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萌探》 第一章 一枝红杏 虹销雨霁，碧空万里，清晨的荆州城一片祥和。 街角的花店走出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一袭水红连衣裙衬得肤白胜雪，面若桃花，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简单而大方。她叫艾雨萌，如果不说，谁能想到这个灵动可人的美少女本是天山灵兔，已有百年的修为。她手里的铃兰含苞待放，繁盛娇艳，放在门口显眼的位置，应该是块不错招牌 “好了，你就在这给我招揽生意吧。”少女轻抚着花骨朵，像是自言自语。 “才不要，你这店名难听死了。”清脆的抱怨传入艾雨萌耳中，她抬头看看高挂的牌匾，木质长匾上金光闪闪四个大字：一枝红杏 明晃晃的让人眼晕。一枝红杏？你咋不出墙呢！可俗话说得好，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毕竟店老板给她发工资，光明正大的吐槽总觉得是自己不厚道，平时也只能腹诽罢了。 不过说到老板，更是让人觉得神秘。如果说一个新来的员工对boss不了解情有可原，只是这样一个老字号，上上下下的几十号员工竟然都对他的身份知之甚少，如此也能维持百年不衰！这是要有怎样的功力才能运筹帷幄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艾雨萌，昨个让你准备的金边玫瑰做好没？” “好了好了，我这就拿给你。”店内的唤声把她拉回现实的生活，投入到工作之中。 一如往常，这是个忙碌的清晨，所有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打理着这百年老店。短促的电话铃响起，艾雨萌熟练的接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一枝红杏，请问您需要什么？” “一束红玫瑰。”对方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冰冷，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好的，先生您能说具体点嘛？” “门口的邮箱里有五百块，你们看着送就行，地址是水云溪3012号。” 男人不紧不慢的报完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嘟”的一声来的猝不及防，艾雨萌皱起眉头“神经病！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当然了不起！”一旁养在桶里的满天星笑嘻嘻的耍贫。 艾一把拿过盖子把桶盖上去忙自己的活计。 “大姐，姐姐，你不能这样，你最了不起好不好，你给我开开啊……” 自从来到人间，就经常会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热爱这个地方。从前在天山上修炼，一个人栖居在封闭的空间，一呆就是两三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平静的让人忘了生活的乐趣，甚至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难怪之前长老们都让自己去人间历练，那些不期而遇的喜怒哀乐才会让生命变得更真切，让感悟变得更真实。 “小禾，这是地址。”艾雨萌把一捧玫瑰递给专门负责派送的店员，淡紫色包装里，朵朵娇艳如血。 电动车一路向南去驶。她满意的拍拍手，迎接下一个进店的客人 “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大学生模样，想给女友买些花放在寝室里。 “大多的人会选择放玫瑰，如果你觉得玫瑰的味道太过浓郁，可以看看旁边的这些，其实多肉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小伙子听的很仔细，完全没感觉到身后小鬼的存在。 趴在他脖子上的小鬼，约莫八岁男童的模样，巴掌大小，像一只树懒紧紧的抱着客人的脖子，一口下去，吮吸的津津有味。艾雨萌趁其不备把他拽下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哭腔顿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萌萌姐，不要嘛……” “忘了之前怎么说的嘛！你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你猪笼草连根拔出来！” “好吧。”男童怯怯的舔舔红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可是真的很好吃嘛……” 其实这些小小的精怪并不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打从艾雨萌来的第一天，就和店里所有的花草精灵达成协定，不许吸食人类精气来修炼。对于它们来说，一但养成习惯，必定走火入魔后患无穷，于己于人，都是百害无利。 不过艾雨萌每个月会给它们提供些许的灵力作为交换条件，天山雪兔的灵力显然是要比凡尘众人的精气要纯净许多，它们自然喜不自胜。 男童的精魄回到猪笼草原身上，眼睛直勾勾的随着男生转，垂涎三尺却也不再妄动一步。 清晨的阳光带着凉凉的水汽，穿过长长的林荫小道，清新的空气直入心肺，让人愉悦。 小禾一路哼着轻快的小调，目的地是荆州有名的别墅区，她的脑子里，已经构想了一幅白富美习以为常的签收画面。 这个小区除了精致的绿化布置，别墅的整体设计也是朴素古雅，不失大气沉稳。她站在门前定定神，再次核对地址，然后去取邮箱里的费用。 木制的邮箱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信封。不过让小禾有点不舒服的是，信封上有一块不小的血渍。 “也真是的。”不过小禾也没多想，抽出里面的钱，把信封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叮咚...叮咚...”小禾站在门前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人回应。不好的预感瞬间传来，她试探性的敲敲门。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血腥的场景一点点在眼前铺展开来。 窗帘严严实实的把光线阻挡在外面，昏暗的客厅内，复古的木质座椅对门而放，木椅之上，是一具端坐着的苍白的女尸，死者面无血色，唯有娇艳的红唇格外显眼，素白纱裙纤尘不染，随风缓缓地飘着更显诡异。女子双目大睁，好似直勾勾的盯着小禾，暗黑色的血液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一地殷红。 浓烈的腥风扑鼻而来，小禾两眼一黑，双腿发软，顺着门框一点点瘫坐在地，所有的呐喊卡在喉咙里，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呼救。 “啊！”凄厉惨绝。 血红的玫瑰洒落一地，零落的花瓣夹杂在风中，飘去更远的地方。 温和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在男子的身上。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口戴着精致的白色纸花，庄重而肃穆，站在远处的树后默默观望着，手里还不停的转着戒指。 当同样的阳光，不再受房门的阻碍，照射在诡异女尸的身上，女尸苍白的皮肤便开始慢慢燃烧…… 男子决绝的转身而去，任凭幽蓝的火光在身后燃烧。 第二章 禁忌之城 和千百万座城市一样。 禁忌城的街头巷尾里，可集三教九流，亦可藏龙卧虎。元修作为一城之主，治理的政策是相当开明，凡有能力破结界进城者，靠本事吃饭，不问出处，不问过往。 只是想破这结界谈何容易。城外群山连绵，地势险恶，本就是易守难攻，自成天然屏障，再加元修这高深莫测的修为做辅，古往今来，乘兴来败兴归的数不胜数。于是在外人的眼里，这座城也就变成了口耳相传里的飘渺幻境，或许有的人还是会终其一生的寻找吧，但更多的人则是听之罢了。 不过它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禁忌城的特遣队在六界有三大出名：一是选拔出了名的苛刻，而是训练出了名的变态，三是教官出了名的帅，而且据说是风格迥异的帅。姜城和唐森都是元修一手带出来的，并且元修还很放心的把队伍交由这两人负责，这支特遣队常年行走在六界，维持着茫茫苍穹的平衡，保护着芸芸众生的安全。 连绵的山脉将这座小小的城市隔绝开来。城里的人，奔波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年如一日，百年如一日，千百年都是这般风景。青山白骨，烟波浩渺，遗世独立，自成风流。 皑皑云烟缭绕在脚下。元修站在群山之巅，衣带随风翻飞，仙风道骨，气定神闲。目光穿透层层云海俯瞰大地，无喜无悲。 “师父，师父！” 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姜城从九天之外乘风归来，玉面银发，凤眼狭长，堆满笑意。 “姜城，回来了。”老人的眼角满是皱纹，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师父，我都想死你了，没想到这伙人这么难搞。”姜城一把抱住元修。 “都还顺利吧。” “都好着呢，就是太累了，我让冷萧他们先回去，自己来看看你。” “你和唐森果然没让我失望。” “那个和尚也回来了啊？”姜城颇感吃惊，他一直都怀疑自己这个师兄就是唐僧转世，办事磨磨唧唧的，这次居然动作这么快。 元修知道他的意思，仍旧笑盈盈的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那个大师兄不是优柔寡断，那叫顾全大局，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就不能贸然行动的。” “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姜城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呀，就是这个小孩子脾气。最近还挺太平的，没接到什么外界的求援，这样一来正好给你们放放假，好好休息休息，等到秋末一招新，你们就又要忙起来了。你师兄估计现在在荆州窝着呢吧，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宅了。” “没事，这不还有我呢嘛，我一定带他多出去走走。” 拜别师父，姜城纵身一跃，消失在滔滔云海之中。 一声长哨响彻山谷，雷鹰披风而来，通体浑黑，毛色油亮，巨如猛虎，快似猎豹，双目炯炯有神，长喙利如锋刃。 姜城稳稳的落在它的背上，揉揉它的头：“去老地方。” 山风在耳边呼啸，黑色的闪电在山间一闪而过，向着荆州飞去。 和其他人不一样，唐森是特遣队里出了名的宅男，就算无聊到窝在沙发里自己和自己说话，也懒得出去消遣。身手了得，性格傲娇又古怪，熟悉他的人，都很知趣的不在假期时间打扰他，除了姜城。 此时的唐森沉浸在网游里激战正酣，一片乌黑的羽毛悠悠的落在键盘上，随后电脑下方的无线角标上，赫然出现一个感叹号。 唐森瞬间眼前发黑，气冲大脑，扬拳向身后打去：“姜城，你tm是不是有病！”男子身着一套简单的烟灰色运动装，没来及打理的墨色碎发垂在耳际，皮肤黝黑，随意露出的锁骨线条匀称，性感撩人。双眸明亮，灿若星辰。 姜城忽然出现在半空中，唇红齿白，双眼狭长，妖孽不可方物。他矫健的躲开这一击，滚到沙发之后，抱起枕头来抵挡对方的进攻。 几招下来，枕头被唐森一掌劈裂，绒绒的白色羽毛满天飘飞，姜城讪讪的把手中的碎布扔开：你至于嘛，不就是毁你一局游戏，下手真狠。 “这是你第一次干这事嘛？” “你不能怪我啊，你是知道的，雷鹰它一见带电的东西就激动，一激动就直接冲着你家插头奔过去了嘛。” 唐森瞥了一眼雷鹰，刚刚目睹两人打斗的它也自知是又闯了祸，蹲在靠角落的柜子上，双翅抱头，一时间竟也让人觉得有趣：“姜城我告诉你，管好你的鸟！不然下次，我直接一锅炖了！” “说吧，来找我又有什么任务了。”唐索性把电脑一关，躺在沙发上。 “没任务就不能找你玩玩嘛。” “我可不想和你玩。” “你这天天在外面打打杀杀，回家还玩这种暴力游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天天在外面风花雪月，回家还去那环肥燕瘦的酒吧，我也不明白你天天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正好，你和我去几次不就知道了。” “不去，那种地方要不是迫不得已，我巴不得一辈子不去。” “顽固！封建！老腐朽！”姜城被他噎的一肚子气：“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 “啊！” 凄厉的惨叫穿过层层墙壁，传入两人的耳朵里。按常理来说，别墅区建筑的隔音都是一顶一的好，但对于他们禁忌城的特遣队成员来说，这将近一百分贝的尖叫足以刺激到他们敏感的感官系统。 “什么声音。” “没听到。”姜城双手抱头往后一躺，双脚顺势搭在茶几上。 “姜城！” “我不管，休假呢！” “你去不去。” “大哥你啥时候能该了你多管闲事的毛病啊。” “我自己去。” 唐森转眼已向门外走去。 “我真是...等等我，我去我去。” 两个人循声来到3012栋别墅。 别墅大门敞开，一白衣女尸对门而坐，身上燃起幽蓝的火，满地的血渍，恐怖异常。一送快递的女子瘫在门口，面色惨白浑身战栗。 多年的行动经验告诉他们这不是普通的凶杀，两人只相互交换个眼神，便各自分头行动起来。 唐森负责在屋外找线索。他左右扫扫一眼，找了个隐蔽的地点，顺着别墅的外墙登到屋顶之上，动作敏捷迅速。长身玉立，两边长袖卷起，小臂肌肉紧实。暖风吹动额前的碎发，犀利的目光环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姜城则进去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他快步走过去，低身抱起小禾，把她放在小路旁的长椅上，温柔的拍着她的头，轻声说：“别怕。” 小禾战战兢兢的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眸，眼波流转，顿时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你有手机没？” “有…我有。”小禾仍有点心神不定。 “这样，你现在报警，然后在这等警察过来。我先去那边看一看。”说完便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小禾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有些晃神：“哦…好的。” 第三章 诡异女尸 唐森细细观察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因为隔音的缘故，甚至没有一个过来看热闹的人。运用灵力感应，也没有发现什么妖孽作乱的痕迹。 而姜城这边，一进门，就不由得皱起眉。尸体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寸寸溃烂，焦黑，随后慢慢燃起火苗，眼眶流出的液体颜色发黑，凝固程度较高。这看起来根本不是人，而更像是吸血鬼。 他转身关门，把阳光隔绝在门外，屋子里重新昏暗下来，只有幽幽的鬼火还在燃烧，女尸大睁的双眼此刻更显阴森。 姜城把手放在尸体的太阳穴旁，莹莹绿光点点散开，只见尸体上的火光瞬间熄灭。 “果然不假。”他得意的收回手，开始小心翼翼的查看现场，企图找到更多的线索。然而找遍所有的角落，也没有找到残留的妖气。 没道理啊。他愣愣的站在镜子前，长眉紧锁。从现场来看，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这就说明对方对死者是绝对性的控制。如此看来，作案的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可但凡是异能者或是修炼成人身的妖魔鬼神，都会留下独特的痕迹，现场也没有。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远处响起的警铃把他陷入沉思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他打开门，小心的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注意之后，才快速走出来，把门半掩，悄然离去。 姜城回别墅的时候，唐森正坐在沙发里，一手支在腮边，双目放空，剑眉微皱。 “你也觉得不对劲吧。”姜城从冰箱里拿了听啤酒 “现场太干净了。”唐森沉声说道。 “没错。我在屋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妖怪作乱的痕迹，按常理来说，普通的人怎么能杀得了吸血鬼呢。” “可是我在方圆五公里，没有感应到妖痕。” “我也是。” 唐森重新整理思路，然而还是毫无头绪。 姜城却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也许是那些小鬼们的江湖恩怨呗，他们的私人情仇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反正如果真威胁到人伦秩序的话，元修会通知我们的。” 唐森平躺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发呆，姜城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无奈的叹气：“哎，操心的命！” 不知不觉上午的时光过了一半，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雨萌这边好不容易闲下来，才发现小禾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担心的打了个电话回去，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对面颤抖的声音传来。 “喂，萌萌…出人命了…” “什么？” “别墅…别墅里面死人了…” “这样，你别害怕，我一会就到。” 一上午不安的预感终于得到了印证，来不及和店长请假，放下电话就向水云溪跑去。 她到的时候，别墅外面已经停满了警车，一拨拨的人进去，一波波的人出来。个个神色凝重，挥汗如雨。 小禾被警察安排到警车上休息，找到她时，她还在和身边的警官争辩着：“我真的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进去的，真的，警察叔叔你相信我…” “我们的人进去里里外外查看过了，真的没有你说的男人…”那个人显然已经不耐烦，空房子进进出出这么多趟，就一具诡异的尸体，哪里活人。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惊吓过度在说胡话。 小禾还想解释什么，看到了刚赶过来的艾雨萌，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尸体，我看到了会自燃的尸体…我还看到一个很俊秀的男人…” “别怕。”艾雨萌轻轻抚着她的头，转而对负责安抚小禾的警官说：“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是小禾的朋友，我现在可以带她走了嘛？” “是这样，你们现在这等着，待会会有人带你们去局里做笔录，询问一些细节，还麻烦你们配合。”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先去忙吧，不打扰了。” 艾雨萌把小禾扶坐在椅子上，小施法术，给她递了一杯安神汤：“别害怕，你先和我说说这来龙去脉.” 小禾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一五一十的和艾雨萌说着来龙去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燥热的空气炙烤着大地，一丝丝的榨干体内残存的水分。 艾雨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普普通通的尸体为什么会自燃？现场出现的那个神秘男人是谁？为什么有人要求送花到案发现场？难道凶手自信到觉得自己的杀人计划天衣无缝？一个个问号燃起了她内心的好奇。 唐森此时也陷在沉思之中，一言不发。忽然他猛地坐起，小心的说：“有妖气。” “唐森，你是不是唐僧转世啊，能不能收收你那菩萨心肠别瞎多管闲事了啊，都说了有任务师父会告诉我们的，现在没通知就说明万事大吉啊。”姜城真是不能理解这些工作狂的世界，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干，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反正也是休假嘛对不对，闲着也是无聊啊。”唐森起身，想拉着姜城出去看看。 “无聊的是你，不是我！”姜城长眉一挑，甩开他的手。 “行行行，就算我多事好不好，一句话，陪不陪我去。” “去去去！怎么不忙死你的。” 此刻艾雨萌正在警车里安慰小禾，更何况人多眼杂，她完全没注意到在暗处远远观察自己的两个男人。 “一只小兔子，灵力很干净，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嘛。”姜城颇有兴致的说：“不过还挺好看的嘛。” 唐森白了他一眼：“悠着点，你当你的肾是铁做的啊。” “牡丹花下死，我做鬼也风流。人生得意须尽欢才好，才不要学有些人去做禁欲系的和尚。” 警车发动起来，向远处驶去，载着艾雨萌和小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了，看过了，可以回去了没。”姜城拍拍唐森的肩膀，径直往他的别墅走去。 屋内的尸体一早就被运去了停尸房，现场的东西也一并带回来一一化验，每个人有条不紊的忙着手头的任务。 空调里吹着冰冷的凉气，可重案组的每个人都忙得大汗淋漓。一份份的报告汇总在一起堆成了小山，死死的压在心头。 卓良伟坐在办公室，一页页的翻看着这些资料，不时地还有人送来几份最新文件。饶是如此，这个有着二十年办案经验的老警察还是一筹莫展，找不到半点线索。 验尸房里，刚刚结束的颜乐乐把验尸报告递给助手，让他交给老卓，自己留下收拾。等助手走后，她面色凝重的看着尸体，拨通了姜城电话。 “哟，乐乐妹子啊，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哥，我们这边，好像出大...” 还没等她说完，姜城就挂了电话。 “怎么没事的时候不找我，一有事就是各种电话。”他不满的向唐森抱怨：“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生活这么无聊呢？” “因为你总干无聊的事。” 唐森的话没说完，姜城的电话又响了。 “我告诉你，八成就是那吸血鬼的事！”姜城边说边无奈的接了电话：“就说是不是水云溪的案子吧。” “恩“颜乐乐显然知道电话这边的人不情愿：”我实在是没办法。死的是一只吸血鬼，我只能伪造一份验尸报告上去，这件事，光靠人间的警力根本无法破案的。” “好吧好吧，看在死的是你同族的份上，这私活我接了。” “谢谢哥！” “你快别谢我了，以后记得多给我找点妹子，别总是给我找麻烦就行了。” 第四章 扑朔迷离 姜城这人虽然不爱管闲事，但有一点特别靠谱，就是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挂了电话的他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和尚，我怎么就能这么好说话呢？” “这下，咱两是不想管也得管了。”唐森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来吧，反抗不了就和我一起享受吧！” “我享受你个大头鬼，变态才把工作当消遣呢！” 可说是一回事，查案又是一回事，这是需要细心和专心的活计，投入到案子中的姜城也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从颜乐乐传来的资料来看，死者叫蒋晴，26岁，5岁时全家移民到国外，近期无出入境记录。她的爸爸蒋世铭很有名望，在细胞生物学和遗传学上有突出的贡献，并且在国外拥有自己的研究所，蒋晴也在研究所里工作，她被转化的时间不到24小时，死亡原因是因为被挖心脏。 现场提取的血液成分里含有大量马鞭草的成分，并且还发现少量不属于死者的血液。另外，案发现场的浴室里有血迹反应，应该是凶手在给死者清理尸体的时候留下的。 这栋房子的主人一直住在这里，不过几个月前外出旅游，房子本交由朋友照看。他的朋友是一家风投公司的小老板，最近由于业务很忙，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了。户主现已得知消息，正在回来的路上，明天早上十点到这里的机场。 “看来目前有用的信息也就这么多。”江城边看资料边说。 唐森剑眉紧锁：“科研所？都在做什么研究啊？” “不知道。你要明白这些研究所的内容是不公开的，这但凡有丁点的新发现，对他们来说都是大把的名利，怎么可能傻到公布自己的研究方向，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岂不是功亏一篑。” 唐森思忖了半天，总觉得千头万绪缠在一起，找不到突破口：“走，我们再去现场看看。”姜城也表示赞同。 夏天的白昼分外长，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却也无半点昏暗的迹象。凶案现场的警戒线还未撤去，两个警察一前一后的守在门口。炎炎夏日里，本就没有什么出来闲逛的人，加之这从屋子里散出的腥臭气直叫人反胃恶心，他们也就松散下来，放松了警惕。 姜唐二人乘其不备，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屋子里。 深棕色的雕花木椅摆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间，尸体已经抬走，满地血污也已干涸，如同一块块的疮痍，触目惊心。 姜城蹲下身，仔细的计算着：“正常成年人的血液总量约相当于体重的7%～8%，目测死者体重大致在55公斤左右，所以说，就算放干死者身上所有的血液，也不过只有8.8升。可从这现场的血渍夸张的恐怖，应该远远不止这个数。” 唐森接着说：“乐乐说，这个吸血鬼转化不过一天的时间，可见死者在死前可能遭到过虐待，而又因吸血鬼的特殊体质，所以没有留下明显伤痕。” 姜城提议去其他地方再看一看。 别墅的主卧在二楼，装修看起来十分粗糙，但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转了一圈后二人准备离开。 “喂，你往哪走？” 刚准备下楼的姜城被唐森叫住，很是疑惑：“不是说回去了嘛？” “你就准备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啊？你是想被当成疑犯抓回去，给警察叔叔们带去点成就感嘛？我们走窗台这边翻出去。” 水云溪最大的优点就是绿化好，这栋别墅又靠近绿化地带，窗外便是一条僻静的小路，两旁的树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屏障。 