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盘》 第一章 家宴 每隔十年的七月初七,苏家祖宅都会举办一次盛大的家宴。但凡苏家一族子孙,不管老少不管身在何处,这一天都会遵循祖训,赶回到苏家村参加这次家宴。 苏莫从小便跟着改嫁的母亲离开了苏家村。对苏家那些所谓的亲人没有太多的印象,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这种硬是凑在一起的家族宴会,她完全没有兴趣。 可是故去多年的苏百震,却深深牢记父辈教诲,时刻铭记苏家祖训。无论如何,也要女儿苏莫在七月初七之前赶回到苏家村。 老一辈和新一辈的人的想法,似乎总有太多的鸿沟难以逾越。从好言相劝到唇枪舌战,父女两人的战争愈演愈烈。苏百震作为一个鬼魂,哪里还管得了长大的苏莫。一气之下,趁着夜色,自己游荡到火车站,跟着人流上了返乡的火车。 苏莫在家里关起门生了半天闷气。气苏百震死了还不忘苏家祖训,气苏百震非要折腾回去参加那古里古怪的家宴。 十年一次,七月初七,光凭这两点,已足够苏莫心生警惕。俗话说饭无好饭,宴无好宴,怕是苏家这所谓的家宴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苏莫惊觉苏百震消失不见,怕他一个鬼魂随便出门会遇到什么不测。苏莫无论如何都不会踏上返乡的火车。不会回去那个叫做苏家村的地方。 苏莫离开苏家村时,才三岁。因为年纪小,对于这个出生的地方没有太多印象。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个画有顽童扑蝶的拨浪鼓,还有那时常萦绕耳边的“嘣嘣”声。 这是苏莫第一次重返苏家村。 背起背包下了客车,放眼望去是一片群山簇立的美景。山势不高却各有不同,险象环生。苏莫默默数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七座。观其分布,竟是形成天然的七煞捆龙阵。 苏莫沿着宽敞的柏油路,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了苏家村村口。抬头仰望四周山峰,势如怀中抱月,苏家村正在其中。 如果说,苏家祖先选这天然的七煞捆龙阵建村是碰巧。那么现在看到苏家村之后,苏莫已经可以确定,苏家祖先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这苏家村的土地下面不知深藏着怎样的秘密。 对于秘密,苏莫一向敬谢不敏。好奇害死猫,是苏莫常说的口头禅之一。 不管苏家祖先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早已离开苏家村的苏莫,不认为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对她而言,苏家唯一的亲人只有她的父亲苏百震。她来这里,只是想平安的将老苏接回去。 村口百年槐树下,摆着一张破旧的课桌。穿着宽松跨栏背心,扣着草帽的男人,正在打盹。 苏莫敲了敲桌面,“这是苏家村吗?” 男人被叫醒,拿下草帽,露出一张黝黑年轻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苏家村,你还来……” 男人看清眼前的苏莫,露出夸张的惊艳表情。立即起身,局促的穿上丢在一旁的拖鞋。 此时的苏莫穿着一件贴身低领白色t恤和一条低腰牛仔短裤,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还有那双修长均匀的美腿。如此完美而又出众的身材,便是站在时尚杂志最出名的model面前也毫不逊色。苏莫的五官小巧精致,说不上究竟漂亮到如何妖孽的地步。不过却高冷,傲娇的另有一番耐人寻味的独特味道。 “你……你好……我叫苏磊,你是?” “苏莫。” 苏磊愣了愣,用异样的眼神重新打量了苏莫一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火红的福袋,郑重的递了过来。 “你就是苏莫啊!论起来,我还是你的小叔呢。不过你可千万别叫我叔,叫我名字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族里的人都回来,就差你一个人了。村长安排你上我家先住着,我家就在村子最后面……” 苏莫没去理会苏磊的喋喋不休,打开福袋,从里面倒出一块翠绿的玉坠。玉坠比一般玉坠厚实。正面用繁体刻着苏莫二字,背面则是泛着灵光的平安符咒。平安符咒下那一闪而逝的流光,没有逃过苏莫的眼睛。苏莫微微诧异,如葱白般的手指,在符咒上徐徐流连,若有所思。 “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我先带你去族长家拜见族长。然后在回家吃饭,你饿不饿?” “不饿。”苏莫礼貌的笑了笑,一边听着苏磊的介绍,一边观赏起苏村里古老的房屋。 青砖灰瓦,楠木门窗,沿路都是“四点金”和“下山虎”的住宅,巷道因参差不齐的建筑而设,没有按常规修得规整笔直。相反却极不合理的故意修得蜿蜒多变。让苏莫有了一种正走在符咒笔触上的错觉。 屋檐上的守神兽狰狞凶猛,苏莫虽然叫不上这怪物的名字。却也看得出,绝不是通常的吻兽和貔貅。怕是连着屋檐上的守护兽也绝不一般。 这样的苏家,这样的古镇,对于即将见面的族长。苏莫不得不心生警惕。 族长的宅子,建在村里最西面。虽然只是简单的和族长的家人礼貌的寒暄几句,苏莫也看得出,这家人很有涵养。 经过通传,苏莫独自跟着族长的玄孙,走进一个小院。院子里空荡荡的透着些许萧索的味道,花坛的位置只有任其干裂的黄土。如族长这种有底蕴的人家,处处布置精妙,按理说不该任由花坛荒废到如此地步。 苏莫心中疑惑不禁更重。 族长的玄孙掀起正房的竹门帘,“太爷爷只让你一个人进去。我去给你沏茶。” 苏莫点了点头,独自进了屋。昏暗的房间内,迎面扑来一股特殊的味道。 苏莫不禁皱了皱眉。 犀牛角香! 燃烧犀牛角香,可见神鬼。 活了二百三十四岁??? 看来这所谓的活着,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 “走近些。”苍老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床幔里传来。 苏莫谨慎的向前靠近了几步,透过床幔,看到一个隐隐绰绰,并不清晰的人影。 “你是苏百震的女儿苏莫?” “是。” “多大了?” “二十岁。” “都长这么大了……” 袅袅香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尸臭气徐徐飘来,如果不是因为站在这里的人是苏莫,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 苏莫吸了吸鼻息,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机警的错开半步,寻了一处方便防御攻击的角度,“我可以问您老一个问题吗?” “好,你问。” “您是活着吗?”苏莫一语道破玄机。 族长微微一顿,随即发出“呵呵呵”的怪笑声。于此同时, 一团如足球大小的黑雾猛的从床幔中迸射而出。 苏莫迅速侧身,黑雾离苏莫的鼻尖只差三公分,呼啸而过。苏莫额前碎发飘然未落,苏莫已转身并拢食指中指,冲着折返而回的黑雾,在面前凭空娴熟的画了一个符咒。 符咒笔触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每一笔都闪动着波光粼粼的耀眼金光。 “破!”族长一声厉喝。 黑雾立即发出滚滚轰鸣。屋内所有摆设剧烈摇晃,自黑雾发出的浓烈戾气,如同一把把锋利风刃,压制着苏莫面前的符咒节节后退。 床帏内人影手臂一挥,虽留了几分力道,却也势如破军,来势汹汹。苏莫不退反进,双掌迅速向外推送,那金色符咒金光乍烈,竟与冲去的黑雾猛烈相撞。 “嘭”的一声巨响,黑雾四处消散,符咒也顷刻消失。屋内的摆设噼里啪啦应声而落,只留下一片狼藉。 守在屋外的人焦急询问,却不敢贸然闯入。 族长一时气闷,不由得轻咳几声,气喘吁吁道,“谁也不要进来。” 屋外立刻安静下来。 族长惊诧与苏莫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强大绝妙的术法。勉强支撑起身,一只布满老人斑,如鸡爪般干瘪的手,探出床幔。徐徐掀开挡在两人之间的床幔。 尽管苏莫早有心里准备,可是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尸人,还是吓了一跳。眼前的老人如同一具干尸,干瘪的皮肤紧紧的包裹着骨架,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尸臭气。处处都显露出已死的事实。唯有那双眼睛,异常的明亮,闪动着狡黠睿智的光芒。 “你很好。”族长喟叹一声,即使有意遮掩,却依然含着莫名的欣喜,“从现在起,你便是我苏家第一百零七任族长。苏家所有的财富,都将归你所有。苏家所有的族人都可供你差遣……” “您先别忙。”苏莫意兴索然,“这个雷我不顶。” 族长更觉稀奇,只当苏莫不了解苏家的实力,才如此干脆的拒绝。“你不肯答应,是你还不了解苏家。苏家就算随手拿个饭碗出去,都可价值几十万。更何况……” “钱再好,也得有命花不是。我不认为自己有那种福分。” “你是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 族长探出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苏莫的双眼。他极力想要从苏莫的眼中寻出一丝什么。可惜,哪里除了坦荡,还是坦荡。 族长莫名有了几分慌乱,这样的情况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直到这一刻,他依然记得自己夺到族长之位的狂喜。财富,权利,名誉,一夜之间,他便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苏家位高权重的族长。迷失在纸醉金迷和奢华富贵当中。 如果不是需要侍奉那个人……啊!不,他不是人,他是一样的存在。如果侍奉他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族长眼中精光闪动,有一丝期待,还有些许不足对外人道的幸灾乐祸。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个人,看到眼前这个女孩时的模样。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如对待自己那般凉薄淡漠,冷酷无情。 “你会后悔的。”族长笃定道。 苏莫忍不住讥笑,“不好意思,我苏莫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倒是您老,一定要继续好好的活着。我相信,只要封印不除,犀牛角香不灭,您老定会长命百岁,福寿无疆。完全没有找人接班的必要。富贵还是自己享受的好不是吗?” 族长,“……” 苏莫潇洒转身离去。 族长脸上僵硬的肌肉,不停抽搐,不敢置信道,“这是被讥讽啦!” 第二章 神秘人 苏莫不愿深想。可是她聪明的脑子即使保持静止,也依然停不下来的叫嚣着,“苏莫你被老苏骗了!老苏的真实用意,就是引你来接任族长的。” “可是,苏家的族长又岂是那么好当的?”苏莫不由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再去埋怨老苏什么,都是枉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在日落之前,尽快找到老苏的魂魄。 苏莫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如无头苍蝇一般焦急的四处寻找。日落之时,村内的术法便会自然启动。到时,别说如老苏那般法力单薄的游魂,就是白无常亲自来闯,怕是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渐西沉,四周灰蒙蒙的笼上一层淡薄的死气。苏莫心如油煎,急切的跑出小巷,忽然停住脚步。 小巷外,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布满青苔的广场。广场由青砖铺成,因为年代久远,破败斑驳。****的地面,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苏莫猛的转过身,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古屋小巷。赫然也是刚刚看到的那番景象。 前后两面,如同在中间立了一块无限大的镜子。将这天地分毫不差的照映出来。可若说其中一面只是照出的景象,又不尽然。因为无论苏莫走向哪一边,那一处地方都如真实存在一般,只是向着相反的方向无限延伸。 苏莫冷静下来,重新踏入一开始闯进的那一边。放下身后的背包,十指交叉活动着手腕,“出来吧。如此费心,不会只是想困住我那么简单吧?” 苏莫话音刚落。 广场正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双手插袋的男人。男人二十多岁,身体修长,穿着一身舒适的阿玛尼白色衣裤,脚上穿着佰鲁提男鞋。矜贵儒雅的如同拥有皇室血脉的贵族。刀刻般的脸庞,立体分明。一双墨色的眼睛,深邃冰冷,冷的完全没有一点温度,不起一丝波澜。 那是苏莫从未见过冰冷淡漠,似乎世间芸芸众生,在他眼中都如同尘埃般渺小卑微。他用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着世间的一切,漠视着世间的一切。 此刻,苏莫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怎样强大的对手。在她踏出族长宅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已然不知不觉的走进了男人创造出的结界世界。 她像是一只愚蠢的猴子,在猎人的牢笼中,为了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苦苦挣扎。 而对方却一直欣赏着这出好戏,直到无趣,想起要换另一个花样。 “你也是苏家人?”苏莫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苏家人?一群自以为是的傻子。你就是苏家选定的新族长?”男人讥讽的冷笑,“苏家,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竟然会推出你这么一个孩子来送死。” “我是姓苏,不过对苏家族长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对送死更不会有兴趣。如果我无意中惊扰了您,非常抱歉。 只要找到我想要找的,我会立刻离开苏家村,永远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可惜,你已经踏进来了。而且不幸的是,我对你有兴趣。”男人面无表情的陈诉事实,将插在口袋中的手臂抽出,摊开手掌。一团如乒乓球大小的淡蓝色鬼火,在他手中忽上忽下灵活跳跃。不管那魂魄如何挣扎跳动,都像溜溜球般会回到他的手中。 在看到那魂魄的一刻,苏莫知道自己无需再找啦。 “你想怎么玩?我陪你。” “选一件和手的兵器。” 苏莫面前立刻出现一张欧美风格的白色长桌。桌上摆着各式冷兵器,刀枪月戟有长有短。也许是因为苏莫终究还是一个女孩,或者是因为黑与白颜色过于分明。 在所有兵器出现的第一时间,苏莫便被一个不起眼的墨黑色手镯吸引了目光。指尖刚刚触碰,苏莫已觉出不妥来,一个手镯哪里能当做兵器。刚想拿旁边的鸳鸯钺。 一道强有力的劲风已经迎面袭来,来不及再拿兵器。苏莫翻身错开这沉重一击。男人屹立在原地未动,攻击来自一个如同男人分身的虚影,那虚影体态穿着与男人无异,只是脸部模模糊糊如同一团水雾。虚影动作迅猛,接二连三,一招快过一招,带动着劲风招招直击苏莫要害。苏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躲闪,毫无喘息余地。一个翻滚,劲风直击地面,“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塌陷龟裂出一处深一米的球形大坑。 苏莫没有想到,男人会突然翻脸。下如此重手,已是动了杀心! 抬起手臂,拭去因余波震伤,溢出嘴角的血丝。苏莫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墨色手镯已经戴在手腕。一瞬的愣怔,抬起头与男人复杂莫辩的目光莫名相遇。此刻,苏莫才意识到,男人动了杀心的怒气竟是和手上的手镯有关。 意识到这一点,苏莫连忙试着将手上手镯褪去。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那宽大的看似随时都会滑落的手镯,诡异的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取下。 男人蹙眉,静默的等了30分钟,看苏莫各种尝试都没有半分效果。也不知想到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重新露出淡漠的神情。 “啪嗒”一声,一滴如血液般鲜红的雨滴,坠落在苏莫面前那块布满青苔的青砖上。在雨滴触碰到青砖的一刹那,灼烧的滋滋声响,伴着腐蚀的酸气,弥漫开来。那块落上雨滴的青砖渐渐发黑熔化,无声无息消失殆尽。 “啪嗒,啪嗒,啪嗒……”如鼓点般越来越加密集的雨声,铺天盖地,倾盆而泄。鲜红的雨水,将整个结界世界笼罩上刺眼的血红,灼烧,腐蚀,吞噬…… 唯有那个男人,从容静默的屹立雨中,冷眼旁观。任狂风暴雨,淋不上他半滴,任斗转星移,海枯石烂,也无法撼动他分毫。他是超脱尘世的存在,犹如。 尸人族长历经三年,承受种种惨痛教训才终于领悟的事实,苏莫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已经得出结论,这个男人,她永远无法战胜。 眼前的一切,便是用尽苏莫周身的术法灵力,也束手无策。世界末日般恐怖的景象,震撼着苏莫头脑中每一根敏锐的神经。 濒临死亡的茫然和绝望,令苏莫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惧怕恐慌。 死亡原来可以离她如此之近! 对男人来说,毁灭一个人是那么的轻而易举。而他却选择了最为残忍的方式。让苏莫见识过雨水的厉害之后,亲眼目睹,雨幕徐徐的平移推进,看着死亡一点一点的降临。一米,半米,三十公分,十公分,三公分,一公分…… 苏莫屏住呼吸,因为害怕,全身控制不住的战栗。即使如此,她依然固执的睁大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雨中的男人。便是死,也绝不摇尾乞怜,祈求苟活。 雨水如期而至,“哗哗”的雨声淹没了苏莫剧烈的心跳。却没有让苏莫感到一丝不适。莫名,自手镯中升起徐徐白色烟雾,这股诡异的灵力,幻化出足可容纳十个人的巨大水泡,将苏莫包裹其中。 外面疾风骤雨,里面风和日丽。七彩的炫光,在水泡上波动旋转,像是日光下的泡沫,美得炫目。 男人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裂痕,诧异困惑来不及探究其中深意。眨眼之间,苏莫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胸口如同重锤撞击过一般剧痛。整个人像抛出的沙袋般,呈抛物线飞出二十多米,“轰”的一声,重重的在地面上,给地面砸出一个人形深坑。 苏莫只觉得顷刻间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脑中嗡嗡乱响,胃中一顿翻腾,吐出一口腥甜。 没得苏莫缓过劲来,男人的皮鞋已然出现在眼前。苏莫抬起头,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男人此刻脸上的神情,却清晰的听到男人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评价,“不堪一击。” 男人像是丢垃圾般,将手中把玩的鬼火丢给苏莫。苏莫模糊的视线中,闪过一抹蓝光。虽看不清是什么,出于本能,苏莫还是伸出手,接住了那团淡蓝。 遍体鳞伤的苏莫,握紧手中的魂魄,终于松了一口气。此刻,身上的疼痛,已然不值一提。 第三章 白无常 地府,巍然耸立的高级大厦,第二十二层,2201房间内。唱片机流淌着柔和的音乐,橘黄色的昏暗烛光,营造出浪漫暧昧的氛围。红色玫瑰花瓣,像有生命一般,自动在空气中随意飘舞。 白无常穿着一条修身超短红色连衣裙,扭动着自己火辣性感的身姿,引导着一个十七八岁羞涩俊美男孩,展开双臂搂上她纤悉的腰身。 “吻我……”白无常勾魂的声音如同魔咒,性感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柔软红艳的舌尖。 男孩露出痴迷的神情,羞涩局促的慢慢贴近,在两个人的唇瓣即将触碰到的一霎那。 屋内所有灯光倏然一亮,将整个房间照耀的亮如白昼。白无常气恼的咒骂一声,再睁开眼。哪里还有那可口的小鲜肉。 只有黑无常,那张铁面无私,无趣的死鱼脸。 白无常意兴阑珊的随意挥了挥手,蜡烛、玫瑰花瓣、音乐全部消失。原本浪漫暧昧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屋内压抑的让人气闷。 “这是我的私人时间。”白无常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不悦的抱怨。 黑无常如死鱼般僵硬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只有眼底那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柔光,流露出些许心事。 “苏莫回苏家村了。” 白无常举着高脚杯,喝酒的姿势不由顿住,吞咽下已经倒入口中的红酒,放下酒杯,气愤的抓起一旁香奈儿的红色手提包。 “苏百震那个疯子,在他眼里除了苏家还有什么?真怀疑苏莫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别人都盼着儿女长命百岁,他倒好,巴不得苏莫早死……” “苏家的术法虽然是靠血脉传承的,不过并不是所有苏家人都会延续这种继承。尤其这两百年,苏家传承到术法的人越来越少,已经几乎消失。苏莫是苏家的异类,她一出生灵力就比苏家任何一任继承者都强。苏家选她做新一任族长,也是情理之中。” 白无常愤怒的眼神飚过来,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说,活该苏莫去送死喽?” 黑无常冷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理智的去看待问题。你对苏百震始终存有偏见。如果苏百震不爱苏莫。当年,就不会替苏莫死。让苏莫当苏家新一任族长,是苏家最明智的选择。” 白无常侧过脸,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控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转过头,面对黑无常,脸上强挤出一丝牵强的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现在要出门,门在哪里,走好不送。” 没等黑无常离开。白无常自顾自的踏着高跟鞋,扭动着曼丽身姿,满腹怨气的走出房间。 坐电梯,到了最底层的停车场,刚坐上红色法拉利跑车。手机便传来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白无常打开信息,不禁来了兴趣。没想到这个时候,苏渭一直申请的投胎批件,竟然批了下来。打开文件,里面各种手续,一应俱全,只差一份投胎人个人资料的表格没填。 心情极糟的白无常,这才露出些笑容,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阎王,要比那个迂腐守旧的黑无常上道得多。 有了这份公差在身,白无常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到苏家村找人。不但可以和苏莫见面,还可以直接走高速,省事,省力,省油钱。 白无常上了阴间高速公路,一路飙车来到苏家村村口。苏家村的七煞捆龙阵,布的邪乎,身为阴间高级公务员的白无常。也不愿冒险,随便踏进苏家村。 更何况,苏家村里面还住着一位,连阎王都心存忌惮的大boss。她活腻了,才会去碰那个雷。 白无常将车停在苏家村村空,下了车,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莫的号码。 “莫莫,哪野呢?” 苏莫的声音低哑虚弱,“苏家村呢。你呢?” “就在你们苏家那个破村子的村口,你出来一趟吧,我在这等着。” “嗯。”苏莫挂了电话。 白无常从车座后面,拿出两瓶孟婆推出的最新口味的饮料,依靠着跑车,摆出一个最性感动人的post。等待着苏莫的随时莅临。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苏莫的身影才慢悠悠的出现,向着白无常走了过来。 “怎么来这了?那个让你心痒痒的小鲜肉呢?” “别提了。”白无常的目光在苏莫脸上的新伤痕上凝了凝,却识趣的没有多问,随手将饮料丢给了苏莫一瓶。“被老范(黑无常)给搅了局。煮熟的鸭子,硬是飞了。” 苏莫忍俊不禁,依靠着跑车,站在白无常身边,“来这是公事?” “为你们苏家人跑腿。苏渭,你见过了吧?”白无常喝了一口饮料,随即露出难以下咽的痛苦表情。 “谁?”苏莫一脸茫然。 “就是苏家那个族长。死了一百多年了,因为找不到接班人,只好将自己的魂魄封在死去的肉身里,硬撑着。”白无常自然绕开苏莫接任族长的事情,八卦道,“因为苏家族长在地府里都有申请投胎指标的特权,所以早就递交了申请。这不,今天申请批了。我来给他办手续,送他去投胎转世。” 苏莫点了点头,思忖片刻道,“这个名额只限他本人使用吗?” “也不是。”白无常慵懒的摇晃着手中的饮料,“只要是苏家人都可以。不过哪里有人会那么傻。白白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苏渭那个人精更不可能会。” 苏莫目光闪了闪,一本正经的冲着白无常勾了勾手指。 白无常好奇的贴近,也不知苏莫耳语些什么,竟能令阴间一姐白无常的脸上出现震惊、兴奋、坏笑等诸多表情。 “够可以啊!”白无常听完苏莫的话,笑得异常灿烂,如不认识般,重新审视着眼前淡定的苏莫,“不愧是苏家人,够阴。” 对于白无常的评价,苏莫不置可否。不管她如何痛苦,也摆脱不了自己的血脉继承。她体内流淌着苏家人的血液,每一滴鲜血在血管中徐徐流淌,都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苏莫。无论她走到哪里,她永远都改变不了,她姓苏的事实。 苏家!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一直盘踞在苏莫的心头,压得她喘不上气。 对于那个令她从小便与众不同的苏家,她既抵触又畏惧。她一直深信,这个世界绝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再得到了一些东西的同时,便已然注定了会失去些什么。 只是会失去什么呢? 苏莫一直不敢深想,因为得到和失去,往往不会对等。得到的不一定是想要的。而失去的……往往痛彻心扉…… 白无常从苏莫手中,接过锁魂瓶。即使再对老苏不满,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离别的怆然,也不知是为了那个心心念念挂着苏家的苏白震,还是眼前故作坚强的苏莫。总觉得就这么带走了苏白震送他去投胎转世,不免有些遗憾。 “不再见一面了?” 苏莫摇了摇头,只道了句,“走好。”转过身,向着昏暗的村庄慢慢走去。眼泪伴着沉重的脚步,悄无声息的沿着脸颊滑落。再不会有那个人,不计得失,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全心守护她了。 身后传来发动车子的声响…… 苏莫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车子离去的声响,直到完全没了声音。苏莫才抬起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失声哽咽…… 虽然明知道,没了人形的老苏在锁魂瓶里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可她还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哭。 说到底,苏莫再与众不同,再聪敏机智,不过依然是个二十岁的女孩。本应该肆意享受青春的年纪,却过早的背上了沉重的枷锁。去面对那些便是活了两百多岁,有足够阅历能力的人,都无法承担的重担。 恐慌、彷徨、茫然…… 这一刻,苏莫彻底迷失了方向。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又该如何担负起苏家族长的责任,带领着苏家所有子孙,去服侍好那个强大恐怖的男人。 幽冥! 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苏莫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晦暗无光,没了希望。这样懦弱无能的苏莫,这样胆小爱哭的苏莫。她无法让老苏看到。既然他已经成功的将自己领回了苏家,完成了他的心愿。 那么便让他幻想着他的女儿,出色的带领着苏家人,完成着苏家的人的使命,做着那样的美梦,开始新的人生吧! 苏莫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直到天空泛起了鱼白。她才猛然回过神,活动活动站得发麻的双腿。拧开了白无常带来的饮料,喝上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冲喉咙,过后便是许久不散的苦涩,在舌尖萦绕。苏莫皱起眉头,拿起饮料瓶,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人生”。 诧异过后,不由得了然一笑。 似乎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尽数释然了。 是啊!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酸甜过后,便是难言的苦涩。痛苦什么?挣扎什么?彷徨什么?害怕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会,谁也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谁也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只不过世间幸福都很相似,痛苦各有不同罢了! 而活着的人……便得好好的,努力的活着…… 第四章 加菲猫 世间所有人的生死,轮回,又有谁能逃得过阎王的眼睛。 作为独自承受千万年幽暗冰冷的神明,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世间所有的丑陋、肮脏、贪淫,还有为数不多的真情真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永不停歇的在他面前上演着。 日月更替,岁月变迁,在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只有本心,是那不灭的灵魂。或善,或恶,不管坠入几次轮回,经历了几次不同的生与死,它的本性都不会改变。 而苏莫! 这个在阴间毫无记载,根本不该存在的魂魄,是如何逃过众阴差们的眼睛,顺利的投胎到苏家出生的,成了阴间最大的一桩悬案。 为了纠正这个错误,阎王亲自导演了一场车祸。可惜,谁也没有想到死去的不是苏莫,会是她的父亲,本可以继承苏家族长之位的苏百震。 明明不该出错的事故,却偏偏出现了偏差。 如此一来,阎王也不得不就此罢手,不敢再轻举妄动。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而天的心,又有谁能够猜的透,说的准呢? 而如今,那个世间最大的变数,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了幽冥的身边。如同既定的命运,却又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这天地之间,世间万物,什么,他都可以由着天的心意。唯独幽冥…… 阎王徐徐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还是在填写着苏百震个人资料的投胎表格上签上了名字。 白无常酝酿了半天的狡辩之词,竟没一句派上用场。不禁有些讪讪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阎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下不为例!” 白无常,“……” “这是我为新族长准备的贺礼,就由你亲自送去。顺便帮我带一句话,欢迎她随时来阴间做客。” 白无常接过礼盒,撇了撇嘴角。没有将阎王的话带给苏莫的打算。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收到阎王如此的邀请,会感到高兴。自然,苏莫也绝不例外。 白无常带着阎王的礼物,来到停车场,坐上自己那辆红色法拉利。这次给苏家新族长的礼盒与往年都不相同。出于对苏莫的关心,白无常忍不住还是打开缝隙,偷看了一眼。 这一眼,令白无常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重新盖上盒子,不禁喃喃自语,“还真是死神的礼物。” 苏莫接任新族长的仪式前一天便已结束。终于卸下了肩上重担的苏渭,也得以泰然躺进那具早已备下多年的棺椁,舒心的闭上双眼。 苏渭的葬礼举行很是简单,匆忙的像是单纯的急于完成某种形式。摆脱了那具终日散发臭气的尸体,即使作为魂魄,苏渭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这几日,投胎申请应该就会批复。想到即将可以彻底摆脱幽冥那个暴君,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便是老奸巨猾的苏渭,竟也生出了些许提点后辈的心思。 “不要被名利迷花了眼。钱不是东西,人也不是东西。你为族里累死累活,也不见得会落下一个好字。 该享受便享受,在族人面前你可以随便装爷,但是在幽冥面前一定要记得装孙子。 这世上什么气受不得?什么苦吃不得?豁出去这辈子,多为下辈子谋划吧!” “下辈子?”苏莫讥讽的冷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渭受不了的吹胡子瞪眼,“执拗的臭丫头,让你当苏家的族长难道亏待你了?这个世上能有几户人家,能和我们苏家相比?” “如果真的那么好,你为什么自己不继续做下去?把我拉进来干什么?看看族里那些长老?一个个都是什么来头?国防部、安全部、外交部、教育部、公安部……所有的部门竟然都有苏家的人。你让我去当他们的族长?还不如让个婴儿去当国家元首。” 提到这些,苏渭也憋了一肚子的气,“你以为我有钱没地方花吗?如果不是那个人一会儿闹着出国,一会儿又要考古,一会又要开什么破公司……闹腾着没完。我何必多花那么多冤枉钱,把那一个又一个不知所谓的臭小子,捧到现在的位置? 明明不是人,还非要像人一样的生活。不时的换个身份,玩什么人生。他能有什么人生?连个女人都没睡过。” “我不管,五五分。我跟在他身边,听他调遣。族里的事都归你负责。” 苏渭狡黠一笑,看着自己不存在的指甲,得意洋洋,“哎,不是太爷爷不心疼你,只是太爷爷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太爷爷我要投胎了,富二代,独子……” “富二代,还独子!”苏莫气愤的腹议,冷声道,“不会有了。” “不会有什么?” “那个名额,已经给老苏用了。把我拖下水,你也休想脱身。”苏莫将阎王送的礼盒,放在桌案上,“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个游魂跟着我,要么进这个身体里。” “不可能!不可能!”苏渭不敢置信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阴间投胎办事处号码。急切的询问申请的审批情况。“名额已用。”四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得苏渭一个外焦里嫩。 心心念念的期待,忽然落了空。巨大的失落感,令苏渭如同发疯般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苏莫!!!你怎么敢?我要上诉,我要伸冤,我要上阎王面前告你……” “这个礼盒就是阎王送的,经过我冷静理智的思考分析。这里的东西正是送给你用的。” 苏渭,“……” “对了,忘了提醒你,这个礼物可有时效性。”苏莫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五秒钟,是做见不得光的游魂,还是进到这身体里可以自由活动,随便你。” “苏莫!”苏渭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世间最恶毒的恶灵般,咬牙切齿的盯着脸色发白的苏莫。“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放过你……” “一。” “你这个恶毒的臭丫头……” “二。” “没良心的臭丫头……” “三。” “我就算在阴间无家可归,也绝不供你差遣……” “太吵。”幽冥轻飘飘的两个字隔空传来。 苏渭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以往不堪的记忆实在过于深刻。以至于来不及思考,单单为了躲避幽冥的怒火。苏渭便做了出后悔许久的错误选择。 在苏渭慌不择路,一头扎进礼盒的肉身内停尸的同时。 幽冥突然凭空出现在房间之内,依然是那身白色阿玛尼,脚上穿着一双舒适的拖鞋,悠闲自得的像是享受家居生活的绅士。 可惜,恶魔始终都是恶魔。 不能有过多期待。 幽冥站在桌案前,瞧了一眼里面停尸的某物。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像是嫌弃般,只单单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某物脖颈上的皮毛,毫不留情的将它从窗口丢了出去。 冰冷的目光,流转到苏莫的身上时。 苏莫已经主动开口,“不劳你动手。” 苏莫纵身从窗口一跃而下。吓得窗外草坪上惊魂未定的某物又连着几个翻滚,总算逃脱了被压成肉饼的命运。 苏莫身子着陆的同时,痛得闷哼一声。胸口骨折的地方传来锥心的巨疼。苏莫站起身,脸色白得没了血色,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越来越多。 苏渭打了个滚,趴在地上,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苏莫。看着她咬着牙徐徐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步独自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憋闷的泛酸。 也没了和那丫头斗气的心情。 想着自己的心思,苏渭悠悠荡荡走进了一间空闲的厢房。落了一层灰尘的试衣镜里,照应出一个古怪的身影。 苏渭瞪大双眼,一跃窜上前去,细细的打量。又一次残酷的事实,无情的打击了苏渭沧桑的心脏。如果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他毫不怀疑,自己将会又一次被活活气死。 为什么? 为什么? 天底下的妖那么多。 阎王偏偏选了一具猫妖的尸体,当做礼物送了来。 猫妖就猫妖,他也认了。 为什么偏偏还是加菲猫? 看看这如同肉球般,胖乎乎的身体。看看这张像是被碾过的扁脸。没有一点威仪,没有一点气势。除了可笑,也只剩下可笑。 想象着自己以加菲猫的形象坐在办公室里,穿着衣服打着领带,一本正经的处理公事。苏渭觉得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建立起来沉稳,可靠,睿智的伟大的形成,瞬间土崩瓦解了。 他无法想象,当族里众人看到自己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族人还会如同以往那般敬重自己,爱戴自己。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中接踵而至。一个又一个严峻的问题,令苏渭这只活了两百多岁的老狐狸,都觉得棘手非常。此刻苏渭的闹心程度,已然不亚于刚刚接任族长的苏莫。 飞速旋转的大脑,将所有的问题都一一考虑思量,并想好解决方案之后。 苏渭的猫脸突然变得异常狰狞而又恐怖。 因为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解决的。 “幽冥最讨厌加菲!” “呜呜呜……阎王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我不要做加菲,不要做加菲……” 老族长歇斯底里的悲鸣声,在苏家村久久盘旋。至此,苏家村村民全部以这种方式得知,他们上一任伟大的族长为了家族利益,为了辅助年幼的新任族长,委身做了一只可爱的加菲猫。 老族长的伟大,令族人热泪盈眶。因为接任族长过于年轻的担忧,也就此烟消云散。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除了,一直喃喃自语,念着“我不要做加菲”的老族长。 还有那站在窗前,出神的看着苏莫离去方向的幽冥。 第五章 返程 一顺水八辆白色路虎,停在苏家村的村口,引得村民纷纷出来围观。 钱!苏家村不缺。 车!苏家村也不缺。 苏家村缺少的是那平静生活的调剂,还有有关这新族长的八卦新闻。 对于苏莫来说,苏家村是陌生的。 对于子一辈,父一辈都彼此熟稔的苏家村,从小跟着母亲改嫁离开的苏莫,也是完全陌生的。 除了苏家族长和长老,其他人并不知道幽冥的存在。也永远不会想到。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什么七煞捆龙阵,不知道房屋上的守护兽,并非善类。更不可能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在村子安逸幸福的生活,是一辈又一辈的族长和长老们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得以实现。 无知的人最是幸福,因为他们拥有最为简单纯粹的快乐。 背着一个行囊走进苏家村的苏莫,从未想过离开时,要带走什么。可是那一人,一猫已经成为她永远无法逃避的责任,摆脱不了的枷锁。 望着坐在车身上,叼着烟头,满脸怨气的郭耀。便是平时再不耐,此刻竟也比以往都顺眼的多。 “钥匙给我,我自己开一辆。”苏莫伸出手。 郭耀气愤的吐出烟头,看着苏莫淡然的脸,挣扎片刻,还是不敢激怒她,将钥匙放在她的手上,埋怨道,“出了多大的事,不能说一声再走。以后再敢玩失踪试试!”看向苏莫身后的幽冥,郭耀微蹙了一下眉头,一种古怪的不适感,让他莫名从心底觉得危险,“这位是?” “我堂哥,苏幽冥。” 郭耀细细打量几眼,礼貌的说了句,“你好。” 幽冥直接无视了郭耀,走向最近的路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如何轻蔑的态度,令郭耀心里很是不爽。可是气归气,郭耀虽然是个纨绔,却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拎得清什么人能惹,什么样的人绝对不行。 先别说,眼前这位和苏莫的关系。便是那周身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势,就绝不会普通人能够有的。他老子郭华安在a市那也是经历过沉浮,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即使如此,那周身的气派也不如眼前这位十分之一。 一时间,郭耀也看不出幽冥的底细,自是不能轻易得罪。 只是对苏莫说道,“你开车在后面跟着,晚上会找个地方住一宿。明天晚上就可以到家吃饭。” “嗯,” 苏莫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幽冥坐在后边。苏渭别无选择的跳上副驾驶的位置,尽可能的蜷缩起身体,尽量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打开收音机,车内响起王杰的《不浪漫罪名》 “没有花这刹那被破坏吗 无野火都会温暖吗 无烟花一起庆祝好吗 若爱恋彷似戏剧那样假 如布景一切美化 连相拥都参照主角吗 你说我未能定时 令你每天欢笑一次 我没说出一句美丽台词 是你心中一种缺陷定义 流进了眼角里的刺 为何不浪漫亦是罪名 为何不轰烈是极坏事情 从来未察觉我每个动作 没有声都有爱你的挚证 为何若不浪漫亦是罪名 为何总等待着特别事情 从来未察觉我语气动听 在我呼吸声早已说明 甚至都会用一生保证” 二人,一猫,安静的听着音乐,沉闷的没一个人开口。 苏莫聚精会神的开着车,纯属是无话可说。苏渭属于半个话唠,憋着一肚子话,却不敢说当着幽冥的面吐出一个字。只能在无聊时,适当舒展一下身子,摇晃它那条黄白相间的尾巴。 幽冥透过反光镜,凝视着开车的苏莫,不知思忖着什么。 未来,谁不是茫然而又期待…… 中午随便吃了顿便饭。晚上按照预定的计划,车队开进了一个小镇。小镇不大,一条十分钟车程的主街连着几条胡同,便是小镇的全部。老旧的房屋道路,像是80年代的产物,随便布置一下,便完全可以充当80年代小镇的拍摄场地。 车队一驶进小镇,便引起了镇子里居民的注意。如此拉风的一排路虎,就算当地最有钱的人家娶亲,也不会有如此排场。 车队在小镇最大的那家旅馆外停靠,因为没有停车场,只能占去主道的大半。围观的居民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郭耀最先下了车,看了一眼老旧的旅馆,不大满意,却也只能将就一下,“今晚就住这。” 其他车上的四个女伴,最后下了车,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开始抱怨。郭耀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个中心人物。平时说一不二惯了,虽然明知道,这地方的条件是差了些,依然受不了女人们的唧唧歪歪。 “就住这了,能住就住,不能住就滚。以后少跟着我出门。” “二少,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和她们你生什么气?” “都闭嘴,二少都能住,你们有什么住不了的?哪那么多废话……” 哥们们立刻附和。 苏莫和幽冥,带着哪只许久未出门的苏渭最先走进了旅馆。安排房间时,竟又出现了问题。 因为几个哥们带了自己的女伴,不好将人家分开。人多,房少,女人们计较的又多,不免又费了一番口舌,才总算消停。 等郭耀终于安排好了一切,才发现苏莫和幽冥竟然挤在了一个房间。虽然知道两人是堂兄妹关系,也依然让郭耀觉得腻味。 郭耀站在苏莫房间的门口,看着里面疏离的分坐两床的兄妹,提议道,“不如让堂哥上我们房间挤一挤吧。这样住着也不方便。” “不必。”幽冥不耐烦的直接拒绝。 苏莫抬起头,无所谓道,“不过将就一晚,不用那么麻烦。” 郭耀讪讪然,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将和幽冥换房的话说出口。这位堂哥和苏莫至少还有堂兄们的关系在,住在一个房间倒也说得过去。而他和苏莫虽然也是兄妹,却没半点血缘关系。尤其他对苏莫的心思,苏莫不见得一点没有察觉。 苏莫的冷淡,让郭耀讨了个没趣。只好离开,去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找乐子。苏渭假装隐形,在房间内闷了一阵,也终是觉得无趣,迈着风骚的肥猫步,溜出了门,出去放风。 苏莫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幽冥站在窗口望着窗外并不美丽的景色,指尖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敲窗沿。 过了二十多分钟,苏渭便臭着一张压扁的猫脸,气冲冲的回来。看到站在窗口幽冥的背影,苏渭畏缩了一下肥胖的猫身,悄悄跳上苏莫的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蜷缩身子,望着苏莫那张青春还略显稚嫩,有些发白的脸出神。 刚刚在外面从郭耀的朋友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苏莫和郭耀的闲言碎语。那么话入了苏渭的耳朵,让他觉得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 想起那仅剩一缕幽魂,却胆敢硬闯苏家村的苏百震。想到苏莫执拗的跳出窗口,迈着踉跄的步子,孤单离去的单薄背影。 活了二百多年,自认参透世事,已然成精的苏渭,那颗强大而又坚硬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酸了一把。 血脉这种东西,微妙的让苏渭内心五味杂陈。 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苏渭没忍住,还是溢出了口。 幽冥停下手上动作。走到床边,又一次提起苏渭晃晃悠悠肥胖的身子,将温顺的他从窗口丢了出去。 苏渭就势打了滚,安全着陆。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窗子,难得萌生出的感伤之情,被摔了个七零八落。 看来人老了,还真不适合玩什么煽情。 尤其是对着幽冥,那个冷血的东西! 第六章 谁出钱 苏渭猜不透幽冥跟苏莫回郭家的意图。不过已然从这件事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怀疑是人体自带的荷尔蒙发挥了它超凡的作用,令一向冷漠无情的幽冥,也发生了些许,不知是好是坏的变化。 敏锐的扑捉到这个讯息,苏渭心中忽然生出家中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尽管在苏渭眼中,幽冥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女婿。 郭家的别墅富丽堂皇,单单少了份岁月沉淀下的内涵。如此一来,在苏渭眼中,郭家和爆发户没有什么不同,富贵的没有底蕴。这样的郭家入不了苏渭的眼,让苏渭心里多少生出些许轻慢。连脚下的猫步都透着一股趾高气昂的调调。 苏莫进了郭家的门,整个人便变得愈加淡漠安静。郭华安出于商人敏锐的洞察力,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放在如迷一般的幽冥身上。两人坐在客厅品着茶,谈论起古董字画。幽冥虽然看着年轻却沉稳内敛,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睿智。他不喜言谈,轻易不会开口,但只要开口,必是一针见血,入骨三分。郭华安很快便发觉,这位姓苏的青年,见多识广,对很多事都颇有见地。不由得生了笼络之心,对幽冥愈加热情。 男人之间的话题,女人们并不感兴趣。 许久未见苏莫,苏莫的母亲莫莉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关心。只是把苏莫当做女伴般,拉着她同看时尚杂志。张嘴闭嘴,除了奢侈品的名字便是价钱。 苏莫对此见怪不怪,早没了什么感觉。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母亲莫莉。 莫莉长得很美,虽然不再年轻却也风韵犹存。比那些稚嫩的年轻女孩多了份成熟的妖娆韵味。 这样的莫莉,美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对于苏莫,如果说她不爱自己,也不尽然。只是她的爱贫乏的只局限与物质和金钱上,其他更深一层的东西,莫莉触及不到,也无法给予。 正因为如此,老苏的陪伴,对苏莫来说才更显可贵。 有那么一瞬,凝视着莫莉开心的笑脸。苏莫很想和她谈谈老苏,告诉她这次老苏是真的走了。可是话到嘴边,几次三番,又咽了回去。 就算说了又如何呢? 对苏莫而言,老苏不过是刚刚离去。 而对莫莉而言,苏百震早已死去十几年,不过只是人生路上匆匆一个过客。父亲苏百震对母亲莫莉而言,究竟算什么?是否成为她心口的那颗永不磨灭的朱砂痣? 苏莫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没了陪莫莉坐下去的兴致。起身独自走出别墅,在院子里一处偏僻的角落,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吃完饭,我们就走。”幽冥突兀的出现在身边,双手插在口袋,冷言冷语道。 此言正中跟出来的苏渭下怀。 “幽冥大人,苏家已经给您准备了最好的别墅。随时恭候大人的到来。” 幽冥眼神都没施舍一个,“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接受苏家的供奉。