说罢便巴巴的看着紧闭的车帘。 只见一只如玉般的手指撩开了帘子,只见顶着白羽玉冠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眉眼却极为细致的少年探出头来望了那妇人一眼,虽是笑着,但语气却不甚好的对车内道:“阿肃,该不会又是哪家喜欢你的姑娘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吧,虽然穿的是土气了些,但看五官还不错哦。”似是吃醋般的调侃语气。 只听帘内一个沉稳内敛的男声道:“那就去看看吧,若是真的有贼子也顺带铲除了吧。” “阿素!你忘了上次在陈相爷家发生的事了吗,这些女子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可是费尽心思,这次你若随她去了,指不定隔天又传来你企图指染良家妇女的龌蹉传闻了。”少年白皙的下巴高高扬起,一身高不可攀的气质却翻了个低俗的白眼,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脆声道:“哪儿来的女子好不知羞耻,这般下作的手短的用的出来。巨擘,继续走。”说完便放下了帘子。 “不,我没有骗人,大人,求求你,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妇人捂着肚子大声的哀求道,这些护卫如此强壮看起来很厉害,哪怕仅有一二人帮助自己也足够了,这荒山野岭,能恰巧遇见带上如此多的达官贵人几率很小,若是再等下一个,只怕夫君早就没命了。“竹儿,人命关天,我们便去看看吧。”不同于那清秀少年清脆如鹂的声音,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不!你说好了今日要带我去看温先生的新戏,上次你说陪我却半路去追了叛党,这次若是过去也不知道会纠缠多久,你答应了父...父亲会陪我的,你若不走,那我便去父亲面前告你一状。说,你是不是看上这妇人的姿色了。”少年越来越高的声调已经让人不难猜出是个女子,只是极度的任性,定是在家时被宠坏了。 未等男子说话,便又再次探出头来,对着那妇人龇牙咧嘴道:“看你也不像一副求人的样子,你相公若真的遭了难你怎么不跪下来求人,反而站在一旁假惺惺的落泪。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女子我可见多了。”说完便闭了帘子,交代道:“巨擘,走。”为首的护卫见了妇人一眼,欲开口道:“公......”还为说完女子便气急败坏道:“我说了,走!你若不走信不信我回去便禀告父王,撤了阿萧护卫的职。” 名巨擘的男子怜悯的望了那妇人一眼,让马拐了个方向绕了过去。眼见唯一的机会就要走掉,妇人认命似的捂着肚子跪下:“大人,求大人,求求你们,妾身真的......”话语未完,车已走远,风沙吹走了妇人凄凉的声音,而在马车上,那任性装扮成男子的女子从马车的后帘回望道:“现在跪,晚了。”却未注意身边男子逐渐发青与隐忍的脸色。 眼见马车直至翻阅山头再看不见,妇人的泪水随之落下。欲起身,却突的被人一手从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前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轮廓熟悉正是自己相伴三年的夫君,惊愕之中眼泪狂涌。头颅随着逐渐放开的手掉到了地上。妇人见了越是挣扎的厉害,想要挣脱束缚,将夫君的头颅拾起来。“臭娘们儿,你夫君在这儿呢,人回来了也没用,你白跪了。”越是挣扎,大手随着泪水逐渐将妇人脸上的灰尘抹掉,露出白皙的肌肤。 一尖嘴猴腮的猥琐男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赫然就是刚才那两个山贼的模样,两人一同出现在此,想比夫君已经遭遇不测,思及至此,妇人脸上眼泪更甚,却不知自己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贼子又有了新的想法。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伸出手往妇人胸前使劲儿一捏,妇人这才立马警觉,颤颤的往后退,却被身后更强壮的男子挡住,只听面前尖嘴猴腮的男子不怀好意道:“这姿色这身段,啧啧,强子,咱们今儿个可有福了。[]” “是吗。”随着另一男子急迫的声音,捂着妇人的手更是直接从后面顺着妇人光滑的颈脖处往下,摸进那妇人里衣里狠狠一抓。“想不到,这荒山野岭咱们还能遇见这等尤物,怪不得你夫婿也愿意抱着财物找死给你逃走的生机,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完,妇人便感觉自己颈边贴着扎人的胡渣,忍住内心的恶心感,哀求道:“两位爷,我夫君已死,你们也拿走了所有的钱财,而我肚子里有我夫家唯一的骨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听到妇人的话语,这才注意到妇人微凸的肚子,相视一笑更加猥琐的道:“放你也行,只要你好好伺候爷俩。说实话,爷俩还没有碰过这有身子的妇人呢,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听到这番话,妇人便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眼睛一闭,鱼死网破的朝着刚才马车离去的方向嘶声裂肺的吼叫,却被那男子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叫呐声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然后被身后的人捂着嘴拖走。 与此同时,安伯侯的马车后的一名随行大夫几次欲言又止,一旁的侍卫看了便道:“朱大夫,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别一副磨磨唧唧的样子。” 年约四十的大夫这才小声对侍卫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公主太过......让微臣不敢说。”车内的女子却是耳力极好,尖声道:“朱御医!本宫如何了!你说便是,若说的有理本宫便免了你的不敬之罪,若是无礼本宫即便回宫让父王去了你的官职。“ 朱大夫摇摇头,这公主刁蛮任性至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拿还是说吧,“那下官便如实禀报,刚才那妇人不愿下跪,却一直捂着肚子,下官见她肚子微凸,而她的骨骼纤瘦,想来必定是有了身孕,只是年份尚小所以才不显而已。” 待朱大夫一番话毕,马车便自发停下四周皆寂。女子见大家面色沉重,刚才是自己让走的,现在这等反应是在责怪自己?尖声道:“朱大夫这可没理,这有身孕的女子如何不能勾引人了,现在不要脸面的女子比比皆是,更何况你未替她把过脉,怎知她一定是怀孕而不是有怪病呢。”这番话说完,一直知晓这娇蛮公主强词夺理任性至极,却不知她为自己一干醋意就此打算无视那两条人命。 “巨擘,回头。”车内一直未出来的男子冷然出声,不管这娇蛮公主再如何胡搅蛮缠,也只一句,“别无理取闹。” 待回到刚才的地方,车外的人便看到地上有着一滩殷红的血,周围散落着刚才那妇人身上的碎布料,而这血液断断续续拖的很长,直至不远处的丛林,地上有着血淋淋的头颅瞪着眼睛狰狞的望着他们,似是有着强烈的话语想要倾吐,而一众护卫浑身紧绷,无人说话也无人再动,氛围凝重。 马车已停却无人说话,而从车外隐约飘来的血腥味让车内男子皱起了眉头。掀开帘子,一五官深邃,眉星剑目的俊朗男子站了出来,望着地上一幕,眉头紧锁,目光似有着自责与懊悔,半晌才道:“巨擘与朱大夫,去看看。”而身后随之探出头的公主在看见地上的头颅后大呼小叫,让人愈发厌恶。护卫随着血迹查探,进了森林却如同突然消失一般,没了踪迹。 一梦香宵最华丽的房间里,一绝美的女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嘴里不停的喃喃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相公。”“求你们放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绝望,紧皱的眉头若是让一般人看见定然是疼惜不已,却始终未让床边站立的女子露出任何怜悯的神色,似是司空见惯又似是无动于衷。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相公。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 “啊――”一阵尖锐的叫声后,绝色女子骤然睁开双眼,额头上满是噩梦里被吓出来的冷汗,木然的望着床上的罩顶好一会儿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床柔软的被絮上,迷茫中下身感到一阵疼痛,提醒着自己刚才那并不是一场梦。 旁边的女子见绝色女子回复正常,这才坐在女子旁边,手中端着一碗微烫的汤药,不停的用勺子搅拌,语气生硬道:“恨水,妈妈说你才失去了孩子不久,这是养身子的药,让你喝了。”说着便一手将女子扶起来靠在墙上,将碗放到女子手里。 绝色女子尚未反应过来,喃喃道:“恨水?我吗.......可是我不是叫......”话未说完,便被那女子打断,“妈妈说,叫你恨水你可能会喜欢。从前叫什么,你就忘了吧,在这一梦香宵,是没有从前的。”似是反应过来,绝色女子不顾手中的药碗,直接抓住那女子的两肩摇晃激动道:“一梦香宵,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而我在这青楼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尖锐的声音随着一身段丰满但面容模糊的女子的脚步声传来,“是了,从今儿个起,你可是咱们楼里首屈一指的花魁,恨水。” 女子突地将碗一把刨到地上,然后挣扎着赤脚踩在地上,正好踩在碎裂的瓷片上,尖锐的瓷片滑破了女子脚心稚嫩的肌肤,留下朵朵红花,而女子却未皱一下眉头,似是毫无知觉。一撅一拐的走至门前,便听到妈妈轻描淡写的声音道,“你,能去哪儿啊。”绝色女子这才停下,泪顺着尖尖的下巴流了下来,对啊,我能去哪儿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见女子冷静下来,妈妈这才一摇一摆的扭着身段将女子摇摇欲坠的身子扶到床上,随即对着一旁的女子冷声道:“银环,再去煎一碗来,五文钱。”然后立马转换语气,尖锐的声音讨好道:“恨水啊,以你的姿色以后可是咱们一梦香宵的顶梁柱,不定多少达官贵人捧着你呢。妈妈可就等着你为妈妈赚些体己银子了。”待听到达官贵人四个字时,女子眼神一亮。而一旁的麻麻看到女子的反应,便是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询问道,“恨水啊,妈妈擅自做主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你可满意,若是不喜欢,那咱们就换一个。” 女子点点头,神色冷然道:“谢谢妈妈,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就这样欣然接受了成为花魁的身份,自己已经无人依靠而又是残花败柳之身,梦中那个狠毒至厮的女子,身份不低。自己若是想找到她,那么便定要找一个权势滔天的人。这样想着,唇齿狠狠的咬着薄唇裂出点点血珠,而在一旁的妈妈见了,眼光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闪过。 第七章 鸠娘(五) 下了早朝后,那刁蛮公主又凭借着自己的得皇上的宠爱,硬是要跟着陈肃回安伯侯府,说是观赏安伯侯府的后花园。陈肃拉来汝南王的世子傅景知为自己推脱。 “禀皇上,微臣早已与汝南王世子相约一起饮酒,所以今日不便陪伴公主,若是公主想要观赏微臣的后花园,那微臣便命巨擘跟随公主。”陈肃连忙拱手说道,语气间明显的避之不及与推脱之意倒是让富态至极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甚满意。 自己的公主是有多不堪,让他如此避之不及。自己瞧安儿甚是活泼伶俐,如她母亲一般让人疼爱。自家女儿自己看来当然是要多优秀有多优秀,何况是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秀安。只是这陈肃是自己亲封的外姓王侯,乃是因为有真材实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曾以一己之力从奸诈狡猾的叛党手中将秀安救下,而其也是相貌过人仪表堂堂,若是秀安能与他成了好事也是美食一桩,只是看他的模样,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只要不是太过伤害自己的掌上明珠,便随他们闹腾吧。 而刁蛮公主傅秀安听到陈肃的推脱之词便知道从他无处下手,便转头面向一旁看好戏的的汝南王世子,娇嗔道:“表哥,你们有什么酒好喝的,让我跟着去不行吗?” 幸灾乐祸的傅景知听到如此让人精神抖手的声音,刚想一口应下免得被纠缠过多,便看见陈肃凌厉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朗声道:“表妹啊,这男人们去喝酒吟诗的地方,这女子可不方便进去,难道,表妹想名节不保?”说罢对着傅秀安一阵挤眉弄眼好不正经,让人啼笑皆非。 刁蛮公主听了也只能跺跺脚,转身瞪了一旁无辜的皇帝与下面的傅景知,倒是不舍得瞪台未有抬头迹象的陈肃。然后转身离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已走,皇上连忙跟在她身后,口中说着:“你们快走快走。”陈肃与傅景知得了旨意,便退下。 除了宫门,傅景知谨慎的朝身后忘了忘了,然后一把搂过不苟言笑的陈肃,满脸的不正经道:“肃兄,今日你运气不错,今天一梦香宵可是有新花魁登场,要不要,为弟为你拿下。” 陈肃身子一僵,才无可奈何道:“你何时见我去过那等烟花之地,真要喝酒咱们去我府里或者酒坊。” “不会吧,你以为那刁蛮公主会放过你?你若是前脚去了她能到的地方,准是立马后脚就有人通知她。”傅景知大呼小叫道,自己这表妹什么性子自己可是最清楚,在没有遇见陈肃之前,她便是如此对自己。害的自己天天不得不去一梦香宵,好在这陈肃出现后她便不在纠缠自己,说起来陈肃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稍一深思,便知道这傅景知说的是真是假。自从上次一事之后,自己对这公主可谓是望而生畏,之前还能因为皇上的意思而勉强的答应,现在确实只要看到那公主,便想到因为自己的不反抗而误了两条无辜的生命而愧疚。傅景知哪里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表妹让性格如此之好的自己都受不了,更不要说是不苟言笑的陈肃呢。 带到用过饭时天色也还尚早,随处转了转,一直到天色逐渐暗下傅景知这才拖着陈肃去了京城里最大的青楼一梦香宵。 一梦香宵外天色虽暗,但却仍旧透着光,而楼内,却被人用暗黄色的华美帘子遮的严严实实。一梦香宵早已坐的人满为患,而傅景知明显对这里熟门熟路,拖着陈肃去了自己专用的贵宾席,桌上早就布满了瓜果酒水,周围用帘子隔着,面向中间巨大的舞台。周围皆是黯然,唯有舞台中央一点,从上而下撒下透亮明光,还能看见那明光中飘舞的白色飞絮。 氛围突然安静下来,引得陈肃与傅景知两人不得不朝中央看去。只见一体态丰盈,身着着白色纱裙面容模糊的女子伫立而下。“这就是花魁?”陈肃疑惑道,虽不曾来过此等地方,但也听说过花魁的身段容貌姿色皆是上等,这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也让人感觉很普通。“肃兄果然是没来过这一梦香宵,那人不是花魁而是这一梦香宵的妈妈,每一次推出一位新花魁的时候,这妈妈就穿着大绿翠绿深绿的衣服来,说自己是绿叶配红花,也不知今儿个为何着一身白衣,看来今儿个花魁不简单。”傅景知边磕着瓜子儿,边盯着台上眼也不眨的解答了陈肃的疑惑。 果然,妈妈一身白衣兀自在台上转了个圈儿,语气自哀自叹到:“往常,我都是着绿裳衬着咱们姑娘,今儿个终于换了一身白裳,各位爷可觉得奴家这身可是好看?”自损自贬又臭美的语气引得周围男子一阵发笑,其中一男子大声道“妈妈自是好看,只是妈妈带出来的花魁可是一次比一次更好看,妈妈今儿就别吊人胃口了。” “哼!”妈妈佯装生气道,“今儿个咱们姑娘可是一朵扎人的毒花,唉,我老婆子老了,你们看不上了,走就走。”说罢扭扭身子,甩着手绢要走下台,然后回身神秘的对着众人道:“妈妈我可先说了,今儿个的姑娘可扎人手,你们若采的下便采,若采不下可别小心的伤着了自个儿,妈妈我可不付医药费。”然后便离开,留的众人一阵悬念。 这时只听得一阵凌厉的琴音传来,弹奏的正是流传已久的十面埋伏,而众人皆是男子,听这昂扬的琴音更是精神抖手,弹奏之人手法娴熟,音准之高,声音悦耳,倒也让寻常男子听得热血翻涌,正是聚精倾听之时,这琴音戛然而止。陈肃暗道,这十面埋伏他曾听欧阳子大师弹奏,与此感觉完全不同。欧阳子大师的琴音有着热血彭拜的感情,而这曲子却仅仅只是手法娴熟,像是弹奏了千百遍,然而却一丝感情也感觉不到,最多只能那些附庸风雅之辈。曲音仅弹奏了一半,便停止,这倒让人匪夷所思。 弹奏之人不将琴音奏完,惹得周围人议论纷纷,而时间稍微待了很久却也无任何反应,素质差一点的随机破口而出,“什么一梦香宵,老子花了这么银两来看这新花魁,却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见个徐年半老的老太婆......”话音未完,之间台上帘子被掀起,一身黑纱.掩身,皮肤白皙,眉眼冷艳,两手抱琴的女子缓缓走近。 女子面纱未落,仅仅只是怀抱着琴的两只如白玉一般而有纤细的手指,指上涂着的蔻丹是诱人的红色,便已经让人想入非非。更何况女子面纱上的眉眼冷艳而又神秘,不带任何感情,果真如同一朵带刺的毒花。只见女子抬起纤纤玉手,将面纱缓缓摘落,露出尖细的脸骨小巧的鼻梁,与红润的嘴唇,面目之间虽是不带感情,却同罂粟一般引人犯罪。大厅霎时安静,直听得一阵口水吞流入腹的声音。 陈肃看到女子后,身后一震,心口似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痒疼痒疼,如同觉得这女子不该流落青楼一般,她如此清高自傲冷艳,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女子。她若是巧笑焉兮,对着众人皆是来者不拒,真正如同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自己说不定不会有如此感触,但此刻,为何自己的心却是一阵阵紧缩,抽搐。甚至,就算如此,也想要将女子小心翼翼的摘下,然后护在自己怀里,若是她冷,那么便温暖她。 傅景知看见陈肃一眼不眨,似是要掉进女子的眸里。推了陈肃一把,“肃兄,你可别掉了进去,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装成什么样的都有,你可被被欺骗了。上次出来的花魁你没见过,那可是装的一个叫清纯可人,床上却浪的跟什么似的。”陈肃茫然的答着好,却并未将傅景知的话语听在耳里。 “小女子名恨水,众位爷可满意。”看着台下的反应,女子声音更加冷然的调侃道,陈肃却在其中听出了嘲笑的意味。语罢,便就要转身离开,只听有人在喊,“恨水姑娘,我等一见姑娘就倾心不已,若是恨水姑娘愿意,我愿出五千两银子只为姑娘陪我谈心一夜。”此语一处,周围一片哗然,五千两银子即使是对寻常大富之家来说也是一比不小的款数。但随后却又另有人高声道:“区区五千两银子那里能的恨水姑娘的初夜,我出一万两。” 听到这人的话语后,恨水轻易的浅步停下了,转身望着那说出万两银子的富商道:“我不是初夜。”此语一出,更是惹来大家的议论纷纷,原来已经被人玩过了,那还装个什么清高劲儿。顿时让人发指,即便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破鞋,一梦香宵这次竟然推出这种货色来当花魁,谩骂声越来越难听,若是寻常女子早就受不了。而恨水却仅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轻易脚步。而在贵宾台上的傅景知,只见着陈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青。 就在众说纷纷,大部分第一次闻名而来的人已经拍桌而起叫嚣道骗子,欲说以后再也不来是,便听见一沉稳的男声道:“我出五万两,不求恨水姑娘一夜,但求恨水姑娘不要自短身价。”顿时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五万两,还不求一夜,意思是白送。这等残花败柳哪儿能得这人看待,该不会是哄抬身价的托吧。于是皆往出声的地方一看,赫然便是在傅景知身边的陈肃脱口而出。傅景知在看到陈肃脱口而出这句话以后,惊讶不已,五万两,五万两怕是他半部身家了吧,此女有何魅力让厮此。 而台下众说纷纭,听到如此高价却依旧未停下脚步的恨水,终于在听到人说:“那就是前年皇上亲封的异姓侯爷,安伯侯陈肃。”时转身回望。刚才只觉这声音熟悉,却不想竟是此人,安伯侯,便是那天自己所求的马车上的男子,若是如此,那这男子岂不是就知道那女子为谁,只要知道是谁,那么自己满腔仇怨何苦不能报。 见恨水为人停驻了脚步,眼眸直直的望着那出声的男子。妈妈立马就出来,搂着恨水晓得花枝乱颤道:“五万两,安伯侯好大的气魄。咱们恨水可有福气了。”说着便看见男子已经飞身从二楼一跃而下,直至恨水面前。妈妈见状,立马状若健忘道:“我都忘记了,今儿恨水姑娘所寻的不是一夜情郎,而是就此托身之人,既是托身,那便寻的是一番心意.....”话语未落便听男子坚决的声音道:“我会护她。” 两人相望之间,恨水眼中似是泪光蒙蒙却带着一丝暗色与迟疑,是想复仇吗,那会不会拖累他,毕竟当日他是曾想救过自己。而妈妈见状直接将恨水推到陈肃怀里,笑着说今日之会到此结束,也不在看旁边再次喧闹的人群,他们以为只是如以前一样得花魁一夜,却哪知是整个佳人。若是五万两能的如此美人暖香温玉相伴一生,那也是值得,都道安伯侯捡了个大便宜,却忘了安伯侯说那五万两要的并不是陪睡,仅仅是让恨水不要自贬身价。 第八章 鸠娘(六) 陈肃冲动之下将花魁恨水带回了,却未曾后悔。而是命巨擘将恨水带到了安伯侯府内的琼窗小筑,巨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肃摆手制止。琼窗小筑本来是为公主想要过来看看而特别建造,但是他并不觉得把恨水安置在那里有什么不妥,公主若是过来最多住个三五天,而恨水此后便算是自己的人了。 巨擘看着眼前女子熟悉的面容,疑惑了半晌,终于记了起来,心里暗道此事必得告诉侯爷,还是先照了吩咐将恨水安置到琼窗小筑。 “将她安排好了?” “禀侯爷,微臣有话要讲。”虽是不忍,但必须不得不交代,也不知她为何要来侯爷身边。“说吧。” “侯爷,恨水姑娘就是三个月前,曾在荒山未修好的管道上向我们求助的姑娘。”语气带着轻松,当时侯爷让自己与朱大夫去看时,朱大夫从流出的血迹便以断出那姑娘的胎儿已落,从周围的迹象看出定是被贼子带走,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然而如今她却出现在了侯爷身边。 然而此时陈肃却是一脸惊愕,那女子之事他到现在仍旧是耿耿于怀,现在想来当时的琴音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十面埋伏的凌厉与杀气掩盖了她的怨气与恨意。她在恨着谁,眼中的似无波澜的起伏像是随时可置生死与不顾。若不是恨自己,那便是很秀安,那她为何又要在听到自己是安伯侯府后跟自己回府。 心中的疑问思量久久,而自己却无法自我解答,若想知道,那便只有去问她。 恨水在下人备好的房间里,端端的坐在桌前,眉头轻蹙。待听到开门进来的脚步声时,未回头,而是将早已备下的茶水倒在杯中,递给了随即坐下的陈肃。 陈肃这倒是感到意外,闷声道:“你是知道了我是安伯侯才跟着我来的?”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眉眼却只是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 久久未有人言,而这下却是恨水坐不住了,转头望着那望着自己的怜悯目光,似是一切伪装无处遁形,但也强颜道:“恨水就是想知道,侯爷当日车内的女子,是谁。” 然而陈肃却并未回答,但心下了然,只是轻声道:“若是你想要报仇的话,便找我吧。”秀安是今上最为宠爱的女儿,今上在对臣对民都是极为公私分明,但是对这发妻早逝所留的女儿确实腻宠交加,若是恨水想要报仇,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不如让她把恨转到我身上罢了。 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虽弱但言语却坚定的让人忍不住心疼,“恨水固然是满腹仇怨无处发泄,但是恨水也曾被人教导,要恩怨分明。当日恨水听的清楚,侯爷是想要帮助恨水救下夫君的,是那女子阻拦,才让恨水丧夫丧子成为了残花败柳。侯爷不愿告诉恨水,恨水便知侯爷心善,那女子身份定然是恨水所招惹不起的,但是恨水一日在侯爷身旁那总会知道,所以不会强人所难。” 沉默半晌,若是就此让她走,首先她这仇怨定是不会甘心,即便走也会想方设法找到别的人打听,若是遇见别人,那定然不会如自己一般。再则,自己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若是在自己身边,她所作所为自己倒是好控制,必定要弱化她的恨意。只是她如此理智,即便是恨也恨的恩怨分明,此等知事的女子真是让男子无法狠下心肠,自己却想她柔弱一番,像那天一般央求着自己,那自己定然护她一生。 而此时传闻却已经遍布京城,一直不近女色的安伯侯未博美人一笑在一梦香宵撒下半数身价,却运气极好的得美人青睐,带回了花魁恨水。除了此传闻外,倒也将恨水的容貌身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与此同时一梦香宵的名声也更加响亮,不仅仅是京城,便是周围的人也为看美人而来。而在皇城之内,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咬牙切齿的将身边的花瓶画卷奇珍异宝尽数砸到了地上。 “什么花魁,什么美人,不就一个用尽心思攀上他的女子吗。他陈肃的安伯侯还想不想做了,我一堂堂公主死皮赖脸的贴着他他不要,一千人枕万人骑的青楼女子他倒是为之一掷千金,他钱多吗。”语气越来越低俗,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听的身后的宫女心惊胆战,想制止却永远跟不上傅秀安的动作。 “哎哟我的乖女儿,我的金枝玉叶,谁这么大胆敢惹你生气。”胖胖的皇上挺着个肚子手脚并用的急速赶来,听闻自己掌上明珠在寝宫生气,倒也不是心疼这些身外之物。“宝贝女儿啊,你在寝宫砸些软绵绵的也就罢了,你砸碎这琉璃瓷,碎片伤着了你脚那可是亏大发了,你若要砸的话,父皇命人将东西搬到外面,你慢慢砸。” 听到父皇的安慰,傅秀安倒是不想砸了,一把扑在父亲胖胖的怀里:“父皇,他凭什么,我一个公主低身下气去找他还避之不及,还偏偏去找一个青楼女子,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他要这么的作践我吗。”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将女儿揽在怀里,温言细语道:“若是秀安不高兴,那么咱们便去了他的官衔,扁为庶民,永世不得再进京一部。”听到父皇如此回答,刁蛮公主反倒是收起了泪花:“我不!那不是让他与那女人正大光明双宿双飞吗,我不要,我要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好好好,那就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来人,选安伯侯进殿。父皇这就为你们赐婚,若成了亲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这样公主又不乐意了:“父皇,你这样不就是等于在用权利逼迫他吗,我要他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这样吧,父皇你就不要管了,我去会会那青楼女子,若是不行,那么你再来。”宝贝女儿的话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 未等恨水知道那女子是谁时,傅秀安便已自己寻上了门,自然是趁着陈肃不在府里的时候,而管家反应极快,在公主进门时便示意小厮去通知陈肃。而此刻在琼窗小筑内的恨水只是望着院内的满池荷叶发着呆,丝毫不知自己所想要找的人正气冲冲向着自己来。 “公主,就是这里。”跟在秀安公主身后的宫女提醒道。 “好啊,区区一届青楼女子也敢住为我堂堂公主所建造的琼窗小筑。”语气气氛,更多的却是嫉妒,父皇命陈肃必须在府里建造一处好的院子,以便自己随时来住。从建造之刻开始,无不是每天让人来禀告琼窗小筑的进度。这琼窗小筑建好以后,自己几次想来都被陈肃挡在外头,而现在,却被一个青楼女子住了进来。 待眼前的女子缓缓回头,所露出的眉眼却是熟悉的紧。“好啊,原来是你,我就说当初你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是想要引起陈肃的注意,现在却不是用何下贱方法来了这里,当真是贱的很。”说吧语气越来越咬牙切齿,嘴里却越加难听:“对了,当初朱太医可是断定你孩子没了,现在你却在这里,怎么了?丧父丧子空虚寂寞忍不住来勾引男人了?” “是你!”恨水这才记得这女子的声音,赫然就是那天自己百般哀求也置之不理,并且恶语相向的刁蛮女子,一想至此,心中的恨意便怒火而升,若不是她无一点仁慈之心,自己也不会失去孩子。啪――没想到那女子直接便向自己挥了一巴掌,恨水顿时愣在了原地,眸中的恨意也愈发明显。 刁蛮公主被眼前女子眼中的恨意愣了一下,但随机又更加的狂妄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等青楼女子竟如此勾三搭四,不是丈夫刚死吗怎么又攀上陈肃了,信不信我......”正欲再抬起右手再次扇向女子时,手却被身后的人一把制止。“你闹够了没有!”回头便看见陈肃一脸愤怒的表情,抓着自己的手立马嫌恶的将自己推开,刁蛮公主立马就红了眼眶,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道:“我堂堂一国公主整天倒贴着脸面来找你,你却冷眼相待,而你就为了一个残花败柳这样对我,你可知没有我你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恨水惊讶的望着面色铁青的陈肃,怪不得他说若报仇找他便罢。原来,这刁蛮女子竟然是公主,他也定是知道自己斗不过,为了让自己放下仇恨,转而报复到他身上更好。之间陈肃铁青着脸望着厌恶已久的傅秀安,若不是皇上的旨意,自己必定不会与这公主纠缠。只是现在不得不做一个了断,一把拉过一旁呆滞的恨水,对着瞪大双眼的傅秀安道:“在我眼里,你是公主还是什么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从没有想过要靠你来得到你所谓的前途,不当这安伯侯,我还是能活的好好的。”说罢,望着恨水的眼里带着些许紧张道,“跟我走。” 眼见着两人牵着手从自己面前离去,傅秀安眼前累积的恨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两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他是我的,一定是我的。抱着强烈的恨意,傅秀安的面容扭曲,让周围的人都胆战心惊。随后转身,对着众人道:“回宫,我要见父皇。” 第九章 鸠娘(七) 看着牵着自己的手浑然不觉,依旧极速向前走着的陈肃。恨水想了想,还是挣脱了陈肃的手。察觉到手中温软的手挣脱了自己,陈肃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将恨水的手牵着。 停下来转身仔细看着身后的女子,明显右边脸颊要高过另一边,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很严重,却又怕唐突佳人,抬起一半的手又放下。望了望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江边,便对着恨水道:“恨水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那边坐下谈谈吧。”说着手指着江边的一处石桌。 “对不起...” “对不起...” 坐下的两人同时说道,具是一愣。 “你先说吧。”恨水坦然道。 “我感到很抱歉,那天没有遵从自己的心意救你相公,因为一时的退步,反倒让人害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后来回去找你,却只发现满地的血迹与,你相公的头颅。”陈肃越说越是愧疚,当初若是自己能不必理会傅秀安的一意孤行,那么她现在即便没有相公,那也有孩子傍身。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打算破罐子破摔,想要找人为我复仇,那么我也不会找上你,更不会为你带来麻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若不是一时被仇恨蒙蔽的双眼,那么也不会妥协的留在一梦香宵企图攀上权贵之人。 听到恨水的话语,陈肃反倒越发的着急,急忙解释道:“但那天在一梦香宵的花魁大会上,那银子是我心甘情愿,那句话也是真的,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那天的那个妇人,是你到琼窗小筑后巨擘才告诉我的。[]” 恨水惊异的望着一脸紧张的陈肃,不明白他说的是何意,只听他继续道。“我看见你的那一刻便想保护你,当看到你受到别人的侮辱却无动于衷的时候,我却不知为何比你更加生气。而这些感觉都是在知道你就是那天的妇人之前所产生的,而知道你便是那个让我心怀愧疚的妇人之后,这种感觉更胜之前,多了更多的心疼愧疚想要保护你的想法。” “可是,你是一府之侯,而我......” “什么一府之侯,两年前我陈肃只是个只懂得为民除害的山野莽夫,无意间除了叛贼救了公主便被今上爱屋及乌封了安伯侯,我虽是个山野莽夫但也知道皇家不能惹,所以才尽量的不与公主争执,甚至迁就她,但我没有想过要靠着公主去奔一个让人所不耻的前程。” 话语已说到此处,若说再装作不懂那便是做作,听了陈肃的话语后,恨水始终未回答。 “我知道你夫君孩子刚走你定然无法接受我,但是你没有直接的拒绝我就证明我还有机会,所以让我照顾你,知道有一天你接受我为止。不是安伯侯我可以做我想做的,这一身功夫养你不是问题,我从小一个人过,无父无母什么都会,也能吃苦......” 陈肃说完,静静的等着恨水的决定。时间如同暂停了一般,一直到看见恨水的点了点头这才放松下来。他说的如此真诚,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况且他与自己一样无父无母,自己好歹被夫家养大,该学的都学了不必普通闺秀差。而他却是一个人走到如此,自己是让人心疼,那他说的又何尝不让人心疼。 人皆道安伯侯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却不知他笑起来却是如此耀眼。不是不想要,而是笑不出来罢,不喜欢的人的纠缠,又不得不听从的旨意。别人都以升官发财为荣,而安伯侯这个位置却是他的枷锁。两人决定在城内投诉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走,却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更大的痛苦在等着他们。 入夜时分,一长长的竹管穿过纸窗伸进屋内,一阵青烟飘过,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将昏迷中的俩人带到了一间密室内。 直到早上,俩人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被绳子捆着,面朝着对方,具是神情惊讶。许久才发现俩人中间的上方坐着一神情冷漠而眼神恶毒的女子,正是公主傅秀安。而周围具是站着一身黑衣的隐秘男子,如同被融进黑色的墙壁内,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陈肃首先警觉,直言不讳道:“傅秀安,你又想做什么。” “怎么不叫我公主了,看来你之前叫我都不是心甘情愿呐。”傅秀安声音咬牙切齿道。 恨水随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但看此女子的神请想必轻易不会善罢甘休,于是硬声道:“公主,一切都是小女子的错,安伯侯是好人,请公主不要为难他。若是公主想要发泄,那么便向着恨水来。” “恨水......公主,我是男子,恨水只是个女子,若你要发泄,尽管朝着我陈肃来,我陈肃定然不会吭半句声。”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自傅秀安手上发出,只听她语气似是被逼迫道:“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呵呵。”起身走下台,站到恨水身旁,用尖锐的指尖来回摩挲着恨水的脸颊,“花魁?果然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还有这眼神,倔强而又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怪不得.....” “你想做什么!”这语气让陈肃很是了解,指不定又是想到了什么恶毒的想法。 听到陈肃严峻似带威胁的语气,嘴角轻笑。绕是再清秀的脸此刻看着也是狠毒不已,让人心惊。“来人,给我毁了她的脸,再挖了她的眼,我看他们怎么眉目传情。”也不管陈肃与恨水相互望着的眼中甚是惊怒,这样子明显不仅仅是想发泄,而是想慢慢的折磨他们。 “你身为公主怎得如此狠毒。”“那倒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俩人语气越是愤怒,傅秀安却越是高兴。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说吧望着陈肃的眼里充满了痴迷与疯狂,“你不是想走吗,来人,给我废了他的腿,我要让他永远都离不开我。” 而此时以有男子站到自己身前,恨水只觉得眼睛被一阵冰凉的金属利器插入后,随之便是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一声,脸上也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来回割着,血已经逐渐的留到脖子下湿了衣襟。眼睛已经无法再睁开,脸上的疼痛逐渐麻木起来,想要说话,却无力张嘴。 陈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就这样被毁了双眼面容,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而后更多的是心痛与愤怒,这时却听傅秀安轻柔的声音似无害道:“阿肃,如果你现在说你爱我,并且愿意永远待在我身边,那么我就放了她。” 呵呵――恨水忍不住仰天大笑,她恨,却无力复仇,现在反倒被她的仇人给折磨成这个样子。“放了我?我现在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声音虚弱而又坚强,让人忍不住想要给她一个痛快。 “那你是说......你愿意留下然后再继续被我折磨,丑话说在前头,我从来没发现我这么不喜欢会跑的人,也不喜欢会弹琴的人,你若要留下.....”“公主,你若不嫌弃,我陈肃愿意对天发誓永远留在你身边。”打断了傅秀安的话茬,没有办法的妥协,语气中充满的无奈与不甘。 恨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听耳边陈肃传音道,“恨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只要活着,那么我这一生便是行的光明磊落无牵无挂。”恨水听后反倒是摇了摇头,自己这副样子即使走了又能走多远。一个瞎子加丑八怪,去哪里都会被欺辱,更没有生存的能力。 傅秀安不知道俩人的互动,只在听到陈肃的话后,语气高兴道:“这可是你说的,这次是你心甘情愿,可不是我逼你的。” “是。”语气坚决。 听到陈肃坚定的回答后,傅秀安反而是话语一转,“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次逃跑,我这皇宫大院抓的了你陈肃第一次,可不能保证抓的了你第二次。” “若是公主不嫌弃,陈肃愿意自断双腿以证对公主不离不弃之心,求公主成全。” 若是说不感动那便是假的,现在这一刻,恨水才知道陈肃对自己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对傅秀安的怨恨,“他是你心爱的男人,他已经说了要一辈子陪着你,你怎么忍心对他如此残忍。”自己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也从话语中清楚陈肃的双腿现在还是好的。 “既是我的男人,又何须你来多管闲事。来人,替他松绑,他若是真的自断了双腿,那么他便是我秀安公主的驸马。”语气平静的说着如此狠毒的话语,陈肃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将过一个怎样的下半生。在松绑之后,闭着眼,对着两个膝盖咬牙用力,只听得骨头清脆的一声,陈肃头上已是冷汗直下。“公主,现在可以了吧。”声音比之刚才的恨水还要无力得多。而恨水早已经流不出眼泪,只是红色的血液不停的从眼眶内溢出。 “来人,找御医来,看看驸马的腿。”顿了顿,还是狠心道,“看看他的腿是不是还能自己接上。”陈肃听到傅秀安如此说道,于是狠下心,用内力将腿骨震碎,筋脉尽断。然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公主,驸马晕倒了!”暗卫对着傅秀安禀道。傅秀安这才慌了起来,她是想他永远陪着她,可不是想他死在自己面前,“快,快叫太医!把驸马送到我的寝宫!” “那这个女子呢。”暗卫提醒道。 傅秀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恨水,阴狠的说道:“你觉得我会放了你吗。” 听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你想要欺骗陈肃!你为女子为公主怎能如此狠毒。”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定然不会是好事。 “我狠毒?我还不是被你们给逼出来的。”为什么自己爱一个人在他们眼里就成了狠毒了,她这么爱陈肃,为什么陈肃却喜欢这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青楼女子。“来人,把她给我做成人彘泡到盐水里,可不准让她死了。” “啊啊啊啊啊....你会遭天怒人怨,陈肃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子,死都不会爱上你,永远都不会......” “给我剪了她的舌。”傅秀安气急败坏道,这女子怎能如此狠毒,陈肃都已经答应与自己永远在一起,她却还这样诅咒自己。 第十章 鸠娘(八) 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了床上,而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傅秀安一脸担忧的坐在我身边,我忍不住,想吐。无论她有多清秀的容颜,现在在我看来,都是如此的恶心,所以我尽量都不会去看她,就算偶尔不小心看了她一眼,也是忍不住露出嫌恶的眼神。 而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就好像很开心一样。无视了我对她的厌恶,一如既往的问我喜欢什么,还为我打造了一个轮椅。真的是,虚伪至此。我问过她将恨水送到哪里,她告诉我说送回了一梦香宵,我想了想,将恨水送回青楼确实是她能做的出来的。我只希望,一梦香宵的妈妈看在恨水曾为她赚过那么多银子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只要能安然度过这一生便可。 除了第一眼看见她想保护她,也许是带了些许的喜欢。但后来,愧疚与负罪感逐渐大过了喜欢这份感情,她更多的是成了我生命中无法抛弃的责任,我觉得我有责任照顾她保护她一生。我从未如此后悔过,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不喜欢公主,碍于皇命而没有直接拒绝,若不是因为我,她不会被醋意大发的公主拒绝,而遭受丧夫丧子饱受耻辱。若不是我,更不会被公主恶语相向。若不是我,她不会毁了容貌,瞎了双眼。我想保护她,却反倒让她更加的饱受折磨与苦痛。 压下自己对傅秀安满腔的恨意,我怕若是再将她逼到极致,即便恨水已经被送到了一梦香宵,那她也会去找恨水的麻烦。所以我尽量的不开口不说话,傅秀安若要我吃,我便吃。要我喝我便喝,若我多望了哪个宫女两眼,那么那个宫女第二天必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我干脆不再看任何人,我甚至想,当初为什么不让她挖去我的双眼,让我遭受一番恨水所遭受的苦痛。 在我陪伴公主三个月后,第一次开口向她说道,要求要巨擘来服饰我,我不习惯宫女。她听我开口说话后,当然高兴,更听我不愿意别的女人靠近,于是轻易同意了我的要求。每一次她强迫我看她,我忍不住厌恶的眼神。她再要求我说话,我却不愿在开口。终于她从得到我的喜悦,变得不再满足,而是开始要求我跟她说话,看她,对她笑。 我当然做不到,随后我便发现,每一次我惹她生气后,她便会消失一段时间。一天我故意惹她生气,然后拿了她随意放在桌上的出宫令牌给了巨擘,让巨擘为我去打听恨水的情况。她大概是觉得我没有机会再逃走,所以她并不故意避开我。这一次我开口对她说,我会永远陪着她,不代表我会爱上她。她一直伪装的面孔终于恼羞成怒,想要伸手向我挥来却最终放下了。而我也为巨擘争得了许多时间,她几天不来,我便决定几天不出房门,巨擘当然随我不出房门。 一直到三天后的晚上,巨擘跟在采买太监的身后一同回宫。他告诉我说,一梦香宵里并没有恨水,他以为恨水改了名字,却找了两天也没找到,最后才去问妈妈,妈妈说恨水压根儿没有回去过。于是我知道,我又被骗了。我在想恨水要么活着,要么死了,若是还活着,这半年来定然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想象中我似乎看到她双手被吊在了上方,身上无数次被鞭子抽打,无数次被针夹穿刺,于是我让巨擘暗中探访皇宫密室,但却被告之能找到的密室里不是无人便是关着死囚,而那些死囚他也都看过,没有恨水。 我想,恨水可能已经死了。过去一年,我都快要不抱希望,认定恨水已经凶多吉少,我想若是恨水不在了,那么我在这里委曲求全也没有用了。 怎么也想不到,我却找到了恨水。那天我想去投湖自尽,于是装作心情很好的说想要一个人去逛逛御花园,我滑着轮椅到了皇宫最大的湖泊,却看到有太监用竹筏滑向的湖心小岛。从未听闻这里有什么,好奇之下,在太监离去之后,我将竹筏用树枝沟到了泥地上,然后让轮椅带着自己费力的滑上去,再用秤杆将竹筏撑离泥地漂向水面。 在湖心小岛上转悠了很久,才看到一间小小的屋子,多远便闻到一股腐臭的气息,到了门前味道越是明显,我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比我想象的更糟糕。用力的推门而入,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酒坛子,坛子上有一个背对着我的脑袋,在听见进门声响后更加激动,但却不能转身。脖子不停的扭动着,引来坛子里的水声一阵荡漾。 待我过去看那人的脸,我便看见一个满脸刀疤已经分不出面容的人,没有眼球支撑而导致眼皮下拢的眼皮。我抱着一丝侥幸,出声询问道:“是恨水吗。”那人在听见了我声音后,僵硬了好一会儿,随即开始剧烈的颤抖,然后张开嘴发出呜咽的声音。我才看到她没有了舌头。 “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如果你叫恨水的话,你就点点头,如果你不是的话你就摇摇头。”她在听到我说话之后,开始剧烈的摇头,似乎想要将脖子摇断。我顿时眼眶一落而下,但是我没有发出声音,我知道她就是恨水,她只是不想我知道她还活着。若真的不是她而是别人,那么定然早就点头。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她听到,然后滚着轮椅迅速的滑出门,在轮椅滑出门口时还是因为速度太快而被绊倒,轮椅砸在了我的背脊上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然后将它用力的扶正,在用双臂将自己撑上轮椅。然后转身将门关上。 第二天我特地让巨擘为我寻来了一种使人在睡梦中便能死去的药,偷偷的放在衣袖里。又过了好几天,我故意再惹怒傅秀安,在她离去之后,我让巨擘抱着我跟在她身后,果然见她去了湖心小岛。于是待她上岛以后我与巨擘也从另一个方向上岛,巨擘带我飞上了屋顶,我从顶空俯瞰着下房。却看见傅秀安正命人提着一桶污秽之物进来,然后亲自将污秽之物灌进恨水的嘴里。从上方才能看见,那酒坛里的水早就污秽不堪,而在傅秀安发泄完毕之后,又有人送来一碗参汤。 恨水极力的企图吐掉这参汤,却被仅仅的抓猪头发硬是灌了下去。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救人的东西此刻却可以如此折磨着人。等了约有一个时辰,傅秀安这才尽兴,然后离开。我想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 巨擘抱着我站在恨水面前,我手中拿着药丸,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恨水。”却见她下陷的眼眶又流出血红的水,心里像是闷了一口气,让我忍不住大声吼叫,还是抑制着自己,将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却感觉到她的瑟缩,脸上的凹凸不平让我心酸不已,慢慢的将手心的药丸靠近她的嘴巴,然后道:“恨水,对不起。”便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命巨擘将我带回寝宫。 巨擘说,那药力发效用是在睡着以后,若是不睡,那么便无法发挥,而这正是我要的,在退下巨擘以后,那个紫衣女子果然出现了,她满眼高兴的看着我,似是在期待着。我点点头,示意我准备好了。我要和恨水一起完成一场梦,一场现实里我们无法完成的梦。 第十一章 番外之久芯 “浅音,你就让我看看吧,就看一个,就一个。”一梦香宵的后门外,一俊朗男子堵在一紫衣女子面前,讨好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比不过一个梦吗。” 紫衣女子声音不耐烦的答道:“苍溪,你不去挖你的人皮,跑来我这里晃悠什么,我可是很忙的。” 名叫苍溪的男子瞬间就高声道:“那不是人皮,告诉你多少次了云浅音,那叫疤那叫疤,你怎么就不懂呢。” 云浅音眉角微抬,睥睨道:“还不是从人身上裁下来的,不是人皮是什么。” 男子顿时哑口无言,妥协道:“那好吧,你说人皮就是人皮。但是云浅音,我的疤可都给你看过了,你也得把你的梦给我看看。” “你的那些破人皮可不是我想看的,我还没说你给我看些恶心巴拉的东西吓着我,你还好意思说。” “别别别啊~你就让我看一个吧,我天天跟着人屁股后面打打杀杀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就让我看一个解解闷。”苍溪苦口婆心,只觉得女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看到厚脸皮的苍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云浅音这才右手一抚,左手上便布满一个爬满黑色雾气的匣子。苍溪惊得的往后一跳:“你你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要是伤了我可怎么办。”云浅音马上一脸你要是在多说两句话,我立马转身就走的表情,苍溪这才立马道歉。 在盒子上方点了一下,黑色的雾气立马退回了盒子里。将白皙的手伸进盒子里摸了半天,这才拿出一个黑色的原形晶体,拿给一旁的苍溪。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小黑圆球然后一把拍进自己的左眼内。 只见一女子骑着马走在街上,突然一位老人由于行动不便,不小心摔在了女子的面前。女子嫌老人挡了自己的路,而将手中的鞭子随手一挥,老人刚站起来的身子便倒了下去,半晌也没有起来。女子皱眉道:“老头儿,快起来,别挡我道。” 却久久不见老人动静,一旁围观的人中恰巧一名大夫路过,立马蹲下身子为老人查探:“糟了,没有呼吸了。”顿时群众一拥而上,将老人的尸身安置到一旁,一壮硕男子颇有底气对马上的女子道:“老人不过不小心摔倒,你却一鞭子将人打死,天子脚下如此猖狂,你且别走,官府马上便来。” 女子见围着自己的越来越多,越发心急,再次挥鞭而起,“我乃堂堂公主,岂能与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刁民相比。”众人皆后退,一抱着孩子的妇人来不及后退导致怀里几个月大的孩子被鞭尾所扫,然后滚落在地上。(.好看的小说)妇人连忙跪下,将儿子抱起来查探,却见儿子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疤,而儿子也没有了呼吸。