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特种兵》
第1章 孤胆潜入(一)
邓建国身上裹着中国侦察部队特制的大五叶双面迷彩服,披着他自制的伪装披风,潜伏在山头上的灌木丛里,举起夜视望远镜,窥察着座落在山坳里的敌军兵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忽地一道亮灿灿的蛇电划过西方天际,熠熠生耀,照亮了笼罩在黑幕里荒山野林,也照出了邓建国那张涂满伪装色的脸庞,一双澄澈而黑亮的眸子闪射着电炬似的精芒,隐隐流露着一股霸风煞气,无比浓重强烈,令人不敢逼视。
由于地处山林地带,缺乏必要的供电设备,加之雷雨天气,仅靠军营里的发电机维持着四五盏大功率钨丝电灯泡,电力明显不足,灯光忽暗忽明,就像四五只不断眨巴的鬼眼。
光线昏暗而幽森,能见度很差,不过军营里的情状还是能勉强看得清。
这座军营的规模约莫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环围着半人高的铁丝网,一辆辆俄制军用运输卡车,一顶顶军用帐篷,一栋栋吊脚木屋,错落有致地散缀在营地的各个角落,其中有一栋吊脚木屋的窗户正对着邓建国藏身的山包,窗户内射出一缕昏黄的灯光,为死气沉沉的黑夜平添了一丝生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军营的四面还高高的耸立着四座木架了望塔楼,每座塔楼上都架设着机枪,其中,南面的塔楼正好与邓建国所处的山包形成一条对角线,如果他一不留神被敌人发现的话,光塔楼上的那挺机枪就有足够的火力封锁住这道矮矮的山坡,密集的枪弹足可以把他射成血筛子,不过,现在正值冷雨凄风的黑夜,能见度本来就不好,他又隐藏在灌木丛里,透过草叶的缝隙向外观察,即使不断有闪电划过夜空,也很难因为望远镜的镜头反光而败露行迹。
邓建国是中国西南军区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的副连长,他奉命单枪匹马渗透进安南境内,营救a师参谋长李飞。
昨天下午13时,李飞参谋长在深入牢山前沿阵地视察防务的路途上,被秘密渗透到我国境内的敌军特工部队绑架,随同的五名警卫战士全部壮烈牺牲。(.好看的小说
由于李参谋长掌握着绝密军事情报,倘若泄露给敌军方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军区司令部勒令a师侦察连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手段,务必从敌军手里把李参谋长营救出来,绝不能让绝密军事情报落入敌手。
根据内线情报显示敌军特工已将李参谋长绑架出境,暂时关押在距国境线约莫五十公里的一个军事基地里,由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负责看守,准备等河内国防部高级情报人员抵达后再进行核实身份和拷问军事机密。
李参谋长已在敌国境内,兴师动众去营救显然不切合实际。军区司令部的首长们深思熟虑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们能派小股特工潜入我们这边来搞绑架,那么我们也遣出侦察兵小分队渗入他们那边突袭营救,破袭,骚扰。
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邓建国执意要独闯龙潭,孤身潜入敌军兵营,找到李参谋长后悄悄地将其带出来,然后由连长杨志新率领侦察连的四个精英战士乘坐武装直升机,渗透到事先约定的地点接应,时间定在凌晨6点整。
放下望远镜,他看了看军用防水夜光表,凌晨2点36分,时间过得真快,必须得马上行动。
将81-1突击步枪斜负在后背上,用胶布贴紧身体,他为了在摸哨时能快速出刀,把81式刺刀叼在嘴里,刀柄朝向嘴的右侧,取刀速度会更快,然后,他提着64式微声冲锋枪,在夜雨、茅草和灌木的掩蔽下,悄然无声地朝山坡下面的目标地俯身潜行过去。
他心知肚明,如果万一目标暴露的话,只要能把李参谋长安全的从敌营中救出来,他自信依仗一身的豪胆和强悍战斗力,足以拖住一个加强连的敌军,掩护李参谋长安全撤退完全没有问题。
邓建国一边蹑手蹑脚地向前推进,一面警惕地留意着地面。因为他得小心应付敌人那防不胜防的地雷。
数年前,在安南北部丛林里与敌军的较量当中,他就设身处地的见识和领教了敌军那地雷阵、竹签阵、阱坑等杀人机关的厉害。亲眼目睹了不计其数的弟兄惨烈而悲壮的从眼前死去。那份伤痛至今还阴魂不散的印刻在脑海中,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
真是天公作美,一路下来并没有发现明桩暗哨,难道敌军觉得这个后勤补给站离国境线有整整的五十公里远,安全性很高,所以戒备才这么松弛?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顺利接近距军营不足两丈远的距离。这一带地势低洼,隐蔽物低矮,不利于俯身行进,他便停身到一处灌木丛里,透过草叶的缝隙,极尽目力朝军营内搜视。
一明一暗的灯光下,军营里静寂跟死了一样。
除了雨点敲打在草木和器皿上,噼噼啪啪的连续作响外,连声咳嗽和喷嚏都听不到。
一切都平静得出奇,只是这种出奇的平静颇令邓建国心神不宁,因为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杀机密布。
稍微怔忡之后,邓建国心一横,起身朝两丈外的壕堑弯腰疾进,两眼余光同时兼顾两翼的动静。
忽然间,他左边太阳穴骤急地跳颤起来,心口一阵发闷,呼吸也变得很不流畅起来。
有敌情从左侧逼近,他惕然心惊,当即凝神细听,左首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定是敌军巡夜的流动哨兵。
他迅急退回草丛里面隐藏起来,循声搜视,有两条人影正从九点钟方向走过来。
借助营地里幽暗的灯光,极西里明亮的闪电,他清楚地看见,两条一高一瘦的人影,一前一后地朝他藏身之处走来。
两名敌军哨兵步履矫捷,落地轻巧,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老兵。
邓建国不敢掉以轻心,隐藏在草丛里寂然不动,全身紧贴满是泥水的地面,四肢蜷缩在伪装披风里尽量减小形迹败露的几率。
两名敌军哨兵从跟前经过时,邓建国看到他们都披着雨衣,挎着俄制ak-47冲锋枪。
倏忽间,其中一名生得跟瘦皮猴似的敌军转过身子,一揉鼻子,似乎嗅到什么异常气味。稍加怔愣后,他便疾步朝邓建国隐身之处逼近。
邓建国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里,全身神经顿然紧绷,冷汗迫不及待地从额角渗出。他本能地握紧64式微声冲锋枪的枪把,以便万一形藏败露,第一时间解决掉对手。
但见,瘦皮猴似的敌军停身于邓建国跟前不足两尺之远,仿佛在朝邓建国来时的那道山坡张望。
第2章 孤胆潜入(二)
邓建国很是担心身上的伪装露出马脚来,因为这两名敌军都是老兵,可不容易糊弄。[.超多好看小说]借助闪电光亮,他偷偷地移动目光,闯进眼帘的竟然是一张黑瘦脸庞,一双斗鸡眼。只是那一双斗鸡眼凶光灼灼,直瞪瞪地注视着他藏身之处,一不稍瞬。
邓建国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心冒出,隐隐地感应到敌军身上渗出的凛冽杀气。
乘着闪电过后的黑暗,他脸部尽量贴近地面,不让目光与敌军相碰触,因为那样会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增加行藏败露的几率。人的眼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若是你直接注视别人太久的话,定然会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邓建国屏住呼气,身躯始终一动不动。斗鸡眼朝草丛里盯视片刻后,接着把目光转向山坡,竖起两只耳朵,似乎在凝神倾听。
邓建国虽然看不到,但凭直觉能感应得到斗鸡眼的一举一动。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两三分钟,另一个高个子敌军看着斗鸡眼疑神疑鬼地站在那里,东瞅瞅,西瞧瞧,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儿,不免有些反感和懊恼,当即就怒气冲冲地数落了斗鸡眼两句。
邓建国隐藏在草丛里岿然不动,心里其实很焦急,因为现在的时间对他来说分分秒秒,千金难买。.
“班副,我先方便一下。”斗鸡眼头也不回的答应了高个子家伙一句。
草丛里,邓建国非常清晰地听见斗鸡眼解开裤腰带的响声。
邓建国心里正叫苦不迭,哗啦啦的一股热气腾腾的液物从天而降,泼洒在他跟前的草地里散发着恶心的臊臭味。谢天谢地,差点就淋到了他头上。
闻着催呕晕血的臊臭味,邓建国赶紧把脸部完全贴进地面的草丛深处,借以少受臭气折腾。
斗鸡眼渲泄完毕后,收好那东西,紧好腰带后便扬长而去。
邓建国抬起头来,看见两名敌军正一前一后地离去。
邓建国杀机骤起,断然决定干掉这两名敌军哨兵,若果他们折返回来的话,势必会妨碍邓建国接下来的行动。
于是,邓建国把64式微声冲锋枪轻轻放到一旁,解开左手袖扣,从隐蔽处起身,无声无息地掩近敌人。
邓建国身轻如燕,快若流星,瞬间便掩近到斗鸡眼身后不足两米之处。
且看邓建国饿虎般扑上去,左手快若电掣,猛地托住斗鸡眼的下巴并捂实嘴巴,顺势往怀里一带,肩膀顶住他后脑,使他叫不出声来。
邓建国右手闪电般从嘴里取下81式刺刀,接着手起刀落,刀子就那么狠毒,那么准确地刺进他右腰,从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之间的缝隙深深地插进去,直截了当地透穿了他的心脏。[.超多好看小说]
他就这样一声不哼地奔赴黄泉只是瘦瘠的身躯还在猛烈地抽搐,鲜血冒着热气从伤口中狂涌而出,沿着刀刃两边的血槽汩汩往下流,喉咙里咕噜噜的响着,嘴巴歪曲着挤出带气泡的血沬,接着他活象泥菩萨散架一般瘫软在邓建国的怀里。
走在前面的高个儿一听身后有异常响动,自知情况不妙,迅疾转身,同时从腰后拽过ak-47冲锋枪,喀地拉动枪机送弹上膛。
干脆利索的战术动作可圈可点,是个久经战阵的老手。不过很可惜,他碰上的是可怕的魔鬼尖兵,注定劫数难逃。
邓建国右手握紧刺刀托住业已魂断命丧的斗鸡眼,左臂倏然前伸,中食二指急如星火般锁定目标,大拇指扳动蝴蝶翅,一枝袖箭挣脱束缚自袖管内飞射而出。
高个儿转身据枪,尚未搜视到偷袭者,却瞥见一抹闪耀着蓝汪汪光华的亮线迎面扑来,就在与他咽喉处接触时骤然消逝。
他闷哼一声,抛下枪,双手捂着喉咙,大股鲜血从指缝中湍急地挤冒出来,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干咳声,嘴唇翕动着,两眼暴瞪着差点脱出眼眶,脸色瞬间灰败如死。箭尖扎穿喉咙管,刺破颈动脉造成大出血。
他当下膝盖一弯,颓然跪地,吐出两口血沫便重重地朝前栽出,两只手在草地上抓挠两下后就寂然不动了。倘若邓建国的箭头上淬过毒菌的话,只怕他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邓建国慢慢地放下斗鸡眼的尸体,拔出了刺刀,蹭干手上和刀刃上沾带的血渍后,手脚麻利地将两具敌尸和两把ak-47冲锋枪拖到草丛里掩蔽起来。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一干而净,血腥气也被萧索的夜风吞灭了个精光,他根本不用去在乎这些细节。
因为这是一片暗影地带,塔楼上压根就没安装探照灯,他解决两名巡夜游动哨兵自然不会被了望哨所察觉。
这一回,他心境异常释然,连眉头都没皱一皱,有一种嗜血的畅快渐渐占据着心头。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课题是干净利落地清除掉四个塔楼上的了望哨。因为四个了望哨居高临下,整座军营全在他们监控之下,尤其是四挺火力威猛的俄制pkm通用机枪很是令他感到头疼,若不提早搞掉的话,势必会威胁到下一步的行动。
他潜行到泥水厚积的壕堑里,藏匿起身形后,任凭雨水袭扰着全身,凝神注视着面前十米以外,离他这边最近,也就是营地南面的那座塔楼上的了望哨。
电闪雷鸣过后,邓建国的脑海里灵光乍现,顿然计上心头。
他目暴冷光杀气,拉开枪栓,推上子弹,将击发方式调整为单发,直瞪瞪地盯住十米外的塔楼,食指预压扳机却迟迟没有抠动,象是在等待着什么。
骤然,一道炫亮的闪电流光瞬间映照得黑夜通明如昼,他迅即就从掩体里抬起上身,举起64式微声冲锋枪瞄准了塔楼上的了望哨。
闪电虽是一闪即没,但足够他把目标锁定了。
未几,轰隆一声炸雷响彻云空,震得地动山摇,令人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邓建国虎口均匀加力,食指契合时宜地抠动了扳机,随着锵的一声撞针击中底火的声响,隐隐约约地看得见塔楼上的黑影如突遭电击般的把脑壳往后一甩,四脚朝天的摔倒了下去,一蓬看不清颜色的液物像箭一样标射起老高,持续五秒左右的雷鸣声,吞噬了倒地之时发出的响声。
那位厄运当头的了望哨,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溅血殒命。
还别说这64式微声冲锋枪真是一件杀人不露馅的利器,其良好的三微性使它在暗夜里射杀50米处的目标物时,肉眼根本看不见半点光焰,即使在大白天也不见得会因枪口焰而暴露,更何况适才一声炸雷震得几乎连地皮子都颤抖不已,就更不用说微声枪的枪声了。甚至连邓建国本人抠动扳机时也没能听得清撞针击发底火时的声响。
第3章 孤胆潜入(三)
不费吹灰之力就敲掉了南面的了望哨后,邓建国便继续在沟堑里寻找最佳隐蔽和射击点,伺机解决掉另外三座塔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每当闪电擦过极西天际的短促光景里,他就瞅准时机锁定目标,然后炸雷震撼天际,扣动扳机一击命中目标。
撞针在撞击底火,弹壳冒着热气,带着刺鼻火药味欢快地跳出弹仓,蹦落到他脚下的泥水里。
微声冲锋枪本来就是上乘的暗杀利器,加之是在阴雨绵绵,电闪雷轰的雨夜里,杀人更是如鱼得水,丝毫不露形迹。天寒地冻,狂风暴雨等恶劣天气是最适宜侦察兵作战的好天气,因为天气越恶劣,对侦察兵行动的隐蔽性越佳。
他照方抓走药,如同猎手猎杀野物一样,不大工夫就把另外三个了望哨从这地球上彻底清理掉了。尽管64式微声冲锋枪的射程仅为200米,但东面那座最远的塔楼距他只有不到150米远,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口气清除掉威胁最大的四个重火力点之后,他心境一阵释然,嗜血快感却在心头愈来愈浓。
他扭头一瞥,看到十米之处,铁丝网内有一棵枝叶繁盛的小树,他心中一动,当即就决定从此处潜进军营里面。
他步伐轻捷地潜行过去后,纵身跃出壕堑,蹲身仔细观察,没有发现地雷和绊绳。(.好看的小说凑近蛇腹式铁丝网后,抓了把湿沙子洒向铁丝网一试探,判明没有通上电,便放心大胆地用钳子切开一个缺口,将铁丝网朝左侧拉开,随后高姿匍匐钻了进去。
潜进军营后,没有了望哨威胁,他借杂物和暗影的掩护,在帐篷,木屋,堆积如山的油桶,汽车轮胎,汽车废铁,木箱之间,上蹿下跳,左腾右挪,东拐西转,瘦溜的身形起落间,毫无声息,宛如幽灵鬼魅。
他在一辆外壳油漆剥脱,锈迹斑斑,坑坑洼洼的军用卡车载物箱尾部蹲下身子,单手擎着64式微声冲锋枪,双眼似箭,搜视着营地里的情状。
只见营地的各个角落里都堆积着绣迹斑斑,油漆剥落的废旧汽车金属部件和轮胎,琳琅满目的弹药箱丢弃得到处都是,用帆布盖压着的油桶和木箱子堆积成山,各种物资堆放得杂乱无章,军营的面积本身就不算大,这样以来就显得更加拥挤不堪,而他藏身就更加方便和容易了。
军营里堆存了这么多的物资,来往巡夜的哨兵就那么零零散散的二十来人,警戒松懈得大大出乎邓建国的意料之外。
真是天官赐福,邓建国心里面真是乐得开了花。
他一面凝神戒备,一面估摸着关押李参谋长的位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如果十六顶军用帐篷显然是驻防守军的营房的话,那几栋吊脚茅草木屋是干什么用的?是用来储存枪支弹药的吗?
是敌军休闲娱乐的场所呢?抑或是储存弹药的仓库。
邓建国心神猛然一凛,疑云犹如滚滚波涛,登时涌上心头。
李飞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军情机密,阴险狡诈的敌军特工好不容易才捕获到这么一位师级干部可为什么不把他直接押解到河那,而要关押在一个地处深山老林的后勤补给站里?根据行动前召开的紧急会议分析的结论来看,敌人并没有发现李飞的身分是d集团军a师指挥部的参谋长,更不知道他掌握着很多有关4.28作战计划的高度机密。仅只能从他的军装衣兜和年龄上辨别出他是个大官儿,就痴心妄想的从他的口里撬出一些有价值的军情机密来。
的确,由于左的思想曾一度泛滥成灾,我军于65年取消军衔制以后,65式军装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标志和像征,同时我中国人民解放军也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没有实行军衔制的军队。无论干部还是战士,都千篇一律穿着被誉为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的65式军装,唯有从衣兜上才能分清楚干部或战士的身份。
霎时之间,邓建国思潮澎湃。
从窃听敌方的电码里破译的出来的情报真的可靠吗?
我方安插在敌军情报机关的内线卧底会有变节投敌的可能吗?
李参谋长就一定被敌人关押在这个后勤补给站里吗?
如果万一情报失误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假如这是敌人的一石二鸟之计那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邓建国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敌人绑架了李参谋长之后,知道我军必然不惜一切代价去营救,先专门泄漏出消息告诉我方李参谋长他人关押的地点,再事先布置好伏兵,等待我军派出营救小分队去上钩,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把我们前去执行任务的小分队一网打尽。
邓建国还真是担心这种请君入瓮的可能性会发生,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主观臆测。
还有一点最为值得揣测的地方,李参谋长要到牢山前线视察指导防务的消息,敌军特工是怎么侦知的?
难道敌军特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莫不会我a师或者a团内部潜藏着奸细?
邓建国平和了一下纷乱的心绪,奋力克制和排除杂念的干扰,竭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理性,不去揣测手里掌握的情报是否准确无误,以便气定神闲地寻找关押李参谋长的位置。
敌军特工人员捕获李参谋长是在昨天下午14时,距现在不过12个小时左右,师部获得情报是昨天傍晚19时,自己接到命令出击是在昨晚21时,乘武装直升机空降到敌境内的丛林不过凌晨0点10分左右。
倘若师部所窃取和破译的敌方电文和内线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话,那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敌人肯定无法获悉或甄别李飞是d集团军a师的参谋长,也就是无法确定李飞究竟有无价值,因此把他暂时解押到这个后勤补给站里,以备河那派遣的高级特工抵达后再作进一步的甄别和提审。
当然,若是李飞叛国投敌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敌人尚还无法确定李飞的重要性,那么就不会在兵力本身紧缺的情况下,劳师动众,大张旗鼓的抽调重兵来看押并防范我军的侦察兵前来偷袭,营救。仅凭一个守卫补给站的加强连来看押的话,他邓建国自信有那个把握和能耐应付得下来,至少拖住敌人让李飞安全撤退是毫无问题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王师长和侦察连的弟兄们面前夸下海口。
李参谋长被敌人关押在营中里的具体位置邓建国尚还无从获悉,如果十几顶军用帐篷是敌军士兵的营房的话,那几间木屋是作何之用呢?是用以储存枪支弹药的呢?抑或是士兵休闲娱乐的场所呢?
邓建国如坐云烟,一时间百思不解。
当务之急是救人为先,破坏军营倒是其次,可关键问题是他根本无法摸清李参谋长究竟被关在何处。他不是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营地翻它个底朝天。
第4章 孤胆潜入(四)
邓建国稍加思索,决定边搜索李参谋长的关押之所,边为军营动手术。(.无弹窗广告)
于是,他索性就取下65式军用背包,摸到附近一大堆油桶跟前,利用夜色为掩护,将两枚66式反步兵定向破片雷安置在油桶中间。
邓建国布置好66式反步兵定向雷后,随即巧借雨夜和暗影地掩护,如狡兔那般轻捷,在各种杂物和营帐间,东一绕,西一拐,随手把一捆捆安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抛到油桶堆里,或者帐篷门口附近。
突然间,他眼角余光瞥见右侧不远处有一所高大的吊脚木屋,心想:这极有可能是敌人的弹药仓库,老子不妨把它炸上天,免得敌人拿那些弹药去屠杀自己的战友兄。
忽然,他感觉到背脊发凉,四周空气变得压抑起来,夜风拂过面颊时有如刀刮斧削。
不好,有危机逼近。
他一惯灵敏异常的第六感再度警告他有敌情出现。
他甫一感知到了敌情,身后就响起一阵沙沙沙的轻微脚步声,他根本不敢回头去观察,眼角余光瞧见右首有一片长势茂盛的飞机草,他赶忙一个侧身鱼跃,嗖的一声往右侧纵出两米远,身子轻轻地落地,翻了个滚,刺棱一下爬起来,一头扎进那片半人高的草丛里,四肢蜷缩,并扯过伪装披风的一角把军用65式军用背包掩盖起来。[]这时,一股浓郁的尿臊味也狠狠地扑进他鼻孔里,令他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
沙沙沙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幸好,这所木屋杂混在两顶帐篷的中间,四面都堆积着废铁和轮胎等杂物,灯光也相对昏暗,否则他就无所循形。
脚步在渐渐逼近,他的心跳在加速,生怕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来。因为他没有把握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巡夜哨兵,而不暴露目标。
脚步很密集,估计有上十个哨兵朝他这边迫近。就在那些脚步停在他隐身的草丛附近的时候,他再一次听到了那耳熟能详的哗哗声。
难怪这里臭臊味这么重,原来这群**毛竟然把这片深草丛当成了渲泄的最佳场所。
不大工夫,一群敌军渲泄完毕后,鱼贯地从他跟前经过。透过草叶的缝隙,借助闪电的短促光亮,他看见一条条裤腿湿淋淋的大腿在眼前掠过,一双双套着解放鞋的脚丫子从他跟前的地面踩过去。
等敌人走远了之后,邓建国刚从草丛里起身,忽然看见有三个敌军迈着徐徐的步伐折返而来。.
他心头狂震,急忙缩回草丛中,重新蜷伏起身形,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行藏。
就在此刻,一股股浓郁的烟草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原来他们是专门跑到这里来过烟瘾的。
他紧张的心弦一下就松驰开来。
刚才他还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行藏败露的话,以他一身震世骇俗的身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决这三个泛泛之辈,可是万一惊扰了其余敌人的酣梦,那可就功溃一篑了。
敌军们刚好在他跟前吞云吐雾,他不但要享受从敌人肺里吐出的二手烟雾,还要耐住性子去聆听敌人闲聊。
“这中国杂种造的中华牌香烟抽着那香味就是不一样。”
声音带着一些童稚,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兵。
“放屁,依我看还是老美的万宝路好抽一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接口道。
“废话,就你那点饷钱还想去买老美的万宝路,能抽得起中国产的春城烟就烧高香了。”
“那你就再给我一根吧。”
“你去你的吧,我的这包中华烟还是我表哥送给我的战利品,我可得省着抽。”
“哎呀!我说你******别神气,等那天大哥我摸到中国那边去,保证弄他一大堆中国烟,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吝啬。”
三位敌军士兵似乎消停得很,嘴里叼着烟卷,一面吞云吐雾,享受慢性自杀的乐趣,一面压低声音侃大山,优哉游哉。
邓建国近在咫尺,把他们的一字一句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名敌军还不时的踱着碎步,一只脚竟然踩到距邓建国的脑袋不到三寸远的地方,差点儿就碰上了他的脑袋,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由于敌军靠得过近,邓建国不敢抬头,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形态,只能看得见他们的下身。
在军营里昏黄幽暗的光线下,邓建国清楚地看出他们都披着雨衣,草绿色的军裤都是新崭崭的,尽管上面溅着泥浆,扎紧的裤脚下的解放鞋满是泥泞。
因为时间紧急,邓建国听着敌军那絮絮叨叨的闲扯,不免心急火燎,可又无可奈何。
只听刚才被同伙唤作毛松的小兵道:”班副,我来当这兵就是想捞点钱好摸到中国那边去泡妞,也不知道那些头头们是咋想的,我当兵都快三个月了尽窝在这深山老林里看守仓库,眼巴巴看着村里一同跑来当兵的老乡没事溜到中国那边去风流快活。”
敌军班副悻悻地道:”毛松,我比你更想不通,老子以前在”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里呆过,多次跟中国人交战,没有功劳也有该有苦劳吧!谁曾想顶撞了排长两句就被发配到这里来看守仓库,还要带你们这帮新兵娃子,呆在这深山老林里,还别说****,连个女人毛都见不着,真没劲。”
“丛林变色龙。”
这五个字眼就象一把尖利的钢针扎得邓建国浑身一震,暗想:这不是那个越境绑架李参谋长,残杀我们战士的敌军特工部队吗?说起来倒是挺牛叉的,若是碰上了老子,照样杀他个片甲不留,看这帮暴虎冯河的龟孙子还敢不敢自吹自擂,妄自尊大。
对这个所谓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邓建国简直是嗤之以鼻。
毛松递给班副一根烟,煞有介事地道:”班副,依我看说不定我英雄的人民军很快就要中国鬼子大干一仗了,听说从上个月开始,中国鬼子就不停的对我人民军的前沿阵地打炮,有种要跟我人民军开战的迹象。“
“开战就开战好了,混我们这口饭吃的,朝不保夕,这条烂命迟早都得完蛋,死了去球,老子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第5章 孤胆潜入(五)
那班副似乎对个人生死存亡看得很淡薄,有种直面死亡而无所畏惧的豪勇气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班副,我虽不是孤家寡人,但也不怕死,我家里很穷,爹妈养不起我才响应国家领袖的号召,跑来当兵混口饱饭吃,这条命早就无所谓了,丢了也活该。”方才问毛松要烟的敌军也跟着叫嚣起来,亦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气势。
说起打仗,毛松本来有些惶恐和悚惧,但看到同伴们那勇者无惧,浑身是胆的强者势焰,胆气也变得豪壮起来,道:”打就打,大不了死后化作黄土一堆”。
顿了一下,他黯然神伤地道:”只是我长了这么大还没有玩过一次妞。”
毛没长齐,倒学会声色犬马了,邓建国心里暗笑着,真为他爹妈感到害臊和悲哀。
毛松凑到那班副的耳侧,小声道:”班副,今天下午特工部队押来了一个重要人物,听表哥说是他们从中国绑架来的高级军官。”
那班副怔愣一下,惑然道:”我知道,只是这么重要的人物,特工部队为啥不直接押送到河内总部去,偏要关押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来?”
邓建国没有想到,那敌军班副居然是个很谨慎的角色。(.无弹窗广告)
扔掉烟头,那班副悻然地道:”好了,别扯淡了,咱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冲锋陷阵的小兵,头目们叫我们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该管的事情最好别过问,也别瞎打听,免得犯错误,吃不了,兜着走。”
“说得对,咱们是上面眉来眼去,指那打那的小兵,操那些闲心也没用,毛松,班副咱们该去巡逻了,别吵醒了休息的弟兄。”方才问毛松要烟抽的敌军士兵吊儿郎当地用食指把半截烟头弹飞出两三米远。
烟头竟然不偏不倚地砸落到了邓建国脑袋上面,不过雨水很快就把烟头上的火焰淋熄了。所幸他没有穿吉列伪装服,如若不然,他就会有步邱少云后尘的可能性。
邓建国洗耳恭听了敌军们这一阵闲唠嗑,总算有些斩获,至少确认了手头上的情报是准确可信的,完全排除了最坏的那几种可能性。
只是李参谋长是副师职高级干部,在中国军队的身份举足轻重,敌人竟然把他关押在这个后勤补给站里,而不赶紧押往河内总部,这样的做法确实值得深思。还有,敌人的防范措施也是如此疏忽,懈怠委实让人费解。
邓建国如坐云雾,百思不解。
此际,三名敌军以前一后二的三角队形向军营东面走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被逼迫在这湿草丛里与地球亲热了好半天,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就在他满以为这群瘟神会走远的时候,忽地听到走在前面的敌军班副轻声喊道:”我好象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说着话,那班副停住脚步转身对后面两个士兵说道:”不知你俩闻到没有?有一味怪怪的气味,好象是血腥味。”
邓建国登时心头狂震,冷汗争抢着从背脊渗压出来。他马上便意识到身上散发的血腥味被嗅觉灵敏的班副给闻到了。刚才他们在跟前闲聊了好一阵没有闻到是烟草味帮了大忙。
邓建国强行敛住惊魂,尽量保持镇定,越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越要泰然自若,以不变应万变。
只见叫毛松的敌军揉了揉鼻子,怏然道:”是泥腥味,不是血腥味,班副你也太过紧张和敏感了吧!是不是上惯了战场,闻惯了鲜血的味道,让你的味道变得不正常了?”
另一个敌军朝四周张望着,使劲吸了几下空气,揉了揉鼻子,煞有介事地道:”毛松说得对,是泥土散发出的腥味,现在是下雨天,当然很容易闻到了,别一惊一乍的了,班副。”
怀疑的眼神在不停闪烁,那班副还真是个颇具实战经验的老兵油子,似乎不容易糊弄。
但见他一边用鼻子嗅着,仔细分辨杂混在空气里的各种气味,一边朝邓建国藏身之处搜索过来。
步履矫捷,目射精光,的确是个经历过大阵仗磨砺的老兵油子。
邓建国下意识地握紧81式刺刀,心弦随着这厮的逐渐靠近愈绷愈紧,他脑袋尽量深埋在草丛里,身体贴紧地面,屏住呼吸,压制心跳,纹丝不动,甚至连体内血液流动都被他给强行止住了。
敌军班副逼近他藏身之处不足两米远就停住了脚步,双目似箭,遍扫这片深草。
邓建国凭直觉便感触到对方那犀利的眼神,身上流露出的狂暴之气,但凡有过血火历练,生死考验后的士兵,眼神和气质必然迥异于乳臭未干的新兵蛋子,邓建国曾多次在沙场上溅血残命,自然能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敌军班副是个狠主儿,那就更不能留他在这世上了。
邓建国被敌军班副威胁得遍体生津,心跳如鼓,杀机也从骨髓里挤压了出来。
“好了,班副,我们赶紧回去吧!再有十多分钟就该换班了。”毛松极不情愿陪他的班副在这里假扮猎犬,很不耐烦的催促着。
其实,靠近了邓建国藏身的草丛,敌军班副反而嗅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里的尿臭味实在过于浓郁,吞噬了邓建国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和汗臭味。
班副怔愣一下后,嗯了声,怀着几许凝惑,带着两个士兵离去。
他们想就此一走了之,邓建国可不允许,因为邓建国在危险的极度威胁和迫压下,杀机就会浓烈得无以复加。
于是,他断然决定把这些个鸡鸣狗盗之辈送进地狱去,否则,他们若是再杀一个回马枪的话,能否忽悠得过去可就难说得很。
因为是在军营里,他无法像以往一样在贴身摸哨中用刀解决问题,因为用刀毙敌会有大量血浆飙射出来,血腥气四处飘散会引起敌人警觉,于是,他想到了用铁指锁喉手来捏碎走在后面的两个士兵,以袖箭射杀前面的敌军班副。
三个目标要同时击毙,速度不但要快,而且一定不能闹出动静。
就在敌军走到五米之外的时候,他杀机狂炽,猛地从草丛里长身跃起,弩箭离弦似的扑向后面两个敌军士兵。
相距五米远,他眨眼间就扑拢,双手一伸,十指箕张如钩,凶猛抓向两个目标的颈侧。
这一抓之势,当真有若电闪雷轰,速度之快,爆发力之强的确令人咋舌。
两个注定劫数难逃的倒霉蛋还在压低声音说笑,却怎么也不曾想到会含笑九泉。
当他俩甫一觉察到耳际刮来一腰劲风之时,邓建国的两只刚健有力的手已经锁住了他俩的脖颈,十根纤细的手指头牢固得宛若两把铁钳,相比钢爪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6章 孤胆潜入(六)
他俩霍地意识到脖子被一双幽冥中伸出的鬼爪给锁住了,刚自嗅到死亡的气息,邓建国的虎口猛然加力,食指巧妙配合着其余指头用劲一掐。(.无弹窗广告)
咔嚓咔嚓,两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令人肉麻心跳,两个敌军士兵的喉骨在淡笑之间被邓建国捏碎。
走在前面的敌军班副倒是老成精道,就在邓建国掣电般伸手锁住两个士兵的那一刹间,立刻意识到了死神大爷已经不期而至,迅急朝身侧扑出,右手同时抓住ak-47冲锋枪前护木,用力往前一送,甩在右边腰后的冲锋枪便晃荡在胸前,右手急速地抓向枪把。
邓建国在叹赏敌军班副那相对优良军事素质的同时,右手掣电般将右边的敌军士兵推向一边。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右手缩进袖内,握住箭筒,中指和食指一齐伸出,翻掌之间,斜指正在做着战术规避动作并快速据枪的敌军班副。中食二指锁定目标,配合着大拇指适时扳动蝴蝶翅,整套取准和发射动作竟在不足1秒时间内一挥而就。
但听嗖的一声,一枝袖箭从袖管弹射而出,在闪电的雪亮光芒辉映下,擦着凄风冷雨,划出一道蓝汪汪的细线,直直地扑往敌军班副。
敌军班副飞快地侧转身躯,食指刚一碰触到扳机,袖箭锋利的金属箭头就刺破皮肉斜行钻进右侧颈部,扎破了颈静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扑通扑通,喉骨碎裂的两个士兵摇晃着躯体颓然瘫倒了下去,两颗头颅重重砸在硬棒棒的草地上,跟地球亲吻之时,颈椎骨被生生地撅断了。
一声撼天动地的炸雷,恰逢其时地掩盖住了两副死肉扑倒地下发出的两下大响。
这一刻里,敌军班副的嘴唇在剧烈抽搐,鼻子歪曲得偏移了原位,一双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瞳孔里的光芒在迅速颓散,灰败得毫无生气,脸皮子翻露出可怕的煞白,活象一个在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煎熬的厉鬼。
咝咝咝,鲜血箭般从颈侧创口内标射出来,他呛咳着用双手捂着伤口,稠血不断从指缝中汩汩挤出,已经完全丧失了机能和活力的身躯颤颤悠悠,打着转子颓然向一侧摔出去。
邓建国电扑而上,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这副臭皮囊轻缓地放在地面。
伸手同时捏碎两人的喉咙,弹射袖箭刺穿一人的颈静脉,狠毒杀招一气呵成,利索得行云流水一般,想不让瞠目结舌都难。
一出手就是三条活蹦乱跳的儿郎魂断命残,邓建国的杀敌本领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界。
他斜瞟了两眼地上的三副还在痉挛着的肉躯,敌军班副还带着不相信和无限怨毒的眼神定定地逼视着他,似乎想跳起来咬他一口。[.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风飘送进两只鼻孔里,邓建国心脏下意识地痉挛了一下,但马上想到这是正义杀戮,便不再有适才在芭蕉林和军营外面宰杀那几个游动哨时的那种血晕感和陌生感了。
深呼吸一口气,邓建国迅速从草丛中拾回65式军用背包,犹如快马拖死狗似的把三堆硬棒棒的死尸拖进草丛中藏匿起来。为防止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送,引起敌军巡夜哨兵警觉,他从65式军用背包里摸出一个大塑料瓶,将事先备好的花草浆液涂了些在敌尸上。为了有效地掩盖身体上的汗臭和血腥味,他也在自己身上涂抹了不少花草浆汁。
接着,他三五两下就把两颗撒布式反步兵爆破雷安置在了木屋檐下的阶梯旁。他体态轻盈,行动之间,更是矫捷无比,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两顶帐篷,到了一处拐角,忽然,沙沙沙,拐角的另一头响起一阵轻捷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低沉的咳嗽声,由于夜深人寂,声音格外响亮。紧接着就是一通怨艾之声,话声虽是低微,但足以让人听得很清楚。
邓建国心神一凛,精神陡振,疾快地隐身到侧旁帐篷边的暗影里,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皮,探出半块脸,目光如炬,循声朝拐角的另一头搜视过去。
只见十米之外,灰暗蒙蒙的灯光下,一条条精瘦矮小的人影径直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扭头扫视左侧,发现不远处有一栋吊脚茅草木屋。
心中一动,他腾地一个飞身鱼跃,瘦削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半弧,掠过左侧一片长势繁茂的深草,直朝两那栋木屋扑去。
起落之间,快逾流星飞电,掠过那片深草之时,竟然连一点拂草弄叶的响声都没带出,这等身手当可惊世骇俗,真让人怀疑他是人还是鬼。
着地之时,他一个翻滚弹起身子,隐藏在屋檐下的暗影里,然后慢慢地把身子贴向木扳墙壁,双目如箭,精芒电闪,两耳高高竖起,凝神细听,脚步声显示出喑兵在五人左右。
很快,适才险些跟他劈头撞上的那些个巡夜哨兵走了近来,他们的步履很轻,很缓,有的人用手揉着眼皮子,有的人张口打着呵欠,有的人双手在腰间紧着武装带,还有的人嘴里嘀嘀咕咕的怨骂着什么。
邓建国目送着这队巡逻哨兵走向远处,心想:现在看来,这座军营里尽管驻扎着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但是士兵们大都是些新兵,战斗力极为虚弱,对自己构不成多大威胁。
心念一转,他又暗忖:现在正值巡夜岗哨换班的时间,若去搜寻关押李参谋长的场所,必定困难重重,万一一个不留神暴露了形迹,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还是找个地方逗留一阵子,等巡夜哨兵交班完毕后再行动吧。
身材瘦溜的他低头弯腰,像狸猫一样,轻盈迅捷地东一窜,西一跳,无声无息地绕过几顶帐篷后,蹲在一顶帐篷侧面的暗影中,看了看腕上的军用手表。现在已快4点钟了,时间已所剩无几,还没找到关押李参谋长的位置。
他心里很是焦急,蓦然间,一连串呼噜噜的鼾声传入耳鼓,他听声辨位,正是从眼前这顶帐篷内传出的,看来帐篷里的敌军们已然处于酣睡状态,因为深夜3、4点钟是人最为疲惫,最易沉睡的时刻。
他转到这顶帐篷的正前方,轻轻一把撩开门帘,弯腰钻了进去。
一缕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栏射进黑咕隆咚的帐篷里,他看见左右两边各有一溜拉床铺,每个床铺上都赤条条地躺着一个敌军士兵,呼噜呼噜的鼾声,嚓嚓的磨牙声,呼哧呼哧的出气声,乱七八糟地响成一团。
这些敌军士兵都是些新兵蛋子,全然不具备老兵油子的那种警觉性和灵敏性,魔鬼尖兵这么可怕的大煞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竟然一点儿警觉都没有,真是可悲又可叹啦。
邓建国的民族自豪感尤为强烈,想到安南白眼狼这些年来对自己国家和民族带来的奇耻大辱,他的心登时像千刀万剐似的,难受之极,炽烈的杀机也有如黄河决堤那般一发不可收拾。
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个恐怖念头,先把眼前这些个酣睡如死的敌人送进地狱再说。
“对敌人就要赶尽杀绝,彻底消灭,绝不能心慈手软,姑息迁就。”
第7章 清除障碍(一)
军校教官常常挂在嘴边的战场法则蓦然回荡在他耳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战场上没有公平较量,凡是能致敌于死地的手段或技俩无所不用其极。”
当年战友们在敌军的猛烈炮火下,地雷坟场中,毒竹签阵里,血肉横飞,粉身碎骨,肝脑涂地的惨烈情形,一幕一幕地在他脑海中重现,而且是活灵活现,就像刚刚发生的事实一样。
他那双像朗星般明亮,如清水那样澄澈的眸子里,刷的迸射出刀锋似的冷光,杀气从他胸腔内直冲顶门。
终于,他被仇恨烧红了身体和灵魂,心肠变得狠毒起来。
慢慢地把64式微声冲锋枪挎在肩上,他从嘴里取下81式刺刀,竖到眼前,浑身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残忍,眼神更是酷毒无比。
是的,刀代表的是血性和刚勇,也是凶残而歹毒的象征。
瘦溜的身子轻轻地移动到左侧的一个床铺跟前,看着光着精瘦的身体,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敌军士兵,他微微一愣神后,左手猛地一把捂住熟睡这家伙的嘴巴,这家伙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眼前闪过一抹杀光,右手刀熟练地从这家伙的脖子上拖了过去。
刺啦,利刀切开皮肉的恐怖闷响声过处,一股热乎乎,黏糊糊的浆液溅到他握刀的右手上,腥臭味登时灌入他鼻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锋锐刺刀轻而易举就割破了这个敌兵的脖子,脑袋扭了扭,身子微微痉挛了两下,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大量热乎的鲜血,呈扇形状从切开的一条细长的口子里飙射出来,咝咝咝的,像水管突然穿了几个眼,听来令人心跳肉麻。
一条活生生的人立即就葬送了,没有遗憾,没有痛苦,也没有眷恋,比呼吸一次空气还要简单。
这会儿,邓建国觉得自己杀人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手脚更愈来愈放得开。看来,数年置身事外的清闲生活丝毫没有磨灭掉他那与生俱来的血性和刚勇。
眼前这个已经死翘翘的敌军士兵也是爹娘所生所养的人,也有妻儿老小在远方牵挂着他。就这样一刀就百了,想来也真够残忍的。可是,回想战友们的惨死,国家的领土和同胞还在惨遭外族侵扰和残害,民族的尊严仍旧被异族势力所污辱,邓建国丝毫没有杀人后的负罪和忏悔感,只想着雪耻和解恨。
此刻,他回想起那四个保护李参谋长的战士被敌人挖心剖腹,剥皮抽筋的惨烈景象,刻苦铭心的仇恨令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摸到下一个床位前,先捂住这个敌人的嘴巴,刺啦,锋利的刀刃切开这个敌人的喉咙,咝咝咝,热的血像刺破了水管一样喷射出来,一副精瘦的身体微微抽搐抽搐,不动了。.
右手反握着刃口血珠子滚滴的81式刺刀,邓建国眉毛都不皱一皱,如一抹淡烟,无声无息地飘到下一个床铺跟前,床上的敌兵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侧躺着身子猛地翻转过来,嘴皮子咂咂两下,双手伸展伸展,眼睛就要睁开,邓建国猛地一把按住他的嘴巴,他刷地睁大眼睛,只听刺啦的一下刀刃割裂皮肉的恐怖闷声,他圆鼓着两只浑浊的眼球,迅速地暗淡下来,一双光脚片轻轻搐动了几下,不动了,邓建国左手从他嘴巴上挪开,顺手替他合上两只圆睁得大大的却灰暗无光的眼睛。
下一个,再下一个……邓建国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娴熟无比的刀法下迅速的陨落。
不大工夫,帐篷里处在酣睡中的十个敌兵全部遭了殃。
在酣梦中悉数溅血殒命,死得好不窝囊,好不冤枉。
邓建国那湿漉漉的伪装披风上,迷彩服上,脸孔上沾染着大把大把猩赤的血浆。
他感觉到脸上粘糊糊的,浓郁的腥气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引得蚊蝇蜂拥而至。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屠宰场一般的帐篷,手里的81式刺刀的刃口滚滴着一粒粒血珠子。
防止血腥气从帐篷里面漏出来,飘散在空气里引起外面巡夜游动哨的警觉,他扯紧帐篷门帘,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动静,目光转向旁边另一顶帐篷,又瞅了瞅左手这把血淋淋的刺刀,他不禁怔愣住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质问自己对敌人大开杀戒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自己会不会沦为一架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
军事行动亦是执行法定杀人任务,是一种必要之恶,是迫不得己,但人非禽兽,总难免会有恻隐之心,邓建国虽然出手狠辣,但天性悲天悯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条精壮的汉子魂断命残,心里当真很是过意不去。
然而,他所要面对的毕竟是敌人,若是一时善念大发,心慈手软,势必会铸成大错,遗恨终生。
紧急任务在身,容不得他优柔寡断,必须杀伐决断,他顾不上去自责和反省这场残酷杀戮究竟有何意义,咯咯地咬着牙,轻手轻脚地走向那顶帐篷。
捂住敌人的嘴巴,一刀割破敌人的喉管,血浆迸溅,腥气扑鼻………他咬紧牙关,狠起心肠,机械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直接,有效而残忍的杀人动作。
俄顷,当他感到握刀的右手臂微微酥麻之时,又有十条敌人的命被他送进了地狱,就像是杀鸡宰羊一样干脆利落。
脸孔上,伪装披风上,手臂上全溅满了血浆,邓建国仿佛是一个刚刚淋过血浴的恶魔。
帐篷里,浓稠的血浆就像洗脚水一样毫不值钱的泼洒溅扬,一副副死得硬棒棒的躯体如同垃圾一般丑陋而恶心。
魔鬼尖兵真是名副其实,对待国家和民族的敌人根本就不心慈手软。
擦干刺刀刃口上沾附的血迹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掩实门帘后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那种味道真是让他心旷神怡。
邓建国快刀斩乱麻似的清除掉营帐里那些个可能会妨碍他办事的敌军后,十几米开外,一栋窗口射出灯光的吊脚木屋吸了他的注意力,他望着那栋亮着灯的木屋,心想:刚才在山坡上的时候,我看见这栋木屋的窗口里亮着灯,现在都快五更天了,还是亮着灯,难道是敌人的军官在挑灯夜读吗?如果那些帐篷是敌军士兵寝室的话,那就只有这三栋吊脚木屋最有可能是关押李参谋长的地方,只是眼前这栋一直亮着灯的木屋可能性最大。
不管怎么样,得抓紧时间去探个究竟,否则天一亮就没机会了。
他刚刚站起身,还没有向前潜行出两步远,忽听一串急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赶紧躲到旁边的一堆废汽车轮胎后面,取下64式微声冲锋枪,探出半边脸,循声搜视。
一个身着便装,身材精瘦结实的敌人正向那栋木屋走去,身后跟了一个敌军士兵。
第8章 清除障碍(二)
便装敌人在门前的阶阴坎下停住脚步,那士兵蹿上阶阴坎,呛啷啷的几下打开锁子,推开门,然后退到门口边,便装敌人一个飞步,利索地跨上阶阴坎,大摇大摆地走进门内,那士兵这才跟着进入屋内,哐地关上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紧接着,木屋里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叽哩咕噜的,虽然很模糊,但邓建国还是听得出屋中的人正在用中国话交谈着什么。
一陈暗喜涌上心头,他当下就很有把握地断定出这是敌人在提审李参谋长。
机会来了,他登时喜上眉梢。
等一队巡逻哨兵走过去后,邓建国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孔上的血渍,将塑料瓶里剩下的花草浆汁全部涂抹在身上,然后潜行到那所亮灯的茅屋前,动作轻得宛若幽灵鬼魅。
他在军营里折腾了这半天,竟然一帆风顺,敌军全然一点警觉都没有,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取下背上的65式军用背包,塞到门口前边的木梯背后,他将两支枪抱在怀里,往地面上一躺,旋即两个翻滚就滚进吊脚木屋下面的空间内,动作轻得听不见声响。
他平躺在地上,透过楼板的缝隙偷窥着屋内人的动静举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屋里的陈没简陋而寒碜,两张铺着军用被褥的竹床,一张红漆剥落的办公桌和几把竹椅子,如此而已。
屋顶上吊着一盏钨丝灯炮,灯光忽明忽暗,活象乱坟岗上的鬼火磷光,木屋里显得鬼气森森。
床铺上坐着一个人,因角度原因,邓建国没看清楚此人的形貌,倒是把那个两个敌人的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
穿便装的敌人肌肤黝黑,颧骨暴突,衬着一脸的横肉,一双阴鸷的三角眼,看上去凶悍酷厉已极,精瘦的身上穿着睡衣似的黑布农民装,脖子上围着一条白底黑格子汗巾,脚上穿着一双用废轮胎改制的凉鞋,一看那扮相就知道是个特工。
他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大木椅上面,翘着个二郎腿,溅满泥水污垢的大脚板一摇一晃的,形态显得悠然而散漫,可那张凶悍的脸,那种凛然生威的霸道气质,无不显示出他是老辣精干的特工。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身材瘦小,头戴盔式帽,身着小翻领绿军装的士兵。
由于邓建国藏身的位置刚好在那士兵前方的楼板底下,因此他透过楼板缝隙,清楚地看见那士兵棱角分明的黑瘦脸庞,裤脚湿淋淋的大腿,露在外面给锋利草叶划出几条浅红血口子的脚颈,溅满泥浆的解放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慢慢地呼吸,压制心跳,倾听着屋内人的对话。
只听穿便装的敌人操着一口标准的中国普通话,冷冷地道:”李参谋长,我的老同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分别八年后,咱们竟然会这样的场合下重逢。”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老友重逢,很是让人尴尬,遗憾和痛心,是吗?”
果不其然,敌人没有把李参谋长押往河内总部,而是关押在这个后勤补给站里。
邓建国听出了李参谋长的声音,心头登时狂喜。
只听身着便装的敌人讷讷地道:”先别这么说,老同学,我只想问问你,现在可考虑清楚了?”
邓建国心弦一颤,茫然忖道:”老同学,难道李参谋长跟这个敌人是同学?难道这个敌人是中国人?”
那敌人声色俱厉地道:”李飞,说实话,你在中国西南军区d集团军里担任什么职务?你总不可能告诉我你是普通一兵吧?”
李参谋长淡然一笑,文绉绉地道:”承蒙校友的关照,李某人是穷酸书生出身,十年寒窗,投笔从戎,毫无背景可言,到目前为止,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副团长,还是媳妇熬成婆才混上这个空衔的。”
李参谋长也善于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邓建国不禁暗自佩服李参谋长的机智和聪敏。
李参谋长发觉敌人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就见机行事,糊弄起敌人来。
那敌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吼道:”李飞,你少给我耍宝,扯淡,当我不清楚你的底细呀,别忘了我们是老校友,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在79年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副团长了。”
稍停,他又道:”难道你忘了吗?那一年你们团撤兵回国的时候,在牢街打过一场窝囊仗吗?我的特工连把你们团扰得鸡飞狗跳,疲于奔命。”
邓建国心头一震,那敌人的声音和身影形貌好生熟悉,难道是他?敌军王牌31fa师特工团副团长阮世雄。
79年大血战期间,还是上尉的阮世雄率领一个连的特工人员,化装成老百姓,不停地偷袭邓建国所在的部队,给邓建国他们团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不少的战士遭阮世雄及其手下特工的冷枪射杀,其中就包括邓建国排里的七名兄弟,因此,阮世雄早已跟邓建国结下了梁子。
屋内,李参谋长似笑非笑地道:”李某人能见识臭名昭著的31fa师特工团副团长阮世雄中校的功力,真是荣幸之至。”
邓建国心头一动,果然是那王八蛋,五年过去了,****的升了官,当上特工团的副团长了。
他狠狠一咬牙,恨不得马上就蹦出去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生撕活裂,用他的血来告慰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阮世雄怒气冲天,暴烈地道:”姓李的,你少他娘的给我耍嘴皮子,瞎扯淡,以你的资历,才智和功绩,现在至少也是个副师长级别,你别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李参谋长轻蔑的笑了笑,”素闻你阮副团长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既然能够俘获得了我李某人,那你也一定可以把我的底细刺探得清清楚楚,怎么现在反倒要来问我在军队中的职位,难道你不相信你自己的能力?”
看起来,邓建国此前的推断真是十拿九稳,奸巧巨猾的阮世雄确实没有搞清楚李飞是d集团军a师的参谋长。
四个兜的65式军装把李飞这个大校级别的身份掩盖得严严实实。连长、营长、团长……由他信口胡捏。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当然不能堂堂正正的承认是d集团军a师的参谋长,那样的话他的价值就大了,敌人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从他嘴里撬出军情机密。
第9章 元凶
还有一点,李飞是上一周才正式被上级任命为d集团军a师参谋长的,邓建国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阮世雄就更无从得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姓李的,姑念咱们是老校友,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合作一点,否则的话,别怪我不讲情面。”阮世雄怒不可遏,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嘿嘿地冷笑着,李参谋长不屑地道:”现在两国交兵,咱们各为其主,还谈交情,真是荒唐可笑。”
冷哼一声,阮世雄狠狠地道:”姓李的,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劝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是吗?看来你是个压不住火的急性子人。”李参谋长显得很不以为然。
屋内气氛阴沉而紧张无比。
阮世雄压了压火气,阴沉地道:”李飞,如果我所掌握的情况不错的话,你是今年年初才从国防科学技术大学研究生班毕业的吧?”
“你怎么知道?”李飞愕然地望着阮世雄,对方显然已经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他的情况。
阮世雄确实是个精干老辣的狠角色,邓建国躲在暗处也不由得惊叹这家伙有两把刷子。(.无弹窗广告)
“不用那么吃惊,老同学。”阮世雄森然笑道:”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事。”
李参谋长压了压心里的惊骇,平静地道:”说来听听。”
阮世雄呵呵一笑,道:”你近两个月一直都在d集团军a师师部做文职,对吗?”
这家伙在侧敲旁击,拐弯抹角地引诱李参谋长自报家门,邓建国已然看出了阮世雄的鬼蜮伎俩,不过他觉得这家伙这么了解李飞的近况,极有可能是有内奸向这家伙泄密。
“既然你都知道我李某人的事情了,还用得和我大费唇舌吗?”李参谋长反倒显得很心平气和起来,似乎已经察觉出对方在套他的话。
“姓李的,你真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阮世雄阴鸷地道:”堂堂国防科大的研究生怎么会到步兵师里干文职?难道你们中国军方高层真的都是些昏庸无能之辈?连知人善任的道理就不懂了?”
稍顿,他接着道:”你还是一个颇具实战经验的指挥官,像你这样杰出的指挥人才,你的上级又怎么会只让你去干书呆子干的差事,岂不屈才吗?更何况,大战在即,中国军队正值用人之际,当然不能浪费了你这样文武兼备的人才。(.棉、花‘糖’小‘说’)”
阮世雄的确是对李飞了如指掌,可他怎么不知道李飞目前已经被上级正式任命为d集团军a师的参谋长了呢?
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我d集团军a师内部没有奸细?
可他怎么会了解李飞那么多底细?
他又师如何获悉李飞会去a团防区视察和调研呢?
他是个老成干练的特工,不会去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不像是巧合。
李参谋长沉默不语,好像在凝神忖思什么。
也是的,他突然被敌军特工绑架,阮世雄又对他的情况如此熟悉,确实有些蹊跷。
只听阮世雄得意地道:”你的上级安排你到d集团军a师师部担任文职不过是让你历练历练,熟悉一下情况,看看师一级的官是怎么当的,我说的不错吧?”
“我没心思听你分析我李某人,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这些情况,又是如何得悉我会到牢山前线去检查工作的。”李飞一针见血地迫问着阮世雄,看得出他也开始怀疑d集团军内部有鬼了。
呵呵的笑了笑,阮世雄得意地道:”很抱歉,这是职业秘密,我无可奉告。”
好一句不痛不痒,似是而非的搪塞,邓建国有点云里雾里,但更怀疑d集团军a师内部有奸细。
嘎嘎怪笑两声,阮世雄又道:”我只是不知道你究竟在担任什么职务?你能到战区视察指导防务工作就已经向我说明你在d集团军a师的地位举足轻重。”
“老同学,你确实厉害,把李某人分析得这么透彻,真是不简单啦。”李参谋长顿时觉得阮世雄这家伙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没这点本事,我也不可能在你们的地盘上横行霸道这么长时间,你们的军队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阮世雄哈哈的狂笑几声,露出了嚣张,跋扈的气焰。
“你狂得可以。”李参谋长怒目瞪着阮世雄,喝道:”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嘎嘎的狞笑声,阴森而奸恶,听来令人心头发毛,阮世雄道:”还是那句老话,跟我合作,保证亏不了你。”
“你真是痴心妄想。”李参谋冷然地道:”你要李某人怎么合作?出卖国家利益?充当民族败类?”愤然的啐了一口唾液,斩钉截铁地道:”收回你那卑劣龌龊的丑恶嘴脸,告诉你,要李某人叛国投敌,白日做梦。”
阮世雄阴恻恻的一笑,扔给李参谋长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袅绕中,瘦瘠的黑脸庞上挂满了厚厚的一层阴霾,一双鹞子眼散射出酷毒的寒芒,乍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李参谋长斜瞟了一眼阮世雄,抓起怀里的那根烟,叼在嘴里,哧嚓的一声,划燃一根火柴,点燃烟后,甩了甩左手,火苗子熄灭,他丟掉燃得只剩半根的火柴棍,低着头,吧哒吧哒的吸着烟,不再理会向他虎视眈眈的阮世雄。
甩掉烟头,阮世雄拍了拍大腿,道:”姓李的,你不说也不要紧,等河内的上级一到,只怕由不得你不说了。”
邓建国轻轻的挪了挪身子,慢慢地抬起64微声冲锋枪,把枪口指向那个士兵,但楼板之间的缝隙过小,敌人暴露在他枪口下的要害部位太少,他根本没有握一击必杀。
虎穴狼巢里,他不敢掉以轻心,没有十成的把握,绝不能贸然出手,他想,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悄悄地摸到门口,乘对方毫无防备的机会,猝然施袭,杀他个措手不及,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两个家伙后,再悄悄的把李参谋长带出军营去。只要安全的出了敌巢,就算暴露了形迹,他自信也能够凭一身本事杀出重围。
第10章 傲骨
他不再冒险尝试在木屋底下用枪解决屋内的两个敌人,垂下64微声冲锋枪的枪口,和81-1步枪一起抱在怀里,这时,天边划过一道闪亮的蛇电,他双脚交叉绞合在一起,咔嚓嚓的一个滚雷,震得地动山摇,悠长的雷声还在天空回荡,他猛地一个就地十八滚,骨碌碌地从木屋下的空间内滚了出来,迅即弹起身,嗖的一个飞步,像一只狸猫,轻轻的,利落地蹿上阶阴坎,侧身贴着木板墙壁,将81-1步枪靠在门口左侧的墙壁上,右手擎着64微声冲锋枪,慢慢地移到门口左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木门是虚掩着,豁着一道拇指宽的缝隙,他探出半边脸,电炬似的目光射进缝隙,射进屋内。
李参谋长的床铺正好朝着门口,邓建国的目光刚巧照在李参谋长身上,李参谋长右手戴着一只手铐,另一只手铐锁在床头的铁制衣帽架子上,这一样,他就不方便越窗试图逃逸。
“姓李的,我们是老同学了,我就厚着脸皮子再劝你一次,只要你肯说出自己在军中的身份,按我们的要求交待你所掌握的东西,我用人格来担保,我们绝不会亏待你,至少让你在河内安居乐业”。
阮世雄憋住怒气,开始用甜言蜜语,荣华富贵引诱李参谋长叛国投敌。
李参谋长不愠不怒地道:”想不到你们这么看重我李某人?我李某人真是受宠若惊。”
阮世雄正儿八经地道:”如果你肯合作并且提供我们所需的情报,我们还可以送你到泰国去安家落户,尽享天伦之乐。[]”
这个价码确实具有难以让人抗拒的诱惑力,意志再坚定,那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一动心。就当时中国那匮乏的物质条件,李参谋长就是混到军区司令的宝座,也挣不到这么优厚的待遇。试想一下,那种责任小,操劳少,待遇好的美差,确实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但又虚无飘渺的奢想。可如今竟然有人破天荒的把这个价码开了出来,机会就在眼前,要么卖国求荣,要么赤胆忠心,誓死捍卫国家的利益,就看我们的李参谋长如何决择了。
李参谋长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量明态度。阮世雄又乘热打铁的展开了心理攻势,一本正经地道:”老同学,我是代表国家和军队诚心诚意的奉劝你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肯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会给你保密,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们保证中国政府抓不到你的把柄,更追究不到你的罪责。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得千万要珍惜呀!”
“说实话,连我这样在军队里为国家征战了十几年的老兵也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别放弃呀!”
在这个金钱、权力、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很多人都不免会见意思迁,贪婪势利,真正能够做到富贵不能移的人恐怕不多了。
敌人已经开出了诱人的价码,一切就看李参谋长的党性、原则性、纪律性、爱国心和良心,会不会被优厚的私人利益所蒙蔽。
场面一下子僵寂起来,浓浓的烟雾骤然变得令人呛喉起来。(.无弹窗广告)
李参谋长低垂着脸,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
阮世雄脸上浮动着一种狡黠而阴森的笑意,显然是在等待他最理想的答复。
片刻后,李参谋长猛地把烟蒂甩到地上,抬起头来,嘴角挤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李某人位卑职低,贵国贵军如此高看,真是不甚荣幸。”
阮世雄得意地微笑一下,以为李参谋长被他的花言巧话说动了心,要改变主意了。
不料,李参谋长话锋一转,”不过很遗憾告诉你,院世雄校友,承蒙你的一番好意,跟这点私人利益相比,我李某人还是觉得祖国的利益重如泰山。”
阮世雄的脸色刷地变得阴沉无比,砰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纸笔飞了起来,暴烈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姓李的,你给我听着,这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别怪我上这个老校友不念旧情。”
李参谋长嗤的一笑,斜着眼睛瞟睨着暴跳如雷的阮世雄。
“不识抬举的东西。”阮世雄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头吃人的恶狼一般,狠狠地瞪视着李参谋长,厉声道:”姓李的,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只好把你交给河内的上级处置了,到时候,撕破了脸皮,大家在面子上可不好看。”
“那又能把我怎么样?”李参谋长啪地一拍胸膛,义正严辞地道:”告诉你,阮世雄,我李飞跟你一样,是军人不是小人,愿为祖国人民洒血流汗,这就是我的回答,怎么样?一枪崩了我呀。”
“操,有种,你个王八蛋。”阮世雄气得额角青筋突露,脖子胀得海碗粗,鼻孔嘘嘘嘘的喘着粗气,在屋子里来回地转了两圈,停在桌子旁边,伸手指着向他冷眉冷眼的李参谋长,”姓李的,你有种,我钦佩你的勇气,河内的上级一到,只怕你想不说都难了。”
阮世雄不是在危言耸听,恶语恫吓,他现在已经断定出李参谋长的价值很高,河内来的高级特工是刚从俄国受训归来的,就算毒刑拷打,严刑逼供不能奈何李参谋长,那迷幻剂,催眠术,还有种种不可告人的手段,可不敢肯定李参谋长一定能撑得过去。
屋外,正在窥伺的邓建国着实为李参谋长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一时顶不住诱惑而叛国投敌。当然,若真是那样的话,邓建国也断然会对他痛下杀手,为国锄奸,绝不姑息养奸。
突然间,屋内传出哧哧嚓嚓的摩擦声,显然,有一双穿着解放鞋的大脚,从光滑地板上走过,湿漉漉的橡胶鞋底有些滑溜,与木质地板发生摩擦,从而发出的这哧哧嚓嚓的声音。
邓建国透过门缝看见那个士兵正朝门口走来,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门外有异常动静,准备开门察看外面的情状。
咬咬牙,眼睛里划过一抹杀光,邓建国的杀机陡然炽烈,待那士兵走过来,伸出手,正准备拉开门的当口儿,咣当地一脚,狠狠地踹到门上,门凶猛地向屋内冲开,那士兵别说闪避,连念头都来不及转来,胸腹和脸鼻就给突然冲开的门撞了个正着,刚猛无比的冲击力撞得他身子往后倒飞出去,扑腾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登时鼻青脸肿,鼻血长流,头昏眼花。
一个前滚翻扑进屋内,邓建国倏地变成跪姿,单手持握64微声冲锋枪,刷地往前送出,两眼迅速捕捉目标,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带着他的满腔仇愤,狠狠射向阮世雄的后脑勺。
踹门撞倒敌军士兵、前滚翻进屋、跪姿射击,邓建国整套战术动作在两秒内一气呵成,当真急如星火。
然而阮世雄亦是久经战阵的狠角色,腰腿各部的反应力更甚大脑的意念。
只见他条件反射地往左一侧头,子弹刺溜一下擦过他脸颊,击穿了木板墙壁,而灼热的弹道气浪直烫得他脸部肌肉痛如火炙。
阮世雄堪堪避过子弹,迅即连人带椅的翻滚于地,右手自腰间抽出tt33手枪,顺势往大腿部一擦,快速拉套筒上膛,左手支地,上身侧翻,面朝来袭之人,右臂前伸,欲开枪射击。
这时,又一颗子弹直奔他眉心而来,他迅急侧身翻滚。
锵的一声响,子弹击中手枪枪身,阮世雄立时只觉虎口发麻,手臂酸痛,五指痉挛,手枪脱手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面,迅即弹落到地面。
左手疾探,阮世雄抓起木椅护住脑袋,试图阻挡来袭之人的枪。
枪口向下一压,邓建国便欲开枪,就在此刻,被门板撞得鼻血长流的敌军士兵翻滚到墙角,自腰后拽过ak-47冲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邓建国急切间扭腰摆臂,枪口一转,铮的一声枪响。
敌军士兵的眉心爆裂,脑袋往后猛甩,大蓬红白相间的脑血飞溅而出,涂得墙壁花不棱登。
第11章 决战白眼狼的王牌特工(一)
阮世雄乘机一跃而起,抡起木椅,狠狠朝邓建国扔出去,旋即抄起另一把木椅。(.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闪步侧身,木椅破风,呼的一声,堪堪地从他身旁擦过,飞撞到木板墙壁上,登时四分五裂。
阮世雄双手抡起第二把木椅,电闪扑近前,猛力砸向邓建国头部。
邓建国刚刚避过第一把木椅,忽地瞥见对方迅猛地冲近来,第二把木椅挟以劲急风响,劈头盖脸地朝面门猛砸而下。
邓建国来不及举枪射击,疾忙撤步斜身,双手横转冲锋枪,向上一托,护住头部。
咔嚓的一声,木椅砸在枪身上,登时大卸八块。
邓建国顿时只觉虎口酸麻,手腕僵痛,枪支已不受手掌控制,啪哒的一声响,跌落于地。
阮世雄这一下用力过猛,身体顺着惯性,不由自主地向前抢出,但他右手迅疾抽出格斗军刀,巧借冲力,右臂向前一送,直刺邓建国咽喉。
邓建国急忙屈膝低身缩头。
嗖的一下破风锐啸过处,对方的刀尖邓建国擦过左肩,刺啦一声划破了肩头的衣襟。
阮世雄虽然一刀刺空,但乘机滞住身子前冲的势头,迅即退步收身。
双脚猛力一蹬,邓建国借瞬间反弹之力拔地半尺,身子凌空,扭腰旋身,右腿横扫,脚尖迅猛地踢中阮世雄握刀的右手腕。
阮世雄登时只觉右手臂一阵酸麻,手腕关节剧痛难当,格斗军刀脱手飞出。
噔的一声响,格斗军刀扎进木板墙壁,没入半截刀身,余势仍是不衰,半截军刀一阵颤悠。
左脚甫一落回地面,邓建国右腿迅即蜷曲,身子朝前冲出,膝盖猛撞阮世雄的腹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阮世雄闪避不及,当即被撞得连打了几个趔趄,病病歪歪地翻倒在地上。
邓建国风掣电驰般抢到阮世雄左侧,右脚狠狠地踏向他的胸膛。
阮世雄侧身翻滚避过,双手撑地支身,右腿迅疾擦地猛扫,击向邓建国左脚脚腕。
双脚狠力蹬地,邓建国借力跃起,上身后仰,双脚上翘,一个赏心悦目的后空心筋斗,身子腾空划了个美妙的半弧,避过对手来势异常凶猛的躺地横扫腿。
嗵的一声落回地面,邓建国倒退几步,将到门口边时,左手反手一带,哐啷的一声关上木门,欲关门打狗。
阮世雄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而起。
两人相顾一眼,各自身形一侧,左脚踏前,右脚踩后,双膝微微弯曲,两手置于身前,呈徒手格斗防守姿势,怒目相视。
阮世雄冷凛地道:”你是什么人?”
邓建国寒声道:”中国军人。”
面颊肌肉微微抽搐,阮世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惊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削人物,骇然道:”这不可能。”
邓建国脸色怨毒,目光杀气甚浓,冷若冰霜地道:”我是中国侦察兵,你欠中国军人和无辜群众的血债太多了,老子是专程来帮你挖坟的掘墓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什么?你真是中国侦察兵?”阮世雄惊骇之极地道:”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中国人不可能这么快侦知得到。”
他近年来跟中国军队屡次较劲,均已得手,轻敌之意自烈日渐浓厚,因而对中国情报人员和侦察兵的能力大是轻蔑。
虎穴狼巢,敌情紧迫,邓建国无暇与阮世雄浪费唇舌,当下睚眦尽裂地道:”你这狂妄自大,狼心狗肺,凶残暴戾的畜牲,你在中国作恶多端,血债累累,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人随话声,邓建国旋风也似的刮向阮世雄,双拳猛挥,两脚狠踢。
钩拳、摆拳、直拳、鞭拳…拳拳到肉。
边腿、横扫腿、侧踹腿、前踢…腿影漫漫。
邓建国闪战迅速,进攻敏捷,行南就北,走东晃西,动若惊鸿。
阮世雄闪展腾挪,封闪避躲,蹦高跌矮,灵敏异常。
两人均精专于近身肉搏战,拳来脚往,转脸之间,拆了十几招,仍是难分难解。
作壁上观的李参谋长看得眼花缭乱。
他心知肚明,祖国已经派遣侦察兵高手来营救自己了,既无比欣喜,又很是纳闷。这个侦察兵身材瘦削单薄,身手竟然恁地高绝。
更为玄乎的是,这个侦察兵竟然孤身潜进龙潭虎穴,执行异常艰巨的营救任务。
斗场上…两人拳来脚往,轩轾难分。
这时,阮世雄侧弹腿、横扫腿,迅猛地攻击邓建国上盘。
邓建国退步、下潜,堪堪避过这两下凌厉攻击,随即腰身下压,双脚猛力蹬地,身子嗖的一下跃起。
凌空扭腰转身,邓建国左脚曲膝提起,脚尖勾起,随即展髋,迅速由曲到伸,狠狠踹击阮世雄的胸膛。
面对这厉猛无伦的腾空侧踹腿,阮世雄赶紧闪退两步,上身略微朝下弯曲,两手前伸,十指箕张如钩,掣电般抓出,端巧揪住邓建国的裤脚,奋力往后一拉,两手一滑,抓紧脚板,抱在怀里,迅即扭腰,欲倾力将邓建国横摔出去。
身子悬空,邓建国右脚猛力上踢,腰肢向右后侧弯曲,借助腰力狠狠地一拧被对手抱住的左脚。
阮世雄两手已然无法控制住对手的左脚,便即松手,欲退步向后闪避。
不料,邓建国挣脱他双手的束缚,身子迅即朝后翻转,左脚借助腰肢劲力向上猛翘,皮靴的后跟端巧击中他的下颌。
喀嚓一声骨骼脆响,他下颌骨当即脱臼。
一个后空心筋斗,邓建国在虚空里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圆弧,右脚抢先着地,潇洒地滑退数尺,上身挺直,左脚后伸踩实地面,旋即拿桩站稳。
阮世雄一溜歪斜地倒退几步,撞翻了桌子方才拿桩站稳,只觉颌骨剧痛难当,几近麻木,他急忙用左手捂住左边脸颊,右手托着下巴用力拧摆,喀吧一声,接上脱臼的颌骨。
邓建国心想:如此没完没了的缠下去,会与己不利。必须得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电转,邓建国连续换步,一个近身,闪至阮世雄身前伸手可及之处,左手五指箕张如钩,右手立掌似刀。
铁指锁喉,掌劈脖颈,两下杀着狠毒绝伦。
阮世雄退步侧头,但屋内的空间毕竟狭窄,没有退出几步就已抵拢墙壁,当真退无可退。他急中生智,腰身右转,左腿屈膝提起,旋即由曲到伸,一个漂亮的侧踹腿,端巧击中邓建国的腹部。
邓建国左手五指刚一触及对手的脖颈,腹部便遭到重击,登时只觉腹内五脏翻腾,气血上涌,但是他的右手掌却狠狠地砍中对手的左边肩胛骨。
邓建国强忍剧痛,右手疾探如电,抓住阮世雄左肩,左手变爪为掌,抡空划出一道半弧,直冲阮世雄右肩膀砍去。
前面是邓建国,背后是木板墙壁,阮世雄退无可退,狗急跳墙之下,便想用右直拳攻击邓建国的面门。谁知,他还没有来得及挥拳,只见眼前掌刀一闪,右肩膀如遭铁板重击,痛入骨髓,身子顿时失去平衡,上身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
嗵的一声沉响,他脑壳重重地磕中板壁,只觉右肩胛骨痛得几欲碎裂,右臂已然麻木,登时使不上力来。
邓建国乘机双手疾伸,揪住阮世雄的双肩,右脚在他左脚腕一勾,双手狠力一搡,便即将这厮绊倒于地,但邓建国由于用力过猛,也随着惯性一起翻倒下去。
两个强悍角色同时倒地,旋即拉开一场扣人心弦的贴地肉搏战。
为速战速决,邓建国猛可想起武老师传授给自己的巴西揉术,此刻正好大派用场,他便施出其中的一招”钳夹防御式”来解决燃眉之急。
阮世雄倒地之际,后脑勺重重磕中地板,脑袋的痛苦加剧。
身子一翻,邓建国骑压在阮世雄身上,左腿刷地蜷曲,膝盖猛撞他右肋骨,使他一时负痛丧失反抗力,尔后双腿牢牢地钳夹住他下身,双手抓紧他的两只胳膊,左脚松开,右脚蜷曲,膝盖压在他髋上。
紧接着,邓建国侧转摆动他身体,狠狠地往地面上碰撞几下,左腿从侧面绕过来,夹住他右侧腰身,从而使他整个下身被控制得严严实实,几乎是动弹不得。
阮世雄的右手被邓建国抓着不放,大拇指被邓建国往开处掰动,骨骼生折般的剧痛使他右臂根本使不上力,但求生的本能迫使着他竭尽全力扭动着身躯,左手从邓建国手里挣脱,捏实拳头,尝试着捶击邓建国胸腹。
第12章 决战白眼狼的王牌特工(二)
这一回,邓建国占尽上风,自是得势不饶人。(.棉、花‘糖’小‘说’)
他用双腿牢固地钳制住阮世雄下身不放,一只手抓住这厮右手猛力掰动大拇指。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阮世雄发出一声尖嚎,大拇指已被邓建国硬生生地折断。
而邓建国的另一只手则腾出来,伸到左腰去摸那把81刺刀,他在无限仇怒的驱动下,誓要将这五毒俱全,十恶不赦的敌军特工高手开膛破肚。
邓建国上身压得很低,脸庞渐渐地贴近阮世雄那张凄厉如鬼的脸孔。
就在他的手指甫始触及刀柄的当儿,阮世雄还能活动的左手冷不丁地挥出左直拳,重重地砸击在他鼻子上,他登时鼻血横溢,头昏脑胀,眼前大团金星闪耀,酸甜苦辣咸顿然一应俱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负痛之下,趋避速度丝毫不打折扣。
他迅急一仰头,让过对方攻来的第二拳,右手本能地伸去摸鼻子。幸亏多年来的勤学苦练,造就了他一身如钢似铁的筋骨,否则阮世雄这一记左直拳非砸断他鼻梁骨不可。(.$>>>棉、花‘糖’小‘說’)
阮世雄乘隙左手疾探,伸到邓建国腰间去摸那支五四手枪,由于较斗双方贴得很近,他很顺手,一下就够着了。
邓建国头晕脑胀,眼前混浊,蓦地察觉到对方正伸手到自己右腰,拽那支五四手枪。
邓建国心头惕然,右手快逾闪电,扣住阮世雄左手腕,狠狠地在地板上磕击几下,磕飞了那支五四手枪。
当然,邓建国没有将手枪提前上膛,阮世雄虽然拿到了手枪,但却很难寻机拉动套筒送弹上膛。
阮世雄腰部四肢全在邓建国掌控之中,已是强弩之末。
有道是狗急跳墙,人急上梁,这厮在绝望之下,竟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快来人啦,中国人来偷袭军营了,快来人…”
左手紧紧按住阮世雄的右肩,邓建国右手迅疾拔出81刺刀,右臂抡起,直朝这厮胸口扎去。
阮世雄陡然瞥见眼前刀光一闪,左手条件反射地抓出,拿住邓建国右手腕,拇指狠命地掐住邓建国的桡动脉血管,迫使邓建国的刀锋一时无法刺进他胸口,以便争取时间,等待救兵。
锋利刀尖在距离阮世雄胸口寸许的位置停住,这厮的肉体仿佛触到了刀锋迸发出的森寒气息,似乎看见了死神大爷正在眼前向他招手狞笑。
邓建国持刀手腕的桡动脉被阮世雄掐住,僵木无比,瞬时难以使力下压小臂,刀尖便在阮世雄胸口上方,左右摇摆,迟迟无法刺下去。
他上身下压,脸部与阮世雄那张抽扭变形的面孔越贴越近。
阮世雄凶睛圆瞪,血红眼珠欲脱眶而出,绝望而惨毒的眼神好不可怖。
此刻,邓建国眼前浮现出四名中国军人那惨不忍睹的遗体。
一个被军刀挑断手脚筋脉,活生生地挖出眼珠,割掉鼻子。
一个背上的皮肉被削割下一大块,露出血淋淋的背脊骨。
另外两个更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抛洒得满地都是。
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更将一个战士的肠子缠在军用吉普的方向盘上,以此来发泄他对祖国和人民的怨恨和仇愤。
第13章 决战白眼狼的王牌特工(三)
邓建国怒火如狂,左手自阮世雄右肩松开,旋即抡起铁拳,狠狠一拳砸中阮世雄面部。(.$>>>棉、花‘糖’小‘說’)
恨火狂炽之下,邓建国劲力骤增,这一拳当挟以开碑碎石之势,中者大有断筋裂骨之可能。
阮世雄顿时鼻血横飞,眼前金星闪耀,头脑痛如崩裂,左手臂力腕力立时衰减。
“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这一刀是为了被你残杀的四名中国军人。”邓建国怒吼未毕,趋时猛力下压小臂,刺啦一声,刺刀深深扎进阮世雄胸口,没得只剩刀柄。
但见阮世雄筛糠似的抖缩着身子,五官痉挛成团,嘴唇抽蠕着挤出带气泡的血沫,双目瞳孔里的恶毒光芒迅速溃散。
右手紧握刀柄翻转手腕,邓建国的刺刀在阮世雄胸腔内搅动几下,狠力拔出,稠糊血浆登时喷了他一脸。
“这一刀是为了中国军人的尊严。”邓建国满脸都是鲜血,怒吼一声,又是一刀戳进阮世雄的腹腔,迅即回臂抽刀,又带起大蓬血浆,泼洒在胸襟上面。(.棉、花‘糖’小‘说’)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残害的所有中国士兵和无辜群众。”邓建国右臂再度抡起,挥刀直刺而下,捅穿阮世雄脖颈,刀尖钉在地板上面。
阮世雄的四肢微微抽搐几下,随即气绝身亡,大量猩红鲜血从身上的三处创口中汩汩冒出。
拔出刺刀,邓建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反撑,支起上身,大口喘着粗气,心境竟尔空前释然。
稍事喘歇,邓建国用袖子抹了抹脸庞的血浆,一跃而起,在阮世雄的尸身上蹭干刺刀沾带的血渍,插回刀鞘,而后拾起五四手枪和64微声冲锋枪。
他气咻咻地向李参谋长问道:”是李参谋长吗?我是西南军区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一连的见习副连长邓建国,是奉命前来营救你的”。
“我是李飞。”李参谋长诧异地望着邓建国,问道:”就你一个人来?”
“是的,就我一个人。”邓建国使劲摇晃着脑袋,想要尽快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
李参谋长抚了抚僵木的手腕,悻然道:”这么危险的任务,上级怎么能让你单干,这不是摆明了要故意让你去虎口里拔牙吗?”
邓建国连忙解释道:”李参谋长,你误会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他话音未毕,右手一抬微声冲锋枪,一枪打断锁住李参谋长手腕的手铐链子。
蓦在此刻,外面响起了尖锐的哨声,紧接着便是嘈杂的脚步声、嚷闹声、喝令声、拉动枪栓的金属声响………林林总总的声音沸沸扬扬,当真热火朝天。
邓建国知道敌人被惊动了,急切道:”李参谋长,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走,杨连长他们会在接应点等我们。”
李参谋长点了点头,豪迈道:”好,请给我一支枪。”
邓建国讪然道:”不好意思了,李参谋长,尽管你是副军职干部,但现在得听我这个小陆军见习官的指挥了。”
他说完,右脚往地面上一勾,挑起抛在地上的ak-47冲锋枪,左手抓住,顺手扔给李参谋长,讪讪地道:”那咱俩就并肩杀出重围了。”
“希望我俩合作无间。”李参谋长伸手接住冲锋枪,熟练地拉动枪栓上膛。
“不甚荣幸。”邓建国脸露顽皮笑容,右手向上斜扬,枪口直指悬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盏大功率钨丝灯炮。
嗵的一声巨烈闷响,钨丝灯炮炸成碎碎片片,屋内顿时一团漆黑。
邓建国低姿势持枪,迅步抢近门口右侧,刚欲伸手开门,忽听嘎啦的一声响,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两名敌军士兵夺门而入。
“妈的。”邓建国一个侧后倒,背部着地,枪口仰角怒指两个敌人,尚未击发,便在此刻,哒哒哒的短促射击声,倏然迭起。
两名敌兵各人胸膛血花绽放,发出凄厉哀嚎,四仰八叉地摔出门去,扑通扑通地跌下台阶。
李参谋长抢先一步动手,利索地干掉了两名敌兵。
一个鲤鱼打挺,邓建国跃起身来,听得门外传来叽哩呱啦的嚷闹声,心头有了底,随即侧头冲李参谋长喊道:”李参谋长,你赶快收集尸体上的弹药,我先出去看看。”
他说完,后退几步,随后两个箭步,径直朝门口蹿去。
李参谋长蹲在桌后,枪口怒指门口。
在蹿出门口的瞬间,邓建国借助跑冲力,双脚猛蹬地面,飞身跃出,一个空心跟头,双眼目光似箭,刹那间巡视门口四周情状。
只见门口两边各隐藏着一名敌兵,立姿抵肩据枪,另有一名敌兵埋伏门口右侧约五米之处,跪姿持枪待射,三人各自将枪口怒指门口。
在落地的瞬间,邓建国左手在地面一按,一个鹞子翻身,扑进一堆杂物后面。
三名敌兵埋伏在门口附近,只待屋中人走出门的当儿,一齐开火,将其打成马蜂窝,不料屋内猛孤丁飙出一条瘦削人影,恍若云中飞燕那样轻捷无声,宛似流星赶月那般迅疾无比,眨眼之间,便即消逝踪影。
这一下变故仓猝,三名敌兵始料未及,尽皆大是骇然,慌促之间,各自掉转枪口。
蓦在此时,一堆杂物后面陡然蹿起一条瘦削人影,身子腾空,64微声冲锋枪疾朝右一摆。
铮的一下枪响,隐藏在门口左侧的敌兵闷哼一声,抛掉冲锋枪,双手捂住血箭标射的脖颈,一个倒栽葱,跌下台阶。
第14章 杀出虎穴(一)
星流电掣的一瞬间,那条人影的枪口向左一荡。[]
又是铮的一下枪响,埋伏在门口右侧的敌兵立时额骨碎裂,脑袋往后猛地甩出,砰的一声撞中木板墙壁,脑血横飞四溅。
那条人影落地的瞬间,一个利索的侧滚翻,堪堪地避过飙然而至的弹雨,旋即卧姿出枪射击。
第三名敌兵兀自向那条人影泼洒弹雨,胸口冷不丁地爆出大股血浆,他当下发出凄苦闷哼,身子朝后仰倒,手里的冲锋枪冲天扫射,仿佛在为他自己鸣枪送终。
邓建国在俯仰之间,干净利落地将三名妄图伏击自己的敌兵尽数送进地狱,迅即跪姿举枪警戒,就在这时,右首冷不丁响起两声爆炸,撕天裂地。
邓建国循声朝左侧望去。
只见硝烟腾腾,火光闪烁。
但听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不言而喻,有敌军士兵在仓皇之下,触发了邓建国设置的两颗撒布式防步兵雷。
霎时之间,刚才还静寂如死水的军营,现在却沸腾得像一锅热粥。
邓建国猛醒,适才击毙的五名敌人,不过是端巧路过此处,听到异常动静赶来察看的巡逻哨。
人声鼎沸,枪声大作。
哀呼号叫,热闹非凡。
邓建国只觉嗜血杀戮的快感渐浓,心脏莫名其妙的紧缩,背心一阵发凉,逐渐敏锐的第六感观再次向他发出预警,身后有敌人来袭。
心念电转,他双脚脚尖踮地,腰肢狠扭,原地旋转向后方,刷地抬起枪口,瞥眼之间,见不远处有三名短小精悍敌兵,正迅步迫近前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见他们各人持握ak-47冲锋枪,低头弯腰,步履轻捷,一看就知是特工队员。很显然,他们见有敌人突袭军营,第一时间赶过来,欲将李参谋长转移。
邓建国豪气顿生,杀机狂烈无比,枪口往上微抬,目光似箭,掣电般透过准星锁定目标,食指匀力抠动扳机。
首当其冲的敌兵额头中弹,脑袋往后猛甩,轰然栽倒,两脚朝天翘起老高,脑血四散飞溅。
这一下变故虽然仓猝之极,但后面两名敌人反应甚为迅捷,各自操枪还击。两支冲锋枪左右夹攻,五发短点射的火力强劲有力。
邓建国刷地收枪,腰部四肢蜷缩成团,向前急速翻滚,集束的子弹追着他那球状身躯,打得地面宛若滚水沸汤。
右首那名敌兵停止射击,朝旁边的杂物堆横向运动过去,妄图抢占掩蔽物,而左首的这名敌兵则火力掩护,相互配合得非常默契。
邓建国向前接连翻滚,躲避着敌人的冲锋枪直射。(.棉、花‘糖’小‘说’)
这名敌兵正自打得起劲,冲锋枪霍地空仓挂机,火力立即中断,他左手已扣着一个备用弹匣,便欲单手快速换弹匣。
在这厮火力中断的短促间隙,邓建国乍猛地展张腰腿各部,急如星火那般卧姿出枪射击。
这厮胸膛血洞炸开,仰头朝后栽倒,手里的枪支甩起老高,弹匣抛在空中欢快地连翻跟头。
右手收枪于胸前,邓建国左手撑地狠力一捺,往右侧横向滚动。
左首的那名敌兵已经换好弹匣,从掩体右侧探头射击。
邓建国堪堪地避过敌人的子弹追击,滚进到一堆废旧汽车轮胎后面,子弹打在橡胶轮胎上面,梆梆乱响。
蹲起身来,邓建国胸口怦怦直跳,心里大是忧惧和焦虑,还好刚才两声雷爆将大批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开了。四个了望楼上的了望哨全被自己提前送进地狱,就近两顶帐篷里的那些个敌人还在周公那里听故事。如若不然,敌人蜂拥而至,自己即使三头六臂,也绝难敌得过敌军群起而攻。
硕果仅存的那个敌人占据着有利的掩蔽物,与邓建国展开拉锯战,显然是把邓建国缠在原地举步维艰,借以等待援兵到来。
邓建国不免心急火燎,与敌人缠战太久,迟滞了撤退时间,一旦把大批敌人吸引过来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苦于无计可施,侧头望向那间吊脚木屋,见李参谋长提着ak-47冲锋枪,胸前绑着子弹袋,正从屋内冲出来。
他情急智生,左手连忙掏出一颗82-2无柄手榴弹,向李参谋长嘶声喊道:”李参谋长,掩护我。”
一言甫毕,他右手持枪,探出掩蔽物,朝敌人单发速射,直打得敌人的掩蔽物碎屑横飞。
李参谋长利索地卧姿出枪,军事战斗动作精强。
邓建国甫始收枪缩回,那敌人就是一个侧后倒,从掩蔽物后面露出身体,操着冲锋枪向邓建国猛扫劲射,逼得邓建国不敢露头。
李参谋长打了一组五发长点射,那敌人疾忙缩回掩体,子弹打得地面泥浆纷飞,溅得他满脸都是,有只眼睛还进了几颗微小的沙粒,刺得他眼睛胀痛难忍,泪水直流,视线迷蒙,他只好腾出左手去揉这只眼睛。
邓建国乘隙发起致命攻击,他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跃出掩体,一个侧滚翻,迅即起身,甩手掷出手榴弹。
那敌人正自揉搓眼睛,忽地听得啪的一声沉响,当下心神一凛,知道是对方扔来的手榴弹,他迅疾低头,用完好的那只眼睛察看,果然有颗手榴弹在脚旁滴溜打转。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右手疾探如电,抓起这颗手榴弹,扬手抛将出去。
手榴弹凌空轰然爆炸。
李参谋长和邓建国几乎抢在同时,各自掷出一颗手榴弹。
邓建国的82-2无柄手榴弹竟然飞到那敌人的掩体上空爆炸,李参谋长自敌人尸体上缴获来的木柄手榴弹还落在那敌人身旁,嗤嗤的冒白烟。
那敌人急如星火般抱头俯伏,力图避空爆的弹片攻击,殊不料,这一下来前胸端巧扑压住木柄手榴弹。
轰隆一声沉闷的爆炸,他那千疮百孔的尸身被气浪抬起老高,旋即腾的一声落地。
长吐一口气,邓建国提枪上肩,目光随枪口指向环扫四周,未见有敌情危胁,方才抬起左手,冲李参谋长坚直大拇指,欣悦道:”首长,咱俩配合得很好”。
李参谋长郑重地道:”邓副连长,现在看你的了。”
邓建国寻回65式军用背包,背在后背,随即从地上拾起一支ak-47冲锋枪,斜挎在右肩,又在敌尸上取出四个弹匣,蓦然瞥见右首人影幢幢,有数名敌兵正在向这边赶来,他左手往军营南面一指,高声喊道:”首长,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撤。”
他说完,转身抢步在前开路。
嗯了一声,李参谋长抄起ak-47冲锋枪,紧随其后,箭步疾奔。
黎明前夕,天色比锅底还要黑,雷电还在乐不知疲倦地闪鸣,细雨还在毫无怜惜地往下落。
在夜幕掩护下,两人一前一后,往撤离地点疾奔而去。
突然之间,邓建国瞥见左前方的一顶帐篷内,忽地冲出七名敌兵,他们有的豁胸亮肚,有的光着脚板,有的干脆****身子,各人形态诚惶诚恐,抄着枪东张西望,一看就知是一伙毫无临战经验的新兵蛋子。
突遭敌情威胁,邓建国杀机陡生,刷地提枪上肩,断然向这些懵懂新兵发出死亡动员令。
子弹击中血肉身躯,噗噗作响。
首当其冲的两名敌军士兵胸前血浆狂飙,各人长声哀嚎,手足舞蹈地摔了出去。
其中一名敌兵仰头栽倒之时,肩上扛着的rpg-7火箭筒向后甩起,咣当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干掉两名敌军士兵后,邓建国迅捷一个侧滚翻,一束子弹泼泻到他刚才的位置,在地面掀起一蓬蓬草泥。
这时,李参谋长双膝一弯,膝盖内侧着地,迅即上身伏地,顺势出枪,卧姿短点射。
两名敌兵正在向邓建国扫射,冷不防索魂夺命的子弹劈胸打来,各人前胸血花朵朵盛开,筛糠似的抖缩着身子。
第15章 杀出虎穴(二)
其中之一摔了仰八叉,脑袋撞在坚硬的汽车废铁上面,登时肝脑涂地,情形委实惨不忍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须臾之间,七名敌兵超过半数魂断命丧,剩下三名敌兵慌不择路地扑往一堆废弃的汽车轮胎后面,妄图抢占掩蔽物。
停止翻滚,邓建国左手撑地,上身抬起,右手持枪射击,将他们逐个爆头。便在此刻,空仓挂机,64微声冲锋枪弹药告罄
他抛下空枪,侧身翻起,箭步蹿将过去,俯身从敌兵尸体旁抄起rpg-7火箭筒。
恰在这时,十一点方向,猛可窜出一大群荷枪实弹的敌人。
“你妈的。”邓建国暴叱一声,单腿屈膝跪地,火箭筒刷地扛在右肩,无须瞄准,直接扣动扳机。
火箭弹拖着一抹长长的尾烟,带着尖利啸声砸在敌群中开花结果。
肢肉横飞,血雾弥漫。
火光赤焰,悚目惊心。
气浪卷扬,排山倒海。
俯仰之间,四五个敌兵已经在炮弹的淫威之下,尸分八瓣。
李参谋长跪姿据枪,以三发一组的精确短点射压制敌人,忽然之间,一声尖厉啸音从他右前方由远及近的传来。
“快隐蔽。”邓建国高喊一声,丢掉火箭筒,腾身飞扑到附近一堆汽车废铁后面。李参谋长也侧身翻滚到一堆杂物下面。
一发40毫米破甲火箭弹砸在李参谋长刚才存身的位置。
轰响之声,震天撼地。[.超多好看小说]
土翻草偃,碎石飞扬。
倒抽一口凉气,邓建国翻爬起身,反手自腰后拽过ak-47冲锋枪,躁急地对李参谋长喊道:”我们得赶紧闪人。”
两人一溜风地朝着撤离地点奔去。
枪声响如爆豆,子弹密若飞蝗,几乎是追着两人屁股猛打。
两人拉开五米距离,一边低头弯腰,蛇行奔跑,躲避子弹直射,一边兼顾着四周来范之敌。
奔跑中,邓建国把ak-47冲锋枪甩到腰后,抽出五四手枪,凭着对枪支的感觉、两眼余光和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来射击突然出现的敌人。
四五个敌军与他劈头一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个的眉心就被7.62毫米钢芯弹头击中,头骨碎裂,脑血迸射。
两人交替掩护,很快就冲杀到军营南面的撤离地点-----被邓建国事先剪开的那一段铁丝网旁边。
邓建国一瞅手表,现在时刻凌晨5点15分,负责接应的杨志新一行也快到达接应点了。
敌人正悍不畏死地从四到八处扑来,活脱儿是一头头出柙疯虎。
解下65式军用背包,邓建国扬手抛到铁丝网外面壕堑里,然后单腿跪地,据枪掩护李参谋长钻出铁丝网。
七点钟方向,一群敌军悍野地扑来,子弹厉啸着擦着邓建国脸颊飞过,弹道劲气吹刮得肌肤灼痛无比。
左手握着ak-47冲锋枪前护木,邓建国左右快速摆动枪口指向,砰砰砰的三下枪响声中,当先的三名敌军士兵的脑壳尽皆爆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一个侧滚翻,邓建国把枪交于左手,右手掏出一颗82-2全塑无柄钢珠手榴弹,弹开引信拉环,延迟2秒,猛然长身而起,狠狠砸向敌群。
铺天盖地的弹片立即将两名敌兵吞噬。其中一名被气浪掀起老高,拖着一大把血红肠子,凌空连翻跟头,重重砸落地面。
两点钟位置,又出现疯狂奔突的敌兵。
抛出一颗手榴弹,邓建国借爆炸掀起的草泥为掩护,两个前滚翻,快速出枪击发,撂倒当先的四名敌兵,迅即扔出一颗烟雾烟,在前方炸起一道烟障。
晨雾加上烟幕,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巧借敌军的视线被屏蔽的当口,邓建国转身助跑几步,就地一蹬,弹离地面一尺,右脚猛力蹬在铁丝网上面,借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在虚空里翻了个侧身筋斗,径直扑往旁边一株缅桂花树。
右脚暴伸,在一根横生在空中的缅桂花树枝上一点,他竟然借力用力,身子飞出两尺以外,凌空转体一周,划出一道优美圆弧,腾越过铁丝网,径直落向壕堑内。
落地的瞬间,他四肢倏然蜷曲,缩成一团,宛似皮球那样砸落地面,溅起大蓬泥浆,一个前滚翻,身子撞到壕壁上面,只觉四肢百骸僵痛难忍。
李参谋长再次被邓建国卓尔不群的身手惊得瞠目结舌。
壕堑里满是淤泥和污水,邓建国活脱儿成了泥鳅。
侧翻起身,邓建国猛甩脑袋,用袖子抹了抹脸庞的泥浆,摸出遥控引爆器,欲引爆两枚66式定向雷,将军营夷为平地。
倏忽之间,他感到脖颈左侧痛得如火炙,明显有一股温热的液物,顺着肩颊蜿蜒流至胸脯。
邓建国悚然心惊,伸手摸去,竟尔摸得一手的鲜血,当下知道自己的颈左侧被流弹擦破了一小块皮。
趴在壕堑上沿,李参谋长操着ak-47冲锋枪,左手时不时地滑到枪身右侧,拇指拨动保险\快慢机,配合右手食指抠扳机,变换着单发,连发,点射,火力压制众多疯狂扑过来的敌军。
这时,二十多名敌兵拉开散兵队形,在两挺pkm通用机枪的掩护之下,悍野地冲杀而来。
李参谋长打完弹匣里的弹药,疾忙低身缩头,隐蔽在堑壕内。
啾啾的破空锐啸声中,成集束的子弹倾泻而至,在壕堑上沿掀起一排排烂土泥浆。
李参谋长拆下空弹匣,掏出一个新弹匣,推进插槽,左掌啪的一声拍了拍ak-47冲锋枪枪身,侧脸对邓建国急躁地道:”邓副连长,敌军人多势众,火力强猛,你赶紧撤,我来掩护你。”
甩掉手指上的稠血,邓建国坚绝如铁地道:”不行,首长,我的任务是必须救出你。”
重新上膛,李参谋长抄起ak-47冲锋枪,刚欲探头射击悍野扑来的敌军,弹雨猛烈泼泻而来,逼得他赶忙收枪缩头,气咻咻地向邓建国喊道:”邓副连长,你还年轻,又是军校大学生,是国家的栋梁,军队的希望,我现在命令你必须活着撤回去,敌人交由我来对付。”
李参谋长见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以自己和邓建国两人之力,就算三头六臂,也绝难敌得过整个军营里的敌军,若缠战太久,弹尽粮绝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已经看出邓建国这个学生官是个淑质英才,将来必定是国家和军队的顶梁柱,不想让其为营救自己而血洒疆场,英年早逝。是以,他决计自己留下来拖住敌军,争分夺秒地掩护邓建国撤离,尔后要么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要么就与妄想生俘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人得到自己所掌握的军事机密。
右手拿着遥控引爆器,在李参谋长眼前晃了两晃,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首长,别那么悲观,现在咱们来给这帮龟孙子玩玩火烧赤壁的游戏。”
一言未毕,他拇指弹开保险簧,连按三下起爆按钮。
李参谋长甫始会意,便听得两声撕天裂地的爆炸骤然响起,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两颗66式定向反步兵雷在油桶堆中爆炸,引起的连锁反应当真动魄惊心。
“轰…轰…轰…”
连声殉爆石破天惊,火光撕空裂云。
军营里登时犹如火山骤然爆发,熊熊烈焰冲天腾起,烧得晦明的天空通红一片。
灼热的气浪如涛似浪,匝地狂卷,数十个油桶立刻就被掀到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霎时之间,巨烈爆炸声、哀嚎惨嗥声、嘶喊声、惊叫声、纷沓凌乱的脚步声、物件器皿坠地的沉重响声、烈火焚烧物事的噼吧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响成一大片,听来令人心悸神颤。
第16章 杀出虎穴(三)
邓建国心生好奇之念,丢掉遥控引爆器,起身探头,向堑壕外面察看,悚目惊心的惨烈景象顿然映入眼帘。(.好看的小说
但见在赤红如血的火光掩映中,着了火的帐篷和轮胎像泼了一大桶白磷,越烧越炽旺,军营俨然变成了一片焚烧中的火海。
轰隆,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大爆炸。
邓建国自制的霹雳大火弹已准时起爆,登时释放出巨大的毁灭能量,敌军的军用物资仓库已然冰消瓦解。
大股夹杂着焦臭味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邓建国恍若未觉,全然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毁灭能量深深震惊,忽地听得一声声宛如冤鬼泣血般的惨嚎号叫,是那么尖厉,那么凄越,那么栗耳惊心。[.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心头悚然,定睛看去。
适才那些向他发起凶猛冲击的敌兵,此际竟尔均已着火,俨然变成火球。
原来他们正自一股脑儿向邓建国展开攻击,军营里猛孤丁地发生惊天大爆炸,他们各人心头大骇,当下仓皇失措,进攻队形立马乱成一团。
殊不料,他们的灭顶之灾也恰逢其时的降临。惊涛骇浪似的气浪将一个个汽油桶掀到空中,翻起跟头来。有三个桶身冒着火苗子的油桶竟然鬼使神差地跳到他们头顶上空,其中一个油桶里的汽油泄漏出来,登时被桶身的火苗引燃。
轰的一声响,此油桶凌空爆炸,幻化为一颗巨大的火球,迅即又分裂成一团团烈焰,仿如霹雳天火,从九天之上直落而下。(.好看的小说
这一下变故仓猝已极,他们张皇失措,当场就有好几人的身体被骤然降落的烈焰吞噬,瞬间变成火人。
另外两个油桶砸落下来,汽油泼溅了出来,旋即起火爆炸,之前逃过霹雳天火吞噬的十余名敌兵,刚欲四散奔逃,两条凄红悚目的大火龙冲腾暴卷,立刻将他们包围并湮没。
邓建国定定地望着这帮浑身烈焰滚腾的敌人,见他们各人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如羊儿疯骤发一般,烈火烧炙得皮肉兹兹的乱响,随着他们翻来滚去的身体忽明忽暗,直至把他们一个个烧成焦木烂灰也难以熄灭。
空气已被烈火烧干,各色气味随风飘送,四到八处都弥散着刺鼻呛喉的灼热气息。
邓建国望着眼前这幅活灵活现的阿修罗地狱图景,心头既骇震,又兴奋,嗜血的欲念竟尔空前炽盛。
李参谋长看得目瞪口呆,铄石流金的热浪挟以刺鼻的焦臭气味劈面狂扑,他也浑然不觉。
邓建国回过神来,从泥水里找到65式军用背包背在后背,拾起ak-47冲锋枪擎在右手,扭头向兀自看热闹的李参谋长高声喊道:”首长,咱们赶快撤。”
话音甫落,邓建国左手掌搭在壕壁上沿,狠力一捺,双脚用力一蹬,纵身跃出壕堑。
李参谋长幡然回神,哦了一声,尾随邓建国跃出壕堑。
沿着来时踏勘好了的路线,邓建国和李参谋长一前一后,相互间隔两三米,一个劲儿地朝山坡顶端飞奔。
疾步奔行间,高过肩膀的茅草和野芭蕉飞快地从两侧擦过,枝条敲打在他们的脸颊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刚一接近山坡端线,邓建国忽然听得山坡下传来呜的一声,声音尖利而悠长。
心头一紧,他暴喝一声趴下,迅即一个前扑,抱头卧倒。
李参谋长身为老侦察兵,曾多次在前线部队冲锋陷阵,没少在枪林弹雨、炮山火海里摸爬滚打过,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反应速度自然毫不含糊,几乎在邓建国还没展开规避动作前就抢先扑倒。
轰的一声爆响,火箭弹在距邓建国左侧十米远落地开花,一棵粗大的芭蕉树被爆炸激起的巨大气浪连根拔起,叶片被锋利弹片撕得碎碎片片。
第17章 杀出虎穴(四)
翻爬起身,邓建国狠狠一甩脑袋,扭头一看,山坡下方人影幢幢,十几支冲锋枪和轻机枪一齐开火,枪口焰忽明忽暗,像无数星星在眨巴着眼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几发rpg-7火箭弹、40毫米高爆枪榴弹打在山坡上,开出一片片火树银花。
邓建国心知肚明,驻守后勤仓库的敌军已纠集起残余力量,展开了极为疯狂的反扑。
他不敢多停留,带着李参谋长在植被的掩护下,拼命地朝山坡顶端靠近。
利用火箭弹和枪榴弹向山坡进行一阵狂轰滥炸后,敌军士兵们开始发起追击。
冲上山坡顶端后,邓建国和李参谋长均感到疲意,但他们不敢停留,一头扎进了芭蕉林。
为了迟滞敌军追击速度,邓建国从65式军用背包里掏出五颗自制的延时手榴弹,每前进十来米,便在经过的路上放置一颗,快速地布下一个地雷封锁区。(.好看的小说
李参谋长对邓建国精深的军事技术感到非常的震惊,激奇地问道:”把普通的82-2手榴弹改制成延时引信的炸弹,你这招真够绝妙,是你自己发明的吗?”
邓建国没有回头,一个劲儿地向前飞奔,只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穿过芭蕉林,两人来到了山坡另一端。
指着山坡下的大片苍莽丛林,邓建国回头对李参谋长道:”现在我们得冲下山坡,到了那片林子里就有自己人接应。”
抹了一把热汗,李参谋长一眼望去,山坡上覆盖着大片茅草,当下就感到头疼。
把ak-47冲锋枪甩在腰后,邓建国伸右手从腰间抽出军用大砍刀,抢在前面充当开路先锋。
两人踩踏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坡下方奔去。
顾盼之间,两人就到了山坡下。
李参谋长目测了一下,距离前方的丛林约莫有二十米多远。
刹住脚步,邓建国均匀地喘着粗气,伸左手一指眼前这一片苍翠密林,扭头对李参谋长道:”李参谋长,b点就在这片丛林里,杨连长他们就在这里接应我们,我想他们早该到了。”
点了点头,李参谋长喘着粗气,但很均匀,显然他受过相当严格的军事训练。(.无弹窗广告)
便在此时,轰轰轰的几声爆炸声,遥遥破空传至,间杂着几声凄厉而悠长的哀呼嚎叫。
心头一震,邓建国听声辩位,正是传自于撤退的路线上,心想:看起来敌军追兵已经尝到了自己制作的延时手榴弹的厉害。
稍事喘息后,两人便马不停蹄地向丛林的边缘线靠拢。
李参谋长放眼望去,芭蕉树、茅草、木棉树、茅竹……仰首即是。
刚刚接近林子边缘线,邓建国霍地刹住脚步,一伸手臂,五指并拢同时手掌直立指尖朝上,李参谋长立刻停止前进。
转过身子,邓建国的右手臂在空中划出了个圆圈。
李参谋长会意之后,迅急随同邓建国闪避到旁边一棵大柚木树底下隐蔽起来。
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察看,邓建国发现在十点钟方向,十五米之外的两株芭蕉树后面闪出两条魁伟人影。
“霸王龙。”邓建国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那两条人影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便高喊一声接头口令,只不过他的右手食指仍未离开扳机,不难看出,敌友不明之前,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行动。”
前面传来一声应答,声音铿锵有力。
天刚蒙蒙亮,晨光极其昏暗,朦胧之中,邓建国看到两条魁伟身影正飞快地靠近前来。
他从两人的着装和脸部轮廓看出,他们正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
心头大喜,他的食指从扳机上松开,扭头对李参谋长道:”是自己人。”
点点头,李参谋长脸上露出微笑,喜形于色。
从柚木树后面闪身出来,邓建国迎着两名小分队战士,迅步走去。
“副连长,你没事吧?”当先的战士马伟正骇然地看着邓建国。
“还好,虚惊一场。”邓建国气咻咻地道:”总算把李参谋长安全地带出来了”。
马伟正用无比惊异的目光向李参谋长投去一瞥,马上就用无比敬仰和叹羡的目光注视着邓建国,心里在想:副连长还真是神通广大,单枪匹马的潜进敌军阵营里安全救出李参谋长后又全身而退,怪不得多年前,他在安南北部执行侦察任务时,仅凭一己之力就把敌军的一个特工连杀得丢盔弃甲,如今看来,之前所听到的那些有关魔鬼尖兵的传言全都属实,并非以讹传讹。
他当然不明白,邓建国这一次之所以赢得很轻松,运气成份不可忽视。因为邓建国所遭遇到敌军大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新兵,没有经过战火历练就毫无经验可言,打起仗来自然是一踏糊涂。否则的话,就算他勇贯三军,万夫莫敌,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势如破竹,从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来不说,还把人家的窝家夷为平地。
另一名战士叫林平,虎背熊腰,结实得跟一块撞不翻的钢柱差不多,是头地地道道的东北虎。
他不但生得高头大马,天生蛮力更跟牯牛有得一拼,端着一挺轻机枪就像拿根筷子一样轻松,所以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响亮的绰号----蛮牛。
林平用极度崇敬的目光望着邓建国,恳挚地道:”副连长,我现在是彻底服你了。一个加强连的敌军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难怪我上次跟你比试时连三个回合都撑不过。”
邓建国只是苦涩一笑,没有吭声。
其实,邓建国这次之所以要执意独闯龙潭,其中的缘由就包括让全连的侦察兵眼见为实,魔鬼尖兵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昔日在全军区名噪一时的一级战斗英雄,确实是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和能耐。
缓过劲儿后,邓建国懒得说话,右手肘部弯曲,五指紧紧闲合,从身后向前一摆,作了一个推进的手势。
于是,四人便投进了莽莽丛林里,但行进的速度有些迟缓。
马伟正在前做开路先锋,邓建国和林平断后,李参谋长被夹在中间。
行进中,邓建国抬腕看表,不由得皱起眉头,怏然地道:”****,现在都凌晨六点半钟了,看起来,我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副连长,是我们早到了半个小时。”林平凑近两步,瞅了一眼邓建国手腕上的表,说道:”这会儿,连长正带着野猫子和西北狼在接应点用炸药为直升机人工开辟降落点,所以就叫我和蛮牛先赶过来接应你们。”
话音刚落,啾的一声破空尖啸,一颗流弹刺溜一下擦过邓建国肩头。
第18章 杀出虎穴(五)
悚然一惊,邓建国扭头一看,后面山坡上人影幢幢,爆豆似的枪声,叽哩呱啦的嘶喊声响成一团,心想:看来敌军已经沿着自己的踪迹追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只停歇了不足两分钟,敌军追兵就突破了自己所设置的封锁雷区,看来驻守后勤补给站的敌军当中,作战经验老道的老兵油子虽然不多,但作用还真不小。
“妈个巴子的,让老子去收拾这群黄皮猴子。”
林平一边奔行,一边把袖子挽到膀子上,麻利地一拉枪栓推上子弹,单手擎着81式班用轻机枪,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这当儿,马伟正亦是杀气腾腾,怒火熊熊。
邓建国看在眼里,既很欣慰,又很忧虑,因为他们年轻气盛,性子刚烈,易于激动和冲动,尚还缺乏小分队战士必需具备的冷静和理智。
敌人越迫越近,林平好战心切,向邓建国请示道:”副连长,你和李参谋长先撤,我和骏马留下来拖住敌人。”
邓建国肃重道:”蛮牛,冷静一点,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要听副连长的命令。”李参谋长并非大家的首长,但在这个时刻也显出了军队首长的威严,他严肃道:”小同志,你是个战士,不是老百姓,你渴望杀敌报国的心切我很理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参谋长说完,很利落地为ak-47冲锋枪换上一个弹匣,熟练地拉动枪栓送弹上膛。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个军人的刚毅勇武,只是这种刚勇气魄之中略带几分书卷气。
林平看在眼里,激奇地向李参谋长问道:”李参谋长,看起来你以前打过很多大仗?”
他这个问题确实问得很多余,李参谋长是老侦察兵,肯定没少经过血与火地历练,不然怎么会成长为a师指挥部的参谋长呢?
只见李参谋长不以为忤,笑眯眯地道:”比你打过的大仗多一点。”
林平猎奇之心大起,正想追问李参谋长都参加过那些大仗,忽地听见邓建国大声命令道:”大家现在听我安排,骏马和李参谋长先行一步,我和蛮牛负责殿后,尽可能的迟滞敌人的追击速度。”
撕开一块伤势止痛膏,贴在脖子上的伤口上,邓建国正色道:”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开始行动。(.无弹窗广告)”
“是。”
“蛮牛,把你随身携带的66式反步兵定向破片雷给骏马。”邓建国向马伟正喊道:”骏马,记得要在距离接应点一百到一百五十米远的位置上布好雷区。”
解下随身携带的两枚66式定向反步兵雷递给马伟正,林平吊儿郎当地道:”爆破高手,呆会儿让大家瞧瞧你的厉害”。
一把从林平手里抓过两枚66式定向反步兵雷,马伟正转头向李参谋长说了声:”首长,我们走。”
一言方毕,他径直往林子深处奔去。
李参谋长向邓建国说了声:”小心点。”
说完,他便跟在马伟正后面,迅步奔向丛林深处。
邓建国望着马伟正那高大魁伟的背影消逝在树林深处之后,叹息一声,回头看去,只见大群敌军追兵沿着荆棘丛生,藤条纵横缠绕,地面坑洼崎岖的山坡,拼命向这边树林迫近。
山坡上覆盖的植被太密,根本无路可走,行进间,树草藤枝不断撕扯着他们的衣襟,令他们每走一米就要费很大力气。
邓建国心头微喜,忖道:有了这道天然障的阻碍,猴子们的追击速度被迟滞了许多。
敌军士兵们躁动着,从山坡往下拼命冲刺,由于雨水浇灌,荆棘、藤蔓之类的附生植物长势旺盛,纠缠绞扭,很是阻碍行军,因而他们的速度看上去慢慢悠悠。
邓建国冷笑一声,扭头朝林平打了一个推进的手势,迅即便飞也似奔向丛林深处。
亚热带雨林,苍松翠柏,鳞次栉比,既阴暗又潮湿,时值阴雨天气,地面累积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落叶枯枝,一脚踩上去跟烂泥坑一般毫无二致。
邓建国带着林平磕磕绊绊地往前急速行进,只不过每向前推进十几米远的距离,他们便要费出比平地多出十几倍的体力,因而行进速度大打折扣。
邓建国心想:若是换上自己单独行动,不与战友相互配合的话,自己全然可以施展独门绝技,有如人猿泰山一般在丛林里闪展腾挪,蹿跃跳蹦。以自己轻灵绝伦的轻身之术,敌军当中即使有丛林追踪高手也定然难以寻觅到自己的踪迹。
相距接应点尚还有五百米远,邓建国和林平都感到热汗湿透了衣背,嘴巴鼻子里气如牛喘,呼吸和步履全然丧失了节奏感。尤其是邓建国,他的嗓子和舌头干燥得火烧火燎。心急气闷之下,他只好不断地伸手从擦过身侧的芭蕉树上揪下叶片塞进嘴里嚼烂吮吸水份。
驻守军营的敌军加强连,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多人,经邓建国一番蹂躏和残杀过后,人员折损一半,现在有战斗力的角色加起来虽不过百十来人,但他们绝大多数人自幼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对亚热带雨林的恶劣环境已然习以为常,玩起丛林追踪游戏来还真是有一套。
敌军追在邓建国和林平的屁股后面,操着冲锋枪连发扫射,毫不怜惜弹药,子弹打在纵横交错的树木上掀得碴屑飞溅。
时不时飞来一发rpg-7火箭弹或是vog-25破片榴弹,石破天惊,摇撼着丛林。
邓建国心里很庆幸,忖道:还好,敌军没有使用vog-25p空爆榴弹,还好,这帮敌军当中新兵居多,战斗力不登大雅之堂。否则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急速跑动中,锋利的芭茅草划得林平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血痕累累,而身体带起的枝条敲在脸颊上痛得火烧火辣。
雨渐渐停了,林子里的白雾也慢慢地稀薄起来了。
邓建国暗暗叫苦,他知道,视线越清晰,越不利于掩蔽形迹。
敌军的追击速度之快,大大超乎邓建国的预料,此时,已经迫近到距离他和林平约莫一百五十米远的位置,数十支ak-47冲锋枪、rpk轻机枪、rpk轻机枪一齐打响。rpg-7火箭筒、gp-25枪榴弹等步火兵炮也向他们发出愤怒的咆哮。
林平暗自咋舌,暗自庆幸,得亏丛林这道天然屏障保驾护航,如若不然,老子和副连长不被打成马蜂窝,也变成了血筛子。
第19章 阻挡追兵(一)
邓建国忖道:敌人志切寻仇,越是躲避,他们就越加猖狂,需得留下来狠狠揍他们一家伙,煞煞他们的威风。(.好看的小说
心念之中,他举起左手,手掌直立,五指并拢,指尖朝上,接着五指张开。用战术手语命令林平停止前进,就地找掩蔽物。
打完手势,他一个横向侧扑,闪到一棵大树干后面。
林平找到一棵遭雷电轰击而倒塌的树干,在后面隐藏起来。
换上新弹匣,邓建国为ak-47冲锋枪重新上膛,便在此刻,一声尖厉刺耳的锐啸,遥遥破空传至。
暗叫一声不好,他的左脚用力往树干上一蹬,借力用力,瘦削身形宛似离弦怒矢,弹射到附近的一棵大榕树后面,一排7.62毫米机枪子弹追着他那轻灵而流畅的身姿,凶猛地将两棵幼树拦腰扫断。
刚一扑到大榕树后面,他便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有如惊雷那般撕空裂云。
他侧目一瞥眼间,看见一颗40毫米高爆榴弹落在他刚才存身的位置爆炸,高速散射的弹片狠狠地将那棵大树残虐得千疮百孔。
林平俯伏在掩体里,架好81式轻机枪,哒哒的打了个十发长点射。
敌军士兵正自蜂拥而上,当下便被林平打了个措手不及,四五个倒霉蛋立时被弹雨覆盖,抖缩着身子,四仰八叉地向后跌倒,有个家伙愣是飞了起来,身子撞在树干上,重重弹回到地面,变成一副血筛子。[]
一口气射光一个75发弹鼓,林平迅捷地换上新弹鼓,操起轻机枪,继续向敌人射击,以发标泄恨。
与此同时,邓建国从大树右后侧探出半块身躯,伸出ak-47冲锋枪,采用三发短点射加五发长点射,向猛扑而来的敌人展开火力压制。
一片凄绝人寰的惨呼声之中,三个敌军士兵浑身爆裂出血泉,跳起了曼妙绝伦的死亡舞蹈。
如虎似狼的敌军遭到迎头痛击后,慌忙躲到掩蔽物里,嚣张气焰顿时被扑灭一大半。
林平豪气****,杀机狂炽,竟然半蹲起身来,左手握着机枪前护木,扣扳机的右手为轴心,枪口左右摆动,连发扫射几个慌忙寻找掩蔽物的敌人。
一个侧后倒,邓建国从大树左后侧露出上身,操着ak-47冲锋枪,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哇哇哇的惨嗥声过处,又有两个敌兵被他倾泻出的钢铁暴雨覆盖,他们抛下兵器,打着转子向一边旋倒,每一个旋转就有一蓬凄红血箭标射到空中。
林平正兀自向敌人泄愤,冷不防在左首一百米以外,树丛里突然跃起一条人影,肩膀上扛着一支rpg-7火箭筒,目标直指毫无警觉的他。
林平危在旦夕,眼看就要粉身碎骨了。
邓建国眼明心亮,暴喝一声,右脚猛蹬树干,飞身扑过去,一把抱住林平,倒地就是一个侧滚翻,滚向侧近一棵大槐树底下。(.棉、花‘糖’小‘说’)
呜的一声尖锐啸音飙然而至。
“轰…”
火箭弹在林平刚才的掩体后方爆炸,冲击波震得地皮发颤。
翻滚到槐树底下,两人均觉得腹内气血翻涌。
邓建国赶紧从林平背上挪开身子,双手抱头,肘部撑地,肚腹向上拱起,抬离地面寸许。
“轰…”
一发40毫米高爆榴弹激起更大的震波。
“轰…”
一棵小树被一发火箭弹连根拔起,随着一片喀嚓嚓的折断声,坍将下来,压在邓建国俩掩藏的那棵大槐树的树枝上。
“轰…轰…轰…”
五点钟方向的美制m79榴弹发射器,十一点钟方向的rpg-7火箭筒,轮番朝这边猛轰狂炸。
邓建国和林平蜷缩在掩体里,双手抱头,竭力躲避着震波对大脑和内脏的伤害。
敌军借着邓建国俩被重火力压制,无力反击的空档,迅速拉开散兵线,利用林木的掩蔽,从两翼包抄逼近。
正前方,四挺rpk轻机枪配合着十多支ak-47冲锋枪,泼水似的连发扫射,火力凶猛得令人侧目。
邓建国试探着蹲起身子,探出半边脸去观察敌情,一束子弹狠狠射来,逼得他赶忙缩了回去,一块飞溅起的木屑打在他脸颊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狠狠一咬牙,他伸手去摸ak-47冲锋枪,不料枪掉在数米之外的灌木丛里。
怒骂一声,他只好抽出五四手枪,退掉旧弹匣,换上新弹匣。但敌方火力凶猛绝伦,手枪根本不管用。
林平更是急得搓手顿脚,81式轻机枪抛落在不远的枯树下面的乱草丛中。
两人手里的武器都抛在了一边,就是有机会还击也把握不住。
邓建国这才想起65式军用背包里有一支拆散的81-1步枪,正苦恼于不方便取出来重新装配。突然间,他大脑里灵光一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摸出两颗烟雾弹,他递给林平一颗,嘶声道:”听着,我从左边扔,你从右边扔”。说完,他拔掉引信,甩手从树干左边抛出去。
嗤嗤嗤的声响起处,烟雾瞬间笼罩了至少一丈范围,屏蔽住了敌人视线,密集的弹雨登时稀落起来。
腾身跃出掩体,邓建国有如猿猴一般,翻滚、鱼跃、再翻滚、再鱼跃,四个战术规避动作迅捷之极。
一个空心筋斗,他左手着地,右手勾起抛在灌木堆里的ak-47冲锋枪,左手再次撑地猛力一按,一个鹞子翻身,闪避到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
蹲在树干后面,他探出半边脸窥探敌情,隐隐约约地看到左翼有两条身影正在慢慢靠近。
“****老妈。”他怒骂一声,一个侧后倒,露出上身,左手肘部撑地,仰角射击。
砰砰的两声枪响过处,白雾中响起两声惨嚎,两条身影打着转子栽倒下地。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邓建国立马缩回上身,恢复蹲姿,从树干另一头窥探敌情。
右首又出现几条徐徐蠕动的身影。
他估算一下弹着点,心想敌人已然逼近至二十五米范围,可以采用单发速射。
于是,他依旧来了个侧后倒,右手肘部撑地,仰角射击,右首响起一片凄厉刺耳的惨嗥声。
撂倒几名敌军士兵后,邓建国干脆跃出掩体,单腿跪地,右手据枪抵实肩窝,一面以单发速射压制左翼包抄过来的敌军,一面用左手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出备用弹匣。
扣动扳机的同时,他心里默算着枪里的弹药量。待到最后两发子弹脱膛直扑目标的电光石火间,他左手倏伸,新弹匣猛顶弹匣卡笋,新弹匣同时向前挤掉空弹匣,新弹匣端巧卡进插槽,无须上膛便可继续单发速射。
邓建国单手换弹匣的动作娴熟无比,保持着压制火力的猛烈和持续性。
林平乘此良机,掏出一颗82-2式手榴弹,弹开引信拉环,延迟3秒后,翻滚出掩体,狠狠抛向右翼三点钟方向。
手榴弹在空中爆炸,弹片夹着钢珠高速散射,杀伤无死角。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又有三个敌人被弹片活活地肢解了肉体,血雾漫漫中,滴着鲜血还在蠕动的胳膊和大腿抛向空中,迅即挂在了树杈上,剧烈抽搐的躯干还拖着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
第20章 阻挡追兵(二)
邓建国刚刚打倒一名从掩体后面探出身子的敌人,忽地听得一声尖啸扑面而来,厉喝一声:”妈的。(.无弹窗广告)”
人随喝声,他一个侧身鱼跃加前滚翻,有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落。
一发高爆枪榴弹落到他原来的位置上,炸得泥浪滚滚。
林平长身而起,右手抛出一颗82-2手榴弹,旋即翻滚到侧近灌木丛里。
一点钟方向,响起一阵凄厉惨嗥声。正面逼近的敌人也被林平压制住了。
一个鱼跃,林平跳到那棵枯树干后面,捡起他的81式轻机枪。
手榴弹爆炸后激起的冲击波吹散了烟雾。
邓建国撂倒两名刚从灌木丛里露头的敌军,一个巧燕翻云,扑进前面的灌木丛里。
便在此刻,轰的一声,一发40毫米破甲火箭弹飙然而至。爆炸点虽然距他有七米之遥,但冲击波仍然震得他气血翻涌。
他咬牙忍着肉体痛苦,嘶声呼喊林平扔烟雾弹迷糊敌军步兵炮手的视线。
林平抛出两颗烟雾弹。
白雾再次笼罩丛林。
林平这才知道,近距离接敌时,烟雾弹有时比手榴弹更管用。
邓建国无心恋战,侧翻起身,低姿运动到林平身旁,左手握拳,然后曲肘,举臂上下摆动,示意他赶紧撤离。
林平起身跑了几步,转身继续扫射,似乎意犹未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发觉林平没有跟上来,侧目一瞥,见林平还在恋战。
“****,快趴下。”邓建国一个箭步疾冲,旋即侧后倒,左脚如电般猛力踹向林平右脚脖子,林平负痛之下,一个趔趄向前栽倒。
一颗子弹刺溜儿地擦过他头盔。
邓建国心头大惊,暗忖:老天爷,就差那么一毫厘,这小子就头破血流了,敌军狙击手已通过枪口焰捉定了他。幸亏老子眼明手快,及时踹倒了他。
右手举起冲锋枪,向狙击手隐藏的方向打了个长点射,邓建国伸左手一扯林平的衣领,嘶声喝道:”蛮牛,老子叫你赶紧撤,难道你没听见吗?我靠,你他妈是不是不要命了。”
林平这才回过神来,感激涕零地瞥了邓建国一眼,拔腿就尾随在邓建国后面,借着林木掩护,弯腰弓背,急速前进。
尽管两人势单力薄,没能给敌人予以有效的杀伤,但是林子里雾气狼烟,枝叶荫蔽,藤条纵横,很大程度上减弱和迟滞敌人的火力。
更何况,在密林里驳火,如果没有千锤百炼的单兵素质,发射枪榴弹根本就没有准头,投掷手榴弹弄不好还会被树枝弹回引起自伤。而这群敌军当中偏巧新兵居多,因此他们才占尽优势。
急速奔行当中,邓建国侧目一瞧,只见林平左边肩膀血流如注,整条胳膊被染得通红,显然是被流弹给击中了。(.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眉宇紧锁,厉声道:”蛮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做很危险?”
“知道。”林平回答得直截了当。
“知道还那样胡搞瞎干?”邓建国气愤地道:”叫你打你就打,让你撤你就撤,一切行动听指挥,你在犯一个老兵不该犯的错误,知道吗?”
“知道,不过我想多杀了几个黄发猴子。”
面对副连长的责难,林平似乎有些不复气。
“你这是在妄自逞强,知道吗?”邓建国声色俱厉地训斥着林平。
他知道林平的勇气可嘉,只是太过莽撞和躁动,这恰巧是侦察兵应该忌讳的地方。
“我不是在逞英雄,我想多杀几个黄皮猴子来血祭我哥哥的亡灵。”
心头一震,邓建国惊声问道:”什么?你哥哥是烈士?”
“是的。”林平显得很委屈,苦丧着脸,哀切地道:”他参加过自卫反击作战,三年前,在扣山收复战中牺牲了,我要为他报仇,我要用这些狗娘养的血来血祭他的亡灵,我要……”
声音一阵哽噎,他悲戚得说不下去了。
邓建国扭头一看,目光瞥处,见林平在黯然垂泪。心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林平在为他哥哥的死而悲痛不已。
邓建国亦是性情中人,也曾在几年前的那场大血战中出生入死,也曾亲眼目睹无数铁血男儿蹈死不顾,血溅五步,当然很理解林平的心情,他心知肚明,林平复仇心切,迁怒于眼前这些敌军,是而才会如此情绪失控,险些铸成大错,抱憾终身。
顾盼之间,前方隐隐地传来一阵发动机轰鸣声。
是武装直升机。
心中一动,邓建国听声辨位,声音大约传自二百米以外。
便在此刻,他看到前方树丛里,马伟正和李参谋长正在将一枚66式定向反步兵雷吊挂在一根叶片茂盛的树枝上。
“副连长,地雷都已经布置好了,你看合适吗?”
马伟正累得大汗淋漓,请示邓建国验收。
邓建国没去细看,冲着马伟正点了点头,竖起大姆指,表示肯定,看得出他对马伟正的爆破技术很有信心。
马伟正脸上露出微笑,得意心情,立即见于颜色,正想开口说什么,忽地听见密集的枪声越来越近。
“奶奶的个熊,小鬼子又追来了,老子去收拾他们。”马伟正从肩上取下81-1突击步枪,拉动机柄送弹上膛,几个箭步冲到一棵大树后面,从树干右后侧探出枪口,向敌人打着三发短点射。
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邓建国将一名敌方机枪手压制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随后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大声命令马伟正发射枪榴弹。
马伟正接到命令后,取下65式军用背包,豁开拉链,里面全是枪榴弹。他拿出十多发40毫米杀伤破甲枪榴弹,在81-1枪口发射器上安装了一发,将其余的塞进战术背心和裤子口袋里,然后一个前滚翻,实弹发射,一个后倒,装上一发,曲射方式打出去。
林平从左腰取下急救包正准备处理伤口,枪声再次激发起他的战斗激情和悲愤。他扔掉急救包,抓起81式轻机枪,换上一个弹鼓,拔腿就要冲向掩体。
李参谋长弯腰拾起急救包,一把拉住林平,急切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拼命。”
“小意思,我还撑得住。”
林平右手提着81式轻机枪,杀气腾腾,似乎不在乎左肩的枪伤。
李参谋长急切道:”不要冲动,让我看看。”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林平扭了扭肩膀,想挣脱李参谋长的手。那知,李参谋长的手臂出奇地孔武有力,他根本挣不开。
此际,鲜血不断从肩膀上的伤口里冒出,顺着他的左肋蜿蜒盘曲而流,血液搅混着体内沁出的汗水湿透了他半块身躯。
“别逞强,让我来给你包扎一下。”李参谋长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不由分说地把林平拖拽到一处掩蔽物里,蹲下身子,撕开急救包,拿出剪刀,剪开伤口处的衣襟,定眼一看,不由得心头大惊。
第21章 阻挡追兵(三)
林平的伤口惨不忍睹,黏糊而温热的血浆粘得李参谋长满手都是。(.好看的小说
看着这恐怖的伤口,林平不由得眉头紧皱,面如土色,赶紧把脑袋扭向一边。
“还好,没有伤到骨骼,否则的话,你这整条手臂可就残废了。”
李参谋长检查一下林平的伤口后,让他吞下一片抗生素,从急救包里搜出止血粉涂洒在他伤口上,用一块纱布盖好,然后摸出一个密封塑料袋,取出药包抖动几下,撕去纸质包装,双手抓紧药包两端将其展开裹在伤口上,包扎后将药包两端系在一起打了个平结。
“痛吗?”
四周都是嘈杂的声浪,李参谋长大声地问林平。
林平摇了摇头,没有吭声,似乎并不感觉到有多么痛苦。
李参谋长心知肚明,连续高强度的战斗动作使林平的痛处神经僵木了,故而感觉不到痛楚了。
包扎好伤口后,为防止伤口继续流血,李参谋长用手按压几下伤口,一拍林平右肩膀,高声道:”以后坚决不许鲁莽行事,知道了吗?”
“明白,首长。”
林平几乎是扯破嗓子在回答。
李参谋长古道热肠,平易近人,是个和蔼可亲,爱兵如子的军官。
林平感激涕零地道:”谢谢首长关心。”
李参谋长语重心长地道:”记住,你是侦察兵,不能逞匹夫之勇。”
“是,首长。”
林平说完,右手操起81式轻机枪,立即加入了战圈。.
望着蛮牛林平那矫健身姿,矫捷动作,李参谋长喟然叹息一声,怅惋道:”这孩子浑身是胆,是个好兵,可惜太莽撞,太冲动了。”
b点位置。
一阵撕天裂地的爆炸声过后,树木横倒竖歪。
a师侦察连的连长杨志新带着另外两名战士通过爆破炸倒了十几棵大树,为直升机开辟出一块勉强可以起降的阔地。
杨志新抛出一颗发烟手榴弹,黄色的烟幕向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标示出降落位置。驾驶员老周收到信号后,往前一推操纵杆,脚踏方向舵,机头下俯,向左偏转,而后稳定机身,徐徐下降。
二百米以外,枪声密若骤雨,爆炸声此起彼伏。
两个跪姿据枪警戒的战士跃跃欲试。
他们是西北狼陆大伟,野猫子徐帮成。
杨志新豪气顿生,仰望着正在降落的直升机,头也不回地高声喊道:”野猫子,西北狼。”
“到。”两个战士齐声回答。
“你俩现在可以去找敌军试试身手了。”
“是。”
陆大伟和徐帮成早就按捺不住战斗激情,一听出击的命令,当即意气风发,哗啦啦地拉动着枪栓。
接着,两人提着枪,火速驰援邓建国一行。
就在李参谋长为林平处理伤口的时候,马伟正忽而前滚翻,忽而侧身后倒,接连变换战术规避动作,并不断地向猛扑上来的敌军发射40毫米杀伤性破甲枪榴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落。
穿透力极强的40毫米杀伤性破甲枪榴弹爆炸后,杀伤力当真骇人之极。
伴着连声凄绝人寰的惨嚎,几名敌人活生生地被弹片撕烂揉碎,残肢断臂在气浪卷荡下,漫天飞舞。
马伟正喜不自胜,刚想从战术背心口袋里取弹药,一阵弹雨狠狠地向他迫压过来,他赶紧蜷缩在掩体里,向邓建国嘶声喊道:”副连长,在我的两点钟位置,有一个敌军机枪手,压得我不敢露头,替我干掉他。”
邓建国以树干左侧为依托,采用跪姿,单发精确射击,爆了那个机枪手的脑袋,随即向马伸正高声喊道:”已经搞定他了”。
马伟正毫不迟疑,迅速转移掩体,继续发射枪榴弹,炸得敌人龟缩在掩蔽物里动弹不得。
敌军火力遭受反制,一时间无法发起冲击。
邓建国心想:不可恋战,必须得乘机撤退。
言念间,他对马伟正嘶声喊道:”撤。”
紧接着,他朝赶上助战的林平和李参谋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撤退。
便在此际,一发rpg-7火箭弹尖啸着在邓建国左侧十米以外炸响,所幸有树木荫庇,遮挡了四散激射的弹片。
他的颈项左侧已经挂彩,端巧被一块弹片削飞的树皮击中,痛得他龇牙咧嘴。
倒吸一口凉气,他怒不可遏,目眦尽裂地向马伟正嘶喊道:”在我的五点钟方向,有个该死的火箭手,给老子干掉他。”
“是,副连长。”马伟正闪身躲到一棵树干后面,掏出一发杀伤性破甲枪榴弹。
邓建国向林平喊道:”蛮牛,你掩护。”
“是,副连长。”
林平在一根横生出来的树枝上架好机枪,侧身隐藏在树干后面,立姿打着五发长点射,压制那个火箭手。
邓建国和李参谋长负责警戒两翼。
一通扫射后,林平弹药告罄,连忙卸下旧弹鼓,换上新弹鼓。
马伟正乘机扑出掩体里,枪口略微上扬,曲射枪榴弹。
发射完枪榴弹后,他把81-1突击步枪往腰后一甩,右脚一蹬树干,飞身扑向林平。
林平正兀自为机枪换弹鼓,腰腹冷不丁被马伟正的脑袋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左后侧栽倒,刚好倒在一块石头后面。
马伟正用头撞倒林平后,自己顺势抱头扑倒在地上,两肘撑地,上身抬离地面寸许,不让肚腹贴实地面。
“轰…”
一发40毫米破甲火箭弹在侧近爆炸,冲击波摇撼着大地。
那个火箭射手几乎与马伟正同时动手,只不过,他变成了满天飞舞的烂肉碎骨,而马伟正的四肢百骼被冲击波震得快要散架了,迷彩服被气浪撕绞成了一条条柳絮,裸露出一块块古铜色肌肉。
马伟正侧翻过身子,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
林平翻爬起身,见马伟正平躺在地上,面如土色,大吃一惊,焦急地喊道:”骏马,你怎么样了?”
干咳两声嗽,马伟正颤颤巍巍地坐起上身,背靠在树干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没事,死不了。”
林平连忙解下78式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到马伟正面前。
使劲地干咳着,马伟正接过水壶猛灌几口清水,然后呛咳出来。
林平赶紧用手拍打着马伟正的背脊,毛躁地道:”骏马,有没有事啊?”
马伟正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摇晃着脑袋,连声道:”没事,没事,不会死的。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把水壶递给林平,他左手撑地,右手拄着81-1突击步枪,挣扎着站起身来。
林平接过水壶,搂着马伟正的腰身,扶着他站了起来。
靠在树干上,马伟正活动了两下四肢,揉了揉腰腹,猛烈地摇着头,以便驱散大脑里的眩晕。
邓建国掏出身上最后的两颗烟雾弹,扔向两翼,丛林中又扯起了一道白色纱缦。
忽然间,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的两耳虽然被枪炮声震得麻痛不已,但他还是凭着直觉感知到背后有异常动静发出。
一个旋身卧倒在灌木丛里,他的枪口指向脚步声发出的位置,大声喊道:”霸王龙。”
“行动。”
邓建国一听这个粗豪的声音,心头一喜,知道是西北狼陆大伟赶来了。
“行动。”
他听出第二个声音是野猫子徐帮成。
第22章 阻挡追兵(四)
心里喜不自胜,他当即决定在此处伏击穷追不舍的敌军,尽可能多的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心念至此,他抬起上身,伸开左手臂,五根手指并拢,然后向自己身躯的方向摆动。
陆大伟和徐帮成立刻靠拢过来,邓建国左手腕作握拳状,高举到头顶上,食指垂直向上竖起,缓慢地作圆圈运动。
林平、马伟正和李参谋长看到集合的手势后,低姿靠拢过来。
邓建国看了看脸色不太正常的马伟正,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还能继续坚持战斗?
马伟正点头表示可以。
邓建国左手食指点了点林平,伸开手臂,食指指向左翼一棵遭雷电袭击而坍倒的枯树。接着,邓建国食指指向右翼,点了点陆大伟和马伟正。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邓建国在马伟正面前比划了一下,示意他用枪榴弹攻击敌人。
紧接着,邓建国安排李参谋长和徐帮成负责坚守中间,并指定徐帮成配合自己担当精确射手。火力部署完毕后,邓建国手部作握拳状,然后屈曲手肘,举起手臂作上下运动。
五人不约而同地伸出左手臂,曲肘握拳的同时将手腕高举,表示明白,而后各自进入掩体隐蔽起来,检查弹药。
敌军喘息过来后,指挥官见中国小分队好长时间没有动静,误以为他们已经借助烟障脱逃,便指挥士兵们展开水平纵队,试探着向前搜索推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烟幕渐渐消散,视界慢慢清晰。
邓建国伏卧在掩蔽物里仔细观察,这组敌军共有二十多人,四个机枪手分别位于队形的两侧,紧挨着机枪手的则是枪榴弹手。
怦然心惊,他情不自禁地对敌军指挥官的火力部置表示称道。因为采用水平纵队侦搜的话,步兵重火力最好是部署在两侧,这样做不但可以提供全组火力支援,而且对全组人员的行进与撤退时的火力保护都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侧过身子,邓建国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通知徐帮成,然后用手语吩咐他负责解决队形左侧的两个机枪手,而右侧的机枪手则留给自己。
徐帮成点头表示明白,接着移动枪口指向,准星压在左侧第一个机枪手的脑袋上。
深呼吸一口气,向外慢慢呼出,他全身筋腱骨骼为之放松,食指均匀加力,有意预压扳机。
敌军搜索着前进了十多米远,然后火力侦察,十几支ak-47冲锋枪和几挺ppk轻机枪展开连发射击,密集的弹雨扫过的地方,枝断叶飞。(.棉、花‘糖’小‘说’)
邓建国一行人蜷伏在掩蔽物里纹丝不动,任凭敌军泼水似的扫射打得周遭一片狼藉。敌军渲泄一阵战斗激情后,见中国人没有动静,胆量壮大了,继续推进了十米左右,再次火力侦察,如石沉大海。
中国人似乎真的已经逃逸,他们便大马金刀地向前推进。
一连向前推进了四十多米,什么事都没发生,连个中国人的鬼影都没有,敌军指挥官心想中国人已然溜之大吉,心里一阵宽松。
士兵们绷紧的神经开始松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即将来临的是灭顶之灾。因为邓建国一行已经各自寻找到攻击目标。
骤然,一声枪响将刚刚恢复的沉寂划破。
敌军队形右侧的第一个机枪手眉心中弹,猝然倒地。
电光石火之间,又是一声枪响,第二个机枪手胸膛炸开一个血洞,摔了个四脚朝天。
“哒…哒…哒…”
林平的81式轻机枪欢呼雀跃,向左侧的敌军散发出死亡动员令。
马伟正平射杀伤性破甲枪榴弹,敌人距离近在咫尺,想不命中都难。
敌军队形右侧的一名士兵眼睁睁地看着枪榴弹撞在自己肚腹上爆炸,然后将自己撕烂揉碎,再化作肉糜骨屑糅合着高速散射的破片,瞬间湮没了侧近的两位同伴。
徐帮成抢在马伟正发射枪榴弹之前爆了左侧两个机枪手的头。
李参谋长、陆大伟也相继开枪击毙各自锁定的目标。
正前方、右斜面、左斜面的三个火力扇面全被邓建国一行所控制,敌军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强、猛、狠的火力打得一踏糊涂,几乎丧失了还手之力。
二十米运的距离,邓建国以精确的单发速射招待那些个战术动作熟练的老兵和枪榴弹手。虽然枝叶茂密,视线受阻,但他还是弹无虚发,洒脱地爆了三个倒霉蛋的头颅。
雷霆攻击出其不意,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嚎叫着,丢下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连滚带爬地溃退下去。
利索地换上弹匣,邓建国伸右手朝其余五人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于是,六个人乘着敌军遭遇猛烈打击,死伤枕籍,豕突狼奔的当口,交替掩护着脱离接触,奔向直升机的停靠点。
林平单手端着轻机枪,不时地回头打着长点射,似乎仍意犹未尽。
三十米,二十米,邓建国的眼前豁然浮现一块开阔地,十几棵大树被人工爆破的方式连根拔起,横倒竖歪地躺在地上。
一架国产直-5武装直升机停靠在这人工开辟的空地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宛若一台巨型的电风扇,刮起一大股强劲的风,吹得周遭林木摇摇摆摆。
林平和马伟正躲在接应点左翼的树干后面擦着汗水,喝水并活动着筋骨。
徐帮成和陆大伟则奔到接应点右翼,在炸倒的树干后面,跪姿据枪警戒。
李参谋长靠在树干上大口喘着粗气。
邓建国只觉得呼吸急促,毫无节奏感,头脑有些昏眩,心想长时间超体能的大负荷运动,令自己的心脏不堪重负,加速跳动。
他急忙闪到一棵树干后,弯腰活动两条僵木的腿。同时运用柔骨功,舒活全身筋腱。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喊道:”小邓,真有你的,魔鬼尖兵的威风一点不减当年。”
邓建国抬头看去,目光瞥处,连长杨志新弯腰走过来,嘿嘿地笑道:”魔鬼尖兵,你果真神通广大,难怪王师长对你信心百倍。”
邓建国抬起上身,抹了一把臭汗,靠在树干上,气咻咻地道:”那里,是老子走鸿运,碰上了一群乳臭未干的新兵蛋子。”
“是吗?情报上说的可是一个加强连。”杨志新神色骇然望向邓建国,煞有介事地道:”小邓,说句实话,我现在突然觉得你是个可怕的人”。
“别说笑,我又不是恶魔。”邓建国口干舌燥,拿起水壶,拧开盖子,扬起脖子就准备往嘴巴里倒水,只是水壶空空如也,不见一滴水。
定神一看,他这才发现水壶不知何时被子弹射穿了一个大窟窿。
愤然地把水壶摔在地上,他一屁股坐在树干下面,用手指了指杨志新肋下的水壶。
杨志新连忙解下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一把从杨志新手里抓过水壶,邓建国用嘴拧开盖子,扬起脖子就是一通狂饮,溢出的水渍顺着下巴淋得满脖子都是。
杨志新不由得忍俊不禁。
枪声越响越近,敌军穷追不舍,邓建国心想:黄皮猴子可真难缠,在连遭迎头痛击后,仍然能够迅速地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准备掩护。”杨志新一声令下,四个战士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第23章 阻挡追兵(五)
甘洌的清水滋润着几近龟裂的喉咙,邓建国感觉舒服多了,看了看李参谋长,见他一身军装已被荆棘撕得破破烂烂,脸上满是污垢,手里提着没有弹匣的ak-47冲锋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把水壶往李参谋长手里一扔,邓建国一抹嘴唇,殷切地道:”李参谋长,你子弹已经打完了,先上直升机,让我们来收拾收拾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眉头一皱,李参谋长怏然道:”那不行,你们在阵前出生入死,我怎么好在一边凉快,别忘了,我也是个打过很多大仗的老侦察兵。”
杨志新心下明白,邓建国的意思是想与追兵打一场阻击战,一来是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二来是想利用这个难得的实战机会,检验一下战士们的作战实力。
心念至此,他豪气大起,煞有介事地道:”小邓,你的意思是先不急着走,教训一下这帮龟孙子再闪人,是吗?”
邓建国点了点头。
稍加思索后,杨志新用请示的语气,向李参谋长说道:”部长同志,你是这里最高的军官,又是专管侦察部队的领导,现在由你决定,我们撤还是不撤。”
李参谋长不置可否地道:”我尊重小邓同志的意见。”
其实,他也迫切想通过实战检验一下a师侦察兵们的战斗素质,如今好不容易碰上机会,当然不想错过,便默许了邓建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杨志新窥测出李参谋长话里的意思,当下豪迈地向邓建国说道:”那好,就依你,先不急着走,拿这帮龟孙子来练练手,检验一下我们a师侦察连的战斗力。”
眉梢一扬,邓建国冷哂地笑道:”他们的新兵很多,不难对付。最近的部队赶来增援,至少得要三个多小时,我们还有半个小时时间陪他们玩。”
这当儿,敌军连长通过直升机的轰鸣声,判断中国营救小分队想要一走了之了,当下就急煞了眼,通过电台联系驰援的部队,得知还有四十多分钟才能赶到,请他务必要缠住中国人。
他又气又急,大骂援兵速度太慢,无奈之下,只好指挥士兵们散开队形,分左中右三路展开攻击。
林海浩瀚,树木葱笼,地面坑洼不平,高射机枪和迫击炮等步兵重火器一时施展不开。敌军连长在急毛蹿火之下,集中了上十挺轻机枪,构筑成一张强猛火网,覆盖着接应点的左、中、右三面。同时,他还安排了一个rpg-7火箭手,两个枪榴弹手,配合着火力组,掩护从侧翼展开包抄的攻击组。
一发发炮弹夹风带火地砸落在接应点周围,开出一片片火树银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在这钢雨与烈火的世界上,草叶、土块、枝条在如涛似涛的冲击波激撞之下,卷向天际。
一棵棵小树苗被连根拔地,滴溜溜掀到空中。流弹、跳弹欢快地溜到树干上凿出斑斑弹痕,削下一块块树皮和木碴。
林平以一棵炸断的树干为掩体,卧姿架着轻机枪打着长点射,向敌人实施火力反制。
一声破空尖啸声传来,一发40毫米高爆榴弹在接应点右翼爆炸,火光四射,硝烟升腾,火药味夺鼻而扑。
“老杨,现在该让龟孙们见识一下你的小钢炮了。”
邓建国蹲在大树后,从65式军用背包里拿出枪支零件,组装81-1突击步枪,吊儿郎当地对杨志新说道:”老杨,我早听说你是玩步兵火炮的高手,现在正好让我见识一下”。
若论起步兵炮上的功夫,杨志新在整个军区各野战师侦察连里无人出其右,就是在西南军区的各个野战军里,他也是首屈一指。
“是该拿出来亮亮相了。”
杨志新把袖子挽到腕子以上,屈身跑向直升机,去取他的82无后座力炮。
刚跑出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向蹲大石头后侧,探头观察敌情的李参谋长说道:”李参谋长,你先上直升机,这里交给我们来应付。”
李参谋长皱了皱眉头,晃了晃手里那支打空了的ak-47冲锋枪,目光希冀地看着邓建国,很想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出生入死。
邓建国正在检查弹药,很理解李参谋长的心情,知道他迫切希望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并肩战斗,但他的地位举足轻重,不能让他随便冒险。
摇了摇头,邓建国催促道:”李参谋长,你得马上到直升机里去,通知驾驶员老周先耐住性子等一下,我们要痛扁这些龟孙子。”
神色焦急地望着李参谋长,杨志新焦急地道:”事不宜迟,你必须立刻上直升机,这里很危险,我们哥儿几个对付这群白眼狼。”
嘴唇抽搐两下,李参谋长这才无可奈何地跟着杨志新奔向直升机。
插上弹匣,子弹上膛,邓建国扭头一瞥,见林平正卧姿架着81式轻机枪,哒哒哒的打着长点射。
他已经脱去了大五叶双面迷彩服,光着膀子,左肩的伤口在连续高强度战斗动作当中迸裂开了,血水溢出,染得药包红不呲咧。而撕裂般的刺痛令他半块身体若同刀剜斧削一样,痛彻心脾。伤口带来的肉体痛苦,令他每扣动一下扳机都要费出比平时更大的力气,而肌肉抽搐,食指痉挛更使他难以控制后座力巨大的枪身,枪口上下跳动,射出的子弹自然毫无准头可言。
虽然左肩膀挂了彩,行动不便,但他仍然咬牙坚持战斗,精神可嘉。
把81-1突击步枪往腰后一甩,邓建国将ak-47冲锋枪吊挎在胸前,弯腰疾跑到林平身旁,声音嘶哑地喊道:”蛮牛,你带了伤,左臂不灵便,先撤,这里交由我来对付。”
林平恍若未闻,一股脑儿地打着长点射,战斗激情丝毫不减。
“蛮牛,你先撤,把枪给我,由我来收拾那些龟孙子。”
“我不撤,我要战斗。”
林平强硬地回了一句,继续开枪射击。
邓建国耐着性子,以规劝的语气道:”蛮牛,听我的话,把机枪交给我,由我来接替你,你赶快到飞机上把伤口好的处理一下,否则你的左臂可能一个月内都使不上劲,说不定会影响你参加今后的任务。”
“轻伤不下火线,一点儿皮外伤,不碍事。”
林平的态度很倔强。
他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狠力扣扳机,枪口顽皮似的跳颤,枪声更毫无节奏可言。
邓建国神色倏然沉冷,强硬地道:”叫你撤你就撤,听见没有。”
“我不撤,我要战斗,我要杀这些黄皮猴子为哥哥报仇。”
林平吹胡子瞪眼睛,不肯撤下火线。只是每扣动一下扳机,就会有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传来,就像一把钢刷在梳洗着皮肉,他面皮惨白得泛出青灰,嘴唇干裂得起皮,冷汗从大小毛孔中疯狂挤出。
邓建国实在不忍心看着林平强撑,厉声吼道:”我再说一遍,把枪给我,然后上直升机,这是命令。”
第24章 热血阻击(一)
“我不撤,回去你关我紧闭好了。[]”林平嘴唇哆嗦了一下,脸庞上的肌肉抖缩着,鼻子眼睛抽扭成一团,连枪都控制不稳了。
空仓挂机,弹鼓里已没有弹药。邓建国乘机一把抢过机枪,怒声道:”马上给老子滚上直升机,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胳膊了。”
“小同志,别瞎逞强,跟我上直升机,重新包扎伤口。”
李参谋长跳出直升机,冒着枪林弹雨跑过来。原来他想起一个持班用轻机枪的战士负了伤,便想过来接替林平。
邓建国火急火燎地道:”蛮牛,现在赶紧给我上飞机,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他转头向李参谋长道:”李参谋长,照顾一下我这位兄弟。”
“没问题,你自己小心。”李参谋长拍了拍林平右肩膀,高声道:”小同志,我们撤”。
“跟李参谋长撤,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邓建国使劲推了一把林平。
林平嘴唇抽搐着,立刻起身,极不情愿地随同李参谋长撤向直升机。
此时此刻,恶声恶气的嘶喊声,叽哩呱啦的怪叫声混作一团,气急败坏的敌军在重火力的掩护下,从三个方位展开进攻,正面强攻,两翼包抄,攻势相当强猛。(.无弹窗广告)
陆大伟和徐帮成据守着接应点的右翼,马伟正负责坚守中央,他们利用炸断的树干为掩体,以微薄的火力扇面阻挡着悍不畏死的敌军,愣是不让敌军逼近阵地前沿五十米处。
邓建国卧姿据枪,单发精确射击,专门照顾敌军当中那些战术动作熟练的老兵油子,左翼就由他一人负责了。
连续击毙五名利用林木掩护,蛇行运动,悄然逼近的敌人后,他已换了两次弹匣,心想:稠密的树木实在影响准头,很难一枪命中敌人的要害部位。
杨志新脱掉迷彩上衣,将一门78式82毫米无后座力炮往右肩一扛,左手把一箱82毫米破甲弹挟在左肋,杀气腾腾地跃进到掩体里。
一百多米外,敌军阵营里,四挺轻机枪猛烈地倾泻弹药,压得马伟正无法抬头,正面的几名敌兵乘机跃起,弯腰向前疾跑几米,随即卧倒射击,又有几名敌兵跃出掩体,越过他们的位置,然后跪姿出枪射击,他们相互掩护,慢慢拉近与中国小分队的距离。
忽然间,一挺机枪停止了扫射,就在机枪手换弹匣的当儿,杨志新猛地从掩体里长身而起,肩扛沉重炮身,虎躯微微一颤,炮口炮尾分别喷出一条长长火焰。(.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一发82毫米破甲弹拖着一条赤红的尾焰,在林间划出一道炫丽的光带。
轰的一下爆炸,声音穿云裂石。
硝烟滚滚,火光腾腾的景象当中,飞出一块块碎布条,枪支零件,烂肠子,肉块,还有冒着火苗的胳膊和大腿。
一连抛出三颗手榴弹,炸起一团团火光,硝烟和碎石草木,杨志新向缩在掩体里的马伟正吼道:”快转移阵位。”
马伟正一跃而起,利用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烟尘为掩护,弯腰横向疾跑几步,一个利索的鱼跃,扑到一棵大树后。
一个敌军机枪手掉转枪口,向杨志新连发扫射。
蜷缩在树干后侧,杨志新嘶声吼道:”骏马,我的十一点方向有个机枪手,给老子搞掉他。”
刚才马伟正被那挺机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头早已对那机枪手恨之如骨,如今逮住机会报仇,自然很高兴,他从大树左侧探出枪,打出一发高爆枪榴弹,炸哑了那挺轻机枪。
缩回身子,一拨弹雨飙然而至,打在他藏身的大树上,掀得木屑乱飞。
就在此刻,杨志新怒吼一声,闪电般跃起上身,将那个扫射马伟正的机枪手炸得稀巴烂。
长吐一口气,马伟正心想:不用炮架支撑,肩扛三十千克重的炮身,釆用直瞄发射而且是弹无虚发,连长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心服口服。
一连敲掉了三个重火力点,从正面强攻的敌人一下就被压制住了。
一搜战术背心口袋,只剩最后两个ak-47弹匣,邓建国扔下ak-47冲锋枪,抄起林平的81式轻机枪,翻滚到杨志新旁边,用胳臂轻轻地碰了碰杨志新,表示索要弹鼓。
杨志新立时就会意过来,两眼继续搜寻新的打击目标,左手后伸,一指背上的65式军用背包,示意邓建国自己动手。
邓建国从杨志新65式军用背包里摸出一个弹鼓,熟练地换上,架好机枪,正准备以连发扫射压制左翼包抄过来的敌军。
杨志新再次长身而起,虎躯一震,一发82毫米破甲弹挣脱炮管束缚,带着尖厉玻空锐啸,奔向目标扑出,传达死神大爷的召唤。
第四个机枪手也化成一团烂肉碎骨。
一个鱼跃龙门,接着打了两个滚,邓建国扑进不远处的洼地里,卧姿据枪,双目如箭,朝接应点左翼搜视。
四个敌军低头弯腰,利用树木的掩护,偷偷逼近到五十米以内。他们乘着邓建国向杨志新索要弹药,火力停顿的空档,妄图迂回潜行过来,端掉对他们威胁最大的82无后座力炮。
邓建国猛地抬起上身,双膝跪地,以右手为轴心,左手握着前护木急速移动着枪口指向。
砰砰的两声枪响,一个弯腰前进的敌兵一头栽倒,在血泊中抽搐着身体。
枪口一摆,邓建国的步枪又砰砰的响了两声。
又一个敌兵腰部爆出两股血箭,甩掉手里的枪,四仰八叉地倒下去,手脚一阵乱抓乱弹。
另外两名敌兵赶紧趴在地上,躲避着精确的火力打击。
邓建国打得正起劲,陡地觉得心房抽搐了一下,肌肉骤然紧紧收缩。
心知不妙,他的左手就地一撑,双脚向后猛蹬,身子弹出洼地,一个侧身翻滚。
“轰…”
一发火箭弹砸在他刚才存身的洼地爆炸,翻涌而起的气浪灼热无比,撕扯着他的迷彩服,烫得他裸露的皮肤像火炙一般。
湿润的空气也被烤干,邓建国险些窒息,赶紧抱着81式轻机枪,两肘撑地,横向爬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蜷局好身形,转头向杨志新望去。
杨志新刚刚发射了一发破甲弹,那个欲将邓建国生撕活裂的rpg-7火箭射手被他轰得支离破碎。
第25章 热血阻击(二)
邓建国从大石头右侧探头,隐约地瞧见,一点钟方向,升腾起一团硝烟,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在气浪地卷扬下,欢快地跳跃着小跟头。(.棉、花‘糖’小‘说’)
看着敌军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杨志新的眼神越变越惨毒。
敌军的几个重火力点全被杨志新和马伟正敲掉了,战场上的情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营救小分队的压力立马减轻一大半。
杀伤性破甲枪榴弹已告罄,马伟正不断地向敌军发射高爆枪榴弹。
爆炸声此起彼伏,敌军阵地上腾起一团团火树银花,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声。
徐帮成趴在炸断的树干后面,脸上表情平静,两眼如灯,呼吸均匀,食指均衡加力,扣动扳机,釆用单发精确射击。
他的81-1突击步枪发出富有节奏感的枪声。
陆大伟在徐帮成旁边,卧姿据枪,赤眼带煞,打着长点射,掩护着徐帮成作精确射击。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邓建国抬腕看表,战斗已打了十多分钟,敌人伤亡惨重,己方无一损失,战士们展现出了优良的战斗素质,心想目的已达到,见好就收是明智之举,便向杨志新嘶喊道:”老杨,现在该撤退了。”
“大家听我命令,准备撤。(.棉、花‘糖’小‘说’)”杨志新下令的同时,继续全神贯注地搜索合适的打击目标。
一百五十米以外,有四个身强力壮的敌军士兵正忙不迭地架设一门中国造的八五式120毫米迫击炮。
杨志新惕然心惊,略事一观察,发现其中两名敌军炮手的操炮动作极其娴熟,肯定是训练有素的老兵油子。
他是行家能手,一看就能推想到后果的严重性。尽管丛林里树木栉比相连,遮天蔽日,非常不利于步兵炮发挥威力,但迫击炮是曲射火炮,不敢小觑。
略略估算了一下弹着点,杨志新腾地直起上身,虎躯一颤,一发82毫米破甲弹带着死神的尖利笑声,以每秒175米的速度狠狠扑向目标。
杨志新这一炮打得既精准又刁钻,打击的目标不是敌军炮手,而是弹药箱。
轰轰轰的巨响声连续爆发,破甲弹引起弹药殉爆,声音撕天裂地,摇撼着整片森林。
熊熊火焰掺和着浓浓硝烟将一个抱着120毫米炮弹正准备往炮口里装填的敌军炮手和三个正在忙着调校射距的同僚包裹得严严实实。
旋即,冲击波拔山扛鼎,烈焰翻滚起来如飓风海啸,钢珠碎片数不胜,暴雨般将方圆两丈以内覆盖得密不透风。[]
一竖拳头,杨志新得手后竟然没有俯低,上身仍然直起,得意之极,便在此刻,忽地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断喝:”狙击手,快趴下。”
马伟正飞身扑出,脑袋照准杨志新的臀部撞去。
这一下变起仓猝,杨志新毫无防备,在一股巨大力量撞击下,闷哼一声,向前重重栽倒,额头碰在地面上,登时眼前全星闪烁。
翻转过身躯,他仰躺在地面上,吐了一口草泥,揉了揉生疼的额头,甩了甩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而后,他两手撑地,支起身子,扭头定神一看,不由得心神一凛。
马伟正仰面躺在一旁,双手正按压住肺部,鲜血从十指缝中挤出来,宛似燃烧的火焰。
喉咙里咕噜了两声,他嘴巴蠕动了几下,咳出一口浓稠的血沫子。
心头大惊,杨志新忖道:血是呈粉红色,还带着气泡,一定是肺腑中弹。
原来,马伟正无意间发现两点钟方向,一百五十多米外,突然闪出一条瘦削人影,举着一把svd狙击枪,目标直指杨志新。
他大脑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意念,不好,连长已被敌方狙击手锁定,生命危在旦夕。
心下一横,他飞身扑出,宛如弩箭离弦,一头撞倒杨志新,但他自己却被7.62毫米突缘弹打穿了肺脏。
杨志新爬过去,取出急救包,赶紧为马伟正包扎伤口。
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抽搐,马伟正脸色骤变成蜡黄,鼻孔里喘着粗气,蠕动着满是血污的嘴巴。
粉红稠血不断从他指缝中往外渗出,身体不时打着哆嗦,他已是行将就木了。
杨志新是精于医道之人,非常清楚子弹打穿了肺腑的后果。
咬牙忍着内心里的悲伤,杨志新用剪刀剪开迷彩服和短袖衫,看到马伟正的肺部露出一个瓶口大小的血洞,黏糊血浆似同喷泉一样,汩汩地往外涌冒。
杨志新的额头上立刻暴露出青筋,他撕开药包,盖压在马伟正的伤口上,双手用力按压几下,以止住疯狂外溢的鲜血,同时向邓建国嘶喊道:”小邓,注意有狙击手。”
纵力腾跃出掩体,邓建国连续来了三个鱼跃,扑到杨志新身旁,见马伟正已被敌方狙击手打中肺部,已是奄奄一息,当下仇恨夹着怒愤,冲胸而起。
从地上抱起82无后座力炮,他大声呼喊陆大伟和徐帮成火力掩护,向炮膛里塞进一发炮弹,他强行按压住悲愤,趴在掩体里凝神搜视那个狙击手。
陆大伟跪姿举枪,枪口时而向左翼,时而转到右翼,砰砰砰的打着三发短点射。
徐帮成向正面打了几枪后,一个鱼跃,跳出掩体,变成跪姿举枪射击,接着横向翻滚,卧姿出枪射击,连开三枪,迅即起身向左跑两步,突然身子往右后方一滑,侧身倒下。
啾的一声破空呼啸,一颗子弹擦着他头盔掠过,那个敌军狙击手终于经不起他的引诱,开枪暴露了隐藏方位。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闪电般起身,82无同时扛肩,瞬间感知弹着点,炮口朝三点钟方向一指,炮前炮尾各喷出一条火龙。
丛林中腾起一团烈焰。
血肉、碎骨、头颅、肠子、破布条子、枪支零件……五颜六色,在撼山动岳的气浪卷荡下,满天狂舞。
那个狙击手终于被邓建国一炮轰了个稀烂,要知道,那狙击手来自特工部队,军事素质相当过硬,方才差点要了机枪手林平的命,幸亏当时邓建国眼明手捷,不然林平可就不是肩膀挂彩这么简单了,如今邓建国和徐帮成相互协作,虽然清除了这个祸患,但付出了爆破手马伟正的生命。
“西北狼,野猫子,给我过来。”杨志新用药包盖实马伟正的伤口,又撕下一大把止血绷带,围着马伟正的腰身缠绕了好几圈,伤口被捆扎得结结实实。
西北狼陆大伟,野猫子徐帮成听到杨志新的喊声后,低姿运动了过来。
两人一见马伟正行将就木的惨状,脸上不约而同地凄然变色。
第26章 狠揍白眼狼(一)
“快,快把他扶上直升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杨志新粗门大嗓地嘶吼道:”他伤得很重,你们要小心点”。
“那你呢?”
“不用管还么多,赶快撤,我和邓副连长随后就到。”
徐帮成两只俊目中冒出仇恨的火花,悲愤填膺地道:”连长,我和西北狼留下来,你和副连长先撤。”。
陆大伟目眦尽裂地道:”把光荣的机会留给我们吧!连队的弟兄们离不开你和邓副连长。”
啾啾的厉啸声中,几发子弹擦着陆大伟头顶飞过,他赶紧低头俯身,倒抽一口凉气,忖道:枪林弹雨中,每一分钟都会有上百次被子弹击中的几率,还好,老子命大。
杨志新见陆大伟和徐帮成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向敌军索讨血债,迟迟不肯撤离,心头大怒,厉声喝道:”少废话,叫你们撤就撤,这是命令。”
陆大伟和徐帮成见连长大为光火,不敢再有异议,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马伟正走向直升机。
杨志新拿着染满马伟正鲜血的遥控引爆器,心脏一阵绞通,脖子瞬间膨胀得比碗口还要粗,额头上的青筋浮起,蠕动得像一条条蚯蚓,脸色阴沉得可怖,两眼怒瞪如铜铃,迸射出森酷而残毒的光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也何尝不是如此,记得牢山攻防战中,很多战友兄弟赤心报国,肝脑涂地,至今还感人肺腹,而英雄们以身许国,马革裹尸的悲壮正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眼前,仿佛刚刚发生的一样。一种空前强烈的杀人欲望冲撞着他的善良本性。
邓建国的双眸被怒火烧得赤红,全身血液被烧得沸腾起来,五官被烧得扭曲变形,活像一个从幽冥地狱里跳出来的魔间煞星,更似一头洪荒时代的猛兽,欲择人而噬。
一时之间,他心中的杀机空前炽烈,强烈的杀人欲望占据着他心灵的各个角落。
便在此时,喘息过来敌军士兵又开始跃出掩体,在那个连长的指挥下,分作十几个战斗小组,相互掩护着,再次发动进攻,因他们知道,只要再坚持十几分钟,中国人想走都成困难。
两挺轻机枪在正面进行掩护,二十几名士兵分组向前冲击,那个连长亲率三名士兵从左翼包抄,另有好几名士兵则从右翼迂回。
抛下弹药告罄的81式轻机枪,邓建国从腰后拽过81-1突击步枪,一个前滚翻,利落地跪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挺臂、挺腕,出枪、瞄准、稳定枪身,食均匀用力,有意识地扣动扳机。
整套战术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无法言喻。
砰砰砰……
81-1步枪发出富有节奏感的清鸣,吹响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席卷所有鸡鸣狗盗的号角。
敌军连长闪身躲进一棵大树后侧,三发子弹擦过他的脸颊,令他倒吸一口凉气,暗忖:中国人当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作战高手,步枪单发速射简直出神入化。
一个侧身鱼跃,邓建国身子凌空,右手单手开枪射击。
砰砰的两枪,一个敌军士兵的腹部和大腿同时中弹,扑通一下倾倒在那个连长旁边,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身上的弹洞里激射而出,泼洒在那连长的裤腿上。
心头一痛,那连长俯身瞧去,见他手下的那个士兵正拼命地抽缩着四肢,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嘟嘟的声音,大量稠糊的血沫,源源不断地从鼻孔和嘴巴里冒出。
那连长急忙伸右手抓住士兵的衣领,狠力将他拖到大树后面。
一个侧滚翻,邓建国扑到炸断的树干后面,一梭子弹打在树身上,梆梆作响,飞起一块块木屑。
一个敌兵闪身躲在大树后,为冲锋枪更换弹匣。
呀的一声暴喝,另一个敌兵一跃起身,端起冲锋枪向邓建国打出一组长点射,咔嚓一下,空仓挂机,他的弹药已经耗光。
一个飞身鱼跃,邓建国凌空出枪射击,砰砰的两枪,将那厮打得脑袋开花,脑浆夹杂血液像八宝粥一样泼洒在一地都是。
邓建国在身子落地的刹那间,一个前滚翻,变成跪姿,冲锋枪交于左手,右手拔出五四手枪,打了两枪,迅即起身横向疾跑,右手一挥手枪,砰砰的连连向敌人开枪。
与此同时,杨志新横向飞扑过去,抓起抛在地上的82无后座力炮,两个翻滚,运动到弹药箱边上,伸手到里面取破甲弹,然而箱中却空空如也,弹药已然耗尽。
“该死。”
他暴吼一声,恼怒地抛下空炮筒,飞身扑到一边,抄起邓建国抛下的81式班用轻机枪,换上新弹鼓,向正面逼近的敌兵打出一组十发长点射。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过处,两名正直起身子发动冲击的敌兵被子弹击中,各人打着转子,狂喷血箭,倒地的姿势像舞蹈一般优美。
一甩左手,抛出一颗手榴弹,杨志新一个侧身鱼跃,跪姿据枪,向右首一转枪口,便是一组长点射。
从右翼包抄的敌兵被扫倒两个,其他几人赶忙隐蔽,他乘机跃起身形,向右横向疾跑,躲在一棵大树后。
嚓的一声响,空仓挂机,81-1步枪的子弹告罄,邓建国把空枪往腰后一甩,上身迅急前倾,两脚同时用力后蹬,借前倾的惯性力度和蹬地的反作用力,腾身而起,一个凌空跟头向前方纵出两米远,接连打着滚,堪堪地避过一发40毫米vog-25破片枪榴弹。
身子着地之时,他左手撑地,猛力一按,一个鹞子翻身,身子在空中扭曲翻转,落地变成头部向左,纵力贴地打了几个滚,扑到之前蛮牛林平隐蔽过的树干后面,抓起那支ak-47冲锋枪,拔掉旧弹匣,插上新弹匣。
便在此刻,一声尖啸破空扑来,一发枪榴弹曲射而至。
心头一凛,他浑身肌肉骤然紧绷,上身利索地向后一倒,左手再次猛按地面,两脚狠蹬树干,身子硬生生的拔离地面,像箭一样向后标射而出。
又是一发vog-25破片榴弹砸在他刚刚停留的树干后面,爆炸后弹壳可形成大约180块杀伤破片,散射并覆盖了半径五米范围。
几乎在榴弹爆炸的同时,邓建国的身子落地,宛似游龙那般灵巧地贴着地面游爬,三两下便爬到一棵大树干后面。
第27章 狠揍白眼狼(二)
伪装披风被气浪刮起老高,被弹片撕扯得千疮百孔,邓建国蜷局在树干后面喘着粗气,黄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两边脸颊扑簌簌往下滴,五脏六腑被震得似要炸裂了,脑袋痛得仿若四分五裂。(.无弹窗广告)
十点钟方向,三十米以外,敌军连长见那名士兵的双腿一蹬,脑袋向一旁一歪,便一动不动了。
一把甩掉盖压在士兵伤口上的药包,他气得肺腑欲炸,肝火狂冒,操起他的那支下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嗷嗷咆哮着,闪身出来,疯狂地向邓建国喷洒复仇的弹雨。
李参谋长得而复失,后勤补给站化为乌有,一百五十多名士兵伤亡惨重,竟然无法摆平屈指可数的一小队中国兵,这怎生不令他怒发若狂?
援军还未赶到,他气急败坏之下,打算豁出去了,率领残存的部下欲同中国人拼个鱼死网破,省得上峰怪罪下来,饱受酷刑煎熬而生不如死。
撞针空撞枪膛,他的弹药告罄,急忙一个侧身翻滚,电闪躲到树干后面。
邓建国稍作喘息后,不顾身体的痛苦,一个侧身后倒,上身从树干后面露出,面朝来敌方向,侧身据枪,仰角扣动扳机,泼水似的扫射,集束子弹追着敌军连长的运动轨迹打得落叶纷飞,木屑四溅。
换上新弹匣,填进一发破片榴弹,敌军连长飞身扑出树干,身子凌空扫出一个火力扇面。(.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右肘狠狠一撑地面,上身弹回树干后面,堪堪地避过密集的弹雨,地面上腐叶枯枝夹着烂泥溅了他一脸。
敌军连长扑落到地面,脑袋面向邓建国方向,身子贴地翻滚,每一个翻滚都要扣一下扳机,子弹如一双魔爪摁压得邓建国蜷缩在树干后面,寸步难移。
敌军连长滚到一个水洼里,卧姿出枪,刚打了两枪,嚓的一下空仓挂机,子弹告罄。
邓建国乘机鱼跃出树干,亦是贴地翻滚,同时打着长点射,刚一运动到一块大石头后时,他的步枪空仓挂机,弹匣打空了。
敌军连长迅疾从水洼里直起上身,电光石火间估算出弹着点,仰角二十五度,曲射方式打出破甲枪榴弹。
“****你老妈。”
脑海里还没划过念头,邓建国的左脚条件反射地猛蹬地面,左手同时在石头上一推,身子从大石头右边飞掠出来,恍如一发脱膛炮弹轰向五米外,扑向他刚才隐蔽过的那棵大树下。
在距大树还有两米远时,他的动能已耗尽,身子急速下坠,在接地的刹那间,他左手再次撑地一按,又宛似怒箭离弦般射出去,扑到树干后面身子紧贴地面,双手抱头,埋进枯枝败叶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破甲弹砸在大石包上爆炸,威力当真是石破天惊。
地皮在发出剧烈颤栗,邓建国抱头蜷伏在树干后面,撼山动岳的震波冲荡得他体内五脏六腑有如翻江倒海,四散飞落的碎石块砸在背上生疼难忍。
狠狠一咬牙,邓建国不等地面上的震波完全消散,从树干另外一边侧身滚翻出,身子扭曲两下,变成朝前连续打滚,躲过冰雹似砸落下来的碎石块。
敌军连长从水洼里抬起上身,刚想仔细观察一下敌人肢肉横飞的惨烈景象,蓦然发现前方有一条瘦削人影冲破滚滚硝烟,从漫天飞沙走石中闪现出来。
心头狂骇,他用右腋窝夹住ak-47冲锋枪的木质枪托,右手卸掉空弹匣,左手电掣也似的从胸前弹袋里摸出弹匣,卡进插槽。
同一时刻,在他的正前方,三十多米外,邓建国双膝跪地,右手抵肩据枪,左手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个ak-47备用弹匣,直接一顶卡笋,撬掉空弹匣,备用弹匣卡进插槽,左手同时在枪身上一滑,子弹上膛,右手食指扣动扳机,撞针狠击底火,弹壳跳出抛壳窗,一颗7.62毫米弹头怒飞出枪管。
敌军连长拉动枪栓送弹上弹,正要抬起枪口,就看到远处火花一闪,意识戛然而上。
他身子猛地一颤,印堂处爆射出一团红白相间的粘稠液物,脑壳旋即向后甩出,两脚朝天翘起老高。
邓建国顿时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一个侧后侧,81式轻枪机发出哒哒哒的咆哮声,两名敌人在弹雨中抖索着身子,跳起曼妙的死亡之舞。
杨志新已射空了两个75发弹鼓,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出粗气,紧绷着脸孔上的肌肉。
正面和右翼的敌军已被他打得豕突狼奔,溃不成军。
一个敌兵端着下挂gp-25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从大树后闪身出来,慢慢地向邓建国走去。
突然间,邓建国猛地抬起枪,哒哒哒的长点射,打得那家伙胸前爆出几股血箭,仰身向后跌下,手里的冲锋枪对着林冠狂喷着子弹。
一骨碌翻爬起身,邓建国伸左手从背后拔出五四手枪,向来敌方向砰砰的开着枪,弯腰疾跑到杨志新跟前,俯低身子,左手捂摸着肚腹,向杨志新阴恻恻地笑道:”老杨,蹲烤箱的滋味一定很不错吧?不妨就请他们尝尝。”
扔下81式轻机枪,杨志新拿起遥控引爆器,眼神酷厉地向来敌方向瞅了一眼,冷笑道:”好哇!就依你的。”
说完,他食指一翘,弹开保险簧,用力连按三下起爆钮。
轰轰轰轰轰的五下巨爆声骤急地响起,有如九级地震爆发,场面骇人之极。
一条巨大火龙腾升而起,直冲霄汉,狂舔着那灰茫茫的云空。
数不清的钢珠碎片,在气浪的推动下,形成60度水面弧面,并以扇形集束弹道向四周激射,覆盖面积至达两丈范围。
五枚定向雷同时爆炸,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活物无一幸免,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红毒毒的火焰瞬间铺满了森林,空气登时被烤干,变得灼热而干燥。
人肉烤糊的焦臭味、催呕晕血的腥臭味、爆炸散发出的火药味……五花八门的怪味道一齐灌进邓建国的鼻孔中。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邓建国抛下弹药罄尽的ak-47冲锋枪,转头朝杨志新喊道:”老杨,咱们该闪人了。”
杨志新一抹脸上的血渍和污垢,扛上82无后座力炮,左手提起81式轻机枪,冷笑道:”看样子这顿色香味美的烤人肉还是由他们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来品尝吧!”
两人飞快地奔向直升机。
借助跑之力一蹬地面,邓建国飞身跃进机舱内,迅即转身接过杨志新的武器,往旁边一丢,伸左手将杨志新拉进来。
直升机里也是一片欢呼雀跃。
战士们个个面带胜利的微笑。
邓建国和杨志新甫一登上直升机,立马听见接应点的左侧传来急骤而紧密的枪炮声。
“不好,敌人的救兵来了,立刻起飞。”
邓建国知道驰援的敌军特工部队赶来了,向驾驶员大喊道:“走,老周。”
第28章 让人痛心的代价
说完,他使劲一把拉上舱门。[.超多好看小说]
“本来早该走了,你们偏要留下来杀黄皮猴子,好象人没杀够,仗没打过瘾似的。”
驾驶员老周手摇操纵杆,脚踏方向舵,大吼一声:”都坐好了”。
他一拉操纵杆,邓建国一行便随同机身一起颤颤悠悠。
旋翼高速转动,狂风吹得四下树木枝叶如麦苗一样摇摇曳曳。老周向后一拉操纵杆,直升机灵敏地轻弹一下,稳稳地悬在十米的高度。
老周又向后一拉操纵杆,直升机向上拉升,然后一踏方向舵,操纵杆左摆,机身向左侧倾,机头上翘,急转弯,载着邓建国一干凯旋归国的勇士在震耳轰鸣声中,擦着郁郁葱葱的林梢向北疾飞而去。
直升机飞得很低,始终与地面保持在一百米到一百五米之间。显然,驾驶员老周对这架武直缺乏信心,就算他飞行绝技已臻化境,但也不敢妄自尊大,在四百米以上的高空飞行,一旦飞机失事的话,紧急迫降极为困难,那可是人命关天之事,千万马虎不得。
机舱内,邓建国坐稳后,喘了几口粗气,心境一阵释然,只是觉得头昏脑张,被冲击波震荡过的肚腹还在隐隐作痛,四肢百骸酥软无比。
长达十多个小时的奔命,毫无喘息之机,其衰竭和疲顿程度,可想而知。
他迫切想甩开一切重负,海阔天空地休憩一番,可是现实允许吗?
马伟正紧闭双眼,僵硬地平躺在军毯上,一动不动,,他已经走完了在世间平凡而光辉的二十个春秋。
邓建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看好的爆破高手生命殒落,却无能为力,眼神中透露着极度悲怆的感伤,他怪自己只有向敌人溅血残命的本事,却没有为战友兄弟起死回生的超能力,更懊悔之前应该马上带大家撤离,而不该一时心血来潮,留下来同敌人大打出手,结果搞得歼敌一千,自损八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自责和愧悔也于事无补,只能徒增烦恼,他只得在心中默默地祝福马伟正能在天国的路上走好,因为天国才是真正和谐的世界,在那里没有悲伤和痛苦,没有贪婪和自私,没有阴险和狡诈,没有背叛与除卖,也没有独裁和专制,更没有战争与杀戮。
狭窄小的机舱内荡漾着一种凝重的悲恸和凄凉气氛,雨过天晴的空气本来非常清新,但现在却凝结成一大块厚重的铅块,冷酷无情地迫压着人们的精神世界,践踏着人们的心灵空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杨志新默然无语,表情僵硬得酷似是一尊精雕细镂的泥塑木偶,心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马伟正愣是用血肉身躯为我挡住了那颗夺命的子弹,这份忠肝和赤诚,这份士为知己死的忠义是豪迈悲壮的,是壮怀激烈的,也是感天动地的。而这种忠肝义胆在和平年代里,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金钱社会里,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上,往往会被那些道貌岸然,口蜜腹剑的伪君子看成是一种愚蠢,一种迂腐。
心念间,他听到老周用请示的语气向他喊道:”老杨,我们现在是按原路走呢?还是直接飞向牢山方面,抄个近路。”
他不假思索,直接回道:”就抄近道吧!让大伙儿早点回家。”
林平聋拉着一颗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右手捂着面孔,正在小声而悲戚地啜泣着。
徐帮成的眼角垂吊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同样在轻声地抽噎。[]
陆大伟脱掉头盔,任由清凉的晨风透过舱门缝隙吹刮着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双眼毫无神采,目光呆滞。
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英雄走向死亡的悲壮和坦然,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都难免会触景生情。
这不,李参谋长曾在自卫反击战中浴血厮杀过,虽然目睹士兵壮烈牺牲已到了麻木程度,但他脸上也是充满悲痛之色,眼睛里也隐隐闪动着泪光,深深地被马伟正舍已为人,两肋插刀的赤诚和忠勇而感动。
一个月前,侦察连爆破班的宿舍门前。
“立正…稍息…”
邓建国铿锵有地喊着口令,爆破班的五名战士令行禁止,稍许调整后便排列成笔直一线,宛若刀削一般。
邓建国神情庄重,目光若箭,扫视着面前五位昂首挺胸,生龙活虎的热血男儿汉。
邓建国点了点头,宣布道:”弟兄们,从今天起,侦察连爆破班正式成立,你们是第一批选进爆破班的战士,除了和别的弟兄一样接受特种技战术训练外,还将接受更为专业的爆破训练。”
接着邓建国告诉他们,在特种部队空降渗透破袭当中,最常用也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就是爆破。敌军司令部、车辆、桥梁、道路、通信设施等事关重要的地方,都是破袭的重要目标。而要在爆破任务中做到万无一失就必要在深刻了解火药的种类、爆破装置的安装方法、破坏目标的弱点等知识的基础上,进行更加系统和实际的爆破训练。由于爆破物的不同,火药的分量、装填的地方、点火的时间都是有差异的,只有胆大心细的战士才能担此重任……
邓建国讲得口沫横飞,战士们听得专心致志。
讲完之后,邓建国凝重地看着战士们,道:”经过仔细观察后,你们都是侦察连里记忆力最好,逻辑思维最强,也是做事最细心的战士,相信很快就能熟练掌握特种爆破技术。”
顿了顿,他凝神注视着马伟正,认真地问道:”马伟正,我看过你的档案,入伍前曾在山西的煤矿里干过三年炮工是吗?”
“是。”马伟正直接回答。
邓建国郑重道:”现在我宣布,由马伟正同志担任班长。”
其余四名战士立即鼓掌祝贺。
邓建国不经意地把目光移至马伟正下身,见他除了一身小四叶单面迷彩作训服有些旧外,脚上的一双解放鞋洗得发白,破旧得打着好几处补丁。
心中一动,邓建国惑然问道:”上个周才发了新军装,你怎么还穿着破鞋?”
马伟正脸上顿时溢腼腆而愁苦的神色,羞涩地瞅了一眼脚上的破鞋,耷拉着脑袋。
邓建国一见他黯然神伤的样儿,自知无意中挫伤了他的自尊心,当下一脸惭色的怔立着。“他把新发的军装和军鞋都寄回家里去了。”旁边一位名叫青松的战士赶忙替马伟正回答。
邓建国顿生恻隐之心,没有说话,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旋风也似的刮进自己宿舍,翻出自己的一套迷彩作训服和两双解放鞋,迅疾返回,递到马伟正手里,殷勤地道:”这个,你拿去穿吧!”
“副连长,那你呢?”马伟正感激涕零地望着邓建国,双手颤抖着,不好意思去接。
“拿着,我的军装够穿了。”邓建国故意板着脸孔,穿着丛林作战靴的双脚磕了磕地面。
当马伟正接过军装时,旁边其余四位战士的眼里都隐隐闪露出潸然泪光。
事后,青松偷偷地告诉他,马伟正把军装寄给了初中时的同学,是个孤儿,也曾辍学打了三年工,现正复学念高三,准备今年考大学。
舱外扑进一股凉风,灌进邓建国的鼻腔里,充溢着泥土的芬芳。
身体一震,他立时从痛苦的回忆里抽身出来,忍不住望着马伟正脚上那双自己送给他,穿着有些不合脚,沾满泥污的解放鞋,心里开始若同刀绞一样疼痛难忍。
便在此刻,他忽然听得驾驶员老周高喊起来:”注意,有敌人。大家小心,下面的林子里有敌人在活动。”
邓建国一行仿若触电似的,一下扫掉悲恸情绪,进入临战状态。
邓建国赶紧闪到右边舱门右侧,伸手将舱门推开一条缝,纵目朝下面丛林俯瞰,他影影绰绰地看到,在稠密的树丛间,有无数绿色身影在闪动。
啾啾之声不绝于耳,子弹破空发出尖利怪啸,敲打在直升机右侧的金属外壳上,叮当乱响,火星飞溅,削下一块块碎屑,留下一排弹痕。
陆大伟赤眼带煞,腾地起身,一把抓起81-1突击步枪,拉动枪栓,蠢蠢欲动。
徐帮成亦然,满脸杀气,抓起步枪,凑到左边舱门左侧,使劲推开舱门,跪姿据枪,作势欲射击丛林中出没的敌人。
林平也按捺不住战斗激情,起身想要去摸他的81式轻机枪。
便在此刻,机身微微一晃,他稳不住,身子向左打了个趔趄,左肩膀碰到舱壁上,端巧碰到了伤口,刺痛登时像一股西伯利寒流,瞬间袭遍全身筋腱。
眼前冒出一团黑晕,脑袋似要崩裂一般,他咬了咬牙,赶紧坐回座位,背靠舱壁,急促地喘着粗气。
“有火箭弹,大家坐稳了。”
老周嘶声吼着,猛地向左掰动操纵杆,同时狠狠一踏方向舵。
一发火箭弹拖着长长尾焰,直奔直升机的机头撞来,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直升机猛然向左侧倾四十度,机头下俯,高速俯冲。
那发火箭弹顿然失去目标,嗖的一声响,飞到二十多外的虚空里,轰的一下炸成一团火球,破片全散射在空气中。
第29章 白眼狼又来了(一)
老周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还好,老子的技术高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毫不稍停,猛轰油门,拉动操纵杆,直升机以二十度角向上跃升。
侧倾、俯冲、爬升,规避动作行云流水般利索。
然而,机舱内,邓建国一行却在剧烈的颠簸中吃尽苦头。
倚靠在左边舱门左侧的徐帮成险些被甩出机舱,幸亏陆大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后腰上的武装带,把他拉回到舱中。
“操他妈,老子的枪丢了。”
徐帮成神色惶急,额头冒出冷汗,他知道:自己虽然逃过一劫,但失掉了武器,回去不免要受处分。
原来他刚才心急,拿枪时忘了将枪背带挎在脖颈上。刚才机身颠簸时,他稳不住身子,81-1步枪脱手掉落到下面丛林里去了。
直升机夹着凄厉的啸声,急速向上跃升,高度拉到一百米,方才稳住机身,向前平飞。
邓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想:敌军竟然会想到用rpg-7火箭筒打直升机,难道是特工部队追上来了。
是的,rpg-7火箭筒除了对付地面目标外,使用者还可利用它攻击空中目标。.安南战争结束阶段,敌军就在丛林树梢上使用rpg-7火箭筒伏击即将着陆的直升机,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到了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战争中,穆斯林游击队完美地上演了用rpg-7火箭筒打直升机的战术。
邓建国想到后果的严重性,便向杨志新喊道:老杨,咱们得要搞掉那些该死的火箭射手,假如他们利用火箭弹自爆碎片来打击直升机,我们可就危险了。
“好啊!黄皮猴子想给老子较劲,那老子就不妨陪他们玩玩。”
杨志新从座位底下拖出一支40火箭筒,挤到左边舱门右侧,瞅了一眼丢了步枪,正哭丧着脸的徐帮成,厉声吼道:”野猫子,别他娘的担心什么处分了,老子给你担着。不就是一条破枪吗?回头再向武器管理员整一把不就得了。现在你抓紧我的腰带,看我好好地揍他们一家伙。”
“连长,你怎么把40火搬出来了。”
徐帮成看到杨志新一时犯晕,竟然准备在直升机里使用40火箭筒,急忙大声叫住杨志新:”连长,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在直升机里边,只要你一开火,我们可就变成烤猪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妈个巴子的,我他妈怎么这么糊涂?”
杨志新如梦乍醒,赶紧扔下40火箭筒。
“连长,用这个。”
徐帮成从座位底下拖出一支美制m79榴弹发射器。
一把从徐帮成手里夺过m79发射器,杨志新扯破嗓子,向陆大伟吼道:”西北狼,赶快把洋鬼子的mk-19榴弹机枪给我架好。”
“是,连长。”
陆大伟连忙从机舱右边挤到左边,弯腰自座位底下搬出一口箱子,打开盖子,里面装着拆散的美制mk-19自动榴弹发射机枪。
下面丛林里到处都有敌人,而且配备有重型火器,小分队随时都有机毁人亡的危险。
老周绷紧脸上肌肉,向右一摆操纵杆,机身倾斜一下,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调头朝着十点钟方向,两百多米外的小山头急速靠拢。
从徐帮成手里抢过一发40毫米高爆榴弹,杨志新打开枪管后部,把高爆弹塞进去,啪的一下折回原位,合上枪身。
徐帮成蹲着身子,左手抓紧舱门边上的扶手,右手揪住杨志新后腰上的武装带。
右膝跪地,左脚曲膝,杨志新的左小腿朝前踏地,右手握紧枪托充实抵肩,左手在前握住前护木,主眼通过瞄准具快速锁定丛林中一个高出树冠的了望楼,上面有一挺机枪正在仰角扫射,威胁着直升机的安全。
便在此时,机身忽地一颤,带得杨志新身子一晃,左手手腕抖动,右手控制不住枪身,食指扣动扳机向一侧用力,枪管一偏,高爆弹脱离了轨道,掠过那个了望楼的右侧,撞到一棵参天古树的枝杈上,轰断了枝杈,卷起满天落叶。
叮当的一声,一颗弹壳落在机舱地板上,滴溜打转,杨志新退出弹壳,边重新装填弹药,边嘶声呼喊道:“老周,注意,稳定好机身,让老子敲到那该死的机枪。”
老周全神贯注,小心地摆弄着这架国产直-5武装直升机。在此之前,他驾驶这架武直飞过四次,虽然对它的功能操作方面滚瓜烂熟,但他却不敢完全放心它的性能,很担心它会在这危急关头发生故障。
小山头上,环形工事里,有一挺双联重机枪喷出两条桔红火舌,妄图封锁住直升机的去路,子弹破空,啾啾的擦过机身。
“野猫子,抓紧我。”
杨志新边呼喊徐帮成抓紧他后背上的武装带,边瞄准小山头上的火力点。
老周突然稳住机身,杨志新快速锁定目标,扣动扳机。
他虎躯微微一颤,一发40毫米高爆榴弹挣脱枪管束缚,旋转着扑向目标。
徐帮成看到前方的山头上腾起一团火光,浓浓硝烟当中飞出花花绿绿、鲜血淋淋的残肢和脏器,那挺双联重机枪被罡烈的冲击波,硬生生地掀离地面,凌空翻了两个跟头,滚下山头。
老周一推操纵杆,直升机又开始向那个山头飞去。
长吐一口气,杨志新退出弹壳,厉声冲兀自观看血腥场面的徐帮成喊道:”别看了,给我弹药。”
突然间,老周嘶声吼道:”你们快坐好,火箭弹又来了。”
人随吼声,他出手如电,向前一推操纵杆。
机头向下一压,直升机尖啸着向下俯冲。
一发火箭弹从左面飞来擦过机身,险些被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削中。
突如其来的大颠簸让邓建国一行如坐巨浪中的小船,颠来倒去。
没等大家拿桩稳住身形,老周掣电般回拉操纵杆,猛轰油门。
机头朝上一翘,直升机一个猛子拔上云霄。
又一发火箭弹自右面射来,贴着直升机底盘掠了出去,在空中爆炸,威力全部消耗在空气中。
第30章 白眼狼又来了(二)
爬升、俯冲,两个战术动作在刹那间一气呵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老周脸色煞白如纸,冷汗珠子沿着额角扑簌簌往下滴,心头大惊,忖道:刚才那两发火箭弹极为刁钻而歹毒,因为两个火箭射手从左右两面夹击,配合得相当默契。如果说左面最先打来的那一发是佯攻的话,那么右面接着射出的一发就应该是偷袭。幸亏老子的飞行特技高超,若是换上其他的驾驶员,在顺利躲过第一发火箭弹的射击后,也难保不被第二发偷袭的火箭弹命中,难怪很多人都夸我老周的飞行特技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之前还以是人家捧我,现在看来是人家发自内心的佩服。
剧烈的大颠簸当中,陆大伟打了一个大趔趄,脑袋碰到舱壁上,登时鼻青脸肿。还没装上三脚架的mk-19榴弹发射器滑到机舱右边。
他抹了一把鼻血,赶紧伸手去把mk-19拖了过来。
杨志新稳不住身子,向后猛倒,撞在紧抓他后背武装带的徐帮成身上,两人一齐摔了个仰八叉。
徐帮成后脑勺与舱壁来了一下亲密接吻,登时七荤八素。
除了邓建国一人眼疾手快,及时抓紧扶手稳住身形外,其余人尽皆在这山摇地动的大颠簸中饱受煎熬。[.超多好看小说]
马伟正的遗体也跟着活着的战友们颠来倒去。
邓建国只好用右手把战友的遗体搂在怀里,左手牢牢地抓住扶手不放。
老周摇动操纵杆,脚踏方向舵,控制机身左右倾侧,收小油门,降低速度,减小升力,防止机头上翘。
老周奋力调整着各种力量,恢复直升机平稳的飞行姿态,向杨志新喊道:”老杨,赶快设法干掉那该死的火箭手,不然大家都可能会完蛋”。
坐起身来,杨志新抓起m79榴弹发射器,塞进一发高爆弹。
徐帮成揉了揉后脑勺,狠狠甩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连忙伸手要去抓杨志新后腰的武装带。
“不用管我,你看看头部的伤情。”
一把推开徐帮成,杨志新挪到舱门左侧,蹲下身躯,左手抓紧扶手,右手抵肩据枪,视线顺着枪管顶部的瞄准具,搜索左面的那个火箭射手。
近百米外,树丛中,敌军火箭射手装上一发火箭弹,快步奔到一块开阔地,肩扛rpg-7火箭筒,向在低空中平飞的直升机瞄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直升机上,杨志新已经锁定了他,抢先一步扣动扳机。
m406高爆弹砸落在他正前方爆炸,撼山拔岳的冲击波将他掀到空中,骨碌碌地翻了两个跟头,然后四仰八叉坠落下来,嘴子嘴巴都是,显然被震坏了腹脏。
邓建国解下武装带,三两下就把马伟正的遗体固定在座位上。
陆大伟已经将mk-19全自动榴弹发射器安装在了三脚架上,随即和李参谋长一起打开弹药箱,按两发高爆弹,一发烟雾弹的顺序往弹链上装弹药。
邓建国向下俯瞰,瞥见丛林里有一条快速跑动的人影,心想:这家伙应该是另一个火箭射手,看来他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准备发射火箭弹攻击直升机。想到这里,他向杨志新大声喊道:”老杨,快把枪给我。”
杨志新赶紧把装好弹药的m79发射器扔给邓建国。
将舱门全部推开,邓建国亦是跪姿据枪,左手抓住扶手,右手单手持枪,快速计算目标的前置量。
敌军火箭射手飞跑至一个环形工事里,跳上堆叠工事的沙袋,肩扛rpg-7,仰角瞄准,准星随着直升机移动而移动,他在采用追瞄法计算目标运动的前置量。
邓建国正愁无法锁定目标,那火箭手竟然站在沙袋上,无异于专门给他创造机会,他略事预知弹点后,扣动了扳机,便在此刻,那火箭手也打出了火箭弹。
一发m406高爆榴弹,一发40毫米破甲弹,迎头对飞,擦肩而过,在空中划出两条白线,各自扑向目标。
那发40毫米火箭弹在距直升机很远的空中炸成一团火球,而那发m406高爆榴弹则落在目标人物附近爆炸,释放出惊人的死亡能量,像龙卷风一样将目标人物抛在空中,舒展着肢体。
没有了rpg-7火箭的威胁,直升机顺利地飞过小山头,下面又出现一片苍翠的平地丛林
邓建国刚想松口气,忽然听得一阵嗵嗵嗵的厉响声,一束曳光弹擦着直升机掠过,在虚空里划出一道道灿亮的线条。
心头狂震,他暗忖:不好,是12.7毫米高射机枪,很显然,刚才攻击直升机的那些敌人并非敌军特工部队,而是普通的步兵部队,看来这片丛林里一定有敌军的兵营,或者军火仓库之类的军事基地。
老周扫了一眼方向指示计和航向指示计,向杨志新焦躁地道:”老杨,你是怎么作决定的,要是不抄近道,就不会遭遇这么多的敌人。”
话音未落,他掰动操纵杆,直升机以二十度向右侧倾,避过一梭高机子弹的追袭。
邓建国极目向下俯瞰,茂密的丛林里果然隐藏着不少的了望楼、吊脚木屋、军用帐篷、环形工事、高射机枪阵地。
不难看出,他们闯入到了一个军事基地的上空,现在,敌军的高射机枪、轻重机枪、冲锋枪毫不吝啬地向天空倾泻着弹药,稠密而威猛的火力网封锁住了直升机的去路。
邓建国暗自庆幸,真是天官赐福,老周是西南军区陆航部队里最拔尖的几位直升机驾驶员之一,曾创下7000个小时以上的安全飞行纪录。非常擅长超低空对地面目标的攻击,讲起花样繁多的飞行技巧来,那更是没有人能比。王师长在招贤纳士方面真是神通广大,不知用什么绝妙高招把他从陆航部队挖到了a师侦察连。
现在,弟兄们的生死存亡全交到了老周手里,稍有差池,便会机毁人亡。
老周见危授命,双手双脚在这一刻里忙得不可开交,左手控制飞行高度,右手掌握前后方向,双脚则把持着左右转向,两眼还要警惕地面上的敌情,真是一心多用,就像打架子鼓的乐手一样。
直升机在空中忽而迎风摆尾,忽而鹞子翻云,忽而蜻蜒点水……规避动作令人目不暇接,在枪林弹雨之间穿梭,在死神大爷眼前表演精彩飞行特技。
第31章 白眼狼又来了(三)
机舱内上下震荡,让人很难稳住身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林平饱受摧残,身子随着摇颤的机身颠来倒去,肩膀上的伤口在舱壁上碰了好几次,抓心挠腹似的痛苦令他脸色发青,眼前发黑,冷汗湿透数重衫,几近昏厥。
徐帮成从座位下拖出杨志新的81式轻机枪,挤到机舱右边,也就是邓建国的对面,他在舱门左侧蹲下身子,极尽目力,警惕着丛林里可能出现的敌军火箭手。
此时,陆大伟把塞满弹药的一个弹链装上mk-19榴弹机枪,李参谋长继续熟练地往另一个弹链塞弹药,向杨志新喊道:”杨连长,可以使用了”。
杨志新接下mk-19榴弹机枪,命令陆大伟接替已经牺牲的马伟正担任枪榴弹手,寻找时机发射枪榴弹,轰击设有重火力的了望楼,他自己则负责攻击重机枪和高射机枪阵地。
杨志新尤其擅长肩扛发射82无后座力炮,只要在五百米的距离内被他锁定后,任何目标物都难逃得过。如今换上美制mk-19自动榴弹发射器,他也得心应手。尽管直升机在迅速移动,剧烈颠簸,准确度大打折扣,但他仍然以无懈可击的操炮技术,摧毁了敌军两个重机枪阵地。
老周累得汗如雨下,喘气若牛,使尽浑身的解数,驾着直升机在枪林弹雨里穿梭。敌军以重火力封锁住了去路,老周只能驾着直升机专挑火力稀落的地带飞行。
邓建国心知肚明,敌军尽管有12.7毫米高射机枪,但是很难对付得了武装直升机这样的低空目标。
首先,地面上的敌人发现直升机时的距离通常已经很近,尽管直升机的飞行速度无法与战斗机相提并论,但由于低空或超低空飞行,地面对空武器跟踪瞄准目标的角速度是很高的,因此中、大口径火炮难以对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其次,直升机的实际航向并不一定是机身的正直方向,加之直升机是低空飞行,速度较快,时间很短,地面防空火力跟踪瞄准的准确度极小。还有,武装直升机有一定的装甲防护能力,敌军的12.7毫米高射机枪对其威胁不大。即便装备有高射炮,一两发小口径炮弹只要不击中其要害部位,机毁人亡的几率近乎为零。更何况,老周的驾驶水平已臻化境。
纵然如此,邓建国仍然觉得侦察小分队的命运悬于一线。若是敌军配备有肩扛式单兵防空导弹、低空导弹和大口径高射炮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就算没有这些有效对付武装直升机的防空武器,难保敌军中不会有利用rpg-7火箭弹自爆碎片来攻击直升机的高手。
另外,在这般密集的火网中,万一直升机发生故障的话,连紧急迫降的机会都没有。
邓建国正兀自忧惧,忽地听见老周焦躁地嘶声喊道:”老杨,我们必须得按原定的航线走,敌人火力太过猛烈,我们的武直既没有装备机炮、火箭弹,也没有携带重机枪,无法跟敌人硬碰硬,得抓紧时间闪人”。
邓建国心急火燎地道:”看起来,这片丛林里一定有敌军的秘密军事基地,至少驻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我们没有重火器,很难冲过他们用高射机枪、重机枪构成的空中火力网。如果他们有单兵防空导弹的话,我们可就死定了。”
杨志新心头大为愧悔,原本想抄近道,让大家尽早撤离危险之地,不料弄巧成拙,反而闯进了敌方军事基地上空,差点就机毁人亡。
“现在只能按原定的航线撤退了。”
杨志新只好命令老周改道,按事先预定好的路线撤退,他对邓建国道:”小邓,发射烟雾弹。”
说完,他操着mk-19榴弹机枪,以两发高爆弹,一发烟雾弹的顺序,不断向敌军阵地倾泻弹药。
嚓的一声,分开枪身,邓建国退出空弹壳,塞进一发烟雾弹,右手向上一甩,咔的一下合上枪身,把m79发射器往左大臂上一架,向枪声密集的位置打出那发烟雾弹。
烟雾迅速四散弥漫,在丛林里扯起了一道乳白色的纱蔓。
老周向前一推操纵杆,降低油门,直升机忽地急速朝下俯冲,一束7.62毫米重机枪子弹挟着疾风擦过尾翼,有几颗跳弹溜到舷门上欢腾跳跃,掀得铁屑飞扬,火星溅射。
突出其来的巨大颠簸,将正在换弹药的邓建国摔了个仰八叉,左手上的烟雾弹掉到机舱地板上,随着颠颠倒倒的机身,在地板上滚过来滚过去。
此时,杨志新已然通过弹道和角度判明了那挺重机枪的位置,但巨大的颠簸令他拿桩不稳,无法用mk-19榴弹机枪向射击目标,急忙大声喊道:”扶紧我,西北狼。小邓,快把m79发射器扔给我。”
陆大伟赶紧丢下81-1步枪,左手抓紧扶手,右手拉住杨志新腰后的武装带。
邓建国顾不上去捡那发烟雾弹,迅急抓起一发高爆弹,塞进往枪管里,甩手合上枪身,随即把m79发射器扔给杨志新。
左手疾伸,一把接过m79发射器交于右手持握,杨志新把左手撑在机舱门框下沿,上身探出舱外,试探着搜索并敲掉那挺重机枪。
倏忽间,老周大喊一声:都坐好了。
一言未毕,他向后一拉操纵杆,轰大油门,机身猛地一弹,直升机向上跃升十米高度。
躲过一梭高机子弹后,他释放操纵杆,松开油门,直升机颤抖两下,保持平飞状态。
杨志新在巨大的颠簸中饱受折磨,胸脯几次碰到机舱门框下沿,胸骨似生折一般刺痛,右手几乎把持不住m79发射器,险些掉落下去。
陆大伟咬紧牙关,绷紧脸上肌肉,左手拼命抓紧扶手,两膝跪实机舱地板,稳住身子,右手拉住杨志新的武装带,竭尽全力不使他摔出机舱。
机身上下震荡,杨志新无法锁定目标,急躁地嘶喊道:”老周,飞稳一点,让老子敲掉那该死的重机枪。”
老周赶紧平衡直升机的飞行状态。
机身勉强稳定,杨志新忍住肉体痛苦,捕捉到了目标,凭借千锤百炼的直觉感知了一下弹着点,旋即射击。
十点钟方向,火光骤闪,硝烟腾升,飞出一蓬蓬肉糜、骨碴、烂肠子、破布条……粘粘腻腻的脏器,血淋淋的肢肉,掺和着破钢烂铁,石块碎屑,还有腐叶败叶。
杨志新心头狂喜,忖道:不仅是82无后座力炮,把玩美制mk-19榴弹发射器也是老子的拿手好戏。
缩回机舱内,他扔下m79发射器,翻过身子背靠门框一侧舱壁上,剧烈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子滚滚。
陆大伟拿着一发枪榴弹,正准备装在81-1步枪的枪口发射上,猛不丁地听见邓建国大声吼道:”西北狼,快把m79发射器给我。”一伸左脚,他一脚把m79发射器踢向邓建国。
右手一把抄起m79发射器,邓建国的右手狠力一甩,分开枪身,一颗冒着热气的空弹壳从枪管里掉出来,欢快跳到机舱地板上翻着跟斗。
恰在此刻,那发在机舱地板上翻来滚出的烟雾弹像有灵性一样,端巧滚到邓建国的跟前。
左手一把抓起那发烟雾烟,飞快地塞进枪管,邓建国的右手又狠狠地甩动一下,咔的一声合上枪身,迅即伸手将那发烟雾弹打了出去。
接着,他连续向丛林里发射了五颗烟雾弹,筑起了一道白色烟障,敌人的视线被屏蔽了不少,弹雨一下子就稀落了很多。
他凌空俯瞰丛林,烟雾袅绕,视线里一团混浊,葱茏林木全掩蔽在白色雾幕中。
心头喜极,他向驾驶舱喊道:”好了,老周,右面的威胁已经清除了,赶快抓紧时间调头。”
“大家都坐好了,我要大转弯了。”
一言甫毕,老周狠狠一掰操纵杆,脚一踏方向舱,直升机向右边侧倾五十度角,然后一拉操纵杆,同时收小油门,直升机在空中疾速大转弯,划出一道美妙的半弧,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迅即调头朝东面急驰而去。
大家仿佛在八级地震中度过,人人脑袋里都笼罩着眩晕感。
倒抽一口凉气,邓建国使劲地甩了甩头,驱散眩晕,而后向大家喊道:”现在,大家听我安排,我和野猫子把守右面,老杨和西北狼负责看好左面,李参谋长拿上轻机枪协助老杨防守左面,我们没有机炮和舱空机枪,只能靠步枪、轻机枪和枪榴弹来掩护好直升机。”
“很好,就这么办。”
李参谋长欣然赞同,拖起林平的81式轻机枪。
“接着。”
杨志新递来一个75发弹鼓,李参谋长一把接过,利落地卸下空弹鼓,换上新弹鼓。
看到李参谋长换弹鼓,重新上膛的动作如此迅捷利索,邓建国暗暗叹赏,不愧是老英雄,宝刀未老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
职责明确后,邓建国一行各就各位,操着武器,护住直升机两翼。
老周一掰操纵杆,直升机朝轻轻侧倾,机头微微下俯,加速向下俯冲。
一束12.7毫米高机子弹擦过机身右侧,几颗流弹敲打在机身的铁壳上叮当作响,削剐起一道道弹痕。
第32章 白眼狼又来了(四)
邓建国耳明心亮,已然捉定了敌军重火力点的位置。(.棉、花‘糖’小‘说’)
老周手摆操纵杆,脚踩油门和方向舵,奋力使直升机保持平衡飞行状态。
一甩右手臂,分开枪身,邓建国倒出空弹壳,装进一发高爆弹,合上枪身,他单膝跪地,右手持握m79发射器,左手抓住扶手,让身体尽量保持平稳。
敌军高射机枪阵地上,中国造58式双联高射机枪旁边,一名射手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空中飞行的直升机,无奈烟雾模糊了视线。
另一名射手徒劳地操纵高射机枪向空中疯狂倾泻弹药。
“九点钟方向,仰角四十八度,快。”
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射手指挥着另外两名副射手,循着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转动方向转轮,调整着枪口指向。
“轰…”
一发m406高爆弹飙然而至,刁钻地砸到弹药箱堆里,引爆弹药。
轰轰轰的殉爆声连环响起,火光硝烟中飞出一块块血淋淋的残肢断体,还有泥沙,草木,碎石,木块等碎屑物,那架高射机枪也被气浪抛到了高中。
白雾蒙蒙,敌我双方的视线全被烟障所屏蔽。
邓建国耳聪目明,通过枪炮声和若隐若现的枪口火焰来捕捉攻击目标,没想到还真打中了敌军的高射机枪阵地。
徐帮成苦恼于搜索不到打击目标,竟然把脑壳探出了舱门外。
忽然间,一颗流弹贴着他脱去钢盔的头皮掠了过去,弹头高速飞行,弹道气浪甚是骇人,刮得他皮肤像火烙一样,痛得钻心。(.)
他慌忙缩回脑袋,心跳如雷,面露骇色,心想:幸亏是一颗流弹,否则我这颗光头可就变成烂西瓜了。
虽然小分队缺乏重火力,但他们仅凭步枪,轻机枪以及榴弹枪等轻武器,以无懈可击的火力配合,无以伦比的单兵战斗技能,还是让阻杀他们的敌军大吃苦头。
直升机利用烟障掩护,沿着邓建国一行用火力开辟的道路,迅速脱离敌军的对空火力波及范围,调头朝东南方向疾飞而去。
老周累得大汗淋漓,驾着直升机一连越过五座峰头,枪炮声才渐渐稀疏下来。
他快马加鞭,加大油门,朝东南方向急速飞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收小油门,减缓速度,调头往北飞行。
终于听不见枪炮声了,邓建国一行紧绷的心弦渐渐松驰开来。
徐帮成长吁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挠了挠光溜溜的脑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邓建国松了口气,心境一阵释然,一摸m79榴弹发射器,枪管热得烫手。
侧目一瞧,弹药箱里空空如也,弹壳滚得到处都是,他这才发现一整箱40毫米高爆弹和烟雾弹被他打了个干干净净。
突然间,他觉得腿酥脚软,肩窝微微麻痛,便把m79榴弹发射器放到一边,活动着疲惫不堪的筋骨。[]
李参谋长亦是满脸疲态,看到邓建国有些衰疲,便把没喝完的半壶水递到了邓建国面前。
跟死神大爷博弈大半天,邓建国早已是唇干舌燥,从李部长手里抓过水壶,扬起脖子,咕噜咕噜地把壶里的清水全部灌下肚去,模样挺滑稽。
李参谋长不由得忍俊不禁。
嘿嘿一笑,杨志新用关切的口吻,叮嘱道:”小邓,别这么暴饮,当心肠胃”。
看着邓建国的喉咙一鼓一缩,徐帮成不由得咧嘴大笑,差点被流弹爆头的阴影,立马从心间消散殆尽。
擦了擦嘴唇,邓建国故意板着面孔,怫然地对徐帮成说道:”笑什么?我喝水那么好笑吗?”
徐帮成以为副连长真生气了,怯生生地扭过头去,吐了吐舌头,不敢作声了。
杨志新已是精疲力尽,歪靠在舱壁上,两条粗壮大腿摊放在机舱地板上,占去了很大空间。陆大伟倒是相当懂事,连忙靠上去为杨志新揉揉腿,捶捶肩。
“谁有压缩干粮,我肚子好饿。”
李参谋长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怏然道:”我从昨天中午被敌人绑架后就没有进过食,现在肚子好饿”。
“我这里还有一整袋没有吃。”
杨志新歪靠在舱壁上,伸左手指了指塞在舱座底下的65式军用背包,懒洋洋地道:”李参谋长,劳驾您老人家自己去取了,我实在害怕动弹了。”
看着李参谋长打开杨志新的65式军用背包,从里面翻出一袋高热量压缩干粮,邓建国方才感到腹内饥饿如火,平时啃着像肥皂一样的压缩饼干,在这一刻,似乎跟色香味美的川菜一样可口。
机灵的徐帮成善于察颜观色,猜出邓建国这会儿肯定饥肠辘辘了,便打开自己的65式军用背包,翻出一个塑料食品袋,双手递到邓建国的眼前,恭敬地说道:”你最爱吃的芝麻饼。”
“芝麻饼。”
邓建国精神大振,一把从徐帮成手里抢过沉甸甸的食品袋,见里面装满了芝麻米饼,心头大喜,轻轻地拍了拍徐帮成的光头,会心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芝麻饼?”
挠了挠光头,徐帮成煞有介事地道:”副连长,我听你说过常食芝麻,锐气长存。你还说芝麻可以增强体力,强化筋骨。还有,我发现你不怎么爱吃肉食,偏爱吃芝麻米饼、黑芝麻糊、鹌鹑咸蛋、咸梅干、柿饼之类的零食。还爱吃菜豆腐、豆腐脑、干豆腐之类的豆制品。”
李参谋长撕开压缩干粮袋,讶然地看着邓建国接口道:”看不出来呀!小邓,你还是个素食主义者。”
邓建国道:”只能算半个素食者。”
解开食品袋,他拿出一块芝麻饼干,端详一下,兴奋地说道:”白芝麻做的,我喜欢。”
陆大伟饶有兴味地看着邓建国,冒冒失失地道:”副连长,难怪你人长得这么瘦,原来你不喜欢吃肉,爱吃素的食品,所以才会缺乏营养。”
徐帮成白了他一眼,生气地反驳道:”你看副连长打起仗来那股猛劲,像是缺乏营养的人吗?”
陆大伟一下就语塞了,纳罕地看着邓建国,很想弄清邓建国以食养身,强化技能的独特方法。
李参谋长笑道:”小邓,看不出,你不但打仗是一把好手,还是个营养学高手。”
邓建国谦卑地道:”略知一二,谈不上营养学高手。”
接着,他告诉李参谋长,特种作战是一种超综合性军事技战术。智力高、体力强、技术精、意志的坚定、作风的顽强……都是优秀小分队战士所必须具备的条件。因而要求小分队战士必须动作敏捷,具有高度的瞬间判断力,以及承受残酷特战训练的超强忍耐力。而要培养这些能力,光精神力量是不够的,还得要注意饮食。芝麻不仅有使人耳聪目明的功效,还可以促进人小肠的功能,有助于消化。
邓建国讲得入情入理,徐帮成和陆大伟听得入木三分,很是惊叹这位学生官的渊博学识。
拿出一块芝麻饼递给李参谋长,邓建国告诉大家,经常食用芝麻还可以使骨骼、牙齿更结实。只有身子骨结实了,才能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叶立足于不败之地。
李参谋长接过芝麻饼啃了一口,兴味盎然地道:”你说得不错,将芝麻榨油后剩下的芝麻渣涂在米饼上食用,有调整身体状态、保持健康的功效。就像这块饼干的白芝麻,可以促进人体血液循环,而黑芝麻则能促进人的肝脏功能。”
第33章 难得的消遣时光
李参谋长学富五车,颇令邓建国钦敬,他笑逐颜开地道:”李参谋长,你才是个真正的营养学高手,我那叫班门弄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李参谋长谦逊道:”那里,我也是略知一二。”
接着,他微笑着向徐帮成说道:”小同志,你还真会替你们的副连长着想。生怕他累垮了身体,自掏腰包给他买了增强体力的食品。”
看着咧嘴微笑,似乎很有成就感的徐帮成,陆大伟有些不复气,愤愤地向李参谋长说道:”首长,野猫子这人最爱投副连长所好。”
徐帮成一听这话,当下脸颊绯红,瞪着陆大伟,悻然道:”西北狼,你才是马屁精。”
徐帮成最忌讳谁说他拍马屁,因为无论是在老部队还是在侦察连,他总是那么惹人注目。他以前的连长、排长都很欣赏他,现在邓建国更是十分看好他,当然就会招致身边战友们的非议和曲解。陆大伟脸上刷地罩满愠色,瞪着两眼,悻然道”我怎么马屁精了?我像你那样老爱给连长和副连长洗衣服,刷鞋,打开水吗?”
徐帮成气愤地反问道:”你上次偷偷地把两包阿诗玛塞到指导员的枕头底下,就不算拍马屁了?”
心头一惊,陆大伟沉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说你在故意监现我。”
“放屁。(.无弹窗广告)”徐帮成讷讷地道:”那天指导员让我去把他宿舍收拾一下,大老远就看见你偷偷摸摸地从他宿舍里溜出来,我当时就想到你肯定是去贿赂指导员,所以便躲在暗处不动声色,等你离开以后,我就进指导员的宿舍里,准备把他的背褥拿出晒,结果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两包阿诗玛。”
陆大伟瞪着两只眼睛,道:”你怎么知道那两包烟是我偷偷塞在指导员枕头底下的?”
徐帮成正二八经地道:”第一,指导员平时最爱抽阿诗玛,第二,你想早日入党,争取提干,第三,指导员经常找你单独谈心,十分看好你,第四,那两包阿诗玛是你支我出去帮你买的,难道你忘了吗?”
怒哼一声,陆大伟愤慨地道:”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
撇了撇嘴,徐帮成吊儿郎当地道:”我那儿敢啦!你是代理排长,提干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这些小兵可得要为后路着想,得罪了你,岂不是自讨苦吃,我有那么傻吗?”
李参谋长似乎觉得这两个兵争吵很有意思,也不想阻拦,反而饶有兴趣地向陆大伟问道:”小同志,原来你是代理排长,这么说,你不但军事素质过硬,政治表现也是很不错的,是这样吗?”
嘴里咀嚼着饼干,邓建国听到李参谋长问起陆大伟的情况,生怕他嘴笨,说错话,便插口道:”哦,首长,陆大伟原来在普通步兵连当班长,去年我来到侦察连任职,专门负责军事训练工作,发现连里有十几兵表现太差劲,不适合干侦察兵,一气之下,就请示王师长,要求把他们退回老部队,王师长同意了,还批准我亲自去军区各个野战师的普通步兵连物色人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李参谋长微笑着接口道:”所以你就看中这位小同志,把他从普通步兵连挖到侦察连里来当侦察兵,对吗?”
“是的。”邓建国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当时,我们一连一排没有排长,我觉得陆大伟军事素质全面,有两年当班长的阅历,带兵经验丰富,所以就向指导员和杨连长提议,让陆大伟当一排的代理排长,他们很尊重我的建议,同意由陆大伟担任代理排长。”
稍顿,他瞅了一眼脸上露出微笑,似乎很得意的陆大伟,接着向李参谋长说道:”首长,自从他当了代理排长后,一排的军事训练成绩一直领先于其它两个排,指导员觉得他是个人才,非常有培养前途,所以就十分看好他。”
点点头,李参谋长和颜悦色地望着陆大伟,用勉励的语气说道:”小伙子,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入党,早日提干。”
徐帮成偷偷地撅了撅嘴唇,似乎不太复气。
这时,李参谋长转头打量着徐帮成,亲切地问道:”小伙子,你看着蛮机灵的。”
徐帮成腾地坐正身子,洪声道:”谢谢首长夸奖。”
呵呵一笑,李参谋长用和蔼的语气道:”小鬼,先别急着道谢,首长可没夸奖你。”
徐帮成的脸蛋刷的一下变得绯红,内心的羞惭,见于颜色。
陆大伟见徐帮成遭遇尴尬,便用看笑话的口吻,向李参谋长说道:”首长,看到了吧?他就是这样的人。”
瞪了陆大伟一眼,徐帮成羞愤地叱道:”你才是这样的人,自己经常在首长面前阳奉阴讳,还好意思说人家爱拍马屁。”
李参谋长哈哈一笑,向陆大伟说道:”陆代理排长,我理解你的心情,跟上级领导干部搞好关系是好事,争取早日入党提干也是对的,但不要迷失,一定要以正确的态度,正当的方式,知道吗?”
李参谋长虽然是带着笑脸向陆大伟说出这番话,但陆大伟已听出了严厉的批评意味,当下神色羞愧的低下脑袋,轻声地说道:”知道了,首长。”
点点头,李参谋长微笑着,向徐帮成问道:”小伙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真话。”
徐帮成一听首长要问自己问题,又是当着副连长和连长的面,心里又激动又畏怯,生怕说了错,回去免不了被连长臭骂。
李参谋长瞅了瞅旁边正兀自咀嚼饼干的邓建国,又扭头望了一眼已经睡去的杨志新,稍加沉思后,向徐帮成问道:”小伙子,你和副连长很亲近是吗?”
“这……”徐帮成没想到首长会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如果回答是,正应了陆大伟那句话,爱讨好副连长,若果回答不是,副连长听了心里肯定不高兴。
邓建国立刻窥测出徐帮成的心思,呵呵一笑,向李参谋长说道:”还是让我来帮他回答吧!李参谋长,他确实和我走得很近,因为他是一个武痴。”
哦了一声,李参谋长惊异地道:”你是说这位小伙子是个痴迷于武术的人?”
“是的。”邓建国点头道:”虽然他在家里没有习过武,没有根基,但他身体柔韧性好,灵活性强,非常适合学武,因此在全连人当中,他是最快掌握持刀格斗技能的侦察兵。”
哈哈一笑,李参谋长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武林高手。”
“愧不敢当。”邓建国摇摇头,正色道:”我一有空时间,他就跑来找我,缠着要我教他武术,看到他那么勤奋好学,我当然不能给他泼冷水。”
李参谋长道:”我明白了,他来找你求教,害得你牺牲了休息的时间,他心里过意不去,就经常帮你洗衣,刷鞋,整理房间,或者把家里寄来的土特产送给你,以示敬意,我应该说得不错吧?”
冲李参谋长一竖大拇指,邓建国喜笑颜开地道:”首长,你分析得实在是太透彻了,说得一点都没错,真是洞悉万机,明察秋毫哇!”
李参谋长哈哈笑道:”看不出来呀!小邓,你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
第34章 疑窦(一)
李参谋长可能不知道,在整个侦察连的百十号士兵里,有两个兵,邓建国最偏爱,一个是刚刚以身许国的马伟正,另一个就是徐帮成,野猫子这个绰号就是邓建国给他起的。(.)因为他活蹦乱跳起来象煞了一只古怪精灵的野猫子,尤其是在徒手攀爬方面最为拿手,五层高的楼房,他不用任何攀登工具,一溜烟就上了楼顶,整个过程绝不超过三十秒钟。
和李参谋长说了几句笑后,邓建国拍了拍徐帮成的那颗光头,柔声道:”野猫子,第一次出这么危险的任务,够疲累了,先眯一会儿瞌睡吧!”
他的语气显得格外温厚体贴,颇让心里有点憋屈的徐帮成感怀至深,似乎觉得副连长对弟兄们的情谊比以往所见到的任何一位干部军官都更加深厚,更加纯洁,当然也更加隐而不露,需要用心灵去感触和品味。
徐帮成敬畏地望着邓建国,正二八经地道:”副连长,你一个人最辛苦,好好歇息一下吧!我还不太累,正好给大家把把风,小心驶得万年船,说不定那些龟孙子会追上来。”
怦然心震,邓建国寻思:徐帮成说得不错,大家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还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得谨防那个号称\"丛林变色龙\"的特工部队。(.好看的小说
一想到敌军的特工部队,他便忧心忡忡,生怕敌军出动俄制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追上来寻仇,因为这架国产直-5直升机没有装备航空机枪和机炮,唯一能派得上大用场的重火器只有m79和mk-19榴弹发射器,是绝难跟火力异常威猛,攻击性极强的米-24武直分庭抗礼的。
因此,他决定返回之后,无论如何得要王师长设法为侦察连更新和加强武器装备,因为目前侦察连的家当实在太寒碜,与欧美特种部队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就拿他自己的特种作战专用品来讲,伪装披风是自制的,格斗刀是拿81刺刀替代,战术背心、战术枪背带、单眼夜视仪、战术手套、枪瞄镜、装备携行袋、丛林作战皮靴则是在陆军学院求学时,想方设法从国外搞来的。至于什么gps定位仪、单兵战术电台、大功率热成像仪、夜视器、防弹背心等特种部队专用品就更不敢奢想了。
小分队其他成员的战术背心还是由飞行员求生背心上的口袋加以改良而成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丛林作战靴根本就没有配备,队员们有的穿的是加了防刺穿保护层的高腰解放鞋,有的干脆穿低腰解放鞋。可以说,侦察连差点儿没停留在”一把绳子,一把刀”的那个时代了。
综合国力虚弱,军事经费紧张,军队武器装备滞后,极大地限制了士兵战斗力的发挥。当然,对于像邓建国这样超级的特战专家来说,最原始最简陋的武器装备反而更加实用,这也是他钟爱俄制ak枪族的原因所在。
无奈地叹息一声,邓建国对徐帮成说道:”可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飞到国境线,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还是由我来把风。”
徐帮成见邓建国神色非常衰疲,便殷勤地道:”副连长,我不要紧,你太劳累,好好歇息吧!我来把风。”
“你个野猫子,还真会给我戴高帽子,我有那么伟大吗?”
邓建国又伸手一拍徐帮成的光头,笑盈盈地道:”好了,不听你耍贫嘴了,养精蓄锐吧!”
一侧,李参谋长跟啃肥皂似的啃了一口高热量压缩干粮,嚼咀几下后便就着清水强迫着咽下肚去。
往李参谋长身旁凑了凑,邓建国用胳膊碰了碰他,用征询的语气道:”好了,部长同志,我有正经话想对你说。”
心中一动,李参谋长哦了一声,说道:”说吧。”
压低声音,邓建国神色凝重地道:”李参谋长,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李参谋长喝了一口清水,咽下食物,用袖子一抹嘴,轻声道:”你说的对,我也有同感,这个阮世雄还真是神通广大,我跟他天隔一方这么多年,他居然对我的近况了若指掌。”
邓建国道:”我早就觉得不大对劲,这王八蛋是怎么侦知到你会去a团防区视察指导工作,而且下手的时间、地点、撤退路线都摸得那么清楚,一切进行得都那么有条不紊,肯定是事先就制定好了周密的计划。”
“不错,我也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杨志新突然睡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插口道:”敌人对你的情况如些熟悉,又那么容易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据我所知,敌人的特工部队虽然没少干针对我军的破坏活动,但从未绑架到过像李参谋长这个级别的首长。”
想了想,他又向李参谋长问道:”李参谋长,听你刚才的意思,阮世雄这家伙和你曾是至交?”
李参谋长点点头,悻然道:”是的,当年我在军校上学时,跟他是同班同学。”
“是这样。”杨志新有些惊讶地道:”原来首长跟那王八蛋是军校同学”。
邓建国用征询的口吻,向李参谋长说道:”首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李参谋长不假思虑,直接道:”但讲无妨。”
邓建国沉声道:”凭我的直觉推断,我d集团军a师师部,军区情报部和我们侦察连都可能有问题,不知道你是否有这种感觉?”
“是吗?”
杨志新和李参谋长齐齐一怔,神色骇然地望向邓建国。
杨志新郑重地道:”小邓,你这个推断太大胆了。”
“这个我不否认。”邓建国凝视着李参谋长,神色肃重地道:”李参谋长,敌方军事情报部门和特工部队是怎么知道你昨天会去a团防区视察指导防务工作?还有,阮世雄这厮怎么会把你近期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他真是传言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幽灵刺客?”
杨志新点了点头,非常苟同邓建国的说法,神情凝重地道:”小邓说得对,看来我们内部确实隐藏有敌方的奸细。”
第35章 疑窦(二)
抿了抿嘴唇,邓建国一本正经地道:”现在看来,我们d集团军军部,a师师部,a师直属侦察连,军区情报部,都可能潜藏着敌方的奸细?”
他很迷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和第六感觉,由于以上这些推断只是臆测,既缺乏线索和头绪,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尽管他开始疑心d集团军军部,a师师部,a师直属侦察连,军区情报部的领导同志,但只好就此打注,毕竟他只是侦察兵,只是执行者,李参谋长遭敌人绑架一案,不由他来负责调查。
李参谋长尤其善于察颜观色,一瞥眼之间,便从神情里洞悉了邓建国的心思,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小邓,你已经倾尽了全力,只是这件事太过于错综复杂,可能牵涉到很多人,很多部门,在事情没有弄出个眉目来,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摇了摇头,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回去后,我会向相关部门汇报,认真调查一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了,先不讨论这个了,太伤脑筋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回去再说。”
杨志新不想在这事上煞费苦心,倒头又呼呼地睡了。
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邓建国便不再说话。.他收好徐帮成递来的半袋子干粮,悄悄地打开一瓶体能补充液,倒进嘴里一半后,偷偷地把剩余半瓶注进水壶里,让它稀释在清水中。
邓建国尽管是阔绰大方之人,但吝惜起这些他母亲托关系从德国带回来的体能补充液时却分外象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因为随便一小瓶体能补充液的价值就超过一百多元人民币,在国内的特种部队尚且无法普及,要想在常规部队享受到此种奢侈品,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了。
德国军方特制的体能补充液喝下肚后,所蕴藏的能量就迅速释放在身体细胞中,他登时明显感到疲惫锐减大半,脸上倦容一扫而空,精神高度亢奋。
他脱去背上撕得破破烂烂的伪装披风,靠到舷门边纵情山水,陶醉在大自然的原生态美当中。
在一连的八十名虎威男儿当中,他最看好的兵还有蛮牛林平和西北狼陆大伟。这两个宝贝疙瘩不但体魄雄健,高大威猛,而且骁勇惯战,浑身是胆,确实是兵中翘楚,就是性情粗鲁莽撞,火爆刚烈,这是干侦察兵的大忌。
性格决定一切,林平和陆大伟虽然能征善战,但失之于急躁冒进。[]侦察兵无论执行何等艰危的任务,无论面临何种凶狠残毒的敌人,都必须要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首要前提。忠于祖国,服务人民是中国军人神圣职责,绝对不容许有丝毫闪失。他真为两人的能否成为出类拔萃的侦察兵而深感忧虑,更为他们日后是否能真正担当得老百姓的忠实守护神而头疼不已。
他瞅了一眼对面,徐帮成背靠在舱壁上,耷拉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正跟瞌睡虫展开顽强地斗争。
要知道,徐帮成是邓建国最为看好的士兵,这位共和国开国领袖的小老乡是个根红正苗的农村娃,父母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毫无背景可言且家境贫寒。
家里除了他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最大的弟弟还在念初一,最小的妹妹才上小学三年级,家庭负担之重可见一斑。
十年浩劫无情的蹂躏着我们这个灾难深重,屡经沧桑的民族,国家刚从这场空前绝后的内乱中解脱出来,可谓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国家拔乱反正,面临着向贫穷和落后挑战的巨大考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还普遍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活。在这种极度贫乏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农村娃子要想脱离农村,投奔新的天地,摆在面前的有两条可行的路走,一是考学,二是当兵提干。只有这两条路才能扔掉锄头,摆脱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燥乏味的苦日子。
徐帮成初中还没念完就辍学了,不是他不用功,而是家里太过穷困,供不起学,他又是长子,弟妹太年幼,理应替勤勤苦苦半辈子的父母分担一把力,为劳力缺乏的家庭平添一份力量。
就这样,他被迫放弃本该如日中天的学业。
读书的路被封死了,就只得走当兵这条路,只要头脑聪慧灵敏,手脚勤快,兴许能博得领导的欢欣,说不定就会混个提干,套转志愿兵什么的。
因此,他刚满十六岁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军装,为国家扛起了枪。说来也怪,他在部队里,无论是班长、排长还是连长,都对这个生得结实匀称,面容俊俏,眉清目秀,笑厣动人且机灵精干的小兵蛋子青睐有加。都觉得这娃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聪敏勤勉,称得上是模范战士。由于他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更是驻地群众津津乐道的活雷锋。其单兵军事技能卓尔不群,更是连里响当当,顶呱呱的尖子兵。
邓建国扭头扫视了一眼其余战友,只见杨志新瘫软着身躯,眯着两只虎眼,正在轻度睡眠。
陆大伟更是惹人发笑,他歪靠座位上,扯开迷彩服上的拉锁,豁露着汗毛烘烘的黑胸膛,还在打着呼噜子。
陆大伟来自大西北的黄土高坡,体魄雄健,跟林平一样属于剽悍鲁莽之人。他被选拔进侦察连之前,在老部队里是挂了号的闯祸大王,干架能手。想一想,他一个芝麻大的班长胆敢去顶撞营部教导员,明摆着是自掘坟墓。果不其然,处分命令下达了,他的军旅生涯已经山穷水尽,该卷起铺盖滚回老家修理地球去了。
眼看他就要扔掉枪杆子,回家抓起锄头重新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就在这时,他竟然意外地遇上了邓建国这样的贵人,时来运转,不但被邓建国慧眼识中,还委以重用,让他当起了侦察连一排的代理排长,更冠了他一个西北狼的绰号。
林平左肩膀上有伤,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能随便动弹,否则抓心挠腹似的刺痛就会缠上身来,痛得他眼前发黑,头脑发昏,全身冒汗。
邓建国倚靠在直升机舱门一侧,纵情异域青山绿水。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小鸟一样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之间自由飞翔,人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是非对错全都化作一团飞烟,挥一挥手就烟消云散。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都是虚幻,甚至是一种黄梁美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钻牛角尖。
第36章 侦察连的点点滴滴
闻着新鲜的空气,吹着悠悠的清风,他喟然叹息着,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他真害怕自己又去想那业已破碎的爱情和那段虚无的感情生活,因为这些纠缠不清的儿女私情已经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了。(.好看的小说他自己不想提起,也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起。
他情不自禁地去瞻仰马伟正的遗体。
马伟正的遗容是那样的平静,又是那样漠然。在祖国需要他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挺身而上,流尽了他生命中最后一滴血,不愧是华夏民族的优秀子孙。
渐渐的,邓建国陷入了回忆。
“骏马,听杨队长说,这次爆破技术理论考核,你垫底了是吗?”
爆破班宿舍里,邓建国看到马伟正坐在桌旁,面前摊着一份化学试卷,苦思冥想却迟迟无法下笔。
马伟正扭头瞥见邓建国伫立在身后,赶忙起立。
邓建国摆手示意他坐下。
“这次爆破技术理论考核,你垫底了是吗?”邓建国又问了一遍。
马伟正满面愁郁地点了点头。
邓建国靠近桌前,拿过试卷一看,竟然超过半张卷子是空白。
习惯地抿了抿嘴唇,邓建国诧然道:”这都是高中的化学知识,应该不太难。”
马伟正耷拉着脑袋,嗫嚅地道:”我…我…初中没…念…完。”
愣怔一下,邓建国激奇地道:”可是我看过你的档案,是高中毕业呀?”
“那是我…我爸爸…把家里的耕牛…卖了…花钱托关系找我们县中学…中学…校长买的假毕业证。(.无弹窗广告)”马伟正低垂着脸,不敢看邓建国,吞吞吐吐地回答,显得很羞怯。
邓建国哑然失色地道:”这么说,你的爆破技术全是在煤矿里做工时学的?”
“是的,是老师傅教我的。”马伟正还是不敢抬头看邓建国。
其实,很多特种爆破的炸药数据、电子数据就连邓建国这样具有硕士学位的特战专家都云里雾里,马伟正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掌握起来恐怕还得要相当长的时间,要付出惊人的努力。马伟正是一个在爆破技术上极有资质禀赋的农民兵,可惜文化水平限制了他的才智。
邓建国无奈地摇了摇头,摸了摸马伟正的光头,宽慰道:”不要灰心丧气,文化水平不够不是你的错,慢慢来,多向青松请教,他是高中毕业的,我也会抽时间给你开小灶的。”
马伟正抬起头来,热泪盈眶地望着邓建国,恳挚地道:”请副连长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邓建国点头微笑,一拍他肩膀,忽然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没念完初中就去做工?为什么要来当兵?”
马伟正黯然神伤,沮丧地道:”家里穷,念不起学,所以就去煤矿做工,本来****工是很挣钱的,可是我爸爸却偏要我当兵,他说当兵一来是保卫祖国,二来是谋个好出路。(.)”
邓建国认真一想,觉得合情合理,从当前的国情来看,农村孩子若是学业无成,不是外出做工就是当兵,到部队后只要勤劳勇敢,吃苦耐劳,转志愿兵是没多大问题,若是能在部队多呆上几年的话,等到退伍复员时,少说也能得到几万元的安置费,造房娶媳妇是绰绰有余了。倘若入了党或有立功表现的话,回到农村后村长、支书的位子简直垂手可得。
“班长,我按你的要求,把钱交给小伟的班主任了。”爆破班战士青松突然闯进宿舍,气咻咻,汗淋淋地向邓建国敬了个礼,问了声好。
邓建国还礼后,纳罕地问道:”什么?把钱交给小伟的班主任了,怎么回事?”
青松擦着额头上的热汗,看了看马伟正,对邓建国说道:”小伟是个孤儿,在我们驻地附近的小学上三年级,前天班长在过马路的时候碰到了他奶奶,在扶他奶奶过马路时了解到了他家的情况,得知他父母在意外事故中双亡,他跟奶奶相依为命,靠民政部门的救济金生活,念书就更加困难了。”
邓建国面露喜色地道:”所以回来就号召全班弟兄捐款助他完成学业。”
青松颔首道:”是的。”
邓建国心里一阵感动,望着马伟正道:”是这样吗?”
马伟正诚挚地道:”我没文化,希望能帮助小伟多念点书,这样我心里好受一些。”
青松激动地道:”班长把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三百元工资全捐献出去了,还要求我们班每个弟兄每月最少要省下十元钱献爱心。”
三百元钱对于那个年代的志愿兵来讲,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义务兵每月才二三十块钱的津贴。
马伟正高义薄云,乐善好施,以号召全班战士向贫困失学儿童献爱心的实际行动,诠释人民子弟兵忠于祖国,服务人民的高尚情操。
邓建国倍感欣慰,不禁潸然泪下,拍着他的肩膀,激动万分地道:”好样的,你是个好兵,我为你感到自豪。众人拾柴火焰高,回头我跟杨队长商量一下,动员咱们侦察一连全体战士向小伟同学献爱心。”
“那我们就供小伟念高中,念大学。”青松喜眉笑脸地道:”我们要把这份爱心传承下去,即使我们复员了,新的战友也会接替我们。”
“无怨无悔作奉献,你们算懂得了军人的价值,都是好兵。”邓建国笑容可掬。
看到这些农民兵在经过几年军旅生涯的历练后,终于抛弃了个人的小九九,明白了当兵的意义,当然喜不自胜。
“俺们这一代背负了太多历史负担,希望新一代能够快乐成长。”马伟正脸庞上缀满了自豪的笑纹,似乎很有成就感。
邓建国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啜了一口清水,慢慢地吞下肚里去,继续观赏舱外的异域风光,以便扫掉心间的郁悒。
群山吐翠,河水清清,林海葱郁,异域的湖光山色颇令邓建国心驰神往。
越过两座山头,眼前又是一片翠生生的平地丛林。邓建国抬腕看表,已过中午12时,估计也该接近国境线了。
诚然,为了安全起见,老周也没有完全按照预定的航线飞行,而是尽量绕开可能有敌军驻军的村庄。这一来,倒是降低了不少敌情的威胁,可航程大大增加,好在携带的油料充沛。
归程中究竟还有多艰难险阻在等着营救小分队去闯,邓建国无法预见,焦虑中,转头向驾驶舱中的老周问道:”老周,还有多久才能到国境线?”
老周看了一下航向指示仪,轻声地道:”顺利的话,还有一个钟头。”
但愿兄弟们能平安无事的熬过这一个钟头。
邓建国在心里默默地为大家祈祷。举目远眺,一条蜿蜒的林间小溪,缓缓靠近前来。
邓建国处在飞行中的直升机上,对地面自然是一览无余,两只锐利的眼睛一瞥之下,见溪水里有几个赤条条的少女在泼水嬉戏。岸上的草坪上叠放着几套衣服,颜色为草绿,而且叠放整齐,侧旁赫然架着几支ak-47冲锋枪。
第37章 暗藏杀机
她们是敌军的女兵。(.无弹窗广告)数一人数,一共有九人,显然是一个步兵班。
直升机渐渐飞临她们的上空,马达轰鸣声惊扰着她们的雅兴。
但见她们有的抬头仰望天空一眼后,继续玩闹。有的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享受玩水的乐趣。有的则袒胸露乳,张牙舞爪地对着直升机大叫大喊,似乎在刻意卖弄色相。
邓建国把目光移回舱中,瞥见徐帮成已然醒转,正把脑壳探出舱外,睁大双眼俯视着溪水里洗澡的几名敌军女兵,一不稍瞬。就好像是在欣赏几朵带露的玫瑰。
徐帮成的喉头一鼓一缩,兴味甚浓。
邓建国当下来气,因为迷恋女色也是侦察兵的大忌。当年自卫反击战期间,我军指战员可没少栽在敌军女特工手里,邓建国是深有体会的。
邓建国伸出右脚蹬了徐帮成一下,满脸愠色地道:”看什么看,敌军女兵洗澡你也看。”
徐帮成似乎意犹未尽,挠了挠光头,脖子反而伸得更长,难舍眼前这可餐的秀色。只听他讪讪地道:”部队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兵看兵有啥意思,我有太久没有见过女人毛了,看一看也不违反军规呀?”
邓建国心头火起,本想海训徐帮成一顿,但回想到自己也是过来人便欲言又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的确,军营生活极其单调、枯燥、乏味、清苦,非常人所能熬得过来。整天重复着高强度,超难度,重负荷的特战技能训练,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极其残酷地磨砺着兵们的体力、耐力、心智、意志和毅力。即使是九天战神,也会麻木起来。如今一见女色,又怎生不让正值青春期的兵们心头发痒,激情燃烧。
邓建国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蓦在此刻,他顿觉脸颊发烧,眼皮骤跳。
林间小溪怎么有敌军的女兵洗澡?
这片丛林里肯定驻扎有敌军的军队。
看起来,以邓建国一行又闯进了高危地带。
俄顷,直升机已飞过小溪的上空,那几个洗澡的敌军女兵被抛在后面。
徐帮成仿佛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女人,恋恋不舍地伸长脖子,往小溪那边张望。
邓建国的心头被不祥之兆所占据。当下警惕地向丛林搜视,察看有无异状。
林海茫茫,万木葱茏,风平浪静,丝毫窥测不出有敌情隐藏其间。
邓建国不敢怠忽,正准备叫醒休憩的弟兄们加强警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倏然间,他眼角余光察看到一道刺眼的亮光划过。
那是狙击步枪上的光学瞄准镜的反光。
徐帮成危在旦夕,敌方狙击手已经将其锁定,正在快速计算着直升机运动的前置量。心念电转,邓建国左手如电,揪住徐帮成背后的武装带,将其拉回机舱内。
一声脆响过处,机舱门框上沿溅起一蓬火星。
邓建国将徐帮成推到舱门左侧死角里,蹲到舱门右侧,通过弹道和角度快速判断敌方狙击手隐藏的方位。
四十米外,十点钟位置……
参天古树的桠杈上,蹲着一个身穿吉列伪装服的狙击手,快速拉动枪栓退壳上子弹,拔开稠密的树叶,露出上身,举着美制m21狙击步枪仰角十五度瞄准。这一回,他把射击目标改为直升机的主旋翼,妄图废其四肢,使其坠毁。
现在,他深呼一口气,一点点地呼出,放松全身筋腱,快速计算直升机运动的前置量。直升机上,邓建国凭直觉感应到敌方狙击手已经瞄准直升机的旋翼,即将击发。他左手抓紧扶手,右手快如电掣般抽出五四手枪,在大腿部一擦,拉动套筒送弹上膛,大声喊道:”老周,向左侧倾。”
老周立刻一摆操纵杆,直升机厉啸着,以十度角向左微微侧倾。
一颗子弹击中机身右侧外壳,火星乱溅。敌方狙击手就在直升机作出规避动作的同时,屏气,击发。
“稳定机身。”邓建国大声呼喊老周让直升机保持平衡状态。因为他已经判明敌方狙击手的阵位。
老周前推操纵杆,索性将直升机下压几米,悬停。
机身尚在颤悠,邓建国闪电般从舱门右侧露出上身,挺臂、挺腕,食指匀速击发。
砰砰砰的八声富有节奏感的枪响,奏出敌方狙击手死亡的哀乐。
“拉起来。”邓建国顾不上查看结果,缩回到舱门右侧,退出空弹匣换上新弹匣。直觉告诉他,敌方狙击手已被流弹击中。
马达发出撕人耳膜的轰鸣,直升机机头上仰,二十度角爬升。
十点钟位置的参天古树上,一把m21狙击步枪坠落在地面上,发出吧嗒一声响。
紧跟着,一条毛毛熊似的人影凌空翻着跟头,从二十五米高的桠杈上摔跌而下。脑袋抢先与大地接吻,直砸在一块大石头上,头碎骨裂,红白相间的黏稠液物向四下横飞。
这位狙击手隐蔽在树杈上,进退艰难,这已经是先天性的不足,若是一旦形迹暴露,对方火力反制的话,更是无所循形。
实际上,邓建国通过第二枪判明他的阵位时,直升机与他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五十米(五四手枪的有效射程仅为五十米)。他原本有撤离逃生的机会,可惜他碰上了邓建国这样的运动速射高手。
移动射移物是超高难度的战斗射击技能,但却难不到邓建国。使用81-1突击步枪的话,邓建国自信能在时速六十公里的交通工具上,采用单发射击,准确命中一百米以内任何移动目标。
刚才,邓建国找出狙击手的阵位时,直升机距离狙击手已有六十米远,超过五四手枪的有效射程极限,但他独辟蹊径,想出利用流弹来击杀敌人。因为敌方狙击手的阵位在十点钟位置,半速风,对子弹初速的作用不算大,完全有被流弹击中的可能性。因此,他干脆来个急速射击,将弹匣里的八颗子弹全部打出。碰上一颗算敌方狙击手倒霉,碰不上算敌方狙击手走运。
碰巧的是,敌方狙击手两次开枪都徒劳无功,自知形迹暴露,即将遭受直升机的火力覆盖,当下动身从树杈上撤离。殊不料,他刚抓住尼龙滑绳,还没来得及下滑,一颗流弹飙然而至,击中了他后脑勺。
机舱内……
“色迷心窍,看几个妮子洗澡连命都不要了。下次再让老子抓到你偷看女人洗澡,小心老子拧下你那玩艺儿。”
第38章 危险又来了(一)
邓建国凶巴巴地瞪着脸色凄白的徐帮成,嘴里怒斥着,心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准备战斗。”杨志新将一个弹链装上mk-19自动榴弹机枪,顺手扔给邓建国一个烟雾弹,喊道:”小邓发射烟幕弹,呆会再收拾野猫子。”
现在,除蛮牛林平因伤不能随便动弹外,特战小组全部就绪。
邓建国抓起m79榴弹发射器,分开枪身,正准备把烟雾弹塞进枪管,眼角余光瞥见四点钟方向飞来一发40毫米高爆榴弹,狠狠地朝直升机尾翼撞来。
十万火急,小分队危如巢卵。
邓建国条件反射式地嘶喊道:”快,向左偏转,有榴弹。”
“操他妈。”
老周朝左掰动操纵杆,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向左侧倾二十度,做了一个弧度很小的曲线运动。
呜的一声,那发高爆榴弹堪堪地贴着机身右边的舱门掠过,窜飞出十多米外的高空,炸成一团火球。
老周迅即前推操纵杆,机头稍稍下俯,紧接着回拉操纵杆,踩下方向舵踏板,直升机在空中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弧线。随后,老周稍稍向右掰动操纵杆,机身颤抖两下,恢复平飞状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老周在淡笑间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左转弯动作,虽避过了高爆榴弹的袭击,但也惊得遍体生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机身大幅度的摆动,硬是把邓建国一行掀得颠颠倒倒,如在怒涛海啸中坐船一般,几乎稳不住身子。
林平的伤口在颠簸中被撞裂开了,鲜血顺着他的腋窝往下流,刺骨般的剧痛令他眼前发黑,冷汗湿透了全身。
邓建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向四点钟方向概略地瞄准,发射烟雾弹,试图屏蔽榴弹射手的视线。接着,他退出弹壳,拍了拍空弹药箱,大声问陆大伟:”西北狼,还有弹药吗?”
“还有一箱。”陆大伟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32发装的弹药箱子,用力一脚踢到邓建国跟前。
邓建国掀开箱盖,取出一发高爆榴弹塞进枪管,朝陆大伟叮咛道:”西北狼,用杀伤破甲枪榴弹。”
杨志新两眼如灯,全神贯注地朝林子里搜索着打击目标。
邓建国合上枪身,枪托抵实肩窝,极尽目力,朝下面丛林搜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无奈树影婆娑,绿叶若涛,根本看不见敌人的踪影。
丛林里时不时地闪耀着火光,偶尔有子弹擦着机身掠过,零零星星的流弹敲在金属外壳上叮当作响,削下一块块斑驳弹痕。
邓建国凝神细听,枪声都富有节奏感,敌人尽皆采用的是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作战水平着实不容小觑,一定不是敌军普通部队,而是其最精锐的,号称”丛林变色龙”的特工部队。
不是冤家不聚头,现在总算遭遇上了。
一束机枪子弹擦过直升机的前挡风玻璃,脆亮的碎裂声中,两拦风玻璃上炸开两条裂痕。
敌人极为刁钻,专挑直升机的油箱、驾驶舱、旋翼等薄弱部位射击,而且枪法十分精道。
邓建国心弦狂震,非常担心敌人会利用rpg-7火箭筒来攻击直升机,倘若他们釆用火箭弹自爆碎片来打击直升机的话,那特战小组可就命运堪忧。
老周赶紧拉动操纵杆,机头以三十度角上仰,猛轰油门,直升机夹裹着巨大的啸声,急速向上跃升,高度表在飞快地跳动数据,跳到一百二十米时,老周减小油门,前推操纵杆,机身左右晃了两晃,旋即恢复平飞状态,脱离了敌人机枪的火力覆盖范围。
现在,老周身上的冷汗已湿透数重衫,使尽浑身解数,驾着直升机在枪林弹雨里左冲右突,忽高忽低。时而迎风摆尾,时而鹞子翻云,时而白鹤冲天……规避动作完美到了极致,即使世界最资深的步兵火箭射手也未必能锁定,只能是徒叹奈何。
丛林这道绿色屏障,无疑为敌人提供了天然的掩蔽,当然也在很大程度上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射击精确度自是大打折扣。
这一刻里,小分队的全体成员都在直升机颠来倒去中饱受煎熬。李参谋长、徐帮成、陆大伟、林平如坐过山车一般耳鸣目眩,晕头转向。而邓建国和杨志新都曾受过相关训练,因而在这般强猛的颠簸中除心跳加速外,身体并无不适的状况。
邓建国通过直觉判断,敌军的特工部队不过百十号人左右,没有配备高射机枪,肩扛式防空导弹等重火器,但他们化整为零,分散在丛林里的各个角落,借助稠密的林木作掩护,利用步枪、机枪、榴弹、火箭筒来攻击空中的直升机。由于敌人在丛林里分散隐蔽,即使直升机上装有火箭弹、机炮、重机枪等重型火器也难以大显神威。
邓建国不禁对敌军这支”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的追踪能力和机动速度大为震惊。为了不暴露行踪,直升机一直在绕道驶飞,走了许多冤枉路,耽搁了很多时间,可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上百名敌人分散在丛林里,火力尽管零星,但精确度却很高。小分队根本无法实施有效的火力反击,只能被他们追着屁股打。
杨志新急得满头大汗,却无可奈何,尽管他操炮技术相当老到,可是根本无法大展拳脚,因为捕捉不到打击目标。
邓建国亦是搓手顿脚,苦思御敌之良策。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他极目鸟瞰下面苍林,目光瞥处,只见莽莽林海之中,星星点点地散落着无数火焰,如烟头那般忽明忽暗。
是枪口焰。
敌人有茂密的林木作掩蔽物,固然隐藏得很好,但是枪口焰却偏巧暴露了他们的行藏。
邓建国心头狂喜,扭头冲着战友们高喊道:”大家听好了,集中火力专朝有火舌冒出的地方猛打。”接着,他叮嘱驾驶员老周,尽可能让直升机飞得稳定些,而且专挑有高山的方向飞。
一团火花在丛林里闪了两闪,一束子弹呼啸着擦过机身。
邓建国眼明手捷,左手抓紧扶手,右手抵肩据枪,枪口向下一压,一发高爆弹愤怒地扑向适才闪冒火花的位置,替死神大爷送去死亡动员令。
火光骤现,硝烟夹着气浪冲腾暴卷,扬起满天飞舞的残肢断臂、肠脏、碎布、血雨和枪支零件。
邓建国缩回到舱门右侧,分开枪身,热气腾腾的弹壳脱出枪管,叮当一声掉在机舱地板上,又摸出一发高爆弹塞进枪管。
第39章 危险又来了(二)
邓建国的对面,徐帮成用力甩了甩脑袋,驱散眩晕,隐蔽在舱门左侧,端着81式轻机枪,双目如箭,凝神搜视目标。(.)
一棵参天大树上亮起一团火光,一束子弹扑到机身上掀得火星乱溅。徐帮成立刻捉定目标,五发长点射,隐藏在树梢上的敌人发出凄厉惨嗥,凌空连翻跟头,跌下树去摔成一团死肉。
邓建国的打法一经奏效,战友们都竞相效仿,集中火力专朝林子里有火舌吐露的地方招呼。
就在此刻……一发40毫米高榴弹朝直升机劈头盖脸地撞来。
直升机岌岌可危。
小分队命悬一线。
就在高爆榴弹誓要与直升机同归于尽的瞬间。
“坐好了。”老周高喊一声,迅急朝左摆动操纵杆,直升机向左侧侧滚六十度,高爆榴弹堪堪地贴着机身右侧掠过,飞到二十米外的高空爆炸,震荡力被空气吞噬得无影无踪。
老周紧咬牙关,紧绷脸皮,后拉操纵杆,脚踩向上的方向舵,同时收小油门,直升机由右向左划出一道美丽半弧,圆满完成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动作。
老周的飞行特技无懈可击。
小分队一行人再度化险为夷。
直升机恢复平飞状态后,邓建国左手抓紧舷窗边上的扶手,右手持着m79,单膝下跪,极尽目力,凝神搜索那个榴弹射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七点钟方向,火光一闪,一发高爆榴弹猛扑而来。
“压下去。”邓建国业已看清敌方榴弹射手的藏身之所,便嘶声呼喊老周下压机身。
老周连忙前推操纵杆,机头下俯,猛轰油门,直升机突然以三十度高速俯冲,夹裹着刺人耳膜的尖厉啸声,那发高爆榴弹擦着主旋翼飞过。
丛林迅速扑面而来,邓建国感到一阵轻微的耳鸣,狠力抓紧扶手稳住身子。
直升机迅即拉起,邓建国的心往上一提,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俯冲跃升间,邓建国的眼睛和心神始终没有脱离隐藏在七点钟方向的榴弹射手。
直升机甫一恢复平飞状态,邓建国迅速抵肩据枪,正要扣动扳机,发射高爆榴弹。
老周蓦然摆动操纵杆,来了一个急转弯,邓建国的身子在剧烈的摇荡中,随着直升机掉转方向,顿然失去目标。
“****。”邓建国当下心急火燎的呼喊陆大伟:”西北狼,七点钟方向,发射枪榴弹,快。”
陆大伟在直升机连续的颠簸中,头昏脑胀,不过手脚仍然很利索,掏出一枚杀伤破甲弹插进81-1步枪的发射器,左手抓紧扶手,单膝跪地,单手据枪,概略瞄准后,击发。
二百五十米外……敌方榴弹射手纵身从树桠上跳下来,箭步冲往前方一片开阔地带,边跑边打开枪管尾部,退出弹壳重新装填弹药。
“轰……”
一颗杀伤破甲枪弹落到他侧翼爆炸,高速散射的钢珠破片四下横扫,几棵小树被拦腰折断。
榴弹射手恍若未觉,跑到开阔地上,m79枪托抵肩,仰角瞄准,主眼通过瞄准具捕捉空中平飞的直升机。
略略计算前置量后,他果断击发。这一回,他发射了一枚40毫米杀伤破甲弹。
就在他打出榴弹的刹那间,直升机突然机头下俯,压下几米,榴弹顿时失去打击目标,在虚空中粉身碎骨。
他气得肺腑欲炸,打开枪管尾部,退掉弹壳,又掏出一枚杀伤破甲弹装上,继续仰角发射。不料,他刚才打出去的那枚榴弹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
直升机上,杨志新已经锁定了他,抢先开火。
他就这样随着一枚m430高爆弹碎尸万断,幻化成漫天纷飞的花瓣雨。
清除了这个致命的威胁后,老周大声喊道:”都坐好了,我又要调头了。”
人随喊声,老周手摇操纵杆,脚踏方向舵,直升机向左倾斜了一下身子,凌空划出一道优美弧线,高速飞往西北方向。
邓建国如释重负,丢下m79,屁股坐在地板上,背靠在舱门右边的舱壁,急促地喘着粗气。
直升机转了个弯。
倏忽间,徐帮成尖声喊叫道:”副连长,五点方向,狙击手。”
噗的一声,子弹击中肉体的闷响声,邓建国听之立觉心口一闷,当即翻身而起,一瞥眼间,五十米外的山头上火星一闪。
邓建国惕然心惊,暗叫:”妈的,一定是徐帮成被狙击手给打中了。”
他扭头一瞥,只见徐帮成右小腿外侧冒出一股血泉。
原来,适才直升机脱离敌人的火力封锁范围后,机警的徐帮成一直蹲在机舱门框边上,察探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情。
就在直升机飞近一座小山头时,他蓦然瞥见山头上的一块大石头右侧伸出一根木棍。
徐帮成目光甚是锐利,一瞥之间就分辨出,那是俄制svd狙击步枪枪管前端的瓣形消焰器。
是敌方的狙击手,徐帮成心念电转,深知狙击手以大石头为掩体,7.62毫米的81式轻机枪根本奈何不得他,便当下呼喊邓建国用榴弹轰击。
徐帮成意想不到,这个狙击手本来锁定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正操着mk-19警戒敌情的杨志新。
那知,狙击手刚刚将十字线压向杨志新,直升机霍地侧倾了一下身子,杨志新被调向了另一边,一下就处在了该狙击手的射击死角里。
狙击手失望加气愤,刚要收枪缩回掩蔽物,徐帮成正好露出半边身躯,处在他瞄准点的范围内。
战机稍纵即逝,他当机立断,果断把狙杀目标转向徐帮成。他将瞄准点定在直升机飞行方向的十米处,快速计算前置量。
不料,徐帮成发现了他,急忙呼喊邓建国的同时,身子迅速往门框左侧蜷缩。
狙击手也在这时开枪射击,子弹击穿了徐帮成来不及收缩的右小腿腿肚。
徐帮成陡然感到腿部传来一阵剧痛,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肚蜿蜒而流。
他自知腿部中弹,顾不着去察看伤情,侧身隐蔽在舱门边上,屁股坐在地板上,左手握住81式轻机枪前护木,右手食指控利制扳机扣放点数,三发短点射配合五发长点射,压得狙击手缩在大石头后面,寸步难移。
“西北狼,把杀伤破甲榴弹给我。”邓建国见敌方狙击手倚恃大石头为掩体,高爆榴弹的震荡力恐怕难将其杀伤,于是想到了杀伤破甲枪榴弹。
陆大伟迅急拿出一枚杀伤破甲榴弹,插进81-1步枪的发射器,扔给邓建国。
“老周,停一下。”邓建国接过81-1步枪,呼叫驾驶员暂停飞行的同时,右腿蜷曲,膝盖跪地,枪托充实顶肩。
直升机悬停的瞬时间,邓建国略略预知弹着点后,便即扣动扳机,嘴里狠狠地骂道:”去死吧,你这婊子养的贱种。”
第40章 如释重负
一百米远的距离,40毫米杀伤榴弹电闪扑到,替主人达成复仇愿望,自己却与大石头同归于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狙击手被高动能、高速度****的破片凌迟碎剐,变成一片片烂肉碎骨夹着石块,刷刷下落。
血淋淋的场面在邓建国眼前一晃而过。
邓建国心系徐帮成伤情,顾不上查看结果如何,当下将81-1步枪扔还陆大伟,扭头一瞥。但见徐帮成靠在舱壁上,左小腿浸泡着血水,机舱地板上拖印出一道道血红斑纹。
“伤得怎么样了?让老子看看。”邓建国心下一疼,连忙挪身到徐帮成跟前,伸手从其左腰上取下急救包,焦虑地道:”可别伤到了骨头”。
“估计不太要紧,我的腿还能活动。”徐帮成双手反撑,支起上身,右脚平摊着,负伤的左脚在机舱地板上蹬了两蹬,似乎不太碍事,显然是皮肉伤。
“少他妈在老子面前逞好把式。[.超多好看小说]”邓建国蹲好身子,左手抓起徐帮成的左腿,往自己跟前一拖,搁在膝盖上,右手拔出81刺刀,顺着子弹击穿的裂缝将裤管挑开一条口子。然后,他收回刺刀,两手撕开裤管,豁露出伤口。
只见徐帮成小腿腿肚上出现一个血窟窿,皮肉翻卷,稠血外流。腿脚另一侧,一块碎肉被一根肉筋连在伤口上,甚是可怖。
邓建国心下绞痛,皱紧眉头,撕开急救包,掏出一团止血棉压在伤口上,喃喃地道:”你小子还真能忍,掉了一块皮肉也不晓得喊痛。”
“什么?掉了一块皮肉。”徐帮成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如纸,急忙低下头去察看小腿上的伤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血肉模糊的伤口令人心头发悸。
徐帮成吐了吐舌头,惶悚地问邓建国:”副连长,我的腿怎么样了?伤到骨头了没有?”
“应该没有。”邓建国略事察看徐帮成的伤口后,眉头舒张开来。看得出徐帮成的腿伤并无大碍。邓建国用手术刀割掉那块血糊糊的碎肉,拿到徐帮成眼前晃了晃,吊儿郎当道:”这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样?要不要收起来留个纪念。”
徐帮成缩了缩头,龇牙咧嘴地道:”好恶心,扔了它。”
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野猫子,这可是你叫我扔掉的哟!你父母怪罪下来可别拿我是问。”战斗的间隙,邓建国爆发出幽默感,借此舒缓紧张的气氛,却逗得徐帮成哭笑不得。
邓建国手一抡,那块血糊糊的碎肉滴溜溜地在机舱外打着跟斗,一闪就不见了。
一旁,李参谋长看在眼里,顿生恻隐之心,咂了咂舌头。
邓建国怔忡一下,安详地道:”谢天谢地,子弹只是穿过了腿肚子上的肥肉,没有伤到骨头,你的这条腿最多十天半月就能恢复正常,只是……”
邓建国欲言又止,低下头继续为徐帮成处理伤口。
徐帮成愕然一怔,吐了吐舌头,探询地道:”副连长,这一点腿伤该不会被你轰回老部队去吧?”
邓建国没有抬头,调侃地道:”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替你父母感到心疼,皮肉骨血都是他们给的,就这样被我当垃圾扔了,真是于心不忍。”
“小邓,你可真会善解人意,真会替战士的父母着想,十多年前,我在野战部队里当营长的时候,领导都说我爱兵如子,跟你相比,我真是自愧不如。”
李参谋长也正在为林平重新包扎伤口,也正在兴头儿上。
杨志新插口道:”李参谋长,原来你也参加过当年的自卫反击战,怪不得你的身手那么好。”
“是吗?”李参谋长谦逊地道:”跟你们相比就差远了,我那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上不了台面。”
“宝刀未老啊!”陆大伟毛毛躁躁地插口道:”起先我还当李参谋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想不到跟敌人真刀真枪干起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
说完,他靠在舱门左侧,继续凝神警戒。
惭颜一笑,李参谋长谦卑地说道:”滥竽充数。”
虎口脱险,大家如释重负,谈笑风生。
邓建国处理着徐帮成的伤口,煞有介事地道:”实话跟大家说,我还真害怕野猫子因伤而退伍。”
李参谋长侧脸瞅了瞅徐帮成,笑道:”这么说,野猫子是个好苗子,你舍不得他?”
正在警戒敌情的陆大伟表情带着怨尤,插嘴道:”首长,他可是我们副连长手里的宝贝疙瘩。”
邓建国苦笑一下,讪讪道:”李参谋长,西北狼是在怨我一碗水没有端平,只把野猫子当成了宝贝,冷落了其他弟兄。”
邓建国知道陆大伟是个直肠子人,肚子里憋不住话,在埋怨自己偏心。其实他也蛮欣赏这位粗鲁莽撞,但不失憨直豪爽的西北汉子。他一直认为陆大伟是个天生的突击手。
杨志新正在擦拭mk-19自动榴弹发射器,一听陆大伟出言不逊,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别胡说,副连长为弟兄们操碎了心,你难道没看到。”
徐帮成一脸愠色地斥责陆大伟:”西北狼,小心风大闪你了的舌头。副连长如果真那么偏心的话,能让你这个闯祸大王进侦察连吗?能让你这个本该卷起铺盖滚蛋的干架能手当代理排长吗?”
陆大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极为愧悔和惭怍。
倘若不是邓建国虚怀若谷,慧眼识英才的话,只怕他这个在老连队里恶名昭著的闯祸大王现在还在黄土高坡面朝黄土,背朝天,享受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土里刨食吃的贫困农村生活,更别说选进军区侦察连里当代理排长。
邓建国身为伯乐与他这个出身贫困农村的千里马有知遇之恩,而如今他却含沙射影地埋怨邓建国偏心,这怎能不让有着同样出身背景的徐帮成大为恼火。
早知如此,悔不当初。陆大伟愧疚得恨不得让副连长猛掴自己十个响当耳光,那样心里兴许会好受一些。
邓建国一眼就窥测出陆大伟的心思,知道他很自责,当下便微笑道:”别担心,西北狼,我不会冷落你和其他弟兄的。你是干突击手的好材料,今后的任务更加危险和艰巨,弟兄们还得靠你多打头阵。好好干吧!争取立大功。”
谈笑中,邓建国让徐帮成吞下抗生素片,用手按压住盖在伤口上的止血棉。他则拿出药品,抖掉包装纸后,让徐帮成松开手,揭下止血棉,用药品盖住伤口,使劲按压两下,随后撕下一条绷带捆扎得严严实实。
处理完伤口后,徐帮成顿然觉得全身不住地沁出虚汗,头脑一阵眩晕,上身靠在舱壁上,悠闲地体会着肉体上的创痛。
第41章 蠢蠢欲动
邓建国收好急救包,瞥了一眼舱外的青山绿林,转头向驾驶员老周问道:”老周,还有多久才能飞到国境线。[]”
老周喃喃地道:”由于敌人前堵后追,我只能绕开帮康镇,现在把撤离航线改成清水乡,不出意外情况的话,三四十分钟就能到达国境线。”
“油料还够消耗吗?”李参谋长关切地问。
扫了一眼油料表,老周洪声道:”估计再连续飞上两个钟头没有问题。”邓建国释然道:”幸好我们多带了两桶油。”
“妈个巴子的,本来早该到了,这些兔崽子们纠缠不休,搞得我们跑了大半天的冤枉路,真他娘的可恶。”杨志新归心似箭,咒骂着那些围追堵截的敌人。
“现在都快下午3点钟了,我们与这些龟孙子玩了足足十多个钟头的追猎游戏。”邓建国用一块抹布擦着手上沾带的血渍。
危险解除了,老周把直升机压得很低,与地面保持着五到六十米的高度。因为他非常擅长和偏好超低空飞行。
危险暂时是没有了,但并不等于从此就安全了。
邓建国放不下心,也闲不住,打开一箱子弹,取出三个空弹匣用快速压弹器压满后,又往战术背心口袋里塞了五颗手榴弹,然后从马伟正遗体上的弹袋里抽出两个弹匣。
看着邓建国蠢蠢欲动,如临大敌的架式,杨志新满脸诧异,爽然地问道:”怎么了?小邓,你急着要单独出任务吗?”
邓建国往65式军用背包上里塞进三捆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莞然笑道:”有备而无患嘛!”
其实,邓建国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就是要为牺牲的马伟正复仇。若是再遇上敌军特工部队穷追不舍的话,他断然会滑降下去,以一己之力对抗敌方精锐部队,誓死为小分队拖住敌人。(.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故意避开杨志新的茫然目光,向舱外纵目远眺。
远山近岭,葱葱绿绿。
直升机飞过一座山峰。
邓建国看到前方有两道又矮又缓的山岭,两道山岭夹峙着一块大坝子。邓建国目测距离,少说也在六七百米以外。
坝子里座落着一个小村庄。三四十栋用茅竹和木板修造的吊脚竹木楼,散落其间,彰显出安南人民的贫困和落后。
小村庄的东头覆盖着茂密的树林,西头密植着大片茅竹林和芭蕉树。村外的田间和菜地里,闪动着老百姓匆匆忙碌的身影。
直升机飞得更近些了,邓建国也看得更清楚些了。
村口有三个男娃子抄着竹棍子在围绕着一棵芭蕉树追逐撵打。挨着不远,五六个小女孩在凉晒有农作物的空地里蹦蹦跳跳。
山间小村里呈现出一片春光烂漫,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与烽火狼烟的战场八尺竿头打不着。
山水田园,冷清而寂静。
邓建国感到十分惬意,提足目力向小村庄的西头仔细观察。
小村庄西头有一片田地,其间有三个驱赶耕牛犁地的村夫。他们尽皆赤脚,衣衫褴褛,身材干瘦矮小,手脚动作迟缓,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庄稼汉。
邓建国很同情穷得连灰都舔不起来的安南人。常年累月,无休无止的战争使安南损失惨重,经济达到崩溃边缘,民不聊生,寡妇哀村。他们有很多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留下数不胜数的孤儿寡母背井离乡,投奔怒海,苦不堪言,再上资源匮乏,缺衣少粮,更令外强中干的安南雪上加霜,已达山穷水尽的境地了。
随着直升机轰鸣声的逐步逼近,邓建国看到其中两个农民停住手里活儿,抬起头来,伸长脖子仰望着天空中的不速之客,一边对着天空指手划脚,一边交头接耳,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架势。
有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农,怒气冲冲地把锄头抛摔到地边的水沟里,摆出一种敌对的姿态。
难道这些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能辨识出天上飞的是中国武装直升机?
那个老农摔锄头是什么意思?
邓建国如坠烟海,凝神注意起这些农民的举动来。
老农跳到沟里去拾回锄头,另外两个农民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这帮农民懂得用耕牛犁地,难道他们具有中国血脉?
邓建国甚是疑惑,目光移向村庄北头的一片庄稼地。远远望见那里有一大片色彩艳丽的油菜花。仿若一片彩云飘浮在青青山脉间,绵绣而妩媚,令人一睹之下,心驰神往。
邓建国不禁精神陡振,凝神细看。
突然,两条绿色人影自村口的吊脚竹木楼里跨出,一闪之间,便即缩回屋内。
绿色人影惊鸿一瞥,但却逃不过邓建国锐利的双眼。
邓建国顿然心神不定,忐忑不安。
一惯超级灵敏的第六感在向他预警,危险并没有远去,敌情依然存在。渐行渐近,邓建国凝神注视着那栋竹木楼。
木门掩得很实,门两边的窗户向外半开,窗台上皆摆着四五双绿色解放鞋。房檐下吊架着一根竹杆,上面晒着一排草绿色的上衣和裤子,其间还有几件迷彩短袖衫。
敌军武装部队士兵的制式军装。
邓建国心下惕然,暗忖:村庄里肯定驻扎着敌军,而这栋竹木楼定是他们的营房。
刚脱离危险不久,又闯进了高危地带。
风云再起,邓建国一行踏上的这条血色归途,当真凶险莫测。
机舱左边,陆大伟和杨志新一左一右,面对面地坐在舱门口,俯瞰异域山村。
陆大伟怀抱着81-1步枪,冰冷的枪管摩挲着脸颊,纵目眺望着村北那片油菜花,那道亮丽的风景线使他流连忘返。
杨志新似乎也嗅到了危险气息,警惕地观察着小村庄里的动静。
直升机飞得比较缓慢,已接近村子东头,马达轰鸣声撕破了山村的冷寂。
村子东头有几个瘦小的村妇向村内急跑,样子显得甚为惊惶。
邓建国处在五十米的空中,对村庄更是一览无余。
第42章 风云又起
村里的吊脚竹木楼大都开着门窗,依稀看得见屋内有人在活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屋顶炊烟袅绕,应该是在烧火做饭。
像之前那样凉晒着军装的吊脚竹木楼,至少还有两栋。
邓建国确信这里定是敌军的一处秘密军火仓库,驻守于地的敌军起码有一个加强班。
现在,杨志新仔细观察着斜下角,三点钟位置,一栋凉晒着军装的竹木楼。屋门紧闲,门左侧的窗户向外全开,窗口内赫然出现一个剃着光头,穿着迷彩短袖衫的敌军士兵,举着一支svd狙击步枪,枪口仰天指向直升机。
陆大伟已经把脑袋探出舱门外,想好好地瞧瞧这个贫瘠却美丽的异域小村庄。
“不要……”
喊声未毕,杨志新右手如电般伸出,抓住陆大伟右腰的武装带,用力一拉,陆大伟一个趔趄,歪倒在杨志新怀里,脱掉钢盔的光头端巧撞在杨志新下颌上,发出喀嚓一声骨骼脆响。
陆大伟左手上臂标射出一股血箭,铮的一声,一颗子弹击中机舱顶板,火星溅射。
杨志新惕然心惊,顾不上生折一般的下颌,赶忙扶正陆大伟的身子,为其察看伤情。只见陆大伟左手上臂中段鲜血津津。
陆大伟顿觉有一股温热的液物顺着上臂蜿蜒流向肋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疼痛。抖了一下手臂,像触电似的僵木无力。心下惶悚,便大声道:”****,我的胳膊是不是断了?”
“不要乱动,让我看看。”杨志新抓着陆大伟的手臂,撕开急救包,喊道:”估计不要紧,好像没有伤到筋骨。
“操他妈,我这伤受得真******窝囊。”陆大伟的脸色瞬间变得凄厉如鬼,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悲哀。
一颗黏附着血丝的弹头滚落到邓建国脚边滴溜打转,那便是击伤陆大伟的子弹。
邓建国抓起81-1突击步枪,换上新弹匣,隐蔽在舱门右侧,左手抓稳扶手,右手持枪,转头对驾驶舱吼道:”老周,急转弯,让老子敲掉那该死的狙击手。”
“都坐好了。”
喊声甫毕,老周一摆操纵杆,直升机侧倾三十度。然后回拉操纵杆,脚踩上方向舵,收小油门,直升机夹裹着尖厉的轰鸣声,来了一个漂亮的急转弯,掉到相反的方向。
机舱内左右震荡,邓建国便随着机身掉转位置,面朝敌袭方向。
邓建国右手持枪抵肩,俯角瞄准,十发长点射。
枪声瞬间划破了青山翠谷的冷寂。
竹木楼里传出凄厉惨呼,嗄啦的一声,一把svd狙击步枪从窗口里跌落出来,摔出老远。那名敌军狙击手上身送出窗口,腹部支在窗沿上,上身弯曲下垂地面,吊着一颗血葫芦似的头颅和一双血手,仍在不停地搐搦。
枪声就是信号,适才冷清寂静的小村庄顿时枪声大作,变成血火纵横的战场。天堂与地狱竟然在一线之间。
霎时间……
杂七杂八的嘶喊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摧肝沥血的惨呼声,纷沓繁杂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的声音响成一片,就像是揭开了一口沸腾的热水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些吊脚竹木楼里冲出手持枪支的农民。他们大多数人身材瘦瘠,衣不遮体,赤着双脚,其中不乏有弱质女流。
他们的战术动作尽管生硬无比,但在那些正规部队士兵指挥和鼓动下,玩起命来却是毫不含糊。
哒哒之声,不绝于耳。
几个农民举着ak-47冲锋枪,一上来就对着直升机连发扫射。
密集的子弹破空呼啸,擦着机身飞掠,流弹削剐得机身外壳斑痕累累。
这一刻里,那些在田间和菜地里劳作的农民也纷纷丢掉手里锄头,冲到庄稼地边上,从草垛里摸出武器,便即对直升机扫射。
徐帮成一听见枪声,豪气顿生,本能地伸手去摸武器,一阵撕裂般的刺痛宛似利刀剜骨一样刺激着他的痛处神经。他陡觉天旋地转,双目迷蒙,全身冷汗如浆,脸色在惨白中泛露出灰青。
“呆着别动,让老子来送他们下地狱。”邓建国急忙喝住徐帮成,侧目一望,发现自己最先留意到的三个在田间耕作的农民,不知从那里摸出了武器,向天空中的直升机开火。他们的战术动作竟然比耕田种地的手脚更加便捷,而釆用的射击方式是五发长点射,显然经过正规军事训练。难道他们是退伍返乡的老兵?
邓建国大概观察了一下,村庄里的农民尽皆抄着清一色的ak-47冲锋枪,一上来就向直升机开枪扫射。
农民只要有了武器,并且展开了攻击,那就变成了武装分子。开枪击毙是天经地义之事,丝毫不违背交战法则。
邓建国顿然明白,这些武装分子是敌军的民兵。他当下杀机陡然狂炽,丢下81-1步枪,抓起m79单发榴弹发射器,塞进一发高爆榴弹,盘膝坐地,左臂支撑枪身,略事瞄准,射击。
大耕牛惊慌失神地在田里乱蹦乱跳。
高爆弹落在三个民兵的前方三米处爆炸,撼山动岳的冲击波匝地暴卷,掀得他们飞了起来,落地便寂然不动了。显然,他们的内脏被爆炸力震裂,登时气绝。
邓建国丢下榴弹发射器,抓起81-1突击步枪,继续替死神大爷挥舞镰刀,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机舱左边,舱门左侧角落里,杨志新正在为陆大伟包扎伤口。
李参谋长接替杨志新的位置,俯伏在舱门边上,端着81式轻机枪,俯角射击。
三发短点射配合着五发长点射,轻机枪在李参谋长的手里像乐器一样,发出节奏感极强的枪声。
枪身连连颤动,李参谋长在五十米的空中向地面上的武装分子倾泻死亡金属弹丸。有五名直着身躯,仰起脑袋,举枪扫射的武装分子先后被弹雨覆盖,跳起了死亡之舞。
这些敌军的民兵尽管具备一定军事素质,但比起军事战斗技能超强的侦察兵来,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因此,老周好整以暇地驾着直升机在小村庄顶上低空盘旋绕飞,有意在为邓建国一行人创造武力惩治敌人的条件,全然没有急着飞离的意思。
李参谋长扫倒了近十个倒霉蛋。
邓建国单发精确射击,专门照顾那些战术动作规范的武装分子和正规军士兵。
五点钟方向,三个正规军士兵操着冲锋枪,甫自冲出屋门,便被飙然而至的子弹击中胸部,身子抖缩几下,便即栽倒,中弹部位不是胸膛就是头部。
一阵迅速、精确的火力反制后,武装分子伤亡十多人,阵脚开始大乱,一个个心胆俱寒,四散溃退。正规军士兵慌忙指挥他们寻找掩体。
“龟孙子,纠缠不休,老子现在就灭了你们。”邓建国放下81-1步枪,从座位底下扯出65式军用背包,掏出马伟正遗留给他的两封信,往一脸惑然的徐帮成怀里一塞,急躁地道:”如果我万一回不来的话,这信就拜托你替骏马寄回山东去,听到了吗?”
“副连长,你这是…”徐帮成满头雾水,搞不清邓建国这个举动是何用意。
“小邓,你要干什么?”杨志新刚为陆大伟处理完伤口,茫然地问。
杨志新当然不清楚,邓建国在怒极生狂之下,断然下定决心痛饮敌人鲜血,为光荣牺牲和负伤的弟兄报仇雪恨。
把65式军用背包背在背上,邓建国悲愤填膺地道:”老杨,我现在下去跟他们拼命,你赶紧带着弟兄们撤离”
“不行,你得按命令撤离。”杨志新很不赞同邓建国的举措。
把81-1步枪吊挂在胸前,邓建国急躁地道:”连民兵都在攻击我们,看起来,敌军已经动用了旗下所有的武装力量来追杀我们。我现在滑降下去拖住这个村庄里的民兵,扰乱敌军的注意力,你们抓紧时间撤离。”
杨志新心知肚明,邓建国已然决定只身与敌人周旋,掩护大家顺利撤回国境线。
邓建国铁肩担道义,颇令戎马多年的杨志新感怀至深,但他不能忍心让邓建国单独去为大家拼命,当下阻止道:”不行,上级命令我们完成任务后立即撤离,你这样做是擅自行动,是有违军令的”。
“你就说我为了打掩护,撤不下来。”邓建国不耐其烦地道:”好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不把这些龟孙子拖住,我们谁都别想走。现在你和李参谋长用火力掩护我。”
“老周,还有多久才到国境线?”杨志新见邓建国心意已决,自知无力阻止,只得默许。
“最多还有半个钟头。”老周大声回答。
杨志新诚挚地对邓建国说道:”还是让我留下来跟敌人周旋吧!”
邓建国绝决地道:”不行,只能由我来。你是侦察一连的第一军事主官,弟兄们不能没有你,我只善于单干,带兵那一套跟你差得太远。”
邓建国从座位底下扯出一捆尼龙粗滑绳,把一头固定好,粗略察看了一下村庄北头,然后左手指着村北的一栋两层高的吊脚竹木楼,向驾驶舱的老周喊道:”老周,现在往村北靠拢,尽可能飞得低一点。”
“好,你自己小心。”老周一推操纵杆,机头下俯,一踏方向舵,掉转方向,便即向村庄北头俯冲而去。
这当儿,邓建国右手攥着尼龙滑绳,两眼死盯着村子北头那栋两层高的吊角竹木楼,那是村里最为高大的建筑物。
邓建国襟怀坦荡,义薄天云,让林平、陆大伟、徐帮成肃然起敬。
徐帮成强忍着肉体痛苦,抢过陆大伟的81-1步枪。然后趴在舱门左侧,卧姿据枪,俯角射击,为邓建国滑降提供火力掩护。
第43章 孤身犯险
李参谋长和杨志新则分别蹲身在机舱左边舱门两侧,各自操着枪支,严陈以待。(.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再次瞻仰马伟正的遗体,向亲爱的战友和兄弟最后告别。
直升机已飞到村子北头。
徐帮成大声喊道:”副连长,准备滑降。”
邓建国急敛心神,果断抓起尼龙滑绳往舱外一抛,望着杨志新喊道:”我一着地,你们就赶快飞走,有什么后果的话,全由我一个人承担。”
杨志新扭过头来,热泪盈眶地凝视着邓建国,目光充满着敬重和信心。
直升机在三十米左右的空中悬停。机腹下面是那栋两层高的吊脚竹木楼。
邓建国从座位旁边拖过一具74式轻型单兵喷火器,抛向竹木楼屋顶。喷火器在空中跳跃着跟头,落到屋顶上,顺着倾斜的屋面滑落到了楼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邓建国扭头对旁边的徐帮成叮嘱道:”我一着地,你马上收回绳索,速度要快,听见了吗?”
徐帮成点了点头,豪迈地道:”侦察兵出击,履险如夷。”
“侦察兵出击,履险如夷。”邓建国说完,左手抓紧滑绳,背朝舱外,一蹬机舱门沿,纵力扑出机舱。(.)这一次,他釆用的是技术难度较低的急速坐式滑降。
身形轻灵,动若惊鸿。
邓建国顺着绳索往下滑降,防滑手套与绳索发生剧烈摩擦,焦臭四散。
呼呼之声,连绵不绝。
耳边冷风飒然,脚下的吊脚竹木楼朝邓建国猛撞而来。
子弹伴着啾啾之声,擦过他那流畅而轻灵的身姿,弹头带起的气浪刮得他脸颊生疼无比。
吊脚竹木楼后边有一大块园圃,开满了绚丽的油菜花。其间有两名劳作的妇女和一名正规军士兵。现在,他们都举着枪支,向沿着绳索滑降的邓建国射击。
“哒…哒…哒…”
徐帮成的81-1突击步枪发出了连声渴望战斗的清鸣,为那些妄想索取邓建国生命的角色奏响了一曲生命终结的挽歌。
“哇…呜…哎唷…”
惨曝悲嚎,凄绝尘寰。
两个女武装分子狂喷血箭,打着旋子摔倒在油菜花上面。鲜血染得油菜花红不棱登,娇艳无比中更透出一种冷艳,邪异的气息。
那名正规军士兵胸口炸开两个血洞,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油菜花上。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迷彩短袖衫,头上没有戴军帽,露在外面的脸蛋上虽浮出死灰,但挂满了稚气,显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兵。[]
下滑…再下滑…
又有一颗子弹刺溜儿地擦过邓建国肩头,灼热的弹头烫得他衣襟直冒青烟。子弹来自他身后七点钟位置。
机舱左边,杨志新操起mk-19榴弹机枪,略微感知弹着点后,一发高爆弹夹风带火地挣脱枪管束缚,狠狠扑向那个从背后偷袭邓建国的敌人。
高爆弹释放出摧枯拉朽般的气浪,硬生生地将那个向邓建国开枪的民兵掀离地面,在空中翻着跟头,旋即被高速散射的碎片大卸八块。
这时,邓建国已经距离吊脚竹木楼顶不足两米之高。
邓建国双手一松,身子凌空向下翻转,来了一个空心筋斗,四肢蜷缩成一团,急速坠落屋顶。
不料木楼屋面铺盖着茅草,邓建国纵然施出少林柔骨功,腰部四肢蜷曲,缩成球状,化解了大部分下坠的重力,可细竹杆做的屋顶支架却无法与之抗衡。
喀嚓嚓的连声脆响之中,邓建国的身子硬是将木楼屋面砸穿一个大窟窿,扑通一声,落到屋内的楼板上。
皮球似的身体甫一接触地面,邓建国纵力一滚,愣是把坠地的势能转化为动能向前滚动,这样不但有效减小身体同大地的接触面积,消卸掉部分重力作用,更能够令屋内的敌人猝不及防,一时无法做出反应。
邓建国在楼板上连续滚动,直到身体撞到墙壁上才停下来,除了四肢百骸酸软发痳,头晕目眩外,其余部位并无摔伤迹象。
屋内光线暗淡,邓建国岂敢怠忽,立马变成跪姿,81-1步枪抵肩,下意识地闲上主眼,左眼观察敌情,瞥见屋内有两条精瘦人影闪了两闪。
不好,有敌情威胁。
意念闪电般划过大脑,他条件反射地一个侧滚翻,躲进一张木桌下面。右手电般自腰间抽出五四手枪,顺势往大腿部一擦,快速拉动套筒从而完成单手上膛。
拔枪在手,他已然在瞬时内适应屋内光线,主眼倏然睁开,瞬间锁定其中一条手持ak-47冲锋枪的人影,射出两颗愤怒的子弹。
凄厉惨呼声中,那条人影手足舞蹈地摔向一边,另一条身材瘦高的人影闪身躲到家具后面。
邓建国右手摆动枪口指向,急促射击,子弹追着敌人闪避动作的轨迹,打在木板墙壁上,木屑四溅,留下几个弹洞。
撞针空击枪膛,子弹告罄。
邓建国扔掉空枪,右手抄起用战术枪背带吊在胸前的81-1突击步枪,枪托顶实肩窝,左手抓住木桌一只脚,纵力将其掀翻,充当掩蔽物。
砰砰枪声过处,子弹敲打在桌面上,掀下一块块木屑。
邓建国蜷缩在桌背面,从右侧探出枪管,三发短点射。打完之后,赶紧缩回来。此时,他确定敌人在右前方的衣柜后面,使用的武器是手枪。
敌人开完两枪后,便即缩回掩体。邓建国右手举起步枪,架在桌面边沿上,五发长点射。打完之后,立刻收回枪支,直待对方开枪还击。边跟敌人展开拉锯式的对射,边默数着敌人弹匣里的弹药。
当敌人开完第七枪时,邓建国纵身跃出掩体,一个前滚翻,利索地跪姿据枪,五发长点射,富有节奏感的枪声为敌人奏出一曲凄美的挽歌。
衣柜四分五裂,一条瘦高人影惨叫两声,倒在楼板上,四肢抽缩一阵,便即寂然不动。
邓建国长吁一口气,原地跪姿据枪,凝神警戒四周可能出现的敌情。
哇哇啼哭声,倏然传入耳鼓。
心弦一震,邓建国听声辨位,哭声是传自于对面墙角里。
甩头驱散眩晕感,邓建国循声搜视,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女人,怀里搂抱着一个呱呱直叫的婴孩。
屋内光线异常昏暗,那女人抬头看着正抵肩据枪,弯腰向她逼近的邓建国,生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第44章 自寻死路的安南女人
邓建国怔愕一下,还了一个异常干涩的微笑。(.无弹窗广告)
他一瞥之间,竟然察觉到那女人眼神诡怪,暗藏杀机,脸上隐隐地闪露出怨毒之色。
邓建国不露声色,慢慢地把步枪放低,枪口从女人身上移开。
女人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婴孩,吟唱着小曲,哄着正扯着娇嫩嗓子啼哭的婴孩。
邓建国见女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儿,便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跟前,两眼余光警视着房间四周。
偌大的一间屋子里,除了两具血肉模糊的敌军尸体外,就只有一张铺满稻草和烂麻布口袋的竹床、几样破旧不堪的桌椅、一张儿童用的小摇车和一台被子弹大卸八块的衣柜,如此而已,寒碜并彰显着房屋主人的极度贫困。
这当儿,那个女人十分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婴孩,便慢慢站将起来,缓步挪到摇车跟前,轻轻地将婴孩放进里面,然后抬起头冲邓建国来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邓建国表情僵硬,木然看着她,右手上的81-1突击步枪垂向地面,全然放松警戒。
耳际里,马达的轰鸣声渐行渐远,直至消逝,急骤而激烈的枪声也跟着稀落下来。
杨志新一行显然已经摆脱敌人的纠缠,正在飞往国境线。
邓建国松了口气,预料敌人很快便会包围这座竹木楼,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心下一横,扭头转身,便即走往楼梯口。甫一走出五步之远,电掣停身,右手反手开枪。
砰的一声枪响,那女人眉心标射出一股红白相间的黏液,血葫芦似的脑壳摇了两摇,颓然栽倒于地,右手上的柯尔特1911a1手枪,摔出老远。
原来,那女人之所以强扮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为了迷惑邓建国,从而使其放松警惕,佯装往摇车里放婴孩,实际上是自其间取武器,继而从背后偷袭。[.超多好看小说]然而,她这点鬼蜮伎俩怎么能糊弄得过邓建国的火眼金睛呢?
那女人居然想乘邓建国不备之际,悄悄掏枪从背后偷袭,可惜她太爱耍小聪明了,这回又找错了对象,落得这个惨厉的下场一点也不奇怪。五年前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血战使邓建国设身处地的领教到安南人偷机摸狗,暗箭伤人的鬼蜮技俩,当年跟他的至交好友方排长惨遭乔装老百姓的敌军特工冷枪暗算而牺牲的惨痛教训至今还记忆犹新,他发誓只要两国还在交兵,他不会放松对安南任何一个人的敌意,那怕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因此,他刚才早就料定只要他一转身,安南女人必然会在身后搞小动作。
邓建国的耳朵里灌满了摇车里那婴孩的哭啼声,安南女人的尸体直挺挺的摆在他面前,脑浆和着血液,还有碎烂的骨碴就如同稀烂的柿子一般的溅得满地都是,面目全非,已经无法看清她怨毒和仇恨的表情,血水流到洗得发白,补了好几块疤的花白上衣上立刻就干涸成紫褐色的血块。
他耳朵里灌满了婴孩的哭啼声,眼前直挺挺地躺着女人的尸体,脑浆搅拌着血液、毛发、骨碴、肉糜……如浆糊一样流得满地都是,而血水流到花布上衣上面,渐渐涸成紫褐色的血块,看上去好不恶心。
邓建国观察了一下两具敌军的尸身。身材瘦高的敌军估计是个班长,可能还是那女人的丈夫。最先被击毙的敌军使用的武器是ak-47冲锋枪,应该是个士兵。
摇车里的婴孩还在声嘶力竭地啼哭。
邓建国顿生恻隐之心,看着哭得摧心剖肝的婴孩,不禁黯然神伤。
极度残酷的现实扭曲了人性,生存还是毁灭,取决于手段的狠毒与残忍,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军人的无奈,这就是军人的悲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为了消灭敌人,保存自己,他必须在杀伐屠戮中牺牲自己的人性。
他虽然很是同情摇车里的小生命,但并没有对杀死他全家而愧悔,因为这是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是溅血残命的血火地狱,容不得那怕半毫心慈手软。
俄顷,邓建国回过神来,跺了跺脚,捡起两支柯尔特1911a1手枪插进两边肋间的战术枪套里,从瘦高个敌军的尸身上搜出五个弹匣,寻回自己的五四手枪,换上弹匣,头也不回地离去。
邓建国甫一到楼下,就听得屋外脚步声频传。声音虽低,但步速富有规律性。人数应该有三人。
迅速环视四周,邓建国闪身隐藏在一口大箱子后面,把81-1突击步枪甩到腰侧,抽出柯尔特手枪,蜷局着身子,压低呼吸,静待敌情变化。
脚步声在竹木楼前消失,片刻之后,一支ak-47冲锋枪将屋门顶开一条缝。竹木楼外,三名敌军士兵闪到门口两边,警惕地探察一阵,没有发现异状,便即推开门。
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敌军对两个同伙叫道:”你们先进去看看。”两个同伴相顾一眼,迟迟不动。
敌军班副敌军冲其中之一,命令道:”严松,你去。”
叫严松的敌军怏然道:”副班长,怎么叫我一个人进去。”
敌军班副班副嗔道:”叫你去你就去,少他妈罗嗦。”
严松没有戴军帽,剃着光头,一张稚气的脸庞上满是悚惕和惶恐之色。他嘴里嘀咕了两句,把脑袋探进屋门去查探。
屋内空空如也,只有楼上婴孩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别磨蹭了,进去看看。”敌军班副催促了一句。
严松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跨进屋内,然后抵肩据枪,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应该是个孩子。
邓建国隐藏在大木箱后面,窥视着他。
严松诚惶诚恐地查看一阵后,凑到木梯边上,据枪指着二楼楼梯口,朝楼上喊道:”班长…班长…我是严松…你在吗?”
连喊三声,无人应承,严松觉察到有些不大对劲,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
这时候,敌军班副与另一名敌军大大咧咧地跨进屋内。
严松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惶悚地道:”副班长,会不会出事了?怎么班长和他弟弟一点反应都没有?会不会遭了那中国兵的毒手?”
敌军班副班副摇头道:”不可能,他女儿还在哭,可能是去追那个中国兵去了。”
另一名敌军道:”应该不会,如果班长去追那个中国兵的话,嫂子应该还在,可现在连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严松脸色刷地变白,惶恐地道:”那个中国兵会不会杀死班长全家后逃走了?”敌军班副哆嗦了一下,嗔道:”别胡说,他们的女儿还在哭。”
“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另一名敌军在楼梯边侧身,右手持枪,准备拾梯上楼。
“好,你先上去看看,我和严松掩护。”敌军班副说完和严松在楼梯两旁跪姿据枪,两支枪一左一右,枪口遥指二楼楼梯口。
倏然之间,一个像是传自于地狱的冰冷声音道:”去地狱见你们班长吧。”
敌军们心头狂骇,侧目一瞧,暗角里飙出一条瘦削人影。
敌军们心知死神驾临,一愣之后,急忙调转枪口指向。
殊不知,他们的食指压在扳机上尚不及加力。那条人影便旋风也似的刮近前来。砰砰两声脆亮枪响,喀嚓一声骨骼碎响,几乎同时响起,常人根本难以分出先后。
但见一支ak-47冲锋枪飞撞到墙壁上,接着落到地面上,枪把上还连带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伴随着连声扑腾,三个敌军颓然倒地。
敌军班副在地上翻腾打滚,发出杀猪似的惨嚎。
严松和另一名敌军四仰八叉地躺在楼梯边上,眉心尽皆血洞大开,脑浆夹着血液涂染得一地花不棱登。
诚然,前来向他们索魂夺命的人影就是魔鬼尖兵。
邓建国眼神凶悍,面色寒峭,全身散发出销魂蚀骨的寒气。
他右手擎着枪口冒烟的柯尔特手枪,左手提着军用大砍刀,刀刃上滚滴着血珠子。宛若地狱使者的模样,颇令人望而起栗。
敌军班副满地打滚,鲜血溅到地上沾湿尘土,随着他身子翻滚敷得他上身的迷彩短袖,下身的草绿色军裤殷红斑斑。
只见他脸色惨白,五官抽缩,左手手掌捂着右手手腕,鲜血不断挤出五指指缝。
邓建国甩掉沾附在砍刀上的血珠,插回刀鞘,而后提着手枪,欺至敌军班副跟前,蹲下身子,冷然道:”村子里驻有多少士兵?附近有没有军火仓库?”
敌军班副强忍剧痛,停止挣扎,双眼暴瞪,怒视着邓建国,嘴唇翕动两下,恶狠狠地道:”中国杂种,去你妈的,你不得好死。”
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邓建国怦然心惊,纳罕道:”你******怎么会说中国话?而且说得这么流利,你是不是去过中国?你是不是中国人?”
敌军班副蜷曲着身子,双眼紧闭,嘴里一个劲儿地呻吟着,对邓建国不予理采,态度甚是强硬。邓建国怒声喝问:”你是不是中国人?”
敌军班副恍若未闻。
第45章 魔鬼逼供(一)
邓建国不禁怒火上冲,站起身来,狠狠地赏了敌军班副一脚,怒目切齿地骂道:”少他妈给老子装哑巴,信不信老子割下你的烂舌头让你成真哑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敌军班副睁开双眼,眼珠隐现血丝,仍然对邓建国怒目而视,默不作声。
邓建国插回手枪,抽出81刺刀,在敌军班副面前晃了两晃,寒声道:”你究竟是不是中国人?”
锋利刀尖衬着邓建国的酷寒眼神,无情地逼迫着敌军班副的豪胆。敌军班副不禁哆嗦两下,额头上扑簌簌地滚着冷汗珠子。
愕愣一下,敌军班副色厉内荏地道:”是的,我是出生在中国,那又怎么样?”
寒气逼人的刀尖往敌军班副咽喉处一送,邓建国冷厉地道:”老子问你,你是不是中国人?”
敌军班副激灵了一下,面色怒毒,暴躁地道:”老子是在中国出生并长大,但不是你们中国人。”
邓建国缩回刺刀,冷笑道:”幸亏你不是中国人,否则老子马上就将你当汉奸处置,把你剜心挖腑。”
习惯地抿了抿嘴唇,邓建国厉声喝问道:”村里究竟有多少士兵和民兵?有多少枪支弹药?“
敌军班副怒瞪着邓建国,嘴鼻呼吸急促,缄口不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子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邓建国又用刺刀在他面前晃了晃。
敌军班副呼吸非常急促,发指眦裂地道:”中国杂种,你杀了我们班长的全家,你不得好死。”
“那是他们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子。”邓建国不以为然地道:”老子本来不想多杀人,但是你们这些贱骨头却苦苦相逼,咎由自取。”
敌军班副两眼变得血红,抗声道:”中国杂种,有种你就开枪吧!老子不怕你。”
“中国杂种。”这四个字有如一把刺刀狠狠削剐着邓建国的民族自尊心,****着他的爱国情操。
邓建国怒火上冒,目眦欲裂道:”******妈,你别逼老子对你痛施辣手。”
“有种你就杀了我,你这禽兽不如的中国杂种。”
“你以为我不敢。”
“你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我们的军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中国杂种。”
此时,村子里静得出奇,除了几条瘦不拉叽的看家狗外,不见一个人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蓦然一怔,感觉到很不对劲,暗忖:怎么只有三个敌军来搜索自己?刚才那些民兵都到那里去了?
照样说自己形单影只,他们人多势众,这会儿应该包围这栋竹木搂才对。为何他们都消失不见了?是在适才的激战中深受自己和弟兄们的威慑而躲起来了吗?
四到八处,万簌无声,此种异乎寻常的冷寂偏生令人邓建国心头不安。
直觉告知邓建国,更大的血战即将爆发。
此刻,敌军班副几乎把邓建国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邓建国急敛心神,目光带煞地迫视着敌军班副,狠厉地道:”你******真想找死。”
自打双手沾上血腥的那一天起,邓建国就性情巨变,不再像军校生时代那样温文尔雅,代之以狂躁和暴烈。虽然在西欧留学多年,象牙塔生活让他返朴归真,但只要外界因素一刺激,狂暴性情便即复原。此番,他更被既臭又硬的敌军班副激得勃然大怒,右手一抡,刺刀斜砍敌军班副的颈左侧。
敌军班副自知性命休矣,索性坐起上身,挺胸昂首,双眼紧锁,俨然一副从容就义的架势。
眼看他的颈动脉便要被刀锋切断,狂喷鲜血而死了。那知,邓建国挥出的刀锋在触到他皮肉的电光石火间,缩了回去,暗叫道:”靠,真是一块硬骨头。”
敌军班副面对死亡威胁夷然不惧的硬骨头精神,颇令邓建国叹服,但也激将起邓建国的暴虐欲念。
敌军班副倏地睁眼,瞥见邓建国已收回方才斜砍自己脖颈的刺刀,正目光带煞地盯着自己,当下倒抽一口凉气,黄豆大的冷汗珠子自额头扑簌簌地往下滴。
惊魂甫定,敌军班副便不识好歹地道:”怎么了?中国杂种,有种你就杀了我。难道你心虚了,害怕了吗?”
邓建国早被激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这既臭又硬的家伙凌迟碎剐,之所以一再忍耐克制,一是顾及自己军人身份,不可残杀俘虏,二是想从这厮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来,以便接下来在敌后实施一系列报复性的破坏活动。
邓建国强行憋气,冷若冰霜地道:”龟孙子,你有种,老子佩服你,今天姑且就放你一马。”
敌军班副认定邓建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当然不敢轻信其言,可求生的本能还是渐渐盖过寻死的欲念。
邓建国冷哂一笑,凛然道:”不过你得老实交待我的问题。一、村里有多少士兵和民兵?二、就近有多少驻军或者军事基地?三、就近的军火仓库在什么位置?”
顿了顿,他凛凛地道:”这三个问题你必须待,否则的话…哼。”
邓建国说完,用刺刀指了一下旁近的两具尸体。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苍蝇爬满了两具尸体,地上的血浆也干涸成紫褐色血块。
邓建国挥舞了一下刀锋,大群苍蝇受惊之下作鸟兽散,黑压压地在空中盘旋轰鸣一下,便即落回继续争抢着这顿美食。
敌军班副的情绪终于绝望。邓建国所提的问题,他压根儿不敢交待,一是慑于军规森严酷毒,二是就算老实交待最后也难免一死。因为他觉得邓建国获得情报后,便会反把,立即杀他。于是,他决计赶鸭子上架,硬撑到底。
邓建国习惯地一抿嘴唇,再次厉声逼问道:”老子再问你一遍,就近的地区有多少驻军?有没有军事基地?有没有军火仓库?”
敌军班副怒目而视,呼吸粗重却一声不吭。
“你到底说不说?”邓建国厉吼着,刺刀往敌军班副脖子上一架,像是在给这块刀俎上的鱼肉下最后通牒。
敌军班副怒目喷火,青筋暴突,咬牙挫齿地吼道:”中国杂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想要我出卖集团和军队的利益,你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第46章 魔鬼逼供(二)
“混账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是嘴巴和骨头都很硬吗?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嘴巴和骨头究竟硬到了何种程度?”邓建国被食古不化,负隅顽抗的家伙给彻底激怒,忍无可忍便决计对其釆取严刑逼供。.
敌军班副猛地张嘴,一大口唾沫吐向邓建国脸庞,似乎在有意激怒邓建国对他痛下杀手。
邓建国闪身躲过敌军班副吐出的唾沫,酷生生地道:”贱骨头,想激怒老子落个痛快的死法对不对?告诉你,老子偏生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话间,他收回刺刀,从急救包里掏出一个涨鼓鼓的塑料口袋来。
青筋在脖子间不停地蠕动着,敌军班副两只血眼诧愕地盯着邓建国手里的塑料袋。他当真闹不清邓建国接下来要用何种手段来整治自己?
手里的塑料袋凑近敌军班副眼前晃了晃,邓建国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子今天不妨就拿你来腌制人肉。”
邓建国竟然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大把白色颗粒来。那是他专门为野外生存而准备的食盐,如今却要用作严刑逼供的刑具,当真是别出心裁。
牢山攻防战期间,战友兄弟们用鲜血和生命提醒了邓建国,对敌人心慈手软就等同于对自己和战友兄弟的凶狠残忍。(.)所以邓建国曾对天起誓,只要是在战场上,只要是面对干戈相向的敌人,他断然不会手下留情,那怕是对敌人采取最极端的手段。
眼下,敌军班副不断骂他:”中国杂种。”严重挫伤了他的民族自尊心,使他再也抑制不住窝在心底的酷虐欲念。
邓建国狠下心肠,蹲下身子,左手立掌如刀,狠狠砍在敌军班副的左手腕上。敌军班副左手一阵麻痛,邓建国乘机左手一伸,抓起他的断手。手掌被锋锐的刺刀削掉了,断口平滑而齐整,能清楚地看得见白森森的骨头上沾附着缕缕血丝,还有几根尚裹在皮肉里微微跳动的血筋。
敌军班副望着邓建国那酷厉的眼神,自知不妙,便想鼓足勇气作垂死挣扎。不料,邓建国右手如电掣般将白盐全部按到了他的伤口上,顺势揉搓了两下,便即一个后滚翻,弹身而起,欣赏自己的杰作。
敌军班副不知好歹,终于惹恼邓建国对他痛施辣手。当下便尝到了活人不堪忍受的肉体痛苦。试想一下,一大把白盐洒到伤口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种感觉真不啻于用一把钢刷在皮肉上来回地刷,更如同一根烧红了的烙铁在周身来回滚烫。(.无弹窗广告)
敌军班副顿时如同杀猪一般惨嚎起来,似同发了失心疯一样在地上打滚。邓建国眉头轻蹙,冷然看着敌军班副痛不欲生的惨样,寒声道:”怎么样?这种感觉还不错吧?”
敌军班副肢体猛烈抽缩,面色骤变成青灰,两眼红里透灰,毫无生气,嘴唇泛出紫乌,咬牙切齿地骂道:”中国杂种,天打雷劈的畜牲,禽兽不如的东西,有种你就杀了我”。
邓建国深知敌军班副不堪忍受这种残酷折磨,想激怒自己赶快杀死他,以便落个痛快的死法。心下便不在意那些不堪入耳的市井污言秽语,只是冷若冰霜地道:”不想多吃苦头就老实交待刚才的问题。”
敌军班副嘴里鼻里喘着粗气,撕心裂肺地道:”中国杂种,老子怕你就不是个军人。”
“你也算是个军人。”邓建国哂然一笑,右手在衣襟上擦拭着满手的血污,冷厉地道:”贱骨头,老子好生劝你合作一点,据实交待问题,你却如此浅薄,如此不可理喻。”
抿了抿嘴唇,邓建国狠狠地道:”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怎样去改变?啊?你说啊?”
咬了咬牙,他阴沉地道:”没办法,就只有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敌军班副孱弱的身子抖缩了两下,咬着牙骂道:”中国杂种,你别得意,我们的民兵已经包围了这栋竹木楼,等我们大部队到了,你就死定了。”
话声甫落,他干咳几声,嘴巴鼻孔里喘出的气息渐渐微弱,目光也随之而暗淡得可怕。看来他已是气息奄奄,行将就木。
连毒刑拷打都不怕,确实有股百折不挠的硬汉气魄。邓建国不由得对敌军班副一身傲骨钦佩之至。
突然之间,邓建国的太阳穴开始狂跳,后背一阵发紧,心脏抽搐了一下,呼吸极为不畅,四周的空气一齐朝他挤压过,有种大敌当前,血色将至的感觉。
邓建国甫始意识到有敌情正在悄然逼近,便听到哒哒哒的枪声破空而起,一梭子弹狠狠地扑到门板上,削刮得木屑纷飞。
“操他妈。”
邓建国赶紧抛下敌军班副,俯身捡起两支ak-47冲锋枪,左右手各持一支,而后弯腰凑近窗户跟前。
蹲下身子,他隐蔽在窗口左侧,用枪管轻轻撑开窗门,慢慢地探头,察看外面的敌情。
一瞥眼间,他看到有无数个衣衫褴褛,手持ak-47冲锋枪的武装人员,在几名正规军士兵的指挥下,正悍不畏死地迫近前来,妄图包围这栋竹木搂,诛灭或者活捉邓建国。
原来杨志新一行飞离村庄后,那个敌军班副得知有一个中国兵从直升机上滑降,落到村北班长家的竹木楼里,当即便组织村里的民兵一齐涌向村北。由于无法确定班长是否安好,他只得命令民兵们先隐蔽在竹木楼周围按兵不动,自己则率两个正规军士兵摸到竹木楼里打探虚实。不料,刚一闯进竹木楼便被邓建国逮了当着。接着被邓建国折磨得死去活来。外面的民兵们见他和两名同伴多久没有出来,而他的咒骂和惨叫声却不断传入人们耳鼓。几余几名正规军士兵料定副班长已然遭到不测,便按捺不住,指挥民兵们一拥而上,包围竹木楼,然后冲进去消灭中国兵。
武装分子尽皆打着长点射和泼水似的连发扫射,竹木楼墙壁被密如飞蝗的子弹打得烟尘滚滚,碴屑纷飞,那扇木门更是千疮百孔。
霎时间,哒哒哒的枪声密集若爆豆,山野荒村的冷寂再次被撕得粉碎。
跳弹在欢快地蹦蹿,流弹在舒畅地跳跃。
武装分子大都是些没多大战斗力的民兵,对他们大开杀戒,邓建国真是于心不忍,可是他们却满怀仇恨,疯狂扑将上来。
要么狠下心肠,大开杀戒。要么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第47章 被迫杀人
百感交集之下,邓建国蜷伏在窗户下面,强行按压住杀机,用半生不熟的当地话大声喊道:”你们不要去为你们的最高当局充当炮灰了,他们一心只想称霸,你们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关心,你们……”
话还未说完,啾啾啾的尖厉啸音中,一梭子弹夹风带火地扑来,他赶紧低头缩身,子弹打在木板墙壁上,溅起无数块木屑,其中一发流弹擦过他脸颊,灼热的气浪烫得他肌肉痛如火炙。
一个肩扛上士军衔的正规军操着冲锋枪,边打着五发一组的长点射,边扯破嗓门喊道:”大家别听他的鬼话,他是杀了我们很多同胞,是个恶魔,刽子手,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断,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武装分子在那些正规军士兵的鼓动下,面对邓建国的严正警告,充耳不闻,一股脑儿地朝竹木楼开枪射击,并不顾死活地冲了上去。
邓建国刚想抬头,一梭子弹便打在窗框上,掀起一块块木屑,逼得他赶紧缩了回去。
咬了咬牙,他强忍怒火,扯大嗓门,向那些武装分子发出警告,非但不起丝毫作用,反而招致更加密集的弹雨。(.好看的小说
那些头脑简单,愚昧麻木的民兵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警告完全成了耳边风。
又狠狠地咬了咬牙,邓建国再一次强迫自己憋住怒气,按下越发越炽烈的杀机,声如裂帛般地吼道:”老子现在不想滥杀无辜,你们******不要逼得老子太急,惹急了老子,小心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他连喊数遍,嗓子都沙哑了,那武装分子却充耳不闻,一边连发扫射,一边鼓噪着发起冲锋。窗户被弹雨摧残得稀巴烂,周遭墙壁遍布弹洞。
“投降吧!中国杂种。”
本来已被邓建国残虐得气若游丝的敌军班副,在这个时候,竟然忘却了生撕活裂般的肉体痛苦,他狂笑着,向邓建国吼道:”中国杂种,你已经陷进了我们人民军和民兵的包围圈,你跑不了的,赶快放下武器投降吧,不然的话,等援军一到,非把你这畜牲千刀万剐不可。”
“闭上你的臭嘴,惹急了老子,小心你的脑袋。”
面对着安南民兵的苦苦相逼,邓建国早已是怒气难忍,经那敌军班副用不堪入耳的言语一激,怒火腾地一下窜到脑门,只见他脖间青筋暴露,脸颊上的肌肉剧然地抽搐,双眼更迸射出令人可怖的煞光。[.超多好看小说]
武装分子得过进尺,苦苦相逼,已经激起他无边怒火,敌军班副不停地骂他中国杂种,更是火上加油。
那些人全然不知道,魔鬼尖兵一旦被激怒,一旦大开杀戒,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心头一横,邓建国断然决定放开手脚,与那些对他苦苦相逼的敌人开一场枪火派对。
借助墙壁上的弹孔向外窥视,他看到三名武装分子各自抄着冲锋枪,一边连发扫射,一边逼近前来,三人均是直着身子,战术动作生硬之极。
蜷局着身躯,邓建国先按兵不动,任他们尽情地挥霍弹药,任那瓢泼似的弹雨喷洒在墙壁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洞。
未几,外面传来击针空撞枪膛的铮铮声,他心知肚明,敌人已经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
暴喝一声,邓建国侧身翻起,左手捏成铁拳,猛地一拳打出,便听得喀嚓的一声大响,木板墙壁被他这一拳砸开一个大窟窿。
右手上的ak-47冲锋枪往窟窿里一插,枪管伸出屋外,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哒哒哒的打出一梭子弹。
惨嚎声如杀猪一般,三名武装分子尽皆中弹,各人的胸前爆出几股血箭,身子抖缩几下,扑通扑通地栽倒在地,其中一个摔了个嘴啃泥,屁股高高撅起,肠脏混合着泥土流满一地。
一见到伤亡,这群土鸡瓦狗便开始乱起阵脚来,尖呼号叫着向后溃退。几个正规军连忙指挥着这些乌合之众,贴在墙角或者趴在地上,以此为掩体,举起枪向竹木楼扫射,妄图以密集的火力压制邓建国。
此时此刻,邓建国心头的杀机有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属于他一个人的战争终于拉开了帷幕。
左手挥拳,嘭嘭的几拳将木板墙壁砸开两个窟窿,邓建国伏卧在地上,从这两个射击孔里探出枪,向敌人还击。
一个正规军一跃起身,右手握着一颗嗤嗤冒烟的木柄手榴弹,手臂高高抡起,正要扔出去。
邓建国眼明心亮手更快,枪口往右一摆又向上一翘,砰砰的两枪,击中那个正规军的右手臂,手榴弹掉在他脚下,仍在嗤嗤的冒白烟。
那厮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还未得及向前鱼跃闪避,便听得轰的一声爆炸,强猛的气浪将他掀了个跟头,锋利的弹片像一双魔爪,撕烂他的军装,又在他身体抓出一条条血口子。
一个正规军士兵从墙角后方冲出来,右手提着一挺ppk轻机枪,弯腰向前疾跑几步,利索地卧倒在地上,又利落地出枪,向邓建国进行压制性射击,同时嘶声吼叫那些趴在地上,或者龟缩在掩体里面的民兵,赶快发起冲击。
四名武装分子听到吼声后,爬起来就向前冲,边跑边端着冲锋枪哒哒的扫射,子弹徒劳地打在墙壁上,窗框上,打得木屑四溅。
一个侧身翻滚,邓建国从另一个射击孔里伸出枪口,砰砰的两声枪响,四个不顾死活向他冲来的敌人栽下一双,他们仰身向后倒下的时候,手里的ak-47冲锋枪仍然在哒哒哒的喷射弹雨。
那个机枪手连忙嘶声喝令另外两名正拼死向前冲击的民兵趴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邓建国向左侧身翻滚,腾地抬起上身,右手从窗口伸出冲锋枪,打出十几发子弹,全部打在他们的身体上。
只见他们各自抛掉兵器,惨叫着打起了旋儿,只是每一个旋转便有一大蓬血箭标射到空中,在夕阳残照之下,分外凄艳。
这一刻里,那个敌军班副怒目圆睁,血红眼珠欲脱眶暴出,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脖间的青筋股股浮胀,如一根根蠕动中的旱地蚯蚓。
第48章 大开杀戒(一)
他声嘶力竭地向外面的同伙喊道:”弟兄们,他只有一个人,你们别扎堆冲锋,牢记你们的训练,呈三人一个小组的战斗队形,正面掩护,两翼包抄。(.无弹窗广告)”
敌军班副虽然被邓建国用酷刑折磨得半身不遂,但是意志顽强已极,竟然指挥起外面那些乌合之众展开战斗队形,从侧翼包抄邓建国。
“火箭弹。”他撕心裂肺地吼叫:”阿林,快用火箭弹炸他,别管我,快用火箭弹,一定要炸死他。”
“****老妈,给老子闭嘴。”
邓建国暴吼一声,抛下打空的冲锋枪,抄起另一支冲锋枪,盛怒之下,他正想转身将那班副打马蜂窝,又听得那厮撕心裂肝地喊道:”阿林,你别管我,快用火箭弹炸他……一定要炸死他。”
心头一动,邓建国暗忖:难怪敌人没有用火箭弹和枪榴弹攻击木屋,原来他们投鼠忌器,害怕伤到自己人,这样就给老子减小了很多危险,千万不能急着打死他。
经那班副一怂恿,外面的敌人遵照他的策略,向木屋发起进攻。几个正规军士兵打着五发长点射,掩护着民兵拉开散兵线,从两翼迂回包抄。
“要跟老子玩狠的是不是?老子现在就陪你们玩。”
怒火烧红了邓建国的双眼,烧红了邓建国的心脏,也烧红了邓建国的血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迅速地从两具尸身上抽出五个弹匣,塞进战术背心口袋里,他抄起一支ak-47冲锋枪,低姿运动到屋间左边,铁拳猛挥,喀嚓一声大响,墙面被他砸开一个大窟窿。
枪管往射击孔内一插,他果断扣动扳机,砰砰砰的单发速射声,短促而有力。
从竹木楼左翼迂回的三名武装分子应声栽倒,在血泊中抽缩两下四肢,迅即气绝身亡,尽皆是胸膛中弹,背心的弹孔里还汨汩地冒着鲜血。
右手抽回冲锋枪,邓建国一个侧后倒,左手反手从背后拨出柯尔特手枪,旋即侧翻身子,右肘支撑地面,左手向来敌方位一伸,砰砰砰的急促射击。
两个民兵从门口刚一冲进屋内,尚未看清里边的情状,便被子弹点了名,一个眉心血花盛开,扑腾倒地,另一个的胸膛爆出两股血箭,栽倒在血泊里抽动着身体。
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邓建国翻起上身,左手把柯尔特手枪重新插在后背的腰带上,右手操起ak-47冲锋枪,通过射击孔继续打击从左翼包抄的敌人。
撂倒几个民兵后,邓建国抛下打空的冲锋枪,翻身而起,弯腰快速移动到窗户左侧,抄起留在那里的ak-47冲锋枪,往窗台上一架,一条火鞭横扫右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三个正兀自弯腰冲锋的敌人惨叫着,在钢铁弹雨中跳起了死亡芭蕾。
扫倒三个敌人后,邓建国赶紧低头缩身,收回冲锋枪,啾啾啾的一拨弹雨覆盖而来,四散飞舞的碎屑物,纷纷洒洒地落在他头顶的钢盔上,噼噼啪啪的响。
响彻天宇的枪炮声,摧肝沥血的喊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声……似是一双恶魔的爪子把敌军班副的心脏撕碎了揉,揉碎了又撕一般。
他扯破嗓门,发出撕肝沥血的吼叫:”阿林,不要管我,快发射火箭弹炸他,快呀,要不然就全完了。”
“弟兄们,快分散隐蔽,这中国杂种厉害得很,不能跟他硬拼,用手榴弹炸,快用手榴弹炸,炸死他。”
那个机枪手自掩体里直起上身,端着ppk轻机枪扫射,指挥着被邓建国打得溃不成军的进攻队形。
此时,窗户已被他打得千疮百孔,窗口周围的墙壁亦是弹痕累累,然而邓建国却高姿匍匐运动到木屋右侧门口边上,侧身蹲在门口左边。
通过枪声和吼叫声判断出那机枪手的确切方位后,邓建国乍猛地探出身子,砰砰砰的三枪,那厮的脑袋突然爆裂,红白相间的脑血四下飞洒,一头扑倒下去,嘶吼声戛然而止,而手里那挺轻机枪还在哒哒哒的喷射子弹。
将打空的冲锋枪丢到一边,邓建国伸右手从身旁的尸体上抄起一支冲锋枪,左手揪着那具尸体肩膀上的衣襟,狠力一把提了起来,然后又一把将其推出门口。
哒哒哒的枪声密如爆豆,近十支冲锋枪一齐开火,泼水似的弹雨倾泻在那具尸体上,发出噗噗的恐怖闷响。
血浆乱溅,碎肉横飞,那具尸身在须臾间变成一团血糊糊的烂肉。
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后,邓建国又转移到窗口边上,端起冲锋枪打出一组三发短点射。
一个民兵跪姿据枪,正兀自向那具尸身扫射,当下被邓建国打了个猝不及防,倒在了血泊中。
在电光石火间,邓建国的枪口往右一挪。
又一个正打得起劲的民兵一头栽下,光脚板蹬了两蹬,便一动不动了。
邓建国神出鬼没,枪法如神,弹弹咬肉,近二十名武装分子被他报销了,其他的民兵和正规军士兵被吓得胆裂魂飞,各人心想:这太可怕了,那个中国人究竟是人还是魔鬼,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枪,对付他一个人,竟然连他人影都没见到,伤亡就差点儿过半,实在太恐怖了。
一边倒的杀戮,撕裂了那个班副的精神防线,他真不敢相信,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枪,居然连一个中国兵都收拾不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中国兵倒底是人还是魔鬼?
“中国杂种,老子他妈跟你拼了。”
也不知是何路妖魔鬼怪在作崇,更不知是那里来的勇气和力量,那班副乍猛地蹿跃而起,如头猛鸷,似头疯狗,不顾一切向邓建国撞过来。
这一下变故太突然,太出人意料,邓建国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向一过闪身,差点就被那疯狗一般的班副撞倒下去。
那班副一头扑空,竟然撞破被弹雨打得千疮百孔的木板墙壁,吊着一条胳膊,如失心疯骤发的病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声嘶力竭地吼着:”大家不要乱跑,发射枪榴弹炸他。阿林你他妈还等什么,快点用火箭弹炸死他,炸死他…快…炸死他…”
暴喝一声,邓建国一个飞身鱼跃,纵出窗口,落地便一个前滚翻,躲进一堆杂物后面。
两点钟方向,三十米外的稻草堆后面闪出一名正规军士兵,右肩扛着一支rpg-7火箭筒,往邓建国的掩蔽物瞄了两瞄,一发40毫米破甲火箭弹挣脱炮管束缚,带着主人的满腔悲愤,狠狠地扑向目标物。
邓建国在掩蔽物后面蜷局起身子,兀自寻找射击点,忽然感到心脏抽搐了一下。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扔下冲锋枪,双手就地猛力一撑,两脚狠命一蹬,借助手脚在地面一撑一蹬的巨大反作用力,身子奇迹般向右侧弹出一米多远,旋即连续侧身翻滚。
第49章 大开杀戒(二)
就在他急速滚进,转移掩体的当儿,前一秒钟隐身的杂物在火箭弹的淫威下,被炸得四分五裂,扬起漫天飞舞的碎屑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滚到两具重叠在一起的尸体后面,邓建国顺手拽过尸体下面压着的一支ak-47冲锋枪,迅捷拔下旧弹匣换上新弹匣,将枪擎在右手上。
便在此刻,肩扛rpg-7火箭筒的敌人重新装好弹药,从掩体后面闪出来,立姿发射。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暴吼一声,左手拼尽全力一按地面,双脚同时朝后猛蹬,身子仿若装了弹簧一样,嗖的一下向前飙射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自幼研习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术施展到了极致,身子凌空而起,左手反手从后腰抽出柯尔特手枪。
一发rpg火箭弹带着拖着长长尾焰,尖啸着,几乎是擦着他身侧掠过。炮弹高速飞行掀起的酷烈热浪撞得他衣袂飘飞。
落地便是两个前滚翻,他那如皮球一般的身体,向前滚出四五米远。
爆炸声撕人耳膜,火光硝烟中,残肢断臂,肠子脏器揉搓着一大蓬泥石滴溜儿地卷向天际。显然,他临时充当掩蔽物的两具尸体经不过炮弹的摧残,立即变得四分五裂。(.无弹窗广告)
那名火箭手望着满天飞舞的残肢断臂,满以为目标人物已碎尸万断。殊不知,邓建国那圆球般的身躯猛然展开,左手一抬,狠狠地将一颗11.43毫米子弹推向那厮的眉心。
那厮正兀自得意扬扬,蓦地瞧见眼前血光一闪,意识戛然而止。
只见他眉心处飙出一股血箭,脑袋尚未及朝后甩出去,第二颗子弹又揭开了他头盖骨。他那颗大好的头颅登时变成血柿子,鲜血红不呲咧,脑浆白不呲咧,而这些红白相间的黏糊液物如同掀翻的浆糊盆那般泼泻得遍地都是。
一弯膝盖,他扑腾的一声跪在地上,随即一头栽在泥土里,双手抓挠两下,便即一动不动,肩上的火箭筒滑落下来,咣当的一声,砸在涂满他脑血的地面上。
“阿林…”
那班副摧肝沥血地吼叫着,不顾一切向那火箭手的尸体冲过去。
左手收回手枪,邓建国侧身翻起,右手抄起冲锋枪,以三发短点射压制业已崩溃的敌人,几个箭步冲上前,左手一把拉那班副后腰衣襟,左脚飞起,将他踹了个狗啃泥。
一脚踹倒那班副后,邓建国一个侧后倒,右手出枪打倒两点钟方向蹿出的敌人,旋即用左手一按地面,弹起身形,右手上的冲锋枪向右后侧一挥,又一个从五点钟方位出现的敌人摔了仰八叉,双脚向上甩起老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在绝望之余,那班副的拼命之心暴起,爆发力着实大得有些惊人,他一个猛子爬起来,如头疯虎那般向邓建国撞过去。
邓建国刚刚打死一个从九点钟方位出现的正规军士兵,冷不防那厮劈头撞来,躲闪不及,竟然被撞中胸脯,身子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一交坐倒在地上。
心头大为骇异,他怎么都不曾想到,苟延残喘的敌军班副居然还能爆发出匪夷所思的力量。
“大家快跑,快跑呀,这个杂种根本不是人,是恶魔,是禽兽,快跑呀。”
那班副拼命地吼叫着,扭曲着狞狰可怖的面孔,赤红着眼睛,如厉鬼一般向邓建国扑过来。
邓建国怒火狂烈,右手举起冲锋枪,将弹匣里的弹药尽数泼泻到那厮身上。
噗噗之声不断响起,那班副的身躯在弹雨里猛烈抽缩,胸前爆出一股股血箭,背后爆裂出一条条血线,肉糜杂和着碎骨迸飞溅射。
邓建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敌军班副,甚是惊绝这厮的决死勇气和顽强作风。便在此刻,他眼角余光瞥见有两名敌人悍不畏死地冲上来。
扔掉打空的冲锋枪,他身子向左侧一翻,右手抽出五四手枪,枪口连摆两下,砰砰的两枪,将两名敌人逐个爆头。
敌人失去了指挥,惊慌失措,胡跑乱蹿。
将五四手枪插回枪套,邓建国一个前滚翻,起身之时,左右两手分握一颗82-2手榴弹,弹开引信拉环,延迟两秒,照准人员密集的地方狠狠抛出。
轰轰巨响,震天撼地。
两颗手榴弹飞进人群中落地开花,破片在气浪暴卷下,高动能、高重量****,现场登时哀鸿遍野。
开弓没有回头箭。
此刻,邓建国的理性和良知全被飓风海啸般的杀机冲刷得荡然无存,他心里只有一个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恐怖的念头,那就是以血溅血,以命搏命。
邓建国多年苦练少林柔骨功,身体灵活而轻盈,腰腿各部随意曲伸,毫无规律可循的战术规避动作令人眼花缭乱。而出枪、瞄准、换弹匣的速度,投掷手榴弹的距离和准确度,更是骇人听闻。
空仓挂机,弹药罄尽,他扔下ak-47冲锋枪,侧身翻滚,扑到一具武装分子的尸体旁,伸手自携行具里取下两枚木柄手榴弹,用嘴巴咬掉引信,稍加延迟,便即抡手抛出三十米外。
木柄手榴弹的落点相当准确,空爆的破片更是毫无杀伤死角。
爆炸声混同惨嗥声,接踵而至,掺杂着血肉和骨头的浓烟将人群渐渐湮没。
邓建国无暇去察看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顺手抓起尸体旁的ak-47冲锋枪,单腿往地上一跪,砰砰的打着单发速射。
突然间,一件冒着黑烟,散发着焦臭气味的物事被灼热的气浪抛上了云空,欢快地跳跃着跟头,啪哒的一声,砸落到他脚跟前。
心下一惊,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只握着ak-47冲锋枪的小手臂,熏得漆黑得五根手指头还在微微蠕动着。
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那双灌满煞光的眼睛开始充血,瞳孔渐渐地鼓张起来,端正的五官在抽扭中变得极其狰厉可怖,与他原本唇红齿白,俊秀迷人的书生形象判若两人。
左手一把从地上抓起那班副的尸体用作挡箭牌,横拦在身前,右手擎着冲锋枪,枪管插进尸体胸前大血窟窿里,勇往直前地冲杀着,但逢挡道之人无不立刻饮弹浴血。
现场的空气都被战火烧焦了。邓建国手里的ak-47冲锋枪喷着愤怒的子弹,一块块肉糜混杂着脏器从血肉盾牌中标射而出。
在魔鬼尖兵的神威之下,武装分子毫无还手之力,死伤枕籍,一些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无不吓得胆裂魂飞,勇气和斗志被漫无边际的恐惧冲荡得无影无踪。
聪明一些的,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就跑。
负隅顽抗的,无不血肉横飞。
他们纷纷丢掉手中的武器,仗着对地形熟悉,哭爹喊娘,四散溃逃。
第50章 一个人的战争开始了
别看这些武装分子战斗力不济,逃命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只要一扎进庄稼地里、茅竹林里,眨眼工夫,便即无影无踪,当真堪比狡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如今,这个原本该宁静祥和的原始村落已活脱脱沦为成一处修罗场。
一具具扭曲怪状,丑陋可怖的尸首横倒竖歪,浸泡在渐渐干涸成紫褐色的血水中,而五颜六色的内脏器官更如同咸菜那样毫不值钱地随处丢抛,招来一团团黑压压的苍蝇。
淋浴着渗满火药味和血腥气的山风,面对着遍地惨不忍睹的残尸碎骨,邓建国浑身染血,右手倒提着ak-47冲锋枪,枪身上满是血浆和肉糜。他就这么面无血色,如尊蜡象似的僵立在那里,嘴鼻里喘气急促。
那敌军班副的尸体早就不能算是一具尸体了,分明就一团掺杂着烂肉、布屑、毛发、碎骨的肉酱。
心绪渐渐平稳,邓建国望着一地残尸断臂,蓦然忖道:安南的老百姓本应该是最淳朴,最纯真和最无辜的。然而,人性最善良的本能向暴戾妥协那会有怎样的后果呢?这些目不识丁,愚昧麻木的老百姓在野心家的鼓动下,在愚民政策的欺哄下,已经丧失了本真,变得暴戾恣睢,最终导致一场惨烈的大屠杀,这能怪得了自己吗?
他只觉得安南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真让人无法摸清最高当局到底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是给这些老百姓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这些人如此死心踏地的为他们卖命。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愈来愈觉得自己面对实力如此庞大的跨国贩毒组织,力有所不逮。
倏忽间,村子东头传来一阵急骤的枪声,他立时回神,意识到驰援的大队敌军赶到了。
扔下沾满血肉的空枪,他在一具正规军的尸体旁捡起一支ak-47冲锋枪,该枪下挂gp-25榴弹发射器。.
抓枪在手,他心头狂喜,总算缴获了一件称手的武器,卸下弹匣,检查过击发状况后,从尸体上的携行具里取下七发40毫米vog-15破片榴弹,五个弹匣,几枚木柄手榴弹。
邓建国一溜风地扎进村子北头的茅竹林中,瘦削身影晃了两晃,便即消逝在林荫深处。只是可惜,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村子里隐藏着敌军步兵第五师某团存放弹药的临时仓库,这才是那些正规军士兵和民兵不顾死活,非要将他至于死地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们害怕他将这个临时军火库炸掉。
翌日,午后,日头偏西。
崇山峻岭,草深林密,路少坡陡。
邓建国若同一头猎豹似的在荫蔽的丛林中疾步劲跑,杯口粗的竹子和水桶粗的大树不断从身边擦过,两米高的芭茅草、飞机草混同带刺的藤蔓盘缠虬结,形成一道阻挡前进步伐的天然屏障。
四下横逸的枝叶藤条抽打得邓建国脸颊生疼无比,草丛中夹着的杂木被套着作战靴的双脚无情地践踏着。
他嘴里喘着均匀的粗气,步履迅捷而富有节奏感。汗水湿透了衣背,整个人就如同刚从河里捞起来似的。
紧张激烈的厮杀和追逐接连不断,他的体力就快要被榨干了,否则以他那妙绝尘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术,完全可以跟猿猴一样在林木间翻腾跳跃,形体灵巧自如,根本不需要走地面。虽然身心相当疲惫,但他却一刻也不敢停留,因为敌军昼夜穷追不舍,令他难觅栖身之所。
他就好比是一头被追急了的猛虎,敌军就如同一群狡黠刁钻的豺狼。好虎虽猛但也架不住群狼,众寡悬殃是显而易见的。当务之急,他只得利用丛林的茂密和荫翳与敌军玩迷藏。
穿过一片丛林,邓建国站在山坡端线,举目了望,眼前是两座矮山包中间结合部的一小块坝子,坝子里野草疯长,杂木丛生,齐人高的芭蕉树和芭茅草俯首即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两座山包上长满了翠生生的茅竹和林木,就像是造物主专门为两座山包披盖的一条翠绿毛毯。
两座山包间相距约莫有四十到五十米之遥,两翼的草木繁茂,裸眼看上去,根本察探不到有任何可疑的情况。
邓建国侧耳静听,确认四周无异常动静后,闪身隐蔽到一棵参天大树后面,靠在树杆上大口喘着粗气,ak-47冲锋枪和81-1突击步枪甩到腰后,暗运少林柔骨功活动着腰肢和腿脚,右手握着柯尔特m1911a1手枪,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敌情。
此际,他只觉得心跳如鼓,头晕目眩。然而,不管有无敌情,他都不敢躺下歇息。因为大幅度剧烈的运动刚一结束就立即休息的话,肢体中大量的静脉血就会淤集在静脉中,心脏就会缺血,大脑也会因心脏供血不足而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甚至休克等缺氧症状。
稍事调息后,他甩了甩头,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油汗,从65式军用背包里摸出望远镜,从树后探出半边脑袋,揉了揉肿痛的眼皮子,提足目力,仔细搜视着对面坝子里可能隐藏的敌情。
透过望远镜朝坝子和对面山包搜视过去,芭茅草密密层层,芭蕉树鳞次栉比,四到八处都是翠翠绿绿。
绿色海洋里,邓建国的视线完全被遮挡住了,聚精会神地察看了好半天,别说是敌人,就连个鬼影也没有瞧见。一阵阵山间清风悠悠地从山林顶上吹刮下来,芭茅草和鸡尾草随着山风优雅地摇曳着,小草儿翩翩起舞。
邓建国丝毫不敢有所松懈,通过前一番的生死较量,他心知肚明,敌军士兵的战斗力虽然无法自己相提并论,但是他们都在丛林里长大,很善于丛林追踪。
然而,最让他不敢马虎大意的还是号称”丛林变色龙”的特工部队,据可靠资料显示,这支特工部队里有很多实战经验丰富的士兵,他们大都在抗美救国战争期间与美国鬼子较量过,极富丛林战经验。这些丛林战老手往往善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在你警觉不到的时候打你个措手不及。
稍事停歇后,邓建国举着望远镜继续察看着坝子里那一片片齐人深的草丛。这一回,他更为认真,几乎是一尺一尺地察看。
芭茅草和鸡尾草的摆动都是从根部开始的,没有出现过半腰摇晃的现象,坝子里一点儿也没有敌人埋伏的征兆和迹象。
邓建国放下望远镜,释怀地松了一大口气,高悬在嗓子尖上的心脏掉了回去。
收回望远镜,他将ak-47冲锋枪甩在左腰,右手擎着81-1突击步枪,一屁股就坐在大树下边,背靠着树干准备小憩后再跑路。
这一刻里,他才感觉到喉咙干渴得跟灌满了滚烫的钢水一样,两片薄嘴唇都裂开了口子。
摇了摇水壶,还有小半壶水,这还是从徐帮成那里搜刮来的。
他拧开盖子,如同吝啬鬼一般盯着这小半壶水,凑到嘴巴边上却舍不得啜饮一口。要知道,这可是维持魔鬼尖兵的生命和战斗力的三样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另外两样当然是口粮和弹药。
对着水壶木然地盯视片刻,他终于抵挡不住要命的干渴,灌了一小口清水,润了润干燥得起火的喉咙,算是解渴。
在生存条件恶劣到极限的战场上,那些平时看来毫不值钱的东西往往就可能成为千金难买的奢侈品。
原本平淡无味的清水在这非常时刻里,竟然成了甘甜可口的乳汁,堪比美酒佳酿和琼浆玉液。
邓建国酸楚地摇了摇头,随即就收起水壶,俯身向山坡下行进了四丈远,藏身在几株矮树后面,继续凝神察看对面的山林。
清水里稀释着半瓶体能补充液,邓建国很快就恢复了活力,确认没有危险后便俯身行进到坝子里,一头扎进齐人深的草丛里。抵肩据枪,弯腰向着对面山林搜索前进。
草丛被犁开了一条缝隙,密密层层的草叶在剧烈地摇曳着,邓建国步履迅捷,身形轻灵。所经之处,几乎听不见拂草带叶的声响,只能看到一条瘦削身影在草丛里若隐若现。
距离对面的山林越来越近,邓建国蓦然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心脏有些躁动不安,呼吸渐渐丧失了节奏感。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但没有停下来观察,继续急速行进,很快就过了坝子的中线。背脊越来越发凉,一股股寒气从脚心直冒脑门,心跳在加速,危险在渐渐逼近。
超级灵敏的第六感向他发出预警,敌人已经循着他的踪迹悄悄地跟了上来。
他停止前进,蹲下身,跪姿据枪朝身后的草丛仔细搜索,除了茅草和芭蕉树构成的绿色世界外,有的只是一阵阵清凉的山风。
侧耳细听一阵后,他接着向前弯腰疾进。
坝子里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坑坑洼洼,蔓生着乱七八糟的杂木,杂木中还盘绕着很长的,带着刺的藤条,筋筋绊绊。
邓建国一脚浅一脚深地踩踏在坎坷的地面上,一边向前不停地行进,一边警戒着周遭可能出现的伏兵。可惜,无论他眼睛有多么锐利,水平搜索视野只能保持在110度,两眼余光始终在70度到90度之间徘徊,根本不能像狡兔那样以360度的视野兼顾身后。
无奈之下,他搬出了在陆院求学时,教官传授于他的”之”字型走位法,保持正面搜索前进的方式,分别朝两点与十点钟方向前进,抵达两侧基准线后立即转向,紧接着向另一侧基准线斜行前进。这样做,不但正面每一个方位可以兼顾,身体也毋须转动,最大的好处是对各个方位出现的敌人袭击都有较快的反应速度。只是,死神大爷就像那穷凶极恶的贪官污吏一样,疯狂地压榨着他早已严重透支的体力。
第51章 枪火表演时间(一)
就在相距对面山林不足二十米的时候,他嗅到身后草丛里有一股异常熟悉的气味,两耳隐隐约约听见有一种奇怪的声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股萧索的山风从背后拂来,刮过耳际,他脑海里灵光乍现,电光石火般意识到,那股熟悉的气味是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而那种奇怪的声音是有人在竭力压制呼吸。身后的草丛里暗藏着巨大杀机。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沙…沙…沙”
一连串轻微得常人根本不易觉察到的响动再次告诉他,确实是有人在草丛里慢慢地移动。
他电掣转身,一瞥之间,七点钟方向,三十米以外,一丛齐人深的茅草在不规则地摇曳着,山风是自左翼山口刮进来的,而茅草却在逆着风向摇摆。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一个鱼跃龙门,扑向旁边一株芭蕉树后。
他身子还在空中,81-1突击步枪已经抵实肩窝,着地之时,卧姿据枪射击。
“哒…哒…哒…”
两发一组的短点射,极富节奏感。
枪声脆亮,子弹泼风打雨。
七点钟方向响起两声凄厉惨号。
深草丛中标射出数股血箭,在似火骄阳的辉映下,分外凄艳。(.无弹窗广告)两条精瘦的绿色人影被弹道激起的强大惯性撞得分作两个方向摔了出去。
翠生生的,绿油油的芭蕉叶上,立刻就被鲜血泼洒得斑驳陆离。
枪声就是信号,子弹就是导火索,荒寂的山野登时变成了枪林弹雨的血肉屠场。
“嘟…嘟…嘟…”
一挺俄制pkm通用机枪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鞭,横扫邓建国刚才停身的那片草丛。
一棵枝粗叶大的芭蕉树被拦腰扫断成两截,一蓬蓬草叶裹着泥淖滴溜儿地卷向半空。
果不其然,敌人循着邓建国的踪迹跟了上来,看来那些自小在山林里长大的敌军士兵玩起丛林追踪的把戏来还真有一套。
邓建国隐藏在芭蕉树后面,把一个满满登登的弹匣卡进弹巢,操着81-1突击步枪,判断出敌人是从后面跟踪而来的,对面山林是目前最安全的撤退路线。
子弹齐刷刷地扫断了附近一片茅草,敌军机枪射手端着pkm通用机枪,疯狂地朝坝子里倾泻着弹药,掩护着七名同伴冲下了山坡。显然,这些都是敌军的尖兵班。
一大群小鸟被枪声惊得扑打着翅膀四散乱飞。
一阵军犬的吠叫声也隐隐地传来。(.无弹窗广告)
不好,敌军的大队追兵赶上来了,这一回,魔鬼尖兵可有得忙活了。
一挺pkm通用机枪,七支ak-47冲锋枪一齐泼洒着死亡钢雨,割麦子似的将茅草扫倒了一大片。
八个敌人连发扫射,气势汹汹地扑进坝子里的草丛中,旋即拉开散兵线包抄过来。
邓建国咬了咬牙,凛冽杀气和无边怒火冲胸而起。蜷局着身形,寻找战机展开反击。
敌军一上来就是连发扫射,其战斗技能实属一般,不是单兵技战术老练的特工部队。
邓建国利用其中四名敌军换弹匣的空隙,长身而起,双脚猛力蹬向地面,弹起身形,一个空心跟头翻跃到一丛灌木之中。
敌军机枪手眼明手捷,急忙调转枪口,泼风打雨的子弹追着邓建国在空中翻跟头的轨迹,齐刷刷地扫断了一片茅草,也射空了弹盒里的弹药。
邓建国在前胸着地的那一瞬间,左手再次猛力一按,两脚配合着左手狠蹬,身形轻若浮云,弹离地面三尺。
只见,他瘦削身形在空中扭曲,腰腿各部任意曲伸,两眼快速捕捉到了机枪手,81-1突击步枪扫出了一个扇面。
“掩护。”机枪手急忙大喝一声,刚想蹲下身换子弹,胸脯就像被一双鬼拳狠狠地捶击了一下,身子不听使唤的摇晃起来,眼前突然炸开一蓬血浆。
他低头正以一种不相信的眼神向胸脯看去,只是目光还没有瞥及胸脯上的那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一颗扁圆的脑袋顿时炸成一团血雾,红白液物四散溅溢。
敌军的火力一顿,邓建国瞅准时机,横向翻滚中,81-1突击步枪快速点射。
四名敌军还没有来得及据枪瞄准,就跳起了死亡芭蕾。
硕果仅存的三名敌军顿时吓破胆,他们根本分不清那条瘦削身影究竟是人还是鬼?因为快得太不可思议,甫一现身就有好几个同伴魂断命残,这等速度,这种枪法,他们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个个惊声尖叫着,拖着枪,连滚带爬地向山林退去。
就在此刻,一名敌军排长带领着二十余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冲出了山林。
“火力掩护。”
他一声令下,十多名敌军士兵端着ak-47冲锋枪一齐连发扫射,打得坝子里的茅草、飞机草如割麦子似的倒下一大片。
敌军排长实在可悲,连”死”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他擎着ak-47冲锋枪,张牙舞爪地对其余敌军叫喊着:”弟兄们,给我冲。”
声音还在空气里颤悠,一颗7.62毫米子弹钻进了他双眉之间。
一股红白相间的黏糊液飙射到空中,他顶着一颗血葫芦似的脑瓜,病病歪歪地向前抢出两步,一头栽下,骨碌碌地滚下山坡。
当官的刚一露头就魂断命残,士兵们登时惊得一窒。
邓建国右手操着81-1突击步枪继续横扫千军,左手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从肋下撩起ak-47冲锋枪。
他的战术规避动作出神入化,无论难度,还是强度都大大超越世界几大顶级特种部队的战术规避动作。看来,他已经将中国传统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术融汇贯通,巧妙运用到单兵技战术当中。
只见他把81-1突击步枪往腰后一甩,右手擎着ak-47冲锋枪,一个漂亮的前滚翻,跪姿出枪,两发短点射。
正前方,一个兀自愣神的敌军士兵脑袋忽地炸成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当即摔了个仰八叉。
他在电光火石间,往左边微微摆动枪口指向,五法长点射。
一个敌兵刚刚举起枪,还未来得及向他瞄准,他射出的五发子弹就抢先扑拢,全数钻进那家伙的胸腹,开出五朵凄艳的大红花。
邓建国无暇去欣赏敌兵那优美的死亡舞蹈,迅即两个侧滚翻,向右首运动出数米远,堪堪地避过敌军射来的弹雨。
第52章 枪火表演时间(二)
他毫不稍停,一个利索的前滚翻,迅即变成站姿出枪射击状态,单发速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砰砰的单发速射声,节奏感极强,命中率也更可观。两个敌兵刚想掉转枪口向他扫射,他就用四颗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向两个家伙功力不济表示嘲讽,只不过这种嘲讽是需要对方以溅血残命为前提条件。
ak-47冲锋枪空仓挂机,邓建国一个侧后倒,左首飞来一梭子弹,擦过他头顶的钢盔掠过,其中一发子弹与他的钢盔发生剧烈摩擦,噌的一声,溅起几点火星。
他的头部登时传来一阵昏晕,然而大敌当前,他面对肉体痛楚恍然未觉,一个就地十八滚向左侧运动出数米,右手反手撑地,腰板往起猛地一挺,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弹起身子,左手上的81-1突击步枪朝前一送,迅即往左上方微微抬起。
砰砰的两声枪响过处,山坡上有个向他连发扫射的家伙胸膛血花绽放,扑通一声,向前栽了个狗啃泥,随后顺着坡地,骨碌碌地朝山脚滚去。
邓建国的战术规避动作千变万化,惊世骇俗,单发速射亦是精确异常,快速换弹匣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首当其冲的五个敌军就是这种运动战斗速射中,肚破肠烂,头破血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几个胆小的士兵一下子就熊包了,豕突狼奔地退回山林。
邓建国乘机扑进一块大石头后面,迅疾为81-1突击步枪装上一发四十毫米高爆枪榴弹,然后纵身跃上大石头顶端,双脚猛力一蹬,飞身向前扑出。
身子凌空辗转,他竟然抢在动能耗光之前,闪电般锁定打击目标,在动能即将转化下坠势能的瞬间,他奇迹般仰角发射枪榴弹。
呜的一声厉啸,枪榴弹径直飞到敌群的头顶上空爆炸,空爆的弹片无死角地****四周,三个士兵被弹片撕得粉身碎骨。除了一片片破布条,一条条扯连着血筋的胳膊和大腿,一截截瘰疬肠子和内脏器官拖扯了一地外,尤其是那一颗突目咧嘴,在空中连续翻着跟头的头颅最是悚目惊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二十余个士兵一个照面就有半数了帐,真让人怀疑邓建国是人还是鬼?幸存的士兵当真是胆裂魂飞,惊惶失措地呼叫着,作鸟兽散。
邓建国着地之时来了一个潇洒而流畅的侧身滚翻,化解掉大部分下坠的重力作用,接着长身而起,双手从两边肋部战术枪套里抽出柯尔特手枪,奋力甩动手臂,送弹上膛,左右开弓,双枪齐射。
拔枪、单手上膛、双枪速射,整套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
三名掉头逃遁的敌军后脑勺立即被金属弹丸爆裂,脑浆夹杂着骨喳****长空。
11.43毫米子弹在爆头之后仍然威力不减,愣是将他们的尸身推出两米远距离。
邓建国射空两个弹匣后,收起手枪,转身箭步窜向那片山林,双手抓着树枝藤蔓,借劲用力,向山林顶端急速攀爬。
两翼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早就被这场猝如其来人类大厮杀惊得四散奔逃。当真是一片”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凄凉景象。
邓建国翻过山包后,剧烈地喘着粗气,面色在惨白中浮出青灰,四肢僵痛得跟灌了一大盆铅水似的,汗水如同暴雨一样湿遍了全身,口干舌燥得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热烈气息。
他在山包上活动了两下筋骨,吞了两口清水,刚想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略作歇息,搜山的大队敌军士兵循着他踪迹追上来了。
敌人死缠着邓建国不放,连一点儿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委实太可恶了。
他气得脖子涨成碗口粗,跺了跺脚,朝山脚下一望,一眼望不着边际的林海尽收眼底。丛林运动战,单发速射是魔鬼尖兵的拿手好戏。
邓建国心里一阵暗喜,箭步冲下山包,一头扎进莽莽林海里。
密集的弹雨追着他毫无规律可循的运动轨迹,硬生生地把树林端线的小树苗撕扯成一根根光秃秃的木棍子,随即又被连根拔起,揉和着大团草泥抛向林梢。
“轰…轰…”
两发rpg-7火箭弹在树林的边缘线上爆炸,弹片四散****,手臂粗的树杈被齐刷刷地削切成两断,残枝败叶漫天飞舞。
树枝恍若死神大爷的巴掌一样掴得脸颊生生发痛,邓建国顾不上去理会肉体痛苦,向林子深处疾奔百米远后,闪身隐蔽在一棵粗大的榕树后面,蜷伏起身形。
他泰然自若地拿出两个弹匣,好整以暇地卡进81-1和ak-47的弹巢里。而后一动不动地蜷伏着,抓紧时间小憩。
他要利用丛林这道天然屏障,尽可能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因为一股脑地逃命只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所以他端出了蕴含有伏击战术的逃逸技法。也就是说在他逃避敌人追击时,利用合适地形突然发起猛烈攻击,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继续逃命。
此刻,敌军的两挺美制m60e通用机枪,配合着三挺俄制ppk班用轻机枪,构成强大火力网,肆无忌惮地蹂躏着树林。
二十来名敌军在相对可观的火力掩护下,把脑袋别在腰杆上,端着枪,壮着胆子,在一个连长的吆喝下,硬着头皮冲下了山林,拉开散兵线向树林深处展开搜索。
敢情是这些家伙真把邓建国当成了鬼魂不成?
只见他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疑神疑鬼,只要一发现什么地方有风吹草动就端起ak-47扫射一通。
风声鹤戾,草木皆兵。
敌人似乎把邓建国当成了半人半鬼的恐怖人物。而邓建国却蜷伏在掩体里一动不动。
敌军停止射击后,丛林恢复了一惯的死寂。
硝烟味弥散在湿热的林子里格外刺鼻。
那个连长似乎还不放心,指挥着士兵又向丛林深处扫射了一通。
连长见还是没有一点儿醒动,当即就误以为那个可怕的中国兵早已溜之大吉了,向士兵们打了打手势,示意继续搜索。
敌军们松了一大口气,鼓噪着,大模大样地摸向树林深处。从敌军抵肩据枪的生硬动作来看,单兵战斗技能实属一般。
敌人这么容易就上了钩,邓建国真是有些喜不自胜,眉宇间闪动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杀气,目光萧煞而酷毒。
第53章 枪火表演时间(三)
敌人渐行渐近,已逼近到邓建国掩体前方三十米远距离。(.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一个侧滚翻,驰电般跃出掩体,刷地变成卧姿,81-1突击步枪往来敌方向一送,五发长点射。敌人与他相距约摸三十米远,距离如此之近,即使处于枝繁叶密的丛林,以他那炉火纯情的枪法,毋需瞄准,抬枪就打,命中率也是高得令人侧目。
哒哒哒的五声枪响,骤密得肉耳几乎听不出间隙,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带着魔鬼尖兵的满腔愤怒,钻进两个倒霉鬼的胸腔,绞烂他们的心脏,撕碎他们的骨头,又激起大股强劲力道,硬生生地将他们丧失生机的躯体撞飞起来。
邓建国身子向右侧翻转,迅即出枪射击,向那些追得他东躲西藏的家伙洒出死亡钢雨。
敌人却因为枝繁叶茂,藤蔓虬结,根本无法迅速散开队形。
哒哒哒的步枪单发速射声再度震碎丛林的死寂,凄绝人寰的惨嗥声此起彼伏。
邓建国在流星飞电之间,绞碎了至少三个敌人的心脏,敲爆了两个倒霉蛋的头颅。
他大概觉得在这一边倒的大屠杀中,采用连续,精确,快速的单发射击不够过瘾,索性来上一通连发扫射,向这群可恶的跟屁虫泼出死亡弹幕。
左翼三个敌军的反应速度还算令人称道,可惜食指甫一搭上扳机被子弹打断了手指,其中一个家伙嚎叫着用左手去捂削断了五指的右手,不料枪口一歪,无情的子弹将侧旁一名同伴打成了一副血筛子。(.)
另有三名敌军甚至连开枪的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过来,血肉身躯就在剧烈抽搐中,炸起一股股血箭,跳起了死亡芭蕾舞。
二十余名短小精悍的敌军全被邓建国照顾到了,其中半数当场魂断命残,剩下那些个胳膊大腿挂了彩的角色滚的滚,爬的爬,哭爹喊娘地朝后溃退下去。
邓建国正自杀得大呼过瘾,这群活靶子想各自逃命,他岂肯轻易放过,左手狠力一按地面,干脆直起上身,双膝跪地,操起枪继续向溃不成军的敌人挥动死神镰刀。
两个失魂落魄的家伙只顾转身逃命,极度惊恐之下,竟然沿直线奔跑,就他们那两把刷子岂能快得过子弹,还没奔出几步,就见他俩各自背部爆出数股血泉,一溜歪斜地抢出几步,一头扑到在地,抽搐着四肢,很快就成了死神大爷的座上宾。
81-1突击步枪的弹药告罄,邓建国左手反手一抄,ak-47冲锋枪抓在手中,急于星火般出枪,接着代替死神大爷收割敌人的生命。
邓建国的肩膀虽然略显单薄,但却奇迹般将ak-47冲锋枪连发扫射带起的强劲后坐力消卸大半,是而在泼水似连发射击时,他的枪口上下跳动的幅度极小,继而较大的提高了准确度。[.超多好看小说]
他看着一个个生得活像瘦皮猴的敌人,在死亡弹幕里手舞足蹈,放声惨嚎,尽情地洒着热血,喷出脑浆,流出肠脏,以惨不忍睹的姿态奔赴鬼门关,心里简直乐不开支。
当他射光两个30发弹夹后,一瞥之间,二十余名敌军士兵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下肢体完整的,还能有生命力的,恐怕找不出半数人了。
邓建国正自惊叹自己那骇人听闻的破坏力,突然间两翼传来一阵喧嚷声,间杂数双解放鞋踢踏地面枯枝腐叶的噼啪声响。
他惕然心惊,侧脸瞥去,见左首树林里闪现出幢幢绿色人影。
他又往右首快速扫了一眼,情状大同小异。
他心头狂震,暗叫:不好,敌人想铁壁合围。
他急切里间单脚猛蹬左侧的树干,身子仿若脱膛炮弹一般轰向五米以外,扑进一丛低洼的灌木里。
子弹宛若巨瀑天洒似的倾泻而来,贴着他的衣襟打得四周草泥迸溅,枝叶纷飞,碎烂的树叶夹杂着巴掌大的木屑,犹如冰雹般的砸落在他身上,所幸林木枝蔓棋布星陈,遮住了敌人的大部分弹雨,如若不然,他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饶是如此,他不敢有所怠忽,蜷伏在灌木丛里,岿然不动。只要他不动弹,就不容易暴露目标,敌人就查探不出他的行藏,就只能漫无目的地扫射,击中他的概率自然也就低微了很多。
前方山林里的敌军一见邓建国被两面合围上来的友邻部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萎靡的精神立时就振奋起来,士气如虹地冲下山林,杀气腾腾地扑进树林,欲合力将邓建国一举歼之,以雪前耻。
与此同时,树林东西两翼的敌军也相互策应,一鼓作气地向邓建国藏身的方位包抄过来,大有铁壁合围之势。
邓建国三面受敌,其中东翼敌人的火力尤其威猛,估计至少有五挺俄制ppk轻机枪或美制m60e通用机枪。
兵临绝境,危如巢卵。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显英雄本色。
邓建国面对绝境,反而处之泰然。迅捷为两把自动轻火器换上新弹匣,从背包里摸出四枚40毫米高爆枪榴弹,其中三枚塞进胸前口袋里,拿起一枚狠狠地安装到81-1突击步枪的发射器上。便在此时,他忽地听到东面响起一阵撞针空击枪膛的咔咔声。
他心头狂喜,乘着敌人换弹匣的空隙,猛然长身,左手一扬,向西面抛出一颗烟雾弹,同时身子滚向一侧。
乳白色烟雾瞬间屏蔽了西面敌人的视线。
他在急速滚动中,左手猛地一按地面,上身借力弹起,81-1突击步枪电掣般抬起,往右首一摆枪口。
一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拖出一道粗劣线条,钻过繁茂的枝叶空隙,准确地落到东面敌军阵营里,落地开花,顿时哀鸿遍野。
他顾不上去看结果,迅即翻滚着转移了阵地,瓢泼似的弹雨覆盖了他之前存身的位置。
他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背敌面,将第二枚枪榴弹装上了发射器,趁着敌人的火力还未朝这边覆盖前,一个侧后倒,从大树后露出上身,双眼如箭,在电光石火间捕捉发射角度和方位,打出第二枚高爆枪榴弹。
西面响起枪榴弹凌空爆炸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尖锐凄厉的惨呼嚎叫,密如冰雹弹雨立时嘎然而止。
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上一下,双手就地一撑,连续几个利索的滚翻,扑到一棵大槐树底下。这当儿,东面敌人的火力已死灰复燃,子弹胡乱倾泻,毫无目标可言。看来,敌人已被邓建国一通煞威棒揍懵了。
邓建国听得很清楚,东面敌人的五挺机枪被他炸哑了两挺。
他当下欣喜若狂,如法炮制,把剩下两枚40毫米高爆枪榴弹打了出去。
“轰…轰…”
“哇…哇呀…哎哟…”
白雾正被爆炸气浪吹散,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东面有三个敌人被炸得四分五裂,头颅和手脚全分了家,变成一块块烂肉碎骨洒着鲜血坠落尘埃。
第54章 枪火表演时间(四)
邓建国又从另一棵大树后跃出,双膝跪地,两手分持一颗无柄手榴弹,引信拉环早已被弹开,他右手臂一抡,第一颗手榴弹脱手甩出,穿过林隙,飞向扑近正前方的那群敌人。
间不容发之际,他左手臂暴扬,第一颗手榴弹追着第一颗手榴弹的飞行轨迹,抢着去迎接扑近他正前方的那群敌人。
轰轰的两声爆炸直冲霄汉,正前方的敌军被气浪冲击波,四散高速迸射的钢珠破片逼得溃不成军。
敌军连长被邓建国的超凡悍勇,锐不可挡的单兵技战术惊得亡魂破胆。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强悍猛厉的军人,那简直就不是人,分明就是魔鬼。他实在不愿眼巴巴地看着手下士兵去送死,尖声呼叫着兵们赶紧后撤。(.好看的小说
树林西面和前方的敌人正连滚带爬地溃退下去,隐蔽到树枝和草丛后面举枪扫射着,就是不敢贸然发动冲击,只有东面的敌人仗着两挺ppk轻机枪的超强火力撑腰,拉开散兵线还在向邓建国展开凶猛攻势。
邓建国隐蔽在树干右后侧,右腿跪地,举起ak-47冲锋枪,直接用新弹夹敲掉空弹夹,装上新弹夹快速重新上膛,拿东面的敌人巩固他的步枪单发速射技术。
四个还没来得及展开规避动作的短命鬼立刻哀号如鬼,抛掉兵器,狂喷鲜血,打着转子摔倒了下去。
一个敌军班长双目血红,脸孔扭曲,抱起一挺ppk班用轻机枪,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那般,向邓建国猛扑过去。只是很可惜,他没跑出几步,一颗从白雾中飞出来的手榴弹上半身就同两条大腿分了家,拖着一大把肠子和肚脏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干又重重弹回地面,连着一截背脊骨的两条大腿还在不停地往前奔跑,直到喷光鲜血才慢慢倒下。
邓建国一口气就打光了两个三十发的弹匣,猛烈的火力,精确的射击,无以伦比的速度确实对敌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东面有几名敌军士兵利用邓建国专注西面友邻部队的机会,跳出掩体,抛出几颗手榴弹,只是很可惜,茂密的枝叶影响了准头,均被弹到一边轰然炸响。[]
“看老子的。”
邓建国出手如电,两枚手榴弹回敬他们,现场又是哀鸿遍野。
一边倒的杀戮令敌军死伤惨重,丢下三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溃退下去。谁也不敢冒着头破血流,横尸就地的危险而贸然发动攻击。
邓建国趁机从掩体里腾身而起,一溜风地朝丛林南面落荒而逃。
树影婆娑,瘦削而修长的身形在若隐若隐,邓建国快得有若一抹脱弦怒矢。
他一边往前飞奔,一边为81-1突击步枪和ak-47冲锋枪换上弹匣,一根突起的树枝从他勃颈左侧擦过,划破了他贴在脖颈伤口上的伤势止痛膏,抓心挠肺的疼痛像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凌迟着他的身体,他痛得忍不住流出眼泪,但他根本顾不着去理会伤口出血带来的皮肉之苦,一个劲儿地亡命奔逃。
一路狂奔中,邓建国顺手从身边横逸的树枝上砍下三四个半尺长的坚硬树杈并把一头削尖。然后瞅到合适的位置停下来,手脚麻利地在两棵小树之间拉上一条细细的迷彩色钢线,离地面高度约为二十厘米。接着,他将几根削尖的树桩呈七十五度斜角插在地面上,距离钢线有一米到两米远,刚巧有够得上一位正常成年人的身高,接着他捧上大蓬枯枝败叶盖在上面。一个简单的陷阱三两下就被他布置好了。
其实,对于邓建国这样战斗力高达炉火纯青的特战专家来说,越是简单易做的陷阱,越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数年前,他在孤军深入敌后执行侦察任务时,就多次实践过这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陷阱,而且屡试不爽,收割了无数条侵略军的性命。如今,照方抓药,再次派上用场。
邓建国一路披荆斩棘,动若惊鸿。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远,直到完全听不见枪声了,才感觉到脖子上有一股带着微温的液物顺着肩胛处,弯弯曲曲地流到胸膛上。
他停下身,伸手往脖子上一摸,竟然摸了一手的血污。
他仔细地搜视了一遍周遭的林子,确定没有敌情后才决定处理伤情。
伴随着钢刷似的刺痛,邓建国一把扯下贴在脖子左侧的伤势止痛膏,刺痛催生出来的冷汗搅混着高速运动渗出的热汗瞬间湿透了全身衣物。
倒吸两口凉气,邓建国用染血的脏手碰触了一下伤口,发现皮肉有些肿胀了。
他赶紧蹲到一棵大树下,掏出急救包,先用一团酒精绵小心翼翼地擦拭完血渍后,洒上一层消炎药和止血粉,而后撕下一块纱布按压在伤口上,剪下一截绷带捆扎在脖子上。
处理完伤情后,邓建国猛灌了两口清水,润了润干渴得快要生疮的喉咙。一边抓紧时间歇息,一边侧耳倾听,两眼不停地朝四下搜视,却察觉不到有什么可疑迹象存在。
透过林隙,邓建国抬头仰望天空,隐约地看到日头正逐渐偏向极西天际,林子更加昏暗。
林木密密丛丛,参天巨树夹杂着蘑蔓荆棘,盘缠虬结,形成了一片绵密的林海,由于时近黄昏,加之树幕遮天,林子里更是黑蒙蒙的一片,即使邓建国的目力奇佳,游目四扫也只能透视到十丈范围内。
时不时传来两声鸟鸣听来令人心头泛寒,阵阵山风刷刷地吹过树冠,四到八处响起一片飒然风声,更让人毛发悚然。
黑咕隆咚,阴风瑟索,鬼气森森。
邓建国艺高人胆大,当然不相信林子里有鬼怪出没,喘息一阵后,抬腕看表,已是黄昏6点半钟。
昨天跟杨志新一行分道扬镳后,邓建国以一己之力同围追堵截的敌军展开了差不多二十多个小时的丛林追逐战。
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运动不停便罢,突然一停下来,疲顿如飓风海啸一般席卷全身。这一刻里,他只觉得四肢跟灌了铅水似的僵木无力,脑袋胀痛得厉害,所幸视力还算正常,只是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火炙般的热气,喉咙干得快要出血了。
异常吝啬地灌了两大口清水,滋润着喉咙,勉强糊弄住焦渴后,饥饿又接踵而至。
他收好水壶,正要伸手去背包里摸那半袋芝麻米饼,倏然之间,沙沙的一阵轻响由远而近,像是野物在拂动草叶。
邓建国听声辨位,就在身后的灌木丛里,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寒战,暗忖:****,刚刚摆脱了那帮龟孙子,现在又碰上了猛兽,真他妈倒霉死了。
心念电转,邓建国猛地回头,右手同时从腰后抓过ak-47冲锋枪。一条黑影从灌木丛中蹿跃而起,劈头盖脸地向他猛扑过来。
邓建国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仅只隐约地看出是一头四脚腾空,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怪物。
第55章 生啖野物肉
一股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邓建国立知不妙,便想一个侧后倒,然后开枪,然而过度衰惫令他身体反应力相较平时大打折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双锋利爪子电般抓向他面门,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牙,凶猛地咬向他脖颈。
黑色怪物的攻势不但矫捷而且凶猛,直觉告诉邓建国,这不像是追踪而来的敌军军犬。
千钧一发之际,邓建国全身的疲惫和饥渴一扫而空,脑袋迅疾往后一仰,堪堪避过怪物抓向面门的爪子,旋即滑步闪退一尺,让过怪物咬向他脖子的尖牙利齿。
展转腾挪,封闪避躲,灵活迅速,多年研习的少林闪战法在这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避过怪物的致命攻击之后,邓建国迅疾将冲锋枪对准怪物的腹部,便欲扣动扳机。
然而,那怪物似乎极富灵性,一只前爪电般抓向邓建国持枪的右手。
邓建国忽地觉得右手臂就像被锋利的钢爪撕扯了一下,结实耐磨的迷彩衣袖顿时被撕破一大块,一阵锥心的刺痛传遍整条手臂,负痛之下,手腕一软,五指痉挛,枪支脱手掉落于地。他心知不妙,上身迅即后仰,双脚猛蹬地面,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堪堪地闪过怪物的另一只爪子。
怪物厉啸一声,迅疾地后蹿几步,四肢蜷曲朝下一压,便即腾空跃起,两只前爪在虚空里划出一片爪影,猛厉地扑向邓建国,欲将其生撕活裂。
身心极为疲顿的邓建国在避过怪物的两下凌厉攻击后,体力已是不济,经不起猛兽的强猛的攻势,便要去腰际抽五四手枪。
然而,就在他右手伸去拔手枪的电光石火间,怪物四脚腾空,再度向他猛扑过来。
他情急智生,长身而起,脑袋狠命撞击怪物腹部,顺势一把抱住怪物的肚腹,拼力扭动着腰肢以腰力带动臂力,一双手臂牢牢地箍紧怪物躯干,两脚同时蹬地,借力向后跃起,倒地的那一瞬间,干脆让怪物压在自己身上。.
生死关头,邓建国的速度和力量在瞬间完美结合,爆发力达到鬼神震惊,风云变色的地步。
这一刻里,邓建国全身的力量全部倾注于左边手臂,狠命地着箍住怪物躯干不放手,戴着头盔的脑袋顶着其肚腹,猛力地顶,让其使不上力气来。右手则腾出伸去摸81刺刀。
怪物喘气如牛粗,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后脚在地上乱蹬乱弹,前爪不停地抓挠着地上的残枝败叶,拼尽全力想要从邓建国手里挣脱开。
邓建国心知肚明,倘若缠斗得太久,以自己仅存的力气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过这怪物的,弄不好还要沦为它口中的美食,必须得找到它身上毛浅肉薄之处,一刀放光它的血。
心念之中,他握刀的右手偏巧碰到了怪物的腹部,心里一阵狂喜,暴声喝道:”该死的畜牲,给老子下地狱去吧!”
尾字还在舌尖上打颤,他狠狠一使力,手起刀落。
噗的一声,宛若扎穿了一张厚厚的牛皮。
81刺刀戳破怪物的毛皮,深深地扎进肉体之中,没得几乎只剩下刀柄。
邓建国紧握刀柄,翻转手腕,刺刀狠狠地在怪物体内搅动了几下,然后猛地拔了出来,一股热乎乎的稠糊血浆狂涌而出,登时喷到他胸襟之上。
“嗷…嗷…嗷…”
怪物撕心裂肺地咆哮着,一个猛子便挣脱邓建国的手臂控制,朝左侧翻滚出去。
邓建国侧翻起身,左手电闪般抽出柯尔特手枪,对准地上的怪物,便要扣动扳机。
这怪物肚腹朝天,鲜血自伤口中如泉水般喷涌,浑身痉挛,四只爪子凌空胡搔乱挠。
嚎叫声越来越微弱,怪物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终于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抹了一把热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凑近怪物跟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体形不大的豹子,仍在喷涌的血泉染红了一地的枯枝败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瞅了两瞅地上的豹尸,颓然瘫坐在地上。这已经是他在此趟任务之中,第四次与猛禽搏斗了。
邓建国一边喘气歇息,一边握紧手枪,凝神倾听,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他可不想再去重演武松打虎的英雄壮举了。
歇息了几分钟,刚刚缓过劲来,一阵刺痛就仿若一股寒流瞬间袭遍全身。他看了看右臂,袖子被豹爪子撕烂一大块,手臂上现出两道很明显的血痕,好在隔着一层衣物,只蹭破了一点点皮肉,不碍事。
他收好手枪,拿出消炎药敷了一点在划破的皮肤上面,以免红肿。
这时候,饥饿和焦渴卷土重来,身上就只有多半袋芝麻米饼和一小壶水,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在这险恶的安南北部丛林里和敌人纠缠多久。
邓建国盯着地上的死豹子,心中一动,来了主意。
豹子刚断气不久,躯体还是温热的,邓建国用刺刀剥开一块皮,娴熟地撕下一块新鲜红嫩的肉,蘸了一点白盐、胡椒和花椒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扔到嘴里就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
还别说,在缺水少粮的战场上,非常能挡饥的野生动物肉确实能救急。邓建国觉得吃生肉比啃那肥皂似的压缩饼干强十倍。
就那么三四块肉就把肚子哄饱了,邓建国擦了一把嘴唇上的血污,盯着豹尸,冷森森地笑道:”该死的畜牲,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想吃老子的肉,没想到最后还是老子吃了你的肉。”
在豹子尸体上蹭干了刺刀上的血渍,邓建国收刀入鞘,拾起ak-47冲锋枪拆掉战术组件,剪下一截钓鱼线,涂上伪装色,掏出一颗82-2手榴弹,把引信管取出,剪掉延期部分,再把起爆药管接上,然后装到弹体里,将钓鱼线的一头捆在手榴弹引信拉环上,另一头则绑在冲锋枪的扳机护圈上。然后,他把ak-47冲锋枪放在豹子尸体旁边,手榴弹塞进枯枝败叶里,掩藏起来。
手榴弹已被改成瞬时起爆炸弹,如果追兵胆敢去碰ak-47冲锋枪的话,后果可以想见。
做好诡雷后,邓建国抄起81-1突击步枪,继续朝丛林深处行进。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后,疲惫消退了许多,体力更是增长了不少,跑起来也很有力气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豁然闪现出一道亮光,就像一把利剑霍地劈掉了丛林的昏暗,看来已是接近林缘。
行进一段距离,前方水声淙淙,邓建国精神为之一振。疾步冲出林子,眼前果然有一条林间小溪。
警惕地环视四周,没有异常动静,邓建国伏下身子,脑袋泡在清澈透明的溪水里。
清凉的溪水冲洗掉脸上的血渍和污垢后,邓建国顿觉神清气爽,方才饱饮一顿。
略事歇息后,解下水壶灌满水,邓建国一瞥小溪对面的那片树林,正想一头扎进去,蓦然心想:那些龟孙子能搜索到老子的踪迹,嗅觉灵敏的军犬一定功不可没,老子这下就沿着溪水跑,看你军犬的鼻子嗅不嗅得到。
一念至此,邓建国索性就循着溪水流动的源头方向,急速飞奔。
小溪仿佛没有尽头,邓建国一股脑儿地顺着溪水跑。跑着跑着,眼前霍然出现了一片迤逦起伏的群山。
抬头仰望,天空已是暗红一片,太阳正在顺着极西的山头慢慢地下坠,暮霭向林梢和山顶垂压下来,天就快黑了。这对于邓建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黑夜这道天然屏障更有利于他躲过敌军的围追堵截。
安南北部地形的复杂程度是世上罕见的,暗夜里很不利于大队人马展开搜索,纵然敌军对地形很熟悉,但邓建国是一个人,藏身、逃遁、袭敌反而更为容易。
这么长的时间里,背后一直没有传来追兵的声音,四周异常寂静,除了淙淙溪水声外,便只有邓建国的丛林作战靴涉水之时,发出的扑腾之声。
涉水奔行良久,邓建国的脚板跟僵硬的鞋底不停磨擦,都起了血泡,泡在溪水里有种痛痒痒的感觉,甚是难受。
夜幕终于降临,天边挂起一道镰刀也似的弯月,幽冷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泼洒在林梢上面,透过茂密的叶隙,为昏暗的林子里平添了一块块银色光点。
跳出小溪,邓建国披荆斩棘,爬上一座小山包,顿感一阵阵眩晕不由分说地袭来,体力的消耗早已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有种虚脱的迹象。
邓建国停下脚步,一挥砍刀,砍下身旁一根茅竹,贪婪地喝了几口竹叶上的水。
喝完水后,邓建国靠在树干上,舒活腰部四肢,调整呼吸节奏。待到心跳和呼吸恢复正常时,浓浓睡意便有如钱塘江潮般地涌上来,上眼皮和下眼皮跟灌了铅水似的,合上容易挣开难。
是的,邓建国已经有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他含了两片薄荷在嘴巴里以便提神醒脑,然后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行军。黑灯瞎火的丛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背后阴风萧飒,月光的幽辉透过林隙洒在丛林里恍如磷火,更显鬼气森森。
邓建国戴上单眼夜视仪,静悄悄地在森罗殿似的林子里穿行着,隐隐约约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是敌军在搜山,邓建国赶紧加快了脚步。
邓建国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体力和弹药,收拾一个排的敌军普通部队是很困难的,面对其特工部队的精兵强将,那怕五个他也没有把握。
不过他也不用太担心,在夜间丛林中搜索一个人,就好比是在大海里捞一根小针。敌军的搜索能力不见得能比得过他的藏身之术。目前他最急需要解决的课题是赶紧找个安全一点的角落,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力再向那些追得他片刻不得安宁的家伙还以颜色。
清晨,和蔼可亲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林隙柔和而安祥地照射在铺满青草和灌木的地面上,象极了一片片泼洒在绿林里的金黄光雨。
一丝丝春风轻轻地搓揉着一丛丛苍翠的草木,弥漫在草尖和林梢上的一团团灰白色雾气随风滚动,渐渐地消散开去。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56章 伏击(一)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早晨,但亚热带雨林里的空气依然如故的湿润,湿得仿佛可以拧得出水来的空气浸染着野草的幽香,夹带着泥土的芬芳充盈在宁静怡人的苍林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大自然的原生态美端的是令人神往和回味无穷。
一只红嘴巴的虎皮鹦鹉慢打逍遥地扇动着翅膀,轻飘飘地落到一根光秃秃的树桠上,是那么悠闲,是那么安逸地享受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除了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外,林子里静得可说是针线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邓建国脸庞涂满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静静地俯伏在单兵掩体壕里,背部覆盖着厚厚的灌木,忍受着地面的潮气还有蚊虫的侵扰,双眼似箭,不知疲倦地监视着前方的丛林,像在专门等候敌情。
不知过了多久,倏忽间,一阵细碎而纷杂的步履声,在林间沙沙作响。这种突如其来的声响虽然小得可怜,但足以撕破林间的冷寂。
邓建国心头一动,两耳留意着响声的变化,双眼透过鳞次栉比的树木寻索响声的源头。
过不多时,他影影绰绰地察见林间有若干条短小精悍的人影,正从远处慢慢腾腾地往他这边靠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极难透得过繁茂的树冠,再加上树叶和藤蔓遮挡,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响晴天气,林里也昏黑得恍若森罗殿。因此,若不是目力超卓之人,根本不可能察看到一百米以外的情状。
过得片刻,邓建国渐渐可以看清那些人的身影形貌了,那是一帮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他们各人头戴盔式军帽,脖缠格子汗巾,身穿丛林迷彩服,脚蹬作战皮靴,衣领和袖口均是紧紧地扎住。
只是他们手里的武器却不一而足,有的手持ak-47冲锋枪,有的端着m16a1突击步枪,有的挎着ppk班用轻机枪,有的则肩扛rpg-7火箭筒。
他们拉开距离,呈扇形搜索队形,缓慢地向前推进。
邓建国惕然心惊,知道这帮武装人员尽皆经过严酷地丛林战训练,战术动作极其娴熟,谨慎性也高得出奇。
只见他们个人提枪上肩,双眼目光炯炯,警戒着各自的火力控制区域。
邓建国发现他们越是草木密致的地带,就越是谨慎。他们各人抬起枪口,眼光随同枪口指向一起移动,寻索着林间随时可能出现的敌情威胁。
此际,日头高高地挂在林梢的上空,灿烂无比。然而,越到丛林深处,树木越高,参天大树比比皆是,脚下的枯枝败叶更越积越厚。空气渐渐湿热起来,长时间的艰辛跋涉,使这帮武装人员个个大汗淋漓,但他们的步速依旧相对均匀,呼吸仍旧粗重而极具节奏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此刻,邓建国将81-1突击步枪慢慢悠悠地伸出掩蔽物,主眼透过前准星和后照门,开始寻摸首先要猎杀的目标。
他心知肚明,这些武装分子无论装束,武器装备,还是战术动作都大大迥异于普通的敌军步兵部队,定然是前来搜剿自己的敌军特工部队。
这些敌军特工队员个个面色阴鸷,人人眼暴冷光煞气,让人不敢逼视。
他们的行进步伐也很轻捷徐缓,踏踩在枯枝落叶上,传出的响动更是出奇的轻微。若不是在静寂如死的原始密林里,这种有如春蚕吞噬桑叶的声音根本就不容易引起常人的警觉。
这群敌军特工小分队约莫不过二十人左右,人数虽少,但均是悍厉猛锐的主儿。
三天前,以邓建国为首的中国营救小分队深入虎穴,不但顺利营救出李参谋长,还以极端残酷的手段将敌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阮世雄开膛破肚,敌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补给站也被邓建国夷为平地,一个加强连的敌军士兵几乎伤亡殆尽。随后,营救小分队在撤退回国的途中,敌军围追堆截,小分队的战士不是牺牲就是负伤,邓建国早已是满腔愤怒。途经安乐村时又遭到当地民兵和回家探亲的士兵猛烈攻击,邓建国终于忍无可忍,被彻底激怒了,断然决计在安乐村降落,孤身拖住敌人,掩护营救小分队其他成员安全撤走,接着他被迫在安乐村大开杀戒,十几个回家探亲的正规军士兵被杀得一个不剩不说,村子里的民兵更是死伤惨重。因此,无论是赤胆忠心的敌军士兵,还是赤贫如洗的安南农民,无不对邓建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恨之如骨。
这三天以来,敌军步兵第五师兴师动众,纠集了为数三百多名士兵,对邓建国可能藏匿的f地区展开地毯式搜捕,敌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死无全尸,特工队员们悲愤填膺,立誓要让邓建国血债血偿。
邓建国决意一不做,二不休,只身在安南北部丛林里与特工部队大玩追猎游戏,伺机端掉几个隐藏在深山老林的军火仓库,倒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支气焰熏天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竭尽所能地折煞一下这条妄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白眼狼,要用敌军士兵的鲜血告慰那些壮烈殉国的战友们。
这会儿,邓建国一动不动地潜伏在掩蔽物里,凝神专注地察视着逐渐逼近的敌人。
他神情慢慢冷酷,眼神渐渐透射出杀机,他把准星压在其中一个仁兄眉心处,快速构成瞄准线,随即调匀呼吸,控制心跳节奏和预压扳机。
3秒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
他那根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往后均匀加力,释放撞针,一颗7.62毫米弹头挣脱枪膛束缚,在空际旋转着,径直向目标扑去。
目标是个尖嘴削脸的家伙,八十多米远的距离,子弹完全沿直线高歌猛进,空气湿度,温度,风力,风速,地心引力等阻碍射击精确度的因素,几乎统统失效。子弹不费吹灰之力就钻进了目标人物的眉心。
只见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霍然闪现在这片绿色世界中,一颗大好的脑袋顿时变成了一个烂西瓜,弹道劲气撞得目标人物已经丧失生机的躯体倒飞出去,脑血像掀翻的浆糊那样,泼洒在树叶杂草上面,红红绿绿,分外诡异凄厉。
枪声一响,拉开扇形搜索队形的特工队员们急忙各自寻找掩体隐蔽,随即展开强猛的火力还击,密集的子弹有如倾盆大雨般,狠狠地向邓建国的藏身之处泼泻过来。
霎时间,冷寂的丛林变成了枪林弹雨,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
枪声密集似鞭炮,子弹横飞如冰雹。血腥气氛登时笼罩了整个丛林,真正成为了死神大爷收割人类生命的森罗殿。
几只鸟儿受到枪声惊吓,发出叽叽喳喳的尖叫,扑棱着翅膀,刚刚从树枝上蹿飞起来就被弹雨生撕活裂,碎烂的肉屑夹杂五彩斑斓的羽毛纷纷扬扬,宛若鹅毛大雪漫天飘舞。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中,一梭子弹扑在邓建国掩体前方,直打得地面上厚厚的残枝败叶满天纷飞,泥土搅拌着石块溅扬起老高,旋即又刷刷地敲打在他背部的灌木上,噼噼啪啪的连响不绝。
邓建国狠狠咬了咬牙,目光和枪口一摆,锁定猎杀目标,替死神大爷送出死亡动员令。
一个刚从树干后面探出半边脸的倒霉蛋眼珠爆裂,半边头颅被子弹炸成一团烂肉碎骨。
老练深成的特工队员们借助密植的林木作屏障,各式轻重步兵武器一齐打响,交替掩护,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建国。
子弹泼洒在邓建国藏身的单兵掩体壕周围,掀得草偃土翻,沙飞石走。
邓建国赶紧把头埋低,任凭一蓬蓬沙石和草泥刷刷地敲打着覆盖在背上的伪装物。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里,他脸庞居然浮露着洋洋得意的笑容,镇静得仿佛泰山倾倒,黄河溃堤,他都无动于衷。
他右手已经离开81-1突击步枪,紧紧地攥着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的引爆器,
正前方的几个敌军特工队员倚仗人多势众,武器精良,火力强猛,叽哩呱啦地吵嚷着,鼓噪着,虚张声势,诱引邓建国开枪暴露行藏。不难看出,由于树木遮天蔽日,能见度极差,邓建国的枪口又捆扎着湿布,加之隐藏得极为隐秘,在只开两枪的情况下,敌军很难查探出他隐藏的确切位置。敌军只能确定出他隐藏的大概方位,兵分两路,一路留在他正前方,用火力逼他现身转移掩体,另一路则迂回他的侧翼。
第57章 伏击(二)
敌军敌军特工队员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妙,只是很遗憾,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死神大爷正张开双臂,恭迎他们大驾光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正前方的几名敌人摆开阵势,向邓建国倾泻钢铁暴雨。他们相互配合得相当默契,你换弹夹时,我负责开枪掩护,采用的皆是五发长点射,火力异常猛烈,持续性也令人侧目。
十多名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建国的敌人,已经掩近到距他五十米远的范围。
他目光寒酷,脸庞的惨毒笑意更加浓烈,乍然暴烈地吼道:”妈的个皮,都他妈给老子下地狱去。”
尾字还在口腔里跳颤,他食指就狠狠地连按三下引爆器的按钮,引爆了挂在左翼树枝上的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
轰轰的两声爆炸,宛如焦雷骤起,直震得人们耳膜欲裂。
火光更似霹雳天火,凄艳刺目。
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毫不吝啬地释放出所蕴藏的巨大死亡能量。
气浪宛若万丈狂澜,席地暴卷而出。
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空爆,杀伤力无死角。
钢珠夹着碎片,高动能,高重量,四散****,覆盖了方圆两丈范围。
左翼的敌人猝不及防,立时就吞噬在这死亡钢雨里,惨遭凌迟碎剐。
只见两颗突目咧嘴的头颅骨碌碌地抛向寻丈外。四五条分不清是胳膊或大腿的肢肉,筋筋络络地血红肠脏,粘粘腻腻的扯挂在树枝上。一块块碎烂的破布条子夹杂着血肉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一地。
在这一刹间,邓建国将整个人身深深地埋进灌木堆里,以躲避四散****的钢珠碎片,只是气浪冲击波有如八级地震骤发,摇撼得整片丛林几乎晃荡了起来,他腹内五脏六腑像是被魔鬼的利爪疯狂地撕扯,令他身体饱受摧残。(.无弹窗广告)
这一阵仗,左翼包抄过来的敌人有近十人被生撕活裂,残存的幸运儿哀呼嚎叫着,惊惶地朝后撤退。
这一下变起仓猝之极,正前方负责火力掩护的几个敌人登时措手不及,应变能力强的家伙,立即迅快地展开战术趋避动作,躲到掩蔽物后面,或者双手抱头蜷曲起身体,有两个倒霉鬼偏生在这个节骨眼里,反应迟钝,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声大爆炸,还有那两大团凄艳夺目的霹雳天火给刺伤了脑筋,一时间举着ak-47冲锋枪,木讷地发起愣来。
“老子****妈。”
邓建国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炽烈杀机,暴喝一声,左手猛力一捺,双脚狠狠地一蹬,腾地从掩蔽物里蹿跃起来,身子凌空两个翻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捕捉并锁定目标,81-1突击步枪往来敌方向一送,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替死神大爷向敌人散发死亡动员令。
索魂夺命的子弹在虚空划出一条条光灿灿的亮线,劈头盖脸地撞到那两个兀自懵然发愣的倒霉鬼身上。
一个半边头颅飞上了天,红白相间的脑浆夹杂着毛发纷飞溅扬,将地面上的枯枝落叶浇淋得花不棱登。另一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瘦瘠的身子筛糠似的抽搐中被拦腰打成两截,腰部以上的躯体拖扯着大把筋筋络络的血红肠子朝附近的一棵巨树飞撞过去,旋即又弹回地面,发出噼吧的一声闷响,五颜六色的肠脏撒泼得满地都是。
就在此刻,四点钟方向,一个鹰鼻鹞眼的家伙纵出掩体,单腿跪地,利索地抄起一支prg-7火箭筒,熟练地往肩膀一扛,炮口往来袭之敌出现的方位一指,扣动扳机发射毁灭能量可观的破甲火箭弹。(.棉、花‘糖’小‘说’)
一声尖锐的哨音过处,这枚火箭弹从枝叶藤蔓缝隙间横穿而过,在虚空里划出了一道乳白色的粗劣线条,狠狠地扑向来袭之敌。
邓建国在落地的瞬间,两个侧滚翻朝左边滚出几米,躲进备用掩体壕里,他这一下的速度之快,当真有如流星赶月。
这枚火箭弹准确无误地砸在他刚才的掩体中,释放出可怕的毁灭力量,他刚才的掩体登时面目全非,边上一棵青嫩的小树被连根拔地,断枝混同大蓬草泥被罡烈劲气卷向树冠。
邓建国背上的伪装披风被刮得飘飞起来,上面的叶片被撕掉了不少。他的胸口贴紧地面,强烈的震波委实折磨得他苦不堪言。在这一刻里,他顿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被魔鬼撕碎了,浑身筋骨将要被活生生地拆散了。
浓烟滚滚,气浪翻腾,残枝败叶夹杂着草泥木屑乱飞,方圆五米之内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个鹰鼻鹞眼的敌人自负在特工部队中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火箭手,他满以为对方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雷霆一击。自鸣得意极了,两只鹞子眼直勾勾地盯视着火箭弹爆炸的位置,迫切想欣赏到敌手被弹片撕烂揉碎,肢肉横飞,血浆四溅的惨烈场面。
“你妈的。”
邓建国怒极生狂,全然不顾身体上的痛楚,暴烈地叱吼一声,猛不丁地长身而起,右手端起81-1突击步枪,对准火箭弹飞来的方向,就是十发长点射。
矮瘦的躯体猛然颤抖了一下,两道自虚空里划过的炫灿亮线是那么精准,那么巧妙,那么残毒地从他胸膛里穿进又骤变为两抹猩红血线自后背钻出。
那个鹰鼻鹞眼的火箭手穷尽目力,仔细一察看,却发现滚滚浓烟,飘飘洒洒的碎屑物中根本就不见有残肢断头飞出。
他心下立时感觉大事不妙,敌手显然已从他的炮火中逃生,即刻就要向自己展开绝命反击。
他正待做出趋避动作,冷不丁感到胸膛传来撕裂般的巨痛,身子像被前方飞驰而来的大客车冲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颤颤悠悠。
他用一种激奇和怀疑的眼神盯着胸部炸开的血窟窿,眼睁睁地看着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源源不断流向地面。
他一张丑恶脸孔在刹那间扭曲得走了原样,身子左右摇晃几下,一头栽了下去,上身不偏不倚地压在了那堆丑恶而瘰疬的内脏器官上面,手脚在枯枝腐叶里乱抓乱踢。
火箭筒滑下他肩膀,咣当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邓建国没余裕去理会敌人是否魂断命残,他急忙为81-1步枪换上弹匣,而后一个鱼跃,纵出掩体,着地两个前滚翻,扑到一棵大树底部,伏低身子。
短兵相接,驳火的时间前后不足十分钟,双方的胜负已立竿见影。
邓建国除了腹内脏器痛如魔鬼撕扯,周身酥软发麻之外,可说得上是毫发无损。反观那一帮前来找他索仇的敌军儿郎们,五个被他打得头破血流,肝脑涂地,七个遭致地雷的残暴肆虐,同样是肢肉横飞,五脏淌泻,另有三个挂了重彩的家伙还在不远处连滚带爬,不停地发出一声声凄切又悲戚的痛苦号叫,能不能拿起枪继续战斗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敌军方面能撑得起台面的角色最多只有六个人。由此不难看出,敌军特工队员虽然很强悍,很勇猛,也很老辣,但是跟邓建国这样的魔鬼尖兵相比起来,未免相形见拙。
可不是吗?刁悍凶顽的敌人自负精专于丛林战,却不曾想到邓建国比他们更狡诈,更刁钻,更狠辣,仿佛不是人而是魔鬼。彼此一交上手就捉襟见肘,二十多人竟然被打得落花流水,哀鸿遍野,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剩下的几敌人在一位肩挂中校军衔的家伙指挥下,依仗两挺ppk轻机枪的撑腰,交替掩护,朝百米外的丛林撤退。
邓建国那瘦削身影在星罗棋布的林木间腾跃辗转,东闪西挪,左拐右弯,一边闪避密集的子弹,一边寻机向敌人还击。
俄制ppk班用轻机枪的火力令人叹为观止,密密匝匝的子弹如同倾盆大雨,喷射在空中,交织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火网。
邓建国刚刚闪到一棵大树后面,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酷虐的子弹就狠狠地将树干打得千疮百孔,削掉一块块木屑,飞溅迸射。
短短的两分钟时间里,邓建国一连转换了五处掩蔽物,所幸丛林里与敌人火拼,树木繁盛,纵横交错,敌人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因此,他除了身上的伪装披风被擦过的流弹或跳弹撕得像破烂的棉絮外,连一点儿轻伤也没有带,战斗力高得简直近乎夸张,运气好得更是出奇。
这一刻里,他正俯伏在一棵大树后面,平心静气地等待着敌军机枪手射空弹匣,好利用敌方弹雨稀落的瞬间发动致命的还击。
硕果仅存的六个敌人确实不是孬种,他们的阵位安排得足能称得上是匠心独具。
两个机枪手占据左右两翼,相互间隔约为十五米远,两挺ppk轻机枪交替扫射,形成了一个可怕的交叉火力。另外三个家伙则操着ak-47冲锋枪和美式m16自动步枪,跟随那个军官往林子深处转移,显然他们想从邓建国的右翼迂回包抄,对邓建国来个前后夹击。
第58章 伏击(三)
激烈的拉锯战已到了胶着状态,邓建国的子弹也委实消耗了多半,当务之急得必须赶快解决这两个机枪手,如此没完没了的缠战下去,形势对他可是极为不妙。[]
邓建国粗略估算了一下,左翼的敌人已射空了两个弹鼓,右翼的仁兄还剩下两个弹鼓。他们配合得相当默契,每次一方换弹鼓的时侯,友邻的机枪手就火力掩护,丝毫不留给邓建国展开反击的机会。不过,敌人这么毫无喘息地扫射,纵然有效地压制了邓建国,但徒劳地射击,弹药同样耗费巨大。
就在邓建国兀自思索对策之际,忽然隐然地听得咔咔的两下金属撞击声。
右翼的敌人弹药告罄。
他心头大喜,脑海里灵光乍现,登时计上心来。
“妈的,老子怎么这么笨,连烟雾弹都不晓得用了。”
他心念动处,迅急掏出两颗烟雾弹来。
就在右翼的敌人兀自换弹鼓,左翼的敌人正自扫射掩护的当儿,他左手一扬,一颗烟雾弹从树干右侧掷了出去。紧接着,他又从左边大树根部,贴近地面将第二颗烟雾弹抛了出去。
两颗烟雾弹一颗在空中欢快地翻了几个跟头,撞到一根树枝上,弹落到地面,滴溜打转,嗤嗤的释放出白烟,另一颗骨碌碌地贴地滚动,嗤嗤的冒出白烟。(.$>>>棉、花‘糖’小‘說’)
须臾间,林子里烟幕漫漫,雾气腾腾。
至少两丈以上的空间范围变成混沌一片。
与此同时,邓建国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来了个侧后倒,从大树右后方露出上身,81-1突击步枪斜向对准右翼敌军机枪手的阵位,哒哒哒的连发急促射击。
81-1突击步枪吐冒耀眼悚目的火舌,一发发愤怒的子弹,兜头盖脸地向那个适才折磨得他焦头烂额的敌人扑出,志切收割那厮的狗命。
几乎在邓建国展开绝地反击的当口,那厮已然装上新弹鼓,腾地从掩蔽物后面抬起上身,正要开枪射击,霍然看见眼前白雾迷蒙,视线一片模糊,他的视线遭致烟雾屏蔽,立时心头巨震,大感情势极为不妙,刚自低头缩身闪避。就在此际,一拨弹雨飙然而至,他登时只觉胸膛痛如万针钻刺。
他忍不住脱口发出两声凄绝人寰的惨嗥,胸膛爆射出两股殷红的黏稠液物,身躯筛糠似的抖动几下,旋即便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去,ppk轻机枪的枪口朝向林冠,嘟嘟的喷射橘红火舌,算是给他自己鸣枪送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的81-1突击步枪空枪挂机,他豪不稍停,手肘猛力一顶地面,上身弹回树干后面,狂喘几口粗气,掏出一枚40毫米高爆枪榴弹,插进81-1突击步枪枪口发射器中。
轰轰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三颗木柄手榴弹相继爆炸,掀起的罡烈劲气,硬生生地将白色烟雾障碍往开处吹散。
左翼那个机枪手心机灵快,竟然想到利用手榴弹爆炸后的气浪来驱散烟幕。这急病乱投医的一招可真够绝妙,邓建国不禁大是佩服。
俯仰之间,四处弥漫的白雾就被爆炸后的气浪驱散开来,两三丈之内的一草一木依稀可见,能见度大有改观,不过对射击精度的影响还是很大。
左翼的机枪手赶紧抱起ppk轻机枪,低头弯腰,向左侧急速运动,想要转移阵地。
同一时间,敌人的军官正指挥另外两个士兵,从左右两侧朝邓建国这边悄悄摸了过来。他们想分路包抄,让邓建国腹背受敌。敌军特工队员不仅战斗力可观,意志力也很令人称道,就算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坚持到底。
此刻,邓建国决计发射枪榴弹解决硕果仅存的敌军机枪手,但觉察到对方已经转移了阵地,一时不敢贸然展开动作。
他咬了咬干裂得快要脱皮的嘴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妙招。
他左手抽出柯尔特手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左翼方向就急促射击。砰砰的七声枪响转瞬即逝,手枪空仓挂机,他刷地收起手枪,抱着安好枪榴弹的81-1突击步枪,一个漂亮的鱼跃龙门,从大树右侧纵出,速度之快堪比电闪雷轰。
他那瘦削身形凌空划出一条美妙弧线,落地瞬间,他四肢陡然蜷曲,收缩成圆球状态,骨碌碌地翻滚出数米远。
一梭机枪子弹将他适才藏身的那棵大树的树干扫射得满目疮痍,削起一块块木屑,纷纷扬扬地飞到空中撒开。
就是在这极其短促的光景里,邓建国已然凭着与生俱来的超常聪慧,还有百炼成钢的绝顶直觉,准确地判断出那个机枪手已经转移到了七点钟方向。
敌军机枪手可是正中下怀,自发向邓建国暴露了形迹。
邓建国喜不自胜,圆球般的身躯在一棵树的树身上一撞,立即刹住滚动之势,紧接著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角度舒展开来,一个侧后倒,面向来敌方向,枪口一抬就要发射枪榴弹。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全身的肌肉紧缩得厉害,四周的空气混同烟雾一齐向他的背部挤压下来,两边太阳穴在躁急地跳着。
他那千锤百炼的第六感官适时向他发出危险预警,敌军机枪手已经发现了他,同样迅捷之极地展开战术规避动作。
他无暇思索,刷地收枪,趁敌人的火力尚未向他覆盖之前,赶紧转移。
于是,他左手反手撑在地面,狠力一捺,巧借瞬间反作用力,侧翻起身,几个箭步,横向蹿出数米远。
啾啾啾的破空啸声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耳膜,一梭子弹追着他那急速移动,飘逸流畅的身影,在他脚下掀得草泥迸飞,沙石溅扬。
他借助奔跑冲力,双脚狠狠在地面一蹬,一个鱼跃,越过一块遍身长满苔藓的石头,落到一棵大树前面。
敌人的子弹追着他移动的轨迹,硬生生地在那块石头上削起一块块碎屑,扬起一点点火星儿,绽放出一片灿烂火花。
邓建国丝毫不敢停滞,急切间手脚并用,连扒带蹬,三两下爬到那棵大树的背敌面,掩藏起身形,登时只觉得一股冷气自由丹田直贯脑门,冰冷的汗珠子沿额角扑簌簌地往下滚。
第59章 伏击(四)
他喘了几口粗气,暗自庆幸自己精妙的身法,又助自己从死神大爷的镰刀下逃之夭夭。(.好看的小说就在此时,敌人的机枪声嘎然而止,真叫天官赐福,敌人的弹药已经挥霍罄尽。
他大骂一声:”给老子去见你姥姥吧,你这狗娘养的东西。”
敌军机枪手很是抱憾和纳闷自个儿的射击水平怎么在今天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里发挥失常,如此近的距离,就算能见度再差也应该把暴露在最佳弹着点以内的对手扫成一堆肉酱,可就是差了那么一分一毫,子弹总是鬼使神差地擦着人家的衣襟往泥土里钻,总是不咬肉。
他心头愤激又郁闷,侧身隐蔽到大树后面,换上新弹鼓,忽然听到那个可恶的对手冲他大骂道:”给老子去见你姥姥吧,你这狗娘养的东西。”
他显然听得懂中国话,心头狂怒,当下目眦欲裂,闪身跳出去,端起ppk轻机枪,朝向臭骂声传来的方位,正待泼水似的扫射。倏忽间,他听到一声尖厉而悠长的啸音猛灌耳鼓,不禁暗叫一声:”完了。”
他那双眼睛带着绝望和不甘的眼神,刚自瞥见一发拖着尾焰的枪榴弹劈胸撞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抱怨自己人生苦短,数不胜数的弹片就把他生撕活裂,弯弯曲曲的肠子随着满天纷飞的碎布片,粘粘腻腻的血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体,还有那被拆解成一大把的零件的机枪,排山倒海的气浪抛到空中,像五颜六色的花瓣雨那样缤纷绚丽。
邓建国倒抽了一口凉气,迅疾起身向右首箭步蹿出,左手掏出一个弹夹,直接撬掉空弹夹,为81-1突击步枪补充弹药。
他刚冲出丈把远的距离,眼前的树丛里乍然闪现出一条鬼魅似的身影。
是从迂回到右翼偷袭他的敌人。.
心念电转,他双脚猛地往地面上一蹬,拔离地面,上身后倒,双脚同时蜷曲,来了一个姿势优美的后空翻。
一串子弹贴着他背脊飞掠出去,把毗邻一棵大槐树掀下了一大块皮。
着地的瞬间,他身子神奇地翻转,变成胸脯接地,卧姿据枪,仰角射击。
那个跟他劈头一碰的敌人几乎在他后空翻的同时开枪,一组三发短点射堪堪贴着他背脊掠过。敌人惕然心惊,向下一压枪身,正要对着落地变成伏卧姿势的他射击,霍然胸口一痛,全身像触电似的猛烈抽搐,力气骤然消失,双手已握不住枪身,两脚已站不稳,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在地上,两眼朝下一看,胸口莫名其妙地开了一个血窟窿,粘稠血液泉涌而出。现在,敌人大脑里的意识飞快的消散,身体一轻,不听使唤地向前扑出,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翻爬起身,箭步奔到附近那棵大槐树底下,蹲下身,大口喘着粗气,背脊骨传来一阵刺痛,欲生折了一般。适才虽躲过了敌人的子弹,但弹头高速飞行激起的气浪还是撞得他疼痛不堪。
邓建国咬了咬牙,左手忍不住伸到后背去搓揉,两耳耳膜已被爆炸声震得麻痒无比,只能靠双眼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左侧有一条瘦长的身影正在向他快速掩近。
“****你妈。”
他一个侧后倒,上身从树干左边露出,左手上臂撑地,右手抵肩据枪,面向来敌,仰角瞄准,瞄准点置于那条瘦长人影移动方向的前方三米处的一棵小树,快速计算出前置量,果断射击。
一声悠长而凄婉的惨啤过处,那条瘦长人影剧烈抽搐一下,四脚朝天地摔倒。
邓建国击倒那个瘦长人影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一条高大人影从斜刺里扑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左肘在地上使劲一撑,上身弹回树干后面,身子扭曲两下,变换成跪姿,调转枪口指向那条高大人影,三发短点射。
高大人影一个鱼跃,闪到一棵树干后面,迅即变成前滚翻扑出。
邓建国左手握着枪托前护木,不断调整枪口指向和角度,右手食指控制着单发、点射、连发。
高大人影在犬牙交错的树木间忽左忽右,时快时慢,灵活地变幻着战术规避动作,步步逼近前来。
邓建国惕然心惊,也羞愤难当,终于碰到了旗鼓相当的敌人。
空仓挂机,邓建国81-1突击步枪子弹告罄。高大人影业已扑近至前方不到一丈远距离,凛冽的寒气挟着酷烈的杀气一齐罩身袭向他。
邓建国抛下空枪,双膝跪地,脑袋后仰,上身后倒,左手撑地,右手伸到大腿处战术快枪套里抽五四手枪。
两颗7.62毫米的手枪弹贴着他面颊掠过,他甚至能看得清弹道在空中划出的线条。
面上的肌肉被灼热的弹道气浪烫得像火炙一般,邓建国全身筋腱也被刺激得紧绷起来,这反而提升了腰腿各部的灵敏度。左手一撑,上身弹起,右手抽出五四手枪,急促射击。
高大人影星飞电击般向后一倒,堪堪避过子弹,右手更快,仰角射击。
邓建国流星赶月似的向左侧倒去,右脚同时狠蹬地面,硬生生地把身子挪移了两米,对手射出的子弹打得地面上草泥滚滚。
高大人影打了两个滚,躲到一棵树干后面,退掉空弹匣换上新弹匣。
邓建国则左手配合右脚连续动作,快速移动身体,右手开枪射击高大人影隐身的树干,压制得他不敢露头。
邓建国手脚并用,三两下爬到一棵大树干后面,慢慢起身,背靠树干,呼吸有些急促,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实力异常强劲的敌手。
迅速调整呼吸节奏,邓建国狠狠一蹬树干,纵力鱼跃出树干,扑向右边刚才隐身的那棵大槐树。
高大人影同样是一个漂亮的鱼跃龙门,跳出掩体,身子凌空向左飞掠,战术动作与邓建国竟然一模一样。
邓建国侧着身子在空中横向飞掠,面朝来敌,右手凭着肌肉记忆和对目标的感知,扣扳机射击。
高大人影在空中侧身滑行,同样面向邓建国连续开枪。
两个人射出的子弹贴着彼此运动的轨迹,徒劳地在地面上掀得草泥纷飞。
邓建国的动能已然耗尽,落地的瞬间右肘撑地,双脚猛蹬,一个巧燕翻云,躲到那棵大槐树后面。
高大人影偏巧落在一个凹陷地面,侧身伏卧,手枪交于左手,探出去,射击隐蔽在斜对面的邓建国。
邓建国蹲在树干后面,换上新弹匣,正想从树干左边探出半边脸观察敌情,三颗7.62毫米手枪子弹扑过来,逼得他赶紧缩回头,大槐树被掀掉了一大块皮。
棋逢敌手,彼此势均力敌,这个敌人确实很棘手,似乎比他此前所遭遇的高远扬更难对付。
借着敌人停止射击的空隙,他探出手去连开两枪后,赶紧缩回,紧接着敌人的枪也打响了。两颗子弹打得树干木屑迸溅,立马响起两声撞针空击的声音。
邓建国瞅准敌人换弹匣的当口,腾身跃出掩体,身子在虚空中急促射击,逼得敌人不敢从掩体里露头。
扑到另一棵大树后,敌人就用两颗子弹为他敏捷的身手发出欢呼。
邓建国背靠树干,左手掏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颗手榴弹,蹲下身,弹开引信拉环,延迟三秒,从树干底部贴地抛出去。
手榴弹滴溜溜打着旋儿,滚出几米远,爆炸开来,气浪冲击波卷扬起枝叶,似雪片般漫天飞舞。
邓建国乘机一个侧滚翻扑出掩体,如滚桶似的向斜对面一棵小树翻滚过去,贴地滚进中,右手不断朝敌人的掩体方向开枪。
当他伏卧在小树干后面换弹匣时,敌人跃出那块凹陷地面,低姿横向奔跑,连续射击,冲到相距他十多米远的石包后面,隐蔽起来,喘歇,换弹匣。
就这样,邓建国利用密植的树木跟敌人玩起拉锯战。
两人都是胆大心细,身手敏捷无伦的狠主儿,估算起对手的弹药来都很准确,每当对手子弹告罄换新弹匣之际,一方扑出掩体,开枪压制对手,然后闪到新的掩体里。
两人酷似猿猴一般在树木间灵敏地蹿跃滚跳,消耗弹药的同时,彼此的间隔距离越拉越近。
当邓建国听不见敌人开火和换弹匣的声音之时,身上的五个五四手枪备用弹匣也罄尽。
邓建国喘了两口粗气,扔下空枪,抽出插在左边肋间枪套里的柯尔特手枪,上膛,准备稍事喘息后,再度出击,忽地听得一个粗哑的声音调侃道:”中国特种兵先生,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的子弹应该打完了吧?”
一口流利的中国普通话,听声辨位,说话之人应该隐身在三米以外,斜对面的树干下面。
邓建国莞然一笑,冷然道:”难道尊驾有神机妙算的能力?一下子就能算出邓某人的子弹打完了。”
“我好像没有听到你换弹匣的声音了。”粗哑的声音调侃道。
邓建国冷哂地道:”这倒奇怪了,我怎么也没有听到尊驾换弹匣的响声了?”
粗哑的声音森然笑道:”中国特种兵先生,你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也更可怕,难怪连阮世雄这样顶尖的特战高手也会栽在你的手里。你真的挺厉害,是个了不起的战略特种兵。”
第60章 决斗(一)
邓建国冷笑道:”是吗?邓某人真是受宠若惊。”
粗哑的声音沉冷地道:”二十多名百里挑一,训练严酷,丛林经验丰富的特工队员竟然被你一口气杀了个精光,真够厉害,你的身手是我生平仅见。”
“真的吗?“邓建国玩世不恭地道。
“因为你太可怕了。”粗哑的声音冷然道。
邓建国很是自惭形秽,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慨,他笑了笑,冷淡地道:”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中国军队的普通一兵,依我看咱们还是言归正传的好。”
带着几分征询的意味,粗哑的声音道:”那我们面对面的来一场白刃战如何?”
“既然你有这兴趣,那邓某人也乐意奉陪。”
邓建国答应得很爽快。
彼此先礼后兵的瞎扯了两句后,那敌人首先将打空的tt30手枪抛了出来,而后慢慢从掩体中现身出来。
对方显得很坦诚,邓建国也当仁不让,他慢悠悠地从掩体里现身出来,右手将打空的五四式手枪举到对方跟前照了照,以示乐意接受挑战。
这一回,邓建国总算看清了这个敌人的庐山真面目。只见这人的身板魁伟壮健,两条臂膊粗大而筋骨虬结,只是脸庞略显干瘦了些,不过这在普遍黑瘦矮小的安南人之中算是珍禽异兽了。[]
直觉告诉邓建国,这厮肯定有着中国血统。
彼此横眉怒对一阵后,这家伙抢先自报家门,豪迈地道:”我是从河内总参谋部情报处调到步兵第五师特工团的新任副团长,我叫胡先勇。”
邓建国心头巨震,暗忖:这家伙是敌军总参谋部情报处的特工,那身手肯定不同凡俗,千万不敢掉以轻心。
他吊儿郎当地道:”原来是河内总参谋部情报处的精英特工,邓某人能有幸讨教,真是三生有幸。”
胡先勇那黝黑而横肉突露的脸膛上,有一条从左眼角斜拉到右边嘴角的伤疤在剧烈抽搐着,他恼怒地喝道:”用你们人地话说,现在轮到你亮出个海底了。”
邓建国昂首挺胸,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免贵姓邓,中国人民解放军普通一兵。”
胡先勇满口钢牙咬得格嘣作响,眼神变得狞厉可怖起来,他刷地一把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刺刀,摆出了一副横刀立马的威凌雄姿。
邓建国甩手将五四式手枪抛向一边,伸右手手去腰间摸81刺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当他触到冰凉的刀把时,心里在想:”给老子的,枪林弹雨,刀山火海里闯荡的时日算起来也不短,还从来没有象个武士一般跟敌人一对一地来上一场公平决斗,想不到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老子倒想领教领教敌军总参谋部情报处的特工究竟有多厉害。”
平心而论,邓建国身上还有一把枪,完全可以乘这个机会突然发难解决掉这家伙后,三分钟内一走了之。尽管他一直主张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只要是能致人死命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无所谓什么卑鄙和龌龊,只有生存和活命,但是在今天他却突然觉得这样做有些胜之不武。因为最勇猛的敌人,真正的对手才是最值得尊重和敬仰的。不管结局怎样,他都要义无反顾地同眼前这个劲敌来上一场公平决斗。如果技不如人,死而无怨。倘若侥幸胜出,今后再接再励。
邓建国缓缓地从刀鞘中抽出明晃晃的81式刺刀,慢慢地举到眼前。
邓建国望着锋锐而明闪闪的刀尖,唇角蠕动着一丝丝森然的狞笑,刀体上映射的一张涂满伪装色的清秀面孔在不断扭曲,越发越恐怖,两只澄彻而秀美的眼眸也变得越来越残毒,瞳孔在剧烈膨胀着,血丝就象病毒一样在眼眶里扩散。
就在他立起刀锋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炽烈杀机从心窝直冲顶门。是的,刀代表的是军人的血性和刚勇,他狂暴和嗜血的兽性在这种极端残酷的条件下被激发到了极致,他确实想要跟对手来一场刺刀见红的白刃战了。
一缕金灿灿的阳光穿破密密层层的树叶缝隙,映射在胡先勇手里的格斗刺刀上,闪闪生辉,迸射出一股森寒的杀气,显然他曾用这把刺刀切开过无数敌人的脖颈,刺穿过若干对手的心脏,当然也说明他这把杀人利器已经沾满了太多中国士兵的鲜血。
杀人无数的刺刀,映衬着他那条狭长的刀疤,那双泛出血红的凶睛,令人不敢直视。
只听他嘴唇搐动两下,狠狠地瞪视着邓建国,暴烈地吼道:”姓邓的,你说,两天前安乐村的血案是不是你做的?”
十步之外,邓建国咬了咬嘴,开诚布公地回道:”你明知故问。”
血丝在瞳孔里迅速膨胀,胡先勇右臂暴伸,刺刀直指邓建国,厉声嘶叫道:”姓邓的,你是个王八蛋,狗杂碎,你简直禽兽不如的恶魔。”
邓建国冷哼一声,没有吭声,只是神色寒酷,目光萧森,毫不稍让地与咄咄逼人的胡先勇对视。
稍顿,胡先勇怒目切齿地吼道:”你这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的杂种,你残杀了我们十多个回家探亲的战士不说,还对村里乡亲展开血腥大屠杀,四十多人死在你的屠刀下,你太冷血残酷了,你欠下了我们一笔永远也无法勾销的血债。”
邓建国面不变色,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咋样?”
胡先勇暴烈地道:”你比那狼虫虎豹更可恨,却他妈还有脸在那里自鸣得意。”
他的血泪控诉非但没有触动邓建国的理性和良知,反倒激起了邓建国无穷怒火。
邓建国右脚腾地踏前一步,爆声道:”****八辈祖宗,你这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东西,老子那是逼不得已,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怨他们不自量力,咎由自取。”
他碎了口唾沫,接着痛快淋漓地辱骂道:”我呸!,你当你们的老百姓是温柔善良,热情大方的高等民族。****,一个个全他妈是狼心狗肺的贱种,还他妈有脸指责老子,告诉你,你他妈不配不在老子面前谈论是非曲直。”
满口钢牙咬得格嘣作响,血红的刀疤涨裂得险些快要把一张瘦黑的丑脸撕成两半块了,胡先勇狂暴地嘶吼道:”禽兽,你少******在那里油腔滑调,强词夺理,今天你要为你欠下的这笔血债付出代价。”
第61章 决斗(二)
“早说过了,老子是逼不得已才大开杀戒。(.无弹窗广告)”邓建国显得很理直气壮。
胡先勇怒目圆睁,狂暴地道:”中国杂种,你要为我们死去的弟兄偿命。”
邓建国不怒,反而嘿嘿笑道:”只有像你这般虚伪龌龊的人才会把战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们的特工队员不也很喜欢血腥和刺激吗?你们跑到我们家门口来舞枪弄炮,烧杀抢掠的时侯,可曾想到过滥杀无辜?可曾考虑过这是强盗行径?可曾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是在对一个给你们大米白面喂饱你们,送你们机枪大炮抗美救国的兄长大打出手,你们又曾自我反省一下,到底谁才是货真价实的禽兽,谁才是明正言顺的人类?”
一番意味深长,尖锐泼辣的陈词伴随着邓建国那阴冷的声音象一把锋利尖刀刺进胡先勇的心窝,又如同一双钢爪在他灵魂深处狂乱地撕抓。
“不,不,你这遭五雷轰顶,千刀万剐的中国畜牲,你******在胡搅蛮缠,不是那样的,是你们先侵略我们,是你先把战火烧到我们家门口,我们才是反抗侵略,保家卫国。”
邓建国义正严词,这条丧心病狂的白眼狼终于感到了理屈词穷,但他仍然顽固执拗,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生拉硬扯地想把战争的罪责全部推卸到以邓建国为代表的中国军人身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道:”你这白眼狼,少在老子面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事实终归是事实,你们在周围那些弱小邻国里舞枪弄炮也就够了,如今连跟你们曾经是同志加兄弟的中国都敢肆意践踏,真是瞎了眼,对你们这些浅薄,不可理喻的无赖就是不该心慈手软,就是要以牙还牙,以血溅血。“
“不,姓邓的,你这万恶的中国禽兽,你在信口呲黄,胡说八道,是你们侵略了我们,我们才是在保家卫国,反抗侵略。”胡先勇振振有词地尖吼着,仿佛声音大到盖过了邓建国便意味着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胡先勇越说越振振有词,邓建国可真被他气得肺腑欲炸,当下目眦欲裂地道:”不要脸的无赖,明明是你们先挑衅引起的战火,挨了打还死皮烂肉的怪我们侵略了你们,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胡先勇声如裂帛似的咆哮起来,”不,那一年是你们先动的手,是你们先打的我们。”
邓建国据理力争,”是你们硬要跟我们结怨架梁,我们打了你们是自卫,是逼不得已。”
胡先勇暴跳如雷道:”姓邓的,今天你是死定了。”
邓建国哂然笑道:”是吗?你就那么自信?”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个狠辣角色各执一词,陷入了循环式的无聊争吵。最后,积压太久的仇愤终于爆发了,邓建国握紧刺刀指着胡先勇凶暴的吼道”行,咱们刀下见真章,看谁先躺下,谁站到最后谁就是老大。”
“行,来吧。”胡先勇也毫不示弱地挥动着刺刀,狂暴的吼道:”姓邓的,你手上沾满了我们士兵的鲜血,我不提着你的人头去见师长,我誓不为人。”
两人不想再理论了,还是以武士的方法来了结恩怨。
“去死吧。”
人随话声,胡先勇双脚蹬地起跳,身子向前电扑而出,右手刀由右向左横扫邓建国胸部。刀势狠猛,虎虚生威。
邓建国左脚向左侧横跨一步,右脚脚脖内侧蹬地,迅速向左侧横跨跟进一步,同时腰身奇异的扭曲,胡先勇划出的刀尖擦着肋间拖过,划破了衣襟,险些伤到皮肉。
星流电击的一瞬,邓建国旋身以腰力带动右臂力量手腕一翻之间,变成反握刀,狠狠划向胡先勇握刀的手腕,力图割断其桡动脉。
胡先勇右手一缩,让过这一刀,然而却不曾想到,邓建国来的是虚招,划向他手腕的刀锋由下向上一撩,旋即直刺他咽喉。
这一下速度之快,若同流星赶月。变幻之诡奇,令人匪夷所思。
胡先勇的上身迅急一仰,脑袋向后猛仰,身子倒地,避过邓建国这一撩一刺的狠毒招式,翻身挺腰而起。闪避动作同样急如星火,同样干脆利落。
“姓邓的,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人面兽心的******,我把你撕碎喂狗,我就对不起那些被你杀害人民军战士。”
胡先勇暴喝一声,旋身换步,右脚经左脚向前上步,脚尖外摆,两腿成交叉状,随即左脚向前上步,右手刀劈向邓建国面门,右脚上步,左手捏实拳头,左直拳击向邓建国鼻梁骨。刀划面门一招为虚,拳击鼻梁骨却是货真价实,邓建国若是中招的话,势必会打翻五味瓶。
邓建国脑袋一仰,胡先勇的铁拳头擦着鼻尖击向空气。接着,邓建国上身向后跌倒,背脊先稍偏向右方,左手后伸,撑在地上,身体稍向左方,跌于撑地的左手上,胡先勇的踢出的右边腿再次落空。
邓建国左手借力一按地面,一个平地翻车,立身而起,以自然持刀格斗姿势面对着已飘身闪退至两米外的胡先勇。
前脚与后脚同时蹬地并前后交叉变换,胡先勇不断地以换步拉近与邓建国的距离,同时左手配合着持刀右手在邓建国眼前来回晃动,干扰着邓建国的注意力。霍然,他一个近身,右手倏翻,反握刀,斜劈邓建国颈左侧。
由于胡先勇身高臂长,刀锋飙然而至,邓建国颈侧触到一股寒意,脑袋朝右后侧偏出,身子倾倒于地,右手一撑,双脚奋力蹬向地面,借力一个侧翻滚,然后翻身而起,只感到一股血辣辣的液体顺着左臂流向肋间。
只见,邓建国左上臂紧挨肩膀的位置上盛开出一朵大红花。他臂膀已被刀锋切开了一条血口子。
平心而论,胡先勇的确算是跟邓建国一拼高下的贴身肉搏战高手。但是,一连数天不分昼夜的绝地大逃杀,搞得邓建国疲于奔命,身心极其劳累。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条件下,遇上如此实力强悍的对手,即使他的搏击本领再高绝,发挥起来也不免大打折扣,情势逼迫他只能作背水一战,两败俱伤的打算。
邓建国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血渍,恶狠狠地吼道:”来呀!有种你就放马过来,你个杂碎,你不是要把老子撕碎喂狗吗?你这****的杂种有本事就来呀,看谁把谁撕碎。”
“中国畜牲,你别得意,想当年我他妈连美国鬼子都能开肠破肚还怕你,老实告诉你,我十四岁大的时候就宰过法国鬼子。”
十步之外,胡先勇面色冷凛,眼神中隐隐透露着一种歉疚与无奈,继续以换步逼近前来。
邓建国倒退两步,双脚就地一蹬,拔离地面一尺,左脚倏然后伸,猛力一蹬树干,弹身跃起,凌空翻出一个漂亮的空心跟头,腾越到胡先勇的头顶,手腕灵巧翻转,刺刀刀尖向下,狠狠插向其头顶,大有将其头盖骨扎碎的势头。
第62章 决斗(三)
胡先勇急忙缩头矮身,一个前滚翻,避过了邓建国欲扎碎他头盖骨的狠毒招式,但左后肩却被锋利的刀尖扎破,登时血流如注。(.)