唐森用力的推开窗户，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给姜城这个有尖锐声音恐惧症听的直起鸡皮疙瘩：“和尚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就你事多！”唐森看都没看他一眼，小心的探出身去，看看附近没人，纵身跳了下去。 姜城也紧随其后，翻身站在窗外的台子上，小心的把窗户关好，然后跟着唐森往家里走去。 “你有什么看法？”姜城一手拿着啤酒，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看上去慵懒又随性。 唐森坐在他对面，双手垫在脑后：“现场不属于死者的血迹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属于凶手，第二种可能，是凶手为了让死者快速恢复，所以准备了血袋，血迹是凶手带来的血袋残留下来的。可我有一点想不通，若真是能对死者下得了狠手，必定是对她恨之入骨，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死者衣服上没有半点血迹？为什么在死后要去给她清洗身体。让她正对门口坐着，又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要我看，这就是情杀，因爱生妒，妒极成恨，欲杀之而后快，死了之后却拼命想挽回。” “停！我们是在说案子，不是让你在这有感而发。”唐森嫌弃的打断他：“别忘了，我们还不知道，蒋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国内。她近年来可是没有入境记录的。况且一个5岁就移民的人，就算有感情纠葛，也是在国外的感情纠葛了，凶手为什么要万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杀她。”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疑点重重，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重组思路，试图找到整个案件的关键突破口。 “生物学家？基因转变？研究所实验？我还是觉得这中间有点关系。”唐森喃喃自语：“蒋世铭说了什么时候回国嘛？” “乐乐说也是这两天吧。别想了别想了。”大脑高速运转这么久，姜城觉得脑仁都开始疼了：“放松放松。” 说完，便吹了一声长哨。雷鹰化成家鸟从窗外飞进来，两三只毛色鲜亮的画眉跟在他后面。 “你看看，上梁不正的后果就是这样。他这沾花惹草的毛病，真像你。”唐森看的哈哈大笑，可下一秒，笑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我刚换的壁纸啊！” 不知雷鹰是不是和他们玩的太疯，打打闹闹间，打碎了柜子上的大半瓶红酒，洁白的壁纸瞬间沾染上酒水，淡淡的却也格外醒目。 “额，我下次，我下次一定教他分！场！合！”姜城看着满眼怒火的唐森，讪讪的保证。 然而就在这时，姜城灵光一现，明白了为什么一直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原由。 “和尚！我知道哪里不对了。有条件住在这里的人，家可以装修的简单，但不会简陋。凶案现场的那个房子装修粗糙，我们走的时候，那扇窗户也是非常难开，我发现窗扣上的塑料包装还在上面，如果如资料显示房主常年住在这，没道理不会开窗通风。当然，也有可能是新换的窗户，但没道理连卧室也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或许，他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呢。” “拘不拘小节，咱们明天见一见不就知道了。”姜城得意的冲唐森挑眉：“明早，咱两就去机场，见见这个大行不顾细谨的人。” 第五章 奇怪的人 艾雨萌陪着小小禾忙活大半天，回到家时已是午夜。她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事如同电影一般，在脑子里一点点的回放。 “不行！”她倏地坐起来：“好歹我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美少女，我不能放任凶手坐视不理！” 人很奇怪，妖也是，总喜欢在一些事情里找到自己的价值，我们用公益活动来弥补着贫富差距，我们用血肉之躯来保卫着国泰民安，我们从父母的肯定中获得感动，我们从别人的夸赞中得到自信，哪怕是路口的一群王八蛋，也是在别人的愤怒中，得到自己的快乐。 艾雨萌这么做，与其说她这是她匡扶正义，不如就当做是在证明自己罢了。百年的修为若无用武之处，练它又有何用？ 夜色已沉，璀璨的霓虹和穹顶的繁星交相辉印，犹如琉璃灯海，照耀着每个寂寞的灵魂。 黑衣男子站在窗口旁的阴影里，望着远处繁华世界，幽蓝的瞳孔闪着无尽动容。 忽然，一个灵敏的黑影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躲进楼梯下，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艾雨萌绕过门外的留守，快速闪进别墅内，小心翼翼的观察一番，在确认没有妖痕后，才开始蹑手蹑脚的查看。 空荡荡的房间里，弥散着浓厚的血腥气，她强忍着胃里涌上来的恶心，小心的用灵力行走，以免在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不过结果一场徒劳，她颓然的拍着自己脑袋，自言自语：“你是不是傻，那些该带走的线索都被警察带走了，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艾雨萌一筹莫展的望向窗外，看似轻如薄纱的乌云重叠堆积，却也把月亮挡的瞬间失神。她就这样愣愣的出了神。 不过夏夜风很大，乌云不过一会，就飘去了别的地方。一缕清辉扶上艾雨萌的脸颊，如同一股清流瞬间打通她的任督二脉。 警察不可能会破坏现场的布置。可她明明记得，早上自己往屋里扫了一眼，窗帘明明是拉上的！ 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如同在绝处发现了新大陆，艾雨萌又仔细的勘察起来。如果凶犯大半夜会重返现场，一定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也许找到它，所有的谜团就能解开。 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闪到门口，看了一眼屋里这个小鬼，计上心头，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讥讽。 艾雨萌第二天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的，一进门，小路就问她昨晚是不是出去打架了。 打你妹啊！她不禁在心底咒骂，昨晚一晚上没好好睡觉就不说了，结果在屋子里呆了半宿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一大早又要去小禾那看看她的情况，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图什么。 大脑昏昏沉沉，不过她也清楚的知道，这工作是不能偷懒的。她垂头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包着花，忽然一阵阴戾的妖气逼近，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要一束玫瑰。” 似曾相识的对话。 “喂您好，这里是一枝红杏，请问您需要什么？” “一束红玫瑰。” 艾雨萌一激灵，抬头看向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对方此时也看着她。那是一张干净阳光的脸，带着看似温柔的笑，可艾雨萌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分明感觉到的就是咄咄逼人的戾气。 她走到小路的面前，拍拍他肩膀，示意自己来招待这个人。陌生男人低头浅笑，感应到小路走远才缓缓抬头，眼里带着不可一世的挑衅，用灵力问道：“昨晚别墅，可查到有用线索？” “你也在？”艾雨萌不解：“不可能，昨晚明明没有感受到你的气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告诉你，我要去做事了。” “做什么？”艾雨萌眉头紧锁，而面前这个男人却邪魅一笑：“杀人。” 杀人。 短短两字，说者风轻云淡，听者寒意凛冽。 “别走！”艾雨萌晃神间，男人已走到门口，她不禁大声制止，向那个背影追去。 于是在外人眼里，就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原地含情脉脉的对视，然后男的仿佛看透一切般放手离去，女的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萌萌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 “还挺帅的。” “是呀是呀” …… 是什么呀！艾雨萌真是对这八卦之心佩服的五体投地，分明是两个不相识的人，却能给你编排出一套千回百转的经历。不过这时也是无暇理会身后的种种猜测了。 神秘的男人坐上了自己的车，艾雨萌也打了车跟上，不过前面的人好像有意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就这样两辆车追追停停，来到了荆州的机场。 还没等车停稳，艾雨萌就扔下一张钞票跳下了车。此时那个男人正背对着她朝里面走，右手高高举起，朝她这个方向比了个光明正大的中指！ “卧槽！坏蛋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嚣张。”她气急败坏的朝他跑过去。 十分钟之后，会有一趟国际航班在这里降落，接机的人络绎不绝，一进门，艾雨萌就发现，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一个根本不起眼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可偏偏每次在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陌生男人就如同猜透她心思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他站在二楼洗手间门口，手搭在围栏上，笑脸盈盈的冲艾雨萌打了个招呼。 “太过分了，想我也是个堂堂天山上下来的灵兔，你tm这么耍我！”艾雨萌觉得自己就像是蝼蚁，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谁的心里还没有一点骄傲呢？ 唐僧和姜城此时也姗姗而来，他们从颜乐乐手里拿了资料，准备在警察行动之前，先见一见这个房东。 可还没进机场，唐森就感觉到了一股戾气，顿时进入全面警备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错漏一个关键的地方。 “小兔子？”姜城环顾四周，正好看到了在二楼往洗手间跑的艾雨萌：“和尚，怪不得有妖气。” 唐森皱眉，眼睁睁的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冲进男厕所。 “我的天呐，太开放了太开放了，现在的妖怪太开放了。”姜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没想到还是只小色兔啊！” 唐森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落后了？恩！八成是。” 对于男厕所跑进女生，并且女生还在那到处找人死活不出来这件事，里面的人显然要比外面的人更惊慌。一个个的一手拎着裤子一手提着箱子的往外跑。 保安闻讯赶来，现场所有的注意都被这厕所闹剧吸引过来，甚至连接机的许多人都没注意，飞机已经提前降落了。 第六章 一场乌龙 人群陆陆续续的从出站口出来，一下子便使原本不太平的现场变得更加混乱。姜城和唐森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之中，茫茫的人流成了目标人物最好的屏障，也给了神秘男人一个不错的下手机会。 笔挺的制服，青春阳光的脸，这也许是最帅的安保人员了，如果他在这家航空公司工作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里，艾雨萌便感觉不到神秘人身上的戾气。她亲眼看见他走进洗手间，然而自己把整个屋子翻个遍，也没发现他的半点痕迹。 更尴尬的是，一群大老爷们拿着警棍站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是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凡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做点什么，都感觉是在欺负人。不过从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里，艾雨萌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怀疑，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已经有人偷偷给精神病院打了电话。 “咳咳”她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自知今天太过冲动：“那个，我，我找我男朋友的，我以为他，以为他躲在里面，看来不在啊，哈哈”艾雨萌边说边比划，慢慢往门边挪过去。 穿过重重人海，飞似的往人少的地方跑去。艾雨萌觉得脸颊如有火烧。 帅气的安保小哥趁乱走向还没到出站口的房东，不知危险已然逼近的房东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顿时觉得意识涣散，下意识的执行对方的指令。 “跟我走。” 淡淡的三个字，穿过耳朵进入大脑，大脑指挥着他的身体，他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垂头跟在他身后。 男人给他带了墨镜，帮他拎着箱子，有说有笑，快步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就如同这许许多多的旅人一般，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瞩目。 看着人群渐渐恢复秩序，男人靠在柱子之后，对蹲在角落的房东说：“照我说的去做吧。” 直到最后一名乘客出来，埋伏多时的便衣警察也没有看到房东。门口有专人把守，估计是偷偷藏在什么地方伺机逃走，于是他们和现场安保沟通，在机场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房东此时如有神助般，有意无意的躲开所有人的注意，慢慢向艾雨萌的方向移动。悄然出现在她身后，求助般的拍了他的肩膀，一脸惊慌：“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他故意把这几个字说的很大声，别说是听觉异于常人的唐森和姜城，就连普通的警察，都听到了这声嘶力竭的求助。 “谁要杀你？”艾雨萌不知自己已经中了圈套，以为眼前这个就是神秘男人要抓的鱼，殊不知他只是一条诱饵，引诱着猎物慢慢走进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 房东不在说话，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说话间唐森和姜城已火速赶来，艾雨萌以为他们是神秘男人的帮手，于是拉着房东就跑。跑了几步后，身后的人不知为何开始挣扎，让艾雨萌格外费力。 眼看两人跑进一条小巷，七拐八拐的渐渐甩开身后追赶的人，可房东不知从哪拿出两粒黑色的药丸，一口吞下。瞬间青筋暴起，双眼向外凸，尽是暗红的血丝，皮肤也逐渐变得苍白，指甲发黑，浓稠乌黑的液体顺着嘴角渗出，整个人由于窒息慢慢颓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 一切发生的太快，艾雨萌缓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倒地不起，他连忙给他灌输灵气，却也是亡羊补牢，无济于事。 姜城和唐森赶来时，房东已经断气，艾雨萌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来回踱步。一边被误认为是追兵，一边被误认为是杀人凶手，不相识的两方在他人的算计中被兵分两派。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艾雨萌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强大气场，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大脑高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逃走。 唐森听得出，便衣警察正一步步的向这里逼近，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于是转头对姜城说道：“你带着尸体先走，家里见。” 艾雨萌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资质聪颖，来到人间的这一年，小妖小怪都不屑入眼，如今还真是验证了那句老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妖外有妖啊！她只觉被一团刺目的光亮包围，紧接着便仿佛被万针齐扎一般，浑身刺痛，都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机场里的所有注意重新回到艾雨萌和房东身上，没人发现，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无比嘲讽的俯视一切，然后自然的从脚下的安保制服上踏过，向着机场之外走去。 艾雨萌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被用灵力封在椅子上。对面是一张床，放着房东的尸体，一个面目清秀的姑娘正在给他做着尸体解剖。 房间里光线明亮，有淡淡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嘶...”应该是坐久了腿有点发麻，可刚动一动，就觉得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 正在验尸的颜乐乐闻声抬头，冲着这个瘦小的少女粲然一笑：“这个和尚向来下手没个轻重，这次是他冤枉你了，回头我替你打回来。”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迎面走进一俊朗男子，轻松随意的家居服丝毫没有折煞他的刚毅之气，面容轮廓分明，不怒自威。 艾雨萌无意间迎上他的眼神，瞬间的慌乱，赶紧低下头。方才打斗并未注意，原来对手竟是这般，帅气撩人。 “和尚，快把人放了。”颜乐乐对唐森说。 “怎么了我就放人？” “死者死之前被人催眠，中尸毒而亡。催眠啊，那是吸血鬼干的啊，你看这小姑娘像嘛？你还对人家下那么狠的手。” “是她先把我当敌人的，当时情况那么乱我哪知道发什么了？”唐森说的振振有词：“再说，他不可能和凶手是一伙的嘛，不然，他干嘛要杀房东。” “我没杀房东。”艾雨萌忍不住反驳。 “那你拉着他跑什么啊，就你能跑是不是？” “他说有人杀他，我以为是你们啊。” “那他后来怎么会服毒？” “我怎么知道啊！”艾雨萌一脸委屈：“我尼玛是个妖啊，杀人犯得着下毒！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脑子有病啊。” “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唐森长眉一挑，抬手向艾雨萌挥去，吓得她大叫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一道白光锋利如道，精准的划开她身上的束缚。她立刻蜷缩着椅子上，瘦瘦小小的身体缩在上面刚刚好。一脸幽怨的看着唐森：“分明就是你冤枉我，你还这么有理。” 唐森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就是冤枉你了，能把我怎样？” 说完便转身而出。 “砰。” 艾雨萌看着那个身影转身而去，被那道门板彻底挡住，这一通暴脾气一股脑的全涌上来。 能把我怎样？ 能怎样？ 你能把它怎么样？ 一时间各种声音在她心底涌起。是真窝火，她第一次因为技不如人而感到如此的丧气！ “你不就比我多活了几百几千年嘛，神气什么啊，说不定谁先死呢！” 她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在屋里又蹦又跳半天，才发现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的颜乐乐。她立马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递过去。 颜乐乐连忙推脱摆手：“不是我教的，我也没见他这么贱过。” 而就在此时，颜乐乐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是。” “什么？接连三个人无故消失？” 第七章 疑云初现（一） 一场乌龙闹剧之后，凶手仍然茫茫不知所踪。其实唐森早该想到，凶手不会是这只兔子。 第一，每当她出现，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妖气，并且与一般妖气不同，没有那么多阴戾的气息，很纯净。所以就算在群妖混杂的场合里，分辨出她的也并不难。 而他在没走进机场之前，分明感触到一股强大而阴狠的力量，这股力量转瞬即逝，一定是有异类，用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办法，掩饰了身上的味道。 第二，艾雨萌在大庭广众之下进到男厕所，无论是被人挑衅也好，还是真的另有隐情，都不难看出她性格的冲动和莽撞，反观第一起命案的案发现场，凶手处理的小心谨慎，不难看出他是个心思缜密下手狠辣的人，如此，她更是不符合。 第三，唐森一直认为凶手修为高深莫测，所以在和艾雨萌交手之处便使了五成功力，却没想对方虽然天资很高，可修为时间尚短，根本无力和自己对抗。换句话说，单凭她这样的道行，就算能把这个案子计划的周详，也未必会有实践下去的能力。 当局者迷。 唐森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对女性带有了一定的偏见，也许就如姜城说的那样吧，他就是唐僧转世，上辈子被女的纠缠太多，孟婆汤也解不了前尘的阴影。带着排斥投胎，所以天下女人，都是他的命劫。 这是唐森思考这个问题以来，得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他来到客厅，此时姜城正在和雷鹰逗趣。唐森凌空一个弹指，径直向姜城飞去。 姜城灵活的稍稍一偏，一记弹指结结实实打在雷鹰头上。气的它顿时弹起，羽毛炸开，扑闪着翅膀，操着一口京腔：“你大爷的！” “你看，你爱驾骂你呢。”唐森不嫌事大的继续挑事。 “骂的是你。”姜城毫不示弱的还嘴：“不对，和尚你今天反常啊，心情很好？” “要你管”唐森两手插口袋，说这话的模样，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姜城和雷鹰互视一眼，默契的撇撇嘴以示不满。 “和尚，有三个人失踪了。我怀疑和前两起案子有关。”颜乐乐匆匆忙忙的房间里跑出来，和两位大神汇报最新情况。 “失踪？”唐森愁眉紧锁，微微思考一番：“好一个调虎离山。我就不信你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于是立刻换去一身家居服，准备赶赴现场。 艾雨萌悄悄跟出来，弱弱说一句：“我也去！” “去哪？”唐森问。 “那个混蛋拿我当挡箭牌！我去报仇。” “你拉倒吧，就你这两毛钱的智商，也就适合去玩玩泥巴，别瞎闹了。”唐森上下打量她一眼，尽是轻蔑。 “不然带她去吧。”颜乐乐跟唐森说：“失踪的三人中，有一个是大学老师，带着她去或许能帮我们收集资料。” “随你们。”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丝毫不顾及身后的人是否跟上去。 “真搞不懂，这个号称心怀天下的人怎么偏是对所有母的怀有敌意。”姜城笑脸嘻嘻的和艾雨萌解释：“他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取向不太正常，习惯就好了，我们走吧。” 姜城和颜乐乐边走边小声讨论着案情，艾雨萌有意稍稍站在后面一点，安安静静的走着。其实刚刚在屋里的时候，通过他们的交谈，艾雨萌就有了隐隐的猜测，现在一路听来，更加确信了。 自古，维护各方平衡的多为禁忌城的人，艾雨萌从小就听人说，禁忌城的特遣队上天入地，六界驰骋，这种策马江湖的日子是她一直的渴望，所以长久以来她努力修炼，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破禁忌结界，入罗刹特遣。 所以，此行想要和他们一起，艾雨萌也是存了私心的。倘若能和他们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将来等到自己参加特遣选拔的时候，说不定能借一臂之力，虽然不清楚对方官职几许，地位几何，可天大地大，毕竟还是熟人好办事嘛不是？ 说到拉近关系，这第一步，就是多制造接触机会，并且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所以一路之上，艾雨萌都乖乖的不说话，像空气一样，悄无声的跟在两人后面。 姜城和颜乐乐讨论的也入神，自然也就忽视了身旁的小新人。等姜城反应过来想到她的时候，艾雨萌正一个人低头走在一旁，噘着嘴，边走边无聊的踢石头。 姑娘小小的一只，小小的眼睛鼻子组在一块，倒也是精致可人，乌黑的秀发随意束着，白t加牛仔短裤也是清爽自然，所谓小巧玲珑小巧玲珑，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小朋友！” 艾雨萌听到姜城的声音，抬头左右看了看，确定身边没人，一脸不确定的指着自己，似在问他是不是叫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姜城满脸殷勤的说：“过来和我们一起走啊，一个人在那干嘛呢。” “我叫艾雨萌，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们讨论正事嘛，我啥也不懂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着。 “没事没事，既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去的，就没有外人不外人这一说。俗话说得好，这敌人的敌人，我们就是朋友。” 唐森虽然一马当先，可这耳朵还留在身后，艾雨萌刚刚笑容满面的和姜城走一起，就听到前面传来傲慢的声音：“我们还有句俗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脑子呢是个好东西，有些人还要多揣着点。” 