除了苏莫,苏家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苏渭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的话。 不再需要苏家!!! 那苏家怎么办?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苏渭一肚子不满,一肚子抗议,却不敢表现在脸上。此时的苏渭慌乱的早忘了,就他那张喜感的猫脸,就算做再多夸张的表情,也显露不出他复杂的内心。 “大人!为什么?” 幽冥不去理会苏渭,单单对苏莫道,“有地方住吗?” 苏莫一脸茫然,“我和老苏一直住在一个老楼。” “有钱吗?” “有!”苏莫不可察觉的轻叹一声,“郭家的。” 幽冥和苏渭异口同声道,“不准用。” 幽冥冷眼扫了一眼抢话的苏渭,惊得某猫,立即闭紧嘴巴,唯恐又一次被丢了出去。 “就住哪里。吃完饭就走。” 幽冥留下一句话,径直离开。 某猫狗腿的跟在其身后,小心翼翼的嘟囔。 “大人,那种老楼怎么是大人住的……” “无所谓。” “大人,苏莫一个女孩子,还在念大学。哪有能力挣钱养家啊?” “……” “人活在这世上哪样不用钱?吃饭得花钱,穿衣得花钱,出门坐车也得花钱……” “……” “大人就算再厌烦了苏家,也请大人允许苏家继续供奉您。至少大人在人世间所有的开销,能恩准由苏家来出……” 幽冥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老猫,“我像是吃软饭的?还是像哪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或者你觉得我离开苏家,苏莫离开郭家,我们会活活饿死?” 苏渭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琢磨着幽冥话中的意思。怎么回味,怎么觉得不对,大人这是在和谁赌气呢?怎么貌似苏家被郭家那些拎不清的连累了…… 呜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多年都好好的,偏偏在他这出了问题。 因为有了幽冥大人,才有了苏家。一旦幽冥大人不在了,苏家便没了存在价值和必要。苏家人会怎样?苏家会怎样?苏渭越想越怕,竟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此,苏渭算是彻底把郭家人恨上了。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当他再一次也人形出现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作弄打击郭家,给郭家带来不小麻烦,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一晚,晚餐丰盛,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宾主尽欢。 饭后,不管郭华安如何热情挽留。幽冥和苏莫还是执意要走。郭耀拿着车钥匙跟了出来,苏莫依然拒绝了他开车送他们的好意。 短短一周,失去了老苏,当上了族长,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苏莫觉得此刻的自己身心俱疲,真的没了安慰苏渭,讨好幽冥的力气。只想快点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徒步走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没等幽冥和苏莫上车,苏渭便跳上副驾驶的位置。幽冥淡淡的看了老猫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如此,苏渭才算安了心,尽量蜷缩起身子,做到不惹人厌。 苏莫的家住在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区。小区里的老楼历史悠久,承受了太对岁月的洗礼,显得斑驳老旧。 院门里树荫下学习广场舞几位大爷大妈,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播放着流行音乐,跳着有些笨拙的舞步,自娱自乐,倒也悠闲自得。 车棚里塞得密密麻麻的自行车,电动车,因为过多而参差不齐。让原本就狭窄的地方,显得更加拥挤。 跑来跑去的孩子们,在院子里互相打闹,追逐嬉戏。音乐声,欢笑声,伴着断断续续的私语声,听着令人心安踏实。 这样有烟火气的地方,是苏莫所熟悉的。紧绷的神经此刻才慢慢得到了释放。连那张淡漠的脸也开始变得柔和。 苏渭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人身后。进了最后那栋老楼,走上昏暗狭窄的楼道。 201室,便是苏莫和老苏一直居住的家。 房子不大,80多平。两室一厅的标准格局。两间卧室一大一小都在阳面,狭小的洗手间,安放着一台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洗衣机,拥挤的连着浴缸都无法放下。 客厅的阳台上摆着几盆翠绿的盆栽,几朵含苞待放的小花点缀其中。 幽冥大致看了看各个房间,虽然家具简单,却胜在布置得温馨舒适干净整洁。很有家庭气息。 “这里就是我全部财产。”苏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我是一个穷人,一直是靠老苏留下的存款活着。苏家我才回去,郭家的钱我不能要。我现在还在上大学,做了份兼职,挣得钱不多。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买不起阿玛尼,更住不起豪宅。我不会做饭,房间倒是能随便收拾一下。 你说你不想再接受苏家的供奉,可是离了苏家,我根本养不起你。给不了你生活上的任何保障。” 苏渭闻言,立即底气十足,挺了挺胸膛。不愧是苏家人,还懂得为苏家说话。 幽冥看到苏渭重新神气的样子,便觉得碍眼。不耐烦的抓起某猫的脖颈,又一次无情的将它从窗口丢了出去。 “就住这吧。在这生活。” “行,丑话说再前面,钱谁出?” 幽冥选了大一些的主卧,“我出。”幽冥关上了房门,整个房间立刻都安静了。 苏莫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解幽冥的想法。 重新打开窗子,向院子四周望了望,早没了苏渭那只老猫的影子。 一只活了两百多岁的老猫,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莫留着窗子没关。简单的冲了个澡,便早早的爬上床,闭上了眼睛。 夜,宁静祥和! 当然,这也针对某些人而言。 在苏莫闭上双眼的同时,市第一医院的病房里,却传出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二十一个被人掏走了内脏的婴孩躯壳,血淋淋的横在婴儿床上,提醒着他们近乎发疯的父母,他们曾经的存在。 有人说,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 只可惜,医院里这些来的匆匆,走的匆匆的天使们,除了留给父母巨大的伤痛外,匆忙的什么都不再留下! 第七章 失窃案 市第一医院内,隶属于国家安全部,特别调查小组的组员苏磊跟随刑警大队的同僚们,在医院里做着调查。 性质如此恶劣,又毫无头绪的案件。令刑警大队的刑警们异常头疼。 失去孩子的父母们悲愤莫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记者,拥挤在过道两端封锁线后,吵吵嚷嚷的提出各种各样问题。 刑警大队队长李乐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将苏磊拉到一边,递给了一根香烟,“磊子,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苏磊接过烟,却没有点上,只是放在鼻下嗅了嗅,“打个报告,将案件转移给特别调查小组吧!这个案子邪性,怕是不那么简单。” 李乐思忖片刻,冲着一边的小刑警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小刑警立刻意会,挤出人群找到了医院院长。由院方出面,将那些记者都请了出去。 李乐拨了两个电话,将案件顺利转给了特别调查小组。苏磊安慰的拍了拍李乐的肩膀,“有些事,人力所不能及。不要太往心里去。” 十分钟后,特别调查小组全员到齐。李乐将情况和调查小组组长说明后,无奈摇头,带着刑警大队的人撤离了医院。 苏磊叼着烟卷,观看着监视录像回放。完全不知,此刻,在这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存在也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监视录像。 由于监视器安装位置问题,监视器并没有监视到房间内的具体情况。不过根据法医分析,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前。而那个时间段,监视器监视到的录像里,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现。更没有看到任何类似能够转移婴儿器官的可疑物件。 苏磊皱起眉头,习惯性的拿起脖颈上的玉坠轻轻抚摸。 隐身的白无常,不经意间看到了苏磊手中的玉坠。不由得轻笑出声,“苏家人?” 苏磊一怔,环视只有他一人,空荡荡的房间,摸上腰间的特制警枪,警惕道,“谁?” 白无常打了个响指,吸引了苏磊的目光,慢慢现出真身,亮出自己的证件,“阴府高级公务员白无常。” 苏磊愣怔的看着体态妖娆,风情万种的白无常,局促的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将香烟塞进兜里。“你好,我是特别调查小组组员苏磊。” 苏磊的失态,很大程度上取悦了白无常。让她突然有了和他聊一聊的心情。 “我对特别调查小组没什么兴趣。不过对苏家人比较有兴趣。苏莫是我的姐妹,闺蜜哪种。” 苏磊附和的笑笑,拘谨道,“苏莫现在是苏家的族长。你在这是?” “查案。” “医院里的器官失窃案?” 白无常神色变得严肃,“不仅是器官。那些孩子的灵魂也一起被盗了。我们现在无法追踪到他们的灵魂。” “你可有什么发现?”苏磊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笔录调查,查看监控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能够做这种事的,不会是普通的人类。监控不一定能够扑捉到他。所以我打算抽取监控里那些人的记忆看看。说不定会有一些发现。”白无常看向苏磊嫣然一笑,“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 苏磊受宠若惊,“如果方便,当然求之不得。” 白无常笑得愈发灿烂,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方形茶色眼镜,递给了苏磊,“把这个带上,跟着我。” 苏磊接过眼镜戴上,跟着白无常走出房间。由于眼镜的原因,苏磊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画面。走廊里凭空多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这些男人和调查组其他一样,正在进行着笔录调查。 不同的是,调查小组的询问对象是人类。 而那些阴府的警察,询问的则是游荡在医院里的鬼魂。 苏磊不自在的推了推镜框,跟在白无常的身后。看着她寻找着监控录像中曾出现过的人或鬼。 每找到一个目标,白无常都会走过去站在对方面前。然后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在对方的太阳穴的位置,做一个简单的抽拉动作。如此,当事人会有几秒钟的愣怔,如同走神般,自己毫无察觉,其他也完全注意不到。 就这么轻而易举,当事人头脑中的记忆,便被白无常暂时抽出。如投影一般,随着白无常简单的几个点屏的扩大动作。那抽出的记忆,便如投射播放的电影般呈现出来。查看之后,白无常手臂轻轻一挥,那记忆又会重新回到当事人的脑中。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 白无常认真的查看了所有当事人的记忆。便是游荡过现场的鬼魂都没放过。 不幸的是,那些记忆竟和监控留下的录像完全吻合,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白无常双手环在胸前,闭上眼,认真的回忆着那些记忆。觉得似乎有什么,好像被她不经意间忽略了。 苏磊不敢打扰思考的白无常,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揣着兜里的香烟,迟疑了一下,还是忍着没有拿出来点上。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白无常忽然睁开双眼,露出自信笃定的神情,“那个护士,刚刚的那个护士的记忆里一定有什么。” 苏磊不确定道,“就算真有什么,我们也看不到。会不会是隐形了?” 白无常转过身,一个撩人的飞眼抛过来,令苏磊不由得呼吸一窒,“这正是需要你们苏家人的地方。苏家术法里有一个术法叫做显魂。只有使用了那个术法,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还是神。就算在强大的隐身术都会露出真身。怎么样?苏家人?” 苏磊愣怔了片刻,终于明白了白无常带着他查案的意图。对于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略显尴尬,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不是我不想出力,只是我会的那点皮毛,玩不了这么高深的东西。我实在做不了。” 白无常皮笑肉不笑,眼神尖锐而又犀利,“你做不到,苏家总有人可以。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罢了。我们虽然是再调查同一个案件,不过性质却完全不同。在阴间,这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灵魂失踪案。但是在人间,这却是一起器官失窃的重大凶杀案。现在已经有二十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遇害。我想你心里也清楚,不管作案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很快便会有新的案件发生,会有更多的人遭遇不测……” 苏磊脸色阴沉凝重,彻底被白无常的一番言辞说动了。迟疑了一下,拿出电话拨通了三叔的号码。“三叔,我现在是第一医院,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您老帮忙……” 白无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满意的拿出电话给黑无常发了一条信息,“a市第一医院,21个婴灵失踪,特大案件,速来!” 第八章 资料 底蕴深厚的苏家果然没有让白无常失望。不愧是元始天尊高徒后裔,虽然在人间一千多年,与人类结婚生子,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到了今时今日。却依然留存了显魂这种绝妙术法。 从女护士的记忆中,苏家三叔用显魂,照出那凶手的相貌。白无常用手机给凶手拍了照片,输进自己的手提电脑。很快关于那凶手的个人资料,便调了出来。 按照惯例,阴间的资料绝不可以外泄。不过这次,白无常隐约觉出事态的严重。在黑无常到来之前,还是自作主张影印了一份那凶犯的资料,交给了苏磊。 “这是凶犯的资料。” 苏磊接过那几张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白纸,抽了抽嘴角,“你确定这是凶犯的资料?” “当然。”白无常笃定道,“不过灵气不够的人,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想要窥得天机,总要有窥得天机的本事。” 白无常挑衅的笑了笑,嘲弄的眼神,让苏磊本就僵硬的脸部肌肉变得愈发僵硬。 看到急切到已然穿墙而出的黑无常,白无常压低声音嘱咐了句,“除了苏家人,不要给任何人看。”没等苏磊做出反应。白无常已然迎上满脸担心的黑无常,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两个阴间高级公务员,当着苏磊的面,讨论着案情穿墙而去,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苏磊目瞪口呆的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鼻梁。想到老族长说过的不准打扰苏莫的嘱咐,为难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得登门叨扰啦。 苏磊此时的为难,苏渭自然无从得知。 那些血腥的凶杀,惨死的婴孩,离老猫是那么的遥远。远到还无需他现在为此费心劳神。 眼下对苏渭来说,世界最纠结的一件事莫过于摆在他眼前的那盘猫粮。 吃还是不吃? 苏渭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混乱了! 噢! 不! 也许从现在开始,对他苏渭而言,再也没有人生,只剩下猫生了。 幽冥将准备好的两盘早餐,摆在桌案上,“吃饭。” 苏莫从房间里蹦了出来,一边蹦着扣好脚上的鞋扣,一边诧异的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盯着猫粮发呆的老猫。“怎么回事?”苏莫忍不住问道。 “人吃人饭,猫吃猫粮。”幽冥面无表情的回答,似乎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 苏莫点了点头,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品尝自己面前的早餐。烤面包片,香肠,煎蛋,还配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简单便捷营养丰富,虽然比不上老苏蒸的小笼包,不过睁开眼,便有现成的早餐吃,光这一点,对从未下过厨的苏莫来说,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苏渭伸长脖子,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苏莫对幽冥的早晨安排有任何异议。不禁心中备感凄凉,觉得这世间还真是人情淡薄。本可以摆脱所有苦恼,高高兴兴投胎做个富二代。没想到一招不慎,便沦落到这步田地。想他一世英名,尽数要会在一盘猫粮上,更加愤愤然,气恼苏莫不懂孝道。 幽冥喝了一口牛奶,抬眼看着苏莫,“决定休学了。” “嗯。”苏莫吃着东西,含糊的应了句。将口中东西咽下,试探的问道,“我不休学,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随传随到行吗?” “不行。”幽冥回答的干脆,“从现在开始,不准离开我半步。” “……”苏莫耸了耸肩,做了个果然如此的怪异表情。 两人正吃着饭,门铃突兀的响起。苏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么早不应该会是安琪。便安安稳稳的吃饭,没了一点要动的意思。 幽冥扫了她一眼,没有为这种小事和苏莫计较,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你吃吧,我去开门。” 趁着幽冥起身开门,苏渭强忍着怒气,一跃窜到苏莫的身边,仰头,竖起瞳孔,咬牙切齿,“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莫将最后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如同咀嚼美味般,嘬了嘬筷子,“字面意思。” 苏渭呆了呆,还未等回味出什么。敏锐的扑捉到进门的身影,哪里还顾得上与苏莫打哑谜。用瞬移般的速度,迅速的出现在沙发上。用占了口水的爪子,理了理自己头上那一戳不太听话的黄毛。严肃的蹲坐的表情一丝不苟,俨然一尊“威仪”的加菲猫法相。 苏莫忍俊不禁,抿嘴偷笑了一下。站起身,又恢复那副淡漠的样子。 苏磊不认识幽冥,自然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去和苏莫说些什么。 简单的给苏磊和幽冥介绍了一下。苏莫只说幽冥是自己的朋友。 对于“朋友”这两个字,定义可谓相当广泛。 点头之交可谓朋友。 莫逆之交可谓朋友。 酒肉之交可谓朋友。 床伴也可谓之朋友。 …… 苏磊心中罗列出无数可能。最后根据幽冥身上宽松的家居服,还有桌案上两份早餐,顺理成章的将幽冥归到了族长床上朋友那一类。不由得眼神暧昧,又细心的打量一番。 几人寒暄几句,都挤在了沙发。 地方过于狭小,苏渭维持了半天高大形象,依然不得不挪了挪屁股,给人类腾出地方。 苏莫给苏磊倒了一杯热水,直言不讳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苏磊听到“自己人”三个字,立刻显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一眼老族长那张“可爱”的猫脸。见老族长只是摆出一副倾听的神情,没有避讳幽冥的意思。 苏磊才喝了口水,安心的将昨晚的案件详细的说了一遍。说道最后,苏磊从公文包里拿出白无常留下的几张白纸,出于习惯本想先交给苏渭先看。可是看了看老族长那肉嘟嘟的猫爪,不免为难。 幽冥欠身,接过苏磊递过来的东西,认真的翻看了一遍。聚精会神的表情,转动的眼球,怎么看也不像再盯着几张白纸。 苏磊微微诧异之后,又觉得理所应当,能够当上苏家族长的男朋友,又怎么会是个普通人。 幽冥将资料翻看一遍,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看完后,自然的递给了挤在她身边的苏莫。 苏莫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苏渭被眼前的这份资料吊足了胃口,等了半天,也不见苏莫又给他过目的意思。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直接跳到了苏莫的肩膀。伸着脖颈,与她一起去瞧。 “这个案子应该交给白无常,苏家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苏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苏磊,“这个案件阴间虽然也在过问,不过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普通的失踪案。对我们来说,却是严重的偷窃器官杀人案,更何况被害者还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有21个之多。” 幽冥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出门。” 苏莫立即拿着资料起身,去房间拿自己的背包。 苏渭从苏莫的肩头滚了下来,气急败坏的上去冲着苏磊面部,便是锋利的一爪,留下三道血淋淋的印记,“没脑子的东西。人死了在人间是命,魂魄消失了在阴间不算命啊?见到漂亮姑娘就智商为零,人家给你卖了还给对方数钱。这个案子不准管,通知苏家所有子孙谁都不许管……” 幽冥和苏莫,一前一后,迅速闪出门。留下祖孙二人,一个气急败坏亦或是为了那盘醒目的猫粮恼羞成怒。一个垂头丧气,委屈的把玩着白无常留下的眼镜,死不悔改。 第九章 异界 幽冥陪着苏莫打车去了学校,顺利的把休学手续办了。出了校门,苏莫立即给好友安琪打了个电话。不出苏莫所料,电话半天才被接了起来,里面的人“喂”了一声,声音慵懒沙哑,明显是才被电话铃声吵醒。 安琪的父母都是有野心的,年轻时一起吃苦创业,好不容易熬了那么多年,有了自己的公司。却依然落了只能共贫贱,不能共富贵的俗套。一个波涛汹涌的妖精小三,便把好端端的一个家给毁了。 安琪的妈妈是个有事业心的女强人,眼里不容沙子的个性,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叛。 于是,一纸离婚证书,父母二人赌气般很快各自建立了新的家庭。叛逆的安琪便开始独自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刷着父母的副卡混日子。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苏莫和安琪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多多少少和两个人的家庭脱不了干系。 苏莫带着幽冥去安琪的别墅取了自己那辆小破车。 安琪嫌弃的将车钥匙丢给苏莫时,因为休学的事,少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的奚落。 安琪说话句句带刺,但是作为苏莫的朋友。该为苏莫做的一件都未落下过。破破烂烂似的小破车寄放在安琪家的车库里,取出时,干干净净,做了维护保养,连油箱都灌的满满当当。 苏莫道了声谢。开着小破车,听着幽冥的指挥,像是无头苍蝇般没有目的整个a市乱转。 若是换做旁人,被人这样漫无目的指使,就算迫于幽冥的强势。也会忍不住心生愤懑,多多少少表现出一些焦躁情绪。可是苏莫从始至终都淡定异常,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作为属下的本分。 幽冥借机观察着苏莫。随遇而安,心胸坦荡,处变不惊,从容不迫。像苏莫这般年纪,能够如此,有些出乎幽冥的预料。却又让他从心里觉得甚是满意。看苏莫比任何一位苏家族长都额外顺眼,相处起来也如朋友般自然随意的多。 兜兜转换,眼看日落西山,幽冥让苏莫将车开到满是烂尾楼的街区。肮脏的街道两旁,一面耸立着几栋只有框架,阴森鬼气的尾楼,另一面则开满了发廊按摩院。 发廊,按摩院里粉色的灯光透过门窗,映得整个街区红光烁烁。 时间还早,站在门口拉客的女孩百无聊赖的闲聊。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街区和女孩搭讪,猥琐的样子,惹人生厌。 苏莫将车停在一边,和幽冥找了一家相对干净的小餐馆,进去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个家常菜。 小老板下了菜单,拿着******,无聊轰赶拍打着苍蝇。 苏莫透光窗户,望着外面萧条杂乱的街区,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过了晚上七点,街道上渐渐开始变得热闹,女孩们的生意红火起来,欢声笑语,打情骂俏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店的客人络绎上门,都是些靠苦力挣钱的汉子,吆五喝六的吵闹纷杂。 苏莫注意到,不管小店多少客人上门,店老板和客人们似乎都一同遗忘了这个角落。便是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 这种事,苏莫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如幽冥这般,不见施展任何术法,自然而然,悄无声息,便左右众人意识的能力。令苏莫都不得不由衷赞叹。 幽冥能力之强,让苏莫又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枯坐到晚上九点整,幽冥忽然有了反应。苏莫跟着幽冥动作,起身走出小店。 此刻,街道正中倏然降下一道通透幕帐。这幕帐直连天地,将整个街区分作两界。苏莫好奇的看了看左右,竟是无边无际,完全将世界分成两个一般。 幽冥双手插在口袋,面无表情的直冲着幕帐走去。苏莫跟在后面。看到幽冥径直穿过幕帐,身体与幕帐接触时,便有石入池塘水纹般的涟漪出现。那涟漪荡漾开来,层层叠叠。在幽冥完全进入后,又恢复平静。 苏莫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幕帐。幕帐上的灵气,被不易察觉的微风吹动,发出银铃般叮叮当当悦耳轻微的声响。那声音若有若无,在苏莫闭眼通过屏障后,又消失不见。 苏莫睁开眼,诧异的惊咦一声。透过幕帐看着对面,还如同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对面般,依然是阴森鬼气的烂尾楼。可是通过幕帐之后,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凹凸不平的街道,低矮昏暗的房屋。街道两旁的路灯,都是高高挂着五颜六色的纸灯笼。长着狐狸耳朵,兔子尾巴,牛头,马脸的怪异人物比比皆是。他们身上的衣物也稀奇古怪,中不中,洋不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伦不类。 “跟上。”幽冥站在前面等着身后的苏莫。 苏莫回过神,匆忙跑了几步,紧紧跟着幽冥的身后。随着幽冥穿过两个街区,站在一座二层小楼前。 这小楼不大,外面看着像是牌楼,却又和牌楼不太一样。门前的高杆上,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 上面是用鹅卵石大小的发光石头,镶嵌了三个大字,“醉仙楼”。 守在酒楼外迎客的酒保尖嘴小眼,俨然一只老鼠精。那酒保转过身,看到幽冥,立刻变了脸色,像是受到惊吓般,一股青烟没了影。 很快,里面跑出了一位穿着古代衣裙的女人。女人年纪不大,看起来十五六的模样,面如桃花,美艳动人。只是微微上挑的眉眼,略显出几分蛊惑人心的妖气。 女人观察着幽冥的脸色,像是盼了恋人许久的羞涩少女般,娇滴滴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女人独特的嗓音,娇柔中透着些许甜腻。带着旖旎的尾音,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在人心尖上轻轻挑拨,酥麻的似有电流滑过。 “找个妖。”幽冥语气平淡。 女人妩媚一笑,“我若是不知道呢?” “那就打到你知道。” 女人闻言立即变了脸色,粉嫩的脸庞变得黝黑发亮,皮肤下涌动的血脉如同热锅里翻滚的泥鳅,密密麻麻,似乎随时都会从皮肤里迸发而出。 “交给你了。”幽冥只管围观。 苏莫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老鼠。” 苏莫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泛起一身鸡皮,不满的抱怨,“最讨厌的就是老鼠。” 女人,“……” 第十章 老鼠精 似乎意识到今天这一劫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女人发狠的亮出明晃晃的利齿,向着苏莫扑咬过来。于其说是女人是在战斗,不如说更像是用这种方式,向幽冥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 是一种即使面对不能战胜的,也会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能出卖朋友的态度。 有骨气的人,总是比那些自私自利毫无底线可言的人,更加值得别人尊重。 至少在幽冥这里,他会给老鼠精留有足够的尊严。给她留有为了自己的底线搏上一搏的机会。正好,也让只空有强大术法,却实战经验贫瘠到可怜的苏莫,有一次锻炼的机会。 至于结果如何? 幽冥不甚在意。 如果连他都不得不正眼去看的苏莫,这么轻易的葬送在一只靠倒卖情报过日子的老鼠精的手中。他还真要怀疑,那所谓的天之法宝——乾坤镯,看人的眼光是怎样的精准。 神选法器,法器选人。 跟在他身边一千多年,装死混日子的乾坤镯,便是在落灰落到无聊。也绝不会随便选个炮灰来消遣。 不是不能,而是不削! 面对老鼠精的攻击,苏莫表现的从容不迫。打起精神,小心应对。拳脚相击间,老鼠精虽然灵活狡诈,却也没讨到半点便宜。被逼无奈,也不得不使出对付女人,最为阴毒的抓/奶/手。 如此流氓的打法,对未谈过恋爱,更别说和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的苏莫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老鼠精的这一举动,不亚于捅了一回马蜂窝。 原本念着,只是打探消息,无需下狠手的苏莫。手腕一转,使出一招横扫千军,磅礴灵气伴着苏莫的怒火,迸射而出。一时间,晃得整个妖界亮如白昼。 如此强大的灵气,吓得老鼠精不得不慌忙收手。为了躲避灵气的攻击,连着几个敏捷的后空翻,一口气跳出百米开外。 随即,伴着几声“轰,轰,轰”震耳欲聋的雷鸣轰响。凸凹不平的地面,生生被那灵气深深划出长约百米的深痕。随着灵气划过,深痕依然向外不停散发着带着烧焦味道的热气。 老鼠精大惊失色,被灵气逼迫的,单膝着地,滑出五米,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老鼠精抬起头,看苏莫眼神已然不同。此刻,她忽然明白了,一个能够跟在幽冥大人身边的女孩,便是一个看起来再像普通的人类,也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看着苏莫青春貌美的脸,凹凸有致的优美身姿,她多么希望她能够与其他人类一样,只是一个美丽的花瓶。 可惜,上天似乎完全接收不到她卑微的祈祷。 用苏莫又一次证明了,有时女人的颜值和能力不一定成反比。 苏莫的双眼,却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那坚定到不可撼动的坚毅眼神,还有英气逼人的飒爽身姿,都让站在一旁只管看戏的幽冥,有种眼前一亮的错觉。 幽冥的双眼不由得眯了眯,觉得这样的苏莫要比那故作娇柔的老鼠精,更让男人血脉喷张。似有什么不经意间,在他的心弦上,轻轻撩拨。一种难言的感觉,在心口慢慢溢开,炙热难耐。 老鼠精与苏莫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光四射。 老鼠精盯着苏莫喘息一阵。念着狗妖族对鼠妖一族的恩情,不得拼死顽抗,放手一搏。 “遁”老鼠精一声厉喝,呼吸间,倏然没了踪迹。只是在她刚刚停留的位置,多了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圆洞。如此一来,更加印证了对方是只老鼠精的事实。 想到老鼠,苏莫便觉得全身发痒一般的难受。一瞬的走神。手上墨色手镯,忽然开始示警急促震动。苏莫一怔,立即想到对方可是的攻击方向…… 一招白鹤亮翅,凭借灵气托身,苏莫张开双臂,单脚点地,一跃腾空而起。在她跃起的同时,地里一把明晃晃的日式钢刀,直挺挺的破土而出。挺立的像是一根直挺挺钉入地面的钢钉。苏莫立即意识到,若不是即使避让。哪怕只有一瞬的迟疑,这钢刀便会穿过脚上的鞋子,扎入血肉,在脚面对穿而出。 这种认识,让苏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心有余悸。看了看手腕上的墨色手镯,苏莫一时间心中心绪复杂,说不清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嚓、嚓、嚓”那钢刀如跗骨之蛆般,紧随苏莫之后,在苏莫停留过地方,破出一个又一个缺口。将地面穿插的一片狼藉。 苏莫慌忙避让的同时,灵机一动,咬破手指,迅速的画了一道地火符。再又一次腾空而起,利刃破土而出,又迅速抽回之际。苏莫随手一掷,将那符咒,准确无误的投入那缺口当中。 “地封。”苏莫双臂横扫,滚滚灵气,如同奔腾而出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四散开来。给整个妖界的地面上,设了一层,肉眼无法看到的封地的结界。 这般,苏莫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翩翩然,落于地面。 幽冥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愈加觉得苏莫这狡黠的性子,很对自己的脾气。 地面被封,地下又有一道地火符,从中作祟。老鼠精惊慌失措,看着越烧越旺的火蛇,慌忙四窜。 她原以为,这年纪不大的女孩,便是灵力再强,不过能封地封个百余里。却不料,她一口气逃出多千余里,地面竟都如同铜墙铁壁般,根本打不出一个缺口。反倒引得那烈火,在地下四处蔓延。以致她这一族的子孙,不少受到波及,很多幼子,根本无力逃脱,只能“吱吱吱”的惊慌悲鸣。 老鼠精咬了咬牙,如此,便是那狗妖族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情。也万万不能葬送整族子孙的性命来报。 “幽冥大人。”老鼠精使了个千里传音服了软。“请住手,我说。” 幽冥目光闪了闪,冲着苏莫点了点头。 苏莫这才收手作罢。 过了一刻钟,老鼠精有气无力,灰头土脸的从地里面钻了出来。身上衣衫褴褛,还有些许烧过的痕迹,蓬头垢面的没了一点美女的模样。 既然已经颜面尽失,老鼠精便破罐子破摔,没有任何顾忌。撩起衣裙,大刺刺的盘腿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道,“幽冥大人,您想问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幽冥双手插兜,悠然道,“a市医院21个婴儿被人吃了内脏,是不是狗妖族人做的?” “是。” “竟于你族无关,你又为何袒护他们?” 老鼠精肃然道,“我不是想袒护,而是答应了狗妖族族长不管任何人来买那件事的消息。统统不卖。”老鼠精顿了顿,觉得此时幽冥大人竟然插了手,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怕是狗妖族这次,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族内出了叛徒的丑闻。既然如此,不如索性一起说给幽冥大人知道。也好将狗族其他人撇清,免得为了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在因为那叛徒一人,害得整个狗族都被幽冥大人连锅端了。 老鼠精想明白其中厉害,便坦然道,“狗妖族族里出了个叛徒,不但偷了狗妖族里的宝物,还打伤了狗妖族族长逃出妖界。狗妖族族人也正在四处找他。 我这也是刚收到那叛徒的消息。通知了狗妖族族长知道。我还答应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其他人。” 幽冥冷冰冰的笑了笑,“你这不算卖。” 老鼠精,“……” “我从来只抢,不买。” 老鼠精的嘴角抽了抽,幽冥大人还真是直接。 第十一章 心动 精于算计的老鼠精,活了几百年从未做过一次赔钱买卖。是行业里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可是这次,却因为恩情二字,不但分文未挣,还白白搭进去几百个老鼠窝,可谓损失惨重。 即便如此,老鼠精也未见一点肉痛模样。只是为了狗妖族的家事,担心忧愁。 这倒是有些出乎幽冥的预料,不由得高看了鼠族一眼。 这世间的事,总会那些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偶尔发生。不然,活着,岂不是没了味道。 幽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址,带着苏莫堂而皇之的走出妖界,重新回到人间。看着街道对面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忙于拉客的莺莺燕燕。幽冥觉得,入眼的不过都是些红粉骷髅,完全提不起一点兴趣。 在人间幽禁了一千多年,幽冥无聊的当过朝廷官员,参加过革命,出过国,留过学,考过古,甚至做过生意。可是这些在他眼中无非都是一些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调剂。不管他怎么折腾,身边从未留过一个女人。 女人,幽冥完全没有一点感觉,没有一点欲望。 可是今天,苏莫与老鼠精对战的身姿,总是在幽冥的脑中晃来晃去,搅得他有些心烦意燥。 这种脱离掌控的情绪,让幽冥感到从未有过的新奇而又慌张。令他迫切想要确定或者证明些什么。 幽冥和苏莫上了那辆小破车。密闭的空间里,阵阵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的直往幽冥的鼻子里乱窜。幽冥蹙着眉头,盯着苏莫白皙粉嫩的侧脸,有种想要上去咬上一口的冲动。 “吻我一下。” 苏莫不明所以,有些懵懂的看向幽冥。她不太确定,自己刚刚有没有幻听。毕竟,吻我一下,这种话,怎么想,都不该是幽冥这种冷血无情的吐出口的。 “什么?” 幽冥失了耐心,不管苏莫会有怎样的反应。直接伸手按住苏莫的后脑,对着苏莫微张的嘴唇吻了上去。柔软美好的触觉,是幽冥从未有过的体验。一瞬的失神,幽冥闭上眼,只管任性妄为的强取豪夺。 “呜……”苏莫被人夺了呼吸,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她越是挣扎,幽冥的吻变得越加粗暴肆意,从碾压变成撕咬。 鲜血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嘴唇上火辣辣的刺痛,刺激了苏莫恍惚的神经。 一道寒冰符,将幽冥逼退开来,在幽冥和苏莫之间,车棚上瞬间布满悬挂了尖锐的冰凌。 苏莫擦了擦嘴唇,“你干什么?” 幽冥火红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苏莫,粗重的呼吸声,缓解不了加速的心跳。 他反应了。 这种认知,让幽冥感到茫然却又兴奋。一千多年,他第一次,对着一个女人,有了男人该有的反应。不知是哭还是该笑,亦或是哭笑不得。第一次,动了情,竟是喜欢了这么一朵带刺的玫瑰。 以幽冥这段时间,对苏莫的了解。如果此刻,他直言不讳的表白,多半会换来苏莫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想要驯服这匹野性十足的胭脂马,看来还得下些功夫。 幽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迫切想做些什么的欲望。故作镇定的胡扯,“我想喝血。” 苏莫蹙一下眉头,“想喝血去买血浆。别打我的主意。” 幽冥转过头,看向车外,没接苏莫的话。 苏莫也便不再开口。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幽冥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好。以至于苏莫半路停车,给留在家里的苏渭买了一斤虾饺。幽冥都没出声阻拦。 对于苏渭那只老狐狸,幽冥可没一点好脾气。想要让他突破猫身的束缚,重新变成人形,还真得给那个懒家伙,下剂猛药不可。 对于家这个字,幽冥从未有过任何感觉。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不记得自己究竟犯了何等过错,竟被幽禁在人间一千多年的幽冥。又怎么会明白家为何物?体会得到拥有一个家是怎样幸福温馨。 可是,此刻,当他和苏莫开车回到这老旧的小区,站在门口,看着苏莫掏出钥匙开门,那种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都让幽冥从心里觉得温暖服帖。有了这般,简简单单,平平淡淡过下去的冲动。 “给我配把钥匙吧。”幽冥盯着苏莫手中的钥匙,像是盯着一件期盼许久的宝物。因为他知道这把在普通不过的钥匙,对他幽冥的真正含义,绝不是仅仅用于开锁那么简单。而是他心甘情愿的牵绊。 苏莫被幽冥强吻之后,便有意无意的避开幽冥的眼睛,不敢与他对视。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像是被人捉了错处的孩子,心虚不已。 幽冥一瞬不瞬的注视,苏莫不是没有感觉到。正是因为知道,才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手心密密麻麻细汗,****滑腻。苏莫慌张的将门打开,没去看幽冥的脸,只是将钥匙丢给幽冥,“喜欢你就拿着,带着它我还嫌硌得慌呢。” 苏莫耳根那淡淡的绯红,让幽冥心情愉悦,心中甘甜满溢。自然不会在意苏莫别扭的冷言冷语。 某老猫闻声,懒洋洋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蹲坐在沙发上晃着自己黄白相间的尾巴。 苏莫将虾饺倒进盘子,匆忙的放在茶几上以供苏渭食用。便落荒而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莫唇上明显的红肿,暧昧的伤口,哪里逃得过老猫那双火眼晶晶。 拥有丰富恋爱经验的老猫,很有娘家人的觉悟,兴奋的在沙发一阵抓挠,勾起一片毛绒线头。才忍住没有大笑出声,摇晃着自己肉墩墩的胖身子,走到幽冥身边,仰头直视。 “幽冥大人,我作为苏家的长辈,想要和你谈谈苏莫。” 幽冥慵懒的将双腿叠放在茶几上,看着难得如此一本正经的苏渭。讥讽的眼神,赤裸裸的嘲弄,不留一点情面。他幽冥的私事,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不过他也好奇,一向见风使舵,明哲保身惯了的老狐狸,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幽冥没有开口,已然默许。 苏渭对于自己要谈的事,又多了几分信心,“幽冥大人,您不会忘了,你与苏家祖先签订的协议吧。” “记得。” “我们虽然不知道大人是犯了何等大事,才会被幽禁在人间一千多年。不过苏家人明着是负责监管大人的牢头,暗中却一直供奉大人,对大人尽心尽力……” 幽冥眼神冰冷,“你究竟想说什么?” “苏家人如此,只是为了求得家中子孙平安。求大人念在苏家这么多年用心供奉的情分上,也为苏莫考虑考虑。不要让苏家为难。” “你想用苏莫换我一诺?” “求大人答应,不管将来发生何事,大人都会保得苏家人平安。还有……”苏渭顿了顿,眼中流露出难得的悲悯,“苏莫从小就离开苏家,这么多年过的也并不容易。她外表冷漠,内心却良善,对男女的事懵懵懂懂的不是很了解。大人若是真的喜欢她,就请大人真心的善待她。大人的生命无穷无尽,苏莫的一生却不过短短几十年,在大人漫长的人生中也只是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四个字,像是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幽冥的心上。刚刚所有的幸福甜蜜,那些陌生美好而又让他期待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幽冥不禁紧握双拳,才能控制住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失去?还没有好好品尝,品出什么味道,难道便要失去? 几十年! 太短了些! 和他无穷无尽的生命相较,还真如昙花般短暂。 第十二章 别扭 幽冥不是不懂苏渭的用意,反抗拒绝不了,便用言语相击,让他善待苏莫。苏渭那只老狐狸能如此,也算是对苏莫有心了。正是念着苏渭那点真心,幽冥倒也没和他计较,只是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将它从窗户丢了出去。 虽然明知道加菲这个形象,不是苏渭自己选择的。但是看到苏渭那只老狐狸,顶着一张萌萌的猫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就忍不住手痒。 人的喜恶,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幽冥站在窗前,似看着外面柔美的夜色,内心却无法如夜色般平静…… 苏莫依靠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被。柔和的床头灯灯光,让房间泛着朦朦胧胧的黄晕。苏莫的手指像是怕烫到般,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唇上还有些刺疼的伤处。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清再想些什么。 从苏莫记事起,便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同。在郭家生活的那些年,母亲莫莉总是陪着郭华安飞来飞去。一年到头,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两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那时候,郭斌年纪大些,虽然从小性格沉稳,但是不会去在意苏莫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郭耀倒总喜欢逗她玩,不过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破孩,又哪里懂得该怎么照顾小孩子。常常把她当做一个活着的娃娃,不知轻重的捏她的脸。 负责照顾她的保姆,习惯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去得罪小少爷,并不是明智之举。 郭耀喜欢看苏莫哭,甚至到了着迷的程度。觉得小孩子憋着小嘴,眼中含泪委委屈屈的样子,萌蠢的有趣。可是苏莫哭过几次之后,似乎发觉了郭耀手欠的原因,不管郭耀在怎么用力掐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只是脸上,身上常常留有青青紫紫的印记。而这些,粗心的莫莉直到现在,都并不知情。 知道的老苏,却碍于郭耀本身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好当真与郭耀计较,只是暗中阻挠。 苏莫从那时起,似乎就忘了什么叫做哭。不管练习术法时,受了多重的伤,磕磕绊绊的生活里,受了多少委屈。都不再喊疼,不再落泪。 因为小小的苏莫早早的知道,便是身上再疼,也不会有谁真的在乎。落下的眼泪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 生活便是那么现实而又残酷,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的喜恶改变,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痛苦悲伤而停止。不管多么绝望,太阳还是每天按时升起,不管多么恐惧,夜幕也都会准时降临。 不管多么不舍。终有一天还是会失去老苏。 而这个世界上,除了老苏,便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在她彷徨的时候,为她指明方向。在她悲伤的时候,陪着她哀伤。在她害怕的时候,温柔的拥抱她,对她说,“宝贝,别怕。” 苏莫翻了个身,眼睛酸涩,却流不出一点眼泪。这样静谧的夜晚,心绪难平,太适合想起老苏。辗转反侧,不知不觉苏莫闭上了眼睛。 平稳的呼吸声,在房间中回荡。床前慢慢显现出幽冥的身影。不知道他在床前静默的守了多久,才等到苏莫睡去,现出了真身。 幽冥安静的坐在苏莫的床头,双眼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苏莫精致小巧的五官。指尖在眉眼上,徐徐勾画。不管怎么看似乎都看不够。指尖游走在眉心,轻轻抚平了苏莫皱起的眉头。他不知道苏莫心里藏着怎样的心事,却感觉到了她深深的哀伤。难过的让他心疼。 看到苏莫已经睡得平稳。幽冥才准备起身,苏莫不经意的搂抱被角,连带着幽冥的胳膊一并抱住。 幽冥顿了顿,唯恐惊醒了苏莫。犹豫了一下,还是掀起被角,躺在了苏莫的身边。脸颊紧贴着苏莫的头顶,闻着萦绕在鼻尖淡淡的发香,也慢慢安心的闭上了眼。 这一夜,苏莫难得踏实的睡了个好觉,没有再做那个缠绕了她多年的噩梦。 早上,苏莫被浓郁的包子香唤醒。恍惚,又回到了老苏在的日子,竟完全忘了和她住在一起的不是老苏,而是另一个男人。 “老苏。” 苏莫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揉着自己乱蓬蓬的长发,塔拉着一双拖鞋,恍恍惚惚的走进了厨房。 幽冥拿着汤勺转过身,身上系着一件印着米琪的花边围裙,明显不伦不类。 苏莫看清眼前的人,不免愣怔,望着幽冥久久忘了反应。似乎还是努力的回忆,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幽冥倒也不急着惊扰苏莫,由着她发呆,以便自己可以好好欣赏眼前秀色可餐的美景。松垮的睡裙,自然的滑落,露出一个圆润的肩头,沿着精致的锁骨向下,可见微微隆起的山丘边缘。如奶皮般白皙的肌肤,光滑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亲吻吸吮。光是看着,便已然觉得口感极佳。没过膝盖的睡裙下是双笔直均匀的小腿,纤纤玉足,涂抹着艳丽的红色指甲。 “啊!”苏莫回过神,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红着脸跑回了房间。紧关上房门,又开始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深深的懊恼。