邓建国落地转身,面朝敌人方向,怒目而视,嘴唇舔了舔刀尖上的血渍,啐了口唾沫,将刺刀叨在嘴里,解下迷彩汗巾,三两下扎紧左臂上的伤口,而后取下刺刀,还原成持刀格斗姿势。
胡先勇怒形于色,将刺刀交于左手,右手伸到左后肩摸了摸,看着中食二指沾染的鲜血,眼神隐隐显露出杀机。
邓建国目光挑衅地瞅着胡先勇,嘴角浮动着轻蔑的笑意。
胡先勇嘴唇翕动两下,左手将刺刀向胸前抛出,旋身进步,右手前伸抓住刀柄,凌厉攻势如火山骤发,似狂风卷地,搂头盖脸地覆盖邓建国全身要害。
斜砍脖子、上挑下巴、直刺心窝、横斩腰肢……招招不离要害,式式毒如虎蝎。
邓建国的双脚连续动作,忽前忽后,时左时右,风掣电驰般变换步法,灵敏地上跳下潜,像幽灵那样游移在刀光剑影里。
“铮…铮…铮…”
金铁交鸣,刀风呼啸。
邓建国以变化多端的步法,敏捷灵活四肢,巧妙配合,封闪避躲,见招拆招并寻找空隙展开反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两人一攻一守,激烈的打斗令风云变色,天地震撼。
胡先勇连续进击飞招,但却不断落空,邓建国眼疾手捷,机变如神,不放过丝毫乘隙反击的时机。
突然,他绕到胡先勇侧翼,虚招攻击其后腰,逼其旋身闪退避躲。邓建国趁时反客为主,变守为攻。他一个近身,欺到胡先勇面前伸手可及之处,左手五指箕张如钩,抓其眼鼻,右手在虚空里抡划出一道半弧,刺刀斜砍其颈左侧。
胡先勇略微向后仰闪的上身倏然朝右侧一偏,右手向上挥刀,封住颈左侧。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
胡先勇格开邓建国斜砍脖颈的狠招后,右势站立,上体稍向左旋转,右脚由膝上提,迅即由曲到伸,右侧踹腿狠狠击向邓建国上盘。
攻击既快又猛,击在必得。
邓建国由于刚才斜砍脖颈的一刀用力过猛,落空之后,身子重心前移,收势避闪已是不及,小腹上重重地挨了一脚,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不迭,左手后伸,撑住一棵树干,方才拿桩站稳。
邓建国喘了两口粗气,揉了揉小腹,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右手一翻,反握刀,电闪扑上。
一声金铁交鸣,两条一高一瘦的人影刚刚碰触,如遭电击般撕裂开来。[]旋即,再次电扑而上,响起一串金铁交击声。
劈、砍、刺、削……封、挡、格、架……刀风如涛,寒光耀眼。
钩拳、鞭拳、直冲拳、摆拳、劈拳……拳影漫天,密如骤雨。
两人棋逢敌手,半斤八两。
刺刀挟铁拳,快攻狠打,令人炫目神驰的攻防战激烈持续了足有一根烟的工夫,两个狠主儿都累得汗流浃背,口吐青烟,竟然鬼使神差般撞了个满怀。
胡先勇人高马大,挥刀向下劈刺邓建国脖颈。
邓建国缩头,左手倏探如电,扣住胡先勇的握刀的手腕,食指拼力掐住他的桡动脉,不让他挣脱自己的控制。同时,他右手手掌松开,刺刀脱手掉落,右腿倏地蜷曲,膝盖一顶刀身,刺刀飞起来,右手抓住刀柄,正握刀猛刺胡先勇的心窝。
邓建国刺出的刀尖还没触到胡先勇的胸襟,手腕就被胡先勇的大手抓了个结结实实。邓建国只觉得手腕像被一把巨大的钢钳夹住了,骨头欲碎裂,筋脉尽断。五根手指头登时痉挛,握不住刀柄,当的一声,刺刀脱手掉落。
邓建国死死扣住胡先勇的手腕,猛力往紧挨着的一棵树干上来回磕击,三两下就磕掉了胡先勇的刺刀。
邓建国左手乘机松开,五指捏成铁拳,挥出一记直冲拳猛击胡先勇的肩膀,接着双膝微弯,上身下压猛力前冲,戴着头盔的脑袋狠狠撞其下巴。
一声令人肉麻的骨骼错位的脆响过处,胡先勇的肩膀和下颌在电光石火间连遭重击,踉跄暴退几步,颓然向后摔倒。就在他中招倒退的瞬间展开反击,左钩拳急于星火,一闪之间,拳尖剐中了邓建国的鼻梁。
邓建国登时鼻血长流,头昏目眩,眼冒金星。
邓建国一溜歪斜地倒退几步,摇了摇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一抹鼻血,凶猛扑上。
胡先勇坐起上身,洒脱地接上被邓建国打得脱臼的下颌骨,瞥见邓建国猛扑上来,他赶紧翻转身形,上身前俯,左腿曲膝前蹲地面,以前脚掌为轴心,向右后方转体带动右腿朝左后方弧线擦地后扫,击向邓建国向前踏进的右脚。
邓建国脚腕负痛,身子登时不稳,朝后连打了两个趔趄,扑通一交跌坐下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树干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两个彼此势均力敌的狠主儿都被对方打得头昏脑胀,鼻青脸肿,仰躺在满是枯枝落叶的地面,抓紧时间喘气歇息,蓄势再战。
邓建国眼前一片浑浊,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在包围着他,几次用双手撑地,奋力挣扎,勉强站立起来,还没走出几步,身子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地一交跌坐了回去。
邓建国是这般有气无力,胡先勇亦然,也被邓建国两记沉重的煞威棒打得七荤八素,脑袋涨痛得快要炸裂开了,四肢根本使不上力,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咳喘着粗气。
力量衰竭之下,两人配合得倒是很默契,索性就倒在地上喘气歇息起来。
过得片刻,邓建国用力拍了拍脑壳,扭了扭脖子,感觉到脑子清醒了很多,眩晕感消失了不少,浑身力量渐渐地恢复了起来。
此时,邓建国忽地看到胡先勇正颤巍巍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一边抢出几步。
邓建国揉揉肿胀的眼皮,定神看去,一瞥眼间,间距胡先勇不到十步远,豁然躺着一具血肉模糊,胸骨戳出体外的敌尸,尸体旁有一支ak-47冲锋枪,这厮正要摸过去捡那支ak-47冲锋枪。
邓建国惕然心惊,精神大震,狠狠一咬钢牙,双手反手奋力一按地面,腰板狠狠向起一挺,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站了起来。
胡先勇眼角余光瞥见对手已经支起身来,急忙拼尽全力,加快速度,抢步过去抓那支ak-47冲锋枪,只要他拿到了枪,只要弹夹里还有子弹的话,那形势就会急转直下,邓建国就有生命之忧。
只见他一个鱼跃,跳出去,接着前滚翻,右手向前抓出,抄起那支ak-47冲锋枪。
第63章 决斗(四)
几乎与此同时,邓建国右手反手伸到腰后,刷地抽出别在背后腰带上的柯尔特手枪,双脚一蹬侧旁的树干,借力一个鱼跃龙门,瘦削身形彷如离弦怒矢,闪电般飙射出去。(.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胡先勇抓枪在手,一个侧后倒,闪电般出枪,枪口一摆,正待开枪。
邓建国落地一个前滚翻,躲到他左侧的大树后面。他迅疾扭转身子,枪口往左一荡,哒哒哒的五发短点射,子弹打在大树干上,撕下一块块树皮夹杂木屑,四散溅飞。
在他枪声中断的电光石火间,邓建国乍猛地从树干背后蹿出,双手就地猛力一捺,以常人瞳孔不及摄视的速度,来了个赏心悦目的鹞子翻云,轻捷利索地落到附近的另一棵大树跟前,身子扭了两扭,便即消逝在大树背后。
胡先勇侧身翻滚,一骨碌坐起上身,忽见邓建国一个侧后倒,乍猛地从树干右侧露出上身,右手竟然多了一支柯尔特m1911a1手枪,枪口一晃,快速指向他的胸膛。
胡先勇暗叫一声情况不妙,身体抢在大脑意念之前作出趋奉反应,只见他上身朝后猛倒,迅即横向侧滚翻。
砰砰的两声枪响过处,两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擦过胡先勇胸前衣襟,扎进他背后的大树身上,梆梆作响。
胡先勇停止翻转,身子侧卧,脑袋微微翘起,右手肘部撑地,斜角瞄准射击,三发短点射。
邓建国右肘狠顶地面,腰板往左上方猛挺,上身像装有弹簧一般,刺棱一下弹回树后,三颗子弹射在地面,炸起三股泥柱。
胡先勇乘机挺身而起,斜身疾扑,如流星赶月,扑到侧近一棵大树旁。
邓建国侧滚翻跃出掩体,跪姿双手持握柯尔特手枪,手臂、目光和枪口一齐移动,快逾电光石火。
枪声响起,三颗子弹擦过胡先勇的身侧飞过,其中一颗子弹带着灼热的强劲气浪,蹭破他左臂衣襟,在他左大臂外侧犁开一道浅浅的血槽,立时鲜血冒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身子右侧着地,左脚猛力一蹬地,身子滑进大树背后。
邓建国腾地跃起,连续不停地扭腰换步,瘦削身形呼呼地打起旋转,宛若高速转动的陀螺,风驰电掣般扑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胡先勇右手从树后探出,单手操起ak-47冲锋枪,哒哒哒的向邓建国喷出仇恨的子弹。
邓建国旋身躲进大树后面,两颗子弹打中树干,削刮下两块树皮,他把柯尔特手枪交于左手,从树干左侧探出去,砰砰的打了两枪,逼得胡先勇赶紧缩手收枪。
咔的一声响,邓建国的柯尔特手枪空仓挂机,弹药告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左臂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咬了咬牙,强忍剧痛,将手枪夹在左臂腋窝,右手伸到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备用弹匣。
与此同时,胡先勇坐在大树后,背靠树干,大口喘着粗气,热汗狂飙,显然刚才瞬间爆发的战斗力让他极为疲累。
他右手卸下冲锋枪的弹匣,检视弹药,还剩七颗子弹,便把射击状调整为单发,而后咔嚓一声,插回弹匣,气咻咻地向邓建国喊道:”姓邓的,你已经连续开了七枪,只怕子弹已经打光了吧?”
邓建国刚刚退掉空弹匣,一听胡先勇这话,心中一动,眉头轻皱,似乎想到了应对良策,便即洪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子弹?”
胡先勇拉动枪栓,重新上膛,似笑非笑地道:”我没有听见你换弹匣,重新上膛的声音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身上还藏有第三支备用手枪吧?”
邓建国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右手拇指松开空仓挂机锁,食指勾住扳机护圈,把手枪伸出树干,大声道:”你说不错,我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没有弹匣可换,因为这支美式柯尔特1911a1,是前几天我干掉你们一个民兵排长,从他身上缴获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胡先勇慢慢地站起身来,探头看去,瞥眼之间,见对方从树后伸出右手,食指勾住一支套筒滑后的柯尔特手枪,当下心头稍宽,冷笑道:”姓邓的,你真够厉害,也够狡猾的,居然还在身上藏了一支手枪,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邓建国食指勾住护圈,将手枪抟了两圈,冷然道:”你错了,我与你此前素昧平生,完全不知道你的底细,更不会特意暗藏一支手枪,在肉搏决斗当中找机会开枪暗算你,我只是有备而无患,要不是你跑过去捡枪来射击我,只怕我还不一定能想起我还藏有一支备用手枪。”
胡先勇脸露羞惭之色,嘿嘿笑道:”你是在说我不讲决斗规则,是吗?”
邓建国冷哼一声,鄙薄地道:”你们安南人做事讲不讲原则,你应该有自知之明的,这个你用不着问我,更何况你我进行的不是武士决斗,而是两国军人为了各自祖国的政治利益所展开亡命厮杀,只要能杀死对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即使你刚才拿到枪杀死了我,也没人怪你胜之不武,当然我暗藏一支手枪也无可厚非,我得提防你耍诈嘛!”
邓建国词锋尖锐,胡先勇理屈辞穷,略事思索,他脸露狡黠神色,语气饱含歉疚地道:”不错,刚才是我不讲原则,不顾决计规则,想要乘你还没喘过气,爬起来的时候,跑过去拿枪,想用枪杀死你。”
邓建国缩回右手,收回手枪,拇指按在空仓挂机锁上,冷凛地道:”你觉得有必要向我道歉吗?你刚才不是猖狂地叫嚣着要挖我的心去喂狗吗?现在我只有一支空枪,一把大砍刀,而你却手握一把自动冲锋枪,占尽优势,想要把我挖心刨腹,锉骨扬灰,现在还正是最佳时机。”
胡先勇用手拍了拍ak-47冲锋枪,确定弹匣已插到位,稍加思索,随后说道:”姓邓的,你拿言语相激,是不是想诱使我出来,再和你来上一场拳拳到肉的决斗?”
邓建国冷凛道:”怎么了?你手里有支ak-47冲锋枪,我称得上是赤手空拳,现在过来把我碎尸万段正是时候,难道你不想为你们那么多死在我手里的士兵报仇雪恨了?难道你的枪也没子弹了?”
胡先勇心下会意,知道对方以言语相激,诱使自己放下枪,出去与对方再来上一场白刃肉搏战,但对方武艺深不可测,更精专于军事格斗技能,刚才对方在连续激战,身心极度衰惫的情况下与自己较量,自己尚且不讨便宜,现下自己同样疲顿,恐怕更无取胜把握,白刃肉搏不是明智之举。
他审时度势,几经掂量,终于决意将计就计,谎称自己也没有子弹,诱使对方现身出来与自己近身格斗,乘机开枪解决掉对方,以泄心头愤恨,只要砍下对方的人头,拿到特工队员们面前去展示一下,不仅能在特工团树立自己的威望,还可以向上峰邀功请赏,取代现任特工团团长的职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真是两全其美。
他当下沾沾自喜,缓缓地站起身来,向邓建国大声喊道:”正好我也没有子弹了,你想继续与我近身肉搏,一决雌雄,现在倒正是时候。”
邓建国深谙敌军特工人员阴险狡诈的行事风格,但为了诱引胡先勇现身,仍然决计舍命冒险一试。
他慢慢腾腾地从大树后面露出半块身子,右手举到肩膀上方,手握着的柯尔特手枪空仓挂机,只是大拇指紧靠节套锁。
胡先勇探头一察视,见对方手里拿着的还是那支空枪,当下释怀,心想对方果真相信自己的鬼话,中国人似乎比想象当中更好欺骗,看来这个中国兵尽管武艺奇强,战斗力惊人,但是侠义心肠太重,一心只想与自己来一场中国古代传统的武林高手对决,不像传闻中那么机警聪敏,狡黠刁滑。
邓建国露出了整个身子,双手举过肩膀,向胡先勇展示出手里没有其它攻击武器,最多只能把右手上的空枪掷出去砸人。
胡先勇慢慢悠悠地从大树后面现身出来,右手提着ak-47冲锋枪,枪口向下朝地面,神情阴鸷地望向邓建国,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给我机会选择的话,我宁愿在你背后开冷枪打死你。”
邓建国徐步朝胡先勇欺近,轻蔑地道:”难道你没有勇气与我正面交手?”
胡先勇一针见血地道:”说句实话,你确实是个很可怕的人,若论武功、军事战斗技能和勇猛气魄,我军当中跟与你并驾齐驱的人实在寥寥无几,难怪前任副团长阮世雄和很多优秀的特工队员会死在你手里。跟你这样可怕的恐怖人物面对面,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邓建国冷哼一声,没有吭声,继续缓步向胡先勇跟前欺近,两只锐利的俊目留意着胡先勇脸庞的神色变化。
胡先勇顿了一顿,脸孔上的阴鸷笑意愈来愈浓,嘴唇翕动两下,阴恻恻地道:”姓邓的,你虽然强悍勇猛得很可惜,但是在我的看来,你并非无懈可击。”
邓建国欺近至胡先勇跟前约莫五米处,停住脚步,倏然俊目圆睁,怒瞪胡先勇,冷厉地道:”看来你跟那个姓阮的龟孙子一样,总以为一定能够战胜我们中国军人,却不知你们这种肓目的乐观,过度的自信,反而会使你们变得幼稚,变得愚鲁,结果非但不能在我们中国军人面前讨到半点便宜,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邓建国的话一字一句饱含辛辣尖刻的意味,听得胡先勇如芒刺在背,钢针钻心,委实难以忍受。
只见他脖间青筋暴胀,脸颊肌肉剧烈抽搐,双目赤红如火,眼珠欲夺眶蹦出,他咬牙切齿地道:姓邓的,我是不愿和你面对面的较量,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害怕你。”
邓建国冷凛道:”既然这样,那废话少说,咱俩就见分晓吧!”
提着ak-47冲锋枪的右手臂在微微抖动,胡先勇暴烈地道:”姓邓的,你是厉害得很可怕,可惜还是有点愚昧。”
第64章 突袭(一)
他语言未落,右臂陡然抬起,右手迅疾向前送出,枪口直指伫立在跟前,迫不急待想与他近身肉搏的邓建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这一下变起当真出其不意,令人猝不及防,不过实在很可惜,他所面对的是勇贯三军,智谋超群的魔鬼尖兵,无论他的为人有多么奸诈,伎俩有多么鬼蜮,到得来只会弄巧成拙,遗恨终生。
就在他猝然发难,抬枪指向邓建国胸脯的当口,邓建国的身体竟然直挺挺地仰面向后猛倒,着地的瞬间,左手反手一伸,手掌撑住地面,身体重心倒在左手臂上,他右手臂抢在同一时刻,朝上甩起,而右手拇指一按节套锁,咔的一下金属摩擦声响,手枪套筒复位,枪口斜指对手上身,整个过程疾如流星赶月,令人不可思议。
砰的一声枪响,胡先勇的右大臂与肩膀接合部血箭迸射,一颗11.43毫米子弹将他的肱骨轰得粉碎,余威仍是大得惊人,硬生生地将他那高大魁伟的身体撞得踉踉跄跄,倒退不迭,ak-47冲锋枪脱手跌落于地面。
邓建国左手撑地,支住全身,右臂斜斜长伸,右手持枪仰角射击,第二颗子弹彻底终结目标的子弹脱出枪膛。
胡先勇的眉心绽放出一大朵艳丽而凄怖的血花,而他脑袋猛地甩出,身体仰面摔跌,后脑勺抢在背部着地之前,狠狠地磕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喀嚓的一下恐怖脆响,他的头盖骨立时碎裂,红白相间的粘稠液物四处乱溅,活像砸烂的大西瓜,死状当真惨不忍睹。
邓建国左手在地面狠力一捺,腰板借助瞬间反作用力,往起一挺,迅即弹直身体,他斜眼一睨已然溅血殒命的胡先勇,呸的一下,啐了一口唾沫,似笑非笑地道:”这群白眼狼总是那么喜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结果都是以赔掉性命为代价,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悔改。(.$>>>棉、花‘糖’小‘說’)”
他一言方毕,右手食指勾住手枪扳机护圈,转了两圈,随即收枪入套。
邓建国经过与胡先勇前一番白刃肉搏后,已然摸透他的性情和为人,知道他是狡赖刁滑之徒,跟自己近身格斗落于下风就妄想用枪,可称得上是卑劣之极。
刚才胡先勇和邓建国经过第二番枪战对决,见根本不可能占到任何优势,若继续缠战下去,弹药一旦挥耗罄尽,势必还会与自己拳拳到肉,毫无投机取巧的余地,于是他便决计使诈,诱使邓建国跃出掩体,像古代侠者一样与他展开生死决斗。
邓建国早就窥测出他的阴毒诡诈,索性将计就计,故意给他造成子弹已经打光的假相,然后口口声声地叫囔着要与他近身格斗,使他误以为邓建国真的着了他的道儿。
当两人再度跃出掩体之时,邓建国双手高高举起,故意把空仓挂机的手枪展示在胡先勇眼前,佯装出迫切想与他拳来脚往的架势。而胡先勇手提装有好几发子弹的ak-47冲锋枪,有恃无恐,满以为稳操胜券,警觉性大减,却不知邓建国比他更精专于使诡耍诈。
邓建国见胡先勇自以为胜券在握,不期然地疏忽大意,根本不会料到自己适才给手枪装上备用弹匣的时候,没有按节套锁重新上膛,套筒后滑没有复位,看上去跟刚刚打光子弹的空枪毫无二致。于是邓建国巧借与胡先勇唇枪舌战的当口,慢慢地欺身至胡先勇跟前约莫五米处,因为胡先勇用的是ak-47冲锋枪,枪口垂向地面提在右手,在这种几乎近在咫尺的距离上,突然抬手举枪射击,速度相较于使手枪的邓建国,必定有所延缓,常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邓建国正巧利用这微不足道的毫厘差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面后倒,同时按手枪节套锁重新上膛,从而出奇制胜。.
邓建国稍作喘歇后,寻回81式刺刀,拾起81-1步枪,换上新弹匣,便在此时,他蓦然听到附近传来几声痛苦呻吟,低沉而凄切,显然还有重伤者正在死亡边缘线上挣扎徘徊。
邓建国心知肚明,刚才妄图迂回到自己偷袭的敌人尽管全数惨遭灭顶之灾,但仍有几人未有立即溅血伏尸,现下正兀自垂死挣扎。
他凝神细听,孱弱而苍白无力的呻吟声显示出,至少有三名特军特工队员在酷毒无情的炮火残虐下,已是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了。
他略事思索,眉头紧蹙,咬了咬牙,决计痛施辣手,替这些苟延残喘的敌军伤兵彻底解除痛苦。
他刷地抽出柯尔特手枪,疾步流星地欺近至一个敌军伤兵跟前,冷眼瞥去,见这厮后背倚靠在树干上,支撑着上体,迷彩服大眶小眼,裸露在外的肌肤泛出焦黑,而裤子被气浪撕扯成一条条破棉絮,锋利的弹片在他两条腿上划开好几道深长血口子,纵横交错,皮肉翻卷,鲜血长流,情状委实惨怖之极。
邓建国不由得心头恻然,右手臂隐隐地传来酸软,缓缓地往下低垂,枪口挪开敌军伤兵的胸膛,指向地面。
敌军伤兵那张凄厉惨白的脸膛猛然浮露出狰狞笑意,撑在地面的右手,抖抖索索地抬了起来,手里赫然攥着一颗俄制防御型破片手榴弹,大拇指已经穿进引信拉环内,欲引爆手榴弹与邓建国同归于尽。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右手上抬,扣动扳机射出夺命金属弹丸,出枪和击发当真疾如闪电。
敌军伤兵的眉心中弹,额骨碎裂,脑血飞溅迸射,右臂颓然垂下去,手榴弹脱手掉落进地面的枯枝腐叶里,上身擦着树干向右侧歪倒。
邓建国倒抽一口凉气,庆幸自己眼明手快,抢先毫秒开枪击中对方的大脑运动反射神经中枢,不然的话,对方弹开了手榴弹引信拉环,而自己与对方的间隔距离又在五米以内,就算自己身法灵动,趋避动作迅捷,只怕未必能逃过俄制防御型破片手榴弹释发出毁灭能量。
邓建国欺近到第二个敌军伤兵跟前,一瞥之间,见他俯身躺在地上,全身衣襟千疮百孔,嘴巴鼻孔冒出带有气泡的稠血,显然被爆炸激起的冲击波震裂了五脏六腑,生命已是油尽灯枯。
邓建国微微迟疑,心下一横,抬手就射。
一颗带有仁慈意味的子弹钻进那厮后脑勺,轰碎他的头骨,绞烂他的脑浆,让他安心上路。
邓建国转头走近第三名敌军伤兵,遥遥看去,见那厮双手在地面上扒,两脚在后面猛蹬,艰难地向前蠕动,想要爬过去抓那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生命垂危还不忘负顽抗,勇气可嘉。
这一回,邓建国毫不迟疑,右臂上抬,迅即朝下微微一压。
砰的一下枪响,那厮立时发出一声闷哼,背心噗的一下爆射出一股血箭,腰部四肢剧烈抽搐,而此时他的右手五指已经触摸到了那支ak-47冲锋枪的枪背带。
邓建国箭步蹿近前去,又开了一枪,打得他人头爆裂,脑血迸射,立时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一脚踢开他的尸身,收起手枪,右手勾住那支ak-47冲锋枪的背带,奋力一挑,冲锋枪向上飞起。
邓建国右手疾伸如电,抓住那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路的ak-47冲锋枪,他左手拍了拍枪身,俊面笑容可掬,很是欣幸自己获得一件称手的武器。
他把ak-47冲锋枪斜背在背后,俯下身去,从敌尸上搜出三枚枪榴弹,随即扬长而去。
利用安南北部崇山峻岭,树高林密,湿热多雾,晴雨无常的自然环境,邓建国像狡兔一样在深莽的丛林里东躲西藏,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出没无常,将自己苦修多年的少林翻腾功和轻身术发挥得淋漓尽致,边跟前来搜剿自己的敌军特工部队玩捉迷藏的游戏,边寻找恰当的时机猝击零散的敌人,诱敌深入,声东击敌,各个击破,在秉承中国军队传统的游击战争方针的同时,又因地制宜,灵活运动,自由发挥,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辉煌战果。
在短短三四天的光阴里,不断地有敌军特工队员遭遇突出其来的神秘敌人袭击,葬身于浩瀚的原始森林里,或者干脆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敌军引以为傲的丛林变色龙特工团折损了四五十人,取得的战果竟然只是和对方照了几面,连毫发都未伤到对方几根,在兵力相差极为悬殊,他们占尽优势的有利情况下,还输得这么惨,可谓威名扫地,颜面无存。
陪敌军特工部队玩了这么多天的丛林追猎游戏,邓建国像狩猎者一样,宰杀了四五十名所谓的敌军精锐,当真是大获全胜。
不过,他渐渐感到索然无味,心想这样在丛林东奔西走,行南就北,藏头露尾的实在太被动,不如寻机主动出击,跟敌军来上一场狂欢派对更来得痛快,更何况,那些特工队员自诩为丛林变色龙,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对丛林战术也是很在行的,若果跟他们纠缠得太久,难免会被他们摸清自己的行动规律,总结经验教训,进而找到对付自己的良策,那样可就大事不妙了,必须得马上转变策略,寻找敌方的重要军事目标下手,可问题是该如何着手实施呢?
第65章 突袭(二)
邓建国很想潜入敌军第二军区司令部,像三年前独闯31fa师总部那样,刺杀敌方军区司令员,将司令部夷为平地,而后溜之大吉,可是敌军第二军区司令部是什么地方?军区司令员的地位又是何等的尊崇!这等达官显贵出没的场所必定守卫森严,自己就算乔装改扮得天衣无缝,就算能瞒天过海,混进敌方军区司令部,然而在没有高度准确的情报支援下,在缺乏精心筹划,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得手的可能性,就算碰巧得手了,自己也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显然,这个想法太过于异想天开。
他看着军用地图上的那一个个画有红圈的敌军重要军事目标,脑海里思潮起伏,右手食指一会儿伸到这里点一下,敌军步兵第五师师部,设在人口相对聚集,繁华热闹的县城里,周围没有深山密林,驻扎的野战军起码有两个团的兵力,加上当地的民兵和公安部队,兵力顶得上一个师,当真是重兵把守,想去端掉步兵第五师师部,无异于登天揽月。右手食指一会儿移到那里碰一下,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后勤仓库,座落在群山环抱的山坞里,周围覆盖着大量的苍莽丛林,隐秘性极强。[.超多好看小说]
大脑里犹如电火般闪起一道灵光,邓建国心头一动,忖道: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跟步兵第五师的总后勤仓库一样,都是建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林之中,虽说相当隐蔽,不易暴露,但还是瞒不过我方情报部门的眼睛。
言念间,他拿出指北针,对照着地图上标定的比例,确定了自己目前所处方位,估测出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就在这附近,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两百米。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碰头,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建在深山密林中,正在为自己潜入和撤退提供了天然隐蔽物,自己定然能够复制上次端掉敌军步兵第五师总后勤仓库的成功,再说了,这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就在附近,自己为何不顺道将其端掉,至于防卫力量嘛,最多不过一个步兵连的兵力。
邓建国想到这里,心花怒放,右手一拍地图上的图标,断然决定拿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开刀。
就在这时,天边闷雷滚滚,冷风呼呼地刮过林冠,密密丛丛的枝叶,悉悉索索的乱响一气,未几,细小的雨粒密密麻麻地洒落下来,噼噼啪啪的响声更是不绝于耳。
借助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为掩护,邓建国索性大踏步向目标地推进,翻过两个山头后,潜伏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他嘴里嚼咀着高热量压缩饼干,举着高倍夜视望远镜,透过草叶缝隙,向山坞里俯察。
由于藏身位置靠近敌军营地外围,闪电忽闪一下亮了,又忽闪一下灭了,为防望远镜的镜片引起反光,败露行藏,他不得不利用深草作掩蔽,从而观察效果大为减弱,但他见营地里堆积着成山的汽油桶,汽车轮胎,盖着帆布的木箱,各种杂物,以及十几台军用卡车,当下确信这就是
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补给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放下望远镜,邓建国索性站起身来,裸眼观察军营,外围巡游的哨兵只有零零星星的四五人,防卫措施十分疏松,大出他意料之外。
心下又是纳罕又是惊异,他转目窥察军营内部,巡夜哨兵三三两两,在营房间来回地转来转去,形态悠然而懒怠。
巧借夜空闪电划起的瞬间光亮,他肉眼将军营内外巡视了个遍,寻思:敌军的防卫恁地疏懒,大大超乎自己想象,要么说明这个后勤补给站重要性极差,要么就是敌军方面考虑到此地相距两国交战区域很远,又处在深山密林,隐蔽性极强,中国侦察兵鞭长莫及,故而才如此疏忽懈怠。当然,这无形当中给了自己下手的绝佳时机。
躲在灌木丛中养精蓄锐,同时窥伺了军营五个多小时,邓建国只觉得连续长途跋涉带给身体的疲惫消失得干干净净,体力充沛,精气旺盛,抬腕看表,时针分针已指向凌晨2点43分。
心头狂喜,他心想此时是人体机能最差,活力最低,最易困乏,最易熟睡的时间段,当然也是特种兵渗透、偷袭和突击的黄金时间。
打开65式军用背包,检查弹药,还有六捆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十几块c4炸药,三枚反步兵跳雷,还有一枚定向阔刀雷,这些都是他前些天干掉那些前来搜剿他的特工队员后,从他们尸体上搜刮而来的,现下正好派上用场。
敌军哨兵警戒性本就差劲,加之巡夜太久,已是衰惫不堪,邓建国拔出81刺刀,横过刀身,衔在嘴巴里,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旋上消声器,随即慢慢腾腾地向军营潜行接近。
细小的雨丝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泼洒在草叶上沙沙有声,头顶闷雷仍在呼呼轰轰地滚动,邓建国利用天然屏障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地兜抄到一名兀自在外围巡游的哨兵背后。
那哨兵身材矮小,走起路来是那么的无精打釆,显得那么的衰疲,全然察觉不到死神已经降临到了他身后。
将手枪插在腰后,邓建国掏出一截尼龙细绳,腾地弹起身形,快如怒箭离弦一般扑了上去,甩手勒住那哨兵的脖子,拼力往怀里一带。
那哨兵的个头很矮,邓建国的右足膝盖轻容易就顶住了他的腰眼,然后双臂交错,两手拽紧绳索,狠力地圈拢。
那哨兵的双脚拼命地踢蹬,两手狠命地抓挠着邓建国的双臂,竭力想挣脱邓建国的控制。
然而邓建国也迫切想那哨兵尽快地断气,因此双手猛力收拢绳索。很快,那哨兵嘴巴暴张,舌头向外伸出一大截来,喉咙里发出连串咔咔的怪响声,四肢挣扎的力度也一下比一下衰弱,终于他两腿脚向前猛地一蹬,两手颓然下垂,身子像一团烂泥一样瘫软在邓建国怀抱里,一动也不动了。
邓建国见那哨兵已经气绝身亡,便抓住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拖进深草丛里。
一道蛇电撕裂长空,雪亮的光芒虽然转瞬即逝,但却照亮了邓建国手里的死尸。
一瞥眼间,邓建国不由得心头一沉,怀里早已魂断命残的敌军哨兵竟然是个孩子,一张瘦瘠而黝黑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些许童稚,两只眼睛圆睁如铜铃,只是瞳孔里黯淡无光,充盈着毫无生气的死灰,是那么怒毒,那么愤懑,那么阴狠,像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邓建国不敢多看那张脸,那双眼,深恐勾起自己的恻隐之心,从而导致上阵杀敌时心慈手软,便迅速藏好尸体,随即继续向敌军营地潜行而去。
了望塔楼上的哨兵百无聊赖之际,操纵着探照灯,在军营外围晃过来,晃过去,打发时间。
雪白耀眼的光柱扫过一片茅草,邓建国纵身一个鱼跃加前滚翻,迅即一展身形,扑进一块洼地,趴在满是泥水的地面岿然不动,光柱从他后背滑了过去,迷彩服较好地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加上夜色掩护,身心疲顿的了望哨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形迹。
天际划过一道紫红色的蛇电,邓建国提气运力,闪电瞬间消逝,眼前又是黑蒙蒙的一团浑浊,他左手配合着双膝,在地面奋力一按一顶,刺棱一下弹起身形,像鬼魅一般轻盈,似离弦弩箭一样迅疾,在星飞电急之间,向前蹿出七八米远。
一条堑壕横亘在眼前,他巧藉助跑冲力,倏地一蹬脚,身子腾跃而起,凌空蜷曲四肢,缩成一团,硬生生地朝堑壕内砸落而下。
恰在此刻,咔嚓嚓的一声炸雷,呼呼轰轰地滚过天际,震得山摇地动。
扑腾一声沉响,邓建国那圆球般的身躯落在堑壕内,砸得泥水四散飞溅。
一个侧滚翻,邓建国四肢倏地舒展开来,右手反手伸到背后,拔出柯尔特1911a1手枪,慢慢地直起上体,想要探头向军营里面观察。
倏忽间,不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吧叽吧叽的声响,邓建国心神一凛,疾忙缩回头,侧身隐蔽在右边壕壁底部。凝神细听,声音传自九点钟方向,像是有人正在迅步逼近前来,他侧身探头向外窥察,果不其然,两名身披雨衣的巡逻哨兵急匆匆地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赶紧缩回头,纹丝不动地隐蔽在堑壕内,暗自揣测莫不会是刚才冲过壕沟上面那片将近十米远的开阔地时,不慎让远处巡游的哨兵发现了形迹。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那两名哨兵的枪都是挎在肩膀上的,不像是突遇敌情或者搜索敌踪之时,高度戒备的架势。
两名哨兵脚上的解放鞋尽皆给雨水湿透了,走起路来吧唧吧唧的响个不停,在黑夜里很远都能听得清楚。
第66章 突袭(三)
当两名哨兵从邓建国头顶上方的堑壕边缘经过时,他的一颗心登时蹦到了嗓子眼里,绷紧腰腿筋骨,运力于双臂,只待向对方猝然发难。(.无弹窗广告)那知两名哨兵径直从他藏身之处走了过去,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察看堑壕内的情状。
倒抽一口凉气,邓建国的一颗心又落了回去,待两名哨兵走远后,他压低身形,逆着堑壕内水流的方向移动。
不多时,他便寻索到军营的排水沟,爬了进去。由于营地四周环围着齐人高的铁丝网,而铁丝网附近的植被又给敌人铲得精光,缺乏掩蔽物,加之四个了望塔内的哨兵没有清除,他不敢贸然去剪开铁丝网,只好从排水沟爬进军营。
雷电交加,细雨潇潇,夜凉如冰。
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补给站沐浴在幽暗的雨夜里,地处深山老林,仅靠两台柴油发电机来供电,寥寥数盏瓦丝灯炮忽亮忽暗,军营在这种晦明的光度照耀之下,格外萧森,格外阴冷,宛如冥府鬼域,十几名夜间巡逻哨更似孤魂野鬼一样在四处游荡。
东南角,一名单独巡夜的哨兵连打几个哈欠,揉了揉胀得发痛的眼皮,耸了一下右肩膀,把滑下去的ak-47冲锋枪往上一送,慢慢悠悠地走到一堆杂物跟前,脑袋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便解开裤腰带,掏出那玩艺儿,唰唰啦啦地渲泄起来,姿态倒是很舒畅,可惜他浑然不觉背后有一股无形但却致命的杀机正向他掩近而来。[.超多好看小说]
少顷,他已渲泄完毕,抖了抖那玩艺儿,收进裤裆内,一提裤腰,正要拴紧皮带,陡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
心头一紧,他便欲转头后看,便在此刻,大股劲急的冷风自脑后猛撞而来。
一只仿佛从幽冥中伸出的手乍猛地托住他的下巴,同时向上狠力一提,另一只手倏地压在他的额头上,猛力向左一拧一掰。
但听喀嚓一声骨骼折裂脆响,那哨兵还未来得及反抗挣扎,甚甚根本就没闹清楚怎么回事,颈椎骨便被那双神秘而恐怖的怪手,硬生生地拧断。
那双怪手甫一松开,那哨兵的一颗脑袋便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下来,身子更似一团烂泥一般瘫软下去,四肢一动不动了。
在他身后乍然闪现出一条瘦削人影,抓住他的后颈衣领将他的尸身拖到杂物后面掩藏了起来,迅即几个起落,那人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得片刻,另一处位置上,两名哨兵正倚靠在一辆军用卡车驾驶室的左侧,各自点燃一根烟,尽情地吞云吐雾,倏然间,附近传来咕咚的一声闷响,在暗夜里听来格外响亮。
两人被吓了一大跳,烟头脱手掉落到满是雨水的地面,发出兹的一声响。
稍许愣愕后,他们倾耳而听,适才那声闷响传自盖着蓬布的车箱内,显然是里边的物品事先没堆码好,现在掉了下来,砸在箱板上发出的声响。
哨兵甲赶紧扔掉烟头,拿出手电筒拧亮,对哨兵乙说了句我去看看,一定是车箱内米袋松垮了。
说完,他便快步走到车尾,掀开帘布,把手电筒探进车箱内照了照,果不其然有一袋大米掉落在车箱地板上。
摇了摇头,他把手电筒衔在嘴巴里,双手撑在车箱挡板上沿,身子向左侧一纵,伸左脚搭住挡板上沿,翻身进入车箱内。
他俯低身形,刚想去搬起那袋大米,重新放回去,突然间,背后闪出一条黑影,一把寒气森森的53四棱钢刺噗的一声刺进他后脑勺,直接捅入颅腔内。
那黑影一转持刀手腕,那哨兵的脑髓被钢刺搅成一团浆糊,一声不吭地躺倒在那袋大米上,四肢几乎没有抽搐一下,便即一命呜呼。
那黑影拔出钢刺之际,在夜视仪的淡绿视场里看到,大股黏黏糊糊的黑竭色液物正从敌尸后脑的十字形创口内,稀溜溜的喷涌出来。
绵绵细雨拍打着车体,簌簌有声。
外面的这名哨兵听见车箱内发出几下奇异响动,只道是同伴一不留神,弄响车箱里的物事,便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吞云吐雾。
良久,他已经吸完了两根烟,始终不见同伴回来,只道人家偷懒,躲进车箱里睡觉去了,把他一个人丢到外面淋雨,心下大是怫然不悦,挥拳敲打了几下车箱挡板,小声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谁知一连喊了好几声,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掉了一样。
心神一凛,他立时感到情况有些不太妙,当即从肩头取下ak-47冲锋枪,小心翼翼地摸到车尾,目光和枪口一齐对准帘布中间的豁口。
倾耳注目了片刻工夫,可是车箱内毫无动静,他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在一道撕破极西天际的蛇电辉映下,他脖间喉咙管在微微颤动,两眼圆睁,爆射出惶恐的目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珠子。
愕怔一阵后,他心下一横,拿出手电筒打开,叨在嘴巴里,然后右手持枪,左手猛地一把撩开帘布,枪口同时指向车箱内,双眼随同手电发出的一束雪亮光芒朝里面搜视,所见的情形令他心胆俱寒。
只见同伴正背靠在一堆米袋上,血葫芦似的脑袋以一种古怪的角度歪向左侧,两条腿朝前长伸着,车箱地板上有一大滩红白相间的脑血,散发着大股中人作呕的腥臭味,显然被人敲碎了头颅,气绝身亡。
这哨兵当下意识到有敌人来偷袭军营了,心头狂骇,便欲大声呼叫,可是嘴巴又含着手电筒,一时竟然无法呼喊出声,就在此刻,车底猛不丁伸出来一双手,捉紧他双脚脚腕,猛力一掼。突然感到双脚一紧,这哨兵身子一轻,在一股猛不可挡的力量拽动下,不由自主地仰后跌倒。
咕咚的一声沉响,他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硬撅撅的地面上,冲锋枪和手电筒摔向一边。
这一下变故委实仓猝,这哨兵措手不及,登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紧接着那双手拽着他的双脚,呼啦一下将他拖进了车箱底下,随即就是喀嚓一声骨骼碎响声,显然他已凶多吉少了。
突然之间,卡车底下钻出一条瘦削人影,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和手电筒塞进车箱内,三两下便将帘布掩得严严实实。
第67章 突袭(四)
此时,一道紫色闪电划裂了漆黑的夜空,那人的身形面貌立时暴露在这一闪即逝的亮光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见他脸涂伪装油彩,看不清表情的脸庞僵冷得如块寒冰,一双神光湛然的眸子里闪射出锋刃似的目芒,他就是偷偷渗透进来,欲将这座后勤补给站夷为平地的魔鬼尖兵邓建国。
抬腕一看夜光表,时值凌晨三点过一刻,时间尚还充裕,他便躲进车箱内,取下65式军用背包,翻出十几块c4炸药和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装进一个携行袋内。
准备就绪后,他跳出车箱,左手提着装满炸药的携行袋,右手擎着柯尔特手枪,利用风雨雷电等气候条件,在夜幕的掩护下,如幽灵一般,轻悠悠地在军营里东一拐,西一转,极其娴熟地将一捆捆雷管炸药放到油桶或者营房门口,把一块块c4炸药贴在军用卡车驾驶室底部。
转过几栋吊脚木屋,邓建国侧身隐藏在墙角,慢慢地探头往外察看。
斜对面有一栋低矮的木屋,一名哨兵身披雨衣,嘴巴叨着纸烟,正在木屋前边转悠,一支ak-47冲锋枪滑溜在肩膀以下,形态十分闲散。
邓建国仔细看去,见那栋木屋的墙面上有八个用白漆刷写的大字,”仓库重地,严禁烟火”,赫然醒目。
心中一动,邓建国不假思虑,便即判定那栋木屋是弹药仓库,断然决计前去设置炸药,将敌人的弹药库夷为平地。
心意已决,他见四周没有敌情威胁,值夜班的岗哨仅有一人,警惕性非常疏松,很容易打发上路,索性从墙角后面闪身出来,直截了当地冲那哨兵走近前去。
那哨兵正兀自抽烟,提神醒脑,解除疲劳,冷不丁地听见身侧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只道是换岗或者查哨的人到了,赶紧丢掉烟头,伸右脚踏住,将滑溜下去的冲锋枪往肩膀上方送了送,佯装一副正二八经的模样。.
偏在这时,脚步声骤然而止,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条瘦削黑影巍然卓立在身侧不远处,不声不响,一动不动,像泥塑木偶一样。
那哨兵隐隐然然觉察到有一双神光酷厉的眼睛,正直瞪瞪地迫视着他,寒气有如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袭遍全身筋腱。
他刚想扭头去观察那条黑影,忽地听得咝的一下金刃破风声,斜刺里猛不丁地射来一道寒芒,他登时只觉颈右侧一凉,眼前一阵昏黑,腰腿各部的力量像扎穿的皮球一般,迅速地散失殆尽,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旋转,颓然倾倒在地上。
邓建国迅步走上去,伸右手从身体尚还在抽搐的敌尸上拔出碳钢手术刀,蹭干血迹后,插进腰带内,接着用右手抓住敌尸的衣领,像拖死狗那样将敌尸拽到木屋跟前,狠狠一脚踢进木屋底下。
右手拔出柯尔特手枪,邓建国连开两枪,打碎锁子,轻轻地推开木门,闪身钻入屋内,反手关上门,随即从头盔上拉下夜视仪,察看仓库内的情状。
不足半间教室面积大的仓库内,大大小小的纸箱和麻袋堆码成山,淡淡的橡胶味夹杂霉气扑鼻而来。
邓建国心里大感失望,摇了摇头,收起手枪,从嘴里取下81刺刀,左一划,右一拉,三两下便将一口大纸箱割开一个四方形窟窿,豁露出一双双黄皮纸包装的军用胶鞋。
又割开几个纸箱或麻袋,里面装着的不是军用水壶饭盒,就是军服军鞋,那里是弹药库,明显是存放军需品的仓库,邓建国摇了摇头,掏出两捆雷管炸药,塞进纸箱堆里,随即推门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出得军需品仓库后,邓建国便想溜到军营外面去,呆一会儿便好欣赏敌人军营石破天惊,烈焰升腾,火光冲天,肢肉横飞,鬼哭狼嚎的惨烈景象,忽然听得左首脚步声纷至沓来。
心头一惊,他眼角余光眼向左首瞥去,见不远处人头攒动,有数人径直向这边走来。
他一看便知是敌人的游动哨,赶紧身形一闪,躲在一顶军用帐篷的暗影里,蹲下身子,将64微声冲锋枪擎在手里,全神戒备。
待得那一拨巡逻哨走过后,邓建国松了口气,转头一瞥眼间,见这顶帐篷体积很大,心想里面定然贮存着军用物资。
摸了摸携行袋,还剩三捆雷管炸药,他当即决计潜入帐篷内,把剩下的炸药安装在里边的物事上。
挑开门帘,他一头钻进去,浓浓汗臭味夺鼻狂扑,两耳更是听取呼噜呼噜的鼾声一片。他惕然心惊,疾忙闪身躲到门口右侧,瞥眼间,只见十张行军床分别在两侧一字排开,十名敌军士兵正躺在床上呼呼酣睡。
尽管敌兵们的睡姿千奇百怪,但却睡得相当安稳,全然没有觉察到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扫视了一眼这些沉睡中的敌人,邓建国失望地摇了摇头,便欲离去,突然间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和战友的残忍。
右手捏了捏拳头,又一个声音响彻在他的心间:每消灭一个敌人,就会使自己少面对一次死亡的威胁,也为战友多增加一分生存的几率。
咬了咬牙,邓建国暗忖:战场上没有公平较量,凡是能致敌于死地的手段或技俩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平时不也这样教育战士们吗?战场上的生存之道不就是这样残酷无情吗?
言念及此,邓建国心头杀机狂炽,双眼闪射出酷厉如刀的煞光。
帐篷内原本沉闷的空气骤然紧张得令人窒息。
心下一横,邓建国断然决定将这些敌人送进地狱,提前为自己安全撤离清除障碍。
从嘴里取下81式刺刀,反握在右手里,刀锋迸发出森森寒气。
他身形一晃,欺至旁近的一个床位前。
床上躺着的士兵半盖着被子,兀自呼噜呼噜地打鼾,可能正在梦里和家乡的小妹幽会,故而面对勾魂使者驾临,竟然毫无知觉。
邓建国稍事迟疑后,狠狠一咬牙,左手猛地伸出,一把捂住那兵的嘴巴,右手刺刀架在那兵脖间,自右向左横向划拉。
扑噗的一声,如破败革。
大蓬温热的血浆,咝的一下狂飙而出,溅满了邓建国的右边脸颊,粘粘稠稠,还带着大股咸腥味。
那兵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四肢慢慢僵冷,热血仍在咝咝地向外飙射。
他的颈静脉血管已被邓建国一刀切断,再也无法回到家乡去幽会他朝思暮想的小妹了,再也不能和日夜牵挂他的父母团聚了。
右手握持着血珠子滚滴的刺刀,邓建国伸左手到脸颊一摸,立时摸得满手黏糊的血浆。
浓郁的血腥味向四下弥漫,帐篷内很快便灌满了这种中人欲呕的气味。
甩掉左手上的血浆,邓建国狠狠一咬牙,如一溜淡烟,飘身欺至紧挨的一个床位跟前。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瘦矮的士兵,由于光线晦暗,邓建国裸眼辨不清那兵的面目,但直觉告诉他,那兵十之八九是个孩子。
此刻,那兵嘴里叽里咕噜的发出几声梦呓,上体扭动两下,右脚蹬开被子,露出了下身。
邓建国心头一紧,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被他用尼龙细绳活活勒死的那个孩子兵,带着童稚气息的瘦瘠脸蛋,毫无生气却无限怨毒的眼睛,五官扭曲成奇形怪状,嘴巴暴张舌头朝外猛伸,而喉咙里发出一长串咕噜噜的怪响,令人听之心头发毛……
惨绝人寰的一幕在他眼前活灵活现,他瞅了瞅手上这把血淋淋的刺刀,又看了看床上酣睡中的那名敌兵,竟然当场怔愣住了。
他暗里质问自己,对敌人大开杀戒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自己会不会沦为一架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
尽管军事行动是执行法定杀人任务,是一种必要之恶,是迫不得己,但是人非禽兽,总难免会有恻隐之心,像现下这样,趁敌人沉睡之际,在如此近的距离,用利刀抹破敌人脖子,切断敌人颈静脉血管,接着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鲜血狂飙中气绝身亡,而且是在睡梦中浑然不觉地奔向鬼门关,自己确实于心不忍,因为屠杀毫无反抗力的敌人和战场上与敌人狭路相逢,短兵相接,面对面厮杀,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心念转动间,邓建国方才还炽旺如烈火的杀机就像突然遭到了一大阵猛烈冰雹似的,顿然衰退了一大半。
邓建国心神一阵忐忑,持刀的右手臂更是瑟瑟抖颤,楞立半晌,始终狠不下心肠来痛下杀手。
蓦在此刻,床上的那个敌兵陡然动了起来。
邓建国惕然心惊,瞥眼之间,只见那兵抽动了两下双腿,翻转了一身子,用手扯了扯被子,盖住裸露的上身,扭了扭脖子继续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警醒的迹象。
这一回,那兵翻了个身,脸孔正巧对向邓建国那边,颈项左侧朝上。
邓建国端详了一下那兵颈项左侧的动脉血管,又瞅了一眼手里的刺刀,只觉得浑身的杀气如泄了气的皮球那般散失得很快,他咬了咬嘴唇,终于按捺住杀机,狠不下心来。
帐篷内的血腥气愈来愈浓郁。
长吁一口气,邓建国抽手缩回即将挨拢那兵颈侧的刺刀,飘身欺向帐篷另一边的门口。
第68章 突袭(五)
瘦削身形如一溜青烟,眨眼之间,他便欺近门口,刚欲伸右手去挑开门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料,躺门口左边床位上的一名敌兵,被他经过时带起的轻风给惊醒了。
那兵的警觉性远远高于其他人,睡眼迷糊中,他影影绰绰地瞧见帐篷门口有条瘦削人影,形迹十分可疑,不像是他平时熟悉的战友,同时,大股血腥味猛地灌进他鼻腔内。
他立时觉得情况很不对劲,赶紧伸手到床头边去摸枪,并大声喊道:”谁?”
邓建国大吃一惊,心知自己一时心慈手软,导致形迹败露,大是悔恨,但情势逼迫,只有以杀制杀了。
杀念如流星划空般在脑际疾闪而过,他倏地旋身,狠狠一甩右手臂。
嗖的一下破风声,刺刀电射而出。
那敌兵的手甫一碰到枪支,便给锋利的刺刀穿了个透心凉,扑腾一声从床上栽将下来。
这一下仓猝变故当真有如陨石坠海,登时激起千重浪,营帐内的敌兵全被惊醒,他们翻身而起,叽哩哇啦的惊声尖叫着,慌促间却不忘伸手去抓靠在床头边的枪支。
生死关头,容不得邓建国心存半点善念,必须以杀止杀。
右手反伸,从背后拔出柯尔特手枪,他右臂刷地向前送出,视线随着枪口指向忽上忽下,时左时右,急如星火般不断变换方位和角度。
霎时间,装上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发出咔咔的沉闷枪声,恍如八旬老人在呛咳,而子弹击中血肉躯体,噗噗的连响不绝。
伴随邓建国精妙高绝的手枪速射,敌人有的胸膛血箭迸射,有的脑血飞溅,有的眼球爆裂……纷纷惨嚎着从床上栽下来。
帐篷内活脱脱地沦为成修罗地狱场,一具具赤条条的尸身浸泡在血泊里,火药味夹杂着血腥气中人作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冷眼一瞥两具尚在血泊里搐动着四肢的尸体,邓建国退掉空弹匣,换上新弹匣,把柯尔特手枪的消声路拆掉,插进右大腿的枪套,而后从敌尸上拔下刺刀,又抓起一支ak-47冲锋枪。就在此时,帐篷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声频传,军营里的敌人已被惊动了。
邓建国心知肚明,自己非得和敌人开一场狂欢派对不可了。突然间,轰轰的几声大爆炸,仿如惊雷骤发,撼天动地。
邓建国侧目一瞧,见窗栅外火光骤闪,显然有敌兵在慌乱中趟响他设置的地雷。
心头喜极,邓建国疾忙起身撩开门帘,环视四周,只见四到八处人影幢幢,几座塔楼上的探照灯在营地里胡扫乱照,尖厉的警报声、叽哩呱啦的问话和喝令声、纷沓杂乱的脚步声……沸沸扬扬,适才死气沉沉的军营,现在变得热火朝天。
邓建国见军营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再抬腕看表,距离炸药起爆的时间还剩不足十分钟,正是撤离脱身的好时机。
咔啦一声推弹上膛,邓建国低姿持握ak-47冲锋枪,在营房和帐篷的暗影掩护之下,沿来时原路撤离。
躲过几拨敌人后,邓建国刚刚转过一栋吊脚木屋,劈头碰见一彪敌兵正匆猝地从拐角另一头奔来。
心头一紧,他便欲闪身缩回墙角,可是他整个人身已经全部暴露在对方的视界里,敌兵已经发现了他,想避过去已是不及。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他个落花流水。
邓建国心念电闪,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倏然侧身倒地,手臂和肩部抢先着地,顺势向前滚翻。
邓建国的规避动作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索,令人目不暇接,敌兵们一时慌神,射出的子弹毫无准头可言,打得他滚动过的地面泥浪翻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霍地停止翻滚,跪姿出枪,快如击电奔星。
砰砰砰的单发速射短促而有力,他手里的ak-47冲锋枪替死神大爷敲响收割敌人生命的死亡鼓点。
凄厉的长声惨嚎过处,首当其冲的四名敌兵胸部血箭迸射,各自仰头后跌,在血泊里抽搐着身体。
左脚猛力一蹬地,邓建国向右侧翻滚出两米远,堪堪躲过一拨弹幕,迅即一展身形,一个斜身鱼跃,扑到一堆杂物后面。
弹雨追着他快速运动的轨迹泼洒而来,打得木箱棒棒乱响,碎屑物纷纷洒洒。
斜身蹲在掩蔽物左后侧,邓建国喘了几口粗气,稍事神定后,一甩脑袋,抖掉头上的木屑,凝神细听,察觉到六名敌兵分两路进攻,两名敌兵留在原地跪姿举枪射击,掩护着其余四名敌兵从两翼向他包抄而来,战术颇为精妙。
掏出两颗82-2钢珠手榴弹,邓建国双手分握一颗,弹开拉环后,贴近地面抛了出去。
牛卵形的手榴弹骨碌碌翻滚出数米远,在敌兵们的脚前滴溜打转。
一个敌兵眼明手捷,疾忙收枪缩身,伸左手捡起一颗,刚想扔回去。
轰的一声,那颗手榴弹在他手上炸响,配合着另一颗手榴弹,一齐释放出密密匝匝的钢珠破片,在威猛的气浪推动下,成幅射状四散迸射,像千百枚锋利的刀片一般。
那名敌兵立时被撕烂揉碎,残肢断体,五脏六腑夹杂着血浆和毛发,漫天飞舞。
另外三名敌人由于抱头卧倒得及时,避过了四散高速****的钢珠破片,但却被撼山拔岳的气浪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耳鸣目眩。
一个侧身倒地,邓建国从掩体左后方露出上身,左手肘部撑地支身,右手出枪射击。
哒哒哒的长点射声过处,两名留在原地负责掩护的敌兵,各人胸前背后血花飞溅,颓然倾倒在地,身体上爆裂开数个弹孔,稠血如泉水般涌出。
邓建国跃出掩体,箭步向前疾蹿而出。
三名敌兵各自摇晃着脑袋,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昏,刚想翻爬起身。
邓建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们跟前不远处,双手往下一压,哒哒哒的连发扫射,将弹匣里剩余的弹药尽数倾泻到他们身体上,打得他们三人浑身血花飞溅,在弹雨中抖索着躯体。
如行云流水般利落地解决掉一个班的敌兵后,邓建国抛掉空枪,右脚一勾,从一具敌尸旁挑起一支ak-47冲锋枪,右手疾伸如电闪,一把抓在手里,旋即马不停蹄地向撤离点飞奔。
身后脚步夹杂着喊杀声频传,子弹擦着身侧飞掠,啾啾的破空尖啸不绝于耳,灼热的弹头劲气吹烫得他两边脸颊肌肉痛如火炙。
急速蛇行奔跑间,他右脚霍然向前一滑,两腿立时前后分开,来了一个漂亮的竖叉,腰胯猛地朝右转动,上身一旋,面朝追兵方向,朝地面俯伏,后脚随着身子擦地一扫一蹬,迅疾变成卧姿,好一个美妙的反身出枪动作,如羚羊挂角那般流畅。
伴随着哒哒哒的长点射声,哎哟连天的惨呼号叫,宛若夜枭悲鸣,显然有敌人中枪倒地毙命。
邓建国被追得急红眼,猝然展开绝地反击,穷追不舍的一彪敌兵措手不及,当场给骤然而至的枪弹撂翻了好几个,其他的疾忙俯身卧倒。
甩手抛出一颗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和气浪瞬间屏蔽了敌人的视界,邓建国乘隙伸左手就地一推,借力侧身翻滚,贴地几个翻转,便即运动到右首的一栋吊角木屋旁边,弹起身形,闪进墙角后面,躲进了敌人射击的死角。
抛掉ak-47冲锋枪,邓建国伸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置于腰问高度,两眼目光如电,紧盯前方,斜身擦着墙角疾步行进。
到得转角处后,邓建国刚想停下身来,探头向外察看敌情,猛孤丁地从墙角后面闪出一条瘦小人影,险些跟他撞了个满怀。
由于变起太过仓猝,他瞬时无法也顾不上看清敌人面目,只瞥见有一支ak-47冲锋枪直奔腹部戳来。
双方距离触手可及,邓建国无暇趋避,右手开枪击中对方的话,自己势必会给对方打得腹破肠烂,情势火急,他命悬一线。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之际,邓建国情急生智,持握手枪的右手小臂向外一拔,堪堪将敌人的冲锋枪从腹前拔开。
恰在此刻,那敌人扣动了扳机,哒哒哒的急促射击声中,弹雨擦着邓建国身侧衣襟掠过。
也偏巧在此时,有两名追击邓建国的敌兵从墙角后面闪身出来,尚未弄清怎么回事,便给自己人的枪弹打得手舞足蹈,稀里糊涂的溅血殒命,死得好不冤枉。
与此同时,邓建国右手拨开那敌人的冲锋枪后,左手疾探如电,一把叉住那敌人的脖子,五指狠狠加力收缩,右手腕灵活地一转,枪柄狠狠地砸在那敌人握枪的右手腕关节上。
打掉那敌人的冲锋枪后,邓建国左手猛力将那敌人往怀里一拉,旋即右腿蜷曲,用膝盖猛撞那敌人的胸脯。
喀嚓嚓的胸骨碎裂声,听来令人心惊胆寒,那敌人白眼一翻,两边嘴角挤出稠糊血沫,身子便如同一团烂泥瘫软了下去。
邓建国杀红了眼,左手五指猛劲地朝拢一紧,又是嘎吧一声,捏碎了那敌人的喉骨,忽地听得脑后响起一阵骤急的脚步声,有敌情正从背后逼近。
心念电转,邓建国伸左手疾忙搂抱住瘫软在怀里的敌尸,猛地向前扑倒,身子甫始着地,迅即侧身翻转,将敌尸盖压在身上。
就在此刻,一拨弹雨飙然而至,倾泻在敌尸背部,噗噗的乱响,鲜血夹杂肉糜四散飞溅。
第69章 突袭(六)
邓建国巧借人体盾牌遮挡住敌方射来的弹雨,目光如电,一瞥眼间,发现有五名敌兵正自墙角后面转出来,慢慢地迫近前来。.
灵机一动,邓建国用左手抓住尸身胸前衣襟,纹丝不动的躺在尸身下面。
敌兵们端着ak-47冲锋枪,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察看情状。待得他们靠近跟前两米开外时,邓建国左手霍地奋力向上托起尸身,旋即往前一推,硬生生地将尸身抛向迫近跟前的敌人。
这一下变故可说仓猝之极,当先的两名敌兵当时被劈面飞来的尸身撞中,仰头后跌。
邓建国右手刷地出枪,仰角射击,右臂在电光石火间,连摆三下,枪口在这常人瞳孔不及追摄的短促光景里,连续转换了三次角度。
砰砰砰三声脆亮枪响过处,后面三名敌兵尚未来得反应,索魂夺命的子弹快如飙举电至,他们三人不是脑门开花,眼珠爆裂就是心脏碎烂,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扑通扑通地栽倒下去。
一骨碌翻爬起身,邓建国箭步蹿近前去,砰砰砰的几枪将那两名被尸身撞倒在地,尚未及爬起的敌兵打得人头崩裂,脑血迸溅。
俯身抓起一支ak-47冲锋枪,邓建国转头向前飞奔,刚奔出十几米远,蓦然听得轰轰轰的连声爆炸,如连环雷般响起,急骤而紧凑,又似地震骤发,地动山摇。
邓建国怦然心动,知道起爆时间到了,布设在军营各个角落的定时炸弹爆炸了,自己正好利用敌人被得炸得晕头转向,仓皇失措的机会,杀开一条血路,突出军营。
霎时间,军营的各个角落都有爆炸发生,火光腾窜,映得黢黑的夜空凄红一片。
驻守这个后勤补给站的敌军士兵至少有一个步兵连,但被这突出其来的大爆炸给搅昏了,他们根本闹不清有多少敌人来袭,一时竟然不知所措。(.无弹窗广告)
走到一辆军用卡车跟前,邓建国游目四扫,见到处都是慌促奔窜的人影,到处都是凄艳火光,军营乱成了一祸粥。
冷笑一声,他伸左手拧开车门,纵身钻入驾驶室内,三两下便掐断电线,打上火,启动发电机,将双手搭上方向盘,脚一踩离合器,随即一轰油门,卡车便怒吼着,向前冲出两米多远,撞翻了一堆杂物。
邓建国赶紧往右一打方向盘,车头向右一摆,旋即又朝后滑退两尺。
调整好状态后,邓建国便收小油门,双手抓着方向盘东一扭,西一拧,驾驶着卡车在军营的房舍,物品堆间左一拐,右一转,直奔军营大门而去。
驻守这座后勤补给站的敌军士兵被连环大爆炸给炸懵了,他们惊慌失措,东奔西窜,一时间,难以分辨敌我。故而,邓建国才得以一帆风顺地将卡车驶到军营大门口,正要踩油门,加速冲出军营。
便在此时,忽地听得后面枪声骤起,叽哩哇啦的嚷闹声响成一片,子弹打在车体上,叮当乱响。显然,有几个敌人稍事定神后,察觉出这辆军用卡车有疑,便尾随着追上来,一边大声吼叫停车,一边开枪警告。
偏巧在此时,军营大门两边岗亭里,环形工事里的敌兵也发现这辆卡车不对劲,也跟着大声吼叫,快停车,不然就开枪了。
邓建国深吸一口气,脚一踩刹车,嘎的一声,卡车停在距军营大门前不足六米处。
敌兵们见车已经停住,便停止射击,看得出他们在情况不明前,也不敢贸然开枪,担心伤到自己人。
左手抽出柯尔特手枪,右手依旧扶在方向盘上,邓建国的双脚分踏油门和离合器,平心静气,蓄势待发。
敌兵们端着冲锋枪,小心翼翼地围拢上来,叽哩呱啦的嚷闹声不绝于耳。
邓建国完全能听懂安南语言,知道他们在喝问自己,有中国人来袭,为何不战斗,而要擅自驾车逃跑,难道不怕军法严惩吗?
心中一动,邓建国脸露狡黠微笑,用安南语言怪声怪气地对敌兵们嘶吼,说他是师部的人,车上载有重要物资,有中国侦察兵小分队来偷袭,必须立刻转移,而中国人就是冲这批重要物来的,若不赶紧转移到安全地方,后果不堪设想,任谁都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邓建国模仿安南人的口音可谓惟妙惟肖,完全能以假乱真,那些从前后围拢上来的敌军士兵齐齐大吃一惊,各人心想难怪中国人今夜会突然发动偷袭,原来是冲着重要军用物资来的。可是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座后勤补给站储存的都是军服、背褥、曰用品、粮食、汽油等军需品,没有武器和弹药,再说这里是团属仓库,师里即使有重要物资也不会储存到这里,更何况最近也没有什么东西运进来,这辆车肯定有问题。
敌兵们正自迟疑间,邓建国乍猛地一踩离合器,又一踩油门,卡车犹如一头发情的公牛,又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电光石火间,凶猛地飙出了出去。
这一下变故当真快逾击电奔星,敌兵们尚未及反应,卡车就愤怒地吼着,猛可地向前冲出,刚自逼拢车头前的三名敌兵立时与卡车发生了一次亲蜜的对撞,无奈他们是血肉身躯,去和钢铁铸造的卡车以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其中一名敌兵被撞得向后倒飞出去,身子凌空划出一道粗劣抛物线,随即又与七八米开外的一棵小树发生对撞。
喀吱一声脆响,纤细的小树怎能经得起恁地强劲的力道冲击,当下折断,而他的身体扑腾一下坠落地面,七窍流血,腰部四肢以奇怪的角度拗折蜷曲,显然他筋碎骨折,腑脏翻腾,已是活不成了。
而另外两名敌兵亦被撞飞了起来,在一片咯嚓咯嚓的骨骼碎裂声中,碰在军营的铁栅大门上,迅即弹落地面,各自拼命地抽搐着四肢。
只可惜,宛若钢铁怪兽般的卡车并未就此罢休,反而变本加厉地残虐着他们那业已丧失生机的躯体,而一辆卡车重逾数千斤,他们的身躯不过是皮肉包骨头,又怎能承受得起此等重量?
但见卡车风驰电掣般辗过两副血肉躯体,带起一片喀喀嚓嚓,噗哧噗哧的恐怖怪响声,紧接着又是砰碰一下暴响,卡车撞开铁栅门,冲了出去。
再回头看看军营大门口,那两名敌兵已被卡车轮子碾压成了两副血饼,稠血、脑浆、碎骨、肠子和脏花花绿绿的腹脏,拖扯得遍地皆是,散发出大股浓稠的咸腥味,令人闻之不禁呕吐晕血。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当其他敌兵回过神来时,卡车已如弩箭离弦般,飙出了军营,慌促间,他们大声鼓躁着,端起冲锋枪,哒哒哒的打着长点射,发足追了上去。
双手扶着方向盘东扭西扳,邓建国驾驶着卡车在狭窄而又弯曲的公路上左拐右转,像猎豹一般巧捷。
雨水浸透了公路,泥土又松又软,粘附着稠糊血浆、肉糜的车轮在上面辗过时,留下两道深深血红沟渠。
敌兵在后面穷追不舍,子弹如飞蝗般覆盖而来,打在车体上叮当作响,火星乱溅。
山间公路又狭窄又崎岖,加之雷雨天气,路面泥泞不堪,极大地影响了车速。
纵然邓建国精熟于特种驾驶,但受限于人地生疏,后面追兵逼迫,难以加速前进,不得不放弃驾车逃离的打算,决计趁追兵还在三四十米外时,赶紧弃车。
心念疾闪间,邓建国瞥见前方不远便是道路的转弯处,心头微喜,他右手闪电也似抄起ak-47冲锋枪,将枪托抵在离合器上,枪管支撑住座位。
准备甫一就绪,他猛地踩下油门,左手快如电闪,抓住车门扶手,狠力一拧,迅即一把推开车门,纵身跃出驾驶室。
与此同时,卡车脱缰的疯牛一样疯狂咆哮着,沿直线朝前全速奔进,全然不顾前方是悬崖还是峭壁,一股脑儿地高歌猛进。
身子腾空翻转一周,邓建国的四肢倏地蜷曲,在瞬时间缩成一团,宛似一个大圆球。
嗵的一下沉响,他那球状般的身子落在路基下面,旋即顺着斜坡,骨骨碌碌地往下滚出六七米远,撞到一棵小树干上,方才阻住下滚的势头。
一骨碌翻爬起身,他投头向公路上方望去,瞥眼之间,只见那辆无人操控,自动驾驶的卡车,正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刺,眼看就要撞上前方拐弯处的山崖了,它依然奋不顾身,要与山崖较较劲,看看谁比谁更坚硬。
只听砰碰的一下暴响,卡车与山崖劈头对撞,响声震耳欲聋,甚是骇人。
那辆军用卡车虽然是钢铁铸造,坚固耐用,但同天然的石壁相比,可就相形见绌了。
那卡车的车头当下就被撞成一团铁饼,整个车身在强大的冲力作用下,给掀了个底翻上,后面车箱
两头的车轮仍在高速转动,前边车头的两个轮子已与车体分离,一个飞到空中,欢快地翻着跟头,一个沿着路基下的斜坡骨碌碌地翻滚着。
望着黑烟缭绕着卡车残骸,邓建国猛孤丁感到腰腿胳膊的肌肉传来一阵生疼,原来是给斜坡上的碎石子和荆棘硌痛的。
枪声越迫越近,子弹在空中高速飞行,同空气产生猛烈摩擦,啾啾的响个不停。
邓建国转头张望军营方向张,借助军营里物事燃烧的火光,见公路上人影乱闪,一颗颗戴着阔边帽的脑袋在视线里晃荡着。
他心知肚明,敌军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狂轰滥炸后,经过短暂的慌乱,很快便神定下来,随即组织人手向来袭之敌发起追击。
第70章 猎杀(一)
迅速巡视四周,邓建国察见东首有一道低矮的山包,山体上植被茂密,很便于藏身,当下心头大喜,决计把敌方追兵吸引到山林里,然后充分施展自己在陷阱布置,诡雷设计方面的才华,好让敌人尝尝跟魔鬼尖兵为敌的惨厉后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心意已定,他拔出柯尔特手枪,对着敌人的方向,砰砰砰的胡乱打了几枪,接着用一口流利的安南语言,粗声大气地辱骂安南人是黄皮猴子,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所谓的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不过是一群只会自吹自擂,摇旗呐喊的跳梁小丑,一群只有三脚猫功夫,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将敌军臭骂一通后,邓建国又胡乱开了几枪,随即转头跑向东首那座山包,每奔出一段距离,他便要稍事停留,回头大骂几句安南军队是土鸡瓦狗,是牛鬼蛇神,而后又继续跑。
尾随而追的敌军被邓建国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些自负一定能够战胜中国的自大狂,听到邓建国如此不堪入耳的辱骂后,自然是怒发冲冠,悲愤填膺。
他们一个个面色怨毒,赤眼带煞,嗷嗷咆哮着,寻着邓建国逃逸的方向发足猛追。殊不料,他们追击的是一个丛林技战术水平已臻化境,而且素来杀伐决断,狠辣迅猛的恐怖人物,也就注定他们离大限之期不远了。
啾啾的破空啸音尖厉刺耳,子弹不时地擦过邓建国身侧和头顶,灼热的气浪刺激得他脸颊肌肤痛如刀刮斧削,他恍若未觉,瘦削身影左闪右晃,东腾西挪,时疾时徐,敌军方面即使有出色的狙击手,面对他那出神入化的战术规避动作,也只能摇头苦笑。
借助山体上茂密植被的掩护,邓建国掏出几颗82-2手榴弹和几根钓鱼线,边向山包顶端攀爬,边寻找合适的位置布设诡雷。他知道,尽管敌军中有很多士兵自幼生长在丛林里,对丛林的一切烂熟于心,简单的诡雷和陷阱未必能杀伤得了他们,但他自负精专于诡雷设计和陷阱架设,只要不是顶级高手,很难逃得过去。[.超多好看小说]
就这样,邓建国不时地向追兵胡乱开枪,不时地大声辱骂敌军乱,几乎把自己所能说得出来的污言秽语都用尽了,敌人被他激得怒发如狂,死死地咬住他不放,一步一步地往他布设的陷阱机去踏进去。
一轮皓月高高的悬挂九天银河之上,月光的清辉宛如水银倾泻而下,为莽苍大地披上一件银装。
这本该是一个风清月明的春夜,可森林里却是漆黑得一团,黑得象锅底,见不到任何东西。伴随着黑暗的是可怕的静寂。静得连一片枯叶飘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寂得死气沉沉。
黑暗和静寂,让这片莽莽森林在深夜里好不恐怖。
一只只萤火虫闪烁着点点磷光,一团团白里透绿的鬼火,像两把利剑似的斩断了森林的漆黑,为深夜平添了几分可怕的恐怖气氛。
鬼头磷磷,秋萤闪闪,阴风飒飒,邓建国那瘦削的身影仿若幽灵鬼魁似的穿行在这片黑森林之中。
难得有片刻的安宁,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栖身之地,真想温暖一下疲倦无堪的身体,但他根本不敢点火,火光只会把他彻底暴露,况且在这种亚热带雨林里面,所能找到的木头都是潮湿的,一旦点火的话,腾起的浓烟就会弥散到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后果不堪设想。
魔鬼尖兵在极度恶劣和危险的安南北部丛林里跟敌人周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视觉、嗅觉和听觉的敏锐。在孤身影只,势单力薄的情况下,点上一堆篝火,无疑是在向四处搜捕他的敌人自行暴露。
苍林一望无际,黑得不见底,几声猫头鹰的夜啼遥遥破空传至,凄厉而惨怖,一下子就撕破了黑森林的荒寂。
鬼火磷磷,秋萤闪闪已够让人毛骨悚然了,而如今再加上夜鸟怪啼,怎能不让人心惊胆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邓建国只觉得头皮子发炸,汗毛根根直竖。夜晚森林里危机四伏,他也不免有些胆怯。
兔起鹘落地爬上一棵参天大树,他慢慢咀嚼着刚刚捉住,用刺刀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生蛇肉。每当他把腥气扑鼻的蛇肉送到嘴边之际,他都忍不住要皱一皱眉头,憋上半来分钟后,才一咬牙把蛇肉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他实在是太讨厌吃蛇肉了,因为他压根就对这种冷性动物没好感。
他在这种杳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中独守空枕已经整整五个晚上了。四周仍是一团死气沉沉的黑暗,仍是鬼火磷磷,秋萤闪闪,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夜鸟怪啼,野兽嚎叫,听来仍然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当然,只有这种隐秘的地方他才最放心。
一阵夜风透进树冠,刮得繁盛的树叶沙沙作响,恍若地狱里吹出来的阴风,冷瑟瑟,阴森森,好不恐怖。
邓建国不期然地打了两个激灵冷战,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随之发出一声声低鸣更让他惶恐不安。
在这种夜静更深,万籁俱寂的时候,他不禁又回想起曾几何时那些朝夕相处,生死与共,风雨同舟的战友,他们那天真淳朴的音容笑貌恍若就在他眼前,使他无法狠下心肠来忘记这种在血与火中用生命铸就的感情。也就是这种生死战友情无时不刻不在激励着他,支撑着他,鼓舞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勇往直前,高歌猛进,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阴风飒飒,黑咕隆咚的森林里,他设身处地体会到了孤独的恐怖比万恶的敌人,猛厉的野兽更可怕。
百无聊赖之际,他回想起前不久奋不顾身扑上去,用血肉身躯替杨志新挡住子弹,以身殉国的马伟正来,那天真淳朴的音容笑貌,立时浮现在他眼前
“骏马,这么晚了,你还赶快睡觉,要去洗什么东西?”
熄灯后不久,邓建国拿着手电逐排去查铺,走到爆破班宿舍门口时,霍地撞见马伟正端着一大盆东西,轻手轻脚地朝宿舍楼东头的水池走去。
“报告副连长,我去刷鞋。”马伟正立刻停住脚步,转身向邓建国解释。
“刷鞋?”邓建国懵懵懂懂地走到他跟前,一股难闻的臭气夺鼻狂扑。
“****,熏气我了。”邓建国打开手电一照,见马伟正端的盆子里塞着几双胶鞋和臭袜子。
用手在鼻孔前扇了扇,他悻悻地道:”一个宿舍的臭鞋子臭袜子怎么让你一个人来刷?”
马伟正羞涩地把盆子往腰后一挪,一脸憨态地道:”白天训练太紧太忙,没时间,休息的时候,我又要组织班上的弟兄记熟资料上的各种复杂技术数据,只能等到熄灯后,弟兄们睡着了,我一个人来刷鞋,谁叫我是班长,多担待一点是应该的。”
解放鞋不透气,容易臭脚,战士们穿着它摸爬滚打,蹦高跌矮一整天,不及时刷洗的话,不熏死一大片蚊子才怪。难怪,邓建国每次夜间查铺时,一进战士们的宿舍鼻子立马就会被臭气给蹂躏一番,唯独爆破班的宿舍不一样,原来整个宿舍那些臭的鞋袜都被马伟正及时刷洗了。
“这么说,你也经常替宿舍的弟兄们洗衣打扫卫生了?”邓建国突然想起每次内务和卫生评比时,爆破班总是独擅胜场。
马伟正憨直地道:”是的,班里的弟兄们训练和学习太忙太累,没时间来搞好内务和卫生,我就多替他们担待一点了。”
山东老区的兄弟真是诚挚厚道,古道热肠。
邓建国不禁感怀至深,当下就抢着替马伟正为弟兄们刷鞋。
咔嚓嚓的一声巨雷滚过头顶,震得邓建国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顿然回神过来,抬起头来,透过繁茂的枝叶缝隙,仰望苍空,―道闪闪生辉的蛇电将极西的夜空撕裂两断,未几,轰隆的一声炸雷,隐挟穿云裂石之威,直震得山摇地动,树摇草曳。
夜空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在天空中闪着。风,使劲地吹着整片黑茫茫的森林,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不多时,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敲打得大树枝晃叶颤,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寒意顿时笼罩邓建国全身筋腱,他栖身在茂盛的枝叶里,尽情享受着天然沐浴,精神陡然振奋,疲意消退大半,只是一阵清凉夜的风夹杂冰冷的雨珠卷过林冠,寒意犹如西伯利亚的寒流罩体袭来,他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激灵寒战,下意识地蜷缩起瘦削身躯,伸手把身上的伪装披风裹得更紧,而大股阴冷湿气也在无情地逼迫着他那冻得跟冰棍似的身躯。
他抹了抹脸庞的雨水,拧开水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清水,冷冰冰的水顺着喉管流到胃里,心窝子都跟着发凉。
他磕了磕牙巴,心知必须得补充一些人体所必需的热量,这么干冻着实在难以忍受。于是他便撩开伪装披风,从背后的65式军用背包里取出半袋高热量压缩干粮,用牙齿咬开袋子,送到嘴边,皱了皱眉头,正待塞进嘴里啃上几口。突然间,他感到心脏莫名其妙地紧缩起来,背心一阵发紧,两侧太阳穴跳跳颤颤,胸口烦恶难当,神思恍恍惚惚。
他心知肚明,通常心神不定,惴惴难安的时候,必然有敌情危胁悄然逼近,因为他数度喋血生死,历经屠戮而锻炼成的第六感观,对危险的超强预警能力可说是十拿九稳,已经远远胜于理性判断。
他深知自己在这棵大树腰上已经栖身太久,难免留下血腥和汗臭味道,而敌军特工队员在黑夜丛林里进行搜索时,嗅觉器官往往比听觉更为敏锐,若不尽快离开,势必败露行藏。因此他不敢稍有懈怠,决意立即转移,谨防夜长梦多。
赶忙收起水壶和压缩干粮,他起身从枝叶丛中钻出来,稍作观察后,双脚在树枝上一蹬,借助树枝摇晃的力度,刺棱一下荡出去,身子凌空收缩成球状,连翻两个漂亮的空心筋斗,四肢倏然展开,双手暴伸,电掣般抓住垂拉在空中的粗壮青藤。
第71章 猎杀(二)
双手攀住这根粗藤,他身子摇荡几下,随即慢慢腾腾地往地面滑落而去。[]
他这几下翻腾纵跃,当真是兔起鹘落,轻灵如飞燕,迅捷似猿猴,想不令人拍案叫绝都难。
到得地面后,他舒活了几下筋骨,借助夜空闪电划起的瞬间光亮,看了看指北针,辨明方向,而后径直朝北疾步行进。
行进之间,他双目似箭,两耳高高竖起,右手置于插在大腿部手枪前方,全神警戒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邓建国正自低一脚浅一脚在藤蔓密布的林间行进,忽见一道裂空蛇电划破黢黑天幕,前方的林子里乍猛地闪现出三条短小精悍的人影,活似突然从地狱里窜出来的鬼魅。
邓建国惕然心惊,一瞥眼间,见他们正以前二后一的倒三角战斗队形,在黑茫茫林间搜索推进。
邓建国眼明心亮,一看便知,他们三人是前来搜剿自己敌军士兵。当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他登时只觉胸腔里隐隐燃起一股怒火,澄彻的眸子里闪露出杀机,忍不住想要施展精妙的身法,悄悄地尾随在敌军士兵的身后,伺机偷袭,将他们斩尽诛绝,以发泄心头郁结的愤恨。
他目不稍瞬地盯视着远处三个徐徐蠕动的人影,双手运动如飞,异常娴熟的把ak-47冲锋枪拆散,塞进背后的65式军用背包,随后掏出柯尔特手枪,旋上消声器,持握在右手,利用鳞次栉比的树木为掩护,采用潜行中最快也最舒服的直立行进,隐蔽接敌。
树木不但棋布星陈,而且枝繁叶茂,隐蔽行进中,他尽量不让身上的弹药装具和金属物件碰到枝叶,以免发出响动,引起敌人的警觉。
不多时,他潜行到一棵长势繁盛的木棉树旁,俯低身子,凝神窥察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无奈植被茂密,地势崎岖不平,又是在雨夜里,视线严重受阻,他穷尽目力也只能依稀地看到三条黑影在林子里若隐若现,宛若冥府里跳出来的魑魅魍魉。
只见三名敌军士兵前二后一,相互拉开大约二到三米远的间隔距离。这种倒三角战斗队形确实无可挑剔,若突遭敌袭时不但便于及时隐蔽,还利于彼此掩护和支援。
邓建国一眼看出他们个个训练有素,不是敌军普通步兵部队的士兵,十有八九是精干的特工队员。他掏出夜视望远镜仔细一窥察,发现他们各人的枪都甩在腰后,步履较为散慢,警惕性不算太高,应该是例行巡逻,似乎不是专门来搜剿自己的。
邓建国正兀自揣度之时,他们已经渐渐远去。
邓建国疾忙敛住心神,果断施展身法,在树木间东一拐,西一闪,左一晃,右一转,各种闪避动作层出不穷,便捷而轻灵。
风声、雨滴、雷鸣、夜幕、树木枝叶、地形地物……有效的遮掩了他的身影和响动,使他像幽灵,似淡烟那般悄然无声地把自己与敌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经欺近至敌军士兵身后不及二十米处,他停身在一棵大树旁,寻思是否放弃跟踪并伺机偷袭敌人的念头,他深知三名敌兵的军事素养极为出色,虽然看似形态疏松散漫,但只要是久经战阵历练的老兵,即使在休息时也未完全松懈,对危险的感应能力相当敏锐,想要从背后突然施以袭击,谈何容易。他自恃身法精妙,杀敌手法纯熟,世间罕逢与其匹敌的强手,但要做到无声无息地掩近前去,干净利索将三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解决掉,还不能弄出一点动静,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
邓建国正自凝神思忖,倏忽间走在队形后面的士兵猛地止步转身,纵目向适才走过的路线察视,仿佛察觉到了身后有敌人跟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头大骇,疾忙闪身避到旁边的大树背后,蜷局起身形,静观其变。
那名敌兵侧头打了个口哨,前边两个敌人急忙止步转身,ak-47冲锋枪刷地提上肩头。
那个敌兵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指向刚才走过的路线,示意两名同伴观察、聆听、搜索敌迹。
于是他各自利落地抵肩举枪,低头弯腰,变换成前一后二的正三角战斗队形,沿着原路折返搜索推进。
邓建国怦然心惊,开始疑心敌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形迹,便赶紧蜷伏进大树后面的深草丛里,扯过伪装披风掩实身躯,左耳贴近地面,通过潜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
三名敌军士兵搜索前进了几米领头的士兵停住脚步,左手从ak-47冲锋枪上卸掉弹匣,举到头顶,缓慢地左右摆动两下。
他们立即开始检查弹药,拉动枪栓的金属磨擦声,咔嚓咔嚓直响,在黑夜里听来格外清脆。邓建国绷紧神经,右手握紧柯尔特手枪,左手慢慢伸到腰间去拔另外一支五四手枪。因为这三名敌兵警觉性之强超乎他的想象,使他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领头的敌兵左手手肘蜷曲,前臂垂直指向地面,五指并拢,从身后向前方摆动。
后面两名敌兵同时把左手手腕举到面额高度并作握拳状,掌心向着前方。
他们相互用战术手语联系后,便即继续呈正三角战斗队形,沿原路折返搜索推进。
邓建国乘着他们检查弹药的当口,倚靠肘部支撑身体,腿部紧贴地面,匍匐前进到侧旁的一棵木棉树后方,躲进茂密的深草里。
是否已经败露行藏,邓建国不敢妄下断言,只是从三名敌兵的举动来看,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兵,步履矫捷,步速均匀,听觉灵敏,反应快速,显然久经战阵。
邓建国藏匿好身形后,凝神细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
夜风凛凛,闷雷隆隆,大雨刷刷地敲打着莽莽丛林。
风声、雷声、雨声,演奏出一首春夜协奏曲。
邓建国听着那一下下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响,判断出敌人越来越近。他把头抬离地面,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张望,见三名敌人的身形轮廓比刚才更加清晰。
他们尽皆身披军用雨衣,低头弯腰,低姿持枪,头部随同枪口一齐摆动,警戒着各自的火力覆盖区域。
随着他们逐步靠近,邓建国能够感觉到他们的锐利目光,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心理比自己更加惊惶,更为恐惧,也更是悚惕。
是的,近几****不停地跟那些散落在林间搜剿他的敌人大玩丛林追猎游戏,而且频频得手,约莫有四五十名敌军普通士兵和特工队员命丧其手,搞得敌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十五米、十米、八米……邓建国通过他们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判断出他们的步速为每步三十厘米左右,由此测算出他们与自己的距离已不足五米远了。
邓建国借助闪电光亮,终于清楚了他们的身影形貌,只见他们雨衣里露出迷彩服,脚蹬作战皮靴,果然是特工队员。
这一刻里,邓建国刚刚按捺住的杀机又涌上脑门,忍不住想立刻现身,将他们逐一爆头。
这时领头敌兵已从他眼前经过,他借着闪电划起的短促光亮,看到这名敌兵手里端着一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令他立时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占为己有。
后面两个敌兵也慢慢地从他眼前走过去,这两个家手里操着原装俄制ak-74u短管冲锋枪,腰间挂着俄制防御型破片手榴弹。精良的武器装备令他心动不已,断然决定痛施辣手,将他们仨赶到死神大爷面前去,好搜刮他们身上的家当。
邓建国松了口气,正寻思如何着手袭击敌人,突然间后面有一名敌兵扳返回来,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住脚步,解开腰带,掏出那玩艺儿,尽情宣泄起来。
淡淡的尿臭味夹杂泥腥气,飘进邓建国的鼻孔里,袭扰着他的肠胃,令他恨得牙骚骚的,只想立即飞身蹿出去,一刀割下那玩艺儿,把这厮变成新时代的太监。
这厮紧好裤腰带,像突然发现到了什么异常情况,低姿势持枪,小心翼翼地朝邓建国藏身的位置靠近过来。
这一下变起突兀,邓建国始料不及,一颗心立时跳到嗓子眼里,主眼透过手枪的照门和准星,锁定了这名敌人的胸膛,心想万一形迹暴露的话,就只好痛下杀手了,顾不得忌惮周围还有别的敌军搜索小队了。
这名敌兵只前进了四五步,向邓建国藏身位置的草木来回地扫视。
邓建国终于看清这厮的容颜,黑瘦的脸孔上,一双鹞子眼闪射着阴鸷的厉芒,显然是个见惯死亡和杀戮的老兵。
邓建国不敢轻举妄动,岿然不动地俯伏在深草丛里,屏住呼吸,主眼始终没有从准星上移开,心里一个劲儿地盘算,万一暴露形迹的话,该怎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索地解决掉三个敌人而不闹出大动静来。他当然有把握在对方发现他的情况下,抢先动手击中对方的要害,但要做到悄无声息地解决对方,那他可就全然无法达成。
空气骤然变得僵冷无比,邓建国眸子里的杀机愈来愈炽烈。
忽然间领头的那名敌兵扭头低声呼喊这个鹞子眼敌人,叫他赶快跟上,别在那里发呆。
鹞子眼敌人说有点不大对劲,那个中国兵好像就隐藏在这附近。
第72章 猎杀(三)
另一个敌兵嗔怪地说,要是那中国兵真隐藏在这周围,只怕他们早就玩完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鹞子眼敌人心想也是个道理,那中国兵神出鬼没,身手高得出奇,更残忍得像魔鬼,实在可怕之极。他赶紧扭头走开,生怕那中国兵真来向他索魂夺命。
邓建国待敌军走到十米以外后,方才慢慢地从深草间直起身来,将装好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交于左手持握,右手拔出81式刺刀,双脚交叉,脚尖点地,如幽灵,似淡烟,悄无声息地朝敌军掩近前去。
鹞子眼小声地问领头的敌兵,说班长你刚才是不是真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敌军班长头也不回地回答,说他先前感到背心一直发紧,心脏怦怦的乱跳个不停,好像有人要从背后摸上来,掐住他脖颈,用刀抹断他的喉咙。
鹞子眼长吁一口气,愤愤然地抱怨班长也太过谨小慎微了,惧怕那中国兵已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鹞子眼身旁的敌兵立刻予以反驳,说你刚才还不是照样一惊一咋,要是那中国兵真藏身在附近的话,只怕你解手的时候,他就割掉你那玩艺儿了。
尖酸刻薄的嘲讽直气得鹞子眼心头火起,大骂身旁的敌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领头的班长扭过头来,喝令他们小声点,别吵嚷,若是引来了那可怕的中国兵,那可就大难临头了。
在敌军班长转头训斥两名士兵的当口,邓建国立即停身止步,岿然不动地僵立在原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暗自庆幸此刻凑巧没有闪电划过丛林,没有瞬间的强光照亮他那山精树怪般的身影。他深知敌军缺乏夜视器材,在夜间丛林搜索行进,全凭目力和对地形地物的熟悉,只要他呆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就很难被敌人发现,因为人和动物的眼睛对静止的物事不太敏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敌军班长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行进,压低声音斥骂身后两名士兵,说特工团汪副团长勇猛果敢,百经战阵,从未失过手,结果一时疏忽懈怠,阴沟里翻船,在自家的地盘上被那中国兵开膛破肚,死状惨不忍睹。前几天,刚从河内总参情报处特工队调过来接任副团长职位的胡先勇,也是勇贯三军,身怀绝技的盖世英雄,他刚一到任就对特工团的弟兄们许诺,他有十足的把握手刃那中国兵,大家对他的能力也深信不疑,期盼他能向那中国兵索讨血债,为壮烈牺牲的汪副团长和弟兄们报仇雪恨。胡副团长亲自挑选了二十四名军事素养最优秀,战斗经验最丰富的特工队员前去搜剿那中国兵,谁知道不但未能将对方授首伏法,二十四名精明干练的弟兄全军覆灭,无一生还,胡副团长也身首异处,真是太可怕了,那中国兵根本就不是人,是猛兽,是恶魔。
邓建国听到敌人如此痛骂自己,心里不怒反而得意扬扬,暗想:不错,老子就是要拿极度凶狠残忍的手段来教训你们些龟儿子,就是要溅你们的血,残你们的命,就是要让你们一个个白眼狼切身领教到咱中国军人的厉害,就是要叫你们这帮妄自尊大,恬不知耻的贱骨头,尝尝惹怒中国龙会招致什么样可怕的恶果。
这时鹞子眼旁边的敌军士兵可能尚未亲眼见识过邓建国的厉害,竟然以为他班长是在危言耸听,满不在乎地斥责他班长胆小怕事,长中国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鹞子眼乘机向他发起报复性的攻击,嘲笑他是刚刚被选进特工部队的新兵蛋子,孤陋寡闻,不知天高地厚,早晚要栽跟头。
那敌兵反唇相讥,说你们这些老特工队员不是号称军中精锐,国之利剑吗?怎么会被区区一个中国兵吓得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了。(.无弹窗广告)更何况周围还有百多名友邻部队的弟兄在展开搜剿行动,那中国兵只怕早就吓得躲到某个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去了,还敢从背后跟踪偷袭咱们?
邓建国心里冷笑道:谁说老子不敢来,这不就来向你们索魂勾魄了吗?
邓建国巧乘敌军相互嘲弄打趣,一时疏于防范的机会,已经悄然掩近到鹞子眼身后不及两米处。
鹞子眼被身旁这个骄纵狂傲的新兵蛋子气得火冒三丈,正想海训这厮一顿。忽然间他感到背后有些许不对劲,脑后似乎有细微的风声。
他正待转头向后察看情状,邓建国乍猛地箭步蹿出,仿若弩矢离弦,迅疾无比地扑拢到他身子左侧,右手横向一挥,锋锐的刺刀划过他脖颈左侧。
他只觉得脑后风声劲急,心知大事不妙,尚未来得及提枪上肩,忽见一条奇形怪状的人影在身旁一闪而过,只听噗的一声响,如破败革,脖颈左侧猛地触到一股凉意,紧接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
他疾忙松手放开枪支,左手伸到脖侧一摸,顿时触摸到一股温热而黏糊的液体。
他刚自意识到已经被来袭之敌抹了脖子,就在此刻,皮肉猛地向两边翻卷,裂开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大蓬血浆咝咝地往外飙射,那情形当真有如突然涨爆的自来水管。
他慌忙用左手捂住创口,力图阻止鲜血往外喷射,但颈动脉血管已被刀锋割断,大量鲜血源源不绝地自他指缝中挤出来,他立时只觉头昏眼花,四肢酥麻,膝弯一软,身形晃晃悠悠,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一下变起突兀之极,与鹞子眼并肩而行的敌兵猝不及防,但那厮既然能从普通步兵入选特工部队,确实非同平庸之辈可比,单兵军事技能尚算过硬,他眼角余光瞥见有条山精树怪般的黑影,挟着呼的一声风响,扑到同伴的身侧,心知果然有敌人来袭,急切间挪步旋身,头部和眼光及枪口一齐掉转向右。
几乎与此同时,邓建国右脚猛蹬地面,斜身向左首跃出,去势快逾星飞电急。
那敌兵刚欲抬枪射击,邓建国已经犹如猎豹那样迅捷地猛扑而至,如铁似钢肩膀狠狠地撞在他胸腹上,他立即闷哼一声,四仰八叉地向后跌去。
腾的一声沉响,邓建国跟着他一起摔倒在地上,邓建国扑压住他的身体,而他的后脑勺在触地的瞬间,重重地磕在树身上,立时头昏脑胀。
领头的敌军班长听到背后猛不丁传来异常动静,心头大是骇然,疾忙换步转身,刷地抬起枪口。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一个侧身翻转,离开那敌兵的身体,左臂侧向长伸,肘部撑在那敌兵的胸脯上方,左手略微往上扬起,柯尔特手枪斜指敌军班长。
铮铮的两下撞针击打子弹底火的金属声响,敌军班长胸膛爆射出两股黑糊糊的液体,他张口发一声摧肝沥血的悠长惨嗥,仰头朝后栽倒。
他在仰面倒地的刹那间,枪口指向林冠,食指拼尽最后一股力气,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的冲锋枪连发射击声,顿时撕破了雨夜丛林的冷清和幽寂,更盖过了天空中咔嚓嚓的一声炸雷。
邓建国开枪打烂敌军班长的心脏后,毫不稍停,肘尖狠狠地在旁边那敌兵的心窝砸击两下,那厮嘴里发出连声痛苦闷哼,双手胡乱抓挠,两脚狠命地踢蹬。
邓建国侧翻起身,枪口对准那厮的胸膛,毫不迟疑地连开两枪,让那厮永远停止挣扎。
邓建国闻着淡淡的火药味,浓浓的血腥气,心里感到无比的兴奋,无比的畅快。便在此时,他忽地听得旁近传来噼噼扑扑的响声,还有鲜血从创口往外飙射的咝咝声。
他眉头微蹙,侧头看去。
鹞子眼敌兵双膝跪地,上身向前俯伏,额头磕在地面上,双手还不停地拼命抓挠,鲜血仍不断地从颈左侧创口里流出来,混杂着雨水,浸泡得枯枝腐叶像淤泥一样,散发刺鼻而中人欲呕的辛辣气息。
邓建国皱了皱眉头,断然决定替鹞子眼敌兵解除垂死前的痛苦,他左手微微一抬,射出两颗饱含怜悯意味的子弹。
鹞子眼敌兵的脑袋炸成一团烂肉碎骨,两只手立刻停止抓挠,身子不再动弹,只是十根手指头还深深地插在稀泥烂土里。
三名军事素质过硬,生龙活虎,老练精干的敌军儿郎竟然在仰俯之间,尽数魂断命残,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常人听起来简直难以置信,可这种耸人听闻的事实对于邓建国这等单兵战斗技能炉火纯青,武艺精深的侦察兵奇才来讲,可说是信手拈来。
邓建国收刀入鞘,将柯尔特手枪换上新弹匣,插回枪套,疾步来到敌军班长的尸身旁边,刚欲俯下身去,捡起那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忽然听到东首和西南方向传来叽哩呱啦的叫嚷声,还有数不清的大脚踩踏枯枝腐叶,扑嗒扑嗒的乱响一气。
邓建国心头惕然,凝神一听那骤急而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有几十名敌人正匆猝地朝这边包抄过来,他们显然是被敌军班长奔赴鬼门关前打出的枪声信号给吸引过来的。
邓建国听声辨位,敌人还在百多米以外,加之是在雨夜丛林里进行奔袭,速度自然大打折扣。因而,他便不急于立刻奔逃,索性好整以暇地从敌军班长尸身上搜集弹药。
他在敌尸上取出四个弹匣,解下五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搜出六枚40毫米破甲枪榴弹,将它塞进战术背心口袋和65式军用背包里,然后抄起那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原装ak-47冲锋枪,换上新弹匣,重新上膛。
邓建国右手提着ak-47冲锋枪,疾步奔到鹞子眼敌兵的尸身旁,看了看他那永久性磕头的滑稽姿态,不禁忍俊不噤。
第73章 猎杀(四)
邓建国右脚抬起,用力将鹞子眼敌兵的尸身掀了个仰面朝天,随即弯腰伸左手,从尸身腰间解下三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塞进裤兜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就在此刻,突地听得不远的丛林里响起脚板踏地,衣袂拂枝弄叶的声音,虽然极其细微,加之雨珠敲打枝叶的噼啦声掩盖,但他仍旧听得很清楚,分辨得相当明白,那是有数条成年汉子在林间迅步穿行,响声传自右首三点钟方向。
邓建国不敢懈怠,凝眸察视。
树影婆娑,影影绰绰有好几条精瘦但却矫捷的人影,正在急速逼近前来,恰逢此际,天空乍然划起一道晶亮的闪电,穿破林冠的枝叶缝隙,透进千万条金蛇,也照亮邓建国酷肖山精树怪的形态,邓建国当然看到了十几米外的丛林中,有好几条身穿迷彩服,头戴奔尼帽,手持ak-47冲锋枪或ak-74u短管冲锋枪的敌军特工队员。
敌我间隔距离可说是近在咫尺,双方均为耳聪目明之人,借助闪电的瞬间光亮,彼此看了个一清二楚。
由于变起仓猝之极,敌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各人竟然出现了那么0.30秒的呆滞,而邓建国就是抓住了这微不足道的半秒时间,抢先敌人一步发难,施以辣手。
只见邓建国猛地侧身后倒,双手同时出枪。倒地的刹那间,他头部上翘,背脊着地,ak-47冲锋枪仰角指向来敌。
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宛似骤急而有节奏感的鞭炮声,两名手脚反应速度快逾大脑意念的敌军士兵甫一抬起枪口,蓦然感到胸膛像被劈面飞驰而来的大卡车猛撞了一下,胸膛内传来刺心刨肝的巨痛,有大股锐不可挡地强劲力道撞得他们各自仰头往后摔倒,而他们的冲锋枪仰天喷射着桔红火舌,似在对苍天倾诉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奔赴鬼门关,又像是他们在给自己鸣枪送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仅只一个照面,双方相互尚未辨清彼此的形貌,战斗实力就立竿见影。在敌军中堪称精锐的两名特工队员立即溅血伏尸,而邓建国却毫发无伤,头一回合胜得轻松之极。
其余敌军士兵疾忙展开战术规避动作,有的迅急卧倒,出枪射击,有的闪身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利索便捷得有如兔起鹘落。
在敌人寻找掩蔽物的当口,邓建国右手刷地收枪,两个令人惊绝叹赏的懒驴打滚,躲进侧旁的大树背敌面。
五支冲锋枪一齐打响,尽皆是五发以上的长点射,密集的子弹势如飙举电至,覆盖住了邓建国适才停留过的位置,打得地面残木朽枝夹杂烂泥四散飞溅,而鹞子眼敌兵的尸身也遭到同伙们的子弹疯狂残虐,血浆混杂碎肉一齐迸射,须臾间就变成一团奇形怪状,千疮百孔的烂肉。
邓建国心里的嗜血欲念渐渐炽盛,很想酣畅淋漓地厮杀一场,以发泄连日东窜西逃郁结在心头的愤懑。这时东边和西南方传来了枪声,几十人急速奔行的脚步声,嚷闹嘶吼声越来越近。
邓建国审时度势,知道现下敌强我弱,不是放开手脚厮杀的时候,必须得赶紧撤离,若果跟那几名敌军特工队员缠战下去的话,大批敌人赶来了,给自己来了铁壁合围,瓮中捉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邓建国略作思忖,决计还是走为上策,可是该怎么才能做到在不被敌人察觉的情况下,一走了之呢?
他正感犯难,忽然瞧见大树外面躲着一具敌尸,登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好看的小说
他巧乘敌人换弹匣交替掩护的当口,掏出两颗手榴弹,延迟了秒,迅即甩手掷向敌人隐蔽的方位。
手榴弹凌空爆炸,火光乍闪,气浪卷得烟雾和残木碎叶四散乱舞。
邓建国伸手揪住尸体肩头的衣襟,奋力将尸体拖进大树后,迅速解下两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随后双手伸进尸体的腋窝,使劲往上一托,将尸体扶起来,靠在树干上面。
敌人显然推断邓建国利用手榴弹爆炸为掩护,转移了阵位,便停止了射击,凝视观察敌情,不敢贸然起身前来搜索。
天空中的雪亮闪电起于一刹那,又消逝在一瞬间,邓建国乘机抓住尸体的双肩,从大树的左侧推了出去。
敌尸颤颤巍巍地一头栽下,但是在倒往地面的短暂光景里,被瓢泼似的弹雨打得血肉飞洒,惨不忍睹。
邓建国在敌人精力专注于向那具敌人倾泻弹药的当儿,一个鹞子翻云,快逾流星掣电,闪到右侧的一棵大树后面,接着双手抱头,左脚猛力一蹬树干,一个鱼跃龙门,扑向三米以外的灌木丛里,身子扭曲几下,便即消逝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闻声前来驰援的大批敌军士兵赶到了,五个特工队员倚仗人多势众,大胆地跃出掩蔽物,组成双箭战斗搜索队形,相互掩护着,小心翼翼地逼近到邓建国藏身的位置,闯入他们眼帘的是两具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尸身,只是尸体上的原装俄制ak-74u短管冲锋枪,还有掉落在地上迷彩奔尼帽告诉他们,这是他们自己人的尸首。
五名堪称精英的特工队员顿时七窍生烟,五内俱焚,拖延纠缠这半晌工夫,两名战友血溅当场,弹药损耗过半,得到的居然是几具被他们自己打得稀巴烂的自己人的尸体。
其中有一名脸孔略带稚气的敌军士兵目眦欲裂,扯着尖利的嗓门,摧肝剖肠地骂咧着,抄起ak-47冲锋枪,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那样,拼命奔向丛林深处,身旁的同伴见势不妙,急忙厉声喝止,但他却充耳不闻,一股脑儿往前飞奔。
邓建国神出鬼没,频频在敌人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时候,施以致命攻击,而且屡试不爽,打得敌人死伤无数,昏头转向。一些精神承受力差的敌人经不起未知的死亡恐惧反复折腾,精神彻底崩溃,理智丧失,举止癫狂,但这给了邓建国猎杀他们的好机会。
邓建国向没有敌情出没的北方箭步疾奔,一口气跑出了三百多米远,停了下来,稍作喘歇,掏出几根钓鱼线,然后在灌木丛和林木间布设了两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接着端起ak-47冲锋枪,朝敌人的方向胡乱扫射一阵,粗门大嗓地嘶喊辱骂几声,随即发足奔往另一个方向。
刚才那个精神失常,矢志想找他寻仇的敌军士兵,甫一听到他的枪声和吼叫声,立即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位飞奔而去,殊不料等待他的将会是一个无数钢珠破片夹着烈火的死亡陷阱。
草深树密,藤葛攀缠,暗无天日。
形只影单的邓建国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疾步穿行,瘦削的身影犹如一抹淡烟,那么悄无声息的在林木间飘移。
蓦然,邓建国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脏抽搐,背心发凉,太阳穴狂跳,似乎有一双凶睛在暗处虎视眈眈。
不好,一定有敌人在暗中窥伺。
邓建国对自己千锤百炼而成的第六感,深信不疑。
嗅到了一丝敌情后,他立马停止前进,闪身到一棵大树旁边,顺手自腰后拽过ak-47冲锋枪,枪身涂满丛林伪装油彩。
他左脚踏前,右脚在后,ak-47冲锋枪侧向贴着身体,左手在下紧握前护木,右手居上四指握住握把,食指置于扳机护圈外,枪口朝地,便于敌情出现时,快速瞄准射击。
丛林静得落针可闻。
邓建国的两只眼睛宛如一台激光扫描仪,扫视着周遭的草木动静。竖起两耳,屏息静气,凝神倾听丛林里的风吹草动。
时正中午,艳阳高照,光芒四射,然而林中却昏暗而幽森。
邓建国多年苦修少林罗汉功,目力奇佳,即使黑暗中也能辨识细微之物。
这时,他的视线停在了正前方,一点钟位置,三十米外的一根大槐树横生出来的树杈,因为树杈上有一块长约五厘米的树叶,颜色明显比周围的树叶要淡一些。
距离邻近如斯,邓建国凭裸眼就准确辨别出,那不是树叶,是从吉列伪装服上扯带下来的布条。而那根树杈距离地面有十来米高。
由此可见,附近必定潜伏着敌军方面的狙击手。
不难看出,敌军特工部队成群结队搜索并诛杀邓建国屡遭重创后,主事者改变策略,决定化整为零,对邓建国实行暗中追踪并伺机猎杀。
邓建国赶紧俯伏下身子,双腿贴近地面,两肘支撑身体,肘部用力拉动全身向前推移,缓慢行进了十来米。
肘部匍匐到一块凹陷的地面停了下来,他仔细观察敌情过后,爬到附近一片生长势繁茂的草丛里蜷伏起来。
接下来,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迷彩布片,一根绿色钓鱼线,拧开水壶,用水浸湿布片,缠绑到枪口上,以便减弱枪口火焰,从而降低暴露自己形迹的几率。
他在枪上安装好利普德复式瞄准镜后,静静地潜伏在深草丛里,透过草叶缝隙,监视着前方丛林。两耳倾听着身后和两翼的动静,均匀地呼吸着空气,感应着空气的微妙变化。视觉、听觉、嗅觉,三管齐下,留意着四周可能隐藏的危险气息。
直觉告诉邓建国,敌方狙击手肯定就潜伏在前方某处位置,刚才发现的那片留在树杈上的伪装布条表明,该狙击手在树杈上停身作过远距离观察。下树时,不慎将身上的吉列伪装服挂在了树枝上,撕下了一块布条。
可是,狙击手应该会将伪装服上撕下的布条取走,怎么能留在树杈上不管?难道该狙击手是滥竽充数的泛泛之辈?
第74章 狙击对阵(一)
想想不大可能,敌军特工部队的那些精英士兵当中,不乏有资深的狙击手。[]不该如此疏忽?极有可能是故意迷惑人的诱饵。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树冠缝隙,依稀地看得见日头开始偏向西方天际。
突然之间,十点钟方向,一百五十米以外……叽叽喳喳的窜起一大群小鸟。
鸟群扑打着翅膀,朝四面八方乱飞一气,显然是受到了惊扰。
确实有敌方狙击手在丛林里活动。
从宿鸟惊飞这种愚笨之极的举动来看,该狙击手的潜行之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邓建国心弦一颤,忖道:伪装布条,宿鸟惊飞,这等低级错误都能犯,显然不是资深狙击手。可能不是敌军特工部队里的狙击手,而是主事者从其普通部队选拔出来的所谓神枪手。这等临时抽调出来,不经过专业训练便走马上任的狙击手,就算枪法一流也不足为虑。主眼透过瞄准镜观察着正在树冠上扑腾的一只小鸟,邓建国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敌方狙击手故意弄出这些愚蠢之举,以此来干扰自己的判断力?
照理说,自己连续干掉了敌军特工部队四十多名精英士兵,已然暴露出强悍的实力,定然引起敌军高层的震惊,其武装部队主事者在接连损兵折将后,不可能如此粗率行事,随便派个不入流的狙击手来对付自己。(.好看的小说
把敌人想象得太过愚笨就是自己的糊涂,而糊涂会导致自己在战场上丢掉性命。
心念之中,邓建国的主眼透过瞄准镜,仔细察看着前方的丛林。试图从树叶、草丛、灌木的颜色和形状来寻找破绽。
一阵风吹树草的沙沙声异常清晰。
邓建国侧耳细听,响声时隐时现,而林间并没有风,眼前的草丛也没有动,分明是活物移动时拂草带叶的声音。
听声辨位,响声传自于左翼。是敌方狙击手想迂回到自己身后偷袭呢?抑或是丛林中活动的野兽。
难道自己的伪装和潜行出了差错,败露了行藏?
如果敌方狙击手真的想从背后突袭的话,就不该发出声音,更不该宿鸟惊飞。
邓建国不敢旁骛,两耳留意着左翼的响动,眼睛察看着正前方的丛林。慢慢地移动枪身,眼睛扫过一丛丛灌木、一棵棵大树。
来回扫视几遍后,一棵大野芭蕉树吸引住了邓建国的注意力。通过利普德复式分划瞄准镜测距,那棵芭蕉树距此有一百二十多米。(.$>>>棉、花‘糖’小‘說’)距离如此近,邓建国通过瞄准镜能清楚观察到芭蕉树左前方有一堆非同寻常的野草。之所这么说,是因为四周的野草平均高度约为四十厘米,而那堆野草却只有不足三十厘米高度,而且颜色也明显要浅些。丛林中常年庇荫,叶草的颜色普遍较深。在那堆野草的前面生长着几棵小树苗,嫩绿的树叶很稀疏。
邓建国凝神注意着那堆野草,看看有无异状,心想:如果自己是狙击手的话,也会选择这个前后都有植物遮蔽的地方潜伏。
现在,有几只彩蝶偏偏要在这节骨眼上往他枪管上飞,随着他枪身的移动又翩翩起舞。然而,这几只彩蝶竟然引发了奇迹。
那堆野草慢慢开始蠕动,一根黄绿相间的竹棍缓缓从中伸出,棍子前端有一个五个开槽的瓣形东西。
邓建国一眼看出,那根本不是竹棍,而是俄制svd半自动狙击步枪枪管前端的消焰器。敌方狙击手终于出现了。
邓建国将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压在那堆野草上,等待着敌方狙击手露出脸来。枪管伸出三分之一就不动了,那堆野草也跟着寂然不动,那沙沙的响动声也消失不见了。
难道敌方狙击手发现邓建国了?
难道那几只彩蝶暴露了邓建国的形迹?
难道敌方狙击手在跟邓建国玩金蝉脱壳?
邓建国心里揣测着其中暗藏的玄机,目光不由得向芭蕉树的两翼搜视,一草一木都那么平静,宛若千年不波的湖水。
视线移回原处,野草一动不动,枪管也还留在原处。敌方狙击手似乎没有转移阵位。
敌人会不会把svd狙击步枪留在原处,吸引邓建国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却悄然转移呢?
脑海里灵光一现,邓建国蓦然忖道:敌方狙击手可能在跟自己玩声东击西的鬼把戏。把svd狙击枪留在原处,悄然转移至侧旁的阵位,用一根钓鱼线拉动svd的扳机,开枪诱引自己暴露目标,然后给自己致命一击。引蛇出洞,好歹毒,好刁滑的诡计。
邓建国这才觉得自己刚才低估了敌方狙击手的实力。
不敢旁骛,邓建国两眼的余光开始留意起四周一草一木的异状。
左翼,九点钟方向,二十多米处……灌木丛动得很厉害,有一条绿色毛毛熊一闪即没。
邓建国惕然心惊,瞥眼之间,辨识出那不是什么毛毛熊,而是一个身着吉列伪装服的狙击手。
邓建国所料不错,敌人果真设置了诱饵来迷惑他,分散他的心神,借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掩到他背后或侧翼偷袭。
看来邓建国的行藏早已暴露。
可是敌方狙击手明明有机会提前锁定他,开枪击毙他,为何要迂回到他身后或侧翼偷袭呢?
这样做多此一举不说,反而把自己暴露给邓建国。
敌方狙击手的举动实在反常。
邓建国正要先发制人,抢在第一时间射杀迂回偷袭的狙击手。
忽然,他额头传来一阵火燎似的灼痛,脸皮发烫。
超级灵敏的第六感适时向他发出危险的信号。
正面也有狙击手。
心念电转,他赶忙侧翻身子,连续翻滚、跃进,扑向右侧一块凹陷的地面。那是他适才勘察好了的备用阵位。
就在他侧翻身子的瞬间,一发从正前方飞来的子弹,刺溜一下擦过他身侧。子弹高速飞射的灼热气流,烫得他右手手背肌肉痉挛了一下,手掌握不住枪把,ak-47冲锋枪险些脱手。
邓建国滚到备用掩体里,当下判明刚才那颗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子弹,是从正前方打来的。丛林里潜伏着两名狙击手,是一个双人狙击小组。
心念急转,邓建国伏卧在掩蔽物里,ak-47冲锋枪仰角二十度,发射了一枚破甲枪榴弹,狠狠轰向正前方,一百二十米外那棵芭蕉树。
第75章 狙击对阵(二)
轰然巨响声传处,芭蕉树被高速****的破片拦腰扫断,宽大的芭蕉叶被撕绞得碎碎片片。(.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潜伏正前方的狙击手有没有被破甲榴弹撕碎,邓建国顾不着去察看,因为另一名狙击手已经迂回到了侧翼。他赶紧朝左翼抛出一颗防御型手榴弹,利用碎片扫得四下横飞的树枝草叶作掩护,手脚并用,爬到近旁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下,蜷伏起来。
掏出一发破片榴弹装进gp-25发射器,邓建国暗忖:其实敌方狙击手一直在监视自己潜伏的阵位,只是无法确定,所以迟迟不敢贸然行动。无奈之下,他们便兵分两路,一个留在正前方,芭蕉树左前方,保持不动,继续盯住自己的阵位,而另一个则悄悄迂回到侧翼。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伺机偷袭,二是若果偷袭不成,暴露目标的话,自己一旦跟他动手的话,也就败露了行藏,正面的狙击手乘机给自己致命一击。欲擒故纵,两面夹击,敌方狙击手当真狡猾刁钻。
邓建国不禁对敌方狙击手的实力惊叹之至,蹲起身子,从石头右上方露出半边脸,搜索适才迂回到侧翼,欲偷袭自己的狙击手。
三十米处……一片高约三十五厘米的灌木在不规则地移动,速度极是缓慢。
三十米的距离,以邓建国的目力,无须借助观瞄仪器,裸眼就可分辨出那片灌木的颜色比周遭树草要浅淡些。[.超多好看小说]当然,这点纰漏不足以致命。可是,林中没有风,那片灌木竟然莫名奇妙地动了起来。还有,那片灌木上的荆藤、野花、草叶也居然跟旁近的灌木有极其明显的差异----缅桂花一枝独秀。邓建国没有记错,这方圆几十丈范围内,根本找不见有缅桂花树,何来的缅桂花?分明是狙击手从别处的缅桂花树上削下的树枝,插在伪装服上以便增强伪装效果。
邓建国当机立断,深呼吸一口气,以大石头右上沿为依托,预知弹着点后,突然屏气,果断发射破甲榴弹。
纵然丛林树木盘根错节,但邓建国总能够找到合适的位置和角度,发射和投掷枪\/手榴弹。
爆炸声挟着惨嚎响彻林间,那堆灌木变成一团血雨碎肉,直冲云霄。
邓建国看到了一幅司空见惯的血腥画面……一支ak-47冲锋枪连带着一截前臂,在空中滴溜溜翻着跟头,洒着血雨,坠落尘埃。
邓建国缩回掩体,掏出一颗进攻型手榴弹,炸起得草偃土翻。掩护着自己转移到一棵树干之下。
背靠着树干,邓建国喘了两口粗气,摸出一块镜子,探出树干左侧,利用反光观察敌情。巴掌大的镜子里,有一条绿色毛毛熊压低身子,蛇行奔跑。
敌人妄图逃逸,邓建国可不轻易放过。当下闪出树干,立姿据枪,瞄准镜的十字中心点压向毛毛熊的后背,依照目标移动的速度来测算前置量。无奈,毛毛熊极是敏捷,身子很随意地在林木间拐弯抹脚,如游龙那般灵巧,邓建国根本无法锁定。毛毛熊转眼就消失在丛林深处。
邓建国摇摇头,甚是失望,把ak-47甩到腰后,抽出柯尔特手枪,慢慢搜索前进到那棵野芭蕉树跟前。
芭蕉树已被炸得支离破碎,现场一片狼藉。
邓建国在周遭搜看了一下,发现枯枝败叶上有一滩鲜血,鲜血的颜色表明,该狙击手的臂膀被弹片击中。
除了血迹外,邓建国找到了一个红外测距仪,一颗7.62*54毫米的子弹壳。
心中一动,邓建国拾起红外测距仪一看,发现已被弹片击坏,无法修复了。
懊恼地扔下测距仪,邓建国心中了然,刚才被榴弹炸碎的那个是观察手,现在逃走的这个则是第一狙击手。
毫不稍停,邓建国双眼全开,右手握着柯尔特手枪,手腕自然放松下垂,左手抚着右手前臂,小心地沿着血迹搜索前进。移动和上下左右搜寻时,他的视线、手臂、手枪全都一起动作。只是手枪与手臂保持水平线置于下方的位置,枪口约以四十五度角下垂。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搜索前进时不会妨碍视界,遭遇敌情时,由于人体的肌肉会收缩,使手腕与手掌部位自然用力,进而抬起枪管呈水平状态,而此时由于手臂仍呈现原先的水平,因此整体的水平射线不会变,而且由于视线与照门一直保持一条直线,照门所对着的位置也将因枪管抬起水平射击而成为弹着点。
邓建国双手持枪,以双眼全开的战斗搜索模式,寻着血迹向前推进了两百多米远。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溪流的哗哗声,已快接近雨林边缘。
邓建国不敢懈怠,仍然高度警惕地搜索前进,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溪将雨林一分为二,血迹在小溪边上消失。看得出敌方狙击手已淌水而过。
邓建国右手持枪,竖直两耳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左手取下水壶拧开盖子,倒掉清水,凑到溪水边灌满水壶,狠狠地灌了两口水下肚,略事缓解紧张的情绪。
邓建国顺着血迹消失的位置下水,溪水极浅,刚刚没过脚踝。涉水时,只需将双脚紧贴水底,既不会溅起水花,也能降低涉水的声音。因此,那些突出水面的石头上,丝毫不见狙击手涉水时抬脚掀起波浪,溅起水花的痕迹。
邓建国来到小溪对面,细致地察看岸边的泥沙、石子和苔藓,一切完好无损,寻不出蛛丝马迹来。溪边的草地上既没有血迹,也不见脚印和水渍,甚至连活物经过的迹象都找不出来。敌方狙击手仿佛在此处蒸发掉了。
邓建国大胆地断定,敌方狙击手压根就没有经过小溪。该狙击手负有伤,腿脚比不上平常那么敏捷,就算无声涉水的话,军靴上也不可能不沾水,一旦沾了水,无论怎样谨慎,上岸都会留下那怕是最细微,最容易让人忽略的痕迹。
该狙击手负了伤,身上穿着厚重的吉列伪装服,行军非常消耗体力,时间过长的话还会导致其体力衰竭。
现在,邓建国断定敌方狙击手没有走远,而且就隐藏在附近疗伤和歇息。血迹之所以在溪边消失,是因为该狙击手涉水时并没有立即前往溪对岸,而是沿着溪水的上游或者下游先走上一段,等消灭了踪迹后再上岸,再找地方隐藏。
夕阳残照,暮色渐浓。
邓建国赶紧按原路折回到丛林中。
邓建国料定敌方狙击手不要就此罢休,定然会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直到杀死自己既为拍档报仇雪恨,也可提自己人头回去邀功请赏。
一念及至,邓建国断然决定在这片丛林中,在今天晚上,与敌方狙击手展开一盘生死对弈。于是,打开65式军用背包,取出一包枪支零件,组装起81-1突击步枪。从ak-47冲锋枪上卸下gp-25榴弹发射器、瞄准镜,安装在81-1突击步枪上面………
第76章 狙击对阵(三)
暗夜里,虫鸣声声如泣,近处偶然发出一声夜枭悲啼,颇令人心头发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而时不时从远处传来一两声分不清是神嚎?还是鬼哭的野兽嘶吼,更是栗耳惊心。林中甚显幽森,凄怖。
这本该是个风清月明,韵味无穷的春夜。
那知,夜空中乌云滚滚,月色尽失,只有寥寥数颗星斗,即闪即没。在黯淡的星光辉映下,林里树影婆娑,宛似魑魅,忽隐忽现。而鬼火磷磷,萤虫闪闪,夜风萧瑟,使人恍若置身于森罗殿。气氛显得格外阴森、神秘、凶险、恐怖。
邓建国潜伏在灌木丛里纹丝不动,背上盖压着厚厚一层树枝,享受孤独,窥伺敌人。邓建国的右前方,十米外,两点钟位置……
洼地里趴着一个用杂草、树枝和藤条捆成的草人,草人头上戴着邓建国的钢盔,身上披着邓建国的伪装披风,拿着邓建国所缴获的ak-47冲锋枪,枪身超过一半伸出掩体。伪装披风上插满了树枝和野草,就连邓建国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像极一名潜伏在那里的狙击手,足可以假乱真。
邓建国的阵位四周洒有硫磺粉,以防蛇、蚂蚁、蚂蟥前来侵袭。身上的迷彩作训服上也撒满了硫磺粉,裸露的皮肤上、耳朵、眼睛、鼻子边上都涂有艾草浆汁。被称为丛林轰炸机蚊子围着他嗡嗡乱叫,不敢吸他的血,却吵得他心烦。
邓建国赖得去理会它们的骚扰,眼睛盯着带夜视功能的瞄准镜,凝神静气地等待着敌方狙击手前来寻仇。
阵阵阴风过处,寒气袭人。
声声夜枭悲鸣,勾魂慑魄。
鬼火磷光,若隐若现,好不怕人。(.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根本不为所动,泰山笃定地潜伏在灌木丛里。其实,他心里很担心敌人配备有热成像夜视器材,因为他没有防红外线的作战服和伪装油彩。
时间的泉水悄悄地流,邓建国的眼皮开始胀痛,困惫袭扰着身心。他含了两片薄荷在嘴里,借以养气活血,消除疲劳。
时间继续从邓建国身边流逝。不知不觉间,露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迷彩作训服,眼睫毛上凝结起了一颗颗细小的露珠,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只好一边凝神观察,一边小心地伸手去擦掉眼睫毛上的露珠。
一阵凉风吹过树梢,响起一片哗哗声。空气越来越湿冷,地面上渐渐散发出寒气,双重袭扰着邓建国那疲顿的身体。他运用少林柔骨功,慢慢蜷缩起身体,以减少身体热量的散失。现在,即使敌方狙击手真的装备有热成像夜视器材,恐怕也难以搜寻得到他的阵位。因为他已经湿得跟落汤鸡似的,再加上空气的湿润,掩蔽物和周围树草上的露水,热成像夜视器材灵验不起来。
不知不觉间,东方天际泛露出鱼肚般的灰白,随后慢慢浮现出红晕。
彻夜未眠,邓建国守株待兔了一个晚上,连敌人一个鬼影也没等到,倒是享受了一整晚的孤寂。
朝霞飞升,晨光暗淡。
天亮了,林中弥漫着白雾,周遭的景物影影绰绰。
邓建国乘机扭了扭僵痛的脖子,活动几近麻木的十根手指头。
舒活业已疲乏之极的筋腱后,从急救包里掏出四个鹌鹑咸蛋,两手慢慢剥壳,眼睛却透过瞄准镜观察着正前方,两耳倾听着侧翼和身后的动静。
鹌鹑蛋能长期保存,营养价值也很高,经常食用的话,对邓建国调整呼吸,集中精神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无弹窗广告)
食完鹌鹑蛋,吞了几口水,补充体能后,邓建国恢复起正确的俯伏姿势,利用骨架的构造去承托81-1突击步枪。在树木稠密的丛林里,敌我双方的距离往往近得出奇,再远也绝不会超过四百米,81-1突击步枪足可胜任近距离狙杀目标。
天已经大亮,晨雾渐渐消散。敌方狙击手仍然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大地考验着邓建国的耐心。莫非敌人已经撤回去了?
自己起先料定敌人会带伤上阵,誓与自己决一死战。照眼前的情事来看,自己八成过高估计了敌人。
邓建国的耐心开始动摇了,产生出起身转移阵位的念头。
蓦然,邓建国想起了在陆军学院求学时,老师告诉过他:”狙击手之间展开对决时,心境一定要像高山一样不动。尤其是两个旗鼓相当的狙击手较量时,拼的往往不是技术而是耐心和冷静。”
邓建国果断打消了转移阵位的念头,仔细地搜视正前方,一百五十米以内的一草一木,查看有无异状。
赤日中天,火云如烧。
白雾散尽,视线变开阔。
林间的气温由冷变热,越来越湿热,熏蒸得邓建国遍体生津,浑身极不舒服。
这时,十点钟位置,有几根小树苗引起了邓建国的注意。因为这些小树苗挨得非常紧密,叶子有些萎缩,丧失生气。乍看上去,像是因土壤缺乏水份而导致小树苗濒临枯死的边缘。可是周围的一些小树苗生得却很稀疏,长势也相当茁壮,富有生机活力。
邓建国看出了破绽,知道那几根小树苗之所以枯萎,是因为敌方狙击手把它们齐根部砍断,然而插在吉列伪装服上以便增强伪装效果。
距离有一百五十米远,邓建国紧盯着那几根小树苗,目不稍瞬。直待有新的变化发生。
枯等许久,不见结果。邓建国决定主动诱引敌人,迫使敌人作出错误举措。于是,他右手轻轻地拽了拽钓鱼线,设置在右前方,十米外的草人慢腾腾地动了动。
邓建国的这招投石问路还真灵验,那几根小树苗也像微风轻拂那般颤了颤,树根前方一堆微微隆起的土草开始松动,涂满伪装色的枪管慢慢伸出来,枪口指向的目标是草人。
果不其然,那几根小树苗下隐藏着敌方狙击手。
邓建国不敢怠忽,凝神静等着敌人抢先展开动作。
平心而论,这个敌人十分狡诈和刁滑,定力也很惊人。
敌人迟迟不开枪,邓建国把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压在树根前方那堆微微隆起的土草上面。嘴巴深呼吸一口气,从鼻孔慢慢往外呼出,全身筋骨为之而放松心跳很有节奏感,食指均匀加力,有意识地预压扳机,但不敢轻易释放撞针。他担心那些小树苗是敌人对自己施的诡计。干耗了半个钟头,邓建国又拽拉钓鱼线,草人蠕动了几下。
叭的一声枪响打破了丛林的荒寂。
一颗子弹飙然而至,掀得草人险些飞了起来。
敌人终于上钩,抢先开枪暴露目标。
战机稍纵即逝。
邓建国右手食扣果断用力,压到底的扳机释放击针,撞击子弹底火,枪口抖颤之间,一颗子弹挣脱枪管束缚,旋转飞向目标物。
一百五十米远距离,湿度、温度、风力、风速、地球引力等阻碍因素可以忽略不计。
邓建国立刻就能通过颤晃的瞄准镜,欣赏到敌人头骨迸裂,血光四射的惨烈画面。
不料,一团血雾过处,那几根小树苗被掀了底翻上,蹦出一条绿色毛毛熊,朝一侧横向翻滚。看起来,邓建国这一枪打偏了,没有击中敌人的要害部位。
邓建国顿然彻悟:刚才自己拽拉约鱼线,拖动草人诱引敌人开枪时,呼吸出现急促现象。敌人中计开枪击飞草人时,自己击发时也由于呼吸节奏失控,没有完全屏住气,从而导致子弹打偏。
邓建国顾不上去反省自己的失误,右手拇指快速拨动保险\/快慢机,将步枪击发状态调整为连发,左手按地,双脚同时后蹬,纵力向左侧弹开两尺,朝旁近的一棵大树翻滚过去。
贴地滚动中,他扣动扳机,打着五发长点射,子弹朝敌人方向喷射。
滚到大树下,邓建国坐起上身,慢慢站起,背靠树干,换上新弹匣,81-1步枪侧向贴身体,枪口朝下,便于快速出枪瞄准。左手摸出镜子从树干左边探出,查看敌情。
通过镜子反光,邓建国看到远处有一条瘦小毛毛熊,踉踉跄跄地向丛林深处遁逃。
邓建国扔掉镜子,旋身闪出树干,快速瞄准毛毛熊那跌跌撞撞的身影,准备再次使用追瞄法测算出前置量,一枪毙命。然而,毛熊熊却突然打了两个旋子,歪倒下去。
邓建国把81-1步枪往腰侧一甩,抽出柯尔特手枪,仍旧采用双眼全开的战斗搜索模式,利用树木掩护,慢慢摸上去,查看结果。
当邓建国搜索到毛毛熊倒下的位置时,眼前的情形让他不禁心头恻然,同时也大感意外。
原来搞得邓建国身心疲惫的狙击手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
这一刻,她瘫倒在地上,身上没有武器。只是鲜血染印着地上的枯枝败叶,右上臂已被子弹轰断,只剩下一点儿皮肉和血筋跟肩膀相连,断口处露出一截骨头。瑟瑟发抖的左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稠血不断挤出五指缝隙。而左手小臂上赫然缠着沾满血污的绷带,看得出是昨日被邓建国用破甲榴弹炸伤的。
第77章 狙击对阵(四)
其实,邓建国刚才那有失水准的一枪,尽管没有击中女狙击手的要害,但邓建国事先将弹头做了手脚,使弹头见血就炸。(.好看的小说因而,女狙击手上臂中枪后,当即便骨碎肉烂。
女狙击手脸上涂满伪装油彩,邓建国无法一睹她的芳尊,只是那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视着邓建国,目光阴狠残酷之极。
邓建国看到她身子不断痉挛,印堂发黑,瞳孔里的光芒渐渐溃散,嘴唇泛出可怕的紫乌,显然已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
邓建国一眼就辨识出她是敌军特工部队的狙击手,其技战水平之高超,战斗意志之坚定,作风之顽强,颇令邓建国为之而惊叹。
邓建国自知之明,这一仗胜得相当悬乎。若不是女狙击手心急了些,没能沉住气,被他的诱饵迷惑了心智,谁胜谁负还真难说得很。
女狙击手挣扎着,双脚蹬地,把身体慢慢挪动到挨着的小树下,坐起上身,背靠树干,嘴鼻喘着粗气,脸上露出惨毒的笑意,左手松开伤口,血淋淋地伸到腰间去,像是要摸手枪或者掏手榴弹,要么垂死反抗,要么自行了断。
“别动。”
三米外,邓建国见状,双手持枪,枪口怒指女狙击手的眉心。
女狙击手干咳两声,脸上笑意更加惨毒,左手自腰际收回,却没有手枪或手榴弹,只是弯曲的食指上套着一个引信拉环。
邓建国惕然心惊,腰腿各部反应速度如电似光,一个侧滚翻,扑到旁近的灌木丛里,双手抱头,肘部将上身支离地面寸许。
轰响之声过处,大地震颤。
火光之中,女狙击手随着破片、气浪、硝烟四分五裂,变成一块块烂肉碎骨。邓建国由衷钦敬女狙击手的决死勇气。爆炸的威力消退后,他侧翻起身,望着满天飘飞的破布条子,又不由得对那件本可以信手拈来的吉列伪装服而感到可惜。[]
想了想,他也觉得无所谓,就算得到也不见得适用。因为他用惯了自己亲手加工制作的伪装披风,反倒认为吉列服不适用了。由于吉列服上黏附着上上千条布片,穿在身上非常笨重,行动起来很不矫捷,很不灵敏,在接敌交火之时,极其影响脱离速度。尤其是在雨后,麻布片被淋透后,重量骤增,就更不利于行动了。还有,在枝叶茂密的树林里与敌驳火时,吉列服上的布条很容易扯挂在树枝上,极大的妨碍了战术规避动作。另外,材质易燃的缺陷也让他把吉列服束之高阁,他可不想在激战中被爆炸激起的火星引燃伪装服而丧失克敌制胜的先机,若果碰上使用喷火器和燃烧弹的敌人,那可就在劫难逃了。
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邓建国怔立片刻后,拾起女狙击手遗留在掩蔽处的原装svd狙击步枪、五个弹匣和一罐瓦斯粉,还有一条军用床毯。
其实,他很想带走那套美制单兵战术电台和无线耳麦,但考虑到暂不打算同部队联系,还有防止敌军利用电台信号进行追踪他的行迹,只好悻然作罢。
现在,邓建国已猜到敌军的主事者改变了策略,不再动用大批普通部队和特工部队的菁英,
深入莽莽丛林来搜寻并诛杀自己,而只出动少数枪法精准且丛林追踪能力强的狙击手,化整为零,跟自己大玩丛林追猎的死亡游戏。
邓建国跟那些敌军狙击手一连玩了三日的猫鼠游戏,虽然报销了对方两人,但身心已是极为衰惫,委顿之至,须得养精蓄锐。现在,他迫切想找一个既安全又隐蔽的栖身之地,好好睡上一觉。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乔木荫蔽的林带,察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不见有异样,他便欲攀援上一棵大槐树,忽然见其侧旁有一棵遭雷电轰击,坍倒并枯萎的百年古树,树干粗逾水缸,却被白蚁蛀蚀成空心木筒。
邓建国心中一动,欺近一瞧,树干根部有一个大窟窿,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随便钻进爬出,便当即决定以此空心树干为棲身之所。他委实不想再睡在树杈上,维持着极不舒适的姿势。
他卸下65式军用背包,翻出一根绿色钓鱼线,拉在空心树干四周,距离树干最近的一头绑有一个小铃铛,掩藏在深草丛里。为防野兽突然来袭,他又拿出一罐瓦斯粉,倒进一些胡椒和辣椒粉,混合搅拌均匀后,撒在周遭的草丛里,像这样无比刺鼻呛喉和催泪的粉末,就是嗅觉极其灵敏,攻击性超强的德国杜宾犬也得徒叹奈何。
布置好警戒后,邓建国在树穴里面撒上驱虫剂以便驱散那些蚂蚁,陡地觉得左手上臂隐隐地传来刺痛。显然,左上臂的刀伤又迸裂开了。
邓建国盘腿坐在草地上,脱去伪装披风和迷彩上衣,解下袖箭筒塞进65式军用背包里,随后抬起手臂,扭头查看伤口情形。
伤口在上臂紧挨肩膀的位置上,有寸许长,虽没伤及筋骨,但已开始浮肿泛乌,若不赶快医治,便会糜烂腐溃。这就是他上次与敌军总参谋部情报处特工胡先勇交手时,所负的刀伤。都半月有余了,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邓建国看着伤口,不禁心悸,眉头微蹙,当下摸出急救包,取出消毒水倒在右手手背上,咬紧牙关,清洗着伤口。似千针钻刺的剧痛直令他脸色骤变,两眼冒泪,全身飙汗。
他抽出81式刺刀,咬在嘴里,猛吸一口气,右手伸到伤口上,一下一下地挤出淤血和脓疡,每挤一下,身子便似被皮鞭狠狠地抽打一下,呼吸逐渐急促。
挤完淤血和脓疡后,他一抹满脸的汗水,先在伤口上洒上止血粉,涂上消炎药,而后摸出钩针和线,用钩针快速地穿过创口两边的皮肉,由于没有敢使用麻药,因而针扎进肉里发出鞭笞似的刺痛,虚汗珠子自额角扑簌簌地滴将下来。
他强忍毒刑拷打似的痛楚,牙齿几欲将钢质刀刃咬出痕迹,好不容易才缝合好伤口,打个结子,剪断线头。
取下81式刺刀,他背靠在树干上,大口呼吸着空气,方才感觉到汗水湿透衣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左臂酸痛几乎不能随便活动。他擦掉眼睫毛上的汗水后,把一块药包盖在伤口上,撕下一截绷带扎牢,这才觉得痛楚有如潮水一样渐渐落去。
左上臂的刀伤先后被他处理过四次,每次都包扎得很好,可是大量高幅度、超复杂的战斗动作,时常碰撞和磨擦着左上臂,伤口自是易于迸裂。
邓建国不等痛楚完全退散,披上迷彩服,迫不急待地钻进空心树干之内。
第78章 栖身之所
当他躺在干燥的树穴中时,倦意像病毒一样在全身筋骨里蔓延开来,纵是如此,可就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眼皮子明明跟灌了铅一样重,睁不开眼却又无法安然入睡,这种滋味堪比失眠症,甚是难耐。.
不警不觉间,邓建国已经在这植被茂密,林木聚生的安南北部丛林里跟人多势众,装备精良的敌军特工部队玩了整整二十六个昼夜的追猎游戏。
这期间,他真正睡着觉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还不足二十四个小时,时刻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不敢稍有怠忽。体力、精力、脑力的消耗程度,常人难以想象。
邓建国不管怎么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他当然清楚这是因为大脑过度紧张而引起的精神亢奋,也更担心万一不留神酣睡不醒的话,让搜剿自己的敌人逮个正着,那可就阴沟里面翻船,大大的不值当。然而,他又必须迫使自己抓紧时间稍作睡眠,否则长期恁般疲累下去,会有把自己身心拖垮的危险。
邓建国心急火焚,干脆抽出柯尔特手枪在脸颊上摩挲着,试图舒缓一下烦乱的心绪。
浓郁的枪油味顿时渗透进全身每一根筋脉,烦恼和愁绪顿时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一种无比释怀的感觉占据了心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有一种无比安全和惬怀的感觉,便在不经意间进入到睡眠状态之中。
和往常一样,他尽管已经睡着,但并不是那种深度的睡眠,他在睡眠中还能感觉到周围一草一木的动静,甚至连微风灌进空心树干中如同一双温柔手抚摸他脸庞的温馨他都能感觉得到。微风吹拂树叶,片片落叶坠地的响声,飞禽走兽的叫声,都是那么清晰地传进他那高度敏锐的感觉器官里。
突然之间,邓建国恍惚听到外面的警报装置传来一阵震动。
他立时醒转,刺棱一下起身,抽出柯尔特手枪,钻出空心树干,利落地闪到树干后面,蹲下身子,左手揉着惺松睡眼,竖直耳朵,凝神细听,森林还是那么荒寂和幽暗。
他一瞅腕上的表,现在时刻下午17时20分。他已经休息了超过八个钟头,这可是二十八天里的最高纪录。
邓建国很快便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便去察看用钓鱼线和小铃铛做成的简易报警装置,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周围的草地上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刚才很有可能是野兔或者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触动了报警装置。
邓建国收起手枪,伸了一下懒腰,扭了两扭僵痛的脖子,便即活动起手腕和脚脖来,忽然听得叮当叮当的几声铃响。
他右手一把抽出手枪,左手从树干里抓起65式军用背包和svd狙击步枪,恰在这时,一阵风哗哗地吹过林冠,他便乘着风动落叶之声,倚恃长草掩蔽,弯腰跑到左首那棵大榕树后面,隐蔽起来。
他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循声查看,便看到东首有两条一壮一瘦的人影,正一前一后的走近前来。
两个人头戴阔边帽,身穿草绿色小翻领军服,肩上挎着ak-47冲锋枪,一看就知是两个敌军普通部队的士兵,他们俩边走边唠嗑,甚是散漫。
邓建国稍加思索,决计不去理会他们,躲避一下算了,只见一个生得瘦小的士兵说道:”班长,那个中国兵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步兵第五师出动了三个连,还把我们31fa师的两个连抽调过来,合共五个连的兵力把这一带封锁得水泄不通,所有的路口都设置了哨卡,还有特工部队那些高手出动搜剿他,竟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能吗?”
被称为班长的高个子士兵嗔道:”妈的,听特工部队的哥们说,那个中国兵不但冷血残暴,心毒手辣,而且神出鬼没,行踪诡异,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有那么夸张吗?”
“不信你去问问步兵第五师二营四连那些吃过他苦头的弟兄。”
“那就说来听听,班长先生。”
两个敌军走到空心树干附近停下,唠嗑起来,很有闲情逸致。
邓建国躲在一旁偷听着他们的扯淡,心里酸溜溜的,暗忖:看起来,自己像鬼魅一样出没无常,飘忽不定,且下手毫不留情,敌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非人即魔的恐怖角色。
邓建国把他们的身影形貌看了个一目了然。那个敌军班长生得五大三粗,形态剽悍,是个老兵油子,而那个挂列兵领章的士兵则是个身材矮小,尖脸猴腮的瘦子。
高个子沉重地道:”松平,你知道二十多天以前,步兵第五师的后勤补给站被炸掉的事吗?”
瘦子列兵道:”早听说了,价值三百万美元的汽油,武器和很多军需品全没了,据说军区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那个姓阮的副团长也死了。”
高个子又问道:”那你又听说过安乐村的事吗?”
瘦子有点惧怕地说道:”听说了,十几个回家探亲的兄弟全部被杀害,民兵死了四十多个,要不是驻守在附近村庄里的弟兄及时赶到,只怕整个村庄也被那恶魔给烧毁了。”
高个子悲愤填膺地道:”妈的,那个中国兵几乎把村里所有会拿枪的人都杀光了,真她妈的太残忍了。简直是个畜牲,连禽兽都不如。”
听着那个高个子怨愤的骂声,邓建国的心恍若被尖刀扎了一下,但旋即恢复如常。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发指,也没有什么忏悔和愧痛,因为那都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瘦子愕然而疑惑地道:”班长,这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吗?”
高个子面色怨毒,愤慨地道:”后勤补给站和安乐村大屠杀,先后有近三百余弟兄死伤,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听说特工部队也有四五十人死在他手里。”
瘦子耸了耸肩膀,把滑下去的冲锋枪往上送了送,色厉内荏地道:”****的中国畜牲,要是把他抓住了,非得把他生撕活裂不可,挖他的心脏泡酒喝,割他的肠子喂军犬。”
血腥而残毒的话语听得邓建国心火直冒,当下杀机冲胸而起,但他尽力克制住愤怒情绪,继续洗耳恭听两名敌军士兵的唠嗑。
第79章 窥听
高个子嗤笑道:”别傻了,就你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把人家生撕活裂,就连特工部队里那些身经百战的兄弟,十个加起来还不够人家塞牙缝,还别说像你这样的新兵。[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瘦子脸儿一阵红晕,一阵煞白,显然是羞愤难当,惊惧之至。
高个子神色黯然,接着道:”你知道吗?连特工部队当中最精悍的狙击手分队一连折损了好几人,连那中国兵一根汗毛都没伤着。就我看来,即便把总参情报处的特工部队拉来也不见得能做得掉那中国兵。”
稍顿,他黯然地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不论是跟美国鬼子开战,或是同中国军队交手,我都不觉得打仗有多么恐怖,只是像现在这么厉害的中国兵实在太可怕了。”
那高个子一提起总参情报处的特工部队,瘦子列兵便豪气顿生,当下竖起大姆指道:”总参情报处的特工部队,那可是够厉害的,前几年打得美国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丢盔弃甲,我就不相信收拾不了那个中国畜牲。[.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听着那个小兵说大话,心下竟尔忍俊不禁,暗忖:不是自己托大,以自己今时今日的战斗力,就算把总参情报处特工部队的顶尖高手搬来,也自信能让其有来无回。那个胡先勇不是号称身经百战,所向无敌吗?还不照样被自己削掉了脑袋。”
只听那个高个子推了推瘦子列兵的肩膀,悻然道:”你去你的,太子兵,我看你还是留条小命等退伍回去享清福吧!打仗还得靠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庄稼户子弟。”
邓建国心想:通过参军这条途径来曲线就业,捞取政治资本,或者谋取个人私利,这一点到是和国内的那些个纨绔子弟大同小异。
冷嘲热讽的言语听得瘦子忸怩不堪,便怏然地说道:”我说班长先生,你别说这样的风凉话好不好,什么太子兵不太子兵的,打起仗我也毫不含糊,不信你就等着瞧好了”。
高个子对他斜眼相睨,鄙意地道:”你倒还挺嘴硬的,到时候上了战场,我就看你嘴巴是不是真跟骨头一样的硬。”
挺了挺腰身,瘦子豪气干云地道:”你看着,我保证比你强。”
顿了一下,他惊疑地道:”班长,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军马上就要跟谁开战了,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高个子悻悻地道:”我就说你是个来部队镀金的太子兵嘛,两耳不闻窗外事,第二军区参谋长胡国伦这两天要来咱们31fa师各团视察,据说后天就要来我们三团团部了。[]”
邓建国心头一动,陡然觉得”胡国伦”这个名字非常的耳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当下索性不假思索,继续凝神细听,试图从两个敌军士兵的唠扯中探查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这个我早晓得了,例行视察有什么好奇怪的。”瘦子满不再乎地说道:”我还听说我们31fa师下周要同步兵第五师对调呢!”
“你呀…真是死脑筋。”高个子数落了瘦子两句,便煞有介事地道:”你也不想想,我们第二军区的五个主力师当中,唯独我们31fa师是清一色的俄制装备,每个班火力配属与俄军轻装步兵班差不多,而且还有坦克营和炮兵营,是第二军区的重装部队。”
瘦子揭下帽子,挠了挠光头,激奇地道:”那你认为我们会跟谁开战呢?”
高个子道:”当然是跟中国军队开战。中国人想跟我国抢地盘,当然要打他。”
瘦子半信半疑地道:”不太可能吧!听说前几年我军跟中国军队干了一大仗。”
他正说得起劲,忽见高个子乍猛地举起右手,摆了两下,示意瘦子别说话,鼻子吸了吸空气,吃惊地道:”有洒精味,还有血腥味。”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瘦子扣上帽子,揉了揉鼻子,大惑不解地道:”我说高个子先生,别疑神疑鬼了,那有什么酒精味和血腥味。”
“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高个子甚是光火,怒斥了他一句,而后张大鼻孔,循着气味,在空心树干周遭的草丛查看起来。那瘦子则从肩上取下ak-47冲锋枪,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邓建国心弦一颤,缩回头去,蹲下身子,为柯尔特手枪旋消声器,屏气凝息,静待其变。他本无心对两个误闯进来自己栖息之地的敌军士兵痛施辣手,但若他们探察出了自己的行藏,那就怨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那敌军士兵高个子循着气味在空心树干边上的深草里搜寻。邓建国藏身的大树相距空心树干仅为七米之遥,仅凭听觉就能感受到两敌军士兵的一举一动。
这时,那高个子压低身子,蹲在空心树干根部的大窟窿边上,侧耳细心,没察觉出异状,便伸长脖子探头到树穴里面察看。那瘦子则傻不愣登地站在边上,左顾右盼。
高个子没有察看出什么,缩回头来,便往脚下草地一看,惊讶地道:”酒精棉。”
邓建国心头狂震,方才想起之前处理手臂伤口时,忘了把擦拭血污的酒精棉藏好。
“是擦伤口用的酒精棉,上面还有乌血。”那高个子从草丛里拾起酒精棉,向瘦子照了照,煞有介事地说道:”那中国兵在这里呆过,而且还受了伤。”
瘦子愕然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神色甚是惶恐,显然是对之前所听到的那些耸人听闻的传闻,心存惧意。
高个子白了他一眼,嗔道:”还能怎么办?回去向连长报告。”
邓建国心弦一松,长吁一口气,直待他俩赶快离开,自己不想出手伤人。
他俩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发出了叮当叮当的铃声。
不好,警报装置再次被触动了。
邓建国的心弦再度绷紧,知道他俩碰到了拉在草丛里的钓鱼线,绷紧的鱼线一抖动,摇响了铃铛。
那瘦子悚然心惊,脸蛋上刷地罩满了惧色,惊声对高个子喊道:”什么声音?”
那高个子亦是蓦然觉得右脚被什么东西钩绊了一下,起先以为是藤条便没在意,可现在却听到几声脆亮的铃声,当下心头惕然,停止前进,右脚后退一步,踩在刚刚经过的地面上,而后慢慢侧转身子,蹲下去,用手拂开右脚下的深草。他一瞥之间,见草丛里绷着一根绿色的钓鱼线。
他心头一惊,右手伸到鱼线旁边,五指捏住鱼线,却不敢妄动,深恐是诡雷导绊索,便大声喝叫那瘦子呆着别动。
邓建国从树干左后侧探头,窥视着那高个子的举动,不禁有些懊恼,本不想屠戮生命,躲过去算了,然而现下的情形已容不得他心慈手软了。
那高个子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往线的一头搜寻,在空心树干旁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小铃铛,而小铃铛偏巧系缚在钓鱼线上,只要一碰鱼线,铃铛便会因线的颤动发出响声。
“妈的,他就在这附近。”高个子取下ak-47冲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抵肩据枪,枪口以四十五度角下垂,战斗搜索动作甚是娴熟。
第80章 暴力逼供(一)
那瘦子激灵了一下,只觉得双脚发软,两手簌簌发抖,拉了好几下枪栓方才送弹上膛,畏畏缩缩地跟在高个子身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便在此时,一条瘦削身影自他俩左首的大树后飙出,一闪一晃,便是一个前滚翻,变成跪姿,速度当真快逾流星飞电。
高个子眼明手捷,迅急抬枪,但那条人影的速度更快,但听铮的一声击针撞击子弹底火,他便感到握枪把的右手手臂猛地一痛,手掌一痉挛,枪支不受控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铮铮铮三声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他的右小腿像突然被铁棒扫中一样,骨碎肉裂带来的剧痛瞬间流遍全身,右膝一弯,扑通一声,身子向后一仰,不听使唤地跌坐下去,便听到身后同伴那尖厉的惨嚎声
那条瘦削人影自然是魔鬼尖兵。
邓建国起身,面色寒酷,眼神冷峭,右手持着柯尔特手枪,神威凛凛,杀气腾腾。
那高个子的右手前臂,右脚小腿,各有一个汩汩冒血的血洞,他竟然咬紧牙关,上身前倾,伸长左手,去抓掉在前面的ak-47冲锋枪,欲作垂死挣扎。
邓建国森然一笑,右手一抬,铮的一声。高个子的左手小臂开出一朵红花,子弹击碎了臂骨,他如杀猪似的尖嚎着,满地打滚,血浆随同他滚过的地面,染得绿草红不呲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很快他便因失血和剧痛,昏厥过去。
那高个子顽强悍野的战斗作风颇令邓建国肃然起敬,也当下心生恻隐。但邓建国是血与火锻造出来的魔鬼尖兵,素来都是杀伐决断,决计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此次亦不例外。
那瘦子趺坐在地上,右脚脚脖被子弹打中,血如泉涌,兀自撕心裂肺地哭叫着:”哎哟…妈呀…”
邓建国慢慢地从两个敌军身上取下十颗木柄手榴弹,两把三棱钢刺,将它们连同两支ak-47冲锋枪一齐扔进空心树干里,随即便欲对他们实施拷问,因为邓建国已对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感起了浓厚的兴趣。
邓建国见那高个子已然昏厥,那瘦子则用手捂住脚脖,痛苦地呻吟着,便即强颜一笑,逢场作戏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中国军人从不屠杀俘虏,这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一下,你只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保证你会没事。”
邓建国刚才在暗中窥探过那瘦子的言行举止,知道他是个十足的软骨头,只要给他吃点儿苦头,他就有扛不住的可能。
邓建国慢慢地欺到瘦子的跟前,横眉冷视着他,见他脸色凄白如鬼,目光颓靡无神,嘴里不住地发出孱弱的呻吟,几欲晕厥。(.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心下恻然,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收起手枪,蹲下身子,左手倏伸,一把抓起瘦子负伤的右脚,食指捏了捏创口。
剐骨似的剧痛刺激得这厮顽然醒转,发出杀猪般的哭叫。
邓建国不为所动,食指又在创口边上捏了两捏,直痛得这厮浑身接连搐搦,嘴巴鼻子扭结成了一团,眼泪杂混着鼻涕涂满了一张非人非鬼的脸孔,连哭叫的声音都那么孱弱无力。
邓建国解开他裤脚上的扣绊,慢慢挽起裤管,看着他脚脖上那血糊糊的伤口,冷冷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专门来搜捕我的?”
瘦子哆嗦着道:”不…不…不是…我们是…是去…去…小东村路口值勤…值勤换班的。”
这厮一副畏畏缩缩,诚惶诚恐的德行,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撒谎蒙骗。
“很好,算你识相。”邓建国很满意他的配合,继续逼问道:”你们是那个部队的?”
瘦子嗫嚅道:”我们…我们是安南…人民军的部队。”
邓建国眼睛一瞪,抓他脚腕子的手一紧,厉声道:”我问你们是人民军的那个部队。”
瘦子惧怕多吃苦头,连忙如实交待:”是…我们是…人民军31fa师三团二营七连的。”
“你们的驻地在那里?”
“在…在…清水乡…乡里…”
“你们调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搜剿我吗?”
“不…不…我们是调来配合步兵第五师的人,负责封锁这里的交通要道。”
邓建国接连发问,瘦子对答如流,看他那魂飞魄散的模样,显然不是在糊弄人。
邓建国决定切入正题,寒声道:”你们的31fa师师部在清水乡的什么地方?”
瘦子赶紧回答:”在乡公所里。”
邓建国点了点头,拆开鞋带,脱下他脚上的解放鞋,撕开急救包,摸出一块药品,抖掉塑料包装纸后,将药品盖压在他脚脖的创口上,接着问道:”那里有一个军火仓库,还有你们的师长也在那里,是吗?”
“这…这…”瘦子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战,耷拉着脑袋,显然是不敢说。
邓建国心下明白,这厮是疑心自己为他处理伤口是假慈悲,诱骗他如实交待完问题后,会立即杀死他。
为了给他宽心,邓建国强扮出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信誓旦旦地对他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们中国军人绝不虐待俘虏,更不会杀害俘虏,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以人格担保,你绝不会有事。”
邓建国撕下一截绷带,捆扎在他伤口上,安详地道:”你看我这不正在给你包扎伤口吗?”
瘦子那贪生怕死,楚楚可怜的样儿,颇让邓建国厌恶之极,鄙弃之至,可看他那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年龄,那张原本带有几许稚气,现已被痛楚折磨得变了形的脸孔,不由得心生怜悯,转念一想,蝼蚁还有偷生的时候,何况是人,不是每个当兵的都是悍不畏死的铁血军人,在安南北部这块蛮荒之地,很多人当兵不过是为了吃饷,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又或者是受最高当局的反华仇华思想鼓动。更何况,怕死是人的本能。
心念至此,邓建国便决计不对他施以酷刑拷问,勉强着自己以情来感动他。邓建国为瘦子包扎好伤口后,捡起解放鞋,小心地套在他脚上,慢慢地绑系鞋带,生怕手重一点碰痛了他的伤口,安祥地对他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肯定交待,我们中国军人绝不会屠杀俘虏。”
在高危地区审讯俘虏,采取以情动人的方法,对于素来杀伐决断的邓建国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还别说,邓建国这近乎于逢场作戏的以情动人,对付这种软骨头居然收到奇效。
只见瘦子的嘴唇搐动了几下,便欲开口,忽听侧旁有人嘶声喊道:”松平,你别说,他是个禽兽,千万别上他的当。”
邓建国惕然心惊,侧目一瞥,见那昏厥过去的高个子现已醒转,正声嘶力竭地道:”松平,你别听他的,他在骗你招供,一旦你全部招了的话,立即就没命。就算他不杀你,你出卖了军情机密,背叛了军队和祖国,一样会被枪毙,你千别上他的当。”
第81章 暴力逼供(二)
瘦子看了看邓建国,又瞅了瞅浑身染血,气若游丝的高个子,嘟噜着脑袋,敢情是被那高个子给说动了。(.无弹窗广告)
那高个子颇有心机,而且刁顽,似乎再高明,再完美无瑕的谎言都无法将其糊弄。想撬开他的嘴巴,绝计不可能。
邓建国的努力即将付诸东流,当下心头火起,气冲冲地过去,一把抓住那高个子的左脚,就像快马拖死狗一样把他拉到瘦子跟前,厉声喝道:”******妈,你想逼老子赶快一枪轰碎你的脑袋是不是?告诉你,想落个痛快的死法,没那么容易,老子偏要让你饱受痛苦而死。”
邓建国断然决定对这个意志坚如磐石,宁死不屈的老兵油子痛施辣手,借以摧毁胆小的瘦子的精神防线。
马伟正惨死的阴影一直笼罩着邓建国的心灵,吞噬着他的善良和温存,促使他在敌人面前,心如铁石,下手极是残忍。
邓建国目暴凶光,脸色阴鸷,令人不敢逼视。他左手揪住高个子的左脚,抬了起来,右手脱掉他的胶鞋,随即抽出81式刺刀。
高个子心知不妙,下意识地扭动左脚欲挣脱邓建国左手的束缚,却不料失血过多的身体几近虚脱,酸软乏力,而邓建国的手出奇的孔武有力,他决计无法挣脱。[.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冷笑一声,右手一抡,挥刀沿着他的脚后跟削刮下去,噗哧一声,一块血淋淋的肉片在空中跳跃两下,端巧掉在瘦子面前。
敌军士兵高个子如野兽那般凄绝人寰的嘶嚎起来,令人闻之毛发悚然,但很快便昏厥过去。
邓建国蹲到瘦子面前,见他已经吓成不似人样了,便乘热打铁,左手掀掉他的帽子,想揪着他的头发,却发现他剃了光头,只好托住他的下巴,右手把血淋淋的81式刺刀举着到他眼前,晃了两晃,眼神酷厉,声音冰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凌迟的滋味?”邓建国见他双目无神,呆若木鸟,显然是吓破了胆,便解下他的水壶,用嘴咬开盖子,把多半壶水哗啦啦地淋到他头顶上。
冷冰冰的清水浇淋着他那光溜溜的脑袋,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令他从神思恍惚当中醒转过来。.
邓建国快马加鞭似的向他展开新一轮的心理攻势,用刺刀指着躺在旁边,已然晕厥的高个子,森然地道:”你都看到了,他已经玩完了,现在没有告发你背叛军队和祖国的人了,你可以老实说了。”
瘦子激灵灵地打着哆嗦,邓建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刀锋迸发的森森寒气,销魂蚀骨。邓建国冷若冰霜地道:”快说,不然的话,你同伴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瘦子的精神和意志被彻底摧毁了,筛糠似的抖缩着身子,摧心沥血地哀求道:”别杀我…别…别杀我…我…我都说…你别杀我…我…才十五岁…我…我爸就我…一个儿子。”
“这不就对了。”邓建国看到他那绝望、愕怖和乞命的眼神,见好就收,把81式刺刀从其脖子上移开,厉声迫问道:”你们31fa师三团的团部究竟在那里?”
“在…在清水乡…清…清水村。”瘦子见捞回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赶忙老实回答,生怕出一点儿差错就会步同伴的后尘。
“团部驻有多少兵力?”
“好像有两个连吧。”
“我要你确切回答。”邓建国把刺刀举到瘦子眼前晃了两晃。
瘦子哆嗦了两下,忙道:”我们二营的九连和十连在那里驻防,我只晓得这些。”
邓建国稍加思忖,冷厉道:”你们第二军区的参谋长后天要到三团团部去视察吗?”
这便是邓建国费尽心思,最想关注的焦点问题。
“这…这个…我是听战友说的。”
“他是不是叫胡国伦?”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是不是曾在你们31fa师当过副师长?”
“好像是在我们31fa师当过副师长。”
“妈的,果然是他,老对手了。”邓建国一听到这个胡国伦曾在敌军引以为傲的王牌31fa师当过副师长,当下怒愤填胸,仇火烧红了双眼,狂暴地吼道:”他后天什么时候到?”
瘦子摇头道:”这…这…我们当小兵的那里晓得。”
邓建国心下明白,这等军队高管的日程安排岂是这些普通小兵所能知晓的,也不再勉为其难,冷然对瘦子说道:”那就先委屈你一会了。”
话音甫毕,他左手立掌如刀,在虚空里抡起一条弧线,啪的一声,掌刀砍在瘦子的颈右侧,瘦子闷哼一声,晃了晃脑袋,便即倒地晕厥。
邓建国将两名敌军拖到一起,搜了搜他们的挎包,竟然意外地找到了两袋美国野战口粮。本来想搜点儿抗生素和能量棒什么的,可除了这两袋野战口粮外,别的一无所获。
邓建国如获至宝那般收起野战口粮,解下两名敌军的武装带和裤腰带,将他们的双手双脚反剪到背上,捆扎了个结实,接着解下他们的汗巾,塞住他们的嘴巴,然后将他们扔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他本人则一走了之。
邓建国那瘦削的身影在茂林秀竹间,若隐若现,东穿西插,如履平地那般潜行两三里地后,便停下身来歇息,琢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邓建国苦思冥想半晌,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立时有了主意。
既然敌人把特工部队里最精悍的力量布置在了f地区,那就表明对自己目前尚未出没过的清水乡有所疏忽。自己不妨就潜进清水乡,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做梦也难想得自己居然敢在他们狙击手分队的围追堵截中,给他们的王牌雄师来个下马威。
于是,邓建国当即决计潜回清水乡,目标地是清水村,因为他想伺机端掉31fa师三团团部。
第82章 神秘小分队
与此同时,在距邓建国所处的这片丛林约摸一千米远的一座山包下,一条弯弯拐拐的羊肠小道上,七名头戴阔边帽,身穿单绿色小翻领军服,肩挎ak-47冲锋枪的安南士兵,相互间隔两三米距离,缓步行进着,他们是在外出巡游的巡逻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只听领队的一个士兵转头对身后跟进的同伴说道:”哥儿们,停下来歇一会儿,抽根烟。”
“歇会儿就歇会儿,转来转去的累死人。”一个年龄尚小的士兵弯腰曲膝,坐在路面上,掏出一包春城牌香烟,打开抽出一根叨在嘴上,点上火,抽了一口,怏怏地道:”成天窝在这山沟沟里,真是闷死人。”
有一个凑过来问他讨要烟的同伴嬉笑道:”毛孩子,我看你是想你家妹子想疯了吧。”毛孩子嘟起脸蛋儿,直眉瞪眼的道:”你去你的,你才想起你老姐吧。”
领头的士兵悻然道:”你俩还有心思打闹,引来了中国特种兵,大伙儿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毛孩子微微怔愕,纳罕地道:”班副,你说的那个中国侦察兵是什么样的人?怎么那厉害?”
班副吸了一口烟,凑到他身旁,轰走那个士兵,对他说道:”毛孩子,天亮那会儿,小岗村那边传来那么大的爆炸声你没听到吗?”
毛孩子惑然道:”听到了,怎么了?”
班副道:”我们连长说有中国侦察连炸了友邻四连的背装仓库,还打死了四连的副连长和好几个弟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毛孩子道:”四连那么多人,逮到他,枪毙他不就得了。”
班副给了他一记栗暴,骂道:”你真是个木鱼脑袋,四连的兵再多有个屁用,连他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下,怎么去逮?你难道没听到二十多天前31fa师的后勤补给站被炸,安乐村被血洗,死了五十多个乡亲和人民军的事吗?全是一个中国侦察兵干的。”
“啥?一个中国侦察兵干的?”毛孩子惶惑地道:”这?这可能吗?”
班副认真地道:”怎么不可能,那个中国侦察兵简直是魔鬼,杀人狂,一连有五十个兵死在他手里,听说我人民军最厉害的特工队也被他干掉好几十人。”
“啥?丛林变色龙特工队,那可是我军的精锐呀!”毛孩子脸庞上惧色渐浓,惶惑地看着班副,嘀咕道:”他一个人杀死好几十个特工队员,中国侦察兵有那么神吗?我不信。”
“你还不相信?”班副呵呵一笑,煞有介事地道:”他就有那么神,所以我们这一段时间外出巡逻、站岗、夜间巡哨简直等于提着脑袋上战……”
话音未毕,忽然听得噗的一声闷响,班副的额头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猛然爆开一个血窟窿,飙射出一股红白相间的浆液,像突然打翻了一稀粥一样,飞溅到毛孩子脸颊上、脖子间,黏黏糊糊,还带着温热气息。
毛孩子微微一愣,定神一瞧,只见他的班副的一颗大好的头颅,一转脸竟然变成了一颗血葫芦,他就这么直瞪瞪地看着他的班副的血红脑袋瓜摇摇晃晃,身子往前踉跄两步,双膝一软,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歪倒在他的跟前。
他下意识地伸手到脸颊一摸,摸得满手都是粘稠的血浆脑汁,他翻然醒悟,青涩稚嫩的脸上刷地浮满了惊恐之色,张开嘴巴撕心裂肺的号叫起来。
走在毛孩子前面的五个安南士兵听见叫声后,齐刷刷转过头来察看情状,就在此刻,附近传来铮铮的几声金属碰撞之声,像是撞针撞击子弹底火发出的响声,噗噗噗的三下子弹击中人体的恐怖闷响声中,刚刚转过身的三个安南士兵闷哼着,扑腾扑腾地栽倒下去,各人胸口血如泉涌,四肢抽搐个不停。
另外两名安南士兵的手刚刚搭上倒挎在右肩膀后侧的枪护木,一声宛如悍天焦雷的喝声骤然传入他们耳鼓,”别动。”震得他们的耳鼓齐齐发痛,身子打颤,摸枪的手一阵抖抖索索。
“动一动,把你们也打死。”
又一声如晴天霹雳的断喝过处,山路两旁的几丛茂盛的灌木竟然奇迹般的活动了起来,刺溜刺溜地蹿出五团毛毛耸耸的人影,似猎豹那般迅捷,眨眼间就扑拢到那三个活着的安南士兵跟前,将他们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的脑袋,动一动,脑袋很可能立马就会开花。
毛孩子还以为撞见了传说中的山精树怪,吓得心旌神摇,亡魂出窍,惊声尖叫着,”妈呀!有妖怪呀”。
“妈个巴子的,不许叫,再叫小心老子一枪打碎你的脑壳。”
随着一声沉雷般的厉吼声,一只蒲扇那般大的粗糙的手掌,啪地掴到毛孩子的左边脸颊上,响亮的耳光声中,毛孩子身子打了个趔趄,一屁股跌坐下去,一支85微声冲锋枪劈面伸过来,对准他的额头,他心脏咯噔了一下,尖叫声戛然而止。
另外两个安南士兵面对着黑洞洞的,散发着火药味的枪口,规规矩矩地举起了双手,他们一个个的身子像筛糠一样簌簌发抖,脸色有如刚刚刷过石灰的墙壁。
半边脸颊红肿,嘴角口血直流的毛孩子哆嗦了几下身子,抖抖索索地举起了双手。
此刻,他已恢复神智,慌恐的眼睛瞅瞅这,望望那,只见五个浑身插满树枝,脸庞花红柳绿的恐怖人物环围在他和他的两个同伴四周,五双寒光闪射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
站在毛孩子面前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圆瞪的一双大眼睛射出刀锋般锐利的光芒,看上去神威凛凛,他用枪口戳了戳毛孩子的脑门,又瞪视了另外两个安南士兵一眼,厉声道:”我们是中国军人,呆会儿审问的时候,只要你们据实交待所知道的东西,就有活命的机会。”
说完,他猛地一挥大手,手下的四名中国军人当中,有三人立刻把手里的枪利索地甩到腰后,一人一个将毛孩子和他的两个同伴按倒在地下,取下他们的枪,然后将他的双手双脚反剪到背上,用绳索绑了个结结实实。
旁边,一个据枪警戒的大高个中国军人,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俘虏们的嘴巴,”伙计们,用你们的臭袜子把他们的嘴巴堵上吧!免得呆会儿他们大喊大叫。”
“好主意。”
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国军人一把扒掉毛孩子一只脚上解放胶鞋,发现这小子光着脚片子,没穿袜子,他只好揭下这小子头上的阔边帽,揉成一团,恶狠狠地塞进这小子的嘴巴,气哼哼地骂道:”妈的,安南猴子不是想当小霸王吗?自我吹嘘世界第三军事强国,部队连袜子都发不起。”
“吹牛不上税嘛!”那大高个中国军人呵呵一笑。
那虎背熊腰的中国军人见三名手下已麻利地将俘虏们捆得像粽子一样,满意地嘿嘿一笑,大手一挥,说了声:”好,我们可以闪人了。”
像扛麻袋一样将三个身材瘦小的俘虏搁在肩膀上,中国军人们的脚步仍然矫捷无比,扎进茂密的山林中,很快就消逝得不见踪影。
第83章 深入敌后(一)
夕阳西沉,暮色苍茫,林间阴沉沉,昏蒙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抬头一瞥右首的一棵大树,决定以此为栖息之所。
他反手一摸负在背上沉重的65式军用背包,原地跳了两下,接着退后几步,便疾步冲向物色好的大树,在相距大树不足一米远时,双足猛地蹬地,借助跑冲力,平地跃起,一把抓住攀附在树干上的几根藤条,迅速地朝着树冠攀援而上。
只见他两手各抓一根青藤,身子纵力向上升起,右手着力时,左手便即探起一把,左手着力时,则右手探起一把,借劲上升。那些附生在树干上的苔藓类植物被他小心地躲避开来,几乎没有破坏任何一处,而那些被他用来借力攀援的藤蔓也只是轻轻地摆动着,连上面的树叶都没有落下几片来。
邓建国的徒手攀爬术已臻化境,无怪乎敌方的那些丛林追踪高手连他人毛都找不到一根。诚然,在世界各国特种部队中身手敏捷且纵跳奔跑能力强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攀爬训练中,几乎每个懂得三点定位的攀爬高手都能够如猿猴那般在悬崖上行动自如,爬树这等普通丛林猎人都能应付自如的活儿就更不在话下了。可是在攀爬树干的时候,做到稍有着手之处即可攀藤附葛,随意升降,即使是柔枝嫩叶,亦可借劲用力,甚至连树干上植物原状都几乎不破坏的人就有如晨星寥寥了。
邓建国虽然身子瘦削,体重不足六十公斤,但加上三十多斤的65式军用背包和身上的枪支、刀具、弹药和装具,足有一百七十多斤,拉断一根拇指粗的青藤是不容置疑的事,然而他却能如猿猴那般轻灵地向上攀升,套着丛林作战皮靴的双脚偶尔一点树干,借力之后,树干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此刻,他已经靠近大树顶端,除了那些垂落下来的细小树枝和藤萝外,几乎没有什么可资借力的位置,他居然就利用几根藤蔓的张力,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头筋斗,便即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一根横生的树枝上。[.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表演完精妙的少林翻腾功后,坐在树枝上,就着清水一边啃着美国野战口粮,一边凝神思忖着如何着手实施偷袭31fa师三团团部的计划。
邓建国吞了一口清水,慢慢往下咽,心想:自己所携带的爆破器材业已全部用光,就算能潜进敌人军营去也得要现摸到敌人军火库里搞炸药,着实麻烦。在搞到炸药的情况下,假如敌人已将军火转移了岂不是白忙活?对了,刚才从那两个敌军的口中探听到,那个叫胡国伦的军区参谋长后天要到三团团部视察,正好拿他当自己定点猎杀的目标。
邓建国心知肚明,只身三团团部实施定点猎杀计划,不啻于把自个儿推进了一个起级大火坑,虽然敌人无法预料自己会杀他们一个下马威,可是目标地驻扎着可能不止两个连的兵力。不管能不能得手,只要一且暴露形迹的话,就很难逃出生天。自己不可能每次都稳操胜券。
再三斟酌,权衡利弊,邓建国便决意实施定点猎杀计划,干掉那个名叫胡国伦的军区参谋长。
那个胡国伦曾经是军南军队31fa师的副师长,而31fa师是敌国军队引以为傲的王牌劲旅,是精锐中的精锐。
几年前的自卫反击战期间,邓建国所在的西南军区d集团军a师曾在牢山地区与该师硬拼硬地大干了一场。邓建国所在的连队有不少弟兄就牺牲在那场空前惨烈的硬仗里。因而甫一提起敌军31fa师,邓建国就切齿痛恨,迫切期盼着有机会予以实施报复行动。现在,原该师的副师长胡国伦竟然仕途辉煌,在战绩极为糟糕的情况下,仍然深受军方高层的赏识,被提拔为军区参谋长,现在却在安南北部这片蛮荒之地跟邓建国不期而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可让邓建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胡国伦虽是安南王牌31fa师的副师长,当年战绩异常惨淡,理应前程灰暗,官场失势,可为何被敌军高层如此厚爱并委以重任?难道是此人战场失利,前景暗淡,却背后有强大的后台撑腰?难道此人是皇亲国戚不成?
邓建国心意已决,拿出指北针和地图,确定方位后,便即乘着夜色掩护,径直朝目标地潜行而去。
晨光暗淡,林间晦暝,邓建国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掏出吃得还剩多半袋的美国野战口粮啃了起来。
美国野战口粮确实比中国军队的普通a类口粮强得多,不仅补充了士兵野战所必需要消耗的高热量和高蛋白,尤其是含有维生素b群对缓解肌肉疲劳,维生素e对促进血液循环均有效用,因而对于超负荷、超极限运动的小分队战士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食品。另外,美国野战口粮在口味上也改进了很多,至少不必像啃肥皂一样难以下咽。
哄饱肚皮后,邓建国没作停留,立刻起身,提着svd狙击步枪继续赶往目标地。
邓建国对此次定点猎杀行动并无多大把握,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首先,他是从敌军普通部队的两个小兵那里获取来的情报,纯属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其真实性和可靠性颇值怀疑。
其次,他单枪匹马,孤军深入,而对方至少有两个连的兵力,而且是重装部队,双方力量悬殊是显而易见的。尽管他很强悍勇猛,但却不是齐天大圣。
再次,胡国伦贵为军区参谋长,在敌军当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此次到三团团部检查视察必定防卫森严,想找下手的时机无异于海底捞针。
还有一点,这次任务未获军方高层指示,纯属他邓建国擅自决定,成功了不会给他立功授奖,失败了更不会把他风光大葬,若是导致有严重后果发生的话,只怕还要将他军法从事。
很显然这又是一次虎口拔牙的冒险行动。邓建国是生性冷傲之人,素来都是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从他重返战场那一刻起,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别说是去老虎嘴里拔牙,就是到森罗殿里辱骂阎王爷他也无所畏惧。
一路之上,邓建国为了避免与那些分散搜寻他踪迹的敌方狙击手,以及那些难缠的猛兽或蟒蛇遭遇,尽可能地选择远离水源的路线行军,这样一来,安全性和隐秘性倒是增加了不少,但却对获取饮用水源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因此,他不得不倍加珍惜饮用水。
次日中午,他冷不丁地察看了一下地图,对照着指北针和地形地貌,判断出现在的位置已距离目标地不远了,不料稍一停歇,立即觉得四肢乏力,口干舌燥,呼吸急促,身心异常疲累。
他心想:在这深沟险壑,山高树茂的地区进行长达十五小时的强行军,体能消耗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于是他停身在一棵大树下,摸出喝剩的半瓶体能补充液倒进水壶里,摇了一阵,吝啬地喝了两口,为疲竭的身体增加了一点能量,而后继续向目标地进发。
停身在半山腰上,邓建国纵目朝左首山坳里搜视,山坳里座落着一个村庄,隐隐约约地听到有犬吠声传出,村庄上空弥散着袅袅炊烟,水稻田里、旱地里散落着几个农民,他们正在辛勤地劳作。
望着眼前这片宁静怡人的田园风光,他正自入神,忽然听得西首有汽车的马达声传来。
怦然心动,他循声望去,只见村庄北边有一条蜿蜒盘曲的公路,三辆俄造军用卡车正从远处驰来,扬起漫天的尘雾。
猎奇之念大起,他举起望远镜,仔细一察看,只见三辆敞篷军用卡车上各载有十二名士兵,三门俄制2b14-1式82毫米迫击炮。
马达声渐渐隐去,邓建国刚要起身继续行军,又听到南首响起一阵汽车的马达声。
他又是一惊,再次举起望远镜转向南首察看。
五辆中国造的解放牌军用卡车从村庄南边开来,方向正好与适才那三辆俄造军用卡车相反,当先的一辆车上载着盖有帆布的物事,应该是弹药,其后的四辆车上挤满了士兵,尽皆背着铺背卷和ak-47冲锋枪、rpk轻机枪、rpg-7火箭筒等轻武器,人数约莫有120多人,足够一个普通步兵连的兵力。
小憩片刻后,邓建国恢复了一些体力,便抽出军用大砍刀,向眼前这座巍峨山峰发起挑战。
大砍刀横砍竖劈,他不停地披荆斩棘,时不时根据坡度等环境状况来调整身体重心,平均呼吸,保持相对均匀的行进速度。
到得山峰顶端后,邓建国已是气喘吁吁,心跳如鼓,遍体生津。
一边歇脚和擦汗,一边纵目远眺,他影影绰绰地望见北边是绵延起伏的群山。
祖国的山山水水是那么熟悉,是那么亲切的闯进他的眼帘。此刻,他就像一个背井离乡,漂泊流浪的孩子突然看到了他爹娘一样,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深厚感情。
重新调整呼吸,待到心跳节奏稳定后,邓建国方才压低身形,顺着山脊线摸到山腰,发现山腰上有一条逶迤的羊肠小道,道旁杂树丛生,阳光照射在枝叶上,将斑驳的光影洒在地面。心头微喜,邓建国利用树木枝叶的阴影为掩护,沿着羊肠小道向前直身行进,偶尔遇上有打柴的山民就迅速隐蔽在道旁的树丛中,他可不想让那些山民发现他的形迹,然后去给军队通风报信,那样的话,他的麻烦可就大了。还有一点,万一有那个山民无意间撞见了他,认为他是中国军人,为防暴露目标,他只能被迫杀人灭口,虽然这样能够确保安全,但他的良心却不安,会受到道德的谴责,因此他必须小心谨慎。
临近薄暮时分,邓建国到得目标地北面的一座大山的山腰上,心想: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峰,清水乡应该就在眼前了。
第84章 深入敌后(二)
言念至此,他便动身向山顶爬去,将近山顶端线时,蓦然发现灌木丛中有一个洞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心头一动,他细心一观察,洞口周围密植着山花和野草,看上去都完好无损,似乎没有人活动过留下的痕迹。
恰在这时,他感到四肢各部衰疲之极,便想借此洞穴歇息一下。
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他低头弯腰,慢慢地绕到洞口左侧,蹲在一块岩石后,忖道:不能继续前进了,现在正值农民收工回家的高峰期,再往前走难保不撞上放牛娃,不如先借这个山洞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喝口水,等到了天黑,利用夜幕掩护,再向目标地渗透也不迟。
计议已定,邓建国仔细察看洞口周遭的灌木和岩石上的苔藓,毫无人为破坏的迹象。心头大喜,他缓缓地将身子挪近洞口,半蹲下来,左手持握手枪,右手放到右耳边,屏息凝神,倾听洞内的动静。
半晌未闻见有异状,他便探出半边脸向洞口里面查看,洞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湿冷的凉风劈脸吹来,刺激得他的身体不由得连打几个寒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解下65式军用背包和svd狙击步枪,他掏出一根荧光棒,拧亮后甩手扔进洞内。
噼吧一声响,荧光棒飞撞到洞内的物事上,弹落到地面上。
将手枪交于右手,邓建国伸左手撑在洞口右侧的岩石上,狠力一按,借力来了一个鱼跃,如弩箭离弦那般扑进洞内。
着地的瞬间,他顺势一个前滚翻,轻松化解重力作用,旋即左足点地,身子向右侧纵出,扑到旁近一根石柱下面。
他蹲起身子,闲上主眼,左眼查看洞内情状,发现头顶悬挂着很多石笋、石钟乳,身前身后皆是石柱。
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心头稍感宽松,打开战术手电,遍览洞内的景致。
这是一个面积较大的溶洞,足有一间教室那么大,没有岔洞,洞壁和地面都有水珠溢出,湿冷得可以。
邓建国只觉得冷飕飕的,像突然跌进水窖一般。
洞穴内的石笋、石钟乳、石柱千姿百态,煞是好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地面颇为干净,不见兽粪,也看不出有一丝一毫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活物在这里安营扎寨过。
邓建国倒不担心洞内藏有敌情,而是惧怕有大蟒蛇在此地安家落户。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与大蟒蛇为伴,若想图个相安无事,就必须用压缩干粮、罐头等食物来贿赂。眼下他缺衣少粮,可没什么余钱剩米来供奉任何恶邻。
确定洞内无安全隐患后,邓建国便回到洞外取步枪和65式军用背包,并且布置警戒。
用两颗82-2手榴弹和一根钢线,在洞口边的草丛里布设了一个简易地雷封锁区,随后他回到洞内,灭掉荧光捧,
找到一块比较干爽的地面,坐下来,背靠石柱,安详地体憩起来。
不经意间,一阵冰冷的阴风自右首上方袭来,刺激得邓建国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心想:有冷风灌进洞里来,那就说明这山洞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
打开战术手电,他循着风吹来的方位寻索起来,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毫无所获。
他很是纳闷,挠了挠耳根,忖道:这股冷风从高处吹下来的,说明洞顶一定通往外面的岔洞。
灵光一闪,他便往洞顶和洞壁高处查寻,又过了半晌,仍然一无所获,浓浓倦意罩体袭来,他只得停止查索,决意先养精蓄锐,暂不管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从65式军用背包里取出军用床毯,铺到地面上,他除下头盔、伪装披风和迷彩服。
由于身处溶洞之中,加之无比浓郁的汗臭味,他不必担心有蚊虫侵扰,四仰八叉地躺在军毯上,手枪放在随手便能拿得到的位置,很快便进入到酣梦中。
由于栖息地非常安全,加上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身心极为疲惫,因此睡得比较踏实。
地面和周遭洞壁上散发的湿气侵袭着他那瘦削的身体,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刀光血影,肢肉横飞的牢山战场上………
单脚挑起一支ak-47冲锋枪,邓建国熟练地卸掉三棱钢刺,正握在右手里。
一个敌兵咆哮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从背后扑来,他也不转头后看,反手甩出三棱钢刺。
噗的一声,三棱钢刺准确地插进那敌人的心窝,那敌人闷哼一声,张嘴喷出一口血沫,身子打着旋儿,转出两三米,一头栽下便即毙命。
邓建国转头看向右首,只见十步之外,新兵小周正在单挑三名短小精悍敌军儿郎。纵然小周的军事格斗技能很是过硬,但三名敌兵也是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狠主儿,更何况,敌众我寡,因此,缠斗半晌,小周越发越显得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前方的敌兵上右脚,三棱钢刺猛刺而来,直指小周的胸膛,说得迟,那时快,小周一刀撩起,刀背砸在对方的枪管上,迅即虚晃一刀,迫退对方,但左小腿的腿肚却被身后的一个敌兵一刀刺中。
一时间,痛得钻心,小周咬牙忍住痛楚,身形暴旋,右臂猛甩,大砍刀脱手飞斩。
身后的那敌兵刚从小周的左小腿上拔出钢刺,大砍刀便嵌入他的颈右侧,他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轰然栽倒。
小周打了两个趔趄,脚下站立不稳,一交跌坐在地上,左小腿的伤口里汩汩地冒出血泉,绿色军裤很快就被血水染成朱赤。
另外两个敌兵神定之后,见山鸡右脚负伤,手里没有武器,已是强弩之末,各人觉得胜券在握,相顾一眼后,便慢慢腾腾地迫近过去,欲将小周乱刀捅死。
嗵的一脚踢开一具敌人的尸身,邓建国的脚尖就一勾,挑起尸体下面的ak-47冲锋枪,左手握住枪支前护木,右手握着枪托弯曲处,箭步蹿向小周那边,恍如猎豹那般矫捷,那般迅猛。
两把三棱钢刺分别扎进小周的左大腿和右小腿,那两个敌兵冷笑着,拔出钢刺的瞬间,两股血箭射起老高,与血色残阳相辉映,分外凄酸,分外冷艳。
第85章 梦回七九大血战(一)
小周痛得脸色苍白,五官扭曲成团,身子剧烈抖缩,喘气粗重而急促。.
两个敌兵狞笑着,端着血淋淋的三棱钢刺,对痛不欲生的山鸡指指点点。
邓建国悄无声息地掩近到那两个敌兵的身后,右臂往前一送,噗的一声,钢刺戳进了敌兵甲的背心,右脚来了个漂亮的侧踢,敌兵乙的肋骨立刻断掉两根,身子飞出两米远。
邓建国的右手拔出钢刺,敌兵甲背心的三角形伤口里喷出一股血箭。
怒吼一声,邓建国的左脚来了个利索的侧踢,将那厮踢得飞了起来,扑腾一下落到三米之外,一动不动了。
敌兵乙的肋骨已被踢碎,正兀自在地上拼命打滚,尖声号叫,邓建国身形晃了两晃,欺近他的身旁,狠狠一脚踏在他胸脯上,三棱钢刺插进他咽喉,惨苦号叫声戛然而止。
邓建国转头一瞥之下,见小周仰躺在地上,左大腿,前腿以及右小腿,皆是血泉涌冒。
小周挣扎着坐起上身,两手伸去摁住创口,血水争抢着从指缝中挤出。他只有两只手,伤口却有三处,无论怎样忙活,总有一处伤口无法顾及。(.$>>>棉、花‘糖’小‘說’)
邓建国疾步抢到小周跟前,蹲下身子,左手抓起他的右脚,右手掏出急救包,欲替他处理伤情,那知他脸色骤然大变,嘶声呼喊道:”排长,小心敌人,别管我。”
邓建国眼角余光瞥处,见左首有两名如狼似虎的敌军士兵。
赶紧扔下急救包,他顺手抄起ak-47冲锋枪,快速拆下弹匣,发现里面还有弹药,迅即插上弹匣,把枪放在小周怀里,大声叮嘱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干脆用子弹招呼敌人。”
话音未毕,他闪电般起身,横挡在小周面前,右手刷地抽出横扣在腰间的大砍刀,双手握刀,竖于胸前,刀尖朝上,锋刃向外,两脚稳立,纹丝不动。
顷刻间,两名敌人已经冲杀到他跟前,三棱钢刺当胸刺到,他身形一晃,右手上翻,大砍刀呼的一下撩起。
镗的一声,刀背挑开了敌兵甲的枪刺。
手腕一翻转,刀身格开敌兵乙的枪刺,邓建国猱身而上,刀身压在对方枪管上一滑,锋刃直奔对方握在冲锋枪前护木上的左手削去。[]
哧的一声,血花飞溅,那厮的左手前臂裂开一条的血槽,皮肉翻卷,痛得他嘴巴歪曲,武器脱手掉在地上。
幸亏他撒手得及时,如若不然,邓建国这一刀下去,他整条胳膊就会同他身体分家。
邓建国暴喝一声,左脚踏前一步,大砍刀横向扫出,欲将那厮拦腰斩断。
孰不料,那厮一交跌坐下去,邓建国的大砍刀擦过他的头顶,削飞了他的阔边帽。真的无巧不成书,邓建国这异常猛恶的杀着,竟然让他轻松地避了过去。
邓建国刚想上前一刀结果那厮性命,便在此刻,敌兵已然掩近到背后,三棱钢刺狠狠地冲他的背心扎来。
电光石火间,邓建国上身朝前倾俯,三棱钢刺紧贴脊背掠过。
他左足反踢,脚跟踢中对手的裆部。
敌兵甲发出连声尖厉哀嚎,抛掉武器,双手捂住裆部,跌跌撞撞地倒退不迭。不难看出,他裆部的那玩艺儿已被邓建国给踢坏了。
邓建国电般弹直上身,反手抛出大砍刀,敌兵甲的头颅带着大蓬血浆,弹起九尺之高。他已经没有了头颅,但双手还在裆部抓挠,似乎还有什么割舍不下。
不难看出,邓建国怜悯他后半生将要饱尝断子绝孙的痛苦,所以才给了他仁慈的一刀。
左脚一勾,邓建国挑起一支ak-47冲锋枪,瞥眼之间,见方才被他削伤右臂的敌兵乙正掉头逃窜。
看着敌兵乙吊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连滚带爬的丑陋姿态,邓建国不由得心头火起,右手拆下三棱钢刺,甩手飞掷而出。
背心中刀,敌兵乙的身子猛然一顿,张嘴喷出一口血沫,轰然栽倒下去,双脚蹬了两蹬,便即了帐。
一声惨嗥令人毛发悚然,邓建国闻声急敛心神,转头望去。
但见三名敌兵围住小周,三把钢刺一齐捅进他的胸膛、小腹和咽喉。敌兵甲转动着手腕,钢刺在小周的腹腔内搅动几下后才拔了出来,肠子挂在刺尖上,扯出一大截来。
小周的脑袋一歪,四肢停止了抽搐,鲜血将地面的红土染成紫一块,黑一块。三个敌兵发出厉鬼般的狞厉笑声,敌兵甲似乎仍然觉得不够解恨,抡起三棱钢刺,疯狂残虐小周的遗体。
战友的遗体被敌人像草靶一样捅得稀巴烂,邓建国心如刀割,复仇火焰再次烧得两眼赤红,额角和脖颈的青筋股股暴涨。
他暴喝一声,如弩箭离弦,电闪蹿出,一边倒的血腥大屠杀再度展开。
三个敌兵兀自享受着残虐同类的邪异乐趣,全然不曾想到乐极还会生悲。
一条瘦削人影猛可出现在他们仨的身后,青光一闪,笑得最厉害的敌兵乙陡然感到背心剧痛无比,体内五脏六腑翻腾,逆血冲破喉咙,夺口喷出。
这只不过是流星划过苍空的瞬间,他的狞笑声竟然变成摧心剖肝的惨曝,而他的背心也居然被利器洞开一个三角形窟窿,血箭标射出老远,咝咝咝的微响声令人听之心跳肉麻。
这一下变起仓猝之极,其余两名敌兵始料未及,竟然愕愣在原地,连捅进小周遗体内的钢刺都忘记拔出,确切地说是时间来不及了。
邓建国将三棱钢刺往地面一插,右手撑在枪托底部,双足奋力蹬地,横里跃起,好一个漂亮的大鹏展翅,在空中连环踢出两脚。
敌兵甲的右胁连挨两记重踢,肋骨登时断裂三根,身子斜飞出去,重重跌落在三米以外,当即晕厥。
邓建国右足当先着地,右手随即抓住枪托弯曲处,自地面拔出枪刺,左足往外一伸,脚尖一点地面,站稳身形。
便在此刻,敌兵丙回神过来,睚眦尽裂地扑将过来,三棱钢刺直冲邓建国的胸膛招呼。
第86章 梦回七九大血战(二)
邓建国的身形一晃,避了过去,一溜风地绕到敌兵丙的左侧,右脚飞起,狠狠地踹到他左胁上,刚猛的力道撞得他飞跌到两米以外,也是肋骨断了两三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抢步上前,抡起枪托,欲砸碎他的脑袋。
只见这厮翻过身子,嘴巴鼻孔冒出大量带有气泡的血沫。
他左手撑地,死命地挣扎着支起上身,抬起抖抖索索的右手,指了指邓建国,眼睛的怨毒光芒迅速扩散,仰头坍倒下去,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迅步走到那个昏厥过去的敌兵身旁,心下一横,三棱钢刺插进那厮咽喉,让他永远也别想醒转过来。
长吁一口气,邓建国转头目光瞥处,小周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全身千疮百孔,腹破肠流,死状当真惨厉无比。
邓建国迅步走到小周的遗体旁边,曲膝蹲下,见小周的双眼仍然暴睁,虽然丧失了生气,但仍旧含着仇恨与愤怒,似乎遗恨自己今生再也没有能力为祖国而浴血奋战了。(.无弹窗广告)
嘴唇蠕动几下,邓建国咬了咬牙,右手伸到小周的脸庞上,轻轻一搌,替他合上双眼。
突然之间,叮当叮当的几下声响,撞破了洞中的幽寂,邓建国立时醒转,迅疾侧翻起身,右手刷地抄起柯尔特手枪,刺棱一下闪到旁近的石柱之后,半蹲着身子,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
洞内依然静寂,除偶尔听得一下水滴落向地面的轻响外,毫无异状。
邓建国屏息凝神地警戒片刻,没有察觉到任何敌情威胁,便戴上单兵夜视仪,低头弯腰,慢慢向洞口摸去。石钟乳、石笋、石柱等物事在夜视仪里闪耀着诡异的的绿光,奇形万状,瑰丽多姿。
来到洞口边上,他摘下夜视仪,裸眼向外张望。
月光皓洁,树影婆娑,阵阵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邓建国打开战术手电,细心地查看用钓鱼线和小铃铛自制的警报装置,没有发现人类碰触过的迹象,心想应该是什么小动物蹿进洞内时,碰响了铃铛。
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才觉察到身体已被湿气冻得冰凉,便收起手枪,回转到原处,坐在军用床毯上,一看军用夜光表,已经是晚上8点一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心下忖道:****,不知不觉间,老子已经在梦境里与敌人厮杀搏斗了近四个小时。
现在邓建国感到非常的寒冷,洞内的湿气加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推波助澜,令他如同置身于冰窟之内。
磕了磕牙巴,扭了扭冻得冰冷的身躯,他心想:要是换上那个新兵蛋子的话,让他在这种地方多呆上几天的话,想不得风湿病都难。
这一刻里,邓建国突然回想起武老师曾经对自己讲过的一句侦察兵必须信奉的格言:”生来孤独,无所依靠,以寡击众,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武老师当年留学于赫赫有名的德国幕尼黑军校,学成归来在中国远征军戴安澜麾下任上尉连长,曾在野人山当中,为掩护所属部队安全撤退,只身一人力战一个中队的日军,结果狙杀了一百五十多名鬼子兵,自己却毫发无损地回到中国。
邓建国现在作为武装渗透,定点狙杀敌方高级指挥官的狙击手,正在重复或者说正在续写武老师昔年所创造的战争神话。
从65式军用背包里取出一套崭新的备用迷彩服穿上,邓建国蹬上皮靴,掏出打头机,点起一把火将那堆又脏又烂又臭的衣物付之一炬。
一时之间,洞内火光闪闪,烟雾腾腾,布匹燃烧的焦臭熏鼻呛喉,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嗽,冰冷的身体触到了一阵暖意。
他无心取暖,藉着火焰带来的昏黄光线,细心地观察着烟雾的扩散状态。
只见烟雾盘旋上升,随着冷风吹来的方向,打着旋儿,涌往右首上方的一处死角里。
邓建国心中一动,立即起身,打开战术手电,照向左首的洞壁上方。
由于那里有石笋遮挡,他无法看清那里的情状,但明显地看到烟雾正卷向此处,像安装有抽烟机一样。
他心想:既然风能灌得进来,烟能跑得出去,那么这个角落里定然隐藏着第二个出口。
他决意攀爬上去一探究竟,于是他把战术手电衔在嘴巴里,施展少林翻腾功,以凹凸不平的洞壁和头顶悬垂的石笋为着力点,寻着烟雾散失的方向攀援上去。
到得洞壁上方后,他右手攀住一根晶莹的石钟乳,双足蹬在石壁一块隆起的岩石上,左手执着手电,踮起双脚脚尖,伸长脖子,察看石钟乳后面的情状。
果不其然,此处有一个马桶大小的岔洞,烟雾正争先恐后地往洞里面钻。
邓建国心头大喜,回到地面,收拾好装备和报警装置,撇下埋在洞口的诡雷,心想:就让这致命的陷阱留着,那个黄皮猴子误打误撞地触发了的话,算他活该倒霉。
爬到那个洞口边上,邓建国见洞口的面积不够大,带着装备很难进去,他便先取下65式军用背包和狙击步枪塞进洞里,而后身子如游龙那般灵巧地钻了进去。
洞穴的面积很窄小,但能容纳体态瘦削的邓建国从里面通过。
邓建国用战术手电在洞内探照一阵,发现烟雾直奔洞穴深处涌去。
心头大为宽怀,他收起手电,戴上夜视仪,顺着烟雾的方向高姿势匍匐行进。
由于洞道太狭窄,体胖的人几乎无法打转身,因此不易釆用高姿匍匐的方式通过,邓建国费了好大劲才将svd狙击步枪背在背后,左手拎着65式军用背包,全身平行俯伏,胸部紧贴于地面,双脚伸直并拢,脚尖蹬地,右大臂前伸,小臂微弯,手扒肘顶配合着两脚尖的蹬力,拉动身体向前缓慢移动。
越往深处,邓建国越明显地感到前方有冷风扑面而来。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邓建国感到前方扑来的冷风突然变得大了很多,心想已快接近洞口了,便加快蠕动前进的速度。
过不多时,他蓦然发现大蓬藤蔓堵在前面。
心头喜极,他把夜视仪往头盔上一推,右手掏出柯尔特手枪,左手伸去慢慢地拨开那蓬藤蔓,眼前豁然出现一片晦暗的山林。
没有察觉出洞外有危险的迹象,邓建国方才爬出山洞,巡视四周,发现这里林木较为矮小和稀薄,透过林冠间隙,仰望深邃的夜空。
皎月如钩,明媚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如轻纱一般披挂在林冠之上,而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像一只只眨巴眨巴的眼睛,为春夜平添了几分趣味。
星月交辉,风清月朗,莽苍大地一片祥和的气息,然而却暗暗地酝酿着一场庞大的血劫。
第87章 潜入目标地(一)
邓建国蹲在洞口边,打开65式军用背包,掏出一盒伪装油膏,右手蘸了一大把,涂抹在脸庞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涂抹伪装油彩最大目的,就是通过几种不同的颜色对比来颠倒五官的高低位置,从而来迷惑敌人的视觉。
邓建国在眼睛、鼻子周边、下巴与嘴唇之间、耳孔等凹陷部位涂上白色或黄色,而在鼻子、额头、颧骨、下巴尖等突起的部位涂抹上黑色或绿色油膏。
通过指北针和地图确定好方位后,邓建国从山顶摸到山脊上,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目标地潜行而去。
他所处的位置是正巧是山峰的背阴面,道旁又有许多草木,只要俯身前进,即使山脚下有敌人,也绝难通过天空和星月光亮的映衬而发现他的行踪。
一连转过两个山坡,邓建国没有碰上敌情威胁,心里一宽松,步速就加快了很多。
午夜时分,邓建国已经渗透到目标地外围,爬上一座披满植被的山冈,隐藏在茂密的树丛间,他举起带有夜视望远镜向山坳里俯察。
数十栋吊脚竹木楼散落在山坳间,任务简报显示,敌军31fa师三团团部便座落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村落里。
村落里黑灯瞎火,偶尔听得几声犬吠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得极为悠远。那些吊脚竹木楼修造得异常简陋和粗糙,分布得更是七零八落,显然不是军队的营房。
邓建国顺着一条公路由远及近的察看,公路延伸到一座石拱桥,桥的两头各有两名巡夜的民兵在转悠。
没有寻查到军营,邓建国颇感失望,怀疑要么是地图出现大误差,要么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放下望远镜,隐蔽在一棵枝叶繁密的大树下面,他拿出指北针和地图重新确认方位,并没有出错,驻扎在清水乡的敌军31fa师三团团部确实在此地。[]
他又开始犯起疑窦,忽然间,东首响起一阵嘟嘟的声音,虽然相当微弱,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听得还是十分清楚的。
邓建国惕然心惊,循声一望去,林隙间透进来一片昏蒙蒙的灯光。
暗忖:东面有灯光,声音是发电机传出来的,那里一定别有洞天。
心念动处,邓建国立即动身向亮起灯光的方位寻索。
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发电机的声响更为明显,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山坡下方高高地耸立着几个了望塔楼,而灯光正是传自于塔楼上的探照灯。
心头大喜,邓建国已经可以确认目标地就在山坡下,他蹲在一棵柚木树下,举起望远镜观察。
山坡脚下有一个大坝子,其间修建着数十栋高大的吊脚木屋,顶上盖着石棉瓦,墙面刷了油漆,十分精致,显然是军队的营房。
他心想:看来地图没有出错,老子总算没找错地方,敌军31fa师三团团部确实在这里。
完全确认任务目标地后,邓建国敏捷地爬到一棵大树腰上,居高临下地观察军营及外围的情形。
军营里面异常的寂静,绝大多数营房都没有亮灯,除了几名夜间巡查的哨兵在四处游荡外,没有活动的人影,士兵们显然都已进入梦乡。
邓建国正要把目光转向军营外围,忽然察见军营东北角有两个士兵提着工具箱,正从一间灯火通明的小木屋里走出来,而发电机的声音正好传自于那间小木屋,看得出那间小木屋是军营的发电房,那两个士兵是电工。
他这才知道刚才军营之所以没有灯光,是因为发电机出了故障。
他正瞧着那间小木屋,突然之间,一长串汽车的马达轰鸣声遥遥破空传至。.
他怦然一惊,立马移动望远镜,循声察看。
山坳的东南角亮起四道雪亮的白光,随着渐行渐近的马达声,光芒像几只恶魔的眼睛在夜空里东扫西掠。
过得片刻,邓建国望见五辆中国造的解放牌军用卡车,一溜儿地行驶在公路上,越过石拱桥,径直向山脚下的军营开来,而那条公路也正好延伸到军营东面的大门口。
前导的卡车上盖着厚厚的帆布,像是载着弹药之类的物资,尾随其后的四辆敞篷卡车上满载着士兵,人数有一个步兵连。
为了让视野更开阔些,邓建国索性攀援到树梢上,双脚绞夹住大腿粗的树身,左手抓着一根树枝,稳定身子后,继续向山坡下方俯察,军营的全貌一览无遗。
军营的四面各耸立着一个了望塔楼,每个塔楼上都布置有两个哨兵和一挺重机枪,恰在这时,东面塔楼上的哨兵操纵着探照灯,把雪亮的光芒向军营外围乱扫。
借助探照灯的光芒,邓建国发现军营外围都是光秃秃的开阔地,草木应该是刚被砍伐过的,全然没隐蔽物和掩蔽点。
四周环围的铁丝网内,隔上一段距离修筑有一个环形工事,皆有士兵在里面执勤并架设有重机枪之类的步兵重火器。
其中一个位于北面的环形工事里还布置了一架俄国造的14.5毫米双联高射机枪。
邓建国现在所处的山冈正好在军营北面,完全处在高射机枪的火力封锁范围内。
邓建国不禁心头大骇,暗暗咋舌,忖道:这座军营的防御火力部署得极其周密,无论自己单独作业,还是负责指挥两个精锐的侦察兵小组分头向军营内部渗透,都难于上青天。光外围的开阔地就让人头疼,还甭说埋藏在地下的那些诡雷陷阱。倘若偷袭不成转为强攻的话,以两个侦察连的兵力,即使配备上40毫米火箭筒、82毫米无后座力炮等步兵火炮,若想在半个小时内端掉军营,也恐怕得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忖思之间,邓建国见那五辆军用卡车已经驶进军营里,拐过几栋营房,一直开到中央的操场边上方才停下来,士兵们背着铺盖卷子,挎着冲锋枪,鱼贯地从车上跳将下来,在几个班、排长的吆喝下,迅速地在操场上排列成整齐的队形,等待着官长的训话。
敌军士兵们令行禁止,军风严谨,邓建国有几分叹赏,他又向别处观察,见操场东边的一溜儿十栋两层木屋皆是士兵的宿舍楼。
这时,敌军连长例行训话完毕,留下十二名士兵,其余的人以班为单位,在班长们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走进五栋宿舍楼,霎时之间,宿舍楼里亮起了灯光。
便在此时,两个官长模样的人物走到操场上,对那个连长寒喧几句后,引领着满载物事的卡车开出操场,拐过几间木屋,停在军营南边的一栋水泥砖建筑而成的楼房前。
留下的那些士兵解下背上的铺盖卷、挎包、水壶、枪支和弹药装具,在他们的连长带领下,一路小跑到那栋水泥砖楼前。
弹药库和军需仓库的铁门打开,灯光亮起,那连长一挥大手,四个士兵抢先跳上车箱,掀开帆布,豁露出满车的弹药箱和其它军用物品。
那四个士兵负责卸车,其他士兵则肩扛手提的把一箱箱弹药和一件件军用物品,分门别类的搬进仓库里。
邓建国目不稍瞬地看着那些敌军士兵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心想:敌军士兵虽然身材瘦小,但干起活来,手脚却是相当的利索,这不,满满一卡车弹药和物资,不消一刻钟便被他们一扫狼烟,搬了个空。
完事之后,搬运物品的士兵们挥着热汗,扳返至操场上,拿起武器和其它装备,进了宿舍楼。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大声喧哗,其严明的军纪,又使目光挑剔而刁钻的邓建国感到有些震惊。
载物的军用卡车调过头后,开到操场上停下,没有熄火,马达仍在突突地轰鸣,车灯一明一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便在此刻,另外五栋宿舍楼当中的一栋楼亮起了灯光,过得片刻,楼内鱼贯地奔出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利落地登上那辆军用卡车,卡车载着他们开出了军营,向远方驶去,很快便隐没在朦胧的夜色中。
宿舍楼里的灯光陆续地熄灭,刚才来的那批士兵尽皆睡去,军营又恢复起此前的寂静。
邓建国估测了一下距离,他现在位置距离军营约莫有五百米远,心想:若是隐蔽在这棵大树上狙杀目标的话,尽管视界非常开阔,极易观察和瞄准目标,但树上的空间太过狭小,全然没前进退的余地,一旦暴露行迹,光军营里的那架14.5毫米大口径高射机枪,就足可以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想到这种严重的后果,他只得打消利用大树作隐蔽物的念头,从树上滑下来,重新寻找合适的狙击阵位。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山腰上,除了树冠茂盛的几棵大树外,找不到理想的狙击阵位。
无奈之下,他便摸到山梁上,地势相对较为开阔,可以更清楚地窥探军营,但是目测一下距离,军营至少在七百二十米以外,所幸安全性和隐蔽性增加了不少。
山梁上的植被虽不算深厚,但遮蔽性还算过得去。
邓建国找到一块大岩石,上面长满了苔藓,岩石下方有道缝,足能塞进出去一个身材偏瘦的成年人,石缝前方有几株小树苗和一些杂草,此外,岩石的后面长着几棵大树,两侧也遍植着草木。
他喜不自胜,忖道:只要把石缝稍事加工一下,这块地方就是一处上佳的狙击阵位。
第88章 潜入目标地(二)
细心探察了一遍周遭的动静,确定安全后,邓建国抬腕看表,时针已指向了凌晨两点钟位置,正是夜间渗透的最佳时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布设好警报装置后,他从头盔上拉下夜视仪,抽出军用大砍刀,开始忙活起来。
为了不发出过大的响动,邓建国只能右手用砍刀轻轻地往地里铲土,左手慢慢地把铲掉的土层往旁边推。
不知过了多久,山梁上渐渐升腾起湿雾,夜风越吹越冰凉,月光在不知不觉中暗淡下去,夜色也慢慢地暗黑起来。
邓建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知道漆黑的天光预示着黎明即将来临,他便加快干活的速度,终于抢在曙色微明之前,搞掂了狙击阵位。
他在石缝下挖了一个宽约一米,长约两米,高度大约一尺半的散兵坑,刨出的泥土除了在观察和射击开口构筑起一个小台阶外,其余的便分散洒在周遭的灌木丛里。此外,为防止猛兽靠近和军犬那嗅觉灵敏的鼻子,他又在阵地周围撒上了一圈用瓦斯粉和胡椒粉混合而成的粉末。
仰身伏卧在阵位里,喝水歇息后,邓建国拿出拆散的枪支零件,悠闲地组装81-1突击步枪,直待天明。
天色渐亮,村庄开始有了活力,有些农民等不及大阳冒头就早早地起床了,他们或扛着锄头,或驱赶着耕牛,急急匆匆地走往庄稼地里,开始了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
邓建国穿上插着树枝和野草的伪装披风,俯伏在阵地里,透过望远镜窥察着军营。
晨雾蒙蒙,塔楼和营房望上去影影绰绰的,他苦修过少林罗汉功,目如电炬,但还是不那么容易看得明朗,不过从动静来判断,军营尚还处在沉睡当中。
邓建国把视线移动到石拱桥上,那几个巡夜的民兵打着哈欠,拖着疲劳的身子赶回村庄里,外出巡夜的十几个敌军士兵陆续地返回军营换班。[.超多好看小说]
村庄开始热闹起来,不少吊角竹木楼顶上升起炊烟来,赶往庄稼地里耕作的人比适才更多了。
将望远镜和81-1突击步枪放在身体右侧,很顺手的位置,邓建国边啃着压缩干粮给身体补充能量,边坚起耳朵留意着掩蔽物周围的动静变化。
日出东山,朝阳火红。
邓建国将svd狙击步枪架在阵位开口处的小台阶上,迅速调整好正确的据枪姿势,刚想调试瞄准设备,便在此刻,军营里响起了一阵洪亮而悠长的晨号声。
他闻声之下,一瞅军用手表,时针即刻指向8点,心想:看起来,安南军队的起床时间比中国军队要晚一些。
邓建国重新据起svd狙击步枪,视线透过瞄准镜察看军营。
现在晨雾已散去大半,塔楼和营房清晰可见。
沉睡一夜的军营热闹了起来,士兵们迅速地洗漱完毕,然后早餐,接着他们背着ak-47冲锋枪、rpk轻机枪、rpg-7火箭筒和82无后座力炮,以及木柄手榴弹等步兵轻武器,径直奔至操场上集合。
一阵忙碌过后,他们排成两个六列纵队,甚是整齐。
邓建国乘机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敌军的人数,这座军营里至少驻扎有三百五十多名士兵,有一个步兵营的兵力。
连队主官例行训话完毕后,士兵们齐声高喊着震耳的口号,随即以班为单位展开晨练和例行巡逻。
操场的面积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士兵们以两列纵队绕着跑道打圈,显然是在进行五公里武装急行军训练。
霎时之间,现场响起一大片解放鞋踢踏的脚步声、喘息声和枪支、水壶、手榴弹等金属物事的碰击声。
山梁上,邓建国看着敌军士兵们跑完全程,同时默算出他们的平均成绩在二十五分钟左右,一点都不比中国军队的水平差。(.)
接下来,士兵们便以班为单位在操场上展开军事训练。
敌军31fa师的武器装备均为俄国制造,训练项目和标准却效仿着中国军队,可见这个部队的军事主官极有可能在中国军事院校留过学。
操场一角,一溜儿草人靶前方,三十六名士兵正在进行刺杀训练。
他们尽皆手持ak-47冲锋枪,三棱钢刺映日生寒,咄咄逼人。
排长朗声喊道:”一班注意,刺杀准备。”
十二名士兵排成一路横队,虎步跨到草靶跟前,刷地出枪,蠢蠢欲动。
排长高喊一声:”弓步上刺。”
“杀…”声出人动,士兵们抬起右脚,原地猛力下踏,齐整的脚步声响处,左脚向右侧跨出一步,身子向左拧转,同时左臂上挡后摆,右手挥刀猛力由下向上刺出,成左弓步,十二把钢刺齐刷刷地刺中草靶胸部。
士兵们一齐收刀,右脚靠拢左脚,还原成立正姿势,排长接着高喊:”上步侧刺。”
“杀…”响遏行云的喊杀声中,士兵们一齐上右脚,同时由右向左,横着用力猛刺草靶左侧。
排长继续高喊:”马步侧刺。”
“杀…”喊杀声依旧响彻天宇。
远处的山梁上,邓建国饶有兴味地观赏着敌军士兵们的精彩刺杀表演,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几年以前,陆军学院大一时,即当新兵期间的那段峥嵘岁月。
不过身处高危地区,邓建国无暇去追忆往昔,将瞄准镜的十字分割线的中心点压在那个排长的脑袋上,食指预压扳机,迫切想开一枪试试。
他心里对这把缴获而来的俄制svd狙击步枪不太放心,尽管该枪已经被枪械管理员精确归零。
对于他这样的顶级侦察兵高手来说,枪其实就等同于忠实的伙伴,是有生命有脾气的朋友,而非简单的物质工具。
对于普通部队那些冲锋陷阵的士兵来说,枪无非就是件作战武器,只要是枪,只要能射杀敌人就算数,至于什么横风、地心引力、温度、湿度等因素可以忽略不计,就是计了也不一定管用。但是对于讲求一枪毙命的狙击手来说,这种误差就极端危险,轻则会让整个任务功溃一篑,重则连自家性命都要搭进去。因此,邓建国对配发给他的枪支特别挑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使用缴获来的枪支。当然,像ak-47冲锋枪这种自动轻火器就另当别论了,只要火力够猛,持续性强就行。
邓建国不太喜欢俄制svd狙击步枪,或者中国仿造的79狙击步枪,是因为svd的技术比较落后,连续射击时在六百米距离上,弹着点的散布大约四米,pso-1瞄准镜在一千米上误差也有二米。此外,该枪后座力过大,超过六百米上射击精确度便差强人意,勉强能当专业狙击步枪使用。
他现在迫切想对准那排长的脑袋开一枪,试试这把svd狙击步枪的可靠性是否真达到了自己的要求。
瞄准那排长的脑袋,他感到右手食指有些许发痒,忍不想扣下扳机。为防止出现意外情况,他只好把食指从扳机上移开,置于护圈上方,微微弯曲并且紧贴枪身。
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在操场上的一颗颗脑袋上滑来滑去,邓建国的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目标人头崩裂,脑浆杂混着鲜血,像豆腐脑搅拌西瓜汁一般四散迸射的惨怖情景。
他长吐一口气,摇了摇头,把十字分划线从一个少年兵的脸蛋上挪开,扫过一群正在练习军体拳的士兵,停留在操场东南角的一栋水泥小楼上。
这栋水泥小楼颇为抢眼,不时有穿着安南陆军常服,头戴大檐帽的军官进进出出。
邓建国心想:这座小楼八成是31fa师三团团部的办公楼,因为进出的军官都肩扛着校级军官衔。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邓建国身边溜走,雾气愈来愈稀薄,阳光越来越强烈,阵地里的气温也在慢慢地升高。虽然他的狙击阵位在山冈背阴面,植被也比较深,瞄准镜的镜片极难反光,但观察的时间太长的话,他的眼睛非常难受,血丝悄悄地蔓延开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军营里的敌军士兵已经停止苦练刺杀、越障、体能、投弹等军事技能,正分批赶往饭堂里吃饭。
邓建国事先食用过异常能挡饥的压缩干粮,并不感到饥饿,只是觉得口干舌燥,非常焦渴。
士兵们用过午饭后,陆续地回到宿舍进行午息。
时针指向中午1点钟,邓建国发现除那些站岗值勤和外出巡游的士兵以外,军营里已经看不见随意走动的人了,偌大的操场更是空无一人。
邓建国把目光转向公路,空荡荡的,杳无人迹。
又将军营外围观察了个遍,毫无新奇的发现,邓建国的眼皮开始发胀发痒,全身的肌肉开始僵硬,血液渐渐变得流通不畅,四肢有些麻木。
他轻轻地抬了抬腿,扭了扭脖子,索性翻转身体,仰卧在掩体壕里,闭目养神。
赤日炎炎,火云如烧。
邓建国位于山冈的背阴面,未有遭到烈阳的凶猛炙烤,只不过闷热难当。
亚热带雨林的气候当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昼夜温差相当悬殊,晚上冷得让人磕牙巴,白天太阳一出来就晒得叫人流油。
闷热倒容易克服,枯等却让邓建国的精神和毅力倍受煎熬,口渴更令他唇干舌燥,水壶里的清水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决不能喝,因为潜伏是没有机会去寻找水源的。
左手伸过去碰了碰水壶,立马又缩了回来,邓建国迫切想喝上两口清水,尽管在平时的生活当中,他特喜欢饮桔子汁,可是现在他却分外珍惜这平淡无味的清水,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恐怕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和环境下,才能够让他彻底领悟深刻。
第89章 目标出现了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恢复起正确姿势,眼睛凑拢瞄准镜,继续全神贯注地监视着那条公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突然之间,山头上刮下来一阵狂风,树木草丛顿时东倒西歪。
邓建国顿时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心下明白,要下雨了。
烈阳隐没,天黑如炭,乌云犹如狂波巨浪一样滚过山头。
不大工夫,邓建国的耳际响起一大片哗哗啦啦的声音,黄豆大的雨珠子就像瓢泼一般从九天银河里倾泻下来。
一道蛇电划过极西天际,旋即便是隆然一声霹雳炸雷,直震得邓建国耳鼓嗡嗡乱响,整座山冈几欲战栗。
雨雾如纱,天地浑浊。
邓建国的视线登时遭到遮蔽,索性侧过身子,休憩一下。
刚才他被闷热折磨得透不过气来,如今能有这么一场急时雨清热消暑,简直求之不得。
由于他的狙击阵位在石缝之下,事先挖有排水沟,即便眼前大雨倾注,掩体壕里也照常干爽。
邓建国乘机拧开水壶,狂饮一通,以解难耐的焦渴,然后他摸出防水地图,伸手到阵地外面接雨水,再把雨水灌进水壶里面。
他知道雨水通常都很干净,不必消毒,是极其卫生,极为环保的绿色饮用水。
雷声渐隐,风雨式微。
邓建国敛住心神,瞥眼之间,见山梁上的草木被雨水清洗得涣然一新,心境顿时惬意无比。
雨止雾散,夕阳斜照,视野变得异常清晰。
邓建国又恢复起卧姿据枪,眼睛凑到枪瞄镜前,察看军营里的动向。
沉寂已久的军营开始活跃起来,因雷雨而休息整整五个多小时的士兵们,在官长们的催督之下,有些不情愿地走到操场上,又开始了枯燥乏味的例行训练。.
那些士兵普遍生得黝黑而瘦小,但战术动作相当利索,明显有中国军队的影子,可是在邓建国这样勇贯三军,所向无敌的绝顶高手看来,却是兴味索然,倒是操场东头观礼台旁,一根旗杆颇为吸引他的眼球。
旗杆上挂着一面敌军的军旗,迎着微风高高飘扬。
邓建国心头一动,当即决定以这面风动的旗帜为测距的参照物。
身为天才级侦察兵高手的邓建国当然知道,在众多影响射击精确度的因素当中,测距是最为关键的。倘若测距出现差错的话,即使其它环节操作得再精确,子弹也不可能击中目标。
邓建国现在距离军营很远,测距不准必然导致偏差过大。因为弹头在空中飞行的轨迹是抛物线而非直线,重心作用会使弹头逐渐下降,尤其是在超过三百米以外的距离上,弹头的动能会迅速衰竭,下降非常明显。
利用枪瞄镜测量了一下参照物,距离为七百零五米,邓建国心想自己是从高处俯视,测量时显得比实际距离要近。
他便釆用跳眼测距法,反复目测几次,而后取平均值,距离亦为七百零五米,便放下心来。
由于缺乏观察手,邓建国只能事必恭亲,确定好距离后,正要凭经验修正风偏,忽地听见远处响起一阵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心弦一颤,他抓过望远镜循声察看,公路上出现了安南军队的车队。
两辆三轮摩托车为前导车,随后是一辆俄制军用吉普车,再往后则是一辆载满士兵的敞篷军用卡车,卡车驾驶室的顶上架着两挺rpk班用轻机枪,士兵们手持ak-47冲锋枪或rpg-7火箭筒,清一色的俄制步兵轻武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车轮碾得路面上泥浆飞溅,车队越过石拱桥,呼呼轰轰地驶到军营正门前的哨亭旁边,停了下来。
值勤的一个哨兵走到吉普车跟前,例行检查后,连忙举手敬礼,显得极其恭敬。
邓建国的脑际闪过一个意念,那辆吉普车里定然坐着举足轻重的人物,至于是不是目标人物,暂时不能确定,待进一步观察。
门口的哨兵检查完毕后,车队大大咧咧地驶进军营之内。
军营的地面上积满了污浊的泥水,车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最前边开道的一辆三轮摩托车辗过地面之时,溅起一大蓬泥浆,泼向一名正从其旁路过的士兵。
那士兵撩了撩满是泥淖的裤腿,瞪视了一眼摩托车上的驾驶员。
等车队走过之后,他冲着车队气恼地啐了一口唾沫,似乎看不惯车上那些士兵的傲慢劲头。
车队盛气凌人地冲进了军营的操场,停在东北角的停车场上。
三轮摩托车上的士兵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争着用抹布擦拭着腿脚上的稀泥巴。
邓建国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辆吉普车。
几个官长模样的人物从办公楼内跑出来,其中一名肩扛上校衔的军官抢步欺到吉普车旁边,伸手打开车门,退后一步,恭迎车内之人。
车内钻出一个体态健壮的人物,官长们连忙向他举手敬礼。
那人和蔼可亲地向前来恭迎他的众位官长还礼,满面堆笑地和他们逐个打招呼并握手,而后大步流星地往操场走去。
远处,邓建国的视线始终没有从那人身上移开。
咔啦一声响,邓建国拉动枪栓,推上子弹,食指开始预压扳机,目光中隐隐现露出杀机。
那人的脑袋在他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内晃来晃去,他一时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面目,脑海里闪过一个问号,心忖:来者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人物吗?自己从未看过胡国伦的照片,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模样,在没有确认眼前那个人是胡国伦之前,自己务必要沉住气,千万不能开枪,因为形迹一旦败露,光军营里的那架大口径高射机枪就有得自己受。
邓建国兀自愣神的当儿,训练场上那些练得满头大汗的士兵们,在官长们地吆喝之下,全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一个个的胶鞋上,裤腿上敷满了泥浆,但他们却一齐把目光投向那个大人物。
邓建国忽然看到那人肩扛安南陆军少将军衔,灵机一动,忖道:胡国伦不正是安南第二军区参谋部少将参谋长吗?眼前那厮肩扛安南陆军少将军衔,军营里的那些军官又对他极为尊崇,不容置疑,那厮肯定就是胡国伦。
只见胡国伦阔步走到训练场上,不住地向恭迎他的士兵们挥手致意,脸上笑容可掬。
士兵们怀着无比崇敬和拥戴的心情,向他敬出庄重的军礼。
有十几个士兵竟然拥了上去,胡国伦也满面春风地同他们握手,满面春风地向他们问好。
邓建国见士兵们对胡国伦顶礼膜拜,奉若神明,不由得大为惊叹,暗忖:看起来,胡国伦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是个爱兵如子的将军,因此深受士兵们地拥戴。
围拢上去跟胡国伦握手的士兵越来越多,胡国伦的身影在簇拥的人群里若隐若现,时不时就被其他人的脑袋和躯干给遮挡住了,邓建国的十字分划线迟迟锁不定胡国伦的要害部位,不免有些焦急。
现场的情形当真如同赶庙会一样,士兵们前呼后拥地抢将上去,争抢着与胡国伦握手和致敬。
胡国伦的号召力颇令邓建国瞠目结舌,一颗颗戴着阔边帽的头颅在他瞄准镜里攒动,他不免有些心急气闷,纵然如此,他还是透过人隙观察到了胡国伦的面容,虽然不是特别真切,但那张略显苍老的脸庞,刚毅的神情,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夕阳即将西沉,暮色渐浓。
邓建国兀自苦于无从下手之际,一个肩扛少校衔的官长吹了一声哨子,如众星捧月般围着胡国伦的士兵们立即散开,旋即奔往操场东头,排列成两个六行纵队。
热火朝天的军营顿时静寂起来,士兵们个个昂首挺胸,人人精神抖擞。
气氛显得特别庄严,肃穆和凝重。
军营里,除了那些站岗值勤和外出巡逻的士兵外,几乎都集中在了操场上。
胡国伦在两个官长的陪同之下,大摇大摆地走上观礼台。偕同他来军营的二十多名士兵,身穿迷彩服,手持ak-47冲锋枪分布在观礼台周围,负责警戒。
观礼台在操场东头,斜对着邓建国的阵位。
邓建国便将svd狙击步枪朝右首挪移了一下,瞄向观礼台上的胡国伦,心想:这家伙的人气和号召力可真高,老子都快成为他的粉丝了。
两个官长分别肩扛上校和中校军街,他们分别是31fa师三团的团长和副团长,两人在胡国伦的左右两边,与他并肩而立,将他夹在中间。
胡国伦左首那个黑瘦的人物是团长,他正在向胡国伦汇报着什么,胡国伦连连点头,似乎欢欣之极。
邓建国将瞄准镜里的竖直分划线粗实线的底端压在胡国伦的头顶,发现水平分划线位于胡国伦的臀部,距离约为六百九十八米。
邓建国有些担忧,恁地远的距离,用svd狙击步枪狙杀目标,究竟有多大把握?因为雨过天晴,空气湿冷,极大的影响远距离射击的精确度。
第90章 击杀
尽管svd的射程最远可达一千米,但邓建国还是信心不足,因为潮湿的空气可以改变子弹的方向,而过于干热的空气又会造成子弹打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用温度计测量了一下,现在的温度为十九度,比中午降低了近一半,应该不会造成子弹打高的现象。就在此刻,他耳际里响起了风吹枝叶的沙沙声。
心中一动,他赶紧屏气凝神,通过耳听判定出,吹来的是东风,风力3级,风速3.4-5.4米\/秒。
他心里感到有些不妙,远距离精确射击目标,温度偏低已经带来了麻烦,现在又吹起了风,虽然风力风速不大,但目标处在二点钟方向,全速风很容易造成子弹打偏,必须得要修正风偏。
他虽然已经通过耳听较准确地测定了风力,但这只是他自己所在位置上的风力,这一点风力对于像这种超过三百米的狙击来说,对射击精确度的影响并不大,因此,若想测定目标处和子弹飞行区之间的风力和风速,就只能利用地物的变化来判定。
全速风对射击的影响十分复杂,即使考虑得再周密,也难免出现意外情况。
想到种种不利因素,邓建国萌生了转移阵地的念头,想利用潜行尽可能地接近目标。
在狙击领域方面,他是个行家里手,当然知道如果能在三百米的距离上狙杀目标的话,全速风对子弹的影响便大打折扣。可是他转念又一想,在高危地区执行狙杀任务,每潜进一米都会增加一分危险,必须得要以保证开枪后能安全撤离为前提。
邓建国打消了转移阵地的念头,通过枪瞄镜观察着山体上的植被,以及观礼台旁旗杆那面旗帜的变化。
透过枪瞄镜,他看到山体上的枝叶和长草从右向左摇动不息,那面军旗也迎风展开,猎猎飘扬。
风力是3级,风速为3.4-5.4米\/秒,跟他所处位置上的风力相同。
确定好了射击参数,邓建国心下微宽,忽地发现胡国伦对观礼台下,一位肩扛上尉衔的连长摆了摆手。
那连长好像接到了什么指示,立时打了个立正,朝胡国伦敬完军礼,随即转身跑步前进到队列跟前,向士兵们宣导过上级指示后,士兵们立即振臂高呼,轰诺声如雷骤起。
那连长大手一挥,士兵们立刻以两行纵队向操场北头走去。
邓建国挪开目光,抓起望远镜观察,见那些士兵正走向操场北角的射击训练场,心想:看起来胡国伦要检验他们的射击水平。(.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那连长在指挥位置上指手划脚一阵后,二十四名士兵越众而出,利索地排成两行横队。邓建国的目光又转回观礼台上,发现胡国伦从偕行的一名士兵手里抓过望远镜,向靶场观望。
目光又一转,邓建国看见那连长一声令下,前面的十二名士兵齐刷刷地从肩上取下ak-47冲锋枪,右手提枪的前护木,齐步走到射击地线上,他们各人左腿向前跨出一步,旋即屈膝,伸左手撑地,身子前倾向下伏地,左腿往后一蹬,右手向前送枪,左手接枪。
整套卧姿出枪的战术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又令眼光素来很挑剔的邓建国有些惊叹,心想:敌军普通部队的士兵很有战斗素质,并不逊色于咱们中国军队,真希望这场漫长的边疆战事能够早日结束,残酷的杀戮可以戛然而止,因为敌我双方的士兵都是体健筋强,青春年少的血性男儿,不该在无情的战火中溅血陨命,应当成为各自家庭的顶梁柱。
哒哒哒的步枪射击声,打断了邓建国对战争意义的思考,心中一动,忖道:五发长点射,一百米半身靶,看来敌军不注重单发精度射击训练。
便在此刻,那十二名士兵利索地起身,进行更见功夫的立姿射击。
一阵枪响过后,邓建国听出这次来的是三发短点射。
报靶员刚刚报完靶,现场立时人声鼎沸,欢呼雀跃。
眉头一蹙,眼珠骨碌碌地一转,邓建国的大脑蓦然闪过一道灵光,寻思:胡国伦正在观看士兵们的射击演练,枪声、欢呼喝彩声,无形之中给老子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心头微喜,邓建国把十字分划线压在胡国伦的颈左侧,开始稳定呼吸和心跳节奏,食指慢慢预压扳机,同时留意着靶场上的枪声。
气息慢慢地从鼻孔里呼出,邓建国的心跳频率渐渐地趋于平稳,食指压在扳机上向后缓缓地加力,只待靶场上枪声响起的瞬间,释放撞针,将枪膛里的子弹推进目标人物的脖颈,穿透目标人物的颈动脉血管。
就在他即将屏气的当口,倏忽间,胡国伦的身后乍猛地出现两个身穿俄式丛林迷彩服,头戴奔尼帽,形态剽悍威猛的人物。
邓建国惕然心惊,呼吸登时急促,心脏随之而躁动起来,手臂微微一颤抖,十字分划线晃动起来。
他赶紧松开预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长吐一口气。
就在此刻,靶场上又响起了ak-47冲锋枪射击的枪声。
邓建国叹了口气,心里暗叫不妙,忖道:那两个身穿迷彩服的角色一定是特种警卫,专门负责贴身保护胡国伦的安全,他们可能已经嗅觉出了危险的气息。
他仔细打量着那两名特种警卫,发现他们各自的右大腿外侧插有一支tt33手枪,左大腿外侧绑扎着格斗军刀,吊挂着战术枪背带的ak-74u冲锋枪甩在左腰后侧,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显然他们经过特殊的军事训练,战斗素质绝对一流。
邓建国不敢稍有懈忽,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
他知道,现下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棘手的课题,一是要锁定目标,一枪毙命,二是不能暴露形迹,全身而退。可是那两个特种警卫分别站在胡国伦的左右后侧,而且挨得那么拢,他无论射击胡国伦身上的任何要害,都会被两个特种警卫通过检察伤口,寻索子弹飞来的方向,从而找到他的狙击阵位,只要形迹一旦败露,光那架大口径高射机枪就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自己被战友们誉为浑身是胆,勇者无畏的侦察兵天才,是的,为了祖国和人民不受外侮,自己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因此,自己并不是怕死,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轻言死字,因为要留住自己的宝贵生命,一来为了自己的父母免受丧子悲痛地折磨,二来为了往后能在战场上多杀敌人,竭力为战友们减少敌情威胁,三来为了把苦练多年的军事战斗技能,以及数度喋血生死换来的作战经验教授给侦察部队的战友们。
邓建国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不仅属于他自己和父母,更属于军队和国家,他所掌握的精湛军事战斗技能,他所积累的丰富作战经验更是一笔千金难买的珍贵财富,必将为军队,尤其侦察部队进行特种侦察作战方面地探索,研究和发展,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就是邓建国忧惧自己不慎暴露行藏的根本原因所在,他的价值和作用不可估量,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做。
邓建国心绪逐渐平稳,决定等天色再晚点才寻机动手,索性把眼睛从瞄准镜前移开,拿起望远镜,观察射击训练场上的情状。
靶场上的射击演练告一段落,那连长一声令下,恢复成两行横队的士兵们一齐向后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操场中央,旋即恢复立正姿态。
那连长刚一入列,又走出一个肩扛上尉衔的连长,他一声令下,三十二名士兵出列,跑步前进至操场南头。
心头一动,邓建国的目光转移过去,见那些士兵以四人一组的次序,进入一间水泥砖房,出来时,他们有的肩扛炮管,有的提着托架,有的则端着弹药箱。
他知道,那些士兵是迫击炮手,下面要向胡国伦展开他们的发射技术。
不大工夫,操场南头便一溜儿摆放了八门中国造的82毫米迫击炮。
三十二名正副炮手各就各位,准备进行迫击炮射击表演。
邓建国的目光扫过那八门82毫米迫击炮,心头登时狂骇,寒气有如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袭遍全身筋腱,额头不禁渗出冷汗珠子来。
他知道,直瞄或曲射火炮对狙击手的威胁是致命的,设若自己一旦败露形迹的话,敌人用迫击炮实施火力反制,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心神一阵惴栗,邓建国放下望远镜,眼睛重新凑拢瞄准镜,十字分划线再次压在胡国伦的颈项左侧。
他转念忖道:尽管八门82毫米迫击炮足以将老子炸得粉身碎骨,但也给老子带来了灵机变巧的余地,老子不正巧可以借助炮声当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将胡国伦和那两个正副团长一并狙杀了?
面对潜伏在远处山梁上的魔鬼尖兵,胡国伦浑然不觉,一如既往地举着望远镜,准备观赏迫击炮手们进行精彩的射击表演。
他身旁那个团长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右手指着炮兵训练场,向他汇报着什么,他也不住地点着头,脸上笑逐颜开。
那两个特种警卫时不时地朝南北两面的山坡上张望,样子显得有些警惕,似乎还真如邓建国所料,他们已经嗅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胡国伦和那个团长皆是一副得意扬扬的容颜,邓建国是个愤世嫉俗的青年,看到那团长一副阳奉阴讳的嘴脸,怨愤之心大起,恨不能立马就爆了他的脑袋。
炮兵训练场上,随着那个炮兵连长一声令下,三十二名正副炮手一齐展开动作,取弹、装弹、蹲身掩耳,战术动作相当麻利。
嗵嗵的炮弹出膛声,呜呜的破空厉啸声过处,便是一连串轰轰轰的爆炸声。
军营南面的山坡上,火光闪亮,草偃土翻,烟雾腾腾。
那一排排临时搭建可供训练专用的暗堡,在刹那间四分五裂,碎石伴着草泥冲天飞舞。
观看的士兵们一齐鼓掌,叫好声不绝,气氛热闹得有如赛事空前激烈的绿茵场。
胡国伦和身旁的两名官长也都拍手叫好。
只不过,那两个特种警卫却是泰然自若,步兵炮手们的操炮技术似乎不入他俩的法眼。
邓建国感到一阵心旌神摇,暗自咋舌,妈的,龟孙子们的操炮技术毫不含糊,要是一旦暴露形迹的话,大爷想要在龟孙子们如此猛恶的直瞄火力轰击下安全脱身,当真谈何容易。
暮霭浓浓,天光愈加晦暝。
他咬了咬牙,忖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次若是不抓住时机做掉胡国伦,以后下手的机会恐怕就渺茫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三年前,31fa师总部的防卫那么森严,老子还不照样爆了他们上校参谋长的脑袋,前一阵子,敌军特工团出动那么多的特工队员对老子围追堵截,还不照样被老子杀得死伤累累,晕头转向,死神大爷设置了那么多的生死玄关,都奈何不了老子,如今还怕这几门小火炮不成,难道老虎还能怕猫不成。
心念及此,邓建国把十字分划线往下一压,对准胡国伦的肋部,张嘴吸进一口气,鼻子慢慢呼出,控制住心跳,同时全身筋腱放松,脑子里纯净如真空一般,眼睛和心里只有目标和手里这把冰冷的狙击枪。
轰隆爆炸之声再度响遏行云,山谷鸣应。
三秒钟过后,已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邓建国霍地一屏气,已经压到底的扳机立刻释放撞针。
枪身一震,子弹挣脱枪管束缚,在空气里旋转着高歌猛进,直奔胡国伦的肋部撞去。
胡国伦命悬一线,眼看子弹就要从他肋骨间钻进,撕裂他的心脏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那个团长鬼使神差地凑近胡国伦身侧,伸手向他递去一根烟,身子端巧遮挡住他的肋部。
那颗夺命的子弹不会转弯,既然那团长命中注定要给他的上级陪葬,那颗子弹也只好成全他,钻进他的背心,撕烂了他的肺腑之后,又从他前胸穿出,仍是余威不衰,又狠狠地扎进胡国伦的肋部。
噗的一声闷响,那团长的背心爆出大蓬血雾,登时涂满了邓建国的瞄准镜。
邓建国在颤晃的瞄准镜里看到,那厮的整个人像被恶魔的巨掌猛推了一把,来了个漂亮的扑虎儿,将胡国伦扑倒下去,摔了个仰八叉。
第91章 火线大逃亡(一)
锵的一声脆响,一颗弹壳冒着热气,跳到空中翻着跟头,又一颗子弹上了弹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的目光、手臂和十字分划线一齐移向新的目标人物身上。
这一下变起仓猝,大出常人的意料之外。
那个副团长愕然一愣,还未来得及转念,邓建国的右手食指一抠,又一颗索魂夺命的子弹直奔那厮撞去。
胸口猛然传来钻心的剧痛,那副团长的身子像被冥府里伸出的鬼手拍打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倒退两步,险些栽倒。
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到胸口摸了摸,竟然摸了一手黏糊糊的鲜血。
他用异常惶惑的眼神低头一看,胸膛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血洞,鲜血如泉水那般狂涌而出。
他甫始意识到死亡的降临,身子顿然无力,意识立时模糊,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旋儿,一个倒栽葱,重重地摔下观礼台。
台下负责警戒的众位士兵听到扑通一声沉响,转头瞧去,副团长竟然莫名其妙地自台上摔将下来,四肢不停地搐缩,背心的弹洞里血泉汩汩地涌出。
由于事出突兀,事先毫无征兆,那些士兵相顾愕然,瞬间反应不过来。
那两名特种警卫的反应速度十分惊人,其中一个鹞子眼弯腰疾扑过去,左手一把掀开压在胡国伦身上的那个团长,揪住胡国伦的衣领,将他拉往掩蔽处。
邓建国心想:刚才那一枪虽然照样命中胡国伦的肋部,但经过人肉盾牌一阻挡,子弹极难按原先设定的角度击中心脏,能否致其死命还很难说
便在此刻,几个警觉性极强的士兵稍许愕怔后,立时回神,箭步蹿往观礼台,围成一道半弧,用血肉身躯掩护着那个鹞子眼将胡国伦转移至安全位置。.
另一名特种警卫是个瘦高个子,他抄着ak-74u冲锋枪,弯腰疾奔至那个已经气绝身亡的团长旁边,蹲下身子,同时伸左手一打手势。
几名刚刚奔上观礼台的士兵立时会意,箭步围拢上去,在瘦高个子身边组成环形防御线,各人跪姿据枪警戒。
瘦高个子乘机察看尸体上的伤口,以此来查索子弹飞来的方位。
台下其余的士兵或就地曲身掩蔽,或跪姿据枪警戒搜索,或高声呼喊齐集在操场中央,兀自欣赏炮兵演练的那些士兵:”有敌人来袭,赶快停止演练,找隐蔽。
这群士兵身着迷彩服,个个老成干练,人人战斗素质软强,显然来自敌军最精锐的特工部队。
看着瘦高个子正在几名士兵的掩护下,检查那团长尸身上的伤口,邓建国不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暗忖:这个家伙不是善类,定然能够通过伤口判断出子弹射入角度,步枪射程范围,从而查寻出自己隐藏的方位。那样的话,组织军营里的重火力实施扫荡,自己可就凶多吉少,当务之急,就是要趁敌军还未发现自己的行藏之前,赶快脱身。
意念甫生,邓建国一骨碌翻爬起身,背上65式军用背包,抓起旁边的81-1步枪,甩到腰后侧,右手提起svd狙击步枪,往山顶上爬去。
欢呼声、掌声、轰然巨响声淹没了观礼台那边的骚动,有个士兵意识到喝喊声收效甚微,心机灵快地举着冲锋枪,哒哒哒的朝天鸣枪示警。
指挥演练的炮兵连长听到枪声后,扭头一瞥之间,观礼台那边已经如临大敌,他知道有敌人来袭,赶紧吆喝正自打得起劲的炮兵们停止炮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四下塔楼、环形工事里的重机枪率先向四周山体开火扫射,进行火力侦察。
军营北面有个环形工事正对着邓建国藏身的山冈,里面的14.5毫米双联高射机枪的射角已然打到45度角以上,射手正在迅速地转动方向转轮,调整射击状态。
嗵嗵嗵连声枪响撕空而起,曳光弹似桔红萤火虫一样,在晦暝的暮色之下,拖起一道道炫灿的光弧。
啾啾啾的尖锐破空声响过,一串14.5毫米高机子弹夹风带火地扑来,两棵木棉树立时被拦腰打断。
邓建国急忙趴到灌木里,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冷汗涔涔,全身汗毛根根俱竖。
他当然知道14.5毫米高机子弹只挨上一发,非得血肉横飞不可,他可不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
利用火力反制的空隙,一个连长指挥士兵们分散开来,寻找到掩敝物,做好还击准备。
鹞子眼已经通过伤口判定出子弹射来的大概方向,用战术手语通知那个炮兵连长,立即指挥炮手调转炮口,轰击军营北面的山冈。
那炮兵连长身先士卒,抢到一门迫击炮前,一把推开一名炮手,亲自摇动方向机将迫击炮的炮口从南边调转过来。
其余的炮手竞相效仿,调转炮口瞄准军营北面的山冈。
军营四下塔楼上和环形工事里的机枪手已然停止肓目射击。
瘦高个子低头弯腰,蛇形奔跑,快速穿过操场,到得北面的那个架设着中国造58式双联高射机枪的环形工事里。
他边举着高倍望远镜仔细搜索山腰上每一寸植被,边指挥着四名机枪射手对山冈上可疑的地形地物实施火力覆盖。
他这一招极是刁猾,以火力扫荡特定疑似狙击手藏身的区域,只要弹着点逐步接近邓建国的掩蔽处,邓建国势必会被火力逼得釆取反击措施或快速脱离现场,必定败露形迹。
邓建国趴在灌木里,纹丝不动,他当然行藏一旦败露,后果会怎么样。
每当敌方的高射机枪咆哮之际,他的身子便要忍不住哆嗦几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心想:弹着点距离老子越来越近,如果子弹扫倒掩蔽老子的树丛的话,老子他妈可就无所遁形了。
眉头紧皱,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个不停,蓦然间,他灵机一动,忖道:现在是夜幕降临的时份,灰蒙蒙的夜色是天然的掩蔽物,老子正好乘着弹着点尚未逼近之前,巧借夜色和植被为掩护,迅速爬上山头。
一念至此,他起身跃出灌木丛,俯身蹿向附近几棵大树中间,隐藏在一棵柚木树的背敌面。
这棵柚木树足有水桶粗,完全可以遮挡住他那瘦削的身形。
倒抽两口凉气,他自树干右后侧伸出狙击步枪,主眼透过瞄准镜,察探敌情变化。便在此刻,一排高机子弹曳过晦暗的夜空,划着炫目的光焰,直扑这边山体而来,扫过他掩体前方的几棵大树,登时枝烂叶飞,碎屑四溅。
眉头一皱,邓建国的大脑里如流星般划过一个意念:我靠,怎么这么愚钝,连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都忘了,妈的,先敲掉那架对老子有致命威胁的高射机枪。
pso-1四倍瞄准镜装有红外滤光器,使他能在当下光线十分昏暗的情况下,也可以清楚地观察和瞄准目标。
几轮徒劳无功的扫射过后,敌人的高射机枪停止了咆哮。
邓建国看到环形工事里,那个瘦高个子正举着高倍夜视望远镜监视着山冈,心想:妈的,这龟孙子在寻索大爷的隐藏方位。
高射机枪旁边,两个枪手兀自摇动着方向转轮,调整枪口指向和角度,另外两个枪手则忙不迭地把供弹箱向外抽出三分之一,打开箱盖取出弹链,显然是在换弹药。
目标:举着望远镜观察的特种警卫,距离:715米,风向:东风,风力:3级,风速:3.4-5.4米\/秒……
邓建国快速测定射击参数,旋转瞄准镜上的风偏轮,修正风偏,十字分割线套住了那瘦高个子的胸膛,调整呼吸,预压扳机。
呜呜呜的尖锐啸声撕空而起,邓建国骇然心惊,呼吸一急促,十字分划线在目标身上摇来晃去,食指力度立时失去均衡,差点就扣下了扳机。
轰轰轰的爆炸声响,直震得邓建国心头发毛。
第一拨的八发82毫米破甲弹砸在山腰上,开一片火树银花,而奇强威猛劲波直撞得天地战颤。
山体尚还在颤摇不息,第二拨炮弹又猛扑而至,威势之强,更甚之前的那一拨。
霎时之间,爆炸声有若焦雷滚天,整个山体笼罩在硝烟火焰中,好不动魄惊心。
爆炸点虽在三十多米以外,但气浪冲击波势若排天巨浪,撞得邓建国周围的树木摇摇晃晃,枝断叶落。
他暗自庆幸:正是由于这些粗大的树木作屏障,自己才没有被冲击波震坏身体,只是身形颤颤巍巍,再加上硝烟屏蔽了视线,山冈下的目标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害得自己迟迟难以构成瞄准线。
气浪很快就将硝烟冲散,目标人物的瘦高身影又出现在邓建国的瞄准镜里,那瘦高个子还留在原处,仍在用望远镜察看炮火打击的收效。
邓建国心知肚明,炮兵正在校正射击诸元,下一拨炮弹可能就会覆盖自己的掩蔽处了,必须得立刻转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他还是不愿放过狙杀瘦高个子的机会,只是情势已经不允他采用有意预压,无意击发的精确射击,只能进行概略瞄准射击。
第92章 火线大逃亡(二)
两秒过后,svd狙击步枪进入枪身稳定期,邓建国果断击发,一颗子弹脱出枪管,飞到空中旋转着高歌猛进,在风力作用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奔向目标人物的胸口。[.超多好看小说]
瘦高个子陡地觉察到有些许危险的气息劈面袭来,刚想低头屈身,胸膛猛然传来钻心的刺痛,身子在一股锐不可挡的力量撞击下,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双手高高地甩起,望远镜抛到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后胸勺狠狠地磕在编织袋上,然而他根本不会感觉到有什么痛苦了,因为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只是两条腿仍在不停地抽缩。
一颗滚热弹壳欢快地蹦出抛壳窗,无赖地跳到邓建国的衣领上,滑到他的脖颈间,烫灼着他的肌肤。然而,嗜血的快感顿然占据着他的心灵,面对肉体上的痛楚恍若未觉。
邓建国继续捕捉猎杀目标,几乎忘记还有对他构成致命威胁的曲射火炮。
环形工事里,四名高机射手兀自全神贯注地查探着火力控制区的地形地物,全然不曾注意到那个指挥者已经魂断命残。
邓建国这一回行事可谓刁钻,并不直接去射杀目标,而是把十字分割线套在高射机枪侧旁,一堆弹药箱上。.
他还是采用概略瞄准射击,子弹还是非常给力,沿着他设定的轨道,准确命中弹药箱,引爆了里面的弹药。
弹药殉爆的威势当真骇人之极,弹头密若飞蝗,迸溅着火花儿,发出啾啾破空厉啸,四散高速****。
这一下变起仓猝,四名机枪射手毫无防备,立刻被铺天盖地的弹头覆盖,变成了四副惨不忍睹的血筛子。
邓建国在电光石火将四个机枪手全部秒杀,当真是快刀斩乱麻。
无暇细看战果,邓建国把svd狙击步枪交于左手,右手抽出砍刀,左一砍,右一劈,披荆斩棘,直奔山顶攀缘而上。
刚自攀爬出不足十米远,一拨炮弹砸落在他此前存身的位置,开发一片灿烂的火树银花,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再一次震得邓建国头晕目眩,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背心像突遭重锤狠狠砸击一般,脊椎骨痛得几欲碎裂。
眼前金星乱闪,他身子不听使唤,竟然一头扑倒下去。
那个鹞子眼见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是个狠辣角色,在机枪加炮弹的狂轰烂炸之下,不但能够存活下来,还寻机狙杀了己方好几人,实在可怕之极。[]
他果断暂行指挥权,命令北面塔楼上的轻机枪在炮兵换炮弹的间隙,火力覆盖山冈上的狙击手可能藏匿的区域,并组织那二十多名护卫胡国伦的精干士兵,在几名驻守该军营的士兵引领下,兵分两路,绕过军营外围的地雷封锁区,借助炮兵的火力掩护,从左右两翼扑向山冈,试图用地面部队搜寻并剿除邓建国。
驻守31fa师三团团部的那些士兵各自散开,有的趴在开用卡车后面,有的以越障训练器材为掩蔽物,有的躲身在吊角木屋之下,有的一时找不着合适的掩体索性便俯伏在地面上。
趴在灌木丛中,邓建国只觉耳鸣目眩,胸脯起伏不定,体内气血翻涌,难受之极。
左手反手一摸后背,皮肉完好无夷,他暗自庆幸:还好,山冈上林木繁茂,阻滞并消卸掉了大量气浪冲击波,同时也遮挡了四散横飞的弹片,如若不然,自己就算不被弹片大卸大块,也得给气浪震个筋断骨折。
嘴鼻急喘着粗气,他使劲摇晃着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随即捡起svd狙击步枪斜挎在右肩,伸左手抓住前方一根下垂的树枝,右手挥刀砍开纵横在去路上藤蔓,拼命往山顶上攀爬。
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无暇顾及身体痛楚,咬紧牙关,鼓足勇劲,不断地抓住触手可及的草木、树枝、荆藤,凡是一切可资着力之物,他均可拿来用作辅助攀爬的工具。
向上不知攀缘了多远,他蓦然感到一阵眩晕罩体袭来,双目迷蒙,视线里模糊一团,身子不听使唤地朝后仰跌下去。
暗叫一声不好,他左手疾伸如电闪,一把抱住侧旁一棵粗壮的树枝,死活不放手,口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重气息。
使劲地摇晃几下脑袋,他揉了两揉眼皮,伸左手从头盔上拉下夜视仪,无意间陡然发现右上方的大团杂草蓬着一个崖洞。
灵光一闪,他暗忖:自己的身体遭受劲波撞击,几近虚脱,正急需找处坚固的掩体,稍作调息,如今雪中送炭,实在妙极。
心头欣喜若狂,他左手抓藤,双脚连蹬地面,三两下便爬近崖洞跟前,一瞥眼间,发现这个崖洞其实算不上是洞,冲其量不过是一处空间不足一立方的三角形豁口。
心下忖道:还好,老子生得瘦削单薄,勉强还能够躺得下去。
邓建国侧身躺在豁口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暗里祈祷敌人的炮火别忙着蔓延到这里来。
然而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更为乐观,近二十分钟过去了,敌人竟然没有炮击,战场上寂静得出奇。
夜色蒙蒙,山风吹得硝烟满山飘送。
邓建国抬头望去,适才被炮火犁过的山体上一片狼藉,炸断的树干横倒竖歪,而烧起的火苗子在山风地鼓动下,嗤嗤作响,欢快地跳动着,那烧焦的花草树木更散发出难闻的焦木气味。
他心头很是纳闷:敌人在耍什么花招?都过去二十几分钟了,怎么还不打炮?难道这帮龟孙子以为大爷早被他们炸成烂肉碎骨了吗?
心念电转,他又想道:按照常理推断,部队在遭遇狙击手的威胁之下,必须先用炮火对狙击手可能藏身的大概位置覆盖一遍后,才能放心大胆地派步兵前去搜索。
他正兀自揣测之际,呜呜呜的尖锐啸声再度破空而起空中腾起一片火光。
心神一凛,他暗忖:不好,是覆盖射击,而且是急促射。
爆炸声又一次震天憾地,气浪挟排山倒海之威。
邓建国侧身躺在豁口里,肋骨被震得痛欲散架,体内气血翻涌。
他赶忙翻转身子,后背朝上,两膝跪地,双肘支撑身体重心,上体抬高,胸脯脱离与地面接触,这样可以避免劲波伤害内脏。
第93章 火线大逃亡(三)
只不过,邓建国不知道,此时此刻,从侧翼迂回到山冈上搜剿他的那些敌兵们,也同样遭受到炮火的威慑,他们纷纷双手抱头卧倒,避免被自己人的炮弹误伤。[]
炮击持续了近十分钟,邓建国也蜷缩在豁口里欣赏了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
蹲在豁口边沿,掀开夜视仪,他裸眼向山坡下方俯察,左一扫,右一划,蓦然瞥见西首山腰上亮起十几束手电光芒,透过林木缝隙,隐隐约约地看得见有数条人影在蠕动。
惕然一惊,邓建国转头向东首探察,亦有十几束手电光芒在山腰位置上晃来晃去。
他暗忖:妈的,果不其然,龟孙子已经派出了搜索部队,正从两翼向大爷包抄过来。
心念一转,他又一想:既然有那么多的手电光,就证明来搜剿大爷的龟孙们并没有装备有夜视仪,手电光很容易暴露目标,大爷正好可以用狙击步枪解决他们。
言念间,他伸右手去摸svd狙击步枪,倏忽间,大脑里闪过一个意念:敌军的炮兵可能正在重新调校射击诸元,炮火很快就要蔓延到山头,再不脱离就来不及了。
一想得这个可怕的事实,他连忙用左手从头盔上拉下夜视仪,右手攀藤抓葛,借劲用力,往山顶上爬去。(.$>>>棉、花‘糖’小‘說’)
树枝抽打得他脸颊生痛难忍,他恍若未觉,一鼓作气地向上攀登了二十多米远,已经接近山顶端线,
心头一宽,邓建国正想停下来喘口气,便在此刻,呜呜呜的尖啸声又一次破空传入耳鼓。
背心一阵发紧,他当即推断出这一拨炮弹定然是直奔山头而来的。
左腿迅疾向后伸长,脚板勾住一棵小树,他的左手抓住一根横伸在面前的树枝,猛力一拉,左脚立刻从树干上脱开,左手抓着的那根树枝往回一弹,他的身子巧借弹力,仿如装了弹簧一般向前飙射出去,扑到一棵大树下,他抱头蜷卧起来。
爆炸声又一次撼天动地,炮弹已将他刚才停歇的那个豁口附近的丛林炸成一片火海。
邓建国不敢多停留,一跃而起,拼命地往十米外的山顶冲去。
到得山顶端线后,他呼呼哧哧地喘着粗气,热汗湿透全身,心口怦怦乱跳有如钟鼓,四肢百骸更是酥软麻痛。
躲在一棵大树后方,他疾忙运用少林柔骨功舒活腰部四肢,暗自庆幸:还好,大爷的运气不错,要是换作平原大坝,不被龟孙子们的炮弹撕成碎片,也得震个七窍流血,筋断骨裂。(.无弹窗广告)
那个鹞子眼举着望远镜,凝神察看着满目疮痍的山冈,心里始终难以释怀,因为他无法确定那个狙击手是否真的在炮火中灰飞烟灭?
他放下望远镜,疾步奔到炮兵阵地上,命令那个连长停止炮击,提出抽调一个排的士兵交由他负责指挥,以配合先前遣出的搜剿部队,对山冈上的那些可疑地形地物,进行彻底搜查。
稍作喘息后,邓建国推开夜视仪,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向山冈下方察探,见左右两翼的手电光正在朝高处移动,而山脚处又亮起了三十多束手电光。
他知道,现在敌方至少出动了一个排的兵力,从正前方向山冈上方搜索,与刚才从两翼展开搜索的部队相互呼应。
他不敢再作停留,拉下夜视仪,转身向山头另一边摸去。
瘦削的身形如游龙那般敏捷灵动,邓建国在树木鳞次栉比的丛林里东穿西插,起落间,无声无息。
大砍刀斜一砍,横一划,不过时,他便顺手从擦身而过的林木间砍下一大捆细长而伸直的树枝……
他还是要试图利用最简单,最粗劣,最易获得的材料制作陷阱,以阻碍追兵的步伐。
一夜艰难跋涉,邓建国的体能和精神得到了超常的发挥。
拂晓时分,他已累得筋疲力尽,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利草藤刺划得皮开肉绽,浑身浸泡在汗水里,宛若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娃娃鱼。
天边吐出一丝鱼肚斑白,月光渐渐隐去,清凉的晨风拂面生寒。
他停下来,舒活着腰部四肢,忽然间,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左边肩膀传来,像一把钢刷在凶狠地梳洗着他的肉身。
左肩膀湿漉漉的,有一股热糊糊的液物正蜿蜒流到他的肋间,他连忙伸右手去左胁一摸,却摸得一手的鲜血。
心忖:不好,左肩的伤口显然是被树丛里的树枝、木刺或锋利岩石给扎破了,从而引起大出血。
他准备重新给伤口上药,但天光昏暗,看不真切,又要防止那些搜索的敌人,不得已,他只好撕下一卷纱布扎紧伤口,防止因为血流过多而带来眩晕或虚脱。
咬紧牙关,他刚把伤口扎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爆竹般的枪声。
心神一震,他听声辨位,是几十支ak-47冲锋枪的连发射击声,间杂有三发短点射和单发速射,距离至少也在千米之外。
枪声虽然很远,但是邓建国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右手擎着81-1突击步枪,左手分开齐人高的茅草,身形直立,径直向山岭下方推进,他两只澄澈而布满血丝的眼眸象一台激光扫描仪,扫视着周遭的风吹草动,生怕有敌方狙击手或毒虫猛兽在暗中窥伺。
乍然间,只听叽叽喳喳的鸟群骚动声,毫无征兆地传入耳鼓,他神经正自高度紧张和集中,这一来,他心头狂骇,迅疾低头缩身,俯伏在深草丛中。
在他左首九点钟方向,二十丈以外,一大群鸟雀慌乱地扑棱着翅膀,惊声嘶鸣着,噼噼噗噗的飞上了林冠,旋即便朝着四面八方乱飞一气。
不知是紧张过了头还是好奇心在作崇,邓建国竟然在这种紧急关头,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起抬,似乎想看看这宿鸟惊飞的糟糕场面。
他上身刚抬起一半,猛然觉得额头一凉,似有一股冷电触遍全身。
他顿然醒悟,远处有狙击手,宿鸟惊飞不过是对方引他现身的诱饵。
意念电光石火般划过他脑际,而他的趋避速度更是快逾流星赶月,一个侧后倒,跌进草丛中,迅疾向左一个侧身翻转。
第94章 再遇狙击高手
啾的一声破空锐啸,一颗7.62毫米突缘弹发出撕耳尖啸,带着灼热气浪,夹以刚烈劲风擦着他的右边脸颊掠过,钻进他身侧的草地,溅起一团草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的脸颊被灼热气浪烫得如同火烧火烙,他迅急用左手撑地,狠力一搽,腰板借力往上挺起,一个前滚翻,向前纵出两尺远,压得大片长草东倒西歪。
又一颗子弹夹风带火地扑到,打在刚刚滚动过的草丛,弹头的高温烧灼得茅草直冒烟。
邓建国凭借千锤百炼的听觉器官,准确地判明了敌军狙击手藏身的方位。
只见他腾地变成跪姿,81-1突击步枪闪电般向前一送往后一拉,顶实肩窝,枪口迅疾向右上方微抬,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向那个差点将他置于死地的敌军狙击手还以颜色。
五发子弹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划出一道道流灿的线条,节奏感极强的枪声撕碎了荒山的幽寂。
哇呀的一声悠长惨嗥破空而起,宛似地狱里受酷刑折磨的厉鬼在摧肝沥血地嘶嚎。
在邓建国的两点钟方向,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腰上,大片茂密枝叶猛烈摇晃,一支svd狙击步枪从叶隙间甩出来,径直向树下跌落,撞得树枝噼噼啪啪的乱响,紧接着,枝叶往两边猛地分开,摔出一条瘦小人影,在空中骨碌碌地翻了两个跟头,撞断几根横伸在虚空的树枝,扑通的一下跌成一团,溅起一大蓬猩红液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右手刷地收枪,一个侧后倒,双脚猛力在地上连瞪几下,顺着倾斜的坡地往下滑出数尺,随即腰身往左一扭,身子侧翻,变成胸腹朝地,而后手脚并用,钻进深草从里,蜷曲起身形,一时不敢有所妄动,因为他得谨防可能还有第二名狙击手隐藏在暗处,正对他虎视眈眈。
他抽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道:”****,老子差点就被死神将上一军了。”
邓建国干掉那个敌方狙击手后,似乎没有更多敌人出现,他稍作喘息,顺着斜坡向下方,慢慢腾腾地爬出几米,停下身来,蹲在深草丛里,除下头顶的钢盔,扣在svd狙击步枪的枪口上方,然后左手抓着svd狙击步枪的枪托弯曲部,慢慢悠悠地往上举,将钢盔探出草丛,希望借此引诱可能躲在暗处窥伺的第二个狙击手开枪败露形迹。
他将81-1突击步枪擎在右手,准备待敌方狙击手暴露目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致命还击。谁知,他一连两次将头盔探出深草丛都没有等到敌人的子弹,敢情根本就没有第二名狙击手在周围潜伏。
邓建国心里大是诧异,但他对自己数度喋血生死磨炼出的直觉深信不疑,坚信暗处必定还隐藏有第二个狙击手,只是这个狙击手极其老练精到,不像刚才被自己击毙的那个狙击手那么盲动轻率。
邓建国不敢有丝毫怠忽,倒是想与这个可怕的对手斗斗法,比比耐心,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他苦思片刻诱敌良策,总是计无所出。无奈之下,便决定再把最为老套的办法搬出来试试,倒是要看看对手是否还如之前那么平心静气,不动如山。
于是他左手掏出一颗木柄手榴弹,甩手向右首抛出去,全身肌肉紧绷,聚力于腰部四肢,蓄势以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手榴弹在空际骨碌碌地翻了几个跟头,啪嗒的一声掉进不远处的深草丛里。
敌方狙击手依旧不上当,邓建国仍然没有盼来枪响,对手无论耐性,冷静,分析判断力,还是心思的缜密程度,都高绝得超乎寻常,颇让他大为惊骇,也极为钦佩。
邓建国长吁一口气,苦思冥想片刻,依然无计可施,心想对方的定力实在高得出奇,想要引诱对方开枪暴露形迹谈何容易,不如冒险拿自己去当诱饵,只要自己一现身,对方就是有着泰山崩于眼前而脸不变色的超常沉稳,也绝难不为所动。
若是换作常人的话,在尚且无法确定暗处是否还隐藏有第二个狙击手的情况下,必然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经过两次试探后,仍未探察出丝毫异常迹象,心里必定释然,麻痹大意,从而使对方有可乘之机。而邓建国却偏生坚信自己的直觉和逆向思索,行事绝不按理出牌,绝不循规蹈矩,往往出奇制胜。
这一次,他更不例外,现场虽无任何异常情状表明暗处隐藏有第二名狙击手,两次试探诱引都彼劳无功,但他始终断定有第二个狙击手正在暗处窥伺自己,准备乘自己松懈怠忽之极,给自己致命一击。
邓建国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断然决计用自己当诱饵,冒险引诱对方开枪暴露形迹。他曾数度面对强劲敌手,无一不是剑走偏锋,险中求胜。
邓建国所料不错,在相距他近三百米远的山脊上,耸立着一棵参天大树,第二个敌方狙击手隐藏在树腰上,操着一支美式svd狙击步枪,透过长势繁盛的枝叶,窥伺着他,耐心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给他毁灭性的打击。
只见邓建国放下svd狙击步枪,左手从头顶揭下钢盔,右手持握81-1步枪,提足一口气,运力于腰部四肢,随即猛地一扬左手。嗖的一下响,钢盔抛飞到半空中,翻着跟头,发出呼呼的破风声。
就在此刻,邓建国腾地纵力跃起,向右下方的草丛扑去,快逾弩箭离弦。
着地的刹那间,他身体蜷缩成圆球状,扑腾一下重物坠地沉响,他那圆状般的身体砸到草丛里,顺着倾斜的坡地向前滚出两三米远,碾压得深草东倒西伏。
突然间,球状身体一展,手脚一齐狠力在地面一推一蹬,身子硬生生地借力向左侧弹开半尺。
啾的一声破空锐啸,一颗子弹擦过他耳侧,扎进地面腾起一股泥浪。
邓建国心头大喜,隐藏在暗伏窥伺的第二个敌方狙击手终于按捺不住,向他打出致命的一枪,不过非常遗憾,他的身形灵动之极,趋避动作更快得不可思议,对方打来的那颗子弹本该击中他的后脑勺,结果还是差了那么一毫秒,与他的生命失之交臂,这就意味着对方已经把自己推向了危险边缘。
邓建国已然通过子弹擦耳侧时的破空啸音,寻摸出对手隐藏在五点钟方位,同样应该是在大树腰上,因为子弹来自于左上方,角度约摸六十五度。
邓建国遭逢危险威胁和刺激,大脑更是高速运转,身体各部的反应速度更是快得无可言喻。只见他身子闪电也似的翻转,变成仰面向上,81-1步枪瞬间抵实肩颊,枪口朝上一抬,指向子弹飞来的方位,未经概略瞄准,直接来了个仰角五发长点射。
哒哒哒的步枪连射声,带着死亡气息,在这冷寂凄清的荒山野岭里播荡,震得山谷鸣应。
啾啾啾的破空呼啸声中,五发子弹打在敌方狙击手的头顶上方,击断了两根细树枝。
他心神一凛,当下被邓建国以身犯险的魄力,敏锐的洞察力和耳力,深深地折服,更被邓建国举世无双的战术闪避速度所震惊。
高手间的生死对决,存亡往往决定于看似毫不足道的毫秒偏差,适才邓建国把钢盔扔到半空中,使他误以为对方又是在引诱他上当,注意力一下就分散了,殊不料就在他短暂愣神的当儿,对方竟然长身而起,迅即向山坡下方飞身扑出,快得像猎豹,又似流星。他是特工团狙击手连的班长,历练实战磨砺,心理素质和狙击专业水平之高得毋容置疑,头脑和手脚反应速度之快,更是毫无疑问。
就在邓建国身子着地的瞬间,他已然重新凝神专致,只待邓建国落地展开身体时将其锁定,随即予以致命一击。那知,邓建国刚一展身体,立即就向敌方狙击手炫耀他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他还未来得及瞄准锁定,直接开枪击发,邓建国就向旁边弹开半尺距离,堪堪避了过去,他的形迹就此暴露给邓建国,从而把自己推到鬼门关前去转悠。
现在他躲在大树腰上,自知狙杀对手一旦失败,形迹败露,对手展开火力反制的话,进退空间狭小之极,后果会怎样,可想而知。
因此他断然决定背水一战,闪电般挪动枪身,瞄准镜里的十字分线向左一滑,瞥眼之间,忽见深草丛乍猛地蹿起一条瘦削人影,猎豹捕食一样迅捷无比。
他心头狂震,立知大事不妙,但他仍然迅疾向上微微一提枪身,瞄准镜套住那条人影的上身,他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噗的一声闷响,装有消声器的svd狙击步枪轻轻一颤,他透过晃动的瞄准镜看到,那条人影端着一支中国造的新式自动步枪,枪口正朝他连连喷出枯红火舌,哒哒哒的步枪连射声是那么紧促而富有力度。
啾啾啾的尖锐破空啸声中,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扑来,打得他身子前后左右的树枝东摇西晃,叶落纷飞。
他条件反射地把头埋低,同时往后一缩身体,就在此刻,他蓦然感到肺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巨痛,肺腔内像有一双鬼爪在狠命抓挠,一股逆血顺着呼吸道狂涌而上,他只觉得喉头发甜,呼吸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心知情况不妙,左手伸去一摸,肺部衣襟被大量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浸湿,他呼吸一阵窒塞,嘴巴鼻孔呛咳出大量稠血,身体的力量正在迅速消失,大脑晕昏,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不听使唤地向右侧瘫倒。
第95章 蛇肉当军粮
与此同时,邓建国借助双腿狠蹬地面的弹力,硬生生地蹿起一尺多高,在身子跃升到最大高度出现停顿的电光石火间,他操枪向敌人藏身的方位连发扫射,身子急速坠落而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右脚抢先触到倾斜的地面,他已拿桩不稳,索性向右后方栽倒。
扑腾一声,他右大臂外侧与地面发生剧烈碰撞,但他感觉到的却是肩膀上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
只是他的军事闪避动作并没有因为皮肉痛楚而变得涩滞,他一个侧身翻转,左手配合双膝双脚在地面一撑一顶一蹬,利索地变成蹲姿,便在此刻,远处传来一连串喀吱喀吱的脆响声,似是有大量树枝断折,而响声正是传自敌人藏身的方向。
他心中一动,双脚站起,压低身形,透过草叶缝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纵目张望。
只见约莫三百米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跌落下一头绿色毛毛熊,一根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要么被毛毛熊高空坠落的强猛力道撞得摇摇荡荡,要么被直接砸断。毛毛熊在砸断无数根细小树枝后,突然撞到一根大臂粗的树枝上,右脚立即被这根树枝挂住,头下脚上地悬吊在空中,但重心作用仍未消失殆尽,于是毛毛熊就随着颤颤悠悠的树枝摇来荡去,姿态当真滑稽之极。(.$>>>棉、花‘糖’小‘說’)
邓建国心头喜极,知道那个难缠的敌方狙击手已经呼呜哀哉,当下庆幸老天偏爱自己,一通乱打居然也能命中对方。
他肩膀痛如针刺,侧目一瞧,见肩膀衣襟冒出一小朵猩红的血花,方才知道肩膀已被对方的子弹击中,连忙蹲低身子,除下衣服,察看并处理伤情,心里焦急地祈求老天,千万不要伤得太大,不然左右两手都因伤而严重影战斗动作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一经察看,发现子弹是贴着他肩头擦过,蹭破了衣襟,在肌肉上犁开了一条边指长的血痕,虽有鲜血流出,但只要搽上消炎药,用止血纱布包扎一下,只消几日就可痊愈。
他心头一下宽松,仔细回想适才与敌方狙击手展开生死对决的惊险一幕,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除了为自己千锤百炼的枪法,灵动便捷的军事闪避动作引以为傲外,更感谢老天对自己的特殊偏爱。(.无弹窗广告)
他从扣下扳机到落回地面再到向后仰面栽倒,整个过程一共耗时两秒钟左右,在恁地短促的时间里,他至少打出了十发子弹,而敌人又藏身在近三百米远的大树腰上,这个距离上使用81-1步枪,未经瞄准就直接连发射击,而且身体还处在极不平衡的状态,射出的子弹更是毫无准头,能击中对方只能靠流弹和跳弹,也就是碰运气。
当然,他并非肓目地拿自己生命去冒险赌博,而是吃准了敌人以大树腰为隐蔽物,一旦暴露形迹,面对火力反制进退两难的致命缺点。而他之所以要纵力跃起来开枪,原因其实很简单,他这样一跳一落的速度大快,敌人的狙击战术再高绝也极难锁定他,精确命中他。故而敌人虽然几乎与他同时开枪,但也是概率指向射击,而且是单发,准度又奇差无比,子弹只是在他右肩头擦破了一点皮肉,而他则是连发射击,一颗子弹脱靶还有另一颗子弹飞向目标,结果敌人竟然被一颗跳弹打穿肺腑,这难道不是他运气好,敌人活该倒霉吗?
邓建国解决掉两个敌军狙击手后,歇息片刻,寻回钢盔和svd狙击步枪,随即继续向山岭下方缓慢推进,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第三个狙击手,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现在,他通过直觉揣测,破晓之时突然传来的那一阵枪声极有可能是前来搜索自己的敌军跟我方侦察部队突然遭遇,双方经过短促接战后,一方迅速撤离。
邓建国越往山脚行进,雾气就越来越稀薄,茅草和树叶上的露珠也稀少得可怜。
数年前,他在安南北部的战斗经历,为他积累了丰富的亚热带雨林生存经验,他知道通常情况下,雾幕只会悬挂在半山腰。也就是说当半山腰云雾缭绕的时候,山脚下却很难找见有几丝雾气。
他磕磕绊绊地在坑洼不平的深草丛里行进了很长时间,方才到得山脚。
他钻出草丛,抹了一把热汗,猛地一抬头,忽然瞥见右上方有条五彩斑斓的菜花蛇,蛇尾缠绕在树枝上,大半截蛇身向下垂拉,表演着倒挂金钩的绝活。
菜花蛇脑袋猛然往起一翘,嘶嘶地冲邓建国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大有挑衅之意。
菜花蛇耀武扬威的姿态颇令邓建国心生厌恨,同时也勾起了他食欲。怒火加饥火的他咬了咬牙,右手倏然长伸,快逾星驰电掣,抓住菜花蛇的七寸部位,用力往下一抻,硬生生地将两尺长的蛇身从树枝上扯将下来。
他手里紧攥着身子拼命扭曲,尾巴疯狂抽打的菜花蛇,心想:老子正想搞点野味来滋补身体,你自个儿送上门来,真叫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
邓建国抽出刺刀,嚓的一刀,削掉蛇头,在蛇颈处割开一条血口子,挑起小块蛇皮,而后左手握紧蛇身,右手中食二指捻住挑起的小块蛇皮,就像扒丝棉树皮一样,兹慈的剥掉了蛇皮,露出新鲜白嫩的肌肉。
邓建国舔了舔嘴唇,用刺刀割下一块鲜嫩的蛇肉,蘸上一点白盐,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蛇肉非常绵软,生吃的话,短时间内很难嚼烂,故而他就地寻得一块山石,坐在上面,细嚼慢咽,品尝吃生肉的乐趣。味道虽然不敢恭维,但挡饥却绰绰有余。突然间,一阵沙沙之声,遥遥破传入耳鼓。
邓建国耳明心亮,立时辨明声音传自东首,似是数十双解放鞋在踢踏地面,急促而富有节奏,虽然特别细微,但是在清幽的山谷里,听来却分外清晰。
邓建国心头巨震,循声凝眸察视,见右侧山谷转弯处,人影幢幢,几十顶丛林阔边帽晃来晃去。
第96章 解决小股敌军(一)
邓建国一看便知,东首山谷忽然出现的那些人影是敌军,是专门前来搜剿自己的,由于距离较远,加之地物遮挡,无法看清具体人数,但粗率地估摸,绝不低于三四十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无暇细想太多,赶忙起身,将蛇肉扔进深草里,箭步蹿进山坡上的草丛里藏匿起来。因为敌军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就地隐藏着不动会更加安全。
他侧耳细听,脚步声渐渐迫近,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声,金属物件相互碰擦声,衣襟和弹药装具拂草弄叶声,侵扰着他的听觉神经。
敌军已经迫近至二十米远的距离范围内,邓建国心头一动,透过草叶缝隙向外张望。
一个个身着草绿色小翻领军服,头戴丛林阔边帽,脚蹬低腰解放鞋,裤腿扎得严实的敌军士兵,从他眼前十多米外经过,正急匆匆地往山谷深处奔去,人数约摸有四十多人,装备有ak-47冲锋枪、pkm通用机枪、rpg-7火箭筒,是一个步兵加强排的编制。
邓建国倒抽一口凉气,庆幸自己的藏身之术超绝,敌人没能发现自己,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倏忽间,他心念疾转,暗忖:从这彪敌人的举动上来看,明显不是冲自己而来的,他们的形态极为匆促,而且一个劲儿地往西首山谷深处奔袭,目标相当明确,根本就不像是来寻索自己行踪的架势,难道他们是去执行别的紧急军事任务?
邓建国这么一想,如坠五里迷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得这彪敌军从眼前全部经过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透过草叶缝隙,向西首山谷深处察看,敌军很快就消失在百米外的山嘴背后。
邓建国猎奇之念甚浓,晃了晃左手臂,感觉到左臂的伤口痛楚已然隐退大半,忍住想悄然尾随在敌军背后,摸进山谷深处去一探究竟。
计议已定,邓建国正要起身钻出草丛,突然之间,东首脚步声骤起,数双皮靴踢蹬地面,声音急促而响亮。
邓建国心头惕然,疾忙缩身回去,隐藏在草丛里纹丝不动,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脚步声渐行渐近,忽然在他刚才吃蛇肉的位置嘎然而止,接着传来几句叽哩呱啦的小声对话。.
邓建国虽然没有听清敌人对话的内容,但知道他们已经发现自己藏在草丛里的蛇皮和蛇肉。
邓建国很是叹羡敌人敏锐异常的嗅觉,也很抱怨自己行事有失谨慎。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拉枪栓上膛的咔嚓声响。
邓建国耳明心亮,通过敌人拉枪栓的金属摩擦声,准确地判断出,外面有三名敌人,而且全部来自敌军最精锐的特工部队。
敌人开始在周遭的草丛搜索邓建国的踪迹。
邓建国屏息静气,凝神细听,别说是脚步声,甚至连衣袂拂带草叶的细微响动都没有传出。
敌军特工队员并非一群贩夫走卒,牛鬼蛇神,他们自小在丛林里长大成人,丛林追踪和搜寻的本事确实不容置疑。邓建国不由得微微震惊,他们尽管都脚穿相对笨重的作战皮靴,但只要他一旦进入战斗侦察搜索状态,行进时几乎不发出的丝毫声响,轻灵便捷得像赤脚行军。
邓建国缓缓地直起上身,竖起双耳,提足目力,侦听并巡视周遭地物的异常变化。倏忽间,东南角不断地传来茅草极其细微的呼哧声,一下一下的节奏感甚是鲜明,显然有人在压倒呼吸。
邓建国目光似箭,转头透过叶隙察看三点钟方位,忽地瞥见十米以外的一片茅草正在慢慢朝两边分开,逢中犁开一条裂缝,径直向近处延伸而来。
邓建国不禁再次被敌人高超的嗅觉能力所深深地震惊,对方竟然能在十多米外,通过自己伤口散发出的血腥气,身上的汗臭味,寻摸到自己藏身的准确方位,这等功夫当真令人侧目。
邓建国心想既然行藏已经暴露,那就没得必要藏头露尾了,索性放手一搏,来个痛快。
他决计先下手为强,猝然发难,展开致命攻击。
只见他腾地抬起81-1突击步枪,迅疾往来敌方向一转枪口。
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山谷刚刚恢复冷寂气氛,这一下又被邓建国的枪声撕破。
哇呀的几声悠长惨曝声过处,东南角的茅草一阵胡乱摆荡,溅出一大片猩红血浆,洒在青嫩的茅草间,绽放出一朵朵眩目而凄艳的血花。(.无弹窗广告)
腾的一下沉响,那个敌人摇晃着身子,颓然倾倒下去,压得茅草东倒西歪。
邓建国无暇察看结果,低头缩身,疾如星驰电掣。
啾啾的几下破空尖啸声,几颗子弹夹风带火地扑到,擦过他头顶钢盔掠过,打断了好几根茅草,弹头高温烫得草叶发出焦臭味来。
邓建国通过枪声和弹头飞过头顶刮起的气浪,判断出第二个敌人在左首八点钟方向。他灵机一动,便即俯伏在地面,手脚并用,向山坡上方高姿匍匐前进七八米远,而后猛然长身,随即转头扭腰,双脚狠蹬,一个鱼跃,快逾击电奔星,向右首纵出近两米远。
一拨弹雨追着他身形凌空划出的半圆弧线,打得草叶飞舞,他伺机断定第三个敌人处在南首,山坡下方。
他身子落地,又是一个利索的前滚翻,腰身四肢猛地展开,双手扒两脚蹬,向右爬出一段距离。
山坡下方的敌人端着ak-74u短管冲锋枪,娴熟地变换着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不间断地朝邓建国藏身的位置倾泻弹药,掩护另外一名敌军士兵向邓建国包抄过去。
邓建国通过敌人极富节奏感的射击声,默算着敌人的弹药消耗量。当对方打完子弹,换弹药重新上膛的当口,他迅疾长身,刚欲向对方射出愤怒的子弹,忽然间,他眼角余光瞥见空中落下一颗手榴弹,咚的一声,掉进他附近的草丛里。
他几乎没有来得及转念,条件反射地来了个侧身后倒,双手抱头,身子蜷缩成团。
轰的一声炸响,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释放出可怕的毁灭力量,瞬间覆盖了爆炸点周围半径五米范围。气浪冲击波似狂风巨浪,卷得成片茅草连根拔起,掀到半空乱飞乱舞,而数不清的锋利破片朝四下高速散射,呜呜作响,像一双恶魔巨爪,将大片茅草撕烂揉得粉碎。
山坡下方的敌人望着漫天飞舞的草叶,心想怎么不见有残肢断体,显然没有炸到对方。
他心头大骇,赶紧换弹匣。
就在这时,邓建国不顾被零星弹片击中的危险,也不理微微晕昏的脑袋,提足一口气,乍猛地一跃起身,一个鱼跃,飞身向山坡下方扑出。
身子飙升到空中,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出枪瞄准的战术动作。凌空飞扑的动能在地心引力的作用力,很快就转化为下坠的势能,他身子急速落地,但81-1步枪却吹响收割敌人生命的死亡号角。
山坡下方的敌人刚刚完成重新上膛,索魂夺命的钢铁洪流势如飙举电至,他发出尖厉刺耳的长声惨嗥,抛掉ak-74u冲锋枪,双手捧住肚腹,连连打着转子,向一旁抢出几步,大股猩红血浆从他体内飙射而出。当他歪倒下地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花花绿绿的肚肠从他腹部的伤口里流出来,而他的身躯也像触电一样抽搐个不停,嘴巴歪曲得变了原样,挤出一股股带着肉糜的血沫子,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堪比地狱里饱受酷刑煎熬的厉鬼,当真好不怕人。
邓建国身子落地,顺着斜坡打了两个滚,辗压得茅草横倒竖歪,他四肢一展,腾地起身,斜身扑出,躲进一棵芭蕉树后面。
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鸣眼花,一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砸到他刚才落地的位置爆炸开来,死亡能量摧枯拉巧。
邓建国赶紧缩头蜷曲身体,气浪冲击波撞得粗大的芭蕉树颤颤悠悠,几块破片扎进树身,扑扑乱响。
可怕的毁灭力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邓建国甩了甩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感,掏出一个新弹匣换掉旧弹匣,右手擎着81-1步枪,慢慢起身,从芭蕉树右后侧探头,搜索敌人的形迹。
他发现正前方和左下方的茅草都在不规则地摆动,其中正前方的敌人还隐隐约约地露出戴着迷彩奔尼帽的脑袋。
邓建国怦然心动,方才知道这组特工队员是四人而非三人,正前方的敌人大概以为他已经在手榴弹的巨大威力,要么身首异处,要么七窍流血,所以才这么冒失地摸过来察看情状。
邓建国右手端稳81-1突击步枪,左手慢慢伸到腰间,抽出柯尔特手枪,在大腿部一擦,拉动套筒送弹上膛。
他左手抬起,对准左下方微微摆动的草丛,咬牙强忍左臂传来的僵痛感,急促射击。
砰砰砰的七声枪响短促而有力,一声悠长而凄绝人寰的惨曝传处,左下方的草丛里飙射出几股血箭,影影绰绵地看得见有条瘦小的人影剧烈搐动着身躯,向山坡下方摔去,压倒了一片茅草。
邓建国侧身后倒,横向翻转身子,向山坡下方滚出三四尺远,一拨弹雨横扫而来,芭蕉树登时千疮百孔。
邓建国翻身坐起,斜向瞄准枪声响起的方向,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为硕果仅存的那个敌人吹响了死亡的号角。
那敌人见同伴们一个个相继溅血伏尸,而对手却神出鬼没,战术规避动作灵动迅捷,如鬼魅那般飘忽不定,心头大为骇惊,大为悲愤,抄起ak-74u短管冲锋枪疯狂地喷射弹雨,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边扫射,边不顾生死地冲刺过来,只是他还没有奔出两三米远,邓建国射出的十发酷毒子弹就劈胸撞来,在他那精瘦的身体上炸开一个个瓶口大的血窟窿。
他张嘴狂喷鲜血,嚎出冤鬼夜哭般的惨嗥,踉踉跄跄地向前抢出好几步,但是这只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那持枪的右手连同肩膀被子弹削断,飞到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洒泼着血雨,而瘰疬肠子随着他病病歪歪的身体,扯拉得到处都是。
邓建国早已用刀将每颗子弹头做过手脚,使得子弹射进人体后,见血就爆炸,杀伤力大得令人可怖,他对敌人采取的手段当真是极端狠辣残忍,难怪人们给他起了个杀气腾腾的绰号魔鬼尖兵。
邓建国目光电闪,巡视周遭的草丛,确定再无敌情威胁后,方才如释重负,一交跌坐在深草丛里,喘气歇息,这时头晕脑胀,浑身酸痛,显然手榴弹爆炸的震波没少照顾他的身体,不过左臂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倒是令他头脑清晰了很多。
邓建国使劲摇晃几下脑袋,正侍站起身来,忽然之间,西首山谷深处枪声大作,宛若放鞭炮一样稠密,时不时响起几声手榴弹、火箭弹和枪榴弹的爆炸声。
山谷深处的战斗似乎相当激烈,相当火爆。
邓建国心下异常惊奇,忖道:难道是秘密渗透进安南境内执行特殊军事任务的我方侦察小分队,因为不慎暴露形迹,被敌军给包围在西首山谷中了?难道是前来搜剿自己的敌军无意中与越境执行任务的我方侦察小分队遭遇,双方展开了生死搏杀?
山谷深处的战斗进行得热火朝天,邓建国顿时感到浑身的衰疲消散大半,战斗的激情,仿如烈火一般,在胸腔内腾腾燃烧。
他终于按捺不住渴望战斗的激情,也难以控制窥探事实真相的猎奇念头,于是他为81-1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匣,随即提足脚力,向山谷深处奔走而去。
第97章 解决小股敌军(二)
他的瘦削身影在深草丛中若隐若现,快逾风驰电掣。[.超多好看小说]急速奔行中,深草往两旁分开,草丛被他犁开一条裂缝,迅速向西边延伸。
在齐人深的茅草丛里展开疾步奔袭,难度可想而知,加之地面坎坷不平,草间藤蔓荆棘等植被横加阻碍,使他每推进一米远,都要耗费出比在平地丛林里徒步急速穿行高出双倍的体力。
邓建国一口气奔出百多米远,只觉喘气急促而粗重,额头后背热汗津津,他停下略事歇息,索性奔下山坡,在谷地里展开百米冲刺,那样才好节省体力。
他正待冲下山坡,便在此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叽哩呱啦的嚷闹声,噼噼扑扑的脚步声,刷刷的茅草摆动声……杂七杂八的声音响成一大片。
邓建国心神一凛,当下不敢稍有懈怠,疾忙缩身,隐藏在深草丛里。
邓建国凝神一听,声音传自身后的山坡上方,从脚步声来判断,人数绝不会低于两个步兵班。
不多时,这彪敌军已经冲下山坡,沿着谷地里的羊肠小道,径直往山谷深处奔袭。
山谷里的植被相对稀落,地势比较开阔。
邓建国索性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向谷地里俯察,发现这彪敌人清一色的ak-47冲锋枪加ppk轻机枪,一袭草绿色小翻领军装,丛林阔边帽,低腰解放鞋的装束,显而易见,他们是敌军普通步兵部队的士兵,人数足有两个班。(.)
邓建国一眼看出,他们的目的不是搜剿自己,而是火速驰援山谷深处的友邻部队。
邓建国杀机狂炽,断然决定施以辣手,消灭或迟滞这彪敌人,决计不能放他们赶去山谷深处助阵。
谷地里缺少可资掩蔽的植被,因此敌人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邓建国的火力覆盖范围内。
邓建国把81-1突击步枪甩到腰后侧,打开65式军用背包,取出拆散的svd狙击步枪,三两下组装完毕,送弹上膛。
这时敌军已在两百多米以外拼命驰突,以邓建国百步穿杨的精确度,还有他无论移动射定物,还是移动射移物,均能弹弹中靶的超级战斗射击术,在这个距离命中移动目标,可说是成竹在胸。
邓建国目暴炽烈杀机,刷地举枪,抬起伤口隐隐作痛的左手,曲臂于胸前,svd狙击步枪支撑在肘部外侧,快速锁定首要目标,直接开枪送出死亡动员令。
一个肩扛少尉军衔的敌人脑袋猛然炸开一蓬血雾,扑通的一声,向前一头栽倒,扑了个狗啃泥,屁股翘起老高,他的头盖骨已被子弹轰成碎片,血淋淋的阔边帽滚出好几米远,脑袋变得像砸烂的西瓜,红白相间的脑血如掀翻的浆糊,四处泼洒,而他的两只血手在地面一阵疯狂抓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毫不稍停,枪口往右微微摆动,第二颗索魂夺命的金属弹丸直奔新的目标撞去。
二百多米的距离,子弹几乎不受任何自然环境因素的阻挠,沿直线飞行,誓要钻进那个手提ppk班用轻机枪的敌人的背心,撞碎他的背脊骨,绞烂他的肠脏,不料,这厮反应能力超乎寻常,几乎在邓建国击发的同一时刻,侧身扑倒在地,子弹刺溜一下擦过他的脸颊,强劲的气浪将他头顶的丛林阔边帽掀掉,吹飞到半空中翻翻滚滚。
然而这颗残毒的子弹并没有就此罢休,噗的一下闷响,扎进身他前面一个敌兵的背心,一大股血箭狂飙迸射。
那敌兵似乎命中注定魂断今朝,只见他身子打了个旋转,颓然倾倒下去,脑袋撞在一块山石上,头盖骨登时破裂,而他胸口和背心各被子弹炸开一个大血窟窿,鲜血似喷泉一样湍急涌出。
邓建国连开两枪,深知形迹已经败露,迅急收枪低头缩回草丛,巧借敌人猝然遭受袭击,一时张皇失措的当口,俯身向左侧移动数米远,趴在一块洼地里。
敌军机枪手死里逃生,侧身翻滚,迅即左脚蜷曲,右膝跪地,端起ppk轻机枪,向山坡上方猛烈扫射,同时粗声大气地吼叫正自张皇失措的同伴们,不要慌乱,赶快寻找掩蔽物。
ppk轻机枪的火力令人侧目,密集的子弹像一条火鞭,狠狠地抽打着山体,直扫得茅草枝断叶飞。
其余十七名敌军士兵稍一慌恐,便即恢复镇定,有的卧倒在草丛中就开枪还击,有的低姿急速运动到小河沟里抢占有利地形,有的则利用机枪手的火力为掩护,低头弯腰,疾步冲往山坡,一头扎进深草丛里,偷偷地向邓建国的两翼兜抄而去。
邓建国没有急于还击,而是向山坡上方高姿匍匐行进,爬到一株粗壮叶大的野芭蕉树背乱面,藏好身形。
敌军机枪手射光一个弹匣,迅疾换上新弹匣,灵活地变换着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军事素养非常过硬。
邓建国见敌人的弹着点始终没有向这棵芭蕉树延展过来,知道敌人尚未察探出自己藏身的具体方位,索性站起身来,从树身右后侧探头观察,目光瞥处,见有几名敌人在机枪手的火力掩护下,试探着从掩体里跃起身来,想要冲向山坡。
邓建国目测距离,自己的阵位与敌军阵地直线距离不足二百二十米远,他不用去选择角度,直接将pso-1瞄准镜最上面的倒v字准星压在一个鬼头鬼脑的敌兵额头上面,一枪把那厮打了个仰八叉,后脑勺硬生生地撞在一大块风化石上,登时头盖骨碎裂,脑浆涂满一地。
其余敌兵一见同伴头破血流,吓得慌忙缩身回去,举枪朝山坡上慷慨地倾泻弹药。
山谷中的地势较为开阔,缺少植被作掩蔽物,敌人无所循形,****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他们一站起身子,邓建国立即就拿他们当活靶子来练手。
邓建国监控着这彪敌军,力图把他们迟滞在原地寸步难移,因为他的直觉断定,山谷深处与敌军对阵的定然是己方侦察小分队,能拖住这股敌人,就等于帮己方侦察小分队杀伤了敌人的有生力量,减轻了他们压力,增加了他们突出重围,杀开血路的几率。
他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在敌军阵地上拖来划去,寻摸机会狙杀敌人,蓦然间,他发现敌人的数目有异,除了已经被自己送进地狱的两个倒霉蛋外,应该还有十八人,怎么会突然少了四人?难不成他们会突然从人间蒸发掉了?
第98章 解决小股敌军(三)
邓建国惕然心惊,感到很不对劲,一定是有敌人利用火力掩护,冲进了山坡上的草丛,妄图利用自己专注于谷地里敌人,精力分散的机会,兜抄到自己侧翼进行偷袭。.
邓建国茅塞顿开,向谷地里的敌人开了几声,以示挑逗和震慑,然后调转枪口,主眼透过pso-1瞄准镜,向左翼的植被搜视。
果不其然,九点钟方向,三十多米外,有一片茅草摇摇荡荡,而且是齐根部开始的,而此刻根本就没有一丝山风吹过,茅草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摇动,而且是毫无规则地胡摇乱摆。
邓建国心里有了底,移动瞄准镜,察看两点钟方向,情状亦然如此。
邓建国很叹赏敌军士兵的刁猾,也非常称赞他们的丛林战经验,不过这种兜抄到对手侧翼,施以致命攻击的伎俩,他早已见怪不怪,因此敌人给他耍的不过是偷鸡摸狗的小动作。
邓建国脸露鄙薄笑意,放下svd狙击步枪,反手从腰后侧抄起81-1突击步枪,装上一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然后放下去,重新抓起svd狙击步枪。
那个机枪手已经察探到邓建国转移了阵位,掉转枪口,继续进行火力压倒,但由于角度不利于低伸射击,弹着点离邓建国的掩蔽物始终差了那么一段距离。
有一个胆大脸厚的士兵,不知是嫌自己长命百岁了?还是被无边的死亡恐惧撕毁了精神防线,急毛蹿火地从掩体里跃出,举起ak-47冲锋枪打着徒劳的长点射,张嘴撕心裂肺地嚎叫,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径直向山坡上冲去。
他身后的战友们声嘶力竭地呼喊,叫他赶快趴下,但不要轻举妄动,但他却充耳不闻,一股脑儿地往前横冲真撞,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来这厮的精神承受力不济,经不起狙击手带来的心理压力。
邓建国脸色森然,svd狙击步枪一摆,一发7.62毫米突缘弹在空际划出一条直线,扑出成全他入地狱的迫切愿望。不过不是直奔他的要害部位而去,却是想让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突然间他嘴里的嘶吼竟意外变化为栗耳惊心的惨嚎,只见他的右臂齐肩膀被子弹利利索索地轰断,白骨森森,血筋突露的断臂飞到半空,滴溜溜地翻跟头,ak-47冲锋枪甩到空中,哒哒的喷射着桔红火舌。
他倒在地上痛得打滚,嘴里发出的惨嚎声,听起来活像一头野兽被丢进了一口滚水锅里。而他每滚过一寸地面,湍急的血泉就染印一寸地面,泥土、沙石和野草搅拌着稠糊血浆,变得粘粘腻腻。
邓建国的左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巨痛,他连眼皮子都不眨巴一下,放下svd狙击步枪,疾如流星飞电,右手抄起81-1步枪,一摆枪口,平射40毫米高爆枪榴弹,打赏那个掩过来偷袭的敌人。
九点钟方向的敌人已经摸近邓建国阵位附近,他腾地长身而起,利索地提枪上肩,枪口甫一抬起,便听得呜的一声破空尖啸,忽见一发枪榴弹劈胸撞来,快逾击电奔星,令人猝不及防,他刚想张嘴嚎出绝望的嘶叫,身体就在一声轰然爆炸当中,四分五裂。
残肢断体在刚猛强劲的气浪掀动下,像雪片一样漫天纷飞,一颗突目咧嘴的头颅骨弹升至半空,欢快跳着跟头,血肉糊糊的胳膊,躯干内流出的内脏器官,还有毛发、破布条子,枪支零件……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只是瘰疬肠子被四散****的弹片撕烂绞碎,变成一块块烂糊糊的肉糜,到处抛丢,惨状好不怕人。(.$>>>棉、花‘糖’小‘說’)
吧哒的一声响,空中落下一条血淋淋的大腿,挂在邓建国头顶的芭蕉叶中间,创口处筋骨突露,套着低腰解放鞋的脚板还在微微搐动。
两点钟方向的敌人立时亡魂丧胆,慌忙退缩回去,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谷地里,那名断掉手臂的敌兵仍然兀自满地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他挣扎在死亡边缘线上,求生不能,寻死不得,而他创口中淌出的鲜血染得地面的泥土和野草,红一块的紫一块。
有两个敌兵实在不忍心目睹战友痛不欲生,利用机枪手的火力掩护,一齐斗胆跃出掩蔽物,猱身疾扑过去,准备把断了手臂的战友拖回来。
邓建国杀机空前炽烈,心里只有一个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残酷的念头,那就是对待敌人绝对要像秋风扫落叶那般冷酷无情,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对战友的生命不负责任。
他掏出一颗俄制防御型破片手榴弹,弹开引信拉环,甩手抛到两点钟方向,右手迅疾抓起svd狙击步枪,咬牙强忍巨痛,抬起左手,曲臂于胸前,svd狙击步枪往肘部外侧一架,快速捕捉目标,果断击发。
手榴弹凌空爆炸,两点钟方向传来几声凄厉刺耳的惨号。
svd狙击步枪轻轻一跳,邓建国在晃动的瞄准镜中看到,其中一个奋不顾身,舍生忘死抢救战友的敌军士兵左大腿爆出大股血浆,一交摔跌在地上,尽情享受剜心刨腹的痛苦。
邓建国对左胳膊伤口传来的巨大痛楚浑然不觉,枪口一荡,往上微微一抬,迅捷如流星赶月,不待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就开枪射击目标。
另一个敌兵刚一抬起ak-47冲锋枪,右手食指尚未及搭上扳机,一颗酷毒的子弹飙然而至,噗的一声钻进他右手背,一团血雾炸起,他的右手掌竟然被子弹轰得稀巴烂,五根手指头不翼而飞。
邓建国把枪口往下一压,急如星火,送出第二颗子弹,让那厮将缺手断腿的痛苦一次享受个够。
那厮举着血肉模糊的右手,尚未及发出哀嚎,便在此刻,他蓦然觉得左小腿传来热辣辣的刺痛,一股锐不可挡的劲力撞得他左脚立足不稳,一个趔趄,扑腾一声跌坐在地上,他定睛看去,只见左小腿内外两侧各被子弹凿开一个大血窟窿,黏糊的鲜血夹杂碎骨烂肉,像绞烂的水果残渣。
邓建国迅疾缩头回去,方才感到左臂痛得像刀刮针刺,额头和背脊冷汗狂飙,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霎时之间,谷地里传来大片凄绝人寰的哀呼号叫,听得令人头皮发麻,心头悚然。
敌军被邓建国的一支狙击步枪压在谷地里寸步难移,距离如此之近,邓建国几乎是弹无虚发,枪枪致命,的确让敌人胆裂魂飞,心旌神摇。
他们一个个蜷曲在掩体里大气不敢出,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想贸然冲出去挨枪子。因为那个中国兵几近变态,不但枪法极奇精准,而且狠辣残忍,更为可怕的是,他在许多子弹上作了手脚,使子弹见血就爆炸,挨上一枪就算不死也得终身残废。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干耗着,敌军不敢轻举妄动,邓建国也乘机重新给左臂的伤口上药。苦苦煎熬了个把小时,有几个胆大脸厚的敌兵终于撑不下去了,在两个机枪手和两名火箭手的掩护下,豁命跃起身形,转头向山谷深处蛇行奔跑。
敌军的机枪手没有抢占到有利阵位,极大的妨碍了低伸射击的杀伤力,弹着点总是离邓建国的阵位差了那么四五米远。
一个敌军火箭手纵身跃出掩体,几个箭步蹿出去六七米,他借助奔跑冲力,一个鱼跃,接着前滚翻,陡然变成跪姿,他这几下战术规避动作有如兔起鹘落,迅捷利索,令人拍案叫绝。
敌军火箭手闪电般将rpg-7火箭筒扛上肩头,与邓建国的阵位构成一条约莫五十度的对角线,他略略瞄准后,狠狠地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邓建国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划线压在一个向山谷深处冲刺的敌军上士班长前方,迅速计算出前置量,一枪敲碎了他们脑壳,后面的四个敌兵脸庞溅满他的鲜血和脑浆,登时吓得胆裂魂飞,疾忙一头扑倒,各自翻滚到小河沟里,躲避狙击手的致命打击。
邓建国见敌人的生杀大权被自己操控在股掌间,心头大悦,猛不丁感到心神恍惚,心脏紧缩,第六感觉向他发出危险预警信号。
他身体反应速度比大脑意念更加敏捷,不管这种预感准确与否,右手收起svd狙击步枪,刺棱一下侧身后倒,沿倾斜的坡地翻滚而下,碾压得茅草横倒竖歪。
呜的一声尖锐啸音,一发火箭弹凌空拖出一条粗劣白线,扑到邓建国适才隐蔽的阵位,带着敌人的满腔悲愤,像恶魔的利爷,狠狠地将粗大的芭蕉树拦腰劈断,芭蕉叶被撕得粉碎,抛到空中四散纷飞。
邓建国死命往下翻滚,因为离爆炸点越远,危险性就越小,一棵杂混在茅草中间的木棉树阻住了他下滚的身体,他只觉得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庆幸得亏自己的直觉灵敏,身法迅捷,不然可就粉身碎骨了。
两个敌军机枪手乘机一跃起身,两挺ppk轻机枪,交替扫射,其余敌军士兵全都跳出掩体,倚恃两挺ppk轻机枪的掩护,朝山谷深处发足狂奔。另外一名火箭手也向疑似邓建国藏匿的方位发射了一枚火箭弹。
第99章 拖延战术(一)
敌军展开迅猛凌厉的火力反制,邓建国不敢贸然还击,心想:只要自己一旦受制,刁滑而凶顽的敌人必然会乘机向自己发起反攻扭转战局,或者跳出自己火力覆盖范围,继续朝山谷深处奔袭,驰援他们的友邻部队。(.好看的小说那样的话,形势将对己方侦察小分队极为不利,必须得设法阻止这彪敌军,为战友们减轻敌情威胁。
邓建国向东首高姿匍匐前进七八米远,接着往山坡上方爬出十来米,在草间寻得一大块可资掩蔽的石头,而后站起身来,探头俯察山谷内的敌情变化。
两个机枪手干脆抛下三名伤兵,转身向山谷深处疾奔而去,他们每往前冲刺几米,就会回身扫射,掩护其余敌兵脱离狙击手的火力打击范围。
敌军散开队形,相互拉开距离,蛇行奔跑,邓建国很难锁定目标,加之两挺ppk轻机枪带来的威胁,他只要一开枪,就会暴露目标,势必招来狂风暴雨般的密集扫射。
邓建国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决计乘两名机枪手还未发现自己隐藏的具体方位之前,先下手为强,将他们从地球上永远蒸发掉。两个机枪手肓目扫射一梭子,转身发足冲刺。.
邓建国杀机暴起,深呼吸一口气,腾地举起svd狙击步枪,十字分划线对准其中一名机枪手的背心并锁定,利用那厮冲刺的速率来计算枪口的移动速率。
未几,那厮乍猛地刹住脚步,转身就要端枪扫射,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邓建国扣动扳机,射出一颗愤怒的子弹。
那厮胸膛冷不丁地绽放出一大朵凄红,艳丽的血花,摔了个四脚朝天。
邓建国把枪口一摆,迅即向上一抬,急如星火,第二颗夺命金属弹丸直指另一个机枪手的头部而去。
这个机枪手眼角余光刚一瞥见同伴的胸膛血花四溅,通的一声,仰头栽倒,他当下心知不妙,刚欲侧身后倒,但是邓建国的子弹比他速度更快,钻进他的额头,掀掉他天灵盖,将他颅腔内的脑髓轰得稀巴烂。
他摇晃着一颗烂西爪般的脑袋,轰然倒地,ppk轻机枪往上一翘,对着苍空狂飙弹雨,为他自己鸣枪致哀。
邓建国长吐一口气,立即移动瞄准镜,见其余敌人已经拐进了三百多米外的山嘴后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邓建国垂下枪口,无奈地叹息一声,心里不禁钦羡敌军士兵悍勇和刁顽,也才他们狠酷和寡绝深感憎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侧头瞧去,见惨遭同伴抛弃的三个敌兵兀自挣扎在死亡边缘线上,痛不欲生。看到他们在满地翻滚,嘴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鲜血搅拌着泥土,夹杂着沙石,染得一地野草花不棱登,凄惨的情状令邓建国不禁心生恻隐之意。
邓建国稍作迟疑,眉头紧皱,心下一横,举起svd狙击步枪,狠狠一咬牙,瞄准一名伤兵,果断扣动扳机。
那名伤兵胸膛爆出一大股猩红血溅,脑袋猛地往旁边一歪,两腿一伸,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心脏微微一抽搐,移动枪口,用两颗仁慈的子弹替另外两名敌军伤兵结束了地狱酷刑般的折磨。
山谷深处的枪炮声时断时续,忽紧忽松,显示出对阵双方已进入胶着状态。
邓建国毫无余裕去反思这场残酷杀戮的意义,为svd狙击步枪换上新弹匣,动身往山谷深处驰突,想要去助己方侦察小分队一臂之力。
在坑洼不平,藤葛纵横,荆棘丛生的地面上奔行,是需要超强体力才能胜任的。这不,邓建国转过两座山腰,已经累得挥汗如雨,气若牛喘。
邓建国刹住脚步,准备喘上一口气,他屈身弯腰,双手抚住膝盖,刚想活动一下大腿,这时他的眼角瞥见前方山脊上突然出现一条瘦小人影,手里举着一支ak-47冲锋枪,而枪口正好指向他。
邓建国条件反射地仰头向后跌下,左手反手撑地,身体重心跌向左手臂,啾的一声破空尖啸,一发子弹擦过他头盔,嚓的一下击断他身后一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
邓建国左手狠力一按,腰板往上猛挺,竟然弹直身形,右手向前送枪,左手接枪,举枪动作快得如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
那个敌人端着冲锋枪沿山脊线向上箭步蹿出几米,寻得一个相对有利的地势,而后举枪向邓建国瞄准。虽然他与邓建国间隔的直线距离不足一百五十米,但地形地物比较复杂,他的ak-47冲锋枪没有装光学瞄准镜,肉眼瞄准的话,很难拿捏准确角度和距离,导致射击误差很大。
邓建国的svd狙击步枪装有pso-1四倍瞄准镜,测距功能可观,加之他无懈可击的战斗射击术,因此他对射击的角度、目标运动的前置量,开枪的时机,身体的协调性等因素把握得纯熟之极。
两人几乎同时开枪,两颗子弹在空中划出两条直线,相互一交叉,各自奔目标高歌猛进。
又是啾的一声尖啸,一颗子弹擦过邓建国的肩膀,灼热的气浪烫得他肩头衣襟冒出一股焦糊味,而他却在晃动的瞄准镜里看到了一大朵凄艳的血花。
那敌人抛下ak-47冲锋枪,双手捂住肺部,殷红的鲜血拼命地从他指缝中挤出,嘴巴剧烈歪曲,嘴角和鼻孔冒出夹带气泡的血沫子,他原地晃晃悠悠地打了两个旋儿,颓然歪倒下去,仿如一捆干柴,骨碌碌地滚下山坡去,只是每滚动一米,猩赤的血浆印染红一米,而瘰疬的肠子扯挂在一根木棉树根上,绷得象一根橡皮筋,无奈惯性太强,肠子绷断后,血糊糊的尸体继续翻滚得如滚桶,压倒了一片片茅草。
邓建国倒抽一口凉气,把svd狙击步枪背在背后,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左手拔出军用大砍刀,披荆斩棘,艰险跋涉。
地面崎岖不平,植物茂密,邓建国挥舞着大砍刀狂砍猛劈藤蔓和低矮灌木,磕磕绊绊地向前推进。
枪炮声越来越大,邓建国爬上一座陡峻的山头,寻着枪炮声行进一段距离,眼前是悬崖峭壁,而枪炮声正是传自于下方山谷里。
邓建国在悬崖边缘寻得一丛灌木,俯伏着身子,透过svd狙击步枪的pso-1瞄准镜往悬崖下方谷地里察看情状。
第100章 拖延战术(二)
只见山谷里有很多身着草绿色军装的敌军士兵,他们有的叭在掩蔽物里开枪射击,有的起身向前急速跃进,抢占新的掩蔽点,有的则奋不顾身地跳出去,将受伤倒在血泊里挣扎的战友拖回来……
邓建国粗略地估算,他们的兵力至少不低于一个连。[.超多好看小说]
敌人交替掩护,不断向前进击虽有伤亡,但决死勇气甚为令人震撼。
邓建国决计领教一下他们腹背受敌,双线作战的实力,也让他们切身体会一下背部出现狙击手所带来的死亡威胁和心理压力是何等巨大。
他移动枪瞄镜,选定一个肩扛上士军衔,战斗动作相当熟练的资深老兵,开刀问斩。
这个老兵纵身跃出掩体,屈身向前冲刺三四米,一头扑倒,侧身翻滚,随即起身箭步疾奔,借助冲力一个鱼跃,扑到前方的大石后面,稍作喘息,闪身跃出去,发起冲击,再卧倒出枪射击,掩护身后的战友起身向前跃进。
邓建国就在他起身的电光石火间,射出夺命的子弹,只见他身子猛地一颤,胸前后背各迸射出大股血浆,他以一种不相信和不甘心的眼神向伤口看去,胸膛不知何时开出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稠糊的血浆杂混着碎烂的心脏,像苹果渣一样往外涌流,他双手抛掉ak-47冲锋枪,捂住胸膛的血洞,想阻止血浆和脏器外泄,但浑身的劲力已经迅速消失,膝弯一软,眼前发黑,不由自主地扑跌下去,再也没有意识了。(.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趁热打铁,枪口往右一挪。
一个敌兵正自直线奔跑,冷不防左大腿被一颗子弹穿透,一头扑了个狗啃泥。
邓建国往后一拉枪身,瞄准镜里出现一个敌兵转头冲过去,揪住左大腿受伤的敌人,奋力往旁边的大石头后侧拖去。
邓建国略为迟疑,一咬钢牙,摆动枪口,对准奋勇抢救战友的敌兵腰后侧,一枪将他打了个仰八叉烂成一滩肉沫的肾脏混杂血水流满一地。
邓建国停止射击,透过瞄准镜仔细观察敌情,发现山谷里的敌人一股脑儿地忙于与前方的对手激战,尚未察觉背后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煞神。
邓建国深感纳闷,忖道:敌军不断朝这里奔袭,像是接到了上峰的死命令,非要得前方山谷里的中国侦察小分队围歼不可,反而将自己这个危险人物束之高阁,难道他们把前方山谷里的中国侦小分队当成了昨天狙杀他们军区参谋长、三团团长的刺客。
邓建国敛住心神,侧头向左瞧去,不远处有块生满苔藓大石头,而石头的前后左右都有茂密的植被,是个理想的掩蔽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喜出望外,乘敌人尚未发现他形迹之前,高姿匍匐过去,隐藏在那块大石头后面。
他迅速调整正确伏卧姿势后,从大石头右侧探出狙击步枪,主眼透过瞄准镜,俯察山谷里的敌情变化。
他占据着有利地势,居高临下地对敌军进行压制性攻击,竭力为围困在前方山谷里的中国侦察部队撕开一条突破口子。
噔的一声响,一颗闪着澄黄光泽的子弹壳跳出抛壳窗,飞到空中欢快地翻着跟头,跌进草丛里冒着腾腾热气。
一个敌兵正自一股儿地向前冲刺,肋间猛地爆出一蓬血雾,他身子打了一个趔趄,倾倒在地上,抽搐着四肢,嘴巴鼻孔挤出带着气泡的稠糊血浆。
邓建国把枪口往上抬起,又是一颗子弹壳蹦出抛壳窗。
一个敌兵刚刚从掩蔽物里抬高上身,一颗子弹就钻进他后颈窝,击断他颈椎骨,绞烂他喉管和静脉血管,在空中拖出一抹凄艳的血线。
隐蔽在这厮旁边的一个敌兵仿佛察探出背后很不对劲,忍不住转头向后张望,他还未看出个所以然来,冷不丁地感到额头一凉,眼前一黑,迅即意识消失。
邓建国在颤晃的枪瞄镜里看到,那个扭过头来察看他形迹敌兵额头中弹,天灵盖炸成碎片,脑髓夹杂皮肉和毛发,像西爪汁搅拌豆腐脑一样四散飞溅。
红白相间的黏糊液体几乎溅到了邓建国的眼睛里,令他不禁心头发悚,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皮,但他立马心神宁定,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往右一拉,忽地瞥见有个肩扛少尉军衔的敌军排长,正自回头大声吼叫士兵们注意隐蔽,后面山头上有狙击手。
邓建国脸露残毒笑意,右手食指一弯,枪身一颤,一颗子弹飞进敌军排长张大的嘴巴里,这厮的颌骨登时粉碎,脑袋向后猛力甩出,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撞在一块岩石上,整个头颅变得一团血糊。
邓建国一连收割了四名敌人的生命,谷地里的敌军终于察觉到有狙击手隐藏在背后的山头上打冷枪,他赶紧停止进攻,蜷缩在掩体里,不敢轻举妄动,枪炮声顿时稀落下来。
一时之间,惶悚、惊恐占据着这彪敌军的心理。
邓建国心头喜不胜收,心想总算压制住了一个连的敌军,这下己方侦察小分队压力大减,可以寻机突围了。
敌军不敢轻举妄动,感受着狙击手带来的强烈心理震慑力。邓建国也不敢贸然开枪,因为敌军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他这里,开枪必定暴露行藏,敌军就会集中力量专门对付他,形势将对他大为不妙。
僵寂了半个多小时,敌军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开始骚动起来。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在敌军阵地上拖来拉去,邓建国忽地看到有一个肩扛上尉军衔的敌军连长,慢慢地从一棵大树后侧探出半块身子,手持一把tt33手枪,向隐蔽在他附近的几名士兵发号施令。
邓建国心头一震,暗忖:这家伙在重新调整战斗部署,可能兵分两路,一头专门对付自己,一头则继续攻击前方山谷里的己方侦察部队。
邓建国断然决定赏他一颗铁花生米,让这厮永远闭上乌鸦嘴。
邓建国把枪口往上一抬,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套住这厮的半边脸颊,而这厮似乎对危险浑然不觉,兀自对附近的士兵们指手划脚。
邓建国快速观测射击参数:距离175米、风向西北,风力1.4级,风速0.7米\/秒,温度和湿度无法测定。
在不足两百米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他根本不必去考虑横风的阻碍作用,只是要调整好射击角度,因为目标只从大树后侧探出半边身子,打头的难度不容小觑。
他很快就找到理想的射击角度,调整呼吸节奏,预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向后均匀加力。
就在邓建国释放撞针射出子弹的电光石火间,敌军连长乍猛地屈身缩头,啾的一声破空尖啸,子弹斜斜擦过他头顶,掀飞了他的丛林阔边帽。
第101章 拖延战术(三)
邓建国心头大为骇然,不由得叹绝敌军连长的趋避速度和对危险的警觉性。(.棉、花‘糖’小‘说’)他深知形迹已经败露,必须马上转移阵位,不然遭到敌军的直瞄炮火打击。
于是他收起svd狙击步枪,低姿匍匐转移。
他刚爬出两三米远,便听得一拨机枪子弹猛扑上来,扫过大石头前方的山体,掀得草泥飞舞,几颗流弹击打在大石上溅起一团火星儿。
呜的一声尖锐啸音撕空裂云,邓建国悚然心惊,急切间把svd狙击步枪抱在怀里,横向侧滚翻,往旁边滚出三四尺。
轰的一声巨响大有石破天惊之威势,一发82毫米碎甲弹将大石头轰得四分五裂,一块块碎石刷刷地落下,砸在邓建国钢盔上叮当乱响。
邓建国不由得冷汗狂飙,心想刚才真的好险,差点儿就和大石头一样粉身碎骨了。
他侧翻起身,朝西首冲出几米,闪身躲进树丛里,在一根大树后蹲下身子,只觉得裸露在外的肌肉痛如钢刷,他挽起袖子查视,见手臂上的肌肉被地面尖利的石子、荆棘硌得血痕斑斓,淤青累累。
敌军士兵们在军官地调度下,两挺rpk班用轻机枪,四支ak-47冲锋枪专门负责压制山头上的狙击手,其余士兵重新散开战斗队形,继续向山谷深处的中国侦察部队发起冲击。三个手持冲锋枪的敌兵利用反制火力的掩护,跃出掩体,箭步冲向山坡,一头扎进厚厚的植被里,其中一人还背着rpg-7火箭筒,他们仨力图爬上山头,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建国。
果不出邓建国所料,敌军连长极其刁钻狡黠,战术灵活已极,他把兵力分为两路,十来个军事素质过硬的士兵负责火力反制狙击手,其余兵力成小组队形,倚仗植被、乱石、水沟等地物为掩蔽,继续向山谷深处进击。[]
邓建国稍作喘歇,不顾皮肉痛苦,低姿匍匐到山崖边缘,寻得一丛长势繁茂的灌木,藏身在里面。
他刚自调整正确伏卧姿势,一梭子弹扫过他脑袋跟前的山崖,溅起一片火星儿,令他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倒吸两口凉气,将枪管缓缓地伸出去,把pso-1瞄准镜隐蔽在草丛里,透过草叶缝隙搜索并狙杀那个狡猾刁悍的敌军指挥官。
敌人的两挺rpk轻机枪和四支ak-47冲锋枪相互配合,向山头上疑似狙击手藏身的方位进行扫射,妄图给邓建国带来心理上的震慑,逼得他蜷缩在暗处不敢现身。
不时有弹雨扫过邓建国跟前的山崖边沿,火星儿迸射,石屑乱溅。
邓建国心下了然,敌军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转移了阵位,也没有确定刚才那一发炮弹是否炸碎了自己,他们这样徒劳地扫射,只是力图给自己带来心理压力和恐惧,迫使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邓建国心头稍许宽慰,主眼透过瞄准镜寻摸敌军指挥官,暗忖:擒贼先擒王,只要报销了那个敌军连长,士兵们一旦失去了指挥便会群龙无首,就算生猛悍勇,冲其量也不过是一群莽汉,战斗力势必大打折扣。
心念之中,邓建国猛不丁地看到敌军连长从树干后侧慢慢探出头,抬起上半身,手里赫然抄着一支ak-74u短管冲锋枪。
他朝邓建国藏身的山头张望片刻,似乎心头感到释然,便站起身来,一边命令火力压制小组继续监控山头,一边督促其他士兵向山谷深处推进。.
由于位置不利于观察和射击,邓建国只得抬高上身,以跟前的一棵小树的树枝为支撑,架好狙击步枪,总算把瞄准镜里的第一个倒v字准星压在敌军指挥官腰后侧,心里阴笑道:”狗娘养的,这回你是劫数难逃了。”
邓建国成竹在胸,均匀呼吸,右手食指预压扳机,虎口慢慢加力,敌军体内的肾脏仿佛就在眼前颤动。
三秒过后,他的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扳机正待释放撞针,推出子弹轰烂目标的肾脏,突然间,一发不知从那里射出的子弹敲在敌军连长眼前的树干上,木屑乱溅,这厮迅疾侧身闪避,躲进大树后面。
邓建国心头大为惊奇,立刻移动瞄准镜向山谷观察,只见一个负责火力掩护的敌军机枪手脖颈被子弹穿透,一头趴在石包上,鲜血泼洒在苔藓上,石包被装饰得花不棱登。
机枪手溅血殒命,火力一下中断,后面一名敌兵见状,丢掉ak-47冲锋枪,箭步蹿上前,一把掀开那机枪手的尸身,抓起pkm通用机枪,尚未及来得及调整射击姿势,一颗子弹就将他穿了个透心凉,他胸前背后各爆出一条血箭,仰头栽倒在地,四肢剧烈抽搐,嘴巴鼻孔冒出稠血。紧接着又有两名低头弯腰前进的敌兵胸膛中枪,倒在血泊里,四肢搐动,脸孔歪曲。
邓建国怦然心惊,忖道:五发急促射击,弹弹咬肉,枪枪命中要害部位,看来这个枪手的本事已经登堂入室。如果自己所猜不错的话,他用的并非狙击步枪,而是远距离射击精度很强的56半自动步枪,而且刚才射击敌军连长的那一枪,他之所以落空,是因为距离超过400米远,没有光学瞄准镜,从而影响了弹着点。
邓建国是玩枪高手,眼光极其敏锐,一看情状,就可猜得八九不离十。
五名敌兵在俯仰之间魂断命丧,恐惧又开始在敌军的心中蔓延,刚刚燃起的嚣张气焰顿时降到冰点。正在弯腰疾进的立即卧倒,刚想起身跃进的赶紧缩回掩体,谁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山谷里的热烈气氛立时消退,逐渐变得冷寂起来。除了西首山谷深处还在东一声,西一声的响着零星枪炮声外,现场静寂之极。
有一个肩扛列兵军衔的敌军士兵试探着抬起上身,从石头顶端冒出脑袋,想要察看敌情,就在此刻,他前方的山谷中响起砰的一下枪声,一颗子猛然扑至,扎进他的额头,将他的颅腔绞成一团浆糊,又从后脑勺钻出,在空中拖起一道血线。
他那颗血葫芦般的脑袋向后猛力甩出,双脚朝天高高翘起,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摔倒在他背后的战友跟前,脑血溅得他战友满脸都是,他的战友端巧也是个新兵,脸庞涂满温热而粘稠的脑血,眼睛再看到他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脆弱的心灵再难以经受得起恐怖的摧残,立即精神崩溃,竟然腾地爬起身来,像突然发了失心疯的病人一样,嘴里撕心裂肺地狂嚎着,张牙舞爪地向前乱奔乱窜。
这厮面对周遭战友的呼喊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迎向敌火方位飞奔而去。
邓建国断然决定替这厮永远解除精神痛苦,一枪命中他的腰后侧,他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就在此刻,前方飞来一颗子弹,击中他额头,于是他在强劲的惯性力量冲撞下,硬生生地向后摔了个仰八叉,脑浆夹杂血浆四散迸射,描绘出一帽妖艳,诡异的凄怖图景。
敌军的正前方也面临着狙击手威胁,情势可谓极为不妙,他们龟缩在原地动弹不得。
邓建国正好借此良机喘上一口气,心想:看情形,己方侦察小分队已经突围,留下了一个枪法精确的战士用一把56半自动步枪狙击敌人,无意中与自己进行极为默契的配合,使敌军腹背受敌,困在原地进退两难。
忖思之间,邓建国猛然感到左臂传一阵锥心裂骨般的刺痛,伤口又开始迸裂了。不过巨痛能刺激他的脑神经,使他头脑更加清晰,疲意大减。
邓建国咬牙强忍伤口痛苦,眼睛始终不离瞄准镜,仔细监视着山谷中敌人的动静。
敌军士兵们对狙击手早就心存忌惮,蜷缩在掩体里不敢动弹,生怕军官下达冲击的命令,谁也不想死得稀里糊涂。
西首山谷深处的枪炮声已经偃旗息鼓,情况表明中国侦察小分队已经突出重围。
邓建国心头顿时释怀,透过pso-1瞄准镜,凝神专致地寻索着那个两度从他枪口下逃出生天的敌军指挥官。
他并不急着撤退,因为能拖住敌军一分钟,己方侦察小分队就降低一分危险。
邓建国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在敌军阵地上滑来扫去,和敌人较量耐性,而敌军在僵持二十多分钟以后,终于有些精力旺盛,胆汁过剩的家伙耗不住了,便鬼头鬼脑地探出掩蔽物,警惕地东张西望。
敌军指挥官两度死里逃生,可能心存胆怯,不敢轻易露头,只是将左手伸出大树后侧,以手势命令隐蔽在附近灌木丛的士兵向他靠拢。
长官发号施令,当兵的就算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得无条件执行。那个士兵慢慢腾腾地钻出草丛,向指挥官的掩蔽物低姿匍匐前进,不时地侧头朝邓建国藏身的山头张望,形态显得诚惶诚恐。
邓建国把目光转移到那敌兵身上,发现他右手持有一支svd狙击步枪,显然也是个狙击手。
第102章 拖延战术(四)
邓建国心头一动,当下忖道:敌军连长见重火反制无效,便想到用狙击手来反制狙击手的妙招。(.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从这彪敌军士兵的臂章辨认出,他们来自号称安南军队王牌劲旅的31fa师,该师的每个步连队都配有战术狙击手和svd狙击步枪,由此可见,王牌之师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
只见那个狙击手冲指挥官点了点头,陡然来了两个侧身翻滚,随即起身低姿势持枪,横向蹿出几步,一头扎进灌木丛里,草叶摇晃一阵,就不见他的踪影了。
敌军狙击手的战术动作相当迅捷,毫无涩滞之感,单兵军事素质令人侧目,但邓建国一眼看出,敌军狙击手并非专业狙击手,而是个枪法精准,经过短暂狙击战术培训的资深老兵。
邓建国倒想领教一下那厮的狙击伪装和射击术,称称他究竟有几斤几两。突然间,敌军连长竟然从树干后面探出半边脸,手里举着望远镜,朝邓建国藏身的山头搜索,他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担心邓建国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妈的,找死。”邓建国心头大喜,移动瞄准镜,十字分划线套住敌军连长的半边脸颊,调整呼吸,预压扳机,但蓦然心神忐忑,呼吸不畅,手指微微发抖。[]
他感到不对劲,当下长吐一口气,松开扳机,转念忖道:敌军连长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竟然在两次险些被狙杀的不利情况下,还敢探出头来观察敌情,明摆着引颈受戮,而这家伙又那么刁钻狡猾,怎么可能会如此愚鲁莽撞?难道这家伙想拿自己当诱饵,引诱自己开枪暴露形迹,从而给那狙击手争取一个可以一枪将自己毙命的机会?
邓建国不禁对敌军连长的决死勇气,敢于自我牺牲的战斗精神肃然起敬。
邓建国心念陡转,决计干脆先把敌军连长搁置一边凉快,好全神贯注地跟那个狙击手大玩狙击对抗的游戏。
邓建国穷尽目力,向敌方狙击手隐藏的那片草丛搜视,但对方藏极为隐秘,几乎不露一丝痕迹,颇令邓建国大伤脑筋。
这种远距离精确打击并压制敌人火力的狙击任务确实很刺激,很艰辛,也很凶险。刺激的是他能随心所欲地对瞄准镜里的敌人生杀予夺。他能在远距离压制、纠缠和迟滞一个连的敌人,让他们寸步难移,时刻笼罩在死亡的阴影和惊恐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艰辛的是,他要忍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精神负担,漫长的孤独、寂寞和空虚寸步不离地伴随着他左右。凶险的是,他不但要经受天寒地冻、电闪雷鸣、雨打风吹的煎熬,而且还要遭遇敌人重火力反击,生命也就显然异常脆弱。狙击任务不是随便那个勇贯三军,艺高胆大的沙场精英都能胜任的。邓建国虽然冲其量不过是个临时走马上阵的业余狙击手,但在武老师的严酷训练,苛刻要求下,他几乎达到顶尖专业狙击手的水准。正因为有了武老师循循善诱,呕心沥血的教导,邓建国才能在子弹横飞,炮火纵横的战场上横冲直撞,履险如夷。
敌军连长干脆从大树后侧露出大半块身子,单手举着ak-74u短管冲锋枪向邓建国藏身的山头打着三发短点射,时不时举起望远镜朝山谷深处察看,处心积虑地引诱邓建国开枪暴露行藏,但他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邓建国非但不上当,反而气定神闲地跟他的狙击手比较耐心,较量定力,看谁能冷静到最后。
僵持了大约一刻钟时间,敌军连长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误以为邓建国早已逃之夭夭,便大声吆喝士兵们从掩体里起身,向山谷深处进发。
邓建国不为所动,仍然一瞬不瞬地死盯着那片草丛不放。
没有遭到攻击,敌军心头渐渐宽松,从掩体里跃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敌军狙击手也惭渐沉不住气了。
邓建国死盯的那片深草开始齐根部微微摇摆,紧接着向两边分开,一颗戴着丛林阔边帽的脑袋慢慢地露出来。
十字分划线套住这厮的脑袋,邓建国脸庞浮动着残毒笑意,扣动扳机,夺命子弹直扑目标天灵盖而去。
颤晃的镜头里炸起一团红白相间的花瓣雨,邓建国看到敌方狙击手的脑袋往后猛甩,头盖骨连同丛林阔边帽被子弹掀飞到空中,粘粘腻腻的脑血四散泼溅,翠生生的深草登时红一块的紫一块,青一点的白一点,色彩妖艳而诡异。
这一下突生变故,大出人们意料之外,敌军当下猝不及防,瞬时间竟然仓皇失措。
邓建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快速移动枪口,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捉定敌军连长,便即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带着主人的怨愤,直奔目标的腰肋撞出,邓建国心想这下定然要了这厮的狗命。殊不料,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个士兵尖声嘶喊着,飞身扑出,用肩头撞翻了敌军连长,而那颗子弹扎进了这个士兵的颈侧,开出一朵艳丽的血红大花。
两人一齐跌倒在地,这个士兵压在敌军连长的身体上,稠糊的血浆溅得敌军连长满脸都是。这个士兵用血肉身躯为长官挡住了子弹,而他自己却被子弹撕裂了脖子,喉管从创口戳出一大截来,嘴巴鼻孔不断挤出带着肉糜的血沫子。
这一刻里,邓建国心神一怔,竟然定定地看着敌军士兵微微抽搐的四肢,只觉心脏一阵紧缩,随即痛如刀绞,眼前浮现出马伟正箭步蹿上前,一头撞倒杨志新,却被敌方狙击手一枪打烂肺脏,口喷带着气泡的黏糊血沫,身体剧烈痉挛的惨厉情形。
眼前这个敌军士兵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为战友挡住子弹的一幕是恁般熟悉,恁般悲壮,恁般动人心魄,又是恁般与马伟正如出一辙。
虽然对方是敌人,但那种血脉相连,如手似足的兄弟情谊,那种惺惺相惜,生死与共的战友情义,却同样感天动地,催人泪下。
邓建国脸庞的冷酷神色如潮水般消退,代之以悲怆,沉重的神情。
他对待敌人素来杀伐决断,狠酷无情,但现在却对一个刚刚死于他枪下的敌人忍不住潸然泪下,足见他亦是个悲天悯人的性情汉子。
第103章 死里逃生
邓建国兀自愣神之际,忽然听得哒哒哒的一阵脆亮枪声从右首响起,一拨弹雨狂扑而至,齐刷刷地扫断了一片茅草。[.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幡然醒悟,有敌人乘自己不备偷偷地摸上了山头,已经察探到自己藏身的大概方位,正在进行火力侦察。
不错,敌军连长刚才派出三个老练精干的士兵,绕道爬上山头,搜索邓建国的行藏,但山头上草木丛生,他们难以找到邓建国的藏身的方位,又对邓建国的枪法心生惧意,自然不敢贸然闹出动静,以免打草惊蛇,不会给他们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们便小心翼翼地在山头上搜索邓建国的踪迹,不知不觉已经逼近距离到邓建国藏身的位置不及三十米处。本来若是邓建国潜伏着纹丝不动,他们就是在邓建国附近经过都很难发现,然而邓建国却在这个位置连开两枪,又不及时转移,他们当然也就通过听声辨位,寻索到邓建国藏身的大概位置。他们不敢贸然冲上前去,索性对邓建国藏身的位置连发扫射并投掷手榴弹,逼得邓建国无所遁形。
轰轰的两声爆炸在邓建国右侧不远处响起,弹片四散****,冲击波卷扬起树枝草叶,纷纷扬扬地抛到半空。
邓建国的前面是悬崖峭壁,右侧方向究竟来了多少敌人,他一时根本无法摸清,心想敌人已兜抄到侧翼,得赶紧脱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收起svd狙击步枪,将81-1突击步枪擎在手里,侧头向左一瞧,见没有敌情威胁,便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跃起,压低身形朝左首疾步奔进。
流弹发出尖利的怪啸,不断从他头顶掠过,周围的茅草被打得枝断叶飞。他心知敌人已经发现自己,正追着屁股扫射,当下施展精妙的身法,像游龙一般在齐人深的草丛里东一转,西一拐,忽而一个鱼跃加前滚翻,堪堪地躲过敌人的手榴弹,忽而侧身后倒,避过敌人的冲锋枪扫射,战术趋避动作灵动而迅捷,瘦削的身形在深草间若隐若现,飘逸而流畅。
邓建国一路磕磕绊绊,浑身热汗如浆,敌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三支ak-47冲锋枪轮换着扫射,恨不得立马就将他打成马蜂窝。也难怪,他把人家整得鸡飞狗跳,疲于奔命,人家怎能轻易放过他。
邓建国本来决计寻机展开绝地反击,解决追得他亡命奔窜的敌人,但左臂伤口迸裂,痛得入骨髓,浑身筋腱都跟着痉挛,单手持握81-1步枪力度不够,很难精确命中目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索性拔出柯尔特手枪,在疾奔中突然刹住脚步,闪电般换步扭腰转身,右臂一挥,头部和枪口一齐掉转到来敌方向。
一个敌军士兵的冲锋枪空仓挂机,但他的右手已经持握着一颗俄制防御型破片手榴弹,拇指弹开引信拉环,抡手抛向邓建国。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条粗劣的抛物线。
邓建国的柯尔特手枪也恰在此刻,砰砰的响了两声索取敌人生命的欢叫,只见那敌军士兵脖子和胸脯各爆出一道血箭,脑袋往后猛甩,双脚翘起老高。
在这一刻,邓建国才看见追得自己狼狈不堪的敌人共有三个,他们各自身着迷彩作战服,一看就是特工部队的士兵,难怪恁地狡黠刁悍。
邓建国开枪击毙其中一名敌兵后,侧身向右飞扑,疾如闪电。
那颗手榴弹落到距他停身的位置不足三米处爆炸,形势好不险恶。
邓建国右肩抢先着地,一个侧身翻转,右肘顶地,双脚一蹬,借力一跃而起,继续向前奔跑。
轰轰的两声巨响,两颗手榴弹落在他背后不远处爆炸,他借助冲力向前鱼跃,硬生生地纵出两米多远,躲过弹片和气浪的伤害。
他前滚翻跃起身来,刚刚冲出十来米,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天堑横亘在脚下。这是一道足有五十多米高的山崖。
邓建国急忙刹住脚步,倒抽一口凉气,若不是他眼明心亮,及时收身停步,前脚差点就踏空,整个人跌下去。
只见崖壁光滑如镜,攀爬无物。邓建国心里叫苦不迭,暗道:这回可玩完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可该如何是好。
死亡的阴影伴随着背水一战的念头同时涌上他心头,他狠狠一跺脚,心下一横,抛掉柯尔特手枪,右手抄起81-1步枪,转身就要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他刚一举起81-1步枪,忽地听到一声尖厉的哨音破空传至,只见一发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劈脸撞过来。
前方是敌人的枪口,身后是悬崖峭壁,而他端巧就站在悬崖边沿,可说是进退无路。他只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被火箭弹大卸八块,要么坠崖粉身碎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在绝望中,果断选择了后者,就在火箭弹迫近他身前两三米远的时候,一个后空翻跌下悬崖。
轰然一声巨响,火箭弹擦过他胸前,飞到十几米外的空中炸成一团艳红夺目的火球。
这一刻,他身子在地球引力地作用下,急速向下坠落,他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冷风飕飕地擦过脸颊,四周的空气一齐朝他肺部挤压过来,他几乎连气都喘不出来了。
在这一刻里,他心中燃起了对人世间的无限留恋,对生命的强烈渴求。
也就在这一刻里,他忽然发现自己急速下坠的身体,正朝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猛撞而去。
他立时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条件反射地收缩四肢,身体在电光石火间缩成球状,如一块圆形陨石突然自太空落下,狠狠地砸在树冠之上。
叭哒的一声脆响,他圆状般的身躯硬生生地砸断几根树枝,径直向地面坠落,带起一股强猛无伦的力道,一根根力图阻挡他下落的树枝可谓当者披靡。
他只觉得浑身肌肉被树枝硌得生痛无比,耳际满是喀吱喀吱的树枝断折声响。
扑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他形如圆球的身体撞断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落到树下的草地上,他紧接着向前滚动,身体撞到另一棵大树,方才停住。
他多年勤学苦修少林柔骨功,使他腰部四肢可以任意曲伸拗折,从而有效地缩小了与地面的接触面积,消减了大半高空坠落的重力作用,加之层层树枝地阻挡,才让他化险为夷,只不过他觉得头昏脑胀,眼前天旋地转,全身僵麻无比,心想: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子竟然被一棵大树给救了。
他眼前忽地一下昏黑,倒头晕厥过去。
此际,两名敌军特工队员已经追到悬崖边,他们朝山崖下方纵目张望,见崖壁光滑如镜,攀爬无物,人或者动物只要一旦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他们心下大悦,相顾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多天当中,邓建国在安南北部丛林里与号称”丛林变色化”的敌军特工团、步兵第五师、王牌31fa师前来搜剿的部队大玩追猎游戏。他神出鬼没,大开杀戒,像恶魔一样狠辣残忍,实在可怕之极。特工团新任副团长胡先勇及五十多名精锐特工队员先后命丧他之手,步兵第五师、王牌31f师死亡的士兵更是多达一百六十多人,令人听之心惊胆寒,不由得怀疑他究竟是人还鬼?如今邓建国终于跌下悬崖,粉身碎骨,敌军特工队员总算扬眉吐气,被邓建国搞得威名扫地,颜面无光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重新找回尊严,这对于他们这些特工队员来说,简直大快人心。
一个敌军士兵俯察着悬崖下方的情状,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侧头对旁边兀自乐不可支的同伴说,那个中国兵会不会有死里逃生的可能?
另一个敌兵把冒着烟的rpg-7火箭筒往肩膀一扛,自鸣得意地说,悬崖最少高达五十米,峭壁光滑无物,中国兵一旦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希望。
两人经过商议,决计到悬崖下面去寻找邓建国的尸首,一来是确认邓建国是否真的已经粉身碎骨,二来是为了提邓建国的人头回去立功受奖。
他们大概不曾想到,邓建国从五十多米高的山崖上方跌落下来,竟然奇迹般死里逃生,他们更想不到,邓建国之所以大难不死,多亏了一棵大榕树相救。
邓建国四仰八叉躺在榕树下面,渐渐恢复起知觉,便用81-1步枪枪托地,支撑着坐起上身,只觉得四肢宛若同躯干分裂,脑袋涨痛得几欲炸裂开,眼前昏天黑地。
他使劲一扭腰肢,全身骨骼如同碎裂般生痛,那种感觉就好像已被一把电锯活生生地肢解成几大块。
他咬牙忍着剧痛,背部靠在树干上,伸手摸了摸痛得像针刺的脸颊,暗想:”老天爷,你该没让我变成丑八怪吧?”
他虽是军人,但也有都市男青年的爱美之心,而且很强烈,他生怕自己的俊美脸蛋被树枝划得疤痕累累,让本是个丰神俊逸,气韵高雅的帅小伙摇身变成疤面煞星。
他甩了甩左手臂,登时巨痛宛似千百万根钢针一齐扎进体内,直痛得他当下龇牙咧嘴,恨不能脱口狂嚎起来。
痛楚像电流一样,瞬间通遍邓建国全身筋腱,使大脑一下子清醒许多,他扭头仔细察看左臂的伤情,迷彩衣袖已被鲜血湿透,染成紫红色,一股温热的液体蜿蜓流到肋间,伤口显然在出血。
他心想:当务之急,得赶紧给伤口止血,不然血流得太多,身体会虚脱的。
他慢慢除下迷彩上衣,用手术刀划破衬衣袖口,然后右手捏住一角,嘴巴紧咬另一角,顺着裂缝一撕,刺啦一下撕破袖子。接着他抽出刺刀,衔在嘴里,慢条斯理地解下捆扎在伤口上,现已经血迹斑斓的纱布。
只见伤口四周的皮肉有些淤肿,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所幸他之前涂了足够多的消炎药,否则伤口非要化脓和溃烂不可。
他皱了皱眉头,用一大团在酒精里浸泡过的棉花擦拭伤口上的血污,那种痛苦滋味像一把钢刷在梳洗皮肉,似钢刀在剐骨头,直痛得他几乎昏厥过去,然而他双目暴睁,钢牙紧咬坚硬无比的刺刀,鼻孔里急促地喘出粗气。
清洗伤口的过程再次使他体验到比鞭笞皮肤,竹签穿指毫不逊色的肉体痛苦。黄豆大的冷汗珠子沿着额角,扑簌簌地往下滴落,背部渗出的汗水把衬衫紧紧地贴合在肉身上,皱皱巴巴的,脱都脱不下来。顷刻间,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落汤鸡。
他咬紧牙关,强忍地狱酷刑般的肉体折磨,在伤口处搽上止血粉和消炎药,痛楚方才慢慢减弱。
他长吐一口气,靠在树干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脑袋仍然昏胀得厉害。他一面贪婪地享受着没有血腥味和硝烟的空气,一面静静地等待着伤痛一点点消退。
过得片刻,笼罩在他头脑里的晕昏减弱了大半,耳际突地响起淙淙溪水声。
他心中一动,寻声凝眸瞧去,见前方数米外横亘着一条小溪。
这是一个两道山崖夹峙下的山涧,这条小溪从山涧深处逶迤延伸至此。这里的水量充沛,土地肥沃,四周植满深草、藤蔓、野芭蕉,而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仰首即是。
邓建国听着流水淙淙,登时只觉口干舌燥,焦渴似火,便伸出右手,抓起掉在旁边的svd狙击步枪,用枪托拄地,手扶着枪身,支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腰部四肢非常衰惫乏力,只得拿svd狙击步枪当拐杖,跌跌撞撞地凑到小溪边,俯低身子,右手溅着溪水,洗去脸庞的血渍和污垢。而后,他借着溪水中的倒影,隐隐约约地看到,脸颊只是被树枝划破了一点点皮肉,只需上点药,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容貌,他心下顿时大为宽慰,便即俯躺在溪边,伸长脖子,将脑袋浸泡在澄湛的溪水里,贪婪地狂饮了几大口,清冽的山泉就像琼浆玉液,更似甘甜的乳汁,滋润着他干得火烧火獠的喉咙。
他不顾肠胃可能受到伤害的危险,泡饮一顿,登时感到头脑清醒了许多,只是饥饿又开始袭击着他已经疲累得几欲虚脱的身体。
第104章 逃过一劫
他把仅剩的一块美国野战口粮拿出来,啃了几口,就着甘泉吞下肚去,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心里忖道:眼下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危险就已经离自己远去。(.)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往国境线上靠拢。是的,都出来超过二十多天了,在这凶险无比,杀机四伏的安南北部丛林里,只身挑战相较自己数百倍的敌人,接连不断的枪战、肉搏、追逐、奔逃、躲藏、潜伏和刺杀……榨干了自己的精神和体能,使自己没有机会吃上一口热饭,没有睡过一晚安稳觉,精力和身体机能已经超常挥耗,空前透支,若不赶快休整的话,再这样无休无止地硬撑下去,即使幸运之神一如既往地眷顾自己,但也难免会被疲惫和劳累摧毁身体,最终积劳成疾而导致猝死。
邓建国心知肚明,自己千万不能就这么埋骨异国他乡,一定得要好好活着。怀疑勇贯三军,履险如夷的魔鬼尖兵贪生怕死,无疑是天大的笑话,荒唐透顶谬论。魔鬼尖兵的真正价值并非仅只体现在战场上,尽管他武艺精湛,战斗技能已臻化境,更有万夫莫敌之勇锐。纵然他所向无敌,杀敌如麻,说他是最恐怖的战争机器也一点不为过,然而他的最大价值确远远不止如此。
安南在某个超级军事大国的扶持和怂恿下,嚣张地自诩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盛气凌人,妄自尊大,对周边邻国舞枪弄炮,更对中国南疆的领土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竟然把中国的牢山强行霸占过去,构建军事设施,部署防守兵力,妄国把牢山打造成他们吞食中国领土的主要军事基地。
他们之所以恁地胆大妄为,除了背后有强大后台撑腰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争经验丰富,纪律性和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当年连美国鬼子都得望风披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中国军队面对这等强劲的对手,压力和挑战性可想而知。
近两年来,他们频繁出动”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秘密渗透到中国边境地区,绑架中国军政要员,暗杀零星的中国士兵,刺探军事情报,袭击并破坏边境线上的暗所、野战医院、雷达站等军事设施,还肆无忌惮地劫掠边疆人民群众的财产,甚至屠杀妇女儿童来泄愤和向中国挑衅。这支”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极其狡猾刁钻,行踪诡密,丛林战极其精到,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中国边防部队曾多次出动兵力去剿灭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结果死伤无数士兵,也没剿杀几个”丛林变色龙”特工人员,因为他们一头钻进丛林,就变成了魑魅,中国步兵只擅长冲锋陷阵的阵地攻防战,对于见机行事,灵活多变的山岳丛林游击战还很陌生,因此调动大部队去对付敌军这支”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无异于大海捞针。
中国西南军区的领导们为此疾首蹙额,不得不决定让各个野战师组建直属侦察分队,专门对付敌军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邓建国去年刚从陆军学院毕业,王师长就向他抛出橄榄枝,将他揽至麾下,并且破格提拔他出任侦察连副连长兼任军事教官,主要是看中邓建国武艺精湛,战斗技能超强,更积累有异常丰富的丛林战经验。因为数年以前,邓建国在陆军学院攻读侦察指挥专业时,曾中断学业一年,到d集团军a师侦察连担任见习排长,期间负责过敌军王牌31fa师上校参谋长的”屠魔行动”,两次秘密渗透到安南北部执行绝密军事任务,只身在莽苍浩瀚的安南北部丛林里狂战相较他数十甚至数百倍的敌人,结果杀得敌军丢盔弃甲,死伤累累,他自己则全身而退,这等履历,这等强悍战斗力和战斗经验,想不惊世骇俗都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因此,邓建国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为祖国和军队培养更多优秀的侦察兵,锻造更多强悍的精英战士,使他在战场上用生命和鲜血换取的战斗技能和经验,得以发扬广大,为无数后起之秀所效法,而不仅只体现在战场上生猛狠辣,所向披靡。
回顾过去的半年时间里,邓建国和一连长杨志新配合得相当默契,有针对性地对连里的八十多名战士进行魔鬼式的特战训练。
邓建国深受恩师武老师潜移默化的影响,抓起军事训练来极为严苛,对待每一个训练课目乃至每一个技战术动作都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温文尔雅,言行举止像极文人骚客,但只要一到训练场上,立马就脱胎换骨,前后判若两人,俨然变成一个粗暴悍野的武夫,对待战士们像恶魔一样冷酷绝情。
这一点战士徐帮成是深有体会的,平时邓建国喜欢跟战士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得像个花花公子。生活上对弟兄们更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有一次,徐帮成患病住进了省军医院,他牺牲了周日难得的休息时间,到医院去看望徐帮成的病情,还为徐帮成买了大包蛋糕、点心、饼干和水果,令徐帮成感激涕零,不仅如此,他还把去年年底参加军区大比武所获得的三百元奖金全部捐给徐帮成的弟妹用作读书的费用,他待徐帮成可说是亲得胜过亲兄弟,当然也因此为一排长陆大伟所诟病,认为他偏心,一碗水没有端平。
可是一旦到了训练场上,他可就对徐帮成撕破脸皮,变得蛮横粗野。尤其是他那近乎刻意刁难和夹磨徐帮成的训练方法,简直让徐帮成不得不怀疑他天生就是个虐待狂或偏执狂。
不仅是徐帮成,侦察大队一连的八十多名弟兄都跟着惨遭活罪折磨。他要求弟兄们每天清早五点半起床,一上来就是负重二十到三十公斤,五千米越野长跑,接着就是挂勾梯上下二百五十次,匍匐穿越三十米铁丝网二百五十回。完事之后,大伙都已累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他还严令大家必须在五分种内做完五百个俯卧撑或者七十公斤杠铃手推三十下,否则不准吃午饭。饭后还没有等弟兄们喘上一口气,他就大呼小叫地把弟兄们驱赶到靶场上,平举81-1突击步枪,枪管上用绳子吊挂着一块砖头或者灌满水的水壶,一动不动地在烈日下暴晒一个钟头,要么就在倾盆大雨中狂淋上几十分钟。晚饭过后便是倒功、散打、硬气功、扛摔、器械等近身格斗技能的基本功训练。也许是他偏爱近身白刃肉搏,是而在这个训练课目上,他对弟兄们极为苛求,闪避动作稍微迟缓,便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出拳和出刀动作略显涩滞,也会被他批得体无完肤。而那些做得非常准确和到位的弟兄,不但得不到他的半句首肯和夸奖,反而还要忍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刁难和夹磨。
因为在邓建国看来,若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侦察兵,若要在战场上克敌制胜,如果没有一副如钢似铁的身板,没有超越常人的体能,那简直是空中楼阁。
有道是严师出高徒,在半年时间当中,他从实战角度出发,根据自己所学和总结得来的实战经验,拿出了很多残酷的、变态的、甚至虐待人的训练方法。侦察大队一连的八十位弟兄在他地言传声教下,死硬地坚持着勤学苦练,没有一个人因为撑不住或承受不了而自暴自弃,半途而废。也没有一个人有半句怨言。更没有一个人在背地里辱骂和诅咒过他。无论训练有多么艰辛,多么困苦;无论他的要求有多么严厉,多么苛刻,弟兄们都甘之如饴,言听计从,无怨无悔,咬紧牙关,挺起胸膛,顽强拼搏,坚持到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邓建国寒心茹苦,呕心沥血,八十多条虎彪彪的铁血汉子齐心协力,坚持不懈,跟着他摸爬滚打,终于脱胎换骨,成功地跨进了侦察兵的门槛。在他们之中有个别能力出众的领头羊甚至还明里暗里跟邓建国较上了劲,特别是野猫子徐帮成,蛮牛林平,西北狼陆大伟,还有不久前壮烈殉国的骏马马伟正,这几个天赋极高,悟性超强的战士更令邓建国引以为傲。
想到这些,邓建国归心似箭,严令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那怕是爬也得要爬回去。
他心知肚明,在过去的时日里,弟兄们虽然在训练场上表现出色,但他们的单兵技战水平仍还有不少提升空间,胜任师团级战术性侦察任务只能算勉强够格,但若像美国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一样执行事关战争全局的战略性任务的话,还得要苦练再苦练。只有能吃常人吃不了的苦,才能铸造成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钢铁勇士,这是古今中外颠不破的真理。为此邓建国务必要赶回去,务必要把这些天在安南丛林里跟敌人较量所获得的战斗经验传授给弟兄们,这会让他们受益良多,尽量避免在将来的侦察作战中少吃苦头或流血牺牲。邓建国确定好方向,迅速整理完装备,清除掉草地上的痕迹,然后灌满一壶泉水,以svd狙击步枪当拐杖,往小溪上游蹒跚而去。
第105章 敌踪(一)
行进之间,邓建国只觉得平时挎在肩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81-步枪,到现在却变得如同一根五百斤重的铁棒压在右肩膀上面,使他每移动一段距离,都要费出比平时多出几倍的力气,而左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腰部酥软,双腿像灌满铅似的僵木无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咬紧牙关,艰难地走出十多米远,停下来,喘上一口气,又接着向前行军,如此循环,瘦削身形病病歪歪,像极一个八旬的老年人。
他委实太需要养精蓄锐了,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因为敌情的威胁随时都可能逼近前来。敌人虽然通过种种迹象断定他已经坠崖身亡,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敌人肯定会追踪到山涧里来寻找他的尸体,如果发现他还没有死的话,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的双手不但沾满了敌军士兵和民兵的鲜血,摧毁了敌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补给站,残杀了”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阮世雄,河内总参情报处特工队的精英胡先勇,还刺杀了敌军王牌31fa师主力团的团长,更将军区参谋长胡国伦打得半身不遂。
他已经欠下敌军太多的血债,是敌军高层焦头烂额的心腹大患,是敌军士兵们切齿痛恨却又心存惧意的魔鬼尖兵,他若是真落到敌军手里的话,岂能不把他生撕活裂,大卸八块?
设若敌军将魔鬼尖兵斩首示弱的话,不仅为二百多名战死的士兵和民兵讨回了血债,振奋军心和士气,还拔除了一颗可恶的毒牙,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军队就损失了一个武艺精湛,单兵战斗技能和实战经验无与伦比,而且见识广博的踔绝之才,中国侦察部队作战实力的稳步提高就会受难以估量的影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系祖国和战友兄弟,拖着极度衰惫而困顿的身体,只身跋涉在怪石峥嵘,草木蔓生,阴暗萧森的山涧里,举步艰难但又不停地往前行军。
他磕磕绊绊地走出了两里地,累得遍体生津,甫一停下脚步来,只觉得四肢宛似同躯干分裂开来,嘴巴鼻孔里喘出的粗气也带着火炙般的热辣气息。
他心下了然,以自己现在这种龟速行军,即使马不停蹄地坚持到天黑,也休想走得出五里远的路程。
他心里叫苦不迭,但又不得不勉强自己硬撑下去。是的,那么多精明强悍,老辣刁钻的敌军特工队员都被他杀得丢盔弃甲,豕突狼奔。那么多颗82毫米迫击炮弹铺天盖地向他狂轰滥炸,竟然还是让他从炮山火海里溜之大吉,使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会跨不过眼前这道坎。
山涧里静寂得毫无生气,除了作战皮靴踩踏草地的脚步声就是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气声,邓建国不时伸出右手去从擦过身边的野芭蕉树叶楸下一大片嫩叶,塞进嘴巴嚼烂,而后使劲往肚里咽,那种味道真让人不敢恭维,但这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谁让魔鬼尖兵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得要补充能量才行,更何况他已经衰疲至极。[.超多好看小说]
他出了山涧,沿丛林与河道相接边缘行进,又征服了两里路程,他投进一片苍翠丛林,刚走出二十多米远,一阵眩晕蓦然罩体袭来,他胸口烦恶难当,眼前登时一片混浊,身子不由得向前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下去。他右手臂紧紧揽住一棵木棉树,方才勉强拿桩站稳。而后他取下水壶,用嘴拧开盖子,包了一大口水在嘴巴里,慢慢地往下吞。
邓建国抱着碗口粗的木棉树,喘歇调息片刻,刚才躁急而胡乱跳颤的心脏渐渐有了节奏,急骤而紧促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起来,体力恢复了不少,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便即逼迫自己强打精神,加快步伐朝着祖国的方向行进。
林子深处看上去显得黑咕隆咚,静寂得落针可闻,让人宛若置身于森罗殿当中,时不时传来两声怪鸟鸣泣,听得让人心惊肉跳。在这样鬼气森森,幽寂而萧然的莽林里面孤身行军,即使邓建国这等浑身是胆的勇士也不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邓建国正自艰难行进间,倏然听得前方丛林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细微得像春蚕在啃噬桑叶,如果不是在寂静如死的丛林里,就算他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魔鬼尖兵,恐怕也不见得能轻易就察觉得到。
邓建国骇然心惊,精神陡振,迅急闪身隐蔽在一棵粗大的树后面,右手将svd狙击步枪轻轻靠在树干上,随即从肩头取下81-1步枪,把射击状态调整为连发。因为在茂密的丛林里突然遭遇敌人,彼此相隔距离最多不超过百米范围,狙击步枪远不及火力密集,持续性强的自动步枪管用。
邓建国隐藏在大树后面,慢慢地从树干右侧探出半边脸颊,察视前方丛林的敌情,两耳高高竖起,凝神倾听身后和侧翼的异状。
树冠遮天蔽日,林中昏天黑地,再加上阴暗天气,雾霭沉沉,林子里更是一团混浊,就算邓建国自幼冒险苦修少林罗汉功,目力奇佳,但也只能察看到二十米左右的范围。是以,邓建国只得全凭双耳来察探敌情变化,但是沙沙的脚步声响却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神一凛,穷尽目力,察视近距离的草木变化,一切都那么平静如旧,似乎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类在这附近活动。
他当然不可能怀疑自己因为紧张过度而产生风声鹤唳,草林皆兵的错觉,他坚信自己的听觉和感觉一定不会出错,肯定有人在林子里出没,而且是训练有素的丛林战高手,只是他一时无法断定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邓建国暗忖:看情形,来者的丛林战水平已然登堂入室,极可能是找不见自己尸体,寻着自己身上的气味和脚印跟踪而来的敌军特工队员。
他心知肚明,在正常情况下,以他的强悍实力,单枪匹马收拾一个排的敌军普通士兵是稀松平常之事,搞定一个班的特工队员也不是难事。可是现在呢?疲累、伤痛、饥饿宛似三座巨峰迫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体孱弱得几乎连三四个普通的大汉都不一定能摆得平。如果真有敌军特工队员在暗中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话,那形势对他可就大为不妙了。
他心下一横,万一真是敌人的话,大不了豁命一拼,实在寡不敌众了就设法与敌人同归于尽。
空气骤然呈现出无比的紧张,犹如厚重的铅块,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
邓建国凝神静气,以不变应万变,因为情况不明,敌友莫辨,加之身体不适,他当然不敢轻举妄动。突然间,他瞥见右前方两点钟方向,有一条体态硕壮的人影,在林木间东一拐,西一晃,像魑魅一样。只不过那人的身形不够轻灵,闪避动作的速度稍显涩滞,时不时传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尽管如此,那人的丛林战水平也达超凡脱俗的境界。
邓建国怦然心惊,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不敢稍有怠忽,便即尽量将身体左侧、左大臂、左膝紧靠树干,右脚稍向后蹬,主眼通过81-1步枪的准星,寻找定点位置,但由于那条人影的战术规避动作无规律可循,他根本无法锁定目标,计算前置量。
俄顷间,那条人影已经掩近至邓建国前方十米范围内,邓建国看得更加真切了,那人背虎熊腰,身躯凛凛,邓建国虽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但他的身影形貌是那么似曾相识。
邓建国心神一怔,忖道:来者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熟悉,难道他是…
蓦然间,那条人影侧身一跃,扑进旁边的灌木丛里,树草剧烈摇晃几下,他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要不是衣袂带得树枝草叶摇摇曳曳,簌簌作响,让人还不得不疑心他是鬼魂。
邓建国心知情况不妙,自己的形迹已然败露,倘若真是敌人的话,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会凶多吉少。
第106章 敌踪(二)
绝处逢生之后,危险再度逼近,他的精力和身体机能偏在这关键时刻降到最低点,对方的实力非常强悍,他该如何挺过眼前这道难关?他还能化险为夷,逃出生天吗?”
邓建国心想:直觉告诉自己,林里隐藏的人肯定不只一个,而自己发现到的这个人不过是故意现身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其他人乘自己疏神之机,从背后和侧翼迂回包抄,给自己来个铁壁合围,瓮中捉鳖,因为背后和侧翼是最难防范的。(.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倘若真是敌人的话,照这种情形来看,自己可真有被这帮龟孙子给生擒活捉的危险。
邓建国正自疾首蹙额,苦思对策之际,忽地听得身侧响起树叶轻晃的瑟瑟之声,两眼余光瞥去,见左右两翼各有一条人影猱身迫近前来,步履轻捷,显然不是庸手。
邓建国暗叫一声不妙,就要左脚猛蹬树干,身子借力向后跃出,然后侧身倒地,先开枪击杀左翼的敌人,随即枪口往右一晃,连发扫射右翼的来袭之敌。
不料两名来袭之敌似乎料定他会来这一招,各人双脚猛力蹬地,如饿虎扑羊一般,迅猛扑将上前,两股刚猛劲风直撞他两边脸颊,扑击的势头好不凌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倒底是勇贯三军,履险如夷的魔鬼尖兵,就算到了强弩之末的恶劣境地,身体的爆发力仍然惊人之极。
就在两名来袭敌人各自从身体两侧猛扑而至的电光石火之间,他左脚猛蹬,左手狠命一推树干,身子借瞬间反作用力,硬生生地向后纵出两三尺,迅即侧身跌下,右肩抢先触地,右腰及大腿紧接着接地,右手肘撑地,出枪斜角瞄准左翼扑来的敌人,这几下闪避动作当真快如掣电,令人咋舌不已。
就在此刻,一条身材魁伟的人影自斜刺里疾扑而来,同样快如星飞电急,邓建国刚欲扣下扳机,忽地瞥见一只套着皮靴的大脚贴地踢出,坚硬无比的鞋头狠狠地击中他的右手手腕,登时痛入骨髓,81-1步枪甩出手掌,摔向一边。
邓建国急切间向左侧身翻转,拼尽全力一个鲤鱼打挺,弹起身形,右手疾如闪电般伸到腰间去拔军用大砍刀,不料手腕麻痛难当,手指痉挛,竟然无力在刹那间拔刀出鞘。
就在此刻,刚才自斜刺里一脚踢飞他81-1步枪的魁伟人影一个箭步,风驰电掣般蹿到他跟前伸手可及之处,他尚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甚至连转念的余裕都没有,对方的右脚飞起,一记正蹬腿,狠狠地踹中他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就像荡秋千一样,身子朝后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两根大臂粗的野芭蕉树后,扑通的一声,重重跌落到地面上,登时只觉得腹部如同突然被迎面飞驰而来的火车猛撞了一下,腹肺翻腾,气血上涌,眼前金星乱闪。
81-1步枪被对方踢得脱手而飞,柯尔特手枪早已丢掉,袖箭筒没有事先固定在手臂上,现在除了81式刺刀和大砍刀外,邓建国没有一件可以救急的武器。
然而,比这更为恼火的事情是,在这关键时刻,他的脊椎骨痛如生折,而左臂的伤口传来的巨痛,更如同被钢刷来回梳洗,直痛得他忍不住失声嚎叫了起来。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他全身冷汗滚滚,脑袋涨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两眼迷蒙而混浊,整个丛林似乎在向他一齐挤压过来,连喘出的粗气也带着一种血腥味。
他隐隐约约地瞧见,适才自两翼偷袭他的两个敌人正向他猛扑过来,不言而喻,敌人想要生擒他。
这一刹那间,邓建国发现两个来袭敌人的体态是那么似曾相识,他同时意识到敌人不管是活捉自己,还是立刻诛灭自己,都是一样结果。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安南士兵和民兵的鲜血,敌军特工部队早已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之如骨,落到这帮白眼狼的手里,等待自己的必定是生撕活裂,千刀万剐。
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被俘后又侥幸兔脱了,无论自己有无叛国投敌的恶劣事实,都难免遭致怀疑,若是敌方间谍乘机栽赃嫁祸的话,那自己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邓建国心知肚明,军队内部某些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媪的梁上君子,一直在暗中窥伺他的言行举止,处心积虑要将他这个出头鸟送进十八层地狱。他被敌军生俘的事实岂不正中下怀,那些口蜜愎剑,道貌岸然的鼠辈正好以此为口实把他这个卓尔不群,举世无双的特战天才搞得声败名裂,无地自容。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逃出了虎口,也难保不会被黑手揪住,内部某些奸佞之徒落井下石,搬弄是非的本事可比得上世上最顶级的谍报人员。
要知道,群众的眼睛可不一定都是雪亮的,曾几何时,一位刚正不阿,大公无私,横刀立马的大元帅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整得声名狼藉,颜面扫地。类似还有很多劳苦功高,光明正大,刚直廉明,两袖清风的大将军,大英雄因为一点儿莫须有的罪名而销声匿迹,灰飞烟灭。
那些为共和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元勋尚且难逃被诬陷、打压、迫害的惨厉下场。何况是邓建国这个位卑职低,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使人们都很清楚他的为人,相信他是清白的,可不敢保证知情人士不会为了明哲保身而冷眼旁观。
像邓建国这样的人中之龙不管在那里都是鹤立鸡群的踔绝之才,他就好比一块既大又硬绊脚石,会挡住很多投机分子立功受奖,升官发财,平步青云的路子。
是的,魔鬼尖兵绝不能被敌人生俘,绝不能给某些奸佞之徒有玷污他荣誉尊严的可乘之机,他就是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气壮山河。
只见邓建国再次爆发惊人的力量,身子侧翻,右脚暴弹而起,狠狠地踹击出去。
其中一名敌人刚自扑拢近前,冷不防邓建国猝然发难,左小腿被邓建国踹中,像突然遭到铁棒猛击一样,痛得他哎唷一声,脚下立即拿桩不稳,打了一个趔趄,一交跌坐在地上。
邓建国乘机伸右手,去裤兜里摸82-2手榴弹,就在此刻,另一个敌人飞身扑压在他身上,一手摁住他负伤的左臂,一手死命扣住他的右手小臂,像一只铁爪一样,使他右手根本无力把手榴弹的引信拉环拔掉。
第107章 原来是自己人
他狠命地扭动身子挣扎,但那敌人的体态壮硕,压在他身上有如一座大山,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那双大手分别控制住他的左右两臂,力量大得惊人,而他此刻的体力已经衰竭,再加上身体痛得几近麻木,根本不可能挣脱敌人的控制,也无法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叫,猛不丁地觉得脑袋挨了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邓建国身子猛地激灵两下,大脑有了知觉,他两眼蓦然睁开,眼前一团混浊,迷迷茫茫地看到跟前伫立着两条身材雄健的人影。
他大脑虽然昏沉无比,但思维还是照常活跃,心头陡然忖道:自己真被敌人生擒了吗?自己昏迷了多久?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两条虎彪大汉是敌人吗?可是自己怎么觉得刚才来袭的三个敌人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眼前看守自己的这两个敌人也是那么熟悉,似乎不像是敌军特工队员,更何况敌军特工队员普遍身材精瘦矮小,而偷袭自己的这彪敌人个个体健筋强,难道他们是自己人不成?
心念闪动间,邓建国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腰间摸武器,突然间,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副连长醒了……连长,副连长他醒了。[.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一听声音,立时判断出是野猫子徐帮成,当下心头大悦,头脑登时清醒了许多。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粗口大腔地道:”妈个巴子的,刚才我们还真把副连长当成了追踪我们的敌军狙击手。”
邓建国听出说话人是蛮牛林平。
又有一个声音悻然道:”都是这支老毛子的狙击步枪惹的祸,要不然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误会。妈个巴子的,真是好险,差点儿就闹出人命。”
邓建国听出说话人是杨志新,心下立时了然,刚才是那个突然出现,一脚踢掉他的步枪,又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的高大人影是杨志新,难怪身手恁地精强。
邓建国虎口脱险,竟然意外地遇上分别二十多天的战友,而且是那么的尴尬,那么的充满戏剧性,他心头大喜,精神陡振,当下右手反手撑地,挣扎着支起上身,使劲甩了甩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感。
此际,蛮牛林平横眉瞪眼地责骂野猫子徐帮成,说道:”都是你野猫子干的好事,你也不看清楚点,就凭那把老毛子的破枪就敢断定是白眼狼的狙击手追踪上来了,搞得咱们信以为真,差点儿伤了自家人。这可倒好,副连长只身一人跟敌人周旋了这么多天都没事,如今却被咱们给误伤了。[]”
徐帮成误报军情,弄错对象,心里自然愧痛难当,经林平这么一责难,更是惴惴不安,只听他嗫嚅地道”这我那能够看得那么仔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早,我们一直被那帮龟孙子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逃出包围圈,叫我怎能不怀疑副连长就是追踪我们的敌方狙击手。”
徐帮成这么一说,邓建国心下立时了然,忖道:自己此前所猜不错,今早在山谷里遭到大批敌军围攻的就是中国侦察小分队。而自己却歪打正着地替他们牵制住了敌军的一个步兵连,替他们撕开了一道突破口,使他们得以乘机跳出包围圈,自己也险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精疲力尽,孤立无援的时候,竟然和他们相遇,还险些发生误伤。只不过自己怎么不曾料到,这支深入敌后执行秘密军事任务的侦察小分队竟然是一连,而是连长杨志新条自率领。
只听林平暴烈地道:”你既然分辨不清楚,就不应该妄下断言,这可倒好,之前我们正愁找不到副连长的影踪,现在他出现了,却因你这只野猫子一时老眼昏花,看错了人,被咱们给误伤了,我说你以后别当侦察兵了,就你这眼力,这心思,这么马虎大意,还能当侦察兵,我看你还是回你老部队当步兵算了,免得给咱们中国侦察兵丢人现眼。”
徐帮成被林平骂得狗血淋头,胸口窝着火却不好冲林平爆发,只得硬起头皮解释道:”这怎么能完全怪我,距离那么远,林子里的光线又那么灰暗,副连长无论体形还是身上披的伪装,都很像敌方狙击手,手里也拿着跟敌人一样的狙击步枪,这叫我怎么能分得清,敌人都追得我们无处藏身了,你总不可能让我凑拢去辨认对方是敌还是友吧?”
林平得理不让人,恨不得把误伤邓建国的过错全推到徐帮成身上,他厉声叱道:”说得倒轻巧,反正这事是因你而起的,副连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负全责。”
两位虎威男儿各持一词,互不相让,激烈的口水仗打得面红耳赤,竟然把邓建国丢到一边凉快。
爆破班的战士青松大声喝止,道:”你俩别吵了,叫春是不是?还不把副连长扶起来。”
两人这才停止粗鲁而无谓的争吵。
邓建国揉了揉仍还隐隐生痛的背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子差点就被你们几个王八蛋给报销了,你们还有心思在那里斗嘴”。
林平和徐帮成连忙近前搀扶邓建国起身,徐帮成搀着邓建国的右胳膊,林平则挽着邓建国的左臂,用力往起一提。
不料,这一来林平端巧碰了邓建国左臂的伤口,生撕活裂般的痛楚如惨遭地狱酷刑折磨,痛得邓建国身形猛烈摇晃,几乎站立不住,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忍不住脱口大叫一声:”哎哟。”
徐帮成眼明心亮,赶紧搀稳邓建国,怒目圆瞪,向林平怫然道:”蛮牛,你小子轻一点行不行?没看到副连长的左臂有伤口吗?”
林平闻声心头一震,定瞧一瞧,只见邓建国左大臂外侧的衣襟凝结着大团紫褐色的血块,现在又浸透出大量猩红的血水,显然伤口已经迸裂,溢出了鲜血。
林平脸色立时惨变,急忙松开手,愕然地盯着邓建国的伤口,一时张皇失措。
巨大的痛楚反而将笼罩在邓建国头脑中的眩晕感驱散开来,他揉了揉胀痛的眼皮,气咻咻地向林平问道:”蛮牛,野猫子,看起来你俩的枪伤已经好利索了?”林平见副连长对他自己的痛苦满不在乎,反而更关心别人的伤情,心头更是无比愧痛,无比感动,赶忙点了点头,颤声道:”好利索了。”
徐帮成左手揽住邓建国的右臂,左手指着邓建国左臂的伤口,急切地道:”副连长,你别光为我们着想,忽略了你自己,你看你的伤口都出血了,得赶紧处理一下。”
邓建国痛得脸色发青,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他呼哧呼哧地吸着凉气,说道:”野猫子,你扶紧我,蛮牛,你…你来…你来替我…处理伤情…你的野战救护…实在…实在大差…这回…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有没有进…进步。”
邓建国痛得身子直打哆嗦,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第108章 疗伤(一)
林平看到邓建国痛苦的表情,心里既难受又慌恐,因为他的野战救护训练成绩一直在全连垫底,这段时间他不是养伤就是忙于轻机枪和火箭筒的射击训练课目,根本没有心思去学野战救护,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大老粗,性情一贯暴躁莽撞,让他去学处理伤情这等细活,简直比念书时老师给他布置几道数学题还令他头痛。(.$>>>棉、花‘糖’小‘說’)现在邓建国却偏要让他来处理伤情,仿佛故事借机给他出难题。
邓建国见他迟疑不决,神情慌恐,催了他一声:”怎么不动手?难道…难道你愿意…愿意看着我…我痛得…连说话…都…都费力气。”
邓建国的话虽然吞吞吐吐,但丝毫不失严肃,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林平不敢违逆,只得硬着头皮,左手抓着邓建国的左手腕,抬起邓建国的左手臂,而后他右手就要把邓建国的袖子往起挽。
徐帮成看着林平慌促之下,竟然做出愚鲁之极的举动,当下向他横眉竖眼地道:”蛮牛,你咋这么笨,副连长的伤口在大臂外侧,你挽他袖子干什么,快帮他先把衣服脱掉。”
就在此刻,忽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慢着,让我来。(.)”
邓建国抬头一看,杨志新正迅步走过来,瞪了一眼毛手毛脚的林平,嗔怪道:”瞧你这粗手笨脚的,副连长的伤口还不被你弄得大出血才怪。”
杨志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近前来,右手一把从林平身上抽出急救包,左手曲肘一碰林平,怫恻地道:”好了,蛮牛,你和雄娃、青松三个人负责警戒敌情,我来处理副连长的伤口。”
“是,连长。”林平巴不得有人替他解围,还好现在连长来了,他赶紧跑向一边,大马金刀地吆喝着另外两个战士去四周警戒。
林平在轻重机枪射击方面,一连无人能及,甚至在整个军区侦察大队都名列前茅,可论起野战救护来,他就像大男人做针线活一样笨拙。叫他来给伤员处理伤口,不火上加油才怪。
徐帮成和杨志新把邓建国搀扶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然后,徐帮成慢慢地把65式军用背包、伪装披风、战术背心和迷彩服从邓建国身上脱下来。
杨志新解下自己的65式军用背包,给邓建国当板凳坐,邓建国背靠树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徐帮成蹲到他跟前,右手抓住他左前臂,轻轻地抬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杨志新打开挎包,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疗用品,蹲到邓建国身侧,小心翼翼地解开捆扎林伤口上,已经被鲜血染成通红的绷带。
杨志新看着惨不忍睹的伤口,眉头一皱,说道:”是格斗军刀划开的伤口。”
邓建国嗯了一声。
杨志新道:”看来跟你对阵的敌人是个刀法一流的搏击高手。”
杨志新对冷武器相当精通,一看伤口情状,就能准确地判断出邓建国的左臂是被什么兵器所创。
邓建国抬起右手,用袖子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气咻咻地道:”是的,划伤老子的左臂是个硬手子,刀法迅猛凌厉狠毒,老子差点儿栽在他手里。”
杨志新仔细察看邓建国的刀伤,敌手的军刀从邓建国左大臂外侧划过,锋利的刀刃切进皮肉足有一厘米深,留下一条寸许长的血口子,皮肉朝两边翻卷,虽然被邓建国自己用线缝合过两次,但不久就在剧烈的战术动作当中迸裂开了,伤口四周的肌肉已经开始瘀肿,泛出紫乌,若不认真处理的话,必然会溃疡,感染和化脓。
杨志新欣幸地道:”还好,伤口得不是很深,没有伤到骨头。”
他拿出大团酒精棉,接着道:”看样子,这刀伤已经十多天了,幸亏你经常用消炎药和止血粉涂抹伤口,不然的话,非得化脓和溃烂不可。”
邓建国道:”先上点药,回去后再让医生好好修理一下。”
杨志新瞅了瞅痛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邓建国,对他严肃地道:”不行,得好好处理,你不但对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太狠,尽顾了杀敌人泄愤,连伤口都处理得这么草率,都快感染了。”
杨志新说完,开始用酒精棉擦洗着伤口周遭的血污。
刺激性极强的酒精擦拭伤口,那种痛苦滋味可不敢想象,邓建国立时只觉得像一双铁爪子在疯狂撕抓着皮肉,全身汗毛根根直竖,肌肉痉挛得如同羊疯症骤然发作,额角的冷汗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滴,五官挤压成一团,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额头脖间的青筋股股暴涨,他急促地呼吸着,强忍着没有闷哼出声。
杨志新见状,赶紧让徐帮成给邓建国两颗抗生素片。
邓建国使劲吞下药片,痛得他鼻子眼睛扭曲成一团,俊朗的面孔变了形。
杨志新扔掉酒精棉,把止血粉揞在邓建国伤口上,激奇问道:”看样子,割伤你手臂的敌人一定大有来头。”
邓建国气咻咻地道:”敌军总参情报处特工队的精英特工。”
杨志新哦了一声,神色并不惊奇,仿佛早已料定邓建国所指的对手是谁。
他从徐帮成手里接过夹子和针线,平静地道:”前些天,我们军区情报部有消息称,敌军总参情报处特工队的特战高手胡先勇调任第二军区直属特工团,接替阮世雄的职务,担任副团长,这家伙雄心勃勃,自命不凡,刚一上任就着手实施搜剿魔鬼尖兵的行动,他从特工团挑选出二十四名精悍的士兵组成一支突出队,由他亲自率队指挥,妄图通过剿杀我们魔鬼尖兵的军事行动来彰显他的强悍实力,继而树立他在特工团的威望。”
杨志新说话间,用夹子夹住勾针就要为邓建国缝合伤口。
邓建国急忙阻止,道:”别,别…上点药,止住血就行了。”
他之前两次用针线缝合伤口,千针钻刺的肉体的痛苦着实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现在他已经感到如同酷刑煎熬了,更不想火上加油了。
杨志新微微一笑,右手把夹子和勾针凑到邓建国眼前,晃了两晃,说道:”想不到龙潭虎穴都敢闯,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都不怕,千军万马都挡不住的魔鬼尖兵竟然害怕这玩艺儿,真不可思议。”
第109章 疗伤(二)
邓建国竖起右手,摆了两摆,示意杨志新把勾针和线拿开,他委实对这东西厌恶之极。(.)
杨志新遵循邓建国的意愿,收起夹子和针线,戴上塑料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邓建国伤口上翻卷的皮肉合拢,揞上消炎药,而后他拿出一个盛满药膏的雪花膏瓶子,凑到邓建国眼前照了照,嬉皮笑脸地道:”这是我祖传的刀创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邓建国怦然心动,激神注视着杨志新手里的雪荻膏瓶子,饶有兴趣地道:”祖传的刀创药,这么说你的祖辈是行医的郎中?”
杨志新脸露自豪的微笑,点头道:”那当然了。”
邓建国暗忖:难怪杨志新处理伤口的技术这般纯熟,看不出我们的拼命三郎除了带兵打仗够拼命外,还对野战救护特别精专。
只听杨志新娓娓地道:”那天要是我不吃军粮了,回家开个诊所保证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可比呆在军队里讨生活强多了,起码不受各种条条框框,规章制度约束,起码不看人脸色受人气,更何况,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在基层当个班长常年累月和士兵打交道还行,当干部跑官场的话,那可真叫如履薄冰,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挤压下去了,倒不如回家开诊所来得舒心。”
杨志新这么一说,邓建国心头一沉,猛不丁地回想起数年前,自己在d集团军a师侦察连任见习排长时,所蒙受的不白冤屈,深知杨志新说得不错,自己和他还有很虎头虎脑的战士,都是豪迈直爽,血性刚勇的男儿汉,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为了父老乡亲,为了兄弟情谊,赴汤蹈火,义无所顾,但却不谙人情世故,不懂圆润通达,在基层当个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冲锋陷阵的战士倒还四平八稳,若是坐在连级干部以上职位的话,依然故我的直来直去,不善灵活变通,只怕就要惹来非议,开罪内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人乘机搬三弄四,落井下石。(.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不由得黯然神伤,血气林平,耿直豪爽是军人最为人称道的优秀品质,但也是军人最为人诟病的致命缺点。
邓建国心神沉重,杨志新指着雪花膏瓶子,眉飞色舞地道:”可别小瞧了我这玩艺儿,虽然是土秘方配制而成,帮助伤口愈合的效果可好得出奇,当年在牢山攻防战当中,我用它替许多受了皮外伤战友解除了肉体痛苦,不信你可以去打听。”
邓建国回过神来,当下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当初咱俩商量分工负责军事训练课目的时候,你说你除了40火、82无等步兵火炮发射外,野战救护是你的拿手好戏,原来你来自中医世家。”
杨志新得意扬扬地道:”当年我要不来当兵的话,就会在家乡先当几年赤脚医生,等攒足了钱,在邻里乡间有了名气就开诊所,养家糊口绝对绰绰有余了。”
他用绵签蘸上药膏,轻轻地搽在邓建国的伤口周围,笑咧咧地道:”小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邓建国感到伤口带来的痛楚正在迅速消退,身体舒服了很多,听杨志新这么一问,他不由得苦涩一笑,调侃地反问道:”你说呢?”
杨志新莞尔一笑,转头一瞅徐帮成,问道:”野猫子,你觉得副连长可怕吗?你怀疑过副连长是魔鬼吗?”
徐帮成伸出左手食指,挠了挠耳根,迟疑不决。
杨志新连忙鼓动他大胆地说,副连长不会介怀的。
徐帮成稍加思索,偷眼一瞅邓建国,见邓建国神情平和,心下释然,便开诚布公地道:”我觉得副连长为人很古怪,在训练场上的时候,凶狠暴烈得确实是个十足的恶魔,让人很害怕的,可是在平时,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弟兄们特别热诚大方,尤其对我,那种关心和体贴,简直胜过亲兄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可以说副连长在生活当中一点都不冷血残暴,一旦到了训练场和战场上,那股子狠劲简直比魔鬼还可怕,反差实在大得惊人,让人不可思议。”
邓建国又是苦涩一笑,侧头看向徐帮成,文绉绉地道:”其实不难理解,训练场上对你们冷酷无情是无奈之举,战场上的血腥厮杀是很残酷的,如果在军事训练当中不以实战角度出发,不把你们折腾得死去活来,你们的杀敌本领就很难提得高,而要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争得活命的先机,除了生猛狠辣,以命搏命外,别无他法,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
杨志新笑呵呵地道:”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付敌人要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你小子还真以实际行动诠释了雷锋同志的这两句话。”
邓建国用袖子抹了一把冷汗,郑重地道:”其实雷锋同志是个很注重现实的人,对于我们军人尤其经常深入敌后执行特殊军事任务的侦察兵来说,时刻面临敌情威胁,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在这种极端凶险莫测的境况下,我们除了坚信并倚靠自己的勇气和强悍战斗力去面对前方的敌人外,更需要战友伴随并护住身后两侧。如果没有亲如手足的真挚情谊,我们就不可能放心大胆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恕我直言,在这个逐渐被虚伪侵蚀的世界里,除了在战场上生死相托,休戚与共的战友外,只怕没多少人能真正理解透雷锋同志的这两句话的含义了。”
杨志新神色陡然沉痛起来,显然邓建国的话无意中勾起了他的悲怆往事。他凄恻地长叹一口气,剪下一截绷带,捆扎住邓建国的伤口,脱掉塑料手套,拍了拍邓建国的左肩膀,说了声:”可以了。”
此际,邓建国感到全身异常舒服,先前的痛楚已经像退潮一样迅速消散,就好比是在毒辣的烈日底下负重四十公斤,五十公里强行军之后,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凉水澡,格外清爽和舒贴。他不由得暗自叹绝杨志新那高绝的疗伤技术,还有那疗效神奇的祖传刀创药。
邓建国沉思一下,望向正自整理急救包的杨志新,调转话头,问道:”你们这次渗透到敌境来,是执行特殊军事任务呢?还是专程来寻索我的下落?”
杨志新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道:”两样都占。”
邓建国怦然心惊,纳罕地道:”你是说你们深入敌后既是执行军事任务,又是寻索我的下落?”
杨志新的神色立即由阴转晴,笑盈盈地道:”明察秋豪,洞悉万机,不愧是大智大勇的魔鬼尖兵。”
邓建国大起猎奇念头,极想知悉杨志新一行小分队深入敌后的军事任务情况,但顾虑到军队的严格保密纪律,只得按捺住猎奇之心,除了向杨志新询问连队的近况外,关关杨志新一行所执行的军事任务,他是皮毛不问。
杨志新道:”自从直升机上一别,你一连半个月音讯杳无,可把我,王师长和兄弟们给担心死了。”
“连长说得对,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弟兄们成天替你担惊受怕,可说是食不甘胃,睡不安稳,连训练都无精打采了。”徐帮成一边把迷彩服披到邓建国身上,一边神釆飞扬地说道:”我还没等到腿部的枪伤痊愈,就伙同蛮牛,西北狼还有好多兄弟,吵着要连长批准弟兄们组成一支小分队,秘密渗透到敌境寻找你的下落。”
邓建国的脸庞渐渐浮出红润,气色大有改观,他很是激动地道:”这么说,你们一直相信我还活着,一直相信我能化险为夷?”
徐帮成喜眉笑颜地道:”那还用说,以你超乎寻常的身手、勇气和机智,在丛林里能奈何得了你的敌人还没出生。”
邓建国精神大振,笑逐颜开地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大智大勇,所向无敌吗?”
徐帮成举起右手,冲邓建国竖直大拇指,讪笑道:”魔鬼尖兵勇贯三军,刀枪不入,所向无敌,战无不胜,敌人只有当者披靡,丢盔弃甲的份。”
徐帮成出口成章,颂词连篇,令杨志新倒尽胃口,更听得邓建国心头酸酸溜溜,满脸羞赧,故作气不忿儿地道:”我靠,都说你野猫子是个阿谀奉承,投其所好的马屁精,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大家还真是没有冤枉你,我都快被你吹捧成了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了。”
徐帮成盘腿坐在邓建国跟前,嬉皮笑脸地道:”副连长,这是实话实说嘛!那算刻意吹捧你,你只身深入龙潭虎穴,击毙恶名昭著的敌军特工团副团长阮世雄,救出李参谋长又将敌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仓库夷为平地,随后为了掩护大家安全撤退,挺身而出,引开追兵,再次单枪匹马地同数百倍的敌人周旋厮杀,创造了以一敌百,所向披靡的战争神话,试问我们军区侦察大队有谁能够与你匹敌呢?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看能创造这种惊世骇俗的战争奇迹的人,唯有魔鬼尖兵一人。”
虚荣之心,人皆有之,邓建国并非圣贤,自然不例外,虽然不喜欢徐帮成刻意吹捧,但心头还是不禁欣悦无比,当下喜眉笑脸地道:”你个机灵鬼,想不到你在攀爬越障,手枪速射方面样样拔尖,奉承起人来也是把好手,你嘴才丝毫不亚于你的军事技能。”
邓建国一言方毕,神色骤变,忽地大喝一声:”看招。”
第110章 巧合(一)
人随喝声,他右手刷地翻起,立掌如刀,右臂甩出,掌刀劈面砍向徐帮成胸脯,快如星驰电掣,令人猝不及防。[]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徐帮成腰肢灵活地一扭,上身侧倾,脑装斜偏,趋避动作便捷之极,邓建国的掌刀堪堪地擦着他胸襟直劈而下。
徐帮成毫不稍停,迅即一个侧身滚翻,向左首翻滚出两三尺远,一骨碌翻爬起身,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索,绝无半点涩滞之感。
邓建国缩臂收手,心头大悦,微笑道:”臭小子,你比想象当中进步得更快。”
徐帮成双手连连拍打着身上的枯叶灰土,向邓建国笑嘻嘻地道:”这就叫严师出高徒。”
邓建国道:”你的身法确实比以前大有进步,看来以你的资质天赋和勤奋苦练,再假以时日,超越我目前的功力火候是极有可能的。”
徐帮成脸庞登时露出羞涩之色,摇头道:”副连长,你说我很会奉承人,我看你非常善于激励人,我这两把刷子那能跟你比,刚才要不是你左肩膀有伤,身体衰惫,出手速度比起平时身心状态良好的时候,差了一大截,那一掌我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躲得过去。”
徐帮成很有自知之明,深知适才邓建国猝然出手发难,目的在于试探他近些天来,大脑反应速度,身体闪避动作是否勇猛精进,故而只是随手出掌劈击,远逊于与敌人展开生死肉搏时的凌厉刚猛,加之眼下的邓建国被左臂刀伤传来的巨痛,连续浴血苦战带来的身心疲累折磨得死去活来,功力相较平时自然更是大打折扣。
“油腔滑调。”邓建国忽地觉得背脊骨传来一阵生疼,脸颊肌肉不禁微微抽搐几下,他右手反手揉了揉背部,强颜微笑地对徐帮成道:”说实话,我很看中你们土家族的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徐帮成搓了搓手,神情诧异地望向邓建国,纳罕地道:”副连长,你说你很看中咱们土家族的兵?”
邓建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徐帮成大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杨志新听到邓建国这么一说,亦是心下疑惑,侧头注视着邓建国,目光透露着期许,迫切想听到答案。
邓建国一本正经地道:”因为土家族人世代生活在大山里,常年累月与群山相伴,打猎为生,不但锻炼出强健的体魄,还练就出精妙绝伦的攀爬技术和狩猎本领。对于我们经常在山岳丛林里执行军事任务的军区侦察部队来说,土家族还有苗族的战士是最适合当侦察兵的,因为他们天生都是攀岩越壁的能手,只要稍加军事训练,就可锻造成出色的丛林侦察兵。”徐帮成听到邓建国对他们土家族战士大加称赞,心头喜不自胜,兴冲冲地向邓建国竖起右手大拇指,说道:”副连长真是广见博问,学富五车。”
“你又耍贫嘴了。”邓建国故意板着面孔,横了徐帮成一眼,嗔道:”臭小子,给你一片阳光,你就灿烂,看我回去不好好治治你。”
徐帮成脸膛登时露出一丝惶悚,吐了吐舌头,赶紧转身跑开,生怕出言不逊开罪了副连长,回去之后可就没好果子吃。他可不想半夜睡得正酣时,突然被副连长强行拉到荒郊野地或者乱葬坟堆里去训练狙击潜伏,更不想穿着厚重的小四叶双面迷彩服,带上全套武器装备去游完四五千米。
杨志新也竖起右手大拇指,对邓建国渊博的学识才智钦羡不已,在他心目当中,邓建国年纪轻轻,但才华踔绝,不仅勇贯三军,能征善战,而且极富学问,见解独到,是个不可多得文武全才,而中国民族若想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中国军队若要发展壮大,立足于不败之地,必须得吸引更多像邓建国这样文蹈武略的青年才俊投身于军队,把他们的热血青春,智慧和才能贡献给祖国的国防事业,否则的话,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为后盾,中国的和平崛起,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只能是空中楼阁。
杨志新目光钦敬地凝望着邓建国,由衷地赞叹道:”小邓你真是了不起,不愧是陆军学院的高才生,国家民族的栋梁之才,军队的希望和骄傲。”
邓建国揉了揉隐隐生疼的背部,嗔怪道:”老杨,你别跟野猫子那小子一样对我极尽吹捧好不好。”
杨志新笑呵呵地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的勇气,智慧和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自从数年前邓建国蒙受不白冤屈之后,早就变得功成不屈,淡薄名利,刚才徐帮成的称赞夸耀已足以令他聊以自慰,现在杨志新又对他叹绝赞赏,不免有些不耐其烦,便灵机一动,话锋陡转,揉搓着背部,佯装怏怏不悦地道:”老杨,别光顾了夸赞我,你的身手也很不赖,下次下手轻一点,我差点就被你踹断了脊椎骨。”
杨志新脸孔立时浮露愧色,心下陡生愧痛和歉疚,急忙关切地问道:”小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让我看看,有没有踹伤你的脊椎骨。”
邓建国摇头晃脑地道:”老杨,别担心,我再怎么不济,你就是施出全力,想要一两脚踹坏我,那是绝不可能的,要不大家也不会称我为魔鬼尖兵了。”
杨志新见邓建国若无其事的样子,知道以邓建国那如钢似铁的身子骨,自己纵然全力以赴,也绝难一脚踢伤他,何况刚才那一脚只用出七成力道,顶多只是让他痛上好一阵,绝不可能伤及筋骨,便即心下释然。
邓建国看到徐帮成和林平已经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劲头,知道他俩的皮肉伤已然痊愈,心头大感释怀,冷不丁地想起同样在上次任务中负伤的西北狼陆大伟,当下连忙向杨志新问道:”对了,老杨,西北狼那小子现在咋样了?他不是爱出风头吗?怎么不让他参加小分队?”
杨志新道:”马伟正牺牲了,我让他兼职爆破班的班长,他现在担子重,加上一排最近的军事训练成绩一直落后于二排,搞得他焦头烂额,所以我没有叫他参加小分队。”
邓建国心想:怪不得一向喜欢风头浪尖的西北狼会缺席本次任务,原来是一排近来的军事训练不给力,加之他又兼任爆破班长,工作负担,思想压力过于繁重,令他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故而不得不放弃这次实战磨砺的机会。这小子不但打起仗来奋不顾身,悍不惧死,而且在工作上更是拼命争先。自己没有看走眼,这小子确实是个兵王,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慧眼识珠,及时把这小子从普通步兵连挖进侦察连,挽救了他即将终止的军事生涯,他必定会因为污言秽语顶撞营部教导员的恶劣行径而被开除军籍,卷起铺盖灰溜溜地回老家去种他那一亩三分地,或者跑到山西去钻煤窑,一个兵王就此被平民百姓的枯燥生活磨灭掉了锐气,豪勇和斗志,完全沦为凡夫俗子。究其原因,既是这小子粗鲁莽撞,冲动易怒的性情所导致的结果,也体现出中国军队管理体制落后,法制观念缺乏,官僚主义者大量存在的种种弊端。
这一刻,邓建国蓦地想起舍命替杨志新挡子弹而壮烈殉国的马伟正,当下黯然神伤,心如刀绞。
马伟正奋不顾身地替杨志新挡住敌人的子弹,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向世人诠释了同生共死,相儒以沬的战友情谊,这种战友情谊是世界上最珍贵,最纯真,最完美的感情,是以性命相托的,是血浓于水的,是惺惺相惜的,是天长地久的,更是无与伦比的人间第一情。
邓建国神情怆然无比,声音凄切地向杨志新道:”老杨,骏马已经为国捐躯,他的父母可好?”
邓建国这样一问,杨志新的脸庞立时现出委顿之态,当下发出一声悠长而悲恸的叹息,脑袋低垂下去,半晌缄默不语,只是不住地哀叹,显然悲痛之极。毕竟马伟正是为救他而牺牲的,那种唇齿相依,生死相托的兄弟情谊怎能不让他这条钢铁汉子感怀至深?又岂不能不令他伤心欲绝?
这一刻里,他肝肠寸断,无比惭怍,无比愧痛,真怨恨自己当时为何要一时得意忘形?为何如此麻痹大意?如果不是自己掉以轻心,把身体暴露在敌方狙击手的枪口下,马伟正就不会因为救自己而惨遭不测,一个血气林平,年富力强的小伙子也不会英年早逝,一个家庭也不会去背负丧失亲人的无限悲苦与怆痛。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是多么令人痛彻心腹。
邓建国深深地理解杨志新的心情,知道他定然会对马伟正的壮烈牺牲而深感自责和愧疚。在当时那种危急关头,若不是马伟正眼明手快,挺身而上,凭借血肉身躯为他挡
住敌人的子弹,牺牲的人必然是他,可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侦察大队一连该怎么办?邓建国能挑得起这副担子吗?
马伟正为了国家和军队披肝沥胆,成仁取义的英雄壮举,可说是天人共鉴。
杨志新缓缓地抬起头来,两眼泪水涟涟,喉咙一阵搐动,用略带悲咽的声音说道:”马伟正的父亲来部队了,什么要求都没有提过,只是向部队要走了他儿子的部分遗物和大半骨灰,坚持要把儿子带回家乡去安葬。”
第111章 巧合(二)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水,接着悲戚地道:”你知道吗?马伟正的父亲只有他这么个独生儿子,现在没了,家庭负担之重,可想而知,王师长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当即就动员部队所有领导干部慷慨解囊,东拼西凑了三千多块钱作为额外的补偿费,可他父亲却极度倔强,死活都不肯收,王师长和我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就差点儿没给他父亲磕头下跪了,可他父亲一再向我们表明态度,说他当初不惜忍痛卖掉家里的耕牛,花钱找关系弄了一张假高中文凭,才为马伟正争取来了一个当兵的名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杨志新的眼眶不住地溢出热泪,他伸手抹了抹泪,接着道:”他坦诚地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要千方百计地送马伟正当兵,并不是纯粹只图奔前程,根本原因是他希望马伟正能像他当年一样铁血尚武,保家卫国,他说马伟正为国家和人民大众流血牺牲是无上光荣的,他身为烈士的父亲,无怨无悔。”
杨志新滔滔不绝地讲完后,又低下头去,黯然垂泪。
邓建国既感怀马伟正父亲的襟怀坦白,开诚布公,又很茫然,暗忖:当今中国农村尤其是偏远而贫穷落后的山村,农家孩子若想摆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乏味生活,到外面的世界里去闯出一片新天地,除了上学就是当兵,脚下别无其它出路,而学业无成的话,当兵就成为农村孩子实现鲤鱼跳龙门的唯一跳板,因此才会引得无数农村青年对当兵这条门路趋之若鹜,只是很可惜,每年全国各地征兵的名额寥寥无几,而很多贫苦人家又迫切盼望着把孩子送到部队去扛枪吃军粮,面对这种僧多粥少的恶劣景况,他们不得不付出沉重的代价,给孩子换取一个穿军装的机会,使孩子迈出奔前程的第一步。然而马伟正的父亲送孩子当兵的动机却与常人大相径庭,谋求出路反倒退居其次,希望马伟正能像他当年一样铁血尚武,保家卫国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难道马伟正父亲是个老战士,并且曾经为国流血征战?
邓建国正自凝神沉思之际,忽地听得杨志新凝重地道:”后来,我们才打听到,马伟正的父亲也曾是个战士,参加过六十年代中印边界的自卫战争,并且立有战功。”
邓建国精神陡振,当下对素昧平生的马伟正父亲心生敬意,感慨地道:”父子两代军人为国沥血涂志,蹈死不顾,称得上是长城之砖,忠诚之心可昭日月。”
邓建国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忖道:战争来了又去,士兵则永远忠诚。只可惜,当今世风日下,贪婪势利,蝇营狗苟,趋炎赴势,投机钻营的恶劣行径已是蔚然成风,像马伟正这样赤心报国,深明大义的战士和家庭又有多少呢?
邓建国不禁大为忧虑,军队自古以来都是国家和民族的钢铁长城,而士兵则是长城之砖。现下,世界上有很多反华仇华势力在对中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国家和人民时刻都面临着列强的威胁和生死存亡的挑战,民族尊严随时都有再度惨遭异族蛮夷践踏和****的可能性。国无防不立,民无兵不安,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大业和繁荣昌盛,为了人民的安全和幸福生活,每个华夏儿女都务必要居安思危,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已是迫在眉睫。
然而,当今的中国社会,不少人在强烈物欲地鼓动下,要么利令智昏,结党营私,要么苟且偷安,乐以忘忧。
有太多太多的农村兵一心只为提干而煞费苦心,绞尽脑计,在权贵面前摧眉折腰,俯首帖耳,甚至不惜见利忘义,沾名钓誉,根本目的不过是扔掉锄头,混口公粮而已,刨根究底不外乎一个穷字。
也有太多太多的城镇兵更把从军当成了捞取政治资本,曲线就业的便利渠道,挖空心思,不择手段,权贵之间暗送秋波,勾肩搭背,如此仰人鼻息,卑躬屈膝,欺世盗名,归根结底不过是利欲熏心,权迷心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什么”当兵不提干等于白干”,”好铁不打针,好男不当兵。”之类的丧气话说得振振有词,好不令邓建国等热血男儿心寒齿冷。
军队作为钢铁长城,竟然被人们视为达成个人私利的跳板和场所,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这是一个悠久民族和泱泱大国的奇耻大辱。
这里面既有历史的深层原因,也有现实政治经济体制的问题,更有千百年来老百姓偏于苟且偷安,厌弃武力的劣根性缘由。
邓建国虽为举世无双,寥若晨星的人中之龙,是勇贯三军,战无不胜的特战奇才,但他深感位卑职低,力所不逮。退一步来讲,就算他是济世之才又能奈何,他的真知灼见,谁人肯听。好在还有很多像马伟正这样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让他能够聊以自慰。
邓建国愁肠百结,黯然神伤,只听杨志新怅然叹息一声,说道:”好了,小邓,还是节哀顺便吧!马伟正永远活在咱们的心中,他的英魂和忠诚将永远铭刻在边疆人民群众的心里。”
邓建国点点头,抬起右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陡然觉得饥火焚身,口干舌燥,便向杨志新作了一个索要食物的手势。
杨志新打开挎包,翻出两块压缩饼干递给邓建国,说道:”小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需要休息调养,但愿敌人不要搜寻到咱们的踪迹。”
邓建国深知自己腰部四肢酸麻,背部隐隐传来生痛,体力衰竭,委实不宜展开剧烈运动,再加上有战友们在身边陪伴和照应,便如释重负,惬意地道:”说实话,我实在懒怕动弹了。”
邓建国把压缩饼干送到嘴边,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塞进嘴巴里,啃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冷不丁地想到了什么,便向杨志新问道:”老杨,刚才你说你这次亲率小分队渗透到安南北部,除了执行军事任务外,还要寻索我踪迹?”
杨志新颌首道:”是的。”
邓建国凝重地望着杨志新,问道:”你和弟兄们一直坚信我还活着。”杨志新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坚信你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顽强地同敌军周旋,所以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邓建国心神一震,神情严肃地看着杨志新,怏然地道:”老杨,你和弟兄们也太鲁莽了吧?你们怎么敢确定我一定还活着?在情况不明之下就跑到敌人的窝家里来,这也太粗率,太盲目,太感情用事了吧?”
杨志新煞有介事地道:”王师长,我和弟兄们都相信你的勇气,能力和智慧,一致认为你必定能突出重围,化险为夷。”
邓建国心里一阵感动,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地道:”我总觉得你们这样做太过于冒险了,因为你们根本无法确定我是否还活着?是否被俘?这样轻率地跑到敌境来东奔西突,该多危险,为了我一个人,连累大家被敌人包了饺子的话,那可就大大的不值当了。”
邓建国很感激战友们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同时也很想批评战友们太过感情用事。
“值,我们觉得值。”杨志新语重心长地道:”早先,我们确实无法确定你是否还活着,但根据军区情报部刺探到的情报来看,你不但平安无事,还在敌人的窝家里大开杀戒,极尽血腥报复之能事。”
不错,中国西南军区情报部的获悉,半个月来,安南第二军区出动了大批士兵,特工队员和民兵,对安南北部f地区的山岳丛林展开大规模搜剿行动。出人意料的是,敌军如此劳师动众,大张旗鼓,目标居然是一个形只影单的中国侦察兵,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令敌军不惜为搜剿一个中国侦察兵而大费周折呢?因为这个中国侦察兵不但炸毁敌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仓库,残杀敌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副团长,还在安乐村大开杀戒,使敌军损失惨重,所以敌军高层雷霆震怒,决计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那个可恶的中国侦察兵挫骨扬灰,以稳定军心士气。然而他们所面对的那个中国侦察兵绝非泛泛之辈,而是生猛狠辣,机变如神,睿智过人的魔鬼尖兵。数年前,魔鬼尖兵还是个陆军见习官的时候,就曾临危受命,独挑大梁。他两度孤身深入安南北部执行绝密军事任务,仅凭一己之力对抗敌军精锐特工部队,最后总是旗开得胜,而敌军特工部队总是伤亡惨重,狼狈溃败。
现下同样是在安南北部丛林,也同样是”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魔鬼尖兵故技重施,只身挑战数百倍的敌人。他凭借精妙的身法,精湛的武艺,登峰造极的军事战斗技能和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锐之气,再次只手轰天。
于是,深莽浩瀚的安南丛林再次沦为人类自相残杀,争强斗狠的血腥屠场,魔鬼尖兵第三次同敌军大玩丛林追猎游戏,并且成功地完成了被猪杀者与猎杀者的角色。他行踪诡秘,出没无常,出手绝对狠残,把丛林变成一个个”丛林变色龙”特工队员的坟场,而他自己却沉缅在残酷的追猎游戏世界里乐此不疲。半个多月的搜剿行动中,敌军非但徒劳无功,反而碰得鼻青脸肿,先后共计两百余名普通部队的士兵,特工队员和民兵伏尸丛林,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刚从总参情报处特工队调去第二军区直属”丛林变色龙”特工团接替前任副团长职务的胡先勇,此君新官上任甚至连一把火都未能烧起来就魂断命残。敌军跟魔鬼尖兵之间的猫鼠游戏玩得一败涂地,敌军高层心急抓狂,无可奈何,就挑选一些老练精干,枪法精准且丛林追踪能力精强的士兵与魔鬼尖兵展开狙杀竞赛,可是魔鬼尖兵还是棋高一招,两三天时间里,好几个综合素质极高的敌军狙击手溅血残命,抛尸荒野,而魔鬼尖兵神秘失踪,音讯杳无。
第112章 巧合(三)
杨志新等人正是通过军区情报部的情报,确信邓建国平安无事,暂时失踪反而预示着邓建国正在酝酿一场针对敌军更大的报复行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杨志新与邓建国只共事半年,但杨志新很了解邓建国的性情,知道他特别看好马伟正,视之比亲兄弟还亲,是而马伟正的壮烈牺牲令他悲痛欲绝,同时也激起了他潜藏已久的杀气,促使他决计孤身深入虎穴狼巢,向敌军展开疯狂而血腥的报复。
其实,邓建国誓死要同敌军血战到底,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单纯的报复行动,他要倚恃自己的强悍战斗力,卓尔不群的聪慧机敏,把敌军的窝家变成他与敌军特工部队浴血厮杀的屠场,他要在敌军的地盘上竭尽所能地消灭敌军特工部队的有生力量,只有多消灭敌人才能避免今后有更多的热血儿男洒血南国红土,只有这样才能使南疆烈士陵园少几座墓碑,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家庭不再痛失亲人,承受痛悲。
邓建国胸怀祖国,放眼天下,为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免受敌军特工部队的侵害,为减少战友们流血牺牲的概率,他独闯龙潭,赴汤蹈火,义无反顾,仅凭一己之力狂战数百倍的敌人,其勇气和豪胆当真称得上是旷古绝今,着实令人心生敬仰。既然邓建国敢为祖国和人民蹈死不顾,那么侦察大队一连的八十多条血性汉子就更不能冷眼旁观,理应去助邓建国一臂之力,因为军区侦察大队是军区的尖刀部队,是军区首长手里的利剑,而邓建国又是举世无双的侦察兵奇才,侦察大队的血性男儿们必需邓建国这样勇贯三军,久经战阵且所向无敌的侦察兵奇才来调教。杨志新等人出于个人义气,也出于对侦察大队未来的考虑,三番五次向王师长请示,批准他组建一支五人小分队,由他亲自率领,渗透到安南北部f地区去寻索邓建国的下落。.
王师长爱才如命,邓建国的安危无时不刻不在牵动着他的心,杨志新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正在他考虑是否批准杨志新的请示之时,军区情报部向a师侦察连下达了绝密军事任务。于是,他批准杨志新负责这个绝密军事任务,同时默许了杨志新利用深入敌后执行任务的机会,寻索邓建国下落的计划。
杨志新挑选了野猫子徐帮成、蛮牛林平、雄娃陈瑞和爆破班的战士青松,组成五人小分队,于两天前秘密潜入安南北部f地区,在这山高谷深,林木稠密,路少坡陡,阴暗潮湿,晴雨无常,虫兽横行,环境恶劣的山岳丛林里挑战死神大爷的权威。
邓建国右手一把紧抓住杨志新的左手,感激涕零地道:”老杨,感谢你和兄弟们对我的信任,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这一切。”
杨志新摇了摇头,推开他的右手,识道:”好了,魔鬼尖兵,你这人可真有点邪乎,在那些白眼狼面前你心狠手辣,冷血残暴,分明就是个嗜血如命的恶魔,可是在弟兄们面前你就成了凡夫俗子,心肠格外柔弱,总爱关心体谅别人,常常不为你自己着想。既然大家都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在同一口锅里刨食吃,在同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那就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彼此间唇齿相依,休戚与共是理所当然,用不着感激。”
他顿了一顿,接着语重心长地道:”要说感谢的话,我看应该是我和弟兄们感谢你才对。上次营救首长的霸王龙行动,你只身潜入虎穴不但成功地救出首长,还将敌军的后勤仓库夷为平地,杀伤了敌军大量的士兵,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小分队的伤亡,后来你为了掩护咱们安全撤退,再次独上虎山,拖住追杀咱们的敌人,你处处替弟兄们的安危着想,不惜只身冒险,难道不该我们大家感谢你吗?”
杨志新所说得不错,当初王师长把霸王龙行动交由一连负责执行的时候,杨志新原打算挑选十名单兵战斗技能精强的战士组成一支十人突击队,但邓建国却执意独闯龙潭,由杨志新率四名精英战士只负责接应和支援,其它的事全由他单独包揽,理由是他曾经两次孤身深入敌后执行军事任务,经验丰富无比,加之侦察一连的战士们的单兵军事素质还有待提高,暂时不急于拿他们的生命去冒险,更何况他自信完全可以胜任独闯龙潭,救出首长的任务。[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杨志新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他的行动预案,结果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不但成功救出了李参谋长,还炸毁了敌军的后勤仓库,更击毙罪恶蹈天的敌军特工团副团长阮世雄,同时杀伤了敌军大量士兵,避免小分队集体行动不慎暴露目标的危险。若不是最后他杀得红了眼,杨志新及小分队其他战士一时心血来潮,力图拿敌军追兵来练手,通过实战来检验平时的训练成果,最终导致马伟正壮烈牺牲,其他战士相继负伤,只怕霸王龙行动会成为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中国小分队零伤亡,而敌军方面死伤近百人。
邓建国靠在树干上,在猎奇之念的驱使下,揣测着杨志新他们执行的究竟是什么绝密军事任务?如果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自己可以漠不关心,若果他们还未着手去执行任务的话,那自己就得出一把力。
他正想开口向杨志新询问关于这次军事任务的情况,但转念一想,上次师部李参谋长遭敌军特工部队绑架一事扑塑密离,自己又在敌军窝家里孤军奋战二十多天,一直未曾与大队总部取得联系,难保不会遭到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非议。记得数年前,同样是自己独闯龙潭,战友们只负责接应和支援,同样是由自己孤身引开敌军追兵,自己也同样在这安南北部丛林大杀四方,安全返回到国内后,结果不予立功授奖不说,更遭致敌特分子的栽赃和诬陷,内部某些嫉贤忌能,别有用心之人乘机落井下石,搬三弄四,使自己蒙受不白冤屈,若不是自己家庭背景深厚,很多位高权重的首长竭力袒护自己,并且不遗于力地帮自己洗清冤屈,只怕自己早已身陷囹囵,或被开除军籍,终身声名狼藉。
邓建国想到心中永远的伤痛,便打消向杨志新询问关于这次任务情况的念头,忽然听得杨志新问道:”今早在山谷里咱们陷入了敌军的包围圈,那个躲在暗处开枪压制住敌军,替咱们撕开突破口的狙击手一定是你吧?”
邓建国精神大振,眉梢一扬,朗声道:”没错,是我。只是我当时并不确定被敌人围攻的是你们,只道是侦察大队其它兄弟连队的弟兄深入敌后执行任务时,不慎暴露目标,遭到敌军围攻,所以就竭尽所能,拖住山谷东面的敌军。”
杨志新欣喜地道:”原来还真是你小子。”
邓建国眉开颜笑地道:”看来你一早就料定是我了?”
杨志新道:”那还用说,除了你还有谁能够一人单挑那么多的敌军,更何况是敌军王牌31fa师的一个步兵连。”
邓建国指了指放在杨志新旁边的svd狙击步枪,说道:”如果没有这把svd狙击步枪的话,恐怕我未必能压制得住那么多的敌人”。
杨志新脸色骇惊,欣羡地道:”一把半自动狙击步枪就能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敌人拖住一个多小时,你他妈究竟是人还是鬼?”
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你说呢?”
邓建国的精力似乎恢复得出奇的快,现在脸庞越来越红润,眼神渐渐锐利,富有神采。
杨志新扭头瞥了一眼那把svd狙击步枪,左手长伸,一把抓将过来,枪身一竖,搂在怀里,右手掌在枪身上滑来摸去,爱不释手。
邓建国正二八经地道:”其实,并不是我真的很神,是这支原装俄制svd狙击步枪很给力,四到五百米距离,我弹弹咬肉,从不失手,给敌军的心理造成极大的恐惧。”
他嘿嘿一笑,向杨志新问道:”这一下你总该彻底明白狙击手在特种作战当中的重要性了吧?”
杨志新嗯了一声,若有所悟地道:”的确是这样的,在远程火力支援,精确打击远距离目标,压制敌军进攻势头方面,狙击手在某些时间和场合下,所起的作用甚至不亚于炮兵。”
邓建国想了想,话锋一转,说道:”别忘了你们也有狙击手的。”
杨志新心神一怔,说道:”你是说雄娃陈瑞。”
邓建国点头道:”不错,他用的是一支56半自动步枪对吗?”
杨志新惊异地道:”小邓,你可真是神人,连雄娃子用的是什么武器都能猜得出来。”
邓建国道:”我俩虽然缺乏通讯联系,但是相互却配合得很默契,使敌军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从而为你们撕开了突破口。在这种彼此不但事先没有约定,甚至互相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下,仍然能够相互照应,压得一个连的敌人个多小时动弹不得,想来还真是一件新奇的事儿。”
他顿了顿,哂笑道:”这事要是传到那些靠笔杆子在部队里混饭吃的家伙那里,还不知道会被他们瞎吹成啥样。”
杨志新长叹一口气,摇头道:”别提那些混世魔王了,提起他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平凡朴实的战斗英雄却被他们任意拔高,胡吹瞎捧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九天战神,搞得都没人愿意相信了。”
第113章 巧合(四)
他说完,抬头凝视着邓建国,话锋一转,接着道:”敌军第二军区参谋长胡国伦昨天傍晚在31fa师三团团部视察时,遭遇不明来路的狙击手刺杀,生死不明,三团团长和另外两名军官当场毙命,我想这个刺客一定就是你了?”
邓建国得意一笑,神采飞扬地道:”不敢当,正是区区邓某人。”
杨志新翻然彻悟,讶然道:”难怪你会突然神秘失踪,原来你故意躲着敌军不与他们交锋是别有目的,而这个目的就是去行刺他们的军区参谋长。”
邓建国得意地笑道:”知我者,拼命三郎也。”
杨志新心下立时了然,原来邓建国故意躲开敌军搜索部队,不把游刃有余的追猎游戏玩下去的真正原因是给敌军造成他失踪、死亡或者已经返回中国的假象,而他却渗透到31fa师三团团部周围潜伏起来,伺机行刺他们的军事高官。
杨志新忽然感到有些疑惑,纳罕地望向邓建国,问道:”小邓,我只是感到很奇怪,你是怎么侦知到胡国伦昨天会去三团团部视察工作。”
邓建国莞尔一笑,说道:”你可能不会相信,胡国伦去三团团部视察的消息,我是倒听途说的,当时我还真无法确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去付诸实施我的刺杀行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杨志新心头大是骇异,半信半疑地望着邓建国,讶然道:”你是倒听途说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邓建国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是两个31fa师三团的士兵说漏了嘴,被我无意中给偷听到了,我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渗透到三团团部周围潜伏起来,守株待兔,没想到胡国伦还真的要往我的枪口上撞,只怪我走运,他活该倒霉。”
邓建国顿了顿,愤懑地道:”胡国伦这家伙曾是敌军王牌31fa师的副师长,当年我在d集团军a师硬骨头七连担任见习副连长时,曾跟31fa师交过手,连里多一半弟兄们死在他们手里,而胡国伦是罪魁祸首,这次碰巧遇上他了,得跟他叙叙旧,让他下去跟我的那些兄弟说声对不起。”
他咬了咬嘴唇,叹息地道:”只是不知道我昨天那一枪是否能让他下地狱。”
杨志新微微一怔,不置可否地道:”魔鬼尖兵要杀的人肯定能杀得了。”
邓建国咬牙切齿地道:”这王八蛋没个三长两短,老子还真睡不好觉。”
邓建国的脑海忽然闪起一道灵光,猛然醒悟,忖道:杨志新怎么也知道敌军第二军区参谋长胡国伦会莅临31fa师三团团部视察工作?难道他们此次深入敌后执行的军事任务就是刺杀胡国伦?还有,杨志新又是如何获知胡国伦已经遭人刺杀的消息?若果杨志新一行的任务真是刺杀胡国伦的话,那自己就阴差阳错的替他们执行这个任务,接下他们又遭到敌军的围追堵截,被困在山谷中,自己又误打误撞地帮他们解了围,想起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心念及此,邓建国不便直接询问杨志新这次的军事任务是否是刺杀胡国伦,当下灵机一动,侧敲旁击地问道:”老杨,你们的消息实在太灵通了,看来你们窃听到了敌人的电台信号?”
杨志新摇头晃脑地道:”不,我们这次深入敌后执行的军事任务属于绝密,侦察大队里只有王师长、政委和我三人知道,为防敌军监听到我们的电台信号,我们没有带电台。(.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故作震惊地道:”那为何你们的消息如此灵通?老杨,难道你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
杨志新惭颜一笑,摇头道:”小邓,你可真会说笑,我又不是诸葛亮转世,那会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邓建国哦了一声,神情诧然地注视着杨志新。
杨志新略事沉思一下,坦然道:”今天凌晨5点左右,我们袭击了敌人的一个巡逻队,生擒了一个敌军班长,林平对他进行了酷刑逼供,从他嘴里获知了胡国伦遇刺的消息。”
邓建国斜眼一瞅杨志新怀里的svd狙击步枪,略事一思索,煞有介事地道:”如果我分析得不错的话,敌军之所以对你们围追堵截,是因为他们把你们当成了刺杀胡国伦的凶手,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铲除你们?”
杨志新神色微微一变,稍加思忖,坦诚地道:”其实敌军并没有错误地把我们当成刺杀胡国伦的凶手。”
邓建国心里登时确信了自己的推断,胡作惊异地道:”什么?敌军没有弄错,难道你们……”
杨志新神情倏然沉重,庄肃地道:”小邓,说你神通广大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你,不错,我们的任务就是刺杀敌军第二军区参谋长胡国伦。”
邓建国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直觉推断,不由得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抢了杨志新一行人的任务,而敌军疯狂追杀杨志新挂帅的侦察小分队,反而把真正的凶手搁在一旁坐冷板凳,不惜一切都要将中国小分队消灭,殊不料更加不可思议的战争奇迹又被自己给创造了,自己在小分队四面被围,进退维谷,形势异常危急的关键时刻大显神通,以一己之力,倚仗一把svd狙击步枪,精准之极的枪法和无与伦比的伪装术,愣是将一个连的敌军步兵压制在原地不得动弹,为小分队杀开一条血路,安全突围创造了条件。
邓建国脸露顽皮笑容,吊儿郎当地道:”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歪打正着地抢了你们的任务,希望你别怪我越俎代疮,争抢你们的功劳。”
杨志新朗笑道:”要不是你替我们解了围,只怕我们早已被白眼狼包了饺子。”
两人相互逗趣一阵,话归正题,邓建国单刀直入地向杨志新问起小分队此次深入敌后执行刺杀任务的全过程,杨志新如拉家常地对邓建国讲起了小分队近两天在安南北部丛林里的死亡冒险。小分队往任务目标区域徒步渗透的过程可说是充满艰辛和危险,因为自从邓建国对敌军展开血腥报复行动以来,敌军每天出动大批士兵、特工队员和民兵,对疑似邓建国藏匿的山岳丛林实施拉网式的搜索,所以他们白天要时刻提防和躲避前来搜索的敌军,为防暴露目标,只能在夜间利用夜幕掩护向任务目标区域渗透。昼伏夜行,不但使他们身心疲惫不堪,更耽误时间。直到昨天晚上7点左右,他们才接近任务目标区域,即敌军王牌31fa师三团团部驻地----清水村。
不料,当他们抵达清水村时,邓建国已经对胡国伦下了手,驻扎在三团团部的敌军倾巢出动,展开搜剿刺客的行动,随后31fa师师部从二团和四团抽调了三个步兵营,”丛林变色龙”特工团也调遣两百多名特工队员,加上民兵,共计1200人的兵力,对清水乡的山岳丛林进行地毯式搜索。
当时,杨志新一见情势大为不妙,以为小分队里有人向敌人通风报信,暴露了此次刺杀行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情理不通,为保密起见,小分队此次出任务没有携带无线电台,若是小分队里真潜藏有敌方奸细的话,拿什么通讯工具与敌人取得联系,更何况小分队的四名战士都是虎头虎脑,憨直诚朴的农村兵,杨志新对他们知根知底,相信他们当中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叛国通敌,还有他们四人自始至终都在杨志新身边,从未有人突然掉队或者离奇失踪一段时间后又归队的现象。如果愣是要疑心内部有人泄密的话,在侦察大队就只有王师长、政委和杨志新三人有嫌疑了,问题是这可能吗?