姜城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我怎么就非奸即盗了，和尚我看你今天非常不正常。” 艾雨萌看着他们这样打打闹闹的样子，更是对特遣队梦寐渴望。若非是关系铁到一定程度，是断断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 而这种默契，更是在朝夕的相处中，在千钧一发的危险中，在点点滴滴中慢慢达成的共识。情投意合这种事，发生在爱情里叫天作之合，发生在友情里，那叫三生有幸。 这怎能不叫人羡慕？ 再说唐森，明明对这个小兔子没什么好感，可刚听到她和姜城有说有笑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窝火。邪火之外，竟也有点羡慕，羡慕姜城的风趣幽默使她愿意撤去戒备，主动靠近。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缘分，他会安排对的人在冥冥之中悄然相遇，之后路途坎坷也罢，一帆风顺也罢，全看造化使然。 艾雨萌不会知道，她正在一步步的，走进那梦寐以求的英雄世界，也一步步的，靠近那残酷冰冷的无情杀戮，她曾得到一切，她曾一无所有。也许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她浪迹天涯的时候会问自己，当初没有遇到这些人会怎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八章 疑云初现（二） 三起失踪案件的报案时间间隔不超过15分钟，重案组一时间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加之每起案件都有人员受伤，法医自然而然的也就跟到了现场。 唐森一行人的行动一般都是在暗中执行，所以到案发地点的时候便和颜乐乐分开，各自调查。 第一起失踪案件的案发地点是在医院，报警的是外科实习医生刘磊。据报案人称，失踪的是他的老师，荆州有名的外科教授，霍瑞华。案发时正好有台手术，就在他们消完毒准备进手术室的时候，刘磊忽然感觉后颈被人猛地一击便晕了过去，手术室的人见主刀医生迟迟不来便出去找他们，可只发现倒在走廊的刘磊，同时，医院的电脑系统遭到破坏，案发时段的监控记录也被全部销毁。 颜乐乐在了解大致情况后，便去给伤者验伤。可就在她的手碰到刘磊裤兜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你的口袋里装的什么？”她不解的问。 “我？”刘磊也是纳闷的翻着口袋：“什么都...”话还没说完，就从左手边拿出一个牛皮信封：“这...这不是我的。” 几道隐隐的金光微微闪着，颜乐乐心里咯噔一下：“你打开看看，写的是什么。” “游戏开始。”刘磊看的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看着我！”颜乐乐声音忽然响起，吓的他立刻抬头，对上她深邃幽黑的眼睛：“把信放在那边垃圾桶里，然后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验伤很快结束，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她叮嘱刘磊好好休息后，便和他一起离开，去找同事做详细的笔录，同时用灵力通知唐森姜城，来取这个关键的信封。 信封安安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唐森试探性的伸出手，当指尖在触碰到的瞬间，钻心的刺痛袭来。 “我说呢。”许久的疑惑豁然开朗：“真是小看他了。” “是啊，居然会用道符来混淆耳目。”姜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气凝指尖，荧荧白光会于掌心，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直直冲破信封的符印。金光瞬间破碎，变成点点灰烬飘散而去。 “哇哦！”艾雨萌看的目瞪口呆，特遣队果然是名不虚传。 发现有妹子在看自己，姜城死性不改的凹个造型，冲着艾雨萌抛个媚眼：“哥帅不帅。” 眼前的男人风姿绰约，银发似雪，肤白如玉，活脱脱一个妖孽坯子，迷得艾雨萌五迷三道的。艾雨萌的赞美之词一股脑的全涌上心头，偏偏这个时候，煞风景的声音又悠然响起。 “哥？按年龄算，你当人家大爷都富裕了吧。” “你哑巴一会能死啊，不说话能憋死你啊！”姜城也崩溃了，他从来没见过唐森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拼命的损自己：“大哥，你要当和尚你就好好吃斋念佛，别管我这个在红尘中自甘堕落的人行不行！” 艾雨萌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看唐森，又看看姜城，进退两难。 而唐森却没听到一般：“这个凶手很聪明，用掩嗅符掩去身上的妖气，我们无法追踪。不过...”唐森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我们可以追踪霍瑞华！”艾雨萌接的干脆。 唐森稍稍有些惊讶，原来这只兔子也没那么拙不可教。艾雨萌坐在桌子上，两手撑腮，眼睛清澈如水，看向唐森，不好意思的笑笑，等着他的赞赏，哪怕随口的也好。 可是她忘了，面前这个他是和尚啊！ 她眼睁睁的看着唐森从自己的眼前走出去：“看什么啊，还不行动！” 姜城仿佛懂她的意思一般，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逆光看去，竟有几分刺眼。忽然间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受。 “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个人。” “看出来了。”艾雨萌有些失落的回答，这却不知，这软软糯糯的声音，也落在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三人一路循着气息，却找到了第二起失踪案件的案发现场。这所大学已有百年的历史，生科院是这所学校的王牌院系。而失踪的，正是该院系的知名教授。 无暇顾及太多，三人赶紧进行追踪，却发现源头处，是在一间办公室里，衣架上挂着一件风衣，这显然与炎炎夏日格格不入，半截信封从口袋里露出来。 艾雨萌没有犹豫，伸手去碰信封，然后快速的缩回。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欣喜样：“嘿嘿，这个没封印。” “他之所以给第一个信封下符，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唐森也走上前去：“现在我们已经再跟着他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走，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他一把抽过去她手里的信封：“还有，在没确定东西安不安全之前，不要乱碰。” “可你...你刚刚也是直接去拿信封的啊。” “你？和我比？呵？！”唐森指着艾雨萌的鼻尖，笑的不屑又傲娇。 “明明就是关心，偏偏不会好好说出来。”艾雨萌小声的嘟囔着。 越是被人看轻，就越想证明自己，越想得道对方的肯定。感情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再长的故事，终究要回到起点。”姜城抽出信封里的纸，一字一字的读出来：“呵！这字写的挺好看的啊。” “这么说来，难不成他抓的每个人都是存在着关联的。”艾雨萌一手托腮：“那只要我们把他们之间的恩怨梳理清楚，就不难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了。” “并且，他也希望我们快点找到他。”唐森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天色蒙蒙，傍晚的城市被晚霞所笼罩，整片大地红彤彤的。 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多少的人在这莽莽苍苍的世界里挣扎，在爱恨交织的纠缠里反抗，只为给自己谋划一场，不朽的葬礼。 艾雨萌以一顿饭为代价，向一大四学长借了一台笔记本，千叮咛万嘱咐的交给姜城：“我告诉你啊，你小心点，弄坏了我这工薪阶层卖肾卖身可都赔不起啊。” “你放心吧，卖肾的话让他拿我的去，卖身我给你赎回来。” “你说的？” “恩。” “你保证！” “我对天发誓。”姜城举起右手，作势起誓。 “那给你吧，我去请那学长吃饭了。”艾雨萌说完溜溜的走了出去。 “看到没有，这现在还是美女吃得开啊，这小兔子虽说不是倾国倾城吧，还挺有意思的！”姜城转头冲着唐森开玩笑。 谁料唐森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是挺有意思的。” 第九章 全城追击 在这个大数据时代，互联网让每个人的身份变得更加一目了然。 姜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神情专注的盯着屏幕，不久，嘴角便已扬起笑意：“果然不错，这个教授李林，和那个失踪的医生霍瑞华，两人是大学同学，并且同年，以交换生的身份，一同去往g国留学。” “蒋世铭的科研所在什么地方？”唐森仿佛心中已有答案，只等这最后的印证。 “g国！” “马上找乐乐去要蒋世铭的联系方式。” 电话没响两声就已接通。 “喂？哪位。”年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浑厚而沧桑。 “是蒋世铭教授吗，我们是荆州重案组，想和您了解两个人。”姜城已经做好了和对方周旋的准备。 “你们是想打听小李和小霍吧。”老人的声音低沉之极，隐隐的哽咽藏在短短的字句中：“我知道他们在哪，正在路上。” “那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把地址提供给我们。” “不，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也应该由我一人承担。”蒋世铭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牵连的人已经够多了，该结束了。” “这老头疯了！”电话被对方挂断，姜城不可思议的说：“这是打算干嘛？同归于尽啊！” 唐森微微沉思：“把蒋世铭的图片资料传给我们的侦查哨，务必以最快速度，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行，我这就去。” 姜城把照片用灵力传出去，霎时间花鸟虫蚁倾巢出动，天上地下，大街小巷，小巧的身体为他们的侦查打开便捷之门，华灯初上，茫茫夜幕之下，一场浩浩荡荡的全城搜索悄然展开。 “有消息了，北环路和莲花路交叉口的出租车上，哨兵在车尾留了记号，每十分钟更新一次坐标。”不一会，姜城就收到了回复。 “乐乐，我们现在需要一辆车。”唐森向颜乐乐要支援：“我想，我们就快知道他们在哪了。” “行，我知道了。我这边差不多结束了，你们在学校偏门等我，我五分钟后去接你们。” 安排好之后，二人去食堂找艾雨萌会合，却刚好看见她尴尬的站在过道上，大四学长正蹲在地上帮她系鞋带。 “我就说吧，这现在啊，还是美女吃得开。”姜城抱膀站在一旁，一副看戏的姿势，而唐森却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艾雨萌的身边，拉着她就走：“这么巧啊在这遇到你，正好你上次给我的论文我看完了，觉得还有些地方需要探讨探讨…” “学妹，等等…”没走多远，大四学长便缓过神想追上来，却被姜城一把揽住：“同学，这是你的电脑，现在物归原主，我们有缘再见。” “喂喂，学妹，留个电话再，再走啊…” 颜乐乐刚把车开过来，就看着唐森一张扑克脸走在前面，手里还牵着一只瘦小的兔子。 被和尚塞上车的艾雨萌活动着手腕，可怜兮兮的吐槽：“我这幸亏不是原形啊，不然毛肯定要被你揪秃了不可。” 唐森也不说话，四仰八叉的坐在后座上：“开车。”颜乐乐和姜城相视而笑，千言万语，都在心里。 大城市千好万好，可偏偏在找人的时候，你会对它厌烦之极。晚上八九点的黄金档有着好看的电视剧，八九点的大马路也有着别样的繁华。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堵车是何等煞风景，却又无法避免的事情。唐森一行人看着目标一点一点的把距离拉远，着急之余只得另寻捷径。 “看他们的定位，应该是去城外的树林。我们现在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然后…”唐森转头看向艾雨萌：“跑过去。” “可以啊，我的坐骑可以带一个。”姜城表示赞同。 “算了吧，第一次见面我就把它小对象给吃了，打那以后见我都没给过好脸色，我还是自食其力吧。”颜乐乐赶忙谢绝他的好意。 “我也不用，空位留给小兔子吧。” 艾雨萌一听有顺风车，自然欣然接受：“那就谢谢各位啊。” “不客气，反正也就你灵力最弱。” “没你这么戳人痛处的吧！”艾雨萌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当我乐意跟着你啊，要不看你是…”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收住没说完的后半句，转头看向车外。 “要不看我是什么？”唐森好奇的凑过脑袋，一问到底。 “要不看你帅！”艾雨萌赌气的说，回头正好看到对方凑近的脸，背光里，五官更显深邃立体，眼尾处两道细纹更添成熟的味道。不知不觉中，脸颊烧红，心跳加速。她慌乱的避开他的视线，堵在胸口的闷气也骤然烟消云散。 姜城唤来雷鹰，带着艾雨萌直冲九天之上，隐于重重夜色之中，颜乐乐和唐森则根据城市楼连着楼的特点，从高楼顶端前进，好躲过人群的视线。四个人兵分两路，向着目标地点靠近。 蒋世铭在树林旁下了车，前方交错盘结的树影黑黢黢的，如鬼魅一般，而他却丝毫没有犹豫，缓慢而坚定的，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远处的木屋里亮着幽幽的火光，霍瑞华、李林和另一个失踪的人被绑在屋子正中间的竹椅上，气息奄奄，意识涣散。 “可还记得咱两的交易。”一长袍小道士站在一旁，笑嘻嘻的问。 对面的男子靠坐在窗边，食指轻叩着窗沿：“你求财，我求人，各取所需。”说完下巴微扬：“桌上是这些人所有的资产，该办理的都已经办理好，现在交易算是完成了。我不想连累你，你还是快走吧。” 小道士随意的翻了翻资料夹，耸耸肩：“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以后山高水远，希望我们后会有期吧。” 门吱吖一声被打开，小道士轻快的步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远去的背影，男子惆怅的坐在门口，点上一支烟，等着即将到来的故人。 荒野的夏夜聒噪不安，烟圈缭绕，迷雾袅袅，恍惚间，仿佛看到一袭素衣女子婀娜走来，巧笑倩兮，巧目盼兮，低头浅笑间，轻唤自己的姓名：“斐琇。”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第十章 凌空幻境 稍稍佝偻的身影穿梭在夏夜的丛林中，阴风吹过，竟带有一丝萧瑟的味道。简单的白色衬衫加灰色西裤，一切都好像最初的模样，不过此时，这金边眼镜下，尽是从容淡然。 斐琇坐在木屋的门口，看着蒋世铭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千思万绪涌上心头，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而这从树林到小屋的短短几十步距离，于蒋世铭来说，也是无比的沉重。二十几年前在这里种下的因，最终不论走到哪，都要回来自食其果。 斐琇缓缓的站起，蒋世铭也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斐琇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忽然感觉有些面生了。印象中的他严肃古板，总喜欢把头发染得乌黑乌黑的，这几年不见，满头银发不说，再加上平添的许多皱纹，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邻家和蔼的老爷爷。怪不得有句话说：“昨是儿童今是翁，人间日月急如风。” 斐琇忽然跪在老人脚下，结结实实的给对方磕了个头：“对不起。” 蒋世铭以为，他在为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儿而内疚，一时间也是泪上心头：“这不怪你，我想蒋晴，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一切都是我造下的孽，如果真要怪，你就拿我问罪吧。” 一声雄鹰长鸣，响彻树林，姜城和艾雨萌乘着雷鹰从九天而来，唐森和颜乐乐踏着树冠紧随其后。 “就是他！上次陷害我的就是这个人！”艾雨萌指着斐琇，愤愤的控诉着自己的委屈。但是在场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出奇的安静。 真正高手之间的过招，本就是没有废话的。所有的挑衅和回击都藏在眼睛里，碰撞在空气中。 斐琇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凶光，扣住蒋世铭的脖子便把他拖回木屋之中，尖锐的指甲亦化成锋刃滑破自己的手指，将血喂于其口的同时画地为符，顿时结界四起，烽烟缭绕。动作一气呵成，让人来不及做出制止。 姜城和唐森发现势头不对时为时已晚，结界已开，所有人的法力顷刻消失。 斐琇把昏迷的蒋世铭放在椅子上，兴趣盎然的和屋外的人介绍游戏规则：“此结界乃由死血凝结而成，可禁一切法术，你们千辛万苦追到这里，我就给你们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边说边向他们走去：“屋里四个人，个个手上都不干净，你们想救他们，可以，我们一对一单挑，谁先倒地算谁输。你们赢一局，我放一个人，输一局，我就杀一个。不过你们放心，每个人体内都有我的血，他们既然对吸血鬼这么感兴趣，我也算是给了他们最后的成全。你们说，我这公平吗？” “公平！”姜城说的咬牙切齿：“那还等什么！” 犹如两道闪电，顷刻间交织在一起，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法力完全受到了压制，而对方却好似没有什么影响，招招稳准狠，不留余地。 眨眼间已是过了百招有余，最终姜城还是不堪重击，狼狈倒地。 “一个！”斐琇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一只毒镖，快而准的直插进一个人的胸口，只见竹椅上的人顿时嘴流黑血，毒发而亡。 “你作弊！”艾雨萌连忙扶起姜城：“不是说禁用法术嘛！” “傻孩子，快而有力是我们吸血鬼的属性，结界也禁不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有正义感，下一个就是你吧！” “来就来，怕你啊！” 艾雨萌解下束发的绸带，不顾姜城阻拦，迎风而上，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绸带化成九尺软鞭，巧如灵蛇，进退自如，一时间，也打的斐琇措手不及。 然而巨大的时间差距是无法用天资弥补的，几招之后便被斐琇找到了破绽，节节败退。 天旋地转间，仿佛不是交战，而是在被人活活的分筋错骨。艾雨萌感觉自己被任拽着衣服高高扔起。 “又输了。”她闭上眼，准备承受即将袭来的疼痛。 跌落的瞬间，触感软软的。还没来得及反应，颈后的手臂便已收回。俊朗挺拔的背影向着斐琇冲去，艾雨萌恍恍惚惚的坐在原地，那瞬间的柔软留在脑中，久久不去。 与前两个不同，唐森采取了搏命的打法，只攻不守，脚步刁钻，手法狠戾，他顺手捡起一根粗木，从中折断并以此为锋，斐琇则以利甲为刃，二人缠斗在一起，交灼异常。 姜城则过来扶起受伤的艾雨萌，颜乐乐则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呆滞的看向激烈的战场。 两人的交战愈发水乳交融。尖锐的树枝抵在斐琇的胸口，唐森此刻正在试图劝他收手：“你本性不坏，和我回禁忌城，百年之后，仍是逍遥自在身。” 斐琇垂头轻笑，笑尽人间悲欢，不屑之情显露无疑。身体稍向左偏，陡然挺进。 锋利的树枝穿透他的身体，唐森退避不及，脖子也留下五道森森的血痕。斐琇踉跄后退，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展开进攻，毒镖接连不断，打的唐森进退两难。 斐琇抓住机会，二三十枚毒镖齐发，织成一张大网，让唐森无处可退。 “小心！” 艾雨萌来不及思考，飞身挡在唐森面前，她并不确定，自己这瘦小的身体，能不能为他挡下所有的威胁。 斐琇没想到她会挺身舍命相救，唐森也是心头一震，左手搂着艾雨萌，也不再给对手留退路，趁他晃神的时机，断枝直插心口。 面对死亡，斐琇显得从容的多。没有太多挣扎，他潸然的看着倒在唐森肩头的艾雨萌，想到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为自己这么奋不顾身过，忽然间，竟觉得开心许多。 他双手张开，闭上了双眼，向后仰去。 四周黑黢黢的夜色缓缓明亮起来，烈烈的阳光高挂晴空，斐琇的身体在骄阳之下燃起熊熊火光。 你说你想和我走在阳光之下，于是我向女巫求了戒指； 你说你想去看天涯海角，于是我陪着你隐姓埋名云游四海； 你说你想家，于是我把你最爱的爸爸带来和你相见； 那么我现在去找你了，蒋晴，你有没有想我？ “不要啊！”四周顿时明朗起来了。蒋世铭从屋内冲了出来，颜乐乐默然的在屋内看着外面的一切。 “你怎么在那！这是怎么回事？”姜城不解的问颜乐乐。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结界一开，就把我和你们隔开了。或许是他一心求死，又不想让我这个同类看到难过吧。” “那结界里的你？”姜城追问。 “是虚影。” “被杀的人呢？” “也是。” “咳。”倒在唐森怀里的兔子后背被血浸湿，浓稠的血液也顺着嘴边滴落在唐森的衣服上。 不知为何，就算当初身处敌营以一敌百之时都没有如此紧张过。由于伤势严重，唐森只得用灵力暂时止住艾雨萌的血液循环。 “后续交给你们，我先带她回禁忌城治疗。”缥缈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上空，而人早已经穿过层层云海，消失不见。 “哟，这次长点扫尾的人先走啊。”姜城话里有话。 “你见过他这么着急没。”颜乐乐问。 “没有，你呢。” “你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啊。” 第十一章 斐琇往事（一） 那一年政权动荡，天灾接连不断，乱匪流寇猖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纪家庙作为两国交界，更是经常遭受敌国的干扰。 这乱世之下，当局者八面临敌，四面楚歌，已然是自顾不暇，到了不得不丢车保卒的地步，谁还会为一根枯柴放弃半壁青山。 于是在弄权者再三思量之下，纪家庙成为了一枚弃子。从此，这里原本就不太平的日子变得更加举步维艰。 纪再岩在纪家庙也算是个长老级的人物，人称纪爷，有三个儿子，其中老大性子沉稳，八面玲珑，而小儿子却恰恰相反，也许是因为老来得子的缘故的，纪爷对这个儿子格外宠爱。 这乱世里的人安身立命很困难，本着贱名好养活的原则，纪爷随口给他起名叫三娃。 三娃从小就活泼好动，伶牙俐齿，再配上一副讨喜的俊俏小模样，很是招人喜欢。 八岁开始，他就自己跟着村东口的武夫学功夫，纪爷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便由着他去了。可是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年复一年的，三娃居然风雨无阻的坚持了下来。 转眼十年，当初那个可爱的小正太已变成了正值青春的大小伙。俗话说，久在江边站，必有望海心。跟着武夫学了一身硬功夫之后，三娃便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听到三娃想去参军的消息，纪爷沉默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娇纵出来的倔脾气，他心里清楚的很。两个人一个坐在西屋，一个窝在柴房，谁也不说话，谁也不低头。 不吃不喝，足足耗了两天。 还是因为爱吧。不让他走，是因为高堂念子情；让他走，是因为想给他想要的自由。 罢了，罢了。自古，这忠孝便是不可两全的。 纪爷颤巍巍的走到柴房门口，打开了房门，也打开了三娃的自由之门。 “去吧，孩子，有空，回来看看我。” 纪爷站在颓败的村口，看着三娃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点，他还是不肯走。 分离之苦，于这个年迈的老人来说，是一场遥遥无期的煎熬，可于三娃来说，这短暂的离愁很快就被对未来的憧憬所取代。 他以为前路天大地大，是海阔凭鱼跃的大道坦途，却不料，苍天往往是不遂人愿的。 半路遇到匈奴伏击，所住旅店被洗劫一空，他也难逃魔掌。 千辗万转，好不容易找到军队，却在首战之中节节败退，首领被对方活禽，一夜之间，三万人马尽数沦为阶下之囚，齐齐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下。 人看不见光的时候，思绪就开始无限蔓延开来。 三娃森森的看着少数几缕透进来的光线。战俘的下场很简单。如果，敌我双方谈判顺利，战俘便会毫发无损的离开；反之，既然捞不到东西，便会大开杀戒图个痛快，就算是被编进敌方部队，暂且留得性命，日后也必是被派做先锋肉盾。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满心热血，报国无门，一腔热血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国家背叛抛弃。他恨，恨这乱世之下，残破飘摇的生活。也忽然之间明白，这天下九州苍茫，而能投靠的，唯有自己一人而已。 期间恰逢疫灾爆发，传染迅速，发病极快，一夜之间战俘多半染此疫症，敌方为不使自己部卒沾染，将三万人推进深坑，活活烧死，然后迅速撤离此地。 车马人声渐渐远去，三娃从人堆里吃力的爬了出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强大信念给予了他强烈的对生的渴望，不顾烈火灼伤的疼痛，穿越熊熊火海。 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跌跌撞撞的走着，身上的伤疤因为没有及时的处理而开始发炎溃烂，慢慢的，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过去的某些片段零零碎碎的出现在眼前。 终于走不动了，他跌坐在一古树之下，用残余的意识支撑着，苟延残喘。如今故乡回不去，未来到不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荒郊野岭里，不甘心意气奋发的热血只落下了了残局。 黑云遮月，迷雾四散，恍惚间出现一温婉女子，长发漆黑如墨垂至腰间，肤如皎月般通透，眼如山涧流水般清澈，清风冷冽，墨色长衣的衣角在山风里猎猎翻飞。她从黑暗里翩翩走来，轻抚着三娃的额头：“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极乐的世界。” “好。”三娃用干涸的嗓子艰难的挤出这个字。