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渡往昔》 第一章:初露锋芒 北宋中期,西陲边境党项族崛起,建朝称帝,与宋开始了数十年的战争。 宋熙宁六年,西夏皇帝任末勒为拓境元帅,夏州刺使王廖为先锋,统兵二十九万,分延州、凉州两路进军,侵并黄河以西的宋土。 末勒是西夏绥远王李俊成的得意门生,此人足智多谋,功夫卓绝,历经大小战役三百余次,从未败过。此番更兼有勇冠三军的先锋王廖和数十员悍将随从,可谓气势壮阔,吞吐日月。 于此,西夏大军长驱直入,连破延州、凉州两大防线。宋军节节败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西夏大军已渡过黄河,朝晋州进犯。 边关告急文书频频送往汴京,宋神宗既怒又怕,先后调遣邢州刺史周明、冀州节度使安忠国等赶赴边关,以御西夏大军。两军对垒黄河东南岸,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中军大帐中,大宋的众将领来回徘徊,焦急不安。晋州为汴京的屏障,若晋州失守,西夏军就可直入汴京,威胁大宋的安危。主将早已将兵寡粮尽的告急文书送往朝廷,无奈久久不见援军和粮食。 眼看晋州就要守不住了,西夏营中却自乱起来,恍如群龙无首之态。宋将们不解,不敢轻易出城查探,直到西夏大军全部“溃逃”,这才得知,一夜之中,西夏帅营主将末勒和十数位副将全部暴死。事发突然,西夏军没了主帅,如同一盘散沙,各自朝西奔逃而去。宋军抓住此次机会,渡过黄河,反扑一击,斩首数万,大获全胜。 晋州大捷的消息一传到汴京,举国欢腾。汴京城中的百姓兴高采烈,高挂灯笼、入寺焚香以慰天表示感谢,朝中的文武官员更是个个新装新成,排去了逃离京都的惶恐,上表称贺。 入夜,汴京皇宫如往常一样宁静,柔情的月光洒落在皇城上,喜惹的人如痴如醉。夜色是别样的美丽,宁静中掺着祥和。伴有葱郁的树林,缠着一丝丝的清香,绕满了整个宫苑。在这月光薄纱笼罩中,平添了几分诗意。 此时,皇宫偏殿元正殿内灯火通明,一番“热闹”。 元正殿是皇帝与大臣们议政处事的偏殿,此殿清幽宁静,是太宗皇帝亲选地址建造的。其地势平坦,环境独特,安详平和中,似乎最能感受到“太平盛世”。 元正殿内君臣聚集,宋神宗坐于尊位上,开口说道:“自太祖皇帝创业百余年来,大宋疆域不断开阔,国力日益昌盛,百姓安康。可是,到了朕这一代,外夷入侵,四方狄戎强占国土。内乏凋敝,百姓生活变得艰难困顿。朕愧对于列祖列宗……”虽是一番自责的话语,却未免“冠冕堂皇”了些,饶得众大臣“刷”地全部俯首跪下:“臣等有罪!”宋神宗擦拭掉眼角下零星的几滴薄泪,换气说道:“众位爱卿,今日议事,可有什么法子替朕解忧?” 大臣们开始相互看看,“嗡嗡”的讨论一番。中书令王安石拜道:“陛下,若要兴我大宋,还是臣那个法子:兴新除旧。臣俱以将文本承上,望陛下思之。臣敢保证,新政不出十年,我大宋势将屹立于外夷之上。”王安石早已向宋神宗提过革旧创新,兴利除弊的奏本,但宋神宗权衡守旧派的利益,一直犹豫不定。而今议事,王安石正好借此机会,再向宋神宗进言。 王安石话刚落音,只听的冷冷几声寡笑传来,大臣们“凌眼”看过去,是一个高高瘦瘦留着长髯须的人,约五六十岁,相貌平和,但眼中却射出了几道冷光,直击王安石。这人便是翰林学士司马光。司马光素来反对王安石的新法,此刻见王安石重提此法,不快的冷笑了几声。 司马光奏道:“王相若要为我大宋谋福,微臣不敢阻拦,但若要侵犯其他官员的职权、惹是生非、搜刮财富,还拒不接受别人的意见,微臣就算去了这身朝服,也得劝谏。”王安石一听,自是知道司马光的心思,当即辩驳道,“臣受陛下之命,改革法制,怎能说是侵犯别人的职权!臣为国家办事,怎能说是惹是生非!臣为天下理财,怎能说是搜刮财富!臣驳斥错误的言论,怎能说是拒绝意见!” 司马光一听这话,虽是在理,却不过是巧词一番,衣袖袒开,说道:“臣闻王相变法的奏本中有一条改革军制的法令,可是真切?”王安石点头道:“不错。”司马光冷笑道:“如今我大宋四面遭外夷侵扰,兵员配备本就不足,王相却想裁撤军队,以扩充农需。敢问,一月前的教训还不够警醒吗?”一语将住王安石,众在朝的大臣闻听上次西夏军入侵一事,心生胆寒,不由的相互“脆弱”的望望,眼光更多的偏向于司马光。 王安石不急,缓和的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列位大人恐怕是误会了介甫改革军制的法令了。从太宗皇帝至仁宗皇帝,宋国经历了数十次大小的战役,皆是败多而胜少。其原因何在?乃是开国以来的法制根本没有变化,行兵严令大都是以前的方法,且军纪散漫,这样一支军队如何跟狄戎抗衡?介甫裁撤军队,目的就是为了精选出一支强劲的军队。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眼下江南一带肥沃的田地没人耕种,将这部分散漫的士兵分配到江南垦荒,既能带动农业的发展,也能为国家减轻负担,岂非福哉?” 只听有人论到:“如王相所说,既是散漫的士兵,又如何能带动农业的发展?王相新政,我等无不遵从,但如此之久的变法,却丝毫不见其效,反而惹得众怒,足见新政不得人心。臣觉得新政不妥,望陛下明鉴。”这人是大理平事苏轼,年轻气盛,却是文笔豪迈,深为宋神宗赏识,有大宋第一文豪之称。但苏轼和司马光一样,素来反对王安石变法,虽曾因谏言变法而被贬职,但仍据己见上奏,“贬斥”王安石的新政。 这时,大臣韩维道:“子瞻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变法就是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换取多数人的利益,若凭几人言语,便说不得人心,恐怕有所欠就。昔周文王用姜尚变法,西周得以强盛,商鞅变法,七雄中以秦最强,北魏孝文帝改革,强摄中原。不能以鼠目寸光之见,来定夺变法大局。” 韩维话语中带刺,惹得大部分保守派大臣不满,他们纷纷响应司马光和苏轼,强攻以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自然,改革派中也有不少大臣争锋相对,据理反驳。一时间,元正殿内沸沸扬扬,两大派在这朝堂上“争斗”起来。 “好了!众卿不要争了”。只见宋神宗龙颜微怒,神态庄肃。一声威吓之后,众大臣顿时无声静寂。宋神宗神情缓和下来,说道:“一月前的那场危机仍在朕的眼前不住得晃来晃去,别再好了伤疤忘了痛。大宋现在是北有契丹虎视眈眈,西有党项族不断骚扰边区,另外大理、吐蕃等诸狄戎小国,也都跃跃一试。为今之计是选拔能征善战的将领以御外敌,再图内强!”说到这儿,宋神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说道:“若是杨家尚有一人在,何惧他夷。” 