杨志新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当机立断,率领小分队撤离清水乡,向东山乡31fa师四团团部渗透,因为情报显示胡国伦视察31fa师各团战备军事训练工作的下一站就是四团,既然错过了在三团团部实行刺杀的时机,那就只好临时变更行刺地点。
昨天下午17点左右,他们伺机袭击一个班的敌军巡逻队,生擒了三个敌军士兵,打算通过审讯俘虏来探悉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开始的时候,杨志新严守中国军队的纪律,不对俘虏动粗施暴,但那些家伙又臭又硬,什么都不肯说。
杨志新见如此审讯俘虏根本一无所获,当下极度失望和恼怒,只得默许粗暴悍野的蛮牛林平对俘虏进行刑讯逼供。
林平不愧是邓建国的得意门生,得到了邓建国的大部分真传,就连审问战俘的招法也学得有板有眼。他先扒光了那些家伙的衣服,用攀登绳将那厮五花大绑,像捆粽子一样,而后脱掉自己脚上的臭袜子,塞住那些家伙嘴巴。接着他便以皮带当鞭子用,直抽得那些家伙皮开肉裂,遍体鳞伤,随即他把两包白盐洒在那些家伙的伤口上,并且把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徐帮成拉来助阵。于是他们两人一起动手,把白盐颗粒往那些家伙的伤口上洒,用手掌使劲地搓揉。试想一下,在伤口上洒盐是何种痛苦?那种痛苦滋味就好比几把钢刷在肉身来回梳洗,又如同数条烧红了的钢棍在周身不停地烙来烙去,比地狱酷刑还要难熬。
那三个可怜虫痛得脸皮发出青灰,五官扭曲成团,全身肌肤剧烈痉挛,像犯了羊疯癫一样,只是嘴巴被塞得严严实实,否则会发出比杀猪还要惨怖的哀嚎。如此惨无人道的严刑逼供,令冷眼旁观的杨志新不禁心头发毛,不忍卒睹。而林平和徐帮成两人越是把俘虏折磨得痛不欲生,他俩就越是洋洋得意。
第114章 安全回归祖国(一)
杨志新看到两个原本老实憨厚的农村兵在邓建国的调教下,竟然变得如此冷酷残毒,当下不得不怀疑邓建国是不是被战争泯灭了人性和良知,变成了疯狂残忍的杀人机器。[.超多好看小说]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邓建国这种酷刑逼供的手段是残暴了些,但是在这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釆取这种极端手段才行之有效。
纵然那三个祖上缺德的安南士兵倔强顽劣,坚贞不屈,有一副宁折不弯,生死不惧的傲骨,但最后还是被林平利用惨绝人寰的严刑拷打给折服了。
从俘虏嘴里撬出的情报令杨志新一行无不哑然失色,敌军第二军区参谋长胡国伦当天傍晚莅临三团团部视察工作时遇刺,现已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同时遇刺三团团长和另外两名军官已经当场毙命。敌军正纠集大批士兵、特工队员和民兵对清水乡以及周边的山岳丛林展开地毯式搜索,妄图剿除已经逃逸的刺客,以稳定军心士气。
杨志新惊喜交集,当下揣测抢先小分队一步行刺胡国伦的刺客正是魔鬼尖兵邓建国,而敌军搜剿的对象也并非小分队,使杨志新心下释怀,总算可以确信小分队里没有潜藏敌军的奸细,小分队的行踪也并未暴露,而且悬在心里的另外一块石头也落了地,邓建国不但没有死,没有被敌人生俘,还在继续进行针对敌军的破坏活动。
杨志新取消了往四团团部驻地渗透的计划,率小分队沿原路撤离,打算先撤到安全的地方躲藏几天,等风头一过,带领小分队折返回去继续寻索邓建国的行踪。
由于宅心仁厚的杨志新一时心慈手软,阻止林平杀掉那三个俘虏灭口,只将其打昏过去,结果其中一个苏醒过来之后,挣脱绳索,逃回去报信,引来了大批敌军。小分队尚未走出多远,就遭遇数股前来追踪他们形迹的敌军。
杨志新一行虽然施展极为精深的丛林伪装术,利用夜幕和丛林这两道天然屏障,一连好几次从敌军搜索部队的眼皮底下溜了过去,然而大多数敌军士兵从小生长在丛林里,常年累月与丛林相伴,是而在丛林追踪方面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杨志新等五名中国侦察兵的伪装技术、反侦察和反追踪能力再高绝,也无法比得上自幼苦修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的邓建国,当然不可能像猿猴一样在树木棋布星阵的丛林里展转腾挪,蹿高伏低,翻跃纵跳,如履平地而不在地面上留下丝毫印迹。(.$>>>棉、花‘糖’小‘說’)
终于在今天凌晨6点左右,约莫六十多名敌军士兵发现了小分队的行藏,当即展开迅猛的攻击。这彪敌军是31fa师的两个步兵排,武器装备自然精良无比,清一色的原装俄制ak-47冲锋枪,加上几挺rpk轻机枪和pkm通用机枪,更有82无后座力炮和rpg-7火箭筒撑腰助阵。而小分队的五名成员只有一挺81班用轻机枪,没有装备40火箭筒等步兵火炮,火力当然相形见绌。尽管在此之前小分队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个班的敌人,但那是乘敌人不备突然发动偷袭,利用弓弩、刺刀、匕首等冷兵器和微声冲锋枪毙敌,干净利索而且无声无息。而如今与两个武器装备精良的敌军步兵排正面交锋,硬碰硬地对阵,小分队的火力未免捉襟见肘。
所幸杨志新一行的单兵战斗力个顶个的棒,经过一场短暂却相当激烈的遭遇战,他们杀伤了敌军两个班的兵力,撕开了一个突破口,脱离了与这彪敌军的正面交锋。可是他们的行踪却暴露了,散落在丛林里搜索的数十股敌军立即接到31fa师师部合围并消灭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的命令。
尽管小分队的五名钢铁汉子个个能征善战,人人勇者无惧,但是好虎架不群狼。五六百名敌军士兵、特工队员及民兵以班排为单位,齐集到小分队出没的地带,对小分队进行围追堵截。敌军不但人多势众,火力强猛,更是同仇敌忾,悍不畏死,逼得人单势孤的小分队不得不东逃西窜。
由于敌军高层把杨志新一行当成了行刺军区参谋长胡国伦的凶手,所以严令31fa师和特工团参与搜剿行动的部队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将中国小分队一网打尽,彻底诛灭。因此,杨志新一行被敌军追得几乎无处藏身,加之人生地不熟,他们只好尽量往国境线上靠拢,无意中闯进了一道山谷,而这道山谷又毗邻国境线不足六公里。
当时的形势可谓异常严峻,四五百敌人从四到八处涌进山谷,妄图给小分队来个铁壁合围,瓮中捉鳖。摆在小分队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要么杀开血路,突出重围,至于向敌军缴枪投降,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杨志新当时就想只要有一线生机,绝不放弃希望,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杀出重围,以死求生。[.超多好看小说]他心想小分队人员少,目标小,在草深林密的山谷里东躲西藏很不容暴露,于是他便率领大家利用地理优势,一边跟敌军大玩藏猫猫的游戏,一边寻找敌军兵力薄弱的地带突围,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敌人正面交锋,以免被咬住难以脱身。
东躲西藏,声东击西,杨志新等人各展所长,各尽所能,与敌人大玩猫鼠游戏,把大批敌人哄得团团转。经过一番周折,他们总算给敌人造成了他们要向山谷西面突围的假象,敌人着了他们的道儿,铺天盖地地朝山谷西面围拢过去。
杨志新见敌人上当受骗,立即带着小分队乘隙向敌军兵力稀薄的山谷东面潜行而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敌军在山谷东面布置了一个连的士兵,小分队的去路又被堵死了。杨志新在进退维谷,腹背受敌的恶劣情况下,只得心下一横,决计放手一搏,全力一战,试图从山谷东面撕开突破口,虽说堵住他们的去路的敌军有一个连的兵力,但都是普通步兵连的士兵,没有堪称精锐的特工队员,他们与这彪敌军短兵相接,展开迅猛凌厉的攻势,兴许能杀出血路,如若不然,待得扑往山谷西面的大批敌军折返,一齐压过来,那他们可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了。
纵然杨志新一行尽皆生猛悍厉,但敌军人多势众,火力强猛,士兵们个个奋勇争先,人人满腔悲愤,誓要不惜一切代价诛灭中国小分队。因而,面对这种敌我双方力量悬殊之极的险恶情势,小分队五人就算个个三头六臂,也决能敌过得一个步兵连的敌军士兵,何况山谷西面还有至少四百多名敌军士兵和特工队员。小分队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浴血苦战,非但没有杀出重围,反而被步步为营的敌军逼得进退两难,渐成强弩之末。
当时,杨志新他们当真是骑虎难下,从山谷东面突围已成奢想,退回山谷西面又得面临更大的敌情威胁,与山谷东面的敌人久耗下去,等到山谷西面的大批敌人闻讯一齐迫压过来,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后果可以想见。
当时的形势可谓严峻之极,谁也不曾想到,邓建国在他们山穷水尽的危急关头,竟然阴差阳错地闯到山谷东面,用一支svd狙击步枪,愣是把阻挡他们的敌军压制在原地,很长时间无法动弹,从而为他们缓解了压力,使他们乘机钻进山谷北面的一道狭长的山涧,得以摆脱险境。
杨志新将小分队深入敌后冒险的整个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邓建国讲述了一遍。
邓建国听完之后,觉得杨志新等人执行刺杀任务的全部过程当真充满戏剧性的变化,先是因为自己向敌军展开疯狂的报复行动,逼得敌军不得不兴师动众地搜索自己的行踪,而杨志新他们又忌惮满山遍林的敌军搜索部队,为防提前暴露目标,不得不昼伏夜行,大大延长了向任务目标区域渗透接近的时间,却不料自己已经抢先一步动手,行刺胡国伦成功。当杨志新一行抵达任务目标地的时候,正好遇上敌军调兵遣将,大张旗鼓搜剿自己,从而使杨志新误认为小分队内部有敌军奸细通风报信,使敌军高度戒备,可是一经反复琢磨揣度,又觉得情理不通,只好试图率小分队潜行到四团团部驻地,寻机完成刺杀胡国伦的任务。接着,杨志新等人伏击了一个敌军步兵班,生俘了敌军班长,一经酷刑逼供,俘虏吐露的情报令杨志新等人无不哑然失色,胡国伦已经遇刺,生死未卜,敌军正在全力搜剿刺客,杨志新方才放心小分队没有暗藏敌军奸细。
邓建国心想整个过程若是写成小说,或者拍成电影,一定情节跌宕起伏,离奇曲折,惊险刺激,大受青年一族欢迎。
杨志新长叹一口气,怅然道:”当时,我还满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够精够妙,谁知还是敌人棋高一着,早就在山谷东面布置了一个连的兵力,以防患于未然。要不你及时赶到,用狙击步枪压制住了敌人,为我们争得了重新寻找路线撤退的时机,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邓建国摇摇头,谦逊地道:”还得多亏雄娃与我配合得好。”
他忽地想起了什么,立即调转话锋,神色严肃地看向杨志新,说道:”老杨,你这次挑选的小分队成员虽然都是个顶个的棒,但你们配备武器的时候却出现极为严重的失误。”杨志新怦然心惊,惑然地凝视着邓建国,纳罕地道:”你说我们的武器装备选择得不对?”邓建国颔首道:”是的。”
杨志新微微一怔,神情变得有些惭愧,嘴上却文绉绉地道:”还请魔鬼尖兵不吝赐教。”
邓建国看着平素粗犷剽悍的杨志新假装文雅时的忸怩姿态,不由得忍俊不禁,正想和杨志新分享自己对特战小组火力配备的最新看法。就在此刻,负责侦察和警戒敌情的陈瑞迅步赶过来。
杨志新侧头一瞥,见陈瑞神态忧虑而焦急,嘴鼻气喘吁吁,似是有紧急情况发现,便即问道:”敌人追踪来了吗?”
陈瑞在杨志新跟前停住脚步,气咻咻地道:”是,发现有三十多名敌人,正在向我们的宿营地搜索推进,估计还有一刻钟时间就拢我们这里了。”
邓建国问道:”他们是敌军特工部队吗?”
陈瑞略事思索,回道:”我只看见他们清一色的迷彩服,应该不是敌军的普通部队。”
邓建国不假思索,当即断定,来的是敌军特工部队,兵力至少有五个特战小组,自己和杨志新等人经过连续浴血厮杀,亡命奔逃,已是疲顿不堪,加之弹药匮乏,不宜与敌军精锐的特工部队正面交锋,稍有不慎就会令大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务之急,得赶紧撤离,方为上策。
这时,杨志新果断命令陈瑞通知其他战士紧急清理现场的痕迹,准备撤退。
邓建国一骨碌起身,三两下穿好迷彩服和战术背心,披上伪装披风,然后从徐帮成手里接过自己的81-1步枪,换上新弹匣,右手单手持握81-1步枪,奋力向前送枪迅即朝后一拉,卡啦一声送弹上膛,枪托同时抵实肩颊。
邓建国这几下步枪单手上膛的战术动作洒脱而利落,从容不迫,可见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养精蓄锐后,他的体力和精力得以恢复大半,虽说没有平素面临敌情威胁时那么发扬踔厉,杀气腾腾,但他的寒酷的表情,锐利如刀的眼神,依旧凛然生威。
徐帮成不由得大为惊叹,讶然地看向邓建国,竖起右手大拇指,赞叹道:”副连长,你单手上膛的动作好帅!”
邓建国脸孔一板,对徐帮成横眉瞪眼,怫然道:”行了,别吹捧老子了,只要你臂力足够大,肩膀受得了,回去勤加练习,会玩得比老子更帅。”徐帮成吐了吐舌头,脸庞绽开笑容,赶紧俯身用树枝清扫地面的印迹。
杨志新叫来陈瑞,命令他负责殿后。
邓建国从杨志新手里抓过svd狙击步枪,斜眼一睨陈瑞肩上挎着那支56半自动步枪,微微一笑,把svd狙击步枪递到他面前,说道:”我再锦上添花,这把原装svd狙击步枪交给你来使用。”
陈瑞登时喜形于色,双手接过svd狙击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送弹上膛,刷地举枪,主眼凑到pso-1瞄准镜前,瞄了瞄远处的一根细树枝,随后放下枪,左手一拉枪栓,噔的一声响,一颗子弹蹦出枪膛。
第115章 安全回归祖国(二)
邓建国右手疾伸如电,一把抓住飞到空中欢快跳跃的子弹,随即把子弹递到陈瑞跟前,微笑道:”记住,你的任务是监视并警戒敌人,尽量不要让敌人发现你的行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敌人正面交火,千万不可妄自逞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陈瑞左手一探,接过那颗子弹,塞进裤兜里,洪声道:”明白。”
邓建国点点头,掏出两个弹匣递给陈瑞,取下他肩上的56半自动步枪,左手轻轻一拍他右肩膀,说道:”马上行动。”
陈瑞利索地把svd狙击步枪往右肩膀一挎,双脚脚跟往拢一靠,腾地昂首挺胸收胸,朝邓建国洪声道:”是。”
他接着转向杨志新,斩钉截铁地道:”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转身径自去了。
邓建国打开65式军用背包,翻出枪瞄镜,迅速安装在56半自动步枪上,拍了拍枪身,侧头瞥见杨志新正惊异地注视着自己手里的这把枪,当下嬉皮笑脸地道:”看到了吗?这把看似已经过时的国产56半,只要加装上瞄准镜,当狙击步枪来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杨志新用充满钦羡之意的目光看着邓建国,竖起了右手大拇指。(.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哈哈一笑,转头向负责清理现场印迹的徐帮成、林平和青松喊道:”好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可以了。”
杨志新向他们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邓建国叫住徐帮成,把装好枪瞄镜的56半自动步枪向他扔过去,大声叫道:”接着。”
徐帮成右手疾伸,接住56半自动步枪,当即心领神会,知道副连长命令他担任尖兵,便即抢在头里,负责开路。
邓建国问杨志新,说小分队现在的位置与国境线的直线距离大约有多远。
杨志新告诉他,如果地图没有出现太大偏差的话,距离国境线约莫三公里远。
邓建国略事一忖度,对杨志新说道:”说起来只有三公里,实际上最少也有六七公里路,看来我们只能急行军,尽量争取抢在明天天亮以前越过国境线,免得夜长梦多。”
杨志新叹了口气,神色极其忧虑,心里默默地期望在归途中不要再遭遇敌军。
天公还算作美,小分队一路翻山越岭,穿林涉水,几乎没有停歇,急行军长达近十个小时,终于赶在次日天亮之前越过边界线,踏进了祖国的版图,途中没有遭遇敌情威胁,顺利得大出邓建国意料之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当王师长乘武装直升机,飞临国境线上的哨所,亲自迎接小分队安全返归的时候,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人人浑身伤疤,满脸倦容,显然已经精疲力尽。尤其是魔鬼尖兵邓建国,孤身只影地在安南北部丛林里与数百倍的敌人周旋鏖战长达二十八天之久,最终安然无恙地返回祖国,虽然面黄肌瘦,满脸胡子拉碴,长发蓬乱,但眼神依旧锐利,依旧坚毅。
王师长见邓建国和其他五位勇士完好无损地回国,心中喜不自胜,也感动,也激越,当下举起右手,向他们敬了一个异常庄重的军礼。
六条钢铁汉子齐刷刷地靠脚,昂首挺胸,向王师长还礼,虎虎生威,尽显雄性魅力。
王师长虎步走近邓建国,用殷勤的目光凝视着邓建国,右手刷地伸到邓建国跟前。
邓建国微微一怔,右手伸出,与王师长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拢到一起。王师长热泪盈眶,抬起左手,拍了拍邓建国肩膀,嘴唇翕动两下,欣羡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愧是魔鬼尖兵。”
邓建国脸露欣悦笑容,激动地道:”王师长,马克思他老家说我太年轻,应该好好活着,为祖国和军队多尽点绵薄之力。”
王师长见邓建国在身心极为疲顿之下,仍不失幽默感,不禁有些惊讶,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小邓同志,看来你这两年在陆军学院里不但没有养尊处优,而且武功一刻也没有松懈过,能力、智慧和勇气比起三年前,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邓建国一听这话,热血沸腾,激情燃烧,豪迈地道:”只要敌寇亡我中华之心不死,邓建国决计不会弃武从文。”
邓建国虽然浑身疲态,但依旧斗志昂扬,言词充满了铁血男儿赤心报国的豪情壮志,王师长甚是欣幸,因为他看到中国军队的一颗希望之星正在冉冉升起。
王师长微笑道:”小邓同志猛志长存,国之大幸。”
两人寒暄几句后,王师长松开邓建国的手,又拍了拍他肩膀,正色道:”呆会儿,讲讲你这二十多天孤军奋战,逆境中求生存的故事。”
邓建国神色陡然庄肃,脚跟一碰,啪的一下响,随即举手敬礼,洪声应诺道:”是,王师长,保证让你听得过瘾。”
王师长嗯了一声,转头走开,与杨志新及其他四位中国勇士逐个握手。
螺旋桨高速旋转,与空气发生剧烈摩擦,呼呼的响个不停,直升机载着一干凯旋归来的中国热血男儿飞往军区侦探大队驻地。
机舱内,徐帮成、林平、陈瑞和青松各人敌不过疲劳袭击,倒头呼呼大睡,杨志新将小分队深入敌后执行军事任务所经历的全过程,简明扼要地向王师长作了口头汇报,王师长闻报不禁对这个曲折离奇,充满戏剧性变数的过程大为惊骇。
王师长怎么都不曾想到,胜利完成刺杀敌军第二军区少将参谋长的并非小分队,而是孤身闯入虎穴狼巢,与大队部失去联系长达二十多天的魔鬼尖兵。他心中大感疑惑,二十多天前,邓建国独闯龙潭,成功营救出被敌军特工部队绑架的李参谋长,摧毁敌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仓库,随后与负责接应和支援的杨志新等人会合,与敌军追兵大打出手,虽然打得敌军落花流水,但爆破手马伟正以身殉国,令邓建国仇愤填胸。随后在乘直升机撤退回国的途中,小分队多次遭到敌军追袭,小分队的战士尽数负伤,邓建国怒发冲冠,大起报复之心,于是挺身而出,只身与敌军周旋,掩护小分队安全撤退。
接下来邓建国就向敌军展开血腥的惩戒行动,先在安乐村大开杀戒,袭击围攻他的敌军士兵和民兵死亡高达四五十人,而后又充分利用安南北部山高林密的地理环境,以一己之力挑战数百倍敌人,杀得敌人丢盔弃甲,死伤惨重,刚从总参情报处特工队调任”丛林变色龙”特工团副团长的资深特战指挥官胡先勇,新官上任连一把火都没有烧得起来,就在与邓建国的生死交锋中灰飞烟灭,随同执行搜剿任务的二十多名精悍特工队员全部溅血伏尸,无一生还。
第116章 安全回归祖国(三)
此后不断有敌军士兵和特工队员在搜剿邓建国的任务中,葬身于莽莽丛林,一时之间,那些自负精专丛林游击战的家伙们遇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敌人,他们平时最为熟悉的丛林反倒成了吞噬他们生命的地狱,那个神秘的敌人仿佛是传说中出没于荒山野林的魑魅,他们只要一旦深入丛林,就会像猎物一样被那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敌人宰杀,惶恐情绪在敌军中间蔓延,这也更加坚定了敌军高层剿除邓建国这个心腹大患的决心,于是便抽调大批擅长丛林追踪和猎杀的狙击手,给邓建国来个以毒攻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殊不料,邓建国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好像已经从人间蒸发掉了。而中国西南军区侦察大队又一直邓建国失去联系,除了通过情报获悉邓建国一直在安南北部丛林与敌军大玩追猎游戏外,对邓建国的情况知之甚少。而军区情报部制定刺杀敌军第二军区参谋长的”绝杀”计划属于绝密,邓建国似乎早就知悉,不用军区情报部和侦察连下令,自发着手去完成这个异常艰巨的绝密任务,想来委实不可思议。
王师长又一次感到魔鬼尖兵身上笼罩着一种神秘色彩,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邓同志,我真的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邓建国靠在舱壁上,脑袋歪向一侧,双眼微眯,懒洋洋地回答:”王师长真会说笑,我当然是人。(.无弹窗广告)”
王师长脸庞微现惭色,略加思索,郑重地道:”我很诧异,你究竟是怎么知悉军区情报部制定的这个绝密刺杀计划?又是如何侦知目标会去31fa师三团团部视察工作?而且时间和地点甚至比军区情报部的情报更加准确,这大不可思议了。”
其实,当初军区情报部制定出”绝杀”计划后,在确定执行这项绝密任务的最佳人选时,首先考虑到的人正是魔鬼尖兵,理由是邓建国早在三年前担任d集团军a师侦察连见习副连长时,就曾多次独挑大梁,成功完成行刺敌军王牌31fa师上校参谋长的”屠魔行动”。时隔三年后,他从陆院毕业,来军区侦察大队一连任副连长兼一营军事教官,又胜利完成营救李参谋长的”霸王龙行动”,丛林特种侦察作战的经验之丰富,单兵战斗实力之精强,可说是无人能及,其剑走偏锋,绝不按理出牌,墨守常规的行事作风虽然为人诟病,但往往出奇制胜。
因此,他理所当然是执行”绝杀计划”的不二人选。(.棉、花‘糖’小‘说’)可是他自从完成营救李参谋长的任务后,为掩护小分队安全撤退,只身留在敌军的窝家里与数百倍的敌人周旋,与部队失去了联系。李参谋长和王师长迫于无奈,只好派遣同样战斗经验丰富,军事素养极高的杨志新率领一连四名精英战士,深入敌后执行这个任务并寻索邓建国的下落。谁知,邓建国竟然早已获知这一切,并自发地完成了这个绝密任务,而本来是这个任务执行者的杨志新等人却意外陷入敌军的包围圈,差点就万劫不复,若不是邓建国歪打正着替他们解了围,只怕敌军早就已砍掉他们的人头,拿去安定军心士气了。
邓建国如此神通广大,想不使人怀疑他是人还是鬼都难。
邓建国伸了伸懒腰,揉了揉惺松睡眼,漫不经心地道:”也许是我运气好,也许是胡国伦那小子命该绝,他去一线部队视察指导工作的情报是我道听途说的,当时我只图碰运气而已,谁料到竟然真让我逮着了他。”
王师长大惊失色,心想这纯属天方夜潭,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也能刺探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王师长心里半信半疑,满脸讶异地望着邓建国,惑然道:”什么?这个情报你是倒听途说的,不太可能吧?”
邓建国坐直上身,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道:”王师长,我的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了,你觉得我会编个神奇的故事来糊弄你吗?”
王师长想了想,侧头望向杨志新,想通过杨志新的话来进一步确认。
杨志新当下会意,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情报是小邓躲避敌军搜捕时,无意中偷听到了两个士兵的闲聊,从而获知胡国伦会去31fa师三团团部视察工作的情报。”
邓建国补充道:”那两个傻蛋正巧是所谓王牌雄师三团的兵。”
杨志新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你会去碰运气,原来是31fa师三团的兵说漏了嘴,走露了风声。”
邓建国揉了揉眼皮,正八二经地道:”所以说在战争年代,军队不论是士兵也好,军官也罢,管严自己的嘴巴比遵守任何纪律都重要。试想一下,如果不是那两个傻蛋无意中说漏了嘴,我也不会探听到,更不可能想到去行刺他们的军区参谋长了。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句话还真是不假。”
邓建国极富远见卓识,善于举一反三,不但使王师长信服,更令王师长不由得心生忧虑。
因为近些年来,敌军特工人员的猖獗势馅有增无减,大有越扑越烈的势头,军队的保密工作更显重要。虽然军队有极其严格的保密纪律,但泄密或者走漏风声还是容易发生。通过邓建国偷听敌军士兵闲谈,获知重要情报的案例,不难看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句无聊的闲嗑,都有可能让敌方特工人员探悉到重要情报。戍守边防的军旅生活十分枯燥乏味,战士们均是正值年富力强,活泼好动的青春期,无事的时候特爱吹牛侃大山,而敌方特工人员和谍报人员又无孔不入,这就难免会在无意中把重要军事情报泄露给敌人。
前不久,a师李参谋长被敌军特工部队绑架的恶性事件,不也是典型的案例吗?这两起高级首长被敌人绑架的事件都扑塑迷离,疑云重重。军区情报部努力调查过多次,力图查清那些悬而未决的疑点,但一直徒劳无功。通过邓建国阴差阳错的侦知到重要情报的案例来看,极有可能是那个士兵或军官一不留神走漏了消息,让素以狡诈刁钻著称的敌方特工人员有机可乘。
邓建国揉了揉眼皮,煞有介事地说道:”按我的愚见,只要我们每个战士和军官管好了自己的手和脚,管严了自己的嘴巴,就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王师长点点头,心想这个学生官的观点虽说有点偏颇,但不失为真知灼见。战士们不打架斗殴,不乱说话,不正是军纪严明的直接体现吗?
第117章 安全回归祖国(四)
王师长注视着不断打哈欠的邓建国,掏出一盒邓建国最爱抽的软中华烟,递到他跟前,殷勤地道:”小邓,你有好久没抽这个了吧,想抽吗?送给你,当我私人对你出色完成刺杀任务的奖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眼睛一亮,二话没说,右手疾伸,一把从王师长手里夺过这盒软中华烟,撕开包装,取出一根叨在嘴里,随即伸手去裤兜里掏打火机。
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抽过香烟了,尤其是这种价格不菲的高档软中华烟。因为在过去二十多天里,他不分白日昼夜,与前来搜剿他的敌军大玩丛林追猎游戏,为了减少暴露行藏的危险,他只得忍痛克制自己的烟瘾,只要不抽烟身上就不会有烟草味道,敌人也就无法通过异味寻索到他的形迹。
王师长哈哈大笑,说道:”看样子,你跟那帮穷鬼打了二十多天的游击战,根本没有缴获到什么战利品,至少连一包好烟都没有缴获到。”
邓建国点上烟,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鼻孔里喷吐着袅袅烟雾,悻悻然地道:”不是的,那些龟孙子其实比咱们更富足,好烟我到是缴获得有,只是不敢享受。[.超多好看小说]”
王师长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道:”你是害怕抽烟有烟草味道,容易暴露目标。”
邓建国颔首道:”那当然,我曾无数次从他们的眼底子下躲过去,他的鼻子虽然很灵敏,但却无法察觉到我,除了我的藏身术过硬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尽量避免身上有与自然环境不相协调的异味发出。”
杨志新冲邓建国坚起右手大拇指,赞叹道:”魔鬼尖兵不但生猛狠辣,浑身是胆,而且聪慧机敏,严谨细致,难怪敌人跟你玩丛林追猎游戏,结果非但不能讨到便宜,反而落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邓建国莞尔一笑,吊儿郎当地道:”老杨,你什么时候拜野猫子为师了,学会了奉承,我有你说的那么英明神武吗?”
杨志新心头一怔,方才记起邓建国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更对甜言蜜语的人嗤之以鼻,当下强颜欢笑道:”你真是个缺乏幽默感的人。”
他稍事思索,把右手往邓建国跟前一伸,手掌摊开,说道:”小邓,你刚才不是说敌军的特工部队比咱们富足吗?把你缴获的高级香烟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
徐帮成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他左手揉着惺忪睡眼,右手也伸过来,跟着杨志新起哄,说道:”副连长,把你的战利品拿出来犒劳犒劳弟兄们吧!”
邓建国嘿嘿一笑,掐灭烟头,弯腰从舱座底下拖出65式军用背包,翻出三盒包装精致且尚未开封的香烟。(.无弹窗广告)
徐帮成眼疾手快,抢过一盒,拿在手里一瞧,发现烟盒上面印的全是英文,他是一个字也看不懂,摇了摇头,满脸惭颜,惑然道:”这是什么烟,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那群白眼狼不是爱抽咱们中国产的春城烟吗?”
林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到徐帮成把一盒包装精美的香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端详,暗想:副连长是个追求时尚,懂得享受的高干子弟,平时手里挟的香烟不是软中华就是红塔山,最低档次也是石林,看这包装这么新颖别致,烟盒上印的全是英文,肯定是高级烟。
他烟瘾大发,乘着徐帮成不备,猛然发难,挟手夺过那盒香烟,说道:”野猫子,你连大名鼎鼎的美国万宝路香烟都认出来,还好意思抽,我看还是给我抽算了。”
徐帮成见香烟被抢,当下脸色一沉,气不忿儿地道:”蛮牛,这烟是我先拿到的,你休想独吞,还给我。”
他说完,左手疾快地伸过去,想从林平手里抢回那盒烟。
林平不说那是美国万宝路香烟还不要紧,一说可就犹如一石激起千重浪,陈瑞和青松这两人平时根本不爱抽烟,确切地说是舍不得花钱买烟抽,如今听说是副连长缴获的美国名牌香烟,登时兴味甚浓,垂涎欲滴,纷纷起来凑热闹。
于是,四个生龙活虎的热血男儿玩成一团,抢夺那盒美国万宝路。机舱内顿时沸沸扬扬,热闹非凡。
邓建国把香烟扔给杨志新一盒,右手拿起另一盒,举到王师长眼前,晃了两晃,嬉皮笑脸地道:”王师长,抽过美国希尔顿吗?”
他一言方毕,甩手把香烟朝王师长怀里扔去,说道:”试试美国鬼子产的香烟吧!”
王师长伸手一抓,接过香烟,瞅了两眼,随即塞进上衣口袋里,似乎对洋烟兴味索然。
杨志新惑然地向邓建国问道:”不是说万宝路吗?怎么成了希尔顿。”
邓建国右手摆了摆,笑呵呵地道:”我可没说这是万宝路。”
杨志新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取出一根,横放在鼻孔前,闻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否闻出了洋烟与国产烟的异同,只见他脸庞上笑容可掬,将烟叨在嘴里,右手冲邓建国打了个索要打火机的手势。
邓建国脸上竟然露出孩子般的顽皮笑容,掏出打火机递给他,煞有介事地说道:”保证你抽过一盒后,以后再也不想抽这美国鬼子的洋货。”
邓建国侧头看去,见林平他们正为争一盒洋烟,闹得面红耳赤,横眉竖眼,苦涩一笑,又从65式军用背包里摸出半盒美国香烟,向他们大声喊道:”别抢了,这里还有。”
他们四人这才停住手,那盒香烟虽然还在林平手里,但是已经挤压得变了形。
邓建国右手举起这半盒烟,横了林平一眼,面带怒色地道:”蛮牛,把烟还给野猫子,这盒烟才是你说的万宝路。”
林平那张粗犷而黝黑的脸膛上登时浮出差惭之色,瞅了瞅邓建国手里的烟,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烟,随即把烟递到徐帮成怀里,形态尴尬之极。他是从荒凉贫瘠的西北黄土高坡走进军营的农村兵,文化水平低,见识浅陋,对英文一窍不通,对美国万宝路香烟只听过,没亲眼见过,至于什么希尔顿,他可从未听说,故而一看到烟盒上全是英文就容易张冠李戴。
邓建国一抡右手,把这半盒万宝路扔向林平,说道:”看清楚,这才是万宝路。”
他说完,拿起那盒软中华烟,取出两根,分别抛给陈瑞和青松,说道:”你们抽这个吧!多多支持国货,外国的月亮不一定比中国的圆。”
杨志新点上烟,吸了几口,除了比他所抽过的高档国货软中华、红塔山和阿诗玛更苦涩,冲劲更强外,并没有品尝出什么独特的香味,心里不禁对美国烟产生了质疑,有种名不符实的感觉。
邓建国猛不丁地想起了什么,神色诧然地看着王师长,凝重地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天我瞄准胡国伦开枪的瞬间,三团的团长正巧给他找烟,无意中用身体替他挡住了我的子弹。”
王师长惊异地道:”你是说你的子弹是先穿过了三团团长的身体,然后才击中胡国伦?”
邓建国道:”是的,所以我很担心,子弹穿过三团团长的身体后,杀伤力就大为减弱,估计胡国伦这厮不会死,说不定会活过来继续做危害我们中国利益的勾当。”
王师长微微一笑,煞有介事地道:”你放心,据可靠的情报,他已经成了植物人,想继续做危害我们中国,恐怕得等下一辈子了。”
邓建国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王师长向邓建国说道:”小邓,回去之后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假,你打算怎么度过?”
邓建国不假思索,开门见山地道:”睡觉。”
第118章 靶场见真功夫(一)
返回侦察连队驻地后,邓建国一连七天,每天除了吃饭和解手之外,就是睡觉。.尽管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邓建国的这种生活作风简直等同于家畜,但是侦察一连的弟兄们是绝对能够理解邓建国的。他形只影单地在安南北部丛林里与数百倍的敌人展开死亡游戏,二十多天时间里,不是东躲西藏,就是浴血厮杀,绝少有机会养精蓄锐,对于他来说,稍有余裕打个盹就算天官赐福了。体力和精力的耗费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如今能安全投入到祖国母亲的怀抱里,他当然要海阔天空地休憩一番。
由于杨志新的刀创药疗效极好,邓建国左臂的刀伤恢复得很快,休养七天之后,他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他将自己孤身在安南北部深山丛林里长达二十四天的冒险经历整理并撰写出一篇汇报材料,上交大队部,而后立马就要投入到紧张激烈地砺兵当中。
王师长拿到他这份材料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感惊讶,这那里是一份汇报战斗任务情况的材料,明明是一篇长达4万多字的惊险小说。
他用简洁流畅,通俗生动的文笔,将他在杀机四伏的安南北部丛林只身挑战数百倍敌军,利用丛林这道天然屏障为掩护,与敌军精锐特工部队大玩追猎游戏,巧设地雷陷阱全歼敌军顶级特战高手胡先勇率领的精英突击队,倚恃妙绝尘寰的藏身伪装术和少林轻身功,同敌军狙击手展开猫鼠游戏,无意中探悉到敌军第二军区参谋长胡国伦前去一线部队视察工作的情报,本着碰碰运气的态度渗透到31fa师三团团部,结果不但行刺胡国伦成功,还顺带狙杀了三名敌军指挥官,战绩辉煌得出乎意料,而后在逃逸的过程中,歪打正着地替杨志新一行中国小分队解了围,整个冒险历程描述得淋漓尽致,主次分明,详略得当,情节跌宕起伏,精彩万分,让人读起来热血沸腾,激情昂扬,欲罢不能。.
王师长对邓建国的语言文字表达能力,写作功力和文学功底大为赞赏,声称邓建国若是那天告别行伍生涯,弃武从文,一定是个优秀的惊险小说作家。
操场东侧,侦察大队一连一排正在进行四百米跨越障碍训练,一个个体健筋强的热血男儿在平衡木、高矮墙、铁丝网、障碍池和绳网等各种障碍物之间,翻越纵跳,蹦高伏低,如老虎那般威猛,似猎豹那样迅捷,雄性的阳刚美尽显无遗。
远处,邓建国与杨志新并肩而立,邓建国一瞬不瞬地望着战士们矫捷的身姿,自言自语地道:”不错,速度和力量都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弟兄们的体能已经达到了我想要的那种强度。(.$>>>棉、花‘糖’小‘說’)”
杨志新见眼光挑剔,要求严苛的邓建国终于对战士们的表现赞叹不已,心头欣悦不已,神采奕奕地道:”你是说他们的体能已经达到了你要求的标准?”
邓建国点头道:”是的,他们在体能方面已经够得上侦察兵的水平了。”
他掏出一盒红塔山,取出两根烟,一根递给杨志新,一根叨在自己嘴里,说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对弟兄们的体能训练抓得很紧,所以他们才提高得这么快。”
杨志新道:”是的,上次射击考核时,你已经明确地指出,弟兄们在实用性射击方面表现得很差劲,以致于在霸王龙行动中,你为了不让更多的弟兄去冒险,你宁愿独闯龙潭,置之死地后生。”
邓建国点燃烟,吸了一口,摇了摇头,说道:”不说上次任务的事了,我想问问,你每次带着弟兄们进行射击训练之前,是否已经完成体能训练。”
杨志新点头道:”那还用说,力量够了操枪才会稳,射击自然也就精准,这是你说的。”
他想了想,神情忧虑,唉声叹气地道:”只是专门用于射击训练的弹药缺乏,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训练成绩。”
高超的射击技术是用子弹锻炼出来的,别无捷径可走,而中国国力贫弱,军队经费不足,导致专门用于训练的弹药紧缺,这一点一直是堪称世界最为强悍的中国陆军的软肋,很多一线部队的指战员为此大为疾首蹙额,武器装备落后,经费不够,一线作战部队无论是军事演习,或者是平时训练,无不捉襟见肘。
邓建国深有体会,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喟然叹息一声,狠狠吸了一大口烟,把烟蒂往地面上一抛,套着作战皮靴的右脚踩了踩,神采飞扬地道:”从明天起,我要对弟兄们实行长达一个月的强化训练,争取在下个月的侦察大队训练考核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不说第一,起码得拿到前三名。”
杨志新看着邓建国精神抖搂,斗志昂扬的劲势,怦然心惊,关切地道:”可是你左臂上的刀伤还没有痊愈,不如再休养两天吧!”
邓建国抡起左臂,在杨志新面前活动了几下,满不在乎地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邓建国说完,转头一瞥,见右侧的跑道边上有一个战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正在忙不迭地活动手脚和腰肢,在他身旁放着一口二十公斤重的弹药箱。
邓建国心中一动,侧头对杨志新说道:”你计时,看我在四分钟以内跑完三圈。”
他话音未毕,两个箭步蹿过去,快如风驰电掣,抱起那个战士身旁的弹药箱,往右肩膀上一扛,转身又是一个虎步,跨到跑道上,大声呼喊杨志新计时,迅即发足疾奔。
一圈长达四百米的跑道上面,有不少侦察大队的战士正在进行着负重长跑训练,他们几乎个个体魄雄健,而邓建国却生得瘦削单薄,跟他们相比,自然显得弱不经风。然而邓建国的脚力不但没有相形见绌,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多体壮力大的战士看着邓建国身躯那么瘦削,肩上都扛着一口二十公斤重的弹药箱,如脱缠野马一样,在四百米一圈的跑道上健步如云飞,他们不由得大为惊奇,方才真正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邓建国一口气跑完三圈,把弹药箱往那个战士身旁一放,看着那个战士满脸骇异的样儿,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那战士的肩膀,扭头跑向杨志新,朗声问道:”老杨,我用了多长时间。”
杨志新见邓建国虽然大汗淋漓,呼吸粗重,但脸庞依旧神采飞扬,精气十足,心头很是叹羡,右手举高秒表,大声回道:”3分35秒,你真够厉害。”
邓建国跑到杨志新面前,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郑重地道:”好了,咱们商量一下分工吧!”
杨志新用钦敬的目光看着邓建国,叹服道:”你真是个偏执狂。”
邓建国气咻咻道:”不偏执的话,以我这体格,根本不可能练就成以一敌十的强悍战士。”
杨志新收起秒表,微微一笑,神色陡变,突地大喝一声:”那就先请你接我两招。”
第119章 靶场见真功夫(二)
人随喝声,杨志新右手猛地翻起,只听呼的一下破风声,他右掌自左上方斜劈而下,直指邓建国的颈左侧,虽说只有四成力道,但仍然不同凡俗。(.无弹窗广告)
杨志新这一下猝然进击,当真快如流星飞电,令邓建国极难闪躲,殊不知,邓建国在刚刚经过一千二百米负重长跑过后,大脑和身体的反应速度依旧灵敏之极,就在对方的掌刀即将击中颈左侧的电光石火间,他脑袋一仰,上身猛然向后跌倒,双脚有如泰岳那般稳固地钉在地面。
嗖的一下响,杨志新的右掌擦过他的胸襟,他的两手反手撑在地面,配合双腿,将腰身拱成一道半弧,像煞一座石拱桥。
他堪堪地避过杨志新斜劈脖颈的一掌后,迅即两手狠力一按地面,右脚暴弹而起,以骇电奔雷之势,踢击杨志新的上盘。
杨志新急切间向右首跨步斜身,躲开邓建国的反攻,旋即闪退几步,作势继续进击。
邓建国借助两手一按地面的作用力,腰身往上猛力挺起,利索地弹直上身。
杨志新怦然心惊,大为叹绝邓建国腰部四肢的超常灵巧,趋避动作的迅捷,但却丝毫不留给邓建国喘息的余裕,在邓建国弹起上身当口,虎吼一声,箭步冲出,右臂借助冲力向前一送,右手握拳,直冲邓建国的下颌击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一记右直拳虽说不够猛厉,但若击中寻常人的话,颌骨想不脱臼都难。
只见邓建国侧身换步,身形灵动便捷之极,谁知杨志新突然变招,右手一缩,迅即俯身弯腰,右脚支撑地面,脚尖为轴心,腰身猛力一扭,左腿擦地扫出,他的下盘成为杨志新的攻击对象。
邓建国心头一惊,急切间双脚奋力蹬地跃起,随即向右一个侧身后倒,两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可成,杨志新的左脚几乎擦着他的双脚脚底,嗖的一声扫了过去。
邓建国的身子右侧着地,紧接着来了一个漂亮的懒驴打滚,一骨碌翻爬起身。
杨志新左手在地面一捺,一跃而起,双手连连拊掌,笑嘻嘻地道:”魔鬼尖兵,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人还鬼?”
邓建国拍打着衣襟上的尘土,不住地摇头,悻悻地道:”拼命三郎,拜托别问这个了,好不。”
半个小时后,邓建国把全连战士召集到射击训练场,他要当着杨志新的面前,考查一下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战士们的射击技能究竟进步了多少。[.超多好看小说]
“一排的,听我口令,准备射击。”邓建国一声令下,一排的战士们一溜烟地进入靶台。
他目光如电,遍扫一排全体战士,正色道:”为了充分发挥大家的水平,我要求大家以立姿射击”。
陆大伟气定神闲,林平更是踌躇满志。
“预备。”随着邓建国一声喊,弟兄们一齐展开动作,从肩上取枪、抵肩据枪、拉动机柄送弹上膛、瞄准,三个战术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支支锃明瓦亮的81-1突击步枪,81式班用轻机枪在丽日映射下闪闪生辉。
“集体作业,一百米胸环靶,立姿,连发射击,开始。”
邓建国一声令下,战士们早就憋足了劲,扳机一抠到底。
靶场上顿时枪声大作,枪口火焰炫目迷神
子弹在虚空里划出一道道酷炫流灿的亮线,撕得靶纸碎碎片片。
子弹飞射若暴雨,枪声密集似鞭炮。
射击表演精彩绝伦,令人惊心动魄,血脉贲张。
射光子弹后,战士们纷纷长吐一口气,不少人的脸上还抖露出自鸣得意的表情。
邓建国精确地计算了一下,他们当中最快的不到十秒就射光了弹匣,最慢的也不超过十五秒,射击速度倒是可观,只是不知道精确度是否令人满意。
战士们都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各自的标靶,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报靶员挥旗报靶。
稍事歇息后,报靶员通过扩音器汇报了靶数。
一时间,靶场上人声鼎沸,欢呼雀跃,战士们都发挥正常,打出了理想的成绩。
邓建国不露声色,默默地分享着大伙儿的喜悦。他通过望远镜很清楚地看到,战士们射出的子弹悉数打在了靶纸上,无一脱靶现象。不仅如此,而且弹着点大都散布在2环到8环之间。
在立姿状态下,一百米胸环靶连发射击,这样的成绩已算相当可观。
邓建国心知肚明,能有如此令人欣喜的成绩,除了战士们勤学苦练外,精良的武器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81式枪族的可靠性的确能经得起严酷的战场环境下的严格考验,射击精度良好,火力密集性和持续性也达到了相当可观的水准。它不但具有56式冲锋枪(包括俄制ak-47\/akm冲锋枪)在近距离扫射的火力持续性优势,而且拥有56式半自动步枪远距离单发精确射击的优点,很好的做到了步冲合一。
邓建国大胆地认为,在战场上只需要两支81-1式自动步枪就足以压制一个装备有ppk轻机枪的越军步兵班。
这当儿,现场响起一片更换新弹匣的全属碰擦声。战士们换好弹匣,成竹在胸,全神待命。
邓建国看到作壁上观的弟兄们都在摸拳擦掌,蠢蠢欲动,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接下来是卧姿一百米胸环靶,单发射击,要求五发四十八环以上为及格,跪姿一百五十米半身靶,三发短点射,连续三下,要求最少不低于八十环。绝大多数弟兄们不但没让邓建国失望,还有超常发挥。
邓建国很是欣慰,当即就给弟兄们自由发挥的机会。立姿、跪姿、卧姿,连射、点射、单发,一百米胸环靶、二百米人头靶……随意选择,只到射完领到的子弹为止。
枪声大作,掌声雷动。
战士们全力以赴,端着枪上窜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陆大伟单腿跪地,81-1突击步枪的折叠式枪托抵实肩窝,枪口怒指一百米胸环靶,单发速射。
邓建国悄然靠近他身后,双手放到耳朵边,凝神细听,发现他的枪声比较乱,缺乏节奏感。
陆大伟三两下射空弹匣后,邓建国举起望远镜仔细一瞧,三十发子弹都在八环和九环之间,只是弹着点散布得不太均匀,可见陆大伟是心态急躁之人。
看着陆大伟兴致勃勃,卸下空弹匣,摸出一个新弹匣,在头盔上敲了两敲,干脆利索地卡进弹巢,正要拉动枪栓。
第120章 靶场见真功夫(三)
“先别急着上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邓建国蹲到他旁边,用手一拍他肩膀说道:”西北狼,现在让你先做一百个俯卧伸然后抓枪上膛射击,你有把握吗?”
“有。”陆大伟不假思索,当下就信誓旦旦地回答。
邓建国隐忍一笑,点头道:”你这么自信,那我就考考你。”
陆大伟毫不犹豫,放下81-1突击枪,俯下身子,两只手掌撑地,双脚后伸蹬地,身体胸腹离地三寸,做好了准备。
“开始。”邓建国一声令下,陆大伟在半分钟内就做完一百个俯卧撑。
没等他喘过气,邓建国大声催促道:”跪姿,一百米胸环靶,快。”
陆大伟腾地跃起,跪姿抓枪,不料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双手开始发抖,臂膀筋肉麻痛,手腕酸软乏力,抵肩据枪的动作显得迟缓而笨拙。
他心里一急,脸色登时就变得极为难看,慌乱地伸出右手去拉动枪栓,竟然连拉两下,机栓都没有到位,子弹无法上膛。
“好了。”邓建国一看他张皇失措,立即叫停,没有训斥他,只是笑眯眯地道:”记住,你双臂的力量还不够,操枪的速度还不算快,稳定性也不行,要继续加强锻炼,明白吗?”
“是。[.超多好看小说]”陆大伟满头大汗,急赤白脸地回答。
这一刻里,林平更是牛气冲天,操着81式班用轻机枪,仍旧以更见功夫的立姿据枪,好整以暇地打着十五发长点射。
邓建国看得连连点头,似乎很满意。
现在,林平已经打光了两个75发弹鼓,弯了弯腰,晃了晃手臂,扭头一瞥眼,邓建国正卓立他身后五米外,两只手分别拿着一个弹鼓。
邓建国是个明眼人,早就看出这家伙在连续射击下,虽然膀臂已经非常麻痛,但是枪枪上靶,水平令人称道。
他点头微笑,快步流星地走到林平跟前,拍了拍林平那宽阔的肩膀,赞叹道:”打得不错,还有子弹吗?”
林平露齿一笑,心里面乐得翻了天,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两眼一不稍瞬地盯着邓建国手里的弹鼓。
“放心,这里有的是子弹。”邓建国把两个75发弹鼓塞到了他手里,正颜厉色地道:”现在要求你以跪姿打一百米外的侧身跑步靶,记着要用十发长点射。”
“明白。”林平趾高气扬,转身抓起81式轻机枪,飞快地换上新弹鼓后就以单腿跪地,瞄准一百米外的侧身跑步靶就开始射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对于有效射程超过五百米的81式轻机枪来说,射击一百米远的目标简直是小菜一碟。现在邓建国之所以要求林平射击侧身跑步靶,目的是要考验一下他在近距离上,快速捕捉移动目标并予求精确火力打击的能力。
只见,这小子时不时地停下来,晃晃酸麻的肩膀和手臂,确认弹着点没有明显的落差后又接着射击。
邓建国见林平的轻机枪射击几乎是枪枪中靶,便仔细地观赏起其他战士的精彩表演来。他不住地点着头表示满意,但如果你善于察颜观色的话,你就不难发现他的脸上始终浮动着一缕隐忍而古怪的笑意,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弟兄们射击时暴露出来的通病。
嘟嘟嘟,哒哒哒,枪声宛似爆豆,裂人耳膜。
靶台一侧,作壁上观的一干战士看得热血沸腾,纷纷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约莫一刻钟过后,靶场上的枪声逐渐零落起来。看样子,大伙儿在海阔天空地渲泄激情的同时,子弹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胳膊和臂膀想必也被后座力暴虐得差不多了。
“要是有一万发子弹配发给俺的话,俺保证会玩得更帅。”一个河南兵操着一口地地道道河南腔调在那里念着亏欠。
“这么大一个国家,子弹还没有那些白眼狼多,养着这么多的军队还有鸟用,干吗不干脆给他们玩白刃战算球了,那样不是更节省子弹。”一个短小精悍的四川兵放下81-1突击步枪,左手搓揉着右边肩膀,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抱怨着子弹不够用。
现在该轮到二排战士们上场大秀拳脚了,也不知道大家是出于自信心呢?或者说是好奇心。纷纷吵嚷着要打一百米侧身跑步靶,众口一致声称,侧身跑步靶更能有助于提高射击水平,打起来也更刺激,更过瘾。
邓建国心里再明白不过了,这些虎头虎脑,直心眼儿的战士看到刚才一排的林平那无以伦比的射击表演后,心里不服输,要在靶场上明刀明枪的跟这小子一较高下。
这种你追我赶,力争上游,不落人后的干劲和精神风貌真让邓建国感到无比的欣辛,当即就欣然地同意了大家的请求。
靶台上听取欢声笑语一片,上弹匣,拉动枪机的金属磨擦声响不绝于耳。年轻士兵的头脑很容易发热,不甘落后的劲头可圈可点,只是不懂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
短促的两分钟准备一晃而过,小喇叭吹响了,报靶员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布置好二十个侧身跑步靶,遵从邓建国的指示,报靶杆统一指向左下角。
邓建国要求大家一律釆用三发短点射,那样既不浪费弹药也有显著成效。
随着他一声令下,靶场上登时枪声大作,弹雨纷飞,浓郁火药味夺鼻而扑,呛得人们喉咙生生发疼。
弟兄们都是气冲霄汉,踌躇满志,却不想一匣子弹打完后,成绩一踏涂糊,甚至出现个别脱靶的现象。脸面上纷纷显出不复劲要接着干的样儿。
邓建国不露声色,也不表示什么,命令报靶员把报靶杆调到右上角,耐心欣赏大家继续表演。
弟兄们都不甘示弱,纷纷以立姿据枪射击,却不知道在难度非同小可的侧身跑步靶之下维持这样的射击姿势是多么的费力而不讨好。不要说打出令人惊艳的环数,能不跑靶就算烧高香,拜大佛了。
可不是吗?两匣子弹都打完了,至少半数以上的弟兄还没有摸到窍门,找回感觉。仅有寥寥可数的四五个战士成绩还算差强人意,起码从开始五到八次短点射才能追上报靶杆,进步到三到两次就能追上。尽管射出的环数都在3环以上,8环以下,但总算有了一丝起色。
放下望远镜,邓建国正颜厉色地喊了一声停,接着以不愠不火的语调命令大家自由调整射击姿势和方式,立姿、跪姿、卧姿,单发或点射任由自己选择,只是不允许连发射击,因为那样不仅浪费弹药还不出成绩,两头不讨好。
第121章 靶场见真功夫(四)
砰砰砰,叭叭叭,哒哒哒,靶场上再一次响起密一阵,散一阵,紧一阵,松一阵的单发和短点射枪声。.
经过前番费力不讨好的射击后,大家总算统一了认识,切身体会到欲速则不达地道理,不是每个人一上手就能像陈瑞那样,以立姿据枪,三发短点射打侧身跑步靶,而且精准得异乎寻常。痛定思痛后,在两个悟性较高的仁兄大声吆喝下,他们决定练习快速出枪不精确瞄准射击。
平心而论,邓建国很赞赏他们这个别出心裁的创新举措,看来,战士们越来越摸对了路,他这个引路师父的呕心沥血终于开花结果,他慢慢可以放得下心了。
由于是自由发挥,大家都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翻出来了,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邓建国举着望远镜瞅瞅这,瞧瞧那,就好比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马戏。正如他事先预料的一样,这种侧身跑步靶,以卧姿射击的效果最佳,跪姿方式击发也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可是要像林平那样立姿射击的话,那效果可就是一踏糊涂,糟糕透顶了。
龙争虎斗,你追我赶,谁也不甘心落后于人,大家的攀比心和好胜心都很强,无形之中把射击考核当成了赛场竞技,打得如火如荼,好不热闹。(.无弹窗广告)
150发子弹在不禁不觉间就挥霍一空。靶标全部被酷虐的子弹轰得分崩离析,一根根纤细的,光秃秃的靶杆,宛如狂风暴雨中的小树苗一般在那里晃晃荡荡。
激烈的赛事让大家全身心地投入,高强度的射击动作让大家的肩膀似乎变得粗大了许多。
一个个的肩膀、臂膊和手腕又是酸痛又是僵麻,停下来后,一个劲儿地按揉着双臂,舒活着肩膀。有个别弟兄还在挨个地拉伸着手指头。看样子,大家都过瘾了,不在抱怨和念亏欠了。
俊俏的脸庞上浮动起一种幸灾乐祸,或者说是格外欣慰的笑意,邓建国眉开眼笑,大声喊道:”大家玩得高兴吗?”
“高兴…高兴…”弟兄们应答起来虽说是高亢洪亮,情绪激昂,但却七零八落,乱糟糟的一大片。
呵呵地笑了笑,邓建国洪声喊道:”大家现在听好了,一齐上去帮报靶员重新把靶标布置好。”
一听这话,大伙儿还误以为副连长还要继续考核下去呢?一个个顿时变得哭笑不得,因为大家的肩窝和胳膊有些酸痛了,继续射击的话倒是很过瘾,不过成绩会大打折扣。[]虽然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大家现在这个状态并不影响杀敌,但要在射击表演中达到副连长想要的那种效果,那可就难如登天摘星了,因为副连长实在太苛求于人了。
看到弟兄们你瞅瞅我,我望望你,磨磨蹭蹭的样子,就像叫他们扛炸药包去炸碉堡似的愁眉苦脸。邓建国不由得忍俊不禁,起先还生怕他们嫌配发的弹药太少,打不过瘾,却不曾想他们偏要自告奋勇地去挑战高难度的立姿射击侧身跑步靶,结果是眼高手低,力不从心,搞得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竟然像惧怕瘟疫一样厌恶起打靶来了。
邓建国疾言厉色喝令道:”叫你们去帮报靶员的忙,没听见吗?是不是没有过足枪瘾?那好,我叫别的弟兄去帮忙,等一下各位继续,打不出好成绩的话,今天就不准吃晚饭。”
这一下,虎头虎脑,直心眼儿的弟见们听明白了,赶忙动起身来,就像是一群饿豺狼在荒漠中突然看见一只大肥羊似的,呼天抢地的冲上靶壕去帮忙,惟恐慢了会被副连长单独留下来手把手的考验,那可不是一件美差,副连长严苛起来有些变态和疯狂,可不是人人都能像陈瑞一样被他大加赞赏,还是自知之明,审时度势的好。
前车之鉴,三排的二十名弟兄可不敢妄自逞强了,他们学得很聪明,苦口婆心地恳求邓建国批准他们自由发挥,邓建国也觉得这样的效果最为明显,也就毫不犹豫的批准了他们。
跪姿一百米胸环靶精度射击、跪姿一百米无依托胸靶、卧姿五十米头靶但必须射中眉心、一百米侧身跑步靶不限射姿……单发、短点射、十发长点射由他们选择,还是不允许十发以上的长点射或连射。
由于大家都完全按照自个儿的习惯和偏好来发挥,怎么顺手就怎么干,纷纷向副连长秀出了各自最拿手,最擅长的绝活。打完收工后,成绩理想得没得说,邓建国再严苛也不好意思从鸡蛋里面挑骨头。
紧接着,四排的二十名弟兄沓纷而至。邓建国期盼已久的心腹爱兵,野猫子徐帮成终于粉墨登场了。
不但邓建国很看好这个长相俊美,聪慧机灵的湖南兵,临时抽调来的两位军事教官也对这娃子推崇备至,也是个极具狙击手潜质的苗子。
坦白的讲,邓建国确实是有意想把徐帮成锻造成全能型侦察战士,因为这个野猫子有他当年的影子。
既然弟兄们自由发挥射击绝活的成绩尤为令人惊艳,邓建国照方抓药地验收完了之后,单独留下徐帮成来重点照顾。
明眼的弟兄一看就知道,只要是副连长重点关注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狠主儿。副连长是什么为人,想得到他的宠爱,可不是只懂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尽会阿谀献媚的马屁精就能行得通的。
弟兄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擦亮眼睛等待着观摩野猫子徐帮成是否有拿得出手的绝活,能否像陈瑞一样技压群雄,大家拭目以待。或许有个别仁兄会在暗地里埋怨副连长太过偏心,但副连长总能以铁一般的事实向那些颇有微词的人证明他的偏心是无可厚非,是合情合理的。
一旁,袖手旁观,看上去有些无所事事的杨志新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邓建国平时最宠幸野猫子徐帮成。也是的,谁让这两个家伙一个能向战斗技能全面的通才培养,一个是爆破技术过硬的专家。
徐帮成这小子活泼可爱,头脑灵活,思维敏锐,更有种不服输的劲头。性格相比铁塔林平,陆大伟要冷静沉稳很多,只要他耐得住寂寞,不怕孤独,就算他枪上功夫逊色于陈瑞,也丝毫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合格的战术狙击手。
第122章 好苗子(一)
实际上,徐帮成心里也有一本帐,在这些日子里,他早就觉悟到副连长有意把他培养成以精度射击见长的狙击手,只是他有些诧异,副连长竟然把训练侧重点由步枪远距离猎杀转为手枪近战射杀为主。.
他对邓建国的做法大惑不解也并不奇怪,身着伪装服以专用步枪远距离猎杀目标这种对狙击手的刻板印象已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这种以步枪远程狙杀目标只是一种最常见的,最可取的首选方法。事实上,只要能成功的狙杀目标,无论什么方式方法,只要能行之有效都可以,包括猎弓、强弩、飞刀、袖箭……等等。
此前,从军区情报部借调过来的两位军事教官已经对徐帮成进行过远程狙杀训练,徐帮成聪颖机敏,悟性极高,接受能力超强,掌握得很快,使用79式狙击步枪,四百米,全速风,胸环靶,十发子弹至少中七发,四百米,半速风,胸环靶,几乎是枪枪命中,六百米,半速风,人头靶,命中眉心部位是稀松平常的事。因此,两位军事教官认为,只要多巩固,多加以实战磨练,假以时日,徐帮成就会突飞猛进。[.超多好看小说]邓建国也觉得以徐帮成的枪法和脾性当个战术狙击手是完全够格的。值得一提的是,邓建国特别看中这小子头脑灵活,手脚敏捷,尤善攀爬越障,可谓蹦高跌矮,飞檐走壁,更加适合近身刺杀,所以邓建国就把他朝这方面培养。
这一刻里,邓建国一瞥满脸惑然的徐帮成,道:”野猫子,还记得前几天我教过你的拔枪动作吗?”
“当然记得,不过那只适用于手枪。”徐帮成拍了拍胸前的81-1突击步枪,定定地瞅着邓建国腰间枪套里的五四式手枪,吊儿郎当地道:”报告副连长,要借你的手枪一用了。”
“拿去用好了。”邓建国一把抽出五四式手枪,随手就朝徐帮成抛过去,道:”可不要演砸了锅。”
“是。”徐帮成将81-1突击步枪利索地往腰后一甩,一把接住五四式手枪,嚓地一拉套筒送弹上膛,转身伸出右手臂,把枪口送向百米外的靶标,目光透过照门准星,瞄了两瞄,摇头晃脑地道:”距离太远了,有效射程不够”。(.)
“别急,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邓建国解下皮制枪套扔给徐帮成,”我要你以圆弧式拔枪动作,在快速移动中射完弹匣里的八发子弹。”
徐帮成接过枪套扣在腰间武装带上,驾轻就熟地调节了几下,以便使手臂的拔枪动作轻容易就进入定形状态。
邓建国一招手,两个报靶员飞快地在三十米开外的一溜拉木桩上,整齐地放置了八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酒瓶子。
“可以开始了吗?”徐帮成神采奕奕,拍了拍右腰枪套内的五四手枪,趾高气扬地向邓建国请示道。
看着他那一副成竹在胸,信心十足的样子,邓建国微微点了点头,大喊一声:”开始。”
徐帮成那瘦高的身形原地卓立,宛如一棵岿然不动的青松,面色刷地一下子就变得平静得如同一潭千年不波的死水,两只机灵而澄彻的眼晴就象两把电炬似的飞速扫过三十米外,一溜拉各式各样的酒瓶子。
在这极为短促的半分钟时间里,他纹丝不动地卓立当场,宛若一尊惟妙惟肖的泥塑木雕。
此际,杨志新及一干看热闹的弟兄们正睁大双眼,目不斜视的盯着他,倒是要看他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亮相。
一侧,邓建国面色沉静,双目在毫不稍瞬地注视着徐帮成右手的变化。
徐帮成的右手臂下垂着,在枪套前方不到一寸的位置忽前忽后地摆动,快速摆动中,手不断地从枪套旁边掠过,突然据住枪柄,刷地拔出手枪,手臂往起一抬向前长伸,枪口送向目标方位,砰,噼叭,枪声,玻璃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作壁上观的人们还没看清他是怎么拔枪,出枪瞄准的,一只酒瓶子就在枪声中碎成几大坏,水花泼剌剌的四散飞洒。
整个拔枪过程写起来是相当的拖沓,实际上徐帮成手臂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旁观众人还没来得及叫好,徐帮成刺棱一个前滚翻,滚出一米远后,利索变成跪姿,右手刷地伸向目标方向,枪口连摆三下,砰砰砰,三只瓶子噼噼啪啪的爆裂,砰瓶碴子共水花四散飞溅。
杨志新的一个好字刚刚挤出齿缝,徐帮成刺溜向左侧弹出两三米,疾速跑中,脚下故意一滑,身子猛地扑倒下去,杨志新和众多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为徐帮成唏嘘,徐帮成在地下身子一个利索翻转,面朝目标方向,长伸的右手臂往起一扬,砰,又一只瓶子伴着枪声碎成几大块。
旁观众人稍稍变得有些黯淡的眼睛又闪亮起来,几十张大嘴巴齐刷刷地豁开,响雷般的好字还没蹦出口腔,侧身躺在地下的徐帮成左手一撑地面,腰部猛地用力带动整个身体,骨碌碌地擦着地面转了一圈,面朝目标方向卧倒在地下,双手出枪射击,砰,噼啪,他身子一个翻转,挪动一两尺,卧姿单手出枪,砰,噼叭。
7.62毫米钢芯弹头所到之处,无不是狂风扫叶,所向披靡,一只只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酒瓶子噼噼啪啪的爆裂,飞溅起一块块残碴碎屑,一朵朵水花。
八个酒瓶子被徐帮成一扫狼烟全部打碎,无一幸免,瓶碴子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水浆哗啦啦的泼洒得到处都是。
场上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弟兄们朝着一地的碎瓶子碴子,大声喝采,拍手叫好。
“很好,你掌握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好。”邓建国拍着巴掌,也随声附和地跟着大家为徐帮成加油助威。
还没等到全场的掌声停息,邓建国又抽出一匣子弹随手抛向徐帮成,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朝靶壕方向前进五十米,给我展示一下五十米手枪射击胸环靶的本事。”
第123章 好苗子(二)
徐帮成左手刷地伸到空中一抓,抄住弹匣,迅即退掉空弹匣换上新弹匣。[.超多好看小说]
“记着要枪枪命中靶子。”邓建国指着胸环靶,语气凝重地强调了一下。
“是。”回答得直截了当,徐帮成满脸充溢着成功的喜悦,将空弹匣抛给邓建国,电掣转身,奔向射击地线。
邓建国接过空弹匣插进弹袋里,举起望远镜朝徐帮成察看过去。
与此同时,同样对徐帮成这个苗子青睐有加的杨志新也举起了望远镜,也一样殷勤期待这个苗子再接再励。
视线顺着望远镜搜视过去,与靶台和靶壕各相距五十米远的中心点上,野猫子徐帮成那瘦高身形一动不动,宛似一座巨峰。
他忽然想起了在老部队时就学会的跳眼法来测距。于是,他把手枪交到左手,抬起右手臂向前伸直,竖起大拇指。一只眼微眯成一条缝,另一眼则紧紧闭合着,仔细地瞄了一下靶子,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靶子之间的距离,然后右手持枪,瞄准,估算并记牢照门、准星与靶心构成一条直线的位置。
就在邓建国满以为他就要开枪击发的当儿,他猛地垂下握枪的手臂,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长长地吐出一口凉气。
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耸了耸肩膀,舒活了一下浑身筋骨,使紧张的心情得以迅速的放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难看出,五十米远的距离用手枪射击侧身跑步靶的难度是不是一般大。
他右手提着五四式手枪,枪口斜垂指向地面,整个手臂抖动了好半天,五根手指头在不停地伸缩着,使右手得到充分的活动。
猛然,他厉电也似的抬起右手,举枪的同时,拇指配合食指急快地预压板机,虎口均匀加力。
砰的一声清脆枪响过处,子弹在空气中高速旋转飞行,划出一条螺旋式波纹后,不偏不倚,击中靶心。
一枪命中靶心,刚才快速拔枪打了个开门红,如今又博得一个满堂彩。邓建国通过望远镜看得一目了然,心里乐不开支。杨志新也在望远镜里看得明明白白,心里面其乐融融。徐帮成乘胜追击,一鼓作气,连续击发,可谓弹无虚发,枪枪命中,八颗子弹无一例外,全部命中靶子。(.无弹窗广告)
一口气射空弹匣后,大口大口地吐着气,他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后,转过身来。但见他脸蛋上满溢着傲慢而自豪的笑纹,那是一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后无法避免和难以遮掩的喜兴。
杨志新大声疾呼,调动全场观众为徐帮成呐喊助威。
徐帮成能在五十米远的距离以手枪射击胸环靶,而且枪枪命中,足见这小子在抵近射击方面的本事已然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确实,侦察连的弟兄们都使惯了步枪或轻机枪,无论在分头靶百米无依托、胸靶一百五十米无依托、立姿一百米无依托胸靶、半身靶三十米抵近射击……甚至一百米俯角和仰角速射胸靶而都很得心应手。但是在五十米远的距离手枪射击胸环靶而且要百发百中,这个课目在全连八十余个弟兄当中,恐怕就只有野猫子一枝独秀了,因为他特别擅长手枪,邓建国正是看中了他这个独特优点,才向他传授了圆弧式拔枪,先敌一步开火的独门绝技。
经杨志新这么一鼓动,大伙儿一呼百应,纷纷跟着起哄。霎时间,雷鸣般的掌声,欢欣鼓舞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振奋人心,场面上的热烈气氛一下子就随同徐帮成的精彩表演而迈向了高潮。邓建国抽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个弹匣,跑上去,扔给徐帮成,竖起大姆指,微笑道:”打得不错,再接再励。”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想试试三十米,仰角射击头靶。”徐帮成得意扬扬,摆明了想挑战更高难度的射击。只听他悻然道:”我在老部队的时候练过进攻射击和防御射击,现在这个靶场也太小了,根本施展不开。”
徐帮成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邓建国不禁有些语塞,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
徐帮成一语道破了侦察连目前训练条件比较差劲的事实。
就拿这个射击靶场来说,纵深仅有四百米,练习两百米以内的各种射击倒是足够了,但是像半身靶三百米、侧身跑步靶两百米、胸靶两百米停顿、半身靶一百五米,射击中必须同时完成排雷、投弹、爆破和刺杀四种战术动作……这样的进攻射击训练根本无法展开。还有譬如说半身靶三百五十米、胸靶二百五十米、分头靶一百米、头靶一百五十米,这四种射击距离都要求一个投弹动作三十米,点射和连发均可,但中间必须要转移阵地……这样的战斗防御性射击训练,若是没有纵深六到七百米,根本一筹莫展。更不必说像徐帮成吵嚷着手枪三十米,仰角速射了。
专以执行敌后侦察作战任务的侦察连常年累月都处在战斗一线,可谓戎马倥偬,不但武器装备落后,而且训练设施也非常寒碜,当然这也与目前国家综合国力虚弱,军费紧缺的原因有关。
邓建国惨然一笑,瞅着五十米外的侧身跑步靶,一脸正色地道:”先不要找客观物质条件的麻烦,现在我要你以八发速射打运动目标,就在这个距离上开枪,你有信心搞定吗?”
“有,我敢保证枪枪命中。”徐帮成趾高气扬地晃了晃手枪。
指了指侧身跑步靶,邓建国神色一肃,正二八经地道:”我要求你八枪速射,枪枪打出八环,你有把握吗?”
一怔,徐帮成掀下帽子,挠了挠光溜溜的脑壳,断然道:”没问题。”
邓建国似笑非笑地道:”军中无戏言,你必须要言必信,行必果,可不许你反悔。”
徐帮成扣上帽子,猛地挺直腰板,斩钉截铁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古怪一笑,邓建国庄严地道”假如不能做到枪枪不离八环,该怎么办呢?”
愕怔一下,徐帮成抚了抚帽檐,绝决地道:”我愿接副连长任何处罚。”
撇了撇嘴,邓建国走上去为他抚正戴偏的迷彩帽,挑逗地道:”好你个臭小子,还当真起来了,训练场不比得战场,那有那么严重,一点小小的失误是正常现象,罪不当罚。”
稍许思索后,邓建国一指脚上沾满了灰尘和污迹的皮鞋,煞有介事地道:”你这么有把握,那咱们就立下军令状。”
一怔,他用空弹匣刮了刮鼻子,道:”不,咱俩不如赌一把,你若是不能八发全部打中八环的话,就把老子这双皮鞋擦得油亮放光,老子若是输了……”
顿了顿,他低头一瞥徐帮成脚上那双沾满泥垢的解放鞋,似笑非笑地道:”老子大胆赌你八颗子弹最多中七颗,若是输了话,就替你刷洗一个月的胶鞋,满意吗?”
第124章 好苗子(三)
徐帮成一听赌注,脸蛋微红,挠了挠后脑勺,怯生生地道:”副连长,我输了就给擦皮鞋,你输了就免了。(.好看的小说”
“瞧你小子,真会拍老子的马屁。”邓建国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只管用心去打,输了的话,擦皮鞋的事就免了。”
“是。”徐帮成电掣转身,迅捷地把弹匣插进弹巢,举起手枪瞄了瞄了五十米外的靶子,暗里得意扬扬地盘算着:副连长,你说得没错,擦皮鞋的事是该免了,因为这个赌局你是输定了,既然刚才我能枪枪命中,现在就算是八发速射,我也完全有把握搞定,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呢!反正我是赢定了,索性就卖给你一个面子,不让你给我刷胶鞋了,谁让你是副连长,是当官的,我们小兵的胶鞋臭烘烘,赃兮兮的,那是你们当官的愿刷的。
如意算盘在心里敲得叮当响,徐帮成面上却依然故我的平静。
平心而论,他确实很优秀,很拔尖,但是他却失之于浮燥,尚还缺乏沉稳和镇定。他还是不明白,太多的成功就会让人产生过度的自信,而过度的自信往往会使人趋向自负、高傲和轻率,从而利令智昏,导致在关键时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落得阴沟里翻船,抱憾终身的下场。
“过度的自信就是过度的自负,一次成功也会成为下一次失败的起点,野猫子你将来就会明白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邓建国心里在默默地警示着徐帮成,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凝神等待着徐帮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此际,作壁上观的战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杨志新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扬手示意战士们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着徐帮成能打出个满堂红来。
一时间,近百人的靶场上哑雀无声,万马齐喑。
战士们纷纷擦亮双眼,踮起脚尖,把目光锁定在徐帮成这个焦点人物身上。徐帮成虽然很有信心,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也是个从战火硝烟中摔打出来的老兵了,深谙射击时必须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真理。
先活动了一下四肢,尽量使全身得到放松后,他右手倒提着五四式手枪,左眼紧闭,右眼微睁,毫不斜视着观察着五十米外的侧身跑步靶,默默地感受着目标。
众所周知,五十米刚好是五四式手枪的有效射程极限,再加上风速、湿度、温度、地心引力等因素的作用,八发速射而且要枪枪命中八环,难度之大无异于登天摘月,下海捞针,谈何容易。[.超多好看小说]再加上抛物线轨迹、高度及湿度、方位、地心引力、风速等因素对弹道的致命干扰,那就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添油了。
邓建国之所以要向徐帮成开出这样一道常规部队士兵望尘莫及,就是解放军的优秀侦察兵也颇感头疼的难题并不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更不是看不惯徐帮成的过度自信而存心刁难他,夹磨他,故意使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出丑。而是对这个他最看好和最器重的后起之秀的一种希望寄托。
他全然理解徐帮成这么自信并非纯粹的逞强好胜,心高气傲,而是有理有据,合乎情理的。
和侦察连里绝大多数弟兄一样,徐帮成也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多年而且久经战火磨砺的老兵油子了,那份实战经验自然不用多说。
就拿射击来说事吧!记得邓建国初到侦察连上任之时,曾有幸争得一个把侦察连拉到兄弟师靶场操练的机会。由于兄弟师的靶场纵深一千八百米,不要说八十多人的侦察连在这里纵横驰骋,就是把一个炮兵营拉到这里来操课也绰绰有余。
地形广袤,根本毋须去顾忌一不留神就会破坏公私财产,邓建国和杨志新索性就带着大家,放开手脚大胆地干。
总参制定的陆军实弹射击练习教令规定已无法满足侦察连的特种作战需要,邓建国和杨志新根据实战要求,自行拟定了很多训练内容。俯角和仰角二百米胸靶精度速射,二百米打钢板靶,以最快的速度,十发速射全部打掉者胜,三十米头靶手枪抵近射击,八发子弹全部命中眉心者胜,结果徐帮成在三个项目上独领风骚,在藏龙卧虎的侦察战士当中脱颖而出,更让眼光独到而挑剔的邓建国眼前一亮,由衷地欣赏这两个后起之秀的资质禀赋,从此这两人就成为了邓建国最为器重和赏识的兵。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陈瑞那样能通过憋气控制心跳,从而使准头不令因心跳加速而大打折扣。
这个时候,徐帮成单手倒提着五四式手枪,精芒炯灼的双眼死盯着目标,亭亭静立,仿佛泰山倾塌,黄河溃堤,他也一动不动。鼻孔在慢慢呼吸,一出一入均匀呼吸。他在尝试着用感觉去嗅一嗅目标。
两眼透望远镜直勾勾地注视着五十米外侧身跑步靶,邓建国一张俊俏面孔平静得若同一潭千年古井,不起一丝波纹。
这一刻里,他双目瞳孔在迅速聚焦,几乎跟徐帮成一齐把焦点集中在了目标,八环上面。
极其短促的三十秒光景,在这一刻显得漫长而悠远。
突然,徐帮成右手刷的抬起枪口,砰,一声枪响后,他愣了愣,垂下枪口,目光从前方的靶子上面移开,转向手上这把枪口青烟袅袅的五四手枪,似乎对刚刚打完的这一枪不太满意。
杨志新一声唏嘘,脸露讶然之色,失望地摇了摇头。
一干在场的弟兄也通过杨志新的神色窥探出徐帮成这一枪肯定打砸了锅,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朝徐帮成望过去。
反观邓建国却泰然不惊,俊秀脸蛋上平静依旧。在望远镜里,他看得很明显,徐帮成这一枪打偏了,竟是个令人大跌眼镜的五环。这样的失误正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他并不感到奇怪,心平气和地看着徐帮成接下来如何挽回颓势。
眼前的情势不言而喻,这场豪赌徐帮成的失败已成定局。
“我靠,副连长不愧是魔鬼尖兵,简直神机妙算,早就预料到了我这头一炮必定打哑,看来这一回我是免不了要擦他的皮鞋了。”徐帮成心里在这样磨蹭着,摇了摇头,垂下右手,提着枪,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努力使郁悒的心绪平和下来。
紧接着,他两眼死盯着目标,慢慢呼吸放松全身肌肉和筋脉的同时,重新感受着目标。就算这场赌局输定了,也要输个坦坦荡荡,光光彩彩。
这当儿,瞄准线在徐帮成心目中渐渐形成,鼻孔在慢慢呼气,当他感受到自个儿的气将要呼重一点的时候,然后再呼气,直到气又到将要呼重一点的时候便停止一到两秒时间。
就在这常人瞳仁根本来不及追摄的电光石火之间……
徐帮成猛然跨步侧身,快不可言地抬起持枪的右手,食指动作如电,连续扣动扳机。
第125章 好苗子(四)
伴随着滚烫的弹壳欢快地跳出来,七颗7.62毫米钢芯弹头割裂着现场高度紧张的空气,带着徐帮成的满腔豪气,硬生生地把目标轰了个稀巴烂。[.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徐帮成一挥而就地连扣七下扳机,七颗子弹悉数命中目标,还令人欣喜地打出了一个九环。
“好样的。”邓建国放下望远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抬起右手冲徐帮成竖起了大姆指。
“打得好,野猫子,真有你的。”杨志新看到徐帮成的超常发挥,别提有多开心了。一时半晌,靶场上欢声笑语,摇旗呐喊之声不绝于耳,颇让人有种恍若置身于正在激烈鏖战的绿茵场上。
然而,徐帮成在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满堂红之后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一刻里,他才翻然悔悟,深切地明白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重新审视自己后才觉得要到达副连长的境界还需苦练再苦练。
邓建国眉开眼笑地走上去,拍了拍徐帮成,欣悦地道:”七发子弹,五七环,耗时不足八秒,打得还算不错,没让我失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副连长,我愿赌服输,你的皮鞋我保证给你擦得油亮放光。”徐帮成翘了翘嘴唇,忸怩地把手枪递到邓建国手上。
邓建国接过有些烫手的手枪和枪套,笑呵呵地道:”说你野猫子机灵,有些时候也够呆笨,跟你开个玩笑你居然当成了真。”
“副连长,这么说我为你擦皮鞋的事就免了?你一向说一不二的”徐帮成有些诧然地望着邓建国。其实他是在明知故问,凭他的聪慧和机敏,早就从副连长的脸色和口吻中窥探了个所以然。
“这次例外。.”邓建国欢笑着刮了刮徐帮成的鼻子,故意压低声音,笑咧咧地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们这一场赌局你没有输?”
怔忡一下,徐帮成有些诧然地道:”真的吗?副连长。”
邓建国道:”我俩半斤八两,是个平手。”
“难怪你不让我为你擦皮鞋,因为我打出了一个九环。”不用邓建国一语破的,机灵的徐帮成就幡然彻悟,心里一下子就乐得翻了天,面上也忍不住浮露出难以掩饰的欣辛之色。
这时,邓建国敛住笑靥,神色肃重地道:”野猫子,你的悟性确实很出众,进步也相当快速。”
稍顿,他语重心长地道:”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野猫子,我得要提醒你,包括射击在内,你的所有单兵技战术只能算是过了侦察战士的门槛,离真正的行家能手还差了那么一两步台阶。”
口里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话,他两眼一直在留意着徐帮成脸孔上的表情变化。”你必须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励,千万可妄自尊大,骄横傲慢,知道吗?”
舔了舔嘴唇,徐帮成似乎从邓建国的真知灼见中感悟颇深,点头地道:”副连长,我都明白了,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对了。”邓建国接着道:”野猫子,我以一个兄长的身份送你一句话,你必须谨记,那就是得意怡然,失意淡然,千万不能今朝得势的时候就把尾巴翘到半天云里,他朝失势就破罐子破摔,明白吗?”
怔愣一下,徐帮成猛然双脚脚跟一靠,挺胸收腹,举手向邓建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铿锵洪亮地道:”明白。”
“很好,当你能明白到自身还存在着差距的时候就说明你真正进步了。”邓建国微笑着点头。
“副连长,我会不懈努力的,争取有一天能赶上你的水平。”徐帮成踌躇满志,信誓旦旦,公开表明了要以副连长为挑战对象,勤学苦练,奋发图强。
邓建国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现在就要向我下挑战书了,真是后生可畏呀。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现在回队列休息。”
“是。”徐帮成脸上遍布着灿烂的笑纹。
望着徐帮成跑步归队那瘦高的身影,邓建国露出自豪的笑容。
为了把侦察连的八十余名虎威男儿锻造成一群敢打必胜,勇猛果敢的钢铁硬汗。邓建国可算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尤其是碰上了徐帮成、陆大伟、林平及陈瑞这样天资极好,禀赋奇佳的优秀良才,他真恨不得把一身特战本领倾囊相授。
不错,放眼当今世界,任何强大鼎盛的国度,其军队无一不是藏龙卧虎,精英云集之地。尤其是跟那些个崇尚丛林法则,争强好斗的国家和民族比起来,中国那点儿尚武精神未免相形成绌,强武意识更是无法望其项背。这其中既有历史文化传统的原因,也有国民尚武思想薄弱的缘由。追本溯源,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缺乏忧患意识,太过于苟且偷安,乐以忘忧。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当兵不提干等于白干”……云云盛极一时的思想观念无不透露出国人生性偏安和厌弃武力的劣根性顽症。
虽然在伟大领袖的号召下,我们曾有过一段重武轻文弃商的历史,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国人一时头脑发热,心血来潮罢了,更何况轻文弃商这个先天性的残障更使威武之师,常胜之师成为空中楼阁。
一想到这些,邓建国顿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卑不足道,是那么的独木难支。他真感到自己是一个无足轻重,孤掌难鸣的凡夫儒子,而非在金戈铁马,狼烟四起的沙场上叱咤风云,履险如夷的魔鬼尖兵。
邓建国怔立在原处庸人自扰,一时竟然忘却了大伙儿的存在。
“弟兄们,我们请副连长为大家表演一下五十米侧身跑步靶,快速上膛,八发速射的绝技好不好?”
杨志新粗大的喊声就若同一只无形大手一把将邓建国从无奈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好。”弟兄们的轰诺声穿云裂石,雷鸣般的掌声震彻天宇。
邓建国幡然回神,无奈地叹息一声,目光瞥处,杨志新正快步流星地朝他走过来,脸膛上堆满了憨直的笑容。
第126章 这才叫牛逼
抿了抿嘴,邓建国对着渐行渐近的杨志新强颜欢笑道:”老杨,你是要我向大家展示一下五十米侧身跑步靶,快速上膛,八发速射吗?”
杨志新煞有介事地道:”对,咱俩共事的时日也有两个来月了,老实说我还没有亲眼见识过你把玩手枪的绝活,今天看到你把野猫子调教这么出色,想必你这个师父更胜一筹吧?”
苦涩一笑,邓建国莞尔道:”老杨,别给我戴高帽子好不好,都是大家不懈努力,勤学苦练的结果,我不过尽了一点绵薄之力,那有独占功劳的资格,再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跟这些新锐比起来,我也落伍了。[.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心知肚明,杨志新想见识一下他这位曾在华北陆军学院独步一时的快枪手是否宝刀仍未老。
要知道,五十米侧身跑步靶,手枪而且是快速上膛,八发速射,根本没有时间瞄准。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只听杨志新正二八经地道:”我说小邓,你就别在那里藏头露尾了,以前你当面展示的都是步枪快速射击,现在该让你在手枪上的绝活亮亮相了。”
明人不知,虽然邓建国是生性冷傲之人,骨子里也有傲雪欺霜的因子,但是经历过岁月伤痛的磨砺后,他显得低调沉稳了很多,不屑于把那些聊以自慰的绝活拿出来炫耀卖弄,招摇过市。再说了,五十米侧身跑步靶,手枪而且是快速上膛,八发速射,他没有手到擒来的把握。尽管他完全有把握在时速五十公里的汽车上,以步枪准确地击中两百米外的移动目标。
“好了小邓,别在那里婆婆妈妈的了,弟兄们还在等着看你的拿手好戏呢。”杨志新见一惯很自信的邓建国态度有些反常,便端出激将法来刺激他。
一咬嘴唇,邓建国豪气顿生,气宇轩昂地道:”既然大家这么有雅兴,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当着弟兄们的面献丑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搓了搓手,邓建国大马金刀地跨到靶台上,背对着靶子,气冲霄汉地道:”说吧!老杨,想看我打出什么样的水平?”
十步之外,杨志新笑意浓浓,征询地道:”六十环,九秒钟,怎么样?”
“行,就依你。”邓建国不假思索就一口应承了下来,举着打空的五四式手枪在杨志新眼前照了照。
此际,靶场上哑雀无声,万马齐喑,静寂得仿佛一片树叶飞落到地面上都能听得清楚似的。
八十多双炯炯有神,精芒闪射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个焦点上。副连长能不能一出手就有惊世骇俗的绝技,大家拭目以待。
“接着。”杨志新迅捷从腰际皮制弹袋中抽出一匣子弹,一扬手臂抛出,弹匣在低空中划出了一道粗劣的抛物线。
只见他右手提枪,左手一探接着弹匣,双臂一交一错,风掣电驰般扭转身躯,右手一抬,八声枪响竟然不分先后的抢入人们耳膛。
原来,邓建国在双臂交错的电光石火之间,右手食指一按弹匣卡扣,空弹匣掉出,左手向上一顶,新弹匣卡进弹巢,同时旋身,右手抬起向前一拉一送,巧妙地利用腰力带动臂力,子弹上膛,连连扣动扳机。整套动作不但快得骇人听闻,而且干脆利索。
当战士们还在懵懵懂懂地盯着邓建国时,邓建国已然一蹴而就地完成快速上膛,八发速射,转身过来神色自若地望着战士们,仿若从来都没有动过似的,只是五四式手枪还冒着袅袅青烟。
食指勾着扳机护圈,转了两圈后,邓建国潇洒地收起手枪,习惯地抿了抿嘴唇,神情端庄地望着大家。(.)
现场万马齐喑,弟兄们都睁大眼睛,毫不稍瞬地张望着靶台方向,脸庞上不约而同地写满了惊诧。
杨志新亦然,他甫一抛出弹匣,还没有来不及举起望远镜观察靶子,邓建国就已经打完收工,正泰然自若地望着他。
更换弹匣、子弹上膛、转身、瞄准到击发,一气呵成。变戏法似的快速射击术想不令人瞠目结舌都难。
就在大家哑然失色之时,报靶员已经扛着靶子,飞也似的跑到杨志新跟前,高举着靶子一摇一晃,汗淋淋,气咻咻地喊道:”62环,副连长打出了62环。”
“什么?62环,副连长打出了62环,简直是神了。”
“我的天爷!五十米远的距离,连瞄都不瞄上一眼,举枪就射,还打出了62环,副连长比当年我们志愿军的狙击之王张桃芳还神啦!”
霎时间,靶场上欢呼雀跃,掌声雷动,喧闹之声足以划破长空,胜过绿茵场上的精彩赛事。
热闹的人群里,铁塔林平跳天舞地,兴冲冲地呼喊道:”妈个巴子的,五十米远,背对着靶子,快速上膛,不瞄准就射出62环的靶数,我看副连长的枪法足以参加国家射击队了。”
“岂止参加国家射击队,依俄来看,副连长完全有资格代表我们中华民族出征今年的奥运会。”与林平一步邻近的陆大伟也按捺不住狂喜而欢腾的心情,激动得用一口地地道道的陕西腔调随声附和起来。”俄敢说,如果让副连长参加奥运会的话,以他那一手百步穿杨的好枪法,保证能为咱华夏子孙争回一口气。”
适才还风平浪静,寂然无声的靶场再次热闹非凡。
弟兄们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邓建国的枪上功夫。若不是有纪律约束,大伙儿真恨不得围上去,抢着靶子看个究竟。
杨志新看着报靶员高高举起的靶子,指指点点,”三枪七环,四枪八环,还有一枪打出了九环,比传说中的狙击英雄瓦西里还神。”
此际,年少轻狂的徐帮成一听到那骇人听闻的靶数,不由得瞠目结舌。
不错,同样是五十米侧身跑步靶,也同样是手枪八发速射,然而,副连长在射击前是背对着靶子,快速退出空弹匣换上新弹匣后,迅疾转身同时单手上膛,不须瞄准直接抬手就射,从更换弹匣到击发,只用了不足四秒时间,当真快若流星赶月。而徐帮成自己却恰好相反,提着子弹上膛的手枪,正面朝着靶子,凝神静气地目测距离,感受着目标,确定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迅速开枪击发,从而打出令人欣羡的成绩。但副连长邓建国则是干脆摒弃目测和计算,直接用大脑、心灵和感觉来找准目标,抓枪就打,枪枪中靶,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开始与结束,真正做到了枪是人体的延展,人是枪的灵魂。
两相对比之下,怎能不让年少轻狂,颇有点心高气傲的徐帮成自惭形秽呢?又怎能不让在场这些后起之秀而自愧不如呢?又怎么不促使和激励着他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呢?
诚然,像邓建国这种身体力行,战士们眼见为实的思想鼓动,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空口无凭,高谈阔论的老调陈腔来不知高出了好多倍。
听着杨志新的吹捧,邓建国既沾沾自喜也很怅然失落,因为他蓦然回想起师从武老师时,常听他老人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在整个国家机器面前,一个人就算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显得相当的微不足道,有很多时候,有许多事情,你想改变都无能为力,就算你蹈死不顾,血溅五步也于事无补,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听你的,孔子就是个最好的典型。”
当时他年轻气盛,风华正茂,对这句话当中蕴含的深意不甚了然,即使经过岁月的创伤后,他也是一知半解。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一下武老师戎马半生所总结出的人生真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明白的。
考核完毕后,邓建国已是略显疲态,他在考核总结中告诉战士们,单从射击这个项目上来看,百分八十以上的人所发挥出来的水准非常令人欣喜,尤其是那些在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干过弟兄更是不同凡响。但是,战士们的实弹射击都是在情绪比较稳定的情况下进行的,眼睛瞄准,三点构成一线,大姆指与食指合力击发,自然都打得很准,但不能迅速捕捉目标。当然,这是每一个枪手所必须要掌握的基本射击术。若是换上实用性射击的话,只怕绝大多数人所表现出来的水平会让人大跌眼镜。像刚才陆大伟在半分钟内连续做完五十个俯卧撑后,立刻抓枪跪姿射击,结果慌手慌脚,连枪栓都拉不到位。显然不能贯彻总参谋部一切从实战出发,练为战的指导思想,也无法足王师长仗怎么打,兵就怎么练的要求。
邓建国语重心长地强调:”弟兄们,上次在借用兄弟师的靶场进行第一次考核时,像林平在重机枪六百米半身靶,轻机枪五百米侧身跑步靶上,枪枪上靶。像陆大伟在81-1步枪二百五十米头靶,三百米半身靶上,枪响落靶。
但是在半身靶一百米照明,半身靶一百米闪光,半身靶三十米抵近射击,五十米头靶照明,五十米头靶闪光,二十米头靶无照明等夜间射击项目上,就表现得差强人意。”
双眼似箭,遍扫众人,见战士们都神情肃然,若有所悟,他继续道:”但凡经过实战历练过的弟兄都应该明白,真正优秀的射手都是凭大脑、心灵和感觉打,而不是简单地用眼睛来瞄准,讲求的是人枪合一,就是说感觉一上来,眼到手到,抓枪就打,弹弹咬肉,这就叫瞬间射击术。根据国外军警特种部队所要求的标准来看,特战队员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出枪、上膛、瞄准到准确击中目标,耗时最多不超过两秒钟。”
第127章 磨砺(一)
战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怦然心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趋热打铁,正颜厉色地道:”所以就大家目前的射击水平看,只能在靶场上显显威风,而不能在实战中抢先出手,克敌制胜,争得更大的生存几率。从现在起,我要开始对大家进行实用性射击训练,每次打靶前,必须先进行体能训练。战场上的奇迹和运气往往会照顾有准备的人,大家一定要苦练再苦练,有没有信心。”
“有。”轰诺之声,响遏行云。
第二天,天还没到蒙蒙亮的时候,杨志新还在背窝里跟远在千里久外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品味着居家过日子的甜蜜生活。邓建国就偷偷摸摸地起床了,迅速洗漱完毕后,冲到集体宿舍里,连吼带骂甚至用棍棒逼迫着还在酣梦中跟家乡小情人幽会的弟兄们起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那些有赖床恶习的,动作稍微迟缓的弟兄可就遭殃了,他不分青红皂白,照准屁股就是两竹棍子下去,打得人家几乎跳着蹿出了宿舍。
经过近一个月在敌国北部山岳丛林里的浴血苦战,他更加坚信战场上的运气和奇迹往往会照顾有准备的人,因而他断然决定对侦察兵进行更为严酷的强化训练。
他把起床晨练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高强度的军事训练着实让弟兄们有些吃不消,但在他的言传声教之下,只得赶鸭子上架硬挺下去了。战争的残酷决了军事训练的严酷,邓建国硬是把训练强度和难度比以往提高了很多。
首先是单兵体能训练,邓建国非常重视,因为相较于高头大马,体壮如牛的欧美士兵来说,中国军队的兵源主要集中在农村,物质生活条件和水平极其落后,士兵普遍身材瘦小,多少显得有些弱不经风,所以必需要通过更加严酷和苛刻的体能训练才能与同样训练有素的欧美士兵分庭抗礼。
因此,负重长跑时,他要求每人把五到十块红砖整齐码放在麻袋中,用背包绳捆扎结实,然后背上进行全速奔跑。要求在23分钟内跑完5公里路程。往往是一个星期磨烂一条麻袋,一个月下来红砖贴近身体的一面就发白浸油,那全是弟兄们的血汗。
以前游泳训练时,战士们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现在邓建国却要求他们必须穿着厚实的小四叶双面迷彩服和厚重的防穿刺解放胶鞋,背着81-1自动步枪、四枚木柄手榴弹及水壶,一口气游完四千米。
晚饭过后就是体能和射击训练,他先让弟兄们在一分钟内做完一百个伏卧撑或六十斤杠铃手推六十下,拉力器五十下,臂力棒五十下,做完之后才进行射击训练。
射击是力量、技巧和速度的完美结合,臂力够了操枪自然就很稳当,弟兄们无论以那种恣势据枪瞄准,无论在枪管上挂水壶和砖头,枪就像长在他们身上一样岿然不动。这都是邓建国几近变态和刻意苛求的训练方式练就而成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需处配发给侦察连训练专用的弹药实在有限,大家只好勒紧裤腰带省着用。
从军区情报部临时抽调到侦察连的两位军事教官除协助他外,专门负责楼房突入、多能攀登、直升机快速绳降、武装泅渡、排雷和爆破、车辆驾驶等科目的训练。
经过四个多星期地狱般的,近乎虐待式的训练,优秀的战士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差强人意的战士则脱胎换骨,进步神速。
现在,越障时,战士们都统一穿着沙背心,捆着沙绑腿,带着全套武器装备。纵然身上有超负荷的负重,但弟兄们仍然能毫不停顿的完成训练。
近身肉搏简直是陆大伟的拿手好戏。为了进行”铁砂掌”训练,他每天要反复击打用铁砂灌制的特殊沙袋一万多次。先是手掌三分之二长起老趼,再是整个手掌厚度增加一倍。其他弟兄更是双手流血、裂皮、肉烂,只得天天用秘方配制的药水浸泡,这样既消炎又增功力。待手掌外表恢复如初时,”铁砂掌”功夫才算练到家。现在陆大伟猛力一掌劈断五块叠加在一起的红砖已是稀松平常事。练铁头功时,他先用软木片后用硬木板,不断拍击头顶。练至一定功力,就可以撞树甚至撞墙。等到头顶毛发脱落,并形成两毫米厚的老趼时,便可以做到以头开酒瓶或全砖了。
谁跟当他陪练都难逃霉运,就是戴上防护用具,林平这位平素酷爱格斗的主儿,竟然在对练中被他一拳打得鼻青脸肿,另一个运气差的弟兄差点儿被他打掉了下巴,甚至连邓建国跟他较量起来也显得异常吃力,双方大战三百回合也不分轩轾。
在拼刺和持刀格斗训练上,徐帮成表现很突出,一口气刺倒两百多个草靶,仍是面不变色心不跳,连粗气也不喘几口,颇有邓建国当年的影子。一秒三刀、一步三刀、半秒两刀,这三套上乘刀法也是他掌握得最好,起码获得了邓建国的首肯。
结束忙碌的一天,邓建国突然叫住正想去冲澡的徐帮成,正二八经地道对他道:”,弟兄们都说你的攀爬术比以前更加精道,是全队最好的,是吗?”
徐帮成咧嘴一笑,神釆飞扬地道:”那当然了,不过还比不上你。”
邓建国见他仍全副武装,指了指营房五层楼的一角,一本正经地道:”以前你徒手攀上楼顶的时间在三十五秒左右,现在我让你同样不带攀爬工具,并且全副武装,在同样的时间攀上楼顶有把握吗?”
徐帮成不假思索,胸有成竹地道:”有,计时。”
只见他疾步劲跑过去,逼近目标物时,借用助跑冲力,双脚猛地一蹬,纵身一跃,双手撑在墙垛两角,两脚内侧紧贴两边墙面,然后一运气,穿着低腰解放胶鞋的双脚狠力一蹬墙壁,橡胶鞋底韧性和弹性十足,整个身子就随之腾空弹起,跃至半米高处仍呈起始姿态,毫不稍停,他继续如法泡制,瘦高身形宛若一只古怪精灵的,轻灵而利落,一溜风地上了楼顶。
邓建国抬腕看表,整个过程不过三十秒钟。身上挎着81-1自动步枪、帆布胸挂式子弹袋、四枚手榴弹、水壶,仍然身轻如燕,动若惊鸿,真是进步神速。
第128章 磨砺(二)
他满意地点头微笑,道:”小伙子,还真名副其实,果然没让我失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驾驶训练场,车道上,一辆载着两名战士的解放牌军用卡车正在向前急速飞奔,车轮子碾过地面掀得尘土飞扬。
一辆军用三轮摩托车掀开漫漫尘雾,尖厉的马达怒吼声刺破云霄,气势汹汹地向前边那辆卡车冲撞上去,仿若一抹离弦怒矢。
两只粗大有力的手稳稳地扶着车把,林平驾驶着三轮摩托,一脸冷峻地紧盯着前方狂飙突进的卡车,他的旁边车斗里坐着邓建国,向他大喊一声:”快,轰油门”。
咯地一咬钢牙,林平猛地一轰油门,同时挂档,摩托车吼出更加尖厉的咆哮声,刺得邓建国耳膜有些发痒,车头腾地向上翘起,疯狂转动的两只后轮子搅得地面飞沙走石,车子往前一蹦,飙出去好远,硬生生地将它与卡车的距离拉近了五米。
卡车还在前面飞速疾驶,而后头的摩托车有如脱弦利箭,飞也似的奔向它屁股射来,一眨眼间,就咬住了它的屁股。
眼看体积弱小的三轮摩托就撞上身板庞大的卡车了,就在此刻,林平狠狠一扭车把,咯的一声,伴着车轮子与地面泥土发生剧烈摩擦的哧嚓声,摩托车堪堪地朝右边摆动三十度,扬起一大片漫天盖地的尘土沙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摩托车往右边冲出两三米后,车速稍稍减缓,林平又朝左拧了拧车把,车头偏向左边,往前驰出了几米,车头渐渐对准了前方卡车车箱后挡板右端,他狠狠一轰油门,摩托车嚎嚎的咆哮着,腾地向前飙射出去,眨眼间就冲到了卡车右侧,与卡车齐头并进。
林平双脚从踏板上挪开,身子噌地往起一跃,双脚踩在了坐堑上,整个人蹲在座位上,待到摩托与卡车驶进速度达到彼此平衡时,他双手松开车把,纵身一跃,粗壮结实的四肢嗖的一声在空中展开,腰身狠狠一拧,转向旁边飞驰的卡车飞扑过去。
一双大手的十根粗实有力的指头抠住了卡车右侧车箱挡板上沿,双脚蹬在挡板上的凹槽,将整个人牢牢地粘附在挡板上面,喘了两口气,稍事歇息后,他猛吸一口气,双手狠力一按,配合着双脚一点,借助瞬间反作用力,再次腾身蹿起,一个漂亮的大鹏展翅,咕咚的一声,落进了车箱内。(.无弹窗广告)随即就同把守在里面的两位战士拳来脚往,展开了精彩无比的格斗表演。
与此同时,邓建国噌的一声,跳出车斗,像一只轻燕那般无声无息地落到驾驶座上,身子蹲在皮垫上面,双手扶住车把,接替林平的岗位,减慢速度,跟在卡车的后面,他边掌握着摩托车,边尽情地欣赏着卡车车箱内林平与另外两个战士的格斗表演。
黑蒙蒙的丛林里,邓建国带着陈瑞如火如荼地进行黑夜潜行和观察训练,他是有意要将极具狙击手潜质的陈瑞,锻造成一名真正优秀的,可以像陆军特种部队的狙击手一样执行战略狙杀任务的狙击手。
两人为裸露在外的肌肤涂上驱虫水,将身上的水壶、挎包、弹药装具等物事用绳索捆扎好,以防行进之时,相互碰撞摩擦,发出声响。
邓建国心知肚明,自己自幼苦修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从而身轻如燕,动若惊鸿,腾身飞跃,形体异常灵巧,在树林里行进之时能够攀藤抓葛,随意升降,稍有可资着力之物,即可借劲用力,再加之深湛的少林柔骨功推波助澜,令他在枝茂叶密的林间穿行更如鱼得水,即使疾快如飞,也极少发出声响。然而陈瑞不谙武技,根本不可能达到他的水准,因此,他只好把查阅外军资料时,无意中学来的美军潜行规则和技巧传授给陈瑞。
他对陈瑞说道:”狙击手必须在潜行中随时观察前方及两侧的动静,对每一处可能隐藏敌情的地方都不能放松警戒。”
陈瑞按照邓建国所教的方法,在迈步之前,将79狙击步枪贴紧身体,先用手将面前的树藤轻轻地推到一边,然后伸出左脚去试探一下前方的地面,把那些枯干的枝叶拨在一边,避免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瑞迈步时的动作很轻,待到前脚落稳后,慢慢地将身体重心移到前脚,胶鞋的橡胶鞋底很薄而且柔软,脚部极容易感应到地面有无异物,在确认没有异状之后,才提起后脚,靠到前脚旁边,而后如法炮制。
陈瑞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动着脚步,并不时地察觉到草丛、藤蔓和枯叶堆里隐藏有细钢丝和钓鱼线,那是邓建国事先拉绷好的,其目的在于使训练贴近实战,看来美军狙击手的潜行规则十分繁琐,速度慢得像乌龟爬行,可是非常适用,加上陈瑞脚上穿着低腰解放胶鞋,行进中绝少弄出动静,还比较容易感应地面暗藏的诡雷和陷阱,收效良好,邓建国心下大喜,告诉陈瑞,狙击手制定计划向任务目标地行进路线的原则有两条:一是避免与敌遭遇;二是一旦遇敌,要便于迅速摆脱与敌接触。除了避开本能移动路线外,计划行进路线要尽量选择偏僻、隐蔽、甚至险要的地段,比如沼泽地、密林、陡峭峡谷等,如无特殊需要,行进路线不要靠近军事价值高的目标,比如关键公路、桥梁等设施。这样做,一方面与敌正面遭遇的可能性比较低,即使遭遇,追兵也无法乘车追击,比较容易摆脱。
言到此处,他偶觉口干舌燥,解下水壶啜了一口水,当冰凉的清水顺着食道流进腹中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乍猛的想起一个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便立马对陈瑞强调,在缺乏水源的地方行进时,狙击手的前进路线一定要避开水源。因为敌人的驻扎点往往靠近水源,此外,狙击手在水源地也容易与大型猛兽或毒蛇遭遇,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陈瑞稍加思索,冷不丁地问道:”副连长,假如我在潜行时突然发现前方有敌人活动,而且正在向我这边靠近,该怎么办?”
邓建国嫌这个问题陈瑞提得有些无聊,怫然不悦地道:”这个,你在侦察连时都学过了,在夜间突然碰见前方有敌人出现,你只要躲进深草丛里,一动也不动,敌人根本发现不了你,除非敌人的鼻子灵,会闻气味。”
邓建国如此一说,倒让陈瑞想到了嗅觉超级灵敏的军犬,便钻牛角尖地问道:”那要是遇上军犬呢?”
第129章 开小灶(一)
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刁钻,突兀也很实际,邓建国差点语塞,忖思一下,说道:”有军犬出现的时候,就说明你的行藏已经败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除非敌人追踪搜剿你,否则,你在向任务目标区域潜行过程,碰上配属有军犬的敌人可能性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陈瑞信服地点了点头,瞅了瞅自己和邓建国身上的65式单绿色军服,疑惑地说:”副连长,我不明白,我们每个人都配发有大五叶或小四叶双面迷彩服,在夜间伪装的效果很好,为什么你带我出来搞夜间狙击训练却偏要我穿这种老式的单绿色军服?要知道这种单色军装容易暴露目标的。”
邓建国抿了抿嘴,说道:”不尽然,在夜间作战,单色军装的伪装效果同样不错,像我们这种65式单色军服,颜色为草绿色,夜间在丛林里的伪装效果还过很不错的,你应该知道,最好的单色伪装服还要数我们武警部队用的那种橄榄绿,它在夜间色彩非常模糊,容易吸收大量可见光,即使用夜视器材,也不一定能够看得清楚,可惜我们解放军的军需部门忽略了这种颜色。”
到得预定潜伏地点后,天色微明,两人趴在灌木丛里,邓建国举起望远镜向一百五十米外察看,林中没有风,悬垂在树枝上的四个啤酒瓶子几乎是一动不动。(.$>>>棉、花‘糖’小‘說’)
他放下望远镜,侧脸看向右旁的陈瑞,问道:”雄娃子,看到那个悬挂在树枝上的瓶子了吗?”
陈瑞双肘撑地,端着79狙击步枪,主眼透过pso-1瞄准镜观察目标物,回道:”看到了,只有一百五十米远的距离,很好瞄准。”
邓建国道:”有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是一名执行夜间狙杀任务的狙击手,当目标出现在你前方的时候,你该怎么去观察它,是用双眼死死地盯住目标?是以主眼通过瞄准镜盯住目标?还是有其它什么方法?”
陈瑞不假思索,便直截了当地道:”当然是主眼通过瞄准镜来盯紧目标,然后寻机开枪。”
邓建国淡淡一笑,蹲起身来,伸手到裤兜里摸出气体打火机,托在右手掌心上,故弄玄虚地对陈瑞喊道:”雄娃子,你的做法只适合在白天,光线良好的时候来监视目标,换到晚上就不可取。”
陈瑞怦然心惊,讶异地道:”为什么?难道还有更神奇的法子?”
邓建国道:”当然有,不过在告诉你这个绝妙方法之前,我们不妨先来做个试验。”
邓建国叫陈瑞放下狙击步枪,侧翻过身子,把托在右手掌心里的打火机举到他眼前照了照,煞有介事地道:”现在天色非常昏暗,你就当我手里的打火机是目标,观察一阵之后试着将目光焦点向目标左侧稍稍偏移一点,看看有什么效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陈瑞按照邓建国的要求观察了好一阵,他意外地发现,这样观察竟然比紧紧注视着物事本身看得更加清楚。
他大感惊奇,问邓建国这是怎么回事,邓建国向他解释,说这是因为人眼的最敏感区域与正常视场不一致,这被称作”左斜视原理。”
事实上,夜间利用左斜视观察目标的方法在西方特种部队中已经非常游行,但遗憾的是,在我国民间的狩猎者、警察、射击运动员、甚至军队中的很多侦察兵对此却不甚了了。
狙击手在夜间执行狙杀任务当中监视目标,只要掌握了左斜视原理,无论是双眼观察,还是主眼透过瞄准镜观察,只要将视点放在目标左侧,偏移10度,便可以获得比直接紧盯目标本身更为清晰的图像。因为人眼在夜间注视物事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人眼的某些礼堂细胞被激活的过程。通常,这个过程需要大约半个小时。当人们从明亮的环境进入黑暗时,某种有助于感光的物质开始在眼睛内积累,最终将人眼对光线的敏感度提高1万至10万倍。
邓建国讲得条分缕析,有根有据,陈瑞听得有些飘飘然,不明所以,凭他念过三年初中的文化水平,只怕一时还难以将左斜视原理理解得透彻。
邓建国见他如坐云雾,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便索然寡味,不再更深层次展开,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陈瑞闻到香烟气味,烟兴大发,把手伸到他面前,吊儿郎当地道:”副连长,你一个人抽着很没劲,别忘了还有我呀。”
邓建国如梦乍醒,蓦然想起一个特别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便郑重地对陈瑞强调:”差点忘了,狙击手为了保持视觉的敏锐,不能过多的抽烟,因为经常大量吸烟会使血液携氧量降低,从而导致夜视能力只有正常人的80%。”
陈瑞更加如堕烟云,有些不服气地问道:”副连长,你经常抽烟,怎么一点儿都不影响视力?”
他当然不知道邓建国自幼苦修少林罗汉功,双目自然敏锐得出奇,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辨清细微物事。
邓建国莞尔一笑,递给陈瑞一根烟,说道:”我不当狙击手,当然不需要戒烟,你不一样,你要当狙击手,视力是重中之重,不能大量喝酒和吸烟。”
他嘿嘿一笑,阴恻恻地道:”不然的话,稍有差池,致使任务毁于一旦不说,你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大问题。”
噌的一声,陈瑞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烟,烟头光焰在暗淡的天光下,隐然可见。
邓建国瞅了瞅手里的烟头,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道:”现在是黎明,抽烟的话,敌人只要不是在近距离上,很难发现烟头火焰和气味,如果换作一团漆黑的夜间,即使是在数百米以外,即使有一点儿光亮,都会十分显眼。美军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做过夜间观察的实验,结果表明人眼可以在1600米外发现一个点燃的烟头。”
陈瑞大吃一惊,喀的一声,呛出一团烟雾,连连呛咳着,讶然道:”一个小小的烟头,就那么一点儿光亮,1600米外都能看得见,这不可能吧?”
邓建国道:”美国人的实验结果究竟有多可信,我暂时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我在陆院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著名的故事,证明美国人的实验结果可信度相当高,你想听这个故事吗?”
陈瑞点了点头,兴味浓浓。
邓建国娓娓道来:”一战时期的一个夜晚,三名英军士兵躲在战壕里抽烟。由于当时战事激烈,后勤保障不足,前线物资紧缺,为了节省火柴,士兵们每划着一根火柴,总要多点几根香烟。当第一名英军划燃火柴时,远处潜伏的德军狙击手发现了光亮,第二个英军点烟时,德军狙击手已经通过瞄准镜搜寻到了目标并开始调整射击参数。”
第130章 开小灶(二)
陈瑞迫不急待地问道:”那第三个英军点烟的时候呢?”
邓建国冷然道:”当第三个英军接过燃烧的火柴,嘴里含着的烟还没来得及点燃,一发子弹就爆开了他的脑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陈瑞咋了咋舌,甚是骇然,邓建国微微一顿,接着道:”由此可见,美国人的那个在1600米外发现烟头光亮的说法,确实并非空穴来风。夜晚控制光亮不仅对于隐藏性极高的狙击手重要,对于战场上的其他士兵同样重要。狙击手潜行时如果需要查看地图的话,必须躲在遮光斗篷下。”
此时,林中静寂得出奇,邓建国又点了一烟,伸手到近旁轻轻一拂,草叶摇曳发出沙沙的细响,抬手揪住一根眼前下垂的藤条,随手抖拽了几下,带得头上方的树枝晃动,簌簌作响,露水珠子滚落在地下的杂草间,噼哩吧啦的响成一大片。
邓建国擦了擦滴到脸孔上的露水,继续给陈瑞上课,说道:”夜间狙击行动最忌讳有两点,除了前面说的要严禁烟火外,还要注意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声音传播得比白天更远。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只不过轻轻动了一下,声响就那么大,因此,我在出发前,才让你把身上所携带的装备绑紧,以确保在行进中不会发出声响。(.无弹窗广告)为了有效的控制声响,你必须要严格按照我所说的方法前进,虽然那样要牺牲行进速度,但是在通过高危地区之时,为了安全起见,为了不被敌人察觉,一定得这么做。”
邓建国稍许忖思后,特别强调,事物都有两面性,声音也不例外。
狙击手自身不慎发出的声响会暴露目标,但自然界的一些声响可以掩护狙击手行动。如果在行进中,遇到风刮树叶刷刷作响,丛林里形形色色的昆虫鸣吟,都可以善加利用,如果是疾风骤雨的雷雨天气,那可是最好不过了,轰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雨滴淋得周遭的物事唰唰乱响,狙击手可以利用这些声音的掩护加速前进。
陈瑞听得津津有味,开动脑筋思忖了一下,蓦然想起了枪声的问题,看了看狙击步枪的枪管,冷不丁地道:”我们在侦察连时配发有微声冲锋枪,消音效果特别好,即使在夜晚射杀敌人也不容易闹出动静,可是我的这把79狙击步枪没有消音器,夜间狙杀目标肯定会暴露形迹。”
邓建国想了想,说道:”通常情况下,使用装有消音器的枪来清除目标都是在近距离范围内,狙击手大多是在远处狙杀敌人,消音器也确实能为狙击手的隐蔽位置提供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是你要知道,消音器只能掩盖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的枪响,却无法掩盖弹头在空气飞行时的破空尖啸,所以作用不是很大,更何况,消音器影响子弹的初速,从而减弱射击精确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理想的情况是,狙击手能够利用雷鸣电闪或是战场上的枪炮声来掩护狙击步枪的射击。”
陈瑞侧躺在灌木丛里,右手托住下巴,听得入神,邓建国越说越来劲,恨不得把满腹的学识倾囊相授,他指出听觉也是夜间观察的重要手段。在白天,人通过听觉获取的信息只有大约信息量的16%,然而在夜晚,这个百分比要高一些,尤其是在枝叶如浮云蔽日的丛林里,耳朵往往比眼睛更管用。如果在黑夜丛林里突然遇见前方有敌情的话,最好不要慌忙逃窜,那样弄得树枝草叶乱响一气,会招来无数子弹,最好是隐藏在灌木丛里别动,只要不发出声响就很安全。
陈瑞猛不丁地向邓建国提出夜间选择狙杀目标的问题,这个问题让他感到难度颇大,此前,他虽然已经给陈瑞讲过定点狙杀目标的优先顺序,但那只适合在白天,光线特别好的时候。倘若到了夜间,敌人像美军那样装备有夜视器材的话,这个优先顺序就不能按部就搬了,必须得改变,那就是要解决掉敌军的夜视器材,以及配备有夜视仪的敌人,再逐一歼灭敌方狙击手、指挥员和班组武器操作手。
夜间选择目标时有一个最令邓建国头痛的难点,白天光线好,比较容易辨别出敌军的指挥官,然而在夜晚,敌人的面目和军衔等标志无法看清楚,每个敌人都是一个人形轮廓,这就考验狙击手的观察、判断和分析能力了。由于视界极为模糊,狙击手只能根据敌人的身影形貌、动作、以及在队伍中的位置来判别哪个是敌人的指挥官。
邓建国说到这里,陈瑞若有所悟,突然插口道:”这么说,打仗的时候,战士不能向干部敬礼?”邓建国抬起上身,双膝跪地,伸手拍了拍陈瑞的肩膀,说道:”雄娃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一言方毕,邓建国乍猛地抄起81-1步枪,刷地向前送枪,咔啦一声,拉动枪栓上弹,同时往后一抽,顶在肩颊,砰的一声脆亮枪响,如惊雷骤发,震碎了清晨的冷寂。
邓建国闻着淡淡的火药味,望着一百五十米外,一个给子弹轰碎得只剩下小块的酒瓶,垂下枪口,对正在向远处张望的陈瑞说道:”夜间使用枪射杀敌人,每打出一发子弹,枪口都会产生火焰,这也容易暴露阵位。”
陈瑞瞅了一眼79狙击步枪枪管前的瓣形消焰器,不解地道:”我的这把狙击步枪不是有消焰器吗?”
“你的狙击步枪是有消焰装置,不过作用还是不够强,这里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可以增强消焰效果。”
邓建国说着话,从挎包里翻出一只旧袜子,用水淋湿后,用细绳索缠绑在步枪的枪管前端,然后一枪击碎一个酒瓶,对陈瑞说道:”你看,这一下枪口焰不就减弱了很多吗?”
陈瑞看着邓建国,目光充满叹绝和钦羡。邓建国接着展开话题,告诉陈瑞,狙击手还可以利用夜暗,跟敌人玩心理战术。二战中,德军狙击手曾经发明了一种\"固定步枪\"战法。就是事将步枪固定在编织袋上,枪口瞄准敌方阵地人员可能出没的地方,比如地堡的射击口、战壕上的机枪射击台等。步枪固定稳定以后,准备好一根细长绳子,把一端绑在扳机上,然后狙击手隐藏在别处监视敌情,绳子另一端则套在手指上。到了夜晚,当敌方阵地有人员活动的迹象,狙击手就拽动绳子扣动板机。这样即使打不中敌人,也会给敌人的心理造成巨大的震慑。如果有敌人从战壕里探出头来观察的话,狙击手正好乘机一枪击毙。这一招尽管是二战时的伎俩,但在今天的夜战中仍然适用,狙击手所需要做的就是根据敌情灵活变通。
第131章 真金不怕火炼
邓建国所掌握的狙击战术非常深湛,今天一时兴起,向陈瑞传授了这么多,担心陈瑞一时难以消化并融汇贯通,便适可而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此时,天光大亮,晨雾蔓延,视界里充溢着白茫茫的雾霭,林中像披上了一层纱罩,树木枝叶看上去影影绰绰。
邓建国让陈瑞据枪瞄准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物,刻意考考他在视线模糊的情况下,射击的准确度。
陈瑞瞄了好一阵,最终准确命中一百五十米外,剩下的两个酒瓶,邓建国对他的射击水准颇为满意,便递给他一根烟,说道:”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对得我的芙蓉王香烟,好了,休息一会儿,然后咱们打道回府。”
言谈之间,邓建国陡然感到寒意袭体,身上湿漉漉的,这才发现自己和陈瑞的军装被露水和湿气浸透了。
第二天,凉风阵阵,阴雨洒洒。
王师长,李参谋长等一干师部领导忙里偷闲,莅临侦察连检查训练成果。
邓建国主动请示王师长,提议随意抽查战士,王师长欣然地批准。
当射击课目上抽到陈瑞时,王师长要求他必须在一至二秒内,完成移动、据枪、上膛、瞄准和击发等战术动作,对一百米距离上的钢质胸环靶进行单发速射,两发必须在十五环。[.超多好看小说]
整套射击动作难度极大,要求射手干脆利索,一挥而就。非登堂入室的瞬间射击高手,根本不敢妄自逞强。
邓建国原本祈望着王师长能抽到全队最厉害的快枪手徐帮成,孰料正少将偏要青睐陈瑞,要知道陈瑞枪法虽达百步穿杨,但快速捕捉目标,瞬间射击不是他的强项,邓建国还真为他提心吊胆,生怕他搞砸了丢人现眼。
只见,陈瑞越众而出,将85式狙击步枪换成81-1突击步枪,疾步劲走到射击地线上,屏息凝神,泰然自若。
满天阴雨,视线模糊。
他双目如灯,毫不稍瞬地盯住百米外的目标,用心去感受着目标。
未几,随着一声号令,他猛地憋住一口气,纵身来了一个利索的前滚翻,电掣也似的跪姿据枪上膛,枪响靶落,弹无虚发。
报靶员上报靶数,两发子弹,十八环,博得了个满堂彩。
陈瑞不负重望,旗开得胜。邓建国总算松了口气,欣喜若狂,暗自称赞道:”憋气开枪,瞬间射击。好个雄娃子,真没给老子丢脸。”
接下来是攀登表演。竟然意外地抽到了爆破班的战士青松。此君也不负重望,在看台右侧的四层兵楼上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向上攀登。他采用撑臂上、三点固定上、抓绳上等方法,利用墙壁的夹道、窗户、阳台、水管等迅速攀上四楼,如履平地,表现得令人叹为观止,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邓建国则处之泰然,因为他心知肚明,若果像徐帮成那样全副武装的话,青松的表现恐怕会大打折扣。
接着进行的是穿越模拟雷区和机动技能的表演,被抽到的战士都有令人欣羡的表现。
最后进行的是”铁头功”和”铁沙掌”的表演,表演者要用酒瓶砸脑袋和用手碎砖头……
这一回邓建国总算得偿所愿,因为以上这些绝活是陆大伟的拿手好戏,当然挥洒自如。
王师长看到兵们扣人心弦的精彩表演,不由得竖起大姆指,拍着邓建国的肩膀,欣悦道:”我从军都整整三十载了,不敢说是身轻百战,但也能说得上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兵了。这样野蛮,这样残酷,这样变态,这样快速有效的训练,我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
首长们的微笑是无言的赞誉,热夸奖更是有力的鞭策和激励。
连日来的艰苦卓绝地强化训练,是汗水和血水的交汇融合,首长们的肯定让付出无数心血和劳累的战士们欢欣鼓舞。
邓建国和杨志新这两个领军人物更是无比的欣慰,同样付出了汗水的两位军事教官也有着无比深重的成就感和荣耀感。
只是唯独岳干事却是一种不愠不火,不惊不乍的淡漠态度。
邓建国除了敌我针锋相对的战场外耳聪目明外,一般不善于察颜观色,也就没去理会岳干事的态度。
而杨志新却有点心神忐忑,惴惴不安。因为不论侦察连的弟兄们和邓建国如何出类拔萃,卓尔不群,这个岳干事自始至终都没表过态,更没有评头论足。岳干事这种不动声色的态度的确有些高深莫测。正因为如此,坦率厚道而心思缜密的杨志新才会忧心忡忡。凭着直觉,他越来越预感这个城府颇深的岳干事对邓建国极为不利,尽管他是军区政治部派来专门负责调查李参谋长遭敌人绑架一案真相的钦差大臣。
为了向生存极限发起挑战,邓建国和杨志新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把四个排的战士分成两队,每队为四十人,由两人各带一队,开拔到深山老林里展开生存训练。为了更好地锻炼部队的野外生存能力,为了使训练更加贴近实战。两人决计让战士们在向生命极限挑战的同时,还要完成战斗任务,因此,每人携带54手枪、81-1突击步枪或85微声冲锋枪一支、56式三棱钢刺和81刺刀各一把,另带生活装具、保障器材、平均负重在40公斤左右。
旭日东升,霞光绚烂。
邓建国和杨志新率各自的小队出发了。邓建国所负责的第一队由一排和二排组成,临行之时,他吩咐战士们打开地图,图上用红笔标出路线是第一天的行程。大家一看之下,无不骇然失色,因为第一天要行军110公里路程,途中还要经过海拔800米以上的山峰4座,而各人携带的干粮就只有一壶水、100克大米、20克盐和一包高热量压缩饼干。林平和陆大伟当即便眉头紧蹙,怏怏不快。陈瑞嘟起了嘴唇,徐帮成看着邓建国对大伙儿斜眼相睨的目光,不怀好意的诡诈笑容,心里暗骂着副连长是个专以整人为乐的虐待狂,面上却连吐舌头,敢怒不敢言。
山高树茂,逶逦起伏,羊肠山路崎岖异常,越走越窄,邓建国命令徐帮成和陈瑞抢在前面,用大砍刀开路,自己落在队伍后面督阵。一路之上,拍拍之声此起彼伏,战士们不时地拍打着身体,裸露在外面的手上和两边脸颊已蚂蟥、蚊蠓之类的吸血昆虫争相叮咬着,加上道旁的荆棘的暴虐,各人的皮肤已是血红一片。尤其是徐帮成和陈瑞这两个开路先锋,脸上更是血痕斑斑。
第132章 野外生存大挑战(一)
邓建国一看两个原本容貌端秀,英挺沉毅的俊美少男变成那副狼狈相,端的是于心不忍。(.好看的小说急行军40公里后,眼前青峰独秀,脚下怪石嶙峋,左首山高坡陡,右首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有跌下深渊,粉身碎骨的危险。邓建国倚恃少林翻腾功,轻如飞燕,捷若猿猴,竟尔在极其狭窄的山道上如履平地。而战士们则异常小心,几乎是四肢着地向前缓慢爬行。谁知刚刚攀到半山腰,一处悬崖便横在大家面前。根据地图标定,必须从此处通过。这悬崖高达30多米,有些地林平滑如镜面,几乎找不到可资着力之处。不要说现在每人身上都负有近40公斤的武器装备,就是赤条条的一人也休想轻松攀登上去,再加之毫不稍停的急行军使身体非常疲惫,腰部四肢的协调性大打折扣,困难当真是可想而知。
徐帮成仰望着陡峭如壁,寸草不生的悬崖,不停地搓着一双大手,跃跃欲试,只不过神色有些忧虑。
邓建国知道徐帮成有意想当众大显身手,满足一下他那点微薄的虚荣心,便对他高喊道:”,现在是你的表演时间,加油吧!”战士们都深知攀登是徐帮成的拿手好戏,当下跟着起哄,一个战士喊道:”野猫子,上啊!赶紧攀上去,放下绳索来把弟兄们都拉上去。”
林平鼓噪道:”快爬上去呀!兄弟们全靠你了。”
陆大伟满脸坏笑地道:”小伙子,可别演砸了哇!大伙儿的身家性命全捏在你一个人的手里,你可千万得要小心啦。(.棉、花‘糖’小‘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边去。”徐帮成横了陆大伟一眼,扭过头去,嘟起嘴唇,动手打开战术背囊,从里取绳索、d型环、大铁钉以及钉锤等攀爬工具。
邓建国瞥了一眼战士们脚上那笨重的伞兵皮靴,果断命令大家除下伞兵皮靴,换上轻巧方便的低胶解放胶鞋。
徐帮成把塞满攀登绳的伞兵空降背包负在背上,将帆布挎包,枪,钢盔,帆布胸兜式子弹袋和手榴弹袋取下来,交由陈瑞代为保管,然后他拿起抛绳枪,瞄准悬崖上方,扣动扳机,嗵的一响,折叠起来锚爪脱膛而出,拽着一条黑色的尼龙攀登绳,发出呼呼的破空啸声,飞射到削壁上方的虚空中,铮的一声,锚爪落到一块岩石上,跳了两下,蹦到岩石后面。
徐帮成趁势双手一扯绳索,锚爪的五根锋利钢钩抓住了岩石。他使劲地拽,欲把绳索绷更直一些。陈瑞也起凑近前去,抓住他身后的绳索帮忙向下拽拉,确定锚爪能牢靠地抓实上面的岩石。坚硬的锰钢钩尖磨擦着表面凹凸不平的岩石,吱吱作响。
两人往下拽拉了一阵,锚爪终于将岩石抓了个结结实实。
“小心一点,排副。”陈瑞松开绳索,拍了拍徐帮成的肩膀。
“放心吧!兄弟,看我的。[.超多好看小说]”徐帮成冲陈瑞露了一个得意的笑脸,转身面向峭壁,拿出安全索拴在腰胯间,把d型环套在攀登绳索上,搓了搓手,左手抓稳绳索,双足就地狠力一蹬,身子跃起,右足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点,借力朝上纵起,右手疾探而出,五指抠住一道狭窄的崖缝,双腿朝两边叉开,蹬在隆起的岩石上,抬头仰望上方崖壁,寻摸有助于借力攀岩的部位,随即提足一口气,右手五指抠紧右首上方的崖缝,猛劲一拉,左脚在岩石上一蹬,身子向上提起一尺多高,右脚横伸又蹬实一小块突出的岩石。
徐帮成贴着崖壁稳定身形,左手紧抓攀登绳,腾出右手取出一枚大铁钉,插进那道崖缝里,用钉锤狠劲敲打几下,使大铁钉扎得更深更紧。他把钉锤收好,活动了一下右臂,接着双手攥紧绳索一扯,蹬在岩石上的左脚又是狠狠一用力,再度纵身跃起,右脚踩稳了钉在崖缝中的铁钉上。待得拿稳身形后,徐帮成继续寻摸新的着力点。于是,峭壁上那些凸出的岩石、突出部、崖缝皆是可资着力之物,他就这么如法炮制地借力用力,一米一米往上攀援。为了安全起见,他每上升一定距离,便要在所在的绳位打一个安全结,使固定在身上的d型环无法通过。
战士们睁大眼睛,毫不稍瞬地观摩着徐帮成精强的攀援之术。
陈瑞仰望着崖壁上的徐帮成,眼神透露着浓浓钦仰之意。
邓建国不住地点头,形容欣悦,对徐帮成展现出的技术水准甚是满意。
徐帮成一帆风顺地攀登了近二十米高,相距崖顶尚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停下来稍作歇息,突然之间,他发现脑袋上方,约莫两米外有一个天然岩洞,差不多有海碗那么大,是一个上佳的着力点,只是中问隔着一段石壁,光滑异常,最是难以逾越。他当真喜忧参半,凝神寻思该如何越过那段光滑如平镜,毫无可资着力之物的障碍。
徐帮成稍事停歇恢复了一下体力,均匀地调整好呼吸,随即双手在绳索上狠力一拽,左足猛劲一蹬岩石,嗖的一声,身子蹿腾而起,双手竟尔松开绳索,迅疾往脑袋上方一伸,十指弯曲如钩,狠狠地朝那个岩洞的边沿抓去。不料,他双手手指还没有触及到洞口,动能已然迅速衰竭,在地心引力作用之下,立即转化为下坠的势能。
这一下动能耗尽之快,大出徐帮成意料之外,心头一急,双手慌促地去抓洞口下边的岩壁,无奈其上平整如镜,毫无可资着力之处,两足也同时悬空,登时无法稳身,直坠而下,绳索与d环剧烈摩擦,簌簌直响。
徐帮成心知不妙,仓猝之间,便想缩回双手去抓绳索,可是身子下落得太急太快,瞬时之间,竟尔碰不到绳索,只觉得崖壁在眼前急擦而过,耳边满是飒飒的风声,死亡的意念闪电般划过脑际,马龙欧的英容笑貌乍猛地出现在眼前,正在向他招手微笑。就在此刻,他感到身子猛地一顿,下落之势立刻戛然而止,一股奇强的力道带得绳索一阵剧烈抖动,他整个人头上脚下地悬吊在空中,似风铃一样摇来晃去,他赶紧双手抱紧头部,身体在坚硬似铁的崖壁上撞击了几下,背脊骨被撞得生疼无比。
待得平稳过后,徐帮成只觉得胸口烦恶难当,四肢百骸欲生折一样,然而他无暇理会身体的不适,右脚脚尖勾住一枚大铁钉,腰部竭力往上一挺,右脚同时松开铁钉,身子翻转过来,双手抓实绳索,贴紧崖壁。
徐帮成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额角冷汗涔涔,心下暗忖:幸亏我提前打了安全绳结,才会在失手跌下的时候被绳结阻住,不致于一次跌到底,登时送了小命。
有惊无险,适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直令战友们尽皆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陈瑞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还脱口惊叫出声。
邓建国面上古井不波,暗里却为徐帮成捏了一把汗。
林平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子命可真够大,若是崖顶上的绳索被岩石磨断了,又或者锚爪抓不住岩石而脱开了的话,那后果可当真是不堪设想。
蓦在此际,他陡然想起不久之前在安南北部的军事任务中壮烈牺牲的马伟正,心绪登时怆痛起来,神色骤然变得无比悲恸和无比凄苦。
徐帮成歇息了片刻,未等体力完全恢复,便仰头向上察看,发现刚才那一下至少坠落了六七米。他顺着先前开辟好的路径,手脚连续展开动作,三两下便爬到了那个他极难够得着的洞穴下面,搜肠刮肚地思索应对之策。
第133章 野外生存大挑战(二)
邓建国举起望远镜,朝徐帮成所处的位置周围搜视,助其寻索别的着力之物。(.无弹窗广告)镜头在光滑平整如冰似镜的峭壁上扫来扫去,他霍然发现距徐帮成右侧五米左右,有一道不起眼的崖缝,极其细小,但能可供借力之用。他心头喜极,对徐帮成高声呼喊道:”小伙子,注意了,在你的右侧上方,五米以外,有一道细小的崖缝。”
他又细心查看了一下,然后对徐帮成高喊道:”那道缝隙大约比拇指要宽,你现在试着荡过去,在那里打上一枚铁钉。”
心机灵快的徐帮成闻声之后,脑海里乍然闪过一个意念,立时有了应对良策。他心头微喜,两手抓紧绳索不放,脑部一仰,双腿伸直且脚部抵住崖壁,上身向后斜倾三十五度,扭头一查看,见右首上方,约莫五米处果真有一道细小的缝隙。他双手绷直绳索,左脚抵紧崖壁,右脚向右侧横跨一步,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而后左脚在崖壁上用力一搽,身子向右横移一米之远,左脚立马抵住适才右脚的位置。如此反复几下之后,他已然横向移动到那道细缝下面,复又将人身贴紧崖壁。
细崖缝伸手可及,徐帮成依旧腾出右手,用钉锤钉上一枚铁钉,随即便纵身上跃,右脚踩在铁钉之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一回,那个小岩洞处在了他左首上方,五米以外,只要他飞身荡过去,伸手即可抓住小岩洞的边沿。
他计议已定,即刻朝左侧倾身子,用右脚一蹬铁钉,如飞燕掠空一般横里荡了出去,左手依旧紧抓绳索,右手如电般迅疾往那小洞穴边沿抓去。殊不料,他这一蹬腿的力度不足,就在右手五指即将触及洞口边沿的当儿,动能已经耗尽,吊着他就要往回荡。他心急火燎之下,双脚拼命抵住崖壁,试图阻挡身子往回荡,无奈崖壁太过平滑,解放胶鞋的橡胶鞋底与之发生猛烈地一下摩擦,哧的一声响,烧焦的胶臭味直扑鼻孔,他的双脚一空,身子便不听使唤地荡了回去,如荡秋千一般。
便在这时,崖顶传来咯嚓咯嚓的金属摩擦之声,钩在岩石上的锚爪似乎已经不堪重负,徐帮成充耳不闻,右脚巧借回荡之力狠命一蹬铁钉,左脚在崖壁上一点,身子又呼的一下荡了出去。这一下力道刚猛异常,宛若大鹏展翅,他急于星火那般向头上方一探,端巧抓在洞穴,五指狠劲抠住洞穴边缘。
旁观众人一齐脱口欢呼,掌声如雷骤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徐帮成这才感到冷汗湿透衣背,神定之后,他便以洞穴为支撑点,提气用力,手脚连动,一鼓作气地向上爬升。
过不多时,他的双手已经抓着了崖顶边缘的一块岩石,左脚朝左侧抬起,搭上崖边一棵松树,脚尖勾住树干,迅即提气同时双手拼劲一按,纵身翻上崖顶,大功已是告成。他稍作喘息后,勘察了一下周围情状,见崖顶生长着十几棵松树,当下大为欢喜,取下背上的背包,掏出一大捆绳子………
过得片刻,崖顶上垂下三根攀登绳,遵照邓建国的安排,战士们解下武器和装备,由其中一根绳子缚着,统一吊拉上去。战士们则两人一组,利用另外两根绳子,沿着徐帮成开辟出的路径攀缘而上。由于他们都是赤条条的一个人,没有武器装备等负累,因而非常利索便捷,很快就尽数攀援到了崖顶。
邓建国看到徐帮成汗淋淋,气咻咻的样儿,一拍他肩膀,和颜悦色地道:”你一个人忙了这半天,一定累得够呛吧?”
“不累。”徐帮成那双墨黑而澄彻的眼珠一转,讪笑道:”副连长,我的攀爬术好像没多大进步,这回肯定没达到你的要求?”
邓建国微微一笑,淡薄地道:”还行吧!比起我目前见到过的那些土家族的战士来…”
徐帮成连日以来,勤苦练习攀爬术,迫切想听到邓建国能对自己训练成果给予很高的评价,也好聊以自慰。谁知,邓建国却含糊其词,他急不可待地道:”咋样?”
邓建国想了想,来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比起那些兄弟来,你还要向他们多取经。”
徐帮成心机灵快,一听即知,邓建国对他的攀爬术还不太满意,至少还比不上外军特种兵的水准,不过有一个秘密,他至今未曾告诉邓建国,他的师父就是土家族的顶级猎手。
火伞高张之时,邓建国率领一众侦察兵行进到了一个峡谷隘口,纵目远望,谷口内浑浊一团,看不清其间任何事物,显然幽深无比,也似是潜藏着无数敌情。不少战士的神情极是愕然,仿佛对面前这道深不见底的狭谷心有怯意,邓建国见他们懵然无知的样儿,脸庞竟尔露出得意的笑纹。
平素心机灵快的徐帮成眼明心亮,窥测出邓建国似乎心有隐情,于是凑近他身旁问道:”副连长,峡谷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邓建国嘿嘿一笑,冷然道:”你明知故问。”
四到八处绿树成荫,但却冷寂异常,不见鸟踪兽迹,似是有人到过这片地域,徐帮成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深知邓建国行事素来怪异,绝不循规蹈矩,既然邓建国事先一再声称此次是实战训练,那么就肯定不会带大家出野游。因此,他一路之上,无时不对邓建国察颜观色,感觉邓建国定然会搞出很多花样来为难他们。
邓建国对战士们喊道:”弟兄们,现在可得要拿出一点儿侦察兵的水准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能打仗了。”
此言一出,战士们立刻会意,迅即提枪上肩,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进入战斗待射状态。
就在此刻,左前方四十米处,一块大石头后突地飞出一个人头靶。这一下变起仓猝之极,令人始料未及,陈瑞眼明手捷,抢在靶子闪出的那一刹间,迅疾向左斜转身形,目光、79狙击步枪枪口也随身体一齐转向目标方向,砰的一声枪响,人头靶应声而倒。发现目标、出枪、瞄准、果断击发,竟然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
大家尚未及对陈瑞的枪法喝彩,五十米外又弹起一个响应靶来,徐帮成举枪就打,砰砰两下,响应靶上的两个红色气球,应声爆裂。
邓建国细心注意到徐帮成从发现到命中目标,前后耗时不足两秒钟,战斗射击的功力大有长进。右侧不远处又有一个半身靶跳起来,徐帮成一个利索的侧身倒地,出枪速度奇快,又是准确地命中,眼光之锐利,身体各部的反应之灵便,都已登堂入室。
第134章 野外生存大挑战(三)
陈瑞和徐帮成热了热身,算是吹响了本次野外战斗射击训练的前奏曲。接下来,邓建国命令四十多名侦察兵,分为三人一组,成三角战斗队形,向峡谷进发。
峡谷两侧是插云巨峰,峭拔陡峻,谷道狭长,仰首上望,苍空宛若一条迤逦的长线。其间,杂木丛生,藤草蔓径,各色怪石俯首即是,加之阳光极难透进,因此,晦明无比,而湿润的空气,横过峡谷的冷风,罩体而侵,更显鬼气森森。
侦察兵们成正三角队形,龟速穿行其间。林平、陆大伟和青松三人为一个战斗小组,抢在头里担任开路先锋。青松是小组的前锋手,林平和陆大伟一左一右,尾随其后,彼此间隔距离保持在五米之内。(.无弹窗广告)
他们各人提枪上肩,右手握实枪把,置于胸部高度,左手下托81-1步枪前护木,枪口略微朝下,这样的低姿抵肩据枪待射状态,不但可以确保对突然出现的目标作出快速反应,也不易疲劳。他们摒弃了两脚交叉的行进步伐,釆用更为平稳和安静的拖步行进方式,即行进之时,左脚先迈向前方一步,右脚跟进,靠近左脚后方落下,然后左脚再迈出新的一步,两脚依此方式不断向前移动。
他们的双眼精芒电闪,凝神搜视各自的警戒范围或火力扇区。
谷外闷热难当,谷内阴风阵阵,寒气袭体,如坠冰窖之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青松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突然之间,右首同时蹦出三个胸环靶,只见他右脚向左后方退出一大步,身体、目光和枪口一齐朝右扭转,砰砰砰三枪,几乎连成一线,一瞬即逝,三个标靶应声而倒,当真分不清先后。
兔起鹘落地击倒右首三个靶子后,青松立即转过身形,继续拖步行进,不出三步之远,前方两百米以外又猛孤丁跳出五个半身靶,他左脚跨前一步,右手单手据枪,左手向左后方一伸,两腿膝盖一弯,朝后坐地,同时分开,双手肘部又撑在两腿膝盖内侧,上身前倾,目光和枪口指向由左至右,在星飞电急之间,连续摆动几下,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均速抠动五下,五声枪响仍然连成一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节奏感十足的枪声过处,五个靶子猝然倒下三个,还有两个未被命中,这一次,青松的步枪战斗速射有失水准,竟尔在距离较远,调整射击姿势和修正瞄准的时间和空间均相对充裕的情况下,失了水准,当即心头微微一愣,刚欲再次射击,忽然听得身后响起砰砰两枪,那两个从他枪口下溜掉的靶子还是在劫难逃。
青松起身扭头一看,陆大伟的81-1步枪正指向靶子的方位,枪口上直冒青烟,冲青松来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青松心头一阵羞惭,因为陆大伟在这种中长距离上,采用稳定性极差的立姿射击,照常枪响靶倒,水准明显高过他一筹。
陆大伟冲青松伸了伸舌头,青松怫然不悦地横了陆大伟一眼。恰在此时,正前方、左右两侧都跳出了各种类型的靶标,来得又快又猝然,说得迟,那时快,青松、陆大伟和林平三人一齐动作,各自转向目标,急促的枪声过处,靶子纷纷倒下。
这一回,三人配合相当默契,三个方向同时跳出的靶子在一个照面之下,悉数中弹。三人相视得意一笑,继续拖步向前行进。
邓建国在后面压阵,和陈瑞、徐帮成一组,徐帮成操着81-1步枪走在前面,陈瑞将79狙击步枪斜挎于右肩,换上一支85轻型冲锋枪,邓建国则把81-1步枪甩到腰侧,双手手臂略微弯曲持握五四手枪,向前伸出置于胸前,略低于眼睛高度,专门对十五米范围内闪现出的标靶进行概略指向射击。陈瑞和徐帮成则专注于中长距离的靶子。
一路之上,砰砰砰的枪声时断时续,震碎了峡谷的岑寂,也彰显着战士们勤苦磨练出的不俗战斗速射水准。当他们穿过峡谷之时,上百个不同类型的显隐靶尽数被击倒,他们各人都疲态毕露。
邓建国抬头望天,暮色苍茫,天光暗淡,饥渴勾结疲惫双重袭扰着侦察兵们,他便下令大家在谷口停歇,给身体补充能量后,继续行军。
长途跋涉,道路险峻异常,期间还要穿插模拟实战射击训练,战士们喘息的时间微乎其微,早就衰疲不堪,饥肠辘辘,大多数人都海阔天空地啃起压缩干粮来。邓建国喝下一口水,包在嘴里慢慢咽下去,巡视四周,见众多兄弟正在狼吞虎咽,他脸庞上翻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翌日,响晴的天空一碧如洗,难觅云彩,烈阳高悬似一颗巨大的火球,炙烤着莽苍万物,深苍的丛林又湿又热,使人恍若置身于蒸笼之中,闷热难当。侦察兵们在其间行进本就暑气熏人,前后左右的稠密枝叶,纵横纠结的藤蔓,加上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有各种横行霸道的蚊虫前来侵扰,大家当真是苦不堪言。
不过这些困扰对于侦察兵来说并不难克服,真正令大家疾首蹙额的困难是饮食问题。出发之时,战士们各人仅只携带了一壶水,一点儿口粮,还未挨过战斗射击训练完成,绝大多数人便断水断粮了,在饥渴交加当中撑过了一个晚上。
现在,战士们已经在恶劣的丛林中行军了一个上午,中间从没停下歇息过片刻,如此高强度的运动,对体能和体力的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即使像林平这样体魄雄健的大汉,也绝难经得过饥渴的双重压迫,只见他遍体生津,喘气急促,步伐全然丧失了之前的刚劲有力,不禁暗里咒骂起邓建国是恶魔来。
饥饿倒还好忍受一些,最为暴虐人的事情是水源难寻。战士们只觉焦渴如火,口干舌燥,四肢乏力。一个昨天还生龙活虎,血气林平的侦察兵已经进入脱水状态,体能被榨干,行进起来举步维艰,活脱儿一棵沙尘风暴中的小树苗。身边的战友不时从树枝上抻下一把青叶或就地抓一蓬野草,塞进他嘴巴,让他咀烂吮吸水分,好补充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能量。
陈瑞实在渴急煞了眼,找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嫩树,赶紧抽出81刺刀,一手刨土,一手扒土,三两下就在嫩树根部挖掘出一个小土坑,然后俯伏下身子,将头部埋进坑内,一个劲儿地享受着土壤里散发出的湿气,算是在缓解那酷毒难忍的焦渴。
第135章 野外生存大挑战(四)
陆大伟的两片厚嘴唇直干裂得起皮,喉咙更像塞了一把烫沙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热辣的气息。这一刻里,他对邓建国不免存有怨愤之感,因为邓建国这个恶魔式的军事教官为了让本次野外生存训练更加贴近实战,为了使侦察兵的训练环境更为艰恶,刻意把行军路线选定在远离水源的地段,说若是在实战当中,这样做可以避免与敌人驻军或者猛兽遭遇。
陆大伟暗里将邓建国骂得狗血淋头,忽然望见眼前耸立着一棵高大的古树,堪比水桶粗的树身上生长着厚厚一层苔藓,植满了五花八门的野草,藤萝更是盘缠纠结,有一条差不多有手腕粗的白藤从树腰直垂下树根,还曼延到侧旁的另一棵小树身上。
陆大伟心头微喜,精神陡振,体力骤,箭步蹿上去,一把掎住那条白藤,用力一拽,抽出大砍刀,嚓的一下,砍下一大截来,扯着粗哑的嗓门,叫来徐帮成和另外四名战友,他知道徐帮成是侦察连里最懂丛林生存知识的战友,便问他这条藤葛里蕴含的水分是否可以饮用?徐帮成说不用担心有毒素,这是丛林里蕴含水分最丰富的白藤。
于是,他们六人分成两组,每组三人,各执白藤的两端,而后一左一右地朝相反的方向,猛劲地拧转。过不多时,他们就从这条白藤里里拧出了差不多一壶水。
陆大伟焦渴得产生了幻觉,耳际偶尔水声淙淙,眼前时不时淌流是一弯明澈溪水,早已迫不及待,不由分说地从战友手里夺过水壶,刚一送到嘴巴边上,就听到邓建国厉声呼喊他:”先等等,不要急着喝,小心有毒。[]”
人随喝声,邓建国旋风也似的欺近过来,人未到,手先至,中食二指一点陆大伟手腕内侧,令其手臂微微酸麻,旋即夹手抢过水壶,身形一晃之间,又停身在五步之外。
陆大伟正自焦渴如狂,眼看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水被人抢去,心中怒火陡生,侧脸一瞧,才发现抢水之人是邓建国,不敢发作,只是满脸愠色地盯着邓建国,不住地舔干裂的嘴唇。
邓建国倒了一点儿水在左手掌心里,细心检视了一下,没有异状,心头宽怀,把水壶送还给陆大伟,说道:”好了,这水没有问题,可以放心饮用。”
陆大伟方始明白邓建国抢他水的用意,心里一窒,接过水壶后,目光歉疚的瞥了一眼邓建国。
邓建国告诉陆大伟等人,如果藤类植物里挤出来的汁液是乳白色或略带苦咸味的,千万不可欣用,否则就会中毒身亡。
陆大伟贪婪地吞了一大口水,包在嘴里,慢慢咽下肚去,反手把水壶向徐帮成递去,徐帮成只啜了一小口,便将水壶递给了别的战友。
突然之间,前边负责开路的侦察兵大声惊呼:”弟兄们,发现水了,现在有水了。”
一众被焦渴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侦察兵,一听此言,好比在人潮人海的大街上发现了一箱金子一样,当下欣喜若狂,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去。
邓建国看着手下这些兵娃子像去捡金子一般,呼天抢地朝水源方向围拢,脸上露出古怪的笑靥,有种阴谋得逞后的愉悦感。
约莫五米高的悬崖下有一洼潭水,清澈透明,水质相当好。可就是太过高,人无法够着,只能望水兴叹。
一时之间,大家束手无策,力所不逮,望着水潭里的清水却喝不到嘴里去,更是心急火燎。
机灵的徐帮成冥思苦想,一时也计无所出,不经意间,小学语文课本里猴子捞月的故事在脑海里电划而过,当下大喜过望,大声对望水止渴,徒叹奈何的战友们喊道:”弟兄们,我想到办法了,咱们不妨来上一个猴子捞月的游戏。(.)”
大家立时茅塞顿开,纷纷夸赞徐帮成机变如神。
于是,徐帮成叫来四个兄弟,让他把水壶交给自己挎着,安排一个体壮力大的兄弟用双脚勾住一棵碗口粗的树干,随后五人互相抱住腿脚,搭成一个人梯向悬崖下方垂去。
最下面的徐帮成早就渴得口腔冒烟,喉管生疮了,甫一碰触到水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整个脑袋浸泡进水里,嘴巴暴张,咕噜咕噜地一通海饮,似乎比宫廷里的琼浆玉液还要好喝,看得后面的弟兄更觉急火攻心。
徐帮成饱饮一通,才解下随身的五个水壶,将它们逐一灌满,拧紧盖子,而后在另外几名弟兄的帮助之下,他们五人才回到悬崖上。
接着,侦察兵如法炮制,五人一组,搭成人梯,下垂到悬崖下面的水潭里取水。
有人说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只能存活三天,而在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却能活七天,甚至更长,由此可见,水对维系人类生命的重要性。
水的问题暂时不用犯愁了,可是饥饿又如同猛兽那般狠狠地撕扯着战士们的空空肠胃,出发之时,携带的那点儿口粮早就吃光了,一连三天,他们都是在缺粮少水的饥渴当中,穿林涉水,翻山越岭,身心饱受煎熬。
青松用刺刀挖了一大块野生山芋,剜掉面上的泥土后,就要送往嘴里啃,邓建国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背后,见这个城镇兵饿得发慌,连食物是否有毒都顾不上去判别,当下大喊一声:”先不要急着吃,给我看看。”
一言未毕,邓建国已然兜抄到青松右侧,双手疾如星流电掣,夹手夺过那一大块山芋,闪退几步,悻悻地道:”你怎么这么马虎,这是野生植物,不怕有毒吗?”
青松直愣愣地盯着邓建国手里的山芋,馋得直流口水,就像小时候看见别的孩子吃冰棍一样。
邓建国瞟了一眼青松,知道他是城里长大的孩子,物质生活条件相对优越,相当挑食,若不是饿红了眼,你就是用枪指着他的头,也绝难让他去啃上那怕半口这刚从土里挖出的山芋。
邓建国左手托着山芋,淡淡地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青松怔了怔,摇头道:”不知道。”
邓建国哂然微笑道:”这是野生山芋,也叫甘薯。”
说话之际,邓建国右手拔出刺刀,刀刃一翻,把山芋切开一道口子,一本正经地对青松说道:”其实,这种野生山芋是没有毒性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要判明一下,确保绝对无毒后,才能放心食用。”
邓建国叫青松捻了一小撮食盐,撒进山芋上面切开的小口子里,对他说道:”判明食物是否有毒的方法就这么简单,如果食物经盐这么一侵蚀,变成黑色、紫色或者其它什么颜色的话,那就表明含有毒素,万万不可食用。”
邓建国说完便把山芋递还给了青松,转身走了。
青松细心观察,山芋半晌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用刀削掉表皮后,张嘴便扑嚓扑嚓地啃将起来。
战士们在丛里像猎豹一样东奔西蹿,忙不迭地寻找食物充饥,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虫子、树叶、野菜等等,凡是能挡住饥饿东西,无不将其送进口中。
邓建国用弹弓射死了两只麻雀,拔掉羽毛,刨除腹脏,再用刀将其剁成好几块,然后拿起一块刚欲放进嘴里嚼咀,忽见前方烟雾袅袅,隐隐有火光闪现。
邓建国心中一动,凝神细看,树冠极其浓密,有如浮云蔽日,林间幽暗已极,是而火光甚为刺眼。
邓建国心想肯定是某个战士猎捕什么野味,正在点火熏烤。心念之中,他将手里的几块鸟肉收进一个塑料袋里,循着火光,举步向东首摸去。不出十步,隐隐然然地有一股非常熟悉的食物香味沁入鼻腔,他不禁食欲大振,本不算多么饥饿的肚皮终于跟他闹起别扭来。他心下了然,有人在用蘑菇熬汤,因为他对素菜情有独钟。
到得近处,邓建国缩身在一棵树干后,探头瞥眼之间,见林中有一小块阔地,徐帮成和两名战士聚在一起,捡了很多枯枝,点起一堆篝火,以三根粗树枝支起一个三脚架,再用两条细钢线将钢盔吊挂在火堆上方。钢盔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散冒着滚滚的热气,蘑菇的香味更加浓郁,徐帮成他们显然在熬蘑菇汤。
邓建国从树干后显身,蹑足欺身近前,往钢盔里细看,沸腾的汤中果然翻滚着蘑菇、野果、野菜之类,惟独不见有肉的影子。这时,徐帮成已经发觉邓建国悄然来到身后,扭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另外两名战士立即起身向他打招呼。
邓建国开玩笑地问徐帮成为何要喜欢上了素菜?徐帮成深感郁闷,说今天运气奇差,没有捕捉到野生动物,所以就采了一些蘑菇、野菜和果子,混合在一起熬一锅八宝粥,挡挡饥。
邓建国哈哈大笑,盘腿坐到火堆旁,掏出塑料袋,对徐帮成说道:”别担心,我的收获比你们丰裕,现在正好拿出来跟你们一起分享。”
邓建国说完,把塑料袋递到徐帮成手里,说道:”打开看看。”
徐帮成激奇之心大起,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瞧,欣喜地道:”是鸟肉。”
邓建国笑了笑,指着沸腾的汤锅,说道:”今天不妨就让我们来创造出一样特别的食品。”
徐帮成把塑料袋里的几块鸟肉倒进汤锅里,讪笑道:”就叫鸟肉八宝粥好了。”
林平寻找食物的方式方法有些另类,他每遇到枯树,就要用刺刀剜下一大块的烂皮,这时会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四散狂奔,留下密密麻麻的蚂蚁蛋,他就开始享受那些蚂蚁蛋,可那东西嚼在嘴里什么味也没有,只是觉得舌头一片麻乎乎的,弟兄们真纳罕他为何喜食蚂蚁蛋。有时候,他饿急了眼,也顾不上挑剔,不等蚂蚁全部跑尽,索性双手捧起一把活蚂蚁,狠着心肠往嘴里一塞,嘎吱嘎吱地猛咀起来,蚂蚁就会在嘴里到处乱跑,看得身边不少战友直咋舌头。
捉蛇是徐帮成的拿手好戏,他每每路过山谷,都会在小溪边的湿地上,寻找蛇的踪迹,而且频频得手。
他抓到蛇后,起先还是用钢盔加水青炖蛇肉,可能是生长在山沟里的蛇太小,肉也太嫩了,在滚水里煮不到多久,就成了一锅肉汤。无奈之下,他就把蛇剥皮之后,剁成几大截,搽上一些盐,放在火上烧烤,还别说这种烤蛇肉别有一番风味。
为期一个星期的野外生存战斗训练,在战士们的欢声笑语中圆满结束,虽然有个别战士的表现还不那么令眼光异常挑剔,要求太过苛刻的邓建国满意,但绝大部分人都展现出极其优良的战斗素质,如徐帮成,林平,陆大伟,陈瑞等人,目前所表现出来的特种作战技术水平,比起外军特种部队的寻常特战队员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们真正欠缺的还是参与跟安南特工队真枪实弹干仗的机会。
第136章 风云突变(一)
邓建国带着侦察连的弟兄们在训练场上折腾了大半天,已是饥疲交加,便结束训练,率先跑到食堂里,瞥眼之间,发现今天晚餐相当丰盛,有他最爱吃的麻辣豆腐、青笋肉片和香菇青菜,他心下喜极,软硬兼施地让炊事班长把他盘里的菜加足,而后手脚利落地端到饭桌上,也懒得理会侦察连连长杨志新,自顾自地品味着炊事员那乏善可陈的烹饪技术。(.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出身将门之家,比起那些为一日三餐而吃粮当兵的农民兵兄弟来,他可算得上是从小锦衣玉食,温室里长大的官二代了。由于邓家人丁不旺,两位老军人干了大半辈子的革命工作才生出了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对他的宠爱程度是可想而知的。慈祥的母亲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而严厉的父亲除了每个星期日和寒暑假威逼利诱地把他拉到部队里跟新兵一起摸爬滚打,吃尽苦头外,照样有求必应。
邓建国在陆军学院念书时,就算学校管吃管住,母亲还是生怕嘴馋好吃的儿子吃亏,按月寄钱给儿子下馆子改善生活。
邓建国自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甜美生活,因而十分挑食。记得他初到侦察连任副连长时,整天吃饭跟吃药似的,很让那些农村穷孩子出身的战友们看不顺眼,却又不好意思见于颜色。侦察连的大多数弟兄都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日子而长大的农村孩子,深受正统教育熏陶过深,道德衡量标准死板,满心以为首长们引以为傲的学生官定然像电影里的那些英雄一样,身姿矫健,威风凛凛且克勤克俭。那知这个学生官竟然是个容貌端秀,美若冠玉的贵族阔少,跟侦察兵棱角分明的面庞,筋腱虬结的体态可说是格格不入,真让人们大跌眼镜,不禁怀疑首长们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人了?更疑心这个学生官又是倚仗权势混到部队来镀金的达官贵人?
若不是邓建国后来表现出来的踔绝之能让兵们心服口服的话,只怕他早就被踢出侦察连上百回了。[]
邓建国夹了一筛子青笋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咀,细细地品味,觉得盐、辣椒、花椒、酱油等调料搭配得只能算勉强适量,只是炒得过于熟了些,瘦肉片切得有太大,炊事员的刀功显然有欠火候,当然,他也能理解,对于一个上百号人的连队,炊事员把菜饭做到这个水平,已经算得上相当可以了。
由于今天是周六,晚上不需要操课,因而邓建国很有闲情逸致,坐在那里细嚼慢咽,格外的慢条斯理。许多在他之后赶到食堂的战士在一通狼吞虎咽之后,已经放下了碗筷,其中有不少人用特别激奇和诧异的目光向他瞥去,他恍若未见,依然故我地扮着秀才。那些老实土气的农民兵兄弟那里晓得,邓建国在战场上啃压缩干粮,嚼野菜,生啖野物血肉,那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换到平时,就是把大刀架到他脖子上,也休想让他下口去啃那肥皂一样的压缩饼干,更别说喝野菜汤,生吃野物肉了。
连长杨志新看到邓建国斯斯文文的秀才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他跟很多战士一样,对邓建国感到非常诧异,因为邓建国的生活习性和战斗作风截然不同,甚至是判若两人。他始终弄不明,眼前这个秀气而文雅的白面书生为何一上战场就霍然变得生猛狠辣,锐不可挡?难道此人有人格分裂?还有一点,他也深感奇怪,侦察兵的训练强度和任务难度是异乎寻常的,大家都迫切地渴望顿顿能吃上大鱼大肉,而这个瘦削单薄的白面书生却迥异于常人,偏生喜爱吃素菜,原因确实令人费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杨志新看着文质彬彬,全然没有一点暴烈之气的邓建国,正自寻思着用什么言语来取悦他一下,就在此刻,忽然听得吧嗒的一声响,有人在旁近靠脚立正,接着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报告。”杨志新心里一怔,连忙扭头一看,见师部通讯兵小赵正汗淋淋,气吁吁地卓立在旁边。
邓建国恍若未觉,只是一个劲儿地扫荡着盘里量足实在,味美可口的素菜。杨志新立即放下碗筷,用手帕抹了抹嘴角上的油渍,正颜厉色地道:”什么事?小赵。”
通讯兵小赵道:”报告连长,副连长,王师长要我来通知你们,饭后马上去连部,他要亲自向你们下达重要命令。”
一听王师长有重要决定而且要亲自下达,邓建国怦然一惊,咽进食道里的东西差点儿就哽塞住了。
杨志新怔愣一下,连忙问道:”王师长现在来侦察连了?”
通讯兵小赵道:”是,他现在正在连部办公室等你们。”
杨志新点头道:”知道了,小赵,你先去报告王师长,说我们即刻就到。”
通讯兵小赵行完礼后,便即匆促地离去了,杨志新瞥视了一眼脸色平静的邓建国,激奇地道:”王师长要亲自向我们下达命令,那会是什么重要命令呢?”
邓建国掏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巾,擦拭着沾满油渍的嘴巴,凝重地说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任务。弟兄们都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按捺不住战斗激情了,不拉到战场上去亮亮相,就算不崩溃,锐气恐怕也会被这闲来无事的乏味生活给磨光了。”
杨志新颔首道:”言之有理,是有必要让弟兄们在白眼狼面前称雄扬威了,用你的话说,祖国的钢铁长城是靠战火和热血铸造而成的。”
稍顿,他仿佛猛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之处,面色沉冷地看向邓建国,惑然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眼下战云密布,全师的军事工作全压在王师长一人的肩膀上,可说是日理万机,竟然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亲自来侦察连下达重要命令,那这个命令可就很不一般,说不定比上次的\"暴龙行动\"更有重要级别。”
“如果是作战命令的话,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任务了。”邓建国不假思索,当即放下碗筷,豪迈地说道:”我想十之八九是刺杀敌军大将国防部长的任务。”
杨志新当下爽朗地笑道:”小邓,真有你的,上回干掉了敌军第二军区司令部少将参谋长,现在又打起了敌军国防部长的主意,你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那当然了,打蛇要打七寸嘛。”邓建国一拍桌案,豪情满怀地道:”走,先去连部办公室见了王师长再说。”
邓建国倒是一副心境释然,淡定从容的样儿,而杨志新却有点儿惶惑不安,心神忐忑。
杨志新虽是坦诚直率,忠心赤诚的血性汉子,但穿军装吃军粮的时日比邓建国长了许多,自然也比邓建国更善于洞察秋毫,老于世故。想一想,他从一个憨直纯朴,老实巴交,土里土气的农民士兵干到身份还算显赫的上尉连长,其行伍生涯可谓是风雨飘摇,坎坷崎岖,这期间所经受的委屈和磨难只怕三天三夜都说不清。因而,贫困农村出身的杨志新比将门虎子邓建国更深谙人情世故。再则,他当过几年机关大院警卫连的班长,对上层头头们的言行举止自然是非常敏感。现在,他预感到有一股极为不利的暗流正冲着侦察连袭来,而这股暗流似乎是专门冲着勇贯三军,卓尔不群的侦察兵奇才邓建国而来的。
杨志新跟邓建国共事了四个多月,深知邓建国是个冷傲孤僻,独行其是,倔强执拗,不按理出牌的人。尤其最恼火的是邓建国不但愤世嫉俗,超然物外,更冷傲睥睨,嫉恶如仇,完全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姿态。而在目前的大环境之下,中国军队需要的是严格遵守纪律,严格遵照条条框框或这规矩那制度来的好好先生,邓建国那种离经叛道式的人物就是再优秀,再出色,也会被高层那些因循守旧,固步自封的老古板视为歪门邪道。
到得连部办公室后,邓建国和杨志新正要向王师长敬礼,王师长腾地起身,摆手示意两人靠到自己跟前落坐。
支走身边的警卫兵和通讯兵之后,王师长神情肃重地望着两人,语气沉重地道:”今天我来侦察连与其说是要向你们下达一个师部党委的重要命令,还不如说是来下达一个不好的调令。”
“不好的调令。”杨志新和邓建国尽皆怦然心惊,脸庞上不约而同地翻露出惊疑之色。
王师长默然地看向邓建国,神态显得有些阴晦,半晌才冷沉地说道:”经师部党委研究决定,调邓建国同志到我师b团七连担任见习副连长,免去师直属侦察连副连长的职务。”说完,他打开公文包,取出调令放在办公桌上,摊手往两人跟前一推,无奈地叹息一声,瘫靠在藤椅上。
“什么?把小邓从侦察连调走。”杨志新抓过调令一看,当下大惊失色,惊骇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突然听到上级要把自己开除出军队的消息。
“把我调到步兵连去干副连长,为什么?”邓建国心窝子一闷,像突然挨了―记闷棍似的,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第137章 风云突变(二)
的确,这个调令来得太过于突兀,太过于意外,也太过于莫名其妙了,他在侦察连的军事训练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弟兄们在他寒心茹苦,不遗余力地铸造和打磨下,单兵战斗技能正日新月益,稳步提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此外,上次的营救师部李飞参谋长的暴龙行动中,他率领侦察小分队深入敌后,成功营救出被敌军31fa师特工团绑架的李参谋长,还捣毁了31fa师的后勤补给站,击毙了特工团副团长阮世雄。接下来,他为了掩护小分队安全撤回国内,也为了给两位在行动中壮烈牺牲的战友复仇,挺身而出,单枪匹马地阻住追兵,孤身只影地在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的敌国北部山岳丛林里浴血苦战长达半个多月之久,愣是凭一己之力跟百倍于己的31fa师特工团大玩丛林追猎游戏,屡次以众敌寡,险中求胜,先后歼灭近百名敌军特工队员,普通部队的士兵更是难以计数………赫赫战功令人叹为观止,其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履险如夷的超凡悍勇,无以伦比的顽强战斗作风,坚韧不拔的毅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英雄气概更是令人瞠目结舌。(.无弹窗广告)
照理说,邓建国在侦察连的表现已经无可挑剔,然而,上级却突然要把他从侦察连调到常规步兵连去冲锋陷阵,这种荒唐可笑,昏庸无道的人事调动岂能不让他骇然震惊,肝胆欲碎。
此际,邓建国的俊面之上,满是怆痛和悱恻的云翳,王师长坐直身子,眼神异常复杂地望着他,倾心吐胆地对他说道:”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更知道这个混帐调令对你的打击实在太大,也明白这样做无疑是在向你的一腔热血泼冷水,无疑是在摧残你的斗志和干劲,但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师长说完便是一声喟然长叹,神色比之前更显黯淡,有一种勉为其难的无奈。
邓建国额头上的青筋在股股浮涨,脸色一下比一下阴郁,两眼无神,目光呆滞,脑海里浑浑噩噩。以他一个不过二十岁大的孩子,就是再聪慧机敏,也难想得明白他自己满腔热血地为祖国和人民披肝沥胆,换来的为何是这般际遇?
王师长望着精神颓唐,几近万念俱灰的邓建国,用一种慈父般祥和的口吻继续慰勉道:”小邓,不要灰心丧气,我知道你是最优秀的侦察兵,你是我们中国军队难得一见的侦察兵奇才,更是我们中国军人的骄傲,你一定要经得起考验,一定要振作起来,千万不可自暴自弃。.”
看得出来,王师长也有难以溢于言表的苦衷。
邓建国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思想在进行激烈的交锋。
王师长稍加思索,郑重其事地对邓建国说道:”小邓,有我姓王的在,侦察连就有你的用武之地,那些妒贤忌能,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人休想把你赶出军队。”
此际,杨志新满脸愠色,愤激地把调令往桌上一摔,气极之下几乎顾不上军队的礼束了,悻然地向王师长问道:”王师长,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这个调令是不是岳干事的决定?”
王师长怔愣一下,开诚布公地道:”是的,但不是他单方面作出的决定,我和政委也点了头。”
杨志新心里一沉,大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他感到实在不可思议,一向刚正不阿,克己奉公,明镜高悬的王师长居然会赞同岳干事的荒唐决定。
邓建国亦是万分诧愕和惊异,心里暗想: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岳干事怎能作出这么轻率和糊涂的决定。这个岳干事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此前与他素昧平生,何以开罪过他,再说了,自己不过是一个位卑职低见副连长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不过是出于强烈的民族主义精神,一点儿也不威胁到他的官位和权威,为何招致他的冷枪暗箭?
杨志新的脸色铁青,脖颈间青筋暴露,嘴唇搦动两下,愤愤然地道:”为什么?难道小邓的工作不够出色吗?难道小邓打起仗来不够拼命吗?岳干事这样对待他是什么意思?”
王师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膛上显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使劲地吞下肚去,随即向情绪激愤的杨志新摆了摆手,示意杨志新保持冷静,接着把目光看向邓建国,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从来不缺勇猛果敢,善于冲锋陷阵的战士,但是缺乏像小邓这样大智大勇的侦察兵奇才,可是我们内部有那么一部分别有用心之人,他们竟然把小邓这样优秀的新锐视为洪水猛兽,以各种口实予以排挤和打压,生怕小邓将来身居高位而抢了他们的乌纱帽。”
杨志新发指眦裂,一针见血地道:”岳干事这人因循守旧,胶柱鼓瑟,疑心病极重而且刚愎自用,他老早就对小邓怀有成见,我看他分明是听信了某些奸佞小人的谗言。”
王师长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有人在背地里朝小邓开冷枪。”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邓建国心窝子一凉,冷汗珠子抢着自全身毛孔里往外冒,他万万没料到有蝇营狗苟之辈在暗地里向岳干事煽风点火。
王师长怔愣一下,悻然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很有一手,他们吃准了小邓是我的宠将,到我这里来搬弄是非,调拔离间等于是自讨没趣,而岳干事是军区政治部专门派到我师来负责调查李参谋长遭绑架一事的钦差大臣,此人既不了解小邓的为人,又疑心病极重,所以他们就见缝插针,借机诬告小邓在敌国北部孤军奋战半个多月,不是在同敌人殊死搏斗,而是在跟敌人唱双簧。”
“什么?”邓建国的屁股就像突然被钢针猛扎了几不,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他目眦尽裂地道:”老子为国为民,赤胆忠心,竟然被人诬陷为叛国通敌,这算什么世道?天理何在?公道何存?”这一刻里,邓建国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如遭重炮轰击一般,眼前天旋地转,而两边脸颊火烧火燎,仿佛被烙铁烫炙一样,背脊更是一阵发凉,似同霍地跌进了冰窖,心口也若擂鼓似的急骤地跳动。
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为祖国和人民,殚精竭虑,赤胆忠心,这等少年英雄实乃国之大幸。他在任务中为了掩护战友们安全撤退,只身引开敌人,而后更以一己之力对抗数百敌人,此等英雄壮举却被人诬指为叛国通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邓建国的嘴唇剧烈地抽搦,眼球泛出病态似的血红,目光寒酷如冰刀霜剑,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这种冤枉气简直让他很是无语。
第138章 祸起萧墙(一)
杨志新亦是七窍生烟,五脏欲裂,咬牙切齿地道:”荒谬,简直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想了想,若无所悟地道:”一定是小邓在侦察连的出色表现和上次任务中所创造出的战争奇迹引起了敌军方面的高度重视。”顿了顿,又道:”所以敌军方面就动用谍报人员来诬害小邓,想把我们的孤胆英雄送上军事法庭或赶出军队,这样他们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王师长连连点头,颇为赞同杨志新的分析,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杨志新怫然道:”敌军的谍报人员早已将岳干事的为人了若指掌,所以就借助他的手扳倒小邓,这一招借刀杀人也够阴狠的。”
王师长觉得杨志新分析得极有道理,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不错,岳干事确实偏信则暗,明珠暗投,这么胡搞下去,把有能力和才干的新锐统统赶出军队的话,那我们这支军队还有什么希望,如果我们依然自我陶醉到过去的历史经验中无法自拔的话,还能指望将来多打胜仗吗?面对自己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还浑然不觉,又怎么能去保卫国家和老百姓的安全?
王师长叹了一口气,怅惋地道:”杨连长,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很恼恨我们内部某些迂腐无能,打仗没啥本事,整人很在行的家伙,敌人略施小计,他们就正中下怀,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惜焚林而猎,干出亲痛仇快的荒唐之事。(.无弹窗广告)”
杨志新甚是吃惊望着王师长,讶然道:”没想到王师长的意思跟我居然完全一样,岳干事这样对付小邓不只是妒贤忌能这么简单,而是中了敌特的离间之计。”
王师长嗯了一声,凝重地道:”上次师部李参谋长被敌人绑架的事情很有蹊跷,我一直怀疑是有内奸向敌人泄密,否则的话,敌人的特工人员怎么会知道李参谋长要亲自到我师视察临战军事训练和防务,而且是到a团团部呢?”
杨志新努力压制住愤怒情绪,镇定下来,说道:”是的,小邓和我也一直在怀疑师部和军部都潜藏着敌人的奸细。”
王师长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军区政治部已经派岳干事挂帅的调查小组到我d集团军军部、a师师部仔细地调查过了,忙活了大半个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师里所有知情的干部军官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果真有内奸的话,那这个奸细隐藏得确实太深了,也确实太可怕了,简直不露丝毫形迹。.”
杨志新愤激地道:”所以这个敌特分子将计就计,诬陷小邓叛国投敌,乘机转移视线,真是恶人先告状。”稍加思索,他向王师长问道:”王师长,我要冒昧的问一下,这个岳干事有没有向你透露究竟是谁在揭发小邓?”
摇了摇头,王师长懊恼地道:”岳干事这个人老练深成得很,为人十分拘谨,根本不愿向我透露揭发人是谁,更何况他是上级专门派到我师来调查李参谋长被敌人绑架一事的钦差大臣,手握尚方宝剑。”
说完,他抓起茶杯一扬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杨志新赶忙起身过去提起热水瓶,端过茶杯为他续上水,他喝了一口,把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磕,接着说道:”岳干事现在对谁都不放心,小邓更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可以说,在李参谋长被绑架一事没查清楚之前,我们谁都有叛国投敌之嫌。”
邓建国的嘴唇仍旧在不断地抽搦,陡地干咳两声嗽,竭力遏制住正在胸腔内燃烧的愤怒火焰,低垂着脸,向王师长问道:”王师长,岳干事是在怀疑我对敌人实施的报复行动是假,窜通敌人唱双簧是真,对吗?”
王师长一本正经地道:”是有这个意思。”
邓建国气得眉毛往额头上翻,还是低垂着脸,目眦尽裂地道:”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何不干脆把我抓起来?调我到步兵连去又是什么意思?”
邓建国已经竭尽全力地按压心中极度愤怒的情绪,已然承受了寻常二十岁大的孩子所无法负担的心理挫折,还有精神压力。王师长看在眼里,心里暗自钦佩和惊叹邓建国的超强心志,同时也深感愧疚。他心知肚明,当今像邓建国这样年轻气盛,锋芒毕露的高干子弟不在少数,但真正能跟邓建国一样胸怀大志,满腔热血,勇挑重担且忍辱负重的高才疾足可就寥若晨星了。诚然,国家的繁荣昌盛,民族的伟大复兴,军队的强悍无敌,正是需要这种不但具有踔绝之能,更能忍唇含羞的淑世英才。
王师长想到这一点,暗里倍感欣慰,语气坚决地对邓建国说道:”岳干事没有确凿证据,当然不敢随便抓你。”
邓建国抬起头来,冷然道:”王师长,这个岳干事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王师长掏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然后给邓建国和杨志新各发了一根。他点上烟,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邓建国,说道:”你知道吗?你在敌国北部以一敌众,孤军奋战长达半个多月,虽然打出军威和国威,但也落下了个人英雄主义,擅作主张,无视军纪的口实,敌人的奸细正好抓住了这个把柄来奔走呼号,歪曲事实,从而以充分的理由来把你送进监狱或赶出军队。”
邓建国猛吸一大口烟,没有吭声,脸色阴郁之极。显然,面对这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荒唐之事,他简直无语。
王师长往下说道:”当然,敌人的奸细不是蠢才,知道仅凭这么简单的口实休想扳倒你,于是他们就伪造了一个可以证明你叛国投敌的证据。”
“证据。”邓建国和杨志新各自悚然一惊,几乎是一齐出声问道:”什么证据?”王师长凝重地注视着满脸骇异的邓建国,道:”不知他们使用什么手段,诱使岳干事在小邓的农业银行户头上查到了三十万元人民币,而这三十万元人民币恰巧是从敌国首都汇进来的。”
“什么?”邓建国和杨志新一齐惊叫出声,脸上更一同露出诧愕之色。
砰的一声,杨志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暴烈地道:”妈个巴子的,这笔钱八成是敌人汇到小邓帐户上的,以此来陷害小邓。”
杨志新已是愤怒至极,竟尔失态地在王师长面前骂起娘来。
第139章 祸起萧墙(二)
邓建国顿然猛省过来,说道:”难怪岳干事在怀疑我叛国通敌,原来是这么回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心神一愣,感到事情太过诡奇,太不可思议,当下诧然地对王师长说道:”真是奇怪,农业银行的户头是上陆军学院时我妈给我开的,目的是每月寄钱给我下馆子改善生活,好久没有用过了,帐号我都记不清了,敌人的奸细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这简直匪夷所思。”
杨志新附和道:”是的,敌人的奸细是怎么知道小邓的银行帐号的?”
他蓦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道:”对了,岳干事曾把我们师里连级以上干部军官的信用社存折,银行帐户都调查过,当时小邓还在敌国北部同敌军的特工部队殊死搏斗,是我在小邓的抽屉里找到他农业银行的存折交到岳干事手里的。莫非,敌人的奸细就隐藏在岳干事身边,乘机记下小邓的帐号,随即通知敌国北部的人从其首都把三十万人民币汇到小邓户头上,从而捏造出小邓叛国投敌的确凿证据。”
王师长颔首道:”杨连长和我分析得差不多,之前我也觉得奇怪,岳干事查到这笔三十万的汇款日期怎么就在他拿到小邓银行存折的第二天?这也太过于巧合了吧?因此,岳干事想从帐户上突然多了三十万人民币的事实来断定小邓叛国通敌,实在太过牵强附会,苍白无力。.”邓建国接过话锋,凛然说道:”所以他不敢草率地行事?直接把我抓起来送交军事法庭受审。”
王师长嗯了一声,呷了一口茶,郑重地道:”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我和军长、副军长,还有师部李参谋长当然不能让他胡来。”
想了想,王师长愤愤然地道:”还有一件奇闻怪事更让人气恼,你们想听吗?”
邓建国俩心头一愣,激奇地道:”什么奇闻怪事?”
王师长惨苦一笑,说道:”那个奸细还以侦察连几名战士的名义伪造了一份检举信,诬称小邓无视军纪,违抗军令,在战场上一意孤行,自作主张,有着极端的个人英雄主义不说,还在部队里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十足的山头主义。”
“妈个巴子的,简直血口喷人。”杨志新气得面色铁青得有如一块铁板,额头上青筋暴突得象一根根蚯蚓,脖子几乎胀到了水桶肚。
邓建国的两片薄唇在不停地蠕动,两眼红得喷火,脸庞上浮现出复杂而难看的表情,平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断地抓挠着裤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王师长苦涩地笑道:”这几名战士就是上次任务中小分队的成员。”
一听这话,邓建国简直哭笑不得,暗自叹服敌人奸细的良苦用心,为了将自己置于死地,真是不遗于力,不择手段,千方百计,以至于连荒唐得可笑的低级伎俩都不惜搬出来。小分队的几名战士个个都是抱诚守真,忠肝义胆的钢铁汉子。退一万步说,他们的为人就算称不上光明磊落,也不致于上楼去梯,恩将仇报,怎么可能对与他们有再造之恩的自己搬三弄四,落井下石呢?
邓建国倒底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孩子,是纯粹的赤子之心,胸无宿物,不谙人情世故。
虽然他是人中之龙,兵中娇子,但是他独行其是,剑走偏锋,不按理出牌的行事作风很遭军队内部那些顽固派的诟病。敌特分子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暗中勾结奸细双管齐下,一方面往他银行帐户上汇款,捏造他叛国投敌的证据,另一方面揪住他擅自对敌军31fa师特工部队实施血腥报复的事实来大作文章,竟然颠覆黑白,指鹿为马,诬称他孤身影只在敌国北部丛林浴血苦战半月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以来发生的一起最为严重的破坏军纪事件。
这些无耻又可恨的奸细很会借题发挥,他们添油加醋,牵强附会,精心杜撰出一个神奇的故事,而这个故事足以让邓建国成为狼心狗肺,人神共愤,暴殄天物的衣冠禽兽。他们堂而皇之地把邓建国以一己之力痛歼上百名敌军特工人员,无数普通部队士兵和民兵的英雄壮举说成是邓建国无视军纪,自作主张,公报私仇,更诬称邓建国在敌国北部悍然地大开杀戎,肆意屠戮无辜,妇孺老幼难逃其毒手,一手制造出骇人听闻的安乐村惨案。如此丧心病狂,如此涂炭生灵,如此草菅人命,是十足的野兽行径,不但让中国军队的仁义之师美誉毁于一旦,更让中国政府在国际社会的形象和声誉谋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如此藐视军纪,如此气焰嚣张的个人主义和山头主义祸害了d集团军,乃至整个人民解放军,是中国军队的奇耻大辱,是中华民族的悲哀和不幸,如不严肃处罚和严加惩戒的话,那中国军队将会堕落为虎狼之师,中国就要国将不国了。
敌特分子在歪曲事实,移花接木,不择手段地诬害邓建国。而岳干事身为上级派驻到d集团军a师调查师部李参谋长遭敌人绑架一事的主要负责人,他因循守旧,顽固保守且疑心病重,也老早就把邓建国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于是敌特分子就抓住这个顽固派并善加利用,故意捏造出邓建国无视和破怀军纪,个人英雄主义,山头主义作风,损害中国军队荣誉和国家形象的证据和理由,刻意让岳干事逮到邓建国的马尾辫子,诱使岳干事就向d集团军军部和军区政治部提议,将邓建国撤职查办。
邓建国以一己之力大战敌军精锐部队,九死一生,不予立功授奖不说,还要被上级请去喝茶,好一个现代版的风波亭悲剧。
岳干事没有经过仔细调查,仅凭敌特分子捏造的证据,还有内部奸细的一面之词就要把除魔卫道的正义使者一棍子打死,这未免太玩忽职守了,是对祖国和人民不负责的行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不得不怀疑岳干事倒底是何用心?邓建国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功薄蝉翼,一片赤诚之心,可谓天人共鉴,而他却视而不见,偏要听信谗言,不是昏庸无道之人还能是什么?
据中国军方潜伏在敌国军队高层的鼹鼠所提供的可靠情报显示,邓建国已经上了敌国国防部的黑名单,他们视邓建国为眼中钉,肉中刺,比狼虫虎豹更为毒辣,比阎罗撒旦还要可怕的恐怖人物。他们严令31fa师特工团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一定要将这个搞得他们惊天动地,鸡犬不宁的恐怖人物生撕活裂,挫骨扬灰。他们甚至开出诱人的悬赏价码,不论是军人也好,民兵或者平民百姓也罢,谁要是能斩下邓建国的首级,当即奖赏十万美元。
第140章 祸起萧墙(三)
毫不遮拦的说,邓建国不过是个卑不足道的副连长,还是个军校生,为了铲除这么一个小人物,敌军方面居然能出手如此阔绰,开出恁地诱人的超高价码,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原因其实很简单,邓建国不但端掉了敌军最为精锐的31fa师的后勤补给站,摧毁了一大批军用物资,还将其特工团副团长阮世雄开膛破肚,接着在安乐村击毙当地民兵和回乡探亲的正规军士兵共计五十多人,随后在特工团的围追堵截之下,潜入到清水乡,在当地驻军的眼皮子底下刺杀了第二军区司令部少将参谋长胡国伦。
这个胡国伦何许人也呢?他的来头不讲不知道,一讲吓一跳,他不但曾经是敌国引以为傲的王牌31fa师的参谋长,还是敌国最高领导人的亲戚,也是在敌军当中最德高望重,倍受士兵追捧和顶礼膜拜的偶像人物。然而,这样一位威名煊赫,战功卓著,为敌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居然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侦察兵手里。不敢想象,这将会给敌军的士气和军心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
邓建国之所以惊动了敌军最高决策层,成为敌军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矢之的的恐怖人物,除了他超凡悍勇,单枪匹枪端掉敌军31fa师的后勤补给站,致使31fa师饱受惨重损失,随后又阴差阳错地干掉胡国伦这个大人物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他抢在中国军队对敌国侵略军实施牢山防御作战计划之外,狠狠地给暴虎冯河,明火执仗的敌国军队来了一记当头棒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而敌国军队是一支曾令某个越级大国望风披靡的钢铁劲旅,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邓建国都收拾不了,这怎么不让世人所汗颜?
说来既惭愧也很遗憾,像王师长这样戎马大半生,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将领,只怕在敌国人的眼里还没这么高的地位,别说是惹得敌国国防部的头头们大动肝火,就是让敌国第二军区高价悬赏取其首级都不够资格。
而邓建国作为正义使者,只身单挑牛气冲天的敌军31fa师特工团,扰得敌军高层的头头们局促不安,疾首蹙额,而如今却被敌特分子诬害,背负了一个有叛国通敌之嫌的屈辱,甚至险些被军区政治部派驻d集团军a师搞调查的岳干事以无视军纪,极端个人主义和山头主义的罪名撤职查办,这岂不是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诚然,中国军队是纪律部队,有着钢铁一般的纪律,然而,再好的纪律和规章制度也得要以保障能克敌制胜为前提,如若不然,就是一种束手缚脚的条条框框,反而会降低战士的能动性和积极性,从而妨碍了创造力的发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王师长独具慧眼,老早就观察到邓建国深受西方军事思想的影响颇深,尤其是一直都在刻苦钻研俄国军事巨著《制胜的科学》,并在训练和实战中付诸实施,成效显著。
是的,当前中国所面临的是作风极为顽强且军事实力超强的敌国军队。跟这种异常棘手的劲敌对阵,我们必须尊重而大力鼓励战士充分发挥个人的积极性和能动性,提倡自觉纪律,反对机械式的棍棒纪律,以实战需要来训练部队,用最能爆发出战士创造力的,灵活多变的作战方式方法去同熟悉我们,了解我们的敌军较量。
邓建国尽管位卑职低,但他专心致志地学习和借鉴西方先进的军事理论和实践经验,并把它消化后运用到训练和实战当中,日前,他正在努力探索着充分调动侦察连每个战士的积极性和能动性,因才施教,因势利导,最大限度地发挥战士们的特长和优势,为把战士们打磨成一块块铸造军中利剑的精钢锲而不舍地努力。遗憾的是,邓建国全心全意,不辞劳苦地为钢铁之师添砖加瓦,却遭致内部那些因循守旧,固步自封的顽固派百般阻碍,而那些心怀不轨,貌合神离的奸细更要费尽心机,千方万计地将他置于死地,这怎能不让刚直不阿,忧国忧民的王师长和杨志新痛心疾首,焦头烂额,又怎能不使像邓建国这样满腔热血,为祖国和民族的利益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勇男儿心寒齿冷呢?更怎能不使天下有识之士而汗颜呢?
如果让邓建国这样赤胆忠心,才貌双全的侦察兵奇才毁在敌特分子和内部某些奸细的手里,岂不等于是祸国殃民,为虎傅翼。因而,王师长等首长据理力争,不遗余力地为邓建国开脱罪责和澄清事实真相。王师长磨破嘴皮子才勉强说服师部和军部的大多数干部军官站出来为邓建国说句公道话。师部李参谋长也仗义执言,甚至跟岳干事唇枪舌战,甚至扬言要跑到京城去跟岳干事对簿公堂,为邓建国讨回一个说法。
有这么多权威人物尽心竭力偏袒邓建国,奸党分子的阴谋诡计未免有些一厮情愿,岳干事这种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官僚作法更显苍白无力,连d集团军的军长,副军长也在为邓建国充当庇护伞,这更让岳干事力不从心。再说了,邓建国可不是那种只求养家糊口,安身立命,老实憨厚,逆来顺受的庄户孙,而是货真价实的将门虎子,其父是追随刘邓大军戎马倥偬,南征北战过来的实力派将军,为共和国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其父作为淮海战役中被总前委首长视为最富潜力的师长,在军队辛勤耕耘数十载,可谓桃李满天下。很多老部下都分散在各个军区的各种要害部门,d集团军和西南军区也不例外。
如果没有最具说服力的理由,缺乏最充分的把柄和最确凿的证据,想置邓建国于死地谈何容易。倘若触怒了邓建国的将军父亲,稍有差池就有功败垂成,引火自焚的危险。岳干事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他能混到军区政治部当干事,可见其在军队这个行当刨食吃的时日不算短了,见过大风大浪,当然胸有城府,见有那么多风头浪尖的人物为邓建国撑腰,又有深厚得让人难越雷池半步的家庭背景,更有令人瞠目结舌,叹羡不已的辉煌战绩摆在那里,腰杆自然硬直,当然不是轻易就能扳倒的角色。
于是,岳干事在以王师长为首的实力派人物的阻力下,只好放弃将邓建国撤职查办的念头,但必须把邓建国从侦察连调离,理由很简单,就是在李参谋长被敌人绑架一事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前,邓建国就脱不了嫌疑,调邓建国到b团七连任副连长是为了将他留部队察看,当然也算给他升了职。
第141章 莫须有(一)
听了王师长如数家珍似的把事情的原委叙述完毕后,邓建国原本起伏汹涌的内心慢慢地平静下来,暗忖:这算什么事,老子究竟在那里招惹了这个岳干事了?老子扛枪打仗,洒血流汗不过是出于一片赤诚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强烈的民族主义情操,并非为了沾名钓誉,捞取青云直上的政治资本。(.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这样残酷无情地对待老子是何居心?那些在暗中勾结敌特分子诬害老子的民族败类倒底是什么人?
杨志新听过事情的原委后,心绪由愤怒转为无尽的沉痛和遗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侦察连离不开邓建国这个天才型的丛林侦察兵高手,更洞悉出岳干事把邓建国从侦察连踢到一线步兵连去意味着什么。邓建国善于来去自如,灵机变巧的丛林游击战,而步兵连那种直面枪林弹雨,攻防兼守的阵地战并非其所长,因而危险系数直线上升。当然,杨志新十分清楚邓建国的强悍实力,相信此人不论是在侦察连还是在步兵连,都会是让敌人闻风丧胆,哭爹叫娘的狠辣角色。
邓建国摸出一包中华烟,分别扔给王师长和杨志新一根,自己点上一根,大口地吞云吐雾,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舒缓一下心情。
狭窄的连部办公室里雾气沉沉,空气中充盈着浓郁的烟草味道。
杨志新也点上烟,猛劲儿地吞云吐雾,心里也很郁闷和无奈。(.棉、花‘糖’小‘说’)
杨志新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奋图强,从一个卑不足道的农村兵爬到还算有头有脸的师直属侦察连连长,一路走来可说是磕磕绊绊,起起伏伏,不算大彻大悟,也称得上老于世故了,他总觉得做人不能太过鹤立鸡群,否则便会在不经意间树敌太多,从而招致冷枪暗箭。世间高处不胜寒,军队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场所,也一样存在着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欺世盗名的现象,而且这股子邪气歪风大有星星之火,越燎越原之势。
邓建国在烟灰缸里蹭灭烟头,又点上一根,悻悻地吸着。他是个伏虎降龙,所向披靡的战场精英,却也是个社会生活中的失败者,对中国老祖宗遗传下来的权谋之术更是一窍不通,他就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算背景深厚得盖过了龙子龙孙,也难在军队里加官晋爵,平步青云。更何况,邓建国素来只想当一个纯粹的铁血军人,对政治索然寡味,一直没有入党的打算,仕途的前景必将惨淡无比。
一阵悠长的熄灯号声打破了现场的冷寂。
邓建国激灵了一下,猛不丁地想起了一句古代哲人的警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想到这句振聋发聩的古训,他茅塞顿开,心下登时一宽,转念忖道:君子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子他妈偏不信那些龟孙子能搞得定我,大不了不吃这口军粮,老子不穿这身皮也照样活人,照样叫那些邪恶势力闻风丧胆。(.无弹窗广告)
一念至此,邓建国掐灭烟头,断然决定拿出一个铁血军人顶天立地的勇气,坦然面对这一条人生道路上必须跨越的沟坎,他腾地起身肃立,对王师长豪迈地说道:”请王师长放心,我坚决服从上级的调令。”
王师长心头一喜,立即起身,眼眶湿润地望着邓建国,恳挚地道:”好样的,够坚强,只要行得直,做得正,就不怕一切歪门邪道。”
邓建国一扫脸庞的晦气,掷地有声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一定不辜负首长们对我的殷切期望。”
“很好。”王师长很满意邓建国的豪气和魄力,激动地道:”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向我反映,我永远支持你。”
邓建国胸脯猛地一挺,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王师长点了点头,喜形于色,心里很是欣慰,伸手拍了拍邓建国肩膀,说道:”你很坚强,很有老首长当年的影子。”
想了想,他殷切地道:”到了b团七连后,和连长冯文山好好配合,协助他搞好临战军事训练工作。这个冯文山也是一条硬汉子,曾在五年前的那场大血战当中立过战功,七连是我师响当当的硬骨头连队,很对你胃口。”
“我保证干得出色。”邓建国双脚脚一靠,昂首挺胸,果断而坚决地应诺。他稍加思索后,征询地向王师长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求王师长亲自批准。”
王师长一怔,迅即爽快地道:”尽管说。”
邓建国直截了当地道:”我要侦察连一排二班的战士陈瑞随我一同调到硬骨头七连。”
王师长愣了愣,微笑道:”难怪背后有人攻击你是山头主义,你还真在侦察连里发展你自己的党羽了,那我这个王师长就索性再袒护你一次,只要人家自己愿意就随你的便。”
“谢谢王师长。”邓建国终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王师长用探询的目光瞅了一下杨志新,示意他表个态。
“我当然支持小邓。”杨志新立即会意,马上起立作出表决。他心下明白,邓建国是舍不得,放不下陈瑞这块好钢,有意要把陈瑞磨练成出色的战术狙击手。
杨志新由衷地钦佩和叹羡邓建国的胸襟和抱负,此君出身显贵之家却放弃革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偏生要跑到前线来跟死神对弈,而且上阵杀敌比任何人都勇猛强悍,忍辱负重起来也是令人折服,明知道有内部奸佞小人对他图谋不轨仍不忘为人民军队尽心竭力,足见他有着一副降妖除魔,伸张正义的侠义心肠,很值得人们敬重。
王师长临走时,信誓旦旦地对邓建国说道:”到了硬骨头七连后尽管放心大胆的干,好好调教一下那些战士,我会竭力争取把你调回侦察连。”
嗯了一声,邓建国突地意识到什么,冷不丁地对王师长提醒道:”王师长,李参谋长被敌人绑架一事疑点颇多,我又莫名其妙地被人诬害,这两件事似乎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没错。”王师长颔首道:”我也早就觉得出卖李参谋长和诬害你的是同一人所为,而这个人正是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奸细。”
杨志新也在此刻插口道:”我看这个岳干事也很不对劲,他是上级派到我a师来调查李参谋长遭敌人绑架一事的主要负责人,却不明察秋毫,不明镜高悬,这说明此人不是善类,王师长千万要提防他。”
“我知道。”王师长想了想,殷切地对邓建国说道:”我特意破例一回,批了你一个周的假期,你明天就赶回家一趟,好好玩上几天,尽量找找乐子,放松放松心情,c集团军去年入伍的那批新兵过几天就要开赴南疆,你可以在重庆火车站搭乘他们的军列和他们一起赶往梦自兵站集结地,然后在那里找到我们d集团军a师新兵的集结点,同七连负责接新兵的排长一起开赴牢山战区。”
第142章 莫须有(二)
邓建国嗯了一声,欣悦地道:”太好了,c集团军y师的华师长是我叔叔,我好久没见过他了,这次休假正好去看看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祝你玩得开心一点。”王师长朗声笑着,将右手伸到邓建国面前。
“祝王师长身体永远健康。”邓建国顽皮地笑了,右手一伸,跟王师长握在了一起。
当晚,邓建国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中华牌香烟,心潮澎湃,无法安然入睡。
隔着一张办公桌的床上睡着杨志新,同样在大口地吞云吐雾。诚然,他眼巴巴地看着邓建国蒙受不白冤屈,心里特别憋气,猛吸一口烟,愤懑地道:”我开始还以为岳干事是个虚怀若谷,公正严明的钦差大臣,没想到他竟会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曲直的昏官,我看让他来调查不但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非得把部队搞得乌烟瘴气不可。”
邓建国吐出一个烟圈,无奈地叹息道:”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呀!”
杨志新道:”小邓,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为国为民,赤胆忠心,殚精竭虑,换来的不是鲜花和荣誉,而是冤屈和诬害,我真不知道苍天还有没有眼。”
邓建国苦笑一下,心里暗想:忠诚的战士提着脑袋在战场上同敌人拼命,在承受着流血和牺牲的惨重代价,而隐藏在军内的那些敌特分子和奸细却磨刀霍霍,随时都要把刀锋劈向战士的脖颈,想来真令人心寒齿冷。
蓦在此刻,他想起了那些沥血涂志,忠贞不渝,以身许国的普通战士,还有那些明德惟馨,三贞九烈,克己奉公的铁血将军,当下心念疾转,忖道:还好,我们有王师长、李参谋长这样忧国奉公的好将领,还有许许多多赤心报国的好战士。只要有了他们这样一群人,国家便一定有强盛的希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指日可待。
杨志新尽管与邓建国相处的时日很短,但他已经看出邓建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国家主义分子,更是个强烈的民族主义者。他能理解得邓建国甘愿放弃革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越便利,毅然跳出龙门来到鱼虾世界,义无反顾地同大家一起在战场上沥血涂志,不求功名利禄,只愿精忠报国。
邓建国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在炮山火海里游荡,每一秒钟都面临着千百次肢肉横飞,支离破碎的危险,就像当年那场大血战中的英烈们一样蹈死不顾,血溅五步,从此长眠在南疆的红土地中或抛尸在异国的山野丛林里,尘世中的一切便从此与他毫无瓜葛,他也随之而销声匿迹,就像从来都不在世上存在过一样。[.超多好看小说]除了他的父母和亲友会伤心欲绝,少数肝胆相照的战友兄弟会铭记他的音容笑貌外,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几人能记得住他曾经在为祖国人民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也就是说他所奉献的一切将会被人们淡忘,甚至还会有势利之力辱骂他是个大傻瓜,可怜虫。然而,他是超然物外的那种人,根本不在乎人们会怎么评价他的所做所为,也不需要人们铭记在心,更不指望人们把他当神明一样供奉起来,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能够一切无愧于心,仅此而已。
可是,回顾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无数次的自相残杀,太多的莫须有罪名,风波亭悲剧更是莫可指数,多少民族英雄没有倒在抵抗异族侵略的战场上却死在了内部那些奸佞小人的屠刀下,多少先天下忧而忧的忠良之士壮志未酬,多少青年才俊不明不白地成为了野心家争权夺利的冤魂。而如今,强敌环伺,大战在即,却有人搬弄是非,诬陷栽赃,却有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怎能不让为国绸缪的忠诚战士心寒齿冷?
想到这些令人痛心的事实,杨志新就心胆欲碎,他点燃一根邓建国扔过来的烟,忧戚地道:”这个岳干事牛气冲天,估计王师长和政委也没少受他的窝囊气。”
猛吸两口烟,邓建国呛咳着,说道:”看得出来,这个岳干事很不简单,他不经仔细调查取证就要将我法办,分明是想借调查李参谋长遭绑架一事来扳倒我,只可惜我邓建国不是个善于忍气吞声的人,等打完仗,我能活着回来的话,一定要挖出那个诬害我的奸细,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杨志新想了想,说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岳干事一定不简单,你家老爷子不但是师长、王师长的老首长,还是我们d集团军副军长的老上级,他居然敢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就对你下狠手,足见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杨志新说得不错,就家庭背景厚实程度来看,整个d集团军都没几个人能跟邓建国望其项背。这个城府极深的岳干事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想了想,邓建国道:”杨连长,你在军区机关大院里干过警卫班长,接触过不少军区里的干部,多少对这个岳干事有所了解吧?不妨向我透露透露。”
弹了弹烟灰,杨志新坦率地道:”关于这个人的来路,我也不甚了了,只知道他以前是在d集团军b师当宣传干事,官儿也就是个正营级别,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骄人的战绩和杰出贡献,不知道凭什么关系调到军区政治部,还舒舒服服地当起了正团级别的干部。[.超多好看小说]”
嗤笑一声,邓建国鄙薄地道:”果然不简单,地位上升得比坐火箭还要快得多。”
杨志新道:”你还在敌境孤军奋战,他就率领调查小组来我师调查李参谋长遭绑架的事了,调查小组白忙活了一场,什么头绪都没有,他就留下来继续调查这档子事。上次你在敌国北部同31fa师特工部队周旋的时候,我应弟兄们的强烈要求,组织小分队秘密潜入敌后搜寻并助你一臂之力,他竟然推三阻四,以种种理由横加干涉,使大家无所做为,眼巴巴地看着你跟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敌人殊死搏斗。”
哂然一笑,邓建国凛烈地道:”怪不得他会轻信谗言,原来他早就在怀疑我有问题了。真搞不明白,我与他素昧平生,更谈不上有利益冲突,他凭什么要如此对我?恨不得立马就扳倒我,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
稍许忖思后,杨志新若有所悟地道:”你是在疑心岳干事跟敌特分子有勾结?”
点点头,邓建国忧愤地道:”不错,当今世上,道德沦丧,良心败坏的奸佞之徒大有人在,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惜铤而走险,不择手段,只要能满足个人的狼子野心,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道德法纪。所谓的爱国主义精神,民族精神,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杨志新慨叹道:”是啊!当今世上,真正铁血尚武的军人不会太多了,我们或许太念旧了。”
他稍加思索,意味深长地道:”整个国家和民族缺乏血气之勇和铁血尚武意识,仅凭我们这些战士来爱军精武,实在显得力所不逮,我想这需要我们下一代人多努力,我们这一代多引导,从而唤起更多中国人的血性。”
邓建国听到他这番话,感慨良深,扔掉烟头,又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后,吐着袅袅烟雾,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怫然道:”现在岳干事却要将我扳倒,可是又抓不到有力的把柄。他无法将我以叛国投敌之罪论处,就搬出了违反军纪,个人主义,破坏我军荣誉,损毁我国形象等理由来扼杀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堂而皇之地把我送上军事法庭或赶出军队。这样以来,不就替敌国人铲除了我这个心腹大患,拨掉了我这颗毒牙了吗?”
“我也有同感。”杨志新颔首,很苟同邓建国的臆想,说道:”是的,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丛林侦察兵高手,眼下我军正值用人之际,他恨不得置你于死地的确是在干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其用心很值得怀疑。”
这些年里,敌军的小股特工部队对我边疆的骚扰异常猖獗,使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而我戍边部队又对这些狡狯刁悍的特工人员束手无策。若想有效地对付这些熟悉丛林战,形如狡兔的家伙,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用比他们更加刁钻精悍,更精专于丛林战的侦察部队去跟他们玩猫鼠游戏,各师直属的侦察连无疑就要担当起这个重任。然而,侦察连战士的丛林作战技能可不是无师自通的,必须要有精通丛林战的行家能手来训练他们,还要在实战中磨练才能逐步提高。否则,肓目提倡革命英雄主义,大无畏牺牲精神的话,将会以牺牲无数士兵的生命为代价。尽管我们从不缺乏打过丛林战的战士,但像邓建国这样经验老到,精明干练的顶级丛林侦察作战奇才可就难得一见了。
d集团军即将对敌军实施防御作战计划,摧毁其在我国牢山地区苦心经营多年的距点。各师直属侦察连又是尖刀部队,当然迫切需要邓建国这样在敌国丛林里打得敌军超级王牌31fa师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丢盔弃甲,人仰马翻,扰得敌军高层寝食难安,老羞成怒的侦察兵高手来扮演领头羊角色。
眼下形势严峻和急迫得火烧眉毛,d集团军即将在这场特殊战争大放异彩,各师直属侦察连的丛林侦察作战训练也到了攻坚阶段,然而岳干事却要在这种时刻把a师侦察连乃至整个d集团军独占鳌头侦察兵奇才调到一线步兵连里去打那种直面枪林弹雨的阵地攻防战,可谓居心叵测,怎能不让人怀疑这个岳干事跟那些敌特分子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这当儿,杨志新愤激地道:”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都能干得出,我看岳干事对你的怨府极深,那双隐藏在暗处的黑手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邓建国猛地把抽得还剩下半截的烟头摔在地上,目眦尽裂道:”这件事我也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无所作为的,我邓某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要是我查出姓岳的跟敌人勾肩搭背,蓄意诬害我邓某人的话,不管他背后有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撑腰,我都会第一个将他开膛破肚,凌迟碎剐,让像阮世雄一样不得好死。”
邓建国嫉恶如仇,在对付国家民族的敌人之时,断然不会心慈手软。这一点,杨志新是心知肚明的,知道他绝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言出必践的。倘若姓岳的真要是站在国家民族的对立面,明珠暗投,残害忠良的话,邓建国定然会为国为民为自己索讨公道的。
沉思一下,邓建国接着道:”李参谋长遭敌人绑架一事扑朔迷离,如今我又被奸佞小人诬害,岳干事想以违反军纪,擅自行动,极端个人主义等托词把我军法从事,我是越来越坚信我以前的推断和臆测,虽然有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但我仍然肯定我们内部出了奸细。”
杨志新悱恻地道:”只是这个奸细太过高深莫测,隐藏得丝毫不露破绽,调查小组把师里所有的干部军官都查了个遍,整个a师所有连级以上的干部军官都被调查过,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真叫是云深不知处。”
邓建国无奈地叹息一声,有点儿心灰意冷地道:”难道就让他从此逍遥法外?”
杨志新呼吸变得颇为急促,沉思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慎重地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你今后必须得谨言慎行,小心提防姓岳的见缝插针,我看他把你搞到一线部队去有借刀杀人的嫌疑。”
“我明白。”邓建国当然清楚自己是个灵活机动的丛林游击战高手,而阵地攻防战并非他的强项。
他想了想,身子猛然激灵了一下,似乎冷不丁地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他郑重其事地对杨志新说道:”杨连长,明天你告诉弟兄们,就说我调到b团七连是工作需要,不久还会调回来的,千万不可将这事的真相让他们知道。”
杨志新愣了一下,心领神会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弟兄们知道事实真相后会闹事,会替你打抱不平。”
嗯了一声,邓建国凝重地道:”是的,尤其是林平和陆大伟,这两个小子平时就很莽撞,我真担心他们会意气用事,一时冲动捅出大漏子来可就大大的不值当了。”
“你走了,咱们侦察连可就缺了一条胳膊了,论起丛林侦察作战来,我那两把刷子没法拿得出手。”杨志新非常担忧,要是没有了邓建国,侦察连的丛林作战训练就只能是瞎子摸着石头过河了,他忧虑地说道:”弟兄们的单兵素质虽然已经达到了令人欣喜的水准,战斗力不容置疑,至于丛林侦察作战方面,还需要实战来磨练,可问题是你这个侦察兵高手不在了,由我单独来抓战士们的丛林侦察作战训练,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手忙脚乱。”
邓建国脸庞上浮露出些许自豪的神情,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道:杨连长,你多虑了,弟兄们的单兵军事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他们目前所掌握的丛林侦察作战技能足以应付师团级战役性侦察任务的需要,只是欠缺实战磨练而已。你要对他们有信心,抓紧时间,尽力多寻找机会与兄弟部队的侦察连搞几次对抗演练,尽量贴近实战角度,多巩固几次,上了战场自然而然就游刃有余了,我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杨志新听了邓建国的心得体会,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邓建国也不再说话,陡然感到身心空前的衰惫,这种衰疲,这种困惫,已然超过生平任何一次高强度,超难度的军事训练,甚至盖过了他在敌国北部丛林里与敌人连续浴血厮杀,亡命奔逃,毫无喘息所带来的倦乏。他头脑一阵晕昏,渐渐的,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睡眠状态………
第143章 军列(一)
邓建国以工作所需,暂时调动为托词糊弄过了侦察连的那些弟兄,带着战士陈瑞离开了他扎根三个多月的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赶到昆明火车站登上了前往巴蜀的列车。(.$>>>棉、花‘糖’小‘說’)
邓建国心知严厉的父亲早已听到了自己因违犯军纪,自作主张的个人英雄主义而被踢出师直属侦察连,发配到一线战斗步兵连的负面消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免得惹得老头子大为光火,也不愿慈祥的母亲为自己的安危而担惊受怕,所以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陈瑞跑到山城重庆去潇洒了几天,等腰包里的银子挥霍得差不多了,他才跑到c集团军y师驻地去蹭饭,该师师长是他父亲的老部下,是看着他喊着叔叔长大的父辈,侄儿一说明来意,自然是欣悦之至。当他提出要随同叔叔的部队一道开拔到南疆的请求时,这位叔叔二话没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一日,长空中阴沉沉地罩满了乌云,天地间灰雾蒙蒙,阴雨绵绵,时不时刮起一阵凉风,吹得细细的雨丝飘飘洒洒,这等凄凉的天气格外使人感到压抑,忧郁。邓建国随同y师师长乘车来到重庆火车站,陈瑞也沾够了他的光,坐了一回高级首长的专用吉普车,可谓三生有幸。[.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到得重庆火车站后,邓建国一瞥之间,眼前人山人海,偌大的车站竟然被一身身国防绿的士兵占据了一大半,场面之壮观,气势之宏大,实乃他生平仅见。纵然他出生于军营并在解放军叔叔的怀里长大,但像今朝这么多的解放军战士齐聚一堂,确实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触景生情,不由得热血沸腾,郁结在心底的愁绪顿时一扫而光,代之以壮怀激烈,气吞山河的万丈豪情。
邓建国仔细打量着一群群从眼前路过的年轻战士,见他们的年纪都不过18-20周岁,一个个的脸蛋上还满带着稚气和纯朴,尚还缺乏铁血军人所必须具有的刚毅和勇武之气。这不正是他当初暂别课堂,走出书斋,奔赴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担任副连长时的模样吗?
邓建国当下了然于胸,眼前的这一群群即将开赴南疆的士兵不过是些经过强化集训后,刚刚戴上了鲜红的五角星,戴上了平行四边形似的红领章,仅仅跨入军人门槛的新兵蛋子。他们离铁血军人的标准尚还有很大差池,就接到了上级紧急集结,执行重要军事任务的命令,然后懵懵懂懂地集结到车站里待命。至于命令确定的军事任务是什么?集结地究竟在何方?他们却不甚了了。诚然,要想让他们由一个个童稳未免,少不更事的新兵蛋子迅速成长为一位位铁骨铮铮,勇猛果敢的热血男子汉还需要铁与血,钢与火的磨砺,当然,这种成长历程的是充满残酷和血泪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和巨大的。
邓建国看到他们怀着一颗颗好奇与憧憬的心,怀着一份份紧张而几乎窒息的心情,即将登上他们不知道开往何方的军列,心里陡然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忧惧起来,因为他是过来人,深知这种有如大浪淘沙的成长历程对于他们个人和他们的亲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若论起年龄来,他确实比在场绝大多数新兵蛋子还要小,之所以仅在半年时间里由一个风度翩翩,儒气十足的军校生火速成长为一名勇者不惧,浑身是胆的铁血硬汉,无非就是在枪林弹雨,血雨腥风的战阵里横冲直撞,一往无前的结果。凭的是一腔热血,一身豪胆和悍勇。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在跟死神大爷的数度对弈中,屡次大获全胜。试问当今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复制他的成功呢?
一想到这些同龄人的未知命运,邓建国的豪情顿时一落千丈,连看报打发闲暇的兴致都没有了,如坐针毡那般在候车室里枯等着。陈瑞欠缺邓建国那种定力,百无聊赖之下就跑到新兵当中找老乡套近乎。
邓建国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发时间,晚上11点正,c集团军的将士们以师的建制登上了由20多节闷罐子车厢组成的军列。y师师长原本想叫邓建国随师部同行,但被他婉言拒绝了,因为他与普通战士相处惯了,再去跟那些首长叔叔们打交道,不免有些别扭和生疏,毕竟他这种年轻气盛,个性极强的新锐和那些深沉精明,老当益壮的前辈相处,由于知识层面、思维方向、人生阅历、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对于人事的观点和看法等方面都不相同,彼此还存在着极大的年龄代沟。
y师师长无奈之下就依从了邓建国的要求,把他和陈瑞安排到挤着一个步兵连的五号车厢。
闷罐子车厢内的光线本来就很暗淡,现在是在黑夜里,更是黑咕隆咚。
邓建国还是头一回乘坐闷罐车长途旅行,因此感到有几分新奇,只不过更令他大开眼戒的是,车厢里面配备了一个盛装汽油的大铁桶改制的容器,看得出这个极为方便轮回的玩艺儿是专门让兵们用来小便的工具。他心知肚明,师部为了隐秘开进,沿途不让兵们下车,就地解决问题,因此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军列载着一群稀里糊涂的新兵蛋子,呼呼轰轰地驰离山城重庆,穿行在西南的崇山峻岭之间。车厢里黑雾雾的一团,邓建国坐在军用背褥上,背靠着厢壁,闭目养神,身边的陈瑞正在跟一个老乡小声地闲扯。邓建国不时地用手肘碰他的胳膊,生怕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个不留神把此次开进的真实意图泄露出去,那样势必会影响军心士气,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闷罐子车厢里的空气本来就不那么通畅,时间一长,那桶里便散发出一种催人欲呕的怪异味道,车厢当真是臭气飘香。不过,这对于闻惯了血腥味和尸臭气息的邓建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可是新兵们却都不堪忍受尿桶里的那股子不敢恭维的气味,纷纷朝车厢里面拥挤。
邓建国听到挨近身旁的几个新兵在小声的议论着此行的目的,尽管这次秘密开进的目的地和所要执行的军事任务极为保密,但是新兵们都不傻,都隐约地预感到即将面对他们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坦荡的前程和美好的命运,因为说破了天,军人不过是可以拿来牺牲的资本,这一点他们虽说初来乍到,却并不糊涂,还是能领会得到一二的。
第144章 军列(二)
军列驶进方向越来越朝着南方,几个河北、河南籍的新兵似乎非常敏感,竟然不时地哀声叹气,他们中已经有人泪眼潸然,甚至有人低声啜泣起来,此等举动为死气沉沉的车厢平添几许悲戚,苍凉和烦闷,也感染了很多同样心灵脆弱的新兵,他们逐渐意会到此次开拔的真正意义,心情便更加压抑,更加郁悒,默不作声地进行着激烈的心理交战。(.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比车厢里任何人都深知前面将会是一条充满了无比艰辛,无比凶险,无比惨怖,甚至是鲜血和死亡的地狱之路,他能想象到这群心理素质尚不成熟,军事战斗技能仍未登堂入室的新兵蛋子一旦踏上这条道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极甚惨痛的后果,而这一切原本不该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所要去承受的,可残酷的现实无情地逼迫着他们必须要坦然去面对,也逼迫他们的亲人去跟着负担一切可怕的结果,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是保家卫国这么单纯的原因吗?是生存或毁灭这样直接的理由吗?抑或是为了锻造国家的栋梁之才而采取的非常手段而已?如果这场战争是专门为了给年轻一代淬火的话,那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过头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自己比眼前这些新兵更为年轻,却比人家更早炼成精钢,他当然能切身体会到这种淬火的过程简直是非人道的,可怕的。
军列的铁轮磨擦着铁轨,哐堂作响,大家或昏昏欲睡,或各自心潮起伏。
邓建国闻着那恶心的臭臊味,心似狂潮,忖道:中华男儿的这种成长过程尽管无比残酷,但在特殊的时势下,环境里又是相当值得和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年轻一代是国家和民族的建设者,同时也是悍卫者,设若没有铁血尚武的精神,没有百折不挠的钢铁意志,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无异于空中楼阔。
邓建国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梦境,进入到了枝繁叶茂,湿热多雾且险象环生的亚热带雨林里,枪响爆头、刀闪割喉、绳索勒脖、铁指锁喉……凡是足以致人死命的杀着无所不用其及,敌军士兵临死前那凄色人寰的惨嗥号叫,敌军士兵中弹倒在血泊中拼命地抽搐着肢体,敌军士兵被手榴弹爆炸后激起的罡烈气浪掀飞到空中跳着死亡芭蕾,三棱钢刺插进敌军士兵的胸膛时那种五官扭曲成团的面孔,蠕动的嘴巴挤出带气泡的血沫……血淋淋而惨不忍睹的场景和画面层不出不穷,他陷进了杀戮战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时,邓建国梦中见自己悄然无声地兜抄到一名敌军哨兵的背后,那哨兵身材矮小,走起路来是那么的无精打釆,显得那么的衰疲,全然察觉不到死神已经降临到了他身后。
邓建国快如怒箭离弦一般扑了上去,甩手用一根细尼绳勒住了他的脖子,拼力往怀里一带,他的个头很矮,邓建国的右足膝盖轻容易就顶住了他的腰眼,然后双臂交错,两手拽紧绳索,狠力地圈拢。
那哨兵的双脚拼命地踢蹬,两手狠命地抓挠着邓建国的双臂,竭力想挣脱邓建国的控制,但邓建国也全力让他尽快地断气。很快,他嘴巴暴张,舌头向外伸出一大截来,喉咙里怪响声连续不断,挣扎的力度也一下比一下衰弱,终于双脚向前一蹬,两手下垂,身子像一团烂泥一样瘫软下去,一动也不动了。
邓建国抓住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拖进深草丛里,借助透过林隙的斑驳月光,发现那名哨兵竟然是一个孩子,年龄比自己还要小,那张瘦瘠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些许童稚,两只眼睛圆睁如铜铃,只是瞳孔里黯淡无光,充盈着毫无生气的死灰,是那么怒毒,那么愤懑,那么阴狠地盯着邓建国,像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邓建国不由得心头发悚,就在这时,右胳膊忽然被人碰了两下,他右手翻转如电,反手一抄,一把抓住来者的手腕,就要狠力扭脱来者的腕关节,耳际里猛不丁地响起了陈瑞的惊叫声。
邓建国激灵了一下,猛地醒转过来,方才发现右手抓住的竟然是陈瑞的右手手腕,而陈瑞正满脸诧愕地看着他,现在他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心下庆幸不已,只差那么一点就让陈瑞的右胳膊半个月使不上力了。
邓建国拧开水壶灌了两口清水,从陈瑞手里接过湿毛巾擦了两把脸,这才发现军列已经停了,车厢门向一边打开,透进来的光线刺激得他眼睛极不舒服,而这个连的连长正在指挥那些兵鱼贯地往车下跳。
邓建国有点茫然,揉了揉麻痒的眼皮,扭头问陈瑞是不是到达目的地了?陈瑞说这里是贵阳,只是临时停车而已。
邓建国挤到门边往外望去,见那些兵像百米冲刺一样地冲进车站的厕所,而厕所只有那么大,位置极其有限,当然不够人数众多的兵娃子开闸门。于是,几个憋尿憋急了的新兵大大咧咧地冲往女厕所,抢先一步霸占领地,不料他们几位一带头,众多迫不及待的兵娃子蜂拥而上。
一时之间,男厕所敌国北部人潮涌动,挥汗如雨,女厕所这边更是门庭若市,水泄不通。更为夸张也更为搞笑的事情发生了,有几个新兵竟然把尿撒在了裤裆里,还有几个胆大脸厚的仁兄实在憋不住了,干脆跑到厕所的附近,面对着墙壁,把那玩艺儿掏出来就尽情地渲泄。
车站里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士兵争夺厕所的大战,这种亘古绝今人间奇观看得邓建国忍俊不禁,也勾起了他迫切想开闸门的欲望。他也懒得出在意雅不雅观了,解开裤腰带,掏出那玩艺儿,对着尿桶就哗哗地倾泻,那副被尿涨红了眼,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狼狈相,直看得旁边的陈瑞和那个连长捧腹大笑。
邓建国撒完这一泡尿后,只觉浑身异常舒畅,伸了伸懒腰,摸出一包红塔山香烟,拆开向陈瑞和那连长各发了一根,自己点一上根,猛吸了一口而后慢慢吐出,香馥馥的烟草味道扑鼻而入,车厢里那股子尿臊味一下子就被吞噬了大半,他原本复杂而忧郁的心情也随之而舒坦起来。
第145章 军列(三)
渲泄完毕的新兵陆续地回到车厢,那连长指派了三个体壮力大的仁兄将尿桶从车上抬下去,倒掉污物并用自来水冲洗干净,复又抬回车厢之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连长显然是庄户人家出身,瞅着那根带把的香烟,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容貌端秀,明眸皓齿的邓建国。他就这么纳罕地注视着邓建国,领略着邓建国那卓尔不群的风度和气质。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几许惊异,似乎已经看出这个学生官有着极不同寻常的背景。
邓建国见那连长嘴里叼着烟,不时地瞅着自己却迟迟不打火点烟,心下以为那连长没带打火机,便拿出打火机打上火,捂着火苗,很有礼节地递过去。那连长尴尬一笑,连忙伸手伸嘴来点烟。
点上烟后,那连长主动向邓建国搭话,问他叫啥?是那里人?在那个单位供职?
邓建国不再沉默是金,与那连长攀谈了起来,得知那连长来自穷山恶水的黄土高坡,是战士提干,家里除他之外还有弟妹三个,父母都是地道而老实的农民,家境相当贫寒,缺乏经济来源,全仰仗他来维持,因而至今还没捞到媳妇,现如今军校生越来越多,部队的岗位却愈来愈有限,他没有正式的文凭,面临着复员转业的压力,特别指望能有个立功的机会好去拼搏一下,兴许还能保住身上的绿马甲,至少也得在转业后有个妥当一点的安置。
邓建国由衷地同情他,虽一时无法理解得到一个农村青年以当兵营生的艰辛与困苦,但却很想帮助他,只是由于自己位卑职低,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人的学识、智慧、才能、兴趣爱好、性格、际遇等因素各有不同。就算这些因素都出类拔萃,如果不能与所处的时代、社会环境、地点、场合、所从事的行业相适应的话,也是很难有所作为。
邓建国想了一些说辞,正想安慰那连长几句,就在此时,紧急集合的哨子响起了,那连长赶快去清点人数。
一切停当后,兵们各自回到车厢,按照要求继续睡觉。
军列一路呼啸着向祖国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邓建国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被他用绳索勒死的敌军娃娃兵,那张痛苦得扭曲变形的脸蛋,那双绝望而残毒的眼睛,还那张剧烈搦动不断挤出血沫的嘴巴,一切都那么活灵活现,像刚刚发生过的一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里虽然很怜悯那个被自己残杀的敌军娃娃兵,但绝不愧悔,因为他是个为保家卫国而战的军人,为自己、为战友、为国家民族,他都必须毫不留情地消灭敌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邓建国被身边几个小声唠嗑的新兵惊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瞥见车厢缝隙间透进几缕金黄色的光线,显然外面是艳阳高照的晌睛天气。
他透过缝隙朝外察看了一下,熟悉的南疆湖光山色出现在眼前,看来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他转头一瞥,很多新兵都在向外观风赏景,只不过大多数人的脸上都罩满了惶惑的神色。恰在这时,一个嘴快的新兵突然问那连长:”连长,我们是往南疆开拔吗?”
那连长愤然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已然默认这车兵是开赴南疆前线的事实。兵们一下就领会到意思,本来还在相互玩笑打闹的,这时像霜打的茹子一样无精打采,之前那几个泪眼汪汪的河北、河南兵,现在红肿着眼皮,脸色凄然无比,邓建国能猜测出他们的心理是什么样的滋味。
日正当空,军列准时到达昆明火车站。
在这封闭、阴暗、沉闷和压抑的闷罐子车厢里饱受煎熬的邓建国如获大赦一般,把军用背包扔给陈瑞提着,抢在最前头跳下车厢,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为之而惬意,一天一夜乘坐闷罐子车的困乏似乎感觉不到了。
各节车厢的新兵在各连的连长排长的组织下,井然有序地跳下车,车站的乘务员为他们每人发送了压缩干粮,补充了饮用水。
邓建国和陈瑞随他们一起涌到车站的广场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溜儿解放牌军用卡车,足有有百多辆,上面罩有军绿色的蓬布,显然是运兵的交通工具。
清点完人数后,兵们以排为单位,快速登上指定的军用卡车,随即马不停蹄地驶往集结地。
邓建国和陈瑞挤在新兵中间,看到一车的新兵现在都开始流起泪来,有几个胆小的兵脸上满是悚惧之色,身子也在瑟瑟抖颤,有点像押往刑场的囚犯。
邓建国和陈瑞夹在他们中间,面上表情相当正常,不见丝毫惧色,显得特别另类。尤其是邓建国,冷峻而俊秀的脸庞上平静得如同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勾起了不少新兵的好奇和疑惑之心,他们不明白这个身穿四个兜的军官为何年纪恁地小?为何如此冷静得出奇?为何对即将爆发的战争没有丁点恐惧之感?
本是穷乡僻壤的梦自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兵城。d集团军和c集团军的那批去年年底入伍的新兵,在经过三个月的强化军事训练后,全部集结到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弹丸之地,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邓建国和陈瑞随同c集团军的新兵乘军用卡车到得梦自之时,已是夕阳残照,倦鸟归巢的薄暮时分。邓建国与仅有一面之缘的连长和y师师长草草地话别之后,便即带着陈瑞赶到d集团军a师新兵的集结点。
当一个个愣头愣脑,畏畏缩缩的新兵蛋子从面前走过的时候,邓建国忍不住向这些初来乍道,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投去怜悯的一瞥。他曾跟敌军展开过殊死搏斗,切深地领教过敌军的凶顽和悍野,完全能想象得出即将爆发的战事是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残酷,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男儿将要奔赴前线,为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荣辱而赴汤蹈火,浴血疆场,马革裹尸,无疑是光荣而伟大的,只不过这么年轻的生命很快便要长埋在这片红土地上,代价是多么的沉重啊!
邓建国在新兵集结地碰到了侦察连二排的一个班长,他是专程到这批新兵中挑选侦察兵苗子的,顺便把邓建国和陈瑞的武器装备捎过来了。
邓建国和他寒暄几句后,拿上自己的武器装备就去找b团七连一排的排长吴涛。
第146章 新兵集 结地(一)
这个吴涛与邓建国有着极深的渊源,他原先是师直属侦察连的班长,称得上是邓建国手下的兵,上次随邓建国深入敌后营救师部首长的”暴龙行动”成功后,他被破格提干,只不过从侦察连调到步兵七连担任排长,他怎么也不曾想到,如今邓建国竟然也被发配到了冲锋陷阵的一线步兵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吴涛甫一见到邓建国,大老远就亲切地呼喊着老领导,飞也似的跑过来,大手一伸,一把握住老领导的右手,满脸惊喜地看着老领导,从头一直看到脚,似乎在确定眼前的邓建国还是不是从前的那个邓副连长?
邓建国了解吴涛的心情,知道自己上次在敌国北部丛林里以一敌百,重创敌军王牌31fa师特工部队,最后居然能全身而退的战斗经历委实令人匪夷所思,也知道自己所创造的奇迹颇令
吴涛难以置信,当下用左手拍了拍吴涛的肩膀,微笑道:”怎么了?吴涛同志,难道怀疑我是鬼魂吗?”
吴涛惊喜加激动,亲热地握紧邓建国的右手,连声道:”老首长,看着你凯旋归来,我高兴死了,太好了,老首长,我们又能天天在一起训练和战斗了,太好了。”
吴涛说着话,握住邓建国右手的右手手腕和手臂猛不丁地加大了力度,显然要试试邓建国的身手是不是一如从前的棒。
邓建国心机灵快,立马会意过来,莞然笑道:”怎么了?我的吴同志,一见面就要较量吗?”说话之间,邓建国的右手毫不示弱地提足了臂力和腕力,表示愿意接受挑战。
吴涛左脚腾地踏前一步,右脚向后踩实地面,蹬起了八字脚,脸皮紧绷,额头上青筋突露,右手手臂上的结实肌肉一块块隆起,劲力骤然暴增。
邓建国面色倏然沉冷,右脚踏前一步,上身微微前倾,身体重心移向右脚,而右手上臂和前臂呈一百二十度角,劲力随着对方的力度不断提高而逐渐加大。[]
吴涛生得高大魁伟,体壮力大,而邓建国看上去却瘦削单薄,温文儒雅,两个人的体态一壮一瘦,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而邓建国这样文质彬彬的书生竟然敢跟吴涛那样高头大马的壮汉较劲,实力之悬殊是可想而知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吴涛握紧邓建国的右手狠命地往左侧扳压,一双虎眼圆睁如铃,鼻子嘴巴几乎扭曲成一团,汗水沿着他的两颊扑簌簌地往下滴,邓建国面色依然如故地保持着冷峭,右手上臂和前臂还是原封不动的一百二十度角,宛似一根坚固无比铁拐,而整个人身更如同钢筋铁铸似的一动不动。
一分钟过去了,吴涛满口钢牙咬得格格直响,整条孔武有力的右手手臂上浮露股股蠕动的青筋,而邓建国仍旧纹丝不动,酷肖一尊精雕细琢的蜡象。
眨眼之间,半分钟一晃而过,吴涛眼睛瞪得几欲蹦出眼眶,一张脸孔完全变了形,热汗湿透了衣背,而邓建国还是巍巍不动,只是额头上也浮现出青筋,汗珠子沿着两边额角一颗一颗地往下滴,足见他也倾尽了全力。
邓建国心知肚明,论起体能和手臂劲力来,自己与吴涛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但若比起军事格斗技巧来,那吴涛可就未免有些相形见绌。
蓦在此刻,吴涛的右手陡然一抽,脱离邓建国的右手,缩手的电光石火间将五指捏成铁拳,迅即一记右直拳击向邓建国的左肩膀。这一下变招极度仓猝,快如电闪雷鸣,颇令人防不胜防。
邓建国心神一惊,身体的应变之快当真超过大脑的意念,当下斜身一闪,堪堪地避过吴涛这一记迅猛无比的右直拳,直看得侧旁作壁上观的陈瑞惊呼出声。
吴涛猝然变招,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挥出一记右直拳,力图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料对方的趋避动作竟然灵动得超乎想象,心下大惊,迅即收势闪退。(.无弹窗广告)
便在此时,邓建国身形一闪,右手如电般伸出,猛地一把抓住吴涛的右手手腕,同时左手一伸,拿住吴涛右手肘部,只要向前一送,往下一扭,吴涛的右手腕关节就会痛上好一阵子,如果邓建国提足劲力的话,那就会喀嚓一声扭脱吴涛的右手手腕关节。
吴涛见自己的右手腕和手肘同时被邓建国制住,生怕这位老领导一时心头火起,下手失了方寸,痛施辣手,不由得心头狂骇,左手立马挥掌,闪电般切向邓建国的右手上臂,这样一旦命中对方的话,对方吃痛之下,必定会撒手。
邓建国双手拿住吴涛的右手,正要一抖一送,令吴涛的手腕关节痛上一会儿,忽然瞥见对方左掌骤然切出,凶猛地击向自己的右手上臂,当下欲挥手相格,但双手都没空,便急忙撒开双手,脑袋侧偏,双脚如渊耸岳峙那般稳立于地,上身向后仰倒,双手反手握拳撑住地面,腰部拱成半弧,形如桥洞一般,对方切出的左掌擦着胸部而过。
邓建国的少林柔骨功精妙无比,趋避动作更是便捷之极,看得一旁作壁上观的陈瑞大声叫好,一双肉拳拍得啪啪作响。
吴涛后滑步闪退数尺,邓建国双脚猛力一蹬地面,借力一个漂亮的筋斗,洒脱地向后跃出一米多远,旋即拿桩站住,左足跨前,右脚踏后,身子微侧,两手呈自然徒手格斗准备姿势。
吴涛啪啪的拍着巴掌,满脸堆笑地道:”老领导,一个多月不见,你的武艺还是那么厉害,难怪敌军出动那么的特工部队都奈何不了你。”
邓建国恢复成自然站立姿势,搓了搓手心上的热汗,莞尔一笑,说道:”是吗?看起来吴同志的徒手搏击技能也是勇猛精进啦!”
吴涛面露惭颜之色,讪讪地道:”那能跟你比呀!老领导。”
他霍然一怔,想起什么不对的事儿,便即歉然地对邓建国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应该叫你副连长了。”
邓建国显然有些超然物外,藐视权威,对功名利禄不屑一顾,更对部队里等级森严的那一套极其厌烦,当下不以为然地道:”随便你,我不在乎这些。”
吴涛摇头道:”那可不行,部队是讲纪律的,上下级关系是泾渭分明,可不能随变乱来。副连长是陆军学院高才生,以后还要长期当职业军人,应该比我更懂这些。”
邓建国心念一转,觉得吴涛说得十分在情在理,只是他当初子承父业全凭一腔热血和强烈的国家和民族主义情结,至于长期当职业军人的事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尽管以他的学识、才智、军事素养、家庭背景来看,他在军队发展可谓是近水楼台,扶摇直上,否则的话,敌军的奸细和军队内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早就将他扳倒了。
邓建国想了想,正二八经地对吴涛说道:”你年龄比我大六七岁,兵龄更比我长得多,一口一个副连长的叫,听着老别扭,我看这样好了,以后我对你下命的时候才叫我副连长,平时叫我小邓好了,这样听着才够亲切。”
吴涛觉得邓建国言之有言,他都24岁了,邓建国才不过二十岁,一口一个副连长的叫着,倒显得人家高高在上,确实怪别扭,便即颔首欢笑道:”那敢情好,就依你的,私底下叫你小邓,你就叫我老吴好了。”
邓建国笑逐颜开,跑过来,一拍吴涛的肩膀,喊道:”老吴,我亲切地喊你老吴。”
陈瑞也跑上来,学着邓建国的样儿,拍了拍吴涛的肩膀,嬉皮笑脸地道:”那以后我也叫你老吴好了。”
吴涛心下大是不悦,一把推开陈瑞,嗔道:”一边去,小心我罚你打扫一周的卫生。”
陈瑞脸蛋顿然一红,嘟起两片嘴唇,怏然道:”先别得意太早,我可不一定会分到你的排里。”
邓建国连忙打圆场,朗笑道:”那就叫雄娃子当连长的文书好了。”
吴涛白了陈瑞一眼,转头看了看邓建国,冷不丁地想起了什么,纳罕地向邓建国问道:”对了,小邓,你和雄娃子不是在侦察连干得很出色吗?怎么突然把你们调到这步兵七连来呢?”
邓建国神色陡变黯然,嘴唇搦动两下,正要开口说话,猛然瞥见陈瑞在一旁站着,心头一怔,想了想,扭头对他喊道:”雄娃子,你先把东西提到宿舍里去,把洗脸水打来。”
陈瑞嗯了一声,提着两大包行李,跑开了。
邓建国喟然长叹一下,沉声道:”上级说我在敌国北部丛林里对抗敌军特工部队是违抗军令,破坏纪律,是无视组织,擅自行动,是极端的个人英雄主义,敌军的奸细诬陷我是叛国投敌,我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上级也没确凿的证据来法办我,所以就把我从侦察连调到这里来跟步兵一起冲锋陷阵,声称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观察我的表现。”
吴涛大为骇异,搜肠刮肚也想不通,当初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侦察小分队在敌人军营里成功救出师部参谋长后,在撤退的途中被一个营的敌军特工追上,邓建国为了掩护大家安全撤退才不惜以身涉险,将敌人引入莽莽的丛林里,然后只身挑战百倍于己的敌人,怎么能以违抗军令,擅作主张,极端个人英雄主义的口实来给他上纲上线呢?这明明是舍己为人,勇挑重担的革命英雄主义嘛!邓建国能杀出重围,全身而退,无非就是凭着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豪勇之气,一身矫矫不群的武艺,还有聪颖机敏的头脑,怎么可能会是跟敌人唱双簧呢?这不是明摆着有别有用心之人在搬弄是非,落井下石吗?
他怅惋地看着邓建国,愤愤然地道:”这简直是颠倒黑白,当初要不是你舍生忘死,以一己之力阻住追兵,只怕我们侦察小分队的七个兄弟全都得埋骨异国他乡,更重要的是,师部的李参谋长会重新落入敌手。他妈个巴子的,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为什么好人老是出不了头。”
第147章 新兵集 结地(二)
吴涛越说越气愤,真恨不得自费上北京总政那里去替邓建国讨回公道。(.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摆了摆手,叹息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免得自寻烦恼。”
吴涛略假思索,诧异地道:”对了,王师长素来明镜高悬,刚正不阿,怎么这一次就那么糊涂?”
邓建国摇头道:”不,王师长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听信谗言,更不至于被敌方奸细捏造的假象所蒙蔽,要不是他们极力袒护我,只怕我不上军事法庭也得被踢出军队。”
“原来是这样。”吴涛长吁一口气,脸庞上的愤激和怫恻之色褪去了不少,看得出他对上级首长还是很钦敬和叹服的。
邓建国掏出红塔山香烟,递给吴涛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一口,意味深长地道:”好在两位师长都是抱诚守真,玉洁松贞的好军人,好将军,我们在他们的麾下为国征战称得上是三生有幸。”
吴涛嗯了一声,情绪激越地道:”你说对,我们当兵的只要对得这身军装,对得起老百姓的钱粮,为祖国守好南大门就问心无愧了,只不过让蒙受不白的冤屈,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吴涛对邓建国的遭遇颇为愤慨,真想为这位老领导洗清冤屈,讨还公道。是的,他与邓建国有着超乎寻常的战友之情,半年前,邓建国来a师直属侦察连担任副连长的时候,吴涛是班长,是一心想凭借吃苦耐劳,顽强拼搏赢取提干机会,从而挣脱贫困生活的农村兵。而邓建国的到来无疑缩短了他实现人生目标的距离,他跟随邓建国赴汤蹈火,出生入死,表现出了相当强悍的战斗力,也铸就了人生的辉煌,立下了令人艳羡不已的二等功,他命运从此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愿以偿地提了干,从而实现他不再修理地球的人生梦想。[.超多好看小说]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邓建国的推波助澜,想一想,当初若是没有邓建国以寡敌众,为小分队争取安全撤退的机会,他恐怕早已经光荣地成为革命烈士了,那还能谈得上立功和提干。
邓建国稍许思索后,向吴涛问道:”对了,冯连长现在的战备工作一定很忙吧?”
吴涛颔首道:”是的,刘团长已经率领我们b团撤换了原驻守牢山战区的a团,指导员刚刚调走,连里的一切事务全堆在了冯连长和其他的排长身上,实在太忙了,这接下连新兵的活儿就交由我来干了。”
邓建国道:”听说咱们七连是本团,甚是全师最拔尖的连队,有硬骨头的称号,这么说,一定是全训连队了?”
吴涛得意一笑,豪迈地道:”那当然了,训练强度比起侦察连也不见得差多少。”
邓建国抿了抿嘴唇,冷不丁地道:”那兵员素质一定得要好,以前听说你看兵的眼光很毒……”
没等邓建国说完,吴涛毫不遮拦地道:”那当然了,所以连长就把这事交由我来办了。”
邓建国喜笑颜开地道:”想不到你在七连没干几天,倒成了连队的主心骨了。”
两人吞云吐雾,谈笑风生,甚是投机,一个新兵刚巧路过他俩身边。
邓建国抬头一瞥之间,见那个新兵生得有些瘦弱,背上负着铺盖卷、脸盆、马扎,两肩斜挎着水壶、挎包、茶缸等物事,右手提着一个沉重的军用提包,左腋还挟着一个铺盖卷,显然是替别人携带的。那新兵走到邓建国俩前方不远处,突然发觉右脚解放鞋的鞋带松散开了,就停下来把右手的提包放下,可地面上灰土很厚,铺盖卷放下去会弄脏的,他只好挟在腋下,弯下腰身,单手去绑系鞋带,可是左肋挟着东西,行动十分不便,半晌绑不好鞋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赶紧扔掉烟头,迅步走上去,亲切地对那新兵道:”我来帮你。”
说完,他弯下腰去,一双巧手闪晃了一下,那新兵尚未反应过来,鞋带就已经被他绑得结实了。
邓建国替那新兵正了正歪戴着的解放军帽,对吴涛说道:”吴排长,你看这个兵咋样?”
吴涛粗率地打量了一下那新兵,摇头道:”瘦了些。”
邓建国悻然地道:”吴排长,别一概而论好不好,我不一样很瘦吗?”
吴涛朗笑道:”我说他瘦了一点,可没说他不是好兵。”
邓建国拍了拍那新兵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你叫啥?”
那新兵一看邓建国身着四个兜的军装,知道是个当官的,连忙双脚脚跟一靠,举起右手敬礼,洪声道:”报告首长,我叫赵永生。”
这一声首长叫得邓建国心里酸溜溜的,不由得露出羞惭的神色,心想:真是失之东隅,收入搡榆,自己被踢出侦察连,背了不白之冤,官儿反倒升高了不少,自己不过是二十岁的毛孩子,竟然让比自己大的新兵叫首长,获这等殊荣的,自己恐怕是史上第一人。
他心里大悦,微微一笑,向那新兵说道:”以后叫我副连长,知道吗?”
那新兵规规短矩地立正,答了声:”是。”
邓建国问道:”有别的干部指定要你吗?”
那新兵说还没有,邓建国一拍他肩膀,扭头对吴涛道:”这个兵我们七连要了。”
吴涛撇了撇嘴,吊儿郎当地道:”遵旨。”
晚饭过后,师领导的特许侦察连,步兵七连等少数几个师里最响当当的连队优先挑选新兵,
邓建国看兵的眼光太过挑剔,这批新兵看上去大多都很憷场和怵头,难免不对他的胃口,索性就让看兵眼光很毒的吴涛一手揽至,他懒得去搀和了。
一闲下来,邓建国便会想起自己被踢出侦察连,蒙受不白之冤的破事,心里深感郁闷,更有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悲凉。
他靠在藤椅上,泡上一杯清茶,点了一根烟,舒缓着郁结在心里的愁闷。陈瑞则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子。
这时,吴涛拿着一个笔记本走进屋内,邓建国递给他一根中华牌香烟,他接过去仔细瞅了一眼烟把,横放在鼻孔前闻了闻,嬉皮笑脸地道:”小邓抽烟的水平比以前更高了,又换牌子了。”
邓建国惨然一笑,说道:”这烟不是我买的,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吴涛怔愣了一下,饶有兴趣地道:”不会是那个新兵蛋子孝敬你老人家吧!”
邓建国苦笑一下,悻然道:”我靠,我对这批新兵一个都不熟,咋可能会有人来找我套近乎,听雄娃子说,这些新兵绝大多数都来自农村,爹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挣钱难得要命,那有那么多闲钱买这么贵的烟来孝敬我这么个副连长。”
其实,他很想实话告诉吴涛,前几天他在c集团军y师混吃混喝的时候,那位当师长的叔叔送给了他一整条中华牌香烟。他之所以隐瞒是有所顾虑的,因为他担心自己是将门虎子的出身背景会暴露给更多人,那样会招来很多非议,起码他无论怎么披肝沥胆,沥血涂志,都有人认为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吴涛见他不大高兴,知道他蒙受了冤屈,心里窝火,便话锋一转,把笔记本递给他,说道:”这些是我挑的兵,你看看他们的名单。”
邓建国接过笔记本翻开,粗率地扫了两眼,索然无味地道:”你挑中的兵应该没得说。”
吴涛苦笑道:”本来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兵,可惜被六班长他们抢到侦察连了。”
邓建国吐了一个大烟圈,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只要是相同的兵源,素质差别不会大到那里去了,关键在于怎么去锻造,怎么去磨砺他们。”
这天晚上,邓建国放下愁绪,睡得很香甜。在侦察连担任副连长的这些时日里,他不是为提高侦察兵们的战斗技能而呕心沥血,就是在同敌军特工部队浴血狂战,承受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不该负担的重任,其心力交瘁的程度可想而知,难得有机会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无事一身轻的滋味。
梦境里,他回到了高中的校园里,那个与他从小青梅竹马的妙龄女孩正用一双纤纤素手牵着他的手,漫步在花园的小道上。初恋女友眉如新月,睛若秋波,朱唇皓齿,酒窝迷人,身段窈窕,好一个月里嫦娥。他亦是风度翩翩,秀美标致的掷果潘安。端的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道旁花枝招展,百花争奇斗艳,芳香沁人心脾,衬着女友那婀娜多姿的迷人身材,迷人的笑靥。一阵春风悠悠地拂来,女友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迎风飘飞……
他兀自欣赏着眼前这朵出水芙蓉,蓦然一阵尖锐而悠长的炮弹啸声,如一盆冰水似的泼在他头顶上,他猛地激灵了一下,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枪,两眼同时圆睁,那朵美不胜收的出水芙蓉一下就消失不见了,眼前一团晦暗。
他这才知道不是在战场上,便懊恼地摇了摇头,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凌晨五点整了。
他对面铺上睡的是吴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像是在骂着什么。
邓建国与人处世的能力虽然欠缺,但他看得出这厚道的吴涛在为自己所遇受的冤屈而愤愤不平,迫切想替自己讨个公道,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致梦里还耿耿于怀。
邓建国暗里担心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那些侦察兵们,害怕他们知道自己调离侦察连的真相后会义气用事,从而节外生枝,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第148章 愁云惨雾(一)
他心知肚明,自己和侦察连的弟兄们朝夕相处,福祸相依,生死相托的时日虽不算长,但战友之间的那种血浓于水的手足情谊却已经深入骨髓。(.好看的小说这些故剑情深,心虔志诚的汉子是最忍受不了亲密战友面临死亡威胁而自个儿却无所作为的痛苦,因为那比死了自己至亲的父母兄弟还难受。若是让他们知悉了自调离侦察连那阴山背后的真实原因的话,必定会群情激愤,群起而哄。当然,在这个世风日下,人情薄如白纸的社会里,这种唇齿相依,生死与共的人间真情委实难得可贵。
邓建国正自浮想联翩,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悠长的起床号声,吴涛和陈瑞翻身而起,利索地穿衣套鞋后,先行一步出去了。
屋外响起一连串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和洪钟大吕似的喝令声。身心疲惫的兵们从酣梦中醒转,在班排长的安排下,利落地穿戴整齐打好背包后,以连为单位跑步进入操场集合。
晚春的清凉晨风悠悠地吹拂着整齐的营房,柔柔地扫过干净的地面。
一道道迤逦连绵的山脉,一座座叠嶂嵯峨的峰峦沐浴在凄迷的晨光中,远远地眺望上去,活象一个个荷枪实弹,岿然不动地钢铁战士在守望着祖国的南疆。
深邃的天空中浮飘着一朵朵白里透着红晕的云彩,刚刚露出半边脸的朝阳散发出艳丽红润的光芒,衬托着祖国的壮美河山,装点着华夏的绵绣湖海。
邓建国穿戴整齐,洗漱停当后,形态悠闲地卓立在营房门前的草地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令人心驰神往的良晨美景图,郁结在心头的愁绪慢慢地风消雾散。
他身着三片红的65式军装,足蹬一双擦得油亮放光的黑皮鞋,头顶军帽的红五星闪闪生辉衬着一双澄彻而秀美的眸子,一张唇红齿白的俊面,显得雍容闲雅,风姿焕发,有如玉树临风,很难让人相信他曾在亚热带雨林里杀人如麻。(.棉、花‘糖’小‘说’)
这时,陈瑞走到他身旁,小声地对他说道:”副连长,集合的时间到了。”邓建国欣赏着良晨美景,似乎意犹未尽,淡漠地道:”雄娃子,你先去,我这就来。”
军乐声雄壮高亢。早操取消了,补充到d集团军a师的两千新兵着装整齐,以连为单位在兵站操场上列好队形。
只见他们尽皆挺胸收腹,站如洪松,精神抖擞,已经初显军人的风貌。但是,陈瑞却惊讶地发现,大多数新兵的脸上写满了惶悚和惴栗,给他一种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的悲凉感觉。
邓建国站在吴涛身旁,偷眼瞥视侧近的那些新兵,见他们气色很不好,满面忧惧,有点像等待末日来临的样儿,与解放军战士勇者不惧,一往无前的顽强作风大相径庭,可不是件好事。邓建国心平气和等待着早会宣导。
不大工夫,操场东南角走来四位身穿四个兜干部军装,神态威仪的军官,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到早已经布置好的主席台上就座,然后按部就搬地开始了战前动员,操场上的高音喇叭随之而停止奏乐。
端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是一位老气横秋,精神矍铄,形态威严的老军人,邓建国一眼认出他就是d集团军的副军长严龙,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时曾是自己父亲的老部下,上次自己蒙受冤屈时,多亏了他替自己开脱。
一位负责主持动员大会的军官向大家逐一介绍完与会的众位领导后,宣布由严副军长讲话,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只是多少有些凌乱。
严副军长目光炯炯有神,扫视了队列一眼后,用手摆正了一下话筒,声若洪钟地讲道:”同志们,d集团军各师的新战友们,你们好,首先我谨代表军部全体领导对你们光荣加入我d集团军表示热烈欢迎。[.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随着台上一位领导的鼓掌示意,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邓建国一向喜欢单刀直入,对这些华而不实的过场非常厌弃,却又不能不去应付,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大家把一双肉掌拍得啪啪作响。
掌声响成一大片,严副军长似乎也不耐烦这些过场了,扬起双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他神色倏然沉冷,语气极为庄重地道:”同志们,敌国人狼子野心,妄图侵犯祖国的大好河山,而抗击侵略,捍卫家园是我们每个中华儿女的神圣职责,我们身为军人更是责无旁贷。”
严副军长的这番话讲得慷慨激昂,气贯长虹,听来令人豪情满怀,热血沸腾。然而,台下却万马齐喑,哑雀无声,一扫此前那种掌声雷动的热烈气氛。
邓建国早就听厌了豪言壮语,显得心不在焉。而很多新兵越来越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太妙,一些胆小如鼠的新兵开始瑟瑟发抖,脸蛋上惶恐云翳浓郁无比,甚至有个别眼角红肿的仁兄脸色变得比即将押送刑场的死刑犯还难看。
严副军长凝重地看着队列,顿了顿,一针见血地道:”同志们,你们即将开赴牢山前线,人民看着你们惩戒侵略者,看着你们收复被敌国强占去的领土。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身为军人,你们为祖国流血牺牲的时候到了………”
豪壮的话语透过高音喇叭回荡全场,有如一颗定时炸弹轰然响起,震裂了新兵们那本就很脆弱的精神防线。此时,这些一直惶惑不安的新兵蛋子翻然彻悟,此次开赴南疆的真正意义昭然若揭。于是,一副副精壮的身躯在簌簌发抖,一张张稚气的脸孔在凄然变色,一颗颗脆弱的心灵在惴栗不安。
严副军长审时度势,宣布暂停战前动员大会。
这一来可是不得了,刚刚配属到a师b团的三百新兵立即哭声一片。如此多的大男人痛哭流涕的场面,当真是世间罕见,搞得邓建国瞠目结舌。就在他身旁,有一个河南兵声泪俱下地哭叫道:”娘啊!孩儿不孝啊,孩儿要是死了,将来谁来给你养老送终啊。”
哭声格外凄切,格外悲恸,听得本来泰然自若,从容淡定的邓建国不禁黯然神伤。
霎时之间,操场上空笼罩着厚厚的愁云惨雾,现场气氛异常的凄越,异常的悲壮,更异常的悲凉,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有些新兵可能过于顾及男子汉的颜面和尊严,倒是强忍着没哭出泪来,可是双目无神,眼光呆滞,木然地愣怔在那里,乍看上去,彷佛是一尊尊鬼斧神工,惟妙惟肖的泥塑人偶。
邓建国喟然叹息一声,耳边又响起一个河北兵那凄恻的啜泣声:”娘啊!俺两个姐姐已嫁人了,家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和爹把家里最好的几亩地跟村支书换了,说了那么多的好话,看了那么多的脸色,好不容易才为俺争取到一个当兵的名额,还指望着俺能到部队混出个人样儿来,好让村里人能看得起俺们家,可现在俺就要……”
他声音一阵哽噻,说不下去了,显然已经伤心和悲痛到了极点。
邓建国听到这番令人潸然泪下的话语,也不禁为之动容,也想起了远方的妈妈。是的,像他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孩,理应偎依在妈妈的怀抱里撒娇,或者在七彩的课堂里读书求知,确实不该在腥风雨血的战场上挑战死神大爷的权威,可是现实允许吗?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还能安得下心去享受青春年华吗?
大多数新兵的上唇还只有浅浅一层,有点象绒毛的胡须,邓建国的上唇甚至还没有,可见这些花季少年都还没有品尝过爱情的美妙,还没有享受过人间的美丽,如今却要奔赴那枪林弹雨的血火屠场,想来这委实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邓建国仰望苍空,慢慢地闭上双眼,心间充满了妈妈的慈爱。挨在他身旁的陈瑞虽然也是经过战火硝烟洗礼的老兵,但耳濡目染这等凄恻和悲怆的情景,也情不自禁地泫然欲泣。
那几个d集团军的领导很是善解人意,也很理解兵们的心情,不约而同地走下主席台来,亲切地与这些涉世未深,少不更事的新兵们握手并且慰勉,为这些惶悚而颤栗的灵魂平添几份豪情壮志。
只见严副军长面容慈祥地走到那个泣不成声的河南兵跟前,伸手握紧他那瑟瑟发抖的双手,以一种慈父般的祥和口吻对他说道:”孩子,只要你觉得舒畅,就尽情的哭吧,现在哭干了眼泪,将来上阵杀敌时就该敌国鬼子哭爹喊娘了。”
严副军长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颇为那河南兵增添了几分男子汉的豪壮之气。只听那河南兵连连点头,呜咽着声音嗯了几下,神情渐渐有点刚毅了。
在场的每一位d集团军的领导干部都像严副军长这样抚慰和鼓励着新兵们。
新兵们放声大哭,尽情呼喊,海阔天空地发泄着笼罩在心头的惶悚。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新兵蛋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凑到一堆,抱头痛哭,彼此说着慰藉和勉励的言辞。
陈瑞触景生情,竟尔跟着新兵们起哄,凑起了热闹,只见他老泪纵横地抱着一个山东兵,哭着道:”兄弟,俺爹三年前因病去世了,俺娘身体不太好,还要操持着繁重的家务,俺有个妹子还在念高中,学习成绩很好,俺平时的津贴都省下来给她凑学费,要是俺不幸战死了,到时候就麻烦兄弟你辛苦一趟,替俺把当兵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三百块津贴和五百块钱的阵亡抚恤金转交给俺娘,告诉俺妹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了,俺家就有好的奔头了。”
第149章 愁云惨雾(二)
那个山东兵亦是泪流满面地紧握着陈瑞的双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哥,俺也是沂蒙山的人,也跟你一样,俺娘患有结核病,身体虚弱不能干重活,屋里屋外,庄稼地里的活儿都靠俺和俺爹来干,俺爹的身体也不咋样,弟妹又太小,家里都穷得很,俺来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饱饭吃,如果我死了也请你逢年过节去看望一下俺爹俺娘,俺们村与你们村挨得很近,不会耽搁你太多事情的。(.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听到这些催人泪下的话语,邓建国心里难受极了。他尽管经过战火历练,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没被锻造成钢板一块,心里就好似打翻五味瓶一样的酸甜苦辣,一应俱全。他想到这么多的同龄人即将在血肉横飞的沙场上跟敌人去拼命,去牺牲,去流血,这么多的妈妈要去承受失去心头肉的痛悲,他确实于心不忍,真怨恨自己怎么不练就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孙悟空,那样就足以仅凭一己之力,横扫一切觊觎我中华锦绣河山的牛鬼蛇神,鸡鸣狗盗。他也责怪自己为什么也是爹娘生养的血肉之躯,为什么不是钢筋铁铸,无坚不摧的钢铁超人,那样他个人的能力就大了,就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了。
邓建国愁肠百结,转头一瞥那个跟陈瑞抱头痛哭的山东兵,看到他那可怜楚楚的样儿,便禁不住泫然欲泣,一张冷峻的脸蛋上浮现出阴郁的云翳。
邓建国慢慢腾腾地靠过去,伸手拍了拍陈瑞的肩膀,陈瑞会意地闪到旁边,邓建国拍了一下那山东兵的肩膀,正色地问道:”别哭了,兄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山东兵满脸憨态,怔忡了一下,诧然地注视着邓建国。而邓建国生得瘦削单薄,唇红齿白,秀逸俊俏,年龄不过十六七岁,显然是个世间罕见的美少年,只不过一双秀目里精光闪射,脸庞上的神情刚毅无比,冷峭无比。[.超多好看小说]这等绝世姿容,这等矫矫不群的气质,怎生不让那山东兵为之而感到惊异呢?
那山东兵端详了一下邓建国身上那四个兜的干部军装,脚上那三接头制式皮鞋,心里更是惊奇无比,因为这样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军官,他还是生平仅见。
邓建国见那山东兵直愣愣地注视着自己,像在看绝色美女一样,心里有些腼腆,强颜一笑,安祥地道:”兄弟,你叫啥?是七连的兵吗?”
那山东仍是目不稍瞬地盯视着邓建国,没有回答。旁边的陈瑞有些看不过去了,当下咬了咬嘴唇,挠了挠后脑勺,连忙跨近两步,用胳膊碰了这个老乡,指了指邓建国,用普通话介绍道:”兄弟,这就是我们七连新上任的邓副连长,他这人可好了,对弟兄们既严格苛刻,又很有感情,跟着他干肯定错不了。”
山东兵一听介绍,知道眼前这个美少年是自己的副连长,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打了一个不太端庄的立正,慌促地举手敬了一个标准欠佳的军礼,怯生生的地道:”报…报告…副…副连长…俺…俺…俺叫…叫陈广锐…山…山东…沂…沂蒙人,是…是七连的…兵。”
邓建国微微一笑,拍了拍陈广锐的肩膀,郑重地对他说道:”好兄弟,坚强一点,我会记住你的。”
陈广锐连忙点头,嗯了两声。
邓建国转头白了陈瑞一眼,嗔道:”雄娃子,你是老兵了,怎么也跟着人家新兵一样哭哭啼啼,像个男人一点。”
邓建国这么一说,陈瑞的脸刷一下绯红起来,神态甚是尴尬,赶忙伸手去擦眼角的泪水,强扮出一副英雄的无畏之态。
邓建国回头安祥地对陈广锐说道:”兄弟,我们都是解放军战士了,别像个姑娘,不就是几个小鬼子吗?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就得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他说完,握了握陈广锐的右手,随即走开了。
陈广锐看着邓建国那刚健有力的步履,一阵暖流在心中激荡翻扬,陈瑞摇了摇他肩膀,煞有介事地对他说道:”放心吧,兄弟,副连长这人虽然很严苛,但爱兵如子。”
陈广锐激奇地道:”大哥,不,班长,副连长他多大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陈瑞见陈广锐尊敬地叫自己班长,心里乐呵呵的,心里暗想:俺当了三年的兵,超期服役快半年了,说来也够惭愧的,连个副班长的位子都没捞着,如今刚一调到步兵连,啥事也没干,却当上班长了。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对陈广锐说道:”兄弟,别叫我班长了,我不是班长。”
陈广锐道:”那叫你什么?”
陈瑞挠了挠耳根,想了想,说道:”干脆就叫我陈哥好了。”
陈广锐嗯了一声。
陈瑞瞟了一下邓建国的背影,一本正经地对陈广锐说道:”别看副连长只有二十岁,生得文绉绉的,像秀才一样,但他是陆军学院的高才生,更有一身好本事,若动起手来,像我这样的老兵三四个一起上都不见得近得了他的身,讲起战斗力来,只怕全师都无人能跟他比。”
听着陈瑞有些夸夸其谈的介绍,陈广锐带着惊疑的目光凝注着邓建国那瘦削的身影,半信半疑地道:”陈哥,副连长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陈瑞煞有介事地道:”骗你干啥,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侦察连的时候,跟他出了一次任务,结果被敌人围追堵截,他为了掩护我们大家撤退,单枪匹马地把两百多敌人引到丛林里。”
“两百多敌人,结果呢?”陈广锐满脸骇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陈广锐的话。
陈瑞意气风发地道:”结果他一个人把前去搜剿他的敌军特工部队杀得尸横遍野,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邓建国被陈瑞说成超级强悍的战神,似乎刻意在为怯懦的陈广锐鼓劲。
邓建国纵观整个哭天抢地的场面,新兵们大都在相互转告着跟适才陈瑞和陈广锐俩大同小异的宽心话语。
他心知肚明,尽管新兵们在集训之时,被政工干部那些华而不实,大而无当的思想激励而熏染,口口声声地高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当兵扛枪,保家卫国,牺牲算得什么”、”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累不累学学雷锋董存瑞”………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俨然一股勇者无畏,生死不惧的威猛劲头,可是真正到了即将上阵杀敌的时刻,畏战的情绪立马就占据了心理,怕死的念头也就空前绝后的强烈,想起来,颇有种叶公好龙的讽刺意味。
客观的讲,贪生之念,人皆有之,怕死是人的本能,这没什么奇怪,也不该受到责难和鄙薄。到了枪林弹雨,炮火纵横的战场上,不要说那些初涉沙场,见着尸首和鲜血就呕吐晕血,听到枪炮轰响就尿裤子,还没冲锋陷阵就胆裂魂飞的新兵蛋子,就是邓建国这样久经战阵,杀敌无数的强者也不免会心惊肉跳。深谙战场生存法则的老兵油子之所以悍不畏死,勇往直前,那不过是以死求生而已。
看着一行新兵哭天抹泪,灰不溜秋的样子,邓建国深知他们的畏战心态,猜想得出在场有很多的人甚至为选择了从军这条路而追悔莫及。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相信绝对有半数人会选择溜之大吉。
邓建国不是神圣,也跟大家一样怕死,但无情的战火历练让他明白了一个真理,那就是真正勇猛强悍的战士是以死求生。他从内心里很同情那些新兵,但绝不会赞同他们在战争面前哭天抢地,因为那会杀伤中国男子汉的血气之勇。
午餐的时候,邓建国细嚼慢咽地品尝着在南疆杳如黄鹤的麻辣豆腐、干煸青菜,因为他特别喜好素菜,那样更宜于他保持身体轻灵便捷。虽然风味不太纯正,但还算过得去,条件所限也就不再挑肥拣瘦了。
邓建国用餐时是一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书生架式,与他对面坐着的一个排长,不时地以一种怀疑和讶然的眼神扫视着他。
这个排长曾听吴涛提起过邓建国过去的神威,满心以为这个令a师首长引以为傲的侦察兵高手是那种身躯凛凛,威风八面的剽悍人物,现在亲眼一看,没想到是个三十八码三接头皮鞋,正二号军装的小白脸,连吃饭都那么斯斯文文,那里像独闯龙潭,歼敌上百的侦察兵高手。
这排长心里充满了疑窦,扭头向斜对面的吴涛投去疑问的眼神,吴涛会意地冲他笑了笑,意思是说: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
邓建国侧旁的陈瑞正风卷残云似的扫荡着盘子里的鸡鸭鱼肉,生怕慢了一点就会有别的人从他嘴里抢走了食物似的。
邓建国看到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小声地道:”雄娃子,可别噎住了喉咙哇。”陈瑞不是爱食如命吗?这回可以放心了,很多新兵面对在军列上望穿秋水都吃不到的东西而兴味索然。他们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大脑里在胡思乱想,幻想着战场上肢肉横飞,鲜血淋漓的惨烈而恐怖的场面。
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瓜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颓靡不振,惨淡的气氛弥漫在食堂的各个角落里。然而,陈瑞却是浑然不觉,拣了个大便宜,可劲地造,一点儿担心撑死的念头都没有。那里还有闲情逸致来陪同大家一起来面对战争的恐惧。
第150章 阵前遗书
此时,他正从邓建国面前的盘子里抓起一个鸡大腿,就像一头饿极的吊睛白虎在撕扯着一只小山羊,邓建国看到他这副熊样不由得忍俊不禁。(.)毗邻的几个心境坦然的兵看到这个饿豺狼一样的陈瑞,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心头郁结的忧惧立时就被驱散开来。
陈瑞来自沂蒙老区,家境异常贫苦,对食物近乎疯狂的贪婪是无可厚非的。邓建国可能不知道,在山东沂蒙老区,家庭景况好一些的也最多不过是逢年过节才见得到一点儿油荤,品尝得到一点肉菜。差一些的,有得白面馍儿吃就烧高香了,至于什么鸡鸭鱼肉,那是想都不要去想的。当了兵,吃上了军粮,纵然不能顿顿山珍海味,但大米白面馍儿是绝对管饱的,油荤也是比较充沛的,只要不怕撑死,保证让你吃个天翻地覆慨而慷。遇上像现在这么丰盛的菜肴,陈瑞自然是当仁不让。
中午12时整,将士们接到了给家里写遗书的命令。此时的气氛虽不能说是柳暗花明,但也有所好转,大家各自领着配发的专用信封及信纸开始给远方牵挂自己的双亲写信,写出了很多感人肺,催人泪下的血泪语言。
常在鬼门关前打转,跟死神打交道已司空见惯的邓建国对写遗书之事漠不关心,倒是在忧虑进入战地后恐怕很难吃到一点点合乎胃口的东西。[]
他正寻思着支派陈瑞到县城的军人服务社去买点他平时最爱吃的饼干和糕点,忽然扭头瞥见陈瑞正拿着信纸和信封跑过来,向他借笔,说要写遗书。
邓建国经过上次以一敌百的生死较量后,杀敌人都杀顺手了,对写遗书这事产生了强烈反感,也不愿看到他最有信心,最器重的兵去干这件破事儿,当下一把从陈瑞手里夺过信纸信封,气冲斗牛地道:”写个屁呀,雄娃子,交给小鬼子去写好了。”
“副连长…这…”陈瑞脸色一变,诧愕地盯着邓建国。显然,邓建国的反常举动令他大惑不解。
心高气傲的邓建国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当下从兜里掏出三十多块现金塞到陈瑞手里,大刺刺地道:”去,到城里的军人服务社去给老子买这些东西。”
他又把一张事先写好的购物清单递了出去。陈瑞接过清单一看,见全是些自己平时很想吃却又舍不得花钱去买的好东西,当即就有些口馋,却害怕在这种穷乡僻壤找不到会挨骂,便胆怯地问道:”副连长,如果军人服务社里买不全该咋办?”
“雄娃子,我说你小子的脑袋怎么就一根筋似的,你就不知道去城里别的店铺去找找。(.无弹窗广告)”邓建国气得真想给这个只会玩枪脑袋却不开窍的乡野小子一个响当当的暴栗吃。
邓建国生气了,陈瑞一脸栗然,吭都不敢吭一声了。他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副连长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可是挺严厉的,他可不想被弄去罚五百个俯卧撑或仰卧撑。
看着陈瑞大气不敢出,一副很敬畏的样儿,邓建国心知自己太出格了,习惯地抿了抿嘴,平缓一下情绪,和颜悦色地道:”假如这些东西在军人服务社里买不全的话,你就多跑一些路,多辛苦一下,问问别的店铺,万一买不全就算了。”
接着,他又掏出十块钱往陈瑞上衣口袋一塞,诚挚地道:”拿去,找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买。”
副连长的态度陡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陈瑞既感到有些突兀,又觉得很正常,但副连长掏腰包给他钱买零食吃,他确实不好意思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来自沂蒙老区的陈瑞是个典型的厚道人,那一副人穷志不短的傲骨是与生俱来的,根深蒂固的。看得出来,他即使穷得连灰都舔不起来了,也绝不愿意去接受别人的捐赠。
邓建国就算不是耳聪目明之人,相处了这几个月的时日,也早对这个傻大兵的脾性掌握了多半。他搬出上级的威严来压迫陈瑞,面色冷沉地抓住陈瑞伸往衣兜摸钱的右手手腕,嗔怒道:”少他娘的给老子婆婆妈妈,当老子会白白打赏你吗?在战场上给老子多杀他几个小鬼子。”
陈瑞坚持无功不受禄,犟得跟牛似的,死活都不想接受,但慑于邓建国的淫威,也就只好硬着头皮恭敬不如从命了。
邓建国的举动吸引了周遭的注意力,一些新兵不时的用猎奇和惊疑的目光打量着邓建国,似乎觉得这个白面书生式的军官有点儿邪乎,对那个憨厚的战士一会儿蛮横,颐使气指,分明就是一派军阀作风,一会儿和蔼可亲得如同两兄弟。
望着陈瑞渐行渐远的雄健身影,邓建国喟然叹息一声,一把将手里的信封和信纸揉成一个团,随手丢在垃圾桶里,扬长而去。
邓建国的举动跟一般人截然不同,战争、杀戮和死亡……这些新兵最恐惧和最想逃避的东西似乎没被他当回事。
吴涛望着邓建国那瘦削身影飘然走向宿舍楼,心里暗想:”勇者不惧,浑身是胆,真是英雄出少年,难怪深受师首长们如此青睐,我们七连真是福星高照,添了这么一位超级战神。”
另外一个连的排长有点纳闷,邓建国可是师属侦察连风头无二侦察兵高手,怎么会突然调到步兵连来呢?这种寥如晨星的少年英雄,放在卧虎藏龙的侦察连担任领头羊是如虎添翼,调到冲锋陷阵的步兵连确实有些屈才,再说了,邓建国可是师首长们推崇倍至,宠爱有加的心腹爱将,战斗技能深不可测,由他到侦察连协助杨志新是天仙绝配,可为什么要把他从尖刀部队调离呢?莫不成师首长们突然头脑发懵了?连人尽其才,才尽其用这个简单地道理都忘了?他当然不晓得侦察兵高手调到步兵连是另有隐情的。
邓建国正躺在床上捧着一本精装的《制胜的科学》专心致志地阅读着,深刻地接受着西方军事思想的熏陶,忽然听得咣当的一声响,思维顿时被打断了,他有些气恼地把书一合,扔到床头边的桌子上,扭头一看,见屋门被人推开了,进城赶集的陈瑞去而复返,汗津津,气吁吁地走进屋内,背上负着涨鼓鼓的军用背包。
邓建国心中一动,一骨碌从床上翻爬起身,箭步跨到陈瑞跟前,帮他把背包从背上取下来,笑呵呵地道:”瞧你小子累成这个样子,我点名要的东西一定都买到了吧?”
第151章 壮怀激烈(一)
“大部分我都找到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陈瑞气咻咻的说着话,大手一伸,抓起桌上邓建国沏好的那杯清茶,一扬脖子,咕噜咕噜地灌下肚去,然后讷讷地道:”副连长的生活标准可不低,你要的那些点心和糕饼在军人服务社里都找不出几样来。”
邓建国一脸坏笑地道:”这么说,你一定跑了不少地方?”
陈瑞喘着粗气,用袖子抹着汗水,说道:”是的,我把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跑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些,好像还差一样花生麦乳精和一样蛋黄饼没有买到。”
邓建国见陈瑞满头热汗,脚上的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垢,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雄娃子你来去都是两只脚的车吗?”
“是啊。”陈瑞点了点头。
邓建国觉得这小子很傻,给他的钱明显可以坐公交车,他却情愿走路也要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十足的乡下人作派,当下苦笑一下,怏然地对他说道:”你怎么不坐车?难道给你的钱不够坐车吗?”
陈瑞袖子抹了一把汗,把剩下的十几块钱递给邓建国,说道:”去的时候我搭了部队的便车,回来时没碰上有便车搭,我就跑步前进,这样挺好玩的,还省公交车钱。(.无弹窗广告)”
集结地兵站距县城至少有二十里地,这小子一溜烟就搞定了,简直让人不可思议,然而这对于负重五十斤,十小时七十公里急行军就当是在地里干农活一样轻松的侦察兵来说是小儿科了。邓建国知道这个庄户孙的体能优势特好,即便没有进行过特殊训练,这二十里路的长跑他也不在话下。
邓建国摇了摇头,把背包往桌子上一放,正要打开,看看自己想要东西是否已经买到了。便在此时,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又吹响了,陈瑞急忙从衣架上扯下武装带,麻利地拴在腰间,宛若弩箭离弦一般地冲出屋门。
邓建国一看手表,时间已到下午三点整,是例行召开誓师大会的时候了,便拉好背包拉锁,拴上武装带,带上屋门,疾步走向操场。
d集团军的两千新兵再次在操场上集合,雄壮的军乐声再度响彻云空,现场的气氛可说是相当的凝重和激越。
队列之中,邓建国昂首挺胸,傲然卓立,目光似箭,一瞥之下,见早上的众位军部领导悉数在主席台上就坐,此外还有两位当地的地方领导干部。他把目光转向主席台的两旁,只见一口口装满武器的大木箱子,整齐地排放在那里,二十名形态威武,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在两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心下了然,那些木箱里全是配发给新兵们的枪支,待誓师大会结束之后,新兵们就能领到枪支了。他偷眼瞥视侧旁的新兵们,一瞥之间,见他们脸上的惶悚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郁了。很显然,他们已然明白,残酷是无法避免的,战争是不可逆转的,他们身为军人,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心情反而渐渐地归于了平静。既然来从军报国,那么随时都要有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思想准备。堂堂七尺男儿身,就算战死沙场也要轰轰烈烈。
看着新兵们的心境越来越坦然了,邓建国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因为他看得出这些初涉沙场的新兵已经在努力克服心头的恐惧和畏怯,开始有了上阵杀敌的决心,开始显现出中华男子汉的血性之气。
领导例行讲话完毕后,邓建国便洪亮着声音,跟着全体将士一起宣誓:”请首长们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不畏艰难,不怕牺牲,坚决不负祖国和人民的重托,坚决打击侵略者,维护祖国领土的完整,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众位男儿汉齐声怒吼,那等气势当真犹如万马奔腾,气吞山河。那种声音更如万雷齐鸣,响遏行云。
军地的领导们一看这威武雄壮的气势,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邓建国看到新兵们脸上的惶悚之色明显消退了不少,他们似乎在刚才的宣誓中将郁积在内心里的愁绪随着誓言一齐吼了出来。
宣誓完毕后,d集团军的两千新兵以排为单位,井然有序地领到了配发下来的56式冲锋枪及弹药装具。崭新的肚兜式帆布子弹袋塞满了四个弹夹,后兜装有5枚67式木柄手榴弹,56式冲锋枪锃明瓦亮,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枪油味,枪管前端装着寒气森森的三棱钢刺,新兵们拿到武器装备后,立时觉得有一股豪气正在全身血液内迅速蔓延开来,虚弱的灵魂随之而刚强起来。
晚餐可谓异常丰盛,连五粮液、茅台、剑南春、西凤这样名贵的白酒都悉数闪亮登场了。
军部领导们含着热泪为即将出征的将士们敬赠了一杯壮行酒,气氛再次激昂起来,全体将士豪情满怀,一饮而尽,一齐将碗摔碎在地上。此等悲壮的气势,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韵味。
当清冽香馥的酒液沿着食道缓缓流进胃囊的时候,邓建国鼻孔里沁着浓郁的酒香,看着新兵们的血液那么容易被点燃起来,心头泛起一阵涟漪,有一种无可言喻的欣喜和伤感。
他望着一张张天真纯朴而朝气勃发的脸庞,心里暗想:这些同龄人已经克服了内心恐惧,抱定了英勇杀敌的决心,只是战火无情,等待他们自己将是鲜血和死亡,等待他们亲人的将是悲痛和哀伤,他们都实在太年轻了,这么早就要浴血沙场,委实太过残酷了。
他转念一想,不仅那些初涉沙场,平均年龄不过18岁的新兵,他自己也才二十岁,也还是个孩子。
邓建国正兀自心潮澎湃,冷不丁地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他立即回过神儿来,回头一看,见严副军长正站在身后,面色慈祥地看着自己,心下一怔,连忙一靠双脚脚跟,举手敬礼,恭敬地喊了声:”副军长好。”
“你长大了,懂事了,像个军人了。”严副军长欣辛地笑着,拍了拍邓建国肩膀,安祥地道:”最近可好?”
邓建国仍然挺胸收腹,站若渊耸岳峙,铿锵有力地回答:”报告副军长,很好。”
严副军长看到邓建国那刚毅硬朗,铁骨铮铮的军人气魄,心里欣慰之极,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好了,国儿,别那么严肃,我又不是来给你下命令,还是像从前那样叫我严叔叔吧!”
“是。”邓建国洪声应诺一下后,迅即一扫满脸冷峭之色,代之以童稚般的笑容,向严副军长喊道:”严叔叔好。”
第152章 壮怀激烈(二)
严副军长笑道:”国儿,你浑身勇锐之气,百折不挠,大有当年老首长的气魄。[.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嬉皮笑脸地道:”那当然啦!我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继承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
邓建国逢场作戏,逗得严副军长哈哈大笑,说道”国儿,你又回到红领巾时代了,又要天天唱着\"向着胜利勇敢前进,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走向学校了。”
邓建国趾高气扬地道:”不是学校,是战场。”
严副军长微微一笑,说道:”看不出呀!我们的国儿当兵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对打仗有这么浓厚的兴趣,真是个天生的好兵胚子。”
邓建国莞尔道:”战士就该上战场,谁叫我是……”
他偷眼一瞟,见附近有很多干部军官和新兵不时地朝这边张望,生怕他们知道自己是将门虎子,便把将要脱出嘴巴的话硬生生地噎在喉咙,改口说了句:”谁叫我是解放军战士呢?”
严副军长欣忭地笑道:”看到你这么快就成长为一名铁血军人,我们这些父辈真是太高兴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一点也不假。”
堂堂的严副军长跟一个位卑职低的副连长谈笑风生,甚是投机,就像父与子那样亲热,颇为引人瞩目。(.无弹窗广告)这不,很多干部军官和新兵向邓建国投去艳羡和惊异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干部军官,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严副军长素来都很威严,如今竟然跟一个稚气残留的学生官有说有笑,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怎生不让他们觉得这个学生官大有来头呢?
吴涛碰了碰陈瑞的胳膊,猛不丁地问道:”雄娃子,你跟副连长在一起的时日应该不短了吧?”
陈瑞一愣,挠了挠后脑勺,茫然地看着吴涛,说道:”没多久哇!就十来天时间,怎么了?吴排长。”
吴涛凝望着敌国北部正在跟严副军长谈天说地的邓建国,激奇地向陈瑞问道:”雄娃子,副连长跟严副军长的关系那么亲近,莫非是高干子弟吧?”
陈瑞怔愕一下,稍加思索后,吊儿郎当地说道:”这个我可不清楚,你要去问问他本人才知道。”
其实,他跟随邓建国在重庆c集团军y师混吃混喝的两天时间里,就已经观察到邓建国大有来头,不然,y师师长也不会对邓建国这样一个小小的学生官那么亲密,只是邓建国再三叮嘱他,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在重庆的事儿。(.无弹窗广告)
吴涛白了他一眼,悻然地道:”两耳不闻窗外事,问你也是白问。”
翌日,碧空如洗,风和日丽。
邓建国随同d集团军a师全体新兵从兵站登上军用卡车,径直向边疆最前沿开拔。
梦自县各中小学停课,各行各业停工,老师和学生,工人及农民,自发组织起欢送仪式。他们排在大街的两侧,夹道欢送邓建国一行解放军战士为国出征。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载歌载舞,场面热闹非凡。
一名红领巾捧着一大束鲜花,献给邓建国,并欢欣地对邓建国说道:”解放军叔叔,我代表我们三年级一班全体同学祝你们胜利归来。”
邓建国双手接过鲜花,情绪激动地凝视着眼前这位红领巾,将鲜花递给身旁的陈瑞拿着,用手抚摸着红领巾的脑袋,微微一笑,对他意味深长地道:”好好学习,长大了当一个高素质的解放军战士。”
便在此时,夹道欢送的群众情绪激越,洪声喊道:”勇士们,你们慢走,你们保重,我们期待你们凯旋归来。”
当缤纷绚丽的鲜花投向脖颈,热气腾腾的熟鸡塞进胸怀,红通圆润的水果装进衣兜的时候,邓建国一行解放军战士不禁热泪盈眶,深感作为军人的无上荣光。父老乡亲们的热烈拥护,身为人民的子弟兵,邓建国等人感到无比自豪同时也感到了责任重于泰山。的确,饱受侵略者野蛮摧残的边疆人民是多么企盼人民解放军能够驱除鞑掳,捍卫河山,还边疆一个安宁啊!邓建国闻着鲜花的芳香,感受着边疆人民的热情鼓舞,心里忖道:当侵略者狼子野心,要把战争强到我中华儿女头上的时候,身为军人的自己责无旁贷,务必要蹈死不顾,面溅五步,誓要向野心勃勃的侵略者还以颜色。
人潮涌动,欢声载道,鲜花缤纷之中,一辆辆用伪装蓬布遮盖着的解放牌军用卡车载着出征的将士们,义无反顾地朝硝烟弥漫的战地开进。
中午与c师的新兵们分道扬镳后,邓建国随同a师b团的三百余名新兵继续向牢山战区奔赴。
逶逦绵延的山峦,苍郁翠绿的丛林,挨肩擦背地从身边掠过。三十辆军用卡车就是在这如同原始森林的公路上不停地向前驶进。道路崎岖,车内颠簸,而翠绿的植被与兵们身上的国防绿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流露出一种生机盎然,活力无穷的生命气息。
大自然的原始生态美使人心往向之。郁积在兵们心头的愁云惨雾逐渐风消云散,代之一种无比豁达的惬意,很多人开始吹牛,侃大山了,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驾驶室里,陈瑞用一口原汁原味的山东腔调跟同是山东兵的司机扯起闲谈来,邓建国却兴味索然,始终保持着沉默,一颗心早已越过千山万水,飞到千里之外的某所大学校园里去了。此刻,那位自幼与他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又来到了他的眼前,眉如新月,眸清似水,酒窝迷人,笑靥动人,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迎风飘舞,婀娜多姿的身材若同月里嫦娥一般,正甜甜地笑着,步履轻盈地向他走来,伸出一双纤纤素手,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邓建国闭紧双眼,意识享受着初恋女友那热情的拥抱,期待与她深情的一吻。这时,陈瑞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立时醒转,初恋女友那张甜美的笑脸,胭脂般的嘴唇,一闪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他不由得肝火直冒,恨不得将惊扰他美梦的田文讲海训一通。
他懊恼地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车队已经到达了龙山军分区大院里。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了。
大院里灯火通明如昼,从省军区配属到a师b团的装甲兵、卫生员、防化兵、工兵、通讯兵已经聚集于此。兵们拖着一身疲惫跳下车,相关负责人声称没有足够的宿舍,于是大多数新兵只好在大院里就地临时搭铺休息。
第153章 壮怀激烈(三)
干部宿舍里,陈瑞从背包里取出一大堆枪械零件,三两下就组装成一支79式狙击步枪,拿出枪油和抹布,慢慢地擦拭起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点上一根中华烟,靠在床铺上吞云吐雾,优哉游哉。
他看到陈瑞对狙击步枪爱不释手的样儿,忽地想起自己那把81-1步枪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维护过了,便起身拿到陈瑞的桌边,大刺刺地道:”雄娃子,把我的81-1步枪也好好擦一下,回头我赏一包夹心蛋糕。”
傻呵呵的陈瑞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吊儿郎当地道:”是,副连长,不过你得给我鸡蛋的那一种。”
邓建国知道这小子出生在穷乡僻壤,苦日子过惯了,爱食物如命,便嗔怪道:”我靠,说你小子笨倒是冤枉了你,懂得给老子开条件了。”
陈瑞抓起邓建国的81-1突击步枪,熟练地卸下弹匣,三两下就拆散成一堆零件,扭过头来,嬉皮笑脸地望邓建国说道:”副连长,说句实在话,我长了这么大,当了这几年的兵,还没有抽过你最爱抽的中华烟,还没有吃过你爱吃的糕饼。(.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抽出一根中华烟塞进陈瑞嘴里,为他点上火,自己点上一根,莞然笑道:”所以你很想试一试。”
“那还用说。”陈瑞贪婪地吸了两口烟,神采飞扬地道:”这烟抽着确实很舒服。”
邓建国嘴里叨着烟,走过去把提包放到椅子上,打开拉链,摸出一包夹心面包放在陈瑞的床头上,煞有介事地说道:”雄娃子,我觉得你们这些从老区来的兵不仅为人很厚道,身体强健,而且胃口更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很乐意跟你小子比比谁的胃口好。”
邓建国的话音甫毕,只听得咚的一声响,陈瑞手里的枪械零件就掉在了桌子上,脸色骤然变得颓丧起来,目光奇迹般的黯然得可怕,整个人好像欲崩溃了似的。
邓建国见状,心下一怔,错愕地看着陈瑞,心里暗忖:这小子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了?难道自己的那番话触动了他的痛处神经吗?
他急敛心神,和颜悦色地望着陈瑞,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雄娃子,你没事吧?”
陈瑞猛吸了一口烟,用袖子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悲咽着声音道:”副连长,你是当官的家庭出身,从小就不缺衣少粮,俺是农村娃,家里穷经常饿肚子。(.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心头一愣,猛省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无意中挫伤了陈瑞的自尊心,当下歉然地道:”不好意思,雄娃子,我只是说着玩的,没有故意嘲笑你的意思。”
邓建国心里泛出一阵涟漪,觉得自己太过自我了一些,除了一股脑儿地浑洒自己的一腔热血外,不懂得怎样去关心别人。他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不免有点愧疚,又抽出一根中华烟递给陈瑞,恳挚地问道:”雄娃子,能告诉我你家里的情况吗?”
陈瑞点上烟,抽了一口,沮丧地道:”我爹不在了,家里就靠我娘一个人撑着,够苦的了,我们那穷山沟里的土地贫瘠,一年也没啥收成,就那么一点儿麦子还要拿去换钱供我妹妹念书,我娘说了,就砸锅卖钱,拼着饿死也要供我妹妹上大学,庄稼人要想出头就只有靠念书这条活路了,我来当这兵就是为了不饿肚子,顺便积攒点钱供我妹妹念书,我人很笨,混提干是没指望了,只想能争取超期服役几年,多为妹妹攒点念书的学费,家里也少一张嘴吃饭,多少也好过一些。”
陈瑞的诉苦催人泪下,直听得邓建国黯然神伤,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他自小衣食无忧,根本想象不到穷山恶水的老区是什么样的生存环境?也无法理解贫苦农村的孩子想摆脱恶劣生存环境的道路是何等的崎岖?更不知道当兵这条路对于农村孩子是多么的重要。
出身将门之家的邓建国在军区机关大院里长大,进进出出都是高级别的首长,喊叔叔都喊得他心生厌烦,多大的官他没见过,可以说,在他的眼里,甚至连团长都不算是个官,他当然不明白当兵这条路对于迫切想挣脱农村贫困生活的孩子来说,简直比命还要贵重。他暂时还不知道,很多人在部队里苦苦挣扎几年之后,不是倒在流血牺牲的战场上就是无疾而终,付出艰辛后还得去修理地球,真正大功告成的人可说是寥寥无几。
都解放几十年了,农村还是这么贫穷落后,苦不堪言,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依然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穷困得无法想象,这其中既有不可抗力的客观原因,也有人为的因素,又岂能是邓建国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能说得清呢?又岂能是他凭一己之力所能改变得了的呢?
邓建国心境非常难受,就像他此前蒙受不白之冤一样,心如刀割,可他又能为陈瑞做点什么呢?他倒是有着雄厚的家庭出身背景,身后也有那么多的能人善辈极力为他袒护,而陈瑞这样的农村孩子能有他那么广阔的前景吗?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邓建国暗下决心,一定得为陈瑞尽一点绵薄之力,比如每个月省下十到二十块钱攒起来以陈瑞的名义寄到家里去。
他打定主意后,很想宽慰陈瑞几句,却又想不出合适言辞,只好随便说了句:”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睡上两个钟头吧,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
凌晨六点整,尖利刺耳的紧急集合的哨音宛如一盆冬天里的冰水,一下子就把酣睡中的兵们泼醒。
年轻力壮的兵们立即起床,迅速收拾停当后,抖擞了一下精神,随即按不同兵种集合,整齐划一地排在院子里面,全神待命。
b团杨政委、梁副团长根据师部首长们事先拟定好的方案,进行分工布置,调整配属火力。紧接着,军分区那些管理武器弹药的战士打开弹药仓库,为配发了枪支的每个士兵装备了300发7.62毫米步枪弹。
新兵们接过那闪着铜黄光泽的子弹后,心情异常沉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距离战区只有一步之遥了。前途无比险恶,未知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或者立功受奖,衣锦还乡,或者全身而退,默默无闻,或者战死沙场,无上荣光,又或者半身不遂,独守空房………
第154章 光荣弹
新兵们皆是这样忧心忡忡,惴栗不安,老兵亦然,战争的残酷性,他们是深有体会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毫无遮拦的说,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大都不愿意再次踏进去那怕半步,除非你天生就有追逐战争,品味血腥,享受杀戮的偏好。
看着新兵们动作生涩地将子弹一颗一颗地按进弹匣,一个个脸庞上的神情异常复杂,邓建国的魂儿又情不自禁地回到了战场上……
他潜伏在厚厚的灌木丛里,寂然不动,嘴巴横叼着一把锋利的81式刺刀,脸上涂满了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神情寒酷得不见有丝毫稚嫩的气息,两眼闪射着夺人心魄的煞光,一瞬不瞬地窥视着三名正从远方慢慢走近的敌军士兵。
邓建国渐渐看清了三名敌兵的身影形貌,他们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身材瘦弱,皮肤黝黑,肩上斜挎着ak-47冲锋枪,以前一后二的正三角侦搜队形,在茂密的丛林里巡逻。
邓建国心里深感震惊也觉得纳闷,敌军士兵的年龄怎么恁地参差不齐,自己不久前解决的几个巡游哨当中,有一个士兵都年逾四十了,现在竟然有三个年龄可能比自己还小的娃娃兵,简直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敌国常年打仗把适龄青壮年男子都给打光了不成?居然拉来半大的孩子兵来送死。
邓建国正自忖思之际,三名敌兵已行至他藏身的灌木丛跟前。他急敛心神,右手握紧56式三棱钢刺,左手悄悄地打开五四手枪的保险,将头部埋进面前的青草里,身子贴牢潮湿的地面,纹丝不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虽然丛林在大白天的光线仍是幽暗得可以,但是邓建国却不敢抬头,生怕眼睛会暴露行藏,于是他通过听觉来察探敌兵们的一举一动。邓建国听到敌兵们在灌木堆前停住脚步,叽哩呱啦地说着难听的鸟话,声音明显带着浓厚的童音。
邓建国刚一判定出敌兵们各自所处的位置,便听得连声松解裤腰的响动,不由得暗里叫苦,心知自己要享受尿水淋浴了。便在此刻,一大股热气腾腾的液物从天而降,哗哗地淋到他头顶上,紧接着在他左侧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恶心尿臊味夺鼻狂扑,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尽管邓建国在之前的军事训练中,没少在臭水沟或者烂泥坑里滚爬过,但是像现在这样享受尿水沐浴,还是生平头一遭,不免有些不适应。
尿液浇淋在头顶上,沿着头盔滑落到脖颈间,又蜿蜒淌流到胸膛处,他使颈地憋住呼吸,阻止那股子恶心的尿臊味往鼻孔里钻,不经意身体蠕动了一下,虽是微微一动,但处在敌兵的眼皮底下,敌兵的眼睛又贼亮得出奇,自然一下就察觉到这堆灌木里有异状。
邓建国正自心急火燎地盼着他们渲泄完毕之后,赶紧离开,越远越好,他实在不愿对三个同龄人痛施杀招,忽地听得有人惊叫了一声,显然是发现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异样,接着就是慌急紧裤腰带的响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下登时了然,敌兵们已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形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
心念电转之间,他乍猛的从灌木丛里蹿跃而起,一瞥之间,见三名敌兵在情急之下,松开紧裤腰带的手,右手一抄,一把探到右腰后侧去摸冲锋枪,但斜挎肩头挂枪的方式极不利于在突然出现紧急敌情之时,快速抵肩据枪瞄准。
邓建国乘隙一甩右手,飞掷出三棱枪刺,噗的一声闷响,位于右首的一名敌兵四仰八叉地倒地,四肢一阵抽动,喉咙处插着一把三棱钢刺,瞳孔里骤然失去光彩。电光石火之间,邓建国左手向前一伸向外一摆,视线枪口指向一齐移动,食指果断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左首的敌兵仰头后倒,眉心处血箭狂飙而出,当时就一命呜呼了,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邓建国双手左右开弓,枪响爆头,刀闪刺喉,快如风掣电驰一般,而脚下功夫亦是丝毫不逊于手上,只见他在闪电也似的击杀左右两侧的敌兵之时,右脚飞起,狠狠一脚踢在正前方那名敌兵的腹部,硬是将其踢得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扑通一声响,那敌兵又反弹回地面,背脊骨欲生折一样,腹腔里翻天覆地,痛得他几欲昏厥过去。
邓建国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干净利落,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只见他左手擎着五四手枪,右手从嘴里取下81刺刀,箭步欺近前去,准备补上一刀解决问题。蓦在此刻,他霍然听到身边有很多人在大声喧哗,身子激灵了一下,他猛不丁地回过神儿来,见眼前人头攒动,都是身着崭新军装的新兵蛋子,方才知道自己早已脱离了战场。
恢复神志之后,邓建国连忙仔细一看,见身边有很多新兵手里拿着一个形状酷似牛卵一样的东西,满脸诧然地盯着这东西屁股后面那个与手榴弹一样的铁盖子,心里犯起了疑惑。
邓建国一看便知,他们手里拿的是82-1无柄手榴弹,这种手榴弹说起来很悲壮,在当时是用来当光荣弹来使的。
一些老兵看着新兵们迷惑的样儿,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只是缄口不语。陈瑞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一把拿起一颗82-1手榴弹,熟练地塞进左边上衣口袋里。
杨政委右手高举着一颗82-1手榴弹,郑重地对兀自疑惑的新兵们说道:”同志们,这是光荣弹,大家务必要好好的装在你们军装左边口袋里面,在战场上面临被敌人俘虏的时候,你们只要拉掉那根火环,用不着两秒时间,你们就是祖国的革命烈士了,也打出了军威和国威。”
杨政委的这番话就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在场所有新兵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一张张稚气的脸孔刷地变得如同白纸一样。悲壮的气氛再次如黑云压顶一般蔓延开来,让情绪已经高涨的新兵们再度萎靡下来。
邓建国面无血色地望着杨政委,心里嘀咕道:杨政委也是打过硬仗的老兵了,怎么也如此循规蹈矩?不就是鼓动大家拼死也不当俘虏吗?讲这么多华而不实的官话,套话干什么?就不能直接一点吗?
邓建国经过前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死亡任务后,已经看惯了生死,杨政委在新兵面前说的这番话,虽然壮怀激烈,但在他看来多少有些冠冕堂皇,很是倒尽他的胃口。
看着新兵们那惴栗不安的神色,邓建国不假思索,起身出手如电,一把从陈瑞上衣口袋里掏出82-1无柄手榴弹,大马金刀地跨到人丛中,右手高高地举着光荣弹,在大家面前晃了两晃,疾言厉色地道:”弟兄们,都我听好了,上了战场就把这玩儿给我放到随手够得着的位置,弹尽粮绝,或者走投无路了,就把它拿出来或者杀人,或者自杀。”
人群登时一片寂然,大家都被这个瘦削单薄,眉清目秀的学生官一席豪迈悲壮的言词给震住了。邓建国神情沉冷,声色俱厉地道:”大家都给我记住,当兵的上阵杀敌的是以死求生,不是以死求荣,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要死,要尽力争取活下来,只有那样才能多杀敌人。”
邓建国倒不是存心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耀武扬威,彰显他个人的独特魅力,也不是刻意当着众人的面来下杨政委的面子,而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他自己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之后所获得的心得体会。
邓建国直抒胸臆之后,把光荣弹塞给陈瑞,分开人丛,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旁抽烟消遣去了。邓建国的快人快语,开门见山,有如一大颗陨石落进海里,激起千重浪涛,新兵们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刚毅的神色。
杨政委望着邓建国那瘦削的背影,矫捷的步履,脸孔上竟然浮现出惭忤之色。他不禁感叹自己是英雄迟暮,而邓建国风华正茂,锋芒毕露,锐气迫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道理。
第155章 当了和尚
早餐过后,是理发和照相留影的时间。(.好看的小说省军区的军报记者挥舞着照相机,忙里忙外,热火朝天。
十几个理发员也忙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个个都是些能工巧匠,手艺精湛纯熟,只要有兵往凳子上一坐,立马就会被他们按住脑袋,推子压在头上刷刷地左右摆动几下,一个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们尽皆变成了刚刚剃度的佛门弟子。
其中有个别新兵对剃光头有抵触情绪,当面与理发员对质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吵大闹,几个老兵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剃光头有一个最大优越处,那就是在头部负伤之时,医护兵能够及时发现伤口并准确地进行包扎,而不须要临渴掘井,现场剃发。也是的,铁血男儿,枕戈待旦,剃光头更显得方便利索,跟敌人贴身肉搏时也不怕被对方揪住了头发。
不大工夫,b团的三百多新兵有超过半数人摇身变成了和尚,地面上堆积起厚厚一层黑发。
一颗颗青森森的光头,一张张神情腼腆的面孔从邓建国眼前晃过,他揭下帽子,伸手抚摸了一下头上那乌黑的寸发,摇了摇头,扣上帽子,心里暗忖: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在剃头这件事上以身作则,因为自己实太爱惜这头秀发了,再说了,自己的武艺和军事战斗技能虽说不能天下无敌,但在贴身肉搏之时,寻常敌人根本近不了自己身前半步,更甭说抓得到自己的头发了。[]
心念之中,邓建国一扭头,瞅了一眼身边满脸羞涩,愁眉锁眼的陈瑞,伸手推了他一把,正颜厉色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头发剃了。”
哦了一声,陈瑞揭下帽子,露出浅浅的短发,他伸手朝脑袋上摸了摸,怏怏地望了一眼邓建国,知道副连长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便不敢吭声,无可奈何地跑去排队,心里面却很不复气,埋怨副连长搞个人特殊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一会儿,邓建国就看到陈瑞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脸颊绯红,嘟起两片嘴唇,羞人答答地跑了过来,还不时的伸手去抚摸着光头,青森森的头皮还有不少发渣。
邓建国等他走到跟前后,扔掉烟蒂,掣电般起身一把抓住他肩头,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帮他吹掉头皮上和脖间的发渣。
邓建国摸了摸他的光头,把帽子扣在头上,笑嘻嘻地道:”雄娃子,你的贴身格斗本领一直提不高,这回我可放心了,跟敌人打起白刃战来,敌人别想揪住你的头发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陈瑞的上嘴唇嘟得高高的,凝神盯着邓建国后脑勺露出的短发,愤愤然地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的头发会被敌人楸住吗?”
邓建国得意地笑了笑,一拍胸膛,趾高气扬地道:”不是邓某人妄自尊大,敢抓老子头发的敌人早就被老子开膛破肚了,雄娃子你要是不信的话,到时候你等着好了。”
这时候,一个新兵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从邓建国面前路过,邓建国心中一动,一瞥之间,见那兵身材瘦弱而矮小,脸蛋儿倒是相当俊俏,剃着寸发不剩的光头,反倒显得很可爱。
邓建国只觉得那兵的面很熟,心神一颤,猛孤丁地想起那天在梦自兵站集结地时,他曾帮一个名叫赵永生的新兵系过鞋带,当时他还要求吴涛将其选进七连来。
邓建国忖思之际,见那兵已走出了好几米远,便大声喊道:”那个兵,过来一下。”
那新兵听到背后有人似乎在叫他,停了下来,扭头朝后看,见一个非常面善的少年军官正在向他招手。
他愕愣一下,望着邓建国,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喜色地跑过来,在邓建国跟前双脚脚跟一靠,身子晃了两晃,挺直腰身,慌促地将左手举起来,马上意识到不对又赶紧放下去,将右手举起来向邓建国敬礼,洪声喊道:”首长好。”
生涩而慌乱地动作逗得旁边的陈瑞捧腹大笑,邓建国哈哈一笑,伸手一拍那新兵的肩膀,说道:”赵永生,你是七连的兵吗?”
赵永生满脸羞涩望着邓建国,连忙站好军姿,洪声答道:”报告首长,我是七连的兵。”
邓建国莞尔一笑,正二八经地道:”以后要叫我副连长,不准叫首长,知道吗?”
赵永生还是那么羞怯地保持着并不怎样标准的军姿,答道:”是,副连长,我知道了。”
赵永生的四川腔调极其浓烈,旁边的陈瑞嬉皮笑脸地对邓建国喊道:”副连长,你俩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啦!”
陈瑞这么一说,邓建国心里还当真觉得赵永生那一口的四川腔调听起来分外亲切,便饶有兴趣地拍了拍赵永生的肩头,和颜悦色地问道:”赵永生,你那里人?”
赵永生怔忡了一下,挺着胸脯答道:”报告副连长,四川广安人。”
邓建国心头登时一震,暗忖:四川广安,不正是我老家吗?这小子竟然跟老子是地地道道的老乡。
他心下大喜,笑逐颜开,正欲向赵永生问长问短。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轮到七连的新兵照相了,只见陈瑞腾地从椅子上起身,大声冲邓建国喊道:”副连长,该我们照相了。”
说完,他动若脱兔般地跑去排队。
邓建国推了推赵永生,想要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便随口说了句:”去照相吧!”
新兵们顶着光溜溜脑袋,排队到记者同志那里去照半身像,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知道这也许这是人生历程上最后一次近照了,就算不死用作留念也好。于是,不少新兵索性就强颜欢笑着,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拍照。陈瑞情绪最为乐观,干脆摆弄出一个和尚合掌宣佛的拉风造型,惹来一片哄堂大笑。
夜幕垂临,星月初上,尖利的紧急集合哨音再次响起。兵们白天已休息得很充分了,精神抖擞,一跃而起,迅捷地打起背包挎上钢枪,飞也似的跑到军分区操场上整队集合待命。
清点完人数后,梁副团长一声令下,三百多名新兵以排为单位,动若脱兔般地登上军用卡车,径直驰向与敌国一步之遥的驻地,战区就在眼前了。
第156章 奔赴战区
当车队驰过战区腹地时,司机严格执行上级不准开灯的命令,在黑蒙蒙的夜幕中,摸索着朝船头方向开进。[.超多好看小说]因为处在交火区域,敌军特工人员活动频繁,为了安全和保密起见,所以才要乘夜色掩护向战区隐蔽开拔。
在黑灯瞎火的夜里,车速一点儿都不打折扣,确实考验着司机的胆量和技术。邓建国还真有点担心司机的车技是否能盖得过自己,生怕那个司机一个不留神,翻下了悬崖,害得很多新兵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哀下场。
人命关天,邓建国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之上,他始终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凝神注意着司机及前面那辆军卡的动向,做好了稍有异状就跳车和接替司机打方向盘稳住车身的准备,好在天官赐福,行程过半了,车队一直平安无事。
现在车队到了距离船头不足5公里的平坦地段上,邓建国松开紧绷的心弦,倒抽一口凉气,忽然听见前面有人高喊停车,随即车队停止前进。
邓建国大惑不解,跳下车借问一个累得满头大汗的养路工人,原来白天的时候,盘踞在牢山主峰的敌军观察到这个地段有运载物资的军用车辆经过,便借助有利地势,居高临下地打来数百发迫击炮弹,将船头通向战区的这条战备公路炸得满目疮痍,还秘密派出特工人员渗透过来,把一座公路涵洞给炸毁了,致使公路陷入了瘫痪状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今年年初以来,这段战备公路就成为了敌军炮兵和特工人员重点监视和打击的对象,而龙山公路总段,麻栗坡分段船头道班的养路工人兄弟们同样英勇无畏,背着枪,冒着敌人炮火的袭击,抓紧时间抢修以保持道路畅通,同时还得防着敌方特工人员利用夜色掩护,埋设地雷破坏公路。
梁副团长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下达命令,让大家就地疏散隐蔽,任何人不得吸烟,不得擦火柴,不得说话。
邓建国战斗激情旺盛之极,跟梁副团长请示了一下,唤来那些刚刚分配到工兵连的新兵,领着他们扛着工具,跑步前去协助养路工人抢修公路。[]
邓建国带领着五十多个工兵新兵火速赶往破损的路段,梁副团长立即找来几名军事素质不错的老兵,命令他们仔细观察敌情,同时抢占了有利的防御地形。两架国产58式14.5毫米双联高射机枪,十门国产64式120毫米迫击炮和五台40管60毫米火箭弹发射车严阵以待,构筑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火力防线。
整齐的车队变得支离破碎,兵们寂然无声地隐蔽在车后,头枕着地面上的红土,仰望着星斗漫天的夜空,静静地等待着。
在重火器的保驾护航之下,邓建国带着五十多名工兵新兵协同养路工人争分夺秒地施工,工兵铁锹泼风打雨,锄头还有钢钎纵横飞舞,那些被炮弹炸出的坑塘迅速让他们给填平。
龙山公路总段接到了梁副团长的通电,得知军队开进遇阻被困的紧急情况,及时调运战备钢架桥并组织人力,梁副团长抽调精干的新兵积极配合,很快就抢修通了被敌军特工炸毁的公路涵洞。
大家披星戴月,不辞劳苦,不畏艰辛,经过三个半小时的激烈奋战后,道路总算可以通行了。
参与抢修道路的兵们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邓建国亦是大汗淋漓,呼吸粗重但却均匀。他低头下看,见泥巴裹满裤腿,脚上的黑皮鞋原来擦得油亮放光,现在敷满了泥淖,变得面目全非。他心疼之下,眉头一皱,这双皮鞋可是他初恋女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没舍得穿,如今两人已天隔一方,最近又特别想念她,所以就拿出来穿上了,没想到弄成这满目疮痍的样儿,心里感到很对不起人家的一片爱恋之情。
邓建国愣立在那里,兀自愧悔,忽然觉得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立刻回过神来,见是推他的人是陈瑞,正诧然地看着他,对他说道:”副连长,别发呆了,我们该走了。”
他哦了一声,抹了一把汗水,随同陈瑞跳进了驾驶室。
兵们再次登车,迅速通过了船头,进入牢山战区的边缘。当车队通过那段公路的时候,尽管看见的只是养路工人们模糊的忙碌身影,但兵们还是举起了右手,向用生命维护公路畅通的养路工人兄弟们,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到得三营七连驻地之后,邓建国得知七连长冯文山正带着连里的老兵们进行临战训练,晚些时候才会回来,连里只留有十几个负责迎接新兵下连的老兵。
地处战区最前沿,七连驻地的环境十分艰苦,营房都是用木板、竹竿和茅草临时搭建的吊脚木屋,还有军用帐篷,可说是简陋之至,寒碜之极。
个别来自城镇的新兵不禁眉头紧蹙,甚至连那些穷山沟里出来的新兵看到这里的生存条件,比起家乡的穷山恶水来,称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连连摇头,深感失望。
四十多名新兵集合完毕,吴涛打开花名册,开始分班,他转头指了一下排列在身后的十几名老兵,对新兵们说道:”各位新同志,他们是各班的副班长,我点到你们谁的名字时,谁就马上出列,然后站到副班长那里去,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新兵们的轰诺显得有气无力。
吴涛知道他们被这极其恶劣的战区生存环境给震慑住了,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便没有恼怒,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向他们逐一介绍了各班的副班长,随后开始点名:”陈广锐。”
“到。”陈广锐越众而出。
“二排一班。”
陈广锐便跑步到一班副班长面前立定。
“赵永生。”
“到。”
“二排三班。”
吴涛将下连新兵全部分到各班之后,新兵们跟着各自的副班长走了,而陈瑞却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家寡人,他诧然地跑到吴涛面前,很是不解地问道:”吴排长,怎么把我扔到一边凉快去了,我好歹也是个老兵了,怎么也得给我班长当当呀。”
第157章 结识新战友(一)
吴涛白了他一眼,悻悻地道:”你是副连长从侦察连带来的兵,你找他安排去,我可没那个权力管得了你。.”
陈瑞嘟起嘴唇,斜瞟了吴涛一眼,心里暗骂道:奶奶的个熊,当官没几天就把屁股翘到天上去了,连原来侦察连的兄弟都不认了,啥玩艺儿,要不是当初副连长一人挡住敌军,你还提屁的个干呀!只怕早就躺在敌国北部的丛林里了,还好意思在那里牛叉。他暗里把吴涛骂得狗血淋头,跑到邓建国面前,怏然地道:”副连长,我现在该跟谁去?吴排长他不要我。”
邓建国知道他在侦察连里虽然跟吴涛不在一个班,但在一次跟兄弟部队侦察连的对抗演练中,他被临时抽调到了吴涛的班上,由于不适应和不满吴涛的带兵方法,他多次顶撞吴涛,两人闹起了矛盾。
邓建国年龄尚小,当然没有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吴涛倒底是农村家庭出身,中国农民吃苦耐劳,忍辱负重,智慧聪颖的优良传统美德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而那些和他的生命一起从土地深处滋生出来的劣根性毛病也跟着他的优根性品德相附相成,伴随着他左右,支配着他的为人处世。以致于几年军旅生涯下来,不仅没能把他们的肉体从土地上彻底剥离出来,也没能将他们的灵魂从土地里蒸发出来多少,反而使他变得有些心胸狭隘,思想保守,斤斤计较,因而他一直对陈瑞当初跟他当面吵嘴,令他在全班战士面前颜面无光的破事儿耿耿于怀。
邓建国涉世未深,阅历浅薄,不谙人情世故,没去探究陈瑞跟吴涛不合的深层缘由,既然吴涛不愿陈瑞到他排里去,那索性就干脆把陈瑞留在连部算了,那样更便于自己对陈瑞进行狙击训练,反正自己当初把他从侦察连挖来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无弹窗广告)于是,邓建国刮了刮陈瑞的鼻子,笑盈盈地道:”雄娃子,吴排长不要你岂不是更好,我可是巴不得,你就留在连部,给我当勤务兵好了。”
陈瑞把头往边上一扭,撇了撇嘴,愤愤然地道:”难怪你把我从侦察连挖到这步兵连,原来是要我给你当勤务兵。”
邓建国把右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了一件物事,藏在腰后,左手拍了拍陈瑞的肩膀,哈哈笑道:”放心吧,雄娃子,给我当勤务兵不会吃亏的。”
他说着话,左手抓过陈瑞的右手,喊道:”把手摊开。”
陈瑞惑然地看了看邓建国,不明就里地将摊开右手手掌。
邓建国把捏着物事的右手从腰后露了出来,伸到陈瑞的右手手掌上一拍,大声叫道:”雄娃子,你看这是什么?”
陈瑞侧脸一瞥之下,见邓建国将一把水果糖塞在了他右手上,当下心头大喜,咧嘴欢笑道:”水果糖,我好久没吃过了。”
邓建国看到陈瑞兴高釆烈的样儿,稍加思索,陡然想起了什么,便微笑着问陈瑞:”还想要吗?我这里还多着呢。”
陈瑞三两下剥掉一颗糖果的包装纸,塞进嘴巴里包着,连连点头说想要。”可不能白给你的。”
邓建国指着脚上沾满泥垢的皮鞋,正二八经地对陈瑞说道:”你得把我这双皮鞋给我擦干净。”
人们通常都会见钱眼开,可陈瑞却一见到好吃的东西就来劲,他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邓建国。
吴涛把邓建国俩领到连部的吊脚木屋里,他告诉邓建国,外屋是连队主官的办公室,里屋则是宿舍,然后径自出去张罗那些新兵的事了。
邓建国和陈瑞把背褥、枪支和行李提到内室里,邓建国见宿舍内的三张床位当中,只有一张上面铺有背褥,那显然是连长冯文山的床位。[.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指了指与冯文山隔着一张书桌的空床,吩咐陈瑞把东西放在上面,随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双干净的三接头制式皮鞋换上。
两人回到办公室里,邓建国靠在椅子上,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红塔山香烟,取出几根,将剩下的大半包扔给陈瑞,让他留着以便呆会儿去跟其他的排长套近乎时用。
邓建国边抽着烟,边翻阅着办公桌上的报纸,静等着冯文山等人返回驻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从他身边溜走,而陈瑞可就百无聊赖了,瞅瞅这,望望那,如坐针毡。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脚步声纷至沓来,邓建国心头一动,凝神细听,察觉到步速均匀,富有节奏感,当下便知,冯文山他们已经结束训练,回驻地了。
邓建国放下报纸,掐灭烟头,起身正要带着陈瑞出去,便在此刻,门外脚步声扑扑作响,吴涛领着几个身着四个兜干部军服的军官闯了进来,若不是刚自走到门边的邓建国迅疾地闪退了两步,吴涛就要撞到他身上了。
吴涛指着邓建国,对其中一位气宇轩昂的军官介绍道:”连长,这就是新来的副连长邓建国,以前我在侦察连的时候,他是……”
冯文山十分激动,当下打断吴涛的话锋,连声道:”知道,知道。”
“冯连长。”邓建国微笑着,伸出右手,冯文山抢步跨上来,两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右手,欣喜地道:”欢迎你,邓副连长。”
寒暄两句后,邓建国指了指身后的陈瑞,对冯文山说道:”冯连长,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陈瑞,是我经王师长亲自批准后,特意从侦察连带过来的战斗骨干,他有一手的好枪法,也曾当过新训连的班长,现在有几十个新兵补充进连队,正好可以让他来训练训练那些新兵的射击。”
冯文山大喜过望,欣幸地道:”太好了,侦察连同时来了两个尖刀兵,我们七连真是如虎添翼。”
陈瑞的脸蛋上挂满了喜色,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成就感。
冯文山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显然是个吃白面馍馍长大的山东大汉,一米七八的个头,硬是比一米七零的邓建国高出整整零点七米。黝黑的长方脸膛有些瘦削,还带着几分憨态和傻气,两片嘴唇厚厚的,绷成平直的一线,下颌微微上扬,让人一看就知他是顶着满头高粱花子参军的庄户孙。
冯文山高大魁伟,瘦削单薄的邓建国站在他面前,显得有点儿弱不经风。他用一双精光炯灼的大眼睛望着俊美文弱的邓建国,见邓建国眼若流星,目光似箭,只是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稚气,心下激奇地问道:”邓副连长,你今年贵庚?”
邓建国抿了抿嘴唇,讪笑道:”我20岁了,怎么了,连长同志,要替我找对象吗?”
他刻意把年龄扩大了四岁,目的是害怕冯文山和连里其他干部笑他还是娃娃。
冯文山哈哈大笑,说道:”你相貌秀美,一表人才,说句实话,怎么也轮不到我这样的大老粗来给你当红娘。”
邓建国莞然一笑,岔开话头,向冯文山问道:”冯连长,应该25左右了吧?”
冯文山朗笑道:”我今年28了,比你大了8岁,叫你小邓,你不会介意吧?”
“岂敢,岂敢。”邓建国喜眉笑颜,征询地道:”冯连长,我以后叫你老冯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样才随和,你一口一个连长的叫着,我反而觉得很生硬,不够亲切。”
冯文山显然是爽快之人,他凝视着邓建国那长着浅浅一层绒毛的上唇,大惑不解地道:”我说小邓,你是不是精通青春驻颜术?你看起来比那些新兵还小,我少说也要比你大上十几岁。”他说得一点都不错,邓建国确实比他要小好几岁。
这时,有一个粗重的声音,嘿嘿地笑道:”怎么了?连长同志,你也学会了逢人减岁,遇货加钱了吗?“
邓建国闻声一瞥,见说话之人是冯文山身旁的一位排长,此人同样体态雄健,肌肉壮实得像一根钢柱,一双眼睛虽算不上大,但尖亮无比,犀利无比。
那排长一脸憨笑地望着邓建国说道:”没想到哇!传说中独闯龙潭虎穴,行刺敌军高管的侦察高手竟然是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这话尽管是说笑,任谁听了心里也不太舒服,可见那排长是心直口快之人,邓建国胸无城府,更不会拘泥这丁点小节,只是抿嘴微笑了一下。
冯文山扭过头去冲那排长使了个眼色,随即指着那排长,连忙给邓建国介绍道:”这是咱们七连二排的排长张召锋,人称坦克车。”
邓建国面带微笑地看着张召锋,也和他一样痛快人说痛快话,道:”坦克车,这么说,张排长一定是员勇贯三军的猛将喽?”
邓建国说完,把右手伸了出去,作势要跟张召锋握手。
张召锋虎步跨过冯文山,欺至邓建国跟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邓建国的右手,大声道:”副连长,其实我不是什么锐不可挡的坦克车,而是全团点名挂号的大炮。”
邓建国心头一动,饶有兴趣地问道:”大炮,张排长为何要这么自嘲。”
冯文山苦笑道:”我这张嘴可比我一身的蛮力气强多了。”
邓建国一听这话,心里登时对张召锋的为人了然于胸,暗忖:原来他是个爱冲上级大发雷霆,专向军队内部那些邪门歪道轰击的愤青,怪不得那么口没遮挡,看得这人生性耿直,襟怀坦白,守正不阿,做事干脆利落,一定值得以性命相交。
第158章 结识新战友(二)
冯文山接着把另外两位排长一一给邓建国作了介绍。[]除了一排长吴涛在侦察连就跟随他鞍前马后一段时间外,其余的排长他都素昧平生,但他看得出来,这些排长都是优秀战士提干,没有上过军事院校,学历尚浅,但长期在基层摸索,经验相当丰富,对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
三排长乍猛地向邓建国问道:”听说副连长是军校大学生?”
邓建国开诚布公地道:”陆军学院侦察指挥系,也就是个小小的学生官罢了。”
三排长想了想,说道:”听说副连长曾在敌国北部一人单挑近三百名敌军特工部队?”
“那里,别听吴排长吹了。”邓建国不想那些过往云烟,连忙岔开话锋道:”对了,怎么不见指导员呢?”
冯文山哦了一声,连忙道:”李指导员三天前突然接到了调令,到干校学习去了,新调来的指导员估计还有几天才到。”
邓建国心下甚为骇异,暗忖:我军向来都是政治挂帅,思想教育是重中之重,眼下大战在即,上级既然调换一线步兵连的政治主官,这种做法实在太过反常了。
邓建国正在揣摩着上级的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忽然听得张召锋一本正经地道:”原来的李指导员人可好了,不但文化水平高,军事素养过硬,而很会为人,我打心眼里佩服他。”
张召锋这么一说,邓建国对那个李指导员来了兴趣,他一向看不起那些能说会道,舞文弄墨,军事战斗技能不过尔尔的政工干部,既然连张召锋这样刚肠嫉恶,心直口快的人都把那个李指导员钦敬得不得了,然则此人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男子汉。
心念之中,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冯文山,问道:”听张排长这么一说,这位李指导员的来头还不小,是吗?”
冯文山颔首,娓娓道来:”李指导员是65年从军校毕业的,是正二八经的军校大学生,军事战斗技能没得说,56半自动步枪,三百米半身靶,枪枪上靶,从来不低于8环,56冲锋枪一百五十米侧身跑步靶也不在话下,五四手枪,二十五米以内,命中靶心是稀松平常之事。(.无弹窗广告)他来我连工作还不到半年就跟战士们打成一片,嘘寒问暖,深得人心。”
邓建国嗯了一声,心想:这位李指导员的确有两把刷子,不是泛泛之辈,像这样能文能武的基层带兵干部真是天外飞仙。他蓦然觉得很不对劲,转念一想:李指导员是65年毕业的军校大学生,到现在就是再怎么不济,也应该是个正营级干部了,怎么可能还是个连级指导员呢?难道此人又是因为个性太强,愤世嫉俗,超然物外而不得志吗?
只听冯文山长叹一口气,怅惋地道:”按理说,以李指导员的学历,才能和人品,现在早该是正团级别了,只可惜他时运不佳,刚毕业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他所任职部队的老首长遭到冲击,他站出来极力回护老首长的荣誉,结果官职被削,关进牛棚,遭到非人折磨,好不容易挺过来之后,从此心灰意冷,回到老家过起了土里刨食吃的农村生活。五年前的那场大血战过后,我师的王师长,也就是他的学长,深感我军人才凋零,得知他在老家靠耕地养家糊口,觉得十分可惜,就千方百计地利用各种关系,各种渠道,把他挖进a师来。”
邓建国不愿思索十年浩劫究竟埋没了多少青年才俊?究竟对国家和军队的发展带来了多大的阻碍?因为那个恶梦年代实在太令人心寒齿冷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欣悦一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对冯文山说道:”这么说我们的师长慧眼识英才,知人善任,令李指导员冷却了多年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
冯文山道:”是的,他重新振作起来后,拒绝了一切升迁,坚持要脚踏实地,重新从基层干起,从82年到现在的两年里,他先后在b团的四个步兵连里担任过连长或指导员,而且还干得相当的出色,他这次去干校学习培训过后,直接就调到团里去工作了。”
邓建国好像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从裤兜里又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红塔山,撕开包装为在场的众位干部发了一根烟。
冯文山接过香烟,仔细地瞅了瞅烟把上的牌子,横放到鼻孔前闻了闻,迟迟没有点上,似乎舍不得抽。
张召锋看了一眼邓建国正往裤兜里塞的烟盒,舔了舔厚嘴唇,嘿嘿笑道:”副连长抽烟的水平不低,家境一定很殷实,一定是富农成份吧?”
“现在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那还分什么富农贫农。”邓建国哈哈一笑,话归原题,向张召锋问道:”那你们舍得李指导员走吗?”
张召锋抽了一口烟,情绪激越地道:”当然舍不得呀,像他这样文武双全,爱兵如子的好干部,谁不敬重,谁不拥戴,能跟他一起共事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第一个跳出去为他挡子弹。”
听到张召锋慷慨激昂的一番话,邓建国感同身受,心想:如果上了战场的话,我相信吴涛和陈瑞会义无反顾地为我挡子弹,我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七连的任何一名指战员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挡子弹。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像上次在敌国北部执行任务一样,只身挑战数十倍乃至数百倍于己的敌人,竭尽全力地避免七连的弟兄遭到敌人的伤害。
忖思之间,邓建国感慨地道:”这位李指导员真是深得人心啦!”
吴涛一直缄默不语,这时插口道:”听说他每次从任职的连队调走时,战士们都哭天抢地,舍不得他走。不知道新调来的这位刘指导员是个怎样的人?”
炮排排长叹息地道:”希望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混世魔王陆昆。”
一提到陆昆这个名字,张召锋就极其反感,当下情绪激愤,粗声大气地道:”要是新来的这个刘指导员像过去那个下连代职搞曲线调动的陆昆一样玩忽职守,我不把他轰走就他妈不姓张。”
邓建国心想:炮排排长说的这种可能性会很大,如今的军队走后门,拉关系已经形成了风气,高干子弟没有几个像自己这样脚踏实地,埋头苦干了,不是他们不具备自己这样的资质禀赋,而是他们压根不愿意有所作为,谁不想贪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那个父辈想看到自己的子弟吃苦受累,在艰难困境里挣扎着成长。因此,来前线镀金捞取政治资本,以便往后好顺理成章地向高处升迁的高干子弟不在少数。自己若不是有个风骨峭峻,两袖清风的父亲,只怕也跟那些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一丘之貉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在祖国的南疆浑洒着热血,书写着铁血青春。
急敛心神,他拍了拍张召峰那宽阔的肩膀,微笑道:”有了你这门大炮,那些新时代的八旗子弟可就得屁滚尿流了。”
就在此刻,邓建国忽地听到有人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外面顿时响起一片扑扑的脚步声。
他心里一怔,立马会意,冯文山将全连的战士集合在一起,要给他举行就职仪式。他望着冯文山,笑呵呵地道:”老冯,我区区一个副连长,何德何能?还要劳烦兄弟们在百忙之中抽空为我举行就职仪式。”
张召峰裂开一张大嘴,露出两排齐整而洁白的大牙,哈哈笑道:”咱们师首长手中的利剑大驾光临我七连助阵,岂敢有怠慢之理。”
冯文山咧嘴笑了笑,煞有介事地道:”是的,战士们听说咱们师威名喧赫侦察兵高手调来我七连担任副连长了,都非常地高兴和好奇。”
炮排排长笑着对邓建国说道:”所以战士们都吵着要见见你。”
邓建国心知肚明,自己虽然只是个副连长,按照部队约定俗成的惯例,平时只管一些后勤事务,但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的英雄形象已经在七连的指战员心目当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恐怕以后还得分担连长冯文山的军事训练工作了。心念之中,他欣然笑道:”大家如此抬爱我这个小小的学生官,我真是不甚荣幸,大家以后还是叫我小邓吧!那样更亲切些。”
连部吊脚木屋前有一大片空地,七连的新兵和老兵以排为单位,排列好队形,冯文山神色庄严地站在指挥位置上,邓建国位于他的左后侧,面色冷峭地扫视着队列,陈瑞在邓建国身后立定,有些讶然地注视着七连的弟兄们。
冯文山左手指了指邓建国,声若洪钟大吕地对战士们介绍道:”同志们,这位就是从师部直属侦察连调到我步兵七连的新任副连长邓建国,也是我a师大名鼎鼎的侦察兵高手,孤胆英雄。”
邓建国立即趋前一步,举手向全体战士敬礼,致意。
如雷轰响的掌声顿时震彻云天,但很快便鸦雀无声。
邓建国双眼如灯,目光瞥处,见在坑洼不平的场地上,四行横队排成四条笔直的一线,人人挺胸收腹,个个神情肃然,站若渊耸岳峙,纹丝不动。就连刚刚下连的新兵们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进入了状态,融进了连队这个大家庭里。
第159章 结识新战友(三)
邓建国感到有些惊讶,忖道:连队就是连长的镜子,冯文山确实如王师长所说的那样,是位带兵极严的连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除了侦察连以外,跑遍整个a师,像七连这样在坎坷不平的场地上,仍然能整齐列队,岿然不动的连队,只怕寥寥可数。看来,自己算是来对了地方,跟冯文山这样善于带兵的连长一起共事的确有劲,自己被踢出侦察连倒也不是件坏事。
邓建国看到一百二十多名虎气生生的士兵,岿然不动地伫立在他面前,豪气冲胸而起,火热的激情一下就燃烧起来,之前郁积在心头的所有不安情绪,在此刻有如狂风卷地似的一扫而光。
冯文山见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到了邓建国身上,知道他们迫切想见识一下这位孤胆英雄风釆,想了想,对战士们大声道:”现在请副连长讲话。”
掌声再次如雷鸣般响起,这些虎彪彪的男儿们连鼓掌都拿出了上阵拼刺刀的劲头儿,颇令邓建国感到欣幸和叹赏。
邓建国再次举手向战士们敬了一个端庄的军礼,疾步跨到冯文山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战士们一不稍瞬地凝视着邓建国,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讶然和诧异。
邓建国那瘦削单薄的身姿,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深邃而澄彻的眸子,分明就是一位雍容闲雅的豪门阔少,跟传说中以一敌百,战无不胜的孤胆英雄,侦察兵高手简直是八尺竿头打不着。但是,如果他们观察得够仔细的话,不难发现邓建国那张俊俏的脸庞上带有寻常青少年罕有的刚毅、冷凛和杀气,那双明眸秀目里更是精光闪射,深邃而犀利。
邓建国从战士们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当中读出了意思,知道自己眉清目秀的外表,一身的书卷气息,让他们对自己过去创造的战争奇迹产生了质疑,心里有种自惭形秽之感,讪讪地道:”弟兄们,从今往后我就要跟大家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个战壕里了,我很荣幸成为硬骨头七连的一员,也很高兴跟大家一起为了祖国而冲锋陷阵,因为我们都是敌人难啃的硬骨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的话讲得气势磅礴,战士们已然领略出了一点点铁血军人所具有的那种刚烈气魄,质疑的眼神渐渐消散。邓建国看得出来,七连的这些兵没有侦察连的那些兵那么傲气,虽然威风凛凛,但不杀气腾腾。就在此刻,霍然听得张召锋在队列中高声喊道:”同志们,我们请副连长为大家露一手好不好啊!”
张召锋的话甫一出口,百多号战士一齐起哄,声若雷鸣般喊道:”好。”
邓建国大智大勇的英雄事迹,七连的指战员们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既感到格外的神奇,又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亲眼目睹到邓建国的时候,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外表,更与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拔山扛鼎的剽猛硬汉大相径庭,惊奇、诧异和质疑的心态就不言而喻了。其实,这一切早在邓建国的意料之内,他早已做好了当众露一手以增强说服力的准备。
他心和肚明,在七连除了之前在侦察连当过班长的一排长吴涛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特别是二排长张召锋,此人非常实际,早就想称称他的斤两了。
邓建国不喜欢拐弯抹脚和言不由衷,根本不推辞,直截了当地对翘首以待的战士们问道:”大家想看我打枪呢?还是想看我打拳?”
“都想。”张召锋带着战士们一齐喊声如雷。
“好,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那我就只好献丑了。[.超多好看小说]”邓建国侧目一瞧,见右首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心中一动,说道:”那我就先给大家表演手枪速射。”
战士们鼓掌表示欢迎。
邓建国双目传神,目光照向那棵大树,一扫之下,几根横伸出来的树枝便即在他心中定格。便在这时,冯文山解下自己腰间的五四式手枪递过来。他接过带有枪套的手枪,别在腰间的武装带上,而后身子一转,背对着大树,站若一棵巨松,面庞寒峭如冰,两眼锐利如刀,一动不动地卓立于当场。
作壁上观的战士们一齐压制住呼吸,睁大眼睛凝视着邓建国,后排甚至有很多人踮起了脚尖。邓建国不动如峰,呼吸一下比一下均速,右手自然下垂,中食二指时不时地曲伸。此刻,他大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里除了他自己和插在右腰的五四手枪之外,就只有二十五米处的那棵大树。看得出来,他在用心灵感觉着目标。
吴涛和陈瑞两人早已见识过邓建国那盖世绝伦的战斗射击术,因此神情显得很平静,而张召锋等人对邓建国身手的了解只是捕风捉影,如今能眼见为实,当然会望眼欲穿。
冯文山目光充满期许地凝注着邓建国,跟大家一样急切地想亲眼目睹邓建国大显身手。邓建国却巍巍不动地卓立于场,仿若置身于真空中,对周遭地事物漠不关心,其实,他在心间默默的记忆刚才锁定的目标树枝,并估算着弹着点。
一分半钟的光景简直令人如坐针毡那般漫长,就在大家心急火燎的当口里,邓建国终于动了起来,这一动之势当真骇人听闻,只见他脑袋霍地往后一仰,上身朝左后方猛然倒下,双足稳立如渊岳,左手反手撑实地面,支住身体重心,脑袋向下,面朝目标物方向,头顶距离地面寸许之高,右手急如星火般抽出五四手枪,顺势在武装带上一擦,
嚓的一声,拉动套管送弹上膛,他的右手手臂后伸,手腕挺直,食指有意识扣动扳机,砰砰砰三声枪响连贯得几乎听不出先后,三根横逸在空中的细小树枝齐刷刷地被子弹击断,掉落地面。
作壁上观的人们一齐张大嘴巴,尚未及为邓建国精妙之极的战术动作和精湛无比枪法脱口叫好,邓建国双脚狠蹬地面,左手奋尽臂力和腕力一撑,腰部猛地上挺,身子跃起,洒脱地向后翻了两个筋斗,如巧燕翻云似的赏心悦目。
只见他双足就地一蹬,腰肢往起一挺,腾地弹身而起,右手倏然前伸,视线随着枪口指向移动,在电光石火之间,竟然不可思议地转换了四个不同的方位和角度,砰砰砰砰的四声枪响听来是那么短促有力,又是那么极具节奏感。
嘎吱嘎吱的断折声中,四根生长在不同位置上的细小树枝跟大树分了家,吧嗒吧嗒的掉落向地面。
作壁上观的人们见到这匪夷所思的射击表演后,无不心头狂骇,一齐脱口惊叫出声,而邓建国恍若未觉,继续大秀他那矫矫不群身手和枪法,他直撅撅地向左侧倾倒,身子即将触地之际,左手一伸,撑地支起身体重心,持枪右手向前斜伸,仰射角度开枪,砰的一声,又有一根细小树枝在子弹地狠毒残虐之下,吧嚓的一下折断,向下掉落,碰打得其它枝叶唰拉唰拉地响成一片。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响处,手枪空仓挂机,套筒被锁定,邓建国已将弹匣里的子弹尽数射光,而且是枪枪命中,弹无虚发。他左手奋力一撑,弹身而起,按下手枪的空仓挂机锁,套筒复位,食指勾住扳机护圈,将手枪呼呼地转了两圈后,潇洒地插进枪套,转身神情冷峻地面向作壁上观的战士们。
霎时之间,掌声、欢呼声、喝彩声……响遏行云,山谷鸣应,场面让人恍若置身于赛事精彩激烈的绿茵场上。不错,邓建国的速度快逾流星赶月,一连串高难度,超复杂的战术动作如羚羊挂角一般流畅便捷,瘦削身姿似嫦娥奔月一样飘逸灵动,毫不拖泥带水之感,枪法更是百步穿杨,一击必中,这等速度、这等战术动作和枪法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欢呼雀跃,骇然惊绝等种种反应也就见怪不怪了。
冯文山用力将一双肉掌拍打得啪拉作响,张召锋更是跳将起来,挥动着右手臂,大声叫好。
面对大家火热的喝彩,邓建国心里沾沾自喜,脸庞上也不由得翻露出浅浅的笑纹,他倒底还是少年人,稳沉和定力不足,如果是换到去年刚下侦察连担任副连长时,他会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他竭力平稳了一下兴奋的情绪,脸上回复起冷峻的神色,待得喝彩声偃旗息鼓之时,他冷然地向战士们问道:”大家还想看我表演拳脚吗?如果想的话,请那位练过武术的兄弟出来陪我过上几招,如果觉得一个人没有把握的话,就请叫上几个力气大点的人一起来。”
邓建国有意要在七连的弟兄面前大显神威,让他们心服口服,往后不敢小觑他这个浑身儒气的学生官,这场表演也算是起了敲山镇虎的作风。
场面上哑雀无声,静得连一片树叶掉落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楚,全体指战员当中除了吴涛和陈瑞外,尽皆面露骇色地凝视着邓建国,迟迟不见有人自告奋勇地上前去挑战邓建国。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僵寂,空气骤然呈现出无比的紧张,大家仿佛已经被邓建国浑身所迸发出的凛威深深地折服了。
张召锋更是心服口服,暗里将邓建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算是彻底领悟到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古训。
第160章 结识新战友(四)
冯文山想了想,连忙走到指挥位置上打圆场,展颜微笑地对大家道:”同志们,副连长的枪法和武艺我们都看到了,今后我们大家一定要向他多学习,多讨教,只有像他那样练就一身硬功后,我们上阵杀敌才能取胜,才能少流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冯文山说完后,侧脸向邓建国使了使眼色,邓建国立马会意过来,决定见好就收。
他稍加思索,神情凛然地看向面前的一众虎彪彪的战士,语重心长地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鲜血和死亡,也更清楚不少刚刚下连的小兄弟有极强的畏战情绪,这很正常,我也曾经有过。但是我们身为解放军战士,人民的子弟兵,边疆人民遭到外侮,生命财产受到威胁,日子过得很不安宁,为了我们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我们这些人民子弟兵必须要勇于奉献,敢于战斗,不怕牺牲,我们要对得起人民的钱粮,对得起我们身上的军装,维护得起我们中华民族的尊严,维护得起我们中国军人的荣誉。”
微微一顿,他声色惧厉地道:”大家必须给我记住,今后上了战场,跟敌人正面交锋,一定要抱着以死求生的心念,而不是什么以死求荣。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到前头,谁要胆敢在敌人面前熊包或是临阵脱逃的话,我姓邓的第一个不饶他。”
讲到这里,邓建国偷眼瞥向那些刚下连的新兵战士,察看出他们的脸上渐渐浮露出丝许豪勇之气,心头不禁沾沾自喜。[]不难看出,他言传身教,双管齐下,慢慢地将潜藏在那些新兵战士血液里的血气之勇激发了出来。
邓建国习惯性的抿了抿嘴唇,平和了一下激情,想了想,安祥地对大家说道:”其实我跟很多新兵兄弟一样,刚开始的时候,一提到上战场杀敌人的事,我就腿脚发软,心里惧怕得不得了,后来打过一仗后,这种惧意也就烟消云散了,再上战场时,我就变得像现在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横冲直撞,一往无前。”
说到此处,他伸手指了指伫立在身后的陈瑞,和颜悦色地对兴味浓厚的战士们说道:”这是我从师直属侦察连挖到七连的神枪手陈瑞,他跟我一样,也在战场上跟敌人真刀真枪地干过,对战场的残酷性也是深有体会的,对敌人有几斤几两更是再清楚不过了,大家不妙抽空向他多请教,这里我就不多吹嘘我自己有多么神勇了。”
邓建国寻机把陈瑞介绍给了七连的弟兄们,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朝陈瑞投去。陈瑞被邓建国在众人面前一夸耀,面上神釆奕奕,心里乐不开支。他是个善良老实的人,不懂得偷合苟容,巧言偏辞,因此当了这几年的兵,一直郁郁不得志,好不容易在世人面前风光一回,当然欣喜无比,也算满足了那一点点微小的虚荣心吧!
此刻,尤其是那些新兵战士,他们用激奇和艳羡的眼光注视着背着79式狙击步枪的陈瑞。他们一定有些奇怪,陈瑞怎么连集合都枪不离身?是不是因为这里是战区随时都要提防敌军突然来袭才这样呢?可是除了站岗执勤的哨兵外,现场没见有其他的老兵背枪。他们不明白,在战地里狙击手从来都是枪不离身的。(.无弹窗广告)
解散过后,陈瑞急忙拉住邓建国,满脸焦急之色,难为情地说道:”副连长,我今天晚上睡那里?你总不能让我在睡你们连部的屋檐下吧?”
邓建国哈哈一笑,吊儿郎当地道:”你是说没地方安身了是吗?放心,他们会给你安排的。”说完,邓建国抬手一指,陈瑞转头看去,见有一大群战友向围拢上来。
邓建国推了他一把,笑嘻嘻地道:”瞧,你挺受他们欢迎的,好好跟他们交流吧!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扭头回连部去了,大群战友将陈瑞环围起来,开始对他问长问短。他不是一直抱怨没机会出风头吗?这一下可遂他意愿了,也够他忙乱一阵子了。
夜幕降临了,邓建国结束忙碌的一天,懒懒地靠在藤椅上,翘起二郎腿,端着一杯水,点上一根香烟,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冯文山正坐在办公桌前,借助昏黄的烛光,专心致志地翻看花名册,熟记刚下连的一群新兵战士的姓名。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对战士非常关心的基层带兵人。而邓建国虽然当过一段时日的排长,但除了对手下战士的军事训练抓得极为严苛外,在日常生活中却对战士关爱得极少,甚至有些冷漠,要不是在上次深入敌后执行营救任务时,他为了掩护小分队的战友们安全撤退,挺身而出,孤军杀入重围的英雄壮举,手下的战士还真发现不了他是个敢为战友兄弟披肝沥胆,两肋插刀的忠义汉子。也许是因为他这种出身于显赫之家的孩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和娇气,个性较强,跟大多数来自农村的战士存在着学识、眼界、思维、认知等方面的差异和隔阂。一言敝之,他虽然很喜欢那些农村兵的勤奋、善良、诚挚、纯朴的品质,但很厌恶那些兄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泥土气息。
邓建国在百无聊赖之际,想起了七连的四个排长,其中个性最为与众不同,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当数自称大炮的二排长张召锋来。他觉得此君心直口快,而且嫉恶如仇,是条硬汉子,很对他的胃口。
于是,他打算从冯文山口里了解此人的来龙去脉。可是,他刚想开口发问,一眼瞥见冯文山正在凝神专志的看着花名册,便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只是抽出一根红塔山香烟递到冯文山的嘴边。
冯文山将烟叨在嘴里,伸到烛火上点燃,使劲吸了一口,主动搭话,说道:”现在这批新兵的年龄普遍偏小,不少都是65年出生的,甚至还有几个不满17岁的孩子。”
邓建国心里不屑地道:这不算什么?我的年龄还没他们大,不一样跑来保家卫国吗?这叫有志不在年高。
他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笑盈盈地道:”这么小就跑来当兵,他们的家长不真舍得?”
邓建国这话显然说到冯文山心坎上了,他脸色变得有些颓靡,无奈地叹息一声,沉重地道:”小邓,我们的战士大多数都来自农村,你是城里人,可能不知道农村生活条件的艰苦程度,可能更不理解当兵这条门路对农村孩子的重要性。”
冯文山狠狠吸了一大口烟,慢慢吐出来,语气凄切地道:”你是不知道,走当兵这条路对于咱们农村孩来说简直就是过独木桥,可每一年的征兵名额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成百的孩子都眼巴巴地望着,竞争激烈得让你难以想象,很多孩子千方百计地涌进这革命的队伍中,力图凭借农村孩子勤劳吃苦,坚韧不拔的先天优势来获得升迁,争取个好出路,不再回到穷乡僻壤里去扛锄头,可是到最后又有几个人能达成夙愿呢?有的人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忍气吞声好几年,结果还别说入党提干,连个副班长的位子也没捞上就卷起铺盖回家了,而有的人却丧失了农村孩子本该有的老实善良,温厚本分,学得猴精了起来……唉…”
冯文山喟然长叹一声,神情极是怅惋和郁悒,不想再说下去了。
邓建国心里有些愧痛和歉疚,他出身将门之家,家境殷实,自幼从不缺衣少粮,当兵对他来讲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一个男孩子转变成一个男子汉的淬火过程而已,根本不曾想到这竟然是很多农村孩子鲤鱼跳龙门的重要机会。因此,在这之前,他听到陈瑞那催人泪下的诉苦后,当时就骇震住了,如今冯文山又这么如诉衷肠的一说,更加深了他对农村兵的了解和关注。以他现在还是个孩子的年龄和微浅的社会阅历,是很难想象到中国偏远农村是什么的生存环境?中国农民渴求逃离穷山恶水,穷乡僻壤的愿望是何等的迫切和强烈!他更不会意识到这种靠当兵逃离土地的现象将会随着改革开放逐步深入,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思想的解放和眼界的开阔而愈演愈烈。
邓建国沉思片刻,又递给冯文山一根烟,话锋一转,向冯文山问起了那个让他饶有兴味的张召锋,并称赞张召锋是一个仗义执言,愤世嫉俗,刚正不阿的硬汉子。
冯文山有点意外,讶然地望着邓建国,来了劲儿,眉飞色舞地说道:”小邓,还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看人的眼光还蛮准的,你说的很对,他确实是个心直口快,口没遮拦的人,看谁不顺眼就说谁,而且从来不留情面,可没有少得罪人。”
邓建国兴味浓浓,说道:”看来他这门大炮的确名符其实,炸过很多人。”想了想,又往下道:”看他的年纪似乎比你还大,论资排辈的话,怎么说也该是个正连职干部了,为什么还是个小小的排长?”
冯文山惨然一笑,叹息道:”你是不知道,上面领导已经把他当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邓建国怦然心惊,暗想:从自己此前的遭遇上来看,中国军队的体制很僵化,官僚现象十分严重,连自己这样的将门虎子都不怎么得志,像张召锋那样刚肠嫉恶,光风霁月,敢于直言不讳,富有一身浩然之气的硬汉子恐怕就更不受人待见了。
第161章 不受待见的张排长
心念之中,邓建国故作震惊地道:”这么说,他心直口快,得罪了上级领导而丧失了很多升迁的机会?”
冯文山颔首道:”是有这个方面的原因,他虽然说话不中人听,但作风很正派,为人也很诚笃,他当排长快五年了,讲资格是咱们b团最老的兵了。[]”
哦了一声,邓建国一脸诧然地问道:”你是说他是b团中服役时间最长的老兵。”
冯文山点了点头,叹惋地道:”是的,他是74年的兵,比我早两年入伍,是师里最出色的82无后座力炮射手,超期服役了三年才被提干。他虽然没有干上炮排长,但他操作起82无后座力炮,40火箭筒和各种口径的迫击炮来相当在行。我敢说他在操炮这方面比全团的任何一位炮排长都强”。
邓建国心下一怔,顿然猛省,明白张召锋缘何沦为鸡肋的原因了,自己目前的境遇跟张召锋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隐隐地感到有点失落和怅然。
冯文山见邓建国脸孔上浮现出丝许晦气,知道邓建国很同情张召锋的际遇,接着说道:”他的管理方法虽说太过于生硬了,但他对战士很有感情,实干精神在全团数一数二,讲起纪律性来那更是没人能比。”
邓建国愤愤然地道:”他这么对步兵炮相当专精,那上面为何不让他****排长?偏要让他去干步兵排长,这不是屈才吗?”
他真为张召锋感到忿忿不平,也为上级没有知人之明,更不懂得知人善任而气恼。
确实,据邓建国耳闻目睹的情况来看,整个a师把玩步兵炮最在行的应该是c团三连的前任连长,现任侦察连连长的杨志新,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匹黑马能在操作步兵炮的技能上赶得上杨志新。看来,这硬骨头七连是虎踞龙盘之地。
邓建国兀自为来到七连这样战斗力的强悍的连队而暗喜不已,只听冯文山叹息道:”本来以他的资历、经验、带兵能力和拔尖的操炮技术,干个炮排排长是再合适不过的,可是…唉!”冯文山又喟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显得非常地怅惋。(.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心下更是激奇,目光期许地望向冯文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冯文山站起身来,离开桌椅,在屋内踱着小步,怅然地道:”小邓,你是从军校里出来的大学生,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些由战士提干的农村兵,可能不知道部队基层带兵干部升迁的潜规则?”
冯文山这么一说,更激起了邓建国无比浓烈的猎奇心理,他自幼在军区机关大院里长大,所见到的尽是功高位显的大领导,对军队高管级别的晋升规则确实略知一二,但对于像正团级以下的基层干部的升迁问题,那当真是不甚了了,也没兴趣去在意那些与自己无关痛痒的闲事,因为当兵扛枪保家卫国对他来说,不过是出于有志少年的一腔热血,或者说是为了渲泄一种国家主义精神,民族主义情结,如此而已。至于是不是要子承父业,当一辈子的兵?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因此,如今听到冯文山说农村兵战士提干,基层干部升迁还有什么潜规则。可真让他这个生于军营,长在军营的将门虎子大开眼界,可得要仔细听一听。
他怔愣一下,哦了一声,无比激奇看着冯文山,故作惊骇地问道:”什么?正排级提升副连级还有潜规则?基层带兵干部升迁全凭军事技能,带兵能力和管理方法,怎么还有潜规则?”
冯文山惨苦一笑,语重心长地道:”小兄弟,你倒底是城里人,在福窝里长大,提不提干,升不升职,对于你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因为你是军校大学生,既有文化知识,又有学历文凭,还那么年轻,更有一身的好本领,脱了这身军装转业到地方反而自由自在,像你这样才貌双全,大智大勇,文韬武略的青年才俊,无论走到那里,无论从事任何行当,都能大放光彩。”
他叹息一声,将手里燃到即将烫着手指的烟头丢到地板上,用穿着解放鞋的脚踩熄,继续当着邓建国倾诉内心难言的苦衷:”像我、张召锋、吴涛,还有很多来自农村尤其是穷山沟里的战士,为了摆脱困境,能跳出狭窄的空间,到外面广大的世界去长长见识,谋求个好出路,为争得个当兵的名额可说是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尽,脸色看饱,能不能混进这革命队伍里来,还得赌运气,即使天公作美,穿上了这身军装,吃上了军粮,只能算万里长征迈开了第一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哦了一声,用诧愕的眼神注视着冯文山,很显然,冯文山说的农民军人在部队打拼的酸楚与苦涩,他此前并没有听那些来自农村的战友们跟他推心置腹的聊起过。
只听冯文山一本正经地道:”接下来要想在人数众多的同一拨兵当中崭露头角,就得加倍地吃苦耐劳,忍气吞声,能者多劳,即使这样做还不一定能引起干部们的注意,因为那么多的人都在为争夺出人头地的机会而任劳任怨,最后能脱颖而出的人少得可怜,能如愿提干的人更是屈指可数,绝大部分人辛苦一场后,仍然得脱下军装,扔下枪杆子,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拿起锄头,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而提了干吃上了商品粮,也不能算高枕无忧了,还要面临的就是升职的问题,如果混不上正营级别的话,家属不能随军,儿女还是断不了吃泥巴饭的命,就算家属随了军,仍旧不能意味着万事无忧了,得要为转业的去处作打算。”
冯文山口若悬河地说到这里,突然仿佛感到有点索然无味,或者说离题太远,便言归正传,回到张召锋的话题上,说道:”好了,不扯这些了,还是说说我们的大炮张排长,你应该知道,对于正排提副连职干部来说,炮排的排长这个位子可是关键得很,别的部队我不清楚,我们部队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律,那就是但凡排长升副连长,炮排的排长十拿九稳,可以说坐上了这个位子,正排提副连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接过邓建国递来的一根香烟,习惯地横放在鼻孔前闻了闻,走回办公桌旁坐在椅子上,接着口沫横飞地对兴味浓浓的邓建国讲二排长张召锋奇闻的奇闻逸事,说其人性子很直,脾气太臭,为人处世的方法粗糙而简单,看不惯谁就对谁发牢骚,爱挑上面的刺不说,还经常跟上级领导直眉瞪眼,甚至在团长的面前也敢拍桌子摔板凳,心直口快,毫不遮拦,从而招致上级领导的冷遇。
说到b团的现任团长刘军,邓建国心头一动,当即问冯文山,张召锋是不是因为开罪了刘团长,所以才没当成炮排排长?邓建国对团长刘军很熟悉,此人曾在他父亲所在的军区机关大院里当过警卫排长,那时他还在上初中,放学回来没事就爱跟刘军一起玩闹,在他的印象之中,刘军一直是个豁达大度,襟怀坦白的解放军叔叔,根本不可能是那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市井小人,难道真的像之前侦察连的杨连长说的那样,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吗?难道多年不见,昔日光明正大的解放军叔叔,如今变得让人刮目相看了吗?
邓建国甫一意识到世事无常,世态炎凉的道理,不禁浑身冷汗津津,心头泛寒,恰在这时,冯文山告诉他,刘团长为人宽宏大量,不是那种心胸狭隘,公报私仇的龌龊之辈。邓建国总算松了口气,心里非常惬怀,当年崇敬的偶像没有沦为鼠辈。他沉思了一下,按捺不住猎奇之念,刨根究底地向冯文山问起张召锋仕途失势具体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提干的时候,团长刘军是三营营长,他很推崇张召锋刚肠嫉恶的性格,更叹赏张召锋无以伦比的操炮技术,三番五次地向当时的陈团长力荐提拔张召锋为炮排排长,可是陈团长这人气量狭小,死活不同意刘军的提议,因为此前还是一名战士的张召锋当众顶撞过他,所以他对张召锋这个兵痞式的老兵抱有成见,若不是团里其他的干部惜才,极力为张召锋开脱,他真恨不得立马就让这个没大没小,出言不逊的老兵油子卷起铺盖滚回老家修理地球去。就这样,张召锋不但同炮排排长的位子失之交臂,甚至连提干的机会都差点丧失,颇有种英雄气短的郁闷。一年之后,陈团长调走了,刘军也就顺理成章当了团长,但全团各连炮排排长的位置已经人满为患,人家干得有声有色的,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把人家给撤换了吧?再说了,张召锋可是一匹不折不扣的好马,放在步兵排不照样干得呱呱叫,当然不屑于去吃回头草,也就不去希罕炮排排长的位子了。
邓建国听完张召锋的陈年旧事后,心里不由得感到非常的怅惘,非常的辛酸,当下神情颓靡地呆坐在藤椅上,觉得自己的境遇跟张召锋颇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张召锋口直心快,刚肠嫉恶,胸无宿物,从而仕途前景黯淡,而自己沉默愤世,嫉恶如仇,胸无城府,超然物外更不谙人情世故,虽然先天条件优厚无比,但也是少年郁郁不得志,难道这是自己时运不济呢?还是生不逢时?
邓建国正在反思自己的人生际遇之时,便听得冯文山慨叹一声,讷讷地道:”本来前任副连长调走以后,连里和营里就多次向上面提议让老张当副连长,刘团长倒是点头乐意,可团里其他干部却坚决反对,理由是老张的性格太坏,不够提升的条件,所以副连长的位子就一直空着,直到你的到来”。
邓建国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若有所思。
冯文山神情悒郁地愣了会神,怅然道:”小邓,以后当你深入了解到老张的德行后,你就会觉得他其实是个老实人。”
邓建国微微点头,还是没有吭声,他陡然想起一个道理,即性格决定一切。记得在陆军学院学习的头一学期,偶然结识的那个曾在中国远征军里干过少校营长的武老师,在向他传授狙击战术知识之时,曾告诉过他这个道理,他当时还一知半解,现在经历过人生巨大挫折和心灵创伤后,终于开始有所领悟了。
冯文山当然不晓得邓建国这次调到七连来的真相,因为邓建国反复叮嘱过稍微知情的吴涛,千万不要当着任何人提起这事。
第162章 清贫的冯连长
时候不早了,两人到里屋,准备体息睡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邓建国的床铺已经被陈瑞收拾得干净而整洁,邓建国脱掉衣物,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正准备熏完一根烟后睡上他来牢山战区的第一个安稳觉,便在此刻,忽然听得屋内响起一阵重物摩擦木地板的声音。
邓建国闻声抬起上身,侧目一瞥,见冯文山正嚓嘎嚓嘎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弹药箱子,打开盖子后两手噼哩叭啦地翻弄着里面的衣物,看样子是要找出换洗的衣服了。
冯文山翻箱捣柜,倒让邓建国心生好奇之念,当下坐起身来,借助晦明的烛光,双眼如灯,向冯文山的箱子内里倾目而视。他很看看这位农村兵战士提干的连长,究竟有些什么家当?
不看不要紧,一看惊一跳,这个连长委实太过勤俭节约了些,皮箱舍不得买,柳条箱总得要有吧?谁知道他居然用这么一个破弹药箱来装衣物。
邓建国好奇之念渐浓,忍不住下床,套上鞋,悄然凑近前去,仔细一瞧,只见箱子里面有两套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旧军装,箱底里有个大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军装和两双连包装纸皮都还是崭新的解放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见状,心里暗忖:这次开赴牢山战区的前夕,参战部队的全体指战员都配发了两套新军装,现在看来冯文山自己只留下一套穿,另一套肯定是准备寄给他那贫困家乡的亲人。
邓建国不经意地脱口问道:”老冯,你那里人?”
“山东沂蒙人。”冯文山抬头瞥视一眼邓建国后,埋头继续撕扯箱子里的衣物。
邓建国心头一沉,不禁再次为革命老区父老乡亲的贫困和苦难震惊万分,也为来自老区的基层军官那清贫而寒酸的生活感到触目惊心。
邓建国稍一愣神,神态有点羞惭,嘴上戏谐地道:”老冯,这套刚换发下来的新军装你把他留着当宝贝呀?”
冯文山莞尔一笑,讪讪道:”小邓,让你见笑了,我自己留一套穿我就够了,这一套军装和两双胶鞋我准备寄回家去,上次走得太急,没有顾得上去邮局,明天我找军工帮忙寄出。[.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鼻子一酸,眼角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早在侦察连任副连长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个别家境极度贫寒的战士,把部队配发的新军装寄回家里去给父母或兄弟姐妹穿,而自个儿经常穿一套破旧的军装训练,当时他并不觉得奇怪,就普通战士每月那点微薄的津贴,自己花都不够,还甭说贴补家用了。他怎么也不曾想到,冯文山已经是拿上工资的正连级干部了,居然也那样干,不难想象出冯文山的经济之拮据,家庭条件之穷困,已达相当可以的地步了。
邓建国盯着箱里那件崭新的军装,关切地问道:”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
冯文山摇头道:”没有。”
邓建国激奇道:”那你为啥把军装寄回家里去?是给你父母穿吗?”
冯文山怔了一下,像有难言之隐,便岔开话头,唉声叹气地道:”我是没啥出息了,就指望着两个女儿将来能考上大学,这样家里也就有盼头了。现如今像我们这些穿黄皮的人已经不吃香了,只有考上大学将来才有好奔头,才有更多的机会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啊?”
冯文山翻出一套破旧的军装,随手抛到床上,合上盖子,将弹药箱推到床底下,一脸憨笑地道:”以我高中还没念完的学历就不指望在部队升官发财了,能混上正营职,转业回家乡有个好的安置,能让爹妈舒舒服服地过上几年好日子,能让老婆不那么辛苦,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能养家糊口,安身立命就足够了,仅此而已。看来冯文山当了兵提了干娶了媳妇,心里还是不忘一个庄稼人的本分啊!这样直率和朴实的话语,这样微薄的追求,不知让那些拼命投机钻营,阿谀奉承,蝇营狗苟,利欲熏心的霄小之流听在耳里,心里作何感想?诚然,冯文山把世事看得很透,也淡薄名利,仍旧保持着中国农民老实善良,淳朴憨厚,聪颖勤勉,任劳任怨的优根性传统美德,半点地没丢掉,确实很难得。
邓建国本想再多问问冯文山的家境状况究竟如何?家里倒底还有些什么人?但他再三斟酌,始终鼓不起勇气,厚不起脸皮去问,很害怕不慎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勾起人家痛苦的回忆。
邓建国坐到床上,点了一根烟,见冯文山正脱下脚上那双洗得白不呲咧的胶鞋,情不自禁地低头俯视自己脚上的油亮皮鞋,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的,跟泥土里走出来的冯文山比起来,他这个革命******从小过着称得上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任他怎么爱钻牛角尖,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帝会如此偏爱自己,让他降生在一个老革命家庭,从小衣食无忧,长大后不为父母的养老送终而发愁,顺利投考军校还巧遇高师指点,从而练就成一身强悍而超绝的军事杀敌本领,无论战场有多么残酷和凶险,他都能屹立于不败之地,即使遭遇奸佞小人的诬害和算计,也有那么多的人在明里暗里拼命为他护短。
反观冯文山可就没那么好福气了,虽然历尽千辛万苦才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山沟里蹦跳出来,可还是要一头担负起戍守边关的重任,一头挑起家中妻儿老小的生存重负,不停地在忠孝不能两全的尴尬境地里挣扎徘徊,他所受的辛酸苦难是常人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的。
由于是处在战地最前沿,灯火管制得相当严,早早就熄了灯,营地被黑蒙蒙的夜幕包围得严严实实,除了十几名夜间巡游的岗哨偶尔发出一丁点响动外,静寂得可说是落针可闻。只不过,外围丛林里时不时传来两声夜鸟悲鸣,令人闻之颇感心头发怵,时值阳春三月,五花八门的虫子尚未泛滥成灾,因而夜巡时还不至于让那乱七八糟的虫吟扰乱听觉器官。
黑咕隆咚的帐篷里,陈瑞毫无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的,赤身裸体地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安然入睡,乘车一路颠簸带来的疲顿似乎随着环境的改变而风流云散。
第163章 新兵赵永生
他心事重重,忽而想起侦察连同班的十来个朝夕相处,形影相吊的哥们,忽而思念远在千里之外读高中的同胞姝妹……这时,他的心飞回到穷山恶水的家乡,母亲那皱纹密布的额头、鬓发斑白的鬓角、日渐苍老的脸庞、温暖慈爱的笑容,是那么亲切,是那么安祥,是那么和蔼,又是那么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仿佛看到母亲正把一双粗糙的手伸到跟前,他情不自禁地将两手生满老研抬了起来,伸到虚空里一握,竟然什么也没有。蓦在此刻,左首骤然传来一声咳嗽,在静寂的深夜里听来格外清晰,他身子激灵了一下,母亲立时从眼前消逝得无影无踪,视界里一片晦暝。
陈瑞回过神来,耳际里响起侧旁一位兄弟在熟睡中发出的鼾声。
他心里很是恼闷,真想在意念中跟母亲多亲热一会儿,却被左首床位上的那个兄弟给搅混了,他不免有些怨尤那个兄弟,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扭头看去,见左首床上躺着的那个兄弟赫然是赵永生,副连长的老乡。
陈瑞倾耳注目,细心一观察,发现赵永生也没有睡着,用被子捂着脑袋,显然也在想着心事。
两人的床位近在咫尺,彼此触手可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陈瑞沉默了一阵,抓过裤子,从裤兜里翻出邓建国送给他的半盒红塔山香烟,倒出两根,一根叨在嘴里,伸手去碰了碰赵永生的脑袋,悄声问赵永生是否抽烟。
赵永生从背子里露出脑袋,见有人正热情地向他递来一根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嗯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这一刻里,他感受到七连兄弟的温情丝毫不逊色于新兵连的那些哥们。
噌的一声,陈瑞划亮了一根火柴,双手捂住火送到赵永生跟前,殷切地为赵永生点燃烟。
这时,赵永生方才借助微亮火光,看清为他点烟的人是之前副连长当众向大家介绍过的老兵陈瑞。他清楚地记得副连长称赞陈瑞枪法登堂入室,步兵战斗技能出类拔萃,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心里当下便对陈瑞产生钦敬和仰慕之意。
陈瑞点上烟,光着身子盘腿坐在床上,吞云吐雾,心里这时在想自己的终身大事。
是的,他当兵都已三年半了,年龄也有二十出头,这在农村来说,算是十足的老大不小,按理是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同村跟他年纪相仿的青年,家庭条件稍好些的,已经把老婆捞到手,甚至抱孩子了。[]可是他自己呢?到现在为止仍然两手雪白,孑然一身。想当初村支书念及他家境况实在太困窘,大发慈悲心,把全村适龄孩子垂涎欲滴的两个当兵名额给了他一个,赏了他一个跳出山沟沟争取出人头地的机会。然而,几年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涯磨砺下来,他除了练就一身登堂入室的杀敌本领以外,可谓收获甚微,甭说是入党提干,连个副班长的位子都没捞到手,若不是最近边疆即将有战事发生,上面给了他个超期服役的机会,只怕他早就卷起铺盖,扔下枪杆子,重新回到穷乡僻壤去过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贫苦农村生活。他并不追名逐利,也不指望升官发财,更不敢奢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多穿几年军装,减轻家里的负担,然后讨个老婆过平民百姓的日子,可是这个简单至极的追求似乎很难达到。他搜肠刮肚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他自己不够努力上进呢?还是天公压根不作美?
赵永生凝望着对面一明一暗的烟头火焰,听到陈瑞时不时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当下揣测出陈瑞的心情定然很焦虑,便翻爬坐起身来,刚想开口跟陈瑞说话,恰在这时,对方抢先发话,问他叫啥?为啥来当兵?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赵永生说他之所以要来当兵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件衣服穿,在县城读书时候都是从垃圾桶中拣城里孩子扔掉的旧衣服穿,通常一天只吃一顿饭,而且还吃不饱,饿着肚子上课是常有的事情,实在饿急了眼,就偷偷地摸到学校食堂的猪食缸里捡别人吃剩下而丢掉的馒头啃,一年四季很难沾上几次油荤,逢年过节能吃上一丁点肉星子的话,简直叫天官赐福。他本来学习极为刻苦用功,成绩也在班里名列前茅,是班主任眼里的中专苗子,同学们艳羡不已的尖子生,无奈家境过于贫困,连十几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供他念完初中太勉为其难,只好在初三第上半学期辍学,年底遇上征兵,村干部和体检医生都是菩萨心肠,可怜他家的窘况,验兵时优先照顾了他,才使身体素质不算合格的他穿上了军装。他还说来当兵不为别的,只图在部队里至少能混口饱饭吃,能穿得暖不挨冻,再好一点就是不看别人的冷脸子,另外,当兵圆了他儿时的军人梦想。他还特别声称生平屡次遭到人家的鄙视和嘲笑,除了父母、老师和部分同学外,就只有部队的这些战友了。
赵永生如诉衷肠地向陈瑞说完他的苦难成长历程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陈瑞同为穷山沟的苦孩子,听完之后,当真感同身受,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如果愣要说他与赵永生相比,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赵永生入伍的动机更加单纯,只为了吃饱穿暖,圆孩提时的梦想,此外就是获得人格尊重,别无半点非分之想,而他可就任重而道远了,除了要攒钱供胞妹念书奔出路外,还得混出个人样来,那样才能讨得到老婆。
两人都盘腿坐在床上,小声啜泣,伤心欲绝。
便在此际,三班长被他俩惊醒,抬起上身,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呜咽,揉了揉惺松睡眼,从枕头下摸出手电拧开,一道雪亮的光束象利剑一样刺破了黑暗,两人各自条件反射地抬手去遮挡住眼睛。
三班长把手电光照向两人,见他们尽皆泪流满面,心下甚为懵懂。三班长熄灭手电后,小声地问陈瑞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竟然要陪一个新兵哭鼻子?
陈瑞这才意识到他作为一个老兵,举止有些失态,连忙抓起枕巾擦眼角泪水,羞惭地对三班长说他太久没回家探过亲,忍不住想家了。三班长随口安慰他两句后,说明天要进行射击训练,班上的三名新兵就交给他来摆弄。
不难看出,经邓建国当众一宣扬,陈瑞的枪法和军事素质立马得到七连大多数指战员的倾慕,各班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于是他很快在二排三班找到了一席立足之地。的确,若想在七连这样响当当的硬骨头连队站稳脚根,没点真本事的话,纯属是痴人说梦。
第164章 硬骨头七连(一)
次日清晨,七连各班各自寻找场地进行射击训练。(.棉、花‘糖’小‘说’)营地外围的丛林里响起一阵一阵的枪声,单发、三发短点、五发长点…不一而足。只不过,在行家能手听来,那些射手们的射击水准参差不齐,枪声节奏感强的通常是资深老兵,而枪声凌乱的十有八九是没有摸过几天枪的新兵。
陈瑞背上斜负着79式狙击步枪,身体平稳站立,左脚踏前一步,右脚后踩,双膝稍许弯曲,上身前倾,56式冲锋枪枪托抵实肩颊,右手握紧枪把,左手托住枪支前护木,左眼微闭,主眼目光穿过照门、准星,直愣愣地照定一百米外,吊挂在树枝上的胸环靶。林中没有一丝微风,晨雾尚未消散,是而视界里仍然白蒙蒙的一团,靶子若隐若现。
陈瑞身后站着二排三班全体战士,由于丛林里树木纵横,地面坑洼不平,他们无法整齐列队,因此站得较为散乱。
这一刻里,战士们谁也没有吭声,尽皆把视线焦点聚集到陈瑞手里的那把56冲锋枪上,耐心等待着枪声响起。是的,昨天副连长已经在他们面前秀出了无懈可击的枪法和眼花缭乱的战术动作,使他们大开眼戒,大为惊叹,甚至个别自负枪法已达精湛之境的资深老兵也不禁自叹不如。现在,他们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同样来自侦察连的老兵究竟有多大能耐?
陈瑞的主眼始终盯着百米外的靶子,呼吸一下比一下均匀,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开始均匀加力,全身越来越放松,主眼目光、照门、靶子逐渐构成一条直线,而恰在这时,靶子中心点已然在他脑海里定格,他立即屏气,食指加大压力,预压到底的扳机释放了撞针,击中子弹底火,枪身在不知不觉间猛地一震,一颗子弹挣脱枪管束缚,划出一道炫烂亮线,刺破薄薄白雾,尖啸着正中靶心,靶子在视线里摇摇晃晃,他方始听到砰的一声枪响,肩颊方才感受到56冲锋枪那强劲的后座力。
作壁上观的战士们啪啪地拍起巴掌,为陈瑞加油助威,而陈瑞恍若未觉,身子稳立如泰山,持枪密合而平稳,目不稍瞬地盯着靶子,右手食指惯性加力,连续击发,身形微颤之中,但听砰砰砰的三下枪声,短促而紧密,靶子在晃动中被三颗子击中,似狂风中的小树苗一样颤颤悠悠。[]
战士们使劲地鼓掌,陈瑞放下枪,转身向三班长递了个眼色,三班长会意,打了一下手势,一名战士一个百米冲刺,跑过去取下胸环靶,迅即飞也似的返回,高举着靶子。
战士们一齐围拢上去,争抢着靶子,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结果。一看这成绩,当真让他们拍案叫绝,四发35环,其中一发还是10环。
这一回,他们鼓掌的劲头儿可就更足了,赵永生欢欣鼓舞,拍得一双肉掌生疼无比。三班长堪称全团享有盛名的神射手,自负在百米距离上使用56冲,立姿射击,枪枪上靶,简直跟玩一般容易,但是像陈瑞一样,在有雾霭迷糊视线的情况下,依然可以一枪命中靶心,甚至在靶标摇晃不迭的时候,仍旧能够连续击发而且枪枪不离8环,他可就全然没有把握。这一下,他可算是对”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这句古训大彻大悟了。
二排三班敌国北部欢声雷动,火热激情方兴未艾,邓建国这边却异常冷清,他形只影单地站在树林里,81-1突击步枪侧向贴近身体右边,右手以适当力度握紧枪把,置于胸口处,右手食指弯曲置于扳机护圈上方,轻轻贴近枪身,枪托抵紧肩颊,左手托住前护木将枪口略微向下,而双眼目光如箭,凝视着二十米处,悬挂在一根树枝上的一枚铜钱币,一瞬不瞬。
冯文山巡查完各班射击训练状况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邓建国身后,红彤彤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形成一缕缕白里透红的细小光柱,枯枝败叶厚积的地面映现出一块块斑驳光影,而晨光绚丽,辉映着邓建国瘦削单薄的身姿,显得是那么坚定,那么沉稳,又是那么孤独。
冯文山欺近邓建国背后不足五米处,静静肃立,颇感骇异地观察,等待着邓建国大秀定点射定物的绝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背后有人,邓建国恍若未觉,目光如电似箭,始终直勾勾地倾注微小的目标物上。他深呼吸,品味着清晨林间湿润而清新的空气,慢慢地呼出,心跳如钟摆一样有节奏地跳动,全身筋腱无比松驰,脑海里除了那枚啤酒瓶盖大小的铜钱币外,别无他物。
林中没有一点风,密密匝匝的树叶构成一片绿色世界,宛似平静的海洋,不起一丝涟漪,铜钱币在绿色树影的映衬下,泛着澄黄的光芒,有如一潭绿水上飘着的一片枯叶,甚为引入注目。
邓建国裸眼盯视着二十米外,一连十分钟不眨巴一下眼睛,眼皮隐隐胀痛,而那枚铜钱币却愈加清晰。就在此刻,他乍猛的提枪而起,枪口刷地一下上抬,目光、缺口、准星、铜钱币在电光石火间连成一条直线,挺腕、挺臂、右手食指均匀加力,扣动扳机,砰的一声,81-1步枪发出欢快脆亮的清鸣,铮的一下,子弹击飞了那枚铜钱币,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十米距离,裸眼捕捉微小目标物,快速出枪、快速构成瞄准线、挺手腕和手臂、果断击发,整套瞄准射击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干脆爽利,而且枪响靶落,邓建国的目力、出枪瞄准速度和枪法一样出神入化,令人为之瞠目结舌。
作壁上观的冯文山大是惊叹,啪啪的鼓掌喝彩,连声叫好叫绝。
邓建国关掉保险放下枪,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脸庞神情冷峻,不见丝毫欣喜之色,似乎对刚才那一枪的成果很不满意。
冯文山面带喜色,高高竖起大拇指,夸赞邓建国的枪法已臻化境,同时,目光无比艳羡地盯着邓建国的81-1步枪,如见珍宝似的。
邓建国把81-1步枪往腰侧一甩,揉了揉眼睛,声称他今天的水平发挥有些失常,本想一枪命中铜钱币中心的圆孔,谁知观察了半天,子弹偏生不按既定的轨迹穿过圆孔,只击飞了铜钱币,对于一个顶级侦察兵高手来讲,这等成绩只能算差强人意。然而,冯文山按照普通步兵的标准来衡量,觉得邓建国才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枪神。说话之间,邓建国陡然督见冯文山正自定定地盯着他的81-1步枪,心知冯文山肯定对这种国产新型突击步枪产生了好奇之感,索性便取下来递给他看。
冯文山接过81-1步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像是在欣赏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一样,他发现这种国产新型步枪与老式56-1冲锋枪外观区别微小,护木、机匣、折叠式枪托风格太过相近,若不是枪管前端增置了枪榴弹发射具,还真是分辨不出两者的差别来。
邓建国告诉冯文山,新型81-1步枪与56冲锋枪一样,工艺较为落后,没有采用新材料,这是受时代的限制和中国目前工程技术材料的制约而造成的。要说81-1步枪区别于56冲锋枪的最大特点的话,就是81-1步枪枪机运动行程比56冲的一百毫米长了三十毫米,以保证自动机后退与复进适当能量,控制合理射击频率,前后到位撞击面尽量接近枪管中心并左右对称,从而导致扳机护与弹匣插槽之间的距离比56冲要长一些。此外,81-1步枪在单发精度射击、可靠性、使用寿命方面都较56冲有了一定的提高。只不过,这种新型步枪优先装备了侦察兵部队,目前还未大规模列装军队。
此际,邓建国陡然想起自己对七连知之甚少,便话锋一转,同冯文山攀谈起七连的情况来。
冯文山告诉他,七连是全训步兵连,之所以有硬骨头的美誉,是因为历来每当有战事的时候,七连所执行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是全团军事训练的先行连,作战最勇猛的英雄连,当然也是伤亡量最大的连队。可以说,七连的荣誉是历代战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邓建国偏巧属于血性男儿,推崇铁血尚武精神,七连倒是很对他胃口。
邓建国心知肚明,牢山战幕一旦拉开的话,打头阵的前锋手非七连莫属,届时免不了要承受巨大困难、危险和惨重伤亡。也就是说,七连即将再次面临生与死,血与火的残酷考验,因而不但需要生猛悍勇的战士,更要机智果敢的带兵军官,自己和冯文山等一干血气方刚的硬汉子无疑是够格的,只是那个尚未走马上任的新指导员会是何许人也?
凝神忖思间,邓建国摸出中华烟,撕开包装,正准备抽出一根递给冯文山,忽然扭头瞧见冯文山已经抢先一步点上了烟,吧哒吧哒的吸吐着,林间顿时充盈着夺鼻呛喉的烟雾,邓建国差点儿没被呛得咳出声来。
邓建国见冯文山抽的是价钱低廉的劣质纸烟,与他惯爱抽的名牌香烟不在同一档次,心里暗想:老冯确实是从沂蒙老区的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军官?抽烟水平这么低,经济自然拮据得要命,看来他真的把那点微薄的工资都省下来养家了。而自己出身于将门之家,家境还算殷实,不忧衣食,不愁父母养老之事,过着真正一人吃饱全家福的生活,没有任何负担可言,倒是可以尽情地放飞儿时的军旅梦想,渲泄血液里的战斗激情,舒展铁血尚武的军人风采。
心念一转,他又忖道:说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都解放这么多年了,农村与城镇差距,农民家庭和干部家庭的差距之大,让人难以置信,试问一下,我们国家这么多年究竟干什么去了?时时处处,口口声声的闹了这么些年的无产阶级革命,怎么连解决人民大众的温饱和提高生活质量的基本问题都忘了?
邓建国神色郁悒,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当着冯云山的面抽价钱不菲的中华烟了,便摸出那包尚未抽完的红塔山来,取出一根递给冯文山,想了想,拐弯抹脚地道:”老冯,来南边这么久了,抽红塔山的机会应该很多吧?”
冯文山伸手接过红塔山烟横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贪婪地将手里吸得还剩下小半截的劣质烟塞进嘴里,狠狠吸了几口,只到没到烟把才用它将红塔烟点燃。
邓建国看到冯文山过于敝帚自珍,分明就是个吝啬鬼,真想调侃他两句,可又生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只好扭过头去偷偷笑了。
第165章 硬骨头七连(二)
冯文山丢下烟头,伸出穿着右脚去踩了两下,脚上的解放鞋洗得发白还打着几个补丁。[]他抽了一口红塔山烟,说道:”小邓,不怕你见笑,除了庆功会以外,我平时很少抽到这么好的烟。”
他的鼻孔里缓缓地喷出香醇的烟雾,显然很懂得品味香烟,只是囊中羞涩,消费不起上档次的名牌香烟。邓建国看在眼中,心里领悟到世人都有极强物欲,都想享受美好生活,冯文山也是个社会人,经济人,当然不能例外,只是家庭条件所限罢了。
弹了弹烟灰,冯文山看向邓建国,纳罕地问道:”小邓,你平时抽烟都不低于这个档次吗?”
邓建国心头一怔,既不好遮掩又不便显露阔气,只好信口答道:”不一定,看腰包里的银子够不够多。”
冯文山怅惋地叹了口气,目光艳羡地望着邓建国说道:“还是你们城里人好啊!老天保佑我什么时候也能混上个正营级干部,那样转业就有个好安置,可以举家迁到城里来了,该多好啊!”
冯文山并没有看出邓建国是高干子弟,只当邓建国是城里人罢了,邓建国不想招摇过市,抽着烟,
微微一笑,沉思一下,乍猛的问道:”前几天,我听有战士说现在农村都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冯文山道:”是真的,我们家的境况比过去要好些了。”
邓建国想了片刻,似乎看到什么美好前景,意味深长地道:”改革开放四五年了,我们城里人生活条件相比以前,明显好了很多,我想农村也应该有所起色的,起码半数以上的农民解决了温饱问题。只要国家今后多注重民生问题,关心农民生存和发展,集中精力,大力加强经济建设,只要农村经济腾飞起来了,迁不迁到城里来都没关系。再说了,你父母都是农村人,呆惯了农村,到了喧嚣的城市,还不一定适应。另外,城里开销太大,你家属要是没有正式工作,不会做生意的话,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只怕难以供得上,所以我劝你条件不成熟的话,最不好那么着急地向往城市生活。”
邓建国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打圆场,实则是有先见之明的。冯文山觉得邓建国看问题很有前瞻性,说得非常有道理,当下颔首,冲邓建国坚起大拇指道:”小邓,你眼光独到,想事情很周全,不愧是大学生,我要是能读你那么多书就好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实,刚才的那番道理并不是邓建国一下就看透彻的,是前些日子,他在重庆c集团军y师混吃混喝时,无意间听到几个团级干部在一起闲聊时,议论的话题。当时他觉得事不关己,便没兴致去深思,如今冯文山重提家属随军进城的事,他方始顿悟,就向冯文山客观地分析了一下。
冯文山吸了一口烟,举头仰望着林冠,悠悠地吐出烟雾,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邓建国蓦然想起即将来七连上任的那个指导员,当下饶有兴趣地向冯文山问道:”对了老冯,新调来的指导员一定来头不小吧?像咱们七连这样善打硬仗的步兵连,指导员也该是个军政双优的厉害人物了?”
冯文山兴致勃发地道:”你还别说,这个新来的指导员还真是大有来头。”
邓建国怦然一惊,兴味十足地道:”是吗?不会跟前任李指导员一样,是早年的军校生吧?”冯文山认真地道:”比李指导员来头大多了,新指导员叫刘远志,听说是个高干子弟,曾在我们军c师当战士,五年前那场大战中荣膺一等功臣,从而获得保送陆军学院深造的机会,不知什么原因没能去成,此后一直在军部当宣传干事,一干就是四年。”
邓建国心下一惊,暗忖:高干子弟,那就是此君跟自己一样是将门虎子,能获一等功臣恁地重量级别的荣誉,足以证明此君上阵杀敌时,跟自己一样生猛勇锐,既然甘愿放弃在机关办公室的舒适工作条件,勇敢地来到一线步兵连与弟兄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此君必定是锋芒毕露,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有了这样的盖世英雄,七连可真叫如虎添翼。
邓建国心头狂喜,自豪地微笑道:”有了刘指导员这样的一等功臣为咱们七连鼓劲,弟兄们的士气和斗志可就如日方中了。看来咱们七连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呀!”
扔掉烟头,冯文山神态陡然变得黯淡起来,全然不像邓建国那么兴高采烈,仿佛在忧虑着什么。只听他压低声音对邓建国说道:”小邓,还有个小道消息你可能不知道。”
邓建国哦了一声,激奇道:”小道消息?”
冯文山道:”据我在c师当连长的一个老乡私底下透露,这刘指导员的一等功臣有浪得虚名的嫌疑,当然只是谣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里一窒,脸庞上的欣喜之色登时风消云散,笼罩起厚厚一层疑云。他仔细一忖度,觉得确实有点不对劲,既然刘远志是一等功臣,那么肯定是c师的荣耀和引以为傲的鹤鸣之士,怎么可能会轻易舍得放人呢?还有,一级战斗英雄理应是浑身豪胆,勇贯三军的盖世英雄,在还穿着军装吃着军粮的情况下,竟然能心安理得地在机关办公室里干起耍笔杆子的文职工作。难道他的勇锐和血气那么容易就被磨掉了?
邓建国又点燃一根烟,灵机一动,忖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群众的眼睛通常都是雪亮的,有传闻就一定有根据。老师常告诫自己,这世上欺世盗名的梁上君子大有人在。
邓建国可能还没有更多地领悟到中国的现实,不是每个高干子弟都能像他一样从小深受精忠报国的爱国主义思想熏陶,以国家利益和民族大义为重,毅然放弃上层社会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坚决抵制住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浮华生活的诱惑,勇敢地跳出龙门来到这鱼虾世界,跟前线那些大多数来自社会最底层,出身于弱势群体的战士们休戚与共,风雨同舟。而那些深受特权主义,贪婪势利思想毒害的纨绔子弟踏着父辈的肩膀扶摇直上,更在父辈保护伞的荫庇下,沾名钓誉,倚官仗势,专横跋扈,种种丑恶现象在当今已是屡见不鲜。
邓建国无奈地叹息一声,再向冯文山扔过去一根烟,正二八经地道:”老冯,你对这个刘指导员的底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冯文山有点羞涩地接过香烟,点上抽了一口,轻声道:”听说他家的老头子还是省一级干部,在部队里有很多关系,来头很不简单啦!”
邓建国心头一怔,忖道:自己不一样在部队里有很多过硬的关系,只不过自己不屑于滥用关系而已。
两年以后,邓建国留学德国,同德国同学和老师交往时,方才被西方人严于律己,公私分明的处世态度和作风深深感悟,之后一直对国人公私不分,任人唯亲,肆意滥用亲情和关系成风的劣根性顽症而深恶痛绝。
邓建国心念至此,仍对刘远志抱有很高的期望,对冯文山说道:”如果刘指导员真是个名符其实,不折不扣的大英雄,那咱们硬骨头七连可就如虎添翼了,打起仗来一定旗开得胜。”
冯文山乍猛地被烟雾给呛住了,咳了几声嗽,说道:”但愿我以前听到的都是谣言,当然,如果刘指导员军事技能不济的话,我也能够理解,毕竟坐了太久的办公室,突然叫他像咱们一样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一时不适应是很正常的,没关系,他是指导员,能给战士们鼓鼓士气就可以了。”
邓建国看得出冯文山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便煞有介事地道:”等刘指导员到了,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就一目了然了。”
赵永生俯卧在地面上,双手肘关节支撑上身,双腿呈外八字型自然分开,紧贴地面,56冲锋枪的木质枪托顶实肩颊,枪口指向一百米处的一个酒瓶子。陈瑞蹲在他左边,正手把手地教他卧姿射击技巧。
卧姿射击是所有射击姿势中最为稳定的,身体贴紧地面,冲锋枪持续射击的后座力都被地面所吸收。由于赵永生是新兵,因此这种姿势对他来说更容易掌握,也容易实现高精度射击。
赵永生的右眼目光通过照门、准星,紧盯着目标物,两三分钟过去了,隐隐地感到眼皮胀痛得厉害,因而眼睛时睁时闭,视线变得有些迷糊,心情随之而焦躁起来,额头和鼻尖逐渐渗出汗液,脸颊慢慢泛出红晕,两手开始颤颤发抖,呼吸跟着急促,显得力不从心。
陈瑞见状,立马和颜悦色地对他强调,要全身放松,心平气和,只考虑动作,不要想能否命中?将注意力放在照门和准星的平正关系上,食指均匀加力预压扳机,注意调整呼吸节奏,直到在不知不觉中扣动扳机。
赵永生点了点头,右手从枪把上松开,抹了抹脸上的热汗,而后伸手到头上将帽檐转向后面,在衣襟上蹭干手心里的汗液,随即继续据枪瞄准。
未几,砰的一声,一发子弹在赵永生的推动下,狠狠地直奔目标物酒瓶而去,殊不料,这小东西偏生不近人意,在即刻触及酒瓶的瞬间,竟尔擦过瓶子左侧钻进一棵大树干里,瓶子却安然无恙,而赵永生的肩膀竟被后座力撞得微微发疼。
看着他满脸羞惭之色,陈瑞告诉他这一枪之所以打偏的原因,是因为他食指扣压扳机向一侧用力太大,击发时手腕没有挺住,出现扭动现象,还有就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击发时的恐惧心理引起条件反射式的眨眼睛。
陈瑞当即决计先不让赵永生用实弹射击,那样他有恐惧心理,心情紧张导致呼吸节奏、手腕手臂力量和开枪的时机配合得很不协调,从而脱靶。
于是,陈瑞抓过56冲锋枪,卸下实弹匣插上空弹匣,递给赵永生,说这下枪里没装子弹,可以放心大胆地练习瞄准击发了,赵永生大惑不解,问空枪都打不响怎么能练习射击?陈瑞顺手拾起一颗子弹壳,在赵永生眼前照了照,然后把子弹壳放置在枪管前端,煞有介事地告诉赵永生空枪练习击发的难度其实更大。赵永生半信半疑,陈瑞告诉他现在枪里没装子弹,不会有危险存有,完全可以将注意力放在照门和准星的平正关系上,击发时要保持所有的瞄准动作不变,除了手指动之外,身体腰腿各部都不应有特殊动作。
陈瑞讲得口沫横飞,赵永生听得有些飘飘然,用袖子擦了一把汗,便即试着瞄准目物,片刻之后,他显然找到了开枪的最佳时机,铿的一下,撞针空击枪膛,叮的一声子弹壳滚到了地上。
陈瑞捡起弹壳,一本正经地告诉赵永生,说他刚才其它的环节都很到位,就是击发时,食指猛然加大力度一扣到底,造成枪口向左下摆动。
陈瑞把弹壳重新放在他的枪管前端,说练习时把主要精力放在枪面平正关系上,用心体会边瞄边预压扳机,不知不觉中击发的动作要领。
赵永生似懂非懂,揉了揉胀痛的眼皮,深呼吸一口气,随即重新据起了枪……
深夜,邓建国平静地躺在床上,心潮涌动,难以安然入睡,忽然听得噌的一下,黑雾雾的房内亮起一团微弱的火光,他本能地揉了揉眼睛,侧脸一看,见冯文山不知什么时候翻身坐起,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一支劣质香烟,吧的一声,猛吸了一口气,烟雾从鼻孔里悠悠地喷出。借着火柴的微弱光焰,邓建国清楚地看到冯文山一张历经沧桑的脸膛上充盈着极其忧愁和焦虑的神色。
诚然,冯文山亦是寂寞难熬,可能在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儿老小吧?也是的,一场生死未卜的恶战即将到来,谁也难免会在闲暇中去想念家乡的亲人,而那些望门盼儿归的母亲又何尝不在为前线的儿子牵肠挂肚呢?而那些成天操劳繁重家务的妻子同样在为戍守边防的丈夫提心吊胆。
邓建国心里开始意识到当自己追随父迹,投考陆军学院的时候,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乍猛地向自己提出分手的缘由了。
第166章 冲突(一)
现在,他的一颗心又已经越过千山万水,飞到大学校园里……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很有秩序地涌出教学楼,初恋女友抱着一叠书本,正自随着涌动的人群姗姗地走向宿舍楼,体态婀娜,步履轻盈窈窕,秀发如云,滑腻柔软,随着春风飘舞,油亮而光洁,在人群中一枝独秀,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如花似玉的迷人风姿,引来无数靓男驻足倾目……
邓建国仿佛看见初恋女友袅袅娜娜地走进了宿舍楼,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他是多么想留住她飘逸的身影,还有回眸的笑容,遮住他心间的战争阴影,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就象那飘忽的风,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只好把它托付在梦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迷糊状态,慢慢地尝试着到梦中去享受掷果潘安幽会月里嫦娥的幸福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轰然一声雷鸣,像火山骤发一般来得突兀,靓男美女顿然一下天各一方。邓建国瞬间醒转,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旁边摸枪,就要一个侧身翻滚规避同时出枪,便在此刻,大脑里一激灵,他方始反应过来,耳际里全是唰唰的雨声,雨珠敲打物事的噼啪声。
邓建国扭头一瞥之下,陡见冯文山已经下床,正在扎腰带,腋下挟着手电筒,一看就知道他要冒雨去查铺查哨了。
当冯文山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后,邓建国心中萌生出一阵阵恻隐之情。是的,正因为我们的军队有无数个像冯文山这样忠于职守,无私奉献的基层军官,以及千千万万个虎头虎脑的战士,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才没有被蛮夷所吞噬。
战争的步伐正在悄然逼近,临战训练也愈加紧锣密鼓,面对大战在即,血色将至,七连的弟兄们想到很快就要征战沙场,血染战袍了,心绪尽皆复杂,对战争的惶恐、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忧虑、对家乡亲人的牵挂、对女友的依恋、对敌人的仇恨…一应俱全,极大的压力考验着年青士兵们的心理承受力,迫使着他们无法像后方那些同龄青年一样,海阔天空地享受着欢乐和安宁,牵手女友去踏青、邀聚几个哥们去溜旱冰或蹦迪、单独一人去泡录像厅、坐在宽阔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求知……一切同龄男孩子应该张扬的个性对他们来说更不敢奢求,他们正在做好用血肉身躯戍守边关,悍卫祖国领士和民族尊严的准备,他们正在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不仅是生命,还包括青春、爱情、亲情、身体健康、家庭婚姻、甚至是人性……
现在的七连,无论是初来乍到的新兵,还是老练精干的老兵,尽皆在极强心理负担地重压下,反而迫不及待地期望着战争即刻来临,豁出命去放手一搏,总比承受这漫无边际的心理煎熬强。因此,弟兄们在训练时格外卖力气,甚至拿出了上阵杀敌时拼命的猛劲儿。初生午犊的新兵也如小老虎似的生猛起来,有的甚至在赤手格斗训练中摔得头晕脑胀,爬起来还要硬撑着上,有的在攀爬越障训练中跌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仍旧跟不怕痛的铁金钢一样,继续炫耀着雄性魅力。(.好看的小说闲暇之时,谁都急着找事做,三棱枪刺拆了擦,擦了又装,甚至连子弹也要一颗一颗地擦拭,生怕在战场上突然子弹哑火或卡壳。弟兄们一刻也不愿闲着,似乎紧张而忙碌的临战训练和战备工作更能有效地释放心理压力。
这一日,张召锋集合二排全体战士,邓建国要向他传授白刃肉搏技能。
队列前,邓建国从张召锋手里接56冲锋枪,熟练地拆下三棱钢枪,把冲锋枪递还给张召锋后,他右手正握钢刺,刺尖朝上,置于胸前,一缕血色残阳斜照在惨白刀身上,白里透射出凄红光华,迸发着森然寒气,衬着邓建国冷峭的俊面,深邃犀利的秀眸,还有一双入鬓的剑眉,凛然生威,令人不敢逼视。
张召锋脸庞坚毅,虎目圆睁,陡射出如电的精芒,直瞪瞪地照向邓建国,但却被对方隐含冷凛杀光的眼神所震慑,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
像张召锋这样久经战阵的资深老兵尚不敢直视邓建国的寒峭面庞,其余人等尤其初出茅庐的新兵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赵永生甫一接触邓建国的酷厉眼神,登时背脊生起浓浓的寒意,陡觉腿酥脚软,身子抖抖索索地打颤,刚刚结束十公里武装长途奔袭训练,本来已是累得遍体生津,他竟然感到寒气袭体,额头上鬼使神差般渗出冷汗珠来。
邓建国双目如灯,遍扫众人,见各人噤若寒蝉,不敢直视自己,似乎这把在平时战士们司空见惯的三棱钢刺,一到自己手里居然莫名其妙地生发一种神奇的魔力,骇震得战士们心惊胆寒。
他发现在众人只有陈瑞一人神色较为肃然,不见惧意,脑海里灵光乍现,蓦然一下意识到其中的缘由,因为不久之前,自以身涉险,单枪匹马在异域丛林里以寡凌众,杀得数百倍于己的敌人尸横遍野,死伤惨重,而溅血残命,杀人如麻之后,全身自然便会蓄积着厚厚的暴戾之气,深深地浸入到骨子里,久久挥散不去,致使举手投足间便有一股狠劲,如今他持刀在手,无形中当暴发出一股锐不可挡的猛锐杀气,非寻常战士所能抵御。
邓建国立时悟到一个道理,若想让中国军队强悍无敌,战士刚勇狠辣,非得要战火来磨练才行,诚然,这需要付出巨大而惨重的代价,但又是必不可少的。军队的战斗力从何而来?他算是切身领悟到了。
他知道只有经过一场残酷的战争淘汰赛后,侥幸存活下来的战士才能跟自己一样盛气凌人。他沉思了一下,边用右手把玩着钢刺,边告诉大家,三梭钢刺没有扁平刀身,两侧均不开刃锋,只有三棱形状的刃口,只能捅不能砍削斩劈,功能单一,但很适合普通部队的步兵在战场近身肉搏之用。
邓建国讲了几句后立觉这样空泛而谈,太索然无味,当即决计找个人出来对练两手,让大家眼见为实。
言念之中,邓建国右手向外一扬,甩出钢刺,噔的一声响,钢刺深深扎进右首的一棵芭蕉树的枝干内,没得险些连刀柄都不剩下了。他右手向前一伸,手掌摊开,五指并拢,指向队列前排左起的排头兵。
排头兵赫然是新兵陈广锐,邓建国右手四指向内弯了两弯,示意陈广锐出列。
陈广锐愣怔一下,侧脸瞅了瞅身旁的战友,从肩头取下56冲锋枪递给战友后,有点憷场地出列,快步走到邓建国跟前立定。
邓建国从腰后的武装带上抽出一把木制枪刺,与实物大小长短相当。他冲神情甚是怵头的陈广锐点点头,甩手将木制枪刺抛过去,喊了声接着。
陈广锐赶紧探手接过木制枪刺,怯生生地瞥了邓建国一眼,迅即把目光朝旁边移开。
邓建国对战士们说,下面给大家展示三棱枪刺攻击与防卸技能,然后右手一拍胸口,要求陈广锐用木制枪刺朝自己的胸部招呼。
邓建国活动了两下手腕和手臂,双脚自然叉开,强颜微笑一下,神态悠然地面对着大家。
众目睽睽之下,陈广锐退后几步,双臂微微蜷曲,两手紧握木刺,置于胸前,刺尖斜斜朝上,神色极是惶恐地盯着面前的邓建国,如突然撞见猛兽一般。
此时,邓建国的脸庞上荡起几丝童稚般的笑纹,全然没有了适才的寒酷,只是眼神还是犀利不减,他见陈广锐畏畏缩缩,迟迟不敢出招,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之意,当下神色倏然寒凛,厉声喝令陈广锐右手正握刀,竟然向他发出了弓步上刺的口令。
陈广锐本就悚头之至,迟疑不决,他这么一发怒,更是火上加油,陈广锐顿然腿脚打颤,双手瑟瑟发抖,连脸色都变绿了,木刺已握持不住,叭的一下掉落在地面上,现场响起一片唏嘘声。
邓建国吐了一口长气,失望地摇了摇头,心知自己杀气迫人,要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跟自己动手,委实太过勉为其难,还是通过老兵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新兵才是。
心念之中,邓建国见陈广锐哭丧着脸,诚惶诚惶地弯腰伸手去地上捡那把木刺,当下不责罚他,冲他哂然一笑,摆了摆手,叫他立即入列。
在战友们骇异、鄙薄、不理解和责难的目光下,陈广锐灰头土脸地返回队列,他心知肚明,这下可把人给丢大了,免不了要被众位战友所唾弃,自己往后只怕无颜在班里立足了。
邓建国偷眼一瞥,见陈广锐归队之时,张召锋正狠狠地瞪着陈广锐,眼神饱满无尽鄙夷和怨艾之意,心下了然,张召锋是刚烈勇锐之人,生平最为祟敬铁骨铮铮的血性硬汉,痛恨怯懦之辈,陈广锐畏首畏尾,面对强敌不敢越雷池一步,如此孬兵,怎能不让他嗤之以鼻,更何况这种孬兵还编在他的排里,一旦传扬出去的话,端的令他颜面无光。由此可见,陈广锐定然要被他这门大炮轰得体无完肤。
真正的铁血军人皆会鄙弃弱者,邓建国亦然,但是他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忧心张召锋不通情理,日后会为难陈广锐,便郑重其事对大家声明,自己在过往的战斗任务中杀人如麻,身上蓄积的杀气过重,陈广锐是新兵,面对自己腿脚发软是正常之事,大家要勇于谅解,要多鼓励,多激发他的斗志,不能再给已经够悚惧、羞怯和愧痛的他施加心理压力。
邓建国不但勇贯三军,而且豁达大度,再一次将大家深深地折服。邓建国趋热打铁,要求老兵自告奋勇地上来与自己比划,好给新兵做个表率。
第167章 冲突(二)
三班长排众而出,虎步欺至邓建国跟前,右脚脚尖一勾,挑起地上的木刺,抓在右手,掌心向下,刺尖与大拇指竖直方向相同,这样像握正拳一样持刀,攻击力度非常可观,大拇指压在刀柄上出刀很灵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一瞥眼间,只见三班长身躯凛凛,虎目圆睁,精芒电闪,脸上杀机隐现,刺尖怒指他胸口,知道这位三班长不是泛泛之辈,定然是有两下把式的练家子,当下豪气冲胸而起,眼神挑衅地看着他,伸出右手向他勾了勾食指头。
三班长胸脯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起来,愣了一下,吐气开声,呀的一声虎叱,右脚暴伸,踏前一步,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迅猛送出一刀,刺尖直照邓建国胸口刺去,招式简单直接,看似平庸之至,实则凌厉之极,设若一刀刺中的话,当真有穿胸透背的可能。
邓建国见三班长的跨步上刺掌握得娴熟无比,速度、角度、力度都拿捏得十分到位,不可挑剔,自然不敢稍有懈忽,在对方的刺尖即将触及胸脯衣襟的电光石火间,右脚闪退一步,腰肢灵巧地一扭,上身迅即朝前稍事倾俯,胸脯向内收缩,一下脱离对方刺尖的触及范围。
他堪堪避过三班长这迅猛的上刺之后,毫不稍停,左臂倏然探出,左手立掌如刀,一挥之间,切中对方持刀的右手小臂。这一掌虽只使出了半成力道,但却令对方立时觉得手臂酥软,虎口微微麻痛,五指甫一痉挛,已然控制不住手里的木刺。与此同时,他左脚闪电般向前抢上一步,左手迅即变掌为爪,配合右手顺势抓住对方右手小臂,左手小臂夹压右手上臂,撤左脚的同时腰肢狠力一拧,腰力带动臂力,身子猛地向右后旋转同时下压,对方登时脚下不稳,打了一个踉跄摔将下去,他右手一把夺过木刺,左手抓紧对方右小臂,奋力往上一提,左足上抬曲膝抵住对方腰胯,愣是阻住对方向前摔倒的势能,如若不然,三班长这一下可要摔个不轻。
邓建国将三班长的身子扶正,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他摇了摇头,左手伸过去搓揉着右手小臂,神色有几分痛楚,显然,邓建国刚才以掌刀切击他手臂的余痛仍未完全衰减,幸好他不是邓建国的敌人,否则,只怕他早就骨折筋断,整条手臂终生也别想拿刀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邓建国左手拍了拍三班长肩膀,中肯地称赞他是白刃肉搏方面的可造之才,并郑重对他许诺,如有闲暇之时,一定多传授他几招空手夺白刃的绝活。
待得三班长入列后,邓建国决计趁热打铁,多向大家讲授几招三棱枪刺的攻防战斗技能。这一回,他让陈瑞来给自当陪练,因为在场众人当中,只有陈瑞才真正接受过系统的侦察兵持刀近身格斗训练。
陈瑞见副连长终于想到要拿自己开刀了,心知又要饱受皮肉之苦,心下怏怏不快,极不情愿地从邓建国手里接过木制枪刺,等待着挨捶。邓建国训练起侦察兵来可是跟恶魔一样,不让人家掉一层皮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那种地狱般的滋味可真令陈瑞心有余悸。
陈瑞听到邓建国喊完侧刺之后,连格斗准备姿势都不用了,右脚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抢前一步,右手正握刀,由右向左水平横向挥击,在虚空里划出一条粗劣直线,照准邓建国的左肋狠猛地刺去。虽是格斗训练,但他已然拿出实战中跟敌人拼命的猛劲来,这一击自然是倾力以赴,无所保留。他知道以副连长的身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刺得中目标部位,是而才放心大胆地干,不必担心出手过重,伤到了副连长。
不知为何,邓建国竟然明显感到陈瑞在持刀近身格斗上的火候较之三班长,略逊一筹,无怪乎在侦察连时,陈瑞在这个方面一直都是全连最末尾的。便在此刻,陈瑞的刺尖已离他肋间寸许距离,他腰肢不可思议地一扭,左脚稍向左前方挪移半步同时身形一斜,对方扎到左边肋部的刺尖贴着衣襟擦过。他灵机一动,巧乘对方一击落空未及收势的当口,左手掣电般向外一抄,一把扣住对方右手手腕,右手同时抓实对方右手肘部,猛力朝拢一拉,右足暴起,一脚蹬在对方左脚膝盖上,迅即收脚后撤。这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脚,却直蹬得对方左脚膝盖骨像突遭铁棒砸击一样,生疼难忍,膝盖陡地一软,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奔左侧打了一个趔趄。
邓建国并没有见好就收,牢牢控制住陈瑞右手的双手猛劲向右一拽,硬生生地将陈瑞往左倾倒的势能改变了方向,他两手大小臂迅即夹住对方右手小臂,拼力朝右下方旋转下压。
闪身、挡格、抓拉、踹膝四下擒拿动作一挥而就,当真可谓兔起鹘落,如羚羊挂角一般干脆利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陈瑞一击落空,未及收势闪避便被邓建国牢牢制住持刀右手,毫无抽身的空隙,还别说反击,甚至连转念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身便似同怒海孤舟一样,跌跌撞撞地被邓建国夹手下压仆倒。
陈瑞暗自叫苦不已,深知这一下胸脯和下颌又要遭罪了,那种颌骨欲生折脱兒般的滋味,胸腔内气血翻涌的感受,颇使他余悸犹存。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大地来一下热烈拥抱,突然之间,他觉得一个坚硬的膝盖猛地顶住了自己的右侧腰胯,夹住自己右小臂的那双孔武有力的手臂倏然松开,旋即抓住自己的手腕和肘关节,奋力上提,他方始明显觉察到有一股奇强无伦的力道,一下子将自己正凶猛撞向地面的身子拉了起来。
邓建国奋力一把拉将起陈瑞后,立即左腿后撤,随手轻轻一推,双手立即松开,左手急如星火般朝陈瑞头顶一探,揭掉他的军帽,迅即飘身滑退两步。只不过这信手往前一送,看似漫不经心,力道平淡无奇却将陈瑞推得磴磴磴的后退三步,身形颤悠了两下,方才站住脚跟。
邓建国右手伸出,食指冲着陈瑞的面弯了两弯,示意他继续出刀攻击。
陈瑞喘了两口粗气,头顶蓦然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就在此刻,耳边响起一阵哄笑,一听就是作壁上观战友们被他给逗笑了。
陈瑞大是懵懂,转头望见战友们尽皆满脸笑容地盯着他,尤其是三班的兵,一个个咧开嘴,笑中饱含嘲弄的意味。他猛孤丁地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到头上一摸,头顶光溜溜的,军帽早已不翼而飞。
陈瑞心头一惊,脸颊顿然绯红得象个红富士苹果,他回过头来,一眼瞥去,陡然看见邓建国正哂然微笑地望着他,左手举到耳侧,中食二指托住他的军帽,时不时地转动两下,带着极浓的挑衅之意。
陈瑞素来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几岁的副连长敬畏有加,不想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和场合下,翻出了顽皮的孩子气,当着众人的面嘲弄自己,让自己好生颜面无光,那自己也索性给他冷脸子看,不当他是副连长了。
陈瑞当下心头火起,怒形于色,暴烈地骂了一句他奶奶的个熊,纵身如怒箭脱弦一般扑上去,右手挥刀从右侧方向猛刺,但听唰的一下破风啸声,木制枪刺划空捅向邓建国的小腹。他在怒火羞愤地催动下,暴发出的潜力相较平时惊人得多,疾快无比,凌猛无伦,当真令人咋舌。
邓建国瞥见陈瑞满脸愠色,眼光似喷火器射出的火焰,心知自己刚才的挑逗过激,无意中挫伤陈瑞做为一个老兵的自尊心,激发了他心底的怒火,当下深感愧悔,但对方的木制枪刺已照准自己腹部捅将而来,而且迅猛凌厉,再不闪避只怕要出大事了。
心念疾转,邓建国的腰部四肢的反应速度更如流星飞电,腹部向内一收缩,腰肢神奇地扭曲,闪电也似的旋身换步,左手扔掉帽子,疾探而出,顺势向左下一抄,拨开陈瑞右手手臂,左脚迅猛上步,左手屈肘夹抱住对方右手小臂,扭腰奋力一带,对方的脚下瞬时不稳,身子摇晃着前倾,他右脚一摆,乘机一绊对方的右小腿,右手一把叉住对方喉咙,拼力向左后一推,由于这一下他五指没能拿捏好力度,收紧了一些,对方气管一阵哽塞,顿时呼吸不进空气,接连干咳两声。
邓建国身形飘逸灵动,趋避动作迅捷洒脱,擒拿招式疾快精准,看得一众旁观者目不暇接,齐齐睁大眼眸,惊叫出声。
邓建国惕然心惊,方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情急智生,右手立刻自陈瑞喉咙松开,掐住他左边肩胛骨,控制他的右小臂的左手旋即下拉并向左下方转体,扑通一下将他摔倒在地,腰身扭曲了一下,右脚蜷曲,小腿压住他双腿膝窝,左手狠劲地摁住他肩膀,右手一把夺过他的手里的木制枪刺,顺手抛向一边,随即扣住他曲肘反撞自己腰部左手手腕。
陈瑞脸颊涨得通红,象一盆猪肝,喉咙里干咳着,上身猛烈扭动,死命地挣扎,俨然要跟邓建国拼命的样儿。贴身肉搏不是他的强项,邓建国只需控制住的几处关节部位,他立时就动弹不得,拼尽吃奶的力气挣扎都无济于事。
邓建国猛然醒悟,泥人也有土性,再老实巴交的人都有脾气,庄稼人户出身的农民兵其实更好颜面,陈瑞当兵数载,一直不受待见,连个副班长的位子都捞不到,心里憋闷得很,如今好不容易跳出人才济济的侦察连,在步兵七连三班脱颖而出,刚刚找到属于他的一席之地,正准备着轰轰烈烈一番,兴许能混个班长当当,那样退伍返乡才能扬眉吐气,没想到邓建国身为他的副连长,却借助格斗对抗训练,刻意当着众人的面玩弄消遣他,让他当众出丑,丢失了一个老兵的尊严,所以气不过才一时冲动,跟邓建国红脸较起劲来。
邓建国心头愧悔不已,不该一时玩得兴起就沉稳不住了,返璞归真,拿出男孩子调皮捣蛋的天性,当众挑逗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老兵,纯属十足的失态行为。
陈瑞脸红脖子粗,死命地挣扎,额头上热汗长流,鼻孔内喘气粗重,袖子齐肘挽起的两只手臂上青筋暴涨,可他的两条腿像给一座巨峰压住似的,动弹不得,而左手被邓建国反剪到背后,右肩也让邓建国摁了个牢牢靠靠,右手尽管还能活动,可怎么也使不上力,只能在地面徒劳地抓挠。
听着陈瑞艰涩的干咳声,邓建国心里绞痛得像刀割,陈瑞毛毛躁躁,愣是要跟他较真,他亦是血气方刚的典型人物,心里窝火却不能跟陈瑞急,只好压低声音跟陈瑞解释和致歉,说刚才只是一时兴奋,想当着大家的面调侃一下陈瑞,仅此而已,并无别的意思。说完之后,也不管陈瑞听没听得进去,邓建国双手一松,纵身向后反跃,一个漂亮的空心筋斗,犹似巧燕翻云,那么潇洒利落地跃到两米以外,手脚就地一蹬一撑,腰背一挺,身子借力弹起,起落之间,快逾星流电急,令人应接不暇。便在这时,作壁上观的张召锋带着好几个弟兄,飞也似的围拢上来,他们皆是一脸惊疑之色,显然已经察觉到苗头不对劲,连忙上来察看究竟。
两个战士过去扶起陈瑞,为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他愤愤地推开那两个战友,不断地干咳着,右手伸去搓揉着酸痛的左手腕,胸部兀自起伏不定,神情极是复杂,说不出是愧汗还是羞愤?
邓建国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张召锋欺到他旁边,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陈瑞跟他较真了?他脸色不大好看,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摆手示意张召锋他们入列。
他看着陈瑞步履蹒跚的走回队列,心理很不是滋味。是的,他适才要是稍有不慎,陈瑞的喉骨就被他给捏碎,端的好险。
训练结束解散之后,张召锋找到冯文山反映了当时的情况,待得熄灯休息时,冯文山向邓建国问起这事,邓建国没有过多的解释,说这是对抗训练太过接近实战,全身心地投入,继而导致对练双方一时失神,较起真来,不必大惊小怪,也不用去深究。冯文山见邓建国解释得合情合理,便不好再追问了。
第168章 道歉
陈瑞跟邓建国一样,面对战友们的疑问,亦是三缄其口,问急了就用训练过分投入致使理智不清的理由来搪塞一下。[.超多好看小说]
朝阳火红,林中晨光暗淡。
邓建国形只影单地站在一棵大槐树底下,沐浴着潮湿而冰冷的空气,眼前雾气漫漫,视线迷茫,可见度极差,枝叶藤蔓在乳白色的晨雾里显得异常诡异。
邓建国抵肩据枪,主眼透过81-1步枪的照门和准星,直勾勾地盯住十米外,悬吊在树枝上的一枚铜钱币。
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雀的啼鸣,或者是露水滴落地面发出的噼吧声。
邓建国的呼吸和心跳很均匀,平稳地举着81-1步枪,一动也不动,人和枪浑然一体。
他脸宠冷峭得近似一种冰酷,精光闪烁的眼睛一不稍瞬,目标物在白雾里若隐若现,在他瞳孔里却越来越清晰,他的心情也跟着趋于更加平静,据枪动作与力量已然协调平衡。是的,顶级射手在瞄准线指向瞄准点约两三秒钟后,都会出现一个枪身相对稳定期,也就是射手据枪瞄准保持最小晃动的时间,持续时间约有两三秒钟。如果射手保持最小晃动时间越长,就说明他的稳定期长或稳定性好。邓建国通常一次据枪至少有三次相对稳定期,适时利用稳定性完成击发的次数也就比其他射击高手更多一些。(.)
现在,邓建国凝神屏气,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开始加大力度,眼看枪就要打响了,忽然听得身后噼吧作响,露水珠滴落地面发出的声音显得凌乱不堪,极是诡异,中间夹杂有瑟瑟的响动声,时有时无,很像有活物在拂枝弄叶,尽管微弱得常人难以察觉,但还是无法逃过邓建国精绝奇妙的警觉器官。
只见邓建国垂下枪口,哂然一笑,失望地叹了口气,冷语冰人地道:”你的藏身和潜行之术在步兵连算得上首屈一指,但做为经常深入敌后执行任务的侦察兵来说,只能称得上差强人意。”
他将81-1步枪往腰侧一甩,掏出一根红塔山香烟,叨在嘴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气体打火机,噔的一下打燃,蓝黄相间的火苗哧哧作响,稍一碰触,烟头便被点着,镗的一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他猛吸一口,轻轻吐出烟雾,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嘴上不屑地道:”你不用藏头露尾了,出来吧!”
话声甫落,在他身后不足十米的范围内,一丛厚厚的灌木猛然摇晃了几下,站起一条修长挺拔,结实匀称的人影。
他自顾自地吸着烟,没有回首去察看,哂然笑道:”雄娃子,我就知道是你。(.棉、花‘糖’小‘说’)”
邓建国所说不错,来者果真是陈瑞,但见他身上的军装湿漉漉的,给露水浸透了,看他满脸羞惭和愧痛之色,便可窥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愧悔,何等的难堪。
他缓步走到邓建国背后,凝望着邓建国瘦削而孤独的背影,愣怔片刻,便即嗫嚅地道:”副连长,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和你赌气,更不该当着二排弟兄们的面跟你动真格。”
态度相当恳挚,话语中饱含着浓浓的歉疚之意,邓建国一听便知陈瑞是专程来找自己负荆请罪的,心头一阵恻然,缄口不语,一股脑地吸着烟。
陈瑞凝望着邓建国的背影,神情骤变惶惑。
陈瑞跟邓建国形影相吊了一些时日,大略地了解到邓建国的为人,深知这位副连长豁达大度,不是小肚鸡肠的市井小人,并不忧惧副连长从此怀恨在心,寻机将自己从军队扫地出门,以解心头之恨,而是为自己当初一时鲁钝肓动,只顾自己颜面,而伤害了副连长的心,仔细一想,副连长是个绝世超伦的少年英雄,不但容貌俊秀,风华绝代,而且才气过人,智勇无敌,尤其是他宽大为怀,忍辱负重的胸襟更是无人能及。他只不过玩得一时兴起,忘乎所以,不经意间就露出半大孩子的顽皮习性,当众挑逗起自己来,并无恶意,而自己则心胸狭隘,偏信则暗,公然跟他大打出手,实在是问心有愧。
言念动处,陈瑞苦丧着脸,嘴唇翕动不迭,身子哆嗦了片刻,颤声对邓建国说道:”副连长,我真该死,你对我那么好,我竟然为了这么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跟你闹别扭,让你难受,我真不是人,你怎么骂我罚我都行,只求你不要难过,不要再生我的气,原谅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了。”
邓建国是背对着他,当然无法看清其神态的变化,只见邓建国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了两踩,喟然长叹一声,淡然道:”都过去了,以后不提这件破事了。”
他说完左手反手递给陈瑞一根烟,自己又点上一根,肃重地道:”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失态了。”
陈瑞已然从邓建国的举止中发现,副连长原谅自己了,心头欣喜加激动,便用抖抖索索的双手接过那根烟,这时邓建国又把打火机递过来。
邓建国何尝不为之前的言行出格而悔疚不已,他已经是解放军的副连长了,承担着相当深重的责任,凡事一定要沉稳,一定得慎重,尽管他还是个孩子,但命运使他不能像同龄孩子一样天真浪漫,调皮捣蛋。
他心理沉重,神色黯然,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烟雾,似是在寻思着什么?
就在此刻,他蓦然听得身后传来轻微啜泣声,心念一动,疾忙转身回首,一瞥眼间,只见陈瑞眼泪汪汪,正自痛苦流涕,显然是喜极而泣。
陈瑞这样哭天抹泪反而令邓建国柔肠寸断,心里一阵凄楚,眼角渐显泪光,泫然欲泣。他嘴唇轻轻翕动两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丢下烟头,上前两步,一拍陈瑞的肩膀,正色道:”你都是解放军的老战士了,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那些新兵兄弟看见了多不好。”
陈瑞猛省,疾忙用袖子去抹眼泪,神态尴尬而苦涩。邓建国凝视着他微红的眼皮,惨然一笑,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道:”你的藏身和潜行之术还有待提高,这两天我会手把手的教你几手狙击手隐蔽渗透的技巧。”
陈瑞点了点头,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邓建国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什么,忽听营地里传来一阵紧急集合的哨音,当即一拍陈瑞肩膀,高喊了声:”走,去见见新指导员。”
两人一溜风地跑向营地,尤其是邓建国,瘦削身影在枝蔓叶藤绵密的树林里东穿西插,异常便捷而轻灵,有如一抹淡烟,几乎听不到有拂枝带叶的响动发出。然而,更为令人惊绝的是,他竟然能将陈瑞远远的甩在后面,生得魁岸的陈瑞在这样的密林里疾速行进时,可谓左支右绌,周遭的枝蔓藤条抽在他身上,噼噼扑扑的乱响一气,这般一路下来,树枝给他弄得胡摇乱晃,更别说像邓建国一般恍若幽灵鬼魅,轻捷无声。
第169章 刘指导员驾到
战士们刚好结束晨练,正集合准备吃早餐,刘远志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冯文山便立马为他组织宣誓就职仪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刘远志手带西洋表,身着笔挺的干部军装,上衣左上方口袋里插着钢笔,脚蹬一双擦得油黑锃亮的制式皮鞋,英姿勃发地卓立在七连全体指战员面前之时,其修长挺拔的身材,唇红齿白,丰神俊朗的面庞,犹如宋玉重生,英气逼人,颇令大家骇然无比,甚至连邓建国乍看之下,也不禁叹绝刘远志的绝世姿容。
冯文山目光惊疑地详着刘远志,心里暗忖:据自己所听到的传闻来看,当年那场大血战爆发时,这个刘指导员在c师某步兵连当战士,是个刚参军不久的新兵蛋子,当时该连接到一项阻击任务,即割裂敌军c师和f师的联系。于是,全连上百号战士在无名高地上以十分微弱的兵力同敌军f师的两个营浴血拼杀了近十个小时,挨到增援部队赶到击溃敌人之际,全连终因众寡悬殊而全部壮烈殉国。当打扫战场的士兵从死人堆里扒出他时,他已经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了。由于该步兵连全体指战员的舍生忘死,英勇杀敌,以几近全员阵亡的惨重代价,使负责阻援任务的我军c师成功地粉碎了敌军c师和f师合兵一处的计划,而刘远志又是全连绝无仅有的生还者,理所当然地成为c师倍受瞩目的一级战斗英雄。[]据说那一年,刘远志披红挂彩,头顶一等功臣的耀眼光环到首都观礼、上电视、应邀到大学作报告,深受万众崇敬,使无数妙龄少女为之倾心。入党提干、大学深造都不在话下。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更是顺理成章……目不暇接的荣誉纷至沓来,不可指数的利益接踵而至。一时间,他成为众星捧月,风光无限的盖世英雄。若不是他后来被提拔为连长后表现得太过平庸和无能,与一级战斗英雄的称号名不符实从而招致上级首长质疑的话,他早就从陆军学院毕业而青云直上了。当然,那毕竟只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而来的传言,真假莫辨,难免不是妒贤嫉能之人在背后造谣生事,对刘指导员恶语中伤。
邓建国偷眼瞟视着刘远志,觉得此君的气质和形象跟勇猛果敢的一级战斗英雄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应该是个舞文弄墨,能歌善舞的文工团员,比起这冲锋陷阵的一线步兵连指导员,恐怕军区政治部歌舞团的团长一职更适合此君。(.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是从枪林弹雨,炮山火海里硬闯过来的真英雄,自然心知肚明,这位刘指导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勇贯三军的沙场精英,因为此人的眼神优柔寡断,毫无刚毅气息,脸孔上的神情尽管镇定,但隐隐透露出丝许忸怩之色,缺乏男子汉的坚韧和沉稳,总而言之,此人一级战斗英雄的身份相当值得质疑。
怀疑的眼神兀自闪耀不停,邓建国便听得冯文山正颜正色地对大家说道:”同志们,这位是上级派到我连的新任指导员,刘指导员。”
冯文山说完,右手五指并拢,指了指侧旁的刘远志,按部就班地把刘远志介绍给大家。
如雷的掌声过后,队列里鸦雀无声,战士们一齐朝亭亭玉立的刘远志投注过去,像是在欣赏一朵带露的玫瑰,只不过他们的眼睛里尽皆闪动着惊疑而诧异的神光。
面对一百多名体魄刚健的虎威男儿,一百多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刘远志的脸色慢慢泛出红晕,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羞怯或者说怵场的姿态。
冯文山察觉到刘远志在战士们目光照射下,明显露出忸怩之态,陡然意识到什么,便正颜厉色地对战士们叮嘱道:”同志们,这位刘指导员以前在军部当宣传干事,他文化高,政治和军事素质都很过硬,更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一级战斗英雄,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冯文山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队列,示意战士们把目光从刘远志身上移开,接着往下讲道:”同志们,刘指导员从军部调到我连工作既不是下连代职锻炼,更不是到这里来这里体验生活的。”
冯文山说到这里,电炬似的目光扫向队列,陡然瞥见张召锋正自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刘远志,显得很不屑。他心头一怔,顿了一顿,一本正经地道:”同志们,刘指导员是接到上级的正式命令来我连担任指导员的,今后大家遇事要向他多报告,多请教,下面请刘指导员为大家讲话。”
冯文山说完,朝刘远志招了招手,随后从指挥位置退开,交由刘远志来表演。
掌声再次如雷滚动,战士们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鼓起掌来的那股虎劲儿丝毫不逊于上阵拼刺刀,只不过他们的眼睛里却千篇一律地透射出无比浓烈的怀疑目光。特别是像陈瑞这样经受过战火磨砺的老兵,眼睛更是异常雪亮,一眼就看出这位刘指导员与副连长邓建国的明显差别。他俩尽管都是眉清目秀,气韵高雅,风度翩翩的阔少形象,但是邓建国的脸庞寒峭如冰酷,双眼精芒闪射,目光犀利若刀,面对众人之时,泰然自若,凛冽杀气更是透体而出,使人一眼望将上去,当即心头发悚,不敢逼视。而这个刘远志除了面相俊美得丝毫不输邓建国外,在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丁点儿战斗英雄所必须具有刚烈气息,面对着百多名虎彪彪的男儿,他的眼神是那么慌乱,神态是那么怵头,全然没有邓建国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稳健气魄,给人一种优柔寡断,迟疑不决的庸夫模样,与勇者不惧的一级战斗英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刘远志兀自迟疑不决,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冯云山扭过头去向他使了个眼皮,示意他赶紧上场,大家都饿着肚子等待着他上场发表就职演说。
刘远志面色绯红,慌神地扫视了一眼安如磐石的战士们,见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板起面孔,强行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不料,他的演技实在火候欠佳,这样生拉硬拽的强颜正色反而比哭还难看。
邓建国目光如电,一瞥眼间,突然见队列里有很多战士都紧咬着嘴唇,嘟起脸蛋,忍不住想笑出口来,尤其是陈瑞,他脸蛋涨得通红,两边嘴角剧烈地抽搐个不停,翻动着极其鄙薄的笑意。
不难看出,战士们若不是有慑于纪律的约束,刘远志那拙劣的演技不引起哄堂大笑才怪。
第170章 刘指导员的欢迎仪式
邓建国看着刘远志还没走到指挥位置上就停将下来,而且步履慌促,缺乏军人所应该具有的苍劲力度,其失态的举止逗得他也很想哈哈大笑一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冯文山生怕战士们一时憋不住,脱口笑出声来,让新来的刘指导员好生尴尬,便不住地给战士们使眼色。
刘远志故意咳了两声嗽,好让憷场的心绪得以平和,他大马金刀地趋前一步,对着战士们大声喊道:”稍息。”
战士们雷厉风行,听到口令后,刷的一下,齐齐向前迈出一小步,刚劲有力。
刘远志当下微微一愣,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便即大声喊道:”立正。”
垮的一声,战士们一齐靠脚,动作干净利索,其严明的作风颇令刘远志自惭形秽,他吞了吞唾液,平定了一下脸孔上的骇震之色,又大声喊出一个稍息的口令来,战士们依旧令行禁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刘远志一连重复了四五遍稍息立正的口令,战士们虽然心头怫然不悦,但仍然跟着照做,而且一下堪比一下齐整。刘远志似乎在刻意彰显他的威严,只不过做作的言行举止看得邓建国有些忍俊不禁,斜眼瞟视着刘远志,显然对这种装腔作势的酸过场嗤之以鼻。
队列里,二排长张召锋撅起两片厚嘴唇,似乎这个头顶上罩着一级战斗英雄桂冠的刘指导员大失所望。
面对百多双眼睛照射过来的质疑目芒,刘远志无论如何都盖压不住憷场的神情,他清了清嗓音,期期艾艾地道:”同志们…这个…我…这个…水平不高…我…这个在机关呆的…时间…太…太久了…好久也没摸过…摸过枪杆子了…这个…这个缺乏经验…我……我愿和大家一起学习…把咱连的战备工作搞好…在即将打…打响的战斗中…接受党和人民的考验…这个…我……就讲这些…讲完了…”
他说完,举起右手冲战士们行了一个较为标准的军礼,只是手臂在抖抖索索的发颤。敬完礼后,他也懒得管战士们是否会还以热烈的掌声,疾忙退到一旁,等待着冯文山来收场。(.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从小在机关大院里长大,接触过形形色色的高干子弟,是而一看便知这个刘指导员应当是个能说会道的角色,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显得格外怵场,格外忸怩,仿佛对这一彪虎头虎脑的战士心生畏怯,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使他力不从心,一言敝之,无论从那一点来审视,他都与勇武刚强的战斗英雄相差十万八千里,倒像个庸碌无为的跳梁小丑。
心念闪动之际,邓建国忽然听得现场响起噼哩啪啦的掌声,七零八落,花花搭搭。他心中一动,倾目相视,只见战士们个个都像饿了三天肚子似的,鼓起掌来格外的有气无力。不错,新战士陈广锐摸爬滚打了一早晨,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的直响。陈瑞更是早就惦记上了炊事班的馒头加稀饭了。
冯文山素来宽大为怀,善解人意,只道刘远志今朝如此憷场和失态,定然是在办公室里坐得太久,被安定平稳的工作环境磨掉了锐气,偶然一下来到一线步兵连任职,甫始见到一彪虎气生生的战士,一时无法适应,大为畏怯也是正常现象,可以理解,便没有对刘远志抱有成见,只是看到大家对刘远志如此冷遇,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当下咬了咬嘴唇,使劲地把一双肉掌拍打得响亮无比,借以把场面上的热烈气氛调动起来。
为了给走马上任的刘指导员一个台阶下,邓建国也勉为其难,心不在焉地把一双肉掌拍得响亮起来。在一正一副的两位军事指挥官地带动下,战士们又拿出了上阵刺刀见红的猛劲儿来,多多少少地让刘远志找回了几分身为政治主官的面子。
解散之后,陈瑞长吐一口气,像是刚刚从漫长的苦难煎熬中脱身出来一样,迅步朝炊事班走去。
赵永生自后面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行走,揉了揉肚子,拘谨地向周遭环视一眼,便即对陈瑞说道:”陈哥,刚才那个刘指导员怎么像个小丑似的,没有一点儿威严,跟我在新兵连时的指导员根本没法比。”
陈瑞唉叹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一级战斗英雄,你在新兵连的指导员能跟他比吗?”