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应该淡定的问声早安,而不该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跑回来。 昨天的吻能代表什么? 在幽冥眼里,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时的无聊,或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毕竟如果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她便成了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她是苏家人,便注定了她这一辈子都得供家里这个男人差遣。 想到自己也许不过只是幽冥一时的消遣。苏莫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好像有什么在心里狠狠的刺了一下。说不上究竟多疼,却丝丝缕缕的让人不舒服。 吃早饭时,苏莫一直觉得别别扭扭,有些放不开。可是幽冥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完全看不出一点异常。好像那些暧昧不清的事,从未发生。前天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昨天和今天没有什么不同,而今天和明天也不会再有任何区别。 如同两人已定的关系。 苏莫的心绪慢慢平复。与幽冥独处起来,比往日更显冰冷疏离。 按照老鼠精提供的地址,幽冥和苏莫顺利的找到了狗妖在a市的落脚点。也许是为了掩藏身份,狗妖只是在贫民区,租了一间简陋的出租屋。出租屋的房间不大,一眼便能看清全部,十几平米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凌乱不堪的床铺。便是一个勉强支撑能用的立柜,和床头堆着杂物的椅子。 以房间凌乱的程度来看,应该已经被人翻找过。幽冥毫无再翻一次的欲望,只是环视了一周,将目光落在了堆满垃圾的椅子上。 椅子摆在床头,正对着床铺,明显被当做床头柜在用。这个位置,人们总会不经意间随手放些常用的东西。 第十三章 狗妖(上) 幽冥从椅子上拿起一本不知翻看了多少遍的老旧杂志。杂志的封面是一张穿着丁字裤的性感男模的照片,也许是角度的关系,男模看起来性感狂野,野味十足。幽冥随手翻了翻,里面内容都是些男/男/激/情/的不雅照片。 幽冥不削的冷哼一声,这狗妖,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口味。随手将杂志丢到一边。 幽冥抬起头,正瞧见,苏莫被椅子上一个粉红色盒子吸引了目光。苏莫伸手去拿,却被幽冥抢了先。幽冥快速将盒子握在手心,不动声色的将它揣进口袋,“走吧。” 苏莫觉得幽冥发现了什么,却有意隐瞒。不由得多想,怀疑起幽冥对自己的信任,也许从始至终,在他眼里,她和其他人便没有什么不同。当然除了一点,她的术法够强,更适合做个做苦力的打手。 苏莫憋着一口气,胸口憋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怎么深呼吸,都没有一点缓解。至于为什么生气?失去判断力的苏莫,根本无法深想,只是偏激的愈加觉得,昨日的吻,荒诞讥讽的可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贫民区,到了停车的地方。苏莫打开车门,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一直习惯于坐在副驾驶位的幽冥,今天却一反常态,自顾自的坐到了后面。 这样明显的保此距离,如同火上浇油,让苏莫更加觉得气愤。为什么?三个字,苏莫怎样都问不出口。不管是对于昨天的吻,还是对于今天的故意疏远。 “去哪?”苏莫冰冷开口,已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有些怒气冲冲。 幽冥似乎没有听出苏莫语气不善,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揣进兜里的粉红色盒子,翻看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苏莫从未听过的名字,“蓝月酒吧。” 苏莫打开了导航,调转了车头,费了些功夫。还是找到了那个叫做“蓝月酒吧”的地方。 将车子找了个车位停好。苏莫刚要打开安全带,幽冥已经先一步下车,对苏莫道,“我自己进去,你在这等我。” 苏莫解安全带的动作僵了僵,又把解开的安全带重新系上。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看着窗外,执拗的不去理站在另一边的幽冥。 幽冥看着闹别扭的苏莫嘴角勾了勾,粉红色盒子在手中快速的转了几转,还是丢给了苏莫,直落在她的腿上。“想看就看吧。” 苏莫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盯着幽冥走进了蓝月酒吧。才低下头,拿起那个粉红色盒子开始研究。盒子上的标志和酒吧门上的标志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弯弯的蓝色月牙。 盒子的一面,写着酒吧的名字,电话和地址。 另一边则写着丝滑放松,缓解疼痛,强效杀菌。最要命的是上面直接标有gay专用/润/滑/剂字样。 如此,还不明白这看起来像女士护肤用品的东西是什么。苏莫的脑子就可以直接扔到垃圾箱里去了。 苏莫立即黑了脸色,像是触碰到致命病菌般,将盒子从窗口丢了出去,嫌弃的抽出湿巾使劲的擦着双手。恰巧,一对男男恋人,手拉着手,正走向酒吧。看到从车里丢出的东西,不由得多看了车里的苏莫几眼。两人窃窃私语,像是误把苏莫当成前来捉奸的同妻。 苏莫受不了那种古怪的异样目光,好像她脑子才是有问题的那个。慌张的从背包里拿出宽大的太阳眼镜,戴在脸上。懊恼羞涩的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明知道,好奇害死猫。不该有那么多不该有的好奇心。可是看到幽冥那遮遮掩掩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是什么。想要知道他为何遮掩。 如果他出言讥讽怎么办?如果他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自己热闹怎么办? 苏莫正苦恼的思忖,一个抱着衣服慌张身影从酒吧穿墙而出,边跑,边忍不住回头张望。 苏莫定睛去瞧,刀疤横贯整张脸,不是狗妖,又是哪个。 苏莫立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没有时间去通知没有回来的幽冥,紧随着男人的背影,追进了酒吧的后巷。 酒吧的后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废弃的酒瓶胡乱堆砌着。让本就不宽的后巷,变得更加脏乱。装满垃圾的垃圾箱上趴着几只觅食的老鼠。被突然跑进来的苏莫,惊得四处乱窜,急于逃命。 “站住。”苏莫边跑,边出声叫前面的狗妖。 狗妖猛的顿住身形,魁梧结实的身体徐徐转过,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追进来的苏莫,慢慢勾起嘴角,笑得狰狞,“你能看到我。” 苏莫停下脚步,和狗妖保此着适当的距离,因为狗妖周身散发出的灵力,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 这世间万物同沐浴日月精华,岁月洗礼,不管是,鬼怪,亦或是最为弱小的人类,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灵力。 灵力最强,便成为掌管生死的神明,或是贪婪的想要吞噬一切,让黑暗统治世界的魔鬼。 鬼怪经过修炼,或成为鬼仙鬼魔,或修成人形。因其修炼不同,术法不同,拥有灵力不同。又分作三六九等,自身散发出的灵力气息各有区别。 而人类,作为灵力最少最弱小的存在。在这世界上迅速的繁衍生息,过着相对平静祥和的生活。则是因为天,,鬼怪,各界共同制定了一份不扰协议。 但凡拥有灵力者全部必须遵守。除负责人类正常秩序的神明外,其他拥有灵力者,不得随意降临人间,不得在人类面前使用灵力,不得以灵力妄自伤害人类,不得以灵力扰乱人类秩序……洋洋洒洒一大篇的“不得”,归根结底不过一句话。不能让弱小的人类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竟还有其他各界的存在。 而各界的意见之所以能如此统一,全部许诺遵守并监督这份协议的执行。却不是因为单纯的怜悯和慈悲。 人类,作为世界上灵力最为弱小的一族。却拥有超凡的智慧,总是能出人意料的发明出许许多多有用的东西。让社会不断的进步,让人类不断的发展,让生活质量不断提高。 人类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时便是天上的神明都会自叹不如。而那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想象,往往通过不懈的努力,几代人,或是几个世纪,终会得到实现。 也许,这正是弱小人类在世间得以安身立命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们精神的强大,才会得到各界的尊重,得以在拥有强大灵力的各界的夹缝里,繁衍生息,平静的生活。 当然,神明看重的是人类自己独特的能力。 而那些脑袋上顶着黑色光圈的家伙,却完全出于私心的,为了保留一个完整的,不需要喂养的,可以肆意掠食的食物饲养场。 神明与魔鬼的初衷不同,却默契的达成了意见的统一。 只要各界不做出令那些精神脆弱的人类崩溃的举动。不让他们亲眼看种异类的存在。让他们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能终日,没了足够的精力和热情,去研发,去繁衍,去开拓…… 便是因为天灾,瘟疫等种种原因,死去些许人类又如何。但凡冠上天灾人祸的名头,人类永远不会想到这些灾难降临的真正原因。 当然,除了人类社会中那些个同一样,拥有强大灵力的人类。他们因为拥有强大的灵力,可以获悉一切真相,与沟通谈判。对于这些人类,便是也不得不有所忌惮。人类中怎么会有这些与生俱来的异数? 也许,这才是“天”真正的慈悲! 凌驾于,鬼怪,人类,各界之上的真正神明,唯有“天”。 第十四章 狗妖(下) 苏莫,作为苏家的新一任族长,负责替天监管幽冥这等般存在的异数。自然知道那份不扰协议的存在。 只是,没有完全接管苏家的苏莫,并没有从苏渭手中得到苏家先祖留下的手札。还不曾知道,苏家人存在于人世间真正的意义。 “你能看到我?”狗妖又一次开口,问了同样一句话。在他问话的同时,源源不断的灵力,藏着浓烈的杀意,向四面八方弥漫。 便是再十恶不赦的罪人,也知道要聪明的留有底线。相对于违背不扰协议来说,杀死几个人类算不得什么大罪。即使残忍的杀害他人生命的罪犯,也深深的明白生命的可贵。自然不会做哪些犯了诸神禁忌的傻事。 青天白日杀人,总要有个遮挡。 强大的灵力,幻化成浓郁的雾气,形成一个圆罩,将狗妖和苏莫包裹其中。如同鬼打墙般,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看不到。 自认隐身术无懈可击的狗妖,从未想过,除了天上诸神,还有阴间的阎王,这世界上竟还真有能够看破他隐身的人类。如此,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便必须得亲手除去。 有了必杀苏莫的理由。 “我懂显魂。”苏莫平静的回答,没有因为狗妖眼中显而易见的杀意,感到一丝怯怕。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幽冥,苏莫还没有对任何人感到怯怕过。而畏惧幽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连阎王和诸天神都有所忌惮的强大存在,苏莫的惧怕便显得理所应当了。 狗妖不欲与苏莫废话,谁又会无聊到和一个将被自己杀死的人去磨牙。至于影视剧中那些个正派与反派,大大出手前,语言上的交流。完全是出于推动剧情发展的需要。 在狂妄的狗妖眼中,苏莫的人生在他这算是彻底画上了完美的句号。能够死在他的手上,也算是一种恩典。 狗妖抬头冲着天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布满血色的双眸圆睁,一根根红棕色的长毛,像是一根根细长的长针,从体内刺穿皮肤,快速的伸长出来。密密麻麻,越来越多。 狗妖随着长毛的出现,发出愈加撕心裂肺般的叫声。震得苏莫耳膜嗡嗡作响,根本无法攻击,只能出于自我保护的捂住双耳。这一刻,苏莫甚至怀疑,狗妖的叫声,并非由于灵力的爆发和对敌人的震慑。而仅仅是出于,变身带来的巨大痛苦。 这一切发生不过短短的一瞬,几个呼吸间,狗妖变成了周身布满红棕色长毛的巨型大犬。吐出嘴巴的舌头,呼呼的冒着热气。尖锐的牙齿,锋利的似乎一口便能咬断世界上最坚硬的骨头。 狗妖哈哈喘着粗气,一个向前扑咬的动作,已然瞬移般悬空出现在苏莫的头顶。苏莫立即避让,狗妖扑了个空,复有转过身如发疯般,向着苏莫发起一次比一次更加迅速的攻击。 以快打慢,应该就是狗妖对敌策略。 而这一点,恰巧击中了实战经验并不丰富的苏莫的软肋。术法无法施展,如同折断了苏莫的双翼。让她完全施展不出自己的强项。只能凭借本能,避让躲闪。可是苏莫躲闪的再快,没有术法相辅,苏莫依然是个拥有人类普通血肉之躯的人类。 虚晃一招,一个躲闪不及,苏莫被狗咬扑到在地。血盆大口圆张,锋利的牙齿直逼苏莫脆弱的咽喉。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 “轰”的一声巨响。狗妖被一股强大灵气掀翻开去,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色残影。重重摔在垃圾桶上,让原本便臭气熏天的后巷,味道瞬间更加浓烈。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苏莫从地上爬起身,看了看手臂上狗妖留下的抓伤。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模糊。若是换做旁人,受了如此重伤,早已疼的就地打滚哀号。可是苏莫除了额上的冷汗,脸色惨白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痛苦表情。 这样的苏莫,让幽冥更加觉得心疼。完全忘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曾出手,将苏莫打到骨裂。那次的伤痛并不比这次好上多少。但是随着两人关系的不同,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狗妖也便莫名其妙的触动了某位大人的逆鳞,给自己找了个必死的理由。 狗妖被幽冥隔空一击,打回了人身。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慢慢走进迷雾的幽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究竟是天上那位神明。可是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是谁,狗妖都已充分意识到,对方的绝对强大。 单手插在口袋的幽冥,伸出另一只手臂,对着狗妖的脖颈做了个掐住,举起的动作。 狗妖立即感受脖颈上传来致命的压迫感,无力的被人高举在半空。感觉到死亡的降临,狗妖惊慌的挣扎,圆睁的双眼中流露出不甘不舍的复杂情绪。 幽冥似乎听到了狗妖的心声,暂停了手上收拢的动作,对着迷雾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将臣。” 苏莫好奇的转过头,看到从迷雾屏障中走出的男人。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要比幽冥还年轻一些,长了一对天生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唇色红艳。左耳上戴着一个耀眼的钻石耳钉。男人神情似笑非笑。一身名贵的diesel男士休闲服,更突显出他的青春狂野。 “杀便杀了,何必还让他恨我。”将臣开口,如此好看的男人,却说出了世界最为绝情的话。 狗妖瞪大双眼,不确定的盯着现身的将臣。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在幽冥的钳制下,发出含糊不清的“呵呵”声。 幽冥冷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似乎为了让狗妖死的更加痛苦,开口道,“你若开口求情,我便给他留一条活路。” 将臣微蹙起眉头,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捂住口鼻,显得漫不经心,“你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不过是只勉强能活上几百年的狗妖。就算再喜欢,也总有失去的那一天。于其把他留在身边,忍受他一点点变老死去。还不如,就让他这样为我死了,这样我还能记他记得久些。” 幽冥似乎早已料到将臣会如此说,嘲弄的看着自不量力,以为得到了将臣真心的狗妖。 狗妖此刻,终于醒悟,知道自己被将臣玩弄了。不甘的瞪着将臣,所有的质问,愤懑,眷恋,统统葬送在幽冥骤然收紧的掌中。 平静的看完眼前上演的这一幕闹剧。将臣似乎才发现在这里,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类。能够站在幽冥身边的女人,引起将臣浓烈的兴趣。 他弯下腰,像是打量一件收藏珍品般,细细的打量着脸色发白的苏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忙着办事的幽冥。了然的笑了笑……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毕竟刚刚失去了一个可心的玩物,虽然不能为了一个玩物和幽冥翻脸,但是至少也不能让他过于舒服。 第十五章 蓝月酒吧 若不是苏莫手臂有伤,幽冥绝不会让她踏进蓝月酒吧,这种地方。 不仅仅因为这里是家只适合gay来的酒吧,更因为在这里坐镇的,是僵尸王将臣,那个与他一样拥有不死之身,而又不管活了成千上万多少年,依然不靠谱的家伙。 苏莫也从幽冥不耐的态度中,看出他对将臣的若即若离。似友非友,似敌非敌。让人琢磨不透两人的真正关系。 不过不管多么不耐,同样拥有着不死的生命。共同经历过漫长岁月,见证过太多历史变迁,让他们有了旁人无法理解的共同语言。毕竟长生不死的人最为寂寞,哪怕是神明,也会耐不住孤独,找上几个可以说上话的知己。 苏莫觉得将臣算不上幽冥的知己,但是至少幽冥的话,将臣总能心领神会,光凭这一点,也足可以让两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上一杯。 蓝月酒吧和其他酒吧装修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偏僻的角落里多摆放些舒适的沙发。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酒吧里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刚刚走进酒吧的那对情侣,都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坐在吧台旁啧啧有声的激吻。 “好了,拿瓶82年的拉菲过来。”将臣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打断了两人。 幽冥却不悦的沉了沉脸,扶着苏莫,找了一处眼不见心不烦的偏僻角落坐好。 将臣端着一个盛满清水的高脚杯,拿着一小袋棉签走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苏莫的另一边,“伤的很重,看来得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将臣的这个提议,幽冥并没有反对。毕竟世界上还有什么药,能比将臣的血止血复原效果更好呢? 将臣伸出食指,一滴血从指尖坠入高脚杯。将臣优雅的端起酒杯略微摇晃,血色扩散,完全融在了水中。 “不用怕,一滴足够了。不是我吝啬,只是不小心把你变成了僵尸就不好了。”将臣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暧昧的眼神在苏莫和幽冥脸上,来回的游走,“你的这个男朋友可是非常霸道。得罪了他,我还真是难以想象会有怎样恐怖的结果。”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不是哪种关系。”苏莫急于撇清了她与幽冥的关系。复有心虚的低着头,看着将臣,用棉签蘸着混有他血液的清水,温柔的给她擦拭伤口。 “哪那么多废话。”幽冥微怒的起身,看了看低头处理伤口的苏莫,“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将臣忍不住闷笑,手上动作却未停。棉签触碰到伤口,火辣辣的疼,苏莫握紧拳头,别过脸,一哼不哼。这样刚强的女孩,让将臣都不免多看两眼,产生了些许兴趣。 “你是捉妖人?” “不是。” “那怎么会到这来捉妖?” “凑巧。” “你怎么会跟在幽冥身边。他那个人可一向独来独往。” 苏莫迟疑了一下,“我是苏家人。” 将臣的动作立即顿住,不免重新审视了苏莫一番。静默了一阵,待将臣终于将伤口均匀的涂好了混有血液的清水,才开口道,“好了。” 苏莫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伤处。刚刚还血肉模糊的手臂,竟然恢复如初,没有了一点曾经受过伤的痕迹。只有那染满血迹的撕裂衣袖,证明了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过。 “谢谢。”苏莫声音平淡。 将臣拿起已经摆上桌,打开的拉菲,给苏莫和自己各自倒了些。“尝尝,口感不错。”将臣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像是正苦于组织语言,思忖了片刻,严肃道,“没有想到你会是苏家人。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爱上幽冥。你和他不可能会有结果。” 苏莫喝了一口红酒,“我说了我们不是哪种关系。” “呵。”将臣轻笑,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用你们人间的一句话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一眼便能看的出来。也许现在,你们还没有滚过床单,不过应该已经接过吻。” “……”苏莫无法辩驳,只有端着酒杯,手指在酒杯上来回抚摸。 “作为人类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和幽冥的痛苦。”将臣桀骜不驯的脸上,流露出些许难言的哀伤,“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爱的资格。我们的爱不管多么真诚炙热,最后都抵挡不住时间,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我们拥有长生的最大惩罚。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经历过一次,便永远不想再尝试。得到,失去……” 将臣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也许是太久没有和别人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过心事。或者是因为苏莫姓苏,注定了她的不凡,让将臣忽然有了吐露心声的欲望。这一刻,将臣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只是一名沧桑而又无望的不死人。 “幽冥不算,你恋爱过吗?” 苏莫被将臣眼中浓烈的哀伤感染了,难得肯说出些心思,“没有。我不敢恋爱,害怕被人发现我的不同。普通人很难理解我的人生。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太过光怪陆离。” “所以,你更能接受与你一样不同的幽冥。觉得你们是同类?” “……”苏莫没有回答,却也开始思索,难道这才是她和幽冥走近的理由。 “我爱过。全心全意的爱过。”将臣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她长的很美,也很特别。尽管后来知道了我是僵尸,也没有害怕,依然选择了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我很幸福,以为从此便是天长地久。可是却忘了,像我这种人怎么会有爱的资格。” “……” “直到她病了,病的很重。我找来了所有的大夫,也没有谁能够治的好她。那时候,我就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离开我。可她却对我说,如果我把她变成了僵尸,她会恨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 “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不能和我一同做一只僵尸,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她的拒绝触怒了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她永远的留住。我咬住了她的脖子,品尝了她的血液,而且深深的为了那血液的味道着迷。她越是喊着恨我,我越加发疯的吸着她的血,直到吸干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点血,我才清醒过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将臣长叹一声,“我咬死了她,却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选择和我在一起。” “因为她怕,一旦做了那个选择,她对你的爱,就不在单纯的只是爱了。” 将臣侧头,凝视着给出他答案的苏莫,放荡不羁的狂笑,“你说的对。后来我也总算想明白了这点。至少如此,我们彼此都曾纯粹的爱过。” 将臣拿起酒杯与苏莫的酒杯轻撞,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你很聪明。聪明人就不要做糊涂事。你和幽冥永远都不可能是同类人。猫和老鼠相爱,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么老鼠被猫杀死,要么猫为了老鼠被自己的同类杀死。不过不管最后是这两个结局的哪一个,都绝不会是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第十六章 交易 是这样吗? 不管多么相爱,她和幽冥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苏莫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却不想也因初尝爱的滋味,落入了患得患失的魔障。 爱情面前,谁又能保持足够的理智?恰到好处,收放自如的控制感情,拎的清,道的明。 爱是盲目的,有时便如飞蛾扑火,明明早已知道最后的结局,却也义无反顾的飞扑上去。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穿着幽冥为她买回的长裙,依靠在车门上,愣愣的望着外面的街景发呆。嘈杂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那么疏远而又陌生。 眼睛酸涩,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着。苏莫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幽冥。说不出是从何时开始,是从他第一次踏进她的家,对她说“就住这吧,在这生活”;是因为看到他为自己准备早餐的忙碌背影;还是因为那晚,突如其来的吻…… 情不知所出,一往而深! 爱上了,又如何? 幽冥不是身边那些普通的男孩子,不是邻居家的大哥,也不是公司里的同事。他是不在六道轮回当中,拥有强大灵力的大人。 他在苏家享受了千年供奉,他不生不死不灭,会同将臣一样永远在这世界上存在着。 等到自己老了,他还依然年轻。等到自己病得走不动路的时候,他也会同将臣一样感到痛苦和深深的绝望。她不想同那个女孩一样,被幽冥吸干血液,如此成为幽冥心上那颗永不遗忘的朱砂痣。不想成为第二个狗妖,需要用死为代价,才能在爱人的记忆里,多停留一些时间。 她的爱在幽冥的眼中也许微不足道。却是她全部的真心。 她不清楚幽冥的想法,不知道他又是否如自己般,深爱自己。 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永远无法用天平去衡量,那边多些,那边少些。 也许他对自己与其他有所不同,也许他也爱着自己,也许不奢望天长地久,他们可以拥有一段美好幸福的时光,也许…… 可是然后呢?得到了,再痛苦的失去。如果真的这只能是他们爱情唯一的出路,那么她情愿从未有过,至少这样,她还能勇敢的走下去。 “发什么呆?”幽冥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苏莫的头顶,宠溺的揉搓。“把特别调查小组,白无常,狗妖族族长都约出来,做笔买卖。” 苏莫回过神,坐正了身子,脸色依旧难看,“将臣让狗妖偷狗妖族宝物凝血珠有什么用?如果那个东西真的那么重要,他为什么又怎么那么轻易的,把凝血珠给了你。” “不用理会将臣那个疯子。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才会做出那么多荒唐可笑,不靠谱的事情。”对于将臣某些事的做法,幽冥明显嗤之以鼻。 “那你呢?”苏莫看着幽冥的侧脸,急于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某种答案,“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知道!”幽冥勾起嘴角,露出笃定自信的微笑,“我想要你。”幽冥的话,让苏莫心口一烫,一张脸不由得涨得通红。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幽冥的话,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幽冥伸过手,将苏莫微微发颤冰冷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直视前方的目光,坚定而又幽深,没有人知道幽冥心中所想。在那平静的目光下,又暗藏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幽冥将见面的地方,约在了特别调查小组的会议室。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幽冥指使起特别调查小组的警员,完全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这些可怜的苏家年轻一代,在幽冥大人到来之前,便被苏渭耳提面命的教育了一番。自然对幽冥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幽冥和苏莫在会议室品尝着,由国家公仆亲手研磨的咖啡。不明所以的老猫,若有所思的摇着自己黄白相间的尾巴,想要从他们二位的脸上寻出一丝蛛丝马迹。 不需一会儿,红色法拉利,快速开进了小院,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办公楼前。 一直站在窗前,翘首期盼的苏磊,兴奋的跑下二楼。 白无常下了车,摘下了脸上的太阳眼镜,扬手举起,“拿着。”已然站在白无常身边的黑无常,无可奈何,像是仆人般,接过白无常递过来的眼镜。 苏磊迎了出来,看到心心念念的白无常,红了耳根,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无常似笑非笑,御姐范十足的越过苏磊。手中拎着限量版手袋,扭动着曼妙身姿,踏着“踏踏”有声的高跟鞋,走进了特别调查小组的办公楼。黑无常看了一眼局促的苏磊,像是保镖般,紧随其后。 相对于白无常的出场,狗妖族族长的出场,可要低调简单的多。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色衣裤,手中拎着皱巴巴,鼓鼓囊囊的超市方便袋。秃头,圆脸,高高凸起的啤酒肚。完全是一副标准的人到中年,却依然一事无成的小市民模样。 白无常的到来,让闷热的办公大楼骤然降了好几度。 幽冥和苏莫只是感到一阵清爽,特别调查小组组长却觉得阴风阵阵,为了不感冒,不动声色的关了空调。 所有需要等的人,都已在会议室落座。 坐在正中的幽冥,优雅的放下手中的咖啡。舒服的依靠在靠椅上,“长话短说,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你们要找的那个狗妖,现在在我手里。我打算卖个好价钱。” 白无常,组长,狗妖族长面面相觑。似乎还没有理解幽冥话中的意思。 苏莫观察着其他人各自的脸色,忽然有些后悔陪幽冥来做这笔交易。怎么想怎么觉得幽冥的举动有种趁火打劫的意思。根本与良好公民履行义务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 白无常最先回过神,笑着从手袋中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没有填写数目的支票,“幽冥大人真是幽默,只要大人需要,尽管随时开口。哪里敢劳烦大人,为了这些小案子费神。” 组长立刻意会,从怀里掏出钱夹,拿出一张和苏家秘密账户,绑定的银行卡,“这张卡可以无限额透支,还请您笑纳。” 与这两位会办事的人相比,狗妖族族长却要木讷的多,精神不济的把手中的方便袋放在桌上,悲伤道,“我只想要回狗妖族的宝物,还有那个叛徒的尸体。” 狗妖族族长抬头瞧了瞧,盯着他看的众人,不禁湿了眼眶,“不管那个孽障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请允许我把他的尸体带回妖界安葬。” 第十七章 罪过 安静坐在幽冥身后的苏莫,突兀开口道,“他是您什么人?” 狗妖族族长羞愧的低下头,死力攥紧手中的袋子,“是家中逆子。” 会议室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便是妖族,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会令人感到深深哀伤的事。所有人都理解了族长的憔悴,明白了他内心难言的苦楚。却无法出言安慰。还有那二十多个孩子的尸骨未寒,灵魂缺失。谁又能为这一切买单? 幽冥如无事人般,用灵力将作案上各家的供奉,吸到手中。超市的袋子在幽冥的手中,攥捏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东西在这,你们自己分。”幽冥拿起自己想要的东西,满意的依靠在椅子上,冷眼旁观。 桌案上凭空出现了同样大小的三个正方盒子。蓝色的盛着狗妖的灵魂,白色的盛着狗妖被缩小的肉身,金色的盛着狗妖族宝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三个盒子所吸引。 片刻,沉闷的静默! 白无常率先动手,将蓝色盒子吸到手中,“我只要灵魂。” 组长为难的看了看幽冥的脸色,又看了看坐在身边颓废的狗妖族族长。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只要能结案了就好。” 狗妖族族长将白色和金色的盒子吸到面前。手臂轻颤的将金色盒子塞进怀里。白色盒子则紧紧握在手中。“谢谢。”缓缓的起身,一个踉跄,扶住桌沿,才勉强稳住了身子。一瞬,狗妖族族长似乎又老了十几岁。走出会议室的脚步,沉重蹒跚。 苏莫一眨不眨的,一直看着狗妖族族长。明明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却让她莫名的从眼前这个父亲的身上,看到了老苏的影子。 最后的分离,她没有见老苏最后一面。不知道老苏站在奈何桥前,手捧孟婆汤时,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怪,会不会怨她的狠心。 天底下没有狠心的父母,只有狠心的子女。 而那时,她自认为最好的选择,又是不是犯了一次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 苏莫的双眼始终黏在狗妖族族长的身上,随着那身影从会议室的门口消失,她忍不住站起身。 幽冥适时抓住了苏莫单薄的手腕,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塞进了她的手里。“去吧。” 得到了幽冥的许可,苏莫毫不迟疑的追出了门,取了车,将车子开到了族长的身边停下。 “我送你。” 苏莫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安慰人这种事,就算再给她十年,她也不见得能够学会。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的苏莫,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用一层又一层的冷漠将自己紧紧包裹。 外面的人走不进去,里面的她飞不出来。 狗妖族族长接受了苏莫的好意,说了声,“谢谢。”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苏莫淡漠的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没有好言安慰,没有哀伤惋惜。 也许正是因为苏莫表现的如此淡漠,狗妖族族长反而心安理得的坐在车上,自顾自的想着心事。 白色的盒子,安安稳稳的放在族长的腿上。像是怕摔掉般,族长粗糙的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护着那个盒子。 苏莫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车子开到那片烂尾楼,找了个空地停住。时间一点点流逝,晚上九点整,通往妖界的幕帐又一次降临。 狗妖族族长打开了车门,趁他没有注意。苏莫将那张银行卡悄悄塞进了族长的口袋。 “走好。”苏莫淡漠的开口,如同那一日送走只是魂魄的老苏。 狗妖族族长道了谢,手捧着装着尸体的盒子。步履蹒跚,佝偻的脊背,徐徐走进了那片幕帐。 晚风吹进车窗,清清爽爽的凉。苏莫失神的望着早已消失不见的那个背影,忽然想,如果老苏还在,他是否会同意自己和幽冥交往。 答案,显而易见! 苏莫似乎得到了某个答案,下定了决心。启动了车子,拨通了幽冥的电话,嘟嘟声之后,电话被接通。 苏莫平静道,“大人,我应该去哪找您。” 幽冥那边片刻的沉寂,“回家楼下的烧烤铺子。我在这等你。” 居民区外面的烧烤铺子,是一片当地有名的大排档。简单的塑胶桌椅,美味的各种烧烤小抄,还有爽口的冰镇啤酒。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们,约上四五个好友或是同事。选一个干净的位置,吃着小吃,喝着啤酒,谈笑着说着各自的琐事。 这里吵杂热闹,而又让人感到亲切,充满了苏莫喜欢的烟火气。 苏莫将车子送回了小区,只身走向大排档。穿着最为普通断袖t恤和牛仔裤的幽冥,坐在人群中是那么的醒目。有人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句话用在幽冥身上也只能立刻翻转。便是穿着如摸布般破烂的衣裤,也掩盖不了幽冥身上的不凡贵气。 看到苏莫,幽冥微笑的冲她挥了挥手。如同其他等待女友的男生一样,笑得天真而又纯情。 “这里。”幽冥叫了一声。 苏莫加紧了步伐,走了过去。坐在了幽冥的对面。餐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烤串,杯子里刚倒不久的啤酒散发着微冰的凉气。 “这是晚餐。我们喝点酒。”幽冥微笑的举起酒杯,等着与苏莫碰杯。 苏莫眷恋的定定的看着幽冥,似乎想要在这一刻把他的每个表情,每一动作都深深刻在心里。 “大人,我有话对你说。” “嗯。”幽冥淡淡的应了一声,深邃的目光意味不明,在等着他已经预料到的下文。 不能吗? 幽冥心底发出一声惋惜的喟叹。一缕一缕黑色烟雾,从地下最深的幽冥界钻出,像是水中游动的鱼般,在四周飞速游窜。世间最为邪恶,哪怕是中国死神阎王,北欧死神赫尔,希腊死神腾纳托斯,欧洲的死神达纳特斯都恐惧的幽冥之气。 那幽冥之气,每到一处,不慎吸入它的人类,渐渐露出茫然呆滞的神情,木讷的动作,像是木偶般机械。 只需幽冥的一个意念,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在所难免。 谁也不会想到,如此浩劫,却是因为苏莫的一时迟疑! 爱与不爱,都是罪过! 第十八章 难题 幽冥之气的骚动,最先引起了阎王的注意。 毕竟是距离幽冥最近的死神,又是受“天”的委托唯一没有忘记幽冥真实身份,负责照顾他的神明。 感觉到幽冥之气的波动,阎王从高高的公文后面抬起头来。鼻梁上的金色眼镜,闪过一道寒光。身上凉爽舒适的家居服,瞬间变成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崭亮的皮鞋,白色手套。这是阎王几百年来,第一次出门。 一个意念,阎王瞬间出现在摆满大排档的街头。本该嘈杂的街道,此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街道所有的人,都木讷机械的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没有人发现整个街区的异样。更不知道死此刻离他们是如此之近。 阎王的目光落在挂着微笑的幽冥的脸上,作为幽冥最忠心的属下。自然能够分辨出幽冥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所代表的真实含意。 因为了解,看着幽冥脸上出现这种只停留在表面,没有深达眼底的笑。便是法力高强的阎王也感到冰冷刺骨的寒意。那是来自灵魂深处深深的恐惧,是连死神都惧怕的恐惧。 幽冥,终究是幽冥,是掌管世间万物生死,代表了所有邪恶恐怖狰狞死亡等等黑暗代名词,仅居于“天”之下的伟大神明。 便是失去了记忆,遗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丢失了生死盘。也依然强大到令人震撼。他的力量,与生俱来,完全融合在他的灵魂和血肉之中。那些妄想打开生死盘,取代幽冥的可怜虫们,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和幽冥的差距,绝不是在于生死盘,而是自己本身。 如此震怒的幽冥,连阎王都不敢再激怒。只能祈祷坐在他对面,完全不知情况如何严峻的苏莫。能够安抚住幽冥大人的情绪,解除这次危机。 慈悲的阎王,展开双臂,用释放着凛冽的阴气,用来安抚着蠢蠢欲动的幽冥之气,希望可以暂时控制住幽冥之气的扩散。不会让更多人不知不觉中,迷失忘记自己。 “大人。”苏莫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你。”苏莫因为说出了心底的秘密,长吁了一口气,其余的话,似乎不再那么难以说出口,“可这种喜欢,让我害怕。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最后会怎样?你不会老,不会死。而我就算在努力也活不过一百岁。十年,二十年,我就不会再是现在这个模样。也许我会变成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或者是个每天碎碎叨叨在你耳边嘟囔着哪家超市再减价,哪个商店的水果便宜,谁家的孩子上了大学,或者……” “……” “一想到依然年轻的你和年老的我站在一起,我自己都会觉得违和。我接受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苏莫。”幽冥眼底的戾气渐渐散去,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和。苏莫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轻颤着,表露了她也并不平静的内心。幽冥伸出手握住苏莫微凉的指尖,慢慢将她的手整个包裹。 “对不起,我不能往前迈一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相处,更不知道该怎么恋爱。所以让我们保持距离,都站着自己该站的位置。” “哪里是我的位置?”幽冥勾了勾嘴角,发自真心的微笑,却是最无情的自我嘲弄,“我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情。一个人迷失方向,靠着苏家的供奉活了一千多年。孤独,寂寞的一千多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能说的上话的,除了像将臣哪种疯子,便是各种妖魔鬼怪。你觉得这样的我,拥有不死不灭的永恒生命,是幸还是不幸?” “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名字,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连自己的名字都遗忘了。喝一杯酒。”幽冥举起酒杯。 苏莫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的和幽冥撞了一下酒杯。微凉的啤酒顺着咽喉,直到胃里,让人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苏莫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懵懂而又茫然的表情,更贴近她本就不大的年纪。 幽冥支在作案上的手托着脸颊,显得慵懒而又随意,“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苏莫蠕动了一下嘴唇。 幽冥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不用回答。苏莫我喜欢你。是想在一起天长地久的喜欢。说到底,你和我都是两个可怜的人。都不懂的如何去爱,却又控制不住的被彼此吸引。每次和你独处,我都会忍不住盯着你的脖颈看。哪里……”幽冥冰冷的指尖,挑逗般划过苏莫脖颈上的血脉。 “很想咬上一口。”幽冥像是怕吓到苏莫般缩回手,“以前我理解不了,你没有见过恋爱中的将臣,是那么幸福而又快乐。明明那么深爱,他怎么会忍心将自己的爱人咬死。可是就在刚刚……在你对我说有话说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苏莫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曾离她如此之近。 “想要索性把你拉入地狱。在哪里你会渐渐迷失自己,不会再拒绝,不会再想着把我推开。也许这样我们才可以真正的在一起。我才能真正的拥有你。” 苏莫眨了眨眼,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禁紧张的看了看左右。嘈杂的大排档生意火爆,交谈声,嬉笑声,马勺的翻炒声,一切好像没有任何不对,可是刚刚确实很静。难道是自己过于关注和幽冥说话,没有在意。 苏莫的目光停留在右边坐着一家三口。调皮的男孩,弄洒了汽水,妈妈拿着纸巾忙着帮孩子擦干衣服,爸爸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忍不住抱怨。 这才是生活,虽然不能事事顺意,却简单温馨。 苏莫忍不住勾起嘴角,眼中盛着暖暖的笑意。她不是一个幸福的人,幽冥也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上天安排两个不幸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负负得正呢? 相较幽冥,苏莫觉得自己要幸福的多。至少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一直都有老苏陪伴。莫莉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是她美丽健康,好好的活在世界上。偶尔莫莉也会想念她,送她一些并不喜欢却名贵的礼物。她有白无常,有安琪,两个要好的朋友。她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糟糕。 可幽冥却如他所言那般,什么都没有,除了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 如果幽冥向苏莫展现的是强大而又桀骜的自己。爱情也许会真的如他预料般,瞬间与他失之交臂。 不知是不是“天”的安排,一向自负的幽冥,孤独寂寞的独白,恰到好处的打动了同样孤独的苏莫。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品着爽口的啤酒,吃着美味的小抄烤串,谈着他们各自度过的孤独人生。 当然,相比苏莫那短短二十年的生命,幽冥的故事则要丰富多彩的多。不管是漫漫岁月中一时的感触,或是偶尔停下脚步时对生活的领悟,都那么沧桑而又略显苦涩。 有人说每个女孩身上,都有母性的光环。因为需要,而变得感性。苏莫的身上也有救世主情节,只是现在的她从未想过要拯救世界,单单只想给幽冥足够的温暖。 温暖着对方,同时也是在温暖着自己。 站在街头的阎王,收回最后一缕阴气,凝视这对说说笑笑的两个人。 对于“天”的安排,他感到愈加疑惑不解。不知这凭空出现的苏莫,究竟是幽冥的救赎,还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 如果有一天,幽冥恢复了他的记忆,又一次成为象征世间一切邪恶的神。苏莫也了解了自己守护人类的职责。那么站着敌对面的两个人,又将怎么面对彼此? 那时,他们口中的爱,是否能经受得住重重考验? 这是“天”给幽冥出的一道难题,何尝又不是给他同样出了一道难题? 第十九章 失踪 从安琪十三岁那年开始,每一个生日,都有苏莫陪她一起度过。对于安琪来说,苏莫并不单纯只是朋友,更像是她的亲人。安琪的生活一向奢靡,虽然不至于夜夜笙歌。但大小聚会派对不断,也似乎只有纸醉金迷,才能让她麻痹的神经得到放松,获得些许快乐。 安琪喜欢热闹,热闹可以让她暂时忘记孤独。 苏莫则喜欢宅在家里,如果无事,储备够多,她可以一个月都不出门。 安琪知道苏莫并不喜欢聚会上虚伪的寒暄,不走心的推杯换盏。便打算留在家里,和苏莫两个人共同度过这个生日。只是如此一来,安琪少不了要亲自下厨准备饭菜。 有时安琪真的觉得疑惑,按理说早早独立的苏莫不该不懂得如何做饭。可是经历了苏莫把糖误认为盐的残酷教训之后,安琪不得不相信苏莫什么都好,唯独少了一根做饭的神经。 安琪为了准备生日宴,上超市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瓜果。开车刚到家,便被等在门口的郭耀拦住。 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商业圈子里那几尊大佛,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安琪的父亲和郭华安合作过几个项目,两家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安琪和郭耀虽然平时不再一起玩,不过两家实力相当,也都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谁都得给对方留几分面子。 如果不是郭耀这段时间实在抓不住苏莫的影子。郭耀也不想来找安琪帮忙。安琪是圈子出了名的心独嘴损,说话直接又不给人留情面。光是被她踢下床的床伴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之多。哪位不是家世雄厚的公子少爷,在安琪这吃了亏,也只能自认倒霉。安琪玩起狠来,那是真真的心狠手辣,充分的印证了最毒妇人心那句古话。 看到郭耀,没等对方开口,安琪已经猜出他出现的原因。最近这段时间,苏莫不但休了学,还和她那个不知是什么来头,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哥打得火热。 郭耀和幽冥两个人相比,安琪更看好幽冥。虽然幽冥总是给人一种深藏不露,城府颇深的感觉,不过至少他能带给苏莫快乐。只要苏莫喜欢,便没有什么不可以。 而郭耀,纨绔子弟一个,一副霸道的少爷脾气。家里有郭华安那护短的父亲撑腰,上面又有郭斌那个哥哥维护,便活得张扬肆意。不懂得人情世故,做事总是欠缺考虑。 郭耀见到安琪,提出了给她办生日派对的提议。生日派对安琪没有什么兴趣,也知道郭耀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见苏莫。