宋神宗这话使不少老大臣们回想起十八年前的往事来,那时,还是仁宗皇帝当政: 自杨老令公后,杨家数代名将辈出,北抵外夷,西征诸戎,胆寒了周边诸国。到了第四代杨文广时,杨家更是将才济济,满朝中,有一半以上的武将皆是杨家人。自然,杨文广的兵权也一朝胜过一朝,在朝中地位堪是无人能及。 如此显赫的战功怎能不遭人妒嫉和猜疑,于是流言百出,传言杨家将将取代赵家王朝,建立新的政权,会再一次出现“黄袍加身”的局面等等。这些流言在朝中传来传去,最后连宋仁宗也惧怕了,害怕有朝一日杨家将势力太大,难以控制,担心赵氏基业不保。 趁此机会,有些大臣便向宋仁宗进谗言,渐渐的削弱了杨家的实力,并夺去了杨文广及杨家将领的兵权,将杨家一百三十余口以莫须有的罪名囚禁在京城外的青云山上。宋仁宗本想借此压住杨家的势头,但是没过多久,却传来了惊骇去全国的消息:青云山遭遇大火,杨家一百三十余口全部葬身火海。 如此噩耗震惊了全国,宋庭更是如朽木一般连连“垮塌”,边境诸国联合攻宋,掠去了大片土地。不得已,宋仁宗只得纳岁求和。自此,宋仁宗是深深的责备自己,向全国下了诏书,自责过失,追赠杨家门人。但也正是因为杨家将的“流失”,鼎盛的大宋王朝,再难选出可担守疆御敌的将领来了。 正当大臣们陷入那一年的悲痛之际时,一批禁卫军突然进入大殿中,慌慌张张的,俯首急奏道:“陛下,皇宫之中突然杀出许多黑衣刺客,直扑元正殿而来!”皇宫出现刺客,大臣们顿时惊住了,相互望望,竟不知所措来。 “有刺客夜袭皇宫,什么人,这......这麽大胆?”“这可从来没有的,这里是皇宫啊!”“在皇宫之中有重兵把守,竟有刺客。”大臣们众说纷纭。 宋神宗闻此讯,先是一惊,随即想到了梁王赵静。赵静和宋神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幼受先帝宠爱,又极握兵权。先帝临终前将禁卫军交给赵静掌管,本是希望他们兄弟齐心,共守宋朝江山。但赵静不服宋神宗即位,心里早已盘算篡逆之事。虽说宋神宗早已察觉,但一来苦无证据,二来念在兄弟手足,不忍心下手,遂是由了他。如今是赵静掌握禁卫军,若有刺客夜袭皇宫,那一定和赵静脱不了干系。 宋神宗问道:“是些什么人?”那禁卫军道:“臣等不知,只知道他们身着黑衣,手持双弯刀。武功极为高强,现在已经逼近元正殿来了。”话一说完,镇西节度使王运成推测道:“莫非是西夏黑衣魔宫护卫?据说这些护卫是西夏党项族组织的一支刺客营,都是挑选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夜袭皇宫,会不会……”这话未说完,门外传来“砰砰”的刀剑碰鸣的声音,从殿外跌进一名禁卫军,拖着伤道:“陛……陛下,黑衣……刺客已经杀到元,元正殿外……”吐词几句,便是咽气了。 众大臣大惊,一时慌乱了手脚,焦急的往外望望,都拿不定主意。正在这个时候,禁卫军亲兵统领何锐负伤奔进元正殿来,他已是满脸淤血,拖着断了的胳膊,一时立足未稳,“扑”的摔在了地上。大臣们连忙将他扶起,那何锐嘶哑的声音说道:“陛下,这些刺客来势凶猛,现下……情势危急……请……请陛下移驾。”众大臣见门外厮杀声音亦近,跟着奏道:“请陛下移驾。” 宋神宗见自己这偌大的大宋王朝,竟被小小的西夏刺客偷袭,且要屈就与西夏蛮夷,不由勃然大怒,从后座上提下宝剑,拂袖道:“哼!这等张狂,朕还怕了他们不成。” 正说间,刀剑碰鸣声响彻元正殿,一瞬间,只见数十名禁卫军退入元正殿中,皆是负伤倒地,随后,是数十名黑衣双刀刺客涌进。何锐拖着身子上前道:“陛下,现在贼众我寡,此处危急!还请陛下速速离开!”王安石、司马光也劝道:“陛下是万金之躯,当以国家为重,请陛下移驾。” 只见这群黑衣人冲进元正殿来,挥刀便砍,皇宫中的禁卫军完全抵挡不住,群臣之中更是文臣居多,哪见过这等厮杀的场面,早已慌了神。除了王安石、司马光等几位比较稳重的大臣守在皇帝前外,其余的大臣都抱头乱窜。 这些黑衣人的双刀落下,如切鱼肉一般,一会儿工夫,元正殿内已堆满了尸首。其中一黑衣人操着党项语高呼道:“杀了宋帝。” 这等阵势,连刚才意气奋发的宋神宗也被唬住了,不得不由王安石、司马光、张云忠等几位大臣及几名禁卫军护着退入后殿,朝御花园移驾。何锐、褚进等人死守在元正殿内。 御花园内花丛树密,月色倾慕,倒显出了几分“悠然”之色。 众大臣护着宋神宗逃到御花园内,没走几步,就见几名婢女拥着一位青衫凤服的女子疾步而来。借月光看去那青衫凤服女子细眉红唇,衣带飘逸,眉宇间透着几分灵气,腰间佩有长剑一柄,生显了几分俏丽。 这女子乃是宋神宗的同胞妹妹碧月公主。碧月受先帝宠爱,自幼学武,练得一手好剑术,先帝在时,便有夸词:“若是个男孩,行军习武,倒是我大宋之福。”握剑在手的她,倒真有些江湖上的侠女风范,只是她生在这深闺之中,没有机会出去走一遭,不由寂寥了许多。 碧月见宋神宗慌慌张张地奔走过来,不知何事,上前拜道:“碧月参见皇兄。皇兄为何如此狼狈,宫里出什么事了吗?”宋神宗见到妹妹,刚要说什么,却已听到喊杀声,随后,数十名黑衣人持刀而入,将宋神宗等团团围住。 碧月初见宋神宗和大臣们的慌张之态,已然觉得不安。眼下“刷”地拔剑喝道:“什么人?敢闯皇宫?”这“宫”字未完,那些黑衣人已经挥刀砍来,行动迅捷。碧月身子一侧,那黑衣人弯刀斜劈过来,碧月忙用剑护住自己,退了几步。周围的大臣们连忙将宋神宗保护在中间,可这些大臣大多年迈,又不会武功,被黑衣人刀锋一剐,瞬时鲜血涌溢。 突然,几道黑影闪现,转眼间的功夫,在宋神宗前莫名的多了四人。这四人也尽是黑衣,但与前面那些黑衣人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身着的是黑皮革软衣,而那些刺客穿着黑布绸衣。这四人装束奇异,面蒙黑纱巾,头发束起垂后散开,显得很是飘洒灵逸。他们四人的装扮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手上缠着的丝带,其颜色分别为红、青、黑、紫四种。 这四人一到,挡住了那些黑衣人的弯刀,几股劲风而出,遏制住了刺客们的攻击。他们行动飘渺,功夫诡异,几分变化开来,已然划出数丈开外的屏障。他们掌法凌厉,身法变幻多端,一时间竟牵制住了所有的黑衣人,使宋神宗等免遭“屠戮”。 本瞅着被这些刺客鱼肉刀俎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四个“侠士”保护住了自己,宋神宗这心中又惊又喜,紧张的神色稍稍放松下来,但不知道这四人什么来历,竟有如此能耐。 连战数十回合,黑衣刺客连连毙命,余下几名受伤刺客连忙抽身避开那四人的掌风,朝树林深处逃逸。只听树林中有人“嘿嘿”冷笑,带着不纯正的汉语道:“不愧为文宣阁四大护神。” 避过一劫的宋神宗和大臣们喘息口气,正待要感谢那四位蒙面“侠士”时,突然从西面跑来数名禁卫军,慌慌张张的朝宋神宗道:“陛下,梁……梁王造反了,他正,正在调控宫里的军队。”