他说完,把大拇指竖了起来,不过指尖不是朝上而是向下。
赵永生大概不知其意,仍是煞有介事地道:”他连讲话都吞吞吐吐,含糊不清,怎么可能会是一级战斗英雄,我在新兵连时的那个指导员再怎么不济,也不像这个刘指导员一样畏畏缩缩。”
这时,三班长也跟了上来,听到他俩的闲聊后,咧嘴一笑,饱含讥讽地道:”雄娃子,小赵的观念也太落后了,眼界也太狭隘了,现在是开放时代,文工团的演员当战斗英雄是正常现象,没啥好奇怪的。”
陈瑞扑哧一下大笑起来,拍了拍兀自惊疑的赵永生,故作正经地道:”人家唱歌跳舞的文工团演员都能当战斗英雄,我想你应该更不用说了吧。”
赵永生方始猛省,当下笑得前俯后仰。三班长推了他一把,正色道:”好了,别在背后说刘指导员闲话了,当心他听见了,以后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赵永生一听此话,心头一凛,当即敛住笑声,脸色立时变得怵惧起来。
此际,全连指战员各自匆匆地走向炊事班的吊脚木屋前,由于战区前沿的客观条件极差,连队因陋就简,取消了饭前列队唱歌的惯例,大家按秩序领到馒头和稀饭后,或蹲或站或坐,狼吞虎咽地用起早餐来。
刘远志脸庞上的羞怯云翳仍未完全消散,冯文山不停地给他介绍连队的情况,急盼着他尽快进入状态,融进一线步兵连紧张而充实的战斗生活当中。他也看得很清楚,七连在战区驻扎,物质生活条件寒碜至极,绝大多数战士都没有板凳坐,有的蹲在地上,有的靠在树干上,一手拿着馒头塞在嘴里,大口地啃着,随即把另一手端着的稀饭碗送到嘴边,扬起脖子,噼噼扑扑地往口里灌,胃口好得可以。可是,他却感到心都凉了半截,这里的条件如此恶劣,跟机关办公室的优越性比起来,称其为十足的地狱也丝毫不为过。
刘远志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看战士们都对他不理不釆,更是酸楚又苦涩。好在冯文山一直对他有说有笑,殷勤之极,热忱之至,多少也让他这个指导员心里舒服一些。
跟在他俩背后的是邓建国和一排长吴涛,邓建国偷眼相瞥,见吴涛冷眼盯视着刘远志的背影,不住地撇嘴巴,看得出他不怎么待见这位新来的刘指导员。
第171章 貌似英雄的刘指导员
邓建国很感于冯文山的豁达大度,深知全连就数他一人最有容人之忍,也算他一人最能谅解刘远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邓建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七连作为全师响当当的硬骨头战斗连队,在战时往往承担着极其艰危的任务,政治主官理所当然也该是个文韬武略的八斗之才,没想到眼下大战在即,上级竟然调这样一位名不符实的,所谓的一级战斗英雄来为大家鼓舞士气?
到得炊事班的木屋之内,邓建国碍于面子问题,只好逢场作戏,殷勤地招呼刘远志到一张空着的饭桌旁就座,冯文山则为刘远志端来两个馒头和一碗热腾腾的稀饭,诚挚地道:”战区可比不上机关的办公室,生活和工作环境十分艰苦,还希望指导员能够理解。”
刘远志一看早餐是稀饭加馒头,眉头微蹙,端起稀饭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口,艰涩地咽下肚去,其模样跟吃药有得一拼。
邓建国其实也吃不惯稀饭加馒头,但在饥饿如火之下,也懒得管它是粗粮或是佳肴,抓起一个馒头一口啃掉一半,端起稀饭直接往嘴里倒,根本不去品尝是什么味道?
冯文山边啃着馒头,边告诉刘远志,战区缺乏水电,战士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喝冷水,很少洗过热水脸,刘远志听了舌头直打哆嗦。
邓建国看到刘远志勉强地将一个馒头啃了几口,感到实在难以下咽,干脆就扔在碗里不管不顾了,只是把碗里的稀饭全部喝下肚去,算是哄饱了肚皮。
吴涛坐在刘远志的斜对面,偷偷地直眉瞪眼,显然看不惯刘远志糟蹋粮食的行径,因为在吴涛这样自幼缺衣少粮的庄稼户子弟看来,粮食当真比命还要金贵,无端浪费粮食等同于图财害命,因而他真恨不得立马起来跟刘远志拍桌子摔板凳。
冯文山见状,心机灵快冲他使了使眼色,抓起那个刘远志吃得剩下大半块的馒头,在刘远志面前照了照,面上带着憨笑,一把将馒头塞进嘴里几口吞了下去。(.好看的小说看得吴涛眉头紧皱,邓建国也不禁再次被冯文山的容人之忍所折服,而刘远志却视而不见,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儿,似乎并不领情。
邓建国对刘远志斜眼相睨,疑云大起,暗里寻思:姓刘的放着舒适的机关办公室不坐,偏生要跑到这形同炮灰的一线步兵连来插科打诨,实在令人费解。
心念陡转,邓建国又忖道:也许他真的是个浑身是胆,履险如夷的钢铁硬汉,只是被长期平庸无奇,安定疏懒的生活磨掉了锐气,从而颓变成泛泛之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此番鼓足勇气来到一线步兵连与这些出身社会最底层的战士同甘共苦,出生入死,定然是厌弃了蹲机关办公室的索然无味,重披战袍,力图在即将爆发的战事中重振昔日的雄风。
心念疾转之间,邓建国看刘远志的眼光慢慢由斜瞟变为正视,期望着此人能跟自己一样,为着一种铁血情结,甘愿放弃革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越便利,勇敢地跳到这鱼虾世界里来,与广大普通农民兵兄弟同呼吸,共命运。
一天火热而忙碌的临战训练终于告一段落,除去站岗执勤的弟兄外,其余的大多已然入了梦乡,各班的营房里酣声如雷。
邓建国和冯文山拖着一身疲惫,各自躺在床铺上总结着当天军事训练中存在的诸多不足之处,苦思明日该怎样去纠正和提高。他俩心事重重,不能安睡,而全天无所事事的刘远志则显得异常的轻松闲散。
刘远志的床铺紧挨着冯文山,两人是脑壳对着脑壳。刘远志把头枕在叠好的背子上,点燃一根烟,气定神闲地抽着,香馥馥的烟草味道充盈着整个房间,邓建国的嗅觉敏锐出奇,鼻子搐动两下,立马辨别出刘远志抽的是中华牌香烟,心下暗笑道: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高干子弟,家境殷实得可以,抽烟的水平与自己也是旗鼓相当,看来贪图享受是咱们这些革命******的通病,自己并非神圣,当然不能落在他刘指导员的后面。(.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心念突起,邓建国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盒中华烟,撕开包装抽出一根,叨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叮的一下点上火,随即吧哒吧哒的吸着,仿佛故意在向刘远志炫耀,他邓某人抽烟的水平并不比你刘指导员低。
他俩倒是有资本来讲求抽烟的品味,可冯文山是土里刨食吃长大成人的庄户孙,平时连阿诗玛都舍不得买上一盒,更甭提什么软中华了。冯文山嘴里抽的红塔山香烟还是训练闲暇,邓建国乘旁边没人之际,生拉硬拽塞给他的两包。
屋内黑不溜湫,烟头火焰忽明忽暗,有如三盏昏暗的路灯照耀着三个年青军官脚下坎坷而曲折的前路。
刘远志大概闷得发慌,率先打破屋内的沉默,他故意呛咳了两声,丢给冯文山一根中华烟,煞有介事地道:”冯连长,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仔细看过了七连的资料。”
冯文山哦了一声,精神陡振,甚感讶然地道:”这么说来,刘指导员是冲着咱硬骨头七连这块金字招牌而来的?”
刘远志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对,我之所以要来七连工作,主要是看中了七连是执行全训任务的步兵连,是b团军事训练的先进连,也是a师名列前茅的硬骨头连队。”
刘远志似乎豪情满怀,颇令冯文山心生欣慰,当下笑嘻嘻地道:”看来刘指导员是准备要在咱们七连大展宏图了。”
刘远志笑了笑,语气郑重地道:”自从几年前的那场大血战过后,我一直呆在机关里做文职工作,成天跟笔杆子打交道,无聊得很,也闷得慌,全然没有了以前那种戎马倥偬,铁骨钢刀的紧张和刺激,有的只是平淡无味,我想长期这样下去,我在战火中蓄积起来的锐气和猛劲会被磨得丝毫不剩。”
说毕,他喟然叹息一声,给人一种英雄落寞的悲凉感觉。
冯文山微笑道:”所以你才打算重新拿起枪,找回当年的血气和刚烈?”
刘远志郑重其事地道:”是的,我有五年多时间没有摸过枪杆子了,看着同志们即将征战沙场,为祖国而去流血,拼命,甚至牺牲,我就感到双手发痒,按捺不住拿枪战斗的铁血激情,迫切地渴望着跟一线战斗连的同志们一起赴汤蹈火,英勇杀敌,不然的话,我觉得自己有愧于革命军人这个光荣的称号,不配穿这身神圣的军装。”
刘远志的这番话讲得慷慨激昂,听来令人热血澎湃。
冯文山当即就对刘远志的豪迈和勇气肃然起敬。
邓建国仍然觉得刘远志的这番话有些虚浮,不像是由衷的肺腑之言,略事思索后,便侧敲旁击地道:刘指导员胸怀祖国,放眼天下,实在令人钦佩。现在有不少同志干起工作来都挑三拣四,拈轻怕重,难得有刘指导员这样的铁血男儿,甘愿舍弃机关办公室舒适安逸的工作环境,奔赴到这无比险恶的前线来跟步兵兄弟们同生共死。”
顿了一下,他冷不丁地把话锋一转,对刘远志凝重地问道:”刘指导员,你也知道了,咱们七连是全训连队,平时的军事训练强度特大,也特苦特累,战时的军事任务无论难度和危险性,那可都是全团乃至全师首屈一指的,你可得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思想准备。”
邓建国显然说到刘远志的心坎上了,他没有立刻作声,猛吸下一口烟,慢悠悠地吐出烟雾,犹豫片刻之后,义正词严地道:”说到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有太长时间没有在基层连队摸爬滚打,舞枪弄炮了,对军事战斗技能已经生疏,成天呆在办公室里跟笔墨打交道,缺乏锻炼,手脚完全没有以前那么干净利落了,开始的时候,难免不太适应,还恳请冯连长和邓副连长谅解,并多多帮助,让我尽快回复以前的刚勇之气。”
刘远志的这番话显然是在为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懦弱进行辩解,看来先前在全连指战员面前所遭遇到的尴尬局面颇令心存芥蒂,只是他言辞相当恳切,所反映的情况也十分合乎情理,使冯文山非常信服,连忙用慰勉的语气对他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不适应,这很正常,不要紧,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你就先从最简单的战术动作开始练起,比如高姿匍匐前进、穿越铁丝网什么的。”
“那敢情好。”刘远志笑逐颜开,又向冯文山递去一根香烟,心里觉得带兵极其严苛的连长完全不似他预料中的那样铁面冷酷,不通人情,反而格外的豁达大度,宽以待人,倒是那几个排长和多数战士对他冷眉冷眼,不成敬意,当然,那些虎头虎脑,土里土气的战士是什么态度,他不必去在意和顾及,只是这个同样温文尔雅但气宇轩昂的副连长委实高深莫测,他一时捉摸不透此人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这时,邓建国乍猛地向他问道:”刘指导员,听说你是c师赫赫有名的一级战斗英雄,是吗?”
刘远志急敛心神,哦了一声,笑盈盈地道:”是的,不过都已成过往云烟了。”
邓建国顺藤摸瓜地道:”c师有那么多响当当的连队,刘指导员为何对咱们a师七连情有独钟呢?”
刘远志的大脑里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意念,当下明白这个邓副连长对自己下连带兵的动机产生了质疑,显然不相信自己刚才的那一套托词。他一时难以揣度邓建国缘何要如此疑心自己下连带兵的动机,略事思索一下,便即一本正经地道:”是这样,我原本是想在c师从副连长重新干起,但c师所有的连队都已人满为患,正好咱们七连缺指导员,我又听说七连是a师大名鼎鼎的硬骨头连队,所以就主动向上级申请,批准我来填补这个空缺。”
第172章 梦回沙场(一)
刘远志的话讲得振振有词,很难让人揣测得出他不过是想到七连这个英雄的战斗集体来镀镀金,为他下一步的升迁捞取政治资本罢了,至于什么铁血情结,精武尚武,保家卫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欺人之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沉思一下,忽地想起什么,便郑重地向冯文山问道:”对了冯连长,明天早晨要进行武装越野训练吗?”
冯文山嗯了一声,刘远志愣怔一下,大为忧惧地道:”呆惯了机关办公室,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吃苦耐劳。”
冯文山忙安慰道:”不要紧,这些天我们都在忙着搞临战训练,强度很大,相当疲累,你在机关呆的时太长了,体力一时无法跟上,不用像我们一样全副武装,带上手枪就行了。”
刘远志欣悦地道:”也好,让我先找一找感觉,磨合一下。”
邓建国心里暗笑道:是英雄还是狗熊,咱们骑驴子看唱本,走着瞧。
古语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这位刘指导员究竟是名符其实的大英雄,还是欺世盗名的跳梁小丑,在日后的训练和战斗中自然会逐渐见分晓的。
夜静更深,三人不再说话,冯文山已经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而刘远志敌国北部则不断地传出喀吱喀吱的响动,看得出他正在床上展转反侧,难以安睡,似乎心事重重,大概是在为明早如何撑过武装越野训练而劳心费神吧?
邓建国抽完两根烟后,倒头便想睡去,不料,恰在此际,一颗心又跳出这环境险恶的战区,飞到千里之外,落进某所大学的校园里,女生宿舍楼前。[.超多好看小说]而这个时候,全体师生早已熄灯就寝,偌大的校园浸沉在晦暝的夜幕之中,四下静悄悄的,静得连一片树叶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一阵清凉的夜风徐徐地拂过女生宿舍楼前的花圃,沁人心脾的花香悠悠地扑进他的鼻孔,顿觉神清气爽,一天劳筋伤骨的疲惫登时一扫而光,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之中。
在这花香沉醉的春夜里,在清幽月色的辉映下,他站在女生宿舍楼前心平气和地等待着,等待起床铃声响起,等待初恋女友走出楼门的那一刹间,等待着看到初恋女友翩然走向教学楼时的情景,姗姗步伐,窈窕身段,飘逸黑发……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可是这一切离他是那么的遥远,是那么的飘渺,又是那么的虚幻,分明是一种奢求,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臆想。
以邓建国现在这个年龄,仅仅只有一次初恋的情场阅历来讲,对爱情这东西的体会可能远不如冯文山那样有家有室的人深刻,他当然一时还无法理解他身为军人就意味着要牺牲爱情的残酷现实,他所迷恋的女友是贵为天之娇女的大学生,国家未来的栋梁,社会将来的精英,那可是素以吃苦耐劳,勤俭持家而见长的农村女子远远不可同日而语的,军人的地位在这个阶层的人心目当中,只怕要大打折扣,比起在农村当中众星捧月,风光无限的崇高份量来,可说是天壤之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虽然出身将门之家,才貌双全,与初恋女友相配,称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丝毫不为过,但是他选择了军队,选择了军人这个极其特殊的行当,可不仅仅是赤胆忠心,勇猛刚烈,悍不畏死这么简单,也不光是无怨无悔作奉献这么单纯,需他牺牲或者奉献的东西会超出他的想象,其中就包括他的烈火青春,火热爱情。
邓建国搜肠刮肚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满心以为他跟初恋女友是男才女貌,天仙绝配,门当户对,怎么可能无法牵手到永远呢?他在怅惘之中慢慢进入到了梦乡……
雷电交加,细雨潇潇,夜凉如冰。
敌军31fa师后勤补给站沐浴在幽暗的雨夜里,地处深山老林,仅靠两台柴油发电机来供电,寥寥数盏瓦丝灯炮忽亮忽暗,军营在这种晦明的光度照耀之下,格外萧森,格外阴冷,宛如冥府鬼域,十几名夜间巡逻哨更似孤魂野鬼一样在四处游荡。
东南角,一名单独巡夜的哨兵连打几个哈欠,揉了揉胀得发痛的眼皮,耸了一下右肩膀,把滑下去的ak-47冲锋枪往上一送,慢慢悠悠地走到一堆杂物跟前,脑袋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双手连动,利索地解开裤带,掏出那玩艺儿,唰唰啦啦地渲泄起来,姿态倒是很舒畅,可惜他浑然不觉背后有一股无形但却致命的杀机正向他掩近而来。
少顷,他已渲泄完毕,抖了抖那玩艺儿,收进裤裆内,一提裤腰正要拴紧皮带,陡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脑后有一股冷风正猛袭上来,他心头一紧,便欲转头后看,便在此刻,一只仿佛从幽冥中伸出的手乍猛地托住他的下巴,同时向上狠力一送,另一只手压住了他的头顶,朝后拉了一下,一只坚硬似铁的膝盖猛地顶撞在他腰眼上,他上身顿时痛得跟瘫痪了似的,心里方始明白死神大爷已不期而来,他刚想扯起嗓子大声呼叫,那双手狠力一拧,但听喀嚓一声骨骼折裂脆响,他的呼吸跟着意识立刻消失,脑壳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起来,身子更似一团烂泥一般坍蹋下去,四肢一动不动了。
在他身后乍然闪现出一条瘦削人影,抓住他的后颈衣领将他的尸身拖到杂物后面掩藏了起来,迅即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无影无踪。
过得片刻之后,另一处位置上,两名哨兵正倚靠在一辆军用卡车驾驶室的左侧,各自点燃一根烟,尽情地吞云吐雾,蓦然之间,咕咚的一声在暗夜里听来格外响亮,着实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他俩稍许愣愕后,倾耳而听,声音传自盖着蓬布的车箱内,显然是其间的物品事先没堆码好,现在掉了下来,砸在箱板上发出的沉响。其中一名哨兵赶紧扔掉烟头,拿出手电筒拧亮,对同伴说了句,一定是车箱内米袋松垮了,我去看看,说完便快步走到车尾,掀开帘布,利索地爬进车箱内去了,接着就传来了几下奇异的响动,随着一声嘎嚓的脆响过后,便即恢复起原有的冷寂。
绵绵细雨拍打着车体,簌簌作响。外面的那名哨兵只道是同伴一不留神,弄响车箱里的物事,便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吞云吐雾,良久,他已经吸完了两根烟,见同伴爬进车箱内查看,半晌杳无音讯,只道人家想偷懒躲进车箱里去睡觉,把他一个人丢到外面淋雨,心下大是怫然不悦,挥拳敲打了几下车箱挡板,大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谁知一连喊了好几声,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掉了一样。他心神一凛,立时感到情况有些不太妙,当即抵肩据枪,小心翼翼地摸到车尾,目光和枪口一齐对准帘布中间的豁口。
他倾耳注目了片刻工夫,可是车箱内毫无动静。他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在一道撕破极西天际的蛇电辉映下,他脖间喉咙管在微微颤动,两眼圆睁,爆射出惶恐的目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珠子。
愕怔一阵后,他心下一横,拿出手电筒打开,含在嘴巴里,然后右手据枪,左手猛地一把撩开帘布,枪口同时指向车箱内,双眼随同手电发出的一束雪亮光芒朝里面搜视,所见的情形令他心胆俱寒,只见同伴正背靠在一堆米袋上,脑袋以一种古怪的角度歪向左侧,两条腿朝前长伸着,显然给人扭断了脖子而气绝身亡。
那哨兵当下意识到有敌人来偷袭军营了,心头狂骇之下,便欲大声呼叫,可是嘴巴又含着手电筒,就在此刻,他陡然觉得脚脖处一紧,有一双手捉紧他两只脚猛力一掼,他脚下不稳,身子一轻,晃悠了一下,扑通一声,跌了个仰八叉,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硬撅撅的地面上,冲锋枪和手电筒摔向一边,他登时七荤八素,紧接着有一股奇强刚猛的力道拽着他的双脚,呼啦一下将他拖进了车箱底下,随即就是喀嚓一声骨骼碎响声,过后什么都没有了。
第173章 梦回沙场(二)
突然之间,卡车底下钻出一条瘦削人影,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和手电筒塞进车箱内,三两下便将帘布掩得严严实实。此时,一道紫色闪电划裂了漆黑的夜空,那人一下暴露在这一闪即逝的亮光下,但见他脸涂伪装油彩,看不清表情的脸庞僵冷得如块寒冰,一双神光湛然的眸子里闪射出锋刃似的目芒,他就是偷偷渗透进来欲将这座后勤补给站夷为平地的中国侦察兵邓建国。
邓建国身着中国军队罕见的大五叶双面迷彩服,嘴里横叨着一把81式刺刀,一支64式微声冲锋枪甩在腰侧,左手提着一个大背包,里面装满了炸药。
他抬腕一看夜光表,时值凌晨三点整,正是人体活力最低,机能最衰疲,最易熟睡的时侯,当然也是岗哨困顿,警觉性最差的时段,是渗透的最佳时机。于是,他便利用风雨雷电等气候条件,在夜幕的掩护下,如幽灵一般,轻悠悠地在军营里东一拐,西一转,极其娴熟地将一捆捆安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放到油桶、汽车驾驶室或者营房门口。
现在,邓建国已经寻索到了敌军的军火仓库,干净利索地解决掉三名守卫之后,在仓房门口设置了一枚66式防步兵碎片雷,并且从窗口向库房内塞进去两捆雷管炸药。
搞定一切后,邓建国只觉心境无比释然,正想溜到军营外面去,呆一会儿欣赏敌人军营石破天惊,烈焰升腾,火光冲天,肢肉横飞,鬼哭狼嚎的惨烈景象,忽然听得左首脚步声纷至沓来,眼角余光瞥去,不远处人头攒动,有数人径直向这边走来,他一看便知是敌人的游动哨,赶紧身形一闪,躲在一顶军用帐篷的暗影里,蹲下身子,将64微声冲锋枪擎在手里,全神戒备。
待得那一拨巡逻哨走过之后,邓建国松了口气,转头一瞥眼间,见这顶帐篷体积很大,心中一动,估计里面定然堆积得有军用物资,伸手一摸背包还剩有三捆雷管炸药,当即决计进去把它们安装在这帐篷里的物事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于是,他挑开帐篷门帘一头钻进去,浓浓汗臭味夺鼻狂扑,两耳更是听取呼噜呼噜的鼾声一片。他惕然心惊,疾忙闪身到门口一侧,借助窗栅之中透进来的几缕昏黄光线察看帐篷内的异状,但见十张床铺分别在两侧一字排开,十名敌军士兵躺在床上正自呼呼酣睡。
这些士兵睡觉的姿势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但都睡得相当安稳,全然没有觉察到有危险分子已经溜了进来,正在朝他们虎视眈眈,看得出他们都是些新兵蛋子,不具备老兵油子的那种警觉性和灵敏性,也难怪,邓建国的身形之轻灵,行动之便捷,实为世间罕见,即使资深老兵也不见得能发觉他的潜踪。
此际,邓建国扫视了一眼这些沉睡中的敌人,失望地摇了摇头,便欲离去,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当下一怔,又一个声音响彻在心间:每消灭一个敌人,就会使自己少面对一次死亡的威胁,也为战友多增加一分生存的几率。
他蓦然顿悟:战场上没有公平较量,凡是能致敌于死地的手段或技俩无所不用其极。心念闪动之间,邓建国的杀机陡然炽烈如山崩海啸,更似可怕的病毒一般,瞬间在全身血管里蔓延开来,只见他两眼闪烁着酷厉得比锋刃还要栗人心神的煞光,帐篷内原本沉闷的空气骤然紧张得令人窒息。(.无弹窗广告)
他心下一横,断然决定将这些敌人送进地狱,提前为自己安全撤退清除障碍。
邓建国从嘴里取下81式刺刀,反握在右手里,刀锋迸发出森森寒气。
邓建国身形一晃,摸到旁近一个床位前,上面躺着的士兵半盖着被子,兀自呼噜呼噜地打鼾,正在梦里和家乡的小妹幽会,面对勾魂使者的驾临,毫无知觉。
邓建国犹豫了一下,狠狠一咬牙,左手猛地一把捂住那兵的嘴巴,右手挥刀,锋锐的刀刃沿着那兵脖间,自右向左横向一划,便听扑噗的一声,宛若割破了一层薄薄皮革似的,一蓬血浆如箭一般狂飙****,溅到邓建国的脸庞上热乎乎的,还带着一股咸腥味。那兵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四肢慢慢僵冷,热血还在向外疯狂标射,咝咝直响。他的颈静脉血管已被切断,再也无法回到家乡去幽会他朝思暮想的小妹了,再也不能和日夜牵挂他的父母团聚了。
邓建国右手握持着血珠子滚滴的刺刀,左手伸到脸上一摸,顿时摸了一手黏糊的血浆,盯着眼前这具气绝身亡的尸身,不期然地打了一个激灵寒噤,持刀右手竟尔抖抖索索的打起颤来。
带着浓郁咸腥味的血腥气四下弥漫,邓建国狠狠一咬牙,如一溜淡烟似的飘身至紧挨的一个床位前,冷眼一瞥,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瘦矮的士兵,由于光线晦暗,裸眼辨不清那兵的面目,但直觉告诉他,那兵十之八九是个孩子。
此刻,那兵嘴里叽里咕噜的发出几声梦呓,身子扭动了两下,蹬开了被子,露出了下身。邓建国心头一紧,脑海里浮现出两天前被他用尼龙细绳活活勒死的那个孩子兵,带着童稚气息的瘦瘠脸蛋,毫无生气却无限怨毒的眼睛,五官扭曲成奇形怪状,嘴巴暴张舌头朝外猛伸,而喉咙里发出一长串嘎嘎的怪响,令人听之心头发毛……惨绝人寰的一幕在眼前活灵活现,他瞅了瞅手上这把血淋淋的刺刀,又看了看床上酣睡中的那兵,竟然当场怔愣住了,质问自己对敌人大开杀戒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自己会不会沦为一架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
不错,军事行动亦是执行法定杀人任务,是一种必要之恶,是迫不得己,但人非禽兽,总难免会有恻隐之心,邓建国不过是个二十岁大的孩子,心理承受力还不是特别强硬,如此近的距离,用利刀抹破敌人脖子,切断敌人颈静脉血管,接着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鲜血狂飙中气绝身亡,而且是在睡梦中浑然不觉地奔向鬼门关,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方才还炽旺如烈火的杀机就像突然遭到了一大阵猛烈冰雹似的,顿然衰退了一大半。
邓建国心神忐忑,持刀的右手更是瑟瑟抖颤,怔立半晌,始终狠不下心肠来痛下杀手,这时,床上的那个士兵突地动了起来,邓建国惕然心惊,瞥眼之间,只见那兵抽动了两下双腿,翻转了一身子,用手扯了扯被子,盖住裸露的上身,扭了扭脖子继续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警醒的迹象。
这一回,那兵翻了个身,脸孔正对着邓建国一面,颈项左侧朝上,邓建国端详了一下他颈项左侧的动脉血管,又瞅了一眼手里的刺刀,只觉得浑身的杀念如泄了气的皮球那般散失得很快,他咬了咬嘴唇,终于按下杀机,狠不下心来。
帐篷内的血腥气愈来愈浓郁,邓建国长吁一口气,抽手缩回即将挨拢那兵颈侧的刺刀,飘身向帐篷另一边的门口欺去。
他身形如一溜风,眨眼之间便欺到门口,刚欲伸手挑开门帘离开,不料,靠近门右侧的一名士兵被他经过之时身子刮起的劲风惊醒。
那兵的警觉性远远高于其他人,睡眼迷糊中,影影绰绰地瞧见帐篷门口有个瘦削人影,形迹十分可疑,不像是他平时熟悉的战友,同时,有一大股血腥味灌进他鼻孔内,他立时觉得很不对劲,便赶紧伸手到床头边上摸枪,并大声喊道:”谁?”
邓建国惕然一惊,心知自己一时心慈手软,导致形迹败露,大是悔恨,但情势逼迫,只有以杀制杀了。杀念如流星划空般在脑际疾闪而过,他旋身甩手,刺刀电射而出,噗的一声闷响,那个敌兵的手刚刚才碰到枪支,便给锋利的刺刀穿了个透心凉,扑腾一下从床上栽将下来。
这一下仓猝变故当真有如一块陨石击起千重浪,营帐内的敌兵全被惊醒,他们翻身而起,叽哩哇啦的惊声尖叫着,慌促地伸手去抓靠在床头边上的ak-47冲锋枪。
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邓建国心存半点善念,立刻右手反手一抄,刷地一下从腰侧拽过64微声冲锋枪,快速提枪上肩的同时,左脚跨前一步,双腿屈膝,右腿跪下,右臂下垂,右手握紧枪把,枪托顶实右肩关节内侧,左臂支撑在左膝盖前方,左手握在弹匣插槽与枪身结合处,整套跪姿据枪动作在间不容发的瞬息间一气呵成,如兔起鹘落般迅捷。
他视线随着枪口指向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快逾流星赶月似的不断变换方位和角度,压在扳机上的食指连续抠动,微声冲锋枪特有的铮铮枪响,紧密而极富节奏感。
霎时之间,子弹击中肉体的噗噗声不绝,八名敌兵纷纷抖缩着赤条条的身体,有的胸膛爆出血箭,有的头部迸裂,脑血四溢,发出凄绝人寰的惨曝,扑通扑通地从床上栽倒下地。
帐篷内活脱脱地沦为成修罗地狱场,一具具赤身裸体的敌尸浸泡在血泊里,火药味夹杂着血腥气刺激得邓建国鼻孔发痒。就在此时,他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声频传,军营里的敌人已被惊动了,忽然传来几声轰轰的爆炸,他侧目一瞧,窗栅外火光骤闪,显然有敌兵在慌乱中趟响他设置的地雷。
第174章 梦回沙场(三)
邓建国心下喜极,疾忙起身撩开门帘,环视四周,只见四到八处人影幢幢,几座塔楼上的探照灯在营地里胡扫乱照,尖厉的警报声、叽哩呱啦的问话和喝令声、纷沓杂乱的脚步声……沸沸扬扬,适才死气沉沉的军营,现在变得热火朝天。
邓建国见军营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再抬腕看表,距离炸药起爆的时间还剩不足十分钟,正是撤离脱身的好时机,便低姿抵肩据枪,在营房和帐篷的暗影掩护之下,迅步向事先选定好的撤离点赶去。
邓建国顺利地躲过几拨敌人之后,刚刚转过一栋吊脚木屋,劈头碰见一彪敌兵正匆猝地从拐角另一头奔来,他心头一紧,便欲闪身缩回墙角,可是他整人身已经全部暴露在对方的视界里,敌兵已经发现了他,想避过去已成奢念。
狭路相逢勇者胜,邓建国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纵身前倾,侧身倒地之时,手臂和肩部抢先着地,顺势向前滚翻,背部和双腿同时蜷曲,连续滚进。
邓建国的规避动作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索,令人目不暇接,敌兵们一时慌神,射出的子弹毫无准头可言,打得他滚动过的地面泥浪翻腾。
邓建国霍然停止翻滚,闪电般变成跪姿,64微声冲锋枪几乎同时抵肩,迅即便铮铮的敲响了死神大爷收割敌人生命的死亡鼓点,首当其冲的四名敌兵当即胸膛中弹,发出惨不忍听的哀嚎,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邓建国左脚猛地一蹬,往右侧身翻滚出两米远,堪堪躲过一泼弹幕地直接覆盖,滚到一堆杂物后侧掩蔽起来,弹雨也随即泼洒过来,直打得木箱棒棒乱响,碎屑纷纷洒洒。
邓建国蹲在掩蔽物左后侧,喘了几口粗气,神定之后,一甩脑袋,抖掉头上的木屑,倾耳而听,察觉到六名敌兵分成两拨行动,两名敌兵留原地打着五发长点射,掩护着其余四名敌兵从两翼向他这边压过来,战术颇为精妙。
邓建国掏出两颗82-1无柄手榴弹,一手一颗,噔噔的两下弹开拉环,贴近地面抛了出去。
牛卵形的手榴弹骨碌碌翻滚出数米远,在敌兵们的脚下滴溜打转,一个眼尖的家伙连忙缩身伸手捡起一颗,刚欲扔回来,轰的一声,那颗手榴弹在手上轰然炸响,配合着另一颗手榴弹,一齐释放出密密匝匝的破片,在威猛的气浪推动之下,像千百枚锋利的刀片一般摧枯拉朽,活生生肢解了那敌兵和另外三名同伴的肉体,硬生生地将他们的残肢断臂掀得飞了起老高。(.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这一下变起仓猝,留在后面负责火力掩护的敌兵顿时慌了神。邓建国乘隙迅疾一个侧身倒地,从掩体后侧露出上身,左手肘部撑地支身,右手据枪顶肩,仰射角度瞄准,铮铮两枪,将那两名敌兵送进地狱。
邓建国如行云流水般利落地解决掉一个班的敌兵后,换上新弹匣,马不停蹄地向撤离点飞奔,身后脚步夹杂着喊杀声频传,子弹擦着身侧飞掠,啾啾的破空尖啸不绝于耳,灼热的弹头劲气吹烫得他两边脸颊如火炙一样。
急速蛇行奔跑间,他右脚霍然向前一滑,两腿立时前后分开,来了一个漂亮的竖叉,腰胯猛地朝右转动,上身一旋,面朝追兵方向,朝地面俯伏,后脚随着身子擦地一扫一蹬,迅疾变成卧姿,好一个美妙的反身出枪动作,如羚羊挂角那般流畅。紧随其后,便是铮铮铮铮的连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哇哇的惨呼号叫。
邓建国被追得急红眼,猝然展开绝地反击,穷追不舍的一彪敌兵措手不及,当场给骤然而至的枪弹撂翻了好几个,其他的疾忙趴低身子。
邓建国甩手抛出一颗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和气浪瞬间屏蔽了敌人的视界,他左手就地一推,借力侧身翻滚,贴地几个翻转,便即运动到右首的一栋吊角木屋边,弹起身形,闪进墙角另一头,躲进了敌人射击的死角。
他将微声冲锋枪甩到腰侧,右手抽出五四手枪,置于腰问高度,两眼目光如电,紧盯前方,斜身擦着墙角疾步行进。到得转角处后,邓建国刚想停下身来,探头向外察看敌情,猛孤丁地从墙角另一头闪出一条瘦小人影,险些跟他撞了个满怀,由于变起太过仓猝,他瞬时无法也顾不上看清敌人面目,只瞥见有一支ak-47冲锋枪径直向小肚戳来,双方距离触手可及,他无暇趋避,右手开枪击中对方的话,他自己的小肚也势必会给对方打烂,情势十万火急,他命悬一线。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急关头,邓建国情急生智,持枪右手由内朝外一格,堪堪将敌人的冲锋枪拨到一边,哒哒哒的急促射击声中,弹雨擦着身侧衣襟掠过,墙角另一头有三名敌兵甫始扑进来,尚未弄清怎么回事,便给自己人的枪弹击中,稀里糊涂的溅血殒命,死得好不冤枉。
与此同时,邓建国右手拨开敌人的枪身后,左手疾探如电,一把叉住敌人的脖子,指狠狠加力收缩,右手手腕一转,手枪枪把砸在敌人握枪的手腕关节上,打掉了敌人的冲锋枪,左手猛力将敌人往怀里一拉,旋即右脚暴起,膝盖狠狠撞击敌人的胸部,喀嚓嚓的胸骨碎裂声,听来令人心惊胆寒,敌人张嘴狂喷一口鲜血,身子便如同一团烂泥瘫软了下去。
邓建国杀红了眼,左手五指猛劲地朝拢一紧,又是嘎吧一声,捏碎了那敌人的喉骨,忽地听得脑后响起一阵骤急的脚步声,有敌情正从背后逼近。
他左手疾忙搂抱着瘫软在怀里的敌尸,纵力朝前来了一个扑虎儿,甫始倒地,迅即侧身翻转,将敌尸盖压在身上,就在此刻,一泼弹雨飙然而至,倾泻在敌尸上噗噗直响,鲜血夹杂肉糜四散溅射。
邓建国巧借人体盾牌遮挡住敌方射来的弹雨,如电目光一扫,立时搜视到有五名敌兵正自墙角另一头慢慢压过来。
他灵机一动,索性躲在尸身下面寂然不动,待得敌兵们迫近到前方两三米远之时,他霍地将右手疾探而出,五四手枪仰角速射,砰砰砰的脆亮枪声响处,五名敌兵猝不及防,尽数胸部中弹,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扑通扑通的栽倒在地。
邓建国长吁一口气,左手奋力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敌尸,这时他才看清那敌兵的面目,原来是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怪不得恁地瘦小,扑压在身上一点沉重的感觉都没有。只见孩子兵的尸身后背满是弹洞,稠糊的血浆泉涌而出,那张瘦骨嶙峋的脸蛋变得惨白如纸,一双死灰色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定定地瞪着邓建国,神采全失的眼珠似乎更加怨毒,更加森怖,更加酷烈,直瞪得邓建国心旌神摇,肝胆欲裂,头皮发炸,全身汗毛根根直竖。
第175章 梦回沙场(四)
蓦在此时,邓建国耳际里冷不丁地响起一阵尖厉而急骤的哨声,似一盆冰水,唰的一下泼到他脑袋上面,他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哆嗦,腾地侧翻起身,迷蒙的双眼如电光那般环视四周,方才发现自己置身于晦明的宿舍里,床对面冯文山正在忙碌着穿衣起床,旁近的刘远志兀自沉湎在酣睡之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觉得冷汗依然从全身毛孔里往外冒出,之前他在战场上喋血生死的情形,敌人肢肉横飞,血浆乱溅的惨怖景象,时不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尤其是贴身白刃肉搏时,敌人在自己的残虐之下,一点一点地奔赴死亡,濒死前的徒劳无力的拼命挣扎,摧肝沥血的凄厉惨嗥,扭曲变形的痛苦表情,绝望不甘的怨毒眼神……使他久久难以忘怀,就像梦魔一样缠搅在他心头,怎么也挥散不去。
邓建国心绪杂乱无章,但手脚一点儿也不迟钝,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撕扯整齐了被子,把军帽往头顶一扣,从床头边抄起81-1步枪挎在肩头,抓起别有五四手枪的武装带,迅步走向门口,忽地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呼喊:”指导员,快醒醒,起床的时间到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闻声止步,扭头一看,目光瞥处,只见着装整齐,全副武装的冯文山正在用手晃动着睡得正酣的刘远志。
“好…好…就起来…就起来…”刘远志在懵懂之中答应着,瘦高的身子扭动两下,掀开被子,挺起上身,不停地搓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懒洋洋姿态不由得让邓建国回想起自己刚念书那会儿的情形。他斜眼瞟视着散散慢慢的刘远志,哂然微笑一下,心里暗骂道:”刘大官人,你这是何苦呢?在机关办公室蹲得好好的,何必要勉为其难,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活罪,闹不好还要砸了你那个一级战斗英雄的金字招牌。”
刘远志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才慢不经心地伸手过去拿衣服,邓建国看也懒得看那副熊包样了,转头对冯文山说道:”冯连长,今早我要带陈瑞去丛林进行狙击训练,武装越野就不参加了。”
话音方毕,他不待冯文山作出回应,推门迅步走了出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冯文山显然已是急不可待,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穿衣动作迟缓的刘远志说道:”指导员,我让司号员小李留下来帮你。”
他说完,撇下刘远志,匆促地赶去整队集合了。
这个刘远志倒底还是军人的后代,纵然逍遥安逸惯了,但或多或少的保留了那么一点儿军人的紧迫感。只见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翻身坐在床沿上,弯腰下去摸鞋子,拖过一双昨晚才串好鞋带的崭新的解放鞋,瞟了一眼,眉头微微一蹙,随手丢到床底下,摸过擦得油亮放光的黑皮鞋蹬在脚上,起身把背子掀了掀,想折叠好但时间已来不及了,索性懒得理会那皱褶成一团的被子,扯过上衣披在身上,连钮扣都没顾得上扣,抓起武装带和手枪,匆猝地窜出了寝室。
当他赶到集合点一看,冯文山早已带着队伍,呼呼轰轰地远去了。此时,营地里除了寥寥几名留守的士兵外,空荡荡的,正值破晓时分,天光异常晦明,空气湿润并不时地有冰冷的微风刮着面孔,伴着冷飕飕的寒意的是荒寂。
刘远志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七连战士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
他心急火燎之下,拔腿就要追赶上去。谁知,他还没跑出多远,七连的弟兄们像突然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视野里全是莽莽丛林,迤逦绵延的山恋,吞没在朦胧的天光下,一眼望将上去,浑浊一团,活象一大群魑魅魍魑耸立在那里,仿佛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吞噬活人。
刘远志在安乐窝里蹲惯了,猛不丁地接触到眼前这种萧森的景致,立时觉得毛骨悚然,当下便慌了神,竟然愣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两腿抖抖索索的直打颤。就在他心胆俱寒之际,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尖嫩的童声:”指导员,连长让我留下等你。”
这声喊叫来得太过突兀,他又处在胆战心惊的时刻,当下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哆嗦,冷汗珠子冲破毛孔挂满了额角。
刘远志一时愕怔住了,半晌没有回应,那个声音又传来了:”指导员,我是连队司号员,连长说你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让我留下来帮你。”
冯文山为人热忱,体贴入微,害怕刘指导员不认识路或冒冒失失的撞进了雷区,所以就专门派人留下来伺候他了。
刘远志这才神定过来,睁大眼睛,仔细朝前方搜视,灰蒙蒙的天光里,一条瘦小的身影从前方山脊拐弯处闪出来,急匆匆地向他跑过来。
刘远志倒抽了一口凉气,冲迅急跑来的人影大声喊道:”是司号员小李吗?”
“报告指导员,我是司号员小李。”对方回答得很热忱。
当小李跑到他跟前之时,他才模模糊糊地看到,这个司号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身材瘦弱矮小,显然身体还未发育成熟,只见小李胸口起伏不定,气咻咻地对他说道:”指导员,连长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赶紧跟上。”
刘远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支吾了一句:”我就来。”
小李喘了一口粗气,转身往前继续奔跑,刘远志极不情愿地迈开步子尾随上去,心里还在不住地怨骂着小李太过胃失,刚才差点吓得他亡魂皆失。
小李跑在头里,发觉指导员的步速实在太过缓慢,连他这样军事素质平时在全连靠后的士兵都跟不上,心下大是讶异,只是连长事先反复叮嘱他,指导员一直在机关做文职,长期缺乏锻炼,刚来基层连队,一时不适应是正常现象,需要磨合,要他平时多多体谅和照顾指导员,还对他说指导员当年是全军区威名煊赫的战斗英雄,只是后来转为文职干部,以致于荒废了军事战斗技能。
第176章 混世魔王(一)
小李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未有涉世,胸无宿物,听说刘指导员曾经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不禁心生崇敬之情,非常乐意照顾指导员的生活,并竭诚帮助昔日的大英雄重新振作起来。[]这时,他见指导员迟迟未跟上来,便放慢脚步,回头高声喊道:”指导员,速度放快一点,我们七连今天早晨要配合三连演练五公里奔袭并抢占山头,冯连长和三连长约好了,要比一比谁的速度更快。”
小李一边不停地往前奔跑,一边不时地回头催促刘远志要加快速度。而刘远志在后面磕磕碰碰,慢慢腾腾,一溜歪斜地跑着小步,始终跟不上来。
蜿蜒盘曲的山道坑坑洼洼,崎岖而狭窄,一眼望将上去,一片浑浊,分不清哪处高,哪处低。
刘远志既惧怕踩上毒蛇,又对地雷心存余悸,一路之上,提心吊胆地紧跟在小李屁股后面,睁大眼睛紧盯着小李的双脚,心想:只要沿着这娃子踩过的地面去准不会有事。
突然之间,他踩到一块苹果般大小的卵石,脚下打了个滑,身子登时不稳,摇晃了两下,朝后一仰,咕咚的一声,跌坐了下去,赶紧反手撑住上身,一双肉掌给地面上的碎石子硌得生疼无比,帽子也滚落在一边。
小李听到响声后,心里一惊,疾忙停步转头,见指导员正跌坐在地上,赶紧箭步奔上去扶起刘远志,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殷切地问道:”指导员,没摔伤吧?”
刘远志指了指掉在旁边军帽,推了一下小李,说道:”没事,把帽子给我捡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小李哦了一声,连忙跑去为他捡帽子,他伸手去搓揉屁股,显然屁股猛烈地碰撞在硬撅撅的地面上,自然是吃痛不轻。
要知道,刘远志在军部担任宣传干事的时候,散漫邋遢的名气丝毫不输于他头上那顶一级战斗英雄的桂冠。出身于将门之家,背景深厚得可以,盘根错节的关系更无人能及,再加上有一等功臣的荣耀增光添彩,他在机关办公室里可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只要军部的首长们不闻不问,他就泡在蜜罐头里也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那些跟他同级别的甚至高一些的干部,都很迁就他,谨防得罪了他,因为那些干部都生怕日后转业到地方上安排不到称心如意的工作,而他家老爷子又是地方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就是大军区司令员也得给几分薄面。于是,他天天早晨睡懒觉,天天上班迟到或早退,朋友们都戏称他为”东方睡魔”,”迟来大师”。他每天睡足之后爬起来,先来一杯香浓的橘子汁或用鸡蛋冲一杯高蛋白牛奶,再来两块美味巧克力或奶油夹心蛋糕……日子过得滋润得让人艳羡不已。(.$>>>棉、花‘糖’小‘說’)他在机关里养尊处优惯了,像如今这样一睁眼就要忙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的基层步兵连,对于他来讲,无异于人间地狱,可叫他怎么撑得下去?
他大概还不知道,同样出身将门之家,同样在福窝窝里长大成人,也同样热衷于享乐的邓建国在对待军人保家卫国的职责问题上,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是那么的恪尽职守,是那么的全心全意,又是那么的无怨无悔。两个革命太子相比较起来,当真是天襄之别,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两人的差别有如此之大呢?这个问题确实发人深思。
刘远志跟着小李在山道上龟速行进,周遭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红通通的太阳爬上了山头,洒下一片柔和的金光,照射得丛林里的雾霭四下消散,驱散了空气里的寒意,送上丝丝暖意,鸟儿也开始发出在新一天的头一声啼鸣。
刘远志跟着小李,跌跌撞撞地爬上了一座山包的山腰,举起袖子抹了一把热汗,口鼻呼吸粗重,连忙叫住正兀自向前奔行的小李,说实在累得难受,要停下来歇息。
小李见刘远志正要蹲身下去,急忙大声呼喊他不要往下蹲,赶紧活动一阵四肢,要不然会晕厥过去的。
刘远志累得红了眼,对小李的殷勤关心毫不领情,反而觉得这娃子太招人烦,刚想数落小李两句,便听得东首扑扑之声不绝,有无数双脚踩踏着山路,寻声一望,只见冯文山满头大汗地带着全连弟兄返回来了。
冯文山喜笑颜开,似乎对今天的武装越野训练相当满意。冯文山在刘远志面前停下,用温和的目光扫了他一下,见他脸色发青,遍身泥垢,知道他一路上没少摔跟头,便殷勤地问道:”指导员,没摔伤身体吧?”
刘远志摇了摇头,气咻咻地道:”没有,只是累得不行了。”
冯文山愣了一下,欣悦地对刘远志说道:”指导员,我们今天的五公里奔袭训练比预期中提前了整整五分钟,跟我们比抢占山头的三连虽然也比预期中快了两分钟,但还是以三分钟的差距输得心服口服,三连长不得不当面承认他们连甘败下风。”
冯文山讲得神采飞扬,刘远志兴味索然,只是一股脑地喘着粗气,汗水浸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汗液将衣襟和背部肌肉皱皱巴巴地贴合到了一起,确实累得不轻。
他抬起右臂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热汗,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冯文山携带着背包、挎包、手枪、水壶、小铁锹、指挥旗、望远镜等全副装备,身上还挂着两支56式冲锋枪,右肩另外扛着一具40火箭筒。尽管也是汗流浃背,但面上却神采奕奕。
他又观察了一下其他从身边经过的战士,发现这些战士虽然亦是热汗长流,呼吸粗重但很均匀,步速也极有规律性,精神劲更是丝毫不衰,他不禁大为惊叹,自惭形秽地望向冯文山,脸庞微现羞惭之色,怔忡了一下,右手抬起冲冯文山竖起大拇指,煞有介事地道:”咱们七连不愧是响当当的硬骨头连队,我这个当指导员的真是心中有愧,都怪我在机关办公室里吃惯了轻松饭,几年不下基层连队锻炼,竟然落后了这么远,简直跟残废人差不多了。”
他说完,便哭丧着脸,唉声叹气起来。
冯文山见刘远志很难为情的样儿,正想宽慰他两句。这时,有三个战士神情沮丧地赶到冯文山身边,从冯文山身上取下了56式冲锋枪,40火箭筒,一看三人的形态就知他们在奔袭的途中,体力不支掉队了,冯文山并没有责怪他们,鼓励了他们几句,他们灰不溜丢地走开了。
刘远志指了指那三个掉队的战士,向冯文山问道:”他们都是新兵吗?”
冯文山颔首道:”是,都是新兵,咱们连的老兵除了有病外,绝少在武装越野训练当中有掉队的现象。”
他怅然叹息一声,又道:”这两年的新兵年龄普遍比过去要小,尤其是来自城镇的兵,身体还没发育好就送到部队来摸爬滚打,实在让我们这些基层带兵干部于心不忍,说把训练强度降低一些吧,眼下又面临战事,如果平时战术训练抓得太松的话,上了战场肯定后果不堪设想,搞得太过严酷了,他们的身体又受不了。”
刘远志强颜欢笑道:”这是好事啊!小小年纪就来保家卫国,这就叫有志不在年高。”
第177章 混世魔王(二)
这句话若是换到邓建国来说,一定令人听之感怀至深,热血沸腾,可是从刘远志的嘴巴里说出来,冯文山隐隐地觉得有一种虚伪,浮华的意味。
冯文山见刘远志满脸倦容,走起路来显得有气无力,便让一排长吴涛赶到连队前面领队,他自己则陪同刘远志跟在队伍的最末尾。这时,二排长张召锋从后面跟了上来,冯文山见他背上负着一个头部缠着绷带的战士,便关切问道:”老张,赵永生他没事吧?”
张召锋挎着两支56冲锋枪,还负着一个人,步速照常迅疾,只是遍体生津,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停住脚步,对冯文山道:”刚才一不小心踩着了一小块圆石滑了一跤,脑袋碰在了路边的岩石上,额头上擦破了一块皮。(.棉、花‘糖’小‘说’)”
冯文山仔细地查看赵永生的头部,只见前额的白色绷带上浸透出猩红的血渍,嘴唇翕动了两下,向赵永生殷切地问道:”赵永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永生脸色极是苍白,半眯着眼睛,在晕厥状态,迷迷糊糊地听到连长的呼喊声,便吞吞吐吐地回答:”头…头痛…头…头痛得很。”
冯文山脸上登时浮现出焦虑的神色,他从队列中叫出来一个体健筋强的战士,吩咐他帮忙张召锋,加快脚程,把赵永生背到卫生所去治疗。
那个战士替下张召锋,背上赵永生,急匆匆地走了。张召锋喘了几口粗气,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水,经过刘远志身旁时,斜眼睨视着刘远志,似笑非笑地道:”指导员,赤身行军还气喘吁吁,热汗淋淋,威风一点也不减当年啦!哥儿们往后一定要向你多学习,多请教。”
他说完,哈哈一笑,转身迅步去追那个战士了,而刘远志在他的冷嘲热讽下,脸色懊丧得比哭还难看。[.超多好看小说]
冯文山见状,连忙安慰刘远志,说道:”他这人就是个大炮,不要理他。不要着急,你会慢慢适应的。你现在是指导员,军事训练方面的工作有我和邓副连长负全责,你就集中精力抓思想方面的工作,同志们还需要你多鼓鼓劲,那些新同志更需要你这个战斗英雄来给他们壮壮胆。”
“那敢情好。”刘远志立刻喜形于色,点了点头,似乎很感动。
他略事沉思之后,指了指走在前边的司号员小李,向冯文山问道:”冯连长,司号员是个新兵吧?”
冯文山道:”不是,他是个有两年兵龄的老兵了。”
刘远志讶然道:”是个老兵,那他今年多大了?”
冯文山道:”16岁了。”
刘远志深感骇异,咋了咋舌,说道:”这么小,难怪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童音。”
他想了想,又讶异地说道:”他这么小就来当兵,他父母舍得吗?”
冯文山面色骤然沉冷下来,叹息道:”这孩子是孤儿,从小没了爹娘,跟着舅舅长大。”
刘远志微微一怔,关切地问道:”寄人篱下,看来这孩子一定是在别人的冷脸子之下长大的,够苦的。”
冯文山摇了摇头,沉重道:”不,他舅舅和舅母一直对他视若己出,怜爱有加,他舅舅也是个军人,还是个正营职干部,本来他可以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只可惜他舅舅在几年前的那场大血战中光荣牺牲,他舅母没有经得住噩耗的打击,一时想不开,病倒在床,再也没有好起来,两年前也去世了,家境从此一落千丈。”
他微微一顿,黯然长叹一声,接着道:”他舅舅的两个孩子还小,他舅舅是个正营职干部,能争取由国家来抚养,可是他却再次沦为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丁的孤儿,靠着糊火柴盒,送牛奶来维持生活,还要继续念书,力图考上大学,将来有个好奔头。两年前,我去他家乡接新兵时,一个偶然的机会遇上了他,得知他的悲惨遭遇,觉得他靠打零工挣钱来读书实在太辛苦,再加上他身子骨又太虚弱,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就问他愿不愿当兵,他说愿意像舅舅一样成为一名解放军,拿起枪来保卫祖国。”
刘远志乍猛的打断冯文山的话头,故作诧然地问道:”那他还不够当兵的年龄啦?”
冯文山颔首道:”是的,这孩子年龄还不够,好在当地的人武部部长是我当新兵时的老连长,我向老连长求了个情,就把他弄进部队来了。”
言到此处,冯文山面色怆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沉重地道:”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动用关系,走后门。”
略事一顿,他斩钉截铁地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营私舞弊。当然,我也不会为我生平首次违反原则而后悔,只要这孩子能够茁壮成长,我问心无悔。”
冯文山的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发人深省,让刘远志听来当真有如晴天里骤起一声沉雷,轰得他耳鸣心跳。他出生于军营,生长于斯,对部队里拉关系,走后门的现象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像冯文山这样敢为社会最弱势群体而违背原则,而且始终高风亮节,守身如玉,毫不随俗沉浮的另类人物,还真是生平仅见。这一回,他开始明白什么人才算是真正的军人,纯粹的军人了。
刘远志故意低垂着脸,不让冯文山察看到他满脸的羞惭之色,想了想,语气赞许地对冯文山说道:”冯连山抱诚守真,冷壶秋月,我真是自愧不如。”
冯文山苦笑一下,沉重道:”过奖了,指导员,我没有那么伟大,当初我违反原则,只是希望这孩子能在部队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军校,就算不能遂愿,在部队这个钢铁溶炉里磨砺几年,也是终生受用不尽的,只是……”
刘远志察觉到冯文山的语气愈加怅痛,疾忙岔开话头,微笑道:”冯连长很善言辞,一定满腹经纶吧?”
冯文山惭颜一笑,摇头道:”你太高看我了,指导员,我高中还没念完,要说满腹经纶,还是邓副连长,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军校大学生。”
说到文化水平,刘远志又不禁脸色微红,冯连长高中没念完,他自己还不一样高中没毕业,当初贪玩好耍,调皮捣蛋,成天仗势欺人,招惹是非,他家老爷子生恐那一天祸事闯大了,人丢尽了,当老子的扛不住了,才凭关系弄了一张高中文凭,愣是把他塞到部队里来接受管教。
第178章 敢挑战自我的小新兵(一)
两人一路谈天说地,不知不觉间回到了营地。(.无弹窗广告)而邓建国和陈瑞早已结束狙击手潜行和观察训练,返回多时了。
邓建国容光焕发,形态悠然,看不出有明显的疲态和倦意。他闲散地坐在办公桌旁,点上一根烟,漠然地瞅向刘远志,见此君脸色发青,瘫倒在藤椅上,骨头像散了架一样,胸口一涨一缩,起伏不定,嘴鼻里喘气粗重而杂乱,其模样儿跟拉磨拉得实在疲累的驴子有得比。
邓建国真为这位昔日声威赫赫的大英雄感到害臊,先在晨练集合时姗姗来迟,接着在五公里奔袭中磕磕绊绊,装备只带一支手枪不说,还没跑完全程就累得死去活来,其单兵军事素质跟那些初来乍道的新兵蛋子都差得远,竟然配当大英雄,真是笑死人了。
邓建国抽着香烟,不时地对刘远志斜眼相睨,心想:步兵连的战士平均负重二十公斤,五公里急速奔袭是家常便饭,刘大官人都拿不下来,假如让他跟侦察连的弟兄一样,平均负重负四十公斤,四十分钟以内完成十公里武装越野的话,那会是什么样子。连恁地简单体能训练都熊包了,更不用说跟侦察连的弟兄们一样,长途急速跋涉后还要像老虎一样雄厉悍猛,如猎豹一般敏捷矫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尽管这个刘大官人口口声声的说他在机关做文职的时间太长,一直缺乏锻炼,荒废了一身的战斗技能,令冯文山深信不疑,甚是谅解,可是邓建国总是觉得此君巧言偏辞,信口雌黄,分明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南葛先生。
草草地用过午饭,邓建国丢下碗筷,掏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三根,在同桌用餐的冯文山、刘远志和吴涛面前各放了一根,冲他们笑了笑,又抽出一根烟叨在嘴里,离开座位,便欲去享受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的乐趣。
当他到得门口之时,劈头碰见赵永生正怀抱着大叠碗筛走了进来,他疾忙侧身让道,赵永生立刻停住脚步,微微一怔,冲他憨笑一下,随即走开了。
邓建国拿出打火机点燃烟,轻轻吸了一口,正要走出门去,猛不丁地察觉到了什么,回身转头看去,瞥眼之间,但见赵永生走到灶台边上的一个大塑胶圆盆旁,弯腰将怀里的一大叠碗筛摊搁进盛满热水的盆里,然后挽起袖子,蹲下身去,左手拿过一个大塑料袋,右干抓了大把粉末状的碱,撒进了盆里,用手搅拌均匀后,开始涮洗起碗筷来。[.超多好看小说]
赵永生干杂活的手脚显然要比他舞枪弄炮更为娴熟,邓建国感到有些许遗憾,然而真正吸引住邓建国眼球的地方不是他的勤勉,而是他头部缠着的绷带,尤其是额头处那一大截白里透红的绷带,更令邓建国目睹之下,心疼不已。
邓建国心知肚明,赵永生肯定是在今早的五公里急速奔袭训练中摔伤了额头。
如今带着伤仍然坚持到炊事班帮忙,这个老乡够勤劳,能吃苦,更热诚,爱助人为乐。只是这个老乡的身子骨稍显虚弱,更适合读书求知,当兵打仗对于他来说,确实太过勉为其难了些,尽管他一直勤学苦练军事战斗技能,付出超过他人更多的艰辛和汗水。
看到赵永生脸孔上病态般的苍白,痛楚的表情,邓建国顿然心生恻隐,知道他的脑袋现在还很昏沉,额头上的创口时不时地发出鞭笞似的剧痛,但他不顾身体的不适,咬紧牙关,强忍痛楚,忙不迭地干着手里的活儿,其顽强的意志,坚韧的毅力,可见一斑。炊事班的班长见他头部有伤,劝他不要帮忙了,赶紧回宿舍休息养伤,但他不住地摇头,说不碍事,一点儿皮外伤而已。
邓建国委实不忍心看到赵永生这么辛苦下去了,掐灭烟头,便欲上前强令他回宿舍好好休息,近两天的军事训练就不用参加了。这时,陈瑞抱着一大叠碗筷走了进来,邓建国心念陡地一转,便即一拍陈瑞肩膀,说道:”雄娃子,你马上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陈瑞哦了一声,疾步劲走过去,把抱在怀里的碗筷往赵永生侧旁一搁,打了一声招呼,便即跟随邓建国走出门去。
炊事班的木屋外面,绝大多数战士已经用餐完毕,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聚在一起,说笑或者打闹,释放空余的精力,也算苦中作乐。
陈瑞诧然地跟随邓建国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邓建国递给他一根烟,向他问道:”雄娃子,你平时跟赵永生相处得最好,关系也最亲密,对吗?”
陈瑞挠了挠后脑勺,纳罕地看向邓建国,说道:”是的,他人很老实厚道,又勤奋刻苦,我俩能谈得到一起来,怎么了?副连长。”
邓建国道:”看来你对他非常了解,那我问你,他这么拼命地卖力是为了图个啥?难道为了学雷锋助人为乐,连身体都不顾了?”
陈瑞吸了一口烟,略加沉思,说道:”副连长,你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兵,特别是家庭条件贫困的兵,到部队不能光为了保家卫国这个简单的目的,还得奔个好出路,当然要吃苦耐劳,勤奋努力,好好表现,争取入党提干,再怎么不济也得混个超期服役,乘着身上这套军装还没脱下的时候,赶紧得把媳妇捞到手,免得到时候复员回家后,人家白脸黑眼的。”
陈瑞本来越说越起劲,猛然想到自己当兵数载,一无所获的惨淡境遇,心下一阵凄楚,面色登时变得黯然神伤,缄口不语了。邓建国翻然顿悟,说道:”难怪他这般拼命,原来想混个好出路。”
陈瑞蓦然想起什么,摇着头,对邓建国说道:”不,赵永生跟我们多数人不同,据我观察,他当兵的目的好象很单纯,就是只图好好磨练一下自己,把自己锻锤成一个不怕风吹雨打,不畏艰难困苦的硬汉子,他跟我谈心的时候,说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长大后当一名铁血军人。”
邓建国心头一喜,忖思一下,饶有兴味地道:”为了放飞儿时的梦想来当兵,这么说他家境一定很殷实。”
第179章 敢挑战自我的小新兵(二)
邓建国探听到赵永生深有军人情绪,胸怀爱军精武意识,推崇铁血尚武精神,跟自己不谋而合,竟尔把他的出身背景拿来跟自己相提并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谁知,陈瑞摇头道:”不,赵永生跟我一样,是个农村娃,家里穷得叮当响,来当兵除了想把自己锻造成硬汉子外,也跟我当初的想法一样,就算在部队混得一无使处,也可以从穷山沟里出来见见世面,吃几年皇粮,好让这副身子骨长得更结实一些,只不过,他当兵的动机比我单纯得多,只为把自己磨练成硬汉子。”
言到此处,他拍了拍自己胸脯,接着把之前赵永生跟他诉苦时,所说的那些遭遇,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邓建国。
邓建国听过之后,心里一阵沉重,但又倍感欣慰,因为赵永生在极端贫苦的家庭条件下,在身体素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仍然执着自己的信念,竭尽全力地为成就自己的铁血军人梦想而拼搏,确实难得可贵,当之为愧称得上是中国青年的楷模,这在芸芸众多把从军当成求出路,奔前程的农村兵当中,是个难得一见的特例。比起那些玩忽职守,尸位素餐的龌龊之流,他不知要伟大多少倍。(.)
邓建国甚是欣慰,叮嘱陈瑞:”以后还得请你多关照一下我这个老乡。”
陈瑞挠了挠后胸勺,爽快地道:”副连长放心,我跟他相处得很好。”
他心里却在想:副连长还是挺有老乡观念的。
炊事班的木屋之内,不断有战士用餐完毕后将碗筷扔进盆里,赵永生空前忙碌,双手运动如飞,风卷残云般涮洗着一个个瓷碗,一双双竹筷,并把它们丢进侧近盆里的清水中。旁边,炊事班长唰唰啦啦地清洗着碗筷,偶尔转头瞅一眼赵永生,见他头上缠着绷带,气色不佳,心里一阵恻然。
炊事班人手稀缺,这名身材消瘦的新兵闲暇之余,总爱来这里帮忙,而且特别认真踏实,为炊事班分担了不小负担。如今,他头部带伤,身体不适,仍然一如既往地坚持来助大家一臂之力,委实能吃苦耐劳。
炊事班长用胳膊碰了一下赵永生,低声问道:”兄弟,你头怎么了?”
“今早五公里奔袭训练时,不小心滑倒了,额头碰上了岩石,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赵永生回答着问话,手里的活都没停住。
炊事班长恻然叹息一声,言辞恳挚的道:”兄弟,好好表现,争取入党留部队固然重要,但也用不着这么玩命,连身体都不顾了。”
赵永生绝然道:”班长,当兵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长期留在部队。”
炊事班长心里一窒,大惑不解地道:”那你为啥要这么卖力?”
赵永生用袖子擦了擦汗,意味深长地道:”我当兵的那一天,老师来送我的时候,对我说军人的价值在于无怨无悔作奉献。”
炊事班长只道他是为了能在全连百多号兵里脱颖而出,引人瞩目,捞取入党提干的政治资本才如此拼命,如此干劲十足,却不曾想到,这个愣头儿青当兵的动机竟然恁般单纯,只是为了渲泄一下铁血尚武激情,磨砺一下自己,如此而已,确实难得一见。
赵永生涮洗完盆里所有碗碟、筷子以后,擦了擦手,扭头瞧见,刘远志怏然地一推盘子,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摔,离开饭桌,叨着一根烟,大大咧咧地走出门去了。
炊事班长望着刘远志的背影,嘟起了脸蛋,嘴唇翕动了两下,似要说什么,心头大是不快。
赵永生赶紧走过去收拾碗筷,发现碗里有一个只啃了两口的包子,他偷眼环视四周,见屋里没有别人,炊事班的几个战友正兀自低头忙活,便拿起那大半块馒头,塞进裤兜里,准备回头觅一处无人的角落,吃下去。这可比他上学那会儿,饿急了眼,偷偷摸摸地溜到学校食堂门口,捡别人吃剩下扔进猪食桶里的馒头强十倍。
战争的步伐迈得一天比一天快,战争的雾霭更一日超一日的浓厚,七连也抓紧时间,配合兄弟连队进行阵地攻坚演练,战术基础巩固以及战地轻伤救护与自救包扎等军事技能训练。
邓建国在陆军学院攻读的是侦察指挥专业,并在此前血与火的实战磨砺当中迅速成长为侦察兵高手,因此他抓起训练来更偏重于单兵战斗技能,诸如伪装潜行、丛林潜伏、战术规避动作、射击、贴身白刃肉搏………
倾斜的坡地上,二排全体战士正在张召锋地组织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单兵战斗技能训练。
张召锋的步兵战术动作相当精湛,故而对排里每个战士的战术动作要求极其严苛,为数不少的老兵都被他骂得体无完肤,那些拖泥带水的新兵蛋子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练习的是跃进动作,釆用三三制,即三人一组,一人先起身向前跃进,另外两人压后负责力火掩护。于是,全排分成若干个小组,俯伏在冲击出发地的横坎背面,准备展开训练。
首先上场进行示范演练的是一班长和两名老兵,冲击前进的目标地是前方二十米外的一条壕沟。冲击出发地的土坎高逾米许,他们仨在其背面跪姿据枪,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只听张召锋一声令下,一班长迅速将56冲锋枪交于右手提着,屈左脚于右腿之下,左手撑地一按,左脚踩地一蹬,右脚迅速向前一迈,腾地跃起身形,如脱弦怒矢似的向前飙出两三米远,似一条绿色影子在眨眼之间飘过人们的视线。就在这时,一班长陡然停身,右脚向前跨出一大步,左手撑地,迅速卧倒在地,左腿后蹬,同时右手朝前送枪,左手接枪,右手在枪背带上往后一拔,握紧了枪把。整套跃进加卧倒据枪动作一挥而就,迅疾而便捷,令人目不暇接。
以赵永生、陈广锐为代表的众位新兵正自叹绝不已,刚想脱口惊呼,便在此刻,嗖嗖的两下身子带风之声过处,另外两名老兵乍猛地跃出横坎,低身朝前疾步奔跑,到得一班长俯伏的位置后,两人立即卧倒在地,一班长闪电般起身,弯腰疾进。
第180章 小新兵赵永生
这一次,一班长在急速奔跑的过程中抵肩据枪,颇为令人叫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突然之间,前方的战壕内竖起两个半身靶,他抬枪就射,砰砰砰三枪,其中一个靶子倒了下去,另一个靶子也同时被后面两个负责掩护的战友击倒。他开完两枪之后,毫不稍停,向前卧倒立马来了几下横向侧滚翻,蜷局在一个土堆后面,蹲身从土堆右侧探出冲锋枪,掩护后面两名战友跃进。
三人如法炮制,俄顷之间,一班长已然逼近壕沟边缘。他见壕沟较深,右手持枪紧贴身体右侧,左手扶住壕沟上沿,左脚踏在壕沿上,奋力一撑一蹬,顺势跳进壕沟之内,随即掩护两名战友冲击上来。
三人配合得相当默契,战术动作娴熟得如兔起鹘落一般。
远处的大树腰上,邓建国举着望远镜,欣赏完他们精彩的表演后,甚是欣慰,为他们感到骄傲,也对他们信心十足,相信他们已经具备了克敌制胜的战斗技能,相信他们能够在战场上争得更多的生存几率。(.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接下来,一排的战士们分组展开训练。老兵除极个别人有些不近如人意外,绝大多数人都发挥出了令人欣喜的水准。新兵们则表现得有些差劲,只有陈广锐等寥寥几人还能跟得上老兵。尤其是赵永生,其战术动作特别生硬和掣肘,由于是坡地,再加上体力不支,他跃进的速度较慢,俯伏之时,频频出现56冲锋枪的长弹匣拖地的毛病,还有,他右手向前送枪的动作过于生涩,左手接枪的速度又迟缓了些,致使枪管总是碰到前面的障碍物上。
面对着赵永生这样表现不佳的新兵,颇有耐心的三班长再三纠正都收效甚微,有些哭笑不得。性子躁暴的一班长简直看不过去,若是赵永生是他手下的新兵,他当真想上去海扁这个孬兵一顿。
张召锋又急又怒,本想把赵永生骂个狗血淋头,但转念一想,赵永生双手手掌给地面上的碎石磨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仍然在咬牙坚持,从未有过想要放弃的意思,称得上是相当顽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于是按下怒气,走上去接替三班长,亲自为赵永生开小灶。
此际,除了几个表现差劲的新兵仍留在训练场上外,二排的战士都各自休息去了。
张召锋奇迹般地耐住性子,一边给赵永生讲解战术动作要领,一边做着示范动作。他将本来需要一气呵成的卧倒加出枪动作,拆散放慢,好让赵永生能把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赵永生也仔细地看,用心地领会,并跟着张召锋一起做,渐渐有了起色,速度一下比一下快,动作也一个比一个流畅,质量更一次比一次高。张召锋脸上的愠怒和焦灼神色,慢慢散去,内心的欣悦见于颜色。
邓建国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凝神一察看,发现赵永生双腿膝盖处的裤子,两手肘部处的衣襟,已经隐隐现出暗红色晕,不难看出,他膝盖和肘尖不断地与地面猛烈接触,肌肉被坚硬的土块,尖锐的石子给磨破,流出了血。
只见赵永生低头弯腰,右手提着56冲锋枪,向前疾跑,冲出数米远之后,他左腿霍地弯曲,侧身跪地,左手就地一搽,上身俯伏,左腿朝后一蹬,同时右手送枪,左手接枪,进入卧姿据枪待射状态。
邓建国在望远镜里看得极其清楚,赵永生的战术动作相较之前,的确进步显著,只是膝盖和手肘带伤,令他每做一次战术动作,都会受到钢刷梳洗般的皮肉之苦。他满脸痛苦表情,额头直冒冷汗珠子,已是不堪忍受。
邓建国正自感到揪心,但见赵永生脸颊上的肌肉搐动两下,倏然收枪,右手持枪,左手小臂撑地,配合右脚的蹬力,拉动身体向前移动。地面的土石狠狠硌着他手臂和腿部上的皮肉,使他每移动一米距离,都会痛得嘴巴直打哆嗦。
邓建国兀自观察着赵永生的高姿侧身匍匐前进,忽然听得树下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他心神一怔,倾耳而听,右首的灌木丛飒飒作响,乍隐乍现,似有山风拂过丛林。然而,现在虽说日薄西山,可是丛林依旧闷热难耐,林冠平平静静,不见有那怕一丝微风吹的迹象。
邓建国收起望远镜,循声搜视右首,目力及处,树下有一堆灌木丛竟然发生了奇迹,正在缓缓向近处挪动。每挪动一尺远,就会有拂草弄叶之声传出,虽然极其微弱,但依然能听得清晰。显然,那堆灌木底下一定有活物,而声音也是传自此处。
邓建国心里有了底,当下冷哂一笑,缩身隐蔽在树叶间,稍事思索一下,抓起用三根细青藤拧结而成的绳素,甩手抛下树去,然后他顺着绳子滑到地面,一头钻进树丛里,双足交叉如飞,脚尖点地无声无息,瘦削身形仅闪动了两下,便即踪影俱无,只看得见几根横伸在空中的细树枝,兀自摇摇摆摆。
那堆看似诡怪的灌木已然停止活动,慢慢地往上隆起来,竟然露出了一颗黑白相间的球状物事,那绝对不是什么足球,因为上面有一双滴溜溜的人眼睛,还闪动着十分警惕和讶异的目光。原来是一张涂满伪装色的人脸。
又过不多时,灌木逢中分开,一条硕壮的人影直立而起。邓建国当真洞察秋毫,早料定那灌木大有文章,于是悄然溜走。果不其然,那堆灌木是人做的伪装物。
只见那人脱掉插满树枝的伪装网,露出一身65改军装,右手提着一支79式狙击步枪,正抬头望向之前邓建国藏身的那棵大树。他满脸都是伪装色,寻常人难以辨清容颜,只是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神光炯炯,但也透露着一丝疑惧。
他刚才在远处明显搜寻到邓建国隐藏在那棵大树腰上,正在用望远镜观看二排的战术训练,而且看得格外入神,他自忖伪装得恁地出色,不可能会被对方所察觉。于是,他先高姿匍匐到距离邓建国藏身之所约五十米处,然后将四肢张开,全身尽力贴近地面,头部偏向一侧,依靠双肘和两脚脚尖蹬地,拉动身体缓慢前移。那知,当他龟速潜行至那棵树下,再去察看情状之时,对方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愣立于当场,一时弄不清自己在隐蔽行进之中,究竟出了什么纰漏?对方缘何能察觉到自己的潜踪?他正自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到背后有瑟瑟微响,像是有活物在拨动树草。
第181章 这才叫真正的高手
他心神一凛,立时顿悟,对方业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兜抄到身后,自己本想悄然摸去逮住对方,岂料反而给对方将计就计,逮了个正着。就在此刻,他背后的深草猛然分开,邓建国如狸猫那般轻捷地蹿将出来。
他急敛心神,刷地提枪上肩,同时换步转身。旋身之时,枪口上抬,忽见对方腰肢诡奇地一扭,狙击步枪的细长枪管贴着对方左胁滑出去,对方单臂一收,将枪管紧紧地夹在肋间。
他心里一紧,两臂猛力回拉,从对方肋间抽回枪管,但对方左手上撩,如电似火般抓住枪管,不甚粗壮的手臂竟分外孔武有力,令他一时无法挣脱开来。(.)急火攻心之下,他右手索性自枪托上松开,迅疾探向腰间,去抽三棱钢刺,五指刚自触及到刀柄,倏忽之间,额头一寒,冷冰冰的枪口顶住了他的眉心,一股充满死亡气息的寒意瞬间流遍全身筋腱。
邓建国冷然道:”雄娃子,你输了,收手吧。”
原来那人是陈瑞,他刚才是在跟邓建国大玩猫鼠游戏。
陈瑞将刚刚拔出半截的钢刺插回刀鞘中,双眼神光黯然,沮丧地低下头去,羞愧地道:”副连长,我输了。”
邓建国嘿嘿一笑,松开抓住陈瑞枪管的左手,道:”雄娃子,你的伪装潜行之术进步得相当快,只是不够谨慎,所以才着了我的道儿。”
陈瑞甚为茫然,但也很不服气,悻悻地道:”副连长,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看起来,你还不愿赌服输。”邓建国把顶在陈瑞眉心处的五四手枪移开,笑道:”雄娃子,你之所以会输,并不是因为你在伪装潜行方面掌握得不到位。”
“什么?”陈瑞怦然心惊,立刻抬起头来,甚是诧愕地望着邓建国。他当真如坠烟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收起手枪,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你隐藏得非常好,我如果刻意去搜寻你的行藏的话,根本没把握,所以我才想到了一个引蛇出洞的伎俩。”
陈瑞又是一惊,大惑不解地道:”引蛇出洞,啥意思?”
邓建国望着懵然无知的陈瑞,抿嘴一笑,说道:”你不是迫切想逮住我吗?我恰巧就吃准并把握住了你这种心态,并善加利用,所以收到意外显著的效果。”
邓建国故弄玄虚,迟迟不道出缘故,可使急切想知道答案的陈瑞彻底懵了。他焦躁地道:”哎呀!副连长,你别跟我故意兜圈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稍安勿躁。”邓建国神色倏地一肃,怏然道:”雄娃子,你的心浮气躁使你沉不住气,耐不住性子,导致你着了我的道儿。”
他指了指那棵大树,又朝训练场的方向投去一瞥,随即向陈瑞道:”雄娃子,我早说过,狙击手无论在训练场还是上了战场,都必须得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你刚才发现我藏身位置时,我正在用望远镜观看二排的战术训练,是不是?”
陈瑞缄口不语,只是点点头。
邓建国道:”我就料定你不会想得到,我是故意自行败露形迹,引你上钩。”
陈瑞方始猛醒,愕然道:”原来你不是真的在观看张排长他们搞战术训练,是在诱骗我暴露目标。”
陈瑞惊愤交加,追悔莫及。
邓建国见陈瑞被自己作弄得郁闷之至,当即笑逐颜开,说道:”你错了,我是在观看二排弟兄们的精彩演练,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引诱你暴露行藏也。”
陈瑞这才想起兵不厌诈的道理,只是不明白邓建国的眼睛和耳朵缘何敏锐得出奇,当下讷讷地道:”副连长,你不是说我的伪装和潜行都还可以吗?为什么我悄悄接近你的时候,还是被你发现了。”
邓建国道:”其实也不难,第一、我藏身在大树腰上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地面,视界更加开阔,看得也更远,第二、你刚学会狙击匍匐,还不够精熟,移动时难免带动树草摇晃,发出声响,第三、我刚才也说了,侦察兵必须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陈瑞叹息一声,眼神郁悒地看着邓建国,想不通这位比他小四五岁的学生官,为何恁地神通广大,分明练就了千里眼,顺风耳。
邓建国通过观察陈瑞的眼神,窥测出他的心事,当即微笑道:”雄娃子,你是不知道,当初我老师教我伪装和潜行时,同样和我做这种藏猫猫的游戏,我同样被老师逮住多次,无意当中也就变得精湛熟谙起来。因此,可别小瞧这种逗孩子玩的游戏,这是巩固伪装和潜行的最好方法。”
陈瑞低垂着脸,若有所思。
邓建国陡然敛起笑靥,正颜厉色地道:”“雄娃子,你当侦察兵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是你有误区。”
陈瑞立时抬头,诧愕地凝视着邓建国,不明所以。
邓建国抬高右手,食指一伸,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说道:”精强的战斗技能只是成为侦察兵高手的基础,关键是脑子要好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当不好侦察兵,只适合到普通步兵连里去冲锋陷阵,侦察兵是勇猛果敢和聪慧机敏的完美结合。”
邓建国说完,一拍陈瑞的肩膀,殷勤地道:”好了,记住我的话,以后深入敌境执行侦察任务时,多动脑子,还要沉得住气。”
这时,他偶感饥疲,仰头望天,已是薄暮时分,便即推了一下陈瑞,朗声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吃晚饭了。”
陈瑞揉了揉肚皮,怏然道:”副连长,你还别说,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嘟咕嘟响了。”
邓建国嘿嘿一笑,道:”那咱们就赶快往回跑吧!免得去享受人家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一言方毕,他转身发足疾奔,脚尖着地,如狸猫,似游龙,恁地轻灵巧捷地穿行在稠密的林木间,愣是把陈瑞远远地甩在后边。
晚饭过后,二排三班宿舍里,赵永生赤身裸体地仰躺在床上,头枕着铺盖卷,形态甚为衰疲。
三班长坐在侧旁,手里捧着赵永生一套满是汗渍、血污和灰土的军装,浓浓汗臭味夺鼻而扑。三班长的嘴唇翕动两下,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脸盆,把陈瑞的脏军装揉成一团,塞进盆子里,抓起一块肥皂,往盆子里一扔,起身端上盆子就要往外走。
第182章 苦练
赵永生见班长要去帮他洗衣服,心里不甚感激,立马坐起上身,向班长喊道:”班长,让我明天自己去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三班长扭过头,刚想对赵永生说什么,便在这时,陈瑞挑开门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三个小塑料药瓶,一大把棉签。
三班长冲陈瑞说了一句:”交给你了。”
他说完,挑开门帘,径自出去了。
陈瑞来到赵永生的床前,目光往赵永生****的身体上一照,但见他胳膊肘、膝盖、手掌等部位皮开肉绽,血迹斑斑,大腿和手臂上的肌肉青一块的紫一块,一条条瘢疤清晰可见,不难看出,这些都是他在步兵战术动作训练当中留下的伤痕。
陈瑞触景生情,那年自己当新兵时的情形顿然浮上脑际。
他记得当年在新兵连集训时,齐步走总是先出右脚,踢正步时脚板怎么也无法绷直,脚尖偏生往上翘,就是压不下去,是以被脾子暴躁的班长骂得体无完肤。他是个很有自尊心的男孩子,扔掉锄头,远离家乡的穷山恶水,来到军营里扛枪杆子,为的就是混出个人样来,好让后辈子孙断掉吃泥巴饭的命,孰不料,靠当兵奔前程的路似乎比读书更难走,因为连起码的人格尊严都得不到。他每天白天在班长的责骂声中,咬牙坚持训练,夜里待得战友们都熟睡过后,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地抽泣,算是在发泄心里的憋屈。.
他好不容易才熬过新兵连的苦日子,下到步兵连后,本以为能好好轻松一下,谁知,步兵连的连长素以带兵极严著称,而且脾气暴烈之极,时常打骂士兵,因此,战士们背地里给连长冠了一个活阎罗的绰号。像他这样在新兵连表现欠佳的老末,划分到恶魔般的连长手底下当兵,境遇可想而知。他那时跟赵永生一样,在做卧倒出枪的战术动作时,不是56冲锋枪的长弹匣拖地,就是枪管被前方的障碍物给卡住,为此被活阎罗连长骂得狗血淋头,一口一个熊兵、孬种、懦夫、蠢才……令他在战友们面前颜面无光,抬不起头来。为了挣回那一点儿微薄的尊严,为了能在全连百十号人里面崭露头角,他一如既往地忍气吞声,咬牙拼命训练,腰部四肢受伤是稀松平常之事。心里感到实在太憋闷,难以忍受了,就悄悄溜到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一场,随后擦干眼泪,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训练场,继续死命地摸爬滚打。
陈瑞追忆完自己的过去后,坐到床边,叫赵永生躺好,抓过他的左腿,用一根棉签伸进瓶子里,蘸上一点酒精,轻轻地擦洗膝盖处磨破的肌肤上。[]
这一下,钢针钻刺般的痛楚令赵永生呲牙咧嘴,面部肌肉剧烈地抽搐,陈瑞见状,连忙问道:”小赵,怎么样,痛得厉害吗?”
赵永生嘴鼻喘气急促,额头冷汗涔涔,颤声道:”痛,真的好痛。”
陈瑞扔掉棉签,又拿起一根棉签,说道:”忍着点,马上给你敷药。”
赵永生嗯了一声,喘气急促。
陈瑞用棉签在另一个药瓶里蘸上药膏,揞在赵永生的膝盖处磨破皮肉上,说道:”这是副连长自己配调的药,专门用来治疗跌伤、摔伤和烧伤,效果非常好,我在侦察连的时候,他经常拿这药为弟兄们处理伤口,真的很管用。”
赵永生默不作声,嘴鼻喘气一下比一下急促。待到陈瑞揞完药膏之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向陈瑞问道:”陈哥,明天是刺杀与格斗训练吗?”
“是的,我们二排是拼刺训练,一排是侦察兵捕俘刀训练,因为吴排长跟我一样,也是从师属侦察连出来的兵。”
陈瑞说着话,打开一瓶红花油,准备涂在赵永生四肢的关节部位,可一见到赵永生遍体鳞伤的情状,深感揪心,知道战术动作训练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在地狱里饱受酷刑残虐。当下心想:冯连长虽然带兵极严,但是相当善解人意,张排长也是典型外刚内柔的人,三班长更是爱兵胜过亲兄弟,不如到他们面前去替赵永生说说情,兴许能得到他们的体谅,明天不让赵永生参加刺杀和格斗训练了。
言念至此,他便殷勤地对赵永生说道:”小李,你身上到处都是伤,拼刺训练的动作太复杂,就你这身体状况,肯定受不了,不如回头我去给张排长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准许你明天不参加训练,好好养伤。”
陈瑞话音未毕,赵永生执拗地道:”不,我能坚持,这点小伤难不到我。”
陈瑞悻然道:”你这是何苦呢?”
“为了证明我是个真正的军人,不是懦夫。”赵永生的语气坚决如铁,令陈瑞为之心生敬意。”
陈瑞愣愣地看着赵永生,惑然地问道:”小赵,你这样拼命究竟图什么?你又不争取入党、提干、套转志愿兵,只是为国家尽尽义务。”
赵永生坐起身来,神情肃穆地望向陈瑞,义正辞严地道:”第一、当一名铁血军人是我儿时的梦想,第二、军人必须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在艰难困苦面前绝不能低头,能坚持就一定要坚持,绝不当懦夫,第三、我家境十分穷困,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淬火机会,将来退伍复员后,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艰苦奋斗,创造美好的生活,第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现在训练勤苦一些,上战场与敌人拼命的时候,生存的几率要大一些。”
赵永生的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使陈瑞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他自己当年是在活阎罗连长的无情逼迫下,在战友们的不解和责难之下,不得己而卖力拼命,跟赵永生相比,多少有些被动,也怀有极强的功利心。
心念之中,他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对赵永生说道:”兄弟,像你这么拼命,又没有个人小九九的兵还真是难得一见,我算服你了。”
营地中央洼陷不平的空地上,一排的战士们排列好队形,干过侦察兵的排长吴涛跑步上前,对正背手跨立,神情庄肃的邓建国举手行礼,朗声汇报道:”副连长同志,一排全体集合完毕,正准备进行侦察兵捕俘刀训练,请指示。”
邓建国扫视一眼队列,由于地势的原因,队列不是很齐整,但战士们精神抖擞,气宇轩昂,手持56三棱钢刺,跃跃欲试。
他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大家的精神劲头,当下洪声道:”开始训练。”
“是。”吴涛轰诺一声,旋即转身奔至队列前,一声令下,蓄势待发的战士们一齐展开动作,刷刷拉拉地以拳列队形散开,迅即两脚并拢,两臂微屈,右手持握三棱钢刺,刺尖向右略成水平,左手握拳,拳眼向里,距胯约十厘米、头向左甩,呈格斗准备姿势。只见他们个个面色冷峻,目光锐利,衬着手里的三棱钢刺,迸发出森森寒气,令人望而起栗。
第183章 跟混世魔王谈不来(一)
当吴涛喊出弓步上刺的口令后,战士们张口齐声虎吼:”杀。(.好看的小说”
杀字方落,他们一齐抬起右脚原地猛力下踏,啪的一下,脚步声齐整而刚劲有力,接着,他们的左脚向右侧跨出一步,左转身的同时,左臂上挡后摆,右手挥刀,呼地一下猛力向上刺出,成左弓步站立。
整套弓步上刺动作干净利索,如行云流水一般,一蹴而就,而且手脚便捷,力度刚猛,钢刺虎虎生风,更让邓建国欣喜的是,恁地坎坷不平的地势,三十多号人一齐展开刺杀动作,队形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凌乱。他嘴角边翻露出一丝微笑,显得很满意大家在第一招上的表现。
就在这时,吴涛喊出了马步侧刺的口令,战士们吐气开声,右脚一齐往前跨出,垮的一声沉响,变成右弓步,右手刷地收刀朝后一摆,手臂微屈,拳心向下,刺尖向后,左手由拳变掌朝胸前一伸,掌心向外翻出,旋即腰肢一扭,身子左转,左手手掌同时往后抓拉,收于腰际,拳心向上,右手手腕一翻,钢刺一挥,自右至左横里猛力刺出一刀,扑嗒的一声成马步姿势。
这一招马步侧刺较之前的弓步上刺,丝毫不逊色,依旧是那么虎猛,那么凌锐,那么杀气腾腾。邓建国微微点头,下一招闪身反刺是否精彩照旧,拭目以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只见战士们虎吼如雷,斜身左闪,左脚前跨成左弓步,两手交叉置于腹前,右手持刀在外,刺尖稍许对向右前方,旋即将右脚跨出半步,右手同时迅猛地朝右首反刺而出,左手握拳顺势后摆,成右弓步站立。
这一下,队列略微有些乱,随着动作的难度加大,个别新兵已然显出疲软之态,腰部四肢的反应开始迟钝,出刀速度不够快,刀势力度也不似此前那么刚猛。好在老兵们仍然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动作质量不折不扣。
吴涛脸上隐露出不满意的神色,他扭头向邓建国投了一瞥,邓建国对他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他亲自示范动作。
吴涛立时会意过来,转身背对着大家,右手抽出三棱钢刺,发出一声有若裂帛般喊杀,右脚猛地踏上一步,旋身左转,变成左弓步,左手前臂朝上一挡,右手手臂自然后摆。紧接着,他右脚上步,右手挥刀由右肩上方往左下方狠狠刺出一刀,金刃破空,发出嗖的一声尖啸,他变成右弓步姿势。(.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看得很清楚,在吴涛的言传声教之下,战士们当真拿出了上阵跟敌人刺刀见红的猛劲儿来,拳脚较之适才更显得虎虎生威,出刀的势派亦是沉猛无伦,尽管有个别新兵甚为生涩,但一招一式挟着一股霸风煞劲。
邓建国看到那些新兵开始有了些许杀气,冷峻的脸庞上笑容可掬,隐隐抖露出几分孩子的童稚气息,看得出他对一排战士们的捕俘刀训练水平较为满意。
转身后刺、上步侧刺……在一片撕空裂云的喊杀声中,邓建国悄然离去。
绿油油的枝叶有如浮云蔽日,湿润的丛林里散发着热气,闷热难当,使人恍如置身蒸笼之内。
邓建国似一块磐石那般卓立于其间,纹丝不动。81-1突击步枪抵肩平举,主眼目光透过照门和准星连成一条直线,毫不稍瞬地凝视着二十米处,吊挂在一根树枝上的铜钱币。
邓建国就这么寂然不动地站着,就这么把步枪一直举着,就这么让眼睛定定地盯紧目标物,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不动如峰,只是澄黄的铜钱币在绿叶的衬托之下,在二十米距离上裸眼观察,相当模糊。
此时,邓建国耳际里传进来一阵嗡嗡之声,一只调皮捣蛋的木蜂在他脑袋周围打着旋儿,绕来圈去,似是在故意扰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全神以赴,然而,他毫不为之所动,对木蜂的骚扰,恍若未闻,视而不见,兀自观察着前方那枚比瓶盖稍大的铜钱币。
二十米距离,裸眼看去,铜钱币只是一个小小的澄黄圆点,又是在绿色背影衬映下,眼睛的敏感度之差,可想而知。然而,邓建国自幼研习少林罗汉功,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其敏锐力足可以在黑暗中辨明细微之物,因此,随着观察时间的延长,目标物在他瞳孔里逐渐清晰起来。
过得一根烟的光景,邓建国已经构成了瞄准线,就在他凝神屏气,预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加大力度,枪声就要响起之时,他猛孤丁地把81-1步枪往腰侧一甩,右手掣电般伸到腰间枪套,握住五四手枪枪把,向上一提,左手疾探而出,食指配合大拇指夹住枪身上端,狠力一拉套筒上膛,同时向前送枪,右手食指扣动扳机。出枪、上膛、瞄准到击发,一气呵成,常人瞳孔来不及追摄,枪声便响起了。
砰的一声,一颗7.62毫米子弹脱出枪管束缚,擦着铜钱币左侧掠过,高速飞行的气浪冲撞得铜钱币荡起了秋千,而那颗子弹则击断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枝。邓建国双手平端着枪口青烟袅袅的五四手枪,悠长地叹息一声,脸色微变,摇了摇头,显得非常失望。
突然之间,他耳朵轻轻一抖,旋即猛地朝后转身,视线随着枪口指向一齐移动,对准了一棵苍天大树,冷若冰霜地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赐教?这样藏头露尾的,很不地道吧?”
“是我,副连长。”大树后面走出一条瘦高人影,嬉皮笑脸地道:”副连长的枪法还是真不赖。”
邓建国定睛一看,见来人赫然是刘远志,便垂下枪口,冷冷一笑,彬彬有礼地道:”刚才我一时凝神专注,不知道刘指导员莅临指导,失礼之处,还敬请多多包涵。”
邓建国毕恭毕敬,言辞恳切,可让刘远志听来有如一记响亮巴掌掴在脸上,格外不舒服,只见他脸庞微微一红,强颜笑道:”客气了,副连长,你的枪法百步穿杨,我得要跟你多学习才是,那敢来对你评头论足。”
邓建国哂笑道:”刘指导员太过自谦了,想当年你支手轰天,神威凛凛,打出了军威,打出国威,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楷模,国家民族引以为傲的英雄志士。”
他说完,左手一抬,冲刘远志一竖大拇指,随即叹息地道:”想我邓建国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军校学生,跟如威名如雷贯耳刘指导员比起来,我那一点三脚猫的功夫,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素来直来直去,一针见血的邓建国说起来阳奉阴讳的话来,一点不比那些惯于拐弯抹脚,言不由衷的市侩之流差,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虚浮之词是怎么说出口来的。
刘远志到底特别爱慕虚荣,给邓建国的糖衣炮弹轰得晕头转向,竟尔喜形于色,对邓建国大讲了一席慰勉之词。当刘远志赞叹他枪法如神时,他不卑不亢地道:”还枪法如神,都跑靶了,不信你看,刚才的那一枪根本没打着。”
第184章 跟混世魔王谈不来(二)
他左手一伸,指向二十米处悬吊在树枝上的铜钱币,怫然道:”这么近的距离,瞄了大半天都打不着,还枪法如神,我看这水平,说出去丢人现眼还差不多。[.超多好看小说]”
刘远志顺着邓建国手指的方向望将而去,比瓶盖稍大些的铜钱币在绿色背景映衬之下,隐隐然然,看不大清楚,心下不禁暗自称奇,邓建国敢挑战如此高难度的目标,本领确实不同凡响。
他稍加思索,笑逐颜开,歉然道:”可能是我刚才来得太唐突了,使副连长走神,失了准头,实在不好意思。”
邓建国摇头道:”指导员快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功力不济,怎能怪你呢?”
两人虽有说有笑,和颜悦色,相互谦卑而恭谨,但彼此皆以职务相称,听起来多少显得生硬,有失亲切感。
邓建国森然一笑,右手食指勾住扳机护圈,将五四手枪转了两圈,手握枪身前半部分,递到刘远志面前,恭敬地道:”听说刘指导员当年枪法一流精道,曾令敌军闻风丧胆,能不能给我这个后生小辈露一手,让我也乘机好好学习一下。”
刘远志摆了摆手,谦词道:”我都好几年不摸枪了,早生疏了,今天就不在副连长面前班门弄斧了。”
“改天一定要指点我一下呀。(.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邓建国淡淡一笑,将手枪退膛,关掉保险,收进枪套。其实,他前两天曾偶然看到刘远志打过手枪,发现此君在手枪慢射方面,功夫还算可以,现在不过是想看看此君有没有胆量挑战高难度目标而已。
邓建国递给刘远志一根中华烟,似笑非笑地道:”前两天看到刘指导员打过一次手枪,仍是宝刀未老呀!看来你这些年坐办公室,枪上功夫并没有松懈过。”
刘远志脸色微微一笑,说道:”那里,只是偶尔打过一两次靶而已。”
他吸了一口烟,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副连长,听冯连长说,你在陆军学院读到大二就来申请到前线部队担任见习副连长了。”
邓建国道:”是的,我在陆军学院学的是侦察指挥专业,感觉到课堂太枯燥了,听到南疆有战事发生,所以就向校方申请来前线接受实战磨练了。”
刘远志想了想,纳罕地看向邓建国,问道:”听说你来七连之前,在师直属侦察连担任过副连长,还在敌国北部执行过军事任务?”
邓建国抿了抿嘴唇,微笑道:”刘指导员还挺关心我的,不错,我确实在敌国北部展开过军事行动。.”
刘远志有种刨根究底的意思,问道:”那敌军一定尝够你的厉害?”
邓建国莞尔道:”都是过往云烟了,不提也罢。”
他略事忖思,眉开颜笑地望着刘远志,说道:”我那两把刷子比起刘指导员当年的神威,简直不值一提。”
刘远志脸色猝变,甚是自惭形秽,嘴上却异常谦逊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是从头再来,往后还有劳邓副队长多加指点。”
邓建国又是哂然一笑,文绉绉地道:”岂敢,岂敢,刘指导员曾经沧海,老成见到,我初出茅庐,才疏学浅,今后应该多向刘指导员学习才是,还望不吝赐教。”
邓建国谦恭有加,更对刘远志极尽奉承之辞,不过在刘远志听来却如针扎皮肤,心理格外不舒服,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理解浪得虚名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确实不堪忍受邓建国不动声色的嘲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笑逐颜开,对邓建国声称有材料要写,回头闲暇之余再叙谈,说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邓建国望着刘远志瘦高的背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大官人本来想打探自己的底细,不料反而碰了一鼻子的灰,让自己一通冷嘲热讽,搞得灰头土脸。
二排三班的战士成一行横队,队列之前,三班长对大家说,今天开始练习反身出枪动作,全盘交由资深老兵陈瑞负责。于是,他便退回队列中,下面的训练事宜就由陈瑞来安排。
陈瑞越众而出,满面春光,大摇大摆地走到指挥位置上。自打他在三班站稳脚跟以来,由于军事战斗技能矫矫不群,令全班战友钦羡之至,三班长同为资深老兵,但在很多单兵技战术课目上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心里自愧不如,索性便让陈瑞将自己取而代之,而陈瑞当兵数载,一直郁郁不得志,抱憾不已,如今从师直属侦察连跳槽到普通步兵连,居然过足了当班长的瘾,这一跳总算没有白搭,心里面当然沾沾自喜。
陈瑞照着邓建国的样,向大家讲了一遍反身出枪动作的要领后,便即开始示范表演。
他冲三班长打了一下手势,三班长立刻会意,从右肩取下56冲锋枪递过来,他接过56冲锋枪,将枪身斜向贴近身体右侧,右手上握枪把,食指弯曲置于扳机护圈上方,轻轻贴着枪身,而左手下托前护木,枪口朝下。
他背对着大家,三班长高喊一声:”预备。”
他左足跨前一步,右足踩后,双膝稍微弯曲,刷地一下提枪上肩,两眼随着枪口指向前方,目光炯炯,威风凛凛。
三班长喊开始的口令方毕,陈瑞刺棱一下朝前箭步蹿出,只见一条绿色影子风掣电驰般一闪而过,在大家瞳孔尚未及追摄的瞬息间,他已然飙出近十米远距离。
作壁上观的战士们睁圆眼睛,张嘴刚想惊呼出声,就在此刻,陈瑞的前脚陡地一滑,双脚立时前后分开,来了一个竖叉,腰肢右扭,上身同时往后旋转,带动后脚擦地一扫一蹬,迅即俯向地面,成卧姿据枪,面朝队列方向,视线和枪口对准其中一名战士。
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陈瑞腾地起身,对大家强调,反身出枪动作要生猛一些,滑地的时候不要顾虑磨破裤子,更不要怕地面上的石子硌痛腿脚,总之不能太过斯文。
他反复演练几遍后,该轮到大家出手了。以三班长为首的老兵们初次稍显生硬和别扭,反复滑上三五次之后,成效便立竿见影。箭步疾奔、滑地、扭腰旋身、卧姿据枪瞄准,整套难度相对较大的反身出枪动作,被三班长耍得娴熟无比,如兔起鹘落一样迅捷利落,似猛虎下山一般凌厉威猛。进步之快,质量之高,连担任教练的陈瑞都叹绝不已。其他的老兵也不失水准,越练虎劲越猛。
霎时之间,场上人影奔蹿,尘土飞扬,可谓龙腾虎跃。
第185章 新兵赵永生真不给力
老兵们彰显着铁血男儿汉的阳刚之气,倒是潇洒自如,可是班上有四名初来乍到的新兵就不那么龙跃凤鸣了,各人俱是动作生涩而迟钝,拖泥带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赵永生的问题尤其严重,纵向叉腿之时拉不开韧带,裆部剧痛难当,身子拿桩不稳,病病歪歪地摔倒下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立马又重头再来,意志相当顽强。有时候,他叉开了两腿,腰身后转,俯伏向前送枪又朝后拉抵肩,由于一时慌神,动作不到位,枪托竟然撞在了他脸上,登时鼻血长流。他翻起身来,用袖子一抹鼻血,复又再来一遍,鼻血沿着唇角扑簌簌地往下滴,陈瑞委实于心不忍,连忙拉住他,劝他暂时别练了,先到连队卫生员那里去止血,他执意不肯,陈瑞只好跑去摘了几片艾蒿叶,搓揉成两个小团,塞进他鼻孔,阻止鼻血外流。
赵永生坚韧不拔,陈瑞耐心也极强,手把手地教他,反复练习了数十遍后,总算有了起色,速度虽然迟缓了些,但动作要领已经熟练掌握。
一切停当之后,赵永生只感两腿皮肉生疼无比,如钢刷鞭笞一般,全身骨骼似纷纷散架一样,酸痛软麻,平时并不怎么觉得沉重的56冲锋枪,此时斜挎在肩头当真堪比扛一根重逾数百千的圆木,压得他肩骨欲碎。[.超多好看小说]
三班长看他气色奇差,关切地问他感觉怎样,他摇头说没事,擦了擦汗水,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儿。孰不料,甫始走出了两三步,双膝倏忽间一阵酥软,立足不稳,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晃两下,跌跌撞撞地抢出几步,打了一个趔趄,扑腾一声沉响,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陈瑞和三班长悚然心惊,疾忙转身,箭步上去,将他扶将起来,三班长焦急地问他怎么了,他艰涩地说腿痛得厉害。
陈瑞定神看向赵永生下身,见他两腿膝盖处的裤子已经磨破了,窟窿里露出青一块,红一块的皮肉,间杂有血口子,还在往外冒血,显而易见,这是被地面上那些锋利的碎石子给划破的。看来赵永生确实竭尽全力,练得足够刚猛,也相当拼命。
陈瑞从赵永生肩头取下56冲锋枪,递给身后一个战友挎着,同三班长一起挽起赵永生的左右肩膀,扶着他去找连队卫生员。
远处,邓建国看着赵永生瘦弱矮小的身影,满脸露出欣然微笑,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诚然,赵永生在身子骨相对偏差的条件下,顽强坚持苦练杀敌本领,渲泄铁血激情,其爱军精武的精神品质很让邓建国感怀于心。
山涧小溪边,司号员小李找到一块光滑的长方形石头当搓衣板,把一件中号上衣浸在水里涮几下,待得衣物湿透后,拿起来摊放在石块上,捻起一把洗衣粉撒在衣物上,双手用力来回搓揉。在小李左首放着两个脸盆,其间塞满了衣物,尤为引入注目和深感疑奇的是,这些衣物都不怎么脏污。
小李右首两三米远的位置上,陈广锐正在盆里浆洗着裤子,盆里的肥皂水黑得似墨汁一样,他身后还堆叠着好几件衣裤,上面沾满了污秽和汗渍,与小李盆里的衣物形成鲜明的反差。
小李双手运动如飞,连洗带清,不大工夫,便将大堆衣物搞好,拧干之后分别塞进两个盆子里,随后用袖子擦了两把汗,站起身来,揉着酸痛的腰身,由于蹲得过久,他只觉头脑一阵晕沉,便即扭了扭脖颈,甩了甩脑袋,恰在此时,他方始发现陈广锐居然在恁般长的时间内,仅只洗涤完了一件上衣和一件衬衫,还有两条件裤子、一件衬衫和一双解放鞋,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小李见状,大是惊异不定,在他的印象之中,陈广锐的军事战斗技能在现今这拨新兵当中堪称佼佼者,手脚之灵活,悟性之强,更是不同凡响,甚至有不少军事素质不错的老兵都对他的精湛战斗技能叹赏无比,也发自内心的自愧不如。可是他怎么也不曾想到,陈广锐平素手脚灵巧无比,做事一惯干净利索,今朝却拖拖拉拉,力不从心。
陈广锐抓过一条裤子,浸在肥皂水里,双手缓慢地一搓一揉,居然连肥皂都忘记搽上,已然想入非非了。
小李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出于热心助人心切,便即凑近上前,拿过一只泥垢不堪,恶臭熏天的解放鞋,泡在水里,用刷子刷掉鞋帮上的泥污,搽上肥皂,放在水里刺拉刺拉地反复刷洗。
三下五除二,小李须臾工夫便将一双解放鞋刷洗干净了,而陈广锐仍还在搓揉着那条裤子,小李拿起一只解放鞋,倒掉鞋内的积水,放在石板上,翻转过来,鞋底朝上,用手掌摁住鞋底,五头紧抠鞋头,奋力往起一扳一压,噗哧的一声,挤掉了鞋帮上的水分,然后扭头看向陈广锐,见其脸蛋上笑纹隐现,似是喜不自胜,便开口问陈广锐是不是想家了?
他这样一打破沉默,陈广锐方才回过神来,愣怔一下,便对他说道:”班长,昨天我听炮兵团的两个老乡说,敌国北部的姑娘很不错,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对象。”
小李挤掉另一只胶鞋的水分,往旁边一放,抓过一件衬衣,浸在水里来回地涮,向陈广锐道:”你还是叫我小李好了,我年纪还没你大。”
陈广锐嗯了一声,发现小李确实是个孩子,连说话都带着浓厚的童声,便向小李问道:”小李,你有过对象吗?”小李腼腆一笑,脸儿微红,喃喃地道:”长了这么大,除了读书那会儿,跟班上的几个女生说过话外,我还从没接触过女人。”
陈广锐怅然叹息一声,说道:”当兵之前,我也搞过一次对象,是邻村的一个姑娘。”
小李顽皮地笑道:”那个姑娘一定很漂亮吧?”
陈广锐欣悦一笑,旋即神色骤变黯淡,怅惋地道:”她是很漂亮,只是她爹她娘嫌我家太穷,怕她稼到我家后吃苦受累,所以一直反对我俩相好,后来发现我俩是真心相好,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小李仿佛来了兴味,急不可待地问道:”那后来呢?”
陈广锐叹惋道:”后来我当兵来到了南疆,部队要打仗,我怕万一有个闪失,会害了人家,所以就写信和她分了。”
他脸蛋微微一红,显然没对小李说实话。
第186章 谈婚论嫁
小李长叹一声,嘟了两下嘴唇,怅然若失地埋下头,接着搓洗衣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广锐想了想,煞有介事地道:”听炮兵团的兄弟们说,敌国北部的姑娘漂亮倒是十分漂,就是皮肤太黑了一点。”
他微微一顿,气不岔儿地道:”他们倒好,无所事事了就凑到高倍炮瞄望远镜跟前乱看,看到敌国北部的姑娘洗澡后,就像得了军功章一样,到处炫耀声张,搞得我们这些步兵兄弟直流口水,他奶奶的个熊。”
小李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笑靥,乐呵呵地道:”你也想看人家女兵洗澡了?”
陈广锐嘿嘿一笑,默认了。
小李道:”难怪你这半天连几件衣服都洗不完,原来你一直想这事都想入神了。”
陈广锐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便对小李叮嘱道:”小李,今天我对你说的这事可不能让连长和指导员知道,否则我会挨罚的。”
“放心,我可不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小李坦诚不公地说完,摸过肥
在污迹斑斑的衬衣领上搽了搽,叫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洗衣服。”
他说完,便吧叽吧叽地搓洗起衬衣来。[]
陈广锐不经意之间,瞥见小李带来的两个脸盆里都塞满了洗净的衣物,心下觉得非常奇怪,那些衣物似乎原先并不是很脏,小李不费劲就全部浆洗完毕,显然不是小李本人所穿的军装,因为在七连这样的全训步兵连队,司号员的训练强度同样大得可以,军装极其脏污已是司空见惯,洗起来也相当费力。还有一点,那些衣物都是中号,而且数量多,很像堆积在一起才拿来洗的,而小李穿的军装为小号,就那么两套,必须随换随洗,否则便没干净衣服穿。
陈广锐大是骇异,胳膊肘一碰小李肋部,纳罕地道:”小李,你今天洗的那些衣服不会都是你一个人的吧?”
小李兀自搓洗着衣服,坦率地道:”除了有两件是我的外,其余都是指导员的。”
陈广锐微微一惊,心生猎奇之念,追问道:”你经常给指导员洗衣服吗?”
小李颔首道:”是的,连长说指导员自理能力有些差,叫我平时在生活上多帮帮他。”
小李话音未毕,忽然听得背后有人朗声说道:”所以他的衣服都让你洗了。”
小李俩悚然一惊,一齐转头后看,陈瑞双手分端着一个脸盆,正大踏步地走近前来,两个脸盆同样塞满了衣物,不同的是,里面的衣物都被汗渍和草泥,浸染得污痕累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广锐见来人是自己的老乡,顿然感到无比的亲热,他对陈瑞敬慕有加,一直视其为自己的偶像,矢志要像陈瑞一样当一名军事素质极其过硬的侦察兵。
三人打过招呼之后,陈瑞放下脸盆,向小李问道:”小李,指导员是不是自己从不洗衣服。”
小李嗯了一声,点头道:”是的,他的军装有好几套,每次都把穿脏的衣服脱了,堆在那里,等着我给他洗。”
陈瑞的脸上微现怒色。显然,刘远志平时在军事训练方面表现奇差无比,在生活当中更是四体不勤,懒得出奇,让他感到非常地愤慨。
陈广锐看着两大盆脏兮兮,臭烘烘的衣物,喃喃地道:”陈哥,你们老兵的军装真多,不像我们新兵,就只有那么两套。”
陈瑞在一块石包旁边蹲下身子,摇头晃脑地道:”不是,大多数都是副连长的。”
此言一出,陈广锐和小李各自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副连长也找人洗衣服?”
陈瑞抓起一条污秽不堪的裤子,浸泡在水里,双手揉搓几下,提离水面,拿过肥皂,把水淋淋的裤子摊放在石包上面,揸上肥皂,满面春光地对小李道:”给副连长洗衣服有报酬。”
小李懵然一愣,激奇道:”报酬,啥报酬?”
陈瑞笑嘻嘻地道:”他经常请我吃饼干。”
小李的脸庞顿时现出艳羡之色,陈广锐赶忙问他:”小李,你帮指导员洗衣服有报酬吗?”
小李摇摇头,神情骤变,显得十分郁悒。
陈瑞扭头看了一眼小李盆里那些洗净的衣物,悻悻地道:”这个刘指导员也太吝啬了,你经常帮他洗衣刷鞋,他连一颗水果糖都舍不得给你吃。”
小李嘟起两片小嘴唇,没有说话。
陈瑞起身抓过一件衬衣,擦了擦打湿的右手,伸到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举到小李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道:”看,这就是我帮副连长洗衣服的报酬。”
小李瞅了一眼,埋头继续干活,似乎不希罕。
陈广锐闻声,扭头望着陈瑞托在手掌里那五颜六色的糖果,馋头直流口水,当下嬉皮笑脸地向陈瑞道:”陈哥,把你的劳动果实拿来给我们分享一下吧。”
陈瑞拣出几颗水果糖塞进小李的上衣口袋里,把剩下的全部递到陈广锐面前,说道:”老乡,着样子,你好象有很久没有吃过水果糖了。”
陈广锐吞了吞口水,右手伸到腰间衣角上蹭干水渍,一把抓过糖果,塞进裤兜里,笑着道:”
我至少半年多没吃过水果糖了,去年当兵的那一天,舅舅到县人武部送我的时候,给我卖了两包水果糖,可是到了新兵连,刚一拿出来就被弟兄们给抢光了,我自己只吃到了四五颗。”
陈瑞一拍陈广锐的肩膀,说道:”放心,今天你绝对不止吃四五颗。”
他说完之后,又掏出一把糖果,塞进陈广锐的上衣口袋里,说道:”再给你几颗,呆会儿洗完衣服后,慢慢享受,千万不要带回宿舍去吃。”
陈广锐见陈瑞把糖果全让给自己吃,连忙问道:”陈哥,你怎么把你的劳动果实全拿出来给我,那你自己吃啥?”
陈瑞一拍右边鼓胀的裤兜,嘿嘿地道:”我还有,副连长向来出手大方,那像刘指导员那么吝啬,自己藏一大箱子好吃的东西,偷偷地享受,像贼一样地防着别人。”
小李闻言,立马停住手里的活儿,转过头来,诧愕地凝视着陈瑞,纳罕地道:”陈哥,你怎么知道指导员藏了一箱好吃的东西?”
陈瑞嘿嘿一笑,吊儿朗当地道:”别忘了我以前在侦察连干过,刺探敌情是我的专长。”
小李深感郁闷,他经常替刘指导员整理内务,竟然不知这刘指导员藏有一箱零食。
第187章 头看女人
山头顶上,邓建国披着插满树枝的伪装网,潜伏在一棵大树腰上,大树枝叶有若浮云蔽日,他蜷局着身子,举起望远镜,透过叶隙向前方搜视。(.无弹窗广告)
他目光如电炬,扫过一丛丛灌木、一块块洼地、一棵棵树根和树腰,未见有异状。
今天他和陈瑞展开狙击对抗训练,由于缺乏演习专用子弹,双方事先约定,谁先寻索到对方的行藏,谁就是赢家。具体做法是,找出对方藏身之处后,偷偷摸到对方背后或者侧翼,然后近距离锁定对方,即可胜出。难度确实加大了很多,不过这样更能体现伪装及潜行的水准。
邓建国一连换了五处隐蔽物藏身,却始终不见有陈瑞前来寻摸自己潜踪的迹象,仿佛突然从这片土地蒸发掉了,颇使邓建国纳闷,寻思:真是奇怪,雄娃子为何一直不来搜寻自己,敢情是他没把找到自己,刻意躲藏起来不动,等待着自己前去寻他。
忖思之间,邓建国的视线滑过一堆灌木,蓦然心头一动,直觉感到那堆灌木有异样,很扎眼,便把视线移回去。他凝神倾目,陡地发现那堆灌木在三百米以外,山顶端线上,那片地段树木稀疏,杂草丛生,深可没膝,而那堆灌木却是枝叶,而且大都是榕树枝叶,可是那里并没有榕树,这个迥异的现象很引人注目。
由于树叶浓密,察看不到灌木下面有无异状。他当机立断,决计潜行过去一探究竟。
邓建国确定好方位后,身子柔若无骨地钻过茂盛的枝叶,如猿猴那般轻捷灵动地溜下大树,低头弯腰地在林木间穿插,由左翼朝目标点兜抄而去。
俯仰之间,邓建国已接近山顶端线,这里的植被主要是深草,粗壮高大的巨树较少,低矮的杂树则莫可指数。他便停止前行,隐蔽起来,将伪装网上的树枝取下大半,抽出刺刀割了一些杂草,插在头顶和伪装网上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收拾停当后,邓建国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一阵周遭动静,未有察探到异常风吹草动,他便将81-1步枪横放在双手前臂之上,以肘部支撑身体,两腿贴紧地面,倚恃一蹬一撑之力,拉动整个人向前龟速行进,一寸一寸的朝目标点靠近。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避免拂动草叶,发出声响。
过得个把时程,邓建国已然渐渐接近那堆灌木的左首,便即停下身来,倾耳细听周遭动静。
那堆灌木缝隙里露出一截带有瓣形消焰器的枪管,那是一支79式狙击步枪,陈瑞披着插满树枝的伪装网,蜷伏在山顶端线的一处洼地上,主眼凑拢到狙击步枪的pso-1四倍枪瞄镜之前,察看着远方。
他眸子里闪动着一种诡奇的神光,全然迥异于狙击手该有森酷煞芒,从他不停蠕动的喉咙来看,他似乎不是在寻索目标物,而是在欣赏一朵带露的玫瑰,究竟是什么稀世珍宝会恁地让他心驰神往呢?
陈瑞兀自看得入神,左首深草慢慢分开,一条宛若山精树怪般的人影悄然站立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陈瑞的背心。那是一支81-1步枪,照门后面有一张黑白相间的花脸,还有一双目光寒凛的眼睛,只不过眼神里透露得更多的是失望。
陈瑞猛孤丁地觉察到身后有些不对劲,激灵了一下,疾忙结束远观。(.棉、花‘糖’小‘说’)他一时不敢贸然回看,索性埋低脑袋,趴着纹丝不动,蓄势以待。
这时,左首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雄娃子,你不用藏头露尾了,我已经找到你了,出来吧。”
陈瑞一听便知,副连长已经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脸蛋虽涂满伪装色,无法看清其神情,但眼神却显得羞愧难当。他还是趴着岿然不动,暗自琢磨,副连长可能找到了疑似目标物,一时无从确定,故而才诈唬自己现身,只要不动声色,他不一定能找得到自己。
他刚自打定主意,便听得邓建国冷若冰霜地道:”雄娃子,起来吧,你都暴露了形迹,还要躲着当缩头乌龟吗?”
陈瑞干脆不理不采,主眼凑在枪瞄镜前,继续观察远处,忽地听得左首深草簌簌作响,明显有东西自他左侧压近,他惕然一惊,正想侧目查看,硬棒棒的枪管已经顶住了他左边脸颊,冰寒砭骨的气息瞬间浸遍全身筋腱。他方始意识到,副连长果真找到了自己的行藏,只是非常纳罕,自己隐藏得这么好,怎么会暴露给副连长呢?难道副连长有火眼金睛不成?
邓建国抽手把枪缩回去,冷然道:”雄娃子,你的定力超乎想象,真让我佩服,起来吧。”
灌木立即分开,陈瑞脱掉伪装网,坐起身来,把79狙击步枪搂在怀里,羞人答答地望着邓建国,嘴唇翕动两下,讪讪地道:”副连长,我就知道无论藏得怎样隐秘,都逃不过你那双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邓建国莞然一笑,蹲下身子,指着陈瑞脱掉的伪装网,对他说道:”你隐藏得很好,若不是你的伪装网出了问题,我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
“我的伪装网有问题?”陈瑞大感骇怪,抓过伪装网看了又看,闹不清邓建国所说的问题究竟出在那里?何以能引起行藏暴露?
邓建国看着陈瑞大惑不解的样儿,告诉他:”狙击手的伪装必须要融入自然环境,所以要对战场的地形地貌、树枝形态、植被密度和景深有所了解。狙击手在转移阵位之时,务必要根据周围景物的变化,适时调整自己的伪装。”
邓建国蓦然感到扯得有点远,便话归正题,指着陈瑞的伪装网说道:”你的伪装网上全是树枝,而且大多是榕树,可是这个潜伏位置周围的植被主要是深草,树木较为稀疏,也没有榕树,所以会导致你露出马脚。你若是干脆脱掉伪装网,就穿着一身65改军装隐蔽,我不一定能找得见你。”
陈瑞看到邓建国身上的伪装网插满了深草,间杂有树枝,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就是身上伪装没有根据植被的变化而改变,不能有效的融入到自然环境中,致使露了馅,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邓建国纵目远眺,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陈瑞,冷不丁地问道:”刚才我发现你一直在用枪瞄镜向远方观察,不像是在搜寻我,而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对吗?”
陈瑞一时慌神,竟尔支支吾吾地道:”没有…我…我…没有看别的…别的…我在看…在看…在看…”
他顿了顿,想了想,才说道:”我在看远处的深色景物……我在锻炼眼睛对深色物体的敏感度。”
邓建国见陈瑞眼神惶遽,深知他肯定在说谎,猎奇之心大起,当下便即举起望远镜,向远方搜视。
镜头扫过一座座山包,一片片苍郁林莽,邓建国不断地调整着望远镜的倍率,查看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是视野里除了南疆的绿山红土外,并无奇风异景,他只好把搜视范围延伸到敌国北部去。
此时,陈瑞涂满伪装色的脸蛋明显浮露羞怯之色。
镜头滑过一道低矮的山坡,邓建国视野里出现一条小溪,汩汩细流,晶莹而明澈,令人神清气爽。他便把目光停在那条溪流之上,镜头向右首移动了一下,眼前乍然出现七八名赤身裸体的女子,正在溪里玩水嬉戏。
邓建国心弦一震,见那些女子肌肤偏黑,脸颊立时微微发热,胸口怦怦乱跳,疾忙把镜头移至岸边,陡然看见溪边草地上堆放着几套绿军装,架着几支ak-47冲锋枪。
邓建国方始了然于胸,原来陈瑞刚才在偷窥敌国北部的女兵洗澡,难怪自己轻容易就摸近到了他身旁。
邓建国脸颊开始发烫,赶忙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陈瑞,目光异常复杂,说不出是喜是怒。
陈瑞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邓建国,心口狂跳若鼓,暗里在想这顿臭骂肯定是跑不掉了。
邓建国直愣愣地凝视了陈瑞好一阵,不愠不怒地道:”雄娃子,我对你很失望。”
陈瑞只觉得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军官说的话格外不可抗力,怔愣半响,才颤声道:”副连长…我长了…长了这么大,还从没那样…那样看过一回女人。”
邓建国一听这话,立时语塞,他长了这么大,亦是首次那样看女人,只不过他渴望着今生能有机会那样看一回初恋女友,别的女人极难勾起他半点兴趣,尽管曾经有为数不少的妙龄女生追过他,但他都没有动过心。
以邓建国现在的年龄、阅历和见闻,还不怎么清楚当前中国农村尤其是偏远贫困农村的景况,更不了解在农村,像陈瑞这个年纪,这种家境的青年,谈对象是何等的艰难。更有甚者,纵然小伙子的样貌标致,家庭赤贫如洗,就是烧香拜佛,也绝难捞到一个那怕丑陋得怕人的对象。
陈瑞还是当了兵,吃上了军粮,才有人家登门说媒。可是并非每个当上兵的农村青年都能入党提干,都有机会跳出农门,绝大多数人最终还得重新回到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陈瑞当兵数载,论军事素质堪称优异,讲组织纪律和思想品德方面的表现,也不比任何人差,可就是不受人待见,辛苦几年,连个副班长都没当上过,前景不甚乐观。那个媒人都三令五申地对他老娘亮明了态度,最多只给他一年的时间,倘若他在部队还混不出个人样来的话,人家的闺女可没耐心再等了。
第188章 分享爱情故事
邓建国见陈瑞一直低垂着脸,似是沮丧已极,心里偶觉酸楚,便调整了一下心绪,和颜悦色地叫他抬起头来,问他是不是想念家乡的姑娘想得发疯了?
陈瑞这才对邓建国倾心吐肚,说他当兵这几年,为了在部队干出个明堂来,尽管每天的军事训练,政治学习极其枯燥乏味,但他都全身心的投入,力求做得更好,从未探过一次家,为此也未亲眼见过对象,只是从家里寄来的照片上见过,姿色平平不说,对他的要求还高得可以,就算在部队提不了干,也得回老家混个村干部当,不然就不嫁给他,可是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脱下军装也只能是重新扛起锄头的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言及此处,陈瑞长叹了一口气,怅然道:”说句实在话,我那对象还不如敌国北部的女兵好看,可照我眼下在部队的发展趋势来看,想把一个相貌丑陋的媳妇哄进家门都难得要命。”
邓建国沉思了一下,恻然道:”说到谈女朋友的事,我也头疼得很,不是我托大,以我的才貌和家境,和我的初恋女友牵手到永久本该是板上钉钉,顺理成章,可如今还不照样成了奢望。”
陈瑞讶异地道:”怎么可能呢?你是堂堂的军校大学生,将来的军官,大有前途,不比得我们这些当小兵的。”
邓建国坦诚地道:”雄娃子,不瞒你说,我很热爱军队,但我没想过要在长期呆下去。还有我的初恋女友比我大两岁,跟我算是门当户对,高中毕业后她上了名牌大学,我就读了陆军学院,上学期间我们经常互相通信,可是自打我来到南疆以后,她就给我写了决别信,我俩从此劳燕纷飞,可是我一直很牵挂她,真的多么想狠狠一巴掌忘了她,但我总是割舍不下。”
陈瑞难以置信,像邓建国这样风华绝代,才气过人而且前程锦绣的人中之龙,也有情场失意的时候。他想了想,若有所悟地道:”副连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战事一旦拉开,我们参战部队的官兵找对象就更难了。”
邓建国不假思索便道:”也许更容易些,当然要立功,有军功章就好办了,毕竟美女爱英雄嘛。”
陈瑞想了想,觉得邓建国言之有理,说道:”听说刘指导员当年红得发紫,深受无数美女大学生的追捧,收求爱的信都收到手软了。”
邓建国一拍陈瑞的肩膀,哈哈笑道:”所以你更要刻苦训练,争取勇立战功,兴许也能当个声名显赫的大英雄,那样不但前途无量,更有无数美女来追你,只怕到时候你还拿不定主意选谁啦。[]”
陈瑞一经邓建国调侃,登时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当下便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晚饭过后,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里,除了个别人实在困顿不堪躺倒在床上酣睡外,其余人等围拢在一起,或玩扑克,或吹牛侃大山,藉以松驰紧张压抑的心绪,驱散白天高强度军事训练带来的倦意。此时的气氛最是活跃,正值年富力强,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们展现出了活泼可爱的一面,平日收敛的个性得以有限度的张扬。于是,什么牌艺高手、象棋能人、吹牛大王也就找到了施展才华的天地,特别是那些油腔滑调,信口开河的吹牛大王更是大行其道。
一班长不但单兵战斗技能出类拔萃,嘴上功夫也是毫不逊色,深受班里战士们的追捧。他刚结婚不出半年,深谙男女情事,弟兄们尽皆处在青春期,尤其对谈婚论嫁的话题乐此不疲,是而,闲暇之余,许多外班的弟兄竞相到一班来窜门,听他胡吹海侃,从而使一班宿舍成为二排乃至全连最热闹的场所。
这会儿,一班长身旁聚集了一大群人,连邓建国也赶来凑热闹了,他欣闻一班长能说会道,所以想来领略一下其卓尔不群的口才。
一班长看着英气逼人,容貌秀逸的邓建国,喜眉笑脸地问道:”副连长,你英挺俊秀,气度不凡,女朋友也一定如花似玉,美赛天仙吧?”
邓建国神情有点羞惭,有点怅惘,也有点郁闷,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低垂着脸说道:”我嘛!实话告诉大家,还没有女朋友,真的。”
“不可能吧?副连长。”
“副连长一表人才,追你的姑娘多的是,咋可能没有女朋友呢?”
“副连长是在说笑吧?我这模样就能谈到对象,你长得那么英俊潇洒,追你的姑娘自然不在少数。”
邓建国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弟兄们无不讶异,无不骇怪,他们难以置信,邓建国英雄少年,风姿焕发,才华横溢,风靡万千妙龄少年是顺理成章的事。殊不料,邓建国居然声称自己没有女朋友,委实不可思议。
一班长讶然道:”副连长,太谦虚了,你风度翩翩,才气过人,肯定有数不清的漂亮女孩抢着追。”
邓建国心知肚明,吴涛嘴紧,陈瑞亦然嘴稳,故而自己来七连都两个来月了,战士们都不知道自己才二十岁,是个因战火磨砺而早熟的孩子,谈女朋友还为时尚早。他当下惨然一笑,岔开话头,对一班长征询地道:”一班长,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可以把你的结婚照给我看看吗?”
“嫂子长得很漂亮的。”身旁的陈广锐嘴快,插了一句。
“副连长,嫂子长得像春妞,不信你马上看。”又一个战士眉开眼笑地插嘴,他显然看过《霓虹灯下的哨兵》,也定然被该电影中那位美丽动人的女主角给迷住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班长听到弟兄们总说他媳妇漂亮,而且是肺腑之言,心下喜不自胜。他在邓建国希冀的目光注视下,伸手到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递向邓建国,嘴角过隐隐露出笑意。
邓建国拿过照片定睛细看,见黑白照片上,一班长依然穿一身65改军装,和年青的战友们没什么两样,只胸前的红花和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告诉邓建国,他已经是新郎倌了。紧挨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看上去质朴淳厚的乡下姑娘,穿着一件花布上衣,头上扎着两个细小的辫子,慈眉秀目,犹似盈盈秋水,面容丰腴,酒窝深陷,笑靥动人……果不其然,一班长的媳妇天生丽质,是个不可多得的乡下姑娘。
邓建国凝神看着照片,目光无比艳羡,嘴里啧啧赞赏道:”确实漂亮,一班长的艳福不浅,讨了一个秀美的媳妇。”
一班长听到邓建国对自己的媳妇赞不绝口,心头大喜,笑咧咧地道:”还行吧!其实漂不漂亮不重要,能为我生孩子,能在一起过日子就成。”
邓建国把照片还给一班长,微笑道:”以前常听弟兄们抱怨,我们当兵的找对象说起来容易,实际上难,结婚更难,没想到一班长能聚到这么好的媳妇,看来在农村当中,我们当兵的还是很受欢迎,那像在城市里面,这身黄皮早就不吃香了。”
陈广锐深感惊疑,纳罕地望向邓建国,说道:”副连长,你说城里人当了兵讨媳妇很难,是真的吗?”
邓建国侧脸瞅了一眼满脸憨态的陈广锐,惨然一笑,煞有介事地道:”当然是真的,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经济逐渐复苏,稳步增长,城里人的生活质量高了,生活节奏快了,思想观念也是日新月益,城镇青年当兵的话,很难像往日一样大受妙龄少女的垂青。”
邓建国言辞文雅,出口成章,如同一名秀才在对一群虎头虎脑的士兵卖弄文釆。
其实,他说的这些道理并非他自己所领悟而来,是他从高中同学的来信当中照搬过来的。他成天在军营里挥霍铁血青春,对世俗之事充耳不闻,漠不关心,日渐与外界脱节,当然对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不甚了了,只能通过与往昔的同学,或者儿时的玩伴的通信当中了解外界的情势。
一班长微笑道:”副连长讲起话来文文绉绉,意味深长,不愧是军校大学生。”
邓建国惭颜一笑,谦逊地道:”那里,只是多读了几本破书而已,若论讲起大道理来,还得首推刘指导员,他才高八斗,博闻广见我跟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此言一出,引来大片唧咕声,在场众人无不摇头叹息。
一班长呸了一声,撇了撇嘴,讷讷地道:”还才高八斗,博闻广见,张口官话,闭口套话,搞个政治学习尽是照本宣科,跟你这样的文武全才没法比。”
窥豹一斑见全貌,邓建国侧敲旁击地窥探出了刘远志在战士们心目中的糟糕形象。他当下哂然一笑,故意调侃道:”一班长,人家可是咱们军鼎鼎大名的一级战斗英雄,是咱们七连的政治主官,你这样损人家,难道不怕他听见了会很不高兴吗?”
“班长,小心隔墙有耳哦。”一个嘴损的战士插了一句。”
一班长似乎理直气壮,不以为然地道:”我这人就这么嘴直,谁要打小报告就请自便,他刘指导员听见了又咋样?”
一班长来了劲儿,腾地站起身来,右手上抬,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胸膛,当着大家的面,愤激地道:”今天邓副连长在这里,我打开窗户说亮话,我是个大老粗,但我不屑于背后对人评头论足,我当着他刘指导员的面就敢说这些话,他能把我咋样?他自己怎么样他各人心里最清楚。”
一班长大放厥词,甚是激愤,邓建国对他的性情和为人了然于胸,此人跟张召锋一样,属于心直口快,刚肠嫉恶之人,并非传言中的那样能说会道,巧善言辞。
邓建国见好就收,拍了拍一班长的肩膀,拉着他坐下,话锋一转,说道:”好了,咱们不提刘指导员了,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班长嗯了一声,撇了撇嘴,嗤之以鼻地道:”不提就不提,免得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邓建国转头扫视一眼在场众人,说道:”刚才说了城镇兵找女朋友难的问题,我想问一问大家,那个是城镇兵。”
弟兄们相互对视一阵后,尽皆摇了摇头,看得出在场众人都是农村兵。
邓建国道:”现在我问一下各位,你们觉得当了兵的农村青年找女朋友容易呢?”
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顿,接着道:”用你们的话说,找对象吧!你们觉得在家庭条件不好的情况下,是当了兵找对象容易呢?还是在家务农找对象容易些?”
陈广锐毫不犹豫,出口便很肯定地道:”当然是当了兵之后找对象更容易些。”
邓建国笑呵呵地看着陈广锐,说道:”是吗?看来你深有体会。”
陈广锐怔愣一下,便即一本正经地道:”以前,我舅母帮我找了好几个合适的对象,但人家父母嫌我家太穷,父母身体不好,弟妹年纪还很幼小,家里缺乏劳动力,挣钱养家非常困难,怕闺女嫁到我家来吃不饱穿不暧,受苦一辈子,所以无论怎样都不答应我这门亲事。”
邓建国迫不急待地追问道:”这么说现在你当兵了,主动来你家登门求亲的人家很多了?”
陈广锐一脸赧颜之色,讪讪地道:”前几天,我收到家里的来信,说以前那些人家现在反悔了,都恨不得马上就把闺女嫁给我,他们纷纷请媒人上门求亲,我娘在信上问我到底选那家的姑娘?”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笑逐颜开,陈广锐更是乐不可支,笑得咧开了嘴。
邓建国哈哈大笑,说道:”陈广锐,你这场当得真是值得,主动到你家门口求亲的人家都门庭若市了,看来你小子的艳福不浅啦。”
其实,邓建国的这番话不过是善意的谎言而已,冯文山早就对他阐明过,农村孩子能穿上军装仅只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若不能在部队混一身四个兜的黄皮穿,辛苦一场也是白搭,到头来还是落叶归根,继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曾经的山盟海誓一转眼就上云天,说不定境遇还不如在家务农强。
这一点,在部队混迹了数载,至今仍旧一事无成的陈瑞是深有领悟的,也是很多有自知之明的老兵所疾首蹙额的。更何况,眼下大战在即,血色将至,参战部队的军人命运莫测,吉凶难料,陈广锐想在部队里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美好愿望是否能遂,确实是个未知数。
陈广锐憨笑可掬,一班长一拍他肩膀,朗笑道:”陈广锐,好好努力,眼下有的是机会,拼上一拼,争取立个大功,好把老婆抱回家。”
一班长看似说笑,实则语重心长,陈广锐显然品味出了其中的涵意,当下笑意骤失,神情阴郁起来,默不作声地呆坐在那里。
邓建国察颜观色,知道陈广锐已经意识到战争既有可能成就他的灿烂人生,也有可能毁灭他的一切。为了不把原本欢快的气氛搞得悲戚起来,邓建国心念陡转,哈哈大笑几声,看向一班长,调侃地问道:”一班长,你把嫂子丢在家里忙里忙外,自己跑到南疆来站岗值勤,不怕她埋怨你这个丈夫只顾国事不管家事吗?”
一班长嘿嘿一笑,得意扬扬地道:”她那里舍得埋怨我,你们不晓得,人家等了我整整五年,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后仰,喜不胜收。弟兄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邓建国见大家在兴头儿上,连忙陪笑道:”想不到我们的一班长还是个情场高手,我是自愧不如哇。”
一班长笑得肚子都疼了,连说带笑地把他的那段浪漫爱情告诉了大家。
他当初跟绝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亦是奔着求出路,混口饱饭吃的简单目的挤进了军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爱上了军队,进而矢志报效祖国,奉献热血青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已到了成家的年龄,中国农村传统的世俗观念逼迫着他父母为其终身大事劳心伤神。他又是个典型的孝子,不得不随俗沉浮。那年回家相亲时,他凭借几项在部队获得荣誉诱得邻里邻舍的人对他垂涎欲滴,上门求亲的人家险些踏破了他家的门槛,他父母自是以他为荣。他便见机行事,在众多姑娘当中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火速地定下了这门亲事。尽管他在部队表现异常出色,可是文化水平过低,加上军队机制的改革,最终不能提干,只能超期服役。
前不久,他回家对那姑娘说了实情,摆明了态度,原以为人家一气之下会把他吹了,那知人家竟然嚷着立即跟他完婚,不想再等了。于是,他俩为图省事,争得双方父母勉强同意后,连结婚典礼也不操办了,去了趟县城,搞定结婚手续,就算成了亲。
邓建国听完一班长那一帆风顺的爱情经历后,心里艳羡不已,大加称赞一班长艳福不浅,同时相信起缘份来。由于时间不早了,明日全连要进行战前最后一次轻武器射击考核,他只好命令大家熄灯休息。
第189章 是骡子还是马(一)
因为即将爆发的是阵地攻防战,所以轻武器射击考核的侧重点放在了进攻性战斗射击方面,标准也是严格遵照总参制定陆军步兵实弹射击教令来执行。[]为了尽可能接近实战,连队将靶场选定在一道纵深近达五百米的坡地之上。射击考核的要求是这样的:半身靶三百米,胸环靶一百米短停顿,人头靶三十米抵近,全部使用点射,射击中还必须完成投弹、刺杀等战术动作,每个目标完成后必须向前冲击三十米才可以进行下一个目标的射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目标均为显隐靶。
首先进行的是进攻性战斗射击,一排长张召锋主动打头阵,取得了以普通步兵的标准来衡量是全优的好成绩。不过,在单兵素质登峰造极的邓建国看来,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紧接着亮相的是二排长吴涛,他曾在师属侦察连干过班长,也曾跟随邓建国在敌国北部浴血丛林,因而他的表演最值得一看,全连所有指战员翘首期盼着他继张召锋的开门红后再来个满堂彩。
指挥位置上,冯文山举起红旗,洪声喊道:”预备。”
冲击出发阵位上,吴涛头戴钢盔,侧身蹲在堑壕内,右手握持56冲锋枪,左手向上探出,搭在壕沟横切面边沿上,神情倏然寒凛,眼露杀机,作势欲动。(.好看的小说
观摩者们一齐踮起脚尖,睁大了眼睛。邓建国举起了望远镜,期待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大有进步。
“开始射击。”冯文山一言方毕,红旗刷地落下。
吴涛左手奋力一撑,嗖的一下弹起身来,闪电般跃出战壕,弯腰向前疾跑,如离弦怒矢似的蹿出了十几米,速度比之前的张召锋明显要快些。
突然之间,前方跳出五个半身靶,但见吴涛陡地一个侧滚翻,迅即变成跪姿,56冲锋枪同时抵肩,人们根本无法看清他有没有向目标瞄准,砰砰的脆亮枪声便响了起来,急促而富有节奏感,五个半身靶应声而倒,尽数命中,而适才张召锋只击中了三个。
场上响起惊呼声来。邓建国面色沉静,不为所动。
吴涛毫不稍停,起身向前发足箭奔,56冲锋枪仍旧上肩,右手在上以一定力度握持枪把,左手下置托住枪身前护木,枪口斜角朝下。
弯腰疾步奔进一定距离,便会有半身靶自他前方竖立起来,而他抬枪就射,而且枪枪上靶,未有落下纪录。(.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旁观者们开始鼓掌,叫好的欢呼声渐趋炽盛。邓建国依旧充耳不闻,在他看来,吴涛尽管谙熟步枪速射,但美中不足的是,缺乏灵活多变的战术规避动作。
吴涛精确击倒不同方位突然跳出的半身靶之后,旋风也似的刮向远方,就在人们叹绝他的机动速度和枪法之时,正前方一百米处蹦起两个胸环靶,他猛地单腿跪地,砰的一枪击倒其中之一,迅即身子前倾,左手撑地,上身顺势卧倒,两腿后伸分开,双手肘部支撑上身,枪声再起,另一个靶子倒下。未几,左首又闪出两个胸环靶,他一个漂亮的侧身翻转,视线和枪口同时转向,砰砰两枪,轻松搞定。
掌声、叫好声、欢呼声一浪更甚一浪。邓建国透过望远镜观察得极为明细,吴涛刚刚打出的四发子弹,环数只在5到8环之间徘徊。
吴涛单手持枪,左手掏出一颗木柄手榴弹,嘴巴咬开弦盖扬手往前掷出。轰隆之声立时响彻山谷,火光骤现,泥浪、土石夹着硝烟冲腾而起。他眼前一片浑浊,就在此刻,他左手狠力在地面一搽,右脚猛劲一蹬,似猎豹那般矫捷地弹起身形,风挚电驰似的朝右蹿出几步,复又向前疾跑。
俯仰之间,他已快接近山坡顶端线,高潮已至,前方跳出一排人头靶,他闪电般抵肩据枪,砰砰的开枪射击目标,脚下运行若飞,毫不稍停。靶子啪啪的倒下,他已然冲击到了山坡顶端线上,恰在此刻,空仓挂机,弹药告馨,左边又猛不丁地弹出两个靶标,他疾忙把56冲锋枪甩到腰后,纵身扑将过去,狠狠一记左直拳,其中一个木板靶的正中央立即洞开一个窟窿,旋身右腿暴起,嚓吧一声响处,另一个木板靶被拦腰扫断成两截。
吴涛卯足一股劲,兔起鹘落般地为大家表演完侦察兵步枪速射,只见他浑身尘土,汗透衣背,喘气粗重而均匀。
山坡下面,掌声劲爆,欢呼震天。观摩者们可劲地鼓掌,大声地叫好。邓建国仅只微微点头,略表对吴涛奉献出这场精彩表演的赞誉之意。
这些普通步兵总算见识到了侦察兵的强悍实力,张召锋也找到了差距。诚然,吴涛调到步兵连来当排长的时日里,鲜有机会将一身精强的本领展现得恁地淋漓尽致,战士们也绝少领略到如此深湛的单兵战斗技能,称得上大开眼戒。他们并不知道,步枪速射只是中国侦察兵必须谙熟的一项基本战斗技能。
接下来,冯文山宣布考核正式进行,从一排开始,逐次类推。一干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蹦高跌矮,左冲右突,虎虎生威,尽情显示着他们的力量。当然,在邓建国挑剔的眼光看来,老兵大都还过得去。
新兵们的表现可说是良莠不齐,两极分化十分明显。像陈广锐的表现就可圈可点,无论是跑步当中投弹之后立刻卧倒,还是前滚翻出枪射击、侧身倒地出枪射击等高难度的动作,都不在话下,令人意外惊喜。而同样是新兵的赵永生可就不那么静如处子,动若脱兔了,虽说不是一踏糊涂,但称得上拖泥带水,起码在疾步向前冲刺时,枪口抬得太高,若在实战当中,很不利于对前方突然出现的敌情作出快速反应,还极容易伤到跟前的战友。
只见赵永生疾速向前奔跑,后面的三班长高喊一声卧倒,他借助冲力顺势向前卧倒,立即出枪,坑坑洼洼的地面摩挲着腿脚和手臂上的肌肉,像钢刷梳洗一样,难受之极。前方竖起一个靶标,他无暇顾及肉体痛苦,瞄准目标就开枪,三发短点射过处,靶子叭的一下倒了。三班长鼓励了赵永生一句,赵永生脸膛上如流星划空般闪过一丝喜色。接着,赵永生牙齿一咬,把56冲锋枪交于右手,随即低姿匍匐前进,地面的土块和石子狠狠地对他施暴,硌得他带有旧伤的手肘和膝盖似刀剜针刺一样,痛入骨髓。
第190章 是骡子还是马(二)
难以忍受的剧烈肉体痛楚使他每前进一尺,都要付出比其他战友更大的体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一刻里,他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正在承受鞭刑折磨。他面部皮肉一阵抽搐,嘴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重气息。
他刚欲停下来,略事喘歇一下,后面传来三班长急躁的催促声,他只好咬紧牙关,拖着痛得几近麻木的躯体,向前匍匐出数米远。这时,三班长和另一名战士从后面抢步上前,越过他的位置,朝前飞跑,他疾忙卧姿据枪瞄准前方,掩护两位战友向前冲刺。
须臾之间,两位战友找到合适的掩蔽物,各自卧倒,准确击倒前方弹起的靶标。他立马用左手右脚就地一撑一蹬,直身而起。甫一起身,蓦然觉得右腿膝弯一阵酸麻,脚下登时立足不稳,往右侧打了一个趔趄,他右手急忙将冲锋枪拄在地上,稳住差点摔倒的身体。他是多么想停下来好好歇息一下,可是情势不允,训练场胜似战场的道理,他早已心知肚明。于是,他狠狠一咬牙,提枪上肩,发足向前疾跑,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邓建国在望远镜里看着赵永生踉跄的步履,瘦小的身形颤巍巍地摔倒,立马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前进,意志顽强得惊人。(.)邓建国感到非常揪心,忍不住热泪盈眶。赵永生纵然身体不济,可仍然咬牙坚持,毫不退缩和气馁,其铁血尚武的硬汉本色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样感人肺腑。
通过战士们显现出的训练成果来看,七连的战斗力强悍是不容置的,可是邓建国仍还心存忧虑,因为敌军的实力同样强劲。
现在,邓建国特意从侦察连挖到七连来的狙击手陈瑞闪亮登场,竟然还未出手就博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知道他是邓建国手把手地调教出来的用枪高手,枪上功夫自然不在吴涛之下,甚至可能更高。再则,当时中国陆军步兵连尚未像俄军一样,每个步兵班都配属有一名狙击兵,大家对狙击手还是一知半解,误以为只要枪法出神的兵就能当狙击手。故而,大家才对陈瑞的射击水平恁地信心十足。
陈瑞不负重望,先用56冲锋枪耍了一番跟吴涛一样的侦察兵步枪速射,算是热了热身。明眼行家一眼即可看出,陈瑞步枪速射的精确度要略强吴涛一筹,只是机动冲击之时,脚下步速微慢一点。
打完收工后,陈瑞脸不变色心不跳,一切都那么从容淡定,像孩提时玩竹筒水枪一样轻松自若。(.无弹窗广告)那些平时自命不凡的老兵被他娴熟之极的战术动作,还有百步穿杨的精湛枪法惊得目瞪口呆,方才顿悟到”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的道理。
炮排排长转头看向邓建国,目光充满敬仰和叹服,拇指一竖,说道:”侦察连出来的兵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孤胆英雄带出来的兵,够厉害。”
邓建国心头暗喜,很有成就感,面色平静如旧,淡然道:”先别过早夸奖,好戏还在后头。”
适才龙腾虎跃,喧腾无比的训练场变得冷寂下来。陈瑞俯卧在射击地线上,双手肘部撑地支身,端着79式狙击步枪,凑眼到枪瞄镜跟前,一不稍瞬地注视着远处的胸环靶。
彤云密布,如墨泼空际,山风湿冷,天光晦明。
靶子在五百米处的山头顶端线上,坡地倾斜约为四十五度左右,植被低矮。
邓建国此前尚未对陈瑞进行过仰角观瞄和射击训练,加之光线不佳,空气湿润且间杂有冷风,对于邓建国来讲并无大难,而陈瑞在狙击这个全新课目上还是新手,不够熟练,因此绝非易事。
起先,陈瑞打算用跳眼法测距,但忽地记起邓建国对他郑重强调过,仰视之时,目测距离容易出现比实际距离大的差错,只好倚恃pso-1四倍瞄准镜来测距。其实,他有些厌弃利用pso-1瞄准镜来测距,因为目镜中高低不同的线段屡屡搞得他头晕,故而导致他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来测距。
一干作壁上观的战友们如坐针毡,苦等着陈瑞的枪声。
张召锋有些急不可待,焦躁地问邓建国:”咋回事?都等这半天了,这小子怎么还不开枪?”邓建国举起望远镜看向陈瑞,古井不波地道:”别急,他正在修风偏。”
湿冷的山风由左至右,悠悠地拂过陈瑞的冷峻脸庞,他听到旁近的一棵矮树在瑟瑟直响,看见靶子周遭的小草在翩然舞动。
射击参数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他也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期,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加力一抠,手臂和肩部立时觉得枪身微微一震,他在颤颤晃晃的瞄准镜看得相当清楚,胸环靶上的十环位置出现一个清晰的弹洞,他这才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
短暂沉默过后,邓建国放下望远镜,双掌拍得啪的一声,口里大叫:”不错,十环。”
“什么?十环。”张召锋似是有些质疑。
“十环,千真万确。”邓建国语气异常坚定。
“好枪法。”张召锋喜形于色,拍起巴掌,大声叫好。
冷寂已久的训练场上再次掌声喧天,热闹非凡。
陈瑞左手撑地站起身来,脸上笑容可掬,全身筋腱充盈着成功的喜悦。
战士们交头接耳,赞叹和评议着陈瑞的枪法。
刘远志靠到邓建国跟前,竖起大姆指,夸赞道:”严师出高徒,不愧是侦察兵高手带出来的兵。”
邓建国微微一笑,说道:”能入得了大名鼎鼎的一级战斗英雄的法眼,我真是受宠若惊。”
乍听之下,谦卑之极的言辞令刘远志听来如针刺一般,心里格外不舒服。他脸色微微一变,嘴上却恭敬有加,说邓建国太过自谦。等邓建国转过脸去之时,他狠狠瞪了邓建国一眼,心里怒骂着邓建国。
四个排的战士秀完拳脚之后,最后轮到连里的干部军官、司号员、文书悉数上场了。三排长和炮排排长都不失水准,值得称道。
轮到昔年轰动一时的大英雄刘远志粉墨登场了,作为连队政治主官,又多年呆在机关从事文职,因而对他的考核科目自然要简单。
冯文山向大家提出,指导员只需射击三百米半身靶和一百米胸环靶,而且姿势任选。
邓建国等连队干部一齐寻思:这个昔日声威煊赫的指导员口口声声说自己坐惯了办公室,体力衰落,战斗技能也已荒废,就是枪上功夫还在。此前,大家看到此人在各种步兵课目上一踏糊涂,都质疑他浪得虚名,可是他的手枪射击却大放异彩,令人不得不相信他头顶上的英雄光环是名符其实的。
第191章 混世魔王的本事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在射击课目把刘远志当成庸手,唯有邓建国一人心存异想。.他的陆军步兵战术已臻炉火纯青,眼光太过挑剔,认为刘远志的手枪打得固然拔尖,但那是定点射定物,而且是有意瞄准预压,无意击发的慢射,无法显现出过硬的水准。至于56冲锋枪的慢射方面,可就难说得很了。
众目睽睽之下,刘远志顾及头顶的光环,生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再加上自恃手枪打得出色,多少也有了些底气,因此对射击这个课目抱有一定信心。
冯文山从司号员小李手里接过一支56冲锋枪和两个弹匣,递给他,诚挚地对他说道:”指导员,你体能不好,步兵战术动作还不熟练,就采用卧姿射击固定靶,不用向山坡顶上发起冲击了。”
冯文山诚意关照刘远志,那知此君接过冲锋枪,豪情满怀,意气风发地道:”不,干革命工作那能搞特殊化,对我的要求得跟同志们一样。”
刘远志动嘴就跟革命工作扯上关系,空泛虚浮的官腔颇令邓建国厌烦,侧目斜睨,见他换弹匣的动作生硬得可以,担心他的安全,便热诚地提醒他:”刘指导员,这是实弹射击,可要小心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刘远志并不领情,趾高气扬地道:”副连长太小瞧我了,放心,我没问题。”
刘远志把另一个弹匣别在腰间武装带上,左手提着56冲锋枪,大模大样地走向冲击出发地的战壕。
其实,他对步枪射击心里没底,之所以绝然坚持要与战士们一视同仁,是因为他看到战士们纵跳奔跑跟玩一样,连新兵都做得像模像样,似乎并不难。可是当他进入到战壕之内,依托战壕上沿瞄准之时,方才发现三百米外的一个固定半身靶在视线里有些隐然,底气便即开始退散。他虽然一直在机关坐办公室,但枪还是经常摸的,清楚弹道是呈抛物线形,距离越远必须要把枪口抬得越高,这样才有命中的把握。他以前在机关打靶时,都是一百米,现在是三百米。在这个距离上,用眼睛慢慢瞄准,三点成一线的方式击发,他还有那么一定的把握,可是换到像邓建国那样快速瞄准,精确射击,还要向前冲击并且完成大量战术规避动作,那他可就丁点信心都没有了。
他不禁大起悔意,怨自己不该死好面子,妄自逞强。便在此时,走到指挥位置上的冯文山高声喊道:”准备好了吗?指导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刘远志心神忐忑,已是进退维谷,硬着头皮豪迈地应道:”可以开始了。”
他说完,便模仿陈瑞的样儿,侧身蹲在战壕内,右手持枪,左手撑在战壕上沿,作势欲动,只是心口怦怦乱跳。
一百多双眼睛一齐把目光聚焦到刘远志身上,这是他重新确立在七连全体指战员心目中英雄地位的契机,当然也是他彻底丢人现眼的灾难时刻。
邓建国举起望远镜,看着刘远志的神色极是惶然,脸上微露冷嗤笑意。
冯文山一挥指挥旗,声若洪钟大吕地喊道:”开始。”
刘远志心下一横,左手狠力一撑,身子一纵,竟然跃出了战壕,动作虽然生涩,但还过得去。
只不过他跃出壕堑以后,身子一时拿桩不稳,打了一趔趄,便欲摔倒,他右手赶忙用枪托拄地,稳住身形,顿了一下,便即开始直身向前疾跑,口里鼻里呼吸急促,心里登时感到头上这顶一级战斗英雄的光环无比的沉重,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曾几何时,他靠着瞒天过海的本事摘得了这顶英雄的桂冠,可如今面对着一百多双雪亮的眼睛,其中还有一双火眼金睛,他该怎么去糊弄呢?
刘远志向斜坡上方猛跑,地面洼陷不平,脚下磕磕碰碰,他恍若不觉,一股脑儿地跑着,心中苦思对策,又打起主意模仿陈瑞超酷的耍枪动作。他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只要把耍枪姿势摆得够酷劲了,即使弹弹虚发也不怕丢人,因为可以责怪枪不好。摆花架子糊弄人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刘远志言念甫毕,正前方乍然弹立起一个半身靶,他便模仿着陈瑞刚才技压群雄的潇洒出枪动作,刷地一下提枪上肩,右手迅速向前方送枪,左手同时接枪,奋力朝后一拉。不料,他这个动作远远不够熟练,枪托不但没有顶到肩颊,反而狠狠地撞在了锁骨上。由于用力过猛,锁骨猝然挨了一下重击,似同突遭钢板猛撞一样,当下痛入骨髓,半边身躯近乎麻木了。
刘远志这个画虎不类反成犬的举动被邓建国看了个一目了然,脸蛋上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暗里讥讽道:”人家那是千锤百炼,熟能生巧,你这叫欲速则不达,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配当一级战斗英雄。”
刘远志脸色十分难看,碍于颜面,只得咬牙忍痛,左手慌忙探出枪身上拉动枪栓上膛,不想右边锁骨负痛之下,右手一时乏力,加之一慌神,连拉几下枪栓都拉不到位。
靶子已经倒了下去,刘远志还在磨蹭,若是到了战场上,这样拖泥带水,早就被敌人的子弹射成马蜂窝了。
冯文山心头大是骇然,刘远志的拙劣表现超乎他的预料。邓建国、张召锋和吴涛等人相顾一眼,皆忍不住想笑。
刘远志脸红耳赤,神色焦急之极,又猛劲地拉了两下枪栓,卡啦一声子弹终于上膛,他慌促地抬枪瞄准,这才发现靶子竟然又倒下去了,可是食指已然猛力将扳机扣到了底,56式冲锋枪哒哒的欢笑起来,泼剌剌地倾泻到前方的坡地上,打得泥浪滚腾,像炸了锅一样。半匣子弹被他一口气挥霍了个精光,然而更加糟糕的是,56冲锋枪的弯形枪托抵肩位置不在枪机后坐的延长线上,他这样一个连发射击,枪口向上猛烈跳动带起强大的后座力,有如一根木棒,直撞得他肩骨欲散架一般,似乎在刻意惩治他的无能。
邓建国差点脱口笑出声来,他心里一叶知秋,已经完全相信了此前的判断,这个刘远志根本就是个靠弄虚作假的鬼蜮伎俩骗取英雄荣誉的混世魔王。
冯文山在这些时日里,一直把刘远志当个人才看待,经常听刘远志讲起当年的英雄壮举,而且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加之他在手枪射击方面的水平与冯文山旗鼓相当,从而使冯文山打消疑窦,相信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战斗英雄,只是荒废在了机关办公室里,还不时地为他感到遗憾和惋惜。
第192章 吹牛不上税
旁观众人无不讶异已极,这个昔日的沙场精英由于远离一线作战部队太久,体力衰落,战术动作生疏,一时跟不上大家也无可厚非,然而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适应期后,居然在实弹考核当中像初涉战场的新兵蛋子一样,慌手慌脚,一上手就是连发射击,全然丧失了沙场精英的风度和气魄,令人大跌眼镜。
刘远志本想以装酷耍帅糊弄过去,不料事与愿违,丢人又出丑,自知颜面无光,当下六神无主,这一来,他手脚更加慌乱,竟尔连弹匣都忘记更换,抄起56冲锋枪继续往前冲击,脚下踩过石堆、草垛、藤蔓等障碍物,不时打滑,绊倒了立马爬起来又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已到了骑虎难下的田地,为了捞回薄面,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冯文山拿起望远镜,仔细一观察,见刘远志脚下一滑,跌了一个扑虎儿,裸露在外的手臂已被石子擦出几道血痕,但他翻爬起身,抓起冲锋枪,一个劲儿地猛冲,拿出了平时训练当中罕有的勇锐之气。冯文山见他够拼命,不由得又生敬意,只道他还不够熟练,仍未进入状态,故而导致表现极其糟烂。
邓建国早就窥见出刘远志现在如此肯拼命,不过是为了一张老脸而已,说穿了,就是死好面子活受罪。
刘远志一股脑儿地跑着,突然之间,左首跳出一个胸环靶来,这一下变起太过仓猝,太过倏忽,竟尔把他吓了一跳,急切之下便想止住脚步,不想身子随着强大的惯性摇摇晃晃,咕咚的一声,一交坐地,右手上的56冲锋枪掉落到了一边。[]
看着刘远志那惨不忍睹的战术动作,陈瑞深感滑稽,迫切想笑,可碍于场合,他只得捂住嘴巴,死命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游目四顾,窥见周遭其余弟兄,无一不是自己这副欲笑不能的姿态。
靶子啪的一下倒了回去,刘远志挣扎着翻爬起身,伸手到旁边抓起56冲锋枪,继续往前跑,连手掌上的血,屁股和膝盖上的痛也不管不顾了。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跑了好远,已接近山坡顶端,刘远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汗出如浆,心下稍微一宽,蓦然瞥见前方竖起一个胸环靶,错愕一下,疾忙压低身子,旋即双膝跪下,左手撑地,顺势向前俯倒。这一次,靶子在五十米以外,他完全有把握打出个满堂彩。于是,他决计采用射术当中稳定性最强,支撑面最大,掌握难度最小的卧姿据枪方式来射击目标。
刘远志很有自知之明,心想:刚才肓目去模仿别人,结果颜面扫地,这一回是固定靶,距离恁地近,应该不在话下。
作壁上观的邓建国心知肚明,他刘指导员在军队里插科打诨的时日已是不算短,即便不能像陈瑞一样迅速捕捉目标,抓枪就打,全凭感觉发挥,但是用眼睛慢慢瞄准,照门、准星、目标,三点连成一线,大拇指和食指合力击发,即有意预压,无意击发的慢射是够水准的。
刘远志呼吸非常急促,瞄了好一阵,才稳定住呼吸和构成瞄准线,矢志要在这最后一个靶子上打出个名堂来,多少也捞回一点面子。他踌躇满志,屏住呼吸,食指一动,铮的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却不见枪口焰,子弹也毫无飞出去的迹象。
刘远志心神一愣,收枪仔细一看,已经空仓挂机,方才记起刚才忘了换弹匣,当下恼闷异常。他愤愤地取下空弹匣,甩手抛出寻丈外,从腰间武装带上拔出新弹匣,推进插槽,重新上膛,调整好击发状态,继续瞄准靶子片刻,沉寂良久的训练场上又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
邓建国一听枪声,知道刘远志采用的是单发精确射击,不急不慢,当下怦然心动,便透过望远镜向山坡顶端线的胸环靶查看,只见刘远志打出的子弹不断钻进靶子的7环、8环、9环位置,炸开一个一个的小弹洞。由此可见,刘远志虽然不济,但是在手枪、步枪慢射方向并非庸手,这不,最后一发子弹刚好落在靶心,打出了一个10环。
空仓挂机,刘远志长吐一口气,右手自枪把上松开,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翻身坐起,方始感到腰部四肢一阵酸痛,全身相当疲顿,左手手掌刺痛无比,抬起一瞧,手掌给地面上锋利的小石子刺破了一条口子,还有血珠在往外冒。
冯文山见刘远志坐在原处,脸色衰疲已极,右手正在用一块小手帕捆扎左手掌上的伤口。他心头一紧,急忙放下望远镜,大声呼叫两名战士,火速赶去照看刘远志。
成绩出来了,十五发子弹130环,冯文山喜形于色,对刚在两个战士的搀扶下才走回来的刘远志一竖大拇指,赞道:”指导员,打得不错,看来你打步枪的水准也不在我之下。”
他一言甫毕,率先把一双肉掌拍得啪啪直响,战士们也跟着鼓起掌来,只是有点七零八落。
张召锋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笑嘻嘻地对刘远志说道:”指导员真是宝刀未老,我张召锋可是自愧不如,以后要向指导员多多讨教,还望指导员不吝赐教。”
刘远志没有去留意张召锋脸上的鄙夷神色,也无心思去揣摩他这番话中的嘲讽之意,只道他是在奉承自己,便随口说了一句谦词。
三排排长当着刘远志也竖起大拇指,炮排排长盛赞他玩56冲锋枪的功夫并不亚于手枪。
其实,在邓建国看来,刘远志的成绩虽然已经相当不错,但那是在身体非常稳定,心情相对平静的状态下进行的慢射,靶子也是固定靶,距离也仅为五十米,只要稍谙射击的枪手,成绩就不会很差。这样的枪手只能在靶场显显威风,却不敢上阵与敌火并。因此,刘远志所体现出来的水准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邓建国碍于情面,索性就逢场作戏,对刘远志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夸赞之词。
全连的干部和战士都很给面子,刘远志喜上眉梢,自鸣得意极了,心里暗自庆幸,这回总算忽悠过去了。
冯文山瞅了一眼刘远志扎着手帕的左手,关切地问道:”指导员,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第193章 这才叫厉害(一)
刘远志揉了揉仍还麻痛的右肩,豪迈地道:”不要紧,一点皮外伤而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冯文山见扎在刘远志手掌上的黄手帕隐隐浸出了血迹,便喊来卫生员为他重新处理伤口。
刘远志用右手拍打着衣襟上的灰土,得意扬扬地道:”这打枪就跟写字一样,三天不练手就生疏了,要不是在军部办公室里呆得太久,今天我保证跟大家一样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刘远志平时连五公里武装越野都要死不活的,这回找到了更厚的遮羞布。之前他在手枪射击上与冯文山半斤八两,今次在步枪射击上的成绩又在全连名列前茅,腰杆自然直,说得起话来,也不扪心自问,全连其他干部战士不但要射击,还要完成大量的步兵战术动作,靶子也皆为显隐靶。而他刘指导员呢?采用射击当中最易掌握,难度最低的卧姿方式,而且是定点射定物,可说占尽了便宜。
他抓住连里大部分人被他一叶障目的机会,拼命地捞面子,只听他仰头张望着天空,喃喃地道:”要不是阴天,光线太差,我又在机关写了好几年的材料,视力受损,大不如从前。不然的话,以我当年的切夫,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肯定枪枪不离10环。”
他扭头瞅了一眼司号员小李肩上那把56冲锋枪,脑际灵光一闪,想到了更好的托词,便指了指小李的枪,煞有介事地道:”再说了,小李的这把枪可能好长时间没检查过了,不好使,有点问题。”
小李心头大感纳闷,脸色诧然道:”指导员,这枪我经常拆开擦拭,刚才我用的时候很正常呀?”
刘远志脸颊微微一红,稍事思索,煞有介事地道:”我打的时候发觉扳机有点松。”
小李赶紧从肩头取下56冲锋枪,拉开枪栓,检查起枪膛、撞针和扳机来。
邓建国真佩服刘远志找藉口的本事,怪了天气又怨枪不行。他正琢磨着上去从小李手里要过那支56冲锋枪,来个三百米半身靶立姿点射,而且是先把枪拆散后以最快的速度装上,出枪、瞄着、击发在闪电之间一气呵成,而且枪枪不离9环,好好让这个恬不知耻的混世魔王丢丢丑。
言念及此,邓建国便欲付诸行动,就在此刻,冯文山走过来,神情纳罕地向刘远志问道:”指导员,你是说小李的枪有问题?”
刘远志正二八经地道:”是的,我刚才瞄准的时候,感觉到表尺磨损严重,准星也好像有点歪,扳机很松,真不好使。”微微一顿,他又道:”可能是我好久没打过56冲了,也可能是我视力不好,造成了错觉,不如换一支枪再让我打打试试。”
张召锋愣了愣,转头对小李喊道:”把枪拿来让我看看。”
冯文山真是憨厚之至,豁达大度之极,老早都听过有关刘远志弄虚作假的传闻,可是一点儿怀疑的念头都没有。他上前伸手,一把从小李手里抓过那支56冲锋枪,拉了两下枪栓,把枪身凑近耳边,扣了几下扳机,伸手对小李道:”弹匣。”
小李拔出一个弹匣递过来,他一把抓过弹匣卡进插槽,利索地拉枪栓上膛,转身右手提枪,大步流星地走向战壕。
到得战壕边缘,冯文山右手后抡,冲锋枪紧贴身体右胁,左手和左脚在壕沟沿上一按一蹬,利落地跃入里面,迅即站直身子,仰首向坡地上方搜视,目光锁定三百米处的一个固定半身靶,右手往上一撩,向前送枪,左手上抬接住枪身前护木,朝后一拉,枪托抵实肩窝,同时扣动扳机,紧随其后便是砰砰的脆亮枪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出枪、瞄准、击发的全部过程竟在瞬间一挥而就,令旁观众人不及细看。
冯文山采用的是更见功夫的立姿射击,比之更令人叫绝的是,他根本没有瞄准,抬枪就射,完全凭借感觉。
邓建国听着紧凑而节奏感极强的枪声,连连点头,暗暗叹赏冯文山单兵战斗技能的老练。
冯文山一口气打完弹匣里的十五发子弹,无心去理会结果,收枪纵身跃出战壕,提着枪口还在冒烟的冲锋枪,疾步劲走到刘远志跟前,把枪拿在他面前照了照,说道:”指导员,好着的,正如你所说,太久没打过56冲,偶然一用,很不适应,多打几次就好了。”
刘远志脸上微现尴尬之色,苦笑一下,嗯了一声。
素来奉行以诚待人的冯文山不愿随俗沉浮,不愿探究人情世故,全然不知,刘远志暗里开始怨恨起他来,因为在刘远志这种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人看来,冯文山刚才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拿他开涮,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
邓建国冲冯文山拍了拍巴掌,赞道:”好身手,老冯,想不到你也很谙熟步枪单发速射。”
冯文山把冲锋枪丢给司号员小李,微微一笑,谦逊地道:”比起你这样的孤胆英雄来,我这两下子可差远了。”
邓建国老早就窥度出,冯文山在定点射定物时,手枪和步枪的单发速射毫不逊色于自己。
邓建国正想与冯文山交流切磋一下步枪速射技巧,便听得有人大声喊道:“139环,大家快看啦,连长打了139环。”
邓建国怦然心动,循声一瞧,瞥见报靶员扛着靶子飞也似的冲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晃动着靶子。
战士们围着靶子,欢呼雀跃,大呼小叫。
陈广锐高声喊着:”139环,连长打了88环,不是枪的问题。”
小李晃了晃手里的冲锋枪,兴高采烈地道:”好着的,我这把枪没问题。”
战士们对冯文山的枪法赞不绝口,刘远志偷偷转过脸去,邓建国偷眼相睨,见他满脸俱是羞惭之色。有道是人比人气死人,就他刘远志那两把刷子,在速射方面跟冯文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邓建国一看即知,冯文山的枪法足以列为顶尖高手级别,即使放到藏龙卧虎的侦察连,也是出类拔萃的能人。邓建国还看得出,要是换上步冲合一,品质更加优秀的81-1突击步枪,他理应更有令人惊艳的突破。
张召锋凑近刘远志跟前,嬉皮笑脸地道:”指导员的手想必是拿惯了笔杆子,突然一摸枪杆子,眼睛就花了,手也不灵便了。”
刘远志本就难堪已极,张召锋以言相激,有如火上加油,他更加羞愤,气得一脸通红,心里把这个平日里总对他直眉瞪眼,出言不逊的大炮恨得牙痒庠的。
冯文山见张召锋又控制不住嘴损的毛病,连忙打圆场,说道:”老张,指导员在机关工作配发的是手枪,一时习惯使用后座力太强的56冲是正常现象。”
他说完,白了张召锋一眼,接着调转话锋,冲着邓建国笑了笑,大声向战士们吆喝道:”弟兄们,注意了,现在该副连长出手了,大家都知道,副连长是我师引以为傲的侦察兵高手,独闯龙潭虎穴的孤胆英雄,以前大家看过他打手枪的绝技,今天就让大家见识一下他的步枪速射吧。”
邓建国听得心里酸溜溜的,淡然一笑,招手唤过陈瑞,取下81-1突击步枪递给他,指了指战壕,吩咐道:”雄娃子,去把我的枪拆成一堆零件。”
陈瑞接过81-1步枪,心头疑惑,纳罕地道:”副连长,你要我把这枪拆成一堆零件?”
邓建国点点头,默然不语。
陈瑞似乎弄不懂邓建国此举是何用意,又道:”副连长,你马上就要给大伙儿表演运动战斗速射了,怎么还要我把枪拆散?”
邓建国脸色一沉,不耐其烦地嗔道:”那来这么多废话,照我说的做。”
陈瑞不敢多嘴,赶紧跃入壕沟里,双手运行如飞,三两下就将81-1步枪分解成了一大堆零件,摊放在壕沟上方的地面上。
就在陈瑞折返回来的当口,邓建国摸了一把胸前插有四个弹匣的弹袋,扭头冲冯文山喊了一声:”老冯,劳烦你计一下时间,我20秒搞定。”
一言方毕,邓建国不等冯文山回应,瘦削身形一晃,如猎豹一样迅捷的飙出,似魅影一般飘掠过人丛,俯仰之间便蹿进壕沟之内,接着就响起密集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旁观众人一齐圆睁双眼,看向邓建国,而邓建国目不稍瞬地凝视着三百米处的一个半身靶,两手灵巧得像长了眼睛似的,抓起散落一大把的零件,飞快又准确无误地组装起来。
一干观摩者特别是不少新兵,不期然地伸手去擦眼睛,邓建国的双手实在太快,令他们看不清细节。除陈瑞和吴涛的神情稍许平静外,包括冯文山在内的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邓建国这种装枪的速度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若换成他们的话,就是用眼睛看着装枪也无法跟得上邓建国的节奏。
张召锋刚刚看清邓建国的动作,最后一个零件已被他准确地按到位置上。
秒表在嘀哒嘀哒地跳个不停,冯文山瞅了一眼,时间已过半,邓建国还未装上弹匣。冯文山自知之明,换作是自己,要在剩下的十秒钟时间里,快速完成上弹匣、拉机柄送弹上膛、瞄准、击发这四个动作,未免有些勉为其难,就看邓建国如何技惊四座了。
第194章 这才叫厉害(二)
冯文山心念未毕,只听啪的一声,邓建国左手掣电般一碰枪身,一个弹匣推进插槽,枪身朝上一抬,向前一送复又猛地拉回来,嗵的一声,枪托顶实肩颊,夹杂着咔啦的一下金属磨擦声,子弹业已上膛。
张召锋自负眼睛锐利无比,虽然将邓建国出枪的动作看得很清楚,却没看到邓建国有拉动枪栓上膛的动作,正自大惑不解的当儿,便听得砰砰的枪声破空传至,邓建国已经向三百米外的固定靶倾泻子弹。
听着节奏明快的枪声,张召锋脑海里如夜空流星般划过一道灵光,立时猛省,知道邓建国是利用向前送枪又朝后一抽,带起一个巨大的反作用力,故而推动复进机回位,快速送弹上弹。邓建国竟然精于步枪单手上膛,委实不可思议。张召锋兀自惊叹的当儿,邓建国左手在壕沟上沿一搽,借力飞身跃出壕沟,步枪抵肩,弯腰向前疾进,前方突然蹦出两个半身靶,邓建国几乎在靶子弹起的同时扣动扳机,砰砰两枪,靶子利索倒下。
邓建国开枪之时,脚力丝毫不减,在旁观众人张口还未惊叫出声的空隙,他如箭离弦那般飙射到坡地中段,蓦在此刻,背后弹起三个半身靶,他右脚猛劲一蹬地面,侧身跃起,左手掣电般探出,搭上左边一棵大腿粗的木棉树,身子灵活地翻转一下便贴上树身,双脚紧紧绞住树干,腰肢一扭,上身自树干右后侧露出,单手持枪,俯角射击,三个靶子应声而倒。(.棉、花‘糖’小‘说’)
旁观者们争相发出惊呼声,劲势之大,山谷鸣应。
邓建国毫不稍停,上身猛地一仰,左手一推树干,整个人身向后纵出,双脚迅疾松开树身,顺势狠劲一蹬,身形凌空翻转,来了一个后空心筋斗,潇洒地落地,面朝坡地上方,马不停蹄地往前冲刺。
邓建国的战斗动作千奇百怪,如玩杂耍一样绚丽多姿,直看刘远志眼光缭乱,张大嘴巴,瞪圆眼睛,惊骇之巨,见于颜色。
邓建国的左首乍然蹿出三个胸环靶,说得迟,那时快,他立即侧身后倒,步枪似乎更快,砰砰两枪过处,三者倒下一双,偏在此刻,锒的一声响,步枪空仓挂机,弹药告罄,邓建国左手反手撑地猛力一按,腰肢拼力上挺,双腿奇异地蜷曲,不可思议地横向翻滚而出,电光石火之间,竟然变成单腿跪地,左手多了一把81刺刀,只见他手腕一翻,五指持握刀尖,手臂沿右上至左下划起一条斜线,刺刀脱手飞掷出去,嘭的一声,刺刀钉入靶心,深没至半截刃锋,靶子立即哐当的一下倒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无心理会结果,起身发足狂飙,脚力更甚之前。疾奔之间,他右手单手据枪,左手从胸前弹袋中拔出新弹匣,往前一顶卡笋,空弹匣松动,又撬一下,空弹匣掉落,新弹匣碰到插槽口上,直接一推便插了进去,左手在枪身上闪电一滑,便即重新上膛。恰在这时,前方又有靶子闪现,他顺着疾奔的惯性,俯身向前卧倒,枪声几乎在着地的一刹间,有节奏的响起。邓建国单手换弹匣的过程跟他所有的战斗动作一样,是那么干净利爽,那么急于星火。
冯文山在望远镜里看得一目了然,暗暗咋舌,立时觉得邓建国这个绝活明显强过自己。在旁观者们惊讶和叹绝的目光之下,邓建国忽左忽右,东拐西转,枪声不时响起,不同方位闪现的靶子皆逃不过他精绝的枪法。张召锋远远望见,邓建国那瘦削身形之矫捷有如猎豹,规避动作之灵动犹似野狐,即使枪法已臻炉火纯青境界的枪王,若想在此种时刻捕捉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邓建国一路冲杀上山坡顶端,但凡有靶子出现皆被他精确击倒,一个也没有落下。
霎时之间,掌声挟着彩声撼天动地,气氛被邓建国推上了高潮。
邓建国打完收工后,连气都不喘上一下,将81-1步枪甩到身后,宛若猛虎下山那般从蹿下缓坡,大老远就喊道:“雄娃子,把那个固定靶给我扛回来。”
“是。”陈瑞轰诺一声,箭步如飞一般蹿去扛靶。
大家迎着汗淋淋的,满面春光,似斗胜公鸡的邓建国,猛劲儿鼓掌,啪啪的响成一片。这一回,他们当真大开眼戒,某些自负矫矫不群的老兵感到一排长吴涛和狙击手陈瑞的身手难以企及,如今副连长邓建国的神话般境界更是不可思议。
刘远志脸色都变了,一个人呆立在那里,半晌不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邓建国看上去跟自己一样斯斯文文,为何只要一旦抓枪在手,立即变得骁勇强悍之极?邓建国在生活和训练场上的表现判若两人,难道有精神分裂不成?
邓建国均匀地喘着粗重气息,向满脸骇惊的冯文山问道:”老冯,刚才我装枪超时了吗?”冯文山愣怔一下,方才回神,忙道:”没有,还提前了2秒。”
张召锋凑近激奇地问道:”小邓…不…副连长,小吴、陈瑞和你刚才耍的战斗射击是所有侦察兵都必须掌握的技能吗?”
邓建国脸上露出童稚般的笑靥,点头道:”对,步枪速射是侦察兵必须掌握的基本战斗技能。”
他略事思索,又道:”我刚才耍的是运动战斗速射,具体包括的东西就多了,比如利用地形地物急速运动、灵活变换规避动作、快速换弹匣、快速上膛、双枪左右开弓等等。”
张召锋饶有兴趣地追问:”运动战斗速射,我当兵都十来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是你在陆军学院学的吗?”
邓建国微微一愣,似是有所隐讳,笑了笑,说道:”是我通过查阅外军资料,然后由教官指导,摸索出来的,结果发现很适合实战,所以就在侦察连开始推广。”
冯文山也来了兴趣,拍了拍邓建国肩膀,激奇道:”小邓,你是说刚才耍的运动战斗速射是你自学的?”
邓建国脸上的童稚笑靥更浓,谦逊地道:”是我查阅大量外军陆军步兵战术训练方面的资料,和教官共同总结出来的。”
他一抿嘴唇,接着道:”运动战斗速射是外军特种部队经常训练的一种战斗技能,实用性极强,目前我也是初学者,还在摸索和尝试当中,像多人交替掩护、配合突击、四面兼顾、战斗走位等小组战斗队形及战术方面,我掌握得不多。”
第195章 吝啬鬼
张召锋稍加思索,神态倏然由喜变沉,若有所悟地道:”通过观摩副连长的运动战斗速射,我突然发现……”
微微一愣,他怅然若失地道:”我发现我们现时实行步兵战术训练缺乏战斗性,不太适合打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语惊醒梦中人,冯文山蓦然意识到七连多年引以为傲的步兵战术训练确实缺乏实用性,没有考虑到从实战角度出发,这也是解放军陆军步兵部队的通病,可能在今后很长一个时期内难以改观。
心念之间,他神情不由得忧虑不堪,看着邓建国,黯然道:”是的,我们部队当前的战术训练确实有问题,流于一种固定的模式,缺乏打仗的感觉,今后真打起来的话,肯会吃亏。”
邓建国笑靥顿然消失,叹息一声,怅惋地道:”解放军的发展壮大,以及每一次进步和飞跃,都需要我们广大指战员付出青春、辛劳、汗水、鲜血、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张召锋目光敬慕地看向邓建国,诚笃地赞叹道:”副连长风姿焕发,壮志凌云,称得上国家和军队的栋梁之才,真希望今后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军官会越来越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心知张召锋对自己的赞誉全然发自肺腑,毫无刻意奉承之意,本该大感欣喜,不料陡然想起自己此前蒙受的不白冤屈,当下惨苦一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看见陈瑞扛着靶子去而复返,兴冲冲地向大家报喊着环数。战士们呼天抢地的围拢上去,争相从陈瑞手里抢过靶子一看究竟。
敌国北部,战士们围着靶子指指点点,赞叹之声不绝,兴致勃勃地分享着邓建国的成功硕果。这边,连队的几名干部正聚在一起,交流心得体会,切磋战斗技能,发表各自的见解和看法。
刘远志被冷落在一边惊快,像个孤家寡人一样。他脸色羞惭无比,内心溢满恼愤,不时偷偷地向邓建国投去忌恨的一瞥。(.)论起姿色貌相来,邓建国跟他旗鼓相当,各有千秋,可比起来军事才能来,他当真是差之千里。
晚饭并不丰盛,在训练场上蹿腾跳跃,摸爬滚打了一大天的弟兄们早已饥渴难耐,各人皆在狼吞虎咽地进食,吃得格外香甜。刘远志却食不甘胃,索然寡味地夹了几口菜,嚼咀一阵,勉为其难地咽下肚去,扫视了一眼正自埋头忙于解饥的众人,把筷子一放,对冯文山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先回连部办公室了。”
他说完便离座而去,吴涛抬头望了―眼他用过的饭碗,见碗里还残留着大量饭粒,脸色立时一沉,嘴唇剧烈抽蠕两下,侧目一瞅冯文山,见其神态平静异常,愣了一愣,还是把险些挤出齿缝的话硬咽回去。
刘远志经过张召锋身旁之时,张召锋扭过头来,嘴里咀着食物,嬉皮笑脸地道:”指导员,你用餐的时候跟你打枪一样迅捷利落,我真是佩服。”
一言一笑饱含极强嘲讽之意,直气得刘远志脖子粗胀,脸色绯红,欲怒无语,愤愤地走开了。张召锋偷眼斜瞟着他远去的背影,真想得意地大笑一番。
刘远志疾步劲走到连部,径直扎进里屋,俯身从床下拖出一个大提包,里面装满了家里给他寄来的糕饼、点心、糖果、奶粉和麦乳精。看来他父母对他的关爱真是无微不至,嫌部队饮食太差,专门为他寄来零食改善生活。
刘远志唿的一下拉开拉链,拿出几大块夹心饼干,一小袋奶粉和一瓶白糖,拉上拉链,重新把提包推进床底下,迅步走出里屋,来到办公室里。
到得自己的办公桌前,刘远志纵目向窗外张望了一眼,神态有些惶悚,有点像潜进别人家里行窃的小偷。他见屋外没有人,赶忙回头动手抓过自己的玻璃水杯,撕开一小袋奶粉,抖了两抖,袋中奶粉全给撒进杯里,拧开瓶子,舀了两勺子白糖放进杯里,弯腰到桌下提起热水瓶,还好今天早上炊事班烧了点开水,否则他就得享受冷水冲牛奶的独特美味。
刘远志倒上开水,用勺子将牛奶和白糖搅拌均匀后,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抓起那瓶白糖塞进抽屉,随后关得结结实实。一切就绪,他把一块夹心饼干填进嘴里,喀哧喀哧地胡乱嚼咀几下,连味道都顾不及去细细品尝,狠劲咽下肚去,只觉喉咙哽塞得厉害,
他赶紧端起那杯牛奶,张嘴灌进一小口,藉以帮助食物下咽。这几下进食动作倒是正如张召锋所言,迅捷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战区的生活环境极其恶劣,刘远志贵为高干子弟,家境固然相当殷实,不似冯文山等来自农村家庭的干部战士那样囊中羞涩,腰包素来不缺钱,可是连队的营地距村镇太远,前不见村后不着店,下馆子的机会却微乎其微。
为此,刘远志三番五次地去找炊事班长,责成他尽力改善一下连队的生活,炊事班长有如奉令扛炸药包,叫苦不迭,说伙食标准没增加,外面物价日见飞涨,经费捉襟见肘,还有就是交通不方便,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于是,财大气粗的刘远志干脆就自掏腰包,竭力改善自己的生活。
刘远志如饿狼一般大口吞食着夹心饼干,咕嘟咕嘟地灌着牛奶,还不时地向窗外张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作派,活脱儿是条偷吃人家大公鸡的黄鼠狼。突然之间,他眼角余光透过窗户窥视到远处人影渐近,隐隐传来交谈声,心知冯文山等人用餐完毕,正缓步走往连部。
刘远志心头一紧,疾忙把右手里的半块饼干塞进嘴里,咀了两下,便即狠命往下吞,左手端起喝得剩下小半杯的牛奶,扬脖全部倒进口内,喉咙涨缩不定,哽噎得他直瞪眼。
他扭头一望窗外,冯文山等人尚未走近门口,伸手拉开另一个抽屉,将还未及吃的两块饼干丢进去,嘭的一声,抽屉被推到合适的位置。便在这时,冯文山步入室内,邓建国和张召锋紧随其后。刘远志刚欲与他们打招呼,无意间瞅见桌面上的小塑料袋,左手横臂用袖子擦抹嘴角,右手迅急一把抓起,藏于腰侧,捏在手心里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儿,弯腰提起热水瓶往水杯里倒水,不料却恰逢其时地打了一个饱嗝。
第196章 这叫战斗射击术
邓建国闻声心神一荡,凝目一瞧,发现刘远志神色有些慌乱,脚下黑皮鞋上还散落有白色的块状细物,那是饼干上掉落的面渣。(.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眼明心亮,当下了然,刘指导员又故意躲开大家,偷偷地享用零食来弥补肚皮的亏损。经过刘远志身旁时,笑咧咧地道:”指导员对革命工作热情饱满,废寝忘食,敬业精神可嘉,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含沙射影的言词听得刘远志心里怫然不悦。张召锋故意为其雪上加霜,只听他喜眉笑眼地道:”难怪指导员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回办公室来了,原来是忙着为连队精心制定军事训练大纲,拟定战方案,操劳国事,实在令人钦佩。”
刘远志坐定伏案,装模作样地翻阅材料,一听这话带刺,心里直蹿火,饶是如此,他嘴上仍旧客套地道:”那里的话,比起你们这些搞军事工作的来,我算是太轻松的了。”
张召锋狡黠一笑,说道:”假如战事这么不了了之的话,那我们的一切努力岂不等于白费了。”
邓建国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定,斜眼瞥视一刘远志,又扭头看向张召锋,笑着道:”老张,也不能这么说,假如战事就这么遥遥无期的话,我们的军事训练任务虽然没完没了,但至少能锻炼弟兄们的身子骨,可是指导员对弟兄们的政治鼓动工作可就白做了。[]”
张召锋哈哈一笑,大声道:”副连长,我好像记得上级首长有这样一个指示。”
邓建国接口道:”军队政治工作要常抓不懈,对吗?”
张召锋道:”对,就是这个指示,因为单纯的军事训练除了增强弟兄们的体质,回家挖地有劲些外,并没有多大作用,只有政治工作常抓不懈,才能真正让人民军队打得赢不变质。”
两人一唱一合,对刘远志冷嘲热讽。刘远志脸色极是难看,想出口反唇相讥,却一时苦于词穷,气得在那里胀着脖子,干瞪眼。
冯文山见状,很想岔开他俩的话头,免得伤了刘远志的自尊心,可是一时找不到新的话题,正自寻思之际,忽然瞧见邓建国掏出五四手枪,往办公桌上一搁,拉开抽屉,取出枪油壶和抹布,准备擦拭手枪。
冯文山心头一动,立即确定好新话题。他离座而起,凑到邓建国跟前,用征询的语气道:”小邓,趁这会儿我们都闲来无事,请你给大家讲一讲运动战斗速射吧?”
邓建国抓起手枪,卸掉弹匣,文绉绉地道:”顾名思义,速射就是快速,连续的射击。.”
说话之间,他右手将手枪枪口朝上,左手咔啦一下拉开套筒,目视查看了一枪膛,确认没有子弹后,按下空仓挂机锁,套筒锵的一声复位,然后将枪口指向地面,扣动扳机,再次确认枪膛内有无子弹,接着道:”特别要注意的是,速射虽然讲求射击的快速和连续性,但必须精确,不然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我们可以这样理解,速射是一种快速,连续的精度射击。”
张召锋大大咧咧地道:”副连长,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单发速射一旦掌握熟练的话,火力的连续性和压制性并不逊色于长点射,我就是想弄懂你今天为大家耍的那一套运动战斗速射。”
冯文山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张召锋,悻然道:”老张,你总是那么心急,别打岔,听副连长慢慢地为我们讲解。”
邓建国微微一笑,娓娓地道:”运动战斗速射是国外特种部队必须训练的一种战斗射击,实用性非常强,特别适合五米到三十米范围内的近距离战斗,因此,我个人把它埋解为近战射击。”
邓建国喝下一口水,抿抿嘴唇,往下说道:”运动战斗速射的含义就是在移动中对目标展开快速,连续的精度射击,具体来讲,它包括移动射定物,移动射移物两大块,特别是移动射移物,难度相当大,枪手必须要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才可能掌握并灵活运用。”
张召锋吊儿郎当地道:”我的枪法在全师榜上有名,老冯也多次在军区大比武当中夺得神枪手的称号,称得上是一流的枪手了吧?”
邓建国咧嘴一笑,没有吭声,戴上手套的双手运行如飞,三两下便将那支五四手枪拆散成一堆金属物件。
冯文山没雅兴听张召锋自吹自擂,便横了他一眼,转头向邓建国说道:”小邓,老张的意思是说,以他和我目前的水平是否可以练习运动战斗速射。”
邓建国用抹布擦拭着手枪套筒,慢条斯理地道:”运动战术速射是一种综合射击技能,在练习它之前,必须要把速射、突击射击玩得滚瓜烂熟才行,另外还要超凡身体和大脑反应力。从今天的射击考核来看,老张耍起突击射击来还是相当谙熟的。”
张召锋嘿嘿一笑,形态得意洋洋。
邓建国挤了两滴枪油在抹布上,拿起弹簧,一边擦拭,一边说道:”老冯在步枪单发速射方面的火候不在我之下,至于反应能力,只要是军事素质优异的资深老兵,都不会差。”
他说到此处,抬头向冯文山和张锋各投了一瞥,正色道:”以你俩现在的实力,练习运动战斗速射没任何问题。”
冯张二人一听此话,各自心头宽慰,竟尔异口同声地道:”真的?”
“明说不假。”邓建国语气倏忽一转,黯然道:”当然,这要条件允许才行,毕竟顶尖射击高手都是靠子弹喂出来的。说句自曝家丑的实话,由于我国综合国力弱,财力不足,加上军队各级主事者的观念落后,兵员素质也不佳,即使在侦察连,也缺乏足够的弹药来训练侦察兵的运动战斗速射,因此,到目前为止,这种全新的战斗射击技术还无法在全军各侦察部队大力推广,普通步兵部队就更甭提了,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
张召锋的鼻子搐搦两下,右手啪的一拍胸膛,煞有介事地道:”条件当然允许,只要战幕一旦拉开的话,我们就拿敌人来练手,打活靶子更容易提高射术水平。”
邓建国朗笑道:”拿敌人来练手,活学活用,这一招确实管用,我曾经屡试不爽。”
三人畅所欲言,谈笑风生,甚为投机。突然之间,屋内响起呼噜呼噜的鼾声,邓建国怦然心动,循声一瞧,刘远志不知何时睡熟了,正在用响亮的鼾声提醒邓建国他们,时间已晚,该睡觉了。不难看出,刘远志早对他们畅谈军事战斗技能兴味索然,至于什么运动战斗速射,他更是跟听天书别无二致,索性就伏在办公桌上,自顾自地跑去跟周公约会。
第197章 绝密刺杀计划
师部办公室里,师直属侦察连的杨志新连长正在埋头看任务简报,神情极其凝重,也很忧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坐在杨志新对面的是军区情报部的查部长,正用期许的目光凝视着杨志新,似乎在等待着他表态。
王师长右手夹着一根烟,在巨幅地图跟前踱来踱去,不时地抬手把烟送进嘴里,猛吸一口,鼻孔里慢慢地喷冒着袅袅烟雾,朝地图上瞅了瞅,又侧头向杨志新瞧了瞧。
只不过他每次看向地图的时候,目光总是聚集在地图上的一个用红色铅笔圈定出的小点上面,那是敌国北部的一个极其寻常的小村庄,之所以说它极其寻常,是因为它毫不起眼,在这张敌国北部的巨幅地图上,它仅只占了比大拇指还要小的那么一块。可它何以会具有如此巨大的魅力,竟然引得王师长对它高度关注呢?
片刻过后,杨志新放下手里的任务简报,嘴唇微微搐动几下,缓缓地抬起头来。
王师长凑近办公桌,在烟灰缸里蹭灭烟头,斜眼一瞥杨志新,没有说话,转头目不稍瞬地盯视着地图,右手抚摸着下颌,若有所思。
查部长凝望着杨志新,轻声问道:”任务的重要性你都清楚了吗?”杨志新正色地回答:”都清楚了。”
查部长微微一顿,正颜厉色地问道:”这个任务不但异常艰巨,极其绝密,更关系到我国对敌国防御作战的顺利实施,可说是举足轻重,你有足够信心和把握去完成吗?”
杨志新腾地起立,昂首挺胸,斩钉截铁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态度倒是坚决如铁,只不过神色有些忧虑,有些焦愁,显得底气不足。
他是个铁骨铮铮,勇者不惧的铁血汉子,为了祖国人民的尊严和利益,他随时可以蹈死不顾,血溅五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因此,他忧心忡忡,惴惴不安,绝不是介怀个人的荣辱得失,更非贪生怕死。
查部长早已从杨志新的神态上揣度出他的心思,知道他是深恐万一不慎失手,任务失败的话,他个人生死荣辱是小,导致国家和军队蒙受巨大损失是大。
查部长右臂向前一伸,右手掌朝下摆了摆,示意杨志新先坐下,稍事一思索,凛然地望着杨志新,肃重地道:”这个任务事关重大,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不要有所顾虑,直接回答我。”
杨志新怔忡一下,神色极为羞惭,但声音却异常洪声而刚健地道:”我不能。”
他说完,叹息一声,愧怍地低下头去,没有勇气去直视查部长,更不敢去观察王师长的神态变化。
他本以为这样一亮明态度,必然会招来查部长和王师长的严厉责难,谁知查部长却柔声道:”杨连长,你很坦诚,很直率,绝不妄自逞强,这一点很像我当年,我喜欢。”
杨志新稍加思索,乍猛地想起了上次营救师部首长的暴龙行动,邓建国那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九天战神形象顿然浮现在眼前,
他立时有了主意,当即抬起头来,正想对查部长提出若想确保此次任务万无一失,邓建国是独一无二的绝佳人选,必须立马重新召回并启用邓建国。
就在此际,王部长侧头看向王师长,冷丁儿地问道:”老王,邓建国现在怎么样了?”
王师长转过身来,说道:”他在我师b团三营七连任副连长,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查部长点点头,脸庞浮露出欣悦的笑纹,说道:”很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能征惯战,勇冠三军,而且风华绝代,德才兼备,是军中的天之骄子,把这样踔绝之能,矫矫不群的侦察兵奇才放到普通步兵连队担任副连长,根本就是屈才之举,而素来以慧眼识珠,知人善任著称的查部长却认为是明智之举,让杨志新哑然失色。
他愣了愣,向查部长说道:”邓建国可是我军中绝无仅有的侦察兵天才,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他,上次营救师部首长的暴龙行动根本不可能完成那么成功,我师侦察连能在上次军区侦察兵大比武当中独擅胜场,他更是功不可没,查部长不觉得把这样淑质英才放到普部步兵连里任副连长实在太可惜了吗?”
查部长朗笑道:”当然太可惜。”
他顿了一顿,笑逐颜开地望着杨志新,又道:”不过在当下这种特定的时候,把他放在普通步兵连却是明智之举,,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志新没有领会出查部长的言外之意,大惑不解地注视着查部长,静待他明示。
王师长坐下来,分别抛给查部长和杨志新一根烟,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一口,鼻孔喷着烟雾,慢条斯理地道:”老赵,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们的侦察兵高手重新出山,我说得没错吧?”
查部长狡赖地笑了笑,夹着烟的右手朝王师长点了点,说道:”老谋深算,洞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老侦察英雄,难怪当年美国鬼子都让你整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王师长哈哈一笑,说道:”你也不简单,只身一人炸掉印度阿三的军火库,还把人家两个营的步兵耍得晕头转向,我还真怀疑邓建国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他上次在敌国北部的英雄壮举分明就是你当年的翻版。”
两个人相互吹捧,不亦乐乎,杨志新方始猛省,原来自己和两位首长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想要邓建国热血回归,再度创造独闯龙潭,支手轰天的战争神话。
王师长敛住笑声,正色道:”好了,英雄不提当年勇,说说眼下的任务吧!老赵,其实你老早就物色好了邓建国,我师侦察连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查部长狡赖地微笑着,吸了一口烟,对王师长扬了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师长伸手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一本正经地道:”军区侦察大队可说是强者云集,群龙汇聚,都没有人能入你的法眼,我师侦察连就更不用说了,你之所以来我师侦察连物色人选,肯定是冲着邓建国这个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孤胆英雄来的。”
查部长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不搭话。
王师长条分缕析地道:”你之所以如此看中邓建国,对他信心十足的原因有三。”
说话间,他左手五指并拢,手掌朝向查部长竖起,食指一屈,说道:”首先,邓建国行事作风怪异,不循规蹈矩,不按理出牌,剑走偏锋,特立独行,惯于独挑大梁,很对你的胃口。”
查部长点点头。
王师长屈中指,又道:”其次,邓建国的军事素养深不可测,单兵技战术和武艺精强无比,说他在全军区的所有侦察部队当中无人能及,一点都不为过,经过上次在敌国北部的血火历练后,更是炉火纯青。”
查部长嗯了一声。
王师长掐灭烟头,丢进烟灰缸,屈右掌无名指,接着道:”第三个原因,刚才杨连长已说过了,没有邓建国的话,上次的暴龙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另外你我都有睹,号称头号王牌劲旅的敌军31fa师被他搞得天翻地覆,该师特工团的副团长阮世雄,上校参谋长先后在他手里溅血陨命,能创造这种战争奇迹的人当然是执行眼下这个任务的不二之选。”
听完王师长滔滔不绝,合情合理地叙说后,查部长掐灭烟头,挪了挪身子,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不急不徐地道:”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你没说到。”
王师长讶然道:”什么原因?”
查部长娓娓地道:”就是刚才杨连长不明白的地方,我之所以认为在当前这种情况下,邓建国在普遍步兵连任职反而更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次的任务属于绝密,当然要找常人想象不到的人去执行,敌军和敌特分子已经知道邓建国这个心腹大患的叛国通敌嫌疑还没洗清,被发配到普通步兵连坐冷板凳去了,根本不可能料到咱们会再度启用这个曾令他们煞费苦心的小煞星。”
王师长点点头,由衷地赞同查部长的主张,沉声地道:”当初敌特分子对他诬害栽赃,岳干事听信奸佞之徒的谗言,认为他有叛国投敌嫌疑,还要把他撤职送交军事法庭,我们把他调到普通步兵连纯属无奈之举,我心里一直很愧痛,让我们的侦察兵天才在步兵连坐冷极凳,实在太可惜。如今能有机会使他重新焕发光彩,书写辉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稍顿,他神色倏地怆然,叹惋地道:”只是又得要让他去铤而走险,而且这个任务属绝密,他成功了,我不能明正言顺地给他立功授奖,若是他万一失败,从此埋骨他乡,我们只能算他是革命烈士,却不能公开事情的真相。想起这些,我这心里面老觉得不是滋味。”
查部长心里亦是沉甸甸,喟然长叹一声,说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王师长稍事沉默之后,绝决地道:”好了老杨,邓建国现今正在步兵七连任副连长,工作又干得风生水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他调回侦察连,恐怕不妥当,容易引起敌特分子的警觉,七连指战员也难免会有意见,得要想个巧妙的法子瞒过那些深藏不露的敌特分子。”
第198章 必杀技(一)
查部长狡赖一笑,说道:”这个容易,军区侦察大队过两天就要进行侦察兵集训,各师直属侦察连都会临时抽调战斗骨干到军区侦察大队参加集训,我们不就正好借用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把邓建国从七连调开吗?”
王师长一拍桌案,欣喜地道:”好主意,这样的确能瞒天过海,就这么办。”
查部长爽朗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他们拍板敲定了人选,这就意味邓建国又将孤身深入敌后,以寡敌众,喋血生死。
训练场上,二排的三十多名战士成三行横队,各人手里持握一把用木头削制的匕首,刀尖很钝。(.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面容寒酷地扫视着大家,右手刷地拔出81刺刀,双手握刀柄,刀尖向上,置于胸前,刃锋上隐隐有血光之印,迸射出砭骨销魂的寒气。
刀锋虽短,但锋锐无比,威猛之至。显然,邓建国曾用这把短刀割开过数名敌人的脖子,捅穿若干对手的心脏。
刀锋衬得邓建国的眼神更加寒酷,年青的脸庞也更加冷峭,不少战士望之不禁心头发悚。
邓建国凝视着锋锐的刀刃,森然道:”军刀,或者说匕首,是短兵之王,近战之王,是攻击速度最快的冷兵器,几乎出拳有多快,匕首的出击速度也就有多快,也就说匕首是拳脚最好的延伸,制敌原理如出一辙。匕首的最大特点就是灵活,不拘一格。匕首也是进攻性最强,防守性最差的冷兵器。我们是陆军步兵,进攻是我们的天性,刺刀见红更是我军战斗意志和作风的直接体现,匕首自然就是大家与敌人近身白刃肉搏时的首选武器。”
说话间,邓建国对三班长偷眼相瞥,见他兴味甚浓,冷然微笑一下,接着道:”使用匕首近身肉搏对身体的灵活性,步法的敏捷性要求很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也就是说,我们要善于运用身体和脚步去迷惑敌人,躲避敌人攻击的同时寻找战机,瞅准敌人最意想不到的位置、时间、角度,发起迅猛进攻,务求一刀致命。”
他说完,左脚腾地提起,向前进步,右脚迅速蹬地跟进,左手成掌,护住脖颈,右手正握81刺刀横砍、竖劈、上撩、下刺,刷刷刷刷的四刀在电光石火间一挥而就。
接着,他左脚向左侧横跨一步,右脚迅疾朝左侧横跨跟进一步,恢复起持刀格斗的预备姿势。
作壁上观的战士们拊掌喝彩,啪啪的连响不绝。
邓建国意兴索然,挥手示止,回到指挥位置上,面色冷峭地对骇然而视的战士们讲道:”因此,只要身法敏捷灵动,匕首绝对是近战冷兵器之王。”
一班的覃副班长突地举手。
邓建国点头示意他说话,他惑然地问道:”副连长,你说匕首是近战中攻击性最强的冷兵器,我不太明白,照理说,大砍刀应该才是攻击性最强的冷兵器。”
覃班副这么一发问,其他战士尽皆茫然,争相举手发问。
邓建国让三班长发问,只听他不解地道:”我爷爷在西北军里当兵的时候杀过日本鬼子,听他说西北军是当年唯一能在与鬼子的白刃肉搏战中占到优势的中国军队……”
邓建国打断三班长的话头,接口道:”所以你认为大马刀应该才是最适合近身肉搏的冷兵器,对吗?”
三班长道:”是的,匕首这么短,怎么能算是最厉害的近战冷兵器呢?”
邓建国强颜微笑道:”其实,我以前和你们一样,也曾一度认为大砍刀才是近战当中攻击性最强的冷兵器。其实不然,匕首不同于大砍刀这样的长重武器,杀伤力要小得多,所以它的攻击目标必须是要害,简单的说就是招招不离要害。用刀的话,一刀砍下去,整条大腿都可以给你砍没了,但匕首是做不到的,如果攻击对方的腿部,不直接刺穿对方的动脉血管,就要割断对方的筋络,才能使其整条腿同样失去作用。大砍刀出招比较慢,收招也比较慢,只是攻击比较厉猛,所以匕首对大砍刀的打斗中,匕首一定要瞅准对手出刀的瞬间或收招的刹那间出手进击,而且要迅速,要准确。”
邓建国讲得头头是道,战士们听得津津有味,但却半疑半疑。
邓建国想了想,决计让他们眼见为实,便微笑着问道:”大家听说过一秒三刀吗?”
除陈瑞之外,战士们尽皆说不知道。
邓建国右手把玩着81刺刀,说道:”这套刀法非常适合近身搏击,上手也很容易,只要熟练掌握,灵活运用,在实战当中定然是刀刀致命。”
战士们面色骇然,饶有兴味。
邓建国继续讲道:”所谓一秒三刀就是一刀抹喉,二刀刺胸,三刀向后撩阴,三刀干脆利落,一气呵成,讲求身形矫捷,手脚灵活,眼睛尖亮,当然,思维也要敏捷。熟练掌握的话,全程动作不超过一秒钟,如果能灵活运用到实战搏击中,即就是没有匕首,换作警棍、竹棍、铅笔、甚至是赤手空拳也照样应付自如,只是易刀为别的器械,制敌手法一模一样,均以一击必杀为首要目标。”
有几个战士摩拳擦掌,露出跃跃欲试的势态。
邓建国见他们正中下怀,心想:光说不练显得很空泛,不如找两个平素喜好拳脚的弟兄来当陪练,让弟兄们见识一下这套上乘的杀敌刀法。
心念动处,邓建国收刀如鞘,抄起一把木制匕首,说道:”下面我找两个人来进攻我,大家注意观察,看看我如何在一秒之内击败两个对手。”
邓建国说完,开始物色陪练的人选,瞥眼之下,见陈瑞踌躇满志,知道他早在侦察连时就练过这套刀法,虽说运用起来不够娴熟,但还算过得去。
邓建国本想拿他来当陪练,但转念想到前次持刀格斗训练时,自己不慎与他发生误会和争持,便决定找别的人选。
邓建国遍阅一遍二排的全体战士,选定了一班长和覃班副。
两人越众而出,在邓建国跟前两米外并肩站立。
邓建国举起木制匕首,在两人眼前晃了两晃,凛然道:”你俩分别从正面和背后向我进击,尽管把你们的最高水平发挥出来。”
覃班副当即呈持刀格斗姿式,向邓建国横眉冷对,一班长则迅速兜抄到背后,对邓建国虎视眈眈。
第199章 必杀技(二)
邓建国特别强调:”为防失手造成伤害,呆会儿打斗的时候,只要我一点中身体就立即闪开,听见了吗?”
“听见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两人齐声轰诺。
覃班副趋前一步,作势欲攻,显然是急不可待。
两名对手成前后夹攻之势,邓建国斜身而立,两脚叉开,右手反握木制匕首藏于腰后侧,左手立掌如刀,置于身前,眼神冷凛地凝视着覃班副,大声喊道:”开始。”
覃班副吐气开声,抢步疾进,右臂暴伸,右手向前一送,呼的一声,木制匕首闪电般刺出。
邓建国不慌不忙,不闪不避,待对方的匕首尖距离胸襟不足两寸之时,右足霍地朝前跨出一步,左手挥掌划空,掌刀在覃班副眼前一晃,右手匕首自下直上撩起。
啪的一声碰击,覃班副劈胸而刺的一刀被格开,手臂微微酸疼,身子顺着冲力朝前抢出。
邓建国巧乘覃班副一刀刺空,收势不及的当口,旋身换步,右臂抬起,右手刀由右至左,横向划割。
嗖的一下破风声响,覃班副的脖颈触到一股刚劲冷风,心知不妙,疾忙仰头趋避,身体反应速度倒是相当惊人。
就在他仰头闪劈刀锋割喉的电光石火间,邓建国倏然变招,右臂回缩于胸前,右手迅疾往前递出一刀,收刀和再次出招竟然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眩神驰。(.棉、花‘糖’小‘说’)
覃班副刚刚避过抹向脖颈的刀锋,尚未及欣幸,胸口猛地一痛,像被什么坚硬的物事蹭了一下,他立时明白,对方的匕首已经刺中自己的要害,当下便灰头土脸地闪退到一边。
就在邓建国点中覃班副胸部的当儿,一班长虎步跨出,挥刀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猛刺,邓建国的背心处在攻击范围。
邓建国忽闻背后劲风飒然,电掣也似的斜身跨步。
簌的一下破风声响,一班长的木制刺刀堪堪擦过他的肋间,他左手朝上翻起,倏然变掌为爪,流星赶月般抓出。
一班长一刀刺空,心头骇异加气恼,立即撤步闪退,但右手小臂已被邓建国拿住,立觉手臂像给钢爪捏紧了那样,他刚欲奋力扭腰回抽手臂,邓建国右手刀由下直上撩起,刀尖不偏不倚地点中了他的****。
邓建国左手松开一班长的右臂,右手收刀,抽身朝左侧纵出数尺,旋即停身,哂然微笑着看向众位旁观的战士。
一班长下意识地伸左手去抚摸****,面色顿然红得象煞一盆猪肝,羞惭地闪退开去,他自知之明,若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话,那这一刀下去不死也得让他断子绝孙。
这一秒三刀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猛厉之至,两个身手利索,精悍强干的战士竟然在谈笑之间双双落败,直看得战士们眼花缭乱,尽皆骇然失色,现场顿时万马齐喑。
待得覃班副和一班长灰不溜丢地入列后,尚还气定神闲的陈瑞率先拊掌表示喝彩。
啪啪啪的几下掌声,孤零零的,但随即响起越来越多的掌声,直至骤密。
待到掌声稀落之后,邓建国方才告诉他们,一秒三刀的第一刀目的是割断敌人喉咙或切断对手气管和颈静脉,使其迅速毙命,如切断其颈脖两侧的颈动脉的话,即可使对手因失血过多而在数秒钟之内死亡。第二刀专门刺敌心口,如果刺中心脏的话可以使敌人立即丧命,即使心脏有肋骨保护而不易刺中,但可使敌手胸部受伤负痛而在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第三刀为旋身后撩阴,可使对手在三秒钟内休克或死亡,如果刺中敌人大腿内侧可断其大动脉废其大腿,如刺中腹部可致敌昏厥甚至死亡。
战士们眼见为实,终于相信匕首是短兵之王,近战之王的论断,很多人迫不及待想跟邓建国过过招,尤其是其中几名在家练过武的仁兄,更是想亲身领教一下邓建国的快如星流霆击,直接又猛恶的致命刀法。
邓建国喜不自胜,看着意气风发的陈瑞,对战士们喊道:”现在大家分作三人一组,相互交换着对练,不懂的地方就马上来问我,或者直接去找陈瑞讨教也行。”
战士们一听这话,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陈瑞,心想这陈瑞是副连长带出来的徒弟,肯定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硬手子,不妨称称他的斤两,看看他的刀上功夫有没有他的枪法过硬。
于是那几个自负是练家子的兵向陈瑞下了挑战书,陈瑞见大伙儿把自己当作焦点人物,显得格外瞩目,不由得沾沾自喜,趾高气扬地横刀当胸,表示乐意接受挑战。
邓建国忽地想起了什么,便厉声喝令吵得沸沸扬扬的队列肃静,他对战士们特别强调:”对了,我还要唠叨一句,一寸短,一寸险,不仅是匕首,所有短兵刃都一定要抢到敌身边格斗时,方能取胜。”
这时,司号员小李急匆匆地跑来,在邓建国面前立正,举手行礼,洪声道:”报告副连长,王师长要你立即去连部。”
邓建国心头狂震,忖道:眼下战云密布,血色将至,战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王师长日理万机,自然分外操劳,竟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七连召见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指导工作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重要任务要交付于自己去执行。
邓建国心里暗暗盘算着王师长此次莅临七连的用意,对司号员小李说了声:”好,你去通报一下,我马上就来。”
“是。”小李转身,跑步离去。
邓建国敛住心神,看向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的战士们,说道:”好,大家就按我刚才所说的要求,分作三人一组,展开训练。”
他瞅了瞅三班长,吩咐道:”三班长,你负责组织大家训练。”
三班长领命之后,遵照邓建国的要求,组织战士们进行训练。邓建国则迅步赶往连部。
到得连部,邓建国见冯文山正在向王师长汇报近来的临战军事训练情况,指导员刘远志也在场,只不过佯装认真严肃,实则心不在焉,意兴索然。
邓建国对惺惺作态的刘远志斜眼相睨,迅即脚跟靠拢,举手敬礼,仪态端庄地道:”报告王师长,七连副连长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王师长见邓建国极为肃穆,彬彬有礼,但却隐隐约约地流露出玩世不恭,忸怩作态的意味,便立即离座而起,上前拍了拍邓建国的肩膀,用手捏了捏邓建国的胳膊,满面春光地道:”小邓同志,你比以前胖了。”
第200章 不是借调这么简单
邓建国脸孔上的严肃表情登时荡然无存,浮出欣悦的笑纹,吊儿郎当地道:”都是炊事班的伙食实在太好了,把我给养胖了。[]”
王师长笑容可掬,右手用力捏了捏邓建国的肩膀,说道:”满嘴油腔滑调,一定是老首长花钱把你养胖了才对吧?”
王师长这么一说,冯文山和刘远志的脸色立时大变,相顾骇异。
冯文山见王师长对邓建国的态度异常殷勤,根本不像是上下级关系,更像是叔侄关系,心里甚是纳闷,现又听到王师长提到邓建国的父亲,而且冠以”老首长”这三个字,更是大惊失色,不由得开始怀疑邓建国是高干子弟,因为这个学生官英挺沉毅,气韵高雅,且聪慧机敏,博学多才,绝非常人能及,在高级领导面前又是那么不卑不亢,肯定大有来头。
刘远志也深感疑惑,邓建国区区一个学生官,像王师长这个级别的领导竟然对他关怀备至,青睐有加,难道纯粹出于欣赏他那惊世骇俗,
无可匹敌的战斗技能,还有生猛悍厉,覆险如夷的决死勇气吗?不过从王师长看他时的那种父辈特有慈祥眼神和和蔼笑容来看,似乎更像是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和呵护。
邓建国眼角余光早留意到冯文山和刘远志的神情变化,深恐他俩窥测出自己的家世,灵机一动,连忙调转话锋,开门见山地道:”王师长这次来七连视察临战训练工作,特意召见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吧?”
王师长微笑道:”机智果敢,眼光敏锐,不愧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侦察兵高手,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我这次来七连就是有重要指示向你下达。[]”
邓建国一听有重要指示,豪气顿生,精神陡振,腾地靠脚,昂首挺胸,站若巨松,凛然静听王师长的指示。
王师长哈哈大笑,一双大手拍了指邓建国的两肩,殷勤地道:”侦察兵高手,是不是打仗上瘾了?才下火线两个多月,又闭不住了,手痒了,想到战场上去闻硝烟味,听枪炮声,踏烈火了?”
邓建国单刀直入地回答:”报告王师长,我马上就想去挑战死神大爷的权威。”
“不愧是血性男儿。王师长欣忭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木椅,招呼邓建国先坐下。
邓建国正襟危坐,神情肃然,暗里揣度,王师长亲自来七连肯定不会是把自己调回师直属侦察连那么简单,必定有极为重要的任务落到自己的肩上。
王师长瞅了瞅邓建国,并没有立马下达指示,侧头转向冯文山,仍是面带微笑地道:”冯连长。”
“有。.”冯文山立刻起立。
王师长微笑着,摆手示意他坐下,而后安祥地对他道:”冯连长,其实我这次来七连主要是想借你的副连长用几天,谈不上什么指示,应该说是请求才对。”
王师长和颜悦色,言语充满了征询的意味,冯文山心里既温暖又欣幸,连忙激动地道:”我同意,没任何意见。”
王师长笑道:”就借用七天时间。”
邓建国满脸诧愕地凝视着王师长,不明白王师长说借用自己七天究竟是什么用意。
王师长侧头望向邓建国,正色道:”你马上去收拾行李,不用带枪支,回头跟我去军区侦察大队报到。”
“是。”邓建国起立,洪声应诺。
邓建国坐上王师长的军用吉普车,行驾在逶迤崎岖的公路上,颠颠簸簸。
他心里疑云密布,百思不解,暗忖:王师长亲自来七连向自己下达的重要指示竟然是去军区侦察大队,这简直离重要级别差之甚远,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大的小军官,借调自己去军区侦察大队参加侦察兵集训或者介绍经验,似乎不该用副级职干部来下命令,就算自己曾经有过惊天动地的辉煌战绩,也用不着恁地小题大作,这里面必定大有蹊跷。
邓建国两次向王师长探询借调自己去军区侦察大队的缘故,王师长一笑置之,只说了句:”先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只怕会让你大吃一惊。”
王师长仿佛故弄玄虚,钓邓建国的胃口,邓建国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直觉告诉他,将会有重大使命落到他的肩膀上。
一路之上,王师长除了偶尔问问邓建国在步兵七连的生活和军事训练工作情况外,对此去军区侦察大队的真实意图密而不宣,邓建国满腹疑云,搜肠刮肚地揣测着其中暗藏的玄机。
日薄西山,暮色苍茫,王师长的吉普车径直驶进龙山军分区大院,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王师长侧头看向神色诧然的邓建国,笑眯眯地道:”小邓同志,我就送到这里了,杨连长正在外面的那辆吉普车里等你。”
邓建国更是满头雾水,透过车窗往外张望,果然有辆披满伪装网的军普车停在侧旁,引擎尚未熄火,还在突突的响个不绝。
邓建国瞅了瞅王师长,纳罕地道:”杨连长也去军区侦察大队?”
王师长道:”他不去,我只是让他送送你。”
邓建国哦了一声,不便多问,左手拎起提包,右手抟动拉手,推开车门,跳下车去,刚要关门,王师长忽地叫住他,神情陡然变得异常凝重,眼神凄然地望着他,想要说什么。
邓建国右手抚着车门拉手,转头望向王师长,见他欲言又止,神态十分复杂,登时心神一怔,纳罕地道:”王师长,还要什么要叮嘱的吗?”
王师长愣了愣,怆然地叹了口气,朝邓建国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地道:”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走吧!”
邓建国心头一沉,无暇去揣测王师长的神态缘何突然变得恁地怆痛,只是说了声:”那我走了。”
他说完,嗵的一声,碰上车门。
王师长的吉普车立即掉头,缓缓地开出军分区大院,随即加速疾驰而去。
只是邓建国没有发现,在吉普车驶出大门口之前,王师长一直扭头透过车后窗,对邓建国那瘦削而孤独的背影凝眸而视,在邓建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的瞬间,王师长不禁凄然泪下,绝别的怆痛立时见于颜色。
邓建国隐然领悟到王师长的话里有种绝别的悲凉意味,他没有多想,拎着提包,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引擎未停,浑身披满伪装网的军用吉普车。
将到临近时,车后门霍地打开了,杨志新从车内探出上半身,脸庞挂满热诚的微笑,对邓建国招手喊道:”小邓,我们的孤胆英雄,一去两个多月,杳无音讯,可把弟们给想死了。”
邓建国瞅了瞅杨志新身上的迷彩服,立时回想起侦察连的那帮虎彪彪的男儿汉,心里悲喜交集,丢掉提包,箭步近前,双手攥紧杨志新那粗大的右手,喜极而泣地道:”老杨,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第201章 交心(一)
杨志新哈哈一笑,趾高气扬地道:”小鬼子想要老子的命,只怕他们的脑袋还不够硬。[]”
他说完,左手拽住邓建国的右胳膊,猛力往上一提又向内一带,愣是将邓建国拉进车内,爽朗地笑道:”你比以前重了,看起来步兵连跟咱侦察连相比,简直是养尊处优哇!”
邓建国悻悻地道:”那里的话,照样忙得像龟孙子一样,只不过暂时没有战斗任务,不用去啃那肥皂似的压缩饼干。”
杨志新脸露狡黠笑纹,嘿嘿地道:”告诉你个坏消息,你马上又要去啃压缩饼干了。”
邓建国似乎没有听出杨志新的言外之意,刚欲关上车门,忽见提包还扔在车外的地面,急忙喊叫司机:”不要开车,我的包还在外面。”
邓建国下车拎起提包,往杨志新身上一扔,迅即猱身钻进车内,右手反手带上车门,动作还是那么敏捷,那么利落。
司机开动吉普车,缓缓地驶出军分区大院,迅即加大马力,风掣电驰般地在相对平坦的沥青公路上狂飙。
杨志新摸了摸涨鼓鼓的提包,说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有红塔山香烟吗?”
邓建国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抓过提包,放在大腿上,嬉皮笑脸地道:”红塔山算什么?我最近一直在抽软中华。(.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他说完,拉开拉链,取出一盒软包装的中华牌香烟,往杨志新怀里一塞,吊儿郎当地道:”杨连长,这是孝敬你老人家的,还望笑纳。”
杨志新右手拿起软中华烟,凑到鼻孔前闻了闻,笑道:”高干子弟就是不一样,抽烟的水平总是比咱们这些庄户孙高。”
邓建国听杨志新如此一说,心头怫然不悦,嘟起嘴唇,因为他厌烦谁人说自己是高干子弟。
杨志新善于察颜观色,见邓建国神情有些不快,连忙岔开话头,说道:”小邓,不瞒你说,自从你和吴涛,还有陈瑞三人调离侦察连后,我就好像被人砍断了左膀右臂一样,对侦察连的战斗力不再像以往那样信心十足。”
“老杨,你也过于高看我们一排了,不是还有徐帮成、林平这样的行家里手吗?”
邓建国惭颜一笑,又摸出两盒阿诗玛香烟,塞进杨志新的上衣口袋里,说道:”这是慰劳弟兄们的。”
杨志新愁苦一笑,摇头道:”跟你这样的侦察兵天才相比,他们都差远了,真希望上级能把你调回侦察连。”
邓建国讪讪地道:”别吹捧我了,我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
杨志新道:”小邓,你可能不知道,在连里的弟兄们看来,你比齐天大圣还厉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惑然道:”此话怎讲?”
杨志新煞有介事地道:”你单枪匹马地在敌国北部与敌军最精锐的特工部队周旋半个多月,不但击毙了上百名特工人员和数不清的普通士兵民兵,更成功刺杀了敌军第二军区司令部的参谋长胡国伦,震惊了敌军高层,最后竟然全身而退,试问能创造这种战争奇迹的中国军人,除了你小邓外,恐怕找遍几百万解放军,也绝难找出几人来。”
邓建国苦涩地道:”什么战争奇迹,不过是被逼到绝境,豁出命去,放手一搏罢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狗急跳墙,人急上梁。”
稍顿,他凄酸地道:”你也看到了,我还不是被看不见的敌人给算计了,差点成为叛国者,身败名裂。”
杨志新想起邓建国所蒙受的不白冤屈,不禁心头沉痛起来。
邓建国面色凄惘,怅惋地叹息道:”说句实话,我现在还真不想重新回到侦察连了。”
杨志新讶异地望向邓建国,问道:”为什么?难道你真舍得侦察连的弟兄们?”
邓建国顿了顿,沉重地道:”坦率地说,我舍不得,你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多月,我经常梦见和连里的弟兄们一起摸爬滚打,一起行军百里,一起喝酒吃肉,一起谈天说地。”
杨志新更是大惑不解,怏然地问道:”那你为何不想回来?”
邓建国稍许沉思后,郑重其事地道:”首先,我自负还算得上是匹好马,当然不愿去啃回头草,其次,侦察连是藏龙卧虎之地,汇集了全师的很多精英和战斗骨干,离了我照样红红火火,战斗力丝毫不打折扣,再次,步兵七连的弟兄们需要我,他们的军事素养,技战术水平还有待提高,而战事一旦爆发的话,他们势必冲在全师的最前面,最先去承受流血和牺牲,我既然当了七连的副连长,就得要为七连孝犬马之劳,那怕是一点绵薄之力,我想这应该就是我身为一个军人的使命和价值所在。”
邓建国说得合情合理,杨志新当下语塞,怅惋地叹了口气,默不作声了。
邓建国低头沉思良久,同杨志新攀谈起侦察连的情况来。
杨志新兴致勃勃,向邓建国说侦察连配备了很多新式的武器和装备,譬如一个班一支79狙击步枪,大部分战士都配发有65微声冲锋枪,还有战术电台和照相机,可就是没有目前美军特种部队普遍装备的单兵微光夜视仪和防弹衣。
邓建国深感国力不足,军队武器和装备的科技含量与外军相比起来,差之甚远,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得喟然叹息一声,由于历史和现实种种复杂原因,中国的经济和科技发展滞后,从而致使军队的现代化进程缓慢,打起仗来往往还得靠战士的绝死勇气和顽强拼命的战斗作风。
在整个大环境和体制面前,邓建国觉得自己位卑职低,绵力薄才,徒叹奈何,纵是倾尽全力,也绝难改变什么。
他默然沉思片刻,岔开话题,向杨志新问起今年下连的那些新兵的表现。
杨志新愁容满面地告诉他,说今年的兵员素质跟以往相比,有所下降,普遍年纪偏小,文化水平低下,身体素质差劲,缺乏技术特长,杨志新虽然看兵的眼光很毒,但却挑不出几个资质禀赋上佳的兵来。
邓建国仔细一思索,觉得杨志新所说近年来兵员素质每况愈下的问题,的确是事实。自从七十年代以后,中美关系逐渐缓和,中国的战略环境大有好转,另一个超级大国自身陷入阿富汗战争的泥潭无法自拔,对中国的威胁大幅度减小,美国的战略重心主要集中在欧洲,在亚洲的实力相对减弱。是以,国际环境对中国来说,相对比较安全,加上中国开始改革开放,全力发展经济,军队地位显得次要了。邓小平同志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服务于经济,军队建设也就慢慢被忽略了,因为国家把绝大部分精力,物力和财力集中在了经济建设方面。
第202章 交心(二)
邓建国依稀地记得,小时候听军区机关大院警卫连的解放军叔叔说过,解放过后,当兵一直是件光荣的好事,每年地方上都要挑选各个方面都很优秀的青年输送到军队,那个年代,要想当兵,家庭的政治面貌,孩子的表现都要经过十分严格地调查审核后,方可批准入伍,因此兵员素质普遍优良,军队和军人在人们心目当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邓建国也观察和切身体会到,目前中国正在着力搞改革开放,经济日益复苏,城镇居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稳步提高,人们都满腹心思寻索脱贫致富之道,无暇关注国防事业和军队建设,军人的地位在城镇人的心目当中一跌千丈。
邓建国本人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自从他追随父迹,报考陆军学院以来,与他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便渐行渐远,他以陆军见习官的身份来到南疆挥洒热血后,初恋女友干脆同他一刀两断。
邓建国感到一阵辛酸和凄楚,略事沉思过后,向杨志新说道:”我常听来自农村的弟兄们说,军人目前在农村当中还是挺受欢迎的,就拿陈瑞来说吧!他是当上兵以后才有人登门说媒,而我呢?”
他说到这里,怅然叹息一声,讪讪地道:”我当上兵以后,青梅竹马十几年的女朋友不想理会我了,现在她干脆把我给吹了,藕断丝连,倒也利索。[]”
杨志新拍了拍邓建国肩膀,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情场失意的邓建国才好,稍加思索,调转话锋,说道:”小邓,你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可能无法看透,军人在农村当中的地位其实也大不如从前。”
邓建国怦然心惊,讶然道:”不可能吧?现在我国军队的兵源主要集中在农村。”
杨志新道:”小邓,你是军校大学生,应该比我更懂得社会存在决定社意识的道理。”
邓建国想了想,若有所悟地道:”这么说农村的那些弟兄们来当兵主要是为了谋求出路,混口饭吃或者找女朋友容易。”
杨志新点头道:”对,我想你在七连呆的这两个多月里,连长冯文山应该跟你说过这些。”
邓建国抿了抿嘴唇,颔首道:”是的,他确实跟我说过,只是我对农村了解得太少,难以看得很透彻。”
杨志新郑重其事地道:”这么跟你说吧!农村孩子若是学业无成,出路无非就是外出务工,学上一门技术技能,或者瞅上一个足以发家致富的经营项目,除此以外就是当兵,单纯在家务农的话,确实很难有奔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顿了顿,无奈地叹息道:”说白了,农村孩子当兵来部队奋斗主要目的无非就是套转志愿兵,辛辛苦苦地干上七八年,就算没有获得安置工作的机会也能挣一笔退伍安置费,回家修房造屋讨老婆就有了本钱,若是有幸入党提干了,那可就彻底脱离农村了。”
杨志新拍了拍胸膛,喜眉笑颜地道:”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初因为家庭生活十分困苦,为了混口饱饭吃才来当兵,含辛茹苦地打拼好几年,终于在无数农村兵当中脱颖而出,入了党提了干娶媳妇还不算。”
他说完,自鸣得意地笑了。
邓建国茅塞顿开,忖道:老杨说得十分合乎情理,农村孩子成绩优异的,初中毕业就上了中专或高中,差一些的,不是学了一技之长就是外出打工挣钱,只有脚下实在无路的孩子才被迫选择当兵,由此可见,自改革开放以来,本着爱军精武,献身国防这样单纯动机来军队挥洒热血的青年正在大幅度锐减。
忖思之间,邓建国透过车窗往外张望,天光晦暗,远山近树全都沐浴在清凉的夜风中,南疆桃红柳绿,万木竞春的美丽景象在夜幕的笼罩之下,光彩尽失,变得一团浑浊。
邓建国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过不多时,吉普车变得越来越颠簸,人坐在车内恍若置身于汪洋中的小船,起起伏伏,颤颤晃晃,很不舒坦。
邓建国仔细察看窗外,这才发现,原来吉普车早已拐上了一条蜿蜒盘曲,洼陷不平的山道,正在往深山里行驶。
由于是夜间驾驶,加之山路崎岖难行,司机把车速放缓了不少,但没有开灯,想必是为了隐秘起见。
视线里迷迷蒙蒙,邓建国纵然目力奇佳,也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景致,只是瞧得见密密丛丛的树木飞快地从眼前擦过,仿如数不清的魑魅,让人不禁望而起栗。
邓建国心中一动,侧脸瞧去,杨志新在座位上歪斜着身子,头枕着靠背,正自呼呼地打瞌睡。
邓建国用胳膊肘碰了碰杨志新,轻声道:”老杨,这是去军区侦察大队的路吗?”
杨志新懒洋洋地坐正身子,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打了两个哈欠,说道:”当然是去军区侦察大队的路。”
邓建国迫不及待地想从杨志新口里打探出此去军区侦察大队的意图,便问道:”老杨,我在步兵七连干得有声有色,上级为何要我借调到军区侦察大队?而只用一个周的时间,你说上级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杨志新淡淡一笑,张嘴打了个哈欠,说道:”别急,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杨志新显然对此去军区侦察大队的意图了然于胸,可就是秘而不宣,颇令邓建国猎奇之念大起,一时难以按捺得住,便侧敲旁击地道:”你说这怪不怪,我不是个小小的芝麻大的小军官,上级要借调我去军区侦察大队参加侦察兵集训或介绍经验,直接下个命令就行了,根本用不着王师长亲自到七连来接我走,这岂不是小题大作吗?真不明白上级这么做的用意何在?难道我特殊些?”杨志新嘿嘿一笑,打趣地道:”当然啦!谁叫你是高干子弟呀。”
邓建国见杨志新又开始嘴损,故意调侃自己,心下怫然不悦,脸庞微红,嘟起嘴唇,气不忿儿地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说完,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面的朦胧夜景,心潮涌动,不停地揣测上级这个诡奇的举措究竟是何用意?
吉普车在深山密林里拐来转去,穿过一片苍苍郁郁的树林,前方蓦然出现几道雪白的亮光,似几把利剑,猛地刺破了晦暗的天际。
第203章 刺杀大师
邓建国怦然心动,起身弯腰往前凑了凑,透过前风挡,凝眸细察,发现是大功率的电灯泡所发出的光亮,而那几盏电灯的周围影影绰绰地戳立着岗楼和营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知肚明,前面是座军营,也是此行的目标地即军区侦察大队驻地。
道路已经非常平坦了,司机却减缓了车速,不疾不徐地朝营地驶去。
杨志新拍了拍邓建国的后背,揪住他的衣襟,将其拉回座位,说道:”前面就是军区侦察大队。”
邓建国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吉普车徐徐地驶进营地,在一排排营房间穿来插去,邓建国透过车窗向外张望,不时有身着迷彩服的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这时,吉普车驶过军营的操场,他清楚地看到,在雪亮的灯光下,一条条身形矫健的男儿汉,正在操场上苦练侦察兵捕俘刀或捕俘拳,一招一式都是那么刚劲猛锐,虎虎生威,喊杀声雄壮有力,响遏行云。
邓建国望着操场上侦察兵们苦练杀敌本领的壮观场面,当下热血沸腾,激情燃烧,恨不能立马下车冲到操场上,去和那些虎威男儿较量较量。
吉普车驶过热火朝天的操场,拐过好几排杳无人迹的营房,到得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司机单脚一踩,嘎的一声,刹住了车。杨志新一拍邓建国肩膀,神采奕奕地道:”目的地到了,下车吧!”
邓建国拎起提包,跳下吉普车,顺手关上车门,就在此刻,一阵巨大的直升机马达轰鸣挟以旋翼搅动空气的响声,破空传至。
邓建国心神一怔,连忙循声瞧去。
只见暗淡的光线下,这片水泥空地的中央赫然停靠着一架国产直-5军用直升机,旋翼飞速转动,犹似一台巨大电风扇,搅起大股刚猛的劲风,劈面刮至,直吹得邓建国衣袂飘飞。
邓建国驻足凝视着那架直升机,正自纳闷不已,杨志新指了指直升机,对邓建国说道:”走吧!上直升机。(.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登时如坐云烟,彻底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着东西。
他神色极其骇异地望着杨志新,怏然道:”这里不是军区侦察大队的驻地吗?怎么又让我上直升机,这究竟是在搞什么明堂?”
杨志新瞅着邓建国懵懂的样儿,咧嘴一笑,说道:”别激动,也不别冲动,等你上了直升机,我就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完,伸出孔武有力的粗健大手,拽了拽邓建国的胳膊。
邓建国心里如云山雾罩,跟随着杨志新,迎着劈脸吹来的劲风,跳进机舱。
哗啦一声金属摩擦声,杨志新拉上机舱门,对驾驶员洪声喊道:”可以起飞了。”
嗒嗒嗒,呼呼轰轰的风声,引擎轰鸣声中,直升机颤颤悠悠地拔离地面,徐徐地上升,在起降台的上空兜了两个圈儿,随即掉转机头,载着邓建国和杨志新两大精兵强将,向南边驶飞而去,须臾工夫,便即隐没在阴沉的夜幕中。
机舱里,邓建国坐在左边的舱位上,神色骇异地望着对面的杨志新,语气沉冷地道:”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杨志新一挪身子,从胁间拽过皮制公文包,解开扣绊,在里面翻找着东西,嘴里不急不慢地道:”其实,这次借调你来军区侦察大队不过是个瞒天过海的幌子。”
邓建国心头狂震,但迅即恢复平静,暗忖:果不出所料,王师长亲自出马,借调自己到军区侦察大队是另有隐情,根本不是参加侦察兵集训或介绍丛林作战经验那么简单。
他呵呵一笑,道:”我就说嘛!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大的小军官,位卑职低且名不见经传,借调我到军区侦察大队只需一个命令就足够了,还用得着王师长这等级别的领导亲自出马。”
杨志新点头微笑道:”心思缜密,洞察秋毫,称你为侦察兵高手还真是名副其实。”
邓建国无心去聆听这些溢美之词,当下单刀直入地道:”不用吹捧我了,赶快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绝密任务需要我去执行。”
杨志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材料,古井不波地道:”既然劳驾你这个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孤胆英雄出马,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常任务。”
邓建国一挺胸膛,踌躇满志地道:”只要能驱除鞑虏,扬我军威,壮我国魂,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
“三个多月前,你擅自行动,刺杀了敌军王牌31fa师的上校参谋长,不仅替我军铲除了一名劲敌,更震惊了敌军高层,做得漂亮。”杨志新说话间,翻开材料,材料中间夹有一张四寸黑白照片,他拿起这张照片,递到邓建国面前,淡淡地道:”这是敌军总参谋部中将副总参谋长胡云山,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邓建国猛省,忖道: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要派自己秘密渗透到敌国北部去,执行刺杀敌军副总参谋长的任务。
他接过照片,借助舱内昏暗的灯光,凝神审视着上面的目标人物,敌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身姿矫健,面容虽然略显苍老,但却格外刚毅,是个老气横秋,气宇轩昂的狠辣角色,很对他的胃口,他当下豪气冲天,意兴****,右手食指点了点目标人物的头像,冷然道:”是要我去吓唬吓唬他,还是利索点。”
他说完,右手成掌,伸到脖颈间比划一下,做了个斩立决的手势。
杨志新冷冷一笑,说道:”如果仅仅只是吓唬他这么简单,还用得着劳驾你这个刺杀大师出马吗?”
邓建国惨然一笑,悻悻地道:”以前你们称赞我为侦察兵天才,魔鬼尖兵,现在又给我冠了个刺杀大师的绰号,我靠,我不就是区区一个学生官,何德何能,竟然被你们如此赞誉,真让我不堪重负啊!”
杨志新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我过度夸赞你,你三个多月以前,在敌国北部搞得敌军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更使敌军高层焦头烂额,局促不安,就凭这些辉煌战绩,给你特级战斗英雄的荣耀都远不足以表彰你为国家和军队所做的贡献。”
杨志新如此一说,邓建国又不禁回想起过去所蒙受的冤屈和不公平的礼遇,心里立时憋闷之极,神色刷地变得阴晦起来。
第204章 刺杀敌军高层将官
杨志新意识到不期然间触动邓建国心里的伤痛,当下感到有些愧怍,歉然微笑地注视着邓建国,把材料递过去,话归正题,说道:”这是任务简报,你看完后立即毁掉。(.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酸楚地叹了口长气,接过材料,借助暗淡的光线,凝神专志地看任务简报。
杨志新告诉邓建国,胡云山曾在中国军事院校深造过,对中国的国情和军情颇有研究,更深谙中国陆军的阵地攻防战术,是个极其强劲的对手。战事不日就要爆发,倘若由他来坐镇并执掌军队与中国军队交锋的话,势必会对战局大为不利,因此,为了让中国军队免受重大损失,中国军方情报部门决定抢在战事爆发前,铲除这个祸患,早在年初就制定了斩首刺杀计划,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讨诸实施。正当军方情报部门决定废止这个计划时,情况出现可喜的转机,胡云山近日来第一和第二军区视察边境防务和备战工作,实施斩首刺杀计划的时机就这样不期而至。
邓建国纳罕地问杨志新,自己曾被敌特分子诬陷有叛国通敌嫌疑,身上的冤屈还未洗清,军区情报部为何恁地信任自己,挑选自己去执行恁地绝密的刺杀任务?杨志新告诉他,军区情报部的查部长、d集团军的军长和严副军长、a师的王师长一直坚信他是清白无瑕的,从未质疑过他的忠心和赤诚,更何况,军区情报部已经反复认真地调查过,他根本没有叛国通敌嫌疑,敌特分子捏造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移花接木,牵强附会,全然站不住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知敌特分子强加在自己头上的冤屈即将洗清,当下喜不自胜,郁积在心里长达两三个月的憋闷和怅恨,登时有如风卷残云,消散了一大半,总算找到了难得的宽慰感,只不过令他不能释怀的是,虽然那个负责调查他的岳干事已经遭到军区政治部的严重处分,被降职转业,但诬害他的敌特分子却难觅其踪。
任务简报显示,胡云山三天以后,也就是本月十八日,将莅临第二军区视察,第一站是驻扎在公安镇的敌军31fc师a团团部,军区情报部决计让邓建国就在公安镇下手,因为那里毗邻中国边界较近,而且山高林密,非常便于邓建国渗透和撤退,因为邓建国精专于丛林游击战,也曾成功刺杀敌方高级指挥官,能力超强,经验异常丰富,选择那里着手实施刺杀计划,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如鱼得水,这也是军区情报部启用他来担此重任的根本原因所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看完简报后,掏出打火机,将任务简报和胡云山的照片一并烧掉,似乎还心存顾虑,向杨志新问道:”这件事除了你我和王师长外,师部和侦察连还有人知道吗?”
杨志新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在我们a师除了你我,师长、王师长和政委知道外,任何人都不可能闻到丝毫风声。”
他歉然一笑,接着道:”因为斩首刺杀计划属于绝密,所以才以借调你到军区侦察大队的名义将你暂时从七连调离。”
邓建国点了点头,释怀地说道:”我明白了。”
杨志新放下公文包,起身弯腰,从座位底下拖出两个背包,将其中一个美制75升容量的战术背囊推到邓建国脚旁,说道:”这里面有你最需要的东西。”
邓建国俯身打开战术背囊,翻腾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当时中国军队极为罕见的单兵夜视仪、军用大砍刀、81刺刀、82-2无柄手雷、指北针、急救包、战术手电、望远镜、水壶、压缩干粮、反步兵地雷和拆散的64微声冲锋枪,原装俄制带gp-25榴弹发射器的akm冲铎枪等侦察兵作战专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两支他最钟爱的美制柯尔特1911a1手枪和弹药。
邓建国欣喜异常,抓起一支柯尔特手枪,卸掉弹匣,喀地拉动套筒,检视完枪膛后,凑近耳边,锵锵锵地连扣三下扳,检查了一下击发状态,他右手食指勾住扳机护圈,枪在手里来回地抟几下,手掌握实枪把,右臂猛地朝前伸长,送出枪口,指向杨志新的胸膛,作势欲击发。
“别,小心走火呀!”杨志新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见邓建国对这把美造柯尔特手枪爱不释手,笑了笑,说道:”喜欢这洋玩艺儿吗?”
“放心吧!大哥,没装子弹。”邓建国垂下枪口,欣悦地道:”好东西呀!柯尔特1911a1,点45口径,威力相当惊人,而且久经实战考验,是世界上少数历史悠久的军用手枪之一。”
杨志新笑盈盈地道:”既然你对美国佬的东西这么情有独钟,那我再给你一件大东西。”
邓建国兴致勃勃地道:”什么大东西,拿来瞧瞧。”
他利索地将弹匣推进插槽,收起柯尔特手枪。
杨志新指了指邓建国的座位底下,说道:”自己拿吧!”
邓建国立即俯低身子,从庭位下面拖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皮箱,双手端起来,放在两大腿上,揭开盖子,向内瞧去,几个格槽内嵌着一支拆散的美制m21狙击步枪。
“果然是好东西,哪儿弄的?”他兴高采烈地抓起枪支零件,双手运动如飞,异常熟练地组装起枪来。
咔嚓咔嚓的金属摩擦声连响不停,杨志新看到邓建国只消三两下就将一堆拆散的金属零件组装成一支m21狙击步枪,不禁大为惊骇,因为邓建国生在中国,成长于中国军队,用惯了中国武器,竟然对美国枪械如此熟悉,真是匪夷所思,难道此君有博古通今的异能?
邓建国没有装弹匣,枪口朝上,拉了拉枪栓,扣动两下扳机,查验了一下扳机行程和松紧状况,然后把长皮箱搬到一旁,将m21狙击步枪平放在大腿上,忽地留意到杨志新正用诧异的眼神凝视着自己,方才知道他对自己如此精熟美国枪械感到十分惊奇,便开诚布公地告诉他,自己在陆军学院念书时,经常翻阅专业的兵器杂志,了解外军的轻兵器,再加上自己对枪械的特殊悟性,故而上手快得超乎寻常。
杨志新点点头,不得不叹服邓建国这个军事天才。
他右脚将另一个包踢到邓建国跟前,抬一腕看表,说道:”快到降落点了,快换衣服,整理装备。”
邓建国立即起身,将m21狙击步枪放在舱座上,除下解放帽和脱掉65改军装……
第205章 雨夜渗透
须臾工夫,邓建国换装完毕,以耳目一新的战神形象示人。
只见他身着带盔罩和面罩的大五叶双面迷彩服,脚蹬伞兵皮靴,头戴装有夜视仪的钢盔,右大腿外侧插着柯尔特手枪,左大腿外侧绑扎着81刺刀,腰间武装带上横扣一把军用大砍刀,涂满伪装油彩的脸庞冷峻得毫无表情,一双澄彻而透美的眸子,正迸射出灼灼逼人的煞光,杀气透体而出,令人望而生畏。
杨志新看着适才还风度翩翩,儒雅秀气的邓建国,转脸就变成了神威凛凛,咄咄逼人的九天战神,不由得竖起右手大拇指,由衷赞叹道:”英雄少年,气度不凡。”
邓建国强颜微笑道:”你们想得可真叫周到,不仅武器投我所好,连作战服都替我量身定做好了。(.$>>>棉、花‘糖’小‘說’)”
杨志新道:”小邓,你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王师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
邓建国一拍胸膛,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望,解决不掉任务目标,我自当提头来见。”
就在此刻,驾驶员洪声喊道:”杨连长,降落点到了。”
邓建国背上战术背囊,提起m21狙击步枪,凑到舱门前,透过舷窗,望见外面夜空黑蒙蒙的,星月无光。
降落点是一片丛林中的阔地,直升机开始徐徐下降,在距离地面约莫五米的高度,开始超低空盘旋。
邓建国右手抓住拉手刚欲推开舱门,杨志新蓦然叫住他,递给他两小瓶液体,对他叮嘱道:”差点忘了,这是王师长托关系搞来的体能补充液,专门给你用。”
他说完,把两小瓶体能补充液塞进邓建国的战术背囊里,拍了拍邓建国的肩膀,凝重地道:”六天以后,也就是二十一日早晨七点,我到这里来接应,你必须提前赶到。”
邓建国点点头。
杨志新的大手捏了捏他的肩胛,又道:”记住,不管任务能不能完成,你可千万要给我活着回来。”
邓建国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道:”放心,我要杀的敌人不但能杀得了,而且也一定能杀得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一语方毕,右手猛地推开舱门,大股强劲的旋风劈面卷至,狠狠地冲撞着他那瘦削的身躯,他左手从头盔上拉下夜视仪,右手抄起m21狙击步枪。
在杨志新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只见邓建国屏住呼吸,把枪支坚直往怀里一抱,上身微微前倾,双脚并拢,狠力一蹬,纵身跃出机舱,一头扎进舱外黑茫茫的汪洋中。
就在他纵出去的那一刹间,杨志新的心脏剧烈收缩,手心一下子捏出热汗来。
邓建国翻了一个空心筋斗,双脚蜷曲,身子收缩成团,如圆球般砸落地面。
落地的瞬间,他那球状身躯顺势向前两个翻滚,最大限度的减小了身体与地面的接触面积,轻松地将高空砸物的重力,周遭的风力和惯性等能量转化为滚进的动能。
邓建国向前两个翻滚,刷地变成跪姿出枪待射状态,双眼随同枪口指向一齐移动,环扫四周。
夜视仪的淡绿视界里,周遭的树木长草泛着诡异的幽光,直升机旋翼的强劲风力像一双恶魔的巨掌,拂得一草一木摇摇曳曳,令人浑身陡然生出寒意。
邓建国遍扫周遭景物,不见丝毫异状,确定安全后,m21狙击步枪上抬,斜指黢黑天幕,扣动扳机,用枪声通知杨志新,自己已经安全着地。
杨志新听到枪声后,倒吸一口凉气,拉上舱门,双手伸到衣角上蹭了蹭掌心里的热汗,揉了揉胸口,对驾驶员高声喊道:”好了,马上返回。”
马达轰鸣声渐渐远去,直升机在消失在林梢上空。
邓建国忽然感到疲意袭体而来,很想觅处安全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又考虑夜间渗透隐蔽性比白天更给力,便打消此念,提起精神,辨明方向后,径直朝目标地进发。
在亚热带雨林里急行军本来就是件苦差事,加之是在漆黑的深夜里,更如横穿地狱一般毫无二致,好在邓建国装备有单兵夜视仪,又曾数度在荒山野林中喋血生死过,不但积累了极其丰厚的野外生存经验,对丛林的一切最是烂熟于心,因而尽管这片丛林大树杂木纵横交错,枝干树叶遮天蔽日,藤蔓盘缠纠结,地面洼陷不平,但却难以阻挡他急速行进的步伐。
为了节省体力,为了加快速度,也为了减少阻碍,他凭藉无以伦比的丰厚经验,超常敏锐的直觉,倚仗精妙绝伦的身法,尽量绕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错过一个个填满枯叶腐叶,臭气熏天的泥沼,避开那些和长满倒刺的藤条纠缠扭结的杂木和荆棘。
他那瘦削单薄的身形像灵动的水蛇一样,或者说更似轻盈飘渺的鬼魅一般,在丛林里东一转,西一拐,左一闪,右一晃,速度时而迅急,时而迟缓,起落间悄无声息,身法之高绝,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孤身一人在黑更半夜,黑咕隆咚的丛林深处行军,更需要过人胆气和勇锐,因为到处充满危极,黑夜通常是各类丛林猛兽最为活跃的时段,即使是像邓建国这样强悍无敌的侦察兵高手也必须得小心提防,那些躲在暗处窥伺猎物的狼虫虎豹随时都可能向他猝然发难,稍不留神就会成为丛林巨大食物链上的一环。
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不知是鬼哭,还是狼泣的野兽嚎叫,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播荡得是那么幽远,那么悠长,又是那么凄厉,听来颇令人心头发毛。近处偶尔发出一声低沉而凄切的夜枭悲鸣,宛如冤鬼夜哭,惨怖之极,邓建国纵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禁头皮发炸,心胆俱寒,浑身汗毛直竖,条件反射地加快了行进步速。
正急速奔行间,极西的天边猛孤丁地划过一道紫红色的蛇电,仿似流星奔月,一闪即逝,但却在常人瞳孔不及追摄的刹那间,穿破密密层层的树冠缝隙,洒落进一条条绚烂流灿的金蛇,眩目迷神,煞是好看。景致虽然美艳绚丽,但也短暂已极,不过足以令邓建国不由得心驰神往,他知道老天爷又要开始大发雷霆了,因为亚热带雨林气候素来晴雨无常,令人不可捉摸。这不,闪电甫落,遥远的极西天际立时响起咔嚓嚓的一声惊雷,犹若万马奔腾,更似怒海狂潮,呼呼轰轰地滚过林冠,声势浩大而威猛,直震得整片丛林抖抖颤颤。耳边的声浪方兴未艾,又是一条酷炫迷神的紫红色蛇电,狂撕那黢黑的天幕,刺得邓建国戴着夜视仪的右眼球一阵痒痛,紧接着便是一声撼山动岳般的炸雷,声威较之此前可称有过之而无不及,震得邓建国耳膜发麻,嗡嗡作响。此时的天空黑云翻滚,吞没得残星缺月无影无踪,凄冷的风挟雷裹电,刷刷地刮过林冠,枝叶东摇西晃,啪啦啪啦的响个不停,凉意很快浸透了湿润的空气。
第206章 与金钱豹共舞(一)
邓建国一股劲儿地急速行军,遍体热汗津津,冷风陡然劈面拂来,顿时生出寒意,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冷战,登时只觉心境格外舒畅。未几,黄豆大的雨粒自九天撒落而下,打得枝叶噼噼啪啪的响成一片,不多时倾盆大雨搂头盖脸地泼洒进林中,冰冷的雨滴打在邓建国脸庞上,凉飕飕的,寒意浓浓。
邓建国心想地面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堆积了千百年,一旦被雨水淋透,踩在上面跟趟烂泥田一般,又湿又滑,只怕更难走了,他赶忙施展少林翻腾功和轻身术,纵力蹿起,双手抓住一根横伸在低空中的粗壮树枝,奋力一抻,侧身向右跃起,右脚搭上树枝,倏然翻转身形,随即稳稳当当地站在这根树枝上。提足一口气,他双膝微屈,双脚猛力一蹬,藉树枝上下摇荡的弹力,嗖的一下向前蹿了出去。瘦削的身形腾空翻转,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他左脚在一根树枝上一点,又往前纵出数米远,动能很快便消耗殆尽,眼看身子在地心引力作用下,便急速坠落了,他双手竟然又奇迹般攀住一根树枝,四肢一齐用力,像风车一样,呼呼呼的绕着树枝旋转了三圈,四肢忽地展开,迅即纵跃出去,宛如飞燕掠空一般,转瞬间便蹿上了另一棵大树。.茂密的丛林里俯首皆是可资着力的树枝藤条,非常便于借劲用力,邓建国的身形轻灵,翻腾功精妙已极,此时正好全力施为,忽而从这棵树飞跃到那棵树,忽而自这条粗藤飘荡至那根树枝,如猿猴般在林木间蹦高伏低,左腾右挪,身体的柔韧性,大脑反应的敏锐度,更是好得出奇。山体上面密植着齐人深的芭茅草和飞机草。草丛中夹着杂木,杯口粗的茅竹上盘绕着带刺的藤条,宛如一道天然屏障,极大地增加了徒步行军的困难。
过得半晌,邓建国穿越了这片莽苍林海,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山包。此刻,风势雨势锐减大半,但天边依旧电光乍闪,闷雷轰轰隆隆,扰人心神。
他浑身被汗水和雨水浸透,呼吸粗重而均匀,怔怔地望向眼前的这座山包。
邓建国眉头微蹙,右手探向腰间,缓缓地抽出军用大砍刀,随后大踏步地投进深草丛里,披荆斩棘,向山包上推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雷雨天气,夜视仪的效果非常不佳,邓建国干脆把夜视仪推上头盔,借助闪电划空的短促光亮判别方向,磕磕绊绊地往前行军。
缓慢行进之间,汗水夹着雨珠淋湿了邓建国双眼,视线极其迷糊,他便停止行军,抹了几把脸庞上的热汗和雨水,准备稍作歇息后再行军。
这时,邓建国忽地觉得心神忐忑,后背心一阵发紧,两边太阳穴竟然躁急地跳动起来。
他那一惯超级灵敏的第六感觉向他发出警报,有危险正逼近前来。
邓建国神经顿时绷紧,凝神细听,右首传来一阵拂叶弄叶的瑟瑟声响,渐行渐近,似是有人或动物在向他这边慢慢地摸来。
邓建国电掣转身,寻着响动声,目光如箭般察看右首,一瞥之间,见大片长草在猛烈地朝两边摆动。
他心神一凛,暗忖:夜风极其轻柔,风向由北朝南,而那片长草却是无规则地胡摇乱摆,定然有狼虫虎豹在朝自己快速逼近。
危险不期而至,邓建国本能地握紧军用大砍刀,全神戒备。
只见稠密的长草犁开一道缝,有一条黑影正在急速迫近,而邓建国也绷紧了心弦。黑影越迫越近,一双蓝芒灼灼的凶睛夺人心魄。
邓建国一瞥之下,禁不住连打两个激灵寒噤,紧握刀柄的掌心浸出津津热汗。
便在此刻,一条闪亮金蛇猛地狂撕漆黑夜幕,一头犊牛大的金钱花豹闯进邓建国眼帘,心脏登时跳到了他的嗓子眼里。
邓建国很久不曾面对猛兽威迫,骇惊和紧张之巨,不言而喻。
下意识地伸出左手,他想去摸甩到腰左后侧的64微声冲锋枪。
然而金钱豹已经逼近到他身前约莫十米之处,四肢骤然蜷曲朝下一压,全身绷紧,旋即蹿跃而起,如弩箭离弦般劈面扑来。
距离如此之近,豹子转脸就能扑拢,邓建国根本没有一出枪就能准确瞄准并击中豹子的把握,索性打消用枪射击的念头,而豹子的两只尖利前爪,一口锋锐牙齿,正以挟雷裹电之势,抓向他的胸脯,咬向他的脖颈。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的上身迅急往前倾出,顺势一个前滚翻,豹子堪堪地从他头顶上方跃了过去,扑通一声,扑落到他身后两三米外的草丛里。
邓建国闪电般起身,迅疾抢占了一个较好的地势,心头稍微宽松,因为避过豹子的雷霆扑击后,他方才感到以自己轻灵的身法,加上迅猛狠辣的刀术,对付猛兽的袭击,还是游刃有余的。
心里有了底,他顿时豪气勃发,右手刀刷地斜扬,运劲于右臂,严阵以待。
豹子一头扑空,落地没有稳住身躯,竟然沿着斜坡骨碌碌地翻滚而下,压倒了一大片深草,几棵小树挡住了豹子的下滚之势,豹子四脚朝天地挣扎了几下,立马翻身而起,掉头扭过身躯,如雷般咆哮着,由下而上地向邓建国猛扑过来。
深草朝两边分开,豹子迅猛扑近,邓建国居高临下,占据着有利地势,蓄势以待。这一回,他已经有了击退豹子的把握,自然从容不迫。
待得豹子冲击到身前五米远的时候,邓建国倏地一侧身形,右手闪电般抡起大砍刀,手腕一转,刀背向外,狠狠地砸在豹子的额头上面。
喀的一声响,豹子身子一顿,邓建国乘隙飞起右脚,狠狠地踢在豹子的肋部上面。
咕咚的一声闷响,豹子被踢得翻了个跟头,骨碌碌地滚下斜坡去,蹍压得大片深草东倒西歪。山坡下方传来一阵尖厉的嚎叫声,还有乱七八糟的挣扎声。
长吐一口气,邓建国借助闪电划空的雪白光亮,向下俯察,见坡下方有一片深草正在胡摇乱摆。
不难看出,豹子的额头和肋部挨了重击之后,已然吃痛不轻,正自满地打滚儿。
邓建国这两下反击可说是威猛之极,若不是豹子的脑骨坚硬无比,非得头碎骨裂,脑浆迸飞不可。
第207章 与金钱豹共舞(二)
那豹子挣扎了好一阵,总算爬起身来,身子颤颤巍巍,摇摇欲倒,发出连声凄厉哀嚎,一溜歪斜地落荒而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显然,这畜牲的肋骨被邓建国给踹断了几根。
邓建国借着闪电光亮,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山头上推进。
在这种草深林密,路少坡陡的荒山野岭里强行军,就是九天战神也得大吃苦头。然而,邓建国却始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速度。到得山顶之时,他遍身热汗如浆,呼吸粗重但很均匀。
山顶的地势较为平坦,粗逾海碗的野芭蕉树随处可见。
邓建国停身在一株芭蕉树下面,顺手从芭蕉叶上撕下一角,放在嘴里慢慢地咀着,舒活了几下胳膊和大腿,呼吸着满是野草和泥腥味的空气,算是休憩。
邓建国稍事恢复体力后,从背上取下战术攻击包打开,取出一件伪装披风披在身上,然后抬腕看表,现在时刻凌晨5点过6分,心想:到了山包的另一面,找个安全的地方,海阔天空的休息一番,希望不要再碰到猛兽袭击,不然的话,耽搁了时间不说,只怕自己还没跟敌人交手,体力就被耗光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心念至此,邓建国收起大砍刀,抄起akm冲锋枪,卸下弹匣,检视完弹药后,推进插槽,送弹上膛,低姿势持枪,向山包另一边直立行进。
由于山顶林木生长得较为低矮,而且稀薄,故而行进起来不像丛林里那样磕磕绊绊,不多时,他便到得山包另一面,眼前豁然开朗。
站在山顶端线,他纵目远眺,透过眼前弥漫的雾幕,依稀地看得见对面亦是迤逦起伏的山峦,重重叠叠,像煞一头头伏卧沉睡的巨兽。
邓建国目光一转,向山坳里俯察,然而天光晦暝,细雨潇潇,雾霭沉沉,天地一团浑浊,纵使他目力奇佳,但也难以看清楚山坳里的情形,只是隐隐然然地察见,在雾幕中透射出有几点昏黄的灯光。
心头一动,邓建国陡然暗忖:山脚下有灯光,这说明山坳里一定座落着敌国军队的兵营,因为深山老林里,平民百姓居住的村庄绝不可能有供电设施,更何况现在是凌晨,又是雷雨天气,那些习惯起早贪黑的村民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就起床去田间劳作。(.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邓建国拿出军用防水地图和指北针,仔细地确定方位。由于敌国北部的地形地貌异常复杂,天气更是晴雨无常,地图难以精确到位,标定的方位往往与实际情况存在一定的出入。因此,他决计先寻处安全而隐蔽的角落,养神蓄锐,再作打算。
在一棵枝粗叶大的芭蕉树下面歇息了三个多小时,天光已经大亮,如蚕丝般的细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闷闷沉沉的雷鸣时不时地从头顶滚过,四到八处依然白雾茫茫,空气又湿又冷,清新的野草芬芳夹杂着大股泥腥味冲进邓建国的鼻腔,令他心神一颤,精神顿然大振。伸了伸懒腰,他揉了揉眼皮,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连打两个呵欠,只觉得休息三个多小时后,神清气爽,精力旺盛,立马向山坡下方摸去。
他一路磕磕绊绊,潜行接近至山脚的时候,雾气渐渐稀薄,周遭的草木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便放缓行进的速度,提足目力察看山脚的情状,依稀地看得见山坞里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栋吊脚木屋。
到得山脚后,地势陡然变得平坦开阔起来,邓建国隐藏在一棵木棉树后面,透过稀薄的雾霭,他看见七八栋吊脚木屋间杂着十几顶军用帐篷,分散在地形开阔的山间谷地里。
心头一动,他压低身形,借助风雨声、植被和雾气为掩护,缓慢地向敌军营地接近,他想过去一探究竟,倘若是敌国的军火库、通讯站和后勤基地的话,他便要设法将其夷为平地。将到临近之际,倏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达轰鸣声,邓建国怦然心动,听声辨位,声音传自右首上空,显然有一架武装直升机正由远及近地朝军营飞来。
为防暴露形迹,邓建国赶忙缩身隐藏在茅草丛里,双眼似箭,透过草叶缝隙,向右首上空观察。
随着渐行渐近的马达轰鸣声,他察见一架俄制雌鹿米-24武装直升机,正徐徐地飞往军营。
目光随同直升机移动,他见那架直升机在军营上空盘旋一圈后,慢慢腾腾地向几栋木屋中间的阔地上降落。
其中一栋木屋内冲出好几名身披白褂的男女军人,有两名男军人肩上还扛着一副担架,一看就知这些军人是医生和护士。
待得直升机停稳后,机舱门哗啦一下被里边的人推开,跳出两名体魄魁伟,浑身血污的士兵,他们各自从舱内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个伤兵,抱在怀里。
那两个伤兵遍身血迹,头上、腰身和大腿均缠着绷带,像五花大绑一样。
那些医生和护士连忙打开担架,帮助两名士兵把两个伤兵小心翼翼地放在担架上,迅速地挂上吊针,然后有的人抬担架,有的人高举药瓶,前呼后拥地将两个伤兵搬进那栋吊脚木屋内。将伤兵交给医生后,两名士兵立马跃进机舱,关上舱门,直升机徐徐缓缓地拔地而起,高速转动的旋翼搅起一股巨大的劲风,刮得营房上空,两把锯齿匕首交叉图案的敌军步兵第六师的军旗,刷啦的一下舒展开来,在雨幕中猎猎飘扬。
待得直升机马达声远去后,邓建国起身又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快要靠近军营外围的壕堑了,他便停下来,蹲在齐肩深的茅草丛中,向军营内虎视眈眈。
军营四周并未设置铁丝网,也没有建造了望塔楼,里里外外巡逻的哨兵最多不过十来人,警惕性较差。
邓建国所能观察得够清楚的几栋吊脚木屋的屋檐下,均横亘着铁丝或者竹竿,上面挂满了白床单、白大褂或者橄榄绿色军衣军裤,那些窗台上也均摆着几双解放鞋,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白褂、白帽和白口罩的医务人员或者身着病号服的伤兵。
邓建国心想这座军营是敌国军队的野战医院,破袭的价值极低,便欲撤走,蓦在此刻,他不经意间想起多年以前,我d集团军c师的野战医院突然遭到敌军特工人员袭击,造成医生、护士、民兵担架队以及伤员,共计二十五人死亡,十八人负伤,损失极其惨痛。
敌军特工人员的行径恶毒之极,残忍之至,邓建国想起这群作恶多端,阴狠诡诈的白眼狼,不由得心火骤发,杀机陡炽,恨不得立马冲进这个野战医院,大开杀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倒底是人,是感情动物,应该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即使敌国再怎么刁悍歹毒,在中国的土地再怎么作奸犯科,自己身为保家卫国的中国军人,应该在战场上狠狠地惩戒他们,如果对那些战斗力弱小,甚至丧失反抗力的医生、护士或者伤兵展开疯狂屠杀,那自己便跟洪水猛兽毫无二致。想到这些,邓建国强行按捺住满腔仇愤和炽烈杀机,悄悄地撤离敌国军队的野战医院,径直奔任务目标地区潜行而去。
由于地形地貌太过复杂,加之山高林密,雷雨天气,路途又湿又滑,邓建国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走出一段距离,便要停下来确定一下方位,然后继续行军………
第208章 击杀敌哨(一)
邓建国多年研习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形轻灵如燕,更如游龙那般灵巧,在树丛间穿行几乎听不见拂草带叶之声。(.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正行进间,眼前忽然出现一大片芭蕉林。芭蕉树长势繁茂,他环顾四周,侧耳细听,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便要起身向前行进。
便在此时,一道裂空蛇电划破黢黑天幕,芭蕉林里乍然闪现出三条短小精悍的身影。
邓建国眼明心亮,一看便知,三人是敌军的夜间巡游哨兵,因为他们以三角战斗队形在芭蕉林里搜索行进。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邓建国心念疾转,迅速闪身到芭蕉树后,三两下就把随身携带的装具和水壶用胶布贴紧身体,而后将微声冲锋枪提上肩头,右手握紧枪把置于胸口处,枪托贴紧肩部,枪口微微朝下,低姿据枪,隐蔽接敌。
他悄然地跟在了三名巡逻哨兵的屁股后面,一来是通过跟踪他们更容易找到他们的军营,二来可以伺机生擒一名哨兵来严刑逼供。
三名哨兵以前二后一的倒三角战斗队形,相互拉开大约三到五米远的距离,脚步轻缓地行进着。
邓建国仔细窥察,发现他们的枪支都斜挎在肩头,这种背枪姿势不利于迅速抵肩射击,步履也较为散慢,警惕性明显不算太高,应该是例行巡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目测距离,相距三个哨兵约有四十米之遥,只能勉强看清他们的身影轮廓。于是他果断施展身法,时而一个鱼跃龙门扑到一棵芭蕉树后,时而一个鹞子翻身闪进另一棵芭蕉树下。忽而一个空心筋斗飘落到灌木丛里,忽而一个侧身滚翻跃至洼地中。
邓建国那瘦削身影若隐若现,上蹿下跳,左腾右挪,闪避动作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
风声、雨滴、雷鸣、夜幕、树木枝叶、地形地物……有效的遮掩了他的身影和响动,使他像忍者一样在茂密的芭蕉林中随意施展木遁和土遁术,悄然无声地把与三名哨兵的距离越拉越近。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经欺近他们身后不及二十米处。突然之间,后面的那个哨兵止步转身,凝神搜视着适才走过的路线,仿佛察觉到了身后有异状。
邓建国一个侧身翻滚,迅捷无声地闪避到一株叶片茂盛的芭蕉树后,蜷局起身形,静观其变。
那哨兵扭头朝前面两个同伴低声打了个口哨,两个同伴急忙止步转身。
那哨兵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示向刚才走过的路线上,示意两名同伴观察、聆听、搜索敌迹。(.无弹窗广告)
三名哨兵利落地低姿抵肩据枪,呈正三角战斗队形,沿着原路搜索推进。
邓建国心头大是骇然,连忙蜷伏在芭蕉树后面的草丛里,扯过伪装披风掩实身躯,左耳贴近地面,通过潜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
三名哨兵搜索着前进了几米,后面一名哨兵霍地猫腰弓身,挪步靠到一株缅桂花树下,左手闪电般抓向一根横逸而出的树枝,抓住一条小花蛇的七寸部位,一把扯了下来。
小蛇在他手里拼命地扭动,他炫耀似的将小蛇拿到两个同伴面前照了照,便即扔进草丛里。
前面的哨兵左手从枪上卸下弹匣,举到头顶,左右摆动两下,示意两个同伴检查弹药。
黑夜里便响起一阵拉机柄推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前面的哨兵左手手肘蜷曲,前臂垂直指向地面,五指并拢,从身后向前方摆动,打出了个向前推进的手势。后面两名同伴同时把左手手腕举到面额高度并作握拳状,掌心向着前面的哨兵,表示明白。
三人相互用战术手语联系后,继续以正三角战斗队形沿原路折返搜索。
邓建国乘着他们检查弹药的空档,倚靠肘部支撑身体,腿部紧贴地面,肘部匍匐到侧旁一棵大芭蕉树下。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败露了行藏,但看出三名巡逻哨兵皆是训练有素老兵油子。因为他们步履矫捷,听觉灵敏,反应快速,显然不是善类。
邓建国藏匿好身形后,左耳贴近地面,留意着敌人的动向,因为在雨夜丛林里,耳朵比眼睛更管用。
风声、雷声、雨声,共同谱写出一首春夜协奏曲。
邓建国猛不丁地听到草丛里传来瑟瑟声响,似是有爬行动物在拂草弄叶。他心中一动,凝神细听,那响声时隐时现,而且颇为细微,若不是耳聪目明之人,根本不容易察觉到这风雨声中还藏有另一种声响。
邓建国心头一凛,暗忖:难道这附近隐藏着毒虫猛兽?
如果是的话,那又会是什么牛鬼蛇神呢?
可千万不要是那该死的蟒蛇?
邓建国正自忖思之间,一阵细微而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种奇怪的响动也随之而隐去。
邓建国回过神儿来,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察看,见三名巡逻哨兵都披着雨衣,低姿据枪,异常警惕地向前缓慢推进。
他们渐行渐近,邓建国看得更清楚了,见他们雨衣里都穿着橄榄绿作训服,色彩比较模糊,可以吸收大量可见光,很便于在黑夜里伪装,若不是闪电的雪白光亮,还真不容易看清他们的身影轮廓。
三名哨兵举着清一色的俄制akm冲锋枪,领队的哨兵经过邓建国藏身的芭蕉树时连瞅都没瞅一眼,后面两名哨兵亦然。
邓建国心下一宽,正庆幸自己高超的藏身术之际,其中一名哨兵霍地滞身,右脚朝左后方退出一大步,身体同时向右侧扭转,头部和枪口对着邓建国藏身之处。
这一下变起甚是仓猝,大出邓建国意料之外,当下惕然心惊,赶紧把头埋进草丛里。他不敢用去观察敌人,因为眼光容易暴露行藏。他把身子贴紧地表,纹丝不动,屏气并压制心跳。敌人近在咫尺,他稍有妄动就会立即招来子弹。距离如此近,一旦暴露的话,三支akm冲锋枪一齐倾泻死亡弹幕,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他可不是金钢不坏之身。
那哨兵直瞪瞪地盯视着邓建国隐身之处,似乎察觉到此处有异状。邓建国心里不免忧惧,因为一旦形迹败露的话,他真没有把握逃得敌人的弹雨覆盖。
另一个哨兵前进了好几米,突然发现同伴没有跟上,连忙回头一看,见同伴伫立在那里死盯着一棵芭蕉树不放,当下激奇地问同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同伴摇了摇头,眼睛仍旧盯着那棵芭蕉树。前面领头的哨兵也回过身来低声呼喊后面的两个同伴赶快跟上。
第209章 击杀敌哨(二)
那哨兵这才扭头走开,邓建国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凝视着三个哨兵的背影,甚是茫然地忖道:那些巡逻哨兵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形迹,那为何还要原路折回呢?看他们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架势,肯定是察觉到了芭蕉林里有可疑动静。
邓建国敛住心神,见三个哨兵的三角战斗队形尚未恢复,正是猝然袭击的好时机,不由得杀机暴起,当即断然决定以最快速度,让他们无声无息地从地球上蒸发掉。杀念一起,邓建国把挂着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64式微声冲锋枪甩到左腰后侧,右手慢慢地抽出砍刀,左手往袖管内一缩,前臂上缚着一个梅花袖箭筒。他食指弯曲,一按箭筒上的按钮,弹出一把碳钢手术刀。他手腕灵巧一翻,便即以抓持式持刀。看来,在黑夜近战之时用匕首、枪刺、小刀片和袖箭等冷兵器毙敌是他的拿手好戏。
只见邓建国从隐蔽处猛然长身而起,双脚狠狠一蹬地面,宛若猎豹那般迅猛地扑出,目标直指那个适才盯得他心头发毛的哨兵。[]
那哨兵觉察到有些许不对劲,背后霍然有一股冷风袭来,他左脚赶紧朝右后方跨出一大步,上半身向后扭转,双脚、头部和枪口跟着转向,见右首有一个山精树怪般的影子,一溜风似的与他擦肩而过,一道寒光若流星一样在他的颈右侧一闪即逝。
他稍许错愕之后,忽地感到脖颈传来一阵刺痛,急忙伸出左手往颈右侧一摸。皮肉乍然裂开一条细长的口子,大蓬血浆如箭一样,咝咝的标射出两米多远。他双膝扑通一下跪在地面,上身晃了两晃,立刻仆地抽搐着四肢。
邓建国用手术刀片割断那哨兵的颈动脉血管后,身子一闪之间,竟然如影随形地扑向侧旁的另一名哨兵。
这名哨兵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条人影风驰电掣般擦过同伴的身侧,心下立知情况不妙,急切里把身子向前一倾,欲借势来个前翻滚,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敌袭,然后寻机开枪。不料,那条人影快得骇人听闻,他的身子甫始向前倾斜,但见刀光一闪,扑哧一声响,一把砍刀从他肚皮上拖拉过去,刀锋洒着一溜血珠子。(.$>>>棉、花‘糖’小‘說’)
他顿然感到肚腹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立时见到肚皮翻裂出一条血口子,血花花的肠子流了出来,当下膝盖一软,颓然跪了下去。
邓建国快逾流星赶月那般将第二名哨兵开膛破肚,紧接着他左手上抬,高度与头部相同,手腕灵巧地翻转一下,手术刀变成刀尖向下,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由上至下贴刀面,拇指抵住刀的另一面,手臂在竖直的平面向下运动,投掷出手术刀。
领头的哨兵听到身后传来异常响动,急忙来了大转身,尚未及看清来袭者的身影,一道亮线消失在他脖颈之间,他向后摔了一个仰八叉。
闪电再度撕裂夜空,他四肢不停地痉挛,嘴巴歪曲着挤出一口血沫,喉结上插着一把23号刀片的碳钢手术刀。
肚破肠流的哨兵还跪在地上,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号叫,双手捂住创口不让肠子流出来。邓建国一瞥他那不堪入目的惨相,断然为他解除那难当的痛苦,旋身一记低位边腿,将他踢得横飞出去,撞在一棵芭蕉树干上,嗵的一声弹回地面,肠子流了一地。
那个被手术刀割断颈动脉的哨兵仍然在剧烈地抽搐着身子,两只手疯狂地抓挠地上的草泥,生命力相当顽强。
邓建国一皱眉头,自腰后拽过微声冲锋枪,铮的一下射出一颗充满怜悯意味的子弹,那哨兵后脑勺开出一朵血花,立刻一动不动了。
三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竟然在电光石火间,悉数被邓建国送进地狱,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等身手,这等速度和这等力量,颇令人瞠目结舌。
其实,这一切都归于邓建国自幼苦练的闪战术,手,眼,身,步等灵活迅捷,有隙即乘,进击飞招准确无误。近战之时,速战速决,一击必杀,自然是见怪不怪了。
邓建国右臂横伸,右手上的砍刀刀身朝上,丝丝细雨浇淋着刀身上的血渍。他神情木然地看着地上三具尸身,一大股浓郁的血腥气夺鼻而扑,胃里一阵捣腾,左手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抬头仰望夜空,心里莫名奇妙地荫生出一种无比欢畅的感觉。
待到雨水冲刷掉了脸上的血污后,邓建国顾不上去反思这场杀戮的意义,从尸身上搜集了五颗中国造的67式木柄手榴弹塞进战术攻击包,迅即扬长而去。
十几个小时后,公安镇,敌军步兵31fc师a团团部驻地。
观礼台上,敌军总参谋部的中将副总长胡云山从偕行的一名络腮胡子警卫手里接过望远镜,向迫击炮射击训练场观望。
面对潜藏在暗处的死神威胁,胡云山浑然不觉,一如既往地举着望远镜,准备观赏82毫米迫击炮炮手们的精彩表演。身旁,一个团长用手指着炮兵训练场,向他汇报着什么,他不住地点头,笑逐颜开。
炮兵训练场上,随着炮兵连长一声令下,三十二名正副炮手一齐动作,取弹、装弹、蹲身掩耳,战术动作相当麻利。
轰轰轰的爆炸之声,急骤而紧密。
军营南面的山坡上,火光闪亮,草偃土翻,烟雾腾腾。
那一排排临时搭建可供训练专用的暗堡,在刹那间四分五裂,碎石伴着草泥冲天飞舞。
掌声如雷,喝彩声不绝,气氛热闹得有如赛事空前激烈的绿茵场。
胡云山和身旁的那个团长拍手叫好,兴高采烈。
第210章 干净利索的刺杀
敌人的操炮技术毫不含糊,邓建国若是一旦暴露形迹的话,想要在如此猛恶的直瞄火力轰击下,安全脱身,当真谈何容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邓建国把十字分划线往下一压,对准胡云山的肋部,张嘴吸进一口气,鼻子慢慢呼出,控制住心跳,同时全身筋腱放松,脑子里纯净如真空一般,眼睛和心里只有目标和手里这把冰冷的狙击枪。
轰隆爆炸之声再度响遏行云,山谷鸣应。
三秒钟过后,已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邓建国霍地屏气,食指微微勾动,已经压到底的扳机立刻释放撞针,枪身一震,子弹挣脱枪管束缚,在空气里旋转着高歌猛进,直奔胡云山的肋部而去。
像突然被斜刺里袭来的一记重重的闷棍扫中了腰部一样,满面春光的胡云山猛不丁地打了个趔趄,歪倒在地上,四肢如羊儿疯骤发的病人那般一阵剧烈搐动,邓建国在瞄准镜里看到胡云山左边腰部的绿军装现出一大片猩红,而那片红正在迅速地朝周边蔓延扩散。
锵的一声脆响,一颗弹壳冒着热气,跳到空中翻着跟头,又一颗子弹上了弹膛,邓建国的目光、手臂和十字分划线一齐移到新的目标身上。(.$>>>棉、花‘糖’小‘說’)
这一下变起仓猝,大出常人的意料之外。那个团长愕然一愣,,还未来得及转念,又一颗索魂夺命的子弹直奔他而来,他猛然觉得胸口传来钻心的剧痛,身子像被冥府里伸出的鬼手拍打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往前抢出两步,迅即一个倒栽葱,重重地摔下观礼台。
邓建国一骨碌翻爬起身,把望远镜塞进背囊,背在后背,抓起64微声冲锋枪,挎在肩上并甩在腰后侧,提起m21狙击步枪,往山顶上爬去。
到得山顶,邓建国稍作喘息后,戴上夜视仪,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向山冈下方察探,见左右两翼的手电光正在朝高处移动,而山脚处又亮起了三十多束手电光。看其情形,有一个排的敌兵从正前方向山冈上搜索,与两翼的敌兵相互呼应。
邓建国不敢多停留,疾步向山头另一边奔去。
他瘦削的身形如游龙那般敏捷灵动,在树木鳞次栉比的丛林里东穿西插,无声无息。
邓建国穿过一片平地丛林,爬上一座小山包,站在山头端线,举目了望,对面亦是一座矮山包,长满了翠生生的树木。向下俯察,是一块山间平地,或者说是坝子。坝子里野草疯长,杂木丛生,芭蕉树和芭茅草更俯首即是。(.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用跳眼法目测距离,他所处的山包与对面山包相距约莫六十多米远。两座山包植被繁茂,仅凭裸眼察探,半晌不见丝毫异状。
邓建国侧耳静听,确认周遭没有敌情威胁,便闪身隐蔽到一棵参天大树底下,背靠树干,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暗运少林柔骨功,活动着腰肢和腿脚。其间,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伸右手到右大腿部抽出五四手枪,顺势在腰间武装带一擦,拉动套筒上膛,做好应急准备。
此际,邓建国只觉得心跳如鼓,头晕目眩。然而,不管有无敌情,他都不敢躺下歇息。因为大幅度剧烈的运动刚一结束就立即休息的话,肢体中大量的静脉血就会淤集在静脉中,心脏就会缺血,大脑也会因心脏供血不足而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甚至休克等缺氧症状。
稍事调息后,他甩了甩头,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油汗,陡然感到喉咙干燥似火烧,焦渴难当。
他左手反手从背囊左侧拉过吸管,塞进嘴巴里,使劲吸了一口水,吞下肚去,又吸进一小口水,包在嘴中,慢慢地往下咽,滋润着干燥得起火的喉咙。
他摸出望远镜,蹲在大树下面,仔细察看对面山包和坝子里的情状。
绿色海洋里,风平浪静。邓建国聚精会神,察看良久,不见丝毫敌迹存在。
一阵阵山间清风轻轻拂过,坝子里的茅草随风摇曳,野花翩翩起舞。
邓建国不敢旁骛,因为敌军的士兵大多是当地的山野乡民,可的说是自幼在丛林里长大,很善于丛林追踪的,于是他举着望远镜继续察看坝子里的动静。这一回,他更为认真,几乎是一尺一尺地察看。
只见深草的摆动都是从根部开始的,没有出现过半腰摇晃的现象,坝子里一点儿也没有敌人埋伏的征兆和迹象。
邓建国松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低头弯腰,慢慢腾腾地向山坡下方行进了一段距离,隐蔽在几株矮树丛里,心下仍然不能释怀,又举起望远镜凝神察看对面的山包。
确认没有危险后,邓建国这才收起望远镜和五四手枪,伸右手从腰左侧拽过akm冲锋枪,提枪上肩,而后迅步溜下山坡,一头扎进坝子里的深草丛中,在洼陷不平的地面上深一脚的浅一脚,慢慢悠悠地向对面的山包搜索推进。
他的步履轻盈已极,所经之处,几乎听不见拂草带叶的声响。行进间,他俯身弯腰,低姿势持握akm冲锋枪,枪口以四十五度角斜指地面,这样方便在近距离突然遭遇敌情威胁时,快速出枪瞄准射击。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然越过坝子的中线,突然间他冷不丁地感到背脊发凉,精神恍惚,心脏紧缩,呼吸不畅,唇干舌燥。
他心知肚明,通常身体出现此种不良状况时,往往预示着有敌情威胁正在悄然逼近前来。他曾经数度孤身深入龙潭虎穴,亡命厮杀,喋血生死,故而锻炼出超常灵敏的第六感观,预知危险的准确度几乎百分之百,远远超过理性判断。
他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但并没有停下来观察,反而加快步速向前行进。只不过他的心脏跳动如擂鼓,胸腔内闭塞难当,强烈的窒息感迫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心下了然,敌人已经寻索着他的踪迹,悄悄地跟了上来。
他陡然停住脚步,刺棱一下挪步转身扭头,刷地抬起akm冲锋枪,双目神光电闪,协同枪口一齐移动,向适才存身过的山包来回扫视几下,没有察见异常情状。
他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转向坝子搜视,主眼目光透过照门和准星,东一滑,西一扫,除了大片齐人深的茅草、零零散散的芭蕉树和形形色色的杂树荆藤构成的绿色世界外,别无他物。他又把目光转向刚才走过地段,由远及近,一尺一尺地回拉目光,两耳高高竖起,凝神细听周遭的异常声响。便在此时,坝子右侧的山口忽地刮来一阵清凉的微风,大片茅草在风力鼓动之下,摇摇曳曳。
第211章 夺命狂奔(一)
他眼前尽是自右往左摆荡的树草,两耳灌满了风动树草的簌簌细微声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根本就没有危险暗藏的迹象。
他长吐一口气,转过身子,恢复起低姿势持枪警戒待射状态,接着向前弯腰疾进。他发现坝子里的地面上有不少沆洼,有的甚至深达三十厘米,加上植被的高度,非常便于人或动物在其间藏身或者高姿匍匐运动。
邓建国素来对他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更深知风平浪静暗藏杀机的道理。因此他纵然无法倚恃超强敏锐的目力和听觉察探出丝毫异状,但却不敢稍有怠忽。疾步行进间,他尝试着调动嗅觉器官来察探周遭暗藏的敌情。
俄顷间,邓建国已相距对面山包不足二十米远,蓦然闻得一股异常熟悉的气味自背后飘来。
他心神一凛,放缓步速,以便分辨这股异味的类别。便在此刻,背后的草丛瑟瑟作响,声音极其细微,而且隐隐约约,时断时续,若非听觉超常灵敏之人,实在不易留意得到。
他听声辨位,这阵时隐时现的细响声传自身后七点钟方位,约莫在十五米开外。显然他身后的草丛里有人或动物,正自悄然向他掩近前来。因为他耳聪目明,洞察秋毫,当马就辨别这阵细微声响不但忽断忽续,而且杂乱无章,与刚才风动树草的声响大相径庭。.
恰在此时,山口外刮进一股轻柔的山风,大片大片的茅草在微风轻拂下,齐刷刷地自右直左而悠悠摆荡,簌簌连响,极富规律性。也偏巧在此际,邓建国嗅到充盈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人体的汗臭味道。
邓建国方始猛省,原来刚才那股熟悉的怪异气味是人体散发的汗臭,而那种奇怪的声响是人在草丛中间低姿匐匍行进,身后当真暗藏着巨大杀机。
邓建国心头狂震,挪步转身,一瞥之间,但见七点钟方向,十多米以外,一片茅草在不规则地摇曳,山风是自右翼山口刮进来的,而茅草却在逆着风向胡摇乱摆。
邓建国霍地来了一个鱼跃龙门,瘦削身形在半空划出一道粗劣的半弧,扑通的一声响,着地前滚翻,滚进旁边一株芭蕉树后面。这两下战术规避动作兔起鹘落,迅捷而利索。
七点钟方位的茅草丛东摇西摆,隐隐然然地看得见有一条瘦矮的绿衣人影,正自慌促地从地面站立起来。
邓建国腾地一个侧滚翻,从芭蕉树后纵出,旋即变成跪姿出枪,枪口轻轻一摆,又向上微微一抬,哒哒的三发短点射,脆亮而极富节奏感,登时撞破山间固有的荒凉沉寂。(.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甫一开枪,立即传来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号,只见七点钟方位的那条绿衣瘦矮人影,正在草丛里疯狂地抽搐着身躯,打着旋儿仰头摔倒,体内飙射出三道猩红血箭,泼溅在草叶上绿里透红,在夕阳余晖掩映之下,分外凄艳。
邓建国目光似箭,瞥眼之间,陡然察见右前方两点钟位置,深草中有条绿衣人影正在快速移动。
他冷哼一声,迅即调转枪口指向,主眼目光透过准星,循着那人移动的轨迹,定点并迅速测算前置量。短暂数秒过后,他已然捕捉到击发的最佳时机,便即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传处,草丛里传出一声尖厉惨嗥,依稀看得见那人跌跌撞撞地往前抢出几步,一头栽下,压得跟前大片茅草东倒西歪。
邓建国毫不稍停,立刻朝右首一扭腰身,一摆枪口,食指匀速击发。
哒哒哒的脆亮枪声接踵而至,四点钟方位有条绿衣人影头颅崩裂,飙起一蓬红白相间的液体,一头扑跌下去,连一声闷哼都未及发出,便即肝脑涂地。
邓建国一个侧滚翻,重新躲藏在芭蕉树背后,蹲起身子,慢慢探头出去,向适才路过的那座山包张望,但见山包上方树摇枝撼,人影幢幢。
就在这时,植被稀薄的山坡下段,乍猛地冲出一群士兵,他们各人身着橄榄绿军装,头戴阔边帽,手持ak-47冲锋枪和pkm通用机枪,一看便知他们是前来追剿他邓建国的敌军士兵。
当先一名生得高头大马,形态剽悍的人物,端起一挺pkm通用机枪,站在山坡上面,居高临下地扫射坝子里面疑似敌人藏匿的草丛。
pkm通用机枪的威势和破坏力当真非同小可,密集的弹雨扫过之处,无不摧枯拉朽,好几棵枝粗叶大的芭蕉树被拦腰扫断,而一蓬蓬草叶夹裹着泥淖,滴溜儿地卷向半空。
邓建国隐藏在芭蕉树后面,倒抽几口凉气,暗里揣测,看情形这彪敌军是寻索着自己的足迹和气味追踪而来的,刚才被自己击毙的三名敌兵是尖兵。
邓建国甚是叹赏敌方尖兵在丛林摸索并追寻敌踪方面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八名敌军士兵在那机枪手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冲下山坡。显然,他们是敌军的尖兵班。
一大群小鸟被枪声惊得扑打着翅膀四散乱飞。
一阵军犬的吠叫声也隐隐地传来。
邓建国心下了然,大批敌军追上来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曾几何时,他几度独闯龙潭,以寡敌众,最后竟然全都杀开血路,突出重围,从无败绩。如今时隔两三个月以后,他再度只身犯险,单枪匹马挑战数十倍的敌人,再次置身险恶绝地,大开杀戒,用敌人的鲜血续写孤胆英雄永不言败的战争神话。
八名敌兵抄着ak-47冲锋枪,拉开散兵线,从两翼搜索并包抄。
邓建国见敌人暂时还无法确定自己藏身的具体位置,心下稍许宽慰,掏出一颗俄制防御型手榴弹,弹开引信拉环,甩手抛向右侧。
手榴弹在十米以外爆炸,正自散开搜索敌人心神一惊,条件反射地抱头卧倒。
邓建国乘机往左首高姿匍匐前进几米,蓦然站立起来,双脚猛力一蹬地面,腾身跃起,凌空翻转身子,腰部四肢蜷缩成团,落地如圆球一般,向前急速滚动。
山坡上,那个机枪手眼明手捷,调转枪口,泼水似的钢铁弹雨追着邓建国运动的轨迹,齐刷刷地扫断一大片茅草。
铮铮的几下撞针空撞枪膛声过处,那机枪手的pkm通用机枪陡然哑火,他疾忙俯身弯腰,为机枪更换新弹盒。
邓建国那圆球状的身躯猛不丁地停止滚动,腰部四肢刺棱一下舒展开来。他左手撑地一按,腾地直起上身,右膝跪地,akm冲锋枪刷地向前送出,左手接枪,同时往回一拉,枪托便即抵实肩颊。
第212章 夺命狂奔(二)
前滚翻变换跪姿举枪的战术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蹴而就,毫不涩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只见他枪口向上一扬,砰的一声响,一颗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挣脱枪管束缚,带着死神大爷收割人命时的凄怖尖笑,直奔山坡上那机枪手撞将而去。
那机枪手还未来得及卸下空弹链盒,这颗酷毒的钢铁弹丸便狠狠扎进他胸膛,瞬间绞烂他的心脏,又从他背心钻出来,带起一溜血珠夹杂碎肉,宛如天女散花,四处飞溅。
他登时只觉胸脯像突然被一双鬼拳重重地捶击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晃起来,胸间有大股温热的液体向外冒涌。他眼神极是惶惑,俯首察看,胸脯处竟然莫名其妙地炸开一个血窟窿,大量稠血稀溜溜往外淌流。
他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腰部四肢的力量在顷刻间散失殆尽,眼前一阵昏黑,大脑意识迅速模糊,pkm通用机枪脱手,啪哒的一声掉落下地,他身子摇晃着颓然倾倒,旋即骨碌碌地滚下山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班长死了。”一名敌兵仓皇间刚把话喊出口,一颗子弹便钻进他眉心,他当即追随着他的班长共赴鬼门关。
端掉重火力点后,邓建国瞅准时机,横向快速移动,身子忽右忽左,操着冲锋枪,单发速射,招待自左翼包抄迫近的敌人。
砰砰之声,接踵而响。
四名敌军接连扑腾倒地,尽皆是胸膛处或头颅中弹。有的当场一命呜呼,有的兀自瘫倒在血泊里搐动着四肢。
邓建国的右翼,四名敌兵见从左翼迂回包抄敌人的四名同伴在俄顷间相继溅血伏尸,登时吓得胆裂魂飞,因为他们所要搜剿的这个敌人委实太可怕了,还未跟他照过面,甚至连他的人影都没能看得清,好几名同伴就魂断命丧。世间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人物,行动迅如风雷,出手更是狠猛无伦,弹弹咬肉,枪枪致命,恁地精确毒辣的枪法,他们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棉、花‘糖’小‘說’)跟这样狠辣而强悍的敌人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他们出于自知之明,赶紧向溃后退。
邓建国强捺炽烈杀机,心想:所幸敌军普通部队的士兵战斗力相对虚弱,比起精干强悍的特工队员来,分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三两下就被杀得落花流水,狼狈溃逃。然而好虎架不住群狼,自己尽管勇贯三军,浑身是胆,但并非九天战神,无懈可击,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千军万马。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恋战不是明智之举。
邓建国决计从右翼东首的山口撤退,因为敌人是寻摸到他的踪迹而追上来的,不可能揣测得出他将要从那条路线撤退,更不可能沿途埋设伏兵。
计议已定,邓建国立马动身,低头弯腰,径直向东首的山口潜行而去。突然间,山披上方又冲出来一彪敌军士兵,人数较之刚才翻了几番,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
邓建国心神一凛,顿然感到大事不妙,急切间俯伏下身子,侧脸一瞧,发现左边有一棵粗大的芭蕉树。他心头微喜,低姿匍匐挪移到那棵芭蕉树后面,隐藏起来,苦思应敌良策。
山坡上方,敌军的排长伸左手一拍身旁的班长,右手指着坝子,大声道:”听我命令,目标:十点钟方向,对面山包,呈一字战斗队形散开。”
那班长洪声应诺一下,当即率领十多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冲下山坡。
敌军排长转头向另一名班长命令道:”二班负责火力掩护。”
二班长领命之后,即刻组织班里的十一名士兵在山坡上横线排开,操着akm冲锋枪和rpk轻机枪,向坝子里疑似敌人藏身的地段实行火力覆盖。
霎时之间,骤密的枪声仿如烟花爆竹,震彻云空,而弹雨泼洒过的地方无不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敌军二班对坝子来了一通猛扫劲射,掩护担负搜索攻击的那个班冲下山坡,而后停止射击,各自更换弹匣。
到得山脚下,担负进攻的那个班立马展开战斗队形,基准组的三名士兵从中间向前搜索推进,其余人等则随同那个班长向左侧散开前进。
山坡上方,敌军排长手持一支加装战术组件的ak-74突击步枪,斜身站立在大树左侧,左手曲臂,横在胸前,支起枪身,主眼透过装在枪身上端的瞄准镜,察看坝子里的情景。
瞄准镜的视场里,翠绿的深草在山风吹拂之下,纷纷朝同一方向摇摆,好似一片绿波荡漾的湖泊。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想要搜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敌军排长的主眼随着枪瞄镜里的十字分划线,自左至右,一尺一尺缓缓扫过邻近对面山脚的地段,钢铁暴雨席卷过的大片茅草,望上去当真是满目疮痍。
他自左至右,从右往左,反复横扫几遍,一无所获。他不禁大为纳闷,心想,刚才突袭我31fc师a团团部,用狙击步枪打伤打死我胡云山总长和团长的中国特战小分队至少在五人往上,他们往回撤退,行军速度大打折扣,以致于我方很容易就寻摸到他们的形迹,从而一路跟踪追击。只是从昨天清晨到今天下午,我方部队曾几度追上中国特战小分队,均进行过短兵相接,激烈交火,然而我方每次都死伤无数士兵,对方却毫发无伤,溜之大吉,实在太不可思议。照理说中国特战小分队一行数人,目标过大,行动迟缓,与我方追击部队近距离驳火,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兔脱,就算他们个个三头六臂,所向无敌,也难以做到每次都来去自如。
方才尖兵班已经循着踪迹追上了对方,不料提前败露行藏,不等后续大队人马赶到就抢先同对方展开浴血火拼,结果给对方杀得片甲不留,而现下对方又消逝得无影无踪,像幽灵一样捉摸不定,难道对方不是人类而是出没无常的魔鬼?
突然之间,他脑际灵光闪烁,心头一亮,方始醒悟,暗想:难道这两天与我方部队交手的只有一个中国军人?
第213章 夺命狂奔(三)
他刚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蓦在此刻,一道亮光从眼前划过,像夜空流星那般急闪即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心头狂骇,刷地将十字分划线移向右首,那道亮光闪现的方位,一瞥眼间,只见九点钟位置,一株芭蕉树后侧蹲着一个全身迷彩服的人物,手里端着一件物事,而亮光正巧是从该物事上面发出来的。
他心头狂震,当下明白,那道亮光是枪瞄镜的反光,他原本在搜索对方,谁知现下竟然反被对方锁定,现在全看谁先下手为强了。
他压住扳机的右手食指刚刚向后加力,霍地感到额头一凉,眼前血光忽闪,意识骤然消失。
噗的一下响,他前额飙射出一股红白相间的液体,脑袋向后猛地甩出,身子仰面摔倒,双臂朝天一扬,ak-74突击步枪脱手抛起老高。
扑腾一声大响,他四仰八叉地倒在山坡上,一颗头颅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血葫芦,脑血涂得一地斑驳陆离。
当官的莫名其妙地血溅当场,那些负责掩护的士兵登时惊惶失措。
邓建国杀机陡起,乘隙索性对敌人大开杀戎,他左手快速摆动枪口指向和角度,右手食指匀速击发,为山坡上的敌人送去死亡动员令。[]
那些敌人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便有三人胸膛血花四溅,各人抛掉手里的枪支,发出凄厉惨嗥,轰然倒地,随即骨碌碌滚下山坡。
山坡上的敌军回神过来,争相寻找掩体。
邓建国一个侧滚翻,右手掏出一颗手榴弹,拇指一翘,弹开引信拉环,稍加延迟,乍猛地起身,抡手掷出去,目标直指正从他左翼包抄而来的敌人。
”轰…”
手榴弹在空中爆炸,破片四散高速****,逼迫得敌人连忙隐蔽,队形一下散乱开来。
邓建国乘机展开攻击,直立身形,左臂抬起,置于胸口高度,右手持枪,前护木架在大臂上,略事一瞄准,单发速射。
砰砰两枪,左首有一个兀自直线奔逃的敌兵背心爆出两股血泉,哀嚎几声,身子打着旋儿,摔倒下去。
邓建国连眼皮子都不撩,刷地收枪,一个前滚翻,迅即变成跪姿,仍然单手顶肩举枪,左大臂为依托,砰的一枪,又一个慌不择路的匪兵,脑袋开花,猝然扑倒。[]
他左手撑地,腰肢一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云,向左首纵出两米,一梭子弹倾泻在他刚刚停身的位置,直打得泥浪滚滚。
他已然通过五发长点射的枪声,准确判断出来袭之敌的位置,连续两个鹞子翻云,运动到五米以外,标准的跪姿射击。
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过处,十点钟方向,山坡上一个敌人胸部中弹,一个倒栽葱,骨碌碌地滚下山坡。
他无暇去管结果,腰肢向左一扭,目光和枪口一齐转向。
砰砰两枪,他左翼有两个敌兵刚一逃到山脚下,还未及爬坡,各自的背心血洞大开,摔了个四仰八叉。
便在此刻,他忽然听得一声尖啸破空传至,他赶忙双手抱头,两脚蜷曲,如皮球一般向前急速翻滚,还未滚出三米远,一枚40毫米高爆枪榴弹,扑到他适才的位置爆炸,瞬间释放出巨大的毁灭能量,他只觉得一股灼热而刚猛的气浪,冲撞得他头晕目眩。
他蜷曲到茅草丛里,喘了几口粗气,使劲晃了晃脑袋,驱散眩晕,换上新弹夹,轻缓地蹲起身形,双眼透过草叶缝隙探察敌情,两耳留意着侧翼和身后的动静。
他发现左翼五名敌军士兵已经被解决掉了四个,那个硕果仅存的敌军班长已经逃到了山坡上,还有几名敌兵正相互掩护着,向山脚溃退。
邓建国脸露森然微笑,掏出一发破甲枪榴弹,塞进gp-25榴弹发射器,突然一跃而起,刷地出枪,向上微微一扬枪口。
砰的一枪,那个班长刚刚爬到山坡中段,一颗子弹冷不丁地钻进他后颈窝,敲碎他的颈椎骨,绞烂他的喉管,带着稠血,击断了一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
他双手捂住血肉模糊的脖子,一个仰八叉,向后栽倒,背心重重地撞向一根被流弹击断的尖利树枝,噗的一声闷响,那根树枝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邓建国这一动之势,当真犹如迅雷裂空,不及掩耳,只见他纵力一个鱼跃,迅疾扑向一棵缅桂花树,旋即单脚猛蹬树干,借力飙射出去,凌空腰肢一扳,身子一扭,面向来敌方向,快速捕捉到弹着点的方位,适时打出枪榴弹。
枪榴弹直射敌群的头顶上,凌空爆炸,破片无死角地****四周,登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基准组的三个士兵立时粉身碎骨,残肢断臂夹杂枪支零件和砰布条,在气浪卷扬下,漫天飞舞。
二十余名士兵很快便有半数了帐,真让人怀疑邓建国是人还是鬼?
幸存的敌军士兵当真胆裂魂飞,作鸟兽散。
邓建国着地之时,一个潇洒而流畅侧身滚翻,化解掉大部分下坠的重力作用,接着长身而起,一瞥眼间,见那些个的残渣余孽正自豕突狼奔。
他胸腔内的愤怒,脑海中的杀气,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只他暴吼一声,将akm冲锋枪甩到腰左后侧,右手刷地拔出柯尔特m1911a1手枪,右臂向前一送枪口。
砰的一声,正前方一个高头大马的敌兵端着rpk轻机枪,刚想转身向他扫射,但他出枪瞄准射击的速度快逾电光闪烁。
那敌兵只能瞪圆惊恐的双眸,绝望地目睹对方的子弹穿透自己的身体,然后仰躺在血泊中,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地颓失。
邓建国右臂往左轻轻一荡,又有一个正自慌促向山坡上方攀爬的敌兵背心绽开血红大花,竟然翻一个后空心筋斗,跌下山坡,脑袋与一块岩石发生猛烈碰撞。
喀嚓的一下碎裂声,他的脑袋倒底是皮肉包骨头,想和岩石拼比谁更坚硬,简直是不自量力,结果自然是他脑血迸射,头颅变得像一颗砸烂的大西爪,而那块岩石却完好无损。
第214章 夺命狂奔(四)
邓建国的右手朝下一压,一颗子弹贯穿山脚下的一名敌兵的后背和前胸后,余威似乎丝毫不减,硬生生地将那厮撞得向前踉跄地抢出几步,一头扑了个嘴啃泥,死状委实滑稽可笑。[.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见这彪敌军在他风卷残云般疯狂杀戮下,已是死伤枕籍,侥幸逃过死劫的釜底游鱼早成惊弓之鸟,于他构不成威胁,当下决定还是赶快乘机撤离,不可对残敌赶尽杀绝,以免夜长梦多。
邓建国强自按住杀机,右手食指勾住手枪扳机护圈,滴溜儿转了几圈,潇洒地插回枪套,而后抄起akm冲锋枪,压低身形,径直向东首山口奔去。
奔行间,他旋展出妙绝尘寰的少林轻身术,瘦削身形左闪右挪,蹿高伏低,忽而快逾飞矢,忽而慢步小跑,毫无规律可循,即使远处的山包上有狙击手窥伺,面对他时快时慢,行南就北,走东晃西,飘忽不定的高绝身法,只能望洋兴叹,奈何不得。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奔近东首山口,遥遥望见前方有条公路横贯两山之间。他到得近处,凝神察看,这条公路相当狭窄,逶逦延伸至左侧的山腰上方,路面野草密植,但仍然能够影影绰绰地瞧见有两道长长的沆洼,一直向两头绵延,显然是车轮辗过路面时留下的印痕。[.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马不停蹄,沿着公路与山脚的边缘线疾步奔走,心里寻思:这肯定是敌军修筑专门用于兵力和粮草弹药运输的公路,因为敌军为安全和隐秘起见,把屯集兵力和弹药补给的仓库建在荒无火烟的深山密林。通常情况下,他们运输弹药补给的方式方法是采用骡马驮运,走的路也是羊肠小道,绝少耗费财力修筑公路,采用机动车辆当运送工具。
邓建国灵机一动,又忖道:如果这条公路是敌军运送弹药补给的专用通道的话,那就说明附近定然隐藏着一个规模庞大的后勤或军火仓库,储存量也必定很高,否则敌军根本没必要花大力气在这荒山野岭修筑出一条公路来。
邓建国正自寻思间,忽地听得前方的山嘴后面传来笃笃的山响,似是机动车辆的马达声。
他心神一凛,急忙刹住脚步,正想就地寻找隐蔽物,先藏身然后才察看情状。就在此刻,山嘴后面猛孤丁拐出一辆军用卡车来,与他相距不足二十米远,隐蔽为时已晚。
邓建国右手条件反射地伸去大腿外侧拔柯尔特1911a1手枪,定睛看去。
只见那辆军用卡车上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驾驶室顶端架着一挺pkm通用机枪,操作它的机枪手正满脸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个身着迷彩服的瘦削人物。
邓建国在亡命奔逃之际,猛不丁地和敌军劈头碰面,心头狂震,但大脑和手脚反应速度却丝毫不减。但见他右臂利索地往上提起,柯尔特手枪拔离枪套,右手往前送出,迅即向上一扬。
那个机枪手正自错愕间,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扎进他脖子,撕碎他的喉管和颈椎骨,随即从他后颈窝钻出来,威势毫不衰减,竟然扑进他背后的一名同伴的肩窝里方才停止发威,两人碰到一起,同时仰头猛倒,登时撞得后面的几个同伴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邓建国抢先发难,痛施辣手,一枪终结敌军机枪手的生命后,右手朝右下方轻轻一落,枪口便即指向新的目标,快如流星赶月。
驾驶室里,司机冷不丁地瞧见前方公路上站着一个全身迷彩服的人物,手里举着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脑门,他当下心头诧愕,慌促间伸脚猛踩刹车,同时本能地俯身缩头。
嘎的一声大响,正自行驶中的军用卡车霍地来了个急刹车,瞬时间,无论驾驶室内还是后面车箱中的士兵,尽皆经受不起这股强猛的惯性冲力,立时被掀得前俯后仰,东倒面歪。驾驶室内的两名敌军头领的脑袋狠狠地向前撞出,登时鼻青脸肿,口血横飞,而后面车箱中的士兵更是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邓建国乘机右手自右至左,在电光石火间,连连摆动三下,砰砰砰的三声枪响,骤急得几乎令人听不出间隙。
三颗侵透力骇人至极的11.43毫米大口径弹头,各自直奔目标猛撞而去,轻而易举地穿透驾驶室的前风挡,钻进其间三个目标的身体,炸起三股猩红血浆,涂洒在前挡风玻璃上面,描绘出一副凄艳而森怖的血色泼墨画。
只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颗钢芯子弹绞烂各自目标的内脏器官后,破坏力仍然不减,铮铮铮的射穿驾驶室后壁钢板,钻进车箱中的两个倒霉鬼身体内,方才安家落户。
邓建国出手疾如迅雷,仓猝之极,军用卡车上面所载的敌军士兵措手不及,尚未及转念,四五人便已溅血陨命。
邓建国乘敌军惊慌失措的当口,转身就是几个箭步,宛若猎豹那般迅捷灵动,俯仰间便即蹿进公路旁的深草丛里,瘦削身影晃了几晃,消逝得无影无踪,只能看得见大片茅草在东摇西荡。
军用卡车上的敌军士兵稍事慌乱之后,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相互鼓噪着跳下车来,随即散开队形,有的俯伏在地上,有的拿卡车为掩蔽物,采用方便的姿势举枪待射,然而刚才劈头一碰,出手迅如风雷,杀得他们措手不及的那个敌人早已不知所踪。
他们气急败坏之下,索性就朝对方消逝的方位徒劳地扫射,打得草叶横飞。
这时,山嘴背面又拐过来两辆军用卡车,停在这辆卡车后面,扑腾扑腾地跳下四十多名士兵,为首的连长厉声喝止那些兀自徒劳扫射的士兵停止开枪,急赤白脸地训斥了他们几句,随即带着他们循着邓建国逃逸的方向展开追击。
邓建国在仓促间未能寻得理想撤退路线,只得折返回原路落荒而逃。他在茅草丛中发足疾奔,背后不断传来akm冲锋枪的长点射,夹杂着敌方士兵的吆喊声,时不时有跳弹在他头顶和两侧呼啸掠过,他不得不压低身形。
过不多时,他遥遥地望见右前方的山坡上人影闪动,冲下来一大群单绿色军装,盔式军帽装束的敌军士兵。
邓建国心里暗暗叫苦,很是担忧自己腹背受敌,插翅难飞。他侧脸向左边山坡瞧去,没有敌人出没的迹象。他当机立断,决计从左边山包遁逃。
于是他赶到左首山脚,施展出精妙的少林翻腾功,双手逢藤抓藤,遇葛揪葛,左右两脚不停地在身旁的树干上借劲用力,一鼓作气地向山头攀援直上。
第215章 夺命狂奔(五)
邓建国登上山头,只觉得腰部四肢僵木无比,似加装了厚重的铅块,热汗湿透衣背,嘴巴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而口腔和喉咙干燥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连呼吸都带有一股热辣气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心想自己连续战斗,不停地剧烈运动,体力消耗巨大无比,必须得赶忙抓紧时间喘歇调息一下,不然可能有虚脱的危险。
他停身在一棵大树下,活动一阵腰部四肢,抹了几大把热汗,用嘴巴拧开水壶,啜了几小口清水,润泽着干裂的喉咙。
他背倚树干,调匀呼吸,心跳刚刚恢复节奏,忽地听得山坡下方传来敌军士兵的鼓噪声,显然已经循着他的踪迹追上来了。
他本想再歇息片刻,但敌人追着他死缠滥打,非要将他致于死地不可。
他心头火起,很想占据山头,居高临下地打击敌人,但山头上植被相对稀疏,不宜于隐藏,他只好奔到山包东西,纵目向下俯察,眼前赫然出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平地丛林。
他喜出望外,心想丛林游击战是自己的拿手好戏,敌人死皮赖脸地缠住自己不放,那自己索性就因地制宜,利用丛林这道天然屏障,给他们玩玩丛林猎杀游戏,让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尝尝丛林魔鬼的厉害。.
心念电转,邓建国伸右手从横扣在腰间的刀鞘中抽出一把阔头弯刀。这把刀长450毫米,头重脚轻,前宽后窄,背厚刃薄,刀柄上缠绕着伞兵绳,看得出是一把廓尔喀砍刀。
他右臂一扬,将砍刀斜举过头顶,刀身显然经过防反光处理,一缕残阳透过树冠缝隙,径直照射在刀锋之上,不起丝毫光泽,但却迸发出大股寒凛的杀气。
象征着铮铮男子汉刚烈、血性和勇猛的廓尔喀砍刀衬映着邓建国那张涂满伪装油彩的冷峭脸庞,那双煞光闪射的眸子,形态森然生威,咄咄逼人。
邓建国右臂奋力挥刀斜劈落下,嚓吱的一声脆响,右前方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立刻断成两截。这一刀削得好不平滑,好不齐整,足见刀刃锋锐已极。
鼓噪声渐渐逼近,敌方追兵显然快要爬上山头了,邓建国不再停留,径直向山坡下方溜去,沿途他右手挥动砍刀,左扫右削,上撩下劈,刷刷的刀锋过处,那些阻挡他前进速度的树枝,藤蔓和灌木,无不当者披靡。[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披荆斩棘,顾盼之间,便已到得山脚,他毫不停歇,一头扎进那片浩瀚深莽的林海,一股劲儿地往深处发足疾奔。
他完全沿直线奔跑,双脚交叉运动如飞,丛林作战皮靴狠命地踢踏地面的枯枝败叶,嘎吱嘎吱地乱响一气,而他的右手不停地奋力挥刀,斩断那些碍手碍脚的树枝藤蔓。偶尔碰上一根细短伸直的树枝,他就砍下来挟在左肋。
他向林海深处直线奔走了近两百米远,而后转身朝左首,亦是加大脚力疾跑,又行了两三百米左右,方才停下来歇息。
现在,他遍身汗出如浆,豆大的热汗珠沿着脸颊扑簌簌往下滴落,喘气粗重而均匀,左肋挟着大捆细短而伸直的树枝。
他稍作喘歇后,放慢步速转向左首行进,走不出多远,他停下来,刷刷地几刀将两根树枝的一端削尖,然后在两棵小树间拉上一条涂满伪装色的钢线,离地面高度约为二十厘米,接着他把两根削尖的树枝呈七十五斜角插在地面上,距离钢线有一米五到两米远,够得上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再捧上几大把枯枝败叶盖在上面,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做成了。
这种利用几根削尖的树枝外加一条细绳制作陷阱的方法,他曾在丛林猎杀战中屡试不爽,如今照方抓药,是否还能收到奇效,他却不得而知,不过他坚信越是简单的方式方法就越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停下来,迅速布设一个简单的陷阱,行进出三百多米,他终于用完挟在左肋的树枝。现在他将双脚交叉的前进方式改为脚尖点地,也不再沿直线奔走。
只见他那瘦削的身影在星陈棋布的林木间,左奔右突,东转西晃,仿若飞燕那般轻捷,犹如水蛇那样灵巧,无声无息地在茂密的丛林里穿来插去。
皓月中天,清辉如水银泻地,透过林冠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丛林里万籁俱寂,幽森而晦暝。
邓建国已是极为疲竭,决定不再奔突,攀上一棵参天古树的树腰,坐在茂叶间,想要海阔天空地休憩一番。
他调均呼吸和心跳,打开战术背囊,翻出一个小塑料瓶,用嘴巴拧开盖子,狠狠地灌了两大口里面盛装的饮料。
要知道,这个塑料瓶里装的是他平时最爱喝的枸杞子酒。现在正好拿出来补充糖原,迅速消除身心疲顿,恢复身体机能。
甘洌爽口的枸杞酒顺着食道慢慢的滑进胃里,淡淡的甜味一下就由舌尖传达给味觉器官,疲劳在渐渐溃散,笼罩在大脑里晕昏感潮水般涌退。
特种战士需要持久力,也就是全天候连续作战的能力。特别是在执行高危任务中,身体和精神都达到极限状态。一方面要有千锤百炼的忍耐力和顽强的意志,另一面就是要适当釆取饮食疗法。因此,邓建国无论是去野外旅游、野战训练还是执行特种作战任务时,总会预先携带一两小塑料瓶枸杞酒、一包薄荷、十几只鹌鹑蛋,以备在紧张激烈的战斗或极限运动过后,迅速消除疲惫,恢复体力和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他又在嘴上含了两片薄荷,借以促进体内四肢的血液循环,加速疲劳减退。他调息一阵后,顿时只觉神清气爽,发扬踔厉,他戴上夜视仪,打开背囊,取出一包枪支零件,摊放在大腿上,双手抓起这些金属零件,迅速拼装起来。
他右手东一按,左手西一别,在一片咔嚓咔嚓的金铁摩擦声中,一堆金属零件三两下就被他组装成一支m21狙击步枪。
他右手滑过冰冷的枪身,像摆弄玩具枪一样接连拉动枪栓,食指不断扣动扳机,侧耳倾听着撞针空击枪膛,铮铮作响。
他检验完撞针力度后,掏出五颗7.62毫米的狙击专用子弹,握在手里揸了揸,一颗一颗压进弹匣。
第216章 猎物(一)
邓建国经过短暂养精蓄锐后,已是意气风发,未雨绸缪,他自忖若论在丛林里玩猎杀游戏,普天之下,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因此他敢保证,只要敌军敢派部队前来搜剿他,必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背上m21狙击步枪,钻出树叶丛,他站在树枝上,略事向前方观察后,双脚在树枝上一点,借力飞身跃起,翻了一个空心筋斗,两手攀住一根垂吊在虚空中的粗壮藤条,奋力一拽,刺棱一下向前荡出去,直奔前方一棵大树疾扑而去。
将到近前的刹那间,他两手松手放藤,闪电般伸出,一把揽住这棵大树,双腿一挟,身子便紧紧贴稳树身,接着慢慢腾腾地向树底下滑落。
到得地面后,邓建国游目四扫,夜视仪的淡绿色视场里,林木闪动着幽光冷辉,宛似幢幢鬼影。
林间依然萧森而幽寂,偶尔从近处传来一两声夜枭悲鸣,是那么的凄越,那么的哀凉,又是那么的惨怖,人若置身其境,当是毛骨悚然。可是,邓建国却不为所动,竖起两耳,屏气凝神,便听得五十多米以外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声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身形一晃,闪到一棵大树后面,蹲下身子,寂然不动,双耳放在左耳边,细心地分辨和判明声响的类型和方位。
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两点六个方向都响起了簌簌,哧哧的细微声音。
邓建国侧身俯伏,耳朵贴近地面,仔细一听,发觉这些声音响一下又停一下,时隐时现,富有一定的节奏感,而且缓慢地逼近前来,显然不是风吹树叶的响声,极像无数双脚在地面上拖步前进。
随着六个方向的声音渐渐靠拢上前,邓建国还隐然听到人类急促紧张而不失均匀的呼吸声。
邓建国心下了然,是敌军的搜剿部队来了。他慢慢站起身来,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察看。树影婆娑,影影绰绰地见得有戴着阔边帽的脑袋在晃动。
果不其然,有二十多名敌兵手持akm冲锋枪、rpk班用轻机枪,拉开丛林侦搜队形,缓慢地朝前推进,距离已逼近至相距邓建国的位置三十米左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轻轻一纵身,向树干上方爬出几米,居高临下地观察,发现敌军的队形两端竟然向后延伸,弯曲成丌字型。
他当下明白,敌人采用的是适合于复杂地形及多障碍物地区的扇型侦搜队形。
此种队形在交火之时,扇型阵列的移动方式与水母的移动方式十分相似,当中央部分突出展开攻击时,两侧提供火力掩护,中央就定位后,两侧则以中央的火力为掩护,前进至另一个沿伸位置。
这一彪敌兵手持清一色的俄制枪械,战术动作极其娴熟,战斗素质不容小觑,他们一定来自敌军副总长胡云山中将的警卫队。
邓建国目测距离,敌人已迫近至二十米以外,兵力至少有两个班。他还看出这彪敌军士兵的军事素养极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暗自盘算:如此近的距离,自己一旦暴露行藏的话,敌人只要把扇型队形变换成火力口袋或环状包围圈阵式,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邓建国断然决计采用屡试不爽的丛林运动战,声东击西,避重就轻,将这彪敌人各个歼灭。于是他跃下树干,从肩头取下m21狙击步枪,咔啦一声拉动枪栓,第一颗子弹推进枪膛,他立马施展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悄无声息地朝敌人的侧翼兜抄过去。
二十四名敌兵相互间隔约莫三米,两名机枪手位于队形两侧,尾随在机枪手后面的是枪上加挂有gp-25的枪榴弹手,队形中央除两名操着svd狙击步枪的狙击兵外,还有两个背负着rpg-7火箭筒的火箭射手。此外,他们身上都挂着俄制防御型手榴弹,火力配备当真强猛,大大超越了中国陆军的步兵班。
敌兵们各人提枪上肩,枪口以四十五度角向下,两眼不时地观察前方及两侧的动静,迈步之时先伸出一只脚去试探前方的地面有无异样,待到前脚落稳后,方才慢慢将身体重心移至前脚,后脚紧跟着抬起靠到前脚旁边,略事停顿,而后如法泡制。
敌兵们脚上都穿着解放鞋,橡胶鞋底富有很强的韧性和弹性,而相当轻薄的鞋底虽然使脚部与地面有较大的撞击力,从而导致脚掌疼痛,但是这恰好能让他们感应得到地面上的绊绳和钢丝,加之他们个个训练有素,故而邓建国在林间用尖利树枝和钢线制作的那些陷阱对他们收效甚微。不过,他们没有装备单兵夜视仪,只能凭着对地形地貌的熟悉,摸索着前进,加之身形远逊邓建国那般轻灵便捷,行进之时,身上的装具不时地被身子两旁的树枝刮得簌簌作响,不期然地将形迹暴露给耳聪目明的邓建国。
六十米开外,邓建国隐藏在一棵大树的右后侧,掏出消音器,安装在m21狙击步枪的枪口,而后举起枪,主眼透过瞄准镜对敌兵们虎视眈眈。
他心知肚明,敌人没有装备夜视仪,仅凭裸眼想要在黑咕隆咚的丛林里搜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面对潜藏的危险,全靠两只敏锐的耳朵。当然,就算他们侦听能力再强,也极难察觉到身轻如燕,动若惊鸿,蹦高伏低且形体异常便捷的自己。
邓建国脸色寒酷,俊目中杀光闪射,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稳稳地套住位于敌军侦搜队形右侧的机枪手。
距离如此之近,又是在亚热带丛林里,邓建国根本无须考虑风偏、温度、湿度等因素对射击的影响,略事一瞄准,便即扣动扳机。
那个机枪手前脚碰到一根藤条,正要弯腰去察看前脚落脚地面的异状,便在此刻,弹头飙然而至,钻进了他的前额,掀开了他的头盖骨,脑血仿如浆糊一样四散喷洒,身子像突遭迎面飞驰而来的汽车猛烈撞击,脑袋向后甩出,仰面跌倒下去。一颗血胡芦似的脑壳撞在身后一块石头上,喀嚓一声骨骼碎响,脑袋登时变成一团稀柿子。
第217章 猎物(二)
铿的一声,弹壳飞出抛壳窗,邓建国眼里的十字分割线迅速移动,瞄准一个枪榴弹手的肋部,旋即击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铮的一下撞针撞击子弹底火,枪身微微一颤,邓建国在晃动的瞄准镜里看到目标人物的肋部标射出一股淡绿色的液物,身子像被冥府里伸出的鬼手狠推了一把,轰然倾倒下去,腰腿各部抽搐两下,寂然不动了。
俯仰之间,两个敌兵饮弹浴血,侦搜队形右侧的敌兵们立时意识到有敌袭,一齐掉头转身,抬起枪口,对着黑蒙蒙的丛林连发扫射。
哒哒哒的冲锋枪连发射击声,登时震碎了暗夜的死寂,凄红的枪口焰忽闪一亮,又忽闪一亮,映照得黑森林乍明乍暗,而瓢泼似的弹雨直打得落木萧萧,枝飞叶舞。
须臾工夫,队形右侧的敌兵弹药告罄,他们高喊换弹匣,队形左侧的敌兵赶忙挪步转身,亦是连发扫射,akm冲锋枪和rpk轻机枪的火力之猛烈,当真骇人听闻。
一道道桔红色的枪口焰,撞破漆黑的夜幕,映得黑茫茫的丛林通明如昼。
队形中央的两名班长率领着六名士兵,在两侧火力的掩护下向前推进了四五米,各自寻找到掩蔽物,纷纷打着五发长点射,掩护两侧的敌人兵分两路,由左右两翼包抄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俄顷之间,在中央进行火力掩护的敌人弹药告罄,展开侧翼包抄的敌人立马停止前进,开枪射击,中央的敌军乘机换弹匣。
枪声不绝于耳,枪口焰眩目迷神。
敌军控制了左、中、右三个火力扇面,并且将扇型队形变换为口袋包围阵,其过硬的军事素质当真令人咋舌,只是他们一口气消耗了两个弹匣,来袭之敌却没有进行过任何还击。从两翼包抄的敌军在敌情不明确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妄动,只好暂时停止动作。
他们徒劳地展开火力反制和突击,一通猛扫劲射过后,弹药耗损过大,各人还剩下三个弹匣,为了节省弹药,两个班长无奈之下,略事一商定,只得收拢队形,恢复起原先的扇型侦搜队形,寻着先前来袭之敌藏匿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推进。
敌军副总长胡云山的警卫部队的士兵自负训练有素,勇者无敌,谁知还未与敌人照过面,一名机枪手加一名枪榴弹手就魂断命残,他们方才意识到这个神秘敌人的可怕。[.超多好看小说]
的确,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这个神秘人物既然敢以一己之力挑战数十甚及数百倍的对手,那就说明此人不但胆气豪壮,生猛勇锐,而且聪颖过人,机足智多谋。
林海茫茫,黑幕蒙蒙,一眼望将上去,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格外湿冷,充盈着浓浓火药味和淡淡血腥气,闻之中人欲呕。枪炮声停歇已久,四下里沉寂异常,如一潭死水,唯有形形色色的春虫吟声不绝,唧唧嘎嘎的响成一片,在此种危机四伏的场合下,听来偏生令人心胆俱寒。
一干追猎者在挨了当头棒喝且难觅敌踪之下,此前的如虹士气自然烟消云散,各人心头惶悚,全身战栗。
徐步行进间,一张张黑瘦脸庞充满惧色,一双双眼睛闪烁着悚惕光芒,四下乱扫。
在夜间的丛林里寻索敌踪,本来就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更何况他们所面临的是一个恶魔似的狠辣角色,因此这趟搜剿任务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羊入虎口,凶险莫测。
他们没有配备夜视仪,但所幸他们很多人自幼在丛林里长大,在丛林追踪方面还是相当精专的,是以他们倚恃敏锐的听觉来搜索并警戒敌情,稍有风吹草动,他们的目光就随着枪口一齐掉转方向,可除了一两只胡蹦乱跳的小动物外,并无任何异状。
敌人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各人提心吊胆,缩手缩脚地在这片危险林带里搜寻了很久,毫无发现,先前隐藏在暗处,猝然发难,杀得他们措手不及的来袭者一直杳无影踪,似乎早已从人间蒸发,又好像未曾出现过,难道是冥府里飞来的子弹射杀了他们的同伴?
假如他们知道此次所要面对的敌人就是两三个月前,秘密渗透到他们安国境内,闹得鼎鼎大名的王牌31fa师鸡犬不宁的魔鬼尖兵的话,估计他们早就胆裂魂飞,心旌神摇了。
是的,安南军31fa师的威名是何等的如雷贯耳,而魔鬼尖兵不但从31fa师最精锐的丛林变色龙特工团手里救走了中国高级军事指挥员,击毙了该团的副团长阮世雄,炸毁该师后勤补给站,杀死上百名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精英战士,还在该特工团的围追堵截之下,刺杀了第二军区司令部的少将参谋长胡国伦,创造了以上令人匪夷所思的战争神话后,竟然能毫发无损地溜之大吉,这等恐怖人物想不叫人感到胆战心惊都难。
只可惜,现在该轮到他们这些来自总参谋部特种警卫队的精锐士兵领教领教魔鬼尖兵的厉害了,只可惜,今天是他们人生当中的最后一个夜晚了,这就是他们激怒了中国军人所必须要遭受的惩罚。
未知的死亡危胁最为令人心胆俱寒,致命敌情更是使人防不胜防。
敌兵们诚惶诚恐,心灵饱受煎熬,领队的两个班长在无边恐惧地摧残下,精神防线终于难以抵御,便打起退堂鼓来。
他俩粗率地商量一下,想好托词,决计领着手下的士兵在天亮以前撤回去,等上锋增派兵力,再从长计议。
远处,一棵大树的树腰上,繁茂的枝叶缓缓地朝两边分开,慢慢伸出一支m21狙击步枪,豁露出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人脸,瞄准镜后面有一双煞光闪射的眼睛,正在向一群猎杀目标虎视眈眈。
此人不是邓建国还能是谁呢?他怙恃精妙的身法,深湛的藏身术,巧借各色虫吟杂声地掩护,一路尾随在这些釜底游鱼背后,寻机向他们展开致命地攻击。
敌军畏畏缩缩地沿着原路搜索返回,好久没有遇见敌情危胁,各人心头稍感宽松。正当他们误以为来袭之敌已经逃逸的时候,邓建国却透过瞄准镜,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并且在他们中间挑选合适的猎杀对象。
第218章 猎物(三)
目镜内的十字分划线滑过一张张惶恐的面孔,终于停留在队形右侧的机枪手身上,邓建国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慢慢向后加力,脑际陡然划过一个意念:自己的位置正对着敌军前进的方向,距离只有八十多米远,虽然能轻松敲掉他们的压制火力,但是会暴露自己的形迹,自己又藏身在树腰上,进退趋避的空间受限,敌人只要集中火力朝自己的掩蔽物覆盖过来,可就大事不妙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的食指慢慢地松开扳机,敌军越来越近,一条条短小精悍的身影在瞄准镜里晃来晃去。
邓建国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和下手时机,甚是愁闷,十字分划线无奈地在敌兵们身上滑来扫去,突然间,瞄准镜套住了一个肩扛rpg-7火箭筒的敌兵。
邓建国灵光骤闪,计上心来,立马移动瞄准镜,仔细一搜视,发现敌军队形中央有两名火箭射手,各人背着三枚40毫米破甲火箭弹。
邓建国心头大喜,当即决计射击他们身上携带的弹药,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邓建国缩小观察范围,在其中一名火箭手身上稍事端详过后,见他右边肩头露出一枚弹头。(.$>>>棉、花‘糖’小‘說’)
邓建国脸露森酷笑意,把十字分割线的中心点压在那枚弹头上面,略略估算一下弹着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精确命中那枚弹头,立时引起爆炸,轰然一声巨响撕裂了长夜的幽寂,那个火箭手登时四分五裂,肢肉、碎骨夹杂枪支零件在气浪卷荡下,漫天飞舞。
轰隆轰隆的两声殉爆,紧随其后而响起,霎时之间,林中火光烛亮,如一把巨大板斧,顿然劈断无边的黑暗,密密匝匝的锋利弹片,在拔山扛鼎的冲击波卷扬下,四散高速****,威力大得惊世骇俗。
这一下变起猝然之极,敌兵们措手不及,处在爆炸中心点的两名班长、两个狙击兵连同另一位火箭手,在第一时间内被撼山动岳的气浪掀离地面,甩飞到空中翻着跟头,尽情舒展着肢体,尽情地曼舞。
其中一个家伙凌空翻了两个空心跟头之后,动能已然耗尽,迅即向下跌落,砸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巨大的下坠力道,压得树枝颤颤悠悠。
嘎嚓的一声脆响,树枝终于抗不住高空砸物的沉重压力,登时断折,那厮紧随断枝跌落而下,但并未下坠出几米,复又被一根横逸在虚空的树枝钩绊住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根树枝更粗更长,更能耐住急速下坠的强猛力道,那厮便脚上头下地倒挂在树枝上,像秋千那般在虚空中摇来荡去。
邓建国锐目似箭,一瞥之间,发现那家伙的后背上负着三枚火箭弹。他心头一动,知道是另一个火箭射手,迅即瞄准那家伙背上的一枚弹头,两三秒后,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他果然扣动扳机。
枪身一颤,子弹飞出。
轰轰轰的三下爆炸声中,那火箭射手彻底粉身碎骨,破片夹杂肉骨残渣,四散飞舞。
头一轮爆炸激起的气浪尚在作威作福,新一轮的冲击波又接踵而来,宛若万丈狂澜,匝地暴卷,所过之处,无不摧枯拉朽。
三名敌兵距离爆炸中心点稍近,死亡能量立马将他们包围,密如骤雨的钢珠碎片把他们的身体射得千疮百孔,而猛似飓风的劲气更卷起他们血肉模糊的尸身,高高飞起,撞到树干,扑通扑通地弹回地面。
还有五个敌兵相距爆炸点较远,抢在爆炸骤起的瞬间,双手抱头卧倒,可是那股猛恶之极的死亡能量仍未忘记眷顾他们,震波冲荡得他们腑脏欲裂,耳鸣头晕,四肢百骸几欲生折碎裂,当即昏厥过去。
只有位置处于队形两侧的敌兵幸免于难,爆炸的威势尚未完全消退,他们就连滚带爬,豕突狼奔,不要老命地朝四下溃逃。
他们的心志给死亡恐怖彻底摧毁,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只恨爹娘不能生出翅膀,好立刻逃离这片死亡林带。
邓建国掏出三颗子弹压进弹匣,把狙击步枪斜背在背上,而后动身溜下大树,伸右手去右大腿外侧抽出柯尔特1911a1手枪,喀地上膛后,呲呲呲的在枪口旋上消声器,迅步走往爆炸区域。
邓建国到得那片惨遭钢雨铁火残虐得满目疮痍的林带,硝烟和尸体焦臭味,在浓郁血腥气地掺杂之下,扑入鼻腔,中人欲呕。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捂住鼻孔,一瞥之间,见周遭到处都是焦木断枝,落叶碎布似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如雨粒一样飘飘洒洒。
他俯首查看地面,无处不是散落的鲜血肉骨,枪支零件,破布条子。
敌人的尸首大多残缺不堪,有的被烈焰熏烤成漆黑的焦炭,有的给弹片削掉了头颅,颈项断口处血喷若泉,有的缺胳膊少腿,残肢断臂抛落在灌木丛里,有的则干脆支离破碎,五脏六腑扯挂在树枝上,洒滴着血珠,惨不忍睹的尸身不一而足,遍地鲜血汇成汩汩细流,在夜视仪视场里的淡绿光晕之下,黝黑得有些诡异。
邓建国历经屠戮,像眼前这种悚目惊心的惨怖情状,早已见怪不怪,是以毫不为之心悸动容。
他踢开一具躺在脚下的敌尸后,欲想离开,就在此刻,七零八落的喘息声冷不丁传入耳鼓,虽是极其低沉微弱,但他仍能听得很清楚。
他悚然心惊,立知有敌人还未气绝身亡,言念未毕,疾忙闪身躲到一棵大树背后,倾耳细听,声源就在附近。
他循声搜视,察见东首不远处,有三个敌兵躺在灌木里,蠕动着四肢,嘴里鼻里的呻吟声是那么的孱弱无力。显然这些家伙已经被冲击波震裂了内脏器官,生命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
邓建国心头一阵恻然,原本炽烈如火的杀机登时颓散大半,握着手枪的右手抖抖索索,举起来瞄准一个垂死者的脑袋,食指就要扣下扳机。
那家伙挣扎着挪动身手,双手撑地,想要支起上体,但刚刚起来一半,嘴里咳出一口鲜血,手臂一软,颓然歪倒下去。
邓建国心神一愣,食指情不自禁地松开扳机,竟尔垂下右手臂,枪口从那家伙头部移开。
第219章 猎物(四)
多年以前,邓建国曾数度独闯龙潭虎穴,所向披靡,杀人如探囊取物,如今却变得迟疑不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其实是个舞文弄墨的文艺青年,只是命运捉弄人,被卷入到保家卫国的残酷战争当中,过早的过上刀头舔血,鬼门关前打转的亡命生活,高危险的战斗任务使他时刻面对生死考验,生命时常遭受威胁,他不得不心狠手辣,以命搏命,尚未成熟的心灵经受同龄孩子不曾有过的摧残。纵然如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并非无情无义的人面禽兽,总不免有悲天悯人之心,蓄积在心间的杀气和暴烈不免遭受磨损,是以他见到敌人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惨状,立时恻隐之心大起,一时难以痛施辣手。
邓建国正自心神忐忑,忽地听得西首又传来急促而苍白无力的呛咳之声。
他又是惕然心惊,右手闪电般抬起,右脚后退,身体往右一扭,目光和枪口一齐转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寻丈之外,又有一名苟延残喘的敌兵,颓然仰躺在那里。
那敌兵挣扎着坐起上身,背靠着树干,胸口起起伏伏,嘴鼻的喘息声有气无力,满脸痛苦表情,眼神木然无光,已是生命垂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在他近旁还有一个同伴,亦是仰面朝天地躺着,四肢搐动几下,脑袋陡然往右侧一歪,双脚猛地一蹬,两只手掌缓缓摊开,一命呜呼。
邓建国的手枪举起又垂下,在是否要以仁慈的子弹来为这些重伤者解除痛苦的问题上,举棋不定。
这时,背靠树干的那名敌兵嘴角微微搐动,隐然露出阴鸷笑意,右手反手伸到屁股下面,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邓建国眼明心亮,知道那厮肯定有暗算自己的图谋,当下不管那厮是否真有此举动,心肠狠起,右手迅疾抬起,枪口朝下一压。
铮的一声,撞针猛击子弹底火,那厮胸膛中弹,噗的一下飙出大蓬血浆,他闷哼一声,两腿向前猛力一蹬,脑袋往左侧一歪,上身擦着树干滑倒下去,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心头一横,扭头转身,提着手枪,大踏步地走向东首的几名敌军伤兵。
敌人在生命濒临绝境的恶劣情况下,仍不忘寻机反抗,刁悍凶顽的势焰当真惊世骇俗,这在无形当中激起邓建国的怒愤和杀机,是以他断然决定杀无赦,让气焰嚣张的安南小霸王,所谓的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美美地尝尝惹恼中国军人的惨痛后果。
有个伤兵见跟前有条瘦削黑影,正迅步走近前来。他狠命地扭动着身子,向右侧挪移几寸,伸长右臂,去摸旁边的akm冲锋枪,妄国殊死反抗。
邓建国不再犹豫,右手微微抬起,对准这厮的脑袋开枪射击。
这厮的右手指头刚刚触到枪背带,一颗威力骇人的11.43毫米大口径子弹就钻进他的前额,掀掉他半边头盖骨,红白相间的脑汁稠血,像浆糊一般泼洒向一地的枯叶腐枝。
邓建国没有皱眉,更没有迟疑,立时一摆右臂,掉转枪口,柯尔特1911a1手枪发出铮的一下金属撞击声响。
又一名敌军伤兵胸膛血箭射,在夜视仪的淡绿色视场里,闪耀着黑黝黝的光泽。
邓建国改为双手握枪,置于胸口部位,蹑足前进几步,双臂前送,枪口向下一压。
又是铮的一下声响,子弹击中人体发出噗的一声无奈叹息,仅剩的一名敌军伤兵脖颈被子弹撕裂,脑袋歪向右侧,不再呻吟和挣扎了。
邓建国长吐一口气,心境顿然释怀。
他退出旧弹匣换上新弹匣,右手提枪,转身离开。
他甫始走出两三步远,右脚霍地一绊,碰到了一件硬棒棒的物事。
他心神一凛,疾忙停身止步,低头俯察。
脚下踩中了一条被弹片剁掉的大腿,脚板还套着解放鞋,断腿伤口仍在冒着血泡。
邓建国不禁大为光火,右脚狠起,一脚将断腿踢飞出老远,撞在一棵树干,吧哒的一声响,又跌落到地面上。
邓建国眉头微蹙,双脚加力疾奔,瘦削身影在林木间东穿西插,如清风淡烟,就这么一瞬间,消逝在黑蒙蒙的丛林深处。
邓建国循着事先留下的记号返回之前存身的那棵大树,取回战术背囊,咯嚓咯嚓的几下拆散m21狙击步枪,塞了进去,把背囊背在背后,随即溜下大树,径直向丛林的北面疾步行进。
天边朝霞飞升,晨光绚丽,沉睡了一夜的丛林似乎并不想醒过来,还是那么幽静,那么冷寂,加之树高林密,枝叶藤蔓如浮云蔽日,即使目力奇佳之人置身于茂林深处,也绝难将方圆寻丈范围以外的景致看得真切。
清晨的空气异常冰凉,湿润得甚至可以拧得出水来,白茫茫的晨雾渐渐蒸腾起来,而且越来越浓,四周一片迷蒙,树木在雾幕里若隐若现,极其诡异,令人仿若置身于森罗殿中。
一个敌军士兵举着56冲锋枪,在鬼域似的林子里搜索行进,他的险色极度紧张,极为警惕,眼神中透露着悚惧和惴栗。
俯身行进之间,他身体重心和姿势略微前倾,左脚的脚尖先向前方踏出一小步,去试探地面,解放鞋的鞋头相当轻薄,脚部很容易感应到地面的异物。他确认安全后,左脚后跟落地,踩实地面,方才抬起右脚跟进,靠在左脚旁边,随即再出左脚,步速缓慢之极。
丛林静寂得出奇,一片树叶上悬挂的露珠滴落到下面的另一片树叶上,发出吧哒的一声轻响。
这敌兵竟然心跳加速,而偶尔传来的两声鸟鸣,在他听来又是那么凄厉,那么毛发悚然。
他缓慢行进了十多步远,只觉得这片丛林越来越萧森,湿冷的空气透出砭骨奇寒,也蕴含着无比浓烈的死亡氤氲。
他每往前行进一米,心脏就要怦怦乱跳一阵,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重而急促地气息,额头渗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珠,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他也顾不着用袖子去抹一把,生怕这样一懈怠,死神大爷的镰刀就会乘机劈向他的脖颈。
此时,这敌兵的左脚尖陡然碰到地面有东西,硬棒棒的,像是一颗木柄手榴弹。
他心脏狂跳如鼓,连忙停步,弯腰低头查看,右脚纹丝不动,左脚慢慢地从那物事上拿开,轻轻地踩在旁边的地面,随即定神朝适才左脚碰触过的地面瞧去。
第220章 猎捕游戏(一)
草丛里有一块拳头大小,上面生满苔藓的石头,原来他刚才踩着的不是什么手榴弹,而是一块石头,真是虚惊一场。.
这敌兵倒抽一口凉气,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落了回去,只是浑身冷汗津津,汗水混合着朝露沾湿了他的衣背,整个人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一样。
他神定之后,随即提枪上肩,正想继续向前搜索行进。
忽然之间,嗖的一声破风锐啸,毫无征兆地在他耳际响起,左边脸颊立时感到有一股强劲的冷风直扑而来。
他甫始意识到大事不妙,便听得噗的一下闷响,颈左侧猛然巨痛无比。
他闷哼一声,身子一顿,扑通的一下倾倒在草丛里,手脚不停地抽搐,嘴巴鼻子歪曲,瞳孔迅速扩散,神光尽失,而他的颈左侧赫然插着一根细长而伸直的树枝,那是一根用树枝削成的木箭。
暗处射来的木箭从这敌兵颈左侧扎入,刺破他的颈动脉血管后,又擦过颈椎骨,自颈右侧穿出,燧石做的箭头上沾附着稠糊的血肉。
三名敌兵呈前二后一的倒三角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在茂林中搜索前进,各人神情万分紧张,眼神中充满了惶悚。(.无弹窗广告)
四周白雾蒙蒙,晨露敲打枝叶,时不时地传出噼哩叭啦的响声,在当前这片鬼域般的丛林里,听来分外令人心头发悚。
队形右边的那名敌兵忽地听得身侧的大树上发出噼噼扑扑的响动,他惕然心惊,疾忙换步转体,刷地朝上抬起冲锋枪,仰头,目光和枪口一齐指向大树上方。
只见大树腰部有一根树枝横亘在虚空中,晃晃悠悠,露珠似雨点那般扑簌簌地洒落,敲打得枝叶噼叭作响,一只色彩斑斓的斑鸠正在树枝上抖动着翅膀,扇打得树叶乱响一气。
那敌兵竟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怦怦乱跳,他的两名同伴亦是心胆俱寒,冷汗涔涔。斑鸠扑棱一下翅膀,飞了起来,朝林冠上方飞去,似乎在向这些贸然闯进它领地里的人类表示强烈的抗议。
那敌兵的定了定神,抹了一把额头和面颊上的冷汗,便即继续往前搜索推进。
他们各人心神惴栗,一连走出了二十多米,丛林还是那么冷清,那么幽静,除了空气触体寒意袭人外,并无丝毫异状。
队形右边的那名敌兵心头慢慢宽慰,枪口下垂,枪托离开肩颊,挟在腋窝下面,绷紧的神经开始松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便在此刻,破空啸声突起,暗处乍猛地飞来一枝木箭,横过林隙,径直撞向那敌兵的脖颈。
噗的一声尖锐利器戳破皮肉的闷响传处,那敌兵的脖颈被这枝木箭穿透,摔了一个仰八叉,身躯倒在地面拼命搐动,猩红的血浆得一地的绿草红不呲咧。
左边的这名敌兵瞥见同伴蓦然倒地,脖颈间插着一根细长而伸直的树枝,双脚正在胡乱踢蹬,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怪响。
这一下变起大过猝然,这敌兵在仓皇之间,竟然呆在原地发愣,一时没有趋避,更没有展开火力反制。
就在他兀自愣怔的当儿,破空啸声又起,又一枝木箭从暗处飞射而至,直奔他面庞扑来。
噗的一声响,木箭凶猛地扎进这厮的左眼眶,戳破他的眼球,卡在脑骨缝隙间,而强劲的力道余威不衰,愣是将他掀了个四脚朝天,仰跌在草丛里,登时寂然不动了,死得好不干脆。
队形后面的那个敌兵见前面的两个同伴,竟然在须臾之间,相继溅血殒命,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杀死两同伴的凶器居然是树枝,而猎杀者就隐藏在这附近,距离最多不过两丈范围内,而他和两同伴事先连丝毫异常动静都未能察觉,委实匪夷所思。
强敌当前,死亡不期而至,那厮稍事愣怔,立即强压惊魂,举起56冲锋枪,警惕的目光顺着瞄准线,巡视周遭。
四面八方皆是白雾茫茫,树木若隐若现,仿若无数的山精树怪在向他虎视眈眈,湿冷的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透出无比浓烈的死亡气息。
俄顷之间,他的身子、目光和枪口连续转向,将周遭所能看得清楚的景象都看了个遍,根本没有丝毫异常状态,他的两位同伴仿佛不是死于隐藏在暗处的猎杀者之手,而是被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给掳去了。
那厮正自疑惧,忽然听得左首的树叶簌簌作响,露珠似暴雨骤降,唰唰啦啦的响成一大片。
他大惊失色,疾忙旋身换步,掉转目光和枪口,隐隐绰绰地见到十米以外树摇枝晃。
一条瘦削的黑影从一棵大树腰上扑落下来,凌空翻转身形,变成头下脚上,着地的瞬间,那黑影四肢蜷曲,缩成球状,咕咚的一下砸在地面上,迅即向前急速翻滚。
那厮如突然见到魑魅一样,瞳孔扩张,心脏紧缩,极度惊恐加紧张之下,手脚的反应倒是异常迅捷,只见他压低枪口,对着那黑影连发扫射。
哒哒哒的枪声如放鞭炮一般,绵密紧凑,又似恶魔的爪子,将丛林的冷寂撕得粉碎,霎时之间,湿冷空气里的泥草芬芳被火药和血腥味侵蚀,泛起浓郁无比的死亡氤氳。
黑影滚圆似的身躯在地急速滚动,子弹泼洒在他滚过的地面,直打得草泥飞溅,而他已滚到另一棵大树根部,子弹追着他运动的轨迹打去,削刮得树干木屑纷飞。
铮铮的两下撞针空击枪膛声响过处,那厮的ak-47冲锋枪空仓挂机,弹药告罄,他急忙蹲下身子,更换弹匣。
那黑影腾地从大树根部跃将出来,一个鹞子翻身,忽闪一下就扑到另一棵大树背面,消逝不见了。
那厮已经换好弹匣,腾地起身,举起冲锋枪便欲扫射,但却找不见目标,他的嘴鼻呼吸粗重而急促,额头汗若雨下,心口狂跳如擂鼓。
便在这时,分散在附近搜索的两名同伴听到枪声,迅急前来驰援,多了人手,那厮顿然平添了几分豪气。
三个人肩并肩地排成平行一线,六只目光悚惧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紧盯着神秘黑影出没的那片林地。
白雾在不知不觉间向林冠升腾,空气已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寒砭骨,慢慢地有了丝许暖意,而死亡气息却愈来愈浓,眼前的那些树木渐渐清晰,肉眼望将上去平平常常,可偏生令人心头发毛,谁也不知道那些树后面究竟暗藏着多少凶险,多少杀机?
第221章 猎捕游戏(二)
三名敌兵凝神专致,高度戒备,原本一晃而逝的十分钟光景,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格外漫长,更像是一种痛苦煎熬,而那条索魂夺命的黑影却一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仿佛早从这世界上蒸发掉了,未知的敌情威胁是最令人防不胜防,也最令人心胆俱寒的。(.无弹窗广告)
就在他们仨误以为敌人已经远去,心情稍许宽松之际,一棵大树背后冷丁地儿伸出一条手臂,扬手抛出一件物事。
嗵的一声沉响,落在他们跟前不足十米远的草丛里,嗤嗤的冒着白烟。
他们仨立时明白,那是一颗手榴弹。
他们仨立刻抱头卧倒,手脚反应倒是非常敏捷,可就是没有听到他们耳熟能详的爆炸声。
原来那颗手榴弹不过是哑弹,猎杀者仿佛在故意逗趣他们,把他们拿来当玩物一样消遣。
其中一名敌兵率先抬起头来,瞥眼之间,只见一棵大树背后猛可地闪出一条瘦削人影,浑身插满了树枝和草叶,像极了沉睡千年突然复活的山精树怪。
他左手撑在地面狠力一推,左肘配合左脚一顶一蹬,借力蹲起身形,右手抄起ak-47冲锋枪,往前一送,向那条人影连发扫射。
只见那条人影来了个漂亮的横向侧滚翻,急如星火般躲进旁边的一棵大树背后,泼雨似的子弹打得枝叶纷洒,木屑乱溅。
其余两名敌兵也纵身而起,三支ak-47冲锋枪腋下平腰扫射,火力威猛得令人侧目,那条人影藏身的大树在须臾之间,被弹雨蹂躏得千疮百孔。
最先发现并率先开枪的敌兵已然打光弹匣,他右手赶忙收枪,左手从胸前弹袋中拨出备用弹匣,直接用备用弹匣撬掉旧弹匣。
就在此刻,两位同伴的冲锋枪响起了撞针空击枪膛的金属磨擦声,而他已经将备用弹匣推进插槽,大声疾呼两位同伴换弹匣,由他负责火力掩护。
就在他们的火力中断的瞬息间,那条人影乘隙从大树背后飞身扑出,一个鱼跃龙门,利索弹起身形,旋即朝丛林深处奔去。
那厮跪姿举枪扫射,两名同伴乘隙换弹匣。
ak-47冲锋枪连发扫射的火力持续性和猛烈性,当真骇人听闻,直打得树摇枝晃,落木萧萧,而那条瘦削人影却在鳞次栉比的林木之间,东一拐,西一晃,瘦削身形如游龙那般轻柔灵巧,速度似击电奔星那样快不可言,俯仰之间,便即消逝失得无影无踪。(.棉、花‘糖’小‘说’)
那厮见自己射出的弹雨总是擦着对方的衣襟掠过,每次仅只差那么一毫厘就可击中对方了,但均被对方以轻灵敏捷的身法给躲了过,除了打得树木弹痕累累外,根本伤不着对方的毛发。
他看着对方在弹雨中穿插游走,转脸之间就杳无踪影,当下气得七窍冒烟,肺脏欲炸,立即起身,操着ak-47冲锋枪,发足朝那条人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身后两名同伴见他被无边的悚惧和愤怒吞噬了心志,竟然一股脑儿地去追击那条山精树怪般的神秘人影,立时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嘶声呼叫他停下来。
然而他已经理智全失,对同伴们地喝止充耳不闻,边发足朝丛林深处狂奔,边目眦欲裂地嘶吼着,冲锋枪徒劳地扫射,直打得枝断叶飞。
他刚奔出十多米远,霍地感到后脚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脚下一轻,身子在惯性作用地推动之下,往前抢出,一个猛子扑倒向身前的灌木丛中。
与大地亲密接吻的刹那间,他蓦然发现灌木丛里戳出一截尖利细树枝,正巧对准他的脸庞,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迎向那截尖利树枝,狠狠地撞击上去。
嚓吧一声骨骼碎响,他这一跌交的力道当真强猛得惊人,那截尖利树枝劈脸扎进他的左眼眶,戳破眼珠,错开脑骨,从后脑穿出来,他的双手伸到杂草丛里胡乱抓挠一阵,两腿踢蹬了几下,便即一动不动了。
鲜血从他脑袋前后的两处创口里源源渗出,将他的脑袋染成血葫芦,他的右脚脚板还勾挂在一根横拉在草丛中间的钢线上,正是这根距离地面不足两寸高的钢线要了他的老命。
后面的两名敌兵眼巴巴地看到同伴一交跌倒下去,登时了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相顾大是骇然,竟尔怔愕在原地不知所措。
难道这片丛林是鬼域不成?难道那条神秘人影是鬼魂?不然的话,为何子弹老实不往他身上钻?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骇人听闻了。
两名敌兵瞅了瞅地上的三具同伴的尸身,又望了望幽邃而森然的丛林,不由得毛骨悚然,浑身起栗。
就在他们疑神疑鬼,惶然失措的当口,背后的树丛霍然瑟瑟的连响不绝,是拂草弄叶之声,定然有人或猛禽正从他们身后悄悄地掩近。
极度紧张和疑惧令他们的神经和身体反应高度灵敏,只见他在听到背后有异常响声的刹那间,各人左脚后跨,上体和双脚同时后转,头部和枪口一齐转向。[]
几棵幼树在东摇西晃,毫无规律可循,而且全都是齐根部开始摆动起来的,林中又没有风,幼树何以摇晃?就算有风也应该是从树冠上方刮过,树枝会有面积的摇曳,刷刷地响成一大片,根本不可能只吹得林中的几棵幼树乱摇乱摆一气,显然是人或动物刚从那些幼树下面爬过。
他俩顾不着仔细察看,手里的ak-47冲锋枪一齐打响,泼水似的连发扫射,那几棵幼树被弹雨拦腰扫断,子弹倾泻到地面,犹如一锅滚水沸汤。
顷刻间,两人各自弹药告罄,赶忙换弹匣,同时凝眸查看火力覆盖之处,除了满目疮痍的残枝烂叶外,连人毛都没有。
两名敌兵迅捷地换好新弹匣,怔怔地凝视着一地的残枝败叶,正自疑惧。
突然之间,破空尖啸声大起,斜刺里射来一枝木箭,燧石打磨成的箭头在强劲的弹力推动下,直奔其中一名敌兵的颈右侧扎来。
那敌兵忽听侧翼风声飒然,有股劲道奇强的冷风撞向右边脸颊,他心知大事不妙,下意识地矮身缩头,但为时已晚,那根木箭似乎具有灵性,见他陡然屈膝弯腰低头,颈右侧立时脱离了杀伤范围,便改道直冲他右边太阳穴而去。
嚓的一声响,木箭准确地扎进那敌兵的右太阳穴,箭头绞烂脑髓,卡在脑骨缝隙间,强劲的力道仍是不衰,将那厮掀了一个趔趄,腾的一下倾翻在地面,立即呜呼哀哉。
硕果仅存的敌兵掣电般掉转枪口,向右侧连发扫射。
此刻,白雾已然消散大半,可视范围内的林木变得非常清晰,
但见那条瘦削人影从一棵大树后面纵身扑出,单脚在树干上一点,借力来了个利索的鱼跃,堪堪地避过一束子弹。他身子着地的刹那间,竟然蜷缩成一团,似圆球那般向前急速翻滚,转脸便滚到另一棵大树背面,集束子弹追着他运动的轨迹泼洒过去,打在那棵大树身上,撕得碎木横飞。
那敌兵正打得起劲,冲锋枪传来铮铮的连环空撞之声,子弹已经被他挥霍罄尽。他来不及换弹匣,索性丢下手里的空枪,一个利落地前滚翻,扑到跟前的同伴尸身旁,伸手去抓尸身上的ak-47冲锋枪。
那条瘦削人影的身法和速度显然远甚于他,在他抛掉空枪扑过去捡枪的瞬息间,飞身扑出那棵大树,身子凌空,右手猛地扬了扬,嗖的一下风声,一道寒光直奔那厮的上身电射而去。
那厮的右手指头甫始碰触到ak-47冲锋枪,忽地瞥见眼前寒光骤闪,只听噗的一声,他脖颈顿然剧痛得钻心,咽喉像被一块石头给堵塞住了,登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胸口烦闷难当,肺腑在迅速发胀,腰部四肢的力量如泻气的皮球一样,转瞬就衰退得干干净净。
他用抖索的双手伸到脖颈间,拔下一把血糊糊的手术刀,而后定定地盯着那把手术刀,颓然地瘫倒在同伴的尸身上,追着他同伴的屁股后面,去死神大爷面前签名报到了。
五十米以外,两名敌兵正在侦察搜索前进,听到附近不时地传来骤急而紧密的枪声,心想肯定是友邻侦搜小组与敌遭遇,双方展开激烈交火,便即赶去驰援。
他俩在树木棋布星阵,枝叶藤蔓盘缠纵横的丛林里奔袭,速度快得有些超乎寻常,倒底是从小在丛林里长大的,玩起丛林追踪起来才这么拿手。
他俩离枪声传来的地段越来越近,地面上阻碍行进的荆棘和枝藤却愈加纵横绵密。
跑在头里的敌兵冷丁儿地感到后脚被藤条勾拉了一下,刚欲转身去察看脚下,便在这时,他又觉得脚腕陡然一紧,大股奇强无比的力道将右脚往后一抻,他登时立足不稳,一个趔趄朝前栽倒,脑袋尚未与大地亲密接吻,那股强劲力道把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但见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枝在猛烈摆动,一根大拇指粗的藤条套住这厮的右脚脚腕,将他头上脚下地悬吊在空中,摇来晃去,跟荡秋千那般毫无二致。
这厮抛掉ak-47冲锋枪,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大声呼喊他同伴赶快设法救他下来。
他同伴稍事怔愣后,立马抬起ak-47冲锋枪,厉声喊叫他别动,不然无法打断藤条救他下来,他便停止了挣扎。
地面上的敌兵举枪瞄准,藤条吊挂着他的同伴左晃右荡,一时间很难构成瞄准线。
就在那敌兵凝神专志地瞄准藤条之时,他背后大树根部的灌木丛竟然奇迹般活动了起来,乍猛地朝两边分开,慢慢地立起一条瘦削的人影。
只见这人影披着插满树枝和野草的伪装披风,
脸庞涂抹着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看不清容颜,但一双煞光灼灼的眼睛,衬着嘴巴里横叨的一把81刺刀,凛冽杀气透体而出,颇令人不寒而栗。
悬吊在空中的敌兵蓦然察见有条山精树怪般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掩近到同伴的背后,而同伴却浑然不觉,疾忙张牙舞爪,嘶声向同伴示警,有敌人来袭。
他同伴闻声尚未及转头后看,那条人影旋风也似刮过他同伴身子左侧,一抹寒芒恍若厉电那般,在他同伴的颈左侧一闪即逝。
扑噗的一声响,宛如利刃划破败革。
只见他同伴的颈左侧乍然裂开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大蓬血浆狂飙而出,直喷射出一米多远,咝咝的细响声听之令人心头发毛,那种情形当真像利器突然扎爆了水管一样。
被人影割破颈动脉的敌兵抛掉ak-47冲锋枪,双手伸去想要捂住创口,堵住往外狂喷的鲜血,但腰部四肢的力量散失得很快,他膝弯一软,颓然跪倒在地,随即上身向前扑去,来了个永久性的磕头姿势。
悬挂在空中的敌兵死命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绝望地哀呼号叫。
那条人影的右手反握着81刺刀,锋刃上血珠子滚滴,他不慌不忙地在尸身上蹭干血渍,收刀入鞘,随即抽出装有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目光森然地瞅向正兀自狠命挣扎的敌兵。
他顿了一顿,右手陡地向上一抬,柯尔特手枪发出铮的一声。
那敌兵的眉心登时爆开一个血窟窿,大蓬红白相间的脑血在空中纷纷洒洒,他立即停止挣扎,已经丧失了生机的身体吊挂在空中,仍在颤颤悠悠,像风干的腊肉一样。
那条索魂夺命的人影可不是什么山精树怪,而是邓建国。
他正在同那些散落在丛林里追踪自己的敌人大玩猎杀游戏,他只觉得自己的杀人手法比三月多前更加娴熟,更加利索。
邓建国脱掉伪装披风,收起手枪,捡起两支ak-47冲锋枪,拆掉三棱钢刺,将一支扔进深草丛里,随后举起另一支,枪口对着林冠,哒哒哒的打出十发长点射。
三十米以外,两名敌兵正在向这边搜索逼近,他们显然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邓建国丢掉ak-47冲锋枪,左右手分握一把三棱钢刺,转身奔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面,仰头望了望树梢,然后双脚一蹬地面,纵身跃起,左右手挥刀扎向树干,两把三棱钢刺一齐钉入树干。
他将身子贴向树身,左手紧握其中一把钢刺,定稳身形,右手拔出另一把钢刺,脚尖在树干上用力一蹬,身子借力朝上跃升,手臂长伸,猛力把手里的钢刺扎进树干,固定住身形后,他方才拔出左手的钢刺,照方抓药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如猎豹那般迅捷利落地攀援到树腰,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窥伺着两个慢慢逼近前来的猎杀标靶。
第222章 猎捕游戏(三)
两个家伙低头弯腰,ak-47冲锋枪挟在腋窝下面,鬼鬼祟祟地摸过来,他们的警惕性相当高,但却察觉不到附近的大树腰上有个小煞星,正在向他俩虎视眈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前面的敌兵显然嗅到了飘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鼻子吸了吸气,加快脚力,寻索着气味源头。
后面的敌兵端巧从邓建国藏身的大树下经过,待他走出几步远之后,邓建国立即将他定为袭击的首选目标。
邓建国两脚在树枝上用力一点,树枝猛烈摇荡,他借力纵身跃下大树,头前脚后,有如猛鸷那般凶狠地扑向猎杀对象。
这敌兵倏忽间听到背后上方树枝噼吧作响,大股刚劲的冷风自脑后撞来,他心头悚然,迅即转身掉过枪口。
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倒是快得可以,然而还是邓建国棋高一着。
就在他转体的瞬间,邓建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他的身体,双臂猛力前送,两把三棱钢刺狠狠地捅进他的胸脯,直没至刀柄。
邓建国将这厮扑倒在地,借助这厮的身躯轻松化解掉了高空扑击的重力作用,迅即一个前滚翻,从这厮的尸身上拔出三棱钢刺,身子纵出一米之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赶在前面搜索的那名敌兵听到身后有异响传来,连忙转身,见地面上突然多了一个滚圆似的人影,而他的同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胸脯冒血,一动不动了。
他立马意识到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来了,赶忙出枪,正要扫射那滚圆似的人影。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突然停止翻滚,变成跪姿,右手甩出三棱钢刺。
噗的一声,三棱钢刺钻进那厮胸膛,那厮仰面栽倒,枪口向上一翘,对准林冠,哒哒哒的打出一梭子弹,算是为他自己鸣死亡丧钟。
邓建国右脚猛蹬地面,腾地一个侧滚翻,纵出一米以外,一束弹雨泼洒在他刚刚停身的地面,打得枝叶败叶纷纷洒洒。
邓建国连续打了几个滚,扑进一棵大树后面,弹雨追着他圆球般的身姿,掀得大树木屑飞溅。
三点钟方向,有个身材魁伟的敌兵操着ak-47班用轻机枪,目眦尽裂地向邓建国倾泻弹药。
邓建国俯伏在大树后方,胸腹四肢紧贴地面,头埋得很低,因为敌人的火力太过凶猛,子弹极有可能穿透树干,击中他的身体,所以他趴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弹雨怎么残虐这棵大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敌兵端着ak-47轻机枪,边扫射,边往邓建国藏身的大树迫近。
邓建国左手扔下三棱钢刺,手掌撑在地面,右手反手从背后抽出插在武装带上的柯尔特手枪。
敌人越迫越近,子弹像火鞭一样在地面抽过,掀起一排枯枝草叶和泥浪,刷刷地洒落在邓建国的头盔和后颈衣领上。
敌人正打得起劲,ak-47轻机枪冷不丁地响起了铮铮的撞针空撞声,弹雨戛然而止。
邓建国心头喜极,左手掌迅即猛力拍打地面,腰肢一扭,身体借力向右侧翻转。
敌人急切地朝左横向奔走,力图躲进他左首的大树底下,以此为掩蔽物,为ak-47轻机枪更换弹鼓。
邓建国一个侧身翻滚,闪电般从大树右后侧扑出来,右臂暴长,右手持枪概略指向射击。
邓建国在电光石火间连续开了六枪,那敌人的战术规避到底还是滞涩了些,刚刚奔到掩蔽物旁边,两发11.44毫米子弹分别钻进他的左胁和右大腿,他一个跄踉,腾的一声,歪倒在地面,痛苦地哀嚎和抽扭着身体。
邓建国的手枪空仓挂机,弹药耗尽,他左手左肘在地面一按一顶,挺身站起,左手扣着一个新弹匣,右手按下卡扣,空弹匣从手枪弹匣插槽内自然掉出。
邓建国冷眼看向那敌兵,见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创口里流出的鲜血涂染得一地的枯枝败叶斑驳陆离,他喉咙里在咕噜作响,嘴巴挤出大股稠血,显然肺腑受到重创。
邓建国双臂在胸前一交错,新弹匣嚓的一下推进插槽,右手拇指一按空仓挂机锁,套管复位,右臂向前一伸又朝下一压。
那敌兵的胸口爆出一团血浆,有气无力的呻吟戛然而止,身子立时寂然不动了。
远处,有个散落在丛林里的敌兵正在发足朝这边奔来,敢情亦是被此地激烈的枪火所吸引,赶来凑热闹了,确切地说是赶过来领死。
他疾步奔走之时,一根藤条蓦地在后脚腕一绊,他脚下登时不稳,身形一阵踉跄,向前摔了个狗啃泥。
他摇了摇七荤八素的脑袋,坐起来,扭过身子,左手伸去解开勾绊在右脚脚腕的藤条,愤愤地骂了两句,站起身来,正要继续前进,忽然听到左首的灌木丛传来有人拂弄草叶的簌簌声。
他心知情况不妙,那片灌木丛里必定暗藏杀机,他便迅疾换步转身,目光和枪口一齐对向那片灌木丛。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声暴喝宛如惊雷骤响,那片灌木丛中腾地蹿起一条瘦削人影,宛若猎豹那般迅捷猛厉。
只见那条瘦削人影身子凌空,右手高高抡起,掷出一把三棱钢刺。
呼呼的金刃破空声连响,三棱钢刺在空气中旋转着飞向目标。
噗的一下扎进那敌兵的胸口,强劲的力道愣是将那厮撞得四仰八叉地摔倒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碰在地面的石头上,嚓的一脆声,头骨登时碎裂。
那条瘦削人影自然是邓建国,他一个空心筋斗过后,潇洒地落回地面,身形微微一晃,便即拿桩站稳,双手搓了搓,又该别的敌兵倒霉了。
络腮胡子特种警卫亲率两名精干的士兵呈正三角队形,在丛林里搜索行进,他听到右翼偶尔传来紧一阵,稀一阵的枪声,知道是己方搜剿的士兵与那个狙击手交上火了,急忙往枪声传来的方位赶去。
他很是疑惧,那狙击手迫击炮和大口径重机枪地轮番轰击下,竟然还能够逃出生天,简直是天方夜潭。倘若那狙击手真没有死去的话,只怕那些分散搜剿此人的己方士兵就凶多吉少了。
络腮胡子感到非常后悔,他太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认为在那么凶猛的火力覆盖之下,就算侥幸不死也得受伤。
第223章 猎捕游戏(四)
他组织了两队士兵分头搜索,但没寻索到对手的尸骨,便断定对手受伤逃逸了,一个人的身手再强悍,只要挂了彩,就不会逃得太快太远。[.超多好看小说]于是他命令两队士兵继续到对手可能藏身的丛林搜查。另一队士兵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他自己率领的这一队士兵自打分散开后,亦是没人回来给他汇报情况,像突然消逝在丛林里了一样。
络腮胡子感到情况不太妙,对手似乎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设若对手并没有受伤的话,那他派出的那些士兵只怕真遇到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了。
络腮胡子正迅步行进间,猛可地嗅出前方有淡淡的血腥味夺鼻狂夺,他左手下意识地捂住鼻孔,凝神察视前方的草丛,瞥眼之间,发现绿草中间赫然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心神一凛,左手握拳向上竖起,示意身后的两名士兵停止行前,接着用手势命令他们在周遭展开寻索。
鲜血已经泛出紫褐色,络腮胡子用左手中食二指蘸了一点血浆,捋了捋,血还未干涸,十几分钟以前这里发生激斗,可是没有尸体,难道敌我双方并无人员死亡?
他大是纳闷,仔细一察看,发现除了眼前这几大片血迹外,斑斑点点的血迹正在朝十米以外蔓延。
他低姿势持握ak-74u冲锋枪,警惕地顺着血迹延伸的方位寻摸,前进了十几步远,跟前是大片深得没腰的长草,斑斑点点的血迹端巧就在此处消逝了,但血腥味却异常浓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弯腰低身,右手擎着ak-74u冲锋枪,左手伸去轻轻地拔开长草,大股中人欲呕的血腥气凶猛地灌进鼻孔,直刺激得他鼻腔发痒。
他顿了一顿,屏住呼吸,左手探到长草根部,慢慢地往一边拨动,草丛里忽地露出一双套着解放鞋的脚来。
他悚然心惊,用右手上的ak-74冲锋枪将大片长草拨开,眼前赫然仰躺着一具身着草绿色小翻领军装,头戴阔边帽的尸体。
他一看这具尸身的装束,心下立时明白,这是自己手下的士兵。
他凝目查看之下,见尸体的脸色颓败成死灰,脖颈翻裂开一条深长的血口子,紫褐色的稠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淌流,喉咙管戳出一大截来。显然,有人从背后猝然施袭,一刀割断了这个士兵喉管和颈静脉,将其毙命后扛到这片长草丛里掩藏起来。
就在此刻,不远处有个士兵大声呼喊络腮胡子,说发现了一具自己人的尸体,他闻声扭头,瞥眼之间,见那个士兵的左手正指着跟前的灌木丛,脸色变得十分惶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络腮胡子心头一沉,急忙赶过去,察看那片灌木丛,果然有己方士兵的尸体蜷曲在里面,两边颈侧各有一个正在冒血的三角形窟窿,不言而喻,这个士兵是被人用三棱钢刺穿透颈项而致死的。
络腮胡子与身旁的士兵相顾愕然,各自被对手的诡秘和狠辣所震骇。
络腮胡子真后悔自己当初太过怠忽,早知道对手厉害得恁地可怕,就不该命令手下的士兵分散搜寻,这样以来,无异于给了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
便在这时,传来了另一个士兵的惊叫声,说又寻摸到了一具己方士兵的尸体。
络腮胡子又是一惊,循声瞧去。
另一个士兵蹲在不远处的长草丛边,左手伸进去,抓住尸体的脚腕,就要把掩藏在里面的尸体拖出来。
络腮胡子急忙厉声喝止,命那士兵千万不要去动尸体,小心尸体下面有诡雷,因为在敌军尸体和伤兵身上设置诡雷,是他曾经惯用的伎俩。
相距他们仨约莫三十多米外,有两名他们军队的士兵,正在缓步向他们靠拢。
邓建国蹲在一棵大树腰,利同繁茂的枝叶遮蔽着身形,以横亘在胸前的一根树枝为支撑物,架着64微声冲锋枪,居高临下地窥伺着慢慢靠近前来的两名釜底游鱼。
两名敌兵一前一后,相互间隔不足两米的距离。
邓建国的准星压在前头的那名士兵的额头上,调均呼吸,瞄准线渐渐构成,虎口均匀加力,食指慢慢预压扳机。
数秒钟过后,他已经找到目标移动的前置量,正要屏气击发,脑际猛可闪过灵光,想到了更为狠辣有效的毙敌手法。
他轻轻挪动身躯,把枪身往下压低,准星移到那敌兵左胁的手榴弹携行具,锁定其中一枚手榴弹,稍事调整状态后,迅即击发。
铮的一响,64微声冲锋枪顽皮似微微一颤。
不足二十米远的距离,7.62毫米手枪弹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力,准确地命中并引爆那枚手榴弹。
只见大团凄红悚目的火光仿若霹雳天火,林间登时冲腾起大股浓烟。
那枚手榴弹引起另外四枚手榴弹同时殉爆,释放出的毁灭力量当真骇人听闻。
那士兵在眨眼间就被弹片撕得碎碎片片,残肉烂骨,五脏六腑,破布条子夹杂枪支零件在撼山拔岳的气浪卷扬之下,像雪片一样飘飘洒洒。
后面的士兵也这股可怕死亡能量所照顾,冲击波如劈面驰来的火车,震烂他的内脏,又撞得他的身体横飞出去,狠狠地碰在一棵大树身上。
扑腾一声响,他重重地弹落地面,登时一动不动了,他的五官被一块锋利弹片给全部削剐掉了,整个面孔变得血肉模糊,形态可怖之极。
络腮胡子听到巨响声,判断出爆炸就发生十点钟方向,二十多以外,于是他便率领两名士兵呈正三角队形,向爆炸区域赶去。
将到临近时,他们嗅到大股火药味和烈焰烤炙人肉的焦糊味,前方不远处的丛林浓烟滚腾。
络腮胡子忽地听到头上方传来飒飒风响,他惕然心惊,立即抬头张望,同时提枪上肩,一瞥之间,见头前上方有条瘦削人影双手抓着一根粗大的藤条,仿如猛鸷捕食那般迅猛无伦地凌空扑击下来。
他心头狂骇,疾忙抬起枪口,但为时已晚,对方快得匪夷所思,转脸间便飞荡近他面前,,一双如钢似铁的脚板,兜头盖脸地踹在他胸脯上。
他只觉得像被一头疯牛劈面撞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摔了个仰八叉,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硬撅撅的地面,ak-74u冲锋枪脱手抛出老远。
那条瘦削人影并非九天战神,而正是他们要搜剿的邓建国。
邓建国踹倒络腮胡子后,身子继续朝前飞荡,他立即松手放藤,身子腾空翻转,一个漂亮的空心跟头,左右两脚一齐向前踹出。
那两个士兵面对猝如其来的敌袭,瞬时张皇失措,竟然原地发怔,各自的肚腹吃了邓建国的一脚,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数步。
第224章 猎捕游戏(五)
络腮胡子仰躺在地面,顿时觉得胸骨痛欲生折,体内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冒,然而面对强敌,他无法顾及身体痛楚,立马侧翻起身,右手刷地抽出tt33手枪,在腰侧武装带一擦,快速拉动套筒上膛。(.)
邓建国在身子落地的刹那间,双臂暴伸,手掌撑在地面,全身跌于双臂,他双手就地一按,腰板借力上挺,直身而起。
络腮胡子右臂向前送出,手枪迅速指向邓建国,便欲开火。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掣电般旋身,右手甩起,一道寒光脱手****而出,直指对方的眉心射去。
与此同时,邓建国迅即侧身倒地。
络腮胡子猛不丁瞥见一道寒芒劈脸射来,他迅疾回臂,护住面门,寒芒骤然消逝,他立时觉得右手掌背痛得钻心,五指这么一痉挛,手枪握持不住,脱手掉落于地。
邓建国在左肩和左腿跌地的刹那间,左臂疾伸,狠力拍击地面,身形借力弹起。
这时,那两个敌方士兵已然站稳脚根,稍事神定,立即操起ak-47冲锋枪,想要向邓建国开枪扫射。
邓建国一个箭步蹿近他俩跟前,双足借助冲力蹬地纵起,上身朝后猛倒,左右腿往上一翘,两脚往两边微微分开,脚尖分别向他俩的脑袋踢去。
邓建国这一击迅猛而凌厉,可说是当者披靡,但听嚓嚓两声骨骼断折的碎响,两个敌兵的下颚被他踢中,各自身子飞了起来,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翻了个利索的后空心跟头,落回地面,身子微微晃了两晃,便即拿桩站稳。
两个敌兵各自背脊着地,屁股撅起,双腿向上一翘,旋即朝胸前拗折,摆出了极为诡异和搞笑的姿势,而他们的脑袋皆以古怪的角度朝一侧歪出,肿胀的脖颈红中带紫,看得出他们不但被邓建国踢断了颈椎骨,更摔折了背脊骨。
邓建国知道那两个敌兵已经乌呼哀哉,索性不去理会结果,转头向络腮胡子怒目相视。
络腮胡子的右手背插着一把手术刀片,他咬牙用左手拔掉手术刀片,鲜血立时从创口里冒了出来,痛得他龇牙咧嘴。
然而强敌在跟前虎视眈眈,他顾不上钻心的刺痛,左手狠狠扔掉那把手术刀片,刷地拔出格斗军刀。
邓建国冷哂一笑,右手伸去抽出横扣在腰间的军用大砍刀,横刀当胸,暴喝一声,如头猛鸷似的扑向对方。
络腮胡子见邓建国的刀比自己更宽更长,心头大是悚惧,正苦于兵器过短,大事不妙之际,邓建国迅猛地扑近前来,右手挥起大砍刀,横向劈斩他的脑袋。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急切地缩头弯腰,上身迅即前俯,大砍刀呼啦的一声,堪堪地贴紧他的背脊擦过,锋刃刺啦一下削掉了他背部的大块衣襟,喀吱一声劈断了旁近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一刀劈空,右脚掣电般拗折,膝盖猛地向上一顶,击中这厮的肚脯。
这厮闷哼一声,仰面一交跌坐下去,但他在生死关头,手脚极是灵活迅捷,一个利索的侧身翻滚,左手抛掉格斗军刀,顺手抄起那根被邓建国劈断的树枝,随即用断枝拄地挺身而起。
邓建国不愿与这厮缠斗,志切速战速决,因此不给这厮留有喘息的余裕,暴喝一声,猛冲近前,大砍刀抡过头顶,呼的一声,竖直砍下,刀势猛恶,大有一刀将对方的脑袋缝中劈为两断之劲势。
络腮胡子立时觉得头顶有大股强劲冷风迫压下来,知道对方力图一刀劈碎自己的脑袋,情急之下,右脚后退半步,脑袋和上身同时后仰,双手握紧树枝两端,横向高高举起,格挡对方直劈脑门的刀锋。
嚓吱的一声,树枝硬生生地迎击刀锋,顿时缝中断为两截,刀锋擦着他胸前衣襟猛劈而下,刀风刮得他胸部肌肉瑟瑟发凉。
络腮胡子堪堪躲过对方这猛锐无比的一刀后,双手分执一截树枝,迅即朝右侧跨步挪闪。
邓建国电掣般收住刀势,身形腾地旋转,左腿借助腰力飞起,嗖的一声横扫出一道弧线,脚尖迅猛地击向对方的颈侧。
络腮胡子尚未站稳身形,冷不丁地觉得脑侧风声劲急,急忙矮身缩头,那知对方的转身横扫腿迅猛得超乎想象,他这样一来正中下怀,左边太阳穴登时被对方的脚尖踢了个正着。
嚓的一声骨骼碎响过处,络腮胡子侧身重重地栽倒下去,发出嗵的一下沉响,像死狗那样蜷伏在枯枝败叶堆里,寂然不动了,他的整个左边脸颊肿胀得红里透着紫乌,半边脑骨显然被邓建国给踢得粉碎了。
邓建国长吐一口气,瞅了瞅络腮胡子的尸身,用左手袖子抹了抹热汗,蓦然听得左首的传来簌簌的响声,有敌情悄然逼近。
邓建国的意念甫始划过脑际,身形侧转,右手横向猛挥大砍刀,旋即撒手甩将出去。
大砍刀在空中呼呼的旋转,直奔目标的飞斩过去。
一个敌军士兵举起ak-47冲锋枪,刚欲向邓建国射击,大砍刀猛可飞斩而至,他只觉得大股刚劲冷风劈面撞来,忽见有把大砍刀兜头盖脸地旋转飞至,他立时知道情势不妙,便感到脖子猛地剧痛。
喀嚓的一声骨肢断折的脆响,他的头颅就同身体分道扬镳,跳到空中骨碌碌地翻起跟头来。
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惊讶地瞧见自己的身体还站在不远处,双手举着冲锋枪,而颈项创口喷出的血浆,如喷泉一样标射起两三米高。
大砍刀斩飞那敌兵的脑袋后,余势丝毫不减,削断一根垂拉在空中的树枝,又斩向一棵大树,噔的一声,嵌入树身。
邓建国右手刷地抽出柯尔特手枪,双手持枪向前送出,目光和枪口一齐移动,巡视周遭动静。
无头尸身咝咝地喷射着血泉,直撅撅地扑倒下去,猩红的血浆像墨水那样泼洒在枯枝败叶上,而那颗脑袋却落在几米以外,滴溜打转。
密林深处,树冠封顶,枝叶漫天,藤条纵横。时正日上三竿,那知炽热的阳光被这繁茂稠密的树冠封挡在九天之外,只透射进来一块块斑斑驳驳的光影。
邓建国正隐藏在一棵参天大槐树上。密密麻麻的树叶恍若一条绿色棉被一般将他那瘦削身影遮蔽得看不清轮廓。他坐在桠杈上,背靠着树干,怀里放着一大把粗细不一的树枝。手里正拿着一根拇指粗,伸直的树枝,略略端详后,抽出81刺刀,三两下就将树枝细的一端削得有如锋利的箭尖,然后再用瑞士军刀上的钻孔锥在另一端钻开一个小洞,将羽毛插进去,这样,一枝简单的羽箭就做成功了。
片刻工夫,他那双灵巧的手就将怀里的树枝悉数削成一枝枝尖利无比的羽箭。接着,他从战术攻击包上取出一根细细的钢丝,摸过一根三尺长,形如弯月状的粗槡树枝,双手握紧两端,顺着弯曲度向内别压几下,而后用刀在两头分别割开一道槽,然后将那根细钢丝紧紧缠绷在上面,一张简易而寒碜的弓就做成了。
他用拇指配合着食指捻住弓弦,用力往开一拉,钢丝弹性十足,脸上便即荡漾出了得意的笑纹。
制作完弓箭后,邓建国用嘴咬开水壶,灌了一口水,含在嘴里,仰头望天,透过稠密的枝叶,他看到蔚蓝的苍空,浮漂着几丝云彩,a师侦察连的战友们仿佛就在九天之上看着他在敌境内孤军奋战……
第225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一)
突然之间,远处隐隐然然地传来一连串一连串嗒嗒嗒的响声,邓建国身体激灵一下,立时回过神来,倾耳细听,是武装直升机的马达轰鸣声,而且是俄式米-24武装直升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豪气顿生,冷然道:”是该让这帮龟孙子晓得邓爷爷的厉害了。”
邓建国掏出一双从国外买来的特种兵专用半指战术手套戴在双手上,打开背包,取出一把53四棱钢刺,一个塞满钢线,钓鱼线的大塑料袋,然后把战术攻击包塞进树叶丛中藏起来。
他检查完两支柯尔特手枪的子弹后插进腰后侧的枪套中,抽出腰间枪套中的国产五四手枪,插进右大腿上的战术快拔枪套里,接着将刺刀固定在左手小臂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邓建国背上m21狙击步枪、木弓和那捆削尖的树枝,如猿猴般敏捷地溜下大树。
现在,邓建国已经养精蓄锐,未雨绸缪,誓要向那些围追堵截,扰得他身心疲惫的敌人还以颜色。
一个多小时后,这片密林里闯进了两队头扎俄式三角头巾,身穿俄式灌木迷彩服,脚蹬俄式伞兵空降皮靴,形态剽悍威凌的武装人员。(.$>>>棉、花‘糖’小‘說’)
他们是敌国军队王牌31fa师,绰号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特工队员,是受命前来搜索并剿杀邓建国的精锐作战力量。
他们分为两个小队,每小队十二人。装备有俄制akm冲锋枪、ak-74突击步枪、tt33手枪、pkm通用机枪,美制m16a1自动步枪、aks-74u冲锋枪、柯尔特m1911a1手枪、m60通用机枪,格斗军刀、a红外线夜视仪、单兵短程通话器,长程无线电台……不一而足,装备绝对精良。
扑进这片翠生生的绿色世界后,他们兵分两路,从南到北散开侦搜队形。
其中一队领头的是一个陆军上尉,代号猎狗。
他同另一小队人马分道扬镳后,率领他手下的一干精兵强将雄纠纠,气昂昂地扎进了丛林里。却不曾想到,他自己连同手下的那些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菁英战士,一脚踏进了危机四伏,杀机密布的死亡地带,等待他们的是有去无回的结果。
丛林里闷热而潮湿,昏蒙蒙,雾茫茫,能见度绝不超过十米远。[.超多好看小说]越往深处走,树木越高,林冠越厚。从古到今的枯枝落叶为地面铺上了一条厚厚的地毯,一脚踏上去马上抬起来,腐臭难当的黑浆黏糊在作战靴上,臭气飘香,刺得鼻孔发痒。而隐藏在树枝叶片上的蚂蟥纷纷掉下来,不知不觉间爬到他们身上,贴着他们的皮肉尽情享受美味大餐。有毒的蚊虫铺天盖地,蜂拥而至,与蚂蟥争抢着压榨他们体内的新鲜血液。
更为恼火的是,丛林里树藤纵横缠绕,令人举步维艰。他们只能弯腰弓背,从藤条和树丛下钻过。藤本植物实在过于密集了,他就只好用开山刀砍,这一样就会发出响声,向丛林里窥伺着他们的猎杀者暴露着方位。
就这样缓慢地搜索前进了三个多钟头,他们个个大汗淋漓,人人气喘吁吁。
忽然,当先的尖兵左拳一竖,猎狗等人赶忙停下来,利索地闪到树干后面,跪姿据枪,警惕地朝四下搜视。
林间寂静如一潭死水,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视野里迷迷蒙蒙。
那尖兵在灌木里跪下身来,右手抽出刺刀,睁大双眼,左手小心翼翼地伸到草丛中间摸到一根细细钓鱼线。
这根钓鱼线绷得很紧,没有涂伪装膏,难怪他在昏暗光线下,裸眼就能察探到。
他用两根手指捏紧钓鱼线,右手握着多用途刺刀轻轻伸到导绊线下方,利用锋利刀刃配合刀鞘的方式将其剪断。
轰隆一声暴响,宛如晴天霹雳,登时震碎了丛林的死寂,惊得远处一大群宿鸟扑腾乱飞。
气浪冲腾而起,硬是将排雷的尖兵掀离地面,飞撞向侧近的一棵树干,弹落地面之时,只能看见一堆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残尸断臂。
爆炸激起的冲击波罡烈无比,掀动着密集而锋利的弹片四散迸射。
猎狗随同其余手下队员急忙双手抱头,脑袋埋低,蜷缩在树干后面,躲避着气浪冲击波和弹片的残虐。
躲过诡雷释放出的死亡能量后,他们从掩蔽物里起身,一个个脸色骤变,骇然而诧异地望着那个尖兵已经支离破碎的尸身。
他们大惑不解,他们的尖兵明明剪断了绊线,为何诡雷仍旧会爆炸?
其实,他们的尖兵被自己的眼睛给欺骗了,绷在草丛中间,隐藏得不够好的那根没有涂伪装膏的钓鱼线,不过是猎杀者的诱饵。如果他发现后不去拆而引导同伴们绕道,兴许会太平无事,但他偏要按理出牌,结果为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因为这是猎杀者用一枚****跳雷和一颗手榴弹做成的反诡雷。这种反诡雷也是釆用张力释放装置,和常规诡雷一样,也是用强力弹簧隔开两极,不同的是常规诡雷的张力装置是以插销的形式固定弹簧,一旦绊发就会使弹簧将两极弹在一起,从而引爆,但只要剪断了导绊索,插销仍处于安全位置。而反诡雷的张力释放装置则直接以导绊索拉住弹簧,若是剪断导绊索就会使弹簧释放,从而引爆诡雷,如果不去剪绊线的话,这种诡雷仍处于备炸状态。最好的办法是从旁边绕开,不要去碰它。
此刻,猎狗及手下队员们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抵肩据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缓慢地搜索着前进。
由于这片林带树木密致,枝叶繁茂,藤蔓盘结,不便于他们采用三角战斗队形。因此,他们尽可能拉开距离,相互间隔两三米。一名m60机枪手首当其冲,紧随其后的是两名步枪手,中间是猎狗本人和背着无线电台的通讯员,另外两名机枪手分布在两翼位置,其余队员则尾随其后。
十一个人交替掩护着,万分警惕地在昏暗的丛林里行进了二十多米远。
死亡大爷正狞笑着,张开双臂欢迎他们的大驾光临。
第226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二)
忽然,左翼一个手持pkm的机枪手惊叫一声,只觉得右脚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紧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潜劲从右脚传来,拽着他的右脚往起一提,脚下顿时一轻,身体跟着提离地面,继而被这股神奇的潜力倒提起来。(.无弹窗广告)
身子倒悬在空中,他才发现右脚脚腕竟然被一根木藤给缠住了。紧接着,他便看见右上方有一根被绷紧的树枝猛烈地往回一弹,而他自己正是被这股弹力高高地提到空中,身子顺着这股力道向侧近一棵树干飞撞过去。
此刻,他很清楚地看到在那棵树干上横生出一根削尖的树枝,而他就只能带着极度绝望和不甘的眼神,看着身体撞向那根削尖了的树枝。
同伴们心知不妙,侧目一瞧,只见那机枪手抛下pkm通用机枪,尖声呼叫着,被一根木藤倒吊着,在树枝的弹力作用驱动下,脚上头下地朝那根尖利树枝猛撞过去。
噗的一声,利器戳破皮肉的恐怖闷响是那么栗耳惊心,而随之而起的凄厉惨嚎声不似发自人类之口,听来是那么勾魂慑魄。
只见尖利的树枝硬生生地戳破他的肚子,破坏其内脏后又从背部穿出,树尖上还黏附着浓稠血浆,扑簌簌地往下滴。[]他的惨嚎声已变成了有气无力的闷哼,喉咙里咕噜直响,嘴巴剧烈歪曲着挤出血沫子,脸色泛出死灰,瞳孔里的光芒在扩散,渐渐黯淡下去。
他整个身体被牢牢钉在树干上,双脚在拼命地挣扎,两手胡乱撕抓着树干。渐渐的,他的挣扎变得有气无力,四肢开始痉挛,身体猛烈抽搐,两眼光芒溃散得一干二净,泛出死鱼肚般灰白,双手颓然下垂,两脚一伸就一动不动了。
猎狗一干人眼睁睁地看着机枪手被死神大爷的镰刀收割掉生命却无能为力,心急气闷之下,脸上不约而同地浮露出悲愤和惶悚之色。不少人当下就激灵灵地打起寒噤,额头上渗出冷汗。
猎狗本人明显感到有一股凛冽寒气从脚心冒到背脊骨,端着m16a1自动步枪的双手不禁瑟瑟发抖。
这一刻里,他慢慢意识到遇上了真正厉害的丛林战高手。
倘若他知道所面对的是目前在中国陆军d集团军威名煊赫,曾令他们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伤亡惨重,颜面扫地的魔鬼尖兵,恐怕他当下就得胆裂魂飞,心悸神摇。[]
就在他们怔愕之际,一道劲风飙然而至,又听得噗的一声利器戳破皮肉的恐怖闷响。只见打头阵的前锋手闷哼一声,抛下m60通用机枪,身子颤颤巍巍地打起旋儿来。他的左颈上插着一根从远处射来的尖利树枝,从左颈刺进去,戳破动脉血管和喉管后从右颈穿出来。他手舞足蹈地旋转两圈,转出几步后,颓然瘫倒下去,双手在枯枝败叶里乱抓挠几下,两腿一伸就魂归西天极乐世界。
这一下虽变起仓卒,但猎狗却是反应得出奇的快,迅速转身抵肩据枪,哒哒哒的朝左翼方向扇面扫射。因为在前锋手倒地的那一刹间,他已经通过木箭射来的方向,判断出猎杀者就隐藏在左翼。
其余队员急忙敛住惊魂,一齐调转枪口,对着左翼打出五发长点射,妄图以密集而猛烈的火力覆盖隐藏在暗处的猎杀者,为枉死的三位同伴报仇雪恨。
霎时之间,子弹横飞如冰雹,枪声密集若爆豆。
轰轰的爆炸声中,只见有一位高头大马的家伙抄着一支下挂m203枪榴弹发射器的m16a1自动步枪,恶魔般咆哮着,狠狠地发射出两枚40毫米高爆榴弹。弹片四散飞射,气浪冲腾而起,一蓬草叶树枝搓揉着石屑土块,暴卷天际。
右翼,四点钟方向,二十米外,一棵大柚木树上,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蛋悄悄地从密叶里露出来。此人胸部支撑在面前一根横伸的树枝上,左手稳稳托住一张用弯曲树枝和钢线做成的木弓,右手搭上一根削得锋利的木箭,用力向后拉开弓弦,视线随着箭尖指向慢慢移动,寻找着射杀目标。
隐藏在暗处的猎杀者就是邓建国,就是前来替死神大爷收割这些邪恶生命的魔鬼尖兵。
这当儿,邓建国已经把目标锁定为那名兀自发标的枪榴弹手。他左眼紧闭,单筒红外线夜视仪后面的右眼睁开,略事一瞄准,右手五指猛地一松弓弦,嗖的一声,一尺多长的木箭在弓弦弹力地推动下,循着邓建国预定轨道高歌猛进,撞击着空气发出呼啸,直扑目标人物而去。
电光石火过处,噗的一下,木箭凶猛地扎进那枪榴弹手的后颈窝,箭尖擦着颈椎骨戳穿喉管和静脉血管,从前脖透出一大截来。
枪榴弹手身躯猛地一颤,撒手抛开手里的武器,双手抓着穿出脖间的箭尖,双膝一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顿了顿便即上身颓然向栽出,脑袋碰在地面上,摆出一个永久性跪地磕头的姿势。
侧旁,一名ak-74步枪手射空弹匣后,眼角余光瞥见同伴猝然倒地,心知不妙,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冷不丁,一枝木箭直奔他射来,插进他左边眼眶,刺爆眼球后,卡在颅骨间,箭尖余威不衰,愣是撞得他四仰八叉地摔翻出去。
“快,他在右翼四点钟方向。”猎狗嘶喊一声,身子迅疾向右首扭转,右脚向左后方退出一大步,头部和枪口同时转向四点钟方向,右手持枪单发射击,左手闪电般抽出一个备用弹匣,将弹匣水来握持。此时,手下的队员们尽皆调转枪口,火力覆盖四点钟方向。
他用备用弹匣一碰卡笋,旧弹匣自然掉落地面,他便将备用弹匣顶端往插槽口一靠,随即向后一滑,弹匣顶端自然落入插槽之内,掌心稍一用力便将其稳稳地推到位,旋即一拉枪栓,继续三发一组的短点射。
就在他们调转枪口的当儿,邓建国已将弓箭背在身上,两脚一蹬桠杈,瘦削身形弹射到空中,连翻两个赏心悦目的空心筋斗,双手抓住一根横逸在空中的树枝,如风车般转了两圈,头上脚下地飘荡了出去。
第227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三)
待到动能耗尽,眼看身体就要急速下坠时,他双手竟然攀上一根拇指粗的树藤,用力一扯,巧妙地借用藤条张力,头下脚上地飘荡出两米远,两脚如锄头一样钩住一根树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身体重量和势能带得树枝上下摇晃,他腰身往上一挺,双脚松开,变成头上脚下,仿若猴猴一样翻了两个跟头,攀住一条垂在空中的青藤,身子跟秋千一样荡了出去。
身轻如燕,动若惊鸿
腾身飞蟾,跳跃寻仗
攀藤抓葛,随意升降
妙绝尘寰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术,让他在瞬息间就消逝在丛林里,杳若黄鹤。
哒哒的步枪点射声,轰轰的榴弹爆炸声,急促而短暂,现场响起一片换弹匣的金属摩擦声。
猎狗呼吸急促,定定地盯着枪口指向的方位,一不稍瞬,眼神里透露着几许骇惊和疑惑。他刚才影影绰绰地看到有一条瘦削身影,如幽灵那般从四点钟方向的一棵大树上飞将下来,凌空翻了两个跟头后就消逝在林木间,他尚未及瞄准,那人已经无影无踪。
猎狗揉了揉眼睛,指挥着剩下的六名队员,靠拢上来,各自负责一个方位,原地凝神警戒。[.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七个人,十四只眼睛,四面八方都在其火力监控之中。
只不过,光线昏暗,树影婆娑,视界模糊,根本察看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来。
地上三具还在微微痉挛的尸体,加上钉在树干上的那具被尖利树枝穿胸而过的尸体,在森罗殿般的黑森林里,颇让人毛骨悚然。
猎狗的军事素质虽然极其深湛,但面对那似鬼非人的敌手,不由得汗毛俱竖,浑身遍起鸡皮疙瘩。他根本无从确定刚才那条惊鸿一瞥的人影,究竟是人还是鬼?
他和手下的队员都是从各个部队精选出来的优秀士兵,均经过严格的丛林战训练,还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尤其刚才被诡雷炸飞了的那个尖兵,是从军十多年,曾与美国佬血战过,同中国军队交过手,实战经验相当丰富,丛林战的水平毋容置疑,没想到落了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可悲下场。
猎狗惊魂不定,其余队员亦是浑身起栗,冷汗涔涔。
五位来自不同的军兵种,却曾经同生其死的特工队员莫名其妙地魂断命残,耗费了大量弹药居然连敌人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这分明是在跟魔鬼交战。
他们仿佛看到了死神大爷正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狞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噗的一下血浆飙射的恐怖响声,突如其来,立姿据枪警戒的一位akm冲锋枪手身子猛不丁地打了一下颤,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脑袋上炸一团红白相间的黏糊液物,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发出便寂然不动了。
猎狗心弦狂颤,扭头一瞥,见那冲锋枪手的双眉之间多一个血洞,白的脑浆,红的稠血,箭一样飙射到空中,分外凄艳。
“呀…我给你拼了。”
其中一位队员终于被漫无边际的死亡恐惧摧毁了心志,像失心疯骤发一般,尖呼号叫地抄起akm冲锋枪朝七点钟方向冲去。
“回来,你疯了。”猎狗大惊失色,想阻止已是不及。
“狗杂种,有种你就给我滚出来,你杀了我兄弟,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杂种…”
这厮用一口安南语摧心剖肝地嚎叫着,端着akm冲锋枪,哒哒哒的连发扫射,子弹泼水似倾泻而去,打到树干上掀得碴屑乱飞。
打光一匣子弹后,他边疯狂地往前冲,边掏出一个新弹匣换上,接着尽情地发标。
疾步狂奔中,他猛不丁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转念,便听得轰轰两声巨爆,脚下登时腾起两团火光,身子便被一股刚猛的力道掀离地面,在空中连翻跟头。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的下身齐腰部位置已经不翼而飞,上身拖着一大把血淋淋的肠子,径直跌往地面,他方始觉得生命在迅速衰竭,可是意识顿然消失,连一丁点肉体痛楚都没觉察到,就这么轻松地步入了黄泉之路。
原来,这厮只顾着尽情泄愤,却忘记了脚下隐藏着暗桩。左脚勾上了拉在枯枝败叶中的一根钓鱼线,引爆了两颗82-2型手榴弹。
小队的弟兄一个接一个的溅血殒命,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猎狗等人被这隐藏在黑暗中的死亡威胁残虐得心悸神颤。
一个m16a1自动步枪手赶紧戴上夜视仪,闪到一棵小树之后,双膝着地跪下,左手撑地,上身顺势向前卧下,迅即以双手手肘支撑上身,双腿呈外八字自然分开,贴紧地面。卧倒之后,他身体躯干与步枪瞄准线的夹角呈三十到四十五度之间,凝神专志地警戒着自己所责责的火力控制区。
猎狗进退维谷,无奈地指挥着另外三名队员效仿m16a1步枪手的做法,从头盔上方拉下夜视仪,以树干为掩体,或跪姿或卧姿据枪,全神戒备。
他们寸步不敢动,被粘在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因为邓建国神出鬼没,声东击西,让他们根本分不清丛林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敌人?多少陷阱和诡雷?他们甚至不知道要搜索的敌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现在,林子里寂静如死,只能听见一片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硝烟味、火药味夹着血腥气侵吞着原本清新的空气。
场面紧张得无比复加,杀机密布在丛林里每处角落。
半个小时一瞬即逝,敌人仍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猎狗小心翼翼,低姿匍匐到通讯员旁边,打开无线电台,抓过话筒和耳机,压低声呼叫:”猎狗呼叫山狗小队,听到请回答。”
耳机里响起一片嘈杂的静电噪声,传来对方的回应:”我是山狗小队,收到。”
稍顿,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猎狗,我是山狗,完毕。”
猎狗焦急地对着话筒喊道:”山狗,我们小队中了中国人的埋伏,伤亡惨重,被困在b区不能动弹,需要你们支援,赶紧向我们靠拢,完毕。”。
“猎狗,我们这边也有五人阵亡,其中三人中了陷阱,另外两人踩上了诡雷,请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向b区靠拢,完毕。”
耳机里传来一片静电噪声,对方已经收线挂断。
猎狗懊恼地扔下耳麦,和手下队员一道展开了漫长而焦灼枯等待援。
一晃又是个把小时过去了,敌人仍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山狗小队也未有火速驰援的迹象。
他们视野里除了草木藤蔓,便是绿油油的一片,耳朵里不时听到远处传来枪炮声,紧一阵的松一阵。
第228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四)
猎狗心知肚明,友邻小队撞见了魔鬼,亦是自顾不暇,等他们前来解围根本没有指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恐惧和绝望压得他崩溃了,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勇气和豪胆敦促着他无畏死亡威胁,腾地起身冲出掩体,昂首挺胸,对着空荡荡的丛林,摧肝沥血地嘶吼道:”王八蛋,有本事你就给我滚出来,你不是想把我们全都杀光吗?来呀!开枪。”
他一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骂着,一边端着m16a1自动步枪朝四下胡乱扫射。
“有种就出来吧!王八蛋,有胆子就出来给我单挑,这样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他脸色铁青,脖间青筋暴突,印堂发黑,呼吸急促。
猎狗海阔天空地发泄一通后,树林仍旧寂静如死,敌人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直挺挺地伫立在开阔地带,叫嚣了这半天,竟然安然无恙,敌人似乎已经被他吓跑了,也仿佛从树林里蒸发掉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邓建国非但没有被他们吓跑,而是赶去照顾友邻小队去了,暂时撇下他们,让他们多活几分钟,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还眷恋人世间的百媚千红。
且说代号山狗的中尉小队长听到代号猎狗的上尉呼叫后,立马率手下队员火速驰援。
丛林里昏蒙蒙的,盘缠纠结的枝蔓藤条,密集繁盛的树干草叶,屏蔽着他们的视线。
五名同伴的惨死,让他们对隐藏在灌木和草丛间的吊环、尖刺、巨木等陷阱和诡雷心有余悸。
他们以单线队形搜索着行进,相互间隔五米左右,一边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敌情,一边留意着脚下随时都可以索魂夺命的陷阱和诡雷。.
缓慢行进之间,他们提枪上肩,右手在上紧握枪把,置于胸口处,食指弯曲置于扳机护圈上方,轻贴枪身,而枪托抵紧肩部,枪口以四十到四十五度角指向地面,双目警戒敌情。这样的持枪姿势能够确保对突然出现的目标作出快速瞄准,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也不易疲劳。
山狗深谙丛林游击战,也曾在抗美救国战争中用杀人机关整得美国鬼子够呛。因而,他在五名手下队员连续毙命后,分外小心,亲自带着小队里另外两名工兵出身的队员充当前锋手,凭着过去丛林作战积累的经验和特殊嗅觉,为小队扫清那些危险的障碍。
龟速地向前行进了近百米远,他们已在草丛间、灌木里、树枝缝中、树桩间、枯枝败叶堆里……解开十几个用藤条和尖利树枝做成的吊环陷阱,剪掉好几根用钓鱼线和手榴弹做成的诡雷陷阱。此时,他左侧一名队员跪在地上,用一根细木棍试探到草丛里拉着一根细钢线,拿着剪刀正要去剪断这根导绊索。便在此刻,一道亮线划破林中紧张的空气,电火般飞射到这名队员的前额处消逝,瞬间变成一道血箭从后脑穿出,射到一棵树干上掀下一大块树皮来。
只见这名队员的脑袋猛地向后一甩,身体同朝后猛倒,双脚翘起老高,旋即就寂然不动了。双眉之间开了一个大血窟窿,血液搅拌着脑浆,浇染得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斑驳陆离。
山狗反应超级灵敏,枪声一响,他立即就通过弹道和角度判断出了方位,当下左脚向前跨出一小步,左手反手伸向左后方,右手单手持枪,怒指十点钟方向,打着三发的短点射。哒哒哒的脆亮枪声中,他屈膝向后坐下,屁股甫始接地,双脚立即分开,双手手肘支撑在双腿膝盖内侧,上身前倾,双肩水平,ak-74步枪枪托紧贴肩部,又是三发一组的短点射。
听声辨位、出枪、短点射、立姿变坐姿据枪,几个战斗动作竟在三秒内一挥而就,其单兵战斗水平,着实令人侧目。
两组三发短点射之后,山狗立马一个侧滚翻,运动到旁近的树干之后,立起身子,仰角射击,便听得哇呀的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嗥,破空传自左首十点钟方向,紧随其后便是扑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沉响。
“打中他了,我终于打中他了,王八蛋完蛋了。”山狗当下满心欢喜,笼罩在脸上许久的惶悚与悲愤之色荡然无存。
手下队员们亦是欣喜若狂,他们心想:这下终于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另一名同是工兵出身的特工队员很是急不可待,刺棱一下直起身来,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试探出地面有无异状,确定安全后,右脚跟进,轻轻靠到左脚旁边,身体略微前倾,重心偏向左腿,慢慢悠悠地逼近前去确认结果。
孰不料,他刚行进了不足十米远,颈左侧陡然炸起一团血雾,他扑通一下向前栽倒,脑袋抢先与大地接触,竟然不偏不倚碰在了一根拉在草丛里的细钢线之上,轰的一声,他便被数以百计的锋利破片生撕活裂。
这一下变起仓猝,山狗当真始料未及,急切里双手抱头,蜷伏在掩蔽物里,躲避着那足以致人死命的手榴弹破片和气浪冲击波。其余队员也赶忙躲在掩体里,不敢稍有妄动。
适才他们听到的那声惨叫是邓建国故意装出来的,随之而来的高空坠物之声,不过是邓建国割断了绳子,让吊在树杈上的一只死野猪坠落在地面上,从而制造出已经自己被击中的假象。
现在小队里精通陷阱机关的队员就只剩下山狗本人了,邓建国只要解决了他,其余四人不过是釜底游鱼,想要他们的命,当真是轻而易举。
“妈的,这王八蛋究竟是不是人?怎么不死?”
山狗怒愤填胸,总算身体力行地体会到跟魔鬼作战的滋味。
谁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狼,现在已经不言而喻。
“夜视仪。”山狗气急败坏之下,粗声大气地喝令硕果仅存的四名队员戴上单兵夜视仪。
他们眼前登时出现一片淡绿色景象,除了随风摇曳的树枝草叶外,几乎看不见有任何活物的影子。
敌人究竟在那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惜他们没有装备热成像仪,邓建国展转腾挪,蹿跃蹦跳,已经如同猿猴一般借助树枝、藤条间的张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们背后约莫二十五米远外,躲在一棵大树腰上。
第229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五)
邓建国把m21狙击步枪往腰后一甩,从背上取下木弓,然后把最后一枝木箭搭在弓弦上,用力往后一拉,箭拔弩张。(.棉、花‘糖’小‘说’)这一回他把射杀目标锁定为山狗小队的通讯员。
邓建国藏身的树腰距离地面有十米左右,而敌方通讯员跪在二十五米外的大树下兀自据枪警戒,刚巧与邓建国的阵位构成四十五度对角线。更为有利的是,那通讯员是背对他这个位置。
邓建国心里阴冷一笑,把箭尖压在通讯员的背心上,右手五指猛然一松,木箭在巨大弹力推动下,带着死神大爷的狞厉笑声,噗的一下将那通讯员穿了个透心凉。
得手之后,邓建国迅即丢下木弓,双脚狠力一蹬树桠杈,一个巧燕翻云,身子凌空转体一周,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圆弧,纵跃到两米以外。
哒哒哒的骤急枪声之中,弹雨立时覆盖过来,打得那棵大树落木萧萧。便在此刻,邓建国的动能已经耗尽,在即将转化为下坠的势能之际,他左手竟然奇迹般抓住一根空中垂下的粗藤条,身子向后摇荡了一下,单脚用力蹬上一根树枝,如同秋千一样飘荡出去。接着,他双手脱开藤条,掣电般攀住一根手腕粗的树枝,风车也似的转了一圈,借助展转带起的动能,头上脚下地飙射向三米外的一棵大柚木树。(.)
攀藤抓葛,稍有着手之处便可借劲用力,随意升降。
真让人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人猿泰山。
山狗小队硕果仅存的三名队员当真是胆裂魂飞,竟然在弹药告罄之下,仍旧不停地扣动着扳机,击针空撞枪膛,锵锵作响。
“妈的,这王八蛋到底是人还是鬼?”山狗脸色铁青,印堂发黑,眼珠都快脱眶而出。
他戎马十数载,身经百战,从未遇见过此等骇人听闻的怪事,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麾下的一干弟兄折损过半,照此下去,全军覆没已是必然。
夜视仪的视场里依然是绿油油的一片,树影摇曳。
耳际里仍然是哗啦啦的一团,风声飒然。
山狗骑虎难下,愤懑搅拌着惶悚有若一双魔爪疯狂撕裂着他的精神防线,抓揉着他的豪胆和斗志。
猎杀者最终成了被猎杀者,此等结果,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山狗愕怔片刻,算是豁出去了,率领硕果仅存的三名手下呈单线纵队,委委缩缩地向前行进了百多米远。(.)
他不断地从枯枝败叶里解开藤条做成的绳索,从树桩间剪断绷直的钓鱼线,却出乎意料地发现这些居然都不是真正的陷阱机关或者诡雷装置,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们的玩艺儿。
他简直懵了,搜肠刮肚都揣摩不到这个可怕的敌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而是引颈受戮却无所做为的漫长煎熬。
“我在前开路,你们在后尽量以三角战斗队形,前进。”山狗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想出了这个权宜之计,实际上在谷子里是想抛弃手下的三个累赘。
于是,山狗抢在前面开路,手下仅存的三名队员成前二后一的三角战斗队形推进,m16a1步枪手担任尖兵,后面的枪榴弹手,m60机枪手负责掩护,慢慢向前行进。每推进三到五米就要停下来,尖兵警戒,后面两个人前进,越过尖兵,变成倒三角然后推进两三米停下来,尖兵上来越过两人,变成正三角。就这样机械地变换着侦搜队形,慢慢腾腾地向前推进。
只是很可惜,他们所要对付的是神出鬼没的魔鬼尖兵,这种三角战斗队形固然可靠,但要在遭到敌方小组伏击时,才是防守或者突击的最佳选择。现在,他们连邓建国的影子都没发现,就是再先进,再久经实战考验的战斗队形也未必管用。
他们更不曾想到,邓建国已然利用轻身术和翻腾功,悄无声息地掩近到他们后面不及二十米远的位置。
现在是林间的一处开阔地,少了林木、藤蔓和荆棘的阻挠,三名队员收拢到一起,停止行进,背靠背地据枪,歇息和警戒。估算了一下步数,少说也行进了一百五十多米,平安无事,紧张至极的心弦也该松驰一下了。
他们歇息后,恢复起三角队形继续前进,走了五米远,变换成倒三角。就在此刻,殿后的m16a1步枪手猛可里发出一声惊叫:”天啦。我完了”。
前面两名同伴闻声急忙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一瞥之间,见不远处的一棵树竟然奇迹般地活动起来,一根木藤套住步枪手的右脚,头下脚上地把他提离地面,高悬在虚空里荡起了秋千。
两名同伴惊慌之下,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霎时之间,嗖嗖之声大作,一阵箭雨遮天蔽日地覆盖过来。他们顿时在箭雨中抖缩着身子,跳起了死亡芭蕾。
箭雨有如龙卷风一般起于刹那间,结束于瞬息间,只见他们全身插满了拇指粗、筷子长的树枝,活脱脱成了血刺猥。悬吊在空中晃来荡去的那个步枪手亦然,血珠子仿若雨点般扑簌簌地往下滴。
山狗在步枪手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瞬间,双手抱头,一个前滚翻,利落地躲进灌木丛里,堪堪避过了箭雨的袭击。
良久,山狗才从掩蔽物里起身,漠然地看了看三个同伴那血刺猥般的尸身,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闪身到一棵大树后,凝神细听片刻,周遭毫无异状,便低姿持枪,以更为安静和平稳的拖步前进方式,慢悠悠地移动着步伐。
林子间一片冷寂,恍若一潭千年不波的死湖,只是时不时传来两声怪鸟悲啼,颇让人心惊胆寒。
就在此刻,山狗那高度灵敏的神经倏然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异常响动,一股罡风罩体撞来。他的意念跟身体反应一样机敏,掣电般旋身,面朝来敌方向,瞥见空中飞来一条瘦削身影,一双穿着丛林作战靴的脚板在眼前一闪,前胸便如同突然遭到一根木棒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出去,硬生生地撞在一根树干上,重重地弹回地面,四肢百骸顿然似生折一般,胸口气血翻涌,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顾不上去品尝肉体痛苦,当下双腿和背部蜷曲,一个侧滚翻,利索地直起上身,进入跪姿据枪待射状态。
第230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六)
那条人影双手抓着一根绳子,一脚踹翻山狗之后,飞快地荡了回去。此人正是前来向山狗索魂夺命的邓建国。山狗一时无法捕捉他那往回飞荡的身影,他双手陡然松开绳子,四肢蜷缩,落地有如皮球似的向前滚动,堪堪地避过山狗射来的子弹,滚圆的身体躲进了一棵大树之后,扭了两扭,变成跪姿。
邓建国喘了两口粗气,顿觉腰部四肢生疼无比,然而他无暇去顾及这些,挪了挪身子,抽出柯尔特手枪,奋力甩动右手手臂,咔啦一声,单手送弹上膛。
他尝试着从树干右后侧探头观察敌情,一组三发短点射飙然而至,他赶紧缩头回去,一块飞溅的木碴敲击在他右脸颊上,痛得直冒泪花。(.好看的小说痛楚神经一活跃,灵光乍现,他掏出一枚64式木柄手榴弹,拔除引信,伸到树干右侧贴地抛掷出去。
山狗正自火力压制躲在树后的敌人,冷不丁地瞥见一枚手榴弹跳到不远的枯枝败叶堆里,嗤嗤的冒起白烟,当下心知不妙,迅急俯伏起身子,将脑袋埋进面前的草丛里。因为他戴有夜视仪,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会使双目短时失明。
轰然一声巨响,气浪冲击波卷得枝叶漫天飞舞。
邓建国乘隙从树干鱼跃而出,双手抱头,连续打滚,径直朝右首一棵树干下滚进。而此时,山狗直起上身,端枪对着兀自滚进的邓建国连发扫射,一颗颗子弹追着他流畅而飘逸的身姿,掀得地面草泥滚滚。
山狗单手据枪扫射,左手自胸前的弹袋里掏出一个备用弹匣,直接撬掉旧弹匣,将其推进插槽内,一拉枪栓,准备继续以相对密集的火力压倒躲在树干后面的敌人。然而,邓建国偏生抓住对方单手换弹匣的短促空隙,左脚狠力一蹬树干,似怒箭离弦那般飙出掩体,身子在空中侧后倒,右臂伸往敌人方向,手腕挺起,砰砰砰……柯尔持手枪立刻发出渴望战斗的清鸣。(.好看的小说
山狗刚自拉动枪栓重新上膛,忽见眼前人影一闪,条件反射地来了一个侧身翻滚,一颗11.43毫米的子弹擦过他脸颊,气浪灼烫得他肌肉如火炙一般。他避过敌人射来的子弹后,双肘撑地支起上身,卧姿据枪,打起了五发长点射。
邓建国侧身倒地,手臂和肩头抢先与大地接触,身体顺势向前翻滚出去,兔起鹘落般的躲进一堆灌木丛里。他的战术规避动作变化多端,毫无规律可循,实为世上罕见,山狗的单兵战斗技能已经登堂入室,枪法堪称精道,但丝毫逮不着他,只能望洋兴叹。
空仓挂机,山狗直起上身,将挂着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ak-74步枪甩到左腰后侧,右手急如星火般从右边大腿上的战术快枪套里抽出tt33手枪,左手在枪身一滑,拉动套筒上膛,砰的一声,一发子弹脱膛直奔目标而去。
邓建国从灌木丛里鱼跃而出,一颗子弹贴着头顶掠过,掀开了盖在头盔上的披头。他双膝刚一跪地,又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山狗已射出第二颗子弹,他上身奇异地往左拗折,成四十度角弯曲,那颗子弹刺溜一下从他肋间擦过,蹭破了衣襟。
山狗抢先一步开枪,然而邓建国却倚恃多年研习的少林柔骨功化险为夷。
就是在这星飞电急的当儿,邓建国右手上的柯尔特手枪也响了,子弹在山狗的手腕上炸开一个巨大血窟窿,tt33手枪脱手而飞。
没等山狗的神经感触到肉体痛苦,邓建国上身已经弹回原状,同时右手向上一抬,扣动扳机,狠狠地将一颗子弹推进了山狗的印堂。
枪响爆头,肝脑涂地。
不足十米远距离,11.43毫米弹头所爆发的巨大能量着实惊人。
山狗的胸袋猛地向后甩出,头碎骨裂,脑浆搅和着血水骨碴,有如浆糊一样四散溅飞。
邓建国倒吸一口冷气,食扣勾住手枪扳机护圈,转了两圈后,潇洒地插入肋间枪套里。
现在,他该赶去打发撇在一边很久的另一队人上西天了。
那个代号猎狗的上尉小队长,此时正自诚惶诚恐地带着残余的队员们,在这杀机密布的丛林里进行着死亡行军。
他们时不时听到五六百米外有枪声响起,松一阵的紧一阵,最后竟然偃旗息鼓。
夜暮降临,林间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宛若森罗殿。
他们透过夜视仪环视四周,丛林里所有的生物都是蒙上了一层奇怪的淡绿,那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的树草,闪动着阴森诡异的光晕。
猎狗心知肚明,友邻的山狗小队已经凶多吉少。他更清楚眼下的情势,照此下去,非但连那个神秘中国军人的汗毛都伤不到一根,反而被人家当猎物一样杀得鸡犬不留。
那中国侦察兵太高深莫测,实在太可怕了。
只是就这样狼狈不堪地溃逃回去向队长姚涛交差,等待着他们的将是酷厉的军法伺侯。
猎狗已是骑虎难下,只能赶鸭子上架硬撑下去了。为了增加逃生的几率,他深思熟虑后,决定把五人分成两组,他和通讯员一组,其余三名队员为一组,兵分两路沿原路往回撤。
兵力极其薄弱还要分散行事,岂不是明摆着让魔鬼尖兵各个击破。
其实,无论聚集还是分散,魔鬼尖兵都能有机可乘。
猎狗还算懂得灵机变巧,刚才合兵一处被人家逐个收拾掉,索性就冒险分散开来,试试运气。
于是,他带着通讯员抢在前头,一前一后,带着满脑惊魂,循着原路往回撤退。
其余三名队员呈倒三角战斗队形尾随其后,两组人马相互间隔距离为二十多米。
原路没有陷阱机关危胁,猎狗和通讯员渐渐加快速度,撤退变成了夺命狂奔,把后面三位同伴越甩越远。
“妈的,他竟然扔下我们三个,自个儿逃命去了。”
“这王八蛋真他妈不是东西,回去一定找队长告发他临阵脱逃。”
“要不是军令不可违,我他妈才不在他手底下忍气吞声。”
后面三人见猎狗撇下他们不管,当下气得骂起娘来。
“贪生怕死之辈。”其中一名高个儿啐了口唾沫,气呼呼地道:”像他这种怕死鬼还当小队长,姚团长真是瞎了眼。”
第231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七)
另一个身材魁伟的家伙悻然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谁让他跟姚团长是地地道道的老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还有一个瘦矮的仁兄怒冲冲地道:”大不了一死,那个战士不是为了国家卖命,为了高高再上的头头们的宏图霸业而死。”
“说得不错,我们要是阵亡了,组织会付给我们高于我们工资三四倍的怃恤金。”高个儿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勇,可惜是为他们安南统治者的狼子野心而卖命的牺牲品。
“你要是不在了,这笔钱还能让老婆孩子花上十年八年的,我******是光棍一个,就是再多的钱也不知道给谁花。”瘦矮的仁兄怅惋地叹息一声。
话音刚落,忽地听得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声音喊道:”没处花吗?那就让我来替你花好了。”
三人齐齐一怔,循声搜视,只见有一团瘦溜的黑影轻捷无声地从右首的一棵大树上飞落而下,背上吊着一根绳子。
三人虽听不懂中文,但当下就意识到神秘莫测的中国侦察兵终于现身了,他们的死期马上就到了。
三人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惊人的反应能力,齐刷刷地举起手里的枪,齐刷刷地扣动扳机,哒哒哒,嘟嘟嘟,三支自动步枪一齐打响,喷出的桔红火舌,宛似三条火鞭凶狠地抽打着那团黑影藏身位置的树木枝叶。(.棉、花‘糖’小‘说’)
只是那条人影落地的刹那间,四肢猛然蜷曲折叠,缩成球状,骨碌碌地滚动滚动,忽地伸展开来,如头猎豹一样,刺棱一下就扑到一棵大树后面,子弹追着他移动的轨迹铺天盖地的扫荡过去,霎时间,枝断叶落,木碴碎块,噼里啪啦的纷飞溅扬。
那黑影消失几秒钟后,霍地又从大树的另一侧飞身跃出来,像一枝脱弦的利箭,嗖地射了出去,眨眼间就射进另一棵大树后面,不见了,飞蝗似的弹雨又跟着泼洒过去,又扬起纷纷洒洒的残枝碎叶,还没过得五秒钟,那黑影又闪身出来,三个家伙刚刚摆动枪口指向,那黑影身子一晃,缩了回去,未几,竟然像个大皮球,骨碌碌地从大树另一侧滚翻出来。
忽左忽右,时跳时蹦,像猴子那样灵活便捷,似蝴蝶一般飘逸,棋布星陈的树木很好地为他遮挡了弹,很快,他就逼近至三名敌人前方不足十米处。
锵锵锵,撞针空击枪膛的金铁碰鸣声中,摧枯拉朽的死亡弹幕消散,三名敌军精英利索地将弹药告罄的自动步枪甩到腰左后侧,各自伸手去右大腿外侧去拔手枪,他们的手指头刚刚触到枪柄。(.无弹窗广告)
砰砰砰三声枪响,三颗子弹嗖嗖嗖的扎进他们跟前的地面泥土中,扑扑扑的炸起三股泥浪,他们赶紧把摸到枪柄的手缩了回去。
那条黑影飞跑中猛地出脚一蹬擦过身旁的一株小树,唿啦的一个利索的腾空筋斗,潇洒地落到三个敌军精英跟前五米处,腰杆一挺,右手上的柯尔特手枪怒指着他们,只要他们中有人稍有妄动,印堂立刻就会开出一个大血洞。
三个家伙齐齐发出呀的一声惊呼,他们在夜视仪的淡绿视场里,看见一个身穿中国侦察兵特制的大五叶迷彩服,生得纤巧瘦削的中国军人,如泰山般,巍然卓立在他们跟前,他没有戴夜视仪,一双寒星似的眼睛,迸射出两道风刀霜剑般的寒光,直照他们那满是栗色的脸庞上。
三个家伙不约而同地打了几个激灵寒噤,各人只觉有一股仿佛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气瞬间袭遍全身各处筋脉。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你们可以用刀,三个一起上。”邓建国的声音冷若冰霜,这一回用的竟然是一口非常流利的安南语。
三个家伙稍许愕愣后,相互面觑一下,各人抽出手枪,退掉弹匣后,抛到一边,然后取下身上的步枪,弹药装具,武装带和通讯设备,丢到地下。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刷地拔出短匕,左脚踏进一步,右脚在后,双膝微微弯曲,左臂和手掌成防守姿势,右臂下垂右手反握刀置于右腿外侧,呈格斗准备姿势,另外两人也效仿他,拔出匕首,摆出一副要跟邓建国决斗的架式。
呵呵的笑了笑,邓建国拇指一按弹匣卡扣,弹匣咚的一声掉在地下,他甩手把空枪往旁边一扔,鼻子里吭了一声,右脚抬起,右手从固定在小腿部的刀鞘里抽出53四棱钢刺,置于身前,左臂下垂,袖筒里滑出81刺刀,反握刀柄,将刀子隐藏于左大腿后侧,左脚踏前,右脚在后,寒星闪耀的双眸,定定地瞪着面前的三个严阵以待的敌人。
双方成自然格斗式持刀,彼此怒目而视。
三个敌人被邓建国眼里暴射出的凛冽杀光威逼得浑身起栗,头皮发炸。
相互对视一眼后,高个儿终于忍不住邓建国那种冰刀霜剑似的目光,暴吼一声,腾地起身,抢先向前凶猛扑出,右手一挺,举刀刺向邓建国咽喉,刀锋隐挟风雷之声,来势着实非同小可。
高个儿欲先下手为强,然而邓建国偏生原地不动如松,就在高个儿的刀尖即将触及咽喉的瞬间,上身奇异地往右拗折,脑袋一扭一偏,刀锋擦着颈侧而过,刀风触体生寒。
闪身避过高个儿这凌厉威猛的杀着后,他掣电般弹回身形,抢先上步,左手反握81刺刀从上往下斜行劈向高个儿持刀的右手腕。
噗的一下,一股猩赤血箭暴射而起,高个儿右手腕的桡动脉被割断。
邓建国上步不停,左手顺势向上提,手腕一翻,刀刃由下向前,用力斜划而出,一道冷电寒芒宛如流星奔月,在高个儿右边颈侧一闪即逝。
此刻,高个儿右手腕血流如注,m9军刀掉在了地上,双膝一弯,直撅撅地跪了下去,嘴唇剧烈抽搦着,他左手伸到右边颈侧一摸。
一大股血箭从他右边颈侧标射而出,像水管突然爆裂一样,咝咝的喷出一米多远。
他发出哇呀一声冤鬼泣血般的惨曝,上身重重向前栽出,嘴巴与大地亲密接吻,摆出了一个永久性跪地磕头的造型,只是血如泉涌,染印着一地枯枝败叶。
一步两刀,邓建国在电光石火间就割断了敌人前锋手的桡动脉和颈动脉血管,从而使其大出血,瞬间呜呼哀哉。
高个儿只是一个照面就了了帐,另外两名敌人已是胆裂魂飞,极度绝望之下,拼命之心有如火山狂爆。
第232章 秒杀敌军精英小队(八)
他俩相互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对邓建国形成包抄,欲前后夹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仍然右手正握53四棱钢刺,置于正前方,左手反握81刺刀藏于左大腿后侧,酷厉的眼光泛视着两个敌人的动向。
双方怒目对视片刻。
正前方的魁梧敌人嘴唇翕动两下,怒吼着,突然一个箭步前冲,右手握刀由下向上猛地刺向邓建国腹部。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右脚往右前方跨一步,腰肢一扭,右手握着53四棱钢刺顺势一挥,铮的一下,响起一声金铁交鸣,魁梧敌人上刺的刀锋被格开。
电光石火的一瞬,邓建国身子奇异地旋转,左手反握81刺刀水平挥击,刀光在虚空里划出一道粗劣的弧线,锋锐的刀刃从左向右猛然从魁岸敌人的咽喉处拖过,旋即右脚一抬,奋力一脚踹在魁岸敌人的肚子上,嗵的一声,那敌人竟尔倒飞了出去,撞在树干上弹回地面,脖间鲜血狂喷,四肢抽搐两下便寂然不动了。
割破魁岸敌人喉管和静脉血管后,邓建国的动作毫不稍顿,就在身后的瘦矮敌人跨步前刺,刀尖即将触及腰部欲刺穿肾脏的那一刹间,腰肢向左拗折,闪过这凌锐至极的一刀。
紧接着,邓建国腰身一挺,弹回原状,闪电般旋身,右手正握53四棱钢刺,借着瘦矮敌人还没来得及收身向后滑步闪退的毫秒间,猛力刺进其腹部,向上一挑,穿透了肺脏。
瘦矮敌人顿时面部肌肉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连串奇怪的响声,嘴巴歪曲着挤出一股带着气泡的血沫子,四肢筛糠似的痉挛起来,鲜血沿着53钢刺的十字形血槽汩汩涌冒。
邓建国断然为他解除痛苦,拔出钢刺的同时,侧身右脚暴起,狠狠一个右侧踹腿,砰的一声击中他胸部,硬是将他踹飞出老远。
三个敌人尽管老练精干,训练有素,但跟魔鬼尖兵一比,未免相形见绌。
这不,邓建国在兔起鹘落间就打发他们到死神大爷跟前报到去了。邓建国喘了两口气,在尸体上蹭干两把刺刀上沾附的血渍后,下面的死亡动员令该发给谁呢?