妇人顿时大哭起来:“我才六个月大的儿子你怎么忍心,你是公主又如何,公主就能草菅人命了吗。” 听闻妇人的言语后,群众再次哄闹起来,皆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你无缘无故杀了无辜的人,那即便是皇帝的女儿又如何。” 而此时官兵皆来,与此同时来的还有安伯侯陈肃。 陈肃严峻道:“何事如此喧哗。” 在一旁的知府躬身道:“参加秀安公主与安伯侯,乃是这群刁民企图拦路,公主有事赶着离开,所以才挥鞭而起,却不小心伤了一位老人。谁知这老人年迈身子骨弱,估计是早就苟延残喘,于是便倒地不起。请公主放心,下官来处理。” 听到知府如此说道,傅秀安一脸的得意之色,满意的道:“杨知府如此明白事理,我回宫后势必禀告父王为杨知府记上一笔。” 而这时围观的群众则不干了,纷纷喧闹起来,“狗官,尽会拍马屁,明明是这公主打死了老人小孩,你还为她找借口。” 陈肃这才看到地上所跪的妇人怀里有着一团小小的,中间孩子脸上一道长长的鞭伤,从额头一直到露出的颈脖,而小孩已经没有了呼吸。妇人看见陈肃,磕头哀求道:“求安伯侯为我孩子主持公道。” 之间安伯侯陈肃面色越来越青越来越青,而傅秀安也愈发的紧张,但是一想到自己乃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又立马放心下来。 “来人。”陈肃一喊自己的私兵道,“将公主押回宫内,查明情况取人证物证,待皇上处理。” 傅秀安一脸惊恐:“陈肃,你怎敢这样对我。” “公主当众犯下如此民怨之事,若是不交由皇上处理一番,怕是皇上难以服众。”陈肃面色严重,随后对群众道:“待本侯查明真相,定然还你们一个公道。” 回宫后,皇上查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勃然大怒。想不到自己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公主尽然被宠的如此不知礼法,而傅秀安丝毫不觉自己错在哪里,更是让皇上更加的气愤。但想到是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处决重了自己心疼,轻了不能安抚民心。最终将公主暂且贬为庶人,流放宁古塔自力更生,三年后若是有悔改之意便恢复公主身份,若是没有便永为庶民。 其实只是安抚民心的做法,三年后无论傅秀安是否真的悔改,皇上也会将她接回宫。而安伯侯的秉公处理却是得了人心,皆道安伯侯大公无私。 陈肃回到府里后直径去了琼窗小筑,对琼窗小筑内一绝美女子道:“这下你满意了吧,她被流放宁古塔,至少三年不会回来。” 绝美女子缓缓的倒进陈肃怀里,轻声道:“谢谢侯爷,恨水一腔仇怨得已报。恨水愿意一生侍奉侯爷,不离不弃。只是这公主三年后若回来,怕是还会惦记着侯爷,那时公主若不能接受恨水,恨水再离开也罢。” 将美人搂入怀中,安抚道:“不会的,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余下便是一夜春宵。 半年后,宁古塔传来消息,秀安公主因受不住宁古塔的辛苦,所以已经借机逃跑,回来途中路遇强盗,被认糟蹋,且杀害,尸身被抛在了一路刚修好的官道上,百姓皆道,真是因果报应。 随后苍溪脑后被人一拍,黑色小球从眼里掉了出来又汇成了一团,掉在了女子手心。 “浅音,要不咱们交换一下吧,我去取梦,你来裁皮,这样有新鲜感。”男子异想天开,却被女子白了一眼。 女子望着蓝天白云,眼里甚是迷茫道。我要为他造一场盛世之梦,这些远远不够,我还要更多更多。 第十二章 恨水(一)已修改 一梦香宵的贵宾席上,一男子嘴里不停翻吐着瓜子儿皮,眼神儿无趣的看着台上的女子。又是一梦香宵一年一推的新花魁,不过自己怎么看这些花魁怎么普通,怎么上次陈肃就非得带走那个。 看着看着肚子有些饿了,欲拿些糕点享用,却发现桌子上只有一堆瓜子儿皮。四处望了望,却见刚好从旁走过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想必是丫鬟,便冲着女子大声道:“喂,给爷拿些糕点过来,怎么这贵宾区连盘糕点也没有。” 那女子听见傅景知的声音后果然转过头来。傅景知定睛一看,正面瞧,更是普通,还面无表情,怪不得在这一梦香宵也只是丫鬟的命,这般普通稍微有点眼光的人也是看不上的。却见那丫鬟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冲着自己上下打量。傅景知眉头一皱:“看什么看,爷叫你给爷拿盘糕点,还不快去,想饿死也呢。” 那女子不为所动,仍旧继续打量着傅景知,在看到傅景知腰间的白玉后面无表情道:“五两银子。”然后转身离开。傅景知觉得莫名其妙,五两银子是糕点银子?那这一梦香宵的糕点也太贵了吧。 不一会儿就见那女子左手端着一盘糕点,右手一壶茶水走了过来。傅景知从银袋里取出了五两银子扔到桌上,没有看到那女子眼神盯着五两银子直发光。[]见她将糕点放到桌子上后,傅景知便迫不及待正欲夹起一块往嘴里,却见那女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瞬间不满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我比你好看。” 却听那女子义正言辞道:“你还没给糕点钱呢,一共六两。” “你刚才不是说五两吗。”难道这女子还想贪下一两不成,怎的如此贪心。 “糕点一两银子,五两是我的跑腿费。” 傅景知瞬间瞪大了双眼,“五两银子跑腿费,你当你是金腿呢。从没见过哪个丫鬟帮客人拿份糕点还要跑腿费的。” 女子倒是一点都没恼怒,依旧冷冷道:“她们不要,我要。” 这时隔壁桌的一胖胖的男子转过身来拉开傅景知这边的帘子,好不熟悉的对傅景知道:“这里的常客都知道,银环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支使的,连这里的妈妈要使唤她也是要钱的,只是妈妈使唤比我们使唤要便宜的多。” 傅景知听到这番话顿时无语,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但见那女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使的自己后背渗的荒,于是只有掏出钱袋,却看钱袋里已经没有碎银子,只有一个十两的。便将十两的掏出来使劲儿放到那女子面前,正想说记得找零的话,却见女子眼睛一亮似若星辰,这光芒倒是让傅景知愣在那里。[]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女子手速极快的将十两银子揣尽自己兜里,然后甩下一句,“小本经营概不找零。” 好一会儿才反过来的傅景知,气急败坏道:“哪儿来的臭丫头这么贪心,这一会儿就贪去我十五两银子。” 而方才那位胖胖的男子在听到傅景知的愤言后,再次熟悉的拉开傅景知的帘子道:“小兄弟,你还是认了吧,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可是被她三言两语的哄去了二十两。银环姑娘在这里可是个特例,妈妈是不会管的。” 这下傅景知便开始好奇了,主动手脚并用的跨到隔壁男子的桌前毫不客气的吃着这里桌上的点心,一边询问道:“为什么?有如此贪心的丫头在这里的妈妈也不怕她影响生意。” “哈哈...这是你不会用。银环姑娘在这里可是出了名的百事成,在这一梦香宵里你想要做而却做不到的她都能帮你做到,前提得是明码标价。”男子说罢似是想到什么事,随即一笑,脸上的肥肉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看的傅景知浑身发抖。 但是好奇的心理还是让傅景知忍不住凑上前去,巴巴的盯着胖胖的男子:“那你说说,她能做些什么事情。” 那男子神秘一笑,在傅景知的耳边道:“我想要今儿个台上花魁身上的肚兜,便给了银环姑娘五千两银子。” 傅景知一惊,五千两的树木对寻常人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只是个肚兜罢,你若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替你偷来了。”一个肚兜有什么稀奇,身手不错便拿到了。 就在傅景知暗道这满身是肉的男子真是个冤大头的时候,却听下见面的人哗然。起身围看,却是台上的花魁款款而下,穿过众人直径上楼,一直到了自己桌面前。 只见那花魁扭捏的轻言细语道:“听闻今日方大爷知道是奴家,所以才特地来捧奴家的场,奴家不胜感激,小小谢礼望方大爷收下。”说着双手往脖子后方一阵摸索,然后身体似在与自己的衣服摩擦,动作好不妖娆。随后便从衣袖中掏出一红色的丝绸物件,走到胖胖男子的身前,将那物件慢慢的塞进了胖胖男子的胸前。 做完一起后才好似才发现周围的人看自己似的,娇笑一声,便做作的行了一礼道:“那娆姬这就下去了,两位爷玩好。”走之前还给眼神惊讶的傅景知抛了一个媚眼,让傅景知浑身得瑟。 在娆姬下去以后,傅景知欲询问那胖胖的男子,却见那男子依旧还未回过神来,望着娆姬的身影痴痴的笑着。便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男子眼前,那胖胖的男子才幡然醒悟,随后又傻傻的将怀里的肚兜拿出来,痴痴的望着,憨憨的笑道:“还是热的。”将那红绸肚兜放脸上轻轻的摩挲着。 傅景知一下拍在那胖胖男子的后脑勺上,愤然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了。”那男子才悻悻的放下手中的红绸,得意的对着傅景知道:“看见了吧,五千两银子要让娆姬当面脱下送给我,这你做不到吧。” “那她能做些什么。” “谁,银环姑娘?”胖男子嫌弃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在这一梦香宵里明码标价,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那一般得多少银子。”待他也去试上一试。 “那我可不知道,你得告诉她,然后她再告诉你需要多少银子。”胖胖的男子说罢起身。 傅景知见了连忙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下次咱俩一起来啊。” 胖胖的男子头也未回,便道:“方文,家做棺材铺的生意,有些小钱。”然后离开。 “呸...呸...真是晦气。”傅景知拍拍手掌,居然是做棺材生意的。片刻后见花魁大会结束后,也忘了注意今日是谁带走了花魁,只是看热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余下的便是寻欢作乐,四周巡视了一番未在见到那女子,便无趣离开。 第十三章 恨水(二) “这是你的三百两银票。(.)”女子眉心微微抽动,心疼着自己怀里还未来得及捂热的三百两银票。 娆姬高兴的拿过手中的银票,沾着口水数了数,数目没错。 “银环姑娘好本事,动动嘴皮子就让我的贴身肚兜卖了三百两。”语气略带钦佩。 银环皱了皱眉头,如实说道:“是他自己找上我的。” “自己找上门的。啊~不会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吧。”娆姬假装惊讶道,随即而又更加献媚的笑道,“若是那方公子再来的话,记得告诉他奴家还有一二十条各种颜色的兜兜。” 银环听罢浑身上下一抖,虽不知为何妈妈这次所推的花魁俗气做作,若是有些品味的大贵人家也想必看不上,长得倒真是妩媚的紧。 瞧着现在倒是没有了自己什么事,银环便几步回了自己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将自己房内放置衣服的大箱子使劲儿推开,箱子下面有一块方形的密格,密格上有一个内扣锁,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小钥匙取下来,将那暗格打开,只见里面有数叠白花花的银票,小到十两,大到百两,累计起来怕也是上千两。 将自己怀里的两百两银票与十五两的碎银子放到那密格上,欲关上格子,想了想还是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钱袋,里面是些小碎银子与铜板,然后将那些个铜板揣到自己身上,再细细的将密格锁上,推回了箱子放到上面。 梆梆梆...门口传来敲门声。 “银环姑娘,梦妈妈叫你过去呢。” “好,我马上就去。”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确认银钱藏处无误。 一梦香宵的老鸨梦妈妈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丰腴的身躯此刻冷汗直冒,见银环进来了才道:“银环,去煎药,今天多加两克止疼粉,老规矩十文钱。” 银环听见后,神色一暗,也是转身就往后院走去,亲自去药房里取了药,然后多称了两克止疼粉,半个时辰后后将煎好的药小心翼翼的端着药回到梦妈妈的房里。 床上的梦妈妈此时倒是面容清楚,眉目一点都不似一个牙尖嘴利的青楼妈妈,反倒像是宽厚的大家主母。待喝下银环端来的药,片刻后才舒缓下来,随即面容而又再次模糊切来,似是周围的气流有意无意的将梦妈妈的面容阻隔。 “银丫头,听娆姬说,今儿你可赚了方文少爷不少银子。” “不多,两百两。”语气极是淡淡的。 “两百两可够寻常人家吃好几年了。”梦妈妈眉头一挑,这丫头看到赢钱便放光,但除此之外其余都是面无表情,本来就普通,也不知道笑一笑。 “你还有事吧,若是无事我可就回房了。”说着便抬脚准备走。 “唉唉唉~别走啊,明儿就是月底了,你去三佛寺替我烧个香吧。跑腿费十两,明晚咱们就结这个月的使唤费。”梦妈妈刚说完便见银环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算盘,嘴里一边絮絮叨叨。 “这个月你一共让我煎药五十四次,五文的二十一次,十文的三十三次,一共四百零八文;替你跑路买些脂粉药材,一次三两,一共七次,共二十一两;再加上.....” “得得得得.....你就一共告诉我多少得了。”每次都这样。 “扣去我这个月在这里的住宿费,一共是三十七两三百一十二文钱。”银环说道语气也略带兴奋,每到月底的时候总是格外让人高兴。“去掉你的零头,整三十七两。” “行,明儿你回来了我一同给你。”梦妈妈说完便侧头躺下闭了眼睛。 银环关了门出去,叫来人备了明天的马车。 待到第二天一早,便自己带着梦妈妈所抄的经文去了三佛寺。 傅景知正跟着汝南王妃在三佛寺求神拜佛,手拿着扇子正招摇的一晃,突的看见一面容普通却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女子正从寺门内出来,想了半天才恍然道,这不就是一梦香宵里那个倨傲又贪心的丫头吗,待自己去会她一会。 银环替梦妈妈烧了香,正准备回了街上替自己买些体己物品,却见一折扇一下挡在自己面前。 “小丫头,今儿来了这佛门净地。我怎么看不出来,除了银子,你还在乎什么?”似略带嘲讽又有些兴趣盎然。 银环上下打量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只见他一身衣衫极为华贵,头上束着珍珠白玉冠,着一身白金色的浣汐纱料的华丽袍子,面容俊朗,笑的略带些邪气,好看是好看,只是自己不认识,莫名其妙,面无表情的推开眼前的折扇,踢腿要走。 傅景知见她似是不认识自己一般,想了想,便从怀里找出一枚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然后疾步追在银环前头,将玉佩提到她眼前道,“这个你总该记得吧。” 看到这枚价值不菲的玉佩,银环才想起来,原来就是那个给了十五两银子跑腿费的阔气少爷,好歹也是自己的顾客,便询问道:“公子可有事?” “你这丫头那天坑了我十五两银子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说该怎么办。” 原来是来要银子的,想到这银环脸色便一下暗了下来,那一副你要是再多说两句话我就死给你看的神情真真的把傅景知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银环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将银环的手拉住,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不亲。 只是手中的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的手,倒是布满了厚茧似乎还有伤痕,这个发现让傅景知愈发的感兴趣,甚至想要将银环的手拉起来仔细看看,却被银环一把挣脱,而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只是脸色不甚好看。 这下傅景知皱起了眉头,俊脸上一阵烦躁:“你除了这个表情就没别的了吗,你就不能笑一个吗。” 听到似乎是要自己做什么事,银环耳朵耸了耸,直言道:“五十两。” 傅景知拉开自己青色的荷包,却发现里面只有百两银票,便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银环道:“给你一百两,对我多笑一会儿。” 如自己所料,银环一见到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便两眼放光,在埋头反复确认真假后,便抬头望着傅景知,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现在却突然间笑的灿若星辰,眼睛里还保留着刚才拿到银票的喜悦,笑的干净而又纯粹,倒是让傅景知看的愣愣的站在哪里好一会儿,一直到好久才发现她已经走了,暗恼道:“怎么又让她给跑了,不是说多对我笑一会儿吗。” 第十四章 恨水(三) 再说银环拿着手中的一百两银票,一路上都是神情恍惚直到回到一梦香宵。 “哟,银环,不错呀,出去一趟回来就拿了一百两银子。”路过的姑娘们看到银环手上的银票都羡慕道。银环在一梦香宵长相比普通丫鬟还不如,但这几年来所赚的银子倒是不逞多让,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运气,羡煞那些宽衣解带才得寥寥无几打赏的姑娘们无数的嫉妒眼光。 而银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将银票紧紧的捏在了手中,于是将银票小心翼翼的揣回怀里,待回到房间后却是反常的没有将银票急急藏到密格内,而是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然后对着镜子将嘴巴慢慢咧开,却怎么看怎么难看。 自己刚才怎么就笑出来了,这么难看,那人会不会觉得亏了。不过,从来没有人为了看自己笑一个而出百两银子,因为自己长得太过普通,楼里的一般姑娘也比自己好看的多,也不至于一个笑五十两。 算了,不想了,笑了就笑了吧,就当自己这么多年没笑过,现在复习一下。随时这样说,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第一次没有将银票急急的放进密格里,而是贴身放在了自己身上。 汝南王妃发现自己拜完佛出来便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一瞬间便炸毛了,四处命人寻找才见到傅景知回来,便一把掐住傅景知的耳朵:“你做什么去了,今天好不容易让你跟着娘出来拜拜神烧烧香,半路你就跑掉,信不信回去告你爹去。(.好看的小说)” “娘...轻点...轻点.....疼。”语气也特别委屈道。 汝南王妃这才将手放下,语气无奈道:“知道疼了就少惹我,绢儿说你最近老往外跑,说,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死八婆,又告我状。“娘,儿子对她提不起性趣,你总不能逼儿子吧。”哪家娘跟自己娘一样天天管着自己儿子的房事的。 汝南王妃这才道:“要不,娘在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寻常家的儿子十七八岁便知道上青楼找姑娘,自己儿子怎么老不开窍,非等着自己着急。 真是不靠谱的儿子就有不靠谱的娘,寻常人家的母亲也不会老盯着儿子的床事不放。“别...儿子自己找。”傅景知语气敷衍道,他也不是对谁都下得去手的。 “那好吧,娘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反正儿子的婚事是铁定的等着皇上指婚,自己也就只能在通房小妾上把把关。 在汝南王妃发飙一通之后,傅景知乖乖的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心痒的不行,总想出去溜达溜达,这不小心又溜达到了一梦香宵的门口。跟在傅景知身后的汝南王府的家丁见了,赶忙回去通知汝南王妃。 溜达到一梦香宵的傅景知今日反而一反常态的没有坐自己的贵宾席,而是在楼下找了一处简陋的桌子坐着,两只眼睛四处瞟着,半天也没瞟着自己想要看见的那抹身影。 随便叫来一个丫鬟端了一壶茶水与糕点,却有姑娘娇弱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公子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干坐着。”在楼下的一般都是普通人家,姑娘随意搭讪,难的见到这么俊朗穿着不俗的男子坐在车里,贵宾区可是一般姑娘不敢上去的。 这声音倒是让傅景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想叫她走,想到什么又让她过来,询问道:“我想问一下,今天怎么没看见银环姑娘。” 牡丹一听不是叫自己的,而是叫那个普普通通的银环,随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银环姑娘可是大忙人,一般是不会出来的。”语气敷衍,似是不愿意回答。 只见傅景知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道:“那你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女子一见到银子便转了神色,对着傅景知媚笑道:“银环在从这里进去的三楼左边的最后一间房,公子找她有何事。” 见了女子转变的态度,让傅景知心里纠结不已。十两银子就让这娘们儿如此态度,那天给了她一百两怎么没见她多给几个好脸色。但打听到银环的房间后,还是暗暗记在了心里,让女子离开,趁着护卫没有注意自己便一蹿直上三楼左边最里面的房间。 进来后看见的房间却是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脂粉气息,一点都不像是姑娘家的闺房,连个像样的首饰盒都没有。堂堂汝南王世子没有丝毫自觉自己闯了人家姑娘的闺房,而就在这时却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傅景知心头一急,便跳在了房梁上。 却是银环进来。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门锁好,然后走到一衣物箱子旁,将箱子拖开,拿出脖子里的小钥匙,将密格打开,却见暗格里有着不少银子,傅景知暗道她身家不少,房间却没点东西,想必是守着钱财不愿多花的守财奴。 见她将密格里的银票都取了出来,而银子都放在里面。傅景知眼神儿不错,一看便知那沓银票肯定有个百八千两,也不知她一下取这么多银子作甚。眼看银环取了银子便离开,傅景知赶忙跟在身后,看她去做什么。 上了街的银环去了街上后倒是卖了香火与满月楼最好的糕点,然后用一个篮子提着除了城门。也不知道有何好奇,但傅景知就是跟在了她身后。一直到了一个荒郊野地,银环将银子放在了一个墓碑下,然后蹲下身子,为那墓碑插上烛火,摆上糕点,双手还在墓碑前掏了好久。 傅景知觉得奇怪,但见她不过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也跟着紧随其后。但她却没有再去哪里,只是回一梦香宵的路,傅景知觉得不对劲,那她取那么多银子是作甚。对了!墓!难道她把银子埋在了墓碑下!立马转身,朝着墓地跑去,还未到那里,却迎面而来两个猥琐男子路过自己,只听其中一人道,“每年这个时候那女子都来,还埋下这么一大笔银子,最后还不是咱们哥俩赚了。” 而另一人说,“若不是那女子面容普通,每年这般执着,我定然不会放过她。” 这一番话傅景知稍一思索便知道定然说的是银环,于是一阵气血涌上了心头,转身就朝着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一拳过去,然后一脚踹向另一个人。“银子呢,把银子交出来。”声音愤然道。 俩人见傅景知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乖乖将怀里的银子交了出来。傅景知一看,只有五百两银子,显然不够。于是又是一脚,“老实点,明明我妹妹放了一千多两。”原来是那女子的哥哥,两人又迅速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跪着唉求道:“大哥,全在这里了,我兄弟二人只是一时贪心,求大哥放过我们吧,身上的全都给你。” “滚。”拿过银票,见上面有许多的泥土。 傅景知朝着那墓碑走去,除了刚放在那里的糕点外,还有一片被翻过的土迹。蹲下身来,拍了拍墓碑上的灰,只见上面写着:父:江金宝母:杨文引弟:江银画之墓。女(姐):江银环立。 时间是于七年前,想必每年这女人来这里都是为了给死人放钱,结果却被那两个人无意中发现,每年这个时候来拿。这个还原事实的猜测让傅景知一阵怒火,暗道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然后拿着银子直接奔向一梦香宵,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患有面瘫症的女人。 第十五章 恨水(四) 傅景知一路狂奔到了一梦香宵,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速度极快的径直冲到了银环的房间内。 银环正将篮子放下,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只听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便见着那个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的男子进来。只见那男子愤然见手中的银票一把打在桌子上,神色凌厉道:“你个愚蠢的女人,你知道你每年埋在那里的银子都被人在你走后拿去了吗。” 银环听罢立马站了起来,将银票拿在手中一看,布满了尘土,银子虽多了些,但不可否认那些银票就是自己埋在那里的。 傅景知以为自己一番做法女子该是感激自己,却见女子红着双眼,带着愤怒的盯着自己,语带哭腔道:“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说罢拿着手中的银子朝傅景知打去,“你以为你是谁,多管闲事你凭什么管我做了什么。” 拿手臂挡住女子的打骂,一边往后退去,嘴里更加愤然道:“我这是帮你,你凭什么打我,有你这样的女人吗。”一直到自己退出门外,女子看着傅景知言语愤怒道:“我没有让你帮我。”然后用力将门关上,差点撞到了傅景知的鼻子。 “好心没好报。”傅景知愤然一声后便回了王府,他难的好心帮这女人拿回银子,不但没被人感谢,反而被她赶了出来。 关上门后,银环看着手中的银票,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地上。 第一年,她将银子埋在地上,第二年去看的时候银子还在。她想,是不是父母和弟弟不愿意收她的银子,所以她在坟前说,自己过的很好,不缺钱,于是又把第二年所赚的银子埋了下去。到第三年再去,里面的银子没有了,她自欺欺人的想,定是父母和弟弟收下了银子,那么多银子,他们在地下过的必然很好。 而如今,那男子虽是一番好意,但是就此打碎了自己的一番依托,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就这样被曝在了眼前。生气是因为绝望,是因为自己一下子就找不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弟弟病重的样子,越想越绝望,从怀里掏出那天那男子给自己的一百两银票,所有的银票她都埋了下去,独独这张。 三天后天银环终于出了门,一梦香宵的姑娘们都知道银环这几天心情不好,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更加骇人。 而在汝南王府的傅景知气急败坏,在府里气了好几天,汝南王妃想要问,傅景知却连门都不开。汝南王妃叫来王爷,汝南王使劲儿的拍了拍门:“景儿,给爹开门。” “爹!我没事,是娘多想了。”傅景知不耐烦道。 汝南王妃上前道:“那景儿你开门,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说什么也得给娘开门,让你爹和你娘我看看。” 吱――的一声,门被开了,却只见傅景知小小的露了个眼睛与半边嘴,“看到了吧,我没事,还活的好好的,过几天就出来。子书给爷弄一只烧鹅来,爷要啃烧鹅。”说罢,便又将门关上。 汝南王妃拍拍胸口,自我安慰道:“能吃,能吃就好,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吧。”说罢便拉着汝南王走了。 而房里抱这一只烧鹅啃的满嘴是油的傅景知,边啃边说道:“子..书...唔...这女人...唔..怎么这样。”子书看着自家爷的英俊形象不在,一脸的纠结。 “爷,指不定人家有什么原因呢,一般来说爷这应当也算是一件英雄救美的美事情。” “美!美什么美,她长得一般,又不爱笑,活想谁都欠她银子似得..”将烧鹅放到一边打了个嗝儿,喝了口水。 子书这就不明白了:“既然长得一般,爷你关注她干啥。听说一梦香宵里的美女可是多得不得了..”转而小声嘀咕道:“爷你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说带子书去见见世面。” “也对,我没事儿跟她膈应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鬟。”说吧手在桌子上一拍,“子书,打水收拾收拾爷,爷这就带你去见世面。” 子书眼前一亮,狗腿到:“好叻爷!” 一梦香宵内依旧灯火通明脂粉味道随地而落―― 傅景知刚进来,便看见了站在其中一桌与三个男子说着话的银环。于是,随意从旁边拉着一女子走了过去,也没听见子书在身后喊道,旁边的女子倒是主动将手放在了傅景知的胸口。 拉着怀中的女子,忍着她满身的脂粉味道,一把到了银环隔壁的空桌上,一边摸着胸口上的手,一边斜眼看着银环,大声说道:“这一梦香宵姑娘都这么漂亮,怎么还有人长得这般普通。” 而隔壁桌站着的银环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丢过来一个。于是更加大声的说道,“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普通,连当个丫鬟估计都会有人嫌弃。”这才见银环斜斜的丢了一个眼神。 但却在此时一只拿着粉色手绢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阵粗声扭捏道:“爷,你是在说奴家么。”傅景知这才将视线转向怀中随意拉来的女子,这一看吓的傅景知连忙跳了起来,口口声声道:“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只见那女子浓眉大眼,五官粗俗,嘴巴上方还有一颗长毛大痣。 身后赶来的子书气喘吁吁道:“爷,刚才叫你呢。这姑娘是想来这里当姑娘,却刚被妈妈请出去的女子。” 傅景知恼羞成怒道:“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刚说完便听见旁边一阵熟悉的声音低笑,转身一看却是江银环低头捂着嘴。与刚才那女子相比,那笑起来的眉目与动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令傅景知又呆了一下。 银环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得笑了,立马又正色冷然,继续与那桌的男子交谈。而看到银环一笑风情的不止是傅景知,还有那桌的一名男子,只听那男子道:“没想到银环姑娘也有这女儿家的羞涩,倒是别有风味,也不知银环姑娘除了做事明码标价之外,卖身可也要明码标价?” 这声音倒是不小,刚好让傅景知听到,傅景知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说,她这般普通怎会有人愿意买。 “五千两银子,你买吗。”其实银环自己知道这是不会有人买的,所以狮子大开口。 那桌的男子回了一句什么,傅景知全然没听到说了什么。满脑子都银环所回答的那句话“五千两”她居然敢如此轻浮廉价的就将自己卖掉。 疾步走到银环面前,将解下的荷包放到她手里,厉声道:“我给你一万两,江银环,你是我的人了。”说罢便扛着她上楼,直奔那个自己轻熟路驾的房间内。 后面的人一阵好奇,都欲好奇的跟在其后上楼。 这时却见妈妈从楼下出来,挥手道:“小俩口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聊。各位继续乐呵,今儿个妈妈每桌送一叠红豆酥。” “那我家少爷....”子书呆呆的望着少爷扛着女子的身影不顾自己离去。 一女子走到身旁,抚上子书的肩膀道:“公子若是无聊,那小女子便陪陪公子。” 第十六章 恨水(五) 傅景知突如其来的发狂让银环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摔在了自己床上。[] 只见傅景知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露出坚实的臂膀与胸膛,只余一条亵裤。银环暗道不好,随机立马就挣扎起来,向门口跑去。 还未跑到门边,腰身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揽过,自己再次被一把摔到了床上,而这次随之而来的便是傅景知健壮的身子覆了上来,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倒是感受到了他一身烫人的温度,想要推开,奈何力气太小。 “你要....啊...”银环话语未完,耳垂便被傅景知一口含在嘴里轻咬,酥麻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 连忙用一只手挡在傅景知的面前,将他的嘴整个捂住。然而傅景知的其中一只手已经将银环的腰带扯开,并将手探了进去。 察觉到身上的陌生的触碰感,只能一只手有气无力的将已经逐渐接近自己胸口的那只大手摁住,感觉到女子的挣扎,傅景知用另一只撑在床边的手将女子用来遮住自己嘴的那只手移到女子的额头上方。 这样的姿势反倒恰巧将银环困在了自己怀里,轻轻的靠近女子颤抖的红唇,然后吮吸舔舐,随着脖子而下,却发现女子似是妥协般的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也不见下一般动作,银环这才睁开眼睛,却是被眼前吓了一条。 男子就那么灼灼的看着自己,让江银环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否是绝世大美女的误解。男子看到女子的眼光终于落到自己身上,嘴角轻抬,沉声道:“江银环,即便我现在不碰你,但你的以后肯定是我的。”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银环语气无力道,多久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多少人其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今天却被这男子叫了两次。 傅景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她所愿的将她的手放开。却依旧压在她身上,一手从落地的衣裤里掏啊掏,直至掏出一个白玉玉佩。然后抓起银环的手,在银环惊异的目光下,将白玉玉佩放到她手里,整个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掌将玉佩紧紧嵌在手心。 “傅景知,汝南王世子。”听到男子的话语,银环神色一黯,汝南王世子,怪不得几次被自己当成冤大头,如此世家子弟。 似看到了银环心里所想,一只手强迫的扳过银环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 “我见过的美人无数,却不曾留意过谁。你很普通,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我将目光放到了你身上,连我都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傅景知认真的眼神倒是让银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我想帮你,所以帮你拿回银子,我想让你高兴,让你感激我,从而对我有个不同于别人的好脸色,可是你却发怒将我赶了出去。我气不过,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我还是想要见你。”听完这番话,银环感觉眼睛里涨涨的,竟也无言以对。 傅景知慢慢的爬了起来,坐在床边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后,再次道:“身世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刚才看见你低笑之后,我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让你笑的人,如果你不讨厌我,或者愿意为我笑,那么让我带你走。”语罢转过身,却见银环早已红了眼眶,泪水顺流而下的打落在浅绿色的枕头上。 傅景知一下就慌了起来,“我想过惹你生气,逗你笑,但是我没想到会让你哭。”边说边用手将银环脸上的泪水拭去,“你若是难过我欺负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话语落完却见银环直接坐了起来哭。只听见银环抽噎道:“你让我哭会儿,再让我考虑几天。” 可以考虑就是有机会?“那你考虑!玉佩我留给你,明天我再来看你,你千万别生我气了。”说完傅景知便迈着高兴的步伐出去了,免得自己在这里碍着她的眼后她又反悔。 一出一梦香宵便看见子书站立不端的倚在墙上等着自己,便过去一拍他的肩膀。 子书吓了一大跳,一件是傅景知,便拍拍胸口:“爷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咦,这话奇怪,除了我还有谁会找你。”说罢便见子书一脸通红,傅景知随机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子书的肩膀便回了府。 王府内,傅景知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的糖醋排骨,道:“娘,您烧的排骨真好吃,哪里的那些厨子能比的。” 汝南王妃笑道:“看你心情好,为娘亲自下厨。”说着巴巴的看着傅景知,“儿啊,可是有什么喜事?”正吞着饭的傅景知“咳咳..”两下,被呛着了。 汝南王一本正经道:“吃慢点吃慢点,噎着了着急的也是你娘不是你。” “不...娘我不是故意的。”傅景知委屈道。 汝南王妃瞪了汝南王一眼,对着傅景知温柔道:“乖儿子慢慢吃,还多。” 汝南王恨铁不成钢道:“儿子都是被你给惯坏的。”汝南王妃大眼一翻,毫不留情的说道:“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倒是儿子多......” 说的汝南王哑口无言,而傅景知看了在一旁偷笑。“娘,儿子吃完了,回房休息了。” 待儿子走后,汝南王才开口道:“来人,把子书叫过来。” “奴才参见王爷。”子书跪在地上,等着汝南王开口。 “今天世子去哪儿了,怎的出去一趟回来就如此高兴。”听见汝南王这样说,汝南王妃高声道,“怎么,儿子高兴你就不高兴了啊。”停顿片刻后,又继续道,“子书你就说吧,我也想知道,谁家姑娘让我儿子这么高兴。” 子书惊讶的抬起头道:“王妃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是个姑娘让世子爷高兴。 只见汝南王妃睁大了眼睛,激动的看向自家王爷。汝南王急忙道:“是哪家姑娘,子书你快说。” “这....这...”子书支支吾吾,才说道:“是一梦香宵里的姑娘。” “一梦香宵?”“一梦香宵!” 一个疑问一个愤怒的语气,从汝南王的嘴里汝南王妃知道了自家儿子看上的是青楼里的女子。 只见汝南王妃面色不好道:“若景儿是玩玩也就罢了,但若是认真,这......” 汝南王面色更不好,思虑片刻道:“如若不然我们见这女子一面吧。” 汝南王妃担忧的回道:“过些日子看吧。” 虽是如此说道,但从傅景知这几天脾气大起大落,都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而产生的,这便看的出来,那女子在景儿的心里分量定然不轻,否则不会如此,为今之计,只有到时候再看,怎样处理能将对景儿的伤害javascript:;降到最小。 第十七章 恨水(六) “这是你的三百两银票。(.无弹窗广告)”女子眉心微微抽动,心疼着自己怀里还未来得及捂热的三百两银票。 娆姬高兴的拿过手中的银票,沾着口水数了数,数目没错。 “银环姑娘好本事,动动嘴皮子就让我的贴身肚兜卖了三百两。”语气略带钦佩。 银环皱了皱眉头,如实说道:“是他自己找上我的。” “自己找上门的。啊~不会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吧。”娆姬假装惊讶道,随即而又更加献媚的笑道,“若是那方公子再来的话,记得告诉他奴家还有一二十条各种颜色的兜兜。” 银环听罢浑身上下一抖,虽不知为何妈妈这次所推的花魁俗气做作,若是有些品味的大贵人家也想必看不上,长得倒真是妩媚的紧。 瞧着现在倒是没有了自己什么事,银环便几步回了自己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将自己房内放置衣服的大箱子使劲儿推开,箱子下面有一块方形的密格,密格上有一个内扣锁,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小钥匙取下来,将那暗格打开,只见里面有数叠白花花的银票,小到十两,大到百两,累计起来怕也是上千两。 将自己怀里的两百两银票与十五两的碎银子放到那密格上,欲关上格子,想了想还是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钱袋,里面是些小碎银子与铜板,然后将那些个铜板揣到自己身上,再细细的将密格锁上,推回了箱子放到上面。(.好看的小说) 梆梆梆...门口传来敲门声。 “银环姑娘,梦妈妈叫你过去呢。” “好,我马上就去。”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确认银钱藏处无误。 一梦香宵的老鸨梦妈妈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丰腴的身躯此刻冷汗直冒,见银环进来了才道:“银环,去煎药,今天多加两克止疼粉,老规矩十文钱。” 银环听见后,神色一暗,也是转身就往后院走去,亲自去药房里取了药,然后多称了两克止疼粉,半个时辰后后将煎好的药小心翼翼的端着药回到梦妈妈的房里。 床上的梦妈妈此时倒是面容清楚,眉目一点都不似一个牙尖嘴利的青楼妈妈,反倒像是宽厚的大家主母。待喝下银环端来的药,片刻后才舒缓下来,随即面容而又再次模糊切来,似是周围的气流有意无意的将梦妈妈的面容阻隔。 “银丫头,听娆姬说,今儿你可赚了方文少爷不少银子。” “不多,两百两。”语气极是淡淡的。[.超多好看小说] “两百两可够寻常人家吃好几年了。”梦妈妈眉头一挑,这丫头看到赢钱便放光,但除此之外其余都是面无表情,本来就普通,也不知道笑一笑。 “你还有事吧,若是无事我可就回房了。”说着便抬脚准备走。 “唉唉唉~别走啊,明儿就是月底了,你去三佛寺替我烧个香吧。跑腿费十两,明晚咱们就结这个月的使唤费。”梦妈妈刚说完便见银环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算盘,嘴里一边絮絮叨叨。 “这个月你一共让我煎药五十四次,五文的二十一次,十文的三十三次,一共四百零八文;替你跑路买些脂粉药材,一次三两,一共七次,共二十一两;再加上.....” “得得得得.....你就一共告诉我多少得了。”每次都这样。 “扣去我这个月在这里的住宿费,一共是三十七两三百一十二文钱。”银环说道语气也略带兴奋,每到月底的时候总是格外让人高兴。“去掉你的零头,整三十七两。” “行,明儿你回来了我一同给你。”梦妈妈说完便侧头躺下闭了眼睛。 银环关了门出去,叫来人备了明天的马车。 待到第二天一早,便自己带着梦妈妈所抄的经文去了三佛寺。 傅景知正跟着汝南王妃在三佛寺求神拜佛,手拿着扇子正招摇的一晃,突的看见一面容普通却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女子正从寺门内出来,想了半天才恍然道,这不就是一梦香宵里那个倨傲又贪心的丫头吗,待自己去会她一会。 银环替梦妈妈烧了香,正准备回了街上替自己买些体己物品,却见一折扇一下挡在自己面前。 “小丫头,今儿来了这佛门净地。我怎么看不出来,除了银子,你还在乎什么?”似略带嘲讽又有些兴趣盎然。 银环上下打量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只见他一身衣衫极为华贵,头上束着珍珠白玉冠,着一身白金色的浣汐纱料的华丽袍子,面容俊朗,笑的略带些邪气,好看是好看,只是自己不认识,莫名其妙,面无表情的推开眼前的折扇,踢腿要走。 傅景知见她似是不认识自己一般,想了想,便从怀里找出一枚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然后疾步追在银环前头,将玉佩提到她眼前道,“这个你总该记得吧。” 看到这枚价值不菲的玉佩,银环才想起来,原来就是那个给了十五两银子跑腿费的阔气少爷,好歹也是自己的顾客,便询问道:“公子可有事?” “你这丫头那天坑了我十五两银子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说该怎么办。” 原来是来要银子的,想到这银环脸色便一下暗了下来,那一副你要是再多说两句话我就死给你看的神情真真的把傅景知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银环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将银环的手拉住,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不亲。 只是手中的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的手,倒是布满了厚茧似乎还有伤痕,这个发现让傅景知愈发的感兴趣,甚至想要将银环的手拉起来仔细看看,却被银环一把挣脱,而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只是脸色不甚好看。 这下傅景知皱起了眉头,俊脸上一阵烦躁:“你除了这个表情就没别的了吗,你就不能笑一个吗。” 听到似乎是要自己做什么事,银环耳朵耸了耸,直言道:“五十两。” 傅景知拉开自己青色的荷包,却发现里面只有百两银票,便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银环道:“给你一百两,对我多笑一会儿。” 如自己所料,银环一见到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便两眼放光,在埋头反复确认真假后,便抬头望着傅景知,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现在却突然间笑的灿若星辰,眼睛里还保留着刚才拿到银票的喜悦,笑的干净而又纯粹,倒是让傅景知看的愣愣的站在哪里好一会儿,一直到好久才发现她已经走了,暗恼道:“怎么又让她给跑了,不是说多对我笑一会儿吗。” 第十八章 恨水(七) 再说银环拿着手中的一百两银票,一路上都是神情恍惚直到回到一梦香宵。 “哟,银环,不错呀,出去一趟回来就拿了一百两银子。”路过的姑娘们看到银环手上的银票都羡慕道。银环在一梦香宵长相比普通丫鬟还不如,但这几年来所赚的银子倒是不逞多让,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运气,羡煞那些宽衣解带才得寥寥无几打赏的姑娘们无数的嫉妒眼光。 而银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将银票紧紧的捏在了手中,于是将银票小心翼翼的揣回怀里,待回到房间后却是反常的没有将银票急急藏到密格内,而是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然后对着镜子将嘴巴慢慢咧开,却怎么看怎么难看。 自己刚才怎么就笑出来了,这么难看,那人会不会觉得亏了。不过,从来没有人为了看自己笑一个而出百两银子,因为自己长得太过普通,楼里的一般姑娘也比自己好看的多,也不至于一个笑五十两。 算了,不想了,笑了就笑了吧,就当自己这么多年没笑过,现在复习一下。随时这样说,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第一次没有将银票急急的放进密格里,而是贴身放在了自己身上。 汝南王妃发现自己拜完佛出来便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一瞬间便炸毛了,四处命人寻找才见到傅景知回来,便一把掐住傅景知的耳朵:“你做什么去了,今天好不容易让你跟着娘出来拜拜神烧烧香,半路你就跑掉,信不信回去告你爹去。(.好看的小说)” “娘...轻点...轻点.....疼。”语气也特别委屈道。 汝南王妃这才将手放下,语气无奈道:“知道疼了就少惹我,绢儿说你最近老往外跑,说,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死八婆,又告我状。“娘,儿子对她提不起性趣,你总不能逼儿子吧。”哪家娘跟自己娘一样天天管着自己儿子的房事的。 汝南王妃这才道:“要不,娘在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寻常家的儿子十七八岁便知道上青楼找姑娘,自己儿子怎么老不开窍,非等着自己着急。 真是不靠谱的儿子就有不靠谱的娘,寻常人家的母亲也不会老盯着儿子的床事不放。“别...儿子自己找。”傅景知语气敷衍道,他也不是对谁都下得去手的。 “那好吧,娘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反正儿子的婚事是铁定的等着皇上指婚,自己也就只能在通房小妾上把把关。 在汝南王妃发飙一通之后,傅景知乖乖的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心痒的不行,总想出去溜达溜达,这不小心又溜达到了一梦香宵的门口。跟在傅景知身后的汝南王府的家丁见了,赶忙回去通知汝南王妃。 溜达到一梦香宵的傅景知今日反而一反常态的没有坐自己的贵宾席,而是在楼下找了一处简陋的桌子坐着,两只眼睛四处瞟着,半天也没瞟着自己想要看见的那抹身影。 随便叫来一个丫鬟端了一壶茶水与糕点,却有姑娘娇弱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公子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干坐着。”在楼下的一般都是普通人家,姑娘随意搭讪,难的见到这么俊朗穿着不俗的男子坐在车里,贵宾区可是一般姑娘不敢上去的。 这声音倒是让傅景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想叫她走,想到什么又让她过来,询问道:“我想问一下,今天怎么没看见银环姑娘。” 牡丹一听不是叫自己的,而是叫那个普普通通的银环,随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银环姑娘可是大忙人,一般是不会出来的。”语气敷衍,似是不愿意回答。 只见傅景知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道:“那你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女子一见到银子便转了神色,对着傅景知媚笑道:“银环在从这里进去的三楼左边的最后一间房,公子找她有何事。” 见了女子转变的态度,让傅景知心里纠结不已。十两银子就让这娘们儿如此态度,那天给了她一百两怎么没见她多给几个好脸色。但打听到银环的房间后,还是暗暗记在了心里,让女子离开,趁着护卫没有注意自己便一蹿直上三楼左边最里面的房间。 进来后看见的房间却是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脂粉气息,一点都不像是姑娘家的闺房,连个像样的首饰盒都没有。堂堂汝南王世子没有丝毫自觉自己闯了人家姑娘的闺房,而就在这时却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傅景知心头一急,便跳在了房梁上。 却是银环进来。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门锁好,然后走到一衣物箱子旁,将箱子拖开,拿出脖子里的小钥匙,将密格打开,却见暗格里有着不少银子,傅景知暗道她身家不少,房间却没点东西,想必是守着钱财不愿多花的守财奴。 见她将密格里的银票都取了出来,而银子都放在里面。傅景知眼神儿不错,一看便知那沓银票肯定有个百八千两,也不知她一下取这么多银子作甚。眼看银环取了银子便离开,傅景知赶忙跟在身后,看她去做什么。 上了街的银环去了街上后倒是卖了香火与满月楼最好的糕点,然后用一个篮子提着除了城门。