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现在的他如同跌落进海里的人，眼前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会努力抓住，看看能否救自己一命。 黑衣女子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粲然一笑，蹲下身，将其随身携带的小瓶血液滴进三娃嘴里：“这个世界，有他自己的规矩，硬闯的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可只要你顺着他的规矩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未尝不可。” 腥咸的味道重新再口腔里弥漫开来，三娃已没有精力再追究面前的人究竟在做什么，血液慢慢融汇进自己的身体里，使自己体内的血液流动加速，强烈的痛感翻涌沸腾，豆大的汗珠浸湿了淡薄的衣衫，最后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便昏迷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黑衣女子负手而立，站在一石台之前，石台长九尺有余，宽也足有六尺，石台之上则是一座座小小的城池，仔细看去，有人耕田种地，有人经商开店，青楼赌场，客栈酒楼应有尽有，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第二世界。不过这里与之外的动荡不同，安稳祥和的很。 “这些，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黑衣女子感觉到身后已经苏醒的人，正在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便指着这石上之城，开始缓缓解释到：“他们孤苦无依的漂泊在这世上，于是我就把他们都带到了这里。” “你也会把我留在这嘛。”三娃小心翼翼的问。 “你想留吗？” “我不知道。”三娃很仔细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 “你的所有不确定，都来自于你的能力不够。”她顿了顿：“你和这些人不同，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世界。” “没有什么条件吗？” “我这个人，不喜欢把人强制性的束缚在身边，山高水远，你去哪都行，不过他日我有需要，你必须随叫随到。” “好。” 女子把他三娃交给了一个叫锦华的男子，在他的帮助下，自己顺利转化成了一只吸血鬼，熟悉了自己的属性之后，锦华带他去人间学习如何适应这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身份转变之后，好像真的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他开始适应这个规则，行走江湖，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再也见不了阳光了。 和锦华还有神秘女子告别的那个晚上，女子告诉他，她有办法帮她在阳光下行走，但需要承受九日烈火灼心之苦。 他不屑一笑，老成的笑容与稚嫩的面容格格不入：“是你教我的，这世界有他的规则，我又何必逆他而行。” “行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迎着冷冷月色，三娃开始了他的繁华人生。 第十二章 斐琇往事（二） 他本打算回到纪家庙，看看几年没见的父亲是否安好。却不料一眼望去，迎接自己的，是一片荒凉的坟场，枯骨七零八落散落在断壁残垣之下。 方圆几里，哪里还有人烟的痕迹。 “扑通”一声，三娃朝着家的方向跪下，定定的看了很久很久。 东方的天际慢慢开始亮了起来，他起身躲进熟悉的丛林里。自此世间无亲无故，孤独的身影行走在浮尘醉梦里，了无牵挂，恣意潇洒。 实在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去做杀手，慢慢的也积累起来一定的名声，不过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着，看一代代的江山交替，历史更迭，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人，也逐渐厌倦了无畏的杀戮。于是这个曾经杀人不见血的吸血鬼金盆洗手，隐姓埋名住进了道观。 大概是因为三娃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俊朗阳光，小道士们虽然知道他与自己不是同类，却没有另眼相待。 可就在他放下所有戒备，静心悟道修炼，想要在这了无生趣的漫漫时光里就这样安然度日的时候，命运却又再一次和他开了个玩笑。 有一天，一个奇怪的老头忽然住进了道观，经常进出老道长的房间，似乎是在密谋什么事情。不得不说，像三娃这样的人，对危险事物有着敏锐的神经，他发现这个陌生的人经常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安全起见，他决定悄悄的离开这里。 然而他还是疏忽大意了。忙于跑路的三娃一脚踩进对方的陷阱，被封印牢牢控制，道长一改往日和善的样子，笑的一脸狰狞贪婪，似乎眼前已是囊中之物，手到擒来，只是他们太轻敌了。 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一只曾经杀人如麻、性格暴戾的吸血鬼。 三娃不知道被他们抓走的会是怎样的后果，只有拼尽全力的抵抗。双方缠斗不下数百回合，两败俱伤。 趁着道士重伤之际，三娃不顾浑身重创，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他在丛林里跑了很久，跑到麻木，太阳已经隐约可见，无奈之下，才不得不找一个阴暗处藏身。 躲进一间小木屋里，刚刚一战，已耗去他全部的战斗值，又没有新鲜血液进行补充，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等待身体机能慢慢的自行恢复。 就在他最虚弱的时候，遇到了打猎回来的蒋世铭。蒋世铭发现，眼前这个人很是怪异，身体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愈合，惧怕阳光，对猎物的血液流露出强烈的渴望。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名誉！商机！ 此时的蒋世铭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科研人员，渴望通过一些新的研究能够在国际上一炮而红，吸血鬼的发现让他欣喜不已。 于是他也顾不上多想，从包里拿出设陷阱所需的木棍，生生的插进三娃的手脚之中。 吸血鬼怕木，这一来三娃便等同于被废了手脚，动弹不得。 三娃也死心了，任蒋世铭摆布，直到最后被注射了足量的马鞭草，锁进了一个刚好容身的保险箱内。四周终于是熟悉的黑暗了，仿佛只有在这样被浓稠黑色包裹的地方，他才能得到久违的安全感。他不再恨命运的不公平，只是有点可笑，笑自己始终不相信人性的残忍和冷漠。 活该。 活该被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不见天日。 蒋世铭托人将这个保险箱偷偷运走。于是三娃就被投进海里，一根又粗又长的绳索连在游轮上，绳索的另一头，拴着那特制的保险箱。 海水从缝隙灌进来，瞬间将三娃淹没。他就在这腥咸的海水中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手不得动，口呼不得。 然而这只是恶梦的开始。 蒋世铭举家移民至g国，经老朋友介绍，名义上在当地一家大学教书，其实暗地里，便在进行对吸血鬼基因的研究。同时，他也会在大学里物色在这方面有天赋的学生进行培养，李林和霍瑞华便是他当时的重点培养对象。慢慢的，蒋世铭开启了自己的研究所，在研究方面也做出了非常卓越的贡献。 蒋世铭会定时的给三娃注射马鞭草来控制它。三娃起初还试图反抗，到后来，自己也觉得绝望了，便整日萎靡的躺在实验床上，任由他们一次次的给自己开膛破肚，反正死不了。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小女孩。她形影不离的跟着蒋世铭，连进出实验室都跟着。每次经过他时，她都会停下来看看他。三娃也不看他，兀自盯着天花板发呆，时间久了，却也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她静静的陪着自己。 小女孩见他总不理自己，便开始慢慢接近他，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直到最后双手托腮趴在她的床头：“你疼吗？” 他转头看了眼小女孩，目光清澈如水，在她眼中，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生命，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疼，但习惯就好了。” 小女孩沉默了，只是自此之后，她每日都会背着蒋世铭偷偷跑来陪他，有时候呆一两分钟，有时候呆一两小时，陪他说话，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她自言自语。 从她零零碎碎的言语中，三娃知道了她叫蒋晴，是蒋世铭的女儿，有一段时间里，他还为此有些生气，可不管他的情绪如何，蒋晴都会呆在原地陪他，渐渐地，心中的愤恨也就开始消散了。 慢慢的日子久了，蒋晴也开始问一些三娃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三娃。” “这么土啊，我给你改名好不好啊。” “好。” “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毴如星。’就叫斐琇怎么样？” “好。” “你也喜欢！那以后就叫你斐琇了。” “好。” “斐琇，我帮你逃出去好不好。”蒋晴满眼期待的看着斐琇：“我们去看天涯海角。” 斐琇觉得冰冷的心忽然一软，脱口而出：“好。” 他没想到的是，蒋晴真的会为他这随口一字，而赴汤蹈火，甘之如饴。 为了掩人耳目，蒋晴每日给斐琇服食定量自己的血液，并且一点点的稀释实验室里马鞭草试剂的浓度。斐琇也不拒绝，凡是她送来的东西一并接受，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这些营养的补给。毕竟，他真的想和这个女子一起远走天涯。 活体实验越来越少，斐琇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回来，终于有一天，蒋晴偷来了钥匙，解开了斐琇身上的束缚。 他终于可以抱一抱这个女孩子了。三年多的时间，他看着她面色一天天憔悴，心疼溢于言表。两人一起兴高采烈的打开实验室门，一把漆黑的手枪却赫然顶在斐琇胸口。枪里是特质的木质子弹，一击致命。 “爸爸。”蒋晴惶恐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蒋世铭，连忙挡在斐琇身前：“这么多年，你研究也做了，标本也取了，求求你，放他走吧。” “你以为，你以为你这三年来所做的事我都不知道吗？”蒋世铭心疼的看着蒋晴：“我是怕你会后悔啊。” 斐琇把面前的这个女人拉至一旁，毫无畏惧的迎上森森的枪口：“我知道我承诺什么都没有用，要么现在开枪杀了我，要么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会好好对你的女儿。” 岂无远道思亲泪，不及高堂念子心。 “你们走吧，走吧，记得有空，回来看看我。”悬在半空中的枪缓缓放下，蒋世铭万般无奈的对蒋晴说。 一瞬间，斐琇想起了那破败村口的佝偻背影。 自此他便开始了和蒋晴的世界环游。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她，斐琇和女巫求了日光戒，手牵着手在朗朗乾坤之下畅游。 从14岁到20岁，蒋晴陪他渡过了黑暗的6年时光；从20到26，斐琇陪她走过最美好的年华。 两个人走了之后，蒋世铭便封存了吸血鬼有关的所有资料，开始更换研究方向。许多冲着吸血鬼噱头而来的研究人员也在拿了封口费之后默然离开。 霍瑞华和李林回国之后依然不死心，他们瞄准了吸血鬼基因研究的市场。于是他们开始暗自联系起来，勾结道观的道长和投资商，围捕一些年龄尚浅的吸血鬼继续研究试验。 这天，斐琇和蒋晴回到国内游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蒋晴说去洗手间之后便无故失踪。斐琇偷偷潜进监控室，发现罪魁祸首居然是当年道观里的道长。 他想也没想直接冲去道观，想找这老东西新仇旧账一笔算。哪知到地方一见才知，这些年来道长用妖灵修炼，导致群妖起而攻之，哪里还有道观，几十来号人挤在残破几间房子里，当初那些和善的小道士也已中年发福，早已没了当初一心修炼的虔诚劲儿，只有新来的小道士们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斐琇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控诉道长的暴行。 “这样，你们教我我需要的法术，我帮你们筹集重建道观的资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十三章 玉髓凝露 蒋世铭把斐琇留下的一封信交给姜城，信中详细的解释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道士带走蒋晴，原本是为了抓斐琇，却不料霍瑞华和李林二人一见蒋晴，便想起蒋世铭解散实验室的事情，一直以来，两人都对此事耿耿于怀，如今这个解散实验室的元凶落在他们手里，自然是不会手软。老道士既不希望她死，又不想破坏和这两人的合作关系，最好的办法，只有把蒋晴转化成吸血鬼。这就是案发现场有大量血迹的原因。 斐琇根据小道士们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水云溪。老道士败只败在太高估自己，以为手握人质就能牢牢掌控对手，却没想过，那个被折磨到浑身血污倒地不起的人质，只会激发他心底的怨恨。 老道士在交手中被斐琇打的魂飞魄散，霍瑞华李林二人趁乱而逃。斐琇没有去追，直直向蒋晴跑去。 蒋晴气息奄奄的倒在他怀里，因内脏被高纯度马鞭草灼伤而痛苦万分，一心求死。斐琇明白，对于吸血鬼来说，再重的伤也有恢复的一天，而那些惨淡的记忆却会如影随形。他希望她永远是那纯真简单的样子，而不是和自己一样，变成一个不老不死、噩梦缠身的妖怪。 斐琇亲手杀了蒋晴，为她清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裙，送上她最喜爱的玫瑰，并亲手为自己策划了一场葬礼。 他在幻境中解脱了仇恨，在尘世里宽容了敌人。他说：蒋晴不会喜欢我暴戾的样子，而我，也不想这样含恨而去。所以用这样的办法谢幕，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至于到最后，警察会对这件案子有什么交代，那就是颜乐乐的事情了。姜城现在一心惦记的，就是那只被重伤的兔子。 唐森一路御风而行，怀里的小人轻的可怜，他不时的低头看一看，眼见着她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越来越苍白，不由眉头一紧，加速前行。更是想也没想的用身体护住艾雨萌，带她冲破禁忌城结界，一路直奔琼池池底而去。 琼池位于云山脚下，池底之下，乃是禁忌城的军事重地。 唐森来到一个巨大的蚌壳前，蚌身光洁如瓷，通透如玉，荧荧的白光柔和的笼罩在周围。唐森把艾雨萌放到里面，又不知从哪拿回来一些瓶瓶罐罐，七七八八的全倒进蚌壳之中。 姜城找到唐森的时候，他正坐在艾雨萌旁边静心疗养，刚刚一战，他也耗费了不少灵力。 姜城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看看蚌壳里伤员恢复的如何。 躺在蚌壳里的艾雨萌面色莹润。“看来恢复还不错。”姜城自言自语：“修为不高，自愈能力还挺强。” 可是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一旁七倒八歪的瓶子吸引过去了。 “我靠，回血草，虎胆，参王...”他一个个拿起来看：“黄芪，鹿茸，玉髓、凝露！和尚啊和尚，你这也太舍得了吧，这些药一年才补给一次，你这一下全给她用了啊！” “怕什么。”唐森气定神闲的睁开一只眼：“你的不还有呢嘛。” “呵呵呵。”姜城冷笑着往外走，生怕自己那些救命的药也被他抢去，一同倒进眼前的蚌壳里：“你舍本，我可没那么大方。” “帮我和师父说一声，我等这个兔子醒了就去看他。” “知道了。” 姜城走后，唐森站起来抻抻筋骨，这琼池不愧是灵气聚集最甚之地，仅仅一小会，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他无聊的走到蚌壳之前，打量着里面沉睡的人，当时的场景在此在脑中闪现。 这么多年来，身为万物的守护者，他已经习惯了为别人遮挡一切，如今有一个人，居然也这么奋不顾身的为自己以身犯险。想着想着，嘴角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艾雨萌朦朦胧胧之间，觉得浑身说不上来的燥热。她恍惚的睁开眼，便看见一张小麦色的冰山脸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立体的五官搭配的恰到好处，眼睛似幽海般深邃，尤为出彩。艾雨萌两眼发直，双脸倏地涨红起来，两道鼻血鲜艳的缓缓而下。 “啊！”她大叫一声，连忙仰头避开她的视线，手忙脚乱的捂住鼻子，可偏偏事与愿违，鲜红的血顺着指缝一点点滑落：“纸，有纸嘛，不然水也行...”她慌乱的从蚌壳里跨出来，和无头苍蝇似得四处乱撞。 “你别乱动！”唐森终于忍无可忍了，刚刚还觉得可爱的人，瞬间让他改变了看法，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妖怪：“你用灵力控制一下血液循环不就行了！” 艾雨萌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冲唐森笑笑：“在人间玩久了，我忘了。” 唐森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她一眼，背手向外走去：“之前欠你一条命，现在也算是还给你了，你走吧。” 艾雨萌急急追去，金灿灿的门把手上赫然留下五个红手印。 “唐...”哪知刚追出门，就结结实实的被猛灌进一大口咸水，她连忙用灵力护住自己，才发现眼前是别样的海底世界。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禁忌城？ 艾雨萌已经顾不上其他，两三步追上还未走远的唐森，异常兴奋的问他：“这是不是禁忌城啊！” “哟，尾巴不长，见识还挺广的。”唐森径直往前走，三三两两的鱼时不时游过他的周围。 “那我就不走了啊。我可是救过你一命的，你还不好好招待招待我。”艾雨萌见他并没有搭理自己，更是示好般的拉住他的衣角：“再说了，我一直都以入特遣队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现在来都来了，你还要赶我走...” 唐森转头，正好看到她哀求的目光，心里一顿，但还是把衣角从她手里拉回来：“纠正你两件事情，第一，以我的功力，就算中了几记毒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帮我挡下，我很感激你，但我用那些稀有灵药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两清了吧。第二，什么叫你来都来了，凡是进城的人都是靠自己实力，而你可是我带进来的。你要真想进我特遣队，你出去自己闯了结界进来才算本事。”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啊。”艾雨萌依旧不死心的跟着他：“你刚刚说‘你的特遣队’，难道你就是教官！那这事更好办了，你帮我走个后门多简单啊。” “你这都从哪学的歪风邪气，我警告你啊，我现在去见我师父，你最好立刻就走，不然被他老人家发现，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呢！”艾雨萌气的直跺脚。 唐森实在是缠不过这个妖精，只能搬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样，你跟我去见我师父，他要让你留我也没话说，他要让你走，你马上给我消失。” “好！” 唐森大步流星的朝元修房间走去，他一直笃信，这个一城之主，向来不会留无用之人。 第十四章 来都来了 元修住的地方有些偏僻，艾雨萌随着唐森七拐八拐的绕了很久才到地方。 面前的两层小楼精致典雅，一砖一瓦无不体现出其主人的宁静致远。水草珊瑚分布在小楼左右，形成一道别样的自然屏障，大大小小数万枚贝壳堆砌而成的大门更是独树一帜，格外抢眼。 从大门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汪洋花海，奇珍异朵竞相争妍，花朵搭配得当，清香沁雅。 “师父！”唐森推门而入，熟门熟路的向着饭桌走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闻着菜香来的吧。”姜城如往常般和他开玩笑，抬头却看他黑着张脸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这平常和师傅吃饭的时候他心情可好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时，忽然看到他身后露出一张娃娃脸，唯唯诺诺的和自己打着招呼：“哈喽，帅哥。” 原来如此。姜城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位是？”元修好奇的问唐森。 “我是他们两个的朋友。”艾雨萌觉得眼前这个老头眼熟得很，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徒弟的朋友啊，那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来都来了，坐下来一块吃吧。”元修热情的张罗着。 艾雨萌不客气的在唐森身边坐下，唐森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是吧。” “我...”艾雨萌刚想说话，就听唐森转头和元修说：“师父，我本是一番好意带她进城疗伤，没想到她得寸进尺，伤好了还赖着不走，你就和她明白解释一下，我们城里不收没用的人，让她赶快收拾收拾东西滚蛋。” “师父...”唐森刚说完，艾雨萌就顺着他的话往下继续说：“我自小就听着爷爷和我说特遣队如何如何的神勇，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加入其中，可我现在为了救他身负重伤，他连一个参选资格都不愿意给我...”说到激动处，声泪俱下，刚刚止住的鼻血也一块凑起了热闹。 “谁你师父，那是我师父！”唐森真是没想到原来她可以无赖到这种地步：“你少给我装可怜啊我告诉你！” 姜城索性放下筷子，眼前这出戏可比饭菜来的有味多了。 艾雨萌随手拿起几张纸堵住鼻子，仰头继续说的头头是道：“你们看我现在身体虚成这样，就算我本来能破结界的现在也不行了啊是不是，你这现在不但不给我名额还要赶我走，你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嘛！” 元修从来没见过唐森拿谁没辙，今天也算是他遇到克星了。他起身走到艾雨萌身后，大手轻抚过艾雨萌的头顶。 艾雨萌顿时觉得一股清流穿过，浇灭了体内燥热的火苗，鼻血也瞬间停了下来。 她仰头看去，越看越觉得熟悉。 “从来没见过我徒弟这么无奈过。”元修笑语吟吟的说：“千钧一发之时你愿挺身而出，我替我徒弟感谢你，可我们这也有我们的规矩。” “我想起来了！”艾雨萌猛地一拍脑门：“元修，你是我爷爷的至交对不对，几百年前我见过你。” “你是？” “我爷爷艾弘文，我是他孙女，上一次见你时我还没化成人形呢，你不记得我很正常！” “你是弘文老弟的孙女啊，你爷爷最近怎么样？” 于是这一老一少的谈话便找到了一合非常完美的切入点，从化成人形到闭门修炼，再到入人世的琐碎经历，艾雨萌坐在元修旁边聊得不亦乐乎。 唐森则是一头黑线的喝着闷酒。姜城在一旁使坏的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姜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看来有些人，这徒弟是不想收也得收了。” “不会的，师父这一生大义凌然，断然不会为这小小兔子打破自己的底线。”唐森在心里小声叨咕着，听起来反倒像是最后的祷告。 “唐森啊。”元修和艾雨萌聊了很久，便想着嘱咐唐森几句：“我看要不然这样吧，小艾来都来了，这届选拔过两天就开始了，你先给她报个名，训练嘛，一切都按正常的来，最后能不能留下来，就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谢谢元修爷爷！” “呵，这爷爷都叫上了，这可比咱两的关系亲多了。”姜城用灵力和唐森小声嘀咕着。 “知道了。”唐森不搭理姜城。尽管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违抗师命，师父发话，再为难也要去做。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提议带她来见师父。 “还有啊。”元修补充到：“这两天没事，你带着她去城里好好玩玩，熟悉熟悉地形。” “我有事，我要疗伤。”唐森闷闷不乐的说。 “你受伤了？刚才怎么没听你说啊。”元修关心的问。 “刚受的，是内伤，要自己慢慢调养。” “你这孩子...”元修一时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艾雨萌明白自己这下真是踩到唐森的尾巴了，满脸赔笑的打岔：“没事没事，我自己玩也是一样的。” “可你现在我我这，我也不能不好好招待你不是。”元修看在艾弘文的面子山也不能放任艾雨萌自玩自乐。 “放心吧师父，这不还有我呢么，来都来了，我会好好招待她的。”姜城满脸殷勤的结过话茬。 “也好，反正吃喝玩乐你最擅长了。”元修满意的说。 姜城冲着艾雨萌抛了个媚眼，小声的说：“吃喝嫖赌我也行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森觉得这青天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一个二个都对艾雨萌如此包容。如果说刚见面时他的确对她有那么丁点的好感的话，现在也被她这股胡搅蛮缠的劲给消磨的一点也没有了。她越坚定的想留下来，他就越坚定的想把他推走。 细细想来，唐森真是恨透了今天这出镜率最高的四个大字：来都来了。 有朋自远方来，来都来了，你还能马不停蹄的给人赶走吗？ 有朋自远方来，来都来了，你还不给人一个名额吗？ 有朋自远方来，来都来了，你还不带人家去好好玩玩吗？ 这都是什么道理！ 第十五章 汤泉传说 “啊！” 早上五点，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房间。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唐森猛地从床上坐起，手伸向枕边的匕首，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可转眼间他就颓然的倒下去，把头深深的埋进枕头里。 