不过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欠了郭耀一个人情,安琪不好意思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把生日派对的事定了下来。郭耀没有进屋,满怀热情的忙着去筹备派对。 安琪把车开进了车库,抱着一大堆的瓜果蔬菜走进别墅。刚刚进了门,被听到客厅内传来舒缓的音乐。出门时,明明关了的,安琪觉出不对。没等她做出反应,一个属于男人的强大而又有力的大手,牢牢卡住了她脆弱的咽喉,“别怕,小美人。我只想借你的身体用用。” 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不过却是安琪从未听过的,一时间,安琪也想不出会是谁在和她玩这种恶作剧。 呼吸越来越加困难,安琪瞪大双眼,像是离开水无法呼吸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涣散的意识越来越加模糊,安琪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单单记住对方的左耳上带着一颗异常耀眼的钻石耳钉。 袋子中的瓜果蔬菜四处滚落,男人手指收紧,不急不缓的冲着安琪耳朵低语,“睡吧,别怕,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下午,郭耀叫上一票兄弟,买了不少东西,到安琪的别墅为第二天的生日派对提前做准备。别墅的大门没关,郭耀带头将车开进了院子。哥几个下车,把东西从车里拿了出来。打打闹闹的走向别墅大门。 别墅大门虚掩着,郭耀没有多想,拉开房门,走进去,险些被地上的一个苹果拌个跟头。 身后的哥们手疾眼快的把郭耀扶住。郭耀咒骂了一声,抬起头,看到散落一地的果蔬。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忽然变得强烈。郭耀拦住了哥几个,没让任何进去破坏现场,拿出电话拨通了安琪的手机。 靠近房门的角落里,突兀的响起音乐,看到那藏在暗处的手机一角,郭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知为何整个别墅似乎都立刻变得阴森,有种阴风阵阵的错觉。 虽然失踪时间没有超过24小时,不过根据郭耀提供的情况,迫于安琪父亲安在德对警方施加的压力。刑警队队长李乐,还是带队来了安琪的别墅。给郭耀和他那些朋友做了笔录,进行了详细的现场勘探取证,又播放了监控录像。 警方初步确定,这是一起入室绑架案。监控录像里,没有看到男人是如何进入的别墅。却清楚的看到,安琪回家不久后,被一个身影模糊的男人,抱着走出了别墅大门。 郭耀做完笔录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苏莫的电话。电话响了半晌,也没有人接听。郭耀知道苏莫在故意躲他,只好给苏莫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安琪被绑架的事情。 苏莫拿出电话,看到上面显示的是郭耀的号码,便由它响着没有接,没想到不一会儿一条新信息发了进来。苏莫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郭耀。 郭耀那个人一向最受不了麻烦,有事只会打电话,从不会发信息。苏莫隐隐的觉得这次郭耀找自己怕是真的有事。 打开信息,看了郭耀的留言。苏莫忙走出废弃工厂的厂房,给郭耀回了电话。 “安琪怎么了?”苏莫语气显得十分担忧紧张。 听到苏莫的声音,郭耀心里别扭的不是滋味,有种受人冷落的委屈,“如果安琪没有出事,你是不是还不肯给我打电话。如果出事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紧张?” “郭耀……”苏莫为郭耀的孩子气,感到深深的无奈。 郭耀听出苏莫的不耐烦,还是忍着不舒服,把安琪被绑架的事,在电话里和苏莫说了一遍。 “监控里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吗?” “看不清,整个都显得很模糊,不过那个人的耳朵上有东西反光,李队长说像是戴着耳钉。” 第二十章 秘密 事关安琪,苏莫显得有些失了分寸,远比自己处于危险当中更加紧张。和安琪在一起的过往,总是控制不住的在脑中回放。大笑的安琪,伤心的安琪,抱着自己说好无聊的安琪。安琪,安琪……不好的预感是那么的强烈,隐隐的苏莫感觉到这件事并不是一般的绑架案,那么简单。 废弃的工厂内,幽冥查看了几名死者的尸体。死者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穿的时尚暴露,死前并无挣扎的痕迹,没有受到过任何侵犯,身上值钱的首饰都在。只是在脖颈上有深深的两个咬洞,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一滴不剩。 吸血鬼! 幽冥的目光闪了闪,将手指轻轻按压在死者的太阳穴的位置。脑中曾现出死者最后的记忆。高档酒会,如贵族般绅士的西方男人,还有西方男人与同伴低语时,说出的三个字,“生死盘。” 生死盘! 幽冥收回手,觉得这个名字,是那么的熟悉。一些遗失的,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引得幽冥头痛欲裂,生死盘,生死盘……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总是无法扑捉。 “幽冥。”苏莫走到幽冥的身边,因为过于担心安琪,没有察觉到幽冥异常的脸色。“安琪被绑架了……”苏莫向幽冥叙述着安琪的事。幽冥故作镇定,假装无事般,耐心的听着苏莫的话。头脑中却在拼命的回想着关于生死盘的一切。 生死盘! 生死盘! 它对自己似乎很重要。 “幽冥,帮我想想办法,我脑袋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总能做些什么的,是不是?” 幽冥迷茫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决绝和冰冷。那是义无反顾的决绝,不容一点反驳,那是漠视一切的冰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像是终于找到一个方向,或是明白了自己的目标,幽冥的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只是这些他永远不会对苏莫提起。 幽冥抱住过于紧张的苏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放松,安琪是在自己家里失踪的,你可以先去她家。用追魂术试试,说不定能够找到安琪。”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苏莫。”幽冥用力握了握苏莫的手指,“这些女孩子应该是被吸血鬼咬死的。我得尽快找到那些东西。安琪哪里,我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苏莫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没事。” “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用术法通知我也可以。” “好,我知道,车我开走了。” “嗯。”幽冥目送着苏莫开车离开了废弃工厂。才转身越过工厂的高墙,消失在半空当中。 有一件事,幽冥一直没有告诉苏莫。安琪和将臣深爱的那个女人乔珠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性格不同,便连灵魂都拥有同样的气息。如此相同的两个人,绝不会是巧合,她们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第一次见过安琪之后,幽冥便传信给了阴间的阎王,让他帮忙调查此事。在阴间最机密的文件中,阎王找到了关于安琪来历的记载。 安琪是将臣爱人的二重身。也就是说,安琪实际上是活在世界上的乔珠。只不过原身和二重身,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性格喜好。所以说安琪是乔珠又不尽然。 出现在a市的将臣,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个和乔珠长得一模一样的安琪。也许将臣也曾试图接近过安琪,想要从她的身上找到当年乔珠的影子。 只可惜,安琪和乔珠长得在一样,却也不是同一个人。乔珠性格温婉,一生只爱过将臣一个人。安琪私生活混乱,只要是感觉可以的男人,随时都可以上床。 这样的安琪是将臣无法接受的,在将臣眼中,也是对故去的圣洁的乔珠一种亵渎。 从得知有人残食婴儿内脏和灵魂,到获悉狗妖族宝物凝血珠被盗。直到看到了消失已久的将臣现身。幽冥已经猜到了将臣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他是想用凝血珠凝结在一起的婴儿内脏和灵魂为媒介。通过这种媒介将安琪的身体和灵魂,同乔珠的尸体融合,牺牲安琪来让乔珠复活。 这一切都很有意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二重身,但不是每一个人的二重身都会与原身分离。通常情况下,这几乎是完全不能的。 可偏偏什么术法都没有的乔珠的二重身,却成功的从她的身体里被分离出来。而是通过阴差们的重重筛查,投胎转世成了安琪。 幽冥也曾猜想,这一切都是拥有强大术法的人,故意在暗中操控的。他也曾好奇是谁,又有怎样的目的,才会操控这一切。 可是当那份关于安琪的秘密文件,送到幽冥面前时。便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幽冥,都不由得被深深震撼。文件上批复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字,“幽冥” 而那再熟悉不过的笔迹,绝对如假包换,是幽冥的亲笔。 就是说,那所谓的幕后黑手便是幽冥自己。究竟在他失去的那些记忆里,藏着多少秘密,有多少事情是由他亲手策划,而又被彻底遗忘了。 那时,便是站在身边毕恭毕敬的阎王。 幽冥都莫名的产生了杀意。他急于想要掩盖什么,或是潜意识中拒绝排斥着什么。 可是挣扎过后,幽冥并没有对阎王出手。因为他对阎王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他相信,阎王对他的恭敬服从都是发自真心。 而今日突然获知的,生死盘,这三个字。像是一颗丢进平静池塘的石子,打破了池塘的平静。打开了幽冥头脑层层紧闭的大门的第一道锁。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当年自己将乔珠的二重身从她身体里抽离,让她转世投胎做人的目的。 安琪就是他自己故意留下的鱼饵,目的便是要钓将臣这条大鱼。 布置许久的计划,决不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安琪必须消失,乔珠也必须复活。 至于苏莫,幽冥嘴角上翘,流露出些许淡淡温柔,总不能让她太过伤心才好。 第二十一章 复活 幽冥知道哪里才是进行乔珠复活仪式的绝佳地点。更知道如何最快速度的找到失踪的安琪。 当幽冥出现在蓝月酒吧地下室时。将臣,还有他那两名属下,正和来自西方的吸血鬼们打得热闹。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混战,不适合如神明般强大的幽冥。 他无心欣赏这样一场闹剧,运用灵力掩去自身气息,闲庭信步般从战场中间走过,进入了设有重重机关的地下室。 三百多平米的地下室,镶嵌着白色的大理石,到处都是没有一点杂色的白。 地下室的正中是一个硕大的圆形水池,水池里注满了鲜红的血液,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圆形水池上修建了有相距一米左右的高高两个长方形平台,平台上左边躺着穿着古代衣裙的乔珠,右边是昏迷的安琪。 两个平台间,是架在水面上,大理石水槽相连。那水槽有一定的坡度,明显是想将右边的血液,引致左边。 安琪的手腕,脚腕都已经被割开,从四肢流淌出的血液,沿着水槽徐徐流向左边的乔珠。也许是刚刚启动仪式,吸血鬼们便冲了进来,所以将臣仪式启动的比较匆忙,连魂渡都没有充分启动。 如此糊涂,还真是符合将臣不靠谱的性格。 幽冥伸出右手,一股灵力直冲进血池中。灵力的射入,像是给整个血池架到了猛火之上。不需一会儿整个血池都翻腾起巨大的水泡,“咕嘟咕嘟”水花翻腾的声响,越来越大,随着血水的翻腾。 安琪的血液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吸力的吸引,迅速的从体内涌出,直奔乔珠保持完好的尸身。温热的血液在乔珠的身下,沿着身形形成一圈血摊。乔珠如同一块海绵,吸食着身体能够触及的血液。随着血液越吸越多,乔珠没有一点血色比白纸还要惨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与此同时,昏迷的安琪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全身控制不住的战栗痉挛。 此刻,血池中忽然冲出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影子,那些血影不甘的挣扎,痛苦的嘶鸣,咆哮着想要从血池中爬出去。可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却都被血池牢牢的吸附,无法挣脱。 看时机已经成熟。幽冥走到安琪的哪一边,面无表情看着被吸干的安琪,皮肤褶皱干瘪。他抬起右手,右手食指,直向安琪的脑部,如乒乓球大小的一个白色光团,徐徐沿着幽冥的手指,飞向安琪,钻进了她的头脑。包裹住所有与苏莫有关的记忆。附在流向乔珠的灵魂进入到乔珠的体内。 这种植入另一个人记忆的强烈痛苦,引起乔珠剧烈的颤抖。很快,原身完全将抽离体外的二重身融合。 冷眼旁观的,看着安琪与那一池婴儿的血肉和魂魄,被乔珠为中心,全部吸收殆尽。 此刻,外面的打斗声也再渐渐平息。空气中灵气异样的波动,引起了幽冥的注意。幽冥转过身,看向地下室紧闭的大门。属于苏莫的气息,离他不过百米。 幽冥没有想到,不过一个简单的提示。苏莫真的能够运用追魂,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 苏莫比他原料想的更有开发的空间,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如此,以后的行动,他也不得不加倍小心,不能引起苏莫的怀疑。 在地下室房门即将开启的刹那,幽冥的身影在房间中倏然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人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幽冥起到了怎样至关重要的作用。 追魂术,是根据灵魂残留下的气息,追踪灵魂的一种禁忌术法。以前一直只有阴间的鬼差才会,用来追捕那些企图逃离阴间的鬼犯。后来经由一位鬼差传给他人间的一位好友。那好友是个精通术法的术士,在当时那个年代也是术法高强数一数二的大师。可是即使如此,他一生也未真正的使出过追魂术。 因为活人和阴差不同,活人身上有的是阳气,阴差身上有的是浓郁的阴气。想要追魂,首先必须能够感觉到不同的鬼身上阴气的存在。如同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指纹一样,每个鬼魂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阴气,或者可以说是鬼气。 所以活人运用追魂术时,需要先将自己的三魂一魄从体内抽离,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算是半个阴人。才有可能使出追魂术。 魂魄离体这种事,听着简单,实则危险万分。一个不慎,很有可能将自己的魂魄丢失,成为植物人,或是不幸死去。 这种术法,苏莫听老苏讲过,但从未用过。今天为了找到安琪,她不得不赌上一把,试上一试。 苏莫的尝试是成功的,她运用追魂术,一路跟着安琪残留下的气息,找到了蓝月酒吧。 将车停在蓝月酒吧门口,解开安全带,一股热流从鼻子里不受控制的往外涌。苏莫伸手摸了一把,是血。用纸巾草草的擦了擦血迹。过于使用灵力,苏莫脸色变得惨白,头脑一阵又一阵的感到眩晕。 蓝月酒吧,左耳的耳钉,苏莫基本确定绑架安琪的是将臣。将臣那个人亦正亦邪,做事疯狂不计后果。安琪落在他的手里,必然是凶多吉少。 但是以她的能力来说,绝不是将臣的对手。想要救安琪,苏莫没有急着冲进去。而是从兜里拿出一个用白纸剪出的小纸人,给幽冥留了口信。 纸人从窗口丢出,立即像是有生命般,冲着一个方向快速飞去。 苏莫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将抽离的魂魄收了回来。但是过于消耗掉的灵力,怕是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苏莫下了车,走进了停止营业的蓝月酒吧。挨个房间检查之后,走进了阴冷阴冷的地下室。地下室过道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吸血鬼的尸体。那像是被人吸走了所有养分,表情惊恐的尸体,金发碧眼都是西方人。 靠近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苏莫活了一下手腕,那对跟在将臣身边的恋人,正表情严肃的守在门口。看到苏莫,张开嘴,露出两颗又尖又利的牙齿,示警威胁。 “我找将臣。”苏莫先开了口。 第二十二章 不宜 “没有主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其中一个僵尸回答了苏莫。 看来不打上一场,她是无法见到将臣了。苏莫驱动着体内濒临枯竭的灵气,准备拼上一拼。 屋内忽然传来女人像是痛苦又似享受的喘息声。 苏莫准备攻击的动作僵了僵。安琪是个多么放纵的人,苏莫知道,她胆大妄为,活得洒脱随意。光是堵个正着这种尴尬事,苏莫也遇到过两次。每次苏莫都受不了的落荒而逃,而安琪不但毫不以此为耻,反而总是免不了借机教育苏莫一番。振振有词的说什么,青春只有一次,只要做好安全措施,就该随心所欲的享受水乳交融的快感。 那件事到底有多享受,多快乐,苏莫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实战演习过,自然无力辩驳经验丰富的安琪。不过看着开放,实则思想保守的苏莫,是如论如何都达不到安琪的境界。 如果说苏莫的感情观,是一生一世一对人,说的如此文绉绉,似乎显得有些娇行。不过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却和这个也差不多。找一个真心爱着的,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没死就给个动静。”苏莫不敢冒然冲进去,唯恐再一次遇到少儿不宜的违禁画面,让自己难堪。 里面果然传来安琪,断断续续,摇曳不稳的声音,“等我……会,我先把这个帅哥……搞定。啊……嗯……” 守门的僵尸呲了呲牙,嘲弄的眼神,赤裸裸的写着几个大字,“还进吗?” 苏莫险些被安琪气得背过气去。觉得自己颜面尽失,白痴的像个傻瓜。枉费她白白消耗了那么多的灵力,连追魂哪种禁忌术都用上了,火急火燎的赶来救她。人家却毫发无伤的在里面玩男人! 让她等。 等死啊! 里面办事,她傻乎乎的陪着两个关系暧昧的男僵尸把门? 苏莫越想越气,怒火攻心,又一股热流从鼻子钻了出来。明明是灵力消耗过多,导致的流鼻血。在这特殊场合,伴着哪种声音,似乎完全成了另一个意思。 其中一个守门的僵尸忍俊不禁的“呵呵”大笑,冲着同伴道,“火气不小,你帮忙泻泻。” 另一个僵尸立即黑了脸色,不悦道,“我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如此苏莫还能忍,也就不是苏莫了。苏莫怒气冲冲的离开地下室,坐在蓝月酒吧的门口,拿着纸巾擦着鼻血。她给幽冥传了消息,不管幽冥在哪,只要接到消息,立刻就会赶到。她要坐在这里等幽冥,也在等安琪。虽然知道安琪现在并没有危险,不过她总是觉得隐隐的不安,不知道安琪怎么和将臣勾搭到了一起。那个将臣绝不是一个好的床伴。 本就默默暗中守在苏莫身边的幽冥,故意多藏匿了一会儿。才在拐角处显出真身,显得十分担心的出现在苏莫的面前。幽冥脸上的担心让苏莫烦躁的情绪,平复了不少。知道刚刚苏莫面对的尴尬,幽冥聪明的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简单的问了句,“安琪在里面?”苏莫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幽冥表现的很是关心,自然的说了句,“我进去看看。” 苏莫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由着幽冥去了。一来,安琪和将臣在里面正进行的事,她是怎么也无法对着幽冥说出口的。二来,她依然担心着安琪,可是明显,这个时候,她闯进去并不太合适。 苏莫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幽冥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苏莫故意观察了一下幽冥的脸色,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异样。也是,幽冥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一个正常的男人眼里,这种事应该也是在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更不会觉得有任何尴尬。 幽冥似乎猜到苏莫所想,淡淡的笑了笑,“别在这傻等着。将臣那个家伙,忙活起来得一天一夜。办完事,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 幽冥硬拉着苏莫上了车,打算带着苏莫出去好好吃些东西,玩上一圈。只管守株待兔的等着将臣和安琪自己送上门。 幽冥料准了将臣偃旗息鼓之后,定会急着来找自己。因为没有谁比将臣更了解乔珠。乔珠性格温婉,是位古代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就算她为了将臣,胆敢做出私奔的事,没有明媒正娶,便和将臣早有了肌肤之亲。但是也绝不会在男女之事上如此疯狂。 幽冥都觉出不对来,那么将臣更加会感到困惑,办完事之后,一定会立刻来咨询他这个万事通。 原身和二重身的融合已经成功。按理来说,当二重身被原身融合之后,二重身所有的一切都会自然消失。虽然幽冥强行保留了一部分安琪关于苏莫的记忆,在乔珠的脑中。也只是让乔珠记得苏莫,同安琪一样把苏莫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绝不会引起二重身杀死原身,成为身体主导这样的结果。 除非,乔珠自己不愿醒来,不愿面对咬死她的将臣。主动将身体的掌控权给了安琪,而安琪个性张扬,强势。便算记忆中融合了乔珠前生的记忆,她也能找到一个舒服的方式,让自己活得快乐。不会多去纠结,什么对与错,什么是与非。 如此一来,复活的乔珠,反倒成了拥有乔珠记忆的安琪。不知道这种出乎意料的局面是好,是坏?不过不管是好,还是坏,对幽冥的计划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原身和二重身融合的异类。而这个异类只能是将臣的爱人。是那个可以轻易左右他情绪,让他为之拼命的女人。因为幽冥需要将臣这枚特殊的棋子,不管他做事疯狂也好,还是他不靠谱也罢。也唯有他同自己一样,不再六界轮回当中,是个可用的人。 所以,他才会引得将臣遇到与他灵魂频率相似的乔珠。在将臣咬死乔珠之后,趁机抽走了她的二重身,并且秘密安排她投胎转世。直到适当的时机,将臣自然会运用幽冥故意让他知道的秘术,让乔珠的原身和二重身融合。 而随着乔珠和自己二重身的融合,生死盘会按照幽冥的安排,出现异动。泄露出只有原身和二重身融合过的血,才能开启生死盘的秘密。 一切都是那么的机缘巧合,偏偏又是那么的合乎情理。像是“天”以往导演出的那些剧本一样。机遇和巧合总是神出鬼没,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当中,将一个又一个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二十三章 德库拉 幽冥自诩,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导演。因为随着记忆的恢复,连他自己都感到迷茫,不知道导演了这一切的自己,究竟算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天”的剧本,一向只专注于故事的精彩程度。他仁慈的给每个人自己选择的机会,却又因为那么熟知人性,总是算无遗策。 即便入戏的人再挣扎再痛苦,挣扎痛苦之后。还是做出了“天”所料准的选择,按着“天”设计好的剧本,一步一步走向“天”既定的结局。 这是人性的悲哀,又是人类无法摆脱的因果。 而幽冥他深深的明白,他虽然拥有仅次于“天”的能力。却无法再像“天”一样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设计世间这个剧本了。 因为当他爱上苏莫,并确定无法再放手那时起,便注定了他也无法逃脱剧本中的大势所趋,需要和苏莫一起承受哪里的悲欢离合。 不管是大喜大悲,或是生离死别。对于活了早不记得多少年的幽冥来说,早已麻木的没了感觉。只要苏莫好好的陪在他的身边,什么便都不是问题。 幽冥选了一家正宗的法国餐厅。 对于幽冥今天的这个选择,苏莫并不觉得突兀。这似乎本该就是他该过的生活。至于和她一起挤在破旧的老楼,吃着路边的小吃,开着一辆小破车,到处溜达,这些苏莫觉得,都是幽冥在有意迁就自己。 可是贵族终究是贵族,那是融入骨髓的东西。并不是一般的爆发户,可以用钱买来的底蕴。 坐在装修华美的餐厅,看着面前摆放的精致的餐具。听幽冥如数家珍般,将不同餐具的用法,一道又一道精致美味的菜式的烹饪,娓娓道来。享受着视觉,嗅觉,触觉,交感神经上带来的绝妙的享受。 苏莫专注于坐在面前的幽冥,他每一个绅士而又优雅的动作,脸上每个表情牵动的细纹,都让她觉得赏心悦目。苏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安琪,想到了她那牵强附会,却又让人嗔目结舌的强词夺理。 安琪曾经说过,在这世上不只女人是花。有时男人更像是高高枝头上那朵傲视独立的赏心悦目的花朵。如果好,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先下手为强,一定要摘下来,咽下去。 苏莫盯着幽冥修剪的整洁干净的手指出神,想象在它在脸颊上轻抚的滋味,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颊。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被安琪严重刺激到了,不然怎么会胡思乱想的琢磨这些。 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拖着一瓶红酒,走到了幽冥身边,示意幽冥看向,坐在窗前的外国绅士。对方等着幽冥目光看了过去,端起酒杯,向幽冥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优雅的呷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幽冥礼貌的回应,做了和对方相同的动作。用眼神示意服务生把红酒放下。 苏莫好奇的看向那边。那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棕红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五官深邃如同刀刻般立体。一身手工缝制考究的衣服,没有一处不显精致。 他的嘴角很薄,如鲜血染红般红艳醒目。自然的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魅惑而又略显邪气的微笑。那是介于恶魔与天使之间的笑容,莫名的有着让人痴迷的强大魔力。 便是一向性子冷淡的苏莫,都不避免的有一瞬恍惚,险些落入对方极具魅力的笑容当中,沉溺迷失。好在即使对方再具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苏莫最多也只是一瞬恍惚,很快便恢复了理智。 苏莫眼神清明,防备的换了另一个角度去观察对方。如同欧洲中世纪尊贵贵族的做派举止。介于魔鬼和天使之间的强大魅力。这种超乎寻常的魅力,对女人来说,绝对是世间绝佳的一副春/药,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迅速的捕获女人们的芳心,诱惑着她们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的投入他的怀抱。任由他适意的玩弄,吸食。 为何会想到吸食这个词,苏莫有些厌恶的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对方敏锐的观察到了苏莫脸上这细微的表情,饶有情趣的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苏莫身上。这种厌恶的表情对男人来说,是绝对新鲜的,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拥有过太多情人。所有见过他的女人,毫不例外的都会被他强大的魅力,所深深征服。心甘情愿的为他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她们美妙的身体,炙热的内心,新鲜的血液,甚至是鲜活的生命。没有哪个女人,见到他,会表现出厌恶。 男人具有侵犯性的目光,贪婪的流连在苏莫的身上。征服的欲望驱使着他,想要品尝这个年轻美貌的东方美人,血液的味道。 因为另类,而显得特别,因为特别,男人一边品尝着手中历史久远的红酒,一边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这位东方美人血液的味道,将是多么的炽热,新鲜而又可口。 感觉到对方对苏莫产生了浓厚的情趣,幽冥并没有表现出过分担心。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告诉苏莫对方的真实身份。至于其他,他相信迅速成长着的苏莫,会用她自己的方式,很好的解决。 想要苏莫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成长起来,有足够的能力,独自面对以后更加凶险万分的战斗。和这样的对手过招,是她成长道路上不可缺少的一课。对手越加强大,才能越大程度上激发出苏莫体内的潜能。 幽冥优雅的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像是毫无察觉般,漫不经心的问道,“吃好了吗?” 苏莫从思忖中,回过神,微笑的点了点,“接下来,我们去哪?” “看电影吧。看看以哪边那位绅士为主人公,导演的一部电影。” 幽冥的话,引起了苏莫的兴趣,“哪部电影?” “《吸血惊情四百年》,听说还不错。” 苏莫微微愣怔之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德库拉?” “正是他本人。那位在奥斯曼帝国土耳其军队英勇作战中两次大败敌军,据说最后战死疆场上最为骁勇善战的勇士——德库拉。 也是人们口中,性格异常残暴,喜欢把抓获的俘虏,刺挂在削尖的木桩尖端,让敌人流血而亡的“穿刺王伏勒德”。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幽冥似笑非笑,眼神冰冷道,“欧洲吸血鬼之父——德库拉公爵。” 第二十四章 议案 在幽冥和苏莫休闲的坐在法国餐厅,品尝着美味的法国大餐,享受着他们难得的悠闲时光的同时。 a市特别调查组的会议室内,国际驱魔协会的金牌驱魔师,国际刑警警员,国际安保组织协会副会长,a市市长,公安局长,特别调查组小组全体成员,宗教协会会员,还有特别邀请来的茅山第一百零九代传人,已然齐聚一堂。 国家安全部特派员——白灵。将盖有国家安全部绝密钢章的文件分发到所有人的手上。 关于如何驱逐进入我国境内的吸血鬼——德库拉的议案,在会议室内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躲在角落里的苏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低声对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小声咬着耳朵,“这种无聊会议,你也有兴趣?” 脸色凝重的白无常,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我对这种浪费时间的会议本身没兴趣,只对将有多少人死在我的辖区内有兴趣。” “你说那个国际安保组织协会的外国佬是什么意思?” 白无常不削的嗤之以鼻,“梵蒂冈的吸血鬼猎人,谁不知道德库拉就住在罗马尼亚的古堡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除了和密党联手,压制魔党之外,还能真正意义的做出些什么? 德库拉在欧洲自由自在的存活了这么多年,国际驱魔协会,国际安保组织,也只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什么时候提出过要杀死他的议案。 现在德库拉一踏入我国境内,他们便迫不及待的赶了来,急不可耐的要在我国境内围杀德库拉。他们如果真的这么有本事,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苏磊因为白无常的话,陷入了沉思。欧洲历史上几次大型的捕杀吸血鬼事件,经过如瘟疫般惨重的伤亡之后,都草草收场,不了了之。而血族经过大叛乱之后,也就此分成三个党派,密党,魔党和中立党。 密党是由七个吸血鬼氏族创立,也是如今吸血鬼中最大的党派,他们严格遵守着六大戒律。他们隐藏身份,在人类世界中生活,却从不轻易伤害人类。 魔党是吸血鬼族群中最有学识的,他们精于魔法,既优雅又残忍。不受六大戒律管束,只崇拜鲜血,渴望着用血来统治整个世界。 中立党则是吸血鬼族群中最为自由,又孤独的一族。他们喜欢独来独往,行踪飘忽不定,自由散漫,但从不伤害人类。 不管血族族群分立成几派,他们都有共同的始祖德库拉。作为吸血鬼之父的德库拉。一旦在我国境内遭到围杀。势必会引起吸血鬼族群的誓死反击。为了保护他们的始祖,将会有大批吸血鬼源源不断蜂拥进入我国境内,吸血鬼和人类的战争一旦触发,那如同末日降临般恐怖的灾难,将不可避免的降临到我国人民的头上。我国人民将付出惨痛的代价,承受着全国覆灭的危险,来为国际安保组织协会的这个提议买单。 想到人类用血肉之躯与吸血鬼与大战的场面,苏磊感到了一股股彻骨的寒意,源源不断的从心底冒出,流向四肢百骸。 国际安保组织协会副会长,义正言辞的演讲之后。 白灵镇静的将手中文件合上,平静对在座各位说道,“对于国际安保组织协会副会长提出围杀德库拉的议案,我方持保留意见。毕竟血族是起源于罗马尼亚,是属于欧洲的一个族群。 在我国境内如此大动干戈的围杀血族,不是我国人民所乐见的。 竟然是属于欧洲的族群,我们会按照惯例,将所有踏入我国境内的血族遣送回国,移交给你们的当地政府处理……” 国际驱魔协会金牌驱魔人言语激烈道,“遣送?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如果是在这里,围杀德库拉,我们驱魔协会,将会派来更多更好的驱魔师,赶来协助。但是如果是遣送的话?不好意思,恕我直言。我个人并不觉得,我们谁能够有这种能力,替德库拉做主安排他的行程。” 白灵淡然一笑,“这位先生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不认为驱魔协会的金牌驱魔人们有这种能力。毕竟连梵蒂冈的吸血鬼猎人们都保持了缄默,没有在这次关于吸血鬼的会议上露面。足可见德库拉的强大,有多么的令人胆战心惊。” 白灵言语中的奚落之意,让欧洲代表们十分不满,却又无言反驳。他们不急于一时的口舌之争,而是将赌注压在了赫赫有名,又无拘无束的德库拉身上。他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得了德库拉的思想。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一直在古堡内隐居的德库拉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们根据魔党内部传了的确切消息,敢十分肯定,不久将有大批的魔党成员,涌入a市。 一直不安分的魔党,终于要向离开了密党守护的德库拉下手了。这对于一直生活在血族阴影下的人们来说,是一个令他们十分兴奋的消息。 血族每一次内战,都会让他们族群死伤大半。如此一来,剩下的血族又将历经一次漫长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到如今的繁盛。 在各方势力中夹缝求生的人类,急于想要保住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种族,依然选择了最可笑的方式,企图来解决问题。妄想将自己已经抱在怀中的炸弹,丢向另一个人,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可悲的人类,却忘了。在天神,仙魔,鬼怪,异族的眼中,不管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不管是白种人,黄种人,还是黑种人。他们都属于一个族群,有着共同的一个名字叫做人类。 会议散去。 留下的我国人员,都保持着凝重的沉默。 白灵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站起身,冲着在座的各位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剩下的事,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能够想出一个可以将伤亡降低在最小的办法,将德库拉送出我国境内。只要德库拉离开我国境内,我相信国际安保组织,将会有另一份议案,来维持人类和血族的关系。” 会议继续进行着。 白无常没了听下去的心情,站起了,恍惚的穿过墙壁,离开了各抒己见的会议室。 外面的夜色依然那么的美丽,迷人。 可惜,习惯于夜的白无常,也没了那份欣赏的心情。接二连三的恶性事件,令一向雷厉风行的白无常都感到了疲惫不堪。 她知道有一个人,也许会给彷徨无助的人类带来希望。 可是,作为朋友,对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又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同时也是最痛苦的选择。 可,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两全其美? 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令人无力而又痛苦的抉择罢了! 第二十五章 月色 电视里没完没了的广告,在幸福的眼中,似乎也脱下了自己令人厌烦的外衣,变得温馨浪漫。 不同的心境的人,哪怕面对完全相同的事物,也会感觉出完全不同的感受。因为事物本身,没有任何情感,只是人类赋予了这些客观存在的东西,各自的好与坏,对与错。 一块小小的和田玉跳棋棋盘摆在正中。 灯光下,映照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弹珠,在苏莫的手中,闪动了美丽的流光。 看似最普通的跳棋棋子,却是采用纯天然的水晶,由幽冥亲手一点点打磨而成。 只因为苏莫那句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喜欢。 在围棋专业段位9级,堪比国手的幽冥眼中。苏莫每一步棋,走的都是那么稚嫩没有章法。不过幽冥从不点破,总是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陪着苏莫下棋。永远保持,十局六输的良好战果。 苏莫连着跳了几步,又胜了一局,高兴的将棋子一颗颗取下区分开。 幽冥拿起一旁的咖啡起身,似无意般走到窗前,看向在外面安静的等了三个多小时的白无常,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目光闪烁不定。 该来的,始终要来。 堵不如疏! “苏莫,好像是你的朋友来了。”幽冥看着外面有些烦躁的白无常,淡淡的开口。 苏莫闻声,忙放下手中的棋子,跑到窗前,向外望了望。看到白无常,她有些意外,不过这并不影响见到好友的好心情。 “来了,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苏莫自言自语的走回房间,披了件外衣,准备下楼,“我出去一趟。” 白无常抬起头,看向苏莫客厅的窗子。站起窗口的幽冥,正面无表情的看向这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幽冥的眼神。哪里忽然没了幽冥的影子。消失的速度之快,便是一向有快眼之称的白无常,都没有来得及看清。 苏莫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衣,跑到白无常面前。习惯性的看了看左右,深夜安静的院子里,只剩下昏暗的路灯,没有半个人影。月高,风轻,正适合一人,一鬼坐下来谈谈心事。“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白无常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苏莫的这个问题。她无法开口告诉苏莫,那位和她住在一起的大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没有得到那位大人的允许,阴间除了阎王没有人胆敢靠近苏莫的老楼。哪怕只是给陪着大人身边的苏莫打个电话,这样看似寻常的事,便是阴间高级公务员白无常,也不会轻易去做。唯恐一个不慎触犯了大人的逆鳞。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白无常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 苏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在等安琪,以为她晚一些会给我打个电话。” “安琪又怎么了?”因为安琪是苏莫的好友,白无常随口一问。 苏莫知道白无常并不是真的关心安琪的现状。便简单的回了句,“没什么事。” 苏莫没有在白无常面前提起将臣的打算。狗妖族宝物被盗,医院婴儿被害,接二连三的事件发生。最后幽冥只是将狗妖交了出去,绝口不提将臣半个字。虽然苏莫也知道,这对那无辜死去的二十多个孩子,对失去他们的父母并是不公平的。 可是因为对方是将臣,在没有确定,他会进一步对人类做出伤害的事情之前。保持沉默,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将臣作为不再六界轮回之内,拥有永恒生命的特殊存在。他的存在,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 历经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朝代更替,时代变迁。直到今天,华夏也没有发生过欧洲吸血鬼大叛乱哪种恐怖的事情。这一切一定和将臣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将臣是特殊的存在,只要他不继续杀戮,苏莫更愿意静待。等着他再一次自我放逐,在人类的世界里,在她的生活里,在安琪的身边再一次消失。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深深的藏在心底。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哪怕是最亲近的亲人,最亲密的朋友和爱人,也无法告知。 有时,不说,不是疏离防备,而仅仅出于爱和保护。 亲密的坐在长椅上的苏莫和白无常,便为了爱与保护,各自守着自己心底的秘密。 孟婆最新推出的饮料“人生”,一经上市,便迅速卖到脱销。 白无常从未想过,这种喝起来酸酸甜甜回味起来又满是淡淡苦涩的饮料。会如此畅销。不过当她决定来找苏莫说些什么的时候,莫名还是从孟婆的私库里搬来了一箱“人生”。似乎也只有喝着这名叫“人生”的苦涩饮料,才能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说出口。 “来一瓶。”白无常随手打开一瓶“人生”,闷闷的先干了一瓶。 苏莫拿着饮料瓶子把玩着,等着白无常开口。作为白无常的好友,她了解白无常,性格爽利泼辣的白无常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一个本不会喜欢“人生”那苦涩味道的人,却搬来了一箱“人生”坐在她的身边。这种反常的举动,让苏莫觉出非同寻常来。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白无常又开了一瓶“人生”,望着天上弯弯的月亮。 “记得。”苏莫缓缓的喝了一口,回忆起以前的往事,“也是这样一个晚上,老苏带着我偷偷躲在公园里练习术法。你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平静的湖水发呆。” “是啊,那时候我掩去了自己所有的气息,以为没有人能够看到我。便是苏白震都没察觉到我的存在。却没想到八岁大的你倒看到了。” “我送了你一根棒棒糖。”苏莫轻笑。 白无常忍俊不禁,“是啊,还是草莓味的。” “那时的你看起来很伤心。” 白无常脸上的笑渐渐隐去,“是啊,每年的那一天,我都会忍不住伤心。因为我也曾经是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活过。” 苏莫举起手中的饮料,和白无常碰了碰杯,“人生”入口酸甜过后,便是淡淡的苦涩。难得白无常有了谈起往事的心情,作为朋友,便是舍命也当奉陪。 第二十六章 诅咒 白无常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样的话似乎总是那么令人难以启齿。便是好友她也无权去替苏莫做任何决定,毕竟事关生死。而人活一世又有什么会比生死更重呢? 此刻,她忽然理解了那个有些迂腐的苏白震。那位父爱如山般沉重的父亲,又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留在人间,守着在郭家受着委屈的女儿,尽心尽力的教她练习术法的? 有时,有些事,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接受。因为选择是那么难,那么疼。可是再难,再疼,却也不得不为之,这才是人生最苦! “我喜欢人间,这里每天都充满了希望,每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总会有些人,有些事,让你感动。赐予人们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我以为你会过的很轻松。” “傻瓜!”白无常怅然苦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只是有的人习惯把它挂在嘴上,有的人习惯把它藏在心底。我的苦从未对别人说过。 我曾爱上了一个人,可惜我们的爱却是被诅咒的。那一世之后,每一世我们都会相遇相爱,而每一世都注定我会死在他的手上,无一世例外。 可是即使这样我依然期待着,期待着总会有一天会有奇迹发生。可是奇迹,是天神偶尔的仁慈,而我没有那么幸运。 直到第五世,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杀死了我。直到现在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把刀刺入心脏的感觉,又冷,又疼。” “你记得每一世的事情?”苏莫觉得不可思议。 “是,因为那也是诅咒的一部分。永世相爱,永世相杀,而我永世不忘所有因果。” “那个男人是谁?”苏莫开始为白无常担心,诅咒似乎并不会因为她不轮回而停止。也许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也停留在阴间,等待着下一个杀死白无常的机缘。如果是这样,她总要做些什么,不能再让白无常被那诅咒折磨。 “忘了!”白无常并没有告诉苏莫,那个人是谁的打算。苏莫看着冷漠,却很重情义。一旦被她知道那个人,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人。如果真的希望他有事,她便不会每一世都死在对方的手上,而是先下手杀了对方了。不忘,才是她最可悲的痛,因为注定她要为这受诅咒的爱情,付出全部。 白无常举起饮料,喝了一口,看似云淡风起,心中却满是凄苦,“跑题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和我并肩作战的。” “收拾那个渣男?这种事不用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不渣,只是因为受了诅咒。所有事我都记得,可他却每世都得喝下孟婆汤。”便是与她同样留在了阴间,做了阴间的公务员,也因为喝下了孟婆汤,把她彻底忘了。 “那是谁?” “德库拉。在血族在我国境内制造出更多麻烦之前,我准备把入境的血族全部打出去。” 苏莫突然沉默了,眼前雷厉风行的白无常,那个总是风情万种游戏人鬼两界的一姐。 竟会做出这个她最不该做的一个决定。 虽然此时的苏莫因为没有得到苏家先祖手下的手札,并不知道那份在各界都有效的不干扰协议的存在。可是即使不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她也能够想象的到身为阴间高级公务员的白无常,一旦私自干预人间事的严重后果。 是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还是魂飞魄散?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苏莫能够接受的。 苏莫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并不是血族的对手。血族的厉害之处,一是他们拥有闪移般不可思议的速度,二是他们拥有不可预期的强大力量,三是他们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怖的自我恢复力。 而这几点,都有效的压制了她术法的发挥。如果达不到用意念控制术法那种境界。和血族交手,无疑是以卵击石。 苏莫理智的分析之后,更加肯定了白无常此次来,并不是邀请她参战那么简单。竟然她会想到自己,除了因为她们还好友之外,一定是她也知道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秘密。或者是她知道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将自己的术法提高到一个全新境界的方法。 思忖片刻,苏莫决定先不为是否让白无常参战这种事,和她产生什么争执。想要阻止白无常做出什么傻事,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本身的能力。只有她自身能力足够强大,才有资格独自面对德库拉和他的那些血族。 “现在的我并不是血族的对手。”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得到苏家祖先留下的手札。只要你从苏渭哪里得到了手札,你便能够得到提升能力的方法。毕竟,你是这一世背负有‘天命’的那个人。” “天命?”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你是哪个人。也许所有的答案都在苏家祖先留下的那本手札里。得到了它,我们便能知道很多事。” “除了我,历史上还有谁曾是背负‘天命’的人?”苏莫觉得不可思议,却对白无常的话又深信不疑。天命这种东西,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事,她急于想要在漫长的历史中找出那么一两个同她一样倒霉的倒霉蛋。观史而知今,也许能够分析出自己未来的命运。 白无常自然猜得到苏莫的那点小心思,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出一个名字,“姜子牙。” 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只能看苏莫自己的选择啦。不过以白无常对苏莫的了解,不管是为了姐妹情谊,还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苏莫都不会拒绝她的邀请。 白无常也不清楚苏家祖先留下的那本手札中记载了什么方法。能够让他们的后代在必要的时候,迅速拥有和抗衡的强大力量。