也不知道有何好奇,但傅景知就是跟在了她身后。一直到了一个荒郊野地,银环将银子放在了一个墓碑下,然后蹲下身子,为那墓碑插上烛火,摆上糕点,双手还在墓碑前掏了好久。 傅景知觉得奇怪,但见她不过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也跟着紧随其后。但她却没有再去哪里,只是回一梦香宵的路,傅景知觉得不对劲,那她取那么多银子是作甚。对了!墓!难道她把银子埋在了墓碑下!立马转身,朝着墓地跑去,还未到那里,却迎面而来两个猥琐男子路过自己,只听其中一人道,“每年这个时候那女子都来,还埋下这么一大笔银子,最后还不是咱们哥俩赚了。” 而另一人说,“若不是那女子面容普通,每年这般执着,我定然不会放过她。” 这一番话傅景知稍一思索便知道定然说的是银环,于是一阵气血涌上了心头,转身就朝着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一拳过去,然后一脚踹向另一个人。“银子呢,把银子交出来。”声音愤然道。 俩人见傅景知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乖乖将怀里的银子交了出来。傅景知一看,只有五百两银子,显然不够。于是又是一脚,“老实点,明明我妹妹放了一千多两。”原来是那女子的哥哥,两人又迅速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跪着唉求道:“大哥,全在这里了,我兄弟二人只是一时贪心,求大哥放过我们吧,身上的全都给你。” “滚。”拿过银票,见上面有许多的泥土。 傅景知朝着那墓碑走去,除了刚放在那里的糕点外,还有一片被翻过的土迹。蹲下身来,拍了拍墓碑上的灰,只见上面写着:父:江金宝母:杨文引弟:江银画之墓。女(姐):江银环立。 时间是立于七年前,想必每年这女人来这里都是为了给死人放钱,结果却被那两个人无意中发现,每年这个时候来拿。这个还原事实的猜测让傅景知一阵怒火,暗道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然后拿着银子直接奔向一梦香宵,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患有面瘫症的女人。(=w=个人的大爱傅景知,忘记小银银对他笑过了。) 第十九章 恨水(八) 傅景知一路狂奔到了一梦香宵,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速度极快的径直冲到了银环的房间内。 银环正将篮子放下,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只听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便见着那个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的男子进来。只见那男子愤然见手中的银票一把打在桌子上,神色凌厉道:“你个愚蠢的女人,你知道你每年埋在那里的银子都被人在你走后拿去了吗。” 银环听罢立马站了起来,将银票拿在手中一看,布满了尘土,银子虽多了些,但不可否认那些银票就是自己埋在那里的。 傅景知以为自己一番做法女子该是感激自己,却见女子红着双眼,带着愤怒的盯着自己,语带哭腔道:“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说罢拿着手中的银子朝傅景知打去,“你以为你是谁,多管闲事你凭什么管我做了什么。” 拿手臂挡住女子的打骂,一边往后退去,嘴里更加愤然道:“我这是帮你,你凭什么打我,有你这样的女人吗。”一直到自己退出门外,女子看着傅景知言语愤怒道:“我没有让你帮我。”然后用力将门关上,差点撞到了傅景知的鼻子。 “好心没好报。”傅景知愤然一声后便回了王府,他难的好心帮这女人拿回银子,不但没被人感谢,反而被她赶了出来。 关上门后,银环看着手中的银票,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地上。 第一年,她将银子埋在地上,第二年去看的时候银子还在。她想,是不是父母和弟弟不愿意收她的银子,所以她在坟前说,自己过的很好,不缺钱,于是又把第二年所赚的银子埋了下去。到第三年再去,里面的银子没有了,她自欺欺人的想,定是父母和弟弟收下了银子,那么多银子,他们在地下过的必然很好。 而如今,那男子虽是一番好意,但是就此打碎了自己的一番依托,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就这样被曝在了眼前。生气是因为绝望,是因为自己一下子就找不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弟弟病重的样子,越想越绝望,从怀里掏出那天那男子给自己的一百两银票,所有的银票她都埋了下去,独独这张。 三天后天银环终于出了门,一梦香宵的姑娘们都知道银环这几天心情不好,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更加骇人。 而在汝南王府的傅景知气急败坏,在府里气了好几天,汝南王妃想要问,傅景知却连门都不开。汝南王妃叫来王爷,汝南王使劲儿的拍了拍门:“景儿,给爹开门。” “爹!我没事,是娘多想了。”傅景知不耐烦道。 汝南王妃上前道:“那景儿你开门,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说什么也得给娘开门,让你爹和你娘我看看。” 吱――的一声,门被开了,却只见傅景知小小的露了个眼睛与半边嘴,“看到了吧,我没事,还活的好好的,过几天就出来。子书给爷弄一只烧鹅来,爷要啃烧鹅。”说罢,便又将门关上。 汝南王妃拍拍胸口,自我安慰道:“能吃,能吃就好,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吧。”说罢便拉着汝南王走了。 而房里抱这一只烧鹅啃的满嘴是油的傅景知,边啃边说道:“子..书...唔...这女人...唔..怎么这样。”子书看着自家爷的英俊形象不在,一脸的纠结。 “爷,指不定人家有什么原因呢,一般来说爷这应当也算是一件英雄救美的美事情。” “美!美什么美,她长得一般,又不爱笑,活想谁都欠她银子似得..”将烧鹅放到一边打了个嗝儿,喝了口水。 子书这就不明白了:“既然长得一般,爷你关注她干啥。听说一梦香宵里的美女可是多得不得了..”转而小声嘀咕道:“爷你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说带子书去见见世面。” “也对,我没事儿跟她膈应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鬟。”说吧手在桌子上一拍,“子书,打水收拾收拾爷,爷这就带你去见世面。” 子书眼前一亮,狗腿到:“好叻爷!” 一梦香宵内依旧灯火通明脂粉味道随地而落―― 傅景知刚进来,便看见了站在其中一桌与三个男子说着话的银环。于是,随意从旁边拉着一女子走了过去,也没听见子书在身后喊道,旁边的女子倒是主动将手放在了傅景知的胸口。 拉着怀中的女子,忍着她满身的脂粉味道,一把到了银环隔壁的空桌上,一边摸着胸口上的手,一边斜眼看着银环,大声说道:“这一梦香宵姑娘都这么漂亮,怎么还有人长得这般普通。” 而隔壁桌站着的银环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丢过来一个。于是更加大声的说道,“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普通,连当个丫鬟估计都会有人嫌弃。”这才见银环斜斜的丢了一个眼神。 但却在此时一只拿着粉色手绢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阵粗声扭捏道:“爷,你是在说奴家么。”傅景知这才将视线转向怀中随意拉来的女子,这一看吓的傅景知连忙跳了起来,口口声声道:“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只见那女子浓眉大眼,五官粗俗,嘴巴上方还有一颗长毛大痣。 身后赶来的子书气喘吁吁道:“爷,刚才叫你呢。这姑娘是想来这里当姑娘,却刚被妈妈请出去的女子。” 傅景知恼羞成怒道:“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刚说完便听见旁边一阵熟悉的声音低笑,转身一看却是江银环低头捂着嘴。与刚才那女子相比,那笑起来的眉目与动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令傅景知又呆了一下。 银环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得笑了,立马又正色冷然,继续与那桌的男子交谈。而看到银环一笑风情的不止是傅景知,还有那桌的一名男子,只听那男子道:“没想到银环姑娘也有这女儿家的羞涩,倒是别有风味,也不知银环姑娘除了做事明码标价之外,卖身可也要明码标价?” 这声音倒是不小,刚好让傅景知听到,傅景知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说,她这般普通怎会有人愿意买。 “五千两银子,你买吗。”其实银环自己知道这是不会有人买的,所以狮子大开口。 那桌的男子回了一句什么,傅景知全然没听到说了什么。满脑子都银环所回答的那句话“五千两”她居然敢如此轻浮廉价的就将自己卖掉。 疾步走到银环面前,将解下的荷包放到她手里,厉声道:“我给你一万两,江银环,你是我的人了。”说罢便扛着她上楼,直奔那个自己轻熟路驾的房间内。 后面的人一阵好奇,都欲好奇的跟在其后上楼。 这时却见妈妈从楼下出来,挥手道:“小俩口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聊。各位继续乐呵,今儿个妈妈每桌送一叠红豆酥。” “那我家少爷....”子书呆呆的望着少爷扛着女子的身影不顾自己离去。 一女子走到身旁,抚上子书的肩膀道:“公子若是无聊,那小女子便陪陪公子。” 第二十章 恨水(九) 傅景知突如其来的发狂让银环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摔在了自己床上。(.) 只见傅景知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露出坚实的臂膀与胸膛,只余一条亵裤。银环暗道不好,随机立马就挣扎起来,向门口跑去。 还未跑到门边,腰身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揽过,自己再次被一把摔到了床上,而这次随之而来的便是傅景知健壮的身子覆了上来,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倒是感受到了他一身烫人的温度,想要推开,奈何力气太小。 “你要....啊...”银环话语未完,耳垂便被傅景知一口含在嘴里轻咬,酥麻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 连忙用一只手挡在傅景知的面前,将他的嘴整个捂住。然而傅景知的其中一只手已经将银环的腰带扯开,并将手探了进去。 察觉到身上的陌生的触碰感,只能一只手有气无力的将已经逐渐接近自己胸口的那只大手摁住,感觉到女子的挣扎,傅景知用另一只撑在床边的手将女子用来遮住自己嘴的那只手移到女子的额头上方。 这样的姿势反倒恰巧将银环困在了自己怀里,轻轻的靠近女子颤抖的红唇,然后吮吸舔舐,随着脖子而下,却发现女子似是妥协般的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也不见下一般动作,银环这才睁开眼睛,却是被眼前吓了一条。 男子就那么灼灼的看着自己,让江银环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否是绝世大美女的误解。男子看到女子的眼光终于落到自己身上,嘴角轻抬,沉声道:“江银环,即便我现在不碰你,但你的以后肯定是我的。”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银环语气无力道,多久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多少人其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今天却被这男子叫了两次。 傅景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她所愿的将她的手放开。却依旧压在她身上,一手从落地的衣裤里掏啊掏,直至掏出一个白玉玉佩。然后抓起银环的手,在银环惊异的目光下,将白玉玉佩放到她手里,整个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掌将玉佩紧紧嵌在手心。 “傅景知,汝南王世子。”听到男子的话语,银环神色一黯,汝南王世子,怪不得几次被自己当成冤大头,如此世家子弟。 似看到了银环心里所想,一只手强迫的扳过银环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 “我见过的美人无数,却不曾留意过谁。你很普通,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我将目光放到了你身上,连我都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傅景知认真的眼神倒是让银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 “我想帮你,所以帮你拿回银子,我想让你高兴,让你感激我,从而对我有个不同于别人的好脸色,可是你却发怒将我赶了出去。我气不过,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我还是想要见你。”听完这番话,银环感觉眼睛里涨涨的,竟也无言以对。 傅景知慢慢的爬了起来,坐在床边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后,再次道:“身世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刚才看见你低笑之后,我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让你笑的人,如果你不讨厌我,或者愿意为我笑,那么让我带你走。”语罢转过身,却见银环早已红了眼眶,泪水顺流而下的打落在浅绿色的枕头上。 傅景知一下就慌了起来,“我想过惹你生气,逗你笑,但是我没想到会让你哭。”边说边用手将银环脸上的泪水拭去,“你若是难过我欺负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话语落完却见银环直接坐了起来哭。只听见银环抽噎道:“你让我哭会儿,再让我考虑几天。” 可以考虑就是有机会?“那你考虑!玉佩我留给你,明天我再来看你,你千万别生我气了。”说完傅景知便迈着高兴的步伐出去了,免得自己在这里碍着她的眼后她又反悔。 一出一梦香宵便看见子书站立不端的倚在墙上等着自己,便过去一拍他的肩膀。 子书吓了一大跳,一件是傅景知,便拍拍胸口:“爷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咦,这话奇怪,除了我还有谁会找你。”说罢便见子书一脸通红,傅景知随机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子书的肩膀便回了府。 王府内,傅景知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的糖醋排骨,道:“娘,您烧的排骨真好吃,哪里的那些厨子能比的。” 汝南王妃笑道:“看你心情好,为娘亲自下厨。”说着巴巴的看着傅景知,“儿啊,可是有什么喜事?”正吞着饭的傅景知“咳咳..”两下,被呛着了。 汝南王一本正经道:“吃慢点吃慢点,噎着了着急的也是你娘不是你。” “不...娘我不是故意的。”傅景知委屈道。 汝南王妃瞪了汝南王一眼,对着傅景知温柔道:“乖儿子慢慢吃,还多。” 汝南王恨铁不成钢道:“儿子都是被你给惯坏的。”汝南王妃大眼一翻,毫不留情的说道:“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倒是儿子多......” 说的汝南王哑口无言,而傅景知看了在一旁偷笑。“娘,儿子吃完了,回房休息了。” 待儿子走后,汝南王才开口道:“来人,把子书叫过来。” “奴才参见王爷。”子书跪在地上,等着汝南王开口。 “今天世子去哪儿了,怎的出去一趟回来就如此高兴。”听见汝南王这样说,汝南王妃高声道,“怎么,儿子高兴你就不高兴了啊。”停顿片刻后,又继续道,“子书你就说吧,我也想知道,谁家姑娘让我儿子这么高兴。” 子书惊讶的抬起头道:“王妃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是个姑娘让世子爷高兴。 只见汝南王妃睁大了眼睛,激动的看向自家王爷。汝南王急忙道:“是哪家姑娘,子书你快说。” “这....这...”子书支支吾吾,才说道:“是一梦香宵里的姑娘。” “一梦香宵?”“一梦香宵!” 一个疑问一个愤怒的语气,从汝南王的嘴里汝南王妃知道了自家儿子看上的是青楼里的女子。 只见汝南王妃面色不好道:“若景儿是玩玩也就罢了,但若是认真,这......” 汝南王面色更不好,思虑片刻道:“如若不然我们见这女子一面吧。” 汝南王妃担忧的回道:“过些日子看吧。” 虽是如此说道,但从傅景知这几天脾气大起大落,都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而产生的,这便看的出来,那女子在景儿的心里分量定然不轻,否则不会如此,为今之计,只有到时候再看,怎样处理能将对景儿的伤害降到最小。 第二十一章 恨水(十) 银环在房间里一直呆了很久很久,有人上来叫她去吃晚饭也没有去。一直到身边传出一阵纱衣拖地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那紫衣女子。她常出现在梦妈妈的跟前,所以自己也见过好几回,所以并不是很奇怪。 “你来这里干什么。”意思是怎么没有去找梦妈妈。 云浅音自觉的坐下,为银环倒了一杯茶水,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在等你。”语气淡淡道。 “等我做什么?妈妈有事叫我吗?”若是妈妈要叫自己熬药,那么便去罢。 眨巴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银环,直到她终于被云浅音的眼神给看的恼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银环语气不善道,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人自己也不熟,干什么这看自己。 “你动心了。”云浅音露在外头的双眼慢慢的弯成了一弯月牙。 银环没有说话,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自己的心,确实被傅景知给打乱了。 “我想要一个梦,这个梦本来没有想过让你给我,可是现在你动心了,所以我觉得你更加适合。”云浅音语气略微高兴,像是被她选中的人似乎有多幸运。 什么梦,要让自己给,银环不解。想要再问女子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女子从自己眼前消失,只在桌子上留下一个锭银子。 银环看那锭银子后,将银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同。其实她自己也没发现,原来看见银子而两眼放光的神情已经不见了,不是不见了,而是被转移了。 第二天银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被一阵敲门声敲醒的,因为昨晚自己久久不能入眠,一直到今早才得以入眠。 只听一阵男声道:“银环,你开门,让我进去。” 银环这才翻然清醒,那声音正是傅景知的,于是对着镜子几下将自己拾缀好,一开门便看见傅景知几颗洁白的大牙齿齐齐出现子啊自己面前。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银环盯着眼前的傅景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一梦香宵门都还没开呢,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傅景知摸了摸头,傻笑道:“你昨天不是说给我机会吗,我今天来看你考虑好了没有。[]” 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己明明说的是几天,“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个时候一梦香宵门都还没开呢。” “我从墙外翻进来的,你放心没人看到我。”傅景知刚说完,银环便听见隔壁有着轻轻的关门声,脸一黑,就要将傅景知关在门外,却见傅景知反应极快的将一只手伸了进去,银环未反应过来便听傅景知“啊――”了一声。 “江银环,你丫谋杀亲夫呢。”傅景知声若痛苦道。 银环两颊一红,忙开门将他拉了进来,将他的袖子捞了上去,却见上面只有两道红痕,什么事都没有,便知道被骗了。 傅景知见银环此反应,高兴的拉过银环的手,道:“银环,你这是不是算答应我了。” 见银环微微点点头,高兴的将银环抱了起来转了几圈,然后道:“你在这里等我,过几天我就来接你。” 在一梦香宵里等了几天的银环等来的不是傅景知,而是两个中年夫妇。 “银环姐,有人叫你。”来唤银环的是新来的小丫头,小丫头眉眼笑开,甚是讨喜。银环见了也忍不住对她好颜相对。 “你且等着我马上便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的自己,本来常年面无表情而显得五官僵硬的脸,现在看着却是带了一丝羞涩与妩媚。 银环满怀期待的下了楼,却发现叫自己的人并不是傅景知,而是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中年男子面色铁青甚是想说些什么,而中年妇人脸色倒是有些无奈。 只见中年妇人正步上前道:“银环姑娘,我家老爷乃是汝南王,想必姑娘必定听说过吧。” 银环一听,汝南王就是傅景知的父亲。于是想要行礼,却被汝南王妃制止,只听汝南王妃温柔的声音道:“姑娘,今日我与老爷有事来,是因为我们俩有事相求,可否让姑娘随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商量。”这青楼毕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尽管现在尚未开门。 只能点点头,即便只是汝南王的名号也不是自己想避就能避的,更何况他们是傅景知的父母。 过了一个时辰,楼里的姑娘才看到银环一脸黯然的归来。 回到房内,银环从怀里掏出五万两银票,耳边似乎还回想着三人的对话―― “银环姑娘,话也不多说,这里有五万两银票,你就收下吧。” “这,什么意思。” “景儿他不懂事,以景儿的身份定然是要皇上指婚,并且女方家的肯定身世不低,必定不会接受姑娘进门。” “可是,这不是应该去告诉傅景知吗?” “几天前景儿回府,闹着说要娶你过门,他爹气不过,让景儿自己在家里思考。是为娘的从小将景儿惯坏了,所以知道若是要让景儿松口必然不易。” “那你们为何来找我。” “姑娘你是明事理的人,姑娘若是小门小户也就罢了,但偏偏是这青楼女子,不是我青楼女子不好,而是景儿的身份,确实不能迎姑娘进门。” “......” “姑娘,就算我们两口子拜托你。你收下这五万两,对景儿说,你不喜欢他。我们打听到了,姑娘你极喜欢银子,所以这五万两就当我我们感谢你的。” 思及至此,银环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自己在这一梦香宵一呆呆了七年,即便自己还干净,一般人也不会这样认为。若是平常的富贵人家也就算了,但是汝南王世子是什么身份。 自嘲两声,不要以为他对自己与对别人不同,就企图异想天开。 一直到一梦香宵打烊过后,银环拾缀完自己正准备躺下,便听见门口轻轻的敲门声,也不知这个时候谁会进来。 一开门一个身子便急速蹿了进来,正是在家思考的傅景知。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快出去。”说着一边拉着着傅景知的衣袖,想要将傅景知拽出去。 傅景知纹丝不动,望着银环的眼道:“爹娘说,你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我家的银子对吗。” “对。”银环认真的回望着傅景知,嘴里说着残忍的话:“一直以来我都只喜欢银子,是你对我大方,所以那天我脑袋发昏才说会考虑你的。” “不...不可能,你明明为我笑了,明明我在你眼中跟别人不一样。”说着使劲摇晃着银环垂着的手臂,却见从银环的袖子里飘出几张银票,赫然就是印章汝南王府财印的银票。 傅景知这才苦笑道:“原来,他们这点银子就让你放弃我了。” 说完一把将银票打在了银环的脸上,然后推门而去。 在他走后,银环安静的捡起地上的银票,任由脸上泪水滑落,将银票叠成一叠,放进灯罩中的烛火里,慢慢看着它被火苗吞噬个干净。 第二十二章 恨水(十一)已修改 “为什么要烧掉。”紫衣女子突然出现在银环身后,惊得银环手一抖,火舌瞬间舔舐到了银环的手指,灼痛感让银环手中烧到一半的银票随着手指的放松而飘落的了地上。 银环皱了皱眉头,并不想回答。 女子装作没有看到银环一副想要将自己赶走的表情,继续道:“你烧掉银票不就是想证明给自己看,你不是因为银两才放弃傅景知的吗。”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为了什么,但是无可厚非,她说对了。 “我可以让你和傅景知在一起。” 银环惊讶的抬头望着云浅音,在一起!怎么可能。即便是傅景知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就算他想,那么汝南王和王妃也一定会阻拦。 女子眉眼弯弯,笑着看向自己:“但是,是在梦里。” “梦?”银环不甚了解。 “我可以给你一场梦,这场梦用你的贪念所成,我把它给傅景知,在梦里会如同像现在这般会真实,不一样的是,傅景知会醒来,而你,则会永远的活在梦里。” “贪念?什么贪念。”贪银子?若是贪银子她便找错人了。 女子似是知道银环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道:“你原来所贪的是银子,可是后来不是了,后来你贪的,是傅景知的爱。” 银环恍然之间才明白,为何当初女子会在自己的桌前留下一锭银子。 拿出胸口放了很久的那一百两银票与那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若是从前,自己首先当以银钱的价值来看它们,但是后来就不在只是以银两来计算了。 “那这梦的代价是什么?”银环的注意力刚才仅在贪念两个字上,完全忘了女子所说的后面两句话。 直觉告诉女子,这次的梦定然不是那么好拿,但犹豫了一会儿,女子还是说道:“我说过了,代价就是,他会醒来,而你不会。” 听的委婉,但不代表听不懂。看着手中的白玉玉佩,还是看向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道:“容我再想想吧。” 女子叹了口气,语气遗憾道:“好吧,若是你想好了,那么你就让梦妈妈来找我,我叫云浅音。”说罢便消失不见。 “云..浅..音..”银环思索道,但见女子消失,也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汝南王府内,傅景知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好几天。汝南王与汝南王妃想,定是银环已经与景儿说清楚,那么景儿现在想不通那也是正常,过几天便好,只留子书在那里守着,若是傅景知想吃了,第一时间子书。 房间内的傅景知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三天未吃饭,仔细看脸颊骨还是比原来凹了一些,倒是三天未刮的胡渣已经爬满了下颚。 砰砰砰――“爷...我是子书,王爷王妃已经走了,您就吃点东西吧。” 未听见答话,便又继续道:“其实小的觉得银环姑娘必定有自己的苦衷,爷你若是因为此事而伤着了自己,那银环姑娘必定心疼。[]”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傅景知将床边的花瓶砸向了子书所在的门边上,子书的耳朵正贴在上面,被这声响震的耳鸣了半天。 “滚――你才见她几次就这么帮她说话。”五万两银子就让她放弃了我一表堂堂的汝南王世子,这多讽刺。呵呵...我傅景知就这么差?要她一个青楼女子要钱不要我。 过了许久,才又听子书弱弱的声音道:“子书只是觉得...若真的是想要银子,那缠着世子您说不定得的更多。” 什么意思!吱――门被打开了,傅景知一把揪住子书的衣襟,狠声道:“给爷说清楚!什么叫缠着我得的更多,什么意思!说清楚!” 子书睁大双眼,暗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看着世子爷通红的双眼还是如实告之自己的想法。“子...子书只是觉得,若是缠着爷,以爷的性子若是宠一个人定然会给她更多更多。子书还...还记得爷小时候养了一直京巴,那只京巴特别喜欢吃鸽子肉,爷可是拿天香楼的鸽子肉不要钱似的喂了它,直到它吃的太多...撑...撑死了。” 等到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慢慢放松了些,世子爷脸色不定。又继续道:“子书见识浅薄,不若爷读书读的多,说句不好听的,待王爷王妃退位之后,这诺大的王府还不是爷一个人的。以爷喜欢银环姑娘的这股劲儿,她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何至于为了五万两而放弃了爷。” 傅景知的脸色思虑片刻后回复了正常,随即开始慢慢的裂开嘴,然后最后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用力拍了拍子书的肩膀,“不愧是爷的好书童,爷没亏待你。”然后使劲儿拍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要子书来提醒。” 看见自家爷脸色骤然变好,子书这才跟着憨憨的笑道:“爷,那您吃点东西吧?” 傅景知摸摸肚子,嗯,确实饿了:“你去给我掂量着让厨房做吧,我现在吃什么都可以。” 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汝南王世子,从自家墙头翻了出来,一路偷偷摸摸的到了一梦香宵,熟门熟路的进了银环的房间。这个时间段一梦香宵正是热闹,银环还未回来,傅景知只有猫在房内等着她进来。 待到银环进来之时并未发现不妥,关上门后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巴。“嘘...是我,你别叫。”银环听出来是傅景知,于是点点头。 慢慢松开了手,却听银环冷漠的道:“你来做什么。” 傅景知不以为然,而是慢慢的牵着银环的手放到自己面前,深深一吻。“江银环,我喜欢你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多,我无法左右我出身的身份,但是我可以为你抛弃它,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么你就跟我走。”果然看见银环惊愕中隐藏不了的惊喜的眼神。 “我相信我的眼光,如果你只是贪钱,那么进了汝南王府,在我的宠爱下你会获得更多,而你却没有。银环,跟我走好不好,走之后我不再是汝南王世子的身份,而你也不再是一梦香宵的女人。”傅景知的眼神真挚而又充满了渴望,火辣辣的盯着银环。 银环想,没有女人能拒绝自己喜欢的男人真正抛下一切只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傅景知,你让江银环变的贪心了,不在仅仅只是觉得默默的想着你看着你就好,江银环也想要跟你在一起到天涯海角。 于是在一双热烈而又期盼的眼神下,银环郑重的点了头。 喜出望外的男子兴奋而有紧张,激动道:“银环,你愿意跟我走。那么我们现在就走,马上就走。”于是两个确定了爱情,为着在一起的人就这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一梦香宵。 在两人走后,楼道内缓缓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一梦香宵的梦妈妈,一个是那紫衣女子云浅音。 “他们两个是相爱的,傅景知愿意抛下一切带着隐患走,那么银环就不会再有遗憾,你还是打消银环的注意吧。”梦妈妈欣慰的望着俩人离去的身影,若是他们就此能在一起,便也是好的。 回应的是紫衣女子固执而又肯定的声音:“不.....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遗憾。” 第二十三章 恨水(十二) 已更改 第二天清早,早膳时刻。 “景儿今日,还不出来用膳吗?”汝南王沉声道,又过一会儿道,“罢了罢了,我们去看看吧,他今日都第四天了,若再不出来,身子怕是要饿坏了。” 汝南王妃点点头,于是二人一同前往傅景知的房间。 到了傅景知的房间门口却见子书焦急的站在门口,“怎么回事!”汝南王开口道。 “王爷,王妃。小的方才来唤世子,却没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 听到子书如此答,汝南王急忙上前,用力敲门,砰砰砰――“景儿,开门,让爹看看你。”然而却许久都未有人应答。 汝南王妃这才慌了神,“来人啊,来人给我把门撞开。”该不是景儿晕在了房里罢。 轰隆一声,门被撞开,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桌子上留着一封书信,是傅景知留给汝南王夫妇俩人的,里面写道: 爹,娘。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银环远走高飞。景儿这辈子没有多大的期望,就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如同爹与娘一样。如果我不能与银环一起,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望爹娘成全,不孝子傅景知叩拜。 读完信笺,汝南王妃已经红了眼眶,哽咽道:“王爷,是不是我们把景儿逼的太紧了,当初我不也只是个小户人家与王爷在一起的吗。” “这......这不一样,她可是青楼女子。”汝南王叹气道,自己儿子做的决定自己知道,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罢了,来人,叫铁卫去找世子。” “难道你要将儿子,抓回来?以他的性子,你若真抓了他回来,他不定怎么恨咱俩呢。”汝南王妃这么说道,怪说不得傅景知性子如此任性,被母亲如此腻宠,没有长成那种目中无人纨绔嚣张的大少爷已经算是不错了。 “说什么呢,你且去写封信,铁卫找着他过后,就交给他。若是他回来,那么我们便同意银环入府,我就他这么个嫡亲儿子,我这么大的王府不给他还给谁。”王妃听到自己老爷如此说道,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便写了封信交给铁卫。 且说两个匆匆忙忙离开的两人,倒是找了个马车,一路游山玩水的到了阳安城。 傅景知一路上看见好看的都买来送给银环,大路上所见便是一俊朗少年对着一面容普通的女子各种讨好,女子面带微笑,满眼都是傅景知为自己左顾右盼的身影。 紫衣女子同样跟在他们的身后,在见两人开心的笑颜后,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小偷,下了一道命令:“去,偷了那男子与女子的银袋。”一袭人看不见的紫色光芒渗入了那偷儿的脑海,随后手指指向了银环与傅景知。 有时候,逼迫爱情的不仅仅可以是人,而是生活。 那偷儿在听的脑中的指令后,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俩人,故意疾跑从俩人中间而过。被撞的傅景知与银环毫不知情,只听傅景知在看见那人撞了自己后便极快的跑了。愤怒道:“什么人,撞了人也不知道道个歉。”一边牵过银环,“银环你没事吧。” 见银环摇摇头,这才放心,但还是愤然道:“下次再见到他我必然狠狠揍他。” 银环看着他愤然的模样,正欲笑出声,却听旁边一摆摊的路人道:“公子姑娘,你们还是看看自己身上吧,想必银钱已经不见了。” 听到路人提示,傅景知与银环这才慌忙的看着自身,果然,俩人身上的钱袋都已经不在。而傅景知却见银环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以为她是怕无银子后无处容身,慌忙牵着她的手:“银环别怕,我有手有脚我会养活你。” 银环苍白的脸色强硬的笑了一下,然后从手中的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也就几两银子而已,然后道:“景知,我就这么些碎银子了,怕是客栈也无法住下去了。”随后立马取下一身的首饰,“这些首饰若是拿去当,怕是还能当些银子。” 然而傅景知却一把将银环手里的东西推回她怀里,“银环,我是男人,相信我,我可以养活你。”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女人,她跟着自己半路出逃,在一梦香宵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至少不会缺吃断喝,在一梦香宵的姑娘衣物换洗都是有人另外打理,更不要说银环是跟在妈妈身边的姑娘。 两人找了一家便宜的地方,一天只的三百文。第二天后,傅景知便开始找活路,却一连找了几天都四处碰壁。“瞧你这一身,一看就是个大少爷,谁家顾人干活敢要你这样的大少爷。”又一个店主毫不客气的将傅景知驱赶了出去,“瞧这一身阔绰衣料还以为是来我家吃饭的,没想到试来找杂工,不要不要不要!” 傅景知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一身衣服害的自己。可是自己身上只有十几文银钱,还是银环说要省着点用,他们已经在那家店住了很多天,若是再找不到活,就真的连客栈钱都付不起了。 而在店里待了几天的银环却是担忧不已,自己从家里出事后便去了一梦香宵,这七年来也没有学过什么手艺,也就会伺候人。但是去给人当丫鬟都是要去官府查身画押期限,若查出来自己是个青楼女子,那断断不会有人要。 难道,一切要如同过去一般?正想着,便听见开门声,是傅景知回来了,银环连忙起身去看,却见他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疑惑道:“景知,你的衣服呢?”傅景知装作乐观,憨憨的笑道:“我嫌那身不适合干活,所以与人换了。” 知晓他的语气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于是为他倒了一杯便宜茶水。“银环,我今天找了个活,从明天就开始,在木匠那里帮工,放心,我一定可以养活你。”边说边喝着手边的茶水。银环细心的为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除了心疼以外,还有一些纠结,似乎是..... 放下杯子连忙抓住银环为自己擦汗的手,道:“银环,我傅景知是个男人,虽说现在不容易一些,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养活你。木匠帮工现在一天就是三百文,过些日子若是人多还能涨到五百文,除了客栈钱,其他的我们省着用,存些银子,我们去摆些小摊。”语气是带着期望的,美好的,有爱情那么其他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这便是傅景知这样从未体会过人世艰辛的少爷最简单的想法。 希望如此吧,银环心道。自己现在比过去还要不如,像是一个累赘。若没有自己,傅景知还是个世子,若没有自己,他不用这样每天奔波。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那么便是等他回来。 天公不作美,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银环所惧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第二十四章 银环(一) 一改 一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木匠说若是留下帮工,等熬过了这几天便给傅景知长到六百文一天。(.无弹窗广告)熟门熟路的帮工都知道,雨天潮湿,要去院子里搬木头,又沉又湿,若是得了病也不是几百文能解决的事,所以都不愿意去。 做多了的帮工都懂这个道理,也就傅景知这个刚出世事的傻子不知道。第四天,傅景知浑浑噩噩的从木匠那里回来。 “景知,回来的刚好,饭热着,今天是茄子和番薯。”银环摆好碗筷,却未听见傅景知的回答,转过身才看见傅景知已经晕倒在了床上。 “景知!景知你醒醒!”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啊,好烫。”不行,必须去请大夫。请大夫要银子,而自己身上仅有几百文,再无多的,于是便拿着首饰去了当铺。当铺老板见银环是急需,心黑的压了一半的价钱,只给了银环十两银子。银环着急之下也只的认了,急忙去了医馆找了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判断为伤寒,抓了一两银子的药,在给了大夫两百文出诊费。傅景知从小娇身冠养,虽是个练家子,但到底也没有受过人间疾苦。 银环熬了药,喂给傅景知一连吃了几天也没有见好转。她不知道的是她遇见了一个黑心医馆,抓药都是放足了水分。 银环无力的坐在地上,难道,最终结果还是要同从前一样吗。傅景知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体温时而降下,时而升起,反反复复。最后大夫说病情严重,寻常药肯定无法医治,银环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看着床上躺着的傅景知,银环心疼的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 最终我还是要将你送回去,你去做你好好的汝南王府的世子,不要再傻傻的跟着心爱的女子出来受苦,锦衣玉食的日子才适合你。 银环费力的背起傅景知退了房出客栈,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是阳安,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也要半天时间,自己如何把景知送回去。 这时身边一紫衣女子走到银环身旁,“汝南王府的护卫出来找他们的世子,就在这附近,我可以帮你把他送到他们身边。” 银环紧紧抓住傅景知的衣袖,不想放开。若是这一放,是不是自己再也找不回他了。似是知道银环再想什么,紫衣女子冷然道:“你若是不放手,那么他可能永远只能这样了。” “你在这里,你可以借银子让他看病不是吗。等他好了,然后我们再赚钱还给你。”银环突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对紫衣女子哀求道。 却被紫衣女子无情的打破了幻想,“等他病好了,然后你在这样拖累他?” 唯一的光亮在银环眼中熄灭。 “那你帮我把他送过去好吗。”语气妥协,见紫衣女子点头。银环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小钥匙取下来,戴在了傅景知的脖子上。 似是决绝似是告别,亲亲的吻上傅景知的额头。谢谢你,找回了我丢失的感情,并且因为我的贪心而让你受到这样多的苦楚。 见紫衣女子带着傅景知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银环用身上仅剩的银两回到客栈开了一间房,客栈的老板见她一个人回来,打趣的问道:“姑娘,你相公呢。” “他走了,我不要他了。” 淡淡的回答后,回到了房内,等着云浅音的出现。 入夜后,云浅音果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没事了吗?”银环担心的问道。 “嗯,我把他送到了汝南王派来的护卫安置的门口,护卫回来直接带着他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现在必定是最好的名医来医治。”说完云浅音只是静静的看着银环。 却见银环双眼紧闭,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永远跟他在一起,我想他一直像之前那样陪着我,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云浅音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来之不易,但是,还是来了。 “好,我可以帮你。” “那你可以替我送给他一个梦吗?” “在他未醒来之前,可以。”云浅音示意,只有今晚,明天他若是醒来就不会了。 好一会儿,只见银环缓缓起身走到了镜子面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就如同傅景知在自己面前一般。 待眼前的女子睡着后,云浅音静静的等待着收取梦境的时机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人,正是苍溪。 “浅音,你每次都干坏事儿,不怕遭报应吗?”苍溪一脸可惜的望着床上睡着的女子。 “你不也每次手上都染那么多鲜血吗?”他身上这么弄的血腥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刚办完事就赶过来了。 苍溪埋头看着两双手,果然上面还有点点血迹,看见房间内还有一盆干净的水,就先去把手给洗了。云浅音看到他的动作后,无奈的笑了笑。 临近天亮,云浅音这才从银环的头顶取出一团黄色的圆雾,打开自己的那个黑匣子将圆雾放进去。而在一旁椅子上打盹的苍溪,一睁眼便看见云浅音已经将梦境收回了自己的盒子里,惋惜道:“浅音,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这么辛苦的睡着了,我不忍心啊。”云浅音吐了吐舌头,明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你醒了帮我把银环带回去吧。” “什么!让我托个尸体,不带你这么坑我的。”苍溪一脸的嫌弃,俊脸上的眉头紧皱。虽是嫌弃,但到底还是将银环的尸身带回了一梦香宵。 与此同时汝南王府内,傅景知刚刚醒来,守了一夜的汝南王夫妇这才安心。 看着傅景知一脸的眉头紧皱,还以为他在生气,于是连忙道:“景儿啊,是爹娘错了。我们家也不是那么看重家世的人,你若真的那么喜欢银环,便带回来吧。” 傅景知听了这话,眼里露出一阵光芒,但是想到自己所做的那个梦,却又担忧更甚,想了想还是起身,“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见儿子居然没有先问那女子,还如此懂事的道歉,汝南王妃眼里一阵酸涩。一旁的汝南王看了后,连忙拉着自己夫人出去安慰。 “子书,快替我穿衣服。”见爹娘出去,傅景知赶紧唤来自己的书童。 “爷,可您的身子还未好,怎么...”子书担心的说道,但看见自家世子的眼神后,还是听话的伺候他穿了衣裳。 傅景知蹒跚着脚步走到一梦香宵,却见一梦香宵的大门紧闭,无论怎样敲门都没有人来开。傅景知让子书带着自己从墙外翻了进去,却未在看见里面有一人,还是那个舞台,还是那样华丽,却静的如同死了一般。 “爷,从你走后,这一梦香宵就说什么要整改休息,这半个月都没有再开过门。人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 三天后,城郊外的墓地上多了一座坟,无人知道碑前土下埋着一万零一百两的银票与一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 碑上刻着:妻:江银环之墓。夫:傅景知立。(银环篇.完) 第二十五章 银环(二) “这是你的三百两银票。”女子眉心微微抽动,心疼着自己怀里还未来得及捂热的三百两银票。 娆姬高兴的拿过手中的银票,沾着口水数了数,数目没错。 “银环姑娘好本事,动动嘴皮子就让我的贴身肚兜卖了三百两。”语气略带钦佩。 银环皱了皱眉头,如实说道:“是他自己找上我的。” “自己找上门的。啊~不会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吧。”娆姬假装惊讶道,随即而又更加献媚的笑道,“若是那方公子再来的话,记得告诉他奴家还有一二十条各种颜色的兜兜。” 银环听罢浑身上下一抖,虽不知为何妈妈这次所推的花魁俗气做作,若是有些品味的大贵人家也想必看不上,长得倒真是妩媚的紧。 瞧着现在倒是没有了自己什么事,银环便几步回了自己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将自己房内放置衣服的大箱子使劲儿推开,箱子下面有一块方形的密格,密格上有一个内扣锁,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小钥匙取下来,将那暗格打开,只见里面有数叠白花花的银票,小到十两,大到百两,累计起来怕也是上千两。 将自己怀里的两百两银票与十五两的碎银子放到那密格上,欲关上格子,想了想还是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钱袋,里面是些小碎银子与铜板,然后将那些个铜板揣到自己身上,再细细的将密格锁上,推回了箱子放到上面。(.好看的小说) 梆梆梆...门口传来敲门声。 “银环姑娘,梦妈妈叫你过去呢。” “好,我马上就去。”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确认银钱藏处无误。 一梦香宵的老鸨梦妈妈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丰腴的身躯此刻冷汗直冒,见银环进来了才道:“银环,去煎药,今天多加两克止疼粉,老规矩十文钱。” 银环听见后,神色一暗,也是转身就往后院走去,亲自去药房里取了药,然后多称了两克止疼粉,半个时辰后后将煎好的药小心翼翼的端着药回到梦妈妈的房里。 床上的梦妈妈此时倒是面容清楚,眉目一点都不似一个牙尖嘴利的青楼妈妈,反倒像是个颇有气质的当家主母。待喝下银环端来的药,片刻后才舒缓下来,随即面容而又再次模糊切来,似是周围的气流有意无意的将梦妈妈的面容阻隔。 “银丫头,听娆姬说,今儿你可赚了方文少爷不少银子。” “不多,两百两。”语气极是淡淡的。 “两百两可够寻常人家吃好几年了。”梦妈妈眉头一挑,这丫头看到赢钱便放光,但除此之外其余都是面无表情,本来就普通,也不知道笑一笑。 “你还有事吧,若是无事我可就回房了。”说着便抬脚准备走。 “唉唉唉~别走啊,明儿就是月底了,你去三佛寺替我烧个香吧。跑腿费十两,明晚咱们就结这个月的使唤费。”梦妈妈刚说完便见银环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算盘,嘴里一边絮絮叨叨。 “这个月你一共让我煎药五十四次,五文的二十一次,十文的三十三次,一共四百零八文;替你跑路买些脂粉药材,一次三两,一共七次,共二十一两;再加上.....” “得得得得.....你就一共告诉我多少得了。”每次都这样。 “扣去我这个月在这里的住宿费,一共是三十七两三百一十二文钱。”银环说道语气也略带兴奋,每到月底的时候总是格外让人高兴。“去掉你的零头,整三十七两。” “行,明儿你回来了我一同给你。”梦妈妈说完便侧头躺下闭了眼睛。 银环关了门出去,叫来人备了明天的马车。 待到第二天一早,便自己带着梦妈妈所抄的经文去了三佛寺。 傅景知正跟着汝南王妃在三佛寺求神拜佛,手拿着扇子正招摇的一晃,突的看见一面容普通却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女子正从寺门内出来,想了半天才恍然道,这不就是一梦香宵里那个倨傲又贪心的丫头吗,待自己去会她一会。 银环替梦妈妈烧了香,正准备回了街上替自己买些体己物品,却见一折扇一下挡在自己面前。 “小丫头,今儿来了这佛门净地。我怎么看不出来,除了银子,你还在乎什么?”似略带嘲讽又有些兴趣盎然。 银环上下打量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只见他一身衣衫极为华贵,头上束着珍珠白玉冠,着一身白金色的浣汐纱料的华丽袍子,面容俊朗,笑的略带些邪气,好看是好看,只是自己不认识,莫名其妙,面无表情的推开眼前的折扇,踢腿要走。 傅景知见她似是不认识自己一般,想了想,便从怀里找出一枚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然后疾步追在银环前头,将玉佩提到她眼前道,“这个你总该记得吧。” 看到这枚价值不菲的玉佩,银环才想起来,原来就是那个给了十五两银子跑腿费的阔气少爷,好歹也是自己的顾客,便询问道:“公子可有事?” “你这丫头那天坑了我十五两银子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说该怎么办。” 原来是来要银子的,想到这银环脸色便一下暗了下来,那一副你要是再多说两句话我就死给你看的神情真真的把傅景知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银环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将银环的手拉住,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不亲。 