且说代号猎狗的敌军上尉带着他的通讯员,一前一后的沿着来时走的路线往回折返,电台里忽然响起一阵噼哩叭啦的静电噪声,接着就是一个他们熟悉莫过的声音:”猎人呼叫猎狗,听到请回答。[.超多好看小说]”
猎狗停住脚步,从通讯员身上取下无线电台,提在左手上,右手拿起耳麦,焦躁地回道:”猎人,我是猎狗,收到。”
“猎狗,你们现在的位置那里?搜捕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耳机里问话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敌军王牌31fa师特工团上校团长姚涛。
“猎人,丛林里满是陷阱和机关,我们现在伤亡惨重,这个中国军人高深莫测,枪法如神,直到现在他连脸都没有露一下,弟兄们都折损了大半。”猎狗苦丧着脸,沮丧地回着话,心里迫切地奢望着上峰赶快下达撤退的命令,因为他实在惧怕死亡,实在缺乏面对那神出鬼没的恐怖人物的豪勇之气。也难怪,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山狗小队呢?”
“我已经跟他们失去联系有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失去联系有一个多小时了?”耳机里姚涛的声音显得非常的震惊。
“是的,我们伤亡惨重需要撤离,否则照此下去会全军覆灭,那个中国侦察兵实在太可怕了,他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猎狗厚颜无耻地打起了退堂鼓,显然是吓破了胆。
“什么魔鬼不魔鬼的,你们要赶紧找到他,然后干掉他,不然你要么掉头回来见我,要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姚涛的态度坚决如铁。
安南军队也是有着钢铁般的军纪的团体,执行起来也是不折不扣的。
“不是我们在找他,现在是他在把我们一个一个的干掉。”猎狗脸色极为难看,非常悔恨自己所选择从事特工队指挥官的这条路,更怨恨自己运气怎么如此的背,招惹过那么多的中国军人都没事,今天却撞上了一个比魔鬼还可怕十倍的恐怖人物。
“你们先撑着,另外两组援军马上就到了,说出你们的位置。”
“猎人,我们的位置在……”
此际,一阵夜风突然卷过丛林,树影摇曳,草叶晃悠,哗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然而,在这黑咕隆咚的阴森林里,听来好生让人毛发悚然,就好像是恶魔在梳理着头发。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已成惊弓之鸟的通讯员瞳孔猛烈扩张,低姿抵肩据枪,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在他身后有一大堆枯枝败叶,这时却奇迹般活动了起来,敢情真是魔鬼驾临了吗?
一双手慢慢地伸了出来,轻轻地朝他右脚摸去。
那通讯员在高度恐惧感的刺激下,听觉神经十分敏锐,蓦然觉察到身后脚下有奇怪的响动。
他心里惕然一惊,左脚立马向右后方跨出一步,便欲扭转上半身,那双手电闪般抱住他的右脚,用力一向后一扯又向前一送,力道当真迅猛异常,他脚下不稳,身体登时失去重心,竟尔被那双手掼了个狗啃泥。
他上身重重仆地,嘴巴鼻子抢先与大地接吻,顿时口沫混杂着鼻血横溅,酸甜苦辣一齐上涌,眼前金星乱冒。
一条瘦削人影从枯枝败叶中蹿腾而起,宛若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猛禽,一个漂亮的鱼跃,扑到那通讯员的后背上。
那通讯员在生死存亡之际,反应灵敏异常,就在那条人影还未骑住他后腰的瞬间,左手用力撑地,上身猛挺而起,右手曲肘,狠狠地向后撞击那条人影的胸腹。然而,那条人影用右手一拨,格开他的肘尖,右腿蜷曲,小腿压住了他下身,他右肘再次猛力撞击那人影的胸膛,孰不料,对方的上身居然奇怪地向内弯曲,胸腹骤然收缩。那人影躲过他坚硬的肘尖后,左手如电般托住他下巴,狠力往上一提又往后一带,肩膀顶住他的后脑,左脚脚尖踮地,膝盖猛顶他的腰眼,右手正握一把53四棱钢刺,刀身一横,刺尖深深地插进了他右颈侧,刺穿了他的颈动脉血管之后从另一侧穿出来。
那条人影正是前来向他们索魂夺命的魔鬼尖兵。
第233章 魔鬼尖兵又赢了
十步之外,猎狗正提着无线电台,拿着耳麦向上峰讨救兵,冷不丁地觉察到身后有巨大响动声发出。(.无弹窗广告)他当下心知不妙,赶紧扔下电台和耳麦,转身的刹那间,m16a1突击步枪的枪托往腋窝下面一挟,左右手的前臂与水平线呈三十到四十度角,枪口指向响动声发出的方位,嘟嘟嘟的就是一通泼水似的倾洒子弹。
邓建国从通讯员右颈侧拔出四棱钢刺,迅即连续几个侧滚翻,风掣电驰般扑到一棵大树干后面。
通讯员左颈侧迸射出一大股血箭,全身在弹雨覆盖中抽搐,如筛糠一般。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位上司会如此绝情寡义,竟然这般疯狂地残虐着他业已气绝身亡的躯体。
猎狗惊恐加躁急,慌神之下将m16a1自动步枪的弹药全部倾泻到手下通讯员的身上。
他射空弹匣后,把步枪甩到腰侧,右手刷地从大腿战术快枪套里抽出伯莱塔92f手枪,左手拉动套筒上膛。
邓建国闪身跃出树干,一个利落的凌空侧倒,两颗子弹刺溜一下擦过他面门,如刀削火灼般的气浪残虐着他的面部肌肉。他手臂和肩膀抢先着地,腰部和双腿蜷曲,顺势向前翻滚。猎狗右手下压,连扣扳机,子弹沿着邓建国滚进的轨迹掀得地面草泥飞溅。
敌人那滚圆的身体越滚越近,猎狗不断地扣动扳机,砰砰的枪声连环响起,可子弹总是偏差了那么一点儿,未能沾上敌人的身体。猎狗左手掌心扣着一个弹匣,右手食指一按卡扣,空弹匣掉出,左手上的备用弹匣前端在枪把口面一滑,弹匣滑了进去,手掌一托,将弹匣推到了位,不用重新上膛即可继续射击。可是敌人却滚进了一块石头之后,子弹敲打在上面溅起一片火星儿。(.棉、花‘糖’小‘说’)
猎狗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立即停止射击,便欲闪身躲到旁近的大树下面。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邓建国突然从石头后方直起上身,右手一扬,53四棱钢刺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飞射而出。只见一道烤蓝色的光芒划过虚空,如流星赶月般在猎狗的咽喉处转瞬即逝。
猪狗只觉得喉头忽然一阵刺痛,灌进嘴里的新鲜空气立刻堵在喉咙里,肺腑紧紧收缩成一团,喉咙里咕噜乱响,就像被一双冥府里伸出鬼爪掐住了脖颈。
他嘴巴暴张,舌头猛伸,想呼吸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四肢像触电似地痉挛起来,啪的一响,右手上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夜视仪绿油油的光芒里,他看到自己脖子上插着一把四棱钢刺。接着,他大脑开始混浊,意识渐渐消失,肌体已由不得他自己控制。
在这一刻里,他仿佛看到了死神大爷正在向他招手狞笑。
于是,他就这样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四肢顽强地抽缩几下,身子猛地向上一挺,坍塌下去,两腿一伸,一动不动了。
邓建国走近前去,弯下腰身,伸左手推开猎狗脸上的红外线夜视仪,瞅了一眼猎狗那双暴睁如铜铃却毫无生气的眼睛,咂了咂舌头,嘴角向下抽动着,森然地道:”看起来,你们这两把刷子似乎配不上丛林变色龙这个绰号哇。”
无线电台还处在通话状态,耳机里发出噼哩吧啦的静电噪音,姚涛那躁急而惊骇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猎狗,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快回答……你们怎么样了?……”
嘿嘿的冷笑一声,邓建国抓起响着叽里呱啦安南鸟语声的电台耳麦,凑到嘴跟前,用一口流利的安南语,冷若冰霜地道:”老朋友,认识我吗?告诉你,你不用呼喊了,猎狗他们已经全部作古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耳机里,姚涛发出惊疑又慌恐的声音:”你是谁?”
“我,你还不认识吗?”邓建国嘿嘿的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道:”魔鬼尖兵邓建国,你们的掘墓人。”
说完,他狠狠地把耳麦往地下一摔,刷地抽出另一把柯尔特手枪,砰砰的两枪将无线电台轰了个稀巴烂。
邓建国如山精树怪那般神出鬼没,出手迅猛狠辣,将散落在丛林里寻摸自己行踪的两队精锐的敌军特工队员悉数清除干净后,拿出指北针和地图,辨明接应点的方位。而后他箭步冲往一棵大树,将到临近之时,双足蹬地,纵身向前跃起,两臂长伸,圈抱住树身,双腿也绞夹着树身,手脚并用,似猿猴那般迅捷利落地攀援到树腰,蹲在一根小臂粗的树枝上。
稍事观察一阵前方的情状之后,邓建国慢慢直起身子,左脚用力一点,树枝立即上下颤动起来,他便纵身朝前跃起,腾空翻了个流畅的筋斗,双手倏然抓出,攀住一根空中垂下的粗藤,双臂一拉迅即松手放开,身子借力荡出去,径直扑向三米以外一根他事先选定好的粗树枝。
就在他动能耗尽,身体在重力作用下欲往地面坠落的瞬间,他双手闪电般抓住那根粗树枝,两腿往上翘起,腰身纵力上挺,在树枝上转了半圈,左腿搭上树枝,接着整个人便攀到树枝上。
稍作停歇后,邓建国继续施展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径直往南面祖国方向而去。
31fa师丛林变色龙特工团倾巢出动,外加31fc师a团全部兵力,以及两个营的民兵,合计一千五百多人,在疑似刺客藏匿丛林里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可除了找到二十多具丛林变色龙特工队员的尸体外,连刺客的鬼影都没有寻索到,那二十多名安国精英军人的生命就像被魑魅给索去了似的。
敌军总参谋部少将副总参谋长遇刺后,虽然没有死亡,但瘫痪在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已是板上钉钉。
敌国正在与南边的某个小国兵戎相见,同时又和北面的中国剑拔弩张,大战在即,偏巧在这种节骨眼上,总参谋部的少将副总参谋长遇刺而半身不遂,刺客的身份如迷雾一般捉摸不清,敌军的军心士气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高层雷霆震怒,问罪下来,31fc师师长不得不引咎辞职,师属特工团团长遭到降职处分,31fc师a团的各级军官或降级或撤职退役或调离,指挥班子来了一次彻底大换血。
31fc师师部的所有军官正在停职接受调查,而邓建国却顺利地逃过敌军地搜剿,按时赶到接应地点,登上了直升机,飞向祖国母亲的怀抱。
机舱内,邓建国狼吞虎咽地啃着杨志新带给他的夹心蛋糕,他一面咀嚼着食物,一面把盛满桔子汁的水壶送到嘴边,一扬脖子,大口大口地啜饮着,借以帮助食物下咽。
对面,杨志新望着邓建国风卷残云般将大袋夹心蛋糕吞食了个精光,咕噜咕噜地吞着甜美的桔子汁,那种模样像极了一头饥饿三天三夜的豺狼,委实丑陋又滑稽,不由得忍俊不禁。
邓建国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放下水壶,塑料包装袋揉成一团,甩手扔向杨志新怀里。
杨志新右手疾探如电,一把抓住****向怀里的塑料团,笑咧咧地道:”怎么样?风餐露宿了一个星期,啃肥皂的滋味一定没有这袋夹心蛋糕好吧?”
邓建国右脚踢了踢跟前的战术背囊,怏然道:”别提那玩艺儿,想着老子就反胃。”
杨志新把塑料团抛在地板上,用脚踩住,微笑道:”这么说这袋夹心蛋糕很合你的胃口?”
邓建国点点头,乍然想到什么不对劲的事儿,便激奇地向杨志新问道:”老杨,你什么时候也养成吃零食的习惯了?我记得你向来舍不得花钱买零食吃的。”
杨志新嘿嘿笑道:”那要看给谁买了?给我自己吃的话,我确实舍不得花钱。”
邓建国怔怔地凝视着杨志新,心里暗道:难不成你还真舍花钱给我买零食吃,你可是个分金掰两,数米量柴的典型,平时连贵一点的石林烟都舍不得抽,每月的工资全省下来贴补家用了,怎么可能真舍得花钱买夹心蛋糕给我吃,买桔子汁给我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记得当初在侦察连的时候,我都请你下了五次的馆子,每次都大鱼大肉,好酒任你喝个尽兴,可你才请了俺一次,而且专挑便宜的菜点,吝啬要命,怎么今天突然出手大方起来了。
只听杨志新煞有介事地道:”如果给我那宝贝儿子买的话,我可就不在乎钱了。”
邓建国嘟了嘟嘴唇,面部表情竟然像个孩子在向爸妈生气。
他怫然不悦地道:”原来这包夹心蛋糕和那些桔子汁是你买给你儿子的,如今却给我吃了,看来回头我得还你,不然你儿子会大哭大闹的。”杨志新嬉皮笑脸地道:”不用还了,你是将门虎子,家庭背景显赫,日后必定平步青云,鹏程万里,我儿子长大成人了,还得仰仗你这个当叔叔的多多提携。”
他说完,叹了口气,怅然道:”如今老家敌国北部计划生育抓得太紧,我不敢多生孩子,免得混不上正营职,老婆不能随军,转业后落不到个好出处。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了,到时还真得拜托你这个老战友,好兄弟,多多照顾。”
第234章 凯旋回归(一)
邓建国惨苦一笑,悻悻地道:”什么平步青云,鹏程万里,还不差点儿被奸佞小人踢出军队或送上军事法庭。(.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杨志新正二八经地道:”放心,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没有人能扳得倒你这个将门虎子。”
邓建国转念一想,觉得杨志新言之有理,自己的父亲是缔造共和国的将军,功勋卓著且部属众多,西南战区机关及所属各个集团军里有很多担任要职的军政领导,都曾是自己父亲的老部下,自己就算犯了过错,只要不触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他们也会极力袒护自己。
邓建国既感到无比的宽慰,又感到无比的忧虑,因为他蓦然领悟到一个不妙的事实,部队战友之间的情谊是血浓于水的,是人世间最纯洁最率真也最深厚的,战友间相互帮衬,相互提携确是无可厚非,可是如果这种坚固如钢铁般的关系一旦滥用的话,势必会导致军队各级各部门拉关系,套近乎,走后门成风,这样一来必然滋生腐败,造成种种恶劣的后果。
杨志新蓦地瞧见邓建国的神色不佳,似乎忧心忡忡,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孤胆英雄,刺杀大师,任务完成这么出色,为何还不高兴?难道谁惹你生气了不成?”
邓建国立即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连忙说道:”没有。”
他微微一顿,乍猛地想起了一件自己一直无法释怀的心事,神色沉重地对杨志新说道:”我感觉那一枪并没有打死胡云山,因为在我开枪的那一瞬间,a团的团长突然给胡云山递烟,身体端巧挡住了胡云山,子弹是穿过那厮身体才击中胡云山的,极有可能没有打烂胡云山的心脏,死亡的几率不会太大。”
杨志新道:”这么说a团团长是给胡云山找烟时,碰巧替那厮挡住了子弹,并非有意而为之。”
邓建国道:”是的,瞎猫逮住死耗子,碰上的。”
杨志新笑嘻嘻地道:”你知道吗,情报上说,敌方把那团长塑造成了舍身营救首长的英雄模范,在他们的军中大张旗鼓地宣扬,借以鼓舞士气。”
邓建国不由得啼笑皆非,自己鬼使神差地成就了敌军团长的英雄梦。
他略事思索后,问道:”胡云山那厮究竟死没死?想必你早已从情报上知悉了吧?”
杨志新点头道:”那是当然,据可靠的情报说,胡云山现正在医院抢救,一直昏迷不醒,估计会成为植物人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里有种怅然若失之感,苦涩地道:”你刚才还说我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现在看来倒像是一种讽刺。”
杨志新郑重地道:”不,你错了,你已经百分百地完成了任务。”
邓建国纳罕地道:”何以见得。”
杨志新煞有介事道:”他就算不死也得半身不遂,与我军收复牢山已经构不威胁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邓建国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只要让那厮对往后的战事起不了作用,就算完成了任务,并不一定要取了他的老命。”
杨志新用了一句四川方言,嘿嘿地道:”对头。”
邓建国一撇嘴,说道:”你的四川话说得真是难听,怎么听都像鹦鹉学蛇。”
两人相互打趣一阵,杨志新突然告诉邓建国,敌军高层原本想撤走驻防牢山各阵地的31fa师c团,调31fc师a团去换防,但胡云山在31fc师a团视察时出了事,他们不得不对这个师进行整顿,31fa师继续负责牢山的防务,也就是说中国d集团军a师与敌军超级王牌31fa师的血腥大战,已经在所难免,中国d集团军a师可算遇上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届时肯定有场惊心动魄的大恶战。
邓建国满不在乎地道:”去他娘的超级王牌之师,鹿死谁手,打了才知道。”
两个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直升机已徐徐地降落在军区侦察大队的直升机升降场上。
邓建国把战术背囊和枪支扔给杨志新,伸出右手,对他说道:”把我的包给我。”
杨志新从座位底下拖出邓建国的提包,推到他跟前,说道:”打开看看,里面有样你最喜欢的东西。”
邓建国激奇地望着杨志新,说道:”什么我最喜欢的东西?”
杨志新把战术背囊和枪支塞进座位底部,指了指邓建国的提包,故弄玄虚地道:”打开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邓建国微微一怔,拎起提包,搁在大腿上,拉开拉链,向内瞧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中华香烟。
他当下心头大喜,拿起那条中华烟,喜眉笑颜地道:”中华烟,确实是老子最喜欢的东西。”
他三两下撕开包装,取出一盒,正要打开抽一根,蓦然心生疑窦,惑然地望向杨志新,说道:”老杨,我说你今天是那根神经出毛病了,先前你把买给儿子的夹心蛋糕和桔子汁拿来犒劳我,就已经够出手阔绰了,没想到你一发不可收拾,居然把孝敬上级领导的中华烟送给我抽,你也太心急了,我不过是个只会上阵杀敌的学生官,将来能不能飞黄腾达,如日方升,还八字没得一撇,你这么早就来拉拢我,讨好我,难道你就那么肯定我日后一定能照顾得了你那宝贝儿子。”
杨志新嘿嘿一笑,说道:”你想错了,同志哥,第一、我并不是那种攀龙附凤,投其所好之人,第二、正如你所说,我每月就靠那么点饷钱养家糊口,手当然捏得紧,想要我破费买这么高档的烟来犒劳你,门都没有。”
邓建国嘟起嘴唇,怏怏不乐地道:”我就你不可能有那么大方嘛!”
杨志新悻悻地道:”除了师部李参谋长这个级别的领导外,谁人会拿这么高档的烟来犒劳你。”
邓建国这才知道,原来这条中华烟是李参谋长托杨志新转交给自己的。上次自己独闯龙潭,将李参谋长从敌军手里营救出来,分别时他曾开玩笑似的向自己许诺,等自己凯旋归来,一定奖给自己一条中华烟。只是不曾想到,他把本该上次奖给自己的中华烟推迟到了今次,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能力、智慧和勇气充满极大的信心。
第235章 凯旋回归(二)
邓建国把剩下烟塞进提包,而后拎起提包,跟着杨志新跳下直升机,对杨志新说道:”老杨,我现在很疲惫,你得给找个地方洗洗澡,然后安排一间单人宿舍,让我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明天找车送我回七连驻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杨志新爽快地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带你去洗澡换衣服。”
走过一排整齐而简洁,庄严肃穆的营房,不时有身着迷彩服,体健筋强的侦察兵跟邓建国擦肩而过,使他不由得萌生出调回师属侦察连的愿望,因为比起冲锋陷阵,与敌人硬碰硬拼杀的步兵连,他更适合深入敌后,灵活机动,投机取巧的侦察连。
途经训练场之时,邓建国的耳边响起了雷鸣般的喊杀声,刺刀破空的锐啸声,解放鞋踢踏地面的啪啪声,身体在地面翻滚的扑腾声。
邓建国心知军区侦察大队的侦察兵们正在如火如荼地苦练杀敌本领,便寻声向操场上张望。
但见战士们有的在练习侦察兵捕俘刀和捕俘拳,一个个身躯凛凛的虎威男儿手持刺刀,前刺、下砍、横割、竖划,刀势威猛,虎虎生风。有的则在苦练攀爬和穿越障碍,一条条矫捷的身影在各种障碍间展转腾挪,蹦高伏低,翻跃冲刺,象煞了一头头猛锐的猎豹。
邓建国望着龙腾虎跃的训练场,不禁热血沸腾,豪气勃发,忍不着想上去当着众多侦察兵的面,大展雄风。
杨志新走在头里,见邓建国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回头一看。
邓建国缓慢地移动着碎步,目不转睛地望向训练场东头,正在进行着综合越障训练的那些健儿们。
杨志新凑到邓建国身旁,轻声地告诉他,近两年敌军特工部队在我国边境地区的破坏活动十分猖獗,刺探我方军事情报,绑架并暗杀我军政领导干部,危害我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可谓罪恶蹈天,血债累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虽然敌方特工部队的人员很少,但却精明强干,行踪诡秘,狡诈刁滑,极难对付,为此我边防部队大伤脑筋,一时无法找到对付敌方特工部队的必杀技。
总参首长们经过反复调查研究后,认为今后我军与敌军之间不会有几年前的那种排山倒海,天翻地覆的大血战,大规模的交锋最多只有那么三四次,小范围的武装冲突则会频繁发生,而敌军最擅长的就是小股特工部队的破坏活动,因此,总参下令各个战区组建直属侦察大队,以备今后应对敌军特工部队。
西南战区所属的各集团军是承担对敌防御作战的中流砥柱,当然也先于其它战区组建侦察大队。
杨志新还告诉邓建国,目前侦察大队虽属于团级单位,但没有正式编制和番号,干部和战士都是从军区各师直属侦察连和其它部队抽调出来的战斗骨干,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因为中国军队对现代特种侦察作战还处于探索的萌芽阶段。
这时,邓建国蓦然瞥见有个身材健硕的战士,极为抢眼。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战士身形和手脚异常灵活巧捷,体力和耐力更是惊人之至。[.超多好看小说]
走平衡木、翻高矮墙、过铁丝网、跨障碍池、爬绳网,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进行好几遍,体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很多战士已经非常疲累,体力有些不支,战术动作略显滞涩,出现了个别战士跌下平衡木,被铁刺挂住衣服,掉进障碍池等现象。而这个战士却还是那么兔起鹘落地在各种障碍物之间,上蹿下跳,走东晃西。
只见他如履平地那样在平衡木上一跑而过,风驰电掣般往矮墙冲刺过去,跟在身后的一个战士的身形和手脚的协调性和便捷性之强,可说丝毫不逊色于他,眼看只差尺许距离就跑过平衡木了,那知脚下突然一打滑,身子登时拿稳不住,摇晃两下,腾的一声摔下了平衡木。
在身后战友爬起来重新跳上平衡木的当口,他已冲到矮墙跟前,双脚借助冲力狠蹬地面,纵身跃起,左手在矮墙顶端一按,利索越了过去,落地继续发足向高墙飞奔。
邓建国只觉得这个战士的身影形貌似曾相识,由于距离太远,加上他脸涂伪装油彩,邓建国一时辨识不出他究竟是谁,便向杨志新问道:”老杨,那个身手最敏捷的兄弟你认识吗?我还像在那里见过。”
杨志新嘿嘿一笑,语意尖刻地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才离开侦察连不足四个月,连自己带出来的兵都不认不出来了。”
邓建国想了想,探询地道:”难道他是徐帮成?”
杨志新点头道:”我道你真记不起来了,他就是你当初最看好的林平。”
邓建国脸庞立时露出欣悦笑容,说道:”他的进步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了很多,难怪我一时认不出是他。”
一个战士跳起来,双手攀住高墙顶端,纵力一跃,左脚横伸,刚一搭上高墙顶端,不料沾满泥水的解放鞋特别滑腻,刺溜儿地滑了下来,他的双手掌心也很湿滑,也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乱,他登时抓住稳高墙顶端,扑通一下滑落到地面来,摔了四脚朝天,姿态甚是狼狈。
这时,林平已然奔到近处,脚一蹬地,借力向前纵起,双手抓住高墙顶端,猛力一按,身形横向跃起,一个大鹏展翅,闪电般翻过高墙,动作利索更潇洒。
林平双手扒双肘顶双脚蹬,急于星火般穿过铁丝网,几个箭步蹿到障碍池跟前,两脚借助冲力一蹬,来了个赏心悦的鱼跃龙门,堪堪地跨过了两米长的障碍池,前滚翻起身,毫不稍停地向绳网发起冲刺。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战士可就不像他那般行云流水,一蹴而就了,一个体力不济,身子甫一跃出,就直截了当地落进混浊的池水里,另一个的前脚刚刚踩中对面障碍池的上沿,脚下打滑,一个倒栽葱,腾的一下跌进一米多深的水里,打得池水四处飞溅。
邓建国不由得忍俊不禁,杨志新失望地摇了摇头。
邓建国欣赏林平精彩绝伦的越障表演后,拊掌喝彩,侧头向杨志新道:”多日不见,这小子勇猛精进,真让我吃惊,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杨志新微笑道:”还不是你小子一手调教出来的。”
邓建国想了想,问道:”这次咱们a师侦察连有几人被选进军区侦察大队?”
杨志新道:”只有杨志新等五个战斗骨干,林平和方刚参加完集训后就回侦察连,不会留在军区侦察大队。”
他顿了一顿,又道:”本来上级要调我到军区侦察大队担任中队长,但王师长不愿放人,因为师侦察连缺合适的军事主官,我若是走了,军事训练工作就很难抓得起来。”
邓建国嗯了一声,说道:”也是,倘若骨干力量都走光了的话,咱们a师侦察连可就一蹶不振了。”
杨志新一本正经地问道:”小邓,听你的口气,想重新回咱们a师侦察连?”
邓建国摇摇头,绝决地道:”暂时不打算重回侦察连,硬骨头七连的弟兄们更需要我。”
杨志新沉思一下,会意地道:”也好,战事一旦爆发的话,七连免不了要打恶战,有你这样勇贯三军,万夫难敌的杀敌高手助阵,七连的压力必定会减小很多。”
邓建国长叹一口气,说道:”但愿吧!”
杨志新借了侦察大队的中队长的单人宿舍,让邓建国睡了个好觉,翌日清晨,驾车送他返回七连驻地。
一路之上,杨志新对邓建国问长问短,问题自然是邓建国执行这次绝密刺杀计划整个具体过程。
邓建国美美地睡足一觉后,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索性就将自己潜伏在31c师a团团部外面的山梁上,利用敌军演练迫击炮射击时炮声为掩护,狙杀胡云山及该团正副团长,接着在敌军的曲射和直瞄炮火反制下逃出生天,而后又怙恃丛林这道天然屏蔽和自己精强的身手,将前来搜剿自己的几路敌军士兵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把31fa师丛林变色龙特工团抽调来的两个小队,共二十四名特工队员杀得片甲不留,最后凭借精妙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极其顺利地躲过大队敌军追踪的整个惊险过程,如拉家常般讲给杨志新听,还得意扬扬地说希望上级能派自己去取敌军国防部长的首级。
杨志新听完邓建国的冒险经历后,骇然道:”小邓,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像魔鬼,实在太可怕。”
邓建国得意一笑,说道:”何以见得?”
杨志新正色道:”上次营救李参谋长的暴龙行动就不说了,这次你竟然能在敌军的迫击炮加高射机枪地轰击下,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又像猎人捕杀野物一样,将前来搜剿你的五十多个敌人杀得干干净净,还从敌方的地毯式搜查中顺利地躲了过去,这等超乎寻常的身手和智慧,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这么说好了,在弟兄们面前我是人,对付起敌人的时候,我就摇身变成可怕的魔鬼。”
杨志新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就以魔鬼两个字来给你起一个绰号,一个杀气腾腾的绰号。”
邓建国意气风发,朗笑道:”什么杀气腾腾的绰号,说来听听。”
第236章 清苦寂寞的军营生活(一)
杨志新故意卖着关子,嘿嘿笑道:”暂时没想好,等你调回侦察连了,我就告诉你。[.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双掌一拊,爽快地道:”好,你耐心地等着我回来。”
吉普车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颠簸了很久,七连驻地遥遥在望,将到临近时,杨志新刹住车,转头对邓建国说道:”我就送到这了,剩下的一段小路你得自己走了。”
邓建国兴冲冲地道:”不打算跟我到七连看看,领略一下咱硬骨头七连的风貌。”
杨志新摇头道:”如果不是手头的事情太多,我还真乐意跟你到七连看看。”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道:”我虽不是七连的兵,但我跟七连很有缘份,你可能不知道,连长冯文山当新兵时,我是他的班长,二排长张召锋又是我在新兵连时的班长。”
邓建国怦然心惊,讶然道:”原来老冯是你带出来的兵,而你又是老张带出来的兵,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如今我这个侦察连的前任副连长又到七连去当副连长,看起来侦察连跟七连有着极深的渊源。”
杨志新叹了口气,怅惋地道:”只可惜我的老班长张召锋,一直时运不济,到现在还是个排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正想给仕途暗淡的张召锋鸣不平,杨志新无奈地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咱们就此别过,预祝你在七连再建奇功。”
邓建国跳下车,取出一盒中华烟,从车窗扔到杨志新怀里,笑道:”也祝你把咱们侦察连的众位弟兄训练得嗷嗷叫。”
杨志新毫不客气地把那盒烟塞进口袋里,郑重地道:”好,侦察连为你敞开大门,欢迎你热血回归。”
他一言方毕,一轰油门,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邓建国目送杨志新驶车远去后,走向七连驻地,心里却在杜撰着一个故事,因为刚刚完成的刺杀任务属于绝密,他当然不能对七连的战友们透露。
回到七连后,邓建国就当着冯文山等人的面,瞎吹自己在军区侦察大队出尽风头,前来找自己讨教砌磋单兵战斗技能和深入敌后侦察作战经验的干部和战士,几乎把门槛都踏破了,还信口雌黄地吹嘘自己在十公里武装越野、攀爬越障、步枪速射、刺杀格斗、投弹爆破等课目上面,远远胜出其他的资深侦察兵。
大家都曾亲眼见识过邓建国的超强身手和非凡豪胆,自然对他胡编滥造出种种谎言深信不疑,他也不禁暗暗叹赏自己,撒起谎来一点都不觉得脸红。.其实,他也不算自吹自擂,就凭他两次独闯龙潭,杀得敌人魂飞胆丧的事实,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确实远远胜过很多资深侦察兵。
接下来的时日里,邓建国和指战员们每天摸爬滚打,纵高伏低,从早晨睁眼到晚上熄灯,不是高强度的战术和体能训练,便是空洞无味的政治学习,饮食方面依旧是早馍中米晚面条,军营生活过得既单调,乏味,又枯燥和孤寂,战争似乎遥遥无期,此前弟兄们还无比的紧张,无比的惶恐,如今却感到分外焦躁和无聊,畏战心理仿佛在日复一日的临战军事训练当中,被不知不觉地磨掉了,反而迫切企盼战争即刻爆发,好豁出去和敌人痛痛快快地拼命,就算战死沙场也轰轰烈烈,家人起码能捞上一个光荣烈属,总比像囚徒一样关在牢笼一般的军营里,白天兵看兵,夜晚数星星的强。
这一日,赵永生躺在床上,心似狂潮,展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海里时刻浮现出偏僻贫窭却山青水秀的家乡,两间千疮百孔的土墙瓦房,那是生他养他的家。每逢雷雨交加的天气,总免不了有雨水渗漏进屋内,他端着油漆剥落的脸盆,弟弟抄着搪瓷碗,母亲提着做饭用的大铁锅,抢在哥俩前头跑去接雨水,父亲扛着木梯,冒着倾盆大雨,爬到房顶上检瓦的情形,至今还记忆犹新。
父母虽然成天忙忙碌碌,但是目不识丁,不懂现代农耕技术,甚至连科学种田,杂交水稻都从未听说过,一味地采用原始落后的耕作方式,一年忙到头,收成贫乏,若不遇上风调雨顺之年月,更是颗粒无收。因而,他在县城念初中的两年半里,经常食不果腹,饱受饥饿煎熬。偷偷摸到学校食堂门口,从猪食缸里捡别人吃剩下的馒头啃,生怕别人看见,和着上面的污秽两口吞下,哽得他直翻白眼的情景,至今亦是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弟弟穿着一身大眶小眼的破衣裤,光着脚板,到山上去放羊和砍柴,脚板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淋的那一幕。他是多么期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勤劳和智慧脱贫致富,为此他曾发奋读书,成绩一直拔尖,无奈家境实在太过穷苦,连十几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使他想考取农业技术学校,学精现代农耕技术,然后回到家乡带领全村父老乡亲共同奋斗的美好愿望无法实现。
记得当兵的那一天,老师到县人武部来送他的时候,对他讲过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说农村孩子通过当兵寻找出路固然可以,但只能暂时解决个人的温饱问题,不是长远之计,若想为全家争得更好的生活条件,必须要精熟一门既实用又能生财的技术,或者擅长做生意,因此,当兵只能锻炼他的体质,磨练他的意志,让他今后在艰难险阻面前更加坚强和勇敢。
近半年来,他和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齐聚一堂,摸爬滚打,吃苦受累,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使他切身地感触到战友兄弟非亲心更亲的人间温情,更深刻地体会到军营这座大熔炉,的确可以把一个懵懂少年锤炼成一条钢铁硬汉。
他坚信自己经过淬火后,定然能够成为一块好钢,将来回归社会,必定像蛟龙一样乘风破浪,排除艰难险阻,为家人争得美好的生活。
然而,眼下边疆战事不日将要爆发,他身为人民子弟兵,必须得为悍卫祖国领土完整而赴汤蹈火,必须要为维护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而出生入死。一边是赤贫如洗的家境,等待着他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去改变,另一边是惨遭外敌侵辱的边疆人民,更是迫切需要他这样的解放军战士去驱除外侮。家与国的责任似千斤重的担子迫压在他稚嫩的双肩之上,还是个孩子的他感到力所不逮,难堪重负。
第237章 清苦寂寞的军营生活(二)
赵永生心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他忐忑不安,难以安然入睡。[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实在无法承受了,他索性便坐起身来,长吁两口气,穷尽目力巡视四周,战友们尽皆酣畅大睡,侧旁床上的陈瑞还时不时发出两下鼾声,有一个战友翻了一下身子,拉了拉蹬开的背子,继续呼呼酣睡,这个战友似乎很坦然,对即将爆发的战事漠不关心,敢情是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誓要去铁与血的战场上浑洒着鲜血和生命。
蓦然之间,赵永生心神一动,一句话有如击电奔星般闪过脑际。
“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这句出自古代大文豪经典名篇的豪言壮语,他在半年以前最后一次参加语文考试时还翻译过白话文,当时还没在意,此刻才算是真正领悟到其中的涵义。虽然他只是数百万人民解放军当中最为普通的一兵,无论身份和地位,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但是正因为有数以万计像他这样的普通小兵,有意无意地践行着这句古代哲人的至理名言,祖国才能不断繁荣昌盛,民族才能复兴,人民才能安居乐业。说得现实一些,正因为有无数的年轻战士无怨无悔地作奉献,才能使更多跟他同龄的孩子,在安宁稳定的社会环境中,乘改革开放之东风,扬理想之风帆。
言念及此,赵永生顿感无比的宽怀,热血隐隐地在心中沸腾,豪气冉冉涌向心田。便在此际,他忽然听到有人在侧旁小声地喊道:”小赵,还没睡着吗?”
赵永生一怔,转头一瞧,对面床上的三班长不知何时醒了,正侧脸看向自己。
他轻轻嗯了一声,稍事思索,便悄声地道:”班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去打仗啦?成天窝在这山区里,没完没了的搞训练,真让人闷得慌。”
三班长揉了揉睡眼,翻了一下身子,说道:”看不出来呀!你真够铁血的,很多像我一样的老兵都不希望有战争爆发,你急着想去与敌人拼命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哇!”
赵永生抓了抓板寸头,怫恻地道:”我们这批新兵下连的时候,首长们特意地召开誓师大会,勉励大家为祖国而战,不怕牺牲,英勇顽强,现在都快三个月了,一点要打仗的动静都没有,真憋死人。[.超多好看小说]”
三班长长叹一口气,悠悠地道:”部队什么时候上战场,那是上面那些大首长考虑的事,我们都是小兵,没必要想得太多,只管搞好训练,做好打仗的一切准备,到时候,上级命令一下,我们不顾生命,奋勇向前冲锋就是了。”
三班长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插口道:”这仗什时候打都行,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上级首长指那,我就打那。”
陈瑞被两人的谈话所吵醒,打上两个呵欠,说道:”这仗就是拖到明年打我也没意见,反正不是我们这些小兵考虑的问题。”
三班长道:”说得对,我们当小兵的就只做两件事,打仗和准备打仗,至于什么时候打,可不关我们的事。”
他说完,扭过头,瞥见赵永生上身****地坐在床上,生怕他着凉,便殷勤地道:”快躺下,盖好背子,牢山地区的气候有些邪乎,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你身子骨并不结实,小心感冒。”
赵永生赶紧躺好,伸手一抓板寸头,豪迈地道:”班长说得对,我还真不能感冒,害怕到时候不让我上战场。”
陈瑞似笑非笑地道:”不上战场才好哇!免得去跟敌人拼命。”
陈瑞心知肚明,像赵永生这样初来乍道的新兵蛋子,没经历过战场考验,没闯荡过生死玄关,当然不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比如隆隆枪炮声直往耳朵里灌,子弹擦着身侧和头顶啾啾乱飞,滚烫的弹壳直往脖颈和裤裆里钻,四到八处都是子弹击中肉体的噗噗声,撕心裂肺的惨嗥声,垂死者奄奄一息的呻吟声,眼前弥漫着呛人喉咙的硝烟,遍地横躺着支离破碎的尸首,残肢断臂夹杂着血浆四下纷落……当他耳闻目睹到以上种种悚目惊心的恐怖情景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可是陈瑞却依然豪迈地道:”看着兄弟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我的良心会不安的,那样的话,我就不是个真正的军人,甚至连男子汉都称不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三班长轻嗯一声,说道:”有志气,是个好兵,我没看错你。”
赵永生微微一愣,黯然道:”虽然我的身体素质不好,战斗技能也偏差,但我有决死的勇气。”他一言未毕,一个刚自醒转的战友搓揉着惺松睡眼,嗔怪道:”别咋呼了,兄弟,打仗光凭血气之勇是不够的。”
赵永生心头一窒,腾地直起上身,豪气干云地道:”我知道我的战斗技能很差,但我绝不是孬兵,就算战死沙场,超码我也死得轰轰烈烈。”
赵永生这番话显然发自肺腑,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不料,他这么洪声一说,全班战友悉数被他的豪言壮语给惊醒过来。一个战士搓揉着眼睛,怏然道:”谁讲话这么大声啦,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另一个战士一掀背子,怫然地冲着赵永生道:”我说小赵,你平时训练不力,总拖咱三班的后腿,哥儿们看到你身子骨不够硬,都不怨你,现在连里天天搞训练,一天比一天累,哥儿们白天都累得要死不活,晚上想美美睡上一觉,你却说那些空泛的豪言壮语,吵得哥儿们睡不好觉,这太不够意思了吧。”
另一个战士气不岔儿地道:”小赵,班长和陈哥白天带领大家搞训练,忙里忙外,够累了,你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别缠着人家陪你侃大山了。”
一时之间,宿舍之内,怨声载道,沸沸扬扬。
赵永生听到战友们的怨艾和责难,心里若千针钻刺一样,着实难受。
不错,他矢志当一名勇猛刚强的铁血军人,无奈身体素质太差,使豪情满怀,欲想在军营书写铁血青春的他迟迟不能遂愿,纵然班长善解人意,资深老兵陈瑞古道热肠,对他体贴入微,诚挚地帮助他,而他自己也在训练场上竭尽全力地拼命,弄得遍体鳞伤,可是在短时间内收效甚微。
不久之前,在全连的射击考核当中,他表现不佳,致使成绩素来在全连名列前茅的三班垫了底,战友们便开始对他抱有怨艾之意,只不过始念他已经倾力而为,班长和陈瑞对他毫无怨言,故而才彼此心照不宣,如今战友们都被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蹂躏得体竭力衰,迫切需要养精蓄锐,以备天亮后再度承受煎熬,而他却一个劲儿地同班长和陈瑞侃大山,还洪声高喊豪言壮语,害得战友们睡不成安稳觉,一气之下,郁结在心里的怨言,便如火山烈焰一般迸发出来。
三班长最能体谅赵永生的辛酸和无奈,知道他满怀铁血豪情,却无法得遂所愿,本就郁闷之极,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愁闷和苦恼,无意当中搅扰了弟兄们的酣梦,是以遭至大家的不解和责骂,便连忙坐起身来劝大家,说道:”好了,兄弟们,别吵了,这事不怪小赵,是我睡不着觉,主动要他陪我吹牛的,你要骂就来骂我好了。”
陈瑞见赵永生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右手狠命地抓挠着板寸头,形态大是歉疚和愧痛,惟恐弟兄们的怨骂挫伤了赵永生脆弱的自尊心,便一坐起对弟兄们说道:”弟兄们,先别闹,听我解释好吗?”
陈瑞在三班落脚不足三个月,但军事素质无人能及,为人相当热诚,毫无恃才傲物的架子,可谓深得人心,弟兄们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他这么一劝阻,弟兄们很是听话,立马就默不作声了。
陈瑞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是样的,我和班长都睡不着觉,想找人说说话,小赵也正好是醒着的,所以我们就拉他来作陪,无意中小赵的铁血激情被我们给激发起来了,所以才大声喊出了那些豪言壮语,吵醒大家睡觉。”
他稍事一顿,右手一伸,指着赵永生,郑重地对弟兄们说道:”小赵其实是个好兵,虽然他身体素质不好,但他咬牙坚持训练,始终不放弃,不退缩,你们也应该看得到,他一身都是伤,我相信将来在战场上,他拼命的劲头一定不比我们全班任何一个人差。”他说完也不理会弟兄们的反应,倒头便欲睡去。
三班长接口道:”陈哥说得对,小赵来当兵既不为入党提干,也不求套转志愿兵,只是出于一腔热血,想成为一个铁血军人,为祖国尽尽义务,他体质不好,进步很慢,这是正常现象,我们大家应该热心帮助他,对不对?”
弟兄们都沉默不语,显然已经愿谅了赵永生。
三班长见好就收,向兀自发愣的赵永生招了招手,说道:”睡吧!小赵,明天还要进行突击射击训练,你身子骨不好,小心真着凉。”
赵永生深感宽慰,嗯了一声,跟着班长一同躺好,双眼泪水涟涟,阵阵暖流犹似狂涛在心中激荡。
是的,身子骨不够结实的先天性缺陷,令他疾首蹙额,致使铁血军人的梦想短时间内难以实现,就算他拖着虚弱的身躯,拼死拼活地训练,但在素来垂青勇兵强将的硬骨头七连里,他始终是一个孬兵,好在三班长和陈瑞正眼看待他,激励并竭诚帮助他成为一个好兵,令他心中的热血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来愈沸腾。
第238章 馒头风波
连续一周的十公里负重强行军加抢山头训练搞得战士们困倦不堪,胜在收效显著,起码大多数人已然达到或超过邓建国的要求,至少上到战场,真正与敌人针锋相对之时,战士们是否可以气定神闲,应付自如,邓建国还真是不敢过早妄下断言,因为他无法保证战士们的临战心理承受力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尤其是那些初来乍道,未经一事的新兵蛋子,更是令他担忧。(.无弹窗广告)
匆促地用过晚餐之后,邓建国洗去一身臭汗,拖着疲乏的身躯溜回寝室里,脱去沾满汗碱和泥污的上衣和衬衫,揉成一团塞进脸盆里,准备明天叫陈瑞去洗。
他把脸盆踢进床底下,又感到两只脚烧得厉害,难受得与踩在滚烫的沙子上毫无二致。
他眉头微蹙,俯首抬脚一瞧,脚上沾满灰土的解放鞋立刻映入眼帘。解放鞋的轻巧方便很受他青睐,但透气性奇差,酷暑天气穿着训练非常烧脚的毛病,最令他焦头烂额。
他摇了摇头,弯腰伸手将解放鞋脱掉,一脚踢到床底下,随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头枕着铺盖卷,点燃一根红塔山香烟,狠狠吸进去一口,慢慢地喷出来,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他甫始合上双眼,初恋女友那头乌黑油亮的秀发、袅袅娜娜的身姿、姗然轻盈的步履、酒窝迷人的笑靥,立时浮现在脑际里,是那么的温馨,是那么的暖味,又是那么的甜美。他已经有太长的时日没去品味爱情的美妙滋味,初恋女友的秀丽姿容渐渐地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
他蓦然感到食指一痛,刺棱一下坐起上身,定睛瞧去,方才发现烟头已燃到指头间。他扔掉烟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盒软中烟,拆开包装,取出一根,习惯性地横放到鼻孔前,嗅了嗅馥郁的烟草芳香,而后点燃抽了一口,忽地想到李参谋长奖给自己一条中华烟只剩下四盒了,得省着抽,因为七连驻地处在战区,偏僻且交通不便,倘若抽光的话,很不容易买到像中华烟这种高档货。于是,他便把这盒软中华重新塞到枕头下面。
邓建国享受着李参谋长奖给他的中华烟,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四个月前,他在师直属侦察连任副连长期间,首次独挑大梁,负责营救师部李参谋长的暴龙行动。独闯龙潭,以寡敌众,手刃敌军高级特工,炸毁敌军后勤补站,带着李飞参谋长一起杀出重围的惊险往事,顿然浮现在脑海里。
倏忽之间,一阵尖锐而骤急的集合哨破空传至耳鼓。就像一双魔手将他从虚幻世界扯回到现实中来。他猛可回神,疾忙翻爬起身,想要去找干净的衣服换,但顾虑时间紧迫,只好从床底下抓起那件脏污的上衣和那双解放鞋,三两下便穿得整整齐齐,一溜烟地蹿出连部。
邓建国刚一冲出屋门,瞥见一个战士正飞也似的跑去集合,行色相当急迫。疾步劲走之间,邓建国抬腕看表,发现还未到政治学习的时间,当下纳闷不已,便抢步上前,叫住那个战士,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那战士摇头说不知道。(.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猜想莫不会是哪个战士闷得过于烦躁,因一点小事与别的战友发生口角或打架了,可是集合哨声传自于炊事班的方向,难道是刘远志嫌伙食大差,冲炊事班班长发牢骚,炊事班长一时气不过,跟他吵架了。
邓建国的猎奇之念登时大起,便即加快脚程,随同那战士一起跑向炊事班。
转过几间吊脚木屋,邓建国瞥眼之间,发现除去几名站岗和巡逻的哨兵外,全连所有弟兄齐集在炊事班木屋前的空地上,冯文山正站在队列前大发雷霆,右手还拿着一件物事,由于人丛的遮蔽,邓建国一时无法看得真切,只是听到冯文山厉声道:”同志们,你们睁大眼睛看一看,这还像不像话?还像不像话?”
一听这种愠怒的口吻,冯文山的火气显然很大,邓建国不禁一怔,更觉讶异非常,心想:自己与老冯共事的时日虽然短暂,但已经摸透他的脾性,他是个宽大为怀,忍辱负重的人,绝少当着战士们的面大发雷霆。今天猛然破例,连里必定有人捅了什么大漏子,方才惹得他怒发冲冠。
到得近处,邓建国透过队列间隙,看见冯文山满脸愠色,似厚厚沉沉的乌云在翻滚,平日里略带几分温柔的眼神,竟在此刻骤然变得格外寒凛。
邓建国心神一凛,陡然觉得此时的冯文山显得非常陌生,跟以往那个一脸憨祥,诚恳淳朴的农村兵连长判若两人。
只听冯文山暴烈地道:”不像话,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分明是把老百姓的血汗拿来当羊毛毽踢,这样做还配称得上是人民的子弟兵吗?”
邓建国蹑足走到二排长身旁站定,定神一看,只见冯文山右手五指捏着一块馒头,疾言厉色地迫问大家:”我想问问同志们,如果我们这样肆意糟蹋老百姓用血汗换来的粮食,那老百姓还会当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吗?”
稍微一顿,他厉声道:”这样做甚至连过去的军阀部队都不如,当年冯玉祥老将军还是军阀的时候,就严令部属坚决不许骚扰百姓,更不得践踏老百姓的庄稼。军阀部队尚且如此关心人民群众的利益,我们身为人民的子弟兵,更是责无旁贷。”
原来冯文山也是性情刚烈之人,恼怒起来的劲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脾气狂暴之人,端的让邓建国感到非常意外。
邓建国在七连已经呆了足有三个月时间,对冯文山的脾性了然胸,知道冯文山虽然带兵极严,但方法与别的铁腕连长大相径庭,他摒弃别人在带兵中惯用的土政策、土规定,坚持用条令条例管兵,充分尊重战士的人格,当战士出错甚至违纪的时候,他从关心爱护的角度出发,既以条令条例和纪律去严加管教,又辅之以循循善诱的思想敢育,做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收到了极好的效果。(.)在那个国家法制建设才刚刚起步,全社会普遍缺乏法制观念,军队甚至连依法治军的概念都尚未提出的年代,冯文山竟然率先尝试起依法带兵,以情带兵的文明带兵之道,在全军芸芸众多基层指挥员当中极为罕见,称得上是一朵奇芭。因此,冯文山像现在这般横眉瞪眼,粗声大气的时候,极为难见,就连很多跟冯文山鞍前马后多年的老兵都大为骇异。
邓建国凝目细看,只见冯文山手里的馒头还剩下大半块,上面沾满了污秽,显然是有人拿来啃了两口,嫌不合胃口就扔进了猪食桶,结果被冯文山发现,惹得他大为光火,看得出他是一个惜粮如命的人,可一个小小的馒头值得他当众恁地雷霆暴怒吗?
邓建国正自大惑不解,眼角余光忽地瞥见姗姗来迟的刘远志靠到旁边站定,亦是一副懵然惶惑的样儿。
冯文山把馒头举到大家眼前晃了晃,悻然道:”馒头,有人把白花花的馒头扔进了猪食缸。”
他左手拍了拍心窝,接着道:”同志们,弟兄们,请大家手摸心口想一想,这扔掉的是什么?这扔掉的是老百姓一把锄头一把汗,辛辛苦苦才换来的劳动果实呀!”
顿了一下,他眼角开始湿润,扫视一眼队列后,沉声道:”弟兄们啦!我们当中除极个别人是城镇来兵外,大多数都跟我本人一样,都是从穷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农村娃,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可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啦!如果我们随意浪费粮食,对得起他们一年四季地里辛苦劳作吗?”
他言及此处,双眼泪光隐现,脸膛上笼罩的阴云顿然消散大半,慢慢浮露出一抹愧痛之色。
只见他嘴唇翕动两下,语气沉重地道:”弟兄们,我请你们好好想一想,咱们究竟为啥来当兵?为啥上战场去拼命流血,说大一点是保卫祖国,抵抗外侮,说具体一些,还不是为了让家乡的父老乡亲能够安居乐业,我们在这里站岗值勤,起码能使我们的父母在地里劳作时不被鬼子的飞机炸,兄弟姐妹有机会多读上几句书,不会像八年抗战那样流离失所,不得安宁。”
这一刻里,邓建国只觉得两边脸颊火烧火燎,心口怦怦乱跳,仿佛那个馒头是自己扔进猪食缸里去的,冯文山也好像是在严厉地斥责自己。
邓建国虽然自幼衣食无缺,没在农村呆过,也无法去想象贫困农村那恶劣的生存环境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他和农村兵一起摸爬滚打的时日已不短,已然探悉出农村兵对粮食有着如同父母一样的深厚感情。跟众多农村兵相比,邓建国在各项战斗技能方面十拿九稳可以超过他们很多,但是在勤俭节约这一点上,可就跟他们相差甚远。
邓建国忽地想到那个馒头不是自己所扔,心下顿感宽怀,定了定神,继续洗耳恭听。
冯文山语气还是那么沉重:”弟兄们,我们大部人都是农村苦孩子出身,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劳动人民所给的。劳动人民那怕忍饥挨冻都愿意把我们养着,不为别的,就图国家能够安定,不受外敌侵犯。”
第239然的目光在战士们的脸庞上扫过,左手竖起,伸出食指点了点队列,凛然道:”我知道不少同志有个人小九九,来当兵不是单纯地为人民尽义务,更多的是讨生活,谋出路,这个我很理解,但是我必须强调,我们作为劳动人民的子弟兵理应珍惜他们的劳动果实,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这是根本原则,必须得坚持。“
言及此处,冯文山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珠,战士们感怀至深,不少人的双眼已是目光潸然。尤其是陈瑞、陈广锐和赵永生,他们竟然悄悄地低头,任凭眼泪哗哗地流出眼眶。
邓建国斜眼瞥视身旁的刘远志,见他脸红耳赤,神情极是羞惭。
邓建国心头一动,当即窥测出那个馒头就是刘远志扔的,因为邓建国有好几次看见刘远志偷偷地把啃过两口的馍头扔到猪食桶里,他当时没有理会,一是考虑到会伤及刘远志的颜面和自尊,二是他自己也是个生活上贪图享受的人物。
要知道,邓建国虽然愤世嫉俗,鄙视刘远志这样沾名钩誉,虚伪龌龊,更玩忽职守的混世魔王,但也不愿去跟人家结怨架梁,懒得自寻烦劳。因此,在七连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带着战士们在训练场上拼命操课,除开会和晚上睡觉外,很少进连部,对刘远志也就眼不见的心不烦。就算碰面了,碍于情面,找根烟,打两声招呼,便应付过去。可以说,他自打跟刘远志相识以来,绝少在一起倾心吐胆地交流过。
这时,冯文山又把馒头举到战士们眼前,晃了晃,厉声道:”今天我暂时就不去追究这馍头倒底是谁扔的?我就当作是我冯文山扔的,我自己把它吞下去。”
邓建国一听这话,怦然心惊,知道冯文山跟自己一样,是个言出必践的热血汉子。当下定神一瞧,只见冯文山嘴巴一张,右手一把将沾满食物残渣的馍头填进嘴里,狠狠地嚼咀几下,硬生生地往肚里吞。
邓建国看着冯文山的鼓胀的喉咙,感到一阵揪心,更对冯文山主动承担责任,以身作则的崇高品质,钦佩得五体投地。
刘远志当下就惊呆了,神情木然,目光无神地盯着冯文山把馒头一口一口地往肚里咽。
战士们也一齐睁圆双眼,张大瞳孔。他们想象不出从猪食桶里捡别人吃剩下的馒头啃,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唯有赵永生一人神情淡定,望着冯连长啃别人扔进猪食桶的馒头,竟然忍不住流出口水来,丝毫没有厌恶的感觉,因为那种滋味对于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他是偷偷摸摸,从未像冯文山这样当众来啃别人吃剩的馒头。
冯文山冒着被哽噎住食道的危险,狠命地吞下赃污的馒头,擦了擦嘴角边的残渣,大手一挥,几乎是怒吼着道:”下不为例,解散。”
解散后,很多战士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围着炊事班木屋旁边的猪食桶,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陈瑞愤愤地道:”他奶奶的个熊,扔这馍头的人是乌龟王八蛋,都是为了填饱肚子,混口饱饭吃才来当兵,老百姓宁愿饿肚子也要养着我们守边关,有的人居然还有脸皮干这等缺德事。”
他铁青着一张俊朗的面孔,恨不得把扔馒头的人骂个狗血淋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苦孩子,来当兵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混口饱饭吃,为了那贫苦得不堪重负的家庭能少一张吃饭的嘴,眼见这等糟踏庄稼人血汗的不齿行径,自然深恶痛绝。
张召锋瞪圆两只又尖又亮的眼睛,胳膊肘一碰陈瑞,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说话可要留神,人家可是达官显贵,能跑到前线来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起吃苦受累,本身就很委屈,你还这样说人家,难道不怕人家说我们这些庄户孙好生没水平吗?”
他说完,侧脸一瞅刘远志,脸庞上荡漾着一种鄙夷的笑意。
陈瑞怒声道:”奶奶的个熊,达官显贵又咋样,有本事上阵去跟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一下,他奶奶的,上战场拼命还得要靠我们这些庄户孙。”
张召锋含沙射影,陈瑞直截了当,两人都把矛头指向刘远志,不难看出,他俩也已经肯定扔馒头的人是刘远志。
此际,刘远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极为难看,有种无地自容的样子。
战士们跟着起哄,怨骂之声不绝于耳,刘远志气得一扭头,仓皇地溜走了。
冯文山赶忙上前,用胳膊肘在张召锋的肋间一碰,示意他闭上那张经常招惹是非的嘴巴。
邓建国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冯文山连半点怀疑刘远志的意思都没有,只道那个吃军粮太久,忘记本份的战士所为。
冯文山余怒未消,责令今晚各班都要召开班务会,好好检讨和反省一下。
晚上,刘远志连澡都懒得去冲,瘫坐在办公桌前的藤椅上,脸色十分阴沉,右手夹着一根香烟,跟前的地面散落着好几个烟蒂。
邓建国在营地外面的小溪里洗过澡后,回到连部,看到刘远志愁眉锁眼地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知道他在生闷气,便没去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定。
一股熟悉的烟草香味扑进鼻腔,邓建国心神一颤,忍不住往刘远志的办公桌一张望,见上面赫然摆着一盒中华烟。他心头一动,便想问刘远志讨要一根来抽,转念一想,又觉得跟刘远志下话不值得,便作罢,掏出红塔山香烟点起一根,陪着刘远志一起吞云吐雾。
过不多时,冯文山也洗完澡回到连部,邓建国赶紧起身,递给冯文山一根烟,点上火,冯文山吸了一口,转身放下脸盆,刚想跟刘远志说话。
但见刘远志把头扭向一侧,冷然地道:我说连长同志,要是看我这个指导员不顺眼,明着向上面提出意见,把我调走不就得了,犯不着当着战士的面找我的不是。”
冯文山一愣,茫然地望着刘远志,不知所云。
第239章 砌磋武学(一)
邓建国心头一怔,暗忖:果不其然是刘远志干的好事,看来张召锋和陈瑞没有骂错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令人气愤的是,刘远志不思悔悟,反而把气撒在素来对他宽宏大量,倍加关怀的冯连长身上,真是恬不知耻。
只听刘远志愤愤然地道:”连长同志,我现在把话挑明了,那个馒头是我扔的,要整我刘远志可以明着来,不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冯文山神色立时一变,愕然道:”指导员,你是说那个馒头是你扔的?”
刘远志盛气凌人地道:”你明知故问,你平时看我不顺眼,当面不好意思说我什么,背地里一直跟我过不去。”
邓建国心下明白,冯文山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刘远志,只是刘远志心胸狭隘,斤斤计较,愣是认为冯文山借题发挥,当着众人的面整治他。看得出,上一次连队轻武器射击考核时,刘远志以枪支不行为托词来遮掩自己在考核中出的各种丑态,冯文山不知其意,拿那支枪一试,结果没发现异样,无意中使刘远志很难堪,打那以后,刘远志便对此事耿耿于怀,觉得冯文山是个口蜜腹剑,貌合神离的人,认为冯文山平时对他的好完全是虚情假意,全然不知冯文山是全连最体谅,最关心他的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冯文山见刘远志对自己怒目而视,心头一时非常惶急,连忙解释道:”指导员,别发火,我……我当时不知那馒头是你扔的,我以为是某个调皮捣蛋的战士所为……”
刘远志冷哼一声,把头一扭,摆明不相信冯文山说的真心话。
冯文山怔忡一下,柔声道:”指导员,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绝大多数战士都来自农村,从小饿肚子饿怕了,父母养我们这么大实在太艰难,粮食对我们来说,那可真比命还重要,所以我看到有人把白花花的米饭倒掉,我那心就疼得跟刀绞一样。”
刘远志还是不为所动,全然当冯文山的解释是虚浮之词。
冯文山怔愣一下,想了想,接着道:”指导员,我要是知道是你扔的,我肯定会私下找你谈,绝不会在大家面提起。”
刘远志连头都没转过一下,愤愤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摔,还是不愿理会冯文山。
邓建国眼神鄙夷地瞅着刘远志,心想:这小子当真鼠肚鸡肠,就因为冯连长一时疏忽,无意中伤了他的自尊心,他便怀恨在心,竟尔把憨直诚朴的冯连长当成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奸佞之徒,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看的小说
冯文山苦口婆心地向刘远志解释,可毫无效果。
邓建国瞪视着刘远志,暗骂道:好一个给脸不要脸的家伙,老冯这人真是迂腐,居然把这等欺世盗名的混世魔王当个人才看。
冯文山的神情甚是忧愁,缓走到刘远志跟前,语意歉疚地道:”指导员,可能马上就要打仗了,连队的思想工作还需要你来操劳,我们必须要相互配合,你千万别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那会影响我们之间的默契。”
刘远志转过脸来,斜瞟了冯文山一眼,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烟,对冯文山不理不采。
冯文山眉头微微一皱,坦诚地道:”指导员,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冯文山绝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刘远志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邓建国心头怒火陡起,实在看不顺眼刘远志浅薄的嘴脸,禁不住腾地起身,想狠狠地斥骂他几句,忽然瞥见冯文山正用希冀的目光望向自己,示意自己站出来打个圆场。
邓建国微微一愣,暗忖:战事极可能在近日爆发,七连的临战训练工作已到最后阶段,军政干部必须同心同德,紧密协作,确实不能闹矛盾,顾全大局要紧。
言念至此,邓建国强行按压住差点燃到胸腔的怒火,强颜微笑着,对冯文山说道:”老冯,我看晚上的班务会就不开了,大家在训练场上操课一大天,都很困顿,早点歇息吧。”
他接着看向刘远志,轻言细语地道:”好了,刘指导员,别生冯连长的气了,一点误会而已。”
说完,他喜眉笑颜地道:”可别为这点小事气坏身子,弟兄们还需要你这位曾经叱咤风云,草木知威的一级战斗英雄来鼓舞士气。”
冯文山立时面露喜色,说道:”那好,我这就叫小李去通知一下各班班长,今晚不开班务会了。”
其实,刘远志自打来到七连担任指导员以来,从未认真履过指导员的职责,对战士漠不关心,曾有班长来找他单独为本班的战士上一堂思想教育课,他竟然借故工作繁重推到邓建国身上,害得邓建国连澡都顾不上洗,便跑去代行他的职责。
每周周一组织全连班、排干部进行政治学习时,刘远志照样走过场,随便找上几份中央党报,从社论上摘抄几段经典句子,摘录几句国家领导的重要讲话,或者托人搜集一大叠旧报刊,从中精选一些战争年代宣传英雄事迹的优秀篇章,当着全连班、排干部的面照本宣科,毫无个人发挥。尤其是那些索然无味,空泛不实的口号,常常听得像吴涛这样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昏昏欲睡。因此,很多时候,班、排干部都来缠着邓建国,要听这位数月前曾令敌国军方高层疾首蹙额的孤胆英雄亲口讲故事,邓建国便有保留地把自己在敌境内以寡凌众,大杀四方,歼敌无数,最终全身而退的惊险故事讲给他们听,在鼓励战士们临战士气,坚定杀敌决心方面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邓建国用过晚餐,只身一人在连部门前的空地上踱着方步,在晕红的夕阳斜照之下,他那瘦削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分外寂聊。
他嘴里叨着一根烟,兀自享受起饭后一根,赛过活神仙的快活来。忽然之间,听到背后有人朗声喊道:”老领导,难得见你这么清闲啦。”
邓建国一听有人叫自己老领导,就知是一排长吴涛,当下回身一瞧,果不其然是吴涛,只是不知道他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十步之外。
邓建国心下微感骇惊,吴涛竟然欺身至背后恁地近的距离,自己还浑然不觉,足见吴涛的身法已经达到登定入室之境地。
邓建国微微一怔愣,和颜悦地道:”老吴,我也难得看到你这么悠闲,看得出一排的弟兄在你的精心调教下,将来上了战场,个个都是拼刺好手。”
吴涛莞然一笑,恻然道:”那里,老领导你太高看我和一排的弟兄们了,跟你相比,我们哥们那两把刷子,简直差得十万八千里。”
邓建国朗笑道:”想不到向来严肃刻板的吴班长也学会诃谀奉承了。”
第240章 砌磋武学(二)
吴涛脸色微微一变,迅即喜眉笑颜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本来就浑身是胆,勇贯三军,上次在敌国北部执行任务时,你以寡敌众,杀得敌人的特工部队丢盔弃甲,落花流水,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提起曾经的骄人战绩,邓建国心头颇感欣喜,但转念想到自己也为此而遭受不白冤屈,心里刚刚升起的成就感登时风流云散,代之无比的怆痛和难以言传的悲愤。
他神色倏然寒凛,狠狠吸下一口烟,向吴涛摆了摆手,淡漠地道:”不提那些过往云烟了,还是说说你们一排的拼刺训练吧。”
吴涛偷眼一瞥邓建国的神态,心知自己无意间让老领导回想起痛心疾首的往事,深觉愧怍,稍加怔忡后,说道:”老领导你也知道,弟兄们大多来自偏远农村,从小都跟着父母在地里干活,那有机会习武,入伍前有武术根底的人几乎找不见,来到部队就算每天操课八小时,三年义务兵服役期下来,也不见得强到那里去,更何况,拼刺这种贴身肉搏战在现在的战争当中,出现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
“这个我清楚得很。”邓建国扔掉烟蒂,肃然地看向吴涛,郑重地道:”记得曾经有个老前辈对我说过,\"一支敢于白刃格斗并能在白刃战中取得胜利的部队,才是一支战斗力真正过硬的部队\",当时我觉他的观念太过于陈旧,跟不上时代,因为这种观念确实有着很大的历史局限性,随着热兵器在现代战争当中大行其道,争战双方士兵使用冷兵器进行原始搏杀的几率越来越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邓建国略事思索一下,接着道:”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即将进行的是山地丛林战,近距离交战的频率极大,贴身白刃肉搏时有发生,这一点,我上次在敌国北部执行任务时,多次在近距离与敌人遭遇,用匕首、三棱军刺等冷兵器无声无息地解决敌人,取得的效果十分显著,因此,我才明白老前辈的观念虽有极强的历史局限性,但并不过时,反而更适合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下击杀敌人。(.无弹窗广告)”
吴涛点点头,欣忭地道:”这么说,传统武术在现代战争中依然能发挥出威力来。
吴涛的家乡在河北沧州,系全国闻名遐尔的武术之乡,自幼跟随爷爷勤学苦练,可谓家学渊源,武功根底极其深厚,加之他体态魁伟,在师属侦察连当兵的时候,曾怙恃一身精强的武艺独步一时,频频在军区大比武中,摘得刺杀格斗这个项目上的桂冠,继而多数获得上级领导的表彰,为个人和集体争得荣光的同时,也让自己受到上级领导的重视,最终达成自己战士提干的美好遂愿。只是很可惜,军方主事者观念在日益进步,对现代战争形态认识也在逐步深入,进而备受推崇几十年的刺刀见红精神,正随着战争手段的不断改进而渐趋淡薄,刺杀格斗这项军事技能在战场上的应用空间萎缩得很窄,不在是军队军事训练的热门课目。因此,吴涛的武艺也就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只能当成一种业余爱好,或者强身健体的一种运动方式。自从邓建国来到侦察连以后,大力推行贴身白刃肉搏技能,刺杀格斗重新成为侦察兵日常军事训练的重点课目。
纵然如此,吴涛也清楚地看到,邓建国对传统武术束之高阁,摒弃纷繁复杂和华而不实的套路和招式,提倡简单直接,凌厉猛恶的一击必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所以,邓建国的刺杀格斗训练跟以往大相径庭,偏重于手持三棱钢刺、匕首或大砍刀与敌人进行近身缠斗,传统武术家数几乎被弃之不用,全凭一身的刚猛狠劲和血气之勇,这让吴涛大为失落,误以邓建国这位初出茅庐的学生官根本不懂武术,故而才力主那样干,直到他寻机与邓建国交过一次手后,方始惊奇地发现,这位学生官其实深谙武术,可能比自己更高一筹,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来印证。
邓建国沉思片刻后,一本正经地道:”老吴,你可能受家乡传统观念的影响太深,或者被我们平时的刺杀格斗训练所误导,使你没认识到传统的武术完全可以融入到军事战斗技能当中,可以说武功根底强的人更能精熟地掌握并运用各种战斗技能。”
吴涛虎目圆睁,定定地凝视着邓建国,神态显得甚是讶异和激奇。
邓建国淡淡一笑,背着双手,在吴涛旁边踱着碎步,慢条斯理地说道:”就拿我来说吧!我自幼苦练少林柔骨功,也就是拗腰折腿功,常练此功让我周身骨节柔软,腰部四肢可以随意曲屈,身体轻巧灵活,闪展腾挪,毫无生硬掣肘之感,从而使我的战术规避动作比别人更加便捷,而且变化多端。”
吴涛讶然道:”难怪你的身子可以前后左右,随意拗折弯曲,原来你已经练就少林柔骨功。”
邓建国递给吴涛一根香烟,微笑道:”老吴,你出身于武术世家,想必应该对少林柔骨功不会感到陌生吧?”
吴涛接过香烟,横在鼻孔边闻了闻,说道:”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功夫,但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老领导精熟这种功夫。”
邓建国点上烟,把打火机递给关涛,说道:”这么说你们家乡敌国北部的习武之人偏好练习外功和硬功?”
吴涛点燃香烟,贪婪地猛吸一口,鼻孔里喷射出两股灰烟,说道:”对,我们那里的人以练习外家功夫为主。”
邓建国悠悠地道:”外家功夫注重阳刚之劲,可以把身体局部练得如钢似铁,与对手较斗时进攻更加凶猛。”
稍顿,他拍了拍胸脯,说道:”我生得瘦小,身子骨也不结实,更加适宜练习软功,那样能充分发挥我身材瘦小的特点,使我与对手拼斗时,封闪避躲,纵高伏低,走东晃西,迅速敏捷,搞得对手眼花缭乱,慌手慌脚,我便可以乘隙闪电进击,一击致命,速战速决。”
吴涛怔愣一下,讶然道:”这么说在敌后侦察作战当中,软功比硬功的作用更大?”
邓建国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软功或者说轻功,练的是纵跳和奔跑能力,而外功和硬功锻炼的是手掌、拳头、胳膊肘、脚、膝盖、肩膀、脑袋等部位的猛力,因为我们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的时候,这些部位就是致敌死命的武器,这一点我不说你也清楚。”
吴涛点了点头,吸了一口烟,继续洗耳恭听。
邓建国告诉他,在近身肉搏当中,轻功的优势在于闪躲趋避更加灵活,遁逃更为迅速,而真正能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则主要看外家功夫硬不硬?因此,两者同等重要,相辅相成,不可偏颇。吴涛没有吭声,吸进一口烟,慢慢地吐着烟雾,若有所思。
邓建国乘热打铁,为吴涛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侦察兵往敌人军营里渗透,精湛的轻功可以使我们身体轻灵如燕,无论以何种姿势行进都不会发出较大的响动,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摸哨的时候,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摸到敌人哨兵背后,左手猛不丁地掐住脖子,右手一匕首下去,割断其颈动脉血管固然很好,但会有大量鲜血喷出,血腥气一旦弥散开来,必定引起其他敌哨兵警觉,导致提前败露目标。用一根细绳索勒住敌哨兵的脖子,令其窒息而死也不失为上佳之策,可是死亡速度太慢。这个时候,就要看我们侦察兵的外功硬不硬?譬如铁砂掌、鹰爪功、竹叶手、五毒手、一指禅等阳刚劲力奇强的功夫,便可大派用场,尤其是铁砂掌,照准敌哨兵后脑猛力一掌劈下去,头骨碎裂,当场毙命。另外,一指禅功精强的话,食指只要往敌哨兵的太阳穴一戳,甚至还不用多大劲力,敌哨兵就瞬间毙命。还有,若是鹰爪手厉害的话,一把抓碎敌哨兵的喉骨,同样立时死亡。
邓建国讲起种种一击必杀的绝活来,绘声绘色,吴涛听得惊喜交集,他很难想象得到,邓建国这位眉清目秀,俊逸迷人,文质彬彬的学生官,竟然恁地熟谙致人死命的必杀技,难怪王师长称其为侦察兵奇才,难怪敌军最精悍的王牌31fa师特工部队以众凌寡,非但没占到半点便宜,更被杀得哭爹叫娘,死伤累累。
邓建国见吴涛用惊喜的眼神凝视着自己,当下微微一笑,扔掉烟头,说道:”老吴,我刚才举的那些外家功夫都是我们侦察兵的必杀技,渗透摸哨时,都能做到无声无息,干净利索地击毙敌人哨兵。”
吴涛点点头,若有所悟地道:”难怪你在侦察连的时候,一直看好我自小苦练的铁砂掌。”
邓建国道:”不错,对于我们侦察兵来讲,铁砂掌这门硬功最适合,因为可以速成。”
吴涛喟然叹息一声,怅惋道:”可惜,我刚一提干,上级就把我调到步兵连。”
邓建国悻然道:”我还不一样恼闷,本想把你的铁砂掌绝技在全侦察连推广,可惜上头不懂得知人善任,才尽其用,你也看到了,连我也被踢出了侦察连。”
第241章 比较武艺(一)
吴涛狠狠地把烟头摔到地面上,愤激地道:”我真不知道上面的头头们是怎么想的?”
邓建国脸露辛酸而愁苦的笑意,叹惋道:”没办法,国人铁血尚武意识淡薄,军队不重视士兵单兵战斗技能的培养,更没意识到敌后侦察这种非常规作战在现代战争的重要性,仅凭我们个人的力量,实在很难有所作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吴涛苦笑道:”我们位卑职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邓建国冲吴涛一摆手,岔开话题,说道:”不谈这些烦心事也罢,说说你们一排的拼刺训练吧!”
吴涛兴味索然地道:”老领导,现在的兵员素质你也知道,入伍前一点儿武术根基都没有,短时间内难以练出个样子来。”
邓建国道:”用不着练得多厉害,只要能掌握侦察兵捕俘刀,会干仗就行。”
吴涛想了想,心下顿感宽慰,说道:”如果按这个标准来衡量,大多数弟兄都还不错。”
邓建国道:”那就好,我想敌军的拼刺技术也不见得能高过我军。”
吴涛稍加沉思,乍猛地道:”老领导,我想跟比试比试,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棉、花‘糖’小‘说’)”
邓建国心头一怔,讶异地看向吴涛,文绉绉地问道:”何出此言?”
吴涛神情倏然变得凄怆起来,黯然道:”老领导,你知道作战命令已经在今天早上下来了,就等待明早向弟兄们正式宣布,我怕这仗打下来,你我今生再也见不着面,更别说比试武功了。”
邓建国面孔一板,疾言厉色地对吴涛道:”不许胡说,我们平时训练抓得这么严格,不就是为着在战场上能够少流血吗?”
吴涛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老领导,不用慰勉了,我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没想过要活着走出战场了。”
邓建国见吴涛神情由凄怆变得极度刚毅,语气更豪迈之极,知道他已然决计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便不再多说,成全他想与自己一决雌雄的意愿。
邓建国俯首往脚下一瞥,见脚上穿着皮鞋,担心在比斗的过程中,一时失神掌控不准力度,踢伤吴涛,便抬了抬右脚,对吴涛说道:”老吴,我得去换鞋,免得较量的时候,不小心踢伤你。”
“不用了,我挨得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吴涛决绝地说完,左脚踏前一步,双膝微弯,身子稍事倾斜,一双拳头缓缓抬起,置于胸部位置,然后双拳交叉,捏得格格直响,作势欲攻。
面对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吴涛,邓建国恍若未见,很随意地站着,斯斯文文地把衣袖挽到肘部以上,乍猛地向右转动身形,左手立掌如刀,斜斜劈向吴涛的颈左侧。
这一下变起仓猝而迅急,大出本就蓄势以待的吴涛意料之外,他见邓建国突然出手,掌刀在虚空里划起一条斜线,刷的一下劈将过来,他的颈左侧明显感到有一股刚劲的冷风疾撞而至,心知对方这一掌的来势威猛,心头微微一惊,不去格挡,而是低头俯身朝前一蹿,堪堪避过这一掌,从对方右前臂下面钻过,欲绕到对方身侧展开攻击。那知,他趋避得快,对方变招更快,他刚从对方右前臂底下钻出,对方的身形陡转,左掌自上直下,劈向他后脑勺,而右掌回抄,闪电也以的变掌成拳,冲着他背脊骨磕击而去。这一下,对方左掌右拳,双管齐下,迅猛无比,他的背脊和后脑完全暴露在对方掌拳的波及范围之内。
这一瞬间,吴涛只觉耳际风声飒然,后脑触到一股猛厉的劲风,当下心知不妙,恼恨自己刚才应该直接挥掌去格挡对方的那一掌,不该出此下策,心念电转之间,他左足一点地面,身子借力似怒箭离弦,倏地侧跃出去,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法倒是敏捷无比,只可惜还是稍慢一拍,他的背脊已被对方的拳头击中,背部隐隐传来生疼。
邓建国大叫一声:”好身法。”
尾字方吐,邓建国趁势进击,不待吴涛双足拿桩站稳,一个箭步,刺棱一下蹿跃而出,急如星火般扑向吴涛,右臂倏然前伸,右手五指箕张似爪,直朝吴涛的后颈抓去。
这一下,吴涛可称得上心机灵快,巧借身形尚未稳定,左右颤晃之势,疾忙一个侧后倒,身子左胁着地的瞬间,左手撑地一搽,侧身翻滚至五米以外,旋即双脚双手在地面一蹬一按,腰肢狠力往起一挺,直身而起。
邓建国一把抓空之后,毫不稍停地发起新一轮的攻势,只见他助跑几步,左足借助冲力一点地,平地纵起,身子凌空猛地扭转,右脚以挟雷裹电的劲势踢出,对方的上盘皆在攻击范围内。
吴涛稳住身形,陡地见对方来势有若骇电奔雷,威猛得可以,索性不闪不避,决计硬接,他便迅疾旋转身形,左脚借助腰力侧蹬而出,恰巧迎上对方凌空踢来的一脚。
两条一壮一瘦的人影甫一碰触,只听得噼吧的一声闷响,便即各自向两边分开。
两人脚踢脚,均已把劲力提到不可小觑的强度,因此相互碰撞后,反作用力大得有些惊人。
邓建国向后倒飞而出两三米,旋即坠落向地面,他双脚疾忙上翘,腰肢狠劲一挺,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右脚抢先触地并后滑一步,踩实地面,左脚跟着接地,身子微微颤悠两下,戛然而止。
吴涛身形一阵踉跄,噔噔噔的连退六七步,方才站住脚步,仍然摇晃不迭。邓建国这三轮进攻得当真是势如迅雷骤发,不及掩耳,又快又猛,吴涛的三下闪避也是十分灵动,不仅如此,他还寻机展开反击,并颇有收效。
两人各自心中佩服,相顾微微一笑。只见邓建国学着古代武学高手较量时的礼节,双手抱拳,朗声道:”老吴,好身手哇!”
“老领导,你果然厉害。”吴涛也学起邓建国的样儿,拱手还礼,忽地觉得左脚掌隐隐生疼。他脚穿解放鞋,橡胶鞋底太软太薄,对足部的保护力极差,方才与邓建国对脚之时,脚掌被对方皮鞋坚硬的鞋底猛撞了一下,自然感到有些疼痛。
邓建国欣悦一笑,语气征询地道:”老吴,还要继续比试吗?”
吴涛决计主动向邓建国发起进攻,计议已定,便凛然道:”老领导,请接招。”
第242章 比较武艺(二)
一言未毕,吴涛率先出手进招,纵身如电掣星驰般扑出,右手挥掌如刀,刷刷刷地连劈三掌,邓建国的胸、颈、肋部皆在攻击范围内,邓建国闪电换步,忽左忽右,腰肢如灵蛇似的随意扭曲,吴涛这三掌虽然绵密,且迅猛无比,但还是被他以捷若鬼魅般的身法尽数避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吴涛毫不稍停,继续发起凌厉而迅疾的攻势,双手挥掌,如刀似斧,上撩下劈,横斩竖砍,疾风骤雨般覆盖邓建国的上盘。
邓建国以轻灵而变化多端的身法趋避,但一时之内,怎么也无法脱出对方的掌影笼罩,豪气顿然冲胸而起,决意陪对方痛痛快快地过招,于是他双手亦是立掌如刀,左格右挡,前封后架,并配合着迅捷灵活的步法,寻隙展开反击。
霎时之间,掌影漫漫,劲风虎虎,两双肉掌接连不断的碰撞,噼吧噼吧的响成一片。两人乍分乍合,时左时右,彼此势均力敌,难分轩轾,好一场精彩纷呈的酣斗。
激烈比斗引来不少战士驻足观看,不知不觉间,四下里围观的战士已经环成了一个大圈,冯文山也身在其中,越看越觉惊奇。他着实不曾想到,邓建国不但军事技战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更怀有一身精深的武艺,之前邓建国抬枪就射,百步穿杨,弹弹咬肉的运动战斗速射已经令他大为惊叹,如今这闪跃挪蹿,进击飞招,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的拳脚功夫更使他瞠目结舌,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广见博闻的学生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啦?那位吴涛从师直属侦察连调到七连一排任排长已有些时日,给人的印象只是单兵军事素质出类拔萃,没想到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好看的小说
张召锋也被吸引过来了,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一饱眼福。他同样震惊之极,张大嘴巴,正看得兴高采烈,忽见邓建国斜身避过吴涛一掌后,如灵狐一般绕到吴涛身子左侧,右手疾探,一把抓向吴涛左手手腕,这一下快如星飞电急,吴涛疾忙缩手,但衣袖已被邓建国一把揪住,两下一夺,嗤的一声,整条袖子齐肩部缝合处给邓建国利索地扯下。邓建国向旁边跃开,右手还抓着从吴涛军装上撕掉的袖子。
作壁上观的战士们一齐惊呼出声。
邓建国晃了晃袖子,神色有些歉疚,对光着左膀的吴涛叫道:”老吴,你看这?”
吴涛神态略显尴尬,伸手一摸左膀,摇头道:”没关系,呆会儿我自己来缝。”
邓建国在这种战友间的比试当中,从来都不再乎输赢,也心知肚明,纵然吴涛家学渊源,铁砂掌已然达到一定的火候,但自己从小幸遇少林高人亲授,学得好几路少林绝技,根底比吴涛更加扎实,尤其是身法胜过他很多,使得自己与他较斗时,更容易避实击虚,见机行事,还有效的节省体能。.现在吴涛已经略显疲态,体力着实消耗得不少,若再比不去,必然会让自己抓住空隙,将其击败,那样虽让他心服口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势必会搞得他相当尴尬,不如就此打住,以平手收场。
言念至此,邓建国笑逐颜开地道:”老吴,咱们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不如今天到此为止,改天有机会再好好切磋吧?”
不料,吴涛深受家乡习武之人的传统观念熏陶太深,再加上在野战部队当兵的时间过长,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情,一听邓建国要想在胜负未分之际打退堂鼓,当下脸色一沉,悻然道:”老领导,还没分出个胜败,你叫我怎么安心,过了今天,以后……”
他环顾四周一眼,欲言又止,满脸愠色地看向邓建国。
邓建国心下明白,这场比武若不见分晓的话,绝难让吴涛服劲,强行按捺住的好胜心猛然游遍全身筋腱,当下豪迈地道:”那咱们就继续比吧!”
吴涛解开钮扣,脱去上衣,上身只穿着背心,两条粗壮的胳膊衬着上身虬实的肌肉,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乍看上去,咄咄逼人,凛然生威。
他叫过一名战士,把上衣往那战士怀里一扔,凛然道:”呆会儿把袖子给我缝好。”
邓建国把那条袖子扔给那名战士,这才觉得两只手掌有些生疼,手腕微微酸麻,不由得暗里叹赏吴涛的铁砂掌着实够劲。
他搓了搓双手,抖了抖手臂,高声喊道:”开始。”
人随喊声,箭步蹿出,如头猎豹那般矫捷地扑向吴涛,左掌向上甩起,猛劈而去,掌刀破空,虎虎生风,这一下可显得劲道十足。
吴涛面孔上的肌肉感到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猛撞而至,似乎比之前邓建国的几次进招霸道了很多。他豪气顿生,自然不含糊,更不闪避,挥掌便接,啪的一声响,两掌对接,劲力令人侧目。
两人各自倒退两步,旋即再度扑上,你来我往,掌风呼呼,打得兴发,看得旁观的众位战士眼花缭乱,一时竟然不知该不该为两人的精彩打斗喝彩。
混在人群中的刘远志早被这场生平见所未见的龙争虎斗,惊得目瞪口呆。刘远志比其他任何人都想不明白,那个邓建国的出身背景跟自己惊人相同,亦是显贵之家的子弟,美好前程自出生那天起始,便已成板上钉钉的事。论起容貌外表来,自己与他不相仲伯,论起体态来,他甚至可称是瘦削虚弱,可他为何恁地自立自强?又为何学得一身绝顶盖世的武艺?难道他父母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还有一点更让刘远志感到扑塑迷离,这个邓建国和那个吴涛此前都是师直属侦察连的兵,两人都参加过数月前的一次秘密行动,随后都被调到一线步兵连。上级此举是为何意?两人都是优秀的侦察兵,放到步兵连里来冲锋陷阵岂不等于大材小用?
此时,邓建国和吴涛的比斗已成胶着之势,难分难解。
邓建国的双掌虽然生疼得厉害,但体力并没有剧烈消耗,因为他善用自己轻灵的身法闪避,极少与对方硬接硬架,也绝少在酣斗的过程中,展开凶猛进攻,充分节省体力以备必要之时,绝地反击。而吴涛可就大不相同,一股脑儿地向邓建国发起猛攻,不放过任何机会,把优秀军人懂得进攻的天性张扬到极致,可是他却忽略掉一个重要地方,高手对决彼此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胜负的关键在于超强的耐力。
邓建国见吴涛已是气喘呼呼,满头大汗,进击飞招也一下比一下疲软,知道他的体力巨耗,已经支撑不到多久,绝地反击的时机显然已到。他忽地一晃身,如电似火地兜抄到吴涛左侧,右手变掌为爪,随手钩出,已抓住吴涛的左手手腕。
吴涛的趋避动作相当迟缓,刚想缩手就被对方紧紧抓住,一惊之下,立即奋力向外挣夺。
邓建国借力打力,顺势轻送,旋即松开手,吴涛顿时立足不稳,向后一个趔趄,眼见就要仰跌下去,摔个仰八叉,邓建国右手抄去,一把搭住他左肩膀,拼力回拉,不料他左肩膀汗液津津,肌肉滑滑腻腻,无法抓稳,刚刚用力,五指就滑脱开来。
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拉拽之力,让即将跌倒的吴涛乘机借力用力,右脚倏然踏后一步,踩实地面,稳住双脚,上身晃了晃,总算没有摔倒。
第243章 比较武艺(三)
邓建国退后两步,恢复成格斗准备姿势,脸色冷峭地望着吴涛,没有乘胜进击。(.无弹窗广告)
吴涛已然处于下风,体力消耗过大,自知挽回颓势的希望为零,可还是不肯轻易服输,非得要当众决出胜负不可。于是,他抹了一把臭汗,立马吐气开声,一个大旋身,左脚暴起,狠狠一记侧蹬腿击向邓建国腰腹,邓建国侧跨步,堪堪闪过,他左脚踢空,落地之时,又是大旋身,飞起右脚横里扫向邓建国的上盘。
邓建国见对方的转身横扫腿来势有些猛恶,迅疾闪退两步,上身后仰同时头往右后方偏斜,对方的脚尖呼的一声,擦着胸脯扫过,带起一大股刚猛劲风。
吴涛拼尽全力,连续旋身踢击邓建国,侧踹腿、横扫腿连绵不绝,邓建国后闪、下潜、侧闪堪堪避过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吴涛连续猛烈进攻,毫无喘息之机,仅存的体能业已掏空,踢出的一记左侧踹腿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大打折扣,邓建国乘机侧跨步,身形一晃,举起右手一挡,反腕钩出,一把拿住了他踢过来的右脚。
邓建国的擒拿功夫显然运用得心应手,擒腕得腕,拿足得足。他右手捏住吴涛的左脚脚腕,却没有展开任何动作。
围观的战士们一齐惊叫出声,极个别弟兄甚至忍不住脱口叫出好来。
吴涛见左脚受制,不由得心急火燎,嘴巴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只觉全身乏力,就像刚刚完成十公里负重越野一样。他稍事喘息后,狠力扭腰,向后抽脚,妄图挣脱对方的控制。对方抓在他脚腕的手甫始松开,又捏住他的脚后跟,他咬牙猛力蹬脚旋即回抽,总算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撒手之后,向旁边跃开。
吴涛病病歪歪地倒退四五米,身子颤颤巍巍,险些站立不稳。只见他额头热汗长流,喘气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脸色红晕,目光黯淡地望着邓建国,忽地悚然心惊。
邓建国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右手举起,手里竟然多了一只解放鞋。
吴涛低头查看脚下,左脚赤着脚板,鞋子居然离足而去,脸庞立时翻出浓浓的羞惭之色。
邓建国随手将鞋子扔到他面前的地面,一句也没有说,转身分开人丛,径自离去。
冯文山见吴涛衰惫不堪,便叫两个战士上前扶他去歇息,谁知那两个战士还未走近,他身子两晃,扑腾一声,跌坐在地上,战士们赶紧围拢上去扶他。
连部办公室里,邓建国瘫靠在办公桌前的藤椅上,喘气急促,形态极其衰惫。
陈瑞凑到旁边,问他怎么样了?他摇了摇头,说只是感觉有点累。陈瑞不再多问,提起水壶为他倒上一杯水,便即离去。
邓建国端起水杯,啜了一小口,发觉水不烫,便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
冯文山走进连部,瞧见邓建国神色相当疲惫,殷勤地问道:”小邓,没事吧?”
邓建国有气无力地道:”不要紧,歇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冯文山欣忭地道:”看不出呀!小邓,你和吴排长都怀有一身高超的武艺。”
邓建国心头大悦,但又叹息地说道:”说句实话,武艺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很有限,侦察连还好,在步兵连抢占和防御高地时,再强的武艺也没用,毕竟跟敌人近身白刃肉搏的机会不常有。”
冯文山为邓建国的茶杯续上水,半信半疑地道:”不会吧?”
邓建国喝进一口水,认真地告诉冯文山,军事格斗与传统武术是有很大区别的,军事格斗注重实用性和战斗性,简单直接,容易学,上手快,攻击部位全是人体要害,讲求一击必杀。就是说要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手段,致敌死命,凡是工兵锹、头盔、绳子、牙齿、石头、木棒、水壶等物事都会在生死关头派上大用场。传统武术则偏重强身健体,修身养性,是技击与艺术的结合,提倡武德,而且招式繁多,套路复杂,不易熟练掌握,需要循序渐进。相比而言,军事格斗术纯属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命的杀人技能,传统武术则是防身自卫的本领,或者说是一种体育运动,比如说散打。其根本目的是强身健体,不是致人死命。
冯文山惑然不解地问道:”这么说来,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少林武术在战场上一无是处?”
邓建国摇头道:”不是,少林的好几种绝技只要去除掉华而不实的招式和套路后,完全可以用
在军事格斗当中,比如说吴涛练的铁砂掌就很不错,这种功夫可以速成,而且猛辣,非常适合士兵干仗用。”
冯文山目光钦羡地望向邓建国,惊奇地道:”小邓,你还钻研过少林武术,看来一定有少林高人指点过你。”
邓建国不置可否地道:”从小学过几手少林武术,谈不上钻研,总而言之,中国传统武术门类实在太多,其中有不少只要经过一番改进后,保留一些直接有效,极易致人死命的招式,就可以用作军事格斗。”
冯文山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邓,你真是个军事天才,了不起,我真是服了你。”
邓建国笑容可掬,疲态立时散退大半,他口若悬河地对冯文山讲,正因为军事格斗是一种用开战场杀敌的技能,以实用性为目的,是以牺牲身体健康来提高技能的,这就明显区别于中国传统武术。往往越是生猛狠辣的格斗术,越是损害健康。中国传统武术却能将健身、养性和技击三者完美结合起,修身养性,强身健体是根本目的,所以说中国武术远比其它格斗术有魅力。
说话之间,邓建国忽然想起了什么,精神一振,乍猛地问冯文山:”老冯,作战命令今天一早就下来了,我已经等不及明早公开宣布了,不如乘这会儿弟兄们都不,你给我透露一下,老实,在这荒山野岭里呆得太,我怕斗志都给磨掉了。”
的确,邓建国随同那些下连的新兵来到七连担任副连长已有三个半月,成天在宿舍、训练场、炊事班来来去去,循环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日子过得枯燥又乏味,初恋的失败令他毫无感情依托,时常郁郁寡欢,牢笼似的军营生活使他更使内心的孤独感更加深重。他也是一个深受战火洗礼的铁血军人,尽管还是一个孩子,浑身的血性和豪气非同龄人所能望其项背,如此平淡无聊的日子让他闷得实在发慌,又生怕以前在战场上浴血拼杀而蓄积起来的血气之勇,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点一点散失而去,因此,他迫切渴望能痛痛快快地去沙场喋血生死。如今,好不容易才等到上级正式下达向长期蚕食我国领土,危害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敌军实施武力还击和惩戒的命令,热血再度沸腾起来,战斗激情更是空前炽烈。
冯文山一听邓建国的语气,知道这个具有踔绝之能,勇贯三军的少年英雄已经感到双手发痒,恨不得立马冲上敌阵去拼杀个痛快,哈哈大笑道:”小邓,都说上过战场的老兵大都不愿再次踏进战场一步,你倒是迫不急待,难不成你对打仗上瘾?”
邓建国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去解释自己目前这种渴望战斗的激情,他只能认为是一种强烈的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精神在促动着自己。
冯文山敛住笑容,肃然地对邓建国说道:”此次担任主攻牢山的是我们b团,三营为b团的尖刀营,执行穿插任务,就是在战斗打响前越过边境线,秘密迂回穿插到敌军防御阵地后侧的纵深地带,首先攻占a号和b号高地,并打掉敌军某营的指挥所,斩其头颅,使其一线部队失去指挥,然后向e号高地攻击推进,切断敌军的退路。”
邓建国哦了一声,欣悦地微笑道:”想不到我们b团三营执行的是深入虎穴的斩首行动,看来这场仗必定猛恶。”
冯文山见邓建国满脸喜色,对这种深入险境,虎口拔牙的恶战显得兴味浓浓,这才想到邓建国是个侦察兵高手,善于挑战死亡。
冯文山想了想,神态显得忧愁地说道:”我们七连是三营的尖刀连,是全营乃至全团的开路先锋,任务的艰巨和凶险性,可想而知。”
邓建国踌躇满志地道:”我们七连被誉为硬骨头,就是专门用来打硬仗的,我倒是要看看是敌人的骨头硬,还是咱中国男儿的骨头硬。”
第244章 剃头准备上战场(一)
翌日,冯文山正式向全连指战员宣布了作战命令,连里的弟兄无不为担当尖刀连的重任而深感荣幸。当然,大家也是明白人,既然七连是尖刀之刃,那么摆在大家面前的,必将会是一场恶战,这就意味着大家的前途可谓凶险莫测。然而,经过三个多月含辛如苦地临战军事训练,同时在邓建国、吴涛、陈瑞这些沙场精英的言传身教下,大家心里很坦然,残酷的命运既然不可逆转,与其忧忧戚戚的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是而,弟兄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用生命和鲜血去书写自己的铁血青春。
二排三班的宿舍里,战士们学着陈瑞的样子,把领到的子弹一颗一颗,尽数擦拭一遍,然后一颗一颗地压进弹匣。
赵永生不解地问陈瑞为何要这么细心。
陈瑞左手握住79式狙击步枪的枪颈,右手向后转动机匣盖固定扳手,向上卸下机匣盖,侧脸对赵永生说道:”仔细地检查每一颗子弹,可以减少哑弹的出现几率,临阵对敌时,枪里出现突然有哑弹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陈瑞取出枪机,卸下击发机,瞅了瞅赵永生旁边的手榴弹装具,郑重地对他说道:”呆会儿擦完枪后,记得要把手榴弹的后盖拧松些,你是新兵,投掷手榴弹的经验不足,害怕你到时心里一慌乱,未等把导火索拉燃就扔向敌人,要知道,手榴弹这东西要爆炸后才能发生威力,就那么一个铁疙瘩,可不一定能砸得中人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一班长和几名老兵哈哈大笑,一个嘴损的老兵胳膊一碰赵永生,笑道:”各位小兄弟,别听陈哥的,到时候就用手榴弹往敌人头顶磕,别去拉弦盖,小心掉落炸自己的屁股。”
老兵们哄堂大笑,赵永生和另外几个新兵相顾懵然。
三班长横了那个老兵一眼,不许他调侃新兵兄弟,便在此刻,外面陡地传来一阵急促紧急集合哨响。
陈瑞放下手里的枪支零件,喃喃地道:”又要集合开会,但愿不是刘指导员的政治鼓舞。”
一个老兵戴好军帽,拴紧武装带,无奈地道:”那有啥办法,谁让人家是连队政治干部。”
三班长起身,一招手,喊道:”走吧!谁叫咱们是当兵的,上头的命令就得无条件服从。”
战士们迅速赶到连部门前的空地上集合,令他很意外的是,召集他们的是邓建国。
值星排长吴涛三两下整好队列后,向邓建国汇报实到人数,除几名站岗值勤的哨兵和炊事班外,全连战士全数到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邓建国轻声问吴涛:”我要你找的人都找到了吗?”
吴涛道:”都找到了。”
邓建国道:”技术如何?”
吴涛道:”还行。”
邓建国脸色骤沉,悻然道:”什么还行,可不能修理梯田。”
吴涛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我的技术水平你知道,我找的八个人也不赖。”
排在队列前首的陈瑞正揣摩着副连长为何要把大伙召集起来,忽然瞥见邓建国身后横放着十个木凳,每个木凳旁边还有一个脸盆,一块肥皂。他方才猛省,已然知道副连长的用意何在。
这时,炊事班的两名战士匆匆步入场中,他俩各提着两个水桶,到得场内后,干净利索地将水桶里的水注入那些脸盆里。
邓建国对其中一名战士说道:”好了,你们回去继续忙,这次包饺子的活儿就全落到你们身上了,拜托你们多担待些。”
那战士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副连长,保证完成任务。”
炊事班的战士走后,邓建国面色严肃地看着队列,洪声道:”全体都有,脱帽。”
战士们当真雷厉风行,听到口令后,一齐揭掉军帽,立时露出一大片板寸头来。唯有赵永生一人没有脱帽,红五角星帽徽在队列当中突然显得格外醒目,难道他今天蔽聪塞明,不懂得战士的一切行动都得服从命令。
邓建国视若无睹,双目似箭,在战士们的头顶扫来扫去,凛然道:”弟兄们,你们的头发实在太长,得要清理。”
他说完,抬手向侧旁站立的吴涛打了个手势,吴涛会意,立刻朗声喊道:”都出来吧!”
喊声甫落,八名弟兄越众而出,各自到得木凳旁边后,亮出推子和剃刀,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势派。
邓建国徐步走到赵永生跟前,凛然地看向赵永生。
面对副连长略带几丝稚气,但却无比寒凛的面孔,赵永生不卑不亢,神情肃然,似乎有恃无恐。
邓建国冲他递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伸手揭掉军帽,登时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邓建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右手拍了拍他肩膀,他扣上军帽,也冲邓建国抿嘴一笑。
邓建国回到指挥位置,对弟兄们正颜厉色地道:”弟兄们,你们应该像赵永生一样,懂得军队的铁纪和荣誉,我不想看到你们现在这种发型,必须马上清理,一排先来。”
在邓建国严厉的目光之下,一排的十名战士跑步出列,到得木凳跟前后立定,向后转,各自落坐,利索地戴好薄围巾。
邓建国走到其中一个兵的背后,亮出推子,高喊道:”开始。”
喊声未毕,他左手如电般抓住那兵的脑袋,手掌压在那兵前额,喊道:”别乱动,小心伤到头皮。”
尾字方吐,邓建国右手操着推子就在那兵的头顶开剪,那兵也相当听话,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动,配合得相当默契。
邓建国的推子只在他头顶左右摆动几下,方才还有一层黑乎乎毛发的脑袋,顿然变得像一块秋收后的稻田,头皮上面只剩下几毫米深的头发茬子,中间杂夹着几根漏网的毛须。
邓建国一拍那兵脑袋,说道:”去洗洗再来。”
那兵嗯了一声,立时起身,脱去围巾,蹲到脸盆旁边,把脑壳伸进水里,揉了两揉,抓起肥皂在打湿的头皮上搽了搽,复又把脑袋浸进水里,双手使劲地搓揉。
此刻,一把把推子在一颗颗脑袋上左右摆动,嚓嚓作响。
邓建国侧脸一瞧,近旁那些弟兄可不那么好福气了,那几个剃头匠的技术马马虎虎,再加上弟兄们起先没有洗头,因而在他们几个毛手毛脚的推剪下,痛得直叫唤。
这时,那兵已经涮洗掉头顶的肥皂泡和头发渣子,回到凳子上,刚刚戴好围巾,邓建国左手抓过他那水淋淋的脑袋,右手操着剃刀,便即动手开刮。只听兹兹的连声响处,适才还有一层黑乎乎毛发脑袋,立刻变得光光溜溜,比寺庙里的和尚头还要光滑。那兵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位副连长不但武艺精湛绝伦,剃头技术亦是世无其匹。
邓建国左手轻轻一拍那兵的光头,说道:”搞定,现在去照照镜子吧。”
第245章 剃头准备上战场(二)
那兵伸手抚摸着光头,满面羞涩地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冲着队列中一个扭过头去偷笑的弟兄喊道:”陈广锐,出列,该轮到你了。”
陈广锐摸了摸刚刚长到两厘米的板寸头,无可奈何地出列,跑步前进到邓建国面前,心想:刚下连的时候把俺剃成光头,现在又要剃头,为啥非要俺们提着光光的脑袋上战场。
邓建国一看陈广锐的神色,立时窥测出他心头怏然不悦,邓建国不为所动,左手倏伸,将他按到凳子上,说道:”听话,不要乱动,伤了头皮我可不负责啊。”
邓建国当真生怕陈广锐对剃头有抵触情绪,乱动起来的话,控制不好推子,戳伤他的头皮,便慢慢地推剪,轻声说道:”兄弟,我得要郑重告诉你,剃光头并不是污辱你的人格尊严,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一名解放军战士,应当要懂得服从命令,要你们剃光头的原因有三,第一、防止在与敌人近身肉搏时被揪住头皮,第二、头部负伤时不用当场去剃掉伤口周围的头发,非常方便包扎,第三、洗头容易,还有一点,目前国内主事者普遍不在意,士兵剃光头是军队铁纪和荣誉的象征。”
邓建国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偏生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陈广锐嗯了一声,似乎已经心悦诚服,邓建国便加快速度剃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陈瑞这一次可真是很不幸运,开先被吴涛的推子戳了脑门,痛得他龇牙咧嘴,接着被吴涛的剃刀划伤了皮肉,他忽然觉得这肯定是吴涛借机故意整治自己,当下直气得眼红脖子粗,恨不得立即起来揍吴涛两拳。
便在这时,旁边有个兵连声喊叫:”哎哟…副班长…你轻一点啦…”
陈瑞眼角余光瞥去,见二排一班的一个新兵也被他的副班长弄伤了脑袋,正痛得直叫唤。
霎时之间,现场听取呻吟声一片,绝大多数弟兄就这样忍着推子戳着头皮的生痛,摇身变成刚刚剃度的佛门弟子。
剃头完毕后,弟兄们顶着一颗颗青森森的光头,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拢到一块,品尝起炊事班为全连精心烹制的水饺。[]此次,炊事班当真竭尽全力,用海米、猪肉、韭菜馅包的饺子,吃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本来,按照部队传统的惯例,应该是炊事班提供材料,弟兄们自己动手包,然而邓建国仿佛有意要颠覆传统,执意要连长冯文山听取自己的建议,把这些与军事无关的生活琐事交由炊事班全盘负责,要弟兄们将空余的精力全部用在检查弹药,擦洗枪支刺刀,剃头等真正和打仗息息相关的要事上面。
阵阵微风轻轻地拂过陈瑞那光溜溜的头皮,带起一股凉意,他顿觉心境异常惬意。他身旁的弟兄们有说有笑,有滋有味地分享着炊事班的劳动果实,全然没有了对战争、杀戮和死亡的惶恐。
那个年代中国军队称得上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农民军队,邓建国和刘远志这样的高干子弟足以称得上是军营里的阳春白雪,生活可真够奢侈。邓建国一如既往地吃着美味巧克力糖,刘远志更是成天抽着价格不菲的软中华烟。
然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两天里,连里所有的农民兵兄弟竟然效仿起两人抽烟的品味来,即使是每月只拿不到十元津贴的战士,不管是否会抽烟,都怀揣着红塔山、阿诗玛……之类有档次的香烟。冯文山的办公桌上也摆着三盒红塔山,这对于素来勤俭节约得过火的他来讲,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只见他撕开那盒红塔山的包装,抽出一根叨在嘴里,拿起另一盒烟递到邓建国面前,憨笑道:”小邓,以前尽抽你的烟,现在该我请你抽一回了。”
邓建国心头一怔,看向满脸憨态可掬的冯文山,没有伸手去接那盒烟,一拍上衣口袋,说道:”老冯你还是留着自己抽吧!我这里多的是。”
冯文山见邓建国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当下怫然不悦,把烟往邓建国面前送了送,悻悻地道:”小邓,你知道我家境很困难,没钱请你好钱,这一次你就将就一下吧。”
冯文山诚笃之极,邓建国不好再去给他的盛情泼冷水,只得接过那盒烟,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冯文山点燃烟,吸了一口,袅袅烟雾中,见邓建国依然留着一头碎发,便面带憨笑地道:”小邓,现在全连都是清一色的和尚头,就你和刘指导员两人还是一头长发。”
邓建国咧嘴一笑,把烟歪叨在嘴里,吊儿郎当地道:”放心,能揪我头发的敌人还没出生。”
冯文山这才发现,邓建国那张俊秀的脸蛋浮动着纯真的笑容,跟十六七岁的孩子别无二致。他当然还不知道,邓建国其实就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只是战火的磨砺让他过早成熟。
冯文山没有去思忖铁血青春既意味着流血、死亡,也预示着年轻一代中国男儿正迅速地走向成熟。
但见邓建国神采奕奕地道:”老冯,不瞒你说,长了这么大,我没少跟人动手,从未有人能抓住我的头发。”
冯文山若有所悟地道:”小邓,我怎么觉得你干任何事都喜爱从军事角度出发。”
邓建国点头道:”那还用说,当兵就得时刻想着打仗,想着如何更快、更准、更狠地杀死敌人,而保存好自己。”
冯文山爽朗地笑道:”所以你强烈主张大家剃光头的根本目的是为了……”
话音未落,邓建国接口道:”是为了肉搏时不让敌人抓住头发,还有一点,你可能不敢苟同,当然这是我个人愚见。”
冯文山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个人的观点?那我倒想听听。”
邓建国眉梢一扬,气宇轩昂地道:”在我个人看来,解放军战士最标准的发型应该是光头。”
冯文山怦然心震,觉得这位学生官确实卓尔不群,不但军事素质无人能及,见解更是独具一格,称其才高八斗一点也不为过。
邓建国离座而起,向冯文山阐述自己的观点,他说在传统或者说世俗的观念当中,剃光头是对人格尊严的污辱,是地痞流氓的标志,我们军队也被这种偏见所左右,平时禁示战士剃光头,上阵杀敌时才出于权宜之计,严令战士剃光头,根本没有意识到,剃光头还是军队铁纪和荣誉的象征,也意味着士兵彻底戒除地方上养成的不良习气。
邓建国的见地确实迥异于常人,令冯文山心悦诚服,首次认清了,只有邓建国这样的青年才俊,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国家栋梁,军队的基石。
邓建国眉飞色舞地对冯文山阐述完观点后,抬腕看表,见晚饭的时间已到,便对冯文山说道:”老冯,走吧!咱们今天就好好喝几杯。”
他说完,从办公桌下抓起一瓶精装的庐州老窖。
第246章 尖刀排谁来带(一)
到得炊事班的木屋内,邓建国看到张召锋、刘远志、吴涛、三排长和炮排长老早就坐那里等他和冯文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桌上的晚餐虽非佳肴,但也丰盛,张召锋声称是他下的厨。
连队全体军政干部齐聚一堂,邓建国把那瓶庐州老窖往桌上一放,说道:”这是我父母寄来的好酒,一起来分享。”
“我也买了两瓶好酒,一起尝尝。”张召锋从桌下掂起两瓶洒,嗵的一下搁在桌子上。
邓建国定神一瞧,是两瓶精装的剑南春,论档次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庐州老窖。
“我这是杏花村。”吴涛手里多了一瓶平装的杏花村。
“尝尝这个。”刘远志今朝破天荒的慷慨了一回,竟然搞来了一瓶名贵的茅台酒。
邓建国咧嘴笑道:”很好,都是驰名中外的美酒,咱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
“喝痛快了,上阵杀敌才够刺激。”吴涛说完,抓起那瓶杏花村,送到嘴里,牙齿咬住瓶盖一拧,然后旋开盖子,为桌上的七只碗倒上酒,豪迈地道:”来,大家一起干。”
七人一齐端碗,起身相互一碰,扬脖一饮而尽。
邓建国坐定,把碗一放,擦了擦嘴巴,洪声赞道:”好酒。(.)”
“倒酒。”张召锋抄起一瓶剑南春,三两下撕开外包装,打开瓶盖,开始倒酒。
当清冽醇香的酒液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的时候,邓建国蓦然想到,弟兄们即将浴血战场,生死难料,定然要好好品尝一下生活的美味,留恋一下人世间的快乐。也许,人之将死才能真正感悟到生命的无穷魅力。
邓建国曾经独闯鬼门关,喋血生死,比任何人更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当然,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士兵的生命在战场上如荒草一样毫不值钱。
吃喝中,邓建国不时的偷眼瞥视刘远志,见他的神态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忽而惶悚,忽而惴栗,时而淡然。
邓建国正自揣度刘远志的心思,猛不丁地听到吴涛说道:”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各位排长,我今天就在这里代表一排全体弟兄向你们请命,把我们一排定为尖刀排。”
邓建国心下了然,吴涛早已下定必死的决心,不战死沙场誓不罢休,慷慨赴死的勇气超越常人,只是他为何如此迫切想马革裹尸呢?难道他当真要用生命和鲜血来诠释军人以战死沙场为荣吗?
面对吴涛坚决如铁的请命,冯文山和刘远志没有立即答复,兀自犹豫不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张召锋抓起酒瓶,哗哗地倒上小半碗酒,自顾自地喝下肚去,咚的一声,放下碗,粗声大气地道:”连长、指导员,由我们二排来担当尖刀排。”
吴涛一听张召锋给他争抢这个带头送死的机会,心头大是不悦,凛然道:”不,这个急先锋由我们一排来担当。”
冯文山直截了当地道:”理由。”
吴涛理直气壮地道:”我们一排在上次轻武器射击考核当中夺魁,有足够的战斗力和勇气来打头阵。”
张召锋振振有词地道:”我们二排最擅长抢占高地,理应由我们二排来担当急先锋,还有一点,我在步兵战术方面的经验比老吴丰富。”
吴涛立时哑口无言,张召锋所言即是,二排确实对抢攻山头之类的阵地战在行,张召锋的步兵战术明显比吴涛精熟,担当尖刀排很合适,而吴涛是侦察兵出身,所带的一排更擅长渗透、捕俘、射击和近身肉搏。
冯文山稍事思索,没有立即表态,向刘远志问道:”指导员,你的意见呢?”
刘远志怔了怔,看了看吴涛,又瞅了瞅张召锋,说道:”我赞同二排担当尖刀排。”
冯文山扫视一眼众位干部军官,问道:”没有不同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由二排担当尖刀排。”
大家没有异议,冯文山一摆手,喊道:”倒酒,咱们预祝张排长和二排的弟兄们旗开得胜。”
次日早晨,连部开会正式宣布二排为此次战斗任务的尖刀排,接着商量究竟由谁来带尖刀排?是冯文山呢?还是邓建国或刘远志?团部的宣传干事蒋干事也来了,以战地记者的身份列席会议。当他听到上级把尖刀连的重任交给七连的消息后,便连忙赶来找战士们搜集请战书、血书、决心书和豪言壮语之类……但凡能让他大作文章的东西,他都如获至宝。显然,只要七连打出个满堂彩来,扬了军威和士气,那将是他抓典型,树样板的重要依据。
蒋干事打开笔记本,从上衣口袋取下钢笔,正准备记录,便在此刻,刘远志乍猛地站将起来,洪声道:”我看这个尖刀排由谁来带的事,用不着商量了。”
与会的众位干部军官尽皆心头狂震,纷纷骇异地望向刘远志。刘远志真是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邓建国心神一窒,无比骇然地凝视着刘远志,暗忖:难道他想带尖刀排不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个军事素质奇差无比,平时玩忽职守的纨绔子弟,竟然还有勇气去阵前出生入死。自己莫不会是耳朵听错了?张召锋连脸色都变了,简直不敢相信刘远志居然敢自告奋勇,以一个党代表的身份,率领尖刀排一马当先。
蒋干事摊开笔记本,拧下笔帽,准备全神贯注地聆听,并且记录这位一级战斗英雄那闪闪生辉的豪言壮语。
刘远志瞟视邓建国一眼,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说道:”大家翻翻我军历史上的战例,那次不是副连长带头打冲锋,又那次不是副连长带尖刀排,这已经是不成条文的规矩了,我们硬骨头七连的副连长可是个了不起的孤胆英雄,军事素质和武艺更是无人能及,由谁来带这尖刀排的事还用得着商量吗?”
此言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邓建国。刘远志所说得在情在理,在解放军的基层指挥员序列当中,历来都有一条不成条文的规矩,那就由副职干部带领敢死队、突击队、尖刀班等小分队执行高危险,甚至可以说死亡任务。况且,邓建国的单兵技战术和武艺大家都有目共睹,几个月前只身在敌境内大杀四方,威震敌军高层的辉煌战绩,大家亦是早有耳闻。因此,没有谁比恁地勇猛善战的孤胆英雄更适合带尖刀排。
第247章 尖刀排由谁来带(二)
虽然大家从不缺乏决死勇气,但是比起邓建国来,未免相形见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邓建国早就料定带尖刀排的重任非自己莫属,面对大家希冀和期望的目光,立即起身表态,气冲霄汉地道:”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
说话之间,邓建国对刘远志斜眼相睨,见其神色有些诡异,当下心神一凛,隐然感到这个刘远志对自己不怀好意,自己表示愿意带领尖刀排去出生入死,他似乎非常高兴,巴不得自己去干这带头送死的活,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心念之中,邓建国的神色倏然寒凛,眼神随之而凌厉无比,直瞪瞪地照到刘远志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孔之上。
刘远志甫始碰触到邓建国那冰刀霜剑似的目光,心头顿然发悚,禁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他怎么也不曾料到,这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学生官,眼神居然如此令人不寒而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不敢去正面接触对方那凌厉的眼神,只好佯装若无其事地把头低垂下来,定定地盯着桌面上的文件。
邓建国清了清嗓子,作势欲发言。蒋干事赶紧摊开笔记本,拧开笔帽,准备记录邓建国那气壮山河的言辞。
不料,邓建国却皮笑肉不笑地道:”刘指导员算看得起我邓某人了,率先提议为我争取了这样一个艰巨,光荣而又神圣的任务,我真是感激不尽。”
邓建国一拍胸脯,豪迈地道:”放心吧!我邓某人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良苦用心,保证多提几颗小鬼子的人头来向你汇报佳绩。”
邓建国的一字一句宛若一根根锋锐的钢针,直扎刘远志的心窝,令他一时之间,惴惴不安。
蒋干事刚在笔记本写下两三个字,就停下笔来,左手抚了抚眼镜,哑然失色地望向邓建国,顿时觉得心头泛寒,因为邓建国那冷若冰霜的脸色,委实令他不敢逼视。
他在军队里摇了这么久的笔杆子,听惯了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像邓建国这样尖酸刻薄的言词,还是头一回听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当然,也就找不出什么闪光点来。
一时之间,冯文山给邓建国搞得云里雾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知道邓建国一向对刘远志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两人的关系平平淡,看不出有何矛盾。殊不料邓建国今天猛然给刘远志冷脸子看,言谈举止极尽嘲讽之意,难道刘远志率先提议由邓建国带领尖刀排,却无意中得罪了邓建国?又或者邓建国压根不想带尖刀排,而经刘远志这么一提出,使邓建国义不容辞才只得受命,从而对刘远志心存芥蒂。
此际,邓建国心潮涌动,愈发愈觉得刘远志居心叵测,起先他强烈赞同由张召锋的二排担任尖刀排,随后又巧妙地把尖刀排的领头羊推给自己来带,乍看上去,理所当然,实则暗藏玄机。谁都知道,尖刀排执行的是死亡任务,担当尖刀排的指挥员,无异于即将押送刑场的死囚,刘远志竟然恁地力主自己和张召锋带头去送死,他这么做的居心何在?
邓建国心念陡转,忖道:刘远志军事奇差无比,对本职工作敷衍了事,极不负责,更对战士冷漠淡然,自己平时懒得与他与为伍,除工作外绝少打理他,张召锋更是经常对他冷嘲热讽,极尽鄙意,屡屡令他当众难堪。他又是个鼠肚鸡肠,爱慕虚荣的人,自己对他冷漠,张召锋对他鄙夷,久而久之,他内心积怨太深,势必伺机报复。这一次,连队面临一场大恶战,大家生死未卜,吉凶难测,他极力主张自己和张召锋带领尖刀排,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怎能不让人怀疑他心怀鬼胎。
当然,邓建国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测,缺乏事实根据,更何况,刘远志的极力主张自己和张召锋充当急先锋也无可厚非,自己是连队副职主官,张召锋精熟于步兵战术,理应带头挑战死亡。
言念及此,邓建国心下稍渐宽慰,寒峭的脸色慢慢暖和起来,眼神也没有适才那么酷厉了。
其实,谁都不曾料到,最想带尖刀排身先士卒的人是连长冯文山。他提早就作好了思想准备,只待在会上公开亮明态度,却不想刘远志当众提议由邓建国来带尖刀排。现在,他见邓建国没给刘远志好脸色看,心知邓建国并非不愿意挑起这个带头送死的活儿,只是对刘远志心存芥蒂。因为在这些日子里,他已经看出,邓建国跟张召锋一样,属愤世嫉俗之人,对刘远志在七连的糟糕表现极为不齿。
他想了想,便即向大家提出由他来带尖刀排,可立马遭到邓建国的反对。只听邓建国正颜厉色地道:”连长,你忘了吗?军中无戏言,军令不同于儿戏,岂能朝令夕改,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带尖刀排,并向大家作了保证,就必须坚决完成任务,更何况,我是副连长,带领尖刀排打头阵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斜眼瞟视着灰头土脸的刘远志,斩钉截铁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我邓建国向来说一不二,尖刀排我带定了。”
邓建国铁肩担道义,冯文山及与会的列位干部军官无不为之而心生钦敬之意,就连刘远志也不由得肃然起敬,感叹自己的才华、学识、勇气、胸襟与邓建国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邓建国略事思索,转脸凝注着冯文山,恳切地道:”老冯,虽然我来到七连没多久,但我已经看出你一个非常优秀的指挥员,也很钦佩你带兵的方法,更敬重你的为人,我们的军队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带兵人,七连更离不开你这个主心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坚决不能让你去冒险,这就是我坚持打头阵的根本原因。”
冯文山感激涕零,刚要站起来表示什么,只听邓建国语重心长地道:”老冯,论起单兵技战术来,请恕我直言,你根本比不上我,若讲起带兵的方法,团队组织能力和指挥方面,我可就远不如你。这就叫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他环视一眼四周,愣了愣,坦率地道:”更为重要的是,为了你家的妻儿老小,你不能轻易去冒险。我虽然不了解你家的具体状况,但我能觉察到你的家庭负担一定很重,你有两个女儿需要你挣钱供她们念书,还有爹妈需要你养老送终,你任重而道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更不能看着你去以身犯险。”
第248章 尖刀排由谁来带(三)
邓建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英雄气度,不仅冯文山,在场众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连蒋干事也触景生情,泫然欲泣。
此等时刻,会场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异常压抑,也异常悲壮。
刘远志呆呆地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可能是在为自己的玩忽职守而深感自责和内疚吧?
邓建国心里甚是愧疚,与冯文山相处了三个半月时日,他竟然对冯文山的家境不甚了了,当然,也不是他对冯文山漠不关心,而是不好意思去过问,因为他早就看出冯文山的日常生活过得异常清贫,家境的贫寒可想而知,而他自己出身将门之家,虽不能说达官显贵,但家境还是相当的殷实,他与冯文山彼此间的贫富悬殊很大,自然不好意思开口去过问冯文山家里头的事情。
冯文山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刚想对邓建国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他确实不知道邓建国是将门虎子,也不清楚邓建国是独生子女,但邓建国那种泰山石敢当的气魄,炉火纯青的单兵技战术和精强的武艺,使他不得不坚信邓建国定然能够带领尖刀排勇往直前,履险如夷。.
邓建国见冯文山尚在迟疑不决,便胸有成竹地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恕我妄自尊大,居功自傲,不要说据守山头的两个敌军步兵营,就是把敌军最精干的特工团拉来,我也照样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冯文山见邓建国执意打头阵的态度坚决如铁,很难拗得过他,便只好打消把危险和死亡留给自己的念头。
张召锋忽地站起来,向大家扫视一眼,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转脸看向冯文山,沉痛地道:”连长,本来穿上这身军装,就应该随时准备浴血疆场,为国捐躯,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打仗和流血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害怕的。”
哽噎了一下,他脸色变得异常沉重,说道:”我这人嘴巴贱,说话不中听,但有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却不吐不快。”
他又扫视了大家一眼,沉声道:”这可能是我这门大炮最后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胡说八道了。”
他微微一顿,洪声道:”我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一点,这一仗打下来,全连不管是谁光荣了,我都不会太伤心,但我不能看着冯连长有什么三长两短。(.好看的小说我请大家好好想一想,我们的嫂子既要照顾瘫痪在床的老父亲,双目失明的老母亲,还要常年累月的在地里头干活,更有两个女儿要抚养,全家老小,屋里屋外,一切重负全压在嫂子一个弱质女流的肩膀上,这是何等的辛酸?何等的苦累?”
言到此处,他眼眶泪光隐现,咬了咬两片厚嘴唇,又道:”大家知道吗?冯连长把一年的工资全部省下来,寄回家去,还不够给父亲治病和供女儿念书。为了举家过日子,为了不拖累连长戍守边防,嫂子愣是靠着她那稚嫩的肩膀,在风雨飘摇中辛勤劳作,苦苦支撑着一个家庭。如果冯连长万一有个……唉…”
张召锋的言语一阵哽噎,眼眶里的泪水泉涌而出,嘴唇剧烈地蠕动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在场所有的干部军官都沉默不语,无不为之而潸然泪下。
冯文山的双手抖抖索索,泪水禁不住脱眶而出,扑簌簌地往下滴。他赶忙低下头去,用袖子擦着疯涌不止的泪水。他是条百折不挠的硬汉子,但在辛酸苦痛的现实生活压迫下,忍不住想号啕大哭一场。
现在,邓建国才开始明白一个道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不屑地瞟视一眼刘远志,见刘远志兀自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连抬起头来的勇气都没了。
邓建国失望地摇了摇头,扭过脸来,两只手掌啪的一拍,气冲斗牛地道:”行了,军无戏言,不用再推三阻四,就么定了,由我来带尖刀排打头阵,张排长听我的就行了,现在说说别的事。”
接下来,大家开始设想部队向敌军防御阵地后侧迂回穿插的途中所遇的种种艰难险阻,大家一致认为,敌军的警觉性极强,防守得相当森严,白天非常容易暴露目标,只能晚上利用夜幕掩护,秘密渗透,只不过由于沿途路少坡陡,加之时间有限,无形当中给穿插迂回增大了难度,战士们的体能是否支撑得住?是否能在预定的时间内渗透到位?种种可以提早预见的困难让大家疾首蹙眉,还是很多无法想象的危险更是令人焦头烂额。
有一个问题让邓建国异常担忧,就是战士们经过长途强行军之后,体能必定消耗巨大,刚一到达预定位置,立即展开攻击,是否能支撑得住?虽说我们军队素来弘扬大无谓的牺牲精神,甚至深入到不少战士的骨子里去了,可问题是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预期的作战目标是否能达到?会场的气氛虽然相当紧张,但没有了之前的愁云惨雾,大家各抒己见,群策群力,探讨解决困难之道。
邓建国乍猛地向冯文山问道:”老冯,我要的一百二十把军用大砍刀什么时候能到?”
冯文山道:”最迟明天黄昏出发前能到,不过,只有五十把,人手一把做不到。”
邓建国颔首道:”够了,总比没有好。”
冯文山知道邓建国希望能为全连每名战士配发一把军用大砍刀的用意,
一是穿越丛林时可以披荆斩棘,二是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时,大砍刀比刺刀更管用。因为邓建国曾再三强调过,三棱钢刺的攻击方式太过单一,只能刺不能砍,而敌人是活动的,不可能站着不动任由你去捅,况且敌人的拼刺技术并不比我军战士逊色。
散会时,张召锋叫住蒋干事,吊儿郎当地道:”喂,大秀才,若是爷们在战场上光荣了,可得劳驾你把爷们好好吹捧吹捧,如果够资格上报纸的话,还得辛苦你跑一趟路,把报纸送到烈士陵园里来,让爷们认真拜读一下你那字字句句闪金光的大作。”
他说完,哈哈大笑,诚然,这种大笑听着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听不出他有什么好意。
蒋干事脸膛登时浮现出羞愤之色,苦笑一下,没有说什么,把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想搭理这个油嘴滑舌的张召锋。
第249章 魔鬼尖兵的传说(一)
邓建国走近前去,拍了拍蒋干事的肩膀,嬉皮笑脸地道:”蒋干事,别介意,张排长就这么嘴贱,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他说得很对,如果我们这次真进了烈士陵园,到时候可得拜托你在报纸上把我们美美地吹上一通。[]”
邓建国的话乍听之下,只是说笑而已,实则饱含辛辣刻薄,直听得蒋干事脸皮子火辣辣的,心里大是不悦,可一时却不知该怎样反驳对方才好。
邓建国跟张召锋都是愤世嫉俗的主儿,之所以不愿正眼去看部队里那些舞文弄墨宣传干事,并不是因为这些人不谙武事,而是这些人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很让真正的铁血军人嗤之以鼻,那就是张口闭嘴都是套话、空话,动不动就抓典型、树样板,鼓捣出的一篇篇胡捧瞎吹,大而无当的官样文章能把上过战场,打过硬仗的勇士恶心得呕吐晕血。
这些人成天蹲在机关办公室里东拼西凑,移花接木,闭门造车,合理想象,把活生生的真人真事变成了假、大、空的捏造和杜撰。部队里原本最真实,纯朴和诚挚的兄弟情义,一经这些人的手不是走了形,就是变了样,硬是搞得没人敢相信。
下午,战士们每人领到一套崭新的65改军装和两双高腰解放鞋,拿回宿舍后,按照邓建国的要求,对新军装进行改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赵永生左手抓起军裤,右手捏着一根寸许长的铁钉,在裤脚边侧钻两个眼,然后将穿旧的解放鞋鞋带取下,从这一个眼里扎进,又往另一个眼里穿出来。
过不多时,他已将军裤的左右裤脚各穿上一根鞋带,起身提在手里,抖动几下,拿到三班长面前,准备接受检查。
三班长粗率地查看一眼,嗯了一声,说道:”还不错,就这么办,把上衣的袖口也改改。”
赵永生心头深感欣悦,连忙坐回到自己床上,拿起上衣,照方抓药地改制起来。
65改军装的裤子裤脚和上衣袖口没有扣绊,无法将其扎紧,邓建国等人无奈之下,就只好想出这么个土方法,用鞋带来捆扎裤脚和袖口,这样做可以在行军或潜伏时,防止蚊虫、蚂蚁之类从裤脚和袖口钻进去,爬到身体上胡乱噬咬。
陈瑞手里把玩着三棱钢刺,对三班长说道:”班长,你觉得副连长这人咋样?”
三班长正自折叠着改制好的军装,陈瑞一问对邓建国的看法,他不假思索便道:”副连长这么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长相俊美,浑身散发着儒雅气质,让人很难把他和军人联系到一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陈瑞道:”是的,当初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怎么看都觉得他不过是个高中学生,听战友们说他是我们排长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班长笑咧咧地道:”这么说,他的单兵技战术和武艺更让你难以置信?”
陈瑞眉开颜笑地道:”那还用说。”
稍加思忖,他巡视一眼周遭正自为改制军装而忙碌的战友,转头向三班长道:”我给你说呀!当时他来咱们侦察连上任,班长和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试试他的身手,摸摸他的底子,假如他没真本事的话,就把他踢走,若是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陆军学院侦察指挥系高才生,我们哥们就义无反顾地跟他干。”
一个战友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结果呢?”
三班长横了那位战友一眼,嗔怪道:”稍安勿躁,听他慢慢道来。”
陈瑞将三棱钢刺插进刀鞘,说道:”当时班长和我们商量好了,决定试试他的射击、攀爬和越障,那怕不能超越我们班长的水平,只要跟我们普通战士的相当,我们大家都愿俯首听命于他。谁知,他居然不愿意和我们比这些,说比这些根本比不出水平来。”
说话间,他左手握住刀柄与刀鞘结合处,右手将一根细尼绳往三刀柄上一圈一圈地缠绕。
三班长哦了一声,甚为讶然地问道:”那他想比什么?”
陈瑞故弄玄虚地道:”你猜猜看。”
三班长抚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稍加思索便道:”莫不会是要和你们比划拳脚吧?”
陈瑞笑道:”对,就是比拳脚,而是一对五。”
赵永生立刻惊叫出声:”一对五,你们五个打他一个?”其他战友相顾骇然。
陈瑞叹息道:”我们五个人都觉得他太过不自量力,跟他比射击、攀爬、越障这样可以投机取巧的军事技能已经够便宜他了,那想到他居然敢跟我们比硬碰硬的拳脚功夫,摆明是想自讨苦头吃。”
其实,不用他说,三班长就能猜得出结果来,那天三班长亲眼观摩过邓建国与吴涛比试武艺,深知这位副连长的武功高深莫测,就算五个训练有素的老兵一起上,绝难讨到便宜不说,铩羽而归都很正常。
陈瑞叹了口气,怅然道:”我们五个人当时就想乘比划拳脚的机会,给这个不自量力的学生官一点颜色瞧瞧,那知倒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
三班长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他把你们收拾得俯首贴耳?”
陈瑞点头道:”那还用说。”
想了想,他煞有介事地道:”其实,我们最佩服的,并不是他的单兵战斗技能和武艺,而是他的学识和见解。”
三班长嗯了一声,说道:”这一点我也很苟同,他思考问题的角度,看待事物的观点确实跟我们大不相同,我见过的很多干部军官跟他相比,确实太过守旧了。”
陈瑞指着床上改制好的军装,正二八经地道:”就说这军装,裤子按他的方法一改,直接就可以扎紧裤脚,只需留个活结,随时都能松开,比过去打绑腿简单方便得多。”
旁边一个战士拿起一只新配发的高腰解放鞋,左手握紧鞋跟,右手捏住鞋头,向内拗了一下,摇头道:”鞋底没有装钢板,不能防刺。”
陈瑞连忙解释道:”副连长提前叮咛过军需部门的同志,不要装有钢板的鞋。”
那战士大惑不解地道:”为什么?副连长为什么不要我们穿防刺胶鞋。”
陈瑞咧嘴一笑,说道:”刚才我们还在谈论副连长呢,你怎么忘了?副连长的想法跟我们任何人都不一样。”
第250章 魔鬼尖兵的传说(二)
陈瑞告诉大家,解放鞋的致命缺点就是橡胶鞋底太薄,但这恰巧又是它的独特优势所在,因为解放鞋的橡胶鞋底弹性和韧性极强,又相当轻巧,穿着它进行长途强行军,或者疾速奔跑纵路,体能消耗会减小很多,更为重要的是,轻薄的鞋底使足部与地面的撞击力增强,容易敏锐地感觉到地面的异状,譬如钢线、绊绳等诡雷或陷阱装置。(.)设若在鞋底加装一层防护材料的话,是能够防止木刺、铁钉和碎石等尖锐物事扎穿鞋底,但同时也加重了鞋子的重量,极大地减弱了鞋底的弹性和韧性,不宜于疾速奔跑或纵高伏低,也使足部对地面异物的感应能力降低了很多,因此穿防刺鞋在丛林里作战只能得不偿失。
那战士听完陈瑞的条分缕析后,忖思一下,讶异地道:”副连长确实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陈哥,你是副连长亲手带出来的兵,你应该对他了如指掌,你给兄弟们透露透露,他是不是参加过几年前的那场大血战?”
“对呀!陈哥,你给大伙儿透露透露,副连长是不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其他战士尽皆猎奇之心大起,跟着起哄。
陈瑞挠了挠耳根,摇头道:”应该没有参加过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他那时还在念高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目前我只知道他在几个月前深入敌境内执行营救任务,为了掩护战友们顺利撤退,他只身挑战数百敌军特工部队,结果杀得敌人丢盔弃甲,哭爹喊娘。”
其实,陈瑞跟邓建国相处的时日已不算短暂,但邓建国给他的印象始终是个秘一样的人物,他抓耳挠腮都搞不明白,邓建国这个学生官只是个二十岁大的孩子,竟然聪敏得超乎寻常,军事战斗技能和武艺更卓尔不群,容貌姿色也是出类拔萃,所做所为,一言一行,都远远地超越年龄的限制,真让人不得不怀疑邓建国是岳飞转世,赵子龙重生。
陈瑞甫一提起邓建国独闯龙潭,以寡凌众,最后全身而退的神话,战友们大为惊骇。
三班长诧然道:”简直不可思议,他孤身一人竟然能对战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敌人。”
陈瑞神釆飞扬地道:”听起来有些夸大其词,是不是?”
三班长颔首道:”确实难以置信。”
想了想,他郑重地道:”不过凭副连长的强悍战斗力和精湛的武艺,以一敌百确实不夸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瑞豪迈地道:”所以说敌人并不可怕,关键是我们要拿出足够的勇气来。”
他站起身来,右手反手一拍屁股,嘿嘿地道:”放心,有副连长带领我们尖刀排,保证能把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
此举一出,立时逗得战友们哄堂大笑,大家的豪勇之气骤然冲胸而起,忽地听得一阵低微的呜呜声传来,似是有人在抽泣。
陈瑞怦然心动,循声扭头,瞥眼之间,见赵永生坐在马扎上,正自耷拉着脑袋,双手捂着脸,小声地啜泣,欢欣鼓舞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陈瑞与三班长相顾诧然。
陈瑞连忙凑到赵永生身旁蹲下,只道他对即刻爆发的战事和死亡有畏怯心理,便拍了拍他肩膀,和声道:”怎么了?兄弟,害怕打仗吗?”
赵永生恍若未闻,兀自一把鼻涕一把泪,显然很伤心。
陈瑞微微一愣,又道:”兄弟,你忘了吗?我们解放军战士不怕死,不就是几个小鬼子吗?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不得完了吗?更何况还有副连长带着我们大家冲锋陷阵,小鬼子这回肯定要遭殃。”
赵永生摇着头,呜咽着声音,说道:”不是,我想我妈,我想我爸,我想回家看看他们。”一听这话,
陈瑞立时心如潮涌,母亲那张苍老但很慈祥的笑脸浮现在眼前,他的一颗心在瞬时之间,飞越千山万水,飞回那赤贫如洗的家乡,这一刻,他觉得那个曾令他无比厌弃,千方百计想逃离的家乡,是那么的亲切,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温馨。
赵永生的啜泣声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深深地感染了周围的战友们。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住手里的活,愣在那里,潸然泪下,诚然,在即将奔赴腥风血雨的战场之际,大家的思乡心切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连部办公室内,冯文山、邓建国和张召锋仨正围坐在桌旁,对着一张任务目标区域的地图各抒已见,商讨着具体的行动步骤。邓建国和张召锋一致极力主张届时交战之际,由冯文山率领三排在后面负责安排人员替补尖刀排的伤亡,同时亲自指挥炮排利用迫击炮、82无后座力炮和重机枪等步兵火炮,火力掩护进攻部队的侧翼,并竭力清除或压制进攻部队正面的敌军重火力点。但冯文山执意要随同担任第二梯队的一排行动,一旦尖刀排伤亡惨重,无力支撑的话,他便亲率一排接替尖刀排,向敌军阵地实施第二拨冲击。
这一次,冯文山异乎寻常的倔强,愣是要坚持带头打冲锋不可,邓建国心知肚明,冯文山秉承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特有的传统,那就是当部队向敌军阵地发起冲击时,基层连队的指挥员必须以身作则,一马当先。诚然,指挥员身先士卒对于凝聚军心,鼓舞士气,发扬蹈死不顾,勇往直前的顽强战斗作风,确实能够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倘若指挥员一旦牺牲的话,部队难免暂时陷入混乱,从而影响战斗进程,就算有排长或班长接替指挥,毕竟是临时走马上任,尚且缺乏掌舵全连的经验,对战局的准确分析,对敌情的快速判断,对战斗员的合理安排等方面都难免不够火候,导致因迟疑不决而贻误战机,因人员和火力调度不当而徒增伤亡,因判断敌情失误而全军覆灭等严重的后果发生。是以,在邓建国个人看来,连长是连队的灵魂,顶梁柱,或者说领军人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够冲在最前面的。
心念之中,邓建国神色肃穆地望向冯文山,语重心长地道:”老冯,我很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也很钦佩你身先士卒的顽强战斗精神和奋不顾身的勇气。不错,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我们身为人民解放军的基层指挥员,在维护祖国领土完整,保卫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正义战争中,的确要务必一马当先,带头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第251章 干完这杯上战场
他分别递给冯文山和张召锋一根烟,自己点燃一根,猛吸一口,目不稍瞬地望着正低头沉思的冯文山,鼻孔里喷着袅袅烟雾,慢条斯理地道:”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你,老冯,打仗固然需要勇猛果敢的指挥员,但更需要指挥员的机变如神,还有合理的人员和火力调配。”
说话间,邓建国将打火机打燃,起身双手捂着火苗,送到冯文山跟前,为其点烟。冯文山抬头,见邓建国恁地彬彬有礼,脸庞顿时露出丝许惭颜之色,赶忙把烟含在嘴里,站起来点烟。
点完烟后,邓建国坐下,右手夹着烟,左手把玩着打火机,慢条斯理地道:”老冯,你和我相处的时日已不算太短暂,我的身手和悍勇,你都有所了解,老张的步兵战术水平,你最清楚,应该要对我和老张有足够的信心,要相信我们有能力当好连队的急先锋。”
言及此处,邓建国转头望向冯文山,看看有何反应。冯文山抽着烟,神情甚是平静。显然,邓建国的意见合情合理,使他不得不苟同。
张召锋也恰逢其时地插口道:”老冯,副连长可是少年英雄,敌军出动两三百精悍的特工部队去搜剿他,结果居然被他杀得落花流水。”
他右手竖起大拇指,神釆飞扬地道:”像副连长这般强悍无敌,智武超群的少年英雄,实在是国之大幸,民族和军队的骄傲。”
他冲邓建国憨笑一下,扭头凝望着冯文山,正色道:”老冯,你也看到了,自从小邓来咱们硬骨头七连担任副连长以来,弟兄们在他的调教和点拔下,军事素质有了长足进步,就连陈广锐这样刚刚下连才三个多月的新兵,就有实力和超过三年军龄的老兵较劲,你还不放心弟兄们的战斗力吗?更何况,据守牢山各个高地的敌军并非最精干的特工部队,副连长带着我们大家收拾起他们来岂不如鱼得水?”
邓建国心知肚明,张召锋所说的全是为冯文山宽心的话,虽然七连的战斗力在全团首屈一指,就是放在全师去比,仍然名列前茅,但是驻守牢山各高地的是敌军王牌31fa师的一个步兵团,当然不是善类,况且他们还占据着有利地势。(.无弹窗广告)自己尽管曾经创造过以一敌百,全身而退的战争神话,但那是在茂密的丛林当中跟敌玩追猎游戏,自己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把敌人打了就跑,敌人追来就藏,敌人撤走又出来,寻机来他个出奇不意,攻其不备,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搞得敌人疲于奔命。现如今面临这种硬碰硬的阵地攻坚战,毫无偷机取巧的余地,自己以往的优势必将全部丧失殆尽,全凭一身血气之勇和强悍战斗技能来与敌人针锋相对。纵然此次对阵的敌人不及以往那些敌人精悍,但绝不是泛泛之辈,若想稳操胜券,谈何容易。
邓建国心头陡起忧患之念,面上却喜眉笑眼地道:”老冯,一排长吴涛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兵,他的单兵技战术和武艺,大家有目共睹,领导和组织能力虽说跟老张没得比,可他毕竟在师直属侦察连干过多年的班长,相信不会差。另外,你也看到了,弟兄们在过去三个多月的临战训练中相当拼命,吃苦受累,毫无怨言,新兵赵永生的体质那么瘦弱,可他训练起来的猛劲不比任何身强力壮的弟兄差,直到搞得浑身皮开肉绽,仍旧咬牙坚持,从未退缩过。以弟兄们现在的状态,就算不能像侦察连的那些弟兄那样,个顶个的棒,起码不逊色中国任何一支实力强劲的步兵连。”
张召锋咧嘴微笑道:”老冯,我的好连长,你就放心吧!冲击敌军阵地的任务就交由我们尖刀排和一排全盘负责,你就只管指挥好三排随时为我们尖刀排替补伤亡,同时让炮排集中火力掩护好我们攻击部队的侧翼,设法敲掉攻击部队正面那些重火力点。(.好看的小说”
两人一唱一合,你摆事实,我讲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令冯文山哑口无言,无力固执己见,只得叹息一声,怅惋道:”好吧!就依从你们,我在后面指挥炮排和三排,随时对你们进行火力和人员支援。”
“那敢好。”邓建国和张召锋相视一笑。便在这时,司号员小李走进连部。
邓建国侧目一瞧,见小李右手掂着一瓶平装的西凤酒,左手提着一个麻布口袋,满头大汗地走近前来,把那瓶酒递往冯文山手里,气咻咻地道:”连长,你的酒。”
邓建国凝视着小李左手上的麻布口袋,欣喜若狂地道:”我要的东西你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小李将麻布口递给邓建国,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说道:”副连长,这个麻布口袋是我问炊事班要的,里面那套大号军装,可把我找得好苦。”
邓建国接过麻布口袋,抓在手里涨鼓鼓的,便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一套半新旧的大号军装,随即将麻袋丢到桌底下,笑盈盈地望着小李,说道:”怎么了?弟兄们都不愿意把旧军装捐给我做伪装服吗?”
小李摇头,苦笑道:”不是,这仗打下来,弟兄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存活,当然不会吝惜穿旧的军装,一听说副连长需要用旧军装做伪装服,都抢着给还来不及。”
邓建国神色诧然,文绉绉地道:”那你为何找得如此辛苦?”
小李又是愁苦一笑,叹息道:”副连长,全连百多号弟兄的个头都不算高大,很难找得到你想要的那种大号军装,我那个老乡个子将近一米八,全连就只有他的军装才可能符合你的要求。”
邓建国怦然一惊,当即恍然大悟,暗忖:我怎么就没想到?中国兵的体态普遍偏瘦,即使张召锋这样体健筋强的大汉,比起几乎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西方军人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抿嘴一笑,拉开抽屉,摸出半袋水果糖,往小李面前一送,莞尔道:”辛苦了,这个给你,拿去尝尝。”
“副连长…这…”小李脸蛋微红,不好意思伸手去接,显然,冯连长和张排长在旁边,使他感到格外拘束和羞怯。
邓建国见小李在干部面前显得太过腼腆,便即离座而起,左手抓过小李的右手,说了声:”把手张开。”
小李侧过脸去,望了望冯文山,这才把手揸开。
邓建国右手将那半包糖果塞在小李手里,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好了,拿去跟弟兄们一起尝尝。”
小李咧嘴一笑,那笑颜好生天真淳朴。
邓建国看着眼前的小李,方始觉得自己跟小李一样,不过是个孩子,只是无情的战火,残酷的杀戮,迫使自己过早成熟,过早承担起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
邓建国惨然一笑,右手推了推小李,说道:”去和弟兄们一起玩吧!过了今天可能就没机会了。”
小李嗯了一声,揄着那包糖果,欢天喜地地走了。
冯文山将三只军用茶杯一字排列在桌面上,抓起那瓶西凤酒,瓶口往嘴巴一塞,牙齿咬紧瓶盖,狠狠一捩,瓶盖松动,他便用手旋开瓶盖,把瓶里的酒均匀地筛进三只茶杯里。
张召锋盯着冯文山手里的酒瓶,嬉皮笑脸地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冯连长今天终于舍得破费了。”
冯文山惨苦一笑,搁下空酒瓶,拉开抽屉,取出一大袋花生米,放在桌子上,摊开袋子,随后拿起两茶杯酒,分别递给张召锋和邓建国,说道:”来,咱们兄弟仨干一杯。”
三人站起身来,一齐举杯,铛的一声响,三只盛有白酒的搪瓷茶杯相互一碰,三人各自将茶杯往嘴边一送,扬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喝进两大口。
邓建国用袖子抹了抹唇角的酒渍,噔的一下,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朗声赞道:”好酒,酸而不涩,苦而不黏,香不刺鼻,辣不呛喉,不愧是中国四大名酒之一。”
张召锋哈哈大笑,说道:”副连长,想不到你喝酒的品味一点儿也不比你抽烟的水平差。”
邓建国缄口不语,莞然一笑,左手抓起一大把花生米,右手捻了几粒,抛进嘴里,扑哧扑哧地咀嚼着。
这一刻里,他不禁回想起高二那一年寒假,和几位铁哥们商议之后,分别回家,将各自老爷子珍藏的名酒偷出来,跑到城郊搞野炊的时候开怀畅饮,于是西凤、五粮液、茅台、汾酒等驰名中外的美酒佳酿齐聚一堂。他和几个哥们都算是首次喝酒,自然不胜酒力,结果一通狂喝滥饮过后,全都酩酊大醉,在郊外露宿了一个晚上。那次偷酒喝的经历不但奠定了他的出色酒力,更使他从此迷上了好酒,非好酒不喝。
邓建国是近水楼台,有个当将军的老子,喝好酒的机会并不难找,可是对于像冯文山和张召锋这样,或来自农村,或出身城镇工薪家庭的平民子弟来说,品尝名酒的机会比提干升职还要微乎其微。
邓建国倒是能品出西凤酒清雅而不淡薄,浓郁而不酽腻的独特美味,冯文山只是觉得这酒闻着格外的醇香,喝着非常爽口,既不辣也不呛喉,至于什么甘润挺爽,尾净悠长的独特美味,他可是毫无感觉。
邓建国抓起茶杯,啜了一小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当下冷不丁地向冯文山问道:”对了,咋不见刘指导员?他去给弟兄们鼓舞士气了吗?”
第252章 小冲突(一)
张召锋呸了一声,抢着道:”副连长,你就别指望了,他干工作要是有你一半认真负责,我给他倒洗脚水都愿意。(.)”
冯文山摇头道:”他今天一早就去了龙山军分区,说是去向团政委汇报工作,估计要晚上才会回来。”
邓建国暗自揣测,刘远志到龙山军分区去找团政委汇报工作,不过是托词而已,真正的目的十有八九是去打电话,跟他家老爷子诉苦,要他家老爷子务必想方设法把他从一线连队弄走,因为战幕一旦拉开,七连首当其冲已是板上钉钉,全连百多号弟兄必定九死一生。他是个被奢华安逸生活磨得血气全失的怯懦之辈,不要说跟弟兄们一起出生入死,就是让他目睹弟兄们喋血战场,只怕他也没那个勇气。
言念至此,邓建国更觉得刘远志不但龌龊,而且可怜,自己不知道是该鄙弃他,还是该怜悯他。
张召锋举起茶杯,向邓建国朗声道:”小邓,提到他我就来气,来,咱们干,明天凌晨,杀个痛快。”
“对,杀个痛快。”邓建国右手抄起茶杯,右臂往前送出,铛的一下,与张召锋碰杯。
夕阳衔山,霞光轻抹。
邓建国斜背着81-1步枪,大砍刀插在横扣在腰间的刀鞘中,两条大腿外侧各设置有一个刀鞘,左边三棱钢刺,右边81刺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的左肩右胁,右肩左胁没有手榴弹装具和挎包,只背了一个军用背包,负重相当轻。
他把钢盔往头顶一扣,从桌面上抄起五四手枪,退出弹匣,检视过子弹后,复又推进弹匣插槽,右手食指勾住手枪扳机护圈,抟了两圈,随手插进扣在腰右侧武装带上的枪套里,神采奕奕地对冯文山喊道:”走,去看看弟兄们整装完毕了没有?”
全连指战员早已整装待发,正在连部门前的空地上集合。
邓建国与冯文山并肩而行,邓建国轻声地对他说道:”老冯,先让我来检查一下弟兄们的着装是否符合实战要求。”
冯文山点头表示同意。
邓建国如渊耸岳峙那般站在指挥位置上,神色冷若冰霜,目光似箭,转脸之间,扫完一遍称得上横平竖直的队列。
只见战士们斜背着56冲锋枪,胸挂子帆布弹袋,左肩右挎帆布包,右肩左挎手榴弹袋,右肩左挎水壶,裤脚和袖口都扎得很紧,半数人腰右侧的武装带上吊挂着军用大砍刀,各人钢盔上的红五角星,衣领上的两片红领章,在邓建国看来分外刺人眼球。[.超多好看小说]
邓建国看着这些身上挂着好几条带子,活象五花大绑的解放军战士,心头一阵怆痛,哀叹中国军队的单兵装备和携行具实太过寒碜,都建国几十年了,仍然徘徊在”分件单挂,绳绑带捆”的落后水平,甚至连二战时期的美军都不如。
邓建国无奈地叹息一声,凛然道:”弟兄们,都把领章给我摘下,把钢盔上的红五角星磨掉。”
顿了一顿,他冷不丁地喊道:”吴涛,陈瑞出列。”
吴涛和陈瑞各自微微一愣,越众而出,神色诧愕地望着邓建国,静待邓建国示下。
邓建国郑重地道:”你俩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兵,应该清楚出战斗任务时,我对士兵携带武器、弹药及装具的特别要求,下面就由你俩把我的做法教给弟兄们,明白吗?”
“明白。”两人齐声应诺。
待得两人入列后,邓建国抬腕一看手表,洪声命令道:”现在解散,二十分钟后集合。”
战士们解散后,各人忙不迭地摘掉红领章,用三棱军刺或锋利的小石块等物事磨掉钢盔上的红五角星。
刘远志见状,大大咧咧地走到邓建国跟前,面色严厉地质问道:”副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建国斜瞟他一眼,掏出一盒红塔山,掀开盒盖,凑到他跟前,示意他自己取出一根出来。
刘远志视而不见,盛气凌人地道:”副连长,我在问你话,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邓建国对刘远志严峻的目光,恍若未觉,把手缩回来,自顾自地取出一根烟,叨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鼻孔里喷着烟雾,慢条斯理地道:”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从实战角度出发,为弟兄们的安全着想。
“什么?为同志们的安全着想,从实战角度出发?”刘远志气不岔儿地望着邓建国。”
“难道我是在信口雌黄。”邓建国把头扭向一边,嘴巴歪叨着香烟,扮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刘远志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邓建国冷哼一声,嘴巴歪了歪,吸进一口烟,鼻孔喷着袅袅烟雾,没有答话。
面对邓建国玩世不恭的态度,刘远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严厉地逼问道:”副连长,注意你的态度。”
邓建国不以为然地道:”我的态度很好啊?”
刘远志转过身子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指手划脚地道:”邓建国同志,我提醒你,你这是自做主张,你这是无视党和人民。”
邓建国扭头对刘远志斜眼相睨,冷凛地道:”我自做主张,我无视党和人民,这从何说起?”
刘远志来回踱着步子,右手食指朝邓建国指指点点地道:”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你身为革命军人,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你?”
邓建国呸的一下,吐掉嘴里的烟头,冷眼瞟视着刘远志,不愠不火地道:”刘指导员不愧是久经考验的革命军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随便两句就能跟革命扯上关系,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冷嘲热讽的言辞,极尽鄙意,听得刘远志心火狂冒,呼吸愈发愈急促,疾言厉色地道:”邓建国,别以为你是王师长眼里的红人,就能把尾巴翘上天,别忘了这是人民军队,党绝对领导的武装力量,由得你擅自发号施令。”
邓建国冷眼逼视着火冒三丈的刘远志,双手叉腰,索性就摆出一副傲雪欺霜,趾高气扬的势焰。
刘远志当真气得肺腑欲炸,转身阔步走向就近看热闹的几个战士跟前,右手食指指着邓建国,暴跳如雷地当着战士们道:”你们都看到了,副连长无视党和人民,擅作主张,要你们把象征革命军人荣誉的三片红给摘掉,到时候你们可要配合我向上级告发他。”
战士们扭过头去,佯装未见,各自忙碌,对盛气凌人的刘远志不理不釆。
第253章 小冲突(二)
三班长低垂着头,偷偷地笑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瑞撇了撇嘴,右手拿起急救包,曲肘一碰赵永生左胳膊,示意他把左手臂伸直,用两根鞋带把急救包绑在他的上臂外侧,然后凑近他耳旁,悄声说道:”奶奶的个熊,自己百无一能,还有脸当着弟兄们的面指责副连长的不是,什么东西。”
赵永生心里亦是忿忿不平,压低声音,骂道:”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不可一世,老子敢用脑袋保证,打仗拼命的时候,他绝对熊包。”
刘远志见战士们对他爱答不理不说,还极尽鄙薄之意,当即气得七窍生烟,双手背在背后,急赤白脸地兜了两圈,找不到泄愤的对象,折回到邓建国跟前,戟指怒道:”邓建国,别以为有首长给你撑腰,有战士为你护短,我就不敢告发你。”
邓建国脸色渐趋阴沉,目光森然地盯着刘远志,冷若冰霜地道:”你告发我什么?告我玩忽职守?告我泄露军情机密?告我贪赃枉法?还是告我叛国投敌?”
刘远志当即语塞,原地踱了两步,转身抬起右手,食指点向邓建国鼻子,厉声道:”邓建国,你别强词夺理,我一定要向师党委告你污辱党,污辱军队。(.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本想忍气吞声,退一步海阔天空,孰不想刘远志这厮寡廉鲜耻,得寸进尺,竟尔如此亵渎自己满腔热血,忠诚卫国的赤子之心,甚至见缝插针,给自己上纲上线,真是不可理予,当即就怒发冲冠,瞋目切齿地道:”姓刘的,我是看在你是连队指导员,党代表的份上,才让着你,别太过份,乘我还没发火之前,赶紧滚一边去呆着。”
刘远志素来倚仗人势,面对雷霆震怒的邓建国,自然是有恃无恐,脸色铁青,依旧指着邓建国的鼻子,怒声道:”邓建国,你做了有损我党我军荣誉的事,还理直气壮,我他妈……”
话音未毕,邓建国终于忍无可忍,满腔怒火电闪雷鸣地发作,只见他猛地一个箭步,旋风也似刮至刘远志跟前伸手可及之处,右手疾探如电,一把揪住他衣领,往怀里一带,向前一送,复又拽回来,怒目切齿地道:”姓刘的,你他妈真不识好歹,给你脸不要脸,小心老子揍扁你。”
邓建国这几下当真快逾风掣电驰,捷若幽灵鬼魅,刘远志只看见眼前人影一晃,尚未及有任何反应,衣领便被邓建国封住,接着就是两下凶猛推搡,随即感到头晕目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这一回可是亲身领教到这个平时看上去弱不经风,温文尔雅的学生官,一旦被激怒,那可是不好收场。
邓建国右手揪住刘远志的衣领,左手食指点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地道:”姓刘的,你如此浅薄,如此不识抬举,老子真恨不得一拳揍扁你。”
顿了一顿,他凛然道:”如果这一仗打下来,我还活着话,你就去师党委告我,嫌师党委的首长小了的话,干脆就把我告到军区政治部去,大不了这副连长我不干了。”
便在此时,冯文山箭步疾奔而至,见邓建国形态狠厉,正用手封住刘远志衣领,对其戟指大骂,深恐血气方刚的邓建国,由于一时性急躁暴,对刘远志痛施辣手,从而惹祸上身,美好前程,毁于一旦。
他便急忙上前,一拍邓建国肩膀,大声劝道:”小邓,别冲动,先把手松开,有话慢慢说。”
邓建国悻然道:”冯连长,我让弟兄们摘掉三片红,免得在战场上目标太大,他却斥责我污辱党和军队的荣誉。”
刘远志嘴巴鼻子喘着粗气,得理不让地道:”冯连长,你都看见了,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是人民军队打得赢,不变质的象征,他却未经上级指示,擅自让战士们摘掉。”
冯文山微微一怔,用手捏住邓建国正指着刘远志鼻子的左手手腕,轻轻往外一扳,向下一压,轻言细语地道:”小邓,先把指导员放开,听我说,你是军事干部,指导员是政工干部,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有分歧是正常之事,用不着大发雷霆,把手松开,慢慢说。”
邓建国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送,旋即从刘远志的衣领上撒开。他不过微微使力一推,刘远志竟然脚下不稳,一溜歪斜地倒退数步,身子摇晃几下,方始站住。
邓建国双手伸到衣角上蹭了蹭,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刘远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目光怨毒地瞪着邓建国扬长而去的瘦削身影,呼哧呼哧的急促喘气。
冯文山凑拢到刘远志身侧,和颜悦色地安慰他,说邓建国令战士们摘掉三片红,确实是从军事角度出发,为战士们的安全着想,因为领章和帽徽都是红色,无法与战场环境融为一体,非常醒目刺眼,从而增加暴露目标的几率,对部队隐蔽接敌,伪装潜伏极为不利。
冯文山柔声细语地解释,刘远志理屈词穷,无力辩驳,冷哼一声,掏出软中华香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根,吞云吐雾,心里仍对邓建国抱有极强怨府。
邓建国冲那些兀自看热闹的弟兄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抓紧时间干活。”
张召锋笑得嘴都合不拢来,之前邓建国与刘远志各执一词,直眉瞪眼的时候,他本想前去劝解,但对绵力薄材,倚官仗势的刘远志嗤之以鼻,巴不得邓建国给这厮一点颜色瞧,索性就冷眼旁观。
过不多时,七连重新列队集合,冯文山凝重地扫视着眼前这些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中国男儿,激越地道”同志们,师首长和边疆父老乡亲们对我们七连寄予了莫大的期望,我们七连既肩负着祖国和人民赋予的使命,也要面临着难以想象的困难和危险。为了不辜负首长,边疆父老乡亲和祖国人民的期望,我必须要坦然承受流血,伤残,甚至牺牲的惨烈代价。”
言至此处,他神色倏然沉冷之极,声如洪钟大吕般问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战士们齐声轰诺,似焦雷滚过天际。
邓建国心头大悦,战士们虎气生生,豪气干云,有种勇者不惧,慷慨赴死的威势。
第254章 混世魔王的本色(一)
“那就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冯文山点点头,凛然道:”谁要是有要求想提出来的话,现在正是时候。”
他扫视了战士们一眼,洪声道:”还有谁有要求想提的话,赶紧站出来说,迟了就没时间了。”
队列哑雀无声,战士们尽皆神情肃穆,站若磬石,纹丝不动。
冯文山顿了顿,又洪声问道:”有没有谁想提要求?”
“没有。”战士们齐声回答。
冯文山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二排的那些弟兄。他来回扫视着那一张张年青而极富朝气的面孔,心头陡然感到无限凄恻,无尽的怅痛。他嘴唇翕动两下,凝望着二排的弟兄们,沉重道:”二排的弟兄们,你们是全连的尖刀,任务大家都清楚了,我就不再罗嗦了。”
他又顿了顿,神色骤然变得无比悲怆,抿了抿嘴唇,豪迈地道:”我只是想对大家说,摆在咱七连面前的是一仗硬碰硬的恶仗,你们是全连的前锋手,是全连乃至全营的开路先锋,也面临着比全连其它排更大的困难,更大的危险,我坚信你们一定能够经得起住这险恶任务的考验,也一定能够出色完成任务。”
“坚决完成任务。”二排的三十七名汉子齐声轰诺,语气坚决如铁,尽显豪迈悲壮之气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冯文山点点头,洪声道:”好,现在我们请指导员讲话。”
他说完,便扭过头去,向一旁垂头丧气的刘远志使了个眼色,随即退到一旁,把指挥位置交给刘远志。
邓建国对刘远志斜眼相睨,见这厮神情惶恐,一副神不守舍,弱不经风的孬种模样,不由得极为失望地摇了摇头,暗里觉得冯连长确实待人太过于宽厚,容人之忍更超乎寻常,竟然在即将奔赴沙场,喋血生死之际,仍然没有对刘远志这等混世魔王心灰意冷,仍旧期盼这厮能立刻振作起来,拿出一点儿战斗英雄的气魄和威势,好为即刻上阵杀敌的兄弟们鼓鼓劲儿。
只见刘远志在战士们坚毅的目光注视下,灰不溜丢地走到指挥位置上,咳了两声漱,提了提精神,大咧咧地喊道:”立正。”
吧的一声,战士们一齐把脚跟靠拢。
刘远志一怔,又喊出稍息的口令,刷的一下,战士们的左脚齐齐向前跨出一小段距离。转脸之间,他接着喊出立正口令,战士们又齐刷刷地靠脚。
邓建国偷偷地把头扭向一边,简直被这混世魔王的惺惺作态搞得差点呕吐晕血。
刘远志当真穷极无聊,居然循环着连喊好几遍稍息和立正的口令,战士们委实雷厉风行,听令行事,一时之间,场面上接踵响起齐整的胶鞋碰擦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张召锋嘟起两片厚嘴唇,两眼眯成一条缝,瞟视着刘远志,目光中迸射出极为不屑和极度鄙薄的意味。
刘远志大概连自己都觉得恁般来回地喊口令,纯属酸过场,无聊之极。他便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地道:”这个…我来七连才…才三个来月…还不太了解同志们的…的…情况…我…还需要向同志们多多请教…请教…战斗经验…这个…连长也说了…咱们是硬骨头七连…请大家不要辜负党和国家的期望…这个…这个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要狠狠的打击敌人…这个…我的话讲完了。”
掌声稀稀落落,弟兄们极不情愿地将手掌拊得啪啪乱响。
陈瑞拊掌最是有气无力,好像天生怕疼一样。
邓建国当下就想吐血,刘远志满口陈词滥调,委实令他倒尽胃口。
张召锋愤然扭过头去,懒得正眼看这混世魔王。
冯文山满脸怅惋之色,苦涩地微笑一下,笑意中饱含着无尽的失望。现在,他终于对刘远志萌生出疑窦之心,觉得所谓的战斗英雄,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跳梁小丑,终于相信此前听到的那些关于刘远志的流言蜚语非常属实,并非空穴来风,以讹传讹。
这一刻里,冯文山内心万分失落,万分自责,只恨自己怎么就如此眼瞎,居然把一个玩忽职守,尸位素餐的混世魔王当个英雄好汉来敬奉。
其实,这不是冯文山眼瞎的问题,而是他素来秉承中国农民千百年来形成的憨厚诚朴,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传统习性,对刘远志时时宽容,处处体谅,事事忍耐。现如今看来,刘远志压根就不领他的情,全然没有被他的虔诚所感化,他对刘远志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
众目睽睽之下,刘远志脸色羞惭地站在指挥位置上,面对着百多双张刚毅的面孔,竟然不知所措。
混世魔王的真面目昭然若揭,战士们都用鄙夷的目光凝视着刘远志,个别胆大的老兵甚至愤慨得不顾纪律约束,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
明人不知道,刘远志之所以从机关办公室调到一线步兵连来担任指导员,并非出于赤心报国,沥血涂志,爱军精武的壮志豪情,也不是他口口声声说的重披战袍,再战疆场,而是玩弄的一套曲线调动,沾名钓誉的鬼把戏。七连是在d集团军挂了名的硬骨头连队,即使放在全军区所有的野战部队来比,那也是响当当的,像刘远志这样出身显贵的高干子弟,若是在如此声名显赫的英雄连队里来任指导员,就算毫无拿得出手的功绩,升迁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是荣立战功的话,那他便从此扶摇直上。
刘远志当年凭着瞒天过海的伎俩,加之盘根错节的关系,轻而易举地摘得一级战斗英雄的桂冠,从此一举成名,由一个军龄不足半年的新兵蛋子,直接提拔为连长,保送陆军学院深造指日可待。只是好景不长,后来苦于才疏学浅,庸碌无为,在一个荣誉连队当了一年的连长,工作成绩一踏糊涂,搞得全连上下怨声载道,这还不用说,甚至还闹出沾花惹草的绯闻来,若不是他有强硬的后台撑腰,只怕早就被开除军籍,声名狼藉了。一线连队已无他的容身之地,保送陆军学院深造的好事也随之而落空,他便再次凭借后台关系,挤进机关里去坐办公室,以避风头。
日升月落,四年光阴转瞬即逝,刘远志在机关大院担任宣传干事以来,在工作上一直懒懒惰惰,毫无建树可言,只混了个副营职干部的空衔。机关办公室的日子虽然悠闲,但缺乏激情,而他又是个不甘于平庸的人,成天妄想着功成名遂,平步青云,可又苦于志大才疏,因此,他便陷入无边的郁悒和恼闷之中。
今年有位即将转业到地方去跑官场的铁哥们给刘远志提了个好建议,令他顿时茅塞顿开。记得那位铁哥们对他说:”兄弟,军人要想体现出价值就必须要上战场,正好今年边疆有战事发生,你东山再起,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可得要好好把握,千万不可失去。”
第255章 混世魔王的本色(二)
刘远志怅然道:”哥们,我有几斤几两,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就我这点本事,那敢到前线去和那些庄稼汉一起拼命,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我拿脑袋去下赌注吗?”
那铁哥们嗤的一笑,嗔怪道:”我晕,兄弟,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里闷得太久了,变傻了,脑子不管用了,谁叫你跟那些庄稼汉子一起去跟敌人拼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刘远志苦笑一下,惑然不解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那铁哥们叹息道:”说你现在变傻了,还真是没有冤枉你。”
刘远志焦躁地道:”哎呀!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赶紧把你的好主意说给我听。”
那铁哥们凝重地道:”兄弟,你当年是怎么成为一级战斗英雄的,我是一清二楚。”
刘远志心头一动,若有所悟地道:”你是要我如法炮制?”
那铁哥们颔首道:”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
刘远志稍加忖度,立马摇头道:”不妥,这个办法不妥,肯定行不通,当年我当英雄凭的全是运气,阵地是守住了,全连又死得只剩下我一人,当然没人出来指证我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畏缩不前,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我只要巧言偏辞一下,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英雄。(.好看的小说现如今,我可没把握碰上那么好的运气,再说了,打仗是要流血和死人的,炮火连天,枪林弹雨,该多危险,我可再不敢去冒那个险。”
那铁哥们嗤的一声笑,轻蔑地望着刘远志,叹息道:”你还是不够聪明,那我来教教你吧!”
刘远志心头大喜,欣忭地道:”哥们,还望你看在咱俩多年至交的份上,不吝赐教。”
那铁哥们道:”兄弟,边疆战事一起,咱们d集团军a师是作战主力,a师b团有个声威赫赫的硬骨头七连,你应该早听过吧?”
刘远志叹息道:”那还用说,整个d集团军响当当的荣誉连队,可是我在军部任职,a师跟我八尺竿头打不着。”
那铁哥们登时满脸愠色,嗔道:”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刘远志双肘撑着桌面,双手托腮,洗耳恭听。那铁哥们告诉刘远志,七连的指导员最近已调离,位子目前还空着,上级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刘远志又在机关大院做闲职,又是曾经轰动一时的战斗英雄,担任七连这等英雄连队的指导员真是天仙绝配。(.无弹窗广告)
于是,刘远志便采纳那位铁哥们的建议,又一次动用在部队里的各种重要关系,声称自己不甘机关办公室里的清闲生活,愿意到一线步兵连与战士们一起同甘共苦,为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就这样,他便顺理成章地担任起七连的指导员来。在此之前,那位曾久经战阵,勇猛悍厉的铁哥们,还有他家那位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老爷子,专门为讲授很多战场上苟且偷生的密决,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来到七连后,刘远志通过耳睹,发现硬骨头七连果然名不虚传,连长冯文山,二排长张召锋,一排长吴涛,皆是勇士强者,那些战士绝大多数看上去虎劲十足,尤其那位貌相俊美的学生官邓建国更是矫矫不群,其踔绝之能更令他叹为观止。他内心的忧惧一扫而空,放心大胆地在七连镀金,因为他早已打好如意算盘,眼下爆发的战事不过是边境防御战,规模大不如从前,有恁地强悍的连队,如此多的虎威男儿冲锋在前,他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挨枪子,更何况还有一个浑身是胆,勇贯三军的邓建国做开路先锋,这仗就是再险恶,七连也绝对旗开得胜,届时功劳肯定少不了他这个做指导员的。
刘远志心念疾闪,不禁暗自把立功受奖的希望寄托到他此前十分嫉妒的邓建国身上,他微微一笑,向战士们大声道:”同志们,副连长还有很事情需要叮咛,下面请副连长讲话。”
刘远志转头冲邓建国递去一个微笑,满面春光地从指挥位置上退开。
刘远志原本遭遇尴尬,竟然在转脸之间体面退场,邓建国心神一震,暗忖:这厮的态度转变得好快,刚才一副惴栗不安的样儿,连讲话都吞吞吐吐,怎么马上就喜形于色?难道这个混世魔王并不惧怕战争?
邓建国急敛心神,瞥了一眼刘远志,而后大马金刀地走到指挥位置上,神色冷峻地扫视着队列,凛然道:”该讲的冯连长和刘指导员已讲了,该叮咛的我刚才已叮咛过了,这里就不再罗嗦了,再问你们一遍,谁要是有话要交待,现在抓紧时间说。”
顿了顿,他郑重其事地道:”谁要是有要求的话,尽管说出来,我和冯连长保证尽全力解决。”
说话之间,他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刚毅的脸庞,发现二排一班的陈广锐嘴角在微微蠕动,二排三班的赵永生神态忧虑,这两个新兵显然有要紧的事情放不下心,但又没勇气当众讲出来。
邓建国当即决定让这两个新兵当众陈述心事,只要自己力所能及,一定照办,便即高声喊道:”陈广锐,出列。”
“到。”陈广锐愕怔一下,连忙越众而出,在邓建国面前,垮的一下,靠脚立定。
邓建国坦率地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和连长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陈广锐稍事愣怔,嗫嚅地道:”报告副连长,俺…俺…”
他神情骤然沮丧,低下了头。
邓建国心里猛地一沉,立知陈广锐必定有难言之隐,而且可能是伤心之事,便坦诚地道:”陈广锐,如果你家庭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说出来,我和连长保证尽力帮你解决,你放心。”
陈广锐抬起头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嗫嚅地道:”那…那俺可就说了…”
他怯生生地望着邓建国,显得甚是怵惕。
邓建国洪声道:”说。”
陈广锐喉头搐缩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副连长…俺一直想弄明白…万一…万一俺光荣了的话…倒底能…能给俺爹娘多少钱?”
他甫始说完,赶忙低下头去,生怕惹得这些领导雷霆动怒,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邓建国心头一阵凄凉,暗忖:陈广锐这么看重阵亡抚恤金的数额,家境必定穷困得异乎寻常。
第256章 最后的请求
他心念陡转,想到自己平时穷奢极侈,不禁大是愧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当然,关于烈士怃恤金的具体数额,他还当真不清楚,稍事愣怔后,便转过脸去对冯文山道:”老冯,还是你来回答一下你这小老乡的问题吧。”
冯文山脸色诧愕,舔了舔嘴唇,大声回道:”五百元人民币。”
“啥?五百块,真的吗?”陈广锐乍猛地抬起头来,惊喜地望向邓建国,欣悦之心顿时见于颜色。
邓建国和颜悦色地道:”听清楚了吗?兄弟。”
“报告连长…副…连长,听…俺…听…听清楚了。”陈广锐兴奋加激动,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邓建国命令陈广锐入列,望着他那乐不开支的样儿,心神忐忑,暗想:五百块钱只够自己两个月的开销,没想到陈广锐竟然高兴得像拣到一箱金子似的,看来这个农民兵的家境穷困得自己都不敢去想象。[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陈广锐跑步入列,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五百块钱,这下太好了,就算俺光荣了,五百块钱一定能够俺娘花上三五年。”
刘远志错愕地望向陈广锐,更是难以理解这个庄户子弟为何把这么一点钱看得比命还金贵?
邓建国蓦然意识到,陈广锐甘愿用自己的血肉身躯来换取抚恤金,以便为贫困的家庭缓解燃眉之急。这么微不足道的五百块钱,竟然能让陈广锐用命去换,邓建国只觉心脏一阵绞痛,伸手揉了揉心窝,便即喊赵永生出列。
赵永生出列,神色异常忧虑。邓建国开门见山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赵永生单刀直入地道:”副连长,如果我不幸牺牲的话,部队能不能让乡政府送给我家一头大耕牛?”
邓建国甚为佩服赵永生的不卑不亢,当下信誓旦旦地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和冯连长身上,你只管放心上阵杀敌。”
“是。”赵永生脸庞闪过一丝喜色,略事思索,又直率地道:”还有一件事想求副连长帮忙。”
邓建国豪爽地道:”尽管说。”
赵永生指了指身上崭新的65改军装,颤声道:”如果我牺牲了的话,还请副连长帮忙把我身上穿的这套,还有另外两套穿旧的军装寄回家去,我弟弟一年四季都没有一件不露肉的衣服穿,连上山砍柴和放牛都是光着脚板去的。”
赵永生一言方毕,嘴巴鼻子一阵搐搦,泪水自眼眶内泉涌而出。
邓建国一听这话,心脏绞痛更加厉害,大脑隐隐传来晕厥之感,再一次被中国偏远农村那不忍卒听的赤贫所震憾。
邓建国倒是出于一片悲天悯人之心,七连其他将士至少超过半数人,脸色凄然,不难看出,那些来自贫困农村的战士肯定有跟赵永生相同的贫寒家境,而那些出身于城镇的弟兄则根本无法,或者说不敢想象偏远农村的生存环境究竟恶劣成什么样。
邓建国深呼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绪,神情沉痛地望着赵永生,开诚布公地道:”兄弟,你听着,只要我邓建国不死的话,我保证让你弟弟能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穿,保证让他不会光着脚板去砍柴和放牛。”
“赵永生嗯了一声,泪眼汪汪,却依然昂首挺胸,站若洪松。
邓建国偷眼一瞥冯文山,见冯连长神色怆痛异常,显然悲戚之至。
待得赵永生入列,邓建国转头向冯文山道:”现在可以出发了。”
冯文山一挥大手,洪声道:”出发。”
张召锋越众而出,喊道:”二排都有,向左转。”
刷的一声,二排战士齐齐转向,动作还是那么齐整划一。
“大家注意,成两路纵队,出发。”张召锋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南方大踏步而去。二排的战士紧随其后,接下来,依次是一排、三排和炮排,霎时之间,百多双解放鞋踏踩着南疆的红土,沙沙之声,响成一片。
邓建国凝望着一条条矫捷的身影,心头陡生悲怆之感,喟然叹一声,便即发足尾随上去。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斜照在刘远志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上,看着这一条条血性男儿已经踏上征程,即将为保卫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而抛头颅,洒热血,他心头竟尔莫名其妙地萌生出恻隐之情。
刘远志正自定定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冯文山一拍他肩头,冷然地说道:”出发。”
刘远志哦了一声,便跟着冯文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疾步行进中,不少弟兄忍不住回头向营地张望,留恋着自己的第二故乡。诚然,这可能是生平最后一次回望自己曾经生活和训练过家园。
邓建国细心观察到,陈广锐和赵永生扭过头来的时候,尽皆是泪流满面,其他战士的神态亦是无比的愁苦。只有陈瑞、吴涛、张召锋三人淡定从容,似乎对这个世界不太留恋,俨然一种慷慨赴死的豪迈气魄。
疏星淡月,夜冷如冰。
逶迤群山,苍莽林海,全吞没在阴沉的夜色里。
密林之中,四到八处俱是黑蒙蒙的一团,森然而幽寂。
一双双解放鞋踩踏在厚厚的枯枝腐叶上,吧叽吧叽的响声,听来是那么均匀有力。一只只鼻子喘着粗重的气息,呼哧呼哧的声音,极富节奏感。而利刀劈断树枝藤条的喀吱声,也时不时地滋扰着安谧的夜。
邓建国挥舞着军用大砍刀抢在最前面,尾随其后的便是张召锋和尖刀二排。
沿途树高林密,坡陡路滑,加之夜色晦暗,急行军十分艰难。纵然如此,他们钻荆棘,爬陡坡,脸被划破,手被刺伤,摔了一跤又一跤,很多人甚至鼻青脸肿,浑身皮破肉绽,依旧全然不顾,奋力为部队开辟通路。
邓建国根据步速估算了一下行程,部队现在相距任务目标区域已不足七公里,可摆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原始森林,纵目望将上去,黑黑黢黢,象煞一头沉睡千年的巨硕怪兽,随时便可能醒转,猛扑过来,吞噬掉全连弟兄。
邓建国叫张召锋向部队传令,原地歇息三分钟,喘口气,喝点水,然后继续急行军。
他定定着望着眼前这片黑森林,眉头微微一蹙,左手反手后伸,从固定在背包左侧的美式军用水壶上拉过软塑料吸管,塞进嘴里,吮吸着清水,滋润着干燥得几近龟裂的喉咙。此刻,他只觉得平素淡得无味的清水,足以比得过清冽爽口的茅台酒。
第257章 艰苦奔袭(一)
张召锋凑到邓建国身侧,借助阴冷的月色,猎奇地盯着邓建国背包左侧的美式军用水壶,又回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老式水壶,轻声对邓建国说道:”副连长,你那洋玩艺儿可真先进,直接用软管吸水,不必先拧下盖子,用手拿着,扬起脖子来喝水,非常方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用袖子一抹嘴巴,轻声道:”不但方便,而且安全,因为仰起头来喝水的话,容易把头部暴露给敌人。”
张召锋心头一动,感到邓建国所言即是,用国产老式水壶喝水,确实很不安全,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悲叹国力虚弱,军备落后。他叹息一声,激奇地向邓建国问道:”副连长,你这洋玩艺儿是从那里搞来的?能不能也帮我弄一个来?”
邓建国摇头道:”这洋玩艺儿是我在陆军学院上大一的时候,委托在美国留学的同学帮我买的,国内估计可能买不到。”
张召锋无奈地叹息道:”要是我们的军队能配发这么先进的水壶该多好哇!”
邓建国愁苦一笑,抱憾地道:”只怕要等到你我须发斑白的时候吧!”
他说完,跺了跺脚,右臂一挥,喊道:”出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战士们稍事歇息,体力登时恢复不少,立马鼓足干劲,一头扎入眼前的林海之中,艰难地朝任务目标地进发。
莽苍林海之中,参天大树,星陈棋布,遮天蔽日。杂树盘根错节,藤条枝蔓盘缠纠结,砍不完又劈不绝,始终在阻挠人们的视线。
地面全覆盖着又深又厚的枯枝败叶,千百年来就那么一直堆积着,腐烂后散发刺鼻呛喉的气味,空气全被污染,直熏得人们鼻腔和咽喉如针刺一般,难受得几欲窒息。
不少战士实在撑不住了,便掏出65式防毒面具罩住嘴鼻。更为恼火的是,糜烂的枝叶似烂泥一样,一脚踩上去,噗哧的一声,臭气熏天的黑浆四散溅溢,穿着高腰解放鞋的脚底皮肉又痛又痒,那种痛楚像被硫酸腐蚀一样。
虽然不时有旱蚂蟥和蚊蠓蠢蠢欲动,但邓建国事先让战士们将衣服、装具、挎包等物事和裸露的皮肤上,都涂满了肥皂和艾叶草浆汁,故而很少遭受毒虫侵害。邓建国右手正握大砍刀,左斩右劈,上翻下飞,那些纠缠不休的树藤,长满倒刺的灌木,在他凌厉刚猛的刀锋残虐下,无不当者披靡。
他多年苦修少林罗汉功,目力超乎寻常,即使是在这黑咕隆咚的夜里,也能辨识细微物事,在这筋筋绊绊的黑森林里如履平地,自然是见怪不怪。
一条眼镜蛇将尾巴根缠绕在突出的树枝上面,细长的蛇身慢慢地滑下,张嘴吞吐着猩红的蛇信,随着邓建国的疾步逼近,渐渐扬起扁平脑袋,只待邓建国到得近处,乍猛地扑出去,一咬住邓建国脖子,令其迅速中毒毙命。
转脸之间,邓建国已行至那根树枝前方,眼镜蛇见目标已然进入攻击范围,似乎浑然不觉,扁平脑袋向上一翘,蛇身朝后一缩,蓄力就欲扑出,忽然之间,邓建国右臂上抬,右手持刀,斜向挥砍,便听得兹嚓一声响,一蓬血浆迎面喷来,溅在邓建国脸庞上,顿然觉得粘粘糊糊。
那条眼镜蛇欲将邓建国致于死地,殊不料邓建国先下手为强,一刀将其逢中劈成两半,蛇头连着前半截蛇身洒着血浆,飞向一边,落在稠密的枝叶丛中,发出吧哒一声沉响,后半截蛇身还悬挂在树枝上,剧烈地扭曲摆动,敲打得周遭的树叶,噼吧直响。
邓建国一把抹去脸庞上的血污,马不停蹄地向前跋涉。
疾步奔行之际,邓建国思维纷繁,出发前,陈广锐和赵永生所提的那些要求,虽然极其容易满足,但他心里始终在隐隐作痛。
他强迫自己不得不去思索一个很难得出确切答案的问题,那就是人活在世上究竟图个什么?有的人拼着老命赚钱,敛财聚富;有的人处心积虑的投机钻营,谋取权位;有的人挖空心思的沾名钓誉;有的人滥用职权,损公肥私;有的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也有的人为了爱情而浴火焚身,还有的人则为了理想和信念而蹈死不顾,血溅五步……
对于陈广锐、陈瑞,还有很多土头土脑,憨厚诚朴的农村兵来说,不过是为了追求芸芸众生之中属于自己的那一席生存之地,坦率地讲,他们那么辛苦地打拼,无非就图个养家糊口,安身立命,仅此而已。说来也挺惭愧,也挺悲哀,千百年以来,正是因为这些只追求三亩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简单目标的庄稼汉子,抛头颅,洒热血,才使得我中华民族在历次的浩劫中没有亡国灭种。
而邓建国呢?出身将门之家,军人的血性还未出娘胎便已深深植入骨髓之中,从小在解放军叔叔的怀里长大,军人的豪气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性格,尤其五岁那年追随师父苦练少林武术以来,铁血尚武的思想便渐渐受到他的热烈推崇。后来无意邂逅的那位曾在中国远征军里担任过少校营长的武老师,更是让他受益匪浅。武老师不但将荒废数十年的特战本领倾囊相授,更对他进行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想教育,使他矢志要像武老师当年那样,为了国家不受外侮,为了保卫人民生命财产,披肝沥胆,沥血涂志。这也许就是他蒙受不白冤屈之时,仍能以大局为重,摒弃个人荣誉得失,义无反顾地奉献热血和青春的最大动力吧?
邓建国脑海里思潮起伏,脚程仍未减慢,始终保持着相对均匀的速度。便在此刻,忽地听得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哎哟!”
邓建国的思绪登时被打断,当下心神一凛,急忙回身后看,见有个战士将砍刀抛掉,慌促地用左手抚着右手,哭丧着脸,压低声音喊道:”班长,我被蛇咬了一口。”
“什么?被蛇咬了?”一班长立刻大惊失色,赶忙抢步过去,为那兵查看伤口。张召锋气急败坏地道:”怎么搞的吗?战斗还没打响就出事。”
邓建国冷静地道:”老张,先别急,我来处理。”
他大声向那兵喊道:”呆着别乱动,我看看。”
第258章 艰苦奔袭(二)
军情紧急,张召锋心急火燎,忍不住嗔怪那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邓建国赶快让他带队继续向任务目标地进发,自己和一班长先留下。
邓建国将那兵拉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叫他蹲下来,然后掏出手电筒递给一班长,令其打亮手电。
邓建国抓过那兵的右手,借助雪亮的手电光,仔细查看,见那兵的手背上有牙齿印,顶端有两个特别粗而深的牙痕,格外悚目惊心。显然,那兵被毒蛇咬伤了手背。虽然战士们都穿着高腰解放鞋,即使踩中潜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也绝难被咬到或中毒,但暴露在外的双手却极难躲过那些盘绕在树枝上的毒蛇袭击。不难看出,那兵是在挥刀劈砍树藤时,惊动了盘绕在树枝上的毒蛇,从而遭到攻击。
邓建国倒抽一口凉气,庆幸毒蛇没有去咬那兵的咽喉,否则就有性命之忧。
邓建国左手掐住那兵的手腕,右手摸出一根细尼龙绳,环形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并扎紧,防止毒素在血液里迅速扩散开来。
邓建国叫那兵将手臂平伸,手掌摊开,手背朝上,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而后,解下他的水壶并从他的挎包里翻出一小袋白盐,全部倒进水壶里,使劲摇动几下,好让白盐尽快稀释在水里。
一班长将手电筒塞进嘴巴里衔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折叠,用膝盖支撑那兵的手臂。邓建国用盐水清洗着他的伤口,发现伤口周围有小面积的红肿,毒素扩散得很慢,中毒情况不太严重,应该不是那可恶的眼镜蛇。否则的话,那兵就只能退出战场,成为全连非战斗减员的特例。
邓建国松了一口气,抽出81刺刀,向那兵叮咛道:”忍着点,千万不要乱动,我现在为你排毒。”
那兵嗯了一声,一班长掏出毛巾,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
邓建国正握刺刀,在那兵的伤口周围碰了碰,略略试探了一下,轻轻一挑,刺啦一声,锋利刀尖将伤口挑破一条细口子,米黄色的黏液登时涌冒出来,夹杂着泛紫的血水。虽然不是眼镜蛇,但毒性还是相当霸道。
邓建国收刀入鞘,左手拿住那兵的手臂,右手抓起水壶,直接用嘴咬住他的伤口,猛劲吮吸一口,黏糊的毒液伴着血水登时吸进嘴里。呸的一下,邓建国吐掉毒物,把水壶往嘴里一塞,用盐漱完口后,如法炮制,边吸边吐,一连重复四五次。.
待得吮吸完蛇毒后,邓建国再次用盐水清冼了一遍那兵的伤口,从扣在腰左侧的急救包里掏出一个青霉素瓶,里面装着用半边莲、芙蓉叶、马齿苋、鸭跖草加白盐捣碎,榨取的浆汁。
邓建国将自制的蛇伤药揞了一些在他的伤口周围,对他说道:”可以了,兄弟。”
那兵取下嘴里的毛巾,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一班长熄灭手电光,欣幸地道:”幸好副连长会治蛇伤,否则你这条小命可就葬送在这里啦!”
邓建国嗔怪道:”一班长,不许胡说,没上战场前谁也不许轻言死字。”
那兵豪气顿生,说道:”副连长,班长,我确实需要留下这条小命,因为我还没有和小鬼子干上架呢!”
邓建国把蛇药瓶送给那兵,告诉他说半个小时后才能解开结扎,再敷一遍药,就无大碍了,接着左手一拍他肩膀,右手一挥,说道:”走吧!该动身了。”
七连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三人便加快脚程,疾速追赶而去。
凌晨5点半,七连终于抵达任务目标地。很难想象,战士们平均负重四十公斤的武器、弹药和装备,翻山越岭,穿林涉水,马不停蹄地进行了长达近十二小时的长途奔袭,中间绝少有时间喘歇,其疲累的程度,可想而知。
部队甫始占领攻击出发阵地,只见战士们尽皆跟泥菩萨散架似的,瘫坐在地上,各人气喘若牛,挥汗如雨,跟刚从河里打捞起来的落汤鸡别无二致。尤其是那些体质较弱的弟兄,脸色泛出病态般的惨白,严重的当即就四仰八叉地瘫软于地,胸口起伏不定,嘴巴鼻子急促地喘着粗浊气息,火辣辣,还夹带有一股子血腥味。稍好些的,或蹲或靠在石头上,呛咳着,干呕着……衰惫的姿态不一而足。
冯文山见状,心知不妙,急忙抢上去,一把扶住一名摇摇欲倒的战士,向大家喊道:”都起来活动活动,千万不要躺着蹲着。”
张召锋看到弟兄们被长途负重急行军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免心急火燎,箭步蹿过去,俯身从地上拖起一个弟兄,焦躁地向那些躺在地上的弟兄喊道:”都给老子起来,谁躺着,小心子老子踢烂他的屁股。”
邓建国一推热汗长流的一班长,用命令的口吻道:”去,照管好你的兵,千万别让他们躺着。”
霎时之间,各排排长、班长忙碍得热火朝天,催逼着各自麾下的士兵站起来,活动四肢。
因为大家刚刚结束长途负重急行军,立马躺下休息的话,肢体中大量的静脉血便会淤集在静脉中,引起心脏缺血,继而导致大脑因为心脏供血不足,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甚至休克等严重缺痒症状。
邓建国除感觉双腿非常酸软,脚板烫得像踩在火炉上一般难受外,身体并无不良反应,只是两片嘴唇干裂得起皮,喉咙里干燥得近乎起火。
他擦了擦热汗,左手反手拉过水壶上的软吸管,塞进嘴里,刚想吸进两口清水,含在嘴巴,缓解焦渴。
倏忽间,他眼角余光,瞥见左首不远处,有一条瘦小身影,正颤颤巍巍地挪动着步子。
他心头一怔,转头仔细查看,只见晦暗的天光里,那条瘦小人影步履蹒跚,似狂风巨浪中的孤舟那样,病病歪歪地挪动到一块大石头边,背靠在石头上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急促而杂乱的粗气。
邓建国察觉到那人体态瘦弱,喘气毫无规律可循,定然是二排三班的新兵赵永生。这时,忽见那人背部擦石头,缓缓地蹲下去,上身向前倾塌,胸脯支撑在双膝上面,脑袋低垂,嘴里干咳起来。
第259章 艰苦奔袭(三)
邓建国心知肚明,那位兄弟的心脏供血不足,胸口烦恶难当,即刻便欲呕吐晕厥。(.好看的小说他心念甫动,便即箭步抢近前去察看,从身影形貌上来看,那位兄弟是肯定是新兵赵永生。
视界里浑浊一团,那位兄弟耷拉着脑袋,邓建国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那摧肝沥血般的呛咳声,令邓建国深感揪心。
邓建国欺至那兄弟跟前,俯身喊道:”是赵永生吗?”
那兄弟恍若未闻,一个劲儿地呛咳着。
邓建国心头一沉,右手伸去,拍了拍那兄弟肩膀,大声喊道:”赵永生,你怎么样了?”
那兄弟还是充耳不闻,既没吭声,也不抬头,只是呛咳得比之前更为剧烈。
邓建国立时觉得情况不妙,突然听到哇的一声,那兄弟张嘴咳吐出几口唾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炙热气息,夺鼻狂扑。
邓建国心头狂震,暗忖:不好,赵永生在咳血,若再不及时撤下去抢救的话,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便在此时,那兄弟竟然抬起头来,邓建国方才看了个真切,原来他不是赵永生,而是身子骨同样瘦弱的司号员小李。
“小李,你怎么样了?”邓建国惊叫一声,便想伸手去扶小李起来。
“没事,副连长别管我,我还能行。”小李艰涩地说完,用袖子一抹嘴巴,双手反手撑着石头壁,背部擦着石头壁,竭尽全力,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邓建国很想出手去扶小李,但心念电转,想起真正的铁血军人,真正刚硬的血性男儿,从来都是跌倒后自己站起来。于是,他便打消去扶小李的念头。
小李确实异常坚忍,但是意志再坚强,最终还是无法战胜已被剧烈运动掏空体力的身子,刚刚站起一半,体力难以支撑,背部擦着石头壁,扑腾一声响,跌坐了下去。
邓建国不忍心再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李玩命了,疾忙嘶声喊道:”卫生员,卫生员在那里呀?”
“副连长,我在这。”卫生员听到邓建国嘶哑的喊声后,急匆匆地赶来,气咻咻地问道:”副连长,你受伤了?”
邓建国一指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的小李,对卫生员嗔道:”没看到吗?”
卫生员哦了一声,赶紧凑到小李跟前蹲下,一看小李喘气不但一下比一下艰难,连喘出的气息都带有血腥味,连忙扭头对邓建国报告:”副连长,小李的身子已经累坏了,不能上战场,必须进医院急治,不然会有危险。[]”
邓建国狠狠一咬牙,嘶声喊道:”民兵担架队到了吗?”
“马上就到。”一个战士回答。
“怎么搞的吗?速度真慢。”邓建国抬腕看表,已然临近开战时刻,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便吩咐卫生员先留在这里照顾小李,回头民兵担架赶到后,才把小李交给他们送往野战医院救治。
邓建国走到一块山石旁停住,背靠石壁,心里无比沉痛,小李不过是个16岁大的孩子,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应该偎依在母亲怀抱里撒娇,或是牵着女朋友的纤纤素手,徜徉在林荫小道,尽情享乐初恋的乐趣,又或者坐在宽阔明亮的教堂里,认真聆听老师讲课,学习文化知识。根本不应该到军队里来摸爬滚打,累得要死不活,更不应该跑到战场上去拼命厮杀,溅血殒命。虽说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可是把一场保卫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战争,交给像自己、小李、赵永生以及更多的孩子来负担,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邓建国的心里面矛盾重重,一时也难以思索个所以然来,只好用有志不在年高这句话来慰勉自己。
邓建国稍感惬怀,陡然疑云笼罩心间:小李虽然身子骨不算结实,但是单兵战斗技能却有声有色,平时五公里武装越野,更是游刃有余,从未有在全连垫底的现象,为何今次突然累得吐血?难道他染病在身?
邓建国正如坐云烟,乍猛地嗅到充斥着汗臭味的空气里夹杂有牛奶味道,怦然心惊,他巡视四周,瞥眼之间,见右首不远处,刘远志正坐在石包上,左手不断地用毛巾擦汗水,右手拎着一个塑料圆形水杯,而那股牛奶味道正是传自于他那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心里立时来气,暗忖:这厮真是穷奢极侈,眼下大战在即,还不改贪图享受的本性。
邓建国对刘远志眼不见,心不烦,扭过头来,继续寻思:小李不可能带病上阵,出发前气色良好,不见丝毫染病的迹象,再说小李是个军龄超过两年的老兵,身体早被锻炼得相当的硬棒,怎么可会连赵永生这等身体素质差的新兵都不及呢?
百思不解之际,邓建国侧目一瞧,但见刘远志扬起脖子,啜饮一口牛奶,用毛巾擦了擦嘴巴,形态当真优哉游哉。
邓建国仔细一观察,发现刘远志似乎并不十分疲顿,蓦然想到,以刘远志的身体素质,平时五公里武装越野都累得要死不活,如今这十二小时长途负重急行军,连里绝大部分人都异常困乏,他竟然离奇般没有累倒,委实不可思议,除非途中有人背着他行军,否则他硬撑下来的话,绝对会累得呕血。
便在这时,炮排排长从身旁经过,邓建国连忙叫住他,悄声向他问道:”炮排长,你们炮排和冯连长、刘指导员和小李走在全连最后,应该知道小李为何累得吐血?”
炮排长大吃一惊,半信半疑地问道:”什么?小李累得吐血。”
邓建国右手一指,说道:”不信,你自己看。”
炮排长顺邓建国手指的方向张望,见小李正被卫生员和两名刚刚赶到的民兵抬到担架上,小李还竭力挣扎着要起来,执拗地说要为全连吹响冲锋号。只可惜他过度劳累,体能已完全给榨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站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民兵担架队抬走。
炮排长不禁扼腕痛惜,一个军事素质本来不错的士兵,竟然在战斗打响之前,被长途负重急行军给累坏了身体。
邓建国向炮排长追问道:”以小李的身体素质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累成这样,这究竟是咋回事?难道他有病在身?”
炮排长稍加思索,突然想起什么,便偷眼一瞥不远处的刘远志,压低声音告诉邓建国,说刘远志走到半途实在支撑不住了,冯文山迫于无奈,只好让小李去照顾他,小李虽然体态瘦小,但是体能相当惊人,背着刘远志行军,愣是没有掉队,不料,这样以来,体能最终消耗殆尽,加之过度劳累,倒在战斗打响之前。
果不其然,刘远志这厮之所以能顺利撑过长途负重急行军,全靠小李背他。
邓建国当即就怒火填胸,真恨不得马上过去海扁刘远志一顿。
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斜眼瞟视着刘远志,心里暗骂道:”恬不知耻的东西,平时倚官仗势,招摇过市,玩忽职守,庸碌无能不说,在这火烧眉头的关头,害得一个战士差点累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回头打起仗来的时候,这厮要是胆敢当逃兵,老子非一枪打爆他脑袋不可。
不错,刘远志在七连插斜打诨的这些时日里,天真纯朴,勤劳善良的小李每天为他端洗脸水,挤牙膏,经常帮他洗衣服刷鞋,无数将他从训练场上扶起来,就像奶妈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如今更差点为他累死,而他竟然对小李不闻不问,漠不关心,这怎能不让邓建国对他这种草木无情的家伙切齿痛恨?
这时,冯文山已清点完人数,全连除司号员小李一人非战斗减员外,悉数到齐,他便命令战士们抓紧最后五分钟,检查并整理武器装备,马上进入阵地。
于是,歇息近一个小时的战士们刚刚恢复精力,立马忙得热火朝天。上弹匣,拉枪栓,金属碰擦声不绝于耳。
邓建国走到新兵赵永生跟前,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俯身蹲下,为他紧了紧有些松动的鞋带,接着起身替他松了松扎得太紧的武装带,然后右手一拍他肩头,沉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赵永生踌躇满志地问答:”为祖国而战。”
邓建国欣悦一笑,右手冲赵永生一竖大拇指,旋即走开。
五分钟时间转脸即逝,冯文山一声令下,百多条虎彪彪的汉子兔起鹘落般进入攻击出发阵地。
由于时间太过紧迫,加之处于敌军防御阵地后侧,挖战壕、散兵坑等掩蔽物显然不现实。因此,战士们索性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坡坎、灌木丛、土堆、石缝、树干等地物来遮蔽身体。
邓建国选定一块洼地,蜷伏好身体,抬起右手手腕,一看带夜光功能的手表,时针指向六点整,距离开战时刻还有一刻钟。
他心神一阵忐忑,不禁忧虑起来,战幕一旦拉开,炮火连天,枪林弹雨,肢肉横飞,战士们是否有足够心理承受力去面对惨不忍睹的战争场面?尽管战士们训练有素,但真正亲历过残酷大阵仗的人毕竟很少,若真打起来的话,突然一见到血淋淋的情景,会不会一时心理不适应,极度惶恐之下,神智不清,手脚慌乱,导致不必要的伤亡发生。
陈瑞岿然不动地趴在邓建国右首的灌木丛里,身上裹着邓建国用大号军装、伪装网、麻布袋和网绳缝制而成的伪装服,紧贴身子右侧的是79狙击步枪,枪身上面缠绑有一层麻布,枪口也捆扎着旧军袜。
邓建国冷不丁想起来什么,侧身冲陈瑞打了一个响指,陈瑞闻声扭过头来,邓建国悄声叮嘱他,呆一会儿,冲击敌军阵地的时候,他留在最后面,专门负责火力掩护攻击部队侧翼,并且寻机远程打击攻击部队前方的敌军火力点及重要指战人员,譬如敌方火箭射手、枪榴弹兵、喷火器射手、轻重机枪手、步兵炮手及指挥官。
陈瑞立即会意,嗯了一声,邓建国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算是对他寄予了殷切期望。邓建国的左首潜伏着三班长和赵永生。
三班长右手紧握56冲锋枪前护木,将冲锋枪置于身右侧,左手伸到挎包里翻出一小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诚然,这极有可能是他生平的最后一次进食。
赵永生含了一口清水在嘴里,细细地品味,两眼紧紧凝视前方这道山坡,一瞬不瞬。
显而易见,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弟兄,即将长眠在这道坎坷不平的山坡上面。
一干热血男儿各自心潮起伏,争分夺秒地想着心事。
第260章 大阵仗开始了(一)
荒山野岭,静寂出奇,仅能听见紧张的呼吸声,东边鱼肚一般灰白的山头渐渐染起一抹微红,天已擦亮,空气格外湿冷,地面上的湿气,草丛里的露水,浸染在人们身上,有种砭骨奇寒之感。.
就在人们紧张得几近窒息,冷得身体直打哆嗦的时候,突然,几声呜呜的尖利啸声,破空而起,几抹闪着桔红光焰的信号弹腾上空际。
这一下变故当真突如其来,黎明的死寂和晦暗,顿时被打破,而牢山就像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猛然从睡梦里惊醒,迅即向人类发出疯狂咆哮。
轰轰轰的一阵炮声杂乱无章,战士们不禁打了两个激灵寒噤,立即敛住心神,蓄势以待。
邓建国一听零零星星的炮声,心知肚明,这是试探性炮击,炮兵正在修正弹着点。这不是前奏曲,真正的好戏即将上演。
过得须臾光景,战区里我军各个重炮群同时展开动作,万炮齐声怒吼,数不清的炮弹划过虚空,凶猛磨擦着空气,呜呜的厉啸声,尖锐刺耳。轰轰的爆炸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大地剧烈颤抖起来。大阵仗终于开始了。
邓建国蜷伏在掩蔽物里,耳朵饱受这撕天裂地巨爆声残虐,津津有味地观赏眼前这场异常壮观的烟火表演。[]
各种口径的火炮在整个牢山地区植遍了绚烂多彩的火树银花,猛烈的爆炸声湮没了一切声响。
邓建国全身的血液伴随着凄艳的火光,呛鼻的硝烟,如同火山迸发一样沸腾起来。不错,这种地动山摇的震撼性大场面,他亦是生平头一回亲眼目睹。以前,他只是听父亲经常讲起当年淮海大战的场面,多么的惊心动魄,多么的波澜壮阔,令他好奇心大起,迫切盼望今生能亲历一下当年的大阵仗。今日一见,果然威猛霸道,虽然与当年的淮海大战不可相提论,但足以推想出老一代军人当年为缔造新中国,是何等的勇者不惧,何等的披肝沥血,那么自己身为祖国新一代热血男儿,自当扛起父辈的旗帜,甘愿为捍卫祖国的绵绣山河,蹈死不顾,血溅五步。
撼山栗岳的五分钟炮击过后,敌军炮兵开始对我方展开疯狂地反炮击,无数大口径重炮一齐打响,密集的炮弹夹风带火地从天而降,弹着点离七连攻击出发阵地异常接近。
这一回,情况非常糟糕,撕天裂地的大爆炸仿佛就在战士们身边展开,爆炸掀起的弹片四散高速****,飞沙走石,草偃土翻,烟尘如浮云蔽日,晦暗的天光一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邓建国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变越模糊,耳朵里像一团炸了窝的马蜂,嗡嗡乱响,而声浪冲击波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罩体猛撞而来,狂暴地撕扯着身上的军装,裸露在外肌肤被铄石流金的气浪灼烫得像火烧火烙一样,委实难受之极。
敌军的重炮虽然来势异常猖獗,但我军的炮兵显然更有资格成为战争之神,经过短暂的火力碰撞后,我军的152毫米加农炮、122毫米榴弹炮、火箭炮、120毫米迫击炮联同58式14.5毫米高射机枪齐声怒吼,曳光弹数不胜数,飞在虚空里交织成一道道绚亮的光弧,以挟雷裹电之势,向敌军阵地覆盖过去。
我军炮火经过重新修正后,顷刻之间,便即以风卷残云的威猛势焰,吞噬掉牢山地区敌军暴露在地面的所有阵地,火光凄艳悚目,将半个原本幽暗的空际染得一片通红。
炮兵倒是热血澎湃,海阔天空地尽情宣泄战斗激情,肆无忌禅地向敌人发标,可苦了潜伏在攻击出发阵地上的步兵兄弟。
邓建国及七连一众弟兄,如坐狂风巨浪中的孤舟,由于肚腹贴地面过近,五脏六腑饱受煎熬。
陈广锐只觉得肠脏仿佛挤压成一团,肚腹内如同有一只猫爪在胡抓乱挠,撕裂般的痛苦迫使他忍不住想坐起身来,但又对那四散横飞的弹片,凌厉刚猛的劲浪心生胆怯,只好用双肘支撑地面,肚腹向上拱起一些,尽量减小与地面的接触面积。
一班长翻转身子,侧身躺在地面,但震波撞得他肋骨欲碎,他情急智生,一把扯过帆布挎包,垫在肋部,以缓冲地面的震波。他身旁有不少战士竞相效仿,各自展转身子,用挎包当垫子,垫在身左侧,右手臂蜷曲,肘部支地,手掌托住右边脸颊,这样要稍微舒服一些。
还有很多弟兄感觉到耳朵里像一团蜂窝,嗡嗡乱响,耳膜生生发疼,再这么下去,非得被炮声给震裂不可,便仿照二排长张召锋的做法,从急救包里扯出两团棉花,把耳朵塞住,以减轻炮声对耳朵的侵害。
我军炮火当真有如疾风骤雨,满山遍野都是莫可指数的火树银花,轰隆隆的巨响声,震彻天宇,而草木杂夹着石屑、土块和乱七八糟的碎屑物,四散飞舞。敌军暴露在地面上的各种防御工事,竟然是那么不堪一击,被我军强猛的炮火撕烂揉碎,随即又抛扬在火光凄艳,烟雾迷漫的夜空中。
空气原本湿冷得透骨,但在炮火的烧炙之下,变得干燥无比,灼热无比,夹杂着浓烈的火药硝烟味,径直朝人们鼻孔里钻。
赵永生经不受住这刺鼻呛喉的气味残虐,右手捂住鼻子,发出剧烈地呛咳。
邓建国隐然听到赵永生那摧心剖肝的呛咳声,心里一阵绞痛,当下把81-1步枪抱在胸前,双手手肘贴紧身体,两脚交叉勾好,纵力便是三个侧身翻滚。
滚进至赵永生侧旁,邓建国立时恢复成卧姿据枪,左臂蜷曲,肘尖轻轻一碰赵永生右肋。
赵永生正给那股子厉辣气味折磨得死去活来,蓦然觉得有人在碰他肋部,连忙侧脸一瞧,见副连长邓建国用手指点向他的水壶,他咳了两声嗽,左手赶忙伸到腰左侧去摸起水壶,递到邓建国旁边。
邓建国见赵永生误以自己向他要水喝,便摇了摇头,索性挪了挪身子,将嘴巴凑到赵永生耳边,大声道:\"快把毛巾拿出来,倒上一点水,浸湿之后,捂住嘴鼻。\"
赵永生这才明白邓建国的意思,急忙掏出毛巾,用嘴拧开水壶盖子,倒了些水在毛巾上面,而后用湿毛巾捂紧嘴鼻。
吴涛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爆炸场面,热血立马沸腾起来,情绪随之而变得极度亢奋,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恐惧、惶悚和惴栗,右手紧紧握住置于身右侧的56冲锋枪,手掌心热汗直冒,左手攥实拳头,满心期盼着冲锋号吹响的那一剎那,迫切想用自己的三棱枪刺捅破敌人的肚皮,或是一掌劈碎敌人的额骨。
第261章 大阵仗开始了(二)
火光烛天,炫目迷神,战士们潜伏掩蔽物里,静待着炮火清扫过后,步兵冲锋的那一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位置邻近的战士,互相侧过脸来,向对方凝视,默默地把彼此英容笑貌铭记于心。诚然,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凝望朝夕相处,休戚与共的战友了,因为谁也无法预料这棋布星陈的地雷,暴风骤雨的弹幕,漫天横飞的弹片,究竟会把谁先送到死神大爷的面前。
第二次炮击是收缩性炮击,除了摧毁敌军精心布置的雷区、火力点及其苦心经营的工事外,还要压制住敌军炮兵那猖狂的反炮击,竭尽所能为我军地面进攻的步兵清除致命的炮火威胁。
经过我军重炮的一通狂轰滥炸后,敌军防御阵地表面的工事已然千疮百孔。敌军炮兵无论在火力密集程度上,还是在打击精确度方面,全都无法与我军炮兵望其项背。是而,经过短暂的炮火对阵后,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嚣张的气焰顿时一落千丈。
趁敌火双方炮火中断的间隙,战士们赶紧调整姿势,大多数人都感到头晕目眩,腰部酥软无力,四肢百骸近乎散架,少数新兵兄弟更是胸口烦恶难当,忍不住发出哇哇的干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显然,撕天裂地的巨响声,撼山栗岳的震波已将他们蹂躏得死去活来。
邓建国、吴涛、冯文山、张召锋等久经战阵的老兵抓紧时间,为战士们传授躲避震波的方法。
间隔十多分钟后,我军的第三次炮击接踵而至,这一回该轮到四十管车载火箭炮群大显神威了。但听呜呜呜的尖利啸音,连绵不绝,像魔鬼在狂嚎。只见一排排火箭弹在虚空里划出一道道艳红光弧,宛若天女散花一样,落地开出一片片流光异彩的火树银花,映照得晦明的天际通明如昼。
由于在第二轮炮击当中,敌军炮兵全线溃败,尚还在恢复元气,短时间内根本不具备还手之力。我军火箭炮正好抓住敌军炮兵尚未重整旗鼓的大好时机,展开迅猛的火力覆盖,誓要消除敌军阵地前沿的雷区,为地面进攻的步兵开辟通道。
刘远志双手抱住脑袋,四肢缩成一团,蜷局在深草丛里,活象一只缩头乌龟,还别说借机观赏一下这世间罕有的烟火表演,甚至连头都不敢往起抬一下。(.$>>>棉、花‘糖’小‘說’)每一声撕空裂云的大爆炸,都会让他心脏搐搦一下,而黄豆大的冷汗珠子沿着他的额角扑簌簌往下滴。若不是慑于我军钢铁般的战场纪律,他真恨不得立马就落荒而逃,省得为头上这顶名不符实的英雄光环,跟身边这些庄稼汉子一起窝在这里,直面死亡威胁。
在刘远志右首的灌木丛里,冯文山岿然不动地潜伏着,双手撑地,支起上身,胸腹抬离地面寸许。他面部表异常僵硬,眼神透露着几许狂悍和雄厉,象煞一头伏卧中的猎豹,随时都会蹿跃而起,凶猛地扑向猎物。
冯文山看着一发发火箭弹,似长了眼睛似的,铺天盖地往敌军表面阵地猛砸上去,高射机枪,重机枪,迫击炮等步兵重火器,连同尚未及撤离的士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变成碎肉骨碴,破钢烂铁,满天横飞。
他心里当真乐不开支,连那些被罡烈劲浪掀起的石块、泥土和草木,如冰雹一样敲打到他钢盔上,叮当直响,砸落在他背部生疼无比,他竟尔浑然不觉。不难看出,我军摧枯拉朽的炮火真是大快人心,点燃了他潜藏已久的战斗激情,真恨不得立即下令部队攻上敌军阵地,清理那些龟缩在坑道内的敌人。
冯文山猛然想起了什么,立马把头扭向右首瞅瞅,旋即又转向左首瞧瞧,想在对敌阵地发起冲击前,最后一次观察战士们的反应。
老兵大多数倒还淡定从容,已然做好坦然面对死亡的思想准备。不少新兵的脸色异常煞白,眼神有些惶恐,身子像筛糠一样,抖缩个不停。
爆炸声渐渐隐去,邓建国翻爬坐起上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碴屑,顿觉两只耳朵里一片浑浊,什么也听不见,像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显然,他刚才只顾去观赏那惊心动魄的炮火表演,没有用棉花塞住耳朵,故而一时失聪。
邓建国赶忙用左手掌心堵住左耳,用力向外反复拉动几下,右手捏住鼻孔,使劲往外吹气,很快就有一股强大气流,猛然灌进耳道,耳边立时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他心头喜极,又对右耳如法炮制,听觉便即恢复正常。
邓建国把软吸管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两口清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然后扭头看向右首,一瞥之间,见陈瑞趴在掩蔽物里一动不动,俊朗的脸蛋罩满骇惊之色,两只眼睛圆睁如铜铃,定定地望向敌军阵地,望着那浓烟滚滚升腾,火光熊熊冲天的惨烈场面,非常入神。
邓建国心知肚明,陈瑞跟自己一样,虽说上过战场,真枪实弹地跟敌人干过,但是像眼前这种万炮齐鸣,炮火纵横,山崩地裂,摧枯拉朽的大阵仗,还真是生平仅见。
邓建国心头欣然大悦,又向潜伏在侧近掩蔽物里的其余弟兄张望,除少数新兵有胆怯之意外,老兵们无一不被我军炮火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威势而深感震惊,他望着如同火焰山一般的敌军阵地,欣喜若狂。他们有的抓挠着面前的野草,有的捶打着地面上的土石,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看来,我军强大的炮兵不仅能打得敌军威风打地,更能够鼓舞军心士气,增强战士们敢打必胜的信心。
邓建国见战士们士气如虹,当下为中国陆军有如此强大的炮兵部队而沾沾自喜。
邓建国把81-1步枪往胸前一抱,双脚交叉勾住,纵力两个侧身滚转,移动到陈瑞旁边,右手伸去,一拍正兀自看得入神的陈瑞肩膀,郑重地对他强调:\"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呆会儿打冲锋的时候,你留在最后,负责远距离火力掩护,并寻机解决重要目标,明白吗?\"
邓建国曾听武老师讲过,二战以来,狙击手在战争中的作用越来越大,除了歼敌的性价比要比曾通步兵高得多外,更重要的是,狙击手跟炮兵一样,是攻击部队的支援火力。由于狙击手行动灵活,火力比远程炮火更为精准快捷,因此在步兵向敌阵地发起冲击时,狙击手的掩护甚至比炮兵更直接有效。这便是邓建国把陈瑞从侦察连挖走的根本原因所在。
第262章 上去拼命
陈瑞点头,豪气干云地道:\"明白。[]\"
他应诺一声,立即把79狙击步枪的枪身往面前一横,枪栓朝上,左手在枪身上一滑,伸到腰左侧,掎过水壶,嘴巴抟开盖子,用水浸湿捆扎在枪口上的旧军袜。
邓建国嗯了一声,左手撑地支起上身,大声喊道:\"陈广锐。\"
\"到。\"陈广锐从右首不远处直起上身。
邓建国道:\"呆会儿打冲锋的时候,你跟在我的后面,不许蛮干听见没有。\"
\"是,副连长。\"陈广锐趴回掩蔽物,心头狂喜。不错,跟在副连长身后打冲锋,那种安全感和勇气是不言而喻的。
邓建国迅即把目光移向二排长张召锋,只见张召锋神色冷凛,眼神带有杀气,两手的袖子挽齐肩膀,手臂上的虬结肌肉高高隆起,而两片厚嘴唇一下一下地翕动。他很是焦灼和急躁,迫不及待地想去跟敌人刺刀见红。
刘远志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深草丛中,俊美的脸庞凄厉如鬼,眼神充满惶悚,从全身大小毛孔疯涌而出的冷汗,掺和着草间的露水,令他若同享受天然沐浴一般。
刘远志侧旁的一个战士正在松解扎得过紧的武装带,另一个战士右手持枪,左手撑地,双眼朝前方虎视眈眈,已然做好随时一跃起身,向敌军阵地冲刺的准备。[]
刘远志翻转身形,右手伸到腰间,挹开枪套扣绊,拽出五四手枪,向冯文山投去一瞥,见冯文山正抬起右手手腕,目不稍瞬地盯住手表,神色凝重之极。刘远志脸上微现喜色,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战场求生之良策。
时针终于指向七点整,炮击过后硝烟方兴未艾,一场更为血腥,更加惨烈和恐怖的阵地争夺大战,即刻拉开帷幕。
邓建国一看发起强攻的时刻已到,豪气顿然直冲脑门,右手抓起81-1步枪,声若裂帛般喊道:\"弟兄们,现在跟我上。\"
人随喊声,他左手撑地一捺,左脚脚尖一蹬地面,支起身体,右脚向前迈出一步,瘦削身形旋风也似朝坡地上方飙出数米远。
以张召锋为首的尖刀排这才反应过来,齐声怒吼道:\"冲啊!杀呀!\"
愤怒的喊杀声过处,热血男儿们早已卯足了劲,各人从掩蔽物里跃起身形,如一头头小老虎一般,凶猛地扑向a号高地。然而,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或因为战斗情绪过于激烈,或因为过度恐惧导致心理异常紧张,竟然直起上身,向前直线奔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单独一人抢在头里。他低头弯腰,疾步奔跑的过程中,瘦削身形时而偏左,时而偏右,在这种倾斜的坡地上成蛇形状奔跑,脚程丝毫不逊于平地。
邓建国一马当先,一班长、陈广锐各自手提56冲锋枪,与另一名揄着56班用轻机枪,体魄雄健的战士紧随其后。
他们仨倒是处之泰然,无论战斗队形,还是战术动作,都拿捏得相当娴熟。三班长冲在前面,陈广锐和机枪手一左一右地跟在后面,相互间隔一米到两米远,向前弯腰疾步前进。
邓建国带领尖刀排一马当先,冯文山率领三排和炮排在后面紧跟而上,将吴涛的一排夹在中间。
刘远志抄着没有上膛的五四手枪,尾随在冯文山身后,如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
尖刀排的健儿们互相鼓噪着,嘶喊着,一股脑儿往前猛冲,情绪激动加冲动,各班班长竟尔将战前练得滚瓜烂熟的战斗队形抛到九霄云外。
弟兄们大多直起上身,几个人挤在一起,有一个新兵的右脚被地面上的藤条绊了一下,登时收身不住,一个扑虎儿向前摔跌出去,脑袋狠狠地撞在前方的赵永生背心,赵永生那里经得如此强猛的冲撞力道,当即向前栽倒。
扑腾扑腾的两声沉响过处,两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上。赵永生的胸脯与大地剧烈碰撞,肺部猛烈收缩,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直往上涌,狠狠地从鼻孔和嘴巴挤压出来。后面那个兄弟扑地之时,下颌重重地磕在赵永生右脚脚跟上,登时痛入骨髓,颌骨欲碎裂一般。
赵永生喘了两口粗气,连忙翻身爬起,左手揉了揉被碎石硌得生痛无比胸脯,头也不回,便要向前冲刺,右脚甫一朝跨出,忽然觉得脚后跟外侧像遭到铁锤砸击一样,委实痛楚难当,他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向前冲刺。
三班长跟了上来,俯身伸出左手,拽住后面那个弟兄后腰的武装带,奋力将他拉起来,大声问他摔伤没有?没等他回答,三班长继续向前推进。
那个弟兄微微一怔,紧跟三班长身后,边跑边用左手去摸下巴,看看颌骨有没有脱臼。还好,赵永生穿的是解放鞋,橡胶鞋底柔软,否则他起码得磕掉两颗门牙不可。
三班长见弟兄们三个一伙,五人一群,挤成一团,扎堆冲锋,完全乱了章法,不免忧心如焚,焦躁地吼道:\"弟兄们,不要乱,别扎堆,牢记我们平时的训练,成小组队形。\"
他连喊好几遍,嗓子都哑了,可是弟兄们是激动加冲动,反而更加显慌乱。
张召锋看到弟兄们挨肩擦背,高姿前进,当下忧愤交集,急忙抢步过去,伸手将扎堆冲锋的弟兄分来,粗声大气地吼道:\"******,一群童子军,都给老子分开,成二路纵队,俯身向前推进。\"
过度紧张,极度亢奋,直接导致战士们神智慌乱,一上阵就扎堆冲锋,幸亏前面没有敌军的重机枪,火箭筒,否则只怕他们早已血肉横飞。
在张召锋、三班长和另外几名理智正常的老兵共同努力下,终于将适才乱成一团的战士们分成两路纵队,俯身向前快步推进,便在此时,忽地听得前面传一声裂帛般的暴喝:\"赶快停下来,前面有地雷。\"
战士们尽皆心头猛震,赶忙停身止步,纵目张望,灰蒙蒙的晨曦中,只见邓建国蹲在那里,左手竖起拳头,正扫视着眼前一片乱石叠嶂的狭长地段,冷汗珠子沿着两边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滚滴。三班长、陈广锐和机枪手正蹲在他身旁,据枪掩护,三人神态亦是异常紧张。
邓建国左手变拳为掌,手臂向下一压,手掌指向地面,示意后面的部队就地找掩蔽。
张召锋见到邓建国的手势后,立刻喝令战士们散开,就地隐蔽起来。
中间的吴涛,后面的冯文山,见尖刀排突然停止前进,心知有紧急情况出现,赶忙命令部队停下来,找掩蔽物。
第263章 地雷阵
冯文山得知前方有地雷封锁区,暗自焦虑,部队才推进两百多米远,距离敌军a号高地至少还有三百多米,竟然遭遇雷区阻碍,迟滞部队冲击速度,无异于专门留给敌军喘息的机会。[.超多好看小说]炮排长当下就责怪炮兵办事拖泥带水,丢三落四。
邓建国虽然步履轻捷迅疾,但目力更是惊人之极,疾步奔行之时,两眼除观察前方有无敌情威胁外,始终没有忘记留意地面的异状。
他心知肚明,虽然在我军地面步兵部队发起强攻之前,我军炮兵已用火箭炮清理过敌军阵地前沿的地雷封锁区,然而无论炮兵的火箭炮多么密集,多么威猛,只是面的覆盖,总会留下那么一些死角,无法清理干净。
果不其然,这段雷区处于狭长地段,且乱石叠嶂,因此没有被摧毁掉。
邓建国细心察看之后,不由得疾首蹙额,冷汗瞬间湿透衣背,这里不仅有地雷,还有密密层层的竹签和铁钉。
邓建国扭头命令三班长、陈广锐和机枪手先退到三十米以外,寻找掩蔽物,并通知工兵班上来进行人工排雷。
邓建国蹲好身子,左手从背包里摸出一根前端削尖的细木棍,握紧木棍后端,开始探测前方一米以内的范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将木棍的尖端慢慢插进地面约五厘米深,与地面保持四十度角,轻轻向前推动,没有发现异状。他便双膝跪地,继续探测前方一米内的范围,还是很安全。他干脆伏卧着身子,左手轻缓地把木棍插入地面,凿开泥土,右手将泥土捭向一边。倏忽之间,他感到木棍碰触到了坚硬的物事,心头一凛,赶紧停住左手,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坚硬物事周围的泥土掊开,凝神查看,是一枚m16a1金属外壳破片式跳雷。
邓建国微微一怔,左手抽回木棍,绕过这枚m16a1防步兵地雷朝前进行探测,过不多时,邓建国在距此地雷一点五米的地方,发现了另一枚m16a1防步兵地雷。
邓建国还不死心,接着朝前探测,又找到了一枚m16a1防步兵地雷,心头狂骇,暗自揣测:都是美制防步兵地雷,看来驻防老山的敌军是清一色的美式武器装备。这还不要紧,恼火的是,敌军的反步兵地雷阵布设得非常怪异,自己适才探察出来的三枚地雷成斜体1字摆放,彼此间距一点五米远,而且相互连接,只要触发其中任何一枚,另外两枚也跟着引爆,是个连环雷,敌军的地雷阵布设得真够刁钻,阴狠,毒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目前,自己只发现了三枚,仅是冰山一角而已,这处狭长段还不知道暗藏有多少地雷,等待着剥夺我军健儿的生命。邓建国心知肚明,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清除眼前这片险恶的地雷封锁区,无奈之下,只得沿着原路退回,径直退到十五米以外,寻摸到一个刚才被我军大口径炮弹炸开的弹坑。
这时,工兵班的八名战士已经到来,邓建国左手向他打手势,命令他们先停下来,就地隐蔽。而后,邓建国蹲在弹坑内,右手抽出五四手枪,上膛,瞄准适才探查出地雷的位置,砰砰砰的连开三枪,轰的一声,子弹击中其中一枚地雷,立刻引爆,前方火光骤现。
邓建国迅即双手抱头,蜷局好身子。
轰轰轰轰四声巨响,接踵而来,当先爆炸的那枚地雷立刻引起其余地雷殉爆,连环爆炸的威力当真骇人听闻,气浪冲击波摇撼着大地,掀得沙飞石走,纷纷扬扬的碎石、土块如雨点一般洒落,敲打在邓建国的钢盔上,叮当乱响。
邓建国心头一凛,暗忖:一共响了五声爆炸,看来是一个由五枚地雷构成的雷群。
邓建国待得爆炸过后,硝烟尚未消散,急切地抬头去查看情状,隐然地察见,爆炸现场果然有五个弹坑。不难看出,刚才发现的是一个由五枚m16a1防步兵雷构成的地雷群。只是这五枚地雷的摆放当真别出心裁,分两边摆,每边两枚,正中央顶点一枚,端巧构成一个a字型,每枚地雷间隔一点五米远。
邓建国脑海里灵光电闪,方才想起武老师曾向自己讲解过美军惯用的几种反步兵地雷阵,眼前这种是a型布雷法。看来驻防老山的敌军不但装备有美式武器,还有熟谙美军步兵战术的指挥官。
军情紧急,邓建国无暇过多思索,立即命令工兵班前去扫雷。
工兵班长见邓建国有意亲自带队去扫雷,便一把拽住邓建国肩膀,用力向后一拉,洪声道:\"副连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排雷的任务交给我们去完成。\"
工兵班长神情悲怆,显然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
邓建国肩膀一摆,挣脱工兵班长的手,厉声道:\"不行,我必须亲自带你们去排雷,敌人用的是美军的a字型布雷法,没有我,你们可能搞不定。\"
工兵班长惨然一笑,一拍胸膛,豪迈地道:\"副连长放心,美国鬼子的洋玩艺儿保证难不到我们哥儿几个。\"
邓建国早对工兵班的排雷技术水平了然于胸,知道凭他们的技术水平,很难搞定敌军的a字型地雷阵,工兵班长信誓旦旦,不过是想和那些地雷同归于尽而已。
邓建国自负以自己的技术水平,破除敌军的地雷阵并不太难,故而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八条虎彪彪的汉子慷慨赴死,便执意要去。
工兵班长心急火燎,左手搭在邓建国肩头,使劲一把推得邓建国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铁青着脸,躁急地道:\"副连长,别再固执,你得听我的命令,这雷区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你去做。\"
他说完,冲邓建国抿嘴一笑,含着难以言喻的悲恸和决别意味。他转身大踏步地走向雷区,另外七名战士已经拿出工具开始排雷。
邓建国边往后退,边凝视着工兵班长那硕壮高大的身影,热泪不期然地挤出眼眶。他右手抬起,抹了抹眼泪,一看手表,更是心如火焚,距离兄弟连队发起强攻的时间仅剩不足一刻钟了,而作为尖刀部队的七连竟然给这片万恶的雷区阻拦于此,寸步难移,之前被我军强猛炮火轰得落花流水的敌军,正巧趁此良机,重整旗鼓,展开绝地反击。
他心里很清楚,工兵班利用炸药和导火索,炸倒山石草木来破坏地雷和陷阱的方法固然可以,但是在这种草深林密,乱石叠嶂的复杂地貌上,收效必定大打折扣,更为棘手的事情是,时间根本不允许,除非……
第264章 地雷坟场(一)
他甫始想到工兵班的弟兄们在万般无奈之下,必然会用血肉身躯去趟雷,心头猛地一阵沉痛,热泪不由得再次泉涌而出。.
冯文山、吴涛、张召锋及众多七连指战员无不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冯文山更是搓手顿脚,但却无计可施。兄弟连队即刻开始对牢山敌军防御阵地发起强攻,而七连作为开路先锋,耗费了近半小时,居然才前进二百多米,连a号高地都还没拿下,硬骨头七连委实浪得虚名。
刘远志倒是乐得逍遥自在,趴在掩蔽物里,左手捋着鬓角的一束头发,嘴里咀着泡泡糖,一副好整以暇,淡定从容的模样,仿佛巴不得敌军的地雷阵把部队困在此地裹足不前,那样免得去冒吃枪子的风险。
不久前还天崩地裂的牢山,现今逐渐恢复宁静,被炮火烤炙得燥热空气,慢慢湿冷起来,只不过夹有淡淡的火药硝烟味,还有无比浓烈的死亡氳氤。
轰轰轰的爆炸声连续不断,如放连珠炮一般,工兵班的战士们利用炸药和导火索,炸倒大片大片的山石草木,摧毁了许多隐藏在草丛、树底、土堆和石缝地物当中的人员伤害型陷阱,然而深埋在地底下的反步兵地雷群实在太多,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造成大面积的破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工兵班的弟兄们见用炸药和导火药炸倒大片山石草木的方法,一时半会难以为部队开辟通路,当下黔驴技究,计无所出,就在此刻,呜呜呜的三声尖啸传处,北边的天空腾升起三颗信号弹,艳红光焰在灰暗的晨光下,分外凄丽,兄弟连队终于展开强攻,沉寂半小时的牢山再次沸腾起来,霎时之间,火炮爆炸声,各式轻重火器的射击声,响遏行云,掀起更大的狂澜。
形势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工兵排雷。
张召锋急煞了眼,额头上青筋根根暴涨,活象一条条蚯蚓在蠕动,他狠狠一拳砸碎面前一块小石头,侧脸看向正急火攻心的邓建国,急赤白脸地道:\"妈的,来不及了,我去拼命。\"
一言方毕,他未等邓建国作出反应,左手左脚一撑一蹬,跃起身形,箭步冲向三十米外的雷区。就在他刚自冲出不足十步远的时候,工兵班长突然高喊一声,一个猛子就扎进雷区。[.超多好看小说]
果不其然,工兵班长在无计可施,力所不逮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用血肉身躯去趟雷。邓建国见到他的壮举,心如刀绞,肝胆欲碎。
张召锋还未及转过意念,轰轰轰的连环巨响声,震得他耳膜欲裂,一大股刚猛无伦的灼热气浪迎面扑来,冲撞得他那健壮的身躯颤颤巍巍,立足不稳,一交跌坐下去。
一团浓烟纠葛着烈焰将工兵班长紧紧地缠裹住,而撼山栗岳气浪冲击波把他掀离地面,在空中连翻跟头。他的两条大腿早已不翼而飞,军装已变成一条条柳絮,露出一身焦黑的肌肉。扑通一声,他那没有两条腿的身躯砸落到一片烧焦的灌木丛中。
张召锋张大嘴巴,欲哭无泪,双目圆瞪如铜铃,布满血丝的眼珠几欲脱眶蹦出,面皮剧烈抽搐。
邓建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知道工兵班长以身作则,慷慨赴死,七名战士会立即紧随其后,以身许国。
\"弟兄们…没时间了…快…快上啊…快…\"工兵班长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他的左手臂齐肩膀以下全炸没了,鲜血自创口处泉喷而出,他右手撑地,竭尽全力挣扎着坐上身,摇晃着脑袋,只见他那宽大的圆盘脸上,自左边眼角到右边唇角,裂开一条可怖的深长血口子,裸露出白不呲咧鼻梁骨,已经面目全非。
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吼叫战士们赶紧趟雷,一边仰躺在地上,拼尽全身力量,翻滚向前方雷区,他矢志只要一息尚存,必定要为部队开辟通道。不料,他身上衣物像被什么东西勾绊住了,怎么也无法动弹。他扭头一看,原来肚子里的肠子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了,正挂在一根细小的树桩上,他扭动着身子,右手伸过去,拼命地扯那截肠子,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弟兄们,你们还******等什么?时间来不及了,快呀!别他妈让老子在阴间嘲笑你们是怕死鬼,软骨头。\"
吼声甫毕,只听噗啦的一声响,那截绷得如橡皮筋一样的肠子被他扯断成两截。他挣脱束缚后,拼命仅剩的最后一口气,在坚定无比的信念支撑下,竟然离奇般翻滚向前方的雷区,轰轰的连声爆炸当中,这个铁骨铮铮,赤胆忠心的热血男子汉,终于带着无悔的军魂与敌军的地雷一起粉身碎骨。
工兵班长每一声摧心剖肝的嘶吼,就像锋利的尖刀在邓建国心脏扎了一下,当巨大的爆炸声再度响彻云霄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搐缩成一团。
尖刀排的战士们尽皆面色惨变,骇震和悲痛之下,豪气比之前愈加浓烈起来。
\"班长…班长…我来了。\"一个还带着浓重童音的小战士从掩体里跃起,箭步冲进雷区,烈火硝烟,四散横飞的弹片顿时将他那瘦小的躯体湮没得无影无踪。
人们的心随着被他一次次踩响的地雷爆炸声,一阵阵地搐缩。
一个战士尖声吼道:\"******,豁出去了。\"
另一个战士立即响应:\"妈个巴子的,拼了。\"
又一个战士急赤白脸地吼道:\"****的,今天反正是一死,老子就先死得痛快一点。\"
工兵班的另外六名弟兄不约而同地发出生平最后的吼声,随后挺起胸膛,奋不顾身地扑进雷区当中。
肢肉横飞,血雨暴洒。
忠心赤胆,勇者不惧的八条中国军汉尽数踏入雷区,用他们的鲜血和肉体诠释着人民战士赤心报国,蹈节死义的崇高精神品质。
这一刻里,冯文山的面色灰败如死,心头宛如刀割斧削,牙齿几乎咬烂了下嘴唇,脸庞上的黝黑肌肉在精神上的痛苦刺激之下,一阵一阵地痉挛,泪水从双眼中泉涌而出。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工兵班的八名弟兄用血肉身躯为全连开辟通路的壮举,但忠勇男儿们被地雷肢解或碎剐的惨烈景象,活灵活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的心痛到了极点。
第265章 地雷坟场(二)
刘远志紧紧地闭合着双眼,脸色极度苍白,前方传来的每一声爆炸,就像电一样打在他身上,刺激他浑身肌肉不停地痉挛,他根本不敢去想象战士们用身体去趟雷是什么样的惨烈情形。.他确实贪生怕死,玩忽职守,鼠肚鸡肠,自私自利,却不得不震惊于热血男儿们勇往直前,以身许国的英雄壮举。
只见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在地雷爆炸中倒下,腿被炸断了,只要还未断气,就拼尽全力,用身子去滚雷。手炸没了,脚还在,再直起身来,奋勇向前,再翻倒再滚进……
那个小战士仰躺在地上,军装破碎得像柳絮,浑身血肉模糊,脸蛋已被硝烟熏得焦黑一团,再也看不清同龄孩子应有的青涩和稚嫩,只剩两只血红的眼珠还在滴溜打转。他剧烈地呛咳着,咳出一大口血沫,狠命扭动着身子,想坐起身来,可是他的右手齐肘部以下全被炸断,冒血的创口里还露出一截白骨。他试探着蹬了蹬双腿,只觉一条腿还能活动,另一条腿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左手撑在地面,拼力支起上身,察看下身,瞥眼之间,不由得心头发悚,只见左小腿已同身体分离,只剩下一截肉筋扯连在膝弯处,鲜血汩汩地从创口中涌出,浸入南疆的红土地,更显凄艳和悲壮。
小战士狠狠甩了甩头,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晕昏感,而后扭头巡视周遭,视线里全是硝烟,灰尘夹杂木屑和枝叶,飘飘洒洒。炸断的树干还有树枝,横倒竖歪,很多树桩已着了火,正燃放着火苗子,毕毕剥剥的响成一团,排山倒海的大爆炸犁得地面翻了个,掀翻出来的红土和碎石烂木搅混在一起,而一滩滩的血浆,浇染得一地的红土泛出凄厉可怖的黑褐色,而血红的肠子,烧焦的胳膊大腿,扯挂在树枝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花花绿绿的内脏器官,鲜血淋淋的烂肉碎骨,随处丢抛,又是那么惨不忍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浓烈的血味道揉合着呛喉的火药味,夺鼻狂扑,小战士的五脏六腑剧烈翻腾,胸口登时烦恶难当,忍不住张嘴,哇的呕出一口带血的污秽物。经过气味这么一刺激,他大脑顿然清醒了许多,瞅着抛落在身旁的那些残肢断臂,蓦然意识到战友们已经全部惨死,现在仅剩下自己一人了,前方的雷区至少还剩有十多米,若果不彻底破除干净的话,就这么一点看似微不足道的距离,又得搭上几条战友的宝贵生命,极不值当。
他狠命甩了甩脑袋,心头陡然燃起一个意念,那是无论如何都得毁掉这十多米远的雷区,绝不能让更多战友枉送性命,战友们得保留生命,以便消灭更多的敌人,为了让更多战友们能存活下来,为维护祖国领土完整,捍卫民族尊严而赴汤蹈火,为了人民子弟兵的荣誉,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绝对不要苟且偷生。
小战士心下一横,断然决定用自己这缺胳膊断腿的身体来作最后一搏。于是,他上身前倾,左手伸去,一把抻断附连在创口上的肉筋,瞅了一眼从身体上分割去的那截小腿,见套着38码解放鞋的脚板还在微微搐动,似乎在催促着他赶快展开行动,战友们还在后面等待着他开辟通道。
这一刻里,他猛不丁地回想起孩提时,有一次,他伙同一群调皮捣蛋的玩伴,溜进邻居家的园子里,攀爬到桃树上,趁主人不在家,偷吃人家的桃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偏巧在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主人突然回家了,他和伙伴们赶紧滑下桃树,亡命奔逃,不料他太过慌恐慌神,导致手忙脚乱,从树腰上滑落下来,双脚与大地发猛烈碰撞,两脚腕骨登时脱臼,站立不起来。.母亲背着他翻山越岭,毫不喘歇地跑了足足十八里山路,二里公路,到达县医院时,直累得汗水湿透全身,当即就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恳求骨科大夫,一定要尽力治好儿子的双腿,千万不能残废,否则就娶不到媳妇,生不了孩子,无法传宗接代,祖上可就断了香火。要知道,他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娃,母亲还指望着他能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那样才好回家讨个贤慧的老婆,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只是很可惜,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极端残酷无情的战火令小战士最终无法达成母亲看到儿子出人头地,娶妻生子的美好心愿,让慈祥的母亲承受痛不欲生的孤独,蒙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摧心剖肝的精神创伤。
小战士略事迟疑后,钢牙咬得格格直响,俯身伏在地面上,用仅剩的左手扒,肘部顶,右脚脚尖蹬,拼力拉动身体向前移动出两三尺远,左手抓起一根炸断的粗树枝,以此树为拐杖,拄在地面,支撑着站起身子。
邓建国强忍着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精神痛苦折磨,睁开眼来向雷区张望,迷迷茫茫的烟雾中,影影绰绰地看得见有一条瘦小的人影,正拄着一根粗长的树枝,慢慢悠悠地站立起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嘶哑的喊叫:\"冯连长,副连长,弟兄们,雷区马上就要排除。\"
穿云裂石的喊叫声尚未落毕,小战士以树枝为拐杖,支撑着身体,一蹦一跳地向前方雷区挺进,轰轰的巨响声又一次震撼着大地,刺激着人们的听觉器官,也同时撕绞着人们的心脏。
\"****的,小鬼子,你炸吧。\"小战士在钢雨烈焰里高歌猛进,那瘦小的身影在火光硝烟当中忽忽闪闪。
邓建国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心脏仿佛被人用一把锋锐的尖刀狠狠地凌迟,滴出鲜血,连呼吸都似乎都带有浓烈的血腥气息。战友们的惨烈牺牲令他悲痛到极致,仇恨和愤怒也同时烧炙着他全身筋腱,烧炙着他的血液,炽烈杀机如巨大的电流,瞬间游遍他的神经,一种空前绝后的嗜血欲念占据着他的理智,吞噬着他的灵魂。
他断然立下一个恐怖之极,血腥之至的毒誓,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杀伐当中,只要敌人撞在他的手里,坚决杀无赦。他矢志要用敌人的鲜血和脑袋来告慰,来祭奠眼前这些和将来那些以身许国的战友兄弟。
\"妈,原谅儿子不孝哇!儿子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摧心剖肝的嘶吼声中,一股刚猛无伦的气浪掀得小战士飞离地面,凌空翻了两个跟头,扑腾的一声跌落地面。他仅剩的一条腿也不见了,酷毒的弹片已经将他的整个下身炸没了,但他仍然还活着,仍然凭借超乎寻常的勇气,极度顽强的意志,死命地向前翻滚。
高速散射的弹片终于将小战士的身体完全肢解,残肢断臂更被气浪抛到空中,滴着鲜血洒落尘埃。八条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男儿汉愣是用他们的血肉身躯,摧毁了敌军阻挡我军前进的地雷屏障,诠释了人民子弟兵愿为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殚精竭虑,肝脑涂地的坚定决心。
愤怒的火焰已将邓建国的明眸秀目烧成血红,他一跃而起,声撕金帛般地吼道:\"弟兄们,杀呀!为工兵班报仇,杀光这些****的小鬼子。\"
又一批慷慨赴死的勇士从掩体里一跃起身,双脚踩过洒着烈士血肉的通道,义无反顾地投向战争这台绞肉机。
弯腰蛇形疾奔当中,邓建国的眼前时不时地浮现出工兵班长血肉模糊的脸孔,扯断的血红肠子,还有小战士散抛了一地的残肢断臂……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马上冲进敌军阵地,将那些吞食祖国领土,污辱民族尊严,残害战友兄弟的敌人千刀万剐,尸分八瓣。
尖刀排满怀仇恨,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接近a号高地前方,约摸一百米远的位置。
邓建国蓦然感到背心一阵发紧,心脏搐缩得厉害,胸口烦闷难当,连呼吸都变得极不流畅,之前因为目睹战友惨烈牺牲的伤痛已消失殆尽,代之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他平素不曾有过,仅在数个月前,在敌境内执行任务的日子里,每逢遭遇敌情威胁时,便会陡然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
邓建国惕然心惊,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不错,战士们呼天抢地冲杀上来,不要说遇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抵抗,甚至连一个活着的敌人都没有看到,这委实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敌军全被我方炮兵的猛烈炮火吓得胆裂魂飞,躲进坑道里当缩头乌龟去了?敌军素以刁悍凶顽的战斗作风著称于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畏缩。
邓建国急敛心神,双目如灯,向a号高地搜视。目光从右至左的扫过a号高地的前沿,累累弹坑,残石碎木,莫可指数,不见有任何异状。
他纳闷不已,穷尽目力,向高地纵深张望,狼藉不堪的战壕里,空空如也,没有活物的迹象,忽然之间,东南角探出一颗戴着阔边帽的脑袋,晃了两晃,便即缩了回去。虽然只是如流星划过夜空那般一闪即逝,但邓建国看得很真切,立时明白,果不其然,刚才敌军利用我方部队遭遇雷区阻挡,进攻迟滞的当口,喘过气来,重新调整兵力和火力布署,摆开阵势,与我方担负地面强攻的步兵部队决一死战。
第266章 死亡边缘(一)
敌军已经恢复元气,严阵以待,我方部队正好逼近至他们阵地前沿百米以内,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火力覆盖范围内,若不立刻隐蔽的话,等待我方部队的必将是疾风骤般的死亡弹幕。.
邓建国急敛心神,嘶声吼道:\"弟兄们,赶快隐蔽。\"
人随吼声,他左脚迅即后撤一大步,膝盖弯曲,右脚伸直,上身前倾下塌,左膝跪地,左手撑地,身子左侧触地的刹那间,右手迅疾向前一送81-1步枪,左手接握步枪前护木,两腿后蹬,分开与肩同宽,右手划过枪背带,握紧枪把,枪托顶住肩窝,主眼瞄准前方敌军阵地。整套卧倒据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索,快不可言。
尖刀排的很多战士正仇火攻心,恨不能立马冲进敌军阵地,为惨死的八名战友报仇雪恨,冷不丁地听到邓建国嘶声喝令,尽皆心头一怔,除少数资深老兵反应快,立刻卧倒之外,很多人竟然慌了手脚,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就在此刻,a号高地的第一道战壕内,猛然冒出若干条戴着阔边帽的敌军士兵,各人手里攥着一枚木柄手榴弹,胳膊一抡,手榴弹脱手掷出。只见无数枚白烟腾腾的手榴弹,如冰雹一样,狠狠地砸向我方进攻部队。[]
邓建国眼角余光瞥向左侧,见陈广锐正端着56冲锋枪,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掩蔽物。敌人的手榴弹已经落到他正前方的地面上,正哧哧的冒着白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邓建国疾忙收枪,两个侧身翻转,快逾星驰电掣那般滚到陈广锐脚旁,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右脚脚腕,猛力向后一抻,硬生生将他掼了个狗啃泥。
轰轰轰的爆炸声连珠般响起,敌人抛出的第一拨手榴弹尽数炸响,致人死命的能量顿时向尖刀排扑压而来,两名没有及时就地卧倒的战士被炸得飞了起来,一个落地就一动不动了,另一个左腿炸没了,正在那里抽搐,嘴里发着凄绝人寰的呻吟。
幸亏战士们早已拉开散兵线,没有像起初那样扎堆冲锋,否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霎时之间,枪声大作,炮火纵横,适才静寂如死的a号高地立即沸腾起来。
爆炸掀得沙石纷飞,洒落在挨近炸点的战士身上,噼吧作响。陈广锐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更被气浪冲击波震得耳鸣目眩。好在邓建国眼明心亮手更快,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将他掼倒,如若不然,只怕他已经被高速散射的弹片打成血筛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也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侧脸瞥向右首,一个深得可容纳得下两人的弹坑映入眼帘。
邓建国心中一动,正愁寻摸不到可靠的掩蔽物,这个大弹坑的出现真是雪中送炭。于是,他右手掐了掐陈广锐的左脚脚腕,嘶声喊道:\"兄弟,看见没有?你右边有一个大弹坑。\"
陈广锐侧脸向右首探察了一下,大声回道:\"看见了。\"
邓建国急躁地喊道:\"快往那里滚进。\"
陈广锐道:\"那你怎么办?\"
邓建国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一枚40毫米破甲枪榴弹,怒声吼道:\"老子叫你做就赶快做,那来那么多废话。\"
陈广锐赶紧伸手从旁边抻过56冲锋枪,身子翻转,仰面朝天,把冲锋枪抱在怀里,双脚紧紧并拢,几个侧身翻滚,便进入那个弹坑以内,一梭子弹追着他身体滚进的轨迹泼泻而来,直打得地面泥碴飞溅。
邓建国连忙把头理向地面,凝神细听,是美制m60通用机枪,现在至少有超过三挺m60通用机枪在向我军倾泻弹雨。
只听得噗噗的响声不绝于耳,那个炸断了一条腿的兄弟浑身爆出数股血浆,被敌人的机枪子弹打得翻了个,殷红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国防绿。
邓建国听声辨位,左右两翼各有一挺,正中央有两挺,四挺m60通用机枪一齐发标,火力威猛之极,将高地前沿完全覆盖,愣是压得我方进攻部队寸步难移。
邓建国乘正前方一挺m60机枪弹药告罄,机枪手换弹链的当儿,抬头去观察,另一挺m60机枪立即调转枪口,子弹泼水似的从他前边扫过,啾啾的尖啸声刺耳惊心,掀起的碎屑物打得他脸颊生生发痛,他急忙埋头,可不想被敌人的机枪打碎脑袋。
便在此时,嗵嗵嗵的枪声从敌军阵地上响起,集束子弹在山体上掀起一排尺多高的泥柱。
邓建国心神一凛,暗忖:是美制m2hb勃朗宁12.7毫米大口径重机枪,自己所猜不错,驻防牢山的敌军装备的是清一色的美式武器。
他不由得暗暗叫苦,四挺m60通用机枪封锁住己方进攻部队的左右两翼和中间,已经叫人焦头烂额,现今又端出了m2hb大口径重机枪,我军进攻的道路被堵得密不透风。若是硬闯的话,光那四挺m60通用机枪便足以使弟兄们血流成河,肢肉横飞更甭说还有一挺火力强猛得骇人听闻的大口径重机枪,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邓建国抓耳挠腮,苦思对策之际,有一个新兵心理承受力相当脆弱,一时经受不住恐惧的折腾,精神崩溃,尖声喊叫:\"停下来,别打了,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们让它停下来,我真的受不了了。\"
邓建国一听这撕心裂肺的喊声,心脏猛烈地抽搐起来,立即知道精况不妙,那名新兵兄弟的精神防线已被死亡的恐惧撕裂,即刻就要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他刚想抬头去察看情状,又是一拨弹雨泼洒过来,迫得他疾忙缩回头。
那名新兵兄弟嘶声哭叫着,扭动两下身子,就要爬出掩蔽物,他近旁的班长见势不妙,厉声喝止:\"山娃子,你要干什么?给老子呆着别动,听见没有?\"
新兵兄弟再也不被班长的威严所震慑,边蠕动着身子,边嘶声哭叫:\"那要他们停下来才行。\"
班长已然无法震住那名神智不清的新兵,当下急煞了眼,粗声大气地喝道:\"山娃子,老子让你呆着别动,你没听见吗?\"
那新兵兄弟充耳不闻,面对眼前疾风暴雨似的死亡弹幕夷然不惧,挣扎着,想要直起上身。
\"不要。\"班长额角青筋暴涨,一个侧身翻转,滚出掩体,伸长左手,想要抓住那新兵兄弟的右脚裤腿,将他扯回来,然而为时已晚,那新兵兄弟居然腾地站起身来,迎着死亡钢雨,双手举到空中狂舞,嘴里发出摧肝沥血的嘶喊:\"停下来,能不能……\"
第267章 死亡边缘(二)
喊声未毕,他那壮硕的身躯便在弹雨里抖缩起来,一股股血浆从他身上爆射出来,发出连声噗噗的闷响。(.无弹窗广告)他被打得飞了起来,洒着血水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扑通一声,落到张召锋藏身的土堆旁边。
张召锋扭头看去,瞥眼之下,心头发悚,12.7毫米的子弹撕烂了新兵兄弟的肚腹,一大把肠子搅和着碎烂的肉糜,从创口里流了出来,血肉模糊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搐搦,两只血手拼命地在泥土里抓挠,一张富有朝气的脸庞抽缩得变了形,喉咙一涨一缩,稠糊的血沫不断从歪曲的嘴巴里挤出,仍还在发出孱弱无力的呻吟:\"停…停…停下…停…停下…停下来…\"
了字尚未蹦出齿缝,他脑袋往旁边一歪,两只正在泥土里抓挠的双手手掌慢慢张开,手指慢慢伸直,身体随即停止了搐动。
张召锋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有个兵样的小兄弟惨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心脏如刀割似的,胸口一阵窒闷,险些无法呼吸。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左手五指在土堆上狠狠地戳,直戳得皮破肉绽,鲜血淋淋。
邓建国心知肚明,若不敲掉那些重火力点,从正面与守敌硬碰硬的话,七连的一百二十多号兵就是全数拼光,也绝难拿得下a号高地,因而,当务之急是非得要摧毁那些重火力点,尤其是那挺12.7毫米的大口径重机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可是敌人泼水似的倾泻着弹药,弟兄们像被恶魔的爪子紧紧地摁住一般,连头都无法抬起来,更甭说展开火力反制。
邓建国急得搓手顿脚,计无所出,迫切盼望陈瑞的狙击步枪,炮排的迫击炮能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作用来,否则的话,只有尖刀排和一排正面佯攻,炮排和三排尝试着兜抄到a号高地的反斜面,展开猛烈进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冯文山同样心急气闷,深知以七连的兵力和火力,若不赶快摧毁那些重火力点的话,正面展开强攻,无异于命令麾下弟兄们往绞肉机里钻。
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命令炮排架设82毫米迫击炮,可令人疾首蹙额的事情是,这里的坡度在三十度以上,迫击炮很难摆开,尖刀排的位置离敌军阵地不足五十米远,若是射击诸元调校稍有偏差,炮弹就会砸到自己兄弟的头上。
这时,陈瑞抄着79狙击步枪,凑近他身旁,向他请示道:\"连长,我设法敲掉正前方那两挺轻机枪,你让炮排的兄弟用82无后座力炮炸毁左翼那该死重机枪,不然,副连长他们根本无法动弹。.\"
陈瑞如此一说,冯文山茅塞顿开,方才想起82无后座力炮。不错,在眼下的地形不宜于迫击炮发挥威力的情况下,利用82无后座力炮,摧毁敌人的暗堡或者重火力点,是最明智的选择。
冯文山责怪自己急昏了头的同时,心头大喜,一拍陈瑞的肩膀,朗声道:\"对呀!用82无,雄娃子,你真了不起,不愧是从侦察连里出来的兵,多亏你提醒,去干吧。\"
陈瑞难得受到一次上级的夸赞,当下喜不自胜,咧嘴一笑,应诺一声,便向左首高姿匍匐而去。
冯文山忽然叫住他,微笑着说了声:\"雄娃子,敌人的机枪太厉害,千万要小心。\"
陈瑞回过头,冲冯文山露了个顽皮的笑脸,激动地道:\"明白,连长,你也要小心。\"
陈瑞离去之后,冯文山从炮排的战士手里接过一门78式82毫米无后座力炮,将一枚破甲弹填进炮膛,对炮排长叮嘱道:\"我去敲掉那该死的重机枪,你和弟兄们继续调校射击诸元,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七连能不能拿下a号高地,关键在于你们的炮打得准不准。\"
炮排长一脸肃穆,右手一拍胸膛,斩钉截铁地道:\"连长放心,我们炮排保证完成任务。\"
冯文山点了点头,把82无后座力炮扛在右肩,对背着三枚82毫米破甲弹的炮排战士说了声:\"我们走。\"
两人低头弯腰,向右首移动,敌国北部有一片被炮火炸得横倒竖歪的残树烂木。
枪声震得让人耳膜欲裂,恐怖和死亡的阴影像瘟疫一样感染着那些新兵战士的心灵,他们才入伍半年多,军人的血气之勇还不够浓烈,又是第一次直面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残酷战场,恐惧心理必然强烈,从而导致手忙脚乱,平时训练得滚瓜烂熟的战术规避动作随之抛到脑后,以各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蜷缩在掩蔽物里。他们有的双手抱头,屁股撅起老高,活象冬天里的野鸡一样顾头不顾尾。他们有的侧身躺在弹坑里,腰部四肢蜷曲成一团,形态跟缩在草窝里睡懒觉的狗有得一比。更有甚者,干脆把枪丢下,蹲在土坎背敌斜面,双手捂紧耳朵,把头夹到裆部位置,全身抖索得如筛糠一般。
邓建国乘着正前方机枪手换弹链,另一名机枪手的弹雨还未覆盖过来的当儿,迅疾来了两个侧身翻滚,运动到陈广锐藏身的弹坑后面,右手持枪,左手手指扒地,肘部顶地,双脚脚尖蹬地,手脚一齐施力,三两下便蠕动到陈广锐藏身的弹坑里面,只见陈广锐身子侧躺,脸色凄厉如鬼,额角冷汗津津,身子随着爆豆似的枪声不住地抖颤,显然怕得要命。
邓建国侧躺在陈广锐右边,左手摁压住他的背心,生怕他经不起死亡恐惧地折磨,心智大乱,突然一下直起身子,重蹈刚才那位新兵兄弟的覆辙。
残酷的事实证明,邓建国的这种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三班有一个新兵战士趴在弹坑里,子弹不时地泼洒在他掩体前方,掀得沙飞石走,子弹破空发出啾啾的尖啸,狠狠地撕裂着他的精神防线。
不知道是精神崩溃还是猎奇心在驱使,他抬起上身,把头伸出去张望,一颗跳弹蹦到他钢盔上,铛的一声脆响,他心里一惊,连忙把头缩回去。恰在此际,敌人的机枪停止向他这边扫射,他竟然大胆地坐起上身,左手揭掉钢盔,右手伸到头顶一摸,脑袋光溜溜的,安然无恙,敌人的子弹似乎打不穿他的钢盔。
赵永生蜷伏在他旁边的弹坑里,一见他直起上身,揭掉钢盔,光着脑袋,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下脸色骤变,嘶声喊道:\"王锐生,快给老子趴下。\"
第268章 死亡边缘(三)
叫王锐生的新兵恍若未觉,竟然傻不棱登地向敌军阵地张望,仿佛敌人的子弹不会打到他的身上。[.超多好看小说]
同是新兵的赵永生面对死亡格外坦然,根本不惊慌,一见王锐生举止失措,危如巢卵,便想翻滚过去,一把将王锐生摁进掩体,就在此刻,一阵弹雨泼洒过来,王锐生的身子猛烈地抽搐起来,胸前和后背标射出一道道血箭。
弹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王锐生仰面躺在弹坑内,上身已是千疮百孔,猩赤的鲜血从弹孔里汩汩冒出,染得地面上的红土黑一块的紫一块。他的一双眼睛毫无生气,瞳孔里的光芒在迅速溃散,渐渐泛出死鱼眼―般的灰暗,嘴巴还在不停地翕动,不断挤压出满是肉糜的血沫子,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快就被敌人的子弹打中,生命又消失得这么快。
\"王锐生…王锐生…\"赵永生哭喊着战友的名字,但身子依然蜷伏得很好,并没有因为巨大的伤痛而丧失理智。
陈广锐听到赵永生的哭叫声后,就要直起身来,邓建国摁压在他背心上的左手迅即加力,使他根本无法动弹。刚好有一梭子弹从掩体前方扫过,邓建国再一次把他从死神大爷手里抢回来。
邓建国心急气闷之下,便欲海训陈广锐一顿,忽然听得他低声抽泣:\"锐生,你还不满十八岁,你父母还指望着你能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你父母该多伤心啦!\"
邓建国心里一阵悲凄,收回训斥陈广锐的决定,向他问道:\"他是你的老乡吗?\"
陈广锐抽噎地道:\"不是,他是河南人,我们是在新兵连认识的,他人很好。(.)\"
邓建国咬了咬嘴唇,冷凛地道:\"别哭了,哭管个屁用,还是想想怎么为他报仇吧!\"
邓建国把左手从陈广锐的背心拿开,挪了挪身子,将那枚破甲枪榴弹插在81-1步枪枪管前端的发射器上,寻机把那个杀死新兵王锐生的机枪手生撕活裂,无奈正前方的两挺m60通用机枪轮流扫射,弹雨压得他毫无余暇探头去观察,没有探明两挺轻机枪的确切方位的话,发射枪榴弹一击必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急切地等待着炮排的迫击炮,或者陈瑞的狙击步枪赶快大显神威,部队已经被压在这里近一刻钟了,再拖下去的话,对兄弟部队的作战必然大受影响。
就在此刻,又一声凄厉惨呼破空而起,他心头一寒,立时知道又有兄弟死在了敌人的机枪之下,只不过这一次死的是一个军事素质相当过硬的老兵。(.)
那个老兵的枪法在全连名列前茅,他自负在百米以内,使用56冲锋枪单发精确射击,枪枪上靶跟玩一样。故而,他便想用手里这支56冲锋枪将正前方的火力点敲掉一个,以减轻大家的压力。他已然通过聆听m60通用机枪的特有枪声,探明其中一挺在十点钟方向,另一挺位于两点钟方向,十点钟方向的m60兀自忙不迭地倾泻弹药,两点钟方向机枪手正在为m60换枪管,因为连续射光四个弹链盒后,枪管已经烧红。
那老兵确定敌火力点的具体方位后,一面凝神细听十点钟位置那挺m60的枪声,一面将56冲锋枪的击发方式调为连发,而后,左手手掌撑地,胸脯拱离地面寸许,左肘肘尖承担上身重量,蓄势以待。突然之间,那挺m60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弹药业已告罄。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那老兵左手左肘同时在地面猛力一按一顶,腾地直起上身,握在前护木上的右手以虎口压力配合五指顶力,将冲锋枪往十点钟方向送出,左手闪电般接枪,右手一滑,握住枪把,枪托顶实肩窝,主眼快速锁定目标,迅即扣下扳机,冲锋枪登时发出渴望战斗的清鸣。
十点钟位置的机枪手射空弹药后,刚要俯身低头去战壕底部拿弹链盒,冷不防泼水似的弹药兜头盖脸地覆盖过来。这一下变故着实仓猝之极,他始料未及,当场就被一颗子弹打穿喉咙。他双手捂住血箭狂喷的脖子,膝盖一软,颓然跌坐下去,旋即仰头后倒,咚的一声,后脑勺重重地碰到壕壁上,两腿蹬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两点钟位置的机枪手见有位中国士兵乘已方火力中断的空隙,迅疾展开绝地反击,干掉了十点钟位置的同伴,疾忙调转枪口,满怀仇恨地向那位中国士兵倾泻弹药。
那位老兵一击得手,刚想趴回掩体去享乐扬眉吐气后的愉悦,瓢泼似的子弹飙然而至,他的身体迎着弹雨猛烈抽搐,胸脯噗噗的爆出数股血泉,子弹击中肉体的强大冲击力,愣是将体魄健壮的他掀得倒飞起来,扑腾一声,正好落到后面一位新兵战士的掩体旁边,粘稠而温热的血浆,溅得这位新兵满脸都是。
这位新兵本来就胆战心惊,朝夕相处数月的战友蓦然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现在他身旁,鲜血溅到他脸蛋上黏黏糊糊,他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精神防线顿时就被彻底摧毁。他实在忍受不住恐惧地折磨,嚎啕哭叫着,翻过身子,仰面朝天,把56冲锋枪的枪面向左,搂在怀里,枪口顶住自己的下颚,然后用左脚蹬掉右脚上的鞋子,把大脚趾头伸进板机护圈,碰触到冰扳机后,他双眼紧闭,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妈妈,妈妈,妈妈。\"
最后一个妈字甫始蹦齿缝,他咬牙一咬,右脚大拇指向下一压,抠动扳机,砰的一声响,他的头颅登时炸成一团血雾。蜷伏在他身旁的战友闻声扭头一看,他的半边脑盖骨连同钢盔被子弹掀飞,红白相间的脑血有如浆糊一样淌流得满地都是。
几乎与此同时,邓建国快逾电光石火般从掩体里抬起上身,右手单手举枪抵实肩窝,左手大臂与小臂成六十度,置于胸部以上,81-1步枪的前护木往胳膊肘外侧一架,主眼向两点钟位置概略瞄准,嗵的一声,曲射方式打出枪榴弹,迅即右手收枪,趴回掩体。
他尚未蜷伏好身体,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两点钟位置的m60机枪立时停止咆哮,那个机枪手显然连同那挺m60一起粉身碎骨。
\"打中了,副连长你真行。\"陈广锐欣喜若狂,忍不住探出头去观赏敌方机枪手血肉横飞的惨烈情景。
邓建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后颈,用力将他脑袋摁进掩体。啾啾的尖啸声过处,一梭子弹从掩体前方匝地暴卷过去,端的好险,陈广锐又一次同死神大爷擦肩而过。
第269章 冲破第一道险关(一)
邓建国怒不可遏,向陈广锐声色俱厉地道:\"你他妈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铜头铁罗汉,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给老子记住,以后在敌人火力太过威猛,自己的掩蔽物很不理想的情况下,一定要趴着不动,千万别探头去观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说完,侧脸瞪视着陈广锐,厉声吼道:\"听见没有?\"
陈广锐脸色煞白,额头沁出冷汗,连连点头,颤声道:\"听…听见了。\"
邓建国不再理会陈广锐,凝神细听,前方十点钟位置的m60机枪又告复活,显然有新的机枪手接替了被打死的那个机枪手。
邓建国摸出一枚40毫米枪榴弹,插进81-1步枪的发射器,寻机解决两点钟位置的m60。
这回,他彻底领悟到自己确实不适应阵地攻坚战,这种硬碰硬,毫无投机取巧余地的消耗战,根本无法像丛林游击战那样可以灵机变巧,声东击西。
就在邓建国劳神费心的时候,陈瑞找到一块完好无损的大石头,是个较为隐蔽的狙击阵位。
他蹲在大石头后面,将79狙击步枪的前护木架在石头顶端凹陷部,枪托充实抵肩,主眼凑到枪瞄镜前,移动十字分割线,慢慢压到位于尖刀排正前方那挺m60机枪射手的头部。
虽然晨光暗淡,硝烟腾腾,湿雾漫漫,视线迷蒙,再加上仰角瞄准,测距非常容易出现偏差,但是好在距离不足二百五十米,又没有一丝风,温度、湿度、地心引力等因素的阻碍作风极其有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因此,在目前的自然条件下,陈广锐还是非常有把握一枪命中目标。
于是,他凝神专致地盯着目标,把十字分割线的中心点定在目标人物的眉心处,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心跳渐渐平稳,食指预压扳机。
他又吸进一口气,慢慢呼出,目标人物的脑袋瞬间在他脑海里变成人头纸靶,而眉心位置正是靶心,他突然屏住呼吸,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就那么加力一抠,他只觉狙击步枪的枪托在肩窝一蹬,颤晃的瞄准镜里涂满红白相间的血雾,目标人物那血淋淋的脑壳猛地向后一甩,便即消失在镜头里。他这才听到狙击步枪那特有的枪响。
与此同时,冯文山隐蔽在一根海碗粗的树桩后侧,携带弹药的战士趴在他右边,双手捂住耳朵。
冯文山右臂伸直,右手食指竖直,主眼通过食指测量一下距离,那挺m2hb勃朗宁12.7毫米大口径机枪在三点钟位置,二百一十五米外,这个距离对82无后座力炮来讲,简直是近在咫尺。
冯文山冷哼一声,把82无后座力炮扛在右肩上,双眼一不稍瞬地盯住那挺m3hb大口径重机枪,两个机枪手兀自朝阵地前沿的中国士兵发标,全然不知死神大爷的镰刀即将挥向他们脖子。
\"他奶奶的个熊,去死吧。\"冯文山暴喝一声,猛不丁地长身而起,健壮身躯猛地一颤晃,82无后座力炮的两端各喷出一条长长的桔红火龙,罡烈的气浪将他头顶的钢盔向后掀起。
轰的一声,三点钟方向火光一闪,硝烟夹着泥土、石块、木碴、碎布、以及一块块破钢烂铁,血淋淋的残肢断体,还有五颜六色的脏器冲腾而起,那挺m2hb重机枪连同两名机枪手在瞬时之间,灰飞烟灭。(.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心头大悦,暗忖:冯文山和陈瑞终于动手了,自己炫耀武力的时机来临了。
心念至此,他冷哂一笑,猛地直起上身,腰肢微微一扭,上身半边转向左侧,81-1步枪以左手肘部外侧为依托,概略瞄准左翼的火力点,旋即发射枪榴弹。
左翼的机枪手连同m60通用机枪顿时化为乌有,邓建国无暇去理会结果,立即缩回掩体,又摸出一枚破甲枪榴弹装进发射器,声若洪钟地向近旁的几个战士喊道:\"弟兄们,听好了,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射击,掩护我敲掉右翼的重火力点。\"
邓建国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右翼火光骤闪,浓浓硝烟中飞出五花八门的碎屑物,间杂有枪支零件和人体残肢。
邓建国还未来得及拍手称快,只听轰轰轰的炮声连环响起,a号高地的主阵地上,立时开满火树银花,凄绝人寰的惨嚎声伴随惊慌失措的号叫声,响成一大片,而撼山栗岳的冲击波将五个敌兵掀飞到空中,连翻几下筋斗,重重地砸落到地上,变成一堆堆焦糊糊的死肉。
炮排的六门82毫米迫击炮来得真是时候,既迅猛又精确,敌人强猛无伦的火力登时一落千丈,真是大快人心。
\"弟兄们,给我上。\"邓建国暴喝一声,从弹坑里跃身而起,81-1步枪电掣般抵肩,一发40毫米破甲枪榴弹带着死神大爷的狞厉尖笑,扑向敌军阵地。
两个敌兵正慌忙向后撤退,邓建国打出的枪榴弹在他们头顶上空爆炸,空爆的弹片立即将他们撕成一块块血糊糊的烂肉碎骨。
他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迅急向前弯腰疾跑,跃进至另一个弹坑内,蹲起身形,仍旧以左手肘部外侧支撑81-1步枪,仰角瞄准,哒哒的五发长点射,又有两个被炮排的炮火轰得惊慌失措的敌兵跳起死亡舞蹈来。
邓建国连续几个漂亮的战术规避动作,干净利索地将七八名敌兵送进地狱,张召锋自然不甘示弱,纵身跃出掩蔽物,干脆站直身子,立姿据枪,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打得三个刚刚从战壕里冒头,妄想还击的敌兵赶紧低头缩回去,轰的一声巨响,冯文山发射的一枚82毫米破甲弹凶猛扑至,他们立刻化为一大团血肉碎碴,在气浪冲击波地掀动下,纷纷扬扬地卷向天际。
\"奶奶的个熊,让这些王八羔子尝尝咱中国军爷的厉害。\"冯文山满脸杀气,从战士手里接过一发炮弹,利落地填进炮膛,迅捷地扛起82无后座力炮,直接立起身子,瞄准被炮排的迫击炮炸得满地开花的a号高地,开了一火。一个敌军士兵肩扛弹药箱,正慌促地撤向第二道战壕,一发破甲弹猛孤丁地砸到他脚旁,轰的一下,他便随着那箱弹药一起化为灰烬。
陈瑞眼里的十字分割线滑过烈焰熊熊,硝烟滚滚的a高地第一道战壕,瞄准火光里那些闪动的人体剪影,果断开枪射击。79狙击步枪顽皮似的在他手里打颤,一颗颗热气腾腾的子弹壳铿铿的蹦出抛壳窗,欢快地在空中跳跃几下,滚落尘埃,而几条敌军士兵就这么轻容易地随着弹壳坠地,撒手尘寰。
\"弟兄们,现在学我这样做。\"邓建国暴喝一声,从土堆后面跳出,一个侧身滚翻,扑进附近的一个弹坑里,蜷局起身形,待得炮排的新一拨炮弹落到敌军阵地,炸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纵身跃出弹坑,低头弯腰,右手提枪,发足向前疾奔,而奔行之中,他那瘦削的身影忽而左,忽而右,时而一个前滚翻,跃到弹坑里面趴下,时而一个侧身翻滚,扑到山石后面蹲好,接着又捷如闪电般运动到下一个掩蔽物。他的身形轻灵若燕,腰部四肢随意蜷曲拗折,令他的战术规避动作变化多端,毫无挚肘之感,敌人的火力很难覆盖得到他。
张召锋率领尖刀排跟随一马当先的邓建国,再次向a号高地发起冲击。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战士们变得格外聪明,纷纷效仿邓建国、张召锋等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利用灌木丛、石头、土坎和弹坑等地物为掩护,不断接近敌军阵地。
a号高地第一道战壕里的敌军士兵在炮排的狂轰滥炸之下,腿脚慢的,不是肢肉横飞,就是支离破碎,跑得快的就退到第二道战壕,准备殊死抵抗。
冯文山回到炮排的迫击炮阵地上,亲自督阵,用目测距离的方法修正好弹着点后,命令炮手马上轰击a号高地纵深。
嗵嗵嗵的连响五下,五枚82毫米炮弹蹦出炮筒,拖着尖利的嘶音,在虚空划出一道道粗劣弧线,就如同冰雹一样,狠狠地砸向a号高地纵深。
冯文山虽非炮兵出身,也没干过炮排排长,但82无后座力炮玩得格外精熟,故而使他在目测距离,估算弹着点方面的能力以臻化境。
因此,经过他亲自修正射击诸元后的这五发炮弹,可以说打得既精准又刁钻,竟然全部落到a号高地的第二道战壕里,其中一发炮弹离奇般地在战壕拐角处的一堆弹药箱旁爆炸,高速度,高动能的弹片射进弹药箱里,引起五箱手榴弹发生殉爆,一条火龙顿时覆盖了周遭寻丈范围,响起一片凄厉的鬼哭狼嚎,残肢夹着碎烂布片和破钢烂铁到处乱飞,几个离爆炸点稍远的敌军士兵没有被锋利弹片撕碎,但却给撼山栗岳的气浪掀到空中,翻着空心跟头,舒张着肢体。
敌军的嚣张气焰不复存在,那些逃过炮火轰击的敌军士兵已经胆裴魂飞,知道中国人的炮火狠毒之极,纷纷逃进坑道和屯兵洞里躲避炮火打击。
尖刀排在炮火的掩护下,已经接近a高地第一条战壕。
邓建国的81-1步枪简直成了步兵炮,他不断地寻找掩体,装上40毫米破甲枪榴弹,轰击第一道战壕里那些来不及逃窜的敌兵。
张召锋干脆把56式冲锋枪背在背后,挥舞着40毫米火箭发射器,向敌人炫耀他那无以伦比的操炮绝技。
这一刻里,战士们血脉贲张,一种空前绝后的仇恨和愤怒冲荡着他们的心灵,使他们各人心里的杀人欲念无比强烈。
第270章 冲破第一道险关(二)
从隐蔽阵地到a号高地第一道战壕,不过一百米远的距离,邓建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去想,因为带头以身趟雷的工兵班长,还有更多战友那肢肉横飞,肚破肠烂的惨死画面让他肝肠寸断,嗜血的欲望占据着他的心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最先一个踏上a号高地,弯腰疾进到第一道战壕上方,他右手把81-1步枪紧贴身子右侧,俯身用左手和左脚在壕堑上沿一撑一蹬,借力跃进壕堑内,着地的刹那间,一个侧滚翻,运动到右首的拐弯处,跪姿据枪警戒,掩护一班长、陈广锐和机枪手进入战壕。
在四人的掩护下,张召锋率尖刀排占领a号高地的表面阵地,邓建国一看手表,从发起冲击的那一刻算起,一共耗时一个小时才拿下a号高地表面。
现在,a号高地表面已是面目全非,千疮百孔,战壕和交通沟被我军炮火炸得残破不堪,土块、碎石、木碴、破布条子、枪支零件等五花八门的碎屑物俯首即是,而给弹片撕烂揉碎的人体残肢断头,更是如咸菜一般,毫不值钱的随处丢抛,那些炮火烤炙得焦黑的尸身,正以各种古怪丑恶的姿势,横七竖八地陈摆在那里,散发出催人作呕的焦臭味道,搅和着浓烈的血腥气,夹着山风四散飘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a号高地上一个活着的敌军都没有,似乎全被我军的炮火送进了地狱。
张召锋率领战士们沿着交通壕向第二道战壕搜索,寻找残敌。
邓建国掏出一根香烟,叨在嘴里,随手抓过一小块燃着火苗子木板,点上烟,抛掉木板,狠狠吸了一口,心里甚是纳闷,为何a号高地不见一个那怕苟延残喘的敌兵?难道他们真的全被我方的炮火炸死了?
一个战士直撅撅地站在壕堑上沿,向正朝高地涌来的一排和二排张望,叹息一口气,对邓建国说道:\"副连长,炮排的迫击炮真厉害,一个连的小鬼子就这么轻容就报销了,连个缺胳膊断腿的伤员都没剩下。\"
在邓建国旁边架着56轻机枪警戒的机枪手接口道:\"早知道炮排如此厉害,我们尖刀排就不该那么早就发起冲击,先让炮排的弟兄用迫击炮、82无和40火把躲在阵地里的敌人炸上天然后再冲锋,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被压制在高地前沿半个多小时不能动弹。\"
那战士瞅了瞅兀自吸烟的邓建国,悻然道:\"覃班副,你说得一点都不错,那样省事得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正好副连长在这里,我就实话实说,要是炮排早二十分钟开炮的话,那几个新兵兄弟可能就不会死得那么冤。\"
覃班副偷眼一瞥邓建国,见邓建国默不作声,若有所思,便附和道:\"是的,要是他们早开炮把那些个狗杂种炸成肉泥,那几个小兄弟根本就不会死。\"
那个战士喟然叹息一口气,怅惋地道:\"他们都不过十七八岁,实在太小了,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他们的父母该多伤心啦!\"
覃班副泫然欲泣,语气悲戚地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那战士激愤地道:\"他奶奶的,老子正想找几个狗杂种出来,把他们生撕活裂,为冤死的小兄弟报仇雪恨,没想到这帮狗杂种全被炸得身首异处了。\"
邓建国冷不丁意识到了什么异常状况,吐掉嘴里的烟头,脸色骤变,疾忙大声喝道:\"不好,这帮龟孙子没死绝。\"
话音未毕,砰的一声请脆的枪响,将刚刚宁静下来的高地震碎,一股猩红的血箭标射向长空,是那么凄酸,又是那么冷艳,而这股血箭正是从站在壕堑上沿的那个战士胸前标射出去的。
那战士正用一种惊疑的眼神,定定地看着鲜血咝咝的从胸腹上的血洞里往外疯狂标射,一声未哼,就那么直撅撅地一头栽倒进壕沟内,俯躺在邓建国身旁一动不动,鲜血汩汩地从背心冒出,将一身国防绿染成殷红。
邓建国闪电般起身,一把揪住覃班副后腰武装带,用力将他整个人身全部拖进壕堑内,啾的一声响,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头盔,若不是邓建国心机灵快,出手如电,只他早就血溅当场。
邓建国看着神色诧愕的覃班副,愤懑地道:\"妈的,这些龟孙子真没死绝。\"
覃班副一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战友,转脸就饮弹浴血,当下便悲愤填胸,赤红着双眼,嘴巴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邓建国细心观察一下烈士背心的枪伤,结合适才两声清脆的枪响,已然判断出打冷枪的敌人隐藏在高地纵深,九点钟位置,枪是俄制ak-47冲锋枪。他为81-1步枪装上一枚枪榴弹,转头对覃班副说道:\"听着,有个龟孙子藏在九点钟位置,你马上往外面扔一枚手榴弹,记住,不要往外探头。\"
邓建国说完,俯身移动四五米远,右手持枪,面朝高地纵深方向蹲好。
覃班副同样面朝高地纵深方向蹲好身子,掏出一枚手榴弹,用嘴巴咬掉弦盖,探手扔出去,手榴弹哧哧的冒着白烟,数秒过后,轰然炸响,掀起一大蓬泥浪。
就在手榴弹爆炸的电光石火间,邓建国腾地站直身子,同时抵肩据枪,双眼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锁定九点钟方位,四十米外的一个小山洞,嗵的一声响,枪榴弹飞射而出,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钻进那个每次仅能容一个人进出的小山洞里,火光骤闪,瓮声瓮气爆炸声之中,洞口里挤压出一大蓬血淋淋的残肢断体、碎布和枪支零件,随着浓烟四散飘洒。
邓建国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杀机狂炽,怒声对覃班副说道:\"这群龟孙子全都藏在山洞和坑道里,你去通知张排长,要弟兄们用喷火器,火箭筒和炸药包把这群龟孙子烧死,炸死,或者活埋在山洞里。\"
邓建国的格杀令一下,张召锋满腔仇愤地率领尖刀排幸存下来的二十多名战士,展开清剿残敌的战斗。他们用火焰喷射器,火箭筒,成捆的手榴弹欲将萎缩在屯兵洞,坑道里的敌人统统活埋或者烧成烤猪。
邓建国解下背包,拿出里面剩下的四枚枪榴弹,将其中一枚装进81-1步枪的发射器,把另外三枚塞进上衣口袋里,背上背包,沿着交通壕沟运动到第二条战壕,寻得一处理想的位置,瞄准一个山洞,果断发射枪榴弹。
瓮声瓮气的爆炸声夹杂着凄厉惨嚎破空传入耳鼓,邓建国连瞧都不想瞧上一眼,俯身又为81-1步枪装上一枚枪榴弹,陡然一个鱼跃,扑到右首一个弹坑里,泼水似的子弹打得他之前存身的位置泥浪滚滚。
第271章 高地战(一)
弹坑太浅,邓建国只好蜷缩起身子,不敢露头去观察,因为他通过枪声判断出在十一点钟方向,有一把ak-47冲锋枪正在等待他从掩体里起身,他刚想开口呼叫附近的战友用火箭筒炸烂那个躲在暗处打冷枪的敌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便在此刻,一声瓮声瓮气的爆炸夹着哀呼号叫,恰巧从十一点钟方向传来。
邓建国心中一动,左手左肘就地猛力一按一顶,身子弹出掩体,旋即来上几个懒驴打滚,扑通一声滚进壕沟里,接着移动几米,探头向十一点钟方向观察,只见距离地面六七米高的山崖上有一个小山洞,一股股浓烟正从洞口里冲出,洞外的空中还飘洒着破碎的布条子,血淋淋的肉块。
邓建国心头了然,有战友用火箭筒替自己解决了那个隐藏在高处,向自己打冷枪的敌人。
此时,a号高地上不时地响起爆炸声、枪声、惨嗥声,烈焰烧烤烂木的毕剥声,还有烈火烤炙人肉那一声声可怖的兹兹声响。
邓建国稍作喘息后,右手提着装有枪榴弹的81-1步枪,左手握着五四手枪,置于腰间高度,压低身形,擦着壕壁,搜索前进,走出十多米远,眼前忽然出现岔道,一条向左,一条向右,岔道口躺着一名中国士兵,背靠着墙壁,脸色极其灰败,鼻孔里喘着粗浊气息,一下比一下微弱,两边嘴角挤出两道血溪,胸部起伏不定,眼神暗淡地望向邓建国,嘴巴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可就是没有力气说出来,他的生命已达油尽灯枯之境。
邓建国定神一瞧,见这位中国健儿的上身全被猩红的鲜血浸透了,他双手按住腹部,血水正从指缝中狂涌而出,根本无法止住。[]
邓建国心头一窒,赶紧收起手枪,放下81-1步枪,屈身蹲到这位战士身旁,从他左大臂上取下急救包,双手撕开,正想替他包扎伤口,他双手倏然从伤口处松开,用血糊糊的右手推了推邓建国,指了指左边的交通壕,邓建国立时会意,左边的壕沟隐藏有敌情,便向他点头表示明白,他手臂孱弱无力地垂下,脑袋歪向一边,双目瞳孔里的光芒扩散殆尽,嘴巴鼻孔里的粗浊呼吸声便即停止。
邓建国咬了咬嘴唇,丢掉急救包,左手伸到这位战士的脸庞上,轻轻一搌,替他合上双眼,旋即抄起81-1步枪,拐进左边的交通壕。
邓建国左手握着五四手枪,依旧置于腰部位置,右手将81-1步枪贴近身右侧,擦着壕壁,弯腰疾进,两眼如电火般搜视前方。
他知道沿着这条交通壕搜寻,肯定能找到隐蔽的坑道,那个战士也一定是中了敌人的冷枪暗算。不容置疑,此前不论是炮兵的大口径火炮,还是炮排的步兵炮,仅只摧毁了高地表面的工事、重火力点以及坚守在表面阵地的部分敌人,还有为数不少的敌人见势不妙,索性就退缩进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等隐蔽工事里藏起来,等我军攻进高地表面后,他们就躲在暗处打冷枪,杀伤我军有生力量,尽力拖住我军,等待b号高地的抽出兵力前来援救,伺机展开反冲击,一举夺回a号高地。心念至此,邓建国对这群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妄想迟滞我军进攻速度的残渣余孽,恨之如骨,暗自立誓非把这些刁悍凶顽的家伙斩尽杀绝不可。
蓦然之间,前方转角处亮起大团火光,凄绝人寰的惨曝嚎叫接踵而至。
邓建国心神一凛,箭步奔到转角处,探头向另一头探视,只见二十多米以外,壕沟的尽头烈焰飞腾,浓烟滚滚,一大股炙热的气浪迎面扑来,间杂有浓烈的焦臭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定神细瞧,壕沟尽头有一个坑道入口,大团大团的烈火,有如一条条巨大而凄艳的火龙,气势汹汹地卷进坑道之内,霎时之间,坑道以内响起一大片火烧器物的毕剥声,还有那令人不忍卒听的鬼哭狼嚎声,一股股浓烟争先恐后地从坑道入口内冲出,厉辣的焦臭味刺激得邓建国鼻孔发痒。
邓建国恍若未觉,目光往回搜视,发现有一名中国士兵背着74式火焰喷射路,俯伏在相距坑道入口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他身前架着喷火枪,一条条火龙不断地从枪口吐出,挟以摧枯拉朽之势卷进坑道内。在他的身旁赫然仰躺有三具中国士兵的遗体,尽皆胸脯位置中弹,头朝邓建国方向,他们的遗体旁各有一捆手榴弹。显然,他们仨刚刚接近坑道入口,尚未及把成捆的手榴弹抛进坑道内去,埋伏在里面的敌人就抢先开枪将他们射杀。
就在此刻,四个全身着火的敌兵乍猛地从火炉似的坑道内蹦出来,只见他们浑身上下被烈火包裹得严严实实,嘴里发出比冤鬼夜哭还要惨怖的哀号,像患有失心疯一样张牙舞爪,似一颗颗从地底钻出的火球一般,满地骨碌打滚,无奈油料的黏附性极强,火力极猛,无论他们怎样垂死挣扎,烈火都不会有丝毫减弱之势,反而愈烧愈烈。一时之间,酷毒的火焰烧炙人肉的兹兹声响,听来是那么令人心悸,炽热的空气里全是焦肉臭味,闻之令人呕吐晕血。
那个操持着火焰喷射器的中国士兵望着眼前这四个火球般的敌人,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都不敢想象,这几个敌兵竟然还有恁般顽强的生命力,都已烧成烤猪了还没死去。
邓建国不忍心目睹这几个敌人痛不欲生,断然决定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奔赴鬼门关。于是,
邓建国向那个心悸神摇的中国士兵嘶喊道:\"快给闪开,让老子打发他们尽快上西天。\"
那中国兵如梦乍醒,稍事神定后,疾忙起身,提着喷火枪,朝邓建国这边跑来。
邓建国左手一把将他掎到身后,单手抵肩据枪,将这一枚仁慈的枪榴弹送给那四个挣扎在火海里的敌人。
轰的一声巨响过处,四颗火球顿时碎裂开来,气浪卷起一块块燃冒着火苗子的残肢断体,仿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洒洒地向四面八方飘落。
邓建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侧脸一瞧,那个兵望着漫天飞舞的碎尸,脸色煞白如石灰,在恁地火炽的环境里,额头竟然冒出冷汗珠子来。
龟缩在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里的敌兵见我军铁了心要把他们变成烤猪或者人肉饺子,自然不甘心引颈受戮,纷纷抄起三棱钢刺、工兵锹、大砍刀等冷兵器,冲出掩蔽物与我军战士展开白刃肉搏战。
邓建国当下就血脉贲张,因为拳拳到肉,刀刀溅血的近身格斗是他的拿手好戏,再加上早闻敌军王牌31fa师尤其擅长白刃肉搏战,所以他迫切想领教一下。
他将81-1步枪斜背在背后,右手从右大腿部的刀鞘中抽出81刺刀,反握在手里,便要去寻摸格杀对象。蓦然之间,一声不似发自人类之口的悠长惨嗥钻进他耳鼓,这声惨嗥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又一声惨曝穿云裂石,听之是那么尖锐,又是那么森怖。
邓建国循声望去,右首不远处,一个坍塌了半边的山洞前,三个敌兵正与三班长展开激烈的缠斗,洞口边上还躺有两具中国士兵的遗体,一个胸脯上插着一支装有三棱钢刺的ak-47冲锋枪,另一个的脑袋碎裂,血浆杂混着脑汁溅得周围的山石斑驳陆离。
忽听喀嚓的一声脆响,其中一名敌兵已被三班长用枪托生生地敲碎头盖骨,摇晃着血葫芦似的脑壳,歪倒在一旁,脑血涂得满地都是。另一个体态瘦高的敌兵从背后将三班长拦腰合抱,其双臂极为孔武有力,三班长行动立即受制,左手蜷曲,肘尖狠狠向这厮的左边肋骨撞击,无奈这厮个子太高,他连续几下都没有够着,心急火燎之下,右手五指扣住这厮右手手腕,拇指狠命地掐其桡动脉,同时狠力扭动腰肢,带动身体向左拧转,左肘凶猛地撞向这厮脸颊,不料,对方脑袋迅疾偏向侧后方,堪堪避过他猛撞而至的肘尖,双臂突然狠力圈拢,箍得他肋骨欲生折一般,负痛之下,腰部四肢的劲力顿然大打折扣。
瘦高个子死命地箍住三班长的腰身不放,令其动弹不得,而后将其双脚提离地面,狠狠地向左右甩荡,声如裂帛般嘶喊那个被三班长踹倒在地的孩子兵,叫他赶快动手,杀掉这中国兵。
那个孩子兵摇晃几下摔得晕昏的脑袋,顺手从旁边抓起一把工兵锹,翻爬起来,双手将工兵锹举过头顶,厉喝一声,猛扑过去,狠狠地抡向三班长的脑门。
三班长见那孩子兵来势狂悍,深知那厮若是劈中脑门的话,必然头碎骨裂,脑血飞溅,然而瘦高个子将他紧紧合抱,一时根本无法挣脱束腰,眼看工兵锹就要劈中前额了,他忽地情急智生,猝然拼力向右拧转身子,戴着钢盔的脑袋猛地往后一磕,嘎嚓的一声脆响,瘦高个子的下颌硬生生挨了一家伙,登时痛入骨髓,双臂一松,他左脚乘机纵力暴起,一脚踹到那孩子兵的腹部,愣是将其踹了个仰八叉。
第272章 高地战(二)
诚然,瘦高个子是个练家子,颌骨被三班长撞得生痛无比,双手手臂仍然死命地将三班长合抱,左右摇搡,并且伸出右脚去勾三班长左脚脚腕,力图将其摔绊在地上。(.$>>>棉、花‘糖’小‘說’)
三班长的近身搏击之术还算可以,竟然一时无法从这厮手里挣脱开来,心里不免有些焦躁,而那个孩子兵又一骨碌爬起来,赤红着一双眼睛,面孔狞狰地嘶吼几声,抄起工兵锹,拼命向三班长冲杀过来,恨不能立马劈碎三班长的脑袋。
三班长急毛蹿火之下,双手五指扳住瘦高个子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拼尽全力往开处掰,右脚一个劲儿地踩瘦高个子的左脚脚尖,瘦高个子同样穿着解放鞋,鞋头很薄,被三班长猛踩几下,脚趾头痛得要命,忍不住想撒手,但此时此刻,孩子兵抡出的工兵锹兜头盖脸的劈向三班长的前额,三班长的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邓建国暴喝一声,腰肢猛地一扭,右手一甩,81刺刀电射而出,铛的一声金铁碰鸣,刺刀击中那孩子兵劈出的工兵锹,火星飞溅,力道刚猛无比,那孩子兵立时觉得虎口发麻,双臂酸痛难当,手掌握持不住木柄,镗啷一下工兵锹脱手跌落于地。(.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几个箭步蹿出,瘦削身形似怒矢离弦那般飙过去,就在他扑近敌人身旁的那一瞬间,右手伸往腰际,刷地拔出大砍刀,身形暴旋,刀锋划出一道冷艳的半弧,在力量与光芒的揉合中,噗啦的一声闷响,听之是那么令人心悸神摇,一蓬猩赤的血浆****长空,在红通通的朝阳映衬下,闪耀着凄红的光艳。
孩子兵只觉得一股劲风自斜刺里猛刮而至,眼前冷不丁地闪过一条瘦削人影,腹部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腹腔内的肠脏一阵翻腾,双脚不听使唤地踉跄后退几步。
他这才看到一个身材瘦削,面庞冷酷的中国兵站在五步之外,向他怒目而视,他心头一寒,忽觉腹部传来刀割一般的剧痛,急忙低头细瞧,顿时大惊失色,腹部不知什么时候被利刃切割开了,翻裂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花红柳绿的肠脏搅和着血水,哗哗啦啦地淌流了一地。他赶紧用双手去捂住腹部,不让肠脏流出体外,但全身力气正迅速地衰退,膝弯一软,脚下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两眼迷蒙,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没有力气支撑上身,不由自主向前栽倒,正好压在那堆从他体内流出的肠脏上面。(.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一甩大砍刀,一溜溜猩赤血珠子洒落尘埃,呼呼地在虚空里劈砍两下,手腕一翻,刀身横转,刷地插回横扣在腰间的刀鞘中,俯身拾起81刺刀,右手反握刀柄,扭头瞥向正在和瘦高个敌兵扭打成一团的三班长。
只见两人的缠斗撕打进行得如火如荼,瘦高个子合抱三班长的腰身,双臂狠命地圈拢,直箍得三班长肋骨欲生折一般,他右脚勾住三班长的左脚脚腕,使尽吃奶的气力,非要把三班长摔绊到地上不可。而三班长只觉得两侧肋骨几欲碎裂,体内五脏六腑挤压成团,肺部窒闷难当,连呼气都十分困难,腰部四肢的力量几乎被抽干,已是无力挣扎,眼看就要给瘦高个子绊倒下地。
就在此刻,一条瘦削人影从斜刺里电闪飙至,瘦高个子忽然感到脑后有劲风袭来,心知不妙,刚想撒手向一侧闪避,顿然觉得颈左侧一凉,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千针钻心般的剧痛,大量鲜血似箭一般从颈左侧喷射出去,咝咝的响声像烈烈西风刮过脸颊。
邓建国一刀切断瘦高个子的左颈动脉血管后,身子一晃,闪到三班长跟前,三班长只觉瘦高个子合抱在腰际的双臂力量骤然颓失,双手十指乘机抓住对方的两手的中指食指,拼力向外一掰,腰身往左狠狠一拧转,一下就挣脱出对手的双臂控制,他向前抢出两三步,旋身抡起右拳,正要一记直冲拳击向对方头部,定神一看,不由得心头一怔。
只见瘦高个子正如木讷一般立在原地,目光呆滞,颈左侧居然莫名其妙地撕开一条细长血口子,大量鲜血仿若突然爆裂的水管一样,咝咝地狂喷而出。
邓建国身子暴旋,右脚飞起,一记侧踹腿踢中瘦高个子的胸膛,嗵一声响,瘦高个子倒飞出去,跌进两三米外的壕沟内,发出扑腾一声沉响。
邓建国目光冷然地瞥向三班长,见他身形微弯,双目无神,脸色发青,定定地盯着地上那个早被邓建国开膛破肚的孩子兵,两手伸到腰腹搓揉,嘴巴鼻子剧烈地喘着粗重气息。
邓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没事吧?三班长。\"
三班长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道:\"没事,不要紧。\"
邓建国跨前两步,右脚脚尖在地上一勾,勾住一支ak-47冲锋枪的枪背带,奋力向上一挑,冲锋枪飞起来,他一把抓住前护木,轻轻一抖,将冲锋枪递到三班长面前,说道:\"不妨试试这个,原装正品,一定比56冲好用。\"
三班长嗯了一声,接过ak-47冲锋枪,拉了拉枪栓,发现弹匣里还有子弹,正想开两枪试试,便在此时,右首传来噼噼扑扑的脚步声,夹杂着叽哩呱啦的喧嚷声。
邓建国扭头一瞥之间,右首的交通壕沟里猛然蹿出三个敌军士兵,他们尽皆抄着张开三梭钢刺的ak-47冲锋枪,面孔狰狞,双目赤红,宛似一头头出笼的疯虎,端的凶煞得可怖。
三班长一见到敌人,立时眼红,刷地抬枪就要打。
\"别急。\"邓建国眼明手捷,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枪管,向下一压,冷凛地说道:\"看看这些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多久。\"
这时,壕沟内有戴钢盔的人头攒动,一个中国兵骂道:\"小鬼子,有种就别跑,你们不是喜欢拼刺刀吗?来呀!跑什么?\"
脚步声纷至沓来,又一个中国兵暴声叱道:\"他奶奶的个熊,老子不捅破他们的肚子就不是好汉。\"
第273章 高地战(三)
几个中国兵猛孤丁地从壕沟内跃出,追着那三个敌兵不放。(.)
邓建国定神一瞧,他们赫然是陈广锐、一班长、机枪手覃班副和另外三名战士,他们同样凶神恶煞,对敌人穷追不舍。
邓建国洪声对三班长说道:\"这里交给我,你马上去找你们三班的弟兄,看看还有几个活着的人。\"
他话音落毕,两个箭步蹿出几米远,左脚在一堆备用编织袋上狠狠一蹬,借势用力,一个凌空侧身筋斗,纵出三米之远,落地又是一个漂亮的鹞子翻云,起身站稳双脚,偏巧阻挡在三个逃窜的敌兵前方。
三个敌兵正被六名中国兵追得慌不择路,乍猛地蹿出一个中国兵横挡在头里,齐齐愕怔一下,刹住脚步,定睛看去,挡路的居然是一个体形瘦削单薄的中国兵,若不是一张俊美的脸孔冷酷得如罩寒霜,一双秀目闪射着夺人心魄的煞光,很难让人相信,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还敢上战场拼命。
三个敌兵相顾诧然,彼此一使眼色,就要挺起枪刺进击,合力解决掉眼前的这个看似文弱的中国兵。这时,陈广锐一行已然追到他们身后,他们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进退维谷之下,便大起拼命之心。于是,他们三人背靠着背,挺起锋锐无比的三棱钢刺,欲背水一战。
邓建国向迫近前来的陈广锐一行一挥左手,厉声道:\"都给我退后,让我来跟他们刺刀见红。\"
陈广锐等人立即停住脚步,相互面觑一下,不敢违拗邓建国的喝令,规规矩矩地退到旁边,低姿据枪警戒。他们知道副连长一旦现身,三个小鬼子无异于刀俎鱼肉,大限之期即将来临。
只不过他们还不曾亲眼见识过这个学生官用冷兵器残杀敌人的功夫,今次正好大开眼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目光寒凛地扫视着眼前这些釜底游鱼,冷若冰霜地道:\"你们三人一起上,我好一起打发你们上西天。\"
三名敌兵明白邓建国的意思,心头非常宽怀,以三敌一,自然是稳操胜券,便即散开,在邓建国面前一字排开,一齐叉开双脚,向邓建国虎视眈眈,刀尖不约而同地对准邓建国胸膛。
邓建国冷哂一笑,目光变得极为轻蔑,双脚自然分开,右手缓缓抽出81刺刀,正握刀柄,刀尖朝上,锋刃对向正前方的敌手,慢慢将刀子举到眼前,大声道:\"可以开始了。\"
当邓建国把刀子慢慢举起的时候,三名敌兵已经感到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杀气从邓建国身上透体而出,恍如西伯利亚的寒,袭遍三人全身筋腱,他们各人忍不住打了几个激灵寒噤,方始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中国兵,十有八九是个硬手子,他们也隐隐然然地看见了死神大爷正在眼前向他们招手狞笑。
邓建国见三名敌兵心生胆怯,便对他们冷语相激,嘿嘿笑道:\"来呀!一起上吧,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怕我突然掉头逃跑吗?\"
三个敌兵相视一眼,紧握在枪支上的双手开始瑟瑟发抖,神色惶然地盯着邓建国,就是不敢发起攻击。
邓建国见他们仨在自己气场威慑下,尽皆手脚发软,心胆俱寒,如同面对恶魔一般,迟迟不敢动手,心里更是鄙弃他们,面上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了?不动手了,心虚了吗?\"
他左手啪的一拊胸脯,煞有介事地道:\"来呀!朝这儿来,用你们的三棱刺捅我的胸膛,扎我的腹部,将老子的心脏剜出来,肠子挑出来,为你们那些死在我手里的战友报仇哇。[]\"
三名敌兵腿脚也开始打起颤来,各人咬了咬牙,喘气一下比一下粗浊。
邓建国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了?还不动手,是害怕了想举手投降呢?还是嫌三个打我一个不公平?\"
他哂然一笑,凛然道:\"战场上还讲求公平较量,我说你们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三名敌兵呼哧呼哧地喘着牛粗气息,眼神极其复杂,有惶悚,有怨毒,也有绝望。
邓建国左手向前一伸,食指点向他们三人,阴恻恻地道:\"你们一个个究竟是咋回事?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怎么转脸就变得熊包了,三个打我一个,多占便宜的美事,你们居然还愣在那里发呆,不赶快动手。\"
三名敌兵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手脚也抖索得更加厉害。
邓建国冷哂一笑,左手食指对三名敌兵指指点点,转头向作壁上观的陈广锐等人说道:\"你们都看看,这还怎么得了,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挺起胸膛,他们居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广锐扑噗的一下笑了,一班长和覃班副等人也不禁忍俊不禁。
邓建国一经助兴,更是来了劲儿,对三名敌兵戟指调侃道:\"我的老天爷呀!就你们这等三流货色,懦夫,软骨头,还敢跑到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上舞枪弄炮,耀武扬威,我真怀疑你们知不知羞耻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陈广锐一行顿时哄堂大笑,对三名敌兵指指点点,小声骂着不堪入耳的赃话。
三名敌兵虽然并不一定听得懂中国话,但是绝对能领会得到这些中国军人的嘲弄之意。
只见他们各人的面皮猛烈抽缩,血红眼珠瞪得险些脱眶蹦出,位于正中间的那名敌兵忍不住把枪刺往前一送,可就是没有冲邓建国的胸膛刺出,显然心存悚惧。
邓建国斜眼一瞅那敌兵的枪刺,刺尖向上斜指自己胸膛,迸发出森然寒气,然而的一双手臂仿佛缺乏劲力,操枪不稳,以致于枪刺在眼前抖抖颤颤。
邓建国冷笑一声,挑衅的眼神盯向那敌兵,吊儿郎当地道:\"怎么了?嫌我嘴巴贱,污辱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军中精英,兵中骄子,感到不复气,忿忿不平,想要杀死我,以发泄心头的怨愤,是吗?\"
邓建国对三名羞愤难当,怒愤难平却心存胆怯的敌兵斜眼睥睨,随即扭头转向陈广锐等人,笑咧咧地道:\"你们看看,这还怎么得了,刚才你们六个人打抗他们三人,追得他们屁滚尿流,我还可以理解,谁让你们以众凌寡,他们势单力薄呢?\"
他咂了咂舌头,依旧笑咧咧地道:\"可是现在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三个人,三棱枪刺都装在枪上面,我一个人,刺刀还是直接拿在手里,横看竖看,我都处于劣势,这么大的便宜,他们竟然不敢占,你们说像他们这等连我这样弱不经风的人都不敢对付的兵,不是熊包那还能算是什么?\"
陈广锐等人哈哈大笑,邓建国到了兴头儿上,对三名羞愤填膺,却畏缩不前的敌兵戟指骂道:\"就你们这样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三流货色,熊兵,孬种,还他妈配称王牌中的王牌,还他妈配你们的人民引以为傲的军中精英,我看你们的人民群众是不是眼睛都瞎了,居然尊你们这样的草包饭桶为王牌精英,什么******赫赫有名,草木知威的31fa师,我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牛鬼蛇神。\"
陈广锐一行人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俯后仰。
邓建国趁热打铁,右手正握81刺刀,手臂向前伸直,刀尖指向位于正中间的那名敌兵,冷笑道:\"连我这样的文弱书生都不敢对付,还他妈想
骑在中国人头上拉屎撒尿,你说这不是痴人说梦还是什么?\"
那名敌兵脸皮泛出可怕的铁青,鼻子眼睛扭曲成一团,嘴巴猛烈翕动,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邓建国神色倏然寒凛得可怖,俊目里煞光电闪,刀尖直指那敌兵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若是心虚胆怯,想活命的话,就赶紧回答我,答案让我满意了,权且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想当俘虏都难。\"
三名敌兵一见邓建国又恢复起之前杀气腾腾,神威凛凛的形态,不约而同地哆嗦一下身子,手臂抖索得几乎握不住枪支。
邓建国怒瞪着那敌兵,厉声道:\"说,像你们这等熊兵,孬种配不配称王牌精英?\"
那敌兵面孔已扭曲变形,额头和脖间青筋暴胀,虽听不懂中国话,但他完全能邓建国的笑容和语气中领会到嘲讽之意,实在忍无可忍,索性大起拼死决心,暴喝一声,右脚忽地向前踏进一步,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凶猛刺出。
面对搂头盖脸地捅向咽喉的钢刺,邓建国朝陈广锐等人大声喝道:\"都看楚,这是半秒两刀。\"
人随喝声,邓建国斜身一闪,那敌兵直奔咽喉而来的刺尖堪堪擦过颈侧,肌肉明显触到一股刚劲的凉风,那敌兵盛怒加绝望,故而拼死一搏,自当倾尽全力。
邓建国闪身换步的同时,右手上的81刺刀顺势自上直下斜向劈去,呼的一声刀锋破空锐啸响处,便听得噗的一声,一蓬猩赤血浆溅将起来,那敌兵的右手腕外侧裂开一道血口子,他甫始觉察到痛楚,邓建国旋风也似的闪到他身侧,乘他一刀刺空尚未收住前冲势能的当儿,左手掣电般抓住他的冲锋枪,右手手腕迅疾翻转,反握刺刀刀柄,由右往左横向划出,又听得噗的一声利刃切破败革的闷响,他的脖颈竟在刹那之间多了一条血红色的直线,手里的冲锋枪也被邓建国一把夺过。
第274章 惩戒(一)
邓建国仅在转脸之间就连续挥出两刀,一刀割断敌手的右手腕,接着第二刀切破敌手的喉咙管和静脉血管,不但快逾星流霆击,更猛恶绝伦。(.)便在此刻,另一个敌兵嗷嗷怪叫两声,左脚向前跨出一大步,握在枪托弯曲处的右手手肘蜷曲,横转枪身,双臂狠力向右侧刺出一刀,刺尖直奔邓建国的左肋而去。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腰肢一拧,右脚侧跨一步,对手反刺左肋的枪刺堪堪地擦过衣襟,他左臂往拢一收,大臂夹住对手的枪身,右手抬至颈部高度,手肘蜷曲,旋即猛力向外送出,刺刀刀尖噗的一声戳进对手喉咙,他右手立刻抽回刺刀,旋身向左首跃出一米之远。
咝咝咝的微响听来偏生令人心头泛寒,两名敌兵的一个脖子裂开一条细长血口子,大蓬血浆似水管爆裂一般狂飙泼洒,另一个咽喉处爆开一个血窟窿,一股血箭标射出一米远。他们在邓建国的冷
嘲热讽相激之下,羞愤难忍,妄图与邓建国拼个鱼死网破,不过很可惜,仅只一个照面,双双便即溅血殒命。
扑通扑通两声沉响,两名敌兵各自一头仆地,脖间喷出的鲜血滋润着异国的红土地。
邓建国左肋夹着一支ak-47冲锋枪,左手还拿着一支,面色寒峭,煞光闪射双目盯向硕果仅存的那名敌兵,右手将刺刀送到嘴巴跟前,舌头一舔刀刃上沾附的血渍,呸的一下吐出一口唾沫,模样令人不敢逼视。[]
那敌兵一见邓建国恁地凶狠厉辣,立时魂飞天外,抛下手里的武器,怪声尖叫着,掉头就不要老命地奔逃,他已经被邓建国给吓得神智不清,全然意识不到只有缴枪投降,才能换取活命机会。
邓建国杀机狂炽,岂肯就此放过不愿跪地乞降的敌人,暴喝一声抛掉两支ak-47,两个箭步向前疾蹿出三四米,借助助跑冲力,双脚猛蹬地面,身子弹离地面,右手向前一送,刺刀插进那敌人的后颈窝,直没刀柄,刀尖擦过颈椎骨,刺破喉咙,从前颈钻出。
邓建国双脚落地的瞬间,旋身抽手,左脚向后反踢,一脚蹬在那敌人背心上,将其蹬飞出三米以外。
邓建国甩掉刀刃上的血珠子,收刀入鞘,侧脸一瞥之下,见陈广锐、一班长、覃班副等人面色骇然地向自己注视,显然自己快、准、狠、毒兼具的刀法令他们大为震惊。
邓建国疾步走到他们跟前,正色道:\"看到了吗?用冷兵器与敌人近身肉搏,就得要像我这样一击必杀,既然他们不愿投降,那我们就毫不留情地送他们下地狱。[.超多好看小说]\"
战士们这才敛住惊魂,陈广锐道:\"副连长,你确实够狠。\"
邓建国道:\"这一点,我不否认,他们刁顽,不愿当俘虏,我就打发他们进地狱,没必要心慈手软。\"
一班长道:\"副连长,以前听说你孤身一人在敌国北部与两三百敌军特工部队周旋,解决了他们上百人,最后全身而退,我还怀疑有浮夸的可能,今天我终于彻底相信了。\"
邓建国扫视着一班长等人,乍然想起了什么,肃然地问道:\"一班长,你们一班还有的兄弟呢?\"他这么一问,一班长等人脸色立即变得怆痛起来,覃班副黯然道:\"一班的弟兄都在这儿。\"
陈广锐低下头,悲泣地道:\"是的,还活着弟兄就这么些了。\"
邓建国心下了然,一班长有一半弟兄已经以身许国,不然看出,尖刀排伤亡过半。他嘴唇翕动两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纵目巡视四周,见冯文山已经率领三排和炮排攻上a号高地,意味清剿残敌的战斗已是告一段落。
就在邓建国当着一班六名战士的面,收拾三名刁顽敌兵的同时,连长冯文山率领弟兄们攻上高地,他们的满腔怒火竟然找不到真正的发泄对象,因为猛烈的炮火和抢先攻进高地的尖刀排,吴涛的一排已经将防守高地的敌军毁灭得所剩无几。
此时的a号高地上,很难见到几个活着敌军士兵,也没有几具完整的尸体,大滩大滩的鲜血干涸成紫黑色。三排的战士看着这些横倒竖歪,奇形怪状,丑陋无比的敌尸,心里对敌人的憎恶和仇恨更加炽盛,更加浓烈。
有一个战士是工兵班长的表弟,他想起表哥在敌军地雷封锁区血肉横飞,尸骨无存的惨然景象,当下怒发如狂,抄起张开三棱刺的56冲锋枪,反复地捅戮着地上的一具敌军尸身,战友们都呆呆地望向他,没有人愿意去阻止他这病狂的举动。
一班长实在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去阻止,邓建国一把拉住他,向他使了使眼色,一班长会意地点点头。便在此时,三班长迅步跑过来,气咻咻地对邓建国说道:\"副连长,敌人的连长和九名伤兵已被我们活捉。\"
邓建国哦了一声,微笑道:\"终于抓到俘虏了。\"
三班长气不岔儿地道:\"这些家伙又臭又硬,怎么也不肯服输,还大骂我们中国人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还说……\"
邓建国怒火中烧,抢嘴追问道:\"他们还说什么?\"
三班长悻然道:\"妈的,这群恬不知耻的东西,被我们打得一败涂地,还叫嚣着他们的31fa一定能打败我们中国人,那个连长被俘前还打死打伤我们三名弟兄,现在还说有种把武器还给他们,他们一定送我们下地狱。\"
邓建国一听这些苟延残喘之敌恁地刁悍顽固,大言不惭,直气得肺腑欲炸,厉声道:\"格老子的,不知廉耻的下贱货,让老子去会会他。\"
邓建国跟随三班长疾步劲走到高地东首的空地上,这里有一大群战士环围着上十名俘虏,正在吵吵嚷嚷,闹腾得不可开交。
邓建国走近一瞧,见战士们尽皆满脸悲愤之色,怒不可遏。陈瑞眼红脖子粗,跨上几步,咔啦的一下拉动枪栓,79狙击步枪对准一个肩扛上尉军衔的敌军连长,怒声道:\"他奶奶的个熊,你他妈再敢胡言乱语,小心爷们一枪轰掉你的嘴巴。\"
\"对,轰烂他嘴巴。\"战士们个个憋了一肚气,纷纷起哄,大喊道:\"崩了他,崩了他。\"
冯文山声色俱厉地喝道:\"大家不许胡来,他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优待俘虏是我军一惯的政策,大家务必谨记并遵守。\"
那敌军连长冷笑几声,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道:\"******,别在那里假仁假义了,别拿你们那所谓的仁义之师来糊弄我安心做俘虏了。\"
陈瑞眼睛一瞪,枪口往敌军连长胸口一戳,咬牙切齿地道:\"你他奶奶的再敢胡说。\"
第275章 惩戒(二)
敌军连长夷然不惧,向陈瑞咬牙切齿道:\"小兵蛋子,你少咋呼,对我客气些。[]\"
陈瑞呸了一声,怒道:\"客气个屁。\"
敌军连长狞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兵蛋子,我真后悔没有用地雷炸死你。\"
邓建国幡然彻悟,原来那片阴毒刁钻的地雷封锁区出自这厮之手,看来这厮精通美军布雷技法,的确是个硬手子。
陈瑞用步枪狠狠地在这厮胸膛戳了几下,恨不得立马一枪崩了他。
敌军连长似乎有恃无恐,阴笑道:\"有种你把武装还给我,咱俩一对一,刺刀见红。\"
陈瑞脸颊微微泛出红晕,嘴唇高高嘟起,想要说什么,敌军连长鄙夷地瞅着他,趾高气扬地道:\"你敢吗?小兵蛋子。\"
\"****的,小鬼子,我…我…他妈崩了你。\"陈瑞面对敌人的再三嘲弄,恼羞成怒,面孔猛烈抽搐,抬口往起一抬,抵住敌人的额头,作势欲抠火。
\"别胡来。\"冯文山箭步抢上前,左手抓住陈瑞的枪杆往外一捭,严肃地道:\"注意政策和纪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休息去吧!\"
陈瑞冷哼一声,刷地收枪,愤愤然地扭身走开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定神打量敌军连长,见这厮体形高瘦,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罩满阴鸷,左脸颊有一条紫红瘢痕齐鼻梁斜拉到耳根,衬着一双凶光灼灼的血红鹞子眼,乍看上去,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邓建国一瞧他那副狞厉可怖的面孔,当下便窥测出这厮身经百战,悍野骁猛,还精通美军地雷阵的布设技法,更偏爱美式轻重机枪,军事素养不可小觑。尤为让邓建国不可思议的是,这厮在兵败遭俘的恶劣境遇下,竟然还那么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压根就没把中国军人放在眼里。
只见这厮对冯文山怒目而视,冷笑道:\"中国佬,别拿什么优待俘虏来粉饰你们那所谓的仁义之师了,我就看不惯你们中国人的迂腐,懦怯,什么他妈以德报怨,仁义之师,正义之师,我看是没那本事,没那胆量去找人家东洋鬼子索赔而找一块遮羞布罢了。(.$>>>棉、花‘糖’小‘說’)\"
敌军连长说得振振有词,冯文山一时难以想出反驳之辞,只是面色铁青地对人家横眉直眼。
敌军连长轻蔑一笑,接着道:\"连我们国家就对付不了的军队,不敢去找人家东洋鬼子寻仇也很正常。你们高层那些大头头们可以给你们的国民说中国是韬光隐晦,和平崛起,永不称霸,维护世界和平,以此为托词来蒙蔽你们的国民,掩盖他们内心的软弱,是不是?\"
尖酸刻薄的言词听在冯文山耳里有如针刺一样,心急气闷地指着敌军连长的鼻孔,暴烈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怎么了?中国佬。\"这厮越说越意气风发,好像斗胜的公鸡一样,阴鸷地笑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对。\"邓建国大踏步走到这厮跟前,义正严词地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战好杀的民族,古往今来都是靠着勤劳和智慧创造物质和精神文化财富,素来不与邻邦结怨架梁,更不会倚恃强大的武力来掠夺别国人民的物质财富来发展壮大自己,拿我们去那些张口闭口民主自由,靠武力侵吞别国土地,暴力劫掠别国人民财富等强盗行径来积累原始资本,从而富国强军的西方列强相比,简直是对我们中华民族的污辱。\"
敌军连长直瞪瞪地望向邓建国,神色充满了诧愕。
邓建国冷哼一声,对他斜眼相悦睨,冷凛道:\"怎么了?难道你们也想学学西方列强,东洋倭贼,依靠武力强占我们中国领土,利用暴力手段掠夺我们人民群众的物质财富,以此来成就你们世界顶级军事强国,亚洲霸主的野心吗?\"
邓建国说完向冯文山使了使眼色,冯文山退到一旁。
敌军连长脸孔刷地变得微红,鼻子一扭,胸脯一挺,理直气壮地道:\"是你们想侵略我们。\"
邓建国不愠不怒,凛然盯着这厮,冷语若冰地道:\"我们想侵略你们?这种寡廉鲜耻的话你真还好意思得说出口,我真是把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年若不是我们中国人对你们施以援手,你们早他妈完蛋了,你这杂碎早他妈沦为亡国奴了,还有厚颜无耻地站在这里信口胡诌。\"
邓建国眼神酷寒地逼视着敌军连长,厉声喝道:\"告诉我,我们中国人侵略过你们吗?\"
敌军连长心神一凛,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哆嗦,因为眼前这个身材瘦削中国兵,虽然眉清目秀,但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神摇的寒气,眼神也是煞光闪射,言词更是咄咄逼人,迥异于他生平所见的任何中国军人。
邓建国趋前一步,又厉声喝道:\"回答我,我们中国人有侵略过你们吗?\"
敌军连长的身子又哆嗦了一下,赶紧把头扭向一边,不愿直接面对杀气腾腾的邓建国。
邓建国冷冷一笑,扫视一眼坐着或蹲着或躺着那些敌军伤兵,右手食指对他们指指点点,厉声道:\"告诉你们,咱们中国人不是西方列强,更不是东洋倭贼,全凭勤劳和智慧自立自强,断然不会去侵占别国一寸土地,更不会像你们这群孤恩负德,贼喊捉贼,血口喷人,暴虎冯河的王八蛋。\"
他顿了一顿,瞋目切齿地道:\"格老子的,你们侵扰我们家园,危害我们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却他妈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说我们中国人在侵略你们,这他妈不是无赖行径还能是什么?回答我。\"
一干被俘的伤兵不知是听懂了邓建国的言语,深感愧痛,还是有慑于邓建国那令人浑身起栗的眼神,尽皆低下头去。
邓建国转目看向敌军连长,声若裂帛般喝道:\"回答我,你们这是不是流氓行径?\"
这厮身子抖索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还是不敢去直接注视眼前这个神威凛凛的中国兵。
邓建国逼近一步,嘶声吼道:\"你不喜欢逞口舌之利,咋不回答了?有本事把死的说成活的呀,有种把你们的败局挽回呀。\"
敌军连长显然是个死硬分子,面对邓建国咄咄相逼,倒退几步后,索性鼓起勇气,扭过头来,凶暴的目光直瞪瞪地照向邓建国,寒声道:\"我们没有败,该败的是你们,我真后悔当时没多布设几个地雷封锁区,炸死你们这些******。\"
第276章 惩戒(三)
\"你说什么?\"吴涛越众而出,箭步欺到这厮面前,戟指吼道:\"有种你再说一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心里觉得这厮确实是个厉辣角色,军事素养令人称道,他把地雷阵布设在一处狭长的地段,那里是我方地面强攻部队的必经之路,是个死角,我军炮火很难覆盖到那里,故而没有提前清扫掉那片雷区。于是,他便利用那片雷区迟滞我方进攻部队,为a号高地及驻防其它高地的友邻部队争取时间喘息并重新调整兵力和火力部署。等到我方进攻部队付出惨烈代价突破雷区后,他又在高地的第一条战壕布置了四挺m60通用机枪,一挺12.7毫米大口径重机枪,以密集强猛的重火力覆盖我军的左右两翼,及正中央,致使我方进攻部队被压制在高地前方,半个多小时不敢动弹。后来冯文山、陈瑞和邓建国等人巧妙配合,敲掉那些重火力点,炮排的82毫米迫击炮一通狂轰滥炸,据守在高地表面阵地里的兵力损失惨重,他被迫命令残余力量暂时撤退到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里。等到我方攻击部队攻陷a高地后,他又组织龟缩进隐蔽工事里残兵败将向我军打冷枪,妄图尽量多的杀伤我军有生力量,等待其它高地的友邻部队火速弛援,好对我军展开反冲击,从而一举夺回a号高地。只是很可惜,驻守在b号高地的友邻部队也在我军强猛炮火的轰击下,防御力量折损惨重,已是自顾不暇,那里抽得出兵力来对他施以援手。
他面对气势汹汹的吴涛,毫无惧色,目眦欲裂地道:\"中国佬,你凶什么凶,有本事你跟我一对一,刺刀见红。\"
吴涛豪气顿生,双手拊掌一拍,道:\"好,就依你,咱俩就刺刀见红。\"
敌军连长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缚着绳子,他胸脯一挺,踌躇满志地道:\"连美国鬼子都被我整得哭爹叫娘,难道我还怕你这个中国佬不成,赶快解开我。[]\"
吴涛向一个战士大声道:\"去把他的手松开。\"
那个战士用请示的眼神瞅了冯文山一眼,冯文山点了点头,他迅步过去,解开缚在敌军连长双手上的绳子。
吴涛从另一个战士手里抓过56冲锋枪,拆下三棱钢刺,甩手一掷,钢刺落到敌军连长脚旁,插进地面。
吴涛又拆下自己冲锋枪上的三棱刺,正握在右手,欺上几步,晃了晃钢刺,左手向敌军连长招了招,大大咧咧地道:\"来吧!咱俩现在就刺刀见红。\"
邓建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退到边上,准备观赏吴涛与敌军连长的持刀格斗。
这时,刘远志乍猛地越众而出,大马金刀地站在吴涛面前,振振有词地道:\"吴涛同志,他已经放下了武器,是我们的俘虏了,我们应当保证他的安全,你这是做什么?跟他动刀动枪,想要杀死他吗?\"
吴涛冷眼瞟视着刘远志,抗声道:\"刘指导员,你看清楚了,不是要跟他动刀动枪,是他要跟我刺刀见红。\"
刘远志正颜厉色地道:\"吴涛同志,不许胡来,你是革命战士,不是江湖侠客,怎么能跟一个俘虏展开生死决斗,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正义之师吗。\"
中国人,中国军人的荣誉都被人家给肆意污辱,践踏,刘远志竟然还大大咧咧地谈什么正义之师,真让邓建国为之而汗颜。
敌军连长左脚贴地踢出,穿着军靴脚尖一点三棱刺的刀柄,三棱刺飞离地面,他右手向前疾探,一把抓在手里,耻笑道:\"什么正义之师,不过你们上层那些大头们粉饰太平的鬼话。\"他鄙夷地注视着刘远志,嘿嘿笑道:\"我就看不出惯你们中国军队这些政工干部,军事方面百无一能,酸文假醋,沾名钓誉倒是有一套,要是还有机会的话,我会亲手宰了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碌之辈。\"
恐怖血腥的言语,直听得刘远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脸色刷地变得煞白起来。
吴涛左手搭在刘远志肩膀上,将他往身后一拉,冷声说道:\"指导员,退到一旁,小心他伤着你。[.超多好看小说]\"
刘远志本想在敌人面前显示他作为指导员的威信,不想却吃了闭门羹,当下灰不溜丢地退到一边。
邓建国心头大是欣悦,敌军连长教训得很实在,刘远志确实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才,懦夫,也是个虚伪自私,欺世盗名的跳梁小丑。
吴涛呈持刀格斗姿式站立,向敌军连长冷厉地道:\"来吧!放马过来吧!\"
敌军连长右手正握三棱刺,横在嘴边,呵了口气在刀身上,左手掏出一块手帕,在刀身上轻轻一搌,瞟视着关涛,不屑地道:\"你不配跟我动手,叫他来。\"
敌军连长说完,甩手丢掉手帕,右手用三棱钢刺指向邓建国,煞有介事地道:\"中国佬,看你的词锋硬,还是我的刀快。\"
邓建国杀机陡然炽烈,这厮如此狂傲嚣张,舍我其谁,完全不把中国军人放在眼里,是该结他刺刀见红了。
他大踏步走入场中,对吴涛一摆手,说道:\"老吴,既然他愿意,那就让我来打发他上路好了。\"
吴涛嗯了一声,晃身退到边上。
邓建国欺身至敌军连长跟前两米处,停下来,自然站立,右手抽出81刺刀,反握刀柄,眼神充满杀气,注视着对方,冷冰冰地道:\"有什么绝招,就尽管使出来,别让我在三招之内就打发你下地狱。\"
敌军连长右手正握三棱钢刺,刺尖朝上,举到眼前,开有三道血槽的刀身在渐渐火烈的阳光映射下,闪耀着惨白的光焰,衬着一双凶光灼人的鹞子眼,一道紫红刀疤,好不怕人。他面皮猛烈抽搐,嘴鼻喘气急促,咬牙切齿地道:\"中国佬,你伶牙利齿,我很佩服,就看你的刀法有没有你的嘴快了。\"
尾字方始吐出口腔,敌军连长腾地一个箭,疾蹿而出,右臂暴长,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凶猛刺出,便听得嗖的一声刀锋破风锐啸,惨白的光影一闪,刀尖直取邓建国的咽喉要害。一上手便是猛恶绝伦的杀招,这厮的确是个硬手子,怪不得恁地气焰熏天。
邓建国只觉得一股刚猛劲风直撞面门,对方的刀尖闪电而至,眼看就要透进咽喉了,他疾忙滑退半步,脑袋侧偏向左后方,右手一翻手腕,刀身朝上,急如星火般自下直上挥刀,力图格开对方的钢刺。那知,对方早已料定他会如此趋避,故而上刺咽喉的这一刀不过是虚招。就在他一刀上撩之际,对方流星赶月般收住刀势,旋即左足往左侧跨出一大步,身子闪到他右侧,右肘抢在同一瞬间蜷曲,猛地一刀朝左侧平向刺出,欲一刀捅穿他的腰肋,挑出他的肾脏。
邓建国见对方变招仓猝之极,刀势迅猛而凌厉,心头大是惕然,肢体反应速度伴随紧绷的神经,倏然直线攀高,在对方的刀尖触及腰肋衣襟的那一刹间,身子不可思议地往后跌下,嗖的一声响,一股刚健有力的劲风擦过他肚腹,仅只差那么一毫厘,对方的钢刺就戳进他肾部,透穿他的肾脏。他的背脊也即刻与大地亲密接触,他左手反手伸出,扑在地上,身子掣电般偏向左侧,跌到左手上,旋即借助下跌的力道狠力一撑,身子暴弹而起。好一个精妙绝伦的平地翻车,博得旁观的战士们拊掌喝彩,大声叫好。
敌军连长一刀刺空后,迅即收势闪到一旁,不由得暗自惊绝邓建国那飘逸灵动,变化多端的趋避身法,他当真不曾料到这个瘦削文弱的中国兵,竟然把传统的中国武术灵活地融入到军事格斗当中,而且是运用得那么精熟,那么绝妙。
邓建国喘了两口气,侧目一瞧,瞥见左首五米以外有一堆还算完好的环形工事,眉头一皱,妙计便即涌上心头。他转目盯向十步已退至十步外的敌军连长,咧嘴一笑,笑容饱含挑衅,嘲弄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排有个战士冷不丁地大声喊道:\"副连长,杀死他,这****的刚才杀了我们班的三名弟兄。\"
\"对,杀死这****的,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其他几个一排的弟兄也跟着起哄。
邓建国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道:\"大家尽管放心,我保证他活不过今天上午。\"
\"杀死他,剁了这****的。\"
\"妈拉个巴子,太不把咱们中国军人放眼里了。\"
在场旁观的所有弟兄一齐喊出愤怒的心声,恨不得要邓建国马上诛杀这个暴虎冯河的家伙。
邓建国右手抬起,肘部蜷曲,右小臂横在头部下方,刺刀刀身向外,刀尖朝右,横向贴在小臂外侧,冷眼注视着敌军连长,阴恻恻地道:\"我早说过,还有什么绝招就请尽快使出来,别让我在三招之内杀死你。\"
敌军连长已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面部五官剧烈扭曲几下,钢牙咬得格格直响。他揭掉帽子,甩手掷向邓建国,暴喝一声,电闪扑上,急速冲刺之间,他右手一翻,向前抛出三棱钢刺,迅即暴伸右手,一把抓住刀柄,反握在手里。
瞬时之间,他已扑拢至邓建国身前触手可及之时,借助疾跑的冲力,右手一翻,向前一送,猛地一个直刺戳向邓建国的左眼,招式好不猛恶。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头一偏,躲过飞射过来的帽子,身子一斜,右手握刀向上撩,铛的一声,格开对方直刺眼球的钢刺,一个大旋身快如星驰电走,左手捏拳迅猛地击向对方的脸颊。
但听喀的一声脆响,敌军连长的右脸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左钩拳,身子打了一个趔趄,踉跄地向左侧抢出几步,方才站住。他揉了揉青肿的脸颊,赤红着双眼,呸的啐了一唾沫,嘶吼着,如一头出笼疯虎似的猛冲而来。
待得他迫近身前伸手可及之处之际,邓建国陡然转身,箭步冲往那个事先物色好的环形工事,在冲刺到目标物跟前一米的范围之际,邓建国身子陡然侧转,右脚侧向前疾伸,狠力一脚蹬在构筑工事的编织带上,借这一蹬之力,硬生生地将助跑冲力的方向改变,身子跃到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高度,旋即一个腾空鹞子翻云,端巧纵到他的头顶上空。
只见邓建国右手反握刀柄,猛力向下一插。
喀嚓的一声脆响过处,邓建国已跃过他的头顶。
嗵的一声,邓建国落到地面,背部朝向对手,双脚剧烈摇晃几下,便即拿桩站稳,右手上的81刺刀刀身沾附着大量红白相间的黏糊液物。
敌军连长身子猛然一顿,双脚随着向前冲击的惯性,跌跌撞撞地抢出几步,停了下来。只见一股红白相间的血浆从他头顶上如箭般标射起一米之高,在金灿灿的骄阳映衬下,泛闪出一抹凄艳的光焰。
这一下猝然变故,大出旁观众人意料之外,无不脸色骇然,睁圆双眼,怔怔地望着面无血色,目光呆滞,头顶脑血狂喷的敌军连长。
刘远志一见这触目惊心的惨怖场景,心脏一阵紧缩,寒气从脚心径直冒向脑门,腿脚像突遭电击似的麻软起来,膝弯一软,差点跪下去。
冯文山看着敌军连长头盖骨碎裂,脑浆四浅的惨烈下场,心头悚然一惊,旋即萌生出一种无比愉悦,无比畅快的感觉。是的,这厮不但气焰熏天,暴戾恣睢,而且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是该让他自食其果了,况且他手里少没少沾染弟兄们的鲜血。
第277章 惩戒(四)
邓建国见对方变招仓猝之极,刀势迅猛而凌厉,心头大是惕然,肢体反应速度伴随紧绷的神经,倏然直线攀高,在对方的刀尖触及腰肋衣襟的那一刹间,身子不可思议地往后跌下,嗖的一声响,一股刚健有力的劲风擦过他肚腹,仅只差那么一毫厘,对方的钢刺就戳进他肾部,透穿他的肾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的背脊也即刻与大地亲密接触,他左手反手伸出,扑在地上,身子掣电般偏向左侧,跌到左手上,旋即借助下跌的力道狠力一撑,身子暴弹而起。好一个精妙绝伦的平地翻车,博得旁观的战士们拊掌喝彩,大声叫好。
敌军连长一刀刺空后,迅即收势闪到一旁,不由得暗自惊绝邓建国那飘逸灵动,变化多端的趋避身法,他当真不曾料到这个瘦削文弱的中国兵,竟然把传统的中国武术灵活地融入到军事格斗当中,而且是运用得那么精熟,那么绝妙。
邓建国喘了两口气,侧目一瞧,瞥见左首五米以外有一堆还算完好的环形工事,眉头一皱,妙计便即涌上心头。他转目盯向十步已退至十步外的敌军连长,咧嘴一笑,笑容饱含挑衅,嘲弄的意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就在这时,一排有个战士冷不丁地大声喊道:”副连长,杀死他,这****的刚才杀了我们班的三名弟兄。”
“对,杀死这****的,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其他几个一排的弟兄也跟着起哄。
邓建国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道:”大家尽管放心,我保证他活不过今天上午。”
“杀死他,剁了这****的。”
“妈拉个巴子,太不把咱们中国军人放眼里了。”
在场旁观的所有弟兄一齐喊出愤怒的心声,恨不得要邓建国马上诛杀这个暴虎冯河的家伙。
邓建国右手抬起,肘部蜷曲,右小臂横在头部下方,刺刀刀身向外,刀尖朝右,横向贴在小臂外侧,冷眼注视着敌军连长,阴恻恻地道:”我早说过,还有什么绝招就请尽快使出来,别让我在三招之内杀死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敌军连长已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面部五官剧烈扭曲几下,钢牙咬得格格直响。他揭掉帽子,甩手掷向邓建国,暴喝一声,电闪扑上,急速冲刺之间,他右手一翻,向前抛出三棱钢刺,迅即暴伸右手,一把抓住刀柄,反握在手里。
瞬时之间,他已扑拢至邓建国身前触手可及之时,借助疾跑的冲力,右手一翻,向前一送,猛地一个直刺戳向邓建国的左眼,招式好不猛恶。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头一偏,躲过飞射过来的帽子,身子一斜,右手握刀向上撩,铛的一声,格开对方直刺眼球的钢刺,一个大旋身快如星驰电走,左手捏拳迅猛地击向对方的脸颊。
但听喀的一声脆响,敌军连长的右脸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左钩拳,身子打了一个趔趄,踉跄地向左侧抢出几步,方才站住。他揉了揉青肿的脸颊,赤红着双眼,呸的啐了一唾沫,嘶吼着,如一头出笼疯虎似的猛冲而来。
待得他迫近身前伸手可及之处之际,邓建国陡然转身,箭步冲往那个事先物色好的环形工事,在冲刺到目标物跟前一米的范围之际,邓建国身子陡然侧转,右脚侧向前疾伸,狠力一脚蹬在构筑工事的编织带上,借这一蹬之力,硬生生地将助跑冲力的方向改变,身子跃到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高度,旋即一个腾空鹞子翻云,端巧纵到他的头顶上空。
只见邓建国右手反握刀柄,猛力向下一插。
喀嚓的一声脆响过处,邓建国已跃过他的头顶。
嗵的一声,邓建国落到地面,背部朝向对手,双脚剧烈摇晃几下,便即拿桩站稳,右手上的81刺刀刀身沾附着大量红白相间的黏糊液物。
敌军连长身子猛然一顿,双脚随着向前冲击的惯性,跌跌撞撞地抢出几步,停了下来。只见一股红白相间的血浆从他头顶上如箭般标射起一米之高,在金灿灿的骄阳映衬下,泛闪出一抹凄艳的光焰。
这一下猝然变故,大出旁观众人意料之外,无不脸色骇然,睁圆双眼,怔怔地望着面无血色,目光呆滞,头顶脑血狂喷的敌军连长。
刘远志一见这触目惊心的惨怖场景,心脏一阵紧缩,寒气从脚心径直冒向脑门,腿脚像突遭电击似的麻软起来,膝弯一软,差点跪下去。
冯文山看着敌军连长头盖骨碎裂,脑浆四浅的惨烈下场,心头悚然一惊,旋即萌生出一种无比愉悦,无比畅快的感觉。是的,这厮不但气焰熏天,暴戾恣睢,而且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是该让他自食其果了,况且他手里少没少沾染弟兄们的鲜血。
冯文山飞快扫视一眼弟兄们后,把目光转向邓建国投去。
只见邓建国那张原本目清眉秀的脸庞如罩寒霜,不见丝毫表情,那双澄彻而墨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酷烈的煞光。他就那么纹丝不动地站着,似一尊惟妙惟肖的蜡象,右手手臂下垂,反握81刺刀,刀身上沾附着敌人的脑血。
冯文山一见邓建国这副尊容,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汗终于亲眼目睹了邓建国那骇人听闻的杀敌本领,当真是又快又快又狠,难怪数月前邓建国深入敌后,孤军奋战达半个月之久,杀得敌军最精干的特工部队死伤累累,闻风丧胆。
刘远志甫一接触到邓建国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更是头皮发炸,心胆俱寒。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文弱儒雅的邓建国,不但单兵技战术和武艺精强无比,而且杀敌手段更是极为狠辣。
锵的一声,一把三棱钢刺跌落在地上,敌军连长扑通的一下跪了下去,血葫芦似的脑壳摇晃两下,上身颓然前扑,摆出一个永久性跪地磕头的姿势,脑血喷得一地斑驳陆离。
场面经过短暂沉寂之后,陈瑞抢先打破沉默,振臂高呼一声:”好,杀得好。”
三班长也紧随其后,向敌军连长的尸身戟指怒骂道:”****的,你终于脑袋开花,血浆四溅了,要不是你们这群王八蛋要侵占我们的国土,危害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班上的七名弟兄就不会死。”
第278章 第一战的代价
赵永生啐了一唾沫,指着这厮的尸首,瞋目切齿地骂道:”他奶奶的,你这遭天打雷劈的畜牲,害死我们这么多的弟兄,呆会儿他们会向你索命的。(.无弹窗广告)”
弟兄们纷纷指着这厮的尸体破口大骂,形形色色的赃话,简直不堪入耳。是的,七连虽一鼓作气地攻占了a号高地,但牺牲了很多风雨同舟的战友,心里已是悲愤不已,而驻守a号高地的敌军首领在被俘的情况下,竟然骄横跋扈,大言不惭,极力诋毁中国军人不说,更颠倒黑白,说中国军队在侵略他们,如此浅薄,如此不可理喻,这怎么不让大家对敌军头领切齿痛恨呢?
邓建国长吁一口气,捡起敌军连长的阔边帽,揉成一团,用它擦掉刺刀上的脑血,甩手抛到它主人的尸体上,收刀入鞘,冷然道:”连我三招都撑不去的蠢货竟然还敢疯狂叫嚣着一定能打败中国,真是可笑之极。”
吴涛望了望敌军连长头顶的血槽,右手冲邓建国竖直大拇指,赞道:”副连长,你果然说到做到,只用了三招就一刀扎碎了这家伙的头盖骨。”
邓建国哂然微笑道:”我向来言出必践,那像这厮,我三招都能让他血溅当场,还大言不惭,叫他去吹死黄牛还差不多。(.无弹窗广告)”
吴涛嘿嘿笑道:”吹牛不上税这句话,用在这****的身上,是最贴切不过了。”
邓建国忽地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连忙走到冯文山跟前,向他问道:”对了,老冯,弟兄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冯文山倏然怆痛起来,翕动两下嘴唇,向三排长招了一下手。
三排长叹息一声,沉重地道:尖刀排阵亡十八人,伤四人,一排阵亡十一人,伤三人,工兵班八人全部阵亡,三排和炮排暂无伤亡,合计伤亡四十四人,占全连三分之一。”
邓建国稍加思索,一针见血问道:”伤亡的战士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新兵,对吗?”
三排长神情黯然,低下头,苍白无力地道:”是的。”
邓建国心头一阵恻然,一阵悲切,脸庞笼罩的狂暴杀气立时风流云散,代之浓厚无比的凄怆之色,他怅惋地道:”他们不过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孩子,连女朋友都没有谈到,就这么……”
邓建国言语一阵哽噎,说不下去了。
三排长冷不丁地道:”副连长,你不也还是个孩子吗?”
邓建国心头一怔,幡然醒悟,忖道:不错,自己跟那些年青的新兵兄弟一样,也是个孩子,只是戎马倥偬的军营生活,极端残酷暴虐的战争和杀戮,将自己的心志磨练得更加刚强,性格也愈加坚硬,从而过早的走向成熟。
冯文山怅惋地道:”他们原本可以坐在宽阔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求知,或者远离家乡到南方的工厂里去坐流水线,又或者去山西钻煤窑,在建筑工地上风吹日晒,再怎么不济,窝在老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算不能发家致富,能娶上媳妇,也是不错的。”
他顿了一顿,神色倏然恢复刚毅,情绪激越地道:”可是,这国门总是要有人来守,枪杆子总是要有人来扛,保家卫国的流血和牺牲总得要有人来承受……”
冯文山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邓建国略显式微的战斗激情又炽烈起来,热血再度在胸腔里汹涌澎湃,他接过冯文山的话头,激烈地道:”冯连长说得对,眼下敌寇气焰嚣张,亡我中华之心不死,骑在咱们中国人头上撒野,还颠倒黑白,胡言诳语,说我们中国人跟他们对着干,如果我们不跟他们拔枪相向,刺刀见红,而一味的忍气吞声,退让姑息,势必会助长他们的骄狂气焰,灭咱们泱泱大国威风霸气,让西方列强嘲笑咱们中华民族软弱无能,令东洋倭贼耻笑我们中国人是东亚病夫。”
冯文山端庄地道:”一百多年前,满清政府有国无防,兵不成兵,一味退缩与忍让,西方列强骄气日盛,最后掀起疯狂爪分中国的狂潮。几十年前,国民政府倒行逆施,大肆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对东洋倭贼一再姑息迁就,结果呢?”
邓建国愤激地接口道:”结果换来的是倭贼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疯狂叫嚣,东三省的伪满州国,南京三十多万同胞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东北细菌工厂的活体试验,大半个中国的人民妻离子散,背井离乡,生灵涂炭,结果换来的是三千多万中国军民的死伤,整个中国满目疮痍。”
冯文山大义凛然地道:”因此我们必须铭记我们中华民族过去所蒙受的灾难,耻辱和教训,为了让这些亡我中华之心不死敌寇胆战心惊,为了给祖国和民族拿回尊严,为了中国军人的荣誉,为了还边疆人民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邓建国双拳紧紧一捏,咯咯直响,激烈道:”对,为了向这些侵扰我们家园,危害我们人民,还厚颜无耻,出言不逊的敌寇还以颜色,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邓建国转头巡视着千疮百孔,狼藉不堪,死尸横七竖八的a号高地,问三排长战果是否统计出来了,三排长告诉他说这一场苦战下来,共计歼灭敌军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击毙敌军一百五十余人,生俘敌军九人。
敌我的伤亡比例约为四比一,邓建国心头微微宽慰。只是,他感到非常震惊的是,阵亡的敌军有超过一半的尸体都支离破碎,显然死于我军强猛的炮火打击,而生俘的九名敌军竟然全是伤兵,由此可见,敌军根本不是善类,战斗力并不比我军逊色,战斗作风跟我军一样顽强,王牌31fa师的威名确非空穴来风。邓建国预感到接下来的战斗必将更加艰苦,更加险恶,七连也将会面临更加严酷的考验。
经过三十多分钟的喘息后,担任预备军的九连上来了,冯文山和九连长短暂接洽,立即达成共识,九连长把二排和炮排调归冯文山指挥,其余两个排则留下来清扫战场,抢修工事,协助民兵担架队运送伤员,押解俘虏,并随时准备火速驰援兵力告急的七连。
由于尖刀排只剩下十五名战斗员,邓建国强烈建议冯文山将尖刀排和一排合并,继续担当急先锋,三排和九连二排为第二梯队,七连和九连的炮排在后面压阵,冯文山不假思索,立即同意邓建国的建议,下这了向b号高地进发的命令。
第279章 危险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于是,一排和二排合并成新的尖刀排,在邓建国率领之下,
怀着向犯我强汉的敌寇索讨血债的仇愤,抱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必死决心,气势汹汹地向b号高地发起冲击。[]
经过强攻a号高地血火历练之后,战士们已经趋于稳健,开始发挥出硬骨头连队过硬的军事素质,平时勤苦训练的战术队形和战斗动作得以展露。只见他们成二路纵队,相互间隔约莫两到三米的距离,各人压低身形,利用地物的掩护,迅步向敌方阵地接近。
邓建国手里提着一支原装俄制ak-47冲锋枪,加装有gp-25榴弹发射器。他腰后的武装带上别有一支原装俄制tt33手枪。有两件刚刚缴获的俄制轻武器在身,他敢打必胜的信心增强了不少,因为他对性能可靠的俄制武器情有独钟。
邓建国的身后是赵永生,他喘气有些急促,汗珠沿着额角扑簌簌地往下滴,衣背也全被汗水所湿透,脸庞浮露出病态般的苍白,体力显然逊色于其他战士。
邓建国的右首是张召锋,神情极度悲愤。疾步行进之时,他摸出一卷绝缘胶布衔在嘴里,将56冲锋枪的弹匣卸下,又从胸前弹袋里掏出一个弹匣,把两个弹匣重叠在一起,供弹口朝相反的方向,而后用胶布缠绕几圈,重新插进弹匣槽。(.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眼角余光观察到张召锋此举后,左手冲一竖大拇指,盛赞他的主意真够绝妙。张召锋怅然地对邓建国说,他曾不厌其烦,反复练习,可单手快速换弹匣的技术总是提不高,无奈之下,只好想出将两个弹匣一正一反的绑在一起,以便在与敌交锋之际,节省换弹匣的时间。邓建国乍然想起在a号高地清剿残敌时,自己突然遭到隐藏在高处洞穴里的敌人冷枪袭击,被逼到一个弹坑里动弹不得,有人及时用火箭筒帮自己解决了难题,便向张召锋问这事,张召锋承认是他用40火轰掉了崖洞里的敌人。邓建国不禁对张召锋把玩步兵火炮的功夫赞叹不已,看来冯文山和张召锋都是操作步兵炮的行家里手。
突然之间,邓建国惊异地发现吴涛不知何时抢在了头里,看得出他刚才率领一排担任中锋,打得很不过瘾,心里甚为憋闷,此番自然不能落在后面。
这时,吴涛扭过头来问邓建国要不要烟,邓建国心头一愣,脸色惊诧地瞅着他,怫然忖道:老吴是不是杀敌心切,脑子出了毛病,眼看即将接进敌方火力控制区域了,躲避枪林弹雨还来不及,那来的闲情逸致抽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吴涛等不及邓建国答腔,顺手就将一盒尚未开封的软中华烟塞到邓建国上衣左边口袋里,急躁地说道:”副连长,我的老领导,这盒烟我买来放在那里,一直舍不得抽,现在是抽不上了,还是留给你抽好了。”
话里饱含着极浓的绝别之意,邓建国再一次确信吴涛已然抱定了必死之心,只是非常不解,吴涛为何这么急切想马革裹尸,血染战袍?难道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邓建国心里异常悲怆和疑惑,邓刚想对吴涛说点什么,吴涛向他递来一个凄酸而苦涩的笑容,转身头也不回地抢在最前头。
邓建国望着吴涛那矫健的身影,心里明白,这也许是他留给自己最后一句话,最后一个笑颜了。
便在此时,邓建国忽地听到背后咕咚一声沉响,像是有人被地上的荆藤所绊倒。他扭头后看,见赵永生正从一骨碌爬起来,脸色病态般苍白,满头大汗淋漓,嘴鼻喘气极不均匀,体力显然难以支撑高强度的运动。
邓建国立时心生恻隐,折回去一把搀住颤巍巍的赵永生,让他先停下来,直奔主题地问他是不是身体支撑不住了?赵永生摇摇头,说能支持得住。
邓建国看着赵永生胸口起伏不定,嘴里发着干呕,知道他在勉强着死撑,实在于心不忍,便有意让他暂时退出战斗,先到a号高地去九连帮忙。
于是,邓建国小声对赵永生说道:”兄弟,你的体质实在太虚弱,这样下去的话,你即使不被敌人的子弹打死,也会累死,不如你先回a号高地去,帮助九连的弟兄照顾伤员,抢修工事,运送弹药什么的。”
赵永生胳膊一扭,挣脱邓建国搀在他肩膀上的手,气咻咻,怏然然地道:”不,我不去,我很好。”
邓建国见他执意要死战到底,委实于心不忍,急切道:”兄弟,叫你暂时先去九连帮忙,又不是当逃兵。”
赵永生脸蛋嘟起老高,愤愤地道:”你和弟兄们都不顾生死,跟敌人拼命,叫我一个人撤出战斗,到九连去帮忙,这不是明摆着要我当逃兵吗?我不去。”
邓建国总算明白了,赵永生经过短暂的战火洗礼后,彻底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身子骨虽不硬棒,但心虔志诚,肝脑涂地的铁血军魂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他的血液里,敦促着他面对死亡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赵永生扭头屈身前进几步,仍觉胸口烦恶,头晕目眩,喉咙一阵干呕。他狠狠地摇晃着脑袋,以驱散那该死的眩晕感。
邓建国拍了拍他肩膀,柔声对他说道:”兄弟,别强撑了,听我的话,暂时先撤出战斗。”
这时,三班长从后面上来了,看到赵永生的气色不佳,便问赵永生是怎么回事?邓建国告诉三班长,赵永生身子骨太过虚弱,难以支撑高强度的体力运动,勉力坚持的话,即使不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也有累死的可能,不如先让他撤出战斗,到九连去帮忙。三班长也很同意邓建国的主张,但赵永生视军人的荣誉为生命,愣是执意不去,豪迈地说只要有一息尚存,定然死战到底,因为硬骨头七连的兵绝对没有孬种,软蛋,要给他搞特殊化,不如枪毙他。邓建国无奈,只得命令三班长和赵永生留在尖刀排最末尾,因为刚才一仗下来,三班只剩下这两个兵了。
过得片刻,部队已经推进到b号高地东南侧,约摸两百五十米以外的谷地里。由于之前我军炮兵那铺天盖地的炮火,将b号高地前沿的植被和地雷一扫而光,因而整道山坡光光秃秃,除了犬牙交错的土堆,星罗棋布的弹坑外,几乎没有像样的遮蔽物。整个山体一眼望将上去,遭炮火犁过的红土灰蒙蒙的,加之正午的天空万里无云,烈阳似一颗巨大的火球,高悬于九天之上,毫不吝啬地向莽苍挥洒着它那炽烈的热能,金灿的光芒,衬得我军将士们身上的国防绿,格外刺人眼球,自然也把行藏暴露给了敌军阵地上的观察哨。
第280章 受狙(一)
尖刀排刚一到位,张召锋一看这里地形开阔,可以拿来当作掩体的地物稀少,整道山坡都在敌军的火力覆盖范围,便命令战士们分为三人一小组,成三角战斗队形,拉开一定距离,利用山体上的土堆、断木、树桩和弹坑为掩蔽物,在炮排的炮弹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慢慢逼近敌军阵地。
邓建国很是庆幸,这里地形虽然比a号高地敌国北部开阔,但地雷封锁区已被我军炮火提前连根拔起,就算敌军临时抱佛脚,抢在我攻击部队抵近之前,在阵地前沿重新布雷也不足为虑,炮排一通炮弹过去便可搞定。
忽然之间,邓建国感到心头躁动不安,背心一阵发紧,胸口烦闷异常,脸颊和额头烧烫得厉害。这是一种不祥之兆,先前他在逼近至a号高地前沿也曾出现过,而且出奇般灵验。
敌军已摆开阵势,即刻向我军泼洒死亡弹幕,邓建国不及多想,疾忙大喊一声:”都快给我趴下。”
人随喊声,他快如脱弦怒箭一般侧身扑向左首,撞倒两名正蹲着身子,朝b号高地上方张望的战士,左手、左肘配合双脚脚尖在地面扒蹬两下,便蜷局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一梭子弹扫过石头,削得石块乱溅,敲打在钢盔上叮当直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霎时之间,爆豆似的枪炮声填满了山谷,敌军的弹雨仿若飞蝗一样遮天蔽日,整个谷地立即就被敌军的火力覆盖。
噗噗噗的闷响令人心悸,四五个战士身子暴露得太明显,一下就被疾风暴雨的死亡弹幕笼罩,搐搦着身子,倒在血泊中,一个个上半身布满血孔。
其中一个战士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嘴巴也在不断地挤出血沫。
敌军竟然抢在我方部队发起冲击前展开反击,而且迅猛无比,如此反常的举措,着实令邓建国等人措手不及。
吴涛和张召锋急煞了眼,急忙呼叫弟兄们蜷伏在各个角落,向敌军阵地展开还击。
攻击出发地的前沿已被敌军打得像一锅滚水沸汤,若果没有炮火掩护的话,尖刀排将会被压制住难以动弹,根本无法发起冲锋。
邓建国蜷局在大石后面,凝神倾听枪响,分辨出敌军阵地上至少有六七挺俄制pkm或美制m60通机枪,将我进攻部队的两翼和正前方覆盖得密不透风。不过,尤为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火力骇人听闻的12.7毫米大口径重机枪,高射机枪,可能是此前我军的炮兵重炮轰击b号高地表面时,将他们的重机枪全部炸毁了,不然对付起来便会更加棘手。[]
邓建国从石头右侧探头,向斜坡上方观察,发现两点钟方向有一挺pkm通用机枪,与自己的掩体刚巧构成一个六十多度的斜角,目测距离约莫二百七十米左右。
邓建国心中一动,暗忖:不足三百米远的距离,以自己的枪法,使用ak-47冲锋枪狙杀这个距离上的目标还是两有把握的。
于是,他便决计狙杀两点钟方位的那个机枪手,能清掉敌人一个重火力点就为大家减轻一部分死亡威胁。
他将ak-47冲锋枪击发方式调为单发,双膝跪地,抬起上身,慢慢把头从石头上方探出去,准备以石头上方为依托,向目标仰角瞄准射击。
不料,他刚把ak-47冲锋枪架在石头上方,忽然觉得额头猛地发烫,胸口窒闷得厉害,呼吸极为不畅通。
不好,危险已然逼近。
渐趋灵验的第六感,再一次向他发出预警。
他急敛心神,立刻缩头收枪。
铿的一声响,一颗子弹打在石头上方,溅起一蓬火星儿,碎石块块飞扬。
邓建国心神一凛,暗里庆幸自己数度喋血生死,无形当中将自己的第六感观锻炼得敏锐之极,大大超越平常的理性判断。
他倒抽一口凉气,挪动身子,从石头右侧上方探头瞄准。
那知,枪管方始伸出去,又是颗子弹径直冲他射来,他惕然一惊,只好收回枪,忖度:不好,这个高地的敌军配属有狙击手,已经盯上了自己。真的好险,差点让对方一枪崩碎脑袋,刚才第一枪时,自己还以为是流弹。
邓建国又试探着从石头左侧上方露头,结果还是被一颗子弹逼得缩回来。
现在,邓建国终于确信,敌军果真有狙击手,隐藏在十点钟方位,似乎专门冲自己而来。
邓建国不敢稍有怠忽,寻思:照情形来看,对方显然是一开始就锁定了自己,幸亏自己的第六感观超级灵敏,及时察觉到了危险气息,抢在对方击发之前闪避,否则只怕早已头碎骨裂,脑浆迸溅了。
既然对方挑自己为狙杀的首选目标,那么就说明对方很会选择高价值的目标,定然受过专业的狙击训练,可千万不敢掉以轻心。
他心念疾转,又忖道:对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狙击手,一上来就把自己选为优先狙杀目标,失手之后,必定会选择冯文山、炮排排长、张召锋、吴涛、机枪手和火箭筒射手等有高价值的目标下手。当务之急,必须拔掉这颗毒牙,留着必然祸患无穷。可是自己的掩体已经在对方的监控之下,再加上ak-47冲锋枪没有加装枪瞄镜,较量起来,自己肯定处于劣势,不如交给陈瑞来对付,他有79狙击步枪。
计议已定,邓建国嘶声喊道:”雄娃子,雄娃子,在我的十点钟方向有小鬼子的狙击手,赶快给老子敲掉他。”
无奈枪声如爆豆那般响成一大片,邓建国撕破嗓门连喊三遍,始终没听见陈瑞有回应,只能自己想方法对付敌狙击手。
他侧脸瞥向左首,寻摸到一块洼地,在洼地旁边有一丛完好的灌木,可以用来当掩蔽物。
邓建国选定到新的阵位后,稍事思索,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两枚手榴弹,用嘴咬开弦盖,甩手抛到十点方向。手榴弹爆炸掀起两大蓬碎石烂泥,他乘机纵力一个侧翻滚,从大石头后面跃出。
殊不料,他刚自脱离掩体,啾的一声尖啸,一颗子弹掠过脸颊,钻进地面腾起一股泥浪。
他几乎来不及转念,左脚条件反射式地猛蹬地面,身子硬生生朝右侧腾挪一尺之远,又是一声尖啸破空传至,前一秒存身的位置上溅起一股泥浪。
他毫不稍停,左脚又在地面猛蹬一下,身子重新扑回到大石头后面,蜷局起来。
这一刻里,邓建国的脸颊如火炙一般,心口怦怦乱跳,寒气直透背脊骨。
好险,就差那么一毫秒。
若不是他腰部四肢的反应敏捷之极,若不是手榴弹爆炸激起的碎屑物阻挠了对方的视线,只怕他再也见不着光了。
第281章 受狙(二)
对方有两个狙击手,刚才那个在十点钟方位,现在这个的阵位在两点钟方向。[]
两个狙击手将邓建国的掩蔽物牢牢地监控起来,就像恶魔的巨掌把摁压在大石头后面,不敢露头。
一束子弹从山石上扫过,削起一块块石屑横飞乱舞,敲打得钢盔铛铛乱响。
陈瑞半蹲在山石旁边的灌木丛里,身子岿然不动,他心里顿时溢满了焦躁和无奈,面前有一株矮树,树干有手腕般粗细,且枝叶繁密,加上身上的伪装服,即使是在这晴空无云,赤日烈烈的大白天,寻常人仅凭裸眼观察,绝难发现异状,就算凑近细查,一眼识破也绝非易事。
陈瑞利用灌木和矮树为遮蔽物,掩护冯文山指挥炮排的战士们,紧锣密鼓地架设82毫米迫击炮,呆会儿好以强猛的炮火为尖刀排扫清阻碍。
矮树中段有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横亘而出,陈瑞的79狙击步枪枪管前端就架在这根树枝上,他右手以合适力度握紧枪把,枪托充实顶在肩窝,主眼透过枪瞄镜仰角察视着敌方阵地。他左手托住步枪前护木,慢慢移动视线和枪口指向,枪瞄镜里的十字分割线自右向左,缓缓地扫过b号高地的第一条战壕,七挺枪口喷吐着桔红火舌的轻机枪,尽数被他收进眼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距离最远的约有三百五十米左右,最近的甚至不足三百米远,他跟随邓建国研习狙击战术的时日虽不算久,但是以他日前的功力火候,自负在这么近距离狙杀目标,犹如探囊取物。
陈瑞的十字分割线移至距离最远,位于敌军阵地东南角的一挺pkm轻机枪,那个机枪手体格健硕,正瞋目切齿地向尖刀排的右翼倾泻弹药。
陈瑞看着他那张五官扭曲的丑陋面孔,陡然心生恨意,杀机随即而起,立马将十字分割线中心点定在他额头上。距离如此之近,又是响晴天气,无一丝横风,纵然气温过高,仰角观察,但这点阻碍弹道的因素,根本可以忽略。
陈瑞锁定目标,凝神聆听着pkm通用机枪的五发长点射,调整呼吸并预压扳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那机枪手正自顾自地向山坡下的中国军队发标,面对死神大爷挥向脖颈的镰刀,浑然不觉。
忽然之间,他身子猛地一颤,前额红花绽放,双手向后一扬,血葫芦似的脑壳同时往一甩,摔了一个漂亮的仰八叉,后脑勺狠狠地撞击在壕壁上,脑血涂得一地红不呲咧。
近旁的掩体壕阵地里,一个敌兵忽然发现机枪手额头中弹,倒地毙命,疾忙抛掉ak-47冲锋枪,俯身沿交通壕运动到机枪射击台,接下那挺pkm通用机枪,一如既往地向山坡下方的中国军队进行俯仰射击。
刚刚打哑火的机枪,不出半分钟又死灰复燃,陈瑞深感恼闷,一咬牙,把十字分割线压在现在这个机枪手的额头上,调整呼吸并预压扳机,准备将他送到黄泉路上去陪他同伴聊天。
两秒以后,陈瑞已捕捉到击发的最佳时机,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正要加大力度,脑际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意念,他立马松开扳机,长吁一口气。
因为他乍猛地意识到,倘若在同一个阵位上,接连击发两次,并且都是一枪爆头的话,势必会败露他的形迹。假如其他敌兵通过死者的枪伤寻索到弹道,进而察探到他的阵位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要知道,他的阵位是最佳的隐蔽物,却不是安全的掩体物,不能抵御机枪的子弹。
陈瑞不敢掉以轻心,只得重新寻摸狙杀目标。
他眼中的十字分割线由左朝右,快速滑过敌军阵地。
突然之间,一道强烈亮光刺得他眼睛本能地—眨,他心神一凛,立刻意识到,这是枪瞄镜的镜片反射光,敌军也有狙击手。
陈瑞心念电转,将十字分割线慢慢往回滑,细心寻索光源。果不其然,在敌军阵地正中央有一道亮光,正在慢慢晃动。
他非常熟悉,这是俄制svd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反光。
他倒抽一口凉气,暗忖:得亏敌军阵地处于山体向阳面,十点半钟的太阳正好照在山体上,造成瞄准镜的镜片反光,让自己逮了个正着。得马上解决掉,不然的话,冯连长和邓副连长可能有危险。
言念至此,陈瑞赶紧瞄准那道亮光,替邓建国拔掉这颗毒牙。
敌军阵地中央,那个狙击手趴在掩体壕,svd狙击步枪的pso-1瞄准镜现已离开邓建国的掩蔽物,寻摸别的狙杀目标,邓建国就交给另一个把玩svd的同伴去监控了。
邓建国被困在大石头后面,如坐针毡,一时间还真是无计可施,急盼冯文山能尽快指挥炮排,给那些小鬼子一点苦头吃。
他索性背靠石头,盘腿而坐,ak-47冲锋枪抱在怀里。
不经意间,他一瞅gp-25榴弹发射器,脑海里乍猛地闪过一道灵光。
他这才想起使用破甲枪榴弹,摧毁那两个逼得他苦不堪言的狙击手。
邓建国心头大悦,蹲起身子,从背包里掏出两枚枪榴弹,塞进加挂在ak-47冲锋枪上的gp-25榴弹发射器,而后脱掉钢盔,扣在冲锋枪枪口上,慢慢悠悠地向上举起,让钢盔缓缓地从石头左侧上方露出,以引诱对方开枪,确定对方藏身的具体方位。
就在此刻,张召锋和吴涛实在急不可待,指挥战士们寻找敌军火力减弱,停顿的空隙,利用地物向a号高地逼近。
邓建国的右前方有一个战士蜷伏在一棵矮树根部,大概是让敌军的机枪给逼急了眼,瞅准敌火停顿的间隙,刺棱一下跃起身子,箭步向前疾蹿。
邓建国心知不妙,刚欲喊他趴下,忽然听得咯噗的一声闷响,他的脑袋乍猛地迸裂开来,头盖骨连同钢盔愣是被子弹掀翻了个,像砸碎了一个大西瓜一样,红不棱登的血液,白不呲咧的脑浆,溅起老高,身子扑通一下向后栽倒。
敌发阵地上,那个狙击手在颤晃的瞄准镜里看到这一幅惨怖画面后,心境无比惬意,嗜血的快感敦促着他继续寻搜狙杀对象。
他把镜头向前一推,十字分割线又定在一个刚从水沟里露头的中国兵前额。
他冷酷微笑一下,便欲扣动扳机。
突然之间,他眼前血光一闪,额头猛地一痛,意识立即消失。
远处,陈瑞通过晃动的瞄准镜,将他脑壳崩裂,血浆飞溅的惨然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为战友雪仇后的嗜血快感倏然自陈瑞心头升腾而起。
镗的一声金铁碰鸣,邓建国的钢盔刚一伸出石头,立刻被一颗子弹打飞出去。
第282章 干掉那该死的狙击手
在这星流霆击的一瞬间,邓建国一个侧滚翻,自石头右侧纵出,旋即变成跪姿,ak-47上的gp-25榴弹发射器仰角三十度,刚要曲射枪榴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便在此刻,十点钟方位的敌军阵地上腾起一团火光黑烟,隐隐约约卷起一大蓬残肢碎肉。
邓建国来不及思考,迅即收枪,向前翻滚,一束子弹将他刚停留的位置打成滚水沸汤。
他连续打了几个滚,一个利索鱼跃,越过一个战友的掩体,扑到前方另一个战士的背脊上。由于这一扑的力道猛,加上体重,直压得那战士胸口一堵,差点儿闭气,忍不住脱口大叫一声。
那战士在敌火威胁之下,仅凭左手和工兵锹进行急迫作业,用最短的时间在松软的地面上挖掘出了一个约有一尺多深的单人掩体壕,邓建国身材瘦削,掩体壕深度可观,故而两人上下重叠,趴在里面还勉强容纳。
那战士扭了扭腰身,吐了吐嘴巴里的泥土,咳了两声嗽,气咻咻地道:”副连长,你的身子好沉,压得我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邓建国方才发现给自己压在下面的战士是陈广锐,便吊儿郎当地道:”兄弟,想不到你急迫作业,挖掩体壕的水平比我还高过一筹。”
陈广锐怏然道:”副连长,你真会取笑人,我们农村娃那个不是刚一学会走路就成天跟着父母在地里头忙活。”
情势十分火急,邓建国无暇闲扯,扭头看向右侧,一瞥之下,不远处,张召锋正蹲在一截粗大的树桩后面,将一枚火箭弹装上40毫米火箭筒。
邓建国一看便知,刚才是张召锋抢先一步发射火箭弹,炸碎了那个狙击手,叹绝张召锋无以伦比的火箭发射技术的同时,也很感激张召锋再次替自己解了围。
五个战士利用敌火减弱或中断的空隙,猛孤丁地起身,低头矮身,向山坡上方疾速冲刺。尚未奔出多远,暴风骤雨般的弹幕飙然席地卷至,其中三个战士在弹雨里抖缩着身子,绽放出朵朵血花,打着旋儿,向后栽倒,顺着倾斜的坡地翻滚而下,身体流出的大量鲜血,将他们滚过的地面染印成凄艳的猩赤。另外两个战士前方凑巧有弹坑,齐齐一扑虎儿,跃进去,蜷局起身形,一束束子弹沿着他俩跃进的轨迹,掀得地面泥浪滚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陈瑞在瞄准镜里目睹战友们浴血红土的惨烈一幕,当下悲愤填膺,钢牙猛咬,左手托住狙击步枪前护木,向上一抬枪口,又往左一摆,十字分割线移至敌军阵地正中央的一个机枪手,未经过有意预压,凝神屏气,直接就扣扳机击发。
一颗愤怒的子弹钻进那机枪手的脖颈,撕烂了他的喉管,碎裂了他颈椎骨,又从后颈窝穿出去,偏巧击中一名正好从他身后路过的同伴,余威未衰的金属弹丸在他同伴的太阳穴凿开了一个血洞,于是他俩撞在一起,一块儿摔倒,一同步入黄泉。
说得迟,那时快,张召锋虎吼一声,从树桩后面一跃而起,40火箭筒扛在右肩膀,闪电也似的扣下扳机,火箭筒的两头各喷射出一条桔红火龙,呜的一声尖啸,一枚火箭弹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拖起一条长尾巴,转瞬之间便扑落到位于b号高地西侧的敌军机枪阵地,炸得碎石泥土,破钢烂铁,残尸断头,飘飘洒洒。
转脸之间,敌军阵地上的两挺机枪停止了疯狂咆哮,火力顿然收颓弱大半,邓建国乘机一个侧身翻滚,从陈广锐后背跃开,迅即又是一个前滚翻,变成跪姿,正要向位于b号高地东侧的那个机枪阵地曲射枪榴弹。
就在此时,连声呜呜的尖厉啸音撕人耳膜,十发82毫米破甲弹抛射到云空,有若大热天骤然降落的冰雹,那么迅猛,那么狠厉地砸在b号高地上,开出一大片火树银花。
霎时之间,敌军阵地上爆炸声、惨嗥声,惊叫声……乱七八糟的响成一团。
邓建国心头狂喜,终于等到了急盼已久的火力反压制。
第一拨十发炮弹释放出的巨大死亡能量方兴未艾,第二拨又急不可待地席卷而来,当真是迅猛无伦,凌厉异体,b号高地上的敌军只顾向迫临山坡下的中国军队发标,冷不丁遭到猛烈炮火急袭,被炸得措手不及,当下就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炮排所携带的弹药尚未全部耗光,支前民兵和军工又运送来二十多箱炮弹。炮排战士们正愁弹药供应跟不上战争速度,一看这么多箱炮箱,自然欣喜若狂,九连的炮排长用袖子一抹热汗,神采飞扬地道:”妈的,这一回可够小鬼子们喝一壶了。”
一个体壮的战士从民兵肩头接过弹药箱,扛在自己的右肩,愤懑地道:”妈拉个巴子的,那帮王八蛋整得尖刀排的弟兄们好惨,这一回可有得他们受的了。”
冯文山似乎嫌炮火威力还不够强猛,不足以给据守b号高地的敌军带来灭顶之灾,便向战士们大声喊道:”同志们,别停下,给继续打,炸死那帮下贱胚子。”
七连的炮排长双手捧起一发炮弹,塞进炮管,俯身蹲下,耳听着炮弹脱出炮口,嗵嗵的腾升到云空,旋即发出呜呜的尖啸,砸落到敌军阵地上开出灿烂火花,结出死亡果实。他哈哈一笑,又捧起一发炮弹,对打得甚过瘾的弟兄们吼道:”弟兄们,只管给我狠狠地打,炮弹又不是咱们自己家的财产,千万不要吝啬。”
冯文山纵目仰望,见一拨紧接一拨的炮弹落到b号高地上,摧枯拉朽的死亡能量仿若万丈狂澜,卷荡得敌军的破帽碎衣,残肢断体,烂钢废铁,纷纷扬扬,好似瑞雪飞洒,甚是壮观。他脸庞露出了得意笑纹,这可是自今天拂晓拉开战幕以来,他头一回绽放笑靥。
第283章 坚挺的赵永生
九连的炮排长看到敌军尸骨横飞,溃不成军的惨状,咧嘴大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时,他发现有两发炮弹落到敌军阵地前沿的山坡上爆炸了,心头怫然不悦,连忙扭过头来,对弟兄们嚷道:”打准一点,老百娃用血汗钱造出的炮弹是给我们用来炸小鬼子的,不是拿来当烟花礼炮用。”
邓建国再一次设身处地的领悟到步炮完美契合的无穷威力,设若没有猛厉的炮火来清扫敌军阵地上的重火力点,步兵无论有多么凶猛,想要一举拿下敌军阵地都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眼下的情势就是最好的例证,适才敌军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仅只凭仗七挺轻机枪就将我方进攻部队压制在谷地里,足有二十分钟举步维艰。现在,炮排架设好十门82毫米迫击炮,将弹着点修正得相当精准,一通炮火急袭过后,之前还威风八面的敌军立即溃不成军,战场的态势如江河那般急转直下。
炮排的炮弹还在可劲地向敌军头上砸,邓建国决计乘敌军昏头转向,无力还手的当口发起冲击,拉近敌我的间距。只见他一跃起身,暴声喊道:”弟兄们,给我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话音未毕,他右手抵肩据枪,低头弯腰,如一条绿色幽灵那般轻捷无声,似一枝脱弦怒箭那样快不可言地飙出十多米远,随即沿着四十度左右的斜坡,马不停蹄的往上冲刺。
弟兄们这才从各自的掩体里跃起,拉开散兵线,杀气腾腾地冲向b号高地。他们被敌人的重火力按压在谷地里这么长时间,心里异常憋闷,如今战场的有利形势倒向己方,自然是要扬眉吐气一回了。是以,他们犹似一头头猛虎,仿如一只只猎豹,那么锐不可挡地向敌人冲杀而去。
陈广锐眼球充血,面容变得十分凶煞,可能是精神压抑得太久,或者是神经绷得过紧,他操着56冲锋枪,边跑边打着长点射,只顾海阔天空地泄愤,至于打没打中敌人,他根本不予理会。疾跑了五十多米远,一连换了三个弹匣,九十发子弹带着他的满腔怒火,徒劳地倾泻到已成钢雨铁火的敌军阵地上。
陈广锐是如此不顾浪费弹药,只管发标泄愤,其他的战士大多也跟他一个样,冲动精绪更甚理智。就连一班长这样曾经沧海,老成见到的资深老兵也不例外。[]他竟然将枪托挟在右手腋窝下的位置,左右手前臂与水平线呈四十到五十度角,毫无忌禅地打起连发扫射来。诚然,未在抵近敌人的情况下,这样盲目釆用腋下平腰连发射击,纯粹浪费弹药的愚蠢之举。
铮的一声金属撞击,空仓挂机,他依旧脚程不减,双眼紧盯敌军阵地,单手端着56冲锋枪,左手往胸前疾伸,从弹装里抽出新弹匣,右手将枪面斜转朝外,右手掌心住新弹匣底部,食指紧贴弹匣正面,其余指头握实弹匣,直接用新弹匣一撬卡笋,又往前一挤,旧弹匣自然跌落,新弹匣便碰到插槽口,就那么用力一推,新弹匣卡进插槽,左手刷地重新上膛,回转枪面,接着扫射。
一班长就这么照方抓药,毫不吝惜地倾泻弹药,在邻近b号高地第一道战壕的时候,他的第五个弹匣已经打空,伸手到胸前弹袋一摸,弹匣已然空空如也。
他心神一怔,方才猛省,当下便急得搓手顿脚,现在还没有攻进敌军阵地,冲锋枪弹药就消耗罄尽,这该如何是好?自己都吃了好几年的军粮,怎么如此糊涂,像刚刚踏入战场的新兵蛋子一样,抄起枪就一通胡乱扫射。
一班长无暇责怪自己的愚鲁之举,张开三棱钢刺,掏出一颗手榴弹,马不停蹄地疾步冲刺。就在此刻,一个体态傻弱矮小的战士在他左前方一交跌倒,挣扎两下,右手拄着枪,想要爬起来,可是体力匮乏,还未直起腰身,又是扑通一下,双膝跪倒下去,发出几声剧烈的喘咳。
一班长听到那摧肝沥血的喘咳声,心脏顿然如同被尖刀割了一下,疾忙抢步近前,俯身蹲到那战士旁边,急切地问道:”兄弟,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那战士是三班的新兵赵永生,他在发起冲锋之时,卯足一股猛劲,箭步冲刺,愣是超过众多战友,抢在突击队形的前列,无奈身子骨不够硬棒,瞬间爆发力未能维护多久,当右脚突然踩到一块圆石,身子滑倒之际,顿时感到胸口烦恶,头昏脑胀,腰部四肢酸麻之极,喉咙一阵干呕,呼吸道内像塞着一团滚烫的沙子,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热辣辣的。
赵永生深知这样下去非得晕厥不可,急切地用右拳在钢盔上猛捶几下,拼命摇晃脑袋,想要驱散那该死的耳鸣脑胀,对于一班长的问话,根本就没听见。
一班长见赵永生全身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一样,脸色苍白之极,喘气粗浊无比,只是眼神还是那么坚毅,那么锐利。
一班长心头深感绞痛,知道这位兄弟的体能已被抽空,仍旧在咬牙死挺,怜惜之情由然而生,当下嘶声问道:”兄弟,你还能起来吗?你还可以撑得住吗?”
赵永生摇头晃脑,气吁吁地道:”还可以。”
话虽说得如此硬朗,可就是站不起身子。
一班长不忍心看赵永生拖着一副孱弱的身子,勉强去跟敌人拼命,便高声问他:”兄弟,你还有弹匣吗?”
赵永生急促地喘气,左手指了指胸前的弹袋。
一班长一眼瞥去,发现赵永生还有三个弹匣,看得出他极其珍惜弹药,便取走了他的两个弹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先留在这里喘上几口气,让哥我去跟小鬼子拼命。”
一班长说完,没等赵永生有所反应,利索地换上新弹匣,抄起56冲锋枪,撇下赵永生,自顾自地跑去杀敌。
尖刀排一路冲杀上来,可说是一帆风顺,连一点那怕微不足道的抵抗都没遇见。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事实上却在情理之中,炮排的十门迫击炮一股脑儿地向敌军狂轰滥炸,就连营属炮连的120毫米大口径迫击炮也闲不住,翻山越岭地来b号高地凑热闹,暴露在表面阵地上的敌军士兵不是肢肉横飞,五脏碎裂,侥幸活着的无不被冲击波震得晕头转向,那里还有余裕组织力量展开反冲击。
第284章 一马当先
冯文山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我军健儿已攻近a号高地第一道战壕,若不立马停止炮击的话,势必会造成自伤。(.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便果断下令炮排停止炮击,同时呼叫营属炮连也马上停止向高地纵深轰击,接着命令担任中锋的两个排压上去助阵。
此时,浓浓滚滚的硝烟,恍如一张巨大的纱缦,将b号高地笼罩得严严实实,天地一团浑浊,烈阳的灿光几乎透不进这片灰蒙蒙的世界。
邓建国一马当先地踏上a号高地,双目如电似光,巡视周遭,只见灰雾茫茫,隐隐然然有人影在慌恐奔窜,惊呼嚎叫夹杂着呛咳、喘息、呻吟,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响,听起来像极一锅煮沸的稀粥。
邓建国一看便知,敌人招架不住我军的炮火轰击,慌忙逃往隐蔽工事里,准备当缩头乌龟。
他杀机狂炽,抬起ak-47冲锋枪,枪口朝向前方硝烟中几条抱头鼠窜的人影,果断发射枪榴弹。
轰的一声响,凄艳的火光一闪即逝,冤鬼夜泣般的惨嗥,听来栗耳惊心,那些人影有的在空中翻跟头,有的横飞出去,有的手舞足蹈,奔赴鬼门关前的姿态可谓千奇百怪。
邓建国纵身跃进战壕,将ak-47冲锋枪滑到腰左侧,右手反手从后背武装带上拔出tt33手枪,置于腰间高度,侧身擦着壕堑朝高地纵深搜索推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浓烈的火药味、焦臭味、血腥味揉混在一起,涌进邓建国的鼻孔,疯狂地刺激他的呼吸道。他忍不住呛咳两声,本想取出防毒面具罩住面孔,但顾虑到视线受损,只得屏住呼吸。搜索推进了十多米,他脚下不时地踩中或碰到软绵绵的敌尸,定神细察,这些敌尸的身子大都赤条条,只剩一条抹布般的裤衩,浑身上下裂开无数道血口子,皮肉朝外翻卷,扯挂着腹内流出的肠脏,鲜血渐渐干涸成紫黑色,不难看出,这些敌人全是死于我军的炮火轰炸。[]
邓建国的身后传来撕空裂云的喊杀声,无数双大脚踩地的踢踏声。显然,尖刀排的众位弟兄也冲进了高地,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剿除那些侥幸犹存的残渣余孽,紧张,激烈,残酷,狂暴和血腥的近战厮杀旋即拉开帷幕。
这时,邓建国到得壕堑的转角处,忽听另一头传来七零八落的呛咳声,他没有闪身隐蔽,反而加快脚力,寻声前进。不出十五步远,眼前出现一处高架掩体,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得见有数条人影在晃动。
邓建国一看便知,那些人影是适才逃进高架掩体,躲避炮火杀伤的敌人。他面对敌人,分外眼红,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枪,概略指向射击,砰砰砰的几声枪响,短促而有力,那几条人影在一声声凄厉惨嗥中,尽皆栽倒于地。
邓建国快速换上新弹匣,风驰电掣般冲进前方的高架掩体,见里面赫然堆叠着弹药箱,五具敌尸横倒竖歪,不是脑袋崩裂,就是胸口和背心血孔大开,脑汁夹杂血液,恍如浆糊一样涂洒得到处都是。
邓建国呼吸一口饱含火药味的空气,正要离开,蓦然听见左首传来异常响动,有敌人龟缩在高架掩体隔间内,妄想冷枪伤人。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的右脚往后稍微迈出,身体随同双脚电掣般向左侧扭转,右手里的手枪居然抢在他转体的前一秒钟,发出砰的一声清鸣,一声凄绝人寰的闷哼紧随其后。
邓建国心神一怔,用枪对准隔间,凑近几步,一瞥之下,隔间里果然有一个瘦矮的敌人,背靠壕壁,瘫坐在地上,两腿长伸,双手捂着胸脯,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只是一下比一下衰弱。邓建国垂下右手里的枪,凝目细看,不由得心头狂震,
那敌人竟然是个孩子,胸脯一起一伏,鲜血正从他手指缝隙疯狂地往外涌出,身子痉挛得像抽筋一样,已经奄奄一息了。
光线极度黑暗,邓建国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但能想象得到他濒死前的痛苦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对死亡的深度恐惧和不甘。
邓建国屈膝蹲下,察看他身体周围,未发现一件攻击性武器,看来他并没有偷袭邓建国的企图,只是想藏在暗处寻求一线生机。
邓建国心头深感愧汗与无奈,这虽不是他杀死的第一个孩子兵,但绝对会给他带来无尽遗憾。因为他自己亦还是个孩子,他杀死了一个未曾想杀死他的孩子,尽管是敌军士兵。
邓建国兀自心神忐忑,那孩子兵乍猛地呛咳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黏糊的稠血。
邓建国猝不急闪,稠血喷得满脸都是,而那孩子兵喉咙发出连串怪响,口腔里不断挤出稠血,上身擦着壕壁慢慢歪倒,微弱的呼吸声渐渐消失,身体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非常痛心,生平刀头舔血,杀人如呼吸一样简单,但那大都是在刀枪相见,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只能以命相搏,杀戮是迫不得已,而像如今这样杀死一个毫无威胁的孩子兵,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确实令生性纯真善良的邓建国难以心安。可是,战场是极端残酷,极度惨无人道的,以命搏命,以杀制杀是唯一生存法则,在这样危机重重,险象环生的战壕里搜索,敌情根本难以事先预料,死亡随时都会降临,往往都在毫秒间决定生死存亡,稍有所怠忽,就会溅血殒命,是以,突然出现的敌情不管有无直接威胁,都必须抢在第一时间开枪。战争的残酷性决定了杀敌手段的残忍,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必定会抱憾终生。
邓建国稍事愣怔,唉叹一声,立即起身,继续沿壕堑向高地纵深搜索推进。
尖刀排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进攻之势当真恍如骇电奔雷,而b号高地表面的敌军遭到炮火轰击后,立马往第二道战壕退避,谁知更加威猛的炮火又向高地纵深覆盖,瞬时之间,高地上到处都是钢雨铁火,暴露在表面的敌军措手不及,不是被高速****的弹片生撕活裂,就是给奇强刚劲的气浪震得七窍流血,只有那些机灵的,手脚快的,或者阵位好的家伙,一看势头不妙,赶忙缩进坚固的高架掩体内,或者死角里,才得以暂时苟且偷活。
第285章 白刃搏杀(一)
炮击过后,浓雾般的硝烟尚未散退,这彪残渣余孽刚想重新进入阵位,尖刀排就已经冲刺到了他们面前,退却到坑道和天然洞穴里当缩头乌龟也为时已晚。[.超多好看小说]然而,敌军素以刁悍凶顽著称于世,压根就没有放下武器,停下抵抗的打算,满脑子都是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念头。于是,一场血腥而惨烈的近身白刃肉搏战拉开帷幕。
一个战士纵身跃进战壕,刚刚前进了两步,一个短小精悍的敌兵猛然闪现在他跟前,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他尚未及转念,便听得噗的一声,一把钢刺冷不丁地戳进他的前胸,直从背心透出来,刺尖还沾附着血丝。他以一种极度骇异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敌人,那是一个五官扭曲变形,面容狰狞可怖的敌人,尤其是两只血红眼珠,险些瞪得夺眶蹦出。
这个战士这才感到胸脯巨痛难忍,痛苦的闷哼一声,一股逆血从肺腔径直涌向喉咙,哇的一声夺口喷出,喷得敌人一头一脸,他只觉得腰部四肢的力量正在迅速颓失,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右手乏力,已然拿不稳冲锋枪,他干脆丢下枪,猝然一把叉住敌人的脖子,左手揪紧对方的胸襟,拼尽全身残剩的力量,狠狠地将对方往拢掎,右手五指死命地掐对方的喉管。
那敌人只感到脖子像被钢钳夹住了一样,喉咙更如遭到棉花堵塞一般,顿时呼吸不进新鲜空气,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头晕目眩,胸口烦闷难当。他猛烈扭动脑袋,力图挣脱对方钢爪般的五指,双手抓紧ak-47冲锋枪,猛力往前一送,愣是把对方钉在壕壁上。
那战士嘴巴鼻孔全都冒出稠糊的热血,面皮剧烈抽缩,眼睛圆瞪,瞳孔迅速扩散,泛出可怕的死灰,生命已达油尽灯枯,但他的右手却紧紧地掐在敌人的脖子上,左手也死死地揪着敌人的胸前衣襟,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放,誓要和敌人同归于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敌人急煞了眼,顾不得去把枪刺从对方的身体内拔出,赶紧用双手去掰对方掐在脖子上的五根手指,不然的话,就有窒息而死的危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对方的五根手指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满是火药和血腥味的空气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新。
他贪婪地呼吸一阵,缓过气来,定睛一瞧,见对方业已气绝身亡,便扳开对方揪在胸前衣襟上的另一只手,刚要动手去对方身体里拔出枪刺,突然,耳侧劲风虎虎,斜刺里猛地袭来一条体态健硕的人影,他立觉不妙,身体尚未及作出反应,便听得喀嚓一声脆响,眼前金星乱闪,脑袋痛得似炸裂一般,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涛暴起一掌,劈碎那敌兵的头盖骨,扭头望向被敌人用枪刺穿胸透背,牢牢钉在壕壁的战士,见他眼睛还是睁得那么大,光芒虽然颓失殆尽,毫无生气,但却流露出对敌人的切齿痛恨,对生命的无限渴求。
吴涛眼角微微湿润,鼻子不期然地发酸,想要黯然垂泪,然而残酷的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敌兵刁顽之极,凶暴之至,抱定与我军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更多的兄弟还在浴血厮杀,还在为国沥血涂志,还在挑战死神大爷的权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吴涛无暇去感受战友牺牲带来的悲恸和怆痛,抬起右手,向以身许国的兄弟敬上一个端庄的军礼,为他合上眼睛,狠狠一咬牙,转身走开。
沿壕堑走出一段距离,前面是一个高架掩体,三名敌兵正在狠搏一个中国健儿。
那战士身上已有多处挂彩,绿军装上面开出几大朵凄艳的红花。敌众我寡,加之伤口剧痛,血流过多,他的体力不支,自然招架不住对方的合力进击,右大腿中刀,右脚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歪倒下去。
其中一个敌兵乘隙,凶狠地刺出一刀,噗的一声闷响,钢刺深深地戳进那战士的腹部,由于用力过猛,钢刺从那战士后背钻出一大截来,他用力往后一抽,想要拔回钢刺。不料,那战士的左手猛孤丁地抓住他的枪管前端,使他无法拔回枪刺,他一下就急煞了眼,左脚抬起,蹬住那战士的肩颊,双手奋力往起地挹,竟然将那战士从地上拽了起来。
那战士强忍腹内撕裂般的痛楚,右手乘机狠力朝上一送枪,三棱钢刺凶猛地戳向他的脖颈。他偏巧弯腰弓身,刚好着了人家的道儿。只听得噗的一声,那战士的钢刺扎进了他的下颚,捅进他的颅腔,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捩动右手,旋转钢刺,绞烂他的脑髓。
另外两名敌兵见那中国健儿悍勇得出奇,生命力更顽强得骇人听闻,居然能在生命重危之际,猝然刺出致命的一刀,愣是拉着同伴去给他垫背。
两名敌兵稍事怔愣后,齐齐怒吼一声,抡起三棱钢刺,狠狠地朝那中国健儿的身体搠去。
此时,中国健儿已经行将就木,全然无力趋避,眼看就要被敌人乱刀捅成血筛子了,忽然听得一声宛若晴天霹雳的暴喝,一条人影乍猛地蹿到两敌兵的背后,他俩心头一窒,下意识地停住搠向中国健儿的钢刺,尚未及调转念头,一个的后胸勺遭到如铁似钢的掌刀重击,一个的后颈窝上突然多了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
那条人影正是吴涛,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碎其中一名敌兵的颈椎骨,一刀捅穿另一名敌兵的喉管,紧接着他左手变掌成拳,一记左钩拳凶猛地捶在左边敌人的脸颊上,砰的一声响,此敌人被他这一记重拳捣得横飞出去,嗵的一声撞在壕壁上,反弹到地面,如一堆烂泥。
他毫不稍顿,电掣般旋身一记右侧踢腿,愣是将那个前脖后颈狂喷血箭的敌兵踢得从战壕飞出去。
战壕外面,惨烈而凶残的白刃肉搏战已进入胶着状态,中国健儿们个个奋不顾身,勇者不惧,敌军士兵亦是悍不畏死,凶暴顽劣,对阵双方皆是狠辣主儿,各自生死一抛,搏命相斗。一个中国健儿睚眦尽裂,双手紧握一把大破刀,自左直右的横向猛扫,力图将与其对阵的那名干瘦敌兵拦腰斩成两截。
那干瘦敌兵身形灵动,后闪一步,让过对手横扫腰肢的刀锋,不料,对手一刀斩空之后并未立即收势退避,狂吼一声,双手往起一抡,大砍刀由左上方朝右下方斜线挥击,狠猛地劈向他右肩膀。
刀光映日生寒,刚烈劲风罩面疾扑而来,那敌兵迅急侧身跨出一大步,堪堪避过对方这狠厉无比的刀势。
那中国健儿又一刀劈空之后,体力着实耗费巨大,刚想收刀闪退,手脚和身子灵活便捷的敌兵适时展开反击,他风掣电驰般旋身换步,横转手里的ak-47冲锋枪,枪管架住中国健儿的大砍刀,狠力地向下一压,枪身压在对方的刀背上,不让对方收回砍刀。
中国健儿连续发出猛烈进击,头脑也是一团混沌,全然不懂得灵机变巧,只见他咬牙切齿,双臂双手一股脑儿地用力往上挺,想要拒开对手的枪身,抬起大砍刀重新劈击。无奈他的体力难以支撑,竟尔架不开对方的枪身。
那敌兵属心机灵快之人,见中国兵已是衰惫之极,便猛力朝下一压,枪身滑过对方的刀背,急如星火般竖转枪身,双臂奋力向前刺出一刀。
这一下变招当真有若兔起鹘落般一气呵成,衰疲的中国兵手脚略笨拙,闪避不及,刺尖不偏不倚地从肺部扎进去。他发出惨厉地一声闷哼,嘴巴倏然歪曲,哇的一下张嘴喷出一大口稠糊血沫。
那干瘦敌人正想抽回钢刺,不料对方一口稠血夺面疾喷而来,当下涂得满脸都是,眼睛几乎睁不开。
中国健儿乘此良机,咬牙强忍剧痛,右手暴起,斜举大砍刀,拼尽全身力量,自右上方朝右下方猛砍一刀,锋刃破空,呼的一声风响,眼看那干瘦敌人就要惨遭身首异处之祸了,突然之间,斜刺里伸出一支ak-47冲锋枪,枪管前端的三棱钢刺向上一撩,镗的一声金铁交击鸣响,斜斩干瘦敌人头颅的大砍刀被格开。
一个剃着光头的敌兵拽着那干瘦敌人的后颈衣领,奋力朝后一拉,干瘦敌人立时倒退几步,钢刺一下就从中国兵的腹腔内拔出,一大蓬血浆登时从中国兵的创口处狂飙而出,似喷泉一样标射向一米以外。
那中国兵尖嚎一声,抛掉大砍刀,双手慌忙摁压住腹部,一溜歪斜地抢出几步,腰部四肢酸软乏力,扑通一下跌坐下去,撕肝绞肠般的痛苦顿然袭遍全身筋腱,他仰躺在那里,两手捂住腹部,双腿在地面胡乱踢蹬,嘴里发出凄苦无比的呻吟,只不过一下比一下微弱无力。
在他的旁边跌坐着另一个中国健儿,亦是腹部中刀,血流如注,但这个中国健儿显然是轻度受伤,正在忙不迭地用武装带扎住伤口,阻止脏器外流。
那个光头敌兵将战友拖到后面,挺起三梭枪刺,嗷嗷咆哮着,似一头捕羊饿狼那般凶猛地扑上,这位中国健儿已然无暇顾及刀伤,索性扔掉武装带,右手从旁边抄过大砍刀,一骨碌爬起身来,右手抡起大砍刀,奋不顾身地迎向猛扑而来的光头敌兵。
第286章 白刃搏杀(二)
就在两人迎头相碰的电光石火间,中国健儿猛孤丁地低头矮身,大砍刀照准光头敌人的右脚脚腕横里削出,而光头敌人的钢刺电掣般插向中国健儿的咽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人影一触即分,两声不似发自人类之口的惨呼闷哼,近乎同时响起。中国健儿拖着一大把瘰疬肠脏,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身子打了一个旋儿,摔倒在地上,脖间鲜血长流,四肢抽搐两下,便即一动不动了。光头敌人抛掉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拖着鲜血淋淋的右腿,摔了一个仰八叉。
原来他的右脚脚板齐踝骨位置,被大砍刀削断,只剩一截肉筋扯连在脚板上,而套着中号解放鞋的脚板还在微微蠕动,他的五官早已经歪曲得不似一张人脸了。
光头敌兵痛得满地打滚,鲜血洒得他滚过的地面斑斑点点,这时,又一名中国健儿从斜刺里掩近,倒转56冲锋枪,双手抓住枪管,向右侧抡起枪托,狠狠地砸将下去,喀嚓的一声令人心跳肉麻的骨骼碎响,那敌兵的一颗光头立时变成烂西瓜。(.无弹窗广告)
那干瘦敌人用袖子抹掉脸上的血渍,转头一瞥之间,见刚才那个对他施以援手的同伴转脸就人头崩裂,脑血四溢,当下仇火攻心,发出夜枭悲鸣般的吼叫,抄起三棱钢刺,疯狂地扑向那个用枪托他战友头颅的中国兵。倏忽之间,一条瘦削人影从他右首的战壕内纵跃出来,恍若旋风一般,快得不可思议地刮到他跟前。
他心头一怔,但手脚却毫不稍顿,顺着助跑冲力,向前猛刺一刀,谁知,那条瘦削人影斜身扭腰,堪堪避过他这直刺胸脯的一刀,一个冰冷的声音撕破斗场重重杀伐声,传入他耳鼓:”龟孙子,你的刺杀本领实在太差,这么近就刺不到老子,真是废物一个,留着还有啥用,下去陪你同伴好了”。
干瘦敌人收势退后两步,那条瘦削人影一晃,竟然绕到他左侧,快得堪比流星赶月。他心头狂骇,慌忙左转身,陡然瞥见一溜冷电寒芒自虚空里直射他颈项,罡烈劲风触体生寒。
干瘦敌人赶紧把头偏向右后侧,上身同时后仰,双手闪电似的横转枪身,奋力朝上一托,镗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乱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格开对方劈来的刀锋,立时觉得双臂酸痛,皮口麻木,手指痉挛,冲锋枪脱手掉在地上。
干瘦敌人失掉武器后,踉跄地倒退几步,但对方丝毫不给他喘息时机,冷笑一声,抡起大砍刀再次扑过来。此时,他的背后又出现一个中国兵,正挺起钢刺冲他背心扎来,腹背受敌,危如巢卵,他眼角瞥见右首有一个弹坑,急病乱投医之下,转身两个箭步蹿出两米远,顺着冲力一个扑虎儿,妄图跃至弹坑里去。不料,那条瘦削人影如影随形一般紧贴他身后,就在他身子跃在空中的当儿,那条瘦削人影竟然粘住了他的后背,他只觉得身子在空中猛然一顿,竟尔不可思议地停住了,背心突地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感到五脏六腑绞痛难忍,逆血疯狂地朝口腔涌来,胸前湿漉漉的,明显有一大股热乎乎液体顺着肚脯流往裆部,他低头一看,但见胸脯处不知什么时候透出一截带血的刀尖来。
那条瘦削人影便是邓建国,他右手提着大砍刀,左手上的81刺刀插进那干瘦敌人的背心,深没至刀柄,他森然一笑,手腕翻转,刀刃在干瘦敌人体内搅动一下,右脚飞起,狠狠地踹在敌人屁股上,将其踢飞出两三米外,像一条烂麻布口袋一样,随着咕咚的一声沉响,重重地跌落尘埃。
邓建国看着敌尸肩膀上挂的中尉军衔,心想:这厮原来是个军官,怪不得身手还不赖,可惜碰到老子手里了,算他倒霉。
此际,他忽地感到脚下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事,心头一怔,定睛细瞧,脚旁俯躺着一具瘦小的敌尸,而他的右脚正好踩在敌尸的肩膀上。他微微一愣,右脚移至敌尸腰侧,脚尖勾在敌尸肋间,奋力一掀,将其翻了个。但见尸体的胸脯有一个三角形血洞,带着泡沫的血浆仍在不停地往外冒,染得身上的草绿色军装一片朱赤,显然是被三棱刺捅穿心脏而死。这个敌兵满脸死灰,但却没有悲苦表情,看得出那一刀直截了当地刺穿心脏,故而使其得以享受最为痛快的死法。而一张早已丧失生机却稚气犹存的脸蛋告诉邓建国,这又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兵。不难看出,敌国穷兵黩武,常年征战,兵源近乎枯竭,是以,当局才会煽动大批少不更事的青少年补充到军队,奔赴前线充当炮灰。
邓建国的恻隐之心没有之前那么强烈,漠然地盯视着这具孩子兵的尸体,转念忖道:自己今年才二十岁,不也是个孩子兵吗?不也是个花季少年吗?除了自己,还有很多新兵兄弟,不都是正值青春年少就奔赴前线洒血流汗吗?只不过自己和兄弟们如此前赴后继,勇往直前,根本目的是为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维护祖国领土的完整,而这些敌军官兵同样是年富力强的男子汉,同样在战场上蹈死不顾,血溅五步,而他们又是为谁而战呢?
邓建国陡然想起驻守a号高地的那个大言不惭,厚颜无耻的敌军连长,心下立时了然,他们恁般拼死拼活,不过是为强行侵占别国的领土,野蛮掠夺别国人民物质财富。靠武装占领,烧杀劫掠来富国强兵,简直是十足的强盗行径。
言念之间,邓建国恨从心中来,恶自胆边生,当下愤激之极,狠狠一脚踢开眼前这具敌尸,便在此际,两名敌兵用钢刺捅破一名中国士兵的肚子后,怒目切齿地从背后冲杀过来,两把锋利的三棱钢刺映着炫灿的烈阳,闪耀出惨白的光焰。
邓建国愣立不动,面对来袭之敌恍若未见,待得两把钢刺挟以虎虎劲风,即将触及背心的刹那间,他终于展开动作,一动可谓石破天惊。但见他闪电般侧转身子,双手一左一右,抓住两支冲锋枪的枪管前端,顺着两名敌兵的来势轻轻一抻,两名敌兵顿时脚下不稳,各人踉跄地朝前抢出两步。
邓建国乘隙旋身换步,左手正握大砍刀,借助腰力狠狠地横扫一刀,嘎嚓的一声令人心惊肉麻的脆响,大砍刀深深地嵌入其中一名敌兵的右肋,他左手松开刀柄,毫不稍停地旋转身子,右手反握81刺刀,由右下方朝左上方斜划一刀,刺啦一声利刃割破败革的闷响,另一名敌兵抛掉ak-47冲锋枪,双手捂住鲜血长流的脖颈,连续打着转子,病病歪歪地翻倒在地,两脚一阵乱踢乱蹬。
第287章 白刃搏杀(三)
邓建国看着敌尸肩膀上挂的中尉军衔,心想:这厮原来是个军官,怪不得身手还不赖,可惜碰到老子手里了,算他倒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此际,他忽地感到脚下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事,心头一怔,定睛细瞧,脚旁俯躺着一具瘦小的敌尸,而他的右脚正好踩在敌尸的肩膀上。他微微一愣,右脚移至敌尸腰侧,脚尖勾在敌尸肋间,奋力一掀,将其翻了个。但见尸体的胸脯有一个三角形血洞,带着泡沫的血浆仍在不停地往外冒,染得身上的草绿色军装一片朱赤,显然是被三棱刺捅穿心脏而死。这个敌兵满脸死灰,但却没有悲苦表情,看得出那一刀直截了当地刺穿心脏,故而使其得以享受最为痛快的死法。而一张早已丧失生机却稚气犹存的脸蛋告诉邓建国,这又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兵。不难看出,敌国穷兵黩武,常年征战,兵源近乎枯竭,是以,当局才会煽动大批少不更事的青少年补充到军队,奔赴前线充当炮灰。
邓建国的恻隐之心没有之前那么强烈,漠然地盯视着这具孩子兵的尸体,转念忖道:自己今年才二十岁,不也是个孩子兵吗?不也是个花季少年吗?除了自己,还有很多新兵兄弟,不都是正值青春年少就奔赴前线洒血流汗吗?只不过自己和兄弟们如此前赴后继,勇往直前,根本目的是为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维护祖国领土的完整,而这些敌军官兵同样是年富力强的男子汉,同样在战场上蹈死不顾,血溅五步,而他们又是为谁而战呢?
邓建国陡然想起驻守a号高地的那个大言不惭,厚颜无耻的敌军连长,心下立时了然,他们恁般拼死拼活,不过是为强行侵占别国的领土,野蛮掠夺别国人民物质财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靠武装占领,烧杀劫掠来富国强兵,简直是十足的强盗行径。
言念之间,邓建国恨从心中来,恶自胆边生,当下愤激之极,狠狠一脚踢开眼前这具敌尸,便在此际,两名敌兵用钢刺捅破一名中国士兵的肚子后,怒目切齿地从背后冲杀过来,两把锋利的三棱钢刺映着炫灿的烈阳,闪耀出惨白的光焰。
邓建国愣立不动,面对来袭之敌恍若未见,待得两把钢刺挟以虎虎劲风,即将触及背心的刹那间,他终于展开动作,一动可谓石破天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但见他闪电般侧转身子,双手一左一右,抓住两支冲锋枪的枪管前端,顺着两名敌兵的来势轻轻一抻,两名敌兵顿时脚下不稳,各人踉跄地朝前抢出两步。
邓建国乘隙旋身换步,左手正握大砍刀,借助腰力狠狠地横扫一刀,嘎嚓的一声令人心惊肉麻的脆响,大砍刀深深地嵌入其中一名敌兵的右肋,他左手松开刀柄,毫不稍停地旋转身子,右手反握81刺刀,由右下方朝左上方斜划一刀,刺啦一声利刃割破败革的闷响,另一名敌兵抛掉ak-47冲锋枪,双手捂住鲜血长流的脖颈,连续打着转子,病病歪歪地翻倒在地,两脚一阵乱踢乱蹬。
那个左肋嵌着大砍刀的敌兵颤晃着身子,迟迟没有栽倒,邓建国闪身绕到那敌兵背后,左手一把握上刀柄,奋力拔出大砍刀,右脚急如星火般踢在那敌兵屁股上,便听得嘭的一声,那敌兵的左肋登时狂喷鲜血,摔了个漂亮的狗啃泥。
邓建国自幼研习少林武艺,尤其精通军事格斗技能,敌军士兵虽说个个都熟练掌握刺刀拼杀技术,但比起他这种武术根基精深的近身搏击高手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还未走过一照面就血溅当场也就见怪不怪。
邓建国巡视四周,高地上的硝烟已然散去大半,而血腥味却越来越浓,到处都笼罩着无比浓郁的死亡气氲,惨无人道的杀伐正在紧张而激烈地进行。
邓建国的目光停在了不远处,陈广锐挥舞着大砍刀,与他对阵的是三名短小精悍的敌军士兵。
陈广锐是去年入伍那批新兵当中的佼佼者,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悟性,都出类拔萃,故而对持刀格斗技能掌握得相当出色,然而敌军王牌31fa师之所以威名煊赫,就是因其敢于近身白刃格斗,并且素以肉搏战见长,由此可见,他们的士兵人人都是善于近身肉搏的狠主儿。
三个敌兵有的端着装有三棱钢刺的冲锋枪,有的双手抡起工兵锹,有的则抄着大砍刀,虽然武器迥异,但出手都是狠招。
陈广锐以一敌三,未免相形见绌,很快就被迫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其一名敌兵兜抄到他身侧,高高抡起铁锹,狠狠劈向他后颈,眼看他的脑袋就要给敌人用铁锹削飞了。蓦然之间,一个腹破肠流的中国兵拖住那敌人的双脚,拼力往后一掎,硬生生地将那敌兵掼倒在地,陈广锐方才躲过身首分离的惨祸。
那位中国兵及时掼倒敌兵,救下陈广锐后,仍然拼尽全身残余力量,死命地抱住敌兵的双脚不放,愣是要为陈广锐争夺那怕一丝一毫的存活几率,因为多增加一个对手,陈广锐就多添一分危险。
那敌兵手里的工兵锹也脱手摔到前方,他刚想伸手去捡,中国兵抱着他双脚狠力往后一拖,他的身子向后移动,手一下子就够不着了。
陈广锐大汗淋漓,双手握持大砍刀,左格右挡,只有招架之劲,却无还手之力。两名对手占尽上风,步步紧逼,刚刚挡开其中一名敌手刺向咽喉的三棱钢刺,另一名敌手的大砍刀又搂头盖脸地竖劈而下,他急忙右脚滑退一步,双手奋力由左下方向右上方撩起一刀,镗的一声金铁交鸣,两把大砍刀在空中相互碰触,火星儿乱溅。
那敌兵的大砍刀立时脱手而飞,陈广锐顿时觉得双臂酸痛,虎口发麻,大砍刀也险些握持不住。此刻,另一名敌兵的三棱钢刺又直奔他胸膛戳来,他根本来不及挥刀挡击,生死之间的一刹那,他索性抛下大砍刀,身子侧转,双手抓住敌人的枪管前端,猛力拧转一下,闪电也似的踢出一记左踹腿,正中对方腰胯,硬生生地将对方踢了个仰八叉,乘机一把夺过ak-47冲锋枪。
对手后脑勺抢先碰触硬撅撅的地面,当下七荤八素,陈广锐抡起枪托,正要冲上去劈碎对手的脑袋,刚刚失去砍刀的那个敌手又捡起大砍刀,如一头出笼疯虎似的向他冲杀过来。他赶紧顺过枪身,挺起三棱钢刺迎战猛扑而上的敌人。
第288章 白刃搏杀(四)
失去ak-47冲锋枪的敌人空着双手,扭头瞅向周遭,寻找可供拼杀的武器,忽然看见他的一个同伴正伏倒在地上,双脚被一个浑身染血的中国兵死死地抱住不放,无论怎么踢蹬都无法挣脱开来。(.)
那同伴急得两眼赤红,左脚挣脱对方的束缚,狠狠一脚蹬在对方肩膀上,对方负痛之下,抓住右脚的手也登时松开,他乘隙向前爬动,伸长左手去摸那把工兵锹,手指刚一碰到工兵锹的木把,对手猛地抓住他的双脚脚腕,奋力往后一拽,他的手又够不着了。
那敌兵见同伴无法挣脱中国兵的双手,咆哮一声,箭步蹿过去,俯身抄起工兵锹,抡过头顶,自上直下地劈击,镗的一声金铁碰鸣,铁锹劈在那中国兵的头盔上,中国兵的脑袋登时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歪向一侧,显然凶多吉少,但双手仍旧紧紧抓着对方的脚脖不放。
那敌兵正想弯腰替同伴掰开中国兵的手,同伴向他嘶声吼叫,要他赶紧先去帮忙另一个战友,解决那个扎手的中国兵,他便抄起工兵锹,嗷嗷怪叫着跑去助拳。
陈广锐横过枪身,朝左侧一格,铛的一声响,对手的砍刀削到枪面上,刀刃立时开出一个缺口陈广锐乘机飞起右脚,正中对手的腹部,将其踢得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一交跌坐在地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陈广锐刚想抢上去一刀结果对手,忽然觉得腰部四肢酸软无力,左大腿传来一阵刺痛,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正顺着大腿内侧,蜿蜒流到脚脖。他心神一凛,低头细瞧,左大腿不知何时被敌人刺中一刀,大量鲜血从大腿两侧创口中汩汩冒出,整条左腿被鲜血染得通红。
就在他这愣神的当口,那个抄着工兵锹的敌人已冲刺到他身前,他刚一抬头,忽见一把铁锹凶猛劈向脑门,闪避和格挡都为时已晚,等待他的将是头碎骨裂的惨厉结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件物事横飞而至,端巧击在工兵锹上,锵的一声响,离陈广锐的前额仅只两过的工兵锹偏向左侧,他的面部肌肉甚至还能感应到一股罡烈的劲风。
这时,陈广锐瞥见一条瘦削身影宛若疾风一般,擦过对手的后背,一蓬血浆冲天****。.只见险些要了陈广锐性命的对手,正发出夜枭悲鸣般的惨嗥,身子打着旋儿,摔倒于地,双手齐肘部以下不见了,创口处的鲜血似箭般喷出,原来他的一双前臂已与他身体分开,正紧紧地攥着铁锹在空中翻着跟头,飞落于寻丈之外。
陈广锐定神细看,那个突然出现,将他从死神大爷面前拖回来的瘦削人影正是副连长邓建国。
他心头大喜,揪心裂肺般的刺痛令左足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跌坐下去。
邓建国一刀斩掉那个使铁锹敌人的双手,毫不稍停,转身扑向那个刚刚站起身子的敌兵,他的大砍刀尚未抡起来,邓建国已快如流星赶月一般冲刺到他跟前,刀光一闪,血花溅起老高,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号发自他的肺腑,只见他的身子就像被一双从冥府里伸出的鬼手猛烈地拍打,疾速地打着转子,每一个旋转都会有一大片热血从肚腹内洒出。
此际,第三个敌兵刚刚掰开牺牲的中国兵的双手,扭头一看,邓建国正面如寒霜地盯视着他,
那双煞光暴射的眼睛,那把血淋淋的大砍刀,令他望之浑身起栗,勇气和斗志一下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知道这中国兵是个极其恐怖的人物,甫一出手便将两位同伴送进鬼门关,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
那敌兵被邓建国的威势吓得魂飞天外,爬起来掉头就跑,王牌雄师的钢铁纪律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邓建国冷笑一声,右手向右侧伸直,平举大砍刀,猛地一个大旋身,大砍刀脱手甩飞出去,呼呼的风响声中,大砍刀在虚空里旋转,径直飞向那个落荒而遁的敌人。咔嚓的一声脆响,那敌人的头颅已被大砍刀削飞,无头身躯狂喷血雨,跌跌撞撞地往前抢出好几米,才歪倒下去,双手双脚还在不停地抽搐。
双手齐肘被削掉的敌兵发出惨厉号叫,满地打滚,两只脚在地上胡踢乱蹬,像失心病骤发的病人一样,邓建国侧脸一瞥,见近旁仰躺着一个中国健儿的遗体,全身让血水浸透,肚腹被敌人用三棱钢刺挑开,肠脏外流,死状十分凄惨,而一双早已失去光彩和生机的眼睛,还定定地凝望着苍空,流露出对生命的急切渴望,对家乡和父母的无限依恋。
邓建国屈身蹲下,左手伸到烈士的脸庞,轻轻一搌,替烈士合上双眼。然后,心下一横,起身仿若旋风那般,刮至那个苟延残喘的敌兵跟前,猛力一脚贴地踢出,正中他的太阳穴,为其彻底解除痛苦。
邓建国感到心境无比畅快,转头看去,见陈广锐跌坐在那里,左腿满是鲜血,剧烈的痛楚使他全身酸软,肌肉抽搐,连包扎伤口的力气就没有了。
邓建国心头一疼,连忙近前,蹲下仔细查看陈广锐的伤情,见他正用双手紧紧捂住左大腿两侧,殷红鲜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挤出。
邓建国知道陈广锐的左大腿被三棱钢刺捅伤,非常担忧伤及筋骨,疾忙从他左大臂扯下急救包,取出手术刀,把创口处的裤子割破,随即刺啦一声撕开裤管,瞥眼之间,不禁心头发悸,陈广锐左大腿中段的两侧各有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显然敌人这一刀刺得够凶狠,将他的左大腿戳了个对穿。
邓建国仔细查看一下,心里暗自庆幸,这一刀只是扎穿了腿部肌肉,尚未损伤腿骨,造成血管破裂,如若不然,陈广锐的后半生只怕要当瘸子了。
此时,陈广锐脸色青灰,嘴唇浮出紫乌,显然痛楚难耐,他深恐自己的左腿残废,从此变成瘸子,那样的话,自己的余生就得在荣军院里度过,爹妈还指望自己能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好光宗耀祖,娶妻生子,让他们能在邻里乡亲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可如今自己啥功劳也没有立成,就这么残疾了,下半生该怎么过,家境如此贫寒,父母身体欠佳,弟妹太过年幼,自己又无力承担家庭重负,该如何是好?还不如干脆战死沙场,五百元的抚恤金兴许还能暂时缓解家庭的经济困难。
陈广锐想到这些,心里的求死欲望空前炽烈,邓建国的直觉已经感应到了他的心理状态,知道他老早就有通过牺牲换取烈士抚恤金,缓解家庭困苦的想法,便立马安慰他,说这只是皮外伤,过上个十天半月就会好起来的,不必忧心大腿会残废。
第289章 白刃肉搏(五)
邓建国没有充足的时间来给陈广锐仔细处理伤口,就先用止血带捆扎住伤口阻止鲜血大量往外流出,而后便想把陈广锐扶到不远处的战壕里暂时藏起来,待到剿灭完高地上的残敌后,才把他交给民兵担架队送往后方医院疗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从旁边捡起ak-47冲锋枪,左手挽住陈广锐的右臂,将他扶起来,说道:”兄弟,你的左腿还不能正常活动,得马上找块安全的地方呆着,等宰光了这群龟孙子就送你去医院。”
“不,副连长,我还能行。”陈广锐迫切想坚持战斗,可是身子颤巍巍,摇摇欲倒。
邓建国搀扶着他,急切道:”听话,你已经够拼命了,尽到了一个人民子弟兵的职责。”
蓦然之间,两个敌兵冷不丁地从背后掩近而来,在邓建国两人身后不足两米远的位置上各自分开,一左一右地兜抄到两人身侧,旋即挺起三棱枪刺,凶神恶煞般冲两人刺来。
邓建国眼明捷,挽在陈广锐右臂上的左手闪电也似的抽回,抓住陈广锐的右肩膀,奋力往后一抻,陈广锐病病歪歪地倒退两步,一交跌倒在地。
便在这时,两把枪刺已逼近邓建国的两肋不足尺许距离,眼看邓建国就要被两个敌人从两肋各扎一刀,血溅当场了,只见他暴喝一声,上体前倾,双膝弯曲,双脚就地猛力一蹬,来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前空翻滚,向前纵出三尺之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目标骤然消失,两个敌兵刺空之后,竟然迎面对刺过去,两人各自心头大惊,便想收刀闪避,无奈前冲之力过猛,瞬时收势不住,枪刺径直扎向彼此的胸脯,噗噗两下声响几乎同时传出,两人相互刺中胸口,相互用不相信和不甘心的眼神对视一眼后,各自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随即上身向一侧歪倒,死得好不冤枉。
邓建国凌空翻转身形,轻轻地落回地面,瞅了瞅两名敌兵的尸体,哂然笑道:”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起码死得好看些,总比让老子开膛破肚要强些。”
他看了看右手里的ak-47冲锋枪,发现枪管上有大砍刀削过的创痕,便拆下钢刺,插进左大腿上的刀鞘里,扔掉枪,走到两具敌尸旁,从其中一具敌尸上拔下ak-47冲锋枪,提在右手,随后重新扶起陈广锐。
到得战壕的拐角处,邓建国让陈广锐背靠壕壁坐下,把ak-47冲锋枪换上新弹匣,重新上膛,递到陈广锐怀里,郑重叮嘱道:”你先在这里呆着别动,如果有敌人来攻击你的话,就用直接用子弹招呼,听见了吗?”
陈广锐点了点头,邓建国喘了两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纵身跃出战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走不出几步,便望见前方不远处,吴涛正在单独对决五名形态凶神恶煞的敌兵。这些敌兵竟然放弃使用三棱枪刺,抄起工兵锹、钢钎和铁铲之类,构筑掩体和工事的工具当格斗武器。
他们显然不是善类,怙恃人多,武器长,格斗训练有素的先天优势,将势单力孤的吴涛团团围住,双方展开一场狠毒残忍的近身缠斗。
吴涛那壮硕身形忽左忽右,大砍刀上格下封,连连挡开敌人攻来的兵器,镗镗镗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敌人的兵刃虽长,攻击的部位也尽是要害,可总是无法沾上他的衣襟。
作壁上观的邓建国心知肚明,吴涛来自闻名遐耳的武术之乡河北沧州,武学造诣深厚,军事格斗技能自然登堂入室,就算以寡敌众,就算敌兵精干老练,也难不到他。因此,邓建国权且驻足观看,不去助他一臂之力。
右首一个敌兵乍猛地低头矮身,双手握持铁铲木柄后端,擦地猛扫而出,妄图削断吴涛的右脚。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吴涛双脚狠蹬,硬生生地拔离地面尺许之高,堪堪避过对方扫向右脚脚踝的铁铲。他的双脚甫始落地,正前方的敌兵乘机一招力劈华岳,工兵锹兜头盖脸地砸向他前额,他的脑袋迅急偏往右侧,上身同时后仰,双手由下朝上撩起一刀,铛的一声暴响,工兵锹砍在他的刀背上,震得那敌兵虎口酸麻,他迅即弹起上身,右脚飞起,狠狠地踹在那敌兵肚子上,将其踹了个四脚朝天。
毫不稍停,吴涛的上身前倾,背后横扫脑袋的钢钎,呼的一下擦过背脊,他左脚反踢而出,脚后跟正中身后来袭之敌的裆部,便听得哎哟一声号叫,那敌兵立刻抛掉兵器,双手捂着裆部,痛得连蹦带跳,姿态当真滑稽之极。
吴涛电掣般旋转身子,一根原本冲他头顶打来的钢钎,擦过他身侧,落到地面,他左手翻起,一把抓住那根钢钎,猛力一拧旋即一送,钢纤主人的双手登时控制不住,钢钎的后端结结实实地顶在它主人的胸口上,将它主人撞了个四仰八叉。
吴涛左手夺过敌兵的钢钎,身子暴旋,右臂借助腰力甩出,大砍刀脱手飞斩那个使铁铲的敌人,咔嚓一声骨骼脆响,那厮的头颅利索飞到空中连翻跟头,无头身躯狂洒血雨,打起转子来。
那个使用工兵锹的敌人刚刚翻爬起身,吴涛将钢钎后端拄在地上,双手握住钢钎上端,纵力侧身飞起,双脚蹬在他的胸膛上,愣是踢得他倒飞出两三米远,咕咚一下落回地面,翻出白眼珠子,上身朝起挺了两挺,旋即坍下去,脑袋一歪,呜呼哀哉了。
吴涛转身箭步蹿出两步,钢钎抡起,将那个品尝裆部痛苦滋味的敌人,砸得脑浆迸裂。
吴涛的趋避动作迅捷灵动,攻击招式亦是凌厉狠猛,五名围攻他的敌兵尽皆是老练精干的狠辣角色,居然在转脸之间就被他毁掉三个,这等身手当真惊世骇俗,就连旁近观战的邓建国也为之而拍手叫好。
吴涛脸不变色,心不跳,双手将钢纤横在胸前,钢钎另一端沾满敌人的脑血,形态甚至悍猛。他瞋目切齿地对剩下的两个敌手吼道:”来呀!尽管放马过来,让我送你们下地狱。”
两个敌兵见吴涛恁地生猛狠辣,锐不可挡,不由得心惊胆寒,他们深知适才合五人之力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如今仅剩下两人,那就更加相形见绌,上去是必死无疑,因此他俩迟疑不决。
吴涛用鄙夷地眼神盯住他俩,冷笑道:”怎么了?害怕了吗?近身肉搏战不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吗?”