但是她相信,作为命定的“救世者”,作为姜子牙同门,作为元始天尊高徒后裔,苏莫注定会是人类历史上又一个如同神话般令人崇拜的传奇。 而作为苏莫的姐妹,又是她对苏莫提出的邀请。她有责任,便是拼个魂飞魄散,也要尽力保护苏莫,保证她的安全。 漫长的岁月啊! 还有那无法摆脱的无情的诅咒啊! 也许,魂飞魄散,才是她与他最好的结局。 至少,这样他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重新拥有爱的权利,得到爱所带来的幸福。 第二十七章 手札 地府,巍然耸立的高级大厦,第二十二层,2202房间。这是白无常隔壁的房间,里面住着与她一同工作了几百年的搭档——黑无常。 夜晚对人类来说,是可以放松心情好好休息的时间。而对于这些负责生死的阴间公务员来说,夜,则要显得额外忙碌。 手提着最后一瓶“人生”,踏着“嗒嗒”的高跟鞋。没有喝酒,只是喝了饮料的白无常,竟也有了些许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时,让人醉的并不一定是那些可以麻痹神经的酒精。而只是一时的心情,一段往事,或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执着。 从未踏入过黑无常房间的白无常,又一次驻足在了黑无常紧闭的房门之外。屋内隐隐传来模糊不清的音乐,那是白无常最喜欢的一首歌。 房门紧闭冰冷,白无常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徐徐的在房门上抚摸。如同温柔的抚摸着她最爱的爱人。第一世相爱的誓言,几世不得善终的羁绊,还有那把钢刀刺入心脏的感觉,是那么的冷,那么的疼。 疼的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在入轮回,情愿留在阴间做一个阴差。她知道,诅咒会让他莫名和她做出同一个选择。希望默默相守,便只能不再相爱,那种苦一个人品尝便已足够。她默默的承受着一切,一担便是几百年。 现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轰轰烈烈的厮杀一场,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爱也罢,不爱也罢! 只愿那个人,能够就此摆脱诅咒,重入轮回永生永世都能平安喜乐! 白无常收回手,脸上那淡淡的哀愁凄苦,迅速隐去。转过身,迈出自己坚定骄傲的步子,她依然是哪个风情万种雷厉风行的白无常。将手中的饮料瓶准确无误的投入一旁的垃圾箱。打起精神,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她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而此刻,黑无常毫不知情的坐在房间内,听着白无常最喜欢的那首歌。将刚刚完成的工作,放在一边。手握着画笔,在已经画了大半,厚厚的画本上,细细的勾勒着白无常的画像。那眉眼,神情,一笔一画,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分毫不差。如果有人得以进入了黑无常的房间,翻开他所有的画本,就会发现每一个画本,每一张画纸上,都栩栩如生的画着同一个人。 苏莫打开房门,电视依然播放着广告。幽冥站在厨房里,背对着房门,正在倒着温热的牛奶。 白无常的故事,让苏莫觉得伤感。她难以想象,如果这个故事发生她的身上。她是否有白无常哪种勇气,依然活得这样洒脱精彩。 苏莫心里酸酸的难受得厉害。她像是一个需要安抚的孩子,急于想要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微冷的身体,微冷的心,能够迅速温暖起来。 苏莫如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幽冥脊背上。靠在哪里,感受着属于幽冥的体温,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样,她才觉得心安。 “怎么了?”幽冥声音温柔,脸上却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闪烁不定的目光,暴露了此刻他并不平静的心情。又一个计划在脑中渐渐成型。也许这是保护苏莫最好的方式。 可惜,依偎在幽冥脊背上的苏莫,并看不到此刻幽冥脸上冰冷的神情,也看不到此刻幽冥复杂闪烁的眼神。 “没什么,只是想要抱一抱。” “这么抱着就够啦?你的要求还真低。”幽冥慢慢转过身,将苏莫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简单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便已如拥抱了整个世界。 苏莫,便是他幽冥的全世界。 临睡前,苏莫忍不住问幽冥,“你知道苏家祖先曾留下过手札吗?” 幽冥给苏莫盖被子的动作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东西。一向都由苏家族长保管。不过里面记载了什么,我一直没什么兴趣。怎么想起问这个?” “看来还真有。明天我想去找太爷爷,把哪个手札要过来看看。” “嗯,明天去。” “你……见过姜子牙吗?” “见过,怎么想起问他?” “他那个人怎么样?”苏莫忙坐起身,拉着幽冥打听。幽冥避重就轻,讲起了姜子牙的故事。故事内容与封神榜,没有太多出入。而封神榜上没有记载的那部分,幽冥也选择了避而不谈。 苏莫听着故事,躺在舒服的被窝里,不知不觉的睡去。幽冥在苏莫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了一个吻。然后起身,离开了苏莫的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天”,他和苏渭,没有人知道苏家祖先的手札里记载了什么。 天,自从封存了他部分记忆,将他幽禁在人间之后,便遵守与他的约定,再不过问六界之事。所以他无需担心,“天”会突然跳出来,告诉苏莫这一切的真相。 苏渭,虽然是苏家上一任族长,负责保管手札。但是因为只有命定的“救世者”才能打开手札,所以他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只是从上一任族长哪里,知道不干扰协议的存在,知道他们是负责监管自己的元始天尊弟子的后裔。知道他曾和苏家祖先有一个约定,苏家人负责供养自己,自己绝不轻易伤害苏家人。 如此一来,他只要做一本手札交给苏渭。让他把这本假的手札传给苏莫便好。至于那个真的手札,幽冥并不担心,苏渭会偷着把那个东西传给苏莫。 因为苏家祖先留下的那份所谓手札,不过只是苏家祖先留下的一个意念。这个意念记载了封神榜里面缺失的部分,记载了妲己负了女娲所托,祸国殃民的真正原因。记载了他幽冥为何会被幽禁在人间,也记载了苏莫的来历和使命。 而这个意念,只有在老族长投胎转世的时候,才会从老族长的魂魄里自动飞离,进入到新任的族长魂魄里。 苏莫的一个决定,或许是“天”的又一次暗中安排。 苏渭没有投胎转世,那份手札也没有传给苏莫。这对幽冥来说,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苏渭胆小怕事,再没有得到好的投胎名额时,他是绝不会为了把手札传给苏莫,而随便投胎。更不会做魂魄受损的傻事,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强行把那份手札从魂魄里抽离。 如此,一切便会按照他的剧本,循序渐进的进行。 第二十八章 紧迫 苏莫顺利的从老猫苏渭的手中,得到了苏家祖先留下的手札。一个方方正正的楠木盒子里,几块保存完整又看似老旧的龟甲。 龟甲上手工刻上的象形文字,犹如天书,苏莫绞尽脑汁猜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上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住在苏磊的家里,好吃好喝的苏渭,几天不见又胖了一大圈。顶着那张萌化的猫脸,故作高深的,冲着向自己求救的苏莫,摇了摇脑袋,“不用问我,我也看不懂。” “可你是上一任族长啊!” “族长只需要保管好手札,又不是非得需要破译。你应该明白,不管干什么,都需要讲究一个缘分。这个东西与我无缘。” 苏莫拿这只老猫没择,抱着楠木盒子下了楼。坐上等在外边的车子,忍不住又拿出龟甲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苏莫没了办法,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正在开车的幽冥身上。带着撒娇的口吻道,“幽冥,这种文字,你能看的懂吗?” 幽冥勾起嘴角,淡笑,“吻我一下,我翻译给你听。”幽冥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苏莫和他独处时,脸上愈加丰富的表情。喜欢她遇到问题时,对他越来越多的信任和依靠。 二十岁,和他漫长的人生相较,真的是太年轻了。在幽冥的眼中,苏莫就应该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孩子便应该有孩子的模样,调皮,撒娇,哪怕是故意捣蛋。 苏莫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有些为难羞涩的红了脸。她并不讨厌和幽冥接吻,但是这种事让她主动,依然让她觉得难为情。苏莫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快速的在幽冥的侧脸上落了一个吻。迅速的连幽冥都没能品出味道。 幽冥面无表情的问了句,“完啦?” “我亲了。”苏莫回答肯定。 “什么?”幽冥像是没能听清,竖起耳朵,向苏莫的身边靠了靠。 苏莫转过头,“我……”字刚吐出口,下面的话便被幽冥一的吻,堵住了嘴里。幽冥的吻,热情火辣粗鲁的毫无章法,透着浓烈的占有欲,霸道的不容任何抵抗。每次亲吻,苏莫都会产生对方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错觉,莫名的有些害怕。也许因为对方是强大的幽冥,或者只是她并不习惯这种亲密的举动。苏莫总是再给这种偶尔产生的不适感,找着各种合适的理由。 直到整个人因为一个吻,变得头脑空白,全身无力,只能瘫软在幽冥的怀里。由着他那双像是有魔力般火热的大手,在身体上肆意的抚摸游走,燃起她体内难言的燥热。 有几次,苏莫甚至都感到了擦枪走火的危险。还好,幽冥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及时收手,忍着难受,不将事情进行到最后。 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幽冥的珍惜和宠溺,偶尔的不适感,也便自然而然的忽略不计了。 持续许久的一个长吻之后,幽冥还是忍着难受,放开了苏莫。侧开脸,不敢去看苏莫诱人的红肿的唇瓣,还有她那双泪汪汪春情荡漾的眸子。害怕,一时失控,真的就这样要了她。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幽冥对自己默念了几遍,渐渐平复了自己体内叫嚣的饥渴。拿起盒子里的龟甲,一本正经的读着上面的象形文字。 苏莫伸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刚刚她感觉到了半压着她的幽冥,身体明显的变化,那个又硬又热的东西,顶在她的身上,让她瞬间没了力气。 那一刻,说不清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期待多一些。如果幽冥真的继续,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挣扎用力推开他。还是抱紧,回应…… “有没有在听?”幽冥伸手摸了摸苏莫火烫的脸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第一次在车里,太容易受伤。” 幽冥的话说的淡然,如同只是在和苏莫说今天的天气,那么随意平静。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亲密,已然到了可以面对面的讨论哪个体位更舒服,玩什么花样更刺激的地步。 苏莫羞恼的恶狠狠的瞪了幽冥一眼,还是接过矿泉水,接连喝了几口,来缓解不适。 安琪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苏莫接起电话,忙道,“别催了,正在路上。” “苏莫。”安琪故意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神秘兮兮,透着谨慎的语调,“郭耀把他那些哥们全带来了。看这架势不是来给我庆生,倒像是来抢亲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得到了消息,知道了你和幽冥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有点疯癫的前兆。” 苏莫默了一下道,“我从来只把他当哥哥。” “拜托,那也得他也把你当妹妹才行啊。他的那点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两种方案,要么你先别来了,再晾他一段时间,然后把他找出来,把话说清楚。要么就是索性,就今天了,一次性解决。豁出去这个别墅作了。” 苏莫侧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幽冥一眼,低声问道,“昨天和你滚床单的那位呢?” “你说将臣啊,姐收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你姐夫,这次定了。” 苏莫的心情立即沉重了,这远远要比郭耀来闹更让她觉得头疼。安琪在外边野了这么久,不管换了多少男朋友,也都是逢场作戏。从来没有认真的说过收了谁。可这次,却如此笃定的说“定了”。看来这次安琪是来真的。 苏莫倒是一直希望安琪,能够找个疼爱她的男友,安定下来。但是做梦她也想不到,安琪选来选去,竟会选上将臣这种稀有物种。吸血僵尸!她该怎么开口告诉安琪,将臣的真实身份?安琪这边定了,那么将臣呢?他曾有过那么深爱的女人,他真的会放下那个女人,接受安琪吗?还是在将臣的眼中,安琪不过也只是一个孤单的消遣,像狗妖那样可有可无? 眼下,不管是为了准备和血族背水一战的白无常,还是为了决定和将臣在一起的安琪。尽快翻译出龟甲上的内容,找到变强的方法,才是至关重要的。 苏莫的眼神变得清明坚定,慎重道,“幽冥,这上面有没有让人迅速变强的方法?” “有。”幽冥眼中闪过不易被人察觉,意味不明的流光,“而且对你来说很简单。” 第二十九章 挑衅 一个振奋人心,极漂亮的甩尾。苏莫的小破车,停在了安琪别墅外的空地上。安琪的别墅建在半身腰,按照风水大师的说法,是取了三面环山的聚财宝地而建,可以为安家聚财拢福。 别墅距离山下,二十分钟的车程,一水的板油路,直通到山下的主路。沿途都是茂盛的树林,除了负责安琪起居的管家和保姆,还有巡林保安,所居住的离别墅不远的一片房舍。再无其他居民。 坐在车里,抬头看去。将臣和安琪正站在二楼的阳台,欣赏好戏般,冷眼旁观,看着郭耀一帮人被二十多个外国人围住。总是跟在将臣身边的那两个僵尸,则分别站在将臣和安琪的左右。其中一个僵尸看到苏莫的小破车,还不忘冲着车内的苏莫熟络的笑了笑。 “怎么回事?”苏莫有些摸不清状况。 幽冥似笑非笑,慢条斯理的解开安全带,“是血族密党brujah族的人。他们是密党中最桀骜不驯的一群,同时也是德库拉最忠心的拥护者。你可以先去陪他们玩玩,我有话要和将臣单独说。” 郭耀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看到苏莫的车停在门口,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强健魁梧的外国人,两颗探出嘴外又尖又长的獠牙,虽然从未接触过血族,不过从一些影视剧作品中,也多多少少对血族有了一些了解。郭耀知道自己恐怕遇到了大麻烦,不免深深的懊恼。他总是试图靠近苏莫,可惜,似乎每一次,他都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这次,因为他的任性,让苏莫受到任何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郭耀焦急的冲着苏莫大叫着,“走!快走!别进来。” 郭耀越是急切的想要赶走苏莫,苏莫越加感到紧张。面对血族,她并没有什么把握。血族瞬移般的速度,是身为人类的她望尘莫及的。即使她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在他们攻击之前使出全套术法。而眼下,情况危急,千钧一发。 郭耀受伤同伴的鲜血,随时都会引得血族情绪失控。二十多个吸血鬼,还有那个看戏不怕乱子大的将臣。 苏莫感到深深的无力而又急迫,慌忙抓住幽冥的手臂,“你不帮忙?” “我没有义务去救自己的情敌。” “郭耀只是我的哥哥。” “可他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幽冥淡漠的看向苏莫,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别忘了手札上写的那份不扰协议的存在。那份协议我也必须遵守。除非威胁到你的生命,不然我绝不会插手。” 幽冥的目光落在了苏莫手腕上的手镯之上,语气缓和下来,“你是乾坤镯真正的主人。只要一个意念,你便可以让它变成你所需要的任何一个神器。这么几个血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不用太过紧张。” 幽冥说完话,打开车门,下了车。苏莫看着手腕上墨色的手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手札上所谓迅速提升能力的方法。并非是什么绝妙的修炼术。而是教她如何驱动手腕上上古神器-——乾坤镯。 按照手札上的记载。乾坤镯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盘古的心头精血所化。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左眼为太阳,右眼为月亮,头发,胡须,血液,筋骨,皮肤,骨骼皆化作世间星辰,高山,江河等物。而盘古的精血,则化作了神明。 神明的诞生,让盘古安心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隐忧。唯恐在他消失之后,那些拥有神力的神明,会毫无忌惮肆意妄为,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毁了他化出的天地万物。 于是,在盘古即将完全消失的一霎那。盘古将自己心头的精华化成了一个墨色的圆环,也便是后来的上古神器乾坤镯。之后又将自己所有神力注入其中,赋予了它高于众神明的无限法力,也赋予了它守护世间永存的责任。 只可惜,盘古有心,乾坤镯却无魂。在盘古彻底消失之后,乾坤镯随着盘古的消失,沉入大海。乾坤镯如何辗转到了幽冥的手中,手札上并无记载。最后只是交代乾坤镯由幽冥保管,乾坤镯认定的主人,便是预言中那个会在苏家诞生的“救世者”。 至于“救世者”背负怎样的责任,手札中也并无具体描述,只是在最后含糊不清的写了句,“护世间永存。” 为何是护世间永存?难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拥有可毁天灭地,毁了这世间的能力? 这些已经容不得苏莫细想。她深知幽冥的脾气。他认准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得不到幽冥的帮助,她也只能依靠自己。 不管这些血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管他们和郭耀那些人发生了怎样的冲突?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郭耀和他的同伴受到血族的攻击。 苏莫紧张的抚摸手腕上微冷的墨色手镯,似乎企图从它的身上,获取某种力量。祈祷着,这拥有灵性的上古神器,能够听到她的召唤,赐予她战胜血族的勇气和能力。 车门打开,苏莫看着焦灼不安的郭耀下了车。在苏莫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已然一触即发! 遥望苏莫的将臣,露出痞气十足,幸灾乐祸的坏笑。无聊太久的他,最喜欢的便是看戏,尤其是事关幽冥的一出大戏。 苏莫对幽冥的喜欢,一目了然。那么那个冷酷无情的幽冥呢?他迫切的想要看看当苏莫处于危险之中,幽冥又会有怎样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 将臣像是一个急于找到共犯的孩子,在自己深陷爱情不可自拔的同时,也急于想要证明,并不是只有他才会犯如此的错。 如果一向冷酷无情的幽冥,都会爱上某一个人,而违背了不干扰协议。那么为了乔珠而犯错的他,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希望如此! 将臣的声音忽然响起,像是一位演讲家,几句话,便轻易挑起血族战斗的热情。因为他太知道这些血族的人为何出现,因为只有他能够给德库拉,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想请我去见你们的伟大的德库拉?便抓住那个女孩,只要有她陪同,我很乐意和你们走上一趟,去拜访那位许久未见的朋友。” 第三十章 轩辕(上) 苏莫徐徐抚摸着手腕上的乾坤镯,暗自祈祷着这件有灵性的上古神器,能够赐予她战胜血族的勇气和力量。 看到血族的人,被二楼男人的几句话,挑拨的围向苏莫。郭耀心口血气上涌,双眼赤红,抹去嘴角的血迹,大叫了一声,“拼了。” 一声厉喝,算是看着苏莫长大的纨绔们,忽然生出万丈豪情。争前恐后,从地上跳跃而起,冲向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血族。平时勇猛的打法,在血族的眼中弱的不堪一击。混战以一头倒的形式,随时都会以普通人类的战败而告终。 站在二楼的安琪,再也按耐不住,随手抄起一旁的酒瓶,转身准备下楼。 将臣不耐烦的抓住安琪手腕,疾言厉色,“找死啊?” “找死又怎么样?别以为你们这些吸血的怪物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们会怕是吗?”安琪讥讽的冷笑,嘲弄的眼神满是不削,“我们情愿被活活咬死,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苏莫,被那些怪物抓走。” “怪物是吗?”将臣的眼中红光暗涌,“昨天是谁和我这个玩物打得火热?********的不能自拔?” “呵。”安琪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拍在了旁边的桌案之上,“昨天服务的不错,不用找了。” 安琪义无反顾的跑下楼,迎面和幽冥遇上,不由得放缓脚步,“你真的爱苏莫吗?” 幽冥淡淡的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这么无动于衷的看着别人把她抓走。” “没有人能抓的走她,你并不了解苏莫,而我了解。”幽冥饶有情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安琪,感叹着世事无常。谁又会想到,一次原身和二重身的融合,他不过保留了一些安琪的记忆,竟会得到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是随时都有惊喜。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惊喜,对将臣而言,会不会只是惊吓! “作为乔珠的二重身,你应该已经见过乔珠了吧。虽然你现在控制着这个身体,不过还是给你一个忠告。二重身,永远都是二重身,不过只是原身的影子。只要乔珠想通了,你随时都会被乔珠杀掉,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安琪像是见鬼般错愕的盯着幽冥,她没有想到只有她和将臣知道的秘密。幽冥这个局外人,竟会如此清楚。如果说幽冥已经知道,那么苏莫呢?她是否已经知道,她已经不再单纯的是以前的那个安琪? “别紧张。这件事苏莫并不知情。也不用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我除了幽冥这么名字之外,你们人类还给我取了另外一个名字-——神。我也是你们口中的神!虽然我不会有求必应,但是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安琪愣怔的忘记了反应,直到幽冥即将在视线中消失,她才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不要告诉苏莫。”安琪的声音了带着祈求,“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可以。”幽冥平静的看着她。 “还有。”安琪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如果你真的是天神,会给我一次许愿的机会。我希望你会答应,永远不会伤害苏莫。哪怕你不爱她,哪怕有一天她惹怒了你,也请你不要伤害她。” 安琪没有等幽冥的回答,至于答案如何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祈求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而神是否答应,又岂是人类可以摆布的。 手握着酒瓶,投入了混战当中。四溅的血液,模糊了安琪的视线。面对这些即使受伤,也会很快愈合的怪物,胜负其实早已注定。 只是不甘,内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即使再是人们口中无用的纨绔,即使他们真的只是群靠父母活得肆意,任性妄为的孩子。可是,人类本性的善良,还有道义,让他们无法对同伴弃而不顾。 幽冥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群不自量力的可笑人类。感叹于,人类世界的奇怪,明明是以卵击石,没有一点作用的愚蠢的行为,却能莫名让人感到温暖。 生与死的面前,最能考验人性的善与恶,而今天这张答卷,他会勉强打上及格,毕竟用血肉之躯去抗击血族在他的眼中还是过于愚蠢,愚蠢的可笑而又可爱。 他不知道,将臣看着提着酒瓶冲向吸血鬼的安琪,会有怎样的感想?比起那个柔柔弱弱,只知道哭的乔珠,他倒觉得率直义气的安琪,更适合做将臣的妻子。 漫长的生命,总会发生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意外。谁又知道,哪一天将臣是否也会遇到命定的克星。也会面对生与死的考验?那时,率直义气的安琪能给将臣的绝不仅仅只是眼泪。 安琪的加入,让苏莫瞬间热血沸腾,朋友们的维护,比冷冰冰的手镯似乎更能给她与血族对战的勇气。有什么在心底,在血脉中猛烈的冲撞,疯狂的叫嚣着。 拿起手中的剑! 冲上去! 冲上去! …… “除魔,轩辕剑!”苏莫沉声厉喝,手腕上的墨色手镯,灵光一闪,倏然化做一把宝剑,紧握在苏莫的右手当中。 那宝剑通体呈现乌黑的墨色,似玉非玉,似铜非铜。阳光照射之下,如墨玉般温润光洁。 长90公分,宽四指的厚重剑身,前后两面都有细腻的镌刻花纹。一面为日月星辰、灵光灼灼,一面为山川草木、栩栩如生。剑尖自然下垂点与地面之上,自有无穷灵力,催动着宝剑,发出“呜呜”悲鸣。仿若千军万马,厮杀奔腾,犹如千万将士,同声厉喝“杀,杀,杀……” 这一变故,引起血族纷纷侧目。 明显这手握宝剑的东方女孩,要比那些普通的人类更能激起他们的昂扬斗志。 “啊!”一声大叫,第一个血族冲了过来。 苏莫瞳孔骤缩,原本快的根本无法看清的动作,此刻像是慢动作的回放,一招一式都那么的清楚呈现。苏莫不慌不忙,不去躲闪。双眼紧盯着血族的动作,在他的拳头带动着呼呼风声,即将击中侧脸的一霎那。 苏莫手中宝剑挥动,用剑身准确无误的挡住血族挥动过来的拳头。“嘭”的一声巨响,带着绵绵回音,犹如千金大锤重重的撞击在铜钟之上。反弹而出的血族滑行出百余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第三十一章 轩辕(下) 骨节上灼伤般的伤口,冒着缕缕带着血腥味的白烟。所有血族不禁惶恐,面面相觑。 他们惶恐的并非是有人,能够抗住他们一拳之击。而是那早该愈合的灼伤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在同伴的身体上迅速扩撒蔓延开来。 “啊!啊!啊!救我……救我……”那血族痛苦的翻滚嘶鸣,不过几个呼吸间,已然如同被太阳烤化一般,只剩下一片灰烬。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将那一地灰烬吹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惶恐的血族们彻底被这一变故激怒。血族曾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才从女巫手中,得到可以让他们在阳光下正常生活的戒子。以为终于打破的诅咒,竟然又一次赤裸裸的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不得不回忆起,阳光灼伤的痛感和面临死亡的恐惧。 似乎是为了与他们既定的命运宣战,一个又一个血族咆哮着,冲向苏莫,手起刀落。“嘭,嘭,嘭”一团又一团灰烬,在空中消失不见。 此刻,便是一向无所畏惧的将臣,也不免战栗。紧握在栏杆,不敢置信的摇头,呢喃,“是轩辕,怎么会是轩辕。不可能,轩辕剑早就毁了,那把剑不可能是轩辕。” “那确实不是轩辕,她拥有可以变幻出任何兵器的上古神器。因为她是命定的救世者。” 将臣防备的看向幽冥,“你早就知道?” “害怕了?”幽冥似笑非笑,“世界上一切的罪恶都将受到她的审判。不管是谁,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将臣幽暗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莫,闪烁不定。 幽冥似乎对将臣的反应十分满意,轻拍了一下将臣的肩膀。闲庭信步般,转身离去。他相信很快将臣便会毫无选择的站在他的阵营。没有谁会真的无欲无求,只要有奢望,便会有弱点。而将臣的弱点,无疑便是他最爱的女人。 所剩无几的血族终于放弃无谓的战斗,迅速的撤离了安琪的别墅。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议论起苏莫。 同伴们的议论纷纷,让郭耀感到了异常烦躁。从小和苏莫一起长大,自认为比任何人都了解苏莫的自己,原来对苏莫的了解竟是少的如此可怜。 他无法向朋友解释,苏莫为何会如此厉害,更无法解释那些远远超出人类认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耀拉下同伴搀扶他的手臂,蹒跚的走到苏莫面前,看着眼前陌生的苏莫,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似乎有太多的话,要问个清楚。而又不知该从哪说起。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的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苏莫通知苏磊,带着特别调查小组专业的医疗队赶来安琪的别墅。例行公事的笔录之后,会有专业人员为他们处理伤口,然后由专业的记忆清除师,抹去他们这段不该存在的记忆,血族只应该存在于故事当中,而不该存在于人类的记忆里。 苏磊走到坐在一旁休息的苏莫面前,无可奈何道,“郭耀吵着要见你,说什么也不肯配合抹去那段记忆。” 苏莫默然的拿起一瓶矿泉水,走向垂头丧气,躲在角落了的郭耀。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手中的矿泉水递过去,郭耀固执的没有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是……是这样的。”郭耀还是无法接受,苏莫与他不同的事实。他并不在意苏莫是否拥有超乎常人的异能。而是觉得,这样的苏莫,离他将更加遥远,远到遥不可及。 “很小,从懂事起。” “那被我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还手?”郭耀显得气急败坏。 苏莫却平静的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那时候太小了,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后来,长大些,懂得保护自己了。又觉得你只是手欠,真的不是故意捉弄我。”也许是太寂寞了吧,便是郭耀那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喜欢的捉弄,都显得弥足珍贵。被人忽略的孩子,总是特别的安静,安静的好像并不存在。可是谁又真的原意被当做空气?而不需要存在感呢? 苏莫的回答,让郭耀心里更加难受,他控制不住要哭的冲动。觉得有什么就这样变了,不同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我真不是想欺负你,只是……苏莫,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小时候不是那么手欠,不那么让人讨厌。你会不会做我的女朋友?” “不会。”苏莫回答的干脆,干脆的不留一点余地。 “靠,你回答这么快干什么?就不能假装深思熟虑一下,就算判死刑,也让人喘口气。” 苏莫苦笑,“因为真的不会。” “你有没有长眼睛,好好看看我。”郭耀扒拉扒拉额前的头发,露出宽阔的额头,“看看。就我这种家里有钱,长得又帅,还讲义气有良心的高富帅,你还想上哪找?我们算不算一起长大?算不算青梅竹马?就你那冷冰冰的臭脾气,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你?” 苏莫拧开矿泉水,灌向郭耀的嘴里。 郭耀呛了几口水,把瓶子抢了过来,“实话还能不能说?” “说什么实话?实话往往是最伤人的。” “靠。”郭耀咒骂一声,“你那个堂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找人打听了,苏家根本没有他这么一号人。” “这个你别问。” “不会又是一个非人类吧?”郭耀有些抓狂。 “差不许多。不过也说不清。把记忆删吧,那么做是为你好。” “不删。” “郭耀,这不是任性的事情,不要掺合到这些事情里。就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不能删。”郭耀的固执,让苏莫感到疲惫,她不知道郭耀又在别扭什么。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而且其他都十分配合的抹去了这段记忆。郭耀还坚持留着它有什么用? 苏莫气愤的站起身,失去了所有耐心,“如果你不肯配合,我就让他们强行删去你的记忆。那样可要比你配合痛苦的多。” “苏莫。”郭耀的声音低沉下来,有些茫然而又彷徨,“就让我留着这个记忆吧。我怕,我忘了这些,又会放不下你。” “……” 第三十二章 来访 “以前我总是觉得你太安静,总想让你哭,让你喊疼。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不知道疼,而是疼的太多,反而忘记了要哭。你过去二十年的生命里,我也许只是一个混蛋。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我可以真正的做你的亲人。以后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需要再害怕会吓到我。 吸血鬼都见过了,我想也不会再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啦。 我会去好好走自己的路,找个漂亮的妞,结婚生子。以后有了自己的家,我的家也依然是你的家。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嫂子给你做。你想一个人呆着,我们绝不会吵你。你想找人聊聊,我就备好酒菜听你说。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你一个人面对这些,该有多害怕?”郭耀抹了把脸,控制不住的哽咽。 苏莫别开脸,偷偷擦去眼角的泪,“还好,已经习惯了。” 郭耀胡乱抹了几把脸,从口袋里掏出苏莫最喜欢的棒棒糖,“草莓味的……” 苏莫接过郭耀递给她的棒棒糖,看向郭耀身后的位置。 等在郭耀身后的幽冥,轻拍了一下郭耀的肩膀,那些关于血族的记忆,立即毫不保留的在郭耀头脑中轻轻抹去。连带着这些感动得苏莫落泪的独白。 一切都如同没有发生一般被悄无声息的掩去。这个世界,依然是人们眼中那个吵闹纷杂,需要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的世界。在这里没有吸血鬼,没有术法师,不存在阴间掌管生死的阎王,也不存在掌握人类命运的天神。人们讲究科学,崇尚科学,并且用科学来创造着更加美好的世界。 至于那些也许永远不会被人类知道的异类,还有默默为了保护着人类而付出的少数人。依然遵循着命运的轨迹,奔走于充满了死亡,杀戮,诡异的生死之间。 苏莫剥开棒棒糖含在口中,依然是她最喜欢的草莓的香甜。那曾系在她心头的死结,因为郭耀的独白,而慢慢松散。原来,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孤独。也许从一开始,也只是缺少了和别人分享秘密的勇气。将自己的心门紧紧的关闭。可是这些苏莫并不后悔,与其让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那几个真正关心的人,为了她每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生活。她更希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在她的生命中幸福快乐的活着。 幽冥伸手抢走苏莫口中的糖果,放入了自己口中。这突然的孩子气的举动,吓了苏莫一跳,也打断了她繁杂的思绪。 苏莫看着心情不错的幽冥,刚刚袖手旁观的恼怒,又从心底涌了上来,“这是你情敌的糖。” 幽冥点了点头,像是再肯定糖的美味,又像是神游天外,“所以不能让你吃。” 幽冥嘴角似有若无的轻笑,额外的碍眼。苏莫忍着想要打上一拳的冲动,咬牙切齿,“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幽冥勉强似的皱了皱鼻子,“确实不太喜欢,不过上面有你的味道,也就勉强接受吧。怎么了?还想吃?那就拿回去?”幽冥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苏莫被幽冥三言两语说的红了脸,她才不会那么傻。再把那个糖果抢过来,接着吃。 侧头,看向车外倒退的景物。苏莫不禁又开始担心起安琪。安琪的这个生日,怎么总是一波三折,不能顺顺利利。本以为赶走了血族,便有时间和安琪坐下来好好聊聊。即使她再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生活,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能看着她毫不知情的和将臣搅在一起。 对于将臣,怕是苏莫这一辈都不会相信,他是真的爱着安琪。毕竟那天将臣讲的故事,让她印象深刻。还有那个枉死的狗妖 …… 苏莫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她也好,白无常也好,安琪也好,三个人的感情都像是一团乱麻般,一团糟。白无常的爱情受了诅咒,安琪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将臣。而她,苏莫忍不住看向认真开车的幽冥。幽冥对她来说,依然如同一个迷,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来,为何会留在人间,又怎么会和苏家有了这种宿世牵绊。她能够感觉的到他的强大,却说不出他究竟算是什么?是神?是魔?还是如同将臣般不在六界当中的特殊存在?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扑朔迷离,好像无形当中,又一只大手在操纵着所有的一切。难道那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命运? 幽冥似乎察觉到了苏莫的情绪变化,大手落在苏莫的头上,轻揉了一把她头顶的发,“发什么呆?不用担心安琪,将臣不会伤害她。” 苏莫不认同的撇了撇嘴,客人还没走完。安琪便又被将臣拉进了房间里,说什么解决家庭内部矛盾。坐在楼下都能听到楼上少儿不宜的声音。惹得将臣身边那个僵尸又咧嘴冲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笑得她全身发毛。那个僵尸一定是个受,不然怎么没事总喜欢惹她。那个做攻的也不知道管一管。 苏莫心中的胡思乱想,幽冥无心猜测。他知道轩辕剑出,势必会引起鬼怪各界的高度重视,眼前的平静只是黑暗到来之前的宁静,很快便会有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袭来。而苏莫作为轩辕剑的持有人,作为命定的救世者,不可避免的会被卷入其中。 这个是“天”固有的安排,便是幽冥都无法改变。可是不管“天”做出这种安排,出于什么目的。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苏莫受到伤害。失去,有过一次便足够刻骨铭心。 车开进小区楼下,苏莫一眼便看到了不知已经等了多久的白无常。这对于习惯于昼伏夜出,晚上出来做事的阴间公务员来说,可不算是一般的勤劳。 苏莫能够感觉的到,白无常似乎并不喜欢和幽冥碰面。如果换做自己,怕是也不会喜欢和一个强大到随时都能杀了自己的人打交道。更何况这个人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怒无常。 车停到了白无常的身边,苏莫探出头,没等开口。幽冥已经对白无常说道,“上去坐吧。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苏莫本以为白无常会拒绝,没想到白无常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像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这个邀请。 第三十三章 秘史 白无常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熟练的打开一个网页。然后将电脑转向苏莫,“你看看这张照片。” 苏莫看到照片,含在嘴里的咖啡,呛进了气管,剧烈的咳嗽起来。照片的背景,是安琪的别墅。里面站着的正是手握轩辕的苏莫。整张照片照得不错,很有几分网游宣传报的美感。可因为主人公是自己,让苏莫多多少少有些难以接受。 幽冥立即递给苏莫几张纸巾,苏莫接过去,擦了擦脸上的咖啡,问道“这是什么网?” 白无常解释道,“这是由欧洲的一个女巫建的灵异网站,除了没有灵力的人类,其他各族各界的人都可以申请加入。这上面总会发布一些有用的消息,有时也会发布一些悬赏。 这张照片是刚刚不久,由一个叫戴尔的血族发上来的。刚发出来不久,就在站里引起不小的轰动,被置顶到了首页。” 苏莫茫然看向白无常,“这会不会惹来麻烦?” “麻烦一定会有。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来找你。根据可靠消息,这次德库拉之所以会来华夏。是因为魔党已经暗中向德库拉宣战。” 幽冥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问道,“理由是什么?” “据说是因为德库拉提供给密党的避光戒指,比给魔党的多。所以引起了魔党的强烈不满。大人也应该知道,密党一致在试图压制魔党,德库拉这么做,无疑是站在了密党一边。” “血族内部发生了战争,和我们华夏有什么关系?这种时候,德库拉怎么还会有兴致来华夏旅游。” 苏莫的问题,白无常没有回答,明显是有所保留。苏莫顺着白无常的目光看向幽冥,看来这件事的内幕不光白无常知道,连一直隐居在苏家村的幽冥也十分了解。 幽冥放下咖啡杯,耐心的向苏莫解释道,“德库拉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向将臣要一个答案。你对德库拉了解多少,知道他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吗?” 苏莫努力回忆道,“好像是因为德库拉在外打仗时,妻子却在家里不幸惨死,所以德库拉一怒之下捅了十字架,喝了血,并且发誓以后从此以血为生。” 幽冥嘲弄的笑了笑,“那个欧洲人自己的杜撰。真相是,德库拉之所以会变成吸血鬼,是因为将臣初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僵尸,还是血族,他们共同的鼻祖都是将臣。当然傲慢的血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他们是华夏将臣的后裔。所以便有了那个不真实的故事。” 血族的秘史是段不被人知的秘密,除了将臣和德库拉两位当事人。也只有阴间的秘密档案中会有所记载。白无常因为甚得阎王的器重,又经常负责一些特殊案件,所以才恰巧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而幽冥,怕是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了他。 幽冥对苏莫的解释,无疑是向白无常表明了一种态度。这让白无常也少了诸多顾忌,愿意向苏莫坦言更多她所知道的秘密。 “我得到的消息,也是说这次德库拉来找华夏,就是为了寻找让血族不怕阳光诅咒的方法。德库拉很有可能是想向将臣问的就是这件事。”白无常顿了顿,留时间给苏莫,让她得以吸收这些消息。 苏莫思忖一会儿,疑惑道,“现在的血族并不害怕阳光啊?今天我和血族交了手,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常。” “那是因为他们手上戴着可以避光的戒指。只要戴上那样一个戒指,他们就可以不惧阳光,白天也能够行动如常。” 幽冥补充白无常的话道,“不过血族现在手中的戒指,都是从女巫哪里买到的,据说价格高昂,而且只对德库拉销售。” “可是现在不知道女巫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竟有人私下和魔党取得了联系做了秘密交易。魔党没了这层顾忌,便开始公然挑衅德库拉。这几天便会有大批的魔党涌入华夏。”白无常担忧道,“魔党的人一向崇拜鲜血,怕是他们的这次侵入,会给华夏带来不小的灾难。” “那我们该怎么做?”苏莫急切的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有所顾忌的看向幽冥。苏莫拥有了召唤轩辕剑的能力,这对于血族来说,无疑是强有力的震慑。同时,这也会给苏莫带来不小的麻烦。不管是血族还是魔界,都会因为惧怕苏莫的这个能力,而对苏莫采取行动。 而刚刚得到轩辕剑的苏莫,在这么短的时间,应该还无法完全掌控轩辕。 如此一来,带着苏莫去对抗血族便显得危险的多,一个不慎,很有可能反倒让苏莫陷入危难当中。 幽冥深知白无常的顾虑,难得善解人意了一次,“不能让德库拉和魔党在华夏开战。让人类自己去驱逐魔党出境,他们驱逐魔党的理由更充分,不会引起欧洲政府的不满。不过以人类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准确的分辨血族。”幽冥自然而然的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立即道,“分辨血族的工作交给我,我会给苏莫提供最及时准确的消息。然后再由苏莫把消息传递给人类。” 幽冥道,“就这么安排吧。” 白无常眼神暧昧的看了看幽冥和苏莫,冲苏莫说道,“我还需要回去做些准备,先走了。” 苏莫明白白无常眼神的含义,跟着白无常站起身,“我送送你。” 两个女孩一出门,白无常便揽住苏莫的肩膀,亲密的打趣道,“有情况啊?老实交代,已经到什么地步啦?” 苏莫羞涩的红了脸,“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朋友。” “朋友?男女朋友吧?” “刚刚交往,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好?” “嗯。”白无常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不太好。差距太大。”白无常眼中隐去一丝担忧,不过不管是否合适,幽冥大人既然认定了苏莫,哪里还容得苏莫拒绝?有些事,苏莫终究是不知道的。无法拒绝,倒不如让苏莫放开些,好好的享受恋爱的过程。也许这样,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的结果。 第三十四章 备战 白无常看苏莫因为她的话,夸下了脸,好笑的轻摇苏莫肩膀,“我是说他的年纪太大。站在他的面前总有种会被一眼看穿的感觉,好像什么事都骗不过他。不过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你这个人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有时又张牙舞爪的看着厉害。其实说到底,还是一身孩子气,想法简单又单纯。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看着,你会少吃一些亏。” “怎么听着不像夸我呢?”苏莫板起脸,假装严肃。 白无常喜欢的不行,忍不住捏了捏苏莫脸颊,“怎么不是夸你?我是说你可爱。本以为这次可以和你并肩作战,没想到你却弄出一把轩辕剑出来。这回树大招风,还真不敢轻易把你放出去。大人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我作为阴间的公务员,直接插手确实不好。还是在暗中帮忙比较合适。” “你是把我当狗用呢?还放出去?不过说真的,就算是暗中帮忙会不会也有麻烦。你知道天神和各界签订的不扰协议吧?你这么做算不算干扰了人类的事?” “连不扰协议大人都告诉你啦?”白无常暗自吃惊,不由得微蹙起眉头。转头看向苏莫家紧闭的房门。她忽然有些猜不透幽冥大人的心思。幽冥似乎再有意向苏莫一点点透漏着关于各界的信息。虽然苏莫是命定的救世者,可是连阎王都不知道,那所谓的劫数是什么,而无法防备。难道幽冥却知道那劫数的真相? “是苏家手札里记载的。”苏莫没有察觉出白无常的异常。 白无常牵强的笑了笑,“受罚是一定的。不过如果能够顺利的把血族驱逐出华夏,受一次罚也是值得的。莫莫。”白无常揽着苏莫肩膀的手臂紧了紧,“这世界上的爱没有不伤人的。你越是在乎的人,往往越会伤你最深。尤其这是你的初恋,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 “好啦,我知道。” 送走了白无常,苏莫高高兴兴的跑回楼上。站在窗口背对着房门的幽冥,站在窗前向往眺望,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苏莫蹑手蹑脚在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目光看向天空的远方。外面晴空万里,连丝云彩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苏莫看向幽冥,一眨不眨定定的瞧着,没有看外面,那便是再想心事。 “看什么?”幽冥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淡淡的开口。 “你在想什么?”苏莫忍不住好奇。 “很多!”幽冥垂下眼睑,看向身边的苏莫粉嫩的小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好。会不会失望?” “有多不好?” “比撒旦还要坏。” “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并不喜欢黑暗,杀戮,也不嗜血。如果有什么事,逼得你不得不像撒旦,那样去行事。你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或者有想要保护的人。”苏莫紧张的抓住幽冥的手,“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告诉我。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承担这些要好的多。” 苏莫的话让幽冥冰冷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听到自己如此说,她最先做的不是逼问和指责,而是相信。 因为他的过错,已经差一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她。