只是手中的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的手,倒是布满了厚茧似乎还有伤痕,这个发现让傅景知愈发的感兴趣,甚至想要将银环的手拉起来仔细看看,却被银环一把挣脱,而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只是脸色不甚好看。 这下傅景知皱起了眉头,俊脸上一阵烦躁:“你除了这个表情就没别的了吗,你就不能笑一个吗。” 听到似乎是要自己做什么事,银环耳朵耸了耸,直言道:“五十两。” 傅景知拉开自己青色的荷包,却发现里面只有百两银票,便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银环道:“给你一百两,对我多笑一会儿。” 如自己所料,银环一见到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便两眼放光,在埋头反复确认真假后,便抬头望着傅景知,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现在却突然间笑的灿若星辰,眼睛里还保留着刚才拿到银票的喜悦,笑的干净而又纯粹,倒是让傅景知看的愣愣的站在哪里好一会儿,一直到好久才发现她已经走了,暗恼道:“怎么又让她给跑了,不是说多对我笑一会儿吗。” 第二十六章 银环(三) 再说银环拿着手中的一百两银票,一路上都是神情恍惚直到回到一梦香宵。 “哟,银环,不错呀,出去一趟回来就拿了一百两银子。”路过的姑娘们看到银环手上的银票都羡慕道。银环在一梦香宵长相比普通丫鬟还不如,但这几年来所赚的银子倒是不逞多让,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运气,羡煞那些宽衣解带才得寥寥无几打赏的姑娘们无数的嫉妒眼光。 而银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将银票紧紧的捏在了手中,于是将银票小心翼翼的揣回怀里,待回到房间后却是反常的没有将银票急急藏到密格内,而是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然后对着镜子将嘴巴慢慢咧开,却怎么看怎么难看。 自己刚才怎么就笑出来了,这么难看,那人会不会觉得亏了。不过,从来没有人为了看自己笑一个而出百两银子,因为自己长得太过普通,楼里的一般姑娘也比自己好看的多,也不至于一个笑五十两。 算了,不想了,笑了就笑了吧,就当自己这么多年没笑过,现在复习一下。随时这样说,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第一次没有将银票急急的放进密格里,而是贴身放在了自己身上。 汝南王妃发现自己拜完佛出来便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一瞬间便炸毛了,四处命人寻找才见到傅景知回来,便一把掐住傅景知的耳朵:“你做什么去了,今天好不容易让你跟着娘出来拜拜神烧烧香,半路你就跑掉,信不信回去告你爹去。” “娘...轻点...轻点.....疼。”语气也特别委屈道。 汝南王妃这才将手放下,语气无奈道:“知道疼了就少惹我,绢儿说你最近老往外跑,说,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死八婆,又告我状。“娘,儿子对她提不起性趣,你总不能逼儿子吧。”哪家娘跟自己娘一样天天管着自己儿子的房事的。 汝南王妃这才道:“要不,娘在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寻常家的儿子十七八岁便知道上青楼找姑娘,自己儿子怎么老不开窍,非等着自己着急。 真是不靠谱的儿子就有不靠谱的娘,寻常人家的母亲也不会老盯着儿子的床事不放。“别...儿子自己找。”傅景知语气敷衍道,他也不是对谁都下得去手的。 “那好吧,娘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反正儿子的婚事是铁定的等着皇上指婚,自己也就只能在通房小妾上把把关。 在汝南王妃发飙一通之后,傅景知乖乖的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心痒的不行,总想出去溜达溜达,这不小心又溜达到了一梦香宵的门口。跟在傅景知身后的汝南王府的家丁见了,赶忙回去通知汝南王妃。 溜达到一梦香宵的傅景知今日反而一反常态的没有坐自己的贵宾席,而是在楼下找了一处简陋的桌子坐着,两只眼睛四处瞟着,半天也没瞟着自己想要看见的那抹身影。 随便叫来一个丫鬟端了一壶茶水与糕点,却有姑娘娇弱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公子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干坐着。”在楼下的一般都是普通人家,姑娘随意搭讪,难的见到这么俊朗穿着不俗的男子坐在车里,贵宾区可是一般姑娘不敢上去的。 这声音倒是让傅景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想叫她走,想到什么又让她过来,询问道:“我想问一下,今天怎么没看见银环姑娘。” 牡丹一听不是叫自己的,而是叫那个普普通通的银环,随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银环姑娘可是大忙人,一般是不会出来的。”语气敷衍,似是不愿意回答。 只见傅景知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道:“那你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女子一见到银子便转了神色,对着傅景知媚笑道:“银环在从这里进去的三楼左边的最后一间房,公子找她有何事。” 见了女子转变的态度,让傅景知心里纠结不已。十两银子就让这娘们儿如此态度,那天给了她一百两怎么没见她多给几个好脸色。但打听到银环的房间后,还是暗暗记在了心里,让女子离开,趁着护卫没有注意自己便一蹿直上三楼左边最里面的房间。 进来后看见的房间却是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脂粉气息,一点都不像是姑娘家的闺房,连个像样的首饰盒都没有。堂堂汝南王世子没有丝毫自觉自己闯了人家姑娘的闺房,而就在这时却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傅景知心头一急,便跳在了房梁上。 却是银环进来。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门锁好,然后走到一衣物箱子旁,将箱子拖开,拿出脖子里的小钥匙,将密格打开,却见暗格里有着不少银子,傅景知暗道她身家不少,房间却没点东西,想必是守着钱财不愿多花的守财奴。 见她将密格里的银票都取了出来,而银子都放在里面。傅景知眼神儿不错,一看便知那沓银票肯定有个百八千两,也不知她一下取这么多银子作甚。眼看银环取了银子便离开,傅景知赶忙跟在身后,看她去做什么。 上了街的银环去了街上后倒是卖了香火与满月楼最好的糕点,然后用一个篮子提着除了城门。也不知道有何好奇,但傅景知就是跟在了她身后。一直到了一个荒郊野地,银环将银子放在了一个墓碑下,然后蹲下身子,为那墓碑插上烛火,摆上糕点,双手还在墓碑前掏了好久。 傅景知觉得奇怪,但见她不过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也跟着紧随其后。但她却没有再去哪里,只是回一梦香宵的路,傅景知觉得不对劲,那她取那么多银子是作甚。对了!墓!难道她把银子埋在了墓碑下!立马转身,朝着墓地跑去,还未到那里,却迎面而来两个猥琐男子路过自己,只听其中一人道,“每年这个时候那女子都来,还埋下这么一大笔银子,最后还不是咱们哥俩赚了。” 而另一人说,“若不是那女子面容普通,每年这般执着,我定然不会放过她。” 这一番话傅景知稍一思索便知道定然说的是银环,于是一阵气血涌上了心头,转身就朝着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一拳过去,然后一脚踹向另一个人。“银子呢,把银子交出来。”声音愤然道。 俩人见傅景知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乖乖将怀里的银子交了出来。傅景知一看,只有五百两银子,显然不够。于是又是一脚,“老实点,明明我妹妹放了一千多两。”原来是那女子的哥哥,两人又迅速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跪着唉求道:“大哥,全在这里了,我兄弟二人只是一时贪心,求大哥放过我们吧,身上的全都给你。” “滚。”拿过银票,见上面有许多的泥土。 傅景知朝着那墓碑走去,除了刚放在那里的糕点外,还有一片被翻过的土迹。蹲下身来,拍了拍墓碑上的灰,只见上面写着:父:江金宝母:杨文引弟:江银画之墓。女(姐):江银环立。 时间是立于七年前,想必每年这女人来这里都是为了给死人放钱,结果却被那两个人无意中发现,每年这个时候来拿。这个还原事实的猜测让傅景知一阵怒火,暗道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然后拿着银子直接奔向一梦香宵,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患有面瘫症的女人。 第二十七章 银环(四) 傅景知一路狂奔到了一梦香宵,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速度极快的径直冲到了银环的房间内。 银环正将篮子放下,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只听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便见着那个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的男子进来。只见那男子愤然见手中的银票一把打在桌子上,神色凌厉道:“你个愚蠢的女人,你知道你每年埋在那里的银子都被人在你走后拿去了吗。” 银环听罢立马站了起来,将银票拿在手中一看,布满了尘土,银子虽多了些,但不可否认那些银票就是自己埋在那里的。 傅景知以为自己一番做法女子该是感激自己,却许久不见女子有何动静。 却见女子是一双红的吓人双眼,她带着愤怒的盯着自己,语带哭腔道:“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说罢拿着手中的银子朝傅景知打去,“你以为你是谁,多管闲事你凭什么管我做了什么。” 拿手臂挡住女子的打骂,一边往后退去,嘴里更加愤然道:“我这是帮你,你凭什么打我,有你这样的女人吗。”一直到自己退出门外,女子看着傅景知言语愤怒道:“我没有让你帮我。”然后用力将门关上,差点撞到了傅景知的鼻子。 “真是不可理喻。”傅景知愤然一声后便回了王府,他难的好心帮这女人拿回银子,不但没被人感谢,反而被她赶了出来。 关上门后,银环看着手中的银票,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地上。 第一年,她将银子埋在地上,第二年去看的时候银子还在。她想,是不是父母和弟弟不愿意收她的银子,所以她在坟前说,自己过的很好,不缺钱,于是又把第二年所赚的银子埋了下去。到第三年再去,里面的银子没有了,她自欺欺人的想,定是父母和弟弟收下了银子,那么多银子,他们在地下过的必然很好。 而如今,那男子虽是一番好意,但是就此打碎了自己的一番依托,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就这样被曝在了眼前。生气是因为绝望,是因为自己一下子就找不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弟弟病重的样子,越想越绝望,从怀里掏出那天那男子给自己的一百两银票,所有的银票她都埋了下去,独独这张。 三天后天银环终于出了门,一梦香宵的姑娘们都知道银环这几天心情不好,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更加骇人。 而在汝南王府的傅景知气急败坏,在府里气了好几天,汝南王妃想要问,傅景知却连门都不开。汝南王妃叫来王爷,汝南王使劲儿的拍了拍门:“景儿,给爹开门。” “爹!我没事,是娘多想了。”傅景知不耐烦道。 汝南王妃上前道:“那景儿你开门,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说什么也得给娘开门,让你爹和你娘我看看。” 吱――的一声,门被开了,却只见傅景知小小的露了个眼睛与半边嘴,“看到了吧,我没事,还活的好好的,过几天就出来。子书给爷弄一只烧鹅来,爷要啃烧鹅。”说罢,便又将门关上。 汝南王妃拍拍胸口,自我安慰道:“能吃,能吃就好,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吧。”说罢便拉着汝南王走了。 而房里抱这一只烧鹅啃的满嘴是油的傅景知,边啃边说道:“子..书...唔...这女人...唔..怎么这样。”子书看着自家爷的英俊形象不在,一脸的纠结。 “爷,指不定人家有什么原因呢,一般来说爷这应当也算是一件英雄救美的美事情。” “美!美什么美,她长得一般,又不爱笑,活想谁都欠她银子似得..”将烧鹅放到一边打了个嗝儿,喝了口水。 子书这就不明白了:“既然长得一般,爷你关注她干啥。听说一梦香宵里的美女可是多得不得了..”转而小声嘀咕道:“爷你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说带子书去见见世面。” “也对,我没事儿跟她膈应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鬟。”说吧手在桌子上一拍,“子书,打水收拾收拾爷,爷这就带你去见世面。” 子书眼前一亮,狗腿到:“好叻爷!” 一梦香宵内依旧灯火通明脂粉味道随地而落―― 傅景知刚进来,便看见了站在其中一桌与三个男子说着话的银环。于是,随意从旁边拉着一女子走了过去,也没听见子书在身后喊道,旁边的女子倒是主动将手放在了傅景知的胸口。 拉着怀中的女子,忍着她满身的脂粉味道,一把到了银环隔壁的空桌上,一边摸着胸口上的手,一边斜眼看着银环,大声说道:“这一梦香宵姑娘都这么漂亮,怎么还有人长得这般普通。” 而隔壁桌站着的银环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丢过来一个。于是更加大声的说道,“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普通,连当个丫鬟估计都会有人嫌弃。”这才见银环斜斜的丢了一个眼神。 但却在此时一只拿着粉色手绢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阵粗声扭捏道:“爷,你是在说奴家么。”傅景知这才将视线转向怀中随意拉来的女子,这一看吓的傅景知连忙跳了起来,口口声声道:“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只见那女子浓眉大眼,五官粗俗,嘴巴上方还有一颗长毛大痣。 身后赶来的子书气喘吁吁道:“爷,刚才叫你呢。这姑娘是想来这里当姑娘,却刚被妈妈请出去的女子。” 傅景知恼羞成怒道:“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刚说完便听见旁边一阵熟悉的声音低笑,转身一看却是江银环低头捂着嘴。与刚才那女子相比,那笑起来的眉目与动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令傅景知又呆了一下。 银环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得笑了,立马又正色冷然,继续与那桌的男子交谈。而看到银环一笑风情的不止是傅景知,还有那桌的一名男子,只听那男子道:“没想到银环姑娘也有这女儿家的羞涩,倒是别有风味,也不知银环姑娘除了做事明码标价之外,卖身可也要明码标价?” 这声音倒是不小,刚好让傅景知听到,傅景知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说,她这般普通怎会有人愿意买。 “五千两银子,你买吗。”其实银环自己知道这是不会有人买的,所以狮子大开口。 那桌的男子回了一句什么,傅景知全然没听到说了什么。满脑子都银环所回答的那句话“五千两”她怎么敢如此轻浮的就将自己卖掉!!她居然敢就这么廉价的将自己卖掉!! 这句话完全烧到了傅景知残余的理智。 疾步走到银环面前,将解下的荷包放到她手里,厉声道:“我给你一万两,江银环,你是我的人了。”说罢便扛着她上楼,直奔那个自己轻熟路驾的房间内。 第二十八章 银环(五) 这时却见妈妈从楼下出来,挥手道:“小俩口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聊。(.)各位继续乐呵,今儿个妈妈每桌送一叠红豆酥。” “那我家少爷....”子书呆呆的望着少爷扛着女子的身影不顾自己离去。 一女子走到身旁,抚上子书的肩膀道:“公子若是无聊,那小女子便陪陪公子。” 傅景知突如其来的发狂让银环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摔在了自己床上。 只见傅景知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露出坚实的臂膀与胸膛,只余一条亵裤。银环暗道不好,随机立马就挣扎起来,向门口跑去。 还未跑到门边,腰身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揽过,自己再次被一把摔到了床上,而这次随之而来的便是傅景知健壮的身子覆了上来,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倒是感受到了他一身烫人的温度,想要推开,奈何力气太小。 “你要....啊...”银环话语未完,耳垂便被傅景知一口含在嘴里轻咬,酥麻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 连忙用一只手挡在傅景知的面前,将他的嘴整个捂住。然而傅景知的其中一只手已经将银环的腰带扯开,并将手探了进去。 察觉到身上的陌生的触碰感,只能一只手有气无力的将已经逐渐接近自己胸口的那只大手摁住,感觉到女子的挣扎,傅景知用另一只撑在床边的手将女子用来遮住自己嘴的那只手移到女子的额头上方。 这样的姿势反倒恰巧将银环困在了自己怀里,轻轻的靠近女子颤抖的红唇,然后吮吸舔舐,随着脖子而下,却发现女子似是妥协般的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也不见下一般动作,银环这才睁开眼睛,却是被眼前吓了一条。 男子就那么灼灼的看着自己,让江银环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否是绝世大美女的误解。男子看到女子的眼光终于落到自己身上,嘴角轻抬,沉声道:“江银环,即便我现在不碰你,但你的以后肯定是我的。”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银环语气无力道,多久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多少人其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今天却被这男子叫了两次。 傅景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她所愿的将她的手放开。却依旧压在她身上,一手从落地的衣裤里掏啊掏,直至掏出一个白玉玉佩。然后抓起银环的手,在银环惊异的目光下,将白玉玉佩放到她手里,整个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掌将玉佩紧紧嵌在手心。(.无弹窗广告) “傅景知,汝南王世子。”听到男子的话语,银环神色一黯,汝南王世子,怪不得几次被自己当成冤大头,如此世家子弟。 似看到了银环心里所想,一只手强迫的扳过银环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 “我见过的美人无数,却不曾留意过谁。你很普通,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我将目光放到了你身上,连我都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傅景知认真的眼神倒是让银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 “我想帮你,所以帮你拿回银子,我想让你高兴,让你感激我,从而对我有个不同于别人的好脸色,可是你却发怒将我赶了出去。我气不过,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我还是想要见你。”听完这番话,银环感觉眼睛里涨涨的,竟也无言以对。 傅景知慢慢的爬了起来,坐在床边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后,再次道:“身世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刚才看见你低笑之后,我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让你笑的人,如果你不讨厌我,或者愿意为我笑,那么让我带你走。”语罢转过身,却见银环早已红了眼眶,泪水顺流而下的打落在浅绿色的枕头上。 傅景知一下就慌了起来,“我想过惹你生气,逗你笑,但是我没想到会让你哭。”边说边用手将银环脸上的泪水拭去,“你若是难过我欺负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话语落完却见银环直接坐了起来哭。只听见银环抽噎道:“你让我哭会儿,再让我考虑几天。” 可以考虑就是有机会?“那你考虑!玉佩我留给你,明天我再来看你,你千万别生我气了。”说完傅景知便迈着高兴的步伐出去了,免得自己在这里碍着她的眼后她又反悔。 一出一梦香宵便看见子书站立不端的倚在墙上等着自己,便过去一拍他的肩膀。 子书吓了一大跳,一件是傅景知,便拍拍胸口:“爷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咦,这话奇怪,除了我还有谁会找你。”说罢便见子书一脸通红,傅景知随机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子书的肩膀便回了府。 王府内,傅景知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的糖醋排骨,道:“娘,您烧的排骨真好吃,哪里的那些厨子能比的。” 汝南王妃笑道:“看你心情好,为娘亲自下厨。” 傅景知心情极好的吃完后,道“爹,娘,儿子吃完了,回房休息了。”果然是心情好,连衣角随风扬起的姿态都比平时帅的多。 待儿子走后,汝南王才开口道:“来人,把子书叫过来。” “奴才参见王爷。”子书跪在地上,等着汝南王开口。 “今天世子去哪儿了,怎的出去一趟回来就如此高兴。”听见汝南王这样说,汝南王妃高声道,“怎么,儿子高兴你就不高兴了啊。”停顿片刻后,又继续道,“子书你就说吧,我也想知道,谁家姑娘让我儿子这么高兴。” 子书惊讶的抬起头道:“王妃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是个姑娘让世子爷高兴。 只见汝南王妃睁大了眼睛,激动的看向自家王爷。汝南王急忙道:“是哪家姑娘,子书你快说。” “这....这...”子书支支吾吾,才说道:“是一梦香宵里的姑娘。” “一梦香宵?”“一梦香宵!” 一个疑问一个愤怒的语气,从汝南王的嘴里汝南王妃知道了自家儿子看上的是青楼里的女子。 只见汝南王妃面色不好道:“我前些天只是说说,没想过真要景儿去找青楼女子......” 汝南王面色更不好,思虑片刻道:“看景儿这样子,似乎对那女子所用的心思还不少。” 二人商量半晌也未商量出个结果,只得过些日子再看。 第二十九章 银环(六) 银环在房间里一直呆了很久很久,有人上来叫她去吃晚饭也没有去。一直到身边传出一阵纱衣拖地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那紫衣女子。她常出现在梦妈妈的跟前,所以自己也见过好几回,所以并不是很奇怪。 “你来这里干什么。”意思是怎么没有去找梦妈妈。 云浅音自觉的坐下,为银环倒了一杯茶水,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在等你。”语气淡淡道。 “等我做什么?妈妈有事叫我吗?”若是妈妈要叫自己熬药,那么便去罢。 眨巴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银环,直到她终于被云浅音的眼神给看的恼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银环语气不善道,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人自己也不熟,干什么这看自己。 “你动心了。”云浅音露在外头的双眼慢慢的弯成了一弯月牙。 银环没有说话,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自己的心,确实被傅景知给打乱了。 “我想要一个梦,这个梦本来没有想过让你给我,可是现在你动心了,所以我觉得你更加适合。”云浅音语气略微高兴,像是被她选中的人似乎有多幸运。 什么梦,要让自己给,银环不解。想要再问女子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女子从自己眼前消失,只在桌子上留下一个锭银子。 银环看那锭银子后,将银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同。[.超多好看小说]其实她自己也没发现,原来看见银子而两眼放光的神情已经不见了,不是不见了,而是被转移了。 第二天银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被一阵敲门声敲醒的,因为昨晚自己久久不能入眠,一直到今早才得以入眠。 只听一阵男声道:“银环,你开门,让我进去。” 银环这才翻然清醒,那声音正是傅景知的,于是对着镜子几下将自己拾缀好,一开门便看见傅景知几颗洁白的大牙齿齐齐出现子啊自己面前。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银环盯着眼前的傅景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一梦香宵门都还没开呢,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傅景知摸了摸头,傻笑道:“你昨天不是说给我机会吗,我今天来看你考虑好了没有。” 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己明明说的是几天,“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个时候一梦香宵门都还没开呢。” “我从墙外翻进来的,你放心没人看到我。”傅景知刚说完,银环便听见隔壁有着轻轻的关门声,脸一黑,就要将傅景知关在门外,却见傅景知反应极快的将一只手伸了进去,银环未反应过来便听傅景知“啊――”了一声。 “江银环,你丫谋杀亲夫呢。”傅景知声若痛苦道。 银环两颊一红,忙开门将他拉了进来,将他的袖子捞了上去,却见上面只有两道红痕,什么事都没有,便知道被骗了。[] 傅景知见银环此反应,高兴的拉过银环的手,道:“银环,你这是不是算答应我了。” 见银环微微点点头,高兴的将银环抱了起来转了几圈,然后道:“你在这里等我,过几天我就来接你。 在一梦香宵里等了几天的银环等来的不是傅景知,而是两个中年夫妇。 “银环姐,有人叫你。”来唤银环的是新来的小丫头,小丫头眉眼笑开,甚是讨喜。银环见了也忍不住对她好颜相对。 “你且等着我马上便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的自己,本来常年面无表情而显得五官僵硬的脸,现在看着却是带了一丝羞涩与妩媚。 银环满怀期待的下了楼,却发现叫自己的人并不是傅景知,而是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中年男子面色铁青甚是想说些什么,而中年妇人脸色倒是有些无奈。 只见中年妇人正步上前道:“银环姑娘,我家老爷乃是汝南王,想必姑娘必定听说过吧。” 银环一听,汝南王就是傅景知的父亲。于是想要行礼,却被汝南王妃制止,只听汝南王妃温柔的声音道:“姑娘,今日我与老爷有事来,是因为我们俩有事相求,可否让姑娘随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商量。”这青楼毕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尽管现在尚未开门。 只能点点头,即便只是汝南王的名号也不是自己想避就能避的,更何况他们是傅景知的父母。 过了一个时辰,楼里的姑娘才看到银环一脸黯然的归来。 回到房内,银环从怀里掏出五万两银票,耳边似乎还回想着三人的对话―― “银环姑娘,话也不多说,这里有五万两银票,你就收下吧。” “这,什么意思。” “景儿他不懂事,以景儿的身份定然是要皇上指婚,并且女方家的肯定身世不低,必定不会接受姑娘进门。” “可是,这不是应该去告诉傅景知吗?” “几天前景儿回府,闹着说要娶你过门,他爹气不过,让景儿自己在家里思考。是为娘的从小将景儿惯坏了,所以知道若是要让景儿松口必然不易。” “那你们为何来找我。” “姑娘你是明事理的人,姑娘若是小门小户也就罢了,但偏偏是这青楼女子,不是我青楼女子不好,而是景儿的身份,确实不能迎姑娘进门。” “......” “姑娘,就算我们两口子拜托你。你收下这五万两,对景儿说,你不喜欢他。我们打听到了,姑娘你极喜欢银子,所以这五万两就当我我们感谢你的。” 思及至此,银环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自己在这一梦香宵一呆呆了七年,即便自己还干净,一般人也不会这样认为。若是平常的富贵人家也就算了,但是汝南王世子是什么身份。 自嘲两声,不要以为他对自己与对别人不同,就企图异想天开。 一直到一梦香宵打烊过后,银环拾缀完自己正准备躺下,便听见门口轻轻的敲门声,也不知这个时候谁会进来。 一开门一个身子便急速蹿了进来,正是在家思考的傅景知。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快出去。”说着一边拉着着傅景知的衣袖,想要将傅景知拽出去。 傅景知纹丝不动,望着银环的眼道:“爹娘说,你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我家的银子对吗。” “对。”银环认真的回望着傅景知,嘴里说着残忍的话:“一直以来我都只喜欢银子,是你对我大方,所以那天我脑袋发昏才说会考虑你的。” “不...不可能,你明明为我笑了,明明我在你眼中跟别人不一样。”说着使劲摇晃着银环垂着的手臂,却见从银环的袖子里飘出几张银票,赫然就是印章汝南王府财印的银票。 傅景知这才苦笑道:“原来,他们这点银子就让你放弃我了。” 说完一把将银票打在了银环的脸上,然后推门而去。 在他走后,银环安静的捡起地上的银票,任由脸上泪水滑落,将银票叠成一叠,放进灯罩中的烛火里,慢慢看着它被火苗吞噬个干净。 第三十章 银环(七) “为什么要烧掉。[]”紫衣女子突然出现在银环身后,惊得银环手一抖,火舌瞬间舔舐到了银环的手指,灼痛感让银环手中烧到一半的银票随着手指的放松而飘落的了地上。 银环皱了皱眉头,并不想回答。 女子装作没有看到银环一副想要将自己赶走的表情,继续道:“你烧掉银票不就是想证明给自己看,你不是因为银两才放弃傅景知的吗。”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为了什么,但是无可厚非,她说对了。 “我可以让你和傅景知在一起。” 银环惊讶的抬头望着云浅音,在一起!怎么可能。即便是傅景知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就算他想,那么汝南王和王妃也一定会阻拦。 女子眉眼弯弯,笑着看向自己:“但是,是在梦里。” “梦?”银环不甚了解。 “我可以给你一场梦,这场梦用你的贪念所成,我把它给傅景知,在梦里会如同像现在这般会真实,不一样的是,傅景知会醒来,而你,则会永远的活在梦里。” “贪念?什么贪念。”贪银子?若是贪银子她便找错人了。 女子似是知道银环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道:“你原来所贪的是银子,可是后来不是了,后来你贪的,是傅景知的爱。” 银环恍然之间才明白,为何当初女子会在自己的桌前留下一锭银子。 拿出胸口放了很久的那一百两银票与那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若是从前,自己首先当以银钱的价值来看它们,但是后来就不在只是以银两来计算了。 “那这梦的代价是什么?”银环的注意力刚才仅在贪念两个字上,完全忘了女子所说的后面两句话。 直觉告诉女子,这次的梦定然不是那么好拿,但犹豫了一会儿,女子还是说道:“我说过了,代价就是,他会醒来,而你不会。” 听的委婉,但不代表听不懂。看着手中的白玉玉佩,还是看向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道:“容我再想想吧。” 女子叹了口气,语气遗憾道:“好吧,若是你想好了,那么你就让梦妈妈来找我,我叫云浅音。”说罢便消失不见。 “云..浅..音..”银环思索道,但见女子消失,也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汝南王府内,傅景知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好几天。汝南王与汝南王妃想,定是银环已经与景儿说清楚,那么景儿现在想不通那也是正常,过几天便好,只留子书在那里守着,若是傅景知想吃了,第一时间子书。 房间内的傅景知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三天未吃饭,仔细看脸颊骨还是比原来凹了一些,倒是三天未刮的胡渣已经爬满了下颚。 砰砰砰――“爷...我是子书,王爷王妃已经走了,您就吃点东西吧。” 未听见答话,便又继续道:“其实小的觉得银环姑娘必定有自己的苦衷,爷你若是因为此事而伤着了自己,那银环姑娘必定心疼。”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傅景知将床边的花瓶砸向了子书所在的门边上,子书的耳朵正贴在上面,被这声响震的耳鸣了半天。 “滚――你才见她几次就这么帮她说话。”五万两银子就让她放弃了我一表堂堂的汝南王世子,这多讽刺。呵呵...我傅景知就这么差?要她一个青楼女子要钱不要我。 过了许久,才又听子书弱弱的声音道:“子书只是觉得...若真的是想要银子,那缠着世子您说不定得的更多。” 什么意思!吱――门被打开了,傅景知一把揪住子书的衣襟,狠声道:“给爷说清楚!什么叫缠着我得的更多,什么意思!说清楚!” 子书睁大双眼,暗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看着世子爷通红的双眼还是如实告之自己的想法。“子...子书只是觉得,若是缠着爷,以爷的性子若是宠一个人定然会给她更多更多。子书还...还记得爷小时候养了一直京巴,那只京巴特别喜欢吃鸽子肉,爷可是拿天香楼的鸽子肉不要钱似的喂了它,直到它吃的太多...撑...撑死了。” 等到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慢慢放松了些,世子爷脸色不定。又继续道:“子书见识浅薄,不若爷读书读的多,说句不好听的,待王爷王妃退位之后,这诺大的王府还不是爷一个人的。以爷喜欢银环姑娘的这股劲儿,她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何至于为了五万两而放弃了爷。” 傅景知的脸色思虑片刻后回复了正常,随即开始慢慢的裂开嘴,然后最后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用力拍了拍子书的肩膀,“不愧是爷的好书童,爷没亏待你。”然后使劲儿拍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要子书来提醒。” 看见自家爷脸色骤然变好,子书这才跟着憨憨的笑道:“爷,那您吃点东西吧?” 傅景知摸摸肚子,嗯,确实饿了:“你去给我掂量着让厨房做吧,我现在吃什么都可以。” 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汝南王世子,从自家墙头翻了出来,一路偷偷摸摸的到了一梦香宵,熟门熟路的进了银环的房间。这个时间段一梦香宵正是热闹,银环还未回来,傅景知只有猫在房内等着她进来。 待到银环进来之时并未发现不妥,关上门后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巴。“嘘...是我,你别叫。”银环听出来是傅景知,于是点点头。 慢慢松开了手,却听银环冷漠的道:“你来做什么。” 傅景知不以为然,而是慢慢的牵着银环的手放到自己面前,深深一吻。“江银环,我喜欢你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多,我无法左右我出身的身份,但是我可以为你抛弃它,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么你就跟我走。”果然看见银环惊愕中隐藏不了的惊喜的眼神。 “我相信我的眼光,如果你只是贪钱,那么进了汝南王府,在我的宠爱下你会获得更多,而你却没有。银环,跟我走好不好,走之后我不再是汝南王世子的身份,而你也不再是一梦香宵的女人。”傅景知的眼神真挚而又充满了渴望,火辣辣的盯着银环。 银环想,没有女人能拒绝自己喜欢的男人真正抛下一切只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傅景知,你让江银环变的贪心了,不在仅仅只是觉得默默的想着你看着你就好,江银环也想要跟你在一起到天涯海角。 于是在一双热烈而又期盼的眼神下,银环郑重的点了头。 喜出望外的男子兴奋而有紧张,激动道:“银环,你愿意跟我走。那么我们现在就走,马上就走。”于是两个确定了爱情,为着在一起的人就这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一梦香宵。 在两人走后,楼道内缓缓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一梦香宵的梦妈妈,一个是那紫衣女子云浅音。 “他们两个是相爱的,傅景知愿意抛下一切带着银环走,那么银环就不会再有遗憾,你还是打消银环的注意吧。”梦妈妈欣慰的望着俩人离去的身影,若是他们就此能在一起,便也是好的。 回应的是紫衣女子固执而又肯定的声音:“不.....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遗憾。” 第三十一章 银环(八) 第二天清早,早膳时刻。 “景儿今日,还不出来用膳吗?”汝南王沉声道,又过一会儿道,“罢了罢了,我们去看看吧,他今日都第四天了,若再不出来,身子怕是要饿坏了。” 汝南王妃点点头,于是二人一同前往傅景知的房间。 到了傅景知的房间门口却见子书焦急的站在门口,“怎么回事!”汝南王开口道。 “王爷,王妃。小的方才来唤世子,却没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 听到子书如此答,汝南王急忙上前,用力敲门,砰砰砰――“景儿,开门,让爹看看你。”然而却许久都未有人应答。 汝南王妃这才慌了神,“来人啊,来人给我把门撞开。”该不是景儿晕在了房里罢。 轰隆一声,门被撞开,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桌子上留着一封书信,是傅景知留给汝南王夫妇俩人的,里面写道: 爹,娘。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银环远走高飞。景儿这辈子没有多大的期望,就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如同爹与娘一样。如果我不能与银环一起,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望爹娘成全,不孝子傅景知叩拜。 读完信笺,汝南王妃已经红了眼眶,哽咽道:“王爷,是不是我们把景儿逼的太紧了,当初我不也只是个小户人家与王爷在一起的吗。” “这......这不一样,她可是青楼女子。”汝南王叹气道,自己儿子做的决定自己知道,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罢了,来人,叫铁卫去找世子。” “难道你要将儿子,抓回来?以他的性子,你若真抓了他回来,他不定怎么恨咱俩呢。”汝南王妃这么说道,怪说不得傅景知性子如此任性,被母亲如此腻宠,没有长成那种目中无人纨绔嚣张的大少爷已经算是不错了。 “说什么呢,你且去写封信,铁卫找着他过后,就交给他。若是他回来,那么我们便同意银环入府,我就他这么个嫡亲儿子,我这么大的王府不给他还给谁。”王妃听到自己老爷如此说道,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便写了封信交给铁卫。 且说两个匆匆忙忙离开的两人,倒是找了个马车,一路游山玩水的到了阳安城。 傅景知一路上看见好看的都买来送给银环,大路上所见便是一俊朗少年对着一面容普通的女子各种讨好,女子面带微笑,满眼都是傅景知为自己左顾右盼的身影。 紫衣女子同样跟在他们的身后,在见两人开心的笑颜后,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小偷,下了一道命令:“去,偷了那男子与女子的银袋。”一袭人看不见的紫色光芒渗入了那偷儿的脑海,随后手指指向了银环与傅景知。 有时候,逼迫爱情的不仅仅可以是人,而是生活。 那偷儿在听的脑中的指令后,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俩人,故意疾跑从俩人中间而过。被撞的傅景知与银环毫不知情,只听傅景知在看见那人撞了自己后便极快的跑了。愤怒道:“什么人,撞了人也不知道道个歉。”一边牵过银环,“银环你没事吧。” 见银环摇摇头,这才放心,但还是愤然道:“下次再见到他我必然狠狠揍他。” 银环看着他愤然的模样,正欲笑出声,却听旁边一摆摊的路人道:“公子姑娘,你们还是看看自己身上吧,想必银钱已经不见了。” 听到路人提示,傅景知与银环这才慌忙的看着自身,果然,俩人身上的钱袋都已经不在。而傅景知却见银环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以为她是怕无银子后无处容身,慌忙牵着她的手:“银环别怕,我有手有脚我会养活你。” 银环苍白的脸色强硬的笑了一下,然后从手中的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也就几两银子而已,然后道:“景知,我就这么些碎银子了,怕是客栈也无法住下去了。”随后立马取下一身的首饰,“这些首饰若是拿去当,怕是还能当些银子。” 然而傅景知却一把将银环手里的东西推回她怀里,“银环,我是男人,相信我,我可以养活你。”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女人,她跟着自己半路出逃,在一梦香宵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至少不会缺吃断喝,在一梦香宵的姑娘衣物换洗都是有人另外打理,更不要说银环是跟在妈妈身边的姑娘。 两人找了一家便宜的地方,一天只的三百文。第二天后,傅景知便开始找活路,却一连找了几天都四处碰壁。“瞧你这一身,一看就是个大少爷,谁家顾人干活敢要你这样的大少爷。”又一个店主毫不客气的将傅景知驱赶了出去,“瞧这一身阔绰衣料还以为是来我家吃饭的,没想到试来找杂工,不要不要不要!” 傅景知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一身衣服害的自己。可是自己身上只有十几文银钱,还是银环说要省着点用,他们已经在那家店住了很多天,若是再找不到活,就真的连客栈钱都付不起了。 而在店里待了几天的银环却是担忧不已,自己从家里出事后便去了一梦香宵,这七年来也没有学过什么手艺,也就会伺候人。但是去给人当丫鬟都是要去官府查身画押期限,若查出来自己是个青楼女子,那断断不会有人要。 难道,一切要如同过去一般?正想着,便听见开门声,是傅景知回来了,银环连忙起身去看,却见他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疑惑道:“景知,你的衣服呢?”傅景知装作乐观,憨憨的笑道:“我嫌那身不适合干活,所以与人换了。” 知晓他的语气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于是为他倒了一杯便宜茶水。“银环,我今天找了个活,从明天就开始,在木匠那里帮工,放心,我一定可以养活你。”边说边喝着手边的茶水。银环细心的为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除了心疼以外,还有一些纠结,似乎是..... 放下杯子连忙抓住银环为自己擦汗的手,道:“银环,我傅景知是个男人,虽说现在不容易一些,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养活你。木匠帮工现在一天就是三百文,过些日子若是人多还能涨到五百文,除了客栈钱,其他的我们省着用,存些银子,我们去摆些小摊。”语气是带着期望的,美好的,有爱情那么其他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这便是傅景知这样从未体会过人世艰辛的少爷最简单的想法。 希望如此吧,银环心道。自己现在比过去还要不如,像是一个累赘。若没有自己,傅景知还是个世子,若没有自己,他不用这样每天奔波。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那么便是等他回来。 天公不作美,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银环所惧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第三十二章 银环(九) 一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木匠说若是留下帮工,等熬过了这几天便给傅景知长到六百文一天。(.无弹窗广告)熟门熟路的帮工都知道,雨天潮湿,要去院子里搬木头,又沉又湿,若是得了病也不是几百文能解决的事,所以都不愿意去。 做多了的帮工都懂这个道理,也就傅景知这个刚出世事的傻子不知道。第四天,傅景知浑浑噩噩的从木匠那里回来。 “景知,回来的刚好,饭热着,今天是茄子和番薯。”银环摆好碗筷,却未听见傅景知的回答,转过身才看见傅景知已经晕倒在了床上。 “景知!景知你醒醒!”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啊,好烫。”不行,必须去请大夫。请大夫要银子,而自己身上仅有几百文,再无多的,于是便拿着首饰去了当铺。当铺老板见银环是急需,心黑的压了一半的价钱,只给了银环十两银子。银环着急之下也只的认了,急忙去了医馆找了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判断为伤寒,抓了一两银子的药,在给了大夫两百文出诊费。傅景知从小娇身冠养,虽是个练家子,但到底也没有受过人间疾苦。 银环熬了药,喂给傅景知一连吃了几天也没有见好转。她不知道的是她遇见了一个黑心医馆,抓药都是放足了水分。 银环无力的坐在地上,难道,最终结果还是要同从前一样吗。傅景知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体温时而降下,时而升起,反反复复。最后大夫说病情严重,寻常药肯定无法医治,银环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看着床上躺着的傅景知,银环心疼的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 最终我还是要将你送回去,你去做你好好的汝南王府的世子,不要再傻傻的跟着心爱的女子出来受苦,锦衣玉食的日子才适合你。 银环费力的背起傅景知退了房出客栈,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是阳安,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也要半天时间,自己如何把景知送回去。 这时身边一紫衣女子走到银环身旁,“汝南王府的护卫出来找他们的世子,就在这附近,我可以帮你把他送到他们身边。” 银环紧紧抓住傅景知的衣袖,不想放开。若是这一放,是不是自己再也找不回他了。似是知道银环再想什么,紫衣女子冷然道:“你若是不放手,那么他可能永远只能这样了。” “你在这里,你可以借银子让他看病不是吗。等他好了,然后我们再赚钱还给你。”银环突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对紫衣女子哀求道。 却被紫衣女子无情的打破了幻想,“等他病好了,然后你在这样拖累他?” 唯一的光亮在银环眼中熄灭。 “那你帮我把他送过去好吗。(.无弹窗广告)”语气妥协,见紫衣女子点头。银环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小钥匙取下来,戴在了傅景知的脖子上。 似是决绝似是告别,亲亲的吻上傅景知的额头。谢谢你,找回了我丢失的感情,并且因为我的贪心而让你受到这样多的苦楚。 见紫衣女子带着傅景知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银环用身上仅剩的银两回到客栈开了一间房,客栈的老板见她一个人回来,打趣的问道:“姑娘,你相公呢。” “他走了,我不要他了。” 淡淡的回答后,回到了房内,等着云浅音的出现。 入夜后,云浅音果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没事了吗?”银环担心的问道。 “嗯,我把他送到了汝南王派来的护卫安置的门口,护卫回来直接带着他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现在必定是最好的名医来医治。”说完云浅音只是静静的看着银环。 却见银环双眼紧闭,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永远跟他在一起,我想他一直像之前那样陪着我,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云浅音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来之不易,但是,还是来了。 “好,我可以帮你。” “那你可以替我送给他一个梦吗?” “在他未醒来之前,可以。”云浅音示意,只有今晚,明天他若是醒来就不会了。 好一会儿,只见银环缓缓起身走到了镜子面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就如同傅景知在自己面前一般。 待眼前的女子睡着后,云浅音静静的等待着收取梦境的时机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人,正是苍溪。 “浅音,你每次都干坏事儿,不怕遭报应吗?”苍溪一脸可惜的望着床上睡着的女子。 “你不也每次手上都染那么多鲜血吗?”他身上这么弄的血腥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刚办完事就赶过来了。 苍溪埋头看着两双手,果然上面还有点点血迹,看见房间内还有一盆干净的水,就先去把手给洗了。云浅音看到他的动作后,无奈的笑了笑。 临近天亮,云浅音这才从银环的头顶取出一团黄色的圆雾,打开自己的那个黑匣子将圆雾放进去。而在一旁椅子上打盹的苍溪,一睁眼便看见云浅音已经将梦境收回了自己的盒子里,惋惜道:“浅音,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这么辛苦的睡着了,我不忍心啊。”云浅音吐了吐舌头,明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你醒了帮我把银环带回去吧。” “什么!让我托个尸体,不带你这么坑我的。”苍溪一脸的嫌弃,俊脸上的眉头紧皱。虽是嫌弃,但到底还是将银环的尸身带回了一梦香宵。 与此同时汝南王府内,傅景知刚刚醒来,守了一夜的汝南王夫妇这才安心。 看着傅景知一脸的眉头紧皱,还以为他在生气,于是连忙道:“景儿啊,是爹娘错了。我们家也不是那么看重家世的人,你若真的那么喜欢银环,便带回来吧。” 傅景知听了这话,眼里露出一阵光芒,但是想到自己所做的那个梦,却又担忧更甚,想了想还是起身,“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见儿子居然没有先问那女子,还如此懂事的道歉,汝南王妃眼里一阵酸涩。