宋神宗“啊”的一声,心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赵静造反,该如何是好? 王安石道:“陛下,可以臣手谕,调集军队护驾,以避开梁王的控制。”宋神宗道:“好,王相去吧!”司马光拜道:“臣愿随王相一同去,陛下可趁现在移驾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宋神宗神情有些低落,说道:“也好,你们二人互相有个照应。” 一旁的碧月收了长剑,说道:“宫里的军队都听皇帝的调遣,两位大人无文笔书令,恐怕调不动。碧月愿意一同前去,以公主的身份调动禁卫军。” 宋神宗知道这个妹妹自幼习武,又好动,平时“厉行泼辣”,在宫里没人不怕她的,以她的威信足以代替皇帝的“权威”了。宋神宗说道:“如此甚好,碧月。朕将这随身虎符给你,一切要小心。”碧月答允,同王安石、司马光一道朝西面而去。宋神宗则由散落的禁卫军护着朝偏安全的地方移驾。 碧月同二位大人沿长亭朝西疾步奔走,亭廊两侧厮杀声不断,扰的人心惊胆寒。这刚过了长亭,突然四下里窜出十数名黑衣人来,似乎瞅准了碧月手中的虎符,刀锋冷光射出,几道凉风瞬时逼近。碧月等未料到有如此黑衣刺客突袭,皆是大惊,连连后退。 碧月挥出长剑,挡住黑衣刺客的弯刀,却不想黑衣刺客个个内力浑厚,刀锋落下,震得碧月虎口尽裂,险些丢了长剑。黑衣刺客逼近,碧月连忙后退,一招不慎,前身衣襟被划破一半。 两位不会武功的大臣王安石和司马光见公主一人挺剑出去,又见十数名黑衣人弯刀寒光闪烁,不由担心起来。周围虽有数名禁卫军保护,可也奈何不了左右黑衣刺客的弯刀,几声惨叫下去,毙命于弯刀下。 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弯刀从王安石的背后划下,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光推开王安石,右臂一档,被弯刀划开了一条长口,霎时间血涌而出。紧接着寒光闪出,又有数柄弯刀劈了过来。王安石扶着受伤的司马光,连忙朝亭子左侧退去。 眼见着黑衣刺客的弯刀逼近,王安石和司马光只能相互望望,自是无求于生。但正在这时,只听得“呼呼”两声,二老眼前的那数柄弯刀朝后一仰,皆飞了出去。劲风逼近,震得黑衣刺客手臂俱裂,惊骇之下,赶紧是退开了。 回过神来的王安石和司马光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壮汉立在他们面前。那壮汉剑眉翘起,眼神凌厉,微微隆起的骨颊显得很是豪迈。一身灰布大氅衣下,健硕的身躯,碗口大的手臂,似有千钧之力。 但见那壮汉掌力挥出,极为浑厚,每一招打出,都震得那些黑衣刺客五脏翻腾、六腑俱损。见此等掌力,黑衣刺客们相互望望,心中怯了几分,避开三丈之远。 那壮汉替王安石、司马光解了围,朝前面看去,碧月被其他黑衣刺客围住,已经力不透支了。那壮汉一声长啸,右手挥掌倾泻而出,紧接着又连发数掌,掌力相重,浑厚无比,犹如千军万马一般。那些黑衣刺客一闻到背后的掌风,感觉到有股卷压过来的气势,不敢与其争锋,赶紧是散了开来。那壮汉见黑衣刺客散开,飞身前去,身形极快,冲在所连发的掌力前,伸出猿臂将碧月挪开来。“碰”得一声巨响,只看到那壮汉的几掌过去,将地上的青石阶震得粉碎。 碧月听到巨响声,回头看见自己原来站的石梯变得粉碎,心中倒吸一阵寒气,心道如此浑厚的力道,究竟是什么人?眼眉望去,只见那壮汉潇洒豪放,一股凌然之气直到碧月心底,脸上不由得泛出些红晕来。 那群黑衣刺客见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不敢恋战。只听其中一人夹着汉语道:“《踏莎神掌》?果然是战神,撤!”一时黑衣刺客全部散尽。 王安石和司马光赶紧过来,朝那壮汉一拜,但见那壮汉的摸样,似有相识之感。司马光扶着胳膊说道:“多谢壮士相救。”那壮汉抱拳还礼,说道:“不必相谢。梁王造反,在下这就去捉他伏法,两位大人尽可先回皇帝那里。”那壮汉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这夜幕中了。 王安石看着那壮汉消失的背影,沉思了良久。司马光问碧月道:“公主可有受伤?”碧月也望着那壮汉消失的地方,她本想问问那壮汉的姓名,但是话未脱口,那壮汉已经走了。此刻听见司马光的话语,回神过来,答道:“我没事。” 王安石看着司马光还在流血的胳膊,忙扯下自己的衣襟给他包裹上。碧月从迷离眼神中回过神来,惊道:“司马大人,你受伤了啊?”赶紧从已损的衣衫上扯下丝巾,帮着系上。 司马光褶皱的脸颊笑起:“不碍事的,西夏小毛贼杀不死我,哈哈。”此刻,王安石感激道:“司马大人,你我在政坛上不和,你今天却舍身救介甫一命,感激不尽,无以言表,请受一拜。”说着,深深地朝司马光鞠躬一拜,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司马光单手扶起王安石,笑道:“虽说政坛意见不合,但是我司马光从来只是就事论事。抛开政治话题不谈,光倒是特别佩服王相的文采,和你相交也算光的福气。”两人言此,相视而笑,想想刚才在元正殿上争锋相对的“敌人”,此刻见竟然成了生死之交。 王安石说道:“刚才那壮士让我们回陛下那里去,静等消息,公主,您怎么看?”碧月说道:“那壮士的武功极高,以他刚才救我们的情形,我们就且听他的话,回陛下那里吧!”想想如今三人已无保护,若再遇上刺客,只恐殒命。 司马光和王安石拱手遵从道:“是。”于是,三人折路返回长亭回御花园去了。 这时,沿途中慢慢地赶来了许多护驾的禁卫军,碧月将他们收拢整编,以作为护驾的卫队。到御花园得知皇帝往朝阳宫去了,遂赶到朝阳宫。已见这里布满了禁卫军,一阵戒备作战之势,碧月心道:“今晚这状况,看来是凶多吉少,但愿上天能护我大宋,保皇兄安危。” 这些禁卫军一见碧月公主,皆拜下参见。碧月急问道:“陛下在哪里?”禁卫军领事回道:“陛下在朝阳宫中。”碧月和王、司马二人连忙进了朝阳宫,见宋神宗和众大臣都在,这才安心许多。另外,那四个黑皮革衣蒙面人也在,各站一个方位,全神贯注,暗提气于中,以防止有刺客突袭。 宋神宗一见碧月过来,忙起身问道:“碧月,怎么样?”转眼看到司马光胳膊上的血迹,不由担心问道:“你们可是遇上了那些刺客?”碧月点了点头,为安宋神宗的心,便将刚才那一幕说给宋神宗听了。宋神宗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宋能有如此壮士,朕当好好感谢。君实,你的伤怎么样?御医,快给他看看!” 宋神宗话刚落音,只觉得一道黑影闪过,却是那先前的壮汉出现在了这朝阳宫中。 他竟能在那么多禁卫军重重守卫下,悄无声息的进入朝阳宫,如此之高的武学修为令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惊住了。