昨天晚上艾雨萌和元修聊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最后元修还让她暂时住到教官楼来，唐森不明白，这只兔子放着外面好好的招待所不去，为什么总在自己眼前阴魂不散。 “克星啊！”唐森恨得牙根痒痒，但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能化成紧攥的拳头，狠狠地发泄到枕头上。 姜城的房间就在艾雨萌的隔壁，从睡梦中惊醒的他连上衣都还没来得及穿，担心的拍着门：“兔子，怎么了？你先把门打开。” “你还好吗？你先把门开开呀。”见里面没有声音，姜城变得更加心急：“你再不开我就直接踹了啊！” “你千万别进来啊！我，我没事，那个，我今天好累，上午就不和你们出去逛了。” “真没事？你别吓我啊，你要是在我这有个三长两短，我师父还不要把我剁吧剁吧废了啊。” “没事没事，你走啊。”艾雨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彤彤的痘痘密密麻麻一脸都是，她现在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还出去玩？哪有那个心情。 “你穿衣服了没！”姜城也不再废话。 “穿了啊。”艾雨萌一时间也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砰！” 姜城一脚把门踹开。 “啊！”艾雨萌双手连忙捂住满是痘痘的脸，背过身颇为窘迫的嚷嚷：“你看到了啊，我没事，你快出去啊。” “不是不是，你让我看看。” 艾雨萌虽然背着身，但零星几颗红点在白皙的脖子上格外醒目。姜城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拿开挡在脸前的手。艾雨萌坐在椅子上，缓缓抬头向上看，哪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美艳的半裸身体。 “啊。”又是一声响彻房间的尖叫，不同的是，这次是因为羞赧。 姜城却在一旁毫不在意的笑起来：“这是不好意思吗，怎么不见你流鼻血啊？看来还是我对你不够诱惑。” “不是，我这刚入城的妖怪没见过世面。”艾雨萌双手捂住因羞涩而涨红的脸：“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咱们有话好好说。” “这一大早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唐森揉着惺忪的睡眼，靠在门旁边一脸不耐烦的说。 “你怎么也来了啊！”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艾雨萌身边，这下她彻底是无处可躲了，索性光明正大的盯着两人：“好了，看到了，反正我这不能见人的样子你们也是看过了，可以回去了吧。” “这，这是什么情况？”唐森惊讶的看着她的脸。 “你还好意思说”姜城指着他：“你昨天又是鹿茸又是人参的，这内火不旺都对不起那些珍贵药材。” “我天天不就是这样养伤的嘛。”唐森很无辜的说：“再说，我这给她用药还是我的不对了呗。” “你是谁啊，这胃跟杂货铺似的，天天拿毒药都当糖豆子吃，她的修为哪经得起你这样造啊。” “别说了。”艾雨萌委屈的推开面前这两个人：“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放心吧，没事的，回头早上带你去琼池汤泉泡一泡，把内火降降，这痘痘自然就消了。” “真的？” “我读书多，不会骗你的。”姜城拍拍她的头，转脸对唐森说：“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准备准备也该起床了。” “我不去！”唐森刚出门就跟姜城说。 “去哪？” “去汤泉。” “我没叫你去啊。” 唐森有点出乎意料：“元修不是说让我们全天陪着她嘛？” “你想去吗？”姜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当然不想去！” “那不就成了，这等美差啊，我就全权代劳咯！” “可...” 姜城略带得意的冲他做了个鬼脸，还没等唐森说话，便一把把门关上。 本以为是初来乍到从水土不服，现在得知这一脸红印并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艾雨萌立刻收拾收拾恨不得马上就去那个被姜城说的神乎其神的汤泉。 “砰砰砰。” 艾雨萌轻叩着姜城的门：“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走啊。” 姜城边开门边说：“急什么啊，这还早着呢，嚯！这当特工也没你裹这么严实的啊。大夏天的你热不热啊。” 粉红的大丝巾把艾雨萌的头和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带着个黑色墨镜，粉嘟嘟的大口罩更是把原本就小的脸遮去大半。 “特殊情况，特殊情况。”艾雨萌毫不在意的说：“热死也比丑死好。” “行行行，美丽无罪，现在就走吧。” 特遣队的基地建在琼池之下，却也是来来往往热闹的很。姜城说这是因为又到十年一次的招人时，前来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不过现在再热闹的风景，也无法干扰艾雨萌想快点去汤泉的心。 姜城把那个地方说的那么神奇，艾雨萌还觉得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世外仙境，满怀着无限的憧憬和期待，却被带到一个小小的泥潭之前。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汤泉？”艾雨萌紧张的咬着指甲，生怕被姜城一把推下去：“这就是一滩淤泥嘛。” “你识不识货啊！这地方是谁都能来的嘛？你没发现四周的迷障？这就是山神为了防止慕汤泉名而来人太多，汤泉自愈能力跟不上而受到破坏专门设置的。”姜城边说边脱下外衣往里走去：“许多人对它求之不得，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好好好，我下去”艾雨萌害羞的背过脸去，小声的嘟囔着：“但咱能不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嘛。” 姜城不在乎的扬扬手：“你习惯就好了！” 艾雨萌蹲在泥潭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一戳那摊浓稠的泥，粘粘的。这哪里是泉，分明就是个泥浆嘛。 姜城已块走到汤泉中心，却迟迟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快下来啊。” “那个，我...”艾雨萌越发窘迫的支支吾吾说：“我，和你，男女共浴？这样不太好吧。” 第十六章 花开并蒂 姜城随手捡了两片树叶放在眼前：“这样行了嘛？再不行的话我可干脆直接自戳双目了啊。” “行了行了，我这就下去。”实在是盛情难却，艾雨萌硬着头皮走下去。 脚一点点的踩进泥潭里，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层软软的淤泥之下，是温暖舒适的清流。 “好舒服啊！”艾雨萌学着姜城的模样，整个人往下沉，只把头留在泥潭之上。 “没骗你吧。”姜城笑呵呵的说。 “下面的水一定纯净极了，感觉灵魂都受到了洗涤。”艾雨萌悠哉悠哉的顺着水波漫无目的的飘荡：“这才叫生活啊。” “你这也太容易满足了。等你一会痘痘消了，再带你去商业街转转。” “好啊！那我现在要好好养养精神。” 一觉醒来的时候，姜城正坐在树杈上编着花环，纤长的手指灵活穿梭在枝条之中，素白色的小花和翠绿的叶子格外相称。他低着头，神情专注，银白的碎发落在额前也浑然不觉。 艾雨萌轻拍自己的双脸，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姜城的身上转移开，卷携起地上的枯枝叶，形成一道屏障将自己遮挡住，快速的从泥潭里出来，整理好衣服。 “送你的。”她刚想叫他，姜城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将手里精致的花环戴在艾雨萌的头上。 “我这手艺还不错吧，这可是专门和老手工艺者学的。”艾雨萌刚想摘下来，便被姜城阻止：“不找你要钱，白送的。” “我…” “不用客气，走吧，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说完便拉着艾雨萌走。 “谁要谢你了！”艾雨萌不自觉的笑起来，跟在姜城身后，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和尚的影子，要是他有姜城的和善该多好啊，哪怕有十分之一也行啊。想到这，好好的心情瞬间有些失落。 两个人一路，从星级饭店吃到路边小摊，从过山车玩到旋转木马，艾雨萌尝试了很多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不知不觉，暮色将至，就近找了家小茶馆歇脚。 “怎么样？你来人世间这么久，不见得今天这些都玩过吧。”姜城边给她倒茶边问她这一天的游玩感想。 “可长见识了，从来没发现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好玩的我都不想走了。”艾雨萌十分喜爱的看着这一切。 “咱俩现在算不算朋友啊？” “当然！” “那我就以朋友的身份和你分析分析你来特遣队这件事啊！”姜城放下手中的杯子，说的头头是道：“如果你参加特遣队的选拔，训练艰苦不说，就算最后你骨头硬留下来，这一个个刀尖舔血的任务也不是开玩笑的，每年报上来的死亡人数超过两位数，失踪伤残的更是多之又多，你这细皮嫩肉一姑娘，何必在这里和自己找不痛快呢？” 姜城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倘若你不去，安安心心在这城内住下，好吃好玩应有尽有，没事和我们出去游山玩水，日子过的多自在不是？” “姜城！” 就在他和艾雨萌说话之际，背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以为当初你和我说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原来都是一个版本粘贴复制啊！”说完一个杯子结结实实冲他脑袋飞来。 “你疯了？”姜城连忙躲开。 面前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和艾雨萌差不多大，白皙光洁的皮肤加上一身火红的装扮格外醒目，搭配一条心形锁骨链，青春而不失韵味。 小女孩看见什么顺手抄起来就扔。 “淑尤！我告诉你够了啊！我会还手的啊我告诉你！”姜城边说边躲，有意无意的挡在艾雨萌面前免得误伤。 “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要听这个骗子的话。”淑尤冲着艾雨萌嚷嚷道：“姑娘我就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被他花言巧语骗来的。” “你拉倒吧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姑娘姑娘的。”姜城嘴上毫不示弱：“我在那设身处地推心置腹为你着想，和你说的肺腑之言哪一句是骗你的！” “你说的哪一句是肺腑之言啊？你有肺腑嘛你！我说怎么你怎么这么忙，忙的一百多年不来见我，我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你的，原来这是勾搭上新人了啊。” “我警告你，别再跟我这不着四六的乱说话啊。”姜城真的有些火了。两人当初只是在任务当中意外认识的，淑尤对他一见钟情，哭着喊着跟他进了禁忌城，姜城本着送上门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缠绵几日之后，淑尤说什么也要参加特遣队和他日夜纠缠在一起，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便索性玩起了失踪，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撞了个正着。 “怎么着，还想打我？”淑尤屡起袖子便摆开了架势。 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人，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这几个人的关系。姜城指着淑尤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行，我不打你，但和你说清楚，你情我愿的那些事谁都不需要别人负责。”他一手拨开人群，拉着艾雨萌离开：“别再跟着我，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你混蛋！”淑尤看着漠然的背影，怒火不自觉的从心中燃起。能进此城的人实力超群的，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之中，是一对鲜红如血的并蒂花：“感情好是不是，那我就来给你们巩固巩固。” 她放出两只吸血虫，从两人身上各吸取适量的血滴进两朵花的花蕊中。 刹那间，两道红光乍现，并蒂花颜色越发浓郁，开的更加放肆妖艳。 “啪”的一声，淑尤关上锦盒，朝着姜城离开的地方走去。 “这姑娘挺可爱的呀。”艾雨萌自打认识姜城以来，就没见他对谁不耐烦过，这个叫淑尤的还是第一人：“怎么着，怎么见他就多这么快啊，跟唐森见到我似的。” “唐森讨厌你那是没来由的，他对女的都这个样，我不想见她可不是，她也太粘人了。”姜城提到她脑子都大。 “你怎么还跟上来了！”对于忽然出现的淑尤，姜城真是忍无可忍：“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你说吧，只要不让我以身相许，怎样都行。” “好，那你们陪我吃一顿散伙饭！” “我？我就不去了，你两个的散伙饭我就不瞎搀和了。”艾雨萌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没事，一块去吧，人家都开口了。”姜城顺势搂住艾雨萌：“这也让某些人明白，别总拿自己当正房了。” “你别瞎闹。”艾雨萌连忙躲开，尴尬的和淑尤解释：“他骗你的。” 淑尤苦笑着，转身往饭店走去。 三个人叫了一瓶桃花酒。趁他们不注意，她将以两人血激活的并蒂花分别下入各自酒内。 她举起酒杯：“干了！从此山高水远，各不相欠。” “好！”姜城也答的干脆。 三个人的酒杯在半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甘甜的美酒一饮而尽，两朵鲜艳的并蒂花痕在两人的颈间隐隐闪现。 第十七章 小心门窗 淑尤在没遇到姜城前就已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巫，这些年在禁忌城巫术更是大有进步，将这小小巫蛊种在两人身上而不让对方发觉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见两只蛊虫在他们体内已经存活下来，淑尤又给自己添满了酒，一饮而尽。姜城也不说话，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整场所谓的散伙饭，连不欢而散都算不上，不欢而散的前提，起码还是有感情的，而这尴尬的氛围从头到尾都没有消散过。 回去的路上，姜城如释重负，好像刚刚从刀山火海走了一遭似的。 “你至于嘛，难为成这样？”艾雨萌很是好奇。 “她吧，和别人还真有点不一样，怎么说我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的。”姜城有些惆怅：“当初的爱是真的，可是缘分尽了也是真的。” “你们男人啊，就喜欢用这一套说辞来骗人，分明是自己喜新厌旧，还硬是要拿缘分来做说辞。” “别说我了，接着下午聊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参加选拔这件事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如果你要是跟那和尚一样瞧不起我你就别说话了，我会用行动证明的；如果你要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关心我呢，那就更不用多说，没有什么比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开心的。” “也是，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我就祝你一路顺利！” “那我也祝你早日找到真爱。” “借你吉言吧那就。” “说点别的吧，比如，说说这个海底世界。”艾雨萌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漫步在琼池之下，才发现这别有洞天。 看似没有多大的池塘之下，广阔如海，蓝的纯净，温和的将人包围。山峦起伏连绵，多种多样的生物聚集在这片水域，和外面的森林世界别无二致。 “这里啊，就是整座城市的军事重地，每十年对外开放一次，以便前来参选的人报名。”一介绍起特遣队基地，姜城也是来了精神：“报了名的人就会被安排进既明旅店，如果顺利通过选拔，那么在这里的一切花费都由我们来报销，反之自付。” “还要钱啊？你们这也太抠门了。”艾雨萌有点不可思议。 “既明也算是我师父的合作伙伴了，不能让人家亏本。再说真要是有才之人，我们不也是慷慨的很嘛。”姜城却满不在乎：“旅店不远的地方就是我们教官楼，训练开始之后，整个水域都可以说是你们的训练场。” “你们会怎么练我们啊？” “剧透多没劲，就得要每天都给你们惊喜。”姜城把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两人天南海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教官楼走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唐森正在和既明聊天。 艾雨萌并不认识他，只见唐森对面坐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五官没有唐森深邃立体，但却比他看起来和蔼可亲。 “这位是...”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姜城，小声的问。 “既明啊！”姜城轻拍了下艾雨萌的后背，示意她跟着自己过去：“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刚在路上我还提到你呢。这是那阵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啊。” “之前我的药不是被某些人给用了。”唐森话里有话的瞟一眼艾雨萌：“师父就让穆清再给我备一份，可他这两天闭关炼药，就让既明给我送来了。” “这姑娘就是艾雨萌吧。”既明打量着这个姑娘：“被唐森这么一通折腾还能大难不死，也是算你命大！” “你听到没有！”艾雨萌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替自己主持公道的人一样：“别总搞得像我欠你似的，我差点死在你那一堆药材里。” “自己修为低还说的这么有理？” “你！” “我什么我啊。我告诉你，真要是有本事，你就别在这拉关系走后门的搞特殊。”唐森依旧不依不饶：“像你这样的，趁这两天赶紧玩一玩，选拔开始之后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你天天瞧不起谁啊，女的怎么了，招你惹你了，见我就摆个臭脸，我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偷你存折了！” 姜城还真是受不了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一样，拉都拉不开。他一脸无奈的冲既明耸耸肩，端着瓜子盘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热闹。 “你说你不搞特殊，你从这搬出去啊，非要和我们这大老爷们住一块干什么呀。” “呵呵，你以为我舍不得走是因为你啊，你还真有自信。”艾雨萌真是对这个人无语了，长得帅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我还求你了千万别因为我，我这庙小蹲不下你这尊大佛。” “要不是因为元修爷爷让我过来，你以为我愿意看你这面瘫啊。” “可别拿我师父吓唬我，且不说是怎么来的禁忌城，你要是真心实意想参选，老老实实走正常程序去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着先来巴结巴结教官看能不能给你放水，门都没有！我是那种人嘛？姜城是那种人嘛？” “我是啊。”姜城接的格外干脆。 既明哈哈大笑：“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嫌事大还能有热闹看吗！” “你闭嘴。”唐森甩过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怎么着，你还想和我打一架吗？你又打不过我！”姜城有意的打岔，试图给他们找一个台阶，各自退一步，可没想到艾雨萌却毫不领情。 小小的人站在唐森面前刚到对方的下巴，她仰着头：“巴结你！我用得着巴结你！我真想走捷径找你师父不更直接！你真当你是唐僧肉是个妖怪都惦记你啊？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就你这地方，你当我多稀罕呆啊！” 还好当初来的时候就没有行李，现在可以想走就走，艾雨萌走了两步后，想想还是不甘心，于是又跑回去，食指戳着唐森的心口：“老和尚，我会让你承认，是你小瞧我的！”说完，不等唐森做出任何反应，得意的跑了出去。 “你看你！”姜城真是对自己这个师哥无语：“一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这大晚上，天黑路滑社会复杂的，也不怕出什么事，师父那边不好交代。” “腿长她身上，难不成为了不让她走把她腿卸了啊！”唐森无所谓的回房间准备睡觉，顺手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收起来：“既明啊，帮我和穆大叔说声谢谢，反正这里你也熟，自便，我休息了！” “不耽误你，我这也准备走了。”既明起身，姜城也跟着起来：“我跟你一起吧，去找找那只兔子。” “唐森还是那老毛病啊，对所有母的都过敏。” “说到底，就是欠收拾！那天真来个能降得住他的，给他治一顿就好了！”姜城老道的说。 “如此奇女子，只怕是世间难寻啊。”既明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也不一定。”姜城边说话边找艾雨萌：“还好没走远。艾雨萌！” 听到有人喊自己，艾雨萌头也没回，冲身后摇摇手：“别管我，我这就去既明旅馆去，感谢今日款待，日后路途艰险，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行吧，友情提醒一句，入住既明旅馆，请关好门窗！”姜城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忽然觉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十八章 既明旅店 和姜城在一起的这两天，艾雨萌也算是从他嘴里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既明、穆清还有元修三人原本是特遣队的最佳搭档，可不知为何，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纷纷收刀归山，元修也收了姜城和唐森这两个做徒弟，把特遣队所有事务全盘交给他们，之后也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既明退下后，在禁忌城选了个好地方开起了旅店，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在和元修协商之后，将连锁旅店的选址定在特训基地作为学员宿舍，每次征员的时候，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穆清则是开了家药店，整日和中药材打交道，凭着过硬的手艺，小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没事的时候还会回特遣队，给队员们讲讲急救和各类药材的用处。 每个人的想法真是不同。有的人向往平凡，希望那些光辉在往事里蒙尘，而不是在永恒里熠熠生辉。而有些人，宁愿死的轰轰烈烈，也不想活的默默无闻。 艾雨萌便是后者。 她有些路痴，凭着记忆来来回回耽误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地方。 旅馆的装修布置和它的名字一样，简单随意，舍去城市里的奢华，也是别有一番景致。一推门，就有专门的人迎上来，带着她办理入住手续。 “系统已经输入你的指纹，房间4栋303，祝您成功！”前台的服务生彬彬有礼的递给她一个旅行包：“这里面是你训练所需的装备，请收好。” “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服务真周到！”艾雨萌接过包袱，忍不住赞扬这里服务人员：“那就借你吉言了！” 小小的人把背包向后一甩，看起来都快有她一半大了，她却毫不费劲背着它一蹦一跳的跑向自己的房间，将手指贴在指纹检测仪上。 “滴”一声，寝室门被打开，里面的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外。 “你们好。”艾雨萌积极的做着自我介绍：“我叫艾雨萌，你们的新室友。” “你好啊，小朋友。”柳依依从床上坐起来，拿下耳机，笑脸盈盈的回应。虽然敷着面膜，也不难看出是个文静的美女，气质这种东西还真是能举手投足间体现出来。 第二个和她打招呼的是柳依依的下铺梅君，黑黑的小脸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洗手间刷牙的谭玲闻声也探出脑袋来：“我们寝室的人也终于满了！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呀。” “这个寝室都是美女啊，我都不好意思进来了。”艾雨萌笑着往空床位那走。 “你这是夸我们的时候还不忘夸你自己啊，你也是这个寝室的哟。”梅君说着，便下床来帮着她收拾。这个姑娘虽说皮肤差了点，但模样格外讨喜，性格爽朗，很是有亲和力。 “各位美少女们多多担待，我拉低你们的颜值了。”艾雨萌说的有模有样，寝室顿时笑作一团。 艾雨萌的行李本来就没有多少，再加上另外三个人的帮忙，不一会东西就归置好了。谭玲看着时间还早，就提议开一个小型的迎新派对，也算是庆祝庆祝303全员到齐。 “好啊，我这正好还有啤酒呢。”柳依依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扎啤酒。 “文青还会喝酒啊！”谭玲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花生瓜子：“我以为你这样的大美女只会喝喝柠檬水呢。” “非要这么互相伤害嘛？”柳依依知道都是在开玩笑，一两天的时间不长，但她能感觉到同屋的两个女孩都单纯的很。 