依然相信着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觉得欣慰。可是有些事,还没有到让苏莫知道的时候,如果不能将那些害得苏莫差点永远消失的人找出来,一一除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终会想起一切的苏莫,去给她一个交代。 幽冥捧起苏莫的脸颊,在她微张的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苏莫按住幽冥放在脸上的手背。“虽然总会有很多疑问,不过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那么不管以后,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不要管,只管相信我。”幽冥幽深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苏莫懵懂疑惑的双眼,“相信我。最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失望。” “幽冥……你怎么了……” 幽冥抱紧苏莫,像是要将她勒进身体般,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过去的事历历在目,此时此刻,即使苏莫真实的抱在怀里。依然胆战心惊,心有余悸。而对于未来,便是天神,也不能事事顺心如意,总会有些意外,突然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可是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他都会按着原本的计划,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下去。为了肩上的责任,也为了一个交代。 苏莫因为幽冥的话,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也没有再从幽冥的口中问出什么。害怕幽冥真的会因为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变成魔鬼般的撒旦。苏莫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时时刻刻,盯紧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是迎来了魔党大批进入华夏的时候。华夏政府和欧洲政府之间的交涉,也因为欧洲政府无力控制血族的行动,而宣告失败。 以白灵为总指挥官,特别调查小组,国家特种部队,还有民间驱魔爱国人士为成员的临时小组,也被迫正式启动。 国家灵异科研所提供的大批含有马鞭草的子弹,运到了白灵的临时指挥所,及时的下发到全国各地所有参战人员的手中。 苏莫作为白无常和人类沟通的媒介,不得不留在白灵的指挥室,乖乖的呆在白灵身边。便是一向明哲保身的苏渭,也因为苏莫的介入,苏家子孙的参战,而早早的趴在白灵的办公桌上。摇晃着尾巴,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盯着指挥室内的动静。 在苏渭的眼中,苏莫虽然聪明,不过依然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难免会做出一些意气用事的举动。这时候,苏家便更需要像他这样头脑清楚精明的长辈,前来坐镇,以免苏莫和苏磊,这些个最新一代,头脑发热的将整个苏家搭进去。 热血的事,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可是再热血,日子不也得照过,生活不还得继续不是。苏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哪个不得顾及。 第三十五章 离开 地府大厦,顶楼,一直无人问津的b号资料室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维修牌子。白无常一身干练的劲装,准备在必要的时候,随时支援有需要的人类。 资料室长长桌案的两端,分座十位一直跟随在白无常身后,对白无常忠心耿耿的属下。桌案上摆着地府最为先进的电脑设备,密密麻麻的线路,连着各种监视仪器。紧张的气氛,让所有鬼差本就发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随着监视器上第一个预警红灯亮起,“嘟嘟”的警示声,在资料室内开始此起彼伏。 白无常迅速坐在电脑前,戴上通话的对讲机。以最快速度将属下整理出入境血族的照片,出现地点,等信息发给苏莫。 苏莫面前的电脑,黑色的电脑屏幕上,立刻呈现出如鬼画符般,神秘诡异的白色文字。苏莫一目十行,一边翻译文字内容,一边以非人的速度,在手上的画本上简单几笔勾勒出血族的外貌特征。旁边负责登记信息的登记员,在苏莫翻译的同时,将血族的信息在网上登记,简单的画纸也同时变成照片在网上同步发布。 阴间和人类世界,一切都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所有人都在为驱逐血族而全力以赴。 百无聊赖坐在水池上的幽冥,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又一次将挣扎上来的老猫苏渭丢进了水池中。苏渭肥胖的猫身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愈加憎恨起这没有用的猫身,“大人……大人……救命……救命……” 幽冥伸手捞出呛水的苏渭,嫌弃的摇晃着它肥胖的身体,“看来水是不行了,不如我们用火试试。” 苏渭惊吓的尖叫,迅速用猫的四肢抱紧幽冥的手臂,控制不住的战栗。它毫不怀疑,幽冥大人整治人的手段的恐怖程度。是将它绑在又细又密的铁丝网上烘烤,还是直接用一根木棒贯穿,只要留下一口气,能够苟延残喘,在幽冥的眼中都不算什么。 只是想想哪种火烧火燎的痛苦,苏渭有种想要一头撞死,索性去做鬼的冲动。可惜,便是成了鬼魂也无法逃出大人的魔掌,这让活了两百多年的苏渭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嘭”的一声,清冷的院落里突然出现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盯着越来越近的火光,苏渭甚至都感到了火焰的热浪,过度恐惧打颤的牙齿,发出撞击的声响。在被幽冥像是丢弃一件想要烧毁的废弃物,丢进篝火的一刹那,苏渭似乎已经闻到火焰烧燎毛毛的味道。一个凶险万分的挺身,苏渭一个翻滚,越过熊熊火焰落在对面的地面之上。隔着炙热的火光,与幽冥四目相对。 幽冥微微勾起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淡漠的脸,在火光的照应下忽明忽暗,“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好好的照顾苏莫,等我回来。” “大人。”苏渭从幽冥的语气中听出不同寻常的意味。幽冥虽然在苏家一直来去自如,不过这一千多年来,也许便是幽冥,也害怕一个人的孤单。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暗许苏家人的跟随侍奉。可是这次,幽冥似乎没有带着苏家人的意思。这便有些超出寻常,“大人……” 苏渭站起身,这完全不同与猫身体的视野高度,让他觉出了不同来。属于人类男孩子的纤细身体,稚嫩光洁的肌肤,还有下面那抢镜的嫩芽,“噢,这是怎么回事?”便是活了两百多岁的苏渭如此赤身裸体的,公然站在院子里秀身材,也难免感到尴尬。双手护住重要部分,惊慌失措的同时,抬起头,哪里还能找到幽冥的半个影子。 “幽冥大人,幽冥大人。”苏渭叫了几声,回答的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赤身裸体,让并不冷的苏渭,还是神经反射的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看了看左右,趁院里没人,苏渭护着重要部位蹑手蹑脚的溜进一楼传达室,轻轻吹出一口气,传达室里的大爷摇摇欲坠的伏在桌子上打起了呼。 苏渭慌忙熟练的拨通了苏磊的电话,“苏磊,立即拿一套衣服到一楼传达室来。我是谁?我是你太爷爷,啰嗦什么,立刻马上。” 六分钟后,苏渭穿上并不合身的衣服,端着镜子,欣赏着里面帅气而有些稚嫩的少年脸庞。十四岁?还是十五岁?苏渭满意的摸了摸自己滑嫩的小脸,有这样一张帅气的脸比较着,身上这套并不合适的衣服,便愈加显得有些煞风景。 “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苏磊头疼的答道,“应该这就回来了。太爷爷,你确定现在不去告诉苏莫一声吗?” “现在告诉她有什么用?大人要走,谁又能拦的住,有能找的到他。现在告诉苏莫,只会让她分心。还是等这次行动结束再说吧。”苏渭拨弄着额前那柔顺的头发,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大人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也是为了避免和苏莫离别的场面吧。追随大人这么久,什么时候见大人亲自下厨为谁做过一顿饭。可怜了,苏莫,不知道得知了大人离开的消息,会有多难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苏莫那个孩子爱上了大人。就这样和爱的人分开,连句交代都没有,让他怎么向苏莫解释? 历代族长都过的太太平平,为什么大人这么喜欢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苏莫那个孩子又是个执拗倔强的,想想自己以后要过的日子,苏渭更加迫切的需要找到全新的精神寄托,来舒缓自己烦躁的心情。 第三十六章 获罪 将最后一名入境血族的信息发给了苏莫。白无常终于得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给苏莫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 信息刚刚发出,资料室的房门,已然被外面的监察科同事撞开。 呼啦啦拥进三十多名手持枪械的监察科同僚,将屋内的所有阴差团团包围。 白无常站起身,主动伸出双手。一名监察科警员,拿着手铐上前。却被一旁的牛头拦住。 “不用带这个。”牛头对不识趣的属下感到十分不满,嘴里不干不净的训了几句。出了这口牛气,才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牛眼,看向面不改色的白无常,“就知道作!什么错都敢犯。” 白无常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熟络道,“牛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和下面人无关。你要抓,抓我一个就够了。” 牛头扑棱着大脑袋,没好气道,“我抓他们干什么?还不都是被你教唆的。就你手底下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不是听你指使,他们能想起来捅这种篓子?你我都是阴差,还管人间的事做什么?死的人多了,便指使手下的人多跑两趟便是,何必掺合这趟混水。” “也许是总往人间跑,跑得多了,竟忘了自己已经算不得一个人。” “不是人,干什么人事?”牛头没过脑子的一句话,逗得手下们都忍不住嗤笑。牛头脑袋晃了晃,自己琢磨了琢磨,倒也忍不住咧嘴乐了,对着白无常挤眉弄眼道,“这话说的,有水平吧?” 白无常笑面如花,忍俊不禁的点了点头。牛头是地府出了名的,胆大心细,为人仗义。他越是对谁凶,说明他越是把谁当了哥们。至于那些他会客客气气的人,才是他真正看不顺眼的。 深知牛头秉性的白无常,对牛头的恶言恶语,从不会往心里去。说到底,阴间和人间也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当真不讲人情,牛头也不会如此。人间和阴间唯一的不同,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地面之上,一个生活在地面之下而已。 闻讯赶来的黑无常,气得一脸铁青。看到从房间里押出来的白无常,也没了平时的和颜悦色。强忍着怒气,将牛头拉到了一边,附在牛头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难得一向铁面无私的黑无常开口求人,牛头自不会拨了自家兄弟的面子。接过黑无常递上的香烟,叼在嘴里,就着黑无常点着的火,吸上了一口,“一根烟的时间,有话快说。” 黑无常道了声谢,将挣扎的白无常硬是拉进一旁空着的房间。屋内没有电灯,一片昏暗,“你放开我。”白无常用力挣扎。 “你疯了?为什么不和我商量?”黑无常双眸赤红,血气上涌,无边无际的怒火在心底炙热的燃烧。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怒什么?可是在得知白无常私通凡间,违背了不扰协议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处在了发疯的边缘。如果白无常的真的因此获罪,他绝不会置身事外。便是落得个魂飞魄散,他也不能和她分开。 “我的事不用你管。”依旧的冷言冷语,刺激着黑无常紧绷的神经,有什么“咔”的一声,在头脑中断裂,什么理智,什么顾忌,统统被抛之脑后。 贴合着白无常的身体,紧紧的压在墙壁之上,黑无常的吻来的突然,而又凶猛。 白无常瞬间白了脸色,这要比犯下违背不扰协议的过错。更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故意疏离了几百年,才换来这长久的默默相伴。决不能在重蹈覆辙。 “啪。”重重的一巴掌,掴在黑无常的脸上,“就算我犯了错,也轮不到是你来欺负。”白无常的话,变得尖锐而刺耳。 “我怎么会欺负你?我是你的搭档。”黑无常觉得故意疏离的白无常,让他难以捉摸。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时常会有坐过山车的错觉,一颗心忽上忽下,始终悬在半空。 “是,你是我的搭档,也不过仅此而已!”白无常疾言厉色,十指深深陷入血肉仍不自知,“不要再多管我的闲事,更不要对我有任何妄想。” 白无常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自顾自的向着电梯走去。监察科的同僚连忙跟上。牛头晃了晃了脑袋,忙掐了手上的香烟,推开房门,探进脑袋,看向失魂落魄的黑无常。 黑无常失落的衰样,让牛头觉得额外碍眼。那些个复杂的情情爱爱的他不懂,上个喜欢的女人,怎么弄的这么麻烦。 “吵架了?”牛头闷声闷气道,“事都出了,光吵架有什么用?你要是真想救老白,就去人间走一趟。这事就是苏家新上任的那个丫头片子鼓弄出来的。”牛头收回脑袋看了看左右无人,神秘兮兮道,“不知道苏家人和我们头有什么关系,每一任苏家族长,咱头都会留几分薄面。如果苏家那个小丫头片子开口求情,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管它有没有用,有枣没枣的打上一杆子,先上人间拉那丫头片子下来,求求情,试试再说。” 黑无常松了松领带道,“谢谢牛哥。老白的事……” “行了,行了,少啰嗦。老白在我哪,还能吃亏怎么的。该去干嘛,干嘛,想办法早点把老白捞出来,才是真格的。” 第三十七章 得知 “怕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联系,平安勿念。”看着手机上白无常发来的信息,苏莫将车停靠在路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恨自己,怨自己,一颗心扑在了幽冥身上,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却忘了这次行动会给白无常带来怎样的麻烦。 要走的始终会走,不管自己怎么追问,幽冥也不肯说出必须离开的理由。他不能开口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自己不值得信任,还是不够强大。 幽冥的爱像细雨滋润的大地,一点一滴渐渐渗透进她全部的生活。在她终于敞开心扉,接受他的时候。他却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有多少情非得已,都不能原谅。这个该死的,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苏莫重新启动车子,开向离自己最近的哪家医院。不管人们生活多么忙碌,为了生活如何奔波,最终还是会将大部分存款奉献给伟大的医疗事业。所以不管何时,医院似乎都那么生意兴隆,不会有萧条的哪一天。 白色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还有刺鼻的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绕过表情痛苦的病人,还有那些来去匆匆的医护。苏莫直接走向电梯,站在电梯外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跳到属于自己的这一层。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苏莫径直挤过逆行的人流,另一个挤上电梯的男人,被苏莫动作敏捷的丢了出去。将近两百斤的男人,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小姑娘丢了出来。惊得等电梯的人们面面相觑,却无人胆敢上前阻止。毕竟医院里众多科室里,还有一个精神病科。专门接待这些行为异常的异类。 “等下一趟。”苏莫按下通往地下一层的按键。 电梯停在了地下一层,电梯门开了又合。在所有按键的最下方,浮现出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按钮。那是通往地狱的按键,只供负责到人间办公的阴间专职人员使用。 在苏莫即将按上按键的一刻,一只属于男人苍白的手,即使挡住了按键,阻止了苏莫这种自寻死路的疯狂,“不能这么下去。” 这是苏莫与黑无常第一次见面,即使一个是白无常在人间唯一的朋友,一个是白无常平时工作合作最多的搭档。 “我可以告诉你下去的方法,但是不能就这样直接下去。” 不苟言笑的面容,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套装。虽然第一次见面,苏莫依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除了那个和白无常有几世牵绊的男人,还会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会为了白无常来找自己。 原本想要为白无常,收拾对方的想法。在这一刻,忽然莫名改变。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无情的诅咒,至少他们世世相爱。不管这个男人每一世都出于何种原因,而不得不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至少,在诅咒没有应验的时候,他对白无常的爱,是那么真真切切,不掺杂任何利益。 也许,这正是白无常忍受着,不能爱的痛苦。也好和对方,日日相对的原因吧。 以前无法理解的事,在自己爱过之后,似乎都不在那么难以理解。哪怕是为了成全白无常爱的心意,这个男人她都无法刁难。 “要一起,就靠边站。不顺路,就下去。别站在这碍事。”不刁难是一会儿,但是要对害得白无常几世惨死的人和颜悦色,苏莫自认并无哪种雅量。 “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没有办法向白无常交代。” “那就当做不知道,什么都别说。” 电梯内灯光忽明忽暗,一股强大的灵力光束骤然在电梯内闪亮。如此强烈的光束,便是阴间高级公务员黑无常,也不得不被迫退出电梯。 电梯显示数字变成一片漆黑,一分钟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叮咚,一声脆响。 电梯门徐徐打开,神秘而又无法预知的阴间世界在苏莫的面前慢慢展开。如果她比幽冥想象的勇敢,拥有同他一样强大的能力,是不是他就会少了顾忌,愿意让她一起分担。 富丽堂皇的装修,让苏莫都不由得觉得眼前一亮。连打麻将都会以亿计数的阴间还真不是一般的富有。通向前台的走廊,挂满着各种风格的名贵壁画。随便一副拿到人间,都将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引起举世轰动。奢侈让苏莫觉得嗔目。 前台美艳的服务员,礼貌的站起身,柔美知性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出属于阴间的阴森恐怖,反而有了种步入天堂的错觉。 没有提前的预约,没有步入阴间的通行证。只单单说出苏莫这个名字。服务员的态度,已然完全不同的热情。让苏莫隐约感到了哪里不对。 会客厅内,精致的茶具内,盛着苏莫最喜欢的蓝山咖啡。不需一会,会客厅的大门,应声而开。带着金丝眼镜的阎王,西装笔挺的出现在了苏莫面前,动作儒雅的坐在了苏莫身旁的沙发。 “欢迎你的到来,我是这里的主人阎王。” 苏莫的手指习惯性的抚摸着咖啡杯,不解的看向身边的阎王,“你认识幽冥吗?” 阎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露出诚挚的微笑,“认识。我跟随了他上万年,是他最忠心的下属。” 苏莫松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没有他的允许,你是绝不会告诉我,他离开的真正原因的是吗?” 阎王推了推脸上的镜框,掩去眼底的残忍,“不,我会告诉你一些真相。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幽冥大人的安全重要。而且,我也并不赞成,他所做的决定。只是,我无法告诉你全部。因为我承受不起幽冥大人的怒火。”阎王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我只能告诉你,他在试图阻止灭世。而这本该是属于你的责任。” “灭世?” “是一个关于生死盘的传说。当生死盘被人开启之时,便是世界覆灭,重新来过之日。谁开启了生死盘,便会成为下一任创世者,拥有重组世界的无上能力。” “生死盘?” “是的,生死盘。”阎王眼中闪动着幽幽寒光,“正是因为生死盘的出现,大人才不得不离开。他想替你背负起属于你的责任。” 第三十八章 痛苦 在这个世界都会有哪些人,会无视世界万物宝贵的生命,妄想用开启生死盘的方式,不惜灭世,来获取成为新的创世者的权利? 是崇拜鲜血,以血为生的血族?是仇视一切生命,满心怨毒的恶灵?是拥有黑暗力量,经过残酷迫害存活的黑女巫?还是喜欢黑夜,痛哭哀嚎的恶魔?或是潜伏在阴暗角落,不被世人所知的生灵…… 不管是什么,他们都拥有相同的一个属性,丑陋狰狞邪恶残忍。世间所有代表邪恶阴暗的词汇,都无法尽数描绘出他们可怕的本质。 “你有绝对坚定的心,去面对他们吗?” 苏莫侧过头,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强忍着不让眼泪再一次落下来。阎王的话,是那么的现实,现实的让她无言以对。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会面对世界上最黑暗的一面,不惧怕,不彷徨,坚守着自己内心的正义。 沉甸甸的责任,重重的压在肩上。所谓的英雄,却是世界最孤独,冷血的存在。因为只有获得比血族更加强大的力量,拥有比恶灵更加执着的心念,成为连恶魔见到都惧怕的战栗的存在。才能战胜世界一切的邪恶,成为守护世间不灭的救世者。 那所谓的救世者啊! 是救赎邪恶魔鬼的天使,还是以杀止杀,受了天命而诞生的,世间最为强大的魔啊? 苏莫脸色惨白,痛苦的用手按住皱缩的心脏。心脏的抽痛,让她有了濒临死亡的错觉。痛苦的,连呼吸似乎都是疼的。 “苏莫,你没事吧?需不需要上医院?”负责送苏莫回家的黑无常,担心的将车子停靠一边。 苏莫躲避开黑无常企图搀扶的手臂,打开车门,跌跌撞撞的下了车。 夜晚,热闹的街区,川流不息的人流。嬉笑怒骂,恍惚的人影,在身边擦肩而过。决堤般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向哪里,才能让心不再觉得疼痛,才能找到离开的幽冥。 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苏莫体力不支的跌倒在没人的灰暗的天桥。 趴在地上的苏莫,控制不住的嚎啕,用最悲伤而又痛苦的声音,发泄着自己内心无法遏制的绝望,声嘶力竭的悲鸣,连紧随其后的黑无常都不免动容。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不管是被关在紧闭室,忧伤的白无常。还是端坐在办公室内,失神望着墙上“明镜高悬”的阎王。亦或是已经踏上西方土地的幽冥,或者是在天桥上,彻夜无眠的一人,一鬼。 这世间的爱有太多种,不管以何为名,都是缚在身上的孽。 寻了苏莫一天一夜的苏渭,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找到了蜷缩在天桥上的苏莫。手忙脚乱的将失神憔悴的苏莫,带回了家,扶着苏莫在床上躺下,关上房门。 苏渭挠头的在客厅里烦躁不安的跺起步子。一圈一圈,直绕得苏磊头昏眼花。 “太爷爷,你坐会行吗?” “你这没心没肺的臭小子。”苏渭夸下一张稚嫩的帅脸,显露出历经沧桑的老人才有的神情,“不知道苏莫能不能过去这个坎。” “不过话说出来了,太爷爷,你真的不知道幽冥的去向吗?” “他想走,又怎么会告诉我!”苏渭无奈的叹息,“看住苏莫吧。不管是因为幽冥大人的嘱托,还是为了苏莫。” 沉闷的客厅,坐着沉默下来的两人。 躺在床上的苏莫忽然睁开眼,狼狈不堪的爬向床头柜,拉开抽屉,胡乱拿了几盒药。白的,黄的,不管是药片还是胶囊。随意抠出一把,含在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张开双臂,苏莫躺在床上,重新合上眼。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睛,在没了一滴眼泪。世界终于安静了,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直到苏莫的呼吸渐渐平稳,黑无常才显出身形。走到床边,担忧的看着苏莫,摸了摸她冰冷的额头。那么一把药胡乱吃了下去,不需多久就会有药物中毒反应。她是真的想死,还只是精神恍惚? 不管是什么,黑无常拉过苏莫的手腕,捏住苏莫的中指,用体内的灵力,推动着苏莫体内过盛的药物,从指间挤出几滴乌黑的血液。 “她怎么样了?”身后突然响起的熟悉的声音,黑无常忙放下苏莫的手腕,恭谨的站在一边,答道,“我已经把她吃的药物都逼了出来,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这几天,你就辛苦些,一定要盯住她,不要让她做傻事。”阎王表情凝重的看向床上昏迷的苏莫。为了幽冥大人,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虽然违背了大人的意思,也许会受到大人最严厉的惩罚,但他别无选择。 黑无常恭敬道,“是。” 阎王的目光落在黑无常的身上,安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小白,我从未想过要惩治她,不过只是做做样子。不过我答应了苏莫,一年之内,不会让小白在踏进人间半步。一年之后,我自然会恢复她的职务。” “我不明白?”黑无常疑惑的皱起眉头,“苏莫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王看向异常憔悴狼狈的苏莫喟叹一声,“也许是害怕失去吧!在她没有强大到足可以保护身边人的时候,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为她的软弱无力而消失。” “……” “是怕连累,她把白无常当做最好的朋友。” 黑无常真挚道,“我以前一直不理解,老白怎么会和人世间的小孩子做朋友。见过苏莫之后,我明白了。白无常能有苏莫这个朋友很幸运。” “是啊!”阎王转过身走向镶有窗户的墙壁,“我也希望拥有苏莫,对大人来说会是幸运,而不是灾难!” 随着阎王声音落下,阎王已从房间内凭空消失。 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苏莫,脸色苍白,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不知做了怎样恐怖的恶梦,她忽然伸手抓住盖子身上的被角,表情痛苦的呢喃,“幽冥,幽冥……” 第三十九章 黑巫术 苏莫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天胡乱吃药的囧事,早已忘个一干二净。能够活着起来,也没有觉出哪里不对,自不会对默默守了她一夜的黑无常有任何的感激。 站在洗手间,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如鬼的自己。苏莫无知无觉的洗脸,刷牙,走出了洗手间,正撞上守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的苏渭。 “太爷爷,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癖好?” 苏渭不悦的沉下脸,只可惜那属于十四岁少年的稚嫩脸庞,真的没有一点威仪。“臭丫头,胡言乱语什么,我是喊你吃饭。” “吃什么?”苏莫像游魂似的晃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盘子里的包子,咬上一口。 “味道怎么样?”苏渭一脸紧张。 “没味道。”苏莫端起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机械的往嘴里送。 “怎么会没味道呢?”苏渭拿起一个包子,纯肉馅的包子,咬在嘴里香喷喷的,满嘴肉香。苏渭为了显示包子的美味,意犹未尽的狼吞虎咽的咀嚼,“好吃,味道不错,咸淡适中。” 又一个包子下了肚,十分确定自己做的包子不存在任何问题的苏渭,愈加觉得是苏莫这臭丫头,心气不顺,故意找茬。孩子什么都能惯,绝不会惯脾气。 提来一壶酱油,重重放在茶几上,苏渭就不信了,这样苏莫还能装的下去。“没味道,好办啊,倒酱油啊!” 苏莫似乎也觉得有理,根据自己的感觉,自然然的倒了满满一盘子酱油,夹起包子,沾了沾,吃在嘴里,没味道! 苏莫蹙了一下眉,用力将剩下的包子按在酱油里浸了浸,吃上一口,没味道。 “怎么了?”苏渭看得目瞪口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是不是过期了?没味道。” “没味道?”苏渭的声音,尖锐的高了一调。抓起包子,蘸着酱油吃了一口,哪里是没味道?苏渭关切忧心的看向苏莫,慌忙起身进了厨房,扒拉半天,乒乒乓乓一顿乱响。终于在柜子里找出一管没开封的芥末。如果连这个都吃不出味道,苏渭无奈的吁了一口气,苏莫这个孩子,因为幽冥的离开,多伤心,才会突然失去味觉? “试试这个。”苏渭很快镇定下来,走回客厅,将东西递给了苏莫, “芥末。”苏莫瞬间明白了苏渭的意思。配合的拧开盖子,在包子上勾出一个大大的s,一口咬下去,细细的咀嚼。 苏渭的眼珠滴溜溜,紧张的随着苏莫双唇的蠕动,而转动。“怎么样?” 苏莫似乎确定了什么,又很快释然了什么。味觉对于现在的苏莫而言,显得那么无关紧要。有也好,无也好,并不影响她活下去。“没味道。” 苏渭脸色立即变得难看。“除了吃不出味道,你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尽管苏莫一再表示没什么。 苏渭还是不放心的,硬是拉着苏莫去了一趟医院。医生的问话,苏莫做了认真的回答。说起昨晚是否吃过什么药物?苏莫想了想,似乎才觉出不对。可是不管有多么难以解释,令人费解,没有死,就得好好的活着。 苏莫说不出具体吃了多少药,都是什么名字。不过不管吃的是什么,一把的份量也足够到医院洗胃了。医生感到不解和疑惑,开了长长一串检查项目,让苏莫先进行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放在办公桌上,医生礼貌的给了苏莫诚恳的建议,让她去看看精神科和心理医生。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就给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苏渭气得跳脚,险些砸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患关系,到了这一步,少不了麻烦保安出面。七八个汉子一出现,十四岁个子不高的苏渭立即显得没了气势。这几个人,祖孙两个,倒没有一人会放在眼里。 不过苏莫真没觉得有因为这点小事,动手的必要。拉着脸红脖子粗的苏渭,出了医院。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显示的是安琪的电话。苏莫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将臣略显疲惫沙哑的声音,“苏莫,安琪失踪了。” “什么时候?” “不知道,安琪的别墅里有使用过黑魔法的痕迹。” “你在哪?”苏莫精神紧绷。 “安琪的别墅。” “等我,我马上到。”挂了电话,苏莫看向已然坐在车子的苏渭,“我的朋友失踪了。现场留有使用过黑魔法的痕迹。我必须去一趟。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苏渭慵懒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闪过,“自然和你一起。黑魔法,你一个小破孩能知道多少。不管怎么说,太爷爷我也活了两百多岁,自然是见多识广。” 苏莫勾起嘴角笑了笑。坐上自己那辆身经百战的小破车,开向安琪的别墅。 别墅内一切看着都是那么正常,将臣和他那两名手下,引苏莫走进了安琪的房间。屋内舒适的大床上,留有六角星芒的黑色印记。苏莫上前,用手指沾了沾那黑色印记。手上没有沾染上一点颜色,不是任何的染料绘制的,单纯只是术法阵留下的印记。 “你怎么看?”苏莫看向表情冷峻的将臣。 “是黑女巫的传送阵。”将臣回答的简单。 苏渭自顾自的检查了一圈,转回到了苏莫的身边。“这件事有些奇怪。黑女巫一向行事谨慎,绝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绑架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普通人。除非……” 苏莫观察着将臣面部表情的变化,“除非安琪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让她对黑女巫来说,有了特殊的价值或者意义。” 将臣迎上苏莫探究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是的,有一件事,安琪一直不肯让我告诉你。我想现在有必要告诉你了……安琪已经不是以前的安琪……她是乔珠……是原身和二重身的结合体……” 关于安琪的故事有些长,不过没有一个人去打断将臣的讲述。苏莫的目光自然的落在床头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安琪,笑得灿烂洒脱。 苏莫拿起相框,徐徐的抚摸,是不是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注定会遭遇不幸? 第四十章 询问 先是德库拉的到来,然后是血族的入侵,接着便是安琪神秘的失踪。 苏莫双手交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夜色。暴风雨来的前夕,乌云密布的天空显得是那么低沉。好像那些密布的乌云,就在悬在人的头顶,伸出手臂,指尖便能感受到云软绵。 可惜,即视感有时只是一种可悲的错觉。不管看起来,多么接近,天依然是天,人类永远真正的征服,无法与之比肩。 “你怎么想?”苏莫平静的问着将臣。 将臣坐在床边,神情痛苦,懊恼的抱住头,“不知道。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去哪里救安……救乔珠。” 苏莫转过身,目光落在将臣的身上。有那么一瞬,她很想问问将臣,他如此在意的,究竟是原身乔珠,还是安琪那个险些被他害死的二重身。 可是事已至此,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在得知自己只是乔珠替身的时候,安琪依然和将臣滚了床单,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不管将臣爱着的是谁,安琪一定是对将臣动了真心。 爱,有时只是一个人的事,不管对方是否爱着,是否明白,是否理解。只要自己全身心的爱过,便已足够! 那样聪明洒脱的安琪,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也许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不会去纠结将臣真正爱着的是谁。只在意床上互动时最真实的感受! 苏莫嘴角的细纹勾起,带着淡淡的一丝欣慰的笑意。安琪也许才是真正活得明白,活得洒脱的人,活得没有缺憾。 苏莫垂下眼睑,思忖了片刻道,“先去找德库拉问问吧。我曾收到消息,这次魔党之所以和德库拉彻底决裂,是暗中得到了女巫的支持。也许德库拉会知道女巫为何抓走安琪。” 所有人下了楼,苏莫坐上自己的小破车,将臣毫不挑剔,自然而然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晚了一步的苏渭按住即将关上的车门,向后面扬了扬拇指,“后面去。” 将臣心情不佳的冲着苏莫问道,“再哪找来的猫妖?也不教教规矩。” 苏莫冷眼看向将臣,面无表情,“想坐后面去,不然就滚回自己的车里,等找到安琪再算我们之间的帐。你不会觉得我愿意陪你走这一趟,我们便是朋友吧?” “这都是什么臭脾气?”将臣气冲冲的下了车,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苏莫。毕竟苏莫是命定的救世者,对付那些奸猾狡诈的黑女巫,他并没有什么把握。能不能救回安……乔珠,也许都要靠苏莫了。这时候为了小事,得罪苏莫真的有些得不偿失,“和安琪一个德行。” 苏渭得意洋洋的坐上副驾驶的位置,顿时扬眉吐气的挺了挺胸膛。 苏莫启动了车子,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找我?” 坐在后面的将臣随意道,“因为幽冥说,你是命定的救世者。” 苏莫的手臂僵了僵,别过脸看向窗外。幽冥这个名字像是一根毒刺,彻底刺进了苏莫的心脏,连上了血肉。略一牵动,便痛的撕心裂肺。可是不管怎么疼,也只能留在哪里,因为那个人再也无法忘记,无法舍弃。 a市最豪华的顶级宾馆总统套房内,如同贵族般绅士的德库拉坐在了苏莫,苏渭,将臣等人的对面。手中摇晃的红酒,红得让人自然而然会联想到鲜红的血液。 毕竟和僵尸王将臣,吸血鬼鼻祖德库拉坐在一起。红色似乎变得异常令人敏感。也许是受这种莫名威胁的影响,便是老狐狸苏渭都略显有些不太自然,处在随时迎战的防备状态。 “喝些什么?我这有最好的红酒。”再一次看到苏莫,德库拉表现的额外殷勤。手持轩辕剑的威名,让喜欢挑战的德库拉,对苏莫产生了男人对女人独有的征服欲。 苏莫嫌弃的耸了耸肩,“我对你这所有红色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给我一杯水。” 德库拉向一旁的管家点了点头。 将臣讲起此次来的目的,将安琪的失踪大概说了一遍。谈到安琪和乔珠,二重身与原身融合的时。苏莫观察到了德库拉脸上转瞬即逝的明显变化,震惊错愕还有惶恐不安,复杂的表情转瞬即逝。快的像是一时的眼花。 直到将臣将所有的话说完,德库拉才礼貌的说道,“对不起我的朋友。恐怕我帮不了你。虽然我和女巫同住欧洲,可是我们就像是两家餐馆里的刀叉,永远不会摆在同一张餐桌上。虽然我与她们有些合作,不过也只限于合作本身。至于其他,真的无可奉告。” 德库拉放下酒杯,优雅的起身准备送客。 没等将臣多说些什么,苏莫叠加在一起的腿上倏然出现一把墨色宝剑。墨色的剑身,篆刻精美的日月星辰的花纹,如同墨玉般温润光洁的材质。 一眼,德库拉便可以断定,这一把便是属下口中的轩辕剑。 那把会让受伤的血族伤口无法愈合的上古神兵。德库拉费解的问道,“不知美丽的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莫纤细的手指在剑身上徐徐划过,像是回应苏莫的爱抚,剑身微震,发出“嗡嗡”的悲鸣。“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并没有说实话。我需要的是一个答案,并非敷衍。将臣……”苏莫清明的目光,看向未发一言的将臣,“你怎么说?是准备和你的同族,一起对抗我的轩辕剑?还是同我一起要一个答案?” 将臣微冷的目光直逼德库拉蓝色双眸,露出许久未露的尖牙,“乔珠对我真的很重要。所以……德库拉……不要让我为难。” 苏莫满意于将臣的配合,淡笑的等着德库拉说出真正的实情。 德库拉双眸骤然一缩,衡量利弊之后,迅速掩去自己强烈的不满,重新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端起的酒杯中,红酒沿避微微荡漾,似陷入沉思,又似无奈的纠结,抿了一口红酒,德库拉说了一个苏莫意想不到的名字。 第四十一章 太奶奶 苏莫万万没有想到,安琪的失踪,女巫术的出现,竟然也会和那所谓的生死盘有关。 按德库拉所说,女巫之所以会带走安琪,是为了打开生死盘。 不管是谁,一旦开启了生死盘,便会拥有灭世的强大能量,从而得以重新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而那个开启生死盘的人,便将成为下一个世界的主宰者。如同现在的天神。 德库拉的话,半真半假,苏莫觉得不能全信。不过她觉得德库拉说的开启生死盘的仪式,应该存在。女巫为了等那个合适的时间,安琪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德库拉得知女巫找到了原身和二重身的结合体,嘴上说的轻松,但是苏莫看得出,德库拉也急于返回欧洲。 德库拉顺水人情的邀请,将臣没有拒绝。知道将臣和德库拉之间不被人知的秘密。苏莫倒也觉得正常。 不过苏莫却没有和德库拉,将臣同行的打算。她不会把救安琪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血族的身上。只要想知道,总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苏莫最先想到的人是阎王,不过思忖后,又觉得阎王的身份特殊。不一定会尽数相告。如果想知道最新的消息,除了阴间,还有一个地方也许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刚离开德库拉入住的宾馆不久,苏渭便发出后面暗中跟随的黑色轿车。在a市竟然有人胆敢,和苏家老太爷玩这种把戏。简直如同老鼠撞到了猫身上,自己找死。 苏莫无所谓的看着苏渭心情不爽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拨出去。不一会儿,关于这辆黑色轿车的全部信息,都发到了苏渭的手机上。 苏渭滑动着手机屏幕,啧啧两声道,“丫头,你猜猜是谁?” “德库拉?”苏莫回答的干脆。 苏渭狡诈的笑了笑,“聪明!看来血族对你并不放心。你手里的轩辕剑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刃,随时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苏莫随意扫了一眼反光镜,“你再算怎么做?先找个地方收拾他们一下?”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虾米,甩了他。” 苏莫一脚踩住油门,像是游蛇般,在道路上不规则游走。其惊险程度,绝不亚于香港拍摄的警匪片。绕了好几个街道,终于甩了身后的尾巴。苏莫犹豫片刻,还是和苏渭说了自己的想法。本以为一向谨慎的苏渭不会同意她追查生死盘的事情。 没想到,苏渭耐心的听苏莫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只是平静的说了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太爷爷陪着你。” 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说之词,一下子都被苏渭堵了回去,反倒让苏莫觉得并不那么自在,“太爷爷……” “我也知道,苏家子孙早晚有一天会承受天命。却没有想到,千躲万躲,还是让我摊上了。一切都是命!即然是命,太爷爷便陪你走上一场,不管结果如何,丫头啊!你一定都要好好的活着。苏家我可交给了你,你可不能自己先趴下。” 苏莫握着方向的手紧了紧,有些话心照不宣,不必多言。又一次来到通往妖界的街道。通过幕帐走进了妖界,下定了决心,苏渭作为苏莫的长辈,自然不能让苏莫看低了。长辈便得有长辈的样子,什么都该为孩子多分担些。 苏渭心里盘算着肚子里的小算盘,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直奔老鼠精开的醉仙楼。 醉仙楼门口揽客的伙计,看到苏渭惊得险些背过气去。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店里。 店伙计夸张的反应,让苏渭不免泛起了嘀咕。对着身边的苏莫问道,“太爷爷这脸难道有什么问题?” 苏莫附耳悄悄道,“不是太爷爷有问题,也许是他认识这个身体的本尊。太爷爷,你可别忘了。你这个身体是从哪来的。” 苏渭眨了眨眼,拍了一下额头道,“完了,麻烦了。我怎么忘了这肉身是只猫妖。也许这伙计还真认得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我们只能一口咬死,只说长得像,千万别承认是偷用了人家的身体。” 苏渭郑重的点了点头,“一言为定,你可千万别出卖我。” 不须一会儿,那老鼠精的老板娘,匆匆忙忙的从店里跑了出来。看到苏莫先是一怔,然后看到苏渭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跑上前,一把抱住苏渭又捶又打道,“你这个死鬼。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回来?” 一只老鼠竟然对一只猫如此热情,看来其中必有奸情。苏莫搓了搓泛起鸡皮的手臂,轻咳了一声道,“这位是?” 苏渭立即意会了苏莫的意思,假装羞涩的,挣脱开老鼠精的怀抱,“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竟然说你不认识我?你个该死的,挨千刀的死鬼。”老鼠精愤愤不平道,“我是你老婆,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 “你是我老婆?”苏渭高不八度的声音满是惊讶。老鼠和猫,不用这么扯吧! 老鼠精掐腰道,“我是你娶回家的第十八个老婆,要不是你硬抢亲,硬是把我抢了回去,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你个该死的,挨千刀,别人都说你死了,你究竟死哪去了?” 一位猫妖太爷爷,苏莫还能勉勉强强的接受。毕竟苏渭会落到如此地步,和她脱不了干系。可是她可从未想过,还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老鼠太奶奶。这个玩笑可有些大。 第四十二章 鼠族 苏渭人老成精,在苏莫忍不住准备出剑的时候。冲着苏莫挤眉弄眼的打了个眼色,拉着苏莫跟着老鼠精十一娘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古色古香,看着更像是华夏古代的花楼。莺莺燕燕的美女,穿着古代的长裙薄衫,穿梭在客人之间,谈笑嫣然。 十一娘选了最雅致的一间客房,命人布了一桌上等的酒菜。三人落了座,十一娘便开始殷切的给苏渭倒酒布菜。 几杯酒水下了肚,苏渭不动声色的也劝十一娘喝了几杯酒。苏渭见时机成熟,故作为难的挠了挠头道,“十一娘,我想向你打探一个消息。” 十一娘轻挑的伸手点了苏渭额头一下,眉目含情道,“说吧,冤家。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知道。你是谁!” 苏渭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你可有关于生死盘的消息?” “生死盘?”十一娘脸色变了变,伸手捋了捋额前秀发道,“你怎么会问起生死盘?” 苏渭抿了口酒道,“有个朋友莫名失了踪。有人说是和生死盘有关。我们想去找一找,总得先打听一下生死盘的消息。” 十一娘肃然道,“是个重要的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苏莫听出十一娘话里的酸意,立即接话道,“其实是我的朋友。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对于苏莫,十一娘倒没了那份敌意,说起她所知道的消息。 妖界鼠族遍布天下,只要有土地的地方,便有鼠族的存在。庞大的鼠族利用自己的优势,成立了一个倒卖消息的秘密组织。天下鼠族是一家,一向互通有无,消息更是知道的全面繁杂。 说起生死盘,十一娘可是打来了话匣子,说的滔滔不绝。生死盘是从古埃及的金字塔中出土,后被一位研究古文物的教授带回了英国。英国博物馆专业人员,历时一年,才打开了装着生死盘的古盒。 而那个镶满了珠宝的盒子,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谁也没有想到随着盒子的开启,给欧洲的灵异界带来了毁灭的冲击。盒子里除了生死盘,还有一块刻着华夏文字的纯金的长方形薄板。薄板两面密密麻麻满是文字。 里面记载了关于生死盘可以灭世的传说。 十一娘打了个酒嗝,身如无骨的依靠在苏渭的身上,挑逗的冲着苏渭的脖颈轻轻吹着气,“生死盘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它,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的没了性命。现在这个东西,在女巫的手里。” “你知道那个女巫的名字,知道她住在哪吗?” 十一娘醉眼朦胧的看向问话的苏莫,笑道,“你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苏莫爽利的拿起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十一娘满意的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起身,“你们等一等。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十一娘出了门,苏莫和苏渭说了几句闲话,便觉得头脑发沉。苏莫摇了摇头,拿起酒杯闻了闻,“太爷爷,我们是不是着了道?” 苏渭抬起头,双眼早已没了焦距,没等回答苏莫,依然一头栽倒桌上打起了呼。 苏莫觉出不对,扶着桌面强支撑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在昏倒前,拨出了一个号码,有气无力的说了三个字,“醉仙楼。” 第四十三章 罗马尼亚 飞往罗马尼亚的飞机上。苏莫无聊的翻阅着一本杂志。后排痛苦挣扎的苏渭,还有主动献身的十一娘,腻腻歪歪的黏在一起。 苏莫将整本杂志看完,合上杂志看向窗外的浮云。对于死心眼的十一娘,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也许正是十一娘的痴情打动了苏渭,或许是占了猫妖的身体,连苏渭都觉得有所亏欠。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竟然将十一娘从妖界带了出来。十一娘对猫妖的执着,让苏莫从心底觉得羡慕。至少她还有机会,等到那样一个人,填补了心底的空白。 而她和幽冥呢?便是找到了幽冥,未来对他们来说,又将是什么? 苏莫垂下眼睑,抚摸着手腕上墨色手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伯尼亚萨国际机场。因为苏莫的到来,早有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在外静静等候。 而另一方面,德库拉的管家也亲临机场,穿着标准的西服套装,站在了出口等待着苏莫等人的到来。 苏莫,苏渭,十一娘下了飞机。出了出口,便看到德库拉的管家。 管家上前恭敬的冲着苏莫弯腰施礼道,“尊贵的苏莫女士。我们的主人德库拉公爵,一直期待着您的到来。” 苏渭板着脸,“不劳你们公爵费心。我们苏家人,不管到哪,都自然会有人接待。” 苏渭硬气的带着苏莫,十一娘,绕过德库拉的管家。走出机场,毫不犹豫的打开劳斯莱斯的车门。“上车,回家。” 苏渭所说的“家”,是多瑙河支流登博维察河畔一个古典别墅。那是一个如同童话世界一样美丽的地方。河畔倒映着别墅,河水碧绿清澈,别墅前面种满了玫瑰花的花坛,绿色的草坪散发着刚刚修剪过的芬芳。 