宋神宗更是心惊胆寒,心道:“这人……好厉害……若是想取朕的性命,那……那岂不易如反掌……”想到此处,心里泛起丝丝惧意,相比之前遇到刺客的情景还要惶恐。 但见壮汉肋下挟有一人,虎眉凤脸,正是梁王赵静。众人皆相惊奇的看着这壮汉,不知何从来历。有人心里害怕担心,有人诉以君臣王道之罪,相互之间更是交耳言语,对那壮汉的看法多有鄙夷之色。 这时候,那四个黑皮革衣蒙面人齐走过来,朝那壮汉拜道:“参见主公!”这不说话则已,一说竟是“主公”相称,令大臣们无不惊讶。他们之前于皇帝面前毫无恭谨可言,而如今却对那壮汉恭敬服从,让大臣们多有愤岔怒容,只是暂时未见皇帝开口,也不好多说什么,私下里相互揣测那壮汉的来历。 那壮汉将梁王扔在地上,向宋神宗抱拳道:“梁王勾结西夏,图谋不轨,在下已经将他擒来!”宋神宗身边的近臣见这壮汉既不跪拜,也不低头行礼,只是抱拳手中,如此无礼,当即喝道:“见了天子,为何不跪……”宋神宗拂手止住了近臣的“呵斥”,微微打量了那壮汉的模样,正要说话之际,那壮汉收了拳头,微微点头行礼道:“皇宫已经安全,在下告辞了。”说着,领着那四个黑皮革衣蒙面人“嗖”的一声,疾步出了朝阳宫。 宋神宗将手举起,忙说道:“壮士留步……”但话语快不过人家的步伐,他们五人越上屋檐,沿屋顶轻飞而去,片刻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且不说皇宫中的平乱后话,但见那壮汉快步如飞,一道影风闪过,竟留下淡淡清香,身后四道身影尾随而行,好一身功夫,曾有诗评价道:“来时无影去无踪,一身轻盈落点红。穿梭千军威武荡,凌袖清风驾藤萝。手挽混沌开功业,四象尊翊立三秋。无心恋他名录册,文人笔下写九州。” 落步而定,那壮汉突然问道:“残风、惊雷,你们确定魔宫的人已经全部撤出皇宫了吗?”只见有两人拱手应道:“我们已经查探过了,的确没有魔宫的人。”那壮汉点了点头,说道:“梁王伏法,魔宫已经失了先机,再回皇宫,已然不可能了。”说了一句,却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大宋无能,竟让小小的西夏如此猖獗……我杨靖也是……尽力与此……”话到这儿,已是直摇头,不禁落声轻吐。 那壮汉姓杨名靖,是江湖中南派领首文宣阁的掌门。 杨靖转头对另外两人道:“青云,收到云庄会的消息了吗?”一个女子声音应道:“回主公,据城中暗线接头,云庄会的人都齐聚云家庄,正等着主公。”杨靖说道:“也好。紫电,你飞鸽传书回文宣阁,所备之事要一一俱全,我们先走一趟云家庄。”一个女子应道:“是,主公!” 原来,这四个黑皮革衣蒙面人是两男两女,残风、惊雷和青云、紫电,据说,此四人跟随杨靖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底细,只知道他们对杨靖忠心耿耿,除了杨靖,没有人能调动他们。这四人武功极高,是杨靖的得力助手,在杨靖成名之时,也被世人誉为“四大护神”。 杨靖五人行步很快,不久便到了宫门口,待要出宫时,却听身后有人喊道:“壮士,壮士……请等一等。”杨靖回头一看,见一白发老者喘吁吁的跑过来,正是王安石。 王安石追上杨靖,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仍庆幸的说道:“还好……陛下指了一条皇宫近道,终于……终于赶上了。”杨靖抱拳行礼道:“这位大人有何赐教?”王安石缓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杨靖见他毫无身家功夫,虽走了直道,可也费了不少力气,这般折腾找来,便点点头应了他。 杨靖挥手,示意风云雷电先出城去。四人会意,转身一步轻越,点在围墙的枝桠上,轻松的出了皇城。 王安石看着,心里有些寒意,心道:“这等身手,皇宫守卫何用?”略有担心的他还是将手一伸,对杨靖说道:“请。”杨靖也不礼让,跨步过去。两人到了一个幽僻处,借着微弱的月光先相互打量了一番,王安石随后轻声问道:“壮士今夜救了大宋,可否告知姓名?”杨靖淡淡地说道:“如此之事,大人不必记心。我等是江湖中的浪人,行名做姓自然也是平常,大人也不必知晓。”言语虽然得体,却是有些不恭,但王安石并不在意,因为他所认知的江湖中人,便是如此。 不过,王安石不想放弃,轻拈胡须道:“壮士不必这般隐晦,这里没有旁人,我只想知道壮士姓名,他日若有不便之处,我也好尽绵薄之力,以报今夜之情。” “杨靖。”杨靖本不想说出姓名,但也不想多费时间于这皇宫之中,索性说了姓名。王安石听了,先是微微一惊,嘴里念道:“杨……杨靖……杨,杨家……”虽有惊讶的他,也保持镇定,沉思片刻,便是问道:“之前有听闻,壮士是文宣阁的侠士,可识得欧阳学士?”杨靖答道:“正是家师。”王安石深吸了口气,心中所想已然验证一半,随即叹气说道:“欧阳学士文武兼修,一大英豪。当年他隐居江南,兴办文宣阁,虽处江湖之中,却仍系国家安危,大宋也多亏了有文宣阁的存在,让四夷狂徒不敢造次。”说着,王安石朝天空望去,看见这漫天的星辰,深深地说道:“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杨靖可不想听他在这里感叹,双手一起,准备告辞时,那王安石突然问道:“杨文广和你什么关系?”杨靖先是一怔,却也说的痛快:“乃家父。”王安石一听,“啊”了一声,立刻转身在杨靖身上再次细细打量,看了许久,颤巍巍的说道:“你是杨文广的儿子?杨家的后人……可,可是当年青云山的那场大火,不是没一人生还吗?你……你又是怎么逃生的?” 杨靖抽了一口气,借月光显露,那飒爽身姿,一身正气,似乎便是当年那个纵横天下,扫荡群夷的杨文广,王安石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黎明的希望。 杨靖本不想说,却也不知为何,今夜心里酸楚的难受,竟是说了出来:“十八年前,我杨家一百三十余口被莫须有的罪名,软禁在青云山上。随即,皇帝削了杨家的兵权,将杨家将领一个个除去,徒留空空的一家人于山上……”王安石面显难色,说道:“那是先帝受了蒙蔽,所以才……” 杨靖不理会他的解释,冷冷地说道:“可知那一晚,杨家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疏于防备的禁卫军竟然让无数的黑衣人杀戮进来……”“黑衣人?”王安石突然打断了杨靖的话,显得非常吃惊,问道:“怎么会有黑衣人,青云山上不是因为意外失火,才引起的……惨剧。” 杨靖冷笑道:“大火?这也能让人信服?那些黑衣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闯入门中,见人就杀。当时所有人都处于全无意识中,毫无能力反抗……”说着杨靖眼中透露着愤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火只是那些刽子手所消除证据的手段罢了……” 听完,王安石惊讶了许久,最后缓缓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整件事都奇异万分。