两个敌兵抄着家伙的双手在瑟瑟抖索,相顾面觑之后,谁也不敢抢先动手。
吴涛右手把钢钎往地面一拄,左手伸出,冲他俩招招手,不屑地道:”来呀!咱们继续打呀!”两敌兵神色凄惶地瞪向吴涛,前脚发软,后脚亦然。
第290章 白刃搏杀(六)
吴涛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道:”一群软蛋,还他妈自吹自擂,说什么王牌之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吴涛的话音未毕,忽见一条瘦削人影恍若幽灵那般,轻捷无声的掩到其中一名敌兵身侧,刀光乍闪,噗的一声响,吴涛便清楚地看到那敌兵的颈左侧,竟然莫名其妙翻开一条血口子,大蓬血浆在烈阳的辉映下,焕发出凄红的光焰。
吴涛兀自愕愣,那条幽灵般的瘦削人影又似离弦弩箭,快不可言地射向另一名敌兵,那厮正自惊魂未定,冷不丁地瞥见有条人影出现在身侧,他尚未看清来者的身影形貌,一把三棱钢刺利索地自他颈左侧穿进,又从地颈右侧透出。
吴涛方才看清楚,那条瘦削人影赫然是副连长邓建国。
两个敌兵各自的颈侧狂飙鲜血,带着诧愕的表情,扑腾扑腾地栽倒,追赶先前进鬼门关的同伴们去了。
邓建国左手三棱钢刺,右手81刺刀,两把利刃皆沾有血渍。
吴涛左手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副连长,你可真叫快呀!眨眼之间就把他们打发去见阎王。”
邓建国哂然笑道:”一群土鸡瓦狗,还他妈有脸吹嘘自己是王牌之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超多好看小说]”
他稍加思索,冷不丁地道:”对了,老吴,你怎么也跟这些牛鬼蛇神磨嘴皮子了?”
吴涛嬉皮笑脸地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邓建国微微一怔,莞尔道:”对,是我教的。”
邓建国环顾四周,肉搏大战正在惨烈上演,中国健儿们都发扬大无谓的决死精神,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敌军儿郎们亦是毫不示弱,非得要与中国士兵拼个死网破不可。对阵双方皆是悍不畏死的狠主儿,他们有的互相追逐撵打,有的结对缠斗,有的几个围攻一个,有的则干脆抛下兵器,赤手空拳地和对手抱在一起,翻滚在地上撕打……
邓建国刚刚减弱的杀机又炽烈起来,吴涛笑容急敛,杀气盈眶,抡起钢钎向邓建国喊道:”杀吧!副连长。”
邓建国把两把利刃在胸前交叉一碰,嘶声吼道:”好,咱哥俩一起杀个痛快。”
人随吼声,他俩宛如两头出笼猛虎,是那般狂悍,那般雄厉地扑向各自的残杀对象。
邓建国右手反握81式刺刀,自右下方朝左上方,斜行划出,一个敌兵刚跟他接触,尚未及瞧清他的身形面貌,前脖就裂开血口子。他旋身换步,左手正握三棱钢刺,猛力往右首送出,一个敌兵正想抡起工兵锹往他头顶招呼,可是他的三棱钢刺抢先将那敌兵穿胸透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吴涛一钢钎砸下去,与他对战的敌兵立时摇晃着血葫芦似的脑瓜,手舞足蹈地向旁边摔倒。他左脚侧踢,将左首攻来的敌兵踹飞出去,随即钢钎朝前横扫,铛的一声,前方的敌手挥刀格挡,直震得虎口破裂,大砍刀脱手落地,他的钢钎往前一戳,端巧命中那敌手胸口,那敌手颓然倒地,翻着白眼,奔往鬼门关。
担任中锋的两个排也冲上高地,越来越多的中国健儿加入到这场空前惨烈的白刃肉搏战当中,b号高地分明就是砍杀攻伐的舞台,到处是拼死搏斗的身影在忽闪,到处都鲜血飞溅,到处都是抛掷的残肢断体。
两块岩石的石缝中,蓦然冒出一个瘦小的敌军士兵,只见他用枪刺把一位中国健儿捅了个对穿,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另一位中国健儿的枪刺穿透了他的胸膛。
中国健儿替战友报仇雪恨后,正在用袖子擦拭满脸的鲜血,胸膛猛孤丁地绽放血花,他闷哼一声,身子颤了颤,左手伸在胸膛处摸了摸,盯着满手的热血,向前栽倒,扑压在敌人的尸体上。
陈瑞从一处山崖下的豁口中探出半块身子,他主眼透过枪瞄镜搜索,发现二十多米以外,一堆死尸里伸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手里的ak-47冲锋枪还在冒烟。
陈瑞心知肚明,刚才那个战友就是被这厮的冷枪所杀,强烈的仇火直冲脑门,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那颗光头立时变成烂西瓜。
陈瑞将那个打黑枪的敌人爆头后,长吐一口气,缩回豁口里。他当然不是在袖手旁观,更不是贪生怕死,他专门隐蔽起来监视那些乘混水摸鱼,向我军战士打冷枪的卑劣之徒。
在这种贴身肉搏战中,敌我双方混搅在一起,像一团乱麻,为防伤及自己人,交战双方谁都不敢乱开枪,但邓建国为了提防有个别敌人躲在暗处打黑枪,还是事先让陈瑞作好了以毒攻毒的准备。
陈瑞透过枪瞄镜观察右首,杂树丛里,有一高一瘦的两条汉子正在厮杀,体态魁伟的中国健儿手里的枪刺插进瘦黑敌兵的小腹,他刚想拔回枪刺,对手跪在地上,左手紧紧抓住枪管不放,他一下子急煞了眼,左脚蹬在对手的膝盖处,奋力地向后拽,那对手腾出右手,从旁边的死尸上扯过一把56冲锋枪,狠狠地朝斜上方戳去,三棱枪刺端巧扎进他的下颚,捅进他的颅腔,他的脑袋便以古怪的角度斜吊在一边,双手松开枪支,向后栽倒。而对手则面部抽搐,扭曲着嘴巴,血沫不断从嘴角两边溢出,当这厮拔出三棱钢刺的刹那间,鲜血自腹部创口里狂射出一米多远。
情形委实惨厉,直看得陈瑞心头发悚,他咬了咬牙,心头一横,射出一颗仁慈的子弹,替敌人解脱腹破肠流的痛苦。
像这样惨怖的搏杀情景真是举不胜举,有人在起伏突陷的地面上摔打着,用手指抓、脚尖踢、用牙齿咬,甚至以石块和泥土互相抛掷,除了兵器之外,凡是能致人死命的方式和方法,无所不用其极。悲号厉嗥掺杂在粗浊的喘息声里,人体在滚动,在翻腾,皮肉在从身体上掉落,鲜血在从体内往外标射,这是人间最原始,最野蛮,也最残毒的攻击及自卫手段,然而,这又何尝不是代表了交战双方士兵心底的怨毒和仇恨呢?
当冯文山带着炮排的弟兄们跨进b高地之时,现场早已成了血肉屠场,人影飞腾扑击,刀锋映着烈阳闪耀,暴叱与怒吼此起彼落。
冯文山血脉贲张,杀机由然而生。只见他狂吼一声,利索地将袖子挽至肘部,刷地抽出大砍刀,威风凛凛地加入战圈。
一个敌兵骑压住中国士兵的腰胯,双拳似铁锤擂鼓那样,连绵不绝地朝中国士兵身上招呼,中国士兵本能地用双手捂住脑袋,那敌兵见打不到他的头部,心机灵快地捶击他的胸膛。
这时,冯文山已经掩近到那敌兵背后,他只顾打,冷不防有人从背后挥刀,他的头颅就这么带着大蓬血雨飞到空中翻起跟头来。
第291章 白刃搏杀(七)
冯文山一脚踢开敌人的无头尸身,左手一把拉起地上的兄弟,只见这位兄弟鼻青脸肿,竟然抡起右拳向他打来,他疾忙闪身避开,抓住这位兄弟的手腕,嘶声道:”住手,我是你的连长冯文山。[.超多好看小说]”
这兄弟显然被敌人暴雨似的拳头打得头晕目眩,瞬时分不清敌我了。
冯文山狠狠推搡了他两下,他才回神过来,看清眼前的人正是连长,急忙歉疚地道:”对不起连长,我被小鬼子都打糊涂了。”
冯文山道:”你没事吧?”
那战士甩了甩脑袋,豪迈地道:”我没事,还挺得住。”
冯文山刚想说什么,那战士猛不丁地大声喊道:”连长小心。”
喊声未落,那战士侧身疾扑而出,一把拽住冯文山的衣领,奋力一掎,将其拖得向前踉跄几步,噗的一声响,一把钢刺插进他的前胸,深没至刀柄。
猝然变故令冯文山心神一凛,电掣般旋身一看,那战士已被一个敌人用钢刺穿胸透背。
他当下目眦尽裂,暴叱一声,闪电扑上,大砍刀带着满腔悲愤,凶狠地朝那敌人的脖子斩去。
那敌人刚刚拔回枪刺,忽见眼前刀光一闪,立马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离开身体,弹跃到空中翻起跟头来,他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的颈项断口正在喷洒血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战士双手扪住伤口,颓然向后栽倒,冯文山砰的一脚将无头尸身踢飞出老远,左手一把托住战友的背心,焦躁地连声喊道:”兄弟,你怎么这么傻呀?兄弟,你为什么这么傻呀?”
扑通一声沉响,无头敌尸跌落进附近的壕堑里。
刘远志正蹲在一堆杂物旁边,身子抖抖索索,无头尸身端巧落到他面前,吓得他登时面色凄厉如鬼。
大量殷红鲜血从指缝中往外冒,那兄弟的喉咙鼓胀两下,咳出一口鲜血,身子便即瘫软下去。
冯文山托住他的身子,慢慢把他放在地上,泪眼婆娑地道:”兄弟,你为什么样要替我挡这一刀,死的应该是我呀!”
那兄弟嘴唇剧烈地蠕动,像是有话要对连长说,可是全然无力说出口,他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只是两只光芒散失的眼睛,定定地凝望苍空,似乎想回到家乡去和父母亲友团聚。须臾之间,他脑袋一歪,双手松开伤口,无力地下垂到地上,孱弱的喘息声也消失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冯文山左手缓缓放下那兄弟的脑袋,右手合上那兄弟的眼睛,沉痛地说道:”兄弟,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我只有多砍几个小鬼子的人头来回报你对我的再造之恩。”
他说完,虎眼渐渐浮出可怕的血红,脸色由刚毅变得阴沉之极,他右手抄起大砍刀,站起身来,纵目望向左首,不远的战壕里,五个敌兵正在合力狠搏********健儿。
壕堑的空间狭窄,五名敌兵西三东二,将两位中国健儿夹在中间,以五敌二,对战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健儿背靠背,各持大砍刀,与强大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西首的中国健儿右手撩起一刀,刚刚挡开正前方刺向咽喉的枪刺,冷不防腹部被左侧的敌人刺中,他左手死命地抓住枪管前端,不让敌人拔出枪刺,右手手腕翻转,刀锋回削,切进正前方敌人的左肋,而他的咽喉却被右侧的敌人捅穿。
冯文山虎吼一声,箭步蹿近,飞身跃进战壕,身子还在空中,大砍刀直劈而下,嚓嗄一下令人心脏抽缩地恐怖声响过处,那个用枪刺捅穿中国健儿喉咙的敌兵立时脑血飞溅,脑袋瓜子竟然缝中裂成两块,死状惨怖之极。
另一个敌兵正在狠力地从中国健儿的腹腔内抽拔枪刺,又一个中国勇士猛不丁地从天而降,他尚未及扭头转身,右肋突然剧痛无比,他方才看到自己的左肋鲜血汩汩外冒,这时他又感到脑后劲风飒然,迅即听得咔嚓一声响,脑袋便离颈而飞。
冯文山怒发如狂,招式狠毒凌厉,干脆利索斩杀两名敌兵后,刚欲喘歇,便听得噗噗的两下利刃戳刺皮肉之声,定神望去,只见另一个战友被两名敌兵逼拢壕壁,走退两路,两把枪刺深深地扎进那战友的肚腹。
冯文山狂吼一声,抡起大砍刀,猱身而上,一招力劈华岳,刀锋竖直砍向其中一名敌兵头顶,那厮身脚相当灵动便捷,在星飞电急之间,转身同时双手横过枪身,朝上举过头顶,冯文山的大砍刀劈在他枪身上,铛的一声,火星儿四溅。
冯文山这一刀力道刚猛异常,直震得对方虎口发麻,双臂酸痛,武器脱手落地,冯文山的大砍刀锋刃上也开出了大块缺口,他左臂电掣般前伸,叉住对手的咽喉,猛力带向怀里,右脚蜷曲,膝盖凶猛址顶击对手的胸脯,接连顶击数下,对手嘴巴狂喷鲜血,身子如同散架的泥菩萨,瘫软在他怀里,不动了。
冯文山推开怀里的敌尸,发现那战友的三棱枪刺已经插进另一名敌兵的腹部,嘴唇两角血溪潺潺,脊背擦着壕壁,缓缓歪倒下去,他与敌人同归于尽。
无头尸身在不停地狂喷鲜血,四肢兀自微微搐搦,刘远志甫一瞧见这凄怖景象,脱口惊叫出声,双手掩面,全身汗毛直竖,起满鸡皮疙瘩。
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尾随在冯文山屁股后面,无论战友们打得多么艰苦,多么惨烈,他都满不在乎,偶尔跟着冯文山打上几枪,逢场作戏一下。后来,他干脆不开枪了,因为他非常清楚56冲锋枪的枪口焰太过明显,极易暴露目标,担心招来敌人的子弹。
尽管刘远志的军事素质差得不可想象,但是对于如何在枪林弹雨中保全性命的方式和方法,他却是出奇地精通。因为他那个曾经追随刘邓大军鏖战鲁西南,挺进大别山,席卷大西南,戎马大半生的老子教会了他许多在战场上苟且偷生的技巧和绝活。比如说在集体冲锋时千万不要冲在最前面,这往往是敌人火力优先照顾的对象,也不能抛到落尾,那样极有可能会被当成临阵畏缩的逃兵处理。最好的方法就是紧跟在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战友背后面,这样安全性相对较高,更何况,冯连长一直率领炮排位于连队最后,他就更加高枕无忧了。
第292章 白刃肉搏(八)
此际,敌我双方正在上演现代战争中,或者说热兵器时代以来,极为罕见,极度惊险刺激,超级血腥残暴的白刃肉搏大战。[]
刘远志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那两下花拳秀腿,跟丧心病狂的小鬼子刺刀见红,无异于以卵击石。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像邓建国一样身先士卒,对于他这种软骨头来说,保命才是最实惠,最至关重要的事情,至于保家卫国,抵抗侵略的神圣职责,就交给邓建国这等血性男儿去履行吧。
刘远志强压惊魂,睁开双眼,斗胆从无头尸身上抓了一把鲜血,涂抹得满脸都是,而后抓起56冲锋枪,爬到不远处的几具敌尸旁,拖过两具尸体压在背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乍看之下,象煞一具死尸。
一名在肉搏战中招架不住的敌军少尉抛掉大砍刀,伸手去腰间枪套拔出手枪,指向正前方逼来的中国健儿,刚要扣下扳机,噗的一声,赵永生的三棱钢刺从背后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赵永生右脚蹬在敌军少尉的屁股上,奋力拔出枪刺,敌军少尉胸前背后狂喷鲜血,轰然倒地。赵永生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血渍,怔怔地看向那个险些死于敌人枪下的战友。
那位战友是三班长,他冲赵永生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现在就成革命烈士了。(.无弹窗广告)”
赵永生神色惨变,望着背心冒血的敌尸,颤声说道:”班…班长…我…我杀…杀…杀人了…我杀人了。”
三班长见赵永生神色凄惶,似乎对杀死敌人有负罪感,心里喜忧参半,连忙近身,推了赵永生一下,指着地上的敌尸,厉声说道:”兄弟,这里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你不杀死敌人,你就会死在敌人的手里,就像刚才,若不是你及时一刀刺死敌人的话,死的人就会是我,你的班长。”
他拍了拍赵永生的胸膛,接着道:”赵永生,狭路相逢勇者胜,容不得你心慈手软,明白吗?”
赵永生翕动着嘴唇,若有所思,就在此时,两名敌兵端着三棱枪刺迎面冲杀而至。
“妈拉个巴子的。”三班长狠力把赵永生往身后一拽,右手抛下56冲锋枪,刷地抽出大砍刀,左手反手猛推赵永生一把,而后和敌人战在一起。
赵永生倒退不迭,脚下突然踩空,一个倒栽葱,跌进壕堑内,摔了个七荤八素。他双手撑地支起上身,甩了甩晕昏的脑袋,侧脸一瞥右首,有一个瘦小的敌军士兵侧倚在壕壁上,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身上的草绿军装血迹斑斑,像是受了伤,靠在那里喘气。(.好看的小说
“赵永生,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上容不得心慈手软,明白吗?”
赵永生的耳边回荡起三班长的话,心里暗忖:对,敌人,杀无赦,为了自己和战友的不被敌人杀死,自己必须杀死敌人。
赵永生心中杀机陡然炽盛,一骨碌起身,猛冲上去,狠狠地用枪刺捅进那敌人的肚腹里,枪刺穿腹透背,牢牢地把敌人钉在壕壁上。
赵永生紧贴着那瘦小敌人,他的脖子甚至能感触到敌人鼻孔和嘴巴里喘出的那种带有血腥味的粗气。他没有勇气去看敌人的脸,只看见大量鲜血顺着血槽往外涌流,敌人那沾满血污的手正伸到他脖间,他心头惕然,深恐敌人叉住喉咙,急忙狠狠地搅动起枪刺,同时脑袋向后缩。
赵永生每一次搅动枪刺都能引起敌人全身抖索,但敌人却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号叫,头颅始终耷拉着,就在赵永生准备拔出枪刺的时候,敌人忽地抬起了右手,手里紧紧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一块鹅卵石。
赵永生心头狂震,暗忖:无柄手榴弹,不好,小鬼子想跟自己同归于尽。
心念动处,赵永生刷地从敌人腹腔内拔出枪刺,大蓬热血登时狂标迸射,溅得他满脸都是。他只觉得脸庞上有大量湿热而黏稠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流至脖颈,浓稠的血腥味刺激得他胃里一阵捣腾。
这时,敌兵的瘦小身躯擦着壕壁,瘫软无力地歪倒下去,右手颓然垂下,手掌慢悠悠地摊开,手榴弹滚出手掌。
赵永生眼明手捷,右手迅疾抓起手榴弹,刚欲抛出壕堑深处,冷不丁地察觉到,这颗手榴弹的引信拉环竟然还插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过。看来,那敌人已无余力拉响手榴弹,与他同归于尽。
赵永生倒抽一口凉气,立时觉得全身冷汗津津,额头寒气直冒。他收起那颗手榴弹,擦了擦冷汗,定神望向那敌人。
这一刻里,赵永生终于看清楚了敌人的颜容,那是一张娇嫩而青涩的脸蛋,尽管涂满了硝烟和血污,但丝毫无法掩盖住其人脸上的稚气。此敌人还是个孩子。
赵永生怔怔地看着敌人微微抽搐的四肢,听着孱弱无力的喘息声,心脏顿然剧烈收缩,再看到敌人伤口里流出的脏器,他胃里捣腾得更加厉害,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出大口污物来。
赵永生心里忐忑不安,非但没有手刃敌人后的欢畅,反而被深重的负罪感占据心灵。是的,一个跟他年纪一般大的孩子就这么容易地葬送在他手里,而且是用最原始,最野蛮和最残忍的方式。
赵永生看着行将就木的敌人,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哆嗦,身子竟然瑟瑟抖索起来。诚然,这不是他在交火当中杀死的第一个敌人,但是从未曾像现在这样用枪刺将一个身负重伤的敌人活活地开膛破肚,而且此敌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年纪与他相仿,故而对他心理的震慑力,远比他之前在a号高地上生平首次开枪射杀敌人强烈。
赵永生兀自愣神之际,一个敌兵乍然跃进壕堑内,满脸惶恐之色,额角冷汗如雨,显然是个胆小怕死的软骨头。
这敌兵双手抱头,瑟缩在战壕内,连头都不抬,外面摧肝沥血的喊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声,听在他耳里,格外动魄惊心,直令他身子像筛糠似的抖缩个不停。
过得片刻,他试探着抬起头来,巡视壕堑内的情状,陡然瞥见前方不远处,赫然有个中国兵正跪在地上,目不稍瞬地盯着跟前躺着一具尸身。
这敌兵惕然心惊,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头,突如其来的恐惧令他大气不敢出,寂然不动地盯向那个中国兵,见此人的身子抖索得厉害,虽然只能看见此人的后背,但此人似乎同样对这场疯狂杀戮感到深度恐惧。
第293章 白刃搏杀(九)
这敌兵强行压制惊魂,轻缓地从旁边抓起ak-47冲锋枪,冰冷的武器拿在手里,无形当中平添了几分胆气和安全感。(.)他慢慢直起上身,仔细地向那个中国兵观察,只见此人跟前躺着的尸身穿着小翻领军装,头戴阔边帽,是自己人的尸体。
这敌兵心下顿时了然,是那个中国兵杀死了自己的战友,还用枪刺戳破战友的肚腹,挑出战友的肠脏,手段委实凶狠残毒。
战友惨死的悲愤登时将这敌兵的恐惧感扫掉大半,他在炽盛的复仇心理驱动下,杀机愈发愈狂烈,于是,他断然决计乘那中国兵疏于防范之际,猝然从背后偷袭,为惨死的战友报仇雪恨。
这敌兵站起身来,拆掉三棱钢刺反握在右手,左手将ak-47冲锋枪轻轻靠在壕壁上,随后低头弯腰,蹑足向那中国兵靠近。
赵永生正自沉浸在杀与被杀的矛盾当中,冷不防背后有敌人悄无声息地掩近。他忽地察觉到背后有些许不对劲,刚想转头后看,来袭之敌刷地上右脚,三棱钢刺直刺他的后颈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呼的一声金刃破风锐啸,刀光闪处,一把81刺刀飙然而至,噗的一下插进来袭之敌的持刀手腕,刚猛的力道撞得他手臂往侧旁偏出,三棱钢刺脱手落地。(.)好险,只差半寸就扎进赵永生的后颈窝了。
赵永生甫始扭过头来,尚未看清来袭敌人的面目,忽见一条瘦削人影仿如幽灵那般,轻捷无声地闪进战壕,噗的一下响处,来袭之敌的颈项两侧立刻血箭标射,颓然歪倒在身旁。
赵永生愣了愣,定睛一看,那条瘦削人影竟然是副连长邓建国,手里的三棱钢刺正滚滴着血珠子。
邓建国横了一眼诚惶诚恐的赵永生,凛然道:”老乡,你究竟是咋回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蹲下身子,左手从敌尸的手腕处拔回81刺刀,顺便在敌尸的衣襟上蹭干血渍,而后指着敌尸对赵永生道:”赵永生,你刚才发什么呆?这王八蛋差点要了你的命,幸亏我及时发现。”
赵永生向敌尸凝视,敌尸颈侧的三角形创口正在汩汩冒出血水,不禁心头泛寒,颤声对邓建国说道:”副…副连长……我想…想当个铁血军人…可是我…不想杀…杀人…这太…疯狂了。”
邓建国心神一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赵永生的心境他曾经也有过,知道如此近的距离,用刀捅穿敌人脖颈,切开敌人肚腹,挑出敌人肠脏,敌人的鲜血迎面溅到脸上,敌人扭曲变形的脸孔,摧心剖肝的惨嗥……地狱般的惨烈情状确非常人可以忍受,何况赵永生还是个孩子,虽有杀敌报国的满腔热血,但极端残忍酷毒的杀戮着实令他始料未及,短时间内难以适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稍加思索,突然回想起武老师曾经对自己讲过的道理,便照本宣科地对赵永生说道:”赵永生,你听着,战争本来就是一种泯灭人性,抹杀良知的毒药,这场战事是由敌方一手造成的,我们中国人向来以和为贵,不愿征战杀伐,既然敌国愣是逼着我们上战场,害得我们很多战友不是丢了性命,让父母痛不欲生,就是伤残了身体,在荣军院里独守空房一辈子,那么就应该让他们好好品尝一下由他们亲手酿造的苦果。”
邓建国说完,用刺刀指着敌尸,声色俱厉地道:”这就叫作报应。”
赵永生低头沉思,若有所悟。
邓建国蓦然厉声喊道:”赵永生。”
赵永生闻声,条件反射地挺胸抬头,洪声道:”到。”
邓建国正颜厉色地道:”我现在命令你拿起武器,只要是敌人,不管他是老人也好,妇女孩子也罢,只要他攻击你,威胁到你的生命,你都要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不然你就会死,明白吗?”
赵永生声若洪钟地回答:”明白。”
邓建国点点头,说道:”明白就好。”
他说完,左手搭在壕堑上沿,奋力一按,身子纵起,一个漂亮的大鹏展翅,利索地跃出去。
驻防b号高地的敌军有两个步兵连,人数达两百四十多人,配备有高射机枪,大口径重机枪,火箭筒等步兵重火器,火力绝对超强。无奈,中国军队的炮兵神威凛凛,一通摧枯拉朽的炮火下来,地表阵地上的兵力损失惨重,全部重型武器还未来得及撤进隐蔽工事就被炸成破钢烂铁。经过个两多小时的喘息后,刚刚重新修整好工事,调整完兵力和火力防御部署,中国军队的步兵部队攻占a号高地后,很快迫临b号高地,两个连长正准备派工兵到阵地前沿重新布设地雷封锁区,但时间已经来不及时,只得硬着头皮指挥部队展开防御作战。虽然高地上的高射机枪和大口径机枪已经被中国炮兵全部摧毁,但他们倚恃有利地形,居高临下,而中国的步兵部队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处于劣势地位,于是他们只凭借由几挺俄制pkm和美制m60通用机枪,轻而易举地将中国进攻部队压制在高地下方的谷地里,寸步难移。
正当敌军稍感宽慰的时候,冯文山指挥炮排利用十门82毫米迫击炮展开反击,急促而精确的炮火直炸得第一道战壕里的士兵血肉横飞,抱头鼠窜。敌军官长赶忙组织士兵撤退至第二道战壕,殊不料,冯文山又呼叫营属炮连对b号高地纵深进行炮火覆盖,那些慌忙撤向第二道战壕的敌军士兵连同原先据守在那里的同伴立时遭到灭顶之灾。战场的态势立马逆转,敌军被迅猛炮火炸得晕头转向,中国步兵部队乘机发起冲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b号高地,冯文山也适时命令炮排并呼叫营属炮连停止炮击。那些龟缩在隐蔽工事里躲避炮火轰击的敌兵刚想抢进战壕,组织防御,中国兵猛不丁地冲击到了眼前。
于是,一场以硬碰硬,以狠斗狠,白刃肉搏战拉开帷幕。
邓建国抬腕看表,这场热兵器时代绝无仅有的杀伐已经进行了约莫一个小时,原本略占上风的敌军随着越来越多的我军战士加入战圈,逐渐捉襟见肘。
邓建国心知肚明,敌军士兵虽然狂悍,猛厉,骁勇,近身格斗技能也相当出色,但七连的虎威男儿们在他和吴涛的调教之下,更是生猛狠辣,锐不可挡。
邓建国兀自得意之时,友邻部队八连已经突破d号阵地,火速驰援b号高地,我军的阵容顿时增强,敌军的士兵有减无增,有生力量大为锐减,已快支撑不住了。
第294章 白刃搏杀(十)
邓建国的必胜信心猛增,欣喜和斗志伴随着杀气同时暴涨。[]他跺了跺脚,扭头冲身旁的赵永生厉声喊道:”兄弟,学我这样。”
喊声未落,他箭步疾蹿而出,似猛虎捕食那般,锐不可挡地冲向搏杀对象。
一个敌兵的枪刺从眼前的中国健儿腿肚里拔出,闪身后退,趁对方一交跌坐于地之际,右脚上步,枪刺狠狠地朝对方胸膛扎去,刺啦一下捅进了对方的胸口。就在此刻,邓建国如抹淡烟似的绕到他身子左侧,81刺刀擦着他颈左侧横划过去,他立即抛掉冲锋枪,左手摁住鲜血淋淋的颈项,摇摇晃晃地摔倒下去。
邓建国左臂狠力向外一拔,刺刀格开冲小腹扎来的枪刺,如鬼魅那般轻捷地绕到敌人的背后,右臂前伸,三棱钢刺插进敌人的后颈窝,他回收手臂拔出钢刺,左脚猛踢敌人臀部,将其踢得踉踉跄跄,撞到前方的一个敌军官长的怀里,两人一齐摔倒在地。
那敌军官长正向邓建国冲杀而来,冷不防跟战友撞个满怀,四仰八叉地倒下去,战友的身体端巧扑压在他身上,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脖颈里,逶迤地流向他胸膛,他左手奋力将战友的身体掀到旁过,侧目瞧去,见战友的前脖血洞大开,生命枯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当下目眦尽裂,翻身而起,双手握持大砍刀,竖直置于胸前,刀刃向外,凛冽杀气透体而出。
邓建国对眼前这个手持大砍刀的敌军官长怒目而视,见此人肩挂上尉军衔,立时知道此人定然是敌军的连长,便朝他递出挑衅的眼神。
敌军连长脸部肌肉剧烈抽搐,额角和脖间暴起股股青筋,呼吸急促而粗重。只见他咆哮一声,风驰电掣般扑上来,双手举起大砍刀,搂头盖脸地劈向邓建国的脑门。
呼的一声刀锋破空厉啸,邓建国的面部肌肉明显感到刚猛劲风直撞而来,双手立即快如闪电般抬到头前交错,两把利刃交叉在一起,封住门户。
镗的一声响,敌军连长直劈脑门的刀锋被他架住,右脚猛力前踢,击中对手的腹部,对方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倒退数步。
邓建国的身子晃了两晃,便即岿然不动,只是觉得双臂酸麻,虎口裂痛。他抖了抖双臂,耸了耸肩头,对敌军连长厉声吼道:”来呀!只管把你的绝招都使出来,别让老子在三招之内取你狗命。”
邓建国的话音未落,忽地感到脑后脚步声急促,有股冷风猛袭而来。他赶紧闪步斜身,堪堪让过背后敌人扎往背心的枪刺,敌人偷袭落空之后,收势不住,身子顺着惯性向前冲出,他抢步上前,右臂暴伸,三棱钢刺深深地插进敌人的背心,飞起左脚,将其踢了个嘴啃泥。(.无弹窗广告)
与此同时,敌军连长已急于星火般绕到邓建国右侧,大砍刀狂斩他的右肋,他迅急扭动腰肢,右臂向下向后摆动,挥刀挡格。
又听得镗的一声金铁交击,邓建国拒开对手的刀锋,三棱钢刺被凶猛的力道震得脱手而飞,他连忙后退数步,顿然感到右手虎口剧痛得像撕裂开了。
他刚自站住双脚,敌军连长又凶神恶煞般扑拢身前,横刀砍向脖颈,欲削飞他的头颅,刀势好不猛恶。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陡然低头缩肩,上身侧偏,对方的刀锋带着风响之声,擦过他的背脊,他身子不可思议的扭曲起来,如游龙那般灵活巧捷地钻过对方左胁,接着一个前滚翻,利落地弹起身形。
邓建国背对着敌军连长,脸色冷如寒霜,手里的81刺刀滚滴着血珠子。敌军连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脸无血色,维持着双手握刀横向挥斩敌手头颅的雄势,只是他的左肋衣襟破裂,露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大量鲜血顺着肋间流往大腿,半边身子很快就染成赤红。未几,他直撅撅地朝后倒下,双手仍然维持着紧握大砍刀,横砍对手头颅的姿势。
“连长死了,我们的连长完了。”一个敌兵突然大喊一声。
“弟兄们,我们不行了,顶不住了,快逃吧!”一个班长模样的家伙看到连长已经伏尸当场,立即泄气,拖起冲锋枪,拔腿就跑。
一个肩扛少尉军衔的敌军排长一刀捅进中国士兵的胸膛,旋即拔去枪刺,声如裂帛般吼道:”弟兄们,连长牺牲了,高地马上就守不住了,现在赶紧往主峰阵地撤退。”
“想跑,先把命给老子留下来。”邓建国的叱喝声似龙吟长啸,箭步如飞矢脱弦,眨眼之间,冲刺到那个想打退堂鼓的敌军排长跟前,右臂由腹前向上挥起,81刺刀直朝对方腰部搠去。
敌军排长的应变能力着实超强,闪步后退,三棱枪刺向上挑起,锵的一声格开邓建国的刺刀,紧接着双臂朝前送出,枪刺狠狠扎往邓建国的胸膛。
星流霆击的瞬间,邓建国的双脚站若渊耸岳峙,上身竟然奇异般地朝左后方跌倒,对手的枪刺嗖的一下擦过他胸前衣襟,他的左手抢先撑地,上身跌到左手上,猛力一按地面,上身如弹簧似的弹回原状,左手倏然翻起,闪电抓出。
越军排长刺空之后,刚欲收势滑退,但邓建国又急如星火地弹起上身,一把抓住他的枪管前端,他双臂狠命往回拽,妄图抽回枪支,但对方抓得极其牢靠,臂力大得惊人,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越军排长狗急跳墙之下,左手紧抓ak-47冲锋枪前护木,死命往回抻,右手挪移到枪把,四指握住枪把,食指拨动保险后,刚刚搭上扳机,邓建国突然松手,同时拆下三棱钢刺,利索地侧滚翻,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越军排长在惯性地推动下,踉跄地向后倒退几步,冲锋枪哒哒哒的点叫起来。
不远处,有个敌军士兵正在和中国健儿扭打在一起,难分难解,泼水似的子弹骤然而至,两人遍身血花绽放,双双倒在血泊中抽搐着身子。
铮铮铮的空撞声接连响起,敌军排长已经射光弹药,双脚甫始站稳,忽听嗤的一声响处,他身子猛地一颤,嘴巴鼻子剧烈抽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抛掉冲锋枪,朝胸脯摸去,竟然摸得满手都是鲜血。
邓建国停止侧滚翻,刷地变成蹲姿,左手电掣般抽出tt33手枪,枪口怒指敌军排长,便欲开枪,忽见敌军排长的胸口透出一截枪刺,歪曲的嘴巴鼻孔全都挤冒出鲜血。
邓建国定神瞧去,赵永生不知何时出现在敌军排长身后,冲锋枪上的三棱钢刺正深深地插进敌军排长的背心。
第295章 追杀穷寇
邓建国见赵永生终于敢对敌人痛下杀手了,心头欣喜,冲他递出盛赞的微笑。[.超多好看小说]赵永生右脚蹬在敌军排长的臀部,猛力拔出钢刺,大蓬稠血登时喷得他满脸都是。
邓建国刚自起身,忽地听得狼狈溃逃的敌军当中有人尖声吼叫:”弟兄们,别跟中国人近身缠斗了,快上子弹,给我射击,往主峰阵地撤退。”
很多向高地反斜面逃遁的敌军士兵为冲锋枪换上新弹匣,转身连发射击,哒哒哒的枪声此起彼落,几名正在追击逃敌的中国健儿措手不及,立时中弹倒在血泊中抽搐着身体。
有个敌兵似乎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惨烈搏杀摧毁了神智,只见他全身染血,脸孔扭曲得不似人形,嘴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号叫,操着ak-47冲锋枪,腋下平腰扫射。
邓建国箭步蹿出,双脚借助跑冲力蹬地,鱼跃扑倒赵永生,子弹啾啾啾的擦过头顶。几个敌军士兵兀自与中国健儿斗得难分难解,冷不防自己人射出的子弹飙然而至,就这样不明所以的和中国健儿倒在血泊里。
邓建国翻转身子,从赵永生的身体上脱开,侧身躺在地上,左臂前伸,侧向瞄准射击,那个疯狂发标的敌兵顿时脑袋开花。
邓建国立刻起身,嘶声喊道:”弟兄们,这些龟孙子想逃,给老子开枪射击,打死他们。[]”
话音方毕,他左臂往右首横向摆动,砰砰两枪,两个转身射击的敌兵胸膛血花绽放,猝然栽倒在地。
他旋身扭腰,右手自腰侧枪套里拔出五四手枪,停身的瞬间,右臂前送,砰砰的枪声响处,一个刚刚爬出战壕的敌兵,背心连开两朵血花,一个倒栽葱,跌进壕沟内。
邓建国侧身后倒,身子尚未触地,右手向上甩起,手枪抢先响起,一个对中国兵开枪的敌兵被他射出的子弹撕烂脖颈,歪倒在地上搐动着四肢。
邓建国左臂着地,迅即来了一个漂亮的懒驴打滚,竟然变成蹲姿,双手左右开弓,两把手枪敲打着敌人奔赴鬼门关的丧钟。
砰砰的枪声响处,又有两个兀自开枪的敌人胸部爆出血箭,各自抛掉枪支,打起转子来。
铮铮的两声,两支手枪同时空膛挂机,套筒被锁定,邓建国前滚翻,鱼跃扑进前方的弹坑之内。
两个敌兵这才各自倒地,嘴巴冒血,手脚抽搐两下,寂然不动了。
目不暇接的战术规避动作与无比精强的手枪速射,契合得完美异常,邓建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索地将七八个朝中国兵扫射的敌人送进地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此际,中国健儿们纷纷调转意念,换上新弹匣,在吴涛和张召锋等指挥官地率领下,一鼓作气地追杀逃敌。
“机枪手,给我狠狠地打这些王八蛋。”冯文山睚眦尽裂,形态凶猛异常。他扔掉大砍刀,夹手夺过身旁战士手里的pkm通用机枪,大刀阔虎地冲向高地反斜面,覃班副抄着56班用轻机枪,紧随其后。
邓建国利索地为两支手枪换上新弹匣,分别插回后腰武装带和右腰枪套中,反手从后背拽过ak-47冲锋枪,跟随战士们一起奔往高地反斜面,追剿溃败的敌军。
残存的五十多敌军士兵在中国军队的雷霆攻势下,斗志和勇气几乎丧失干净,另一个敌军连长操着pkm通用机枪,边回头扫射中国追兵,边声如裂帛般吼叫:”大家不要乱,机枪手掩护,机枪手跟着我一起掩护大家撤退。”
陈瑞屈膝蹲地,左大臂支撑79狙击步枪,他在枪瞄镜内,将那敌军连长五官扭曲的脸孔看得清清楚楚,他眼中的十字分割线压在那厮的眉心位置,两三秒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适时击发。
敌军连长眉心蓦然爆出血浆,仰头后倒,pkm通用机枪对着苍空,嘟嘟嘟的狂喷弹雨。
铿的一声脆响,一颗澄黄弹壳跳出抛壳窗,陈瑞这才听到79狙击步枪的特有枪声,旋即掉转枪口,寻索新的狙杀目标。
敌军连长仰面倒地,顺着斜坡下滑几米,方才停住,两只血红眼睛怒瞪苍天,仿佛在向老天爷倾诉着对死亡的不甘心。
敌军残余本来已被中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两个连长又相继溅血殒命,更是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竟然在没有机枪,火箭筒等火力掩护的恶劣情况下,豕突狼奔。
邓建国到得高地反斜面,纵目张望,情状令他大为惊骇,号称超级王牌劲旅的敌军残兵竟然像群土匪,有几个家伙居然沿着直线死命奔逃,似乎很自信双脚能跑得过子弹。
冯文山杀红了眼,端着pkm通用机枪,向敌人泼水似的扫射。
覃班副蹲在他旁边,56班用轻机枪也在愤怒地咆哮。
两挺机枪喷出两条火鞭,时高时低,忽左忽右,无情地抽打着残敌。
那些慌了神的敌人怎么能跑得过子弹,尽皆后背血花盛开,不是被弹道劲力撞得飞了出去,就是在血雨中跳起死亡芭蕾。
更多的枪响起了,更多的中国战士加入到了这场特意为敌军残兵举行欢送大会当中。
霎时之间,枪声犹如烟花礼炮,子弹共血花齐飞,一边倒的杀戮立时拉开帷幕。
刚才是金刃交击,刀锋溅血的冷兵器厮杀,现在又变成了机枪扫射,手榴弹加小钢炮轰炸的庞大血劫。
一个神智尚还清晰的敌兵,俯伏在大石头后面,从石头背敌面右侧探出枪口,打着五发长点射,掩护同伴们逃逸。
啾啾啾的破空啸声响处,子弹擦过邓建国的头顶,灼热劲气刮得脸颊痛楚不堪。
邓建国怒骂一声,屈身蹲在弹坑里,掏出一枚破甲枪榴弹塞进gp-25榴弹发射,估测距离和弹着点后,仰角二十度发射。
那敌兵立马和大石头同归于尽,只看得见碎石、破布条子、枪支零件杂夹着残缺的肢体在空中舒展。
一个敌兵沿着倾斜的坡地蛇行奔跑,军事素质非常过硬。
邓建国蹲姿据枪,将ak-47冲锋枪的准星对准那厮背心并锁定,依照他的移动速率来确定枪口的移动速率,准备在他停身的刹那间击发。
那厮的身影在邓建国的瞄准线里忽左忽右,时急时慢,即使顶级枪手也极难捕捉开枪时机。
邓建国心静气和,视线和枪口随着目标迅速移动的背影而移动。
突然之间,一股浓烟毫无征兆地在那厮的脚底下冲腾起来,桔红色的闪光刺激得邓建国眼球发痒,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
第296章 把白眼狼斩尽杀绝(一)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沙尘暴扬,气浪冲击波仿似怒海狂澜,将那厮高高掀离地面,抛到空中翻起跟头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心下了然,那厮逃命心切,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踏响了他们自己埋设的地雷,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只见那厮凌空翻过几个漂亮的跟头后,以头下脚上的姿势落向地面。
喀嚓的一声响,他脑袋重重地砸落在一块大石头上,登时头碎骨裂,脑浆夹杂血水像摔烂的西爪搅拌着豆腐一样,到处飞溅。他的脑袋虽然四分五裂,但是躯体却滚落到大石头下面,端巧压中了一颗压发雷。
高空砸物带起的力道强劲异常,轻松引爆了那颗压发雷,沉沉的爆炸声仿若闷雷滚过天际,那厮的躯体又被掀起尺多高,只不过他的右腿同躯干彻底分家,抛到空中欢快地跳跃着。
地心引力尚未对他那残缺不全的身躯产生效用,轰轰轰的爆炸声接踵而来,他终于被彻底撕烂揉碎,变成满天纷飞的花瓣雨。
霎时之间,泥土里、草丛中、岩石下、树枝上……火光骤闪,烟尘暴起,地雷无处不炸,气浪无处不卷,弹片无处不飞,摧枯拉朽的死亡能量犹如滔天巨浪,湮没了兀自四散亡命奔逃的敌军。(.无弹窗广告)
原来那厮的躯体砸响的不是一颗压发雷,而是由多枚类型不同,大小各异的地雷拼组而成的连环雷。那厮似乎嫌黄泉路上太孤单,非得要拉着那么多的同伴来为他陪葬。
冯文山和弟兄们尽皆神色骇然,望着钢雨铁火中的碎石烂木,残肢断体,忘记了射击。当然,他们开枪也徒劳无益,只是浪费子弹,因为在眼前恁地猛恶的毁灭力量冲荡之下,那些溃逃的敌军没几人能够侥幸存活。
张召锋无暇观赏溃逃敌军葬身雷区的惨厉景象,率领几名老练精干的战士,利用炸药包、手榴弹和喷火器等杀伤性极强的武器,逐洞清剿那些尚未来得及窜出来逃逸的残渣余孽。
敌军尸分八瓣,肝脑涂地的恐怖情形,邓建国早已司空见惯,意兴索然之下,就和张召锋等人一起剿除那些龟缩在隐蔽工事里的残敌。
其实,躲在隐蔽工事里当缩头乌龟的残敌已经寥寥无几,而且大多是些伤兵,极难对中国勇士们构成威胁。然而,敌军的刁悍凶顽超乎寻常,别看他们当中伤兵居多,除了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重伤员外,轻伤的,那怕还剩下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战斗力,誓死抵抗到底,绝不束手就擒。
既然残敌负隅顽抗,拼死不降,中国勇士们自然奉陪到底,绝不姑息迁就,更不会心慈手软。不错,人只要到了极端残酷的境地,理智、善良、纯真、温存…这些人性当中最美好的东西全都统统地抛到脑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残忍、狂躁、暴戾、凶悍等野兽性情。
张召锋抱着大块炸药包,侧身擦着交通壕左边墙壁,缓步向前方的暗堡逼近。
一班长低姿势持握56冲锋枪,枪托充实抵在右肩窝,枪口朝下四十五度角,凝眸注视着暗堡门口,擦着壕堑右边墙壁,慢慢悠悠地向前行进。
暗堡的门紧紧地关闭着,没有丝毫动静,两人小心翼翼地逼近至门前。
张召锋闪身躲到门口左侧,一班长则隐蔽在门口右侧。
张召锋左手放在耳边,凝神细听,暗堡内隐隐约约传出急促的呼吸声,间杂有孱弱而沉闷的呻吟,显然是有伤病员躲藏在里面。
张召锋见门是用几块木板简单拼合而成,而且是向右开,非常容易撞开,便对一班长使了个眼色,一班长点头表示会意。
两人相顾对视之后,张召锋打火点燃炸药包,一班长身子一闪,左脚暴起,猛力踹向木板门。
砰嘭的一声暴响,木板闩得并不严实,自然经不起一班长这挟雷裹电的一脚,当下被踹坍圮。
一班长迅捷地闪到门口右侧,张召锋立刻把炸药包塞了进去。
炸药包嗤嗤的冒着白烟,两人赶忙撤离。
刚刚跑了五六米远,忽然听得背后传来野兽般的号叫,听来格外尖厉,格外凄怖。
张召锋深恐暗堡里的敌人把炸药包扔出来,疾忙转身看去。
一个身材瘦小的敌兵从暗堡内冲将出来,只见他头顶缠扎着血迹斑驳的纱布,整条左胳膊鲜血淋淋,用一条绷带吊挂在胸前,而他的脸孔沾满血污,嘴巴鼻孔歪曲成团,衬着两只血红的眼球,形容十分惨怖。
这厮形如出柙疯狗那般猛扑而来,右手抡起工兵锹,兜头盖脸地冲张召锋的脑门劈下。
张召锋迅捷闪身缩头,嗖的一下响,工兵锹挟着破风之声,擦着他的脸颊,蹭着他胳臂衣襟劈落而下,险些砍中了他的肩膀。
这厮一击落空,身子顺着冲力向前抢出,一班长挺起三棱钢刺,劈胸疾刺。
噗的一声恐怖闷响,这厮被一班长穿了个透心凉,由于用力过猛,三棱钢刺竟然把他牢牢地钉在壕壁之上。
一班长使劲地剜了剜枪托,枪刺在这厮胸腔内搅动,这厮五官剧烈扭曲,嘴巴鼻子挤出血沫,面孔顿然变得非人非鬼,而他的右手丢掉工兵锹,伸到一班长的胸前拼命抓挠,嘴里发出冤鬼泣血般的惨嚎,似乎迫切想拉着一班长跟他共赴鬼门关。
一班长急煞了眼,右脚蹬住这厮腰胯,双手双臂狠狠用力,枪刺猛孤丁地拔了出来,而他身子向后猛跌,摔个仰八叉,后胸勺重重地撞到壕壁上,当场晕厥。
张召锋避过敌人的致命攻击后,倒抽一口凉气,抹了一把冷汗,忽地听得有人厉声喝道:”老张,快趴下。”
喝声未落,他眼角余光瞥处,见有条瘦削人影自斜刺里飞身扑至,他尚未及看清那条人影的面貌,便感到肩膀被强劲的力道猛撞了一下,身子立时不稳,打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
那条仿如从天而降的瘦削人影是邓建国,他一个鱼跃,飞身扑进壕堑,撞倒张召锋之后,侧身落地,左肘撑地支住上体,右臂斜扬,概略指向射击,五四手枪为敌人敲响了死亡的鼓点。
砰砰砰的八下脆亮枪声,几乎同时响起,肉耳极难听得清间隙。
一个缺了右胳膊的敌兵刚刚冲出门口,两颗浸透力极强的钢芯弹头就钻进了他的胸腔,撕烂了心脏,余威仍是不减,愣是将他撞得倒飞回门内。
第297章 把白眼狼赶尽杀绝(二)
铮的一声,五四手枪空仓挂机,邓建国迅即翻转身子,变成背脊朝天,双手抱头,蜷缩在壕堑底部。(.好看的小说
咕咚的一声沉响,他跌了个仰八叉,当下就寂然不动,而他的左臂却把一件物事挟在腋窝下,那是一大块炸药包,正嗤嗤的冒着白烟,而导火索已经燃到了尽头。
暗堡内还有四个缺胳膊断腿的伤兵,他们有的坦然闭紧双眼,有的神情萎靡,有的脸色慌恐,有的则张口发出绝望的狂呼。
轰隆一声巨响撕天裂地,凄艳火光足可与烈阳争辉。
暗堡登时四分五裂,碎石、水泥块、木碴挟裹着五花八门的碎屑物,漫天飞舞,刷刷下落。
邓建国的钢盔上被冰雹似的碎屑物打得叮当乱响,背脊更被石块砸得疼痛难当。
碎屑物砸落到四周,噼噼吧吧的响声不绝于耳。
邓建国侧翻起身,甩了甩脑袋,抖掉头上和肩膀上的碎屑物,侧脸一瞧,见张召锋蜷伏在身旁,神色惊愕,额头冷汗津津。
邓建国冷然一笑,右臂抖了抖,五四手枪的空弹匣掉出。
他左手掏出一个新弹匣,对张召锋说了声:”老张,千万要小心,这帮龟孙子刁顽得有些变态,别指望生俘他们了。(.好看的小说”
他说完,不等张召锋有所反应,纵身跃出壕堑。
他双臂在胸前交错,嚓的一声金铁摩擦,新弹匣便推进插槽,双手持枪,置于胸部高度,继续搜寻残敌。
一个中国健儿背着74式火焰喷射器,俯伏在坑道前方,架着喷火枪,一股脑儿地向坑道里面倾吐火龙。
霎时之间,坑道内烈焰飞腾,火龙狂舞,灼热的气浪和炽烈的阳光相互勾结,烧干了空气,吞光了全部的二氧化碳,将空前强烈的窒息感带给活着的人们。
火龙吞噬物事,毕毕剥剥的响个不停,令人听之心胆俱寒,而烈焰烧烤人肉的兹兹声,摧心剖肝的哀呼号叫烟尘灌进活人呼吸道里发出的呛咳声,恐怕更令人失魂落魄。
那中国健儿肺里的空气已被抽干,一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几乎快要窒息过去,而酷烈的气浪无情地炙烫着皮肤,委实令他难以忍受,而眼前这种惨厉可怖的地狱景象,更让他不忍心目睹下去。
中国健儿收起喷火枪,便欲起身撤离,就在此刻,一个全身冒着火苗子的敌军伤兵尖声怪嚎着,像失心疯突发的病人一样,张牙舞爪地从坑道内冲出来,右手举着一颗冒着白烟的木柄手榴弹,如饿虎捕羊一般扑近前来。(.无弹窗广告)
中国健儿甫一见到这个全身冒火,散发出浓郁焦臭味的怪物,当下心头狂骇,竟然张皇失措,而那怪物劈头扑来,眼看就要和他同归于尽了。
十多米以外,邓建国双手持握五四手枪,暴声喝道:”危险,快给老子趴下。”
中国健儿听到背后有人喊他趴下,顿然回神,条件反射地丢掉喷火枪,抱头扑倒在地。
邓建国双臂迅急前送,右眼掣电般锁定那怪物右手里的手榴弹,果断扣动扳机。
一颗7.62毫米钢芯弹头脱出枪膛,沿着主人设定好的飞行轨道,精确无误地命中目标物。
那怪物立时在爆炸当中支离破碎,残肢断头还燃着火苗子,在罡烈劲气地卷荡下,四散纷落。
中国健儿死里逃生,倒抽一口凉气,翻起上身,利索地卸下背上的燃油瓶,丢到一旁,然后爬起来,转身看去。
副连长邓建国站在不远处,神情沉冷地望着他,手里的五四手枪正在冒青烟。
中国健儿方才明白,若不是副连长眼明手捷,枪法奇准,他恐怕已经和那怪物一起粉身碎骨了。
他心头惊喜交集,双脚脚跟刷地一靠,挺胸收腹,举起右手,向逼连长敬礼,以感激副连长的救命之恩。
邓建国霍然感到心神不定,背部发紧,有丝许不对劲,似乎有危险正在从身后悄然逼近。
他急忙大声呼喊那战士趴下,条件反射地来了一个前滚翻。
那战士刚刚听到邓建国的喊声,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胸口陡然传来剧痛,眼前血光迸现,大股强劲的力道劈胸撞来,身子晃了两晃,喉头发甜,逆血夺口喷出,继而四肢变得瘫软无力。
他带着一种惊奇的眼神朝下一看,发现胸膛竟然莫名其妙地爆开一个血洞,鲜血泉涌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他意识到了死亡的不期而至,眼前突然变得无比浑浊,膝弯一软,颓然跪地,意识越来越模糊,上身不由自主地歪倒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邓建国闪电跃起,横向急速运动,忽地来了一个妙绝尘寰的侧空翻,飞身扑进一堆被炮火撕扯得稀巴烂的编织袋后面,蜷缩起身形。
他收起手枪,取下ak-47冲锋枪,揭掉钢盔,扣在枪管前端,随即把钢盔慢慢伸出掩蔽物,以引诱敌人开枪,从而判明敌人隐藏的方位。
然而,并没有枪声响起,也没有子弹击飞钢盔,那个冷枪杀死战友的敌人似乎突然从地球上蒸发了。
邓建国照方抓药,连续三次用枪管将钢盔顶出掩蔽物,但敌人远比想象中精明狡诈,根本不上当。
邓建国感到那敌人有些辣手,极有可能是个身经百战,老成见到的狙击高手。
他决计无论如何都要除掉那厮,不然会给己方弟兄们带来致命的威胁,可是该如何引诱那厮开枪暴露行藏呢?这时,附近有三名战士正慢慢地靠拢过来,新兵赵永生也身在其中。
邓建国深恐他们成为敌军狙击手的活靶子,急切地喊道:”有狙击手,大家赶快找隐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战士们闻声之后,兔起鹘落地隐蔽起来,并通知邻近搜剿残敌的弟兄注意隐蔽。
邓建国苦等良久,如坐针毡,不起半丝波澜,那敌人仿佛真的从地球上蒸发掉了。
邓建国苦思冥想,计无所出,决定不给敌人拼耐心,先转移阵位,再试试。
计议已定,他便戴上钢盔,掏出两颗手榴弹,嘴巴咬开弦盖,延迟三秒后,扬手抛将出去。
爆炸的火光和硝烟,还有气浪激起的沙土,瞬间在邓建国的掩蔽物前方迷漫开来。
邓建国纵身跃出,弯腰向右首疾跑,不出五米之远,他顺着势头前滚翻,掣电般起身,助跑几步,借助冲力双脚猛力蹬地,来了个赏心悦目的鱼跃龙门。
啾的一声破空锐啸,一发子弹打在他刚刚经过的地面,激起小股泥浪。
第298章 诡异的白眼狼狙击手
邓建国凌空蜷曲四肢,咕隆一声沉响,落进前方的交通壕内,滚圆似的身体撞在壕壁上,裸露的皮肉被硬土硌得生疼无比。.
邓建国四肢舒张开来,略事喘息后,又除下钢盔,用枪管顶着,慢慢探出壕堑,同时屈身朝左侧缓缓挪动脚步,佯装直身转移阵位。
邓建国聪慧机敏,翻新花样引诱敌人开枪暴露形迹。
他满心以为那厮这回定然会上钩,可是连续挪移了七八米,仍未盼来那厮的子弹。
敌人极其精熟狙击战术,老辣刁滑,超乎想象。
邓建国感到那厮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若不及时将其除去,留着必定祸患无穷,可是那厮根本不着自己的道儿,这该如何是好呢?
邓建国黔驴技穷,不免心急火燎,但又不得不强行压制急躁情绪,因为他铭记老师的教诲,深知跟狙击手对决,拼的不仅仅是枪法,关键是沉稳,冷静和耐心。
邓建国心情渐渐平静如水,停留片刻后,仍旧用枪管顶着钢盔,探出壕堑,缓缓向左挪动脚步,继续制造出沿着交通壕直身行进的假象。
邓建国全神贯注,蓄势等待对手的枪声响起。走出不足五米远,霍然脚下踩到了软棉棉的物事,夹着火药味的血腥气夺鼻猛灌。[.超多好看小说]
他心神一凛,俯首查看,脚下横躺着一具敌军士兵的尸体,腹破肠流,死状极其惨厉可怖。
邓建国脑海里乍然闪起灵光,心头便即狂喜,总算找到了最佳的诱饵。
他立马将这具敌尸的上身扶起来,靠在壕壁上,除下敌尸的阔边帽,把自己的钢盔扣到敌尸的光头上。随后,他蹲起身子,将敌尸翻过来,背部朝向自己,双手搂紧敌尸的腋窝,徐徐用力往上托举,让敌尸的头颅慢慢地露出壕堑。
三十多米以外,有几具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相互重叠,在尸堆最下面压着一具诡奇怪异的尸体。
之所以这么说,并非这具尸体的脸庞染满血渍和污垢,而是它的右眼一直都微睁着,露出血红的眼珠,迸射出寒凛得砭骨的冷光煞气。
它当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活着的人,是那个矢志不渝地要致邓建国于死地的敌军狙击手。
此刻,敌狙击手的右眼顺着照门和准星,凝神专致地观察着二十多米外的交通壕,等待着邓建国失去耐心,变得躁动冒进,那样才有可乘之机。
他原本有机会狙杀更多的中国士兵来泄愤,可是他却没有动手,因为他心知肚明,如今b号高地已完全陷落,四到八处都有中国士兵在搜索,一旦暴露形迹的话,定然插翅难飞,所以他才决计挑选有重要价值的目标下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于是,他把狙杀目标选定为邓建国,倘若能铲除邓建国这个勇贯三军,所向无敌的狠辣角色的话,他就算行藏败露,难逃一死,至少也死得其所,因为他总算替自己的军队拔掉了一颗毒牙。
突然之间,九点钟方向,有一顶钢盔慢慢悠悠地从交通壕里探出来。敌狙击手并不感到惊喜,也不急着瞄准射击,而是心平气和地盯视着那顶钢盔。他的狙击战术十分精强,利用钢盔当诱饵的伎俩,早就司空见惯,是以,他适才一直没有开枪。
正当他以为那顶钢盔不过是对手的诱饵之时,异常情况不期而至。
只见那顶钢盔全部探出了掩体,钢盔的下面隐然露出一张人脸来。
敌狙击手心头猛震,凝神细察,确实是一张人脸,只是那张人脸沾满了血迹和污秽,极难看得更真切。
敌军狙击手狂喜不已,心想那个可怕的对手终于沉不住气了,把头探出掩蔽物来观察,这回可是逮住他了,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当机立断。
心念电转,他立刻摆动枪口指向,准星压在那颗戴着钢盔的脑袋上,迅即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7.62毫米子弹轻易地钻进钢盔,狠狠地敲碎目标的额骨,绞烂脑髓,又从后脑勺穿出,击在壕壁上,掀得尘土飞扬。
敌狙击手看着目标的脑袋猛地向后甩出,血浆四下飞溅,心情登时无比释然,强烈的成就感冲胸而起。
嗵的一声沉响,用作诱饵的敌尸仰面倒下,脑血溅到了邓建国的脸颊上,邓建国恍若未觉,腾地长身而起,出枪、挺臂、挺手腕有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而主眼、照门、准星和敌狙击手的眉心也在同一时间构成一条直线。
就在邓建国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敌狙击手的脑袋突然爆裂,血浆夹杂脑汁,像摔碎的西瓜搅拌着烂豆腐一样,四处溅溢。
敌狙击手的脑袋瞬间支离破碎,邓建国惊喜交加,喜的是那个难缠的对手终于授首伏诛,惊的是刚才扳机还没有扣到位,枪竟然抢先响了,而且枪声明显不是传自于手中这把枪。
邓建国缩回掩体,心头疑云大起,摸了摸ak-47冲锋枪的枪管,冷冰冰的,没有击发过,而枪口也未见有烟冒出。
他目不稍瞬地望着手里的枪,寻思:刚才一枪将敌人爆头的人明显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难道是陈瑞。
邓建国正自疑惑不解,忽听右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有人沿着交通壕向这边靠近。
邓建国急敛心神,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挪移到壕堑拐角处,背靠壕壁蹲下,枪口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位,凝神细听,从步履声来判断,来者显然不止一人。
脚步声渐行渐近,至少有两人以上,而且是擦着两边壕壁,慢慢腾腾地移动着步子,显得非常警惕。
邓建国断定是正在沿着交通壕搜剿残敌的战友,但敌友尚不明朗,他不敢掉以轻心,便俯伏起身子,以最为安全的卧姿方式探头观察。
拐角外的壕堑两侧,各有两名中国战士低姿势持握56冲锋枪,身子贴近壕壁,异常警惕地向前搜索推进,其中一名操着79狙击步枪的战士正是陈瑞。
邓建国心下立时宽慰,暗忖:果不其然,是搜剿残敌的战友们,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定然是陈瑞抢在自己之前,开枪爆了敌方狙击手的脑袋。
心念至此,他一骨碌坐起上身,朗声道:”雄娃子,刚才一枪打碎敌军狙击手脑袋的人是你小子吗?”
陈瑞正警惕地搜索推进,前方拐角处冷不丁地传出洪亮的问话声,心神一凛,双脚屈膝腿,右腿跪地,枪口怒指前方拐角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利落。
第299章 铁汉八连(一)
其余三名战士也迅捷地由搜行进转变为跪姿据枪待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陈瑞听出那声音好像是副连长邓建国,但不敢贸然确信,仍然保持高度戒备,厉声喝问:”是副连长吗?”
拐角处传来了陈瑞一行耳熟能详的声音:”我靠,雄娃子,你小子是不是被炮弹震坏了脑神经和耳朵?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陈瑞一听怒骂声,确信是副连长邓建国无疑,心头大喜,放下枪,对身旁的战友们说道:”好了,大家都别紧张,是副连长。”
三名战士各自倒抽一口凉气,垂下枪口,绷紧的心弦顿然松弛开来。
邓建国从拐角处现身,望着神态还有几分悚惕的战士们,强颜微笑着,调侃地说道:”我靠,刚才真的好险啦!要是我贸然现身出来的话,只怕早就被你们给打成马蜂窝了。”
战士们尽皆脸颊绯红,神色不胜愧汗。陈瑞望着邓建国,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愧痛意味。
邓建国右手食指勾住手枪扳机护圈,抟了两圈,潇洒地收枪入套,随即凑近前去,拍了拍陈瑞的肩膀,转头瞅向另外三名战士,微笑道:”好了,我只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仗打得这么残酷,这么惨烈,弟兄们的伤亡非常大,我和你们一样,心里极为愤怒,紧张,压抑和悲痛,迫切想要放松放松,所以就故意调侃你们一下,都别往心里去呀!”
战士们各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收枪盘腿坐地,背靠壕壁喘气歇息,形态十分衰惫。
邓建国索性陪他们一起小憩,从水壶上扯过吸管,衔在嘴里,猛吸一口清水,慢慢往下咽,滋润着干燥得近乎冒烟的喉咙。
战士们与敌人连续展开亡命厮杀,毫无喘息之机,高强度的体力运动无情地压榨着他们的体能,折磨得他们身心极度疲顿,迫切需要停下来好生体整,养精蓄锐。
邓建国望着满脸疲态的陈瑞,低声问道:”雄娃子,那个敌军狙击手是你开枪打死的吗?”
陈瑞均匀地喘着粗气,懒得说话,只是摇摇头,否认击毙敌军狙击手的人是他。
邓建国顿时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邓建国来七连担任副连长的时日虽然相当短暂,但是对全连百多号人的射击水平还是了然于胸的。因而,他知道若单纯地从枪法上来看,陈瑞可能不算最好,但论起狙击战术来,那可是独擅胜场,除他以外,只怕无人能及陈瑞,原因很简单,全连百多号人当中接受过狙击训练的,唯有陈瑞一人。
那个敌军狙击手深谙狙击战术,扮成死尸躲在尸堆里,伪装得极其刁钻,极为隐秘,即使是专业的狙击手与其对抗,也极难寻索得到他的藏身位置,难缠之极。而全连所有的指战员当中,只有陈瑞接受过狙击训练,并且配发有狙击步枪,可是陈瑞却矢口否认是他开的枪,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九连或者八连的某个弟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想不出那个抢在自己之前击毙敌军狙击手的人究竟是谁?
略事歇息后,他对陈瑞等人说了声:”你们抓紧时间休憩一下,呆会儿进攻牢山主峰,战斗必定更加艰苦,更加险恶,伤亡自然也会更大,希望你们做好思想准备。”
陈瑞嗯了一声,干脆仰躺在地上,打起瞌睡来。
其他三名战士也是默不作声,只是懒怠地点了点头,表示应诺。
邓建国右手提着ak-47冲锋枪,左手掌搭在壕堑上沿,猛力一按,纵身跃出去,巡视四周。
b号高地已然被中国军队彻底控制,清剿残敌的战斗也告一段落,七连、九连和八连幸存的战士体能几近衰竭,没有兴致也顾不上去享受胜利的喜悦,或坐在战壕里,背靠壕壁急促喘气,或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呼呼打鼾,或三个一伙,五人一群,围拢在一起,瘫坐在地上,相互背靠着背,肩挨着肩,头碰着头,打着瞌睡,争分夺秒地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更加猛恶,更加凶险的战斗。
邓建国纵目张望,整个b号高地,已经活脱脱地沦为了地狱修罗场,鲜血似洗脚水一样随意泼洒,一滩滩殷红的血水汇流成一沟沟涓涓血溪,搅拌南疆的红土,慢慢干涸,最后凝结成无数大小各异的紫黑色血块。而各种奇形怪状,姿态各异,恐怖丑恶的尸体横倒竖歪,像秋收后稻田里的谷草堆一样,俯首即是,有的肚子破烂,肠脏拖扯了一地,有的头颅与躯干分离,颈项创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有的全身大眶小眼,都是血窟窿,还有的胳膊残缺,腿脚不全,更有甚者,整个被弹片撕得支离破碎,肢肉和脏器宛如廉价的威菜一般,毫不吝惜地随处抛丢,惨状看起来当真恶心之极。
邓建国抬腕看表,已近下午1点半钟,赤日就如一个巨大的火球高悬于九天之上,毫不吝啬地向莽苍万物洒下酷毒的光芒,释放出暴烈的热量,炙烤着高地上的焦木烂土,活着的人,还有那些丧失了生机的尸肉。
空气灼热得有些烫皮肤,残缺的土木工事还在燃冒着火苗子,而浓烈的火药味搅混着浓郁的血腥气,更是中人欲呕。不少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还维持着死前的格斗姿势。
这边,一个中国健儿侧身躺在地上,肚子被三棱枪刺挑破,肠脏淌流出来。他满脸涂染着紫黑色的血污,看不清痛苦表情,只看得见他嘴巴里还衔着从敌人身上撕咬下来的大块皮肉。而敌人的尸体就歪倒在他旁边,脖颈血肉模糊,喉咙管戳出一大截来,敌人手里的三棱枪刺沾满了血渍,显然,他用牙齿撕破了敌人的脖子,咬断敌人的喉管,而敌人的三棱枪刺捅烂了他的肚子,挑出了他的肠脏,和他同归于尽。
敌国北部,有个中国战士仰面躺着,一支ak-47冲锋枪的三棱钢刺自前胸戳进去,从背心穿出来,深深地扎入土壤里,将他牢牢地钉在大地上,而他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大砍刀,砍刀锋刃沾附着斑斑血迹。
在中国战士的近旁,一具四肢蜷缩,没有头颅的敌尸是恁地丑陋,又是恁地怪异地摆在那里,颈项创口仍在汩汩地往外冒着稠血,而他的脑袋翻滚到数米以外,突目咧嘴,面孔扭曲,形状好不怕人。
邓建国仰望苍天,发出一声悠长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迅步离去。
邓建国与冯文山汇合,两人匆促地寒暄几句后,言归正传。
冯文山指着旁边一位高大威猛,神情冷峻,目光坚毅的干部军官,向邓建国介绍道:”这位是八连连长郭军,是全师出了名铁拳罗汉。”
邓建国闻言,奇念陡起,暗忖:铁拳罗汉,顾名思义,此君的拳脚功夫肯定精强,如果不是战事吃紧,自己倒很乐意与他较量一下,看看铁拳罗汉的名号是否真的属实。
心念一闪,邓建国面带微笑,伸出右手,要同八连长握手,热忱地道:”铁汉八连,我在师直属侦察连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们的威名了,今天能和你们一起教训那帮龟孙子,我真是不甚荣幸。”
八连长那张冷峻的脸庞上挤出几丝欣忭的笑纹,紧紧地攥住邓建国的右手,甚是激动地道:”邓副连长,过奖了,跟你孤身一人单挑数百名敌军特工队员的英雄壮举相比,我们铁汉八连简直称得上是徒有虚名。”
若是他知道比这更为惊天动地的事邓建国都干过的话,恐怕他还不晓得该用什么样词语来赞誉邓建国的神威。
邓建国忽地回想自己此前所蒙受的不白冤屈,心里不甚憋闷和怅痛,却又无处倾诉,当下惨苦一笑,谦卑地道:”什么英雄壮举,不过是逞匹夫之勇罢了,八连长就不要拿我来滥竽充数了。”
八连长的脸上露出些许羞惭的神情,摇头道:”邓副连长,你太过自谦了……。”
他蓦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妥之处,微微一顿,莞尔道:”这样一口一个邓副连长的叫着,怪别扭,我还是叫你兄弟吧!”
邓建国欣然道:”那敢好,我就叫你老郭,这样少了些官腔,更亲切,也更随和些。”
八连长诚挚地道:”兄弟,早听说你是军校大学生,顶级侦察兵高手,孤胆英雄,今天亲眼见到,我还真是有些诧异,有些惊讶。”
邓建国不明所以,惑然地望着八连长,问道:”老郭,兄弟我何以让你感到诧异呀?”
八连长脸庞上浮露出惊疑的表情,讶异地道:”兄弟,说句实话,你的体格、外貌和气质跟我想象当中相差太远。”
说话之间,他暗暗地加大臂力和腕力,蒲扇大的手掌将邓建国那看似纤弱的右手攥得严严实实,五指的力道刚劲浑厚,渐渐圈拢,仿如钢爪一般,足以捏碎邓建国的手指头。
第300章 铁汉八连(二)
邓建国见八连长陡然猛力握紧自己的右手,立即转念,暗忖:八连长刻意试探自己的身手,自己早想领教一下铁拳罗汉的高招,如今正中下怀,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跟他好生较较劲,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更加艰危,更加险恶,所有参战的指战员都吉凶难测,生死未卜,以后相互砌磋的机会,只怕微乎其微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邓建国好胜心大起,面庞神态平静出奇,宛若一口千年不波的古井。
他暗暗提气,劲力齐聚右臂,达于手腕和手掌,与八连长抗衡的同时,恍若未觉地道:”老郭,以前在侦察连的时候,我听弟兄们谈起过八连,说八连是咱们a师乃至d集团军资历最老的连队,它诞生于民族危亡,烽火连天的抗战初期,成名于百团大战,由于屡经恶战,功绩显赫,从而频频深受八路军高层首长的表彰和称赞,更被彭老总誉为八路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连队之一。”
八连长右脚猛地跨前一步,上身微微前倾,全身的劲力越来越向右臂倾注,神色渐渐凝重,嘴上却格外谦逊地道:”那都是阵年旧事,过往云烟了,八连所经历的那些恶战跟兄弟上次在敌国北部以寡凌众,仅凭一己之力单挑数百敌军特工队员的英雄壮举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邓建国右脚像长在地面一样,纹丝不动,左脚朝后滑退半步,踩实地面,瘦削身形如渊似岳那般巍然矗立。
他面色平静依旧,文绉绉地道:”老郭,我那不过是徒逞匹夫之勇,不能与你们历史悠久,战果辉煌,声威赫赫的铁汉八连相提并论。”
说话之间,邓建国右臂开始慢慢往回收缩,欲将右手从八连长的掌心里抽脱出来。
八连长袖子挽齐肘部,前臂筋肉高高隆起,虎虎生威,身材瘦削单薄的邓建国跟他相比,未免相形见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正因为如此,才令剽悍体壮的八连长大为惊骇,传说当中勇贯三军,履险如夷的侦察兵高手,孤胆英雄,居然是个温文尔雅,弱不经风的书生,跟他想象当中虎背龙腰,金刚怒目,身躯凛凛的威猛大汉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然而,更让八连长匪夷所思的是,邓建国那条看上去相比纤细的胳膊格外孔武有力,竟然丝毫不输他这条粗健壮硕的臂膀,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邓建国那岿然不动的身形,他粗大的手掌攥紧邓建国的纤手,五指似铁钩一样,狠命地圈拢,可是邓建国的纤手坚硬得离奇,而且随着他手掌、虎口和手指的劲力逐渐加大,邓建国的纤手也愈加坚硬,使他感觉到自己所捏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纤纤细手,而是一根坚不可折的铁棒。
八连长就这么死命地攥住邓建国的右手不放,而邓建国缓缓地扭动腰肢,悄悄地以腰力增强臂力,右臂慢慢往回收缩,强猛的力道拖拽得八连长那高大魁伟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晃悠悠。
八连长左脚立即后退一大步,上身由前倾改为后仰,右臂拼力一掎,亦是拽得邓建国身子颤颤巍巍。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半斤八两,谁也吃不定谁。两人此前素昧平生,在战场上相互结识,交流友情的方式竟然是比拼臂力,可谓独出心裁。
邓建国的腰腹和臂膀力量令八连长刮目相看。
八连长的实力也让邓建国初步领会到享誉a师的铁拳罗汉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的比拼进入到不可开交的胶着状态。
冯文山见军情紧急,没有闲情逸致观摩他们较量武技,便上前拍了拍八连的肩膀,焦躁地道:”老郭,小邓,现在不是你们习武之人砌磋拳脚功夫的时候,先就此打住,等拿下了牢山主峰,
我向团里申请,专门给你们这些爱好习武的同志举办一场擂台赛,让你们打过瘾,打个痛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八连长心神陡然一怔,这才想起眼下还有更加艰危,更加凶险的战斗任务,赶忙把手撒开,抹了一把汗,目光钦羡地望着邓建国,说道:”兄弟,不瞒你说,通过跟你的这番较劲,我总算彻底明白了人们常说的一个道理。”
邓建国嬉皮笑脸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对吧?”
八连长立即笑逐颜开,拍了拍邓建国肩膀,赞许道:”刚才我真的很诧异,怎么也不敢相信像你这样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白面书生,会是令人敌军高层焦头烂额的侦察兵高手,这回我算是心服口服了,今后不再以貌取人了。”
邓建国听到八连长对自己赞誉有加,沾沾自喜,但又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冤屈,顿时黯然神伤,脸色刷地晦暗起来,苦笑道:”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他扭头巡视周遭,见战士们都在争分夺秒地养精蓄锐,因而,他适才与八连长比斗武技就算精彩绝伦,也不会有任何人喝彩叫好。
邓建国缓和了一下愁闷而抑郁的心绪,对八连长说道:”铁汉八连是全师历史悠久,资历最老的连队,曾出过三个一级战斗英雄,五个精武标兵,王师长也是从八连走出来的老兵,可谓英雄辈出,明星云集。”
微微一顿,他转头望向冯文山,正色道:”硬骨头七连又是全师战斗力最强的英雄连队,也是咱d集团军严副军长的娘家,也曾出过两位一级战斗英雄,三位精武标兵,同样龙盘虎踞,牛气冲天。现如今,我能跟全师引以为傲的两个荣誉连队并肩战斗,为捍卫祖国领土的完整,维护中华民族和中国军人的尊严而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真是三生有幸。”
邓建国对八连和七连的赞誉完全发自肺腑,确非刻意虚夸和奉承。
两个连长齐齐笑逐颜开,喜不自胜。
特别是八连长郭军,笑得嘴角都咧开了。是的,他好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如此恳挚地称赞过八连了。
自从几年前的那场大血战以后,曾经风光无限的八连就开始走下坡路,无论连队整体建设还是军事训练,再无骄人成绩,每年的年终考核,虽不至于垫底,但总是在中下游徘徊,去年军区举行大比武,全连官兵群策群力,众志成诚,力图重整旗鼓,再铸辉煌,但竞争对手实力太过强劲,无论他们怎么顽强拼搏,都无力回天,成绩差强人意,风头几乎被像七连这样的后起之秀抢尽。
当时的连长深感回天乏术,郁悒而颓靡,干脆选择了转业。连长一走,连队就失去了主心骨,官兵们更加泄气,更加颓靡,连队几乎到了从此一蹶不振的糟糕境地。当时还是排长的郭军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八连连长。虽然职位获得了升迁,但他接过来的是一个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的烂摊子,是一个连续五年没有突出建树,几乎被人们遗忘的老连队。
在优胜劣汰极强的军队里,一个衰落的连队想重整旗鼓,谈何容易,更何况全连上下人心浮动,颓丧而失落。郭军心知肚明,若想挽回八连江河日下的颓势,就必须要像铸造八连辉煌的先辈们那样,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厮杀,除此之外,别无办法,可是和平时期,除了偶尔有机会在抢险救灾当中发扬一下子弟兵甘为人民舍生忘死,披肝沥胆的大无谓牺牲精神外,还真是找不到用武之地。
八连没有机会大秀拳脚,重塑辉煌的希望渺茫,郭军深感焦头烂额,力所不逮,也打算步前任连长的后尘,灰不溜丢地解甲归田。
正当郭军心灰意冷,决计放弃的时候,边疆爆发了战事,这对于世世代代热爱和平安定的国人来说,未必是件幸事,但对于被搁置在一旁坐冷板凳的八连来讲,无异于雪中送炭。郭军终于看到了八连咸鱼翻生的希望,当下热血复燃,雄心勃发,八连官兵也精神振作,意气风发,矢志要效仿那些成就铁汉八连的先辈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勇往直前,用热血和生命建立功勋,重新书写八连的辉煌篇章。
八连长见邓建国对八连称赞完全是发自肺腑,心里不甚感激,也大受鼓舞,当下双手拊掌,气冲霄汉地对邓建国说道:”兄弟,你说得没错,铁汉八连,硬骨头七连,加上你这个勇贯三军,万夫莫敌的侦察兵高手,小鬼子今天可有得好受了。”
邓建国心境登时释然,瞅了瞅八连长,又瞧了瞧冯文山,喜形于色地道:”八连是咱们a师资历最老,英雄辈出的铁汉连队,七连又是咱们a师战斗力最强,素以打恶战而著称于世的硬骨头连队,如今全师两大精英连队合兵一处,并肩作战,势必能擦出令人瞩目灿烂的火花。”
八连长笑咧咧地道:”别忘了,还有我们孤胆英雄,军校大学生邓贤弟。”
邓建国抿嘴一笑,吊儿郎当地道:”老郭,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风趣的人。”
两人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将身体的困惫,心绪的怒愤,压抑,忧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冯文山则分外焦虑,因为部队经过两场血腥而惨苦的大恶战,虽然战果显著,但是自身也元气大伤,尖刀排和一排险些伤亡殆尽,三排和九连二排的伤亡都已过半数,眼下只剩下炮排和九连炮排还建制完好,没有伤亡,以现有的兵力和火力,就算加上八连鼎力相助,能不能拿下牢山主峰阵地,还真是难以预料。
第301章 八连长郭军
邓建国正自同八连长说笑逗趣,借此放松心情,蓦然瞧见冯文山神态忧愁已极,怔了怔,会心地对冯连长道:”好了,老冯,已经歇息快二十分钟了,该接着干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冯文山扫视了一眼周遭那些个疲顿不堪的战士,略事沉思后,向八连长问道:”老郭,你手头上还有多少战斗力完好的弟兄可用?”
八连长的脸庞顿时显现出愁容,叹惜地道:”连我在内的话,还有七十多人可用。”
冯文山点了点头,知道八连之前攻占d号高地时也同样遭受了巨大的伤亡,能火速驰援七连已经是相当不易,如今又要配合七连进攻牢山主峰阵地,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他想了想,乍然问道:”咋不见黄指导员?”
他这么一问,八连长立时面露悲戚的神情,颤声道:”他…他…他牺牲了。”
冯文山心头一沉,痛惜地叹了口气。
八连长嘴唇翕动两下,泪光潸潸地望着冯文山,沉声道:”咋不见你们的指导员?难道他也……”
冯文山失望地摇了摇头,右手一指。
八连长顺着冯文山手指的方向张望,只见刘远志孤零零地坐在破烂的编织袋上,正叨着香烟,吞云吐雾,身上军装和脸庞尽管血迹斑斑,但是神态都显得极其惬意,毫无紧迫感,仿佛是个冷眼旁观者,而非战斗连的指导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八连长甚是纳闷,惑然地向冯文山问道:”老冯,这仗打得这么艰苦,同志们的伤亡又这么大,刘指导员好像漠不关心,难道他见惯了生死,反而满不在乎了。”
冯文山脸露愁苦笑意,失望地摇了摇头,懒得说什么了。
冯文山襟怀坦白,豁达大度,容人之忍相当强,就算刘远志绵力薄才,鼠肚鸡肠,自私自利,他都不以为然,但刘远志沾名钓誉,欺天诳地,尸位素餐的恶劣行径却当真让他无话可说。
八连长显然没有会意,煞有介事地对冯文山说道:”他是当年轰动全军区的一级战斗英雄,鬼门关前早闯过不知多少遍了,刀山火海,枪林弹雨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比我们任何人都坦然也不奇怪。”
八连长对刘远志在七连,还有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毫不知情,只道这厮是个曾经沧海,老成见到的战斗英雄,带着极强钦羡的评价直听得冯文山浑身不舒坦,勉强挤出一丝苦涩微笑。.
邓建国见八连长对刘远志的虚名信以为信,很是气恼,愤激地道:”什么一级战斗英雄,不是个欺世盗名,狗仗人势的跳梁小丑。”
八连长闻言,见邓建国满脸愠色似乎提到刘指导员就来气,心头大为骇异,纳罕地道:”什么?你说刘指导员是个跳梁小丑?”
邓建国抿了抿嘴,本想当着八连长的面,狠狠谴责一下刘远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连冯连长那么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人都哑口无言了,自己又何必浪费唇舌,只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老郭,呆会儿仗打起来的时候,你会看到我们刘指导员是何等的勇者无惧,是何等的奋不顾身,只怕会让你大吃一惊。”
邓建国的言词饱含浓烈的嘲讽之意,八连长更是满头雾水,大惑不解。
他转头讶异地望着冯文山,问道:”老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指导员他到底怎么了?”
冯文山兴味索然,确切说是对刘远志心如死灰,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说道:”不谈这些闲话了,八连长,来合计一下怎么攻打牢山主峰阵地吧!”
八连长豪气勃发,气冲斗牛地道:”好。”
邓建国郑重地道:”老郭,老冯,现在咱们是两个连合在一起,营长又不在场,该怎么打得要有一个人统一指挥,多头领导的话,必然造成混乱,不利于战局。”
八连长微微一愣,说道:”兄弟,依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邓建国一针见血地道:”老郭,如果不怕老冯抢了你的指挥权的话,我看就把你的人交由老冯统一指挥,不知你意下如何?”
八连长没有立即表态,扭过头去,若有所思。
冯文山望向邓建国,面色尴尬地道:”小邓,你要八连长听我指挥。”
邓建国点头道:”对,战场上只能有一个头。”
冯文山和郭军都是连长,邓建国却要郭军听从平级的冯文山调遣,确实让他俩很难为情。尤其是八连长郭军,八连早已风光颓失,迫切需要他带着八连的弟兄们把握住眼下这个难得的机会,奋不顾身地拼搏一番,使八连咸鱼翻生。而七连在全师风头正劲,声威如日中天,倘若让他带着八连的弟兄听从七连长冯文山号令,弟兄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功绩和荣耀就非七连莫属了,弟兄们以血肉身躯为八连重塑辉煌的悲壮愿望,势必终成奢望。
八连长心神忐忑,迟疑不决。
冯文山忖思一下,摇头道:”还是老郭来指挥,他当兵第三年就荣获精武标兵,指挥能力应该比我强。”
邓建国瞅了瞅手表,算了算时间,战士们已经歇息了近半个小时,精力基本得以恢复,是该立马投入战斗了,便催促地道:”老郭,老冯,你俩若不是觉得难为情的话,就干脆把指挥权交由张召锋排长,他很擅长阵地攻坚战,经验也很丰富。”
稍顿,他语重心长地道:”我要冒昧的提醒你们,个人和连队的荣辱得失与整个战局相比起来,那是微不足道的。”
邓建国见八连长似乎有所顾虑,冯文山也相当难为情,统一指挥权的归属问题一时无法定下,便把老师教诲自己的话照本宣科地说了一遍。
八连长一听邓建国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词,猛然醒悟,心想:这位兄弟不愧是军校大学生,侦察兵高手,不仅单兵技战术水平和武艺高绝,更忧国奉公,心虔志诚自己跟他相比多少显得浅见寡闻,贪功自私了些。是的,他说得不错,个人和连队的荣辱得失与整个战局相比起来,那是微不足道的。眼下两个连队都已经元气大伤,必须合兵一处才有可能拿下牢山主峰阵地,而要充分发挥出两个连剩余兵力的战斗力,就必要统一指挥,不可各行其事。自己虽然和冯文山是平级,但冯文山当连长的时间远比自己长,经验更是比自己丰富得多,听从冯文山的指挥准没错,自己不能只顾着八连东山再起的事了。
心念疾转之间,八连长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望向冯文山,郑重地道:”老冯,怎么打?我们八连听你的。”
第302章 剑指牢山主峰
冯文山还是有些犹豫。(.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斩钉截铁地道:”老冯,赶快下令,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在邓建国和八连长期许的目光下,冯文山点点头,立刻下令全体指战员停止休整,检查武器弹药,准备向牢山主峰出击。
由于战场区域山高林密,路少坡陡,负责后勤保障的支前民兵和军工运送来的弹药数量实在太少,敌军丢弃在高地上的武器装备正好为大家提供了最直接,最充足的弹药补充,不少战士索性扔掉56冲锋枪,拣起原装的ak-47冲锋枪。
邓建国见赵永生左手提着一支ak-47冲锋枪,右手把他的那支56冲锋枪搂抱在怀里,瞅了瞅ak-47冲锋枪,还是舍不扔掉他的56冲锋枪,有种敝帚自珍的意味。
邓建国走近前,从赵永生左手抓过ak-47冲锋枪,利索地检查了一下枪,没有发现任何瑕疵,又把枪递还给他,问道:”这枪没问题,咋不换啦?舍不得你的56冲吗?”
赵永生点了点头。
邓建国郑重其事地道:”老乡,这可是原装的ak-47冲锋枪,性能优越,比56冲用着更可靠。”
赵永生瞅了瞅ak-47冲锋枪,把56冲锋枪搂得更紧了。
邓建国微微一笑,指着赵永生的56冲锋枪,说道:”你知道吗?你的56冲是ak-47冲锋枪的仿制品。”
赵永生用56冲锋枪的枪管摩挲着脸颊,执拗地道:”知道,但我还是喜欢我的56冲。”
邓建国见赵永生对56冲锋枪情有独钟,从他手里抓过ak-47冲锋枪,丢给旁边的一个战士,说道:”兄弟,试试这把枪。”
那战士接过枪,立即提枪上肩,瞄了瞄,检查过准星、表尺和照门,又卸掉弹匣,拉枪栓,查验了一下枪膛和撞针,然后装上弹匣,竖起右手大拇指,赞叹道:”牢山湿热多雾,竟然没有生锈,确实比咱们的56冲锋枪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抿嘴一笑,饶有兴趣地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它的最大优势在于耐高温性强,连续射击三到五个弹匣之后,枪管不会太烫,也就不影响射击的准确性。”
那战士如获至宝地把ak-47冲锋枪斜挎在右肩,左肘碰了碰赵永生,打趣地道:”兄弟,听副连长的准没错,扔掉你那破玩艺儿,整一支ak-47吧!担心呆会儿枪管打红了,射击起来不给力,会被小鬼子给打中的。”
赵永生嘟起两片嘴唇,把56冲锋枪凑到那战士眼前晃了晃,怏然道:”屁话,刚才老子照样用56冲锋枪把打爆了一个小鬼子的脑袋。”
那战士兴味索然地道:”呵,才打碎一个小鬼子的脑袋瓜就好意思自吹自擂,俺都爆了五个小鬼子的头了。”
赵永生脸颊微红,不复气地道:”你才自吹自擂,要不老子及时打碎那小鬼子的脑袋,说不定咱哥们几个都会死在他的冷枪之下。”
邓建国闻言,怦然心动,当即兴味浓浓,急不可待地向赵永生追问道:”你打死的是一个躲在暗处打冷枪的小鬼子?”
赵永生点点头,得意扬扬地道:”那家伙躲在死人堆装尸体以为能糊弄过哥们几个,结果被老子给看出了破绽。”
邓建国心里的疑云顿时冰消瓦解,终于找到了那个抢在他之前一枪爆掉敌军狙击手脑袋的人,只不过令他大惊失色的是,那个居然是身体和军事素质均在全连垫底的新兵赵永生,更使他匪夷所思的是,赵永生的射术水平和对血腥杀戮的心理适应能力都不算强,竟然能用56冲锋枪干掉了一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
邓建国右手倏伸,食指刮了刮赵永生的鼻子,哈哈大笑道:”我道是雄娃子那小子抢了老子的功劳,原来才是你呀!我的老乡。”
赵永生如坐烟云,不明所以,挠了挠耳根,说道:”副连长,你说我抢了你的功劳,这是怎么回事呀?”
邓建国笑嘻嘻地道:”“不过我也得感谢你,替我省了一颗子弹。”
他想了想,看着神情惊疑的赵永生,正色地问道:”兄弟,你实话告诉我,你当时一枪打碎小鬼子脑袋的时候,心理有什么感觉。”
赵永生挠了挠耳根,低头沉思一下,正想对邓建国反映当时的心理状况,这时,冯文山向部队下达了向牢山主峰出击的命令。
邓建国豪情满怀,右手从左腰后侧拽过ak-47冲锋枪,左手拍了拍赵永生的肩膀,洪声勉励道:”兄弟,我当初没有看走眼,你确实是个好兵,再接再励吧!”
他说完,转身大踏步地去了。
赵永生两边嘴角咧开,心头的成就感见于颜色。
邓建国行进之时,听到c号高地方向炮声隆隆,枪声紧密,知道友邻部队三连正在进攻c号高地,从枪炮声响来看,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敌军的抵抗相当顽强,三连算是碰上了硬手子,仗打得并不比七连轻松,伤亡想必也同样惨重。
七连和八连尚能战斗的人员加在一起,共有一百三十多人,他们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休整,精力和体力恢复了不少,接到继续作战的命令后,立即精神振作,豪气勃发,越过b号高地反斜面向牢山主峰接近。
邓建国、吴涛和张召锋仍然率领由六十多名战士组成的尖刀排打头阵。
三班长、赵永生和机枪手覃班副三人组成了突击小组,抢在尖刀排的最前面。
邓建国身后是吴涛,他现在扒去了上衣,赤膊上阵,两条粗壮的胳膊,一块块黝黑而隆起的肌肉,衬着一挺pkm通用机枪,还有那双寒光灼灼的眼睛,可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邓建国老早就窥见出吴涛抱有必死的决心,从他给邓建国一包中华牌香烟的那一刻起,邓建国就更加深刻地领会到他的矢志战死沙场的心切。
邓建国迫切想跟吴涛说句话,问他缘何如此想马革裹尸还?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邓建国隐隐地感到这一仗打下来,七连和八连能存活的弟兄必定寥若晨星,因为这种以硬碰硬,以命搏命的阵地攻坚战,全凭战士们的决死勇气和敢于拼死搏杀的狠酷劲头,灵机变巧的余地可说是微乎其微。
急速行进中,邓建国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弟兄们,见到的是一张张刚毅的脸庞,一双双目光锐利的眼睛。
邓建国看着一个个铮铮铁骨,慷慨赴死的中华勇士,听着一声声粗重而均匀的呼吸,感受着弟兄们甘愿以鲜血和生命来维护祖国领土完整,保卫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决心,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数个月以前一样,只身挑战群敌,仅凭一己之力剿除敌寇,夺占牢山主峰阵地,那样就不会有无数年轻的中国男儿埋骨南疆,不会有太多中国家庭承受丧失亲人的巨大哀痛。可是,他虽然勇贯三军,生猛强悍,但是并非神圣,在大阵仗面前,个人力量毕竟是极其有限的。
一条条矫捷而精壮的身影顶着酷烈的太阳,一双双解放鞋踢踏着南疆的红土地。牢山主峰渐行渐近,突出部战壕里的敌军已经发现了中国进攻部队,机枪手立刻操枪俯仰射击。
冯文山从步话机员那里抓过耳机和话筒,呼叫团部,调用团属炮营的120毫米迫击炮来为尖刀排开路。
邓建国命令尖刀排的战士们散开,找掩蔽物,等待炮火支援。
张召锋弯腰凑近邓建国旁边,蜷伏在炸断的树干背敌面,抹了抹脸庞上的热汗,压低声音向邓建国问道:”小邓,你实话告诉大哥,你现在最挂牵的是妈妈,还是女朋友?”
邓建国心头一阵颤动,稍假沉思,眼角微微湿热,柔声道:”我想妈妈,快两年时间没见到她了,很想躺在她的怀里撒娇,问她要钱请朋友们去舞厅里去唱歌跳舞,去旱冰场溜冰,真的很想。”
张召锋笑嘻嘻地道:”那你就不想你女朋友了?不想和女朋友一起去踏青了?”
邓建国脸孔微红,嘴角挤出惭愧的微笑,苦涩地道:”我还没有女朋友。”
张召锋笑眯眯地道:”咋可能,你仪表堂堂,美如冠玉,一点儿也不比潘安差,追你的漂亮女孩子一定多得数不清才对吧。”
邓建国很想对张召锋说他曾经深爱着一个美丽的女孩,那个女孩和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两人足可称得上是金童玉女,天仙绝配,成为鸳鸯比翼双双飞原本是板上钉钉,无奈他高中毕业后追随父迹,报考了陆军学院,矢志献身国防,在军营里书写铁血青春,而那女孩则念了地方名牌大学,两人从此天隔一方。后来南疆有战事发生,他积极向校方申请,来到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任副连长,接受铁与血的战火洗礼,生与死的残酷考验。那女孩不愿成天为他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便写信与他分手,前不久又在大学里谈了新的男朋友,与他藕断丝连。
第303章 炮火坟墓(一)
邓建国无力挽回既定失败的男女感情,只好把它埋葬在心底,每天通过大量高强度的战斗技能训练来填补心灵的空白,遮住心理忧伤的阴影。.
张召锋见邓建国神色甚为忧愁,已经窥测出他的心理状态,嘿嘿笑道:”小邓,大哥我真羡慕你,我要是有你那么迷人的容貌姿色,追我的女孩子肯定会多得让我挑不过来。”
邓建国愁苦一笑,想了想,冷不丁地向张召锋问道:”老张,你真会自己嘲讽自己,全连就你最具雄性魅力,嫂子一定既漂亮又温柔贤慧。”
张召锋神色立时尴尬,摇头道:”你太会损你大哥了,就你嫂子那副姿容,恐怕给你家当保姆,你还嫌他实在太丑,不想要他呢!”
邓建国莞然一笑,半信半疑地道:”老张,你这么损嫂子,就不怕她听见了,回家扯你耳朵,拿你是问吗?”
张召锋两眼圆睁,眼睛又尖又亮,拍了拍胸脯,大大咧咧地道:”她敢,她不就是个咱们镇上供销社里的合同工嘛!能摊我这么个正排级干部算她有福分……”
呜呜呜的尖厉啸音划空而起,猛地打断了张召锋的话头,现场的空气骤然呈现出无比的紧张。
邓建国心头狂喜,立时知道是为步兵部队开路的团属炮火到了,连忙翻过身子,仰头望天。一发发炮弹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弧线,宛如睛天突降的冰雹那样落到牢山主峰敌军阵地,炸开一片片火树银花,扬起一蓬蓬沙尘。
隆隆炮声撕天裂地,张召锋声如裂帛般吼道:”弟兄们,牢记你们的训练和经验教训,成小组队形散开。”
炮火急袭方兴未艾,张召锋和吴涛急不可待,嘶声催促着兵们散开队形,越过被炮火摧毁的各种障碍,向牢山主峰前沿阵地发起冲击。(.)
邓建国望见主峰突出部阵地上敌军遭到炮火压制,暂时无力组织兵力进行火力反制,正是冲锋的大好时机。
他一跃而起,在冲锋队形中间,东一转,西一晃,如游龙那般灵巧,似飞燕那样轻捷,转脸就抢在了头里。
邓建国的身后是三班长、赵永生和机枪手覃班副三人组成的突击小组。
箭步蹿行当中,邓建国忽地瞥见左首有一条裂沟径直通往主峰阵地左侧,当下灵光乍现,计上心头,便扭头对三班长等人喊道:”你们三个跟我来。”
人随喊声,他抢先跨入裂沟当中,三班长立即会意,领着赵永生和覃班副改变冲击路线,跟在了邓建国后面。
这道裂沟是暴雨冲刷开的,显然也是主峰阵地上敌军的天然排水沟,约莫有一米深,邓建国一行正巧利用此裂沟,迅速向主峰阵地右侧摸去。
有些战士跟着邓建国一行跨入裂沟,更多的战士则干脆直起身子,沿直线向主峰发足冲刺,他们利用主峰突出部阵地里的敌军遭受炮火打击,暂时无力组织火力反制的宝贵时机,尽可能快地接近敌军,迫不及待地想冲上去同敌军刺刀见红。
邓建国提足脚力,顺着裂沟,一溜风地向前疾跑,在临近主峰突出部阵地前沿约七十米处时,团属炮火停止了轰击。
主峰突出部阵地上沙尘暴扬,邓建国刷地提枪上肩,低姿势持握ak-47冲锋枪,减缓脚力,压低身形,隐蔽接敌。
突然之间,一长串尖厉啸音遥遥破空传至,邓建国惕然心惊,急忙竖起左手拳头,命令后面的三班长等人停止前进。
他倾耳细听,那声音明显是炮弹的破空呼啸,传自南边,正好是敌军阵地纵深方向。
他心头狂震,立知大事不妙,疾忙嘶声吼叫那些正直起上身,一股脑儿地冲锋的战士们赶快隐蔽,敌军的炮袭来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然而,他的吼声未毕,天空中就被炮弹破空啸音塞满了,吞噬了周遭的一切声响,莫可指数的炮弹似飞蟥一般,漫天盖地砸向中国攻击部队。
开战伊始被中国炮兵打垮的敌军炮兵,在经过好几个小时的休整后,终于恢复元气,卷土重来,向攻击牢山的中国步兵部队展开了凶猛的报复行动。
张召锋听出是大口径火炮的破空呼啸,立时预感到灾难已降临到己方部队头上,粗声暴气地吼道:”炮击,敌军的炮击,弟兄们快隐蔽。”
吴涛迅疾一个扑虎儿,扑倒身前的一个战士,抱着他两个翻转,滚进到一块大石的背敌面。
邓建国转身后看,见三班长已经抱头卧倒,覃班副和赵永生仰望天空,兀自发怔,竟然无法对猝如其来的敌军炮袭作出反应。
邓建国无暇多想,顺着倾斜的坡度,双脚猛力蹬地,飞身蹿出,似猛虎捕猎物那般扑到覃班副怀里,将他扑得仰面后倒,脑袋端巧撞在了赵永生身上。
三人一齐翻倒下去,赵永生的后胸勺抢先与大地亲密接触,磕得他七荤八素,险些晕厥,而邓建国扑压在覃班副身上,倒是挺舒服的。
邓建国往旁边翻转,将身子从覃班副身上挪开。
恰在这时,敌军的炮弹砸落下来,撕天裂地的爆炸声,震得人们耳鸣头晕,眼冒金星,气浪冲击波刮过裸露皮肤的那种感受,有如利刀削割一般,强烈的震波摇撼着山体,使蜷伏在掩蔽物的人们感到气血翻涌,五脏移位。
邓建国连忙用双肘撑地,将胸脯略为抬离地表,避免震波伤及内脏器官。
四散飞射的弹片与空气剧烈磨擦,****的怪响声不绝于耳。
邓建国闻声,心头狂骇,死亡的阴影立时像病毒一样,迅速在他脑海里蔓延开来。
空爆弹,丧心病狂敌人的用空爆弹报复中国军队,这种炮弹由引信控制在空中爆炸,四散****的弹片像暴雨那般密集,瞬间覆盖大片地区,而且专炸头部和躯干,杀伤力霸道得令人心胆俱寒。
邓建国今天头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耳际响起弹片击中肉体的噗噗声响,他心头发毛,侧脸朝右首瞥去。
四名战士未能及时趴下隐蔽,在空爆弹爆炸的瞬间,全被气浪掀翻在地。
他们的军装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像柳絮一样缠挂在他们身体上,而他们裸露在外的四肢各部翻裂开无数条血口子,形态当真惨不忍睹。
其中一名战士尚未断气,被弹片残虐得千疮百孔的身躯在红土地上拼命抽缩,蠕动,鲜血浸染着泥土,裹满了他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邓建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在死亡边缘线挣扎,心脏剧烈收缩,忍不住想立即蹿出掩体,去把那战友拖过来。
就在此刻,一发炮弹落在那战友所处的位置爆炸开来,像一双恶魔的爪子,那般狠毒,又那般凶残地将那战友的身躯彻底撕烂揉碎。
邓建国望着战友的尸块被气浪卷到空中,飘飘洒洒,悲痛地闭上了眼睛,忽然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嗥,割裂了隆隆爆炸声,灌进他耳朵里。
邓建国的耳膜被这声不似发自人类之口的尖嗥震得发痒,下意识地睁眼察看,情状险些令他心胆俱碎。
一排有个小新兵由于距离炸点过近,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将他那瘦小的掀了起来,凌空连翻两个跟头,重重扑跌在地面上,立时拉近了与邓建国的距离。
小新兵在地上拼命打滚,嘴里发出摧心剖肝的嘶叫,双腿乱踢乱蹬,扬得大蓬沙土。
当他翻转过身子的时候,邓建国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一张娇嫩而稚气的脸蛋,可惜在刺心割肉的痛苦刺激下,面皮抽缩,五官挤压成团,原本该有的春春和朝气,荡然无存。
小新兵的肺腑显然给冲击波震碎了,鼻子嘴巴都在不停地挤冒出血沫,但是他的生命力却异常顽强,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孱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双脚踉踉跄跄地向前抢出,像狂风中随时就会断折的小树苗。
邓建国的额头和脖间突起股股青筋,心脏仿佛被恶鬼的爪子撕扯着,在抽缩,在滴血,他的眼睛赤红得近乎往外喷火,牙齿咬破了下嘴唇。
他是多么想跳出去,将那小兄弟按倒在地,就算救治无望,也至少比漫天飞射的弹片活活肢解了要好。可是他心里更明白,只要他从掩体里跃出去,必定会被空爆弹凌迟碎剐。
覃班副实在不忍心目睹战友这般痛不欲生,一骨碌翻爬起来,就要跳出去。
邓建国眼明手捷,右手拿住赵永生的右脚腕,用力将他掼倒,然后扑到他背上,将他压在身下,一时动弹不得。
覃班副双手抓挠着邓建国的衣襟,死命地扭动着身躯,想从邓建国身下挣脱出来。
邓建国的双手闪电般拿住他的手腕,厉声吼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覃班副的双手受制,狠命地扭动着两条腿,声音嘶哑地喊叫:”副连长,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邓建国用双脚夹紧他的两腿,厉声喝道:”兄弟,太危险了,你根本救不了他的,上去只能白白送死。”
覃班副死命地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叫道:”副连长,我要去救他,你放开我,他是我表弟,我要去救……”
附近响起连串震耳欲聋的大爆炸,劲势之猛,当可称得上是地动山摇。
乱七八糟的碎屑物犹如漫天纷飞的冰雹,刷刷地洒落在邓建国的背部,邓建国这回没有戴钢盔,一大块硬土狠狠地砸在他脑壳顶上,痛得他头骨欲裂,眼冒金星。
邓建国甩了甩头,透过纷纷洒洒的泥石和草木,隐隐约约地看见小新兵已经被弹片撕得四分五裂。
第304章 炮火坟墓(二)
覃班副一个劲儿地挣扎,撕心裂肺地哭叫道:”你放在我,求求你了,副连长,你放开我呀,我要去救我的表弟,我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
邓建国猛劲儿压住他不放,扯着沙哑的嗓门吼道:”兄弟,他已经没得救了,他已经死了。[]”
覃班副听到噩耗后,顿时号啕大哭,额头在地上狠狠地磕碰,摧心沥血地喊道:”老天爷呀!他才十七岁呀!这么小就死了,我舅舅我舅母该咋过哇?他们就这么一个娃,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我真该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覃班副是个铁骨铮铮,身躯凛凛的汉子,如此失声痛哭,邓建国听在耳里,心如刀割斧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覃班副才好,只是扯着沙哑嗓子叫道:”冷静点,那么多的弟兄都死了,又不止他一个,想想该怎么去杀小鬼子报仇吧!”
邓建国的视线里全被黑色所笼罩,黑色的硝烟、黑色的人体、黑色的草木、黑色的大地、黑色的天空。
冯文山蜷缩在横坎下面,从步话机员手里抢过耳机和话筒,急躁地呼叫:”团长,我们现在遭到了小鬼子的炮火急袭,赶快请求师炮团展开反炮击,他奶奶的个熊,这帮****的使用了空爆弹,尖刀排伤亡较大……”
须臾工夫,北方的空域里响起了大片尖厉啸音,随即在敌军阵地的纵深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
这是中国炮兵的反炮击,目的在于压制或击溃敌军的炮兵,免得负责地面进攻的步兵遭到敌军炮火的毁灭性打击。
冯文山紧缩的心弦立刻疏松开来,对着话筒,激动而兴奋地道:”团长,太好了,我们的炮兵又开始显威风了,小鬼子的炮兵可又要遭大殃了。”
耳机里,团长粗哑着声音道:”先别高兴得太早,牢山主峰还在敌人的手里,天黑之前必须得给老子拿下来,不然的话,硬骨头七连的牌子可就砸了,你这连长可就当到头了。”
冯文山气冲霄汉,信誓旦旦地洪声说道:”请团长放心,我们七连绝对有信心也有能力拿下牢山主峰。”
他猛然觉得有些不妥,偷眼瞥向旁边,见八连长趴在那里,神情非常复杂,便特别强调了一句:”团长,和我们七连一起进攻牢山主峰阵地的还有八连和九连的同志们,他们也是好样的。”
团长欣悦地道:”好哇!冯连长,三个步兵连由你一个指挥,三营长的位子都被你提前给抢占去了。.”
冯文山满脸惨苦笑容,刚想开口说什么,团长语气严厉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不能按预定时间拿下牢山主峰,致使整个战局受到影响的话……”
冯文山打断团长的话锋,嘶声道:”我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
团长肃重地道:”你明白就好。”
他说完,立即挂断,耳朵里噼哩叭啦的响起大片静电噪音。
冯文山放下耳机和话筒,长吁一口气,探头向牢山主峰察看。
在他旁边,八连长侧过脸来,目不稍瞬地凝视着他,眼神透露出浓浓的感伤和钦敬之情。
中国炮兵的反炮击一拨高过一拨,越来越迅猛,敌军炮兵也不是泛泛之辈,摆开阵势与中国炮兵展开炮火对决。
霎时之间,数不清的炮弹升空,与空气发生猛烈磨擦,呜呜的响声连绵不绝,来自南北两个方向的尖啸声挤成一团,撕得人们耳膜欲裂。
炮弹如蝗虫那般飞过来飞过去,天地全被爆炸声响给塞满了,人们只觉得耳鸣耳眩,头皮发麻,根本无法分清炮弹的归属了。
冯文山见敌军炮兵遭到己方的反击,已是自顾不暇,无力压制己方步兵部队了,冲击牢山主峰的时机又到了。
他猛灌两口清水,润了润干得起火的喉咙,而后嘶声命令炮排长:”快,准备迫击炮,轰炸敌军阵地纵深。”
炮排长神色极其忧虑地道:”炮弹不够一个基数了。”
“该死,后勤保障总之跟不上战争的步伐。”冯文山稍加思索,绝决地道:”不够也要打。”
炮排长领命,立刻去组织炮排弟兄们架设迫击炮。
邓建国的身体下面,覃班副只感到体内气血翻涌,腹脏捣腾,还在一个劲儿地伤心哭叫。
邓建国腰酸背痛,耳朵里塞满了大团嗡嗡声,像捅了蜜蜂窝。
他刚刚用自创的方法恢复了听觉,大片82毫米迫击炮的射击声,夹着爆炸声闯进了他耳鼓里。
他立时明白,冯文山集中连属重火力,竭尽全力为尖刀排提供火力掩护,就在此刻,忽听身后响起了一声震耳嘶喊:”弟兄们,杀呀。”
邓建国从覃班副背上挪开身子,支起上体,循声扭头望去。
一排长吴涛腾地跃出掩体,右手持枪,沿着倾斜的坡地,屈身箭步冲刺。
战士们在吴涛的带动下,豪气冲胸而起,个个怒目喷火,人人热血燃烧,起身向前拼命跃进。
邓建国心头大惊,因为敌军炮兵虽然无暇向己方步兵展开炮火打击,但空中还有数不清的弹片在到处乱飞,战士们就急不可待地发起冲锋,被弹片击中的可能性极大。
邓建国正想暴声呼喊弟兄们快趴低,耳边又响起一个裂帛般的吼声:”冲啊!杀呀!”
没容他回过神来,三班长那魁实身影越过他和覃班副,一溜风地抢在前面。
尖刀排的战士们变得如狼似虎,凶猛地向主峰突出部的敌军阵地冲去,生与死全被他们抛了在脑后,心里就只有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念头,那就是立刻攻上牢山主峰阵地,和小鬼子们刺刀见红,血肉相搏。
赵永生和覃班副一看这等劲势,立时血脉贲张,翻爬起身,抄起武器,目眦尽裂地向笼罩在钢雨铁火中的主峰阵地扑将上去。
邓建国索性跃出裂沟,屈身快跑几米,身子顺着前冲的势头,前扑卧倒,略事观察后,迅即起身跃进,不出数米,来了个鱼跃,躲进前方的弹坑里,左肘支起上身,探头向敌军阵地察看。
此时,他距离敌军阵地尚还有四十多米,而冲在最前头的吴涛和几名战士已经不足二十米了。
第305章 地狱杀伐(一)
邓建国心头大喜,正要起身继续跃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敌军阵地里乍猛地蹦出几个敌军士兵来,他们右臂闪电般高高抡起,几颗手榴弹劈面砸向兀自冲刺的中国勇士们。
变故太过猝然,邓建国怎么也不曾想到在己方炮火轰击下,仍然有敌兵寻机竭力展开反击,心头大惊,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家快趴下。”
邓建国的喊声未毕,轰轰的巨爆声立刻响起。
几颗手榴弹散落在山体上,炸起一团团沙土飞石,幸亏中国健儿们的冲击队形很零散,故而没有出现伤亡,但敌人投出的第二拨手榴弹又飙然而至。
这一回投得更准了,一个战士正在拼命跃进,突然瞧见有颗木柄手榴弹落到前方,嗤嗤的冒着白烟,他心头狂震,刚想侧身卧倒,但为时已晚,手榴弹抢先释放出了死亡能量。
他被大股罡烈劲气抬离地面,凌空翻了两个跟头,扑腾的一声,像烂麻袋一样,重重摔落尘埃,当场就口鼻狂喷血沫,五脏六腑显然给冲击波震得粉碎,四肢抽搐两下就寂然不动了,钢盔脱离了脑袋,像滚铁环一样,滴溜溜地滚到邓建国面前。
邓建国一把抓过钢盔,利索地扣到头上,左手就地一撑,腾地起身,右膝跪地,举枪正要射击,又是一声凄厉而悠长的惨号声传入耳鼓。[.超多好看小说]
后面冲上来的一个战士刚刚擦过他身侧,前方猛地射来一块弹片,狠狠地击中他的脖子,锋利的弹片在气浪的推动下,威力当真惊世骇俗,当下割断了他的气管和颈静脉血管。他抛掉兵器,双手捂住鲜血淋淋的脖子,打了两个转子,歪倒下去,顺着斜坡,骨碌碌地翻滚到邓建国面前。
邓建国不为所动,恍若未见,右手端着ak-47冲锋枪,以左大臂为依托,主眼视线电掣般顺着准星与目标构成一线。
他左臂一摆,砰的一声枪响。
一个敌兵刚刚抡起右臂,手榴弹尚未及甩出,胸膛蓦然爆出血泉,刚猛的冲击力撞得他摔了个仰八叉,手榴弹脱手掉落,骨碌碌地滚动还嗤嗤的冒着白烟。
就在这厮中弹倒地毙命的瞬间,邓建国左臂又摆动了一下,右手食指匀力击发。
又一个敌兵的手榴弹还未来得及投出去,一颗子弹就那么残毒地炸开了他的脑门,掀飞了他的头盖骨。
邓建国左臂连续摆动五次,五声枪响很有节奏地为敌人敲出了丧钟,五发子弹准确地命中目标,无一虚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轰轰轰轰轰的五声爆炸不约而同的响起,五个敌兵的尸体被他们自己的手榴弹撕烂揉碎,抛得满天纷洒。
另外有四名敌兵虽然掷出了手榴弹,但不是被旁边飞来的弹片击中要害,就是让冲到阵地前沿十米以内的中国兵打成了血筛子。
邓建国长吁一口气,垂下枪口,低头看去。
只见那位被弹片切割开脖颈的兄弟正躺在邓建国面前,鲜血不断地从双手指缝中挤出,两腿微微蹬踢,胸口起起伏伏,双眼暴睁,瞳仁迅速扩散,脸孔泛出死灰。
邓建国嘴唇搐动两下,左手掌伸到那兄弟脸庞,轻轻一搌,替他合上了双眼。
邓建国咬了咬牙,起身向前弯腰疾进。
不出二十米远,他忽然瞧见前方有个瘦小的战士跪在地上,像是中弹了。
邓建国一看背影就知是赵永生,当下心头一凉,误以他遭到不测,迅疾抢近前去察看。
到得临近,邓建国急躁地问道:”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赵永生扭过头来,脸色苍白,头上大汗淋漓,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邓建国这才顿悟,赵永生是体力不支,不是受伤了。
邓建国问他还能继续坚持战斗吗?他点点头,表示还可以。
这时,一班长从后面冲上来了,邓建国立刻叫住他,吩咐他拉起赵永生,跟着自己从左侧突入敌军阵地。
一班长神色极其焦虑,左手拿住赵永生的右臂,用力拽起赵永生,厉声喝叫赵永生抓住自己的衣襟,拖着赵永生尾随邓建国冲向牢山主峰西侧的突出部阵地。
其余弟兄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成功突进了主峰突出部东侧的敌军阵地。
恰在这时,炮排的炮弹已经全部打光,迫击炮全成了摆设。
冯文山抓起56冲锋枪,拉动枪栓上膛,振臂大声疾呼:”同志们,给我冲。”
炮排的战士们纷纷抄起冲锋枪,跟随冯文山,大刀阔斧地发起冲击。
霎时之间,主峰突出部阵地上到处是轻武器的射击声,双方士兵拼死搏杀时的怒吼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呼声,重伤垂死者那无助又无力的呻吟声………
中国健儿们已经被战友们的鲜血和死伤激起了狂暴杀机,用不着任何命令,用不着什么催逼,他们像一头头饿极的猛虎,到处追杀着残余的敌军士兵。
到得主峰突出部阵地西侧后,邓建国飞身扑进战壕,俯身疾步向前搜索推进。
一班长一把将赵永生抻进壕堑,松开手,让他紧跟在邓建国身后,自己则低姿势持握56冲锋枪,朝壕堑另一头搜剿残敌。
邓建国腾地抬起枪,视线顺着准星捕捉目标。
砰砰两枪,前方两名敌兵刚刚从杂物背面闪出,各人身上中弹,颓然倒将下去。
邓建国急速近前,枪口下压,扣动扳机。
其中一名肩膀中弹还在抽搐的敌兵脑袋开花,立即结束了痛苦。
邓建国眉头不皱,枪口迅即转向,果断击发。
另一名在血泊中嚎叫的敌兵胸部爆开血雾,跑到奈何桥上去追赶他同伴去了。
邓建国越过两具敌尸,大踏步地朝前行进。
走不出多远,眼前出现高架掩体,邓建国大马金刀地跨进去,里面传来急促地呼吸声,惨苦的呻吟声。
邓建国双眼如电,环扫周遭情状,见里面躺卧着两三个头上,腰腿各部捆扎着纱布或绷带的敌军伤兵。
邓建国顿生恻隐之心,枪口慢慢下垂,实在不忍心对这些行将就木的伤兵痛下杀手。
然而,就在邓建国打算网开一面的当儿,有个家伙悄悄伸手到屁股下面去摸枪,他这个举动彻底磨灭了邓建国心中的善念。
邓建国杀机暴起,抬枪就射,那厮的脑袋炸开花。
另外两名敌兵刚想拉响怀里的手榴弹,强邀邓建国同赴黄泉,但邓建国速度比他俩更快,砰砰几声枪响,他俩的头颅便变成了烂西瓜搅拌豆腐脑。
第306章 地狱杀伐(二)
邓建国替这些伤兵的国家减去了负担,长吁一口气,回头望去,见赵永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满脸惊愕地注视着自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鬼子实在太凶狠顽强,用不着心存善念,干脆杀光。”邓建国说完,扭头继续搜索前进。
壕堑的尽头是一个山洞,邓建国侧身蹲下,扭头命令赵永生找隐蔽,而后从背包里掏一发破甲枪榴弹,装进gp-25榴弹发射器。
洞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远远张望上去,什么都看不见,但敌人那惊恐的争吵声和哭叫声还是非常清晰地传入邓建国耳鼓。
邓建国右膝跪地,对准山洞,平射枪榴弹。
轰的一声爆炸,枪榴弹准确地钻进洞内,在挟窄的空间里释放出可怕的死亡能量。
洞内火光一闪,惨叫声立传,邓建国起身带着赵永生,急速蹿近洞口,各自找到掩蔽物。
赵永生端起56冲锋枪,对准洞内扫射,直至打光弹匣的弹药,边换弹匣,边吼道:”副连长,烧死这些****的。”
邓建国灵机一动,这才想起火焰喷射器是对付洞内敌人最好的必杀器,可是天知道背喷火器的兵是否还活着。
邓建国急中生智,想用成捆的手榴弹清除洞内的残敌,便厉声吼叫赵永生:”手榴弹,给老子用手榴弹炸。[]”
赵永生哦了一声,马上解下携行具里的四颗手榴弹,忙不迭用背带把它们捆扎起来。
邓建国从洞口边上的岩石右侧探出冲锋枪,朝洞内打着三发短点射,掩护赵永生捆绑手榴弹。
突然之间,洞内伸出一条青筋暴露的胳膊,一大捆木柄手榴弹,滚了出来,嗤嗤的冒着乳白色烟雾。
敌人的做法竟然跟邓建国不谋而合,都是想用成捆的手榴弹炸死对方。
千钧一发之际,邓建国眼明心亮手更快,冲锋枪往腰后一甩,腾身跳出去,右手疾探,抓起那捆白烟滚滚的手榴弹,狠力抛回洞内去。
洞内响起大片凄苦而绝望的惊叫声,邓建国旋身双脚猛蹬,纵力向前鱼跃,身子还在空中,四肢蜷曲,着地就是两个利索的前滚翻。
洞内火光乍闪,爆炸声似天际闷雷,大团沙尘冲天暴扬,洞口登时坍塌,石块和泥土在撼天动地的劲气冲撞下,四散****。
邓建国的后背被两块可恶的石块砸中,带起一股难忍的生疼。
他急忙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护住头部,一大块碎石顽皮地打中他的钢盔,发出铛的一下金铁碰擦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碎屑物还在刷刷地下落,邓建国心系赵永生的安危,连忙一骨碌翻爬起来,望了一眼坍塌的洞穴,知道洞口已被堵死,里面的敌人跟活埋别无二致了。
视线里沙土飞扬,邓建国游目四顾,见弟兄们一个个抄着家伙不是在扫射敌人,就是被敌人的子弹打倒,赵永生却不见了。
邓建国心头忧惧,以为赵永生也被活埋了,忽然听得左首隐隐传来簌簌之声,紧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呛咳。
他心中一动,循声细察。
旁边一堆隆起泥土正在猛烈松动,戳出一双手臂和一颗戴着钢盔的脑袋,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副连长,救我。”
邓建国心头狂喜,嗔怪道:”****,你小子原来去跟土行僧当徒弟了,我还真以为你活埋了。”
赵永生拼命挣扎想爬起来,无奈双脚深埋在土堆里,一时难以拔出。
他死命地用双手扒土,咳吐着嘴里的泥沙,气咻咻地道:”副连长,别光顾了说风凉话,快把我弄出来。”
邓建国暗自庆幸,赵永生是被洞顶上方倾塌下来的土层给埋住了,没有大石头,所以才没有危险。
他抽出81刺刀,像在庄稼地里刨红薯一样,将赵永生从土堆里掏了出来。
赵永生仰面躺着,贪婪地呼吸几口混浊之极的空气。
邓建国担心赵永生的双腿,便关切地问道:”你的腿有没有事啊?”
赵永生试探着抬了抬双腿,扭了扭腰肢,欣喜地道:”副连长,我的腿很正常,应该没事。”
邓建国心头释怀,嗔道:”****,我担心死了,你小子要是这双腿不能动了,后半生就只能坐轮椅了,还得靠国家来养活你。”
“副连长,他没事吧?”三班长突然蹦了出来,满头臭汗,气喘吁吁地问邓建国:”副连长,我好像听见你说小赵下半生坐轮椅。”
邓建国望向神情忧虑的三班长,似笑非笑地道:”他是你的兵,交给你好了。”
三班长凑拢到赵永生跟前蹲下,左手一把抓起赵永的右脚,右手解开裤腿,撩开裤管细察,发现赵永生腿上的肌肉被硬土硌得青一块,紫一块,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不会碍事便松了口气。
邓建国一跃起身,抄起ak-47冲锋枪,换上新弹匣,迅即大刀阔斧地去剿杀敌人。
前面的交通壕里跳出两个敌兵,拖着ak-47冲锋枪,形态极其狼狈地向高地南面奔窜。
邓建国抬枪就射,砰砰两声,他俩背心血花盛开,各自抢出几步,倾倒在地。
邓建国身子倏然侧倾,迅即后倒,脑袋挺起,背部和左肘抢先着地,借力侧身翻转。
一拔弹雨打在他刚才停身的地面,沙飞石走。
邓建国停止翻转,变成卧姿,快速出枪,快速捕捉目标,单发速射。
背后偷袭的敌兵前胸爆开两个血洞,跳着曼妙的死亡舞蹈,去死神大爷那里签名报到了。
邓建国不撩眼皮,左手掌配合左膝撑地而起,电掣般旋转身子,冲锋枪似乎抢在他转身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射击准备。
两声枪响几乎让人听不出间隙,远处有一个敌兵向邓建国举起了枪,猛不丁地飞来两颗夺命小弹丸,撕开了他的胸脯,绞碎了他的心脏,余劲仍是不衰,直至将他撞得倒飞出去。
邓建国弯腰急跑,身后飞来一拨弹雨,欲将其变成血筛子。
啾啾的破空呼啸声中,几发子弹擦着他头部掠过,灼热的劲气狠狠地砍刮着他的脸颊,但大多数子弹追着他运动的轨迹,掀得地面犹如滚水沸汤。
前面就是交通壕,邓建国到得临近,借助助跑冲力,双脚猛力蹬地跃出,身子凌空侧向翻转,冲锋枪哒哒的朝敌袭方向扫射。
那个睚眦尽裂,追着邓建国疯狂扫射的敌人在弹雨里抖缩起来,倾倒之时,手里的冲锋枪对准天空扫射,直至打光弹药,而他的上身和腿脚散落着十多个冒血的窟窿,形状好不怕人。
第307章 地狱杀伐(三)
邓建国落进壕堑内,左肩和左腿着地,迅即利落地翻转身子,蹲在壕堑左侧,略事观察倾听动静之后,俯身向深处搜索推进。(.)
行进了一段距离,邓建国蓦然察觉到背后有异状,闪电般来了两个前滚翻,躲到前方的残缺部。
他侧蹲着身子,眼睛没有直接去察看身后,右手端着ak-47冲锋枪,警戒前方的敌情,但他的左臂却向后伸出,手里多了一支五四手枪,枪口怒指可能出现的敌人。
“副连长,千万别开枪,是我,赵永生。”赵永生那略带几分川音的普通话传进邓建国耳中,邓建国倒抽一口凉气,刚才他还真差点儿开了枪,差点误伤赵永生,抱憾终身。
邓建国这才扭头,望向满脸惊愕表情的赵永生,霍然脸色大变,嘶喊:”快给老子趴下。”
赵永生心头巨震,条件反射地俯身卧倒。
邓建国左手上抬,左臂一挥,五四手枪立刻欢叫起来。
有个敌兵冲到壕堑上沿,刚想跳进来,邓建国就用子弹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他就以一个倒栽葱,欣然接受了邓建国的盛情。
那敌兵刚好扑跌到赵永生的背上,像沉重的麻袋那般,压得赵永生胸口堵塞,差点儿窒息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赵永生扭动两下身子,腾出左手掀开压得他好苦的敌尸,坐起上身,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嗔道:”这怂人真他妈好重,压得老子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邓建国吹了吹枪口上的青烟,收起手枪,满脸坏笑地道:”可能小时候他妈嫌他太瘦,把好吃的都给他吃了,所以他才长得这么重。”
赵永生不禁更加钦仰这个年轻貌美的副连长,战斗打得这么艰苦,这么激烈,弟兄们的死伤又是这么惨厉,而他却迥异于常人,谈吐比平时更加风趣。
其实,邓建国是想减轻连续作战带给身体的疲累,舒缓不断杀死敌人给心理造成的压抑感。
赵永生擦了擦汗水,悻悻地道:”副连长,刚才真的是好险,我差点就倒在了你的枪口下。”
邓建国讷讷地道:”你还好意思怪我,谁叫你偷偷地从老子的屁股后面摸过来。”
赵永生正想说什么,前方拐角处突然闯出好几名敌兵,他们的神色和举止都异常慌促,显然是准备逃遁。
邓建国眼快反应更快,大叫一声:”****他妈,小心。”
他喊叫未毕,侧身歪倒地面,右手里的冲锋枪替他朝这些不速之客打招呼问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敌兵们措手不及,首当其冲的两个家伙在血雨里抖缩起身子来,后面的几名敌兵以他俩为盾牌挡住子弹,赶紧缩回拐角处。
空仓挂机,邓建国的弹药告罄,左肘左手同时拼力一撑,身子弹回残缺部,蜷缩起来。
赵永生卧姿出枪,五发长点射,逼得敌人缩在拐角处,不敢贸然露头还击。
邓建国乘机换弹匣,装上一发40毫米破甲枪榴弹。
在赵永生打空弹药的当儿,他快如流星赶月般跃出来,仰角发射枪榴弹。
枪榴弹飞到拐角上空爆炸,轰隆巨响夹杂着凄厉惨号破空传来。
邓建国立即起身,低姿势持枪,大马金刀地走向拐角处。
两个敌兵歪在血泊里,四肢不停地搐动,脸庞满是血迹,身上的军装被弹片撕得破破烂烂,身上的血口子纵横交错。
邓建国断然替他们解除痛苦,两枪打碎了他们的脑袋。
邓建国向前搜视,交通壕的尽有一个土木结构的暗堡,还有三名敌兵窜到里面当起了缩头乌龟。
赵永生跟了上来,邓建国和他一左一右,擦着壕壁,缓步靠近前去。
到得近处,邓建国闪到木门左侧,赵永生急于杀敌,就要一脚踹开木门。
邓建国见赵永生此举太过轻率,心头大惊,刚想喊他不要急,有危险。
砰的一声,门内传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破木门,从赵永生左肩膀蹭了过去,拖起一道血线。
赵永生在弹道劲气的冲撞之下,立足不稳,一交跌坐在地。
邓建国顾不得去理会赵永生,电般闪出,枪口对准木门板上的弹洞,五发长点射,替死神大爷为躲在里面开枪的敌人发出死亡动员令。
木屑纷飞,木门板开出一排弹洞,哇呀的长声惨号立传,敌人立马响应了死神大爷的号召。
邓建国左手一把拽住赵永生的后颈衣领,将其拖出十余米远,右手持ak-47冲锋枪,对准暗堡的木门,发射40毫米枪榴弹,迅即俯身趴到赵永生背上。
破甲枪榴弹撞破木门板,扎进暗堡内,立时释放出摧枯拉巧的毁灭力量。
闷雷似的巨响声中,土木结构的暗堡顿时四分五裂,泥土、石块、木屑挟着碎烂的肉块、毛发、破布条、人体肠脏、枪支零件……纷纷扬扬。
邓建国从赵永生身上挪开,坐起上体,抖掉头部和衣领上的碎屑物后,大声问赵永生刚才有没有受伤。
赵永生翻起身子,呛咳着,摇头说不知道,只是左肩膀疼得厉害。
邓建国连忙替他查看左肩膀,发现衣襟破裂,肩膀被子弹擦破了一点皮,有血渗出,不碍大事,当下释怀,撕开一块伤势止痛膏贴在上面,严肃地对他说:”没事了,现在你跟在我后面。”
赵永生点了点头。
邓建国带着他拐进了一条岔道,壕堑太狭窄,两人擦着左侧,缓步搜索前进。
在蜿蜒而狭窄的交通壕拐来拐去,行了十几米远,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一班长正在和两个面孔扭曲,形容凶煞的敌兵展开白刃肉搏战。
邓建国停止行进,左手握拳竖起,赵永生立即止步,举枪警戒敌情。
邓建国偶感疲惫,索性驻足旁观,称称军事素质堪称全连一流的一班长究竟有多少斤两。
空间太窄,确实不方便施展拳脚,他们干脆把三棱钢刺从枪上拆掉,正握在手里,相互狠搏死拼。
一班长脑袋侧偏,劈脸刺来的枪刺擦过颈项,深深扎入壕壁中,他左脚踢出,脚尖踢中那敌兵的裆部。
只听哎唷一声尖叫,那敌兵立即松开武器,双手捂住裆部,跌坐了下去,脸色青一块的白一块,显然他的蛋蛋让对手一脚给踢烂了,他就这么极不情愿的当了太监。
一班长腰身狠扭,堪堪避过另一敌兵的侧刺,左手由下朝上翻起,拿住对方持刀的右手前臂,狠力一拧一抖又是一送,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喀吱一下响,那敌兵的肘关节立即错位,狂嚎一声。
第308章 地狱杀伐(四)
一班长右臂抬起,向前送出,右手上的三棱钢刺毫不留情地插进对手的胸膛,对手的嚎叫立马变成了有气无力的闷哼。
那敌人嘴巴挤出血沫,一班长没有拔出钢刺,而是右手松开刀柄,挥掌猛砍对手的颈侧。
那敌人脑袋歪了歪,便即倾倒在地,一命呜呼。
邓建国啪啪的拊掌,对一班长较为狠辣的军事格斗招式表示赞赏。
一班长抹了一把热汗,脸露欣悦的笑意。
邓建国走近前去,左手拍了拍他肩膀,看了看瘫软在地上,双手捂住裆部,打滚尖叫的敌兵,咬了咬牙,抬枪就射,那敌兵脑袋炸裂,红白液体泼溅到壕壁上,像娆艳的花朵,叫声也戛然而止。(.好看的小说
一班长脸色愕然,望了望头碎骨裂的敌尸,又瞅了瞅邓建国,惊问道:”副连长,他已经丧失战斗力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邓建国神情冷峭,语气生硬地道:”我早说了,小鬼子不是一般的凶顽,只要他们不举手投降,就坚决消灭,绝不能心慈手软,不然的话,小心吃亏,甚至丢掉自己性命。”
一班长瞬时难以理解邓建国的用心,更震惊于邓建国对待敌人的冷酷,便扭过头去,喃喃地道:”这也太残忍了。”
邓建国似笑非笑地道:”不,你说错了,应该说我这样做是给他一个痛快,是太仁慈了。”
邓建国抿嘴微笑着,振振有词地道:”你让他讨不到老婆,断子绝孙,下半生遭人冷眼白脸,还不如给他个痛快,免得他自己和他父母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班长大是惊异,这个学生官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俊逸迷人,在战场上悍猛狠厉得超乎想象,而且还不失幽默感。
他细细一领会,这个学生官所做作为确实很有道理,多年以前,雷锋同志都说过:”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如今看来,这个学生官将雷锋同志的观念落实得极其彻底。
邓建国见一班长低头沉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同志哥,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你早该明白了,相信我的话,在战场上想要争取更多生存的机会,就千万不能对敌人存有善念,更何况,这帮龟孙子相当凶悍刁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说完,凝神倾听,周遭的喊杀声和枪炮声逐渐式微。
他心中一动,踮起脚尖,察看外面,见冯文山率领第二梯队已经冲进了主峰突出部阵地西侧。
他对赵永生道:”看来这里的小鬼子已是秋后蚂蚱,马上就要全部完蛋了。”
他的话音刚落,忽听赵永生暴声喝道:”小心,有敌人。”
邓建国一闻喊声,身子迅疾往左侧跌倒,左肘抢先接地,全身跌到左大臂上,右脚狠力踹到一班长的膝盖外侧。
一班长闷哼一声,打了个趔趄,迅即倾倒下去。
邓建国侧身倒地的同时,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右臂斜扬,正要将枪口指向来袭之敌。
哒哒哒的冲锋枪连射声急促地响起,哇呜的凄厉惨嗥听之令人栗耳惊心。
壕堑左上沿,有个敌人在弹雨中抽搐着身体,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地跌将下来,冲锋枪甩到空中,喀的一下碰到壕堑右上沿,落了进来。
壕堑里偏巧有个大弹药箱,他的脑袋与弹药箱发生对撞。
嚓吱的一下碎裂声,他的脑袋借助下跌的劲道,撞破木质箱盖,径直扎了进去。
他的双腿就像两棵树杈一般,高高地朝天空竖起,套着解放鞋的脚板摆动几下,小腿便有气无力地弯了下来,那种姿态可称得上滑稽之极。
邓建国左肘尖顶地,挺起身来,只见稠糊而狸红的血水正从箱体缝隙里往外惨漏。
他看着那敌人以恁般搞笑的姿式到死神大爷面前签到,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侧脸瞥眼间,见赵永生正右膝跪地,56冲锋枪向上抬起,枪口青烟袅袅,那个来袭之敌显然是赵永生击毙的。
邓建国微微一笑,左手冲赵永生竖起了大拇指。
赵永生脸蛋登时浮出得意笑纹。
邓建国凝神细听,主峰突出部阵地西侧枪炮声骤急而紧密,战斗进行得似乎如火如荼。
邓建国斗志昂扬,对赵永生和一班长招了招手,说了声马上去支援西侧的弟兄们,这里的事情快办完了。
他便领着赵永生和一班长,火速驰援主峰突击部阵地西侧。
邓建国抢在头里,一班长殿后,赵永生夹在中间,三人沿着弯弯拐拐的交通壕搜索行进。
邓建国的步速非常均匀,ak-47冲锋枪甩到腰左侧,双手持握五四手枪,置于胸部位置,两眼精光电闪,搜视着前方的可能出现的敌情。
将到主峰突出部西侧时,前方有个高架掩体,邓建国的神经下意识地绷得更紧了。
高架掩体里的光线晦暗,借助另一面手榴弹爆炸的火光,邓建国隐隐约约地发现里面有人头在攒动,两顶阔边帽告诉邓建国,掩体内有敌人在活动。
邓建国无暇细想,双臂上挺,双手前送,对火光映出的人体剪影进行概略指向射击。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短促而有节奏,高架掩体内传来了惨号,有人影摇晃着栽倒。
邓建国脚步不停,单手水平持枪,两眼警惕地注视着高架掩体,左手掏出一个新弹匣,食指置于弹匣前沿,其余四指配合掌心托住弹匣,将弹匣供弹口靠在枪把底端前缘,右手拇指按下卡扣,空弹匣自然掉落。
就在他退空弹匣的电光石火间,高架掩体内猛可蹿出一个面目狰狞,衣襟破烂,腰腹缠绕着染血绷带的敌人,右手里还举着一颗嗤嗤冒烟的手榴弹。
砰的一声,邓建国用留在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对那厮的伤情表示问候。
那厮眉心中弹,立即仰头后倒,手榴弹在他倒地的刹那间爆炸,他便在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情况下,身体被弹片撕得千疮百孔。
五四手枪空仓挂机,邓建国左手将靠在枪把底端前缘的弹匣往后滑动,碰到插槽口,顺势往里一推,弹匣准确到位,右手拇指一按空仓挂机锁,套管复位,重新上膛。
壕堑外面,两个敌兵正在用三棱钢刺,疯狂戳刺一个倒地肚破肠的中国健儿。
一班长见状,立时悲愤已极,抬枪扫射。
两个丧心疯狂的家伙猝不及防,背部被子弹打得血浆夹着肉糜飞溅,抖缩着身子,歪倒下去。
一班长暴喝一声,左手在壕堑上沿一按,纵身跃出去,箭步奔到那中国健儿近旁,瞥眼之下,见那中国健儿已经气绝身亡,肠子被敌人挑了出来,死状惨厉可怖。
一班长的眼球浮出病态般的血红,呼吸极其急促。
第309章 地狱杀伐(五)
他走了两步,一脚将一具俯躺着的敌尸掀翻过来,冲锋枪对准敌尸猛烈射击,直至打光弹匣里的弹药,打烂敌人的尸体。.
邓建国双手平举五四手枪,徐步靠近高架掩体,赵永生端着56冲锋枪,与他背靠背。
邓建国冷眼一瞥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敌尸,闪身闯进高架掩体内,目光似电,瞬间环扫周遭的情况,除了地上躺着三个敌军伤兵外,没有能任何与他构成的威胁的角色。
邓建国瞥眼之下,见其中两个伤兵还在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各自扭动着孱弱的身体,想伸手去拉怀里的手榴弹。
邓建国不再有恻隐之心,扭头一瞅赵永生,对他冷然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赵永生神色有些复杂,嗯了一声。
邓建国退到旁边,但手枪仍然对准其中一名奄奄一息的敌人,随时都会扣动扳机。
赵永生趋前两步,枪口压下,对准敌人,迟迟没有开枪,神情复杂之极,手臂瑟瑟发抖,枪口也随之而摇摆不定。
邓建国目光威严地瞟视着他,声音沉冷地道:”你想等他们拉响了手榴弹,把我们一同炸到阎王殿才高兴吗?”
邓建国的话有种不可抗拒的威慑力,赵永生呼吸渐渐急促,眼神也开始变得凶悍起来,但还是迟疑不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中一名敌军伤兵的食指已经套进拉环,再不动手的话,当真要应验邓建国的那句话了。
赵永生狠狠一咬牙,咆哮一声,终于痛下杀手。
哒哒哒的连射声中,他的56冲锋枪喷出灼烈的枪口焰,两个敌军伤兵在弹雨和血雾里,剧烈抽动着身子,几乎打得翻了个。
铮铮铮的空撞之声连连响起,赵永生打光了子弹,但食指还没松开扳机。
邓建国靠近前去,左手伸抓住他的56冲锋枪,往下一压,对他说道:”做得好,就要这样,对待小鬼子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他说完,径自离去。
赵永生木然戳立当场,眼睛红得像火焰,
呼吸还是那么急促。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心肠终于变硬了。
邓建国刚出高架掩体,劈头撞见一个肩扛中尉军衔的敌军官长,像是来高架掩体取弹药什么的。
这厮尚未及看清邓建国的形貌,邓建国的手枪就劈面顶住他脑门,冲他打了声招呼。
脑浆夹杂鲜血溅了邓建国一头一脸,邓建国一脚踢飞这厮的尸体,顾不上去擦脸庞那粘糊糊的液物,左手反抄,ak-47冲锋枪抓在手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外面的壕堑里,几个形态悍厉的敌兵,正自以壕堑上沿为依托,与中国健儿们展开对峙。
邓建国将ak-47冲锋枪的枪托挟在左腋下,右手仍持五四手枪,为战友们清除这些顽敌。
哒哒哒的冲锋枪连射,间杂砰砰砰的手枪速射,邓建国双枪齐开弓,给敌人敲打着死亡的鼓点,脚步却未停止前行。
邓建国边开枪,边向前行进,不出几米远,三名敌人措手不及,纷纷中弹倒在血泊中。
另外四名敌兵距离稍远,见势不妙,慌忙掉转枪口。
邓建国利索地前滚翻,变成跪姿出枪,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
一个家伙胸前血花绽放,哀嚎几声,仰头栽倒。
邓建国毫不稍顿,向前卧倒出枪,打中了第二名敌人的大腿。
那厮尖号着,腾的一下,扑倒在地,脑袋端巧对着邓建国的枪口。
邓建国自然不会手软,一枪打碎了那厮的天灵盖,替他的国家节省了一笔医疗费。
邓建国翻转身子,躲到边上的一堆杂物背敌面,一拨弹雨倾泻而来,打得他刚存身的地面泥土飞溅。
邓建国趴在杂物下面,将两支枪换上新弹匣,好整以暇地呆着不动,剩余两名敌人就留给战友们去收拾。
果不其然,那两个敌兵只顾扫射邓建国,冷不防八连长和几个中国战士冲刺过来,将他俩打成了马蜂窝。
邓建国站起身来,右手中食二指竖直叉开,冲八连长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八连长右手擎着一挺56轻机枪,枪身竖起,枪口朝天,左手向邓建国握拳。
两人打过招呼后,各自向高地纵深进击。
邓建国跃出壕堑,利用各种地物,躲避敌火,同时朝纵深前进。
他一个鱼跃,扑进前方的弹坑里,一梭子弹在他背后的地面上掀起一排泥柱。
正前方的交通壕里,有个机枪手正架着一挺pkm通用机枪,拼命扫射,扇面火力威力令人咋舌。
一个弯腰急进的中国战士来不及展开规避动作,被打得血雾漫漫。
邓建国乘隙左手猛力一按,身子弹出掩体,右手的冲锋枪哒哒哒的发出愤怒咆哮,逼得那厮赶紧缩回头去。
八连长乘机纵出掩体,甩手抛出一颗手榴弹。
邓建国的子弹在壕堑上沿掀得泥土飞扬,那厮躲过弹雨后,迅即抬头,抄起机枪就要还击。
突然之间,一件物事在空中划起弧线,落到他脚边,嗤嗤的响。
他心神一凛,连忙俯身察看,一颗手榴弹在他脚边冒烟。
他出手如电,抓起手榴弹就要抛出去,但是邓建国的枪既快又准。
他的手臂被邓建国的子弹打断,手榴弹脱手掉落,还未落地就炸开花,他刚意识到家乡里小妹这会儿还在挂念着自己,弹片就将他的生命收割掉了,他只能到死神大爷那里去怨自己命苦了。
邓建国无暇去看结果,开完枪后,迅即收枪向前卧倒,将冲锋枪竖直抱在杯里,两脚夹紧,横向滚动。
十一点钟方向,有个敌兵索性从壕堑里直起身子,端着m60通用机枪,目眦欲裂地朝邓建国泼洒愤怒的弹幕。
子弹如水银泻地,在邓建国滚动过的地面掀起的泥沙,一浪高过一浪,可总是差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毫厘,伤不着邓建国的身体。那敌人愤怒之极,只顾发标泄恨,弹壳冒着热气,雨点似跳出抛壳窗,在空中翻着跟头,落到他的脚边,堆积成山。他正打得起劲,冷丁儿感到胸口剧痛,全身劲力骤然颓失,脑海晕眩,大股逆血直冲喉咙涌上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m60通用机枪枪口上扬,嘟嘟嘟的咆哮个不停,仿佛在为他的壮烈殉国鸣枪致敬。
邓建国滚到大堆备用编织带后面,倒抽两口凉气,忽见旁边蹲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还未及细看这人是谁,左大腿外侧痛如火炙。
他立知受了枪伤,疾忙坐起上身,去察看伤情。
旁边的人大声问道:”副连长,你受伤了吗?”
第310章 地狱杀伐(六)
邓建国侧脸一看,陈瑞不知什么时候隐蔽在这里,架着79狙击步枪,为进攻的弟兄们提供远距离火力掩护。[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幡然醒悟,适才是陈瑞替自己解了围。
陈瑞就要来替邓建国察看伤情,邓建国左手推了一下他,厉声道:”我不要紧,你不要管我,继续对付敌人。”
陈瑞见邓建国的左大腿外侧浸出血水,神色忧虑,急切地道:”可是你的伤。”
邓建国声色俱厉地吼道:”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给老子解决那些重火力点。”
陈瑞不敢多言,只好扭过头去,专心致志地对付敌人。
邓建国抽出81刺刀,将创口处的裤子挑开,细察伤情。
还好子弹是从大腿外侧擦过去的,只是剐掉了拇指大的小块皮肉,没有大碍。
邓建国心头大慰,暗里庆幸自己的运气奇佳,立马撕开急救包,为伤口止血并包扎。(.无弹窗广告)
陈瑞右腿跪地,将79狙击步枪架在编织袋上方,主眼透过瞄准镜寻索狙杀对象。
这里相距前方的那条交通壕不过二十多米远,敌军近在咫尺,狙击步枪的威力反而受限,陈瑞干脆放下狙击步枪,抄起备用的79微型冲锋枪,将击发状态调为单发。
主峰突出部阵地西侧的敌军全部溃退到前方的交通壕里,与中国军队展开激烈的拉据战,力图阻止中国军队向纵深进击。
八连长、张召锋还有吴涛,三名军事素质极其过硬的干部身先士卒,率领战士们以小组队形散开,利用各种地物为掩护,向据守在前方壕堑里的敌军逼近,无奈敌军占据的地形有利,火力也猛恶异常,死伤十多名战士,收效甚微。
两点钟方向,有个形体魁伟的敌兵,架着pkm通用机枪,气冲斗牛地倾泻着弹药。
扇面火力压制得张召锋蜷缩在弹坑里,不敢露头。
有个中国战士猛可跃起来,向前弯腰急跑。
那厮眼明手捷,迅疾掉转枪口,中国战士刚想卧倒,弹雨飙然而至,他立即在血雾里抽搐着身体。
张召锋想乘机起身跃进,但甫始露头,那厮就电掣般掉转枪口,他又被弹雨迫了回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瑞的准星压在那厮额头上,两秒之后,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果断扣动扳机。
那厮额头乍然爆出一股血箭,脑袋猛地朝后甩出,双手扬起老高,pkm通用机枪立即哑火。
张召锋和几名战士乘此良机,起身跃进,但不出数米,其它方位的敌火覆盖过来,两名战士来不及趋避,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光荣地成为革命烈士。
陈瑞目睹战友壮烈牺牲,极度悲愤,两眼直喷火,但他强行抑制住情绪,调整呼吸和心跳节奏,掉转枪口指向,锁定新的狙杀对象。
十点钟方向,有个敌兵长身而起,右臂高高抡起,正要投出手榴弹,但陈瑞已经逮住了他,就在他的手榴弹脱出手掌的电光石火间,陈瑞的枪响了。
一发7.62毫米手枪弹穿透那厮的脖颈,余势未减,愣是将其撞了个仰八叉。
陈瑞的肩窝甫始感触到后座力,就瞥见手榴弹在那厮手里爆炸,接着就看到大团硝烟夹着火光冲腾而起,气浪将那厮掀出壕堑,胳膊同躯干分离开来,飞到空中翻起跟头来。
陈瑞深呼吸,目光随同准星移动,一点钟方向的目标在他脑海里变成纸靶。
砰的一声枪响,79微型冲锋枪轻轻一颤,目标人头崩裂,血光迸现。
啾啾啾的尖啸声震得陈瑞的耳膜嗡嗡作响,几发子弹掠过头顶,他急忙收枪缩头,瓢泼似的弹雨横扫而来,撕得编织袋破破烂烂,沙土飞舞。
邓建国已然处理完伤口,抹了抹汗水,对陈瑞说道:”好事不过三,你在同一个地方,总共开了四枪,就是你隐蔽得再好,敌人再蠢,也会暴露。”
陈瑞倒吸一口凉气,愤然道:”他奶奶的个熊,这里距离敌人的阵地太近,周围又没有像样的掩蔽物,想不暴露都难。”
邓建国抓起ak-47冲锋枪,摸出一枚40毫米破甲榴弹,塞进gp-25榴弹发射器,对陈瑞笑道:”别怨天尤人,咱俩好好配合一下,让那些龟孙子吃吃苦头。”
陈瑞抓耳挠腮地道:”副连长,你可真会说笑,敌人都把这里咬住了,咱们进退两难,怎么让人家吃苦头。”
邓建国冷嗤一笑,斥骂道:”不是老子故意说你坏话,你就只能当个大头兵,也不动动脑子,早给你说过无数遍了,狙击手不能光靠枪法好,关键得要心机灵快,明白吗?”
陈瑞似懂非懂地道:”明白。”邓建国摇头道:”明白个屁,现在照我说的做,把手榴弹给我。”
陈瑞赶忙取出两颗手榴弹递过来,邓建国两手分执一颗,对陈瑞吩咐道:”我扔出手榴弹的时候,你就从右侧探头开枪,知道吗?”
陈瑞点头应诺,抄起79微型冲锋枪,蹲好身子,作好出击准备。
邓建国用嘴巴咬掉弦盖,扬手将两颗手榴弹抛到掩体外面,右手电掣也似抓起ak-47冲锋枪。
两声爆炸响起,扬起大蓬沙泥土块。
陈瑞乍猛地侧身倒地,上体从编织袋右边露出,侧向捕捉目标,三发短点射。
一个敌兵端起ak-47冲锋枪,一股脑儿地朝这边扫射,冷不防对方猝然展开火力反制,他胸膛和头部均中弹,忙不迭地去追赶那些早先踏过奈何桥的同伴。
在这厮毗邻的射击掩体里,有个肩扛少尉军衔的官长角色,丢下ak-47冲锋枪,缩头矮身,抄起rpg-7火箭筒,扛在右肩,深呼吸,腾地起身。
就在他瞄准二十米外的那堆编织袋,欲扣动扳机的瞬间,陈瑞抢占先机,打出的五发子弹尽数钻进他的胸脯。
只见他身子猛颤,仰面后倒,但食指还是扣下了扳机。
呜的一声尖啸起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射出去,只不过不是直奔预定目标而去,而是直冲云霄。
他难偿所愿,就这么狠狠把脑袋碰到身后壕壁上,头脑完全丧失意识,火箭筒砸中他天灵盖,他也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陈瑞右肘狠力顶地,上身弹回掩体,泼水似的弹雨倾刻间,将编织带右侧覆盖得密不透风。
邓建国将枪托顶在肩窝,迅捷从编织袋上沿探出上身,枪口朝九点钟方位摆动。
正在扫射陈瑞的机枪手连同他的ppk轻机枪,在流星飞电之间,被40毫米破甲枪榴弹撕得碎碎片片。
第311章 地狱杀伐(七)
邓建国将枪托顶在肩窝,迅捷从编织袋上沿探出上身,枪口朝九点钟方位摆动。[.超多好看小说]
正在扫射陈瑞的机枪手连同他的ppk轻机枪,在流星飞电之间,被40毫米破甲枪榴弹撕得碎碎片片。
与此同时,吴涛刺棱一下起身,抡起右臂,声撕金帛般吼道:”扔手榴弹。”
一言未毕,他右臂划弧,手榴弹抛将出去,右手闪电也似抓起第二颗手榴弹。
战士们仿佛很有默契,在他掷出头颗手榴弹的当儿,齐齐跃出掩体,甩出手榴弹。
轰轰轰的巨响声像放连珠炮一样,十几颗手榴弹砸到敌军阵地上,直炸得沙尘暴扬,烟雾卷腾。
敌人缺少重火力,无法构成致命的威胁,吴涛乘机率领战士们发起迅猛攻击,他左手持枪,右手攥着手榴弹,箭步冲刺中将手榴弹投向敌人。
八连长把枪背带挎在颈项,抱着56轻机枪,边往前冲刺,边泼水似的扫射。
张召锋一马当先,头一个跨进敌军占据的交通壕。
两个敌兵正委顿在壕堑里躲避弹片杀伤,冷丁儿瞥见有条壮硕人影跨了进来,他俩心头狂震,连忙想展开反击,但对方的枪更快,他们便被打成了马蜂窝。
张召锋扫倒两名敌人后,左手迅疾拔掉弹匣,手腕翻转,掉过另一个弹匣的供弹口,利索地插进插槽,前进几步,隐蔽在残缺部,掩护战士们往这边冲杀。[]
邓建国坐在地上,背靠在编织袋上,摸出一根红塔山香烟叨在嘴里,点上火,慢慢熏着,形态甚是消停。
“副连长,别只顾自己抽,还有我呀。”陈瑞也想抽根烟,消遣一下,因为连续喋血生死,身心十分疲塌。
邓建国便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齐递与陈瑞。
张召锋等干部军官率领战士们跟敌军打得异常热闹,邓建国和陈瑞躲在这里吞云吐雾,悠哉游哉。
赵永生大汗淋淋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弟兄,邓建国一看他们上嘴唇黑乎乎的绒毛,就知道是新兵蛋子。
赵永生讶异地看着邓建国,说道:”副连长,你怎么不去杀敌了?”
邓建国鼻孔里喷着烟雾,懒洋洋地道:”杀人都杀到我手软了,好累,先歇歇,剩下那些残兵败将留给张排长他们去收拾好了。”
陈瑞取出一根烟,递与赵永生,说道:”兄弟,抽根烟吧。”
赵永生也想借机小憩,便俯身伸手去陈瑞手里接烟。
邓建国忽然瞥见一道亮光从赵永生头顶掠过,直照在他身后的一个新兵战士脸庞上,那新兵的眼睛突遭强光刺激,本能地闭了闭眼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邓建国心头狂骇,立时意识到有狙击手,急忙暴声喊道:”该死,快趴下。”
那新兵战士心神一凛,未及转念,一发子弹就钻进他的脖颈,击断颈椎骨,又从后颈窝穿出,强猛的劲道撞得他仰头倒地,四肢剧烈抽缩起来。
另一个新兵赶忙向前卧倒。
邓建国扔掉烟头,目眦欲裂地道:”雄娃子,你给老子干掉那王八蛋。”
邓建国说完,弯腰过去,抓住那新兵战士的双脚,将他拖过来。
陈瑞吐掉嘴里的烟头,抄起79狙击步枪,搜寻敌方狙击手。
新兵战士的前脖后颈血流如注,喉咙里咕噜噜的响,嘴巴鼻孔都渗出稠血来,身子不停地痉挛。
邓建国向神态惊惶的赵永生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包扎。”
赵永生哦了一声,这才从左大臂上扯下急救包。
邓建国抓起ak-47冲锋枪,对正在搜寻敌狙击手的陈瑞叮咛道:”我去把他引出来,你继续搜索。”
邓建国说完,刺棱一下起身,左手搭在编织袋上方一摁,一个漂亮的大鹏展翅,纵跃出去,接着前滚翻,向前蛇形奔跑。
赵永生一时慌神,毛手毛脚地撕开急救包,掏出药绵,但那新弟兄已经停止了抽缩,脑袋歪到一边,寂然不动了。
邓建国在急速奔跑中,忽左忽右,时而侧身翻滚,时而朝前鱼跃,战术规避动作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远处,敌狙击手趴在环形工事里,svd狙击步枪的pso-1瞄准镜中,邓建国那瘦削身影东奔西突,辗转腾挪,灵机之极,迅捷异常,看得这厮大惊失色。
这厮将分划线定在邓建国的左前方,快速测算前置量,就在他满以为难逮住邓建国的时候,孰不和邓建国霍地侧后倒,流星赶月般脱离了他的瞄准点,但他已扣动扳机。
一发子弹擦过邓建国的腰侧,钻进泥土里,泥星四溅。
邓建国毫不稍停,一个懒驴打滚,射到一具尸体后面。
敌狙击手恼恨之下,又扣动扳机。
邓建国闪电般掀起尸体,对方打来的子弹击中尸体,他却安然无恙。
敌狙击手还想继续开枪,但这已然是他今生射出的最后一发子弹了,因为陈瑞通过他开过的两枪找到了他,并且锁定了他。
陈瑞未等枪身进入稳定期,逮住敌狙击手就直接扣动扳机,将愤怒的子弹狠狠地推进对方的眉心,为战友报仇雪恨。
邓建国一跃而起,几步箭步,有如怒矢离弦,电光石火间就扑进前方的交通壕里。
他喘了一口气,见张召锋一行人正在追杀向主峰南边溃退的敌军。
他豪气甚烈,腾跃出壕堑,箭步奔跑,ak-47冲锋枪提枪上肩,在急速运动中捕捉并击毙目标。
他奔跑之中,猛可一个鱼跃,落地前滚翻,变为跪姿出枪射击,将一个亡命奔窜的敌人的脑袋敲碎。
他还未得及感受嗜血的畅快感,便听得空际里呜呜之声大作,显然是无数炮弹在与空气产生猛烈摩擦。
邓建国惕然心惊,立明意识到大事不妙,据守主峰南边的敌军搬出了迫击炮,力图以猛烈炮火给攻占主峰阵地北边的中国军队予以巨大杀伤,而后组织兵力实施反扑,夺回失去的阵地。
邓建国向兀自追杀残敌的战士们嘶喊道:”弟兄们,快隐蔽。”
人随喊声,他刷地收枪,转身几个箭步蹿回交通壕内,双手抱头蜷伏起来。
敌军用的是120毫米大口径迫击炮,威力猛恶得惊人之极。
霎时之间,所有的人和所有的生物立全都陷入到了人类自己制造的钢雨烈火当中。
一声声几乎能将天地裂开的霹雳连环响起,在这一声声足可以令日月无光,风云变色的震天巨响中,大地摇颤起来。
第312章 地狱杀伐(八)
一声声几乎能将天地裂开的霹雳连环响起,在这一声声足可以令日月无光,风云变色的震天巨响中,大地摇颤起来。(.好看的小说
沙石掺和着草木飞舞,尘土漫天,一团团浓黑的烟幕夹着火柱直冲云空,而抛在阵地上的残尸断头被酷毒的钢雨绞碎,旋即又被劲波激荡得四散迸射,像满天纷飞的花瓣雨一样,整个世界仿佛全在这一刹间崩溃了。
八连长、张召锋和吴涛等人早在震荡初起之时,抱头卧倒地上,有的战士翻滚到掩体里。
除少数几个战士被炸得血肉横飞外,大多数人都找着了掩体,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
尘烟迷漫着全场,瞬时间天地一片浑浊,人人身上都洒满了灰土,看上去像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一样。
排山倒海的炮击持续了三分多钟,大地仍在颤抖,每个人都感到腰酸背痛,耳鸣目眩,有些新兵战士的身上沾满了被炮火撕碎的人体血肉,吓得面色变得煞白如纸。
邓建国坐起上身,甩了甩头,抖掉身上的泥土,刚一恢复听觉,耳际便响起枪炮声,叽哩哇啦的喊杀声。
他心头大惊,探头观察壕堑外面,尘沙烟幕中,隐隐约约地看得见有无数短小精悍的人影在晃动。(.)
主峰南边的敌军已扑到这边来了,人数似乎相当多。
邓建国端起ak-47冲锋枪,对准那些猛扑而来的敌人,三发短点射,打倒几个之后,弹药告罄。
他边换弹匣,边声嘶力竭地呼喊:”弟兄们,不要恋战,赶快撤。”
轰轰轰的手榴弹爆炸声连响不绝,敌人利用气浪吹散烟幕,轻重机枪一齐开火。
两三个战士甫始爬起身,就被敌人的弹雨覆盖,当场成了革命烈士,只是遗体已经千疮百孔。
邓建国发射一枚枪榴弹,炸哑一挺ppk轻机枪,继续嘶声喊道:”弟兄们,快撤,不要恋战。”
烟雾很快散开,邓建国定神细察,见从主峰南边延伸过来的交通壕里,无数戴着阔边帽的人头在攒动,壕堑外面也有不少敌人在向这边冲杀而来。
敌军高调展开反冲击,誓要夺回主峰突出部阵地。
这时,覃班副抱着他的56轻机枪,从邓建国旁边跳过去,邓建国大声叫住他,命令道:”覃班副,跟我一起掩护弟兄们撤退。”
“是,副连长。”覃班副洪声应诺,跃进壕堑,在邓建国右侧架起56式轻机枪,向疯扑上来的敌军扫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前方,两个面目狰狞的敌兵刚跃出交通壕,密集的子弹就将他们打得血雾漫漫,手舞足蹈地跌进壕堑内。
邓建国腾地长身,冲锋枪往前一送,枪口随同双眼视线移动,快速捕捉目标,单发速射。
砰砰的两下枪响过处,十点钟方向的一个敌兵闷哼一声,抛掉冲锋枪,双手捂住喷血的胸脯,当下扑了个狗啃泥。
邓建国闪电也似摆动枪口,指向左首。
枪声一响,哎唷的一声悠长惨嚎,三点钟方向,有个敌兵甫始爬出交通壕,肺腑就被子弹撕烂,他口喷血沫,打了个旋儿,摔回壕堑里。
他身后的几名同伴有的赶紧曲身隐蔽,有的端枪朝邓建国扫射,但邓建国出手更快,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就把他们赶到死神大爷那里去签名报到。
邓建国眉头不皱,枪口朝右首一摆,向下一压,迅即扣动扳机。
两点钟位置,有个敌兵边跑边向覃班副射击,冷不丁地飞来的一颗子弹,极其刁钻地击中他的裆部,他立即抛掉冲锋枪,双手抓住血淋淋的裆部,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那样,乱蹦乱跳,发出野兽似的狂嚎。
邓建国不想让他今后痛不欲生,更怜悯他的父母会遭人耻笑,断然把枪口上抬,一颗子弹推进他的眉心,他下半生再也不用饱受旁人冷眉冷眼的耻辱了。
敌军不惜一切,誓死夺回主峰突出部阵地,攻击之势自然凶猛无伦,越来越多的敌兵逼近过来,个个悍不畏死,人人拼死争先,自杀式地冲击颇为令人侧目。
邓建国和覃班副左支右绌,已是难以阻挡,再不撤退的话,只怕有性命之忧。
空仓挂机,邓建国已打光身上所有冲锋枪弹匣,把ak-47冲锋枪甩到背后,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手臂前送。
一个冲到阵地前方十米远的敌人脖颈中弹,摔了个四脚朝天。
就在此刻,一颗手榴弹在空中划起一道粗劣抛物线,落在邓建国左侧,嗤嗤的冒烟。
“****。”邓建国快如闪电般侧身后倒,头部重重地撞到覃班副的肩膀,冲撞力道十分强猛,覃班副打了个趔趄,两人同时摔倒在一起。
数秒之后,手榴弹没有爆炸,原来是颗哑弹,真是虚惊一场。
邓建国翻爬起身,左手反手从腰后抽出tt33手枪,奋力甩动手臂,子弹上膛,双手左右开弓,击倒两个扑近的敌人后,大声喝令覃班副快撤。
他纵身跃出壕堑,疾奔数步,转身开枪,忽见空中有两颗手榴弹兜头砸落而下。
他的身体反应似乎每次都快逾大脑意念,手榴弹还未落地,他便转身向前鱼跃,随即前滚翻,两个战术规避动作利索之极。
两声爆炸在邓建国附近响起,扬起大蓬沙土碎屑。
邓建国翻身爬起,风掣电驰地奔跑,他没有回头去看覃班副有没有跟上来,也没有时间回头,因为后面的敌人追着他的屁股甩手榴弹,稍有迟缓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覃班副右手提着56轻机枪,跟在邓建国的后面猛跑,但他的脚力虽好,却无法像邓建国那样左腾右挪,纵高伏低。
七八个形容悍野粗暴的敌兵追在他俩后面,七八条胳膊不时地抡起老高,不断有手榴弹落到他俩附近爆炸。
亡命奔跑中,覃班副陡然感到脚下腾起大股烟尘,奇强威猛的力道便将身子抬了起来,飞到空中翻起了跟头。
这一刻里,覃班副的下半身没有了感觉,全身轻飘飘的,他知道生命已近完结,从此再也不用为入党提干,套转志愿兵,讨老婆盖房子的事而焦头烂额了。
邓建国忽地听得身后传来扑通的一声沉响,心头一凛,疾忙刹住脚步,转头后看。
只见覃班副仰躺在那里,左腿同躯干分了家,只剩下小块肉筋扯连着,创口里露出大截断骨,冒出大量稠血。
第313章 敌人大反扑(一)
“覃班副。(.$>>>棉、花‘糖’小‘說’)”邓建国目眦欲裂,忙抢到近前去,想要背覃班副走。
覃班副左手支起上身,两眼血红,面皮抽搐,对邓建国嘶喊道:”副连长,你别管我,快走。”
他说完,右手探到左胁,拉掉了手榴弹的弦盖,迅即把套着弦盖的食指举起来,摧心沥血地对邓建国吼道:”快走,别管我。”
邓建国无暇多想,只得心下一横,忍痛咬牙,转身继续发足狂奔。
手榴弹嗤嗤的冒着白烟,覃班副静静地平躯着,创口里鲜血汩汩外流,浇染得南疆的红土地更加凄红,他脸庞竟然露出释怀的笑意来。
他是个来自北方的农村孩子,从小调皮捣蛋,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学习成绩却是相当出色,只要他肯发奋刻苦,考大学绝无问题。
五年以前,他上高中二年级,因与同学发生争执,盛怒之下,出手过硬,打折了人家的腿,闯了大祸,造成恶劣的影响,被校方予以开除学籍处理。他辍学回家跟着父母务农,但他非常厌烦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生活,本打算去南方闯闯,却适逢征兵时节,他当时想书读不成的话,当兵兴许是条好出路,于是他便报名参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来到部队以后,他痛定思痛,决心痛改前非,发奋图强,因此他坚决克制自己,戒除以往暴躁冲动的毛病,逐渐变得温顺平和起来。他对人生当中难得的当兵机会分外珍惜,善于团结战友,尊敬领导,军事训练方面特别刻苦认真,各种表现都十分抢眼,尤其是军事素质,始终在全连卓尔不群,曾连续三年在全师的比武考核中,夺得班用轻机枪射击的亚军或季军,深受领导的赞赏和战友们的钦羡,他不但成功的转为志愿兵,当上了副班长,还光荣地成为预备党员,发展前景非常乐观。
就在去年冬天,他回乡探亲,父母见他已到该成家的年龄,便请媒人领着他到邻村的一个姑娘家去相亲,人家听说他在部队里干得有声有色,还是预备党员,当即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他离家返回部队的时候,父母反复叮嘱他,务必要在部队再接再励,等到后年盖好新房以后,就把媳妇娶回家。现在看来,这一切是没必要了。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覃班副以前在部队里的艰苦打拼的辛酸与快乐,家人对他的殷切期望,未婚妻对他的深情祝福,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他所能留在这世上的,只有忠孝节义,赤心报国,肝脑涂地的铁血军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听到身后的那声独特的爆炸,知道覃班副已经以身以国,竭力抑制满腔悲愤,顺着箭步奔跑的冲力,双脚蹬地腾跃而起,身子凌空,猛力扭转腰身,面朝来敌方向,两臂迅疾前伸,两支手枪同时发出收割敌人生命的欢笑。
砰砰砰的三声枪响过处,两个敌兵还未咬开手榴弹弦盖,一个脑门开花,一个脖颈爆裂,并肩往奈何桥上走。
邓建国脑袋和背脊上挺,屁股抢先与大地亲吻。他以仰躺姿势双手举枪,仰角速射。
砰的一声,十一点钟方位的敌人刚掏出手榴弹,一颗子弹乍猛地钻进他右眼,轰烂了他的眼珠,还将他的脑髓绞成浆糊,他只能在死神大爷那里去状告邓建国太过心狠手毒。
一点钟位置,有个家伙刚刚用嘴巴咬开弦盖,还未及抡起手臂,前额便被邓建国的子弹爆开,他脑袋立即向后甩出,以四脚朝天的丑陋姿势倒地,手榴弹落到身侧的地面,端巧有两个同伴从此处经过,手榴弹也偏生在此时释放出毁灭能量。
轰然巨响夹杂鬼哭狼嚎,两个同伴不是被刚猛气浪掀到空中翻筋斗,就是脖颈让锋利的弹片给割裂,狂洒鲜血,在漫漫沙尘中舒展肢体,跳着死亡舞蹈。
两支手枪尽皆空仓挂机,邓建国侧身翻滚,躲过空中落下来的两颗手榴弹,到得旁近的弹坑内。
他收起五四手枪,迅捷为tt33手枪换上新弹匣,霍然有颗手榴弹飞落到弹坑左侧,眼看就要释放可怕的毁灭能量。
他条件反射地双手捺地狠按,两脚脚尖发力猛蹬,身子不可思议地跃出弹坑,弹到右侧,落地又是两个侧身翻滚,手榴弹爆炸虽然射出无数锋利弹片,但却伤不着他的毫毛。
邓建国撞到一具软绵绵的尸身,停止滚动,左手疾伸,掀开尸身,抓起一支ak-47冲锋枪。
他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而起,扭头箭步急蹿,数米以后,左手反手后伸,冲锋枪连发扫射。究竟能否打中敌人,他无暇理会,只顾发足狂奔并不时反手开枪。
将到主峰突出部阵地尽头时,冲锋枪弹药告罄,邓建国扔下空枪,如下山猛虎似径直往山坡下方冲去。
一发火箭弹拖着长尾巴直奔目标物射去。
陈瑞俯伏在三具重叠的死尸后面,刚刚打爆了目标的头颅,忽尔听得破空尖啸劈面而来。
他立知大事不妙,右手疾忙收枪,纵力朝左侧连续翻滚。
火箭弹扑到那堆尸身上爆炸,像恶魔的爪子一样,瞬间就将尸身撕烂揉碎,破布条子与残肢断头漫天飞舞。
陈瑞逃过死劫后,心跳如鼓,背心泛寒,巡视周遭,见能活着战友们大多都已经撤离,只有寥寥数人还在拼命抵挡敌军的疯狂反冲击。
陈瑞心知肚明,主峰突出部阵地得而复失已是必然,自己留下来与敌人对抗无异于螳臂挡车,多死无益,不如先保住生命,撤下去再作打算。
他翻爬起身,箭步疾奔,将到主峰突出部阵地边缘时,后脚忽然被软绵绵的物事绊了一下,身子立时不稳,朝右打了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他赶忙用狙击步枪在地面一拄,方才稳住,低头察看,情状令他五内俱裂。
他的脚下躺着一具中国健儿的遗体,五官已经被弹片削掉,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是谁,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他非常熟识的战友。
陈瑞在七连的时日虽然不算长,但他的枪法矫矫不群,自然有不少战友钦羡他的绝活,不约而同地来找他讨教,他也借机结识了很多战友,眼里这个战友虽然面目全非,但他从尸体的右手食指上辨认出,这个战友曾多次向他虚心求教,故而与他很熟悉这个战友扣扳机的食指。
第314章 敌人大反扑(二)
陈瑞见跟自己相交甚笃的战友惨死在眼前,当下怒火狂炽,仇恨烧红了他的双目,烧红了他的神经,烧红了他的肌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扔掉79狙击步枪,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支56冲锋枪,跪姿据枪扫射。
愤怒的子弹宛如一条火鞭,劈头盖脸地抽打向前方猛扑过来的敌军。
霎时之间,三个弯腰疾进的敌兵胸前连爆血箭,在钢雨里跳起死亡芭蕾。
铮铮铮的三下空撞声传处,56冲锋枪空仓挂机,陈瑞愤愤地将空枪扔出,抓起79狙击步枪,起身边退边打,单发射击导致火力大折扣。
敌军方面,有个机枪手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左膝一弯,俯身卧倒,利索地架起ppk轻机枪,就要朝陈瑞扫射。
陈瑞危在旦夕,眼看就要被打成马蜂窝了,忽然听得身侧响起一声粗哑的暴喝:”妈个巴子的,你他妈不要命了,快撤。”
喝声未落,一条壮硕人影若猎食猛鸷般自斜刺里扑过来,陈瑞心头猛震,尚未及看清来者的形貌,甚至连念头都未及转过,只听嗵的一声,他腰胯就被一只大脚狠狠地踹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陈瑞顿时觉得腰胯闷痛无比,有股强猛的力道撞得立足不稳,身子颓然朝侧后方的山坡摔跌下去,接着他就骨碌碌地顺着坡地翻滚。
就在跌落下山坡的瞬间,他看到有个身材魁伟战友站在自己适才的位置,身躯像暴雨风中幼苗一样猛烈抖缩。
陈瑞如同一梱干柴那般顺着斜坡滚落,全身的肌肉被尖石硌得痛似火炙,但他心下明白,那个战友为了救自己,已经给敌人的机枪打成了血筛子,只是自己连那战友的面庞都未来得及看清,更甭说姓名了。
陈瑞的背部撞到一截炸断的树桩,终于停止了滚动。
陈瑞顾不着理会身体上那火辣辣的痛楚,侧翻起身,向山坡上方仰望,心头悲凄,那位战友奋不顾身,愣是将陈瑞从死神大爷手里抢走,而自己却被敌人的子弹生撕活裂。[.超多好看小说]
陈瑞全身痛楚难当,但心里的悲痛更比刀刮鞭笞更要难受。他只觉得那个舍身救自己的战友好陌生,根本就不是七连的兵,至于是九连或者是八连的兵?恐拍他今生都难以查知了。
陈瑞瘫坐地上,摧心沥血地号啕大哭。就在此际,他背后突地伸来一双大手,揪住他后颈衣领,奋力将他拽到一道横坎下面。
他定神一看,方才发现拖他的人是赫然是三班长。
三班长满头大汗,两眼血红,左手紧紧将陈瑞摁在掩体内,气咻咻地向他说道:”失败了,妈的失败了,小鬼子的反冲击怎么他妈这么厉害?”
敌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牺牺精神和顽强悍勇的战斗意志令邓建国为之肃然起敬,也使他极为忧虑,因为眼下的情势表明,若想拿下牢山主峰,弟兄们必将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邓建国俯伏在炸断的树桩后面,随身携带的冲锋枪子弹全部打光,只剩下三个手枪弹匣,已经到了囊中羞涩的窘境。
他正自忧心忡忡,忽地听得山坡上方枪声密若骤雨,子弹击中体,噗噗作响,凄厉惨呼声令人闻之心头发悚。
他心神一凛,连忙探头仰望山坡上方,眼前的情景直令他肝肠寸断。
只见五名敌军士兵各自操着ak-47冲锋枪,居高临下地连发扫射,七八个中国健儿正沿着坡地,飞也似的往下奔窜,殊不料这一来却将后背暴露在敌人的火力覆盖范围内。于是,摧枯拉朽的钢铁暴雨追着他们的屁股泼洒而来,他们各人腹背血花绽放,血箭标射,身体被弹雨残虐得千疮百孔,其中一名更是肚破肠流,尸身顺着斜坡朝下滚落,鲜血染得他滚过的红土更加凄艳动人。
邓建国当下目眦尽裂,肺腑欲炸,右手抄起ak-47冲锋枪,左手从背囊里摸出最后一发枪榴弹,装进gp-25发射器,随即长身而起,刷地提枪上肩,仰角曲射枪榴弹。
九点钟方位,三名敌兵正居高临下地向中国勇士们退避的阵地倾泻弹雨,冷不丁有一发枪榴弹自下直上地飞来。
隆然一声爆炸,这三名敌兵刚想展开趋避动作,但摧枯拉朽的毁灭能量已将他们包围,迅即残虐得粉身碎骨。
邓建国甫始俯伏缩头,一点钟方向的死亡钢雨飙然而至,直打得粗大的断桩梆梆乱响,木屑四散溅飞,断桩登时千疮百孔。
一点钟方向,有名体壮彪悍,形态狠厉的敌军士兵,单腿跪地,端着一挺ppk轻机枪,向邓建国的掩蔽物俯仰扫射。
邓建国埋低脑袋,胸脯紧贴地面,一时之间,根本不敢抬头,只听到子弹擦过头顶啾啾直响,碎屑物敲打得钢盔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他尝试着侧过脸去,见右首不远处有一大块山石,虽然已被炮火摧残得满目疮痍,但却是个最为理想的掩蔽物。
在这块山石的旁边仰躺着一个中国士兵,脑袋向下,双脚朝往山坡上方,背部爆开好几个瓶口般大的弹洞,猩红的鲜血汩汩冒出,像极一个个泉眼。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显然是在适才撤退到山石旁,尚未及躲进山石背敌面,他就被身后追来的子弹击中背部,继而以身殉国。
邓建国心中一动,通过目力估测,山石与自己相距不过五米远,待敌人火力中断或稀落的空隙,全力施展身法,转移到山石后面,捡起那位阵亡兄弟的56冲锋枪和弹匣,尔后再寻机毁掉一点钟方向的那名敌军机枪手。
计议已定,邓建国凝神倾听,留意着那挺ppk轻机枪的五发长点射,但那敌人显然经过战火磨砺,老成干练,这样五发一组的长点射不但火力强猛,而且持续性更长,更易于他在射击时准确默算出弹药消耗量,也就便于他在枪膛内还有子弹的情况下,直接用备用弹匣撬掉旧弹匣,省去重新上膛的时间,从而使火力不会因为更换弹匣而暂时中断。
邓建国平心静气地等待了分把钟,见那挺ppk轻机枪死死地咬住自己,骤密的弹雨像恶魔的巨掌,将他摁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当下不免心急火燎。
第315章 敌人大反扑(三)
他微微扭动身躯,伸左手去左肋摸手榴弹,想要利用手榴弹爆炸激起烟尘屏蔽敌人的视线,自己乘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跃出,旋即扑到大山石的背敌面。(.无弹窗广告)
平心而论,以他迅捷轻灵的身法,五米远的距离,他眨眼之间就能扑拢。然而,当他的左手触摸到空空如也的手榴弹袋,方才发现手榴弹也已消耗罄尽。
他登时气愤难当,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嘶声呼喊附近掩蔽物里的战友,赶快向一点钟方位扔手榴弹,掩护自己转移阵位。
他身后左侧有个战士蜷伏在弹坑内,听到他的喊叫后,立时会意,随即掏出一颗手榴弹,用嘴巴咬掉弦盖,稍许延迟数秒,扬手抛将出去。
手榴弹虽然落在一点钟方向,邓建国的掩体左侧六七米远的位置爆炸,掀起大蓬土块碎石,但敌军机枪手的视线丝毫不受阻碍,子弹仍旧极富节奏地敲打在断桩和地面之上,打得碎屑飞舞,泥浪翻腾。
索魂夺命的钢铁暴雨来回地蹂躏,断桩几乎被撕烂揉碎,邓建国若再不寻机转移阵位,那可就当真有性命之忧。
那战士眼看着邓建国被敌人的强猛火力迫得毫无还手之力,生命已达岌岌可危的境地,当下心想:副连长的单兵战斗技能炉火纯青,是进攻部队的顶梁柱,如果副连长惨遭不测的话,那部队的战斗力可就大打折扣,为了确保部队的顶级战斗骨干不受折损,为了顺利攻占牢山主峰,为了更多的战友不流血牺牲,为了中国军人的荣辱尊严,也为了祖国和人民不受外敌欺凌污辱,自己得舍命掩护副连长转移阵地。[.超多好看小说]
心念疾转,他微微抬头,瞥眼之间,见邓建国借以隐蔽的断桩几欲碎烂,几发子弹几乎贴着邓建国的钢盔掠过,其中有发子弹擦过钢盔,发出铿的一声脆响,显而易见,邓建国已是强弩之末,危如巢卵。
那战士不再犹豫,心下一横,狠狠一咬牙关,声若裂帛般向邓建国喊道:”副连长,你赶快转移,我来掩护你。”
喊声未毕,那战士腾地直起上身,双膝跪地,端起56冲锋枪,直朝一点钟方向猛扫劲射。
敌军机枪手正兀自用强猛的火力迫压邓建国,子弹撕碎揉烂了邓建国的掩蔽物,眼看邓建国就欲无所遁形,蓦在此刻,山坡下方冷不丁飞上来一束子弹,堪堪掠过他的脸颊,灼热的弹道劲气直烫得他肌肉痛如火燎。
他心头狂骇,立时知道生命岌岌可危,疾忙侧头拧腰,掉转枪口,循着子弹飞来的方位扫射。[]
与此同时,邓建国陡然听到身后那个战士的喊声,立即会意,无暇多想,当下双手掌撑地,狠力一按,两脚脚尖猛蹬地面,硬生生地将身子往右侧弹开一米左右。
哒哒的连发扫射声,宛似鞭炮燃放,那战士睚眦尽裂,端着56冲锋枪压制山坡上方的敌军机枪手。
他正打得起劲,一泼弹雨骤然卷至,他胸前背心噗噗的爆出数条血箭,身像筛糠那般抖抖索索,迅即被弹道劲气撞得仰头后倒,56冲锋枪脱手甩到空际,仍然哒哒的喷咕着火舌,而他的尸身却顺着斜坡,头下脚上地滑动出几米距离。
邓建国弹出残缺不堪的掩体,旋即来了两个侧滚翻,滚到牺牲大山石边的那个战士的尸身上,右手揪住尸身腰部的武装带,纵力又是一个侧身翻滚,躲进山石背敌面,同时也将那战士的尸身拽进山石后面。
邓建国迅疾从那战士的尸身左肋取出一颗木柄手榴弹,咬掉弦盖,待手榴弹嗤嗤的冒了几秒的白烟,随即甩手抛向一点钟方向。
敌军机枪手将那个舍身掩护邓建国转移的战士打得血肉横飞,甫始掉转枪口,瞥眼之下,忽地见得邓建国掷出的手榴弹凌空爆炸,火光夹杂硝烟,直令他眩目神驰。
就在敌军机枪手疏神的当口,邓建国已自那战士的尸身上取下56冲锋枪,腾地长身而起,迅急提枪上肩,仰角对准七点钟方向就是一通连发扫射。
邓建国这几下战术动作有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落,似羚羊挂角那样飘逸流畅,当真世无其匹。
敌军机枪手刚自意识到情况不妙,就听得子弹破空的啾啾锐啸声,他蓦然觉得胸脯传来一阵钻心剐骨的剧烈刺痛,腰部四肢的劲力登时颓失,轻机枪变得重逾千斤,已然无力端起,脱手跌落于地,大脑一阵晕厥,意识随时模糊起来,腾的一声,身子向后仰倒下去。倒地的瞬间,他隐隐然然地看见自己的胸脯爆出两股血泉,咝咝的喷起老高。
邓建国收枪缩头,长吐一口气,即刻动手从那战士的尸身上解下两颗木柄手榴弹,抽出三个冲锋枪弹匣,弹药总算得以补充。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敌军援兵冲杀到了牢山主峰北边突出部阵地前沿,旋即展开报复性的反冲击,强劲的火力追着后撤的那些中国健儿们猛烈扫射,霎时之间,钢雨铁火笼罩着整个战场,残肢断体随处可见,人体脏器俯首即是,鲜血在被炮火反复梨过的山地上淌出一条条暗红的河流。
据守牢山主峰阵地南边的敌军遭受着中国军队两个营的猛烈进攻,景况极为窘迫,极其严峻,早已是自顾不暇。殊不料,他们竟然能抽调出兵力火速驰援情势十万火急的北边阵地,而且火力迅猛之极,大出中国军队的意料之外,就连大智大勇的邓建国也为之而骇异无比,因为敌国守军奉了高层的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誓与阵地共存亡,而中国军队一鼓作气,步步为营,牢山失守几近成为定局,他们进退维谷,索性同中国地面进攻的步兵部队拼个鱼死网破。
敌军被逼得狗急跳墙,反咬中国军队一口的狠残劲头当真令人侧目,以冯文山、邓建国为首的中国勇士们在仓猝之间,竟然给敌军援兵打得张皇失措,一时毫无还手之力,被迫暂时放弃即将攻陷的北边阵地,退回攻击出发阵地。
由于敌军援兵的反冲击迅猛已极,中国勇士们撤退得太过仓促,战斗队形也散乱无序,加之事先又没有布置重火力掩护,是以中国勇士们的后背暴露在敌军的追击火力覆盖范围内,继而上演了一场一步一寸血的死亡大撤退。
短暂而激烈的反冲击过后,敌军援兵已经夺回牢山主峰北边突出部阵地,迅即集中火力追击扫射正在后撤的那些中国战士,一场血雨腥风,肢肉横飞的大屠杀立刻拉开帷幕。
第316章 缠战(一)
短暂而激烈的反冲击过后,敌军援兵已经夺回牢山主峰北边突出部阵地,迅即集中火力追击扫射正在后撤的那些中国战士,一场血雨腥风,肢肉横飞的大屠杀立刻拉开帷幕。(.$>>>棉、花‘糖’小‘說’)
不时有中国战士的后背中弹,在钢雨铁火中抽搐着躯体,背心爆裂出数条猩红血箭,手舞足蹈地倒下去,倒下就倒下了,无人去理会,中国战士们各人一股脑儿地往攻击出发阵地撤退,谁也顾不上谁,因为在钢雨铁火当中,每个人都命悬一线,每秒钟都有被满天横飞的子弹和弹片击中的几率,生死完全由死亡大爷摆布。鲜血有如粘稠的浆液那般四散溅溢,彰显着中国健儿们赤心报国,蹈死不顾,血溅五步的忠诚,勇气和壮烈。
有个战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前边的战友后胸勺中弹,头骨炸裂,红的血浆,白的脑汁,像西瓜汁拌搅豆腐脑那样横飞乱射,溅在他脸庞和眼角边,立时只觉视线模糊。
他迷迷蒙蒙地望见战友顶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身子在惯性冲力的催动下,跌跌撞撞地向前抢出几步,扑腾一声倾倒下去,旋即骨碌碌地朝山坡下方滚落。
他当下七窍生烟,目眦欲裂,掉头转身,狂怒暴吼着,端起56冲锋枪冲着敌军方向猛扫劲射。[]然而,在敌军更加疯狂,更加狠厉,更加残毒的弹雨席卷下,他的反击无论多么凶猛,相形之下,都显那么微不足道。
转脸之间,这个中国战士的56冲锋枪空仓挂机,他正待更换弹匣,一泼钢雨猛可袭来,他遍体血浆迸射,身子被弹道劲力撞得飞了起来,在空际洒落起血雨肉糜来。
扑腾一声沉响,这中国战士的尸身重重跌落地面,随即头下脚上地顺着斜坡向下滑落数米远,直至脑袋撞到土堆上面,方才停住下滑的势头。
一班长蜷局在土堆背敌面,几发流弹扑打在土堆顶部,发出啾啾的尖厉破空啸音,激得尘土飞舞。他侧转身体,从土堆右下角探头察看,一瞥之间,眼前的惨厉情状着实令他痛如摧心剖肠。
只见一个战友竖躺在土堆向敌面,脑袋顶着土堆,四肢仍在微微抽搐,面色灰败,脸颊肌肉剧烈痉挛,双眼目光呆滞,毫无神采,定定地望着昏暗浑浊的天空,喉咙管忽胀忽缩,嘴巴歪曲变形,而胸脯和腹部爆裂开十多个血窟窿,稠血源源不绝地挤涌出来,染得他遍身猩红刺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班长一见这种惨怖情状,当下心如刀割,斗胆抬高上身,伸长右手,揪住这位战友的衣领,正待用力将他掎进土堆背敌面。
突然之间,这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响声,嘴巴鼻子扭结成一团,双手在地面拼命胡抓乱挠。
一班长心头大急,索性豁命抬高上身,右手揪紧这位战友的衣领,右臂拼力往右一掎,旋即朝下一抻,愣是将这位战友的上身拽进土堆后面。
就在此刻,这位战友的肺部霍地剧烈鼓胀,噗哧的一声,张嘴咳出一大口浓血,喷得一班长满脸都是,而他的鼻孔内也有大量稠血淌流出来,两脚蹬了两蹬,脑袋颓然朝右侧歪去,便即寂然不动了,双眼仍旧圆睁,瞳孔全部扩散,泛出灰白,生气尽失。
一班长一伸左手,抹掉脸孔上的稠血,见这位战友已经用鲜血和生命诠释了铁血男儿赤心报国,披肝沥胆的悲壮和豪情。
他心头悲愤已极,左手抚在这位战友的脸膛上面,轻轻一搌,为其合上双眼,随后右手抄起ak-47冲锋枪,左手撑在土堆上方,抬高上体,探头往外张望。
只见又有一个战友飞也似的冲下山坡,一束子弹追着他急速奔走的轨迹泼泻而来,打得他刚刚跑过的坡地泥浪滚腾,碎石乱溅。
一班长左手迅疾抓住牺牲在身旁这位战友的肩膀,用力一掀,这位战友的尸身翻了个滚。
他将这位战友的遗体从土堆背敌面挪开,腾出这么一小块可供一个成年男子侧身俯伏的位置来。
倾斜的坡地上,那个战友正自疾步飞奔,敌人的弹雨追得他无处藏身。
一班长索性双膝跪地,把ak-47冲锋枪往土堆上方一架,右手食指扣放扳机,灵活地变换着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力图用微薄之极的火力来压制山坡顶上的敌人,同时暴声向那位战友喊道:”兄弟,快到我这边来。”
那位战友显然被猛追不舍的死亡钢雨逼得懵懂不堪,面对一班长的喊声,恍若未闻,仍是一股脑儿地往山坡下飞跑,几乎是直线奔走,每秒钟都有数十次饮弹浴血的概率。
一班长心急气闷,边开枪掩护,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兄弟,不要跑直线,快往我这边跑,快过来,快呀……”
这一回,那位战友在神思恍惚中听到了一班长的喊声,当下心神一怔,不料就是这么一愣怔,脚下不期然地微微一迟缓,索魂夺命的弹雨乘隙将他追上。
只见他胸前背后霍然爆裂出数条血箭,惯性冲力挟着弹道劲气刚猛已极,直撞得他身子飞了起来,凌空洒着大蓬猩赤血雨,随即仆跌下来,在血泊中抽搐着四肢。
一班长再次见到战友倒在自己眼前,是那么凄惨,那么悲苦,又是那壮烈,自然心头无限悲愤,已是难以自已。
他暴吼一声,丢掉ak-47冲锋枪,双手撑在土堆顶端猛力一按,借力纵出掩体,迅即发足奔向倒在十多米外的那位战友。
不远处,邓建国俯身蹲在山石后面,瞥眼之间,见一班长在极度悲痛和愤怒之下,行事不再理智,竟然冒着索魂夺命的死亡弹幕,奋不顾身地抢近前去,想要把那位战友拖回掩体当中。
邓建国见情势危急已极,连忙对隐蔽在近旁的战友厉声呼喊道:”快开枪掩护一班长。”
喊声甫毕,他从山石顶部探头出枪,正待向山坡顶上射击,倏忽间啾啾的破空啸音大作,几发子弹劈面扑来,他掣电般收枪缩头,子弹打在石头上面激得火星儿乱溅乱飞,有那么一颗子弹刺溜一下擦过他头顶的钢盔,强劲的气浪差点掀得钢盔往后翻起。
俯仰之间,一班长已迅步急进到那位战友身旁,迅捷地低头弯腰,两只孔武有力的粗健臂提起那位战友,横身抱在怀里,正待往回奔跑。
第317章 缠战(二)
七连卫生员趴在相距一班长不足十米远的横坎残缺部位,他边开枪掩护,边嘶声喊道:”一班长,快过来,不要往回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班长闻声,抱着那位战友,转头朝卫生员这边疾走而来。
突然间,山坡顶上的敌人掷来的一颗木柄手弹,砸落在横坎左前方约莫三米远的位置,轰然爆炸,气浪冲击波犹如狂风扫叶,卷得沙石土块,残枝烂木夹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碎屑物飘飘洒洒。
卫生员下竟识地收枪缩身埋头,碎屑物纷纷扬扬地落在后背和头顶之上,噼噼叭叭的响成一片。
这时,一截拇指粗尺许长的断树枝飘落在横坎正前方,断枝中段有一根被弹片削尖的枝杈,这根枝杈虽然既细又短,但却坚硬异常,尖利的一端竖直朝上。
一班长由于抱着一个成年男人,负重之下,脚力锐减,腰部四肢不似原先那么灵敏便捷,运动速度自然大打折扣。纵然如此,他还是奇迹般躲过了子弹和弹片地无数次追袭,沿着坑坑洼洼的坡地,病病歪歪地往那道横坎奔去。
将到近前时,他的左脚突地踩中那根尖利的树杈,当下扎穿解放鞋的单薄橡胶底,直接刺进他的脚掌心,随即从脚背透出来。(.棉、花‘糖’小‘说’)他顿然只觉前脚板痛得刺心,腿部肌肉猛地痉挛,前脚立时拿桩不稳,身形摇摇欲坠。
他心知大事不妙,条件反射地想用右手里的枪支拄地支住身形,无奈双手抱着人,根本无法腾出来。
他情急智生,想侧身往右面倾倒,随后搂住那位战友一起翻滚到横坎背敌面。殊不料,他这样略略一迟滞,几发子弹乘隙追到,击中了他的背部。
只见他腹背连连爆开数个血洞,血浆迸飞溅射,刚劲的弹道气浪撞得他身子向前扑倒,双臂顿时酸钦无力,脱手松开那位战友。
腾腾的两声沉响,一班长摔了个扑虎儿,俯倒在血泊里,腰腿各部剧烈地搐搦。
那位战友横身骨碌碌地翻滚几下后,端巧滚落进横坎背敌面,躺着一动不动了,显然已经为国捐躯。
卫生员尖叫一声,丢掉手里的56冲锋枪,起身跃出掩体,径直朝一班长扑过去,想要把他拖进掩体里实施救治。
邓建国见势不妙,本想制止卫生员的肓动和愚鲁,但却为时过晚。
就在卫生员将到近前的当儿,突然间两发酷毒的子弹洞穿他的右大腿,他尖声号叫着,仰身往后跌倒,后脑勺抢先砸中大地,双腿朝天高高甩起,又一颗残毒的流弹猛扑而来,击穿了他的左脚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班长停止了搐搦,寂然不动地俯躺在原地,大量鲜血不断从创口里流出,浇灌着南疆的红土地。
邓建国心脏痛如刀绞,悔恨自己当初不该强烈提议军需部门为七连指战员配发普通高腰解放鞋,虽然轻巧极富弹性,便没加钢板,不防刺,结果害得一班长枉送性命,也连累卫生员白白残废一条腿,大是不值当。
八连长急火攻心,愤然地从步话机员手里抢过送话器和耳机,粗声大气地呼叫团指挥部,说部队突然遭到敌军的猛烈反冲击,伤亡惨重,眼看就要拿下的主峰突出部阵地已经丢失,强烈要求团部紧急调用团属火炮支援。
卫生员倒在血泊里痛得直打滚,嘴里叫苦连天,右大腿和左脚板已是鲜血淋淋。他的身躯每一次侧翻,地面上都会留下一大块猩红的血印。
邓建国蜷局在山石背后,两耳里的骤密枪炮声竟然逐渐被卫生员凄苦号叫所吞噬,直听得他肝肠寸断,血气上涌,当即决计不顾一切地抢过去,将卫生员拖回横坎背敌斜面,不能把他丢在原地痛苦挣扎。
邓建国稍微抬高上体,左手搭在山石顶端,提气运力,凝神倾听山坡上方敌军火力的变化。
就在敌军火力减弱的当口,他左手狠力一捺,左膝左脚在地面猛劲一顶一蹬,纵身跃出山石,迅即向前来了个扑虎儿,身子扑倒在地,又是连续几个横向侧滚翻。
啾啾的破空啸声接踵而至,一拨弹雨倾泻在他刚刚滚过的地面,掀起一排排泥柱,像是在刻意地为他那迅捷流畅,一气呵成的战术规避动作喝彩叫绝。
他毫不稍顿在泥柱沙雾中急速翻转身体,左大腿猛可传来火燎般的刺痛,仿若突然间被烧红的钢锥戳了一下。
邓建国惕然心惊,知道左大腿已然负伤,山坡上向自己追击扫射的敌人并非泛泛之辈,对方已经盯死了自己,志切索取自己的性命,得赶快就近寻处掩蔽点查看伤情,如若不然,纵然自己身法精妙,也绝难逃过对方轻机枪地猛烈扫射。
心念电闪,他一股脑地翻转身体,不敢停顿瞬息,但敌人的子弹追着他运动的轨迹,将地面打得宛如滚水沸汤。
他接连翻滚出数米远,一时寻摸不到掩蔽物,又毫无余裕变换战术规避动作,也缺乏邻兵实施火力掩护,他完全暴露在敌火覆盖范围内,情势危如巢卵。
与此同时,冯文山眼看着即将到手的主峰南边突出部阵地被敌军重新夺回,更在仓卒撤退中遭到敌军重火力地疯狂扫射,伤亡惨重,几乎丧失了还手之力,又侧头瞥见邓建国被两点钟方位的一挺ppk轻机枪逼得岌岌可危,当下心急气闷。
只见他眼红脖子粗地窜到重机枪阵地上,向正自操着53重机枪压制敌军追击火力的机枪手厉声吼道:”快给老子滚开,他奶奶的个熊,你平时的功力都到那里去了?尽浪费子弹,副连长都快被敌人给打成蜂窝了。”
那机枪手正兀自打得起劲,猛不丁地听到冯文山的厉吼声,当下心神一愣,尚未转念,冯文山的左手倏地探去,抓住他的右肩膀,奋力往左一揄,将他推到左侧,抢过重机枪,迅即掉转枪口指向,哒哒哒的来了个三发短点射。
两点钟方向的敌军机枪手跪姿据枪,居高临下地追击扫射着邓建国,眼看就要逼得对方无处藏身了,突然间啾啾啾的三下尖厉破空声大起,眼前的地面腾起三团小泥雾。
他心头惕然,当即收枪缩身,一个利索地侧滚翻,竟尔变成俯卧在地,刷地出枪,正待继续连发扫射。
不料,邓建国乘隙弹起身形,右脚猛力蹬地,斜身跃出,径直扑向右后侧的一个弹坑。
腾的一下重物坠地的沉闷响声,邓建国在星飞电急的瞬间,扑跌进弹坑内,迅即蜷缩起瘦削单薄的身体。
第318章 缠战(三)
邓建国只觉得左大腿外侧传来火辣辣的剧痛,隐隐然然地有些许湿热黏糊的液物渗出来,浸湿了裤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挣扎着挪动两下左脚,发现还能正常活动,显然,左大腿外侧只是被子弹擦得皮破肉裂,尚未伤及筋腱骨头,不碍大事,便即心头释然。
冯文山抓着53重机枪狠狠一扳,枪口往左侧微微摆动,立马喷吐出桔红的火焰。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声转瞬即逝,山坡上的那个敌军机枪手又是一个侧滚翻,堪堪地避过劈面扑来的子弹。
这时,五名敌兵手提ak-47冲锋枪,从那机枪手背后的战壕内跃出来,在他右边一字排开,各人蹲姿举枪,火力压制冯文山的重机枪。
那机枪手迅疾换上新弹匣,一个前滚翻,跪姿出枪,刷地将枪口往下一压。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过处,卫生员在弹雨血雾里剧烈抽扭着身躯,须臾间变得血肉模糊。
子弹击中肉体,噗噗的闷响声刺激得邓建国心脏抽缩,痛如刀剜,恨不能立刻跃出去,将那个万恶的敌方机枪手生撕活裂,可是他只觉左大腿异常痛楚,腰身极是委顿,裸露在外的肌肤已被砾石硌得现出大片瘀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的体力超量透支,委实需要喘气歇息了。
就在邓建国心急气闷之际,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79狙击步枪的特有枪声,山坡上的那个敌军机枪手立时停止作威作福。
邓建国心知肚明,陈瑞终于逮住了那厮并将其送进地狱,心头登时大为畅快。
果不其然,山坡上,敌方狙击手仰面朝天地躺倒着,双手双脚微微搐动,前脖后颈已然被一颗7.62毫米子弹穿透,稠血鼓着气泡,源源不绝地从撕裂的创口中喷冒出来。
八连长收到团指的命令:继续进攻,不惜一切代价攻击牢山主峰南边阵地,与进攻主峰北边阵地的二营和迂回到主峰阵地侧翼的一营形成腹背夹击之势,从而一举拿下牢山主峰。
七连一排和二排的士兵都快拼光了,还能继续战斗的加起来不足十人,三排和炮排的士兵也伤亡过半,八连和九连的两个排都几乎成了空架子,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上级又下达了死命令,就是全体将士伤亡殆尽也断然要为祖国和人民舍生忘死,背水一战。[.超多好看小说]
中国勇士们争分夺秒地喘息,只待最后舍命一搏。
邓建国用绷带扎紧左大腿的创口,取出一个弹匣,倒出子弹,抽出81刺刀,将子弹头逐一划痕,然后又一发一发地压进弹匣。
敌人恁地凶顽狂暴,休戚与共多日的战友兄弟们伤亡过半,悲痛、愤怒、怨毒和仇恨已压得他几近崩溃,促使他不择手段地想要向敌人索讨血债。
突然间,邓建国听到身后传来陈瑞的尖声惊呼:”副连长,快看,小鬼子在鞭弟兄们的尸体。”
邓建国心神一凛,纵目望去,眼前的情形令他五内俱焚,肝脏欲碎。
只见山坡上有一大群敌军士兵在叽哩呱啦的嚷叫,他们两个一伙,三个一帮,抬起一具具中国健儿的尸体,像扔垃圾那样随便地往山坡下抛丢。
扑腾扑腾的重物坠地声此起彼伏,二十多具中国士兵的尸身抛落在倾斜的坡地上面,顺着斜坡骨碌碌地往下滚落。有的尸体肚腹破裂,肠子拖扯得满地都是。有的遍体弹洞,深褐色的血浆随同尸身每滚过一寸地面,像涂料一样将南疆的红土染得更加凄艳,也更加壮丽。那些敌兵每抛下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都会发出一大阵鬼哭狼嚎般的狂笑,仿佛在他们的眼里和心目当中,中国士兵的尸体根本就是一块块破石头,或者一根根烂木头,比野狗的生命还要卑贱,比咸菜还要不值钱,像垃圾一样可以肆意践踏,随心残虐。
邓建国大脑似欲即刻崩裂,浑身如千万只血蚁在疯狂噬咬,心脏仿佛被无数把手术刀狠狠地削切划拉。此刻,他的肉体,他的神经,甚至他的灵魂,全都被暴殄天物,丧尽天良的敌军给凌迟碎剐,痛不欲生的心灵创痛超出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承受的极限。
敌军不停地把中国军队遗留在主峰南边阵地上的烈士遗体往山坡下抛丢,其丧心疯狂的禽兽之举同样令全体中国将士悲愤填膺,气血上涌。
邓建国杀机狂炽,忍无可忍,当下抓起ak-47冲锋枪,利索装上弹匣上膛,声撕金帛般地吼道:
“雄娃子,给老子瞄准这帮禽兽不如的杂种,打爆他们的脑瓜,打烂他们的肠子,打碎他们的鸟蛋,给老子打,你听到没有。”
他吼声未落,腾地直起上身,刷地向前送枪,旋即枪口上提,仰角速射。
两名敌兵抬着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抡动着双臂,用力正待往山坡下丢抛,冷不丁飞来几颗子弹钻进他们的胸腔,轰烂了他们的心脏,炸碎了他们的胸骨,仍是余威不衰,愣是将他们撞得倒飞出去。
邓建国毫不稍停,枪口往左首一摆,砰砰砰砰的四声枪响紧凑得几乎听不出间隙。
十点钟方位的两名敌兵正自望着斜坡上骨碌滚落的中国士兵尸身,笑得手舞足蹈,谁知乐极生悲,猝如其来的四颗钢铁弹丸劈胸扑到,他们各人的胸膛宛若喷雾器一样迸射出两大蓬血雾碎肉,尖声狂笑立时幻化为奔赴鬼门关的凄厉惨嗥。
张召锋怒不可遏,扛起一具40火箭筒,奋不顾身地跳出掩体,右腿屈膝跪地,腰身头部迅疾转向两点钟方位,抠动发射扳机。
呜的一声厉啸,但见一发火箭弹拖着一条长尾巴,在空际划出一道粗劣直线,狠狠地扑到几名正自笑得忘形的敌兵跟前,释放出数不清的钢铁破片,在排山倒海的气浪掀动下,像密密麻麻的锋利小刀片那般四散****,将他们活生生地凌迟碎剐,又似烂瓦一样随意抛掷。
陈瑞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套住一名敌兵的脑袋,那厮正自笑得面孔扭曲变形,似乎在故意向陈瑞炫耀他的丑陋姿容,也好像是在专门朝陈瑞挑衅。
陈瑞仇火狂烧,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仅只眨眼间,颤晃的瞄准镜泼满血雾,那张丑陋可憎的笑脸登时消逝不见了,他隐隐然然地看到有一颗血胡芦似的脑袋往后猛甩,一双套着低腰解放鞋的脚板翘起老高。
第319章 缠战(四)
这一下趋避动作来得仓猝又大是意外,陈瑞心头狂震,立即收枪缩身。[]
刚刚从陈瑞枪口逃脱的敌兵尚未及庆幸,脑袋猛不丁地炸开了花。
他怎么也不曾料到,在他迅急卧倒的刹那间,陈瑞旁边的三班长就逮住了他,一个五发长点射打过去,竟然有一颗子弹意外地钻进了他的额角,要了他的命。
他的同伴还抓着中国士兵尸体的双脚,刚想撒手就地隐蔽,但却快不过邓建国的子弹,后果可想而知。
邓建国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攻击,刚夺回阵地的敌军正自得意忘形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多人溅血伏尸,其他人急切间丢下中国士兵的尸体,仓皇退回战壕,嚣张势焰来得快也去得快。
恰在这时,北方的天空突然响起骤密的呜呜破空声,团属炮营的支援炮火终于到了。
一发发120毫米的迫击炮弹砸在主峰南边阵地上,腾腾起一团团火光烟尘,也炸烂了很多具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
倚仗团属压制性炮火地掩护,中国勇士们经过短时间喘歇后,精神大振,再一次向牢山主峰南边阵地发起冲击。
适才将士们都亲眼目睹了敌军残虐己方烈士遗体的丧心疯狂,是以对敌军恨入骨骼,誓要拼死攻占牢山主峰,将那些暴殄天物的衣冠禽兽斩尽诛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惨无人道,残酷狂暴的血腥大战再度爆发。
一排长吴涛压抑在胸腔内已久的怒火和仇愤,在此刻像火山那般爆发席卷一切,似黄河溃堤那样一泻千里。只见他怒目喷火,咬牙切齿,抱着一挺ppk轻机枪抢在冲击队形的头里,两条圆粗的大腿迸发出惊人的脚力,愣是将众多体健筋强的战士甩在背后。
他边发足向前疾奔,边操枪朝敌军阵地猛扫劲射,那种悍不畏死的形态当真有如一头出笼的疯虎,饿极的狂狮,正以弩箭离弦的速度,迅猛地扑击向猎物。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密如骤雨,俄制ppk轻机枪在吴涛那双粗健的大臂上抖抖颤颤,枪口在一下下的抖颤,也在不断地喷吐出一条条桔红火焰,一发发钢铁弹丸挣脱枪管束缚,带着主人的满腔仇火,挟以摧枯挡朽之威势,倾泻在敌军阵地前沿,掀起一排排泥柱沙石,也时不时地有那么一颗索魂夺命的弹丸,鬼使神差地逮到目标,钻进目标的身体立刻释放出可怕的破坏力,中者无不溅血,无不残命,然而更多的弹丸还是扑了个空,徒劳地扎进大地母亲的怀抱里。(.好看的小说
主峰南边阵地越拉越近,吴涛跨过一具具方才被敌军抛到阵地前沿的中国士兵的遗体,踩着抛洒着牺牲战友鲜血和肢肉的红土,勇往直前。悲痛、仇恨加上愤怒的多重情绪,催动着他腰身各部释放出更甚之前的爆发力,从而导致他的战术规避动作更甚他的大脑反应速度。
他前脚眼看就要跨上敌军阵地前沿了,突然间有一名遍身灰土,满脸泥垢血污的敌军士兵从前方战壕内长身而起,ak-47冲锋枪刷地提上肩头,枪口直指他的胸脯。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身子迅急往后仰倒,而手里的ppk轻机枪哒哒的连响几声,射出一拨索魂夺命的弹雨。
那敌人在他身子向往猛倒的瞬间,也扣动了扳机,ak-47冲锋枪哒哒的喷吐出一束灼人眼眸的火舌。
他甫始察觉到有几股炙热的气浪刮过脸膛,便听得扑通的一声沉响,后脑勺和背部重重砸在地面上,好在他多年勤苦习武,锻炼得身板如钢似铁,皮糙肉厚,加之经过炮火反复犁过的红土地松软异常,因此,这一下仰面向后猛跌除背脊被砾石硌得隐隐生痛,身体各部毫无不适。
那敌人在他身体撞击到大地的瞬间,胸前噗噗的绽放出数朵凄厉冷艳的大血花,身子抖了两抖,迅即仰头朝后倒去,冲锋枪高高扬起,向长空哒哒的鸣放着死亡丧钟。
吴涛头下脚上地沿着斜坡向下方滑出,急切间他用左手在地面一阵乱抓,五指深深地插进土壤,抠住里面的硬土,方才滞住下滑的势头,随即侧翻起身,发现这一下周折竟然将自己与主峰南边阵地前沿的距离拉远了四五米,当下大是气愤。
团属120毫米迫击炮弹还在主峰南边阵地上砸落,开出一片片火树银花,而敌军凶顽的势焰,悍厉的劲头,已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他们似乎毫不在意生死,对中国军队的炮火狂轰滥炸夷然不惧,未躲过炮火轰击的不是当即血肉横飞就是肢残断体,还有一息尚存且手还长在身体上的,就从怀里摸出一颗手榴弹,食指勾住拉环,准备与中国兵同归于尽,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诠释他们的无悔军魂。而那些闪避得及时的,躲过灭顶之灾后,立马寻机展开反击。
吴涛双手迅捷地为ppk轻机枪换上新弹匣,正待起身争当部队的开路先锋,蓦然间右首敌军战壕里跳出一名敌兵,端着ak-47冲锋枪就要向他扫射。
千钧一发之际,他眼明心亮手脚更快,一个侧身后倒,往左首扑跌下去,单臂擎着ppk轻机枪朝敌人出现的方位概略指向扫射。
那个敌人的手脚同样便捷得可以,利索来了个侧滚翻,堪堪地避过吴涛在仓猝间打来的子弹,旋即跪姿出枪,只待向吴涛追击扫射。不料,天空中呜呜的尖厉啸声大作,几发炮弹直冲他的头顶砸将下来。
他惕然心惊,急切间起身掉头扑向战壕,几发炮弹砸在他的周围,轰轰轰的巨爆声撕得他头晕目眩,撼山动岳的气浪掀得他飞了起来,震烂他的五脏六腑,更可怕的是高速****的弹片,铺天盖地向他扎来。
噗噗噗的利器戳破皮肉的恐怖声,响成一大片,他全身上下扎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金属碎片,活脱儿把他变成了刺猥。他那非人非鬼的身体落进战壕的瞬间,一大块锋利弹片将他的右脚齐踝削掉,套着低腰解放鞋的脚板,洒着一片血雨,弹飞在空中欢快地翻起跟头来。
吴涛侧身扑跌到地面,壮硕身躯沿着斜坡横向滚落出十几米远,撞到一截树桩上面,方才停住下滚的势头,登时只觉肋骨隐隐生痛。
第320章 缠战(五)
邓建国屈身疾奔近前,左手疾探,楸住吴涛的肩膀衣襟,用力一抻,将他拉了起来,正待问他有没有中弹?便在此刻,忽地见到一条高大魁伟的人影宛若弩箭离弦,嗖的一声擦过邓建国肩头,以百米冲刺般迅疾的速度越过数名正自发足冲刺的战友,抢在了冲锋队形的最前面,一面红旗在沙尘暴雾中猎猎飘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怦然心动,一瞥之间,见是旗手是七连的战斗骨干三班长,他正挥舞着绣有”硬骨头七连”五个乳白色大字的红旗,奋不顾身地冲在头里,为全体将士鼓舞士气,激发战斗意志,增强必胜的信心。
此时此刻,”硬骨头七连”这五个乳白楷体大字闪耀金光,在刀光血影,炮山火林的战场上,一眼望去,是那么熠熠生辉,是那么意义非凡,又是那么震古烁今,令人肃然心生敬仰之意。
“硬骨头七连”这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寄托着历代七连将士的荣誉和辉煌,寄托着祖国人民对这支英雄连队的赞誉和厚爱,当然也是七连乃至所有中国陆军官兵爱军精武,铁血尚武,英勇善战的象征。这种荣誉,这种辉煌来之不易,是一个又一个热血男儿,一条又一条钢铁硬汉前赴后继,勇往直前,用他们的满腔热血,汗水与辛劳,鲜血和生命,在保卫家国的疆场上舍生忘死,赴汤蹈火,亡命搏杀而换来的胜利果实。.先辈们载誉而逐渐隐退,而他们甘为祖国和人民披肝沥胆,沥血涂志的精神和勇气,似一股无形的巨大潜劲,激励或者说鞭策着眼下这彪虎猛男儿秉承先辈遗志,牢记使命,发扬踔厉,奋勇前进,铸造硬骨头七连新的辉煌。
战场上血火纵横,日色无光,风云变色,而这面红旗却分外引人瞩目,美艳而绚丽。
吴涛无暇理会邓建国,当下一骨碌爬起身来,抄起ppk轻机枪,追随那面旗帜,大刀阔斧地展示着他的力量和勇气,彰显着他对祖国人民的赤胆忠心。
这一刻里,不仅是七连的将士,包括铁汉八连的兄弟们,来自师直属侦察连的邓建国和陈瑞,所有铁血男儿无不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一鼓作气地猛扑向主峰南边阵地。尽管团属支援炮火还在绵延不绝地向敌军阵营狂轰滥炸,尽管满天横飞的弹片,到处乱钻乱蹦的流弹和跳弹,随时都可能带来致命杀伤,但他们却浑然不觉,冒着死亡威胁,迎着死神大爷的锋利大镰刀,高歌猛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须叟间,三班长已冲刺到主峰南边阵地前沿伸手可及之处,他前脚猛地跨出一大步,噌的一声响,43码大号高腰解放鞋踩中阵地前沿的红土,象征着七连乃至全体参战铁血男儿荣誉的红旗立马就要插上主峰南边阵地。
突然间,三班长眼前身侧的战壕内冒出好几名敌军士兵,他们各人浑身灰土,满脸污垢,活
脱儿是刚从地洞里钻出来的地老鼠,只是一双双眼睛凶光灼灼,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疾抬起而起,齐刷刷地对准同一个目标。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宛如连珠炮,来自身前身侧的弹雨几乎同时击中三班长,噗噗噗的恐怖闷响声中,他胸前背后爆裂出数个血洞,一股股猩红血箭疯狂标射,溅到红旗上更加凄艳动人。
在这一刻里,邓建国瞳孔暴涨,看到了生平绝不可能忘记,当然也最不愿去回顾的一幕悲壮情景。
只见三班长那魁实的身躯在弹雨里猛烈抖缩,一股股热血从他身体里迸射到空际,溅到那面红旗上,将”硬骨头七连”五个大字染成殷红。
三班长张嘴狂喷一大口稠血,身子像狂风暴雨中的幼树一样摇摇晃晃,似乎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支撑着他那血淋淋的身躯,使他连中几十发子弹后,竟然能拼尽最后一口气,爆发全身最后一股劲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猛跨一大步,双手握紧旗杆,狠狠地往下插去,旗杆底端深深扎入泥土里。
三班长双手扶住旗杆,两膝跪在地面,脑袋慢慢地耷拉下去,一动不动了。
三班长显然已经用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身体力行地践行他当初在军旗下举手高喊出来的豪壮誓言。
一个并非三班的战士悲不自胜,尖声高喊着班长,不顾一切地冲向十米以外的阵地前沿,想要去接过那面红旗,因为红旗绝不能倒下,否则将士们的斗志,勇气和信心将会大打折扣。
这位战士还未跑出十步远,一拨弹雨贴着地面打得沙石飞溅,炸起一排泥柱,迅速地延伸到他的左脚下,几颗子弹钻进他的小腿,炸碎腿骨,撕烂皮肉,将他的小腿活生生地打断。
哎唷的尖厉号叫声撕心裂肺,这位兄弟打了个趔趄,仰面跌倒下去,冲锋枪甩到空中,他摔了一个仰八叉,骨碌碌地向下滚落出好两三米,正好迎向吴涛滚过去。
吴涛的右脚疾忙往前狠踏地面,用小腿挡住这位兄弟的身体,阻住下滚之势,旋即屈膝跪地,单手端着ppk轻机枪向敌军阵地扫射。
邓建国猱身抢近前来,右腿跪地,ak-47冲锋枪刷地向前送出,迅即往右首一摆枪口。
一名敌兵跃出战壕,刚欲向吴涛射击,倏忽间一颗子弹钻进他左眼,将他的眼球和半边脑颅炸成一团碎肉烂骨。
邓建国又一挪枪口,一个家伙刚从战壕内探出脑袋,尚还在懵然状态,额头就莫名其妙地炸开一个血窟窿。他便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今后要为父母妻儿尽孝尽力的事儿永远搁浅。
吴涛乘机用左手抓住这位兄弟的后颈衣领,将他往山坡下拖去,他的身体每移动一段距离,地面就留下一长条血痕,蓦然间套着高腰解放鞋的脚板被一截细树桩给勾住了,吴涛猛力一抻动他的上体,竟然硬生生地拽断了他那条只剩几根血筋连在躯干上的左小腿。然而情势十分危急,吴涛无暇顾及太多,仍然一股脑地拉着他往安全地带转移。
与此同时,邓建国双脚猛地一蹬,身子往后猛仰,一个漂亮的后空心跟头,横身向山坡下滚出好几米。
一颗手榴弹砸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炸得尘土飞舞。
不断有敌人从战壕里冒出来,冲击到敌军阵地前沿的战士接连伤亡,而团属炮火渐渐式微,显然弹药已经消耗殆尽,无法对敌军造成致命威胁,敌军本已颓弱的嚣张势焰再度死灰复燃,反击也更加凶猛。
第321章 缠战(六)
逼拢敌军阵地前沿的近二十名中国勇士除邓建国、吴涛、张召锋和那个被子弹打断左小腿的战士外,其他人全都没逃过敌人突如其来的火力,一个个矫健的男儿洒血倒下,顺着斜坡骨碌碌地滚落下来,大多数当场就寂然不动了,仅有寥寥数人还在血泊里抽搐,有气无力地呻吟。(.无弹窗广告)
冯文山见第二次进攻毫无收效,还一下子伤亡了二十多名战士,当下急得额角脖子青筋暴涨,脸颊都红透了,双拳狠狠地捶击着面前的53重机枪。
战场的优胜之势再度倒向敌军方面,只是那面红旗还在主峰南边阵地前沿上空迎风招展,”硬骨头七连”这五个被三班长用鲜血染得殷红的大字还是那么凄艳动人。
邓建国的心在滴血,也在发出感慨,中国健儿们为着国家领土不受外敌蚕食,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免遭蛮夷侵害,民族尊严不被异族势力污辱而赴汤蹈火,九死一生。而敌军儿郎们则为地区霸权主义的狼子野心,并在幕后军事巨无霸的唆使和怂恿下,不惜穷兵黜武,涂炭生灵。抛开政治立场、民族、道德观念等多种原因,平心而论,这是两支最顽强,最悍勇的军队在为着各自国家的利益进行着惨烈而悲壮的大厮杀。(.)
邓建国自负驾驭起山岳丛林游击战来游刃有余,但若打起眼前这种直面枪林弹雨,毫无灵机变巧余地的阵地攻坚战来,他也是捉襟见肘。
邓建国趴在一个尺多深的弹坑内,边搜肠刮肚地苦思应对之策,边慢慢探头向敌军阵地观察。
倏忽间,有一名敌兵低头弯腰地摸到红旗旁边,一脚踹中三班长的遗体,但没有踹开,他便抓住三班长遗体的衣领,使劲连续几下也无法拽开,三班长仍然用双手牢牢地控制着旗杆,如磬石那般岿然不动,守护着这面红旗,无论如何都不让它倒下。
那厮脚踢手拽,怎么费劲都是徒劳,又双手紧握旗杆,左脚蹬在三班长遗体的肩膀上,狠力地往起拔,想把旗杆从土里拔出来,可还是枉费功夫。他气急败坏,抽出三棱钢刺,对准三班长遗体的脑袋只待扎将下去。
邓建国见那厮妄图毁掉象征着七连乃至全体参战将士荣誉的战旗,心头早已是怒不可遏,如今那厮竟然想残虐三班长的遗体,当下杀机狂烈。
只见他腾地直起上身,刷地ak-47冲锋枪,快逾电掣般抬起枪口。(.无弹窗广告)
就在此刻,那敌人右手正握三棱钢刺,右臂用力抡过头顶,刺尖直指三班长遗体的头顶扎下去,眼看三班长遗体的头盖骨就要被坚韧而锋锐的三棱钢刺扎碎了。
倏忽间,三棱钢刺在即将触及目标的刹那,居然莫名其妙地顿住了,那敌人的胸膛部位也竟然不知何时炸开了一个血窟窿,差不多有巴掌大小,血浆搅和着肉屑,还有碎骨,以及各种粘粘稠稠的脏器,像烂泥一样溅得满地都是。他低下头来,木然地看了看身体的恐怖情状,便即颓然地向后栽倒。
他刚刚血溅当场,又有一名体态精瘦的敌兵尖声哭喊着班长,利索地跃出战壕,低头弯腰地奔近前去,想要遵行他的遗志,将那面鼓舞中国军人士气,激发中国勇士斗志的战旗毁掉。
邓建国很快便计算出前置量,正待一枪将那敌兵送到奈何桥上去追随他的班长。
恰在此刻,邓建国蓦然感到额头发烧,心脏紧缩,超强的第六感官向他发出危险的警报。
他疾忙收枪低头俯身,快如击电奔星般缩回掩蔽物。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中,一拨弹雨夹风带火地猛扑而来,似一条巨大的火鞭,狠狠抽过他跟前的地面,腾起一排排泥浪烟尘。
九点钟方向有名敌兵架着一挺美式m60通机枪,打着十发长点射,将邓建国按压在掩体里动弹不得。
那名差点成了邓建国枪下亡魂的敌兵倚恃有机枪手掩护,迅步抢到红旗跟前,他手里持握一把军用大砍刀,看来是想用大砍刀劈断三班长遗体的手臂,而后再拔出旗杆,继而毁掉红旗。
陈瑞趴在一截圆粗的大树桩后面,以树桩顶端为支撑物,架好79狙击步枪。距离不足一百五十米远,他轻而易举地锁定目标,不必顾虑任何对射击有阻碍的因素,把十字分划线压在对方的胸膛部位就抠动扳机。
那敌兵正自双手抡起大砍刀,尚未来得及劈下去,胸膛冷不丁地炸起大团血雾,他身子猛地颤了颤,双手举着大砍刀,直挺挺仰倒下去,姿势委实有点滑稽。
九点钟方向的机枪手死死咬定邓建国,时而三发短点射,时而五长点射,交替变换着射击方式,压得邓建国缩在掩体寸步难移。
又有一名敌兵奋不顾身地跃出战壕,悍不畏死地扑向那面红旗,可是尚未逼近那面红旗,一颗子弹迅猛射来,贯穿他的颈项两侧,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弧线他立即一个踉跄倾倒下去,一双套着低腰解放鞋的脚板在地面胡乱踢蹬,一支ak-47冲锋枪甩出老远。
俄倾,一个身材瘦矮的敌兵爬出掩体,低姿匍匐前进,慢慢腾腾地摸近中国军队的战旗。
过不多时,他已将到近处,伸出右手,拾起那把大砍刀,侧头瞅了瞅旗杆周围横躺的三具战友的尸体,迟疑了片刻,方才慢慢悠悠地蹲起身来。
陈瑞这才骇然发现,瞄准镜里出现了一张稚嫩的面孔,一双惶悚的眼睛。这个敌军士兵是个半大的孩子,脸庞满是血污泥垢,无法细辨他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他心里非常恐惧,极是无奈。
陈瑞心头陡然一怔,乍猛地忆想起童年时代的一个玩伴,无论身形还是容貌,都与眼前这个敌兵那么相若。
这一刻里,他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当年自己与玩伴偷吃邻居家的黄瓜,不料惊动了人家的狗,被撵得满到处乱奔窜的破事,结果他的右小腿给狗咬伤,留下一小块疤痕,就因为这么一点小瑕疵,那年应征体检的时候,医生硬是要把他刷掉,若不是他母亲跪地磕头乞求,卖了家里最为给力的劳动工具大耕牛,买了几件够档次的礼物送给医生,只怕他现在还在家里扛锄头,也正因为如此,玩伴当兵入伍的机会被他挤掉了,成为他心中久久难以释怀的愧痛。
第322章 缠战(七)
陈瑞愣神之际,孩子兵双手紧握大砍刀,举过头顶,呼的一声,自上直下劈出一刀。大砍刀划出一条半弧,喀嚓的一声骨骼碎响,溅起一团血肉骨屑,三班长遗体的双手齐肘部被大砍刀劈断。
孩子兵抛掉大砍刀,双手狠力一把推开三班长的遗体,随即站起身来,紧紧抓住旗杆,两脚蹬实地面,奋力往起拽拔。
陈瑞这才回过神来,心头大是愧悔而羞惭。他身为狙击手竟然在此种紧急时刻,神志不专,杂念陡生。
他疾忙移动十字分划线,开枪射击目标。然而为时过晚,孩子兵已经将旗杆拔出地面,他这一枪虽然精确命中孩子兵的胸口,但这厮却抱住织杆,随同象征中国士兵荣誉的战旗一齐倒了下去。
陈瑞眼巴巴地看着那面七连先辈们浴血苦战才换来的红旗,因为自己一时失神懈怠而倒掉,心头顿然痛如刀割。
此刻,陈瑞仿佛看见浑身血肉模糊的三班长正站在眼前,用血淋淋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无能。那面旗帜上还沾染着三班长的鲜血,而三班长正是为了要把红旗插上主峰才壮烈牺牲的,现如今他本可以及时开枪击杀敌人,阻止敌人拔掉红旗,却不曾想他一时怠忽,导致三班长的鲜血白流,这事足以令他愧痛一世,抱憾终生。[]
陈瑞甫一缩头,一拔弹雨呼啸着直奔他覆盖过来,打得树桩梆梆乱响,木渣碎块四散乱飞。
他在同一个狙击阵位上连开三枪,形迹已经暴露,邓建国的九点钟方向的那个敌人迅疾掉转枪口,狠狠地向他倾泻弹药,若是他晚躲一秒的话,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邓建国乘着敌火转移的当儿,腾地跃起,转身向攻击出发阵地跑去。因为他离敌军阵地只有五六十米远,极易遭致敌人的重火力威胁,便决计转移到距离更远些的攻击出发阵地上去。
他疾速奔出近十米远,双脚蹬地,纵身向前扑出,一个空心筋斗,落地的瞬间,身子缩成球状,朝斜坡下急速滚动。
那机枪手压制住陈瑞后,迅即掉转枪口指向,追击扫射邓建国那球状身躯,但他的准头总是差那么一毫厘,射去的子弹老是往对方已经滚过的地面落,愣是不往对方的身体上钻,真是气煞人。
须臾之间,那机枪手看到在一片泥柱雾尘当中,对方滚到一道土坎后面,迅即消失不见了。
陈瑞腾地直起上身,79狙击步枪闪电般提上肩头,主眼目光、十字分划线和枪口,在星飞电急之间一齐转向那个机枪手。
与此同时,那机枪手见目标骤然消失在九十多米外的土坎背面,当下心急气闷,迅疾收枪缩头俯身,欲想检查弹链盒里的弹药消耗情况。(.无弹窗广告)
他甫一偏头,忽地听得啾的一声破空锐啸,一发子弹骤然劈头扑来,刺溜一下擦过他的脸颊掠过,带起一股灼热的弹道气浪,烫得他脸颊肌肉痛如火炙。幸亏他碰巧在陈瑞扣动板机的前一秒,把头往右侧偏出那么微不足道的半寸,否则只怕他早已肝脑涂地,为国尽忠。
他无暇去顾及脸部的痛楚,急如星火般掉转枪口,朝子弹飞来的方位狂扫猛射。
陈瑞见对方闪避迅捷,堪堪地避过这颗夺命子弹,心头不禁有些气恼,随即把枪口往下一压,刚想开第二枪,蓦然间,他从枪瞄镜里瞥见对方迅急掉转枪口,直指自己的狙击阵位。
他心头狂骇,急切间仰身向后猛倒,背脊抢先着地,双脚在树桩上狠力一蹬,他便头下脚上地顺着斜坡往下滑出,裸露的皮肉被地面上的砾石硌得痛如刀刮。
急风骤雨般的子弹覆盖过来,在一片烂木碎渣漫空飘舞当中,他适才借以掩蔽身体的树桩变得千疮百孔。
陈瑞往下滑了两三米远,突然间脑后伸来一双纤细弱的手臂,抓紧他左右肩膀的衣襟,奋力将他拖进一个弹坑里。
这个弹坑虽有尺多深,但很狭窄,两个成年男人一齐蜷缩在内显得相当拥挤。
陈瑞挣扎着侧过身子,脑袋勉力抬起,这才瞧见出手将他拉进掩体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体弱力衰,但性格倔强执着,矢志成为铁血军人并为此全然不顾身体劣势,发奋拼命训练的新兵赵永生。他立时心生感激,这才很明确地发现之前总是在军事训练场上垫底,曾在轻武器射击考核当中给三班乃至全二排拖后腿的老末,现如今经过连番血火磨砺后,军事战斗技能勇猛精进,三班长和自己对赵永生的宽容和耐心帮衬引导,已是收效甚厚。
就在那敌军机枪手全力反击陈瑞的当儿,邓建国乍猛地从土坎背敌面蹲起身形,ak-47冲锋枪以堪比流星赶月的速度向前一送往后一抽,顶住肩颊,迅即往上抬起。
敌我间隔距离不足百米,对于邓建国这样枪法已臻化境的绝顶高手来讲,裸眼捕捉并锁定目标自然轻而易举。
那机枪手顾不得去追击扫射陈瑞,迅急扭头掉转枪口,但邓建国已然抢先一秒,替死神大爷向他送出死亡通知书。
7.62毫米子弹在空中完全是直线飞行,在不足0.1秒的时间内狠狠地钻进那机枪手的额头。这颗子弹早就被邓建国做过手脚,破坏力更强,钻进那厮颅腔内后立刻爆裂,活生生地将那厮的半块脑袋炸得碎碎片片。
邓建国成全了敌方机枪手矢志以身许国的遂愿,尔后缩身俯伏在掩体内,长吐一口气,抬腕看表,已是下午5点37分,攻占牢山的战斗从破晓打响至今为止,已经进行了11小时之久。
七连是全团全师乃至整个1d集团军引以为傲的硬骨头步兵连,素以善打硬仗恶仗著称于世,而铁汉八连又是全军区为数不多的几个老牌步兵连之一,历史悠久,战功赫赫,英雄辈出,只是近些年略显颓势,但从现下的实战表现来看,八连的虎威男儿们在炮山火海当中个个奋勇向前,人人拼命争先,生死一抛,放手一搏,誓与敌寇血战到底,绝死勇气,顽强的战斗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不愧于铁汉八连的美誉。七连和八连这两个战斗力在全a师首屈一指的钢铁步兵连,外加一个在近年军区大比武当中成绩显赫的九连,今朝风雨同舟,携手抗敌,当真是激情飞扬,火花四射。
然而,驻防牢山各个高地的敌军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敌军王牌31fa师c团的三个步兵营。现下据守在牢山主峰各阵地里的敌人是c团二营,该营是个加强营,五个步兵连外加一个步炮连,不仅极富实战经验的老兵众多,更配备了正宗原装的俄制ak-47冲锋枪、ppk及rpk班用轻机枪、pkm通用机枪、kpv14.5毫米高射机枪、美式m60通用机枪、勃朗宁m2hb12.7毫米大口径重机枪等步兵轻武器,此外还有rpg-7火箭筒、120毫米迫击炮、82毫米无后座力炮等步兵火炮,时下俄美两国军队的常规轻武器一应俱全,可说是绝对重装。
第323章 缠战(八)
与之对阵的中国步兵部队在武器装备方面可就相对逊色甚多,清一色的56冲锋枪、56班用轻机枪、53式7.62毫米重机枪,缺乏大口径重机枪,实在寒碜。(.无弹窗广告)虽然也配备有82毫米迫击炮,40火箭筒之类的步兵火炮,但由于战场地理环境极其恶物劣,道路崎岖陡峭,弹药保障远远落后于战事进展的速度,加之82毫米迫击炮这种曲射火炮受制于牢山地形地物,是而导致步兵炮发挥起威力来,相当捉襟见肘,无法对敌军予以致命打击,甚至连压制敌军重火力的收效都有限。因此,每逢遭致敌军重火力反制,冲击受阻,部队伤亡惨重之际,就不得不呼叫团属火炮甚至师属重炮实施远程火力支援。
邓建国心想:据守在牢山主峰阵地上的敌军不但火力强猛,更极为刁悍凶顽,我军健儿们对牢山主峰志在必得,至死不渝,敌军儿郎们破斧沉舟,誓与阵地共存亡。连番以硬碰硬,以命搏命的生死角逐下来,对阵双方均是伤兵满营,死尸狼藉,皆已濒临气息奄奄,拼命挣扎的艰危境地,若再血战个没完没了,结局势必两败俱伤。
邓建国眉宇紧蹙,心头大是忧虑,陡然间只觉得饥渴袭扰着肚腹,便从战术背囊里取出一袋高热量压缩干粮,用牙齿咬开袋子,送到嘴巴边上却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一愣,随即塞进嘴巴里,如啃肥皂那样,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顾不得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只要能挡饥就行。若是换到平时,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间,用枪顶住他脑门,也休想逼迫他去啃那恶心的压缩干粮。
其实,他厌恶这种国产压缩干粮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味道奇差,而是这种压缩干粮只注重补充高热量,忽略了人体所必须的其它营养成份,更重要的是,高热量压缩干粮不宜于他保持身体轻灵。
邓建国感到食道非常哽噎,立马反手从水壶上拽过吸管,衔在嘴里,咕咚咕咚地灌下几口清水,帮助食物下咽。
平时淡淡无味的清水,在此刻竟尔变得格外清洌甘甜,邓建国的口腔,咽喉和胸膛尽皆触到一股难得的凉意,干燥生痛的喉咙渐渐舒服起来,火急火燎的心境也慢慢释然开来。
邓建国本想再喝一口,可又委实难舍,恶劣的战场环境导致水比金贵,千万得要倍加珍惜。[]他苦涩一笑,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只好收回吸管,甫一侧头,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向左侧,忽然见不远处有个战士仰躺在弹坑内,左手反手撑地,支起上身,右手抓起水壶,用嘴拧开盖子,送到嘴边,随后抬高脑袋,正待扬脖痛饮止渴。
邓建国发现那战士已将脑袋全部探出掩体,暴露在敌火打击范围内,心头登时惕然,当下厉声喝令那战士,叫他赶快埋头,小心敌人的冷枪。
那战士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老兵,大脑和身体的反应很是敏锐便捷,邓建国的喝声未毕,他立时会意转念,迅疾低头伏身,脑袋全部缩进掩体。
就在此刻,一拨子弹夹风带火地猛扑而来,擦着他头顶的钢盔掠过,直吓得他脸色煞白,浑身大小毛孔狂冒冷汗,终于切身领会到跟死神大爷零距离接触,那种感觉是何等的惊恐,何等的颤栗。
邓建国替那个战士倒抽一口凉气,暗自庆幸,得亏自己及时向这位兄弟示警,也幸喜他警醒得快,反应迅捷,如若不然,本来就已经兵力薄弱的部队又要枉自折损一名精干的老兵,徒然减弱战斗实力。
邓建国转念忖道:敌我双方的对战已然进入胶着状态,七连早已伤亡过半,现下活着的还能坚持战斗的弟兄还不足五十人,八连的兵最多只有四十人左右,九连的两个排也仅剩二十余人,三个连战斗力完好的指战员合在一起,才百十号人,兵力可说是空前薄弱,几乎是无力再战。据守牢山主峰的敌军在我中国炮兵的炮火猛轰猛炸,地面步兵地致命冲击之下,已成强弩之末,情势极是艰危,但他们临危不惧,一如既往地刁悍凶顽,矢志与中国军队拼个鱼死网破。双方皆是硬手子,狠主儿,针锋相对,互不退缩,最终两败俱伤的结局不难预见。
冯文山眼看着那些跟自己同在一屋住,同吃一锅饭,同呼吸共命运的生死弟兄,今朝一个接一个的血染疆场,死得其所也死得惨烈,死得悲壮,他的心里痛如刀绞,痛若斧削。
只见他脸色灰败,犹如将死的病人,看上去是那么凄苦,那么憔悴,那么那么衰疲,他显然已被眼前这场战事折磨得焦头烂额。
团部的刘团长和杨政委不断通过无线电台询问战斗的进展情况,冯文山心烦意乱,刘远志虽躲在一边凉快,但每当听到团首长雷霆大怒,不禁提心吊胆。
牢山主峰阵地是块极其难啃的骨头,上级下达的死命是天黑之前必须拿下来,可部队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战,若豁命死撑到底的话,可能部队全部伤亡也不定能够攻占牢山主峰。冯文山正自心急火焚,无计可施,团指又一次呼叫。
他急躁地从步话机员手里抢过送话器,简明扼要地向团指汇报了战事进展情况,随后开始诉苦,说部队伤亡惨重,兵员稀缺,更极度疲顿,死战下去的话,就算拼光全体指战员,也极难达成既定的目标,想找团部讨救兵。
团部杨政委大为失火,厉声责难道:”刚才八连长郭军也来找我诉苦喊冤,我说你们七连和八连是怎么搞的,军部和师部首长对你们进攻速度太过迟缓的现象很不满意,很不满意,你知道吗?你们七连不是硬骨头吗?怎么反倒让驻守牢山主峰阵地的敌军成了硬骨头了?你这个硬骨头连长是怎么当的?还有郭军那个铁拳罗汉,平时叫起来响当当,现在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
冯文山神色极是羞惭,嗫嚅地道:”杨政委,弟兄们都已竭尽全力,敌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倚仗有利地形和重火力,对我军展开疯狂反击,弟兄们同他们连番殊死搏杀,都快拼光了,我…我…我们实在…”
冯文山面对团政委的不理解和责难,当真是百口莫辩,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难堪。
第324章 死命令(一)
“你怎么了?你们又咋的了?难不成你想说你们硬骨头七连的骨头被敌人的嚣张势焰给吓软了吗?”杨政委显然也被眼下这场80年代极为罕见的惨厉搏杀搞得疾首蹙额,无计可施了。(.好看的小说
的确,敌国是一个跟西方殖民主义势力打过三十年仗,经过万日战争地血火洗礼的国度,是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东方绝无仅有的一个从战争当中崛起并日益强悍的民族,他们的军队久经战火磨砺和考验,是一支在腥风血雨,炮山火林里诞生并逐渐发展壮大的骁猛劲旅,这支军队的成长史就是一部金戈铁马,风火狼烟的战争史。
中国综合国力虚弱,军队的现代化进程滞后,但中国陆军在全世界陆军之中独占鳌头,堪称钢铁之师,威武之师,根本一点都不为过。
现下的局面是中国军队强硬,敌国军队丝毫不软,双方均为硬手子。中国健儿们志切驱除鞑掳,光复河山,所进行的是保家卫国,抵抗外侮的正义之战,而敌军儿郎们在执政当局地愚弄和蛊惑下,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蚕食中国边疆领土,侵扰并危害中国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还振振有词,大言不惭,说中国军队在跟他们为敌,非但不从中国领土上撤军,反而作足功课,摆开阵势,誓要与中国军队死战到底,战至一兵一卒也不退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就这样,当今世界上最为顽强,最为悍厉的两支钢铁劲旅在牢山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竟尔展开了惊心动魄,震天憾地的血腥攻防大战。
杨政委从七连长冯文山的口气中窥测出整个三营目前所面临的窘境,三营负责进攻驻守在牢山南边各阵地的敌人,虽然经过连番浴血苦战,七连已经成功拿下a号高地,随后得到九连一部分兵力地补充,与b号高地的敌军进行了一场热兵器时代极为罕见的白刃肉搏战,最终以惨烈的代价将敌军斩尽诛绝,把b号高地踩在了脚底下。
八连虽攻占了d号高地,但兵员大有损伤,但随即火速驰援七连,两个连强强联手合九连部分兵力,向牢山主峰南边阵地发起凶猛冲击,在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后,眼看就要攻陷主峰南边阵地了,殊不料据守主峰北边和侧翼阵地的敌军,竟然能在腹背受敌,自顾不暇的险恶情势下,腾出部分兵力,怙恃有重火力支援,对已经突入主峰南边阵地的中国健儿们反戈一击,攻势出其不意,迅猛凌厉,中国健儿们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一时竟尔毫无还手之力,被敌军迫得撒出主峰南边阵地,退回攻击出发阵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杨政委怒声道:”少拿人员伤亡当借口,现在所有参战部队的情况都很窘迫,都还在坚持,都还在战斗。冯文山,我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如不按既定计划拿下主峰阵地,如果战争的进程因你们进攻迟缓而拖延,造成严重后果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要被执行战场纪律,你冯文山第一个上军事法庭,听清楚了吗?”
杨政委的话坚决如铁,甚至有些不通情理,冯文山听后急得搓手顿脚,满心的憋闷,委屈和懊恼更是无法发泻。
他和其他几位指挥员当真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敌军极其刁悍,更凶顽得令人侧目,而部队在几经折腾之后,兵员伤亡过半,已是人困马乏,疲态尽显。在这种极度困窘的情况之下,以不足百人的部队去进攻占据着有利地形并且火力威猛的敌军,部队指战员们再发扬踔厉,再骁勇善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文山额角脖间青筋股股暴涨,汗水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他稍事愣怔,用袖子抹了抹热汗,把送话器凑拢到嘴巴跟前,嘴唇蠕动几下,仍是无言以对。耳机里的静电噪音噼吧作响,忽地听到杨政委厉声吼道:”把你们指导员刘远志给我叫过来,妈那个巴子的,他这个指导员是怎么搞思想政治工作的?”
冯文山心神一凛,知道团部杨政委明察秋毫,对刘远志玩忽职守,畏战退缩的恶劣行径早已有所察觉,因此才恁地恼怒。
冯文山擦了一把额角泌出的热汗,转头瞧去。
刘远志正自蜷缩在旁近的土坎背面,神态惶悚而焦灼,心里偷偷地估摸着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冯文山等指挥员若是阵亡了,上级会不会责令他这个指导员带头打冲锋?设若部队尽数伤亡殆尽后,他这个政治主官要是毫无作为,上级势必要追究他在战场上畏缩不前,贪生怕死,严重渎职的责任,继而将他法办。假如真是如此的话,他该如何是好?他在军队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会发挥出扭转乾坤的作用吗?他那个官高位显的老爷子还能扛得住吗?他心神惶惶,忑忑不安,生平头一次领悟到在军队里混迹,有些时候革命******比平民子弟更加窘迫,更为苦恼。
冯文山对刘远志斜眼相睨,冷然地说道:”杨政委叫你。”
刘远志正自心神不定,乍然一听团政委要找他问话,心里大是惶恐,额头隐隐渗出冷汗,知道这一仗倘若真打砸了锅,就算他侥幸死里逃生,但上级怪罪下来,他身为指导员定然难辞其咎,轻则剥掉这身黄皮,开除党籍,重则牢狱之灾甚至死刑伺候。
冯文山看着刘远志低头弯腰,畏畏缩缩地靠近前来,心里很是气愤,偷偷地横了他一眼,立即扭过头去,懒得去看他诚惶诚恐,一心保命的孬种模样。
不远处,张召锋对刘远志横眉瞪眼,忍不着呸的一声,张嘴啐了一口唾沫。
在旁人鄙夷的目光注视下,刘远志压低身形,畏缩地凑拢到步话机旁,冯文山挪身挪出位置,伸手把耳机和送话器递给他,还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刘远志用抖抖索索的双手接过耳机和送话器,听着耳机里噼哩啪啦的静电噪音,嘴巴翕动几下,始终鼓不起勇气说话。这时,耳机里传来杨政委那冷厉的声音:”刘远志到了吗?”
刘远志心头一震,连忙颤声回道:”报告…报告政委同志,我是刘远志,请…请指示…”
“怎么了,仗打急了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杨政委厉声嗔怪道:”刘远志,你这个指导员,党代表是干什么吃的啊?你战前在七连的种种表现我不说你也清楚,要不是军区有人袒护你,我早就要求上面把你撤职查办。
第325章 死命令(二)
杨政委单刀直入,毫不留情,当头痛打刘远志一记煞威棒,刘远志登时只觉头皮发炸,冷汗争抢着从浑身大小毛孔里往外挤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张召锋一瞥眼间,见这厮额角挂满了黄豆般大的冷汗珠子,一俊俏秀气的脸蛋骤然变色,煞白得宛如白面僵尸怪复活。
未容刘远志开口强辩,杨政委电闪雷鸣地发作了,吼道:”刘远志,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别以为你仗着身后有个位高权重的好老子撑腰,就敢玩忽职守,别自认为你头顶一等功臣的巨大光环,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是有着钢铁纪律的战斗集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军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杨政委义正辞严,刘远志听得身子瑟瑟颤抖,杨政委又道:”刚才王师长一再打电话要我敲打敲打你,你可要给我小心。现在我命令你尽好一个指导员的责任,政治鼓动要抓紧,军心士气激发要加强,听见没有,要不然,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上军事法庭。”
刘远志激灵灵地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杨…政委…我一定…一定抓紧…同志们的…思想鼓动工作…”
此际,刘远志心下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顿时只觉有大股冷气像西伯利亚寒流一样,瞬间袭遍全身筋腱。(.好看的小说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对带兵打仗那一套有如擀面棒吹火,一窍不通,可若论起投机钻营,欺世盗名这些鬼蜮伎俩,那可是样样在行。如今自己身为一线步兵连的指导员,在战前玩忽职守,在战场上畏缩不前,还别说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甚至连枪都没开过几下,严重渎职的恶纷表现,七连弟兄们都有目共睹。我军执行起战场纪律来,那可是不折不扣的,这场仗打赢了倒还好说,若真要是打砸了锅,上级怪罪下来,自己势必要被军法从事,到那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了,可该如何是好。
冯文山扭过头来,黄豆大的冷汗珠子如雨直下,冷眼看向刘远志,而刘远志的脸色由煞白颓败成铁青,右手抖索得仿如抽筋一般,几乎拿不住送话器,他转过头来,用乞怜的目光望着冯文山,像是在求救一样。
冯文山微微一怔,嘴唇蠕动两下,左手一把推开刘远志,右手抢过送话器和耳朵,躁急地道:”政委同志,思想工作固然重要,但战斗打得很紧张,很激烈,弟兄们的伤亡又太大,我们没时间来搞思想鼓动,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炮火支援,兵员和弹药补充,有什么指示请你快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冯文山心知肚明,部队虽然损伤过半,诸如覃班副、一班长和三班长这样全连军事技能拔尖的战斗骨干已然以身许国,但好在战士们各自悲愤填膺,仇愤满怀,誓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牺牲战友的英魂。因此,士气根本没有受多大挫伤,只要有炮兵用强大炮火支援,团部能从担任预备的兄弟部队抽调那怕半个连的兵员补充,大家方能同仇敌忾,一鼓作气杀上主峰南边阵地。
冯文山抹了一把汗水,只听杨政委道:”你们的困难我立马着手解决,冯文山,你给我听着,我的指示很简单,就是最迟在晚上七点以前拿下主峰阵地,不然的话,我拿你是问。战场纪律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无情,明白吗?”
顿了顿,杨政委语气稍微缓和,对冯文山道:”等一下刘团长会有新的安排。”
邓建国倚恃妙绝尘寰的精湛身法,纵身跃出掩体,如飞燕那般轻灵,似猿猴那样迅捷,在各种地物之间蹿跃纵跳,翻转挪移,战术规避动作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敌军方面有个技术老练精强的狙击手操着一支svd狙击步枪,这支狙击步枪跟随他多年,在远距离成功狙杀的目标少说也有三个步兵班了,是以他对手里这件曾屡建奇功的杀敌利器信心十足,更对自己千锤百炼,久经实战考验的狙击本领深信不疑。
这名敌军狙击手此前参与主峰北边阵地的防御作战,并用手里这支在他自己看来是神兵利刃的svd狙击步枪,向进攻的中国军队实施远程精确打击,由于他极富经验,加之枪法精强,是而频频得手,中国方面有近二十名战术动作纯熟的老兵、机枪手、火箭手以及班排干部在他枪口下饮弹浴血,壮烈殉国,在一定程度上挫伤了中国步兵们的士气,迟滞了中国步兵们的进攻步伐。在他看来,那些中国兵的战术动作熟练,虽然不易瞄准,不易命中,但相当刺激,相当精彩,打这种高难度的活靶子,对于磨练并提高他的狙击术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刚才中国军队向主峰南边阵地发起第二次冲击时,这狙击手见南边阵地情势十分危急,便火速驰突而来,妄图通过远距离精确杀伤中国方面的资深老兵和指挥员,从而震慑中国步兵们的心理,达到阻挠中国军队进攻速度的目的。
然而,正当他赶到主峰南边阵地之时,中国军队已停止进攻,撤退回攻击出发阵地。他除了狙杀了三个身负重伤,倒在山坡上痛苦挣扎喘息的中国伤兵外,就只有两个奋不顾身冲上去,力图拖回负伤战友的中国兵,都是些价值不算大的目标。
这狙击手在主峰北边阵地战果辉煌,而到了主峰南边阵地却收效甚微,心头大是懊恼和郁闷不已,很想逮住个有价值的目标,那样才不辜负他自己的精深狙击术。因此,他在阵地前沿选定好阵位,隐蔽起来,窥伺着撤退至一百多米开外的中国步兵们,欲想逮个像机枪手、迫击炮手、82无后座力炮手之类有着重大价值的目标。
这狙击手的主眼透过枪瞄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在中国方面的阵地上拖来扫去,忽东忽西,来来回回,重复数十遍,中国士兵们似乎出奇警惕谨慎,丝毫不着他道儿。
不久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捕捉到有个中国兵在扬脖喝水时,一个不留神将脑袋抬得过高,全部探出掩体来。他迅疾用十字分划线套住对方的后脑勺,正待扣扳机,不料心里突然犹豫,觉得目标价值太低,这么一迟疑,对方电掣般缩回头去,目标在眼前一闪而逝,有个心浮气躁的机枪手却代他以一个五发长点射,向对方灵活便捷的闪避动作表示高度赞赏。
第326章 致命狙击手(一)
此际,主峰南边阵地一片寂然,四到八处俱是烈焰烧灼残木败土的噼吧声,此外便是敌对双方士兵低沉而紧张的呼吸声。[]
山体在炮火翻来覆去地耕犁之下,已是满目疮痍,三四十具中国士兵的尸身遗留在坡地上,横倒竖歪,大量鲜血从他们体内淌出,直到将一件件国防绿军装染成血红,把暗红的南疆泥土浸得凄红,曝露在残阳余晖中,分外凄怆,分外悲壮。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硝烟味、焦臭味还有血腥气,杂七杂八的气味掺和在一起,借助山风地鼓吹,一个劲儿地向四面弥散飘送,钻进人们的鼻孔里,又顺着呼吸道灌入肠胃,当真中人作呕。
主峰北边和侧翼阵地方向的枪炮声时而骤急,时而疏落,由此足可窥测出敌国北部的中国步兵在敌军地拼命抵抗之下,进攻接连受挫,仗打得似乎比这边的中国步兵兄弟更为艰苦,更为惨烈。
敌军狙击手半晌寻摸不到狙杀对象,不由得疾首蹙额,他不期然地往左首挪动十字分划线,倏忽间九点钟位置的弹坑内腾地跃出一条瘦削人影,动作之迅捷当真堪比猎豹,他不禁心头狂骇,只这么略微愣神的一瞬间,那条瘦削人影竟然双脚蹬地,上身朝后猛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来了个后空心筋斗,落地的瞬间,瘦削人影四肢蜷缩成球状,随即顺着斜坡向下滚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名敌方狙击手瞪圆眼睛,瞳孔紧缩,大是惊绝对方精妙的战术规避动作,同时精神大振,意兴狂发,心想这回可逮到了一个厉害角色,不过他也感到这个目标必定很棘手,因为对方的身法是他生平仅见。
纵然如此,他断然决计挑战对方,创造他狙击手生涯的辉煌成就。于是他把十字分划线中心对准目标那急速滚动的球状身躯并锁定,心里快速计算着前置量,只待目标的球状身躯突然遭受地物阻挡,滚动停止的当儿,一枪将其毙命。
那条瘦削人影向坡下滚出七八米,即刻就要撞上前方一个土堆,敌狙击手满心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精到,脸庞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纹,预压住扳机的右手食指开始往后加力。
就在瘦削人影的球状身体撞上土堆的刹那间,猛可舒展腰身四肢,旋即来了个侧身翻滚,这一下变起仓猝已极,事先毫无征兆,敌狙击手始料不及,但食指已将扳机压到底,撞针释放开来,svd狙击步枪猛不丁地打了个颤。[]
啾的一声子弹破空锐啸传处,土堆溅起一股泥雾。
土堆背后隐藏着八连长郭军,他听到这声沉闷的枪响后,心神一动,立时知道敌军有狙击手,正在追杀兀自转移阵位的邓建国,便抄起56轻机枪,准备实施火力反制,但他一时尚未察明敌方狙击手藏身的方位,不敢贸然出击。
邓建国心机灵快,已然察觉到自己已被敌方狙击手逮住,不敢稍有怠忽,连续两个侧滚翻,迅即跃起身形,朝东横向疾奔两三米,忽地瞥见不远处有个弹坑,急切间顾不上里面是否有人隐藏了,他利用奔跑冲力,顺势一个鱼跃。
与此同时,敌方狙击手在他跃起的瞬间,慨略瞄准射击,子弹堪堪地擦过邓建国的流畅身姿,徒劳地钻进泥土中。
敌方狙击手壮健的肩膀轻松地消解了狙击步枪的后座力,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双手撑地借力,一个空心跟头,扑跌进弹坑内。
邓建国在落进弹坑的当儿,方才瞥见里面赫然俯伏着一个战士,立时知道这位兄弟的后背可要受罪了。
扑通的一声沉响,邓建国挟以沉猛力道,硬生生地砸在这位兄弟的背部,身体像麻袋一样沉重,直压得这位兄弟闷哼一声。
大敌当前,邓建国顾不上理会这位兄弟是否安好,索性就伏在人家背上,这位兄弟也很配合,尽量舒展身体,以便邓建国隐蔽得更安全。
邓建国刚自隐藏好身形,便听见八连长在不远处向自己低声呼喊,说那个狙击手隐藏在他的两点钟方向。
邓建国当机立断,决计施展身法吸引敌方狙击手的注意力,好让八连长寻机用机枪解决那厮。
邓建国向八连长传达完自己的计议后,又通知隐蔽在附近的战友开枪掩护,随后一个侧滚翻从被他压得直喘粗气的兄弟的背上离开,接着一跃起身,直冲山坡下方奔走。
邓建国在敌方狙击手的枪瞄镜内尽情舒展飘逸灵机的身姿,而敌方狙击手则在凝神专注地运算着前置量。
邓建国疾走了五六米,乍猛地一个侧后倒。
敌方狙击手射向他背心的子弹扎进前方的泥土里,扬起一团泥渣。
邓建国毫不稍停地侧身翻滚,左手在地面猛力一捺,起身又往山坡下方猛跑几步,顺着冲力向前鱼跃,落地的瞬间缩成球状,急速滚进。
敌方狙击手从军十数载,屡次执行危险系数较高的定点狙杀任务,罕有失手纪录,故而自视甚高,殊不料今朝碰见恁地身法超绝的高手,心头又惊又怒。他适才三次利用追瞄法锁定对方,三次都有精确命中的把握,但对方每次都抢在他击发的当口,突然变换战术趋避动作,从而令他接连落空。
他一时惊怒交加,竟然忘了前辈们用生命换来的教训,狙击手在同一处阵位上连开三枪后,无论如何都得赶紧转移,否则必定遭致敌方火力反制。
八连长双膝跪地,腾地直起上身,56轻机枪架在土堆顶端,枪口往两点钟方向一指,立即向那狙击手倾泻收割他生命的钢铁暴雨。
那狙击手身经百战,自然非平庸之辈可比,他在八连长扣动扳机的瞬间,霍然意识到危险将至,心念尚未闪过脑际,他便快如击电奔星那般收枪向左侧横向翻滚。
瓢泼似的子弹洒在刚才藏身之处,翻起一大片沙土暴雾。
他一边不停地翻滚闪避,一边大声呼叫机枪手火力掩护。
八连长打出一个十五发长点射,尔后被十一点钟方向的一挺rpk轻机枪压制住了。
邓建国乘隙起身疾奔,忽地瞧见前方有一道人工构筑的横坎,他心头大喜,立马顺着冲力纵身跳到那道横坎背敌面。
第327章 致命狙击手(二)
他跌坐在地上,背部倚靠在土坎倾斜面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满头热汗长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绵延不绝的高难度战斗规避动作着实令他体力巨耗。
他稍作喘歇,正待思索对付敌方狙击手的良策,忽地听到身侧传来几声低微的痛苦呻吟。
他心神一怔,连忙侧头瞧去。
一个战士跌坐在不远处,左腿长伸,右膝蜷曲,小腿抱在怀里。
邓建国仔细一看,见这位兄弟已经将右脚的高腰解放鞋的鞋带解开,双手分别抓住鞋后跟和鞋头,正在慢慢往下脱,只是他每用一下力,五官就要一阵扭曲,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邓建国心头大奇,挪身凑近前去,瞥眼之间,见这位兄弟右脚的高腰解放鞋的鞋底扎着两根细木刺,绿色的鞋帮隐隐浸出血迹。
邓建国当下了然,知道这位兄弟的右脚掌已被木刺扎伤,便立刻大声呼喊他不能用手去脱鞋,只能用刀割,随后抽出81刺刀,替他处理伤情,无暇顾及敌方狙击手。
陈瑞侧身卧在弹坑内,见赵永生泪眼婆娑,知道三班长的壮烈殉国他内心悲痛欲绝,便小声地安慰着他。(.好看的小说
三班长性情温厚,为人诚笃,热情大方,带起兵来很有耐心,是一线步兵连少有的文明带兵,以情带兵的典型班长。
赵永生这样身体瘦弱单薄,军事训练水平极差的孬兵能碰上三班长,委实幸运。
三班长宅心仁厚,对他从不歧视嘲弄,而是循循善诱,耐心帮带,而他也异常勤奋刻苦,奋发图强,矢志把自己锻造成铁血军人。因此,两人在短短三四个月里,结下了深挚的兄弟情谊。陈瑞非常理解赵永生的心情,也为三班长的壮烈牺牲感到难过,想慰勉赵永生化悲痛为杀敌力量,可是苦于嘴笨,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言语。
陈瑞正自苦恼,蓦然听得敌军阵地上方时不时地传来一声闷沉的枪响。
他玩惯了79狙击步枪,对svd狙击步枪发出的特有枪声非常敏感,知道敌军有狙击手,便抓起79狙击步枪,叫赵永生俯伏好身体,而后趴在赵永生背部,调整姿势,准备搜寻敌方狙击手。
张召锋听刘远志说天黑前如不拿下牢山主峰,上级就要处罚参战的所有指挥员,当下肝火直冒,急赤白脸地道:”妈的,敌人又不是泥捏纸糊的玩具,我们也不是什么神兵天将,天黑前必须拿下牢山主峰,说得倒轻巧。(.无弹窗广告)我看干脆就让他们把我们统统枪毙算了。妈的,他们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地图发号施令,一点儿都不了解战场情况。妈的,弟兄们伤亡这么惨重,没有炮火支援叫我们怎么打。妈的,要是精神原子弹能炸得死敌人的话,还用得着我们去拼死拼活,敌人早投降了。”
冯文山见张召锋又在向上级开炮,大发雷霆,便立即劝道:”好了,老张,别发牢骚了,刘团长马上有新的指示。”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得敌军和己方阵地上枪声频传,心头惕然,便道:”是机枪声,看来敌人正在向我军挑衅,以为我们进攻受挫了,害怕起他们来了,躲起当缩头乌龟,所以就主动来寻衅。”
张召锋微微一思索,似乎揣度出其中的端倪,说道:”刚才我听到有三下狙击步枪的射击声,现在又是机枪声,看来敌军有狙击手,那挺机枪是专门用来掩护狙击手转移阵位的。”
他一言方毕,俯身提起40火箭筒,利索地装上一枚40火箭弹,转向冯文山说了句:”让我去收拾那挺机枪。”
他说完,压低身形,利用之前战士们急迫作业构筑成的横坎为掩护,慢慢地朝便于发射火箭弹的方位潜行而去。
冯文山望着张召锋的背影,正想诚挚地对他说句小心点,便在此时,耳机里噼噼叭叭的静电噪音蓦然减弱,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刀手呼叫尖刀,听到请回答。”
冯文山一听是刘团长的声音,心想总算盼来了团长大人,这回可以找他讨救兵了。
冯文山当下心头喜极,连忙把送话器凑拢嘴巴,欣悦地回道:”刀手,我是尖刀,请指示。”
刘团长纯属典型的铁血军人,说话办事素来雷厉风行,直截了当,只听他开门见山地道:”你们所面临的困难我早已了解,现在进攻牢山北边及侧翼阵地的一营和二营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敌军地顽强抵挡,进攻接连受阻,部队兵员伤亡均已过半,他们都在找我讨救兵,尤其是二营,三个步兵连的连长和指导员都已牺牲,现在二营长亲自率领活着的百十号人继续坚持战斗,我不得不把担任预备队的四营拉上去接替他们,否则就是二营全部拼光也别想攻进主峰侧翼阵地。”
冯文山心头一凉,刘团长的意思相当明确,现下一营和二营所面临的形势都很严峻,全团兵力空前吃紧,已经挤不出多余的兵力来援手负责进攻主峰南边阵地的部队了。现在三营建制完好,尚无伤亡情况的就只有步炮连,另外九连还有两个排一直按兵不动。当务之急,只得劳营长亲自出马,率步炮连投入战场了,不然就算有勇冠三军的侦察兵高手邓建国,在兵力薄弱的情况下去强行突击火力强猛的敌军阵地,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冯文山心头稍微宽慰,只听团长又道:”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要兵员补充绝无可能,要炮火支援我尽量满足你们,我马上请示师部,调师属炮团的122毫米榴弹炮,团属炮营的迫击炮威力不够,已无法给敌人造成灾难性的打击。”
冯文山一听马上又有炮火压制敌人,而且是师属炮团的大口径火炮,心头欣然大悦,122毫米榴弹炮具有山崩地裂的威势,对主峰表面阵地的敌人足可造成毁灭性打击。敌我双方连番展开搏命厮杀,均已死伤巨大,死守在主峰南边阵地里的敌军十之八九已然濒临崩溃边缘,倘若来上一通骤密而猛烈的地毯式轰炸,不但阵地表面上的敌人尸骨无存,龟缩在隐蔽阵地里的那些残渣余孽也会神不守舍,接下来的事情就只剩下掏洞打藏的猫鼠游戏了。
冯文山正自憧憬攻上牢山主峰,与残敌大玩猫鼠游戏的乐趣,这时忽听团长道:”忘了告诉你一个极坏的消息,你们营长已经率领步炮连去支援攻打主峰北边阵地的一营,能为你们提供兵力补充的就只剩九连的两个排了。”
第328章 绝地大反击(一)
冯文山心头一沉,没有言传。
团长似乎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巨大压力,便郑重地道:”冯文山,只要主峰南边阵地被你们攻破的话,侧翼阵地的敌军就会腹背受敌,二营就会轻而易举地拿下侧翼阵地,北边阵地自然不攻自破,因此你们的压力会很大,兵力又最少,你们一定要一如既往地发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硬骨头精神,固若金汤地树立起硬骨头七连这面大旗。”
冯文山猛可打断团长的话峰,一本正经地道:”还有铁汉八连和九连的弟兄,他们流的血,出的汗一点儿不比七连少,功劳多半属于他们才对。”
“现在谦让战功还为时尚早,一切等打下牢山主峰再说。”团长顿了顿,语气凛然地道:”我态度跟杨政委一样,如不按既定计划在天黑之前拿下牢山主峰,你冯文山第一个接受严重处罚,或上军事法庭,或开除党籍军籍,你明白吗?”
冯文山心头一阵苦闷,一阵凄怆,一阵酸楚,但很快恢复镇定,斩钉截铁地道:”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刘团长嗯了一声,甚为满意他的态度,随即郑重其事地道:”明白就好,现在是五点四十五分,叫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把精,六点整开始进攻。”
冯文山很感于刘团长对部属将士的关心和爱护,当即精神大振,洪声应诺道:”是,团长。”
刘团长嗯了一声,便即收线挂断。
敌军机枪手显然是个训练有素,实战经验深厚的硬手子,射击技术老练精到得令人咋舌,他不断地变换着五发长点射,三发短点射,压得八连长蜷伏在土堆背后不敢抬头,毫无余裕转移阵地。
一拨拨酷毒的子弹不断撞击着土堆,直打得尘土飞扬,碎屑刷刷地洒落在八连长的后颈衣领和钢盔上,不时有子弹擦过他头顶和脸颊,带着金属气息的灼热气浪烫得他的肌肤如遭烙铁烧炙,逼得他心脏忽而紧缩,忽地舒松,那种地狱般的感觉令他难受之极。
不大工夫,土堆在弹雨肆无忌禅地鞣躏之下,变得残缺不堪,在不足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若想继续阻挡班用轻机枪的直瞄射击,简直是痴人说梦。(.$>>>棉、花‘糖’小‘說’)
八连长深知掩体即将被敌人的机枪摧毁,若再不赶紧转移,势必会有性命之忧,但对方已经像眼镜蛇一样死咬住自己不放,稍一抬头就有子弹爆头的危险。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右手伸到腰间去拔出三棱钢刺,试图急迫作业,迅速挖掘一个那怕很浅很窄的单兵掩体壕。
他右手指头甫一碰触到刀柄,忽地听得啾的一声破空啸音,一颗子弹洞穿土堆底部,贴着他的右肩头掠过的当儿,兹的一下爆开出一小朵殷红血花,泼溅在暗红的泥土上,是那么艳丽,又是那么悲凉而凄美。
他登时只觉右肩头像突然遭到雷轰电击,又似钢水浇淋过一样,痛入骨髓,瞬时之间,整条右手臂麻木得近乎同躯干分离,冷汗湿透了他衣背和脸庞。
他右肩头的衣襟破裂,子弹硬生生地将肌肉犁开一道血槽,弹头的高温宛若一根烧红的铁棒,烙得他的衣襟直冒青烟,创口边的肌肉微微泛出焦黑,隐隐地散发着烤肉的焦臭气味。
八连长心脏剧烈收缩,面孔肌肉一阵抽搐,脸色凄厉难看已极,他急火攻心,扯起粗门大噪,嘶声呼叫隐蔽在附近的战友开火掩护。
一个战士狠狠一咬牙,深呼吸一口充斥着火药和血腥味的空气,乍猛地从掩体壕里抬起上身,端起56冲锋枪,对准机枪手的方向就是连发射击。
那个机枪手怙恃火力持续性,猛烈性极强的rpk轻机枪,逼得操着56轻机枪的对手几乎无所遁形,眼看就要一睹对手血肉飞溅的惨怖景象了,蓦在此刻,瓢泼似的弹雨冷不丁地从跟前扫过,激起一大片泥柱沙尘。
这厮在仓促间反应快得出奇,右手收枪,旋即坚直枪身,往怀里一抱,贴地横向翻滚几下,闪电般跪姿据枪,展开报复性还击。
就在敌军机枪手火力中断的当口,八连长强忍右手臂的痛楚,咬牙迸发出腰部四肢的爆炸性力量,抓起56轻机枪就是一个就地十八滚,直朝五米以外的弹坑翻滚过去。
那个冒死掩护他的战士一面操枪连发扫射,一面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连长,快转移,快呀!”
哒哒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又在山坡上方响起,在这短促而极富节奏感的射击声当中,那战士的尖厉嘶喊猛然间幻化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嗥,余音在空气中缭绕,他的胸前后背分别爆开五朵血红大花,他身子颤了两颤,直撅撅地仰面栽倒下去,双手操着56冲锋枪向苍空倾吐火舌和子弹,似是在哀叹人生苦短,心有不甘。
几乎在那战士被五颗7.62毫米机枪弹穿胸透背的同一时刻,陈瑞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已经稳稳地套住敌军机枪手的脑袋,距离仅为一百七十多米,以他今日今时的枪法,根本不须在有意预压,无意击发这个程序上浪费稍纵即逝的战机,直截了当地释放撞针,将一颗愤怒的子弹推向那个刚刚杀害战友的敌人。
敌军机枪手甫始看到对方血溅红土的悲壮情景,尚未及品味嗜血的欢畅和愉悦,冷不防一颗不知从那里飞来的子弹钻进左眼眶,眼珠子登时炸成一团和碎肉血沫子的残渣,爆出眼眶,向四周迸射。
这厮顶着一颗血葫芦似脑袋瓜,上身晃了两晃,撒手丢掉rpk轻机枪,歪倒在地上,终于以实际行动为他的祖国和军队肝脑涂地。
与此同时,八连长正争分夺秒地向不远处的那个弹坑转移,将到临近之际,突然间地面突起的一截细短树桩挂住了他的挎包背带,他立时只觉似是有一双冥府中伸出的鬼手扯住了自己的后背,急速滚进的身躯猛地一顿,竟然硬生生地被那截树桩拽着身子,任凭他怎么使力都无法挣脱束缚。
他心里愤懑地咒骂着偏在危急关头给他添乱的那根挎包背带,急中生智,疾忙伸出右手去解开背带,无奈右肩头痛得像鞭笞,难忍之极,整条右手臂又痛又酸麻,一时间既难以使上力,又不能灵活伸缩蜷曲。
第329章 绝地大反击(三)
赵永生的瞳孔中映射出这样一幅地狱图景,燃烧的熊熊火焰哔哔剥剥的乱响,残肢断臂东一块,西一条,像垃圾一样随地丟弃,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到处扯挂,有的还噼噼啪啪的吐冒着火苗子,散发出焦臭味和浓烟,血水汇流成溪渠渐渐干涸成紫黑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具具血肉模糊,扭曲怪状的死尸是那么丑陋,那么森怖,又是那么肮脏,横倒坚歪在那里。
面部肌肉一阵抽扭,脸上的稚气越来越少,赵永生的脖子渐渐胀大。
自从三班长牺牲在敌人的乱枪下后,他心里的仇恨和悲愤愈积愈浓,耳边不时回荡起邓建国对他强调过的那两句话,“记住雷锋同志在日记里写的一句话,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战场上,狭路相逢,对待敌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不然会害死自己和战友。”
三班长的遗体就躺在赵永生的跟前,身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弹孔,鲜血已干涸成紫褐色,与衣襟凝结在一起,双手齐肘部以下被削掉了,抛在两三米外。
捡起两条血淋淋的手臂,赵永生蹲在三班长的遗体旁,脸上又浮露出怆痛的神色,三班长的英容笑貌又闪现在他的眼前。
“赵永生,你体质这么虚弱,是怎么验上兵的?”三班长诧异地瞅了瞅正襟危坐的赵永生,又瞧了瞧其他几个三班的战士,他们的表情无不带着疑惑,又望着赵永生,三班长惑然地问道:“你应该不会是后门兵吧?”
“不是。”赵永生略一迟疑后,坦率地回答道:“我是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孩子,家里太穷,吃饭都成问题,我和我弟弟一年连新衣服新鞋都没有,上山砍柴都是光着脚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眼眶湿润,他神情沮丧,泫然欲泣,哽咽着道:“在县城上初中的时候,我穿的衣服几乎全是亲戚送给我的旧衣服,家里太穷了,县城读书生活费太高,我一个月的钱只有十几块,只能一天吃一顿饭,有时候饿着急了就……”
鼻子一阵发酸,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捂着脸,颓丧地低下头去,小声地呜咽,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三班长立马窥测出赵永生是个苦孩子,他也是农村出来当兵的,当然很清楚农村尤其是偏远农村的穷苦生活状况,看得出赵永生跟绝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是为改变生活现状,或者说是为吃得饱穿得暖才来当兵的。
赵永生心里有很多苦楚,只是不便当着众人面倾诉,三班长非常理解他的心情,瞅了瞅其他的战士,均是哭丧着脸,便喟然长叹一声,温言慰勉着赵永生:“赵永生,不要哭,以后训练一定要多卖力气,表现要积极………”
两边脸颊扑簌簌地滴着泪珠子,赵永生又回想起不久前,穿越障碍的训练结束后,在军营附近的小溪里洗澡,三班长观察着他胳膊和大腿上的一块块瘀青的肌肉,肘部和膝盖上的瘢痕,叹息一声,郑重地问道:“小赵,听陈哥说,你来当兵是为了放飞你儿时的理想,是吗?”
赵永生一怔,说又是又不是,回答得模棱两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三班长说,你实话告诉我,你来当兵,拼命地训练,真是是为儿时的理想?
赵永生略事一思虑,认真地回答说,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来当兵有两个动机,一是我家太穷,供不起我读书,当兵可以吃饱穿暖,二是我从小就有个梦想,长大后当一名铁血军人,为保卫祖国而驰骋沙场。从我父母的角度来说,我当兵后部队管吃管穿每月还发钱,家里少一张嘴,多少好过点。
三班长半信半疑地问,这么说,你真的没想过转志愿兵,入党提干,长期留部队啥的?
赵永生不加思索,开诚布公地说,没有,我想当个铁血军人,但却不想长期呆在部队。
“为什么?”三班长惊异地注视着赵永生,大惑不解地问道:“我们这些兵大多是社会底层出身,在部队里历尽千辛万苦,说大了是保家卫国,说小了就是为改变命运,创造美好生活而打拼,你却和我们大不一样,为什么?”
坐在溪水里,用手搓揉着膝盖上的瘢痕,赵永生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说到底,其实还是改变命运,创造美好生活,只不过我不选择当兵这条路子,为什么呢?因为当兵只能解决我一个人的问题,为了让全家人都能过得好,我要用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体魄,顽强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情神,到沿海去艰苦打拼几年,只要我付出辛勤和汗水,相信会有回报的。
听了赵永生这番话后,三班长眼睛一亮,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他右手一拍赵永生的肩膀,坦率地道:“小赵,我被你的话启发了,我相信你,小赵,将来我俩一起去沿海闯荡一番。”
现在三班长已经为国捐躯,再也不可能和赵永生一起去沿海闯荡,开创事业,赵永生一咬嘴唇,一抹眼泪,神情又变得刚毅起来。
把砍断的一双手臂放在三班长的遗体上,赵永生的眼神里透露出无比炽烈的仇恨和怨愤。
在一个构筑在山体死角的屯兵洞前,躺着一具中国健儿的尸体,背上负着火焰喷射器,看得出他还没来得及发射火焰,藏匿洞内的敌人就抢先开了枪。
张召锋大吼一声,掩护我。
赵永生一个侧滚翻,卧姿出枪,十发一组的长点射,子弹打进洞口内,传来叽哩呱啦的惊叫声。
将一发人员杀伤弹插入发射管,40火箭筒往右肩头一扛,张召锋的右膝一跪,扣动了扳机。
炮尾的喷嘴冲出一大股暴风,张召锋的身子一抖颤,洞内火光一闪,轰隆一声闷闷沉沉的爆炸,又传来一片惊恐又绝望的号叫声。
迅速地解下那战士背上的火焰喷射器,赵永生迎着洞口飞来的碎石块,屈身前进几步,俯身趴下,双腿一分,发射枪朝面前一架,他双眼闪过一道煞光,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唿啦的一声,一条长长的,红扑扑的火龙直扑洞内,在刹那间,洞内变成一片火海。
哎呀…哇呜…尖厉的惨嚎声传入赵永生的耳鼓,凄厉又撕心裂肺,他眉头皱了皱,牙齿一咬,脸皮一绷,又狠狠地一扣扳机,又一条火龙唿啦一下扑入洞内。
火光飞腾,火舌窜舞。
哧哧嚓嚓的声音听来令人头皮发炸,烤人肉的焦臭味夹着浓浓的黑色烟雾从洞里冲出来,和滚烫的热浪混杂在一起,扑在赵永生的脸膛上,看着他的杰作,闻着脂肪燃烧的焦油味,他有种强烈的窒息感,但眼神越来越冷酷犀利。
“把喷火器给我。”
抛下40火箭筒,张召锋对眼前这片地狱烈焰视若无睹,从赵永生手里抢过火焰喷射器,往背上一背,提起喷射枪,扬长而去。
一张俊俏的脸孔上涂满了血迹和污垢,邓建国的双眼布满血丝,但透射出的凛冽杀气,足可以将弥漫在四周的灼热空气冷凝成冰块。
枪口朝上一扬,他左手将一枚高爆枪榴弹塞进gp-25发射路的枪管内,低姿势持握ak-47冲锋枪,在战壕里东一转,西一抹,眼前出现一个屯兵洞。
在这个屯兵洞的洞口两边,各有一个中国健儿利用岩石为掩蔽物,交替着向洞内射击,洞口里也不时飞出子弹,打在岩石上,碎石块夹着火星儿乱溅。
邓建国定睛一瞧,发现那********健儿的手榴弹携行具空空的,知道他们的手榴弹已用完,便扯着嘶哑的嗓门,大喊一声:“你们快给我闪开,让我来。”
一听喊声,********健儿立即收起枪,各人迅急向一边蹿出几米后,双手抱头扑倒在地上。
一个闪身,邓建国右膝往地面一跪,以平射方式发射枪榴弹,嗵的一声,枪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不偏不斜的钻入洞口内。
刷的一收枪,邓建国转身便是一个飞身鱼跃,嗖的一声风响,他望前纵出三四米,双手抱头卧倒在地上。
轰的一下瓮声瓮气的巨响,洞内闪起一道凄艳夺目的火光,响起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惨呼号叫。
紧接着便是轰轰轰的一连串巨响声,像放连珠炮,又似天边滚过的闷雷,闷闷沉沉,但却挟以撼山拔岳的威势。
地面颤颤巍巍,邓建国的五脏六腑再一次遭受震波的侵害,他心头大喜,知道他打出的那一发枪榴弹钻进洞后又引爆了弹药箱,继而引起连锁反应,威力可谓成倍增长,意外的大收效,想不令他欢喜都难。
大团凄艳的烈焰从洞内冲腾出来,燃烧着碎屑物,炸得四分五裂的残肢断体,在气浪的卷荡下,呼呼的飞出来,像天女散花一般,噼噼啪啪的洒落下来。
一块块烂肉碎骨,一条条胳膊大腿,呲呲嚓嚓的冒着火苗,散发脂肪燃烧的黑烟。
邓建国侧翻爬起身,吐出嘴巴里的泥沙,望着眼前的烈火,烟尘,散落在周围的那些残肢断体,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呼吸一口灌满血腥,火药味,焦臭味的空气,他一拍身上的灰土,扬长而去。
第330章 绝地大反击(四)
张召锋背着火焰喷射器,端着喷火枪,劈面撞见三个张惶失错的敌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又尖又亮的眼睛里煞光闪射,他暴吼一声,唿啦的一下响,一条火龙卷向那三个敌人。
他们显然已经精神崩溃,神智不清,在十米左右的距离上,突然遭遇手持喷火枪的张召锋,竟然丧失了抬枪就射击的本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火龙将他们吞噬。
哎哟…哇呀…啊…噢呜……妈呀……
尖厉的惨呼嚎叫声中,三个火人又张牙又舞爪,在狭窄的壕堑内东一冲,西一撞,左一旋,右一转,跳起了曼妙绝伦的死亡舞蹈。
他们撕心裂肺的嘶叫着,像癫痫病患者那般奔跳着,在地上扑打,翻滚挣扎,好不痛苦。
灼热的气浪劈脸扑来,恍若刀刮斧削,张召锋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目不稍瞬地盯着眼前这幅地狱图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烈火焚烧人体,呲呲喳喳的响声,仿如地狱里的恶魔在用人肉做铁板烧,听之令人头皮发炸,心跳加速。
空气里到处飘荡刺鼻的人肉焦臭味,三个敌人很快就变成三块黑烟腾腾的大火炭。
眨了眨眼皮子,张召锋挥袖子抹了抹烟熏火燎的脸庞,略加迟疑后,便即走开。
他看着那些敌人在痛苦中挣扎着慢慢死去,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酷刑煎熬一般,心里陡然生出恻隐之情,但又想起很多战友牺牲后,敌人当着众多中国军人的面,肆意折腾他们的遗体,侮辱中国人,中国军人的尊严,心里的怨愤登时大浓,怒火腾的一下窜上顶门,恻隐之心被仇恨吞噬得干干净净。
在折线形堑壕里拐拐转转,张召锋的眼前又出现一个暗堡,他闪身躲在拐角处,探头一观察,这个暗堡的门是关着的,门前不远的壕沟内躺着两具中国健儿的尸体,显然他们刚一搜索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往暗堡内扔手榴弹就被龟缩在暗堡里的敌人打死了。
咬了咬厚嘴唇,张召锋左手提着喷火枪,闪身出去,几个箭步蹿近前,伸右手从一个中国健儿的尸身旁捡起一捆手榴弹,用嘴巴扯弹引信导火索,一抡右手臂,掷出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咕咚的一下响,那捆手榴弹落到暗堡的门口边沿,哧哧哧的冒白烟。
张召锋赶忙双手抱头卧倒在地上,在这一刹那间,他清楚地听见暗堡内传出叽哩哇啦的惊叫声。
轰的一声巨响,暗堡门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夹杂灰土乱飞,但暗堡是石头和水泥构筑成的,四颗木柄手榴弹捆扎在一起,又是在外面爆炸,威力实在有限,因此暗堡并没有多大损伤。
碎屑物砸落在张召锋的头顶上,打得钢盔叮叮当当的乱响,张召锋一翻爬起身,抄起喷火枪,对准暗堡的门口,眉头皱两皱,扣动扳机。
不料,就在他喷射出火焰的刹那间,暗堡内打出几发子弹,啾啾的擦过他身子两侧,但有那一颗歹毒的子弹钻进他腹部,又刁钻地从他后背穿出,正好击中背上的火焰喷射器。
轰的一声爆炸,唿啦的一下腾起一团红毒毒的火焰,登时湮没了张召锋的身体。
任由火焰包裹着他那已经体无完肤的身躯,似乎再大的痛苦也压制不住他心里的仇恨,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他竟然咆哮着,像一头火麒麟,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豪迈和悲壮气势,凶猛地扑向暗堡。
张召锋一头撞进去,紧接着便是一阵叽哩呱啦的惊叫声,一团烈火在暗堡内的狭小空间迅速蔓延开来,如可怕的病毒那般飞速的扩散,惊叫声立时变成摧心剖肠的哀呼嚎叫。
三个敌人浑身火焰飞腾,像失心疯骤然发作的病人,又似着火的野狗一样,从暗堡内冲出来,在堑壕里东一奔,西一窜,上一蹦下一跳的,宛如火球一般。
一个家伙扑倒在地上乱滚乱翻,可惜,无论他如何拼命都是徒劳,燃烧剂太过狠毒,在他背脊上燃烧的火焰根本无法扑灭,他翻过去,火焰一黯,滚过来,火焰又一下明亮起来,继续烧个不停,而且越烧越旺。
恶臭的焦肉气息在空气里扩散,尖叫悲嗥有如冤鬼夜哭,令人听之心惊肉麻。
“老张……”
邓建国一个飞步跨入壕堑内,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暗堡,又瞅了瞅眼前的三个火人,他的眼神中闪过炽烈无比的杀机,冲锋枪一抬,哒哒哒的一通连发射击。
噗噗噗………子弹击中肉体的声音响成一片,撕肝裂胆的惨呼嚎叫声终于消失,烈焰焚烧人体的呲嚓声,还是那么栗耳惊心。
鼻孔里灌满了烤人肉的焦臭味,邓建国缓缓地垂下枪口,神色刷地变得无比的凄悲。
呲呲嚓嚓,哔哔剥剥,火星子乱溅,脂肪燃烧引发出青绿色的火苗子,焦黑的肉体正在鼓冒着油泡子。
邓建国对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却视而不见,可以说他早已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他现在心里却难受之极,膝弯一发软,他颓然地跪了下去。
从军区直属侦察大队调到a师硬骨头七连任副连长的半年时间里,他与张召锋交往的时间并不多,双方没多少情感互动,但是他却敬重张召锋这条汉子,喜欢那种豪迈直爽的性格。
在他邓建国看来,张召锋那种刚肠嫉恶,不随俗沉浮的处世态度与他十分相似,他吃过几次暗亏后,悟透了一些道理,知道张召锋虽然心直口快,嫉恶如仇,从而阻碍了发展前途,但活得最有尊严,他就最敬重这种有骨气,有血气,有硬气的汉子。
隐藏在各种坑道,山洞和暗堡内的敌军残兵一时很难清理干净,九连长带着他的两个排负责阻击从主峰侧翼和北边摸过来的敌人,冯文山的神色十分焦虑,显然已经占领了主峰南边的敌军阵地,但他却欣喜不起来,因为他担心己方兵力太少,敌军随时都可能会借助炮击实施反冲击,再次夺回主峰南边的阵地。
蓦在此刻,邓建国来到他身旁,他抬头一瞧,邓建国的双眼泪光潸然,眼神中透露着无比怆痛。
冯文山一怔,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小邓,你没事吧?”
“我没事。”邓建国迟疑一下,抿了抿嘴唇,把头一低,小声又悲凉地说道:“老张光荣了?”
“什么?”冯文山像突然遭到电击一样,身子一颤,睁圆两只血红眼睛,神情惊疑地盯着邓建国,大声问道:“什么?你说老张牺牲了。”
“是的。”邓建国用右手袖子抹了抹泪水,仍然低着头,用哽噎的声音回答道:“他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第331章 绝地大反击(五)
冯文山立时呆住了,如尊泥塑木雕,一动不动,脸无血色,双眼木然无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股浓烈的疲惫感袭遍邓建国的全身,这一刻,他的体力像被恶灵吸干了一样,四肢酸软无力,一交跌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来。
倏忽间,冯文山觉察到有人在用手推他的肩膀,他立时回过神来,定睛一瞧,步话机双手把耳机和送话器递到他跟前,气咻咻地道:“连长,四连的赵连长呼叫你。”
扫掉笼罩在心头的悲痛氤氲,冯文山一把抓过耳机和送话器,直截了当地道:“喂,是四连长赵文强吗?我是冯文山,快说,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耳机里,密集的枪炮声中传来四连长赵文强那嘶哑的声音:“老冯,我是赵文强,我们这边的敌人还在垂死抵抗,我们四连已经攻到敌人阵地前沿一百米范围内了,但只剩下三十来个战斗人员了,你们已经占领了主峰南边,能不能把你们的人调十个给我。”
冯文山不假思索,爽快地道:“能,我马上就派人。”
说完之后,他眉头一皱,方才想到一个问题,他这边有战斗力的人倒是还有五十余人,加上九连长刚带上的两个排,有近百号人,可是整整一天的浴血厮杀,战士们的体力已经严重超支,几乎到了被榨干的地步,去援手四连的话,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邓建国似乎听见了冯文山和四连长的对话,精神一振,挪动几下身子,凑拢到冯文山跟前,问道:“老冯,怎么了,是不是四连搞不定主峰侧翼的敌人?”
点点头,冯文山道:“他们已经冲击到敌军阵地前沿一百米内,只是兵力只剩下三十多人了,连长赵文强要我们抽调十个人给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什么?现在四连的连长是赵文强。”邓建国眼睛一亮,有的欣幸地道:“赵文强当连长了?”
“是的,他去年才升上连长。”冯文山把耳机和送话器丢给步话机员,瞅了瞅气色恢复得奇快的邓建国,说道:“赵文强这小子官运不错,提干没几年就升上了正连职,对了,小邓,四连也是你的娘家,这小子究竟有几斤几两,你肯定最清楚?”
嗯了一声,邓建国说,当年我以陆军见习官的名义到四连三排任代理排长的时候,他是二排的副排长,由于我在四连呆的时间不长,与他接触不多,只交往过几次,对他了解不够深,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来看,他的单兵军事素质在当时四连只能算中等偏上,不算太出色,但他性情平和,待人热情,容易相处,深受战士们的爱戴,在全团都有良好的人缘,还有一点,他心机灵快,多谋善断,当时的姚连长几乎把他当成军师了,据说营长和团长都很欣赏他。
简明扼要地向冯文山介绍完四连现任连长赵文强的前世后,邓建国摆一摆右手,话锋一转,说道:“好了,现在没时间闲嗑,老冯,你是大家公认的最高指挥员,四连向我们求援,该怎么办?你赶快作决定吧?”
冯文山神色十分复杂,饱含着焦虑,忧愁和无奈,他盘腿坐在地上,双肘支在大腿上,双手捧着脸孔,低头沉思,看得出他非常的为难。[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比任何人都理解冯文山的心情,知道他确实太为难,四连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眼看他们全部拼光,良心不安,都是人民的子弟兵,都是为抵抗外侮而战,不可能不理不管,更何况,四连能否顺利拿下主峰侧翼的敌军阵地,事关整个战局,不可马虎。如果马上抽调精干人手去援手四连的话,这边的景况同样不容乐观,三个连加在一起,有战斗力的人不足百人,既要搜剿隐藏在暗处的残敌,又要巩固主峰南边,加御主峰北边的敌人展开反扑,更为令人恼火的事情是,激战一整天,大家早已精疲力尽,急需养精蓄锐,恢复元气,实在不利于再战。
邓建国不经意地一眼瞥见刘远志瘫坐在附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神态相当的忧惧,相当的愁苦。
一双布满血丝,但仍然不失澄澈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转,邓建国察言观色,窥测出刘远志的心思,知道他现在已成骑虎,战前在硬骨头七连任指导员期间,好逸恶劳,拈轻怕重,玩忽职守,工作方面毫无建树,全连大多数人对他怨府极深。如今,全连人都在为祖国和人民的荣辱得失而拼命,又是流血又是牺牲,而他身为政治指导员,竟然畏首畏尾,缩手缩脚,胆小,怯懦,不但没有表率,鼓舞作用,还挫伤军心士气,实在令人不齿。
邓建国心知肚明,刘远志头顶一级战斗英雄的光环,身为连队政治指导员,在战场上贪生怕死,有辱中国军人的尊严,全连人有目共睹,一旦有人向上级告发他的劣迹的话,等待他的将是极为严重的后果,要知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素来以铁的纪律著称于世,在执行起军规军纪方面是不折不扣的,他刘远志影响太恶劣的话,就算他后台再强大也无济于事,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不可能为某个人而弃铁纪不顾的。
邓建国所猜不错,此刻的刘远志心神惶恐,如游炼狱一般,他的种种不良表现,上级首长早有所耳闻,他在战场上的劣迹,全连人都有目共睹,想遮掩根本不可能,他该如何是好呢?“
\"刘远志,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别以为你仗着身后有个位高权重的好老子撑腰,就敢玩忽职守,别自认为你头上顶着一等功臣的巨大光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是有着钢铁纪律约束的战斗集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军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刚才严副军长一再要我敲打敲打你,你可要给我小心。现在我命令你必须尽好一个指导员的责任,政治鼓动要抓紧,军心士气激发要加强,听见没有,要不然,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上军事法庭,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老子就是有本事打通军委的关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了。\"
刘远志的耳边回荡起师长警告他的严厉语气,他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现在他非常后悔当初不该来一线战斗连镀金,就呆在机关办公室的安乐窝里醉太平该多好,即使升迁无望,转业后凭他老子的地位和关系,在地方上不会谋个苦差事的,谁让他鬼迷心窍,弄巧成拙,事已至此,反悔也为时过晚。
邓建国看到刘远志神情惶恐,如临末日的颓废模样,心里并不愉悦,反倒生出同情和宽容,他认为刘远志并非一无使处,起码这厮的射击技术比得上国家射击队的一级运动员,这厮当射击运动员倒是很适合,只要他勤奋刻苦,扬威国际赛场,为国争光不是没有可能。
当军人的话,他刘远志的最大问题就是好逸恶劳,不思进取,乐以忘忧,贪生怕死,若果他能爆发出军人应有的血气和豪勇的话,以他的射击技术水平,发挥重大作用是极有可能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邓建国一咬嘴唇,挪身到刘远志身侧,右胳膊肘轻轻一碰他,淡淡地问道:“指导员,在想什么?”
刘远志一扭头,神情羞怯地望着衣服上,脸孔上满是血迹和污垢,眼神锐利如风刀霜剑,浑身散发着血腥味,浓浓杀气透体而出的邓建国,摇一摇头,怯懦地道:“没什么,没什么。”
冷眼睥睨着转过头去的刘远志,邓建国哂然微笑道:“真的没什么?”
刘远志素来心胸狭隘,斤斤计较,当然看不出邓建国是在关心他,并不是找机会嘲弄他,作践他。
看着刘远志耷拉着脑袋,不愿意吐露心声,邓建国摇头叹息一声,还是想点拔一下刘远志,便语重心长地道:“指导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你的枪法,在远距离上打死靶子,并不是不能立下战功,现在你还有扭转命运的机会,愿当狗熊还是英雄,你自己斟酌决定吧!”
说完,邓建国起身离去,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一向愤世嫉俗,为何还想激励和开导刘远志这种混世魔王?为何还殷切希望刘远志这个软骨头能爆发出军人的血气和豪勇?
或是受冯文山的影响太深吧,懂得做人要豁达大度,宽大为怀。
凑近冯文山身前,邓建国一瞅军用手表,时间已快十分钟了,冯文山还没决定下来,焦急地问道:“老冯,四连还在与敌人拼命,情势十分危急,你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必须马上下命令,由我带人去支援他们。”
\"让我跟你去吧!“一排长吴涛突然出现在邓建国的背后,他大汗淋漓,满脸疲态,气吁吁地道:“四连打得很艰苦,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让我带一排上好了,我一排连我在内还有六个人战斗力完好”。\"不行,你们一排连伤员在内,只剩十一个人了,不能再叫你们去送死。\"
第332章 吴排长的传奇(一)
冯文山知道一排已成空架子,再打下去的话,可能全部伤亡,不忍心派他们再去冒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一怔,很叹赏吴涛直面死亡的胆气和勇气,他非常的清楚,去支援四连等于是自杀,但吴涛比任何人都积极,明显有种不战死沙场绝不甘心的意思。
邓建国的直觉没有错,吴涛确实一早就抱定了决心,一定要死在战场上,不愿意活着凯旋离开,至于是何缘由令他有这种绝决又变态的想法,邓建国当然无从知晓,全连也无人了解吴涛心中那难言的苦衷。
究其原因呢?说来又曲折又复杂,千头万绪,归根结底,不过是感情受到了巨大的挫折,令他吴涛的心灵承受的创伤巨大,使他对人生万念俱灰,从而萌生出十分悲壮又十足愚蠢的念头。
吴涛不同于将门虎子邓建国,自小衣食无忧,又受过相对完整的教育,长大后才貌俱全,称之为人中之龙都丝毫不为过,即使家庭出身背景一般,即使不谙人情世故,以他邓建国的才情才智,无论在那个行当,都能有一番大作为。
吴涛可就不一样了,他没那个好福气,出身在农村家庭,属于最典型的社会弱势群体,自小便要为生计问题操劳。
因此他从学会下地走路的那一天起,便跟着父母在麦地里转悠,打他记事的那一天开始,除了上学外,就是在一望无际的麦浪中挥舞着镰刀,劳作完毕后,跟着爷爷一起练习武艺,舒活筋骨。如果说邓建国学武纯粹是图玩乐的话,那他吴涛便是强健他的体魄,更有利于将来打拼挣钱,养家糊口。(.$>>>棉、花‘糖’小‘說’)
由于家里弟兄三个,他是长子,学习成绩又很差劲,父母供三个儿子读书,经济条件有些跟不上,故此,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把念书奔前途的机会留给两个热爱学习,成绩优秀的双胞胎弟弟。
中止求学生涯的那一年,改革开放已进入第五个年头,经济建设开始活跃起来了,农村剩余劳动人员开始进城务工,他刚满十八岁,农村生活环境比较差,他身体发育还不健全,本想留在家里务农,但又觉得赚不到钱,两个弟弟学习成绩又那么好,奖状贴满了他家堂屋的一面墙,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必然能在读书这条路上闯出去,得要提前多赚多积点钱,因为将来同时供两个双胞胎弟弟念高中,经济负担可不轻。
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便通过亲戚的关系,在市里谋到了一伤差事,就是蹬三轮车,每天挨家挨户的送牛奶,虽说有点辛苦,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工钱也还行,每一个月能攒下四五十块钱,比在庄稼地里割麦子强。
日复一日,一晃就干了大半年,他除给家里寄回去的二百五十元钱外,还有三百多元,他比较满意这个收入。
一次他送完牛奶后,从火车站过路,无意间发现有很多蹬三轮车接送旅客的人,一趟最低五角钱,一天能接送四五个人的话,收入丝毫不逊色送牛奶这份差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当即就决计辞掉送牛奶这份差事,买辆三轮车在火车站接送旅客,忙碌一天,起码能挣二三十元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计议已定,他经过半个多月的酝酿,筹措后,辞掉了送牛奶的工作,利用手里攒的钱,买了一辆脚踏三轮车,就这样,他不论天晴还是下雨,天天都正常上岗,每天来回好几十趟,虽然异常辛苦,但收入他非常满意,起码他自己是业主,不看人脸色。
一旦干得得心应手了,他更加乐此不疲,三个多月下来,他光给家里就汇去了五六百,手头上还有四百多块,这个收入在改革开放的初期,称得上相当的丰厚,他感到前景十分乐观,好日子离他似乎并不那么遥远了。
正当他刚刚看到勤劳致富的希望,憧憬着美好生活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麻烦接踵而至。
由于他体力充沛,服务热情周到,收费又相对低,很多旅客愿意搭他的三轮车,他的生意倒是十分红火,别人的生意就被有意无意的抢了去,故而得罪了不少同行,成为一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七八个当地的三轮车夫串谋在一起,专门为难他,夹磨他,先是在众多的同行面前说他的坏话,败坏他的形象和声誉,后来又公开抢他的客人,有不少次,旅客就坐上他的车子了,别人明目张胆地把客人给他拉走了,还当着客人的面,说他的坏话。
他一早就想发怒,动拳脚,但考虑到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便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然而,人家却不能给他将心比心,认为他是乡下人,很好欺负,便得寸进尺,变本加厉,逼得他忍无可忍,还强迫自己重新再忍。
可是那些人偏生浅薄,不可理喻,老是当他吴涛是懦弱之辈,居然在客人已经坐在他车子上的时候,跑过来用脚猛踢猛踹他的车轮子,差点把他和客人连三轮车一起掀翻过去。
泥人还有土性,别说他吴涛是条血性很强的汉子,当时他强行按捺太久的怒火,犹如火山爆发,断然决定武力对抗那些欺负他的不良人士。
脸一红,眼一瞪,脖子一粗,双拳一捏,他只消三拳两脚,三个踢他车子的家伙登时鼻青脸肿,灰头土脸。
吴涛原本以为教训这些人一顿,人家就惧怕他了,以后不再敢招惹他了,那知人家是故意来寻衅的,十几体壮力大的汉子老早就在周围窥伺着,他一动起了手,这些自以为是打架能手的人便一哄而上,想海偏吴涛一顿,把他踢出这片地。
吴涛家学渊源,武术功底深厚,在学校读书的那些岁月,三天一大架,两天一场小打,可以说打架是他的拿手好戏,既然对方群起而攻,那他自然就不会容让退缩,听凭人家摆布了。
双目赤红如火,额角和脖间青筋暴胀,他一双大拳头捏得咯咯的响,一咬牙,暴吼一声,侧身一闪,右手一记直拳,首当其冲的一个家伙四仰八叉地仰跌下去,双手抛掉木棒,捂住鲜血长流的鼻子,遍地打滚哀嚎。
一木棒搂头盖脸地打下来,吴涛又是侧身一闪,避过去,顺着对方的来势,一个近身,疾逾掣电,右手臂一翻,右拳由下直上地击出,直奔对方的下颌而去。
碰的一声大响,对方口血横飞,摔了个仰八叉。
忽然间,他听见脑后风声劲急,情知不妙,跨步左闪,只听啪哒的一声,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在他的右肩膀上。
不顾右肩膀的巨痛,他暴喝一声,右手反手一把抓住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木棍,右脚飞起,一个漂亮的前踢腿,踢飞正前方一个家伙手里的扳手。
在电光石火间,他右手抓住那根木棍,狠力一扯又是一拧,左手肘尖望后一撞,身后的来袭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撒手松开木棍子,双手捧着胸脯,一交跌坐下去,脸皮子一阵青一阵白。
木棍在右手上呼呼的转了两圈,一端在地上一拄,吴涛右手抓住棍子另一端,身子离地飞起,双脚一分,各踹中一个从正面攻来的对手。
两个家伙向后倒飞出两三尺,撞翻了几个围观看热闹的好奇者。
双脚一落地,吴涛以木棍为支撑点,左脚呼呼的侧踹两脚,逼遇侧翼攻来的两个对手,双手持握木棍,双腿一屈,身子一矮,木棍嗖的一声擦地横扫出去。
嗙的一下大响,哎哟的一声尖嚎,又一个家伙跌坐下去,双手抱着他的右小腿,又是搓又是揉。
不过三拳两脚,十几个外强中干的彪形大汉,竟然超过半数倒在地上叫苦连天,吴涛方才知道他一旦怒发冲冠,动起手来,拳脚竟然恁般迅猛厉辣。
就在他大获全胜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闻讯赶来,望着七八个倒在地上打滚哀号的汉子,又看着旁边七八个手里拿着棍棒但却灰头土脸的家伙,一个民警厉声喝问道:“是谁动手打的人?”
“是我。”
咣当的一声,吴涛抛掉手里的棍子,右手啪的一下拍在胸脯上,对着那些民警们,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他们先动的手。”
随后他的车子被没收了,人也被带到派出所,暂时拘留起来。
第333章 吴排长的传奇(二)
他费尽唇舌,在亲戚的鼎力帮助开脱之下,他才说清楚那个群殴事件的原委,但还是被处以二百元的罚款,车子倒是还给了他,就是不允许他以后在火车站接送客人。(.$>>>棉、花‘糖’小‘說’)
他对这个处罚非常不服气,认为别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不说,还先动手打人,派出所的执法民警对那些人只警告几句就完事,而对他却又是训斥又是罚款,这很不公平。
亲戚见他想不通,开导他说,小伙子,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孤身来到城里闯荡,人生地不熟,没钱又没势,遇事一定要多忍让,万万不能性情用事,不然会吃大亏的。
他只好认了。
在火车站的财路断了,他一时间不和所措,亲戚建议他去汽车站接送客人,他沉寂几天之后,又操起了三轮车夫这个职业。
汽车站的客流量虽差一点,但吴涛继续将他以前做这个生意的绝窍发扬光大,对客人热情周到,收费相对低,还义务帮客人指路,生意照样红火,收入丝毫不逊色往昔。
两个月下来,他没遇上任何麻烦,因为他总结了以前的教训,先一步与汽车站的那些同行搞好关系,每天都要挤出钱来买两盒烟,闲暇时与同行一起吞云吐雾,闲唠嗑,每天都要故意让两三个客人给同行,人缘非常的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可是天公偏不作福,总要给他吴涛为难,偏不让他通过蹬三轮车维持生计,偏不给他机会勤劳致富。
几个地痞流氓开始围着他要烟钱,他心里虽大为不快,但还是忍耐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他们一人一包烟钱,那知这帮王八蛋不知好歹,说这么几毛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还能买得起烟抽。
气得脖子发胀,他咬牙强忍住,竭力不让怒火迸发出来,一狠心,掏出十块钱给了那些家伙,要知道那十块钱是他半天的工钱。
以后连续几天,那些地痞流氓天天都要围住他索要烟钱,他强行忍了好几次即将爆发的怒火,可是那些家伙不通情理,不近人情,得寸进尺,苦苦相逼。
领头的那长发小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乡巴佬儿,是臭车夫,命中注定蹬一辈子的三轮车,生的孩子长大后也只有蹬三轮车的命。
那厮还一把封住他衣领,警告他说以后天天上交十五元的保护费,不然要他不得安身。
他眼一红,脖子一胀,抗声道:“我不交。”
狠狠一耳光掴在他脸颊上,打得他眼前金星闪烁,那厮厉声喝道:“他奶奶的,乡巴佬儿,你到底交不交?”
“不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吴涛睚眦尽裂地吼道:“我不交。”
咣的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厮反手一巴掌打得吴涛口血四溅,嘶声吼道:“不交,不交就砸烂你的车子,打断你的两条狗腿。”
另外两个小流氓横着眉,瞪着眼,他们吴涛的三轮车掀翻过去,又是脚踢又是又脚踏。
挥袖一抹鼻血,吴涛双眼陡然泛赤,红胀着脖子,气吁吁地吼道:“不要逼我。”
那厮平日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从没栽过跟头,自然不知趣,对吴涛的最后警告置若惘闻,他右手一挥,气焰嚣张地向那两个小流氓吼道:“给我砸,砸烂了算我的。”
说完,他右手一甩,又一巴掌向吴涛的左脸颊抽去。
不料,吴涛上身望右后方一仰,左手一把扣住那厮的右手腕,疾逾流星赶月。
赤红的双眼一瞪,他左手随意地一抖一拧,那厮的右手痛如生折,哎哟的一声尖叫,脸色登时发青。
“去你娘的。”
吴涛的左手用力一送,那厮的身子一阵踉跄,一交坐倒在地上,左手抓住右手腕,痛得叫苦连天。
另外两个小流氓显然不识相,他们瞪着眼睛,扭曲着面孔,气势汹汹地朝已经怒发冲冠的吴涛扑上来。
一张原本稚气又憨厚的脸庞充盈着怒色,眼神变得异常的凶悍,吴涛身子一侧,避过小流氓甲劈脸打来的一拳,右手疾如飞电奔星,嘭的一掌击出,正中对方的下颌。
哎哟的一声尖嚎,小流氓甲一个仰八叉,跌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一个闪步滑退,吴涛轻松地让过小流氓乙直奔他小腹踹到的右腿,左手一抄,抓住对方还未及缩回的右脚腕,顺着对方来势一抻一掀又一推,旋即撒手放开,对方摔了个四脚朝天。
就那么三拳两脚,三个原本气焰熏天,不可一世的小流氓尽皆倒在地上,又打滚又哀嚎,像丧家犬那般丑陋。
双眼怒瞪,吴涛右手指着地上的三个小流氓,咬牙切齿地喝道:“告诉你们,我们乡下人不是好欺负的,下次再这样欺负人,小心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啐了一口唾沫,用袖子擦掉脸颊上的鼻血,迅速地扶起三轮车,像一只斗阵的公鸡一样扬长而去。
吴涛本以为教训一下那个小流氓,让他们吃一下苦头,他们就会心虚胆怯,往后就不再勒索他,敲诈他了,他也就平安无事了,那知这一来惹火烧身了。
他生平第一次出社会闯荡,不知道社会的纷乱复杂,自然不知道那个为首的小流氓来头不小,那厮的父亲是当地的霸主,在汽车站一带只手遮天,耀武扬威,无人敢招惹,那厮的舅舅在市公安局任副局长,还有个姑父在市政府官居要职,势力大得惊人,寻常百姓那能招惹得起。
他吴涛偏生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一个来自乡下弱势群体的半大孩子,公然对抗强势的人,称得上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后果肯定对他不利。
第二天一大早,他跟往常一样,蹬着他的三轮车去汽车站接送旅客,一个上午,他连跑十几趟车,什么事都没有,下午同样风平浪静,黄昏的时候,他送完一个客人返回汽车站的途中,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瘦削文弱的俊美少年拦住了他的三轮车。
那俊美少年挎着一个军用挎包,文绉绉地吴涛说,大哥,我要去火车站,你去吗?
一听走去火车站,吴涛略事迟疑后,点点头,豪迈地道:“去,你坐吧。”
那俊美少年搭上了吴涛的三轮车。
吴涛见那俊美少年与他年纪相仿,从形象,气质和言语上来看,应该是个高中学生,由于年龄上没有代沟,他便没有顾虑,主动开口向那俊美少年问道:“兄弟,你是高中的学生?”
“嗯,我是学生。”
“高一了?”
“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
吴涛暗暗地羡慕那个俊美少年,不但容貌俊秀,气韵高雅,还受过相对高层次的教育,他自己只能提早出社会打拼,这既有他自己不够用功读书的原因,也有家庭经济拮据,弟兄又多的缘由。
第334章 吴排长的传奇(三)
心头一动,他霍然意识到什么,便纳罕地问道:“兄弟,今天是星期二,又是农历十月份,离放寒假还早,你怎么……”
哦了一声,那俊美少年打断吴涛的话头,解释说,前几天,我姥姥过世了,我爸爸工作太繁忙,脱不开身,就由我和妈妈来这里奔丧,为了不耽搁我的学业,妈妈叫我先赶快回去,他过些天才走。(.无弹窗广告)
嗯了一声,吴涛又激奇地问,兄弟,这么说,你不是这个市的人。
呵呵一笑,那俊美少年文绉绉地道:“我是四川人,不过嘛!也算半个河北人吧。”
吴涛哈哈一笑,说道:“难怪你的普通话里夹杂着四川口音。”
说话间,他的三轮车拐进一条小街,只听那俊美少年热情地问道:“大哥,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不过快满十九岁了,兄弟,你呢?”
“我刚满十五岁,看来叫你大哥是对的。”
两人话一投机,相互问长问短,正在兴头儿上,倏忽间,迎面驰过来一辆东风牌卡车。
吴涛正要掉车头让过,便在此刻,嘎的一声,那辆卡车在前方六七米处刹住了。
心头一惊,他定睛一看,那辆卡车上挤满了人,约摸有二十余个,尽皆剃着光头。
咕咚咕咚的重物落地声响成一片,那些人纷纷跳下车,他们不过是些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年龄大概在十五到二十五之间,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只过他们个个手持木棒和钢棍,人人形态凶悍之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吴涛心头狂震,见势头极为不妙,想把三轮车掉头,但已为时过晚,嘎的一声,后面又驰来一辆皮卡车,车还没停稳,又咕咚咕咚的跳下十来个同样装束的汉子。
前堵后截,他的三轮车被那帮人包围了。
吴涛知道那些人是专门冲他来的,今天免不了要大打出手,心一横,豁出去了。
刹住车,他扭头一看,坐在他车上的那俊美少年的神情有些惊惶,歉疚地道:“兄弟,我有麻烦了,呆会我跟他们动手的时候,你赶快跑,不要管我。”
那俊美少年冷然一笑,没有表示什么,脸上的惶恐神情慢慢的消失。
神色又是焦急又是忧虑,吴涛还想说什么,只听一个领头的彪形大汉厉声吼道:“臭小子,赶紧给我滚下车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咬了咬牙,吴涛苦笑一下,向那俊美少年郑重地叮咛道:“兄弟,听我的话,呆会儿我跟他们一动上手,你就乘机溜走,千万不要管我,知道吗?”
那俊美少年又是冷然一笑,没有表示什么。
停靠好三轮车后,吴涛搓了搓双手,大摇大摆地走到正中间,心里大为纳闷,那些光头汉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我跟他们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面对四下围拢过来的那些光头汉子,他若无其事地搓着双手,夷然不惧,因为他上学的那些年,没少惹事生非,没少单打群殴过,如今出社会闯荡,胆子是减弱太多,忍耐力比以前增大了不止十倍。
不过经上次在火车站的那一大阵仗历练后,他胆量大增,豪气大盛,本着一条原则,对方见好就收,我就能忍则忍,对方若是欺人太甚,我就只好拳脚说话了。
三十多个光头汉子在吴涛四下围成一个圆弧,领头的大汉生得高头大马,一脸横肉,衬着一双牛卵大的眼睛,左脸颊的一块伤疤,形态狰厉之极。
这厮圆瞪着一双牛眼,欺近吴涛跟前三米处,右手指着吴涛的鼻子,厉声吼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昨天竟然敢动手打我们老大的儿子。”
心头一震,吴涛恍然大悟,原来这帮人是来替昨天被狠揍的那三个小流氓寻仇的,这下可惹下大祸了,看这阵势,那三个小流氓一定大有来头。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心头一横,他一挺胸膛,夷然不惧地道:“我没惹他们,是他们逼我动的手。”
“你还嘴硬。”那牛卵眼的鼻翼一抽扭,扯着粗门大嗓吼道:“你个乡巴佬,知不知道汽车站一带是我们秃鹰帮的地盘?”
“不知道。”吴涛如实回答。
“你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乡巴佬,汽车站一带是我们秃鹰帮的地盘,你在我们的地盘上经营小卖买就得要交你保护费。”那牛卵眼一横眉,一瞪眼,声色俱厉地道:“每个月最少八十元,必须上交,这是我们老大定的规矩。”
环围在四周的那些汉子各自横眉瞪眼,摆弄着手里的木棒或钢棍,向吴涛示威。
脖子开始红胀,吴涛气吁吁地道:“我跑车是在国家的地盘上跑,凭什么要给你们进贡?”
“好大的胆子。”牛卵眼的鼻翼又一抽扭,厉声道:“告诉你,乡巴佬,汽车站一带的地盘名义是国家的,实际上是我们秃鹰帮的,你在我们的地盘上跑车就得守我们的规矩,每月最低交八十元钱的保护费。”
脸庞上笼罩着愤懑的神色,吴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声音沉冷地道:“这太不符合道理了。”
牛卵眼嘿嘿一笑,左脸颊上的伤疤一阵抽缩,形容悍厉之极,他阴恻恻地道:“不识抬举,乡巴佬,你昨天打了我们老大的儿子,老大很生气,吩咐我们来警告你,现在你又出言顶撞我,摆明了要与我们秃鹰帮作对,你要承担严重的后果。”
又是嘿嘿的一笑,他踱了两小步,又横眉瞪眼地向脸红脖子粗的吴涛说道:“不过,你小子很有种,我很欣赏你的胆气和勇气,所以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以后每月的保护费加倍,二是加入我们秃鹰帮吃香的喝辣的,就这两条路,你选吧?”
双手一捏拳头,吴涛的脖间和额角青筋暴涨,咬牙切齿地道:“钱是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你们想不劳而获,没门,要我跟你们这群无赖为非作歹,以强欺弱,休想。”
“什么?”牛卵眼逼视着吴涛,气狠狠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们秃鹰帮为敌了?”
脸皮一阵猛烈地抽扭,吴涛气哼哼地道:“你们要动手就上来好了。”
说完,他迅速地把两手袖子挽到肘部以上。
“乡巴佬,不识抬举,看来不打断你的两条腿你是不知道我们秃鹰帮的厉害了。”牛卵眼没想到一个初来乍道的乡下毛头小伙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不把威名煊赫,不可一世的秃鹰帮放在眼里,当下气得暴跳如雷,大手一挥,嘶吼道:“给我揍死他。”
牛卵眼一声令下,几个光头汉子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气势汹汹地向早已蓄势待发的吴涛扑来,当先的一人右手一抡,钢棍呼的一下朝吴涛头部击去。
第335章 吴排长的传奇(四)
滑步后退,头望右后方一仰,吴涛让过搂头打来的钢棍,右脚嗖的一下飞起,踹在对方的小腹上,对方闷哼一声,身子一阵踉跄。.
斜身一闪,吴涛左手快逾星火,扣住第二个对手持握武器的右手腕,用力一抽一抖又一拧。
哇哟的一声尖叫,喀吧的一下骨骼摩擦声,对方的肘关节脱臼,吴涛又一推,对方摔了个仰八叉。
身子左一挪,右一腾,迅捷如猎豹,吴涛左手掌嘭的一下劈出,一个家伙闷哼一声,摇晃着脑袋,颓然倾倒下去。
与此同时,他右脚反踢,踹中身后来袭者的小腹,他身子一旋,左手拳呼的一下打出去,嗙的一声大响,又一个家伙的右脸颊吃了他这一记左钩拳,口血横飞,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三拳两脚,四五个人就被撂倒在地上,叫苦连天,牛卵眼心头一惊,难怪这乡巴佬如此胆大包天,不把在本市声威赫赫的秃鹰帮放在眼里,原来是个扎手的狠角色。
眼珠子闪耀着狡黠的神光,骨碌碌地转两转,他右手指向不远处的脚踏三轮车,嘶吼道:“砸烂他的三轮车,看他以后还怎么讨生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牛卵眼大手一挥,五个光头汉子听令挥舞着棍棒,扑向吴涛的脚踏三轮车,准备毁坏吴涛赖以生存的生产工具。
吴涛见他辛辛苦苦打拼挣钱才买来的脚踏三轮车马上就要化为乌有,心头大急,右脚呼呼的连踢几下,逼退两个对手,大声喊道:“不要砸我的车子。”
不料,他这么一疏神,后背露出空隙,一个家伙乘机一钢棍打在他背脊上,他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下去。
他刚想伸左手去摸脊梁骨痛如生折的背部,四五个家伙咆哮着,扭曲着面孔,凶猛地围拢近前,手里的棍棒向他身上招呼,他只好忍痛接着应战。
牛卵眼见吴涛因为分神挨了一下重击,吃痛不轻,动手的时候不免左支右绌,渐渐露出颓势,心里得意扬扬,冷笑着,蓦在此刻,他听见不远处传几下拳脚击中人体的嘭嘭嗵嗵声,夹杂有惨呼声,扑腾扑腾的重物倒地声。
心神一凛,他循声看去,那几个要去砸烂吴涛三轮车的手下竟然不知道被谁打倒在地上,连滚带爬。
又传来几下拳脚击中人体的响声,中招者的惨呼声。[.超多好看小说]
他又是一凛,循声一瞧,一个瘦小的人影在人丛间东一绕,西一转,快如风驰电掣,轻捷似幽灵鬼魅,但凡阻挡那人影的手下不是挨拳头便是着耳光。
“住手。”
那瘦小人影一闪一晃,令人不可思议地欺近吴涛附近,左一拳,左一脚,打退围攻吴涛的几个光头汉子。
吴涛定睛一瞧,在危急关头对他施以援手的竟然是那个看似文弱的俊美少年,心头又欣喜又震惊又疑惑,那俊美少年竟然身怀精湛的武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神色诧愕地望着那俊美少年,他惊讶地道:“兄弟,你练过武功。”
俊美少年一抿嘴唇,有些羞涩地道:“课余的时间练过武,不过没有像今天这样打过架。”
说话间,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光头汉子冲上来,他一闪身,右手一拳,一记左侧踹腿,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两个对手一个鼻血长流,一个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一交坐倒在地上。
啪啪的拍了拍一双手掌,吴涛欣悦地称赞道:“好功夫,这都是你课余时间练的。”
搓了搓双手,俊美少年抿嘴微笑道:“是的。”
“真的吗?”
吴涛半信半疑,这小兄弟这么瘦削文弱,竟然抽课余时间练就一身好武艺,委实不可思议。
“骗你干啥。”
俊美少年煞有介事地道:“学习紧张,负担重,只能抽空练习武术。”
“喂,小毛孩。“牛卵眼大吼一声,越众而出,欺近俊美少年跟前三米外,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一抿嘴唇,俊美少年耸耸肩膀,顽皮地微笑道:“高中三年级学生。”
“高中学生。”
牛卵眼一怔,神色骇然地打量着眼前这少年,他手下的一众光头汉子无不心头大震,一双双眼睛闪射着骇异的光芒,聚集在这少年身上。
目光定在上身,小平头,一张眉清目秀,充溢着稚气的俊秀脸蛋,目光往下一滑,天蓝色运动服内套海魂衫,再往下滑,崭新的小号绿军裤,崭新的军用绿色解放鞋。
牛卵眼心头一动,看这副扮相,应该是军人家的孩子,又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害怕眼前这少年是背景深厚的人,他是刁猾的人,习惯于欺软怕硬,试想一下,眼前这少年的老子是某个军区的将军的话,位高权重,轻易就能招惹得起吗?
“高中学生。”俊美少年斜眼睥睨着生得高头大马,面相狰厉的牛卵眼,哂笑道:“怎么了?是我回答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听不懂汉语?”
文绉绉的言语中夹杂着极浓的鄙薄之意,俊美少年显然有恃无恐。
“什么?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牛卵眼左脸颊上的疤痕一阵猛烈搐动,气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知道。”俊美少年嘴唇一嘟噜,鄙夷地道:“一群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牛鬼蛇神。”
“住口。”牛卵眼平素耀武扬威,专横拔扈,人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却不曾想今天连碰上两个硬手子,一个是进城务工的乡下人,一个是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均是半大的孩子,这让他本人甚至他们整个帮派组织颜面无光,他气得两眼喷火,厉声吼道:“臭小子,读你的书去吧!少管我们秃鹰帮的闲事。”
他有些担心这少年是个背景深厚的人,因此尽情用言语威胁,恫吓,迫使这少年心虚胆怯,然后自动退避,他也有步台阶下。
一双澄澈,秀美的黑眼睛极富灵气,俊美少年面带轻蔑的微笑,环视一眼,见围在四下的那些光头汉子有的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有的套着没有红领章的军装,大多数人脚上蹬的是民用品解放鞋,时髦的,前卫的服装很少。其中有好几个人鼻青脸肿,形态委琐,显然吃过吴涛的铁拳头。
第336章 吴排长的传奇(五)
抿嘴微笑着,他斜眼瞟视着牛卵眼,说道:“什么秃鹰帮,老鹰帮,我看不过是一群乌鸦,被人打得满天乱扑腾的乌鸦。(.无弹窗广告)”
扑哧的一声,吴涛忍不住笑起来。
俊美少年如此嘲弄,讥讽不可一世的秃鹰帮,牛卵眼和一众手下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呼哧哧的喘着粗气,牛卵眼恶声恶气地叱道:“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我们秃鹰帮为敌。”
冷哼一声,俊美少年嗤笑道:“我不但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喝了孟婆汤,一群乌鸦,我有什么可怕的。”
“他奶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牛卵眼气急败坏地一挥大手,气狠狠地道:“给我揍他们。”
围在四下的那些光头汉子一听号令,抡起手里的棍棒,瞪着眼,扭曲着脸孔,凶神恶煞地扑拢上前,一场以寡敌众的群殴随即拉开帷幕。
“大哥,表演开始了,小心点。”
说完,俊美少年一个飞身,左一拳,右一拳,疾如流星,嗙嗙的两声响,两个家伙齐声惨呼着,鼻血长流,身子病病歪歪地连打倒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左腿反踢,他身后的来袭者的腹部挨了他这一脚,哦哟的一声闷哼,仰跌在地上,他右手如电掣般抓出,拿住一个对手的右手小臂,一抖一扭,对手吃痛不轻,尖叫一声,木棒脱手落地,他左手一掌击去,对手的下颌中招,仰面向后跌倒下去。
左一闪,右一晃,他避过两三个对手攻来的武器,暴喝一声,双脚狠力一蹬地,腾身跃起,双脚一分,右一脚,右一脚,又一记凌空右前踢。
起自一刹那,落于一瞬间。
凌空三脚,好不迅猛,好不漂亮。
嘭嘭嘭的三声大响,夹杂着三声痛苦的闷哼,三个光头汉子不是鼻血长流,就是口血四溅,一齐栽倒在地上,叫苦连天。
落地的一刹那间,俊美少年迅急一低头,双肘望后反撞,嗙嗙的两下响,从他背后扑来的两个光头汉子闷哼着,各人丟掉武器,双手捂住腹部,倒退几步,一交坐倒下去。[]
呀的怒吼一声,吴涛像发怒的猛虎一样,拳脚又快又重,一记右摆拳打出去,一个光头汉子刚一靠近他跟前,立即口血横飞,一个趔趄倾倒下去。
身子一旋,右脚腾地甩出,踢得一个对手的身子跌跌撞撞,吴涛又是一旋身,一记高边腿,又一个对手翻倒在地上。
啪的一声,他右肩膀被身后袭来的木棒打中,他暴喝一下,身子旋转如星飞电急,左手一把扣住来袭者的右手小臂,右脚一起一落,紧接着又起又落,嗖嗖的连踢两脚,迅若风雷。
咣咣的两下响,两个光头汉子被他踢得朝后方倒退数步远。
左手一拧那厮的右手,他右手闪电般夺过那根木棒,左手一松,右膝猛地顶在那厮的小腹上,这几下当真急于星火。
哎哟…嗬…那厮双手捧着小腹,病病歪歪地倒退几步,一交坐倒下去,脸色登时发青。
一把夺过木棒后,吴涛旋身一记右侧踢,喀吧的一声骨骼碎响,一个光头汉子惨嚎一声,咕咚的一下摔倒下去,肋骨被踢断了两根。
木棒在面前一横,当的一下碰擦声,他格开劈头打落下来的钢棍,左脚向后反踢,右手臂一抡,呼的一木棒斜向击出。
哎呀的一声尖厉惨叫,他身后的对手丢掉钢棍,双手捧着裆部,蹦蹦跳跳的倒退数步,瘫倒下去,又是打滚又是哀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呜呼的一声痛苦闷哼,正前方的一个对手摇晃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连连打着旋儿,朝一边摔倒。
一声猛虎出笼的怒吼,吴涛乍猛地跃起身子,双脚横向分开,左一脚,右一脚,又迅捷又猛厉。
咣咣的两声,左右两边的对手被他踢得倒飞出去,一个撞在身后的两个同伴身上,一齐摔倒下去,另一个飞出三四米远,叮嗵的一声大响,撞在那辆皮卡的车身上,扑通一下弹回地面,又是抽搐又是呻吟。
俊美少年的身子一侧,劈头打来的钢棍狠狠地敲击在皮卡长车头上,发出镗的一下金铁碰鸣声。
左手一把扣住对方的右手大臂,邓建国用力一抖又扭转,喀吧的一声,对方尖叫一声,肩关节脱臼,他右手一记直拳打在对方的左肩上,将对方打飞起来,撞在另一个猛冲过来的光头汉子身上,两人摔倒在一起。
弹身跃上皮卡的长车头,俊美少年啪啪的拍了拍双手,秀气标致的脸上露出得意又轻蔑的笑容,气定神闲地卓立在那里。
十米之外,牛卵眼大惊失色,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看似乳臭未干,少不更事的中学生竟然是个武林高手,身手如此了得,十几个精壮的手下一齐上阵,人家三下五除二,拳打脚踢,不大工夫,尽皆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小小年纪,武功如此精强,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啦?
右手挥袖一抹脸颊的汗水,俊美少年冲十米外满脸露出惊惧神色的牛卵眼撇一撇嘴,挤一挤眼,又耸一耸肩,极尽打趣和嘲弄之意。
呀呀的咆哮声中,两个面孔狰厉的光头汉子如虎似狼般冲过来,一钢棍直指俊美少年的右脚横扫而去,俊美少年双脚一点,平地跃起一尺高,那根钢棍擦着他的鞋底扫过去。
嗵的一声大响,他落下来,右脚望前踢出,疾如流星,脚尖不偏不斜的击中来敌的下颌,将来敌踢了个仰八叉,倒地姿势滑稽之极。
另一个光头汉子爬上皮卡的长车头,俊美少年恍若未觉,冲着十米外的牛卵眼吐了吐舌头,挤了挤眼,有人在他背后悄悄地抡起了木棒,他竟然若无其事。
难道他轻而易举就在群殴中获胜,导致他一时得意忘形,疏忽懈怠了吗?
第337章 吴排长的故事(六)
瞪圆的眼睛里凶光一闪,那光头汉子抡起右手的木棒,正待直奔俊美少年的后脑勺打去,倏忽间,俊美少年的身子望前一俯,左脚猛地反踢,仓猝之极,突兀之至。[.超多好看小说]
哎呀…哈…的一声尖厉嚎叫,那光头汉子丢掉木棒,双手捧着裆部,打了一转儿,扑通的一声沉响,从皮卡的长车头上仰倒下去,在地上打滚又叫唤。
耸了耸双肩,俊美少年冷哼一声,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气定神闲的弯下腰,紧了紧略为松动的鞋带,冷厉地说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还些鸡鸣狗盗之流,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岂有此礼。”
双脚猛力一点长车头,俊美少年腾空翻了一个漂亮的筋斗,又轻又稳地落下地,姿势好不飘逸,好不潇洒。
一脚掀开躺在跟前抽扭的一个光头汉子,俊美青年一扬眉梢,斜眼睥睨着神情惶恐的牛卵眼,吊儿郎当地道:“怎么样?我就说你们是一群乌鸦,惹恼了老子,打得你们满天乱飞,怎么样?老子没托大吧?”
脸孔上的横肉剧烈搐动着,牛卵眼强作威凌地道:“臭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报上个万儿来?”
一抿嘴唇,俊美少年笑呵呵地道:“什么千儿万儿的,我就是一个高中学生。”
鼻子一抽扭,牛卵眼色厉内内荏地吼道:“高中学生,不在学校里读书,跑出来插手我们秃鹰帮的事,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呸了一声,俊美少年冷厉地道:“是你们这帮鸡鸣狗盗之辈活得不耐烦了才对吧?”
一竖右手拳头,他轻蔑地笑道:“好了,不给你们磨嘴巴子了,还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吧。”
俊美少年越打越起兴,明显是借此机会拿这帮地痞流氓来练手。
牛卵眼已是骑虎难下,那个乡下来的小子就够扎手的,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秘少年,拳脚功夫可能更高,更不好惹,想就此退却,可是传扬出去,人们都会说秃鹰帮栽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里,颜面无存,今后在道上可就难混了。[.超多好看小说]
碍于脸面问题,牛卵眼不能示弱,不能服软,非得要撑下去不可,他左一瞅,右一瞧,身边还有五个能站得起来,没挨到对方拳头的手下,大手一挥,吼道:“给我上。”
五个光头汉子知道眼前这个文弱少年的拳脚又猛又厉辣,看着倒在地上打滚号叫的那些同伴,他们各人心头怵惧,双腿发软,持握武器的手瑟瑟抖索,你瞅瞅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出手攻击。
冷哼一声,牛卵眼狠狠地横了他们一眼,又一挥大手,嘶吼道:“都给我上,没听见吗?”
五个光头汉子尽皆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哆嗦,其中两个相互一面觑,一咬牙,鼓噪着,咆哮着,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泰然自若的俊美少年冲过来。
待得那两人迫近身前两米内的当口,俊美少年冷笑一声,乍猛地望前一俯身,一个利索的前滚翻,电光石火间,他的四肢一展,左手一拳,右手一拳,分击两个对手的胸脯。
嗙嗙的两下沉闷的响声,两个光头汉子齐齐发出哦哟的一下闷哼,各人抛下手里的武器,双手捂住胸脯,一交坐倒下去,其中一人直翻白眼。
啪啪的拍了两拍手,俊美少年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啐了一口唾沫,笑呵呵的,步履徐缓地向牛卵眼走过去。
牛卵眼瞅了一眼身旁三个畏畏缩缩的手下,舔了舔嘴唇,左脸颊的伤疤一抽搐,暴喝一声,如一头出柙疯虎,凶猛地向越欺越近的俊美少年蹿过去。
将到近前之际,他左手一记直拳,右手一记钩拳,分击对方的鼻子和左脸颊,拳头破空,呼呼作响,劲道十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上身朝右后方一仰,俊美少年避过牛卵眼打到的右钩拳,右手挥拳一挡,嘭的一声,对方奔他面门击来的左拳碰在他的右拳上。
噔噔噔……两人各自倒退数步。
俊美少年只三四步远便戛然而止,身子微微一晃,便即拿桩稳住,哂然微笑道:“总算碰上个像样的了。”
牛卵眼至少后退了七八步,停住时,身子一阵颤悠,还用右手搓了搓他那红肿的左拳头。
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额头青筋暴胀,一跺脚,大吼一声,又朝俊美少年猛扑而上。
两个箭步蹿出三四米,吴涛冲近那辆东风牌卡车跟前,双脚借用助跑冲力一蹬,噌的一下跃起来,他左脚倏然一伸,在车箱一侧的挡板上一点,凌空一个旋身,右腿横向划出一道半弧。
咣的一声大响,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大汉摇晃着脑袋,砰然倾倒在地上,口血直流,半边脸都红肿了。
落回地面,吴涛右手一挥袖子,抹了抹鼻血,又用左手揉了揉后腰和腹部,嘴鼻嘘嘘的喘粗气,脸色略带疲态,看来他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
突然间,脑后风声劲急,有敌来袭,他急忙向左一闪,但还是稍迟一步,他的右肩头被一根木捧击中,登时痛如骨骼生折。
呀的一声厉吼,他猛地一转身,左手一把抓住身后那光头汉子的右手小臂,狠力往怀里一带,右膝一起一落,又一起一落,在那厮的小腹连顶两下,随即抓住那厮的右手臂,在面前兜了半圈,倏然一放手。
那厮像脱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卡车的车头上,一颗光秃秃的脑壳立时血长流,昏倒在地上。
他尚未及喘口气,又一个光头汉子咆哮着,箭步蹿近前来,一记右高边腿直奔他左肋踢来。
左手急如星火,拿住对方的右脚腕,他狠力一压一拉一拧又一抖,喀吧的一下骨节断裂声,哎呀哈的一声长声哀嚎,对方跌倒下去,双手抱着右腿叫苦连天。
左手揉了揉剧痛的右肩膀,他扭头一看,不远处有个十六七岁的光头少年抄着一根钢棍,一脸悚惧地望着他,双脚抖抖索索,心里的胆怯,见于颜色。
打红了眼,心里笼罩着无边的愤怒,他无法抑止住,暴吼一声,两个箭步向那光头少年扑去。
那光头少年惊叫一声,慌忙抛下钢棍,拔腿想要逃跑,但吴涛快如旋风一般蹿近他跟前,右手暴伸,揪住他的左肩膀,左拳在他腹部嗙嗙的连打两下。
呜呜的哀嚎着,那光头少年双手捧着腹部,嘴巴歪曲,脸孔扭曲,颓然无力地蹲了下去,旋即瘫倒在地上,双脚一阵踢蹬。
嘘嘘的直喘粗气,吴涛用左手揉揉剧痛右肩膀,转头一瞥眼间,那个拔刀相助的俊美少年与牛卵眼斗得正酣。
左一闪,右一晃,东一转,西一绕,俊美少年的身法精妙已极,如灵狐一般便捷,似巧燕一样轻灵,令人捉摸不定。
左直拳,右摆拳,左鞭拳,右钩拳,高边腿,侧踹腿,拳头破空,脚劲猛厉,牛卵眼的攻势好不迅猛,但俊美少年的闪避动作急于星火,变幻莫测,使他无隙可寻,攻出的招式虽猛恶,但命中率奇差无比。
蓦然间,俊美少年低头缩身,避过斗鸡眼的左转身横扫腿,右手一掌砍在他支撑身体的左腿膝弯处,掌势凌厉,劲道强猛,他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倒退数步,身子摇摇晃晃,险些一交坐倒。
冷哼一声,俊美少年脸庞充溢着得意又鄙薄的笑容,耸一耸肩,慢慢腾腾地向牛卵眼走过去。
呀呀的怪叫声中,三个畏畏缩缩的光头汉子终于横下心来,不顾生命地冲上来,手里的钢棍,木棒往俊美少年的身上招呼,问题是他们能顶得住愈战愈勇的俊美少年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侧身一闪,俊美少年一记右摆拳,击中一个对手的左脸颊,那对手立时口血横飞,半边脸红肿起来。
头一缩,上身一偏,躲过身后横扫而来的一棍子,俊美少年左肘向后猛地一撞,嘭的一声,夹杂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后的那家伙病病歪歪地倒退数步。
突然间,那厮撞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正是打红了眼的吴涛,他不由分说,左手疾探如掣电,从背后叉住那厮的后颈,右膝在那厮的背部猛顶两下,左手狠力一推,旋即松手放人。
那厮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前抢出十几步,咣当的一声大响,他的额头碰在卡车一侧的车箱挡板上,登时皮破肉绽,血流如注,昏倒过去。
硕果仅存的一个光头汉子胆裂魂飞,斗志全消,抛下手里的木棒,妈呀妈呀的惊叫着,转身撒退便跑。
冷哼一声,俊美少年右脚一踢,地面飞起一根钢棍,他右手一把抄住,旋即猛力一甩手,掷了出去。
钢棍在空中旋转飞行,呼呼作响,嗙的一声,击中那怂包蛋的背心,那怂包蛋哎哟的一声尖叫,一头扑下去,一个滑稽的狗啃泥。
装了两车手下,共计三十多人,不过二十来分钟的光景,尽数躺下了,对方仅两人,而且是两个乳臭未干,初来乍道的半大孩子。
这一刻,牛卵眼是又骇异又惶恐又羞愤,秃鹰帮平日里威风八面,风头无二,如今连两个毛头小子都摆不平,以后在道上该怎么混?
一抿嘴唇,俊美少年斜眼睥睨着进退维谷的牛卵眼,双手一叉腰,笑呵呵地道:“怎么样?如何,现在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是让我把你揍趴下去,第二条就是跪在地上,向蹬三轮车的这位大哥求饶,说三遍下次再也不敢了,就这两条路,你任选一条。”
脖子胀得如海碗粗,牛卵眼急促地喘着粗气,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乱响,形态羞愤之极。
第338章 吴排长的故事(七)
转头朝不远处的吴涛一吐舌头,俊美少年又大咧咧地冲牛卵眼喊道:“怎么样?考虑得怎么样了?决定选那一条呀?”
左脸颊的伤疤剧烈抽动几下,牛卵眼鼻翼一扭,面孔狰厉之极,他暴吼一声,像头疯牛一样,朝俊美少年猛冲而来。(.无弹窗广告)
两个箭步,他借助冲力猛地一蹬,腾地一跃而起,身子凌空侧转,左脚暴长,直奔对方的上盘踹去。
他这一招飞身侧踹腿来得迅猛已极,令人咋舌。
吴涛心头一凛,大喊一声:“小心。”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俊美少年的上身望后一仰,双手竖掌在身前一挡,迎击对方直奔面门踹来的一脚。
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在他双手手掌上面,他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数步远,右脚踏后一大步,方才拿桩站稳,只觉得一双手掌麻痛无比,手臂微微酸软,不禁暗自惊叹对方有两把刷子,不可怠忽。
就在此刻,牛卵眼又咆哮一声,一个箭步,飞身跃起,一记凌空右侧踹腿,又直奔对方的上盘攻去,势头之迅猛,较之先前,更甚一筹。
说得迟,那时快,俊美少年上身倏然朝右后方一偏,左脚猛地望左上方踢起,恰在此际,对方的右腿已踹到,他的左脚尖不偏不斜,端巧击中对方的右脚膝弯处。
只听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大响,牛卵眼右脚膝弯处麻痛无比,落地的刹那间,拿桩不稳,一个仰八叉,往后跌倒下去。[]
俊美少年岂肯放过这个决胜的绝佳时机,一晃身,欺近前去,左脚曲膝跪压住牛卵眼的小腹,左肘猛撞他胸脯,嗙嗙嗙的几下凶猛的肘击,打得他毫无反击之力。
双手快如流星赶月,俊美少年一把抓住那厮的左脚小腿,狠力往起一扳,又猛力朝左一拧,向右一扭,来回重复两下。
喀吧的一下令人心惊肉麻的骨骼摩擦声,哇呀的一声尖厉惨嗥,那厮左大腿的骨节登时错位,痛得他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松手放开那厮的左腿,俊美少年慢慢悠悠地站起身子,搓了搓双手,抖了两抖双手臂,向四周一巡视,遍地都躺着人。
三十多精壮的光头汉子横倒竖歪,没有一个人能站得起来了,他们有的打滚,有的抽搐,有的一动不动像死狗一样丑陋,呻吟声,哀嚎声,呛咳声,喘气声……不绝于耳,一尺多长的钢棍,两尺长的木棒,抛得满地皆是,情形与古代战场毫无二致。
俊美少年和吴涛均是生平首次经历这种大阵仗,他们都不曾想到自己的身手竟然恁地厉害,以一敌十,甚至还不止,赢得并不困难,对方那么多人,最后被打得满地找牙,连翻带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两人走到一起,互相一伸右手,啪的一击掌,对首次携手力战群敌,大获全胜,表示庆贺。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呜呜呜的警笛声,听声音至少有四五辆警车,显然,这个管辖区的公安局闻讯后派出大批公安干警赶过来逮人了。
“不好,公安来了。”俊美少年心头一震,神色稍一紧张又立马恢复平静,他心平气和地向吴涛道:“大哥,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赶快溜吧!”
“兄弟,是他们拦路勒索我,逼我们动手打的这场架,错在他们这些流氓,我们是受害者,迫不得已才出手反抗,才打伤了这么多人。”吴涛毫不慌张,毫不惶恐,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干吗还要开溜?我不信公安会把我抓进监狱去受罚。”
秀眉一皱,俊美少年惨然一笑,焦愁地道:“大哥,事情只怕没你说得那么单纯,这群流氓团伙如此气焰嚣张,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毫无忌禅,似乎有恃无恐,背后肯定有一张强大的保护伞,我们就算占理,也可能会吃大亏,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必须马上走。”
“这不可能吧?我们明明占理,怎么可能还会吃大亏?”
吴涛长期生活在农村,不同于在城里长大的俊美少年,他寡闻少见,思维呆板,又初次出门务工,不清楚社会的险恶,诡异和复杂,显得单纯又愚昧,他不太相信俊美少年的话,总觉得有理能走遍天下。
警笛声愈来愈逼近,俊美少年无暇与吴涛理论了,从三轮车上抓起军用挎包,往右肩膀一挎,神色焦急地道:“大哥,听我的话,这个流氓团伙背后有后台撑腰,我们有理也难以说清楚,必须马上走,不然会吃大亏的。还有,你先回家躲一段时间,不要出来跑三轮车,别外找其它的行当谋生,实在不行的话,以你的资质和武术根基,当兵可能是条好出路。”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附近的一条小巷跑,吴涛赶紧叫住他,大声问道:“兄弟,能留下姓名吗?”
“你就叫我高中学生吧!”俊美少年有好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但不愿留下姓名,一边飞快地向那条小巷奔去,一边回头朝吴涛叮嘱道:“大哥,记住我刚才说的话,马上走,今后不要再出来跑三轮车了……”
目送俊美少年的瘦削背影消逝在小巷内,吴涛眼皮陡然一跳,大脑里灵光一闪,突然觉得俊美少年说得不错,就算他有理有据,就算他打伤这么多人是正当防卫,但到了公安局,他不一定能说得清,流氓团伙如此胆大妄为,横行霸道,背后肯定有张强大的保护伞,他一个进城务工的乡下毛头小子,不占人也不占势,就算有理也免不了吃亏,上次在火车站就是典型的例证,明明他是正当防卫,结果到了派出所,差点成了故意伤人,还被处以二百元的罚款,很不公平。
心念至此,他不敢再迷信有理就能走遍天下这句话了,蹬着三轮车赶紧开溜。
幸亏,他跑了半年时间的三轮车,对市里的几条主要交通路线和大部分街巷非常熟悉,七拐八转,东一躲,西一藏,花费不少周折,总算没被公安逮住。
回到租住的房间,他拖着极为衰疲的身体,一头倒在床上,心里忐忑不安,丝毫没有胜利的愉悦感。
他在想那个长相俊美的高中学生究竟是何许人?生得瘦削文弱,貌似手无缚鸡之力,身手却恁地高绝,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更令他惊绝的是那俊美少年不但武艺高绝,而且智力超群,广见博闻,心机灵快,他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他越想越觉得那俊美少年的洞悉力非同凡响,说的话确实是事实,那个叫秃鹰帮的流氓团伙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聚众斗殴,为非作歹,无法无天,背后肯定有大后台撑腰,他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与他们对着干,绝没有好果子吃,看来今后一段时间,他不能再跑三轮车的生意了,最好躲起来不抛头露面,免得那些歹人找上门来寻仇。
可是不做三轮车的生意,他该怎么挣钱?怎么维持生计呢?他怎么攒钱寄回家呢?
他异常的焦愁,忧虑。
第339章 吴排长的故事(八)
第二天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卧床睡一天,他辛勤忙碌了近一年时间,从未清闲过,一旦无事可做,他登时觉得无比的空虚。[]
黄昏时分,他找到他的亲戚,简明扼要地把他与流氓团伙群殴的经过和原委说了一遍,亲戚大吃一惊,半信半疑地道:“我昨天晚上就听说秃鹰帮被两个毛头小伙给修理了一顿,没想到其中一个是你,那另一个是谁?”
“不知他的姓名和来头。”吴涛摇摇头,又道:“他是搭了我的车才碰上那档子事的,他出手相助却不肯透露姓名,只说他是个高中学生,临走时还再三叮嘱我,不要被公安逮住,那帮流氓团伙势力大,有后台撑腰,我有理也要吃大亏的,他建议我不要做三轮车的生意了。”
亲戚又是一惊,稍加思虑后,神色忧惧地对吴涛说,表弟,你这次闯的祸确实不小,秃鹰帮的老四被你打折了腿,三十四个小弟超过一半人住进了医院,有的人可能会终身残废。你与秃鹰帮结下大梁子了,你没给公安逮着是对的,你不知道秃鹰帮的靠山有多大,连市政府和市公安局都有他们老大的亲戚,你进去了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那我该怎么办呢?”
吴涛这才知道一个从农村进城的乡下人,不占人不占势,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是那么的艰难。
亲戚和那俊美少年一样,认为秃鹰帮势力太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建议他卖掉脚踏三轮车,乘秃鹰没查清他的底细之前,赶紧回家去躲一阵子,避避风声,不然秃鹰帮会报复的。
为避免大祸临头,吴涛只好决定逃避,委托亲戚卖掉了脚踏三轮车,怀揣着六百多块钱,灰头土脸地回到家,父母见他进城务工虽不足一年时间,但挣的钱却不少,夸他很有本事,很有出息,他只是一脸苦笑,不敢告诉父母实情,他在城里闯下大祸逃回来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邻里乡亲听说他进城务工不到一年就挣了很多钱,都非常羡慕他,有几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伙子还缠着他,求他来年一定带他们进城闯荡,他哭笑不得,却无法对他们说,我在城里打伤了很多人,给当地的流氓团伙结怨架梁,不敢再进城务工了。
父母再三鼓励他来年进城好好挣钱,后年就把邻村那个叫彩凤的姑娘娶进门。
他与彩凤相好四五年了,他曾对她承诺过,等混出个人样来,一定娶她进家门。她也向他表示,一定等他,绝不会再去接受他人提亲。
彩凤虽是农村姑娘,人却长得非常漂亮,两条小辫子,圆润的脸蛋,一双秀美的眼睛闪动着盈盈秋波,在农村姑娘当中称得上鹤立鸡群,人们都说他的艳福真的是不溅,当然也有人说彩凤这姑娘眼睛瞎,凭她的美貌,嫁个好人家准没问题,怎么看上了他吴涛那样的家庭。
吴涛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彩凤这姑娘不嫌弃他家寒碜的景况,实心实意地要以身相许,他倒是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彩凤人长得美丽,又勤快又贤惠,何愁嫁不到个好人家,他吴涛家里底子薄,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在念书,负担并不轻,彩凤嫁过来日子会很清苦的。
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感到非常对不起彩凤,决定凭他是个大男人,有一身的力气,有一双勤劳的双手,艰苦奋斗,辛勤打拼,一定能挣到钱,一定可以改变家庭的生活面貌,一定会让彩凤跟着他享受辛福。
可是现在闯下了大祸,招惹上了势力庞大,后台强硬的流氓团伙,进城务工挣钱的路子断了,而他又要创造美好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在家务农的话?无论他多么勤奋,多么努力,都无法挣到钱,奔个好前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连数天,他虽然在别人面前佯装春风得意的姿态,但心里却郁郁寡欢,为将来的路子该如何走而焦愁。
搜肠刮肚,苦思冥想,计无所出,蓦然间,他大脑闪过一道灵光,那一天,仗义援手他的那个俊美少年临别时给了他一个建议:“你先回家躲一段时间,不要出来跑三轮车,别外找其它的行当谋生,实在不行的话,以你的资质和武术根基,当兵可能是条好出路。”
对呀!脚下无别的路了,还有当兵这条路可以走。
心头大喜,他愁眉一展,暗想以我的身子骨和武艺功底,当兵确实很适合,到部队艰苦打拼几年,说不定就能入党,就有机会提干,再怎么不济,也得混个超期服役,将来退伍多拿点安置费。
他断然决定当兵去,因为现在正逢征兵的时节。
父亲是个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干过,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与暴力,他听吴涛说完要去当兵的想法后,并不赞同,他经历过异常血腥,异常艰苦,异常凶险的长津湖之战,无数的战友在他眼前惨烈地死去,战争的恐怖和阴影在他心里久久无法抹去,他曾暗下决心,若将来有儿子的话,尽量不要送去当兵。
未能征得父亲的同意,吴涛还是不肯放弃走当兵这条路子,他决计先斩后奏,于是他花掉五十块钱,买了四瓶够档次的酒,来到村支书家,因为他知道村支书特好喝酒,尤其是好酒。
村支书同样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只是后勤部队而已,两个儿子均在部队当兵,他听吴涛说完要去当兵的想法后,非常高兴地收下那四瓶酒,大笑着对吴涛说,小伙子,有志气,有男子汉的英雄气概,跟我当年一样,大叔支持你去当兵,这四瓶好酒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你也先别走了,咱们叔侄两人好好喝几杯。
得到村支书的鼎力支持,吴涛从报名,体检,政审到最后定兵,可说是一路顺风。
怀揣着红艳艳的入伍通知书,他兴高釆烈地来到彩凤家,把他获准参军入伍的喜讯告知彩凤的父母,军人在农村人心目中的份量很大,彩凤的父母听说未来女婿已经光荣地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非常欣悦,非常自豪。
未来的岳父鼓励他说,超娃,农村人能当上兵不容易,你到部队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混出个人样来,彩凤这丫头就全靠你了。
连嗯两声,吴涛蓦然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和彩凤手牵着手,来到村子后边麦地里,吴涛方才察看出彩凤并不高兴,漂亮的脸蛋上浮动着几丝忧色,似乎不赞同他去当兵。
他心头大奇,惑然不解地问彩凤,凤妹子,你好像不大高兴,是不是我事先没和你商量就去报名应征,惹你生气了?
摇摇头,彩凤连忙说,不是的,吴涛哥,我怎会生你的气呢?
吴涛更是大惑不解,那是什么原因?当兵吃的穿的用的和住的全由国家管着,难道不好吗?
低头沉思片刻,彩凤幽幽地说,吴涛哥,你当兵一去就是三年,我在家等着会很辛苦的,我害怕孤独和寂寞,担心你会把我忘了。
“咋可能呢?”吴涛握紧彩凤的双手,信誓旦旦地道:“我俩相好五年多,除了你外,我谁都不会娶的,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对天发毒誓,我吴涛要是辜负你的话,就……”
“不要。”彩凤赶紧阻止吴涛发毒誓,欣悦地微笑道:“不要发毒誓,吴涛哥,我相信你不是条负心汉。”
“那就好,凤妹子。”
说完,吴涛一把抱起彩凤,给了她一个吻,然后蹲下身子,轻轻悠悠地将她平放在麦垛后面的地上。
两人彼此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对方,良久之后,吴涛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写信,你不会孤独的。”
嗯了一声,彩凤含情脉脉地道:“吴涛你有空就写,没空就算了,我相信你,会耐心等待你回来娶我进你家门口。”
说话间,她迅速地解开衣扣,用饱含爱恋的目光盯着脸颊有些红晕的吴涛,幽幽地道:“来吧,吴涛哥,我早已属于你的了。”
稍事迟疑后,吴涛咧嘴微笑着,双手飞快地解开衣服扣子,这是他生平首次与女人发生肌肤之亲。
走的那一天,吴涛和村里的其他两个获准入伍的青年胸戴大红花,村里的父老乡亲都来送他们,又是敲锣打鼓,又是鞭炮,各种祝福的话语说都说不完,场面非常热闹,洋溢着喜兴的气氛。
另外两名新兵的家长有说有笑,乐不可支,孩子能当兵吃皇粮,是他们的福气,颜面上很光彩的,而吴涛的父亲却闷闷不乐,神情有些焦愁,他还是不愿送儿子去当兵,他厌弃战争,厌烦军队的生活。
看着儿子头上崭新的解放帽,身穿崭新的65式军服,脚蹬崭新的解放鞋,背褥,挎包,全身上下都是崭新的国防绿,这个老兵还是无法回复当兵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时的铁血激情,只是喟然长叹一声,淡然说了句,走吧!到部队要听班长话。
嗯了一声,吴涛纵身跳上村支书亲自驾驶的手扶拖拉机,突然间,他听见父亲在叫他,心中一动,他连忙回头,见父亲神色沉重地望着他,嘴唇翕动几下,想要对他说什么,可是没能说出口,向他摆两摆右手,随即转头离开。
注视着父亲那瘦高的背影,他鼻子陡然发酸,眼角湿润起来。
他当然不明白,父亲不愿送他当兵的缘由,他去的是南疆的部队,近些年南疆战事不断,父亲见过太多的战友惨死在眼前,心里的战争阴影一直挥之不去,不愿儿子将来步他们那一代士兵的后尘,尽管他懂得儿子当兵是保家卫国。
第340章 吴排长的故事(九)
来到部队以后,吴涛凭借武术功底深厚的先天优势,加之肯用功,不怕吃苦,各项军事训练课目名列前茅,很快就在新兵连脱颖而出,新训结束考核时,他获得全优,被当时a师直属硬骨头七连的连长慧眼识中。(.好看的小说
选进a师直属硬骨头七连后,他更加勤奋努力,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硬骨头七连是龙盘虎踞之地,资质极佳的兵还有很多,要想在人才济济的硬骨头七连斩露头角,谈何容易。
为了在藏龙卧虎的硬骨头七连脱颖而出,他拼命训练,做到军事素质与老兵争辉外,各种表现也极为突出,班里数他最勤奋,因此他所在的班内务和卫生评比经常拿第一,全连数他最好助人为乐,起码全连人每两天能穿干净的袜子和解放鞋上训练场。
为什么呢?
硬骨头七连是全训连队,每天的军事训练很繁重,晚上结束操课后,士兵们均已疲惫,脱掉汗淋淋,臭烘烘,脏兮兮的袜子和解放鞋,往宿舍外面的墙角一靠,任由它散发那独特的,足可以熏死一大片苍蝇的毒气。
这个时候,吴涛就抄起两个脸盆,把他班里的十余双解放鞋扔进盆子里,忍住那足以熏得他呕吐晕血的毒气,端到水龙头底下,在哗哗的水声中,挥舞着鞋刷子,噼噼扑扑的刷洗起来。
迅速搞掂他班里的十几双鞋后,看时间还充裕,他又去帮别的班刷那一双双鞋帮布满盐花,恶臭熏人的胶鞋。
经过一年寒心茹苦的耕耘,他的军事训练成绩在全连名列前茅,刺杀和格斗独擅胜场,射击课目盖过很多资深的老兵,组织纪律方面更是无人可比,不仅如此,他还收获了相当高的人气,他在全连的人缘极好,不少老兵仰慕他一身高强的武艺,竞相登门找他求教。
由于他无论军事素质还是思想政治水平均表现突出,十分抢眼,连长,指导员和排长无不欣赏他,器重他。(.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指导员还特意找他单独谈过好几次心,知道他跟绝大部分农村籍士兵一样,希望通过从军这条路子改变个人命运,改变生活环境和家庭面貌。
因此,指导员勉励他说,吴涛同志你的资质禀赋极佳,是个天生的好军人,你入伍才一年时间,各种表观十分突出,超过很多军龄四五年的老兵,确实不简单,我和连长非常地看好你,认为你的发展前景可观,有大的培养价值,希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励,争取早日立功,早日入党。
呕心沥血地拼搏一年,终于在人才济济的硬骨头七连脱颖而出,深受连队主官们的赏识,付出的艰辛和汗水换来的成果可称丰硕,吴涛心里很有成就感,可观的前景似乎并不那么遥不可及,他不得不叹服那个仗义援手他的那个俊美少年的眼光独到之极。
他认为那个俊美少年才貌双全,大智大勇,称之为人中之龙毫不为过,这样举世无双的淑质英才若是加入人民解放军的话,必定大有作为,只是不知道此人现在身处何地?是否已经考上大学?
当兵的第二年,南疆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事,这对于年轻的士兵来说,既是一种幸运又是天大的不幸,建立功勋的机会来了,同时意味着他们为国为民披肝沥胆,舍生忘死的时候到了。
战争是勇敢者的游戏,是冒险家的乐观,吴涛本就是个血性男儿,经过一年钢铁熔炉淬火后,血液里蠕动着好斗的因子,胆气和豪气更甚从前。
他认为当兵才一年就能赶上战争,实在是太幸运了,因为他有机会在战场上施展拳脚了,一身好功夫也就有了用武之地。只要他的个人价值能够发挥出来,在军队的前景自然便会一片光明。
他想:连长常对我们这些兵说,只有爆发了战争,军人才能找到真正的用武之地,当初我狠下心肠,忍住与彩凤天隔一方至少三年的离情别愁,来南疆的部队摸爬滚打,究其根本动机,不过是通过当兵这条路来改变未来的命运,创造美好的生活环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如今南疆有大的战事爆发,我算碰上展示自我才能的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把握,为了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环境,为了不让彩凤稼进我家吃苦受累,为了后世子孙断了啃黄泥巴的命,我非要放手一搏不可。
那一年在南疆爆发的阵仗规模是不小,中国和敌国的军队在边界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骑线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浴血厮杀,场面之惨烈,血腥之程度,足可以盖过抗美援朝时期的上甘岭争夺战。
当时,中国方面投入战圈的主力就是吴涛所在的a师,不过很可惜,他吴涛是硬骨头七连的兵,没机会像步兵连的那些热血男儿一样,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是以他的才干仍然没能发挥出来,后来执行过两三次军事任务,如保护炮兵观察员深入敌军后方察明目标,引入己方炮兵实施精确打击,但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表现平庸,毫无过人之处,未能立下战功。
为此,他十分的苦恼,十分的郁闷,不知是自己不够努力呢?还是时运不济?
虽然他曾被评为优秀士兵,获过军事训练标兵的荣誉,去年冬季班长服役满复员后,他又坐上了他梦寐以求很久的班长位子,打破硬骨头七连历来由资深老兵任班长的传统,可是此后他一直没有什么建树,难道他在军队的发展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有一天,吴涛和全班的战士正在操场上例行训练,忽然听到副排长下令全排集合,说师部首长钦点的代理排长到了,是陆军学院大二的学员,不久前在我师的王牌步兵连,四连任见习排长,参加过惊心动魄的牢山攻防战,军事素质超强,实战经验丰厚,非寻常陆军见习官可比。
陆军学院大二的学员,军校大学生,这不是天之娇子吗?竟然还参加过据说异常惨烈,残酷的牢山攻防战,竟然还是师部首长钦点的代理排长,来头这么大,真的还是假的?
吴涛心头大为惊疑,同时又兴味浓浓,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这位被称为天之娇子的军校大学生究竟有何过人的能耐?
“同志们,这位就是我们一排的代理排长邓建国,他以前在我师步兵四连工作,现在师部首长亲自点了他的将……”
副排长将风尘仆仆的邓建国介绍全排战士。
三十几双眼睛闪射着诧异的光芒,在邓建国全身下上扫来滑去。
体健筋强,血气方刚的战士们均难以置信,眼前还个容貌俊秀,气韵儒雅的白面书生竟然是他们的代理排长,还在炼狱里淬过火,还深受师部首长的器重,真的还是假的呀?
惊奇的目光来回地打量着新任代理排长邓建国,吴涛越看越觉得此人好生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邓建国例行就职讲话的时候,他仔细一观察邓建国的言谈举止,是恁般似曾相识,他暗里告诉自己,这个学生官我肯定在那里见过。
为新任代理排长举行完就职仪式后,副排长命令全排的三个班继续训练,他自己则陪着邓建国在连队里到处转悠,美其名曰是让邓建国熟悉连队的情况,实际上是借机窥探邓建国的来头和底细。
邓建国的形象和气质太过文雅,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与一个刚从炼狱里滚爬出来的铁血军人联系起来,再加之他对侦察作战领域以及侦察兵战斗技能训练的观念和见解,委实过于先锋,过于前卫,有悖于传统,这更让身为资深老兵的副排长不得不怀疑他邓建国跟其他的学生官一样,恃人傲物,眼高手低,自命不凡。
于是副排长决计试探一下邓建国的身手,看看此人是不是个名符其实的高手,他便用征询的语气向邓建国说道:“邓排长,同志们听说你是军校大学生,文化高,见识广,还参加过不久前的牢山攻防战,因此特别想请你给大家露一手,好让大家向你学习学习。”
当时的邓建国可没现今这般老成见到,他有时候还真喜欢当众炫耀他的本领,因而他不假思索,便踌躇满志地道:“好的,没问题。”
端巧这个时候,全排战士分成几个小组,正在练习持枪搜索前进,邓建国见他们均是高姿势持握56冲锋枪,认为这样的持枪待射姿势不利于在近距离快速出枪概略瞄准射击,也不方便在搜索行进中突然转身抬枪射击。
眉头微微一蹙,邓建国正想直截了当地向副排长指出那些缺陷,谁知副排长大声喊叫战士们停下来,说:“下面我们请邓排长来给大家露一手好不好?”
“好。”
战士们早巴不得这句话,他们急不可待想称称这位新任代理排长的斤两。
要知道硬骨头七连是龙盘虎踞之地,集结了全师很多军事素质上佳的精英战士,他们只崇尚真英雄,只相信实力,不论什么人,若想降服他们,必须得要有过人的本事。
在邓建国来硬骨头七连以前,先后有五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官被分配进硬骨头七连任排长,可是不出两三个月,他们就向上级申请调职,打了退堂鼓,雄心勃勃的来,灰不溜丢的走,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忍受不住手下士兵们的各种逗趣和变相的夹磨。
现在针对刚刚上任的邓建国,他们仍然决定如法泡制,设若邓建国真有两把刷子的话,就实心实意地听从他,如果不,毫不客气地将他踢走,这就是硬骨头七连优胜劣汰的规则。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转,邓建国决意将计就计,借此机会当着战士们的面展示并推广他的持枪战斗搜索行进动作。
第341章 吴排长的故事(十)
他说,那好吧,我来向大家演示一下我从陆院教官那里学来的持枪搜索行进动作,请那位兄弟把枪借我用一下。(.棉、花‘糖’小‘说’)
接过一个战士递过来的56式冲锋枪,他熟练又快速检查一遍,确认弹匣和枪膛都没弹药后,方才将枪背带挎在左肩上。
三十几双眼睛闪动着质疑的神光,一齐聚焦于邓建国身上,可能邓建国并未意识到一个问题,演砸了的话,往后他在硬骨头七连的日子就难混了。
低姿势持握56冲锋枪,邓建国以拖步前进的方式向前慢腾腾地行进着,倏忽间,他刷地一抬枪,铮铮的传来两下撞针空撞枪膛的金属碰擦声。
恢复低姿势持枪,他又前进数步,霍然挪步转身,刷地一抬枪,又是铮铮的两下响。
战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似白驹过隙那样无迹可循,急于星火,令人目不暇接。
三十几双眼睛里的怀疑眼神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骇异。
战士们各人心想,还真是不赖,看着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一出手就展露出不凡的身手,正应了那句话,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冒相。
表演完毕后,邓建国博得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不少战士向他跷起了右手大拇指。
吴涛一股脑儿地观察着邓建国的言谈举止,脑子在高速转动着,搜索着记忆,总想不起来究竟在那里见过这个学生官的。
副排长似乎不大复气,刻意要当众单挑邓建国,便用征询地语气道:“邓排长,你好像特别爱玩枪,装枪的速度应该很快吧?”
微微一笑,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凑合。[.超多好看小说]”
“我想和你比试一下,向你学习学习,你看行不?”
“行啦,没问题。”
副排长叫来两个战士,把他们的56冲锋枪拆成一堆金属零件,摊放在用衣服充当的垫布上面。
两人各用毛巾蒙住自己的双眼,面对面地蹲下身子,一个班长数到三,两人便开始装枪。
嚓嚓咔咔的金属摩擦声中,两人的双手运动如飞,左一摁,右一压,东一推,西一拉,一个个散落的零件被他们准确的安装到位。
四周作壁上观的战士们看得眼花缭乱。
咔啦的一下拉机柄送弹上膛的摩擦声响过,邓建国一抬枪,枪口竟然对准了副排长的脑门,而此刻副排长左手上的弹匣尚未推进插槽。
放下右手的枪,邓建国左手一把扯掉毛巾,咧嘴微笑着,向正兀自安装弹匣的副排长道:“大哥,看起来,还是我比你快一点。”
怅惋地叹息一声,副排长放下手里的枪,摘掉毛巾,尴尬地微笑着,冲满面春光的邓建国一竖右手大拇指,坦率地道:“排长,我和兄弟们愿赌服输。”
邓建国技惊四座,骄气又傲慢的侦察兵们心悦诚服。
望着春风得意的邓建国,蓦然间,吴涛的大脑灵光一闪,想起了两年以前,在他家乡市里面偶遇的那个仗义援手他的俊美少年。[]
眉清目秀,貌相俊美,瘦削文弱,浑身儒气,但却身怀绝技,言行举止看起来斯斯文文,与眼前这位学生官毫无二致,难道他们是同一人?
吴涛心头一震,直觉告诉他,新任代理排长邓建国就是那个与他萍水相遇,仗义援手他的俊美少年。
此时,排里的战士们围着邓建国问长问短,人人均带着崇拜,敬重的热情。
吴涛迫切想找邓建国问个究竟,但苦于嘴笨,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人家是军校大学生,文化素质高,他一个大老粗,心里多少有点自卑。
晚饭过后,吴涛收到了他对象彩凤的来信,心里乐不可支,要知道自年初南疆战事一起,他和彩凤就没有再通过信了,主要是硬骨头七连一直处于临战待命状态,时不时有军事任务,保密工作抓得又严又紧,他没有机会与家乡的亲友联系。
拆信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忧虑,担心这是一封吹灯信(分手信),因为自打南疆爆发战事以来,半年时间里,他听到或亲眼见过不少战友收到过这种吹灯信。
军事训练和战斗之余,处在临战状态下的士兵们思念亲人恋人的心切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硬骨头七连的大多数士兵都曾有过恋爱的经历,尤其是已经订下婚约或者与对象相好多年的老兵,他们闲暇最热切的期望便是能收到深爱的恋人通过来信鼓励,慰藉,祝福他们,使他们的内心充满豪情壮志,充满战斗激情。
是的,有深爱的恋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这些戍边的血性男儿们更加勇者不惧,斗志昂扬。
不过,很可惜,这些血性男儿们能够坦然的面对敌人从正面打来的明枪,却非常惧怕从脊背后面偷袭来的冷枪,这一沉重的冷枪就是分手即吹灯。
自打南疆有战事以来,硬骨头七连的士兵们不是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便是深入敌后经受生死考验,心里承受的巨大压力是难以想象的,他们最盼望的就是亲人问候的书信,最期望的就是得到恋人的理解及勉慰,那样他们心里便会大为宽慰。
因此,收到家书及情书的时刻是士兵们最兴高釆烈时候,那种兴头儿,可以胜过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尤其是看着远方的那个她在字行里间都透露出一种深情的爱,一字一句都那么含情脉脉,士兵们心头大悦,登时豪气万丈,无论训练还是实战,干劲十足。
血性男儿们有勇气去战场上面对死亡,有胆气与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但却没有那个豪气去面对被深爱的恋人吹灯。
吹灯对于他们这些刀头舔血,鬼门关前打转的人来说,莫过于避过了死神大爷收割他们生命的镰刀,却被他们自己的人从脊背后面打一冷命中心脏,那是何等的郁闷,何等的悲哀呀!
就在吴涛所在的一排,半年内先后有不下十个老兵遭到这种境遇,这些体健筋强,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无不给刻骨铭心的伤痛折磨得精神颓废,情绪低落,萎靡不振,从而影响军事训练,影响斗志,让连队主官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这一颗颗饱受创伤而脆弱的心灵。
那个年代,在中国的农村当中,男孩子年满17、18岁就必须得找对象,不然会招致邻里乡亲的冷眼白脸,同龄人也会嘲笑和鄙视的,是以,绝大部分农村兵在入伍前都有对象,有的甚至已经订下了亲事。
当欢送入伍的新兵开赴军营的时候,一对对恋人那种难分难舍的情景,看着令人感动,祝福的,许诺的话语说也说不完,听着使人振奋。
只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战争也是残酷的,军人是为战争而存在的,军人一踏入战场就得面对死亡,生命就不可勉免的受到威胁,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承受不同程度的伤残。
每一个女性或多或少的有种崇拜英模的心理,可是有个严重的问题,每一场战争中都会涌现出大量的英雄,但绝大多数是无名英雄,真正立功受奖,美名远扬,家喻户晓的人却寥若晨星。
譬如朝鲜战争时期,五次战役,上甘岭争夺战,舍身忘死,奋勇杀敌的志愿军英雄何止千百,可最后名扬中华的却只有黄激光,罗盛教,杨根思,张桃芳等寥寥数人。
这个残酷的现实情况,女性们早就看到了,她们不愿意成天为对象提心吊胆,不想终生围着一个伤残军人过苦日子,更怕承受对象战死的噩耗摧残,是以,当报纸、电视、广播大力报道南疆的战事进展得如何如何的时候,吹灯的冷枪频发,命中率陡然变得很高,很是影响着前线作战部队的军心士气。
第342章 好友重逢
哧哧的撕开信封的封口,吴涛从信封里慢慢地取出折成四折的信纸,心口怦怦的跳起来,如擂鼓一般。.
他不敢去想象,万一彩凤把他吹了,他会怎么样?他能承受得起那个打击吗?
略事迟疑后,他心一横,两只手东一揭,西一掀,展开那张信纸,粗率的一眼瞧去,只有短短的十几行字,连一张信纸都没有写满,虽是粗率的瞧了一眼,具体内容是什么,尚不清楚,但最后一行字却异常抢眼。
“我会在家默默祝福你的,我心爱的吴涛哥哥,爱你的彩凤妹妹。”
这句含情脉脉的话,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吴涛那狂跳的心登时停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欣悦和激动。
心头一惬怀,他干脆先把信重新折叠起来,塞进信封,揣入怀里,准备跑到宿舍去与班里的兄弟们一起分享。
一路蹦蹦跳跳,他喜不自胜,将到宿舍的门口时,劈头碰见新上任的代理排长邓建国。
两人不约而同地刹住脚步,彼此目不稍瞬地注视着对方,脸上荡漾着诧愕的神色。
两人相互对视半晌,邓建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肃重地道:“兄弟,你好生面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吴涛有些激动地道:“我也是,邓排长,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一抿嘴唇,邓建国用征询的语气道:“麻烦你跟我来一下,我想冒昧的问你几句话。”
吴涛正迫切想知道这个新任代理排长究竟是不是那个曾仗义援手他的俊美少年,当即爽快地道:“好的。”
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邓建国的目光在吴涛身上滑来扫去,郑重地问道:“兄弟,你叫啥?那里人?多大了?啥时候入的伍?”
“我叫吴涛,河北沧州人,今年十九岁,前年冬季入的伍。”
吴涛开诚布公地回答。
河北沧州人,全国闻名的武术之乡。
眼睛一亮,邓建国似乎记起了什么,抿一抿嘴唇,稍加思索后,又问道:“你来自斐声全国的武术之乡,这么说,你练过武功?”
“是的。”吴涛听到邓建国盛赞他的家乡,当下沾沾自喜,咧嘴微笑道:“我从小跟着爷爷练习武术,他在抗日战争的时候参加过游击队,杀死过二十几个白眼狼,我爸爸也在朝鲜战场和美国鬼子拼杀过。”
“抗日英雄的后代,了不起。”邓建国冲正喜不自胜的吴涛一竖右手大拇指,随即神色陡然沉冷下来,森然道:“你出身英雄世家,武术之乡,可谓家学渊源,今天我不妨借此机会讨教两招。[]”
不管吴涛是否愿意接受挑战,他话一落毕,右手倏然出招,呼的一掌劈出去,直指吴涛的面门,速度当真是疾如风雷。
邓建国猝然进招,吴涛脸色一变,头一偏,上身一仰,左手快逾击电奔星,由下直上切出一掌,格开对方劈面攻来的一掌,右脚抢在同一时刻弹起来,脚尖直奔对方的下颌击去。
闪避得快,出招反击得更快,着实令人咋舌。
对方来势迅猛,脚劲十足,邓建国不敢掉以轻心,上身猛然向后跌下,避过对方的右前踢,双手反手撑在地上一摁,借力弹起上身。
便在此刻,对方的双手交替出拳,左直拳,右钩拳,呼呼的两拳朝他脸部打来,拳头破风,劲力不弱,他疾忙撤步滑退,右手一拳迎上对方的左直拳,左手一挥拳,切中对方的右手腕。
只听嘭的一下大响,两只肉拳迎头相撞,激起一股巨大的作用力,两人各自望后倒退数步远。
拿桩站稳之时,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晃了晃略为酸软的手臂,吴涛还揉了揉酸麻的右手腕。
哈哈的大笑一声,邓建国欣悦地道:“果然是高手,不愧是武术世家出身,再比划两招。”
话声未落,他那瘦削的身影一闪一晃,恍如一缕淡烟,又似空中飘浮的幽灵,轻捷无声地欺近吴涛跟前,左手一掌劈去,疾若流星赶月。
右肩下沉,身子一侧,吴涛的闪避动作同样迅疾如闪电,左手一掌拍出去,啪的一声,击中对方的腹部,但对方的右脚立马踢中他的左大臂。
两人各自后退两小步,又相互对扑上去。
直冲拳,摆拳,钩拳,鞭拳,拳头破空,呼呼作响,邓建国左一拳,右一拳,十拳在瞬息间连环攻出,当真有如疾风骤雨,令人应接不暇。
东一挡,西一格,吴涛的双手拳头动若飞电,硬生生地架住对方打来的每一拳。
拳头相碰,嘭嘭的连响不绝。
突然间,吴涛瞅准空隙,左手一掌砍向对方的颈右侧,对方迅急晃身闪过,他乘机向后跃开两三步,迅即一个箭步蹿出,双脚一蹬地,嗖的一下跃起来,身子凌空半转,左脚闪电般踹出,直取对方的上盘。
好一招漂亮的凌空左侧踹腿!
心里惊叹对方的腿功,邓建国却丝毫不敢怠忽,身子倏地半旋,右脚甩起,以右侧踹腿迎击对方的凌空左侧踹腿,速度当真急如星火。
咣的一声大响,两条一瘦一壮的人影,一下一上的对撞上去,在相互碰触的刹那间,如遭电击那般撕裂开来。
邓建国的身形一阵踉跄,倒退七八步方才站住,身形颤颤晃晃。
壮健的身子望后倒飞三四米,吴涛落地时站不双脚,病病歪歪地倒退十数步,险些一交跌坐下地。
至少有一年半时间没与人比划试过武术了,如今难得有机会碰上强劲的对手,吴涛打得豪兴大发,甫一拿稳身形,迅即恢复起格斗准备姿势,正待向对方发起进击。
“好了,你的身手不错,今天就比划到这,以后有的是时间砌磋。”邓建国一伸右手,一竖手掌,示意吴涛停下来,随即又问道:“吴涛,我总算想起你是谁了,你以前是个三轮车司傅,在沧州市城里跑过三轮车,对吗?”
他终于认出了我,这下确信无疑了,邓排长正是那个仗义援手我的那个俊美少年,当初我在沧州城被当地的流氓团伙围攻,他路见不平,不畏强暴,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可见他是个侠义心肠很强的人。
吴涛心头欣喜若狂,立即收起动武的架势,眉开颜笑地道:“是的,当兵前我在沧州市跑了半年多的三轮车,邓排长你还搭过我的车呢。”
“岂止搭过你的车。”邓建国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笑呵呵地道:“我俩还联手对抗过秃鹰帮,打得那帮土鸡瓦狗满地找牙,哭爹叫娘,我俩真是合作无间。”
第343章 合作无间(一)
“邓排长,你真的是那个见义勇为却不愿留下姓名的高中学生,没想到一别近两年,我们又见面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俩很有缘份。”
望着邓建国身上的四个兜干部服,吴涛的眼神透露出几分艳羡,激奇地道:“没想到你是军校大学生,不是高中学生,难怪你当时建议我走当兵这条路。”
欣悦地微笑着,邓建国文绉绉地道:“我也没想到哇,我当时只是随便一个建议,目的是劝你赶紧离开沧州城,避开风波,以免那帮牛鬼蛇神伺机找你寻仇,没想到你还真釆纳了。”
怅然叹息一声,吴涛沉重地道:“我是农村孩子,不占人又不占势,本想进城务工,通过出卖劳力挣钱改变生活环境,那想到屡遭地头蛇排挤打压,敲诈盘剥,逼得太狠了我才出手反击,又惹上当地的流氓团伙,没别的路走了,我才想起你给我的建议,跑来当这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很好。”邓建国抖了抖仍然微微酸麻的一双手臂,说道:“吴涛,你血气很盛,以你的身手和胆豪,不当兵的话,进城务工确实是浪费人才,在部队更能展示你的才干,现在南疆有战事,立功的机会比较多,我相信你很容易出人头地的。”
语中饱含激励的意味,看得出邓建国十分欣赏这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士兵。
怅惋地叹息一声,吴涛摇摇头,怃然道:“我是出过几次任务,可惜没能立功。”
心头一震,邓建国惑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任务没完成,受了处分。”
“不是。”吴涛又长叹一口气,怅然道:“我出过的这几趟任务都是些鸡毛算皮的小事,不是暗中监视敌人的动向,就是护送首长出入前线阵地,好不容易碰上个像样的,又是保护炮兵观察手渗透到敌后引导我方炮火精确打击目标,是当配角,再怎么拼命,最后功劳是人家的,没我的份,真不公平。”
“好了,不要抱怨不公平了。”邓建国走过去,右手一拍吴涛的肩膀,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往后跟着我干,会让你有机会立功的。[]”
“真的。”吴涛似乎遇上了真正的贵人,欣然大悦,喜眉笑脸地道:“那敢情好,我一定会更加拼命的。”
右手握拳,往吴涛面前一伸,邓建国郑重地道:“希望我们还会像上回教训那帮牛鬼蛇神一样,合作无间。”
右手一捏拳头,吴涛哈哈地笑道:“合作无间。”
两只铁拳碰在了一起。
邓建国是一言九鼎的人,他答应过会让吴涛有机会立功的,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师部交给了硬骨头七连一个任务,渗透到敌军的后方,炸毁敌军王牌315a师直属炮兵团的一个弹药仓库。
师长在任务简报上点明要邓建国负责这个任务,连长也捕风捉影地听说过邓建国的一些英雄事迹,心想师长对这个学生官如些器重,自然有他的道理,另据多日的观察,这个学生官确实非同泛泛之辈,便放心由邓建国负责这次任务。
当连长向邓建国推荐小分队的成员的人选时,邓建国的一句话更令他大惊失色,邓建国信心满满地道:“我不要别的人,只要吴涛一人。”
连长当下以为邓建国发疯了,敌军的弹药仓库有超过一个排的兵力防守,这学生官竟然只凭两人的力量去端掉这座弹药仓库,委实太过狂妄,太想当然。
邓建国右手一点地图上标注的任务目标,心平气和地对连长说,你看,敌人的这个弹药建在山坳里,四面环绕着山林,是很隐蔽,但却更便于我轻易得手,第一、他们认为仓库的位置是很隐秘的,我方不可能侦知,第二、仓库的四面都是茂密的山林,恰巧利于我渗透,得手后又利用山林这个天然屏障为掩护,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人多反而目标大,容易败露形藏。
连长觉得邓建国说得非常合情合理,可还是不敢放心,迟疑不决。
邓建国胸有成竹地对连长说,不就是一个排的敌人嘛,奈何不了我的,7月12那天,我带两个排的兵力据守在无名高地上,那个所谓的王牌315a师,出动至少两个营的步兵,还有五辆坦克,三架武装直升机,三门车载榴弹炮配合,最后还不是落花流水,尸横遍野,留下几堆燃烧的破钢烂铁,狼狈溃退,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那天发生在无名高地的事吧?
连长还在迟疑不绝。
邓建国锐气太盛,不耐烦地道:“连长,一句话,你到底相不相信我的能力?”
连长与邓建国相识和共事的时间只半个多月,但对邓建国在无名高地展现出的神勇还是听师长说过的,绝不是传言,这个毛头小伙的才智和豪勇无人能及,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自信满满,肯定有那个能耐。
拗不过行事风格剑走偏锋,特立独行的邓建国,连长只好同意,问邓建国需要些什么武器,邓建国说除炸药和雷管够用外,尽量多搞点82-2无柄手榴弹,另外必须给他弄一支79式狙击步枪,最好是原装俄造的那种。
经过两天一夜的徒步渗透,邓建国与吴涛组成的两人小分队终于抵达任务目标点,在朝目标区域渗透的这段时间内,邓建国乘机向吴涛单独传授了不少丛林生存的知识和技能,有很多是吴涛以前没学到的,比如通过气味和痕迹寻找猎物的行踪,以及根据不同的猎物架设的那些花样繁多的猎捕陷阱。
邓建国获益匪浅,再一次见识到邓建国的神通广大。
一路上,两人虽碰上过一些巡游的敌方巡逻小队和民兵,但没有暴露形迹,因此算得上一帆风顺。
潜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两人身上裹着插满树枝和草叶的伪装披风,值得一提的是,伪装披风是邓建国自己动手制作的,他本人身上的这件的主要原材料是问吴涛索要的旧大号军衣,吴涛的那件则是用军毯,麻布和鱼网混合加工的。
中午的气温偏高,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伪装物,确实热得够呛,但邓建国命令吴涛潜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必须持两三个小时才准活动两下,折磨得吴涛苦不堪言,好在身上涂满了邓建国用艾蒿叶碾碎榨取的浆汁,不然蚊虫来侵扰,那可更是大事不妙。
百无聊赖的吴涛只好去回味彩凤寄来的那封信,那一句句含情脉脉的话语,不由得憧憬着未来的小日子,这一来他觉得他肩上的压力大增,促使他必须要把握机会,立功入党,甚至提干,那样才能让彩凤不跟他过苦日子。
举着望远镜察看着山坡下的目标,邓建国专心致志地记下敌方的人数,岗哨的位置,换岗的时间,弹药库的具体位置等情况,突然一侧脸,见吴涛趴在左侧,两眼发呆,已是想入非非了。
第344章 合作无间(二)
一皱眉头,邓建国小声地命令吴涛,别走神,把注意力集中,记清楚敌人哨兵的位置和仓库的具体位置,以便晚上干净利索端掉这个军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回过神来,吴涛心想:以前的几趟任务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给别人当陪衬,我毫无发挥的余地,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个立功的机会,千万要好好把握。
意识到在军队的发展前途,他不敢心有旁骛,两眼如灯,凝神专致地窥探着敌情变化。
果然不出邓建国所料到的那样,这座军营内活动的敌军士兵就那么二十多人,加上东西两侧了望塔和东边大门口的哨兵,不足三十人,估计还有外出巡游的巡逻队,即便如此,仍只有一个加强排的兵力,以邓建国的身手和智慧,孤身一人偷袭这座军营并不困难。
军营只有七八栋吊脚木楼,不同于一般民用吊脚竹木楼的地方是屋顶盖着石棉瓦,而非茅草,其中西南角的一栋高大的木屋特别抢眼,为什么呢,因为那栋木屋的四面墙体均围着铝皮,门也是铁门,上面还用油漆刷着一排像英文又似俄文的字母。
邓建国一眼便窥测出西南角的那栋木屋就是弹药库,正是他们即将攻击的首要目标。
便在此刻,左首九点钟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他惕然心惊,收回目光,凝神细听。[.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沙沙……喀吱喀吱……
至有四五双脚在踢踏地面的枯枝败叶,邓建国立马判定出附近有敌人的巡逻队,那沙沙的细响声,明显是敌方巡逻哨兵身上的弹药装具拂草弄叶而发出的。
有敌情迫近前来,邓建国和吴涛条件反射地握紧了右手的67式微声手枪,屏气凝神,严阵以待。
吴涛的心口怦怦直跳,他虽出过几次任务,但潜伏时却从未遇上敌人就在附近活动的现象,故此显得相当的紧张。
邓建国心里也不轻松,既担心伪装出现纰漏,引起敌人注意,又忧心吴涛太过紧张,不慎露出破绽。
过得片刻,敌军的巡逻队从距离两人不足五米远的位置上经过,邓建国终于看清楚敌军巡逻队的人数,一共六人,清一色的ak-47,看他们行进时间隔距离那么近,各人的枪挎在右肩后侧,警惕性似乎很弱,大概是觉得这座弹药库相当隐秘,中国人不会渗透过来偷袭破坏的。
待得敌军的巡逻队走远后,邓建国心弦一松,吁了一口气,侧脸一瞧,潜伏在他左边的吴涛额头脸颊滚滴着冷汗珠子,足见此君刚才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经过长达十三个小时的漫长枯等,邓建国一看右手腕的军用防水夜光表,已近凌晨二点半钟,这个时间段是人体机能最虚弱的时期,巡夜的哨兵及固定岗哨最衰疲,警惕性最低,非常有利于向军营内渗透。
“该干活了。”邓建国右手抽出五四手枪,小声地向吴涛问道:“那些岗哨的位置,巡逻哨的活动规律,你可都观察清楚了?”
嗯了一声,吴涛将****微声冲锋枪上膛。
在右腰的武装带上一蹭,拉动五四手枪的套筒上膛,邓建国郑重地道:“你从军营的南侧潜入,那里只有两三个哨兵,防卫力量最为薄弱,还有一点,那里离目标最近。”
“明白。”
吴涛将装满雷管炸药,66式反步兵定向雷的背包负在背上,67式微声手枪插在左腰的武装带上。
“还要多啰嗦一句,潜行的时候要留意脚下,小心敌人的地雷封锁区和陷阱机会。”
邓建国将上膛的五四手枪和六七微声手枪放在随手便可拿到的位置。
点点头,吴涛拔出56式短三棱钢刺,衔在嘴里,右手冲邓建国一竖大拇指。
“很好。”邓建国用诙谐的语气道:“大哥,接下来是你的个人秀,可千万别演砸了哇。”
右手冲邓建国摆了摆,吴涛将****微声冲锋枪擎在右手,动身朝山坡下的军营摸去。
心里默默地祈祷吴涛别搞砸了这个任务,邓建国抄起一支原装俄制的svd狙击步枪,送弹上膛,调整好姿势伏卧在灌木丛中,右眼透过pso-1瞄准镜,监视着军营里的那些岗哨和巡逻哨。
这支svd狙击步枪是硬骨头七连长邀获的战利品,邓建国拿到手后花了一番功夫,重新归零,重新校正,方才放心使用。
半个小时后,吴涛利用夜色和植被为掩护,悄然无声地摸到军营的南侧,一路上没有发现地雷和陷阱,比想象中要顺利。
军营没有围墙,只有栅栏式的铁丝网,由于处于深山密林,缺乏供电设备,只凭一两台柴油发电机作为电源,几盏瓦丝灯忽明忽暗,像地狱里的鬼灯一样,在这种幽暗阴森的深夜里,带给人们一种恐怖而萧森的气息。
低姿势匍匐前进至铁丝网跟前,吴涛仔细一检查,没有设置地雷陷阱,便用剪刀迅速地剪开一个缺口,取下背包塞进去,然后仰面卧倒在地上,双脚配合双手在地上连蹬连扒,带动身体钻入军营内。
双眼似箭,巡视周遭的动静,他没有发现敌情威胁,松了一口气,左手拎起背包,起身直奔目标潜行而去。
军营里的杂物不多,不大方便藏身,邓建国非常担心,害怕吴涛还没接近目标就败露形迹,因此,他凝神专致地监视着军营西角和南角的那几个巡逻哨。
在朝目标潜行的途中,吴涛不时摸出一捆装着定时器的雷管炸药,迅速设定好起爆时间,抛到吊脚竹木楼的下面,准备过一会儿给驻守军营的那些敌人来一场狂欢派对。
经过一栋两层吊角竹木楼的时候,他听见一片呼噜呼噜的鼾声,心想这栋房肯定是敌军士兵的宿舍,里面至少睡有一个班的士兵。
心中一动,他决定安放几块炸药,让这些白眼狼在酣梦中粉身碎骨。
停下来,他掏出一捆雷管炸药,设定好起爆时间后,抛到吊脚下面,又摸去两捆,正要动手设定时间,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背后沉声喝道:“谁,在那里干什么?”
接着是提枪上肩的响动声。
心头狂震,他情知不妙,这回可糟糕透了,我被敌人的巡逻哨给发现了。
倒底是资质奇佳的侦察兵,他强自镇定下来,脑子快速地转两转,用比较标准的敌国语言说道:“是我,我想回家,我想我的未婚妻了,两年没见她了,我给她写过十几封信,她连一封都不给我回,我怕她把我给吹了……”
“你想当逃兵,想乘夜偷偷溜回家去。”
一个敌人打断吴涛的话头。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西?”
另一个敌人发现了吴涛左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天光晦暗,他当然看不清那是两捆雷管炸药。
第345章 合作无间(三)
另一个敌人发现了吴涛左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天光晦暗,他当然看不清那是两捆雷管炸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灵机一动,吴涛佯装哆嗦了一下左手,将那两捆雷管炸药掉到地上,吞吞吐吐地道:“这是……两大包压缩瓶干…我…我准备…路……”
说着话,他低下身子去地上捡那两捆雷管炸药,他早已判明身后的敌人有两名,距他大约七八米远。
其中一名敌兵掏出手电筒,正要去推开关钮,倏忽间,啾的一声破空啸音,夹着噗的一下子弹命中肉体的特有响声。
那敌兵的脑袋猛地望前一栽,扑通的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这一下变故仓猝之极,事先毫无征兆,另一名敌兵大吃一惊,还未弄清怎么回事,便在此刻,吴涛一个侧身倒地,右手拔出六七微声手枪,一挥手臂。
只听噗的一声,又是噗的一声,那敌人发出呜呼的一下惨哼,仰面向后跌倒下去,双腿蹬了两蹬,不动了。
左手接住那颗热得烫皮肤的弹药,邓建国着实为吴涛捏了一把汗,的确,若不是他从远处一枪打爆那敌兵的脑袋,吴涛可就有大麻烦了,不过吴涛和他配合得倒是十分的默契。
倒吸一口凉气,吴涛收起手枪,迅速地将两捆雷管炸药设定好起爆时间,抛到竹木楼的吊脚下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他抓住两具敌尸腰间的武装带,像拎两条大麻袋一样,将两具敌尸转移到吊脚竹木楼后面藏匿起来。
经过这座吊脚竹木楼的门口时,吴涛改用脚尖着地的方式奔跑过去,突然间,木门嘎啦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光着身子的敌兵,他显然看见了吴涛,揉着迷迷糊糊的睡眼,发现那条黑影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觉得形迹颇为可疑,正要开口问话。
转过身去,吴涛面对着那个起来准备去解手的敌人,小声地问道:“同志,你准备就在宿舍门口撒尿吗?”
那敌人一愣,吴涛的右袖筒里滑出56式短三棱钢刺,乘那厮瞌睡没睡足,头脑昏昏沉沉,反应迟钝的机会,嗖的一个箭步,如头猛鸷般,在眨眼间蹿近那厮跟前。
右手上的56式短三棱钢刺噗的一下送进那厮的下颌,捅进颅腔内,吴涛用力一转刀柄,那厮颅腔内的脑组织被搅成一团肉糊,哼都没来得哼一声便立刻了了帐。
左手一把托住那厮瘫软下来的尸身,吴涛没有立即去拔出三棱钢刺,那样血如泉涌的,他轻轻缓缓地将尸身放在地上,然后再塞到吊脚下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倒抽一口凉气,他踏上台阶,掏出一颗82-2无柄手榴弹,拨出保险针拉环,塞进虚掩的木门和门框形成的夹缝间,而后扬长而去。
弹药仓库外面的空地上,两名哨兵无精打釆地在那踱来踱去,各人不时地打哈欠,不时地用手去揉眼皮,他们的ak-47冲锋枪均挎在右肩后侧,警惕性十分差劲。
在阴晦的天光下,一条身形魁伟的人影正轻轻悠悠地向他们走近前来,哨兵甲猛不丁一眼瞥见那条人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以为是官长来查哨了,连忙咳了一声嗽,通知那个正站着打瞌睡的同伴。
两名哨兵立马抖擞起精神来,哨兵乙耸两耸他的右肩膀,把滑溜下去的枪往上提了提,那条人影去在约莫十米外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他双手背在背后,面向两名哨兵一动不动地站着。
哨兵甲神定之后,仔细一看那条人影,感觉很不对劲,虽然看不清那条人影的衣着和面目,但那条人影的身材魁伟,非常的陌生,不可能是他们的官长,再说,驻守这个弹药仓库的部队只有一个加强排,几十号人,天天见面,不可能没点印象。
不对,那人肯定不对路。
哨兵甲惕然心惊,急忙从右肩后侧去摸枪,便在此刻,那条人影猛不丁地一抬右手,噗噗的两声响,哨兵甲闷哼一声,仰头跌倒下去,不动了。
哨兵乙尚未及反应,空中蓦然飞来一颗子弹,钻进他的左胸膛,他发出一声闷闷沉沉的哀嚎,仰头跌倒下去,四肢一阵剧烈搐动,那条人影箭步抢近前,右手上的微声手枪又响了一下,他的眉心爆出一股粘稠液物,寂然不动了。
左手揪住武装带,提起哨兵乙的尸身,那条人影走几步又一弯腰,右手拎起哨兵甲的尸身,来到弹药仓库的铁门前,将两具尸身轻轻地放在地上,用脚掀进吊脚下面,藏匿起来。
那条人影正是吴涛,他取下背包,抱在怀里,平躺在地上,几个翻滚便即消失在弹药仓库的吊脚下面。
透过pso-1瞄准镜,邓建国将吴涛击杀那些敌军哨兵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枪枪致命,干净利索,够准够狠,令他颇为满意。
瞄准镜在弹药仓库的四周滑来扫去,邓建国密切注意着那周围的动静,他知道吴涛接下来会怎么做,在吊脚木屋的地板背面安装上十几捆雷管炸药。
五分钟时间一晃而过,还不见吴涛从吊脚木屋底下钻出来,邓建国不由得有点心急,嫌吴涛安放炸药的速度很慢,担心换岗和查哨的敌人一到,发现四个哨兵不见了,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吴涛就只能硬闯才可脱身。
邓建国想悄无声息的来,寂然无声的去,不愿节外生枝,谁知事情偏不能随他所愿,一个敌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弹药仓库跟前,看样子是去查夜哨的官长。
眉头一皱,邓建国望前微微一推枪身,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套住那找上门来送死的敌军官。
那厮发现两个哨兵不见了踪影,右手举着手电筒在吊脚木屋周围照来照去,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他左手揉了揉鼻子,右手的手电光在地上扫来扫去。
不好,地上有血迹,血腥味引起了那厮的警觉。
双眼煞光一闪,邓建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二百五十米内的直线距离,就算是夜间空气湿冷,凉风习习,但也无力阻碍那颗夺命金属弹丸精确地命中目标。
那厮的脑袋猛地往右一甩,一个趔趄,侧身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射着一道光柱的手电筒翻滚出两三米,邓建国略事瞄准后,一枪打得那手电筒飞起来。
便在此刻,吴涛从吊脚木屋底下钻出去,邓建国见刚才涨鼓鼓的背包已经萎缩了很多,知道他将包里的三十几捆雷管炸药用光了。
拔出六七无声手枪,迅速换上新弹匣,吴涛顺着原路返回,他脚尖点地快速奔跑。
邓建国操着svd狙击步枪掩护,心里期望在吴涛撤出军营前,不要出什么意外。
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像一把利斧劈碎了暗夜的死寂,震得山谷鸣响。
那栋两层吊脚竹木楼的门口腾起一团火光,传来一阵叽哩呱啦的怪叫声。
宛如一块陨石落进大海,激起千重浪,刚才寂静得像一潭死水的军营登时沸腾起来,似一锅滚水,叽哩呱啦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第346章 为义让贤(一)
那栋竹木楼里冲出好几个敌兵,他们均光着身子,拖着枪,惊慌失措地胡跑乱蹿。[.超多好看小说]
吴涛乘他们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当口,如一条黑色的幽灵,迅捷地从他们身边飘过去。
有两个家伙刚反应过来,尚未及操起枪向吴涛射击,邓建国先一步下手,将他们逐一爆头。
轰轰轰轰的几声爆炸像放连珠炮一样,彻底震碎了暗夜的死寂,那栋吊脚竹木楼在熊熊烈焰,腾腾黑烟笼罩中,坍塌了下来,挨着不远的两栋吊脚木屋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
火光掩映下,军营里到处都是慌手慌脚,东奔西蹿的人影,不少人光着身子,可见他们是被爆炸声惊醒的。
利用夜色和爆炸引起的混乱,吴涛顺利地撤出了军营,沿着原路向山坡上邓建国的位置跑去。
一枪一个,像打活靶一样,邓建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两座了望塔上的哨兵送进鬼门关。
待得吴涛安全返回后,邓建国迅速收起svd狙击步枪,抄起两支手枪,笑呵呵地对吴涛说道:“干得好,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轰轰轰的爆炸声急骤又密集,吴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刚想转过头去看,一声撕天裂地的大爆炸,宛如焦雷贯耳,震得他耳膜欲裂,脑中嗡嗡乱响,眼前金星闪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大团火光冲腾而起,好似一条金灿灿的火龙,狂舔那灰蒙蒙的云空,映得黑茫茫的山谷通明如昼。
不言而喻,吴涛安放的那些雷管炸药起爆后又引起仓库里的弹药发生殉爆,从而制造出惊心动魄,山崩地裂的爆炸场面。
正如邓建国所言那样,吴涛这一次真的可以一扫半年来的晦气了。
任务圆满成功,返回硬骨头七连后,邓建国不但在报告里盛赞吴涛的机智果敢,还当着连长,指导员和其他战士的面,大加称赞吴涛在任务中的出色表现,将吴涛塑造成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的侦察兵英雄。
连长问邓建国,那你自己在这次任务表现得如何呢?
邓建国嬉皮笑脸地说,我只是潜伏在外围负责掩护,其实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观摩吴班长的精彩表演。
连长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知道邓建国是故意把功劳让给吴涛,好让吴涛获得升迁的政治资本,他不禁为邓建国功成不居,礼贤下士的品质感到由衷的钦佩。
邓建国一诺千金,为吴涛争取了一个二等功,使吴涛一扫半年来的晦气,成为a师的战斗英雄,模范战士。(.)
吴涛入伍以来一直有个英雄梦,并锲而不舍地为之而努力拼搏,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自然是欣喜万分,不过他心里还是十分感激邓建国与他的知遇之恩,没有这个学生官的鼎力提携,大力帮衬,以他的能力,智慧和经验,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完成那个任务的。
肩扛沉重的弹药箱,邓建国在操场上来回绕着圈,跑完五十圈后,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走到操场边的一角,他放下肩上的弹药箱,原地活动一阵腰部四肢,然后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面,点上一根红塔山香烟,吞云吐雾,悠哉乐哉。
操场上的跑道上,年富力强,血气方刚的战士们或两腿绑着沙袋,或肩上扛弹药箱,或背负一个塞满小石头的背包,绕着跑道来回转圈。
不多时,吴涛也跑完五十圈,满头大汗,气咻咻地来到邓建国跟前,他脱下背包,咕咚的一下丢到地上,活动着腰部四肢。
瞅了一眼那个涨鼓鼓的背包,邓建国微笑道:“吴班长,你的背包里全装着小石头,起码有上百斤重,一跑就是五十圈,看来你的体能比我更高一筹。”
“那里。”吴涛扭了两扭脖子,气咻咻地道:“排长,你那弹药箱估计也有上百斤重,你比我先跑完五十圈,说明你的体能比我更强才对。”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弹药箱里装的是杂物,只有六十多斤重。”邓建国用右脚后跟踢两踢屁股下面的弹药箱,笑呵呵地道:“所以我才能比你先跑完,若是我也背着一个百多斤的大背包,肯定跑不过你,论负重越野这个课目,全连没人能比得过你的。”
“真的?”
汗珠滚滚,热气腾腾的脸庞上浮动着欣喜的笑纹,吴涛心想:这个学生官跟我缘份还真是不浅,当兵前我被流氓团伙围攻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对我施以援手,如今他对我欣赏有加,不遗余力地提携我,帮衬我,或许他才是真正赏识我的伯乐。
心念蓦然一转,他又忖道:上次深入敌后破袭敌军王牌315a师炮兵团弹药仓库的任务,之所以干得如此的漂亮,很大程度上还得归功于邓排长的心机灵快,多谋善断,但他高义薄云,功不成居,为我争得了二等功,他却两手空空,似乎将功名利禄看得淡薄如水,想起来还真是令人费解。
他吴涛虽是来自农村的士兵,但阅历可不浅,不像大多数农村兵那般老实巴交,憨厚愚钝,他是个精明强干的人,经过当初进城拼闯的挫折,以及从军近两年时间的辛酸磨练,他可称得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变得比较圆滑起来,善于洞察秋毫,审时度势。
吴涛看得很清楚,在一线战斗部队的军人,无论干部军官,还是普通士兵,不管城镇户口的,或者农村籍贯的,都在渴望有机会建立功勋,无人不期望获得足够的政治资本,为将来的飞黄腾达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是据吴涛反复观察和揣度,这个学生官却与其他人大相径庭,他总是给人一种超然物外,嫉恶如仇,且忠肝义胆,好打抱不平的古代儒侠形象,加之他那特立独行,剑走偏锋,不按理出牌,不循规蹈矩的行事作风,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他是地地道道的军校大学生,被人尊为天之娇子,他武艺精强,战斗力高绝,他广见博闻,才智卓越,可称之为人中之龙,像他这样才貌双全,能文善武的济世良才,无论在地方还是在军队,都可以乘风破浪,鹏程万里,然而他却淡薄名利,辞尊居卑,令人捉弄不透他在战场上一马当先,奋勇向前,为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真是个为国为民,急公好义的现代儒侠?
刚肠嫉恶,侠肝义胆,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劳苦功高却又淡薄名利,分明是古代大侠的化身。
连队通讯员递过来一壶水,邓建国右手一把抓过来,用嘴巴拧开盖子,扬脖咕噜噜的痛饮一番,滋润焦渴的喉咙,忽然间,他一眼瞥见吴涛正目不稍瞬地注视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疑惑。
第347章 为义让贤(二)
心中一动,他不期然地呛了一口水,左手挥袖擦着嘴巴,他呛咳几声,一甩右手,把水壶抛给吴涛,激奇地问道:“你一直盯着我看,看得目不转睛,心驰神往,难道我喝水的姿态那么美丽动人吗?”
右手疾探如掣电,吴涛接过水壶,一扬脖,咕噜噜的将剩下半壶水全倒进胃里,把空水壶扔给通讯员,用袖子抹抹嘴巴上的水渍,随即望向邓建国,喜笑颜开地道:“邓排长,有件事我不明白,还请你明确地告诉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秀美的眸子一亮,邓建国哦了一声,激奇地道:“什么事不明白,但说无妨。”
搓了搓双手,吴涛踱着碎步,待通讯员走远后,神色肃重地望着邓建国,问道:“邓排长,我想不明白,上次的那个任务是你带着我去执行的,完成得十分圆满,你的功劳占主要,可是最后上级却给我立了个二等功,你却一无所获,明显是你故意把功劳让我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一点立功的想法都没有?”
“你说这个呀。”邓建国微笑着瞅了一眼吴涛,坦率地道:“我想你应该不难明白,我前不久向你承诺过,一定要给你创造立功的机会,我这人一向言出必践,当然不是信口开的空头承诺,既然说得出来就定然要兑现。.”
站起身来,他舒活着筋骨,郑重其事地道:“至于我是不是真没立功的想法,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我中断学业,以陆军见习官的名义和身份来南疆之前,我是想过要立大功,要作大英雄的,可是自从在硬骨四连任见习排长后,经历了那段惨烈又残酷的战事,我就不再有这种想法了,我觉得我没任何资格去向上头邀功请赏。”
吴涛显得不明白邓建国的言外之意,惑然地凝视着神情突然变得怆痛的邓建国,纳罕地道:“为什么?你足智多谋,勇贯三军,比任何人都有立功受奖的资格。”
怆然叹息一声,邓建国摇摇头,惨笑道:“比起那些长期在边防线上兢兢业业,埋头苦干的弟兄来,我那点付出能算什么,他们为国为民不但牺牲了生命,还牺牲了青春和爱情,甚至是婚姻和家庭,付出了太多太多,跟他们相比,我实在是自愧不如。”
心头陡然一沉,吴涛觉得邓建国的观点很精辟,军人尤其那些长年驻守在边防线上的军人,所付出的远不止是汗水,鲜血和生命,还要承受情场失意带来的心灵创伤,家庭负担带来的压力,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连队里那些被恋人吹灯的战友就是最好的例证。[]
低下头去,邓建国用袖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来,正色地注视着若有所思的吴涛,郑重地道:“吴班长,你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对于农村的情况我不了解,但可以看得出农村的孩子出来拼闯很难,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
略事一思虑,他接着道:“当初你满怀信心和热情,进城务工,想凭一双勤劳的双手和汗水赚钱,发家致富,结果遭遇当地的流氓团伙敲诈盘剥,你被迫出手反抗,打伤很多人,闯下大祸,不得不卖掉脚踏三轮车,回家逃避遗祸,脚下无路的情况下,只好参军到部队寻求发展空间,可是据我观察,眼下跟你情况相似的农村籍士兵很多,都想通过当兵这条路奔前程,竞争之大,可想而知。”
这一番话说到了吴涛的心坎上了,他点点头,心想这话倒是真的。
邓建国确实观察到了一个现象,现下的军队农村籍士兵和干部军官占有极大比重,他们绝大多数人怀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想在部队出人头地,可是有个残酷的事实,他们不得不去面对,那就是僧多粥少,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地拼搏几年,最后如愿以偿的人寥寥无几,不难想象,在部队寻求发展的空间比在社会上闯荡的空间更窄,竞争压力更大。
“因此,你必须要多立功,才能在这人才济济,强者如林的硬骨头七连站稳脚跟。”邓建国瞅了瞅吴涛,又瞧着操场跑道上那一个个热汗淋漓却健步如飞的战士,一本正经地道:“这就是我要帮助你立功的根本原因,不要忘了,当初可是我建议你走当兵这条路的。”
此后,邓建国带着吴涛出过好几次任务,每一次均是邓建国占领制高点,利用狙击步枪,40毫米火箭筒,56轻机枪等武器,负责监视敌情和两翼的掩护,吴涛率领小分队突袭敌军基地,任务圆满完成后,邓建国又在报告上浓墨重彩地渲染吴涛以及小分队其他战士的英雄壮举,而关于他个人却只字不提。
连长大惑不解,问他,小邓,你为什么每次都把功劳让给别人?难道你自己就一点不想建立功勋吗?
他淡淡一笑,总是以那句看似牵强却又合情合理的话来回答,比起那些为国为民既要上阵流血拼命,又要牺牲青春和爱情的弟兄来,我没资格立功受奖。
连长是工人家庭出身,在部队拼搏了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入党提干,连长这个位子一呆便是五年,虽立过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带的连队也获过多项荣誉,但一直没能提升为副营职干部,心里十分憋屈,郁闷,当然想不通邓建国的反常之举,认为这个学生官肯定脑子有问题。
在邓建国明里暗中,不遗余力地帮衬下,吴涛荣立过两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风头一时无头,盖过了连长,而邓建国除跟随小分队全体成员立过几次集体二等功外,一无所获。
这个奇特又怪诞的现象引起了师长的注意,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以前这个毛头小伙在步兵四连任见习排长期间,参加过惨烈的牢山攻防战,勇贯三军,所向无敌,荣立过两次二等功,若不是他功成不居,立一等功都不在话下,谁知他一调任师直属硬骨头七连的代理排长,战绩便一落千丈。
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硬骨头七连近来的十几次军事任务当中,有一半竟然是他邓建国负责的,但凡他经手的这几次任务,无论大小,无论艰危还是简易,无一不是圆满成功,可是评功劳的时候,他这个领头羊总是颗粒无收,委实不可思议。
第348章 为义让贤(三)
起初师长不得不疑心有关部门为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刻意掩盖或抹杀邓建国的功绩,可是亲自一过问,发现几次任务的总结报告都是邓建国写的,一看内容,全是在向上级汇报小分队的战士如何机智果敢,奋勇杀敌,文笔极好,既详细又精彩,读来引人入胜,师长大为赞赏这个毛头小伙的文釆,不愧是军校大学生。
邓建国可真是不折不扣的文艺才子,妙笔生花,将麾下的那些战士塑造成神勇无敌的盖世英雄,却对他自己在战斗中的表现只字不提,仿佛是个旁观者,仿佛是个随队的战地记者,而非军事指挥员。
师长恍然大悟,原来不能责怪相关部门的昏庸无道,是这毛头小伙故意将他的功劳拱手让人。
曾经沧海,老成见到的师长一看就知道邓建国这样做的缘由,他是想帮助麾下的那些战士捞取政治资本,好让他们将来有个好出路,称得上舍己为人,高义薄云,古道热肠,侠肝义胆。
师长不禁由衷的钦敬这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小子。
师政委还曾亲自召见过邓建国,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过话,问起他麾下的战士们在战斗的表现时,他总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可是一提他本人,他便一笑置之,弄得师首长想给他个一等功都无从下手。
在南疆前线轰轰烈烈,风风火火的度过一段铁血生涯,邓建国几经屠戮,喋血生死,被战火锻造成一条铁骨铮铮,勇贯三军的硬汉子,他恋恋不舍地离开硬骨头七连那些与他生死相依,休戚与共半年多的热血男儿,载着荣誉返回陆军学院继续他未完的学业。
临别前,他特别叮嘱刚提升为副排长的吴涛,我走后,你一定要戎骄戎躁,再接再励,千万不可居功自傲,不思进取。
“我一定听你的话。”吴涛紧紧握住邓建国的手,热泪盈眶地道:“邓排长,这半年来你不遗余力地提携我,帮衬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好看的小说)”
“吴班长,不,现在我要像咱俩初次见面的一样,叫你大哥。”邓建国猛地搂抱住吴涛,热诚地道:“兄弟之间不谈什么回报,我只希望你照顾好排里的兄弟们。”
“我一定会的,请你放心,好兄弟。”吴涛紧紧搂着邓建国的后腰,激动地道:“我会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苦练战斗技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右手拍了几下吴涛的后背,邓建国诚挚地道:“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的。”
一阵搂搂抱抱,依依惜别后,邓建国钻进军用吉普车,坐在后排座位上,吴涛左手扶住车门,泪水涟涟地望着邓建国,问道:“军校毕业后,你会回我们硬骨头七连工作吗?”
略事一思虑,邓建国微笑着,不置可否地道:“我希望我能回来与弟兄们同生共死。”
哐当一下关车门,吴涛挥右袖一拭泪水,啪的一声,双脚跟一靠,挺胸收腹,向渐行渐远的吉普车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邓建国离去之后,吴涛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勤苦磨练战斗技能,没有让邓建国失望,他很快便被批准入党,提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硬骨头七连一直处于备战待命的状态,实战任务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盼来一次机会,竟然是协助轮战部队,吴涛几乎没有发挥的余地。
实战的机会全被轮战部队争抢一空,a师硬骨头七连长期冷落在一旁,吴涛的战斗激情,锐气和斗志给磨掉了不少,百无聊赖之际,他开始思念家乡那个牵挂着他的彩凤。
捏指一算,两人已分别三年有余,令人不得不怀疑那个彩凤是否真一如既往地爱恋着吴涛,独守空房,等着他回家后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与他拜堂成亲。
现如今农村的姑娘也很现实,边防军人长年战斗在一线,危险性极大,被恋人吹灯的现象早已屡见不鲜,而彩凤却相当反常,写给吴涛的信总是慰勉,理解,鼓励的言语,丝毫看不出有吹灯的迹象。
不难窥测出,彩凤这姑娘对感情是极其专一的,不管吴涛将来怎样,她都死心踏地地等着他。
跟大多数感情饱受挫折的边防军人相比,吴涛算太幸了,起码有个好姑娘至死不渝地爱他。
在感情生活方面吴涛没有后顾之忧,但长期没有军事任务,他心里产生出一种极度强烈的英雄落寞感,怀疑他这个硬拼硬打出的战斗英雄是不是早被人们遗忘了。
好在省城有所国家级重点大学要对当年秋季入学的新生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特别邀请a师的几位战斗英雄赴该校作报告,因为a师与该师早已结成共建单位,a师首长有点犯愁,战功彪炳的邓建国已返校学习一年多了,师里另一位一级战斗英雄冯文山刚受领任务,分身乏术,二级和三级英雄倒是不少,可上得了台面却没几个。
经过反复挑选,a师首长最终敲定由吴涛为首的几名二级战斗英雄组成报告组赴该校参加南疆英雄事迹报告会。
吴涛等铁血男儿可缺乏邓建国那样的文釆,若强求他们自己动笔撰写报告文稿,还不如命令他们扛着炸药包去炸敌人的碉堡,因此,他们的报告文稿均是师里团里宣传部门的笔杆子操刀的。
南疆英雄事迹报告会在该校的大礼堂举行,面对台下数千名被称之为天之娇子的大学生,迎着数千双闪射着崇敬目光的眼睛,吴涛又紧张又激动又自豪,他想我不是个大老粗,没啥文化,现在却要给那么多的大学生作报告,我够资格吗?做得不好的话,人家会嘲笑我吗?
转念一想,他又忖道:既然有这么多的大学生愿意听我作报告,那就说明世人没有忘记我这个曾经为国为民舍生忘死,赴汤蹈火的大老粗。想我这个初中文化水平都不够的大头兵,如今却有幸能站在大学的讲台上,给数千名大学生作报告,我够风光了,够气派了,我知足了。
突然间,他心头萌生出一种无比强烈的成就感,似乎比当初立了二等功更光宗耀祖。
心情一释然,他的发挥就超乎寻常,加之文稿的文笔精彩,又很煽情,相当吸引人,开始的时候,台下不时地爆发出热情的掌声,越往后面啜泣声越多,原来很多大学生尤其女生被感到得泣不成声。
报告会结束后,大学生们迸发出极高的热情,围着吴涛等几位战斗英雄,争相给他们献上鲜花,纷纷递过来笔记本和笔,请求他们签名。
一时间,吴涛他们享受着众星捧月的乐趣,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他们这些大头兵也能像明星一样,被热情的人们簇拥,尊崇,当真是风光无限。
其中一名女大学生递过笔记本的时候,乘机把一张写着她姓名,电话,邮编和地址的纸条塞进了吴涛的上衣口袋,并用征询的语气说,哥,请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好吗?
一声哥叫得好不亲热,好不温情,吴涛心里暖洋洋的,定睛一看,不由得心神激荡。
明眸皓齿,粉白黛黑,冰清玉洁,这位女大学生如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在吴涛眼前。
军营里清一色的男人,吴涛当兵三年鲜有接触女人的机会,偶然去一趟战地医院或者军分区的医院,那些护士一个个长得跟恐龙没什么两样,对男兵凶巴巴的,出口成脏,令他这个大老粗都不禁心生烦恶。
好不容易碰上师里的文艺宣传队来硬骨头七连慰问演出,那些文艺女兵最挺吸引人们眼球的地方,不是她们的歌咙,不是她们的舞姿,而是她们的身材和容貌,不过吴涛左看右瞧,还是觉得家乡那个彩凤姑娘最漂亮,起码比那些小女兵更温柔贤淑。
现如今一位身段窈窕,美如冠玉,风姿绰约的女大学生正满面笑容地望着他,那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黑眼睛,宛如盈盈秋水,似一道可餐的秀色,引得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一时间,吴涛心驰神往,周围的人和事全给他抛在脑后,如尊泥塑木雕般卓立在那里。
那女大学生见吴涛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如痴如醉,年青又刚毅的脸庞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她芳心一动,粉面顿然红似苹果,斜眼一瞥周遭的那些伸长手臂,把笔记本递往吴涛的男女同学,羞涩地微笑着向心醉神迷的吴涛说道:“兵哥哥,请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好吗?”
虎躯一震,吴涛如梦乍醒,方才回过神来,立时意识到自己身穿军装,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一不稍瞬地盯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大学生,实在太过失态,脸颊登时绯红,心里的尴尬,见于颜色。
哦了一声,他强颜微笑着,歉然地对那女大学生说道:“对不起,刚才一不小心走了神,让你久等了。”
唰唰的几笔,他在笔记本的一页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军分区的地址和邮编,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一手钢笔字却写得工整有力,胜过才高八斗的邓建国。
合上笔记本,他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与那个女大学生,低声地道:“有空多联系。”
右手一把接过笔记本,那女大学生用左手捂住嘴,微微一笑,旋即扭过头去,分开人丛,径自离去。
可能别人没有留意,她转过头的刹那间,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欣幸的笑意,比收到了男朋友的贵重礼物还要开心。
第349章 为义让贤(四)
心神一震,吴涛陡然意识到刚才对女大学生说的那句话十分出格,两边脸颊立即火辣辣的,恐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为何要迫不急待地说出那句话。
返回部队的路上,其他几个战斗英雄挤在军用卡车的篷布车箱内,相互逗趣打闹,说说笑笑,不亦乐乎,这些出身社会最底层,长期在部队最基层拼搏的士兵难得碰上这么一次当众证明自己的价值,展示自我功绩的机会,尤其是给贵为天之娇子的大学生作报告,心里的成就感,满足感,自豪感之强烈,不言而喻。
而吴涛却无心和战友一起享受喜兴,他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因为他对那个女大学生说过,以后有空多联系,当时一转念头,他便觉得这话有些出格,现在他更认为这是一句混帐话。
为什么呢?
因为他在家乡早已有了对象,那个叫彩凤的乡下姑娘对他一往情深,不论他将来的命运如何,她都会死心踏地爱恋着他。
可是他现在却背着她,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美女大学生说出那句表示爱意的话,实在有点辜负她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心里五味杂阵,不是滋味,又是愧痛,又是羞怯,又是惭怍,又是懊悔,原先的欣喜荡然无存。
回到硬骨头七连后,他强扮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和排里的战友胡吹乱侃,引得正值青春期的战友们艳羡又嫉妒,不少人只恨自己不够努力又时运不济,既当不成大英雄,又没机会在众多女大学生面前炫耀功绩。
有个别战士竟然拿吴涛当榜样,暗里起誓,一定要像副排长那样作大英雄,若能有机会在众多女大学生面前风风光光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背过战友们的面,吴涛却是闷闷不乐,他掏出那张纸条一看,知道那女大学生名叫任雪芬,公共事业管理专业大三学生,从她留的电话和地址上来推断,她应该家住省城,因为电话和地址均非她就读的那所大学,而是某个国家单位的家属院。
眉头紧皱,吴涛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想就此打住,忘掉那女大学生,全心全意地去爱家乡的彩凤姑娘,不要和那个萍水相逢的美女大学生有感情瓜葛。
右手一抡,他正要把那张揉成一团的抛到臭水沟里,蓦然间,他眼前浮现那张眉如新月,睛若秋波,笑纹动人的漂亮脸蛋,那婀娜窈窕的身姿,还有那娉娉婷婷的步履……
就像一股神奇的魔力在他身上发生了作用,他的右手陡然定住了。
喉结一阵蠕动,他咬两咬嘴唇,长叹一口气,颓然地垂下右手,将写着那美女大学生个人信息的纸团塞进裤兜里。
可能他自己还没彻底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已经爱上了那个美女大学生,当然,这个时候最令他产生情愫的还是那女大学生的美貌和高雅气质。
其实,他之所以要留着那张纸条,并不是想真的要给那女大学生写信,而是一种留恋,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他是下巴里人,人家是阳春白雪,根本配不上,也就不作非份之想了。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他给家乡的对象彩凤姑娘写过两封信,说他在部队一切安好,现在南疆虽然战火未熄,但上战场的大多是从别的大军区抽调过来轮战的部队,他所在的南疆边防部队反而成天闲着,叫她放心地等待,他最多不出明年冬天就会提干,到时他成为军官,以后家里的日子便会好过了。
他可能没有真正摸透彩凤的心思,不清楚彩凤并不指望他一定要在部队混得有模有样,非得要跳出农门,吃上商品粮,彩凤最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吴涛对她彩凤的真诚爱恋,那怕在一起吃苦受累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他虽然一直保存着那张纸条,但却不给那女大学生写信,认为只要我不给人家写信,时间一长,人家就会把我淡忘了,那样我也就彻底断了这非份之想,何况我是没多少文化的庄户孙,人家文化高,人也貌美如花,又是城里人,身后肯定有大帮帅气的男生追捧,我那有资格。
不料,突然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从省城寄来挂号信,一看地址和邮编,正是那个叫任雪芬的女大学生寄给她的。
又是诧异又是欣喜,他简直难以置信,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她还惦记着我,难道她真把我这个庄户孙当回事了?难道她真看上我了?难道我真的太被动了?