苏莫站在别墅前,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渭,“苏家的?” 苏渭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咧了咧嘴角,“朋友的,朋友的。”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你这是幽冥大人名下的。 苏莫不知道苏渭口中的朋友是谁?不过以苏家的财力,能够有这样阔绰的朋友也实属平常。别墅里装修高端大气,所有摆设,物件都精致的像是艺术品。 苏莫的房间安排在了二楼一间宽敞的卧室。卧室内的摆设大都是白色。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干净简约。苏渭的房间则在苏莫的隔壁。至于十一娘,安排和不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有苏渭的地方,便有十一娘。完全成了一对无法分开的连体婴。 吃过一顿丰富的晚餐。十一娘硬拉着苏渭出了门,去拜访布加勒斯特的同族,打探关于生死盘的消息。嘴上说是打探消息,实则如何?苏莫,苏渭都是心知肚明。 苏莫自是不能去做高瓦数的电灯泡,善解人意的困了。十一娘感激的冲着苏莫竖了竖手指,软磨硬泡的拉着苏渭出了门。 虽然十一娘看着年纪也不大,可是和面相只有十四岁的苏渭比起来,还是如同老牛拱了嫩草,让苏莫总有想笑的冲动。 没了说话像是蹦豆般,叽叽喳喳的十一娘。整个别墅似乎都安静的静止了。布加勒斯特的夜色很美,美得连人的心境都变得柔软。可惜,身边空荡荡的少了一个人。便是再美的夜色,也变得忧伤。 苏莫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又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幽冥的电话。企盼着,能够有奇迹发生。另一边会再一次传来幽冥的声音。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只有呼吸传来。可是一但电话接通,她又该说些什么? 苏莫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电话。 别墅苏莫房间的窗外,一个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一只属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在窗上,似感觉着屋内的人,所隐藏的所有情绪。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让人变得疯狂,让人失去理智。一千一万个不见对方的理由,也无法阻拦思念的魔力。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没了苏莫,他会迅速恢复恶魔的本质,做出疯狂而又残忍的事情。 自己的决定又是不是错?可不可以自私的,只把苏莫牢牢抓住手中。不管是善,还是恶,哪怕沉沦落入地狱,也拉着她一起。 “幽冥。”苏莫将电话放在耳边,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又是谁需要背负的债。让我们一起去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要这样把我推开,就这样把我推开。” 窗外的男人收回手,紧握成拳。 “我怕我会再痛苦中迷失自己。会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做出可怕的事……” 远处属于血族的气味渐渐逼近,窗外的男人转过头,露出一张冷漠残酷的冰冷面容。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能够穿过黑夜,只看到那快速逼近的身影。 德库拉的出现,有些出乎幽冥的意料,不过也似乎在情理之中。不管是为了苏莫手中的轩辕,还是为了苏莫本身对他的吸引,德库拉都有理由,出现在这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幽冥快速隐去身影,几个瞬移,德库拉出现在了苏莫的窗外。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挑开窗帘一角。一把墨色宝剑,倏然刺出窗外。 “谁?” 苏莫的警觉,让德库拉措手不及,却又对苏莫愈加来了兴趣。 “这就是你们华夏人的待客之道吗?”德库拉笑道。 苏莫听出德库拉的声音,收出宝剑,像是拄着一根手杖般,将宝剑支在地上,并没有急着将它恢复成没有攻击力的手镯。“华夏不会有客人走窗户来拜访。你的拜访方式,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不速之客。” “华夏的语言,还真是丰富。”德库拉不紧不慢的走进房间,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在苏莫的脸上,“难怪你会拒绝我的款待,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你有什么话快说。” “你来到了我的地方,作为这里的主人,总要前来问候一下。当然……”德库拉拿起柜子的摆设看了看,像是再做着某种研究,“顺便也告诉你一声。我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后天便是女巫打开生死盘的日子,只是可惜,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女巫。更没有找到你们的那个朋友。” 苏莫关切道,“就没有一点消息吗?” “真的很抱歉,没有。” 第四十四章 斯纳 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苏莫冷淡的态度,让一向极有女人缘的德库拉碰了一鼻子的灰。好像那些捕获女人芳心的把戏,在苏莫的面前完全失了效。让德库拉都开始怀疑,自己对女人那难言的魅力是不是出了问题。准备回去时顺路去一趟酒吧,喝上一杯烈酒,享受一番温柔。如果可以,他不介意玩一次3p,录下实况,向苏莫展示一下自己的强悍。 对于德库拉这种特殊的自我证明方式。苏莫能不能接受,还另当别论。这一夜,苏莫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苏莫早早上床,关了灯。刚刚入了梦境,便被诡异的声音,唤醒。苏莫坐起身,环视四周,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当她穿上鞋,站起身,出于本能的转过头,看向床铺。 床上的自己正睡得安详。苏莫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她并没有醒,而是被人唤了魂。“苏莫,苏莫……” 那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也不像刚刚那么模糊不清。苏莫听得出这个安琪的声音,声音急促而又虚弱,像是承受着极大地痛苦。 “去不去?”一瞬的迟疑,苏莫还是决定先跟随这个声音去看看。毕竟德库拉不知是敌是友,一直没有提供具体有用的消息。十一娘和太爷爷还一直没有回来。如果真的如德库拉所言,后天便是生死盘开启的日子,她便没有时间,再去如无头苍蝇般的乱闯乱撞。或许,这是一个陷阱,也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获悉安琪消息的机会。 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不能放弃,哪怕是个陷阱,也要闯上一闯。 苏莫跟随着安琪的声音下了楼,踏出了别墅。别墅外的草地上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金黄色的卷发自然的披在肩上,褐色的眼睛没有孩子本该有的纯真和清澈,有的只是麻木的木讷。女孩穿着一条褴褛的沾满血渍的短裙。裙子直到膝盖上面,露出两条满是泥浆的腿。像是趟过泥浆,走了很远的路而来。 女孩看到苏莫转过身,沿着一个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女孩手中攥着的一块手表里,反复播放着安琪虚弱憔悴的声音,“苏莫,苏莫……” “喂!”苏莫叫了一声,那个女孩没有停,像是没有听到般,只是冲着一个方向向前走。 苏莫远远的看着,看着她纤细的小腿像是虚影般从草丛中穿过。没有发出一点本该有的沙沙声。竟也只是一个幽灵。苏莫只好跟着女孩,去哪个她想要带她去的地方。 走过草地,趟过多瑙河支流登博维察河。一直向前走了几十分钟,钻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丛林里诡异的安静,像是完全静止般,没有一点声音。有那么一瞬,苏莫不禁怀疑,自己走进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幻影。可是当发现地上那些像是死去的昆虫尸体时,苏莫停下脚步,随手拿起一只虫子瞧了瞧。没有一点死气的小东西,竟也被下了咒语,陷入了昏迷。 是有在这里下了咒语,强迫了让一切静止。能够拥有这种能力的人,绝不会是普通的血族或者简单的妖。极有可能是位强大的女巫。苏莫丢下虫子,赶紧跟上女孩。 不过七八步之遥,原本走在前面的女孩,忽然在眼前凭空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苏莫忙跑到女孩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周围,她没有急着向前移动。而是伸出一只手,尝试着在身前晃了晃。竟是连自己的手臂,都只能看到一半。这是穿向另一个地方的通道,还真是如通往妖界的幕帐。 可是明显,这和通往妖界的幕帐完全不同。看不到任何通明的帐帘,也没有手臂触碰幕帐时,才有的感觉。 这究竟是什么? 苏莫伸出手想要再感受一下眼前这诡异的东西。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后猛的将她吸住。树林,河流,草地,别墅,一切不过呼吸之间,迅速在眼前闪过。她像是从二十楼下坠般,失重的跌在房间内那张舒适的大床上。 苏莫惊出一身的冷汗,刚要睁开眼。一只手,莫名轻轻敷在她的眼上,“不要睁眼,好好的睡上一觉。” 那熟悉的手温,熟悉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语调。苏莫不确定,这一刻的自己又是睡着,还是醒了。她伸出手,抓住盖在眼睛上的手,像是怕再一次失去般,紧紧的抓住。 “相信我。睡吧!” 苏莫像是受了蛊惑般,不知不觉松了手上的力道,再一次陷入梦境。只是这一次,她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出现。这一觉睡的异常安稳。 等苏莫睁开眼,陪在身边的只有焦急的十一娘。“你总算醒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苏莫活动着发酸的脖颈。 “你睡了一天两夜,像是受了某种催眠术的影响。” “催眠术?太爷爷呢?” “和德库拉,还有一个叫做将臣的家伙走了。说是找到了女巫的具体位置。” “不好!”苏莫忙起身,匆忙带着十一娘根据那晚的记忆,重新找到了那片树林。树林里莫名弥漫着古怪的雾气。 十一娘挥动着手臂,“这个地方很怪。” 苏莫变出轩辕剑,挥动着镌刻日月星辰的剑身,冲着雾气劈砍。几声像是炮竹爆破的声响,雾气像是受到惊吓般,四处跳窜。苏莫无心去理会,这像是有生命般的雾气。带着十一娘,直奔昨晚女孩消失的地方。 哪里的地面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米宽的深坑。深坑深不见底,只是只能闻到一股股被烧焦般的特殊味道。 “我先下去看看。”十一娘准备跳下深坑,却被苏莫抓住手臂,“一起。” 两人先后跳下深坑,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的高深。深坑里面有一条铺满白骨的道路,通向晦暗的地方,不知通向哪里。刀切般平整的泥土墙面,异常的平整光滑,轻轻用手触摸,便有黏黏的红色液体渗出。苏莫嗅了嗅,却没有一点鲜血的味道。 “是斯纳。”十一娘拈了拈手上红色的东西。 “什么?”苏莫疑惑道。 “会这种术法的女巫的名字。” 第四十五章 死亡 长长的暗道直通向如同墓穴的宽敞的地下空地。堆积的骸骨,竖立成两座一米高的骨柱。每个柱子的顶端都摆有一个骷髅。空洞的双眼正对向通向空地的入口,像是监视着所有入侵的敌人。 苏莫和十一娘警觉的走出暗道。战争似乎已经结束,德库拉检查着一旁散落的东西。将臣则抱着失去意识的安琪。这么快便结束了战斗,让苏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到苏莫和十一娘的苏渭走了过来,“我们赶到的时候,斯纳已经死了,生死盘不知去向。” “看到幽冥了吗?” 苏渭摇了摇头,“斯纳是欧洲最出名的黑女巫,她最擅长的是控魂和迷魂术,总是能够再不经意间,控制住对方的意识。让对方成为她的傀儡。 这几年,总会有未成年的女孩失踪。国际驱魔组织调查后,怀疑是和斯纳有关。可是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也无法找到斯纳的行踪。” 如果连驱魔组织都一直无法找到斯纳,那么这次,德库拉和将臣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对于这次事件,苏莫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她走向将臣,蹲下来,看了看昏迷的安琪。安琪来起来还算不错,除了手腕上,有割伤的痕迹,流了一些血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不妥。 简单的检查了一遍斯纳的老巢,德库拉将斯纳的尸体带了回去,准备作为一份大礼,送给一直寻找斯纳行踪的驱魔组织。将臣找到了安琪,便不愿在回去德库拉的地盘。而是随着苏莫和苏渭去了他们河畔的别墅。 安置好昏迷的安琪,苏渭将苏莫拉进了书房。只剩下苏家的祖孙二人。苏渭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有些破损的怀表,轻轻按动怀表上的机关,里面便传来安琪憔悴虚弱的声音,“苏莫,苏莫……” 这个怀表苏莫认识,正是哪天引她出去的女孩手中的哪块。这个声音苏莫也熟悉,正是为了跟随这个声音,她才会离魂去了斯纳的老巢。在她要进入老巢的时候,有人及时阻止了她。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阻止她的人是幽冥。 那么引她去斯纳老巢的人又是谁?斯纳已经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想要将她引去的人,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如果是斯纳,有可能她已经感觉到了幽冥的威胁。不过她又是如何得知苏莫这个人,知道她对幽冥的重要程度的?这是一个迷。如果不是斯纳,那么就是说还有另外一个人想要借斯纳的手,杀死苏莫。如果当真有这个人的存在,苏莫就危险了。 苏渭应该也是从种种蛛丝马迹里,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才会偷偷将这块怀表揣了回来,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查出那个躲在暗自,想要杀害苏莫的人。 苏莫接过苏渭手中的怀表,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太爷爷是怀疑有人故意要害我?” “不然呢?不然不会有这块怀表的出现。而且我觉得这个想要害你的人并不是斯纳。斯纳本身便是灵魂控制的高手,不需要借用这种东西,来引你上钩。她大可以用更加高级不容易被发觉的控魂术。再说斯纳一直隐居,又怎么会那么了解你和安琪的关系。知道用她来当诱饵?” 苏莫点了点头,“一切等安琪醒了再说吧。也许安琪会知道什么。至少她知道这里的录音,是什么时候录制的。我听到出,这里的声音是安琪的没有错。” 晚餐时分,安琪终于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将臣欣喜若狂,抱着安琪的脸颊亲了又亲,完全不去在意站在一边苏莫,苏渭和十一娘等人。 安琪腼腆的推开热情的将臣,羞涩的说了句,“还有人呢!”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定身神符,立刻令将臣和苏莫都是一僵。苏莫急切的走上前,探究的打量着眼前的安琪,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少了张扬和轻狂,多了些温柔和羞涩。 “你不是安琪?”苏莫急于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却又惧怕着“安琪”亲口给出的答案。 “是的,我不是你的朋友安琪。我是乔珠。”乔珠抱歉的眼神,让苏莫无法再开口多说些什么。毕竟乔珠才是真正的原身,而安琪是被抽离出来的二重身。如果二选一,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乔珠的复活无可厚非,并没有错。 谁又能让一个影子,去代替一个人,那是太不公平的选择。苏莫茫然的站起身,觉得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外,可偏偏又在情理之中。让人无法接受,又没有立场指责。 “安琪呢?”苏莫知道她本不该如此问,这对乔珠是种冒犯。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因为她是安琪的朋友。 “对不起。”乔珠愧疚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们本就是一个人,最终也只能有一个人存活下来。是我太自私了,刚刚醒过来时,害怕面对将臣,便躲了起来,将安琪推了出去。可是当我看到安琪和将臣在一起,又觉得心里难过。这次险些送命,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不能没有将臣,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和他在一起。” 苏莫嘲弄的笑了笑。不再多言,径直离开了乔珠休息的房间。想着消失的安琪,心里难过,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胸口,憋闷的无法呼吸。可是又庆幸着,安琪没有像乔珠那样被封在身体里,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亲热。 提着一瓶红酒,苏莫出了门。挑了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盘腿坐在草地上,打开了酒瓶。 想着平时安琪的酒量,苏莫向着草地,倒了大半瓶出去。安琪那个千杯不醉的酒鬼,这些就下了肚,便会开始发疯。她总喜欢抱着苏莫的肩膀摇晃,将头枕着苏莫的肩上,喊着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一辈子的朋友? 苏莫喝了一口酒,也许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如果她早知道有乔珠的存在。便是错,她也不会让乔珠把这身体抢回去。凭什么?凭什么乔珠想躲,便躲。想来,便来?没有爱一个人的勇气,她又有什么资格用爱为借口抢回这个身体? 第四十六章 过往 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因为换了一个灵魂,而变得完全陌生。在苏莫眼里那看着温柔恬静的乔珠,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绿茶婊。将臣真是眼睛瞎了,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毁了安琪。 因为安琪的消失,苏莫对将臣的不待见,已经到了显而易见的地步。苏渭,十一娘自然站在苏莫这边,为了不让苏莫难过,尽量减少了和将臣还有乔珠的一切往来。 可是便是如此,也不知将臣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一直带着乔珠死皮赖脸的跟着苏莫等人一路。一直坐飞机回到了a市,将臣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将乔珠交给自己的两个属下,将臣又厚着脸皮坐上了苏莫拦下的出租车。 “你究竟有完没完?”苏莫终于失去了所有耐性,控制不住的爆发。没有苏渭和十一娘拦着,苏莫一点不介意亮出轩辕,和将臣打上一架。 将臣自然明白苏莫的敌意由何而来,好脾气的不去和苏莫计较,将苏莫家的地址告诉了司机后。便安静的不再说话。 两人闷不做声的回了苏莫的家,将臣跟着苏莫进了屋。苏莫一屁股坐在沙发,连杯水都懒着给将臣倒。 “有什么话快说,说完就赶快滚。” 将臣脸色难看的坐到苏莫的身边,犹豫着措辞,“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苏莫淡漠的看向将臣,讥讽的冷哼,“后悔了?后悔的会不会晚了点?” “我曾经试着接近过安琪,可是那时候的她随便让我受不了。我便想如果乔珠能够复活该多好。那时候我是想用安琪换乔珠。可当醒来的那个人是安琪的时候,我便死了心,和安琪在一起越久,越被安琪吸引。安琪刚失踪的时候,我也想过我究竟在意的是安琪还是乔珠。可如果我真的在意的那个人不是乔珠。那么我这么多年坚持的,还有等待是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 “否定了乔珠,就像是否定了我所有的一切。所以我一直说自己在意的那个人是乔珠。可当乔珠真正回来之后,我才忽然发现原来有了安琪之后,乔珠对我来说已经陌生了。她再也不是我记忆里的哪个人,也许从一开始我真正爱着的便是安琪。只是我自己并不愿承认罢了。” 苏莫淡漠道,“现在你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只是为了证明,你也曾爱过安琪。将臣你的爱是不是太值钱了些?一句爱过,即使为了你消失也变得有了价值。” 将臣十指相扣,弯下腰,额头枕在手上。懊恼而又痛苦道,“我总觉得一切不该这么轻易结束。原本没有斯纳的任何消息。可就是那么巧,德库拉去了一趟酒吧,便从一个女巫的口中打探到了斯纳的消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斯纳刚刚死去,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斯纳的死,还有生死盘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消失。我觉得幽冥和这些都脱不了干系。” “你是怀疑,这些都是幽冥在暗中操控的?哪又怎么解释我那晚的离魂?解释那个诡异的女孩,还有她手中的怀表?” “我不知道。”将臣抬起头,失魂落魄的看向苏莫,“我情愿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幽冥操控着的。如果真的是幽冥,安琪也许可能还活着。毕竟你和安琪是那么好的朋友,幽冥那么在乎你,也许会为了你再一次将安琪从乔珠的体内抽离。” 苏莫皱起眉头,觉得将臣的用词很是怪异。为什么要用“再一次”这个“再”字又是从何而来? “你什么意思?” 将臣搓了搓手,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开口,“我咬死乔珠之后,因为耽误的久了,没有办法再把乔珠变成僵尸。又接受不了,乔珠就这么走了。所以我带着乔珠的尸体,去找了幽冥,求他帮我复活乔珠。 幽冥说我耽误的太久,已经误了起死回生的时辰。便帮我把乔珠体内的二重身抽离了出来,又教会了我将原身和二重身融合的方法。” 苏莫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从狗妖族的宝物被盗。幽冥便已经知道,是你偷了那宝物,用来复活乔珠?” “也许开始他并不知道,不过看到了我,他便一定猜到了一切。”将臣看苏莫脸色倏然变得难看,忙为幽冥开脱道,“你不应该怪幽冥。也许在你看来,是幽冥间接害死了安琪。不过你要知道,乔珠她才是原身。不管是谁都没有为了二重身,而毁灭原身的道理。有些规则便是幽冥也必须遵守。他并没有做错。” “你们谁都没有错,是安琪的错。她原本就不该存在,所以就该消失。”苏莫站起身,“你走吧。以后最好永远别见。” “苏莫。”将臣语带哀求,“如果安琪真的在幽冥手里,求你帮我转告他。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换回安琪。”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看不到幽冥。” 将臣落寞的走到门口,临走前转过头,对苏莫说道,“幽冥他一定会回来找你。” 关上房门,屋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苏莫疲惫的跌坐在沙发上,思忖起将臣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她当然希望,能如将臣所言,安琪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幽冥的手中。 这一夜,苏渭没有回来。苏莫翻来覆去,一夜未睡。第二天天未亮苏莫便出了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苏家村。哪里是她和幽冥的开始,又是幽冥在人间呆过最久的地方。也许有些迷,会在哪里找到答案。 苏莫一个人上路,又一次来到了那个看起来80年代的小镇。还是哪家曾住过的破旧旅馆。依然是哪间,她和幽冥曾住过的房间。 老旧的电视里播放着吵闹的广告,苏莫站在洗手间里洗着手。一股淡黑色的烟雾,从门缝中徐徐潜入。像是八爪鱼般,伸出一根又一根细长的触手,一点点靠近洗手间的苏莫。 苏莫自然的抬起头,看着镜子中面无表情的自己,慢慢勾起嘴角笑得诡异。 第四十七章 幽魅 在黑色烟雾中纵横交错,编制出一张密密的网时。苏莫垂下眼睑,聚精会神的揉搓着双手。黑色密网猛的扑下,将苏莫整个人笼罩其中。苏莫慌忙挣扎,越是挣扎,网身收拢越紧。在黑色细线即将勒紧皮肤肌肉的时候。苏莫忽然冷冷一笑,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击波,将纠缠在身上的密网震摄开来。 苏莫抓住时间,倏然伸手扣住那黑色烟雾的咽喉。黑色烟雾“嘭”的一声,立即变成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艳少女。 少女的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惊惶恐惧,惧怕的微微战栗。声音尖锐异常,“你……你……你不是苏莫。” “是,我不是苏莫。我是能要你命的人,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杀苏莫?” 少女惊诧万分,喉咙的手指骤然收紧,令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濒临。少女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可是不管她如何释放幽冥之气,对方都完全无动于衷,没有受到半分威胁。忽然,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彻底放弃了抵抗,懊恼恭敬道,“大人。你是幽冥大人。” 幽冥微微一怔,少女身上的幽冥之气,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存在。如同根同源般,让他觉得亲近。看来这个少女也是来自幽冥界。可是为何他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幽冥收回手,撤去变幻,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你是谁?” “大人。”少女单膝着地,恭顺的跪在幽冥脚下,“大人,我是你留在神殿之中的幽冥火。因为吸食幽冥之气,修炼千年,终于幻化成人形。属下名叫幽魅。” “幽冥火。”幽冥似乎想到了什么,缓和了神色,“既然是我神殿的幽冥火。为何要来到人间,企图杀害苏莫?” 幽魅怯生生抬起头,一脸惶恐道,“因为属下和大人心意相通,所以知道苏莫的真实身份。而且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杀死大人的,只有她。可偏偏,大人爱她至深,甚至不惜动用幽冥之气,想要吞没整个世界也要将她拉入幽冥界。 大人如此深爱,属下怕终有一天她会辜负您,伤了您的心,会毁了大人。” 幽冥脸色淡漠阴沉,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挥,幽魅脸色萨那间变得惨白,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 “大人。”幽魅恭顺跪在地上,一动未动。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主了?我和苏莫之间的事轮不到任何人指手画脚。以后再敢打苏莫的主意,做出任何伤害苏莫的举动。我定不饶你。” “是。大人。”幽魅匍匐在地,不敢有任何忤逆。 “去吧。”幽冥话音刚落,那幽魅便渐渐变得模糊隐去。直到整个房间,没了幽魅的影子。 幽冥才转过身走向房间里面的那张空荡荡的床。在他坐在床边的那一刻,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床位上。凭空出现了莫名沉睡的苏莫。幽冥俯下身,温柔眷恋的在苏莫光滑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幽冥却不敢惊醒她。 不过才离开一段时间,他便已经开始难以忍受,无时无刻思念一个人的空虚和寂寞啦。如果这样下去,便是他再想抑制,怕是也无法控制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而那冲动,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忧虑和烦躁。苏莫是命定的救世者,他做的错事越多,手上染上越多的鲜血。他与苏莫也便愈加渐行渐远。这对幽冥来说,是比消失更加恐怖的惩罚。他不能失去苏莫,不管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决不能失去苏莫。 谁也别想,把苏莫从他的身边夺走。那么索性遵循自己的心意,牢牢的将苏莫抓在手中。他若上天,苏莫便成神。他若坠落幽冥,苏莫便成魔。 善也好,恶也好。他都牢牢抓住她一起沉沦。 救世者? 幽冥露出嗜血的阴郁冷笑,这是“天”故意安排的一场好戏吗?用苏莫作为要挟,让他为了自己的狂妄桀骜冷血,付出最为沉痛的代价? “天”你所料不错,苏莫确实是他幽冥最大的软肋。可你若妄想用苏莫的生死来左右他幽冥,便大错特错了。他是在意苏莫,爱着苏莫。正因为深爱着,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失去的可能。谁若想把苏莫从他身边带走,那便别怪他嗜血无情,用整个世界做陪葬。 “苏莫。”幽冥用双手固定住苏莫的脸颊,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别怪我。我试过了,不把你牵扯在内,独自去承受一切。可惜,离了你,我会发疯发狂。到时未等除去那些想要覆灭世界的恶人,我倒成了这世间做大的魔障。你不希望这样的是不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发了狂,你手中的轩辕又该怎么落下?你舍不得的,我知道你舍不得。”幽冥含住苏莫的唇瓣,温柔的吸吮碾磨,“我也舍不得。” 苏莫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挪了挪身子寻了更加舒服的一个位置。梦中不知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家,推开房门,屋内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 “幽冥。”苏莫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嗯。在这。”幽冥竟真的给了回应。 苏莫激动的跑进厨房,看着幽冥转过头淡笑的温柔的看着自己。他的身上还系着那件米琪围裙。他手中的铲子扬了扬,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糖醋排骨,“端上去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苏莫欣喜的又哭又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情绪。她走过去,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块排骨,放入口中囫囵吞下。除了热,她吃不出任何味道。 “好吃吗?”幽冥伸出手指刮走苏莫嘴角的汤汁。 苏莫笑道,“好吃。只是吃不出味道?” 幽冥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连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冰冷的气息,“为什么吃不出味道?” “没事,没事。”苏莫慌乱的想要拉住幽冥。 幽冥却突然消失。苏莫又惊又惧,跑到客厅,打开窗子,向往张望。她想看看幽冥是否下了楼。却没有想到,目光所及,皆是如炸弹轰炸过一般的废墟和狼藉。 幽冥愤怒的声音,在不停回荡,“为什么?为什么?” 第四十八章 相见 只能听到幽冥的声音,却看不到幽冥的身影。苏莫冲着毁灭的城市,急切慌张的大叫,“幽冥,幽冥……” 天灰蒙蒙的,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道。死了一般的城市,萧索的没有一个人影。 在苏莫感到深深哀伤绝望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将一把宝剑硬塞入了她的手中。 “握住你手中的剑,去杀了他。杀了他。” 苏莫懵懂的看着手中微微颤抖的轩辕,茫然的问,“杀死谁?你究竟想让我杀死谁?” “杀了幽冥。不然整个世界都将被他覆灭。” “不……”苏莫震惊的摇头,惧怕的连连倒退,“不……” “救世者,你在犹豫什么?杀了他。杀了他。” 苏莫慌张的扔掉手中的剑,“不……我不会杀他……永远不会杀他。” “……” 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没了其他声音。 苏莫猛地转过望向窗外,灰蒙蒙的世界上空,乌云翻滚涌动,黑压压的像整个城市迅速吞没。 苏莫闭上眼,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便是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她也未曾再拿起轩辕。 心脏骤缩的疼痛,让苏莫猛的惊醒。睁开眼,呼呼的喘着粗气,看了看老旧的旅馆房间。苏莫伸手摸去额上****的冷汗。还好,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拿起床头的矿泉水,连着灌了几口。苏莫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外面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苏莫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背上背包。买了些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开车离开了小镇。 等苏莫重新回到苏家村时,已然到了傍晚。苏家村安静的夜晚,便是狗吠声都难以听到。 将车停在村外,苏莫背上背包,一个人走进了村子。村子里有个传了千年的规矩,晚上天一夜,村里人便不再走动,乖乖的留在家里。 所以整个村庄看起来空荡荡的,若不是有温暖的灯光,从各家各户照射出来。扭曲的小巷里还有路灯照明,苏莫真的怀疑,自己是进了一个荒村。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苏渭家的门口。苏莫停下脚步,刚要敲门。忽然听到远处有莫名熟悉的“嘣嘣”声传来。苏莫微微诧异,跟着那声音,向着村子最里面的一处荒废的老宅走去。 按理说,距离那么远。那声音根本无法传的那么远。可是经历过那么多诡异的事后,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苏莫更加好奇的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黑天的时候,发出这种声音来破坏苏家村的安静。 这在苏家村,可是决不允许的,会被视为触犯了保佑苏家村的神明。当然苏莫知道,不过是怕惹恼了有些喜怒无常的幽冥。 苏莫跟着声音,走到村子最里面的那处老宅。这一向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地方,今晚竟然莫名有了灯光。 苏莫很是诧异,上前敲了敲门。那厚重的宅门,自动打开,发出了沉重的“嘎子嘎子”的声响。 “是谁在里面”苏莫一边向里面走,一边扬声询问。 可是回答她的依然是那断断续续的“嘣嘣”声。 苏莫走进内宅,停在了一间正房的门口。侧耳听了听,确定那声音,便是从这房间里传出来的。伸手“吱啦”一声推开房门。 房门分开两边,屋内的一切慢慢呈现在苏莫的眼前。古色古香的寝室内,掌着几个红色灯笼。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燃烧的龙凤呈祥的蜡烛旁摆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取的是早生贵子的寓意。 苏莫踏进房间,才看到铺着红色锦缎的圆桌旁,端坐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 男人一身新郎打扮,手中握着的拨浪鼓,摇晃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嘣嘣”声。 “你?”苏莫迟疑的问了声。 男人抬起头,露出那张刀刻立体的脸庞,深邃的双眸中含着宠溺的暖意,“回来了。” 苏莫怔了怔,这样突然出现的幽冥,让苏莫觉得不那么真实。她走过去,像是探究一件高仿品般,仔仔细细的盯着幽冥的五官看。 幽冥淡淡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拨浪鼓,由着苏莫打量。“看够了吗?用不用脱了衣服给你看?” “你这是再玩什么把戏?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很好玩是不是?”苏莫站起身,气冲冲的转身便走。 幽冥勾了勾嘴角,房门立刻“嘭”的一声紧闭。没等苏莫反应,她整个人已然坐在幽冥的大腿上,依偎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便是你闲烦了厌了,我也不再走了。” 苏莫挣扎着,“一句对不起有用吗?你欠我的不只是一句对不起。告诉我生死盘是怎么回事?安琪又去了哪里?幽冥你混蛋,你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幽冥吻上苏莫的嘴,将她所有的话都封在嘴里。有些事,终是无法解释。那便什么都不说,先解了相思。 幽冥的吻变得狂热,游离的大手,探进苏莫的衣襟抚摸着光滑如缎,弹指可破的稚嫩肌肤。苏莫失神的由着幽冥予取/予求,不知道她何时被幽冥抱上了床,何时褪去了所以衣服。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处,苏莫甚至都感觉到那坚硬如铁的炽热,侵犯的靠近。 在苏莫闭上眼,准备接受幽冥的时候。忽然一种难言的刺痛在周身上下,突然发作。苏莫一声痛呼,控制不住的蜷缩起身体,一会热一会冷的战栗。 幽冥倏然一惊,他扳过苏莫的身体,看着她惨白的如同白纸的脸色。眼神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竟是下了禁制。 为了防备他占有苏莫提前下了禁制! 幽冥又怒又恨,却不敢再继续,那禁制该有多疼,他心知肚明。他怎么会忍心,为了自己一时的情/欲,让苏莫承受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如果他强行占有苏莫,很有可能让苏莫神魂受损,从此昏迷不醒。 如果这禁制是下在他的身上,他可以不管不顾,可下在苏莫身上,他便无论如何都不能! 幽冥拉过被子,裹在苏莫的身上,紧紧抱着怀里。那疼痛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缓解。苏莫全身无力,像是死过一场般虚弱。她抬起头,强支撑张开的双眼,恍惚的像是没了焦急。 “怎么了?” 幽冥心疼的在苏莫额头上落了个吻,“没事,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不准我碰你。” 第四十九章 拨浪鼓 “是谁?”苏莫惊诧万分,“是不准我和你在一起,还是任何人和我在一起都不行?” 幽冥沉下脸,一副风雨愈来的恼怒神情,他捏住苏莫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除了我,你还想和谁做哪种事?苏莫。”幽冥的指尖在苏莫的下巴上,厮磨了一番,“你还是不了解我啊!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会为了你做到何种地步?” 苏莫拉下幽冥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依偎在幽冥的怀里,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如果说她曾经不知道幽冥是谁。那么自从见过阎王之后,看过斯纳的老巢。她已经知道了幽冥是谁,隐约猜到了幽冥被幽禁人间的原因。 这是上天故意的安排,还是有意的作弄。为何偏偏将她和幽冥放在一起。一个是命定的救世者,一个是最有可能覆灭世间的万恶之主。明明永远敌对的二人,却成了最爱的恋人。那一晚的梦,苏莫依然记忆犹新。那被毁灭的城市,无法下手杀去最爱之人的痛苦和绝望。何尝不是因为明白了他的身份,而映射出来的梦境。 那日离开阴间后的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痛苦难耐。无一不是对“天”所做安排的愤怒,不满和抗拒。她在痛苦中煎熬的同时,幽冥何尝不是忍受着同样的煎熬?谁又比谁爱的少,谁又比谁够坚强。 幽冥的手故意收紧了些,不满的摇晃苏莫,“不要装睡。苏莫不要负我。全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负我,唯独你不可以。你若是敢……” 苏莫闭着眼,准确的吻上幽冥的嘴,当他果真禁了声,才拉开距离。疲惫的在枕头上蹭了蹭,“我又不是饥不择食。只有你是我的,你整个人,整颗心,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我的。” “那你呢?”幽冥专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苏莫。 “我也同样是你的,整个人,整颗心,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你的。哪怕一辈子只能抱抱,亲亲。”苏莫睁开眼,只看进幽冥的眼中,“你也只能认了。” “嗯。”幽冥满意的闭上眼,将苏莫揽进怀里,“我认。”他是认定了苏莫,可他从不认命。“天”越不想让他得到,他越要得到苏莫。不管是以前的那个苏莫,还是这一世的苏莫,“天”都休想阻止。 躺在幽冥的怀里,苏莫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安稳。当温暖的阳光,透过门窗照在脸上。苏莫才缓缓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被褥,早没了余热体温。苏莫翻了个身,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将被裹在身上,慵懒的不愿起床。无聊的观察起这属于苏家村禁地的房间。目光落在了床边一个古董级的拨浪鼓上。 拨浪鼓拿起来,轻轻晃了晃,便发出“嘣嘣”的声响。苏莫忍不住勾起嘴角乐了。这个声音她还记得,小时候的记忆里,清楚的留着这拨浪鼓的声音。“嘣、嘣、嘣”她记不得那个摇拨浪鼓逗她玩的人是谁。但现在亲眼见了这东西,她忽然觉得那个人就是幽冥。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幽冥便无聊的拿着这个东西,站在他的床边,像是逗弄小猫小狗般,摇晃着这东西,引她去抓。 苏莫越想越觉有趣,连幽冥何时又出现在了房间,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拥在怀里都无知无觉。属于男人的手探进被子里,俯在她的胸上,暧昧挑逗的揉搓。苏莫呼吸一紧,羞涩的挣了挣身子,开口问道,“这东西是你的?” “嗯。”幽冥散漫的应了一声。 苏莫好奇道,“我小时候,你是不是见过我?” “你是苏家一千多年来,唯一一个,一出生便灵力充沛的孩子,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第一件见你时,你才刚刚出生不久。那么小的一团,一边挥动着小手,一边睁着眼睛看着我瞧。我觉得有意思,便找出个这个拨浪鼓。无聊时,过去逗逗你。” “怎么逗的?” “站在你床边,摇它。你紧盯着这东西不放,还有几次竟然动用了灵力来抢。”幽冥回忆着过去,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 苏莫撇了撇嘴,“还真是怪叔叔,明知道没有人能够从你手里抢走任何东西,还逗弄一个孩子来抢。” 幽冥讨好的吻了吻苏莫的脸颊,“后来你离开苏家村,我便也忘了。直到你回来,我一眼便认出你是那个小不点。便故意想要逗逗你。” 苏莫忽然挣脱了幽冥的怀抱,凶巴巴的瞪着他,“逗我玩,就把我打的受伤骨裂,险些断了骨头。要是认真的,是不是直接要了我的命?” “以前还真说不准,不过现在……”幽冥将苏莫一把拉回怀里,紧紧抱住,“舍不得。” 两人在床上只能解解馋的嬉闹一番,便起床穿戴洗漱。苏莫站在洗漱间内正刷着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莫掏出电话瞧了瞧,是苏渭的电话号码。忙漱口接起电话。 “臭丫头,你又跑哪去了?” 苏莫拿着手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我没问你,你倒训起我来了。不过和十一娘回一趟妖界,至于用这么长时间吗?太爷爷你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不会已经被十一娘拿下了吧?” 说道这个敏感的问题,苏渭立即泄了底气,尴尬的笑了笑,“一个女孩子,我也不能太伤她不是。不过你究竟去哪了?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回苏家村了。过些乡野生活,散散心。” “回家啦?”苏渭似乎松了一口气,“挺好,挺好,在家好好玩。上次回去一趟,也没时间多玩玩。这次有时间,让孩子们陪你到处看看。” 苏莫笑道,“不用任何人陪,回到自己家又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太爷爷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我怎么觉得你语气不对呢?” 苏渭气急败坏道,“我瞒着你什么啦?年纪不大,疑心不小。好了好了,十一娘喊我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苏莫看了看便挂掉的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呼吸,呼吸着乡下干净的空气,心情不错,开始盘算起和幽冥接下来的生活。 第五十章 塑魂 白日里,幽冥陪着苏莫在山里到处闲逛。苏家村四周七座山,各有千秋,暗藏穴位。逛了一天,不过才爬了一座山,见了幽冥说的塑魂穴。 所谓塑魂穴,是一个具阴的宝地。阴气浓郁却没煞气,是一个养鬼塑魂,滋养受损魂魄的好地方。 苏莫站在那穴位处,看了看四周环境。这穴位方圆十里,都要比其他地方低上至少七八度。人略走近些,便会感觉到一股又一股阴冷的凉风,在周围流窜。便是苏莫都明显感到脊背阵阵发寒,身上寒毛直立。 幽冥站在正穴旁,望着眼前深不见底如深井般,自然生成的通阴穴,感受着阴气拂面。对其他来说,受了阴气难免会感冒昏沉。可是对于幽冥来说,阴气却是一味滋补良药。让他觉得通体舒畅。幽冥感受了一会,阴气带来的舒适。侧脸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苏莫。还是走了过去,拉住苏莫的手,将她身上染上的阴气转移到自己身上。牵着她的手,闲庭信步般,下了山。 入了夜,苏家村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家家户户便是看电视,都会将音量调到最小,以免惊扰了守护村子的神明。 唯有幽冥居住的宅子里,电视里娱乐节目的声音,热热闹闹,哄笑声不断。苏莫捧着一袋薯片,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吃。时不时因为节目里的笑点,乐得前仰后合。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只有幽冥和苏莫两个人。亲手给苏莫做饭,似乎成了幽冥生活的一个乐趣。他喜欢捧着一本菜谱,尝试着做出各种各样的菜式,然后端到苏莫面前,看她吃的津津有味。 幽冥独自在厨房里,炒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端着木盘。将饭菜端进了屋里。苏莫忙丢下薯片,帮忙摆菜。两人坐下,像是普通夫妻一般,吃着自己做的饭菜,说起了话。 “你还没有告诉我安琪究竟怎么样了?她真的被乔珠杀死了吗?” 幽冥把给苏莫夹菜放进她的碗里,“我在关键时候,把安琪的魂魄从乔珠的身体里抽了出来。不过这次受损的比较严重。” 苏莫咬着筷子道,“能不能修复?” “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幽冥对安琪的事,表现的并不热心。苏莫也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在意,幽冥根本不会在关键时刻将安琪的魂魄从乔珠的身体内抽离出来。他做事一向都有目的性,没有好处,没有目的的事,他绝不会做。 苏莫甚至隐约感觉到,似乎幽冥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他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将每一个棋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没有作用的,很快便会被幽冥舍弃。就像斯纳…… 可是安琪对她苏莫来说,却不是那么可有可无。苏莫始终觉得安琪的事,幽冥是有责任的。最爱的人,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苏莫心里那个天平难免会出现偏颇。为了对得起安琪也好,为了让自己心安也好,为了替幽冥积德也好。不管理由是什么,她都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修复安琪的魂魄,不让她就此消失。 “把安琪的魂魄交给我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幽冥没有把安琪交给苏莫的意思,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塑魂穴,阴气太盛,不适合你去。你只要在家等我便好。” “幽冥……” “吃饭吧。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苏莫知道幽冥主意已定很难改变,放下碗筷,很严肃的说道,“幽冥,不要再把安琪牵扯进来好吗?安琪是无辜的。” “这世界上没有无辜的人,更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价值和利益。安琪的价值你很快便会知道。到时也许你反而会感谢我,今日今时,做出的这个最无情的决定。” “幽冥,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固执。换一种方式,去解决问题。