杨家惨遭毒手,我等深感惋惜……那,那些黑衣人会不会像今晚的这些魔宫的黑衣刺客?”杨靖说道:“就魔宫,我想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定有其他的源头。” 王安石怔了半响,随后一张脸青了起来,低声道:“难道是先帝……”杨靖冷冷说道:“杨靖早已查了卷宗,非皇帝所为。但是,杨家之祸,也是由皇帝引起的。若不是念着大宋百姓,杨靖定寻此仇。”王安石深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以此人如此高的武功,别说一个皇帝,一百个皇帝也不够杀的。 王安石问道:“那你可寻得真凶。”杨靖缓和神情,说道:“不曾寻得。一来当时年纪较小,所记之事也不多,二来,凶手行踪难寻,非一般组织。”王安石说道:“也是,当年杨家将跟多国结仇,这也……”杨靖冷笑道:“什么叫多国结仇!若不是杨家将,大宋岂能存在至今!” 王安石自知说错了话,连连点头说是,随后问道:“你又是怎么逃生的呢?”杨靖淡淡说道:“我虽被砍中,却没伤及要害,只是昏了过去,在大火蔓延中,被浓烟熏醒。也多亏了恩师及时赶到,才留下了杨靖一条命。”虽然时间过去了许久,但回想起来,仍是心里酸酸的难受,大仇未报的感觉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永远都是那么沉痛! 王安石看到杨靖的神情,心里也是同情万分,过了良久,才说上话来:“上天眷顾大宋,留下了你这杨家一脉。你又得欧阳学士的真传,是难得的将才人选。我明日当奏明陛下,让你复袭当年你父亲宁国公的爵位,重组杨家将,再塑我大宋往日的雄风……” 杨靖冷冷一笑,打断王安石的话,说道:“大人好意,杨靖心领了。只是杨靖在江湖上漂泊惯了,不懂得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何况,杨靖可没什么资本再让皇帝‘迫害’一次。杨靖也不想受人拘束,希望大人见谅。”王安石听杨靖不愿为官,心中十分失落,但听他说的官场黑暗,却也不假,想起往日杨家一门惨案,仍心有余悸,遂也不加勉强。再回过头来,想想自己若不是为了国家,又何苦呕心沥血的变法,得罪天下人。 杨靖看看天色,已然快天亮了,再看看眼前这位大臣,想必也了解清楚了,当下抱拳道:“杨靖不想于他人知道,今晚所说,也权当戏言。就此告辞。”说着凭着上好的轻功,腾步出了皇宫。此时天已经泛白了,到了皇城外,会合了四人,趁着黎明时分,悄悄的出了汴京城。 第二章 清风逐月 杨靖一行出了汴京城,天已经大亮了,他们沿大道一路向西行去。杨靖这是要赶着去云家庄,此次能破魔宫阴谋,多亏了云家庄的消息灵通和破截得当,才免了皇城浩劫。 云家庄是文宣阁的分坛,主要负责汴京至黄河以南的情报收集。西夏因为大军失利,盛怒之下的皇帝派遣魔宫刺客偷袭宋国皇宫,并策动梁王谋反。密报被云家庄破晓,立即飞鸽传书给总坛,这才有了杨靖“手挽混沌开功业,四象尊翊立三秋”。 杨靖五人在大道驿站中购得五匹好马,朝云家庄驰骋而去。 行了半日路程,陡然见“茶”字飘起,大道旁“矗立”着一家茶馆。杨靖等下马朝茶馆中走去,一来腹中饥饿,吃些东西,二来是经过了一夜的疲战,休息一会儿。茶馆不大,人却很多。在这大道上驻脚的地方并无他处,来往的商贩、行人都集中在了这里。 杨靖选了一个幽暗隐蔽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慢慢地吃了起来。风云雷电四人则侍立于杨靖身后,眼神严肃,未有半分扭动。 “驾驾……”大道上尘扬三尺,从北面飞来两骑,是一男一女。他们身着纯黄色绸纱,佩剑驭马,驰骋在大道上,好不威风。两人驭马来到茶馆前,下马快步朝里走。那男女约十五六岁摸样,却是步履稳健,行动利索,有一定的武学修为基础。 但见那少年的步子还未踏进茶馆,口中就叫道:“快上几壶好茶,渴死了……”话未说完,那少年却在茶馆门口撞了个来回。还好那少年根基不差,只退了两步。定睛看去,只见门内一个大汉矗立着,虽没有被那“莽撞”的少年撞倒,却顶着肚子磕疼了。 那大汉满脸怒气,嘴里骂道:“他奶奶的,是谁撞……臭小子,是你奶奶的撞了老子,活的不耐烦了。”那大汉冲了过来,淬手便是一掌朝那少年打去。 那少年刚立定,就听到那个大汉破口大骂,随即又见那大汉一巴掌劈来。少年忙斜身避开,退了几步,本想说上几句,却不想那大汉挥舞拳头过来,几番躲避的他勉强站立定。 只听到那大汉嘴里不停的开骂,想来因为什么事,心里堵着气,正好撒在这个少年身上。 这时,同行的少女上来扶住那少年,对那大汉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粗鲁?遇人便动手……”那大汉嚷嚷叫道:“撞了老子,还说老子粗鲁,哼!你们奶奶的,老子今儿就粗鲁给你们瞧瞧。”满脸煞气的大汉,将双掌挥出,朝那二人劈去。 那少男少女齐刷刷的拔出佩剑,使出剑招接住那大汉的双掌。大汉没有兵刃,自然不敢用双掌接剑锋,退后几步的他,抄起一旁的木棍,挥舞着劈向二人。 少女见要动手,对少年低声道:“师父不让我们随便动手。”那少年提着几分气,说道:“是那家伙蛮不讲理,就用我派的剑法教训教训他。”少女点头应允。 二人虽然年少,却是剑法精熟,剑锋过去,隐隐有些劲头。尽管那大汉又高又大,壮实有力,可面对着少年和少女的灵巧剑法,一时间施展不开拳脚,眼瞧着就要败下阵来了。 正在这时,从茶馆内窜出十数个大汉,一个满脸紥髯胡须的大汉叫道:“老七,你又和什么人较劲啊?”那大汉“灵珠”一动,一边应付少年少女的剑法,一边叫道:“老大,这俩个不知趣的小东西骂你呢。” “骂我?”紮髯大汉问道:“骂我什么?” 老七心想自己是解决不了这两人了,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不如刺激下老大,让他们帮忙出力。老七叫道:“他们骂:‘你奶奶的狗老大,有什么了不起,就只知道狗仗人势。’还有……不行,老大,等我先解决了这两个小东西再给你说。小子,看棍。”老七将老大的“苟”姓故意说成“狗”就是为了激怒苟老大。因为,平时的老大最记恨别人提他的姓了。 苟老大一听,果然大怒,脸上紥须微抖,大骂道:“敢这样子直呼老子,兄弟们,收拾了他们。”“是!”十数个大汉齐上,将那少年少女团团围住。 那少女见老七这般刺激旁人寻求帮忙,辩解道:“你乱说,我们不认识什么狗老大,我们为什么要骂人家?”那少女年幼,不知世事深浅,自然言语显得“童真无邪”,倒是正中了老七的下怀。她刚一说完,老七就直叫道:“老大,你看,她又骂你是狗。兄弟们,她骂我们老大,就是骂我们,打死他们,为老大出气。”苟老大眼珠子直转,骂道:“老子最恨别人提老子的姓了。” 