艾雨萌是赌气之下出来的，看着她们跟变戏法似的从各个角落把东西拿出来，只好尴尬的站在一旁：“我来的有点急，什么都没有准备。” “你可不得着急嘛，琼池的门没多久就要关了，来参选的都恨不得提前个一两个月来这安营扎寨，你怎么才来的。”梅君看出她的不自在，拉着她和自己一起张罗场地。 “我...”她有些语塞，总不能和人家说自己还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这又不是坐公交，来早了就一定能拿到晋级名额。没把握的早到求个心理安慰，胜券在握的人才不心急呢。”柳依依漫不经心的说。 “呵呵。”听到这话，艾雨萌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别恭维我了，这里高手如云的，我胜的几率怎么算都是零。我就是来打酱油的。” “能不张口闭口都是选拔的事了嘛？”谭玲在一旁听的都不耐烦：“就不能聊一点开心的事儿嘛。” “就是。”柳依依高举着啤酒：“祝我们马到成功！” 其他三个人纷纷跟上，四个易拉罐在半空中碰撞，漾起的清凉水滴印在每个人的眼睛里，润进每个人的心坎中。缘分的所有美好，正是在于它不期而遇，山南水北的人在冥冥之中遇见，也在冥冥之中分离，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就变成我生命的一部分，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回不去的曾经。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那就是限制级电视剧，并且所有的女人堆谈话内容永远离不开这七个大字：化妆、减肥、美男子。 两罐酒下肚，四个姑娘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画风也就渐渐奔放起来。 “你们听没听说，我们这届的男生超帅！” “能有多帅？你难道不知道特遣队的教官各个风华绝代嘛。” “呵，长得好看有个鬼用。”说到教官，艾雨萌的脑子里就是那张黑脸，不由的小声嘟囔着：“整天装的跟二大爷似的。” “你说的谁啊？”梅君听的云里雾里的：“你认识这的教官？帅不帅？” “特遣队三大出名，其中一个不就是教官出了名的帅吗，我是认识人家，你不也认识嘛，只是人家不认识我们罢了。” “担心什么呀，迟早会认识的！”柳依依胸有成竹的说。 “我才不关心他们认不认识我，那些人都活成精了，城府太深，我还是比较关心那些鲜肉里有没有和我胃口的。”谭玲泛着花痴：“真想去男寝转一转。” “你去啊，也没人拦你啊。”艾雨萌连忙给她打开窗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哪知道谭玲没出去，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户闪进来。 “要去男寝？带我一个啊！”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 四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我说你们别傻站着看我，到底去不去啊。” “你是谁啊。”谭玲很纳闷的问她。 “我叫钟漫兮，收妖师，住在你们楼上403。” 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子是天师钟馗后人。传说中的钟馗生铁面虬鬓，相貌奇异，而面前的这位姑娘却是眉目如画，朱唇皓齿，灵动可人。 “我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有人叫我小心门窗了，好家伙，这里串门都是直接走窗户的啊。”艾雨萌恍然大悟。 “在我们寝室呆的太无聊了，一屋子全是闷葫芦，一天都不带说一个字的，这想着看看左右邻居吧，也都一个样，好不容易找一个热闹的，结果你们还就光过过嘴瘾。” “不是，你说我们这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偷窥男寝可不就是说说算了，这要真去做了，不就成女流氓了嘛。”梅君在一旁解释。 “就是。再说，这万一来的那些男生个个奇葩，你说我们日后的训练还能有动力嘛？”柳依依补充道。 “那你们要是真没事的话，咱们不如去外面玩吧，来他个疯狂通宵。”钟漫兮提议去城里玩。 折腾了一天的艾雨萌本不打算出去，但看室友们一个个兴冲冲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败兴的说不去。 说实话，她一直不怎么喜欢城市的夜景。城市的夜色像京剧老生的唱腔，在锣鼓喇叭声中起承转合，明明灭灭，韵调斑斓。空气蕴含丰富，各种味道儿杂糅在一起，人群挤挤挨挨，身近心远，互相警惕着。城市记忆就像频繁留白的影像剪辑，今是昨非，不知所云。 可自从认识了这些人之后，唐森姜城也好，室友们也好，他们像多彩的琉璃灯盏，给这千篇一律的风景里增添了别具一格的景致。 夜里的小吃街比白天更热闹，蒸虾、烤肉、驴打滚…各种美食的香味混杂在一起扑鼻而来，挑逗着软弱的味觉神经。 五个人嘻嘻闹闹的边走边吃，有一种饿狼下山，不把整条街吃过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哇!神机馆开门了！”谭玲指着窗外的招牌：“听说这里算命算的可准了，我也要去算上一卦。” 此时，他们正在一家草原特色店吃烤肉，店铺不大，仅仅搭起五六个小蒙古包作为包间，所以慕名前来的人都要排上好久才能一尝美味。而对面的神机馆，没有固定的营业时间，套用老板的话，遇不遇的上都是天意，不必强求。 “我不管，我要先吃完再说。老人都说天机不可泄露，老天万一哪天看到他给你发的底牌都被你掀开看了，说不定又重新给你换一副。你说你原本是一手烂牌也就算了，最多就是破罐破摔，可你万一是一手好牌被换的越来越差，你说你亏不亏啊。”艾雨萌觉得未来只要一步步走，总会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过程嘛，她不在乎：“算命说到底，就是赔上时间和金钱请别人来忽悠自己，就是一个拿不准的去问一个说不准的将来该怎么办，而最后自己却如温水煮青蛙，或终日杯弓蛇影。” “就是。”钟漫兮也格外赞同艾雨萌的看法：“什么窥得天命则可以改天命，那都是胡扯的。再说那店里的老板不也说嘛，遇不遇的上都是天意，要真是有缘，也不在乎等我们吃饭这一会功夫。” “恩，你们这话说的都挺有道理的。”说话间，一个红衣女子如阵风般出现在窗外：“可是窥天机折的是我的寿，换的是你的福，你可以不信命，但你不能怀疑我的技术。” “淑尤？”艾雨萌可算是对这个女的印象深刻了，如鬼魅一般走哪都甩不掉：“你就是神机馆的老板啊？我就说这神机妙算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是谁呢！别人的话我或许不信，但我肯定要信你啊。” “看你这么不信神鬼的，想不到还认识个这么牛掰的女巫啊。”钟漫兮有点不可思议。 “何止是认识啊，交情可深了。我们这也算老朋友了吧，艾雨萌，你也不请我吃一点？”淑尤阴阳怪调的语气瞬间把热闹的气氛降到冰点。其他几个人悄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艾雨萌只好硬着头皮给她让了个位置。她心里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禁忌城究竟是有多小？ “这个，我也看不出来咱两谁大，要不我就叫你姐吧。” “是啊，现任管前任可不得叫姐嘛。”艾雨萌再小心谨慎，淑尤都能找到漏洞，句句带刀的反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咱两这么说话有意思嘛？” “是没意思，可这不是你老是误会我的意思吗？”艾雨萌都快哭了。 “那就来点有意思的。”淑尤转手抽出一把银刀，出手如风，狠狠地插进艾雨萌手掌。 “啊！”艾雨萌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转瞬间，钻心的疼痛涌来，不禁冒出冷汗。她整个人被淑尤牢牢控制住，只能一脸愤恨的盯着那张俊俏的脸蛋：“你有病啊！” “卧槽！” 同一时间，隔壁的蒙古包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男声的怒骂。 淑尤听着这动静，不禁的笑了起来，邪魅狂狷，看着格外瘆得慌。 缓过神来的四个人也纷纷冲上来想把她拉走。 “别紧张，只是玩笑。”淑尤拔出那把刀，灯光下，锋刃寒气逼人。 她转身走向门外，站在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转头重新打量一下蒙古包里的人：“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的雅兴，送你们一卦作为补偿。”她指着谭玲：“这个小姑娘，与其把心思花在特遣队里，倒不如想点实际的东西，最想要的，不久便会来到你身边。” 艾雨萌可没心情听她胡咧咧，她诧异的盯着手掌，刚刚明明就是被刀刺穿，现在别说伤口，连血都没有。 “我刚才眼花？”钟漫兮吃惊的揉揉眼睛。 “不会，是真特么疼啊。”虽然刀拔了出来，但痛感却没有立刻消失。 “你是跟她有多大仇啊？我有点好奇你的来路了？”她一手托腮，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一脸委屈的艾雨萌。 “我哪知道最近是不是有人给我下降头啊，净碰这些倒霉事了。” “不然你去对面算一卦？” “我是嫌死的不够快嘛？”艾雨萌看着对面摆出来的招牌，小声嘟囔：“我真是想不开才大晚上出来找不痛快！” 同样郁闷的，还有隔壁的姜城，好好的和舞姬们喝喝酒，手还猛然一抽，满满一杯酒全洒在衣服上不说，自己就跟尿裤子似的被嘲笑半天，雅兴自然一扫而光。 也许今晚真正高兴的，只有淑尤一人吧。 第二十章 龙潭虎穴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风光旖旎的清晨。池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踏着晨雾往回走，疯了一夜，她们早已是筋疲力尽，尽管如此，钟漫兮还是不愿意回自己的寝室，非要和艾雨萌腻歪在一起。五个人横七竖八的趴在床上，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 “现在有个喘气的没？”谭玲慵懒的问。 “恩。”艾雨萌揉揉惺忪的睡眼，把搭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腿撂开。 “不行不行，我要先起来敷一张面膜，熬夜真是太伤皮肤了。”柳依依打着哈欠下床，还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头好晕啊。”梅君整个人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你们都醒了？” “我这还有个睡得特安详的。”艾雨萌用头发撩着钟漫兮的脖子，她挺喜欢这个姑娘的，感觉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有点相见恨晚的样子。 “别闹！”钟漫兮随意的挠挠脖子，擦擦口水翻身继续睡去。 “都快五点了？”柳依依看了眼手机：“你们还吃饭嘛。” “想吃饭。”梅君说。 “但是不想起。”艾雨萌接着说道。 “懂我！” “接着睡吧，好好休息休息，好日子没多久了，不到10小时我们就要参加选拔了。”谭玲像是在安慰大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一直记得淑尤走的时候说的话，只是为了不让室友担心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为什么淑尤不让自己把精力放在特遣队里？是自己一定能进所以不用担心？显然现在还没有能让自己这么胸有成竹的能力。大概是因为反正再怎么努力也注定进不去吧。 “即便是那个神机妙算的淑尤，也不是整天把缘分挂在嘴边嘛，做好该做的，其他的都是听天由命。”梅君虽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默契的闭上眼睛继续做梦。屋外的喧嚣声逐渐边远、变小，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教官楼内，唐森窝在房间忘我的打着cf，姜城抱着一堆衣服从门口飘过。 “和尚，有要洗的衣服没，给我我给你带着洗了，内裤除外啊。” “内裤属于私人物品，你想给我洗还没机会呢！”他朝着窗户旁边的沙发努努嘴：“就沙发上那一件，我这忙着呢，自己拿一下。” “得！我跟你随便客气客气，你还就把我当保姆了呗。”姜城真不知道刚刚多那一嘴干嘛。 “呦！你这裤子怎么了。”唐森斜眼一瞥，就看见他拿着的裤子上有一大块尴尬的污渍：“尿了？” “你对我就没好话。”姜城没好气的拿着衣服就走：“提醒你一下，按规矩来的话，马上就到时间了，你也可以准备准备了。” “规矩就是我定的，你管我。”唐森仍然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 “行，我走了，你随意。”姜城实在是和他聊不下去了，抱着一堆衣服去洗衣房。 唐森瞄一眼墙上的挂钟：“这还真差不多了。得，对不起了队友们，我要先走一步了！”他把耳机一摘，起身向外走去。 窗外暮色暗淡，残阳如血，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镀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金光。琼池的大门缓缓关闭，将最后一丝温暖隔绝在结界之外。 唐森悠哉悠哉的走到既明旅店，里面的学员或忙碌或悠闲，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悄然靠近。 他在旅店门口站定，负手而立，剑眉星眸，风华月貌。忽然间嘴角向上扬起，又到了他最享受的时刻，难道世上还有什么比在猎物毫不知情的时候抓捕来的更过瘾的嘛？ 周围的景致一寸一寸的落进唐森深邃的眼睛里，刹那间山崩地裂，所有风景碎成一块块碎片，掉进幽密的黑洞里。 既明旅店瞬间满是玻璃碎裂和尖叫声，唐森站在一旁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一锅粥，猎物的惊呼，是狩猎者最好的礼物。 303上一秒还都在和周公约会，下一秒惊醒时已经是山崩地陷。所有人好似坠落进无底深渊，眼前漆黑一片，除了原本就睡在一起的艾雨萌和钟漫兮，其他人已经不知去向。 他们就这样在黑暗里向下落，不知道回去什么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尽头。 姜城在洗衣房等着衣服甩干，就听不远处一声巨响，他郁闷的靠在窗边，咬着手指甲：“每次装*都不带着我，兄弟真是没法做了。” 然而有些人往往是不经念叨的，比如唐森。姜城衣服还没从洗衣机拿出来，唐森的电话就已经来了：“我这边快结束了，你准备点花生啤酒，去观察室等我。” “真当我是你保姆啊，想吃自己从外面带去。” “你小子，我现在是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好好好！一会就给你准备去。我亲爱的师哥，还有别的嘱咐没？” “就这么多吧。”唐森淡淡的挂了电话。 “我...”姜城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对面已经响起“嘟”的声音：“我靠！” 艾雨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能触及到的只有钟漫兮。这个姑娘也和自己一样，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深怕下一秒就被分开孤独一人。 “嘭！” 又是一声巨响，强烈的气流冲击着每个人，四周升起浓浓的烟雾，所有人陷入一片混沌。 艾雨萌觉得极速下降的身体忽然落在了软绵绵的羽毛上。不应该啊，刚刚试过，这个地方根本无法使用法力。 “漫兮，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驮着我。” “你也是啊？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是快死了出现幻觉了呢！”艾雨萌稍稍放松一些。 看着势头，估计是选拔开始了。只不过，觉得好像没睡很久啊，这就到第二天了？ 果不其然，四周浓雾散尽，出现一片颓圮的围墙，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响边每个角落。 “欢迎你们来到禁忌城，废话不多说，下面就是你们的第一轮选拔。” “完了，这下是真落在这变态手里了。”艾雨萌有些头疼，她默默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注意我” “别害怕，这只是一个小游戏，你们现在被随机安排到两个小镇里，龙潭和虎穴这两个小镇分别藏有二十枚队旗，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十个小时之后，持有队旗者进入下一轮。哦！对了，第一轮不能用法力。” 钟漫兮一听不禁皱眉：“龙潭、虎穴！” 第二十一章 要讲规矩？ “这是什么鬼地方？”艾雨萌四周打量着。 一片废墟之上，立着衣衫褴褛的破败楼房，不堪入目的旧颜，写尽了沧桑，一看便知久无人居住，毫无生活的气息。 “我倒是听说过。”钟漫兮努力回忆着：“但有关的传言并不多，我只知道这龙潭虎穴两小镇毗邻而居，因其机关陷阱重重而闻名。想不到特遣队的第一轮选拔场地就在这啊。” “走吧，我们去找旗子去。”艾雨萌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小心点。” 被她这么一叫，艾雨萌还没来得及落下的脚悬在半空。回头，只见钟漫兮俯身，仔细的观察脚下的废墟，弹指间，一粒小石子径直飞向一块看似坚实的石头上，刹那间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飞石迸溅。 两人没有了法力，半点也不敢马虎，灵巧的躲开乱石，双脚却不敢贸然挪动一步。 “你好厉害啊，这么隐蔽的陷阱都能看出来。” “原来在林子里，和老猎手学过设陷阱，越是表面看起来好走的路，越是暗潮涌动凶险万分。”钟漫兮若有所思：“不过通常陷阱周围都会有诱饵，说不定我们要找的队旗就在这附近。走，我们去楼里看看。” “好的。”艾雨萌手持青鞭小心翼翼的跟在漫兮身后，慢慢向楼房移动。 姜城在观察室中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里，看着传幻镜中学员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兔子，是不是黑了咱们系统了？”唐森两手叉腰站在镜子前：“四百来号人，就她是两个人分一块去的，还就落在一个藏匿点附近？开挂了吧。” “那这就叫命中注定了。” “拿得到算什么啊，守得住才行。你看她那小身板，还不够你家雷鹰塞牙缝的呢。”唐森拿起电话：“叶凡啊，你和冷萧可以准备去了。” “我说老大，你每次都让我们去的那么迟，万一我们拿不到队旗你多跌份啊。”叶凡在电话那头调侃。 “拿不到？那你们两也就不用回来了！” “别别别，老大，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请组织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给组织跌份！” “别整天耍这些嘴上功夫，跟姜城似的，惹人讨厌。” “和尚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我怎么就惹人讨厌了。”姜城一个花生扔过去，唐森顺势接进嘴里：“叶凡，好好修炼，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知道了老大，我去了啊！” “还有啊，按老规矩来，也别太欺负小孩。”唐森挂了电话，泡了壶茶坐了下来。两只眼睛盯着屏幕，不放过每个学员的动态。 叶凡和冷萧分别是唐森和姜城的助手，为了使他们的身手更加精进，每次的选拔都等于是他们的回炉再造。再者唐森把他们放进新生的队里，也可以充当眼线，适当的给队员再制造一些麻烦，两全其美。 柳依依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荒郊野林里，她找到一条小河，此时正沿河向下游走，想找一片开阔的地方。她太清楚丛林的隐蔽性有多好了，一不小心就会中了别人的埋伏，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还谈何寻找线索？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谨慎如此，眼看着还有几百米就走出这危机四伏的鬼地方，却不料还是误闯进了食人花禁地。 等她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十多只足有两人高的食人花已经迅速的将她团团围住。手无寸铁、法力全失的她站在中间，生怕任何轻举妄动会惹怒这些凶残的花，把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就怕神经病的了。她回忆着刚刚的细节，所有的花好像都在听其中一个的指挥，不论这是不是巧合，真到了这种退无可退的地步，她也只能放手一搏。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柳依依锁定群花之首后，便果断的先发制人，踏着她的花茎向上，用手环着花瓣，用身体使劲向下坠。 食人花王顿时雷霆大怒，发出一声嘶吼。柳依依毫不手软，趁它吃痛的劲还没过，随手抄起一块石头，狠狠往地上一砸，挑一块最锋利的碎快，朝着根茎砍去。 花王顿时疼得东倒西歪，柳依依趁热打铁，双腿盘住花茎，头朝下，继续用简易的石刀割着伤口。 起初还有两三朵食人花上来攻击着柳依依，可随着花王气息渐渐变弱，它们也退下四散逃走了。 柳依依瘫倒在食人花的尸体旁边，右手手臂的伤口还在汨汨的冒着血。 “我靠，这也太刺激了！”死里逃生的她，现在更多的不是后怕，而是兴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高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死亡这么近，会有这破釜沉舟的决绝勇气。 在原地缓了半天的神，胃开始不安分的抗议起来：“没了法力，这肚子饿得也快了。” 她起身揉揉肚子，沮丧的看着周围，好像没有什么裹腹的东西。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身旁的食人花。 “吃了那么多人，你的味道到底怎么样啊，有毒没毒啊？”她割下一块花茎，挤出里面的水分滴到草地上：“嗯，草没死，看样子可以吃。花叶还挺厚实，估计味道也不会差吧。” 她一刻也没闲着，将花王从下往上剖开，只见半身处，赫然出现一个水晶球，球心中间，竟是一枚小小的队旗。 “意外之喜！”柳依依觉得真是苍天垂怜，双手合十，虔诚的起誓：“我以后一定日行一善，多积善福。” 初来乍到的她以为现在已是胜券在握，自然是喜不自胜，悠悠然的升起了小火，摆起了烤架，将食人花串在上面来了个野外烧烤。 得意忘形的她已经忘了丛林追击的大忌便是生火，袅袅的轻烟穿过枝叶飘到上空，这无疑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弹。 循烟而来的冷萧躲在远处，先按兵不动，等摸透情况后，决定生夺队旗。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柳依依对于他的偷袭措手不及，眼看着到手的鸭子成了别人的战利品，自己却毫无办法：“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讲规矩啊！” “要讲规矩？谁的规矩？” 第二十二章 意外汇合（求推荐票） “自古成王败寇，这就是规矩。”冷萧风轻云淡的从柳依依旁边走过，还不忘摇一摇手上的队旗：“这份见面礼不错，谢谢啦。” 柳依依尽管生气，却拿他束手无策，技不如人，眼看着到手的成果成了别人的功劳，也只能无力地咒他几句：“山外有山！总有能降得住你的人！” 按照唐森的规矩，这队旗多多益善，给新人们留二十多个玩玩就够了。所以冷萧准备继续在林子里搜索搜索。可柳依依是一分钟也不想看见这个人了，对烤架上那鲜嫩多汁的食人花也没了胃口，大步流星的向河流下游的平原走去。 艾雨萌和钟漫兮此时正在废旧的大楼里打转。大楼从结构上来看应该是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七折八拐的楼道狭窄拥挤，堆满了破破烂烂的垃圾，年久失修的木门不时的发出“吱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更是汗毛直立。 “别说我们都不知道队旗长什么样子，就算知道，在这种地方把它找出来也如同大海捞针啊。”找了十几间房间之后，钟漫兮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是啊，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艾雨萌两手叉腰，也是无能为力。 “这栋楼这么大，我们现在又都没有法力，学员与学员之间应该也是相对分散的，如果教官的用意真的是让我们来找东西，就应该会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钟漫兮分析道：“也许，我们应该重新走一遍，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我不这么认为！”艾雨萌若有所思：“刚刚我们一路走过来，步步小心，却没有丝毫的发现，与其说是我们忽略了什么，更有可能是根本就没有线索。每个进来的学员都会从第一间房间仔细搜索，但如果每间房都没有结果，那么越往后走就越丧失信心。如果我是教官，我一定会把线索放在靠后的位置。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后向前找找试试。” “要不然我们分头找找吧，也快一点。”钟漫兮建议道。 “不行不行不行，这机关重重的万一不小心死哪了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还是两个人一起行动安全。”艾雨萌连忙否决，她不得不承认，这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自己肯定在劫难逃，有个人好歹能拉自己一把。 “你的身手这么差，是怎么进来的啊。”钟漫兮好奇地问她：“我以为我这样求神拜佛靠人品的进来肯定时垫底了，没想到还找到个和我半斤八两的啊。” “怎么进来？用身体换的呗。”虽然这话听起来不怀好意，但艾雨萌明白她只是心直口快而已，于是也开起了玩笑。 “啊！肉体交易！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人！”钟漫兮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目瞪口呆的指着艾雨萌。 “就他那个面瘫，对只母苍蝇都过敏，哪个女的有命能近他身啊。”艾雨萌一把按下去她的手，一想到唐森现在肯定猫在哪等着看自己出丑，她就莫名的来气，她暗暗的在心里发誓：“和尚你不是想让我走嘛？老娘一定要留下来，站到你面前，看你打脸疼不疼。” 两人边说边上到楼顶天台，这里简直就是垃圾场。什么锅碗瓢盆，彩电风扇电脑应有尽有，随意的丢在地上。 “看上去和楼道也没什么区别。”