一旁的汝南王看了后,连忙拉着自己夫人出去安慰。 “子书,快替我穿衣服。”见爹娘出去,傅景知赶紧唤来自己的书童。 “爷,可您的身子还未好,怎么...”子书担心的说道,但看见自家世子的眼神后,还是听话的伺候他穿了衣裳。 傅景知蹒跚着脚步走到一梦香宵,却见一梦香宵的大门紧闭,无论怎样敲门都没有人来开。傅景知让子书带着自己从墙外翻了进去,却未在看见里面有一人,还是那个舞台,还是那样华丽,却静的如同死了一般。 “爷,从你走后,这一梦香宵就说什么要整改休息,这半个月都没有再开过门。人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 三天后,城郊外的墓地上多了一座坟,无人知道碑前土下埋着一万零一百两的银票与一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 碑上刻着:妻:江银环之墓。夫:傅景知立。(银环篇.完) 第三十三章 番外之银环 我家很穷,穷到除了一身粗布之外,再无黄白之物。 我爹很爱我娘,但我娘在生下我弟弟坐月子的时候去干活,不小心伤了身子,没过两年遍瘫痪在床。我爹四处干活,银子全贴在了给娘看病上,我啃馒头,弟弟就吃着馒头泡水的糊糊长大。 过了三年,我娘终于还是熬不住,去了。娘走了之后,爹也没了干活的力气,有一日每一日的去上工,过了没两年,爹爹上工的时候被掩埋在了崩塌的煤矿之下。煤矿的老板见我们家只剩我与弟弟,便仅仅只是赔了少许的银子,那年我十岁,我弟弟七岁。 我跟弟弟住在乞丐住的破庙里,藏着煤矿老板的银子有一点没一点的用着,因为年龄太小,去哪儿都不让我帮工,何况我还带了个小拖油瓶。 因为是吃馒头长大,偶尔才的一回肉包子,我弟弟很瘦,但是眼神却很亮。我永远记得有一天他在吃完馒头后,笑着说:“有姐姐在,吃什么都好吃。” 我心疼的抱着他,他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别人家七岁的孩子满地跑,我弟弟却瘦弱的像是四五岁的孩子,走不了几步就要休息。但我不能放弃他,因为,我只有他了。 我很缺银子,我对银子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烈的渴望。我想要银子,我想要我弟弟吃的多一点,长胖一点,再开心一点,能陪我久一点。 没过两年,煤矿老板给的银子也快用光了,我每天跟弟弟坐在破庙门口等着别人的施舍,施舍银子也好,施舍饭也好。我不能抛下他自己一个人去乞讨,我很怕一回来后,他就不见了。后一年的冬天,他终于熬不下去了,冰天雪地上,我抱着瘦弱的他去找大夫。 我没有看大夫的钱,但是听说那家医馆以悬壶救世为名,我只希望他能看看我的弟弟。大冬天的我弟弟却满脸通红一身发烫,又黑又瘦的脸红的像是打了那边楼里的好看女人脸上的胭脂。 当我抱着弟弟找到医馆时,那个所谓悬壶济世的大夫斜眼看着我,只是问我有多少银子。我说我没有银子,但我弟弟在外面,只求他给我弟弟看一眼。我跪在门口求他,磕头的响声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而他却一把将我踹开,嘴里说道:“没有银子你看什么病。” 而在一旁的学徒看见了我放在一旁的弟弟后,用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对我说道:“你弟弟已经死了,你走吧。” 不不不不...我弟弟这么可爱,他是我的全部,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一定是因为我没有银子,所以他们不愿意治,一定是的。于是我抱着我弟弟,向周围的人狠狠的磕头:“求你们,借我点银子,救救我弟弟,他才十岁,求求你们。” 可是没有人再理我,他们都是摇摇头就走了。直到头上留下的红色液体,遮住了我的眼眸,我这才停下。抱着手中的弟弟,跪在这冰天雪地里,轻轻摇着他:“银画乖,姐姐以后一定赚很多的银子,把你喂的胖胖的,白白的。”他紧闭着双眼,始终未再睁开。 我想给他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下去,但是我没有银子。但是我听说,那边楼里的好看的女人都赚的很多,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得上好看,但是我想去试一试。 楼外站着的护卫都挡着我不让我进去,我只得抱着我弟弟跪在外面,一直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走了出来。那些护卫都向她拘礼,我知道,这个一定就是像那个煤矿老板一样的老板。我连忙磕头道:“求老板收下我,只要给我银子,我什么都做。” 她站到我面前,将我的下颚抬起,盯了我半晌,缓缓开口:“资质不怎么样,留着没什么用。”便要转身离开,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只能拉着她的下摆,说道:“只要给我银子,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能做好。”她这才转过身。 “什么都能做好?”她质疑道。 我连忙回答是,只要给我银子,我什么都能做好。 “留下吧,先用用看。”听到她的答应,我才放松下来。 “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弟弟找个地方,让他好好的睡个觉。” 她听到我说的话后,才注意到我手中一团被大衣裹的小小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我弟弟黑黑的脸,脸色已经发青。 “去吧,找个地方,让她弟弟睡吧。” “可是,梦妈妈,她弟弟已经死了。” 我一下子愤然,朝着说话的男子吼道:“你弟弟才死了,我弟弟是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 叫梦妈妈的女子顿了许久,听不出来语气如何。只是叫了人接过我弟弟,我不肯放手,只听她道:“你若是不想让你弟弟找个地方好好的睡,那你就紧紧抓着吧。” 听到她这话,我连忙松了手,因为松的太急而扑在了地上。 “你跟我进来,洗个澡,好好睡了,明天我再叫你。” 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我看见了这栋刹是好看的楼,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红的绿的。这里的女人也都好看的紧。 “梦妈妈,今儿怎的带个小姑娘回来,面容这般普通,看起来资质不好。” 我埋着头,我知道是说我不好看,我怕她又后悔,然后让我出去,若是让我出去我便赚不了很多很多银子了。 “没家世没背景,长得普通些才是做丫鬟的命。”听到她说完后,我便知道,我似乎不会被赶出去了。 她将我带到一个干净的房间里,嘴里叹息道:“你弟弟今晚暂时在下面睡着,明天我命人将他送到城郊外找一个地方葬了,你知道你弟弟已经不在了。” 是的,他不在了,跟爹娘一样不在了,然后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了。 她拍拍我的头便走出了房间。 我在这个十三年来睡过的最好的房间里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果然如她所说,她早上就让人来叫我,带着我弟弟去了城郊的墓地,我看着他就这么被埋在土里。 “我不知道你父亲母亲在哪里,叫什么。要不要也为他们立个衣冠冢。”女子暖心的为银环提议道。 “父亲江金宝,母亲杨文引,弟弟江银画,我叫江银环。” “那以后就叫你银环吧,这个名字还是挺适合做个丫鬟。” 匠师不一会儿便刻好了石碑,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银画,姐姐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你,这样你不会再饿着,会跟其他小孩一样正常长大。 第三十四章 番外之傅景知 那天晚上,我看见了小时候的银环,小时候的她不像我刚认识她时那么冷漠,她看着她弟弟的眼神闪着光,就像看着全世界。她们在破庙里住了一年又一年,她的世界也一年比一年虚弱。那时候,我在哪里。 后来小小的她抱着弟弟跪倒早医馆门外,不停的朝大夫磕头,却被大夫一脚赶了出来。我想上前抱起她,却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静静的看着,看着她抱着怀里的人去了一梦香宵。 她在一梦香宵待了那么些年,出了名的看见了银子就再也看不见别的,每个刚去的名字她都记不得名字,只能记得这个人给过她最多的银子是多少。比如那时候的我,叫十五两。而旁边的那个,叫三百两。 她对银子异常的执着,却没有人知道她将银子每年都埋在了弟弟墓碑下。一年又一年,知道那天被我抨击了所有的幻想,我这才知道她为何当时如此生气,因为她绝望。[.超多好看小说] 再后来,我在她的世界里看见了我。我看见她将爹娘给的五万两银票放进灯罩里烧掉,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对银子的执着已经转到了我身上。我多想告诉她,我也跟她一样,可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们之间的对话我也能听到,当听到那个女子说一个梦的要求时,我多想进去将那个女人推开,我想告诉她,不需要梦,只要她跟我走,我会永远陪着她,看见她拒绝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我都想要带她走。 我终于知道她对缺乏银子的恐惧在哪里,在于怕失去,怕因为没有银子而再次失去另一个由我为她造起来的世界。 我以为,只要我带她走,我们两个就能浪迹天涯随处可去,吃什么住什么都不是问题。然而最后却因为我而让她再次体会了即将失去的恐惧感,我想给她的世界,最终因为我自己而就此破灭。 她说,她让那个女子给了她一个梦,梦里她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不会因为银子而担忧,不用再看我整日疲惫的东奔西跑。我多想问她,有没有考虑过,我还会醒来。 她一闭上眼去了一个有我的梦里,而我却将在没有她的世界中醒来。 醒来后的我,听到爹娘同意让银环进府时是高兴的,但我随即想到了那个梦。我怕,我怕那个梦是真的,我怕银环没有考虑过我而去了另一个世界。 子书带着我去了一梦香宵,里面没有一个人,这样的氛围更是让我觉得像是再悲泣着什么。 第二天我再去一梦香宵的路上遇见了梦里的那个紫衣女子,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求她把银环还给我,她没有回答。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普通人,一定有方法将我的银环还回来,却被她一口拒绝。 是了,到手的东西怎么会轻易的放手,就像我不会对银环轻易放手。 回到府里后没过一会儿,一梦香宵的妈妈便派人找上了我。征求她的同意后,我才去了银环的房间,用银环的钥匙取出了密格里的东西。 一梦香宵的妈妈将银环的尸身交给了我。 怀里的她就这么安静的躺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微微带笑。 银环,是因为你的梦里有我,所以你才会这么开心吗? 傻银环,你若是再坚强一些,坚持一些我们就真的能永远再一起了。 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亲自为银环刻了碑,银环,你是我的妻子,在你梦里的我们会成亲,会有许多的孩子。 将银环放到冰冷的棺木里后,看着她慢慢的被掩埋在了黄土之下。 我再次央求了那个紫衣女子,我求她等我父母百年之后,将王府所有的银两用来救济穷人,她能否给我一个梦,让我余生活在一个有银环的梦里。 她依旧拒绝,她说等我父母百年之后,她已经不在这里。 但她告诉我,我可以去找一座神秘的楼,只要我找到那座楼,并且进去,那么那座楼会为我完成我最大的心愿,只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不怕,我觉得我又有了希望,我最大的渴望就是跟银环在一起。 银环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那座楼,并且再见到你,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再一起,没有谁能再将我们分开。 心中牢牢的记住了那座楼的名字:人去空。 第三十五章 请给我一场梦 “她与我相伴了这么久,再无情的人也会产生感情,我没想过她会成为你的目标。(.无弹窗广告)”说话的是一梦香宵的梦妈妈。 “不过短短七年而已,以后还会有叫银环的丫头罢了。” 云浅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残忍。 梦妈妈无奈道:“那是因为你是妖,千年时间也不过眨眼而已,但我是人,一生结束也不过是几十年。” 并不接话,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盒子里的梦,这是第三个了,只差最后一个。 “我该谢谢你,让我残喘这么些年,只是银环这七年来在我身边长大像是我女儿一样,她这一走。我就觉得失去了什么一样,在这一梦香宵里久了,反而越来越没有意思了。”梦妈妈语气带了一些责备。 “你在埋怨我不该选择她。”语气平淡,并为气恼。 梦妈妈听到云浅音这样说道,眼眶愈发的红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的选择有很多,大不了再等几年,我再替你找。” 沉默了很久,云浅音还是开口道,“别忘了这一梦香宵为什么存在。” 梦妈妈这才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的摆弄着自己面前的茶壶。 话音刚落,便听见咚的落地声,只听苍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浅音,你也不怕遭报应。”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浅音狠狠的白了苍溪一眼。 苍溪臭美的回答:“我可不是狗,就算变回原身,我也是一只美丽的孔雀。”说完整张脸显得得意洋洋,倒是格外阳光。 “你的皮扒完了吗,有时间来这里溜达?” “快了。”随口回答,不愿多说。 避开了自己的话题,苍溪转而问道:“浅音,傅景知最后来求你,说了什么?” 云浅音蹙着眉头答:“我告诉他,只要找到人去空并且进去,那么人去空就可以满足他最大的愿望。” “云浅音,你太坑了吧。他怎么可能进去人去空。”苍溪一脸的惋惜。 “那总比没希望要好吧。”理直气壮的云浅音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害的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一旁的梦妈妈疑惑的道:“人去空?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神秘楼,只要找到它并且进去的人,就会被满足自己最大的愿望,而代价就是肉身成为楼奴为它守楼三百年。”苍溪也毫不隐瞒,本身在人间也是有这个传说,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神秘楼的名字。 梦妈妈眼神一亮,惊喜道:“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去找...” “不可以去。”还未等梦妈妈说话,便被云浅音打断。 “你找到了也进不去,人去空三百年一开,一开只为前三人,无论是人是妖还是仙。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才算是三百年,去找它的人即使找到了也可能关着门,还未等它开门,自己便已死去。”所以对于凡人来说,若不是运气极好,基本不可能完成。 听完这话,梦妈妈眼中的亮光又黯了下来。 随即又反应道:“那意思是,即便你们做完了这些,最后还是要成为神秘楼里的楼奴?”那这有什么意思。 云浅音与苍溪听了梦妈妈的反应后,皆摇了摇头。 这时听的门口传来砰砰砰――的声响 “云姑娘,奴家可以进来吗?”声音粘腻而又媚人。 云浅音疑惑道:“进来吧。” 随着敲门声,一红衣女子走了进来,见有三人皆在屋内,福了福身子。 “苍公子好,梦妈妈好。”见苍溪点了头才又转向云浅音。 女子身段婀娜,脚步轻盈,红绸下的身子隐隐的透露着白皙的肌肤,红色的抹胸勒出一半丰满的酥胸,随着步履的移动微微的颤抖着,恰到好处的吸引男子的眼球,腰上系着一根白色的丝带,更是显色纤腰柳细。眼神中似是随时都抛洒着媚色,仅仅只是风景万种的撇了一眼,就让苍溪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此人正是一个月前才登台的花魁,娆姬。 “不知道姑娘来找浅音何事?” 娆姬抿了抿薄唇,细眼一眯。“娆姬听说,浅音姑娘可成人美梦,所以娆姬来毛遂自荐,不知道浅音姑娘可否给我一场梦。” 三人听了具是一震,微微讶异的看了看面带微笑的娆姬。 “你应该知道成为我的梦,最后你会怎么样吧。”从未有人主动找自己要求成为一个梦。 “是的,娆姬知道。” “可我不是什么梦都要。”我要的梦岂能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给的。 娆姬这才紧张起来,两手绞着手帕,“云姑娘,那你要的是什么梦可以告诉我吗。” “痴。”人去空说,人间情感不过爱恨贪痴。爱,有大爱小爱。痴,也分大痴小痴。自己若要,一定要为他选择最好的。 听到云浅音的回答,娆姬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明天,明天他就来,到时候云姑娘看看好吗。” 云浅音思虑道,因为这个月都再忙着观察银环,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最后一个献梦人,反正若是等下一个的话,也要一段时间,看看也罢。 见云浅音点了点头,娆姬舒了口气,又福了身子,“那不打扰三位了,娆姬先行离去。” “看样子,这女子一直痴恋着某人呐。” 云浅音眯了眯眼,细细的抚摸着手中的盒子。 “是不是痴还不一定,明天看看便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娆姬(一) 晚上一梦香宵正是宾客迎门的时刻,身着藏青色长袍,一双桃花眼夺人心魄,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魅气息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随从。[.超多好看小说] 一路并未有人纠缠阻挡,因为这男子在这一个月内每隔三天就会来找娆姬一次。 此时娆姬正坐在自己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一身红纱衬的尤其妩媚,这其中韵味勋章男子抵挡不了。 直至镜中自己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双藏青色长靴随之而入,似是做了千万遍一般鸠娘巧然回眸,眼中的深情与嘴角的笑意那却不是作假的。 “玉箫,你来啦。”娆姬站起身来,看着男子嘴角微扬,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男子看了娆姬这一身以及那无人可挡的笑颜,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站在娆姬身前,伸出双手将她按回了凳子上,使她面朝着镜子。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子打造的牡丹花簪,插在娆姬的发髻上,更让娆姬一下显得端庄大气而又不失其媚色,本就不俗的容颜生生更添了三分色。 “娆儿,这一只簪子,配你今日这一身正好。” 娆姬看着男子的动作,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羞涩的回应,“玉箫,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此男名为柳玉箫,一张脸生的极为俊俏,特别是一双桃花眼更是让无数女子沉溺,其中就有娆姬一个。 只听柳玉箫声带笑意道:“我的娆儿若是好看了,那定然能为我办成更多事。” 娆姬听后,神色一黯,正欲说些什么,肩膀上却是一双手环抱过来,柳玉箫的脸颊也随之摩挲,镜子中的柳玉箫眼睛微眯,似是深情似是动情的在娆姬耳畔细语。 “娆儿,完成了这一番大事,我柳玉箫便更加有底气向家主要求接你入府,到时候我便来为娆儿你赎身,娆儿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我身边了。” 听完这话以后,娆姬只能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温柔。 过了不一会儿,便听见柳玉箫声色清明道:“娆儿,准备好了吗。” 见娆姬点头之后,柳玉箫唤人准备了轿子,亲自牵着娆姬下楼看着她进了轿子,然后自己转身翻到了一匹马上。 轿子摇摇晃晃,一直到了京城最知名的酒楼外停下。 还未进去便已听到明月楼内欢歌笑语,定然有不少人在里头把酒言欢。 一旁空着小二一见柳玉箫穿着不菲,面容俊秀比之一般女子还要好看些,又见男子身后的女子面容不凡却满是妩媚之色,心下了然。便躬身上前道:“可是柳家堡的三少爷,玉箫少爷?” 柳玉箫听了这话立马冷下脸来,也未作出回应。 娆姬见了连忙上前,朝着小二道:“是的,麻烦小二哥了。” 小二不知所以,以为是大家少爷皆是如此,却还是说道:“柳三少爷这边请,二楼左边中间风景最好的留香,我们老板听闻柳三少爷要预定一早就备下了。” 有一种作死叫自己都不知道,小二一口一个柳三少爷叫的柳玉箫脸色铁青。却见明月楼的关老板随之而来,忙将小二退下,连忙上前赔罪道:“柳少爷对不住,新来的不会说话,还望海涵。” 柳玉箫听了这才脸色好转,“关老板,今儿这菜品可得给我备好,若是出了差错,我可是要找你。” “是,是。这是肯定的,柳少爷放心,我关三亲自把关,必定让您满意。” 柳玉箫这才点点头,朝着一旁的娆姬轻言细语道:“娆儿走吧,再一会儿杨大人可就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阵爽朗的声音道:“柳公子,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娆姬这才看见一体型微胖,满腮胡须的中年男子踏步而来,因为胡须布满所以不甚看得清面容,但是是他从过来后眼光便一直放在娆姬身上,让娆姬好不自在。 柳玉箫见了来人,高兴的拱手道:“尚书大人,咱们真是有缘分,竟同一时间到此。” 杨闻旬摸了摸胡子,“柳公子有请,老臣却之不恭啊,不知这位是...”眼睛色眯眯的已经离不开娆姬媚人的面容。 似方才忘记一般,柳玉箫这才将娆姬推到杨闻旬面前,介绍道:“大人,这是一梦香宵上个月推出的花魁,娆姬。”说完一拍娆姬的肩膀。 娆姬连忙反应过来,将脸上的笑推到了极致,身段柔柔的一福道:“娆姬见过大人。” 这动作随简单,但一举一动却又带着媚人的气息,娆姬苦练多年,这魅惑人心的本事她可是得心应手。 见了娆姬这身似蒲柳面若桃花,直叫人心底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好,好,柳少爷好福气,有此美人相伴,想必事事诸顺。”语气间的高兴不难让人听出其有何意,更何况娆姬在男人之中来往多年早知人心里的花花肠子。 连忙上前扶着杨闻旬的胳膊,声似崇敬而又献媚道:“早听说杨大人本人威武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杨大人一身气魄让小女子为之敬佩。” 杨闻旬见眼前女子,不仅话语带有崇敬之色,脸间的神情也极为认真,眸中带水忽闪忽闪的眼脸直直的进了自个儿心里,更加兴奋道:“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妙人儿。” 一手拍着佳人的小手,只觉手中的触感柔中带滑,让人一摸便停不下来。 柳玉箫见状神色满意,但是,私事还需私下谈,于是打断道:“杨大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入座吧。” 杨闻旬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正事还未谈,连忙正声道。 “入座,这就入座。” 娆姬似一只妖娆的狐狸精般的跟在杨闻旬身旁,而杨闻旬也一直未再将她的手放开。 第三十七章 娆姬(二) 一梦香宵内,一胖胖的男子坐在高台上左顾右盼,等了许久也未见到那抹身影。[.超多好看小说]终于按捺不住,拍了拍一旁背朝着自己站立许久的女子。 牡丹高兴的回过头,却见一个壮硕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没事没事,胖就胖吧,有钱就行。 “公子,可是找奴家有事?”牡丹扭着身子,语气有些别扭道。 胖男子憨憨的笑道:“我想知道,今晚娆姑娘怎么没有来啊。” 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怪事年年有有,今年特别多。 上次来个挺帅的,找的是这楼里最普通的银环。今天来个这么胖的,找的倒是最好看的花魁,奇了怪了,怎么我牡丹也不差,就没人找呢。 见女子面上表情不屑,胖男子也懂,动作不协调的伸进袖子里,拿出五两银子,轻轻放到桌子上。 “姑娘你就告诉我吧。” 语气憨厚,一看就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怎么就学别家公子哥来这地方寻花问柳。 调侃道:“娆姬可是被柳家堡的三少爷给带出去了,花魁怎么会整日龟缩在这栋小小的楼子里。” 没有理会女子口中的嘲讽之意,胖男子又拿出五两银子。 “姑娘可否告之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默默的将桌子上的五两银子收到袖子里,拿人手短,牡丹收回了刚才的嘲意,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每次出去到回来的时间都是不一定的。” 顿了顿,才又道:“公子,反正娆姬现在也没有回来,我陪你聊聊吧。” 胖男子想了想,点头答应。 牡丹挥着红手绢自觉地跟在男子身后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中做何,可否告之牡丹。”牡丹暗道,长的这么壮,一般人家养不起来的,不知是哪家的富家公子。 “我叫方文,家里是开棺材铺的。”名叫方文的胖男子如实回道。 牡丹一听,拍桌而起。开棺材铺的!不行不行,本来最近就晦气,怎么还能跟这么晦气的人一起。随机立马浅笑的对着方文道:“方公子不好意思,牡丹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儿,所以方公子在这里慢慢喝茶啊。” 好.....字还没被方文说出口,就见她人已经不见了。 方文摸了摸脑袋,知道因为家里开棺材铺的很多人都嫌晦气。但是开棺材铺赚的不少,便宜的也是几钱银子,贵的更是几千两银子,谁家没死过几个人。(.) 只是牡丹这一走,又剩方文一个人在那里傻傻的坐着。 一直等到五更,桌子上的茶水被人掺了又掺,直到无人来掺,一梦香宵也即将打烊,无奈之下方文只得拿起东西走到门外。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方文胖胖的身影在一梦香宵的大门外伫立许久,里面陆陆续续出来廖剩无几的人,要么留在里面,要么就回去。 然后门慢慢的关上。 没有遮雨的地方,方文只能在门外踱步。 小雨下了一会儿便停了,但方文外面一层的棉衣已经被打湿,小心翼翼的从拿出怀里的一个小小的画卷。打开看,还好,它没湿。 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从远处看见一座小轿晃晃悠悠的过来,方文连忙打直背脊,站的笔直。整个人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个厚重的石墩子。 随在轿子身旁的丫鬟对着轿子内的娆姬道:“姑娘,方公子在门外呢。” “停。” 听到轿子内的人喊停后,轿夫才缓慢的停下。 而方文见了忙走过来,却是见娆姬一身紫衣出了轿子,面容有说不出的疲倦,连平常的笑都没有力气再堆起来。 娆姬缓缓的走到方文面前福了一个身子,轻声道:“方公子好,不知方公子是否刻意在这里等娆姬。” 只听得方文忙回道:“不不不,我路过,路过。” 听到的丫鬟都忍不住笑出声,现在可是天都没亮呢,谁家大半夜的散步,路过,虎谁呢。 咳咳――娆姬示意丫鬟无礼了。方文却急忙道:“娆姑娘着凉了?这般天气,穿的这么少,定然会着凉。” 轿夫与丫鬟皆是一脸黑线。 “谢公子关心,娆姬无事,不知方公子这么晚了为何到此。”不会又是来买东西的吧。 方文这才想起来,忙从怀里掏出刚才那副小画卷,递给娆姬。 “娆姑娘,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会喜欢。” 丫鬟一脸鄙夷的接过画卷,还说不是来等娆姬的,礼物都已经备好了。 这倒是在娆姬意料之外,但还是语气平平的谢过方文,现在的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好颜以对了。 “若是方公子无事,那么娆姬便回去休息了。”说完命轿夫去敲门。 见娆姬要走,方文这才开口道:“娆姑娘,可否...可否...” 娆姬叹了口气:“不知方公子这次又要买什么。” 方文听了,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三千两的银票,交给丫鬟。 忙抱有愧疚又是不好意思的道:“娆姑娘,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娆姑娘一套寻常衣衫。” 听到方文的话后,娆姬吩咐道:“喜儿,你就将我今日出门时穿的那身红色的拿过来吧。” 喜儿一脸不乐意的从轿子里拿出一套红纱外衫,愤愤的一把用力放到方文的手上,而方文将衣衫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那就不打扰娆姑娘了,请娆姑娘早些回去休息。” 娆姬点点头,从门内进去。 方文再次看着大门毫不留情的在自己面前关上后,一脸失落的离开。 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的将头上的牡丹金簪取下,凝望数息之后将它放到首饰盒的最底下。 却听得喜儿这时出声:“姑娘,方公子所送的画卷如何处置。” “你就放在那卷缸里头吧。” “那姑娘你不看看吗?” 娆姬摇摇头。 “这方公子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癖好,老是来买姑娘你的贴身衣物。” “也许吧。” 去掉外面高领的外衫后,看见自己脖子下方紫青紫青的痕迹,那老匹夫真不是东西,怪不得死了老婆那么多年,身为兵部尚书,也没见谁家嫁女儿过去做续弦。 这个寻常人家起床干活的时候,而自己却是洗漱完毕,熄灯就寝。 第三十八章 娆姬(三) 第二天傍晚,娆姬起来洗漱完毕,便听见敲门声。梆梆梆―― 想必是云姑娘吧,娆姬面色开心,难道是云姑娘看过后同意了?“云.....”嘎吱,门被打开。 “哦,原来是梦妈妈。”福了个身子,“不知妈妈来找娆姬何事。” 梦妈妈望着眼前的女子,模糊的面容看不清是何种表情,只听得她犹豫的开口道:“娆...娆儿,你怎会被人送到青楼里来。” 语气中带着愧疚,突如其来的亲昵也让娆姬惊讶不已,但还是客气的回答。 “妈妈放心,娆姬被人送往此处是有要事,待娆姬办完事就走。”反正这里不也是需要一个好看又拿的出台面的花魁充场子吗。 “不。”梦妈妈朝着娆姬房里望去,极为主动的道:“娆...娆儿,你不请妈妈进去喝杯茶吗?” 娆姬这才恍然,让开身子尴尬道:“你看我都忘了,梦妈妈里面请。” 待与娆姬一同坐下后,梦妈妈仔细观察着娆姬,眉眼处不像他,也不像自己。 “娆姬,你原来不是长这个模样吧。”看了半晌还是开口道。 娆姬正在斟茶的手一抖,她怎么知道,随机立马又回过神,避开这个话题道:“真是不好意思梦妈妈,娆姬今日状态不甚好。” 用帕子擦拭桌子的瞬间,梦妈妈眼尖的看到了娆姬脖子上紫青紫青的痕迹,立马就过去掀开娆姬的领子,厉声道:“你这是什么。” 这下彻底惹火了娆姬,一把拍开梦妈妈的手,“青楼女子脖子上多出的印子还能是什么,梦妈妈怎的如此多事。玉箫给你的银钱可是够多,梦妈妈的心思的还是担心你能担心的人去吧。” 说吧回到妆台前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面色冷然道:“梦妈妈请走吧,娆姬今儿个不舒服就不送您了。” 梦妈妈尴尬的站在那里,今早有人来告诉自己,自己的女儿被人卖了之后可能被柳家堡的三少爷给买走了,现在自己却不能认,如果真的是她,有一个做青楼妈妈的母亲加上一个做青楼花魁的女儿,那可真真儿的是个笑话。 “梦妈妈你还不走,非得娆姬请你出去吗。” 听到娆姬语气不甚好,梦妈妈这才讨好般的回道:“这就走这就走,娆...娆姑娘你可别生气。” 莫名其妙。 拿起桌子上的粉对着脖子上的痕迹擦了又擦,却怎样都掩盖不下去,却见镜子里印出一袭紫色身影。 娆姬连忙转过身,高兴的笑道:“云姑娘。” 云浅音点点头,坐到中央的圆桌旁,娆姬见状立马为她斟了杯茶。 “你要什么样的梦。”云浅音声音淡淡的道。 娆姬眼中露出喜色,控制着声音里的激动,颤抖的答道:“云姑娘这是答应我了?” “可能吧。”若是没有更好的人选,就她了。 眼中泛着泪光,“我想要一个梦,玉箫不在与他大哥争个你死我活,不在过问名利,抛下一切与我在一起。” 云浅音笑了笑,这是一个明知道自己正被所爱的人利用,也愿意沉醉在这早已心如明镜的谎言里,假装不知的为他做任何事。 “梦是由你自己画的,你想什么时候要。” 娆姬犹豫道:“云姑娘,再等一个月好吗,等我为他办完这件事。” “你是想等他办完这件事,得到家主认可之后,看他会不会带你正大光明回去柳家堡。” 看到娆姬点点头,云浅音便一挥袖回到了自己房间,苍溪正在背朝着门看着对面楼下的房间,正是二楼的娆姬。 “你在看什么。”云浅音疑惑道。 “没,我只是觉得,她长的好熟悉。”轮廓好像在哪里看过一样。 云浅音鄙夷的看了一眼苍溪的背影:“你今日若没事就陪我上街一趟吧。”苍溪欣然答应,与云浅音一同出门。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朝着这边走的梦妈妈,梦妈妈神色异常,一脸的欲言又止。见云浅音要出门,正要开口便听见她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可...”话被苍溪打断。 “梦妈妈,你知道浅音,天大的急事也不如她现在要做的。” 语罢随着云浅音走出了一梦香宵,大街上人人声鼎沸,天色渐暗,不少灯火已经被点亮,再过一会儿就是一月一次的灯花会,苍溪跟在云浅音身后,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浅音,你倒是说个地方,咱们直接过去不就得了。”苍溪是个急性子,也不是个会慢吞吞一步一步走的。 “到了。”却见云浅音停下了脚步,面纱外的眼眸盯着一处方向。 顺着云浅音的眼神过去,那是一间裁缝铺。裁缝铺,这有什么好看的。转头看向云浅音,却见云浅音耳稍微微抖动,那是在听别人谈话。 裁缝铺里有一个胖胖的男子,在对着铺子里的师傅比划着,手势看起来有点笨拙,但是从侧面看男子的五官倒是极为认真。 “师傅,她大概有这么高。”说着胖男子比到自己的耳垂下方。“很瘦,看起来只有一半的我,长得比前些天我给你看的那幅画要再妩媚的多。” 年迈的老师傅不耐烦的将他推出去,将一边的门板拿过来,嘴里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次了,三天之内我就给你做出来,你不用天天都来找我,我老婆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胖男子赶紧后退一步,见老师傅已经不愿再理会自己,只得自顾自的大声说:“那师傅你可得认真做啊。”然后离开。 此人正是紧追娆姬的棺材铺子的胖老板,方文。 苍溪见了磨了磨下巴,道:“咦,这不就是丫头们传的那变态吗?” “变态?”还真没关注过其他人私下议论什么。 苍溪阴阴的笑道:“楼里还有你不知道的啊,这货从娆姬出台开始,就花大价钱买娆姬的贴身用物,从肚兜到罗袜,从簪子到绣鞋什么的,总之娆姬用过什么他就买什么。” 云浅音眯了眯眼睛,此人真是个变态吗。 会关注他是因为昨天晚上她站在窗台上,看娆姬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见此人在一梦香宵已经打烊的门口踱步,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是在等娆姬。 “走吧,回去了。” “什么,你就为出来看这死胖子,今晚有灯会你不去看看吗。”苍溪叫嚣道,他来人间除了打打杀杀就是缠在云浅音这里,这人间的热闹他可没见过。 云浅音眼神黯然,灯花会,多少年没看过了。 “你若要看,便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吧。”没等苍溪再说话,便消失再了他面前。 徒留苍溪一人在原地念叨。 “我一个人我看什么看啊。” 走就走,我也会走。 第三十九章 娆姬(四) 巧克力加一更 还未等到下一个三天,娆姬独自坐在房内,便听见门被猛力的推开。 “娆姑娘,主子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来人是柳玉箫的护卫之一,铁刑。 “什么!”立马站起来,杏眼一瞪,“怎么回事。” “主子运给兵部的冷兵器不知道为何全部变成了刀石刀断的次品,现在被总兵查了出来,连兵部尚书也一同入了狱。”铁刑回道。 柳家堡做的是兵器生意,柳家家主一直想在生意上去竞争皇商,而这次柳玉箫就是为了同兵部尚书打好关系走个后门,只要兵器质量没有问题,那以后这兵部的兵器全由柳家堡承担是铁铁的。 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娆姬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柳玉笙捣的鬼。” 柳玉笙是柳玉箫的大哥,柳家堡的堡主一直以能力推举,若是柳玉箫为柳家拿下了这次兵部的货单,那功劳是板上钉钉的,唯一不想柳玉箫成功的,就只有柳玉笙。 “那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么些年来,娆姬一直是柳玉箫暗地里的人未浮出水面,替他做的也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无弹窗广告)此次他将娆姬放到青楼,以青楼花魁的身份去诱惑兵部尚书,并告诉她最后会以赎回她的方式将她正大光明接回柳家堡。 玉手一拍在桌面,“牢里打点好了吗。”可不能让玉箫在里面吃苦。 而铁刑说出的话却更是让人气愤。 “柳堡主说少爷此次行事失误极有可能祸及柳家,所以要撇清关系,对外说是主子偷工减料才导致兵器的次品,所以不愿意出手。”自己一堆下人平常都是靠主子吃饭,哪里有银子去打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狱。 “好啊好啊,好一个商人,商场之上不问亲情,他柳问天儿子多,所以不在乎这么一个是吧。”娆姬双目通红,一点都没有平常的妖媚模样,现在像是一个发怒的妖精。 生气归生气,还是踱步走到卷缸旁,蹲下身子从卷缸下面拿出几叠银票,交给铁刑。 “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用三千两来打点牢里,我要见玉箫一面。(.)” “是。” 半夜三更,娆姬着一身黑袍遮住全身,面纱遮掩着自己的面容,悄悄的跟在人身后。 “快走,若是被逮着了可是连我都要被杀头的。”若不是看在三千两银子的份上,怎么也不会铤而走险。 牢头的话让娆姬更加心急,疾步的走进了天牢。 “只有半个时辰,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了我提前叫你,你就从那边的门走。” 柳玉箫以次充好哄骗皇家自是重囚,一路上路过了重重牢房在看见最里面的柳玉箫。尽管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但一副好相貌放在那里也是极为养眼。 娆姬哭着扑了上去:“玉箫。” 柳玉箫一见来人是娆姬,一脸的惊愕。“娆姬,谁帮你进来的。”没有足够的银两,这里是不会让人进来的。 “是我自己,我在楼里赚了些银子,所以全给了铁刑让他帮我打点牢头。”摸着柳玉箫放在木栏上的手,三天不见他就如此狼狈。 望着眼前面容美艳的娆姬,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这个自己准备抛弃的女人来为自己打点。 抓紧一切时间,别废话。 “娆儿,你听我说,抓紧时间,还有两天此事就要审理了,此次是我大意栽在了柳玉笙的手上,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去找总兵。”柳玉箫眼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此次柳玉笙必定是下了狠手要弄死自己,若是没有人,那自己也就完蛋了。 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娆姬当然知道他让自己去找总兵干什么,一个女人去找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求他办事儿还能做什么。 “可是...”他明明说过,杨闻旬是最后一个,不会再有下一个。 “没有什么可是了,娆儿,我不会介意你,但是这次你若是不帮我,那么我就真的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了。” 但是看见狱中的柳玉箫,自己又无法忍下心,罢了,这么多年都为他忍过来了,还少这么一个人吗! “好,”应下,他的一切要求自己都应下,“玉箫,你在这里吃的好吗,住的好吗。” 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自己在牢里,吃的住的能好到哪里去。柳玉箫这么想着,但还是朝着娆姬微笑道:“娆儿别担心,这里的一切我都能忍,咳咳。”说着咳嗽了两声,让娆姬看了好不心疼。 “只要你快些帮我,那么我就有机会早些出来。”只要总兵大人那里开口,那不就行了吗。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找铁刑,你自己在牢里保重。”娆姬心疼的眼泪直掉,无论何时见他都是风度翩翩,他何时这么狼狈过。 柳玉箫点点头,不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咳嗽。 娆姬见状,不等牢头赶人就疾步出了天牢,从天牢回到一梦香宵最近的路只有一条,娆姬边走边用手擦拭着双眼,面上的黑纱早已不见,只等回到一梦香宵,明日铁刑再来的时候再作安排。 明天即便铁刑来了自己又该如何攀上总兵的关系,若是打点定然少不得银子。埋头苦想中,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大手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娆姬抬头,才看清楚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的面容,惊愕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是你!” 第四十章 娆姬(五) 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衫,面容比之柳玉箫要粗狂一点,一身黑衣,五官若是仔细观察来与柳玉箫倒是有三分相似。只是柳玉箫气息冷魅,而他更偏向肃然严俊。 此人就是柳家大少,柳玉笙。 只见男子嘴角微上,眼神似眯似笑,透露出的眸光冷然而又充满着恨意,面带笑容嘴里吐露着句句扎心的话。 “怎么?他又让你去找救兵吗?这次陪谁,我猜猜看。哦~总兵大人对不对。” 说着手抚上娆姬光滑的面颊,“我早说过,若你跟了我,就不必这么委曲求全。” 娆姬眼神朝着柳玉笙后方看了看,这里离一梦香宵不过一里远,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过危险,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能避开还是避开得好。 眼见着娆姬严重明显的惧怕与逃意,按捺不住心中得愤怒,伸出右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想逃?当初把我哄上床,然后想要一把火烧死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胆小。”跟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自己以为的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原来都是处心积虑。 娆姬只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大口大口的吐气,却也是多出少进。没想过柳玉笙再次找到自己会如此愤怒,也对,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受如此多的苦。 突然从旁蹿出一个黑色身影,一把撞在柳玉笙的腰上。柳玉笙措手不及,猛然松开了掐住娆姬的手。 “娆姑娘,你快跑。”此声一出,娆姬才反应过来,拼命的往一梦香宵而去。 柳玉笙见娆姬逃脱,连忙追上前,但左腿却被人死死的抱住。低头一看,是个胖子。怒火上心,提起右脚就往他身上踹去。 “死胖子,放开我。”不管踹的多用力,他就是不放手,这胖子胖,就像绑在自己腿上的两百斤巨石。 然而此刻娆姬已经不见踪影,定然已经回了一梦香宵。 踹这胖子的脚力是加了内力,也不见这胖子松手。 方文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火热之感,但是未见娆姬逃脱之前他不敢松手,只得受着。身上一遍又一遍的被柳玉笙有力的踢着,方文只是个普通人,未生病之前也只是个普通书生,而柳玉笙是从小练功夫到大。 尽管方文一身肥肉,也挡不住柳玉笙连续的猛踹,终于在几十下之后无力的松开手。 柳玉笙感觉自己的左腿终于自由时,这才停下,但是娆姬早已不见。他蹲下身来朝着面前有气无力躺着的方文,只见方文毫无内力,冷笑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拼死拼活的救她。” 拍拍方文的脸颊,“你这模样,她不会也看得上吧。(.好看的小说)” 方文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此次五脏六腑定是受伤不小,但是听到柳玉笙的话还是忍不住回答:“不...不要伤害她,娆姑娘..是个...好人。” 好人? 一把抓起方文的头发,强迫方文看他,将自己胸前的衣襟一把拉开。只见柳玉笙脖子以下全是满目疮疤,胸口一处更甚。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人,我这一身伤疤满目疮痍,全都是拜她所赐!” 方文细小的眼睛被迫睁开,看了之后也仅仅只是闪过一丝惊讶,并未答话,只是闭上了眼不再去看。她是好人,这么做,一定是被人所迫或是此人欺人太甚。 看到眼前胖子看都不看自己,更是让柳玉笙怒极攻心,扯住方文头发的手狠狠的摔在地上,只听方文的后脑勺就这么被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恰好磕在一块小石子上。 血慢慢的渗出了方文的后脑勺,柳玉笙这才离开。 狼狈逃回一梦香宵的娆姬,颤抖着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方才那出声救了自己的人,声音太熟!是方少爷! 糟了,柳玉笙是个对人心狠手辣之辈,方少爷看着身子健壮但到底手无缚鸡之力。想到此处,娆姬连忙出声,“喜儿,喜儿。” “来了来了,啊,姑娘,你怎么弄的如此狼狈。”只见姑娘头发凌乱,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样子像是打了一场架似的。 “别管我了,你快去方家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方少爷倒在了芋儿胡同。”娆姬语气着急,忙站起来将喜儿往门外推,毕竟方少爷是为了救自己,若是自己置之不理那自己也过意不去。 “可是..可是姑娘你...”看起来更为让人担心。 “别管我了,你要是去晚了那可就是一条人命了。”只希望来得及便好。方文救了自己,柳玉笙定然以为他与自己关系密切,说不定会对他下手。 见娆姬说的如此紧急,似真有人命。喜儿连忙奔出一梦香宵,一路撞了不少人才跑到方家,方家灯笼还高挂着,门也未关,管家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也不知少爷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夫人已经去世三年,而少爷却在一个月前染上了这半夜三更往外跑的习惯。 就在这时便见一个急速飞奔的丫鬟过来,气喘吁吁的拉着自己道:“方...方少爷倒在了芋儿胡同,你们快找人去抬他。 管家听罢,眼中一急。也不敢不信,方家可就方少爷一人主事了,小姐是迟早要出嫁的,若是方少爷出了事,这方家如何是好。 于是马不停蹄的着急家丁往芋儿胡同去,喜儿也跟在身后。 结果到了芋儿胡同果然看见了恐怖的一面,自己少爷倒在了血泊之中昏迷不醒。管家忙让两个家丁去请了大夫,剩下的小心翼翼的将方文抬会方家。 喜儿愣愣的跟在身后,这不算误事。没想到一直以为的变态方少爷竟然会如此,再联想到姑娘的模样,难不成是方文少爷救了姑娘? 得赶紧回去告诉姑娘方文少爷已经得救,免得姑娘担心。 见喜儿进来关了门,娆姬赶忙上前。 “方少爷怎么样了。” “已经被方家的人救走了。” 听到喜儿如此回答,娆姬长叹一口气。 “只是方少爷流了好多血,管家让人去请了大夫,不知道是否有事。” 刚落下的心现在又给提到了嗓子眼。 “流血?他怎么会流血?”柳玉笙用内力,就算踹了方文几脚伤的也是五脏六腑,那怎么会流什么好多血。 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步,“不行,我要去看看。” 望着自家姑娘凌乱的发髻,与失去的冷静与理智,喜儿只得提醒道,“姑娘,现在半夜三更去人家府里不好吧,你若要去明儿一早收拾好了再去。” 娆姬这才稍微冷静下来,柳玉笙让她太过惧怕,喜儿说的对,自己现在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半夜三个入人府里实在不好,明儿一早再去。 第四十一章 娆姬(六) 还未等娆姬出门,铁刑便先找上门来。 “姑娘,昨晚去见了主子,不知主子有何吩咐。”铁刑跪在娆姬前头,娆姬这才想起来昨晚柳玉箫让自己去求总兵。 “你想办法,找关系找到总兵大人,若能让我与总兵大人见上一面就更好了。” 铁刑一脸为难之色,现在柳玉箫的手下处处被柳玉笙的人限制,若是要疏通关系到总兵大人那里,怕是难上加难。 娆姬也知道其中道理,也不强求,“手中的银子你看着办吧,若能疏通,尽量。” “是,姑娘。” 交代完后,娆姬便唤来喜儿去了方家。 方家门槛不高,作为一家能把棺材铺给做到如此地步的方家来说绝不是因为去世三年的方夫人与方老爷的功劳,而是方家极有商业头脑的二小姐,方诗,就是方文的妹妹。 但是做死人生意而起的暴发户,一般人也都觉得晦气,也不愿意过多接触,方文在未生病以前还是极为聪明的,后来出了事以后,不仅长胖了脑子的反应也慢了那么一点,但他对一件事情反应极快,就是喜欢娆姬。 此刻方文的妹妹方诗正坐在床边为方文喂药。他妹妹长得倒是标志,古典模样比起方文胖嘟嘟的脸盘来倒是更像他姐姐,昏迷中的方文听不见方诗嘴里念叨着:“以前是你来照顾我,现在是我来照顾你,你这哥哥怎么当的。” 管家来报:“小姐,一梦香宵的花魁,娆姬姑娘来了。” “不见。”方诗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是....大夫说...”大夫说少爷此次情况危急,而且是新伤撞在旧伤上,极有可能就此挺不过去。 方二小姐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哥哥现在没有醒,让他们相见有什么好的,想说的话也说不清楚,那不如不见。” 商人皆是快人快语,无可厚非方二小姐说的是实话,少爷现在未醒,见了娆姬姑娘又有何用。管家只得再出门,看那俩站在门口亭亭玉立的身姿,只得抱着歉意回道。 “娆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还未清醒,二小姐说既然他还没有清醒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娆姑娘还请回去吧。” 还没清醒!那就是很严重!“谢管家,可是管家,可否告之我方少爷情况如何了,此次他是为了我受伤,娆姬若是不得个具体情况,那么不会安心的。” 管家一听,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如实答道:“实话告诉娆姑娘,此次我们少爷是新伤撞在旧伤上,所以事情较为严重。” 娆姬眉头更甚,她没想到,那个自她出台以来被下面人传论各种变态的方少爷会这样拼命救她,想来昨天晚上他定然是一路跟踪她,但是无论怎样他手上总归是因为自己。 喜儿见自家姑娘被拒之门外,又听管家如此说道,便开口道:“姑娘,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去吧。” 其实娆姬这下是误会方文了,昨晚方文只是恰巧去了芋儿胡同那边的街,也是打算从那里去一梦香宵,刚好看到一个女子被男子所拦路的情形,本来他是不想多事的,但是月光打在娆姬的脸上刚好让他看到,这才拼命想要救回娆姬。 