众大汉抄起周围的家伙什,对着那少年少女便是一顿开打,纵然他们有着精熟的剑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说这二人也是太过年轻,初出茅庐,武学修为并不高,只一会儿工夫,两人便被擒住了。两个大汉七手八脚的将那少年和少女捆绑起来,扔在地上。 那少年说道:“你们这样不讲理,以多欺少,好生恶道。”苟老大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那少年的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指印。苟老大大声骂道:“敢骂老子的人,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你小子也忒狂了吧。今儿就让你这犊子见见什么是恶道。”说完,又是几个巴掌甩下,那少年只觉得双颊麻木,一阵阵炙热的痛,眼前一黑一白的,只差没有昏过去。 那少女见少年被打,急道:“你干嘛打人。你们……简直就是一伙强盗。”苟老大看到那少女,脸上忽然抽出一丝邪笑,说道:“小姑娘模样倒还不错。”说着伸手要去摸那少女的脸颊,少女吓得忙朝后缩头避开。 那少年见苟老大无礼,骂道:“浑强盗,有什么就冲我来,别碰我师妹。”老七朝那少年打了一拳,叫道:“臭小子,还有骨气哈,哪门哪派的,报上名来?”那少女忙道:“我们是北剑门的弟子。” “北剑门?”苟老大先是一惊,随后怒道:“胡话,北剑门的弟子虽然我见过的很少,但闻其名的却很多,乳臭未干的小儿可没听过。你们若是北剑门的弟子,哈哈……那我岂不是北剑门的开山祖师司马岚了,哈哈……” “北剑圣宗,岂能容你如此蔑言。”此话一出,一柄长剑腾空而起,剑柄迅速一击,正好击中了苟老大的后背。苟老大一时躲闪不及,后背剧痛,被那股力道打的身子倾斜了下去。 只见那柄长剑反弹回去,一美貌女子从天而降,侧身立着,手腕轻轻一转,接住了反弹回来得长剑,握剑的手法极为漂亮伶俐,让众汉子都看呆了。 这女子一身橘黄色绸衣,瓜子脸,双眉弯弯似月,两眼清澈撩人,看样子约十七八岁,却透着一股灵气。其后,尘土卷起,有五人骑马驰骋而来。最前面的是着淡红色绸衣女子,她先跨马而下,往前走去,只见她举步轻盈,面若娇花,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透着几分秀丽。后面四骑是着银灰色长袍汉子,皆佩剑骑在马上,一阵清风袭来,似乎带着几分剑气。 苟老大撑起身子,见那个使剑击打自己的橘黄衣女子,刚想骂上一句:“敢偷袭老子……”却看见那女子手上的佩剑,银白色的剑身,燕头剑柄,上面是古花雕刻,透着闪闪光亮,异常的精美。唯一值得醒目的是,其剑柄处刻有月亮的图案,剑尾伴有星辰图纹,似乎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月灵剑,”苟老大失声叫了一句,退了几步,心想:“果然是北剑门的人,北剑门可惹不得啊……”苟老大一时失态,其余大汉也都慌了。苟老大容不得反应,大呼:“快走。”一时间,众大汉抽身逃去。 那橘黄衣女子意欲上马去追击那十数个大汉,却听那淡红衣女子道:“师妹,别追了,不要多生事端。”说着走向那被绑的少年少女。 那少年少女见这两名女子的出现,高兴地叫道:“月师叔,秋师叔。”两女子为那少年少女解了绑,淡红衣女子说道:“脸怎么样?”那少年摇摇头,回应“没事”。 淡红衣女子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都说了路上少惹事,你们为什么不听?”那少年低头说道:“是我们学艺不精,丢北剑门的脸了。”淡红衣女子说道:“早知道学艺不精,又何必去惹事,自讨苦吃。”那少女帮着少年回道:“秋师叔,你不要责怪师兄,是那些强盗无礼在先,还以多欺少……”淡红衣女子听得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那橘黄衣女子赶紧替他们二人说话:“师姐,他们年轻不懂事,江湖险恶,你也别怪他们了。嘻嘻,你们两个以后争气就是了。” 其实她们比这少年少女大不了多少,但她们辈分要高,资质较好,武学修为要高,所以说起话来有那么几分“气势”。 那少年少女解开了身上的捆索,朝另外四骑走去,拜下:“刘师叔、楚师叔、乐师叔、段师叔。”四骑中姓楚的说道:“好了,这回知道什么是江湖险恶了吧。”说着对姓秋的淡红衣女子道:“秋师妹,我看我们还是打几壶茶就走吧。” 姓月的橘黄衣女子笑道:“去明蒙谷还远呢,为什么不进去休息一会儿。”姓秋的女子解开马背上的行囊,取出水囊,交给那少年,并说道:“月师妹,还是听楚师兄的话吧,日期将近,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那少年接过大家的水囊,说道:“那我去打几壶茶来。”说着朝茶馆里走去,不一会儿,就拎着满茶水的水囊出来了,众人喝了几口,将水囊栓在马背上,一行跨马朝南驰去了。 茶馆中,杨靖呷了一口茶,微微一笑,心想:“北剑门和文宣阁并称为‘北剑南文’,两大门派在江湖上并立……必有其精强之处。我虽然不懂剑法,可刚才那北剑门弟子使剑的手法,我也能感觉到精妙无比。北剑门剑法如此,贵为‘剑宗’也理所应当。听闻兽王得到了剑宗一十五剑,在明蒙谷广发英雄帖,要杨门立威。这会儿,唐、马二位兄弟也应该快到明蒙谷了吧,希望不要因为剑宗名剑,而惹起一场血雨腥风。” 杨靖又喝了一会儿茶,吃了些糕点,这才付钱出了茶馆。五人上马,继续朝云家庄行进。 又去了半日,这才到云家庄。 云家庄是云庄会的总坛,也是文宣阁的分坛。文宣阁共有六堂七会,云庄会只是其中一支。云家庄坐落处环境清幽,四周草树葱郁,花林柳色,香气怡人,蝶飞迷影,犹如仙境。这里隐秘难寻,倒是一个较好的情报联络点。 转过小道,就见一处石砌房屋林立。房屋砌筑简单,砖瓦落缝粗糙,三尺开外的大门略显紧凑,四周被草木绿叶环绕,让这本来紧凑的空间更显狭小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这里更隐蔽,更适合作为文宣阁的情报联络点。 杨靖朝云家庄大门走去,听得脚步声,片刻,从大门内涌出三十多个骠勇大汉,个个身轻矫健,步履刚稳,显然都是有上流功夫的练家子。 众大汉见着杨靖,齐迎上来叫道:“主公,主公。”言语之间,多是抱拳行礼,虽然有些粗俗,却显得极为豪爽开外。杨靖抱拳道:“众兄弟都还好吧?”一个大汉笑道:“好啊,都好,主公来了那就更好了。”一时间,大伙儿都跟着附和,盛情之下,一阵豪爽之风清然拂面,给人振奋一兴的感觉。 有一个大汉嚷道:“主公,您可好?”未等他话问完,立马就有些大汉拥簇着杨靖往庄里进,并附话道来:“主公一路奔波,你们快让开道来,进屋里再细说。”又有大汉冲着里面嚷道:“快快备上酒菜,主公来了!” 说话间,大伙儿已经让出一条道来,簇拥着杨靖进了庄里。 