钟漫兮环视一圈后，站在天台边向下看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艾雨萌习惯性的开始咬起手指甲：“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我跟着爷爷出来玩过一次，但是记不太清了。漫兮，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荆州吧。”钟漫兮回忆道：“好像在追一只狐妖。” “那你仔细想想，那个时候普通人家有彩电嘛？” “有啊。” “电扇？” “有。” “冰箱？” “有...吧。” “电脑？” “这个没有！” “就是它了。”艾雨萌把破旧的老电脑拖出来，笃定的和钟漫兮说：“这个应该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钟漫兮过来拍拍已经烂了的电脑外壳：“都这样了，还能开机嘛？再说，这也没有电源啊。” “拆开来看看。”艾雨萌索性找了一些工具，把原本就不完整的电脑大卸八块。 “筒子楼的平面图！”钟漫兮眼疾手快的打开零件中夹着的一张纸，发现图上画着的正是这栋楼的结构图，并且在两间房子相邻的房子上做了标记。 “这圈出了两间房呵，两面旗？” “要真是这样就省事了，走吧，先去410看看。”艾雨萌凑过来扫了眼图纸：“但别抱太大希望，唐森鸡贼成那样，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把东西给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尘埃弥漫，乱石横飞。 隐约中见一窈窕女子，身材修长，退避躲闪间尽显优雅气质。 “依依姐。”艾雨萌站在天台大喊：“挨着边走，中间有陷阱。” “明白了。”柳依依冲她们比了个明白的手势：“等着，我一会就去找你们。” 好像赶上了春运末班车，柳依依有种终于找到亲人的喜悦，激动的直接顺着断墙残垣徒手爬到了楼顶。 虽然没了法力，但应有的身手还在。艾雨萌看着她毫不费力的上来不禁感慨：“谁能想到这柔柔弱弱的姑娘体能这么好。” “我靠柔弱的不是人家，是你自己吧。”越是在熟悉的人面前钟漫兮就越是口无遮拦。 “我要有依依姐这身手，我也就不会被人嘲笑了。” 艾雨萌这么一说本是自嘲，却歪打正着的戳到了柳依依的痛处：“像我有什么好，还不是受人欺负。” “怎么了？”钟漫兮看她变了脸色，连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柳依依把被人巧取豪夺的过程详细的说出来，听得艾雨萌一头的火：“谁呀这是，这么猖狂！我发现这活的长的人都一个死德行。” “那有什么办法，架不住人家能打啊，再说了，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柳依依懊恼的说。 “没事，我们现在手上有个线索，先把这楼里的东西找到。他唐森不是不管这明抢嘛，咱也出去抢去，大不了这游戏不玩了我也要做一个优秀的搅屎棍！谁都别想好过！”艾雨萌越说越激动。 钟漫兮弱弱的拉了下她的衣角：“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是搅屎棍，我们成什么了？” 第二十三章 精心布局 “现在是僧多粥少，你们觉得教官会这么慈悲的给你两面旗子？”柳依依有些疑惑。409和410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三个人在里面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所谓的队旗。 “线索错了？只是障眼法？”钟漫兮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应该不会是逗我们玩的吧。”艾雨萌边说边敲着两间屋子的隔墙：“按着和尚那死板的性子，估计藏东西也藏不出花来。既然在两间房都有标记，又不可能给你两面队旗，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在墙里？”依依和漫兮异口同声，却又不可思议。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把戏，人家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好嘛？”钟漫兮质疑道。 “他的大风大浪全都用在女人身上。”艾雨萌腹诽着。 “什么？” “没什么。”艾雨萌把话锋一转：“虽然藏东西的地点没有新意，但是却狡猾的很，我估计他只在墙体中间开了一个很小的洞，就算把手指头敲折了也听不出具体位置在哪。” “那就全砸了！”柳依依提议。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吧，我也不懂建筑，不知道这是不是承重墙。就算不是，你看这楼破成这样，你这一锤子下去，墙是没了，楼万一也没了，咱们可就彻底不用比了。” “那咱们也没别的办法了。赌一把吧，再说，我们现在是选拔，那些人应该不会眼看着我们闹出人命的。”钟漫兮也赞成柳依依的提议。 眼看着队旗就在眼前，除此之外也就无计可施了：“赌一赌吧。但砸的时候从中间下手，动作尽量放轻，宁可慢一点也要保证自身安全。” “别瞎操心了，我们都惜命着呢。”看她那副英勇就义的样，柳依依就觉得好笑：“眼看着东西就要到手了，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我就说这个小丫头资质不错吧！”姜城得意的和唐森说：“修为这个东西，有心的人会花时间补上，而资质这个东西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任务做到最后难免就是硬碰硬的较量，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人，经验必定是在实战斗争中积累出来的。”唐森对他们所谓的资质论不以为然：“懒惰的天才不如勤奋的凡人。” “你就跟那榴莲似的，又臭又硬！” “那我也是水果之王。” “你不说话的行不行。”姜城真是觉得自己不容易，能和这样的人做那么多年的兄弟：“我怎么对你就这么好脾气！” “因为你打不过我。”唐森依旧不依不饶的补着刀。 “你别和我说话，当我死了行不行！” “我找到了！”钟漫兮兴奋的叫起来，用铲子更带劲的刨起来：“就在这！” 始终注意着她们的唐森把图像拉大，一言不发的看着。 “我来帮你。” 柳依依和艾雨萌也跑过去凿起来。因为是随手找的工具，用起来并不合手，所以三个人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队旗拿出来。 “里面还有东西。”柳依依从墙洞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寒冰质地的小瓶子，寒冰外面应该是用灵力封住了寒气，所以拿起来并不觉得冰冷刺骨：“这是什么？”说罢，便作势打开一看究竟。 钟漫兮一把拉住她：“别别别，我听一个药铺老板说过，这种药瓶里的药不是剧毒就是药效特强的迷药。” “剧毒我看不可能，八成就是个迷药。我说这人游戏打多了吧，选个人还有打怪升级掉装备的？”艾雨萌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快走吧，别回头再跑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我们可招架不住。” “可是这怎么带啊，这么显眼的东西，一出门又被人瞄上了。”柳依依这次格外小心。 “是啊，这屁大点的旗子套个这么大的水晶球外壳，有病吧。” “劈开吧，劈开旗子藏内衣里看谁还能偷走！反正我看那也就是普通的布。”钟漫兮建议。 “藏内衣里我是没意见啊。”艾雨萌用铲子砸开水晶球：“关键是，藏谁那啊？反正我是不行，从领子里看下去就是脚，我怕半路掉咯。” “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是个孩子。要不就依依吧，依依你可以的！”钟漫兮赶紧把旗子塞到一脸蒙圈的柳依依手上：“我们看好你。” 柳依依也大大方方没有推脱，半开玩笑的说：“放我这就是我的了。” “无所谓啊，反正我们再去找不就好了。”艾雨萌看着手中的寒冰瓶，计上心头：“依依姐，也不知道抢你东西的混蛋走没走。” “看他那样子估计还要在森林里呆上好一阵子。” “走吧，我们去碰碰运气去。” 三个人携手离开这个灰白的颓败地段，夕阳西下，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结伴而行，也就不那么孤单了。 一路上，艾雨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柳依依和钟漫兮也对此加以补充完善，最后三个人达成一致，开始了这次的钓鱼计划。 她们来到一片草木茂盛的地方，钟漫兮和柳依依早早的隐蔽进草丛里，而艾雨萌则把刚刚凿开的水晶外壳包在破布里，故意漏出一点让人辨别出里面东西，又不足以发现水晶球里其实空无一物。之后她又去水边抓了一只鱼，开始生火烤起来。 森林里的夜色来的很快，艾雨萌却毫不在意，一副胜券优渥的样子，专心照看着烤架上的那条鱼。 此时，经验丰富、身手敏捷的冷萧已经在这偌大的森林里拿到了五颗水晶球，正准备离开的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异动。 呵，又有个在这躲清闲的。冷萧故技重施，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抢走她手边装有旗子的包袱。 然而往往，命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当他从身后一步步靠近艾雨萌的时候，殊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陷阱。 繁盛的野草给柳依依提供了良好的藏身所，浓厚的夜色又给了她一件完美的隐身衣。她就这样躲在里面静候良机。 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一双脚。以为是身份暴露的她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然而等了很久，也不见眼前的脚挪动半步。 她小心翼翼的向上看，隐约间就看一熟悉的面孔。 “好啊，你小子终于要落我们手上！”柳依依暗暗窃喜，看一会怎么收拾你。 第二十四章 能饶了你？ 按着三个人之前的计划，柳依依要等到艾雨萌把冷萧迷晕之后再出手，可现在敌人就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轻手轻脚的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此时冷萧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艾雨萌身上，根本无法料想到，自己的双脚正在被人用死结系在了一起。 柳依依这一套打结手法还是原来跟着船夫水手们学的，她现在真感谢那时候勤学好问的自己。 再三检查确定无误之后，她将手中的绳头一抽，冷萧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双脚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一起，大大削减了他的行动力。 柳依依果断的抽去他绑在腿上的匕首，让他一时间无法解开腿上的束缚。冷萧自知中计，借着柳依依的肩膀翻身跃上一根较低的枝杈，借势轻松一荡，穿梭在高大的树林间，如鱼得水。 闻声赶来的艾雨萌也丝毫不含糊，三两步就跳上了树杈，对于一只从小生活在林子里的兔子来说，爬树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个被绑住脚的人。 “原来这姑娘是属鸟的啊，我以为她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呢。”钟漫兮看着在树上健步如飞的艾雨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眼看着只有三步之遥，艾雨萌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冷萧的面前，利落的将迷药撒了过去。 避闪不及的冷萧从树上跌落，只觉得浑身发软无力，四周天旋地转，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喂，哥们，喘个气。”跟着跳下来的艾雨萌怕真出了什么意外，踢了踢地上的人。 “呼...呼...” “睡了？”跟过来的钟漫兮惊讶的说：“这是催眠药？” “管他的，先找找东西在不在他身上。”柳依依说着就开始搜冷萧的身：“这么大的东西放在身上多明显啊，他是不是藏在哪了？” “不会，我们都知道把那个东西劈两半，他不会傻啦吧唧的就这样揣兜里。”漫兮也帮着找队旗。 “那你们找，我给你们放风，别回头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艾雨萌开始在四周溜达起来。 传幻镜前的姜城脸都快绿了：“不能吧，这几个小丫头太能折腾了，冷萧好歹也是我的人啊，别回头给他玩死了。” “能落到几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看样子你平时对他们还挺客气的啊。” “和尚不是我说，你那个叶凡落她们手里，说不定比冷萧死的还惨。” “走着瞧。”唐森胸有成竹的说。 “不行，我得让叶凡去帮他一把。”姜城说着边准备去联系叶凡。 “不行，违规了。”唐森阻止：“是时候给这些老人们敲个醒了，别以为年龄越大就越有能耐了。” 不一会，冷萧就被这两个人扒得只剩条短裤了。赤裸裸躺在地上的他仍然睡得昏天黑地，可剩下的两个人就尴尬了。 “恩，这样看来，东西应该不在身上。”钟漫兮不好意思的停手分析。 “也对，我看他也不是会把东西藏到那的人。” “不然我们把他衣服穿回去吧。” “就这样放弃？”柳依依有点不甘心的说：“我的东西还没找回来啊。” “那你想怎么办。让他以身相许？”钟漫兮打趣道。 “就这样给他吊树上去！”之前被他欺负的火气就没消，加之如今一无所获，柳依依新仇旧账一并给他还回去。 “来自女人的愤怒啊！”钟漫兮小声嘀咕：“太可怕了。” “你说这哥们要是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被你们吊起来，他会不会来追杀你们啊。”艾雨萌笑道。 “只是身手好点，拼修为还不一定能打过我呢。”柳依依不以为然：“你看他这一身伤疤，肯定是老喜欢打架还打不过的那种。” 冷萧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浑然不知，甜甜的沉睡在自己的梦里，隐约间感觉有人轻抚着自己，迷迷糊糊的翻个身，手胡乱的挥了一下，喃喃道：“叶凡，别闹。” 他这忽然一动，几个人放松的神经立刻绷紧起来，手里紧握着绳子，准备随时将他五花大绑。见他只是翻个身后便沉沉睡去，才松了一口气。 “我去。”钟漫兮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裸露的后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白皙的皮肤上红红紫紫，伤痕累累：“这是要多遭人恨才能让人这么痛下杀手啊。” “就他那个脾气，不奇怪。”柳依依嘴上这么说，指尖却不经意划过，瞬间感觉一股寒意顷刻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来这孩子挺遭人恨的，我看也有人替我教训他了，不然给他把衣服穿回去算了吧。” “呦，好像有人心软了啊！刚刚是谁咬牙切齿蹦跶的跟蚂蚱似的。”艾雨萌酸溜溜的问。 柳依依白了她一眼，把冷萧扶靠在自己的身上，准备给他穿好衣服。就在准备给他套上袖子的时候，柳依依的视线忽然被他肩膀上一道白色细纹吸引，她仔细研究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骗子！”她一把推开这个人，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就你同情心乱泛滥，不要钱吗？” 其他两个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在那一会晴一会阴的自言自语：“依依姐，你到底想怎么处理他啊，这现在什么也没找到，我们还要去找其他的旗子呢。” “不用找了。”柳依依沿着那条白线向下一撕：“我们找的东西都在这呢。” 由于天黑站的又远，吓的艾雨萌失声尖叫：“我知道你恨他，你也不至于扒她皮吧。” “你看清楚，这是仿人皮，他就是一骗子，你还同情他！”柳依依不急不缓的从那层仿人皮后面一枚枚取下队旗：“一，二，三，哟，五个，看来我们不用着急了。” “这人有毛病吧，就算你觉得保险找两三个也该够了，这是要干嘛，开小卖部坐地起价啊？”钟漫兮真是不懂这个男人。 “这种人，一个字，贱！”柳依依指着他的背：“来这一套，老娘玩这一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干嘛呢。吊起来，我们走。”她把抢来的队旗尽数塞进自己的衣服内。 “那个，你不给人留一个？”艾雨萌弱弱的问。 “不留。”柳依依干脆的说。 “不是，你这...好歹其他几个是人家的啊。” “这你就傻了吧。”钟漫兮故作老成的教育她：“你抢了他的东西，还给人裸吊在这个鬼地方，你想日后他要和你一起训练，他能饶了你？” 第二十五章 姓随名意 “咱们这算不算违规啊？”六枚队旗在手，本该有胜券在握的感觉，可艾雨萌总觉得不踏实。 “你傻呀，有多少交多少？”钟漫兮油腔滑调的说：“你不会把多出来的藏起来不上交吗？” “就是，你还没看明白。这场较量比的远远不是考验观察力和分析力，最重要的还是看你的临场应变和是否能抓住战机。”柳依依补充：“我想那些人设置这场选拔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明白，有时候给别人留机会，就是给自己留敌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艾雨萌感觉心头一震，眼前的人在刹那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可我，也是别人。” 她的声音极低，却还是传到了依依的耳朵里。 “你不一样。”柳依依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像个姐姐一样，转头走到她身边，去安慰这个还没看清人情冷暖的小孩：“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数百只竹箭从四面急速而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体力跟不上的艾雨萌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若不是柳依依的帮衬，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安全走出这龙潭虎穴。三个人闪转腾挪，好不容易才躲过箭雨，却一不小心踩进了藤网之中。 布局人很清楚，一重机关很难使自己有完全的掌控权，所以就地取材，选用结实的藤蔓编下了这张大网作为第二重保障，并且编织手法特殊，还在藤网上加进了能短暂麻痹人神经的乌羽草，给自己赢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三个人被高高的吊在半空中，乌羽草上小而尖锐的刺划破她们的皮肤，身体随之感觉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来。紧张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席卷上每个人的心头，艾雨萌和钟漫兮不安的四处张望，可柳依依此时却显得格外从容：“哪路好汉，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看来我这陷阱下的不错，刚布好就有猎物上钩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茂密的叶子后面探出身来，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一、二岁左右，蓄著一头利落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阳光的笑容有很强的感染力，让人觉得温暖灿烂。 “那我还真是替你可惜了，花了那么多心思，全部都是竹篮打水了。”柳依依故作惋惜的说。 “别装了，刚刚你们从那个男人身上拿了那么多旗子。”男子狡黠一笑：“我不贪心，没指望和你们见面分一半，要一个就足够了。” “话说的好听，当我们都是傻子？现在我们被乌羽草刺伤，一时半会没有还手的能力，万一你不守信用怎么办？”钟漫兮问。 “你们应该没时间把东西藏到别的地方吧？”男子一手摸着下巴：“你说我要是现在一个个搜身能不能找到呢？你们要是真的不怕冒犯的话，我还是很愿意亲自动手的，但这样的话，找到的可都是我的了。”话音刚落，便佯装跃跃欲试的样子。 “流氓，你住手。”柳依依制止他：“想要队旗！我们好商量，你先把我们放下去我就给你。” “就算是交易我也要先验货不是？你先让把旗子拿出来让我看到再说。”男子也是毫不妥协。 “拿就拿！”柳依依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啊？”男子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仍然站在原地。 “转过去啊！”柳依依有些生气：“非礼勿视懂不懂！” “奥！好。”男人也莫名的尴尬起来，干咳两声：“还是你们藏东西方便，不像我，藏内裤里都能被扒出来。” “那你是挺惨的。”艾雨萌不禁笑出声来：“你叫什么啊。” “随意。” “这哪能随意啊，乱叫别人的名字多不礼貌。” “不是，我的名字就叫随意。” 柳依依冷哼一声：“随意，怎么不叫随便呢？一根2.5，100根你就是250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名字是有出处的，《三国志·魏书》有云：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意任情，唯心所适。我的人生追求就是做一个不争不抢，跟着自己心去生活的人。” “不争不抢？那你现在在干吗？友好谈判？”钟漫兮不屑的说：“打脸疼不疼啊。” “挺疼的，但我还忍得住。现在这是形势所迫，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为了晋级我只能适应这里的法则。”随意说的振振有词。 “行了，倒霉蛋，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给我们放下来，然后我就把东西给你。”柳依依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破藤网，太扎人了。 随意明白，这几个被乌羽草刺伤的女孩现在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便毫无顾虑的准备放她们下来：“你们又给心理准备啊，我数一二三。” “一，二，三。” 石盘刀干脆利落的切断网侧的藤蔓，结实的大网底部，瞬间出现一个大洞。 “卧槽，我会不会被摔死啊！”尖叫声顿时响彻耳畔，随意忘了，这几个姑娘现在，根本没有从高处安全落地的能力。 “坏了坏了，我把这茬给忘了！”他拍着自己的脑袋，朝着她们下落的地方扑过去。 钟漫兮第一次觉得地心引力这么明显的作用在自己身上，她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垂直砸向地面，四仰八叉的倒在一块软乎乎的东西上。 “完了完了完，土都被我砸松了。不对！土不应该越压越结实嘛？”她纳闷的呐呐自语，躺着还挺舒服，一时间竟也不想起来。 “舒服吧。”随意故意用阴森森的语调问。 “舒服。”钟漫兮刚说完便猛然睁开眼睛，大叫着蹦起来：“鬼啊。” “喂！”随意慢悠悠的起身：“这一个个看起来瘦的一把骨头，怎么压下来还挺沉。” 钟漫兮不理他，忙跑去看跌坐在一旁的两个人。 摔下来的瞬间，柳依依一手抓着还有着细刺的藤蔓，一手拉住失去重心的艾雨萌，稍稍用力向身旁一荡，借力抱住树干，缓缓的滑下去。 两个人身上乌羽草的劲还没过，力气本不大的柳依依此时半靠着树干，紧紧攥着艾雨萌的手还没有送开。 艾雨萌感动的看着她，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说过，我们，不一样。” 第二十六章 选拔结束 冷萧醒来的时候，觉得格外讽刺，堂堂特遣队教官的助手，居然会栽到一群学员手里。长时间的吊挂让他双手使不上劲，双脚也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一起，柳依依天真的以为如此就可以让这个“骗子”无力回天，顺利出局，可她着实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夜间的丛林并不安静，冷萧双眼轻阖，缓缓几次深呼吸，使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半空中的身体随着晚风微微摆动，幅度不大但却很有规律，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一…二…三！ 伴随着摆动规律，他的双腿用力向上扬起，绳子的晃动瞬间明显了起来。如此几个来回，他的双脚已经可以蹬在粗壮的树干上，借着树干的力越荡越高的冷萧找准时机，双脚勾住枝干，稳稳的倒挂在上面，手嘴并用的先解开手上的束缚，虽然样子狼狈了些。 他甩甩胳膊，松弛松弛筋骨，腰部用力向上，抓着树枝轻轻松松的坐了上去，不一会，脚上的绳索也安全解除。 摆脱禁锢的他并没有马上离开，不仅要停一停，好好梳理梳理思路，想一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他目前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如此赤身裸体的见人，他是真的做不到。 在两座荒凉的城市之间，放眼望去都是随时会倒塌的断壁残垣，拿到队旗的人根本不会考虑在里面逗留，而森林虽容易隐蔽但是也易中埋伏，所以很多人新人都会选择猫在不起眼的山洞里，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冷萧用杂草做了件简陋的草裙，选拔时间已过大半，从往年的情况来看，这个时候队旗差不多都已经被找了出来，现在想找一枚队旗不容易，只能往深处的山洞走走，看能不能碰个好运气。 其实，在最初的选拔流程中，第一轮是不限制使用法力的，那时候参选的人大多循规蹈矩，谁找到的就是谁的，可从冷萧他们这届开始，心怀鬼胎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起初是暗地里给你下个绊子，到后来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抢起来，唐森多次改革，而这一歪风却屡禁不止。于是后来他索性禁了所有人的法力，以此来降低对个人的伤害，至于明抢这种事，想想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按他的话说，鬼知道你在任务中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如果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也就不用进特遣队了。 