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他拆开信封,取出信件,信的内容占了满满的三大页信纸,字写得工工整整,语句极富文釆,水平远胜于彩凤姑娘,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
信的正文第一段话便是,“时光如梭,岁月无情,三个月的光阴一晃而过,一直不见你给我写信,莫非你在部队太繁忙,时间太紧,没有余裕?或者你正在执行非常重要的军事任务,顾不上给我写信?又或者你早已把我忘了?哥,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想念你,一有闲暇,你的强健的身姿,刚毅的面庞,憨厚的笑容便会浮现在我脑海里,每到这种时刻,我就更迫切地期望你的来信……”
字里行间折射出她对他的热切爱恋,令正值青春期的他读来内心热潮翻涌,欣喜若狂。
看来她是真的看上我了,不然,过了三个多月,他也不会仍对我念念不忘。
心潮一阵起伏,他抑制在内心深处很久的爱意如火山般爆发出来,可是他又想起家乡那个死心踏地等他的彩凤姑娘,他觉得自己如果始乱终弃的话,实在太辜负她了,毕竟她等了我四年时间。
在这几年里,她一有空便会到我家去帮父母做家务,一做就是好多天,周围的邻居都夸我父母有福气,儿媳妇还没过门就这么孝顺。特别是前年,她到市里做了一年的酒店服务员,挣的钱一分没给父母交,存在那里,准备将来把我家的房屋修缮一下,为此她没少挨她父母的臭骂。她还不止一次的偷偷给我两个双胞胎弟弟买新衣服,对我本人对我家庭没有任何要求,那怕是我力所能及的,她都没提过。
她全心全意地对我,没有任何索取,我如果辜负了她,良心会不安的。
那个叫任雪芬的美女大学生虽然也深爱我,可我俩是一见钟情,缺乏牢靠的感情基础。
第350章 移情别恋
这么一想,他决定回信拒绝任雪芬的爱,想乘现在还没有深入前,赶快与她藕断丝连,可是他又下不定决心一口回绝她,因为她实在太迷人了,他实在难以抗拒她那美丽的容颜,高雅的气质。
于是他的回信只有短短的两段话,只占半页信纸,内容无非是向任雪芬解释他没给她写信的原因是部队事情多,太繁忙,没顾得上,恳请她谅解,然后就是问她的学业情况之类的客套话,并没表露出对她的爱慕之情。
此后的两个月,吴涛再没收到过任雪芬的来信,心想:我给她的回信没有表露出半点爱意,她看后一定会很失望,说不定一生气就把我彻底忘了,这么久没再给我写信就说明她已对我死心了。
正当吴涛已快将任雪芬淡忘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硬骨头七连接到通知,由省城五所高校大学生和教师组成的慰问团即将抵达硬骨头七连,要全连指战员作好迎接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后,全连人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吴涛,他暗自忖揣,高校学生和老师组成的慰问团,说不定任雪芬也在其中,真是那样的话,我想避开她都不可能了。
转念又一想,他忖道:就算她随慰问团来我们连,也不可能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更何况,我已好久没给她写信,说不定她一气之下,把我放弃了。
果然不出所料,任雪芬真的随慰问团来到了硬骨头七连,她找到连长和指导员,说她是校报的记者,想写一篇宣扬南疆侦察兵英雄战斗精神的报告文学,需要釆访一下二级战斗英雄吴涛,指导员觉得这可是大好事,欣然地表示非常支持。
于是,指导员特意安排任雪芬对吴涛进行专访,地点是在吴涛所在班的宿舍里,由于是专访,自然就没有别的人在旁边,只任雪芬和吴涛两人。
任雪芬显然是有备而来,所有问题都提前列有提纲,吴涛也配合得相当默契,一问一答,釆访进行得非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任雪芬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好几页的采访记录。
在接受釆访的过程当中,吴涛表现得很镇定,他见任雪芬只是不停地提问,不断在本子上记录,言行举止都很正常,暗里忖度,看起来她只是想釆访我,没别的意思,可能她真对我死心了。
便在此时,任雪芬合上笔记本,盖上钢笔笔帽,扭头察看一下宿舍门外,见没有别的人,转过头,花容陡然一变,一脸愠色地注视着吴涛,怏然地道:“你为什么不再给我写信,难道我那里惹你生气了?”
虎躯一震,吴涛心头一紧,忖道:听她这口气,根本没有放弃追求我,只是怨我没有给她写信。
心念间,只听任雪芬又怏然地问道:“难道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心头又一紧,吴涛的脸庞刷的一下变绯红,期期艾艾地说道:“不…不是…不是…我…训练太忙…没顾得过…没顾得着…求你谅解一下。”
吴涛这么一说,任雪芬的芳容又一变,这一下是阴转晴,看得出她不管吴涛是不是言不由衷,只要听到这句话,她就会很高兴。
心口怦怦的跳个不停,吴涛通过察言观色就窥测出,任雪芬真的是看上了他,正在热切地追求他。
只听任雪芬和颜悦色地道:“那你以后一定要抽空给我写信啊。”
吴涛不假思索,连声道:“一定,一定……”
他真的无法抗拒任雪芬的魅力。
任雪芬抬腕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又察看一下宿舍外面,深情款款地望着满脸羞涩的吴涛,幽幽地道:“你知道吗?哥,我这次千方百计地争取参加慰问团,很大程度上是专门为了你。”
心里又是紧张又暖洋洋的,吴涛连声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别光说谢谢,要记着你刚才的许诺,以后一定抽空给我写信。”
“一定的,雪芬妹妹。”
先是一愣,任雪芬的秀美脸蛋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惊喜地道:“你叫雪芬妹妹。”
“这么叫不好吗?”吴涛歉然地道:“那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不,很好。”任雪芬心里一慌,连忙道:“这么叫很好,以后就叫我雪芬妹妹。”
远外传来极富节奏感的脚步声,任雪芬微微一怔,随即离座而起,笑盈盈地,大声地道:“好了,邓排长,采访就进行到这里,谢谢你。”
说完,她向吴涛露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出宿舍。
她满意之极,吴涛总算叫她雪芬妹妹了。
她确实应该满意,吴涛的心终于被她俘虏了。
自此往后,吴涛果真没有食言,繁忙之余,给任雪芬写过好几封信,当然也收到了任雪芬的好几封信。
吴涛既不打算娶任雪芬,也不愿辜负家乡的彩凤,脚踏两只船,过了一年时间,提干的命令下来了,他终于实现了当初的梦想,成为一名干部军官,跳出了农门。
在部队含心茹苦地打拼好几年,最后如愿以偿,他欣喜若狂,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彩凤和父母,同时又没忘记告诉任雪芬。
这个时候,他如果写信拒绝任雪芬,完全不晚,因为他尽管很爱恋她,但却从没有对她承诺过任何事。
可惜,他吴涛对待爱情并不像他对国家和军队一样忠心不二,当然这与他要承担的负担过重的密切相关的。
他原本打算年底回家乡,风风光光地将彩凤娶进家门,享受一下衣锦还乡的乐趣,然后再想方设法的把任雪芬拒绝掉,因为他只要结了婚,她就无可奈何了,总不可能逼他回去休了彩凤吧。
就在他作出决断的当口,任雪芬给他回了一封信,说起来是祝贺他提干当了军官,实际上是向他正式求婚。
她在信中告诉他,说她刚毕业不久,分配到省委宣传部工作,她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她哥在一家国有大企业里任职,是个中层级别的领导,她姐是高中语文教师。
她的一家人都是吃皇粮的,家庭条件之殷实,可说是少有可及之人。
吴涛的心开始动摇了,因为无论从那个方面来比较,彩凤与任雪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一个是下里巴人,一个是阳春白雪,无论如何比,彩凤都是输的份。
在农村恶劣的生活环境中滚爬太久,吴涛忍不住权衡起利弊来。
他虽然已经当上了军官,但只完成他个人跳出农门的愿望,家人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如果娶了彩凤的话,家属随军是个大难题,会让人劳心伤神的。
连长和指导员就是最好的例证,他们均是农村兵提干,均在连级干部的位子上苦熬了五六年,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未升上副营职,在农村的家属一直不够随军的资格,令他们焦头烂额,不知何时才能升得上去。
就算无法得到升迁,转业的话,正连职转业军人每年成百上千,倘若没背景,又在地方上没过硬关系的话,转业后想进一个好单位,谋一份好差事,简直痴心妄想。
据说有些低级别的转业军官安置进地方上那些破单位,半死不活的企业,景况还不如在农村,一个月拿那点工资,城里消费又相对较高,维持一家人生活成大问题,在农村就算生活环境差,好歹还有一亩三分地,只要吃苦耐劳,绝不会饿肚子。
连长和指导员均是战斗英雄,均是正连职干部,在部队呕心沥血这么多年,一直停留在正连职的位子上裹足不前,他们的老婆和孩子都在农村,苦盼着他们能够早日升上正营职,好脱离农村,为此他们焦头烂额。
吴涛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来自社会最底层,毫无背景可言,早先在家乡的城里打拼,连受挫折,被迫走上当兵这条路,来部队后的几年也是饱尝辛酸,他知道就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就算提了干,将来必然要步连长和指导员的后尘。
考虑到将来所要面对的困境,他对彩凤的忠心彻底动摇了,心想爱情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的,我和彩凤是真心相爱不假,但结为父妻是要生活的,是避不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柴和米这些现实问题的,彩凤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我和她结婚的话,将来必然会拖我的后腿。
任雪芬可就大不相同了,她既是大学生,是天外飞仙,文化素质没得说,又在国家机关工作,前景一片大好,她还是国家干部家庭出身,哥哥和姐姐均在国家单位工作,家庭条件相当的殷实,他若和她结婚的话,自然而然就成为城里人了,从此不再为将来的命运劳心伤神。
此时,他不禁又回想起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心头顿然无比酸楚,当年进城务工不是遭当地人挤压,便是被当地流氓团伙盘剥,简直像一场恶梦,农村的生活环境又那么差,挣钱修房造屋十分艰难,为了创造美好生活,他被迫选择当兵这条路,现在好不容易才混成干部军官,但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脱离农村,说不定将来转业后还得为出路发愁。
第351章 始乱终弃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一个美女大学生深深地上爱上了他,主动向他求婚,他只要答应了这门亲事,前景从此一片大好。[.超多好看小说]
他想:如果我跟任雪芬结婚的话,自然就不再考虑家属随军的问题了,无论将来的升迁如何,转业后工作都不会成问题,她的哥是国有企业的领导,是个相当过硬的关系,我利用这个关系进入国有企业,一样吃皇粮,何乐而不为。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断然狠下心肠,写信给父母要求他们退掉和彩凤的亲事,理由是他提干后要长期在部队工作,夫妻长年两地分居,不忍心看着彩凤一个人承担家庭的重担。
这样的理由实在太牵强,说借口或托词更为贴切。
为了将来的生活更加美好,他终于决定效仿攀龙附凤,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他知道就这么辜负了为他默默付好出好几年的彩凤,是在昧着良心做事,但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他经不起现实生活的考验。
写信给任雪芬答应和她成亲后,吴涛请假回到阔别五年的家乡,目的是亲自了断和彩凤的那段纯真的感情。
邻里乡亲听说吴涛在部队提干当了军官,尽皆对他艳羡不已,夸他有出息了,要吃一辈子皇粮了。
他和他父母都感到脸上有光,终于熬出头了。
他没敢直接去彩凤家,因为彩凤的父母已经当着他父母骂他好几次了,但凡难听的话,无所不用其极,他父母哑口无言。
他找人帮忙传话,约彩凤到当初他俩经常约会的那片麦地里见面。
五年前,他临走的时候是个冬天,麦地里的麦垛堆成一座座小丘,四下里一片荒芜,他在这里向彩凤许诺,当兵回来后一定要娶她进家门,若有反悔的话,一定怎么样,彩凤看他对她的爱坚决如铁,当场阻止了他对天发毒誓,并向他许诺一定等他回来。[.超多好看小说]
现在他是回来了,不过不是来兑现诺言的。
一堆枯黄的麦垛,一缕缕凄冷的微风,两人面对面站在麦地里,相对而视,彼此沉默不语,只听得见微风拂得枯黄的麦草瑟瑟作响,吴涛的心狂跳着怦怦有声。
吴涛的神情是愧汗又愁苦的,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忧惧,彩凤的一张略有几丝风霜但又不失美丽的脸蛋上浮露出无比浓烈的惊疑神色,心里大惑不解,还抱着很大的幻想,吴涛是在跟她开玩笑,打趣她,正因为是这样的心态,她才没有多少痛苦与怨恨。
良久,吴涛率先打破沉默,嘴唇翕动几下,沉重地道:“彩凤,我们分手吧!我不忍心再看着你跟我吃苦受累了,真的,你为我和我家付出得太多了,我这辈子无法………”
“你不再叫我彩凤妹妹了?”彩凤打断吴涛的话头,纳罕地道:“你不是在部队混出个人样了吗?你不是当上军官了吗?怎么反而不忍看我跟你吃苦受累了?”
吴涛似乎早有准备,不假思索便道:“正因为我当了军官,要长期呆在部队,没有时间照顾家庭,所以才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家庭的负担。”
“可是我听说部队军官家属可以随军的呀?”
“是的,不过要副营职以上才行,我现在是排级,没有资格的。”
“那你多奋斗几年,我留在农村照顾家庭就是了。”
“我怕我在部队拼命苦干十年都爬不上去,你知道我们农村人是没后台的。”
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没半点虚假。
用充满希望的目光注视着吴涛,彩凤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道:“吴涛哥,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多苦多累我都愿意承受,你那怕现在就退伍回来,我也举双手赞成,现在村里很多年轻人出远门,到南方去闯荡也挣到钱了,我不相信凭你当兵这么几年,能力还不如人家。(.好看的小说)”
吴涛方才恍然大悟,彩凤对他没有任何索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如果吴涛不是太过于迷失的话,现在回心转意一切都不晚,可惜现实是没有如果的。
他是想改变生活环境想疯了,只要能跳出农村,成为城里人,一辈子吃皇粮,那怕成为陈世美的化身,背上负心薄幸的骂名都无所谓。
他不期然地低垂着脸,不敢与彩凤那一双闪射着疑惑夹杂着希望目光的眼神对视,他两边脸颊火辣辣的,心跳如擂鼓,那种羞怯与愧汗的感觉,像偷了别人财物一样。
“吴涛哥,你在对我说谎。”彩凤似乎早已窥测出吴涛在对她撒谎,那些分手的理由不过是托词,她脖子一胀,脸蛋浮现差愤的神色,气乎乎地问道:“你没有说真话,两个月前你给我写信报喜的时候,说你终于熬出头了,五年的心血没有白费,明年春天就回来娶我,还说要把喜事办得浓重一点,我当时就高兴得连续几天睡觉作梦都在和你闹洞房,没想到才过这么几十天,你就变掛了,编出一大堆谎话来糊弄我。”
稍顿,她秀目一瞪,厉声喝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心头一震,吴涛摇晃着头,慌张地道:.“没有,没有,我们部队清一色的男人,我怎么可能……”
“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彩凤打断吴涛的话头,气哼哼地道:“别以我不知道,你在部队和一个叫任雪芬的大学生好上了。”
心头猛震,吴涛刷地抬起头来,神情诧愕地望着正在向他横眉瞪眼的彩凤,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他大为震惊,又大为疑惑,他一直隐瞒着和任雪芬的情事,从未向家里人提起过,彩凤竟然会知道,她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一定有人暗里向她告密,可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他?不可能他去年冬天就退伍了,再说他和我没一直亲如兄弟,同甘共苦两三年,没有任何过节,不会在暗里戳我的脊梁骨。
只听彩凤冷哼一声,气乎乎地道:“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别以为你隐瞒得天衣无缝我就不会知道了。”
稍顿,她平缓了一下羞愤的情绪,语气变得比较缓和地问道:“吴涛哥,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那一点比我好,就因为她漂亮,她是大学生,文化高?”
他摇摇头说,她不比你漂亮,我也不在乎她文化高。
“那是为什么?“彩凤登时如坐云烟,纳罕地道:“是因为我对父母不好?我在家里败坏了你的名声?”
都不是,吴涛在彩凤一再追问下,心一横,索性实话相告,她是城里人,她父母是国家干部,她哥是国有企业的领导,我和她结婚的话,就彻彻底底地成为城里人,从此不再为家属随军,转业后另谋出路的问题发愁。
彩凤方才恍然大悟,吴涛执着于现实的利益,不会为爱情而放弃获得利益的举措,他所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脱离农村,彻彻底底变成城里人,不过她还是希望他能马上回心转意,因为她是全心全意爱他的,就算他辜负了她,只要他真心愿意重新开始,她仍然一如既往地爱他。
胸口起起伏伏,喉结一胀一缩,彩凤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她强行抑制住满腔的愤恨,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吴涛,柔声道:“吴涛哥,你辛辛苦苦的奋斗这么年不就是为了过上美好的生活吗?国家在搞改革开放,现在的日子比前几年好过多了,当年跟你一起入伍的两个小伙子退伍回来后去了南方,听说挣了大钱,家里盖了新房,你为什么非要想着一辈子吃皇粮?你的本事应该比他们更高的,不在部队讨生活,回来拼闯几年,一样能过上美好生活。”
说到在社会上拼闯的事,吴涛一想起当年进城务工受挫的惨痛经历,心里就辛酸不已,在部队上打拼虽说同样艰辛,但起码没有社会上那么险恶,再说受到某种风气的影响太深,令他对吃皇粮的追求达到痴迷的地步,要他马上放弃,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哭丧着脸,用乞怜的目光望着真心希望他立马回心转意的彩凤,哀求道:“彩凤妹妹,我真的对不起你了,我真的不想离开部队,求你原谅我。”
说话间,他向彩凤欺近几步,而彩凤像突然撞见恶鬼一样,慌惶地往后退,大声喝道:“你别过来。”
与往昔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热情拥抱她的情形大相径庭。
“彩凤妹妹,求你原谅我,我真的舍不得离开部队,真的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吴涛苦苦地哀求着,彩凤心头一凉,知道吴涛是铁了心要吃一辈子皇粮,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牺牲一切。
突然间,彩凤觉得她自己真的好愚蠢,真的太过痴情,她全心全意为这个男人付出这么多,独守空房,苦等好几年,换来的结果是她在他的心目中比不上一碗皇粮。
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怨毒无比,彩凤停住后退的脚步,右手指着吴涛,声色俱厉地道:“住口,你这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东西,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顿了一下,又厉声道:“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姓吴的,我真是瞎了眼,想不你这么没出息。”
在彩凤无比怨毒的目光迫视下,吴涛心神一凛,不期然地停下脚步,他心里期望彩凤将他骂个狗血淋头,那样兴许好受一点。
第352章 冲动的惩罚
可是彩凤反而不破口大骂了,而是用鄙夷的目光斜瞟着他,怃然长叹一口气,怏然地道:“姓吴的,你知道吗?我爸打算明天就去找你部队的领导告状。”
心头巨震,吴涛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像给炮弹爆炸的冲击波震昏了一样,他双膝一软,咕咚的一下跪倒下去,大脑一阵胀痛,耳内嗡嗡乱响。
他心知肚明,只要彩凤她父亲到他部队领导面前一闹,他含心茹苦这些年的一切便会化为乌有。
“彩凤妹妹,我求求你,别叫你爸去部队告状。”他挪动着双膝,向彩凤欺过去,哀求道:“彩凤妹妹,你知道吗?为了在全连百多号兵中脱颖而出,我拼命的训练,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为了让领导重视我,战友们喜欢我,我每天一有空就帮他们打扫宿舍,刷洗臭鞋子,两条胳膊都肿了,我一年到头几乎没有时间休息,为了这我…….”
“住口,你给我站起来。”
彩凤想不到吴涛竟然会给他下跪,当下哭笑不得,蓦然间,她又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怜,为了一碗皇粮,竟然丧失了男子汉的尊严,她方才意识她真的是瞎眼了,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窝囊废?
吴涛生怕她父亲真的会去部队告状,使他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仍在不住地向她诉苦,竟然连他当新兵的时候天天给班长洗裤头的破事都说出来了。
“姓吴的,你给我站起来。”彩凤反而没有怨恨这个负心汉的意思了,只是异常的鄙视他,可怜他,怒声喝斥道:“你像个男子汉好不好,给我起来。”
“彩凤妹妹,求求你原谅我,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那求求你成全我吧!我在部队吃苦受累,忍气吞声,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我求你……”
咚咚的碰响声传处,吴涛竟然不停地用脑袋磕打着地面,向彩凤磕头求饶。
“你给我起来。”
彩凤声如裂帛般吼道:“姓吴的,你不配让我恨你。[.超多好看小说]”
“彩凤妹妹,你尽管骂我打我好了,只要你成全我,让我和任雪芬结婚,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彩凤妹妹,我求……”
他不停地磕头,苦苦地哀求,迫切地期望彩凤上来打他几巴掌,狠狠地踢他几脚,那样他和她也就一刀两断,藕断丝连了。
可是彩凤只是仰天发出一声无奈而又失望的叹息,向吴涛啐了一口唾沫,旋即一扭头,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额头给地面上的碎石子硌得皮破肉绽,吴涛抬起头来,望着彩凤渐行渐远的纤瘦背影,心里蓦然一阵凄酸,毕竟他做了一件孤恩负德的事,他知道彩凤不会让她爸去部队告他状,彩凤还是很爱他的,就算今生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可能下狠手报复他。
的确,彩凤是不可能下狠手报复他这个负心汉,但他还是没有看准彩凤,不知道彩凤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孩子,敢爱又敢恨,爱的时候,非常痴情,恨的时候,也相当彻底。
当他给她下跪磕头求饶的那一瞬间起,她却不再怨恨他,只是打心眼里替他害臊,可怜他,怜悯他。
怀着几分愧痛的心情,吴涛回到部队,从此放心大胆地与任雪芬谈婚论嫁,成天憧憬将来的甜蜜生活,只是偶尔才觉得良心不安,不过为了子孙后代彻底断了吃黄泥巴的命,他觉得这样昧着良心做事是值得的。
吴涛真的是太醉心于那一碗皇粮,以致于迷失到愚钝的地步,他怎么就不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人家任雪芬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他这样的下里巴人和她那样的阳春白雪能够结合在一起吗?
他现在连自知之明都丧失了,竟然忘了一个难以回避的事实,在中国的男女婚姻是讲求门当户口对,他怎么就不扪心自问一下,他这样的出身家庭与她那样的家庭背景,称得上门当户对吗?
以他的学识,智慧和眼光,当然不会意识到一个道理,一个人最得意的时候就是他最容易失败的时候。
突然有一天,彩凤的父亲和哥哥联名写给他一封信,约他到军分区去见面,说是商谈和任雪芬正式订婚的事。
他心想她爸她哥亲自约我去见面,商谈和任雪芬的婚姻大事,一定是很欣赏我,只要得到她哥的赏识,以后转业就不怕没好出路。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他请了两天假,得意扬扬地赴军分区与她爸她哥见面。
当他在军分区招待所见到他心目中的未来岳父,舅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拿出他预想中的那种热情,而是冷冷淡淡地请他坐下,任雪芬的父亲替他倒了一杯茶,茶叶并没有换,任雪芬的哥哥掏出一包软中华烟,没有回他抽不抽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根。
任雪芬的父亲与哥哥坐在吴涛对面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像两个阶层的人在一起谈话,无论多么投机,总有不小的隔阂。
吴涛隐隐然然地觉得情况不大妙,她爸她哥看他的眼神那么轻蔑,表情那么严肃,不像是找他来商谈和她的婚姻大事。
他们对他冷眉相视,他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客厅里的气氛异常的压抑,冷寂得只能听见她哥吸烟时烟头燃烧的嗤嗤声,还有他吴涛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良久,她父亲率先打破沉默,神情冷峭地看着满脸惶惑的吴涛,冷然地问,你真的爱我的女儿?
吴涛连忙点头回答说,我真的很爱她。
她父亲又问他,你真的那么想娶我女儿?
这个问题一出来,吴涛猛不丁地想起那个曾真心爱他,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彩凤,略事一怔,他连忙说,是的,我很想娶她。
略微思忖后,她父亲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吴涛,既然你真的很爱我女儿,很想娶她,那么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愿意为她付出所有吗?
吴涛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哦了一声,她父亲冷然地问,那好,她要你在省城买一套房子作为订婚礼物送给她,你愿意吗?
心头一震,吴涛立时傻眼,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那个在信中口口声声说爱他,愿意和他长相厮守的她竟然会如此苛求他。
那个她常常在给他的情信中说真正的爱情是全心的付出,而不是索取,她爱他爱得那么深,不是因为他是战斗英雄,是太喜欢和他这样的男子汉永远在一起了。
难道她所说的全是谎言?目的是愚弄他?
试想一下,就他那样的家底子,小小的排级军官,就是再奋斗十年,也绝不可能在省城买得起房子,除非他凭一身的本事去抢银行。
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他吗?
她父亲见他傻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应,冷冷一笑,随即向他摊牌,小伙子,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想娶我女儿,我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
吴涛如梦乍醒,原来她爸她哥约他出来见面,不是为了谈他和她的婚姻大事,而是向他亮明态度,这门亲事,他们当爸当哥的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一直保持沉默不语的她哥发话了,冷凛地道:“当兵的,你也不想想,我妹妹是大学生,你是什么,说好听点是部队排长,说难听点是披一身绿皮的农民,你配得上我妹妹吗?”
听到这一番饱含辛辣嘲讽和鄙薄的话,吴涛登时肺腑欲裂,头昏眼花,他自认为他是个二级战斗英雄,在普通老百姓面前风光无限,没想到在她爸她哥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眼前,不过是个穿着军装的农民而已,压根就不配和他们这种上等阶层的人联姻。
吴涛真的是利令智昏,丧失了自知之明,也不会审时度势,天真的以为头上这顶战斗英雄的光环,部队军官的身份,具备和任雪芬这些上等阶层出身的人谈婚论嫁,殊不知他在人家的心目中竟然是个卑不足道的农民。
他还不知趣,理直气壮地当着她爸她哥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她主动来追求我的,也是她主动向他求婚的。
冷笑一声,她哥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根烟,叨在嘴里,冷然道:“傻大兵,麻烦你开动脑子想一想,当时她追你的时候还是学生,在大学里经常看到报纸上那些宣传南疆前线英雄事迹的报道,受了那些宣传品的影响,燃起对英雄对军人的崇拜,而你又恰好符合她心中的那种英雄形象,所以才会一时肓动。”
说完,他掏出打火机点燃嘴里的那根烟,斜眼睥睨着吴涛。
“解放军同志,小女当时是在校学生,不懂事,容易性情用事。”她爸接口道:“她是受媒体宣传的影响太深,对英雄和军人产生狂热崇拜,一时心血来潮才自作主张的,我希望你明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你和她的婚事,所以乘还在萌芽阶段,赶紧打住。”
心脏一阵绞痛,大脑传来崩裂似的胀痛,吴涛很是不愿服气,他脸红脖子粗,厉声问道:“为什么?我到底那一点配不上她?”
鼻孔里喷着烟雾,她哥脸上露出鄙薄的笑容,轻蔑地道:“为什么,你还在问为什么,刚才我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吗?你就是一个披着一身绿皮的农民,我妹妹是大学生,现在又在国家机关工作,追她的高干子弟,富家子弟多的是,轮得上你吗?”
“解放军同志,你要明白一个铁的事实,中国的婚姻是讲求门当户对的。”她爸又接口道:“我已经暗中察探过你的家庭背景,我们两家确实门不当,户不对,你和她不能在一起。”
第353章 一场空
“傻大兵,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妹付出一切?”她哥又轻蔑地道:“连在省城买一套房子送给她当订婚礼物的小小要求,你都没能力满足她,还说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真是笑话,我看你这么想娶她,是别有用心吧?”
她爸她哥一唱一合,对吴涛冷嘲热讽,极尽鄙薄之意,看得出他们对吴涛的底细早已知晓,压根就看不起吴涛这种为求一碗皇粮,不惜出卖良心,背叛爱情的农民军人。
胸口又胀又绞痛,大脑几乎崩裂,吴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每一口气都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心知肚明,他的良苦用心已然化为飞烟,憧憬了好长时间的美好未来也是一片渺茫。
他是机关算尽,反害其身。
为了一碗皇粮,他不惜对真心爱他,苦等他数年,甘愿为他付出所有的农村姑娘彩凤始乱终弃,昧着良心去和一个只与他两面之缘的美女大学生,高干子女爱得轰轰烈烈,究其目的,除迷恋人家的美貌和气质外,更多的还是出于攀龙附凤的心理。
殊不料,人家的父亲兄长早已掌握了他的底细,窥测出他的动机极不纯洁,于是就趁早将他踢出去。
在返回硬骨头七连的途中,他颓然地瘫坐在军用卡车的车箱里,心里极度失落,极度愧痛,极度悔恨。
他之所以失落,是因为他被两个女人抛弃了,为了一辈子吃皇粮,他鬼迷心窍,竟然昧着良心做事,出卖人格尊严,背叛爱情,在所不惜,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愧痛是因为他辜负了全心全意爱他的彩凤,成为陈世美的化身。
他悔恨的原因是他利令智昏,不静下心来认真思忖思忖,掂量一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就他那样的家庭出身,小小的排级军官,想娶一个文化高,背景深的美女老婆,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真心爱他的人曾给过他回心转意的机会,可是他迷途不知返,不懂得把握,结果人家将他彻底抛弃。
以后的日子,他在部队过得很不快乐,良心一直受到谴责,他迫切想找战友倾诉他心里的苦楚,但他好意思吗?
不久之后,与他分别三年半之久的邓建国调来a师硬骨头七连任副连长,老友重逢,时隔数年后又重新在一起生死与共,他理应向与他有知遇之恩的邓建国倾诉,可是他始终鼓不起勇气来,他知道邓建国是个正人君子,愤世嫉俗,超然物外,知道他那段不光彩的情场经历后,必定会彻头彻尾地瞧不起他。
有一天,他无意中得知三排有一个新兵是他的老乡,巧的是那新兵与彩凤是邻居,他将那新兵叫到一旁,探听彩凤与他决裂后的状况。
彩凤并不恨吴涛的负心薄幸,只是异常的鄙弃他,怜悯他,觉得他很可怜,为一碗皇粮,不惜出卖一切。
回到家后,她极力阻止她父亲去部队告吴涛的状,甚至以死相胁迫,她对她父亲说,不要去为难那个可怜虫了,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眼睛瞎,自作多情,自欺欺人,我现在知道谁是真心对我好,真正能给我幸福的男人了,我马上就去找他。
彩凤说的这个男人是个退伍老兵,也是吴涛的战友,比吴涛晚入伍一年,在吴涛的班里当兵三年,与既是他班长又是他老乡的吴涛相处得很好,因此,吴涛和任雪芬的恋情,他知道得比任何人都多。
吴涛没有怀疑错人,彩凤知道他在部队上与一个叫任雪芬的美女大学生打得火热,正是这个男人退伍回来告的密。
其实这个男人与吴涛没有任何过节,只是看不惯吴涛脚踏两只船,猜测到吴涛迟早会攀龙附凤,对彩凤始乱终弃,他非常同情彩凤,觉彩凤实在太可怜,为一个负心汉付出真心的爱,根本不值得。
于是他断然决定向彩凤告密,劝她趁早对吴涛死心,不然会伤得很深,彩凤根本不相信,甚至怀疑他是别有用心。
谁知最后吴涛真的背叛了她,为一碗皇粮,非去攀龙附凤不可,她实在太痴情,还对负心的吴涛心存希望,给他机会希望他回心转意,结果是她太过一厮情愿。
跟吴涛相比,这个男人才称得上真正的顶天立地,虽然当兵三年既没立大功又没入党,表现平庸,但行得正,坐得直,退伍后进城务工,凭着军人特有的意志,强健的体魄,不怕苦不怕累,只拼搏不足一年时间,家里便开始修新房。
吴涛从那新兵的口里得知,彩凤已在去年冬年,就是新兵入伍的那几天,也就是和他决裂后不久,与那男人闪电般恋爱,结婚,随即一起去南方打拼。
心头一阵凄酸,他说不出是恨那个战友,还是怨那个战友,问题那个战友向彩凤告密,算得上横刀夺爱吗?当初彩凤可是给他机会让他回心转意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现在悔之晚矣,终于大彻大悟,彩凤说得对,以他吴涛的能力和本事,即使以战士的身份退伍,到地方艰苦拼闯几年,何愁不能改善生活环境和家庭面貌,为什么非得要为一碗皇粮,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意识到这些,吴涛心里有种无比强烈的负罪感,他觉得他对不起彩凤对他的真爱,也对不起邓建国对他的赏识和提携,更对不起良心。
他真的很失败,不配当一名军人,军人应该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他扪心自问,他做得够吗?
邓建国是那么欣赏他,不遗余力地提携和帮衬他,甚至不惜故意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他,目的是希望做一名真正的铁血军人,他做到了吗?
经过他内心的一番思想苦斗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用他的鲜血和生命来重塑他的铁血军人形象,于是他苦苦期盼战事赶快发生,他好在战场上与敌人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在即将胜利的那一刻,倒在血泊中,良心从此得以安宁。
眼下,敌军已成强驽之末,牢山即将回归祖国,中国军队最终赢得胜利已无悬念,他必死决心也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因此他才主动请缨驰援担负侧翼攻击的步兵四连。
邓建国十分佩服吴涛这种生命不息,顽强拼搏的战斗精神,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只是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兀自迟疑不决的冯文山。
第354章 驰援(一)
\"连长,你一向很果断的,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吴涛见冯文山举棋不定,侧翼的步兵四连还在与敌人拼命,他们的情状十分不妙,他焦躁地道:\"连长,不管你下不下命令,我是一定要去支援侧翼的弟兄们了,从我穿上这身军装的那一天起,我就把这条命卖给了国家,在部队拼命苦干这么些年,吃了这么久的皇粮,党也入了,二级战斗英雄也当了,提干的梦想更实现了,我知足了,现在是该我对祖国尽忠的时候到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说话间,他迅速地拆掉弹匣,掏出一个新弹匣,嚓嚓咔咔的几下响,装进弹匣插槽,右手擎着邀获来的ak-47冲锋枪,转头向那些瘫软在地上歇息的战士们吼道:“不怕死的人就跟我一起去支援侧翼的步兵连。”
有的两个战士毫不犹豫地翻爬起身,抄起手里的枪,他们满脸疲态,但斗志却丝毫未减。
冯文山委实不忍心让麾下的这些健儿们再去拼命,可是兄弟部队的形势相当严峻,战机稍纵即逝,根本不容许他优柔寡断,他一咬嘴唇,腾地站起身,大声道:“那好,还有那些人愿意去”。
\"我愿意。\"
一个战士翻爬起身,脸庞满是污垢,已看不清面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精光闪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是铁汉八连的兵。
“我也去。”
另一个战士勇敢地站了起来,头上缠绕着血迹斑驳的绷带。
“把我也算上。”
又一个战士右手拄着他的56冲锋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是九连的兵。
七八个战士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誓要再入刀山火海。
望着这些形态衰疲,双眼却精光闪射的热血健儿,冯文山神色又欣悦又忧戚,他一咬嘴唇,大声道:“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
转头看向踌躇满志的吴涛,他走近前去,伸右手一拍吴涛肩膀,沉声道:“好,这支突击队就由你率领。”
\"不,还是我来吧。\"
沙哑的声音传处,邓建国迅步欺近冯文山身旁,左手闪电般掏出冯文山腰间的五四手枪,右手将他自己的五四手枪插入冯文山的枪套,几下动作快如流星赶月,令人目不暇接。
左手食指勾住扳机护圈,五四手枪在里转了几圈,他微笑向神色错愕的冯文山道:“老冯,借你的手枪用一用,我的手枪已经没子弹了”。(.棉、花‘糖’小‘说’)
“好,可以,这是子弹。”冯文山迅速抽出两个手枪弹匣递给邓建国,殷勤地道:\"你千万要小心,记得要把枪还给我。\"
“没问题,一定完璧归赵。”
邓建国右手接过两个弹夹,塞进弹袋内。
“让我也去。”
一直畏畏缩缩,贪生怕死,毫无作为的刘远志竟然奇迹般站起来,昂首挺胸地道:“我现在该履行一个指导员的职责了。”
包括邓建国在内的所有人尽皆傻眼,心想: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窝囊废竟然在这个时候勇敢起来了,真的还是假的,莫不会假装的吧?
邓建国不禁哑然失色,迅即静下心来,忖道:我靠,这小子怎么突然爆发出血气,勇气和豪气了,难道是我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产生了效用?这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也来得太快,太突兀了吧?
面对一双双闪耀着疑惑和震惊眼神的眼睛,刘远志左手一拍胸膛,喉结剧烈蠕动着,气咻咻地道:“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相信我是吗?”
右手一把拔出五四手枪,他对着天空打了一枪,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老子是一级战斗英雄,老子的枪法不比你们任何人差,别看轻了老子。”
一双澄澈又墨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转,邓建国窥测出刘远志的豪勇之气真的爆发出来了,他观察过这厮的枪法,是个靶场上的顶尖高手,在静对静的射击技术上,绝少有人能望其项背,只要他肯用功,肯吃苦,一定是个优秀的狙击手。
当然,邓建国也猜测得出这厮之所以转变得这么快,根本原因是什么?
刘远志突然爆发莫大的豪勇之气,当然不是出于强烈报国之心,而是情势所迫。
\"刘远志,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别以为你仗着身后有个位高权重的好老子撑腰,就敢玩忽职守,别自认为你头上顶着一等功臣的巨大光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是有着钢铁纪律约束的战斗集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军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刚才严副军长一再要我敲打敲打你,你可要给我小心。现在我命令你必须尽好一个指导员的责任,政治鼓动要抓紧,军心士气激发要加强,听见没有,要不然,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上军事法庭,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老子就是有本事打通军委的关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了。\"
在此之前,师长一针见血地向刘远志挑明,身为政治主官,在战场上玩忽职守,畏缩退却是严重违反军纪,是要严惩不怠的。
他刘远志身为军人子弟,又在机关大院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知道解放军的纪律是相当严明的,执行起来也是不折不扣的。
以前他在硬骨头七连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玩忽职守,已成全连人心目中的混世魔王,现下在战场上,他畏首畏尾,贪生怕死,毫无作为,严重渎职,影响极为恶劣,必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素来以严明的钢铁纪律著称于世,绝不会因为他刘远志后台硬就任其自然,比起大局来,他刘远志的后台是微不足道的。
刘远志是个聪明人,知道师部首长的眼睛是雪亮的,若再不尽忠职守的话,只怕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说不定他家老爷子的官位也难保得住。
考虑到还个严重的后果,他打算豁出命去拼一拼,为上刚才邓建国的那番话起了催化作用,他决计舍命一搏,兴许还能挽回一切。
邓建国非常清楚刘远志的战斗技能,就凭那涩滞无比,掣肘的战术动作,若在敌火下冲刺,不死才怪,不过他的枪法是十分精到的,潜伏在固定位置,打死靶子,那是没得说的。
心念间,他大声喊道:“陈瑞,你跑到那里去了?”
“我在这儿。”
陈瑞右肩挎着他的79式狙击步枪,气吁吁地跑过来,向邓建国道:“副连长,我也跟你一起去。”
第355章 驰援(二)
“这种事,你还躲得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邓建国瞅了瞅刘远志右手上的五四手枪,又转头一瞧陈瑞右肩的狙击步枪,说道:“把你的狙击步枪给指导员用。”
“什么?给指导员用。”陈瑞错愕一下,纳罕地望了望邓建国,又斜眼瞟了一下刘远志,小声道:“副连长,他要用我的狙击枪去打仗?”
“少废话。”邓建国横了一眼神情惊疑的陈瑞,厉声道:“叫你把狙击枪给指导员,没听见吗?”
吐一吐舌头,陈瑞嘟噜着嘴唇,怏然不乐地走过去,取下右肩上的79狙击步枪,递给刘远志。
“指导员,我相信你的枪法不比我们任何人差。”邓建国用慰勉的语气向刘远志说道:“这样吧,呆会儿,你选定一个阵位,用陈瑞的狙击步枪负责侧翼掩护,以你的枪法,我相信你是可以胜任狙击手一职的。”
心头一阵惊疑,刘远志方才知道邓建国原来是很欣赏他的枪法的,他心里一阵暖洋洋的,旋即又十分愧汗,后悔当初太过心眼小,妒忌邓建国的才智和人气,好几次故意为难他,可他既往不咎,还诚心激励他,帮助他扭转困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终于意识他太过鼠肚鸡肠,心胸狭窄了,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目光充满感激之情,他望着邓建国,用歉疚的语气道:“谢谢你,小邓,以前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他一把从陈瑞手里抓过那支狙击步枪。
冲刘远志一坚右拳头,邓建国微笑道:“没关系。”
嚓嚓咔咔的几下响,拉枪栓退膛,拔下弹匣,扣扳机,检查击发状态后,又插上弹匣,刘远志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知道他以前在机关坐办公室的时候,是玩过79或79式狙击步枪的。
刘远志对枪械有着独特的悟性,这一点邓建国确实是没有看走眼,这或许正是他唯一正眼看得起刘远志的地方。
在场众人均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向刘远志,他们很是纳闷,勇冠三军,强悍无敌的魔鬼尖兵,居然在这个时候,对素来玩忽职守,无所作为的混世魔王当个人物来看,委实不可思议。
刘远志弯腰伸左手去捡地上的一颗狙击专用子弹,冯文山走过来,右手一拍他肩膀,关切地道:“指导员,小心点,我相信你的枪法。[]”
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大出冯文山所料,不过他心里非常宽慰,刘远志终于振作起来了,像个军人样了,往昔对刘远志的容让,理解和帮衬,总算没有付诸东流,他对刘远志的枪法是十分叹赏的,他相信刘远志一旦爆发出勇气和胆气的话,就算不能悍卫那顶一级战斗英雄的光环,至少可以挽回那惨不忍睹的形象。
刘远志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看来他已经开始领会冯文山对他的良苦用心了。
牢山主峰阵地侧翼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敌我双方的对峙似乎没有丝毫的迹象。
映入邓建国一行人眼帘的是再常见不过的硝烟,沙尘,弹坑,弹痕,火焰,血迹和残肢断体,灌进耳朵的还是那爆竹般的枪声,雷轰似的爆炸声,摧心剖肝的惨嗥声,只不过那一具具横倒竖歪,血肉模糊的尸首几乎全穿着邓建国一行人再熟悉莫过65式士兵作训服,显然那些尸首全是步兵四连的战士的遗体。
两耳舒张几下,邓建国已经通过听声辨位,准确地判断出敌军的阵地上有五挺轻重机枪,分别布置在中间和两翼,特别是左右两翼,正好构成交叉火力,加之阵地前沿光秃秃的,没有可供掩蔽的地物,步兵四连每发动一波冲击,光那五挺机枪便足以令那些勇敢前进的中国健儿们血肉横飞,尸横遍地。
十三人突击队冒着危险进入步兵四连的阵地,打到现在这个份上,满员时有一百二十余人的四连还能战斗的人,包括轻伤的在内,最多不出四十人,看来四连的伤亡丝毫不逊色于硬骨头七连。
邓建国的脚下仰面横躺着一个中国健儿,胸膛,腹部和两条大腿,爆开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弹孔,仍在源源不断往外冒出猩红的血水,将一身国防绿染成紫褐色,他一张惨白的脸膛上五官扭曲,残留着痛苦的表情,一双光彩尽失,毫无生气的眼睛依然圆睁着,定定地仰望着弥漫着硝烟和死亡氤氲的苍空,隐然透露出对人生的遗憾。
嘴唇微微一翕动,邓建国伸左手在那中国健儿的脸上轻轻一搌,替他合上双眼。
从拂晓拉开战幕,至到残阳斜照,西边的天幕浮出血一般的猩红,一条又一条的血性男儿在邓建国的眼前惨烈地死去,当然也包括敌军的士兵,他们都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朝气,充满活力,可惜为着各自国家的荣辱得失,不得不在牢山这片弹丸之地,展开浴血搏杀,挥洒着肌肉和鲜血,生命殒落,血染红土,今生再也无法创造生活,享受生命。
邓建国心肠已经变得坚硬起来,今天是他继数年前的牢山攻防战以来,亲历的最大一场血战,也是他亲眼目睹中国健儿战死沙场人数最多的一仗。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流弹擦过邓建国的身侧,热浪吹刮在脸颊肌肉上,像火炙一样。
“弟兄们,你们快看,支援我们的友邻部队上来了。”
四连的一个战士看见邓建国一行人进入攻击出发阵地,兴奋得抬高上身,大声地吆喝起来。
“小心。”
一声暴喝过处,邓建国一个飞身扑击,将那战士摁倒在单兵掩体壕内。
啾啾啾嗖嗖嗖的几下破空尖啸声中,好几发子弹擦过邓建国的头顶,不由得替那战士倒抽一口凉气,幸亏他心机灵快,动作更迅如风雷,不然,又一条血性男儿血染南疆红土,本已势单力薄的四连又减弱几分战斗力。
“兄弟,你刚才的高兴差点就变成扫兴了。”邓建国的左手一捏那战士的肩膀,沙哑着声音问道:“我是硬骨头七连的副连长邓建国,你们连长在那里?”
干咳两声,那战士嘘嘘的连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在你的左边。”
第356章 驰援(三)
双手撑在单兵掩体壕的两侧过沿,邓建国奋力一按,噌的一声风响,身子朝左弹开一尺多远,旋即侧身翻转两下,胸腹四肢紧贴地面俯伏着,沙哑着声音喊道:“四连长在吗?”
“连长,硬骨头七连的邓副连长来了。(.$>>>棉、花‘糖’小‘說’)”
那个战士干咳着,大声呼喊他们的连长。
“我在这儿。”
一个异常熟悉的闽南口音传入邓建国耳鼓。
心中一动,他侧脸朝左望去,一个趴在单兵掩体壕内,操着一挺56班用轻机枪的中国军汉转过头来,冲他喊了一声:“趴在那儿别动,危险。”
话音未落,那军汉又回过头去,继续操着他的轻机枪,嘟嘟嘟的打着五发长点射。
邓建国一眼便认出那军汉正是四连的现任连长赵文强,仔细地察看一下赵文强周围的地物,没有可以拿来当掩蔽物的。
左拳愤愤地捶打几下地面,他眉头紧皱,倏忽间,他察见赵永强的右侧俯躺着********健儿,一动不动,他们后背的军装均给鲜血染印得绿里透红,红里泛黑,看得出他们是正副机枪手,已经牺牲。
灵机一动,他连续几个侧身滚转,随即双手扒地双肘顶地双脚蹬地,爬到那********健儿的遗体后面,蜷好身体后,他向左边正兀自操枪射击的赵文强喊道:“老赵,我是小邓,来支援娘家人了。(.好看的小说”
赵文强一怔,轻机枪立马哑火,他转过脸,错愕地望着邓建国,啾啾啾的尖啸声过处,几发子弹打在他掩体的周围,泥土飞扬。
条件反射地埋伏脑袋,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邓建国,似乎认不出这个满脸血污,但一双澄澈又墨黑的眼睛仍然那么秀美的少年军官就是当年那个才貌双全,勇贯三军的见习排长。
邓建国见赵文强一时认不出自己,脑子一转,改用一口纯正的四川话,格老子的个,你才升官几天,连老熟人都认不到了。
“你是邓建国,邓排长。”赵文强的双目瞳孔突然一扩张,惊疑地道:“你真的是邓排长?”
“格老子的个,我就说你升官了,连老熟人都认不到了嘛。”
话音甫落,啾啾啾的几声破空尖啸,几发子弹打过来,击中那两具尸体,噗噗噗的飙射出几点血星儿。
邓建国赶紧把左边脸颊贴在地面上,气哼哼地道:“我靠,老赵,你是不是被炮弹震晕了头,脑子不好使了,我当然是邓建国啦。”
脸皮微微抽扭两下,赵文强讶然道:“你现在是我们a师硬骨头七连的副连长?你什么时候毕业的?”
“去年毕的业。”
“这么说,你从陆院一毕业就分到了硬骨头七连?”
邓建国刚想说话,又飞来几颗子弹,打在那两具尸体上,血浆夹杂碎肉四下飞溅。
“说来话长,还是等打完仗,活着回去再慢慢唠磕吧。”邓建国无暇与老战友叙旧,焦急地问道:“老赵,你们连能打仗的人应该还有三十多个吧?”
“是的。”
“你带了多少人来?”
“连我在内一共十三人。”
“十三人,这么少。”赵文强眉头一皱,嘟噜起嘴唇来,随即眉头舒张,欣悦地道:“有你魔鬼尖兵来助阵,十三人还是不算少的。”
邓建国的身手,勇气和才智,他早已见识过,知道有勇贯三军,所向无敌的魔鬼尖兵助阵,四连已是稳操胜券。
凝神一听敌军阵地上的那几挺轻重机枪的点射声,邓建国皱着眉头,问赵文强,你们还有多少火箭手,82无后座力炮手?
想了想,赵文强说,还有三个火箭手,一个82无后座力炮手。
嗯了一声,邓建国一本正经地道:“现在听我的,命令机枪手开枪掩护,火箭手向敌军阵地发射火箭弹,炸不炸得到敌人没关系,能转移他们注意力就行,我来解决那几挺该死的机枪,其他战士作好冲击的准备。”
接到命令后,连赵文强在内的四个机枪手集中火力向敌军阵地射击,三个火箭手不时地转移阵位,将一枚枚火箭弹打在那些敌军重火力点的附近。
敌军的机枪火力一中断,十几个战士抓住这极其短暂的空隙,一跃起身,向前疾奔几米,随即卧倒在地上,敌人的机枪又嘟嘟嘟的点叫起来。
一个火箭手将刚刚装上弹药的40火筒扛在右肩上,腾地直起上身,右腿屈膝跪地,正要扣动扳机,但他右上方一点钟方位的一挺机枪抢先几秒打出子弹。
噗噗噗的几下令人心跳肉麻的闷响声,那火箭手的胸腹和后背各爆出几道血箭,身子抖索两下,仰面向后倒下去。
咣当一声,火箭筒从肩头滑落在地上。
背弹药的副射手尖叫一声,抬高上身,伸右手去捡那支火箭筒,但手指刚一碰到热得发烫的炮筒,一点钟方位的那挺机枪又响了,副射手连中数弹,扑倒在正射手的尸身上,鲜血像小溪一样顺着斜坡往下淌流。
就在副射手中弹倒下的当口,那个机枪手也给突然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右大臂。
透过颤晃晃的瞄准镜,刘远志看到他打出的一枪命中的活生生的人,而非靶场上的纸靶,在鲜血溅满镜头的刹那间,他心头一紧,但迅即又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原来用枪射击活人并不那么可怕,相反还会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也许他今天看到被枪打死的人太多了,故而适应之快,超乎想象。
心境和腰部四肢的肌肉一阵舒松,他只后悔他刚才不该犹豫那两秒钟,若是一瞄准就开枪,那个副射手可能就不会死。
便在此刻,他在瞄准镜中看到又一个敌人扑过去,左手一把将那个右大臂中枪,正兀自用止血绷带捆扎伤口的机枪手推开,右手抢过那挺rpk-74轻机枪,一个利索之极的侧滚翻,旋即变成卧姿出枪射击状态。
双目瞳孔猛地一收缩,支撑在树桩顶端的狙击步枪望前稍微推了推,刘远志眼中的十字分划线已套住了那厮的脑袋。
不足三百二十米的距离上,他以前在机关坐办公室期间,使用不带任何光学瞄准镜的56式半自动步枪,射击四百米以外半身靶,枪枪命中,弹弹不离八环九环,状态稍一见佳,十环也是家常便饭,当然那是静止的纸靶。
两三秒光景一闪即逝,已经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的右手食指适时将扳机压到底,狙击步枪在他手里一颤,他的右肩颊明显触到一股蹬力,主眼在晃悠的瞄准镜中欣赏到一幅惨怖又凄美的画面。
第357章 最后的血战(一)
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但足以令他终生难忘,甚至有可能成为他往后一段时间的恶梦。[]
猩红的血浆,乳白的脑汁,像西瓜汁搅拌豆腐脑,泼在他的瞄准镜内,他隐隐约约地察见一颗戴着阔边帽的头颅在刹那间,幻化成一个摔碎的大西瓜。
开这一枪他没有丝毫犹豫,一瞄准就射击,一反他之前打靶时有意预压,无意击发的习惯,而且弹着点的位置正是目标的额头。
俯伏在旁边的陈瑞不禁哑然失色,方才知道这个混世魔王果然有两把刷子,一旦爆发出勇气和胆气,杀伤力还真不小,有道是时别三日,刮目相看,才过几个小时,这个混世魔王就令人瞠目结舌,委实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邓建国腾地一个侧滚翻,刺棱一下弹起上身,右腿屈膝跪地,ak-47冲锋枪的枪口朝左上方一抬。
嗵的一声,一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跳出gp-25发射器的枪管,飞到空中划出一道粗劣的抛物线,落在敌军阵地上释放出惊人的毁灭能量。
位于他十一点钟方向的那挺机枪立刻哑火,他上身向前扑倒,右腿朝后一蹬,左手又将一发高爆榴弹塞入发射器的枪管内,几下动作急如星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两翼的重火力点甫一被敲掉,战士们便迫不及待地一跃起身,乘隙发起冲刺,拉近与敌军阵地的距离。
负责中间防守的两挺机枪赶紧掉转枪口,扫射从两翼进攻的中国健儿们。
“弟兄们快趴下。”
一声暴喝犹如晴天霹雳,吴涛腾地弹起上身,右肩扛着一具82无后座力炮,只见他壮硕的身形猛地一颤抖,炮口炮尾各喷射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分外凄红夺目。
其中一挺重机枪刚刚响了两声,随着一声焦雷般的巨响,冲腾而起的火光烟尘中,飞射出一条条火苗子乱窜的胳膊和大腿,兹兹喳喳的冒黑烟的人体脏器,夹杂一块块裂变成破钢烂铁的枪支零件,唰唰啦啦的洒落在山体上。
另一挺轻机枪掉过枪口指向后,尚未及开枪,赵文强瞄准那挺轻机枪的位置便是一阵泼水似的连发射击,打得那机枪手赶紧缩身,不敢露头。
邓建国瞅准这绝佳的时机,一跃起身,打出那发高爆枪榴弹,将那机枪手连同那挺轻机枪撕成一大蓬四散飞射的残肢断头,破钢烂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一来敌军方面的火力登时一跌千丈,压抑太久的中国健儿们立时豪气大发,必胜心切,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向敌军扑去,不少人张开三棱钢刺,恨不能立马就冲近敌人跟前,与敌人面对面来一场白刃肉搏。
“老赵,现在轮到我们上了。”
扭头冲正在更换弹鼓的赵文强大喊一声,邓建国起身跟在那些热血男儿后,为了收复祖国领土,将恬不知耻的侵略军彻底消灭干净,他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
咔啦的一下金属摩擦声,赵永强一拉枪栓重新上膛,端着他的56轻机枪,和邓建国冲在一起。
两人沿着倾斜的坡地,一边磕磕绊绊地向上冲刺,一边开枪射击山坡上方时不时出没的敌人。
九点钟方向,猛不丁蹿出一个敌人,手里的冲锋枪指向赵文强。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的枪口朝起一抬,又望左一摆,砰砰的两枪,急于星火。
呜哇的一下长声惨嗥,那敌人仰面朝后跌下去,枪口向天空一扬,哒哒哒的倾射着子弹,倒地的刹那间,双腿跷起老高,姿态好不滑稽。
与此同时,赵永强的56轻机枪也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嘟嘟嘟的点射声,哎哟哈的尖厉惨呼声,混杂在一起,但立马便湮没在响彻云霄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中。
邓建国的三点钟方向,一个敌兵身上爆出数股血泉,连打几个旋儿,歪歪斜斜地转出两三尺远,一头跌下去,顺着山坡骨碌碌地往下滚落。
这一下交替掩护,两人配合异常默契,可称得上是数年前攻占牢山主峰那一幕的重现。
“指导员,记得在同一个位置上不能连续开枪呀,一定要注意转移阵位。”
冲刘远志叮嘱了一句,陈瑞抓起缴获来的ak-47冲锋枪,腾地起身向前冲刺。
自幼生长在偏僻的山区,练就了一双铁脚板,加之多年的艰苦磨练,陈瑞的脚力超强,即使是坷坎崎岖的坡地,他照样如履平地。
矫捷的身影东一奔,西一突,他很快便越过十几名战友,和四连的旗手以及硬骨头七连的一个他非常熟识的兵冲在一起。
“喂,陈哥,现在你和我一起担当四连的军旗护卫吧。”
那个兵沙哑着声音向陈瑞喊着。
“行,没问题。”
陈瑞回应一声,一抬枪口,哒哒哒的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散布着几个弹洞的战旗在气浪和山风中,呼的一下展开,迎着沙尘硝烟,猎猎飘扬,分外艳红,分外秀丽。
攻无不克四连,这几个凝聚着历代四连将士战斗精神的楷体大字,激励着现场所有的中国军汉们,当敌寇侵吞祖国河山的时候,当祖宗的基业被强盗蚕食的时候,我华夏儿女自当蹈死不顾,血溅五步,誓死捍卫着中华民族的荣誉和得失。
由于没有重火力威胁,中国健儿们一鼓作气,须臾间便冲击到敌军阵地前方五十米处,就在胜利已毫无悬念的当口,致命的威胁意外地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隐藏在暗角的四五挺轻机枪一齐打响,像一条条火鞭,狠狠地横扫过来,满以为胜券在握的中国健儿们猝不及防,不少人立时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噗噗噗的子弹击中肉体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冲在头里的六七个中国健儿立即给弹雨掀翻,一个个顺着斜坡往下滚,周身布满了十几个血流如注的弹孔,在滚过的地面上拖起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胸膛和背心各飙射出两道血箭,四连的旗手猛烈地颤晃着身子,哇的一下喷出一口稠血,一个趔趄就要向一边歪倒,他赶紧把旗杆往地面一插,双手拄着旗杆,支撑着颤巍巍的身躯,竭力不让战旗倒下去。
脸孔一阵扭曲,他嘴巴鼻孔挤冒出稠糊的血沫,膝弯倏地一弯,整个人身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下去,战旗也跟着倒了下去。
第358章 最后的血战(二)
眼看激发斗志,鼓舞士气的战旗随着旗手倒将下去,陈瑞双目瞳孔一张,正待飞身扑过去,但硬骨头七连那个兵比他更快,左手一把扶住了旗杆,战旗又重新地坚立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噗的一下子弹命中肉体的声音传入陈瑞耳鼓,心神一凛,但见那个兵的右手大臂冷不丁炸起一股血雾,一颗流弹打断了他的右大臂。
他赶忙换用左手握住旗杆,把旗杆靠在左肩,迎着敌火奋勇向前。
一溜歪斜地走不出十米远,他蓦然闷哼一声,扑通一下跪倒下去,后背猛不丁冒出两股鲜血,原来他已给敌人的子弹击中,生命力正如退潮一般迅速消散。
双手紧抓旗杆,他张嘴喷出一口浓血,拼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地将旗杆插入地面,然后上身扶住旗杆缓缓悠悠地瘫软下去。
“兄弟。”
双眼瞳孔暴张,陈瑞飞也似扑近前去,左手一把接过那摇摇欲倒的战旗。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不绝于耳,一发发高速飞行的子弹尖与空气产生猛烈摩擦,擦着邓建国的耳朵和脸颊掠过,他的肌肤如火烧火炙。(.无弹窗广告)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种极端险恶的环境中,他每一秒钟都有被子弹打成血筛子的可能,但他那瘦削单薄的身形却在钢雨铁火里,左一拐,右一闪,东一伏,西一滚,时而一个侧身鱼跃,时而一个飞扑,像猎豹又似灵狐,不停地变换战术规避动作,灵活地转换掩蔽物,迅捷无比。
敌人的子弹总是打在他身前身后左右两侧,扬起一片片沙尘,似一锅锅滚水沸汤,却总是差了那么一毫厘,无法击中他的身体,当然更无法夺取他的性命。
飞身扑进前方一个弹坑内,他身子一翻,仰躺在弹坑内,略事喘歇后,左手一摸左边裤兜风,还剩最后一发高爆枪榴弹。
将那枚枪榴弹塞入ak-47冲锋枪加挂的gp-25发射器的枪管内,他心急火燎,因为三点钟方位有一个致命的火力点,将己方部队阻挡在五十米以外,根本无法动弹。
那是一个钢筋水泥筑造的暗堡,由于地势限制的原因,中国步兵们只要不冲击到距敌军阵地五十米左右的范围,不会产生致命的威胁,但是若果进入这个距离范围内,只要在暗堡内布置一挺轻机枪便足以打得中国步兵们尸横遍地,血流成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邓建国现在的位置斜对着那个暗堡,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多米远,如果有两个机枪手,枪榴弹手与他配合默契的话,他自信有九成把握敲掉那该死的重火力点,当然他必须要有82无后座力炮才行,因为那是一个钢筋水泥铸造的暗堡,虽然此前经受过中国军队重型火炮的反复摧残,但却没有造成多大的毁坏。
他只有一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想要摧毁那暗堡,谈何容易,即使有人与他配合也无济于事,他不由得疾首蹙额,再一次感慨这种硬碰硬的阵地攻防战非他所长。
吴涛倒是扛着一门82无后座力炮,但角度不合适,连发射出两发炮弹,弹着点都离目标至少相差两到三米远,急躁加气恼,令他的脖子胀如海碗粗。
不过他吴涛还算没有徒劳无功,至少两下爆炸腾起的火光和烟尘暂时屏蔽住了敌方机枪手的视线,火力立时减弱,一个体壮力强的战士利用这极为短暂的空隙,肩扛一支40火箭筒,低头弯腰,快速运动到邓建国的附近。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邓建国仰躺在弹坑内,没有看见那战士,错过了与他相互配合,一举敲掉目标的机会。
右腿屈膝一跪,那战士操着40火箭筒,瞄准那暗堡正待扣扳机发射,但暗堡内的敌人抢先一秒扣下扳机。
嘟嘟嘟的五发长点射,夹着噗噗噗的恐怖闷响声,那战士前胸后背各爆开五个弹孔,飙射出一道道血箭,仰头向后跌倒下去,咣当一下响,火箭筒滑落在地上。
心神一凛,邓建国翻转过身子,慢慢地抬高脑袋,侧过脸去,定睛一瞧,见到的那战士如血筛子一般的尸体。
心头一沉,他猛不丁地瞧见那支40火箭筒,眼睛顿然一亮,便想冲过去拿那支火箭筒。
目测一下距离,至少至七八米远,他不禁一皱眉,他就处于敌军机枪手的眼皮底下,一起身,必然招来疾风骤雨般的子弹,他自负身法精妙超绝,但可不敢充当金钢不坏之身。
正当邓建国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四连的战士暴吼一声,我去拼命,刺棱一下跃起身子,低头弯腰的疾跑几步,突然俯身卧倒,一串子弹猛扑过去,打得他刚刚跑过的地面尘沙飞扬。
心头一动,邓建国狠狠一咬牙,左手猛力一捺,腾地弹起上身,出枪,射击,快逾击电奔星。
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过处,暗堡的射击窗内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呼,那挺轻机枪立时哑火。
心中一阵狂喜,邓建国迅疾收枪伏身,寻思:看起来敌人的机枪手被我打中了,那就说明枪榴弹也一定能从暗堡的窗口打进去。
那战士乘隙一跃而起,飞快地跑过去,抓起那支40火箭筒,熟练地往右肩膀一扛,正待以跪姿方式发射火箭弹。
便在此刻,暗堡里的那挺轻机枪又嘟嘟嘟的咆哮起来,一串酷毒的子弹直奔他扑来,他前胸后背在刹那间爆开好几个弹洞,血花飞溅,仰头向后倒下去。
那支40火箭筒的旁边又添一具中国健儿的尸体,猩红的血水汇流成一条血溪,映衬着血红的残阳,是那么凄艳,那么悲壮。
“******妈。”
一声裂帛般的厉喝声传处,吴涛右肩扛着他的82无后座力炮,一跃起身,望左箭步蹿出几步,炮口冲那暗堡的方向一转。
只见他壮硕的身躯一颤,炮口炮尾各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强猛的暴风卷得飞沙走石,瞬时间将他整个人湮没得不见踪影。
轰的一声暴响,火光夹杂大团烟尘冲腾而起,杂七杂八的碎屑物纷纷洒洒,噼噼啪啪,唰唰啦啦的响个不停。
第359章 最后的血战(三)
这是一发82毫米破甲弹,毁灭力量当真惊人,不过很可惜,由于角度出现些许偏差,把玩步兵火炮并非吴涛所长,加之太过仓促,故而弹着点距目标物仍然相差那么两尺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虽然无法将那钢筋水泥筑成的暗堡大卸八块,但撕天裂地的爆炸声,撼山栗岳的冲击波,震得龟缩在里面的敌人耳鸣目眩,气血翻涌。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腾地弹起上身,ak-47冲锋枪望三点钟方向一指。
嗵的一下炮弹脱膛声,那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像装有目标定位仪一样,精确无误的从那暗堡的射击窗口钻入,里面登时传来几声绝望的惊叫声。
一声瓮声瓮气的爆炸声传处,那暗堡的窗口内火光一闪,紧接着便是杂七杂八的枪支零件,碎布条,残肢断体,肠子内脏,在摧枯拉朽的气浪卷扬下,唰唰啦啦的从窗口内冲腾出来。
刷地收枪缩身,邓建国蜷伏在弹坑内,尚未来得及兴奋,又听得一声撕天裂地的大爆炸,像焦雷贯顶,震得他双耳嗡嗡乱响,耳膜又痒又痛。
心中一动,他探头出去,一瞥眼间,那暗堡随着那声雷爆过后,四分五裂,化作一块块破砖烂瓦,四散飞射,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原来那暗堡给人用一发破甲弹彻底摧毁了。
就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重火力点,至少造成了十多名中国健儿的伤亡,为了敲掉这个致命的障碍物,中国方面又付出两名战士的生命,代价当真不菲。
邓建国心头大悦,扭头一瞥眼间,只见一个小战士跪在那两具中国健儿的遗体旁边,右肩扛着那支40火箭筒,身后沙尘飞舞。
看得出他和邓建国一样,均是利用吴涛的那发炮弹掀起的火光烟尘为掩护,飞快地冲过去,捡起那支火箭筒,给那暗堡致命的一击。
本来邓建国那一击就足以致命,没想到这个小战士再来个锦上添花,配合得十分默契。
“干得好呀,兄弟。”
邓建国冲这小战士高喊一声,倏忽间,他心脏一阵狂跳,脸颊肌肉火辣辣的,像火烤,在刹那间他浑身变得极为不舒服。
“不好,有危险。”
他大喊一声,条件反射地埋低脑袋,这一刻,他知道若是敌方有火箭手锁定他的话,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咣当的一声响,小战士听到喊声后立即丟掉火箭筒,正要向前伏倒,蓦然间,胸膛像给一条劈面撞来的木棍击中了一般,传来热辣辣的剧痛,一股猩红的血浆溅到他跟前的地面上,描绘出一幅血红色的泼墨画。(.)
瘦削却又矫健的身体摇晃两下,他颓然歪倒下去,胸膛血如泉涌。
不好,有狙击手。
邓建国心神一凛,知道小战士已被敌方的狙击手击中要害,已是必死,真的是一波刚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刚拔掉一颗毒牙,又长出一颗毒牙。
便在此刻,他又听得两声闷闷沉沉的枪响,以及子弹击中血肉躯,传来的两下令人心跳肉麻的噗噗声,紧接着他听见己方的士兵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原来急不可待的中国健儿们刚一跃起身形,尚未冲出几步,隐藏在暗处的敌方狙击手便向他们痛下杀手,这一下变故仓猝已极,他们毫无防备,其中两人中弹,倒在血泊中,又是挣扎又是号叫。
\"班长。\"
一声带着几分童音的尖叫传处,一个小战士跃出掩体,奋不顾身地朝正兀自打滚哀号的班长扑近前去。
刚蹿出四五步,暗处飞来一颗7.62毫米突缘弹,狠狠地钻进他的****,他一个仰八叉摔倒下去,双手抓住他的裆部,又是打滚抽扭着身子,又是摧心剖肝的尖嚎。
包括邓建国在内的所有中国健儿心头发毛,不寒而栗,因为敌方狙击手心毒手狠,刁钻残忍,超乎想象。
三个中国士兵中弹的位置均是****,那狙击手枪法令人咋舌,专挑中国士兵的那个部位打,并不一枪致命,但却令中弹的中国士兵生不如死。
邓建国竟然也感到心惊胆寒,他自负对待敌人冷酷无情,但现在遇见的那个敌军狙击手比起他来,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个中国健儿双手抓住裆部,稠血不断从指缝中挤出来,其他中国健儿根本无法去救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挣扎在死亡边缘线上,痛不欲生。
邓建国心知肚明,若不赶快拔除这颗毒牙,不仅会令本就十分有限的兵力再受折损,更可能使军心士气遭到巨大的冲击。
可是那狙击手不但枪法如神,而且刁钻奸诈之极,每狙杀一个目标便要换一个位置,开第一枪的时候,大概在九点钟方向,第二第三枪在十一点钟方向,第四枪,邓建国判断得最准确,两点钟方向,此刻不知转移到什么位置了?
邓建国感到对手异常扎手,从今天拂晓拉开战幕以来,他先后遇见过好几个素质一流的敌军狙击手,但比起眼下这个,他们可就逊色不少了,尤其是他专挑目标****打,这一招委实刁滑又阴狠。
由于无法探明对方藏身的确切位置,邓建国心急如火燎,但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心神宁定,对手太厉害,他不能不保持镇定自若,这不是他头一回承受对手带来的巨大压力了。
一个战士终于忍受不住目睹战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精神折磨了,他怒吼一声,腾地蹿出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抓住那个小战士的双肩,往安全的位置上拖。
这个战士抱定必死的决心,不过那狙击手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开枪,直到他将那小战士拖到一个弹坑内也没开枪,那狙击手似乎已经撤走了。
另外两个战士早已按捺不好救助战友的心切,见危险仿佛已经远去,迫不及待地跃起身子,飞也似冲过去,想要去将那两个已经奄奄一息的战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便在此刻,一声闷闷沉沉的枪响,战士甲的眉心中弹,脑袋登时爆裂,头盖骨连同钢盔一齐飞到空中,红白相间的脑血四散飞溅。
间隔不过三四秒,又是一声闷闷沉沉的枪响,战士乙的胸膛爆开一个搪瓷缸口面大小的血窟窿,血雾腾起老高。
刁滑又歹毒的狙击手射出的这两颗子弹均刻有十字划痕,钻入人体见血便爆炸,造成极其恐怖的创伤,但这两枪也使他无意间把形迹败露了。
第360章 最后的血战(四)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腾地弹起上身,枪口望十点钟方向一指,哒哒哒的连发射击。(.)
与此同时,七个战士操着他们的冲锋枪,一齐朝邓建国枪口所指的方位连发扫射。
加上邓建国,一共八支冲锋枪,一齐开火,泼水似的子弹交织成一道死亡弹幕,覆盖了敌狙击手的藏身位置。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夹杂着一下长声惨嗥,邓建国清楚地看见十点钟方向,六十多米外的山头上溅起一朵朵血花,泥沙搅拌着碎石乱飞。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他的冲锋枪空仓挂机,那声惨嗥也随之戛然而止。
刷地收枪缩身,邓建国蜷伏在弹坑内,迅速换上新弹匣,但脸颊肌肉仍未退烧,心口依然躁动不安,直觉告诉他,那狙击手肯定还没死,那厮刁滑又狡诈,还异常阴狠,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消灭。
言念间,他听到一片锵锵的金属撞击声,那几名战士的弹药已然告罄,便在此刻,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声音嘶喊道:“弟兄们,冲啊!”
“冲啊!杀啊!”
一人登高一呼,应者云集。
精神饱受恐怖煎熬的战士们立即一跃起身,鼓躁着,怒吼着,端起张开三棱钢刺的56冲锋枪,像一头头饿极的猛虎,奋勇地向敌军阵地扑去。.
强行按捺住胸腔内沸腾的热血,邓建国心平气和地蜷伏在弹坑内,他对自己一惯超级灵敏的直觉深信不疑,那个狙击手肯定还没死,此刻已经转移阵位,正在窥伺新的狙杀目标。
他不敢探出头去寻索目标,直觉告诉他,对方早已盯上了他,只要他一露头,必遭脑浆迸裂,魂断命残之惨厄。
耳侧传来叭哒叭哒的脚步声,几个战士从他藏身的弹坑旁边越过,可是那狙击手并没有向他们射出致命的子弹。
邓建国亦是精专于狙击与反狙击的绝顶高手,心想:如果换作是我,在这种情势已无可逆转的恶劣条件下,我肯定会垂死挣扎,再多捞几个敌人陪葬,作为狙击手,我当然要挑选最有价值的目标下手。
言念间,他心头一震,不好,除我之外,己方价值最大的目标还有赵文强,吴涛。
便在此刻,他猛不丁地听见一下闷闷沉沉的枪声,紧接着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种子弹击中血肉躯体的声音。
心头一紧,他又听得呜呼的一下痛苦闷哼,扑腾一下人体倒地的响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用问,一定是赵文强或者吴涛着了那狙击手的道儿。
心念过处,他听见一个战士尖叫道:“连长,连长……”
“别过来。”
一个带着浓厚闽南腔调的声音传入邓建国耳鼓,果不其然,四连长赵文强被那狙击手击中了。
心头一沉,他听到赵文强呛咳着,气咻咻地道:“我…我的九点钟方…方向…有狙…狙击手。”
呀的一声尖厉吼叫,那战士操着他的56冲锋枪,朝赵文强的九点钟方向连发扫射。
直觉又告诉邓建国,那狙击手刚才受了伤,射击精确大打折扣,刚才那一枪没有命中赵文强的要害,现在他肯定已经转移阵位,狙杀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我,那个战士是安全的。
一双澄澈又墨黑的眼珠转了两圈,邓建国的两道秀眉皱了皱,左手揭掉头上的钢盔,用左手托着,慢慢悠悠地往上举,让钢盔一点一点的从弹坑内露出来。
这种简单又缺乏创意的诱敌之计,忽悠初来乍道的菜鸟倒还有效,若想糊弄狙击战术领域的绝顶高手,简直是痴人说梦。
邓建国是个明白人,之所以要出此下策,是因为他一时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应敌妙招,索性便碰碰运气,高手也有失算失策的时候。
就在他的钢盔向外露出一大半的时候,倏忽间,啾的一下子弹破空啸音,铛的一下金铁碰响,钢盔脱手飞起来,在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说得迟,那时快,他右肘猛力一顶,刺棱一下弹起上身,出枪,瞄准,射击,几个战术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毫不掣肘。
\"给老子去死吧!你这狗娘养的杂种。\"
怒骂声撕空裂云。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传处,枪口喷吐着凄红的火舌,一发发子弹带着邓建国的满腔悲愤和仇恨,铺天盖地的往一点钟方位覆盖过去。
枪口在邓建国手里跳跳颤颤,枪机来回的抽送,锵锵有声,一颗颗弹壳铿铿的蹦到空中,热气腾腾的,又跳跃又翻跟头。
一点钟方向,传来两下凄厉的惨呼声,仿佛冤鬼夜哭,而非发自人口。
轰隆的一下爆炸,火光烟尘冲腾而起,飞出一块块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一片片火舌窜舞的碎布条,尤其是空中翻着跟头的那支svd狙击步枪最为引人瞩目。
锵的一声,邓建国的ak-47冲锋枪空仓挂机,望见那支残破不堪的svd狙击步枪吧哒的一下落到地面,他双目瞳孔骤然扩张,扭头一瞥眼间,吴涛在他身后十几米外单腿跪地,右肩扛着一门82毫米无后座力炮,身子周围沙土飞扬。
邓建国心知肚明,那狙击手已被吴涛一炮轰了个稀巴烂。
左手冲吴涛一坚拳头,他跳出掩体,突然一眼瞥见赵文强仰躺在他左首不远处,正兀自用双手捂住肺部,大量鲜血从指缝中挤出来。
心头一沉,他横向蹿出几步,双脚狠力一踏,一个飞身鱼跃,迅如风雷,一眨眼便已扑到赵文强身旁。
“老赵,你伤得怎么样了?”
邓建国伸右手撕下捆扎在赵文强左手大臂外侧急救包,正准备替他处理伤情,但看见大量粘稠的血浆源源不断地从他双手指缝中挤出来,邓建国知道他肺腑严重受损,造成大量出血,已是必死。
“别…你别管…别管我。”
吴涛的喉结蠕动几下,喉咙里传来咕噜噜的几声响,哇的一下张嘴喷出一口黏糊的血浆,他挣扎着挪了挪身子,腾出那只血淋淋的右手,艰难地推了邓建国一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兄弟,我不行了……四连就交给你了…”
呛咳两声,两边嘴角流出带着气泡的血沫子,他那张原本棱角分明,刚毅又沧桑的脸庞早已扭曲变形,脸色惨白如石灰墙,形态与将死的病人毫无二致。
“老赵,你别乱动,我好给你包扎伤口。”
邓建国明知赵文强的伤情已是无可救治,但他仍然不愿放弃希然,噼噼扑扑的几下撕开急救包。
第361章 最后的时刻(一)
“我叫你不要…管…不要管我了。[]”
赵文强爆发出残存的力气,右手一巴掌打掉邓建国手里的药品,呛咳着,气息奄奄地道:“我不行了……你一定要…要帮我……”
喉咙里咕噜噜的连响几声,他嘴巴鼻孔尽皆涌出稠糊的血沬子,胸口一起一伏,只是一下比一下显得颓然无力,他的一双血红的眼睛渐渐浮出死灰,瞳孔的光彩正在迅速扩散,生机丧失得很快,血糊糊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想要对邓建国说点什么,可是没有力气说出了,他的生命已达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眼看着昔日的战友行将就木,邓建国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他能毁灭敌人的生命却无法挽救战友的生命。
哇的一声,赵文强又咳出一口稠血,血糊糊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抬起那只血淋淋的右手,抖抖索索地向邓建国伸过来。
右手一把握住赵文强的血手,邓建国狠狠一咬嘴唇,斩钉截铁地道:“老赵,你放心,四连是我的娘家,我一定会率领弟兄们拿下敌军阵地,杀光那帮黄皮猴子,我保证。”
惨白的脸膛上挤出几丝欣慰的笑意,赵文强的上身猛然往起一挺,旋即塌了下去,脑袋缓缓悠悠地歪向一侧,眼皮慢慢地合上,遮住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珠。(.棉、花‘糖’小‘说’)
右手紧紧攥着赵文强的血手,邓建国怅惋地叹息一声,不经意间,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与赵文强并肩战斗的情景。
砰砰的两声枪响,十一点钟方位蹿出的一个敌兵胸膛血花绽放,发出一声尖厉惨叫,仰头朝后跌倒。
便在此刻,邓建国蓦然听到左首传来一声断喝,小心你的三点钟方向。
一听喝声,他条件反射地向左后方跌下去,右手单手出枪,朝三点钟方向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与此同时,伴着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擦过他的脸膛,灼热的气浪刮过他的脸部肌肉,如火炙一般。
三点钟方向的那个敌兵的身侧泥浪飞腾,他刚想侧身翻滚转移,冷不丁扑来一串子弹,他的胸脯噗噗噗的爆出几股血泉,上身猛地仰倒下去,双腿踢蹬两下,一动不动了。
以头下脚上的姿势顺着斜坡滑出两三米后,邓建国左手猛力一摁,身子望右侧一翻,刺棱一下弹起身形,一瞥眼间,赵文强右手端着枪口冒烟的56轻机枪,左手冲他一竖拳头,迅即向前卧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枪射击。(.无弹窗广告)
嘟嘟嘟的五发长点射,哇呜的一下长声惨呼,一个敌兵胸腹血花绽放,身子剧烈抽搐扭动几下,一头栽下去,顺着斜坡骨碌碌地往下滚落。
便在此刻,赵文强的右首两点钟方向蹿出一个敌兵。
邓建国心明眼疾手更快,枪口望右一摆又向上扬。
砰砰的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个敌兵的脖子喷洒着鲜血,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四肢一阵痉挛。
双肘狠力一顶地面,赵文强腾地弹起上身,扭头向邓建国笑了笑。
吐了吐舌头,邓建国朝赵文强一坚左手大拇指。
便在此时,两人几乎抢在同时掉转枪口,嘟嘟嘟的三发短点射,砰砰的两下单发速射,也不分先后的响起来。
赵文强的八点钟方向,一个敌兵抛掉冲锋枪,双手捂着脖子,身形一阵踉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挤出来,扑腾一下倒在地上,双脚踢踢弹弹,肯定撑不下几分钟了。
而在邓建国的三点钟方位,一个敌兵洒着血雨,发出尖厉刺耳的惨嚎,身形病病歪歪地打着转子,表演着曼妙又凄美的死亡舞蹈。
回想起当年与赵文强并肩战斗,相互协作,交替掩护,畅快淋漓击杀敌人的情形,邓建国心里无比怅痛,平心而论,他过去在步兵四连三排担任见习排长的时间并不长,与当时还是二排副排长的赵文强只是熟识,彼此交往甚少,也许是机缘巧合吧,两人在战场中却走得相当近,配合得异常默契,如果不是他看不惯赵文强为人处世的风格,两人一定能结成莫逆之交。
牙齿咬破了下嘴唇,邓建国扭头一瞧,见战士们已经冲上了主峰左侧的敌军阵地,爆炸声,枪声,喊杀声,惨叫声仍然不绝于耳,激烈而惨厉的搏杀根本没有停息的迹象,敌军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甘休。
心肠一狠,邓建国迅速地为ak-47冲锋枪换上弹匣,神情庄肃地看了一眼赵文强的遗体,随即一跃起身,他又要对刁顽的敌军大开杀戒了。
黑里透红,弹痕累累的战旗迎着气浪和山风招展,攻无不克四连这几个大字彰显着四连儿郎们,参战的所有中国勇士们的战斗精神。
陈瑞左肩扛着这面战旗,迎着枪林弹雨勇往直前,右手单手端着56式冲锋枪射击。
经过长年累月的严酷磨练,加之实战考验,陈瑞对敌情威胁的感应力已相当敏锐,他两眼如灯,目光如箭,大踏步前进的过程中,时不时的出枪,击倒与他生命构成威胁的敌人。
砰砰砰的三下枪响,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枪声,三十多外蹿出一个敌人向后倒飞起来,跌倒的那一瞬间,双腿向上跷起老高。
连眉头都不皱一皱,陈瑞脚下不停,又前进十多米远,双眼瞳孔倏然收缩,映射出一点钟方向突然闪出的一个敌人,他条件反射地把枪口往右一荡。
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伴着哇呜的一下悠长惨嚎声,那个敌人胸脯绽放出一朵朵凄美的血花,歪歪斜斜地打着旋儿,手里的冲锋枪哒哒哒的喷射着子弹,打得遍地泥浪飞腾,像是给他鸣炮送终。
双眼闪过一抹煞光,陈瑞的枪口又望左一摆,急于星火。
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瞳孔映射出另一个敌人胸腹血箭飙射,跳着死亡芭蕾舞的凄美景象。
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欲裂,空中冷不丁落下一颗手榴弹,他左侧七八米远的地方烟尘冲腾而起,一股奇强刚猛的劲气撞向他的身体,硬生生地将他掀飞起来。
第362章 最后的时刻(二)
这一刻里,他觉得全身轻飘飘的,脑海里空荡荡的,四下的隆隆枪炮声,在刹那间全部消失,眼前金星闪烁,但仍能模模糊糊地看得见战友们奋勇冲杀的身影。(.无弹窗广告)
这一瞬间,他仿佛在月球上旅行一般,身体的重量消失殆尽,飞到空中翻翻滚滚。
不过,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极短,随着咕咚的一下沉响,他的身体狠狠地与大地发生对撞,他方才意识到他刚才是给爆炸冲击波掀飞到空中的。
此刻,他耳鸣目眩,体内气血翻涌,浑浊的视线里,那面战旗还在空中飘扬,他的左手仍旧紧握着旗杆。
便在此刻,斜刺里猛不丁扑来一个战友,没有去察看他是否受伤更没有扶他起身,伸手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面战旗,继续奋勇前进。
陈瑞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里映射出一幅无比悲壮的画面,方才他手里抢过战旗的那个战士大踏步地前进了十多米远,一串酷毒的子弹飙然扑来,那战士胸腹和后背爆开几个弹洞,血如泉涌,健壮的身子歪歪斜斜地抢出几步,摇摇欲坠。
呀的一声暴吼,那战士双手握着旗杆,身子摇晃着朝前跪倒的当口,拼力将旗杆底端插进地面,然后双手扶住旗杆,将身体倚靠在旗杆上,嘴巴,鼻孔,创口内涌出的稠血染得旗杆通红。
陈瑞挣扎着想爬过去,但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根本支撑不起身子,颓然无力的仰倒下去,他终于意识到死亡已然离他不再遥远,因为他两耳嗡嗡乱响,如一团马蜂,什么也听不见,脑袋胀痛欲裂,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胸口又堵又闷,呼吸困难无比,每呼出一口粗浊的气息都夹杂一股血腥味。
直觉告诉他自己,体内脏器受损严重,可能已经到了无可救治的地步。[]
意识死亡,对人世间的留恋也就空前强烈,想他陈瑞从军数载,虽埋头苦干,脚踏实地,军事素质相当过硬,射击技术更是没得说,论起组织纪律,思想道德素质来,可说是士兵中的楷模,不过非常的遗憾,他时运不济,入党没他份,考军校又欠缺文化功底,提干更是痴人说梦,连个副班长都没混得上,景况之惨淡,可想而知。
若是探究其原因的话,还得归咎于他选错了地方,他当初不该头脑发热挤进师直属侦察连,以他的军事素质,呆在原先的步兵连不动,只怕早当班长了,放在龙盘虎踞的师直属侦察连,他很难有出头之日,好在他遇上了邓建国这个贵人,着力挖掘他的射击天赋,逐步将他培养成一名专业素质极强的狙击手,好让他在军队的发展前景变得光明起来。
此刻,一幕幕心酸的往事竟然涌上他心扉,像电影中的闪回镜头一样,闪现在眼前。
“雄娃子,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别以为你现在当上了兵,俺家就会巴结你爸妈,俺家闺女就一定要嫁进你家。”
陈瑞的未来老丈人瞅了瞅他递过去的入伍通知书,
没有用手接过去细看,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正露出得意微笑的他,郑重地道:“俺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这几年跟你一样去当兵的小伙子俺见多了,好多人都是被邻里乡亲敲锣打鼓地送到部队上去,穿几年黄衣裳后,灰头土脸回来,照旧当庄稼人,最后混出人样的能有几个?”
嘴唇蠕动两下,陈瑞脸上的得意微笑顿然消失,代之无比忧虑的神色,心想:是啊!她爹说的是实话,都说当兵是庄户人家孩子的最好出路,好像也不见得,俺村去年就是两个返乡的退伍兵,听说在部队表现平庸,没评过优秀士兵,没有立功表现,党没入成,退伍后政府不给安置,只好在家务农,其中一个人的未婚妻的父母还提出退婚,两家人还爆发武力冲突,官司都打到县里去了。
想到这些,他不禁心头一凉,后悔不该现在就订下这门亲事,说不定自己将来的景况还不及人家。
新兵训练结束下连的时候,他收到家里的来信,父母告诉他了一个极坏的消息,他当兵走后不出几天,他未来的老丈人便提出退婚的要求,理由是他在南疆的部队当兵,这些年南疆战事不断,当兵的随时都可能上战场,牺牲或伤残的几率太大。
他心里一阵头落,不过很快便想通了,未来老丈人一早就向他亮明态度,看不起当兵的他,未婚妻也只跟他见过两面,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心里似乎没有他这个未来丈夫,勉强结婚的话,婚姻生活只怕难以过得和睦。
再说,南疆这几年不太平,当兵的随时要准备为国为民流血牺牲,不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
他回信要求父母同意了人家退婚的要求。
在步兵连苦干一年后,他终于脱颖而出,获得了排长和连长的赏识,提拔他当副班长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在他风头正劲的时候,师直属侦察连的干部到他所在的步兵连来挖人,那干部看上了他,称赞他枪法好,是个当侦察兵的苗子,放到步兵连是屈才,问他愿不愿进师直属侦察连,他心里一得意,头脑一发热,不假思索便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到了师直属侦察连才发现那里人才济济,能人强手太多,他的优势几乎体现不出来,几次军事课目考核,除射击拔尖外,其余的全都平庸,两次与同班战友竞争副班长均遭失败,入党的名额更没他份,他追悔莫及,想回老部队也不行了,只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准备捱到服役期满后回家继续割他的麦子,当他的庄稼汉。
好在天公作美,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申请套转志愿兵,居然意外的成功了。
他又能多穿几年军装,多吃几年皇粮了,盘算着自己已是二十出头,村里同龄的青年不少人都已成家,自己再怎么不济也得趁这身黄皮没有脱下之前,赶紧回去捞一个媳妇到手。
军人在农村人心中确实有份量,他穿着三片红回家相亲非常顺利,因为不论走到那家,人家都会用羡慕的眼光看他,对他的态度热诚之极,不少人恨不得马上就把闺女许配给他。
心里一有了优越感,他的眼光不期然变挑剔起来,一连看了好几家,他都嫌人家的闺女长得像恐龙,配不上他,便用我会考虑的,等我想好了就答复你们之类的话来委婉拒绝人家。
感受着军人在农村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他东挑西选,终于相中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姑娘,那姑娘打量着一身国防绿的他,目光饱含倾慕的意味。
经媒人一番吹捧后,那姑娘的父母答应了这门亲事,陈瑞心中欣幸不已,暗想:还别说,这身黄皮还真管用,俺没向人家许诺房子,缝纫机,收录机,人家就轻易地把女儿嫁给了俺。
不过,他高兴得有些过早,那姑娘的父亲早年当过兵,深谙部队的游戏规则,当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订亲的那天,郑重地向他强调:“雄娃子,我也混过部队,实话告诉你,我的闺女样貌不差,不愁嫁不到个好人家,我答应把她嫁给你的原因你也清楚,所以你必须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我可不想她跟着你一辈子过苦日子。”
意思很明确,陈瑞若不能在部队入党或提干的话,这门亲事就黄了。
未来老丈人下达了硬性命令,他必须混出个人样来,可是师直属侦察连藏龙卧虎,他陈瑞纵然肯努力,肯用功,但却不能脱颖而出,因为比他资质禀赋更高的侦察兵太多,他的潜质极难被部队领导发现,更谈不上着力挖掘和培养他了。
现在他遇上邓建国这个贵人,不遗余力地栽培他,只需要立过一次战功,申请入党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眼看出人头地的日子不远了,没想到他的人生已走到了尽头。
“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句话是他当新兵的时候,指导员教育新兵时说的,受这句话的激励和启发,他含心茹苦的打拼多年,眼看命运即刻便要发生转机,一颗手榴弹却将一切化为乌有,这也许就是他陈瑞的命。
秀目中煞光暴射,邓建国的枪口望右上方一抬,砰的一枪打去,瞳孔里映射出一个敌人额头中弹,头盖骨连同阔边帽飞到空中,红的白的黏糊液体四散飞溅,血葫芦般的头颅摇摇晃晃。
连眼皮都不撩一下,邓建国的枪口向左一荡又朝下一压,战术动作转换之快,迅如流星闪电。
冲锋枪的机柄在瞬间一抽一送,一颗子弹飞出枪口,九点钟方向的一个敌人刚蹿出来,这颗子弹刁钻之极,竟然命中了这厮的裆部,于是这厮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嚎,抛下冲锋枪,双手揪住血淋淋的裆部,打了几个旋儿,倒在地上拼命打滚。
双脚猛力一蹬地面,邓建国向前飞身鱼跃,瘦削身形划出一条美妙的半弧,越过面前一堆杂物,着地便是一个前滚翻,跪姿出枪,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
子弹命中血肉身躯,噗噗作响,一个敌人右手抡着一颗白烟腾腾的木柄手榴弹,胸腹爆射出数道血箭,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一个仰八叉向后跌倒下去。
手榴弹抢先脱手掉落,他的身体端巧扑压住那颗手榴弹,一声闷闷沉沉的爆炸,一团烟尘和血雾冲腾而起,将他掀起两尺之高。
第363章 最后的时刻(三)
一个侧滚翻弹起身子,邓建国的ak-47冲锋枪甩到左腰后方,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双手握枪望前一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砰砰的两声枪响几乎分不出间隙,二十多米外,一个敌人右手单手操枪射击,左手揪住一个双腿冒血的同伴后颈衣领,往身后的堑壕内拖,但邓建国射出的两颗钢芯子弹丝毫不怜悯他,一颗钻进他的左眼眶,另一颗扎入他左额,将他半边脑袋轰了个稀巴烂。
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邓建国的枪口朝下一压,食指一抠扳机。
那个双腿受伤的敌人立刻停止挣扎,嚎叫声随之戛然而止,因为邓建国用一颗饱含怜悯意味的子弹替他彻底解除痛苦。
蓦然间,一颗白烟腾腾的木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直奔邓建国存身的位置砸落下来。
双眼瞳孔猛地一收缩,邓建国条件反射地用左脚狠力一蹬地面,向右侧鱼跃,身子凌空滑行,右手上的五四手枪望左首一挥。
砰的一声,手枪套筒一抽一送,一颗澄黄弹壳蹦到空中翻翻滚滚,一发子弹在空气中高速飞行,与空气剧烈摩擦,划起一道螺旋波纹,直奔邓建国八点钟方位蹿出的那个敌人撞过去。(.棉、花‘糖’小‘说’)
那厮的右肩膀爆出一股血浆,身形一阵踉跄。
邓建国的手枪套筒又抽送了一下,第二颗子弹又推出枪口,在空中旋转飞行,划着螺旋波纹,狠狠地扎进那家伙的右眼眶,将一颗眼球轰成一团肉泥,那厮向后猛地跌倒下去,双脚往上翘起老高,姿态滑稽之极。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邓建国的手枪套筒滑后并锁定。
咕咚的一声沉响,邓建国身子右侧与大地撞到一起。
一个利索侧身翻滚,他变成跪姿,左手端着ak-47冲锋枪,凝神警戒。
右手一按锁扣,空弹夹掉出,他将空仓挂机的五四手枪夹在右腿膝弯处,右手掏出一个备用弹匣,塞进枪柄底部的插槽,迅即一按节套锁,子弹上膛。
倏忽间,右首响起几下子弹击中肉体的噗噗声,间杂一声痛苦闷哼。
邓建国心头一震,扭头一看,双目瞳孔猛地扩张。
吴涛跪在不远处,胸腹爆出三个血洞,血如泉涌,魁实的身躯颤晃两下,像一座巨峰那般坍塌下去,扛在右肩的82无后座力炮滑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大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妈。\"
邓建国怒吼一声,左手操起ak-47冲锋枪,哒哒哒的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开枪击中吴涛的那个敌人反应速度快得惊人,一个侧滚翻躲过了邓建国射出的子弹,翻爬起身,端起他的aks-74u短管冲锋枪还击。
右脚一蹬,邓建国侧身鱼跃,那家伙打来的子弹在他刚刚存身的位置掀起一片泥浪。
扑通的一声,邓建国身子右侧落地,左手上的ak-47冲锋枪砰砰的响了两声,锵的一下空仓挂机。
那家伙两个侧身翻滚,避过邓建国打出的两颗子弹,卧姿出枪还击,哒哒哒的响了几声,aks-74u冲锋枪也嚓的一下空仓挂机。
怒骂一声,他乘邓建国翻滚躲避子弹的空当,一跃而起,掉头蹿出几步,一个鱼跃,扑进前方的堑壕内。
邓建国端巧翻滚到吴涛旁边,丟下右手的五四手枪,抓过那门82无后座力炮,扛到右肩头,进入跪姿发射状态。
堑壕内,那个肩扛上尉军街的敌人迅速换上新弹匣,探头去察看敌情,不料刚一露头便看见不远处火光一闪,一发炮弹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径直冲他撞过来。
心神一凛,他条件反射地向左侧扑倒,但那发炮弹已经砸落到他附近,迅即释放出摧枯拉朽的毁灭能量。
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到空中,连翻几个筋斗云,终于经不起地球的引力作用,一个四脚朝天摔落下来,气浪像一双鬼爪,将他一身军装撕扯成一条条破布条子,裸露的皮肤被硝烟熏得焦黑,大腿裂开几道血口子,胸骨戳破肌肉露了出来。
一张黑瘦的脸膛浮出死灰,他嘴巴鼻子扭曲成一团,脑袋向右侧一歪,眼皮一合,遮住了一双死鱼肚般灰白的眼珠子。
他终于用这种惨烈的方式,表达了他对他祖国的忠诚。
邓建国的四周飞沙走石,他抛下82无后座力炮,右手抓起五四手枪,顾不上去射击那些狼奔豕突的敌人,回过头去察看吴涛的伤情。
吴涛仰躺在地上,上半身浸透着猩红的鲜血,胸口起起伏伏,脸色凄白如纸,显然他的伤势已达无可救治的地步了。
邓建国登时发指睚裂,他知道又一个曾经和现今与他同生共死的好战友的生命已然油尽灯枯,心脏不禁一阵绞痛,大声喊道:“老吴,你怎么样了?”
咔咔咔的呛咳几声,吴涛勉强撑起一丝惨厉笑容,气咻咻地道:\"没事,不要紧。\"
话音刚落,他喉结连续蠕动着,咕噜噜的响了几声,嘴巴扭了两扭,两边嘴角挤出两道血溪,血是黏糊的,泛着黑色,显然他的肺腑严重受创。
\"你别乱动,让我来替你包扎。\"
邓建国把手枪放下,想替吴涛处理伤情,尽管他知道是徒劳之举,可他还是想做。
\"不要管我,老排长,我没事。\"吴涛伸出血淋淋的右手,阻止邓建国过来替他处理伤情,他蠕动着两片血糊糊的嘴唇,呛咳着吼道:\"老排长……你别管我……你赶快…赶快替我…把…把这帮…狗娘…养…\"
身子猛地一痉挛,他咳出一口乌黑的浓血,用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睛盯着正兀自撕扯急救包的邓建国,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叫你不要管我……杀光这群狗娘养的白眼狼…替牺牲的弟兄们…报…报仇…快呀……\"
哇的一声,他又张口吐出一嘴乌黑的浓血。
邓建国的心脏仿佛给尖刀刺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第364章 最后的时刻(四)
便在此时,冯文山率领着战士们从主峰南边杀过来了,四连攻上主峰侧翼的敌军阵地后,战斗员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如今冯文山他们一到,力量登时大增,接下来该转入清剿龟缩进隐蔽工事的那些残渣余孽的战斗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用左袖一抹眼泪,邓建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悲愤,一咬牙,将手里的一块止血药品扔到吴涛的胸腹上面,望着奄奄一息的吴涛,哽咽着声音说道:\"兄弟,保重。\"说完,他右手抄起五四手枪,一跃起身,加入到剿杀残敌的战斗中。
一双抖抖索索的双手抓着那块止血药品,按压在肺部的伤口上,吴涛胸口一起一伏的频率渐渐减缓,呼吸一下比一下艰难,他知道他的生命散失得很快,可是他心境却释然无比,对人生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一刻,他脑海里回荡着一个个愤怒的声音,有辱骂他的,有嘲弄他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姓吴的,我真是瞎了眼,把你当成一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全心全意爱他,呕心沥血为他付出多年的彩凤满脸怨毒之色,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这几年我虽然等你等得很辛苦,可是我心里却很骄傲,觉得我嫁给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没想到我瞎了眼,看错了人,姓吴的,我真想不通,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只要吃苦耐劳,还怕过不上好日子,为什么非得要去仰仗一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女大学生?你就不觉得羞耻吗?我都替你害臊。”
“你以为你是谁呀?也不认真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任雪芬的兄长斜眼瞟视着吴涛,冷凛地道:“就算你是军官又咋样?现如今部队跟你一样的小军官多了去了,说难听一点,你就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农民,我妹妹是正牌大学生,你一个农民,能和她般配吗?”
血糊糊的嘴唇翕动几下,吴涛挤出一丝惨苦微笑,脑袋缓缓地向一侧歪去,胸口停止了起伏,对于心理负担极重的他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靠,你这个孬兵,连这么简单的伏卧撑都做不好,你说你还有啥用?”
陈瑞的屁股被班长踏了一脚,因为他踢正步不是出错脚便是脚板压不下去,气得班长火冒三丈,罚他五十个伏卧撑,可是他屁股却撅起老高,姿势滑稽无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班长用右脚踏住他的屁股,大声责骂道:“陈瑞呀陈瑞,不是我说你,像你这么笨的兵,只配到团里的农场去挑三年大粪。”
“班长,俺不去农场挑大粪。”
陈瑞的身子一激灵,四肢的力量居然奇迹般恢复了,他腾地坐起上身,四周嘈杂的声浪猛然灌进他耳朵,模糊的视线里,不是硝烟,就是血淋淋的尸体,他方才知道他还活着,只是五脏六腑仍然隐隐作痛。
拼命摇晃着脑袋,驱散那该死的眩晕,陈瑞揉了揉眼皮,察看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损伤,暗自庆幸,俺命不该绝,冲击波竟然没有震死俺。
枪炮声越发越稀疏,四到八处都有战友冲杀的身影,陈瑞心知肚明,战斗已接近尾声,我军已经夺占牢山主峰,胜利已是毫无悬念。
精神一振,他又揉了揉肿胀的眼皮,右手一把抓起他的56冲锋枪,枪托拄着地面,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
突然间,他一眼瞥见那面弹痕累累的战旗在空中猎猎飘扬,还是那么艳红,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尽管破破烂烂,但任何鲜花都不能胜过它的美丽,它是如此稳固地竖立在牢山主峰,象征着中国军人为国为民披肝沥胆,殚精竭虑的热血军魂。
心神一震,他猛不丁想起了什么,是的,饱经枪林弹雨蹂躏的战旗正在眼前迎风招展,那个从他手里抢过战旗的战友怎么样了?
心念一闪,他左手又揉了揉眼皮,目光顺着旗杆往下滑去,他看见了那个战友,看见了那战友正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旗杆,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泥塑木雕。
由于暮色苍茫,夜幕低垂,加之硝烟滚滚,视线一片迷蒙,陈瑞看不清那战友究竟是谁?背影有些似曾相识,不过不是硬骨头七连的战士。
便在此刻,一幕熟悉的惨烈景象蓦然浮现在他脑海中,那个战友举着战旗迎着炮火勇敢前进,胸前背后飙射出数道血箭,仍然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出几米远,终于支持不住了,身子朝前方跪倒下去,借助跪倒的势头,那战友拼力一把将旗杆扎入地面。
画面一闪而过,陈瑞心神又一震,颤颤巍巍地向前挪动几米远,定睛一看,那战友的背部浸染着鲜红,绿军装一片血红。
鼻子一发酸,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陈瑞跌跌撞撞地欺近前去,蹲下身子,伸左手到那战友身上一摸,身体已经僵硬,不过粘在他手上的鲜血还是热乎乎的。谁知,他这么一碰,那战友早已丧失生机的身体颓然向一旁歪倒下去,他方才看清楚那战友的形貌。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肌肉扭曲,罩满病态般的蜡黄,一双眼睛圆睁着,瞳孔光彩尽失,但却透露出胜利的喜悦之情。
陈瑞伸右手去一摸旗杆,摸了一手热乎乎的鲜血,旗杆给那战友体内流出的热血染得通红。
这一刻,陈瑞的耳边回荡着一曲英雄赞歌,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颤抖的左手伸到那战友的脸庞上,陈瑞想要替那战友合上眼睛,倏忽间,他发现那张脸,那张眼是那么似曾相识,那战友虽然是四连的兵,但他肯定认识。
便在此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当新兵时的情景……
咣的一声大响,一只套着大号解放鞋的大脚板从背后狠狠地踹中他屁股,他跌跌撞撞地向前抢出几步,险些扑倒下去。
班长一脚将他踹出队列,引得战友们忍俊不噤,其中一个战友忍不住脱口笑出声中。
“你笑得好开心啦。”
班长向那战友横眉瞪眼,那战友立刻恢复严肃的表情,可性情暴躁蛮横的班长并不放过他,欺到他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笑得真的好甜啦,来,再给大家笑一个。”
话音未落,班长右手快如击电奔星,啪啪的掴了那战友两个耳光,打得那战友身形摇摇晃晃,两边脸颊登时浮现出几根手指印子。
教训完那战友后,班长仍然不饶恕表现差劲的陈瑞,罚他做五十个伏卧撑。
陈瑞心里虽有抵触情绪,但不敢表露出来,乖乖地伏下身子,双手掌撑地,双脚尖抵地,摆好姿势。
第365章 一个不留(一)
“自己数数,开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班长命令一下,陈瑞赶紧照办,双手肘弯一曲一伸,身体一上一下,嘴里数着一、二、三、四………
训练结束后,班长接到连里的通知,今天下午新兵连要进行大检查,各班必须搞好宿舍的卫生,做到整齐整洁。
新兵蛋子们跑回宿舍,一阵忙碌后,牙缸一条线,毛巾脸盆一条线,被子叠得宛似豆腐块,看上去整齐之极,就连牙膏牙刷皆是一溜儿向右看齐,特别引入注目的是每个新兵班的宿舍门前,一双双解放鞋呈一字形排开摆放着,鞋头朝外,鞋跟朝向宿舍,与连长亲自画出的一条条白线的边缘取齐,乍看之下,活像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彰显着军人的优良生活作风。
班长非常满意,说这一次,我们三班肯定能拿第一,卫生标兵班的红旗非我们三班莫属。
班里的新兵们做得很棒,班长心情大好,中午训练也就不再那么苛刻,那么刁难了,陈瑞自然不必提心吊胆了。
晚饭结束后,排长突然命令三班在宿舍门口集合,班长和十一名新兵一字排开,呈立正姿势站在那一排看起来十分整齐的解放鞋跟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排长脸色铁青,横眉冷眼地扫视了三班全体战士两眼,右手指着那一排解放鞋,气冲冲地道:“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谁的鞋子出问题了?”
战士们各人睁大眼睛,察看着各人的解放鞋。
当陈瑞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解放鞋上面时,心里咯嗒的跳了一下,他的两只解放鞋的鞋跟均压在了白线上面。
心口怦怦乱跳,脸蛋红一阵的白一阵,他知道这下坏了,闯下大祸了,班长非整死俺不可。
他正兀自诚惶诚恐,只听排长怒声道:“都看清楚了吗?谁的鞋子出了问题,给我站出来。”
豁出去了,挨整就整,俺已经习惯经常挨整了,陈瑞心一横,正想站出去。
便在此刻,班长趋前一步,大声道:“是我的鞋子出了问题。”
“什么?是你。”排长瞅了瞅那双脚跟压在白线上的解放鞋,半信半疑地望着班长,质问道:“三班长,你怎么搞的?摆放鞋子连新兵都不会出错,你居然出错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班长坦率地道:“报告排长,刚才我太高兴,一不小心把脚跟压在白线上了。”
“三班长,要我怎么说你呢?你对新兵同志要求严格到苛刻的地步,怎么就要求不好自己呢?”
排长怅惋地叹息一声,声色俱厉地道:“你知道吗?就因为你这一双鞋子,不仅你们三班成绩被扣三分,红旗落到七班手里,整个一排都受到影响,屈居全连第二,就因为你出这么一个小小漏子,被来我连抽查的团长发现了,连长挨了一顿训,刚才把我也骂了一顿。”
排长将班长海训一顿后,甩手而去。
班长苦笑着,向战士一摆手,说都回宿舍休息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面卫生标兵班的红旗嘛,下次多留神一点,会争到手的。
战士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怀着郁闷的心情解散。
陈瑞登时感到平日经常刁难他,责罚他的班长是那么的可敬可亲。
班长替他受过,他心里不滋味,嘴唇翕动着,走到班长跟前,神色愧汗地道:“班长,是我……”
“不用说了。”班长冲他一竖右手,淡淡地道:“没事了,回宿舍休息吧!”
回忆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陈瑞终于认出眼前牺牲的那个战友正是他当新兵时的班长,原来班长是四连的兵,一别数年,居然在这战场上重逢,真是出人意料,不过他再也无法与他班长分享胜利的喜悦,诉说陈年往事,因为班长已经壮烈牺牲。
跪在班长的遗体跟前,陈瑞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几发子弹擦过邓建国的身侧,他身后的地面上腾起一股股泥浪,他左脚猛力一蹬,借力望右侧鱼跃,右手上的五四手枪朝四点钟方向一挥。
伴着砰砰的枪响,手枪套筒连续抽送两下,两颗子弹一前一后划出两道螺旋波纹,直奔那个转身向邓建国射击的敌兵撞去。
前面的一颗钻进那厮胸膛,开出一小朵血花,后面那一颗则穿透那厮的脖颈,带出一条凄艳的血线。
那厮打着旋儿向一边摔倒。
叮叮的两下轻响,两颗子弹壳跌落到地面,邓建国的右肘狠力一顶地面,腾地弹起身子。
距他二十多米外,五个肩扛上士的军衔的敌军士兵各自操着一支aks-74u冲锋枪,掩护着一个肩扛中校衔的敌军官,向主峰西侧逃窜而去。
邓建国一看便看出,那中校军官正是侵占牢山敌军的最高指挥官,敌军步兵第六师的营长,血战一整天,好不容易逮到一条大鱼,他当然不能放过,再说吴涛以及众多战友的惨烈牺牲,他胸中的仇火早已炽烈得无以复加,恨不能将那群白眼狼斩尽诛绝。
“****的,白眼狼,老子看你们往那里逃。”
邓建国暴喝一声,前滚翻,跪姿双手持枪射击。
一个敌兵刚一转身,邓建国打出的一颗子弹便将他的脖颈穿透,他立即抛掉冲锋枪,双手捂住喷血的脖子,咔咔咔的呛咳着,一溜歪斜地打着旋儿,连转好几圈方才摔倒下去。
第二名敌兵赶紧一个侧身倒,冲锋枪朝向邓建国存身的位置,哒哒哒打着长点射。
左脚猛力一蹬,邓建国如离弦弩箭一般,嗖的一下向右侧弹射出去,刚刚存身的地面给敌人射来的子弹蹂躏得像一锅滚水沸汤。
咕咚的一下响,邓建国身子左侧撞到地面,右手上的五四手枪望来敌方向一挥,砰砰的两枪打去,那敌兵显然百经战阵考验,反应速度快得惊人,迅疾朝旁一个翻滚,避过两发7.62毫米钢芯弹头。
好家伙,闪得倒蛮快的。
邓建国暗暗惊叹那敌兵的军事素养,不敢稍有怠忽,疾忙往左打了两个滚,躲过那敌人打来的子弹。
那敌人与他配合得相当默契,身子向右翻滚两圈,避过他射出的两发子弹,旋即开枪回击,而他又赶忙翻滚趋避。
铮的一下空撞声,冲锋枪空仓挂机,那敌人的弹药告罄,邓建国乘机一枪打去,但那敌人一个翻滚,避了过去。
第366章 一个不留(二)
锵的一声金铁摩擦,手枪套筒滑后被锁定,邓建国怒骂一声操他妈,左手闪电般掏出一个备用弹匣,右手食指一按卡扣,空弹匣哗的一下掉落出来。[]
一个侧翻弹起身子,那敌人右手臂一抡,向邓建国抛去一颗木柄手榴弹。
嗤嗤的冒白烟,手榴弹划出一道白弧,搂头盖脸地朝邓建国砸来。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右脚猛力一蹬,一个就地十八滚往左首滚去,端巧撞在一具尸身上,情势危急之极,他懒得管那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的尸身了,双手一把搂住那具尸身,一个翻转,用人肉盾牌护住自己身体。
轰的一声爆炸,几块高速散射的弹片击中那具尸身,噗噗作响,令人心惊肉跳。
毁灭能量虽强,但持续时间极短,邓建国猛力一把掀开人肉盾牌,瞥眼间,那敌人正兀自为冲锋枪换弹匣。
这龟孙子是个硬手子,就看他换弹匣上膛的速度有没有他邓爷爷快。
心念电闪,邓建国猛地一个飞身鱼跃,身子凌空向前滑行,左手右手一碰,嚓的一下响,左手的备用弹匣推进右手的手枪内。
身子即将落地的刹那间,手枪套筒锵的一下复位,他左肘猛地一顶地,身子又向上弹起一尺多高,右手出枪,凭直觉开枪射击目标。[.超多好看小说]
左手一拉枪柄,那敌人重新上膛,便在此刻,一颗子弹划空呼啸而来,撞到他的右肩膀上,爆开一小朵血花。
哒哒哒的长点射声中,他的冲锋枪对着地面射击,泥浪滚滚。
邓建国身子落回地面,右手上的手枪又砰砰的响了两下,
那敌人的胸膛绽放出两小朵血花,朦胧的夜色掩映着他打着转子倒地的凄美姿态。
铲除那个战斗素养可圈可点的敌人,邓建国一眼瞥见那个敌中校被三个敌兵护卫着,跳进一条交通壕内,顺看弯弯拐拐的壕沟向主峰西侧逃遁。
“想逃,做梦。”
邓建国冷笑一声,跃起身子,箭步蹿到一具敌尸旁边,右手摘下敌尸身上的aks-74u冲锋枪,左手取出敌尸胸前弹袋里的两个红色弹匣,塞进自己的弹袋内。
俄国原装的aks-74u冲锋枪入手,他豪兴大发,他要用敌人的武器将溃逃的敌人斩尽诛绝。
迅速拆掉旧弹匣装上新弹匣,他跳进那条交通壕,低姿势持握aks-74u冲锋枪,侧身擦着左边壕沟壁,朝敌人逃遁的方向搜索前进。
东一弯,西一转,他沿交通壕搜索前进了三十四米远,蹲在拐角后面,慢慢探头去观察拐角另一面的情状,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声过处,三发子弹呼啸而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赶紧缩回头,子弹掀得泥块乱飞。
“****,你些个龟孙子,想暗算你邓爷爷,只怕脑袋还不够硬。”
心里冷笑着,他通过刚才的枪声,断定敌人只有一个,在拐角另一面跪姿据枪警戒。
左手掏出备用的红色弹匣,他猛地抛出去,敌人的冲锋枪哒哒哒的响了几声,子弹打过来,飞溅起一块块泥土。
敌人的冲锋枪刚一停止射击,他腾地一个左侧身倒,右手出枪射击,哒哒哒的五发长射打过去,那敌人在十几米外的壕沟一侧跪姿举着冲锋枪,几乎与他同时开枪,但是那敌人的枪口抬得太高,而他是侧身倒地出枪射击,敌人打来的子弹啾啾的擦过他右边脸颊,他打过去的子弹则尽数钻进那敌人的身体。
清除那个障碍后,邓建国左肘一顶,弹起上身,仔细一察看,十几米外有一个山洞,刚刚被他打死的那个敌人正好守在洞口外面,看得出那个中校军官已经逃进前方这个山洞内。
“好久没有掏过山洞了,今天正好享受享受掏山洞的刺激。”
邓建国慢慢地逼近山洞跟前,隐蔽到洞口右侧,双手掩耳,凝神倾听一阵,没有发现洞内有异常动静,但他确信那敌军中校一定逃进了这个山洞。
忽然间,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左手一把拔出五四手枪,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一指,只听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气吁吁地道:“别开枪,是我们。”
赵永生和另外两个硬骨头七连的战士提着56冲锋枪,沿交通壕跑过来。
左手将五四手枪插回腰后,邓建国没说什么,左手一指洞口左侧,赵永生等三人会意地闪到洞口左侧。
邓建国见赵永生身体完好,神情带着刚毅,眉宇间浮动着几丝煞气,心里大为欣慰,因为赵永生经过一天的血火磨砺后,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铁血军人。
左手冲赵永生一竖大拇指,邓建国又瞅了瞅另外两个战士,用征询的语气道:“敌军的营长已经逃进了山洞内,想和我们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啦?”
“那还能怎么办?”赵永生耸两耸肩膀,说道:“陪他们玩啦,副连长。”
“对,陪他们玩。”
“他们想玩,我们就奉陪。”
另外两个战士也喊着要与敌人玩猫捉老鼠。
将aks-74u冲锋枪甩到左腰后侧,邓建国拔出五四手枪,掏出小型手电筒,赵永生等人也掏出手电筒,用绞布绑扎在56冲锋枪的枪管下方。
“手榴弹。”
邓建国喊了一声,赵永生取下一颗手榴弹,扯掉导火索,抛入洞口内。
白烟腾腾的手榴弹飞入洞内,发出啪哒的一声大响,紧接着便咕咕咚咚的连响不绝,像是圆筒形物事滚动的声音,随即传出一声瓮声瓮气的爆炸。
左手一挥,邓建国右手持握五四手枪,率先冲入山洞内。
雪亮的手电光左一扫,右一射,他发现山洞的面积相当狭小,只有一间单人卧室那么大,右首一个黑雾雾的岔洞告诉他,刚才那颗手榴弹飞进来后,撞到洞壁上又落进岔洞内,那一连串咕咕咚咚的响声又告诉他,岔洞是倾斜向下延伸的。
赵永生等三人也冲入洞内,邓建国用手电光照着那个岔洞,煞有介事地向他们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山洞一定还有第二个出口,那个中校正是想通过这个山洞逃跑。”
说话间,他左手反握小型手电筒,拇指压住电筒末端的开关,右手持握手枪,手腕关节支撑在左手上,两手相互紧紧靠拢,稳定手枪。
他慢慢地靠近岔洞口,双手向下一压,雪亮的光束射入洞内,果不其然,这个岔洞是朝下方延伸的。
第367章 掏洞打藏(一)
砰砰砰……哒哒哒……枪声越响越近,光焰一下比一下明亮,子弹破空发出啾啾啾的尖啸声,愈来愈清楚,甚至连流弹击中石壁,碎石块飞溅的噼叭声都能听得很清晰了。(.无弹窗广告)
枪声中夹杂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邓建国断定敌人至少有六七个,武器是清一色的aks-74u冲锋枪。
过不多时,他借助枪口焰忽闪的光亮,看到前方十几米外蠕动着好几条瘦小的黑影,叽哩呱啦的嚷闹声令他心里极度厌恶。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腾地举起左手,拇指一压开关,一束雪亮的手电光芒刷地射向那几条黑影,登时照出了五六个诚惶诚恐的敌兵。
雪亮的光芒一刺激,那些敌兵的眼球一阵痒痛,严阵以待的三支56冲锋枪一齐打响。
哒哒哒的点射声,凄厉悠长的惨嗥声,回荡在狭窄的山洞内,响亮无比,惨怖之极。
桔红的枪口焰,雪亮的手电光,辉映出一幅异常惨厉的景象,三个敌人浑身血箭飙射,在弹雨中猛烈抽搐着身体。
扬手将手电筒抛到空中,邓建国一个侧后倒,从山石后侧露出上身,右手出枪,砰砰的两枪打出去,一个疾忙闪身躲避死亡弹幕的家伙左大腿中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又是哀嚎又是抽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手电筒在空中翻滚,邓建国的枪口望左一挪,又朝下一压,又一枪打去,那家伙的胸口爆开一个小血洞,脑袋一歪,哀嚎声戛然而止,身体仍微微搐动着。
啪哒的一声响,手电筒落到地面,照出了地面上的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血腥味,死亡氤氲笼罩着相对狭窄的空间。
左手狠力一捺,邓建国的上身弹回到石头后侧,将手枪插入枪套,抄起那支aks-74u冲锋枪,他知道敌人没有死干净,至少还有两个敌人隐蔽在某个角落。
嚓嚓咔咔的一阵金铁摩擦声,战士们迅速换上新弹匣。
邓建国隐隐约约地听见前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至少有四五人用拖步前进的方式顺着洞道向这边搜索过来。
心中一动,他更加确信刚才的判断,与那彪逃敌遭遇并交火的友邻部队不是步兵,而是一小队侦察兵,至于这个侦察兵小分队是西南军区侦察大队派出的,还是轮战的华北军区侦察大队派出的?目前,他还无法断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排长,你看,前面有手电光。”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邓建国耳鼓。
“血腥味,看来那些敌人逃进山洞深处后又和从另一个洞口进来追击他们的兄弟部队劈头撞上了,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
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排长,刚才的枪声只响了一阵就没了,好像不是交火,而是一边倒的大屠杀。”
这个声音邓建国再熟悉莫过了,因为是a师侦察连的爆破手青松。
心头狂喜,他这下可以确信了,来者是a师直属侦察连的小分队,掐指一算,他调离师直属侦察连已半年有余,一有闲暇,他便会想念侦察连的那一彪虎威男儿,想念在训练场上疯狂折腾他们的那段日子,只是离开了大半年,不知道他们都是否安好。
分别数个月的战友,如今能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情况下意外重逢,他当真欣喜若狂,恨不得立马就跳出去,和那一条条曾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现已变得精壮强干的硬汉子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只听那个被称作陆排长的中国侦察兵说道:“小子,你说得有道理,刚才那一阵枪声的确不像是双方交火,那群敌人一定是中了兄弟部队的埋伏,还没来得及还击就被密集的枪弹射杀了。”
一听带着几分陕北口音的普通话,邓建国就知道说话的人是a师侦察连一排的代理排长陆大伟,只是不知道邓建国离开的大半年光景里,陆大伟是否有所建树,是否积累了足够的政治资本,因为入党和提干是他陆大伟从军的最大梦想,邓建国非常欣赏他的组织和管理能力,曾一直尽力帮助他实现这个美好梦想。
“真的是兄弟部队的人。”
一个战士一时欣喜若狂,竟然一跃起身,兴高釆烈地道:“副连长,是我们自己的人。”
双眼瞳孔猛地放大,邓建国厉声喝道:“谁让你站起来的,快趴下。”
话音未落,洞内的某个角落响起了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夹杂着子弹击中肉体的噗噗噗声,那战士发出一下痛苦闷哼,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旋儿,轰然倾倒下去,四肢一阵猛烈痉挛。
“毛狗。”
另一个战士哭叫着,操起56冲锋枪,朝洞内胡乱扫射,子弹扫过石壁,碎石混杂着火星儿乱溅。
手电光,枪口焰,将他的形迹彻底败露,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又开枪了,他连中数弹,身子向后跌倒下去,冲锋枪仍然哒哒哒的点叫着,子弹泼泻到洞顶的石壁上,溅起一蓬蓬火星子。
“这个笨蛋。”
邓建国心里怒骂一声,猛地一个侧身倒,砰的一枪打去,战术手电跳到空中翻着跟头,他左肘狠力一顶,上身借力弹回石头后侧。
哒哒哒,啾啾啾,一串子弹破空呼啸而至,石头火星迸射,几块碎石敲击着他的头盔,叮叮当当乱响。
现在他终于确信他适才的判断,确实还剩两个残渣余孽,一个隐藏在九点钟方位,另一个的藏身之处大概在一点钟方位,就在他的对面。
吧哒的一声响,手电筒翻着跟头,砸落到一堆大米袋上面,旋即又弹落下来,在地面翻翻滚滚。
邓建国腾地一个侧滚翻,刺棱一下扑出掩蔽物,右脚奋力一蹬,唿的一声,纵出两米多远,躲到一张行军桌后面,像只灵狐那般敏捷。
哒哒哒,啾啾啾,九点钟方位那支冲锋枪响了,子弹扫过邓建国刚刚腾越过的地面,火星儿乱飞。
左手抓住行军桌的一只脚,一把掀翻桌子,邓建国身子贴地横向翻转几圈,躲进旁边的一个床铺下面。
此刻,一点钟方向的那支冲锋枪已调转枪口,与陆大伟领头的侦察兵小分队展开交火,九点钟方位的敌人连续两组五发长点射,压得赵永生无法抬头,随即调转枪口和逼近前来的陆大伟一行对射。
第368章 掏洞打藏(二)
aks-74u冲锋枪可谓短小精悍,洞内空间相对狭窄,双交接战的距离不出二十米,爆发惊世骇俗的火力猛烈性和持续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霎时之间,枪口焰忽忽闪闪,仿如烟花那般炫烂,子弹纵横交错,破空呼啸声啾啾作响,击中石壁火星四溅,锵然有声。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邓建国的两道秀眉皱了皱,眼睛一亮,大声喊道:“赵永生,扔出你的手电筒。”
撕开胶布,取下绑扎在枪管下方的手电筒,赵永生大声问道:“怎么扔?”
“****,你是不是被敌人打昏头了?”邓建国掏出一个备用的冲锋枪弹匣,没好气儿地道:“学我刚才那样,打开了扔出去。”
哦了一声,赵永生一拨开关,右手一抡,手电筒被他抛到空中欢快地打着筋斗,雪亮的光束到处乱照乱射。
哒哒哒,
九点钟方位的敌人掉转枪口,向赵永生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压得赵永生赶紧将身体蜷缩起来,不敢乱动弹。
眉梢一扬,邓建国乘隙一个翻滚,跃起身形,右手臂一抡,大喊一声:“手榴弹。(.好看的小说”
弹匣脱手向那敌人藏身的位置飞去,那敌人怪叫一声,纵身跃出掩蔽物,雪亮的手电光照出了他鱼跃到空中的流畅身姿。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邓建国刷地出枪,哒哒哒的一组十发长点射,成集束的子弹漫天盖地飞向那个侧身鱼跃,躲避所谓手榴弹的敌人。
那厮的战术规避动作可称得上迅捷灵动,形如猎豹,但是邓建国的枪法已臻化境,尤其是定点射移物,令很多行家里手拍案叫绝又自叹望尘莫及。
这一下至少有六七发子弹击中了那厮的身体,哇啊的一下长声惨嚎,那厮扑通一声跌到地面上,一阵抽搐,惨嚎声登时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
一点钟方向的敌人立马掉转枪口,邓建国似乎比他更快一秒,一个侧后倒,出枪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呜哼的一声闷哼,那家伙左肩膀中了一枪,负痛之下,身体一晃荡,打出的子弹完全偏离了目标的方向。
便在此刻,他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他的胸前背后噗噗噗的飙射出数道血箭,身子晃晃悠悠地朝一边歪倒下去。(.$>>>棉、花‘糖’小‘說’)
两个侧身翻滚,邓建国蜷伏到刚才被他掀翻的行军桌后面,大声道:“****,陆大伟,得亏了你小子从背后开枪,要不然,我可就要被那龟孙子打成血筛子了。”
“咦,排长,好像邓副连长的声音。”
青松的声音显得惊奇。
“副连长?我也听出那声音好像是副连长。”陆大伟半信半疑地道:“副连长?他怎么会在这儿?”
“****,西北狼,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耳朵生茧子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邓建国翻爬起身,将aks-74u冲锋枪甩到腰后侧,右手拔出五四手枪,他不是不相信陆大伟他们,而是要防备还有敌人没有彻底死去。
“副连长,还真的是你呀!”
陆大伟和其他四名战士慢慢地站起身子,端着枪,步伐迟缓地朝邓建国靠拢而来,他们也相当警惕,担心没彻底死去的敌人会猝然发出致命一击。
右手上的五四手枪指着地面上的几具敌尸,邓建国气不岔儿地道:“当然是我,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邓建国不成。”
“副连长,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弟兄们都想死你了。”
“我走了不好吗?你们该要少受多少苦和累哟。”
“那你可就说错了,你一走,杨连长还不照样把弟兄们整得好惨。”
“是吗?难道他在效仿我的那种虐待式的残酷训练方式。”
“不止我们一连,军区各个步兵师的直属侦察连队也在照搬你的那一套,弟兄们被整得好惨。”
这么说来,我效仿西方特种部队的魔鬼训练方式获得了军区首长的首肯,目前已在全军区各个侦察兵部分推广了。
邓建国心里乐滋滋的,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成就感。
魔鬼训练方式并非他邓建国所创,是他在陆院侦察指挥系求学期间,翻阅外军资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他觉得这种变态,残酷,近乎虐待性质的军事训练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之极,但却极其有效,非常适用于训练侦察兵。
去年他陆院毕业,王师长将他揽至摩下,由他担任侦察连副连长兼军事教官,他深感传统的训练方式方法不适合侦察兵部队,因为侦察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身体素质没得说,基础十分坚实,因此釆用西方特种部队的魔鬼训练方式收效可能更好。
本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态度,他先用这种魔鬼训练方式将侦察连的小伙子们折磨得死去活来,虽说也有人向师部投诉,说他邓建国的这种训练方法太变态,纯粹是故意虐得战士们,但王师长对他深信不疑,坚决支持他按自己的方式去做,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成绩要显著。
有王师长撑腰,他便无所顾忌,变本加励地折腾侦察连的小伙子们,其它连队的干部和战士要么观望,要么暗里斥责他,质疑他,可是侦察连的军事训练成绩却一直领先于其它连队,几次大比武,侦察连包揽了大多数军事课目的冠军,致使侦察连不论在a师师部还是军区情报部,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凡有重大军事任务,首长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a师侦察连。
他调离师直属侦察连后,侦察连出色完成了好几次份量不轻的军事任务,其它连队的干部和战士方才意识到一连之所以这么牛叉,他的那一套变态又残酷的训练方式功不可没,他们不再观望,不再质疑,纷纷效仿起侦察连来,于是他的魔鬼训练方式便在全军区得以推广。
哈哈一笑,邓建国冲正兀自蹲姿据枪警戒的赵永生咳了声嗽,左手指了指那两个战士的遗体,赵永生立刻会意,收起枪,走过去蹲下身子,扒拉着那两个战友的遗体。
“想不到我邓某人的那一套现在如此受欢迎。”
邓建国心里欣然大悦,吊儿郎当地向陆大伟说道:“西北狼,当初我折磨得你们那么惨,背后没少咒骂过我吧?”
第369章 惨烈景象(一)
左脚踢了踢横躺在面前的一具敌尸,陆大伟尴尬地笑道:“实话告诉你,副连长,开始的时候,我们真的吃不消,认为你是个虐待狂,故意折磨我们寻开心,大家伙还商量着集体跑到大队部去告你的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捡起方才陈瑞抛出去手电筒,邓建国照了照陆大伟旁边的四具尸体,具具遍体弹洞,给血水浸泡得通红,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向陆大伟笑呵呵地道:\"是吗?那你们为啥没有实际行动?既然你们抱有抵触情绪,那为啥还对我俯首贴耳,言听计从。\"
\"这个嘛……嗯……\"陆大伟用左手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郑重其事地道:\"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确实很有本事,我们大家伙想不服你都不行,当然啦,杨连长的一句劝让我们大家伙彻底打消了对你的怨愤,决定规规矩矩地跟着你干。[.超多好看小说]\"
\"哦,真的吗?\"
邓建国怦然心惊,手电光刷的一下照到其他四名正兀自察看敌尸的战士身上,除青松外,另外三名战士都是陆大伟排里的兵。
\"当然是真的,副连长有真本事,有独特的军事训练理念和方式方法,我们哥们跟着他干准没有错,没想到这句话非常的灵验,弟兄们真听进去了,决定死心踏地跟你干。\"
青松煞有介事地说着话,用脚将歪倒在面前的一具敌尸掀了个仰面朝天,左手打开手电筒,照在那具敌尸上,突然惊讶地喊道:\"是个中校军官,弟兄们快看,我们打死了一个中校军官。\"
手电光往那具敌尸身上射去,邓建国一眼瞥见敌军的中校肩章,看着尸身上那五六个仍然冒着鲜血和青烟的弹洞,他暗里得意扬扬,身子不错,侧身鱼跃相当便捷利落,不愧是中校级别的军官,可惜你还是着了我邓某人的道儿。
其他三个战士围拢着那中校军官的尸体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心里的惊喜,见于颜色。
邓建国心里暗笑道:打死个中校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这么高兴吗?连打死敌军第二军区的少将参谋长这等级别的人物,我邓某人都不觉得怎么高兴,还别说一个中校营长。(.无弹窗广告)
转过头去,他把手电光射向赵永生和那两个战士的遗体,赵永生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他们已经牺牲了。
心头一沉,邓建国怅惋地叹息一声。
陆大伟凑拢到邓建国旁边,望了望赵永生,又瞅了瞅那两个战士的遗体,眉头皱了一下,问道:\"他们是……\"
\"他们是a师硬骨头七连的兵。\"邓建国长叹一声,怃然道:\"要是他们冷静一点,不冲动,不激动,牺牲是可以避免的,谁叫他们…唉…\"
怅惋地叹息一声,他摇摇头,将手枪插入枪套内,右手指向正兀自小声啜泣的赵永生,对陆大伟介绍道:\"西北狼,这个兵是我的老乡,去年冬天入的伍,别看他瘦小单薄,经过今天的血火历练后,他终于成了一把好手。\"
说话间,他把手电光射向赵永生,赵永生赶忙站起身来,用左手袖子抹了抹眼泪。
望着赵永生那张刚毅又略带些许稚气的脸庞,陆大伟咂咂舌头,转头向邓建国笑道:\"副连长,你不一样瘦小单薄吗?你们四川人个子小,但是很精干,很机灵,干起仗来,那可是杠杠的。\"
\"是吗?\"邓建国淡淡一笑,说道:\"没想到哇!西北狼,你拍马屁的功夫也是毫不含糊的。\"
左手挠了挠后脑勺,陆大伟一撅嘴唇,怏然道:\"实话实说嘛!\"
这时,青松走过来,向陆大伟和邓建国汇报:\"副连长,陆排长,一共死了六个敌人,一个中校,三个上士,一个下士,还有一个列兵。\"
点点头,邓建国将左手上的手电筒递给赵永生,命令他先出洞去向连长冯文山汇报,说击毙了一个中校军官,极有可能是个营长。
赵永生走后,邓建国蓦然想到了什么,惑然地望向陆大伟,问道:\"对了,西北狼,你们是怎么碰上这群残兵败将的?又是怎么追进这个山洞的?\"
事情是这样的,牢山的战幕拉开后,敌军的几十股特工人员潜入我国境内,偷袭我野战医院,袭拢我方运送弹药的军工,转运伤员的民兵担架队,一时十分猖獗,导致我军的后勤工作跟不上战争的步伐,极大的迟滞了我军步兵的进攻速度和力度,还致使一些伤员不能及时送进医院抢救,从而丟掉性命。
下午,几名化装成军工的敌军特工人员混入我a师的一个重型迫击炮阵地,所幸发现得及时,损失极小。另外,我军负责支援的预备队也不断遭到敌军小股特工人员袭击,师部派去增援邓建国他们的那个步兵连就是因为半途遭到了敌军特工人员的阻击,所以才迟迟无法到位。
指挥部的首长们大为光火,命令a师师直属侦察连,轮战的华北军区侦察大队,抽调一批军事素质过硬,实战经验丰富的战士,分成数十支小分队,专门对付那些偷鸡摸狗的敌军特工人员。
现在,野战医院,民兵担架队,指挥部,炮兵阵地,弹药库等热点场所都处在我军侦察兵小分队的暗中监护下。
陆大伟的小分队在护送民兵担架队的途中,遭到一小股敌军特工人员伏击,由于陆大伟等侦察兵的战斗素质极强,短暂的交火后,敌人招架不住,当场被打死五个,其他三个朝牢山西侧方向逃窜。
陆大伟一行一路追击,将那三个特工人员悉数击毙后,正待沿原路返回,突然遇到一彪敌军正规部队,陆大伟发现这群敌军的兵力约摸两个步兵班,形态仓惶,狼狈之极,一看就是些残兵败将,他当即决计消灭这群残敌,于是他的小分队便与这群残敌爆发了一场激烈又精彩的遭遇战。
这群敌人到底是残兵败将,虽然人多势众,但战斗意志,战斗力大打折扣,加之碰上了诸如陆大伟,青松这样以一敌十的优秀侦察兵,激战不足五分钟,超过半数人当场饮弹浴血,只剩下六个人逃进了一个山洞内,陆大伟等人当然不肯放过,便循着这六个残渣余孽的踪迹展开追剿,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群残敌是为了逃避邓建国的追杀才被他们碰上的,他们更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和他们分别了大半年的邓副连长重逢,整个过程充满了戏剧性。
第370章 惨厉景象(二)
哈哈一笑,邓建国文绉绉地道:\"西北狼,这就叫无巧不成书。[]\"
\"对了,副连长,有件事我很不明白。\"陆大伟神色疑惑地望向邓建国,用征询的语气道:\"不知道能不能问?\"
邓建国哦了一声,似乎早已猜透陆大伟的心思,坦率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与你们巧遇,对吗?\"
\"是的。\"陆大伟点点头,纳罕地道:\"副连长,这半年你一直留在a师硬骨头七连工作,进攻牢山的应该是步兵连才对,你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除非a师首长把硬骨头七连当步兵连来使唤。\"
\"不错,你说得是。\"邓建国一抿嘴唇,煞有介事地道:\"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对,上级首长之所以出动我们硬骨头七连,原本是让我们在开战之前迂回到牢山南面,从敌军的背后包抄,发动突然袭击,打掉敌军的营指挥部,使敌军的指挥系统陷入混乱,然后配合牢山北面和侧翼进攻的兄弟部队,给敌军来个前后夹击。\"
遗憾地叹息一声,他摇头道:\"可惜呀!负责据守牢山的敌军步兵第六师可不是等闭之辈,他们显然早已侦知我军的意图,加强了牢山南面各个高地的防守,营指挥部也由原先的a号高地转移到了主峰,此外还在各个高地前沿布设了地雷封锁区,我们偷袭不成只好进行强攻,一路杀上主峰,打了一整天的硬仗,恶仗,全连伤亡超过五分之三,其中,牺牲的弟兄占大多数。.\"
说话间,他心里陡然一阵怆痛,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眼角微微湿润,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子。
陆大伟愕然一怔,惊异地道:\"副连长,听你这么一说,你们硬骨头七连是硬攻上牢山主峰的?\"
他心想:据守在牢山南边各个高地的敌军起码有三个加强连,兵力超出a师硬骨头七连几倍,又占据着有利地形,就算邓建国勇贯三军,万夫莫敌,就算侦察兵们个顶个的棒,但兵力毕竟有限,绝对不可能一路过关斩将,步步为营,可眼前的事实是邓建国和硬骨头七连已经攻上了牢山主峰,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邓建国的洞察力强得惊人,早已从陆大伟的语气中窥测出他心中的惊疑,左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叹息道:\"当然啦!师部首长也是提前做了两手准备的,万一偷袭不成就马上转入强攻,因此安排了两个步兵连支援我们硬骨头七连,除a号高地是我们硬骨头七连突破的外,b号高地,以及主峰南边的敌军阵地,是合三个连之力才攻破的,虽然我们硬骨头七连和步兵九连,八连通力协作,十分默契,最终诛灭了这群白眼狼,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声音越来越哽咽,说完后他的热泪又止不住夺眶涌出来,工兵班长,小战士付刚,炊事班的覃班长,一班长封均杰,八连长郭军,一排长吴涛,二排长张召锋以及其他很多他熟悉或陌生的战友惨烈牺牲的画面又浮现于脑海中。
哦了一声,陆大伟见邓建国伤心欲绝,便不好再问,转过头去,见青松正站在旁边听他和邓建国谈话,他左手一拍青松肩膀,示意青松打个圆场。
青松想了想,冷不丁地向邓建国问道:\"对了,副连长,雄娃子现在怎么样了?自从他跟你去了a师硬骨头七连后,半年多没见到他人了。\"
\"是啊!副连长,那小子现在咋样了?\"
\"他还好吗?副连长,他人很老实,喜欢帮人闲忙,他走后,没人帮我洗衣服了。\"
\"副连长,我还欠雄娃子十块钱哩。\"
另外三名战士纷纷凑拢过来,向邓建国探问陈瑞的情况。
挥袖抹了一把泪水,邓建国知道青松他们心系陈瑞的安危,一扬眉梢,朗声道:\"放心,那小子命大福大,死不了的,今天他至少打爆了二十名敌人的脑袋,脸不变色心不跳。\"
\"真的吗?这么说他现在变狠了?\"
青松当下哑然失色,他和陈瑞的交情很深,了解陈瑞的性情和为人,陈瑞一向温和善良,甚些有几分懦弱,他亲眼看到陈瑞第一次执行实战任务回来后,连续两个星期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即使睡着了也会被恶梦吓醒,白天休息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操场一角发呆,很少和战友们一起逗趣打闹,直到连长派他去驻地附近的孤儿小伟家做了几次义工后,方才恢复正常。
青松私下找陈瑞问话,问他最近是怎么了?总是一副神不守舍,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帮战友们洗衣服,打开水,闲来无事就和战友们一起玩闹,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告诉青松,他第一次执行实战任务就打死了十几个敌人,每天晚上一入睡,他就会梦见那些敌人的一张张煞白如纸,五官扭曲的狞狰面孔,一双双血淋淋的手伸向他的脖子,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哭声,吵嚷着要找他索命。
青松把陈瑞的情况反映到连部,连长和指导员分别找到陈瑞谈过好几次话,安慰他,鼓励他,做他思想工作的同时,连长采纳副连长邓建国的建议,每个周末都要派他去孤儿小伟做义工,慢慢地磨掉了他心头的阴影,但他对青松说过,他再也不想上战场了,他不是怕死,是怕杀人,尽管杀的是侵犯我中华民族的蛮夷。
因此,当听到邓建国声称他今天爆了至少二十个敌人的头还脸不变色心不跳,青松大感震惊。
\"不相信是吗?\"邓建国一挥右手,朗声道:\"走,各位不妨亲自去问问他。\"
这时,赵永生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班的战士,陆大伟用手电光一照,邓建国见那些战士都很面生,没有一个熟识的,便问赵永生他们是那个部队的?赵永生说他们是师部派来支援我们的步兵四连,由于驰援途中连续遭到敌军小股特工人员的袭扰,赶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攻上了主峰南边的敌军阵地,他们就和我们一起搜剿残余的敌人。
邓建国命令赵永生和步兵四连的战士们留在山洞内仔细搜索一遍,防止个别漏网之鱼伺机作怪。
第371章 惨厉景象(三)
陆大伟一行人跟随邓建国向洞外而去,由于洞道相对狭窄,他们鱼贯而行,由于地面坑坑洼洼,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
邓建国蓦然想起他最器重的另外三个宝贝,不知道他们近来是否安好,便伸右手一拍走在他前面的青松,问道:\"忘了问你们了,野猫子呢?他还好吗?\"
\"放心吧!副连长,他好着的。\"青松笑嘻嘻地道:\"他人长得萧洒帅气,机灵又可爱,嘴巴甜,好拍马屁,会来事,无论到那里都受干部的宠爱。\"
\"是吗?\"邓建国笑呵呵地问道:\"那他人呢?\"
\"大队长派他去轮战的华北军区侦察大队介绍经验去了。\"青松有些不服气地道:\"他现在可吃香了,连长,营长,上至大队长都对他青睐有加,指导员多次单独找他谈话,他写了入党申请,指导员和连长当他的介绍人,上面很快就批评他为预备党员,估计最多年底就正式吸收他为党员了。\"
怃然长叹一声,青松悻悻地道:\"那像我这种苦命人,在部队拼命苦干好几年,苦也吃得够多了,受的累有多少,更记不清了,只混了一个班长,入党申请写了三次,没有那一次不是石沉大海,提干就想也别想了,还是再混两年,多混点退伍安置金,然后回去继续修我的车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听着青松抱怨命运的不公平,邓建国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当今的部队里,绝大多数青年人,尤其农村青年人,从军的初衷都大同小异,通过当兵这条路争取将来美好的生活,改变贫困的家庭面貌,然而僧多粥少,入党,提干,报考军校,套转志愿兵,立功,评先进典型的名额毕竟有限,太多的人往一个塔尖上挤,最后得偿所愿者却寥寥无几,像青松,陈瑞这样勤苦奋斗多年仍郁郁不得志的例子可谓举不胜举。
只听走在最前头的陆大伟悻悻然地道:\"你才写三次入党申请书,我光在步兵连当班长的时候就写了五次,第五次的时候差点就批了。\"
\"是吗?\"邓建国心头大奇,他知道这个陆大伟的前世今生,在步兵连当班长期间是全连乃至全营威名煊赫的闯祸大王,军事素质没得说,轻机枪射击技术全团无人能及,受处分的次数更是世无其匹,体罚本班新兵有他,打骂其它班的战士有他,聚集本班战友在驻地附近喝酒,周末上街与地痞斗殴他总是一马当先,顶撞各级干部也时有发生,可谓劣迹斑斑,大过小过记了四五次,若不是连长对他这个训练尖子十分器重,替他压了好几次,只怕他早就被处以开除军籍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还能有假。\"陆大伟想了想,转过头向邓建国问道:\"副连长,知道最后为什么没通过吗?\"
\"这还用说。\"邓建国不假思索,十分肯定地道:\"肯定是你小子管不住自己,闯祸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陆大伟哈哈一笑,煞有介事地道:\"副连长,你可能不知道,连长和指导员一直罩着我,那一次本来是可以通过审批的,结果让营部的通讯员给挤掉了,把我和连长还有指导员气得半死。\"
\"营部通讯员?\"邓建国心头一动,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隐情,故作惊疑地道:\"你是被营部通讯员给挤掉的,那这家伙肯定来头不小?说不定比你更有本事。\"
\"屁,他有屁本事。\"陆大伟心头火起,愤激地道:\"他那叫有本事,跑步跟不上趟,打枪脱靶是稀松平常的事,就这种窝囊废还叫有本事?他那叫狗仗人势,不是有其本事,他要是有真功夫,我被他挤掉高兴都来不及。\"
\"狗仗人势?\"邓建国明知故问地道:\"他仗了谁的势?\"
\"还会有谁。\"陆大伟情绪异常愤激,气哼哼地道:\"营部教导员是他亲舅舅。\"
\"原来如此。\"
邓建国终于搞清楚了陆大伟差点被老部队开除军籍的事实真相,和他所揣测的情况完全一样,陆大伟是受到了不公平的礼遇才去顶撞营部教导员的,虽然发泄完了郁积在心头的怨愤,但给发展前途招来了灭顶之灾,若不是他邓建国当时有权去军区各个步兵团物色侦察兵苗子,慧眼识中了陆大伟,只怕这小子早已回到西北的黄土高坡,过着土里刨食吃的穷苦日子了。
从某种意义和某个角度来说,他邓建国既是陆大伟的伯乐,更是陆大伟的救命恩人。
邓建国见勾起了陆大伟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稍加思虑后,话锋一转,说道:\"好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提也罢,还是说说青松和青松吧!这两个家伙近来可好?不会又干架,又关紧闭了吧?\"
\"你说他们俩呀!\"青松正二八经地道:\"早和好了,蛮牛这家伙就那个脾气,吃硬不吃软,青松给他来硬的,他知道青松不是泛泛之辈,不好惹,也就软下来了,两人在关紧闭后不久就握手言和了,当然这还要归功野猫子从中调和劝解,副连长,你是知道的,野猫子嘴巴会说,又很会来事,不费劲就将他们劝服了。\"
\"那就好。\"
邓建国心境一阵释然,总算不必担忧青松和青松两人会结怨太深,以致于后患无穷。
\"自从和青松大干一架后,蛮牛变了不少。\"青松郑重其事地道:\"他的脾气没那么暴躁了,不爱大呼小叫了,没事就喜欢呆在宿舍里看书,喜欢找指导员谈心,说是要争取尽快入党。\"
不知不觉间,邓建国一行人已走出山洞,枪炮声已经销声匿迹,经过一整天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的激战,牢山终于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出得山洞,邓建国一眼望去,饱经战火摧残的牢山被朦胧的夜色笼罩着,似乎比往昔雄伟太多,嵯峨太多,因为无数正值青春年少的中国健儿为它流过热血。
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残酷杀戮已告一段落,但战争留下的那种满目疮痍的惨厉景象却不是一两天就能消失的。
硝烟还未散去,火药味,血腥味,焦糊味,汗臭味,各种乱七八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经夜风一鼓动,到处飘散,令人闻之呕吐晕血,然而邓建国却毫无不适之感,显然,他早已习之为常了。
第372章 惨胜(一)
经过炮火反复地疯狂蹂躏,牢山主峰一片狼籍,弹坑随处可见,弹壳俯首即是,从活人躯体内流出的鲜血汇汇成一道道血溪,一滩滩血泊,与南疆的红土搅和在一起,渐渐干涸凝结成紫黑色的污痕,而完整的,残缺的,支离破碎的尸首像秋收后稻田里的谷草一样,东丟两捆,西抛几堆,横倒竖歪,杂乱无章,姿态更是各异,有肚破肠流的,有缺胳膊断腿的,有只剩半边头颅的,有浑身大眶小眼如一副血筛子,有的身子赤条条的酷似刚从土里拔出的萝卜,还有的身上燃冒火苗子,呲呲嚓嚓的乱响,黑烟夹着焦臭味随风飘送……
阵亡者的尸体可谓千姿百态,彰显着刚刚过去的那场杀戮战是极端残忍,极度血腥而恐怖的。
陆大伟一行人一见眼前这等惨怖景象,仿如置身于地狱修罗场,各人不由得头皮发炸,心头泛寒,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尽管他们都是老兵,均经过实战考验,但他们毕竟是侦察兵,偷鸡摸狗,东躲西藏,投机取巧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也是他们最主要的作战形式,绝少有机会像步兵一样顶着炮火硝烟,迎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与敌人面对面,硬碰硬地展开厮杀,可以说他们所亲历过阵仗无论规模,还是血腥残暴程度,与刚刚发生过的那场绝命地狱战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相对于其他几名战士来说,陆大伟可算得上数度喋血生死,久经血火磨练,但一见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竟然不由得双腿发软,身子打颤,背心寒气直冒。
瞅了一眼神色悚惧的战士们,邓建国淡然微笑一下,没有吭气,他知道随着敌国综合国力和军力的逐年衰退,与我国军队摆开阵势,大动开戈,未免实力不济,往后陆大伟他们只怕极难有机会亲历大阵仗了,只能和敌方的特工部队小打小闹了,不过那样未必不是幸事,起码少牺牲很多士兵,少给很多家庭带来灾难。
目光一转,邓建国瞥见高地上手电光乱闪,活跃着无数条矫健的人影,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图景。
怦然心动,他仔细一瞧,只见那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或扛着担架,或挎着医药箱,穿来插去,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是支前的民兵担架队和医护人员,他们正在忙着抢救伤员,收集和运送我军阵亡烈士的遗体。[]
借助晦暝的天光,邓建国目光似箭,东一望,西一瞧,发现主峰上面笼罩着一种极其压抑,极度悲怮的气氛,似乎感受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和欢欣。
心头一沉,他方才意识到一个异常残酷的事实,经过一整天浴血厮杀,我军虽然大获全胜,牢山回归祖国母亲怀抱,但付出的代价之惨重,是难以想象的。
信步走在无数热血男儿用鲜血和生命夺回的主峰上,他跨过一具具形态丑陋又恐怖的敌尸,看到民兵们将一个个中国健儿的遗体放在担架上,用一大块白布盖住,然后抬走,心里的那一点点欣悦立时荡然无存,代之无比厚重的沉痛与悲凉。
惊心动魄,腥风血雨的杀伐已告一段落,战士们无一不是身心疲惫,伤痕累累,他们或三三两两的聚拢在一起,背靠背地瘫坐着,气喘吁吁,或这里倒一个,那里躺一双,呼呼大睡。
当然,个别精力旺盛的人,不是忙着寻找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的下落,就是跪在自己班排长的遗体跟前痛哭流涕,更有甚者,一手拎着军用挎包,一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残肢断臂,五脏六腑,用嘴一吹沾附在上面的泥土,随即塞进挎包里,只不过无论怎样努力寻索辨认,也只能收集到亲密战友的部分尸骨。
邓建国正兀自寻找冯文山,猛不丁地听到耳侧传来呜呜呜的哭声,不但声音大,而且伤心欲绝。
心中一动,他侧头向左瞧去,三个战士跪在一具尸身旁边,放声大哭着,还不时地呼喊着班长,班长呀!声音悲凄已极。
鼻子蓦然一阵发酸,邓建国的热泪止不住涌出眼眶,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触景生情了,他一咬嘴唇,一挥左手袖子抹掉泪水,掏出一盒香烟,准备抽上几口,疏缓疏缓心绪。
瞅了一眼已被挤压变形的烟盒,他正要撕开包装,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烟盒上的两个楷体大字上——中华。
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他冷不丁想起这盒软中华烟是吴涛塞给他的。
吴涛他人呢?吴涛已经以身殉国,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他当
初在军旗下举手喊出的誓言。
倏忽间,他感到这盒烟沉旬旬的,而且十分贵重,因为这是吴涛生前唯一一次用物质来报答他。
当年邓建国与辍学进城务工的农村青年吴涛邂逅,随即吴涛遭遇当地流氓团伙拦路威迫,吴涛不屈不挠,只身用武力对抗流氓团伙,邓建国由衷敬佩吴涛的胆气和豪勇,当即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两人合作无间,打得人多势众的流氓团伙落花流水,两人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情谊由此而结下。
不久之后,吴涛釆纳了邓建国的建议,应征入伍,力图通过当兵这条途径闯出人生的美好前景,于是他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深厚的武术根基,加上肯用功,不怕吃苦,喜欢争强好胜,故而很快就在龙盘虎踞的a师硬骨头七连斩露头角,深受连队主官们的器重,从军仅一年多时间,他便当上了班长,前途已显露出坦荡的势头。
然而,老天爷似乎要故意摔打一下他,磨练一下他的心志,他提升为班长后不久,南疆爆发了大的战事,对于他这样军事素质出众的优秀战士来说,无疑迎来了建立功勋的机会,谁知他却在实战任务表现平庸,这既要归咎于他能力不济,经验不足,又有时运方面的原因,总之他没什么建树,前景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正当他为前途问题而发愁的时候,邓建国以陆军见习官的身份调到a师硬骨头七连任排长,两人意外重逢,又惊又喜,邓建国得知他的情况后,决计不遗余力地帮衬他,栽培他,扭转他那不容乐观的发展态势,为此数度暗里明里地给他争取发挥和展现实力的机会,甚至故意把功劳让给他,遇上了邓建国这样的贵人,他战功彪炳,前途无限光明,火线入党,上大学的讲台作报告,鲜花,掌声,美女大学生爱慕的目光………可谓风头出尽。
第373章 惨胜(二)
当然,他在部队拼搏数年,所获得的最重大的成果不是这些,而是他终于提干成为军官,实现了他跳出龙门的美好愿望,这时他方才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今天所拥有,除了他自己呕心沥血,艰苦打拼,还得要归功于邓建国含辛茹苦地栽培他,倾尽全力帮衬他,可是他却从未用物质来回报过邓建国,不得不说是他生平一大遗事。
左手攥着那盒寄托吴涛回报之情的软中华烟,邓建国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事,像电影的闪回镜头一样,倏忽间,他觉察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左肩膀,传来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小邓,你还好吗?\"
回过神来,他转头瞥见冯文山不知什么时候欺到了身后,正用关切的目光望着他。.
\"我很好,只是有点皮外伤,不碍事的。\"他将左手的那盒烟塞进上衣口袋,转过身,借助主峰上面那一束束闪晃的手电光,仔细地将冯文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发现冯文山除了额头贴着一块药棉外,全身没什么损伤,释然地道:\"你也还好吧?老冯。\"
\"我是毫发无损,可是……\"冯文山顿了一下,怅痛地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呜咽地道:\"可是老张,老吴,封均杰他们……他们却……\"
眼泪花在眼眶里滴溜打转,他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小声地啜泣起来。
狠狠一咬嘴唇,邓建国努力抑制住怆痛地情绪,右手拔出从冯文山手里借来的五四手枪,左手一拉套筒,咔嚓的一声,一颗子弹噔的一下跳出来枪膛,他左手一把抄住那颗子弹,右手将手枪插入冯文山腰间的枪套内,淡淡地说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兄弟们死而无遗。\"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假如南疆战火熄灭后,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的国人,都乘改革开放之东风,扬发家致富的理想风帆,还会有谁能想起那些曾经为国为民蹈死不顾,血溅五步的热血男儿们?时间是能冲淡一切的,包括自己在内的一众中国军汉们脱下战袍,洗去征尘后,重新过着凡俗的生活,成天为生计而奔命,会不会磨光军人特有的血性和豪气?
冯文山俯身蹲下,耷拉着脑袋,双手捧着脸,伤心地抽噎着。(.)
生平数度喋血生死,历经屠戮的邓建国不想安慰冯文山什么,索性让他一次哭个痛快,海阔天空地尽情渲泄心中的悲怮与哀痛。
望着一个个中国健儿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担架上,然后被支前民兵抬走,邓建国心知肚明,经过一整天的大血战,伤亡的战士数以百计,肯定有无数家庭将要承受丧失亲人的悲痛,他不敢去想象这一天究竟有多少对有情人终难成眷属,更不敢去体会那些望门盼儿归的母亲最终等来心头肉战死沙场的噩耗后,心里是什么样的痛苦滋味。
担任牢山正面主攻的是轮战的华北军区某步兵团,他们从牢山正面攻上主峰后,不等预备队上来,稍事一歇息,立马在支前民兵的配合下,投入到抢修工事的忙碌中,而负责迂回到背后和侧翼的西南军区a师的硬骨头七连及其它几个步兵连偷袭不成,被迫转入强攻后,由于兵力不足,连番浴血苦战,截止到目前为止,各连伤亡均超过四分之三,战斗力几乎丧失殆尽,尤其是被誉为的攻无不克步兵四连,打到战斗结束,全连只剩下十七个人,而且绝大数人都带有轻伤,若算上重伤撤出战场的十四个人,全连存活下来的人也只占四分之一。
兵力严重不足,后勤支援跟不上,火力尤其重火力缺失的不利情况下,a师的这几个连队面对着未雨绸缪,严阵以待的敌军,毫无投机取巧的余地,只能硬碰硬,一场场险仗,恶仗打下来,最后仍然百分百完成任务,达到了上级预定的作战目的,即与正面主攻的部分互相呼应,对敌军来个前后夹攻,天黑前收复牢山。
次日清晨,上级下达命令,a师的硬骨头七连,铁汉八连,九连以及四连撤离牢山,回各自的营地进行休整,牢山的防御工作全盘交由轮战的华北军区的部队负责。
邓建国,冯文山等一众血性汉子尽皆心知肚明,这个命令一下达,意味着他们往后不再与死神大爷博弈,不再冒着炮火硝烟,迎着枪林弹雨去冲锋陷阵,不再承受血肉横飞,肝脑涂地的死亡威胁,可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欣幸,似乎不愿远离修罗地狱般的战场。
交接仪式开始了,a师硬骨头七连,铁汉八连,九连和四连,一共四个连队,除早已撤离的重伤员外,尽数出席,他们以连为单位,列队迎接前来接替他们的华北军区某步兵团的战友们。
说起来是以连为单位,实际上是以排为单位,四个连队当中,硬骨头七连还凑得够一个排,九连只能算勉强够数,铁汉八连和四连根本连一个排的人数都凑不齐,因为这两个连扣去重伤员外,能正常活动的人还不足二十个,伤亡之巨大,可想而知。
四个连队在满员的时候,合在一起,至少有近五百余人,现在全部加起来,连两百人都不够。
由于地形地势的限制,他们不可能像在操场上一样整齐列队,因此队形歪歪斜斜,起起伏伏,既不规则又凌乱不堪,加上经过昨天全天的亡命搏杀,他们个个衣衫褴褛,人人满脸污垢,有的脑袋缠绕着纱布,有的额头贴着药棉,有的手臂用绷带吊挂着,伤痕累累,形态十分猥琐,狼籍已极,若不是他们的眼神尽皆精光闪射,还真容易被人误以为是一支溃逃的败军。
前来接替他们的华北军区部队的军事主官们简直难以置信,四个连的兵力,在敌军占据有利地形的恶劣情况下,居然能凭着冲锋枪,轻机枪,40火箭筒,82无后座力炮,手榴弹,炸药包,小口径迫击炮等步兵武器,与敌军硬碰硬,最后仍然大获全胜。
华北军区部队的营长右手握紧邓建国的右手,左手跷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以前常听人说你们d集团军a师是丛林猛虎,现在我很想送你们这四个连队一个绰号。\"
抿一抿嘴唇,邓建国强颜微笑道:\"什么绰号?\"
那营长稍事一思索,咂咂嘴巴,朗声道:\"山地奇兵。\"
\"山地奇兵。\"邓建国惨然一笑,左手一拍那营长肩膀,淡淡地道:\"谢谢夸赞。\"
其实他心里非常想说,兄弟,你过誉了,其实我们之所以能险中求胜,除了全体指战员发扬舍生忘死,勇猛顽强的战斗精神,浴血苦战外,还得归功于我军建设有强大的炮兵部队,胜利是步炮协同作战,合作默契的结果。
第374章 胜利的代价(一)
用无比留恋的目光在牢山主峰南边阵地上东瞅一眼,西瞧一眼,邓建国欣赏着他和战友们昨天出生入死,奋勇杀敌,付出极其惨重代价才夺回来的这片热土,他的心情非常沉重,又异常的怅痛,他以及活着的那些战友们马上就要撤离,而更多兄弟却要把鲜血和英灵永远埋藏在南疆这块历经磨难与炮火洗礼的红土地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张召锋,吴涛,覃班长,封均杰,三班长,小战士付刚等牺牲战友的英容笑貌又浮现在邓建国的脑海中。
交接仪式结束后,在返回驻地的一路之上,战士们不时地回头望一望那经过战火蹂躏却依然巍巍矗立的牢山,留恋着那一片他们曾经流血牺牲,浴血苦战过的热土,或许他们中有的人今生再难有机会重新踏上那片热土,或许他们为国为民赴汤蹈火,披肝沥胆的英雄事迹,不久后便会淹没在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建设与发展的浪潮中,或许那些以身许国,肝脑涂地的热血男儿很快就被一门心思忙于发家致富的人们所遗忘。(.无弹窗广告)
到得硬骨头七连驻地附近的小河边之时,冯文山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因为留守驻地的炊事班在这里迎接凯旋转的他们,炊事班的办事能力没得说,老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以及肥皂,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鞋帽都帮忙给他们带来了。
然而,炊事班的战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前天黄昏开赴战场的时候,一百多条汉子个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今天下午返回的时候,情况大相径庭,人人衣衫褴褛,浑身脏污,形态又猥琐又邋遢,大多数人还带有不同程度的轻伤,活像一群刚从战场溃退下来的败军。
当然,炊事班的战士们很容易理解,战场不同于训练场,弟兄们刚刚经过了激烈而残酷搏杀,仪容不可能干净整洁,最令他们震惊的是一百多号人赶赴战场,凯旋归来的只有三十一人,那么其他的人都到那里去了呢?
炊事班的战士们不用仔细看就可以发现少了好多张熟悉的面孔,像二排长张召锋,一排长吴涛,一班长封均杰,三班长,以级他们最熟悉莫过的覃班长,还有好多好多的战友都不在凯旋归来的队伍中,诚然,没有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战友不是牺牲了,便是重伤躺进了医院,肯定不可能是旅游度假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炊事班的六个战士,凯旋归来的三十一位勇士,彼此对望着,中间隔着一条清澈的小河,个个神情悲凄,人人沉默不语,就这么相互望着对方,彼此心照不宣,谁都高兴不起来,谁都无法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因为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悲痛多过于喜兴。
隔岸相望半晌,邓建国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只见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转,眉梢一扬,笑呵呵地向对面的炊事班喊道:\"我说弟兄们,你们是怎么回事?分别还不足两天时间就不认识我们了。\"
右手一指横亘在跟前的小河,他转头向身旁的冯文山说道:\"老冯,我们脏兮兮,臭乎乎的,又萎靡又邋遢,像叫花子一样,你看才分别一两天,炊事班的弟兄们都不认识我们了,依我看,我们还是先给自己来个大扫除吧!不然的话,炊事班的弟兄们还真把我们当成一群要饭的叫花子了。\"
说完,他飞快地解下枪支和弹袋,脱去背囊,衣服和鞋袜,一丝不挂的跳进小河中,在齐腰深的水里噼噼啪啪的趟了两圈,随即俯身扑倒在水里,双手乱拍乱打,双脚又蹬又踢,激得水花四下飞溅,扑腾扑腾的响个不停。
邓建国玩水的姿态当真滑稽之极,一个炊事班的战士忍俊不禁,扑哧的一下脱口笑出声来。
冯文山立时领会到邓建国的意图,嘴唇翕动两下,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来,他解下武装带和挎包,边动手脱衣服,边强颜欢笑道:\"同志们,先打扫个人卫生吧,这么又脏又臭的,要是对象来部队探望咋办。\"
脑袋从水里钻出来,邓建国摇晃着水淋淋的脑袋,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河水,吊儿郎当地道:\"我说弟兄们,咱们又脏又臭,不洗干净的话,女朋友来了,怎么好意思去同人家约会,怎么去和人家亲蜜,晚上怎么与人家上床那个。\"
说完,他左手指了指赵永生的裆部,右手一抹脸上的水渍,旋即身子一弯,脑袋埋入水中,这回他屁股露出水面,撅起老高,姿态又丑陋又可笑。
炊事班的那个战士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脱得精光,冯文山趁热打铁,强颜欢笑道:\"同志们,不想晚上被对象一脚踹下床的话,就洗洗屁股吧。\"
一言甫毕,他两个箭步蹿出去,向前一个虎扑,腾的一声大响,他扑进齐腰深的水中,双水划水,双腿蹬水,玩起了自由泳。
左手伸到裆部摸了摸,赵永生终于领会了两位连队主官的意思,嘴唇一撇,嬉皮笑脸地道:\"还是先给我的小弟弟洗洗澡吧,太脏的话,不好搞对象的。\"
他这样一逗趣,好几个战士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有所好转。
脑袋猛地拔出水面,邓建国呸的一下吐出嘴里的河水,右手指着赵永生的裆部,吊儿郎当地道:\"你这么心急呀,别忘了你小子的毛还没长齐哩。\"
炊事班的那个战士笑得前俯后仰,其他的战士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压抑而悲凄的气氛渐渐消散。
\"副连长,你是不知道,在我们农村当中,男娃子十六七岁就要找对象,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赵永生双手运动如飞,三两下脱光身子,嬉皮笑脸地道:\"我都十七岁了,再不找对象的话,我妈会骂死我的。\"
扑通的一声大响,邓建国在水里翻了一个筋斗,双脚打得水花四溅,他左手一抹脸上的水渍,右手向赵永生招了招,笑呵呵地道:\"怪不得你这么心急,原来你妈催你催得太急。\"
\"那还用说,她巴不得今年过年就能抱孙子。\"
第375章 胜利的代价(二)
赵永生两个箭步蹿出去,双脚猛力一蹬,向前一个鱼跃,嗵的一声大响,他扑进齐腰深的水里,五十六公斤左右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在水面上,激得水花溅起老高。(.棉、花‘糖’小‘说’)
\"我的老天爷,有没有搞错。\"邓建国蹲下身子,水漫到他脖颈,凉丝丝的,沁人心脾,这一来,他心境无比释然,索性拿赵永生开起涮来,笑嘻嘻地道:\"你才十七岁,身体发育还不成熟,生得出来孩子吗?再说了,你小子又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办得来准生证吗?你要是现在抱个孙子回去,你妈非打死你不可,说不定执法部门还要来找你麻烦,光官司你都吃不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等毛长齐了再说吧。\"
河那边,炊事班的战士们捧腹大笑,河这边,凯旋归来的勇士们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永生根本不介意邓建国如何逗弄他,一个劲儿地在水里翻跟头,自娱自乐。
\"还愣着干什么,来呀,给我下水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冯文山向岸上的战士们浇了浇水,用命令的口吻喊道:\"现在听我命令,都下水洗屁股。\"
昨天激战一整天,今天又经过了六七个小时的行军,战士们又累又脏又臭,早就想洗洗澡,找找乐子了,只不过沉浸在牺牲太多战友的悲痛当中,一时难以释怀,但是在邓建国和赵永生一唱一合,反复打趣之下,他们终于放开了心情,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他相互鼓噪着,嬉笑着,脱光身子,一丝不挂地跳进齐腰深的水中,清澈的河水浸泡着他们那又脏又臭的身体,凉丝丝的,心境登时释然无比,悲怮情绪转脸便抛到了九霄云外。
先前那种压抑,沉痛的气氛彻底烟消云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欢欣,无比喜悦的氛围。
先前那一张张凄苦,憔悴的脸庞全都不见了踪影,现在可以看见的是一条条光着身子,喜眉笑脸的精壮汉子。
战士们一旦兴奋起来就忘乎所以,他们三个一伙,五人一群,聚集在一起泼水嬉戏,又是欢笑又是打闹,有的捉对打水仗,浇得水花到处飞溅,有的两人抱成一团玩摔跤。[]
有位练过杂耍的战士将他的脑袋浸在水里,双手在水底一撑,双腿并拢向上跷起,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戳立在那里,展示着水中倒立的绝技,引得赵永生拍手叫好。
玩乐的方式千奇百怪,但目的却高度统一,那就是借洗澡玩水来驱散郁结在心头的痛悲,令心情得以放松,使气氛活跃起来
“拿肥皂来。”冯文山向岸上观看打水仗的炊事班吼了一声,一个战士立马回过神来,飞快地跑到纸箱旁边,抓起一块肥皂,一抡右手臂,肥皂脱手朝冯文山飞过去。
肥皂凌空划出一条抛物线,冯文山正要伸右手去接,倏忽间,斜刺里蹿出一条瘦削人影,腾地一下跃起来,一只手疾伸如电闪,在空中一翻,抄住那块肥皂,旋即身子落回水中,嗵的一声,打得水花四溅。
怦然一惊,冯文山左手一拭溅得满脸的水花,定神一察看,邓建国不知何时欺近到他身子右侧,右手握着一块肥皂,嬉皮笑脸地望着他,向他照了照手里的肥皂,随即在身上左一搽,右一揞。
“你可真够快呀!小邓,昨天打了一整天的仗,晚上一宿没睡,今天又行军六七个小时,精力还是那么旺盛,速度不打丝毫折扣,我想不服你都不行。”
冯文山神情惊异地注视着邓建国,一竖右手大拇指,赞叹道:“以你那绝对强悍的身手,超凡入圣的军事素养,无以伦比的智慧,勇气,豪气和胆略,一旦发起标来,估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得你了。”
“老冯,看不出来呀,一向正经的你,开起玩笑来,一点都不含糊。”邓建国虽然不喜欢别人吹捧他,但冯文山如此夸赞他,心里还是乐滋滋的,他吊儿郎当地道:“老冯,你可别忘了,我邓某人和大家一样,也是血肉躯体,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身。”
说完,他大喊一声接着,右手轻轻一抡,将那块肥皂抛向冯文山。
“我看你就是金刚不坏之身,敌人的子弹无论如何都打不着你。”冯文山伸右手一把接住那块肥皂,憨笑道:“放心吧,小邓,肥皂多的是,不用这么节俭,这块肥皂还是给你用吧。”
说完,他甩手将那块肥皂扔还给邓建国,转过头去,向岸上的炊事班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肥皂分发给我们。
右手疾探如电,接过冯文山扔回来的那块肥皂,邓建国向正兀自泼水嬉戏的战士们大喊道:“现在听我的命令,领取肥皂,打扫个人的卫生。”
观看打水仗的那些炊事班的战士方才回过神来,从纸箱里取出一块块肥皂,扬手抛给河里的勇士们。
一块块肥皂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一只只孔武有力的大手伸往空中东一抄,西一抓,接着那一块块肥皂,然后在肌肉隆起,筋骨壮健的身体上左一抹,右一涂,上一搽,下一揞。
满满当当一大纸箱肥皂,三两下便拿得精光,正要打开第二个纸箱的时候,炊事班的战士们蓦然发现一个现象,河里的弟兄们都已领到了肥皂,不少人还是左手一块,右手一块,洗澡洗衣服已是绰绰有余。
第376章 洗去征尘(一)
瞅了瞅尚未开封的两纸箱肥皂,又望了望河里那些喜笑颜开的弟兄们,炊事班的几个战士尽皆感到心头一阵怆痛,各人伤心欲绝,神色悲凄,其中一个战士转过身去,眼泪泉涌而出,泣不成声。(.好看的小说
预备了三大纸箱肥皂,炊事班的战士们还担心不够,因为一百多号人,又洗澡又搓衣服又刷鞋,消耗量之大,可想而知,一个发一块,肯定不够用的,谁知现在的情况是供远大于求。
水里的勇士们没有去留意炊事班那几个兄弟的脸部表情变化,只管忙碌肴清扫肌肤上的污垢,因为他们实在太脏污了,有的人脏得几乎看不清原来的肤色,乍一看上去,很容易误认为是非洲来访的黑人朋友,有的人身上流下的乌黑污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硝烟味,更有甚者,例如邓建国,陈瑞这样的猛将,他俩洗净头脸和身体的污垢后,浑身仍然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番搓洗后,勇士们总算让人能够看得见他们那一身身古铜色的雄健肌肉了,然而原本清澈透明的河水已然产生了质变,和地沟里流出的污水毫无二致,还夹杂着浓浓的硝烟味,泥土味,淡淡的血腥味,可谓怪味杂阵,令人闻之呕吐晕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身子一清洗干净,战士们除了展示出他们体健筋强的雄姿外,也显露出他们一身的伤疤,瘢痕,不少人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布满了一条条细小的血口子,后背和腰部的肌肉浮现出一块块瘀青,这恐怕是他们顶着钢雨铁火,蹿跃纵跳,蹦高伏低,为保卫祖国和人民的安全,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最好见证。
三十一位勇士当中,唯独刘远志一人肌肤完好,乍一看,还以为他刘远志有多么特殊,其实,无形中暴露出他刘远志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畏缩不前。
勇士们个个喜笑颜开,人人兴高釆烈,悲恸和哀痛早已抛到脑后,唯有他刘远志一人愁眉苦脸,心事重重,一副愁肠百结,萎靡不振的模样。
冯文山,邓建国两人均心知肚明,刘远志身为中国军人,连队政治主官,或者说他刘远志作为一个男人,眼看着兄弟们为保卫祖国和人民安全而舍生忘死,奋勇杀敌,他却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既丧失一名中国军人的尊严,又玩忽职守,甚至算不上一条男子汉,他当然问心有愧。
冯文山和邓建国也不去宽慰他,鼓励他,索性让他单独反省一下,思索一下军人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洗净征尘的勇士们爬上岸后,炊事班的战士们将捎过来的干净军装发给他们,着装整齐后,他们各人精神抖擞,英姿勃发,一扫此前那衣衫褴褛,形态猥琐的狼狈相,重新焕发出青年军人的青春活力,阳刚魅力。[.超多好看小说]
瞅了瞅对岸那一堆堆破破烂烂,沾满血污和泥垢,而且臭气熏人的衣物,陈瑞摸了摸刚刚换上的一身新军装,又低头瞧了瞧脚上崭新的低腰解放鞋,而后转头向正兀自整理服装的邓建国问道:\"副连长,那些脏衣服咋办?\"
\"当垃圾扔掉好了,又脏又烂又臭,还留着当宝贝呀?\"邓建国漫不经心地说完,眉头一皱,蓦然意识到这样做不妥当,立即正色道:\"不,还是洗干净了留着当纪念吧!那些破烂军装是我们为祖国和人民征战沙场的见证,也是一段铁与血,钢与火的残酷记忆,还是留着吧。\"
左手挠了挠鼻子,陈瑞眉开颜笑地道:\"没想哇!副连长,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这就去把它洗了。\"
说着话,他迅速地脱掉鞋子,将裤子挽到膝盖以上,随即便要淌过河去洗衣服。
\"急什么?先吃饭,吃完饭了再洗不迟。\"邓建国伸右手一把按住陈瑞的肩膀,笑呵呵地道:\"既然你这么勤快,等吃完了饭,弟兄们的破衣服臭鞋子就交给你来洗刷,你该不会有意见吧?\"
嘴唇一嘟噜,陈瑞满脸愁容,怏然道:\"魔鬼尖兵一发话,谁敢有意见,洗就洗吧。\"
哈哈一笑,邓建国左手指着对岸的那套血迹斑斑,污垢遍布的双面迷彩服,吊儿郎当地道:\"给你开玩笑的,雄娃子,呆会儿,你帮我洗洗迷彩服,回头我请你吃巧克力。\"
\"这还差不多。\"陈瑞咧嘴一笑,激奇地问道:\"巧克力是什么玩艺儿,好吃吗?\"
\"笨蛋,当然是一种食品。\"邓建国左手轻轻一拍陈瑞的肩膀,打趣地道:\"好不好吃,要看你吃不吃得惯,我反正很喜欢吃这种洋食品。\"
\"洋食品?\"陈瑞接过赵永生递过来的饭盒和筷子,纳罕地问道:\"那一定是外国人吃的食品吧?难怪我听都没听说过。\"
\"陈哥,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一只井底之蛙。\"赵永生俯身蹲下,扒了一口饭,边咀嚼着,边煞有介事地道:\"巧克力是外语的译音,主要原料是可可浆和可可脂,是一种甜食,营养价值很高。\"
陈瑞怦然心惊,诧异地望着赵永生,问道:\"这么说你吃过巧克力?不会吧?\"
\"我靠,我要是吃得起这种高档的甜食,就不会来当兵了。\"赵永生惨然一笑,郁悒地道:\"在家乡县城念书那会儿,班里有个同学每天早上不是夹心蛋糕就是两块巧克力,奢侈得很,全班同学无人能和他比,谁让他老爸在县委当官。\"
赵永生这么一说,邓建国心头蓦然感到羞愧难当,因为他是将门虎子,典型的官二代,家境非常殷实,自幼衣食无忧,生活质量一直偏高,与部队里那些出身农村家庭的干部和战士相比,他确实十分奢侈。
惨然微笑着,邓建国接过一个战士递过来饭盒和筷子,左胳膊碰了碰正兀自埋头扒饭的陈瑞,右手筷子指向对岸他的迷彩服,煞有介事地道:\"呆会儿洗我衣服的时候,记得翻一翻所有的衣兜,有两块巧克力等着你去拿,不过,估计也挤压碎了。\"
\"没事。\"陈瑞嘴里咀嚼着饭,嬉皮笑脸地道:\"只要能品个味就行。\"
炊事班做的饭菜虽算不上山珍海味,但也称得上丰盛,尖椒肉丝,宫爆鸡丁,蘑菇肉片,鱼香茄子,四个菜当中肉菜占了三个,而平时是二荤二素,看得出今天为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们,炊事班特意加餐。
第377章 洗去征尘(二)
饭菜已经凉了,但勇士们在战场上就着凉水啃了两天的压缩饼干,早已倒尽胃口,如今能吃上这顿还算丰盛,可口的饭菜,也称得上是一种享受。[.超多好看小说]
吃着不太合胃口的饭菜,邓建国猛不丁地想起了炊事班的覃班长,心里登时一阵怆痛,鼻子一酸,眼眶内热乎乎的,伤心的泪水不由自主挤冒出来。
他赶紧俯身蹲下,埋低脑袋,悄悄地用右手袖子抹掉如泉的热泪,他生怕其他战士看到黯然神伤的模样,因为那会引起更多人悲痛欲绝,从而破坏掉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喜悦气氛。
炊事班今天准备了一百多份饭菜,若按人头来算的话,全连一人一份刚巧够数,但现在全连只有三十多个人吃饭,只占满员时的三分之一,因此又出现了供远大于求的现象。
不少人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菜后,似乎还嫌吃不饱,放下空饭盒,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一盒饭菜继续狼吞虎咽。
陈瑞素来贪图吃喝,近两天就着凉水啃压缩饼干令他的肠胃饱受磨难,如今好不容易吃上合乎他胃口的饭菜,当然要可劲的造,一定要造饱不可,一份不够就再一来份,反正饭菜那么多,不多吃些,难道留着下一顿炒现成饭不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放下空饭盒,他左手揉了揉尚未撑起来的肚子,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拿起一盒饭菜,正要动嘴开吃,倏忽间,他发现炊事班的那几个兄弟躲在一旁,各人兀自悄悄地抽噎着。
洗净一身征尘,填饱肚子后,勇士们有的忙着刷洗那又破又脏又臭的衣服,有的帮助炊事班涮洗碗筷,有的则匆匆地回到营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硬骨头七连的驻地空荡荡的,静悄悄的,显得异常的冷清,熄灯以后,除炊事班的宿舍能听见鼾声和磨牙声外,其余各班的宿舍都显得死气沉沉,一班的宿舍空空如也,唯一幸存的新兵战士陈宁宁还在医院疗伤,三班只剩下赵永生,晚上一个人睡觉孤零零的,多少有点孤寂,再看看别的班,景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一两个人的,三四个人的,比比皆是,找遍整个硬骨头七连,没有人员超过五个人的班,经过一场大血战后,硬骨头七连的人员折损之巨大,可见一斑。(.好看的小说
为了不勾起悲怮情绪,勇士们对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事只字不提,炊事班的几个战士也相当自觉,绝口不问,当然他们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刚刚发生的那场大阵仗,是何等的血腥,何等的惨烈,又是何等暴力,全连人员伤亡超过多一半,胜利的代价实在太过昂贵。
冯文山釆纳了邓建国的建议,全连三十多号人,除炊事班的几个兵各司其职外,其他人放假一周,在这七天期间,各人自由安排各自的活动,每天不用出操,不用训练,不用政治学习,睡觉,打牌,下棋,吹牛侃大山,随各人高兴,只是不允许私自外出。
当然,绝大多数战士选择了睡大觉,因为战场上的那种高度紧张,极度危险的环境,令他们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心理压力,而与敌军展开一场场殊死搏杀,几乎榨干了他们体力,如今没有了隆隆的枪炮声,没有了每一秒钟都可能将他打成马蜂窝的钢铁暴雨,没有了摧心剖肠的惨嚎声,没有了子弹击中肉体,利刃劈碎骨头的恐怖声响,也没有了和敌人对峙的残忍与暴力,他们当真如释重负,一定要坦坦荡荡的睡上几觉,以便疲惫之极的身心尽快恢复。
勇士们无人不在忙着养精蓄锐,无人不在尽情寻找乐子,无人不在尝试尽早化悲痛为力量,唯有刘远志一人成天郁郁寡欢,愁眉苦脸,无精打釆,苦饭不思。
冯文山非常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他知道刘远志在愧疚什么?在焦愁什么?
冯文山知道刘远志正在因为玩忽职守,畏缩不前,丧失军人尊严,男子汉风骨而深感愧疚。
冯文山还清楚刘远志之所以焦愁,是因为担心可能会遭受严重处罚,他身为连队政治指导员,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畏首畏尾,毫无作为,影响恶劣已极,上级首长早已有所耳闻,若是有人向上级告发的话,那他刘远志可就有牢狱之灾的危险,中国人民解放军素以军纪严明著称于世,执行起军法来是不折不扣的,后果一旦太过严重的话,他刘远志后台再硬,恐怕也难以保得住他。
冯文山觉得他刘远志还是个有本事的人,并非一无使处,后来他翻然悔悟后,自告奋勇地加入到驰援步兵四连的突击队中,与邓建国等勇士一起出生入死,表现可圈可点,充分证明他确实有两把刷子,只是严重缺乏军人必须具有的血性,勇气和豪胆,若是将他放在国家射击队的话,以他在射击领域的天赋和造诣,征战国际赛场,为国争光,建立功勋,是极有可能的事。
可惜,令人遗憾的是他偏要呆在军队里混资历,偏要跑进一线战斗连队镀金,捞取政治资本,以期将来升迁一路绿灯,可是他又当不好军人,以他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的表现,连当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不合格,可是他竟然能在军队当了这么多年的混世魔王,而且还是个有级别的干部,想起还真是不可思议。
很多不知情的战士不约而同地思考着一个问题,军队是血性汉子的天下,勇士,强者是最受尊崇的,比如勇贯三军,战无不胜的邓建国,就是一个最具代表性,最有说服力的典型,而刘远志这样欺世盗名,玩忽职守的跳梁小丑,按照军队中优胜劣汰的规则,早就出局了,照理说根本不可能当这么多年的混王魔王,他刘远志究竟有什么能耐?究竟有什么法宝在手?
这些血性男子可能无法想到一点,刘远志根本就没什么能耐,法宝到是有一样,是什么法宝呢?当然是他背后那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以及他老头子在军队中培植的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就凭这一点,他刘远志就能在强者如林的军队当这么多年的混世魔王,雷都打不动。
第378章 梦魇(一)
冯文山比任何人都理解刘远志的心情,看到刘远志瘫靠在藤椅上,右手夹着一根烟,神色异常焦虑,异常惶悚,当下心里一阵恻隐,想过去安慰两句,但又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棉、花‘糖’小‘說’)
这时,邓建国走进连部办公室,一瞥眼间,见刘远志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同情刘远志。
瞅了一眼刘远志放在办公桌上的两盒软中华香烟,他又低头一瞧刘远志脚下地面的那些烟蒂,摇头叹息一声,左胳膊一碰冯文山,小声道:\"让刘指导员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们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冯文山跟着邓建国漫步在连队的营房间,望着一间间空荡荡的宿舍,看到军营里人烟寥寥,冷寂异常,两人不禁怅然若失,黯然神伤。
怅惋地叹息一声,邓建国掏出一盒皱皱巴巴的软中华香烟,正要撕开包装,猛不丁地想到这是吴涛报答他知遇之恩的礼物,心里顿然怆痛无比,舍不得抽,便将那盒烟放回上衣口袋,又摸了摸其它衣兜裤袋,发现身上没有带别的烟。
便在此时,身旁的冯文山向他递过来一根烟,笑盈盈地道:\"咋的了?小邓,怎么一副愁眉锁眼的样子?不是说好了不去想那些伤心悲痛的事情吗?\"
哦了一声,邓建国伸右手接过冯文山递来的香烟,一瞧烟把,是一根软中华,他当下眉开颜笑地道:\"想不到哇!老杨,想不到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天后,你终于懂得享受生活了。.\"
\"享受个屁,就我那点死工资,省下来贴补家用都有些困难,那能跟你和刘指导员比,天天嘴里叨着高级香烟。\"冯文山怏然地说完后,左手掏出一盒刚刚开封的软中华烟,举到邓建国眼前照了照,用哽咽的声音说道:\"是老张送给我的。\"
一提起张召锋,邓建国又不由得想起张召锋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悲壮情形,登时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不过他立马强行压制住情绪,强颜欢笑着向泣不成声的冯文山道:\"看,你也来了,不是说好了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吗?\"
冯文山连忙用右手袖子去拭眼泪,右手弹出一根烟,叨在嘴巴里,问邓建国带打火机了吗?
左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递给冯文山,邓建国稍事思虑后,决定和冯文山谈谈目前惶惶不可终日的刘远志,只听他郑重地道:\"老杨,你很关心刘指导员的,我希望你私底下去和战士们打一声招呼,只许他们多议论刘指导员主动参加突击队驰援步兵四连的事,不许他们大肆渲染刘指导员贪生怕死,当缩头乌龟的丑事。\"
\"没搞错吧?小邓。\"冯文山心头一惊,猛地刹住脚步,转头惊疑地望向邓建国,惑然不解地道:\"你一向愤世嫉俗,刚肠嫉恶,最看不惯刘指导员这类人,今天怎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帮他护短了?\"
\"你误会了,老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邓建国停下脚步,接过冯文山递还的打火机,郑重其事地道:\"我不是帮他护短,我是同情他,可怜他,不愿看到他一生就这么毁了,他毕竟不是一无使处的人,就冲他打死靶子的那一手枪法,我也会原谅他三分,后来他听进去了你我的劝告,明白了后果的严重性,悬崖勒马,表现还算可以,我就另眼看待他了,当他还是个男子汉,不想看到他上军事法庭。\"
哈哈一笑,冯文山惊喜地道:\"以前我以为我冯文山是个宽宏大量,有容人之忍的人,现在看来,你邓某人比我更宽大为怀。\"
\"谈不上宽大为怀。\"邓建国点燃那根香烟,抽了一口,鼻孔里喷着烟雾,慢条斯理地道:\"说我邓某人不那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耿耿于怀到是真的。\"
\"你能既往不咎,我就放心了。\"冯文山嘴里喷着烟雾,煞有介事地道:\"老实说,我还真怕你向上级告发刘指导员。\"
\"是吗?\"邓建国笑咧咧地道:\"要不是他刘大官人悬崖勒马,尽了一回军人的职责,我怕你冯大连长忍不住要去告他刘大官人的状。\"
嘿嘿一笑,冯文山没有吭声,显然默认了。
为了不打扰刘远志闭门思过,邓建国和冯文山白天极少去连部,夜里干脆和战士们睡在一起,反正每个班就那么两三个人,三四个人,床铺多得睡不完。
这一夜,陈瑞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觉,睡在他上铺的邓建国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听着床时不时传来咯啦咯吱的响声,陈瑞掀开被子,一只脚翘了起来,蹬了蹬上铺邓建国的床板,小声道:“喂!副连长,你也睡不着哇!”
唿啦的一下蹬开被子,邓建国利索地翻身坐起来,从枕头边摸起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扔给下铺的陈瑞,自个儿点上一根,大口大口地吸着烟,怏然地道:“妈的,神经一松驰,心情一放松,反而睡不着觉了,真是邪门了。”
哧嚓地划燃火柴,点燃烟,陈瑞抽了两口,吐着烟雾,征询地问道:“副连长,要不咱们侃侃大山?”
“唠嗑什么?找个话题吧!”邓建国把手里的烟伸出床外,弹了弹烟灰,“别再侃女人啥的了,我没兴趣。”
“看来您老人家也被女人搞头疼了。”陈瑞嘻嘻一笑,坐起上身,左手挠挠后脑勺,想了想,道:“以前好像听你讲过几年前的712大血战,场面貌似比前两天的更大更惨烈,当时我刚入伍不久,还是个新兵,没能有机会参战……”
“小子,你是不是仗打多了,敌人杀多了,喜欢刀头舔血,鬼门关前打转的杀伐日子了?”邓建国呵呵地笑道。
“不是的,我又不是好勇斗狠的莽汉,我只是很好奇,那场大阵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激烈程度,惨烈成什么样?”陈瑞兴味浓浓地道:“听说当时安南头号王牌315a师出动了坦克和武装直升机,一水的俄国毛子货,结果不但没能侵占我们的阴山,还被我军打得头破血流,丢下两三千具尸体狼狈地败下阵来。”
他很好奇,想知道当时的阴山保卫战一役,究竟发生了什么?像他这种在炮山火海,刀光血影中摔打出来的老兵,浑身血性,每根筋,每条血管里都充满了勇士的因子,战斗的细胞,闲极无聊起来,还真不想关心别的,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炮弹呼啸,爆炸的轰隆声,烟花爆竹一样的枪声,凄厉的惨呼号叫,撕耳震天的喊杀声,硝烟滚滚,烈焰冲腾,火苗窜舞,沙尘暴卷,血浆飙射,残肢断体翻滚飞舞,人体在弹雨中抽搐手舞足蹈,地下横七竖八姿态各异的尸首,肠子拖了一地,胳膊或者腿脚跟身体分裂,眼珠子暴出眼眶,满脸血糊糊的伤者………
“原来你小子是想听战斗故事。”邓建国看得出陈瑞的心思,知道这小子战斗的血性已深入骨髓了,索性把当年712大血战的真实故事给这小子讲讲。
其实,只要一提起多年前的阴山一役,邓建国就无比的自豪,也无比的悲恸,那是他从军以来所亲历的第一场大阵仗,而且是他生平首次挑大梁,担任指挥员,调遣号令好几十名战士据守一个高地,与火力强过他这一方十倍也不止的敌军硬碰硬地干,结果以伤亡接近百分之八十的惨重代价,冒着阵地随时都会给敌军攻陷的危险性,愣是扛住了坦克加武装直升机的敌军梯波次的轮番攻击,因此,他很自豪也很悲伤,仗是打得辉煌,英雄神话书写得固定精彩又气壮山河,但几十条精壮壮的汉子就这么埋骨沙场,血染战衣,他怎么可能会不伤心悲痛。
当年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不期然地涌现在他脑海里。
第379章 梦魇(二)
听着邓建国滔滔不绝地讲着712阴山大血战的精彩又无比惨烈的故事,陈瑞又不禁想起几天前那一役中壮烈牺牲的战友们,泪水涟涟,心头沉痛无比,邓建国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竟然小声地抽泣起来,讲不下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赵永生是第一次经受实战考验,活着走下战场后,显然没有适应和平安宁的环境,晚上做梦常常回到那刀光血影,肢肉横飞的残酷大屠戮当中。
这一会儿,他梦见他身子一斜,堪堪地避过劈胸刺来的一刀,乘着对方一刀刺空来不及收势的当口,他右脚猛地跨前一步,一个跨步突刺,迅如风雷。
噗的一下响,他的三棱钢刺扎入对方的肺部,没得只剩刀柄,力道当真沉猛。
哇呜的一声痛苦闷哼,对方强忍肉体的剧烈痛苦,抬起三棱钢刺,要向他腹部扎来,对方拼尽最后一股残力,最后一口气,要和他同归于尽,当下激得他心狠手辣,左脚快如电闪,踢开对方的刺刀,他双臂双手狠命地向左一转,刺刀在对方的体内一阵搅动。
哎哟的一声尖厉嚎叫,不似发自人类之口,对方脸部一阵扭曲,五官挤压成一团,他狠狠一咬牙,双手猛力朝右一拧,只听对方的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尖嚎,令人听之心惊肉跳。
双手又一拧一抟,他的刺刀在对方体内猛烈搅动,只见对方一张脸孔歪曲变形,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了几声,鼻子嘴巴挤出大量稠糊血沫,宛如一只厉鬼,形态令人望而生畏。
双臂奋力向后一抽,他从对方体内拔出三棱钢刺,由于用力过猛,身子随着惯性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一交跌坐在地上,蓦在此刻,四五个敌人从四面扑近前来,他们个个面目狰狞,人人形态狂悍,四五把寒气森森的三棱钢刺,直奔他的胸腹扎将下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噗噗噗,嚓嚓嚓,一把把三棱钢刺捅进他瘦小的身躯旋即又拔出来,带起一溜溜猩红的血珠子,乳白的刀身变成可怕的血红,他看到他的胸腹爆开四五个血窟窿,热辣辣的鲜血似箭一般飙起一尺之高。
他还没能感觉到肉体的痛苦,一把把血淋淋的三棱钢刺又狠狠地捅进他胸腹,他张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便在此时,那一把把血珠子滚滴的三棱钢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胸腹上那些血窟窿也不见了,眼前一团漆黑,双手摸了两摸,除了软棉棉的背褥外,别无他物,这时他听到附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小赵,你又做恶梦了?\"
赵永生方才醒悟,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恶梦。
邓建国就睡在赵永生对面的床上,整个三班宿舍除他和赵永生外,还有陈瑞,此时陈瑞翻了个身,拉扯了两下背子后,又酣畅入睡,看得出陈瑞已经完全适应了,到底是个资深老兵。
打开手电筒,邓建国将手电光向赵永生一照,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紧张又惶悚,便对他说道:\"去喝口水,洗把脸吧!\"
嗯了一声,赵永生下床蹬上解放鞋,走过去取下他的水壶,咕咚咚的喝了几口,当冰凉的清水顺着食道往下流的时候,他昏沉的大脑开始清晰起来,他又从洗脸架上端下早已盛满凉水的脸盆,噼哩扑噜的洗了一阵脸后,登时觉得全身轻松无比。(.好看的小说
身心得到放松,他脱鞋上床,努力尝试着不去回想战场上的那些事,尽量去思索将来的人生道路该如何走?该如何运用自己的才智,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财富,改善生活,摆脱贫困?
不经意间,他进入了睡眠状态。
倏忽之间,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大房屋中。
心头茫然无比,他东瞅瞅,西瞧瞧,偌大的屋内空荡荡的,静悄悄的,除了他一人外,别无他物,周遭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一瞬间,他心头冒起三个问号,又东望一眼,西看一眼,除了他自己,便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和天花板,如此而已。
真是邪门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心头疑问迭起,他仔细地观察着这间大屋,惊奇地发现既没有门窗又没有灯,处于全封闭状态,然而屋内却通明如昼,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诡奇的地方,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墙壁和天花板的那种白色很不自然,既不像普通的石灰墙,也不似昂贵的白色涂料墙,那种白色非常诡异,和死鱼肚白颇为相似,但又有点接近什么呢?
他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感到那种白色非常熟悉,他肯定在那里见过,那是一种诡异,凄厉,透着死亡气息的白色,看在眼里浑身寒气直冒,心头发悚,十分不舒服。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阴曹地府?
莫非我早已死了?
带着疑惑与惊异,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草绿色的65式军装,崭新的低腰解放鞋,右手伸到头上一摸,没戴帽子,脑袋剃得光光溜溜,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直觉告诉他,这根本不是阴曹地府,难道是天堂?
如果是天堂的话,那我死了也算值了。
东张西望一阵后,他已分不清具体方向,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迈开腿,遵照军人条例上对步速的要求,大步前进,一口气走出三四十米,惊异和疑惑又随之而来。
停住脚步,他俯身蹲下,双手摸了摸地板,又光洁又滑溜,不知是什么材料,反正不是常见的陶瓷或者木质地板,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地板又光又滑,穿着解放鞋在上面行走竟然不滑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点最令他大感惊奇,他行走了三四十远,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仿佛踩在真空当中。
双手挠了挠光头,他又前进了上百米远,更大的疑问产生了,那面白墙似乎就在十几米外,可是无论走多远,总是无法靠拢它,现在它还在这个距离范围内。
纵身向上跳了几次,每一跳都是六七米高,落下来的时候连一点响声都没有,他的身子仿佛轻得像一片树叶,可是树叶飘落地面的时候,至少还会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绝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跳上落下,无声无息。
他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来的这个地方既非地狱也非天堂,四不像,难道是在别的星球上不成?
老天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在那里呀?我是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的呀?
他又惊又疑又急,正想张嘴大吼几声,蓦然间,光线全灭了,眼前一片黑幕,伸手不见五指。
四到八处都是黑蒙蒙的,本来就已经诡奇的大屋子内又弥漫着一股恐怖气氛,刚才他只是惊疑,现在他开始恐惧起来。
一个正常的人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又诡怪的环境中,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不清楚是怎么来的?怪异得难以置信,根本无法解释的现象频频发生,那种惊疑和恐惧感,可想而知。
正当他茫然失措之际,蓦然传来一片喀哧喀哧的响声,他心头一惊,凝神细听,那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至少在五十多米以外,开始很微弱,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往后推移,声音越来越清楚,响亮。
他已经可以明确的判明,那是无数双大脚在光滑地面挪动的响声,而且不止一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有,显然有无数个人从四下里朝他围拢而来。
令他大费脑筋却弄不明白的是,那些人是不是人?是人的话,是从那里钻出来的?环境一团漆黑,没有人能看得清楚他的具体位置,自然也就不可能直奔他围拢过来,再说,刚才他行走了那么多步,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说明人在这种地面上行走是无声无息的。
难道来的是怪物或者厉鬼?
随着喀哧喀哧的响声越来越近,他心中一动,这明显是无数双套着解放鞋的大脚贴着地面慢慢挪动,橡胶鞋底与光滑地面一下一下的摩擦,从而产生出喀哧喀哧的响动声,这个现象告诉他来的是人。
是什么人呢?
是战友还是敌人?
为什么这些人要用脚在地面上拖动行走?难道是因为环境太黑暗,他们才摸索着慢慢地向前移动?
疑问一个接一个,他根本无法弄清楚,便在此刻,四到八处响起一片惨呼哀嚎,像是无数人临死前发出来的,像冤鬼夜哭,又似恶狼嘶号,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身子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寒噤,他汗毛俱竖,寒气直透背脊,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心里陡然生出一个意念,我早已死了,现在到了阴曹地府,那些被我杀死的敌人现在找我索命来了。
第380章 梦魇(三)
便在此际,眼前霍然一亮,光线刺得他眼珠又疼又痒,一时半刻几乎睁不开,他本能地用手去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终于看到了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只见一个个浑身血肉模糊,面孔扭曲变形的敌军士兵,正从四下里向他围拢过来,人数多得难以计数,有的腹破肠流,有的满身血窟窿,有的只剩半边头颅,有的吊着皮开肉裂的胳膊,形态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有两只脚,都是用两只脚在光滑地面上拖着慢慢向前移动,喀哧喀哧的摩擦声听来令人心跳肉麻。
一张张五官扭曲变形,奇丑无比的面孔越凑越拢,他看到一双双空洞却又恶毒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他,一只只沾满鲜血却又闻不到血腥味的大手向他伸过来。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鼓,腿肚抽筋,全身打颤,终于确信他自己真的死了,到了阴曹地府,被他杀死的那些敌人来向他索命了。
反抗逃避都已不可能,恐惧也毫无意义,他只能站着等死。
一双双血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清楚地看到跟前有一个敌兵的天灵盖被弹片削掉了,红白相间的脑血粘粘稠稠,顺着脸颊往下流,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令人望而生畏,忽然,那敌兵一张血糊糊的嘴巴,将一口稠血喷在他脸上,糊住了他的眼睛。
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抹,他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蓦然间,他感到有人在掀他的身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叫喊声:\"小赵,快醒醒,快醒醒。\"
身子一激灵,他猛不丁地翻爬起身,不分青红皂白就用双手乱抓乱挠,嘴里哇哇的嘶叫着,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一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啪的一声大响,一个巴掌掴到他左脸颊上,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喝道:\"干什么?你疯了吗?\"
脸颊肌肉传来火辣辣的痛,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猛然醒转过来,定神一看,发现自己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副连长邓建国和陈瑞正站在他的床跟前,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又不过是场恶梦。
窗外透进来一缕淡黄的阳光,看着令人心里暖洋洋的,而赵永生浑身大汗淋漓,脸色煞白,神情无比惊愕,胸口起起伏伏,嘴巴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望着汗珠子沿脸颊扑簌簌往下滴的赵永生,邓建国不禁忧虑起来,心想这小子短时间无法适应安宁祥和的生活,心灵受了巨大的创伤,得要想办法让他忘掉战场厮杀的残忍与暴力,抹去笼罩在他心里的阴影,不然的话,他可能会患战争后遗症,不利于他将来出社会拼闯。
转头瞅了瞅陈瑞,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眉梢一扬,当即决计由陈瑞来负责对赵永生进行心理疏导,因为陈瑞也曾出现过赵永生这种情况,后来在战友们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所以赵永生心里的创伤,陈瑞是深有体会的。
\"雄娃子,交给你一个简单又艰巨的任务。\"邓建国左手一拍陈瑞的肩膀,右手一指仍未缓过劲来的赵永生,郑重地道:\"由你来做赵永生的思想工作,帮助他从战争的阴影里走出来,适应和平环境下的正常人生活。(.棉、花‘糖’小‘说’)\"
\"我,我行吗?\"
陈瑞瞅了瞅赵永生,又望着邓建国,迟疑不决。
\"你当然能行。\"邓建国神色一凛,用命令的口吻道:\"难道你忘了当初青松是怎么对你进行心理疏导的?你必须完成,这是硬任务。\"
挠了挠耳根,陈瑞嘟噜着嘴唇,怏怏不快地道:\"是,坚决完成任务。\"
\"这还差不多。\"邓建国抿嘴一笑,和颜悦色地向陈瑞道:\"这一个月时间,你和赵永生不用和大家一起出操,一起训练了,该怎么办,你动一动脑子吧!我不可能啥都教你。\"
不仅是赵永生一人,还有十多名心理素质差的战士出现类似赵永生这种现象,为了使他们尽快摆脱战争阴影,适应和平环境下安宁的生活,冯文山和邓建国想方设法,煞费苦心,最后冯文山总结了一下,决定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不要闲着,成天处忙碌状态,这样他们就没有余裕去回想战场上的那些事。
邓建国特别强调了一个要点,暂时停止战斗技能的训练,只搞体能训练,五公里武装越野训练,队列队形训练,再加一些诸如象棋对弈,斗鸡,斗地主,越障之类的比赛,以及一些趣味十足的游戏,奖品多的是,这些天地方机关及企事业单位送来的慰问品已经足够了。
商定好解决方法后,两人来到连部办公室,一看刘远志不见了,烟灰缸和地上那些烟蒂还没清扫,冯文山走进内室,只见床上的背子乱糟糟的,人却不见踪影。
\"指导员去那里了?\"冯文山摸了摸被子,没有半点残留的人体温度,显然刘远志一早就起床了,他看了一瞅墙上的闹钟,纳罕地道:\"奇怪,他这几天每天都要睡到十一点才起来,现在才九点过一刻,他就起床了,人也不见了。\"
\"也许他一个人去树林里散心了吧!\"邓建国仔细地察看着架子上的脸盆,毛巾,香皂和牙膏牙刷,转头向冯文山道:\"他今天起床比我们还早,难得看到他勤快一回。\"
望着神色有些忧虑的冯文山,邓建国笑呵呵地道:\"不用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走丟的。\"
午饭的时候,全连三十多号人一个不少,唯独不见刘远志,冯文山可真担心起来了,他向战士们大声问道:\"谁看见刘指导员了吗?\"
\"刘指导员啦!\"一个炊事班的战士如梦乍醒,向冯文山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了,连长,刘指导员今天清早出去了,说要去龙山军分区医院看望小李。\"
倒抽一口凉气,冯文山心里登时释怀,悻悻然地道:\"这个刘指导员,走之前也不给我打声招呼,我还担心他被渗透过来的敌军特工给绑架了。\"
一提到因劳累过度而提前退出战斗的小李,邓建国立马想起陈宁宁等十几名伤躺医院的战士,当即决计乘现在清闲去龙山军分区医院看看他们。
今天,龙山市人民武装部对面的军人服务社可谓门庭若市,牛气冲天,前来购买糕饼,面包,点心,糖果,麻花,罐头,桔子汁以及香蕉,苹果,梨子,葡萄等各种水果的顾客络绎不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邓建国身后负着一个空空的65式大背包,昂首阔步地朝军人服务社走去,跨入门口时,劈面碰见一位满头白发,额头皱纹密集,脸颊肌肉枯槁,面容沧桑憔悴的老太太。
她左手怜着一个农村人手工缝制的大花布提袋,看上去涨鼓鼓,沉甸甸的,显然装着很多东西,她右手拉着一位年龄约莫七八岁小女孩,身穿一件花布衣裳,脚蹬一双红布鞋,一看就是农村人自己去店里扯布,然后拿回家自己一针一线缝制成的。
邓建国眼光似箭,飞快地从那小女孩身上掠过,见那小女孩脸蛋圆滚滚,泛着微微的红晕,像小苹果,两条炭黑的细长眉毛下,一双水灵灵,亮晶晶的大眼睛,如钻石般晶莹剔透,甚是乖巧可爱。
他心头一荡,顿时生出喜爱之情,正想停下来,摸摸那小女孩头上竖起老高的两条辫子。
就在此刻,那小女孩用左手拽了拽老太太的大腿,小声地道:“奶奶,你忘了给爸爸买香蕉。”
那老太太停住脚步,扭头看看小女孩,柔声道:“香蕉一块五一斤,太贵啦,奶奶只有七十块钱,现在买了这么多东西,已经花了三十几块,后天回家还要坐车呢。”
“不行,贵也得给爸爸买两斤。”那小女孩嘟起苹果似的小脸蛋,撅着红润而嫩薄的嘴唇,执拗地道:“他最爱吃香蕉啦,你要给他买两斤,给他买两斤。”
她不停地用小手撕扯她奶奶大腿的裤子。
第381章 光荣的军属
“听话,小凤,香蕉太贵,奶奶钱少,买不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老太太强拉着小女孩的右手,边走边哄劝道:“等你长大了,书读出来了,有出息了,自己挣钱给爸爸买一箩筐香蕉。”
“不,不,嗯嗯,不,这一会儿就要给爸爸买。”小女孩蹬起两只小脚,使劲地往后挣夺着右手,悻悻地甩荡着细柔的左手臂,哭哭啼啼地道:“这会儿就买,嗯嗯,不,这会儿就给爸爸买。”
“听话,小凤,再不听话,奶奶就不要你啦。”老太太生拉硬拽着小女孩往前走,“你看,那儿有位解放军叔叔,奶奶把你送给他啦。”
老太太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邓建国,故意板起衰老的面孔,向小女孩威胁道:“让叔叔把你带走。”
那小女孩登时哇哇大哭起来。
听着那清亮而柔嫩的笑声,邓建国心里一沉,咬咬嘴唇,向那老太太说了句:“大妈,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事要问问你。”
他转身疾步走进军人服务社,朝柜台跟前一站,右手将一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往柜台上一拍,大咧咧地向埋头正忙不迭整理货物的女售货员道:“麻烦你,同志,五斤香蕉。”
“等一下。.”那女售货员没有抬头,继续忙她的,语气冷硬地道:“没看见我很忙吗?”
很显然,邓建国这种大大咧咧的气派令她心头大为不乐。
邓建国担心耽搁太久的话,婆孙两人会离开,故而没有在意那女售货员的服务态度,又急不可待地催促了一声:“同志,麻烦你快点好吗?”
“给你说了,我现在很忙的吗?”女售货品气乎乎地说着,猛地抬起头来,瞥眼之间,一位身形纤巧削细,星目剑眉,唇红齿白,英气勃发的青年军官正伫立于柜台跟前,神色有些焦急地望着她。
有如在黄沙漫天的荒漠中突然看见了一棵玉树,她眼睛一亮,高耸的眉毛登时舒展开来,定定地凝视着这位俊秀迷人的青年军官,毫不稍瞬。
久未接触过女性的邓建国蓦然一碰到对方的那种目光,心里不禁一阵羞涩,怵头,俊俏的脸颊隐隐泛出红晕。
他浑身不舒服,忍受不住对方如此看着自己,干咳两声,强颜微笑道:“同志,麻烦你,帮我秤五斤香蕉。”
用手指敲了敲柜台上的那张十元人民币。
如沐春光的女售货员这才回过神,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散缀着几粒雀斑的脸蛋,刷的变得绯红。(.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她尴尬地微笑一下,赶紧转身去给邓建国秤香蕉。
此刻,邓建国只觉两边脸颊又热又烫,太长时间没有与异性接触,令天冷不丁地见到女性用一种说出是欣赏,倾慕,爱恋,还是惊叹,好奇,艳羡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羞怯之情,立时见于颜色。
片刻之后,女售货员捧着两串香蕉走过来,和颜悦色地向邓建国道:“同志,你的香蕉,给。”
“谢了。”邓建国一把从女售货员手里抓过那两串香蕉,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背后传来女售货员的喊声:“喂!同志,还没找你钱哩。”
“不用找啦。”邓建国头也不回,加快步速,几乎是跑一样地出了军人服务社的大门。
耳畔仍然能听见女售货员的叫喊声:“同志,别走哇,还没有找你钱。”
婆孙两人还没走太远,他飞也似地追上去,边跑边高声喊道:“喂!大娘,等一等。”
那老太太似乎耳背,听不见他喊声,那女孩回头望了一眼飞奔而来的邓建国,连忙拽了拽她奶奶的裤腿,要她奶奶停下来。
老太太停住脚步,回头望向抱着两串香蕉的邓建国,有些浑浊的老眼中透射出慈祥和好奇,待邓建国跑到她跟前后,她安祥地问道:“小同志,有事吗?”
“没什么?大娘。”邓建国瞅了瞅小女孩,见小女孩正紧盯着他手里的两串香蕉,他嘻嘻一笑,将香蕉送到老太太跟前,“这是我对孩子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老太太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英俊秀气的青年军官,瞧瞧她孙女儿,又瞅瞅那两串香蕉,摆动着烟熏火燎,瘦瘪得如风干桔皮的手,“不了,谢谢你,小同志,还是留着给你的战友们吃吧!”
说完,她拖着小女孩就走。
看得出,农村人虽然清苦贫寒,结济拮据,但是一点儿也不缺志气和骨气。
小女孩扭过头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两串香蕉。
邓建国见老太太不愿白白收受他的好处,心里很是钦佩老太太的志气,但香蕉还是要送出去的,可怎么说服人家欣然地接受呢?他不禁有些犯难。
蓦然间,他瞥见老太太右边腰侧的军用帆布挎包,眼珠子一转,脑际划过一道灵光,他几步跑到老太太跟前,恭敬地问道:“大娘,请问您老是军人家属吗?”
老太太停止脚步,用慈祥而又好奇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位俊秀的青年军官,安祥地道:“是的,我小儿子在部队当兵。”
邓建国眉梢一扬,笑眯眯地道:“在哪个部队当兵啦?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跟我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呢。”
皱纹密布,皮肉枯槁,沧桑而衰老的脸庞上浮露出几丝自豪的笑纹,老太太欣喜地道:“他叫孔洋斌,就在这里当兵,是步兵,去年提的干,前一阵子上过前线,右大腿被子弹打穿了,这几天正在住院治伤。”
老太太没文化,不识字,当然不知道她儿子究竟在哪个部队当兵,不过,邓建国已经从她话里猜测出她儿子就在d集团军a师当兵,是个排长,参加过刚刚结束的牢山收复战,光荣地负伤躺进医院。
邓建国笑呵呵地道:“大娘,这么说我跟您儿子同在一个部队当兵,我们是一个部队的战友。”
老太太咧开两片枯干的嘴唇,露出两排残缺又稀落的黄牙,乐呵呵地道:“你是我小儿子的战友?”
“是啊!我们都是a师的兵,我在a师直属硬骨头七连,他应该在四连。”邓建国当然不清楚老太太儿子究竟在a师哪个步兵连,就随便懵了一个英雄连队的名字,忽悠一下老太太,他笑盈盈地道:“我跟他一起参加了牢山收复战,一起狠狠地教训了白眼狼,我也受了点伤,大娘,你看,我的左胳膊被子弹擦了一块皮。”
利用这个机会,他把两串香蕉递到老太太手里,挽起左手袖子给老太太展示出他左大臂外侧的伤疤。
第382章 希望混世魔王痛改前非
看着邓建国左大臂外侧那块长方形的紫红色疤痕,老太太心疼地绷紧着两道苍白的眉毛,那小孩惊叫一声,害怕似的闭上眼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赶紧把袖子扯下来,遮住伤疤,笑呵呵地道:“我这是一点小伤,不得事的。”
说完,他指着老太太怀里的两串香蕉,热诚地道:“大娘,这两串香蕉麻烦你帮我给他捎过去,我这会儿有急事要办,改天有空再去医院看他。”
“小同志,你看这……”
老太太还是不愿收受别人的东西,把两串香蕉往邓建国面前一送,不过她两只混沌的眼睛里却闪动无比欣悦的光芒。
邓建国伸手轻轻一推老太太送到面前的香蕉,往后退了退,笑嘻嘻地道:“大娘,您这就见外啦,我跟她爸是战友,是好兄弟,这不过是一点小意思,麻顺您帮我捎给她爸吧!”
说完,他朝那可爱的小女孩露了一个充满父爱的慈祥笑容,随即飞也似地跑开了。
背后传来那小女孩清脆明亮的声音:“谢谢叔叔。[]”
他没有回头,加快脚程,顾盼间就拐进另一条街道,消失在婆孙两人的视线里,他心里乐不可支,嘴唇迟迟合不拢来。
半个小时后,他从龙山市百货公司里走出来,双手各提两大塑料袋水果,背后还负着一个大背包,大步流星地走进龙山军分区医院,他看到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忙碌的医生,护士,病人以及病人亲属来往如梭,热闹非凡。
龙山军分区医院的医疗技术,住院环境比地方医院要好得比,收费也相对低廉,称得上非常实惠,大受普通老百姓的欢迎,是以医院每天都要很多地方上的患者,生意十分红火,最近南疆爆发大阵仗,从前线送来享受公费医疗的伤兵比平时进医院看病的军人翻了上百番,一时间,以往萧条的住院部人满为患,无论主诊大夫,普通医生还是护士都忙得热火朝天。
扫了一眼医院的图示,邓建国径直向住院部的大楼走去,身边不时有伤兵擦过,有的头上缠绕着纱布,有的缺了一只胳膊,有的断了一条腿,拄着拐杖由人搀扶着,一个个神情沮丧,无精打釆,邓建国不禁心生忧虑,这些为国为民流过血汗的伤残军人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他们能够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生活吗?
到得二楼后,邓建国找到了住着a师伤员的那些房间,好在大多数病房都没有关门,他从门口就能观察到房内住的是不是硬骨头七连的兵,可实际情况是a师参战的那几个连的伤员是混合在一起,每间病房里既有师直属硬骨头七连的兵,也有步兵四连,八连,九连和四连的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邓建国可真犯难,一人一个苹果,一小串香蕉,一块夹心蛋糕,还没有找到陈宁宁住的病房,两大塑料袋水果没了,背上的大背包也快空了,他正在寻思要不要再去买些水果和禚饼的时候,蓦然听见前方的一间房内传出了刘远志的声音。
心中一动,他蹑足欺近那间病房,门是敞开着的,屋内说话外面能听得清楚,他站到门口左边,凝神一听,果然是刘远志在里面和人说话。
只听刘远志歉然地道:\"小李,谢谢你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我真的对不起你和同志们,我太自私自利,太心胸狭窄,太不识抬举,我简直不是……\"
\"快别这样说了,指导员。\"小李赶忙打断刘远志的话头,诚恳地道:\"听弟兄们说仗打最后你突然变得很英勇,一枪爆了一个敌军机枪手的脑袋,你是深藏不露哇,指导员。\"
\"小李,你原谅了我,我心里更是愧疚,悔恨,难过。\"刘远志坦诚地道:\"小李,请你放心,同志们,请你放心,我刘远志是个男人,我今后一定会懂得怎么去做个真正的男子汉的,一定敢于担当的,我保证。\"
听到刘远志的话说得恁地坚决如铁,邓建国心头一喜,姓刘的总算迷途知返,他索性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快看,邓副连长来了。\"
屋内的七八个伤员一阵惊喜,纷纷抢着与邓建国打招呼,邓建国看到他们每人的枕头边都放着几个苹果或梨之类的水果,还有面包,蛋糕,糖果等甜点,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去动,邓建国知道那是刘远志送给他们的。
刘远志见邓建国也来医院看望伤员了,神色十分尴尬,站起身来与邓建国打招呼。
微微一笑,邓建国淡然地道:\"指导员,你这么尽职尽责,我太高兴了。\"
略带丝许嘲讽意味的话听在耳里,刘远志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惨然一笑,愧汗地道:\"邓副连长,跟你和同志们相比,我这个指导员当得实在失败,我实在愧对同志们,我实在不配穿这身军装,我……\"
\"好了,指导员,啥也别说了。\"邓建国能领会到刘远志内心的愧痛和惭怍,知道他有意痛改前非,当下右手摆了两摆,打断他的话头,淡然地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再接再励吧!\"
瞅了瞅病房里的伤员们,刘远志神情肃重地望着邓建国,斩钉截铁地道:\"副连长,相信我,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当个真正的男子汉。\"
\"很好。\"邓建国眉开眼笑地道:\"我相信你。\"
嘴唇翕动两下,刘远志惭愧地微笑一下,提起他的空提包,转身走出病房,离开了医院,其实,他内心还是对邓建国很感激的,他是个聪明人,能从某些细节观察得出邓建国不但对他既往不咎,反而还尽力帮助他痛改前非。
第383章 巧遇老友
在龙山军分区招待所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杨志新和青松因为要护送两位首长返回省城,所以不得不与邓建国辞别,曾经同生共死,肝胆相照的亲密战友分别半年后好不容易重逢,相聚一个晚上后又匆匆地离别,下次再聚首不知要等什么时候呀?
邓建国仰望蓝天白云,默默地为杨志新,青松等好战友,好兄弟祈祷,老天爷保佑他们一路平安,因为牢山那无比惨烈的一役,已经使太多的好儿郎从此长眠在南疆这片红土地里,今生再也无法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再也不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他在龙山军分区大门附近的街道上徜徉着,心情十分愁闷,突然间,他看见b师步兵营营长洪自勇劈头走来,眼睛登时一亮,紧绷的眉毛立即舒展开来,飞也似地跑近前:“洪大哥。”
“兄弟,是你呀。”洪自勇张开一双粗健的手臂,猛地抱住邓建国,欣喜加激动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了?洪大哥。”邓建国紧紧地搂住洪自勇,啪啪地拍着他的肩背,笑嘻嘻地道:“我不能在这儿吗?”
两人寒暄一阵后,洪自勇说有要事待办,晚上才有空闲,邓建国约他晚上在军分区招待所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见面,洪自勇说和他一同来办事的还有一个连长和一个排长,不好意让邓建国破费,邓建国一拳头打在洪自勇肩膀上,豪迈地说,那里话,兄弟我有那么抠门吗?一起叫过来喝杯淡酒,多一个兄弟多一条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晚上七点多钟,洪自勇一行三人如约而来,邓建国一早就坐在那家川菜馆里等候着他们,三人一来,邓建国就问老板要了一个包间,点菜的时候,洪自勇他们仨尽挑便宜的菜点,生怕最后要他们自掏腰包付帐买单一样,邓建国一看帐单苦笑不得,都点的啥菜,酸辣土豆丝,香菇青菜,蒜泥黄瓜,他倒是喜欢吃,可洪自勇这等身强力壮的大汉光吃素菜是不行的,他立马添上老碗鱼,红油耳片,宫爆鸡丁,香菇肉片等几个有份量的荤菜。
半年以前,邓建国曾造访过洪自勇的步兵营,那两个军官都与他认识,知道威震敌胆,勇贯三军的魔鬼尖兵,外表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因此看着他言谈举止都那么斯文,两人一点也不感到惊奇,看他的眼光毫无异样,魔鬼尖兵的身手究竟有多么高绝,他们早已见识过,非他们所能企及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要来两瓶当地的名牌白酒,邓建国与洪自勇一行人开怀畅饮起来,吃喝中,洪自勇冷不丁地向他问起牢山收复战的事,那一役,硬骨头七连伤亡过半,他不愿再提及战场上的那些事,免得心里悲痛难受,便岔开话题,问洪自勇,洪大哥,掐指一算,你们b师开赴龙山地区驻训应该有六七个月了吧!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实战任务,一定闲得无聊吧!
洪自勇见邓建国不愿多提战场上的事,也就不再多问,坦诚地告诉邓建国,b师以营为单位分散在龙山各地驻训,他的步兵营离交战区域最近,在驻训的大半年时间中,部队除了枯燥无味的军事训练外,就是分批到驻地附近的小镇上打扫街道,帮老乡干农活,打发无聊的日子。开赴南疆前线轮战的华北军区的两个步兵师和一个炮团同样干耗着没仗打,西南军区的部队就更不用说了,好不容易捱到神剑c作战计划正式启动,可还是轮不到他们营上阵,空等大半年,很让全营的指战员们泄气,现在连训练都没劲头儿搞了。
说话间,洪自勇用艳羡的目光注视着邓建国,叹息一声,又说,还是你们侦察兵好,经常有任务,那像我们步兵,成天只是摸爬滚打,就是不出击。
邓建国坦诚地说,洪大哥,说你可能不相信,我们a师硬骨头七连已经快四年没有出过大任务了,牢山一役,是四年以来,我们a师硬骨头七连执行的第一个实战任务,当然损失也是最惨重的。
想了想,他又说,还好有这么一个上战场的机会,不然的话,我估计连里的弟兄们非憋出病来不可,想一想,弟兄们都是年富力强,血气方刚的汉子,常年累月地关在幽闭的环境里,过着紧张,艰苦又十分枯燥无味的军营生活,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弟兄们均正值青春期,却不能像正常的青年人一样找女朋友,搞对象,长期下去的话,估计不少人就不懂得谈情说爱了。
邓建国一说到野战部队的实际生活状况,洪自勇兴味大浓,愁眉锁眼地道:\"老弟,提起这些情况我也头疼得很,没有仗打,小伙子闲得无聊,祸事就多了起来。\"
\"是吗?\"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不会是某个战士和驻地附近某户人家的姑娘好上了吧?\"
\"那还用说,若不是发现得及时,说不定就……\"肖自勇摇头叹息一声,又苦涩地道:\"我们的驻地附近有个小镇,有好几次,炊事班去镇上釆购东西的时候,被当地的一伙不务正业,成天惹是生非的小流氓盘剥,结果挨了一顿揍,事后他们的父母纠集一些好事的群众跑到驻地来大吵大闹,说我们解放军欺压老百姓,还说不给他们一个交待的话,就要跑到军区去告状。\"
\"这些人还真够刁猾的,他们是吃准了解放军的软肋。\"邓建国惨然微笑道:\"我想那几个炊事班的战士肯定背了处罚还要受委屈,是吗?\"
\"那还用说,为维护军民鱼水情,人民子弟兵的形象嘛。\"洪自勇皱一皱眉头,无奈地叹息一声,话锋一转,说道:\"对了,老弟,你们硬骨头七连这段时间一直处在休整状态吧?\"
邓建国点点头。
稍加思虑后,洪自勇用征询的语气道:\"我想从各连抽调几个枪法一流的战士与你们硬骨头七连的兵来一场射击大比武,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没问题,我代表硬骨头七连接受挑战。\"邓建国不假思虑,爽快地答应下来,笑呵呵地道:\"正好活跃一下气氛,不知道你们那里的靶场咋样?\"
洪自勇告诉邓建国,他们步兵营的射击训练场纵深大约五百米,练习两到三百米以内的各种射击是足够了,像半身靶三百米、侧身跑步靶两百米、胸靶两百米停顿、半身靶一百五米,射击中必须同时完成排雷、投弹、爆破和刺杀四种战术动作……这样的进攻型射击训练是可以进行的。
靶场的事就这样被邓建国轻松搞定。
第384章 同志们都出院了
回到a师硬骨头七连驻地后,邓建国发现经过长达一个月之久的养‘精’蓄锐后,战士们个个神清气朗,人人发扬踔厉,已然完全恢复原先的锐气,心头登时释然无比,暗想:经过残酷的战火磨练后,兄弟们比此前增添了几分杀气,这是和平年代的军人普遍缺乏的东西,眼下,除西南边陲外,中国整体上处于和平发展的状态,只有少部分军人能获得经受实战考验的机会,从某个角度,某种意义上来说,a师硬骨头七连这群血‘性’汉子是幸运儿,毕竟军人是为战争而生的,否则,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走进连部办公室,邓建国一瞥眼间,见冯文山正坐在办公桌前擦着他的五四手枪,显然,自打战场凯旋归来后,那支五四手枪就一直处闲置状态,若不拆散擦拭一番的话,日子一长,只怕零件会生锈。
冯文山转头一看,见邓建国回来了,他‘精’神陡地一振,放下手里的枪支零件和抹布,站起身来,笑逐颜开地道:”小邓,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我还以为上面把你调到别的单位去了。”
”不会的。”邓建国摇摇头,一扬眉梢,煞有介事地道:”起码暂时不会。”
说话间,他取下背囊放在藤椅上,而后打开双手伸到里面一阵兜翻,拿出一串香蕉,两包夹心蛋糕,往冯文山的办公桌上一放,笑呵呵地道:”瞧吧!看我给你买的好吃的东西。(.好看的小说”
夹心蛋糕这种甜点,冯文山从小到大仅吃过两回,而且都是劣质的,看着邓建国送给他的这两包夹心蛋糕是塑料袋包装,印刷十分‘精’美,颇有档次,当下不禁馋涎‘欲’滴,他吞了吞口水,客气地道:”你光请我吃,难道你自己就不吃了?”
”放心,我这里有的是。”邓建国嘿嘿一笑,又从背囊里翻出一袋芝麻饼,向冯文山照了照,煞有介事地道:”还好,我买的东西多,不然还供不住。”
左手拎起背囊,抖了两抖,他笑呵呵地道:”看,满满当当的一大包吃的,在连队转了一圈,就缩减了一大半,还不算小李和陈宁宁两个人挎包里的那些东西。”
心中一动,冯文山关切地问道:”对了,小邓,同志们都出院了吗?”
眉头微蹙,邓建国略事思虑后,说道:”小李,以及另外六个战士已经痊愈,其他的人只怕还要在军分区医院吃个把月的病号饭,其中个别人可能后半生……”
怅惋地叹息一声,他话锋一转,摇头道:”不说这些了,尝尝这个吧!”
说话间,他噼噼扑扑的几下扯开塑料袋,拿起两块芝麻饼递到冯文山面前。
冯文山早已馋得流口水,见邓建国恁地殷勤,当真盛情难却,也就不推辞,脱掉手套,接过那两块芝麻饼,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塞进嘴里就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呵呵一笑,邓建国瘫坐在藤椅上,也拿起一块芝麻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相可比冯文山雅观得多。
冯文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出身,家庭生活环境,经济状况,与将‘门’虎子邓建国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上学的那些年月,他几乎没有穿过一件买的衣服,一双买的鞋,也没有挎过一次那个年代最风靡,最时尚的军绿‘色’帆布挎包,更甭说将什么夹心蛋糕,芝麻饼,巧克力糖当早点吃了,能填饱肚皮,穿得暖和,不挨饿受冻,就算天官赐福了。
那些年月里,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像邓建国这样的城里孩子一样,能穿上一套军绿‘色’衣服‘裤’子,内衬一件蓝白相间的海魂衫,肩膀上再挎上一个军绿‘色’帆布书包,脚上蹬一双那个年代最为时髦的解放鞋,可是贫困的家境,拮据已极的经济条件,令他这个看似异常简单的愿望变得遥不可及。
当他看到那些城里的孩子,尤其是部队机关大院里跑出来的那些与他同龄的孩子,个个一身国防绿,人人脚蹬一双解放鞋,心里就在想:要是我能穿上他们那一身,也就不枉此生了。
他若是肯告诉邓建国,他当年上学穿的是什么衣服鞋袜,挎的是什么书包的话,只怕令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邓建国哑然失‘色’。
他冯文山从刚学会下地走路的那一天算起,截止到新兵入伍换装的那一刻,约莫十八年间,他没有穿过一件工厂里生产的服装,身上的衣物无一不是出自他母亲的一双勤劳又灵巧的手。
他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解放战争期间是‘妇’救会的积极分子,为部队做过无数双军鞋,针线活堪称‘精’妙绝伦,因此,去乡里赶集的时候,扯上几尺廉价的布匹,回来‘交’给他母亲,他母亲在油灯前熬上两个夜晚,一套不‘露’‘肉’的衣服就搞定了,再熬上几个晚上,他可以穿上一双千层底布鞋了,上学就不必打光脚板了。
在这漫长的十八年间,他只穿过两双工厂里生产的鞋,一双是他高中同学送给他的旧解放鞋,另一双是他从部队院墙外面捡回来的解放鞋,一只鞋头穿孔,一只鞋帮破‘洞’,鞋面洗得发白,他母亲缝补好以后,他套在脚上心里乐不可支,大踏步地向县城的高中走去。
与冯文山相比,邓建国从小到大过的那种生活,简直称得上是奢华,衣服,帽子,鞋袜,书包,无不一不是出自工厂,鞋子从来都是没有鞋头破‘洞’就换新的,海魂衫每年都要准备三四件,长袖短袖一应俱全,方便随时换洗。
尤为值得一提的事情是,他很少自己动手去洗海魂衫,几乎每次都是找人代劳,报酬不是两块米‘花’糖便是半个夹心面包,初中的那段日子,青松完全沦为了他的‘私’人保姆,高中的那两年,他照方抓‘药’,好个嘴馋的同学心甘情愿替他洗衣刷鞋,不用说臭袜子,只要肯多给几颗水果糖,内‘裤’也照样有人帮他洗。
第385章 像叫花子索要弹药(一)
若不是后来上了军队院校,只怕他现在还不会自己动手洗衣服。
至于吃喝方面,他从来都不知道粗茶淡饭是什么滋味,直到陆院搞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方才切身体会到饥饿是什么感受。
嘴里细嚼慢咽着饼干,邓建国时不时地瞅一眼冯文山,啃芝麻饼的滑稽姿态令他不由得忍俊不禁,又低头向冯文山的脚下一瞧,一双崭新的解放鞋映入眼帘,只不过这双鞋看着有点小,不太合冯文山的脚。
心中大奇,邓建国左手一指冯文山脚上的解放鞋,纳罕地问道:\"老冯,你今天这是咋回事,怎么穿一双不合脚的鞋?\"
哦了一声,冯文山低头瞅了一眼脚下,惨然微笑道:\"这双胶鞋是刘指导员送给我的,他穿41号的,我穿42号的,有一点小,我的新鞋已经寄回家了。\"
一怔,邓建国方才想起早已表明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刘远志,定神一瞧刘远志的办公桌,空空如也,保温水杯,钢笔,厚纸壳笔记本,文艺类的书籍都已不见踪影。
心头又惊又奇,他站起身来,仔细一看,办公桌的三个抽屉非但没有关得严丝合缝,甚至连锁子都没有挂,以往刘远志是会给抽屉上锁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冯,刘远志呢?他不是早回来了吗?今天怎么不见了?\"邓建国伸右手一把拉开其中一个抽屉,见里面空空如也,又拉开第二个抽屉,同样如此,惊疑地道:\"他不会真被有关部门带走了吧?\"
\"没有。\"冯文山摇摇头,有点意外地向邓建国问道:\"小邓,战士们没有告诉你?刘指导员已经转业了,昨天才走,我和战士们还去送他的。\"
\"我靠,原来他转业了,我还担心他被有关部门给抓走了。\"邓建国倒抽一口凉气,释然地道:\"转业也好,他根本不适合留在军队工作。\"
尽管邓建国看不惯刘远志好逸恶劳,心胸狭隘,沾名钓誉,玩忽职守,虚伪懦弱的种种劣迹恶习,但却十分欣赏刘远志在射击领域的天资禀赋,认为此人还算是个人才,并非一无使处,只是不该当军人,放在国家射击队里悉心培养,兴许还能代表国家征战国际赛场,为国争得荣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自刘远志悬崖勒马后,他很乐意与刘远志冰释前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小邓,你只说对了一半。\"冯文山嘴里扑嚓扑嚓的嚼着饼干,郑重其事地道:\"对于他来说,只有转业了才最安全,最保险。\"
\"是吗?\"邓建国稍事一思虑,点头道:\"不错,只要一转业,到了地方上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了?\"
\"幸亏他家老爷子权势大,在军队的关系盘根错节,不费多大劲就给他办妥了转业手续,不然,时间一长,恐怕情势对他很不利。\"冯文山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凉水,帮助食物下咽,又道:\"小邓,你也知道,刘指导员来我们连工作期间的种种不良表现,师长是知道的,只是迫于某种压力才没能把他怎么样,战士们对他的意见很大,若是某个战士偷偷地向军区政治部递出一封检举信,揭发他在连队任职期间游手好闲,玩忽职守,上了战场又贪生怕死,畏畏缩缩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倒是。\"邓建国点燃一根烟,略事思虑后,接着道:\"看得出他家老爷子是个厉害人物,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不但考虑问题周全,而且在军队中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那当然啦。\"冯文山打开抽屉,抓起邓建国送给他的两包夹心蛋糕和一串香蕉放进去,说道:\"你知道他家老爷子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邓建国摇摇头,鼻孔里喷着烟雾,不以为然地道:\"反正不是普通老百姓。\"
\"那还用说,普通老百姓有那么神通广大吗?\"冯文山关上抽屉,戴上手套,抓起桌上的枪支零件,开始组装起来,一本正经地向邓建国说道:\"他家老爷子是省委副书记,兼省军区第一政委,转业之前是西南军区参谋部副部长,正军职干部,够厉害吧?\"
\"确实够厉害,怪不得这么轻容易就让他儿子转了业,避了风头。\"
邓建国不由得暗自吃惊,刘远志的背景确实很深,完全可以与他邓建国并驾齐驱,试想一下,刘远志他爸曾在西南军区司令部担任过要职,必定有很多忠实的部属,分布在军区的各个要害部门,退出现役后又官拜省委副书记兼省军区第一政委,无论在军队还是在地方上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就算刘远志在军队里游手好闲,玩忽职守,谁能奈何得了他,谁愿意去与他的老爷子结怨架梁,谁愿意去找那么多不自在。
邓建国仰天长叹一口气,既敬佩刘远志家老爷子的能力,本事和威望,又感到非常的悲哀,因为刘远志家老爷子既不懂得廉洁自律,又不善于管教和培养子女,刘远志并非一无使处,在射击领域的天资禀赋极高,只要悉心栽培,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只是很可惜,他家老爷子对他从小娇生惯养,百般宠爱,致使他彻头彻尾沦为一个八旗子弟。
\"希望刘远志这小子转业后能有一番作为。\"
邓建国又悠长地叹息一声,一眼瞥见冯文山双手运动如飞,左一按,右一压,嚓嚓咔咔的几下就将一堆金属零件拼装成一支五四手枪,速度并不逊色于他邓建国。
哈哈一笑,他瞅了一眼墙上挂的日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老冯,算起来的话,弟兄们应该有三十多天没有摸过枪了吧?\"
嚓的一下响,冯文山左手将一个空弹夹插进枪柄底部的槽内,又咔啦的一声拉动套筒,右手端起五四手枪,瞄准贴在墙上的靶纸,说道:\"是的,自打撤出战场后,战士们都没再摸过枪,成天不是叠被子,打扫卫生,就是三人一群,五个一伙去附近老乡家里做义工,陶冶情燥。\"
铮的一下金铁撞击声,冯文山扣了一下扳机,旋即放下手枪,郑重地道:\"小邓,你是射击方面的行家里手,比我更清楚,射击是一门很容易下降的技术,我很担心时间一长,战士们连以最稳定的卧姿打靶都会出现跑靶的现象。\"
第386章 像叫花子索要弹药(二)
\"我当然也很担心,射击尤其战斗射击,是一个非常容易陌生的课目,三四十天的时间,足可以让弟兄们手生。(.$>>>棉、花‘糖’小‘說’)\"邓建国眉头微蹙,神情忧虑地道:\"所以我认为必须马上进行一次射击比武,检验一下弟兄们的水平究竟有没有下降?\"
冯文山也皱起眉头,苦笑道:\"是有必要搞一次射击比武了,可是弹药不够哇!上次配发给我们连的弹药都在战场上消耗掉了,目前剩下的那一点儿,四十多个人每人配发两个基数的弹药都不够。\"
\"找师装备部要,不然射击训练课目该怎么搞。\"邓建国郑重其事地道:\"我们是硬骨头七连不是普通步兵连,战斗射击是我们连军事训练课目的重中之重,不能荒废,眼下全连只有四十多个人,兵员可能要等到明年春季新兵下连才能补充进来,我想师装备部的弹药就算再紧张,为我们连每人配发十五个基数的弹药专供训练使用是不困难的。\"
\"那好吧!我明天就去师装备部索要弹药。\"
冯文山嘴唇一撇,愁眉苦脸地道:\"只是黄部长这人非常的抠门儿,很不好说话,每次找他领取弹药就像讨饭的叫花子一样。.\"
\"这还不简单,贿赂贿赂他不就得了。\"邓建国从背囊里摸出两盒软包装中华烟,啪哒的一下丢到冯文山的办公桌上,嬉皮笑脸地道:\"我想这应该够得上一个副师级干部的抽烟水平吧?这里还有一盒,也给他带去。\"
说话间,邓建国又从上衣左口袋里掏出一盒软中华烟,丢到冯文山的办公桌上,笑嘻嘻地道:\"你就当着他说这是全连战士孝敬他的,请他高抬贵手多赏两个基数的弹药。\"
瞅一瞅桌上的三盒软中华烟,又望着笑容可掬的邓建国,冯文山惨然微笑道:\"也只好如此了,希望他能大方些,多施舍两个基数的弹药给我们,对了,靶场该咋办?\"
\"靶场不难,b师有个步兵营的驻地离我们连不远,那个营长是我的故交,前些天我在龙山还碰见过他,探听到他们营修建了一个临时靶场,占地面积据说比两个足球场还要大,够我们用的了。\"邓建国得意地微笑着,吊儿郎当地道:\"我请他和他手下的两个军官下馆子喝酒,一花就是五六十,借他们的靶场用用,这个面子他们会给我的。
冯文山可比不了邓建国那么好的运气,师装备部的黄部长可是个极其古怪又抠门的人物,不近人情,不通情理,冯文山可没少受他刁难。
冯文山找到这个黄部长,刚要说明来意,只见黄部长向他一摆右手,不耐烦地说,你不用说什么了,我知道你是来索要弹药的,坐在这里等我吧!我还有个会,等我开完会再说。
他一去就是三个多小时,冯文山在他办公室里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耐住性子等,照理说,他只要开个条子,冯文山拿着条子去找管理员领取弹药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一分钟内就能搞定,可他偏要让冯文山枯坐在办公室等他三个多小时,他偏要小题大作。
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完会回来后,肖场风正要向他说明情况,他又是一摆右手说,冯连长,废话少说,我只给你们硬骨头七连每人十个基数的弹药,多一点都不行,现在的弹药非常紧张,各团各师直属营的人都在问我要弹药,要装备,给你们硬骨头七连每个兵配发十个基数的弹药就不错了。
\"每人十个基数的弹药,这那里够用,起码得平均每人十五个基数才勉强撑过今年的最后几个月。\"冯文山苦丧着脸,用恳求的语气道:\"黄部长,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们连是硬骨头七连,是全师的尖刀连,战斗射击训练又是士兵们军事训练课目的重中之重,不可荒废的,要是……\"
\"硬骨头七连又咋了,尖刀部队咋了,实话告诉你,给你们连平均每人配发十个基数的弹药已经够照顾你们的了。\"黄部长不耐烦地打断冯文山的话头,怏然道:\"你知道师装备部和后勤部的兵一年才打过几回靶吗?告诉你,去年冬天入伍的那批新兵直到现在连枪都没摸过几次,给你们硬骨头七连平均每人配发的这些弹药够用了。\"
黄部长抠门儿也不算太过份,由于过去多年积贫,国力虚弱,军费开支相当紧张,导致军队囊中羞涩。无论是解放军,还是预备役以及地方民兵部队,无论一线还是二线部队,专门用于射击训练的弹药都很缺乏,黄部长说的情况一点都不夸大其词,在后勤部队里,很多人从当兵到退伍,几年间,打的子弹总共加到一起还凑不够一个56式冲锋枪弹匣。
硬骨头七连属全师的尖刀部队,确实是比其它普通的步兵连富裕,平均每人配发十个基数的弹药,相比普通步兵连平均每人配发两个基数弹药来说,黄部长的确是照顾硬骨头七连了,可问题就在于硬骨头七连的尖刀连,战斗射击训练是尖刀兵必须熟练掌握的战斗技能,而射击又是个极容易下滑的技术,就是神枪手,只要一段时间不练,水平就会大滑坡,因此,要维持战士们的射击技术水平稳定,就必须经常勤加练习,必须耗费掉大量的子弹。
冯文山一时语塞,无言以对,黄部长趁热打铁,接着道:\"据我所知,经过牢山一仗后,你们硬骨头七连目前只有不到五十个人了,兵员估计要明年春季新兵下连的时候才能补充,我按满员时一百二十人给你们配发弹药,足够你们应付剩下的这几个月了。\"
冯文山心知肚明,黄部长精打细算,想要他按硬骨头七连满员时平均每人十五个基数的标准来配发弹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现在不妨试着按照邓建国的主意向他行赂,看他能不能多给一点,多给总比少给好。
第387章 发个屁财呀
言念间,冯文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四盒软中华烟,其中一盒是他掏的腰包,他双手捧着那四盒软中华烟,送到黄部长面前,讪笑着道:\"部长,这是战士们的一点儿心意,请你……\"
\"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黄部长离座而起,气不忿儿地道:\"想贿赂我呀?\"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睛却紧紧盯着冯文山手里的四盒软中华烟。(.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尴尬地微笑着,冯文山用恳求的语气说道:\"部长,这是战士们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瞅了瞅冯文山,黄部长又瞧了一眼那四盒烟,略事迟疑后,淡淡地道:\"放到桌上吧。\"
冯文山见行贿这个方法似乎很管用,心头大悦,将那四盒软中华烟放到黄部长的办公桌上,讪笑着道:\"部长,那弹药能不能多……\"
\"废话少说,看在你那些兵省吃减用花钱买烟给我的份上,我就再……\"黄部长略事一迟疑,伸手抓过一盒软中华烟,朗声道:\"就再多给你们每人两个基数的弹药,就这样了。\"
说话间,他三两下拆开包装,抽出一根中华烟,叨在嘴里,冯文山赶忙掏出打火机,打燃火,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他面前。
拿到黄部长开据的领取条后,冯文山激动又兴奋地向黄部长敬了个军礼,然后兴高釆烈地冲出办公室,径直去找管理员领取弹药,心想:魔鬼尖兵还真是神通广大,用几盒烟就为战士们换回了好几箱子弹。
黄部长虽然身为副师职干部,薪金待遇不低,但此人太抠门儿,平时抽的烟大多是石林,这还当着人面的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最受农村籍士兵青睐的春城烟,他照抽不误,自己那里舍得花钱去买高档次的软中华香烟。
邓建国正是吃准了此人这一点,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反正仓库里的弹药又不是他家的,多给一点儿他自己又没损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冯文山租用了十几匹强壮的骤子,出动了二十多个体壮力大的战士才将八十多箱子弹运送到连队的驻地,由于硬骨头七连的驻地在深山里,军用卡车无法直接送到门口,剩下的一大段山路只能人力和骡马来运送。
每人平均携带两箱子弹,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走回驻地,二十多个体健筋强的小伙子尽皆满头大汗,但却看不出有多么疲劳,一个个有说有笑,精力非常的旺盛,看来经过一个月的休整后,他们已然恢复了元气。
看着一箱箱子弹被战士们扛进军火库,邓建国心里乐不可支,冲冯文山一竖右手大姆指头,哈哈大笑道:\"老冯,这下可发大财了,今年的最后几个月不愁没有专供射击训练的子弹了。\"
\"发个屁财呀。\"冯文山摇头苦笑道:\"才八十多箱弹药,全是子弹,手榴弹,迫击炮,火箭筒,82无后座力炮的弹药根本就没拿到手。\"
遗憾地长叹一声,他悻然地道:\"他奶奶的,黄部长太抠门了,我向他提出为硬骨头七连平均每人配发十五个基数弹药的要求,他死活不同意,只按照平均每人十个基数的标准给。\"
\"管他的,这些弹药已经够我们撑过最后这几个月了,反正现在全连只有四十多个人。\"邓建国蓦然想起他慷慨捐献出的三盒软中华烟,嬉皮笑脸地向冯文山问道:\"这么说,那几盒中华烟白送他抽了。\"
\"没有。\"冯文山一撇嘴,嘿嘿的笑道:\"看在那几盒中华烟的份上,他又多给了我们每人两个基数的弹药。\"
\"真的?\"邓建国眉梢一轩,眉开眼笑道:\"这么说行贿的方法还真奏效?\"
\"那还用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冯文山得意地笑了笑,煞有介事地道:\"黄部长这人太抠门儿,他在个人生活方面一样抠门,手捏得非常的紧,一分钱恨不得掰住两分钱花。\"
嘿嘿一笑,邓建国打趣地向冯文山道:\"人家可是副师职干部,工资待遇挺好的,有你肖大连长捏得紧吗?\"
\"小邓啦小邓,没想到你也学损人了。\"冯文山嘴唇一嘟噜,怏然地道:\"家里那么贫困,老婆和孩子又不够随军资格,父母身体也不好,家庭的重担全靠老婆一人挑着,一个月就那点饷钱,我的手能不捏紧吗?\"
邓建国一眼瞥见冯文山神情变得沮丧起来,知道不小心触到了他内心的苦楚,立马歉然地微笑着道:\"开个玩笑,老冯,你别当真,别当真。\"
稍顿,话锋一转,他又拿那个黄部长说事,向冯文山问道:\"老冯,刚才你说黄部长在个人生活上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是的。\"冯文山显然对谈论黄部长的话题大有兴趣,脸色立时好转,微笑道:\"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确实是那样的人。\"
想了想,他一本正经地道:\"我跟师装备部的两个兵是老乡,从他们那里了解过黄部长的性情为人,别看他是个副师职干部,工资待遇好,家属早已随军,还在一家国营罐头厂当工人,他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平时抽的是几毛钱的春城,儿子穿得相当朴素,逢年过节连肉都舍不得买几斤,机关大院领导之间有个啥事,他连十几块钱的礼都不送,吝啬得没几个人愿意和他打交道。\"
\"怪不得几盒软中华烟就能贿赂他,原来他平时很少抽这个档次的烟。\"邓建国呵呵的一笑,摇头道:\"这么吝啬的高级军官还真是少见,仓库里的弹药又不是他家的,多给一点他又不受损失,何况我们的兵是用这些子弹来保卫祖国,抵抗外侮,黄部长真是个极品人物。\"
次日清晨,除炊事班以外,全连四十一人在训练场上集合完毕。
由于眼下全连的指战员不足五十人,冯文山索性将连队划分为五个班,其中一班,二班由原先的三排长和四排长任班长,三班,四班则交由他本人和陈瑞负责,陈瑞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班长,从师直属侦察连调到a师硬骨头七连是值得的。
冯文山向全连宣布,今天友邻的b师步兵营邀请我a师直属硬骨头七连参加他们举办的射击比武,地点是他们的射击训练场,自从牢山收复战以来,大家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有摸过枪了,很多人可能已经手生了,因此,这次比武的挑战性非常大。
他刚一说完,赵永生在队列中大声喊道:\"我们不怕挑战。\"
\"对,我们不怕挑战。\"赵永生话一出口,其他战士也跟着喊道:\"我们是钢刀之刃,不怕任何挑战,步兵连的哥们要和我们比武,就让他们来吧。\"
待到激情飞扬的战士们安静下来后,冯文山郑重其事地说,步兵连有的是行家里手,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小心谨慎,争取在此武中展现出咱们侦察兵的实力。
说完,他伸右手一指旁边的堆码二十多个弹药箱,略事一顿,和颜悦色地道:\"那么我希望大家领到子弹后,好好的发挥,让步兵连的那些同志见识一下咱们侦察兵的射击水平,可不要丢人啦。\"
\"不会的。\"陈瑞左脚跨前一步,踌躇满志地喊道:\"我们一定不会丢侦察兵的脸。\"
\"有信心,好样的,我相信你的实力。\"冯文山冲信心满满的陈瑞点点头,迅即将目光转向其他人,正色道:\"同志们,你们要知道,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子弹是我求爷爷告奶奶,费了好大力气才争取来到的,那个要是不好好珍惜,打不出个好样的成绩来,小心我踢烂他的屁股。\"
这句话既严肃又风趣,竟逗得战士们哄堂大笑。
神色倏然严肃起来,冯文山疾言厉色地道:\"笑什么?笑我冯连长吝啬吗?子弹又不是我家的。\"
不料,他这么一说,战士们笑得更欢,陈瑞捧腹大笑起来,连邓建国也不由得忍俊不禁,心想:看不出来,平素那么正经的冯连长,意然也是个幽默的人,或许,他承受的负担太重,是应该活泼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冯文山鼻翼一扭,板着面孔道:\"告诉你们各位,每一颗子弹都是老百姓的话言方毕,他右手猛地一把拔出插在腰间的五四手枪,左手在枪身上面一滑,嚓的一下送弹上膛,右手向右上方一甩,砰的一声脆亮的枪响,震碎了清晨的冷寂。
拔枪,上膛,出枪击发,几下战术动作一气呵成,迅若风雷,旁观者们几乎没有看见他瞄准目标,枪声就震撼着他们的耳膜。
咯吱的一下断裂声,旁观者们顺着冯文山枪口所指的方位望去,只见二十多米高的树梢上,一根约莫大拇指粗的树枝被子弹击断,掉下来,打得下面的枝叶沙沙啦啦的响成一片。
虽然超过一个月没有摸过枪,但冯文山的水准丝毫不减,未经仔细瞄准,掏枪就射,一枪就打断他右首上方二十多米高的一根树枝,完全凭着直觉和超强的技战水平,手枪速射的功力似乎不比邓建国逊色。
心头怦然一动,邓建国眼睛一亮,尚未及拊掌叫好,忽然听得冯文山向他大喊一声,接着,喊声未落,冯文山右手腕一翻,倒转枪柄,手握枪管一端,甩手将手枪朝他抛过来。
双眼瞳孔猛地扩大,邓建国腾地一个箭步,斜向蹿出三四尺远,右手伸到空中一翻,一把接住冯文山抛给他的手枪,迅即一个侧滚翻,眨眼间,变成跪姿单手出枪射击。
砰的一下枪响,从树梢上掉落下来,距离地面只有五六米高的那根树枝缝中断成两截,随着子弹的冲击力,两截树枝凌空翻翻滚滚。
血汗钱,你们一定要懂得珍惜,打好每一枪,像这样。\"
第388章 秀出神乎其神的枪法
旁观者们尚未及反应过来,邓建国左脚猛力一蹬,噌的一下风响,他向右侧纵出一米之远,身子右侧倒地的刹那间,手枪已交左手持握,战术动作变化之快,堪流星赶月,寻常人的瞳孔根本来不及追摄。(.$>>>棉、花‘糖’小‘說’)
砰,他左手臂望左上方一摆,其中一截断枝又一分为二。
便在此刻,另一截断枝离地面只差不足一米高了,留给他取准,击发的时间已不到两秒钟,而他又是侧身躺着,左手持枪射击,这种姿势打固定靶子都难出好成绩,何况是高速移动的目标,他还能秀出神乎其神的枪法来吗?
只见他左手臂望右一荡,又朝下一压,快如流星飞电,砰的一声枪响,那截树枝虽然已离地面不足一尺高了,但仍然无法逃脱被一分而二的厄运。
右手掌配合右肘,在地面上猛力一按一顶,邓建国利索地弹起身子,关掉手枪保险,左手食指勾住扳机护圈,手枪唰唰的转了两圈,手握枪管前端,向正兀自转头察看那几截断枝的冯文山大喊一声,还给你。
冯文山方才回过头来,伸右手接住邓建国抛还给他的五四手枪,左手冲邓建国竖起大拇指。
作壁上观的众位战士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可劲地拍着一双肉掌,他们无一不是在战场上与敌人刺刀见过红的勇士,是以,鼓掌当中无意识地拿出上阵杀敌的那股子猛劲。
霎时间,掌声如雷,啪啪的响成一大片。
冯文山打的那一枪已经够快够准,邓建国打出的这三枪更是神准得出奇,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当然也更使人咋舌不已,要知道,他的目标是运动的,射击时还变换着战术动作,难度显然更大。
待得掌声平息后,冯文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声若洪钟大吕般地道:\"看到了,这就叫枪枪致命,弹弹咬肉,好了,现在分组领取弹药,各班班长负责发放,每人两个基数的弹药。[.超多好看小说]\"
弹药打开了,临时降级担任班长的冯文山等人将一包包子弹递到战士们手里,每人二十包,共计四百发子弹,按照中国陆军通用的弹药基数标准来看,每人刚好两个基数的弹药。
训练场沸沸扬扬,一片忙碌的景象。
领到弹药的赵永生拣出十二包子弹,塞进挎包里,然后拿出擦枪的垫布,铺在地面上,将另外八包子弹尽数拆开,一百六十发7.62毫米子弹堆积在垫布上面,闪耀着澄黄的金属光泽。
舌头舔舔嘴唇,他左手从胸前弹袋中拔出一只空弹匣,右手抓起几颗子弹,一颗颗的往弹匣里压子弹。
领到弹药的战士跟赵永生一个样,蹲在地上,将纸盒包装拆开,子弹倒在擦枪的垫布上面,然后嚓嚓的往弹匣里压子弹……
金铁摩擦声不绝于耳。
绝大多数人领到弹药均是神釆奕奕,踌躇满志,而陈瑞捧着一大抱子弹却眉头微蹙,脸上看不见丝毫喜色。
把垫布展开铺在地上,他拿起一包子弹,嘴唇一撅,狠狠地将右手上的那包子弹砸在垫布上,旁边的陈广锐见他似乎有些气愤,心里大奇,纳罕地问他,陈哥,怎么回事?你好像在生谁的气?
\"全是普通的步枪子弹,你看这,全是56式冲锋枪用的子弹。\"陈瑞捻起一颗子弹,在陈广锐眼前照了照,愁眉锁眼地道:\"没有一颗狙击步枪专用7.62毫米突缘弹。\"
\"想要狙击步枪的专用子弹是吗?\"
邓建国的声音冷不丁传入陈瑞耳鼓,话声中,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将两包子弹递到他眼前,他心头一震,忙侧头看去,邓建国不知何时蹲在他左边,微笑着向他道:\"7.62毫米突缘弹有,不过只能给你两包,我要求你用这支56冲锋枪当狙击步枪用。[]\"
说完,邓建国左手将一支56冲锋枪放在陈瑞面前,正色道:\"从上次的实战表现来看,你的狙击战术水平已经相当够火候,现在我不得不向你提出更高的要求。\"
接过邓建国递过来的两包子弹,陈瑞瞅瞅放在面前的那支56冲锋枪,嘴唇一撅,怏然道:\"56冲锋枪这玩艺儿,单发射击的精准度本来就不咋的,用它来当狙击步枪使用,副连长,你不是在故意和我开玩笑吧?\"
在步兵连的那些日子,陈瑞经常与56冲锋枪打交道,当然熟悉这种枪的脾性,连发射击时火力够猛够密集,后座力较大,枪口颤动剧烈,单发射击精确度欠缺,比56半自动步枪相差不少,因此用这种枪来狙杀目标,成功率极低,更何况,没有加装光学瞄准镜。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邓建国神色一肃,郑重地道:\"你知道吗,当年我志愿军的狙击手张桃芳,凭着一支不带任何光学瞄准器的老式步骑枪,单兵作战32天,击发442次,共击毙敌人214名,创志愿军中狙杀敌人的最高纪录,成为名符其实的狙击英雄,而他自己却毫发无伤,够厉害吧?\"
心头一惊,陈瑞半信半疑地望着邓建国问道:\"真的吗?这不太可能吧?\"
\"不太可能吗?\"邓建国笑呵呵地道:\"还有一点更让你想象不到,这张桃芳是个从未经过正规军事训练,也没有经过专业狙击战术训练,资历几乎为零的新兵蛋子,使用的狙击武器更不是什么专业的狙击步枪,而是一支老掉牙的苏制步骑枪。\"
\"什么?他是个新兵蛋子?\"
陈瑞委实难以置信,一个初来乍道,少不更事的新兵,从未经受过专业训练,也未有装备专业的狙击步枪,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狙杀超过二百名敌人,迅速成长为志愿军中冷枪毙敌最高纪录的狙击英雄,创造出人类战争史上一个难以复制的奇迹,这怎能不让有点骄傲,自负心理的陈瑞大惊失色。
\"你以他是个在部队摔打过多年的老兵油子?\"
邓建国喟然长叹一声,感愧地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创造了战争神话,可是跟这位老前辈一比,我就不由得有种滥竽充数的感觉,人们都夸赞我是侦察兵奇才,孤胆英雄,可是比起这位老前辈来,我简直自愧不如。\"
看到邓建国怅然若失的样子,陈瑞不得不相信邓建国所说的是事实,不是信口开河,随意捏造,他没有像邓建国那样在军队院校受过高等教育,也缺乏系统专业的狙击理论知识,当然没有听说过张桃芳这个狙击英雄,他见闻狭窄,原以为邓建国的狙击技艺就已经炉火纯青,他自己也算登堂入室,殊不知,跟这个叫张桃芳的老前辈比起来,他那两下把式简直不值一提。
\"怎么样?这回懂得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的道理了吧?\"邓建国瞅着神情愧惭的陈瑞,煞有介事地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了吧?\"
眉梢一轩,他又道:\"你好好想想,一个未经正规军事训练,甚至连狙击都没听说过的新兵蛋子,竟然能创造出战争奇迹,成为志愿军中冷枪毙敌最高纪录的狙击英雄,所用的武器不过是一支老掉牙的苏制步骑枪。\"
说话间,他右手一指那支56冲锋枪,郑重其事地道:\"这支枪我重新归零,重新校正过,性能不错,可比张老前辈手里那把老古董强多了,更何况,你是个资深老兵,又经过半年专业训练,还有相当深的实战经验,没有理由用不好这支枪。\"
左手一把抓起那支56冲锋枪,陈瑞的右手在枪身上滑过,握住枪把,将枪口对准云空,铮铮的扣两下扳机,稍加思索后,转头望向邓建国,冷不丁地问道:\"副连长,刚才你说的那种老掉牙的苏制步骑枪是不是m1944莫辛纳干?\"
\"是的。\"邓建国心头大奇,惊异地问道:\"这么说,你很熟悉那种老式步枪?\"
放下56冲锋枪,陈瑞右手挠了挠耳根,说道:\"我听大伯说起过那种枪,大伯也当过兵,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志愿军,他说配发给他的是一支苏联产的m1944莫辛纳干步骑枪,也叫水连珠。\"
\"是的,没错,当时志愿军战士都喜欢叫它水连珠。\"邓建国一听陈瑞说他伯父是个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也用过m1944莫辛纳干步骑枪,心想那个老前辈肯定也是个狙击手,崇敬之心登时大起,欣喜地道:\"雄娃子,怪不得你的射击天赋这么高,原来你伯父也是志愿军里的狙击手。\"
摇摇头,陈瑞一本正经地道:\"伯父当没当过狙击手我不知道,他很少对我提过朝鲜战场上的事,只是有好几次他喝了酒后说他用水连珠对敌人打过好多回冷枪,至少打死了二十多名敌人。\"
\"是这样啊。\"邓建国兴冲冲地道:\"这么说,你伯父虽然不是狙击手,却干了狙击手的活儿。\"
伸右手一拍陈瑞的肩膀,他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不废话了,你再校正一下枪,熟悉一下这支枪的脾气,我相信你不会比那些老前辈差的,你是有过使用不带光学瞄准设备的56半自动步枪成功狙杀敌人的经历的呀。\"
邓建国这么一说,陈瑞如梦乍醒,忖道:对呀,我怎么忘了,半年以前,在师直属侦察连的时候,杨连长带我渗透到敌境内执行过任务,当时我用一支56半自动步枪,不带任何光学瞄准设备,连续狙杀过好几个五百米以外的敌人,当然,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大,还多亏了杨连长为我当观察手。
第389章 急行军,出发
不错,当时,杨志新率领的小分队在一个山谷里被兵力约莫一个连的敌军阻住去路,为了压制敌军冲锋,掩护小分队其他成员撤退,杨志新果断命令擅长射击远距离目标的陈瑞充当狙击手,他本人担任观察手,由于没有专门的狙击武器,他们就只好用一支从敌国民兵那里缴获来的国产56半自动步枪,高倍望远镜替代,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一口气连续狙杀好几名敌人,加之邓建国歪打正着,无意中与他们遥相呼应,前后夹击那彪敌军,收到了极好效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邓建国就决计将天资禀赋极佳的陈瑞培养成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
啪哒的一声大响,一个纸包重重地捽到铺在地面的垫布上,纸包碎裂,露出一颗颗7.62毫米钢芯手枪弹。
邓建国蹲下身子,左手掏出一个弹匣,右手捻起一颗子弹,瞅了一眼,摁进弹匣供弹口,笑盈盈地向对面正兀自往弹匣里压子弹的冯文山道:\"老冯,你认识b师的营长洪自勇吗?\"
\"不认识。[.超多好看小说]\"冯文山摇摇头,想了想,饶有兴趣地问道:\"小邓,看起来,你和这个洪营长是老相识啊!?\"
\"是的,我跟他是老相识。\"邓建国迅速地往弹匣里填子弹,煞有介事地道:\"我在陆军学院上大一的时候,他是学院警通连的连长,和我交情很好,他出身武术世家,武学造诣相当深,我又是个爱好中国传统武术的人,因此,我俩就很投缘,一有闲暇,就去找他比划两下,相互交流,取长补短。\"
心里一惊,正朝弹匣内装填子弹的右手停止动作,冯文山激奇地问道:\"他在陆军学院警通连当过连长,那他怎么会成了b师的步兵营长?\"
\"很奇怪,是吗?\"邓建国呵呵一笑,说道:\"他参加过多年前的那场大规模的自卫反击战,并且立有战功,因此顺利地入党提干,由于部队撤编的原因,他被调到陆军学院警通连当连长,后来他的老首长掌舵b师,十分欣赏他这个老部下,就把他要到b师委以重任,要知道,他的步兵营可是b师战斗力最强的,下辖的三个步兵连无一不是资历深,战功彪炳的王牌连队,其中一个连还在百团大战中与日本鬼子刺刀见红过,受过彭老总的表扬,历史够悠久吧?\"
一怔,冯文山凝重地道:\"这么说,他们的实力非常的强。[]\"
\"那当然的。\"邓建国左手将刚压满子弹的弹匣插进皮弹袋里,随手又拔出一个空弹匣,眉开颜笑地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我去他的步兵营造访过,他的那些兵也是呱呱叫的,不乏有能手,真的,不骗你,老冯。\"
\"听你的口气,他们还真的是我们硬骨头七连的强劲对手。\"冯文山撇撇嘴唇,凝重地道:\"那你认为我们连的兵能比得过他的兵吗?\"
一听说步兵们的实力强劲,冯文山好胜心大起,便想通过邓建国的口探听对手的虚实,毕竟真正的军人都是喜欢争强好胜,唯恐落后于他人。
邓建国想了想,嬉皮笑脸地道:\"这个嘛!要比一比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兵全部上过战场,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干过,起码能从气势上压住他们。\"
欣悦地微笑着,冯文山将压满子弹的三个弹匣插进皮制弹袋里,一转话锋,说道:\"同志们好久没摸过枪了,你认为同志们的射击水平还能达到你要求的那个标准吗?\"
\"要看是什么样的状态,哪种射击方式。\"邓建国郑重地道:\"如果是精度射击,我想弟兄们都不会失水准的,就怕战斗射击,尤其运动速射,时间一长,难免生疏,因为战斗射击的状态不是稳定的,射手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主要靠的是日积月累的经验和对目标的本能反应。\"
冯文山喟然叹息一声,怅惋地道:只是咱们的训练场地大小了,希望上级领导能尽快解决,否则运动战斗速射这个重要训练课目很难提高。\"
邓建国没有吭声,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知道要打造出绝不亚于欧美特种部队的中国陆军精英特战队,兵员素质,教官,指挥员,训练场地和设施,武器和弹药,先进装备,缺一不可,然而,这些问题目前一个都没能解决,他这个侦察兵奇才岂能不忧心,毕竟现代特种作战,特种部队,在当前的中国军队连概念都没有形成。
战士们各人将四个填满子弹的插进胸前的弹袋中,背上56冲锋枪,水壶,挎包等武器装备,重新列队完毕。
冯文山下达命令,目标,小阳县,b师步兵营驻地,急行军,出发。
出了连队的驻地,四十一个铁血军汉在蜿蜒盘曲的山道上东一转,西一拐,由于负重不大,他们健步如飞,不出一刻钟便走完约莫四公里的山路。
来到通往小阳县的狭窄公路上,冯文山命令部队以五公里越野的速度跑步前进,战士连气都没有来及喘一口气便加快步速向小阳县前进。
邓建国计了一下时间,超过六公里的路程,战士们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个速度他还算满意吧。
经过小阳县初级中学院墙外面的时候,偏巧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女生宿舍楼又刚好对着公路,直线距离只有二十多米远,战士们跑步前进的步履声整齐而刚健有力,非常容易引入注意。
第390章 乐意奉陪
女生宿舍楼上,一扇扇窗户打开,探出一个个女生的脑袋和上身,显然,她们给战士们均匀的跑步声给吸引住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倒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侦察兵,嗅觉能力确实超强,绝大多数战士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目光转向那栋女生宿舍楼。
也许是体健筋强的战士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魅力格外吸引人吧?也许是女孩子们内心对军营男子汉萌发的崇敬之情吧?
天真纯洁的女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睁圆一双秀目,毫不稍瞬地倾注着公路上那一个个健步如飞的热血男儿,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军人的倾慕之情。
不知是那个女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顾不着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脱口大喊道:\"兵哥哥,兵哥哥。\"
她这样一喊,其他女生也不由得跟着大喊起来:\"兵哥哥,兵哥哥……\"
清亮的喊声,银铃般的笑声,听在正值青春期的战士们耳里,心中乐滋滋的,那种感觉可以说比打了胜仗,立了军功还欣悦。
可能是军营的生活空间太过狭窄,长年累月的军事训练太单调,太枯燥,太乏味吧?绝大多数战士一年到头都没机会接触女性,个人私人生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他们从心底渴望着像寻常百姓家的同龄青年一样,能够火热的恋爱一次,可是军人身份的特殊性使他们无法享受烈火一般的青春年华,人生似乎出现了断层。
是以,一听那些女生们的喊声,战士们登时激情飞扬,脚力大增,飞也似地向前奔跑,长途急行军带给身心的疲惫,一刹那间便抛到九霄云外。
只是他们一个个的头始终朝着那栋女生宿舍楼,一张张刚毅的脸庞上荡漾着幸福而欢欣的笑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尤其是赵永生和小李,这两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年,嘴巴咧得大大的,稚气尚未褪尽的脸蛋上浮露出甜美的笑意,跑了很远,都看不见那栋女生楼了,他俩还舍不得把头转过去。
这两个花季少年均出身于社会最底层,人生的道路虽然十分短暂,却饱尝辛酸,他俩一个家境极其贫寒,从小到大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一个双亲尽失,缺乏父爱母爱,他们自然没有精力,更没有机会去享受爱情的甜美滋味。
就拿赵永生来说吧!他长到这么大,接触到的女性除他母亲外,就只有同班的那些女同学,可是他成天不是忙于功课,就是为温饱问题而发愁,那里还有闲情逸志去逗女同学玩乐。
在家乡县城念初中期间,他穿的衣服没有一件不是他母亲用廉价的布匹缝制的,冬天只有一件薄绵衣,到处都打着补丁,衣领袖口的污渍都黑得放光了,还裹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来,因为他没有第二件棉衣换洗。
一学年他只能买三双鞋,春夏秋两双民品解放鞋换着穿,冬季一双棉鞋穿出头没得换,要知道,他连肚子就填不饱,那里还有多余的钱用来买鞋穿。
每一个寒暑假期,他从学校回到家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并不是替父母分担农活,而是抄起一把砍刀出山上砍柴,砍上几十捆柴扛到乡里去卖掉,换来的钱除一部分凑学费书本费生活费外,其余的就是开学的时候跑到县人民武装部去买两双民品解放鞋,一双棉鞋,不至于光着脚板进教室上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试想一下,一个成天为着学业和温饱问题而操劳的穷孩子,那还有精力去和同班女生打情逗趣。
硬骨头七连的四十一条铁血汉子中,除早已娶妻生子的冯文山外,就只有邓建国一人连瞄都没有朝女生宿舍楼的方向瞄一眼。
他今年二十出头,同样正值青春期,可是任何女性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当然不是铁石心肠,而是对感情太过于专一,今生今世除了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现已藕断丝连的初恋女友外,那怕是美若天仙的妙龄少女也无法使他动心。
不多时,邓建国一行人抵达b师某步兵营的驻地,营长洪自勇和下属的几个军官亲自将他们迎进军营,洪自勇问邓建国,你和你的兵刚经过十多公里的急行军,一定非常的疲累,要不要歇息一下,我马上派人去给你们准备洗脸水,先洗一把脸吧。
邓建国用请示的目光望了望冯文山,意思是你是连长,还是由你作决定吧,我不想再越俎代疱了。
观察了一下战士们的状态,一个个虽然热汗直冒,但喘气却十分均匀,并没有露出多少衰疲之态,冯文山心想:到底是经过残酷战阵考验过的连队,连续作战的能力已是尽显无遗。
稍事思虑后,他没有立马下决定,还是先征求一下战士们意见,于是他用征询口气问战士们,大家累吗?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再进靶场?
战士们纷纷说不累,马上进靶场,先打几枪试试,熟悉一下环境。
既然战士们鼓噪着要立马进靶场热热身,冯文山自然欣喜若狂,当即命令部队直接向这个步兵营的射击训练场前进。
邓建国一行人大踏步地前进到射击训练场后,见这个射击训练场的面积起码超过三个足球场,邓建国发现实际面积比洪自勇告诉他的还要大,纵深可能超过五百米,供士兵们搞运动战斗速射训练是绰绰有余的。
洪自勇这才对邓建国说,这里原先驻扎着一个迫击炮营,四年前,那个迫击炮营撤编后,这里就成为了各轮战部队驻训的场所,因此,这个射击训练场的面积才这么大。
硬骨头七连的战士们的双眼如灯,东一扫,西一瞄,无人的目光中不饱含着艳羡的意味,是的,要是硬骨头七连有这么宽阔的射击训练场该多好啊!
伸右手一指远处的那一溜儿半身靶,洪自勇向笑逐颜开的邓建国说,刚才你的兵不是吵着要先打几枪,热热身吗?我早给你们准备好了。
一把搂住洪自勇的肩膀,邓建国使劲地摇晃着洪自勇的身子,欣喜若狂地道:\"洪大哥,你真是太热情,太周到了,谢谢你,我替连里的一干弟兄们谢谢你。\"
\"哎呀,老弟,你要把你哥的头摇昏才高兴吗?\"洪自勇用手在邓建国肩膀上推了推,嘿嘿地笑道:\"想和我较量的话,呆会儿有的是时间,不用这么急嘛。\"
\"哦!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激动了。\"邓建国立刻撒手放开洪自勇,歉然地笑道:\"行,呆会儿咱们比比手枪速射,说真的,陆院一别就是好几年,不知你玩枪的功夫有无长进,上次登门造访的时候,只比划了拳脚,这次可得要较量一下枪法,看看能不能像比试拳脚功夫一样,平分秋色。\"
\"乐意奉陪。\"洪自勇学着古代侠士的样子,双手一拱,向邓建国作了个揖,随即用探询的语气问道:\"小邓,你应该不需要热身了吧?\"
\"不需要了,我几乎天天都在热身。\"邓建国顽皮地笑了笑,转头一看,见冯文山已将急不可待的把战士们分为两组,第一组已进入到射击地出发线上,第二组原地检查枪械和弹药,作好上场准备。
第一组的战士有十九人,三排长和陈广锐也在其中,只见他们各人右手提着56冲锋枪,大踏步地前进到射击地线上,担任裁判的是洪自勇手下的一个排长,他哨子一吹,战士们纷纷提枪上肩,十九双眼睛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靶子的方向射去,各人凝神专致,蓄势待发。
\"洪大哥,你一定很想称一称我们硬骨头七连的兵有几斤几两吧?\"邓建国左手一拍洪自勇的肩膀,右手向射击地出发线上的那些战士一指,笑呵呵地道:\"你先摸一摸他们的底吧。\"
\"好啊,知己知彼嘛。\"
洪自勇倒真想见识一下魔鬼尖兵锻造出来的那些尖刀兵究竟有多大的能耐,邓建国的单兵作战能力他毫不怀疑,只是不知道邓建国是否善于调教麾下的士兵?
\"预备。\"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战士们齐刷刷地朝前一跨左脚,刷的一下抬起枪,咔嚓的一下拉动机柄送弹上膛,身子微微向前倾伏,各人的目光,准星,靶标,三点构成一条直线。
战士们抬枪,上膛,瞄准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洪自勇眼睛一亮,发觉邓建国麾下那些兵的战术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涩滞,心里暗暗吃惊,他从这个细节就已经窥测出硬骨头七连的战斗素质是很高的。
指挥旗刷的落下,预压在扳机上的一根根粗糙的食指向后一加力,一支支56冲锋枪砰砰砰的响起来,一发发子弹嗖嗖嗖的脱膛而出,直奔一百米外的一个个胸环靶飞去,梆梆梆地打得那些木质靶标晃晃悠悠。
哨子一响,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收回左脚,垂下枪口,原地迅速验枪完毕后成持枪立正姿式。
过得片刻,报靶员报出成绩,三号靶的陈广锐十环,七号靶的三排长八环,其它靶子的成绩均在八和十环之间。
第391章 从不按理出牌
一百米半身靶,立姿射击,难度并不小,即使是战斗素质极高的侦察兵,这个成绩还是不错的,然而邓建国却不太满意,尤其是三排长,竟然打出了个八环,大失水准,十九名战士中,成绩八环的有十人,邓建国有点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当然,他也能够理解,自牢山那惨烈的一役后,战士们已经三十多天没有摸过一下枪了,今天突然进行实弹射击,一时还真是不太适应,难免发挥失常。
稍事歇息后,冯文山宣布第二轮是三发短点射,仍然是一百半身靶,立姿据枪射击。
裁判员的指挥旗落下后,靶场上顿时枪声大作,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此起彼落,颇有一点音乐的节奏感。
打完验完枪后,战士们依旧成持枪立正姿势,目不斜视地盯着靶子的方向,等待着报靶员报出成绩。
使用56冲锋枪进行点射,精度很不理想,即使是兵龄超过三年的老兵,子弹脱靶的现象也难以避免,因为立姿据枪射击,状态本来就不稳定,点射的话,枪的后座力太强,不好控制,枪口跳动幅度过大,非常容易造成子弹脱靶,
成绩报上来了,还勉强令邓建国满意,弹着点均在五环,六环,脱靶的现象只是极个别的。(.无弹窗广告)
\"不错,确实不错,不愧是尖刀连,不愧是魔鬼尖兵带出来的兵。\"洪自勇冲邓建国竖起右手大拇指,笑嘻嘻地赞赏道:\"要是换上56半自动步枪,成绩应该比这更好。\"
洪自勇的夸赞是否发自内心,邓建国无法窥测出来,但有一句话确实是事实,若是使用精确度极高的56半自动步枪,即使是立姿据枪射击,一百米半身靶,战士们确实能做到弹弹不离九环十环。
接下来是五发长点射,仍然是立姿状态,邓建国真的非常担心某个战士出现脱靶,那样会让洪自勇见笑的,于是他稍加思索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圈,眉梢一扬,伸左手一拍洪自勇的肩膀,用请求的语气道:\"洪大哥,这会儿是热身,不是正式比赛,没啥看头,不如你带我去你们军营转转,参观一下你们的军营面貌。\"
\"行,没问题。\"洪自勇爽快地答应了,右手望东南方向一指,朗声道:\"请随我来吧。\"
邓建国一瞥眼间,见东南方向戳立着一栋栋低矮的小楼,红砖黑瓦,显然是士兵的营房。[.超多好看小说]
走了二十几步远,靶场上传来了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声,这一回,有没有人打脱靶,邓建国还真是不敢保证,因为56冲锋枪点射时的后座力那么强,靶子是五环靶,又是立姿状态,子弹脱靶的几率极高。
一年以前,邓建国去a师直属侦察连上任之前,曾造访过洪自勇执掌的这个步兵营,当时他观摩过该营士兵的军事训练,窥测出该营的战斗素质是相当强的,洪自勇是个带兵极严的军官,这一点,早在陆军学院大一期间,他就已经看出来了,何况该营下辖的三个步兵连无一不是b师引以为傲的王牌连队。
现在是下午一点过一刻,操场,训练场的方向传来了如雷般的喊杀声,脚步踢踏地面的啪哒声,邓建国心知肚明,现在正值操课时间,全营的几百号人正在训练场上奔跑纵跳,展转腾挪。
洪自勇问邓建国,有没有兴趣到操场上去看看,三连正在进行拼刺训练。
邓建国说不用了,你的兵训练质量很高,上次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还是去参观参观战士们的宿舍楼,我只要一看士兵的内务状况,一个连队的管理和训练的严格程度就一目了然啦。
\"你真是个性格独特的人啦。\"洪自勇哈哈大笑着,说道:\"小邓,你行事的风格总是剑走偏锋,独出心裁,从不按理出牌。\"
\"是吗?\"邓建国得意的微笑着,有点自豪地道:\"也许这就是我适合干侦察兵的原因吧?\"
哦了一声,洪自勇沉思片刻,右手挠了挠脸颊,若有所悟地道:\"小邓,我总算明白了。\"
掏出一盒红塔山香烟,邓建国抽出一根递给洪自勇,笑呵呵地问道:\"明白了什么?\"
\"一个原因。\"洪自勇接过那根香烟,郑重其事地向邓建国说道:\"我总算明白当初师长不同意我当师直属侦察连连长的真正原因了。\"
\"是吗?\"
嘿嘿一笑,邓建国点燃叨在嘴巴上的香烟,随手将打火机递给洪自勇,嬉皮笑脸地道:\"听你这口气,师长给你升职,给你一个营长的位子,好像不能让你满意,给你个侦察连的连长,让你留在正连级的位置上原地踏步走,你反倒很乐意。\"
尴尬地微笑着,洪自勇正二八经地道:\"说实话,师长如果真把侦察连交给我,那这个步兵营长我情愿不干。\"
\"你不会是在说笑吧?洪大哥。\"
邓建国刚吸进一口烟,一听这话,心头登时一震,忍不住将吸入肺里的烟呛咳出来。
洪自勇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弟,毫无背景可言,与绝大多数相同家庭出身的军人一样,之所以选择从军的这条路,根本动机无非就是谋求出路,奔向美好前程。经过多年呕心沥血,千辛万苦地打拼,洪自勇总算获得提干,实现了跳出农门的梦想,如今好不容易才升职成为营长,获得家属随军的资格和条件,令不少至今仍然在排级,连级的位置上苦苦煎熬的基层小干部,小军官艳羡不已,可是他却甘愿放着步兵营长不干,而要去当什么侦察连的连长,还是在正连级原地踏步走,怎么不使邓建国大为惊诧。
邓建国非常了解洪自勇的性情为人,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只是觉得他洪自勇太执着于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而忽略自己的实际情况,在邓建国看来,以他洪自勇的单兵战斗素质和武学造诣,确实是块侦察兵的好材料,但却不适合担任侦察指挥员,倒不是因为他非科班出身,而是他性情急躁,线性思维,缺乏敏锐性,创造力,导致他太过于墨守常规,按部就搬。
侦察部队不同于步兵部队,经常秘密潜入敌军后方执行特殊任务,不可能像步兵那样冲锋陷阵,与敌人面对面,硬碰硬的厮杀,讲求灵机变巧,见机行事,因此以他洪自勇的性情和行事风格,担任侦察连的军事主官,在行动中难免急躁冒进,冲动蛮干,导致最终功败垂成。
邓建国用惊诧的目光望向怅然若失的洪自勇,纳罕地道:\"你真的这么想当侦察兵?\"
第392章 兄弟我真是自叹不如哇
\"真的很想,小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洪自然怅惋地叹息一声,接着道:\"一直以来,当侦察兵都是我最大的心愿,现在看来,只怕今生是不可能实现了。\"
又悠长地叹息一声,他猛吸一口烟,将打火机递还给邓建国,悠悠地道:\"小邓,通过和你的对比,我才算明白当初师长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去侦察连的真正原因了。\"
\"还是我来替你的师长回答吧。\"邓建国右手把玩着打火机,正色地道:\"洪大哥,不管你介意不介意,爱听不爱听,我都要直言,师长当初让你当步兵营的营长确实是明智,说明他是个知人善任,量才用人的好领导,洪大哥,你是个急性子人,太冲动,不够冷静,容易性情用事,只适合步兵部队。\"
低着头,鼻孔内喷着烟雾,洪自勇稍事沉思后,抬起头来,惨然微笑着道:\"小邓,你说得很对,我的确缺乏你的那种机智,镇定,沉稳和灵机变巧的能力,看来,我原先的观念是错的,体能,战斗技能,武术功底,只是侦察兵的基础,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必须要智勇双全。(.$>>>棉、花‘糖’小‘說’)\"
\"是的。\"邓建国点点头,郑重地道:\"很多人都进入了一个认识上的误区,认为凡是单兵战斗素质强的战士都是干侦察兵的材料,其实不然,战斗力只是一个重要的因素,灵活的头脑才是最关键的因素,真正优秀的侦察兵无一不是大智大勇,机变如神的人。\"
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这番话其实是在炫耀他自己。
闲嗑间,两人已到得两栋营房跟前,邓建国一眼望去,从左到右,一溜儿二三十间房均是士兵的宿舍,现在正值部队操课时间,宿舍楼内空无一人,是以,整个生活区静悄悄的,显得非常的空寂。
宿舍楼的阶檐下一溜儿皆是整齐摆放的解放鞋,自左向右,笔直一线,鞋头一律望外,鞋跟一律朝内,活像一队整装待发的解放军士兵。
满意地点点头,邓建国欺近几步,仔细一察看,这一双双解放鞋均洗得发白,均显得有些破旧,他弯腰随手拿起一双鞋,发现这双鞋的鞋头和鞋跟的布面均已破损,尤其是其中一只的鞋头橡胶已穿孔,翻过来一看鞋底,防滑的橡胶花纹早已被磨平,防滑性能丧失殆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将这双鞋放回原位,他又抓起一双鞋,只见一只鞋的鞋头橡胶与布面结合处打着两个补丁,另一只的鞋头的橡胶头已破损,再抓起一双,两只鞋的鞋内后跟部位均已破损。
叹服地点点头,邓建国不再去察看其它的鞋,抬头一望,只见横亘在屋檐下方的晾衣杆上挂满了军衣军裤,大部分军裤的臀部和膝盖部位打着补丁,上衣的肘部亦然。
越过那一溜儿解放鞋,邓建国来到其中一间宿舍的门前,门没上锁,虚掩着的,他转头瞅了瞅旁边的洪自勇,洪自勇用眼神告诉他,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推门进去参观参观,看看我的兵的内务整理得是否入你邓某人的法眼。
邓建国当然不会客气,伸右手轻轻地推开门,进入屋内,扫视一眼左首的一溜儿十二副上下层铁架床,床上的背子折叠成标准的豆腐块状,右首一溜儿十二只军用黄色搪瓷脸盆,脸盆上方的墙面上横拉着一根铁丝,铁丝上面搭着十二条白毛巾,每条毛巾都抻得恁地齐整,两端边角对折得严丝合缝,窗台上面的十二只绿色瓷缸排成两列,每列六只,间隔距离均保持在五厘米左右,瓷缸内的牙膏牙刷也均朝着同一个方向……
还是和以前一样,半年以前,他邓建国造访这个步兵营的时候,也曾参观过士兵宿舍的内务情况,令他大为叹赏,因为他任职过的a师直属侦察连的内务水平跟该营相比,实在是望尘莫及,起码牙膏牙刷的方向显得七零八落,换洗的解放鞋往床底一扔便了事,那会像该营的士兵们一样,在宿舍门前的阶檐下一字排开,每一双鞋的鞋头不超过阶坎边沿,鞋跟不压住白线,整齐划一之极。
当时,邓建国并没太在意,只道普通步兵部队训练强度低,相较于侦察兵部队来说,时间宽裕,有充足的精力来打理内务,而侦察兵部队的训练强度太大,战士们一整天基本是在训练场上度过的,身心极度疲乏,一有闲暇时间,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哪有余裕去顾及内务,被子按规定标准折叠,脸盆毛巾一条线,宿舍保持清洁就可以了,上级首长那会在这方面苛求。
因此,邓建国调任硬骨头七连副连长后,见连长冯文山对连队的内务管理比较宽松,他更加不以为然,认为一个战斗素质过硬的连队应该体现在军事训练方面,至于内务这些生活方面的事情,差不多就可以了。
如今,他通过观察那几双解放鞋,已经从这个不起眼的细节上窥测出这个步兵营的军事训练状况,强度和难度丝毫不逊色于他呆过的任务部队,至少强度方面比得上他现在供职的硬骨头七连,因为但凡军事训练抓得非常严的部队,士兵的鞋和衣裤磨损通常都会很快很严重。
记得他在a师直属侦察连任职期间,由于他坚持推行西方特种部队惯用的魔鬼训练,战士们从早到晚都在训练场上蹦高伏低,蹿跃纵跳,滚爬摔打,一双解放鞋不出一个月就磨穿了鞋底,一条裤子不到半个月,不是裤裆绷破便是膝盖部位破烂,一件衣服最多两个月就大眶小眼了。
好在a师的领导支持他邓建国,支持他先以侦察连为试点推行他的魔鬼训练方法,为此,特意命令后勤部门为一连的战士们多配发了一套小四叶或者大五叶双面迷彩服,两套65式士兵作训服,四双低腰解放鞋,两双防穿刺高腰胶鞋,不然,只怕侦察连早变成了衣衫褴褛的叫花子部队了。
现在,他只要一观察那些换洗的解放鞋和军装,立马就窥测出洪自勇抓起军事训练来,并不比他邓建国差多少。
嘿嘿一笑,他转头向洪自勇说道:\"想不到洪大哥不但抓军事训练严,抓内务更严,兄弟我真是自叹不如哇。\"
\"不,你错了。\"洪自勇欣悦地微笑着,煞有介事地道:\"是战士们自己对内务要求很高。\"
\"是吗?洪大哥。\"
第393章 怎么个比法
邓建国半信半疑地望着洪自勇:“你的兵都十分注重内务?”
\"对,他们对内务要求很高,不用我们当干部的去操心,至于你说军事训练嘛!\"洪自勇想了想,很自豪地微笑道:\"说真的,我自我感觉我抓起军事训练来是全团最严格的,小邓,你是行家里手,我不说你也知道,军队是用来打仗的,军事训练松懈的话,战斗力根本无从谈起。(.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相信洪自勇说的是实话,没有自我吹捧,陆院大一的时候,当时任学院警通连连长的洪自勇抓军事训练的那股子猛劲,他是亲眼所见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警通连的内务只能算勉强合格,比不上他所在的学员一大队。
只听洪自勇接着道:\"小邓,你是知道的,我对战士们内务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只要符合内务条例规范就行,我看重的还是战士的单兵军事素质,毕竟军人是为战争而生的,这些大道理你比我懂得多,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惭愧地微笑着,邓建国稍加寻思后,猛不丁地回想起几天前,他从龙山市回到侦察连,明显感觉到连队发生了变化,营区比以前打扫得更干净,宿舍比往昔收拾得更整洁,战士们各人每天换洗一次鞋袜,比之前更讲究卫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时他有些纳闷,奇怪,以前全连满员的时候,营区的卫生根本不怎么样,落叶堆在树底下多厚一层,连长不指派人清扫的话,是没人理会的,现在全连只剩几十个人了,地上的落叶反而被战士们清扫得干干净净。
过往,战士们基本上是两三天才换洗一次鞋袜,现在一天换洗一次,个别爱干净的人,一天换洗两次,甚至三四次。
当时,邓建国没有去思索原因,如今他才恍然大悟,自牢山一役后,战争已然离战士们远去,心理不再有战争的压力和恐惧,便会变得非常的空虚和无聊,而战士们又正值青春期,无法像同龄的地方青年一样找对象,谈婚论嫁,牢笼似的军营生活令他们憋闷无比,烦躁无比,每天例行训练完毕后,总要找些事做,借以打发闲暇时间,军营里缺乏必要的娱乐设施,他们闲嗑找不到话题,打牌,下棋都玩发腻,只好把被子叠一遍又遍,脸盆毛巾,水壶搪瓷茶缸一次又一次重新摆放,直到横看竖看,无论换任何角度,无论怎么看,都是笔直一条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洪自勇所在的b师步兵营也是一样,开拔到这个边陲小县城附近驻训两年多,一直没有机会上战场,战士们成天被关在军营内,除了枯燥乏味的训练外,便是空泛又空洞的政治学习,年富力强的男儿们心里闷得发慌,叠被子,摆放鞋子,脸盆,水壶,瓷缸,牙膏牙刷,成为他们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方式。
远处的靶场上时不时传来枪声,单发射击,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颇有节奏感,显然,硬骨头七连的战士们打得很过瘾,这是自牢山一役以来,他们首次进行实弹射击,只不过目标由活生生的人变成无血无肉无生命的纸靶,他们还能找到战场上与敌人驳火,命悬一线的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吗?
洪自勇抬腕一看手表,向正用手挠着下巴,低头沉思的邓建国说道:\"小邓,距离正式比赛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现在我们回靶场去吧。\"
嗯了一声,邓建国随手咣的一声带上那间宿舍的房门,笑呵呵地向洪自勇问道:\"洪大哥,怎么个比法,你心里可有主意?\"
“当然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洪自勇故作神秘地笑道。
两人肩并肩的朝靶场方向走去。
右手指头捊着下颌的胡茬子,洪自勇略事思索后,用探询的语气道:\"小邓,你是正宗的军校大学生,学识渊博,见闻广博,还是你拿主意吧,怎么个比法,你来定,大哥我全听你的。\"
抿嘴一笑,邓建国谦让道:\"那里话,洪大哥,你们是主场,我们硬骨头七连是客场,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其实,这场射击比武的规则,项目,评判标准,他事先并没有拟定好,因为直觉告诉他,洪自勇他们步兵营早已拟定妥当,犯不着他来操心,他身为客场的领头人,真正想挑战的人还是东道主方面的领军人洪自勇,他与洪自勇从结识至今,从未比试过枪法,枪上功夫谁高谁低,一直没能见分晓,今次他有意想借此机会与洪自勇见分晓。
\"那好吧,我就说说我们拟定好的比法吧。\"
洪自勇不再推让,便向邓建国陈述了他拟定的比赛项目,规则,评判标准,问邓建国有无意见,邓建国不假思虑,直截了当地一拍大腿,好,就按这个来好了。
他邓建国是射击方面的绝顶高手,技艺已臻化境,虽然不是很了解洪自勇麾下的兵究竟有几把刷子,但对硬骨头七连的兵的斤两还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是运动射击,他自信硬骨头七连的兵是不惧任何对手的,倒不是运动战斗射击是士兵,尤其是侦察兵的必练课目,而是硬骨头七连的兵个个俱是在战场上拿敌人当活靶子试过水准的。
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洪自勇步兵营里一个名叫薛虎的小兵蛋子,此人兵龄不长,但武术根基较深,悟性较强,资质上佳,是个不可多得好兵苗子,他很想看看此人这一年来军事素质有多大的长进。
邓建国到底是洪自勇心目中的铁哥们,只要观其颜色便可窥测出邓建国心思,当下笑眯眯地问道:\"小邓,想念薛虎了吧?\"
\"是的,一年多时间不见那小子了,不知他现在表现可好?\"邓建国一提起那小兵蛋子就来了兴趣,道:\"我觉得那小子是个好兵苗子,希望他不会令我失望。\"
洪自勇看得出来,邓建国非常器重薛虎,一年以前造访薛虎所在的一连时,还特意与薛虎过了几招,又私底下教授过薛虎射击技艺,大有收其为徒的意思。
为此,洪自勇问过邓建国好几次,是不是真看重薛虎,邓建国没有否认,洪自勇又问他是不是想把薛虎挖去当侦察兵,他直接回答说,不想,薛虎是个好兵不假,但不一定非得干侦察兵不可,放在步兵连一样大有作为,但要看连队主官怎么去挖掘开发他的潜力。
第394章 你有把握吗
时隔一年多时间,邓建国仍然对薛虎这样一个只能算新兵蛋子的战士念念不忘,可见,薛虎在威震敌胆,勇贯三军的魔鬼尖兵心目中的份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洪自勇忍不住又问道:\"小邓,既然你这么看好薛虎,为什么不设法把他挖走?\"
邓建国淡淡一笑,说道:\"我早已对你说过,薛虎是天资不错的兵,但不一定要去侦察兵部队,放在步兵连一样可以大有作为,关键就看你怎么去培养他,我可以坦率的说,那小子是个天生的突击手,班组指挥员。\"
\"这话确实一点儿也不假。\"洪自勇欣悦地笑道:\"这半年来,我明里暗里对他进行过栽培,他是个上进心非常强的人,军事素质比以前进步不少,尤其是轻机枪射击,三百米的距离上,五发长点射,弹无虚发,无一脱靶纪录,至于刺杀与格斗,是他的拿手好戏,不说你也知道,如今他已经是班长了,这个成就相信没让你失望吧?\"
\"进步神速,的确没令我失望。\"邓建国点点头,眉梢一扬,笑呵呵地道:\"希望他今天在比武场上的表现更令人感到惊艳。\"
记得半年以前,他私底下教授薛虎射击技艺的时候,问过薛虎,有没有考虑当班长,薛虎犹豫不决,说自己才当兵不到一年,很难当上班长,能当上副班长就不错了。
邓建国又问薛虎,你究竟想不想当班长,直接回答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回,薛虎不假思虑,大声说,我想当班长。
满意地点点头,邓建国告诉薛虎,从现在起你要比以往加倍努力,只有军事素质真正过硬了,各项战斗技能超过你班长了,你才能将他取而代之,军队是强者的天下,最讲求优胜劣汰的法则,我相信你是个强者,一定能超过你的班长,一定能赢得连队所有人的尊重。
薛虎的潜力极大,雄心也大,从下连那天起他就想过要当班长,只是他班长在射击方面比他强太多,他毫无把握能在短时间内赶超,故而打消了当班长的念头,经邓建国这么一激励,他信心登时大增,信誓旦旦地对邓建国,放心吧!邓教官,一年之内,我保证当上班长。
如今看来,他只用了大半年时间就完成了他的心愿,射击技能超过了他的班长,成为全连乃至全营最顶尖的轻机枪射手。
到得靶场后,邓建国看到洪自勇麾下的三个连的士兵们已在靶场上集合,观看他们主场迎战硬骨头七连的射击比武,到底是缺乏战火历练,他们很多人的眼神不够了犀利,表情刚毅有余,杀气不足。
简单的欢迎仪式过后,洪自勇立马宣布比赛的项目,规则和评判标准,首先进行的是精度射击,两百米胸环靶,卧姿,五发子弹,一百五十米半身靶,跪姿,五发子弹,一百米胸环靶,立姿,五发子弹,射击前每人先做完五十个伏卧撑。
双方各出十名选手参赛,裁判员由洪自勇和冯文山担任,洪自勇一方命名为烈火队,硬骨头七连一方命名为火鸟队。
烈火队方面没有薛虎,火鸟队里有兵龄不长,但军事素质出众的陈广锐,邓建国对他很有信心,期望他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发挥出色,当然他更期望薛虎有惊人的表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他仔细一端量烈火队的其他九名选手,通过他们的神态和眼神窥探出他们尽皆是兵龄超过两年的老兵,看得出洪自勇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从麾下的三个步兵连中挑选出了军事素质过硬,经验丰富的老兵来参加比赛。
冯文山与洪自勇通过抽签决定谁先上场,结果是火鸟队先上场,邓建国不禁眉头微蹙,担心战士们发挥失常,因为他们刚刚进行完赛前的热身训练,各人臂膀有些酸麻,精度射击的成绩不免会受到影响。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证明邓建国的担忧并不多余,战士们刚刚经过赛前热身训练,只歇息不足二十分钟便立即投入到比赛当中,各人的臂膀不同程度的出现酸软现象,因而成绩均不理想,至少在邓建国这样眼光挑剔的行家里手看来,战士们打出成绩令他有些失望。
两百米胸环靶,卧姿据枪射击,在稳定性极好,靶子是静止不动的状态下,十名选手,每人五发子弹,无一人交出五十环的完美成绩,最好的成绩是四排长,四十九环,最差的成绩竟然是他最看好的陈广锐所创造的,三十四环,有一发子弹打在六环上,发挥严重失常。
之前还对火鸟队抱有几分自信心的冯文山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卧姿据枪,稳定性最强,目标又是静止不动的纸靶,战士们尽皆是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进行射击。
主眼,准星,靶子,三点连成一线,有意预压,无意击发,经过严格训练的侦察兵尽皆是优秀的射手,理应打得出漂亮的成绩,可事实是他们绝大多数人的成绩都那么差强人意。
接下来的一百五十米半身靶,跪姿,一百米胸环靶,跪姿,战士们交出的成绩均可以用马马虎虎,凑合这样的词来形容,尤其是陈广锐越打成绩越差,看得作壁上观的硬骨头七连的兵们不禁扼腕叹息,邓建国失望地摇摇头,搓着双手,冯文山脖子红胀了起来,真恨不能冲过去狠狠地朝陈广锐的屁股上踢两脚。
要知道,去年年底入伍,今年下到硬骨头七连的那一批新兵之中,陈广锐的资质禀赋是最好的,入伍前在家练习过多年武术,功底较深,新兵连的表现十分出色,在同期入伍的众多新兵中脱颖而出,引起不少步兵连的主官注意,据说好多步兵连的连长均有意想将他揽至麾下,最后还是硬骨头七连的一排长吴涛抢先一步下了手。
吴涛将他选入硬骨头七连后,他倚恃较为深厚的功底,加上勤学苦练,以及排长吴涛近乎严苛的要求,他的军事素质突飞猛进,不论是他最擅长的刺杀格斗,还是他最头疼的徒手攀爬,均赶上或超过很多资深老兵。
比如兵龄超过三年的一班长封均杰,曾多次与陈广锐单独较量近身肉搏技术,无一次不被陈广锐摔倒在地上,还有一次,陈广锐打得太过兴起,失手一拳打在封俊杰脸右边的腮帮子上,半边脸颊登时红胀起来,肌肉出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拳印,害得封均杰好几天吃饭咀嚼食物一使劲,半边脸颊就剧痛难忍,从此不敢再去找陈广锐单挑。
又比如说号称特等射手的三排长,他听说一排有个名叫陈广锐的新兵蛋子,进入连队不到三个月时间,射击技术赶超同班的所有老兵,他非常惊奇,一次他找陈广锐印证枪法,56冲锋枪,一百米胸环靶,跪姿,结果陈广锐三枪三十环,与他不分轩轾,令他大感震惊,也令一排长吴涛沾沾自喜。
陈广锐由此而成为最具神枪手潜质的新兵战士,不想今天发挥如此失常,颇令对他期望很高的邓建国大跌眼镜。
陈瑞亦是急得搓手顿足,算起来,陈广锐是他的半个徒弟,陈广锐曾多次向他请教,他耐心地指导点拨,使悟性极高的陈广锐获益匪浅,他逐渐看到陈广锐也具备当狙击手的潜质,怎么也不曾想到,陈广锐今天会成这样。
成绩越来越糟糕,陈广锐心里愈发愈焦急,这一来,非但不能挽回,反而更糟糕。
邓建国举起望远镜仔细一瞧,发现陈广锐脸颊绯红,额角热汗长流,内心的羞愧与焦躁,见于颜色。
邓建国知道了陈广锐成绩越来越差劲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急躁与慌张。
连续几枪大失水准,陈广锐心里不免焦急,而精度射击必须要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进行,他情绪不稳定,导致呼吸急促,操枪的手臂发颤,注意力无法集中,食指压扳机力度不稳定,成绩当然大打折扣。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糟糕,一百米胸环靶,跪姿,射击前先完成五十个伏卧撑。
这个比赛规则是洪自勇制定的,邓建国看得出洪自勇也对他的兵进行过实用性射击训练,就是在射击训练之前,先进行体能训练。
卸下弹匣,摸出一个新弹匣,战士们习惯性地将弹匣在头盔上敲两敲,随即插入弹匣槽,正要拉动枪栓上膛。
\"慢着,先别急着上膛。\"
担任裁判员的洪自勇大声喝止正兀自拉枪栓上膛的战士们,陈广锐已经将子弹推入枪膛,洪自勇欺近他身旁,伸右手一拍他肩膀,说道:\"兄弟,别着那么着急,心情放松些,着急是打不出好成绩的,现在让你先做五十个俯卧伸,然后才抓枪上膛射击,你有把握吗?\"
挥右手袖子一抹额角的热汗,陈广锐不假思索,当下斩钉截铁地回答:\"有\"。
\"很好。\"洪自勇微微一笑,随即转向其他人大声喊道:\"五十伏卧撑,准备。\"
左手咔啦的一下拉动枪栓,锵的一下响,一颗子弹蹦出抛壳窗,跳到空中翻翻滚滚,陈广锐左手疾伸,一把抄住那颗子弹,放入裤兜内,然后蹲下身子,将右手的56冲锋枪放到地上,身子俯下,双手撑地,双脚并拢脚尖抵地。
\"开始。\"洪自勇大喊一声,迅即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
双手一屈一伸,战士们平伸俯躺着的身子随着洪自勇喊出的数字,一上一下,一高一低,起起伏伏。
第395章 不去理会别人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邓建国看到超过半数的战士已经满头大汗,做起伏卧撑来一下比一下吃力,现在他忧心忡忡,战士的体能已经消耗过大,手臂早已酸软,经过五十个伏卧撑一折腾,会打出什么样的成绩,可想而知。[.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他曾建议过冯文山,每次射击训练前,要先对战士们进行体能训练,比如托举弹药箱五十下,四百米越障,五十个引体向上等等,但冯文山不够重视,每次射击训练前,只让战士们将水壶装满水,挂在枪管上,立姿据枪一两个小时,强度显然不够。
如今,战士们先以十公里急行军的速度从连队的驻地开拔到洪自勇的步兵营驻地,没有歇息就直接拉到靶场上进行赛前热身训练,刚完毕立马投入到比赛当中,体力消耗之大并不逊色于牢山收复战打响前,战士们平均每人负重四十多公斤,十几个小时的急行军。(.棉、花‘糖’小‘说’)
邓建国也不指望战士们能打出什么漂亮成绩,五发子弹打完,不脱靶就算烧高香了。
\"五十。\"
这个数字刚一脱出洪自勇的齿缝,战士纷纷腾地跃起,右手一把抓起56冲锋枪,各自面朝靶子的方向,屈右膝跪地,右手持枪,左手拉枪栓上膛。
不料,刚结束剧烈的运动,半数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心跳加速,一双手臂又酸又麻又痛,抵肩据枪的战术动作涩滞,枪栓也不能一下拉到位。
有两个战士连拉三四下枪栓方才将子弹推入枪膛。
战术动作既涩滞又笨拙,作壁上观的邓建国忍不住苦涩地微笑起来,冯文山连摇头,连声叹息,心想:除非奇迹出现,不然,这第一个回合是输定了。
这一次,陈广锐的表现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只见他双手撑地一跃起身,随手抄起旁边的56冲锋枪,转身面向靶子,提枪上肩,同时屈右腿跪地,左手在枪身上一滑,咔啦一下送弹上膛,迅即抬枪瞄准靶子。[]
这几下战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无掣肘,更无生涩之感,令人眼睛一亮。
心头怦然一惊,旋即归于平静,邓建国心知肚明,陈广锐自幼习武,身体素质强过他人很多,加之在部队天天拼命训练,故而他的体能超强,即使是他身心疲惫的情况下,五十个伏卧撑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枪声一下一下的响起,邓建国听到这一次的枪声显得非常凌乱,不像前面三次那样具有节奏感。
嘴唇一撇,眉头一皱,邓建国举起他的望远镜,视线停留在一个靶标上,第三颗子弹落到七环上,他视线望左边一挪,又停留到一个靶子上,靶纸已爆裂开四个弹洞,四颗子弹没有一颗击中十环,不是七环就是八环,便在此刻,靶子轻轻一颤,第五颗子弹在靶子五环边缘位置凿开一个指甲般大小的弹洞。
我的天,差那么一毫厘就脱靶了。
邓建国失望地叹息一声,立马转移视线,一连观察了三个靶标,没一个靶标的十环被子弹击中过,没有脱靶的子弹出现就已经让他感到万幸了,现在他的视线落到了陈广锐的靶子上,他要看看这一回陈广锐能不能把握住机会,捞回刚才丟掉的面子。
火鸟队的十名选手中,超过半数人已经打完五枪,陈广锐才打出两发子弹,都落在八环的位置上。
他听进去了适才洪自勇的那句话,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那里,就是心太急,一枪打不好后,急着想打好下一枪,连续几枪成绩不佳,心里就特别焦躁,这一来,他更无法凝神专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加之手臂酸麻,致使操枪不稳,是以一枪比一枪打得更差。
此刻,他索性不去理会别人,消消停停地据枪瞄准靶子,脑子里不去想这一枪能不能打出好成绩,若是成绩太差劲的话,别人嘲笑,连长责骂该咋办……种种糟糕的情况,眼睛里只有准星和靶子,脑海中也只有他的枪和远处的目标靶。
心无旁骛,心脏跳动自然平稳,呼吸也随之而均匀,故而他刚刚打出的两颗子弹均命中八环,比起他适才动辄六环,五环的成绩,明显好转很多。
邓建国的视线在陈广锐的靶标上停留了将近半分钟,迟迟不见陈广锐开第三枪,心头大奇,当下揣测这小子为何突然磨蹭起来了,怎么瞄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扣扳机,刚才这小子每一枪的间隔时间最多不超过十五秒钟,这会儿都过半分钟了,还不见动静,他在搞什么鬼?
好奇念头大起,邓建国立即将视线转向陈广锐,便在此刻,砰的一声,陈广锐的枪口微微一颤,邓建国赶忙又将视线移到陈广锐的靶标上面,九环位置上爆开一个弹洞。
干得不错,再接再励。
第396章 干得不错,再接再励
干得不错,再接再励。(.棉、花‘糖’小‘说’)
邓建国心头一喜,忍不住竖了一下左手拳头,再看看陈广锐,见这小子并不急于瞄准开第四枪,而是将56冲锋枪放到地上,晃动几下右手臂后,又用右手使劲地揉搓左大臂,显然,他的臂膀已是非常的酸麻。
又举起望远镜,邓建国的目光透过望远镜的镜头,在一个个靶标上左一扫,右一滑,绝大多数人已打完五发子弹,靶子上的弹洞七零八落,除了包括陈广锐在内的四个人打中过九环外,其他人的成绩均在五环到八环之内,万幸的是没有子弹脱靶的现象。
砰的一声枪响,未过一秒钟,又是一声枪响,两名战士各自打出第五颗子弹,迅即起身站起,迅速验枪完毕,将56冲锋枪倒转枪口朝下挎在右肩膀后方,原地立正待命。
邓建国看了看那两人的靶子,一个六环,一个八环,成绩很不理想,他失望地长叹一声,便在此刻,陈广锐的枪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他赶紧调转目光,只见陈广锐靶子的十环的白色环线边缘爆出一个清晰的弹孔。
好险,只差一毫厘就只能算九环了,这小子终于进入到了最佳状态,越打成绩越漂亮。
邓建国心头大悦,暗暗的替陈广锐加油。
冯文山的两片厚嘴唇咧开了,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尽管他知道陈广锐已不可能逆转形势。[]
这一刻,火鸟队的十名选手中只剩陈广锐一人还没打完,而陈广锐还剩最后一枪没打,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拢到他身上,他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在陈广锐印象中,他的确有过被众人关注的经历,不过那都是在新兵连的时候,每当歇息的时间,新兵连长总喜欢叫他出来为全连战友表演武术,他的凌空两踢腿,凌空横扫踢,双腿鸳鸯连环踢等绝技曾博得雷鸣般的掌声,新训结束的射击考核,他五发子弹,四十九环,在全连拿了个第一,新兵团排名第九,引起各个步兵连主官的高度关注。
好景不长,进入硬骨头七连以后,他就不再抢眼了,因为这个连的能人能手实在太多,就算他自幼习武,功底深厚,在一排长吴涛手里不出三招就被放倒下地,射击方面,赶超他班长封均杰就要花很大的工夫,因此,他根本不可能像在新兵连一样,轻轻松松就脱颖而出。
相隔大半年时间,他又重新成为受人瞩目的对象,似乎并不是他的技艺有多高深。
他没有想太多,只想这最后一枪能打出漂亮的成绩来,不管别人怎么责骂,怎么夸赞,只要自己不破罐子破摔就行。
目光,准星,靶子,三点连成一条线,他鼻子呼进一口气,慢慢地呼出,又循环一次,直到枪身相对稳定的刹那间,他霍地屏气,预压扳机的食指往后一抠,释放撞针,猛击子弹底火。(.)
砰的一声,现在靶场上仅有他一人开枪,是以,这一声枪响特别的脆亮,回荡在整个靶场上,又向远处播散,引得山谷鸣应。
一颗子弹挣脱枪管的束缚,沿着它主人设定好的轨道,旋转着,高速地向目标靶飞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人类肉眼无法看清的螺旋波纹,以人类瞳孔根本不可能追摄的速度扎入靶子。
弹道冲击力撞得靶子颤颤悠悠,邓建国借助望远镜观察得非常清楚,那颗子弹不偏不斜地击中靶心,打出了目前全体选手中最漂亮的成绩。
邓建国欣悦地微笑着,点点头,放下望远镜,他知道一个铁的事实,无论陈广锐最后关头如何努力,都无法补救整体偏差的成绩,陈广锐最多只能为他自己争回一点面子。
长吐一口气,陈广锐放下枪,腾地起身站立,迅速验枪完毕后,原地成立正姿势。
此刻,他心头大为宽松,如释重负,他心知肚明,最后这个项目上他已经发挥出了水平,但前三个项目他成绩一直靠后,整体上成绩仍然居于中等,无法像当初在新兵连那样技压群雄。
火鸟队退回原地休息,该烈火队上场大秀拳脚了。
洪自勇执掌的步兵营实力称得上强劲,即使邓建国的眼光恁地挑剔,但他不得不说,洪自勇带出来兵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随着一声声颇有节奏感的枪响,一发发子弹打在一个个靶子上,环数均保持在七环,十环间,竟然没有一个五环,更别说脱靶了。
看到烈火队的兵们打出的成绩相当出彩,冯文山脸庞上荡漾着羞惭之色,火鸟队的兵们的脸色尽皆不好看,很多人心里又是羞涩,又是惭愧,又是尴尬,总之很不是滋味,无论二十米胸环靶,卧姿,一百五十米半身靶,跪姿,还是一百米胸环靶,立姿,对手们打出的成绩都相当出彩,令他们不禁哑然失色,方才意识到刚才太过轻视对手了。
陈瑞心里更是火急火燎,恨不得上去以一己之力单挑那十名烈火队的选手,他自信凭他今时今日的功力火候,在步枪精度射击这个领域,那十名烈火队的选手集体挑战他一人,也未必是他对手,可是这是比武竞技,是讲规则的,团体项目比赛,一个人表现再出色,其他队友不济的话,任凭他神枪无敌也于事无补。
他只能祈求老天保祐,在第二局神枪手的较量中,他能战胜对手,替火鸟队争回面子,可是他信心不足,因为副连长邓建国已将他的狙击步枪收走,只允许他用56冲锋枪替代狙击步枪。
56冲锋枪单发射击的精确度实在不能使他恭维,三百米范围内的目标,他还有把握,超过四百米的话,他只能靠运气,因此,他很担心,如果对手使用的是狙击步枪,目标又超过四百米,他该如何战胜?
邓建国脸上的表情相当平静,他是整个硬骨头七连的成员当中,唯一一个不动声色的特例。
尽管烈火队的成绩暂时优于火鸟队,但他并不认为烈火队最终定然能战胜火鸟队,目前,烈火队在第一局领先已毫无疑问,火鸟队暂时失利,缘由是多方面的,他并不感到多么奇怪,更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他只希望火鸟队能沉住气,心态放平稳,从容镇定地迎接后面两局比赛。
第一局比赛告一段落,烈火队的选手们个个喜眉笑脸,人人心头大悦,像一只只斗胜的公鸡。
在两位裁判统计成绩的当口,邓建国抓紧时间做火鸟队的兵们的思想工作,安抚他们内心波动的情绪,不然,接下来的两局,不败也得败,因为盲目的乐观,过度的自信,是一种自负,反之气馁和自卑更会使人破瓘子破摔,从而输得更惨。
看着不是摇头叹息,便是相互怨尤,责难的战士们,邓建国和颜悦色地道:\"大家千万不要灰心丧气,第一局我们确实是输了,但输得并不是没有价值,至少使我们摸清了对手的实力,至于促使我们不再轻视对手,不敢再疏忽懈怠。
第397章 我相信你的实力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的脸色立时好转,心里觉得副连长说得确实是事实,他们之前真的是心高气傲,低估了步兵们的实力,加之开赛前已消耗太多体能,又没有歇息,从而导致发挥欠佳。(.好看的小说
邓建国趁热打铁,又道:\"弟兄们,虽然第一局比赛我们火鸟队败北,但却收获了一样东西?\"
\"东西?\"赵永生凑近邓建国身旁,激奇地问道:\"什么东西?副连长。\"
\"谨慎。\"邓建国淡然一笑,语重心长地道:\"无论对手是什么人?我们都必须谨慎小心,不可麻痹大意,至少在我们没有摸清对手的实力之前,心须谨慎小心,不然就要大意失荆州?\"
陈瑞,三排长,陈广锐等人信服地点点头,他们稍加领悟,觉得邓建国所说不错,他们确实太轻视竞争对手的实力,满心以为对手们一年练习射击耗费的子弹不及他们一半多,射击水平肯定不咋样,殊不知,竞争对手里也不乏有技艺超群的能手,足可以与他们分庭抗礼,他们当真是大意失荆州。(.无弹窗广告)
邓建国目光如电炬,遍扫众人一眼,见方才沮丧失落的战士们情绪开始好转,心头微喜,又小声道:\"运动射击是咱们七连的强项,别的步兵连很少训练这个课目,呆会儿比赛的时候,你们的脑子里不要想着比赛,不要想要是比输了会丟人啥的,不要去想这类容易造成心理压力的东西,你们是上过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厮杀过的血性汉子,你们不妨就拿赛场当战场,拿靶子当敌人,这样你们很快就进入状态,能力就容易得到超常发挥,而这一点正是对手所缺乏的。\"
话音刚落,担任裁判的洪自勇开始宣布比赛结果,第一局,火鸟队平均成绩,二百米胸环靶,卧姿,四十三环,一百五十米半身靶,跪姿,四十六环,一百米胸环靶,立姿,四十二环,一百米胸环靶,跪姿,射击前先做五十个伏卧撑,四十三环。
烈火队在这四个项目上的平均成绩分别为四十八环,四十九环,四十六环,四十三环,第一局烈火队领先。(.$>>>棉、花‘糖’小‘說’)
火鸟队一方的兵们欢呼雀跃,庆祝他们的选手打出了个开门红。
在他们很多人的心目中,a师赫赫有名的硬骨头七连确实是个军队的精锐,上级首长手里的尖刀利刃,是整个d集团军战斗力最强悍的步兵连,他们中有不少人曾梦想着被选进侦察连,此前,听说比武的对手是a师的硬骨头七连,大部分选手都敬畏不已,以为所谓的比武不过是给这个王牌连队当陪练,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与硬骨头七连一争高下的信心。
如今看来,他们当真是太过妄自菲薄了,硬骨头七连的兵非但没有传说中,想象中那神通广大,不可战胜,所交出来的成绩可称得上是乏善可乘,他们并不费力就取了胜,难道说眼前这些硬骨头七连的兵是浪得虚名的跳梁小丑。
洪自勇亦是满面春光,得意扬扬,心想:我洪某人带的兵真的是顶呱呱,不但全团全师无人能及,连堪称a师王牌的硬骨头七连都能盖过,由此可见,浑身是胆,所向披靡的魔鬼尖兵只是个孤胆英雄,只身入虎穴战无不胜,调教士兵却不是他所长。
瞥了一眼兴高釆烈,欢欣鼓励的烈火队的兵们,邓建国心头大悦,脸庞露出几丝狡黠的微笑,转过头来向情绪刚有所好转的火鸟队的兵们说道:\"他们胜了第一局,现在已经飘飘然,他们已经暴露了实力,接下来的两局,你们只要小心谨慎,从容应对,情势逆转并不是难事。\"
说完,他转向表情复杂的陈瑞,右手一拍陈瑞的肩膀,凝重地道:\"第二局是神枪手对抗,目标是三百二十米的半身靶,五发子弹,对手用的是什么枪我暂时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狙击武器,不管对手用的是什么武器,你不要想着这是比赛,权当是一次定点狙杀任务,你只想着如何弹弹咬肉,枪枪致命,不要去理会对手的技艺如何,明白吗?\"
陈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取下右肩上的56式冲锋枪,看了看,又望向邓建国,神情显得丝许忧虑。
邓建国一观察陈瑞的神情,便已猜透他的心思,知道他对这支56式冲锋枪缺乏信心,右手一指这支56冲锋枪,微笑着问道:\"雄娃子,这支枪你都重新校正过了吧?\"
陈瑞嗯了一声。
邓建国又问道:\"刚才赛前热射训练时,你应该试射过超过三十发子弹了,应该熟悉这支枪的脾性了?\"
\"说实话,这支枪的性能非常好,我用它试射过五十发子弹,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陈瑞左手拍了拍这支56冲锋枪,忧虑地道:\"我只是担心用它来射击三百米以上的靶子,精确度不够,成绩上不去,会输掉第二局的。\"
神色倏然一沉,邓建国疾言厉色地道:\"早给你说过了,不要去想比赛,不要在乎成绩如何好坏,不要理会对手的实力强弱,你就当这是在执行定点狙杀任务,靶子是敌军高级指挥官,只要你心情放松,排除杂念干扰,专心致志地预压,击发,即使是使用56冲锋枪,目标超过三百米,也难不倒你,我相信你的实力。\"
双手啪啪的拍两拍陈瑞的肩膀,他语重心长地道:\"今天是个响晴天气,只有一级微风,空气干爽,湿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你只要做到心无旁骛,用心打好每一枪就行,千万不要想太多。\"
第398章 靶场争雄(一)
话音刚落,哨子声响起,第二局比赛马上开始,双方选手立刻入靶场。
陈瑞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右手提着56冲锋枪,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靶场。
在此之前,使用56冲锋枪当狙击步枪,射击三百米以上的目标,他没有尝试过,加之56冲锋枪单发射击的精确度不尽人意,因此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如果使用79式狙击步枪的话,四百米,全速风,他也能够准确命中银元那么大的目标,足见他的狙击技艺已达相当高的境界。
与他展开对决的是洪自勇步兵营一连的连长,此人是轰动b师的神枪手,曾两次参加过军区大比武,在56半自动步枪射击项目拿过两次亚军,56冲锋枪,56轻机枪射击项目上,也名列前茅,至于b师内部每年的比武考核中,射击项目上,无论是那种枪,冠亚军是家常便饭,实力超强,对于绝少在各种军事竞技比武场上历练过的陈瑞来说,是个强劲之极的对手。
一连长使用的是一支56半自动步枪,同样不是专门的狙击武器,但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56半自动步枪单发射击的精准度极高,只要加装光学瞄准镜,射击五百米范围内的目标,效果与79狙击步枪旗鼓相当,可以说一连长在武器方面比陈瑞更占优势。
陈瑞看见对手操着一支枪托油漆剥落的56半自动步枪,心里登时感到了压力。
56半自动步枪,他并不陌生,新兵连使用过好几次,正是这种56半自动步枪扭转了他在军队中的命运,当时他各个训练课目一踏糊涂,气得新兵班长准备将他发配到农场去喂猪,所幸射击这个课目上,他特别突出,天资禀赋极高,只训练过两次,使用56半自动步枪射击两百米胸环靶,九环,十环,家常便饭,甚至超过新兵班长,从而使新兵连长对他刮目相看,当即决定新训结束后,一定将这个兵要到自己的步兵连。[]
用56半自动步枪当狙击步枪使用,效果究竟如何,他陈瑞亦是深有体会,四百米开外的敌人,被他一枪一个,一连狙杀好几人。
因此,一见到对手拿56半自动步枪来对决他的56冲锋枪,他真的没有多大取胜的把握。
走到射击地线上,两人迅速检查完武器,子弹上膛后,哨声又响起,两人立即俯伏下身子,成卧姿据枪待射状态。
由于支撑物是几条旧军袜制作成的沙袋,显得非常低矮,56冲锋枪的弹匣长,根本无法用沙袋支撑,陈瑞无奈只好放弃使用支撑物,左手握住弹匣与枪身结合部。
这一来,困难度又增大不少,56冲锋枪后座力强,射击时枪口跳动幅度较大,没有支撑物,根本难以控制。
陈瑞刚刚调整好身体的伏卧状态,便听得砰的一声大响,对手已经打出了第一颗子弹,至于这一颗子弹命中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但他心里的压力又增加了一倍。
邓建国透过望远镜看得非常清楚,一连长这第一枪就命中十环,a师头号神枪手的荣誉称号果然不是叫着好听的。
砰的一声,陈瑞的枪响了,邓建国赶紧转移视线,陈瑞靶子上的十环环线边缘爆开一个清晰的弹孔,第一枪显然发挥欠佳,对手的枪刚响不到两秒钟,陈瑞就击发了,看来他还是在乎对手如何表现,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
第二枪的情况亦是如此,对手的枪刚一响,陈瑞的枪也响了,对手的子弹直接命中靶心,陈瑞的子弹只差一毫厘又打在环线上面。(.)
邓建国不禁心生忧虑,担心陈瑞听不进去他刚才叮咛的话,心有旁骛,导致发挥失常,最终输给对手,那样的话,火鸟队就可能真的会输给烈火队了,希望这小子争口气。
邓建国所猜不错,陈瑞确实没有照他的话去做,没有做到凝神专致,心无旁骛,他太在意对手如何表现了,对自己手里的武器和技艺缺乏信心,加之客观条件的限制,致使刚才的两枪打得不尽人意。
砰的一声,对手的枪又响了,第三颗子弹已打了出去,陈瑞恰在此刻吐尽肺里空气,正待屏气,抠动扳机击发,猛不丁听得这一声枪响,心神一怔,右手食指一痉挛,准星在他视线里一抖颤,他下意识地松开扳机。
好险,幸亏他大脑反应速度奇快,没有将扳机压到底,不然,这一枪打出去,成绩不知会糟糕成什么样,因为他心跳骤然加速,导致肌肉刹那间高度紧绷,手臂发颤。
倒抽一口凉气,他右手松开握把,反手在后背的衣襟上蹭了蹭手掌心里泌出的汗液,又伸往头顶,将解放帽的帽檐子转向后脑勺。
这一来,他心情稍许一放松,蓦然记起刚才邓建国叮咛他的那些话:\"不要去想比赛,不要在乎成绩如何好坏,不要理会对手的实力强弱,你就当这是在执行定点狙杀任务,靶子是敌军的高级指挥官,只要你心情放松,排除杂念干扰,专心致志地预压,击发,即使是使用56冲锋枪,目标超过三百米,也难不倒你,我相信你的实力。\"
对,不要想太多,排除杂念干扰,不理会比赛的结果咋样,就当是受命执行一次定点狙杀任务。
记起邓建国事先叮咛的那些话,他茅塞顿开,决计拿靶场当战场,拿靶子当敌军指挥官,这样一来,他精神陡地大振,豪气爆发,心头的压力锐减。
重新调整好伏卧据枪姿势,他吸进一口气,鼻孔慢慢呼出,心跳渐渐平均,压住扳机的食指向后均匀加力,全身紧张的肌肉越来越松驰。
经过前两枪的体验,和他的经验来看,目标在三百二十米外,今天是晴天,靶场只有不足一级的微风,空气干爽,湿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即使拿56冲锋枪当狙击步枪用,他准确命中目标确实不难,击中靶心也非难事。
远处的纸靶在他眼里本来只有巴掌那般大小,此刻竟然变成了一颗人头,一颗敌军指挥官的脑袋,他脑海内只有手里的枪,远处的敌人脑袋,别无它物。
对手的第四枪早已响过数十秒了,他仍然没有击发,作壁上观的火鸟队的兵们纷纷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迟迟不开枪,为何要效仿陈广锐在最后一个项目上的做法,每开一枪便要磨蹭半晌?
唯独邓建国一人心头大喜,他知道陈瑞已经听进去了他刚才的话,正兀自集中精力打好接下来的三枪,目前,烈火队的一连长还剩一枪没打,此人前四枪的成绩都是十环,b师头号神枪手,果然名不虚传,陈瑞能否战胜或者与此人平分秋色,邓建国还真是无法预测。
砰,陈瑞的枪终于响了,邓建国的眼睛一亮,微蹙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
陈瑞的第三枪准确命中靶心,而对手也有一枪命中靶心,他还有两枪未打,对手仅剩下一枪,能否战胜或战平对手,就看他接下来能否保持这个成绩,还得看对手有无失误的可能性。
就在冯文山等人擦亮眼睛去关注陈瑞第三枪的成绩之时,陈瑞竟然腾地翻身而起,屁股坐地,双腿交叉,双肘抵住紧贴双膝内侧,双手端着56冲锋枪。
他采用更见功夫的坐姿进行射击,因为支撑物太低矮,弹匣又较长,卧姿据枪反而稳定性不好掌控。
正当冯文山一行人为他突然改用难度偏大的坐姿射击而犯疑惑的当儿,他身形微微一颤悠,第四枪响了,靶子的十环位置又多了一个弹孔。
邓建国下意识地竖了竖左手拳头,暗里庆贺陈瑞又打了一个十环,但他心弦立刻又紧绷起来,因为陈瑞与对手均只剩最后一枪没打。
最后关键的一枪决定胜败,邓建国不得不紧张起来,第二局胜了或者与对手战成平手,火鸟队才能完全恢复信心,才能在第三局中表演精彩的运动射击。
第四枪打完后,只间隔了十多秒钟,陈瑞便将最后一颗子弹送出枪膛,紧挨着第四个弹孔的位置又爆开一个弹孔,最后一枪仍然是十环。
陈瑞放下枪,起身验枪,他脑海里只有人头迸裂,脑浆夹杂血液,像西瓜汁搅拌豆腐脑一样,四散飞溅,这样的恐怖血腥画面,至于成绩如何,他真的不想去关心了。
因为刚才打的那三枪,他整个人已完全进入状态,进入真正定点狙杀任务的状态,靶子就是敌人的脑袋,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要靶子在眼里成了安南士兵戴着盔式帽的头颅,他打起枪来便格外的顺手。
这一刻,陈瑞验枪完毕,原地立正姿势,56冲锋枪倒转挎在右肩膀后侧,而对手一连长的最后一枪仍未打,旁观者们一齐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成了人们共同关注的焦点。
第399章 靶场争雄(二)
要知道,一连长可是b师头号神枪手,威名响当当,即使放在整个d集团军,他也是顶尖级的枪王,能与他望其项背的绝不超过十个人,实力可见一斑。-79-
邓建国可能不知道,一连长的枪法当专业狙击手绰绰有余,但此人从未用过专‘门’的狙击步枪,只喜欢把玩56半自动步枪,四百米的目标,全速风,使用不带光学瞄准设备的56半自动步枪,他仍然能百分百的命中目标。
洪自勇曾在战士们的怂恿下,与他比试过枪法,两人各‘操’一支56半自动步枪,目标是四百米处吊挂的一个个大苹果,当时是半速风,风力四级,晴天,空气较为湿润,自然环境的因素对‘射’击‘精’确度的阻碍较大,洪自勇连打七枪,只有两枪命中,而他每打一枪,就有一个大苹果四分五裂,碎块‘乱’飞。
除洪自勇之外,团里不断有枪法登堂入室的高手来找他挑战,无一战胜他的例子,虽然团部机关警卫连的一个班长与他打了个平手,但那是在他患有轻微感冒,呼吸不畅的情况下。
可以说,截止目前为止,团里还没人能撼动他头号神枪手的地位,直至今天,他终于遇到了与他棋逢敌手的人。
连续四枪,枪枪命中十环,这个成绩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于是他索‘性’先停下来,把最后一颗子弹先留着,仔细看看对手的情况。
他发现对手只打了两枪,同样命中十环,只不过其中一枪的弹着点在十环的环线边缘,是否可以算十环,还有待裁判仔细评判。
他心里感到了压力,因为对手实力似乎比以前那些挑战者要强得多,使用56冲锋枪,‘射’击三百二十米处的‘胸’环靶,两枪全命中十环,可不是泛泛之辈能做到的。
对手打完第二枪后,经过了近两分钟的歇息后,重新调整卧姿状态,重新据枪瞄准,约莫三十秒后,对手的打出第三发子弹,直接命中靶心,他心头一震,对手的实力显然超乎他想象,尽管他也有一枪击中靶心,但他不得不说他今次面临的这个对手是真正给他带来压力的对手。[]
对手还剩两枪,如果这两枪全部命中十环的话,他b师头号神枪手的脸可就不好看了。
然而最令他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手竟然翻身而起,采用更见功夫的坐姿进行‘射’击,第四枪同样是个十环。
他心头大震,对手变换难度较高的据枪姿势,同样打出漂亮的成绩,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要知道,他使用56半自动步枪之所以在全速风的不利情况下,‘精’确无误的命中四百米处的目标,采用的是稳定‘性’最好的卧姿,至于坐姿他也练过,但命中率大打折扣,没想到对手竟然能用‘精’确度欠佳的56冲锋枪,坐姿‘射’击,打出了漂亮的成绩。
正在他为对手的技艺震惊之际,对手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仍然是十环。
他心头狂震,情绪随即变得十分复杂,叹赏,惊讶,嫉妒,‘交’相‘混’杂。
迟疑片刻后,他断然效仿对手,改卧姿为难度较大的坐姿,因为他想与对手公平决出高下,如果他还用卧姿的话,就算获胜也是胜之不武,他心里绝不会平静,不会好受,他是个好胜心超强的人,但他更是个绝对正直的君子。
几秒过后,他的最后一枪响了,子弹落到九环位置,他怅惋地叹息一声,起身验完枪,原地立定,等待裁判宣布比赛结果。
他知道他以十分微小的差距输掉了今次的比赛,但他心服口服,因为对手是个真正的高手,武器比他占劣势,‘射’击姿势比他难度更高,输给这样的对手,他没有遗憾。
火鸟队,烈火队的战士们议论纷纷,无人不认为这一局,烈火队是输定了,很多步兵方才真正意到硬骨头七连的兵还是有能耐的,他们刚才胜了第一局就武断地认为硬骨头七连是‘浪’得虚名,未勉太过以点概面,他们高兴得确实有点早。
洪自勇的营教导员和另一个裁判正在统计成绩,洪自勇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他也认为第二局,烈火队非输不可了,不过他开始推翻之前对邓建国的看法,意识到孤胆英雄,魔鬼尖兵还是善于调教士兵的。
可能所有人都不曾料到,邓建国一人不认为陈瑞这一局真的战胜了一连长,他比任何人都观察得清楚,表面上看陈瑞枪枪命中十环,但有一发子弹的弹着点位于十环的环线边缘,偏出去那么微不足道的两三毫米,严格的说只能算九环,这就意味着陈瑞与对手是平局。
稍候片刻,成绩统计出来了,全场一片哗然,陈瑞和一连长的成绩都是四十九环,第二局比赛,火鸟队与烈火队是平局。
这样的结果,大出比赛双方的意料之外,双方的反应也大相径庭。
烈火鸟的兵们稍加诧异后,立即兴高采烈,因为平局总比败局好,这就意味着第三局无论他们烈火队输赢与否,按照三局二胜的比赛规则,他们烈火队便与火鸟队平分秋‘色’。
火鸟队的兵们则怨声载道,纷纷认为裁判‘私’心太重,陈瑞击中十环环线边缘的那一枪被判定为九环很不公证,因为评分的两名裁判分别是步兵营的营长和教导员,他们必然会向着烈火队,营‘私’舞评判出的结果颇有微词弊,做出不公证的评判。
小李,赵永生,陈广锐三人闹得最厉害,当着冯文山的面吵着接下的第三局比赛,他们没兴趣参加了,干脆直接让烈火队赢好了。
第二局被裁判判定为平局,冯文山也颇有微词,认为营长洪自勇和教导员‘私’心太重,三排长干脆当着冯文山面,气鼓鼓地道:”连长,算了,第三局咱们不比了,让他们直接获胜,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再比下去根本没啥意思,靶场是他们的,裁判也是他们的,比赛项目,规则,评划标准都是他们定的,我们一点儿发言权都没有……”
”冷静点,三排长,别那么大的火气好不好。”邓建国听到三排长的一席牢‘骚’话后,明确觉察到火鸟队的兵们对两位裁判的误会很深,若不及时劝慰,解释的话,极可能影响硬骨头七连与洪自勇步兵营的关系,本来举办此次比武是联络两个兄弟部队的情谊,因一点小误会破坏气氛,实在太不值当,于是他赶忙打断三排长的话头,笑呵呵地道:”请稍安勿躁,三排长,你误会洪营长他们了。”
”误会?”三排长脸‘色’一变,大‘惑’不解道:”副连长,什么意思?”
莞尔一笑,邓建国煞有介事地道:”洪营长他们没有‘私’心,评判出的成绩是公证的。”
哦了一声,冯文山满脸疑‘惑’地望着邓建国,纳罕地道:”你说洪营长他们评判出的成绩是公证的,为什么?”
呵呵的微笑着,邓建国正二八经地道:”因为陈瑞有一枪的弹着点位于十环的环线边缘,偏出去至少三毫米,严格的说不能算十环。”
说完,邓建国迅步来到裁判席上,尴尬地微笑着,歉然地向神情有些焦愁的洪自勇说道:”洪大哥,把靶纸给我的那帮兄弟看看,我得给他们解释清楚,不然他们会误会你这个裁判有‘私’心。”
洪自勇立时会意,惨然一笑,拿起陈瑞的靶纸,递给邓建国,说道:”大家都是好胜心强的爷们,希望我的评判是公证的。”
右手将陈瑞的靶纸举到空中,邓建国当着侦察兵的面,正‘色’道:”大家千万不要有情绪,看吧,这是陈瑞的靶纸。”
说话间,他双手各捏住靶纸的一端,将靶纸横向展开,置于‘胸’腹前,又道:”大家仔细看好了,陈瑞有一枪表面上看是打中了十环,但弹着点在环线边缘,偏出去至少三毫米,只能按九环计算,所以说裁判是公证的。”
火鸟队的兵们一片哗然,围拢近前想仔细看个究竟,邓建国将那张靶纸递到三排长手里,左手一拍他肩膀,笑呵呵地道:”仔细看好哇,第三局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可别带着情绪上场啊。”
火鸟队的兵们围着三排长,对着那张靶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瑞盘‘腿’坐在一边,神情古井不‘波’,似乎对他的成绩漠不关心,裁判评判出的结果公证与否,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邓建国徐步走到陈瑞跟前,蹲下身子,伸右手拍拍他肩膀,柔声问道:”怎么了?雄娃子,有情绪吗?”
陈瑞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很累。”
”很累。”邓建国稍加思虑后,正‘色’道:”我明白了,今天这个对手带给你的压力太大,使你感到身心疲累,对吗?”
第400章 靶场争雄(三)
”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更新好快。”陈瑞点点头,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郑重其事地道:”跟他(指洪自勇手下的一连长)的这场比武,使我真正知道了我自己的水平,我现在的水平还不够一个专业狙击手的标准。”
嗯了一声,邓建国又拍拍陈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明白就好,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射’击技术,而是心理素质不够强。”
邓建国说得不错,纯粹论‘射’击技术的话,陈瑞已经接近或达到世界大多数顶级专业狙击手的水准,使用不带任何光学瞄准设备,‘精’确度不佳的56式冲锋枪,‘射’击三百二十米处的‘胸’环靶,枪枪不离十环,技艺之强,可见一斑。
试问一下,在这个距离范围,使用不带光学瞄准设备的ak-47冲锋枪,即使零速风,空气湿度低的情况,枪枪命中九环,十环,能做得到的神枪手或狙击手有多少人?
邓建国自负是‘射’击领域的行家里手,但他觉得在定点‘射’定物这个课目上,他已经无法胜过现在的陈瑞了,在他看来,陈瑞若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专业狙击手,必须克服心理素质上的不足。
刚才与洪自勇手下的一连长的对决,暴‘露’了陈瑞心理上的缺点,太在意对手的名号和武器了,一听说对手是b师的头号神枪手,他心里就畏惧了三分,再一看对手的武器比他更占优势,压力骤然大增,对手每打一枪,他总要去猜测那一枪会不会命中十环,他每开一枪之前,也在想我这一枪能不能击中十环,如果比不过对手的话,那火鸟队今天可就输定了。[]
杂念一干扰,他无法凝神专致,故而‘射’击水平无法充分发挥,导致一枪打在十环的环线边缘上。
第三局比赛开始了,这一局是团体比赛,双方各出三名选手,参加三个项目的角逐,快速移动‘射’击,十五发子弹,单发,点‘射’不论,快速奔跑中急停‘射’击,五发子弹,快速移动中换弹匣‘射’击,五发子弹,有十五秒钟的时间限制。
第三局,火鸟队的三名选手分别是小李,三排长,陈广锐,本来赵永生迫切想参加,但冯文山不放心他的技战术水平,不同意他参加比赛,他心情非常郁闷,失落。
三排长,陈广锐在战斗‘射’击技术方面的水平,邓建国非常放心,对于小李他确实不敢放心,倒不是因为小李因过度劳累而提前退出牢山的战斗,而是小李是连部通讯员,极少参加实弹‘射’击训练,水准究竟如何,邓建国难以释怀。
望着将两只弹匣迅速塞进‘胸’前弹袋的小李,邓建国关切地问道:”小李,急停‘射’击,快速换弹匣‘射’击,你有把握打出好成绩吗?”
”没问题,我能打出好成绩。”小李咧嘴一笑,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副连长,我换弹匣的速度‘挺’快的。”
哦了一声,邓建国双目中闪烁着怀疑的眼神,诧然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骗你的。”小李左手掏出一只空弹匣,在邓建国面前晃了晃,正二八经地道:”副连长,不信的话,我表演一次给你看。”
话音未落,他右手抬起早已退膛的56冲锋枪,左手的弹匣一撬冲锋枪的弹匣卡笋,‘插’槽内的弹匣松动,他顺势朝前一挤,吧哒的一声,松动的弹匣掉落下去,左手上的弹匣供弹口端巧挤进‘插’槽内,他就势用力一推便将弹匣推到位。
整个过程迅捷利落,绝不超过两秒钟。
眼睛一亮,邓建国怦然心惊,惊喜地道:”小李,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单手换弹匣?”
小李是连部的通讯员,平时主要干一些杂务,诸如收信,送信,打扫连部办公室卫生,打开水,接电话等等,很少和大家一起进行战斗技能训练,他有几斤几两,邓建国还真没有称过,故而见到他秀出单手快速换弹匣的绝活,感到无比的惊疑,无比的诧异。
弯腰伸左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弹匣,小李顽皮地笑道:”副连长,不骗你吧?你肯定不知道,这手绝活我也是不久前才练熟的。”
”这么说,你是最近才学会的?是跟谁学的?”
邓建国确实没想到,小李暗地里将单手换弹匣的绝活练得‘精’熟无比,由此可见,小李一有闲时间就刻苦练习战斗技能,水准不逊于其他战士,爱军‘精’武的‘精’神,可见一斑。
顽皮地微笑着,小李正二八经地道:”跟你学的呀!副连长。”
”跟我学的?”邓建国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小李,纳罕地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一手功夫了?”
”你当然没有专‘门’教过我。”小李圆鼓鼓的脸蛋上‘荡’漾着得意的笑纹,呵呵笑道:”我是偷学的,副连长。”
邓建国如梦乍醒,方才想到他曾经当着全连人的面展示过单手换弹匣的绝活,当时就有好多战士向他求教,由于练这手绝活非常容易损坏枪的前护木和弹匣卡笋,部队是明令禁止教授这手绝活的,故而他拒绝将这手绝活传授给那些战士。
殊不料,聪明,悟‘性’强,勤快又好动的小李看明白了邓建国单手换弹匣的窍‘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偷偷地练习,体会要领,由于他很少和全连战士一起进行战斗技能训练,因此他单独一人练习的时候,没几个人能看见。
邓建国调任a师b团硬骨头七连副连长只有半年时间,对小李缺乏了解,也绝少向冯文山问起关于小李的事,当然不知道看似又瘦又矮的小李,军事素质不逊‘色’日前已壮烈殉国的三班长,要知道,连长冯文山经常‘私’下里给小李开小灶,加之小李天资聪颖,领悟力极强,又勤奋刻苦,因此就算不经常和全连战士一起‘操’课,他的军事训练成绩也不会落下。
还有一件事,可能邓建国更不知道,小李不止一次躲在暗处偷看他组织战士们练习战斗‘射’击技术,就算是难度较高的快速奔跑中鱼跃出枪‘射’击,小李也能耍得有模有样。
这时,哨声响起,冯文山和步兵营指导员‘抽’签,又是‘抽’到火鸟队先上场。
右手一拍小李的肩膀,邓建国笑盈盈地道:”好好表现吧,让我看看你偷师学艺偷学了我几成功夫。”
第401章 靶场显英雄(一)
眉梢一扬,小李踌躇满志地道:\"放心吧,副连长,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自邓建国上任以来,战斗射击技术是硬骨头七连士兵们的必修军事课目,快速奔跑中急停射击,快速换弹匣射击,两个项目的难度虽然较大,但三排长,陈广锐,小李三人都经过千百次的反复练习,相当娴熟,至于快速移动中射击,那更是他们兄弟仨的拿手好戏,枪枪不离九环,十环,以无懈可击的军事战斗技术向对手表明侦察连的训练质量是一流的,侦察兵们是有能耐的。
小李果然没有令邓建国失望,快速换弹匣射击,他只用九秒就打完五发子弹,四十九环,成绩漂亮之极,三个项目的总成绩略逊于三排长。
邓建国心头欣然大悦,也恼恨自己以前太专注于培养训练陈瑞,忽略了小李这个好苗子,以后得要多传授小李几手绝活,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
望着从靶场上归来,神采飞扬的小李,邓建国蓦然感到非常的郁闷,惭怍,他自负很会发掘人才,像以前的吴涛,最近的徐帮成,青松,青松,陆大伟以及陈瑞等人,均是他发掘并一手栽培出来的优秀士兵,有的还入党提干,成为了部队的骨干。(.无弹窗广告)
三排长,陈广锐,小李三人在靶场上纵跳奔跑,展转腾挪,迅捷如猎豹,战术动作似羚羊挂角一样流畅利索,枪枪中靶,弹无虚发,好一场异常精彩又刺激的战斗射击表演。
作壁上观的步兵们无不惊骇,纷纷睁圆眼睛,张大瞳孔,不少人忍不住脱口惊叫出声。
洪自勇以及即将上场的三名烈火队选手顿然感到压力巨大无比,战斗射击技术他们步兵虽然也经常练习,但远不如火鸟队的兵那么精湛,娴熟,比如快速换弹匣射击吧,小李表演的单手换弹匣绝活,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一刻,洪自勇眉头微蹙,内心的焦虑,见于颜色,他彻底意识到刚才赢了第一局就得意扬扬,武断地认为硬骨头七连的兵远不如传说中那么神勇,没多少真本事,邓建国只善于独闯龙潭,虎口拔牙,调教士兵不是其人所长,现在看来他当真是大错特错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该烈火队的选手上场了,这一次,邓建国终于盼来了薛虎,半年不见,他发现薛虎较之过去体态瘦了,皮肤更加黝黑了,不难看出,过去的半年,薛虎为成为全连乃至全营的尖子兵,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的汗水。
除薛虎以外,一连长再度代表步兵营出赛,方才他与陈瑞的神枪竞技精彩绝伦,邓建国很是欣赏他精湛的技艺,虽然没与他较量过,但平心而论,在使用不带光学瞄准镜的56半自动步枪,射击超过三百米的胸环靶,邓建国并无绝对把握能够胜过他。
一年以前,邓建国曾造访过洪自勇撑舵的这个步兵营,与一连长有过交往,当时一连长向邓建国请教过运动战斗速射技能,邓建国向他演示并仔细讲解过好几种难度较高的运动速射技能,他基础牢固,悟性超强,不费劲就掌握了,至于是否精熟,邓建国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名选手邓建国印象较深,是营部的通讯员,好像听洪自勇说过,此人也是一连的军事训练骨干。
由于此人太过老实憨厚,性情温顺之极,经常受人欺负总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终有一天,憋压在他胸中已久的怨愤和怒火迸发了,将一个嘲弄他的城镇兵打得满地找牙,事后,那家伙拉拢三个同乡找他报复,双方在水房里大动干戈,他以一敌四,愣是让对方没讨到便宜,当其他战友闻讯赶来劝架时,对阵双方五个人无不鼻青脸肿,浑身多处瘀青。
洪自勇得知此事后,决定将他调离一连,免得老遭人欺负,正好营部通讯员退伍返乡,于是洪自勇便让他接替了原通讯员的岗位。
预备的哨声响过,烈火队的三名选手伏卧在射击地线上,各人右手持握56冲锋枪,左手掌撑在地面上,双目精光闪射,朝一百五十米外的胸环靶虎视眈眈。
空气在刹那间骤然变得紧张无比,众人一齐将目光聚集到三人身上,某些人心里忖思着这一局比拼的是运动战斗射击,烈火队百分百是输定了,运动战斗射击是步兵的弱项。
哨声一响,三名选手噌噌噌的跃起身来,几个箭步,像猎豹那般迅捷,一转脸,他们便已望前方蹿出二十多米远。
一连长猛然向前卧倒,迅即出枪射击,砰砰砰的三枪,全部命中九环。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邓建国观看了一连长的表演,暗里叹赏此人高超的速射技能,心想,半年不见,这家伙的功夫已胜过很多侦察连的老兵,当真是勇猛精进。
洪自勇和另一名选手分别在快速奔跑中突然变成跪姿出枪射击,两人均采用三发短点射,弹着点在六到九环之间,可圈可点。
三人一阵蹿跃奔跑,蹦高伏低,须臾间便打完弹匣内的十五发子弹,成绩略胜火鸟队,使三人的信心大增。
通过观赏薛虎的表演,邓建国可以肯定,这小子确实苦练过运动战斗射击,进步也很显著,但速射技术并不明显,因为他刚才和另一名选手的射击方式一直是三发短点射。
稍事歇息后,三人换过弹匣,重新上膛,立即开始进行第二个项目,快速奔跑中急停射击,难度更大,这个项目虽没时间限制,但必须采用速射方式,关键要看薛虎和另一名选手的速射技术如何,一连长的速射技术水平无可挑剔。
比赛开始了,三人各自右手持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和劲头向一百五十米外的胸环靶扑去。
旁观众人不约而同地睁圆双眼。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眼前蓦然横过一条白线,预示着选手们必须在这个距离停止奔跑,脚不能跨过这条白线,不然会扣分的。
第402章 靶场显英雄(二)
很不幸,一连长的反应速度迟缓了那么一毫厘,左脚踩住了那条白线,虽然五枪全部命中十环,但按照比赛规则,要扣掉一半的成绩,薛虎和另一位选手的速射水平不够火侯,分别打出了四十四环,四十一环,这一个项目的成绩,他们落后于火鸟队不少,下一个项目能否胜过对手,还要看他们的实力和运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第三个项目是快速移动中换弹匣射击,这个项目难的是有十五秒钟的时间限制,同样是一百五十米的胸环靶,越过一百米的白线,三个裁判便开始计时,换弹匣,五发子弹射击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完成。
尽管三名选手均抢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换弹匣和五发子弹射击,但由于薛虎和另一名选手打出的成绩不尽人意,一连长枪枪不离十环也无力回天。
第三局火鸟队以绝对的优势获胜,按照三局三胜的比赛规则,火鸟队与烈火队的整场比武是平局。
洪自勇一看时间还早,提议马上加两局比赛,这两局全是单人对单人的较量,征询冯文山和邓建国的意见,冯文山说他没意见,只要大家兴趣浓就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邓建国表示乐意奉陪到底。
嘿嘿的一笑,他向洪自勇问道:\"看起来,洪大哥早就想好了下面的两局该比拼什么了?\"
\"那还用说。\"洪自勇哈哈大笑着,正二八经地道:\"别忘了,我们哥俩还要较量一下手枪速射,陆院一别,我们哥俩有五年没有较量过了枪法了,今天得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分出个高下来。\"
当年,洪自勇任陆军学院警通连连长的时候,邓建国是大一学员,两人均是好武之人,相交甚笃,闲暇时光,两人除砌磋武艺外,没少较量过枪法。
当时,大一学员练习射击技术使用的枪械只有56半自动步枪,56冲锋枪,没有手枪,这两种轻武器在天资禀赋奇高的邓建国手里,不出一个月便玩得驾轻就熟,无论那种姿式射击,两百米远的胸环靶,半身靶,枪枪上靶,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稀松平常之事,即使一百米的侧身跑步靶的难度那么大,一大队的大部分学员非常头痛,可对于他来说,弹弹虚发是小菜一碟,正因为如此,当年军区举行大比武,他被教官选中代表陆院参加大比武,成绩斐然。[.超多好看小说]
56系列的枪械他玩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五四手枪,****手枪,这两种他儿时在机关大院经常见到的军用手枪他却没在陆院摸过几次,而他又迫切想练习手枪射击技术,这时,他想起了至交洪自勇的那支五四手枪,因为洪自勇是连长,配发的自然是手枪,正好给他提供了方便。
为此,他一有闲暇便跑去找洪自勇借那支五四手枪玩,偶尔逮住机会打上几发实弹,过把枪瘾,截止到他与洪自勇分别时,他的手枪射击技艺略略逊色于洪自勇,不过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包括单手上膛在内的好几种绝活。
一转脸,五年过去了,邓建国已经由当年那个聪慧机敏,秀气可爱的小学员成长为浑身是胆,履险如夷的魔鬼尖兵,单兵战斗技能早已登峰造极。
洪自勇虽然在军队里打拼多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除带好士兵外,本身的武艺一刻未有松懈过,但却苦恼于没机会上战场杀敌,于是他把这个梦想寄托在挚友邓建国身上,而邓建国没有令他失望,屡经屠戮,喋血生死,成为威震敌胆的魔鬼尖兵。
今天,洪自勇决计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与替他完成夙愿的挚友邓建国好好较量一番,看看邓建国的手枪射击技术较之往昔,究竟有多大的进步。
只见邓建国眉梢一扬,笑咧咧地道:\"洪大哥,我们哥俩的较量是肯定少不了的,那还有一局比赛你打算怎么安排?不可能是要我和你比试武术吧?\"
\"当然不是。\"洪自勇摇摇头,转头望向不远处正兀自舒活筋骨的薛虎,郑重道:\"小邓,刚才你不是很想念薛虎吗?\"
\"是的。\"邓建国点头道:\"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这半年来,他的确勤奋刻苦,没有令我失望,有机会的话,我要亲自印证他的枪法。\"
\"真的吗?\"洪自勇回过头,笑眯眯地望着邓建国,煞有介事地道:\"现在正是时候,他一直期盼着有机会向你发起挑战。\"
眼睛一亮,邓建国心头大喜,欣悦地道:\"要挑战我,非常好,我倒要看看经过大半年的拼命训练,这小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啪的一声大响,洪自勇双掌一拊,豪迈地道:\"好,怎么个比法就由你说了算,我先退开,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向正兀自抻手指头的薛虎大声喊道:\"薛虎,你不是想挑战魔鬼尖兵吗?机会就在眼前。\"
冲着薛虎招了招右手,邓建国豪迈地道:\"想挑战魔鬼尖兵,尽管放马过来吧!\"
一言方毕,他转身径直望射击地线走去,后面,薛虎豪气大发,没有丝毫迟疑,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薛虎的兵龄还不足一年,在许多资深老兵眼里还是个十足的新兵蛋子,初来乍道,武艺不精,没想到他居然敢挑战威震敌胆,杀敌如麻的魔鬼尖兵,勇气和胆气当真令人咋舌。
一连长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能人,但他始终觉得不够资格去挑战魔鬼尖兵,没想到一个初露锋芒的新兵竟然比他更有勇气,不由得感叹后生可畏。
陈瑞觉得新兵薛虎真的是不自量力,就他那两把刷子,居然敢去挑战魔鬼尖兵,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薛虎跟着邓建国来到射击地线上,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胜过与他亦师亦友的魔鬼尖兵,但他还是想拼一拼,不管输赢与否,他要以这种方式敦促自己发奋图强。
众人的目光一齐聚集到邓建国和薛虎身上,有的激奇,有的惊异,有的疑惑,很多人大惑不解,魔鬼尖兵为何对一个初来乍道的新兵如此感兴趣?
第403章 靶场显英雄(三)
一连长以为邓建国有意挖他们步兵一连的墙角,心里怫然不乐,薛虎是他连里的训练尖子,是他最器重的兵,薛虎刚刚被他提拔为班长,是一连的王牌士兵,如果有人想挖走薛虎的话,他是绝不会同意的,即使营长洪自勇下命令也不行,那怕顶撞上级他也毫不畏惧。
实际上一连长并不知道,邓建国赏识薛虎并不意味着要将其挖走,邓建国一直都没有挖走薛虎的想法,倒不是因为权限的问题,而是他觉得普通步兵连一样需要军事素养高的士兵。
或许邓建国的性情为人,和行事风格太过反常,才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
有一点可以肯定,邓建国确实是有意想把薛虎锻造成全能型士兵,因为薛虎太像他在师直属侦察连一连任职期间,非常欣赏的西北狼陆大伟。
半年以前,邓建国曾鼓励过薛虎,并传授过他两手绝活,如今看来他没有令邓建国失望,军事素质有了长足的进步,还当上了班长,可谓突飞猛进,许多同年兵望尘莫及。
陈瑞跟随邓建国的时日不算短暂,非常清楚邓建国的为人,他一看就知道,只要是副连长重点关注的对象,无一不是有两把刷子的能人。
薛虎刚才在靶场上的表现,他全都看见了,觉得这个新兵的确很有本事,不过想挑战勇贯三军的魔鬼尖兵,只怕薛虎还嫩了点,当然,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还是令人钦佩的。(.无弹窗广告)
侦察连,步兵营的战士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不知道邓建国暗地里传授薛虎绝活的事,自然也就猜测不出薛虎究竟要与邓建国比试什么。
半年前,邓建国造访洪自勇掌舵的这个步兵营,发现薛虎是个可造之才,两人曾当众较量过武术,当时,邓建国领教过薛虎的武功后,觉得这个新兵的武术功底还真是不浅,只是不知道他的军事战斗技能如何?
次日,早操过后,各连以排为单位,由各排排长组织训练,邓建国转遍了步兵营的十二个排,资质不错的士兵倒是不少,但真正令他欣赏的却寥若晨星,这时,他蓦然想起了昨日与他过招的那个新兵战士。
于是,他找到一连一排,排长正带着战士们训练攀墙爬楼,可是薛虎却不在场。
望着战士们利用排水管,窗沿,砖墙缝隙,墙垛为支撑物,在五层高的建筑物上面蹿跃纵跳,展转腾挪,如一只只猴子,邓建国心想:这小子为何没参加训练,病倒在床上了吗?应该不公,昨天我与他比划拳脚的时候,明明看到他虎彪彪的,精壮壮的,怎么可能一转脸就卧病不起了?
眉头一皱,他心念疾转,忖道:难道这小子偷懒,悄悄地溜了?也不大可能,这小子的身手我见识过,不是懒散之人所能练成的。(.好看的小说)
正当他寻思薛虎去向之际,一排长蓦然瞥见他伫立在旁边,走过来向他打招呼,他立刻回过神,歉然地微笑道:\"一排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操课了。\"
\"没有,你来这里看我们训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一排长非常羡慕邓建国的本领和学识,昨天他已见识过邓建国的功夫,给他的印象是这个学生官是个有真才实学又懂谦卑的人,是以他特别想向邓建国讨教讨教,没想到邓建国正好来到他们一排观摩训练,他心头大悦,欣喜地道:\"兄弟,你是军校大学生,见多识广,我就一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还请你多指点。\"
\"一排长,你太过自谦了。\"邓建国羞涩地微笑着,谦逊地道:\"我在陆院学的是空泛的理论,缺乏实际工作经验,还得抑仗你多指点才是。\"
说完,他立刻调转话头,问道:\"怎么不见薛虎,他病了吗。\"
一提起薛虎,一排长的脸庞上立时浮现羞愤之色,长叹一口气,怏然道:\"别提他了,一提他我心里就来气。\"
邓建国怦然心惊,茫然地望着一排长,问道:\"怎么了?\"
摇摇头,一排长苦涩地道:\"刚才他和我吵了一大架,不参加训练了,这会正在一边赌气,我也懒得理他,省得找气受。\"
又是一惊,邓建国半信非疑地道:\"什么?你说他刚才和你吵架了,不可能吧?他还是个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顶撞,甚至敢跟军官作对的老兵,邓建国倒是见过好几个,西北狼陆大伟就是个典型,在老部队的时候差点没动手揍营部教导员一顿,但说到顶撞军官的新兵,他可是今天头一回听到。
无奈地叹息一声,一排长愁苦地道:\"兄弟,你可别看轻了这小子,虽然是个新兵,胆子比很多老兵还大,除了洪营长外,他谁都敢顶撞,谁都镇不住他,这个刺头兵,我真不想带,连长也不想要,可是洪营长非要把他塞给我们一连,不是明摆着刁难我们吗。\"
呵呵一笑,邓建国煞有介事地道:\"可是这小子的军事训练成绩一直拔尖,没有拖你们一连的后腿,对吗?\"
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一排长点头道:\"这倒是真的。\"
唉叹一声,他又苦涩地道:\"这小子既是我们一连的尖子兵又是刺头兵,真让人为难。\"
眉梢一扬,邓建国笑盈盈地道:\"我能降服这小子,你信吗?\"
眼睛一亮,一排长将信将疑地道:\"那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兄弟。\"
一抿嘴唇,邓建国正二八经地道:\"告诉我,他人在那里,我去找他。\"
薛虎独自一人躲在那栋训练专用建筑物后面,拣了一大堆碎石子,不停地朝远处扔去。
右手臂奋力一抡,一颗拇指大的石子甩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啪哒的一下响,那石子落到一百五十米外的水沟里。
这是他抛出去的第四十六颗碎石子了,无一不准确地落到一百五十米开外的水沟里。
步兵连的大多数军事训练课目对于功底深,悟性强的薛虎来说,可谓小菜一碟。
五公里武装越野,他平均成绩十九分钟,四百米越障,他纵跳奔跑,蹦高跌矮,像小孩子玩捉特务一样轻松,投弹,随便一扬手臂,最低不下五十米,六十多米也是稀松平常之事,刺杀格斗训练,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第404章 靶场显英雄(四)
可以说除射击这个军事课目外,其它军事课目根本难不住他,就说攀爬吧,五层高的建筑,他不到一分钟就到了顶端,是以,今天早上排长组织一排进行攀爬训练,他毫无兴味,看着战友们两人一组依次轮流着上场,没一个人能超过他的速度,使他对攀爬训练课目感到十分厌烦,当下对排长说,排长,我还是去扔石子吧,练这个实在太没意思了。
一排长大为光火,训斥了他两句,他毫不示弱,对一排长极尽鄙薄之意。
他说,排长,你说我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不服从管理,我承认,你说我骄傲自满,目中无人,我倒不觉得,这应该是你个人的偏见,假如你真的很有本事的话,可能我就没那个胆量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了。
一排长登时火冒三丈,扯着粗门大嗓吼道:\"你马上给我滚,滚出一排,我不要你号人。\"
鼻翼一抽扭,薛虎撇撇嘴,鄙夷地道:\"排长,请你讲话注意点,我妈从小只教会我走路,没教会我怎样滚,当兵后我是学过滚,不过是战术动作,不知你说的那种滚是怎么滚的,你自己肯定熟练,不妨现在就教教我们大家。\"
冷嘲热讽的话逗得全排战士哄堂大笑,一排长颜面无存,气得眼红脖子粗,向暗里得意扬扬的薛虎戟指暴吼道:\"你走,你走,从今以后,你不是我一排的兵了。\"
\"走就走。\"薛虎嗤的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你以为我想在你手底下受气呀。\"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一排长气得肺腑欲炸。
此刻,薛虎不停地扔着石子,心里打着算盘,他巴不得一连长马上来找他是问,那样他正好对连长说,他要当连部通讯员,因为一连长的枪法如神,全营无人能及,他又迫切想学习射击,假如能调到连部工作天天围着连长身边转,那他就有机会向连长讨教了。
倏忽间,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兄弟,准头不错,难怪有人说你手榴弹扔得又远又准。\"
心头一惊,薛虎扭头向后一望,昨天与他比划拳脚的学生官邓建国伫立在身后两米开外,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最令他吃惊的是,邓建国究竟何时欺近他身后不远处,他事先毫无察觉。
右手掌展开,中食二指间放着一颗拇指大的小石子,邓建国冲着神色错愕的薛虎抿嘴一笑,右手拇指一弹,那颗小石子直奔六七米外的一株芭蕉树射去,扑的一声击中树身,居然没有弹落下地面。(.无弹窗广告)
薛虎转过头定睛一瞧,登时咋舌不已,那颗小石子居然嵌入了芭蕉树,在树身上凿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一根拇指就能爆发出令薛虎大为震惊的威力,足见邓建国的拇指这一弹的劲力之大。
啪啪的拍两拍双手,邓建国笑呵呵地道:\"好久没练了,指头的弹力已大不如从前了。\"
薛虎满面骇然地望一望邓建国,随即又怔怔地注视着芭蕉树上的窟窿。
走到薛虎的身旁,邓建国右手轻轻地一拍薛虎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兄弟,怎么样?你要不要试一试。\"
摇摇头,薛虎惊奇地问道:\"首长,你会弹指神功?\"
惨然一笑,邓建国摇头道:\"兄弟,我可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那里会什么弹指神功,只是指头弹力大而已。\"
右手挠挠后脑勺,薛虎又惊奇地道:\"不是弹指神功,首长,那你的指头弹力是怎么练成的?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能。\"邓建国答应得非常爽快,旋即一转话锋,正色道:\"不过,你得先对我说实话。\"
\"实话。\"薛虎又挠挠后脑勺,惑然地问道:\"要我说什么实话?首长。\"
邓建国问道:\"告诉我,你今天为何不参加攀爬训练?\"
\"你说攀爬呀。\"薛虎摇摇头,厌恶地道:\"没意思,我都练烦了。\"
呵呵一笑,邓建国又问道:\"听你的口气,全排没人能比得过你,连排长也不行,是吗?\"
\"是的。\"薛虎神采飞扬地道:\"不是我吹牛,除射击外,其它军事课目,排长,班长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不信你让我跟他俩比试一下。\"
澄澈又墨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两转,邓建国抿嘴一笑,用探询的口气道:\"兄弟,我跟你比一场如何?\"
略事一迟疑,薛虎豪迈地道:\"可以,你不见得能赢我,首长。\"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学生官身怀绝技,深不可测,想要跟这个学生官比试攀爬,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弄不好会自取其辱。
然而,他薛虎可是个争强好胜的硬主儿,有股子不服输的精神,就算对手再强大,他也要歇尽全力与其拼一拼,绝不会不战而屈服。
邓建国心里也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想借此机会降服自负又狂傲的薛虎,最终目的还是想教薛虎两手绝活,因为他十分器重这个新兵蛋子。
嘿嘿的笑了两声,邓建国右手一指训练场的方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回到训练场上,邓建国向一排长说明情况后,一排长立刻命令正在忙碌中的战士们停下来,集合在一起,观看邓建国与薛虎比试攀爬。
战士们个个累得大汗淋漓,人人气喘吁吁,但在邓建国看来他们的攀爬训练难度还是偏低,比不上侦察兵重点练习的徒手攀爬,因此可以说他大显身手,技惊四座的时候又到了。
望着眼前这栋五层高的破旧砖楼,邓建国搓了搓双手,转头那些擦亮眼睛,正准备看好戏的战士们道:\"大家看好哇,我最多五十秒到楼顶。\"
说完,邓建国大步流星地走到砖楼底下,这时,薛虎正在拴扎腰间的保险绳,邓建国瞅一瞅一排长递过来的保险绳,右手轻轻一把推开说,我不需要。
一排长吃惊地问,你要徒手爬楼?
邓建国点点头。
一排长大惊,关切地问,徒手爬楼,不要任何工具,不用安全保护措施,这该多危险,万一出事咋办?
第405章 好兵胚子(一)
呵呵的一笑,邓建国自信满满地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本事?\"
说完,他指指脚上的制式三接头皮鞋,向一排长道:\"不说这些没用的,麻烦你帮我借一双解放鞋,要三十九码的。\"
邓建国的脚码偏小,三十九码的解放鞋还真难找,一连一排的战士有三十多名,只有三名战士是穿三十九码解放鞋的,一排长索性将这三名战士的鞋全都扒下来,提到邓建国跟前。
望着三双鞋帮布满盐花,臭气熏人的士兵胶鞋,邓建国不禁眉头微蹙,挑了一双磨损程度较轻的胶鞋套在脚上,向对手薛虎一眼瞥去,薛虎已经将保险绳扎好,不停地搓双手,蓄势待发。
活动着双手双脚,邓建国笑盈盈地向一排长道:\"准备计时吧。\"
说完,他退后几步,开始提气运力。
拇指一摁按钮,一排长大喊道:\"开始。\"
秒针嗒嗒嗒的转动起来。
邓建国两个箭步望前蹿出,一个飞身扑击,嗖的一下扑到墙面上,整个人像壁虎似的粘贴在砖墙上面。
与此同时,薛虎双脚猛力一蹬,腾地跃起身子,双脚抵在墙面上,双手攥着楼顶上方垂下来的一根尼龙绳。
这边,邓建国像一只壁虎,噌噌的几下便已朝上爬出三四米,双手搭住二楼的窗口下沿,身子横向纵起,眨眼间,他人已经上了二楼的窗口。
那边,薛虎的双脚在墙上又踢又蹬,他那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在绳索上不断地变换着位置,身子快速地望上方爬升。
作壁上观的众人一齐睁圆双眼,注意力一齐聚集到如壁虎的邓建国,似猴子的薛虎身上。
邓建国没有丝毫停歇,双手双脚不停地在墙面上变换位置,墙面上到处都是砖头缝隙,可资着力点俯仰即是,加之他自幼研习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是以,无论是悬崖峭壁,或是高墙大树,只要稍有着手之处,他都能借劲用力,随意升降。
渐渐的,旁观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邓建国,倒不是邓建国已经抢在了薛虎的前面,而是邓建国不用任何攀爬工具,没有一点保险措施,仍然能像一只大壁虎一般,在看似陡直的墙面上迅速地爬升,这等身手怎能不令他们咋舌。
个别战士下意识的张大嘴巴,几乎要脱口惊叫出声。
一排长的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好生担心,万一邓建国不慎失手摔下来了该怎么办?要知道邓建国是没有拴保险绳的。
事实上,一排长的担忧是多余的,邓建国已经爬到了五楼的窗台上,该着急的人是薛虎,因为他已然比邓建国落后一米距离,赢的希望可以说微乎其微。
他心想,这个学生官一定练就了传说中的壁虎游墙功,不然不可能在不使用攀爬工具的情况下爬得这么快,看来我是输定了。
这样一泄气,他蓦然感到双手双脚一阵乏力,速度登时锐减。
可惜,令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实是,邓建国的双手双脚比他更疲乏,他速度一减缓,邓建国抓住这宝贵的几秒钟余裕,稍作喘气歇息。
待到薛虎爬到五楼窗台的时候,邓建国双手撑在朝外突出的窗户上沿,配合踩在窗台上双脚,狠力一按一蹬。
嗖的一声风响,他瘦削的身形腾地跃到空中。
旁观众人的双眼瞳孔一齐收缩,超过半数人忍不住脱口惊叫出声。
只不过,他们的惊呼声刚一脱出口腔,只见邓建国的双臂暴长,双手一把就抓住了楼顶的屋檐,右脚在墙面上一点,身子望左侧横向跃起,就在他们的惊呼声飘荡在空中的当口,邓建国的左脚已搭上了屋檐。
与此同一时刻,薛虎的双手也已攀住了屋檐,邓建国的双手奋力一撑,身子一个翻转,便已上了屋顶。
一摁按钮,嗒嗒的秒钟立时停止噪动,一排长定睛一看表,秒钟停留在五十二秒的位置。
这一刻,他方才觉察到胸口怦怦乱跳,一颗心一时无法从嗓子眼里落回去。
平坦的屋顶上,邓建国一个侧滚翻,刺棱一下弹起身形,他这才看到一只脚搭到了屋檐上,显然,那是薛虎的左脚。
待薛虎上到屋顶后,邓建国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土,笑呵呵地道:\"怎么样?兄弟,服输吧?\"
嘘嘘嘘的喘着粗气,薛虎脸颊绯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服了,首长,要我做什么,我全听你的。\"
哈哈大笑着,邓建国正二八经地道:\"不用全听我的,我不是你的连长,不是你的排长,我只是希望你今后悠着点,冲劲不要那么大。\"
到部队当兵,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句话,入伍的那一天,洪自勇曾对薛虎说过,新训期间,新兵班长连长也反复向新兵们强调过,当时薛虎初入军营,确实听得进去,记在心上。
新兵的三个月,薛虎真的非常安分守己,开会的时候,他和其他新兵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马扎上,专心致志地听班长或连长讲话。训练场上,但凡动作出错,不用班长说什么,只要一瞪眼,他自觉伏下身子,五十个标准的伏卧撑……
只是新训结束考核,他的各个军事课目的成绩均名列全连榜首,即使放到整个新兵团,他也是个佼佼者,心里的成就感一浓,无形中也滋生出自负的心态。
下到步兵一连后,他非常刻苦用功,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他的各个军事课目进步神速,除射击一项,其它的均在全连名列前茅,超过许多资深老兵,一时风头无二。
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同时,他自负心态也逐渐滋长,以致于达到舍我其谁,顾盼自雄的地步。
现在,他遇上了邓建国,一个看似文弱的学生官,实际上是屡经屠戮,履险如夷的魔鬼尖兵,无论是比试武术还是攀爬,他无一不输,心里自叹技不如人的同时,也忽然想起了孩提时教他习武的爷爷常对他讲过的一句话,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
稍加沉思,他点点头,向邓建国斩钉截铁地道:\"行,首长,我就听你这句话,以后不再和排长对着干了。\"
\"很好。\"邓建国心头大喜,欣悦地微笑道:\"我还要在这里玩几天,明天我替你向你的连长请一天假,我要单独教你两手绝活。\"
\"什么?首长,你要单独教我两手绝活?\"薛虎眼睛一亮,神色惊疑地望着邓建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406章 好兵胚子(二)
\"大丈夫,一诺千金。\"邓建国神色倏地肃然,庄重地道:\"听说你是武术世家,相信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怀疑的眼神在薛虎眼里不停地闪耀,邓建国伸右手一拍他肩膀,凛然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相信我,没错的。\"
嗯了一声,薛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第二天早操过后,薛虎果然去找一连长请假,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对连长说,连长,请你批我一天假,那个姓邓的首长想要单独传授我两手绝活。
一连长是个爽快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同意批准薛虎一天假,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薛虎必须将邓建国所授的技艺教给他。
其实,营长洪自勇也在私下给一连长打过招呼,说,邓建国非常器重你们一连的新兵薛虎,很想私底下点拔点拔他,你要尽量支持,假如薛虎向你请假的话,就批准他。
一连长不加考虑,直接回答说,没问题,那学生官是个军事天才,一身本领深不可测,有机会的话,一定得找他讨教讨教。
薛虎按照邓建国约定的时间来到军营后面,那里有一大片荒地,野草蔓生,深得没胫,由于是附近村民的责任田,因此,就算恁地荒芜,驻军也不敢去清理,害怕人家借故来找麻烦。
邓建国早已在这里等薛虎了,薛虎一到便发现四到八处的杂树上不是吊着空啤酒瓶,就是挂着硬纸壳做成的靶子,显而易见,邓建国一大早就到了这里,布置好一切,准备向薛虎传授运动战斗速射技能。
\"你来了。\"邓建国见薛虎如约而来,心头微喜,面上却很严肃,淡淡地道:\"来了就好。\"
说完,他右手一拍插在腰右侧皮套内的五四手枪,郑重地向薛虎说道:\"今天,我要向传授侦察兵必须熟练掌据的一门战斗射击技能,你先退开一点。\"
邓建国一挥右手。
薛虎迅速地退到一边。
一听说邓建国要传授他射击技术,心里乐不可支,因为除射击这个课目外,他的军事素质在全连名列前茅,很多老兵都不得不服他,称赞他确实很有本事,班长也对他坚起大拇指,说,你这个新兵蛋了不起。
拔出皮套内的五四手枪,插进固定在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枪套内,邓建国搓一搓双手,淡淡地问道:\"兄弟,你以前摸过手枪吗?\"
薛虎知道邓建国要教授他怎么把玩手枪,登时欣喜若狂,眉开眼笑地回答:\"摸过也打过。[]\"
活动着臂膀,邓建国道:\"没猜错的话,你摸的是你连长的手枪吧?\"
\"是的。\"薛虎笑嘻嘻地道:\"首长,你真是神机妙算,连长的那把手枪我摸过好几次,不过只打过一回,而且只有两发子弹。\"
邓建国问道:\"什么靶子?多远的射击距离?\"
\"胸环靶,距离好像是……\"薛虎抚摸着后脑勺,稍事一想,回道:\"应该在三十五米,我们营的干部们比试手枪射击的时候,一般都爱选择这个距离。\"
哦了一声,邓建国又问道:\"那环数呢?\"
他已知道薛虎玩过手枪,还需要摸清薛虎的功底究竟有多深。
抚摸着后脑勺,薛虎想了想,有些自豪地回答:\"两发,一共打了十四环。\"
\"蹲姿还是立姿?\"
\"立姿。\"
\"第一次使用五四手枪进行实弹射击,这个成绩值得称道。\"
说完,邓建国的双目瞳孔倏然收缩,大喊一声:\"看示范。\"
喊声未落,他右手刷地抽出五四手枪,在腰间武装带一擦,咔啦的一下响,子弹上膛。
心神一凛,薛虎的双眼瞳孔也在刹那间,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
只见邓建国两个箭步,嗖嗖嗖的望前蹿出好几米,借助冲力,双脚狠力一蹬,一个漂亮的飞身鱼跃,右手出枪,快如骇电奔雷。
砰砰,噼叭噼叭。
枪声伴随着玻璃碎裂声,一齐传入薛虎的耳鼓。
悬吊在杂树上的两只酒瓶四分五裂,碎块四散飞溅。
邓建国身子落地便是个前滚翻,利索地弹起身子,朝左首横向奔跑几步,倏忽间,他身子往后一仰,滑倒向地面,身子着地的当口,手里的枪也响了。
十多米外的一个纸靶晃晃悠悠,九环位置被子弹穿了一个洞。
一个侧身翻转,刺棱一下弹起身子,邓建国双脚猛力一蹬,跃起一尺多高,凌空一个漂亮的侧身半转,右手上的手枪又响了一声。
噼叭的一下玻璃碎裂声,一个酒瓶变得碎碎片片。
薛虎的目光随着蹿高伏低,展转腾挪的邓建国忽左忽右,时上时下,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像两只大滚珠。
锵的一下响亮的金属摩擦声,手枪套筒滑后锁定,邓建国左手左肘奋力一按一顶,从地上弹起身子。
薛虎的嘴巴大张,惊讶得一时间竟然叫不出声来。
纵跳奔跑,行南就北,走东晃西,邓建国的战斗动作变化多端,迅捷如猎豹,使薛虎目不暇接,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邓建国在如此迅疾的运动中,居然还能做到枪枪上靶,弹无虚发,这等功力火候,他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怪他惊得瞠目结舌。
双手在胸前交叉一碰,嚓的一声响,一只新弹匣被邓建国推进手枪握把底部的插槽,他将手枪重新上膛后关上保险,插入枪套内,弯腰拾起地上的空弹匣,望向哑然失色的薛虎,嘿嘿的笑道:\"看清楚了吗?这叫运动战斗速射。\"
第407章 好兵胚子(三)
紧缩的双眼瞳孔舒张开来,薛虎长吐一口气,方才将一双肉掌拊得啪啪作响,惊喜地道:\"好俊的功夫,首长,你真厉害,真想在你手底下当兵。(.)\"
\"是吗?\"邓建国右手把玩着空弹匣,一本正经地道:\"兄弟,运动战斗速射是侦察兵必须熟练掌握的军事技能,特别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狭路相逢,短兵相接的那一刻,精熟的战斗速射技术,能让你立足于不败之地。\"
心神宁定以后,薛虎激奇地问道:\"首长,你说的运动战斗速射技术,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连长,排长不教我们练这个?\"
一怔,迅即惨然一笑,邓建国答非所问地道:\"速射,直观的说就是快速,准确而连续的射击,是一门实用性极强的战斗射击技术。\"
邓建国曾有过担任步兵连指挥员的阅历,当然知道步兵连几乎没有训练过运动战斗速射,甚至连速射都极少练习过,原因不外乎两个,缺乏专业素质高,业务精的指挥员,教练员倒是其次,主要问题是军费紧张,专供士兵射击训练的弹药缺乏,即使教练员再精专,士兵练习的兴趣再浓,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优秀的射手是靠子弹喂出来。
邓建国是射击领域的行家里手,当然知道射击是一门最容易生疏的技术,不论是猎手,射击运动员,或者是警察,军人,无论水平有多么高,只要长时间不摸枪,技术水平无可避免的会下滑,这一点,他邓建国是深有体会的。
稍顿,他又向兴味甚浓的薛虎说道:\"运动战斗速射,顾名思义,就是在急速运动中进行的速射,除射击外,还必须做各种战术规避动作,非常适合近战,实用性极强,当然难度更大,对士兵的基本功要求很高,目前,只有侦察兵才专门训练这门战斗射击技术。\"
邓建国滔滔不绝地讲着,薛虎洗耳恭听,津津有味,他一心想成为优秀射手,一连长曾是他心中的偶像,如今看来,这个姓邓的学生官显然更有资格成为他顶礼膜拜的偶像。
弯下腰,邓建国伸左手从地上拾起一只小药瓶,拿到薛虎的眼前照了照,说道:\"在疾速运动中进行射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瞄准,全凭一种直觉,而这种直觉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千百次,甚至千万次的刻苦训练,逐渐养成的,是大脑反应速度,身体灵活便捷,技术水平的完美契合,看示范。\"
一言方毕,他左手猛地将那只小药瓶抛到十几尺高的空中,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拨开保险,连看都不看一眼,手臂就那么随意一扬。
砰,噼啪,空中翻跟头的小药瓶爆裂成碎碎片片。
薛虎又惊又奇,双手各拾起一只小药瓶,扬手抛向十几尺的高空。
邓建国仍然没有看一眼,手臂一摆,一枪打去,其中一只小药瓶立即粉碎。
另一只小药瓶翻翻滚滚地落了下来,在距离地面不足一米高的当儿,邓建国持枪的右手臂一摆又的下一压,一枪将那只小药瓶打碎。
连打碎三只抛到空中翻翻滚滚的小药瓶,他都没有去看一眼,更甭说瞄准,全凭一种千锤百炼的直觉。
薛虎啪啪的拊掌,大声喝彩叫好。
邓建国只是淡然一笑,将五四手枪退膛,装上那只空弹匣,倒转枪柄,递到薛虎的面前,正色道:\"让我看看你单手持枪的姿势。\"
咧嘴微笑着,薛虎接过五四手枪,右手持握,身子一侧,双腿一分,摆出一个比较标准的单手持手枪射击的姿势。
邓建国用力连压几下薛虎伸长的右手臂,没有压下去,看得出,薛虎的这条手臂劲力十足。
满意地点点头,邓建国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军用水壶,吊挂在薛虎持枪的右手前臂上面,正色道:\"听着,不到一个小时,不许歇息,不许换手臂。\"
眉头一皱,薛虎点头表示明白。
立姿据枪练习瞄准,枪管上悬挂一个沉甸甸的水壶,顶着烈日,坚持一个小时不动如松,对于一心想练成优秀射手的薛虎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不过,那是使用56式冲锋枪练习立姿举枪瞄准。
现在是单手持握手枪,前臂上挂水壶,此前,他未曾练过,是以,坚持一个小时,对他来说并不轻松,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邓建国见薛虎确实玩过手枪,基础良好,悟性也相当强,当即决定教他单手上膛,快速拔枪,飞身鱼跃出枪,侧身鱼跃出枪等高难度的射击技能。
渴了吞两口冷水,饿了啃一小块压缩饼干,两人在荒地上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垂,暮色苍茫,薛虎已经将诸如侧身后倒出枪,飞身鱼跃加前滚翻出枪,斜身鱼跃出枪等动作耍得像模像样,只有飞身鱼跃,凌空出枪这个动作难度系数太大,薛虎做起来捉襟见肘,左支右绌。
至于单手上膛,快速拔枪,薛虎还很涩滞,既需要专门的战术快枪套,更要求他千百次以上的反复练习。
返回军营的时侯,薛虎恋恋不舍地把玩得爱不释手的五四手枪,递还给邓建国,随口问道:\"要是给我们当兵的每人也配发一支手枪该多好哇!\"
接过枪柄汗腻腻的五四手枪,插入腰间的皮套内,邓建国悠长地叹息一声,黯然道:\"兄弟,国力虚弱哇!军费开支紧张,别说给每个步兵配发一支自卫手枪,就连专供训练使用的弹药都缺乏,听说后勤部队的兄弟们,很多人当完三年兵,打的子弹加起来连一个弹匣都凑不够。\"
一声尖厉的哨音冷不丁地灌入邓建国的耳鼓,身子一激灵,他立即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定睛一瞧,靶壕内的几名战士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将三条长板凳并排横放在距射击地线二十米远的位置,十六只酒瓶子自左至右,一字排开。
第408章 好兵胚子(四)
第408章好兵胚子(四)>薛虎站在‘射’击地线上,56冲锋枪倒转枪托挎在右肩后侧,他暗自忖度,二十米远的距离,十六只啤酒瓶,以我今时今日的功力,使用56冲锋枪,即使连续变换着战术动作,一口气将它们全部打碎,可说不费吹灰之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
他绝不是在托大,半年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到‘射’击训练场自我折腾一两个小时,牺牲了大部分休息时间,一连长也经常跑到‘射’击训练场陪他一起发疯,要知道,一连长曾在师警侦连当过班长,也学过步枪速‘射’,只是有欠火候,但指导薛虎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薛虎也将邓建国所传授的那些绝活悉数转教给了一连长,两人互教互学,取长补短,进步显著,搞到实弹后,两人总要进行小比武,互有输赢,使用手枪比试运动速‘射’,一连长胜多负少,改用56冲锋枪的话,薛虎绝少有输的时候,原因很简单,薛虎‘摸’手枪的机会比一连长少得多,至于‘精’度‘射’击方面,自然是一连长独擅胜场。
这时,薛虎蓦然听到邓建国问他:”兄弟,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的快速拔枪动作吗?”
”当然记得。[]”
薛虎登时明白邓建国有意要测验一下他的手枪战斗速‘射’技能。
刚才,邓建国问他,兄弟,你终于向我发起挑战了,足见你的底气很足,非常好,那么你打算和我比试什么?
他说,手枪‘精’度‘射’击。
邓建国感到很意外,原本以为薛虎要与他比试手枪战斗速‘射’,没想到薛虎剑走偏锋,竟然要和我较量手枪‘精’度‘射’击,着实令他意想不到。
稍事思虑后,邓建国说,可以,不过要挑战我,得允许我先考考你,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来挑战我。
薛虎毫不迟疑,直接说,行,你出考题。
现在考题出来了,薛虎瞅了瞅‘插’在邓建国右大‘腿’外侧战术快枪套内的五四手枪,晃了晃手里的冲锋枪弹匣,又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道:”首长,要借你的先进装备一用了。”
”拿去用。”邓建国‘抽’出五四式手枪,倒转枪柄,朝薛虎抛过去,说道:”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放心,首长,不会的。”
薛虎一把接住那支五四手枪,取下他的56冲锋枪放到一旁,邓建国解下战术快枪套,替薛虎固定到右大‘腿’外侧,薛虎用‘艳’羡的目光看了看邓建国的战术快枪套,说道:”这宝贝哪里能搞到哇?我们连长很想搞一个,部队配发皮枪套不好用,拔枪的速度太慢。”
摇头苦笑一下,邓建国道:”这玩艺国内没有那个部队配发,估计国内暂时也没军工厂生产,我这个还是委托出国留学的高中同学从国外买到后,通过关系给我带回来的。”
嘟噜一下嘴‘唇’,薛虎将手枪‘插’入战术快枪套,然后连续试探着拔出来又‘插’进去,寻找感觉,若‘逼’他说实话,在二十米的距离范围,使用五四手枪进行速‘射’,变换着各种战斗动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到每一枪都能打碎一个酒瓶子。
瞅了一眼十六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酒瓶子,薛虎左手接过邓建国递来的一只弹匣,右手的五四手枪在外腰带上一擦,子弹上膛,随即‘插’入枪套内。
邓建国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薛虎点点头,邓建国通过察言观‘色’,发现薛虎没有刚才那么成竹在‘胸’,信心满满,马上强调了一句,只要准确命中十个目标,就算你有向我挑战的资格,不然,就让你们连长出来和我比拼一下。
”不用他出手,还是我来。”
薛虎信心不足,但邓建国以言语相‘激’,他豪气大发,只见他矫健的身形宛如一棵青松,卓立在‘射’击地线上,岿然不动,面‘色’异常的平静,如同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双眼神光电闪,扫视着那一溜拉各式各样的酒瓶子。
邓建国退后几米,双手叉腰,形态闲散之极,直觉告诉他,就算薛虎在过去的半年内,天天勤学苦练,进步神速,使用手枪,若想在快速的运动中一个不落地将十六只酒瓶全部打碎,淡何容易。
半分钟时间里,薛虎纹丝不动地卓立着,宛若一尊惟妙惟肖的泥塑木雕。
此际,场外作壁上观的人们纷纷睁大双眼,目不斜视地盯着薛虎,这个薛虎究竟有多大能耐,步兵营的汉子们是一清二楚,从年初新兵下连至今,虽只有不足一年的时间,薛虎却在全营造成了几次不小的轰动。
当然,有好的也有坏的,好的轰动是他薛虎作为一个初来乍道的新兵蛋子,军事素质竟然能超过好多资深老兵,一连长经常陪他练习‘射’击,营长洪自勇不止一次将手枪借给他,大会小会都有表扬他批评他的声音,令他想不成为全营的名人都难。
坏的方面也不少,三番五次的顶撞排长,连队指导员,两次为了替同班战友出气,将别的连队的兵打得鼻青脸肿。
一次陪同炊事班的兵出去买菜,无意间碰到几个地痞欺负一个买水果的老汉,他侠义‘精’神大发,‘挺’身而出,与那几个仗势欺人的痞子大打出手,拳来脚往,打得那帮外强中干的家伙满地找牙。
这本来是一件见义勇为的大好事,殊不料,那几个痞子的头头是当地镇党委书记的侄子,可谓有来头的人,薛虎揍扁了他,他的家人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果不其然,那厮的父母跑到部队大吵大闹,对薛虎横加指责,他妈当着洪自勇和营教导员的面哭天抢地,说,你们是怎么管教士兵的,你们解放军穿的吃的住的用的,那一样不是老百姓给的,想不到你们的兵还欺压咱们老百姓,这太不像活了,我的儿子被你们的兵打成这样,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懒在你们部队里不走,我就不相信你们敢用机枪把我突突了,天啦!这是**‘毛’主席领导的队伍吗……
那厮的爸倒底是有点化的人,没那么蛮不讲理,含沙‘射’影地威‘逼’着洪自勇和教导员,说,首长同志,我也是个有着三年军旅生涯的老兵,懂得咱们**领导的革命队伍,最注重军民感情,你们这支部队驻扎在我们县,根本目的是保护我们这一方老百姓平安,如今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我很遗憾,希望你们在抓好军事训练的同时,还要严加管教战士的行为,我相信你们会给我一个说法的。
第409章 首长来了
洪自勇强行命令薛虎向那厮的父母道歉,可薛虎的傲骨很硬,愣是不服软,说,他们这帮混混以强欺弱,作威作福,我看不惯所以才挺身而去,本来是要劝阻他们,可是他们却蛮不讲礼,还仗着人多,动手打我,我气不过,这才还手教训了他们,我这是见义勇为,有什么错,凭什么要给人家陪罪。
那厮的当镇党委书记的伯父利用私人关系,打通了b师政治部的电话,把状告到师政委那里去了,政委打电话到营部,责令洪自勇和教导员必须严肃处理,以大局为重,不能影响军民关系。
有了师部首长施压,洪自勇他们想不处罚薛虎都难,与薛虎一同上街的几个炊事班的兵找来了薛虎仗义援手的那个卖水果的老汉。
在一连长的暗中指使或者怂恿下,那老汉跑到营部当着洪自勇,教导员以及那厮的父母大吵大闹,说,那娃是个好人,你们凭什么要处罚他,昨天我去镇上卖水果,几个小混蛋围着我,不分青红皂白就从我的筐子里拿梨子啃,他们几个嘴里啃一个,还往兜里塞两个,尽挑大的拿,我见他们不像是买而是明摆着抢,就问了一句,他们就恼了,踢翻了我的筐子,还吵着要打我,我当时就火了,本想拿出当年与日本鬼子拼刺刀的勇气,狠狠地教训这群小兔崽子一顿。(.无弹窗广告)
洪自勇一惊,打断那老汉的话头,问道:\"老前辈是老八路?\"
那老汉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我杀过不少日本鬼子,然后又接着讲述当时的事情经过,说,我一想到我人老了,过几年安稳日子就算是老天赐给我的福气了,没必要去与几个没家教,不懂事的小兔崽子争强斗狠,忍一忍算了。
他没有注意到,小混混头头的父母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那老汉长叹一声,接着说,无论那些小兔崽子怎么骂我,怎么用脚踩那一个个散落在地上的梨子,我都没吭气,强忍着怒气,不爆发出来,这时,一个小解放军战士突然出现在那几个小兔崽子面前,喝叱他们住手,这一来,几个小兔崽子撇开我,冲那小战士去了,将他围起来指鼻子骂娘的,他一忍再忍,脖子胀得比海碗还要粗,没想到那几个小兔崽子得寸进尺,还动手要打他,逼得他忍无可忍,这才出手教训他们,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那群小兔崽子子在作威作福,根本没有什么解放军战士欺压百姓的事实。
有了那老八路的作证,小混混头目的父母不得不低下此前倔傲强硬的头颅,不得不代表他们那个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惹是生非的混蛋儿子向那老八路道歉,赔偿损失,不得不当着洪自勇等部队领导的面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不再追究,是以,薛虎才洗清无理之人强加在他头上的冤屈,不然,他可能就有被开除军籍,带着屈辱脱掉军装返乡重新当农民的危险。
现在,火鸟队的兵们倒是要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究竟凭什么让邓副连长这样的盖世英雄对他如此的欣赏?
邓建国慢慢地退开好几步,锐利似箭的眼睛始终留意着薛虎的右手,薛虎的右手臂很自然地下垂着,距离右大腿外侧插着五四手枪的枪套前方不到一寸远的位置上。
突然间,薛虎的右手臂猛地往后一摆动,划出一道圆弧,当手臂摆到合适的位置后迅即向前荡回来,右手一把握住枪柄,刷地从枪套内拔出五四手枪,手臂在电光石火间往前伸直,送出枪口,砰的一声枪响,夹杂着蓬的一下闷闷沉沉的爆裂声,一只灌满水的酒瓶子四分五裂,水花乱溅,瓶碴子乒乒乓乓的四散纷飞掉落。
邓建国的双目瞳孔扩张了一下,洪自勇,冯文山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呀的一声惊叹。
作壁上观的其他人还没来得拍手叫好,薛虎腾地一个前滚翻,利索地变成跪姿出枪,砰砰砰,枪口连摆动三下,三发子弹脱膛而出,三只酒瓶子蓬蓬蓬的爆裂,水花共玻璃块齐飞洒。
观者们刚刚脱口喊出好来,他身子往左后侧跌倒下去,仰躺在地上,双手握枪射击,砰砰,轻松地打碎两只瓶子。
观者们齐声喊出的好字还在山坳里回荡,他身子一个翻滚,刺棱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转向左侧边小步奔跑,边侧身出枪射击,砰砰,蓬蓬,又打碎两只瓶子。
蓦然间,他的枪喀的一声空仓挂机,套筒滑后被锁定,旁观众人一齐发出咦的一声惊叹,他脚步未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继续向前小跑,左手取下插在外腰带上的备用弹匣,右手锵地退出五四手枪里的空弹匣,当空弹匣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的那一瞬间,他嚓的一下将左手的备用弹匣插进右手的五四手枪枪柄底部。
套筒喀的一声复位,他右手又将枪口伸向右侧的目标,砰砰砰,一连串清脆而骤急的枪声响彻云天,震颤耳鼓,蓬蓬蓬,7.62毫米钢芯子弹所到之处,犹如狂风扫落叶,所向披靡,一只只形状各异,大小不等的酒瓶子四分五裂,炸起一朵朵水花,伴着密集的水珠子,四散飞射的玻璃碎块,稀里哗啦的洒落一地。
顷刻间,十六个灌满水的酒瓶子被薛虎一扫狼烟地全消灭了个精光,还面不变色,气不粗喘。
场上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不论是烈火队,还是火鸟队,兵们可劲地拍打着一双双皮糙肉厚的手掌,大声的叫好。
蓦然在此刻,西首的天边传来一连串嗡嗡嗡,嗒嗒嗒的声音,邓建国一听就知道是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和螺旋桨拨风的破空声,心头一奇,随众人一齐循声望去,只见西边的山头缓缓升起一架国产直-5军用直升机。
在数百只眼睛射出的猎奇光芒的注视下,直升机徐徐地,轰隆隆地朝山坳里的军营飞过来,机身尾部那鲜红的八一军徽在艳阳的映射下,分外的熠熠生辉。
洪自勇凑近邓建国跟前,嘴巴尽量贴近邓建国的耳朵,大声说:“你看会不会是军里的首长来观看我们的比武了?”
“不会吧?”邓建国摇摇头,眼睛紧盯着空中徐徐飞行的军绿色直-5直升机,说道:“就我们这等规格的小比武,怎么可能吸引得来军里的首长?”
第410章 踏上新征途(一)
“不,你错了。”洪自勇的目光随着空中的直升机移动而移动,直升机径直奔靶场这边飞来,他煞有介事地对邓建国说道:“有你大名鼎鼎的魔鬼尖兵在这里,规格就不小了。”
“去,去,少高抬我了。”邓建国一把将洪自勇从身边推开,尴尬地笑道:“我就打了几场仗,杀了几百个白眼狼而已,哪有那么大的能量?”
邓建国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打过好几场险仗,创下整个战事当中,单兵杀敌人数最高纪录,还曾成功刺杀敌军方面的两个军区级别的将官,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切并没有给整个战局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因此,他自认为他没有资格让上级首长器重他。
这时,营部通讯兵飞快地跑到靶场上,老远就向洪自勇气咻咻地喊道:“营长,营长,军部的首长来了。”
一听军部的首长莅临比武场视察观看了,对阵双方的指战员们登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邓建国和洪自勇你看看我一眼,我瞧瞧你一眼,面上齐齐露出惊喜的表情,嘴里齐齐叫道:“果然是军里的首长来了。”
通讯员一溜风地跑到洪自勇跟前,刹住脚步,摇晃着随着惯性晃荡的身形,啪地靠脚立正,举起右手边向洪自勇敬礼,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报告营…营长…军部的严副军长,军区的查部…部长…”
见这小子累得上气接不上下气的窘样,洪自勇伸出粗大有力的手,拍拍这小子的肩膀,“你去吧!我知道了。”
通讯员气喘吁吁地应诺了一声,是,利索地转身,气咻咻地跑步离去。
“我说得没错吧!兄弟。”洪自勇转头向武文涛嘿嘿一笑,“军部和军区里的首长都来了,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哇!”
“别瞎扯淡了,大哥,赶快下令兄弟们集合迎接首长们的大驾光临吧!”邓建国伸右手指了指洪自勇胸前吊挂着的哨子,然后边往一边退开,边仰望着空中徐徐飞过来的直升机。
把哨子塞进嘴里,嘘的吹了一声,洪自勇挥动着他那粗大有力的右手臂,洪声喊道:“集合,集合。”他又接连吹了几声哨子。
伴随着悠长尖厉的哨声,靶场上,原本有些散乱的近四百名精壮干练的士兵,在各自连队的主官号令下,动若脱兔,迅捷利索地整队集合。
霎时间,靶场上响起一大片扑沓扑沓,沙沙沙,呼啦呼啦,急促的,轻捷的,迅疾的脚步声,以及各连队主官急躁又洪亮,严厉的喝令声,几乎盖过了空中那轰隆隆的直升机轰鸣声,而数百双宽大厚实的脚板踢踏着干燥的地面,激起一大团一大团的尘土。
俄顷间,近四百名精壮矫健的热血男儿在各自连队主官稍息,立正,向前看齐等等洪亮而威严的口令下,在咯嚓,啪沓,噼叭等等转体,靠脚,伸脚的响声中,迅速排列成四组整齐的,横看竖看有如刀削斧劈的队形。
四组队列中,除硬骨头七连不足满员时的一半人外,其余三个连队全部满员,因此,从空中的直升机上俯瞰下去,多多少少的显得有点不那么协调。
四个连队的指战员们人人一脸肃然,个个心头欣喜,为上级首长的到来感到无比的荣幸,无比的自豪,唯有邓建国一人表情平静如镜湖,心里揣测着上级首长突然莅临比武场视察指导的真实用意。
一向灵敏已极的直觉告诉他,上级首长根本不是来观看硬骨头七连和洪自勇步兵营比武竞技的,尽管硬骨头七连是a师引以为傲的王牌连队,洪自勇步兵营所属的一连是b师响当当,顶呱呱的步兵连,但还不够格代表a师和b师展开对阵,因此,也不足以吸引集团军和军区里的首长们莅临观看指导点评。
直升机呼呼轰轰的,缓缓地从空中降下来,高速转动的主旋翼,尾翼搅起两大股强猛的劲风,吹刮得干燥的地面飞沙走石。
夹杂着尘沙的强风扑面而来,列队的指战员们本能地眯起双眼,但身子却一动不动,岿然如磐石之固。
待直升机隐隐地落到地面上后,舱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边向一侧推开,邓建国看见前几天还见过一面的严副军长从舱门里探出头来,洪自勇赶忙率先把一双粗糙的肉掌拍得啪啪直响,他一带头,他身边的几个战士立马就跟着他鼓起掌来,他们一带动,越来越多的战士效仿起来,很快,靶场上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严副军长向可劲鼓掌欢迎他莅临的指战员们挥挥手,表示致意,随即跳出机舱,紧接着,军区情报的查部长从舱门内探出头和上身来,迎接他的是数百精干强健的热血儿郎那响遏行云的掌声。
查部长微笑着,向指战员们挥挥手,利索地从机舱内跳出来,跟在严副军长的身后,迎向列队的指战员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战士们的掌声更响亮了,几乎是拿出了上阵与敌人刺刀见红的猛劲儿。
看着面带微笑的查部长,邓建国脑海里冷不丁地闪过一道灵光,莫非查部长是来比武场为刚刚组建的军区直属侦察大队挑选侦察兵苗子的?虽然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充其量也只是个营级单位,但是查部长亲自抓建设的单位,因此,从军区所属的各个部队里物色和挑选人才的事宜,查部长也是要亲自过问的。
两位首长走到队列跟前的时候,指战员们很默契地停止了鼓掌,洪自勇出列跑步前进到两位首长面前,立正,敬礼,汇报情况,而邓建国望着二十几米外,靶场边上,那架旋翼仍然呼呼转动的直升机,心想:直升机的引擎还没有停止运转,说明两位首长来这里有紧急的事务,马上办完马上离开。
邓建国兀自忖思之际,只见严副军长向洪自勇还了一个礼,朗声道:“继续进行,邓建国副连长留下。”
第411章 踏上新征途(二)
“是。(.无弹窗广告)”洪自勇利索地转身,迅即跑回队列跟前,传达严副军长的指令,比武继续进行,邓建国副连长留下来。
整齐的队伍刷刷刷地散开,各连的班排长把各自手下的兵带向原先的位置,邓建国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后脑勺,骂自己,我怎么这么笨!早该想到上级首长是专门来这里找我了。
脑子转了一弯,他瞥了一眼站在严副军长身后查部长,心想,看来,军区情报部的查部长也不是来这儿给军区直属侦察大队物色人才的,两个重量级的首长亲自出马来找我,肯定又有什么高度机秘,极度艰危的任务要交给我去搞定。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既欢欣鼓舞,又有几分郁闷悲哀,因为上级首长似乎只有在物色不到执行绝密而艰巨任务的合适人选时,才会想到他这个威震敌胆,勇贯三军的魔鬼尖兵。
洪自勇从背后伸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道:“兄弟,看来你马上就要高升了。”
“我够资格升官吗?”邓建国苦涩地呵呵一笑,话锋一转,正二八经地道:“洪大哥,看来我们哥俩要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比拼了。”
“随时恭候奉陪。”洪自勇嘿嘿地笑着,把粗糙厚实的右手掌伸到邓建国面前,他明白邓建国这个侦察兵王者,特战奇才在上级首长心中的份量,别看邓建国在军中的资历浅,职位也只是个芝麻大的副连长,但这小子凭借一身超凡入圣的战斗力,超级强大的勇气,胆气,豪气,以及无以伦比的聪慧机敏,创造了常人难以甚至是无法企及或超越的战争神话。
邓建国那只看似纤细却格外强健有力的手与洪自勇的粗大手掌紧紧握在一起,接着两人又抱成一团,相互拍拍后背,彼此捶捶肩膀,表示着依依惜别之情,随即两人果断松手分开,邓建国转向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冯文山,瞅了一眼后,噔噔噔的几个箭步蹿过去,猛地一把抱住冯文山,狠狠地用手捏了捏冯文山那宽厚的肩膀,有些伤感地道:“老冯,我要离开兄弟们几天了,剩下的两场比赛交给你和弟兄们了。”
“放心吧,小邓,我和连里的同志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冯文山有些依依不舍地用他那双长满老趼的粗厚手掌抚摸了几下邓建国的后脑勺,然后用力一把将邓建国推开,郑重又豪迈地道:“去吧!全力完成上级交给你的任务,我和连里的同志们等着你归来,等着你去折腾摆弄明年初春下连的新同志。”
邓建国瞅瞅正用坚毅眼神望着他的冯文山,又瞧瞧远处的陈瑞,小李,陈广锐等硬骨头七连的兄弟,眼角也不禁微微湿热,鼻子渐渐发酸,他赶紧转身扭过头去,热腾腾的泪水忍不住挤出眼眶,他垂下脸,用手狠狠地一搌两只泪水涟涟的眼睛,随即抬起头来,望望不远处正一脸严肃看着他的严副军长,查部长,大步走近前去,啪地靠脚立正,向二位首长分别敬礼,朗声道:“二位首长同志,硬骨头七连副连长邓建国前来报到,请指示”。
严副军长转头瞅瞅查部长,查部长很干脆,又很隐晦地说了一句:“上直升机再说吧!”
嗯了一声,严副军长回过头来,向他跟前肃立的邓建国一挥大手,“先上直升机吧!”
邓建国跟前两位首长跳进机舱后,直升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一片雾蒙蒙的沙尘暴中,徐徐地从升向空中,硬骨头七连的战士们纷纷举头仰望着直升机缓缓地飞向西首的山头,缓缓地隐没在山头后边,不少人眼中泪光闪闪,陈瑞的泪花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陈广锐低垂着脸,泪水抹了一把又一把,袖子都打湿了,他们尽管不清楚上级首长突然降临叫走邓副连长究竟是什么用意?但是他们很怕跟他们同生共死,相濡以沬大半年的邓副连长就此一去不复返。
直-9军用直升机的机舱内,严副军长瞅瞅坐在对面脸上神情有点茫然的邓建国,又侧头瞧瞧旁边坐着的查部长,冲查部长使了个眼色。
查部长挪挪双腿,坐直身子,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邓建国,道:“邓建国副连长。”
“到。”背靠在舱壁上的邓建国条件反射地坐正身子,双手放在并拢的双膝盖上面,两眼平视查部长,脸上神情平静,正襟危坐,聆听查部长下达指示。
“别那么严肃正经,随便点。”查部长向邓建国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严肃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浅浅的微笑,平和地道:“这儿不是简报室,会议室,用不着那么拘束。”
邓建国抿嘴微微一笑,并拢的双腿自然地分开,双手从膝盖上移开,背靠回机舱墙壁,他对查部长由衷的敬畏,因为查部长像他一样年轻的时候,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中响当当的侦察兵英雄,曾多次孤身一人或率领精干的小分队穿越敌军封锁线,深入敌人后防线执行任务,取得过骄人的战绩,是个与美国鬼子真刀真枪厮杀过的老英雄。
“这就对了嘛!”查部长和煦地微笑着,道:“小邓同志是绝顶聪明的人,我不说想必你也想得到,我和老严这次亲自来找你是因为有一件麻烦事情需要你去办妥。”
“有任务?”邓建国腾地坐直身子,有点激动地凝视着查部长,一针见血地问道:“是派我去行刺白眼狼的军区司令官,还是绑架第三军事强国的国防部长?”
看着邓建国燃起了几分战斗激情,严副军长哈哈一笑,“别激动,听查部长慢慢说。”
“都不是。”查部长冲邓建国摇了摇右手,“一会儿到了军区侦察大队基地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只想给你透露一点,这次的任务虽然也算得上是军事行动,但针对的不是我们这些年的死敌安南白眼狼。”
“哦?”邓建国心头好奇之念大起,神色纳罕无比,渴望答案的目光射向似乎刻意卖弄关子钓他胃口的查部长,略微停留后又转向严副军长。
“查部长说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严副军长冲一脸纳罕神色的邓建国摊摊双手,“先耐心等一会儿吧!哈哈。”
邓建国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心想,这一次的作战对象不是安南白眼狼,那会是谁呢?不可能是派我一个人去协助地方公安机关追捕极度重犯吧?像前两年轰动全国的东北二王一类的重大罪案疑犯,如真是这样的任务的话,派我去,似乎有些大题小作了吧?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军区所属各步兵师的侦察连有的是能人,不信连几个危害社会治安的暴徒都摆不平。
他抿抿嘴唇,索性不忙去探问究竟是什么任务,只想提前知道一个他最想关心的事情,那就是这次的任务是他孤身一人上阵,还是交给他一小队精英战士?如果要他率领一支精干的小分队作战,那么这支小分队的成员究竟是些什么人?
心思缜密,老成见到的查部长显然已从邓建国的神情和眼神中窥测出邓建国的心思,当下嘿嘿一笑,正经地道:“放心吧!这次随你一起出击的人都是你的老搭挡,老部下。”
邓建国立马就想到他的老伙计杨志新,他苦心锻造出来的那一帮个顶个棒的a师侦察连的热血硬汉子。
“终于又可以在一起赴汤蹈火了。”他欣悦地微笑着,头往舱壁上一靠,闭上双眼,不再说话了。
严副军长,查部长相互对视一眼后,一齐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们心里很清楚,邓建国不是想当回侦察兵,而是想和他的那帮老战友一起为国为人民出生入死,披肝沥胆。
全书完
第412章 杀伐(一)
第412章杀伐(一)>如血的残阳掩蔽在厚沉沉的乌雾里面,就像了见了鬼似的躲藏着不敢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79小說天是灰‘蒙’‘蒙’的,‘阴’暗暗的,愁云惨雾无情的迫压着苍茫大地。
萧飒的冷风惨毒的拂刮着成荫的绿树,似锦的繁‘花’。
在这个‘春’暖‘花’开,鸟语芬芳的黄昏里,突然闪出恁般‘阴’厉,恁般萧森,恁般酷烈,又是恁般压抑的鬼天气,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特怪异的自然现象。
白霜鹰在草深林密,藤葛攀缠的莽林里面‘迷’了路,他正暗自为迟迟‘摸’不清方向而心急火燎之际。
突然之间……
一阵阵铿锵明亮的金铁磕碰暴响,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杀嘶吼叱喝,搓合着一串串凄厉狞怖的惨呼翱穿云裂雾的‘荡’漾在萧索的空气中,随风飘送到茫茫的四野里。
他怦然心惊,好奇心掺杂着疑‘惑’顿然涌上心头,听声辨位,这阵‘激’烈的打杀声应当是从东面传来的,距此最多不过二十丈远。
稍许怔愣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迅即弹起纤瘦的身形,风掣电驰的朝发生打斗的方位掠去。
穿过一丛丛枝蔓叶茂的斑竹,绕开一颗颗根深杆壮的白杨,眼前即是一片宽阔广袤的林间洼地。
首先抢入眼帘的不是洼地里遍生的萋萋野草,蔓蔓山‘花’,而是……一大群,一大群形‘色’悍厉,凶神恶煞的执刀汉子围住二十余个黄衣戎装的青年武士进行着‘激’烈而惨厉的对峙。
冷瑟的空气中渗透着迫压呼吸的紧张,刺鼻晕血的腥风弥散在杀场的每个角落,是如此的令人血脉贲张,心悸神颤,甚至于宇宙万物都快要为此而气结。
可不是吗?嫩绿的草地上,一条条斩断的残肢断臂扯带着肝肠血筋毫不吝啬的到处抛扬,一颗颗砍掉的头颅就如雪球似骨碌碌的随地翻落,一笼笼钩拉出的内脏‘肉’糜搀和草泥洒落尘埃,一蓬蓬溅淌的**鲜血活像洗脚水似的泼洒浇漓。
一具具血‘肉’模糊,扭曲怪状的死尸,丑陋的,森怖的,杂‘乱’的翻躺,倒卧在斗场中。活着的人没有去理会,也根本不可能去顾及这些毫无值价的死‘肉’和烂泥。
无论是血‘性’刚猛的刀,还是‘阴’柔高雅的剑,只要是能溅血残命的兵刃都在一古脑的肢解和切割着活人的‘肉’体。
濒危垂死者在死亡边缘上摧心沥血的挣扎着,悲嚎……
人们在撕金裂帛的怒吼,在歇斯底的癫狂,在奋不顾身的冲杀,在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肌‘肉’和鲜血。
鲜活的生命在不断的陨落,,支离破碎的残尸却是越累越多。
看,一滩滩热血‘交’汇成一条条猩红的血溪,流淌中逐渐褪败成紫褐的血块。斗场中,倒毙伏尸的,砍杀攻拒的,四面环围,作壁上观的执刀凶汉足有两百以上。
哦!这些朋友都是些年富力强,轻狂好斗的愣头儿青。他们头戴圆形布盔,身着深绿军衣,脚蹬锃亮皮鞋,使的是一式的狭长朴刀,刀把短而锋利无比,此乃典型的军队配备。无论是从他们的着装上,还是自兵刃上看,他们都应该是官府军队中的兵娃子。
而被他们所围攻的那些个青年武士则是一个个蓄着披肩的长发,全身土黄戎装,清一‘色’的三尺长剑,标准的华山派弟子造型。
咦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华山派是当今奉公守法,除暴安良的名‘门’正派,并非作‘奸’犯科,****掳虐的山寨草寇,何以招致官府调动兵马前来剿杀?再则,官府素来同武林‘门’派井水不犯河水,八尺杆头打不着一点,何以爆发出这般惨烈的暴力冲突?
想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先来看看杀场中的胜负状况!
官兵真是多如牛‘毛’,杀不胜杀,躺下一拨又拥上一拨,士气尤其高昂,誓要以梯‘波’次的人海战把这些华山健儿斩尽杀绝。
华山健儿在人数上显然处于劣势,但他们用一腔热血,满腹仇恨,还有那可敬可佩的刚勇来彰显着视死如归的牺牲‘精’神,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好比是殉道一样的光荣而神圣。华山健儿们个个威如猛虎,人人悍不畏死,布满着血丝的双眼暴睁如铃,沙哑的嗓子厉烈的嘶叱着,‘胸’腔中的热血在熊熊燃烧,闪闪生光的长剑在暴烈的挥舞斩劈,犹似泼风暴雨,雷电冰雹,毫不留情的往蜂拥而上的敌人身上招呼。[.超多好看小说]
论单兵较斗,华山弟子远胜数目众多的官兵,若论群起而攻,悍勇如虎的华山弟子就寡不敌众了。可为了维系华山一脉的荣辱和存亡,为了维护武士的尊严和孝义,更为了自身能够活下去,就是众寡悬殊也得要赶鸭子上架,硬撑下去,别无选择。
看,一柄寒光照人的三尺长剑的划空而过,”扑哧”的一声就戳穿了一个官兵的肚腹,一绞一拉又迅捷的拔了出来,扯带着一大把沾染着稠血的肠子就像屠宰场里翻‘弄’的猪大肠似散了一地,黏糊糊的,散发着催吐呕血的腥臭味。
再看,一把锋利险恶的朴刀在空划了一道粗劣的曲线,惨毒的切向一位华山派朋友的脑袋,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一颗突目咧嘴,面扎扭曲怪异的斗大头颅离颈而飞,血流血滴的抛向半空中,活像姑娘手中抛出的绣球,骨碌碌的坠向寻丈以外,无头躯体在不住的打着旋,血泉暴喷溅扬,辉映着寒光闪舞的刀剑。
”噗””噗””噗”
随着三声利刃切削‘肉’躯的闷沉声响传处,三个活生生的官兵被一把闪动穿舞的利剑割裂了喉咙,三个倒霉的家伙抛下兵刃,齐齐用双手捂着破裂的喉咙,干涩的咔咳着,摇摇晃晃的朝三个方向摔翻出去,滴滴鲜血随着他们各自摔倒的方向洒落,如同一颗颗红‘色’的雨点。
还没有让人喘过气来,又是一声锋刃裂体的凄怖闷响不由常人所想的迭起,快看啦!一个矮墩黝黑的华山健儿的肚腹被刨开了一条寸许长的血口子,血糊糊的肠子”哗哗”的流出一大截来。但是,这位刚勇的华山健儿并没有就此而殒命,他一把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塞进裂口中,紧捂住血流如注肚腹,满口钢牙咬得咯嘣咯嘣的响,锥心裂骨的剧痛似乎无法动摇他的坚强意志,只见他粗犷的面孔收缩成一团,虎目喷火,右手挥动着明晃晃的三尺长剑,犹如蛇电串绕,狂风暴卷,正前方的两个敌手闪避不及,一个被削飞了脑袋,另一位则是开膛破肚,就如割破了一头‘肥’猪的肚子,‘花’‘花’绿绿的肠子扯拉着淌了一地,着实惨不忍睹。
两个敌人刚刚殒命,这位华山好汉尚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道寒光自他后背闪过,他只觉得背脊骨被人用重锤狠砸了一下,腹腔内一阵锥心刺骨剧痛,低头朝自己的肚腹看去,妈呀!一大截刀尖已然自肚腹内透了出来,上面沾带着稠糊糊的浓血,这位华山好汉只觉得喉头一甜,嘴巴猛烈‘抽’蠕两下,艰涩的挤出一大口紫乌的血沫子,”呀”的迸发出一声凄厉嘶哑的厉吼,拼尽垂死前的最后一股勇气,竭力的反手猛劈一剑。
”咔嚓”一声响得好不干脆,来得好不直接。那个猝然施袭的敌手还没来得及从华山好汉体内拔出刀刃,甚至于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一颗斗大的脑袋旋即抛向半空,骨碌碌的转绕了两圈又落向于寻丈开外。
”哈哈哈…”这位华山好汉在穿云裂石的狂笑着,跌跌撞撞的踏前两步,矮墩的身子优美的转舞了两圈,随即就豪迈悲壮的仆倒了下去。哇!在身躯仆地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左手无力的从肚子上的伤口处松开,顿时,浓血搀杂着斑斓的肠脏瘰疬的流向地面,身躯也端巧的仆压在那堆五‘花’八‘门’的内脏上面。
再瞧瞧另一边,四个魁梧粗壮的官兵正围着一个浑身是血,高大悍猛的华山壮士死缠滥打,杀得难分难解。
玩命对决中,华山壮士的左肩被身后的攻扑的那个官兵飞掷出的朴刀透穿,他虎吼一声,身子如猛鸷似朝前疾扑,右手接连翻舞,快得像泼风打雨,十三剑密不透风的朝前方的三名敌手的身上招呼。
这位华山弟子的艺业真是可圈可点,三个官兵被他那威凌厉猛的攻势迫得倒退不迭。在‘逼’迫敌手的分秒间隙,华山弟子将自己的长剑咬在口中,一把从肩上拔出朴刀,一个大旋身,疾风骤雷的把朴刀掷了回去。
但听”哇呀”一声鬼哭狼嗥般的尖叫,那个从背后掷刀伤人的官兵立即就被自己的兵刃穿了个透心凉,四仰八叉的摔向一米以外。这恐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最佳写照。
这当儿,被‘逼’退的那三个官兵暴瞪着血红的双眼,怀着满腔的悲愤,饿虎饥狼的抢了上来。
华山弟子的左肩流淌着**辣的鲜血,土黄的戎装被染红了半边,锥心裂骨的剧痛是可想而知的,但他根本无暇顾及伤口,眨眼间,三个凶悍的敌人就扑拢身前,他刚自嘴里取下长剑,正要迎击敌人,不料,剧烈的疼痛令人他眼冒金星,身子不听使唤的抖颤了几下,右手的长剑有气无力的封迎而出。
三把雪亮的朴刀轻松的就架开他挥出的剑锋,一齐凶狠的戳进他的躯体之中。最致命的一把刀透进小肚子从后背穿了出去,另外两把则深深的透进他的大胯中。他张开嘴巴咳吐着带有气泡的血沫子,凄然变白的面孔扭曲了一下,说得迟,那时快,他的长剑电般刺进三者之一的咽喉中,由于用力过猛,半截剑刃自后颈穿出,他的尸体倒仰出去之际,朴刀也从华山弟子的左胯中拔了出来。
须臾之间,华山弟子的剑迅捷的又将三者之二开膛破肚,左手同时紧捉‘插’进腹腔内的那把刀,他不能让敌手把刀拔出来,否则他会死得更快,他要留下最后一口气来多赚一个。他咬紧牙关,抛下右手的剑,野狼似的把那位正忙着从他体力拔刀的敌人重重的扑压在地上,两只血红大眼即将爆裂出眼眶,两手宽大的手掌箕张,十根手指有如两把钢钳似的,狠毒的掐住敌人的脖子,敌人的两只手死死的揪抓着他的一头‘乱’发,奋力的撕扯,而他的两只钢爪则狠命的掐敌人的脖子,手指深深的嵌入血‘肉’中,敌人立马就翻出了白眼珠子,嘴巴张得老大,躯体成了一滩烂泥,华山弟子也瘫软无力的歪倒在了一边,一动不动了,那把刀依然留在他的躯体中,他的头皮连‘毛’发带皮‘肉’的被敌人硬生生的撕下了一片来,血‘肉’斑斓的脑骨都‘露’了出来。
还有一位五大三粗的华山健儿,他的长剑刚刚‘插’进正对面一个敌人的‘胸’脯里,”咔嚓”的一声脆响,他的背脊骨已被后面扑来的一个形态剽悍的敌手用宽厚的刀背砸碎。他狂喷一口鲜血,身子向前打了个趔趄,右手费力的从敌人的躯体内拔出长剑,带起一蓬腥赤的血珠子,又那么快不可言的戳进了身后给他致命一击的那个敌人的肚脐眼里,”噗”的一声闷响就像利器突然扎破了汽车轮胎子似的……像恁般惨烈的,悲壮的,以血溅血,以命残命的残酷搏杀在这种时刻是再正常莫过的事,简直不胜枚举。
残暴的杀戮进行得很快,二十余个华山健儿仅剩下三个活人,官兵的死伤虽多出两倍往上,但还是人丁兴旺,士气高昂。
在这硕果仅存的三位华山派弟子之中,有一个虎背阔腰,浓眉虎眼,方脸高鼻的三旬壮汉,此君的本领尤为不俗。
他的那张粗犷的脸皮子绷得老紧,两只老虎似眼睛瞪得赤红如火,高大雄健的身子左冲右突,倏跳倏窜,闪闪生寒的长剑翻飞织舞,‘交’错,宛如一道道自极西闪现出的蛇电,不但耀眼生辉,而且厉猛毒辣,扑近的他跟前的敌手不是肢‘肉’横飞,就是淌血而亡。
这位华山派的勇士固然是头威猛悍厉的老虎,可是现场的官兵少说还有一两百人,刚刚击溃一‘波’,另一‘波’又蜂拥而至,怎么杀都杀不完,怎么打也打不退。
这位华山勇士分毫没有喘息的机会,众多的敌人连番进攻,直累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显而易见,就算他不被杀死也会累死。
他的两位伙伴浑身染血,‘精’疲力竭,在腹背受敌,前后夹击下,身挂重彩,英勇的倒在了血泊中,众多的官兵齐轰而上,数把朴刀斩戮挑戳,狂砍猛剁。
”哇…哇…哇…”
惨怖而尖锐的悲嚎声不绝于耳。
”噗…噗…咔…咔”
锋刃戮破血‘肉’的恐怖闷声,刀背磕碎骨骼的脆响,如此清晰,如此利索,也如此残酷的传扬在杀气浓郁的空气中。
可怜这两个忠贞不屈的热血儿男,被一通‘乱’刀的肆虐下,变作了两堆血‘肉’模糊的‘肉’酱,嫩红红的碎‘肉’和黏稠的‘肉’泥,就那么一块块的,一片片的溅向四面八方,有的洒落尘埃,有的抛向苍穹,有的则沾在了敌人的衣襟上,令人看了心胆俱寒,‘毛’骨悚然。
两位同伴的惨死,深深的刺‘激’了这位华山勇士的惨痛内心,更加剧了他的仇恨和刚勇。望着那些被砍得支离破碎奇形怪状的同伴尸首,他恨得五脏崩裂,七窍喷血,钢牙‘欲’碎。
”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牲,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暴烈的叱骂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倏然疾‘射’前方,剑光如匹练缠绕,双脚旋扫似毒龙摆尾,端的是奇强厉辣,这不,五个首当其冲的官兵尖嚎着,口喷血箭,兵刃抛飞,手足舞蹈的倒仰出两米以外,各自的肚皮上裂开一道深长的血口子,斑斓的皮‘肉’朝两边翻卷疬沥的肚脏拖拉了一地。
刹那间,华山勇士又闪电似的后撤挪退,右脚点地,左‘腿’疾风雷暴的踹翻了左侧扑腾而来的两个高个子家伙,右手的长剑倏然扫向右侧,带起一片炫目的冷电寒芒,枭泣般的惨嚎声中,又有两个官兵洒血殒命。
纵然他在这悲愤‘交’加的当口上,爆发出前所未有悍猛劲头,但是敌人也不是吃素的呆鸟,就在滑身挪移,左脚蹦侧左边的两名高个子家伙,电剑‘洞’穿右边两位仁兄‘胸’膛的同时,三个短小‘精’悍的敌人电掠扑击向他的身后,哈!这三位朋友的个头虽矮上他一头,但是手脚却相当灵活,动作异常敏捷,电光火石之间,三把朴刀划过紧张而压抑的空气,泼刺刺的砍向他左肩,右膀和背脊骨。
论身手,这位华山勇士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就在那三个鬼机灵的敌人攻向他后方的同一时刻,高大的身形霍地弹起,拔离地面三尺,右手往后电掣似的扬出。
真是如同迅雷不及掩耳,他身形甫离地面不到两尺的距离,一把朴刀就深深的切进了他的右胯子,另外两把刀分别自他的裆下和腰侧擦掠过去,他的长剑也如同流星曳尾似的从三个敌手的脖间扫过,咔咔干咳声起处,三副矮墩的躯体打着旋转,洒着暴瀑也似的血雨倒翻出去。华山勇士落回地面之时,高大的身躯猛烈的摇晃了两下,随即朝右边打了个趔趄,他急忙用剑拄向地面,勉强的支撑着身躯,探出左手一把拔出留在伤口上的那柄朴刀,水注似的鲜血从他右胯的伤口汩汩的冒出,整个右‘腿’被染得红通通的。
他痛得脸‘色’泛青,牙巴猛磕,五官收缩,两眼失神,目光暗淡。
”他就快不行了,大家一起上,宰了他回去喝酒去。”
随着一声怪声妖气的吆喝,四下的官兵纷纷响应,呼轰着,叱吼着,刀光似雪,寒芒打闪,一鼓作气的围攻了上来。
华山勇士的嘴咳喘着‘混’浊的粗气,额头上滚动着豆子大的汗珠,身形一阵踉跄,摇摇‘欲’倒,但是数不清的敌人已从四面八方凶猛的扑上,宛如一重滔天的巨‘浪’无情的朝他卷‘荡’而来。
他钢牙紧挫,索‘性’就豁出去了,拼一个算一个,嘶哑着嗓‘门’咆哮一声,身形朝右侧迈出,扬手朝前方扑拢的敌人刺出,不料,已至油尽灯枯的他,御敌的招式也同样有气无力,不但没有给予敌方有力的杀伤,甚至连招架的力气都快丧失殆尽了。
四下里,官兵的攻势丝毫未减,仍在你追我赶,前仆后继。一把把寒光闪闪的朴刀在空气划起一道道粗劣的弧线,暴雨冰雹似朝他全身上下招呼。同时,包围圈越缩越小,他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惨步他那些同伴的后尘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条轻灵曼妙的白‘色’人影踏越重重人顶,如一抹淡烟薄雾似的疾泻而来。一道道绚烂夺目的剑光就像一条条自银河里盘绕而来银蛇,是那么耀眼,那么慑神,那么璀璨的摄进了人们的瞳孔中。
罡烈的剑风犹如风婆婆发标似的席卷当场,锐利的啸声撕空裂云的响彻耳膜。一片夜枭狼‘吟’般的惨呼翱倏告迭起,一蓬蓬的猩红的血浆标‘射’溅溢,十多张还紧握着兵器手掌滴溜溜的抛向空中。
登时,杀场中人仰马翻,翱成片。围攻华山勇士的官兵‘潮’水般朝开处涌退,其中十多人跌跌撞撞的栽出寻丈以外,身子每移动一尺,腥赤的血珠子就洒落一尺,浇漓得一路斑斑驳驳,只见他们个个的右手掌被切下手腕,冒血的断口平整如削,连一丝血筋都没有留下,端的是巧夺天工的剑法。
这些家伙直痛得满地打滚,惨叫声堪比杀猪宰羊。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吓得在场的五六十名官兵魂飞魄散,呼喊嚷闹着,豕突狼奔的向苍莽的林子里溃退。
一个纤瘦弱,潇洒飘逸青年捷逾鸿飞也似的飘落场中。
哦!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雪白‘色’儒衫衬着嫩白‘色’体肤,乌黑的碎发,俊秀的脸庞,两道剑眉下面闪耀一双奇光炯炯的澄澈眸子,若不是他的右手握着一把血珠滚滴的剑,人们一定会把他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不过,他那张俊俏的脸孔却是罩满了寒霜,两只澄澈,黝黑,秀美的眸子警惕的扫向四野,冷峻的面庞无一丝一毫的表情,两片薄薄的‘玉’‘唇’紧紧的合拢着,一声不响的屹立在那里,就如一座巍峨山岳似的不可撼动。
第413章 杀伐(二)
第413章杀伐(二)>冥府路上救星天降,华山勇士既惊喜又愕然,无限感‘激’的打量眼前这位救命恩,‘激’动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79小說
半晌工夫,白衣青年见敌人遁逸一空,长吁一口气,释然的耸了耸肩,回过头来悲天悯人的朝华山勇士投了一瞥,热切的道:”兄台是华山弟子?”