无论是云庄会还是其他堂会,对于风云雷电四人,虽然尊敬有加,却从来不主动招呼他们,因为他们知道那四个“怪人”都是冷冰冰的木头。这四人除了搭理杨靖,其他人等,都极少说话,更别谈把酒畅饮了。自然云庄会等人只是对杨靖恭敬,对他身边的四人则不闻不问,随他们自便了当。 云家庄虽然外面不怎么样,可一进门,里面却是迥然不同。庄院精巧别致,亭廊阁楼,花草林木,样样俱全。众人划过小亭子,走过一段亭廊,已见八张八仙桌布置好了。随着众人的到来,不一会儿,便有数十名婢女、仆人端上酒菜,在桌上摆放好。众汉子也不相谦让,就席而坐。杨靖坐于最上位,风云雷电则侍立于杨靖的身后,未有丝毫入席的举动。 婢女斟上满满一碗酒,奉上给杨靖。杨靖站起身来,双手托着碗底,朗声道:“能识破魔宫阴谋,得多亏了众兄弟,杨靖在此先敬众兄弟一碗。”众汉子齐起身举起大碗,相互示礼,痛饮而尽。 婢女再次斟满一碗酒,杨靖说道:“众兄弟为我大宋抛头颅洒热血,杨靖拜谢,以此再敬上一碗。”一汉子道:“我等都是宋人,自当为国为民。但凭主公一句话,我等死又何惜。”一阵豪言放出,激起了在场众人的豪气,举碗向天,一饮而尽。 饮必,杨靖第三次举起酒碗,豪气云天道:“我杨靖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兄弟,不枉此生。”众汉子齐道:“文成武德,宣名四海,我等誓死追随主公。”言毕,又是一通豪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大汉来兴说道:“若要说识破魔宫阴谋,还应靠了独孤先生,若非他的情报,我等恐怕也阻止不了。”杨靖点了点头,说道:“邱庄主,事情经过你先说说吧。” 邱庄主应了一声,轻捻髯须,说道:“说来也奇怪,云庄会的总舵云家庄除了主公和云庄会的弟兄们知道外,再无旁人知晓。前不久,庄上来了一神秘女子,并非我派中人,却了然知道此处。她带来了一封密信,信中所说:‘魔宫挑唆梁王,要密谋造反,时已有数百魔宫刺客潜伏在汴京城中,情况紧急,速报贵派阁主,以解宋国之难。’当时我们众兄弟商量,觉得此信有些来头,不敢有所耽误,便连夜传信到总坛。” 邱庄主讲完,一个大汉问道:“这独孤先生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帮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杨靖心道:“近年来,文宣阁数次消息灵通,都是因为接到一个署名为独孤先生的人的来信,信中所指,皆是关于宋国安危的大事,若非此绝密消息,恐怕如今的宋国已经残破不堪了。但是独孤先生这人身藏神隐,从未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来自何方,怎么样一个人物?曾秘密打探过,可除了知道送信的是个女子外,再无其他线索。这一次破解魔宫阴谋,也是这位神秘人报送的消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杨靖顿了顿,只得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独孤先生总是有助于我大宋,如此壮士,心存感激便罢,其他的也不必做理会。”邱庄主也跟着迎合道:“主公说的是,江湖中多少侠士,做善事从不留名,既然人家不愿透露真实身份,我等也不必打听太多。” 这时,只听得一声响铃,随后有人叫道:“是九真子中的郭明兄弟来了吧。”铃声清澈,伴随着风声传来一个声音:“陶种兄弟好耳力,郭明来也。”随着声音临近,只见一个矮胖秃头的汉子飞了过来。虽然他体壮身胖,但动作轻盈迅速,犹如马踏飞燕一般,非有一番上乘内力是做不到的。 郭明片刻之间便已经到了众大汉中间了,有大汉赞道:“郭兄弟这身‘轻如燕’可练的是炉火纯青,我想在这夜色中穿梭,只要无声,纵使对方内力再高,耳听能力再好,恐怕也难觉察到。”郭明笑道:“卢兄说的哪里话,我郭明行事端正,为什么不让别人察觉我,那我这风铃岂不是白搭了吗。”这郭明虽然轻功了得,可行事作风一向光明磊落。他在身上挂着风铃,就是为了行步端正,做事正面。其为人的作风是深受江湖侠客的尊重。 郭明在说话间已经看到了杨靖,这会儿忙上前参拜:“主公。”杨靖也跟着打趣道:“郭兄弟这身轻功,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多了一阵响铃。”众汉子相互大笑,郭明摸着光秃头脑,尴尬的笑道:“主公抬举郭明了。” 之前最先听到郭明响铃的陶种说道:“郭兄弟来得可真是时候,趁着席间,难得机会,喝上几大碗。”郭明笑着抱拳答礼,摆手道:“众位哥哥都在呢,郭明可不敢。”随后向杨靖道:“主公,郭明这次快马加鞭赶来,是有要事禀报。” 杨靖见郭明神色多显慌张,显然文宣阁中出了什么大事,当即收敛了笑容,连忙问道:“什么事?” 陶种见郭明气虚喘喘,递上一碗酒水,郭明道谢喝了一碗,随即说道:“文宣阁数次与毒教交锋,众兄弟被毒教的毒物弄得是焦头烂额,毒教又不正面相对,四下毒害我派兄弟,郭明此次前来,是带着长老们的商议对策,是否进攻毒教总坛,连根铲除?” 杨靖忙说道:“切记不可,毒教成立已有上百年年,根基牢固,教众繁多,实力并不亚于我文宣阁。若我们和毒教冲突过大,可能将引起江湖上较大的风波,那样于我大宋局势很不利。如今,先让弟兄们沉住气,宁失小我,不可失大势。” 众兄弟听了,点头应合道:“主公之言极是!”邱庄主插话道:“主公,如今我派和毒教关系甚是紧张,可要召回堂会的弟兄,以对付毒教?”杨靖回道:“不必如此,各堂会所在地极为重要,不可轻易调派。毒教之事,我自会处理。” 见大伙儿情绪得到缓和,郭明继续说道:“另外,九月初六是北剑门岳老前辈的九十大寿,北剑门已经送上了请帖。”说着从怀中取出请帖,递给杨靖,杨靖翻开看了看,放入囊中,然后说道:“北剑门和我文宣阁颇有渊源,理当前去,众家兄弟得闲者也可自行前去,拜识一番天下第一剑派。对了,南山对弈有结果了吗?” 郭明答道:“天玄子跟道真斗了三天,也没什么结果,最后是少林寺的空明大师出面,才将此事调停。”一个大汉呼道:“他们斗得精彩吗?真该好好去凑个热闹。”说着摩拳擦掌,“蠢蠢欲动”。陶种笑道:“陆兄这热闹心肠可痒痒了?”那大汉一张笑脸拉长开来,说道:“那是自然,一个是神帝的传人,一个是武学大师,两人的较量,肯定十分精彩。” 郭明笑道:“那个过程我倒没有看到,精不精彩也无从得知。”那姓陆的大汉不理会郭明,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陶种道:“陶兄,你觉得天玄子跟道真长斗下去,谁能胜呢?”陶种思付片刻,说道:“天玄子是神帝的传人,道真又早已闻名江湖,一套‘落魂掌’难逢敌手。我猜不到他们会谁胜谁负?或许两败俱伤吧。” 正说话间,忽然陶种变了脸色,说道:“听,有琴声,还有箫声。”一句惊言,使得喧哗的宴席上,众人都静寂下来,倾耳听去。