待看到娆姬俩人离去的身影后,管家这才去回道。 方诗安然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方文,是天意吗?天意让自己三年前就该失去他们,新伤撞在旧伤上,现在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全部都要离开了吗。就在这时,方文却苏醒了,迷迷糊糊中他似是听到了娆姑娘的名字,睁开眼看见了妹妹守在自己跟前。 “小碗...”小碗是方诗的小名,除了父母之外只有方文会这么叫她了。 “哥...你醒了...”紧紧握住他的手,还好,他终于醒了。 方文脸上的肉似乎瘦了一些,笑起来五官也更加明确,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的出来很虚弱,声音有着胖子特有的粗狂与憨厚。 “小碗,哥,没事儿...咳咳...”强撑着说出口,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方诗连忙用力扶起方文,顺手将桌上的水递过去,“哥..你喝水...”声音委屈的就像是小孩,说着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打在了方文的肩膀上。 “怎么哭了?哥不是没事儿吗?”憨憨的摸了摸方诗的头,她一直以来很坚强,连父母去世自己受伤后她都是一个人冷静的把方家处理的稳当。 “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小脸上在这个时候才露出一丝脆弱,语气抽噎道。 方文笑着看着方诗,粗声粗气道:“三年,哥哥三年没有见你哭过了。”语气中有的是愧疚。 “哥,你差点为了她连命都没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世界上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语气吐露出的是不满也是撒娇。 方文只是憨憨的笑着,并未答话,就这么看着方诗。若不是三年前无意中被娆姬所救,那么他根本不会活到现在,早就被山贼找到后大卸八块,可以说,这三年的时间都是娆姬为他救回来的,现在若是因为娆姬拿去,那么他也不会后悔。 方诗似知道方文心中所想,眼神也黯然下来,救命之恩不可忘,好不容易两个月前知道娆姬被人放进了一梦香宵,方文才得以正大光明的想要追求娆姬,最好脱离柳玉箫,却谁知道娆姬对柳玉箫的一片痴心甘心被利用。 “哥,你说柳玉箫这次若是救不出来,娆姬会怎样。”方诗是担心若是娆姬做了什么事,哥哥也会为她冲动。 方文憨憨的笑道:“妹妹你一直很厉害我知道,哥哥没什么大志向,这条命被她救了,我觉得我这个人都是她的,能为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妹妹厉害不止是将家里的棺材铺走上正道,她有许多东西在父亲母亲去世以前都是隐藏的,而妹妹将棺材铺经营起来只是想留给自己,她很厉害,有很多很多东西。 听到方文这么说道,方诗才突然觉得肯定不是这么简单。果然,又继续听方文道:“妹妹,帮哥哥最后一个忙,她爱柳玉箫,帮哥哥把柳玉箫为她救出来。” 第四十二章 娆姬(七) 没有见到方文的娆姬回到一梦香宵后,只是等着铁刑的消息。(.好看的小说)现在柳玉箫已经进了天牢,那么自己再呆在一梦香宵里也并没有什么帮助,他能否出来还是一个问题,想到此,莫不然还是先去与梦妈妈说一声。 吩咐喜儿在房内等着,若是铁刑一回来便来找她,自己则去了梦妈妈的房里。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梦妈妈竟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么早?一个青楼妈妈能去哪里。 算了,这也不是自己担心的事。既然找不到梦妈妈,那么就去找云姑娘,若是此次玉箫最后依旧无法难逃一死的话,那么,她愿意永世活在跟玉箫的梦里,至少梦里玉箫不会让她再去陪别的男人。 如果有人问她,为什么明知道柳玉箫是个只会利用她的人,她还要为他这么义无反顾。 她只能回答,因为她蠢啊。 一盏茶的工夫后,娆姬来到了云浅音的房门口。正欲敲门,却发现门并未关上,只是开了一条缝,而她却在这房间里看见了梦妈妈。 此时的梦妈妈跪在云浅音面前,娆姬才反应到自己似乎看到了人家再谈什么私密要事,还是离开吧,一会儿再来。 于是转身要走,却听到梦妈妈撕心裂肺的责备声:“你用梦带走了陪伴了我七年的银环,现在还要用梦带走我找了二十年的女儿吗。” 云浅音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是她主动求我让我给她一场梦。” 主动?这是在说我吗?娆姬这才反应过来,也就知道她主动求过云姑娘给她一场梦,云姑娘也没有一口拒绝。那梦妈妈说的女儿,也是自己吗?娆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跟着人贩子,从她记事起就是不停的从这个人换到另一个人。 一直到她十一岁,这才被柳玉箫看上,买了下来,然后请了嬷嬷来教导她勾人的伎俩。从前她的相貌并不算是妩媚,但是特别的清秀干净,嬷嬷说她妩媚起来不像妖精,像是一个努力想要学坏的青涩少女,无论她动作多么妩媚,看起来却仍旧那么干净,让人忍不住心疼,但是另有风味,而她所勾引的第一个人,就是柳玉箫。 片刻间娆姬的想法已经绕尽了一生,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只听到云浅音说:“你既然怀疑她是你女儿,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说不定你们母女相认,她就想活,不想死了。(.)” 只听梦妈妈喃喃道:“不...不...即使是百分之十的希望,但是一个花魁,要让她知道还要有一个当青楼妈妈的亲生母亲,不...不...”但凡不是无父无母或者被人拐卖没有依靠,没有谁会来青楼,就算她是被人送来的,那么她现在的处境也是可想而知。 说道此处,梦妈妈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 而这一转身,却让娆姬看清了梦妈妈的面容,往常梦妈妈都是喝了药,然后面容模糊无法识别,而今早她却是忘了。这面容,却是与三年前的娆姬有七分相似,惊愕之间,娆姬却是已经有了三分肯定,见梦妈妈已经朝着门边要离开,她也欲赶忙躲在一处,免得被梦妈妈看见,知道她听到她们的谈话。 梦妈妈的手正放到了门把上时,却听的身后传来笑意。 “我答应你。”梦妈妈猛然回过头,却是云浅音弯弯的眼角。 “我没有听从你的意见已经带走了银环,当初建立一梦香宵的时候我答应为你找到女儿,既然找到了,那么我就不会用你女儿的生命来成就我的梦。” 云浅音不是无情之人,当时一时执念带走了银环,已经让她心有愧疚只是不敢承认,现在梦妈妈如此哀求自己,自己若是再残忍的带走她的女儿,怕是梦妈妈也没有了念头。 听到云浅音的应答,梦妈妈感激涕流。无论母女相认与否,但是只要知道她还活着,那就行了。 “我不答应!” 这时,娆姬破门而入,愤怒的眼神灼灼的烧着梦妈妈的心。 “云姑娘,你答应我在先,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变卦。”母女又如何,这二十年来自己从未期待过,现在多出了一个为自己担忧的母亲那才是莫名其妙。 望着愤怒的娆姬,梦妈妈的神色惊变:“娆儿,你都听到了?” 却是娆姬走上前来,面对着梦妈妈道,“你可能是我母亲的身份我不否认,因为你的面容与我有七分相似。但是是又如何,我这二十年来都是别人在为我做决定,现在我想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你却莫名其妙的出来阻拦。” 浮现在娆姬面上的情绪没有了刚才的愤怒,而是平静以对,但是语气中的渴望与愤慨还是深深的伤害了梦妈妈。 “哈哈...”梦妈妈莫名的笑了起来,世间就是这么奇妙。她的一生容不得她为自己做决定,而她女儿的一生也容不得她自己做决定。 “我只是觉得,你活着便好,但那是对我来说。但若是你不想,那么我也没有办法。”眼底的失落至深,如同娆姬在第一次听到柳玉箫让自己去陪别的男人的时候,这股失落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出声。 “这二十年我的快乐都活在自欺欺人里,如果给我一场真实的梦...那么...”话未说完,却见梦妈妈摇摇手,从门口离开。房间内就这么仅余云浅音与娆姬二人。 款步上前,深深朝着云浅音行了一礼。 她刚刚知道她不是无父无母,她刚刚知道她的母亲找了她二十年只是没找到。而这一切似乎都是眼前的女子给予的,而现在,她也有求于她。 云浅音一直未开口,她不懂亲情,她只是一株悬崖上修炼成妖的合欢花,无父无母。 “云姑娘,请再等我三天便罢。”三天之内铁刑必定会有消息,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说罢便离开,期间并未抬头看云浅音是何神色。 独留云浅音一人站在窗外,面纱下的嘴角始终带笑,眼神却是无比寂寥。 有人吵架有人闹,真好,总比那块现在一动不动的大石头不解风情强的多。 第四十三章 娆姬(八) 铁刑的结果比娆姬想象中还要快的多,仅仅用了一天时间。 铁刑说他把银子拿去打通关系,最终却只得来一封书信,告之要亲手转交予娆姬。 信封上并未写有任何字,但是下方却印着总兵大人的私印。娆姬的心砰砰直跳,总兵大人用了私印,这是算自己成功还是没成功。 然而事情不像娆姬想象的那样美好,因为信笺上的字迹字迹无比的熟悉,那是柳玉笙的。 这一次,我要让你看着他死。 短短几个字就已经打破了娆姬所有的希望。 这是一封印着总兵大人的私印,信却是柳玉笙写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总兵是柳玉笙的人,不是他的人也至少与他相熟。 怪不得,这次运给皇家的兵器会出现次品。从柳家堡出去的兵器柳家堡自己首先就会严格把关,所以玉箫才会放心的将柳家堡的兵器交给杨闻旬,由杨闻旬直接交给总兵,却是在总兵府调了包,所以玉箫这次无论如何都会输,因为柳玉笙早已经设下了埋伏。 距离开审时间只有一天了,若是没有结果那么玉箫只能是死。 从方文那里得来得银子早已全部交给了铁刑拿去打点,这次更是分文不剩。 娆姬不禁想到当初柳玉箫将自己带回来的时候,叫了嬷嬷来调教自己,天天都来问自己,而那时候自己不过十一岁,而柳玉箫也不过是十七岁,嬷嬷教了那些让人羞红了脸的东西,自己想到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买来做自己的通房丫鬟,当时她以为自己也是如此。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直到嬷嬷说,让她去勾引柳玉箫。青涩的她那时候满眼都是柳玉箫英俊潇洒的面孔与那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娆姬的青涩与练习了四年而入了骨的媚态成功的让柳玉箫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整整一年娆姬都与柳玉箫一起,直到有一天,柳家的一个长老看上了她。 那是她的第二个男人,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满脸的皱纹。柳玉箫哭着求她,说他真的很想要这次柳家堡择人去西域谈判的机会,而决定权就在那个长老身上,于是她闭着眼睛承受着那双爬完皱纹又恶心的手。 然后,后来就有了无数的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她笑着面对那些人,她自己也想不起到底与哪些人睡过。只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柳玉箫,眼里还是十七岁英俊潇洒的他将她从人贩子的手中带走,结束了她十一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还给了她五年安逸的世界。 现在,自己对柳玉箫,不,是对过去的柳玉箫成了一种痴念,而他,如这信所言,完了。 有一种解脱,柳玉箫若是真的就此死了,那么她是不是就不用再陪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但是他若是死了,那么她的痴念呢。 自己为了柳玉箫做了不少事,后来明明看清了他的虚情假意却还是心甘情愿。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她十五岁的时候,从他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那一刻,她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心疼与眷恋。 男人永远不懂女人,以为她们不懂,所以任意欺骗。 而女人,永远属于愿意被欺骗的那一方,痛苦又如何,心甘情愿。 收到这封信的这个晚上,娆姬早早的睡了。 好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 尽管早睡,但第二天娆姬还是在床上躺到了大中午,正午时分,便有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 来人是梦妈妈,只见梦妈妈提着菜饭进了来,自己躺着看不清是什么菜色,只是不知道梦妈妈是何意思。 “这些是我亲手做的,二十年没做过东西,已经生疏了,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梦妈妈语气微沉,然是话语却让娆姬心酸不已。 掀开被子,起身坐到桌前,这些年来大小酒楼徒有其名的菜吃了不少,在柳玉箫的别院时却因为要保持身段必须吃嬷嬷规定的食物,像这样的家常小菜,自己真的没有吃过。 “这是红烧鲤鱼,这是清蒸豆腐,这是凉拌萝卜丝,还有一个牛肉炖萝卜,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梦妈妈满怀期待的望着娆姬,一直到看着她拿起筷子,第一个夹的是清蒸豆腐,眼眶就红了出来。这样一桌菜,她当年第一个夹的也是清蒸豆腐。 娆姬吃不到菜到了嘴里是什么味道,吃着吃着就有液体流到嘴巴里,一阵咸味。 俩人就这么坐着,一个吃,一个看着对方吃。 吃完后,娆姬没有叫来喜儿,而是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拿着木梳为自己梳理头发。梦妈妈见了,站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拿过木梳,然后开始为她梳理。 镜子里,俩人和谐的就像是相处了许多年一般,宛如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明天就要出嫁了,梦妈妈郑重而又严肃的为娆姬梳了一个流云髻,刚要为她插上放置在一旁的牡丹金赞却被娆姬出手制止,换成了一根素银簪子。 娆姬愣愣的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梦妈妈收拾了碗筷后,也静静的走了出去。 独自一人坐了一个时辰,娆姬这才起身,前往云浅音的房内。 但是云浅音房内无人,娆姬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云浅音也一直没有回来。 除了苍溪,没有人能找得到云浅音,但是最近几天苍溪也不在这里。娆姬不想回到自己房间,便就在云浅音的房里一直坐着。 第二天早上云浅音回来时才看见房间里宛如雕像的坐着一个人。 娆姬发愣发了很久,知道云浅音用手指敲了敲木桌,她才回过神来,连忙站了起来来。 “云姑娘。” “来找我做什么?” “今天审判就出结果,不出意外的话,玉箫就是凌迟处斩。所以我想今天晚上...” 云浅音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第四十四章 娆姬(九) 睁开眼的瞬间,娆姬差点被明晃晃的日光给刺了眼,连忙用手挡住。[.超多好看小说] 太阳怎得突然这么大,明明她在睡觉。对了。是梦,可是这梦真的太真实了,啊――手上一疼,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娆姬下意识的将手一缩。 是根绿油油的竹编,顺着竹编的方向往前看,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婆,长得好熟悉。 是教养嬷嬷!她不是死了吗! 看着自己被打的通红的手背,明显多出了一条红印子,这么嫩。娆姬赶忙往自己脸上摸去。这个轮廓,这个五官! 啪――又是一竹编打在娆姬胳膊上。 “动什么动,今晚可就让你去勾引玉箫少爷了,还不给我用心。” 玉箫! 这是四年前,如自己所想,一切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想到这里,再刺眼的日光也让娆姬止不住微笑,这笑里带着娆姬早已经惯性使然的妩媚,合着娆姬此时清纯干净的笑颜直直的印入嬷嬷的心窝,不仅勾了男人,还勾女人。 “好了,你今日过关了,晚上等着吧。” 嬷嬷的话音让娆姬充满的期待,这是她的梦,梦里一切,如她所愿。 入夜之后,嬷嬷特地为娆姬准备了一件白色的纱衣,内力是一件粉色的肚兜。(.无弹窗广告)若隐若现的亵裤。娆姬在看到时,轻轻一笑。 “嬷嬷,若是穿的如此之少,不用我勾引,是个男人都会扛不住,你若是要彰显我的魅力,不是应该让我勾引少爷,让少爷为我动情亲自为我脱衣吗。” 嬷嬷一脸的思虑,但是不可否认娆姬所说的是正确的,于是叫来丫头,重新为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裳。 以娆姬此时的面孔,举手投足虽是动人,但仍旧压不住媚人的红色,所以嬷嬷干脆为她选了一身浅绿。干净稚嫩清纯,却笑得妩媚。 如同自己记忆中的一般,走过了长廊,路过了后院,最后才是到了柳玉箫的房间。 如同当年一般,他站在窗边,像画本里如玉的人物,当年,自己就是站在这里,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 柳玉箫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房门口的娆姬,开口道:“娆姬,你来了。” 娆姬听到后,笑着,慢慢的走过去,一直走到柳玉箫跟前,娇笑着踮起脚亲吻柳玉箫好看的下颚,随着娆姬的亲吻柳玉箫也逐渐回抱着娆姬,屈膝埋头开始亲吻娆姬的脸颊,嘴唇,脖子。 就是这样,当年,他也是这样,让自己以为他是为自己动情。(.无弹窗广告) 而当年的自己傻傻的开口,问他是否会要自己一辈子,却只是听他轻笑了一声。 而在这梦里俩人都没有说话,柳玉箫一把将娆姬横抱起来,将她放置到床上,俯身压下顺着娆姬的耳垂亲吻,看到娆姬身下错综复杂的盘扣时,眉头一皱,随即又放松,然后一手在娆姬的后腰抚摸,一手去解开娆姬胸前的盘扣。 而在这个时候,却被娆姬轻轻用手一挡。柳玉箫皱了皱没有,欲继续,却被娆姬挡住。 只见娆姬红唇轻吐:“若要女人死心塌地,那么就要在她对你存有爱意的时候,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 娆姬的话,霎时间让柳玉箫的神色惊变,没有注意娆姬的另一只手慢慢的从头上取下一根银簪。 “三年前,我不叫娆姬。那时候的你叫我,清娆。”话语一完娆姬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也让柳玉箫一下站了起来,只见娆姬也翻身起来继续道:“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活着,现在怎么出现在我的梦里。”边说边逼近柳玉箫,柳玉箫这才看到她手中的银簪,以为她想要杀死自己,刚想开口。 却在下一瞬间,惊讶的看见娆姬将手中的银簪刺向她自己的胸口,还未倒下,她眼里却有解脱之意,只听她轻声道: “柳玉箫,我们之间是从这个时刻开始,如果我能再来一次,那么我要选择没有这一刻的开始。” 已经发生的我无法阻止,下不了手去杀你,哪怕是在梦里。 要这一个梦,不是想要与你长相厮守,而是给自己一个悔过的机会,如果再来一次,我死也不要爱上你。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醒悟,是因为方文,那个胖胖的男子。从他从黑暗中撞开柳玉笙,死死的抱住柳玉笙拼命的让自己逃走的时刻,听到喜儿说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自己才幡然醒悟。 娆姬逼着眼睛倒在了柳玉箫面前,未看见柳玉箫惊愕的眼神,也没有听到他还未开口的话语。 他不知道,他本该被凌迟处斩,却在睁眼的时刻回到类似于四年前的场景,还看见了以前的娆姬,不可否认他喜欢过那样的娆姬,但仅限于喜欢过,而这是梦,再来一次又何妨。 意识逐渐模糊的娆姬以为自己这一生便就此结束,却不想在下一意识立马又回归了脑海,意识回归后,娆姬立马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前站着三人,苍溪与云浅音,还有一脸欣喜的梦妈妈。脑袋晕晕沉沉,那个是梦,是个真实的梦,那么,自己怎么还在,怎么没有死? 这个梦醒的太早,天还没有亮,云浅音收回梦的时候稍稍惊讶了一下,她没想过,娆姬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个梦,可这个梦不仅是有娆姬,还有柳玉箫。 “我怎么...”怎么还活着。 听到娆姬开口,梦妈妈连忙坐下,为娆姬端来一杯水,开口道:“娆儿,这梦也做了,该没有遗憾了吧,你要感谢方公子。”云浅音告诉她,她不要娆姬的梦,却是有人愿意将梦给娆姬。 “方公子?”娆姬随即想到,“那方公子他不就....”为了成全自己一个梦?所以牺牲自己。自己何德何能要他喜欢自己至此。 “他的新伤撞在了旧伤上,醒来是回光返照,所以昨天我去找了他。他的命脉本应该三年前就没了,因为遇见了意外的人,所以才到现在。他给了我两个梦,一个给了你和柳玉箫,一个是他的,你要不要看,在于你。” 云浅音的解释让娆姬更加难受,却也让娆姬知道一些消息,给她和柳玉箫,那么梦里那个柳玉箫就是现在的柳玉箫!他没死! 娆姬疑惑的表情直接让云浅音为她回答:“你若看了方文的第二个梦也许你就懂了,那么你要看吗?”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圆雾。 死死盯住那团绿色的圆雾,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自己想知道,想知道不过两个月怎么就值得他拼死护住自己。 第四十五章 娆姬(十) 原来,一切事情皆有因果。 三年前因为自己一时的善意救了方文,所以从那时起,他便一直看着自己。从自己最丑陋的样子,一直到现在这副面孔何来他都知道。 三年,自己这三年怎么过来的。换了一副美艳的面孔去见柳玉箫,得来的不是他的疼爱,而是更多的利用。 那梦里的自己,让自己都看着心疼,更遑论方文。于是他对娆姬的感情,就不再仅仅是感激那么简单。 娆姬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空无一人。 此时正午,阳光正好,从未闭合的窗户上打进来,娆姬才看见榻上似乎坐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是谁? 起身,慢慢的走近,那个背影太熟悉,熟悉的流云髻,与她曾用过的粉玉头饰,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似曾相识。 “是谁?” 那个背影没有丝毫回应,一直到娆姬走到它的面前,看清它的面容。 它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一个同人一般的娃娃。 只是像,实在是和自己太像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另一个自己。 用了柔软的材质做的一个娃娃躯体,体型与娆姬相似,身上的衣服,就是前些个日子方文从自己这里买走的。 这娃娃除了头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自己的,仔细到罗袜肚兜,这娃娃的面容师傅也极力绣的真真儿的。 五官美极了,只是这眼神却没有聚点,寂寥的就像,真正的自己。 “呵呵...”娆姬笑了,笑出了眼泪,落在亵衣上,一滴一滴变成了一片一片。 好委屈,好委屈的感觉。 这么多年的委屈,直到看到这双眼睛才觉得自己有人可倾吐,有人懂。 突然想到有天晚上,他曾送过自己一幅画。对了,画呢。 在画缸里。 站起来,娆姬奔去画缸旁开始寻找那幅画,可是里面杂物太多,用不着的东西都丢到了这里面,这副,不是。这副,也不是。 越找越心慌,不可能不见的,没有人拿过。 手中的动作不停的摊开,关上,丢到一旁。一直到画缸中的画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至最后。 孤单的蜷缩的缸底,一副小小的画卷,只有一只手掌那么长。 像是被遗弃了许久,玉手颤抖着拿过那幅画,慢慢的展开。 画虽小,但是这画里的人画的却是极为仔细,这眉眼,这姿态,这神色中的寂寥却又不得不强装出来的欢笑。 娆姬瘫坐在地上,这是什么感觉? 被爱,这是被人爱的感觉。 被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人一直爱着,心疼着。 这个自己早就记不得模样的人,三年前他躺在草丛里,一身是血,看不清面容。三年前尚且没看清,更遑论三年后他体型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娆姬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想了很久,许久才站立起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收拾好自己,从窗子上往一梦香宵的门口望去,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不远处徘徊者,一身破烂衣服,像个乞丐。 但是自己如何认不出,他不就是柳玉箫吗。 方诗答应了自己的哥哥救出柳玉箫,拖人在法场换了死囚,易容成柳玉箫的模样,这才将柳玉箫活着带了出来。 柳玉箫畏畏缩缩的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不停的用手遮挡住他的面容,他怕,怕被人看出来是昨天才行刑的死囚。 听到一梦香宵的门吱呀――一声,柳玉箫一看,不就是自己等的那个身影吗,她那么爱自己,一定会帮自己的,昨天晚上那只是个噩梦,她不会这样的。 果然,娆姬朝着柳玉箫的方向款款而来, 柳玉箫就在那屋檐下傻傻的站着,他觉得娆姬是来接他走的,娆姬那么漂亮,她可以赚钱,自己还能靠她东山再起。 却不想娆姬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目不斜视的走到了柳玉箫的前方,却不再看他,这张脸,她看腻了。 “这九年我都活在你的背后,现在,我终于可以自己站在阳光底下。而你,将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永远见不得人。” 语气中有着嘲意,柳玉箫他舍不得死,他一定还渴望着报复。 娆姬这番话,一下击中了柳玉箫的内心。简直不可思议,那个听话的娆姬,那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娆姬呢。 不顾自己一身的肮脏,使劲扳过娆姬的身子,让她面朝着自己。 “娆姬,你不是爱我吗,你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才看不上我了。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 “呵呵...”柳玉箫的一腔希冀换来一声冷笑。 宛如昨晚噩梦中的语气,优雅的声音说着令人惊愕的话语。 “如果想要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事情,那么就要在她还爱着你的时候让你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 “柳玉箫,我们之间结束了。没有那一天的开始,就没有以后。”昨晚自己选择了结束在那一刻。 说完用力挣脱了柳玉箫的双手,离开了这里,她不愿意再看见他,哪怕多一刻。 柳玉箫这才知道,昨晚那个,并不是一个梦而已。那是娆姬在与他告别,他现在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银子,就是什么都没有,想东山再起,自己这张脸? 这二十六年,自己与柳玉笙争了个你死我活,到头来自己处心积虑还是输了。 正想着,却突然听见旁边有人传来一声,“看这乞丐,是不是像昨天行刑的那个死囚?” 柳玉箫这才回过神,只是片刻,便已经围上来三四个人。 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面容,“不...不...我只是长得像,但我不是死囚。” 冲出人群,朝着人少的地方快速离开,不管怎么样,自己要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等到自己有能力的那一天,再卷土重来。 身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蹿的极快,只是一会儿便消失了踪迹。 而那个最早传出疑惑的人却转身站在一辆马车外,从马车内伸出一只布满了伤疤的手给了那个人一袋颇为沉重的银子。 柳玉箫,你以为你多大奸大恶所有人都认识你。 朝廷每天砍了那么多死囚,哪儿有个个都被人认的清清楚楚的。 我就是要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第四十六章 番外之梦妈妈 不知不觉在这一梦香宵当一个青楼妈妈二十年,二十年前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妾,被主母陷害与人通奸,老爷之前极为宠我,不忍心将我打死,于是命人将我扔出门外,主母心狠,要让我声败名裂,不让我带走府里一针一线,将我扒光扔了出去。 那一刻是我最黑暗的时刻,所有人的视线的聚集在我身上,我感觉就我这张脸已经不能在苟活于世。但是,我怕,我女儿才几个月大,却被主母说要拿去卖掉,我的女儿对她们来说不值钱,但是对我来说是我仅有的,我想找到她。 对于老爷,我也是死心了,宠爱又如何,不过一个夜半一闪而过的身影,从我床底下找出其他男人的衣物,而我因为刚沐浴完,所以在他眼里就成了衣衫不整。顺理成章相信了她们的话,这样拙劣的伎俩却是男人的死穴。 当她告诉我她是妖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恐惧。 哈哈,但是妖又怎么了,妖救了我,而人却让我生不如死。 她直接的告诉我她有目的,而我同意了,只要她答应帮我找到女儿,我什么都同意。 她要梦,我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梦,一直到鸠娘的出现。 我站在窗台,看着她将路过的白渠引入鸠娘窗户所在的小巷口,然后鸠娘想要逃跑却砸中了白渠。他们的相遇,是她一手造成的。这是为什么。 她说,十年她都没有找到愿意的,那么,只能她自己去创造。她像是一个编故事的人,编了一个又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从鸠娘开始,我才知道,原来一梦就是一命。她是妖,为了她自己的目的,所以只能牺牲别人。 后来是恨水,恨水为什么不恨那两个山贼反而恨上秀安公主,因为她在恨水的梦里又让她重温了一次又一次秀安的嘴脸,并且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恨水若不是秀安的绝情她的孩子不会死,她也不会被山贼糟蹋,只是想不到,最后这梦确实来自陈肃。 后来我想,罢了,若是她能为我找到女儿,我也愿意什么都干。 知道她带走银环,陪了我七年的银环,那一瞬间我是埋怨的,她说为我找女儿,可是十几年了她都没有找到,银环陪了我七年,虽然银环不喜欢笑,只喜欢银子,但那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我心疼银环。 最后她却选上了银环,我私心里希望傅景知带着银环走,这样银环就没有了遗憾也没有了漏洞就不会有渴望,没有渴望就不会去交换她的梦。[.超多好看小说] 她的梦其实很有诱惑力,除了无法醒来以外,梦里什么都是真的。我也想找她要一个梦,梦里我还是冯英宠爱的小妾秋儿,他相信我,没有让人陷害我,并且保护我,然后我们跟女儿一起长大,看着女儿出嫁。 可是她不要,她不要我的梦,我的梦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后来我让人帮我调查女儿的人告诉我,可能我女儿被柳家堡的三少买下了。我又想到娆姬,娆姬是被人送过来的,送过来的时候说是一梦香宵的挂名花魁,给了我很多银子。当时我想有很多银子就能找人调查女儿的下落,柳三少隔三差五来找娆姬,不时带娆姬出去我就知道娆姬到底是谁的人,做什么。 最后我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我的女儿,并且她还想要一个梦。 我怕,我怕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那么云浅音像带走银环一样带走她那么我该如何。我更怕,更怕她自己就是一个听命与人的姬妾,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做青楼妈妈的母亲。我只能央求云浅音不要带走她,却被她给听到了。 可是她说出的那番话,我无力反驳。 她想要自己做一个决定,而不是无可奈何。我想她喜欢柳三少,那个眼神里对权势充满了渴望,却极度虚伪的人。 所以我没办法反驳,我的身份与我的想法都没有办法反驳,我没有跟她以母女相处过,也没有养育过她,更没办法以一个母亲的名义去央求她。 浅音真的没有带走娆儿,这是我所意想不到的,我看着娆儿躺在床上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醒了,看到她睁开眼的一瞬间,我又惊又喜,激动的热泪盈眶。 后来才知道,浅音拿的不是娆儿的梦,而是方文的,那个我看过,虽然胖了些但是是个好人,对娆儿很痴情。 我知道浅音的梦齐了,我想要吧一梦香宵还给她。 她却说她不会留在人间,一梦香宵就留给我了。 我没有再服药,所以此后别人都会看见我真正的面容。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们早已忘记,谁还记得冯家有个小妾叫秋儿,他们现在只知道我是这一梦香宵的老板梦妈妈。 娆儿也答应留下一梦香宵,她说若是一梦香宵就此关门,这么多姑娘也无处可去。也是,这些姑娘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们。 浅音走了之后没多久,方姑娘就找上了门来。我以为她是要找娆儿说方公子的事情,毕竟方公子是为了娆儿才如此,但是没想到她却说是为了合作。我不知道棺材铺与青楼有什么可合作,总不会青楼里死了人都到她的棺材铺里买棺材吧。 后来我才知道,方诗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三年之前方家的棺材铺默默无名,三年后整个京城的死人都用的是方家的棺材铺,不是因为方文,而是因为她方诗。 她与娆儿谈了许久的话,然后娆儿就让我把青楼的事交予她做,第二天楼里多了许多人,都是方姑娘的人,娆儿开始每天都很忙碌。 从那个时刻起,一梦香宵不再是一座简单的青楼,而是一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作为京城最大的请楼,多少达官贵人在此为博美人一笑吐露真言,娆儿也来往于公子哥之间,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 现在的她是快乐的,是自由的,她用了自己最大的优势,为方文的妹妹去完成她想要的。 第四十七章 离别 一梦香宵的高楼顶上,两个身影站在上面俯瞰着下方。(.好看的小说) 紫色身影的云浅音,白色身影的苍溪。一阵大风吹来,扬起了云浅音的发丝,也吹落了她覆盖了二十年的面纱。 苍溪惊愕的看着云浅音的面容,原来,她除了眼睛会说话,鼻子嘴巴也会说。 这一张脸,五官不是绝美,但是充满了灵气。妖精,都是这样的吗? 看到苍溪痴痴望着自己的眼神,云浅音咧嘴一笑,眼中充满了得意。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如同火烧一般苍溪白皙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从脖子一路烧上耳尖。只见他高高的扬起了脖子,傲娇的回道。 “只是这些年都没见过面纱下的你,有些惊讶,论好看,你哪儿比的过我。” 那是确实,苍溪是孔雀仙身,孔雀一族历来男子要比女子俊美的多,不同与狐族的美貌,而是有孔雀特有的倨傲气质,加上温俊的面容,所以除了好看之外,看了还让人高兴,说白了,就是一张讨喜的脸,到哪里都笑意盈盈。 “我的梦齐了。”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苍溪僵了一下,齐了?就是说,她不会再留在人间了。 “那梦妈妈呢,一梦香宵呢,你就这么放下了吗。”苍溪急急的说道。 云浅音淡淡的摇了摇头,一梦香宵她给了梦妈妈,随梦妈妈怎么决定,这二十年对于妖的几千年来说只是白驹过隙,最多刻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可是,她有最重要的事,她没有忘了她的目的,她三千年的眷恋。 “你的疤如果完了,你还会留在人间吗?” 苍溪想了想,到时候他只是一只孔雀,除了没有人身以外,三百年对于他来说也不过一个闭关修炼的时间。 看着他的反应云浅音笑道,这货,才反应过来他是仙,不是人啊。 “我是一朵合欢花,妖身留在人去空,原形是不能动的。”何况也许,她连原形也不能留下。 遗憾的眨了眨眼,人间对于苍溪来说是很好玩的,仙界没有这么多好玩的,仙界里的人都死板板的,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愿意整天呆在那里。 “苍溪,帮我一个忙。” “啊?” 云浅音可是活了三千年的花妖,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帮忙的。 “我去人去空的时候,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她怕她去了,自己一个人就不能回来了。 哦,这事儿啊。“好啊,到时候我陪你去。”不久去一趟嘛,反正自己也不是去了一次两次,不过,难的她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必须得拿点本儿。“不过,这个月得灯花会你要陪我去看。” 苍溪的要求让云浅音愣了半晌,灯花会。 随即还是笑开,“好啊。”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石涯不能陪自己的,那么就让自己去陪一个想去的人。 “对了,你还差几个疤。”话题转移措手不及。 “两...两个,怎么啦。”苍溪有点结巴,她要留下来陪自己取完所有的疤吗。 只感觉头上一个温柔的手轻拍下来,“加油。” 就这样!!!逗小孩儿呢! 苍溪有点失望,得了,也不期望她能说点啥让自己开心的,自己能说点啥让她开心的就不错了。 京城的灯花会是每个月的十五号,现在距离这个月的十五号还有七天,俩人回到一梦香宵,云浅音与苍溪去找了梦妈妈。 梦妈妈正高兴呢,娆姬想开了,没有了爱人,但是找回亲人,楼里的姑娘都在这里待了不少年,梦妈妈对这一梦香宵也有了感情,所以两人决定还是将一梦香宵继续开下去。 云浅音主动来找梦妈妈的时候,梦妈妈还是很惊讶。 因为这二十年来,云浅音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自己的事,或是等或是找,很少主动找过她。不过,云浅音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在是来告别的。 “梦妈妈,我跟浅音想在七天后去参加灯花会,不知道你跟娆姬有没有时间。” 先开口的是苍溪,这番话倒是让梦妈妈惊愕不已,意思是他们一起去参加灯花会。 “好啊。”率先回答的是娆姬。 灯花会,她也没有去过。只是一年前,伴人坐在江廊小坊上远远的看过,那灯火通明,男来女往笑闹非凡,是自己所羡慕的,而现在,也有人邀请自己一同参加,怎么能拒绝呢。 七天不过转眼就到了,灯花会的开始一般是在傍晚时分,天色渐暗,群灯而起。围绕着护城河的一圈,明明灭灭。今夜的灯不是用买的,而是用猜的。 看上了哪个灯,便要去猜哪个灯的字谜,第一个猜对,那么灯就是你的。 许多未有心上人的男子与女子,在这一日,将自己所做的花灯提前放置在猜灯人哪里。一般自己所话的花灯会画上自己所喜欢的,有人画雄鹰以表自己的鸿鹄之志,有人画连理以表自己的结缘之意。喜欢此灯的人,猜对了此灯之谜,那么便拿走此灯,俩人若有缘便能看到谁人手中拿着自己的灯,那么便可上前一谈。 不少女子也将心事放置在莲花纸灯中,放置在护城河中,以求河神听到自己的祈祷,纸灯中的烛火会在一段时间后自己将纸灯烧完。 一路上苍溪左顾右盼,本身苍溪有着极为俊朗的面容,引来了许多女子的倾心不已。 “浅音,你看,那个灯你喜不喜欢。”苍溪突然看见一盏灯,连忙指给云浅音看。 顺着苍溪手指的方向,云浅音看见了挂在屋檐下的一盏白色花灯,上面画了一树红色的合欢花,栩栩如生,而树下有着一堆灰色的石子。 “我看了半天可就这么一个合欢花的。”苍溪性质咄咄。“看我来给你拿下!” 说着上前,问那眯着眼睛放灯迷的老伯,手指着他头上的合欢花灯。“老伯,请问这个花灯的灯谜是什么。” 老伯抬眼看半晌才反应过来,“哦,这个啊,这个简单。”说着念了起来,“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打一字。” “啥玩意儿!!什么要出头不出头的。”苍溪一听这段话头都大了!!什么鬼,绕来绕去了,一听这灯谜就跟太上老君打太极似的。 老伯一听,连忙挥手,“人蠢不能怪别人太聪明。” 噗嗤――这下除了苍溪以外,另外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娆姬上前道:“老伯,是个‘林’字吧。” 老伯笑着,将花灯取下,递给了娆姬。 “姑娘,真是聪明。” 娆姬拿到花灯后便递给了云浅音,还顺带鄙夷了苍溪一言。 这真不能怪苍溪,云浅音也不懂,仙妖各成一界各有各的法规,但基本都是为了修炼,求长生。哪儿像人间,一群短命的,还弄那么多弯弯肠子。 接过花灯,云浅音浅浅的笑了,画的真好。 第四十八章 回到人去空 能在三百年内找到人去空的前三人都是有缘人,人去空是一栋楼,像是一栋永远在远处的楼,你看得见,朝着它的方向走,而你却永远走不到。[] 云浅音在石涯昏迷后,便想到了传说中的人去空。 她往远处眺望,只能在无数的山后模模糊糊的看见这么一栋楼,于是她将石涯放置在了石涯修炼的千年寒石棺里,自己朝着东南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年月,在多少个地方看见过一个紫色的身影,在走过沙漠的时候她昏迷在了其中。 寻找人去空的无论人仙妖,不能飞行不能用法力也不能坐车,只能靠着自己的一双脚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它的方向而去。 昏迷后的云浅音被沙漠中的一阵风暴带到了一座血红色的重楼面前,云浅音的手中也多了一块黑色的令牌,那就是人去空的空楼令。一块牌子能够让持有的人在每年来回人去空一次,令牌会在下一个三百年的界期来临后自动消失。 去到人去空是需要机缘的,譬如苍溪,苍溪就是刚下界的时候走错了方向掉进了妖界的濡海,等他从水底好不容易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人去空,地面上放着空楼令,真是仙比妖来气死妖,不过他到底没有跟云浅音说过他是怎么来人去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云浅音也没有问他找人去空干什么。 俩人一同来到人去空的时候,那个高冷的人去空竟然发出了“咦”的疑问。 苍溪对着人去空左顾右盼,打趣道:“这里怎么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干净许多,难不成第三个人还来帮你打扫了一翻。” 语气熟稔的就像逛自家后院似的,让云浅音惊愕不已。 人去空会说话,会理解,那就不单单只是一座楼。苍溪无聊之余每年都用了一次机会来这里找人去空聊天,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而云浅音只来过两次,这次还是第三次来。 “咳咳――”大概是鉴于这次有云浅音在此人去空没有理会苍溪。“你的梦,找来了?” 这高冷的语调让苍溪有点受不了,浑身发着颤,嘴里一直‘啧啧...’ 云浅音满怀期望的从怀中抱出一个黑色匣子,然后手一挥,撤去了上面的妖雾。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她这二十多年来聚集的爱恨贪痴生死大梦。 这四个梦的确符合了人去空的要求。 “你是想要石涯知道什么是爱恨,还想让他懂什么是爱恨。知道不难,只要将这些故事融入他的心里,但是前提是,他要有一颗心。” “我愿意成为他的心。” 人去空话音刚落,便听到云浅音毅然决然的回答。 但是在一旁的苍溪就不懂了疑惑道:“什么叫你愿意成为他的心,你成为了他的心,那么你呢?” 云浅音浅浅的笑着,带着歉意的对苍溪道:“让你陪我来,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回不去,所以想要你把我带回去给他。” 听到云浅音的话语,苍溪立马就炸毛了,感情她是来让自己来做坏人的,“没有别的办法吗,非得让你自己成为一颗心吗。”早知道她是来牺牲自己的,自己就不来看了。 回应的却实云浅音如风一般缥缈的声音。 “原来我以为他是不喜欢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我,他是无法喜欢我,因为他没有心。既然他没有心,那么我就给他一颗,不仅给,我还要他这颗心满满的都是我。”人有执念百年尚且强大,妖有执念千年又有何惧。 这二十多年的人间流离,苍溪不是没有见过女子为了爱情变成什么样子,爱情,真有这么重要? 正想着,却是见一道紫光从云浅音的头上飞出来,而在那一瞬间,云浅音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整个身躯一动不动,只是保持着抱着梦匣的样子。 飞出来的是云浅音的魂魄,以及她合欢花的原形。她若隐若现的站在自己身躯面前,带着期望的望着苍溪,她知道,苍溪一定还是会帮她把她带给石涯。 “你...”苍溪伸手向前想要制止云浅音,手却是穿过了云浅音的魂魄。 她笑着,并没有看苍溪,而是望着人去空中间的金色大椅,此时从楼内的四个角上发出四道金色的光柱照在云浅音的原形上。帮助云浅音的合欢花塑造成一个心脏的模样,云浅音的魂魄也慢慢地被蜷缩在那颗小小的心脏内。 梦匣内的四个梦,突然从盒子里飞了出来,汇成一颗很小的梦灵,慢慢落到了心脏中,蜷缩在里面的云浅音手中。 厚重的声音随之而起。 “把她放到石涯的胸口,她自然就知道怎么进去。”这话是对苍溪所说。 “云浅音,你进去之后捏碎你手中的梦灵,你成了石涯的心,他看了这些梦也就会懂了你想要让他知道的。但是,从此你就只能在他的心里。” 蜷缩在心脏内的云浅音听后,激动的点着头。 站着的苍溪愣了很久,他始终不能明白,可是云浅音已经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颗心脏,自己也不能放任不管。 似是知道苍溪的无法理解,人去空缓缓开口:“石涯的七窍玲珑心本就是为了她碎的,现在因为她而被补起来也是因果轮回。对了,石涯有了心之后,还需要时间融合,大概会在一年后才醒来。” “苍溪,带我走吧,我告诉你望月涯在哪里。” 一直到云浅音开口,苍溪才回神。哦?还能说话?“云浅音,你没死啊。” 人去空:“――――” 在心脏里的云浅音笑道:“是啊,我只是换了一种姿态活着。”这就是苍溪的样子。 刚才还愣着的苍溪这下就兴奋起来了,“那是不是你进了那个什么石涯的身体里后也能这样说话。” 云浅音此刻太小,点头了苍溪也看不出来。他一味的想着,“那我要是去的话,是不是白天能跟石涯说话,晚上等他睡着了再跟你说话。”一个人当两个使,好! 但是想象总是美好的!! 第四十九章 石涯 苍溪是用了云浅音的令牌出的人去空,云浅音的妖身已经被人去空扣留,只是告知他,等石涯醒来口,让他二百七十年后用云浅音的令牌去为她取回妖身。 马格几,苍溪不禁想,难道等他以后也要这样,不过他是孔雀,难道他要一天到晚在脖子上挂个令牌,等个两百多年再自己去取回妖身。 云浅音被苍溪捧在手心,她趴在心脏中朝着下方看去。 突然看到一块月牙形的长湖,连忙道:“苍溪,就是这里,下去吧。” 苍溪这才只手一挥,朝着下方而去。 落地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山谷,上方有着一片断涯,方才所见的月牙长湖就是在这谷下。谷中除了月牙湖以外便是落石,而谷上却是满山的合欢花,各种颜色。 “浅音,原来这里就是你老家啊,那旁边那么多的合欢花,是不是都是你的兄弟姐妹。”苍溪好奇的问着,确实一般植物成妖,附近同株的植物都会成为好姐妹。 蜷缩在心脏里的云浅音并没有回答。 她不是山谷之上漫山遍野的合欢花中的一朵,而是那断崖在没成为断崖之前上孤零零生长的唯一一朵,所以她没有兄弟姐妹。 “苍溪,你往前面走,过了那个狭宰的谷口,往左。” 随着云浅音的指引,苍溪渐渐的看见了一个被藤蔓遮挡完的石墙,不是云浅音说他都看不出来下面会有个石门,想必是当年云浅音离开的时候故意让藤蔓将它遮挡起来,大手一挥,所有藤蔓掉落在地,看见了隐藏在石墙上的开门机关,毫不犹豫的开启。 走进之后,里面的空间简直让苍溪忍不住惊呼。 “哇,浅音,你家看起来都硬邦邦的!”意思是什么鬼!这里怎么到处都是石头!桌子是石头,椅子是石头,连床都是石头,一点美感都没有!!! 云浅音看着这个自己待了三千年的地方,尽管这里四处都是石头,但是这里对她来说也是极为温暖的。 “云浅音,你喜欢的那个人在哪里。”苍溪忍不住要看了,他想看,想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蛊惑云浅音这个几千年的花妖。 “你在前面的石床下摸摸,有一个机关。” 如云浅音所言,苍溪在石窗下摸到一个凸起的开关,使劲按下。 便是一阵轰隆隆隆――的声响,只见石床缓缓的下沉,中间出现了一个石梯,苍溪顺着石梯下去。 一个玄冰色的寒石棺出现在了苍溪的面前,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一直到完全下来,才觉得这里充斥着僵硬的气息,是从寒石棺上散发出来。 苍溪缓步向前走去,男子的发色如墨一般,肤色比一般人还要白上那么一点,大概是因为这几十年都在寒石棺里的关系,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若不是自己知道,怕是以为他是个死人。 棺中的石涯面如冠玉,五官深邃,让人直觉得他若是睁开眼,便是目若朗星,仪表不凡。 苍溪看了他很久很久,云浅音也趴在苍溪的手上看了他很久很久。 “浅音,你什么眼光,他没我好看啊。”突如其来的抱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又让云浅音哭笑不得。 孔雀族先天带有凤凰血脉,样貌上自是不必说,更何况苍溪是男子还是孔雀中的王族。若是要与之容貌相比,就只有狐族的倾城之姿与魔族的宸宁之貌与之相比。 “苍溪,你可以帮我,在这里守着他醒来吗。”她怕合梦中途出了个什么事,那么她就没办法出去,也没办法去找人去空。 苍溪一只手拍拍胸口,“没问题,一两年我还是耽搁的起,不着急。”笑的特别的灿烂,看到石涯没有自己好看他就放心了,他也想留在这里看看云浅音是不是没有人说话,等石涯睡着后一个人自言自语。 完全忽略了这么无聊的事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出来。 “把我放到他的胸口上吧。”云浅音直接说道。 苍溪愣了一会儿,完全不用铺垫吗! “不用把他抬到床上吗?” “不用。”他原本就是颗石头,躺在寒石棺上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将通红的心脏放在石涯的胸口,里面的云浅音也随之趴在石涯的胸口上,体会着她一直想要的胸膛,没能等他主动将自己揽入怀,那么只能自己主动拥抱他。 石涯,让我进去。 从此以后,你是一个会笑会哭会感动的人,会因为春天绽放而高兴,会因为秋天叶落而伤感,会因为一个人过而感到寂寞。 但是没关系,我在你心里。 以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在一起。不用再担心你是高兴还是生气,我能直接听见你的心声,不用揣测,不会难过,只是不能再站在你身旁而已。 但是没关系,我在你心里。 ...... 随着云浅音心底的呼唤,这颗心脏开始有规律的跳动,然后逐渐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一股粉色的气流进入到石涯的心口。 看到心脏消失在自己眼前,也发现了石涯的胸口微微的颤抖,苍溪松了口气,还好她是进去了。 心脏里的云浅音,感受着身旁逐渐升高的温度,她知道她进来了。手中拿着梦灵,只等这温度达到一个均衡点的时候,捏爆它。 “云浅音,你没事吧。”苍溪担忧的问道,心脏是进去了,那么云浅音在里面会不会怎样。 “我没事。” 好在云浅音还是回答了,语气中有一点欣慰。 苍溪记得还有一个,那就是梦灵,所以他在等云浅音捏碎梦灵的时刻。 终于,云浅音不再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升高,现在,时候到了。