冷萧开始并不能理解他的这套逻辑，但在枪林弹雨中走这么几趟，不得不承认唐森这么做确实有他的道理，老实人和一根筋都不适合这种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十枚队旗悉数浮出水面，偌大的城市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潮涌动，百十来号人心照不宣的在这险象环生的大迷宫里玩着扣人心弦的捉迷藏，拿到的人费心的躲，空手的人费力的寻。 随意拿到队旗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一个人战斗，而是跟着三个人去寻一处安全的藏身所，此时所有人都清楚，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利的把握。而冷萧则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实力绝处逢生，连拿两枚队旗，保住特遣队和自己的颜面。早已完成指标的叶凡藏进废弃工厂里逗老鼠玩。 选拔进入倒计时。 唐森和姜城一前一后跨立站着，此时的两人已换上作训服，平时一贯嘻嘻哈哈的姜城此刻也是难得严肃，迎接即将到来的队员们。明媚的阳光勾勒出他们的身姿，挺拔如松，刚毅似铁。 忽然之间，艾雨萌的周围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天旋地转和来时并没有什么差别，然而此刻，彼此牵起的手，比来时攥的更紧，虽然眼前迷雾茫茫，但她们知道，有人在我身旁。 重新回到起点，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直到有个人兴奋的扬起手中的战利品大喊：“我成功了！”，所有人才意识到，第一轮的选拔，已然结束。 有的喜极而泣，有的黯然伤神。 被冷萧扒光衣服的和尚羞赧的捂脸躲开人群，被叶凡困成粽子的螃蟹精生无可恋的仰天叹息。 “我们成功了？”四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茫然的坐在原地如同局外人，直到随意小声却又不确定的发问，他们才从那惊险刺激的10个小时里缓过神来。 “哈哈哈！我们成功了！”胜利的消息来的有一点晚，却无法掩盖住她们内心的喜悦，四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庆祝，头抵着头，肩并着肩，分享这属于他们的胜利果实，大声宣泄出心中的压力。 “我们太棒了！”随意高呼。 钟漫兮这才发现身边站着的是这个家伙，于是立刻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下去：“去去去，谁和你是一起的。” “你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坑了你们一枚队旗不假，你们要这么多有什么用啊？再说那最后的藏身地点是我找的吧，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了吧！”随意把手重新搭回去：“战友一起庆祝胜利，有何不妥？” 钟漫兮还想反抗，可眼前这个男人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身高的绝对优势让她难免吃亏：“那我谢谢你啊！”她狠狠的说。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己人。” 这个人还真是不见外！钟漫兮不想理他，看在最后他照顾自己的份上，就也不再与他计较。 “看到谭玲和梅君没。”柳依依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这两个人。 艾雨萌也左右找了找，小小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人的确有些困难。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人们循声望去，看到站在高台上的两个男人。 前面的这个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身后的男子银发飘逸潇洒，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长长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大家好，我是这里的总教官，唐森”说完指指身后：“副教官，姜城”他的声音如人一般，听起来冷冰冰的：“恭喜拿到队旗的人，顺利进入到正式训练阶段，训练期间，无法承受训练强度的随时可以离开，我不阻拦，但只要你在这一天，就必须听教官的指令。过去10个小时大家都累了，我就先说这么多，烦请各位拿到队旗的学员们去冷萧处登记，未晋级的请收拾东西尽快离开，你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延时不走者，依法处置。”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叶凡，你协助冷萧处理一下，结束后你两来教官楼找我们。” “是。”冷萧和叶凡纷纷点头领命。 这两声在安静的人群里突兀的很，艾雨萌偷偷瞄了一眼，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这不就是被自己扒光了吊树上的嘛？完了，这下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第二十七章 仿军事化 唐森丢下一本花名册之后便转身离开，只剩叶凡冷萧两个人进行着繁琐的登记工作。 “晋级的人留下，按我叫的顺序依次过来登记补全个人信息，其余的人可以回去收拾东西打道回府。”高台之上的冷萧，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结局已经尘埃落定，尽管不舍，也只能抱憾离开。满满当当的院子最后仅剩下不到三十人。 姜城走之前，正好对上了艾雨萌的视线。艾雨萌看到他向自己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两个人离的很远，听不清说什么，可从嘴型上来看，应该是在对自己说加油。有了他的这句肯定，艾雨萌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坐在走廊的台阶上纠结着要不要和冷萧说句道歉。 “九号，艾雨萌。” 还在组织着语言的她并没有听到。 “九号，艾雨萌。”冷萧提高音量又叫了一遍。 “到！”神游中的她忽然站起身，高高举起攥着队旗的手，模样像足了一个课堂上走神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你过去啊。”坐在她身边的钟漫兮小声的提醒她，她这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到冷萧面前。 填资料的时候，她故意将头埋得很低，于情于理自己都该为之前的事情和他道歉，纵然是他欺负人在先，自己也难逃巧取豪夺之嫌，然而道歉在心中预演了千百遍，说出来却是千难万难。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在递上本子的时候鼓足勇气：“我…” 冷萧头也没抬一下，接过本子翻到她资料的背面：“在这留个灵印。” “哦。”艾雨萌连忙按她说的做，在本子上留下独有的灵印。盖灵印和留指纹是一个意思，大千世界，没有一模一样的指纹，也没有完全重合的灵印。 “冷大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萧低头翻着下一位的资料。 “没，就想和你道个歉。” “你们没做错，不必道歉。”冷萧不在意的回她一句，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十号，琼华。” 对方的大度让原本就觉得理亏的艾雨萌更加羞愧难当，高冷的身影也因为宽广的气度在心中顿时光辉起来，以至于后来回寝室的路上，在柳依依和钟漫兮的面前都止不住的称赞他。 寝室门口的梅君和谭玲坐在各自的行李箱上，等着另外两个人的归来：“哇哦！恭喜英雄杀出重围，凯旋而归！” 尽管当时在院子里没有见到二人的身影时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到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前百般的不舍。 “我这还有好多多出来的呢，一直想给你们的，可是没找到，快拿着去排队登记去。”柳依依将多出来的队旗塞到谭玲手里。 “呦，你还真富裕啊。”从四楼走廊翻下来的叶凡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旗子：“可惜啊，这能晋级的人，老大都提前记到花名册上了，防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来这一手。” 男孩的年纪不大，皮肤如初生的婴儿般细腻，一双清澈的淡蓝色的眼睛，时不时闪出狡黠的目光，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栗色的头发又柔又亮，个性却不张扬。他把多余的队旗揣进口袋里，好言相劝道：“再好的初心，也不能去挑战制度的底线。” “知道了。”谭玲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两一会就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了。”叶凡满意点点头，也很通情理的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的告别时间。 四个人很有默契的都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刻进心里，也许出了琼池的那道门，便是千年万载无法相见了。 离别的哭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渲染着不舍的眼泪也变得汹涌。 “差点忘了，我要和你们说一个有趣的事情！”谭玲擦擦眼睛，调节着悲伤地情绪：“你们还记得淑尤嘛！” “那个女巫！”艾雨萌太记得她了。 “她说我‘与其把心思花在特遣队里，倒不如想点实际的东西，最想要的，不久便会来到你身边。’” “我记得她是这么说过。”柳依依接道。 “然后我果然在选拔赛里遇到了对的人。”谭玲笑的很幸福：“我不后悔来这里，也不遗憾会离开。” “是啊，生活嘛，总要把喜怒哀乐都经历一遍的，只要开头和结尾是喜乐的，我不介意过程曲折点。”梅君也是很霍然的说。 “从此山高水远，我们有缘再见！”四个姑娘把手搭在一起，千言万语，都在心里。 唐森和姜城这时也没有闲着，他们手中这份训练计划也是斟酌了一遍又一遍，如果说选拔只是试水，那么接下来的一系列训练才是真正的战斗。 “我还是觉得一上来就给他们上高强度的训练有点残忍，你看看去年一开始吓走多少好苗子。”姜城还在和唐森商量着：“训练还是要一点点来的。” “体质技能或许是勤能补拙，但是强大的心脏可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如果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啊。”姜城承认，在为人师表的方面上自己的确不如师兄，虽然他看上去高高在上，但每次都能观察掌握学员细微的心理变化，因材施教，帮助他们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所长。只是每次看着那些学员训练，自己总会想起当年被元修无情“蹂躏”的情景，所以隐隐之中，总不想让这些孩子受这么多的折磨：“和尚，现在的强度比之我们那时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能受得住？”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那时候还是冷兵器时代呢，现在的科技多发达你又不是不知道，强度跟不上怎么行？”唐森严肃的说：“我现在的严格正是因为对生命的负责，别总着急着做好人，等他们从阎王门前抢回一命的时候，自然会来感谢你的。” “行吧，你叫常有理，我听你的，计划就这么定了，我给冷萧叶凡发过去。” “等等。”唐森叫住他：“姜城，计划就不用给冷萧了，我看他是最近跟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这次的训练让他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去。” “你是让那小子回炉啊！和尚，那是我手下。” “我是总教官。” “奴隶的奴隶还不是你的奴隶呢，你这是越权。”姜城有心袒护冷萧：“他这次也是意外啊，下次注意点不就行了。” “可他不是奴隶，那是条人命，我要对这里的每条命负责。” “我不同意。”姜城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再让自己的手下遭第二轮罪，再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冷萧是特遣队教官助手，最后落到个和学员一同训练的结果，多伤他面子。 “我同意。”和叶凡匆匆赶回来的冷萧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我承认，在选拔中翻了致命的错误，我愿意接受训练，在训练中精进自己的能力。” “不要误会，这不是对你的惩罚，老队员状态不好回炉的每年都会有，希望你能放平心态。”唐森苦口婆心的说，生怕队员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我明白。” 好在冷萧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此次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 “你看看的助手，你再看看你自己。”唐森指着姜城：“人家比你通情达理多了。” “他那是好欺负。” “好了，说正事。冷萧你暂时先住到旅店里，房间我一会会给你安排。” 冷萧走后，唐森有条不紊的将任务分配下去。 真正的挑战，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八章 地狱周（一） 初秋的夜色清凉如水。 寝室的灯非常默契的接二连三熄灭了。不到十点，整个旅店陷入一片沉寂，然而这沉寂之下，却是一颗颗忐忑不安的心。 艾雨萌在床上辗转半天依然睡不着，隐约间听到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好奇的趴在床边向下看。 柳依依的床上摆着大大小小几十件，从防身匕首到如拇指般的飞刀，一应俱全。她一身军绿色紧身服，来回比划着，把这些装备藏在身上顺手且隐蔽的地方。 “姐，你干嘛呢。”艾雨萌轻声说。 “准备准备啊。” “着装不都是规定好发下来了嘛，你还带这么多，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你知道那些人都在想什么？已经有过一次突然袭击了，还不长点记性。”柳依依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你想想，一旦我们没了法力，再没有点防身武器，遇到状况那就剩抓瞎了。” “可是我听说，这后面的第一阶段训练是仿着特种部队来的。”艾雨萌手撑着脸：“无论多么残酷的特种部队地狱周训练，都只是其训练的一小部分而已。这种训练的根本目的，并不在于通过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残酷的打压来提高士兵的能力，只是以此淘汰那些心理素质不过硬或者意志不够坚定的人而已，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是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但要是天天让你生不如死那多难过。” “也是，有备无患嘛。姐，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家伙，给我两个呗。” “你自己下来看吧。”柳依依招呼着艾雨萌。艾雨萌倒也没客气，大咧咧的坐在床上开始选了起来。 柳依依抬头瞥一眼，只见身边的小人穿着宽松的碎花睡衣裙，莫名有些好笑：“傻呀你，你就打算穿着这身衣服藏暗器啊。” 艾雨萌看看自己，又看看柳依依：“也是，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你们干嘛呢。”钟漫兮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还不睡啊，明天等着我们的说不定是什么呢。不是我说，艾雨萌你大半夜怎么还换上衣服了，约会啊你。” 显然是艾雨萌的动静有点大，把正和周公约会的钟漫兮给吵醒了，不过也不能全怪她，这的衣柜太大，她的包又放在最下面，索性整个人蹲在柜子里找了起来，黑灯瞎火的，磕磕碰碰声音便稍微大了些。 “我是约会呦，明天上午五点半去约教官。”艾雨萌从衣柜里探个脑袋出来：“漫兮，明天正式训练，你有没有什么准备啊。” “你们是耍刀的，我可是画符的嘛，兜里揣上几沓纸就能出门了。”钟漫兮把被子拉过头顶：“早点睡吧，养精蓄锐。” “哦。”艾雨萌轻手轻脚的整理自己的着装，免得再度惊扰到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漫兮。也许是因为感觉自己技不如人，一整晚，心里都慌乱的厉害，辗转难眠：“真羡慕她啊，沾着枕头就能睡着。” “是啊，不知道今夜，多少人夜不成眠。” 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睡梦中的姜城忽然有种从高空坠下的失重感。他翻个身，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的发起呆来。就算是当初游走在生死边缘，他的心里也没有如此忐忑过。这种感觉，使他恍惚间回到了那年盛夏，看到自己满腔热血却又迷茫无措的样子。 “当...” 凌晨一点的钟声敲响，敲乱了姜城的思绪。他起身倒了杯水，整点报时的钟声在房子里回荡一圈之后便没了声响，周遭重新安静下来之后，小小的鼾声却越发清晰起来。 雷鹰此时化成一只小巧的黑百灵，头侧向一边，两只翅膀随意摊在身体两侧，露出肉呼呼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两只细细的脚朝天竖着。姜城看的哭笑不得，随手抽了两张抽纸盖在雷鹰的肚子上。心中的慌乱这会也缓和了很多，便也放下手中的水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天色一点一滴的亮，琼池之底的池水化成一缕缕轻烟慢慢散尽，特训基地完完全全的展现了它的真容。 五点，堆积了一夜的乌云，终于有了一些动静，细细的雨丝密密麻麻的飘下将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了水雾之中。 起床号悠扬的回响在旅店的每间宿舍，男女的不同也就从此刻开始显现了出来。女生对事情的重视更多会体现在衣着打扮上，比如出门见重要的人会洗头，出席重要的场合会穿庄重的礼服，比如听到号角便利索的起身洗漱，站在镜子面前涂涂抹抹，恨不得手上拿个熨斗不放过一点褶皱。而男生睡眼朦胧的看一眼表之后，多半会把头埋进枕头里继续睡一会，对他们来说，洗脸刷牙换衣服，十分钟都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唐森此时手拿着秒表，挺拔的站在寝室外，一身作训服让他更显威严。姜城恰恰与他相反，翘着二郎腿半靠在台阶上，手里还不停的把玩着一个喇叭，黑百灵站在他肩头，神气的等着学员的到来。 不论男寝女寝，起早起迟，这都是一个慌乱的早晨。 女寝这边尖叫此起彼伏。 “啊，你拿的是我的爽肤水。” “呀！这是我的眼霜不是防晒霜。” “我的帽子，你把我的帽子弄皱了！” “...” 男寝这边也是风波不断。 “我的袜子呢？” “大哥，你的外套是我的。” “奥，不好意思，反正码号都一样，你穿我这个吧。” “我去，这是我牙刷。” “卧槽！我换的内裤谁拿走了。” “快快快，快迟到了，动作快点。” 不知谁催促一身，还在找衣服的学员随手抄起一件就往身上套，拎着装备大步流星的跑到外面集合。 唐森打量着急匆匆赶来的这些人，有的衣服都没有整理整齐，还在手忙脚乱的打理着装。不发一语的他接着低头看着时间。 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能把时间掐这么准。 艾雨萌她们终于踩着最后的时间点站在了唐森的面前，可后面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张阴沉的脸，低头半天不说一句话，心中就开始发了毛，不自觉的站的严肃些。 许久，才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36分58秒，好！非常好！” 第二十九章 地狱周（二） 虽说来这里的人个个身怀绝技，但对于军事训练概念知道的少之又少，更别说部队中强调的纪律性了。 唐森说话的时候难得见到笑模样，也难怪众人误会他很满意这个速度，暗暗得意起来，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松垮下来，如此一来，方阵第一位站的笔直的冷萧更显着格格不入。 天空飘洒的蒙蒙细雨已经停下，太阳从层层乌云后慢慢跑了出来。 “太不错了，一个简单的集合都能迟到将近七分钟！这要指望你们救命阎王殿早他么要扩建了。”看到他们这个态度，唐森的愤怒里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每年都这样。”黑百灵笑呵呵的在姜城耳边说：“他是每年都在那暴跳如雷，你是每年都在这吊儿郎当。第一次见学员的严肃都哪去了。” “和尚说得对，该狠的时候要狠得下来，这群孩子啊，一届比一届没规矩，立立威我看好得很。” “那你过去立威啊。” “我可装不成和尚那样，你说第一次见学员嘛，装的帅一点留个好印象还正常，天天让我一副扑克脸，那我这惊为天人的面容岂不是浪费了？再说红脸要一个就够了，先让和尚给他们拍一巴掌，然后我这个白脸再去给他们揉揉，张弛有度，这才能让他们更好的接受训练安排。” “真无聊，我出去玩玩。”黑百灵说完，便扑腾着两个翅膀离开了这个地方。 “怎么着？看你们这个表情是不是有点不服啊？”唐森在队列中来回踱步：“不怕你们不服，如果你们现在都是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我反而会觉得奇怪了。站着说话太舒服，先一块扎个马步吧。” 这下全都傻眼了，愣在原地。 “扎马步不会？没事！姜城，来给他们做个示范，一个个纠正。” “要扎多久啊”随意举手问道。 “看我心情。” “不讲理。”艾雨萌小声嘟囔一句，却恰好被从后面走来的唐森听见。唐森大手按在她的头把她向下压。手挨上去的瞬间，明显能感受到小小的身体猛然一激灵，嘴角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蹲好了，腰挺直。” “说到讲道理，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一件事，在这个地方，你们的教官就是道理。”唐森绕道队伍最前列：“或许很多人还不明白军事化训练是什么，今天我们就来好好的定下规矩。” 姜城默契的补上师兄的位子，来回穿梭在队列里，纠正着学员们的动作。 “第一，对你们来说，准确的说是对于军人来说，没有所谓的道理和公平，只有纪律和命令，或者说，只有生存和死亡。第二，在听到命令之后应该是争分夺秒，以最快速度赶到既定场地集合并清点人数。第三，我希望你们明白，特训班里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首先要是名学员，要严格以军人的纪律要求自己。至于说你们的化妆啊护肤什么的，我必须再次申明，不准化妆，不得烫发染发，不得围围巾，不不得戴耳环、项链、领饰、戒指等等。第四...” “啊？不准化妆！”有的女生更加不满。 “特训班总共就这几个人，你化妆是想给谁看吧。特训班不拦着你谈恋爱，有谁有中意的现在说出来，我还能给你牵个线。” “我又没说化妆是要给谁看。”刚刚的女生意识到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声音也自然的小了许多。 “插一句，下次提问之前要打报告。”唐森说：“我刚刚说到第几条了？” “第二条！”姜城随口提示到。 “第二，在听到命令之...” “报告！”唐森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不明真相的学员打断：“教官，刚刚你说到了第四条，不是第二条。” 其实平时也无妨，不过是多听些罗圈话的问题，可现在都蹲着马步呢，时间一久两腿酸软，多坚持一刻都是煎熬的。 冷萧面不改色的半蹲在原地，纹丝不动，不过心里默默骂了句：“蠢货。” 唐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奥……副教官提示错了是吧！” “是！”学员连连点头。 “那多谢提醒！”唐森手往身后一背，摇头晃脑如同老先生背书一般：“第一条！” 我勒个去！ 众人顿时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开启了吐槽模式，千咒万骂都没有一句重样的，但却再也没人敢再喊一句“报告”。 唐森悠哉悠哉的在前面立规矩，偶尔会强调学员集中精神记重点。队列里时不时会传出姜城慵懒的声音：“蹲下去！对，背都挺起来，撅着个屁股勾引谁啊！” 从军事化训练开始，所有学员都变得和普通人没有二样，半个小时过去，尽管天公作美停了小雨，背着四十斤的负重他们浑身也已被汗水浸透，夸张到如同水洗，双腿不受控制的发抖，女生脸上的防晒霜也花的一塌糊涂，有忍受不住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哭了？”姜城凑上前去：“是不是觉得委屈啊？” 女生点点头。 “委屈就对了，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趁现在还没有在这付出那么多心血，赶快离开，回头是岸吧。” “不走！”女生带着哭腔。 “不走？也行！”姜城拿来一个洗脸盆放在姑娘的手上：“不哭满一脸盆不许停下。” 艾雨萌哪里想过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姜城竟然也蔫坏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她很小心的将身体重心从左腿移到右腿上，这样也可以稍稍缓解一些压力。 很奇怪，如果是平时，她早就摔东西走人了，可看着身旁纹丝不动的钟漫兮和柳依依，就有一股莫名的劲支持这她坚持下去。 到底是舍不得梦想，还是舍不得她们呢？唐森那冗长啰嗦的废话渐渐变成了耳边风，为了将注意力从腰腿痛苦中转移出来的艾雨萌开起了小差，一点一点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自己想留下的心找一个坚持的理由。 七点，天空彻底放晴。 唐森满意的看着一群面色苍白的孩子：“我宣布，你们的地狱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