有人说道:“还有琵琶声和笛声。” 杨靖只觉得胸口真气缓缓直上,“不好”,他忽然脸色一沉,忙说道:“众兄弟快闭气运功,这是西夏魔宫的魔音波。”众人也都隐隐感觉到体内真气浮动异常,赶紧御气相抵。 听这声音似乎近在咫尺,但发音人却在很远的地方,这声音乃是凭借深厚的内力所发出的,四声柔为一体,音色绝伦。有时如波涛般壮阔,有时如月夜般轻盈,时起时伏,曲折辗转,使人“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杨靖知道,西夏魔宫的魔音波音律奇特,而且复杂善变,但凡发音人都具有深厚的内力。所奏音波入耳,则可迷幻心智,轻者眼呆耳聋,重者肝胆碎裂而死。若是数百个一等一的高手同时催动魔音波,则可形成魔音阵,那便如同百万大军一般,势难匹敌。杨靖就曾担心过,如果西夏一旦结成魔音阵,那大宋休矣。但是,要聚齐数百个会这奇特音律而且内功修为较高的人,也实属不易。 杨靖让众人闭气运功,调息均匀,以免被魔音波所伤。风云雷电四人轻身一闪,朝云家庄四面奔去。不一会儿,四人到了庄外,寻得声音处,却见四名白衣女子各抚乐器而奏,音波丝丝入耳,内力源源不断,体内更是真气澎湃,随着音色的变化而变化。 残风催运内力道:“你们是什么人?”残风这声音夹着浑厚的内力,一则抵挡魔音波所散发的功力,二则强力输出,以震慑对方。但是,这四名白衣女子丝毫不动,依旧静静地弹琴吹笛,悠然轻盈,似乎很是沉醉音律当中,四人各站一旁,所处的姿势也不尽相同,若不是对方的音律中夹着浑厚的内力,倒不失为一副《清乐淑女图》。 风云雷电四人见这四名白衣女子毫无动静,相互看看,互相通了其意。紧随着,四人掌锋厚重使出,径取那四名白衣女子。 风云雷电四人的武功修为是一等一的高强,所出手的速度,也是极快。但是,他们的掌锋推过去的一刹那,四名白衣女子身子轻轻飘起,很灵活的就避开了。 在未知对方什么来历的情况下,贸然出手,的确不利,故而风云雷电四人出掌之时,留有余地。若不是被魔音波所控,只怕也不会如此动手。 那四名白衣女子好像并不搭理风云雷电四人,凭着其飘渺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力,依旧悠然自得的合奏乐曲。 残风见这四名白衣女子依旧毫无反应,也就使开了双掌,每一掌拍出,如有千钧之力。青云掌法飘渺,挥掌游刃中暗藏力劲。惊雷内力浑厚,双掌紧凑,掌锋凌厉无比,所使得掌法如同两刃双刀一般,吹叶则断。紫电身手迅敏,身体柔软盘旋,犹如蛇身般灵活。这样数十招拆解后,那四名白衣女子被迫停止合奏乐器,双双避了开来。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一柄折扇展开挡在了残风面前。残风的掌风触及折扇时,已然觉得对方的内力和自己不分上下,或许更胜于自己。残风赶紧是撤掌退开,避免自己被对方的内力反伤。定住身子,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一个白衣公子,一柄折扇下,细眉俊秀,翩翩风度。但见其步撵沉稳,呼吸匀称,其内力已然是深不可测。 青云、惊雷见那白衣公子出现,挥掌使去。那白衣公子并不接招,而是退了数步,将折扇一合,笑道:“文宣阁四大护神,果然名不虚传。‘四神现,战神见,’想必战神已在附近了吧?” “阁下是谁?”一道劲风至,神影一晃,正是杨靖。其后是云庄会的汉子们。那白衣公子细细打量了杨靖一番,合着折扇抱拳道:“‘战神’杨靖,这股气势,比在下想像的更为完美。” 云家庄的邱庄主见对方来意不善,暗令众汉子备战,以防不测,随后说道:“尊驾夜到敝庄,实乃敝庄之幸,尊驾若是赏脸,到敝庄喝杯水酒如何?”白衣公子微微躬身,说道:“多谢邱庄主美意,在下只是久慕战神英名,一直想拜会拜会,苦奈别无机会,今日有幸目睹战神尊容,今生无憾了。” 杨靖暗运内力于掌中,凝神道:“阁下这番话,杨靖不敢当。阁下既不报姓名,想必是来寻仇生衅的吧。”因为西夏魔宫和文宣阁交手数次,结下了不少仇怨,加上那晚破了魔宫的阴谋,以此来寻仇,也是最好的解释。 那白衣公子收手摆开,说道:“在下绝无寻衅之意,况且以诸位这么多的高手,十个在下也抵挡不过。今夜打扰,只为见见传说中的战神。如今既已见到,自是心中所慰。深夜打扰贵庄,实在过意不去,婢子们叨唠了诸位英雄,在下在这里赔个不是。今晚多有冒昧之处,还望海涵。这就不打扰诸位英雄雅兴了,在下告辞。” 那白衣公子领着四名白衣女子转身就要离去,姓陆的汉子叫道:“阁下这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不是太不把文宣阁放在眼里了?” 白衣公子回头笑道:“怎么?文宣阁的英雄们要以多欺少吗?”这白衣公子前面说话倒很是客气,只是这后面一句似乎暗带嘲讽。杨靖喝退姓陆的汉子,向那白衣公子微笑礼之,一个“请”字脱口,随他们去了。 那白衣公子也微微一笑,说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哈哈!”说完,消失在这夜色中了。 一个汉子说道:“这个人来的好生奇怪,说话挺客气的……”姓陆的汉子白了那汉子一眼,说道:“他说我们文宣阁是以多欺少,这不明白着讽刺吗,还客气个屁。”那个汉子不依道:“是你先对别人不客气的,反倒怪别人。”姓陆的汉子瞪大了眼睛,急道:“他们说不定是魔宫的人,对他们客气,反倒显得我大宋软弱了。”那汉子却问道:“你怎的知道他们是魔宫的人?”姓陆的汉子反问道:“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呢?” 两人争执不下,邱庄主笑道:“两位兄弟别争了。”说着向杨靖望了一眼,问道:“主公,您怎么看?”杨靖深思了会儿,说道:“来人不管是不是魔宫的人,但其来意不善,众家兄弟以后要小心。另外,云家庄已经暴露,不能再用作云庄会的总坛了,必须换个地方。”众汉子都点点头,明白杨靖的意思。 这一夜,杨靖没有睡好,辗转反侧下,思付所见到的白衣公子,究竟是何许人?若是送信的独孤先生,为何又要用魔音波相逼,若是西夏魔宫的人,难道是刺探虚实?可也不像那般。 次日,杨靖吩咐郭明道:“你先去洛阳和唐龙兄弟会和,往西夏走一遭,暗查魔宫虚实,切记不能暴露身份,待回来时可前去卧剑峰拜寿,到时候再跟我汇报具体情况。”郭明领命:“是。”便即跨马驰去。 杨靖向云庄会众汉子道:“众兄弟,杨靖要告辞了,以后汴京一带全倚靠众兄弟了。”说完深深一拜。众汉子抱拳还道:“请主公放心,汴京乃我大宋国都,力保汴京义不容辞。文成武德,宣名四海!”说着拍拍胸脯,一股股豪气油然而生。杨靖深感安慰,别道:“众兄弟保重!”众汉子齐拜道:“主公保重!” 杨靖跨上马,再次向众兄弟抱拳告别,收拉缰绳,率风云雷电四人别了云庄会,朝江南文宣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