若是有人能看见,此刻的云浅音也许是她在后来的一千多年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啪――梦灵碎了 从石涯胸口升起了四个梦色的雾气,慢慢的被释放,然后慢慢的汇集成一股,在空中被释放了一周,随同一股混乱的气息抚过苍溪的面颊,然后猛的一头扎进石涯的胸口 “啊―――” 随之而来的是云浅音的一阵惨叫。 第五十章 云浅音,你报应来了。 石涯是昏迷的所以不会任何感觉,但是云浅音是清醒的。(.) 四个梦不仅仅是梦,而是四个人的一生。 他们的一生像是四股猛烈的气流在心脏中四处乱蹿,抨击的不仅仅是心脏,而是在石涯心中的云浅音。 痛――除了痛再也说不出其他感受。 脑子里被无数个画面穿刺而过,像是无数个就对着自己脑子凿击而来的尖锐锥子,没有伤口的痛,怎样都没办法抑制。 在外面的苍溪毫无办法,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云浅音的名字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云浅音虚弱的回答。 “我在。” 苍溪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梦灵。 “你...还好吗?”语气小心翼翼,他多怕出了什么意外。 “嗯...”声音太过虚弱,恐怕连说话都不能支撑,“我...休息...” 苍溪连忙答道:“好好好...你休息,你休息。” 云浅音不再说话,苍溪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石山心内,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若不满壁的荧光石将这个地方照的通亮,那更是一片漆黑。真不知道云浅音怎么在这个地方住的下来,还一住就是几千年。 云浅音醒来的时候苍溪已经不在石山心内,她喊了几声没听到苍溪的回答便知道了。 等了很久,才听到苍溪回来的脚步声。 苍溪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刚泡了个澡,真是舒服。他无事可做,随处乱转,瞧见了几个石头小妖。顺手打听,知道了石山后面有一处温泉,他就去试了试,还不错。 回到石山心又是一片寂静,他试探的叫了一声,“云浅音,你在吗?” 等了许久没有人回答,有些失落。 “我在呢。” 声音是云浅音的,她醒了。 知道她醒后苍溪直接将凳子搬了过来,他答应这一年会帮她守着石涯直到石涯苏醒,所以他就这样跟云浅音有的没得聊,实在无聊了就出去逗逗小妖,然后再回来,无聊至极还有心思装扮石山心。 比起他来,云浅音在石涯还未醒来之前如同坐牢一般。 一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 怦――怦怦――怦怦怦―――― 随着心脏越来越强烈的跳动,云浅音这才意识到,石涯,他快醒了。 “苍溪,苍溪,他快醒了。” 苍溪正在床上打盹,猛然听见云浅音的声音一下翻身起来。 云浅音不在说话,果然,没有多久,石涯就睁开了眼睛。 石涯醒来的时候,脑子还稍微有一点沉。摇了摇脑袋,胸口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还未来得及低头看,便看见一只白皙的手在自己面前晃动。 谁?转过头,一个陌生男子,不认识。 只见面前的陌生男子开口道:“石涯,你醒了。” 石涯?是自己的名字吗。那就是说,这个男子他是认识自己的,还守在自己身边,那么他就是自己的朋友?亲人? 总之一定不是敌人,想到这里石涯连忙点头,然后牵动嘴角,朝着苍溪笑去。感觉脸有点僵硬,自己睡了多久了。 苍溪倒是吓了一跳,因为石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但是苍溪还是很负责任的将石涯扶了起来,让他僵硬的肢体绕着石山心内走了两圈,然后石涯才适应下来。 苍溪觉得有一点怪异的就是,这货醒来后怎么跟白痴一样,光对着自己傻笑。照理说怎么着他也活了三千多年,不应该啊! 试探性的询问道:“石涯,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吗?” 此刻的石涯终于习惯了肢体,听到苍溪的询问有些莫名,自己当然知道啊,于是点点头。苍溪听了又问:“那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吗?” 石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不讨厌你。” 苍溪很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还是很讨人喜欢的,那云浅音的目的是达到了吧。 不对!云浅音!他怎么醒来一句也没提过云浅音! 石涯只感觉苍溪的眼光突然犀利的朝着自己射过来,嘴里吐出三个字,“云浅音!” “谁?”他说的是谁,这个名字好熟悉,突然胸口一涨,低头用手抚住,只感觉胸口有东西在猛烈的跳动着,无人说话,安静下来只听到。 怦怦――怦怦―― 砰―― 这一声不是从石涯胸口传来的,而是从他脑后传来的,石涯只是突然感觉脑后一疼,然后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地了。 见石涯晕倒,苍溪连忙将石涯扶到他的穿上,拍打着石涯的胸口叫喊道。 “云浅音,云浅音,你快出来。” 在石涯心上的云浅音当然发现石涯已经忘了她,她已经满心的惶恐,思虑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错却又听苍溪毫不客气的说道:“云浅音,你缺德事儿做多了,遭报应了吧。丫醒来压根儿不记得你是谁了。” 沉默半晌,云浅音开口道。 “苍溪,你带我回一趟人去空吧。” 她想要的是,石涯心里有她,而不是忘记她。 罢了,帮人帮到底,苍溪背着石涯重重的身子去了外面,用了云浅音的令牌回到人去空。 第五十一章 浅音梦灵 人去空的大门还是万年常关,不客气的被苍溪一把踹开。[.超多好看小说] 扛在肩上的石涯被苍溪不客气的一把摔下,然后苍溪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大石头真重啊。”石涯是亿万年的巨石所化,此刻没有法力支撑,自然是原形的重量。 “你,又来做什么。”出声的是人去空厚重的声音,还带着楼里点点回音。 “人去空,这货醒了,可是他忘记了云浅音。”这可不是云浅音的初衷,人去空怎么着也得解决这个问题吧。 沉默半晌才听人去空答道:“可能是因为石涯原本没有心,现在突然多了一颗就是多了感情的意识,所以以前没有感情的记忆,自然也就消散了。” 苍溪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知道石涯会忘记她,说不定云浅音就不会这么做。 “我...”忘了。 “那可以让他想起来吗?”人去空话未吐出口,却听云浅音的声音从石涯胸口处传来。 “可以,只要再给他一个梦。” “梦?不是只有四个吗,现在哪里去找第五个。”苍溪正欲问云浅音有没有准备第五个梦的时候,却听云浅音毅然的回答。 “我给。” 听到云浅音的回答后,苍溪突然想到,凡人一梦尚且用生命的奉献,那么云浅音呢。 “云浅音,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怎样。” “她会沉睡,凡人一梦一命是因为魂魄不够强大,全靠执念支撑。她是妖,是一株花开花落至少七千年的合欢花。”回答的是人去空。 所以苍溪送了一口气,“那就好,不就一个梦吗。” 心脏里的云浅音浅浅的笑着,其实苍溪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想做什么喜欢什么不想做什么不喜欢什么永远都在嘴上,藏不了心事,却永远都很开心。 她收集了二十多年的梦,自然知道梦灵要用魂力与执念组成。她若是给了石涯一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睡多久,也许,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不过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我要给他一个梦。”给他自己三千年的眷恋,从他化形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他沉睡后的那一刻。 能帮云浅音的只有人去空,她闭上眼睛不停的绘制着这三千年来的种种,就算自己醒不过来也没事,只要他记得自己,心里永远都留一个自己的位置。 在人去空的帮助下,云浅音的梦境从石涯胸口一点一点的渗出去,从一个小光点慢慢慢慢汇聚的越来越多,光点也越来越大,大到能从上空覆盖住石涯的整个身子,苍溪这才反应迟钝的发现,之前云浅音所收集的梦与这个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光团大到几乎快要达到两人高的时候才停止,从四处飘出一些金色的光斑覆盖在光团上,然后看着金团似乎开始逐渐被压缩压缩再压缩,金团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光斑消失的时候,成为了一团白色的有拳头那么大个的梦灵。 “苍溪,用你的法力用力把它拍进石涯的胸口。” 苍溪愣了好一会儿,才听进去人去空的声音,指着拳头大的梦灵干巴巴的道:“这...这么大?云浅音她不会有事吧。” “死不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醒。 总觉得有点怪异,好像自己又被骗着当了一回坏人一样。 虽是这么想着,但是苍溪还是运起法力,将梦灵推到石涯的心口上。但是似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阻隔着梦灵的进入,苍溪只得加大法力,终于有一丝沁入了石涯的心口上,然后,只要有了一个缺口,梦灵便自己融了进去。 直至梦灵完全融入石涯的胸口,人去空才开口道:“你把他放回去吧,这梦太沉重,没有几十年他是不会醒的。” 苍溪点点头,又将石涯扛在背上,准备将石涯放回去,然后他去做完自己的事。 一只脚已经踏出人去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回头问道。 “云浅音什么时候醒。” 刚问出这个问题苍溪只感觉屁股上被人猛的一踹,踹出了人去空。 ――啪―― 人去空的大门被关上,里头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可能明天,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马格几!!!!又被坑了!!!! (一卷梦死何难完二卷云与涯梦) 第五十二章 入梦:化形雷劫劈错妖 人间海角之地,望月涯上,一株鲜艳的合欢花正欢快的抖动着,它一个劲儿的得瑟,就差没把枝杈上的叶子都给抖落。 就在这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阴暗起来,被凝聚而来的乌云给遮住,四周开始变的压抑起来。 只见那株合欢花抖的更得劲了,天空中乌云翻滚,愈来愈黑。 哗啦――晴空霹雳,那合欢花不抖了。 一道贼亮的电光朝着得瑟中的合欢花劈了下来,劈在了合欢花的叶瓣上,随后飘出一股子烤树脂的味道,原本绿油油的叶瓣已经变的黑凸凸的,却是这万年的合欢花在历化形雷劫。 然而望月涯的涯巅不堪雷击,在遭受这一阵雷劈后后开始皲裂,又是咔咔几声,涯巅应声而下,在其之上的合欢花也随之掉下。 云浅音只觉得头晕目眩几次撞击过后,自己停在了一片巨大的阴影下,她落到了一块巨石之下。 然而此时雷劫还未过过,黑云越滚越厚。 然后就是几道白光闪过,随之连续八道闪电企图劈在合欢花的身上,却被那块巨石给挡住,生生承受了这八道雷力。 天劫过后,劫云散去,阳光普照,压抑的氛围终于过去。 这本是合欢花的九道化形雷劫,现在却被巨石给生生承受了八道,合欢花没有历完雷劫自然化不了形。 而这巨石却也是一个存在亿万年的大石头,但石头天生修炼的慢,几万年前产生的灵智自行修炼,至今还没将体内的七窍玲珑心凝练完毕,却承受了八道化形雷。 半个时辰后,巨石消失,巨石所在的地上多了一名盘膝而坐的男子,他就是石涯。 石涯披着一头玄色长发,眉如墨画,轮廓刚硬容色严肃,一身灰色长袍,双眼紧闭,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片刻后,随着身子微微的晃动,便有一缕发丝落在石涯胸前。 过了好一会儿,冷硬的气息才从石涯周围撤去,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平淡无波。随即起身,却听身上似乎有石子落下的声音,掉落到地上。[] 低头一看,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金色石块掉落在一株合欢花的旁边,合欢花的一片叶子已经被烧焦,石涯想了想,将那几个金色石块与合欢花都捡了起来,然后才离开。 那些金色的碎石块就是石涯未成熟的七窍玲珑心,因提前遭遇了天劫而碎裂,而石涯因为已经遭受了八道化形天劫,所以提前化形。 望月涯原本没有山谷,而是一汪海,后来海水水位开始下降,海下的石头全部裸露出来,深海变成了浅湖,那就是半月湖。 石涯揣着他的碎心石,一手提着焦了叶子的合欢花去了石山。 只是扬手挥了几下,只听轰轰几声石山中心就被凿出一个巨大的洞穴。石涯是万年玄石所化,刚成人形,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享受,只知道这个对自己有好处的地方修炼,石山心下就是寒石地,对于石涯来说修炼是事半功倍。 用石头做了个小石坛将合欢花扔了进去刨了点土埋着根,想了想石涯还是将怀里的碎石心扔了进去。 石涯提前受了化形雷劫提前化形,合欢花少受了八道,没有肉身,此刻的云浅音只得巴巴看着石涯有手有脚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 王八犊子,丫的辛辛苦苦从修了灵智开始当一朵动都不能动的合欢花在涯上忍受万年的风吹日晒就为了化形的这一天,结果却被一大破石头给挡了,扔了几块破石头给我就当安慰我呢。 她不知道那是石涯的碎心,石涯是知道的。他知道他本来还有一千年才该历了化形雷劫,现在却因为一个意外提前渡劫,心碎了就碎了吧,反正没什么用,但是废物利用还是要的,既然他抢了她的雷劫,这碎心就给她助她修炼吧。 石涯将云浅音抱到石洞门口的时候,云浅音内心是崩溃的,因为她觉得石涯就是来让她看门的,风吹日晒一万年,现在还要继续风吹日晒,就是换了个地儿。 但是石涯的心还是有用的,那就是免去了云浅音遭雷劈的化形劫。 三百年后的某一天,在寒石地修炼的石涯耳朵尖的听到了一阵石坛碎裂的声音,‘哎哟――’谁在叫,石涯连忙起身疾步走出石山。 却是见云浅音形状不雅的趴在在地上,两只手按在地上想要将自己撑起来,妖也分智商高低的,云浅音刚化为人形,这三百年的魂只是呆在合欢花的原身里一动不动,这一下有手有脚,她丫的不会用! 石涯只见石坛已经碎了一地,女子身上一身是土,便知道那株合欢花化形了。 听到脚步声云浅音连忙回头,便看见迎面而来的石涯,她抽动嘴角尴尬的对着石涯笑道道:“嗨,大石头。”鼻子上还有这几抹灰,看起来滑稽不已。 “要不要我扶你起来。”石涯认真说着就要上前将云浅音拉起来,但云浅音就是觉得他在嘲笑她! “不用!”多么义正言辞的拒绝声,一只脏兮兮的手直接伸出快贴上石涯的面上。 这丫破石头抢在她面前化形也就算了,她可记得这破石头化形的时候是自己走的,怎么着她也不能太丢脸。 于是石涯只好将手收回去,却没有离开,一脸严肃的等在那里,看云浅音怎么爬起来。 云浅音一看他缩回手后还不走,就那么站在面前看自己,内心一下就炸毛了,这货就那么想看自己丢脸吗!不知道姑娘家爬起来的姿势不能随便看吗! 不行,不能让他小看。 云浅音一提劲儿,哟!还真的站..站起来了!小身板儿挺的笔直,立的有模有样,当自己还是一株合欢花呢! 石涯一见,不得了,云浅音得意地鼻子都快翘上天了,只能无奈的说:“那你跟我进来吧。” 行啊,云浅音可是没丁点客气的!见石涯转身,自己也想跟着走上去。 但...但是这脚丫不听使唤啊!!它怎么动!唉唉唉...别倒别倒! 啪――云浅音华丽丽的又扑地上了,“啊――呸呸”吃了一嘴的泥。 还没等石涯进门呢就又听一声‘啊’,转过头,见云浅音刚抬起头,这下脸全压泥上了,嘴里不停的吐着泥。 妖比妖!气死人!这货太蠢了... 好不容易期盼来的手脚都不会用,亏得当年是石涯先化形,要是她先化形现在指不定还在望月涯上趴着呢。 遭了,这下丢脸丢大发了。云浅音吐完泥看到石涯一脸的惊愕,立马的又低下头,把脸埋在泥里,泥就泥javascript:;吧!!又不是没埋过!总比现在丢妖现眼强吧! 第五十三章 名字 云浅音埋着头不肯起来,却突的感觉一阵阴影笼罩在自己上方,一定是他来看自己笑话。 不行,不能抬头,不抬不抬,死都不抬头。 却突然感觉左手被人一把抓住,云浅音被人用力拉了起来,石涯直接性一只手往下搂住女儿家的纤腰,躬身将另一只手伸到云浅音的腿后,一把将云浅音环抱起来。 云浅音措手不及只得搂住石涯的脖子,抬头向石涯望去,看到的却是石涯干净的下颚与硬朗的轮廓,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而石涯可是一脸认真不苟言笑的将云浅音抱进了石心洞,在他将合欢花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合欢花迟早有一天会化形,便也顺便为她开辟了一个内室,当然,还是石床。 当石涯把云浅音放到石床上的时候,云浅音还是愣愣的。 云浅音摔的那两下都不轻,石坛碎片也不是泥做的,石涯看了看发愣的云浅音,便也直接不客气的将云浅音的裙子捞了起来,果然里面的腿已经被石坛碎片给割伤了。 “唉唉唉...你干什么啊!”一把抢过裙子放下去,有没有点羞耻心,她是女的也。 石涯当然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她受伤了,当然要治,看她刚化形的样子也不会什么法术,于是也没管她的大呼小叫,直接再次将她的裙子掀到膝盖之上,然后伸出右手,朝着她的膝盖一抹,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 “哇!好厉害,大石头,你教我啊。”云浅音满心满心的崇拜,完全忘了刚才还嫌弃他不分性别,只觉得他好厉害,刚化形就会走路,不过三百年,现在还会治伤了! 石涯也没拒绝,对于云浅音他没拿她当外人,因为毕竟是因为云浅音的化形劫他才成人身,否则他现在还是块大石头。 “好,等你会走路了我再教你。”石涯说的认真。 云浅音只觉得这货又在拐弯抹角的嘲笑自己,小脸一皱,刚才还满心的崇拜现在就变成了一脸的嫌弃。[] 见云浅音没有别的伤口后,石涯也望着云浅音皱起的小脸,但是!!! 这货还是一脸泥啊。 于是开口道:“你要去洗一洗吗?后山有温泉。” 温泉?洗?洗什么。云浅音一低头,左看看又看看,衣服有点泥,拍了两下,干净了!随即裂开嘴笑道:“不用不用,拍拍就干净了。” “可是...”石涯想说她脸脏了,云浅音以为他是一块有洁癖的石头呢,连忙打断他的话。“不用不用!我不在乎,衣服嘛,迟早也会脏的。”反正这衣服是她穿又不是他穿。 这货脑洞得多开,石涯见她如此说也就算了,各妖喜好吧,反正他刚化形的时候也是不洗澡只修炼,后来发现后山有水才去。 见石涯没再说话,云浅音也不好意思占用他时间,便说道:“你去修炼吧,我先学用这俩腿走路,学会了再来找你。”这俩腿没有的时候自己盼着,怎么长自己身上了就是不会了呢。 石涯听后点点头,转身刚出门便听一声。 “唉,大石头,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总是叫你大石头大石头的不好吧,我叫云浅音,好听吧。”这名字可是她自个儿取的,她自己听着还不错。 “我没有名字。” “啥?” “我没有名字。” 他只知道修行,也没有人叫他,所以他觉得他不需要名字。 坐在石床上的云浅音不淡定,她望了一万年的天都还知道给自己取个名字呢,他怎么可以不给自己想一个。想想,看在他把自己抱到这里的份上,她大发慈悲替他取一个。 久久没有听到云浅音的回答,石涯正欲离开。 “石涯,我就叫你石涯吧,反正你是望月涯下的大石头。” “石涯?” “嗯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回过头,面前一脸泥土的云浅音,看不清面容,石涯沉沉道:“云浅音,我叫石涯。”容色认真,眸色中泛着光。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认真的男人最美丽...咳咳...帅气... 云浅音花着一张小脸呆呆的望着,连石涯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石涯,他名字是自己给取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怎么可以这么有才!这么好听的名字她也想的出来!虽然她的名字比较好听,但那是她冥思苦想了几十年!这个名字可是信手拈来! 待到云浅音得意完时,早已不见石涯的身影,她这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这什么床,这么硬!能睡妖吗! 不行!石头哪儿有泥软,怎么着也得给自己铺层泥吧。想着云浅音随即跳下床,想着去外面挖点泥。丫,忘记自己不会走了。 又是噗通一摔,得了,先学会用腿比较要紧。 妖妖有别,云浅音学走路学了半个月才走利索。 她嘚嘚瑟瑟用这双腿去找石涯,石涯却是在寒石地,云浅音寻着路去的寒石地。 “麻麻米,这么黑,他在搞什么。” 云浅音慢慢吞吞的走向寒石地,在寒石地中央打坐的石涯早就听到了声音,结果刚想开口就听噗通一声。得了,他一转头,云浅音那货又摔倒了。 “破石头!”云浅音一把利索的跳起来,往刚才绊了一叫的地方踹去,那石头滑的远远的一把撞在石涯盘着的脚上才停下。 “云浅音。”石涯突然出声。 “哎哟哟哟,你吓我一跳。”云浅音一跳,捂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小心肝儿。 “石涯,你在哪儿啊。” “你看不见?”石涯疑惑,他看的可清楚。 “这么黑!当然看不见!” 物种天性问题,云浅音是花,喜爱阳光,夜目不狭,石涯是石头,自是能夜视。云浅音晚上是要睡觉的,石涯是能一天到晚盘膝修炼。 看的清楚的石涯就这么看着云浅音摸摸索索的一路摸到自己面前停下。 见云浅音没有动作刚要开口,却是云浅音突然抬手,一把戳在了石涯张开的嘴里。 石涯:“......” 湿濡软滑的触感让云浅音手一缩,惊恐道:“什么东西?”手上触感不对劲儿啊,黏黏的,什么东西,刚想抬起手闻闻,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 “我带你去洗洗。” 云浅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石涯拖走。 第五十四章 温泉 云浅音从黑暗中一路被石涯拖出阳光下,一直走到一处绿叶丛林中。 “哇,石涯,这里好漂亮。”她视野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朵不能动的合欢花,看的最多的也就是蓝天白云狂风暴雨与崖下月湖,而这里依山傍水,围绕着大片大片的合欢花!她好高兴,因为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跟自己相同的。 石涯没有接话,只是一路拖着云浅音,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她一手戳到自己嘴里的感受,手也软软的,但是她一手的口水好像不太好。 “手太脏,洗洗吧。”啥?太脏? 对了!刚才碰到了那个湿湿黏黏的东西是什么。(.无弹窗广告) 而此时石涯已经停下,顺着眼前的道路看去,隐藏在树丛中央,一咕咕冒着热气的泉水出现在云浅音面前。 “!”云浅音几步跑过去,蹲下,将手伸进去,“热的!” 她长这么大,只被雨水淋过,但是热的水从来没感觉过。只知道温暖的感觉包住手心,好想,好想把整个身子都泡进去。 说干就干! 于是乎石涯就看到云浅音整个身子似头重脚轻,直直的往水里栽。 “云浅音!”立马向前迈步,企图拉住她,晚了。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沾的石涯一身都是。 咕咚咕咚――泉水里一阵气泡。 “啊...石涯...”云浅音两手在水里四处乱摆,“救我。”咕噜咕噜,又是几口水进喉咙,片刻时间云浅音心头已经千转百回,难道她一株好看的合欢花刚化形就要这么被淹死? 得了吧!一株不会游泳的合欢花看见水激动个啥劲儿啊! 石涯只得拉着云浅音在外的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咳咳――”呕了几口水,手撑在石涯胸膛。[]“这什么地方,这么深。” “是温泉。”其实石涯进去是刚刚好到他的脖子,不过云浅音进去就还差那么一截儿。说着埋头想告诉云浅音以后这里就可以洗漱的时候,却见云浅音刚好抬起头,啧啧,小脸盘子白啊,这下干净了,眼睛睁的大大的,鼻子皱起来,委屈极了,嘴翘的可以挂个葫芦。 然后!“哇――”这货居然哭起来了! 石涯手忙脚乱,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谁能告诉他,怎么就掉个水里,起来后她就自己会放水了。 “云浅音!你怎么了!”石涯眉头紧皱,声色皆厉,他不知道为什么云浅音突然就这样了,只知道这水掉的让自己不耐烦。 半晌云浅音才抽抽噎噎的在石涯胸上将一脸的鼻涕泪水蹭个干净,她是委屈,没想到这才化形多久,每次见石涯都这么丢脸,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对石涯说。 只得假装恶狠狠的怪着石涯:“连名带姓叫这么大声,凶我干什么。” 石涯转而迷茫,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正想解释又听云浅音道:“叫浅音多温柔啊。” 好吧!如她所愿!“浅音,你怎么了。”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好几度,磁性直奔元磁山,云浅音都觉得听到这声音都像是有人再给自己撒肥料。 心里长了一条腿似的围绕着胸口一处撒欢儿撒花,这下什么委屈都没了。这声音!太温柔!太好听了!看不出来大石头还有这技能呢! 想到此心情又好了,抬头笑的眉眼弯弯,咧嘴笑开:“没事了大石头。” 奇怪,怎么又叫自己大石头了。石涯打量了云浅音一身上下,才又放出话:“浅音,你衣服湿了。” 云浅音低头一看。 “啊――转过去。”见吼了一声,石涯还没有反应,连忙伸手将他一转背朝着自己。 一身衣服早已湿透,本就薄的浅紫色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贴出一个妙曼的弧度。云浅音脸一红,连忙转了几个身,换了一身白色的对襟长裙。左看右看,应该,不难看吧。 “好了,转过来吧。” 石涯一听这才转过身,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云浅音要让自己转过去,但是总觉得,既然她说了对自己又没什么坏的,那么还是照做吧。 抬头望望天,这个时候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吧。 “石涯,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会发光啊。” 云浅音突然的疑问让石涯来不及反应,但是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回答:“我只知道萤石会发光。” 眯了眯眼,有啊,那就好。“萤石在哪里?”云浅音好奇宝宝般的问道。 石涯记得还在海底的时候,海底就是一片漆黑看见了萤石,后来海水枯竭成月牙湖,他也开始修炼,所以并没有注意。 “这个可能要晚上找,白天萤石只是普通的石头。” 云浅音两眼发光,晚上找,行啊。“石涯今晚陪我去找萤石啊。” “你找萤石做什么。”那东西白天也没什么用啊,晚上她不是要睡觉吗。 “你的寒石地太黑了,我看不见,下次再去找你摔了怎么办!”突然想到了,“对了,今天我碰到的那个软软的湿湿的是什么。” 尴尬的摸摸头,石涯决定还是不说的为好。 “可能是虫或是什么吧。”才怪!寒石地除了寒石外什么都不会有! 云浅音点点头,等找到萤石亮一些,她就进去把里面的虫子全捏死。做花的时候她就最讨厌虫子了,每次都喜欢咬她,还好她够机智,抖的得劲儿把小虫子都抖了下去,否则被咬的可疼可疼了。 这下都回了石山心,云浅音还没有修炼过,但是毕竟是妖身成形,法力还是有的,只是不会用,于是缠着石涯教给她这百年来石涯琢磨出来的法术。 石涯只得教给她运用法力的窍门,但是除了告诉她如何运用法力治疗以外,其他攻击性法术都没说。各种族有各族的修炼功法,大部分都是自己琢磨,若是说了也不知道她适不适合,能不能吃透。 理解也是个把时辰的事,都是妖,异曲同工嘛。 很快到了天黑,石涯记着晚上要陪云浅音去找萤石的事,于是主动出来找她。基本快黑的时候,云浅音就相当于半个瞎子,可以说,她是非常非常期待光亮的,所以一到天黑她就睡觉,眼不见为净。 第五十五章 萤石山 床上盘膝而坐企图静下心来修炼的云浅音,怎么着怎么觉得别扭。 她心里嘀咕着,这么黑,哪儿能修炼啊。 “走吧。”石涯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立马跳下床,声音激动。“来啦!”她盼着去找萤石的一刻老久了,这么晚,不行,得多带一点回来,把她的房间也给装上。 这还是石涯自云浅音会走路后第一次来她的石窝里,黑暗中依旧看得清楚! 哪里还有石头的影子,石床上垫着厚厚的干草,其柔软度可想而知,墙上地下已经被植物给铺满了,云浅音想过扑泥土的,可是老是把衣衫弄的脏西西的,也就算了。 “哎哟――” 云浅音被自己迁过来的藤蔓植物一绊,石涯一把托住她的手,才让她幸免于难。 “哈,谢谢啊!从来没晚上走过,嘿嘿,不习惯。”云浅音嘀咕,一般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才不会有事没事儿下床溜达,这么黑,不撞墙上也倒地上。 凛冽于黑暗中的石涯依旧英姿飒爽,知道云浅音看不见,干脆一路牵着她。 云浅音活泼乱跳的小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怦怦――怦怦――乖乖的任由石涯牵着自己。 蹦蹦跳跳出了山洞后才看到满天的星光照下,隐隐约约可见四周泛着白色的巨石,可是也没见着特别的亮的。 “石涯,萤石在哪儿呢?这些不是吧。” 左右看看,确实没有,石涯像远处望了望,山谷虽大,但是如果是萤石光的话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能山谷里没有,要上去。 “我们去上边看看吧。”说着要拉着云浅音走。 “啊――上边。”从这里到上面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石涯,你那么厉害,会飞吗?” “飞?”石涯摇摇头,“没试过。” 云浅音小嘴一撅,“石涯,你就试试吧,说不定能飞呢。” 完全的不长脑子的云浅音!一个石妖一个花妖,怎么可能生来会飞呢! 石涯思考了一番,才回道:“我现在还不会飞,但是我会移动。” 听到这番话云浅音一下就将眼睛笑的眯了起来,“那能带我移到其他地方吗?” 点点头,“能。” 试了几下,石涯一挥手带着云浅音站到了望月涯上。 环望四周,除了星辰缭绕,对面之上的合欢花丛也是一览无余,“我怎么没看到哪里亮呢。” “在东南方向。”说完没等云浅音反应过来,又带着云浅音再次移动。 东南方向的合欢花丛外,除了合欢花本身以外,还莹莹亮着一层比旁边的白光,不仔细看的话,只以为是星辰撒下的辰光。[.超多好看小说] 云浅音只觉眼前一闪,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座小山,零零碎碎闪着光亮,“哇,石涯,这些都是萤石吗?” “不是,只有发光的才是。” “哈哈哈哈哈,那以后再也不用在黑暗中行走辣。”说完给了石涯一个大大的拥抱,给完后石涯倒是没有任何异常,她自己倒是脸红了。 于是飞快的抛下石涯,爬到小山上去捡萤石。 一个,两个,三个..... 很快怀里就装满了萤石,但是这点哪够,皱着眉头看向石涯。 却见石涯正弓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捡一个萤石就能映出他好看的侧脸,他一捡一个丢袋子里,云浅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屁颠屁颠的跑到石涯一旁,趁着石涯转身拿石头的时候全一股脑的扔到石涯的袋子里。 结果听见一阵哗哗作响,石头碰撞的声音。 云浅音逃跑不及见石涯转过身来,面带疑惑,只得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石涯一瞧,哟,还挺可爱,想了想,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云浅音的脑袋,然后自顾自的转身继续帮她捡石头,未注意云浅音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傻傻的站在那里。 摸摸自己刚刚被石涯拍过的脑袋,好暖心,云浅音的小心肝又开始活泼乱跳的撒泼。 愣了许久才发现,石涯捡了那么多,怎么这袋子也不见满啊。 “石涯,你这袋子能装多少石头啊。”好奇的跟上去,把小脸塞进袋口里,咦,怎么就一团小光点,看不清楚。 手上拿着两块石头还未丢进去旧件袋口已经被云浅音的小脑袋给塞住了。 “大概可以装下一座小山吧,我也是第一次用。我在外面遇见了一头吞天兽,顺手取了它的食袋炼出了这个袋子。”吞天兽有上古神兽饕餮的一丝血脉,饕餮可食万物,吞天兽的肚子也能自成一个小空间。 不过比自己早出三百年,怎么什么都会了。 “石涯,那你现在知道里面已经装了多少萤石了吗?”不知道够不够。 一块萤石差不多一个巴掌大小。石涯将袋子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大概有个一百多块。“有一百多块了。浅音,你要多少。” 摆摆手,“不够不够,怎么着也得几千块吧,你那寒石地那么大,还有我的房间,出去的地方,路上也铺一点,黑不溜秋的有啥好看的。” 不一会儿这里看的见的萤石已经被俩人摸光了,原本还泛着光点的小山现在也融入了黑夜里,石涯只得带着云浅音倒腾了几个地方,才摸回一大堆萤石。 “大石头,咱们回去吧。”云浅音心满意足的抱着手中的袋子,满脑子都是亮堂的石山心。 回到寒石地后,袋子里的石头被云浅音一股脑的倒在了地上,一瞬间就将寒石地照的发亮,也刺痛了在黑暗中突兀看到光亮的眼睛。 云浅音伸手一挡,刚才不觉得,现在好刺眼。 “石涯石涯,快收回去。”石涯一听,忙收回了大半的萤石,还是放了一小部分在地上。 “唉,这下就好啦,我就不用再摔倒了。”叉着腰,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石柱子。上前摸摸石壁,寒石光滑如玉,石壁也是如此。 想了想,小手朝着萤石一拂袖子一挥,几块萤石便啪的嵌在了寒石壁上。 “我好厉害,石涯你看,我将它们都嵌到石壁上去了。”云浅音正得意。 咚――咚咚咚――啪嗒―― 得了,几块石头全落地了,法力不够嵌的不够深。 石涯一看,云浅音脸上说不出的沮丧,也知道云浅音想要干什么,只是只手一挥,地上所有石头全部悬浮到空中,随着石涯的动作齐身嵌入寒石壁,然后纹丝不动。 目瞪口呆,这就是差距! “看得见了就好好修炼吧。”石涯无奈的摇摇头,云浅音一脸的崇拜! 大妖啊大妖,不行,明天开始就得认真修炼了。 第五十六章 阿软 彼时云浅音正躺在自己绿油油一片的小床上,撑着脑袋看着满墙荧光石的房间。 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风吹日晒,不用担心会不会有虫子来咬自己,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讨厌的鸟又啄自己,因为石涯在下面,他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自己。 抱着这份温暖,云浅音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云浅音醒的时候才想起来要让石涯教自己修炼,蹦蹦跳跳的去了寒石地,却见石涯一动不动的在打坐。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也开始在旁边打坐,但云浅音哪儿是蹲的住的人,在望月涯上立了一万年日思夜盼可不是为了成人之后还继续一动不动。 短短半个时辰,云浅音就觉得又是好多年。 算了!泡温泉去吧。 想到什么做什么,一溜烟的跑了。 这次云浅音学聪明了,知道贴着石头慢慢的下去,脚踩在温泉边壁上凸出来的石子。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却突然传来一阵稚嫩又充满嘲讽的声音。 “哪儿有这么洗澡的,不脱衣服进来泡。”实在是认不住出声,脱光泡多享受啊。 “谁!”立马睁眼,左盼右顾,没有人!哪儿来的身影。 “哼,你们这些妖就是目中无人,化成形了不起啊,这么看不起我。”话虽是鄙夷,但是其中仍旧听得出些许失落。 云浅音寻着声音的来源,才看到,一只背着大壳的蜗牛贴在泉壁上,似在享受着这温泉的浸润。 嘿!“喂,小家伙,刚才是你在说话吗?”说着伸出手戳了俩个细细的触角,两个触角极快的缩了回去。 “你才是个不礼貌的家伙,不要随便碰人家的角!”还看得清这小脑袋用力的晃了晃。 伸手不客气的捏着那仿佛一使劲儿就会碎掉的壳,生生把贴在石上的软软的小半身子给扯了下来,倒着放到自己面前。 “第一次看见会说话的蜗牛。”好奇的打量着,除了石涯,跟她说话的就是这只蜗牛了。 被云浅音捏在手心的阿软无力挣扎,只得嘶声大吼道:“放我下去,你一个女生看这么看着男生,羞不羞啊。”他现在全身都是裸露的,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妖! “哎呀,你还是男的啊,看不出来啊。”将蜗牛反复观摩,一点没意识到这只蜗牛强调它是个男孩子。 “你笨,洗澡不知道脱衣服,还这么看人家。”如果他能化形,那么他现在一定是羞红了脸。 云浅音眨眨眼,没人告诉她洗澡还要脱衣服。 想了想,扬手一挥,脱个精光,衣服全甩到岸边,果然舒服多了。 “小家伙,你没骗我诶。” 蜗牛一见,两个长长的触角连忙弯下遮住眼睛。 “羞羞!快放我下去。” 玩够了还是别折腾它了,云浅音还是找他刚才那样把他给放到泉壁上。 阿软一获得自由就使劲儿急速的向前奔啊,这个女人太恐怖了,不知羞,还随手就想捏死他,不行不行,得跑。 然后云浅音就看着这只蜗牛慢吞吞的往前移动着。 “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忍不住,伸手又戳了那蜗牛壳,“你从哪儿来啊,爬了多久才到这里的啊。” 阿阮正奋力的与自己赛跑中,哪里顾得上云浅音的话,一心想要远离这个女魔头,正想着,一只手又伸过来捏住自己其中一只触角。 “唉唉唉...断了断了,别碰!”听到蜗牛说话云浅音才松手。 “谁让你不理我的,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来跟我一起玩啊。” 石涯一心都在修炼,自己不好去打扰,总得找个人陪自己玩吧。 阿软听到后停下身子,慢吞吞的回过头,“我叫阿软,被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鸟抓来的。”这里的蜗牛好像除了它之外,别的都不会说话,它也过的无聊。 阿软本身是个出身在某个平凡人间的院子里,一出生的时候还是很简单的。后来被某只狗舔到嘴里,吐在野外,又被野外的老鼠抱走,它都努力缩在自己的壳里。 那只老鼠窝里只有一个果仁,它实在太饿就吃了老鼠窝里唯一一个被老鼠咬了一口,但是太难吃的果子,然后见老鼠久久不回就爬了出来,结果没过多久它就发现它能说话了,随后就被一直鸟给抓到空中,那种鸟中途遇敌顾它不及,只得抛下它,它大难不死,没给摔伤掉到这周围的树丛中。 “那你怎么会说话啊?”云浅音见过的蜗牛也不少,也有蜗牛爬到她的叶子上过,但都没听说过会说话。 “吃了一个难吃的果子后就会说话了。”声音稚嫩颇有底气。 忍不住眯上眼角,“阿软,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过话的,我叫云浅音,咱们现在算认识了吧。” 不忍心的看着裸着肩膀趴在自己面前的云浅音,阿软失望的摇摇头,她就没点意识自己是个男孩子吗! “算吧,说到底,你也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 听到阿软的回答,云浅音转个身仰躺在池周围换个姿势与阿软聊天。 “阿软你多大了。” 想了想,“我一年又七个月了,再过三个月我就成年了。” 转过头,“阿软,没想到你比我还大啊,从我化形算的话,到现在也就快一个月吧。” 阿软嫌弃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不得是负的,我到现在还没化形呢。” 云浅音想了想,也对。 “哈哈,那这样算的话我比你大多了,多了个有一万多岁吧。”万年才成人形的花精也算少了。 这下轮到阿软惊讶了,“一万年才能修得人形,那我还有机会变成人吗?” 蜗牛的寿命就是五到十年,那不是永远都成不了人? “不一定啊,你见过蜗牛说话吗,你现在不是能说话了吗,说不定啊,你就是蜗牛中的意外。”她万年成形,但是一般的花精是百年或者千年。 随手拿过石头上的衣衫,甩了两下,干了,然后手臂撑在石头边一跃而上。 “我是男孩子,你怎么可以随意在我面前暴露自己。”阿软一再强调自己是个男孩子,显而易见被云浅音无视了。 穿好衣服后,直接将阿软捏到自己面前,盯着它的两个触角,“我带你去看看我家,你没地儿的话就跟我一起住好了。”说着就这么捏着阿软回到了石山心。 第五十七章 向往人间 完全无视了阿软一路的拼命挣扎,一直将阿软放到她房间的石桌上。 认命阿软当然看到了这件墙上镶着萤石,床上地上铺满了植物的房间,作为一个在人间看过大场面的资深蜗牛,他当然得嫌弃。 “云浅音!你这什么房间,这么差。”声音鄙夷。 听到阿软说自己辛苦布置的房间不好,云浅音立马就炸毛了,一把走到床边,“这些草多软。”指着墙上的石头,“这些石头多亮。”指着地下,“摔倒了也不疼!” “你说!哪儿不好!”死死捏住阿软的壳,它要不说出个好歹来,自己就让它以后再也没壳住。 “放下,放下。”他阿软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你的草有布料舒服吗,你的石头,有灯亮吗,你的藤蔓有毯子软吗?” 这些东西哪里是云浅音听过的,这里虽是人间,但是是个人也走不到这里,连忙好奇的问:“阿软,你说的那些是什么?布料,灯,毯子?” 没加过这么土的家伙,阿软得意的回道:“毯子是用动物皮毛做的,灯,那是照明的得有火,布料是做衣服的。”说完打量着云浅音一身。 云浅音低下头,她这一身都是原形化的,今天是红色百花褶裙,她自己看着还挺行的,加上一头未理而批的长发只是用软一些的藤蔓将之固定在后头。 “你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这一身啧啧,太土里吧唧了。不过到底是妖,不比那些想法繁多的人。”阿软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不可否认,它喜欢人间。 尽管它只是无聊只是爬在大街上,偶尔也要小心避过来往的人,但是人间好闻的味道与繁多的玩意儿是无趣的山林里没有的。 眼眸中泛着光,“阿软,你是说,还有比我这身更好看的衣服吗?” “土包子,你这身叫好看吗!还有你这个头发。”两只触角弯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不忍看的样子。 “我这头发又怎么了。”伸手摸了摸,又黑又滑,一个草藤系起来,石涯也是这么弄的。 “我第一次看你这么不打扮的女人,你若是去人间的街上走一遭,那么你就知道你自己穿的有多丑。” 顿时一双放大的瞳孔就出现在阿软面前,吓的阿软一把将头尾巴缩回壳里。 “人间,好玩吗?”语带渴望,天知道云浅音多想出去玩。 阿软望着云浅音天真的面孔,人间好是好,但那里的人可都吃人不吐骨头,人前衣冠楚楚,人后衣冠禽兽。 “比这里好玩,但是,也比这里危险。” “危险?会有大虫子来咬我吗?”左右看看,她现在是妖身了,也有脚,遇见大虫子她会跑的。 摇摇小脑袋,说不通! “我饿了,你这里有吃的吗?”转移话题为重。 “吃的?”好像自己没吃过什么,云浅音是合欢花,吸收天露地灵,地灵来自土壤,天露自然是雨水。 “偶尔有死掉的虫子掉到根上的泥土里,我会觉得吸收起来特别得劲儿,算吃吗?吃的话我给你抓虫子去。” 死掉的虫子,一听这个阿软头都大了,严格来说是不是它要是死掉了也算在死掉的虫子一类。 “我不吃这个!有蔬菜吗!水果呢!” 鬼知道什么是蔬菜,什么水果。云浅音只得摇摇头。 “果然是乡下的土包子,我要回人间!”声嘶力竭的阿软彻底崩溃,从它掉到这里三天,就咬了几片叶子,难吃死了。 认真的考虑了一番,朝着阿软露出几颗自己的大白牙:“要不我跟石涯说一声,带你回人间吧。” 顺便~~~~自己也去玩玩~~~~ 行行行,阿软心里一万个愿意,回人间哪可就是自己的地盘了,也带这个乡下土包子见识见识。 “那你总得先给我找点吃的吧,不然没等你们回到人间我就饿死了。” 说完肚子里就小小的咕隆一声,饿的。 “阿软,饿是什么感觉?”不紧不慢的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下阿软彻底的崩溃了。 “!!!!云浅音,你再不让我吃东西,你就知道饿死的蜗牛是什么样子。” “噢噢!!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说完一溜烟的跑了,除了石涯就只有这只蜗牛,它要是死了,谁陪自己说话啊。 “喂!云浅音!你知道什么是我要吃的吗?” 得了,那个奔腾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阿软心中不好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一个时辰后云浅音确实带回了一大堆它不能吃的食物。 “这个你吃吗?”云浅音讨好的拿出一根被木枝杈上的鱼,放到阿软面前。 这根鱼她捉的挺久的,好不容易才捉到,怎么着阿软也得赏个脸吧。 “我...吃素.....”无法形容面看面前一大堆死鱼死鸟死蜈蚣,那货不是花吗!她自己都不吃。 咦,自己好像是拿了一个素的,云浅音低头在怀里掏了一个圆圆的白蘑菇出来。 “这个呢?” “吃吃吃......”又圆又大的蘑菇,野生美味啊,啃了多少年大青草了。 爬到云浅音的放到桌子上的白蘑菇,阿软狼吞虎咽的咀嚼着。 “润钱英,惹事你这些事后,南德泥就么聪明。”声音闷声堵气,塞满了一嘴,吐话也不清不楚,看来是饿极了。 “我勒个乖乖,你吃完,吃完了咱们就去人间玩。” “云浅音你要去哪儿!” 一阵熟悉但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语气好不严肃,似让云浅音觉得自己反了十恶不赦的大错,才导致石涯如此质问自己。 石涯在下面修炼,一直听到上面云浅音嘀嘀咕咕跟人说话,在听到云浅音匆匆忙忙跑出去,又叮叮咚咚的跑回来的时候,最终还是决定停下修炼上来看看。 谁知到上来就听到云浅音说她要走,所以忍不住厉声了些,本来就面无表情的石涯,现在眉头紧皱,更是让人觉得严重。 结果却看到云浅音对着一只趴在蘑菇上的蜗牛大眼瞪小眼。 阿软转过头,看见了一头磨发,面容硬朗的男子大步而来,一身凛冽干涩的气息随之散发,表情肃然,让蜗看了也随之颤抖,于是两只角嗖的缩了回去。 “浅...浅音,这是谁。”阿软缩回壳里,语气颤抖,实在是此刻石涯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阿...阿软,这就是..我说的...石涯。” 用力吞了吞口水,这个氛围怎么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五十八章 出去可以,先修炼个几百年。 石涯停步立在云浅音面前,只能看到云浅音埋着的头与一头的草根,那只蜗牛早就缩回了壳里,不客气的捏起那个蜗牛壳。 “你一直在跟它说话?”沙哑的声音中有着自己未发现的怒气。 云浅音拼命的点着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石涯可以这么的......严肃。 见云浅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只得软下声来,“浅音,你想跟它去哪儿。”手上却愈发的用力,差点就捏碎阿软的壳。 阿软连忙探出头,“别捏了,别捏了,我快被你捏死了。” 一听到阿软出声,云浅音连忙抬头,想要伸手抢过石涯手中的阿软,却因为石涯有预感的往后一闪而失败。 “石涯,他是我的朋友!” 从壳了钻出来的阿软挣扎的厉害,稚嫩的声音叫喊着:“云浅音,快让他放我下去。” “朋友?”将那个拇指大小的蜗牛放到自己眼前仔细观察,他怎么没见过,“什么时候认识的。”话音刚落手中的蜗牛便被云浅音趁机拿走。 逃过魔掌的阿软松了口气,云浅音这么好说话,怎么她朋友这么不好相处。 石涯一直冷冰冰的,只是除了对云浅音,也许是因为云浅音吸收了他的心,也许是因为他抢了云浅音的雷劫,总之这些纠缠就主动让他对云浅音与对别人不一样。[.超多好看小说] 仔细观察,见阿软没事云浅音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阿软放回蘑菇上,“对不起啊,阿软,石涯他不是故意的。” “没事了没事了,小爷不计大人过。”不过它现在哪儿还吃得下蘑菇。 见云浅音一直与蜗牛说话,也没理自己,石涯脸色愈发难看。 “石涯,阿软不是这里的,是人间的,我们送它回去好不好。”云浅音这才巴巴的看着石涯,石涯在她心里是无所不能。 石涯比云浅音早化形三百年,修炼归修炼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望月涯是人间海角之地,去往人间的方向是东南方向,但是一路到底要飞过多少路他也没去过,再别说路上有多少妖,他之所以如此修炼,是因为他本身是亿万年的寒石所成,法力虽厚,却不能随心所用,对于其他小妖来说无异于怀揣巨大宝藏又毫无看守能力,而云浅音也是如此。 一直待在望月涯无碍是因为望月涯只有寒石与合欢花,别的妖兽想要闯入望月涯,那么面对的便是重重的大批石妖与花精。云浅音不懂因为她化形不久,族群妖王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而逐渐醒来,云浅音未厉雷劫,更是醒的慢些。 但是现在却不是能离开的时候,但是看到云浅音希冀的眼神,石涯又不忍心拒绝。 “想出去,可以,等你什么时候能一口气飞三个月而不落地我就带你出去。” 此言一出,一妖一蜗均是惊呆,但一个是惊恐,一个是惊喜。 石涯修炼三百年尚且不会飞,若是云浅音自己修炼不知道要多久。 阿软不知其意,高兴的说道:“云浅音,你快去学,学会了咱们就去人间玩了。” 话音刚落就被石涯捏了起来。 石涯心道若不是受这蜗牛的蛊惑,云浅音哪儿会那么心急的就想出去。 “她修炼期间你不准打扰她。”说罢提着阿软丢到洞口,任它自身自灭。 大手一挥,巨大的石头落下,扬起阵阵尘土,挡住了石心洞的出口,就此将自己与云浅音封在洞里。 “别啊!你们要修炼多久啊!”万一等他们俩修炼完,自己早就只剩一堆干壳怎么办。 但是无人应答。 云浅音被石涯提着领子到了寒石地内,云浅音就觉得石涯这番话就是不想让她出去玩,一脸都皱的是褶子,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五个大字:我要出去玩! 石涯叹了口气。 “等你醒了妖王记忆,我就带你出去好不好。”语气妥协,又不是不让她出去,只是现在出去遇上个大妖就是任妖宰割。 云浅音这才回复神志,两眼放光:“我前些日子已经醒了一些,可以吗?”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是望月涯顶唯一的一朵,因为她是王,王是不会有兄弟姐妹的,未成长前周围的合欢花精都是为了保护她。 石涯摇摇头:“还不够,还要等你醒了你合欢花的修炼法门。”然后伸出手指朝上。“那块石门,你什么时候能凭自己的法力将它打破,你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现在云浅音当然打不破,石涯会在两百年后再次封印一次石门,如果云浅音可以打破那时候的门,那么才算有自保能力。 眨眨眼,云浅音这下有修炼的劲儿了,怎么着也想去人间走一遭。 但是云浅音完全忘记了被石涯丢在山门外的阿软。 门外的阿软在自己经历无数的风吹雨打,再他的六百岁时终于自己化成了人形。还是个小童模样,一身浅蓝色的书童袍子,头上两个发髻包裹成了蜗牛壳的样子。小脸白如玉盘,还有两坨红晕,笑起来像个福娃娃。 其实阿软就是照着人间过年的时候,窗花上贴着的每家每户剪纸上的娃娃化的! 他只在人间过了一次年,但是那氛围让他至今难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想不到我阿软不仅过了六百岁,还有化形的这一天,我阿软绝对是蜗牛化形中的第一蜗。”这倒是真的,天上地下没有哪个蜗牛能刚好吃了仙果剩下的仁儿。 他不会飞,还是得等着云浅音与石涯出来之后再带他回人间。 一直到七百年后的某一天,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石心洞的巨石应声倒地,一女子娇笑声随之传出。 “石涯,你看,我做到了。”虽是笑,但是听得出比之当化形的时候要沉稳的多。 在不远处听到声响的阿软连忙抱着一堆水果朝着石心洞狂奔而来,果然见着了笑的娇憨的云浅音与依旧木着脸的石涯。 阿软一个激动,眼泪水就掉了出来。 云浅音只觉蓝光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子便扑到了自己怀里,还带着哭腔。 “云浅音,你们终于出来了。”讨喜的小脸此刻泪眼朦胧的抽噎着。 第五十九章 走吧,你不是要去人间吗。 “你是,阿软?” 见小童重重点头,石涯与云浅音皆是惊愕。 他们都以为那个小蜗牛不会活到现在,谁知道它不仅活到了现在还化了形。 “我一直在门外等你们出来,过了几十年我都以为我要死了,身子也动不了,就这么贴在地上,然后就莫名其妙开始悟道,一百年前才化形。”稚嫩的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的云浅音心都软了。 “石涯,现在我们可以带阿软回去了吧。” 望着石涯的眼神放着光,见石涯微微点头,云浅音这才笑起来。 “不过,你能带他一起飞吗?”越过这望月涯的石林与合欢花丛,至少也要飞七八天,闭眼神念已经扫描过了这里的大半土地,有寒石的地方,皆是石涯的眼睛。 云浅音得意的一昂脖子,抱起半人高的阿软,只手一抬。 果然身子与云一般飞了起来。 “云浅音!你这么厉害!”半空中的阿软激动不已,坐在云浅音的比晚上手舞足蹈。 “唉,阿软你别动啊!”云浅音紧张的看着颇有距离的地面。 但是那个激动的小蜗牛哪儿有那么听话,除了七百年前被一只大鸟抓在爪子中担惊受怕的越过从从高山树林,他何时这么俯瞰下空过。 眼见自己越飞越高,阿软的小手只是越来越激动。 “浅音,快下来。” 石涯已经看到云浅音身子摇摆不定,便知道她初次飞行还带着化身人形的阿软定然无法驾驭。 只听一阵尖叫声突兀出现。 果然,云浅音在阿软的手舞足蹈下,紧张的不知道将法力挥往何处,一阵絮乱过后就是往下掉。 石涯伸出只手从下往上一抬,一阵气流卷着飞沙尘土迅速集结于云浅音掉落的下方,云浅音这才感觉身下一阵柔软的风力衬着自己,心知是石涯出手,于是也安然收回了法力。 哪儿知道,就在离地面一人高的时候,风力被石涯突然撤回。 云浅音感到时已经来不及,“啊――” 疼,地面上尖尖的小石子全都硌到了她的屁股上,愤愤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怒容的看着那个似望着远处风景,眼神悠远而有淡泊,表情何其无辜的男子。 原本充满灵气的小脸此刻充满了怒气,伸出右手食指激动的指到石涯的鼻子。 “你....”是不是故意的! 话还吐开口,整只手已经被石涯一手拉过,直直带着云浅音往前。 “走吧,你不是要去人间吗。” 看石涯如此主动,云浅音哪里还说的出什么话,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悄悄地,悄悄地,将五指改为从石涯的五指中央穿插而过,改为十指紧扣。瞄了一眼石涯的侧脸,似乎表情有些松动,但是并没有拒绝对吗,云浅音窃喜,漂亮的双眸明显的愉悦不同与以往。 石涯的手握的本就松散,所以也就任她摆弄,一旁的阿软倒是看得清楚。 于是大手牵着小手,小手牵着小小手,三妖一同往望月涯上的合欢花丛而去。 眼前一片粉白色,俨然是合欢花海。若是能看得见,那么在过几百里后就是石林,石林是进去海角之地的必经之路,也许某个不起眼的石头就是其中的镇守石妖,而合欢花丛中也有护林花精,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海角之地生长万年的云浅音与石涯。 一个妖族,若是没有王的领导,那么这个族群永远是三流的妖族,因为有王的出现才会有人带领占领一方土地。而石涯与云浅音一同出现,还如此亲密,那就注定了寒石与合欢花占据海角之地与和睦相处。 “到这里就只能飞出去了。”云浅音惋惜道,她法力不够,不能驱使这群花精开路。 石涯点点头,对着云浅音另一只手的阿软头上用力一拍。 “臭石头,你干什么!” 一拍就将阿软拍回了原形,但是有两个拳头那么大个,浅蓝色的壳,比当初云浅音遇见他时一身灰白色的壳要好看的多。 “你化成人形不好带你。”石涯淡淡的解释道。 结果云浅音一瞧,直接把阿软抱起来放到石涯的肩头。石涯就觉得肩头一重,一对拇指大的蜗牛眼略带鄙夷的斜视着自己。 一头长发面容俊朗的男子,肩头上爬着一只浅蓝色的巨大蜗牛,俩货还大眼瞪小眼。 这个组合,简直说不出的协调。 罢了罢了,似乎把变回原形的阿软放到云浅音身上也不适合。 于是一身装束面容皆是百般严肃的男子因为肩头趴着一只蜗牛而变得滑稽不已。到底还是飞身朝着东南方飞去,石涯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跟在云浅音身后。 一边飞一边停下歇息,飞过海角之地已经是三个月后。 两人停落在一处山林,阿阮得以从石涯硬邦邦的肩膀上解脱。 “这地方是人间吗?阿软,也不怎么样嘛。” “切,这里哪算,有人的地方才算叫人间。” 正说着,却见两个樵夫背着一捆柴爬上山来,头上围着一圈白色布襟,身上穿着麻布衣衫。 对比了一下樵夫与石涯的一身,云浅音感觉严重被欺骗了。 “阿软你不会就是为了骗我将你送回来吧,哪里有好看的衣服,看起来比我这一身还要难看。” 环山四顾,验着樵夫上来的方向,石涯一望而去,不远处是有着几户小村庄。 阿软奋力争辩,这里是乡下,当然不会如京城那般繁华。 “我说的可不是乡下,这里的人对京城来说就如同我跟你一样。”正如他,阿软是个见过世面的蜗牛,而她云浅音,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未说出的话云浅音没听到不代表不懂,一看阿软还享受般的呆在石涯的肩膀上一下,随即不怀好意的朝着阿软的背后伸去。 阿软只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拍下,失重过程中反应极快缩回壳里,蜗牛壳从石涯肩上一直落到地上,然后滚了老远老远这才停下。 随后蓝光一闪,阿软这才变回稚童的模样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气呼呼的冲到笑的得意的女子面前,脸气呼呼的鼓起来:“云浅音你干嘛。” 干嘛,当然是教训这个天高地厚的蜗牛咯。 人间待过又怎样,不过此时它变成稚童一脸愤怒倒是有些滑稽。 云浅音更加想笑,“谁在我出来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朝我扑过来,还哭着抱着我,没想到还翻脸就这么嚣张。” 别提!那绝对是阿软一时的错误,谁知道他当时脑抽筋,看见云浅音一个激动泪腺发达首先就冲上去抱住了她。 还想争论,却被沉稳的声音打断。 “你若还想回去的话,就闭嘴。” 石涯是不高兴的,他不贪玩,若不是云浅音想,他会一直待在石山心安分修炼直至成仙。 听到三人中最有魄力的说话,当然是都闭嘴,随着樵夫上来的路径去了小村庄。 第六十章 银子! 一路走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村庄,四处房屋皆是破败不已也有人住,偶尔从旁路过的妇人都是紧紧护住自己的怀中,然后一脸防备的看着石涯三人。 “阿软,你是要回哪里?”石涯出声问道,他没有出来过,若是真的要带阿软回去的话那么还得靠阿软的记忆。 圆润的小脸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他是在京城,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走。 “我只知道在京城。”语气愧疚,他简单的以为只要来到了人间便可以回去,可是他自己都不记得路。 石涯思虑一番,还是决定问路吧。三人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微微佝偻的身影,走进一看,却是个埋头扫地的大娘。 石涯与云浅音都不知道如何与人交谈,都看着阿软。 受到二人灼热的目光,阿软一下觉得自己身负重责,于是面色一沉,想想当年在街上所看,昂首挺胸视死如归的朝着扫地的大娘走去。 “大娘,请问,你知不知道京城怎么走?”老妇抬起头,却不甚很老,约过四十多岁,只是太过瘦弱,所以身形看起来疲倦的紧。 妇人上下打量了面前唇红齿白的童子,然后才看到后面两个穿着的甚是奇怪,但是穿着料子也不是这里能有的二人。这童子问她京城怎么走,定然是不知怎得到了这穷乡僻壤。 于是伸出手,伸出右手朝着阿软比划着一个手势,却是大拇指与食指和中指来回摩擦。阿软见了懂了,街上有小贩卖东西的时候也长对客人比划这手势,这妇人是要银子呢! 抬头见妇人岁不说话,一脸皱色,盯着自己的双眼却是两眼发光。 阿软只得悻悻的走到云浅音与石涯面前,抬头难为道:“她要银子才告诉我们。” “银子?什么东西?” “那是人间所用的交易货币,可以买到一切东西,你想要什么,就必须得用银子跟别人换。” 云浅音眉头紧皱,她哪儿知道银子长什么样子,转过头见石涯,石涯也是一脸茫然。 突然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于是云浅音在二人的目光下走向那妇人,语气大方道:“你想要银子?” 果然妇人两眼放光,连忙点头,巴巴的看着云浅音。 似打量着旁边一番,云浅音假装高深的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银子,给我看看,看你们这里也不是什么银子都能用吧。” 阿软一听这话,绝望的将手一把拍在自己脑袋上,得了,银子就是银子,哪儿有什么样的,这下还能得什么样啊。[] 可妇人虽不知道银子还有什么样,但是她以为云浅音说的是给她银票还是银两。 这个穷乡僻壤别说银票,银两都用不出去,只能用些铜板,但妇人其实是个哑巴,没办法说。只得将手伸进怀里,扣了又扣,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铜板。 云浅音一看,立即想要拿过来,却被妇人一缩手,那枚铜板又回到了妇人怀中,云浅音还没看仔细呢。 只得不好意思的说:“大娘,我带的东西太多了,你看我像是缺银子的吗,你给我看看,我找找有没有你这样的,那我也好给你对吧。” 石涯与阿软皆不知道云浅音打的何算盘,确实妇人又仔细打量三人,却是不像一文钱也会贪的,才小心翼翼的拿出拿一文钱交给云浅音。 拿过这一枚铜钱,云浅音在指尖摸了又摸,反复观察,随后讨好的交回妇人。然后将一手伸进袖子里,只见袖子里紫光一闪,别人看不到,但阿软与石涯可看的清楚,于是石涯懂了云浅音到底想干什么。 手伸出来的时候,便是一把铜板,妇人眼尖面露喜色,忙贪婪的想要拿过,云浅音手一抬,确实让妇人拿不到。 “唉......现在我有银子给你,你先告诉我京城去哪儿吧。”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妇人连忙让身,指着右边的一条道路,指了几下。嘴中啊啊的叫着,她是想说,她不知道京城在哪里,但是从这里过去会有个小县城,到了那里肯定也就知道了。 云浅音一看,也不在难为妇人,不客气的将手中的铜板全放到妇人手上,然后转身对着阿软与石涯招手指着刚才妇人所指的方向:“在那边,我们走吧。” 阿软正奇怪,但也不笨,待见走远了才道:“云浅音,你哪儿来的银子。” 云浅音神秘一笑,嘿嘿,“不告诉你。” 然后独自高兴的朝着前面多走了好几步领在阿软与石涯前头,阿软还尚存疑惑只得看着石涯。 石涯一脸正色不为所动,但在阿软目不转睛,不看路只看自己的目光下,还是轻启薄唇十分珍贵的吐出三个字:“障眼法。” 阿软一跺脚,果然是妖,真是太狡猾了!还让云浅音在自己面前得意那么一番,他怎么没想到呢。区区一个障眼法他还是能做的。 三妖出门不知道什么叫财不外露,在他们走后。 妇人身边突的出来两个提刀的男子,却是一把揪住妇人的领子,妇人是个哑巴无法呼救,这穷山僻壤呼救也不会有人来,各家能过了自己的日子那就不错了,都穷,抢劫的不少,但这地方都没多少钱,能抢的也少。 扯住妇人领子的二人皆是瘦骨嶙峋,但是仍是一脸蛮横,拿着刀在那妇人面前比划着就要下手,大声说道:“银子,有银子交出来,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没地儿再用银子。”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当然是命! 妇人只得将刚才从云浅音那里得来的一把铜板全塞到面前劫匪手里,连忙跪下啊啊要他们二人放过自己。 二人一看,钱不少,在这里难的能抢到这至少也有几十个铜板,一般能抢到几个十几个就不错了。但是不对啊,这老媪又老又丑又哑,怎会这么多铜板,于是又是一个狠劲儿:“说,钱哪儿来的,你区区一个老妇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妇人只得比划到前因后果。 高一些的瘦子看了过后,懂了,感情这老妇运气好,遇见了城里来的有钱人。两人眼神一对,露出你懂我也懂的表情,邪邪的笑了,既然那么有钱,不若送点给咱们哥俩,也算救济穷人普度众生。 第六十一章 人劫妖 一路走了一个时辰,云浅音看这荒山野岭已经看够了,走了两个时辰也没看见什么城,还是荒无人烟。 “石涯,咱们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啊,这走得走多久啊。”能飞为啥还不让飞,云浅音满心怨言,刚才她见周围无人。 而此刻石涯却是停下,从半个时辰前他便察觉到身后有人,所以制止了云浅音,想等后面二人走后再直接施法飞到城外,结果这二人却是一步一停的跟在两个身后。 此刻云浅音实在是不想走了,不是累,是太慢。 明明一刻就能到的地方,非得绕个把时辰这不是折腾人吗。 “后面两位还不出来吗?” 出声的是石涯,却是阿软与云浅音左顾右盼,有人跟着他们吗? 云浅音这才用神念朝着周围散去,果然有两个猥猥琐琐的男子,手上拿刀,跟在他们身后。这是要跟什么? 听到石涯的话,两个劫匪也不再躲藏,他们本想等中途他们休息不注意的时候再来个杀人越货,因为这身装扮这里少见,城里人怎么着身上也得有个几两银子吧。 看到二人走了出来,三妖皆是迷茫,站在那里等着二人说话。 “大哥,我们不像是打劫的吗?”矮瘦子出声疑惑道,一般人若是有些准备,只怕也得跑或者求饶吧,若是那男的是个练家子,他们哥俩有刀不怕,女人跟小孩更不用说。 听到弟弟如此问,高瘦子也不懂,但也不懂装懂的回答:“这三儿人怕是傻了吧!” 于是上前开口道:“我兄弟二人最近短些银子,众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可否大发善心给我们点银子花花。” 云浅音一听,咦,要钱的啊。 行啊,不过她想知道从这里到城里到底还要多久。于是丝毫不防的走到高瘦子面前,如法炮制,紫光一闪从袖子里抓出一大把铜板,伸到二人面前。 “你们告诉我从这里往前还要多久才能到城里,这些银子我就给你。” 矮瘦子一看!不得了,欺负他俩没见过世面啊,同那妇人一般用些铜板就大发了。 云浅音措不及防,手被人一把拍掉,手中的铜板也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手背也被人拍出一块红印子,一瞬间就恼怒了。 “你们干什么啊,好好说话不行。”还动手,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石涯一看,连忙上前,还好云浅音没事。 寻常人伤不了她,只是这二人有些过分了。 高瘦子直接将刀一把对准云浅音的面上,“你们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摆明了老子们就是劫匪,少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们,看你们这一身,不交个百八十两银子出来秀想走。”比预想的几两银子还要狮子大开口。 莫名其妙,云浅音望着一地的铜板,刚才那妇人不是收的挺高兴的吗?怎么这两人就翻脸了。 石涯算是懂了,从方才那妇人的表情再看这俩人,一定是这俩人贪心。 直接压上云浅音的肩膀,示意云浅音别说话。 “你们想要银子?想要很多很多银子?”石涯风姿卓越,语气平淡,见二人兴奋的点头,长袖一挥,大把大把的铜板从二人的头上往下落。 “啊...钱...钱,哥,快捡快捡。”俩人具是蹲下,兴奋的捡啊捡,捡了这个掉了那个,直接脱下衣服一把一把的捧到衣衫里。这些铜板若是全部抱回去,少说也是几千贯啊。二人兴奋不已,铜钱越下越快,未发现每个铜币也越来越重。 等二人用力抱了一衣衫起身的时候,膝盖却已都被埋在了脚下,抬走不动。 可放下手中的衣衫,铜板又都会掉落,难以取舍之间想要走已经来不及,因为铜板已经埋没到了腿部。 “啊......疼,疼,这是什么!”高瘦子一看,哪里掉的还是铜币,分明就是石子。 这下疼痛更加明显了,提脚也走不动,石子掉落的速度极快,打的二人嗷嗷直叫,一直将二人淹没至脖子下,俨然就是一座小石山。 噗嗤――云浅音笑的腰疼,看不出来石涯闷声不开,原来这么腹黑。 “你...你们使的什么妖法!快放我们出去!”高瘦子还稍微露出了一截脖子,矮瘦子可就真的是自能仰面露出嘴巴鼻子呼吸了。 “好!”阿软一个劲儿鼓掌,关键时刻还是大石头顶用啊,这么解气。 “让你们没礼貌,让你们贪心。”云浅音朝着二人吐了舌头。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石涯与阿软离去。 “别走啊,我们俩一直埋在这里,会死的!”这里荒山野岭不会有人,若是等人来救自己二人早就饿死渴死了。 石涯嘴角微翘,这障眼法半个时辰便自己消失了。 这笑被云浅音惊鸿一瞥,却只是一瞬间,随即石涯立马又板上了脸。 “石涯,你笑了!”是云浅音的惊呼。 笑?摸摸了,他笑了吗?石涯不知道。 身子被云浅音一把扳过,“你刚才是这样笑的。”说着两手贴在石涯脸颊,摁住石涯嘴角往上提,石涯的嘴被提出一个难看的弧度,露出几个大门牙,简直...比不笑还恐怖。 阿软看了嫌弃道:“云浅音你花眼了吧,他怎么会笑!” 小脸一皱,怎么会,她明明看到石涯笑了,一脸委屈的又快挂上了油壶。 石涯尝试抽动嘴角,笑给云浅音看,奈何表情太僵硬,怎么动怎么觉得怪异,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这地方一望无际,连个洞都找不到。”开口的是阿软。 这一眼望去全是荒地,没有人烟。 这次应当不远,所以石涯带着阿软,跟咱云浅音身后,飞到了一处县城外,本来想直接飞进县城内,却被阿软拒绝了,突兀出现在人群中是会引起骚动的。 街上果然人要比刚才的村庄多的多,进出皆有官兵,但查的不严,阿软与云浅音还有石涯三人很容易就进来了。 而在县口,却有几人被官兵拦了下来,皆是衣衫褴褛之人。 第六十二章 喜事 “阿软,他们为什么被拦了下来。”云浅音疑惑,因为他们进来的并没有人阻拦。 阿软伸长耳朵一听,那几人被拦下的原因是因为没有路引,“因为他们穿的破旧,所以被拦下查看,又刚好查出没有路引,所以不让进啊。” 云浅音与石涯虽打扮的奇怪了些,但到底还看得出人样,小县城检查的本来就不严,所以也没有盘查他们,其实如果没有带阿软,云浅音与石涯是可以直接一穿进城,就是因为带着阿软所以只能用飞的。 街上来往的姑娘很少,大多都是卖菜买菜的大妈与做工活的小伙。 “阿软,你不会是让我穿成她们那样吧。”当然是一身暗色穿着做工粗糙布料的大妈。 石涯左右观察,这里虽比刚才的村庄看起来富有的多,但是到底穿着变化不大,只是稍微好了一些,街上大部分都是摆摊卖些草药野菜之类。 只得上前询问一位卖粥的大娘,“大娘,请问一下,这里是何地,离京城有多远。” 卖粥的大娘抬头一看,哟,一位仪表不凡的小伙。 “小伙子要去京城啊,那离安阳县可远了,往东边走,还要途经三个城才能到京城。”石涯一听,果然。 向大娘道了谢之后又回到一脸茫然的云浅音身旁,“我们要到京城的话还要途经三个城才能到,这里离京城比较远啊。” 说罢对着阿软问出一个现实的问题:“你化成人形到现在一共六百年,这人一生不过几十年,你有没有想过你去了京城之后,也许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这来来往往的人其中不乏老人,阿软有些伤感的眨眨眼,也许再也找不到他熟悉的那个四合院,也找不到跟他一起蹲街闻街上炸油条的味道,“我想找找那个我掉进老鼠洞。”最主要是,想找找当初跟他一起掉进去的那个小蜗牛。 石涯点点头,这里的小县城,三人不挑,随处找了个破庙便是一夜打坐。 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好不热闹的敲锣打鼓唢呐声,好奇的当然是云浅音。 好奇的跑到庙门口,只见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大红袍高冠加顶,面容清秀,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的男人,后面两列也是手中拿着东西,发出好听的声响,再来面前就是一个被四人抬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看起来不轻的样子,立马叫到:“阿软阿软,你快过来。” 阿软睁开眼,不用看他也知道,定是哪家娶亲办喜事儿,这敲锣打鼓的声音这么多年了,也还是这样喜庆闹腾。 见阿软不为所动,而人群即将走远,云浅音想凑热闹拉着阿软跟了上去。阿软措不及防,踉踉跄跄的跟在后头。石涯耳朵微动,轻轻摇了摇头,浅音到底定不下心,一会儿待她回来一定好好说说她。 “云浅音你拉着我干嘛呢,他们这是成亲呢?”一路上阿软都毫无兴致,喜庆是喜庆,但是到底不比京城,场面也没京城壮观。 “成亲,那是什么。”云浅音表示很好奇,因为人群在一家宅子门口停下了。 “成亲,就是两个人结为夫妻,从此相伴一生不离不弃。”算了,这土包子土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却是这时新郎踢了轿门,从里面出来一个一身鲜艳喜服,却盖着盖头的女子。云浅音一看,这看不到脸啊,于是朝着盖头底下吹了一口气,这气带起了盖头露出一张眉眼如画红唇诱人的新娘子的脸,周围的人看了更是大声赞叹,这新娘子长得真美啊。 只见新郎朝着周围躬身道:“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小生的婚宴,若是不客气的话,里面请。”阿软见云浅音愣在那里,毫不客气的朝她背上一拍:“结束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还赶路呢。” 云浅音的画面还停留在新娘子娇媚的妆容与新郎面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上,成亲所以有这么高兴吗?“相伴一生就会这么开心吗?” 阿软一听,这傻孩子:“相伴一生也许不会这么开心,但是如果俩人相爱那么相伴一生就会很幸福。” “相爱?”云浅音摇摇头,示意不懂。 “就是喜欢一个人,想要每天都看见一个人,一看见他就很开心,想要让他陪自己做任何事。”说这句话的时候阿软其实是不怀好意的看着云浅音的,这货绝对喜欢石涯,他老早就看出来了。 “喜欢...”云浅音愣了半晌似想到什么,随即立马眉开眼笑朝着阿软打趣道:“阿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会曾经偷偷喜欢过哪个姑娘吧。” 阿软一听立马就红了脸:“云浅音!你动不动脑子,当年我还是蜗牛呢,怎么会喜欢姑娘?” 咦~像是无意中打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秘密。 云浅音搓着手,得意的靠在阿软的小肩膀上,贴耳说道:“其实~你不是想过来找老鼠洞,而是想找那个当年你们一起爬过的蜗牛姑娘对吧。” 可恶,居然被这货给猜到了。阿软脸一撇,傲娇的回答道:“那有什么,哪个蜗牛年轻的时候没动过情。” 像是发现新奇大陆一般围着阿软转了三圈,“可是这可都过了六百年了,这六百年你可以跟她一次都没见过啊。” 这下可踩着了阿软的痛根,阿软气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你跟石涯还不是几百年几百年的在一起,但你俩互相喜欢吗?有默契吗?” 这一下可也是戳中了云浅音的心事,无可厚非她想一辈子都跟石涯在一起,即便石涯想要成仙,一心只是修炼,那么她也想坐在他身旁静静的看着他。那么这算是喜欢吗?不论石涯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做什么她都乐意接受,这样的感情算是喜欢吗? “浅音,阿软,你们俩看够了吗?”一阵低沉的男声突兀的出现在身后,云浅音心头一跳,只觉得心头那点羞人的心思似乎此刻无处遁形,看着石涯肃色的轮廓与黑瞳中的厉色,云浅音只觉得浑身发抖。 如果是喜欢就一定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石涯沉心于修炼,也乐意带着她一起修炼,若是石涯知道了这个羞人的心思会不会让她离开,不行,即便只有千分之一离开的可能性她也不要。 第六十三章 心思各异 云浅音一句未答,只是低着头径直路过石涯埋头向前,石涯面色一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浅音跟阿软出来一趟就变成了这样,神色一厉的瞪了阿软一眼。 阿软忙挥手朝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那里敢提他说的那句话,云浅音喜欢石涯那是断断没的说,那么石涯呢。石涯一天到晚都差不多板的是个死人脸,他可看不出来,没见石涯怜香惜玉,对浅音虽好,但到底给人的感觉是有距离感。他已经惹怒了云浅音,可不能再惹怒石涯了,石涯心直动作也麻利,指不定两下就直接把他拍回原形。 石涯看阿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势,也只得算了,抽身追上云浅音,一把抓住云浅音的手腕,“浅音,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却见云浅音抬头已是笑颜如花,面色红润,语气微微有些急促道:“没有呢,我是妖啊,人怎么可能欺负的了我。” “那你刚才....”石涯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浅音的笑声打断。 “刚才我在想事情呢,没注意看你呢。”说着脸上露出真诚的眸光,却让石涯就是觉得她一定有所隐瞒。 但是罢了,她既不愿说,那么自己又何必强求呢。 只得放下云浅音的手腕,却见她立马又将手抬了起来,朝着阿软使劲儿摇着:“阿软,快跟上,咱们还要赶时间去京城呢。” 阿软一见连忙跑了过来:“好叻。” 左右看看俩人,石涯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麻木样子,云浅音倒是笑的开怀,应当是没事儿了吧。脖子云浅音一把搂过,肩头上承载了云浅音大半的重量,阿软连忙叫嚣起来:“云浅音,不能因为我矮就这么压榨我,有本事你压石涯去啊。”真是不知道她自己多重吗。 有一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随着石涯两个字的吐出,云浅音面上笑着,却默默的将手臂勒的更紧,语带笑意,咬牙切齿小声回道:“石涯太高,我搂不上,你这身高,刚好。[]” 这理由找的不错! 三人心思各异的朝着安阳县的东边走。 出了安阳县,石涯将阿软带上朝着东边飞去,怎么着也得先让阿软的小心思的到满足吧。飞了两个时辰,才看见一座颇有规模周遭驻有高墙的城,在附近寻了一处无人之地停驻,踱步走到城门外,上面写着:阳安城。 进出的人皆按队排好,挨个接受检查。 “这城果然不必县,咱们可怎么进去啊。”阿软眉头一皱,他倒忘了这碴。结果后脑勺一阵痛感强袭,“当然是老方法。” 却是云浅音款款上前朝着一位手中拿着明黄书页的妇人走去,朝着妇人背上一拍,妇人纹丝不动若看那明黄书页状,轻轻一抽,就将妇人手中的明黄书页抽了出来,周围无人观察这里,所以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翻开那明黄书页,大略瞄了一眼,手中紫光一闪,又是三张明黄书页。将妇人那张还到她手中后,离去前轻拍一下,妇人才反应过来,左右看看。 阿软一看,自己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这障眼法用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将三张书页翻开,皆是安阳县人氏,石涯,云浅音,云软。 “云浅音,你怎么就让我跟你姓了呢。”阿软高声抗议,却被一把打断。云浅音的声音幽幽传来:“没有阿姓的难道你想姓石吗?” 石软....阿软咽了咽口水,算了,还是叫云软吧。 三人畅通无阻的进了城,这才知道什么叫所谓的繁华。 四面皆是人潮涌动,这个时辰也是进的多出的少。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又香又甜的糖葫芦,三文钱一串。”云浅音一看,只见一人抱着比他还高的草堆,上面插着圆圆的红红的。连忙跑过去,朝着上面的糖葫芦猛力一吸,嗯,什么都闻不到。 卖糖葫芦的阿大只看见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两眼发光的看着自己的糖葫芦,只得吆喝道:“想吃要用钱买的。” 女子从袖子里抓出一把铜板给自己,哟,看不出来还真有钱。数了数,十文钱。悄悄留下一枚,给了三根糖葫芦给云浅音。 于是笑的花枝乱颤的云浅音在拿到糖葫芦之后给阿软和石涯一人一串,然后又更加兴奋的跑开。石涯与阿软在后面追着她,却因为人群的汹涌,几度被人挡住,几番下来后,距离早就拉开看不见云浅音的身影。 云浅音哪儿还顾得上后面俩人,女人与男人不一样,女人上了街那就是遇到群羊的狼,更何况云浅音还揣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心思,这上了街更是停不下来,她的障眼法用铜板换了不少的东西在手中。 咦,刚刚走过一家裁缝店的云浅音后退了几步,只见裁缝店中束着一袭衣衫。浅紫色的薄纱套在一袭月光白的流纱上,腰上绣着合欢花样的纹样,前襟镶着比晚上的萤石还要亮的东西,配上一双浅紫加上深紫暗纹的绣鞋吸引了云浅音的眼球。 真好看,埋首看看自己一身浅粉色的褶裙,左顾右盼,好像太过浮夸,周围的人都没有自己这么穿的。那身紫色的衣服要是穿自己身上多好看呐,想了想云浅音将手中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扔到了地上,直直的走进了那家裁缝店。 裁缝店的老板是个肥头大耳一脸势力的老板,见云浅音脏兮兮的手就想直接往那衣服上一模,立马就制止了。“唉唉唉,我这一身留仙长裙可值好几百两,你手脏死了别碰。”死死捏住云浅音的手腕。 转过头,是个五官都被挤的看不清楚的大胖老板。 云浅音立马站直:“这身衣服我买了。”说着就从袖子里抓出一把又一把的铜钱,她觉得这身衣服漂亮,应该需要很多。 胖老板一看不得了,连忙说道:“我要的是银子,不是铜钱!” 铜钱?“这不都一样的吗?不都是钱。”还有什么区别吗。 “别了,我看你这袖子也没多少铜钱,我这衣服三百两,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二百文,你算算你要给我多少个铜板。” 云浅音一听,那这袖子肯定一瞧是装不下那么多,面色难看,早知道她就抱着箱子来了。 胖老板一看云浅音的脸色便知道她肯定没有三百两,于是将云浅音的眼神指向对面:“你要是银子不够啊,喏,去哪儿。” 顺着方向一看,只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字:吉祥赌坊。 第六十四章 赌 “大,大,大” “一,二,三,小。(.无弹窗广告)” “怎么又是小!”今儿个庄家连开了六把小,不少人赌光了资金。 云浅音奋力穿过人群,挤到赌桌中央,拍了拍旁边一脸紧张的男子肩膀,凑上去问道:“这里玩什么呢。” 男子未回头,只是敷衍不耐的回答:“当然是赌骰子啊,大,大,大....” 正要再拍男子,让他告诉自己怎么换银子的时候,却有人再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身一看,是一个满脸笑意的猥琐男子,其神色讨好,眼神中带着一点异色,两手相握来回搓道:“姑娘这是想赌呢?” 云浅音点点头。 猥琐男子一看云浅音理会自己,忙拉着云浅音的手走到赌桌另一旁,指着中间那大堆黄白之物:“看见那堆银子了吗,你在看庄家手中的骰子,一二三为小,四五六为大,你赢了,那你的银子就翻倍。” 云浅音一听,果然见庄家手中来回晃动的骰盅。眼睛一眯朝着猥琐男子道:“谢谢你啊,你真是好人。” 猥琐男子暗道这姑娘单纯啊,望着云浅音充满灵气的小脸,想了想,于是更加好心道:“姑娘有银子吗,若是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两可借姑娘玩玩。” 对云浅音来说她是不知道借是什么概念,一听有人给自己银两玩那就可劲儿点头,这人间还是不错嘛。 见云浅音点头,猥琐男子拿出自己腰包里的银子,然后又拿出一张纸一盒印泥,“姑娘,借可不是白借的,你要是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儿,那这银子就是你的。”说着摊开手里的一张白纸与五两银子。 “只要按个手印儿银子就是我的?”云浅音丝毫不知自己正一步步掉入坏人的险恶用心,毫无防备的按下了红手印,边按还边问道:“你刚才说了,一二三是小,四五六是大是吧。”猥琐男子连忙点头,让她赌吧,这赌坊十有九输,他卖了上一个得了五十两,现在输的就剩五两,可就是停不下手,老天待他不薄,又用五两换来一个。 拿着无聊银子云浅音奔到了赌桌上,而猥琐男子也到了门口等着,他可没有银子了,就等着那小姑娘两手空空的出来他再拖去青楼卖了。 此时赌桌上已经开到了第八局小,众人一片叫骂声,今天连开了八局小,不信下一把还是小,庄家手中的骰盅又是一阵摇晃,哗啦哗啦的声音出现在赌桌上,“买大买小快押快押,晚些就来不及了。”啪的一声,骰盅停在的赌桌上。 赌桌上只有两边,一边写着大,一边写着小,大的那边成堆的银子,小的那边寥寥无几,已经是第九把了,可没人信还会开小。云浅音用法力一瞧,骰子里还是三个二,小!于是毫不客气的把手中五两银子全押到小上。 被一憨厚大叔拍了拍肩膀,“姑娘,你是新手吧,今儿个可已经第九把小了,再赌小你可就赔个精光了。”此话中的一番好意云浅音听的出,笑着对那大叔道:“大叔,不若你就跟着我赌吧,这把一定是小,若是没了银子,那就再也不赌了便是。” 那中年大叔本自己也在大小上纠结,眼看庄家开那么多局小,又怕这一局也是,但又怕万一开个大呢,听云浅音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赌了这么多年也每个小姑娘想的清楚,还劝人家,干脆输完剁手以后再也不赌了,于是也跟着云浅音心一狠,将怀里的十两也压倒了小上。 庄家一看时辰到了,将骰盅一开,“二二二,小。” 云浅音的五两一番变成了十两,那憨厚的中年大叔也成了二十两。周围具是一片叫骂声,但是赌徒心态又如何,还不得受着,每天十六局,总有一把大吧。 随着第十局的开始,又是轮番起哄,云浅音一看,二二三,小!又是五两银子全丢到小上,中年大叔一看,小心肝儿噗噗的跳,赌桌来回这么多年,也没跟这小姑娘这么洒脱过,于是又是二十两银子砸到小上。于是云浅音的五两翻成十两,大叔的二十两翻成了四十两。 接下来连着三局,又是小,云浅音的十两变成了八十两,大叔的四十两变成了三百二十两。二人俨然成为了赌坊中的焦点,毕竟很少有人能在连开十三局小的情况下一意孤行的全押小。 中年大叔一看,周围的人皆以虎视眈眈,自己怀中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于是在第十四把的时候只拿了两百两押了大,赌坊的人一见他识相也就不在看着他,中年大叔怀中揣着一百二十两正欲离开,却突然想起来云浅音,于是走前拍了拍云浅音的肩膀:“小姑娘,大叔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否则到时候你可走不了。” 云浅音哪里听得懂这番话,她的衣服要三百两,当然不够,她是妖,哪里会看人的脸色,在第十四第十五把的时候又是一鼓作气全押在了小。一百六十两两番就是六百四十两,云浅音一看,够了~于是拿着银子就要走,却被小厮挡住。 “我们老板说了,今儿个姑娘再跟他来最后一局,若是姑娘赢了,这银子姑娘带走,若是姑娘输了,那这银子可得留下。”六百四十两对这小赌坊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云浅音一定这话,立马就闹腾了:“我前面可都是赢了,怎么就不能带走了。” 却是后面一阵巴掌声传来,走出一个胖胖的男子,一脸横肉道:“姑娘,今儿在座各位大部分可是输了,姑娘一个人带走的那是大家的心血,若是姑娘凭的是赌计,那大家心服口服,若姑娘凭的是运气,那大家可就都有意见了,若是有意见在我这赌坊闹起来那可怎么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若是要带走这些银子,还要跟你赌一把?” 见那胖男子点点头,云浅音不服气了,她赢了足够的钱去买衣服,凭什么还得留在这里赌,这要万一赢了他们又不让走怎办,这些人,真是麻烦,就想一挥手干脆直接使个障眼法溜走算了。 “浅音,跟他们赌。” 一阵低沉的声音从云浅音身后传来,云浅音一听高兴的转过身,看见的却是一张不怒自威神色暗沉的脸。 第六十五章 借据 天知道石涯跟阿软分头找云浅音找了多久,才打听到这赌坊里来了一个女子赢了一大笔钱正跟赌坊老板赌的开心,他站在门口一看,果然是云浅音。 这才出来多久,她就忘乎所以不知自己妖的身份,居然迷恋上凡尘俗物,看来是自己一路上太过纵容她! 胸口传来一阵微弱的疼痛,罢了罢了,平复心情,把这些银子还回去就罢了。 云浅音一看石涯脸色不好,也没有张嘴,乖乖站在石涯身后任由他替自己做决定。赌坊老板一见就知二人定是一起的,于是转身走到骰桌前拿起骰盅开始晃动,啪的一声后,骰盅停下,四五六,大。 旁边的人纷纷看着云浅音,预备云浅音押哪个他们就押哪个。 云浅音抱着大笔银子,她可不敢动,只是看着石涯等着石涯发话。 “押小。” 云浅音露出惊愕的眼神,但在石涯严厉的目光下,还是乖乖走到小的那边,然后手中银子数了又数,拿出三百两放在‘小’上。 “全押!” “可是...” “没有可是。” 石涯一脸坚决,云浅音红着眼眶只得将怀里的银子全押到小上。 赌坊老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二人定然知道他这骰盅里是‘大’,只是这男子是想将银子还回来,所以松了一口气。旁人不知所以,跟着云浅音押小,结果可想而知。 赌坊老板也颇有义气,若是石涯押了大,那么他一赔可就是一千二百两,那这小赌坊的资金可就一下周转不开了。于是叫人拿了五十两给石涯,然而却被石涯一口拒绝。 云浅音委屈的跟在石涯身后,两人皆没有说话。 待到出了赌坊后,云浅音的裙摆却被人一把抓住,正是那给了云浅音五两银子的猥琐男人。 “这就走了?我的银子呢?”猥琐男子躺在地上毫不客气的说道,他在这太阳底下可是等了大半天才等到她出来。 石涯一听,回过身来朝着云浅音道:“什么银子。” 猥琐男子一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男子,吓了一跳,但一想到他可是有字据的,于是踱步走到石涯面前询问道:“这是你妹子?” 石涯摇摇头。 “那是你媳妇儿?” 愣了半晌,还是摇摇头。 既然都不是,那就好办了,猥琐男走到云浅音面前:“你可欠我五十两银子,拿钱来。”两手朝着云浅音摊开。 云浅音一看石涯面色不好,立马回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五十两银子了。” 猥琐男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一字一句指给云浅音看:“本人今日借二狗子五两银子,待从赌坊出来后归还五十两,若是还不上则仍由二狗子处置,画押人,喏,这个是你亲自按下的指纹。” 这是云浅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无赖,“刚才我按的时候明明只是一张白纸。” 石涯一听,这么说这真的是她按的了? “你按他干什么?”声色一厉,他们初来人间,不懂这规则,但是看二狗子的样子这定然在人间算得上是一种承诺。 “我...我...我不知道,他说只要我按一下就给我五两银子,我见那里好玩就拿了。”云浅音急急忙忙的说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还以为真的只要按一下就好了。 二狗子可不管这些,一看她就是没银子还的样子,一把拉住云浅音的手,“跟我走,你还不出来可就任由我处置了,你若是不依那咱们去见官府。” 云浅音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只得发出小猫小狗般呜咽的声音,“石涯...我...” 石涯一见,就要将手掏进袖子里,大不了他也用一回障眼法。 “二狗子,你又拐骗人家小姑娘年少不懂事,这里五十两,字据留下,你快滚吧,以后我吉祥赌坊你若来一次我可就打一次。”应声而下的正是这赌坊的胖老板,二狗子是个赖皮在这附近坑蒙拐骗不少良家妇女,但偏偏他每次都有手据,如今看来就是用一张白纸坑人的啊。 二狗子一听,一脸讨好的上前:“哟,方老板,啥风把你给吹出来了。” 胖老板一脸嫌弃之色:“拿上这五十两快滚,少在我吉祥赌坊面前溜达,下次再来这里坑蒙拐骗我就不客气了。”他虽是赌坊老板,但到底还算有良心,这位小兄弟还了他几百两银子那么也算是交个朋友。 走到石涯面前,拍拍石涯的肩膀,将收据交给了他。 “小兄弟你仗义,那么我们就交个朋友,日后再来这阳安城的时候报上我方七爷的名号。”石涯一听,立马回道:“石涯多谢方老板。” 方七爷点点头,寒酸了几句便离开,余下云浅音与石涯大眼瞪小眼。 石涯见云浅音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欲说什么也停了下来,半晌后主动拉起云浅音的手道:“走吧,你一股脑的不见了,我跟阿软找了大半天,阿软在等你。”这个天色已经逐渐暗下,不走夜路,因为云浅音看不见。 云浅音心中的委屈散去了大半,但是路过那个裁缝店的时候,还是巴巴的看了一眼那件浅紫色的留仙长裙。 那个渴望的模样被石涯瞧在了眼里,神色一黯。 用障眼法数目小了也就那样,但是若是数目大了那可就影响别人家的生计了,一次两次还尚可,但用多了那可不行。 石涯跟阿软是相约在一间破旧许久无人居住的旧宅子里。 “云浅音,你玩什么好玩的去了,跑那么快。”阿软嫩声嫩气的说道,这城中不能妄动法力,除非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云浅音现在哪里想说话,一脑子都是二狗子与石涯的对话。 “这是你妹子?” “不是。” “这是你媳妇儿?” “不是。” 石涯对自己来说,可以确定是喜欢的人。那么石涯呢,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 这一个晚上云浅音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宅子里早就没有了人,阿软跟石涯皆不见,欲出门,却见宅门前贴着一张纸条。 在这里等我们。 云浅音慢慢的蹲下身子,是因为自己昨天抛下他们去玩,所以他们今天也要抛下自己吗,这么想着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这是自己活该,一直哭了很久很久,不知哭到何时,云浅音才慢慢睡着。 沉梦中似有双大手在自己头上抚摸,然后沉沉的一声叹息。 石涯,是你吗? 第六十六章 留仙长裙 这一睡就又是一个晚上,脑袋昏昏沉沉,等到云浅音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眼前有着一袭熟悉的紫衣,上面放着一双浅紫为敌深紫暗纹的绣鞋。(.无弹窗广告) “这是...”连忙拿过,这是昨天自己喜欢的那件留仙长裙。 抚摸着上面的流纱与晶石,绣着合欢花的腰带。谁,是谁送的。 左右看看,自己是在宅子的房间里,昨天,她明明一直坐在院子里。这衣服,就是给自己的,难道是,石涯。 对,一定是石涯,只有他前天在赌坊找到了自己,路过那家裁缝店,定是看见自己望着这件衣服。 女子爱美天性使然,云浅音换上衣服,屋子里有个碎掉的镜子,但也看的清楚。 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一身紫色的留仙长裙在云浅音的身上更是衬的她清丽脱俗,除了充满灵气之外,裸露在外的锁骨倒显得有些媚人。 云浅音何时见自己这么漂亮过,一想到这身衣服是石涯送的,满心都是想要给石涯看。 连忙开门跑出去,却是石涯侧着身子站在院子里,斧砍刀削般的轮廓印出一种压抑感,云浅音只有满心欢喜。 “石涯。”一声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石涯的神智,转过身,却是佳人立于花红柳绿旁对着自己巧笑焉兮,她穿上这一身的样子在自己脑海中想象了无数遍,却都没有亲眼看见来的惊艳。[.超多好看小说] 愣了半晌,云浅音见石涯没有任何的反应,微微有些沮丧,正欲转身离开,却是石涯踱步上前,搭上香肩。 “别动。” 头上一阵阴影投下,随着两手的动作,草绳从发间掉落,长发随之披散在腰间。 一阵轻柔的动作后,石涯从自己袖子中抽出一个浅紫色的玉花簪插在云浅音的头上,云浅音只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石涯,你送我留仙长裙,紫玉花簪,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 “好了。” 放下双手,云浅音的头发不在是同自己一般披头散发,而是像这大街上的妙龄女子一般,却充满灵气,眼神中熠熠生辉的望着石涯。 “嘶――”石涯一把捂住胸口,紧皱眉头,刚才还温然的神情下一秒已经冷硬。 云浅音连忙上前想要一把扶住石涯,却被石涯伸手制止。 “浅音,我没事,你去房里叫阿软吧,等阿软出来我们就出发。”说着又是直起身子,不再看云浅音。 云浅音一听,在见石涯没事之后去了阿软的房间内叫醒阿软。 三人一度出了城门直奔京城,这一次阿软却是被云浅音拍回了原形,放在怀里,飞在石涯后头。 “云浅音,你飞这么慢逞什么强。”阿软在云浅音怀里咬牙切齿道。 云浅音笑的开怀,笑嘻嘻的问道,“阿软,昨天你跟石涯干什么去了。” 阿软一听,脸色笑开,忙做八卦状:“昨天石涯给了我一钱银子,让我去各个赌坊赌,每个赌坊只能赢十两就走,每次去最多用一两银子下注,我跑了一天才赌了两百两银子。石涯闷声不吭就拿走了,加上他的一共凑齐四百五十两,结果买了那件留仙长裙一套,还有一支紫玉花簪,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结果你睡着了。” 果然,云浅音一听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石涯要是不喜欢她,干嘛还做这些呢。 这银子不是白来的,但是若是想一口气拥有那么多银子的话,那就只有去赌, “云浅音,你笑成傻子了。”阿软口气酸溜溜的,他也知道,石涯要是不喜欢云浅音也不会为云浅音做这些,所以云浅音现在是一脸的小人得志。 “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咱们到了京城再去找你的蜗牛姑娘去。”云浅音语带得意。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还要更加高兴的吗。 三人一路从阳安城的东门出去后直接飞往京城。 “阿软,若是找不到,你是跟我们回石山心,还是一个人待在京城里。”出声的是石涯,他只想在处理完阿软的事情之后带云浅音回石山心,然后二人早日修仙。 阿软是妖,除了当初模糊的记忆之外,他只想找到那个跟自己一起爬过的蜗牛,虽然机会很渺茫,但他终究已经化形,若是找不到,定然找个地方安心修炼是最好的。 确定下来,进京城找故地,若是没有,那么阿软就跟着云浅音与石涯回到石山心,京城是都城排查严格,毫不客气的用着老方法,三人皆是进了城。京城与阳安城一比,又是另一番繁华,街上女子众多,却皆带着面纱。 三人一进城,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石涯刀削斧阔般的面容,犀利的眼神与不俗的气魄引来众多女子的关注,石涯本身就是一头墨发草根一束,虽有些怪异,却让人感觉放浪不羁。京城风气开阔,女追男的事也是不少,一路走来,不少女子皆是‘一不小心’就倒在了石涯怀里,三人皆不知所以,石涯只得一个劲儿的道歉。 云浅音眉头一皱,才恍然觉得,怎么这么多一不小心,心口一酸。大步一迈站到石涯面前,“石涯,咱们找个地方歇息,让阿软自己去找吧。” 阿软一听眉头一皱:“云浅音,你这就不要我了吗。” 阿软这一皱眉头,似福娃般的脸蛋也萌的羡煞旁人。 “这不会是他俩的儿子吧,看那两人年纪轻轻,不像是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啊。”旁边有女子观察了石涯许久,窃窃私语道。 “不会吧,一点都不像,若是一家三口的话,那男子怎么神情如此冷漠。” 此话一对话入了云浅音月石涯的耳,云浅音倒是红了面颊,石涯却是眉头一皱。阿软一听,立即不甘心,不必云浅音与石涯他只能化成小童模样,竭尽所能化成最好看的样子,那也是个小孩身子。 “浅音,我们找个客栈你去客栈吧,我带着阿软去找。”他抱着阿软,这样别人会以为他是有儿子的,就不会有更多女子撞上来。 云浅音一听要留她一个人在客栈,嘴角就向下了。 “这里的女子上街都是蒙着面纱,你抛头露面不好。”石涯开口解释道,既然入乡随俗,那么云浅音出门也该蒙着面纱。 听到石涯的话后,云浅音立马抬头朝着石涯望去。 第六十七章 花灯会 找了一家叫天香的小客栈开了两间房,一两银子,这里是京城,物价贵了不少,石涯让云浅音待在客栈中之后就离开。 站在二楼的窗台上,俯视着下面来往的人群,这样的热闹是不属于海角之地不属于石山心,无可厚非她喜欢这样的热闹,但是这热闹却不是石涯所喜欢的。 呆呆的望着来往的人群,直至半个时辰后,石涯与阿软回来了。 阿软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云浅音一见可想而知定然是一无所获。六百年人间变化何其多,那是沧海桑田的区别。 “既然没有找到,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说话的是石涯,以他的想法,当然是最好马上立刻就离开。 云浅音可不这么想,她弯弯嘴角一脸讨好面朝石涯笑道:“石涯,让我玩几天好不好,就几天,几天后我就乖乖回去石山心跟你修炼。” 阿软一听,多留几天也是好的,多留几天说不定发现的几率越大。 “石大哥,就让我们留几天吧。”阿软卖萌无下限,难的出声叫了一回石涯。 这下云浅音就不高兴了,“喂,你叫石涯是大哥,怎么不叫我姐姐。” 阿软嫌弃的看了云浅音一眼,还是开口道:“我叫你,云大姐?” 咣当——换来一个脑门儿上的糖炒栗子,阿软只得改口:“浅音姐姐浅音姐姐,行了吧。” 云浅音拍拍双手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那好吧,我们在这里待三天,三天我们就回去。”石涯俨然如同带小孩子出来游玩的大人,放出消息,惹来二人欢呼。 说着石涯从怀里掏出一张紫色的面纱递给云浅音,“我见街上的女子都带着面纱,入乡随俗,所以也替你买了一张。” 天知道云浅音有多适合紫色,那在别人身上是沉重,在云浅音身上是灵动。 接过那张薄薄的面纱,轻轻将它挂在自己的面上,这掩了半边脸却是显得云浅音的眉眼更加有灵气,看起来确实一眼进了人的眼眶。 “一会儿可就是晚上了,明天再去吧。”石涯望了望,因为陪阿软去找人,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天色却是快暗了下来。 二人点点头,石涯带着阿软去了另一个房间。 到了天色完全暗下,而街道上却是更加的烛火通明,云浅音从窗外望去,却是许多个灯挂在空中,与之前所路过的灯不同,这些灯却是五彩斑斓,印出京城夜景美不胜收,这样的光亮是石山心所么有的,云浅音羡慕的望着街下。 梆——梆——梆—— 有人敲门,谁? “浅音姐姐,开门,是我。”只能的声音传来,是阿软。 云浅音一听连忙起身将门打开,“阿软,你怎么来啦!” 阿软神秘一笑,伸出手,示意云浅音出来关上门。 “我答应过你到了京城,带你玩,今天是十五,我听客栈老板说今晚有花灯会,花灯会虽然比不上过年热闹,但到底比你们的石山心热闹,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 阿软有些伤感的说道,妖修是很枯燥的,云浅音不觉得是因为她有石涯,石涯不觉得是因为他想成仙。 牵起一双温暖的小手,云浅音弯弯眼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石涯不喜欢京城,那么就让阿软陪自己吧。 大街上不仅仅是灯火通透,更是人声鼎沸,云浅音最终不停发出赞叹的光芒,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个一个好看的灯笼从自己面前而过,男女脸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皆是面露笑容。“阿软,这些灯笼怎么来的啊。”她也想要一个。 阿软无奈的看了看,“这些灯笼都是要去猜灯人哪里拿灯谜,解了灯谜才能拿走灯笼。”说着指着一位老大娘,老大娘正一脸笑容的拿出一个石榴花灯予一位九岁的小女孩。 “灯谜?”云浅音一看,拉着阿软跑到那老大娘面前。 随手指着一只小兔子样式的花灯,“老婆婆,这个灯怎么卖啊。” 脸上爬完皱纹的老婆婆看了之后,连带慈祥的笑意道:“这个打一字,你听好了啊。画时圆,写时方;冬日短,夏日长。” “画时圆,写时方...”云浅音与阿软皆是想破脑袋,他俩能看懂人间字,是因为法力通文所以能看,但是如果要咬文嚼字,对每个字的含义却不是了解。 “阿婆,是个‘日’字吧。” 一衣抉翩翩,高冠束发的蓝衣公子巧声答道。 阿婆脸上更是笑的开怀,“拿着。”将那小兔子花灯交到蓝衣公子手上,引来云浅音的羡慕神色,她也想要这样一个好看的花灯,可惜今晚的花灯是不能用买的。 两人正要失望走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宽大的手掌,手里提着粉色的花灯,正是刚才所看上的小兔子样式。 “姑娘,此灯送你。”提灯的那位蓝衣公子,刚才未看清,只觉衣抉翩翩,现在看到也是面容清俊,虽不算貌比潘安,到底也是干净相貌。 “送给我?”云浅音往后一退,她可不敢随便收,“你不会要我压手印吧。”她对这人间所谓的‘送’可是避之不及,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个骗子。 蓝衣公子轻笑一声,“不会,只是见姑娘喜欢这花灯喜欢的紧,所以才代为拿下,若是姑娘愿意的话,可否让在下随你们一起赏灯。” 云浅音不知所措的看向阿软,她不懂,她怕又是什么坏人。阿软见了只得出声:“只是要跟我姐姐一起赏灯吗?” 蓝衣公子点点头,面容温和一番好说话的样子。 阿软只得拉着云浅音的袖子,使得云浅音埋头才道:“只是一起走走,没事。” 云浅音一听,于是站直身子答应了。二妖都未看到,蓝衣公子在他俩答应后背朝着某处做了一番手势。 一路上蓝衣公子站在云浅音身旁,与她说些有的没的,云浅音不好不理,也回些有的没的,待到反应过来时,已不见阿软。 “阿软呢?”云浅音着急道。 蓝衣公子一把拉起云浅音的手道:“我带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