也许你会发现,换一种方式,同样可以达到你想要的结果,还会将伤害降到最低。” 幽冥风雨欲来的脸上,杀气腾腾,眼神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我想要的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可以既不伤害任何人,又能够解开你身上的禁制?不是我幽冥冷酷无情,是‘天’连我那最卑微的祈求都不能施舍。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不可以?” “幽冥……”苏莫想要去握住幽冥的手,却被幽冥躲开。幽冥站起身,双臂支在桌案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苏莫的眼睛。强大的威压,让苏莫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惧怕。心和灵魂,都在恐慌的微微战栗。那是面对死亡时,本能的诚惶诚恐。 “我再说一次,我真正想要的是你。谁都别想阻止,我也付的起任何代价。” 幽冥转身离开了房间。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吵架。苏莫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一心想着阻止幽冥,不让他犯下更多的错,却没有顾及幽冥的感受。 苏莫叹了一口气,没有一点食欲。其实吃什么对苏莫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反正是没有味道,她不过是按照平时的样子,故意在演给幽冥看。幽冥的偏执,才是这世上最难掌控的东西。生死盘再厉害,毕竟是个无欲无求,没有任何感情的死物。不去触碰,便可以避开灭世的危机。 但是幽冥不同,他的能力太过强大,偏又性格冷漠,冷酷无情。凡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和计较,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说,还偏执的让人胆战心惊。总觉得下一秒,不知道他又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来。 这一刻,苏莫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上天的良苦用心。上天安排她和幽冥在一起,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和幽冥究竟有什么牵绊,但是她却明显感觉到那牵绊绝不是只有今世这么简单。 苏莫收拾完桌子,洗好碗筷。便忧心忡忡的站在院内,手拂着墨镯,望着那塑魂穴的方向。 随着那山中隐蔽的蓝色光芒,一闪而逝。一缕又一缕从苏家村屋檐上的守神兽眼中射出的煞气,千丝万缕纠缠在一处,形成一股硕大的气流,向着那塑魂穴迸射而去。 第五十一章 和好 接连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幽冥都会准时消失,然后再准时出现。苏莫不再因为这件事和幽冥争吵,而是每天在幽冥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掌控手腕上的墨镯。希望能够尽快和它达到人镯合一的境界。 第八天,幽冥准时离开了宅院。苏莫一个人在院子中挥动着手中的轩辕,苏磊的电话打了进来。苏莫接起电话,苏磊焦躁道,“族长你在哪?” 苏莫呼吸一窒,感觉到似乎有不好的事发生,“在苏家村怎么啦?” “族长你快回来吧!a市出事了。” “什么事?” “有一个叫做蓝月亮的酒吧,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聚集了不少吸血鬼。我们的同事摸了进去,也莫名其妙的失了踪。那些用来对付血族的方法都试过了,不过好像对这些吸血鬼完全没有作用。我们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苏莫收起轩辕,看向塑魂穴的方向,“这件事太爷爷知道吗?” 苏磊气恼道,“我早想给族长打电话。可是太爷爷一直盯着。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家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好,我知道,这就赶回去。” “我们等你。” 苏莫叫住苏磊,犹豫了一下道,“我回去的事先不要告诉太爷爷。太爷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苏磊无奈的出了一口长气,“我知道。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由着事态严重下去,谁又知道,下一秒被吸血鬼变成同类的人,会不会是苏家的子孙?” 苏莫沉默了一下笑道,“不要和太爷爷吵。不要看他现在是小孩子便欺负他。” 苏磊哭笑不得的挂了电话。刚刚还阴郁的心情忽然晴朗了不少。那个年纪轻轻的美女族长,还真会恶人先告状。只要她不气太爷爷,谁还能气得了那个老顽固。 苏莫收拾起背包,在村口等待着幽冥回来。幽冥远远便看到等在村口的苏莫,冰冷的没了一点温度的心,渐渐回暖。 “在等我?”幽冥宠溺的微笑,伸手温柔的理了理苏莫脸前的乱发。 “a市出事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安琪的事……什么时候结束了?” 苏莫眼中的谨小慎微,还有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让幽冥心口一闷,伸手将苏莫紧紧揽进怀里,愧疚道,“对不起。以后不会和你吵架。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 “那安琪……” “我心里有数。” 两人上了车,幽冥不准苏莫开车。让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休息。他亲自坐在驾驶位,连按了三声喇叭。原本的道路,突然一分为二。那个莫名出现的道路,只能目视五六米,在向前便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方向和道路。 “这是?”苏莫诧异的指着那条多出来的道路,觉得这世界还真是神奇。总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幽冥自得的笑了笑,开车走上那条路,“这是黄泉路,就是阴间的高速公路。平时就算是阴间的高级公务员,没有任务,也不能随便使用。这条路最大的好处就是快,看看时间,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到家里睡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差这一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处理。” 苏莫紧握住把手,这种超出人体极限的速度,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幽冥侧过脸,看了看苏莫不好的脸色,伸手抓住苏莫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握了握。“别紧张,放松。有我在身边不会有事。” 苏莫点了点头,为了分散注意力,开口问道,“苏磊说蓝月酒吧突然出现了不少吸血鬼,派去暗中调查的警察也失了踪。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和将臣有关?” “将臣是僵尸王,做了那么久的僵尸,始终遵守着不扰协议。从未打破过那个平衡。真正犯事的,往往都是那些因为突然得到了某种神奇的能力,便目空一切,本性肤浅的人。” 苏莫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在苏莫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和苦恼的时候。幽冥调转方向盘,眼前忽然一亮。强烈的光线,晃得苏莫不得不抬手去挡。 在睁开眼,车已经停在小区的停车位。苏莫下了车,看了看自己熟悉的小区。没等来得及感叹黄泉路的神速。幽冥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苏莫直接回家。 拿出的手机,还未等拨出号码。幽冥便不悦的一把将苏莫的手机抢了过去。 “先什么都别管,晚上的时间都给我。” “我只想告诉苏磊一声……” “你现在告诉他,只会把他吓到。你想怎么解释?飞回来的?” “啊!幽冥……” 一进家门,幽冥直接抱起苏莫,奔进房间,将她丢在床上。狂热野性的吻,不容一点喘息的,拦截住苏莫的所有呼吸。 这是隔了一个星期之后的,第一次亲热。苏莫觉得头脑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这种浅尝辄止,根本无法让人满足,只会让人饥渴的更加抓狂。 在苏莫觉得全身燥热难忍的时候,幽冥忽然伸手捂住了苏莫的眼睛。眼前的黑暗,让苏莫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幽冥创造的梦境。还是这个房间,这张床,原本无法完成的事。在梦里全部做了个彻底。 睁开眼,苏莫伸了个懒腰,精神充沛,身体也没有一点不适。梦始终都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不存在的虚幻。 苏莫和幽冥出现在特别调查小组的院子里,属实给一筹莫展的苏磊吓了一跳。苏磊连忙把幽冥和苏莫请到会议室,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提供了所有资料。 苏莫聚精会神的翻看着苏磊收集的人员名单和个人资料。幽冥则完全不感兴趣的喝着咖啡。 一杯咖啡没等喝完,得到消息,赶回来的苏渭便火急火燎的冲进了会议室。刚刚憋了满肚子的训斥的话,在看到幽冥的时候,统统忘了个干净。 十四岁的俊美少年讨好的走到幽冥身边,战战兢兢道,“大人……”眼神却一个劲的往苏莫身上飘,时不时的向她打眼色,请求支援。 苏渭的小动作又怎么会逃得过幽冥的眼睛,幽冥放下咖啡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渭,“这个身体,这个年纪,还习惯吗?” 第五十二章 变故 即使是白天,蓝月酒吧竟也客满为患。单纯的gay吧,如今变得面目全非。放荡轻浮的男男女女,完全是一副驱魔乱舞的景象。 便是在浓烈的酒水,也掩盖不了,在那浓烈的酒味里掺杂的淡淡血腥。这似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饮酒,而是血的盛宴。酒吧正中长长的铺着白色桌布的桌案上,有一个水龙头似的东西。这个东西的另一端通向哪里。一时间还无法看清。不过时不时便会有人走过去,打开龙头。每次龙头扭开,都会有红色的液体流出,伴随着令人敏感的血腥。 苏莫在蓝月酒吧中穿行,终于在酒吧最偏僻的位置上。看到了那对一直跟着将臣身边的僵尸情侣。那个总喜欢逗苏莫的清秀僵尸看到苏莫,百无聊赖的脸上,忽然有了色彩。高兴的冲她挥手。另一个僵尸则表情淡漠的扫了苏莫一眼,看到跟在苏莫身后的幽冥。立即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恭谨的起身,冲着幽冥鞠躬施礼。 苏莫和幽冥走到他们这一桌。四个人坐了下来。苏莫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问道,“这里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将臣呢?怎么没看到他?” 清秀僵尸委屈的瘪了瘪嘴,“主人从外国回来,便不再来这里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是让我们在这看住乔珠。” “看着乔珠?” 清秀僵尸点了点头,神秘兮兮的靠近苏莫,完全一副闺蜜们聚在一起八卦的俏皮模样,“那个乔珠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主动要求主人咬她,将她变成僵尸。主人似乎拒绝不了那个女人。自从那个女人变成僵尸之后,主人便再也没有露面。那个女人便开始发疯似的到处咬人。”清秀僵尸用下巴,示意苏莫看其他人,“这些人都是乔珠咬的,也都是由她变成的僵尸。那个女人简直疯了,为了逼主人露面,不但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还和不少男人上了床。” 苏莫皱了一下眉头,环视一周,觉得这简直是极大的讽刺。以前将臣因为乔珠不肯变成僵尸而痛苦。现在乔珠经历了那些事后终于愿意和将臣一起,却不想物是人非,将臣不再是以前那个将臣,乔珠也不再是将臣心中的那个乔珠了。 在苏莫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从酒吧包房里走出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那个男人苏莫并不认识,不过那个女人苏莫却不陌生。不正是乔珠。 乔珠并没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苏莫等人。在酒吧其他人的起哄声中,和那个男人谈笑风生的出了门。 苏莫无语的嗤笑一声,“这样你们也不管管?” “管什么?”清秀僵尸冷哼一声,“人不作不死,就让她自己作死吧。喂,小美女,你是来收她的吗?” “现在还不行,我需要查清楚这里的血源来自哪里。你们这样呆在这里,不会受鲜血味道的影响吗?” “我们才不会,我们有洁癖。来路不明的食物可不能乱吃。” 幽冥放下酒杯道,“转告将臣,想要安琪的魂魄,让他清理好门户,再来找我。” 一直寡言的僵尸终于有了反应,谦卑而又迫切道,“大人是说真的吗?主人……是真的后悔了。” “所以我才会说他始终是一个拎不清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幽冥站起身,苏莫也只好随着他起身。两人出了蓝月酒吧,苏莫问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走?我还没来得及问问他们,这血都是从哪来的。” “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我们跟着乔珠去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苏莫忙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一路上都由幽冥控制把握着方向,一个转弯,车开出闹市区。到了一处僻静的高档别墅区。幽冥环顾了一下四周,下了车,苏莫紧随其后的下来。跟着幽冥身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别墅区,找到了一栋别墅。 幽冥抓住苏莫的手臂,飘飘然一跃跳到了二楼的外阳台上。透过窗户,苏莫看到乔珠正俯身咬住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脖颈,贪婪的吸食着对方的血液。那女孩开始还会小声的哭泣,但是很快便没了一点声音。 这种事,已然触犯了苏莫的底线。 “让将臣自己清理门户。”幽冥抓住企图冲出去的苏莫。 “现在出手,也许那孩子还有救。”苏莫甩开幽冥的手臂,一脚踹碎了当着眼前的玻璃。“嗙”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处迸射。 匍匐在女孩身上的乔珠,赫然停住动作,猛的抬起头,看向冲进来的苏莫。那一瞬间,苏莫看清了乔珠竖立的眼珠,那绝不是吸血鬼该有的变异。来不及细想,手中轩辕剑,嘡啷一声已然抽出。两人上下翻腾,依然难舍难分的战在一处。 幽冥并没有去理会和苏莫战在一处的乔珠,走到床边,看了一下女孩的情况。手指一点,轻易的止住了不断涌出的血液。 “速战速决,她挺不住太久。” 苏莫运用出十成力道,一个劈砍,“轰,轰,轰”几声爆破般的声响,将乔珠逼到了死角。还差一步,仅差一步,便可以杀了乔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抱住乔珠,几个跳跃消失在眼前。 苏莫追到窗口,向外望了望,已经没了将臣和乔珠的影子。 “不用管他们,走吧。”幽冥抱起孩子,两人迅速下了楼。将女孩送进最近的一家医院。 苏磊接到苏莫的电话,带着人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很快女孩的身份便得到了确认。是一家福利院里的孩子。接下来苏磊还有更多工作需要去做,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苏莫站在窗前,回想起刚刚的和乔珠交手的整个过程,疑惑的皱起眉头。乔珠似乎并不是变成了吸血鬼那么简单。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这样突发的变故,会不会给a市带来更大的麻烦? 在苏莫为乔珠苦恼的时候,将臣的电话打了进来。苏莫看到来电显示,忙接起电话。 “现在我谁也不愿相信,只相信你,苏莫我需要一句实话。安琪的魂魄真的在幽冥的手里吗?” 第五十三章 情尽 “我相信幽冥。” 苏莫的回答引得将臣嗤笑,一阵落寞的笑声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苏莫,我只愿意相信你。你是安琪最好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给你一句忠告。” “不需要。”苏莫直接拒绝,“我不想动摇,也不愿因为猜忌和幽冥渐行渐远。和猜疑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相信幽冥做任何事本意都是好的,相信他会考虑我的感受。” 将臣默了一阵,轻笑道,“看来我也只能陪着你赌一次了,就赌幽冥对你的在意程度,究竟有多深。帮我转告幽冥,我会清理好门户。” 福利院的调查步入尾声,最后的结果让人心酸而又难过。因为没有父母,那些本就缺爱的孩子,便如任人宰割的鱼肉。成为乔珠最好的滋补。 需要用孩子的鲜血来供养的不是血族,而是被女巫附体的恶魔。斯纳的魂魄潜伏在乔珠的体内,随时都有夺舍重生的危险。 苏莫被邀坐镇特别调查科。幽冥虽然陪在苏莫身边,却只是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无聊的翻阅。苏莫无奈的看了看幽冥,剩下的事似乎什么都甭想指望这位大神。苏莫在办公室内,有些焦虑担忧的来回踱着步子。让将臣亲手解决乔珠,还是太无情了些。 就算乔珠因为斯纳变得不可理喻。但她毕竟是乔珠。 苏莫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实在忍不住抢下了幽冥手中的杂志。 “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幽冥慵懒的将腿叠加的放在桌案上,“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将臣,还是乔珠。如果是乔珠,我只能说你太无聊了。如果是将臣,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还是不太了解将臣那个人。他那个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应该抓住的。 现在他因为安琪的事,整天魂不守舍浑浑噩噩。乔珠又被斯纳附体变得嗜血恐怖。将臣会觉得杀死乔珠是最好的选择。可等事情过去,他对乔珠的执念又占了上风,反而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追杀杀死乔珠的人,为乔珠报仇的。” 苏莫瞬间目瞪口呆,怎么觉得幽冥口中的将臣有些精神分裂呢?不过仔细一想,他那个人还真是有些问题。和乔珠相爱的时候,因为一时的激怒咬死了乔珠。为了这件事,后悔纠结了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想要找到乔珠轮回的二重身,让乔珠复生。可是乔珠真正复活了。因为占了身体的是安琪,他没有想办法去唤回乔珠,反而因为安琪爱上了他。和安琪搞到了一起。 安琪失踪,他说自己在意的是乔珠。乔珠回来了,他又想要安琪。 苏莫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将臣他究竟想要什么?” “他想要幸福。”幽冥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暖茶,“可又不知道什么才是他的幸福。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把幸福从身边弄丢,然后在去找,再弄丢。” “行了。你忙吧。”苏莫把杂志丢进了幽冥的怀里。 正在这时,将臣的电话打了进来。苏莫忙接起电话,将臣萧索道,“告诉幽冥,我在安琪的别墅等他。” 没等苏莫多问,电话已经挂断。 幽冥站起身,随手将杂志丢在桌上,“事情已经解决了,走吧。” 苏莫忙跟上幽冥,“你说乔珠怎么样了?” “彻底死了。” “将臣会不会记恨你?” 幽冥勾了勾嘴角,看向苏莫,“担心我?放心,只要我能把安琪给他,他便不会在纠结乔珠的事。乔珠做成将臣心中的死结,在他心里放的太久了些。也是时候,让他放下了。” 苏莫跟在幽冥身边,凝视着他迷人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幽冥了。明明是那么一个淡漠无情的人,偶尔却也会用他自以为是的方法,“无情”的替人著想。 以前苏莫觉得自己始终看不懂,幽冥和将臣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是敌非敌,是友非友的。可是现在苏莫莫名的觉得也许她错了,是她一直没有看懂幽冥和将臣。 他们才是彼此最好的挚友。君子之交淡入水,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也许几百年也不会见上一面。但是每次相见,都可以毫无疏离感的坐在一起,畅饮一杯,无所不谈。 没有将臣的幽冥是寂寞的,独自承受千万年的洗礼,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分享。尽管对将臣,幽冥总是嗤之以鼻,一肚子的不削。可抱怨何尝不死也需要有那样一个人。 对于将臣来说,幽冥又是什么呢? 苏莫替幽冥惋惜的摇了摇头,绝不会是正面评价。 一踏进安琪的别墅,将臣果然如幽冥所说,将心中那复杂难言的憋闷,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在幽冥的身上。露出牙齿的将臣,多了僵尸王该有的霸气。向着幽冥飞扑过去,幽冥将口袋里的锁魂瓶丢给了苏莫。见怪不怪的和将臣战在了一处。 对于这两人,苏莫觉得无奈又头疼。实在没有闲心看他们胡闹。拿着极有可能是装着安琪魂魄的锁魂瓶,躲开了将臣和幽冥,进了别墅。 不知道安琪现在究竟怎样了,苏莫没敢点灯,迫不及待的拧开锁魂瓶。星星点点的蓝色亮点,忽然四散开来。那一团蓝色魂火,飘飘然飘出瓶子。渐渐变成模糊的影子,然后那影子一点点清晰,清晰成真实存在的人形。 “安琪……”苏莫激动的,像是怕惊动般,轻唤了一声安琪的名字。 安琪缓缓睁开眼,原本没有一点焦距木讷的眼神,在看到苏莫时忽然有了神彩。“苏莫。”安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 虽然如此,不过能够再一次听到安琪的声音。那兴奋的感觉,让苏莫激动的失态的大呼大叫,“安琪,安琪,安琪……” 苏莫抱着安琪冰冷的身体,欢喜的又蹦又跳。两个闺蜜,坐在沙发上,唧唧咋咋的说起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屋内两人生死离别一次之后,又一次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屋外,两个男人毫不留情的大大出手。将臣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一拳一脚之间。乔珠那个深深刻在他心底的名字,被幽冥逼着从他心上硬是剜了出去,血淋淋的,空了一块。 将臣知道,这个伤口最终一定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复合的不留一点痕迹。正因为这样,他那么多年的坚守和痴迷,也便变成了一个极具讽刺的笑话。 他果然还是幽冥口中的那个,“拎不清的”。 第五十四章 亲人 安琪是唯一能够安抚住将臣的最好的良药。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只是简单的一句,嫌弃的“真脏!” 刚刚还极具攻击性的僵尸王,立即变成了温顺的绵羊。乖乖的听着安琪挑三拣四的训斥,不仅收拾房间,赶紧洗了个澡。连幽冥都被他一边不满的抱怨,一边推攘着关进了客房里的洗手间。 两个女人则舒服的躺在二楼阳台上的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看着美丽的夜空,那些如宝石般闪烁的繁星。 不知不觉安琪的眼泪流了下来,苏莫觉得脖颈一片湿润,伸手摸了摸安琪的冰冷的脸颊,“怎么了?” “为我办一个葬礼吧。乔珠的尸体还在,就让她代替我躺在安琪的墓地里。” “怎么会突然这么想?你真的不介意?她并不是你。” “她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来自很久以前的,另一个我。其实乔珠从来没有想过夺回属于她的身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只不过那时候那个女巫受了重创,她为了活命,不得不停止了那个仪式。开始试图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灵魂塞进乔珠的身体。 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一直安静的乔珠忽然有了反应,挣扎着把我的灵魂从那个身体里推了出来。那时候情况非常混乱,我刚离开那个身体便受到了攻击。如果不是幽冥……即便我摆脱了斯纳怕是也会魂飞魄散。在幽冥收起我的时候,我看到乔珠睁开了眼睛,那是她第一次和我说话,她说,‘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爱将臣’然后她便看着我笑,直到她的魂魄完全被斯纳吞噬。” 苏莫抱紧颤动的安琪,安抚的抚摸着她的脊背,“都过去了。过去了。” “乔珠是爱将臣的,只不过她太善良太软弱。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如果在她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先逃离了那个身体。那样被吞噬的便会是我,而不是她。那么现在死在将臣手里的,也应该会是我吧!” “不,也许那样,现在所有的一切便又会不同了。”苏莫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 苏莫抱着安琪的手臂紧了紧,却没有回答。因为幽冥那个人不会随便出手相救。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确定的,但是现在看来幽冥要比任何人都了解将臣,甚至比他自己都更加了解。如今再想起那日幽冥说的话,苏莫似乎有了些许理解。幽冥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谁也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为爱发疯的将臣。幽冥不愿看到,她也不愿看到。 安琪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苏莫,见她看着夜空满足的淡淡的微笑,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重新依偎在苏莫身边,安琪低语的说道,“我欠乔珠的,便让她代替我被大家怀念吧。还有……在葬礼上,看到我的爸爸妈妈的时候,一定帮我告诉他们,我爱他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爱,我想要一个完成的家,才会这么固执的守着这个房子。我一直以为只要守住了这个房子,我的家便还在,他们总有一天会想明白,重新回来这里。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苏莫,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你没有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害怕安琪,即使不可能在做一个人也不要害怕。你不是一直听我说,除了你,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嘛。” “是啊,神秘兮兮的,从来不肯介绍给我们认识。”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因为她和你一样并不属于人类。她是阴间的白无常。现在你重塑了魂魄,只能修鬼道。和她也算是同类中人了,有机会我一定会介绍你们认识。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她那个人活得洒脱张扬,却不让人讨厌。总会有机会,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喝一杯。” “你的秘密还真不少。老实交代,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没了,没了。”苏莫最受不了安琪的瘙痒,立即求饶,“真的没了。” 安琪笑了笑,抬起身子看了看房间内,抱住苏莫的脖颈悄声说道,“你知道是谁杀了斯纳吗?” 苏莫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我们一直以为是幽冥。” “不,是狼。我看到了是狼。” 苏莫惊诧的睁大眼睛,“是狼?你看到生死盘了吗?就是那个斯纳手中的宝物。” 安琪皱起眉头努力的回忆,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当时特别混乱,圣台上的东西是被一只狼叼走了。” “叼走了?幽冥没有阻止吗?当时幽冥在不在场?” “好像在?好像不在?我实在记不得了,当时太混乱。苏莫你一定要小心,现在我和乔珠都已经死了。便没了启动生死盘的钥匙。但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吧,安琪,等你修炼好了和将臣重新回来。你还会看到我的。” “是啊!”安琪钦羡道,“幽冥那么爱你,他是不会让你有事的。倒是那个将臣,让他陪着我去修炼,只怕我这修炼是很难结束了。” “为什么?”苏莫不解道。 “因为……”安琪眼神暧昧的盯着苏莫,神秘兮兮道,“他比较禽兽。” 苏莫懵懂的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明白安琪口中“禽兽”的意思。不过安琪那暧昧的眼神,还有欲言又止的贼笑,立刻让她有所意会。两人嬉笑的打闹到了一处。引得将臣忍不住总是偷眼来瞧。 第二天,送走了将臣和安琪。苏莫按照安琪的要求,给她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葬礼上安琪的父亲和母亲相继露面,苏莫遵照安琪的嘱咐,将那番话说给了他们的父母听。 一向有铁娘子之称的安琪妈妈,平静的听完苏莫的话,问了句,“就这些吗?” 苏莫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看不出半点伤痛的母亲,简单的说道,“只有这些。” 安琪妈妈站起身,镇定的走向前面的灵堂。一直守在安琪的灵前。熟悉妻子一切的安父则不放心的盯着妻子。告别,安葬,一切有序的进行着。当所有人站在墓碑前,告别了安琪相继离开之后。安琪妈妈突然一个趔趄跪在了墓碑前,压抑的哭声,一声声悲伤的刺得人心又酸又疼。 苏莫被想上去安慰,却被幽冥抓住了手臂,“让安琪的父亲去安慰她吧。失去女儿的痛苦,只有他们二人才最有体会,也才最能明白。别人说的再多,也终是外人。” 看着相互依靠相互慰藉的二人,苏莫心中一阵阵难过。她记不清父亲过世时,母亲是怎样的。但是不管怎样莫莉都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一刻苏莫忽然非常思念起莫莉,思念起那个总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端庄雍容,却永远记不住她生日的女人。 第五十五章 逼婚 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复杂哀伤的心情,苏莫回到属于她和苏白震那个老旧的家。进了家门,苏莫便一头栽在床上,说什么都不愿再动。 幽冥坐在床边,陪了她一阵。看着她睡熟才起身,离开了卧室。这一觉直睡到自然醒,苏莫哀伤的心情才得到了些许平复。穿着睡裙,到厨房游荡了一圈。拿着一杯温水,苏莫晃荡到了客厅。 客厅沙发上的不明物体吓了苏莫一跳,过去扒拉了一下睡的死过去一般的男人。真是怀疑,他是说了什么,才会劝得动幽冥给他开的门。 苏莫回去房间,换了一套舒服宽松的睡衣睡裤。幽冥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在厨房里忙碌。 “你怎么放他进来了?”苏莫好奇的盯着幽冥的脸色。 “快要当爸爸的人了,就那样丢出去总是有些难看。” 幽冥会顾忌别人的面子?苏莫撇了撇嘴,还是因为“快当爸爸”这几个字吧?这个消息,苏莫倒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像郭耀这种非常有吸引力的富二代。平时便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又男男女女总是玩在一次。偶尔擦枪走火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妖精,竟然有本事降伏住郭耀这个大少爷。如果是出来玩的女孩子,郭耀一定会花钱打发。可看郭耀现在这种状态,怕是多半是圈子里的人,家庭背景很不一般。这样的女孩子想甩掉?苏莫为郭耀默哀了几分钟,很难! 幽冥看苏莫心情不错,捏了捏苏莫的鼻尖,“幸灾乐祸?” 苏莫腼腆的笑了笑,“哪有,能当爸爸是好事。”这样断了郭耀对她的念想也是好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便是不能做无话不谈的朋友,苏莫也不希望会和他成为两相厌的仇人。 饭菜摆上桌,苏莫叫醒了不知多久没有好好睡过的郭耀。少不了一顿狼吞虎咽,苏莫忍俊不禁的看着郭耀狼狈的样子。有些期待想要看看是谁,竟会把他逼到这步田地。 “逼婚?”苏莫诧异的瞪大双眼,郭华安在苏莫眼里,一直都是位非常精明的商人。商人重利,所谓无利不起早。一向护短的郭华安竟然会做出逼婚的事情。看来女方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利可图。“你哥怎么说?” 郭耀烦躁的挠了挠头,“也同意。” 苏莫的心终于落了地,看来这场婚姻是必不可免了。“那一定不错。” “苏莫,我们结婚吧。只要我们把证领了……” 幽冥总算撩了撩眼皮,苏莫面无表情的看着郭耀。果然不需要再多此一举的拒绝,郭耀自己便泄了气。“以前你都不肯,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我的真不想结婚,你没见过那个妞,太难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郭耀在苏莫面前满腹抱怨,不过现在是找错了能够产生共鸣的对象。 郭耀为了躲避郭家人的逼婚,暂时留在了苏莫这里。难得幽冥如此大度,不但没有将郭耀踢出门,倒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少爷。 如此反常,苏莫也感出了不对来。悄悄给苏磊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调查一下缠着郭耀的女方的底细。苏磊的调查结果,还没来及报告过来。 一直纠缠郭耀的女方便追上了门。唯恐天下不乱的幽冥大人善解人意的放了对方进来。矮个子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女孩,带着十几个保镖,硬是将郭耀捆成了粽子,抬了出去。 临走前,女孩走到苏莫面前,打量了苏莫一番,挑衅道,“我叫季潇潇,从今以后郭耀便是我的人。” 幽冥礼貌的笑了笑,说了句,“恭喜。” 苏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友好的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苏莫,是郭耀的妹妹。” 苏莫的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季潇潇。刚刚满身戒备的女孩,立刻握住了苏莫的手,俏皮的摇了摇,“既然是小姑子,有事随时都可以找我。我年纪比你小,如果叫嫂子会让你别扭,你也可以叫我潇潇。” 苏莫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你们这是去哪?” “回郭家,大人们还在家里等着呢。”季潇潇想到什么,忽然兴奋的说道,“要不一起吧。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帮我挑了挑婚纱。” 苏莫侧脸看向幽冥,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两个大字,“奇葩”。 事实证明,和季潇潇相比,安琪也好,白无常也好,还是她苏莫也罢。都显得太过正常。这个思想活跃跳脱的女孩,总是会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出乎意料的举动。 拗不过坚持的季潇潇,苏莫和幽冥当真和她一起去了郭家。苏莫是有些想念莫莉,正好借着莫莉在家的机会和她见上一面。幽冥则纯属是为了看戏。逼婚这种事,似乎正好戳中了幽冥的萌点,让他兴趣爆棚。 如此回家,难免又是一顿鸡飞狗跳。一向喜欢热闹的莫莉却少了那份与季潇潇父母寒暄的心情。捧着一个大盒子,走进了苏莫的房间。 独自坐在房里的苏莫,看到莫莉微微诧异。莫莉倒不介意女儿诧异的眼神。走到苏莫身边,将盒子放在床上,打了开来。 “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因为你还小,所以一直留着没有给你。没想到,这么快,连郭耀那个混小子都要结婚了。现在也许是把这份礼物送给你的时候了。” 苏莫看到盒子里的礼物,不敢置信的摸了摸。竟是一件做工精致如梦幻般美丽的婚纱。婚纱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珠子,都是上等的珍珠。 “这是生了你之后,我按照自己的身材做的。上面的每一颗珍珠,都是我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为什么会准备这么早?那时候我还很小。” 莫莉眼里含泪,苦涩的笑了笑,“因为你落地之后,你爸爸便对我说,他会走的很早。我很怕会失去他,却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好好的珍惜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们一起为你设计婚纱,亲手把它制作完成。那时候的我满脑子奇妙美好的想象,充满了创造的激情。可是现在,我早已经没了任何天赋,再也做不出这么美的婚纱了。” 苏莫抱住莫莉的肩膀…… 第五十六章 狼族 郭耀的婚事还是定了下来,不管他多么不情愿,也拗不过郭华安的意思。别的事郭华安都宠着郭耀,唯独这件事完全没了一点余地。 欣赏完这样一场好戏,幽冥越加觉得人类真是可悲而又可笑。幽冥嘲弄的笑了笑,看向身边情绪不佳的苏莫。 在郭家时,幽冥便发觉了苏莫的情绪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你知道莫莉送给我的那个盒子是什么吗?” “什么?” “婚纱。我父母亲自给我设计缝制的婚纱。” “挺好。很有意义。” 苏莫勉强勾了勾嘴角,将头靠在车门上,“是啊,很有意义。我一直跟着老苏生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怨她的。觉得她不够我,不够爱老苏。 可是今天看到那盒子里的婚纱,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不是只有悲痛欲绝,要死要活的才是爱。让爱自己的人能够看到自己走出过去,好好的生活,也是爱。 难怪莫莉以前从不去祭拜老苏,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老苏就在我的身边。一直在默默的看着她。” “莫莉没有阴阳眼。” 苏莫点了点头,“可她说她能感觉的到。我相信她确实感觉的到。她以前从不祭拜老苏,可是今天却约我在老苏忌日的时候,一起去看他。” “看什么?”幽冥淡漠道,“早已入了轮回,投胎转世了。” “但是在我们的心里,他一直都在,而且永远都在。” 郭耀的婚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即使平时苏莫和郭家走得再远。这种大事,也少不了在郭家多露几次面。 这边忙着婚事,哪边苏渭和十一娘却遇到了大麻烦。遇到这种怪事,便是见多识广的十一娘也没了主意。一直缠着苏渭不放的十一娘,突然转了性子。火急火燎说什么把苏渭从妖界丢了出去。 妖界幕帐突然被封,苏渭不但没有觉得甩了大麻烦,反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自己的脸面,急匆匆给苏莫打了电话。要了她的地址连忙赶了过去。 苏莫挂了电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太爷爷语气很急,却没在电话里说清楚是什么事。也只好在店里等着苏渭。 季潇潇像是服装模特般,一套衣服接着一套衣服的换。只要苏莫点头的衣服,便全部买了下来。季潇潇又穿上了一套时尚的黑色连衣裙,站在镜子前摆了几个酷酷的姿势,挑了挑下巴,“怎么样?” 苏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季潇潇垮下脸,“这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 “挺好看,不过和你气质不搭。” 季潇潇听了苏莫话,人来疯的“啊啊”大叫,“怎么办?怎么办?苏莫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季潇潇跑到苏莫身边,不管苏莫摆出怎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依然没能阻止了季潇潇的摧残。 季潇潇抱住苏莫一顿没有轻重的摇晃,“你怎么会这么对我脾气呢?你怎么有那么好的眼光呢?眼光精准又毒。” 苏莫怀念的笑了笑,“都是让安琪练出来的。” “安琪?”季潇潇坐在了苏莫身边,“我知道,安家的大小姐。我们平时没一起玩过,不过她的事多少还是听说了些。她是你朋友?” “嗯。”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莫平静道,“在其他人的眼里或许是,不过在我的心里她会一直活着。” “做你的朋友真幸运。”季潇潇真诚道,“我有点羡慕她了。怎么办呢?苏莫,我们也做朋友吧!最好最好的哪一种……” “苏莫,苏莫……”苏渭火上房似的冲进了时装店。苏莫立刻站起身,临走前,拍了拍季潇潇的肩膀,“今天只能陪你到这了。有时间再联系。” 没等季潇潇反应过来,苏莫已经迎上苏渭,两人边走边说的出了门。苏渭捡着重点的说,将事情大概和苏莫说了一遍。 “丫头,这件事你怎么看?要不要和幽冥大人商量一下?” 苏莫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这件事不简单,很可能和丢失的生死盘有关。你确定这些事都是狼族的人做的吗?” 苏渭烦躁的搓了搓手,“如果确定就好办了。就是没有证据才头疼。妖界现在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死的人是谁。十一娘那个傻婆娘,非要在这个时候强出头。老鼠和狼斗?你说能有胜算吗?” 苏莫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看着苏渭,“老鼠斗狼不行?你说什么才好?” 苏渭微微怔了怔,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僵尸啊!吸血鬼和狼人一直都是死对头。那么僵尸和狼族……” 苏莫点了点头道,“至少他们比我们了解狼族。” “你想找将臣帮忙?” “将臣和安琪走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蓝月酒吧还有两只正宗的僵尸呆着呢。我们可以先去会会他们。” 苏莫和苏渭开车到了蓝月酒吧。车在门口刚刚停下,那些总喜欢逗苏莫的僵尸阿光便从里面跑了出来,冲着苏莫挤眉弄眼,“小美女,你又想我啦?” 另一只僵尸走了出来,冷着脸看着苏莫。 苏莫和阿光打过招呼,走到另一只僵尸阿辉的面前,“不欢迎?” 阿辉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不敢。主子临走时交代过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为了何事来。我们都会听你差遣。” “没有差遣,只是想打听一件事。” “说吧。”阿辉淡然道。 阿光不满的瞪了阿辉一眼,对苏莫笑着说,“别理他,他是再吃你的醋。小美女快进来,我给你开一瓶好酒,坐下来慢慢说。” “吃什么醋?”苏莫一脸茫然。 阿光暧昧不清的奸笑,“我喜欢你啊。我从来没喜欢过女人,不过偏偏看你对眼。只可惜,你身边那个大神,我惹不起。不然我一定会去追你。” 苏莫无可奈何的哼笑,“你们打情骂俏,可别把我牵扯进去。” 空荡荡的酒吧,只有他们四人,坐在吧台前。苏渭从兜里拿出自妖界里带出来的一颗果子,放在吧台上。又将妖界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苏莫一直观察着阿光和阿辉的表情。没等苏渭把话说完。阿辉直接打断了苏渭的话道,“不过说了。这件事是狼族做的。这颗果子叫狼果,只有狼族圣地的狼树上才结。” 第五十七章 狼果 阿辉肯定道,“这件事你们解决不了。还是交给幽冥大人处理吧。” 阿辉的提议引得苏莫和苏渭彼此对视,却都同时没了下文。阿辉似乎猜到了苏莫和苏渭的顾忌。别人的事阿辉一向从不干预,更何况事关幽冥大人。那个烫手的山芋,他不会触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会给主人和亮招惹麻烦。 不过眼前这件事,事态严重,绝不是苏莫和苏渭个人的能力能够解决的。他不能直接给出任何建议,但是至少他可以给他们讲讲早已埋没在历史中的故事。 “这狼果以前也曾出现过。因为它的出现一个月之间死了十万多人。一个国家,就因为这么一颗误认为圣果的果实,引起所有百姓发了狂,互相厮杀撕咬。你们没有见过那种场面,惨烈的便是如今想起,依然让人毛骨悚然。” 苏渭猛的站起身,担忧道,“不能再等了。我看这个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阿辉说的狼果。不然妖界不会有那么多人突然发狂。现在妖界的结界被封。想要再进妖界也只能求助幽冥大人了。” “可我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苏莫拉住苏渭,问阿辉道,“你说的那件事之后呢?狼果毒是怎么解开的?狼果可曾再出现过?” “没有解毒的方法,所以那个国家的国王下令,封了整个国家。直到整个国家的人都死了才算结束。至于那个狼果,据说因为这件事狼族族长受罚,狼族圣地从此被封。按理说不会有人再开启那个被封的圣地。” 苏莫迅速想到了什么,“如果是生死盘呢?是否能够打开那个封印?” “有可能!”阿亮忽然激动道,“有一件事你们也许不知道。那个狼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阿亮的身上,他笃定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分魂果。吃了分魂果的人会拥有分身的能力,如果这种能力被激发,分魂果便不是毒药,而是能够分身的宝物。但是如果吃了分魂果的人自身灵力不够,承受不了分魂果的法力,便会发疯发狂,逢人便咬。” 分身?分魂?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苏莫觉得心惊胆战,她看向同她一样错愕的苏渭,两人异口同声道,“可分二重身!” 两人不敢再迟疑,急匆匆向阿辉和阿亮道了谢。匆忙拿出电话拨打了幽冥的手机号码。 而此刻,幽冥早已站在通往妖界的幕帐前,饶有情趣的按了按被封了的幕帐。讥讽的勾了勾嘴角,如此雕虫小技怎么能够拦得住他幽冥大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除了欧洲的女巫,连狼族竟然也开始丧心病狂的想要开启生死盘。一直隐忍不发的狼族终于有了动作,如今的他们不顾一起的想要用分魂果,造出一个可以从原身体内分离出来的二重身。再利用狗妖族的宝物,重现制出一把可以开启生死盘的钥匙。不顾妖界安危,如此疯狂的举动,让幽冥嗔目。 在他即将准备走进妖界的时候。苏莫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电话刚刚接起,苏莫焦急的声音便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听到苏莫提到分魂果,幽冥冷漠的双眸眯了眯。 “幽冥……”幽冥出于寻常的安静,让苏莫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隐约感到幽冥似乎早已清楚了所有情况。为何会这么巧?出现生死盘的地方,所有事似乎都逃不过幽冥的眼睛。究竟幽冥是哪个追查生死盘,阻止灭世的人。还是幽冥才是那个将生死盘故意留在人间,引起种种祸端的人。 “幽冥,不管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带我和苏渭一起。” “太危险了。” “可这就该是我要面对的不是吗?你应该明白戴上那个手镯意味着什么。命运如何安排,不是躲便能躲得开的。我知道你很强,可你是你,我是我。该我走的路,就在我的脚下。我必须自己亲自去走,只有我自己亲自走过,才能结束这一切。” 幽冥默然了一阵,不知目光闪烁在想着什么。眼前的慕帐被黑雾笼罩,死亡的气息便是被封印,他依然能够敏锐的察觉。没有时间了,“好,你们必须快,我在老地方等你。” 苏莫死力踩住油门,用了最短的时间,和苏渭一起赶到了通往妖界的地方。 苏莫,幽冥,苏渭站在通往妖界的幕帐前。幽冥关切的凝视着苏莫,“我帮你设结界,不会引起人间的恐慌。” 苏莫点了点头,看向苏渭,“太爷爷?” “十一娘还在里面。”苏渭不自然的耸了耸肩,“我欠她的。” 苏莫轻拂手腕的上墨镯,一句,“轩辕。” 那代表道义的轩辕宝剑,赫然出现在了苏莫手中。日月星辰的流光,山川河流的灵力。苏莫脚下发力,手臂笔直,端着轩辕直冲向幕帐。 “唰。”一声干净利落的声响。封了幕帐的结界倏然出了一条如缝隙般细长的缝子。那缝子虽然微小,不过却破了封印。三人畅通无阻的步入了妖界。幽冥断后,立刻重新做了封印。将整个妖界隔离开来。 浓烈的血腥气空气中弥漫,到处一片狼藉,残垣断壁,各种动物不全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到处都是。“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所到之处,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机。 “十一娘。”苏渭突然像是疯了般,向着醉仙楼的方向跑去。苏莫手执轩辕剑紧随其后。 眼前惨烈的景象,让人一阵阵胆寒,他们似乎还是来晚了一步。苏莫突然开始担心,期待着可以尽快找到十一娘,又怕若是找到的是发了疯的十一娘,他们又该如何? 心情忐忑的赶到醉仙楼。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狼人的手臂自十一娘的腹部抽出,牵动着血花四溅。 “十一娘。”苏渭惊呼一声飞奔而去。踉跄的接住了十一娘后仰即将到底的身体。“十一娘。” 十一娘脸色惨白,失了焦距眼睛,在苏渭的呼唤声中,重新有了生机。“你怎么回来了?不该……不该……回来。” “我不该走,不该走的。” 十一娘欣慰的浅笑,“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他。只是……只是……一直再骗自己。谢谢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