华山勇士急忙点了点头,有点喜出望外,他目不稍瞬的盯着白衣青年,仿佛是在欣赏一朵带‘露’的玫瑰似的。
白衣青年莞尔一笑,和蔼的道:”兄台好像认识小可。”
华山勇士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淌血,他忍着刻骨铭心的剧痛,极为艰辛的朝白衣青年鞠了一躬,感‘激’涕零的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可否赐告一下尊姓名讳?”
白衣青年登时心里一酸,冰酷的脸蛋上挤出了一抹红润的‘色’泽。他一甩剑上的血珠子,随手翻转了两下,”呛”的一声‘插’进了腰间锦带上的剑鞘中,搓了搓手,还敬一礼,豪爽的道:小可名唤白霜鹰。”
不错,他就是怀着看热闹的‘欲’望而赶上这沟浑水的白霜鹰。
华山勇士艰涩的拱手道:”在下铁胆包天马中周,是华山派刑司堂的掌令。”说完他打了一个趔趄,急忙用剑支撑着孱弱的身子,血水和汗液湿透了他的衣背。他勉强的站稳身躯,强颜一笑,惊喜的道:”原来是白公子,赵大侠的高足,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白霜鹰微微一怔,哦了一声,豪迈的道:”兄台不必客气,贵派乃誉满天下的名‘门’正道,如今有难,小可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铁胆包天马中周,殷勤道:”承‘蒙’白公子仗义相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一定向掌‘门’师兄禀报您对我们华山派的援手之德。”
白霜鹰愣了愣神,摆了摆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何况贵派掌‘门’跟小可还有过一段‘私’‘交’。”
马中周诚笃的道:”是的,刚才白公子一‘露’面我就觉得特别的眼熟。”
白霜鹰点点头,安详的道:”四年前,小可随好友造访过贵派,兄台肯定见过小可,只是时过境迁,印象也就模糊了,不过小可还是觉得兄台很面善。”
马中周由衷的赞誉道:”白公子的一手快剑令人眼‘花’缭‘乱’,目眩神驰,不愧是剑道中的奇才。”
白霜鹰惭颜一笑,讪讪的道:”马老兄太过誉了,如今好友已经扬名立万,威震四海,小可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小生。”
稍顿,白霜鹰扫了一眼现场的那些狞怖万状的残尸,讶然道:”贵派向来行得正,做得直,张掌‘门’又是任侠仗义,享誉武林的君子剑,何以招致官府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兵剿杀?”
马中周皱了皱眉,悻悻的道:”不瞒白公子……”
白霜鹰连忙抬手打断他的话锋,诚挚的道:”马老兄,请叫我白兄弟。”
”很好”。马中周的话刚一落脚,僵木的右‘腿’剧烈的‘抽’搐了一下,高大的身躯猛然朝右侧栽出。
白霜鹰迅疾的抢步近前,一把扶住他的左肩,目光如电的朝他下身一瞟,只见他的右胯上裂开了一条狭长的,深深的血口子,嫩红的皮‘肉’朝两边翻卷,活像一张狞厉的嘴巴在豁裂着,森森白骨隐隐可见,稀糊的血液顺着‘腿’胯往下流,染得地面上的草泥点点斑斑。
白霜鹰二话没说,赶紧‘摸’出刀创‘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用一块手绢扎紧了伤口,总算止住了鲜血。
马中周感动得热泪,热血沸腾。
”好些了吗?”白霜鹰一边柔和的目光盯着马中周那痛楚凄恻的神情,一边殷切的问了一句。
马中周咬了咬牙,点着头,连声道:”好多了,好多了,谢谢你,白兄弟。”
白霜鹰释怀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讷讷的道:”真是有点邪‘门’,小可找仇人王伦不着,倒碰上了这等稀奇古怪的事,官府放着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的双蛇帮不理不釆,偏要穷兵黩武的剿除奉公守法的华山派,真是岂有此理。”
马中周艰辛的‘挺’直身子,庄重的”白兄弟,我也感到莫名奇妙,我华山派跟官府素无过节,掌‘门’师兄张照光一向光明磊落,不曾开罪过任何权贵,意图谋反更无从说起,官府竟然不分清红皂白的来剿杀我们,真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白霜鹰义愤的道:”我一路走来,碰见不少的官兵在追杀贵派的弟子,看来贵派在这场杀劫中已是一败涂地了。”
马中周愤懑的道:”是的,这场浩劫事先毫无征兆,毫无预警,就像是突然从天上降到我们头上似的,今天一大早,两千官兵突然向本派发难,他们血口喷人,斥责我华山暗中勾结契丹,蓄意谋反。”
白霜鹰愤‘激’的道:”这简直是指鹿为马,无中生有。”顿了顿,关切的道:”看来贵派是临时抱佛脚,必定是伤亡惨重。”
马中周重重的叹了口气,悲戚的道:”由于事出突然,咱们仓促应战,五百弟子死伤大半,逃出生天者极少,我们利用地形的熟悉,山势的险要,好不容易才杀开一条血路,逃下山来,谁料这些狗杂种处心积虑的要置我等于死地,早就在山下也设置了天罗地网。”
白霜鹰稍许思忖后,急切道:”张掌‘门’现在的情况如何?”
马中周肝肠寸断的道:”正因为掌‘门’师兄不在,我们才群龙无首,散沙一盘,这些狗杂种才有机可乘。”
白霜鹰心头一震,讶然道:”那张掌‘门’呢?”
马中周悲切的道:”三月前,他孤身离开华山,说是到南方去拜会一个朋友,然后就一去不返,从此杳无音信。”
就在此刻,四周苍林中一阵‘骚’动,步履声频传,人影幢幢,大批官兵正卷土重来。
白霜鹰出于好奇和任侠心肠,本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大敌当前,形势迫在眉睫,也只好作罢,便急忙催促道:”好了,马大哥,事不宜迟,你赶紧离开这里,到华‘阴’县城等我。”
”那你…”
”放心,这等虾兵蟹将难不到小可。”
马中周犹豫一下,道:”那好,他们人多势众,白兄弟要千万小心。”
白霜鹰豪气干云的道:”一定,咱们华‘阴’县城的如来客店见。”
”多保重。”马中周欠身施完礼后就用剑当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场外走去。
白霜鹰也扶剑为礼,叮嘱了一句:”记得一定要等我,我还要你的伤口换一次‘药’。”马中周回身答应一句,弹起身形,像一只受伤的大鸟般的投进那片苍林,高大的身形颠簸颤摇了几下就隐没于林荫之中,转瞬即逝。
这时,大队官兵已气势汹汹的迫了上来,数目逾百,迅急的在他的周遭围了一个圆弧。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伟岸,‘乱’发蓬面,斜鼻歪眼,满脸横‘肉’的黑衣大汉。
大敌当前,白霜鹰兀立如峰,纹丝不动,脸上毫无表情,泰山不动的保持着镇定和高傲。
黑衣大汉大马金刀的停身于白霜鹰跟前,两只凶睛一瞪,大刺刺的道:”喂!小子,你是什么人?胆敢‘插’手我们官府的公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爷是你们的噩梦”。呸了一声,白霜鹰冷厉道:”小爷不但吃了豹子胆,还喝了孟婆汤,‘插’手又怎样?”
一张俊俏的脸面倏然抖现出森酷的杀气,眸子里陡‘射’出慑心栗神的煞芒。
恶从胆边生,黑衣大汉倚仗人多势众,有些不把眼前这个貌似弱的书生放在眼里,他恶声恶气的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白霜鹰冷嗤的笑了一声,双手‘插’腰,一副瞟睨天下,傲视环宇的样儿。
黑衣大汉气得三尸暴跳,”呛”的一声拽出佩剑,面目狰狞的叱了声:”臭小子,让你尝尝刀头溅血,‘胸’脯开‘花’的滋味。”
恶言狂语还在空气中颤悠,一把隼利的,光闪闪的长剑搂头盖脸的朝相距五尺远的白霜鹰斩劈过去,剑刃划空,厉啸作响。
嘿!这‘毛’头小伙还真是爱憎分明,在铁胆包天马中周那样的豪士面前彬彬有礼,古道热肠,而对黑衣汉子这种‘奸’佞歹恶的人渣却是嗤之以鼻,深恶痛疾。
他就像一根钢柱,一座巨峰,一口洪钟似的傲然卓立,黑衣大汉凶猛狠毒的刺向他的那一剑仿佛是在闹着玩的,他根本就不曾看见似的。
电光石火之间,黑衣大汉的剑尖就将触及他‘胸’襟,眼看就要透‘胸’刺进了,忽然……
在人们的瞳孔不及追摄的极短光景里,他的左手丝毫不动,右手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把银光灿然的长剑。
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只听”呛啷”的一声金铁敲鸣,黑衣汉子的长剑脱手而飞,一声凄厉的惨嚎倏告传出,那柄震飞的长剑正不偏不倚的将一个扑近身白霜鹰身后的官兵穿了个透心凉,狂喷鲜血,四仰八叉的摔向一边。
与此同时,黑衣大汉如同飓风暴卷似的,踉踉跄跄的倒退出十余步之外,一时收身不住竟然一屁股跌坐了下去,立觉握剑的右手腕僵木酸痛,整只手臂的骨骼就‘欲’碎裂了。
他脸颊上的横‘肉’一阵‘抽’搐,斜瞟的丑眼中闪‘射’出惶悚,骇惊的光芒,额角里隐隐的沁出汗液。
”嘿嘿嘿嘿…”
冷笑声中,白霜鹰原地不动如山,右手疾转急翻,一团熠熠闪光的芒彩如同漫天飘散的彩虹,那么眩目夺神,那么光灿耀眼,又像煞了一道道闪自极西的蛇电,极快的摄进人们的瞳孔。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鸣声就像卖金钢杂货似的响彻耳鼓,一块块,一截截断掉的钢铁碎片宛若银河流星般的漫空散‘射’,扑近身前的十余个官兵齐齐闷哼出声,‘荡’秋千似的翻跌出数米之外,一个个面‘色’凄厉如鬼,全身抖搂的握着断得只剩半截的朴刀。
白霜鹰哂然一笑,轻灵曼舞掠向还在向前扑腾的人群,只见,衣袂飘渺似白雪,剑光闪烁如银电,刹那间又抖幻成一条条明耀耀,亮锃锃的银蛇,蜿蜒盘旋的缠绕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
”哧…哧…哧”的裂帛之声像数不清的‘春’蚕在吞噬桑叶。
一片片碎烂的布屑就像雪绒‘花’似的漫天飘舞,幢幢人影暴风刮过麦苗似摔跌倒伏。
就这么不经意的极短光景里,又是十余个官兵连滚带爬的跌出寻丈开外,仆地之时,这些家伙立觉脑壳上凉飕飕的,少了点什么东西,低头一瞟,‘胸’襟破碎袒‘露’出粗犷的肌‘肉’来。
伸手往脑壳上一‘摸’,戴在上面的布盔已不翼而飞,豁然显‘露’出一颗颗青森森的光头来。
不错,他们身上的军衣被白霜鹰轻轻松松的剐碎撕破。
于是,一个个袒‘胸’‘露’腹,面‘色’灰败,目光呆滞,身子筛糠似的抖索着。
嘿嘿!若不是白霜鹰心存善念,手下留情,只怕他们早就头颅滚地,肚破肠流了。
白霜鹰出剑神速如电,奇准厉辣,黑衣大汉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直惊得瞠目结舌,一股凛冽的寒气自丹田直透背脊骨。两个手下慌忙抢上去将他搀扶起来。
白霜鹰冷森森的笑了笑,电炬似的目光扫向那些被他撕破军衣的官兵,惊讶的察看到他们的里层还套着一件黑‘色’的军衣,这个小小的发现竟然令他心中一动。
他曾经跟随在军中服役的挚友到过军营,对士兵的着装甚是了解,知道他们的内衣都是浅绿‘色’的汗衫,而眼前这些家伙却是标新立异,外面穿着深绿军衣,内层再套上一件同样长短的黑‘色’军衣,军队什么时候施行这种怪异的着装了?
白霜鹰正凝神纳闷,那个黑衣大汉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两个手下,丑陋的歪鼻子扭了扭,硬着头皮,壮起狗胆,‘色’厉内荏的吼道:”臭小子,有种你就报上万儿来?”
第414章 杀伐(三)
第414章杀伐(三)>十步之外,白霜鹰急敛心神,一面摆‘弄’着手里的长剑,一面漫不经心的道:”小爷是谁,你不配知道,你等吃粮不管事的庸才,不去惩戒那偷拐抢骗,作恶多端的双蛇帮,却他妈偏偏和名‘门’正派过意不去,真是岂有此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79小說更新最快最稳定.ge79小說t;
黑衣汉子先是僵窒了一下,丑恶的脸皮上浮‘露’出一缕怪异的神‘色’,厚实的嘴‘唇’翘了翘,挤出一丝‘奸’诈而诡怪的笑意。
白霜鹰似乎没有察觉到黑衣汉子的表情有异,看来他是个‘胸’无城府,不会察颜观‘色’的愣头青,尚未具备明察秋毫,‘洞’悉万机的睿智和心思。
他仍然义正严辞的斥责道:”妈的,你们平时自诩为老百姓的子弟兵,耀武扬威,高高在上,小爷看不过是一群死不要脸的王八蛋,吃粮不管事的废物,老百姓的米面钱粮把你们养得膘‘肥’‘肉’壮的,不去抵抗杀我大汉同胞,蹂躐我华夏疆土的契丹野狗,也不去扫‘荡’那些恶贯满盈的绿林强盗,却他妈有如此的闲情逸致来拿武林正派大开杀戒,简直狼心狗肺。”
白霜鹰的一席痛斥既慷慨‘激’切又切中时弊。黑衣汉子狡狯一笑,丝毫不为之动容,就好像是在对牛弹琴一样,他不但没有脸红,没有愧疚,没有惭愧,反而更加嚣张的道:”臭小子,闭上你的臭嘴,官府的事由不得你这等贱民来指手划脚,有种你就给老子报上个万儿来”。
白霜鹰豪气顿生,傲‘性’突发,呵呵一笑,一拍‘胸’膛,大大咧咧的道:”你们一个个张大耳朵给小爷听清楚了,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从小到大长辈们都唤我叫白霜鹰,我就叫白霜鹰了。”
黑衣汉子挫了挫牙,暴烈的道:”姓白的,老子劝你不要淌这沟浑水,妨碍官府的公务,你吃罪得起吗?”
是的,跟天斗跟地斗,就是不要跟官斗,因为官府的权贵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庞大的,不可抗拒的暴力机器,再厉害,再能干,再勇猛的英雄豪杰也得要三思而后行,就是你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跟强盛的官府公然抗衡,也不啻于螳臂挡车,自取灭亡,孙悟空是打不过如来佛的手板心的,但白霜鹰这‘毛’头小伙却有种泰山石敢当的气魄,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理直气状的道:”官府也要讲理,小爷我就看不惯谁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这沟浑水小爷是淌定了,怎么着?”
白霜鹰大马金刀的跨前两步,长剑高高斜扬,映着雾‘蒙’‘蒙’的天光,双眸带煞,面目寒酷,森然的迫视着黑衣汉子及一干手下。
黑衣汉子的两眼甫一接触白霜鹰那如刃如刀的厉芒,身子就像被钢针突然扎了一下,筛糠似的抖索了几下子,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的本领深不可测,贸然跟他硬顶,绝对是讨不到好处的,搞不好会‘激’得他雷霆震怒,杀戒一开,非得溅血殒命不可,还是搬出三十六计里面最上佳的一个策略,走为妙。[]
黑衣汉子搬出官府这座靠山来威慑,白霜鹰无所畏惧,神‘色’酷森,盛气凌人的道:”你们以为搬出官府来压小爷,小爷就会怕,告诉你们,师出无名,倒行逆施,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黑衣汉子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瞋目切齿,‘色’厉内荏的道:”姓白的,你想怎么样?”
义愤填膺,猎奇‘欲’望空前炽盛的白霜鹰竟然忘了自己前来陕西索寻血仇的要务,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迫使他要去探明华山派突遭官府围剿的秘底。
他不屑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环围的那些惊魂出窍,噤若寒蝉的官兵,又狠眼瞪视着神‘色’惶悚的黑衣汉子,古怪一笑,冷厉的冲着叱道:”除了你给小爷留下,其余人等一律滚开。”顿了顿,他声若洪钟的吼道:”你们听见没有?”
环围的那些官兵顿时一阵‘骚’动,哗然,相互瞅瞅可就是不敢兔脱。
黑衣汉子惶急的跺了跺脚,张牙舞爪,恶声恶气的吼道:”谁他妈敢临阵退逃,小心老子拧下他的脑袋。”
他这一通牢‘骚’倒很凑效,一干胆战心惊的官兵顿时停住了‘骚’动,一片冰封哑静,一个个神‘色’惶恐,悚惧的僵立着,一把把雪亮生寒的朴刀握在颤颤发抖的手里,几乎快拿不稳了。
白霜鹰嗤嗤一笑,执拗的叱道:”我再说一遍,想活命的话就乘早给小爷滚开。”他酷厉的瞥了黑衣汉子一眼,‘阴’恻恻的道:”你是例外。”
黑衣大汉的额际青筋暴突,斜瞟的眼睛顿然扯满了密集的血丝,他一把从身旁抢过一把朴刀,朝天狂挥几下,嘶哑着声音,有若洪钟大吕的喝令道:”来呀!弟兄们,这臭小子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一起上,做了他。”
兵将听令草顺风,明知死也得从,七八个官兵应命之下,抖着胆子,提着脑袋,瞪着血眼,呼轰吆喝着从四下里蜂拥而上。
白霜鹰很是纳闷,他不明白这些吃粮当兵的愣儿青凭什么这样拼力卖命,驱除鞑掳,悍卫家国倒也神圣,可如今为这倒行逆流,荒唐透顶的命令而稀里糊涂的送命,简直不值当。
他正凝神忖思的当儿,四面八方呼轰如雷,一双双血红又酷厉的眼睛,一张张青涩而稚嫩的面孔罩满了恶毒的,凄惶的,惨毒,雄厉的‘色’晕,一把把寒光生辉的刀刃毒如虎齿狼牙似的朝他周身噬咬过来,形势险峻异常。
白霜鹰急敛心神,一股炽烈的杀气火焰喷发似的在‘胸’腔里,脑海里烧串着。他钢牙一咬,纤弱的形暴旋闪掠如猛鸷展翅,呼呼的罡风声中,削铁如泥的长剑翩翩起舞,晶莹灿亮的冷电寒芒猝‘射’疾扫,带起一股撼山拔岳的劲气,如此狂暴的,如此厉烈的,如此威猛的卷向四面扑来的人群中。
顿时,蛇电似的剑芒犹如光雨骤降,银河倒悬,呼呼的剑气宛似秋风扫叶,天瀑排泄。
叮叮当当的金铁磕击声铿锵有力的播传向莽莽的荒山苍林中。抛飞的金铁碎片金晃晃的酷似‘乱’星‘射’日,漫天盖地。
猩红的血珠子伴随着倒飞栽扑的人影泼洒溅淌,在寒光剑影的辉‘射’下映显出一道道‘艳’丽悚目的血‘色’彩虹。
凄厉惨怛的棒号叫如此昂烈的,如此紧密的,如此急躁的在满是血腥和僵窒的空气中飞飘‘荡’漾。
然则这一切皆发生在人们眨一次眼,吸一口气的时间里,三十多个手臂掉‘肉’,‘腿’脚淌血的官兵倒飞猛撞,如同遭遇上了超强的台风,把紧随在后面的同伴撞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残缺的兵刃堪同垃圾一样的丢弃得满地都是。
原来,白霜鹰在异常暴怒下,尚存三分理‘性’,姑念这些吃粮当兵的家伙爹妈生养一遭不容易,再则,这些愣头青只是听命行事的战争工具,本身跟自己毫无仇怨,何必要让他们溅血殒命。本着这个意念,白霜鹰仅只挑伤了他们的手脚,最多落个终身残废,不会有生命之危。当然,如果白霜鹰明白这些官兵模样的人追杀华山‘门’人的一丁点秘辛后,以他的个‘性’,恐怕就不会如此心慈手软了。
”再不滚,小爷把你们人人斩尽,个个诛绝。”白霜鹰狠狠的一甩剑刃上沾带的血珠子,满脸杀气,目光威煞的厉喝一声。
四十余个手脚健全的官兵早就魂飞天外了,抱头窜鼠的朝苍林窜逃,像兔子见猎狗似溜得干干净净,三十多个挂彩染血的家伙也连滚带爬的朝场外兔脱。
黑衣汉子满头冷汗的也‘混’夹在脱逸的人群中,妄图乘‘乱’开溜。
”给我留下来。”
一声惊雷轰顶的厉喝声中,一条衣袂翩翩的人影电掣流电似掠现在人们的视线里,黑衣大汉的瞳孔刚自摄进这条幽灵般的人影,寒气森森,沁人‘肉’骨的剑刃已横架在了他的脖颈间。
这条人影正是白霜鹰,论其身法来,白霜鹰只能在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中列为上乘水平,尚不算登峰造极,只是这黑衣汉子的艺业太垃圾了,他只佩在凡夫俗子面前大呼小叫。
”大侠饶命…饶命……”黑衣汉子洒落着黄豆大的汗珠,筛糠似的抖索着,两脚猛然一‘抽’筋,扑通的一声就瘫跪了下去,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已‘荡’然无存,代之以满脸的愕怖和惶悚。
白霜鹰冷哂一笑,心忖:这等贪生怕死,恬不知耻,死皮烂‘肉’的龌龊之徒竟能当上军官,简直是大汉民族的耻辱,华夏男儿的悲哀,像他这号连一个武士,一名军人最起码的尊严和荣耀都随意亵渎的跳梁小丑还能统兵数百,足见朝廷的军队是何等的**,何等的肮脏,何等的污秽,简直是自毁长城,怪不得连小小契丹野狗都收拾不了。
他的一张俊脸罩满了愠怒,疾言厉‘色’的道:”不知廉耻的不肖之徒,小爷真想一剑取了你的狗命”。
”别别大爷你饶…饶…饶了小的这一次!”黑衣汉子簌抖着身子,诚惶诚恐的磕头讨饶。
白霜鹰撇了撇嘴,淡漠的道:”饶你可以,不过得老实‘交’待小爷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黑衣汉子像在汪洋大海突然抱到一根烂木头似的,连连磕了两响头,唯唯诺诺的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只要小的知道就一定倾囊相告。”
白霜鹰哂然一笑,嗔道:”你们官府为何要调动兵马追杀华山‘门’人?”
”这个……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黑衣汉子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的道。
”再问一遍,为何要迫害华山‘门’人?”白霜鹰岂肯轻信,厉叱一声,抖了抖剑刃,作出一副手起剑落的架式。
黑衣汉子剧烈的簌抖着身子,脸‘色’凄厉如鬼,战战兢兢的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大爷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好不容易才‘混’到这碗官饭吃…一家老小就指望着小的,万望你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他一面可怜巴巴的说着这些套话,虚话,一面像捣蒜一样的磕着响头。
白霜鹰一见黑衣汉子摇尾乞命的惨相,不由得心慈手软了起来。他抿了抿嘴,缓和了一下语气,质问道:”华山派是路人皆知的名‘门’正派,到底与你们官府有何过节?为何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黑衣汉子见白霜鹰的态度有了缓和,脸‘色’虽然酷森森的,但是目光中的煞气却消散了一大半,便释怀的疏了一口凉气,身子停止了索抖,他用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冷汗,隐隐的浮‘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诡诈神‘色’,脑袋在向下垂拉之际,眼珠子狡狯的翻了两翻,嘴里期期艾艾的道:”不瞒大爷,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白霜鹰生硬的道:”奉那个官老爷的命令?”他只察觉到黑衣汉子在跟他打哑谜,丝毫没有去留意人家的神情有异。
”小的是军都指挥使杨番,杨大人的命令。”
”是吗?”
黑衣汉子一本正经的道:”华山派图谋不轨,暗中和契丹异族勾‘奸’搭背,蓄意谋朝作‘乱’,如不早日铲除,防患未燃,必将后患无穷。”
白霜鹰坚信自己的判断,华山派是被诬陷的,所谓勾结异族,蓄意谋反不过是官府出兵围剿的口实。
他神‘色’酷寒,暴烈的道:”胡说,华山派怎么会卖国求荣?”
黑衣汉子打了一个机伶寒噤,讷讷的道:”这个你最好亲自到长安出拜会杨大人,当官的动动嘴,下属的跑断‘腿’,小的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抗命不从,大爷若想知道实情的话,最好去问问他。”
白霜鹰一怔,疑云顿生,暗忖:当今的官府重重商,唯独轻武,军队虚弱得连几十人的民间暴动都犯难,更何况边疆的战事吃紧,那有闲情逸志来干预江湖之事。就算要介入江湖纷争,那为何要将双蛇帮等邪恶势力束之高阁,偏要剿灭名‘门’正派华山,理由铲除‘奸’党,华山派会是卖国求荣的汉‘奸’走狗吗?君子剑张照光为何突然失踪,这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转念一想:当然自己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向盘距西北多年的****巨枭,双蛇帮的掌舵手——西陲霸枭王伦索讨二十多年的杀父血仇,援手华山‘门’人不过是基于一股任侠心肠,追究这件事的秘底更多是出于好奇,也因为昔日与华山‘门’人的短暂‘交’情,有种打抱不平的冲动和‘激’情。
第415章 怪人(一)
第415章怪人(一)>白霜鹰怔愣一下,声‘色’俱厉的对黑衣汉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爷今天就放你一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79小說”
”谢谢大爷的不杀之恩…谢谢…”黑衣汉子又像捣蒜似的朝白霜鹰磕头谢罪。
”行了,快滚!”白霜鹰不耐这些虚伪做作的过场,从黑衣汉子身边撤回长剑,摆了摆左手,悻然的道:”你好自为之,最好不要让小爷再看见你。”
”谢谢大爷。”黑衣汉子爬起身来,扭头不要老命的朝那片苍林中奔去。
白霜鹰太马虎大意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黑衣汉子在扭头兔脱的那飞快的一刹,嘴角边‘露’出了极其得意,极度惬怀的诡笑。
假如白霜鹰真的察觉了黑衣汉子的笑容,更‘洞’悉了其中的涵意的话,定然不会轻饶。
斗场中,一具具扭曲怪状,丑陋肮脏,血‘肉’斑斓,支离破碎的残尸是那杂‘乱’无章的,千奇百怪的,恐怖慑人的堆叠着,仆躺着,仰摆着,令人触目惊心,‘毛’发悚然。
晚风徐徐,浓郁的腥气随风飘送,催呕晕血,草木萧瑟,呈现出一派荒凉,肃杀的气氛。
白霜鹰释怀吁了一口气,将长剑上沾染的血渍擦拭干净后,在手里翻转了两下后,”呛”的一声回‘插’入腰间的黑皮剑鞘,动作迅捷而利索,简直酷毙了。
他仰望苍天,兴味索然的叹喟了一声,黯然的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自己的碌碌无为,默默无闻而感到无穷的忧郁,无限的惋惜,无尽的怅惘。
是的,白霜鹰年方二十三了,与他同龄的至‘交’好友现已成就为光前裕后的大侠客,而他还是个初出茅庐,懵懂‘迷’惘的无名小辈。由于涉足江湖太晚,对世间的人情冷暖还格格不入。
白霜鹰的命运既是悲惨的,又是侥幸的。其父是威名喧赫的大内五虎将之一,是圣上御赐的金龙密捕,也是邪‘门’歪道闻风丧胆的大煞星——‘荡’魔大侠白云武。可见,白霜鹰是货真价实的将‘门’虎子。
然而,命运注定他要在风雨中,坎坷里成长。他刚刚出世之际,母亲就因恶疾而暴毙,他三个月大的时候,父亲因任侠仗义,广树仇敌而惨遭‘奸’人谋害。(.无弹窗广告)就在他痛失双亲,无依无靠的危难关头,命运之神又向他敞开了光明的大‘门’。
他父亲生前的刎颈之‘交’,咤叱剑道的快剑神翁赵天龙古道热肠,义薄云天,毅然收养了故友的遗孤。于是,他就荣幸的成为了一代剑道霸才——快剑神翁赵天龙的唯一谛传弟子,被赵天龙视若己出,掌上明珠,无论走到大江南北,踏遍千山万川,师徒俩总是形影相吊,甚少离分,二十多个寒暑皆是如斯。
白霜鹰在严师慈父的悉心教导和抚育下,苦心修练横空绝世的剑技——快剑三十六招。一学就是二十多个‘春’秋。
直到年初,师父忽然要他出山闯‘荡’江湖,也在这个时候,师父才告诉他父亲白云武是被‘奸’恶歹人所害,责令他务必要报仇雪恨,但仇家仅告诉他了一个西陲霸枭王伦。就这样,白霜鹰含悲洒泪,依依不舍的辞别了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亲若父子的恩师,带着一腔热血,揣着满腹仇怨,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从遥远的山东奔赴到陕西,誓要手刃他生平所要索讨的第一笔血债,对象是西北****巨枭,恶名昭著的双蛇帮之主——西陲霸枭王伦。这是白霜鹰平生首次单独涉入尘世,在师父的身边偎依得太久,也就不谙人情世故,更不善社‘交’辞令了,再加上人地生疏,这些天他就如同瞎猫逮耗子似的在三八里秦川东飘西‘荡’,盘缠都快‘花’光了,仇家的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打探到。
失望之余,他忽然想起了四年前随挚友造访华山时,结识到的华山掌‘门’人——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张照光,当即就欣喜若狂的奔赴华山,试图从张照光那里打探一些有关仇家王伦的蛛丝马迹,殊不知,华山派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官府指为叛党而重兵剿除,张照光却又神秘失踪。
他怀抱着恩师当年技压群雄,叱咤风云的斩虎剑,形只影单的在‘阴’翳的林子里奔驰着。剑本来是寒森森的,冷冰冰的,但在他的心目中却是暖洋洋的,热烘烘的。
是的,一箫一剑平生意,像他这样的傲啸江湖,快意恩仇的刀客剑侠往往都是单枪匹马的,那份孤独,落寞,寂寥的感觉是何等的强烈,何等的浓厚,然而只要有兵器相随他的心就不会寒冷,就不会凄凉。
苍林里是雾沉沉的,‘阴’气森森的,黑咕隆咚的,林木,枝蔓叶茂,能见度极为有限。他依恃着超强的目力,健步如云飞似的朝适才铁胆包天马中周逸去的方向疾驰,他必须要找到马中周,迫切的想要从他的口中追查到一些有关双蛇帮和仇人王伦的线索来。
突地……
”当””当”两声清脆的金铁敲响在空气中掣出一串悠忽的颤音,紧接着就是”哇呀”的一声凄厉惨嗥连同那两声金铁敲响硬生生的撕破了苍林的幽寂,剐碎了林子间死气沉沉的氤氲。
白霜鹰怦然心惊,听声辨位,这声惨嗥传自于二十丈以外,对于他这等武学高手来说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白霜鹰将斩虎剑往腰带上一‘插’,搓了搓手,一股豪气直冲云天,双脚就地轻轻一蹬,纤瘦的身形疾弹而起,像煞一只‘精’灵古怪的猕猴,那么迅捷的,轻巧的,灵敏的在犬牙‘交’错的林木间跳跃,径直的朝二丈以外掠去。
兔起鹘落之间,白霜鹰就掠过四十多棵参天大树,一股浓郁的,略带铜臭的腥味夺鼻而扑,熏得白霜鹰心里微微作呕。
他当即滞住身形,目光如电的朝四下的一草一木搜视过去,天啦,距他停身之处不到三米远的一株矮树的枝桠上悬挂着两条血流血滴的大‘腿’,其中一条‘腿’的胯部赫然扎着一条白手绢。矮树下面摊堆着一大截没有头颅的躯干,森白的颈椎骨戳出体外,五‘花’八‘门’的肠脏筋筋绊绊的,血淋淋的扯得满地都是,嫩红而瘰疬的黏糊‘肉’糜溅贴在四下的树杆,枝叶上,狞怖得就像是一块块刚刚切削好的生鱼片似的。
几声冤鬼悲泣的夜鸟啼叫悠‘荡’的传进白霜鹰的耳鼓里,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顿觉浑身鼓起‘鸡’皮疙瘩,头皮倏然炸裂开来。
土黄‘色’的布屑鹅‘毛’般的在夜风中飘‘荡’。
顺着地面上的一串腥赤的血印搜视过去,在一大蓬杂草野‘花’中间滚落着一颗突目切齿的人头,汗渍和血浆将‘乱’糟糟的长发凝结在灰败的,五官扭曲的面孔上,再加上一脸的污垢,疤痕,恐怕是天王老子也一时难以辨别出死者是何许人也?白霜鹰电般掠到那颗头颅跟前,俯身仔细一辩认,不由得再次大惊失‘色’,直惊得打了一个倒退,这是一张方形的脸,高高的鼻梁上方一双死灰‘色’的老虎眼珠暴瞪得就‘欲’凸出眼眶,黯淡得毫无光泽,但充斥着难言的怨毒和仇愤,是一种凄苦,也是一种无告。
这张脸,这双眼,白霜鹰是再熟悉莫过了,这死者竟是刚刚从虎口下脱生不出一个时辰的铁胆包天马中周。原本以为他可以逃出生天,却不料再次掉进狼‘穴’,而这一次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他被人歹毒的劈成三块。
白霜鹰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隐隐的渗出汗液,一种仇毒无形的在全身的血液里侵蚀着。论身手,马中周当之无愧的可以列为武林中的二等高手,据适才那两声短暂,干脆的金铁‘交’击声来看,他在突遭敌袭‘交’手时,应该是在两招之内被凶狠恶毒的敌人肢解成三块。像他这等登堂入室的高手竟然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死活裂,足见这人的身手之高已达难以估‘摸’的境地,至少也是顶级的剑道高手。
白霜鹰悲愤填膺的挫了挫牙,心忖:这人出手如此残忍,狠毒,酷虐,很像传言中的那些凶残寡绝,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江湖杀手,很显然虐杀马中周的凶手不是官兵,而是另有其人,那这人会是谁呢?杀人的动机又何在?
白霜鹰僵直的立在马中周的残尸旁,带着无比浓烈的怜悯和怅恨,凝神寻思着。
”哈…哈…哈…”
一长串悲凄幽婉的笑声穿云裂雾的响彻在森然,僵寂的林子里,笑声宛若夜枭悲泣,冤鬼芭,端的令人‘毛’发悚然,心悸神摇。
白霜鹰急敛心神,警惕的按上了腰间的剑柄,面颊上的肌‘肉’紧绷,瞳孔在剧烈的伸缩,电炬的目芒飞速的扫向四西八方。
目光触及之处,除了黑压压的,密植得像‘乱’发一般的林木树枝外连半个鬼影也没有,就仿佛那串愕怖的笑声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不是从活人的嘴巴里迸发出来的。
白霜鹰抹了一把冷汗,那串听来勾魂摄魄的恐怖笑声又隐挟在僵硬,冷瑟,压抑,紧张空气中飘进了他的耳鼓。
他强压惊魂,豪勇无畏的劲头由然而生,撕大嗓‘门’,声若洪钟大吕的喝道:”何方高人,既然雅兴来造访我白某人,为何要靠躲躲藏藏,装神‘弄’鬼来‘混’淆视听,不怕惹得天下人耻笑?”
”休得大言不惭,恶语中伤。”一声穿云裂石的叱喝霍地的传自白霜鹰的身后。
白霜鹰大吃一惊,电掣转身,立见身寻丈外的一棵巨树下卓立着一个体魄魁伟,披着一件油亮黑皮大衣的‘蒙’面人。
第416章 怪人(二)
这‘蒙’面人如同自虚无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那么无声无息的现身在白霜鹰的身后,那份功力想不令人瞠目结舌都难。[]。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白霜鹰着实美美的吃了一惊,但生‘性’冷傲的他强行抑止住内心里的惊骇,俊秀的脸面上依然故我的保持着寒峭,澄澈的眸子里闪‘射’着凛冽的煞芒,直愣愣的迫照向眼前的这位神秘人物。
虽然看不见‘蒙’面人的面孔,但他暴‘露’在外面的两只大眼睛里‘射’出如利刀的悍厉光芒,毫不稍让的碰触向白霜鹰那威凌的煞芒。
当四道无比隼利,酷烈的目芒相互碰触的那一瞬间,‘蒙’面人竟然不期然的倒退了一步,似乎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也好像是久别的故人因突然重逢而感到惊讶,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白霜鹰蓦然感觉到这皮衣‘蒙’面人的身影形貌有些似曾相识,只是那狞恶恐怖的笑声和尖厉的话音完全陌生。他曾随师父走遍大江南北,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但他真正接触过的,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屈指可数。而眼前这位神秘人物是那么的眼熟,极有可能在那里见过。
白霜鹰吞了吞唾液,清了清嗓‘门’,大声道:”朋友,既然来造访我白某人,那就请亮出个海底来。”
皮衣‘蒙’面人嘎嘎怪笑两声,生硬的道:”姓白的,你不必知道本座是谁。”
白霜鹰暗自震惊,心忖:这人自称”本座”,一听这口气就知是某个帮会组织的首脑或头魁级人物,自己绝少接触过这类人物,这人在这种场合下神出鬼没的,肯定不怀好意,马中周也极可能是他用残虐的手段杀死的。当下,神‘色’酷寒,冷厉的道:”朋友,这个华山派弟子可是你杀的。”
皮衣‘蒙’面人‘阴’森森的一笑,满不在乎的道:”是又如何?”
白霜鹰心火直冒,嗔目切齿的质问道:”这位华山弟子跟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下如此残酷的毒手?”
皮衣‘蒙’面人冷淡的道:”这个不关你的事。”
白霜鹰残酷的一笑,生硬的道:这位华山弟子是白某从官兵的屠刀下救走的,他的命也算是我给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杀了,而且手段如此残暴,我岂能不闻不问?”
皮衣‘蒙’面人的两眼喷‘射’出无限恶毒的棱芒,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刺刀直‘插’白霜鹰的心窝,嘴里森酷的道:”姓白的,本座是特意来奉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
听皮衣‘蒙’面人的口气,似乎很了解白霜鹰的底细,完全清楚白霜鹰有意介入华山派被剿的事件中来。显而易见,这皮衣‘蒙’面人也可能是这场武林浩劫的始作俑者,幕后推手。难的是不清楚这神秘角‘色’究竟是谁?
白霜鹰毫不畏惧,绝决的道:”江湖事,江湖人管,华山乃名‘门’正派,华山‘门’人与白某有过‘交’情,我岂能容忍它不明不白的遭人诬陷,摧残。”
皮衣‘蒙’面人竖着大姆指,‘奸’恶的笑道:”真的是初生的牛犊,满腔的热血,本座佩服你的血‘性’和傲骨,也更欣赏你的刚勇和坚毅,所以才诚挚的奉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超多好看小说]”
白霜鹰既惊奇又愤懑,大马金刀的一侧身,手按剑柄,厉声道:”你究竟是不是官府中人?华山派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蒙’面人目光恶毒,酷厉的一笑,暴烈的道:”这个你不必过问,本座再警告你一遍,最好少管闲事,否则会引火**。”
对方的语音僵硬而威凌,白霜鹰属典型的冷傲角‘色’,岂能忍受人家用死亡来胁迫,更何况他救过,同情过的马中周被人家残酷的虐杀,当即怒火中烧,杀气腾腾的道:”告诉你,小爷就管定这件事了。”
‘蒙’面人仰天枭笑两声,笑声摧心裂胆,随即恶言毒语的道:”本座若不是欣赏你的勇气和武学才懒得跟你废话,你若再顽固执拗的话,小心本座对你采取断然的措施。”
剖析‘蒙’面人的话中之意,不难想到,他不仅很了解白霜鹰的底细,而且对白霜鹰这个难得一见的剑道奇才青睐有加,有种可望而不可求的尴尬。
怒火在‘胸’腔里越烧越旺,杀机自丹田直冲顶‘门’,白霜鹰无心去揣测皮衣‘蒙’面人的来龙去脉,石破天惊的嗔道:”无耻的凶徒,休得在小爷面前卖‘弄’口舌,小爷绝不含糊你,有种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这当儿,‘蒙’面人的目光恶毒得简直就想一口把白霜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伙吞剥下去,他嗄嗄怪笑一下,‘阴’恻恻的道:”既然你执意要自说自话,刚愎自用,不听劝告,那本座就只好忍痛将你废了。”说话之间,右手自虚空里一挥,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古怪而罕见的剑。
没有人看见他的剑是从那里拔出来的,就像从手里面长出来似的。这把剑说它古怪是因为剑身仅有二尺长许,比普通的长剑短了足有一尺,也较寻常的短剑更长一些,更怪的是剑身通体泛着光彩照人的碧绿光华,在黑不溜秋的林子里熠熠生辉,眩目‘迷’神,说它罕见是由于白霜鹰没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精’致华美的兵刃,分明就是一件鬼斧神工,‘精’雕细缕的工艺,而非一把溅血残命的神兵利器。
白霜鹰瞪着两只澄澈的眸子,猎奇的死盯着‘蒙’面人手里那把古怪的剑,一不稍瞬,就像穷光蛋突然见了稀世珍宝似的。
‘蒙’面人晃了晃手中的怪剑,得意的道:”今天本座就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肖之徒见识见识这把碧血剑的厉害。”
碧血剑一听这振聋发聩的名字就知是一把稀世珍贵的奇‘门’兵刃。
白霜鹰虽然对传说中的武林至宝碧血剑早有听闻,但兴趣索然,今朝有幸目睹也全当它是一件美伦美奂,赏心悦目的工艺罢了。
他根本无所畏惧,嘿嘿一笑,吊儿郎当的道:”小爷倒也想请你这个恃技凌弱,滥杀无辜的无耻凶徒尝尝斩虎剑的滋味。”
”兔崽子,休得牙尖嘴利,看剑。”尾字还未从‘蒙’面人的齿缝里迸出来,高大魁伟的身影电旋扑进,快得像一道自极西天际里猝‘射’的惊鸿,纤手倏挥之间,一道晶亮炫灿的碧绿光带倏然缠绕而去,发出悠长的尖厉锐啸,排空的劲气‘激’撞得三丈之内宿鸟惊飞,羽翼飘舞。
几乎不分先后,白霜鹰厉啸一声,旋身疾捷的闪进,同样快如风掣流电,振臂挥腕之间,斩虎剑幻作一条条蜿蜒盘绕的银蛇向四面八方纷披。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白霜鹰急运五成真力透贯剑身,斩、劈、刺、点、挑、撩、压、扫、挂、托,一剑十招浑然天成的契合在一起,流星陨石也似的‘射’向皮衣‘蒙’面人。
霎时间……
闪耀着碧绿的晶亮光带蛟龙似的撕咬着一条条流光异彩,龙飞凤舞的银蛇。
曼妙轻灵的纤瘦白影形同流云也似的飘忽不定。
虎彪彪的黑影扑腾如流电,油亮的皮衣闪闪生辉。
”呛啷…呛啷…呛啷…”
一蓬蓬亮锃锃的,金灿灿的电星火‘花’迸‘射’溅扬。
劲气如惊涛裂岸,‘激’撞得”‘波’””‘波’”直响。
罡风似排山倒海,卷扫得四周树摇竹晃,落木萧萧,枝叶纷飞。
一黑一白的两条人影骤然接触,旋即就撕裂开来,飞快的朝相反的方向倒‘射’……
一声凄切的闷哼传处,白霜鹰那纤瘦弱的身形摇晃不迭的朝后疾滑,他急忙用左手撑住一棵树桩,借势拿稳身形,顿觉体内的气血隐隐翻动,大脑微微发晕,冷峻秀气的脸蛋上抖动着一抹红晕,脸皮子也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皮衣‘蒙’面人微微挪退两步,虎彪的身形稳如一座巨峰,碧血剑在黑沉沉的林间里焕发出晶莹亮丽的光华。眼神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奇异诡谲的光芒,蕴藏着一点惊讶的成份,也隐含着一种钦佩的意味。不过只是一闪即,旋即回复了惯常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毒之‘色’。
两相对比之下,初出茅庐的白霜鹰显然处于下风,他自知之明,以目前的功力根本无法与对方分庭救礼,但对手越是强悍,硬扎,他就越是想死缠滥打。
他狠狠一咬钢牙,双目瞪如铜铃,带煞的目芒笔直迫注着皮衣‘蒙’面人,明耀耀的长剑高高斜举过头顶,身形微微侧立,摆出一副随时就要动手开战的势子。
皮衣‘蒙’面人嘎嘎怪笑着,得意的道:”姓白的,本座唯才是举,看你是剑道霸才赵天龙的得意‘门’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剑道奇才,不想让你‘玉’石俱焚。”稍顿,缓和的道:”只要你悬崖勒马,回心转意,少管这档子闲事,本座担保你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样样不少。”
诚然,皮衣‘蒙’面人不但深知白霜鹰的来龙去脉,更想将这把犀利的军刀收入囊内。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此君定然不是官府中人,而是野心勃勃的****枭霸。
他为何要为官府剿灭华山派推‘波’助澜呢?
他了解白霜鹰赴陕的真实意图吗?
真是云诡‘波’谲,扑朔‘迷’离。
白霜鹰百思不解,正凝神忖思,只听皮衣‘蒙’面人似笑非笑的道:”姓白的,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只要你少管闲事,本座保你加官晋爵,前途无量。”
惊疑之中,白霜鹰纳罕道:”你是要小爷投奔你的麾下?”
嘎嘎怪笑着,‘蒙’面人道:”你很聪明,本座没有看走眼。”
白霜鹰冷哂一笑,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生硬的道:”这个问题,等你肯答应本座的要求后,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白霜鹰傲气顿生,吊儿郎当的道:”小爷要是不接受呢?”
‘蒙’面人摇了摇头,‘阴’恻恻的道:”为了不必要的后患,那本座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白霜鹰不卑不亢,绝决的道:”那小爷也只好领教尊驾的高招了。”
”你不怕‘玉’石俱焚,英年早逝?”
”怕我就不姓白。”
”如此,本座就成全你。”
‘蒙’面人枭笑一声,单臂轻轻挥出,碧血剑在虚空里划起一道亮丽的弧线,像煞一道霹雳彩虹,一片冷电晶芒。
一股奇强刚猛的潜劲疾风迅雷撞的撞向白霜鹰。
彩虹也似的剑芒不等摄进他的瞳孔,冷电吞吐的剑尖已然点向他的咽喉。
他的头迅捷的一偏,急于星火的朝后滑挪三尺,借助挪身的势子轻松卸去敌手袭来的五成劲力,右手一圈一划,一剑三十六招,‘乱’星‘射’日的一挥而就。
彩虹剑影漫空飞舞之中,两条人影捷逾星火,形如鬼魅的一触即分。
‘蒙’面人那虎彪魁伟的身影宛如一根鸿‘毛’也似的飘落在二丈以外,轻得连一丝衣袂拂动草叶的声响都未发出过。
明人不知,皮衣‘蒙’面人刚才所施出的那一招是剑道中罕见的电剑锁喉,甭说是等闲高手,就是殿堂级的武学大师也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白霜鹰在这奇诡狠毒的杀着之下化险为夷,不过被排山倒海的劲气撞得倒飞二丈,身子在倒飞的过程中,立觉体内气血翻涌,右臂的骨骼‘欲’碎,筋脉将断,头昏脑胀,两眼昏‘花’得辨不清周遭的景物。情急之中,他急忙探手抓住一根树桠,咔的一声桠枝断裂,身子像陨石一样急坠地面,他赶忙一个鹞子翻云,身子在空中划了个美妙的半弧,如片薄薄的枫叶,轻轻的落回地面。他倒吸一口凉气,口鼻喘着粗气,蓦然领悟到了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的道理。
的确,师父所授的奇剑心法他仅掌握了六成,内力显然不够火候,快剑三十六招的威力也就大打折扣。
要知道,快剑三十六招是一套怪异诡奇的剑法,它没有固定的套路,也全无具体的招式,它博采众家剑派之长,融汇各路技击之狠着,要决在于奇、快、狠、准、猛、毒,讲求一剑包含数招,数十招,甚至数百招,可谓招中套招,式式栉连,密不透风,令人目不暇接,威势大得不可思议,然而,要想尽展这套剑法的威力在于具备的超强内力和见机行事的敏锐,当然,关键在于内力的强弱。
由此可见,白霜鹰若想在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的江湖上争得一席之地,在刀头溅血,以狠残命的搏杀中立于不败之地,还需要在内力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当然这是后话,能否撑过眼前这一关,还得看他的运气和造化了,因为这皮衣‘蒙’面人的功力境界比他高出很多,尤其他所使的那套剑法更是世间罕见的。
第417章 怪人(三)
落叶如十冬腊月的瑞雪在漫天飘飞。[.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凛洌的,萧瑟的夜风割肤刺骨的拂过面庞。
血腥弥漫,杀机密布的空气已然凝结成了厚重的铅块。
‘蒙’面人的眼光毒如虎狼,‘阴’森森的怪笑着,摧心裂胆的枭笑声还在林木间颤悠,魁伟的虎躯矗立如巨峰不动,右手只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伸,二尺长的碧血剑猝然暴‘射’而出,幻成一道光灿灿的,亮晶晶的,碧里透绿的彩虹,美不胜收的挂在黑漆漆的林子里。
哇!‘蒙’面人尚还矗立在五米之外,碧血剑竟然像变魔术似的伸出五米长,那么‘精’确,那么迅快,更那么雷霆万钧带着”‘波’””‘波’”尖锐刺耳的风响搂头盖脸的直取白霜鹰的全身要害,威势之强,足可撼山栗岳,翻江倒海,世无其匹。
‘蒙’面人老羞成怒,悍然要将食古不化,心如铁石的白霜鹰毁在剑下,以绝后患。生死之间的一刹那,白霜鹰脑海一片空白,父仇耻恨,美好前程一扫而空,抱定豁命以搏的必死决心。
他狠狠一咬牙,六成真力自丹田直涌全身,旋即透贯剑刃,错步斜移身形之际,右手倏翻疾扬,三十六剑拆分成三百六十招犹如天‘女’散‘花’,陨星落月似的‘射’了出去。
一溜溜光彩夺目的寒星,一条条灿然耀眼的蛇电在虚空里‘交’错,急如星火的织绕成一团璀璨而亮丽的水银光柱,密不透风将白霜鹰的整个人身笼罩得严严实实。
顿时,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响声就如同几十铁匠在同时敲打着一块金鼎似的,那么铿锵又那么响亮的穿过幽深的树林,散播向四面八方。
火‘花’四溅,炫灿神‘迷’
气‘浪’横溢,草偃土翻
移山填海的劲气‘激’撞得”轰””轰”巨响,震‘荡’得方圆三丈之内残‘花’败柳,沙石草泥,迸‘射’溅溢。
要知道,白霜鹰已经拼尽了吃‘奶’的气力,把内力提到了极致,即便是拼死也要咬上敌人一口。他这一挥而就的三百六十招无论契合之紧密,力道之迅猛,还是方位之‘精’确都称得上是匠心独具,狠辣绝伦,叫人拍案叫绝。
然而,强中更有强中手。他是铁金刚,‘蒙’面人更是如来佛,五米之远竟能准确无误的攻击敌人的全身要害,而且剑剑毒辣,招招致命,这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白霜鹰在常人的瞳孔不及追摄的光景里把三十六剑拆分成三百六十招封住了全身‘门’户,阻住了‘蒙’面人那隔空斩首的险毒攻势的同时,身躯也猛的被一股强烈的潜劲撞上,如遭千斤重锤似的被震得气血翻涌,五脏倒悬,眼冒金星,目晕脑胀,跌跌撞撞的倒退出去十步以外,身子还在踉跄着倒退,一股逆血自腹内直涌而上,顿然只觉喉头一甜,哇的一股鲜血夺口而喷。他急忙随手抓住一棵小树,用力将长剑‘插’进地层,方才阻住了退势。
口鼻艰涩的喘着‘混’浊的粗气,浑身剧痛难忍,四肢快要散架似的,白霜鹰一抹嘴角上的血渍,两只布满血‘肉’的眸子‘射’着利刀锋刃的煞芒,笔直的盯向皮衣‘蒙’面人。
其实,皮衣‘蒙’面人也被迫得连退数步才拿桩稳身,很是震惊于白霜鹰那令人眼‘花’缭‘乱’,目眩神驰的剑招。因为普天之下,能在他这隔空斩首的杀手锏下生还的人可说是微乎其微。看来这‘毛’头小伙是当之为愧的剑道奇才,日后必成大器,若不赶紧毁掉他,防患未燃,势必后患无穷。
皮衣‘蒙’面人既有毁掉白霜鹰的险恶用心,也有失之可惜的矛盾心理。因为他委实太欣赏和垂涎白霜鹰的潜质,刚勇和傲骨了。一时间竟有些举棋不定。
白霜鹰乘这短促的时机,赶紧运气调息,以备最后一搏。
俄顷,皮衣‘蒙’面人终于痛下决心毁去白霜鹰,免得一时纵敌,数世无患。要知道,皮衣‘蒙’面人可不是心善手软,优柔寡断的角‘色’,剪除劲敌,肃清祸患,从来都是狠毒寡绝,毫不留情的,白霜鹰这个潜在的劲敌竟能让他踌躇起来,不能不说是件奇事。
皮衣‘蒙’面人‘阴’鸷的盯着面无血‘色’,傲然‘挺’立,正暗自运功调息的白霜鹰。嗄嗄怪笑一声,弹身电挚星火般扑了上去,形同一头凶暴的猛鸷在猎食一只可怜楚楚的小鸟。
内力巨耗的白霜鹰已成强弩之末,敌人的功力占有压倒‘性’的优势,硬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然则生‘性’冷傲的他全然没有脱逃的念头,大有宁为正碎,不为瓦全的硬骨头‘精’神。
他毅然咬紧牙关,朝右侧弹‘射’,去势如电的欺往一棵粗大的树后,试图利用树木的掩护暂避敌人的锋芒。
殊不知,他快得如电,‘蒙’面人比电更快。
一条虎彪彪的黑影挟着一抹流星曳过苍穹也似的晶亮光尾在黑暗中疾划而过,顿时,白霜鹰的眉心,脖颈,‘胸’膛,小肚四处要害全在攻击中,奇强的罡风触体生寒,若不赶快发招架挡,势必有血‘肉’横飞,头颅滚落的危险。
白霜鹰虽遭受重创,功力虚弱,但应便能力不减平时,就在那奇强刚猛的劲气即将触体的毫秒间,他急忙仰面倒向地面,那一溜晶亮的绿光自虚空里擦过,将他飘起的衣袂撕得碎屑纷飞。
白霜鹰急中生智的这一着应便之策大出皮衣‘蒙’面人的意料之外。当下朝后火速飘退五尺,毫不稍停的再次电扑而上。
蓦在此刻,一阵衣袂拂动枝叶的飒然风声自左侧上空传至,一道灰影捷逾鬼魅的飘掠而出,一抹划空流星曳尾般的剑芒迅疾点向皮衣‘蒙’面人的左太阳‘穴’。
皮衣‘蒙’面人赶忙旋身收住去势,左臂轻便的一挥,一股撼山拔岳的气流随手挥出,怒海狂飚的暴卷那条突然闪现的人影。
与此同时,白霜鹰旱地拔葱的弹起身形,急于星火的隐向那棵高大的巨树后面。
”‘波’””嗖”
掌风撞击剑气的震响声起处,那条灰影被刚猛的掌风迫得急促的朝后飘退寻丈,停身于一棵大树的桠枝上方。
白霜鹰用感恩的目光探视过去,嗯,来者是位丰神傻朗,刚毅勇武,风姿焕发的青年武士。
一身灰布长衫迎着瑟瑟的夜风忽忽的招展。
一把闪闪生辉的长剑,剑尖坚直朝上,剑身朝后紧贴臂膀的把在右手中,这是昆仑派弟子惯有的执剑英势。
皮衣‘蒙’面人那‘阴’鸷,恶毒的梭芒刚一照定灰衫青年的面孔,竟然骇得倒退一步,惊讶的道了一声:”羽剑公子。”
灰衫青年瞟了一眼皮衣‘蒙’面人手里那闪耀着碧绿光芒的碧血剑,脸上立刻浮现出无比骇异,无比惊栗,无比疑惧的神‘色’,僵窒了一下,栗然道:”碧血剑。”
此际,皮衣‘蒙’面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意外的惊讶,他似乎早就熟识这位突然现身搅局的灰衫青年,他嗄嗄怪笑着,冷冰冰的道:”羽剑公子,你扰‘乱’了本座的好事该当何罪?”
羽剑公子敛住惊魂,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这位朋友苦苦相‘逼’?失传武林百年的碧血剑怎么会在你手中?”
皮衣‘蒙’面人的目芒又恢复了往常的‘阴’鸷,狠眼瞪视着羽剑公子,‘阴’森森的道:”本座是谁?你无须知道,本座要杀谁,你也管不着。”
羽剑公子微微一怔,毫不示弱的道:”华某人今天就偏要管,你又当如何?”
皮衣‘蒙’面人‘阴’沉着语音,残酷的道:”姓华的,你好大的口气,本座遗憾的告诉你,看见了本座的碧血剑,你就休想走出这片林子。”
皮衣‘蒙’面人似乎也对羽剑公子的来头了若指掌,难道他有博古通今的特异功能?
羽剑公子夷然不惧的道:”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华某竟敢‘插’手就不会惧怕。”
习惯的怪笑两声,眼神可怕得像极了东海里的夜叉,恨不得要把羽剑公子生吞活剥了似的,皮衣‘蒙’面人凶神恶煞的道:”姓华的,你有种,你跟那姓白的是一个死心眼,放着阳关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本座就正好将你和姓白的一并收拾,免得后患无穷。”
此时,隐身在巨树之后的白霜鹰正在加紧运功调息,以便万不得已时和羽剑公子联合抗敌。
树桠上,羽剑公子丝毫不惧对方的狞恶威势,竟嘿嘿笑道:”华某也倒想见见你的真面目。”
”不自量力的东西,可惜你今生难偿所愿了。”辱骂的余音还在空间里颤悠,皮衣‘蒙’面人已长虹贯日也似的‘射’出寻丈之远,一溜碧里透绿的厉电自虚空里猝闪疾‘射’,带起‘波’‘波’刚猛无伦的劲‘浪’,直震‘荡’得周遭落叶纷飞,枝木‘乱’舞。
就在皮衣‘蒙’面人猝然发难,骇电奔雷的疾扑羽剑公子的同一时间里。羽剑公子流星赶月也似的‘射’离原地,他心知肚明,对方的功力已臻化境,硬碰绝无善果,还是巧奔妙逃为佳。
但见他那峨冠博带的身姿宛如敦煌飞天般的凌空划出一道美妙的圆弧,长袖飘拂的左臂一挥,脱口高喊道:”叫你尝尝这个。”
”嗖”的一声,一颗核桃大小的黑球自袖管里怒冲而出,尖啸刺耳的‘射’向电扑而来的皮衣‘蒙’面人。
第418章 羽剑公子
电扑而进的皮衣‘蒙’面人蓦见一颗黑球兜头罩脸的‘射’来,立知不妙,厉啸一声:"霹雳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人随啸声快逾闪雷迅电的一个后空翻,单臂圈出一道雄浑的掌劲,双脚自虚空里一蹬,身形犹如离弦疾似的倒飞而回。
轰隆一声巨响起处……
震耳‘欲’聋
山摇地动
火光冲天
烟雾蒸腾
老天啦!被皮衣‘蒙’面人用掌劲震开的霹雳球在丈许高的空中爆炸开来。登时,灼热的,排山倒海的气‘浪’四散‘波’‘荡’,巨大的旋涡摧枯拉巧的卷得三丈以内……
枯树翻根
沙飞走石
草偃土翻
残‘花’败柳,落叶断枝,漫天盖地。
小小霹雳球竟能爆发出天崩地裂,翻江倒海的威力,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就在霹雳球轰然爆炸前的极短光景里,羽剑公子流星赶月也似的‘射’到白霜鹰隐身的巨树后面。
他的身躯刚自贴向白霜鹰的后背,撼山栗岳的震‘波’已铺天盖地的暴卷而至,直冲撞得足有两口大锅粗的巨树簌簌直摇。
白霜鹰着实为羽剑公子的这一招险中退敌捏了一把汗。
羽剑公子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冷汗隐隐可见,凛冽的寒气直透‘胸’背,一张俊逸而沧桑的脸孔罩满惊愕之‘色’。
是的,他若是再晚一步,即便不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会被爆炸后的排空气‘浪’震得七窍流血。
没等白霜鹰开口,羽剑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急促的道了声:"事不宜迟,跟我来。"
话音未落,弹身泻向两丈外,惊鸿掠空的拔上林梢,奔林子的东南方向疾驰而去。白霜鹰已然恢复了多半体力,毫不迟疑的跟上前去,转眼间,两条人影就消逝在黑暗的深林中。
皮衣‘蒙’面人倒飞出五丈以外,收身之际,巨大的气流直‘荡’得他摇晃不迭,几乎不能拿桩站稳,情不自禁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烟雾袅绕,硝烟呛鼻,方圆五丈的范围内伸手不用五指。
看情形,惹熟的鸭子是飞了,敌人已逃得无影无踪,追也无济于事。
皮衣‘蒙’面人气得暴跳如雷,七窍冒烟。
他稍许平和了一下情绪,咬牙切齿的道:"姓杨的,想不到你也是个猴‘精’,居然留了这么一手绝活传给你那宝贝徒弟,我张某人真是看走了眼。"
诚然,他辱骂的那个姓扬的人物就是羽剑公子的师父,至于他跟姓杨的人物有何渊源?那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他跺了跺脚,自言自语的道:"姓白的,张某的两招杀手锏居然不能让你溅血殒命,不愧是个剑道中的奇才,毁掉了还真是可惜,要是能为我所用那就如虎添翼了。"
皮衣‘蒙’面人刚才自称"本座"现又称"张某",自始至终不肯透‘露’万儿,更不以真面目示人,其身份的确是个难解的谜团。
白霜鹰尾随着羽剑公子在幽深而暗黑的莽莽丛林中穿掠飞驰着。
约莫个把时辰,两人终于出了林,眼前是奇峰突起,峭壁千仞的山峦地带。
一座座黑黝黝的,高耸耸的‘插’云巨峰宛若天神般巍然‘挺’拔,一道道树影婆娑的山岭形如一头头巨兽伏卧在那里。
萧瑟而寒峭的夜风拂得四周林涛如泣如啸。
天空泼洒着厚厚的墨汁将寒星冷月深深掩蔽。
时不时的传来两声夜枭悲啼,凄怖‘阴’森的狼曝。
萧森的深山荒林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羽剑公子马不停蹄的掠向一道矮矮的山岭,掩到一棵茂盛的虬松下面,那里有一大块青石板。他喘了一口粗气,将长剑往石壁一靠,一屁股就坐在了石板上面。
白霜鹰撩了撩脏污的白衫,"哎呀"的呻‘吟’一声,伸了伸疲惫不堪的腰身,很懒散的将斩虎剑往地上一扔,弯腰坐在了羽剑公子的身侧。
疲倦之中,也懒得抱拳行礼了,直接开口道:"请教兄台贵姓?"
羽剑公子并不在乎他的不雅,展颜一笑,讪讪道:"免贵姓华,名云飞。"
惨白的脸上挂起一缕喜‘色’,白霜鹰欣然道:"在下名唤白霜鹰,承‘蒙’华兄的仗义相助。"
华云飞‘精’光炯炯的打量着白霜鹰,恬静的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华云飞显然是个直截了当,爽快洒脱的人,喜于直话直说,厌弃虚伪的寒喧之话,他开‘门’见山的问道:"白兄跟那皮衣人有何解不开的怨仇?"
白霜鹰摇了摇头,悻然道:"没有,我根本不曾见过此人。"
华云飞怦然一惊,纳罕道:"那他为何要向你痛下杀手?"
白霜鹰早就是满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惶‘惑’的道:"我也正在纳闷。"
于是,白霜鹰把适才的遭遇简明扼要的向萍水相逢的华云飞叙述了一遍后,‘惑’然的道:"这人似乎对我很了解,声称只要我不‘插’手华山派的事便给予我荣华富贵,否则,就将我赶尽杀绝。"
华云飞点了点头,正‘色’道:"看来,他很推崇白兄,想让白兄俯首听命于他。"
"痴心妄想。"白霜鹰愤然的道:"华兄觉得此人会是那路牛鬼蛇神?"
华云飞摇了摇头,怅惋的道:"我一向孤陋寡闻,行走江湖的时日虽然不短了,但结‘交’的能人异士却很少,也不敢妄下断言。"
白霜鹰略加思索后,道:"此人的骄横口气和唯我独尊的霸气很像****中的枭霸。"
华云飞颔首道:"不错,我也有同感。"稍顿,他庄重的道:"这人的功力已登峰造极,剑法更是诡奇怪异,根本不知是出自于何‘门’何派,恕我直言,即使是我俩联手,也绝非他的对手之将。"
白霜鹰一脸惊‘色’,悚然道:"这么说,当今天下,无人能与他分庭抗礼了?"
华云飞冷嗤一笑,肃重的道"那里,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武功都有克制它的绝活。"
白霜鹰一听此言,疲劳顿然消失,‘精’神一振,急切的道:"依华兄之见,当今天下有谁可与他望其项背?"
白霜鹰似乎很痴‘迷’武学,乐于争强好胜,有股子爱拼才会赢的劲儿。
华云飞哈哈笑道:"想不到白兄也是个武痴。"顿了顿,他敛住笑容,严肃的道:"这人使的是在武林中已失传百年的碧血剑,他的剑法就应当是传说中的旷世绝学――碧血五式,如果真是碧血五式的话,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无相鬼剑才可与之抗衡。"
白霜鹰吃惊的道:"无相鬼剑,我还像曾经听师父提起过,说这种剑学比驭剑成气,人剑合一的境界更高。"
华云飞颔首道:"不错,无相鬼剑是一种没有剑的剑法,是一种无招胜有招的招式,不过,这套至高至深的绝学已失传。"
白霜鹰讶然道:"也失传了?"
华云飞平静的道:"二十三年前无相鬼剑的唯一传人无相剑王沈青已在抵御契丹族的战场上壮烈殉国,这套旷世绝学也就随之而销声匿迹。"
白霜鹰怃然的摇了摇头,怆痛道:"真是武林的不幸。"
华云飞撇了撇嘴,缓缓的道:"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测,这人用的是否真是碧血五式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两人虽是萍水相逢,但话很投机,都忘却了亡命拼杀的疲劳,几乎是无话不谈。
白霜鹰率先调转话题,道:"华兄是怎么撞进那片树林的?"
华云飞坦诚的道:"为了给几个华山弟子殿后,我被大批的敌人包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开一条血路逃进了树林,不想竟碰见了白兄。"
"幸亏碰上了你。"白霜鹰吃惊的道:"华兄也‘插’手了华山派的事?"
"是的。"
"华兄的任侠心肠和见义勇为的‘精’神,兄弟我真是仰慕之至。"
"过奖,过奖,我也很感于白兄不畏****,不惧威武的硬骨头‘精’神。"爽朗一笑,华云飞慎重的道:"实不相瞒,我是专程来查探华山派掌‘门’人张照光失踪一事的"。
"张照光失踪一事我也有耳闻。"忖思一下,白霜鹰道:"还没请教华兄的身份。"华云飞惭颜一笑,怅然的道:"‘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漂泊数年,一事无成。"
怔愕一下,白霜鹰道:"看来,华兄跟张掌‘门’的渊源很深?"
华云飞坦率的道:"他是我不计名的师兄。"
白霜鹰纳罕的道:"华兄也是华山弟子?"
华云飞摇头道:"不,我师从昆仑剑怪杨方和,是昆仑弟子。家师曾是英年早逝的华山前任掌‘门’凌云子的挚友,其得意‘门’生张照光好剑如命,深得家师的垂青,于是就收他做了不计名的弟子,我也就成了他不计名的师弟"。
白霜鹰哦了一声,道:"张掌‘门’深得两家剑派之长,剑法必定出类拔萃。"
稍加思忖,华云飞叹惋的道:"张照光神秘失踪,华云派又遭此灭顶之灾,华山一派的前途着实堪忧。"
白霜鹰一针见血的道:"华兄知道他是何时失踪的吗?"
华云飞咬了咬嘴‘唇’,沉重的道:"据华云弟子透‘露’,三个月以前他就离开了华山,从此杳如黄鹤。"
白霜鹰猎奇心切,迫不及待的道:"华山派群龙无首,官府瞅准契机,诬陷华山派勾结契丹,蓄意谋反,调重兵予以剿灭,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真搞不懂官府是何居心"。
华云飞形‘色’忸怩看了白霜鹰一眼,讷讷的道:"请恕我直言,白兄显然初涉江湖,‘洞’悉能力欠缺,那些官兵根本就是冒牌货。"
白霜鹰怦然心惊,如坠五里玄雾,惊疑的道:"果真不是官府的兵马?"
华云飞肯定的道:"当然不是。"
白霜鹰心忖:难怪自己一开始就觉得这事有点怪奇。且不说别的,就说那个警告和武力胁迫自己的神秘人!他既然不是官府的将领,为何要充当官府剿灭华山派的开路先锋?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419章 血魔帮
一敛心神,白霜鹰臆测的说道:"看来是华山派曾经开罪了某个帮会组织?所以仇家才会乘华山派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时候发动突然攻击,从而使华山派土崩瓦解,江湖除名。(.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79小說更新最快最稳定)"顿了顿,他接着道:"那个神秘人显然是这场武林血劫的始作俑者,可见他属下的组织也是极其神秘的。"
华云飞稍许忖思后,谨慎的道:"并不是什么神秘帮会组合,而是血魔帮所为。"
白霜鹰一怔,惊讶道:"血魔帮。"
血魔帮的威名如雷贯耳,声震四海,白霜鹰焉能不有所震惊?
不错,血魔帮是近年来火速崛起于南方的魔道巨鳄,高手云集,强将如林,帮徒更是芸芸数万之众,威势之大,足以敢同朝廷分庭抗礼。
可不是吗?狼子野心,暴殄天物的血魔帮仅三年的时间,数万厉兵秣马就横扫了整个南方,令南方武林各派不是灰飞烟灭,冰消瓦解,就是俯首称臣,卑恭屈膝,再好一点的就是冷眼旁观,明哲保身。
人强马壮,穷兵黩武的血魔帮已然做起了领袖群雄,君临天下的霸主之梦,正对北方武林虎视耽耽,伺机而动,目前陕西、河南、河北、山西均有其势力渗透。
白霜鹰怔愕一下,继续道:"华兄真确信剿灭华山派的是血魔帮?"
华云飞沉重的道:"正是。"
白霜鹰大‘惑’不解的道:"血魔帮的势力大得惊人,剿灭华山派理应明火执仗,光明正大的干,为何要装神‘弄’鬼,冒充官府?"
华云飞颔首道:"是的,血魔帮牛气冲天,行事理应明目张胆,如此反常,的确令人费解。"
不错,官府对武林纷争历来都是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对再大的武林血劫惨案都是束之高阁,不闻不问。更何况,现今官府的军力虚弱得连边疆的防务都难以支撑,又何来的‘精’力‘插’手武林之事?
白霜鹰‘摸’了‘摸’后脑勺,道:"依华兄看,那个神秘人会是血魔帮的魁首吗?"
华云飞摇头道:"应该不是,虽然血魔帮把武林捣得天翻地覆,人人自危,但从没有人见过其幕后大魁首,甚至连他是谁都没有人知道。(.好看的小说我想凭血魔帮的实力,一个华山派还轮不到它的大魁首御驾亲征。"
华云飞一边说着话,一边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壶酒来。他刚一拧开盖子,一股清冽醇馥的酒香顿时夺鼻而扑,白霜鹰闻着那股子沁人心脾的浓郁酒香,馋得直流口水,禁不住用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华云飞手里的酒壶,那种望眼‘欲’穿的眼神就差点儿没动手去把酒壶抢过来。
华云飞使劲吞了一口酒后,抹了抹嘴,冲白霜鹰**朗的一笑,调侃的道:"原来白兄也是好酒之人,来尝一口。"说着就把酒壶递到白霜鹰面前。
酒瘾被唤起的白霜鹰早就迫不及待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抢过酒壶,扬脖就是"咕咚咕咚"的一阵灌饮,酒渍洒了一脖颈。
那副饮不自胜的模样,令华云飞忍俊不禁,朗声大笑道:"白兄,酒虽然清冽**口,可不要贪杯哟!"
白霜鹰抹了抹满嘴的酒渍,兴奋的赞誉道:"简直是甘泉佳酿,酒中珍!请问这是什么酒?"华云飞呵呵笑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凤酒,白兄以前没有尝过吗?"
"难怪这么清冽醇馥。"白霜鹰怏怏的道:"都是家师管教大严,以前都是偷偷的喝,那有现在这么自由自在。"
"那这壶酒你就全包下了,算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那我就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活跃了一下气氛,华云飞把话扯回到正题上来,继续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冒充官府执行这次行动的是血魔帮驻陕西的分帮,以华山派目前的实力,似乎用不着调派神秘人物这等功力通玄的绝顶高手来助阵,未免小题大作了些。"
"还有,这神秘的皮衣人对我和华兄都非常的了解,肯定也对华山派的情况了若指掌。"白霜鹰补充了一句。"
华云飞颔首道"对,我觉得这神秘人应当是我们熟悉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的了解我们。"
白霜鹰道:"人的名,树的影,华兄常年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名头自然响,倒也说得过去,而我则是初涉江湖的无名小卒,他竟然如此在乎我,甚至知道我师承的‘门’派,这简直不可思议。"
华云飞接口道:"所以我觉得华山派被剿灭,张照光的失踪存在着许多疑点,只是我暂时还理不出个头绪来。"
白霜鹰忖思了一下,忽然问道:"华兄刚才所说的血魔帮驻陕西的分帮是……"没等白霜鹰说完华云飞就道:"是西陲霸枭王伦掌舵的双蛇帮"。
白霜鹰刚刚吞了一口酒,一听到"王伦"两个字,竟‘激’动得呛了出来。他惊讶而愤‘激’的道:"原来那个蟊贼是血魔帮的爪牙。"
华云飞可能不了解白霜鹰跟王伦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他有点莫名的诧异,纳罕的道:"白兄何以如此‘激’动?"
白霜鹰愤怒的道:"不瞒华兄,我来陕西正是要找王伦这个蟊贼索讨一笔血债的,没想到这厮也是血魔帮的爪牙。"
他气得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暗骂自己:"我真愚昧,竟这些土‘鸡’瓦狗,乌合之众所‘蒙’蔽,早知道那黑衣头目是双蛇帮的爪牙,就应该严刑**供,**他招出王伦这蟊贼的下落。"
华云飞已然看出了白霜鹰的心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白兄不必心急,今天你搅了局,已经捅了马蜂窝,他们会主动来找你的。"
白霜鹰怒哼一声,愤慨的道:"求之不得。"
华云飞犹豫了一下,征询的道:"能否冒昧的问一下,白兄与双蛇帮有何血海深仇?"
白霜鹰怨愤填膺的道:"二十三年前,王伦曾参与谋害家父。"
华云飞长吁了一口气,沉重的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否再请教一下令尊的名讳?"
白霜鹰已视华云飞为知己,毫不隐讳的道:"家父是‘荡’魔大侠白云武。"
华云飞无限敬仰的道:"原来白兄是二十多年前誉满天下的大内五虎之一,****势力闻名丧胆的金龙密捕白大侠的后裔,难怪这么英明神武,卓尔不群。"
白霜鹰讪讪的道:"华兄太过奖了。"
华云飞接着问道:"白兄现师承何‘门’。"
"快剑神翁赵天龙。"
"名师出高徒。"
"彼此,彼此。"
白霜鹰动中一动,觉得华云飞常年行走江湖,见识必定广博,就迫切希望能从他那里获悉一些有关仇人王伦行踪的线索。
他用希冀和期待的眼光凝望着华云飞,恳切的道:"华兄能否赐教一些有关王伦那个蟊贼的底细。"
华云飞‘舔’了‘舔’嘴‘唇’,惭颜一笑,歉然道:"实在抱歉,对王伦这家伙的情况我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是武当败类,一手武当三绝剑法雄霸西北武林,除君子剑张照光,西北镖王杨群这两大华山派高手外,几乎无人能在西北与之抗衡,白兄不可小觊。"
这个消息对白霜鹰来说已经是字字珠玑,千金难买了。他感‘激’的道:"多谢华兄。"
华云飞很诧异的道:"原来白兄对仇家的情况不甚了了?"
白霜鹰悻然的道:"这么多年,师父一直令我全身心的修练武学,极少准我踏足江湖,武林中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我知之甚少。最近师父准许我出江湖时才告诉我父亲当年是遭‘奸’人所害,仇人仅告诉了我一个西陲霸枭王伦,父仇的真相还有待我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其余仇家也需要我去挖掘。"
华云飞用安慰和鼓励的语气道:"令师这么样做一定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华兄有排除万难,战胜仇敌的勇气和魄力。"
"多谢华兄的‘激’励。"白霜鹰畅快的笑了笑。
不知不觉间,东方天际已吐出了一片片鱼肚的‘色’光,拂在脸庞上的冷风更加凛冽,也更加萧瑟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深深的冷颤。
华云飞打了一个哈欠,一宿未眠的他显得极其困乏。
白霜鹰很贪婪的喝尽了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有种意犹未尽的意态。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软绵绵的道:"华兄,看样子,我们得先找户人家或客栈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华云飞又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非常苟同。
于是,两人健步如飞的驰下山岭,径直的奔官道而去。
红通通的丽日高悬于九天之上,慈祥的,温暖的,和蔼的普照着宇宙苍生。
望八百里秦川,金装素裹,分外妖娆。
凉丝丝,清幽幽的‘春’风悠悠的吹拂过莽苍大地,枝叶颤颤摇曳,草儿翩翩起舞。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晌午里,一群大雁"叽喳…叽喳…"的蓝天白云间书写着巨幅的人字。
漫漫的官道上……
第420章 仇人现身(一)
漫漫的官道上……
一灰一白的两条人影迈着轻捷的步履不疾不徐的赶着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嗯!他们是白霜鹰和羽剑公子华云飞。
官道虽然蜿蜒盘曲,但是宽阔敞亮。
两人挨肩擦背的边走边谈,有说有笑,甚是投机。
孤身只影的白霜鹰在三秦大地漂泊了半月,幸逢一位知己,欣喜得千言万语,无话不谈。
华云飞在世态炎凉,薄情寡义的江湖上挣扎徘徊多年,见惯了佛口蛇心,表里不一的霄小鼠辈,也厌烦了赴炎附势,阿谀献媚的市侩小人,难得遇上一个像白霜鹰这么直言直肠,赤子之心的人,志趣相投之下,他更是畅所‘欲’言,侃侃而谈。
嘻嘻哈哈的闲扯一通后,白霜鹰忽然想起了前天夜里皮衣‘蒙’面人所使的奇‘门’兵刃碧血剑,好奇心由然而生,胳膊碰了碰华云飞肩膀,道:"华兄,记得那天夜里,你一眼就认出那个神秘人所用的是碧血剑,也猜出他使的那套奇绝威猛的剑招是碧血五式,看样子你很了解这把失传百年的绝世好剑,对吗?"
华云飞摇了摇头,怅惋的道:"略知一二,不过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而已。"
白霜鹰扭过头,用迫切获知的眼光瞅了一下华云飞。
华云飞会意的浅笑一声,道:"以前在昆仑派学剑的时候常听先辈提起这把王者之剑,对它奉若至宝,赞不绝口。可我却认为所谓的王者之剑其实是一把祸患武林的妖剑"
白霜鹰讶然道:"何以见得。"
华云飞沉重的道:"因为这把王者之剑曾令武林狼烟四起,兵戈相向,天翻地覆,尸山血海。"
白霜鹰哦了一声,惊奇的道:"是真的吗?我只是听说百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的罪魁祸首是魔剑毒刃丁乾坤。"
润了润喉咙,华云飞庄重的道:"魔剑毒刃丁乾坤是那场武林浩劫的罪魁祸首没错,然而真正的祸根却是碧血剑,归根结底不外乎一个贪字。"
白霜鹰点了点头,默然的赞同华云飞的观点。
华云飞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碧血剑更是剑道中人梦寐以求的王者之剑,碧血五式更是****两道高手趋之若鹜的旷世绝学,谁若得了碧血剑并修成碧血五式,不但所向无敌,傲视群雄,睥睨天下,更成为万众敬仰,奉若神明的剑道至尊,不但十大剑派要俯首贴耳,唯命是从,所有黑白两道的枭霸豪强都得要礼让三分,不可造次。那种众星奉月,顶礼膜拜的至尊地位足与帝王平起平坐,其‘诱’‘惑’力是可想而知的。"
白霜鹰哂然笑道:"敢与皇帝老儿平起平坐,这种至高无上的地位真令人可望而不可求。"
华云飞沉着声音,怆痛的道:"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说!十大剑派一惯鼓吹除魔卫道,悍卫正义,但在争取剑道至尊这件事上的卑劣无耻程度跟那些的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的****势力简直是一丘之貉,钩心斗角,倾轧陷害,明争暗斗,争战杀伐无所不用其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些满口正义公理的掌‘门’人仿佛被鬼‘迷’了心窍,一下子就成了梁上君子。野心勃勃的魔剑毒刃丁乾坤觊觎剑道至尊的宝座已多年,伺机横岔一杠,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促使十大剑派自相残杀,大动干戈。妄图利用十大剑派间的内耗来削弱武林正道的实力,成就他君临天下,领袖群雄的黄梁美梦。"
白霜鹰愤慨的道:"华兄说得没错,都是贪‘欲’惹的祸。"稍顿,又问道:"听说碧血剑最后落入了丁乾坤的手里。"
华云飞沉重的道:"是的,狼子野心,贪心不足的丁乾坤登上剑道至尊的宝座后,强行‘逼’迫十大剑派并入他的丁字号,扬言要使丁字号和魔剑毒刃的威名千秋万代,响当当。"
白霜鹰‘激’动的‘插’口道:"听说十大剑派不满丁乾坤的横征暴敛化干戈为‘玉’帛联合讨伐丁乾坤,最后消灭了丁乾坤。"
华云飞喟然长叹一声,兴味索然的道:"这段令人肝肠寸断,心寒齿冷的历史不提也罢,总之,这把曾经使武林天翻地覆,风起云涌,惶惶不可终日的王者之剑随同丁乾坤失了踪,这种干戈杀伐也就随之而烟消云散,武林也就风平‘浪’静,十大剑派才得以休养生息近百年。"
白霜鹰忧悒的道:"可是现在血魔帮横空出世,太平日子又到头了。"华云飞悱恻的道:"这就叫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怡人不常在,武林风平‘浪’静了近百年又该经受血与火的洗礼了。"
白霜鹰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惘然。
的确,人世间的恩怨情仇,民族间的干戈‘玉’帛就像魔咒一样生生不息,避无可避。
武林中的争战杀伐,和蔼宁静根本就是个周期轮回,无限循环的过程。
太世盛世过得太久了,人们也就不安分守己了,或为了价值连城的珍奇异宝,或为了傲视群雄的盖世神功,或为了君临天下的霸主地位,或为了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甚至是一个莫须有的理由都可成为黑白两道枭霸豪强争战的口实,针锋相对的双方各执一词,相互责难,干戈相向,代价往往是生灵涂炭,流血殒命,白骨堆山。
败的一方从此冰消瓦解,灰飞烟灭,遗臭万年,胜的一方也是拌遍野,苟延残喘。这样两败俱伤的惨烈结果无非是成就或毁灭了少数野心家的胜败荣辱。
白霜鹰稍许沉思后,若有所悟的道:"华兄,让人费解的是百年前挑起武林战端的碧血剑恰巧又在血魔帮祸害江湖的节骨眼上重新亮相,执剑的神秘人居然就是血魔帮所属。还有,我是个初出江湖,默默无闻,在江湖上算是无名小卒,可为什么那个神秘人对我了若指掌,威‘逼’利‘诱’,难道我对他很重要?"
华云飞谨慎的道:"他似乎也很熟悉我的情况,照这个情形来看,他应该是你我熟悉的人,不知道白兄有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影形貌相当的眼熟。"
白霜鹰嗯了一声,道:"不错,我也有同感。"
华云飞道:"还有一点更是令人费解,张照光神秘失踪后,华山派倒了顶梁柱,可说是势单力孤,一盘散沙,王伦的双蛇帮足可以铲平他们,根本不需要神秘人这等举世无双的高手出马。可据我从两个逃生的华山弟子那里得知,那天清晨华山派突然遭到攻击的时候,主事的九位大弟子有六个在头一天夜里被人用剑刺喉而死。据说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弄’出过。"
白霜鹰怦然一惊,立即就回想起当时他同皮衣‘蒙’面人‘交’手时,对方所出的那一招奇诡狠毒的电剑锁喉,若是换上等闲高手,恐怕还来不及转念就被刺穿了咽喉,连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命呜呼了。他急切的接口道:"这正是神秘人的****招式,那天我险些在他这招之下命丧黄泉。"
华云飞愣了愣神,凝重的道:"死得那六个弟子都是华山派的‘精’英,是掌‘门’张照光的师弟和左膀右臂,是华山前任掌‘门’凌云子的十大首席弟子,也是掌握华山派机密最多弟子。神秘人专挑这些首要人物下手看起来应该是擒贼先擒王的斩首行动,可是仔细推敲起来,又觉得疑点颇多。"
白霜鹰有所顿悟的道:"华山派的那些主事的弟子再厉害,我看也用不着神秘人这等功力通玄入圣的高手来刺杀他们。是不是有点大才小用了?"
华云飞挠了挠头,冷静的道:"血魔帮藏龙卧虎,能人异士可说是如云如林,就算是对华山派实施斩首行动,根本不需要劳累神秘人这等高手,再说以华山派的微薄实力,毋须得要实施斩首行动,完全可以强打硬攻。我看神秘人刺杀张照光的六个师弟必定另有隐情。"
白霜鹰忽地回想起那天被他从敌人的屠刀下救出又惨遭皮衣‘蒙’面人残酷虐杀的铁胆包天马中周来,便强调:"对了,那天被我救下的华山派刑司堂掌令马中周也被神秘人残杀,当时我帮他阻住追兵,邀约他到华‘阴’县城会合,帮他疗伤也顺便向他打听仇家王伦的线索。记得他当时告诉我张照光三个月多前到南方去拜会朋友,一去就音信全无。"
华云飞神‘色’肃穆的道:"马中周也是华山派的九位主事的大弟子之一,我此次来华山正是想从他们那里获悉一些三个月前张照光到南方会友的线索,不想这些主事的弟子个个被神秘人诛杀,目前就看掌‘门’助理华岳飞虎雷力行是否逃出生天。"
无奈的唉叹一声,华云飞又道:"张照光神秘失踪,华山派突然被血魔帮剿灭,而且是假冒官府的名义。碧血剑重现江湖,它的主人竟然是血魔帮所属,身份扑塑‘迷’离,行事更是怪异诡谲,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谈得异常的投机,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就来到一个岔路口,看路碑,一条通往双河镇,另一条则连接鄂陕官道。
是该分道扬镳了,华云飞停下身来,恋恋不舍的道:"真遗憾,咱俩相识相聚还不到两日就得分手了,我要赶往渭东镇一趟,那天我约好几个逃散的华山弟子到那里聚合。我要从他们那里打探华岳飞虎雷力行的下落,兴许能通过此人了解到张照光具体是到南方那个省市,走访那‘门’那派。"
落落寡欢太久的白霜鹰难得一知己,而是危险之际对自己施过援手的恩人,那种至深至诚的眷恋之情是难以溢于言表的。
他咬了咬嘴‘唇’,强忍离愁别恨,怏怏的道:"也只好如此了,如果不是今早老友飞鸽传书邀约会面,我真想多陪华兄玩上两天,只是……"
蓦然……
"且慢。"
一声霹雳雷暴似的厉吼撕空裂云的传入耳鼓。
衣袂带风的沙沙轻响声中,两条一壮一瘦的黑影自道旁三丈外的白杨林中电‘射’而出,轻飘飘的落在两人身前十步之外。
两人不约而同的吃了一惊,大概是对功力通玄入圣的神秘人存有余悸。
白霜鹰急敛惊魂,定神一看,来者之一是个黑绸锦衣,瘦骨嶙峋的六旬老者,蓬着满头斑白长发,枯槁瘦瘠的蜡黄脸皮子,鹰勾鼻子,老虎嘴巴,尖削的下巴上点缀着寥寥可数的几根钢针似的白须,尤其是那一双‘精’光灼灼的豹子眼更是显得老气横秋,也颇令人望而生畏。
干瘦得青筋暴‘露’的左手稳稳沉沉的提着一柄奇形怪状的长剑。这把剑没有剑鞘,剑身长约三尺半,宽厚的剑身绕曲得形如一条爬行中的银蛇。哦!这不是武当派失窍多年的怪刃蛇形剑吗?
老者的左侧是一个鬼头蛤蟆眼,扁鼻塌腮,红光满面,‘乱’发蓬头的牛壮黑衣大汉,粗大的右手倒提着一把厚背宽片的九环大刀,明晃晃的,锐利无比的锋刃在‘春’日的煦光映‘射’下闪闪生辉,悚目耀眼。
愕怔一下,白霜鹰神‘色’倏寒,冷然道:"何方高人?如此狂言诳语"。
老者的两只豹子眼圆睁如铜铃,两道隼利的‘精’芒电炬也似的迫注白霜鹰的一张俊逸而寒峭的面孔上。
白霜鹰那一双澄澈,黝黑而俊美的眸子与老者的注‘射’过来的两道隼利‘精’芒接触一刹间,心头微微一阵僵窒。诚然,这个老者非大‘奸’大恶之辈莫属。
第421章 仇人现身(二)
未几,老者的两道‘精’芒自白霜鹰脸上缓缓移开,直愣愣的照向华云飞。(.棉、花‘糖’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在刀头溅血,**尖残命的江湖上历练已久的华云飞丝毫不惧老者威煞气势,面上古井不‘波’,全身岿然不动的伫立着,大有一超然物外的意蕴。
横眉冷对俄顷,老者须眉俱皱,‘阴’沉沉的道:"阁下可是羽剑公子华云飞?"
华云飞淡薄一笑,平和的道:"正是在下,阁下有何指教?"
老者狞厉的一笑,‘阴’恻恻的道:"华朋友,前天本帮奉命剿灭华山派,你可曾‘插’手干涉过?"华云飞大义凛然的,理直气壮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华某人行走江湖的一惯作风,阁下觉得有何不妥吗?"
枯槁蜡黄的脸孔‘抽’搐了两下,老者龇着满口黄斑老牙,‘阴’森森的道:"如此侠肝义胆,老夫真是由衷的钦佩。"
老者面带杀气,目光‘阴’鸷,语意森森,一看就不是好货‘色’。
华云飞心知肚明,对方一定是血魔帮的鹰犬爪牙,便冷然道:"阁下如此妙赞,华某真是愧不敢当,官府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诬陷和残害华山‘门’人,身为武林同道,华某岂能不一尽棉薄之力。"
老者仰天就是一阵‘阴’酷的长笑,穿云裂石,似夜枭,似狼啸,似鬼号,端的是恐怖栗耳。
老者敛住笑声后,形态威赫的道:"姓华的,你可知道你搅浑了我和张帮主的计划。"华云飞和白霜鹰双双被惊得一窒,心里揣摩着眼前这老者是谁?他所提及张帮主又是什么来头?
稍顿,华云飞幡然顿悟,冷硬的道:"华某人明白了,尊驾一定就是血魔帮驻陕西分帮双蛇帮的帮主,人称西陲霸枭的王伦?"
"哈哈哈……"
老者仰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狞厉狂笑。(.好看的小说
笑罢之后,狞声道:"不愧是名震晋冀两地的羽剑公子,昆仑剑怪杨方和的高足,眼光果然独到。"
此言一出,白霜鹰顿然愤喜‘交’加,无边的怒愤山崩地裂的在‘胸’腔中迸裂,炽烈的仇火有如烈焰狂澜似的自丹田直窜顶‘门’。
一双俊目里陡‘射’出萧煞的,锋刃也似的厉芒,一张俏脸寒酷得宛若十冬腊月天里的冰霜,他狠狠咬了咬牙,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东奔西走半个多月,费尽周折落得个一无所获,这蟊贼竟然主动找****来。"
满腔仇火犹如即刻爆发的火山,白霜鹰瞋目切齿,正要发作,忽听华云飞冷凛的道:"原来是雄霸西北,声威喧赫的王帮主,真是失敬,失敬。"
王伦酷烈的道:"姓华的,你可知道搅浑了我血魔帮所属的卖买,其后果是极为严重的吗?"
华云飞淡淡的道:"在你们血魔帮中人的眼里,****不过点头地,华某当然明白接下来会有何种后果了。"
豹眼珠一翻,老脸皮子绷了绷,王伦得意的道:"你竟然知道是我血魔帮在办事,为何还要横岔一杠?"
华云飞不卑不亢的道:"贵帮行事素来都是明火执仗,这一次为何要冒充官府?"王伦‘阴’沉的道:"这是张帮主的意思。"
华云飞猛然一怔,迫切的道:"张帮主又是何方神圣?"
王伦怒眉瞪眼,暴烈的道:"姓华的,死到临头还想淌这沟‘混’水。"
华云飞面不改‘色’,夷然不惧的,执拗的道:"不淌已经淌了,华某就只得赶鸭子上架,硬撑不去了。"
王伦翻了翻右手的蛇形剑,狂暴的怒道:"姓华的,你是不是想尝尝本座的武当三绝剑的厉害?"
华云飞淡漠的道:"欣闻武当三绝剑法,冠盖天下,王帮主横刀立马西北数十载,罕逢对手,华某不才,能劳您老人家亲自出马,真是受宠若惊!"
狞怖的一笑,王伦威凌的道:"姓华的,我血魔帮的大魁首向来唯才是举,求贤若渴,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华云飞平淡的道:"华某愿闻其详。"
干瘦蜡黄的脸皮微微‘抽’动,削薄的嘴‘唇’隐溢着残酷的笑意,王伦皮笑‘肉’不笑的道:"一条是死路,另一条就是加盟我血魔帮,凭你羽剑公子的才气一定能谋个显赫的位置。"
华云飞冷哂一笑,酷森森的道:"王帮主如此抬爱华某,华某真是受之有愧。只可惜华某不屑于和那些****掳虐,暴戾恣睢的‘鸡’鸣狗盗同流合污,更别谈为其鹰犬走狗。"
一张老脸皮顿时‘阴’沉得抓得下来,王伦目眦‘欲’裂,声若霹雳炸雷的叱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夫就只好让你羽剑公子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嗤嗤一笑,华云飞抗声道:"那华某今天就有幸领教领教王帮主的武当三绝剑法了。"
一旁,白霜鹰终于按捺不住满腔仇火,他大马金刀的跨前一步,冷语冰人的道:"华兄,由我来领教王老贼的武当三绝剑恐怕更合适一些"。
凶光灼灼的豹子眼犹如两把尖刀般无情的迫照向白霜鹰,恶毒得形如一头‘欲’择人而食的金钱豹。
王伦恶声恶气道:"小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前天的事也有你的一份?"
白霜鹰冷冰冰的道:"是有小爷的一份,怎么着?"
王伦身旁的那个红光满面,体壮如牛,奇丑无比的黑衣大汉一晃手里的九环大刀,串缀在刀背上的九颗钢环响得"哗啦…哗啦"的,一双蛤蟆怪眼瞪得‘欲’夺眶而出,一只扁塌的鼻子扭搦得偏离了原位,雌着满口的犬齿‘交’错的鬼牙,冲着白霜鹰凶神恶煞的道:"喂!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帮主面前出言不逊也不撒泡‘尿’把自己照照,你是什么玩艺儿。"
那副丑八怪似的模样一看就惹人生厌,尖酸刻薄的话语更气得白霜鹰怒发冲冠,杀机陡炽如火燎,当即目眦‘欲’裂的喝道:"好一条大言不惭,牙尖嘴利的狗,等会儿小爷不把你开膛破肚,大卸八块,誓不为人。"
萧煞,酷厉的目芒,恐怖,血腥的话语震慑得外强中干的黑衣大汉倒退了一步,奇丑狰恶的面目惨然变‘色’,难看得要死。
接着,白霜鹰用带煞的目光照定王伦,‘阴’森的道:"蟊贼,小爷今天也正好有笔陈年旧帐要跟你结算。"
那种瞟睨与傲慢直气得骄横霸道已惯的王伦肺腑‘欲’炸,三尸暴跳的喝道:"小狗,赶紧报上个万儿来,老夫好一块儿打发你和姓华的上西天"。
白霜鹰似笑非笑的道:"蟊贼,二十三年前大内五虎将之一的‘荡’魔大侠白云武被‘奸’人所谋害,你可是劳苦功高。"
如同惊雷霹雳轰顶,又似钢锥铜钻戳骨,王伦登时骇震得打了一个深深的‘激’灵,豹眼珠子在眶里滴溜溜的翻了两转,蜡黄干枯的老脸皮子泛起了一条条血痕似的皱纹,他颤抖着声音,有点口吃的道:"白云武是…是你什么人?"
俊俏的脸上寒气‘逼’人,五官中洋溢着恐怖杀机,白霜鹰暴怒道:"蟊贼,你听着,白云武是小爷家父。"
王伦讶然失‘色’,老脸颓然变灰,豹眼珠子瞪得‘欲’夺眶而出,额际青筋股股暴涨,形如一条条蠕动中的蚯蚓。
第422章 仇人现身(三)
一侧的黑衣大汉一见主子被这个貌似弱的‘毛’头小伙惊得神不守舍,凄然失‘色’,丑陋的脸孔上也不由得挂满了惶恐,悚惧,怔忪的神‘色’,磕着一口鬼牙,瞪着一双蛤蟆眼,怯生生的盯视着白霜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79小說
‘唇’角剧烈的‘抽’搐着,王伦瑟缩的道:"小狗,你…你真的是白云武的孽种"。
"小爷还会骗你不成。"白霜鹰悲愤填膺的呸了一声,冷酷的道:"蟊贼,父仇子报,天经地义,现在该小爷向你追讨当年的那笔血债了。"
瘦瘠的老脸和狞怖的五官‘抽’扭得移了位,一双豹子眼赤红得像两道灼灼燃烧的烈焰,满口老牙被王伦咬得咯嘣直响。
眼前是生平所要面对的首个仇人,白霜鹰的复仇心切空前的强烈,恨不得立马就将王伦挫骨扬灰,一种嗜血嗜杀的‘欲’念正随着刻骨铭心的恨,深如血海的仇,火山爆裂的怒冉冉生起。
白霜鹰的右手搭上了剑柄,大马金刀的迫前两步,咬牙切齿的道:"蟊贼,拔剑,让我们以一个武士的方式来了结这笔血债"。
稍许愕怔之后,王伦立即回复了惯常的骄横暴戾,他也是雄踞一方的霸主,武当三绝剑法威震西北,独步武林,驰骋数十载,罕逢敌手,岂能被眼前这个‘乳’臭未干,胎‘毛’未脱,默默无闻的‘毛’头小伙所吓倒,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目喷火焰,狞恶的怪笑一声,狂暴的叱道:"小狗,休得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今天恐怕是老夫斩草除根,永绝祸患的时候了。"
白霜鹰冷嗤一笑,蛮有自信的道:"蟊贼,你办得到吗?"
"咱们驴子看书,走着瞧。"
王伦狞恶的笑了笑,"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响声过处,衣袂拂动草木的沙沙声,步履踏地的咚咚声,顿时挤密挨麻的响成一片。
道旁白杨林中人影幢幢,晃动着无数颗青森森的光头。
紧接着,一大群虎生生的汉子一窝蜂似的从林中扑了出来,那悍猛的势子活像一头头饿极‘欲’狂的漠北豺狼。人数绝不下五十之多。
这些虎贲大汉甫一冲上官道就吆喝着,嘶喊着四散分开围拢过来,三五两下就在白霜鹰和华云飞的周遭围了个圆弧。
这一围之势,当可用密不透风,鸟飞不进来形容。
场中的空气骤然呈现出无以伦比的‘激’张和压抑。
冷瑟瑟的‘春’风忽地变得触体生寒,拂面如削起来。
浓烈的杀气弥漫着现场的每处角落,森怖的血腥氤氳笼罩着在场众人的心头。
咦!这些悍勇的汉子俱是一个扮相留着简便利索的光头,全身黑衣黑‘裤’,腰栓皮制武装带,扎紧的‘裤’‘腿’下套着软底黑布靴,臂章上的双蛇图纹十分抢眼。
"呛…呛…呛…吱…吱…吱"一长串金属碰擦的铿锵声响起处。
这些双蛇帮儿郎齐刷刷的从背上的鞘中‘抽’出明晃晃的朴刀来,齐吼一声,气势汹汹的‘逼’近一步,五十余把闪闪生辉的刀锋构筑成一道无法穿越的刀墙。
不错,一场的刀刀见血,剑剑穿心的浴血厮杀已迫在眉睫。
白霜鹰按紧腰间的剑柄,面无血‘色’,酷似寒冰,眉宇间,眸子里盈溢着炽烈无比的杀机,分明就是一个溅血残命的影子煞星。
华云飞眉头深锁,神‘色’黯然,瞳孔紧缩,目光如电,凝神戒备。
王伦身侧的那个丑脸黑衣大汉亦是脸红脖子粗的,双手把持着宽厚的九环大刀,瞪大一双蛤蟆眼,跃跃‘欲’试。
人数方面,王伦显然占有压倒‘性’的优势,然而决定胜负的因素往往还是悍厉无畏的勇气,聪慧机敏的头脑,以寡敌众的高绝身手,简单的说就是以一当百。
王伦洋洋得意的怪笑着,先恶毒的盯着华云飞,如下最后通牒似的迫问道:"姓华的,姑念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回心转意,一切旧帐一笔勾销。"华云飞摇了摇头,冷笑道:"多谢王帮主的美意,华某既然选择了与贵帮敌对的冥府之路自当义无反顾的走到底。"
"有种,姓华的,今天老夫就让你和这小狗一同上道。"王伦凶神恶煞用寒光森森,奇状可怖的蛇形剑指了指满脸仇毒,杀气盈眶的白霜鹰。
白霜鹰不卑不亢,寒声道:"蟊贼,小爷对天发誓不把你们这群牛鬼蛇神,乌龟王八蛋杀得血‘肉’横飞,片甲不留,自当断臂而退。"
王伦气得暴跳如雷,用剑指着白霜鹰,疯魔咆哮的怒吼道:"小狗,老夫即刻就叫你这孽种断臂而退。"
白霜鹰暴烈道:"小爷不把你们这群牛鬼蛇神杀个‘鸡’犬不留就他妈不姓白。"
王伦气得三尸暴跳,疯狂的叫嚣道:"两个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老夫非把你们剁成‘肉’酱,给我上。"
随着王伦一声号令,五十余名黑衣汉子蜂拥而上,数不清泛着寒光的剑锋正凶猛的刺向两人。
相互‘交’换眼‘色’后,华云飞一拂灰布长袍,佩剑出鞘,身形一跃,迎向丑脸黑衣大汉。
这边,白霜鹰暴喝一声:"纳命来"。身形暴弹而起,长剑刷刷的挥洒而出,转瞬便幻作漫天眩目的剑影,疾风迅雷的罩向王伦。
盛怒之下,所出的这一剑不但快逾电光石火,而且撼山拔岳。西陲霸枭王伦久经战阵,何等的狡黠,岂肯硬碰硬的接下这骇电奔雷的一招。
只见他身形一掠,迅疾往后滑退数尺,顺手拖过三个弟子撞向白霜鹰那威猛厉辣的剑锋,这老不死的真是禽兽不如,冷酷无情得用手下弟子充当人‘肉’盾牌。
"哇…哇…哇"
三声凄恻的惨号传处,三颗光秃秃的头颅带着断筋‘肉’屑抛向半空,三具无头尸身在一蓬血雾中翻跌出数米之外。
白霜鹰正杀机狂炽,正愁无处发泻,怒极发狂之下,长剑连连挥出,有如斩瓜切菜。血雨狂洒,惨呼起伏连绵,肢‘肉’离体横飞,碎‘肉’抛洒遍地。
转瞬间,地上平添了十余具支离破碎的尸首。
王伦乃血魔帮分舵主,当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他避过锋芒后,蛇形长剑雄浑的洒出,挟着狂风扫叶的剑气匝地卷向白霜鹰。
白霜鹰暴声喝道:"来得好"。尾字方出,长剑一抡一挥,刮起一股威猛的剑风迎撞上去。随着一声闷沉的轰响,两股奇强刚劲的剑气撞在一起,两条人影夜空闪电似的各自朝后暴退五六步。
这一回合,不相仲伯。
王伦豹眼珠子一翻,向滑退半步,蓄势以待,厉声喝道:"好厉害的剑法,怪不得天不怕,地不怕。"
白霜鹰冷哼道:"你也知道厉害,再接小爷一招试试。"人随喝声,白霜鹰一挥长剑,电闪扑出,‘激’起朵朵光彩夺目的剑‘花’,撼山拔岳的劲气也随之暴卷而出。
"孽种,你也再接老夫一剑试试。"王伦亦是不甘示弱,一抖蛇形长剑带起一股凛冽的剑风,破空呼啸。
第423章 仇人现身(四)
两条人影骤然接触,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火‘花’‘乱’溅,劲‘浪’四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wщw.更新好快。(79小說更新最快最稳定)
两条人影触电似撕裂开来,旋即各自暴退数步。
流星曳空之间,两条人影再触再分。
白霜鹰仇恨填‘胸’,所出的俱是杀着,可谓招招致命。
几个回合之后,王伦顿觉白霜鹰所出的每一剑,看似只有一招,实则玄妙无比,可谓招中套招,变化无穷,一时间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王伦在惊愕之中,凝聚真力猛施一剑,疾风迅雷的朝白霜鹰脑部罩落。白霜鹰心领神会,亦是全力以赴。
旋即,两把挟以开山劈石威劲的剑刃迅猛的碰撞在了一起。
隆隆巨震撕耳裂膜,地动山摇的剑气风卷残云般的‘激’‘荡’全场,一丈之内,飞沙走石,草折土偃。
王伦的身形踉跄的倒退出五米之远方才拿桩端稳,老脸一阵变‘色’,只觉得握剑的右手酸痛发麻,四肢开始乏力。
白霜鹰亦是倒退至三米开外,收身之时,右手隐隐作痛,气血微微翻涌。看来,两人算是棋逢敌手,一时半晌,难得分出输赢。
王伦着实惊叹于白霜鹰那玄奇诡异的剑法。他目眦‘欲’裂的叱道:"小子,你使的是那‘门’子剑法?"
白霜鹰左脚跨前一步,长剑往‘胸’前一竖,冷凛的笑道:"你认真猜一下。"王伦凝神忖思了一下,沉声道:"快剑神翁赵天龙是你什么人?"
"正是恩师。"
王伦顿时惊得一呆,随即声撕金帛的喝道:"怪不得这剑法奇快无比,原来你是赵天龙的弟子。"
“哇呀”
一声摧肝裂胆的凄厉惨叫倏然响彻云空。
那个丑脸黑衣大汉已活生生的被华云飞从逢中均匀的一分为二,‘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稠糊的血浆,破碎的‘肉’屑,象满天纷飞的‘花’瓣雨,洒得一地五彩缤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眨了眨眼皮子,白霜鹰冷淡的道:"哼!你知道就好。"
"小子别太托大,现在让你领教领教武当反命三剑的厉害。"人随喝声,王伦的身形猛然弹起,蛇形长剑幻起一片如幕如云的剑影闪着催眩促晕的冷芒罩向白霜鹰。
"来得好。"白霜鹰高喊一声,长剑旋即化为一团刺目耀眼的光圈,卷起一股裂岸惊涛般的剑气丝毫不让的封迎而上。
刹那之间……
剑影如山,劲风雷动
冷电寒芒,气‘浪’翻涌
两条一白一黑的人影来回穿梭,闪掠,若隐若现,忽明忽暗,三丈之内沙飞走石,剑气弥漫,真是一场武林罕见的亡命搏斗。
老天,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沙尘暴扬,漫天飞舞。
两条人影撕裂开来,如断线风筝似的飘‘荡’着朝各自的后方暴退数十步。白霜鹰收身之时,剧烈的晃动着身形。与此同时,王伦亦是险些剎不住身躯。
此时此刻,西陲霸枭王伦的老脸苍白得如同白面僵尸怪,口里不断的咳喘着粗气,两只豹眼珠子泛出青灰。
白霜鹰亦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暗忖,王伦贵为血魔帮陕西分舵——双蛇帮之主,难怪这等棘手。从适才‘交’手的情形来看,自己的内力不足,师父所授的快剑三十招还有欠火候,倘若再恶斗下去,势必两败俱伤不可。
两丈开外的王伦早已被白霜鹰那势如闪电劈雷,玄妙绝伦的快剑惊得咋舌不已。惊恐当中敲打着如意算盘,权衡再三,萌生出退意,他冲着白霜鹰恶声叱道:"小子,要想杀我西陲霸枭,谈何容易,咱们来日方长。"
话未落毕,身形如抹轻烟的飘向五丈之外。
白霜鹰虽然年轻气盛,锋茫毕‘露’,再加上复仇心切,理应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绝佳的复仇机会,但是,他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权衡利弊,决定暂缓一步。
心念至此,他放弃追击,冲着五丈外的王伦骂道:"老匹夫,先让你多活一阵子,小爷迟早会取你狗命,‘荡’平双蛇帮,诛尽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徒。"
"哈哈哈……有种,你逃不过血魔帮的五指山"。话音未落,人已风掣电驰般的投向那片苍翠的树林中,转眼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且看华云飞那一边,惨呼声亦是此起彼伏,围攻他的三十余个黑衣人不断的倒地毙命。华云飞亦是武林中年轻一辈剑客中的佼佼者,身手当然出类拔萃,对付这些虾兵蟹将更是绰绰有余,不多时,三十余个黑衣人便尽数成了剑下亡魂,还好,华云飞出手尚算客气,没效仿白霜鹰那样残忍,至少给半数敌人留了全尸。
‘激’战完毕,华云飞回剑入鞘,忽见白霜鹰木然的呆立在那里,若有所思,便走过去,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白兄。"
白霜鹰冷冷的道:"可惜便宜了王伦那老匹夫。"
华云飞冷静的道:"白兄是故意放走王伦的。"
短短的叹了口气,白霜鹰道:"我真低估了那老匹夫,不过也好,看看能通过他引出其余的仇人来。"
华云飞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成竹在‘胸’的道:"放心,双蛇帮灰飞烟灭的时日已不远了。"华云飞这句话听似饱含安慰之意,实则深藏含义,只是没向白霜鹰讲明白而已。
白霜鹰涉世较少,‘洞’察能力有限,当然没有太在意。
这会儿,他长长的疏了一口恨气,出道伊始,首次大开杀戒,仇火焚心时,痛杀敌人还真是一个绝佳的发泻方式。
白霜鹰沉思了一下,沉重的道:"看来,华兄现在也深深陷进了这场武林纷争中了。"
华云飞酸楚的一笑,道:"血魔帮妄图北伐,一统江湖,现正紧锣密鼓的扩军奋战,罗致党羽,对黑白两道高手威‘逼’利‘诱’,如能揽至麾下便罢,如遭拒绝便格杀勿伦。"
"难怪刚才王伦胁迫华兄入伙?"
"呸!痴心妄想。"
"血魔帮施行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铁血政策,真是无法无天。"白霜鹰愤‘激’的道。
华云飞道:"血魔帮这些年在南方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就连武当、衡山这些昔日剑道中的执牛耳苦于人才凋零,也只得保持中立,对血魔帮的倒行逆施听而任之。"白霜鹰哀怨的道:"武林正道式微,魔势才这等猖獗。"
华云飞脆生生的笑了笑,语重心长的道:"这要靠我们这些热血青年来撑起武林正义的大旗,白兄贵为名‘门’之后,赵大侠的高足,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华云飞说完,开怀的笑了。
白霜鹰晦涩的一笑,讪讪的道:"华兄过誉了,只要力所能及,我当尽力而为。"稍顿,白霜鹰道:"川中飞剑胡兄还在双河镇等我,要不华兄随我一同前往,咱们仨好好聚一聚。"
华云飞道:"川中飞剑这些年在威震江湖,令许多****人物闻名丧胆,以他的行事准则,必然会卷入这场腥风血雨,我就不便去打扰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完,华云飞施礼话别。
白霜鹰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拱手还礼,道:"华兄保重。"
华云飞凝重的叮嘱道:"直言奉送白兄,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已经成为了血魔帮的心腹大患,以后的日子会杀机密布,危机四伏,千万要小心。"
白霜鹰感‘激’的道:"多谢华兄的关心,你也是要多加小心,张掌‘门’的事我也会留意的。"
华云飞再次抱拳施礼,道:"有劳白兄,祝你早日报得血仇,雪得耻恨。"
"多谢,也祝华兄功德圆满,名垂武林。"
相互话别后,两条人影便向各自的方向电驰奔去,转瞬便杳。
‘阴’气森森的官道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犹如鬼域一般。
第424章 川中飞剑
这一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双河镇外二里地的草坪上,野草萋萋,青翠碧草。
一位白衫飘飘,文雅俊逸的青年儒生亭亭静立,神情略有焦虑,显得很是寂寞难耐。
绿草青青,溪水潺潺,这本是一个情侣踏青的好去处,然而……
青年儒生两只墨黑的眸子忽然转向远处树林中,随着他的视线,四条粗大壮硕的黑影从树林中闪出,正雄纠纠的迫了过来。
俊美青年那白净而光滑的脸蛋上笼起一丝‘阴’霾,嘴角边挂起一缕轻蔑的笑意。
倾刻,四个彪形大汉并肩在俊美青年跟前五米处停在脚步。他们一袭黑‘色’长袍,背负大刀,‘乱’发蓬头,满脸横‘肉’,鹰鼻鹞眼,狞狰得令人可怖。
原来和谐轻松的场面随着四位不速之客的驾临,立刻就变得紧张万分起来。
俊美青年一动不动,神情反而变得泰然自若,宛如一尊惟妙惟肖的蜡象。
俊美青年对四恶客的到来恍若未闻,‘激’起了他们怒火,其中之一欺近两步,嘿了一声,道:”阁下可是川中飞剑胡林?”
”正是区区。”声音冷得如冰。
发话的大汉继续道:”我们是双蛇帮的追魂四煞。””幸会,四位有何见教?”
那大汉气昂昂的道:”欣闻胡少侠驾临双河镇,帮主有请少侠到帮里作客。”
”在下与贵帮王帮主素昧平生,何以盛情邀请。”声音依旧冷冰如故。
那大汉一愣,寒声道:”少侠去了自有‘交’待。”
俊美青年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只好辜负贵帮帮主的一番美意了。”
四个大汉面上一齐抖‘露’出凶暴之‘色’,四双凶睛瞪如钢铃,还是方才发话的那个大汉用威慑的语气道:”只怕由不得胡少侠”。
俊美青年面‘色’一寒,沉声道:”不去又当如何?”
”那就别怕我们无礼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区区奉劝四位还是检点一点的好,否则会追悔莫及。”
发话的那个大汉勃然起怒,撕金裂帛的吼道:”姓胡的,别心高气傲,你要么就躺在这里,要么就乖乖的跟我们走”。
俊美青年那身儒雅的书卷气顿时烟消云散,代之以凶狠的暴戾之气,他冷若冰霜的道:”大言不惭,凭你们四个贩夫走卒还不配来对本大爷指手划脚。”
自视不凡的追魂四煞直气得面‘色’铁青,那个发话的大汉恶狠狠的叱道:”姓胡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追魂四煞还没有请不动的客,办不成的事。”
俊美青年格格一笑,冷嗤的道:”是吗?那不妨就在大爷手里坏坏规矩吧”!
追魂四煞齐声咆哮道:”姓胡的,你到底去不去”?
俊美青年面上杀气浓烈得无以复加,他厉声的喝道”跟我讲话最好不要口吐狂言,更不要以武力来要挟,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让你们追魂四煞,魂断今朝”
”哈哈哈……姓胡的,那就只有带你尸体回去了”。话音刚落,四条彪形人影,四把鬼头大刀挟着的虎虎的劲风,劈头罩向俊美青年。
俊美青年早已怒不可遏,身朝后滑退半尺,一撒右手,尺许长的短剑疾如旋风般的封迎而出。
”铮…铮…铮…”
震耳暴响,撒破长空。
追魂四煞的四把蛇形大刀甫一接触那把短剑旋即就被巨‘浪’海啸般的剑气震挡开来,四个家伙也一齐朝后退出数步,面上猝然变‘色’,方才领悟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的道理。一击受挫,相互一面觑,追魂四煞弹身分抢前、后、左、右四个方位,闪着寒光四把鬼头刀挟着隐隐的风雷之声,狂猛无比的罩向俊美青年,劈左膀、斩右臂、戳前‘胸’、刺后背,狠辣的气势较之刚才,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得迟,那时快,俊美青年那纤弱修长的身形就地旋转三百八十度,化成一团翩翩白影,刹那间,万条鳞鳞闪光的银蛇‘乱’星‘射’日般的泻向四面八方。
”哎唷哎唷”
两声栗人惨号声传处,两个大汉‘胸’口中爆出数股血泉,伟岸身躯仰面栽倒在血泊中,横尸当场。
俊美青年究竟是怎样在瞬间将一把仅尺许长的短剑拆分数以千万计的短剑呢?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他本人或者是死去的人才知道。
侥幸躲过这致命一击的另外两个家伙被迫退数步之远,黑袍上戳开数十个布‘洞’,显而易见,这是俊美青年手下留情的结果。
俊美青年瞪着余下的二个面‘色’凄惶的大汉,声若雷鸣的喝叱道:”要不是本大爷手下留情,你们早就血溅八步了”。
他身形朝前迈出一大步,冷厉的道:”惹恼了本大爷包管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老实‘交’待两个问题。”
”一、西陲霸枭王伦是不是奉总帮主之令来胁迫本大爷入伙?”
两者之一强硬的答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俊美青年充耳不闻,语气不变的又道:”二、双蛇帮总坛究竟在何处?”
两个大汉咬着牙,硬撑着道:”不知道。”
”再问你们一遍,双蛇帮总坛在何处?”
”我们是单线联系,只管把你带到黑松岭完事。”
”看来你们的组织还真够严密,连你们这等人物居然不知总坛的位置所在”。俊美青年用怀疑的眼光迫视着余下的两个追魂四煞,冷酷至极的质问道:”那么,黑松岭的接头人是谁?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否则必死无疑。”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两个家伙又臭又硬,异常顽劣。
俊美青年杀气腾腾的道:”你们当真想找死”?
”姓胡的,你别欺人太甚。”两个家伙三尸暴跳的咆哮着。
俊美青年哼哼笑道:”大爷早说过,可别惹我发火,你们就是不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除非老实‘交’‘侍’刚才的问题。”
”姓胡的,大不了给你拼了。”
”行,行,你们不说也不要紧,大爷保证最多一个月之后,江湖中就不再存有双蛇帮。”
”你休想。”
”本爷说话算话。”
”给你拼了。”两个家伙嗷嗷的咆哮着,瞪着血红的凶睛,抡起两把鬼头大刀豕突奔命的扑向俊美青年,要做困兽犹斗了。
”不要‘逼’大爷杀人。”俊美青年暴声喝止,两个家伙已然起了拼命之心,对这最后通牒根本不予理。不料,反倒‘激’起了俊美青年深敛的杀戮之心,他怨吼道:”本大爷今天就只好破戒了。”人随吼声,右手暴扬,那柄短剑随即幻作一条晶莹剔透的银带暴‘射’而出,虽煞是好看,但挟有‘洞’金裂石的劲气,世无其匹。
两个大汉怒发如狂,如两头打疯了的野猪只顾埋头扑进,不顾躲闪,不偏不倚的撞迎上那银光闪烁的剑锋,凄厉刺耳的惨嚎撕空传向苍穹,两股血箭暴腾而起,两个硕壮的身躯重重的栽下便无声无息了。显然,追魂四煞已告伏尸荒野。
”咎由自取,毋怪我也。”
俊美青年步履轻健的走到溪边,慢条丝理的用清澈透明的溪水冲洗着短剑上的血渍,清幽幽的溪水隐隐泛出红‘色’。
洗净剑刃上的血渍后,用块白帕拭干后,轻轻的‘插’入鞘中。忽听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胡兄,久等了。”
俊美青年募然回首,只见一个白衫飘飘,潇洒飘逸,同样纤弱文雅的青年儒生如棵‘玉’树的卓立在身前丈外。
俊美青年适才那杀气腾腾的面容刷的变得和蔼可亲,立即回复了优雅的书生气。他斯斯文文的将短剑别在腰带上,笑盈盈的朝来者招呼道:”白兄,怎么现在才来?让我等得好苦。”
原来,这白衣青年正是白霜鹰,那个俊美青年就该是他此来约见的川中飞剑胡林了。
”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白霜鹰那黝黑的双眸一扫地上的四具死尸,道:”看起来,胡兄遭到了追杀。”
第425章 杀戒(一)
”不过是几个贩夫走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是双蛇帮的人吗?”
”正是。”
”看起来,血魔帮盯上胡兄了。”
”预料中的事。”
两人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来到一家茶铺前。白霜鹰招呼胡林坐下,叫上两盏茶慢慢品着,‘交’谈着。
闲扯一番,言归正传,只听白霜鹰问道:”胡兄怎么知道我来了陕西?”
胡林呷了口茶,慢吞吞的道:”半个月前,我到泰山到探望你,赵伯伯告诉我,说你已经来陕西找西陲霸枭王伦索仇,正好我也想来陕西看看华山派的朋友所以就飞鸽传书约你到此地会面。”
白霜鹰惊问道:”胡兄到过华山?”
”十天前。”
”那胡兄可曾知道华山派在三天前……”
没等白霜鹰讲完,胡林叹息的道:”是的,太突然了,太出人意料了,我真是做梦也没有估计到。”
”这都是血魔帮一手策划的。”
胡林凝神沉思了一下,严肃的道:”我看这件事很有蹊跷,里面大有文章。”
白霜鹰正喝进一口茶水,蓦听胡林这么一说,竟惊诧得呛了出来。
”白兄也太‘激’动了。”胡林呵呵的笑了笑,‘摸’出一块白净的手帕递与面‘露’尴尬之‘色’的白霜鹰,然后神‘色’平和的道:”血魔帮的势力双蛇帮在西北扎牢根基不过三年时间,华山派一直与它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倒也相安无事。近来血魔帮雄霸整个南方,现又妄图吞并北方,以达到君临天下,领袖群雄的目的,华山派在君子剑张照光的掌舵下正逐步由弱变强,可以说在西北地区是唯一能与双蛇帮势均力敌的‘门’派,双蛇帮当然不会容忍有一股与它平起平坐的势力存在,铲除华山派是势在必行的事,只是其中的几个疑点值得注意。”
”什么疑点?”白霜鹰诧异的问。
”第一、双蛇帮为什么要冒充官府?”
白霜鹰急忙接口道:”那天我与王伦遭遇时,他声称是什么张帮主的主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胡林微微一惊,沉稳的道:”我想他指的应该是整个血魔帮的老大。”白霜鹰问道:”何以见得?”
”我只是推测。”胡林顿了一下,道:”据几个逃出生天的弟子反应,这些冒牌货是以华山派勾结契丹,密谋造反为借口的,这无非是在转移视线,‘混’淆视听,掩藏更大的‘阴’谋。第二、掌‘门’人张照光竟然在两三个月前突然蒸发。”
”这会与碧血剑有关吗?”白霜鹰‘插’口道。
胡林将一碗茶一饮而尽,继续道:”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张照光得到碧血剑毕竟是最近的江湖传闻,是否属实还值得怀疑。”稍停,往下道:”倘若传闻属实,他失踪又该怎么解释。第三、血魔帮趋华山群龙无首的时候冒充官府将其剿灭是为了碧血剑?抑或是消除祸患呢?”白霜鹰片言不发,右手托腮,睁大两只星目用心聆听,胡林接着道:”这把在百年前引起武林轩然大‘波’的碧血剑已消逝了很久,怎么会突然落到张照光的手中?华山派面临灭‘门’的空前劫难,为何张照光神龙不见首尾?”
胡林倒上一碗茶,喝了一口,继续道:”如果张照光真练就了旷世绝学话那他就是当今的武皇,华山派当可统治武林,唯我独尊。”
胡林长叹一口气,端庄的道:”这里面的疑问实在太多了,第三、王伦所指的张帮主会不会就是血魔帮的老大?因为自血魔帮崛起江湖,横扫神州半壁江山,还从没有人见过这个盖世枭霸。第四、张照光弃华山的安危不顾而置身世外,是为潜修奇功吗?毕竟武林至尊的贪念人皆有之”
胡林讲得滔滔不绝,白霜鹰听得津津有味。
白霜鹰暗自对胡林的聪慧和‘洞’察力惊叹不已,虽然胡林与他的形貌相似,年纪相仿,都不过二十三四岁,但胡林出道奇早,江湖阅历极其深厚,别看言谈举止书卷气十足,其艺业却是年轻一代高手中的标杆,五年前在边关独闯龙潭,力毙契丹头号杀手耶律奇而声名鹊起,后又在四川挫败巴山三十六寨图谋峨眉派的‘阴’谋,从此名声大噪,川中飞剑的名声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让****人物闻名丧胆。
四年前,白霜鹰有幸随师父拜访隐退的飞剑圣手包‘玉’楼时与其得意‘门’生胡林结识,着实被胡林那富有传奇‘色’彩的军旅生涯所吸引,对其仰慕不已,若不是师父赵天龙死活不肯,他早就追随胡林傲剑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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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久久没有发言的白霜鹰开口道:”听胡兄的口气是要管定这件事了?”胡林铁肩担道义,一本正经的道:”血魔帮危害武林,人神共愤,我川中飞剑责无旁贷。”
白霜鹰高高竖起拇指,夸赞道:”胡兄乃铁血男儿,‘胸’怀天下,我自愧不如。”
胡林朗笑道:”白兄高看我了,你不一样要与血魔帮打‘交’道?”
白霜鹰怔了怔,使劲的吞了一口茶水,将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搁,沉重的道:”西陲霸枭王伦贵为双蛇帮之主,在血魔帮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要是杀了他,就等于在向血魔帮宣战。”
胡林凝重的问道:”胡兄,与血魔为敌是一条冥府之路,你后悔吗?”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白霜鹰那冷傲的天‘性’,他‘激’昂的道:”别说血魔帮,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在所不惜。”
胡兄站起身来紧紧握住白霜鹰的右手,欢欣的笑道:”哈哈哈……有胆识,不愧是赵伯伯的高徒,真正的血‘性’男儿!”接着,胡林信誓旦旦的道:”放心,血魔帮再牛,早晚要他灰飞烟灭。”
胡林松开手刚刚坐下,就在此刻……
”沙……沙……沙……”
几十双布靴踏地之声破空传入耳鼓。
两人循声望去,茶铺附近的林中幢幢黑影。
不出倾刻工夫,约‘摸’五十多个黑衣汉子飞蝗般的从树林扑出。
”围起来”。
随着一声焦雷般的号令,这些一袭黑衣,秃头光顶的汉子立刻四下散开,簇拥过来将茶铺围得了个水泄不通,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人墙。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归燕披残霞,和煦的晚风此刻已变成冰凉的‘阴’风,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和不安。
茶铺中的客人和老板早就溜之大吉,谁也不愿来凑这腥风血雨的热闹。
白霜鹰与胡林两人恍若未闻,依然稳坐泰山,安然的品着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一个牛头马面,披头散发,手持一柄蛇形长枪,绷着一张丑脸的壮汉越众而出,盛气凌人的欺到白霜鹰俩桌前的三米处,两只鹰眼电炬似的凶光的迫注向两人,一瞬不瞬,一张歪嘴嘶声道:”我乃双蛇帮的左护法,人称丑鬼韩涛,那位是川中飞剑胡少侠?”
胡林气定神闲的品着茶,对方的话他置若惘闻,白霜鹰倒有些不安。
那个自称丑鬼的韩涛见对方爱理不理,顿时气上心头,目眦‘欲’裂的道:”那位是胡少侠?”
胡林一声淡然的冷笑,将丑鬼韩涛震得一愣,然后冷冷的道:”干吗气势汹汹,区区就是。”
丑鬼恭施一礼,沉声道:”我奉帮主之命恭请胡少侠到本帮作客。”
胡林面不改‘色’,毕恭毕敬的起身还礼,道:”回去禀报王帮主,他的好意区区心领了。”
丑鬼韩涛丑脸一翻,沉声道:”胡少侠是什么意思?”
胡林不卑不亢的道:”如果真诚意相邀就请王帮主亲自出面。”
韩涛嘿嘿的道:”胡少侠是不肯赏脸了?”
”那要看王帮主的诚意。”
”恐怕由不得胡少侠。”
”不去又当如何?”
丑鬼韩涛,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怒道:”姓胡的,本帮的追魂四煞刚才可是被你所杀”?
胡林冷冷的道:”区区叫他们放规矩一点,他们就是不听,区区就只好给点教训了。”
”姓胡的,别以为你川中飞剑了不起,要不是总帮主有令,本帮早就把你挫骨扬灰,你现在跟我们走,一切既往不咎”。
胡林冰寒彻骨的一笑,‘阴’恻的道:”看样子,血魔帮还真看得上区区,区区真是不甚荣幸。”
丑鬼韩涛嘶声吼道:”姓胡的,少废话,倒底跟不跟我们走。”
在座的白霜鹰见来者是双蛇帮党羽,一时仇怨翻涌,恨火攻心,杀机直冲顶‘门’,终于不能自已,当即就站起身来断喝道:”只怕该走的人是你。”
丑鬼韩涛暴瞪着两只鹰眼,冲白霜鹰雷霆怒道:”你就是那个叫白霜鹰的‘毛’头小子?””你说对了”
”难怪狂言疯语”。
第426章 杀戒(二)
白霜鹰那冷峭的脸上弥布着恐怖杀机,‘阴’森森的道:”小爷是给来双蛇帮挖坟的掘墓人,不知道这算不算狂言?”
”好小子,今天你休想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xs.-”丑鬼韩涛轻轻挥手间。
”吱…吱…吱…呛…呛…呛…”
四面合围的双蛇帮弟子一齐从背上拽出长剑。
明晃晃的剑锋泛闪着寒气森森的剑芒。
”不自量力,今天你们一个也甭想活命。”白霜鹰的杀气炽烈得如火如荼,他冲着胡林说了句:”胡兄,请稍安勿噪,看我来打发他们。”
人随话声,身形暴弹而起,如头隼鹰似的凌空窜起,长剑电掣出鞘,幻成一道悚目惊心的寒光朝丑鬼韩涛划去。
剑气撕空怒吼,有如风雷骤响。
丑鬼韩涛不是泛泛之辈,那肯硬碰这雷霆万钧般的剑势。身形猛然一旋,朝后滑退数步正好与扑上的那些汉子擦肩而过,这些不知厉害的双蛇帮弟子恰到好处的充当了血‘肉’盾牌。
韩涛这高明的一招棋虽可避白霜鹰那撼山拔岳的一击,可害得那些手下遭了劫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哇…哇…哇…”
一串凄厉惨号撕破了黄昏的寂静,血雨喷洒之中,十数颗光秃秃的脑瓜飞出老远。
丑鬼韩涛借机缓冲了一下,嘶吼一声,抡起长枪幻成一团枪影寒芒,攻势有如排空巨‘浪’。
一寸长,一寸强,白霜鹰的‘门’户被漫天的枪影笼罩,身后撞来无数把雪亮的剑锋。他虎吼一声,将内力提至四成,功行长剑,疾风迅雷的向四周旋扫而出。这一招之势,犹如狂澜匝地,风卷残云。
刀折剑断的碰鸣声有如破铜烂铁。
悲怆凄厉的惨号声撕裂长空。
丑鬼韩涛的身子连翻几个跟头,踵踵跌跌的摔出丈外,仆地之时咳出一大口血,丑脸登时煞白得如同僵尸。
此际,两个黑衣汉子被拦腰斩成两截,五脏六腑洒向四野。还有三个汉子肚破肠流,内脏‘花’‘花’绿绿的淌了一地。另有一个汉子的左臂被齐肩切下,痛得在地上‘乱’滚狂嚎,铮铮白骨‘露’外的断口处迸出大蓬沾乎乎的血雨,溅得一地猩红,那截断臂仍在不断的‘抽’动着。
白霜鹰那张冷峭的脸上毫无半点血‘色’,一双星目陡‘射’出扣人心弦的煞芒,滴着血珠的长剑斜斜的举着,酷似一尊‘精’雕‘玉’琢的铜像。
侥幸躲过这一劫的三十余个双蛇帮弟子豕突狼奔的退到十米以外,一个个面罩愕怖之‘色’,剧烈的簌抖着身子,噤若寒蝉。
一时之间,场面死寂得哑雀无声,能听见的恐怕就只有那一声声紧张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在这个时刻已被栗人的杀机给冻结住了。
那些黑衣汉子的神经已经绷到人类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知过了好久。
”上”一声恶声暴气的怒嚎撕破了斗场的死寂。
十米之外环围的黑衣汉子似乎已经‘精’神崩溃,对死亡已经无所谓惧了,一齐挥舞着雪亮的长剑,鬼哭狼嚎似的咆哮着,争先恐后的拥向白霜鹰。
”哈哈哈哈哈哈……”白霜鹰的杀机也达到了空前的炽烈,在一阵龙‘吟’长啸似的狂笑声中,一场骇人听闻的血腥杀戮随即迸发。
白霜鹰如头出栅的猛虎在羊群中肆虐,锋利无比的剑刃犹如披荆斩棘,不但快、疾,而且狠、准、残。
伴着一片刀光剑影而来就是那撕心裂肺的惨嗥翱,剑折骨断的咔嚓声,还有就是那剃得‘精’光的头颅滚落,沾带着‘肉’沫血筋的残肢断臂,狂喷着血雾的人体躺干,再有就是那一块块被剑风绞得稀烂的碎‘肉’……
然而,很快一切就归于了平静。
斗场中,支离破碎的黑衣死尸‘交’错,血流成河,腥气刺鼻。
白霜鹰出道伊始,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在仇恨和愤怒的巅峰状态下,对敌人杀之而后快的感觉。
他面无血‘色’,如尊石象的屹立于尸堆中,白衣上血‘花’盛开,栗眼悚目。丑鬼韩涛着实被这个冷血狠毒的煞星惊得魂不附体,六度心寒,不顾一切的冲向那片树林,妄图夺路而遁。
”与我留下。”暴喝声中,白霜鹰一弹,如影附形般的追了上去,一个起落就迎面阻住逃路。他提着鲜血淋淋的长剑,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叱道:”不想死就马上说出双蛇帮总坛在那里?”
丑鬼韩涛的灵魂在颤抖,心跳在加速,他用嘶哑的声音吼道:”不知道。”
”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白霜鹰的话声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丑鬼韩涛又臭又硬,他丑脸‘抽’搐得变了形,张着歪嘴,还是那句老话:”不知道。”
”那我就只有成全你对双蛇帮的一片忠心”。
”你…你…要赶尽杀绝。”
”只要你肯‘交’待小爷的问题就饶你不死。”
”没‘门’。”
”那你死定了。”
丑鬼韩涛用乞命的眼神盯着三米之外的白霜鹰,绝望的吼道:”你为什么要与本帮为敌?””这个问题你到‘阴’曹地府去问你们帮主吧!”
丑鬼韩涛见‘欲’逃无望,绝望之中便要垂死挣扎,虎啸狮吼的挥舞着蛇形长枪,施出全身的力气,如笼中困兽般的扑向白霜鹰。
白霜鹰冷哼了一声,原地站如一棵洪松,右手只那么轻轻一挥,剑刃上沾带的血渍洒向苍穹。
丑鬼韩涛豁出老命,歇斯底的疯狂着,恶魔咆哮着,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着。
就在他连人带枪扑拢白霜鹰身前的电光石火之间。
那壮硕如牛的身躯就被一股如涛如山的剑气‘激’撞得重重的跌落出五米之外,落地的那一刹那,血浆迸起老高,‘胸’脯上被凿开一个硕大的血窟窿,白‘花’‘花’的肠子流出一大截来。
好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好快疾的一剑!
好厉辣的一招!
好残忍的杀人手法!
即使称不上毒如蛇蝎,也算得上是亘古难见。
再看看胡林,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品着茶,仿佛不是在耳闻目睹一场血腥厮杀而是在欣赏着‘精’的马戏。饱经风霜的他对这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就********,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感觉到白霜鹰出手过于狠辣了一些。
”白兄,今天第一次看见你杀人,没想到你这么狠。”
白霜鹰长吐一口气,回剑入鞘,阔步走进茶铺,热血满腔的道:”有朝一日,我非叫双蛇帮‘鸡’犬不留,雀鸟不剩。”
胡林站起身来,笑眯眯的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人在江湖水上飘,很多事都身不由已,杀人是迫于无奈,希望白兄将来能少造杀孽”。
白霜鹰俊面一红,心神一阵忐忑,蓦然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而且下手特别狠毒,几乎不留活口,是不是太过分了?
胡林见白霜鹰低垂着脸缄默不语,若有所思,会心的笑道:”白兄,咱们该回镇上了。”
白霜鹰敛住心神,哦了一声,道:”我得把这身行头换了,免得惊世骇俗。”
胡林望着浑身血污的白霜鹰,开怀的笑道:”到镇上去换吧!常人最多以为你是个屠夫。”
白霜鹰哭丧着脸,道:”哎!都怪我没有多准备一件替换的衣服。”
夜幕低垂,双河镇上灯火通明,赶夜市的人仍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繁华得不输县城。
胡林挑了家富丽堂皇的酒楼。
入住后,两人便浸泡在洒满桃‘花’的浴盆之中,内心一片释然。
尤其时是白霜鹰,连日来的奔‘波’劳顿,令他浑身疲惫,心力‘交’瘁。
这个时候,全身融进热乎乎的浴水中,幽幽挑‘花’香沁人心脾,他顿觉如释重负,父仇家恨已抛向了九宵云外。
两人紧闭双眼,养神静心,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想海阔天空的休憩一番。四周幽静得只能听见身子拂水的响声,就连前来添‘花’换水的佣人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打扰了两位豪‘门’贵客消闲的雅兴。
两个时辰之后,水渐渐的凉了,‘花’香也谈了,幕帘外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幽思。
”两位公子,客房整理好了。”
胡林番然回神,对幕帘外回应了一声,便对白霜鹰道:”白兄,该穿衣了。”
”哦!”白霜鹰应声便要起身。
”别忙,你先躺一会儿,衣服还没送到。”白霜鹰又重新躺了回去,他还真是有些不愿起身。
胡林起身擦干浑身水渍,斯斯文文的穿衣,消消遥遥的梳理发型,一派文人雅士的作风。
这时,小二送进一套价值不菲的绸布白衫,一双绣有‘花’纹的黑‘色’布靴。
”来!白兄把这套衣服换上。”胡林热情的将衣物放到白霜鹰旁边的椅子上。
白霜鹰这才想起自己的那套白衫已血迹斑斑,布靴已被连日来的长途跋涉磨穿了底。他心存感‘激’的向胡林投了一瞥。胡林对朋友的情真意切的确令人感怀至深。
穿好衣服后,胡林带白霜鹰进入一间陈设华丽的客房中,匆促的用过酒饭后,两人便各自睡去。
白霜鹰倒上‘床’便酣畅入睡,这一夜他睡得好甜!好香!
不知不觉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日上三竿。
第427章 秃鹰帮(一)
赖床片刻后,才懒洋洋的穿衣起床。这时胡林走进房内,笑嘻嘻的道:\"白兄弟,睡够了吧!\"
\"差不多了吧!\"白霜鹰伸了伸懒腰,嘴里仍不住的打着呵欠,似乎还没有睡好。
胡林引领白霜鹰来到酒楼的包厢里,点了一桌丰盛至极的酒莱,真是生蜢海鲜,美酒佳酿,应有尽有。
白霜鹰不禁食欲大开,便一阵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样子堪比饥饿虎狼。胡林看在眼里,不由得忍俊不禁起来。
待白霜鹰吃饱后,两人便开始把酒畅谈。
只听胡林道:\"其实血魔帮在北方的势力整体上还很薄弱,仅控制了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四地,而且兵力稀薄,西陲霸枭王伦所掌舵的双蛇帮规模最小,最多不过两千人。\"
白霜鹰沉思了片刻,道:\"看来,胡兄对血魔帮了解得还真不少,不愧是个将相之才。\"
胡林咧嘴一笑,道:\"瞧你又夸起我来了\"。
\"胡兄大破契丹天龙阵,单枪匹马击毙契丹头号杀手耶律奇,又只身铲平横行霸道四川多年的巴山三十六寨,如今还要准备挑战血魔帮,为国为民,真有侠者的风骨,跟你的大公无私相比,我以寻仇为已任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别光顾了吹捧我,你还不是一样。\"胡林爽朗的笑了。
胡林话锋一转,又道:\"白兄已经跟西陲霸枭王伦交过手?\"
\"是的,真惭愧,让他溜了。\"白霜鹰自饮了一杯,继续道:\"要不是我的奇剑心法尚只有五成,快剑三十六招发挥得不够纯熟,只怕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哦!看来是他运气好。\"胡林哈哈大笑。
\"让他暂时逃脱也好,正好利用他将其他的仇家一并引出来。\"白霜鹰说完,自个儿斟上一杯酒痛痛快快的吞了下去。
第二章
胡林舐舐玉唇,伸手拿过空杯,满上酒放到白霜鹰跟前,浅笑道:\"白兄,不要太激动,一切从长计议。\"
白霜鹰用一块干净的餐巾擦了擦嘴唇上的酒渍,沉静的道:\"说句实话,那老家伙的剑术造诣还真是不赖,他使的那手剑法叫……什么武当……\"
胡林抿嘴一笑,轻轻的道:\"武当三绝剑,是不是?\"
白霜鹰心中一动,激动的道:\"对,就是武当三绝剑,可相当扎手。\"稍一沉思,急迫的问道:\"对了,胡兄,你常年行走江湖,游遍大江南北,博闻见广,是否知道一些关于王伦的情况,比如他的武学修为,江湖阅历之类的?\"
在白霜鹰那黝黑而充满期待的眸光注视下,胡林斯斯文文的尽下一杯酒,然后满上,慢吞吞的道:\"这个王伦本是当今武当掌门紫烟真人的师弟,三十年前由于野心勃勃,串谋江湖邪派妄图弒师篡位,不想事情败露,阴谋未能得逞就逃了出来,从此流落江湖,专干一些****掳虐,杀人越货的勾当。\"
听到此处,白霜鹰激愤的道:\"那他参与谋害我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胡林神色庄重的道:\"当年参与谋害你父亲荡魔大侠白云武的前因后果我一无所知,也无法奉告。\"
白霜鹰失望的摇了摇头,懊丧的道:\"真是奇怪,师父也仅告诉我王伦一个仇家。.\"
胡林抿嘴轻轻一笑,用慰藉的口吻道:\"赵伯伯自有他的道理,毕竟很多事情得靠白兄自己独立完成。\"停了停,又道:\"我觉得白兄的索仇之路尽管无比的凶险和艰辛,也充满了难以想象的云波诡谲,但是血性男儿,要敢于接受血与火的考验,勇于拼闯一切艰难险阻,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
胡林的话讲得慷慨激昂,白霜鹰听得是热血沸腾,真恨不得马上就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才思敏捷的胡林洞悉万机,一眼就窥见出白霜鹰的心机,他哈哈一笑,平静的道:\"白兄还要明白一个道理,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求生,不是求死,人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因为它只有一次。\"
稍停,胡林又把话题转向王伦,道:\"还是多给白兄讲讲我知道的关于王伦的一些琐事吧。\"
白霜鹰连嗯两声,星目俱张,表示要用心聆听,因为找王伦索仇才是他当前的首要目标,关于王伦的一丁点蛛丝马迹对他来讲都千金难买。
胡林先自饮下一杯酒,吃进一块鸡肉,一边慢慢的咀嚼着,一边徐徐的讲道:\"王伦之所以被贯以西陲霸枭的名号,那是因为二十年前他在陕南纠集一帮地痞流氓,亡命之徒占山为王,在鄂陕边界烧杀抢掠,逼良为娼,无恶不做,横行无忌得连当地官府都要望风披靡,退避三舍,百姓更是对他恨之入骨,西陲霸枭的恶名也随之闻名遐迩。\"
白霜鹰一声不响,听得津津有味,胡林招呼他喝下一杯后,接着道:\"几年前,南方的血魔帮在幕后财阀的支持下迅速崛起,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南方,为了扩充实力,血魔帮或以武力强迫,或以重金收卖,或以利益许诺,千方百计要网罗黑白两道高手加盟,王伦见风使舵,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加官晋爵的机会,率着一干死党投入了血魔帮的旗下。\"
白霜鹰突然插口道:\"所以这家伙就被血魔帮重用,委任为陕西分舵双蛇帮的帮主。\"胡林颔首,嗯了一声道:\"王伦这个武当败类纵横西北很多年,也罕有敌手,麾下罗致了一大帮鸡鸣狗盗的货色,再加上财大气粗的血魔帮鼎力支撑,很快就在西北扎牢了根基,唯一能与它叫板的也只有华山一派了。\"
\"可是现在华山派被搞得分崩离析,王伦岂不明符其实的成了西北王。\"白霜鹰愤慨的插了一句。
胡林严肃的道:\"华山派突遭巨变这件事疑点很多,现在不能妄下断言。\"
白霜鹰忖思了一下,忽然问道:\"胡兄能否推断得出双蛇帮的贼窝会在什么地方?\"胡林不假思索的道:\"血魔帮的组织机构异常严密,可以说旷古绝今,旗下分帮又独立成体,而且窝点相当隐蔽,据我估计,双蛇帮的老巢应该隐藏在深山密林。\"
\"深山密林,这里是八百里秦川,会是……\"白霜鹰右手托腮,若有所思。
胡林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既是深山老林,那一定就是无人地带,我一时也无法推断得出会在那里。\"
白霜鹰精神一振,若有所悟的道:\"会不会在陕南一带?\"
胡林摇头道:\"不是,陕南是王伦起家的地方,现在不同了,身为血魔帮进军西北的急先锋当然不会围着原地打转,我草率的估计最有可能是在秦岭一带,当然只是估计。\"白霜鹰还是用右手托腮,半晌沉默不语。
沉寂片刻后,胡林忽然道:\"对了,我建议白兄这几天还是暂时释怀,心平气和的修练一下内功心法。\"
白霜鹰哦了一声,示意胡林继续说下去。
胡林会意的道:\"昨天你收拾双蛇帮护法丑鬼韩涛那伙人倒是驾轻就熟,但这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你根本毋须出全力,但是作为帮主的王伦被冠以西陲霸枭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他的看家本领武当三绝剑可是独步武林,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白霜鹰颔首道:\"不错,这老王八蛋的确扎手,那天我拼全力与他交手竟没有讨到便宜,看来我的快剑三十六招火候还不到家,应付平常倒可以,遇上拔尖的可就难说了。\"
胡林点头道:\"是的,所以索仇之事,你最好不要操之过急。\"
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谈得可谓相当投机,时间也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经意间,天已逼近黄昏。
正聊得起劲,忽听包间外人声鼎沸,脚步嘈杂,突然间涌进了很多的客人来。
白霜鹰甫一听到声音,疑云顿时涌上心头,他觉得奇怪,双河镇并非旅游圣地,那来那么多的游客,这家酒楼乃豪门贵族尽亨天伦之乐的天堂,平常百姓是望尘莫及的。
疑惑之中,白霜鹰的好奇之念也由然而生。
他立刻离开座位,透过虚掩的包厢门缝,锐眼所及,但见,酒楼大堂里拥进四五十个全副武装的汉子。
这些汉子留着清一色的光头,身着草绿劲装,腰扎皮革武装带,脚蹬绿布胶鞋,左袖臂章上醒目的绣着鹰形图案,背上一律斜背着长剑,整齐划一得宛如军队—般。
白霜鹰着实吃惊不小,朝着酒兴仍未泯的胡林轻声喊道:\"胡兄,快过来看看,这些是什么人?\"
胡林虽有一些醉意,但不失清醒,他不慌不忙的欺至门边,往外望了一眼,面色沉静得出奇,恍若司空见惯了一般。
他伸手拍了拍一脸惊愕之色的白霜鹰,轻轻的道:\"是秃鹰帮\"。\"秃鹰帮\"。白霜鹰轻声的道:\"胡兄你了解的东西还真不少。\"
胡林抿嘴微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两人放眼向大堂望去。
只见,一个黑色锦衣,长发蓬面,身材魁伟的壮汉大步流星的走进大堂来,看那牛皮哄哄的派头就知道是个头目,他粗鲁霸气的冲着店主吆喝道:\"叫所有的人都出去,这里,我们包下了。\"
\"这位大爷,这恐怕不妥吧!\"店掌柜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这时,一个黑色华服,红披风,目光灼灼的中年大汉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堂。
此人一到,所有武士一齐躬身施礼,礼节恭敬而热情,足见其身份的尊贵。黑衣大汉嗯了一声,众武士方才礼毕平身。
黑衣大汉高声道:\"李香主。\"
\"卑职在\"。那头目立即上前拱手施礼,肃立道:\"禀刘堂主,这是此镇最好的一家酒楼。\"\"很好!你马上准备觅当,恭迎周舵主的驾临。\"
\"卑职尊令\"
中年大汉吩咐完毕,立马转身走出酒楼去。
姓李的香主躬身目送那堂主出门后,再次走向柜台,八面威风的对店掌柜喊道:\"掌柜的,马上叫所有的客人离店,这里我们包下了,听见了吗?\"态度蛮横得令人望而生畏。
\"是…是…\"那店主见对方的话如颁圣令,知道来头不小,岂敢怠慢,毕竟做生意赚钱,须得求个平安无事。
\"还不赶快去办。\"
\"是…是…各位爷先请座,请座。\"店掌柜非常知趣,点头哈腰的恭请那香主和一干绿衣汉子落座。接着,吩咐店中所有的伙计,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劝客人赶紧离开。
\"你们都去检查一下。\"姓李的香主向那些绿衣汉子喝令道。
\"是\"。众绿衣汉子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立即四下散开,欺向酒楼的每间客房,每处角落。
白霜鹰恨得牙痒痒的。
\"走吧,先别打草惊蛇\"。胡林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
白霜鹰回房取了行装,满腔义愤的同胡林会帐出了店。
甫一出酒楼,只见大街上随处就能见到秃鹰帮的汉子,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绿衣加光头的造型,可见都是些普通弟子。
两人原本打算另寻别处栖身,不料双河镇所有的酒楼客栈都被秃鹰帮占满了。无奈之际,只好到镇外去找家农舍蹲身。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镇外找了家地处偏僻的农舍,借以安身。
胡林向房东付了房钱后,领着白霜鹰来到一间设有床铺的小屋里,他诙谐的道:\"非常抱歉,这里比不上豪华酒店,不管你住不住得惯,只是条件所限。\"
白霜鹰也挑逗的道:\"既然堂堂胡大阔少都不知道嫌弃,小弟乃一介穷酸那就更不用挑三拣四了。
闲扯一阵后,言归正题。胡林郑重的道:\"看样子,秃鹰帮在镇上至少驻有上千人马。白霜鹰接口道:\"我刚才借路人打听了一下,这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有秃鹰帮的人。\"
\"是的,绝少不过五千,奇怪,这个时候,秃鹰帮出动数千人马来陕西究竟是何企图?\"胡林右手托腮,若有所思。
此际,白霜鹰好奇心狂起,谦卑的问道:\"胡兄,你的见识广搏,秃鹰帮倒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胡林道:\"秃鹰帮在两湖,两广,两江都有分舵,至于帮主是何人就无从知晓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秃鹰帮至少有六个分舵,不低于三万人马\"。
白霜鹰吃了一惊,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吗?秃鹰帮凭什么能吸纳那么多的人充当帮徒?\"
胡林毫不犹豫的道:\"很简单,凭的是钱粮一开,不怕没有吃粮人。\"白霜鹰用诧异的眼眸望着胡林,不解的道:\"此话怎讲?\"
胡林道:\"胡兄有所不知,南方这几年灾荒不断,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胡林倒了两碗茶,递与白霜鹰一碗,又道:\"你想想数以千万计的青壮年衣食无靠,这不正是秃鹰帮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吗?\"
白霜鹰稍一思索,又问道:\"那秃鹰帮能发展几万人,经费从何而来?\"
胡林道:\"是的,要养得起数万帮徒的超级大帮,没有巨额经费无疑于空中楼阁。\"
白霜鹰若有所悟的道:\"那秃鹰帮就一定是血魔帮的主力?。\"
第428章 秃鹰帮(二)
胡林点了点道:”正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
”真的。”白霜鹰咋了咋舌头,惊讶万状的道:”双蛇帮是血魔帮在陕西的分舵,秃鹰帮是其主力,血魔帮到底有多少分帮?”
胡林呷了口茶,用舌头‘舔’了‘舔’嘴皮,不疾不徐的道:”血魔帮旗下到底有多少子帮派我暂时不清楚,目前只知道血魔帮在北方的势力有陕西的双蛇帮,河南、河北的白虎帮,以及山西的青龙帮,不过势力都还算单薄,双蛇帮之所以能在西北称王称霸,是因为西北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帮会组织。”
略作停顿,胡林又道:”西北地区除华山派能独当一面以外并无其他像模像样的帮派,一照理一个双蛇帮就足以应付了,血魔帮调遣主力,兴师动众的来陕西的目的确实令人费解?”
胡林大口喝下一碗茶,接着道:”据我所知,西北地区能叫得上名的还有贤德山庄,凌云山庄,忠义会,也就这些。”
听到此处,白霜鹰提醒的道:”这些帮会在陕西吗?”
胡林道:”它们不在陕西,而秃鹰帮却在这附近驻扎数千人马,动机的确匪夷所思。”
胡林口若悬河的往下道:”这一带除了威武镖局,福威钱庄,就只有陕西首富高员外的高家宅了,倘若血魔帮要将这个名扬西北的财阀洗劫一空的话,动用双蛇帮就绰绰有余,何必小题大作,调动秃鹰帮的数千人马,这似乎也说不通。”
”哎!真令人费解。”时半刻,睿智过人的胡林挖空心思也难得出结论。
”看来武林正道颓势已定”。白霜鹰哀叹了一声,呐呐的道:”想想我,能不能快意恩仇都很讲,还别说除魔卫道,以靖武林这样的壮举了。”
”不,别那么悲观。”胡林肃然的问白霜鹰:”白兄可曾听过影子军队?”
”什么?影子军队?”白霜鹰一怔后,便惊讶的道:”以前道听途说过,说影子军队曾一度在江湖上风光无限,以除魔卫道,保家卫国为宗旨,只是二十年前雁‘门’关一役中全军履灭,究其原因至今仍是悬而未决的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胡林脸上‘露’出一丝常人不易觉察的神秘笑容,郑重其实的道:”白兄也许不信,影子军队重出江湖的时候就快到了。”
”这…何以见得?”一时之间,白霜鹰震惊莫名。
”影子军队一旦东山再起,血魔帮的末日就不远了,不信咱们拭目以待。”胡林显得‘胸’有成竹,白霜鹰是既震惊又很疑‘惑’。
白霜鹰与胡林义结金兰好几年,作为莫逆之‘交’的白霜鹰居然对胡林的出身背景一无所知,胡林也从未向他提及过,师父赵天龙也没有对他讲过,在白霜鹰的眼中,胡林是一个‘胸’怀天下,志向远大的热血青年,是一位忠肝义胆,大义除魔的江湖义侠,也是一个家财万贯,出手阔绰的贵族公子。
他惊奇的问道:”胡兄何以如此肯定影子军队会重现江湖?”胡林脆生生的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胡林仿佛故作高深,一时间,白霜鹰真‘弄’不清胡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白霜鹰失望的吐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忿忿的道:”真怪,我每次向师父问起有关当年影子军队揭竿而起,英勇抗击契丹异族的事迹时,他总是回避,现在胡兄也只是蜻蜓点水的提一下,真把我搞得满头雾水”。
胡林没有吭声,低头苦思冥想。
现在,躺在‘床’上的白霜鹰干脆用左手枕着脑袋,闲目养起神来。
片刻之后,胡林回神过来,用手拍了拍白霜鹰,认真的道:”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出去打探打探,看看能否窥探出秃鹰帮大举进驻陕西的一丝端倪来。”
白霜鹰翻身起‘床’,恢谐的道:”看来胡兄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武林正道的清道夫。”
胡林淡漠的一笑,一本正经的道:”请记住我的话,你先按兵不动,潜心修习内功心法,不要急于索仇。”
白霜鹰颔首道:”胡兄真是高见,目前,奇剑心法我只练到六成,还难以将快剑三十六招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那天和王老贼‘交’手时总觉得不那么得心应手”。
胡林爽朗的笑道:”奇剑心法这种真力最适合剑术,足可以同任何剑法融汇贯通,而快剑三十六招博采武林六大剑派剑术之‘精’华,素以快、准、狠、奇而独步武林,与奇剑
心法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白兄只要再经过实战的磨练,假以时日,一定能威震武林,技压群雄。”
白霜鹰带着十分钦佩的口‘吻’道:”胡兄可真是一个武学奇才,‘精’通这么多的东西。”胡林谦虚而认真的道:”武学博大‘精’深,我仅是沧海一粟而已。”接着叮嘱白霜鹰道:”这里是双蛇帮的地盘,如今又来了秃鹰帮的数千人马,血魔帮旗下的两帮人马已合兵一处,陈容空前强大,他们的又密探无孔不入,白兄一定要留神,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白霜鹰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胡林离开后,白霜鹰关‘门’‘插’锁,潜心的研修起奇剑心法来。三天的光‘阴’眨眼即过,他忽然觉得身心疲惫,头晕脑胀,心想,师父赵天龙穷尽一生,达到十二成真力后便未再越雷池一步,足见奇剑心法的深奥程度。似乎切身的体会到了师父这么多年令他足不出户,专心致志的修练武学的良苦用心。
然而,‘花’‘花’世界,酒‘色’财气,在茶楼酒肆快活是每个青年人梦寐以求的日子,白霜鹰并非圣贤,也不例外。
他不耐度日如年的寂寞,毅然决定到双河镇上去喝酒解闷,找找乐子。这天,时值午时,他戴上斗笠,抄起长剑就朝双河镇上狂奔而去。
双河镇因秃鹰帮的驾临而显得格外萧条起来,往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繁华景象已不复存在,代之以破落,颓废的气息。
顾盼间,白霜鹰走进一家店面颇为寒酸的酒楼,为防打眼便拣了一张靠墙角的酒桌坐定,唤来酒莱便狠吞虎咽的吃喝起来。
酒楼里,秃鹰帮的弟子三个一桌,五人一席的狂斟滥饮,吵闹非凡。
这些秃鹰帮弟子个个皆是年富力强的青年小伙子,可惜,正值青‘春’年少,‘乳’气未脱就心安理得的沦为武林争霸战争中的冤魂野鬼。
这时,店外大步流星的走进一位灰衫青年剑客,他昂首‘挺’‘胸’的来到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叫上几样小菜和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白霜鹰不期然的向他瞥视一眼,见此人气宇轩昂,俊逸倜傥,眉宇间闪动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蓦在此时,白霜鹰对桌的五个秃鹰帮的绿衣弟子已喝得面红耳赤,喧嚣嚷闹着。但听其中一个年方十六七岁的少年弟子骂骂咧咧的道:”也不知上头卖的是什么关子,大老远的把我们从湖南调到陕西,成天让我们在镇上原地待命,‘洞’‘门’不让出,真闷!”
隔着的一个弟子用手拍拍那少年弟子的肩膀,嘿嘿的道:”小顺子,你是不是管不住那个东西了?”
那少年弟子稚气未脱,用手抚‘摸’着剃得‘精’光的脑袋瓜子,哀声叹气的道:”你去你的吧!你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好‘色’之徒。”
那绿衣弟子醉熏熏的骂道:”好你个小顺子,别口没遮挡,小心老子‘抽’你。”
”好了,别他妈吵了,这无聊的日子真让人生不如死,我也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另一个生得魁梧的弟子吆喝道。
位置毗邻,白霜鹰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嗤嗤一笑。
只听那个唤作小顺子的少年弟子又道:”王老哥,玩不成‘女’人赌钱也行,要不咱哥们几个玩上几把。”
”真没好提议,这活儿一点也不好玩。”
”你不是赌技高明吗?弟兄们的那点饷钱都快被你赢光了………”
”是啊!咱每个月总共才五两银子就被你赢去了一半,家里的妻儿老小还等这点钱下锅呢!”又一个弟子怨声道。
被唤作王老哥的弟子长吁一声,道:”别说了,昨天我们香主软硬兼施的拉我聚赌,硬是把我盘剥得两手雪白。”
叫小顺子的少年弟子道:”我说王老哥,你整天伺奉着我们香主,应该从他那里知道一点什么吧!给哥们透‘露’透‘露’。”
”是啊!王三和,你就像跟屁虫一样的成天跟在香主后面,形影不离,总得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吧!”
”王三和,你看上面调我们到陕西来会不会是来淘金的?”
王三和怒骂道:”******的,每月五两银子糊不住你的口是不是?”
”王三和,你他妈站着说话腰不疼,老子他妈一屋老小还得靠我这条命来养活,那像你光棍打九九。”
第429章 钢珠爆头
”你他妈别出言下逊,当心挨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
”你们小声一点,要让香主听见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五个秃鹰帮弟子七嘴八舌的喧嚷着,白霜鹰停住吃喝,竖起两只灵敏的耳朵,用心的倾听,‘欲’借机窥探出一丝有关秃鹰帮进驻陕西的蛛丝马迹。
只听,王三和张口骂道:”妈的!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弄’几个小钱,别他的着急,有的是机会。”
酒后‘乱’‘性’,爱吐真言,那些帮规戎条早被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出口便没遮挡。叫小顺子的少年弟子压低嗓‘门’,轻声道:”什么机会?快点给哥们几个讲讲。”
王三和嘿嘿的笑道:”怎么了小顺子?还真想发发洋财,哄哄你那个闲不住的小弟弟。”
小顺子唏嘘的道:”王老哥,咱俩大哥别说二哥丑,你的那些风流趣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好了,王三和,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点子就赶快给哥们几个说一说。”一个弟子不耐其烦的道。
王三和咧嘴打一个哈哈,放低声音道:”看你们急得,想钱想疯了。”
”废话,咱们提着脑袋干活,刀口上玩命,不就是为了挣几钱风流快活吗?”王三和招了招手,示意其余四人凑拢一些。他沉着脸孔,声音低微而‘阴’沉的道:”你们几个可听好了,这事关系重大,你们可不要声张,否则是要掉脑袋的。”
四人一齐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伸长脖子准备聆听。
一旁的白霜鹰不动声‘色’,暗暗运足听力,准备好洗耳恭听。只听得那王三和轻轻的道:”听好了,今天夜里,我们堂要……”
话未落毕,数股劲风撕空而起,呼啸有声。
刹那之间,五个秃鹰帮弟子,五颗光秃秃的脑壳如同敲烂五个大西瓜似的,脑浆迸裂,血‘花’四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白霜鹰怦然一惊,两只锐眼循着劲风扑来的方向电掣的扫去,但见,酒店窗外一条人影一闪即没,转瞬即逝,快得有如白日幽灵。
再看看那五个头破血流,横遭惨死的倒霉蛋,前额上齐齐被一种狠辣绝伦的钢珠‘射’出一个血窟窿,白白的脑浆,红红的血汁,稠糊糊,沾乎乎的溅满一地,情形真是惨不忍睹。
这猝如其来的血腥变故一出,四座皆惊,周围的秃鹰帮弟子直吓得魂飞天外,一个个面上死灰一片,噤若寒蝉。
这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令白霜鹰的心头不由得一凛,差点就呕吐,他下意识的起身离座,余光扫处,那名灰衫青年剑客仍然坐如洪铜,继续自斟自饮,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恍若未见。
白霜鹰走进另一家酒店,继续饮酒尽欢,内心却是疑云重重,暗忖,适才那个叫王三和的秃鹰帮弟子所说的那句”今晚,我们堂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有人突然用钢珠把他们全部击毙?这样做是为了杀人灭口吗?那个暗中施袭的神秘钢珠高手是谁?那个灰衫剑客又是何许人?一连串的问号在白霜鹰的心里打转,如同坠进五里雾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月黑风高,星稀云密。
白霜鹰酒足饭饱过后,‘荡’游在镇外的田间小道上。
由于人地生疏,醉意浓浓,又恰逢黑夜,他无法辨清那条路能打道回府,索‘性’就干脆放开手脚狂奔。
一路之上,逢水涉水,遇山翻山,也不知道奔行了多远。
他在一片丘陵地带停住了脚步,一阵阵滚滚的睡意狂轰滥炸。
他拖着疲乏的身子,就地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板,正‘欲’躺下与周公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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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倏忽间,几声夜枭悲啼般的凄厉惨呼,遥遥破空传至,撒破了长夜的寂静。
白霜鹰募然一惊,不由得心胆惧寒,好奇之念,也由然而生。
他艺高人胆大,一提虎胆,展开身法如夜行蝙蝠似的掠向那传来惨呼声的地方。
越过几重矮小的山丘,奔至一片灌木丛生,‘乱’石堆叠的山坳中。还没来得停身,一股刺鼻锁喉的血腥味猛扑而来,白霜鹰差点就呕吐出来。
他本能的捂上嘴鼻,两只锐利的眼眸电炬似的环顾四野,但见嫩绿的杂草地上横躺着十余具光头绿衣死尸,旁边扔弃着几柱未熄的火炬上还冒着微弱的火焰。隐约的看得见地上洒着热气蒸腾的血浆,显然这些人刚死不久。
再前进数步,灌木丛中被挖掘出了一个宽约三米,长约九尺的深坑,死尸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一坑,为数不下百具之多。
这些死尸全都身穿绿衣,剃着光头,一看就知是秃鹰帮弟子。
尸坑口面上还停放着六七辆木轮架子车,其中,有一辆上还堆满了死尸。可见,这些架子车是专‘门’运送尸体的。
白霜鹰不禁‘毛’骨悚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他目睹着满坑支离破碎的尸首,干涸成紫褐‘色’的血迹,惊恐又疑‘惑’。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埋葬死尸?那么这逾百具秃鹰帮弟子的尸首从何而来呢?
夜仍是那么的漫长,这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恐慌和不安。夜风凛凛,风中夹着一股恐怖,死亡的气息。
白霜鹰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念,在尸坑前左顾右盼,苦思冥想。
一个个难解的疑团接二连三的拥进他的脑海,他在想这深坑里掩埋的为何全都是秃鹰帮弟子的尸体?
难道秃鹰帮与其他帮会发生过火拼吗?可是这一地区并无声势显赫的帮会呀?从方才所听到的那几声惨呼和地上的血迹来推断,地上的十余具死尸是刚刚被屠杀的,可是现场并无打斗痕迹。
他仔细的查验了一下那些新尸,惊奇的发现这十余颗剃得光秃的头颅上血窟窿大开,正是那奇诡狠毒的钢珠所伤。
又是一个难解的秘,这个惯于暗箭伤人的神秘高手又会谁呢?
秘,还是难解的秘,坑里的积尸显然是从远处运送到此地掩埋的,而坑外的那十余具新尸则是被致命的钢珠所杀,并且刚死不久。整个现场全是秃鹰帮弟子的死尸,简直匪夷所思。
白霜鹰百思不解,一弹身形,健步云飞的驰离现场。
他一路飞奔如离弦疾矢,脑海里空白一块,他奋力克制着思绪,尽量不出想那些无关痛痒的诡秘奇事。
又不知过了多久,倏忽间,眼前灯火通明,一座金壁辉煌,雄伟壮观的巨型宅第映入眼帘。他连忙滞住身形,放眼望去。眼前这金壁辉煌,富丽堂皇的豪宅确实令人心旷神逸。
他登时看傻了眼,好奇的心切有如鬼‘迷’心窍的涌了上来,他大步流星的掠到院‘门’前,两扇朱红‘色’的铁‘门’大大敞开,似乎正欢迎着这位不速之客。
白霜鹰抬头仰望,‘门’梁上高悬着一块镶着金边的横匾,上面三个锡金的草书大字”高家宅”分外耀眼。
他不经意的想起胡林曾提过西北首富高员外来,登时去意全消,迫切的想参观参观这富甲西北的高家宅,不仅可以大开眼戒,或许还能够捞上一嘴山珍海味。
白霜鹰虽然天‘性’冷傲,但也充满童真,还比不上胡林那般老练深沉,毕竟他见的世面还很少。只见乐兹兹的一笑,有如夜猫子的钻进‘门’去,那管什么礼节礼数。
他甫一钻进‘门’内,还没顾得着停身,眼前又是一幅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刚刚松弛的神经倏告紧绷起来。
第430章 血杀连环(一)
一路之上,逢水涉水,遇山翻山,也不知道奔行了多远。
他在一片丘陵地带停住了脚步,一阵阵滚滚的睡意狂轰滥炸。
他拖着疲乏的身子,就地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板,正欲躺下与周公约会。
倏忽间,几声夜枭悲啼般的凄厉惨呼,遥遥破空传至,撒破了长夜的寂静。
白霜鹰募然一惊,不由得心胆惧寒,好奇之念,也由然而生。
他艺高人胆大,一提虎胆,展开身法如夜行蝙蝠似的掠向那传来惨呼声的地方。
越过几重矮小的山丘,奔至一片灌木丛生,乱石堆叠的山坳中。还没来得停身,一股刺鼻锁喉的血腥味猛扑而来,白霜鹰差点就呕吐出来。
他本能的捂上嘴鼻,两只锐利的眼眸电炬似的环顾四野,但见嫩绿的杂草地上横躺着十余具光头绿衣死尸,旁边扔弃着几柱未熄的火炬上还冒着微弱的火焰。隐约的看得见地上洒着热气蒸腾的血浆,显然这些人刚死不久。
再前进数步,灌木丛中被挖掘出了一个宽约三米,长约九尺的深坑,死尸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一坑,为数不下百具之多。
这些死尸全都身穿绿衣,剃着光头,一看就知是秃鹰帮弟子。
尸坑口面上还停放着六七辆木轮架子车,其中,有一辆上还堆满了死尸。可见,这些架子车是专门运送尸体的。
白霜鹰不禁毛骨悚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他目睹着满坑支离破碎的尸首,干涸成紫褐色的血迹,惊恐又疑惑。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埋葬死尸?那么这逾百具秃鹰帮弟子的尸首从何而来呢?
夜仍是那么的漫长,这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恐慌和不安。夜风凛凛,风中夹着一股恐怖,死亡的气息。
白霜鹰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念,在尸坑前左顾右盼,苦思冥想。
一个个难解的疑团接二连三的拥进他的脑海,他在想这深坑里掩埋的为何全都是秃鹰帮弟子的尸体?
难道秃鹰帮与其他帮会发生过火拼吗?可是这一地区并无声势显赫的帮会呀?从方才所听到的那几声惨呼和地上的血迹来推断,地上的十余具死尸是刚刚被屠杀的,可是现场并无打斗痕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仔细的查验了一下那些新尸,惊奇的发现这十余颗剃得光秃的头颅上血窟窿大开,正是那奇诡狠毒的钢珠所伤。
又是一个难解的秘,这个惯于暗箭伤人的神秘高手又会谁呢?
秘,还是难解的秘,坑里的积尸显然是从远处运送到此地掩埋的,而坑外的那十余具新尸则是被致命的钢珠所杀,并且刚死不久。整个现场全是秃鹰帮弟子的死尸,简直匪夷所思。
白霜鹰百思不解,一弹身形,健步云飞的驰离现场。
他一路飞奔如离弦疾矢,脑海里空白一块,他奋力克制着思绪,尽量不出想那些无关痛痒的诡秘奇事。
又不知过了多久,倏忽间,眼前灯火通明,一座金壁辉煌,雄伟壮观的巨型宅第映入眼帘。他连忙滞住身形,放眼望去。眼前这金壁辉煌,富丽堂皇的豪宅确实令人心旷神逸。
他登时看傻了眼,好奇的心切有如鬼迷心窍的涌了上来,他大步流星的掠到院门前,两扇朱红色的铁门大大敞开,似乎正欢迎着这位不速之客。
白霜鹰抬头仰望,门梁上高悬着一块镶着金边的横匾,上面三个锡金的草书大字\"高家宅\"分外耀眼。
他不经意的想起胡林曾提过西北首富高员外来,登时去意全消,迫切的想参观参观这富甲西北的高家宅,不仅可以大开眼戒,或许还能够捞上一嘴山珍海味。
白霜鹰虽然天性冷傲,但也充满童真,还比不上胡林那般老练深沉,毕竟他见的世面还很少。只见乐兹兹的一笑,有如夜猫子的钻进门去,那管什么礼节礼数。
他甫一钻进门内,还没顾得着停身,眼前又是一幅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刚刚松弛的神经倏告紧绷起来。
只见,在主楼门庭前的广场上狼藉着躺着三十余黑衣劲装大汉的死尸,遍地俱是干涸成紫褐色的血渍,肢解的断头残体,挖心刨腹的五脏六腑,花花绿绿的触目惊心。看得出,这些尸体是宅院的护卫。
主楼庭堂下的一根朱红圆柱上一个身材雄健的黄衣大汉的尸身被一柄大环刀牢牢的钉着,水桶肚被刨开一条长长的裂口,肠肝肚肺淌流了一地,那颗硕大的脑袋垂拉着,无法看清他临死前留在脸上那痛苦不堪的表情。也许他是个身手不凡的护院总管,那把钉住他的大环刀极可能就是他的兵刃。
白霜鹰不禁又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看来高家宅已是遭到血洗了。
他精神一振,右手紧紧拽着剑柄,凝神戒备的穿过主楼门庭,跨过一条躺满尸体的走廊径直的奔到内院里。
眼前的景象更令他头皮发炸,浑身陡起鸡皮疙瘩。只见,内院里躺满着许多丫鬟,佣仆裝束的死尸,男男女女,妇孺老幼为数不下五十具之多。
这些人的死状千篇一律,纷纷被利刃割破喉咙,淌血而亡。看情形,这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男女老少是被人强迫着,驱逐到一起后进行集体屠杀。
白霜鹰登时觉得腿脚发软,身子不由自主的瘫坐在了地上,汗毛根根俱竖,冷汗从额头上簌簌的渗了出来。
他初出茅庐,也曾用极端残酷的手段杀过很多人,也经过血雨腥风的洗礼,可那都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己而力之,在强者生,弱者亡的烈血战场,只能是以杀止杀,以血还血,绝不能心慈手软,杀人更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可是眼下都是些妇孺老幼,别说是什么反抗之力,就连逃生的本领都没有,犹如温顺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到底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禽兽,图财害命到了惨无人道,罄竹难书的地步,连妇孺老幼都不肯放过。
白霜鹰直气得肺腹欲炸,肝胆俱裂,也许是出于义愤,也许是天地良心,他真恨不能马上就把那些劫财害命,残杀妇孺的凶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荡尽绵绵的心痛。
他强打起精神,迅速的将宅院的里里外外,前后左右察看了一番,整个宅院被翻捣得一片狼籍,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首饰项链,大凡值钱的东西皆被洗劫一空。号称西北首富的高员外全家老老少少,无一幸免,可能他连做梦都没能想到,穷尽大半生创下的万贯家财竟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白霜鹰心慌意乱,先前发现大批秃鹰帮弟子被莫名其妙的屠杀,尚无法摸清眉目,现在又遇上惨无人道的高家宅血案,更难窥出一丝端倪。
一夜之间,接连观摩两处血流成河的恐怖杀人现场,如同遨游在鬼域一般。他怀着极度惶恐和疑惑的心情走出高家宅院。正准备驰离这个是非之地,忽然发现跟前三米开外幽灵般的卓立着一条灰色人影。
白霜鹰怦然一惊,来者竟然是白天在酒楼里出现的那位灰衫青年剑客,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电炬似的迫了过来。
未等白霜鹰发话,那灰衫青年抢先一步寒声喝道:\"怎么了,杀了人还想走。\"
白霜鹰心神一凛,深知情况不妙,急忙解释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只是……\"。
灰衫青年怒目圆瞪,阴冷的喝道:\"明摆着的事实,还想狡辩。\"
白霜鹰真不堪忍受这冤屈,一股怒气正冉冉上升,仍用辩解的语气道:\"兄台,请别激动,容在下解释。\"
谁料,灰衫青年怒火冲天,破口大骂道:\"看你仪表堂堂,却是一个衣冠禽兽,杀了人还不敢承认\"。
白霜鹰闻言,俊面骤呈煞白,胸中的怒火刷的升起老高,他仍强忍着道:\"兄台讲话客气点,可别含血喷人。\"
灰衫青年得理不让,狠狠的道:\"对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不必讲客气。\"
白霜鹰一听此话,忍无可忍,他俊面倏的一沉,厉声喝道:\"你想怎么样\"。
\"哼!怎么样?\"那灰衫青年义愤填膺的暴喝道:\"我要你对这上百条无辜的生命负责。\"
白霜鹰委屈而愤激的道:\"我早就说过了,人不是我不杀的,我干吗要对此负责,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哼!你还嘴硬,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言罢,灰衫青年的右手搭上剑柄,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
白霜鹰见此人蛮不讲理,甚至于要动刀动枪,也毫不示弱的道:\"既然阁下不分清红皂白,在下也没法解释了。\"
灰衫青年冷凛的道:\"你默认了。\"
白霜鹰理直气壮的道:\"君子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信不信由你,在下现在是百口莫辩。\"
灰衫青年冷酷的道:\"那就只有让你偿命了\"。
白霜鹰冷笑道:\"你以你能办得到吗?\"
\"那就试试看吧!\"
尾字方吐,灰衫青年身形一旋,寒气森森的长剑电掣出鞘,锐啸划空刺耳,奇强威猛的剑风迅疾的撞了过来。
灰衫青年不分是非曲直,得寸进尺,激起了白霜鹰的满腔怒火,他怒喝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奉陪了。\"
人随话声,右手只轻轻的翻了翻,那柄锋利到削铁如泥的长剑轻淡描写的封迎出去,饶是如此,但挟有雷霆万钧的劲力,绝非武林等闲之辈所能相提并论。流星曳空的一瞬间,两支奇诡厉辣的长剑撞在了一起。
\"当\"一声清脆震耳的金铁踫击声,登时撕破了黑夜的死寂,也激起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
那灰衫青年的身子微微一晃。
白霜鹰的左脚向后撤退了半步。
这一回合,可谓不相仲伯。
灰衫青年微微一愣,便冷若冰霜的叱道:\"好剑法,再接我一剑试试。\"话音未落,电扑而上,剑挟一股开山劈石的劲力猛烈的撞向白霜鹰,这一剑的威力较之前一回合又增强了很多。
不料却激发了白霜鹰的好胜心切,他冷冷一笑,高声喝道:\"你也不赖\"。声落剑起,快逾电闪雷鸣,势如钱塘潮涌。
两条一白一灰的人影在互触的那一刹那,轰隆巨震声有如旱雷骤响,火星四溅,劲风匝地暴卷,两条人影不约而同的朝后踉跄而退。
刹那间,两条人影又是一触即分,乍分乍合。
一时间,剑光闪耀,火星乱溅,声若霹雳,劲气激荡,沙飞走石。
灰衫青年乃江湖中罕有的用剑高手,白霜鹰更是剑道中的奇才。两人都是人中之龙,剑道中的拔尖高手。须臾间,便互拆了数十合回,仍旧是半斤八两。
就在这场巅峰对决成胶着状态之际,忽听一声撕空裂云的暴响传处,那一白一灰的两条人影旋即撕裂开来,踉跄的朝后暴退十数步。
第431章 血杀连环(二)
那灰衫青年身形刚定,顿觉虎口发麻,疼痛难忍,口里咳喘着粗气,面色一阵煞白。[]白霜鹰在身形止住的瞬间,亦是感到右手发麻。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奇剑心法应当有了七分火候,激战当中发觉内力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心忖,眼前这场争斗说穿了也不过是场误会,对方只是出于见义勇为,锄强扶弱的侠义心肠,并无不轨企图,况且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必要为了这点小小的误会拼得你死我活。
心念突转,白霜鹰强行按下杀机,收剑入鞘,用不愠不火的语气说道:\"阁下好剑法!\"
灰衫青年右手将长剑斜举过头顶,畜势戒备,冷淡的道:\"多谢夸赞,想就此完事,没门。\"
白霜鹰缓和的道:\"朋友,你误会在下了,现在暂停一下听听解释,若有雅兴咱们再打也不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灰衫青年态度相当蛮横和固执。
白霜鹰忍辱负重,用和蔼的语气道:\"朋友,咱们都是正人君子,倘若为这点误会而大动干戈,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灰衫青年愣了愣神,踌躇不决的呆立片刻,满面的怨毒之色渐渐颓去,握剑的右手下垂,半信半疑的道:\"真的不是你干的\"?
白霜鹰将长剑插在腰间,双手一撇,诚恳的道:\"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灰衫青年愣立不动,若有所思,不过右手紧紧的握着长剑,仍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白霜鹰见对方被自己给说动了,便趋热打铁的劝说道:\"朋友可否先把剑收起来,用心听听在下的解释?\"
灰衫青年轻轻的嗯了一声,缓缓的把剑插回鞘中,两只精芒陡现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白霜鹰,一瞬不瞬。稍后,语意谦和的道:\"阁下好剑法,在下自愧不如。\"
误会有望消除,白霜鹰欣喜万分,连忙抱拳施礼道:\"过奖,过奖,还是兄台您技高一筹\"。
灰衫青年拱手还礼表示甘愿握手言和,他平和的道:\"这么说是我错怪了你\"?
\"不错,兄台确实冤枉了在下。\"
\"实在抱歉。\"灰衫青年诚恳的躬了躬身,深表歉意。
\"不敢\"。白霜鹰回敬一礼,朗声道:\"现在请听我解释\"。
\"愿闻其详。\"灰衫青年欣然的道。
接着,白霜鹰就将自己晚上的所见到的一切血腥事件,如数家珍般的向灰衫青年陈叙了一遍。
灰衫青年听过,既惊骇又羞愧,他歉然的道:\"非常抱歉,在下刚才一时头脑发昏,黑白不分了。\"
白霜鹰宽慰的道:\"兄台不必自责,你也是打抱不平嘛!\"
灰衫青年满面通红,歉疚的呆立当场,半晌缄默不语。
白霜鹰打心眼里钦佩这个正义凛然,侠胆义肝的青年剑客。他慢慢的走上去,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灰衫青年的肩膀,然后拉着他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热情洋溢的问道:\"能否请教兄台的名讳?\"
灰衫青年诚挚的道:\"在下伊文青,人称中原第一保镖,现供职于中原镖局\"。[.超多好看小说]\"原来伊兄是个镖师。\"
伊文青沉重的道:\"在下原本是要在双河镇落宿,不想镇上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秃鹰帮的人,无奈之下我就想来高家宅借宿一晚,谁知……唉!\"脑袋一垂不愿再说下去了。
白霜鹰不假思索的问道:\"在下冒昧的问问伊兄与高家宅的关系?\"
伊文青毫不犹豫的道:\"去年在下接过高员外的一批镖银,也算打过一回交道,多少有点感情。\"
伊文青长叹一口气,惋惜的道:\"高员外本是个取之有道的正当生意人,一生积德行善,扶弱济贫,与那些欺男霸女,贪赃枉法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这样的善人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伊文青对高员外推崇倍至,足见高员外为人的宅心仁厚。白霜鹰抿抿嘴唇,长吁了一口气道:\"伊兄认为会是那个丧心疯狂的强盗血洗了高家宅?\"
伊文青略微的忖思之后,很无奈的道:\"高员外富甲西北,家财万贯,世风日下,见财起意的小人多的是,在下也很难猜测。\"
白霜鹰蓦然一想,高家宅的护院守卫应当是些出类拔萃的武林高手,有人竟能轻而易举的将高家宅洗劫一空,杀得鸡犬不留,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的确不可思议。他惑然的道:\"高家宅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究竟是何路神仙如此神通广大,做得那么干净利落?\"
伊文青也很诧异的道:\"高家宅有名震西北的铁刀杜阳担当护院总管,几十个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整个西北的邪恶势力仅只有双蛇帮一股,可是现场并没有一具双蛇帮的尸体。\"
白霜鹰慎重的道:\"伊兄的意思是指血魔帮?双蛇帮是血魔帮驻陕西的分帮,其主力秃鹰帮又在此驻有几千人马,这不能排除嫌疑。\"
伊文青凝思一想,摇头道:\"不,应该不是,血魔帮牛气冲天,横行霸道,毁帮灭派,巧取豪夺向来都是明目张胆的,何况凶案现场没有一具别的尸体。\"
白霜鹰轻声的道:\"这高员外在西北可称得上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所谓财大气粗,官高势大,这样的巨擘财阀惨遭灭门,一定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官府不会置之不理吧!\"
伊文青唏嘘的道:\"恕我直言,白兄对社会万象知之甚少,当一个人有钱有势,八面威风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会围着他转,当他穷途末路或是风光不再的时候,连贩夫走卒都敢踢一脚,这就是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
白霜鹰感到莫名的震惊,他茫然的问道:\"伊兄何出此言?\"
伊文青顿了顿,深沉的道:\"假如,我是说假如血洗高家宅就是血魔帮,官府又能怎么样?\"深呼吸一口气,白霜鹰道:\"伊兄说得很对,当今的官府军力虚弱,连几十人的民间暴乱都焦头烂额更别说势力大得超乎想象的血魔帮。\"
伊文青接口道:\"所以对这些江湖争端,血腥仇杀官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况且契丹异族亡我大汉民族之心不死,连年进犯边疆地区,无休无止的战火已经搞得官府手忙脚乱,何必自寻烦恼,插手这些无关统治根基的江湖事。\"
沉默片刻,白霜鹰双眸凝视着伊文青,谦逊的道:\"伊兄常年奔走江湖,见多识广,您认为秃鹰帮大张旗鼓的进驻陕西全有什么企图?\"
在白霜鹰饱含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下,伊文青歉然的道:\"很抱歉,在下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保镖,直观的说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这些武林枭霸之间的杀伐兼并概无研究。对了,还没有请教……\"
没等他说完,白霜鹰连忙自我介绍道:\"忘了告诉伊兄,从小到大,大家都管叫我白霜鹰,家师是人称快剑神翁的赵天龙\"。
伊文青朗笑道:\"原来白兄师出名门,怪不得剑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过奖了,敢问伊兄此去何方\"?白霜鹰关切的问。
伊文青毫不保留的说道:\"在下是受西北十二连环镖局之邀,协助押送一批库银去京师。\"
白霜鹰诚挚的问道:\"伊兄,做保镖这一行,收入一定很高?\"
伊文谦卑的道:\"那里,混口饭吃而已,请问白兄干的那路买卖?\"
腼腆的一笑,白霜鹰道:\"在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无业游民一个\"。
伊文青用倾慕的目光瞅了瞅白霜鹰,抱怨的道:\"真羡慕白兄的自由自在,可惜我伊某人没有那个福气。\"
伊文青仿佛另有隐情,白霜鹰疑惑不解的问道:\"伊兄何出此言\"?
伊文青长叹一声,沉声道:\"早年,我也想浪迹江湖,轰轰烈烈的闯荡一番,可惜父母逼迫,过早的有了家室,只得养家糊口\"
白霜鹰惊异的问道:\"伊兄认为干保镖不妥吗?\"
伊文青推心置腹的说道:\"不瞒白兄,我从小就立志做一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大侠,可惜家境贫寒,不得不过早的成家,成家容易,养家难,一屋的妻儿老小,要吃要穿,我除了会点武功外便一无是处\"。
白霜鹰星目圆睁,用心的聆听着,伊文青如诉衷肠的往下道:\"六年前契丹大举进犯边疆,黄河泛滥,老家河南深遭其害,灾民流窜,饿殍遍野,民间暴乱此起彼伏,官府迫于内外压力就大肆征兵,我也就当了兵,准备靠一身本领杀敌立功,挣点赏钱养家糊口。\"
白霜鹰肃然的道:\"原来伊兄是行伍出身。\"
伊文青语重心长的道:\"当今时代,官府重文轻武,军人的社会地位本来就很卑微,当官的又克扣军饷,我们当兵的马革裹尸,血染疆场,还是一贫如洗\"。说到这里,伊文青有点语无伦次,像是勾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白很知趣,急忙道:\"好了,伊兄过去的事就不用多讲了,还是过好现在的生活吧!\"伊文青道:\"我现在做保镖,仍然要刀头舔血,最起码能拿得到银子,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伊文青一席肺腹之言令白霜鹰肃然起敬。
白霜鹰岔开话锋,同他攀谈起武学技艺来。
两人谈得投机,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鸡鸣,东方天际已翻出了鱼肚斑白,一阵阵冰凉刺骨的冷风拂面吹来,天色已近拂晓。
伊文青起身向白霜鹰话别道:\"白兄,在下要尽快赶往长安,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俩好好较量较量。\"
白霜鹰欣然的道:\"只要伊兄不嫌弃在下的才疏学浅,自当乐意奉陪\"。伊文青抱拳施礼道:\"咱们后会有期。\"
白霜鹰回敬一礼后郑重的提醒道:\"伊兄,现在正处乱世之秋,外有异族入侵,内逢灾荒蹂躐,血魔帮又兴风作浪,伊兄身为镖师,重任在身,一定要严防盗贼。\"
伊文青满不在乎的道:\"没那么严重,眼下无论官府也好,武林正派邪道也罢,都敞开门户的招兵卖马,青壮年供不应求,估计也没有太多的人落草为寇。\"但愿如此,望伊兄多加小心\"。
\"白兄也是。\"
白霜鹰目送伊文青走后,忽然觉得疲劳倦意正急风骤雨般的袭来。他在高家宅附近的旷野里找了一处很隐蔽的草丛倒下就呼呼大睡起来。
鸡叫三遍,旭日东升。
白霜鹰从草丛中爬起来,伸伸懒腰,拍拍尘土,条件所限,也顾不上梳理那头心爱的黑发,他把斗笠往头上一戴,便展开身法,健步如飞的驰离高家宅。
不久,他来到官道上,经路人一探问,得知自己早已不在双河镇,因要等胡林回来,身上又未带有银钱,他不得已又向双河镇奔去。
为了更快一点,他取道羊肠小径,可又不谙地理常识,走不出多远就闯到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原野里迷失了方向。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凭直觉往前奔行,心忖,只要能找到官道或是人家就不用担心了。
未几,他隐隐约约的望见前方有一道矮矮的山岭,依稀的看得见岭下有一条弯曲的道路。路就一定有人家,他登时大喜。猛一弹身形,如箭矢般的往山岭的方向奔去。
倏忽间,空气中扑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白霜鹰心头一凛,心弦立刻紧绷起来。
他身形一滞,暗忖,荒山野地,又有死人吗?怎么偏让我撞见?好奇之念随着疑云冲胸而起,他不由自主的循着腥味扑来的方向搜寻起来。
四下原野里,到处都是高过人顶的青草,他一头扎进那片深深的草丛里,拔出长剑斩草开路。越往深处走,腥气就越浓。走着走着,猛然发现前面的青草做撂倒一大片。那浓稠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里传出。
白霜鹰猛挥长剑,披荆斩棘,风掣电驰的往前冲去,身后大片的青草如割麦子似的伏倒。白霜鹰甫一停身,眼前的情形,再度让他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原来,在这片人深的草丛中挤密挨麻的堆叠着四五十具秃鹰帮弟子的尸骨,血迹业已干涸。尸堆旁依旧躺着好几具被钢珠爆头的死尸,一旁依然停放着几辆运送死尸的木轮架子车,其现场与晚上所见的大同小异。
一边的草丛还被人车践踏出一条道来,毋容置疑,又有一批秃鹰帮弟子惨遭屠杀后,尸首被运往这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埋藏。
白霜鹰心忖,这些时日秃鹰帮的在这一地区安营扎寨,屯兵数千,可谓来势凶猛。有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大肆屠杀秃鹰帮的弟子?
第432章 化妆刺探(一)
从现场的情形来看,被夺命钢珠所杀的那几个弟子应该是运送尸体的,看得出秃鹰帮是在此处埋葬自己的殉难者。可为什么这些弟子在处理完同伴尸体后又马上被杀?
白霜鹰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越发越觉得扑朔迷离,疑云重重。转念一想,父亲被害的真相还没水落石出,罪魁祸首尚未浮出水面,真的没有节外生枝的必要,可是他又对高家宅惨遭灭门而耿耿于怀,对那些灭绝人性的强盗更是恨之入骨,难以释怀。
他顺着那条被人车践踏出的小道走出草丛,刚巧来到那条山岭下,惊喜的发现适才在远处望见的那条小路正是官道,车轮碾过的痕迹清晰入目,偶尔还看得见干涸的血迹,那些秃鹰帮弟子的尸首就是沿此道运送来的。
他展开身法,沿着官道一路飞奔。一路之上,不时碰见有三三两两的秃鹰帮弟子。
不出两个时辰,双河镇便遥遥可见。
这时,他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腹中空空。急切中,搜遍全身,可是腰无分文。
他感到无比的懊恼,失落,走起路来也泛力,没精打釆,到底人是铁,饭是钢,武功再高也得要吃饭。
离下榻的农舍还有很遥远的路程,以现在这种体力恐怕要走到天黑。他正一踌莫展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岔路口走来五个秃鹰帮的光头绿衣弟子。
灵机一动,白霜鹰计上心头,心忖,自己目前是藉藉无名的小角色,就算被血魔帮视为天敌,可这些秃鹰帮的普通弟子未必认得自己的,何不委屈一下,向他们讨点小钱以解燃眉之急,顺便从他们嘴里打探一点有用的消息来,岂不两全其美。
于是,他疾如旋风的隐身道旁深草丛中,迅捷的藏好长剑,而后悄然的现身官道。
经过一天一夜的爬山涉水,白霜鹰的那身白衫不但赃污不堪,而且被荆棘挂得破破烂烂,那头秀发更是乱如鸡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平素的那身风资焕发的俊逸之气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一副落魄颓靡的狼狈相。
事到如今,干脆就逢场作戏,他把心一横,哭丧着脸,摆出一副可怜窘迫的样子迎向那五个秃鹰帮的绿衣弟子。
甫一接近他们,白霜鹰一边用乞怜的目光看着人家,一边用哀求的语气道:\"几位兄弟,请行行好,帮帮忙,能不能赏点小钱,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白霜鹰原以为此言一出,对方立马就会肝火动怒,拳打脚踢的把他赶走。谁知,这五个弟子却分外憨直仁厚,其中一个年少且满面稚气的弟子用温和的口气道:\"听你的口音是南方人吧?\"
对方轻而易举就中招,白霜鹰暗喜,索性就放开手脚把戏演下去。
他连连点头道:\"是,是,小兄弟也是南方人?\"
那少年弟子笑盈盈的点了点头,热情又大方的问道:\"老兄,看你身体还蛮强壮的,怎么会流落异乡靠乞讨过生活?\"
白霜鹰可怜兮兮的,用诉苦的语气道:\"唉!真是家门不幸,去年家里遭了洪灾,房产全部被毁,辛勤耕耘的田地被一扫而光,父母妻儿也被无情的洪水吞没,幸亏当时我没在家里,否则…只怕……\"说到这里,他低垂着脸佯装出伤心欲决的样子,言语一阵哽噻,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单纯善良的少年弟子被白霜鹰的装模作样匀起了同情心,他用手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和蔼可亲的道:\"老兄,别太伤心,慢慢说。\"
白霜鹰用抽泣的声音道:\"本来朝廷开仓放粮,赈灾救济,但是地方官吏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层层盘剥,把那点微薄的救灾款项克扣得分文不剩,这场洪灾害苦了咱穷苦百姓,富足了那些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贪官污吏,身为孤家寡人的我,求救无望,脚下无路,就只好流落异乡,可又举目无亲,只能沿途乞讨,过一天是一天。\"
白霜鹰信口开河,胡编滥造的一席说辞,乍听之下,的确感人肺腑,五个秃鹰帮的弟子闻言一齐向他投了怜悯的一瞥。
少年弟子温和的问道:\"老兄是那里人?\"
白霜鹰连想都没想就顺口答道:\"福建泉州人。\"
此言一出,立刻有一个弟子欣喜的道:\"原来我们是老乡,我也是福建的。\"
白霜鹰故作惊喜的道:\"这位兄弟,你也是福建的,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那弟子感伤的道:\"我的家也是去年被洪水冲毁,全家失散,那些道貌岸然的县太爷平日里口口声声的喊着''甘为百姓父母''的响亮口号,实际上尽干鱼肉百姓的勾当,朝廷拔出的救灾款项我们灾民连看都没有看到一眼被盘剥一空,分文不剩,邻里的王秀才看不惯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为了给大家出头,由于盘缠不够他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硬是凭两条腿走到京城告状,谁知官官相护,这件事不了了之,王秀才也惨遭县太爷暗杀。我一时气不过,乘夜深人寂的时候,偷偷的潜进县衙,宰了这个禽兽不如的狗官,走投无路之下就投了秃鹰帮,虽然朝不保夕,但好歹能有口饱饭吃。\"
白霜鹰暗自庆幸自己的谎言撒得恰到好处,切中实际,将对方哄得服服帖帖。
少年弟子接过话锋道:\"我说老兄,咱秃鹰帮正招兵买马,不如你就入帮,只要肯出命,一日三餐是没问题的,省得到处乞讨,低三下四。\"
\"是啊!加入秃鹰帮吧!\"
\"虽然玩命,但每月有银子拿,糊口没问题。\"几个秃鹰帮弟子一齐规劝白霜鹰。
对方的反常之举,令白霜鹰既惊讶又感动,他深深的明白,这些秃鹰帮弟子劝他入帮是善意之举,毕竟为生计卖命总比沿街乞讨的好,至少保住了男子汉最起码的尊严。
少年弟子一提到秃鹰帮还正中下怀,他心中一乐,有气无力的道:\"秃鹰帮又不是军队,那里有军饷可挣。\"
\"连秃鹰帮都不知道,老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白霜鹰故作心神不定的样子,慢吞吞的道:\"我是听人讲过秃鹰帮,不就是一个江湖帮派而已?\"
\"这你有所不知。\"少年弟子口味飞溅的道:\"实话告诉老兄,咱秃鹰帮隶属于武林霸主血魔帮,势力遍及南方八省,弟子数以万计,连官府都得退避三舍。\"
此言一出,白霜鹰大吃一惊,暗忖,拥有秃鹰帮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血魔帮君临天下,雄霸江湖绝不是危言耸听。
他思索了一下,便顺藤摸瓜,侧敲旁击的打探掌舵秃鹰帮的帮主,他轻声道:\"那你们帮主一定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
\"唉!说来惭愧,入帮三年了,我们连帮主姓啥名啥都不知晓。\"另—个身材健硕的弟子答道。
白霜鹰故作震惊的道:\"真的吗?\"
少年弟子言辞恳切的说道:\"是的,帮规严酷,上面不宣布,我们那敢多问\"。
白霜鹰不由得暗自惊叹秃鹰帮的帮规戎律,普天之下,只怕连军队都忘尘莫及,看来,想从这几个下等的弟子口里套出个子曰来是难如登天了。
失望之余,仍惺惺作态敷衍道:\"各位兄台的好意兄弟我感激不尽,只是……\"
那个生得健硕的弟子激烈的道:\"哎呀!别管他什么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只要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就行。\"
少年弟子摘下随身的绿色挎包扔给白霜鹰说道:\"老兄,这个给你,不怕死就加入帮吧!玩命总比乞讨好。\"
白霜鹰接过那包东西,很感激的道:\"谢谢小兄弟。\"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老兄要是想好了就到前面双河镇来找我们吧\"。另一个弟子递给白霜鹰一个水壶。
白霜鹰随口应付道:\"行,我会考虑的。\"一阵阵暖流在他的心中激荡。那五个秃鹰帮弟子走后,白霜鹰打开包一看除一只烧鸡外,还有几块烧饼,一时喜出望外,饥不择食,他便狼吞虎咽的啃起来。
白霜鹰有感于那几个秃鹰帮弟子的小恩小惠,他想到,天下还是好人多,秃鹰帮虽属邪门歪道,可仍有善良之人,试问,所谓的名门正派都那么光明正大吗?那些正人君子就没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吗?
这几个秃鹰帮弟子不过是善良憨厚的老百姓,之所以坠入邪魔外道,沦为武林争霸战的炮灰,或是因为要混一日三餐,或是迫于养家糊口,究其根本原因不外乎一个\"穷\"字。不管怎样,下次不幸血战秃鹰帮时,若碰上那几个对自己施以援手的弟子还得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受滴水之恩,得涌泉相报。
白霜鹰饱餐一顿后,顿觉体力大增,就草丛里寻得长剑,抖擞抖擞精神,一弹身形,以百步穿杨的速度向前奔去。
白霜鹰在镇外东查西访,终于找到栖身之所,取了银两,换好衣衫,就在镇外找到一家陈设简陋的路边酒馆准备尽欢。
他大步流星的向酒馆走去,蓦然之间,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大汉擦肩而过,由于此人把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白霜鹰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回身望去,那黑衣大汉已匆匆的奔出很远,其背影似曾相识。一时间,白霜鹰无法想起是否见过此人,总不可能追上去拦住看个究竟吧?
于是,他来到酒馆中,唤来几样合乎胃口的小菜,要了一壶杜康,就马不停蹄的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酩酊之中,听见旁边的几个食客正谈天说地,议论的话题竟然是高家宅血案。
白霜鹰身为现场目击者,兴趣浓厚,他便停住吃喝,凝神静气的倾听。因位置毗邻,白霜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哥们几个哇!自从前些天秃鹰帮来到这里以后,百年不遇的宁静详和被打破了,我看就要鸡犬不宁喽!\"
第433章 化妆刺探(二)
”是啊!昨晚连续发生两起血案,南齐镇的高家宅财大气粗,保镖护院好几十人,个个都身杯绝技,居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东阳镇的福威钱庄也被血洗,杨老板的一家老小连同十余个护卫全部遭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这些人可真够禽兽不如,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听到这里,白霜鹰心神一凛,胡林曾提过的福威钱庄也遭到血洗。竟然在同一晚上,不同的地点,发生两起雷同的血案,真是不可思议!
心念连转,又洗耳恭听。
”据说,血案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些凶手还真来无踪,去无影,做得干净利落。”
”那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的保镖护卫可都是一流的好手,怎么就那么容易让凶手得逞?”
”你们看这会不会是秃鹰帮干的。”
”不太可能吧,秃鹰帮是南方有头有脸的大帮,打家劫舍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的?何况现场并没有发现有秃鹰帮的尸首呀?”
”怪了,你说秃鹰帮调遣数千弟子进驻陕西不可能是来旅游观光的吧?”
”可是秃鹰帮这几天一直按兵不动啊?”
”如果不是秃鹰帮那会是谁呢?是双蛇帮吗?西陲霸枭王伦杀人越货可是出了名的。”
”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整个陕西都是双蛇帮的地盘,秃鹰帮会是来争地盘的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双蛇帮和秃鹰帮根本就是蛇鼠一窝,都是南方霸主血魔帮旗下的两大分帮。”
”那就更说明不是他们干的了,血魔帮称霸南方,毁帮灭派从来都是明目张胆,根本不屑于偷‘鸡’‘摸’‘鸡’。(.棉、花‘糖’小‘说’)难道会是仇家吗?也不可能,高家宅高员外和福威钱庄的杨老板都是取之有道,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不可能是仇家蓄意报复所为。”
”我看秃鹰帮见财起意也十有**。”
”不会,血魔帮在江湖上生杀予夺,为所‘欲’为,连官府的军需物资都敢公开的抢掠,还别说什么地方富豪商贾了。”
”说到这些富豪商贾,还真奇怪,血魔帮巧取豪夺是出了名的,可就是不敢去碰东方世家,聚宝山庄,四海钱庄这三家富可敌国的豪‘门’望族。”
这几个酒客各抒己见,议论纷纷,白霜鹰越听越‘迷’‘惑’,他捉‘摸’不透的是,既然两起血案与秃鹰帮无关,那秃鹰帮的弟子为何也在同一晚两次被成批的屠杀,并且葬尸诡密,这该如何解释?
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吃官粮的捕快何必煞费苦心。
当下有四件大事尚待自己去解决,一、要‘抽’丝剥茧的查明二十多年前父亲‘荡’魔大侠白云武突遭谋害的真相。二、要亲自手刃包括西陲霸枭王伦在内的所有仇家。三、协助好友胡林查探出秃鹰帮在陕西屯兵数千的真实意图。四、顺便帮忙羽剑公子华云飞留意失踪的华山掌‘门’张照光的踪迹。
暮‘色’苍茫,红霞满天,倦鸟归家。
白霜鹰会帐出店,迈着姗姗的步履怡然自得的漫步在阡陌‘交’错的油菜‘花’田里,内心一片释然。
一缕缕清风悠悠的拂过,送来一股股幽幽的‘花’香。
一朵朵黄灿灿的油菜‘花’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时不时还传来几只废寝忘食的小蜜蜂忙碌的嗡嗡声。
倏忽间,十丈之
外的树林中徐徐的泻来四条剽悍的人影,一字并排于白霜鹰身前五米处,阻住了去路。黄‘花’盛开的油菜‘花’被这几个煤践踏得东倒西歪。
白霜鹰的兴致顿时被打破,两只‘精’芒如电的眸子扫处,但见四个分着红、黄、绿、蓝长衫,高大威猛的中年大汉正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
来者不善,白霜鹰俊面骤沉,眉头紧皱,冷冰冰的道:”四位朋友请亮出身份?”一个粗暴的声音道:”我们是秃鹰帮湖南分舵的天翼四杰,阁下可是白霜鹰?”
白霜鹰登时吃了一惊,暗忖,看样子血魔帮已盯上了自己,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儿踏青?
心念之中,他淡然一笑,不愠不火的道:”正是区区,四位有何见教?”
天翼四杰闻言之后,相互一面觑,齐齐弹起身形,疾风迅雷般的向白霜鹰包抄过来,分抢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大有四面合围之势。
一时之间,白霜鹰那张俊美的面孔瞬间冰酷,清秀的眉宇间杀机涌现,他怒瞪着正面的一个黄衣大汉,‘阴’冷无比的道:”四位是什么意思?”
那黄衣大汉咧着满口黄牙,‘露’出狞狰可怖的面目,嘿嘿的道:”我等奉帮主之命前来拜访你”。
白霜鹰强按怒火,憋住杀气,冷静的道:”哦!是这样,区区乃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贵帮主何等的尊贵,岂敢高攀。”
黄衣大汉瞪着一双赤红的凶睛,‘阴’恻恻的道:”阁下是什么意思?”白霜鹰冷嗤的一笑,不以为然的道:”区区到想问问各位是什么意思?”
”奉帮主密令邀请阁下到本帮做客。”
白霜鹰嗤之以鼻的道:”就这般请法,未免有失礼数吧?”
黄衣大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盛气凌人的道:”不这样,恐怕请不动。”白霜鹰似笑非笑的道:”呵呵,若是区区不接受呢?”
四大汉面上齐‘露’怨毒之‘色’,一齐粗暴的叱道:”只怕由不得阁下。”白霜鹰毫不示弱的道:”四位难道还要强迫区区不成?”
黄衣大汉呲牙咧嘴,恶狠狠的道:”帮主吩咐若是请不动阁下的人,就带阁下尸体回去‘交’差。”
白霜鹰仰天一声龙‘吟’长啸,冰寒至极的道:”好说,好说,要区区跟各位走可以,但必须告诉区区贵帮帮主是何许人”?
黄衣大汉尴尬的一笑,无奈的道:”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也没见过帮主的真面目。”
白霜鹰不由得忍俊不禁,轻蔑的笑道:”哈哈哈…四位居然连尽孝犬马之劳的主子都不曾见过,糊涂得可以。”
白霜鹰一句嘲讽,将四大汉‘激’得雷霆动怒,齐声粗暴的喝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既然撕破了脸皮,白霜鹰也就针锋相对的道:”小爷偏不跟你们走,又当如何?”黄衣大汉目眦‘欲’裂的道:”那就只有让你就地伏尸了。”
白霜鹰的右手往腰间的剑柄一搭,身形猛然一侧,俊面冷酷得不带半点感情,冷凛的道:”小爷看该伏尸此地的是各位才对。”
”小子,大言不惭”。四大汉恶狼凶煞般的怒瞪着白霜鹰,似乎要将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生吞活剥。
第434章 杀无赦(一)
白霜鹰发出几声栗人心神的冷笑,笑声中带着浓浓的杀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只怕你们天翼四杰是来得,去不得。\"
\"小子,死到临头,还口吐狂言,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咱们代劳?\"
\"可惜小爷还没活够。\"
\"那就只好由哥儿几个动手了。\"
\"你们确信能办得到吗?\"
\"哼!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跟我们走,要么死。\"
\"要我死,小爷倒要看看四位如何死法。\"
芳香迷人的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无法抵御的杀气。
\"小子,我们就只好让你尸首异处了\"。
\"那四位无妨就试试看吧!\"
\"找死。\"人随吼声,黄衣大汉刷的掣出鹰形长剑抢先朝白霜鹰的前胸刺到,凛冽的剑锋撕空有声,划出一道凌厉的剑风,的确不俗。
就在黄衣大汉拔剑出招的那当儿,一声暴喝同时传出:\"小爷就先拿你开刀。\"
但见一道刺眼的剑光电闪掠过,裂岸惊涛般的剑气匝地卷出,\"呛啷\"一声金铁交鸣声中,溅起一蓬火星,黄衣大汉凄怆的闷哼了一声,壮硕的身形随即朝后暴退出十数步,险些无法收身。
他还来得及喘口粗气,又一道隐有风雷声的剑光接踵而至,势如怒海狂飙,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黄衣大汉自知情况不妙,嘶吼一声:\"不好\"。身形迅疾往左侧旋滑而去。
然而,那道索魂要命的剑光快得太不可思议了,黄衣大汉那壮硕的身躯才滑出不到一尺许就如翻筋斗似的暴跌出五米以外,仆地之时,头一歪,便气绝身亡,胸膛被凿开一个深深的血洞,猩红的血浆暴喷如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叙述起来很拖沓,实际上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天翼四杰就有一人毁在白霜鹰的快剑下,干脆利落得如行云流水,让另外的三个大汉根本连转念的机会都没有。一人伏尸,另外三人仇火焚身,他们瞪着赤红的牛眼,紧绷着丑陋的脸孔,嗷嗷咆哮着,狂挥滥舞着长剑从三面扑向白霜鹰。想来,天翼四杰在秃鹰帮中也算是上乘的高手,横行霸道多年,不想今天却栽在一个初出江湖,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里,真是可悲可叹。
三个天翼四杰抱着复仇的决心,疯狗出笼似狂吠着,饿狼扑羊般的嘶吼着,所出的每一招皆是杀着,狠毒得招招不离要害,恨不能马上就把白霜鹰大卸八块。
一时间,油菜花地里,剑影如幕,剑气排山,锐啸刺耳,金刃交鸣,四条红、绿、蓝、白的人影来回穿梭,闪动,奔袭,厮杀。
鲜艳的油菜花正惨遭着人类的疯狂肆虐,贱踏,破坏。剑气有如滚滚的波涛,一泻千里,将方圆两丈内的油菜花连根带泥的翻卷出天际。
绝命地狱战,生死在一线。决斗之道,分钞毫粒之差即可决定生死胜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可留,尤其是天翼四杰这种硬碰硬的拼命打法。
白霜鹰当机立断,决定痛施杀手锏,但见他身形猛然旋转一圈,有如火箭般的直冲云天。那纤瘦苗条的身子凌空转体半周,暗提一股重若泰山的真力直贯剑身,电光石火之间,整个人身和长剑幻作一团金光闪闪的光圈,陨星射日的袭向地面的三个天翼四杰。
三个天翼四杰完全变成了拼命三郎,理性全失,根本无暇去顾虑对方所出这险恶阴毒的一招。他们不闪不避,野兽般的咆哮着,以三股凌厉剑气合成一股铁流,硬接而上。
而白霜鹰的这一猛击,可说是尽了全力,志在必得,欲置敌手于死地而后快。三个家伙不求知难而退,硬碰硬的后果可想而知。
眨眼间,四道雄浑霸道的剑锋碰撞在了一起,这当儿……
轰隆暴响,震耳欲聋
惨呼哀嚎,冲天而起
火花乱溅,草偃土翻
撼山栗岳的劲气有如狂风扫落叶的席卷全场。
三个天翼四杰中的个红衣大汉腹破肠落,白花花的肠子搅和着稠糊糊的血浆淌了一地,粗实的身躯有如公牛坠崖似的跌翻出丈外。
那个绿衣大汉的半块头颅还喷洒着热气蒸滕的鲜血,另一半块已被劈得飞出天外。蓝衣大汉更被拦腰切成两截,上半截躯体飞出三米开外,五颜六色的人体器官散落得满地皆是,真是惨绝人寰。
白霜鹰面无一丝血色,巍然不动的卓立于场,右手斜扬着鲜血淋淋的长剑。此前,天翼四杰夸足海口,要白霜鹰身首异处,现在看来,死无全尸的是他们自已,真有些啼笑皆非。
白霜鹰一撒右手,剑刃上沾带的血珠洒落尘埃,电般归剑入鞘,愤慨的啐了一口唾沫,怒扫了一眼命丧其手的天翼四杰,迈步就要离开。
\"小子,好毒的手段。\"一声断喝声传处,林中又迅疾泻出三条枯瘦的人影。
白霜鹰循声望去,为首的是个枯瘦如柴,鹰鼻曲眼的白发老者,手里把着一柄鹰形长枪,瘦骨嶙峋的老脸上罩满了怨毒的神色,电炬似的精芒直愣愣的迫照过来。身后的两名亦是年过半百,白发蓬头的老家伙,他们的老脸上布满了阴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白霜鹰的内心正窝着无边的怒火,一双清秀的眼眸里喷射出慑人心魄的煞光,嘴里不屑至极的叱道:\"你们又是何方妖魔鬼怪\"?
为首的那个老者瞅了瞅地上那的四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老脸上登时翻露出惊愕之色。
尽管场内沉寂得落针可闻,但紧张得令人窒息。
横眉冷对半晌,那老者阴沉的发话道:\"本座乃秃鹰帮湖南分舵岳阳堂堂主,人称无情怪人梁坚\"。
白霜鹰冷淡的一笑,漫不经心的道:\"看样子,三位是来给同伴收尸的了?\"
无情怪人目眦欲裂的道:\"小鬼,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手段毒如蛇蝎\"。
白霜鹰一挺胸脯,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怪不得小爷,是他们咎由自取。\"
无情怪人梁坚怒哼道:\"小鬼,你可知道秃鹰帮的来头\"?
白霜鹰啐了口唾沫,不屑的道:\"秃鹰帮,不就是那个成天叫嚣着要君临天下的血魔帮的鹰犬爪牙嘛!有什么了不起。\"
梁坚老脸一板,威慑的道:\"小鬼,你可懂得与本帮为敌的后果?\"
\"什么后果不后果的,一帮土鸡瓦狗只知道吓唬吓唬人而已。\"
白霜鹰初出茅庐,狂傲自负得目空一切,直气得无情怪人梁坚及身后的两个下属老脸泛出青灰色,七窍里冒出烟火来。梁坚咬牙切齿的叱道:\"大胆狂徒,竟敢休辱本帮,要不是帮主有令,老夫定把你碎尸八块喂狗去。\"
白霜鹰也不是孬种,既然敢刀尖上跳舞,就有非同寻常的能耐,他满不在乎的道:\"你个老不死的,小爷这条小命就摆在这里,有种你尽管拿去喂狗好了\"。
\"真是后生可畏,难怪帮主对你青睐有嘉。\"
白霜鹰不想再磨嘴皮了,他右手往腰间剑柄上一搭,左脚跨前半步,作势欲动,嘴里厉声喝道:\"废话少说,你们三个是车轮战还是一起上?\"
\"好,好,很好,小鬼你还真想打大仗,老夫这就成全你。\"无情怪人梁坚言罢,双掌重重的连击三下,蓦见树林中一阵绿影幢幢,隐隐约约望得见有无数颗光秃秃的人头在闪晃,霎时间,四到八处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树林中,五丈以外的油菜花地里,田涧沟渠里飞蝗般的扑出大批一袭绿衣,光头秃顶的秃鹰帮的汉子。
第435章 杀无赦(二)
\"给我围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随着无情怪人梁坚的一声号令,上百号精壮壮的年轻小伙子立即从四下包抄过来,将白霜鹰团团围在中央,硬是用血肉之躯筑成一道难以逾越的人墙,大有铁壁合围之势。
斗场中的空气紧张得无以复加,一场血脉贲张的生死搏杀即将迸发。
大敌当前,白霜鹰依然镇定自若,俊美的脸蛋上浮挂着一丝轻蔑的浅笑,呵呵的道:\"有意思,区区―个白霜鹰,何德何能,敢情有这么多的人来陪葬,真是荣幸之至啊!\"
白霜鹰心知度明,秃鹰帮在陕西屯扎着数千人手,若真要兴师动众来对付自己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千军万马之中,仅凭匹夫之勇,即使武艺通天也无济于事,看眼前这情形,秃鹰帮已抽调了整整一个分堂的人手,明里有这上百的弟子和几名高手,潜伏在暗里还没现身的恐怕就更难说了。
心念在不断的闪动,他冷冰冰的冲着两丈外的无情怪人梁坚喝道:\"看起来,小爷今天是死定了,老狗,有种的你就下令你手下这班虾兵蟹将动手吧!\"
梁坚翻了翻那双黯淡的老眼珠子,狡黠的笑道:\"小鬼,帮主另有指令,只要你肯随本座去见他的话,不但既往不咎,还可以将帮主之位拱手相让。\"
\"什么?老狗,你说什么?\"白霜鹰大惊失色,仿佛已经信不过自己的那两只灵敏的耳朵。
两丈之外,无情怪人梁坚皮笑肉不笑的道:\"小鬼,帮主惜才,只要你肯答应,帮主的位子就是你的,听明白了吗?\"
\"老狗,要杀就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白霜鹰心里一阵惶惑,如坠五里雾中,这秃鹰帮帮主究竟是那路神仙?在搞什么鬼把戏,武力强迫自己入伙不说,还特别许诺帮主的宝座,如不接受,又不惜一切手段毁掉自己,这算什么事?
心念未毕,不由得惊讶的问道:\"你们帮主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般抬爱小爷?\"
\"老夫比你更想知道帮主是谁。\"阴森森的笑了两声,无情怪人梁坚煞有介事的道:\"小鬼,打开窗户说亮话,老夫比你更不明白帮主发了什么神经,你不过是条乳臭未干的小狗……\"
\"住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仰天一阵长长的冷笑,白霜鹰语意森森的道:\"亏你好意思说,身位一堂之主,统帅数千人马,连孝忠的主子都没见过,真令人耻笑。\"
一句冷嘲热讽直气得梁坚额上青筋暴起老粗,目眦欲裂,欲骂无语。
\"免崽子,别他娘的不识抬举,咱帮主可是说一不二,你要么答应条件跟我们走,要么就死在这里,你看着办吧!\"梁坚身后的一个瘦削如白骨精下凡的黑袍老者越众而出,欺身于白霜鹰的跟前三米处。
星目一瞪,白霜鹰寒声的喝道:\"你是什么妖孽?小爷跟你主子说话,你少插嘴。\"
那老者嘿嘿的笑道:\"我乃岳阳堂左副堂主邵秋生\"。
白霜鹰没给他好脸色看,重重的赏了他一句:\"凭你这不三不四的跳梁小丑还不配在小爷面前张手舞爪。\"
这个叫邵秋生的老家伙铁青着老脸,三尸暴跳的叱道:\"小王八蛋,别他娘的太托大。\"\"哼!哼!不是小爷托大,只是好心奉劝你好生珍惜这把风烛之年,免得追悔莫及。\"
\"小王八蛋,你嘴巴放干净点。\"
白霜鹰已经耐不住性子,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痛痛快快的杀个天翻地覆,自己生死倒成了无足轻重之事,他唯一遗憾的是父仇真相未白,仇人还没浮出水面。眼前的形势只能是竭尽全力,放手一搏,若想要自己与这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荼毒苍生,门都没有。
于是他心一横,昂首挺胸,斩钉截铁的道:\"各位秃鹰帮的贩夫走卒,小爷没工夫跟你们闲扯淡,要打要杀就赶快动手,迟了,小爷可就不奉陪了。\"
那个叫邵秋生的副堂主仍然带着几分规劝的意思,说道:\"给你最后通牒,要么答应条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么你就看着办好了\"。
白霜鹰呸了一声,道:\"小爷不希罕尔等鼠辈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让我来收拾这个不识相的小王八蛋。\"一声断喝传处,又一个面带杀气的老家伙咄咄逼人的迫了上来。
白霜鹰真懒得给他废话,干脆来了一句:\"老狗,赶快通名领死吧!\"
\"我乃右副堂主王标。\"
\"那好,你们左右副堂主一起上吧!呆会儿在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伴。\"
此言一出,直气得两个老家伙老眼尽赤,口吐青烟。两人好歹也是秃鹰帮的上流人物,怎么经得起在上百的弟子面前被人羞辱。何况眼前这个毛头小伙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秃鹰帮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把他视为绝世帅才,甘愿让位于贤,想来真是―件千古奇闻。
两个副堂主怒发冲冠,正待发作。
\"两位副堂主请稍安勿燥,看我们来收拾这兔崽子。\"这时候,人群中跃出三个乱发蓬面,满脸横肉,凶悍粗鲁的绿衣中年大汉,他们各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气焰嚣张的迫向白霜鹰。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就知道是三个香主。
\"慢着,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左副堂主邵秋生伸手阻拦已是不及,三个不知厉害的家伙一齐凶猛的冲向白霜鹰。
白霜鹰早就蓄势以待,他们既然不知天高地厚,那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电光石火之间,三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挟着虎虎的劲风已威猛的撞来。
\"给小爷滚回去\"。白霜鹰的那声冷喝还没落下,电剑先一步出鞘,高山流水似的划了出来,四周激起一片雪亮的剑花。
\"铿…铿…铿…\"连串金刃碰鸣声刺人耳膜。
随着三声悲惨的闷哼,三个香主齐齐踉跄的朝后倒退出数十步,还差点儿刹不住身躯。
白霜鹰傲然卓立,如峰如松,俊俏的脸面上毫无血色,乍看上去,像活了一尊惟妙惟肖的蜡象。
三个香主满腔热血,自告奋勇的冲杀头阵,那曾料到仅一个照面就被震得气血翻滚,骨肢欲散,满脸的横肉一阵剧烈的抽搐,脸色更是凄厉如鬼。
一招得手,白霜鹰斗志昂扬,盛气凌人的道:\"方才只是给各位一点点小小的教训,现在可要让各位尝尝血溅八尺的味道。\"那声音阴冷得宛如冬天里的凛烈寒风。
右副堂主示意那三个丧家之犬的香主退至一边,然后抢步迫近白霜鹰跟前三米处,嘶哑的吼道:\"小王八蛋,别他娘的口吐狂言,看老子来收拾你\"。
白霜鹰右手斜扬着长剑,暗运五成真力,胸有成竹的道:\"出口成赃,既然你存心找死,小爷就成全你。\"
\"他娘的,老子就偏不信收拾不了你这小王八蛋。\"
\"那你无妨试试看。\"
\"小王八蛋,老子****娘。\"人随骂声,右副堂主王标猛然抖出鹰形长枪,顿时幻成一片寒星,疾风迅雷般的罩向白霜鹰。
这个老家伙的枪术果然不俗,白霜鹰的多处要害均在他攻击的范围,可谓枪枪致命,若换上等闲的高手委实难以应付得过来。然而,白霜鹰乃剑道中的奇才,当然与众不同,他那纤瘦的身躯原地不动,轻轻挥出右手之间,那柄细长而锋利的剑刃一格、一挡、一架,一招三式不但一气呵成,而且快得有如电光石火,常人只看得见一道雪亮刺目的剑光掠空而过,排山倒海的剑气撕空发出刺耳的锐啸。
两条一白一灰的人影,一柄长枪一把利剑相互接触、碰撞的那一瞬间,旋即撕裂开来。
\"哎唷\"。一声撕裂的惨呼声中,那右副堂主王标跌跌撞撞的狂退出数十步,双手拼力的用长枪拄向地面方才拿桩站住,身体躯干猛烈的摇晃着,胸膛、腹部,小肚迸发出三股细小的血箭,砰的一声栽下就一命呜呼了。
而白霜鹰只那么轻微的晃动了两下就戛然而上,血珠滚滴的长剑向下斜垂的拿着。右副堂主王标只一个照面就完事,不知不觉中,身上被白霜鹰那奇、准、快、狠、辣、毒的剑锋凿开三个细细的血眼,不能不让在场众多的秃鹰帮帮众心胆俱寒。
场中登时哑雀无声,死寂得落针可闻,但空气中始终透着无边的血腥之气。
白霜鹰得理不让人,声色俱厉的喝道:\"怎么样?还有那位不服气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
这一句轻蔑到顶点的话语倒激发了在场所有帮众的同仇敌忾之心。
\"弟兄们,给我上\"。左副堂主邵秋生气急败坏的振臂一呼,四周立马扑上二十余个不要老命的弟子。
\"你们识相一点,别逼小爷大开杀戒\"。白霜鹰狠喝一声,以示警告,但这些头脑发热的年轻小伙子铁了心要豁出命来拼一拼,白霜鹰好心好意的警告如对牛弹琴,不起丝毫作用。
第436章 杀无赦(三)
敌人越扑越近,箭已绷在弦上,白霜鹰来不及思考,以杀制杀,别无他法。(.无弹窗广告)
握剑的右手只那么轻轻的一挥一扬,在紧张的空气中激荡起朵朵剑花,虽是耀眼醒目,但可索魂取命。
一蓬猩红的血雨流光飞舞,首当其冲的四五个秃鹰帮弟子脑袋立刻就搬了家,几颗光秃秃的脑袋瓜子如滚雪球似的翻出老远,那些没了头颅的躯体还向前晃荡了几步方才栽下去,情形令人毛骨悚然。
\"哇…哇…哇…\"
紧接着又是一片凄厉刺耳的惨呼,又有十数个秃鹰帮弟子的前额上被凌厉的剑锋划过,皮开肉裂,嫩红的血肉翻卷,露出森白的额骨,光秃秃的脑瓜已变成了血葫芦,就是华佗在世,扁鹊还阳也于事无补了。
天煞的,白霜鹰这毛头小伙生得白皮细嫩,英俊帅气得风靡万千妙龄少女,但出手有失于过度残忍,只轻轻挥了挥手,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就灰飞烟灭。他对这些年纪相仿的同龄人下手那么狠毒,是天性使然呢?抑或是形势所迫?当然是逼不得己而为之,还别说,他这一手狠招暂时还管用,周遭其他的秃鹰帮弟子直吓得魂飞魄散,潮水般的涌退了下去。一个个木讷的呆立着,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
二丈开外,坐山观虎斗的无情怪人梁坚亦是暗暗吃惊,正焦灼的盘算着如何铲除这个棘手的煞星,好向那态度捉摸不定的帮主请功交差。
左副堂主邵秋生虽有退意,但军令如山,教规酷毒,不成功,便要成仁,临阵怯敌者,其下场只有更惨,进退维谷之下他只有硬着头皮,豁出命来死挺到底。
适才那三个受挫的香主喘过气来后,相互一面觑,挥动着长剑,犹如三匹漠北豺狼似的咆哮着,凶猛的扑上。
此际,左副堂主邵秋生已树起拼死的决心,他裂帛的喝道:\"我们一起宰了这小王八蛋\"。(.棉、花‘糖’小‘说’)尾字方落,枯瘦的老躯暴弹而起,剑挟雷霆万钧之势刺向白霜鹰。
\"哈哈哈…来得好。\"人随笑声,白霜鹰凝聚五成真力,右手执长剑,左手运掌,全神贯注的应付这四个秃鹰帮高手的通身合击。
四个家伙身手皆算不低,俱以挟了毕生功力,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把白霜鹰围了个水泄不通。
刹那间……
剑风嘶吼,金刃交鸣,人影乍分骤合。
相交十余回合,确是难分难解。
决斗要诀,毫发空隙皆是克敌制胜的良药,只要善加利用当可出奇不意,攻其不备,尤其是在这种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更值得重视。
灵光一闪,白霜鹰乘四人互换方位的分秒之机,身形霍地弹出,疾风迅雷般的闪掠到四者之一的身后,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左掌猛然拍向对方的背心。
白霜鹰的这一招猝然施袭的妙棋不但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准得出奇,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够恰如其分。
一声凄厉的惨呼传处,那个不幸中招的香主如断线风筝似的跌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撞入两丈外合围的人群中,人群顿时被撞得人抑马翻的倒下一大片。
几个弟子慌忙上去,七手八脚的去搀扶那个被掌力震飞的香主,不料……
\"哇\"一股猩红的口血狂喷而去,丑脸上的横肉一阵痉挛,两只鹞子眼珠往上一翻,虎躯如泥菩萨散架一般的瘫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左副堂主邵秋生同另外两个香主已然起了拼命之心,三个家伙瞪着血红的双眼,暴张着血盆大口,犬牙咬得格格直响,拼尽全身的力气,使出毕生的功力。
霎时间,场内,剑影霍霍,剑气撕空裂云,一条枯瘦的黑色人影,两条雄健的绿色人影紧紧咬住那条纤弱的白色人影不放,骤分乍合,翻飞起舞。
诚然,秃鹰帮的三个高手欲毕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帮令如山他们只有无条件的执行,没有任何情理可讲,更不会有退缩余地。
激斗中,三个家伙配合得相当默契,两个香主一前一后,分取白霜鹰的腹背,左副堂主邵秋生的那柄长枪则始终覆盖白霜鹰的天灵盖,攻势凶猛异常,招招致命,式式直取要穴。
白霜鹰的那一手快剑的最大优势就是一个\"快\"字,而快就须得伺机而发,聚力以动,动则必胜。但是,三个家伙都拼尽了全力,忽左忽右,时前时后,又上又下把他围得密不透风。白霜鹰只觉四到八处都是枪影剑幕,寒星闪耀,波光粼粼,火星迸飞。
须臾工夫,双方已走了约莫不下五十回合,没有一个人躺下。左副堂主邵秋生豪气丝毫未减,手中的那柄长枪有如雪花盖顶的往白霜鹰的头上罩落,带起一股股划空的劲风,激起一条条银带。
那两个香主额上滚滴着豆大的汗珠,虎嘴里喘着粗劣的气息,丑脸绷得老紧,两柄剑狂挥猛劈,片息不停的往白霜鹰的前胸后背招呼。
枪林剑雨之中,白霜鹰一时间也瞅不准时机集聚真力猝施杀着。虽应付得挥洒自如,但久耗下去是不切合时宜的,明里暗里,还有很多秃鹰帮的高手要去面对,必须得多快好省,速战速决。他闪动了一下脑筋,急中生智,猛提六成真力凝聚长剑,以风卷残风之势三百六十度旋扫而出。
流星曳空的一瞬,撼山拔岳的剑气狂风骤雨的匝地卷起,左副堂主邵秋生和两个香主见势不妙,慌忙滑身避其锋芒,阵容顿时大乱。
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里,白霜鹰一抖身形向后疾仰而倒,就在他那纤弱的身形刚要触地的瞬间里,蓦然弹了起来,又一股移山填海的剑气席地而起,势如山洪爆发,快如黑夜流星,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撕破耳膜的暴震声随之而起。
一蓬血雨冲天而起,两条还握着利剑的臂膊抛向天际。
摧肝裂胆的惨嗥哀嚎声中,那两个香主如两个烂麻袋似的重重摔向五米开外。
两个家伙仆地就寂然不动了,右臂已被齐肩平整的切下,断口处血雨迸洒,胸膛上血槽开裂,汩汩冒出血泉。
左副堂主邵秋生那枯瘦的身子蹬蹬蹬的倒退十余步,口中吐出一口血味,老脸上凄白得有如僵尸鬼。
白霜鹰的那张俊脸酷似寒冰,右手斜扬着长剑,剑刃上血珠颗颗滚滴,洒向尘埃。
\"哈哈哈……\"白霜鹰仰望苍天发出一串冷酷而悲壮的笑声,那笑声有如龙吟长啸,慑心栗神,直听得五丈之外合围的一干秃鹰帮汉子禁不住机伶伶的打起了寒颤。
现已退至三丈外的作壁上观的无情怪人梁坚也不由得心头泛寒,着急着慌。白霜鹰敛起笑声,声色俱厉的道:\"小爷给你们机会全身而退,你们偏不信邪,现在就是想脱身也难如登天了。\"
无情怪人梁坚那张老脸上翻腾出惊愕的神色,轩眉嗔目的怒叱道:\"小鬼,你可别得意忘形。\"
白霜鹰一抖右手,甩掉剑刃上沾带的血渍,狠声喝道:\"老狗还没有轮到你,一边凉快去吧!\"
白霜鹰的两只俊目里陡射出两道栗人的煞芒,阴森森的冲着十米开外,正席地调养生息的左副堂主邵秋生道:\"老狗,纳命来。\"随着话声,白霜鹰的长剑已笔直的指向了这厮。
绝望之中,邵秋生疯狗狂犬似的咆哮一声,抡起长枪幻起一团漫天的枪影疾扑十米外伫立不动的白霜鹰。狗急还要跳墙,何况是人。
白霜鹰已运足全力,就在邵秋生挟着的那团枪影甫一接近的那一刹那,电剑上拔、下拉,一招两式脱手而出。
第437章 杀劫(一)
只见,那条枯瘦的黑影与那条白影甫一接触,\"噗\"、\"噗\"两声戮肉切腹的脆响,白影原地站住一棵洪松,那条黑影跌跌宕宕的朝后倒退出十数米。[]
看看那与白霜鹰相距十米之遥的邵秋生,干瘦而凄白的脸皮剧烈的痉挛着,铁灰的老眼珠子黯淡无光,完全丧失了活人的必需的那股生气,双手紧握长枪拄地支身,一动不动,如生了根一般。少倾,随着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邵秋生的齐胸至肚爆裂开一道巨大的血口子,花花绿绿的内脏器官搀杂着稀糊糊血浆淌流了一地,那副刨空的躯壳向前轻轻栽出,扑盖住那堆五脏六腑。
其惨烈之状,直看得无情怪人寒气直冒,目眦欲裂。四下围观的秃鹰帮弟子更吓得魂不守舍,一个个面面相觑,哑然失色,身子簌簌抖搂着。
白霜鹰手里的长剑横于胸前,剑刃上又沾满了猩红的血渍,面上仍不改色,心不跳。
三丈之外的无情怪人梁坚可是犯了难,且不说秃鹰帮主的命令是金口玉言,就说秃鹰帮堪称血魔帮的劲旅,这块金字招牌响当当的,岂能被这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给砍了,那面子可怎么丢得起。
白霜鹰接连毁掉对方九个上流的好手,仍然意气风发,两只黝黑的眼眸泛着炯炯的精芒,如此海量出击,乐不知疲倦,那份武学修为的确令人咋舌。
他趾高气扬的冲着三丈外的无情怪人怒叱道:\"老狗,现在该轮到你出手了。\"
无情怪人梁坚有慑于白霜鹰那超人般的战斗力,特别是那手疾、奇、诡、狠、毒、残的快剑更令人望而生畏。(.$>>>棉、花‘糖’小‘說’)
虽然心里畏惧三分,但碍于一堂之主的威严和颜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外强中干的叱道:\"小狗,老夫就不相信这么多人连你就收拾不了。\"
白霜鹰星目暴瞪,冷嗤的道:\"一群土鸡瓦狗,不过是小爷剑尖下的游魂野鬼罢了\"。
一时间,梁坚竟哑然失色,无言以对。
场内静得出奇,越是寂静就越是可怕,因为这种超乎常规的死寂往往预示着更大规模的腥风血雨。
半晌之后,白霜鹰率先打破沉默,冷嘲热讽的道:\"怎么了老狗,你在装缩头乌龟了吗?\"梁坚直气得老脸通红,双目尽赤,咬牙切齿的道:\"小狗,老夫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
白霜鹰冷酷的道:\"就凭你,还不配说这样的大话。\"
稍停,威风凛凛的道:\"现在小爷却不能放过你了。\"
梁坚暴跳如雷的叱道:\"小狗,你******真有种,老夫……\"
没等他发完牢骚,白霜鹰冷冰冰的笑道:\"秃鹰帮真是缺才,养了你这么一个酒馕饭袋,还吹嘘着什么君临天下。\"
极度嘲讽的话语直气得梁坚那张老脸抽搐得变了形,额头上青筋股股暴露,他撕金裂帛的暴喝道:\"给我闭嘴,小混蛋,吃老夫一枪\"。呼喝声中,人形暴弹而起,长枪抖幻成一团寒星,遮天蔽日的朝白霜鹰当头罩落。
来势凶猛异常,白霜鹰站如洪松,不惊不诈,猛捉一股真力贯通剑身,凝神以待。就在梁坚那团满天飞舞的枪影迫体的电光石火之间,一条晶莹剔透的银带曳空划过,罡风有如飓风海啸的匝地卷出。
但见,两条一白一黑的人影一碰即分,电击似的撕裂开来。显然,梁坚在雷霆暴怒下施出了全力,要给春风得意的白霜鹰当头棒喝。
梁坚一阵踉跄,身形暴退丈余外,一屁股坐了下去,老脸登时凄白如同石灰,口里咳喘着粗气。
白霜鹰也被震得倒退不迭,握剑的手腕隐隐发麻,不禁暗自佩服梁坚的枪术果然不同凡响。适才的那一回合,白霜鹰并没有全力以赴,如若不然,梁坚至少得要挂点伤。
白霜鹰神定之后,嗤嗤的笑道:\"看来梁堂主的本事也不过如此。\"紧接着,他森寒的道:\"老狗,若想全身而退的话,就老实告诉我,第一、你们怎么知道小爷在此处闲逛?二、你们这帮鸡鸣狗盗之徒来陕西到底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闭嘴,臭小子。\"一个粗鲁的绿衣大汉暴叱一声打断了白霜鹰的话锋,他恶声暴气的吼道:\"臭小子,休得猖狂。\"
白霜鹰俊面上再度笼罩上浓密的杀气,狠厉的道:\"这位仁兄,在小爷面前说话可得掂量一点,否则小心你项上人头\"。
那家伙很不识趣,粗暴的喝道:\"臭小子,老子就不信这么多弟兄在这里就治不了你\"。\"那小爷就只好将你们一窝端。\"这话不但狂傲绝伦,而且恐怖至极。不料,却激得一干秃鹰帮汉子群情义愤。
那中年大汉振臂疾呼喝:\"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挫了这臭小子\"。
真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五丈外合围的那些个秃鹰帮汉子土气如虹,齐挥着雪亮的利剑怒海狂潮的涌向白霜鹰。
狡猾如狐的梁坚乘此良机,飘身于斗场之外,坐地运功调息。
白霜鹰本不打算对这些武功平平,卖命求生的秃鹰帮汉子大开杀戒。可是现场的情形已由不得他了,近百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已将他团团围住,想不伤人都难。秃鹰帮钢铁般的帮规戎律,将这些小伙子牢固的树立起宁死阵前,不亡阵后的机械思维。
涌水般的人流俞迫俞近,数不清的寒芒越逼越拢。
狭路相逄,勇者必胜,是战场铁定的规则。
\"那就只好杀个痛快的\"。白霜鹰来不及思考,紧紧咬起钢牙,提足内力,左手把持着长剑,右手功行于掌,犹如饿虎扑羊般的冲向来犯之敌。
一场惊心动魄,鬼神哭泣的血腥杀戮终于拉开了序幕。
甫一接触人群,白霜鹰的左掌迅猛的拍出,掌风破空呼啸嘶鸣,右手里的长剑抖起一片闪亮的剑花,雪片满天纷飞,剑气有如寒风怒号,飓风海啸,摧枯拉朽的席卷而起。
哇…哇…哇…\"
一连串的凄厉的惨号,痛楚的悲鸣顿时响彻云天。
白霜鹰那奇强刚猛的掌风过处,五个活生生的秃鹰帮汉子口血迸溅,秋千脱缰似的摔跌了出去,把身后接踵而上的同伴撞滚了一大片。
冷月修光的剑锋起处,几颗血肉糊糊的光头沾染着肉丝断筋在血雨暴瀑中抛向苍穹。
只看见,点燃这场集体大屠杀导火索的那个香主模样的家伙在混战中显然没能从白霜鹰手底下走过几个照面,雄健硕壮的身躯被拦腰劈成两半,上半块躯体扯带着一大把筋筋络络的肛肠飞卷出丈外,热辣辣的血浆洒向四野。
第438章 杀劫(二)
再看看,四个秃鹰帮汉子躺在踩烂的菜花上,双手紧紧捂住肚腹,猩红的血水滴滴的从十根指缝里渗漏出来,草绿色的衣襟马上绽开朵朵熠熠的血红大花,四张虎气的脸孔顿时变成青灰,嘴巴一阵抽蠕,濒死前的痛苦呻吟也那么的有气无力,渐渐的,黯黑无光的眼珠泛出了死灰只翻了两翻,双脚微微一伸,就寂然不动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还有两条汉子那光滑滑的头颅被锋利的剑刃劈得脑盖骨碎裂,白乳乳的脑浆,红殷殷的血液溜溜的淌出,两颗活人的脑瓜马上就成了血葫芦。
更有一个年幼而瘦削的少年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肚腹被刨开一道深长的血口,白花花的肠子哗哗的流出一大截来,他一手捧着带血的肠子,一手慌乱的往裂口里塞,稚气的脸孔充满了无边的悲痛和绝望,嘴里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妈呀,妈呀……\"那惨痛悲嚎的叫声简直不忍卒听。
此时此刻,白霜鹰的人性和理性早就被浓烟滚滚的杀气冲刷得一干而净,原始的兽性已取代了他那单纯率直的个性。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神挡杀神,佛拦杀佛。但见,白霜鹰那俊逸冷峭的面孔收缩得老紧,一双星目瞪得血红,瞳孔里充斥着无边的怒愤,两片嘴唇紧紧的闭合着,长剑乱砍猛劈,一只肉掌左轰右拍,如野兽般的嗜血如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秃鹰帮的汉子倒下一波又冲上一波,前仆后继,慷慨赴死,情形犹如殉道。
天昏地暗,日色无光。
杀气有如狂风吹,大海啸。
兵刃交击,刀折剑断的金铁碰鸣声,热血迸溅的呼呼风声,碎骨裂肉的咔嚓声,呼轰如雷的喊杀声,重伤垂死者那痛不欲生的狼啸鬼号……谱写出一曲恐怖,摧心,凄惨,哀怨的乐章。白霜鹰全神贯注,近乎疯魔般斩杀屠戮,长剑在无情的痛饮着新鲜的血汁,啖着娘胎里生出的人肉。
那些秃鹰帮弟子歇斯底的疯癫了,大脑里仿佛被灌注了仙药神水似的没有了心志,对死亡已无所畏惧,战至一兵一卒也不后退。
被践踏的油菜地里,尸骨累垒,血流成河。
斩得离体的残肢断臂,五颜六色的肝肠肚肺,敷裹着泥草的碎骨烂肉,毫不值钱的抛洒遍地。
天煞的,这分明就是个人间的修罗场。
庄稼地正敞开胸怀海阔天空的享受着人类鲜血的浇灌,滋养。
渐渐的,渐渐的,那些本该生龙活虎的年轻小伙子尽数的被白霜鹰那台凶残的杀戮机器所吞噬。秃鹰帮百余号弟子死得干干净净,场内只剩下了白霜鹰和作壁上观的无情怪人两个活人。
天煞的,白霜鹰那张英俊的脸蛋上已溅满了血斑,一袭白衫已染得通红,手里的长剑斜垂,剑尖上滴滴答答的滚着热气腾腾的血珠,乍看之下,活像地狱里来的煞神。
此际,无情怪人梁坚已趋隙调息完毕,他老脸上笼罩着无限怨毒,目眦欲裂,只听他阴恻恻的叱道:\"小狗,你真够狠毒。\"
白霜鹰还是一脸的杀气,瞪着血红的双目,凶暴的吼道:\"老狗,看你现在还有多少死剩?\"
梁坚仰天一阵狞笑,似乎并不怜惜这平白葬送的百余手下的性命,他嘿嘿的道:\"小狗,你杀得还不够吗?\"
白霜鹰暴躁的叱道:\"小爷恨不得把你们这些行尸走肉杀得鸡犬不留。\"霍地,梁坚恶狠狠的道:\"好你个狗崽子,你真狠心,老夫有的是人,随便你杀吧!\"
就在这时,沙沙的脚步声有如春雷轰鸣似破空而起。
一望无垠的油菜花地里,那片苍翠青绿的树林中……霍然又钻出不计其数的秃鹰帮汉子。
白霜鹰放眼望去,四到八处皆是顶着光秃秃的脑袋,一袭草绿衣衫的汉子,人数较之刚不知翻了好几番。
看来,梁坚铁了心,欲倾全堂之力,不挫掉白霜鹰绝不善罢甘休。
无情怪人梁坚的气焰又嚣张起来,他阴鸷的道:\"小狗,看你还杀得完吗\"?白霜鹰的头脑突然一冷,盛气凌人的傲气忽然一敛,暗忖,自己连场苦战,元气巨耗,体力衰竭,若再这么鏖战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好虎也耐不住群羊。到这种生死关头,他才觉得人生苦短,虚度二十三年。唯一令他割舍不下的是父仇未报,家恨未雪。
心念至此,他不由得黯然伤神,面现憔悴之色。不料却被数丈之外那老谋深算的梁坚看在眼里,他深知乘白霜鹰疲惫不堪的时机群而起攻有十拿九稳的把握。邪念一起,只听狡诈的梁坚朝几个香主打扮的中年大汉喝令道:\"你们不用怕,这小狗就快支持不住了。\"
实际上,那些普通的秃鹰帮弟子早就被一地的支离破碎,血肉糢糊的同伴尸骨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面呈愕怖之色,心里验默默的乞求顶头上司不要下达进攻的命令。倒是那几个自负身手不凡的香主正跃跃欲试。
俄倾,一个洪亮的呼喝声喊道:\"来呀!大家一起上,别让这小子跑了。\"
白霜鹰生性冷傲,凛烈的杀机再次被激发,他自知反正是走不掉了,干脆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拼死算了。
兵将听令草顺风,明知上去必死也得要冲锋陷阵。
这当儿,潮水般的人流再次铺天盖地的涌向白霜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惊心动魄的疯狂屠杀眼看就要拉开。
\"都给我退下去。\"旱雷骤响的暴喝声中,一条雄健的人影踏越重重人顶电泻而至,身形轻如幽灵,落地无声。
白霜鹰窒了窒,俊目扫去,一个黑衣锦装,红巾蒙面,双目闪着精光的大汉有如天外来客的现身当场。
第439章 神秘的恩人
迫近白霜鹰的人流顿时退潮般的涌了下去,乘乘的退至五丈之开。(.好看的小说\"参见舵主\"。
梁坚和几个香主如见了亲爹似的,慌忙脚手的迎上前去,一齐朝着红巾蒙面人躬身施礼。红巾蒙面人轻轻一挥手,道了声:\"免礼。\"
无情怪人梁坚拱手施礼道:\"禀报舵主,属下……\"
\"不用说了,本座知道了\"。红巾蒙面人伸手阻住了他的话锋。
深坚和那几个香主唯唯诺诺的退至一边,静侯指令。
红巾蒙面人瞟了一眼地上那些惨不忍睹的积尸,电炬似的寒芒直照白霜鹰,白霜鹰的目芒与对方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泛寒,委实,那红巾蒙面人露在外面的两只虎眼里暴出的目芒太恶毒了。
双方相距仅十步之遥,可谓近在咫尺。
两人横眉冷对片刻,红巾蒙面人首先发话,冷冷的道:\"果然后生可畏,身手惊世骇俗,怪不得帮主甘愿让位于贤。\"
\"你又是谁?\"白霜鹰冷淡的问道。
红巾蒙面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深沉的道:\"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是吗?\"白霜鹰冷傲的道:\"不管你是那路牛鬼蛇神,要杀就尽管来,小爷甘愿奉陪。\"\"有种,不愧是帮主钦命要延揽的人才!\"
\"少废话,你出手吧!\"
红巾蒙面人冷声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坦白的讲,本座还真巴不得马上就了结你,免得后患无穷,只是帮主飞鸽传令,要给你机会考虑几天。[]\"
白霜鹰强硬的道:\"不必考虑,小爷当场就答复你们,门都没有。\"
\"哈哈哈哈…狂妄得可以,要不是帮令不可违,本座恨不得亲手撕碎你。\"\"哼!小爷会等着的,就怕你难偿所愿。\"
红巾蒙面人虎眼一瞪,沉重的道:\"站在本座私人的立场上我真恨不得马上就把你挫骨扬灰,但帮主这么看重你,三番两次的向总帮主举荐,你一定有很了不起的才能,因此,本座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抓住这个不可多得机会,投效咱们血魔帮。\"
白霜鹰纳罕的道:\"你们帮主究竟是谁?我与他认识吗?他缘何看中了我?\"红巾蒙面人答非所问的道:\"本帮是血魔帮的王牌主力,帮主之位可是咱们这些堂主级的人物可望不可及的,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何乐而不为?\"
白霜鹰真是越来越糊涂,他还是一口回绝:\"小爷不希罕。\"
\"好,有种,本座也巴不得你这个态度。\"
红巾蒙面人狞笑几声,朝梁坚使了使眼色后,弹起身形如鸿雁掠空似的电泻而去。白霜鹰颇感庆幸,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此刻出手杀自己的话,虽不能说易如反掌,但也并不困难。
无情怪人梁坚长吁了一口气,须眉紧皱,极不服气喝道:\"小鬼,算你走狗运,有种的三日后来黑松岭相会\"。
白霜鹰一挺胸膛,剑眉一竖,斩钉截铁的答道:\"一定奉陪。\"
梁坚狠狠的击了三下手掌,五丈外围立的秃鹰帮汉子如获大赦令似的四散撒离当场,四五百人踩踏庄稼地的沙沙声,顿时响成一片,不过很快一切就归于了平静。倏忽间,白霜鹰的心头莫名其妙的拥上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
激斗过后,满目疮痍的油菜地里,百余具秃鹰帮弟子的尸骨横七竖八。借着初升的明月望去,四到八处皆是身着绿压压的衣衫,光秃秃脑瓜的尸体,的确令人毛骨悚然。
夜色朦胧,星斗遍天。
白霜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偏一倒的在空旷的原野里行进着。满腹疑云翻来覆去想不通,谜,谜,还是谜……
放虎容易,擒虎难,为什么在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里,那神秘的帮主要传令宽限自己几天?
自己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为何那神秘帮主这般厚爱,甚至甘愿让位于贤?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缠绕在心里,无法破解,然而在这个时候,最要命的是腹中饥渴难耐,苦战大久四肢酸软乏力,只觉得头晕目眩,天地仿佛在眼前打转,他取下长剑支撑着身体奋力往前继续行进,当务之急,必须得找家人户,搞点东西充饥,好好的休息调养一下,但是,是不出多远,忽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团漆黑,身子不听使唤的栽下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晓得过了多久,白霜鹰猛然觉醒过来,意识里觉得自己正躺在软绵绵的床铺上,他急忙揉了揉眼睛,蓦的睁眼看出,眼前的情形令他大惊失色,浑浊的脑海顿告清醒起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间简陋的农家小屋里,三个秃鹰帮的光头绿衣弟子正站立于床前,面带着惊骇的表情望着自己。
白霜鹰暗忖,这回可糟透了,自己八成是落到了秃鹰帮的手里。惊慌之际便本能的去摸随身的长剑,可是长剑已不翼而飞。
三个绿衣汉子见状下意识的闪身退开床边。
\"兄台,不必大惊小怪,我们是来帮你的朋友\"。当先一个的绿衣人急忙解释。
心急如焚的白霜鹰那里肯信,翻身起床,扬起右掌,掌力齐聚,不由分说的就朝那发话的绿衣人****狠狠的劈去。
\"兄台别冲动\"。那个绿衣人气定神闲,不闪不避,一抬右手便接上这一招。
两道刚劲的掌风迅猛撞击,激荡起一股无形的威猛潜力,霎时间,狭窄的房屋被震得摇摇欲倒,桌椅门窗忽忽作响。
第440章 迷雾
双方一对掌力,那绿衣人被震得倒退两步,身旁的另外两人也被劲气余波逼迫得晃了两下身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白霜鹰亦是剧烈的晃动着身子。两人的武功竟在仲伯之间,诚然,那绿衣人的身手堪能与他比肩,至少不比他差多少。
白霜鹰怦然心惊,暗自佩服对方的武学修为,口中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绿衣人爽然一笑,饱含热情的说道:\"兄台不必紧张,我们是你的朋友,是来帮助你的\"。
白霜鹰云里雾里,暗忖,单凭秃鹰帮普通弟子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是绝接不下自己的一招半式。眼前这个秃鹰帮弟子竟与能自己齐驾并驱,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兄台,我们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是你的朋友。\"绿衣人再次向满腹狐疑的白霜鹰道明意图。
白霜鹰凝神思忖了一下,半信半疑的道:\"你们真不是秃鹰帮的弟子?\"
那绿衣人喜笑颜开的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们究竟是谁?\"这句模棱两可的答复令白霜鹰一片茫然,他眉头一皱,脸上罩起怨毒之色。
\"兄台别激动,我们不是秃鹰帮的弟子,只是给你开开玩笑而已。\"那绿衣人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笑道。
惶惑之中,白霜鹰见这三个绿衣人皆是年方二十,朝气蓬勃,英俊勇武的小伙子,只是他们那剃得精光的头型大煞风景。
他缓了缓态度,诧异的问道:\"那三位为何要扮成秃鹰帮的弟子?难道这和尚造型好看不成?\"
那绿衣人一脸苦笑,羞羞答答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那颗光滑的脑袋,很难为情的说道:\"兄台,你以为我们心甘情愿这副打扮啊!我们是……\"。
一旁,另外两个绿衣人也情不自禁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那颗光头,满面羞涩的站着,片言不发。
白霜鹰见对方欲言又止,惊奇的追问道:\"三位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怎么老是遮遮掩掩?\"
那绿衣人颇一踌躇便腼腆的道:\"其实,我们是奉命打进秃鹰帮的卧底。\"
\"卧底\"白霜鹰微微一怔,急迫中也不懂得礼节了,开门见山的问道:\"奉谁的命令?\"
\"恕难奉告,将来你就会明白的。\"绿衣人拒不回答。
白霜鹰闻言,疑云顿生,奇怪,居然还有人安插卧底到秃鹰帮,秃鹰帮乃是血魔帮的王牌主力,天下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挖血魔帮的墙角。[]
心念转动几下,见对方有难言之隐,便不好多问。
那绿衣人又道:\"说来惭愧,秃鹰帮戒律森严,消息闭塞,我们在湖南分舵卧底半年,一无所获。不怕见笑,我至今连帮主是谁都不知哓。\"
白霜鹰又是一惊,转念想到,连堂主级的人物都没有见过其帮主的庐山真面目,这三个卧底身为普通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略为思索后,他又问道:\"那至少应该能探听得出秃鹰帮大举出兵陕西的原因吧!\"
绿衣人如诉衷肠的道:\"不瞒兄台,咱们在秃鹰帮里只是无足轻重的下等弟子,以秃鹰帮钢铁般的帮规教条,别说一个小小的弟子,就连堂主一级的人物恐怕也难掌握得到多少情况。目前我们仅仅知道后天衡阳堂要有一场大的行动,至于具体情况,暂且不详。\"
白霜鹰又是一惊,道:\"后天会有行动,阁下看会不会是来对付在下\"。
绿衣人铁口断言道:\"绝对不是,如果真要铲除你的话昨天傍晚就可以,你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在场的五六百弟子,更何况还有……\"
\"这么说,三位对在下的行踪了如指掌。\"白霜鹰向一旁另外两个沉默是金的绿衣人投了一瞥,道:\"三位当时在场吗?\"
\"不错,我们一直都在场\"。绿衣人拉着白霜鹰坐在床榻上后,接着道:\"我在衡阳堂,这次对付你的是岳阳堂的人。\"
\"那么三位是如何得知在下有难的?\"
绿衣人笑道:\"兄台忘了吗?我们是专搜情报的卧底,岳阳堂对付兄台的情息并非绝密,我们当然容易探知,何况这位兄弟在岳阳堂\"。绿衣人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那位身形修长的仁兄。
这位仁兄的俊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冲白霜鹰点了点头。
稍停,跟白霜鹰谈话的绿衣人接着道:\"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暂时不把你除去是给你时间考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白霜鹰纳罕的问道:\"在下与三位素不相识,为何这般关心在下?\"
绿衣人满腔热忱的道:\"除魔卫道,匡复正义是我们武林正道之本份,兄台乃赵大侠的得意门生,咱们同为武林正道,自应是一家人,兄弟有难,我们当然责无旁贷\"。绿衣人的话振振有词,白霜鹰听得热血沸腾。
绿衣人接着道:\"岳阳堂的人撤走后,为防梁坚乘人之危,私下对你下手,我们仨一直在暗中跟踪你,后来发现你昏迷在路边,就把你转移到这里来了。\"
白霜鹰忽然发现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衣衫便问道\"看起来,在下的衣服也你们换的?\"
\"我们不但帮你换了血衣,还帮你洗了澡,我们够周到的吧!\"绿衣人抿嘴笑了笑,接着道:\"其实,就算他们倾巢而出,置你于死地的话,凭我们三人之力自信能帮你杀开血路。\"
白霜鹰激动又自卑的道:\"区区贱命一条,三位朋友为何要舍命相助?\"
绿衣人笑道:\"兄台不要妄自菲薄,不是给你说了吗?咱们都同道中人,英雄惜英雄,不是吗?\"
一席托词听来是有搪塞之意,但又无懈可击,白霜鹰没有开腔,迟疑片刻,忽然问道:\"阁下是否听过高家宅和福威钱庄被血洗的事?\"
\"昨天听人议论过。\"
\"会是秃鹰帮所为吗?\"
那绿衣人摇了摇头,道:\"不确定,但不排除可能性。\"
\"对了,就在那天晚上我酒醉迷路后,竟在荒山野岭中发现大批秃鹰帮弟子的尸首,从现场情况来推测,应该是秃鹰帮跟谁火拼后在处理自己罹难者尸体,更奇怪的是那几位埋葬尸体的弟子也被人用钢珠杀死,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那绿衣人一窒,沉思半晌后才道:\"不对呀!秃鹰帮跟敌人血拼后除伤者外,从来不去管自己人的尸体,至于使用钢珠的人目前江湖上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弹指惊雷李文雷,另一个就是…就是……\"。绿衣人的话语在口里咕咕的一打转便不说了。
白霜鹰好奇的追问:\"就是谁呀?\"
绿衣人像有难言之隐,没有作声。白霜鹰不便追问,转了一下问题又道:\"这个弹指惊雷李文雷是秃鹰帮的人吗?\"
绿衣人摇头否认,他说:\"李文雷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三年了,我在秃鹰帮湖南分舵卧底已半年有余,从不曾见过帮中有使钢珠的高手。\"
怔了怔,白霜鹰继续问道:\"对了,昨天突然现身传令撤兵的那个蒙面舵主是谁?\"
绿衣人哦了一声,道:\"此人是追魂手周永涛,曾是当今戍边将领杨将军的副将,武功超绝,屡建奇功,可以说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将才,至于如何坠入江湖邪派就不得而知了。\"顿了一下,绿衣人又道:\"血魔帮妄图雄霸江湖,正求贤若渴,不要说那些恶贯满盈的****人物,就连很多原本是白道的高手都被威逼利诱的罗致,我看他们是不会放过兄台你的。\"
\"在下在江湖上乃无名小卒,何以令高手如云的血魔帮如此垂青?\"
\"我想是看中了兄台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令师赵大侠可是当年大内五虎将之一,在武林中的威名如雷贯耳,血魔帮怎能不对其唯一谪传弟子垂诞三尺?\"
白霜鹰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道:\"过誉了。\"
绿衣人往下道:\"依血魔帮的惯例,得不到的东西便要千方百计的毁灭,兄台今后可要千万小心。\"
这时,屋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鸡鸣声。
那绿衣人望了望窗外,起身道:\"好了兄台,天快亮了,我们该走了,这家农舍距双河镇比较远,我们已为你付了房钱,你就先在这里养精蓄锐几天,恢复恢复功力,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语言中饱含着关爱之意。
\"我会的,多谢你们\"。白霜鹰感激得很,同时也非常疑惑。
\"这是你的剑,这里还有一些食物和酒水,你慢慢享用\"。另外两个绿衣人将白霜鹰的长剑和一大包东西放在了床铺上。
白霜鹰激动万分,迫不及待的想打听三人的名号,他连忙问道:\"在下能否请教三位朋友的尊姓名讳?\"
那绿衣人微微一笑,轻轻的道:\"兄台不妨就叫我们三人为影子吧。\"\"影子。\"
白霜鹰怦然一惊,忽然想起胡林曾经向他提过,说蛰伏二十多年的影子军队就要拔云见日,重现江湖。这三个卧底竟然称自己为影子,莫非就是影子军队安插在秃鹰帮的卧底?
白霜鹰心潮一阵起伏,绿衣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笑了笑,关怀备至的叮嘱道:\"兄台不用多想了,有些事过一些时日你自会明白,作为初次见面的朋友,我得敬告你一句,生命可贵,我们武士是以死求生,不是以死求荣,希望你记住。\"
从未发过话的那身形修长的绿衣人突然叮咛道:\"忘了提醒兄台,梁坚要你三日后赴黑松岭根本就是圈套,你若答应投效便罢,否则他们会不惜一切的将你除去。\"
白霜鹰哦了一声,感激的道:\"多谢关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三个自称影子的卧底推开房门,齐齐弹起身形,几个起落便消逝在拂晓的浓雾中,身法快如电光石火,连白霜鹰都不禁叹为观止。
白霜鹰目送三人走后,掩上房门,他这才感到饥饿难当,他打开那包取出食物和酒水就海吃海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白霜鹰无聊至极,仰躺在床上,用手垫着头,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感不期然的涌上心头,似乎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宝贵,活着才是硬道理。
他的大脑又进入了无边的疑雾里,本来,他千里迢迢来陕西的目标是手刃杀父仇人之一的西陲霸枭王伦,然而由于武学修为尚还稚嫩,他故意放弃了痛歼王伦的宝贵时机,其余的仇家深藏云底,还得靠自己去努力发掘,这当中不知道会有多少龙潭虎穴要去闯。现在,血魔帮的主力部队秃鹰帮又集结数千人马于陕西,其真实意图扑塑迷离。各种谜团正一窝蜂的拥来,先撇开两起与己不相干的血案不说,一、自己初出茅庐,毫无建树,秃鹰帮那个神秘莫测的帮主竟视自己为将相良才,趋之若桀,得到甘愿让位于贤,得不到便不惜代价的毁掉,这位帮主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441章 教训巴山四虎(一)
二、援手自己的那三个自称影子的神秘卧底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援助自己?三、他们是为影子军队孝命的密探吗?四、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影子军队当真会如胡林所说要东山再起吗?五、胡林又是缘何而知这些消息的呢?
谜,谜还是谜,他坠进了五里雾中无法自拔,茫然中忽又想起挚友胡林来,胡林自前几天辞别后一直没有影踪,人的名,树的影,胡林文韬武略,侠肝义胆,是个举世无双的将相之才,他惯于除暴铲恶,必然树敌太多,再说血魔帮早就对他这把犀利的军刀虎视耽耽,他的处境可能更加危险。[.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天,川中飞剑胡林东奔西波,明察暗访,寒心茹苦的想窥探出一丝有关秃鹰帮进驻陕西的蛛丝马迹来,但血魔帮行事诡秘,消息闭塞,他也是徒劳无功。
这一日,胡林飞马扬鞭在鄂陕官道上,濒临鄂陕交界的山林地带时已是人疲马困。
顾盼之间,官道边上的一家路边酒楼映入了眼帘。
胡林大喜,当即就决定前去饱饱肚皮,再痛饮三杯,顺便喂喂那匹累得筋疲力尽马儿。官道上人迹罕至,酒楼的生意惨淡得很,除胡林一人便无其他客人光顾。
酒馆里仅有店老板和小二两个人,显得分外的冷清,凄凉。
那店老板见难得有食客登门,便热情万分的迎上来招呼胡林。他向这位锦衣俏面的贵族公子深情的鞠了一躬,热热情情的为他牵了马匹。
然后,店老板打躬作揖的恭声问道:\"这位公子,请这里坐?\"
胡林只满意的点了点头,俊面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似乎很感于店老板那满腔热忱的服务态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没有作声,径直的随同店老板到一张收拾得纤尘不染的酒桌前落了座。其实,作为锄奸惩恶义侠的胡林在生活方面却乐于奢侈享乐,花钱洒脱如流水,若不是权宜之计,他才懒得来这种路边小店委屈自己。
第四章
胡林财大气粗,出相当阔绰,他将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信口道:\"老板,把店里最好的酒菜都给我拿上来好不好。\"
店老板见遇上了贵客,脸面上堆砌着无比欣喜的笑容,他连忙点头哈腰的招呼道:\"公子,您请稍候,这就去准备酒菜。\"
胡林又摸出一块碎银,轻轻的道:\"顺便把我的马儿好好照顾一下。\"
\"好,好,一定,一定。\"店老板欣喜若狂的欠着身子。
胡林只抿嘴微笑,没有说什么,他把那锭银子和那块碎银递向店老板。
\"多谢公子。\"店老板躬身双手接过银钱,便兴高釆烈的呼吆着小二去张罗酒菜,他自个儿则伺候胡林的坐骑去了。
不管胡林承认与否,有钱人就是处处高人一等,无论天涯海角,何时何地,总有人心甘情愿的卑躬屈膝,阳奉阴讳。
未几,店小二便热情万丈的端上宫爆鸡丁、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爆炒腰花、红烧鱼块、一只烧鸡及一壶杜康酒。
胡林见荒郊野店,这些也算得上美味佳肴,再则,本身也饥肠辘辘,也就顾不上挑三拣四了,他便大块的吃起肉,大碗的喝起酒来。
正当胡林喝得兴起的时候,四个身板魁梧,横肉麻脸的彪形大汉雄纠纠的踏进酒馆中。
刚刚忙完喂食马匹的店老板见又有上帝登门光顾,一时间,喜不胜收,赶忙满脸堆笑,三步并两步的恭迎上去招呼,谁料,其中一个牛鼻子大汉,板着张丑脸,不耐其烦的摆了摆手,没好气的嚷道:\"别啰嗦了,去,去,拿上好的酒肉来,大爷几个快要饿死了。\"
四个家伙来势汹汹,咄咄逼人,准不是什么好货色,店老板满腔热情殊不知换回是冷眼黑脸,他当然识相,那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将这四个莽撞的家伙请入座上,忙不迭的吆喝着小二去张罗酒菜。
胡林心止如水,一如既往的吃喝尽欢,对这四个草莽悍夫的驾临恍若未闻。
这时候,那个牛鼻鼠眼的大汉用鹰隼般的目芒扫了一眼正自吃喝的白霜鹰,激动的道:\"哥儿们,看这小子在这里。\"
\"是他。\"另外三块料一齐凶目灼灼的瞥向白霜鹰,随即齐齐亮出兵刃,凶神恶煞般的迫过去,四下里紧紧围住胡林存身的酒桌。
那牛鼻子大汉一纵,老鼠眼一瞪,嘶吼道:\"姓胡的,真是冤家路窄,我们找你找得好苦,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撞上你了。\"
胡林充耳不闻,旁若无人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斯斯文文的满上,用洁净的白手绢擦了擦唇角的酒渍,一副消遥自在的模样。
\"臭小子,老子在跟你说话。\"牛鼻子大汉怒不可遏的又呵斥了一句。
胡林淡漠的笑了笑,轻声道:\"想不到能在这山野孤店遇上臭名远播的巴山四虎,真是不甚荣幸\"。稍顿,面色一寒,沉声道:\"哼!撞上了又怎么样?\"
四个家伙齐齐绷紧一脸的横肉,嗔目切齿,尤其那牛鼻子大汉瞪着那双老鼠眼,呲着满口鬼牙,恶狠狠的叱道:\"姓胡的,还记得三年前巴山三十六寨被你一夜瓦解吗?\"
胡林轻松的吁了口短气,道:\"那是当然,四位莫不会是来向区区讨什么说法的吧?\"
\"对,今天要你小子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其余三人暴张着虎口,异口同声的叫嚣着。
胡林心平气和,不慌不忙的喝下一杯酒,用手绢轻轻的擦擦嘴,慢条斯理的说道:\"四位自信一定能讨得回去吗?\"言语中饱含辛酸刻薄的意韵。
\"那就试试看吧!\"一个大汉凶暴的吡了一声,一记老拳狠猛的砸向酒桌。
\"哎!别冲动\"。同时同刻,胡林伸出左手往桌上轻轻的一按。
那家伙的拳头凶猛的砸向桌面的刹那间,被一股无形的威猛潜劲反震开来,他痛得大叫一声,拳头顿时肿如红萝卜,他急忙捂着红肿的拳头,脸上凄然变色。而酒桌安然无恙,盘杯安放如故。
胡林脸上浮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不急不躁的道:\"干吗动那么大的肝火,也不怕伤了身体?\"
牛鼻子大汉声如裂帛的喝道:\"臭小子,你别想玩花招,今天你是插翅难飞。\"
胡林呵呵一笑,道:\"既然四位有如此雅兴,那区区也当奉陪。\"稍停,胡林语带邀请的道:\"那就劳驾四位借一步的说话,免得弄坏人家的东西,我可陪不起。\"胡林谐趣中带着浓郁文人雅士之气。
巴山四虎异口同声的叱道:\"好,量你也跑不掉。\"
一出酒馆门口,胡林微笑道:\"四位选好地方了吗?\"
第442章 教训巴山四虎(二)
\"跟我来。[.超多好看小说]\"牛鼻子大汉踌躇满志的喝一声,领队向前,胡林紧随其后,五人鱼贯而行,来到一块四周布满深草的空地上。
胡林嘿嘿笑道:\"这倒是个上好的墓场。\"
旋即,巴山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电般掠身,分抢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将胡林牢牢围困在中央,宛若铜墙铁壁。只听四虎齐声吼道:\"姓胡的,这儿作为你的葬身之地怎么样?\"
胡林还是一副书生气,春风满面的微笑道:\"承蒙四位的厚爱,只是区区还没有享受够人世间的风花雪月。\"
牛鼻子大汉冷厉的道:\"你也有害怕死的时候?\"
胡林耸耸肩,笑盈盈的道:\"区区放着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过,偏要赴冥府地狱,岂不是冤枉吗?\"
四个家伙齐声暴躁的吼道:\"姓胡的,少他娘的嘻皮笑脸,别以为这样就能脱身。\"
胡林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刷的烟消云烟,英俊的脸庞瞬间冰酷,墨黑的眸子里陡射出勾魂夺魄的煞光,语意森寒的道:\"大言不惭,上一次,饶你们不死,今天又来寻衅,大爷我恐怕就不客气了。\"
牛鼻子大汉歪鼻瞪眼的喝道:\"臭小子别他娘的狂妄,恐怕你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老大,别跟他多费口舌了,一起挫了他算了。\"
胡林仰天冷笑几声,阴沉至极的道:\"真是恬不知耻,说话像白痴。\"
牛鼻子大汉暴烈的质问道:\"姓胡的,我们巴山三十六寨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拆毁它,三十位寨主数十名大小头目被你打得非敌即残,上千名弟兄无家可归,这笔血海深仇,非要你的血你的肉来偿还,你认命吧?\"
胡林趾高气扬的道:\"大爷看不惯你们巴山三十六寨横行霸道,无恶不做,欺男霸女,逼良为倡,峨嵋派乃名门正派,尔等不肖之徒竟然乘人家人才凋零之际,妄作非份之想,士可忍,孰不可恕\"。
\"姓胡的,休得强词夺理。\"
胡林的一席开诚布公的陈词,如宣罪状,气得巴山四虎干瞪双眼,哑口无言。
\"他娘的,去死吧!\"巴山四虎之首的牛鼻子大汉怒愤的叱了一声,猛然抡出鬼头大刀,力劈华岳般的朝胡林的面门罩落,欲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另外三把鬼头大刀分别罩身劈向胡林的背脊、左膀、右臂,四股狂风卷地的刀风破空发出撕耳的锐啸。
流星曳空的一瞬,胡林的身形电旋升空,白衫翩翩蝶舞,四道寒光冷电的剑芒夺目而出,宛如四条银光鳞蛇分泻巴山四虎。
\"当…当…当\"
三声金属碰响铿锵有力,迸起一片火花火星,巴山四虎如遭电击似的齐身朝后滑退数步,彪形身躯摇晃不迭。
胡林潇洒自如的旋落地面,泛着幽幽寒光的尺长短剑斜举右手,左手插腰,那瞟睨万物的姿态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悍勇莽夫放在眼里。
四虎稍一愣神,彼此递了一下眼色,断喝一声,四条人影电扑而上,四把晃着明光的鬼头大刀带起四股开山劈石的刀风山崩地裂的卷向胡林。
胡林就地轻轻一蹬,那瘦高的身形拔地弹起,四把锋利无匹的刀锋从脚底下疾擦而过,白衫飘飘,曼妙绝伦,旋即,四条耀眼刺目的银蛇拖着一抹光尾,有如流星射日的奔袭巴山四虎。巴山四虎一着扑空,顿时惊慌失措,还没顾得及回神,四条拖着长长尾巴的银蛇带着隐隐的风雷声疾泻而来,四个家伙有如惊弓之鸟,慌恐之中,自顾自的滑身闪避。
四声悲凄的闷哼争相发出,四个家伙中的那个骄横拔扈的牛鼻子的大刀脱手飞向半空,魁岸身躯翻跌出五米之远,握刀的右臂上撕开一条细长的口子,热血津津直流,痛得他嗷嗷乱叫。
其余三个收身之时,各自的右袖上布洞大开,若不是闪得得及时,其下场恐怕也不会出牛鼻子大汉的左右。他们那麻子脸孔登时泛出铁青,目光也呆滞了起来,他们做梦都无从知道胡究竟是怎样在毫秒之间将一柄尺许长的短剑拆分四把挟有撕空裂云之势的剑锋。
胡林轻轻的落回地面,轩了轩两道剑眉,拂了拂白衫,冷凛的道:\"就这两手花拳绣腿,还想讨债,回家挑大粪去好了。\"
尖酸刻薄的话简直听得巴山四虎三尸暴跳,七窍冒烟。
\"呀!跟你拼了。\"三个家伙红胀的麻脸,狼吟虎啸着,一齐挥舞着大刀,挟以毕生之功力,亡命扑上。
怒发如狂之际,也拼起了老命,三个家伙在霍霍刀风,寒光四射之中,劈胡林的脑勺、前额、胸心,悍勇狠厉得不容小觑。
这一遭,胡林原地不动如松,右手看似轻描淡写的划出短剑,实则暗藏玄机,瞬息间,一柄短剑幻化成三道剑芒仿佛长了眼睛似的迎撞那三股来势如同迅雷疾风的刀锋。
银光鳞鳞,剑气风声。
三声撕耳裂膜的金铁交击声铿锵响起,凛烈的劲风刮得沙尘飞舞,草木萧飒。
三个家伙狠劈猛砍的大刀被震挡开来,各自握刀的右手腕奇痛发麻,骨肢欲裂。
胡林冷凛的嘲笑一声,轻轻挥手间,三条银弧鳞蛇电泻而出,迅快无比得几乎可以赶超电闪雷鸣,刚劲有力得足可摧枯拉朽。
三个家伙大惊失色中,已是门外雪,各自扫,谁也顾上不谁,一晃手里的大刀封迎门户,身形慌促的朝侧后方滑退。
他们滑退得很快,然而胡林的剑势更快,也更厉害,随着三声惨厉的闷哼传处,三人滑退六尺之外收身时,各自握刀的手臂被撕开一条细小的血痕。
那三道银蛇般的剑芒也奇妙无伦的合成一柄尺把长左右的短剑,在空中滑溜溜的旋了三圈自动的飞回胡林腰间的剑鞘中。
此际,胡林的那先原本春风满面的脸庞冷峭得如块三尺寒冰,怒目暴瞪如铜铃,冷酷的朝四个秋后寒蝉的家厮喝道:\"滚吧!大爷姑且再放你们一马,事不过三,再为非作歹,纠缠不休的话,大爷绝不留情。\"
三个丧家之犬一声不吭,像捞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扶起痛得满地爪牙的牛鼻子货色,豕突狼奔的溜走了。适才,那飞扬拔扈,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已荡然无存。
胡林望着巴山四虎那狼狈不堪的的远去背影,轻蔑的啐了一口唾沫,拔腿就要离开。
\"胡少侠,请留步。\"胡林猛然一怔,循声回首,但见一个雍容文雅,老练持重的中年秀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屹立于身后两丈开外。
胡林迅速敛起一脸的惊容,喜笑颜开的拱手施礼,热情的道:\"洪大侠,久违了。\"中年秀士抱拳还施一礼,煞是诚恳的道:\"胡少侠,别来无恙。\"
寒嘘一阵后,中年秀士坦然一笑,深沉的道:\"在下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胡少侠可知在下今天来找你的用意吗?\"
胡林淡然一笑,没有忖思就毕恭毕敬的说道:\"洪大侠乃好剑之人,想必是来与在下砌磋剑法的吧?在下甘愿接受指点。\"胡林的态度非常的谦和。
中年秀士尴尬的笑了笑,苦涩的道:\"胡少侠太客气了,在下另有他事。\"
\"是吗?在下愿闻其详。\"胡林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这…\"中年秀士一脸窘态,像是难以开口的样子。
胡林也是一脸惊色,愕然道:\"洪大侠若有什么困难需要在下帮忙的话就但说无妨,只要能力所及,一定尽力而为。\"
中年秀士困窘的迟疑片刻后,便讪讪的道:\"在下…在下是奉帮主之命前来邀请胡少侠到本帮叙话。\"
此言一出,胡林惊异的问道:\"敢问洪大侠现在投效于何门何派?\"
中年秀士红光满面,干涩的道:\"在下现今被委任为秃鹰帮湖南分舵副舵主。\"
胡林惊得一呆,俊面一阵变色,语气凝重的说道:\"洪大侠乃是崆峒掌门凌云子的同门师兄,在江湖上也算德高望重,为何孝命于这图谋不轨,祸害武林,人神共愤的血魔帮,在下实在不明白。\"
此际,中年秀士面容通红得发紫,口中阴沉沉的道:\"请恕在下有难言的苦衷。\"胡林忿忿的问道:\"难道是他们强逼你的吗?\"
中年秀士默然的愣立片刻后,满面的红光烟消云散,代之一脸的暴戾之气,他双目俱张,直愣愣的盯着胡林,大刺刺的道:\"胡少侠,现在各路英雄豪杰,能人善辈纷纷云集血魔帮,放眼当今天下,谁与争锋,旗下的秃鹰帮更是兵多将广,高手如云,谁敢与之匹敌。\"
胡林那张俊俏的面孔登时冷如寒冰,沉着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下原以为峒秀士洪虎是一个只痴武学,不图功名利禄的江湖游侠,没想到跟那些鸡鸣狗盗之流一个鸟样,实在让人惋惜,让人寒心,让人痛悲。\"
崆峒秀士洪虎冷笑道:\"胡少侠,你错了,在下没那么清高,识时务者为俊杰,血魔帮兵强马壮,一统江湖,已是大势所趋,谁敢不识抬举,准会落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不是吗?\"
胡林怒气横生,厉声喝斥道:\"够了,什么一统天下,大势所趋,你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也就够了,犯不着要去捧人家的臭脚,助纣为孽,到底是何居心?\"
第443章 假仁假义
崆峒秀士洪虎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一个明哲保身,你是聪明人,难道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简单的道理就不明白,你以为我洪虎真是苟且偷生之辈,是为苟活于人世而投效血魔帮,你错了\"。
胡林冷嗤的笑了笑,辛辣的道:\"难不成你还想成为武林至尊?\"
崆峒秀士洪虎生硬的笑道:\"那倒不敢,但是血魔帮统治整个武林的时候,崆峒掌门之位可就非我莫属了,我既有功于血魔帮,又借以夺得掌门之位,何乐而不为?\"
胡林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怒斥道:\"无耻之徒,为了掌门之位,甘愿助纣为虐,祸害武林正道,真后悔当初尊你为大侠。\"
崆峒秀士洪虎怒视着胡林,暴躁的喝道:\"姓胡的,我对也好,错也好,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岂敢,岂敢,人各有志,互不勉强,希望你能如愿以偿。\"胡林说完身形一转,就准备离开。
\"慢着。\"洪虎恶声喝止。
胡林回过身来,寒森森的道:\"看样子,洪副舵主是要留住在下了?\"
\"本座奉帮主钦命前来邀请大名鼎鼎的胡少侠,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胡林连想都没多想一下,开口便道:\"是吗?那请教贵帮帮主何方神圣?\"
洪虎冷涩的道:\"你去了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是吗?咱下与贵帮之主素昧平生,毫无交情可言,何以盛情邀请?\"
洪虎一脸窘相,慢吞吞的道:\"请恕本座无力奉告。\"
洪虎竟然称自己为本座,想来是很感恩于血魔帮赏了他这个不大不小的官衔,真是不知廉耻,胡林真有些可怜这条卖主求荣的鹰犬,他似笑非笑的道:\"既然洪副舵主不愿坦诚相告,那就免谈。\"
洪虎酸楚的道:\"不瞒胡少侠,帮主他老人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总帮主之外恐怕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胡林脆生生的笑道:\"洪大侠,我看你这个副舵主分明是个空衔,不当也罢,只要你悬崖勒马,弃恶向善,在下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头衔。\"
胡林的这番话听来漫不经心,像是在开玩笑,实则深藏寓意,像洪虎这种趋炎赴势,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若真的窥测出胡林的言外之意的话,来个临阵倒戈是再正常莫过了。只可惜,他属于贪小便宜吃大亏的假精灵,也难怪,胡林的出身背景本身就神秘莫测,芸芸众生中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人知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洪虎勃然大怒,声若洪钟的喝斥道:\"小子,别不识抬举,帮主的命令可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
洪虎执迷不悔,执意要把自己捆绑在血魔帮的战车上,全心全意的充当马前卒,胡林也懒得废话,或者说根本看起这种卑劣的小人。只见胡林一双俊目里陡射出冷凛的厉芒,寒森森的道:\"那就没得商量了。\"
洪虎狞笑道:\"胡少侠的意思是不肯赏脸?\"
\"在下赏不起这个脸。\"
\"那可就别怪本座不讲交情。\"
\"洪副舵主,咱们道不同,不相为盟,以前的交情到此为止,一刀两断。\"胡林说得斩钉截铁,不可抗拒。
洪虎嘿嘿的道:\"姓胡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本座就只好反脸无情了。\"
胡林冷森森的笑了一声,嗤之以鼻的道:\"手下败将,还口吐狂言,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洪虎一阵狂笑,直笑得前抑后仰,笑过之后,嘿嘿的道:\"不错,你说得不错,以前咱们比剑砌磋,洪某总是技不如人,可惜的是本座这次是有备而来。\"
话声中,他重重的击了三下手掌。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过处,阔地周边的深草丛中轻飘飘的泻出一条魁伟的人影,轻手轻脚的落于洪虎的左侧,与其并肩而立。
胡林定睛一看,来者是一个虎背阔腰,披头散发,满面疤痕的彪形大汉,腰挂一柄寒光森森的锯齿长剑。
洪虎神气活现的指了指刚来的这位剽悍的大汉,盯了盯十步之遥的胡林,用引见的口气道:\"这位就是本帮的十大护法之一,人称****剑怪的柳叶飞。\"
胡林冷漠的瞥视了****剑怪柳叶飞一眼,淡淡的道:\"柳护法,幸会,幸会。\"
****剑怪柳叶飞一双虎目睁如铜铃,电炬似的精芒迫注胡林半晌,阴阴沉沉的道:\"阁下就是力毙契丹杀手耶律奇,大破契丹天龙阵,荡平巴山三十六寨的川中飞剑胡林,胡少侠。\"
一向落落大方的胡林连起码的礼数都不屑一顾了,只冷淡的回道:\"不敢当,正是区区。\"
柳叶飞做作的拱手施礼道:\"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不愧是一表人才。\"
胡林抿嘴淡薄的一笑,不愠不火的道:\"柳护法过誉了,区区承受不起。\"
****剑怪柳叶飞晦涩的笑了笑,郑重的道:\"在下奉帮主钦命恭请胡少侠加盟,共图大计\"。
胡林没有吭声,柳叶飞接着道:\"帮主一再强调,只要胡少侠合作,愿保胡少侠坐上血魔帮的副帮主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意下如何?\"
胡林闻言猛的一怔,原地忖思了一下,惊问道:\"有这等美事,你们帮主究竟是什么人?区区与他认识吗?\"
****剑怪柳叶飞摇头道:\"这个问题等你答应之后,帮主自有交待。\"
胡林心思缜密,机智超凡,但一时半晌也惴测不透其中的玄机。他问道:\"柳护法,贵帮主的意思是只要区区投效,他愿向总帮主引荐,力保区区荣膺堂堂血魔帮的二把手,是不是?\"
\"胡少侠飞愧是个机敏聪慧的人中之龙,猜测得很有道理,本座也认为是帮主看中你的武学才智,乐意助你步步高升。\"
\"这倒奇怪,血魔帮副帮主之位何等尊贵,简直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凭什么埋由要捧区区火速上位,难道他真是个甘为他人做嫁衣的伯乐?\"
柳叶飞酸溜溜的笑道:\"胡少侠真厉害,什么事都蒙不过你的大脑,坦率的说,本座也不明白。\"顿了顿,又道:\"这大概是总帮主的旨意吧?本座只是奉命行事,尽忠职守而已。\"
胡林用怜悯的目光瞥了柳叶飞一眼,刻意谦辞道:\"胡某不才,只怕要辜负贵帮主的一番美意了。\"
柳叶飞脸色一沉,道:\"这么说,胡少侠是不肯给面子了?\"
胡林满不在乎的道:\"那就劳驾两位回去代区区谢过贵帮主的美意,并转告他老人家,他真看重区区的话,就请他亲自出马面谈。\"
柳叶飞身形一侧,右脚跨进一步,手按剑柄,狞声高喝道:\"姓胡的,帮主有令,如断然拒绝,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一侧的崆峒秀士也蓄势以待。
\"简直无法无天,可惜区区从不怕被人威胁。\"
柳叶飞的宽皮大脸染着铁青,怒瞪着两眼,恶言道:\"姓胡的,咱们本无冤仇,只是帮命不可违,既然请不动你的人,就只好提你的项上人头回去交差了。\"
胡林扫掉了一身儒雅华贵之气,凶悍暴裂的叱道:\"要取本大爷的人头,可要三思而后行。\"
一旁,崆峒秀士洪虎阴诈的笑了笑,接口道:\"姓胡的,本座知道你勇冠三军,可咱们也不是泛泛之辈,以一敌二,你有把握吗?\"
胡林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那咱们就剑下见真章吧!\"
\"姓胡的,看招。\"尾字吐出,****剑怪柳叶飞猝然出招,那柄锯齿长剑挟着冷丝丝的剑气,快逾骇电奔雷的向胡林颈项、前胸,小腹连刺三剑。
但见胡林那瘦高的身形左忽右闪,白衫飘渺,曼妙绝伦,柳叶飞的一剑三式顿时裂空而过,石沉大海。
就在柳叶飞转念的当儿,胡林如箭矢般的闪落在他身侧,一道冷电寒芒炫目刺眼,无形而威猛的剑风破空直撞他的肺腑。
柳叶飞见势不妙,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奋力抖出三剑,封住门户,滑身疾扑另一侧,心里方才彻头彻尾的领悟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的道理。
就在此刻,崆峒秀士洪虎的那柄长剑已雷霆万钧般的刺向胡林的背心。
众所周知,崆峒是武林出了名的剑术大派,崆峒秀士洪虎贵为其掌门凌云子的师兄,剑上造谐岂同凡响。
这一剑之势当挟有撼山拔岳的的劲力,撕裂的剑气几乎割破了紧张万分的空气。
胡林身形旋转,幻成一条白色魅影,魔力四射,泛起了朵朵晶亮的银花。
但听,\"当…当…当\"连声刺耳暴响,铿锵有力,电星火花酷炫无比,猛烈的劲气激得一丈之内,尘土飞扬。
只见崆峒秀士洪虎往后蹬蹬蹬的连退出十数步,收身之时,满脸皆是惊骇之色。
胡林的退后两步,右手斜扬着尺许长的短剑,一道斜阳直照得剑刃闪焕出亮晶晶的银光。一张俏脸严肃而冷酷,墨黑的双眸滴溜溜的转滑着。
一旁的****剑怪乘隙稍一喘息,扬起锯齿长剑电扑攻上,剑气撕空裂云,锐啸拔风刺耳。这厮身为秃鹰帮的十大护法之一,身手当然出类拔萃。
闪念之间,柳叶飞那柄寒光熠熠的锯齿长剑已划临胡林的面门,流星曳空的一瞬,胡林那瘦高的身子火箭般的拔地三尺,短剑幻作数条鳞光闪耀的银蛇有如乱星射日般的泻向扑近的柳叶飞。
胡林空中飞剑的绝技不但快逾电掣,而且诡奇无匹,他究竟是怎样在常人眨眨眼皮,呼呼空气的当儿,把尺许长的短剑分拆出无数把的呢?放眼当今武林,鲜为人知,能安然避过的恐怕亦是屈指可数。
第444章 手下留情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号,柳叶飞那粗壮如牛的身躯剧烈的摇晃着,踉跄的退跌出丈外,锯齿长剑拄向地面勉强支撑着晃荡不已的身躯,左肩被锋利的剑锋撕开一条细长的口子,衣襟破裂,汩汩冒出鲜血来,狞狰的疤面一阵抽搐,奇丑得如同钟馗下凡。(.棉、花‘糖’小‘说’)
胡林轻轻的落回地面,不屑一顾得连身挂重彩的****剑怪柳叶飞瞅都懒得瞅一眼,径直欺身朝向三丈之外正蠢蠢欲动而又迟迟未动的崆峒秀士洪虎。
只听,胡林柔中带刚的笑道:\"洪副舵主,请赐招。\"话中饱含讥讽之意。
洪虎直气得肝火直冒,额上青筋暴涨,本来文雅秀气的脸孔已堆满了无边无际的怨毒,恨火。他撕声裂气的喝了一声,弹起身形,迅捷无比的朝着胡林的周身要穴连刺十数剑,可谓招招不离要害,剑剑欲穿胸心。
胡林稳稳沉沉,短剑左迎右挡,倏上倏下,封闭住挥身的要害部位。
霎时间,****剑怪柳叶飞夜枭狼嗥的怪叫一声,自斜刺里猝袭向胡林的腰际,妄图将其拦腰斩断。
前后夹攻,腹背受敌,换上寻常高手十有八九会落得个乱刀分尸的下场。但是,胡林被誉为川中飞剑,这项光环可不是浪得虚名,空穴来风,而是货真价实。他身形霍地旋转翻飞,白色魅影翩翩起舞,冷光银蛇熠熠炫目。
一时间,三条人影骤分乍合,剑影霍霍,劲风如涛,金刃碰击交鸣,响彻云宵。
半晌工夫,忽听两声凄怆的闷哼,三条人影如遭电击似撕裂开来,那条瘦高挺拔的白色人影原地晃身不已,那外两条一壮一高的人影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跌退出丈余,沉甸甸的跌坐向地面。
这个时候,胡林面上神色原封不动,看来若无其事,其实,他的左肩也被对方的长剑挑破皮肤,洁白的衣襟闪现出一小朵血花,不过只是丁点皮外伤,并不碍事。
他左边两丈许,洪虎艰难的挣扎着,勉强的支起身来,\"哇\"的一声,嘴里喷吐出一口血沫,握剑的右手臂被撕开了一条血口子,鲜血津津直流,浑身冷汗涔涔,一脸惨相。
胡林右侧三丈外仰躺着****剑怪柳叶飞,他面色发青,脸上的疤痕分外醒目,口里咳喘着如牛的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滴而下,看样子也是受了重创。[]
胡林冷冷一笑,冷峭的道:\"我不想伤害两位,但是得如实告知我一些情况。\"
崆峒秀士洪虎奋力挣扎着,抗声道:\"姓胡的算你厉害,我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洪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别在大爷面前装疯卖傻,摆出一副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硬汉模样,以前我算看走了眼,错把狗熊当英雄。\"
稍停,胡林肃杀的道:\"两位一个是副舵主,一个则是帮主身边的护法,位居显要,那么得回答我,秃鹰帮抽调数千人手到陕西有何图谋?\"
洪虎声撕金帛的嚷道:\"姓胡的,你要杀就杀,我无可奉告。\"
嗤了一声,胡林冷笑道:\"想不到善于投机钻营,见风使舵的洪虎还懂得忠心赤胆,行,大爷佩服,不勉为其难,那么再问一个问题,各位有没有在找一个叫白霜鹰的青年剑客?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蓦在此刻,一侧的****剑怪柳叶飞已调息完毕,乘胡林不备之机,他\"呀\"的嘶吼一声,剑挟毕生功力骤然施袭,急风暴雨的划向胡林的背心。
他这一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妙招显然高明,换上一般武林人物,一定猝不及防,但是胡林足智多谋,洞悉万变,早就蓄势以待,就在他柳叶飞身形惊鸿窜起的当儿,胡林反手一剑封出,一道怒海狂澜匝地卷起,撕裂惨呼中,但见血光迸现,****剑怪柳叶飞粗壮结实的身躯如铁牛一般滚跌出五米开外,仆地便悄无声息,显然已命归黄泉。
崆峒秀士洪虎见柳叶飞轻容易做了胡林向剑下亡魂,暗怀鬼胎的他心知肚明,这个俏面书生胡林,平素里谦虚和善,文儒雅致,但是一旦怒极生毒,必定痛下杀手,眼前的柳叶飞就是最好的例证。想当年,胡林初出江湖,孝命于杨将军麾下,单枪匹马,力战契丹头号杀手耶律奇及数十助手,结果,不但旗开得胜,而且让对方全军覆灭,片甲不留。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胡林的技艺超群,胆识过人。也就不难理解血魔帮煞费苦心,要将其揽至摩下,委以重任,如不成功就将其铲除的原因了。
胡林面带杀机,目眦欲裂的喝道:\"念在以往交情的份上,大爷今天不与你计较,姑且就放你一马,但是你必须得如实回答我刚才的问话。\"
洪虎木然的耷拉着脑袋,片言不吭,无声抗拒。
\"你们到底找过白霜鹰没有?我想,凭你堂堂副舵主的身份不会不知道吧?\"洪虎狞声道:\"帮主命令务必将其招降,否则照样格杀勿论。\"
\"我问你有没有对白霜鹰下过手?\"胡林冷厉如冰的又问了一句。
\"姓胡的,白霜鹰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淌他的混水?\"
\"是大爷的拜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胡林话音未落,只听洪虎倏然暴起一阵猖狂的笑声。
蓦然间,斗场四周的深草丛中冒出一大帮秃鹰帮的绿衣光头汉子,三五两下就将胡林团团围在中央。
洪虎一阵狞笑,其嚣张势头如死灰复燃般的还原了,他狞声囔道:\"姓胡的,老子不是等闲之辈,告诉你白霜鹰那臭小子不会活过明天的,除非他肯归降,否则哈哈哈哈……\"
胡林怒火万丈,他狠厉的道:\"大爷早就猜到你有埋伏。\"
\"对付川中飞剑胡林没有万全之策那行,只是可惜了柳护法。\"
秃鹰帮的五十余条精壮壮的汉子围了数重,胡林那里放在眼下,他吐了口气,冷然的道:\"这样就能吓唬得住本大爷?\"
\"来呀!大家一起上,为死去的柳护法报仇。\"洪虎气冲斗牛的吆喝着围在周遭的秃鹰帮汉子以身赴死。
那些秃鹰帮汉子慑于川中飞剑如雷贯耳的威名,自知出手不啻于以卵击石,白白送死,但帮规严酷,只能豁出性命,慷慨赴死。
胡林声若雷鸣般的警告道:\"都退下,不要强逼大爷滥杀无辜。\"
胡林这一晴天霹雳的喝叱倒还管用,扑上的人流如海潮似的涌退下去,一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洪虎见状面上惊愕得无以复加,咧嘴撕吼道:\"大家一起上,挫了他,谁敢临阵脱逃,本座一定诛他九族,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胡林狠狠的吼道:\"姓洪的,大爷今天不想滥开杀戮,你何必逼你手下人上来送死。\"
\"哈哈哈…姓胡的,你就等着给白霜鹰那臭小子收尸吧!给我上。\"
洪虎真可谓工于心机,老早就打好了脱逃之计,他佯装身先士卒,一抖长剑迅疾悍勇的朝胡林拼命刺出,虽重伤未愈,但剑上的工夫也不容轻视。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与此同时,那些秃鹰帮汉子轰诺如雷,蜂拥着,从四下悍野的扑上。
胡林身形连闪连掠,轻车熟路的避过洪虎连环刺出的十多剑,盛怒之下,还未来得及拔剑还击,四下里,数不清闪着寒光的锋利剑锋已罩身撞来。
生死攸关的时刻,胡林来不及思考,一硬头皮,身形拔地窜起六尺,右手短剑一圈一洒,瞬息间,千条熠熠闪光的银蛇犹如巨瀑天降般的倾泻向潮水般的人群中。
就在胡林凌空施展飞剑绝技的那一刹那……
惨呼频传,凄厉刺耳
血雨迸飞,人影扑掠
须臾工夫,五十余名秃鹰帮汉子纷纷栽倒,齐齐捂住血流如注的胳膊跟脚痛得满地翻滚。
\"哎哟……哎哟…\"
痛苦悲惨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看得出,胡林虽杀机狂炽,但下手仍留有分寸,不愧为一个儒侠。
胡林望着那些痛得乱滚乱爬的秃鹰帮汉子,撕金裂帛的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好在本大爷现今不随便杀生,索性就给各位一条生路,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倏忽间,胡林心里猛然一惊,原来,崆峒秀士洪虎早就借机乘混水摸鱼,逃之夭夭。胡林直恨得牙痒痒的,嗔目切齿的道:\"无耻之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会碰头的,到时候,绝不会像今天这么心慈手软。\"
稍微踌躇了一下,胡林忽然大叫一声:\"不好,白霜鹰恐怕会有难。\"
随即,他迅步的赶到适才存身的酒馆,匆促的向店老板打了招呼,牵了马匹,径直向关中方向策马狂奔。
再看看斗场之中,躺满一地的秃鹰帮汉子在痛苦呻吟着,挣扎着,翻滚着,情景不忍卒看。
且说白霜鹰,一连三天,愁城坐困,无所事事,不是修练奇剑心法,就是独饮闷酒。当然,生性冷傲孤僻的他早就习惯于这种孤寂落寞的生活。
第445章 单刀赴会(一)
这一日,他陡然想起要到黑松岭单刀赴会之事。
他深深的知道,经上次一战,秃鹰帮湖南分舵损兵折将,死伤惨重。此番更是调兵遣将,严阵以待,此去不啻于自投落网。据三个自称影子的神祕卧底透露,秃鹰帮刚好在今天有大的举措,秃鹰帮屯兵陕西的密底有望解开。
但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何况还有胡林,三位神秘莫测的卧底高手,还有那传说中即将复出江湖的影子军队,他们肯定不会对秃鹰帮的胡作非为置之不理的。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查清父仇真相,手刃不共戴天的仇家,至于除魔卫道,以靖武林还在其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毅然决定独闯龙潭,他倒真想看看秃鹰帮会在黑松岭摆出什么样的阵容阵势。
冷傲之性大发,他无暇顾虑太多,一路东察西访,健步如飞,不消半日光景就赶到了黑松镇外两里地的黑松岭。
黑松岭只不过一道矮矮的山岭,顾名思义,岭身郁郁葱葱的长满了茂盛密麻的松树,给山岭披上了一件苍绿的外套。岭身之间夹峙着一条宽阔的石砌梯道笔直的插上岭顶,从岭脚到岭峰仅为百米之遥,平常人等若要登顶也不消半个时辰。
白霜鹰踌躇满志的来到山岭脚下,正准备沿着百米长的石梯扶摇直上。
忽然,一条黑影自梯边松林中电泻而出,横挡在身前三米处。
白霜鹰瞥见来者是个披头散发,刀疤脸,山羊胡的黑衣大汉。一见那奇丑无比的嘴脸,白霜鹰不由心中有气,冷酷的道:\"好狗不挡道,与小爷闪开。\"
山羊胡大汉咧着满口黄牙,狞笑一声,阴森森的道:\"此树由我栽,此道有我开,若要此通过,快快留下买路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白霜鹰横眉冷对,真懒得给他废话,只阴恻恻的来了句:\"你是不是秃鹰帮的爪牙?\"
只听那山羊胡嘿嘿的道:\"也算得上半个。\"
白霜鹰一怔,暗忖:听这家伙的口气应该是双蛇帮的人,双蛇帮与秃鹰帮都隶属于血魔帮,本身就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他当然要说算得上半个了。
心念至此,白霜鹰冷涩的道:\"那你是双蛇帮的人,是么?\"
\"不错,老子是双蛇帮右护法,人称恶鬼杨一凡。\"
白霜鹰一听双蛇帮三个字,不由得仇怨翻腾,炽烈杀机冲胸而起,他俊目一瞪,道:\"你是恶鬼的话,那小爷就是来向你索命的厉鬼。\"
恶鬼杨一凡嗔目切齿的道:\"上次,左护法丑鬼韩涛可是命丧你手?\"
\"是又怎么样?\"
\"老子要你小子为他偿命\"
白霜鹰冷冷一笑,不屑至极的道:\"恐怕你自身难保。\"
恶鬼杨一凡的丑陋面孔上抖动着一丝惊悸之色,他瞪着两只麻雀眼,没有吭声。
白霜鹰接着道:\"小爷诚心奉劝尊驾还是明智一点的好,只要据实说出双蛇帮总坛何处,保你毫发无损,否则丑鬼韩涛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恶鬼杨一凡似乎有恃无恐,他裂帛般的嚷道:\"小子,你别狂妄太早,这黑松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除非你肯……\"
\"归顺血魔帮…哈哈哈…\"白霜鹰接过话锋冷笑道:\"要小爷与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同流合污,简直痴心妄想。\"
恶鬼杨一凡硬着头皮叫嚣道:\"那你小子就别想走出黑松岭。\"显然,这家伙还没有亲眼见识过白霜鹰那手快剑的狠辣,凶残,否则,他绝不会这般出言不逊。
\"小爷再重申一遍,你还是明智一点的好。\"
\"看招。\"尾字方吐,恶鬼杨一凡先下手为强,身形电晃扑出,挟着长枪疾风迅雷的刺向白霜鹰胸心要害,出手便是杀着。
白霜鹰那纤弱的身形飘逸的向后滑退半步,右手往腰间一探,长剑电掣出鞘,封、架、挡,一剑三式奇快无匹。
\"当…当…当\"
数声金铁交击的暴响,锵锵有力,夹着一声痛苦的闷哼,恶鬼杨一凡踉跄的倒退出数步。
白霜鹰却是纹丝不动,神情泰然自若,口里还是那句老话:\"小爷说过你还是明智一点的好。\"
恶鬼杨一凡那里知趣,嘶吼一声,抡起长枪破空疾刺数招,白霜鹰面部要害均在攻击的范围,其枪术造诣着实不俗。
白霜鹰迫切想试试连日以来修练奇剑心法的火候究竟达到何种程度,于是他凝聚真力,贯透剑身,身形滑后两步,安然的闪过对方的攻击,扬手斜划出长剑,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剑气匝地暴卷,势如飓风海啸。
\"嘡啷\"一声金铁暴响,溅起一蓬火花,劲浪四溢,余波激流荡得两丈范围内,草木萧萧,落叶纷飞。
恶鬼杨一凡惨呼一声,身形被震得跌退出五米之远,屁股坐地时口冒血沫,不住的咳喘着粗气。显而易见,白霜鹰出手留有分寸,因为他需要留下活口问话,否则只怕杨一凡早就血溅当场。
白霜鹰兀立如峰,声若雷鸣般的喝问:\"真不自量力,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双蛇帮总坛到底在什么地方?快说。\"
恶鬼杨一凡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凄厉如鬼,他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吞吞吐吐的道:\"双蛇帮总坛就在…就在…\"
\"在什么地方?快说\"白霜鹰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
恶鬼杨一凡那张丑陋的脸庞上忽地抖露出一丝阴鸷的笑意,狠命吼了声:\"就在鬼门关,看招。\"
话未落脚,左手霍的扬出,但见一抹寒光曳空划向白霜鹰,破风之声倏告迭起。这点暗箭伤人的鬼把戏,岂能逃得过白霜鹰那双犀利的眼睛,他身形往左侧掠过,右手长剑轻描淡写的拂过,\"叮当\"一声脆响,一把尖利的匕首旋即震飞向半空。
就起这眨眨眼皮的工夫,恶鬼杨一风身形忽地窜起,如只轻燕般的掠向石梯。
\"那里逃。\"说得迟,那时快,白霜鹰那肯放过这到手的猎物,如离弦疾矢般的追击上去。
然而,倒底还是慢了那么一毫厘,与恶鬼杨一凡仍差十步之遥。看来,白霜鹰的身法还未达炉火纯青之境。
这当儿,一阵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破空传入耳鼓,梯阶两旁的莽苍松林之中,飞蝗般涌现出无数条杀气腾腾的黑衣汉子,须臾间就把百米长的石梯上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黑衣人的左袖臂章上赫然绣着两条蜿蜒盘曲的金蛇。
一时间,白霜鹰不由得沾沾自喜,武断的认定黑松岭就是双蛇帮总坛所在之地,手刃仇人的机会似乎已不期而遇。
十步之外,恶鬼杨一凡得意的狂笑几声,箭步奔向岭峰,转眼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白霜鹰无名火起,炽烈的杀机直冲顶门,两只俊目里暴射出利剑锋刃般的精芒,面上冷酷得连半点血色都难以看得见。
第446章 单刀赴会(二)
他目眦欲裂的冲着那些双蛇帮汉子警告道:\"这里不关你们的事,识相的就马上给小爷滚开,否则就让你们尝尝脑袋搬家,四肢分离的滋味。[.超多好看小说]\"恐怖血腥的话语听来令人不寒而栗。他是认真的,绝不是在开玩笑。
空气中弥漫着无比浓烈杀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浩大的血劫。
这些双蛇帮弟子虽被白霜鹰那地狱煞星般的气势惊栗得胆裂魂飞,但慑于那酷毒绝情的帮规戎律,明知出手有如飞蛾扑火,白白送命,但不得不慷慨赴死。
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嫌岁数大了,活腻了,扯破噪子吼叫道:\"******,豁出了。\"
\"给他拼了。\"呼吼声如雷轰鸣,为数上百的双蛇帮汉子红着两眼,挥舞着刀剑,铺天盖地的扑向白霜鹰。
四下里,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带着双蛇帮汉子满腔的悲愤,凶猛的撞向白霜鹰,形势已到千钧一发的地步。
箭拔弩张的关头,只能以杀制杀,方可保全自身。
白霜鹰当机立断,仰天狂呼一声:\"你们当真要找死。\"
话音未落,已有五个悍野的秃鹰帮汉子扑拢身前,时间不等人,他双目紧锁,钢牙紧紧一挫,脚猛的一跺,执剑的右手狠狠一挥,\"嗖…嗖…嗖\"连声清脆的碎骨声传处,五颗光秃秃的脑瓜飞向半空,喷着漫天血雾的无头躯体晃荡着\"叮咚…叮咚…叮咚\"的翻滚下石梯,将随后涌上的人群冲撞得七零八落。
一旦杀开了头,白霜鹰就忘乎所以起来,一种杀戮的快感鬼迷心窍的蒙蔽住他的理智和良知。
\"不要命的就只管来吧。\"他裂金穿石的嘶吼着,长剑连连划出,扑上的人影在一蓬蓬猩红的血光中砰砰的栽倒,又咚咚的滚下梯阶,那惨烈的情形犹如斩瓜切菜……
霎时间……
喊杀吆喝,惨呼闷哼,此起彼落
血瀑暴洒,腥风刺鼻,人形乱栽
惨绝人寰的画面层层叠出。
仇恨的催化,怒火的激发,,令白霜鹰的理性全失,杀机已达丧心病狂的地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经上回的那场血腥大战,他不忍卒看敌手那肉裂断头,腹破肠流,血肉横飞的惨状。因而,他双目紧闭不睁,钢牙紧挫,一手长剑、一手运掌,左右开弓,一古脑的狂劈猛砍,理性全失之下,所出俱是杀着,狠辣残酷得无以伦比,当者披靡,碰上必死。
砍杀饮血中,白霜鹰的耳际不时传来夜枭悲嚎的惨嗥声,断脖碎骨的咔嚓声,剑刃戳破肌肉的扑嗤声,热血迸发的哗啦声,断肢头颇滚落的嗵嗵声……总而言之,如临十八层地狱。
渐渐的…渐渐的…这慑魂,裂胆,揪心的恐怖怪声减慢弱化,直至一切归于平静。白霜鹰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满脸沾乎乎的,浓稠的血腥气扑鼻催呕。
他猛然睁开双目,眼前的情形简直令人毛发根根直竖,头皮发炸。
老天,百米长的的石阶上,支离破碎的死尸纵横交错,层层叠叠。残肢断臂到处抛甩丢弃,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触目皆是。猩红的血浆交汇成股股红溪,潺潺而流转瞬间又褪成紫褐色。
看样子,在场所有的双蛇帮汉子已全数遭殃,无一幸免,也是的,血魔帮的帮规教条空前酷毒,临阵退缩逃逸,虽可暂保性命,但随之而来那惨无人道凌迟毒刑恐怕更惨,横竖都是一个死,与其痛不欲生的死,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在白霜鹰这个地狱杀神的剑下来得痛快些。不经意间,白霜鹰已恢复了理智,他不由得心头发毛,但不做已做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用的,徒劳的。
他跺了跺脚,用手拂拭完满脸的血渍,抖掉身上沾带的碎骨肉屑,甩掉长剑上的血珠子,大步流星的冲向顶峰。
诚然,他一不做,二不休,誓要把这场血腥杀伐进行到底。
登上岭峰,钻进那片茂密的松林,沿着林间小道走了约莫盏茶光景,甫一出林,眼前赫然涌现出一块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开阔地,周遭松树环绕得密密麻麻,真是一处天然的角斗场。
可是,四野里空荡荡的,鬼影俱无,仅仅能听得见几声怪鸟啼叫。
冷风萧飒,草木萋萋,白霜鹰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心忖:刚才交手的皆是双蛇帮的人手,这黑松岭也明显不是双蛇帮的总坛,但是上回约自己来这儿的是秃鹰帮,难道血魔帮要合两帮之力铲除自己,那为什么又迟迟不现身?
一时间,白霜鹰云里雾里,如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平地里,数声夜枭狼嚎的怪笑倏告传出。
另一头的松林中徐徐泻来两条人影,落立于白霜鹰身前五丈开外。
白霜鹰俊目扫处,无情怪人梁坚如期而至,适才败逃的恶鬼杨一凡正与其并肩而立。
此际,徐徐的破风声再度传来,十余条骠悍粗犷的人影接踵的现身当场。
这当儿,白霜鹰心如止水,哼哼的道:\"看起来,血魔帮已调集双蛇、秃鹰两帮高手来恭迎小爷,如此厚重,真是愧不敢当。\"
无情怪人梁坚嘿嘿的狞笑道:\"小鬼,你还真信守诺言\"。
\"彼此,彼此。\"
恶鬼杨一凡暴瞪着凶睛,呲牙咧齿的道:\"臭小子,看样子,弟兄们全被你给杀了?\"
白霜鹰振振有词的道:\"这要怪你自己艺业不济,才连累到手下人枉送性命。\"
杨一凡气得三尸暴跳,咬牙切齿的道:\"妈的,今天黑松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无情怪人梁坚马上接过话锋道:\"小鬼,你能如约而来,本座深感意外,但是你敢单刀赴会,足见你胆识过人,有种初生牛赎不怕虎的气势。\"
虚伪的油腔滑调听得白霜鹰心火直冒,他脱口就一句:\"要打要杀就抓紧时间,那来这些废话。
梁坚威凌的道:\"有种,快人快语,倒也干脆,只问你一句,考虑好了没有?\"
\"要我答应加盟血魔帮是吗?\"白霜鹰说完打了一个冷哈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帮主一再强调,只要你肯答应,以前旧帐不但一笔勾销,还可以把秃鹰帮帮主之位让给你,如若不然,就不惜任何代价,直到除去你为止。\"
白霜鹰心神一震,惶惑的道:\"这帮主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小爷与他素昧平生,更谈不上交情,何以开出这么高的条件?他把帮主之位拱手让人,他当什么?天下间那有这等荒谬的怪事。\"
梁坚也莫名其妙的苦笑道:\"你说得正合我意,老夫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帮命难违,做下属的不得不奉命行事,你考虑好了吗?\"
白霜鹰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道:\"不用再考虑了,我意已绝,既然各位帮命在身,就尽管放马过来。\"白霜鹰初来乍道,可谓锋芒毕露,狂傲得目中无人。
梁坚狡狯的笑了笑,阴恻恻的道:\"好!很好!老夫巴不得你这句话,若你真接受帮主的条件,真让你做了帮主,我们这些人那里还有出头之日。\"
白霜鹰呸了一声,反唇相讥:\"像尔等这般混世魔王只能装装门面,吓唬吓唬小孩罢了,小爷的这颗脑袋就摆在这里,各位有能耐的话就拿回去交差吧,要是小爷的脑袋真那么值钱的话,说不定各位就此平步青云,是不是?\"
第447章 单刀赴会(三)
稍顿,他又挖苦道:\"各位若是没有十成把握的话,最好不要挺而走险,趋早回家种地去,免得身首异处,追悔莫及。(.)\"
在场的两帮高手被这一席狂傲绝伦的话语气得七窍生烟,两眼冒火,一个个摸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碎尸万断,方解心头大恨。
梁坚满面怨毒之色,目眦欲裂的喝道:\"小鬼,上次若不是帮主惜才,及时的飞鸽传书,你他妈早就一命归西了。\"
\"哼!小爷还是那句老话,不希罕。\"
\"小子,少逞口舌之威,看老子来会会你\"。骂咧声中,一个满脸络腮,雄壮悍野的黑衣中年大汉越众而出,气势汹汹的欺至白霜鹰跟前两米处。
\"李堂主,这小子扎手,上次毁了本堂大部分高手,可要小心。\"梁坚已亲身品尝过白霜鹰那一手快剑的滋味,赶紧提醒。
梁坚的好心好意,络腮胡大汉全当了耳边风,他大刺刺的冷笑道:\"老子他妈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倒要领教,领教\"。
白霜鹰嗤嗤笑道:\"阁下好胆识,快快报上名来,咱俩手底下见真章。\"
络腮胡大汉大概是没有吃过葡萄,不知道葡萄酸,如果他真身临其境,亲眼目睹过白霜鹰那手快剑的奇诡凶残,借他十个胆子,只怕他也嚣张不起来。只见他自信的拍了拍胸膛,盛气凌人的道:\"我乃双蛇帮神风堂堂主人称蛟龙李于。\"
白霜鹰嗤之以鼻的道:\"名字听来是很响亮,只是有点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了。\"
蛟龙李于闻言火冒三丈,阴阳怪气的吼道:\"狗崽子,老子要让你为本堂死去的上百名弟子偿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霜鹰身子一侧,长剑斜举,道:\"那你还等什么?就尽管来吧!\"
\"老子****娘。\"人随骂声,蛟龙李于,一抖手中那柄蛇形长剑,激起一片剑花,有如雪花飘飞的向白霜鹰当头罩落。
白霜鹰早就打定一招定对方生死的念头,一来可以技压群雄,杀鸡骇猴,二来可以身体力行的展露自己目前的剑术修为。
暴怒之下,蛟龙李于的攻势当使出了全力,誓要把白霜鹰毁在剑下以求痛快,因此他这一剑当真有蛟龙出海,横扫一切之势。
白霜鹰四平八稳的伫立不动,剑挟九成力道,以闪电劈雷的速度一挡、一扫,一招二式契合得天衣无缝。
只见,一道冷电寒芒曳过苍穹,人影一触即分,隆隆巨响声震撼全场,劲浪激起股股旋涡,夹着一声凄厉的惨嗥,一条硕壮的人影砰砰跌退出五米之外。
白霜鹰原地不动如山,长剑业已归鞘,仿佛从没出过手一样。可是那蛟龙李于就惨了,一颗头颅离项而飞,脖颈间热气蒸腾的鲜血疾射如泉,无头躯体向后倒退了两步,重重的栽在了地上,如同倒了巨大石柱那么沉重。
蛟龙李于好歹也是双蛇帮的一堂之主,身手绝非等闲,仅走了一个照面就了帐,甚至连对手是怎样出剑的都未来得及看清,这份功力想不让人震惊都难。
在场众高手被惊得冷汗涔涔,一个个满面铁青,无限怨毒的木讷而立,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白霜鹰方才的那一击,可说是拼尽了全力,因为他的奇剑心法已达九成,快剑三十六招的威力当然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一招得利,便狂兴大发,不屑至极的喝道:\"还有那位朋友不怕死?车轮战也好,人海战也罢,小爷一律奉陪。\"
一连三声,无人应承,想必是吓破了胆。
斗场内,登时一片寂然,静得落针可闻。
沉默半晌,白霜鹰不耐其烦,冷嗤道:\"各位不肯赐教,那就该轮到小爷开条件了。\"
稍停,他吼道:\"如果各位想全身而退的话,就把老贼王伦给小爷交出来,并且据实交待秃鹰帮这次举兵陕西有何企图?\"
\"小子,别在那里夜郎自大,我们黑山二丑不是吃素的。\"喝声中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衫彪形大汉跃身上前。
白霜鹰不屑得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饱含讥讽的道:\"阎王爷恐怕又该忙活了,领死的人又到了。\"
\"哼!我们给你拼了。\"怒吼声中,两条人影弹起,两支蛇形长剑一左一右,迅疾无比的刺向白霜鹰胸心、小腹,剑气撕空呼呼作响。
白霜鹰身子侧立,不动如松,右手斜扬,长剑看似轻描淡写的递出,实则力道雄厚,一串金刃交鸣声铿锵有力,如放连珠枪。
黑山二丑刺进的十余招,虽狠猛厉辣,但被如数的封挡在门户之外。
倾刻间,白霜鹰反客为主,长剑幻成一条匹练长蛇封架,格挡,攻击进得有条有理,虽未全力以赴,但足以让黑山二丑讨不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短兵相接,不出三十回合,黑山二丑被迫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身形倒退不迭。白霜鹰并未见好就收,而是步步为营,如影随形的跟踪进击。
黑山二丑虽已险象环生,但斗志不减,相互使过眼色后,旋即左右分开,保持两路夹攻。
一旁观战的恶鬼杨一凡已然沉不住气,妄图合力除去这棘手的小煞星。他一弹身形,挥动着长枪虎虎生风的戳向白霜鹰的眉心要害。
这个时刻,黑山二丑的两把剑分取白霜鹰的前胸、后背,恶鬼杨一凡的那柄长枪则侧面迂回包抄,欲在白霜鹰手忙脚乱之时,痛下杀手。
三路合围,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一时间,枪影霍霍,剑气如霜,人影乍分乍合,穿梭掠闪,金铁交击,如卖金钢杂货,方圆三丈之内,劲气四溢,浪涡成旋。打得好不热闹。
忽然间,白霜鹰那纤弱的身形鬼魅般俯向地面,触地的那一刹,旋即弹起五尺,两个动作合二为一,迅急无匹。
这当儿,黑山二丑的剑刃刚巧从他脚底下斜擦而过,恶鬼杨一凡的枪尖自裆下穿过。这一猝变,三个家伙始料未及,登时迫得心慌神乱。恶鬼杨一凡刚自回撤,白霜鹰幽灵般的从斜刺里扑进。他自知不妙,慌促的朝后侧滑退,可眨眼之间,一道冷电寒芒从他的脖颈间流星划空般的掠过,他只觉眼前血光一现,喉腔猛然哽噻,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栽了下去,干咳几声嗽,脖间鲜血汩汩喷流,淌满一地,也许他还有幸能听得见当刀剑割破喉咙之时,鲜血流淌的声音像风声一样动听。
黑山二丑见恶鬼杨一凡喉破血流,气绝身亡,不由得胆裂魂飞。他们深知自己的实力,如若再硬挺下去,等待他们将是怎样的命运?然而,白霜鹰却步步进逼,根本不留给他们回旋的余地。
绝望之中,顿起拼命之心,两人相互一觑,其中一人快逾电掣的飞跃上另一人的肩头,两把长剑,一上一下,幻起千重剑影,滔天巨浪似的罩向白霜鹰。
黑山二丑显然是拼了老命,白霜鹰心领神会,是到了该出杀着的时候了。他冷哂的一笑,身形就地旋转翻出,剑化一团熠熠悚目的光圈,将整个人身笼罩得无影无踪,排山倒海的剑气匝地暴卷而出。
第448章 大开杀戒(一)
黑山二丑甫一碰触那流光异彩的光圈,只听\"哧…哧…\"两声剑刃戮裂肌体的闷响,两条人影如断线风筝似的震飞出两丈外,重重的仆落于地上。.
白霜鹰的身形只是轻轻的晃了晃,面上依旧冷得近似冰酷,俊目中煞光依旧泛闪。
看那黑山二丑各自挣扎着,摇摇晃晃的拄着长剑艰难的爬起身来,身形未稳,随着\"哇…哇…\"两声凄厉的惨嗥,胸膛处迸出的血箭簌簌的射出老远,身躯仰面仆倒在了血泊中。
恶鬼杨一凡和黑山二丑也够得上是拔尖的高手,合三人之力竟也走不出多少个照面就身,荣登鬼录。白霜鹰的那身本事不得不令场外围观的两帮高手胆战心惊。
白霜鹰频频得手,斗志如长虹贯日,他当仁不让,乘热打铁的喝问道:\"还有没有人愿意踢教?各位若是不想埋骨此地就老老实实回答小爷方才提的两个问题,不然的话…哈哈哈…\"
冰冷彻骨的笑声有如无把锋利的钢针扎入无情怪人梁坚的心窝里,他一向老谋深算,当然知道若论单打独斗,在场无人是白霜鹰的对手,若是群打群欧的话,情况可能大有改观,毕竟好虎也耐不住群羊。
这老家伙还真是阴险诡诈,他老早就在黑松岭上埋伏了超过五百弟子,以备在万不得已时,用人海战拖死白霜鹰。对于他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来说,那些手下人的性命死活如同草芥一般,根本不值一提,他看重的是如何保住自己在帮中的地位,就算不能扶摇直上,但也得求个四平八稳。
邪念之中,他阴沉的道:\"小鬼,休得狂妄,今天该埋骨此地的是你。\"
白霜鹰不屑的冷笑道:\"老匹夫,你算那根葱,不过是秃鹰帮的一条走狗罢了,连血魔帮都不在小爷的眼下,凭你还不配说这句话。\"
\"大家都出来\"。(.)
无情怪人梁坚怪笑两声,双掌连击三下,伴着沙沙的脚步声响,数不清的秃鹰帮汉子从场外的松林中飞蝗般的涌出,很快就在斗场四周构筑成一道不可逾越的血肉长城。
环顾四周,闪耀着冷芒寒光的利刃宛如刀山剑林。
刹那之间,杀气有如黑云压顶般的笼罩着整个斗场。
梁坚狞恶的喝道:\"小鬼,这回你是插翅难飞。\"
四面八方围了不下五百精壮强悍的秃鹰帮汉子,白霜鹰仍不为所动,嗔目切齿道:\"就算小爷今天逃不出去也要让尔等鹰犬爪牙尸横遍野。\"
恐怖血腥之言直听得梁坚倒退两步,不期然的打了一个寒颤。上一回那场惊心动魄,鬼哭神泣的大屠杀还历历在目,他再明白不过了,眼前这个小煞星是言出必践的,出手是无比狠毒残忍的,只要他一旦杀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不搞得天翻地覆,尸山血海是绝不罢休的。真是一个烫手山芋,事到如今就只得硬撑下去,谁让诛灭白霜鹰是件硬性任务。
只听白霜鹰又抬高噪音道:\"小爷最后问各位一遍,第一、双蛇帮的王伦在何处?第二、秃鹰帮屯兵陕西意欲何为?。\"
梁坚倚仗人多势众,绷着一张铁青的老脸,外强中干的叱道:\"小鬼,老夫奉帮主钦命,给你最后通牒,到底加不加盟本帮?\"
谁知,白霜鹰充耳不闻,反而狠声道:\"小爷也最后通牒各位,究竟给不给答复?\"
\"梁堂主,别跟他唇枪舌战了。\"一个双蛇帮的高手迫不及待欺出人群,凑到梁坚跟前催促他下令群起而攻。
\"我说小鬼,你真铁了心是不是?\"梁坚有些畏怯的又问了一句。
\"小爷说一不二。\"白霜鹰的话有种一言既出,四马难追的坚决。
\"哈哈哈…老夫求之得。\"梁坚仰天一阵高昂激烈的暴笑,笑声中身形飘落于二十之外,看样子是要作壁上观一场血腥大战。
\"弟兄们,上。\"忽见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那些秃鹰帮汉子显然是些愣头青,不知道厉害,纷纷亮剑在手,呼轰着,鼓噪着,蜂拥的迫了上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残酷的杀戮好像永无休止。
尽管在此之前,白霜鹰已杀了上百双蛇帮弟子,内心的杀机已没有当初那么炽烈,但是人潮人海的秃鹰般汉子正波涛汹涌的扑了上来,一把把锋利雪亮的剑刃正满怀仇恨的向他逼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士气如虹的人流越迫越近,形势已迫在眉梢。刚刚减退的杀机又被激发,他狠狠一咬钢牙,双眼紧紧一闭,功行长剑,蓄势待发。
于是,旷古绝今的大屠杀再一次拉开序幕。
只见,白霜鹰右掌一扬,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流倏告冲出,顿时生死立判。
\"哇…哇…哇…\"
数声惨号传处,已近白霜鹰面前的五六个秃鹰帮弟子口喷血箭,身躯迅猛的飞撞向随后涌上的人群,人群顿时被冲撞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持剑的右手往身后轻轻的一圈一扫,剑气风生,势如惊涛拍岸,锐无可匹。\"哎唷…哎唷…\"
凄厉惨号,热血迸溅之声响成一大片,十数个秃鹰帮弟子的****撕开一条细长的血口草绿色的衣襟上顿时红花绽放,身形晃动着栽了下去,显然是必死无疑。
白霜鹰照单抓药,砍杀攻拒。
霎时间…
掌影如山,剑芒似幕
惨嗥迭起,残肢乱飞
热血瀑洒,尸横遍野。
白霜鹰的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如沐血浴一般。
他的理性和良知再度被炽烈如火的杀机所掩没。
眨眼间,他的长剑凌空翻转,激起满天的剑花,酷似鹅毛般的雪片飞舞,极像黄河决堤,奔流千里,赏心悦目却又索魂勾魄。
不经意间,五个倒霉的秃鹰帮汉子被剑刃割破喉管,干咳几声,捂着血如泉涌的脖子登了鬼门关。
风起云涌
天惨地变
适才那个向梁坚请战的双蛇帮高手也是厄运当头,整个人身被白霜鹰劈成三截,扯挂着肠子,沾染着筋络碎肉的三块躯干洒向四野。
绿衣人影在蓬蓬血雾中不断倒毙,残缺的尸身越积越多,惨无人道的画面触目惊心。
白霜鹰全然沉浸在杀戮的海洋中,无法自拔,不得清醒。
蓦然一声钻心刺耳的惨叫声钻进他的耳鼓,他方才如梦乍醒。双眼忽地一睁,老天,他的那柄长剑正深深戳进一个少年弟子的胸膛,几乎没得只剩剑柄,剑尖从背心穿出,沾染着稠血。
少年弟子的嘴巴猛然抽扭着,浓稠的血沫正从唇角挤出,挂着稚气的脸孔抖出死灰,全身剧烈的痉挛着,绝望的目光仿佛在说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白霜鹰双眸触及这惨状的那一刹,心头如砸碎五味瓶似的酸的、辣的、苦的、甜的,不是滋味,立时觉得心颤神摇。
他猛的从少年弟子的体内拔出剑刃,登时,热辣辣的鲜血疾泻而出,满满的溅了白霜鹰一脸。
悍不畏死的秃鹰帮弟子仍旧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地上的死尸越积越多,猩红的鲜血洒了一滩又一滩。
白霜鹰好比一台疯狂的杀戮机器,一旦开启就不断的吞噬着鲜活的生命。杀了这么多的人,流了如此多的血,白霜鹰实在不忍再杀下去,心里陡起一个擒贼先擒王的意念。他强按杀机,真力齐聚长剑,随即以三百六十度旋转扫向四周,顿时,地动山摇的劲气激旋成涡,滔天巨浪般的气浪将扑来的人流撞得东倒西歪,地上的积尸被卷得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白霜鹰火箭般的拔离地面,身形凌空划了一个半弧,跨越重重人顶,旋即,剑幻一条匹练银蛇疾风迅雷般的泻向二十丈外作壁上观的无情怪人梁坚。
第449章 大开杀戒(二)
梁坚这家伙素以老谋深算著称于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诛灭白霜鹰的利害关系。(.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首先、幕后帮主竟不惜以帮主之位拉拢其人,如不卖帐便不惜一切的将其铲除,足见白霜鹰重要性非同小可。再则、若白霜鹰真的答应投效,一旦坐上帮主之位,大权在握,岂能容得下他梁坚等不肖之徒。可喜可贺的是,从眼前情形来看,这毛头小子是铁石心肠,冷傲倔强,就是再优厚的条件他也无动于衷,他显然是铁了心要与血魔帮抗争到底,恼火的是这小子悍猛如虎,出手毒辣,凶狠残忍,要想把他铲除掉恐怕是件棘手的事,何况已经搭上了百多两百条人命。
明人不知道,狡黠的梁坚早就为白霜鹰设下了天落地网,之所以不惜手下弟子枉送性命,无非就是消耗他的体力,让他疲于奔命。
倏忽间,梁坚瞥见白霜鹰凌空脱出重围,正以快得无与伦比的速度飞掠过来。
瞬息间,一道冷芒寒电疾划而来,剑锋撕裂空气发出呼呼风响,梁坚见情况不妙,他大叫一声:\"不好\"。想滑身闪避已是不及,因为来得太突然,太快,也太猛了,狗急跳墙之下,他拼出全力挥起长枪硬生生的接上这猝如其来的凌厉攻势。
\"呛啷\"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火星四溢,梁坚闷哼一声,身形踉踉跄跄的倒退五米之远,才勉强拿桩站稳,只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眼冒金星。
白霜鹰全身着地时,也不由得倒退两步,他刚自稳住身形,五条悍勇的黑衣大汉,从四面同时扑到,势如五头出栅的猛虎。(.)
白霜鹰还没及转念,五支明晃晃的长剑交织成漫天蔽日的剑网向他洒落。情急中,想弹身脱围已是不及,他的前、后、左、中、右都受到了攻击。
灵光一闪,他钢牙一挫,剑挟七成力道连转环扫四周,抖幻起满天剑影寒星,将全身包裹在其中。
\"当…当…当…\"
刹那间,刀剑碰击的金属声响如放连珠枪。
白霜鹰虽然应战仓促,力道依然刚猛,握剑的右手连环翻转,起落,硬生生的将五个对手迫退向三米之外。
白霜鹰这才看清,这五个大汉一袭黑衫,高矮胖瘦怪一应俱全,看那身打扮就可推知他们是双蛇帮的得力干将,不过论其身手较之白霜鹰还很有差池。
退至五丈之外的梁坚喘过气来后,立时就恢复起丑恶的嘴脸,他嘿嘿的道:\"小鬼,让你见识一下王帮主座下天台五子的厉害。\"
白霜鹰把长剑往胸前一横,毫不在意的道:\"也不过尔尔。\"
天台五子齐吼如雷,从四下里猛扑而上。
矮的和瘦的自左右两侧刺向白霜鹰的腰际,白霜鹰急如旋风的飘退一尺,轻松的让过,不料,身后袭来一股凛冽的罡风,原来,那个怪脸大汉直指他的背脊,妄图把捅个对穿。
白霜鹰连续苦战,毫无半点喘息之机,不免有些匮乏,但强敌压境,他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要想自救就必须凭自己的一身本领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还有那超凡悍勇。但听他大吼一声,身形就地旋转,长剑电般幻成一团炫彩夺目的银光,瞬间形成一根光柱将他人身包裹得不见踪影。
那怪脸大汉的剑尖触及光柱的那一刹,身子被一股无形威猛的气浪激撞得朝后倒退八尺。另外两个一高一胖的家伙刚刚碰触到那根光柱,立即就被割肤裂皮的剑气逼得滑退三米,停身之时,各自的右袖被撕破两道裂缝。
适才一击扑空的矮子和瘦子见势不妙慌忙退身至一丈以外。一击受挫,天台五子惊出了一身冷汗,所幸白霜鹰只求护身自保,未曾全力施出杀着,否则的话他们不死也得重伤。
逼退敌手后,白霜鹰收住招式,面上罩满寒霜,两道锋利的煞芒直愣愣的
照向一旁观战的梁坚,一不稍瞬。
这个时候,梁坚的老脸上挂起一抹阴鸷的神色,冷哼哼的道:\"小鬼,真是好本事!\"\"收回你这虚伪的夸赞。\"
蓦在此际,天台五子急恺闪身飘退向场外,那些秃鹰帮弟子也是潮水般散向二十丈外,将斗场环围得水泄不通。
场中,残缺不全的死尸乱七八糟的堆了不下五十具之多。
白霜鹰、梁坚两人面对面的伫立着,相距不下五丈之遥。
白霜鹰盛气凌人的哼道:\"老鬼,小爷不想再杀你手下的这帮可怜虫,你最好不要下令他们再上来白送性命。\"
梁坚阴鸷的笑道:\"好啊!小鬼,你的意思想单独与老夫了结此事?\"
\"不错,你拒不回答小爷的提问就不得活着离开黑松岭,反过来,小爷拒不接受条件也必须死,咱们互不相让,互不给退路,最好方法就是一对一的决斗。\"
\"你是说要老夫跟你比划?\"
\"不错。\"
梁坚的老脸变了变色,眼珠子翻了两翻,竟爽快的答应道:\"老夫接受你的提议。\"
\"哦!你不反悔。\"白霜鹰倒觉得很吃惊,他领教过梁坚的身手,若真一对一的话,满操胜券。
他正在纳闷,善耍阴谋诡计的梁坚似乎已猜透了他的心思,用激将法冲昏他的头脑,使他心浮气躁,丧失方寸,以便有机可乘,只听梁坚皮笑肉不笑的道:\"小鬼,你信不信,老夫今天让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白霜鹰呸了一声,哂然的道:\"吹牛不上税,你办得到吗?\"
梁坚一本正经的道:\"老夫说到做到。\"
白霜鹰愤怒的道:\"那咱们就见分晓,小爷也把丑话说在前边,不把你撕成两半枉为人子。\"话声中,脚步不期然的朝前重重迈出一步。
梁坚下意识的一个倒退,嘿嘿的道:\"那你就来吧!\"
白霜鹰一气之下,恨火攻心,不加揣测,长剑斜举过头顶,阔步朝梁坚欺去。不知道江湖诡谲,人心险诈的他当真以为梁坚要跟他来个公平决斗。
此时,梁坚脸上那阴鸷的神色越发越浓厚,白霜鹰每上前一步,他就咧嘴一笑,似乎满有把握能把这小煞星收拾掉。
第450章 被困网中
白霜鹰初涉尘世,经历的大风大浪还很少,也就不善察颜观色,更难看出梁坚内心隐藏的险恶毒计。[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刚迈出不到三丈,忽见梁坚得意的狂笑一声,身子霍然掠向二十丈外的人群。
梁坚的这一手,白霜鹰始料不及,他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转念,头顶忽然洒落下一张透明无形的大网。
白霜鹰弹起身形,不料,刚巧把整个人身送进这张透明无形大网。
\"真卑鄙\"。白霜鹰方知中了梁坚的诡计,恨得钢牙紧挫,肺腑欲炸,挥出长剑狠命的劈向那张大网,欲破网而出。
这张网虽是由透明的细丝编织而成,但却坚韧异常,任凭白霜鹰怎么猛劈,它都夷然无损。
\"哈…哈…哈…\"四周响起一片得意忘形的暴笑之声。
\"我说小鬼,你就别枉费力气了,听说过吗?这是天蚕丝网,你的剑再快也不顶用。\"梁坚狞笑着信步走近,停身于网前两丈外,老脸上挂落了春风得意的狰恶笑容。
白霜鹰直恨极欲狂,破口大骂:\"死老鬼,卑鄙,下流,无耻,小爷要是今天不死的话,一定要把你们这些鸡鸣狗盗杀得鸡犬不留。\"
\"小鬼,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利,哈…哈…\"梁坚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白霜鹰恨得咬牙切齿,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急切的猛劈那张天蚕丝网,任其狂砍滥劈,都安然无恙。(.无弹窗广告)心忖:这回可是阴沟里翻船,倒霉到家了,父仇未报,壮志未酬,倒栽在这些宵小之辈的阴招里,真是死不冥目。
登时,死亡的阴影如乌云密布的笼罩着白霜鹰,毕竟,怕死是人的本能,世上没有真正意义上不怕死的人。
是的,干任何事是求生决不是寻死。武士之道,是以死求生,只有迂腐透顶的家伙才会固守以死求荣的陈腐信条。
一时间,白霜鹰心乱如麻,经过前一回血与火的交锋而死里逃生后,他方才觉得生命的可贵,此番遭遇险境,求生的欲望更是空前的强烈。好死不如耐活的道理傻瓜都懂。虽然,世上寻短见的人不胜枚举,但那只是把死亡当成一种解脱的方式而已,是轻生。
白霜鹰焦灼万分,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鬼,你有什么遗言要留下吗?\"耳边又传来梁坚阴恻恻的笑声。
万念俱灰时,白霜鹰一转心念,反正已是瓮中之鳖,待宰的羔羊,任由别人摆布,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索性追问一些之前疑惑不解的问题,既可以平息好奇之念,又能拖延时间,等待奇迹出现,救兵天降。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白霜鹰放下了原本冷漠傲慢,睥睨万物的态度。
他缓了缓语气,和气的道:\"看情形小爷今天是死定了,不过在我死之前想问几个问题。\"
无情怪人梁坚那黯灰的老眼珠子一翻,阴沉的道:\"有什么屁就赶快放吧!\"
白霜鹰暗喜,随口问道:\"你们怎么断定小爷一定要来黑松岭赴约?\"
梁坚狡赖的笑道:\"老夫早就看出你不是一只缩头乌龟\"。
\"所以你们两帮人马联合起来布下这个圈套等我自投落网,是不是?\"
\"不错。\"
\"为何不见王伦老贼?\"
\"这个,老夫无可奉告。\"
\"这老王八蛋与小爷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是你俩的私人恩怨,与老夫不相干。\"
白霜鹰略微沉思,突然问道:\"高家宅和福威钱庄两起血案可是贵帮所为?\"
梁坚的老脸浮现一抹惊愕之色,摇头道:\"这件事,老夫一无所知。\"
\"真的吗?\"
梁坚嘿嘿两声冷笑,心高气傲的道:\"笑话,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算得了什么?本帮的胃口还没那么小。\"
白霜鹰没有细想,接着问:\"弹指惊雷李文雷你可曾听说过?\"
梁坚一愣,冷凛的道:\"小鬼,你是在向老夫打听人?\"
白霜鹰吁了口短气,道:\"就算是吧!\"
\"那老夫就无妨告诉你,他三年前就失踪了。\"
白霜鹰心头一愕,暗忖:这老鬼所说的竟然与那三个神秘卧底反映的一模一样,难道不是弹指惊雷?在强烈的好奇之念驱使下,他禁不住又问道:\"小爷最近可是发现贵帮有大批弟子死于弹指惊雷的夺命钢珠下。\"
梁坚老脸一阵阴沉,愤激的道:\"胡说八道,我岳阳堂两个副堂主,几个高手和百多名弟子明明是死在你手里。\"
白霜鹰怦然一震,疑云泛起,暗忖:太奇怪了,高家宅和福威钱庄两起血案发生在同一晚上,而秃鹰帮有大批弟子也恰巧在这个时候被屠杀,同样是发生在两处地点,而且葬尸荒山,不但如此,那些处理尸首的弟子竟被钢珠所毙。可是近来并没有传出秃鹰帮火拼其它帮会的风声。此前,在双河镇酒楼里,几个秃鹰帮弟子酒后闲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钢珠爆了头,据当时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为防这些普通弟子走露什么机密而灭口。
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的灭门血案?
神出鬼没,意图不明的钢珠杀手,他三番两次的屠杀秃鹰弟子意欲何为?是敌?是友?
秘,真是解不透的秘辛!
三个神秘卧底透露的情况与梁坚所说的别无二致,似乎已经证明两起血案根本就与秃鹰帮毫无瓜葛而别有其人,这又会是谁?
秃鹰帮弟子成批惨遭屠杀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个使用钢珠的杀手若不是弹指惊雷李文雷又会是谁?自称影子的神秘卧底为什么要拒绝透露另一位钢珠高手的下落?
白霜鹰百思不得其解,他正凝神忖思,忽听梁坚恶劣的叱道:\"喂!小鬼,还有什么废话就赶快问,老夫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白霜鹰连忙回神,加紧的问道:\"老鬼别激动,小爷还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梁坚很是不耐其烦,凶巴巴的喝道:\"小鬼,你会不是官府的捕快?自身都难保了,还他妈问这些不关痛痒的事。\"
第451章 救星
白霜鹰冷然的道:\"小爷只是好奇而已。(.)\"
\"反正你也是老夫的囊中之物了,不妨就满足你好奇的欲望,有屁就尽管放。\"
淡淡的,白霜鹰道:\"小爷还是要问问你们秃鹰帮敲锣打鼓的进驻陕西到底有何意图?\"
梁坚一听这个问题,老脸骤呈铁青色,黯灰的双眸暴射出灼灼的精光,挫牙切齿的喝道:\"这是本帮的机密,老夫比你更想知道。\"
白霜鹰睨了他一眼,冷哂的笑道:\"你这个堂主当得也够窝囊,忠心耿耿的给秃鹰帮当走狗,糊涂得连帮里的大小事务都全然不知,我看你还是乘早滚蛋算了。\"
梁坚气得肺腑欲炸,勃然大怒,他撕裂金帛般的吼道:\"小鬼,你三番五次的追问本帮机密,究竟是何居心?\"
白霜鹰满怀豪情的道:\"想降妖伏魔,以靖武林。\"
梁坚阴鸷的笑道:\"说得好!不愧是人中龙,鬼中雄,可惜你心比天高,命如薄纸,现在就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到阴间去实现你的伟大理想吧!\"
梁坚双掌重击三下,十多个手持弓箭的汉子气势汹汹的欺身上前,将白霜鹰所困的天蚕丝网围得水泄不通。看来,只要梁坚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后果不言而谕,白霜鹰非成刺猥不可,除非他是金刚不坏之身。
死亡的阴影再一次将白霜鹰压抑得无法喘息,他想这一回当真是完蛋了,绝望之中,他闭上了双眼,默默等待死神的降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耳边,梁坚嘿嘿道:\"小鬼,你杀了我这么多帮下弟子也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其实老夫更巴不得你死,否则你若真投效本帮的话,真让你做了帮主的话,咱们这等人还有好日子过,你还是心安理得的认命吧!放箭。\"
十多名弓箭手一齐挽弓,箭拔弩张,白霜鹰的生命危在旦夕,眼看这个剑道中的奇才,人中之龙就要玉石俱焚了……
死亡的威胁之下,白霜鹰暗叫\"我命休矣…\"
霍然,数不清的劲风破空呼啸,紧接着就是一片碎骨裂肉,热血淌溅的闷响。
惊栗中,他赶忙一睁眼,但见十余颗光秃秃的脑壳飞溅着红白相间的液体,那恐怖的情形活像拍烂了十多个大西瓜。
转眼间,白霜鹰困身的天蚕丝网周围平添了十余具头破血流的死尸。脑浆、血汁,红的、白的,洒满一地。
白霜鹰震惊莫名,自己生命垂危之际,竟平空蹦出那神秘莫测的钢珠杀手,毙了这些弓箭手。
再说,就在那奇诡狠准的钢珠如暴雨骤降,倾盆泻来的一瞬间,梁坚身形连晃,长枪上下飞舞,在一片霍霍枪影中风掣电驰的飘向十丈外,老脸煞白如白骨僵尸,他真庆幸,若不是闪身得及时,恐怕早就头破血流,伏尸当场了。
面对这猝如其来的血腥变故,场外围观的一干秃鹰帮汉子更是七魂出窍,心悸胆颤,一个个面呈死灰色。
\"什么人?胆敢暗箭伤人,有种的给先夫滚出来。\"无情怪人敛住惊魂后,声嘶力竭的吼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要藏头藏尾,难道想当宿头乌龟不成?\"
网内,白霜鹰也不由得游目四顾,急盼着救星现身说法。
\"哈…哈…哈…\"一阵清脆而诡异的冷笑声倏然传出,一条金色人影如抹淡烟的掠空而来,寂然无声的飘落场中,身法高得令白霜鹰为之震惊。
众目睽睽之下,来者浑身金衣,手提一柄长剑,如尊石象的卓立于场内。虽然金巾遮住面孔,但暴露在外的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足见其身手也是不同凡响。
梁坚寒嘘一口气,两只老眼笔直的盯着这个金衣人,一不稍瞬,外强中干的喝问:\"阁下何人?竟然插手秃鹰帮的事。\"
\"哼!以多欺少,手段又如此卑鄙,真是岂有此理。\"金衣蒙面人的声音冷得如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梁坚嘶声喝问了一遍。
金衣人依旧冷冰冰的,答非所问的道:\"在下是谁你等无需知道,聪明的话就把网中的人交给我,赶紧滚出这里。\"
梁坚直气得暴跳如雷,狠狠的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可知与秃鹰帮为敌的后果。\"
\"秃鹰帮算得了什么,连整个血魔帮也不在我的眼里。\"狂傲绝伦的气焰似乎连白霜鹰都要稍逊一筹。
梁坚气得老脸绷得变了形,外围的众秃鹰帮帮众亦是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好大的口气,本帮与你誓不两立。\"
\"不用你说,在下知道,如不想继续流血死人的话,最好遵从在下的意思。\"
梁坚跨前一步,嗔目切齿的道:\"不照办你又能怎么样?\"
\"那就休怪在下要出手狠毒。\"金衣人冷冰冰的说着话,右手缓缓的拽出背上的长剑,随着一声声吱吱的金属声,四下合围的秃鹰帮及双蛇帮人物也绷紧了心弦,他们并不知道这半路杀出的神秘金衣怪客究竟有多厉害,可看到那些被钢珠爆头的死尸,那惨状简直令人心惊胆战,可见这金衣人也不是好惹的。
强敌当前,梁坚身为秃鹰帮的一堂之主,岂能轻易示弱,他猛提一股霸气,狞声道:\"老夫敬告阁下,说话可得要负责。\"
\"梁堂主,在下说一不二,不信的话,你尽管可以一试。\"
冷笑两声,梁坚向身旁的帮众使了使眼色,惊栗中,不计其数的绿衣弟子愣头愣脑的从四下里围了上来。
\"上。\"梁坚瞪眼暴吼一声。本来胆怯怯的秃鹰帮汉子一听喝令,把心一横,胆气顿豪,呼吼着亡命扑上。
\"真是自寻死路。\"尾字性出,金衣人原地不动如山,左手倏然扬起,一股凛冽的劲风自袖管冲出,裂空发出刺耳的锐啸。
\"哎唷…哎唷…\"连串凄厉的惨号声传处,十数颗光秃秃的头颅如砸碎鸡蛋一般,红白相间的血汁、脑浆迸溅起老高。
惨绝人寰的恐怖惨状一出,侥幸的那些弟子顿时胆裂魂飞,情不自禁的向四下拥退开去,谁也不想捋这虎须。
第452章 神秘金衣人(一)
梁坚寒嘘一口气,两只老眼笔直的盯着这个金衣人,一不稍瞬,外强中干的喝问:\"阁下何人?竟然插手秃鹰帮的事。(.无弹窗广告)\"
\"哼!以多欺少,手段又如此卑鄙,真是岂有此理。\"金衣蒙面人的声音冷得如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梁坚嘶声喝问了一遍。
金衣人依旧冷冰冰的,答非所问的道:\"在下是谁你等无需知道,聪明的话就把网中的人交给我,赶紧滚出这里。\"
梁坚直气得暴跳如雷,狠狠的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可知与秃鹰帮为敌的后果。\"
\"秃鹰帮算得了什么,连整个血魔帮也不在我的眼里。\"狂傲绝伦的气焰似乎连白霜鹰都要稍逊一筹。
梁坚气得老脸绷得变了形,外围的众秃鹰帮帮众亦是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好大的口气,本帮与你誓不两立。\"
\"不用你说,在下知道,如不想继续流血死人的话,最好遵从在下的意思。\"
梁坚跨前一步,嗔目切齿的道:\"不照办你又能怎么样?\"
\"那就休怪在下要出手狠毒。\"金衣人冷冰冰的说着话,右手缓缓的拽出背上的长剑,随着一声声吱吱的金属声,四下合围的秃鹰帮及双蛇帮人物也绷紧了心弦,他们并不知道这半路杀出的神秘金衣怪客究竟有多厉害,可看到那些被钢珠爆头的死尸,那惨状简直令人心惊胆战,可见这金衣人也不是好惹的。
强敌当前,梁坚身为秃鹰帮的一堂之主,岂能轻易示弱,他猛提一股霸气,狞声道:\"老夫敬告阁下,说话可得要负责。\"
\"梁堂主,在下说一不二,不信的话,你尽管可以一试。\"
冷笑两声,梁坚向身旁的帮众使了使眼色,惊栗中,不计其数的绿衣弟子愣头愣脑的从四下里围了上来。
\"上。(.)\"梁坚瞪眼暴吼一声。本来胆怯怯的秃鹰帮汉子一听喝令,把心一横,胆气顿豪,呼吼着亡命扑上。
\"真是自寻死路。\"尾字性出,金衣人原地不动如山,左手倏然扬起,一股凛冽的劲风自袖管冲出,裂空发出刺耳的锐啸。
\"哎唷…哎唷…\"连串凄厉的惨号声传处,十数颗光秃秃的头颅如砸碎鸡蛋一般,红白相间的血汁、脑浆迸溅起老高。
惨绝人寰的恐怖惨状一出,侥幸的那些弟子顿时胆裂魂飞,情不自禁的向四下拥退开去,谁也不想捋这虎须。
金衣人泥塑木雕的卓立当场,冷冰冰的喝道:\"别逼在下大开杀戒,识相的话就赶快放人?\"
梁坚深知这个来历不明的半路程咬金相当棘手,但为了秃鹰帮乃至整个血魔帮的颜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总不可能把到手的猎物拱手让人,那样如何向帮主复命。他厚着一张老脸皮叱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硬要插手此事。\"
\"早说过了,在下专干与血魔帮敌对的事,网中的朋友与在下是同道中下,要定他了。\"金衣人的话坚决如铁。
金衣人嚣张得不可一世,梁坚为之气结,他暴喝一声:\"休得狂妄,接老夫一招再说。\"人随话声,长枪划着漫空光影疾风迅雷的扑上,劲气如裂岸狂涛,排空卷来。
金衣人左飘右晃,快逾鬼魅,一柄长剑上格下挡,银光影影满天飞舞,一片光幕。一瞬间,两丈以内,沙尘飞扬,劲气四溢,浪旋成涡。
连串金刃交击声铿锵有力,震耳欲聋。
三十多个回合之后,一声轰然暴响,两条人影撕裂开来。
梁坚踉跄的暴退约莫十数步,方才拿桩稳住,老脸凄然变色,跌跌撞撞的退至十丈外。金衣人亦是滑步三四尺,定身时身形一阵摇晃。看得出,还是金衣人技高一筹。
\"阁下好本事,现在请你会会双蛇帮的天台五子。\"人随话声,天台五子自二十丈外飞扑而上。五把明晃晃的剑刃交汇成一张水银光网,挟以排山倒海的劲流,凶猛无比的向金衣人撒落。
对方来势如浪涛般汹涌澎湃,金衣人岂敢懈怠,他就地旋转一周,身形忽地冲天而起,拔离地面八尺,凌空旋转半周疾如陨石的俯冲向地面。
这金衣人凌空发招,身法快逾电挚,天台五子竭力攻上的那一刹,目标骤然消逝,惶然之中,齐齐仓猝闪退之时,金衣人已划起千重剑影,大惊失色之中,五个家伙慌忙奋力迎出一剑,力求自保。
数声金铁交击紧锣密鼓,的响起。
天台五子不约而同的闷哼一声,纷纷摇晃着身躯闪退,面上一齐显出惊愕之色。略不稍停,天台五子交递眼色之后,电般互换方位,分东西南北中,五路抢攻,势头较之刚才可说是有增无减。
\"来得好\"。断喝声中,金衣人就地翻转身形,转瞬化作一条金色魅影,千树万树开出朵朵剑花,\"当…当…当\"的金铁碰鸣不绝于耳,金色魅影飘忽不定,与五条黑影搅和着,杂混着,很难分得清谁是谁。
随着几声山崩地裂的暴响,排山倒海的劲浪席地而起,直卷得草偃土翻,沙尘弥漫着方圆二丈的范围。
连声沉痛的闷哼夺耳传来,五条黑影从不同的方位暴退而出,踉跄的退至两丈开外。
沙尘渐渐消散,金衣人一动不动的卓立当场,两只电炬似的双目瞪如铜铃,右手斜扬长剑,剑光与夕阳余晖的交映,炫酷无比。
身困网中的白霜鹰,不禁暗自惊叹金衣人的剑术修为,尤其那轻盈而又电掣的玄妙身法更令人叫绝。他暗忖:这金衣人会是失踪江湖三年的弹指惊雷李文雷吗?此君不惜以身涉险来营救自己,是基于侠义心肠,抑或是别有用心?
白霜鹰不期然的觉得,此人的形貌、声音、动作、身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遍搜记忆,白霜鹰不期然的感到,这个金衣人应该就是三天前暗助自己的三个自称影子的神秘卧底之一,可是仔细推敲,又说不通,此人的独门绝技正是那狠辣无比的钢珠,被杀者的死状与前几次所见的情形别无二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霜鹰心头泛起千重疑云。只听金衣人冷酷的道:\"你们交不交人?\"
金衣人的剑术造诣较之白霜鹰似乎并不逊色,那钢珠暗器更令人胆颤,但梁坚调息完毕后,仍是厚颜无耻的道:\"朋友,想要从老夫这里留下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金衣人沉声喝道:\"那就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梁坚阴诈向身旁的几名弟子使了使眼色后,一咬牙,枯瘦的身形霍地弹起,快如电掣朝金衣人连刺出数枪。
这当儿,金衣魅影像浮云一般飘忽不定,剑幻一片灿烂的银光,金铁交击声夹着呼啸的风响,荡起一片沙尘走石。
忽然,四五个秃鹰帮汉子箭步冲向那张天蚕丝网,迅速的拾起死尸旁的弓箭瞄准网中的白霜鹰搭弓就欲射,白霜鹰的生命再次危在旦夕。
此时此刻,梁坚使尽浑身解数正和金衣人缠斗着,虽然已是捉襟见肘,但金衣人无法在三五几个回合之内将其击退。
然则白霜鹰岌岌可及,若再不出手搭救必将横遭惨死,十分火急的当口,金衣人电掣的滑向左侧,撤出半块身躯,左手迅疾扬起,一阵破风之声自袖管霍然冲出,那四五个持弓欲射的汉子脑袋立刻开了花。
金衣人滑身射出钢珠的同时,梁坚已急风骤雨的向他刺出数枪,狠辣得招招不离要害,金衣人既要防身自卫,又要替白霜鹰解危,难免顾此失彼,好在他身法超凡卓绝,飘身闪退得迅快,这致命的一枪深深扎进他的右臂,否则非当胸刺个对穿不可。
金衣人闷哼一声,左手迅捷的抓住梁坚的枪柄,不让他拔出来,右脚第一时间迅猛的踹向他的腹部。
第453章 神秘金衣人(二)
此际,梁坚的长枪已被金衣人紧紧抓住不放,小腹同时遭到狠猛的一踹,顿时体内气血翻涌,他沉痛闷哼了一声,双手脱开枪柄,踉跄的朝后暴退出两丈外,一屁股跌在坐地上,逆血夺口而出,老脸上红一块的青一块,显然受了内伤。
金衣人的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他奋力的将长剑狠狠插向地面,左手随即拔出留在右臂上的长枪,热血汩汩的冒了出来,金色衣袖骤呈一片殷红。
\"还给你\"。金衣人切齿的喝一声,愤然的将长枪掷了出去,\"叭\"的一声扎进两丈外梁坚身前的土丘中,梁坚立时觉得寒气直冒。
金衣人随手摸出一块手绢往右臂伤口上一扎,暂时止住鲜血,左手拔起地面上的长剑,斜举过头顶,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喝道:\"人在下是救定了,不怕死的话就尽管阻拦好了。\"说完迈步欺往那张天蚕丝网。
金衣人可谓舍生忘死,挂彩之际,仍是义无反顾,死撑到底。网中的白霜鹰直看得热泪盈眶,血液沸腾,他真恨不能把这些宵小之辈生撕活裂。
阴险狡诈的无情怪人梁坚转了转脑子,萌生出邪念来,他深知金衣人持剑的右臂被刺伤,自顾已是不暇。而白霜鹰又身困网中,根本不能互相照应。不如乘这天赐良机发动群攻,将这金衣人连同白霜鹰一并铲除掉,岂不是大功一件。
梁坚急忙起身一把抓起长枪,飘身至二十丈外,裂帛的朝合围的数百名帮众吆喝道:\"这小子己受了伤,支撑不了多久了,大家不用怕。\"
这时候,天台五子刚刚恢复元气,立即就张狂的叫嚣道:\"弟兄们,一起上,不要让他得逞\"。
那些本来心惊胆战的秃鹰帮弟子经这么吆喝,胆气登时豪壮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蜂拥的围了上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金衣人的身形微微晃了两晃,露在外面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痛楚,瞳孔一阵收缩,看得出钻心裂骨的剧痛难以忍受。
四下里,秃鹰帮那些汉子已潮水般的压了上来,他根本来不及喘息,咬紧牙关,跺脚之间,左手翻扬,劲风锐啸,数不清的光点曳空划过。
惨绝人寰的画面再次一触即发,而且俞演俞烈。
刹那之间,乳白的脑浆、猩红的血汁,到处抛洒。
绿衣人影栽下一波又拥簇上一波,后面的脚踏着前面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勇往直前。
地愁天惨,鬼哭神泣。
很快,金衣人的周围积尸如丘,血流成河。
天台五子硬是利用这些血肉盾牌耗光金衣人那厉辣无匹的钢珠。
天台五子在金衣人打完钢珠的那一瞬间,齐吼如雷,电扑而上,冰魄寒光的长剑划着撕岸惊涛的剑气照金衣人的浑身要穴刺出。
诚然,绝大多数剑道高手都惯于右手使剑,金衣人也不例外,他左手用剑的威力显然大打折扣,拼搏攻杀之中,伤口迸裂,血如泉涌,刺骨的剧痛令他眼冒金星,头昏脑涨,握剑的左手怎么也挥不出力道。
与天台五子相持不下五十余回合,形势已相形见拙,金衣人被迫得险象环生,几乎丧失了还手之力。但他借着惊世骇俗的身法左飘右滑,身形快似鬼魅,竭力避开对手那狠毒的攻击。
网中,白霜鹰心如刀割,急得满头大汗,却爱莫能助,只是眼巴巴的干看着。
数不清的绿衣汉子在场内穿棱,奔赴,金色魅影飘飘荡荡,宛似碧空浮云,高山流水,天台五子的凌厉攻势发挥不出有效的威力,反而因为蜂拥而上的那些绿衣汉子而碍手碍脚,群欧着重的是要配合默契,否则反而让对手有可乘之机,正好借助混乱各个击破,造成无谓的重大伤亡。
金色魅影飘闪得迅快无比,天台五子及一干秃鹰帮汉虽然人数上占压倒性的优势,但配合不力,阵脚大乱,金衣人在乱作一团的人群中闪晃,奔流,逢人便砍,当者披靡,一口气斩翻了不下二十多绿衣汉子。
天有不测风云,那刻骨铭心的剧痛使得金衣人头晕目眩,身形立时就慢了下来,挥出的剑式也越发越有气无力,他也成了强弩之末了。
天台五子乘机齐扑而上,痛施狠招恨不得马上就把金衣人乱剑分尸。
一面是剑术不凡的天台五子,另一面是数不清的秃鹰帮汉子。金衣人委实支持不住了,真是英雄末路,眼看他就要被乱剑肢解了。
网中的白霜鹰挫着钢牙,捏紧剑柄,万念俱灰的瘫坐在地面,自己死也就罢了还累得这素不相识的金衣朋友搭上性命。
倏忽间,一条白影划空泻来,宛如夜空流星。
千条灿光的银蛇有如天巨瀑的倾泻而下,紧跟着就是一片血雾缭绕和凄厉惨号。
天台五子的五把剑刚刚触及金衣人的衣襟,若要跟踪进击的话虽可收透穿金衣人的身体,但必然会被那漫天飞舞的银蛇击中,仓皇之中自保要紧,他们赶紧撤回剑式,飘身至混乱不堪的人群中闪避。
逼近金衣人的秃鹰帮汉子割麦子似的躺下一大片,一个个腿脚手臂血流如注,痛得满地翻滚,哇哇乱叫。
天台五子飘身场外时,各自的衣襟已是布洞大开,不由得齐齐打了一个寒噤。
白霜鹰见救星再降,喜出忘外,定睛一看,一个身材瘦高,白色儒衫,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泥塑木雕的卓立于场。
\"胡兄。\"白霜鹰兴奋得脱口喊出声来。
胡林俊目四顾,场内支离破碎的尸首堆了不下百具之多。
血糊糊的残肢断臂,五花八门的内腔器官比比皆是,血浆脑汁把地面浇得红一块的紫一块,浓厚的腥气夹着阴风飘送,催人作呕。
胡林瞟了一眼那些被钢珠爆头的死尸,然后朝金衣人投了感激的一瞥,郑重道:\"兄台真是义薄云天,在下深表佩服。\"
金衣人怔愕了一下,双眸里抖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一本正经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们武林正道人士的本份\"。说话间,身躯打了一个趔趄,他急忙用剑拄着地支撑着。
\"兄台的伤势如何?\"胡林关切的问了一句,迈步就要走上去察看伤势。
金衣人吊着受伤的右臂,左手作势阻止,颤声道:\"不碍事,谢谢这位兄台的援手之恩,人就交给你了。\"
胡林止步,会意的道:\"也好,兄台请先撤离,一切由在下应付。\"
\"那好,我就先行告辞了。\"金衣人暴露在外的双眸中闪耀着一丝非常人所能察觉的奇异目芒,似乎显示他与胡林早已相识。
\"兄台请留步。\"白霜鹰急忙喊住金衣人。因为地迫切想知道金衣人的来历。
\"兄台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
金衣人滞住身形,头也不回的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这种豁出性命的举动,怎么可能是举手之劳,显然是一句托词。白霜鹰没有去细想,脱口问道:\"敢问兄台可是人称弹指惊雷的李文雷。\"
金衣人仍然没有回头,声音沉重的答道:\"李文雷是****人物,在下与他八尺竿头打不着。\"
\"那敢问兄台尊姓名讳?\"
\"现在恕不奉告,以后你自然会知道\"。金衣人说完捂着右臂,大步流星的往场外走去,那些围在四周的秃鹰帮弟子急忙乖乖的闪出一条道来,任其自由通过,大概是有慑于那奇准狠辣的钢珠,自知出手阻拦如捋虎须,枉送性命。
第454章 手下留情
无情怪人梁坚见又杀出一个程咬金,而且身手更加高不可测,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可飞剑绝技,出神入化,刚刚现身就伤残了不少的帮下弟子,下手尚算留情,若是硬顶下去,对方盛怒之下,一旦痛下杀手,敢情会片甲不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梁坚素来老奸巨猾,审时度势还是先体面避过锋茫,再作打算。
他硬着头皮,沉声道:\"阁下好身手,就请报出名号,咱们来日方长。\"
胡林淡淡一笑,语气冷漠的道:\"区区名唤胡林,承蒙武林朋友的厚爱,冠了区区一个川中飞剑的名号。\"
\"川中飞剑…胡林…\"梁坚惊得一退,瘦骨磷峋的老脸抽搐了几下,愕然的瞪着胡林,一瞬不瞬。
天台五子等一干高手亦是一片哗然,惊悸。
不错,川中飞剑独闯龙潭,力毙契丹头号杀手,尽诛其爪牙。一夜之间,令专横拔扈四川多年的巴山三十六寨土崩瓦解。这份履历听来的确令江湖****人物丧魂落魄。
胡林文绉绉的道:\"各位很惊奇吗?\"
无情怪人愣立片刻,敛住惊魂,抗声道:\"姓胡的,你是不是也想横岔一杠。\"
耸了耸肩,白霜鹰很斯文的道:\"难道不可以吗?\"
\"妈的,姓白的小子是你什么人?\"
胡林冷淡的道:\"是区区的好朋友。\"
\"姓胡的,你是什么意思?\"
胡林抿嘴微笑道:\"很简单,他是区区的朋友,他现在有难区区不该过问吗?\"
一句反问,梁坚登时哑然失色,半晌,他才涨着老脸,暴躁的道:\"姓胡的,本帮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缘何要淌这浑水?\"
胡林呵呵笑道:\"是吗?贵帮的洪副舵主昨天已向区区传达了贵帮主的意思,可遗憾的是,贵帮的柳护法不尊从区区的意愿,区区一时冲动,让他长眠不起了。\"
梁坚下一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结结巴巴的道:\"姓胡的…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胡林摸出手帕,边擦拭看短剑上的血渍,边冷厉的道:\"不想怎么样,把人留给区区,各位请便。\"
梁坚强憋着一肚的怨气,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是明白人,知道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不是善类,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如果拒不交人,他必然要大开杀戒,适才那凌空飞剑的绝技令人眼花缭乱,厉辣无匹,硬撑下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审时度势,他无可奈何的道:\"姓胡的,算你狠,本帮不会放过你的。\"
胡林傲然的道:\"这个区区明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梁坚恶狠狠的瞪了胡林一眼,摧肝沥血的道:\"给我撤。\"一声号令传出,数百秃鹰帮汉子及一干高手早就巴不得这句话,如获大赦一样豕突狼奔的四散辙离,甚至于连地上痛得满地翻滚的二十多个伤患都不屑一顾,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可见一斑。
\"慢着,梁老鬼得给小爷留下。\"
梁坚正要弹身驰离,不想一声断喝传入耳鼓,他不由一窒,愕然的望去,身困网中的白霜鹰正目瞪如铃,两道精芒如两把利刃迫射过来。
梁坚跺脚怒斥道:\"小狗算你运气好,还想怎样?\"
梁坚用卑鄙下流的阴招令白霜鹰怀恨在心,他不甘心就此罢休,他切齿的道:\"老狗,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胡林似乎很宽宏大度,他微笑着规劝白霜鹰,道:\"算了吧!白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只是奉命行事,我看就到此为止。\"
白霜鹰凶狰的瞪视了梁坚一眼,没有吭声,心里仍不愿善罢甘休,真恨不能当下就把那无情怪人梁坚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胡林似笑非笑的冲着梁坚道:\"各位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区区这位朋友可是有仇必报的。\"稍停,又善解人意的道:\"回去不好交差的话,就说是我川中飞剑胡林扰的局。\"
梁坚哑口无言,不复气的回瞪了白霜鹰一眼,悲愤的,灰头土脸的带着天台五子弹身驰离。
胡林凝神察看了一番周遭的动静,确认没有了伏兵后,连忙过去帮白霜鹰解下天蚕丝网,他惊讶的道:\"难怪能困住白兄,原来是天蚕丝网。\"
白霜鹰愤然的道:\"要不是这该死的网,我早就让这些宵小之辈死无全尸了。\"
胡林笑道:\"所谓的岳阳堂堂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接着,胡林面带骇色的把天蚕丝网收拢到一起,这天蚕丝还真编织得鬼斧神工,偌大的一张网合拢了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块。
白霜鹰不解的道:\"胡兄还溜着它当宝贝吗?\"
胡林手捧天蚕丝网,惶惑的道:\"我只是想不明白昆仑剑仙杨大侠的天蚕丝网怎么会落到了秃鹰帮的手中。\"
白霜鹰闻言吃了一惊,纳罕的道:\"胡兄是说这天蚕丝网的主人是羽剑公子华云飞的师父。\"
胡林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普天之下会使天蚕丝网的不过两人而已。\"\"是那两人?\"
\"除杨大侠本人外,就只有失踪的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张照光。\"
白霜鹰又是一惊,道:\"没错,不久前我曾听华云飞提起过,说张照光是他不计名的师兄。\"
胡林叹了口气,道:\"眼下华山派已分崩离析,君子剑张照光又下落不明,羽剑公子华云飞正奉师命云游四海追查张照光的下落,天蚕丝网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秃鹰帮,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小道莞尔的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错,他初涉江湖,耳闻目睹,所经历的无一不是离奇怪异的事,真让他煞费苦心。
胡林将天蚕丝收好之后,道:\"还是那句老话,我一直觉得张照光的离奇失踪有许多疑点,只是我一时也无法破解。\"
白霜鹰转过话锋道:\"胡兄,先不谈这个,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胡林笑道:\"我从南方赶回来,刚巧路过黑松镇,这黑松岭又是双蛇帮的地盘,所以就来一探究竟,不想误打误撞的碰上了,真是天意啊!\"
白霜鹰兴奋的笑道:\"这么说,我的命不该绝,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阎王爷想勾走我的魂还得等上几年再说。\"
笑谈间,白霜鹰纳罕道:\"胡兄,我真不明白,这些弟子明知道跟我交手,无疑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为什么还要前赴后继?难道他们真不怕死?\"
胡林郑重的说道:\"这都是因为血魔帮的教规酷毒,他们都是机械思维,帮里的命令就是圣旨,死也得服从,宁死阵前,不亡阵后。谁要想宁阵退缩,苟且偷生,虽暂保性命,但会遭到酷刑制裁,比如五马分尺,千刀万剐等,总之不如死在白兄的剑下来得痛快些。\"说完开怀的笑了。
白霜鹰俊脸一红,莞尔的道:\"难道我真做得太过火了?\"
\"是的,你应该像我一样,尽量给这些听命行事的可怜虫留条活路,今后手下可得留点情。\"
白霜鹰颔首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二十多个被秃鹰帮遗弃的伤患,看着他们那痛不欲生的惨状,不由心生怜悯之心,他用埋怨的语气道:\"胡兄,你把他们打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不如把他们杀了干脆些。\"
胡林微笑道:\"你又来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蝼蚁还有偷生的时候,何况是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好吗?\"
说话间,胡林顺手从内兜里摸出几把碎银往那些受伤的弟子面前一扔,声色俱厉的道:\"大爷之所以手下留情是想给各位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念你们愚昧无知,就发发善心,这些银子给各位拿去治伤,然后都回家当个规矩的老百姓,若是执迷不悟,不思悔改,大爷可是要替天行道,说到做到。\"
白霜鹰很感于胡林的侠骨柔肠,嘴里仍忿忿不平的说道:\"胡兄你真够菩萨心肠,慈悲为怀,饶他们不死就不错了,还给他们银两。\"
胡林哈哈一笑,语重心长的道:\"我这叫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放下屠刀,他们不过是些憨厚的百姓,不懂事的孩子。\"
白霜鹰忍俊不禁的道:\"想不到令****人物闻名丧胆的川中飞剑胡少侠,竟然如此宅心仁厚。\"
胡林坦诚的道:\"这个白兄就有所不知了,我出道之初跟你一样嗜血好杀,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白霜鹰激奇的道:\"真的吗?\"
胡林坦率的道:\"记得六年前,我大约十七岁左右,奉师命投效杨将军麾下,展开了两年的戎马生涯,当时的我,初出茅庐,锋茫毕露,非常热衷于争强斗狠,再加上成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性格也就越发越暴戾,真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两年当中我数次领兵出征,杀得契丹人落花流水,有一次特殊的经历却让我荫生了厌倦杀戮的念头。\"
\"什么经历?快快讲来听听,\"白霜鹰迫不及待的问。
怔了一下,胡林道:\"其实在那件事之前,我就有过一丝倦意,因为每次出战时,我总是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被我所杀的契丹兵当中有不少还是孩子。当然,战火无情,刀剑无眼,战场上狭路相逢,谁也来不及思考,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也就不在乎那么多。真正让我刻骨铭心的是,有一回带兵出征,因为疏忽大意,中了契丹人的埋伏,士兵死伤惨重,险些全军覆灭,我带着大家凭匹夫之勇,硬是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出去,鬼使神差的闯进一个契丹村庄,由于杀气冲昏了头,加之士兵死伤殆尽,强烈的复仇欲望令我歇斯底的疯狂,当即就下令士兵屠村,待我恢复理智后,才惊奇的发现杀的都是些平民百姓\"。
\"这是真的吗?\"白霜鹰闻言,心头猛震,仿佛胡林在撒弥天大谎一般,他简直难以置信,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胡林竟然也做过涂炭生灵,草芥人命的事,真是世事难料。也许,人性是两面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潜藏的原始兽性就会爆发出来。
胡林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当时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转念一想契丹人每次侵犯边疆时,也对我们汉人的村庄施行三光政策,搞得边垂民不聊生,就当是回敬他们一下吧!心里也就宽慰起来。\"
胡林窒了窒,往下道:\"这件事之后,我就决定远离战场,我拒绝了杨将军的盛情挽留,告别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部属,专心做一个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江湖游侠,虽然照样免不了杀伐,但起码是惩恶扬善,除魔卫道,总比在战场上去杀死那些素不相识,无怨无仇的人好。\"胡林讲得有声有色,白霜鹰全神贯注,听得津津有味。
满天落霞,日薄西山。
胡林见天色已晚,便收住话锋,道:\"白兄,时候不早了,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咱们先去镇上找家店子喝上几杯再说。\"
白霜鹰一瞅浑身血衣,酸楚的笑道:\"哎呀!胡兄你看我这身惊世骇俗的打扮,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胡林会意的看去,白霜鹰那身行头活像屠宰场的屠夫。
他哈哈笑道:\"甭担心,我还带了一件换洗的白衣衫。\"说完取下背上的包裹递与白霜鹰。白霜鹰换下血衣后,两人展开身法,风驰电掣般的消逝而去。
夜暮笼罩下的黑松岭,尸横遍野,腥风四布,成了修罗场。
黑松镇上,胡林千挑万选,找了家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的客栈。
依照惯例,两人泡完桃花浴后,选定一间上好的客房,备好一桌精致的酒菜,煮酒论英雄。
你言我语的闲扯了一番后,话归正题。
第455章 疑云密布
只听胡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血魔帮还真打起了白兄的主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白霜鹰吞一口酒,忿忿的道:\"是的,还说只要我加盟效命,愿以秃鹰帮帮主之位相许。\"
胡林爽朗的笑道:\"不瞒白兄,他们给我开出的条件更具诱惑力,力捧我为血魔帮副帮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当然啦!胡兄不但武功盖世,而且满腹经伦,是个举世无双的将相之才,血魔帮狼子野心,要成其君临天下的皇图霸业,正好需要胡兄这样的人才。\"
胡林哈哈大笑,道:\"瞧你说的,把我快吹到天上去了。\"
白霜鹰忽然道:\"我一直觉得奇怪,那个神秘的秃鹰帮帮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手下堂主级的人物都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说明他们的保密措施很严。\"
白霜鹰激奇的道:\"我更奇怪的是,我与这帮主素未蒙面,根本就谈不上有交情,他竟然这般器重我,当我是宝贝,还以秃鹰帮帮主之位许诺,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林道:\"我也有同感。\"
白霜鹰道:\"他既然这般看中我,可为何不亲自出马?这样藏头露尾的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胡林略一思索,郑重的道:\"我也是在想,为什么秃鹰帮帮主对咱们如此熟悉?我怀疑他是咱们认识的人。\"
一惊,白霜鹰道:\"胡兄是在怀疑这个秃鹰帮主是咱们熟悉的人吗?\"
\"是的,目前只是凭空怀疑,由于秃鹰帮主尚未公开露面,我也不敢妄下断言。\"
\"胡兄江湖阅历深厚,阅人无数,那么你觉得那些人最为可疑\"?胡林摇了摇头,为难的道:\"很难预料,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白霜鹰沉思一下,道:\"如果他真是熟人的话,肯定更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胡林嗯了一声,道:\"言之有理,倘若碰上他,我到很想领教一下他的武功,到时候就不难推断出他是谁了。\"
\"胡兄是想同他交手时,从武功上来判断他是何方神圣?\"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多少对各门各派的有些了解,只要交上了手,我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就怕他用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偏门邪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白霜鹰喝了一杯酒,道:\"胡兄对幕后更加神秘莫测的血魔帮主人怎么看。\"
胡林也尽下一杯酒,然后把两个杯子满上,徐徐的道:\"这恐怕就更加扑朔迷离了!不过要建立起秃鹰帮这样庞大的军队没有雄厚的财力物力是绝不可能的,我想血魔帮的幕后必定有巨擘财阀在暗中支撑。\"
白霜鹰道:\"巨擘财阀,你看会是珠宝商聚宝山庄吗?是丝绸,酒业霸主东方世家,抑或是金融寡头四海钱庄?\"
胡林摇头道:\"不确定。\"
\"血魔帮崛起于南方,依我看极有可能是东方世家。\"
胡林仍旧摇头否认。
白霜鹰如坠五里雾中,一片迷茫,他痛饮下一杯酒,道:\"先不说这个了,简直把我搞得晕头转向,胡兄觉得舍命救我的金衣朋友会是谁?\"
胡林愣了愣神,然后道:\"血魔帮恶贯满盈,人神共愤,救你的金衣朋友肯定是出于侠义心肠,毕竟同为武林正道,英雄相惜嘛!\"
\"这么说,胡兄也不认识他?\"
\"他既不愿以公开面目示人,肯定有难言之隐,我们就不要去在意这点小节了,只要彼此气味相投就够了。\"
胡林说得蛮有道理,白霜鹰颔首道:\"我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我到黑松岭单刀赴会?难道他是……\"
白霜鹰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怀疑他是那天曾援助过我的三个自称影子的卧底之一\"。
胡林面上顿显惊容,马上追问:\"什么?自称影子的卧底。\"
于是,白霜鹰便把这些天的遭遇,简明扼要的向胡林叙述了一遍。然后道:\"真奇怪,那天我到路边小店喝完酒就遭到了秃鹰帮的围攻,好像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胡林道:\"这一带双蛇帮的耳目众多,其帮主王伦乃是白兄不共戴天的仇人,秃鹰帮与双蛇帮本就是一家,胡兄一心一意的要催毁双蛇帮,秃鹰帮岂能坐视不理。\"
\"胡兄的意思是……?\"
\"我想那天你去喝酒一定是碰上了双蛇帮的探子,所以才暴露了行藏。\"
白霜鹰一愣,惊讶的道:\"奇怪,我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几次同双蛇帮遭遇时,从我剑下死里逃生的应该只有王伦一人。\"
胡林道:\"那就够了,人的名,树的影,白兄能雄霸西北的西陲霸枭王伦有一拼已经是崭露头角,也许这就是血魔帮迫切需要得到你的原因吧!\"
白霜鹰稍假思索,接着道:\"我记得胡兄说过影子军队不日就要东山再起,三个卧底又称影子,你看他们会不会是影子军队的密探。\"
胡林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笑容,他说道:\"这很有可能。\"
\"这影子军队蛰伏江湖已有二十多年了,胡兄是如何得知它会重新崛起。\"
胡兄笑了笑,庄重的道:\"过些时日我自然会告诉白兄的。\"话锋一转,接着道:\"我在想高家宅和福威钱庄两起血案,还有荒山野岭的秃鹰帮弟子的遗尸,竟然都发生在同一个晚上,这绝不会是巧合。\"
白霜鹰出于好奇之念本想继续追问影子军队的事,但胡林刻意回避便不好再问,他见胡林谈起两起血案和秃鹰帮荒山遗尸的事,兴趣涌了上来,他接口道:\"是的,我一直怀疑两起血案与秃鹰帮有关,可是那三个卧底却毫不知情,更出乎意料的是梁坚身为堂主也声称不知情,关于那些秃鹰帮弟子的尸体更是矢口否认。\"
胡林埋头沉思片刻,若有所悟的分析道:\"两起血案绝对是秃鹰帮所为,第一、秃鹰帮调兵遣将来陕西绝不是来观光旅游;第二、高家宅和福威钱庄乃富足一方的财阀,血魔帮素以巧夺豪夺闻名遐迩,当然会见财起意;第三、不仅秃鹰帮,血魔帮旗下所有帮会的保密措施都堪称一绝,每次行动之前除舵主一级的人物知情外,其他的人一概不知,堂与堂之间都是单线联系,完事之后便各自归建,互不往来,而梁坚所掌管的岳阳堂所接的任务是对付白兄,其他分堂的事自然就不会知晓,三个卧底只是身份卑微的下等弟子,难以知情就更见怪不怪了。\"
胡林洞察秋毫,抽丝拔茧,分析得头头是道,白霜鹰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眉开眼笑的问道:\"荒野中秃鹰帮弟子的遗尸又怎么解释?\"
没容胡林回答,白霜鹰紧接着道:\"不可思议的是那些负责处理尸首的弟子居然被钢珠爆头而死,其手法与救我的那个金衣朋友一模一样。\"
胡林自饮一杯,不急不慢的道:\"放眼当今武林,使用钢珠的高手只有两人,一个是****高手弹指惊雷李文雷,不过已失踪三年,另一个则是飞雷神江羽,此人乃德高望重的大侠,归隐山林已二十多年了。\"
白霜鹰心头一震,惊诧道:\"难道说金衣朋友是飞雷神江羽的传人?\"\"不排除这个可能。\"
白霜鹰用手拍了拍后脑勺,喝下一杯酒,喃喃的道:\"胡兄认为消失三年的弹指惊雷李文雷会被他们网罗吗?\"
\"当然会。\"
\"哦!可是梁坚否认他是秃鹰帮的人。\"
胡林镇定的道:\"这不难理解,李文雷此前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可为什么会突然销声匿迹呢?肯定投效了秃鹰帮,成其秘密杀手,只是目前没有现身而已,我大胆的肯定,李文雷就是两起血案的直接负责人。\"
白霜鹰道:\"胡兄是说,李文雷带人血洗高家宅和福威钱庄后,把交战中丧身弟子的尸体隐藏起来,然后再杀掉处理尸体的弟子。可据我了解,秃鹰帮火拼后从不管自己人的尸体,如此反常之举,分明是在故弄玄虚。\"
胡林斟上酒,招呼白霜鹰喝下一杯后,慢条斯理的道:\"血魔帮牛气冲天,洗劫高家宅和福威钱庄只不过是小事一件,他们之所以玩弄玄虚,当然是有更大的阴谋。\"
\"更大的图谋?\"
\"正是,而且与钱财有关\"。
\"这何以见得?\"
\"目前,血魔帮吞并北方武林各派已是势在必行,连年穷兵黩武,干戈不断,养着数以万计的人手,经费消耗之大是不言而喻的,这除了幕后财阀的鼎力扶持之外,相当一部分是巧取豪夺。\"胡林又扬脖自饮一杯,徐徐的往下说道:\"之所以要把两起血案瞒天过海,目的是为防打草惊蛇,走露风声,影响大计。\"
第456章 悬案
白霜鹰心头又是一震,沉思一下,说道:\"照胡兄的推测,秃鹰帮此次兴师动众来陕西是为了钱。(.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胡林点了点头,道:\"正是,你想想就西北一带这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帮会,双蛇邦就足够应付了,犯不着出动王牌主力秃鹰帮的数千人马。\"
白霜鹰信服的嗯了一声,附和的道:\"胡兄的意思是秃鹰帮洗劫高家宅和福威钱庄只是顺手牵羊而已,而真正大规模的举动还在后面,哎呀,真有种山雨未来风满楼的感觉!\"胡林笑道:\"不错。\"
白霜鹰正色的道:\"胡兄看西北除了高家宅和福威钱庄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财阀,当然我是指就近地区。\"
胡林不假思索的道:\"那就是青阳镇的威武镖局。\"
白霜鹰一窒,忽地的道:\"说到镖局,我到听人提过西北十二连环镖局。\"
胡林一怔,道:\"白兄不提起,我还真没想到。\"稍停,他语调一缓,道:\"不过西北十二连环镖局只接官府的镖银,通常官府都抽调兵马协助押送,而且他们根本就不走这一带,秃鹰帮却在最近的几个镇子驻这么多的人,明摆着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
甫一踌躇,他叹了口气道:\"不如咱们明早去趟青阳镇探探虚实。\"
白霜鹰摇头道:\"真是那样的话,一切都为时过晚了,我明明听那三个卧底声称秃鹰帮就在今天有大动作。\"
胡林面上一阵憔悴,他痛快的连饮三杯,沉默不语,低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白霜鹰亦是满头玄雾,他真不愿为这些江湖琐事劳心费神,不管是不是出于公理,私仇,地已经不容置疑的卷进这场武林纷争的巨大旋涡中,想抽身也由不得他了。他明白,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尽早除去自己的第一个仇人西陲霸枭王伦,可是,王伦藏头露尾,双蛇帮的总坛也不知深藏何处,其他的仇家更是云深不知处。
一时半晌,屋内沉寂得落针可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两个人都在埋头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良久,胡林首先回过神来,见白霜鹰耷拉着脑袋,凝神寻思,便嘻笑道:\"白兄在想复仇大计吗?\"
白霜鹰哦了一声,抬起头应道:\"我在愁找双蛇帮的总坛的事。自那日一战之后,那老贼肯定深藏在总坛内闭门修练,如果等他羽翼丰满了,我就更没胜算了。\"
胡林胸有成竹的道:\"不用着急,很快你就会如愿所偿的。\"这句话说得一本正经,白霜鹰全当是在宽慰自己,并没有太在意,道:\"多谢胡兄的祝愿。\"随后转过话题道:\"胡兄曾在杨将军麾下征战过,想必认识追魂手周永涛吧?\"
胡林刚把一杯酒送到嘴边,忽听白霜鹰提及此人,立刻就放下杯子,激动的道:\"岂只认识,我还与此君共过事。\"
\"他做了秃鹰帮湖南分舵的舵主你知道吗?\"
\"早有耳闻,只是不确信,听白兄的意思,这个周永涛投效血魔帮还真有其事?\"
\"这也是那三个卧底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
胡林微微一愣,沉重的道:\"四年前他连同他手下的三千人马在边陲的鬼魂谷全军覆灭,事后没有发现他的尸首,证明他还没死,只是失踪,前不久得知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做了秃鹰帮湖南分舵的舵主,起初我不太相信,现在看来是千真万确了。\"
白霜鹰暗叹道:\"唉!又是一件奇闻怪事!\"
其实,白霜鹰迫切的想了解的是这个号称追魂手周永涛的武学修为,既然能被秃鹰帮委以重任,那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他敛住心神问胡林:\"胡兄认为这个追魂手的武学才智如何?\"
胡林平静的瞥视了白霜鹰一眼,道:\"我只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并且都是战场上相互策应,平时几乎没来往过,不过此君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城府很深,勇猛刚烈,也骁勇善将,不失为一员猛将。\"
白霜鹰舐了舐嘴唇,笑道:\"胡兄还很推崇这个人。\"
胡林莞尔的道:\"这个追魂手的确是员猛将,只是他失踪在北方边关抗击契丹异族的战场上,却被南方崛起武林邪派血魔帮所罗致,想不让人感到奇怪都难。\"
胡林紧接问白霜鹰:\"听白兄的口气是想跟这个追魂手大战三百回合了?\"说完,朗声的笑了起来。
白霜鹰认真的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上次同他遭遇时,我已被梁坚用人海战术拖得精疲力尽,幸好当时他们那个神秘的帮主临时改变主意,否则我现在能不能同你一起把酒尽欢就难说了!\"
\"所以你很想了解此人的武学修为?\"
\"是的。\"
胡林慎重的道:\"他被冠以追魂手的名号,确非空穴来风,追魂掌法是称得上奇猛威厉,不过若论起当年他的身手,我自信可以敌得过他,只是时过境迁,万物俱变,就很难说了。\"
白霜鹰讪讪的道:\"说句实话,上次还幸亏他及时传令,不然在场的几百弟子蜂拥而上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胡林忿忿的道:\"我就说过不可轻举妄动嘛,你的武功再高,人家有那么多的弟子和高手,你杀得完吗?\"
白霜鹰很惭愧的道:\"我之所以只身前往黑松岭单刀赴会,目的是想杀他们一个下马威,不想弄巧成拙,再次陷入重围,差点就回不来。\"
\"今后行事你千万要谋定而后动,不可鲁莽,逞强,江湖诡谲,很多事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胡林语重心长的叮咛白霜鹰。
白霜鹰点头表示应承,然后调转话锋道:\"请胡兄谈谈这几天外出打探的情况。\"
胡林摇了摇头,叹息的道:\"只是了解到血魔帮这次调来陕西的除秃鹰帮湖南分舵的三个分堂外,还有金豹帮的一个分堂,人数绝少不过五千,够得上浩浩荡荡这个词了。\"
胡林抓起盘中的烧鸡撕下一半递给白霜鹰,笑着道:\"别光顾了说话,还得哄哄肚子。\"
白霜鹰二话没说,接过来就撕啃起来,经过一天的亡命厮杀,饥饿早就电闪雷劈的袭向肚腹,要不是两人谈得投机,有上好的美酒助兴,恐怕他早已狼吞虎咽的将桌上的山参海味吃得精光。
还别说,他还真是洪福齐天,交上了胡林这样的豪门阔少,跟着享受起锦衣玉食,大鱼大肉的生活来。不过,胡林乃是堂堂的正人君子,威名如雷贯耳的侠客,举世无双的将才。只是出身富贵之家,生活上偏于奢侈而已。
他陪着白霜鹰一边啃着烧鸡,一边聊着。只听他正色的说道:\"白兄是想手刃仇人,快意恩仇,我寒心茹苦的奔波在江湖上则是热衷于行侠仗义,看上去咱俩各自的目的是风牛马不相及,实际上已经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了。\"
白霜鹰边咀嚼着肉,边说道:\"没错,我的第一个仇人王伦是血魔帮的重臣,胡兄决心要与血魔帮这等邪恶势力周旋到底,似乎冥冥中注定了咱俩要与血魔帮誓不两立,不过胡兄是个理想主义者,我更现实一些。\"
胡林郑重道:\"是的,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有时候我觉得人是个非常奇怪的动物,同样都要经历生老病死这个万古不变的自然规律,然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有的人穷尽一生都在追逐一个远大理想,一个美妙的梦想,那怕为些而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有的人则为金钱、权力、利益伤透了脑筋,到头来难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下场,而更多的人,也就是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寒心茹苦的熬一辈子,任劳任怨,逆来顺受,为的不过是一个最单纯,也最原始的目的,一口粮而已。\"胡林不想再高谈阔论了,他扔下手里啃光的鸡骨头,悻悻的道:\"到这个地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树大招风,我川中飞剑的名号就算不能震天慑地,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血魔帮觊觎武林霸主的宝座,求贤若渴,不择手段的网罗黑白两道的高手,必定会对我纠缠不休,除非我答应投效,否则他们绝不肯善罢甘休。\"
白霜鹰愤激的道:\"说说我吧,手刃了王伦,毁掉双蛇帮总坛,就等于向血魔帮下了挑战书,就算不这样,血魔帮也会对我威逼利诱,除非我肯助纣为孽,不然,就是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他们的追杀。\"
第457章 血谷劫案(一)
使劲的吞下一杯酒,胡林愤然的道:\"血魔帮一贯奉行顺者昌,逆者亡的铁血政策,不仅****高手纷纷被网罗,甚至许多武林正派人士也在这个时候见风使舵,投向血魔帮的阵营,为虎作伥,残害同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霜鹰也狠狠吞了一口酒,义愤填膺的道:\"真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在魔势猖獗的时候,坚持原则的人不多了!\"
胡林凝重的道:\"适者生存,物竞天择,蝼蚁还有偷生的时候,何况是人,坚持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跟胡林谈话的须臾间,白霜鹰一口气啃完了盘中的肥鸡,用手帕擦了擦嘴吧上的油渍,而后悲愤的道:\"我就不信他血魔帮真能把整座武林一口全吞掉。\"
胡林欢欣的笑道:\"白兄说得不错,你一定还记得我曾经向你提起过影子军队。\"
一提到影子军队,白霜鹰的猎奇之心倏然水涨船高,强烈的想了解这被冠以正义之师的影子军队是什么来头,情不自禁的问胡林:\"影子军队真能跟血魔帮分庭抗礼吗\"?
胡林抿嘴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这要取决于我们这些同道中人的共同努力,白兄也有一份。\"
胡林防佛在故意隐瞒着什么,白霜鹰好奇心虽盛,但也不好追问,便长叹一口气,疑重的道:\"胡兄说的没错,我立誓有生之日,势必与魔道周旋到底,当然这也是逼不得己,毕竟我没有胡兄那么广阔的胸襟,远大的志向,我得先为父仇家恨考虑。\"
胡林淡然一笑,岔开话题道:\"很好,先不说那么多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们先喝个一醉方休再说\"。
胡林酒力可谓超凡入圣,白霜鹰的酒兴也如日中天,两人均属好酒之人,彼此一拍即和,端起杯子就是一阵狂喝滥饮,兴奋得忘乎所以,白霜鹰逐渐的不胜酒力了,酩酊之际,摸到床上倒下就呼呼大睡起来。
胡林还没能尽兴,仍旧独坐酒桌,自斟自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翌日清晨,阴风嗖嗖,厚厚的晨雾笼罩着莽苍,看上去天上地下一片苍茫。
昏暗阴森的官道上,两条白色人影一前一后,轻快的疾奔着。
不知奔行了多久,一道幽深的峡谷浮现在两人的眼前,此处正是去青阳镇的必经之路。不用说,这两条白色人影就是赶往威武镖局探秃鹰帮虚实的白霜鹰和川中飞剑胡林。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谷前停住脚步,借超强的目力透过重重雾幕,瞥见此谷幽深无比,官道径直的通往谷中。
突然之间,一阵阵冰凉透骨的阴风自那幽谷中迎面扑来,刺鼻催呕的血腥味和风送进两人的玉鼻中。
白霜鹰下意识的捂上嘴鼻,面上骤呈惊愕之色,惊呼一声:\"有尸体。\"屡次血雨腥风的历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灵敏。
反观胡林却在这个时候,神情自若得超乎常人,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冷淡的道了一声:\"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更遭,去看看。\"
声落,两条白色人影兔起雁落,电光石火般的驰往那道幽谷之中。
未几,两人便掠进深谷中,两侧的悬崖峭壁直插云天,即使是阳光明媚的晴天,阳光不见得能照得进来多少,谷内始终是灰朦朦的。
崖壁光滑如镜得连根草都没有,攀爬无物,奇险异常。
谷内到处都是深齐人顶的杂草,嶙峋的怪石,若把此地当成是伏击敌人的战场那可真叫得天独厚,只要封住两头谷口,截断所有退路,任其本领通玄,万夫莫敌,亦是插翅难飞,万劫不复。
由于雾气蒸腾,隐没着周遭的一草一木,两人凝神戒备着,把目力提到极限,小心翼翼的往前搜索着前进。
胡林星目圆睁,电炬似的目芒扫处,但见狭窄的谷道上出现连串车轮碾过的轨迹,由于谷内空气潮湿,泥土湿润,因此一旦有木轮碾过,必定会留下清晰的痕迹,不但如此,人马踩踏过的脚印更是凌乱不堪,显然这里刚刚有千军万马经过。
谷道旁,茂盛密麻的深草东倒西歪,仔细看去便可发现此前有无数人在杂草丛中隐蔽过。
另一旁,白霜鹰强行收缩起两只鼻孔,憋着呼吸跟在胡林的后面,只觉得越往深处走,血腥味越浓稠,同时,雾气也越来越稀薄。
盏茶工夫,两人奔至谷中一块方圆五亩地大小的阔地上,看来已到了深谷的中央,透过稀薄的雾气,又一幅惨绝人寰的恐怖图景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但见,连着筋络碎肉的残肢断体毫不值钱的丢抛,树枝杂叶上扯挂着白花花的人肠,稠糊的血浆脑汁将地上嫩绿的野草浇淋得五彩缤纷,破烂的布屑裹着血肉洒落遍地。触目惊心的血腥画面尽一览无余,令人头皮发炸,汗毛根根俱竖,如同置身于魔间地狱。
白霜鹰不免有些心旌神摇,颤声道:\"三位卧底的朋友所说得不错,秃鹰帮果真打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
原来,谷中密密麻麻的四五百具死尸中,绝太多数皆是绿衣,光头装束,一眼即可辨出是秃鹰帮弟子。
胡林锐眼所及,尸累着尸,人叠人,一张张原本年青而充满朝气的面孔要么铁青,要么苍白,显得那么的无奈和无助。不计其数的扭曲嘴吧像是在向苍天倾诉着死亡的痛苦和不甘,然而一切恐怖表情在惨无人道的杀伐之中又是那么的不值一文,那么的微不足道,不错,这就是战争,就是残暴,就是毁灭。
一滩滩,一沟沟鲜血业已干涸变紫,无形当中说明了这些尸体已死过许久。
\"看样子,这些人都是昨天死的,我们再找找其他的尸体。\"胡林说完摸出一块手帕捂上嘴鼻,一个劲儿的在纵横狼藉的尸堆中翻捣起来,毫无半点惧意。
白霜鹰也捂着鼻子,没精打采的瞅瞅这,瞧瞧那,脸上挂着一缕惊栗的神色,似乎对这尸山血海的惨象存有余悸。或许他只有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才会爆发出嗜血如狂,凶残暴戾的原始兽性。毕竟人只有在极端的条件下,才会有偏激的倾向,也许,毁灭苍生并非人类的本能。
不经意间,白霜鹰霍地觉得右脚踩上了个球形的东西,硬梆梆的,一使劲,只听\"噗哧\"的一声脆响,那东西像是碎了,他俯头一看,不由得惊了一跳,原来,他踩碎的是一颗头颅,红白色的沾稠液物迸溅向他的裤脚,洁白的布襟上污迹斑驳。恰在这个时间,他蓦然发现了尸堆夹杂着几具颇为完整的灰衫大汉的尸体。
白霜鹰蹲下身,正准备仔细的察看这几具灰衫尸体,忽听不远处的胡林手里捏着什么玩艺儿,高声向他喊道:\"白兄,过来一下,看看这个。\"
白霜鹰闻声,连忙箭步奔了过去,只见胡林双手正绷张着一面红布旗帜,上面赫然绣着\"西北十二连环镖局\"八个白色大字。
\"呀……老天啦!我怎么这么笨,怎么就没想到呢?\"白霜鹰一见旗上的八个大字,惊得双目尽赤,脸色凄白。
是的,他这才茅塞顿开,前尘旧事,历历在目,那天夜里在高家宅无意中撞上中原第一保镖伊文青时,起初白霜鹰被他误会,两人大打出手,不过很快白霜鹰就向他澄清,两人立时就化于戈为玉帛,结为知己。当时伊文青向白霜鹰表明去意时,提过他要到长安参与押送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一批库银前往京师,押镖的首席镖师也正是他。
白霜鹰一阵剧烈的心悸,因为他最为担心的是伊文青此次是否逃出生天。
由于心系伊文青的生死,也顾不得和胡林商讨什么了,他焦急如疯羊似在堆叠如山的死尸中乱翻乱捣,恨不得生要见其人,死要见其鬼。
两人以武相识,前后不到半天工夫便分道扬镳,白霜鹰竟视对方为莫逆之交,为其生死牵肠挂肚,惺惺相惜的男性情谊由此可见一斑。
胡林见状,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还真搞不清原委,尽管他睿智过人,洞察秋毫,却怎么也想不到白霜鹰一见\"两北十二连环镖局\"几个字,竟然像患了失心疯似的狠命的在尸堆中翻捣,似乎丢失了传家的宝贝。
眼前的情形表明,秃鹰帮已洗劫了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镖银被抢劫一空,押镖的高手更是全军履灭。
第458章 血谷劫案(二)
白霜鹰折腾半晌,直累得满头大汗,粗气咳喘不断,可是连中原第一保镖伊文青的一根汗毛都没有发现,不禁悲喜交加,庆幸的是没有找见伊文青的尸体,证明其人还尚在人间,忧虑的是伊文青极有可能已落入秃鹰帮之手,依据惯例,如不妥协的话,必然在劫难逃。(.无弹窗广告)
一时间,白霜鹰急火焚身,木然的愣在那里,片言不发。
胡林看在眼里,他走上去拍了拍白霜鹰的肩头,轻声问道:\"白兄,先冷静一点,告诉我,你这么焦急,到底在找什么?\"
白霜鹰用手一拭额头上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在找伊文青的尸体,不知道他逃出去了没有。\"
胡林闻言,面上陡现愕然之色,惊声问道:\"白兄说的可是中原第一保镖伊文青?\"
白霜鹰心头一震,惊讶的道:\"原来胡兄也认识伊文青。\"由此看得出,胡林走遍江湖,见闻之广,阅人之多。
胡林正色的道:\"岂只认识,他还是我的士兵,曾对我有救命之恩。\"
白霜鹰又是一惊,追问道:\"这么说,伊文青是胡兄在军中的老部下,想必对他有很深感情吧?\"
胡林沉重的说道:\"伊文青的剑术出众,骁勇善战,曾立有霍霍战功,不愧为兵中之王,军中利剑!\"
叹息一声,胡林惋惜的道:\"只可惜,官场污浊,朝廷无道,贪污受贿成风,军队也深受其害,那些作战不力,勾心斗角第一的政工将官充斥在军队的各个部门,他们这层官僚打仗不出力不说,还想方设法的盘剥士兵的军饷,不但严重影响了广大基层士兵的士气,更挫伤了部队的战斗力。我在的时候,经常见到刚正不阿的杨将军为了鼓舞士气,多打胜仗,竟把自己的奉禄全部贡献出来以补偿所缺的饷银,后来,我也受其影响把奉禄献了出去,为了顾全大局,我干脆就自掏腰包用于奖赏那些在战场上奋不顾身,英勇作战的士兵,伊文青是得我赏银最多的人,在攻破契丹天龙阵的时候,他不顾个人生死,奋勇的替我挡住敌方将领所射的冷箭,身负重伤,险些丧命,他的许多英雄事迹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可以说我的第二次生命全拜他所赐。\"
胡林重重的吁了口气,接着道:\"伊文青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可他从不奢求提拔,仿佛天生厌恶加官晋爵。我问他为什么当兵,他只是说为了养家糊口,等攒够了钱回乡做点小生意。其实,像他这样为生计所迫来当兵的贫民子弟还有很多很多,听说在有些部队里,打仗的时候,冲锋陷阵尽是贫苦百姓家的子弟,而立功受赏的时候,他们连边都沾不上,全被那些躲在后面看好戏的纨绔子弟给霸占了,这些贫民家的孩子当兵打仗的目的再简单不过了,无非是为了一口粮,再大一点就是挣钱娶老婆,如此而已,可气可恨的是,连那点微薄的军饷也经常被长官盘剥。\"
白霜鹰听到这儿,忿忿不平的道:\"难道就没有天理王法了吗?\"
胡林淡淡的道:\"这些人世间的美丑,我暂时也无法向你说得清楚,你还是慢慢的去体会吧!你只要明白一点,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任何体制,都有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都有贪官污吏,也有清正廉明的好官。算了,不说这些,还是谈谈伊文青,我个人认为此人最具侠义心肠,有义气,是一个标准的大侠,只是过早的把自己置于尘俗。后来,我一离开军队他也跟着离去,回到河南郑州老家干起保镖来,由于武功盖世,任其道路有多险恶,所押的镖银都能安然抵达,没未失过手,博得了中原第一保镖的美誉。\"
白霜鹰由衷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伊文青这人还真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军队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
胡林颔首道:\"不错,依照他在军中的表现是有前途的,但是他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
听到这里,白霜鹰哦了一声,睁大两只星目,一不稍瞬的照着胡林,激奇的道:\"你是说他很倔强,冲动。\"
\"不,他是个愤世嫉俗的青年,看不惯庸俗现象,尤其憎恶官场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我想这就是他离开军队的原因吧!\"吁了口气,胡林又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跟我非常投缘,性子偏于超然,只是现实由不得他尽情的自由发挥。\"
白霜鹰也长吁了一气,沉重道:\"是的,他曾对我讲过,若不是父母所迫,过早的让他有了家室,有了负担,有了挂牵,他也会同我们一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拼尽全力去实现他心中的理想。\"
胡林哀声叹道:\"是啊!俗世生活实在庸俗而无趣,我个人认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与其平平凡凡的活到老,还不如顶天立地活,轰轰烈烈的死。\"
也不知为何,胡林的几句豪言壮语,竟听得白霜鹰热血沸腾,豪气登时直冲霄汉,他真恨不能用自己难得的一身好本领,在这武林多事之秋轰轰烈烈的干,做个壮怀凛凛的大侠客。可是,此时此刻,他忧心忡忡,因为伊文青的安危还是个未知数,尽管两人仅一面之缘,但他始终无法释怀。他调转话锋,沉重的道:\"看情形西北十二连环镖局随行押镖的几十个镖师已全部遇难。不知道伊文青这次能否福星高照,逃出虎口?抑或是落入敌手?\"
胡林仿佛未卜先知,铁口断言道:\"依我看,伊文青这小子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安然无恙。\"
白霜鹰怦然一惊,激动的问道:\"胡兄凭什么如此肯定?\"
胡林郑重的道:\"凭我的直觉和对他武学修为的了解,就算秃鹰帮人多势众,高手如云,他护镖不成,杀出重围是完全可以的。另外,从秃鹰帮在此役赔上了好几百条人命来看,随行的几十个镖师都不是泛泛之辈。\"
胡林的话听上去很符合情理,实则带着慰藉成份在里面,多少能令白霜鹰紧绷的心弦得到暂时的松弛,白霜鹰微微点头,轻声道:\"但愿能如胡兄的说。\"
胡林呵呵的笑道:\"其实白兄心里一定想问我胡林一个问题,究竟凭什么来根据来断定伊文青已经逃出生天,是吗?\"
白霜鹰颔首应了一声:\"是啊。\"
胡林笑眯眯的望了望满脸急容的白霜鹰,高声道:\"不知这能不能说明问题?\"说完,左手一指白霜鹰脚边的几具秃鹰帮弟子的死尸。
白霜鹰会意的蹲下身,目光扫处,惊奇的发现这些弟子竟然又是死于那索魂夺命的钢珠,光秃秃的脑袋瓜子成了一堆烂西瓜,干枯变色的脑汁浆糊似的抛洒着,真让人恶心。
白霜鹰并没有在意这幅惨景,他的内心忽然惊喜不已,也颇为疑惑,心忖:自己于黑松岭遭遇围攻和峡谷中镖银被洗劫明明发生在同一天的不同地点。两处地方相距遥远,时间也差不多,居然都有金衣人出现扰局,难道他有分身之术?
只听胡林笑道:\"也许刚才白兄一时心急,没有仔细察看,这些被钢珠爆头的尸体显然是金衣朋友的杰作,这充分说明伊文青已脱离了险境,你想想看,金衣朋友的钢珠厉辣绝伦,有他的一臂之力,伊文青不就如虎添翼,理所当然能虎口脱险。\"
白霜鹰心悦诚服的点头嗯了一声,纳罕的问道:\"我想不通的是,这位金衣朋友竟然会分身之术,能同时两地施援。\"
胡林还是笑着道:\"白兄的疑惑我明白,这样解释,金衣朋友先帮助伊文青成功脱险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黑松岭,至于他为何消息如此灵通就不得而知了,这当然只是一种假设。\"
白霜鹰再次坠落进了五里玄雾中。
胡林敛住笑容,神色凝重的往下道:\"秃鹰帮此番劳师动众来陕西的真实企图已昭然若揭,这正印证了我此前的推测,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这次竟然会打起了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主意。\"
白霜鹰道:\"他们不是一向巧取豪夺,目无王法吗?\"
胡林冷静的道:\"是的,血魔帮在江湖上飞扬拔扈,生杀予夺,吞帮并派,惟我独尊,官府迫于对契丹用兵的压力对他们听而任之,没想到他竟得寸进尺,连官府的库银都敢动。\"
白霜鹰悻悻的道:\"我看那些靠搜刮民脂民膏而敛财暴富的贪官污吏活该被抢。\"话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第459章 血谷劫案(三)
胡林沉稳的道:\"白兄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我看这批库银应当是战争款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真是一群祸国殃民的强盗。\"白霜鹰愤激的骂了一句,接着道:\"他们血洗高家宅和福威镖局后毁尸灭迹,是怕打草惊蛇,提前走露风声,影响大计,胡兄总算猜得十拿九稳,真是神机妙算啊!\"
白霜鹰的赞叹之词,委实令胡林很尴尬,他羞愧的说道:\"白兄过誉了,我真受之有愧,可惜我这是事后诸葛亮。\"
愣了愣,白霜鹰有所顿悟的道:\"对了,我差点忘了,高家宅被血洗是伊文青最先发现的,那晚我无意中闯到案发现场时,他还误以为我就是凶手,我俩大动干戈,差点两败俱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向他澄清。还有,秃鹰帮成群结队的驻扎在这一带,他那天正好路过,是有目共睹的,照理说应该不会这么麻痹大意。\"
想了想,胡林道:\"一、西北十二连环镖局专接官府镖银,通常都调动兵马协助护送,而且进京的路线也不在此地。二、常人看来,血魔帮大举出动王牌主力军肯定是为其北伐做准备。三、两起血案也实在有悖于血魔帮素来行事明目张胆的作风。四、伊文青只是受雇的镖师,对这趟押镖并没有多少话事权。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有待证实。\"转过话锋,接着道:\"奇怪的是秃鹰帮守株待兔这么多天,对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动向如此的熟悉,没有内应是不可能的,我觉得这次劫镖是他们里应外合,提前策划好了的。\"
白霜鹰道:\"言之有理。\"
胡林口若悬河的道:\"血魔帮的魔爪无孔不入,很多黑白两道的高手被罗致麾下,甚至不少地方官府他被其收买,密探到处渗透,西北十二连环镖局当然不会例外。\"
阴森鬼气的山谷,陈尸数百,腥气弥漫,窒人鼻息,神仙也不愿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久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两人边谈着话,边往山谷的另一头箭步奔行。
正行间,只听胡林道:\"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总镖头是人称西北镖王的杨群,此人不仅老练深成,而且使得一手好剑,纵横西北数十年,就连西陲霸枭王伦也与他棋逢敌手,因此,无论身手和资历他都是西北首屈一指的镖王,现场没有他的尸体,如果不是已经逃离险境的话,就是根本没亲自出马?不过,此人刚愎自用,事必恭亲,此次任务非同小可,应该没有理由不在场。\"
\"胡兄跟此人打过交道吗?\"
\"那当然,两年前我去华山拜访君子剑张照光的时候,碰巧见过一面,此人也曾是华山弟子,张照光的师弟。\"
胡林说到此处,突然沉默不语,疑虑的沉着脸,若有所思。
\"请胡兄继续往下讲\"。白霜鹰迫不及待的催促。
胡林回过神来继续道:\"我奇怪的是,此趟镖官府竟然一改先例,不但没有调动兵马协同押送,而且总镖头杨群不在场,这可不像他一向胆大心细,事必恭亲的作风,如此马虎不说,放着阳光大道不过,偏挑这种险道走。\"
稍停,胡林又道:\"他们选择此种险要的山谷通过,无异于故意把自己塞进秃鹰帮的圈套。\"
白霜鹰接口道:\"有道理,这山谷两面是插云的绝壁,怪石嵯峨,到处都是齐人深的灌木荆棘,别说是兵多将广的秃鹰帮,就是一般的山寨草寇在此设伏,也得让他们措手不及。\"
胡林深思半晌后,严肃的道:\"这件事深藏玄机,扑塑迷离,回头我得到长安一趟,把事情弄个明白。\"
白霜鹰呵呵一笑,道:\"胡兄,你总是那么爱管闲事,不如去做捕快算了。\"
胡林朗声笑道:\"好啊!\"甫一犹豫,蓦然道:\"华山派突然被双蛇帮剿灭,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遭秃鹰帮洗劫均发生半月之内,而白兄和我在此间三番五次的被血魔帮威逼利诱,我莫名其妙的感到这一切似乎与张照光的失踪有必然的关联。\"
一提到张照光,白霜鹰突然间想起了那日华山脚下邂逅的羽剑公子华云飞来,便道:\"也不知道羽剑公子华云飞是否安好?\"
\"树大招风,羽剑公子的名号在当今武林如雷贯耳,依血魔帮的―惯的作风,不能为我所用就不择手段的消灭,以绝后患,他的前景实在堪忧。\"
\"看来,华云飞跟胡兄早就是至交好友?\"
\"五年前咱们就共过事。\"
\"难道他也曾孝命于杨将军麾下?\"
\"是的,比我早两年,也比我早一年退出军队?\"
白霜鹰正想刨根问底,因为他非常想了解华云飞背后的传奇阅历,胡林慧眼过人,早就看在眼里,讪讪的道:\"我知道白兄很想了解华云飞的故事,不着急,过些时日自会告诉你的。\"
胡林若有所隐,白霜鹰很是失望,但碍于情面,也不便勉为其难,只是越来越觉得胡林这个挚友神秘莫测。
只听胡林接着道:\"说到张照光,这些天,我也在到处打探他的消息,只是人海茫茫,何处觅其影踪。\"
一怔,白霜鹰道:\"那天我从双蛇帮的屠刀下救走华山派弟子马中周时,由于敌情危急没来得及向他询问一些有关张照光的情况,现在又不知马中周的去向。\"
胡林道:\"你说的刑司堂的马中周,但愿能碰得上他,只要能找得着此人,至少能获悉当时华山派突然被双蛇帮围剿的详细情况,就怕此人也惨遭毒手,这倒是一条难得的线索。
白霜鹰很欣慰的道:\"很好,如果他命大福大的话兴许还能碰得上,我想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张照光的事,毕竟,这事关系华山一脉能否在武林中继续繁衍下去。\"
胡林点头表示应承,他继续说道:\"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百年前,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的碧血剑竟然莫名其妙的落在了张照光的手里。\"
白霜鹰道:\"如果这碧血剑真能练就旷世绝学,一统江湖的话,那么对此剑趋之若鹜的黑白两道高手肯定会数不胜数,张照光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胡林沉重的道:\"贪婪之心,人皆有之,武林至尊的位置何等的至高,当然会有很多人垂涎三尺,不过就最近江湖上的动静来看,还没有把张照光因得碧血剑而失踪一事吵得沸沸扬扬。这大概是血魔帮的横空出世,让整座武林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无暇顾及张照光和碧血剑了。\"
\"也好,如果张照光真练就了碧血剑,重出江湖时血魔帮君临天下的皇图霸业不就受到了挑战吗?以张照光以往的为人,幸许能领袖群雄,造福武林。\"
胡林意味深长的道:\"关键是还无法确定张照光是不是真得到了碧血剑,张照光是否还尚在人间,况且,人世沧桑,云诡波谲,谁知道张照光真到了傲视天下的时候会不会变心?\"
白霜鹰心里一震,愣了愣,又道:\"胡兄见闻深广,能否向我透露一些碧血剑的秘辛?\"胡林道:\"我也是一知半解,传说这碧血剑内载有旷世绝学碧血十剑,是三百年前武皇消遥王所独创,此套剑法乃武皇身份的像征,谁练就此套剑法,不但剑术通玄入圣,而且就是当之无愧的武皇继任者,必受天下群雄的拥戴。\"
白霜鹰惊叹道:\"是这样吗?\"
\"据传百年前第三代武皇南云王圆寂后,由于没来得及钦定继承者,一时间,天下大乱,群雄纷争,搞得武林攻伐不断,战火纷飞,这期间,碧血剑也多次易主,后来有一个叫丁乾坤的****袅霸技压群雄,夺得了碧血剑,不想,天下群雄在兰陵剑鬼方玉的磋合下,万众一心,众志成诚,一笑泯恩仇,合力对抗丁乾坤及他的丁字号,双方在中原激战数月,死伤逾万人,史称中原大战,田字号最终冰消玉解,丁乾坤连同碧血剑不知去向,兰陵剑鬼也悄然失踪,一场空前的武林浩劫终于得以平息。\"
第460章 分道扬镳
听到这里,白霜鹰感慨的道:\"弄得腥风血雨,天翻地履的,换来的不过是一堆堆的白骨,一座座的坟墓,谁也没有得到碧血剑,谁也没有成为武林至尊,还是一无所有,真是有些荒唐可笑。(.无弹窗广告)\"
\"自此以后,碧血剑在武林中销声匿迹,由于这场浩劫席卷了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门派,死亡数目之大史无前例,武当、崆峒、峨嵋、华山、点苍等昔日的名门正派从此日渐式微,人才凋零,这也在无形中助长了当下血魔帮的嚣张气焰。\"顿了顿,又道:\"不管怎么样,张照光是我挚友,我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的,一定竭力去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白霜鹰道:\"依胡兄之见,张照光巧得碧血剑一事可信吗?\"
胡林郑重的道:\"事情没有弄清楚前,我不敢断然肯定,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愿张照光能恪守武林正道本份,慧剑斩心魔,否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白霜鹰道:\"是啊!血魔帮已经让整个武林山摇地动了,如果张照光再起贪念的话,那就如同火上加油了,恕我直言,有十个川中飞剑也休想力挽狂澜。\"
胡林笑道:\"别光提我胡林的名号,快剑白霜鹰也得要尽心尽力呀!\"
白霜鹰嗤的一笑,道:\"胡兄管叫我快剑白霜鹰。\"
\"是啊!你剑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就叫你快剑白霜鹰再合适不过了。\"
\"多谢,那今后我就用这个名号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两人谈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间已走出了阴森冷气的山谷,眼前豁然开朗,鳞次栉比的田野一望无垠,田里黄灿灿的油菜花在和风的吹拂下送来沁人心脾的花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和蔼的阳光洒满大地,万物一片生机盎然。
两人顿然有了一种刚从魔间地狱返回天上人间的感觉,内心的愁云惨雾立马烟消云散,代之以和谐轻松的释然。
眼前的田园美景,可谓秀色可餐,胡林无暇享受,他叫住白霜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就不必去威武镖局了,我即刻动身到长安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霜鹰停身,怔了怔,沉重的道:\"如果西北十二连环镖局所押是官府库银的话,官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的官府软弱无能,对付几百人的民间暴乱尚且吃力,面对兵强马壮的血魔帮那就更加无能为力了,何况边关战事吃紧,兵力奇缺,官府也只能望洋兴叹。\"
\"难道凭胡兄一己之力,还可扭转乾坤?\"
胡林深沉的一笑,肃然的道:\"我尽力而为,到时候白兄就会明白的。\"
又是这句听似简单,实则隐含深意的话,白霜鹰是云里雾里,分不清东南西北。
胡林既然成竹在胸,必定有他的用意,自己也就不必过问那么多,心念至此,白霜鹰道:\"如果不是要事在身的话,我倒很乐意陪胡兄并肩作战。\"
胡林会心的笑道:\"咱俩已经是风雨同舟,肩并肩了\"。
\"也许吧!\"白霜鹰也会意的露出了笑容,生性冷傲的他,除了胡林等少数知己外,恐怕不会如此喜笑颜开。
胡林深切的道:\"关于寻仇的事,我建议你还是谋定而后动,眼下秃鹰帮已大功告成,我怕会集中精力来对付你。\"
白霜鹰豪气干云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
胡林郑重的道:\"不可逞匹夫之勇,记住我的话,尽量少造杀孽。\"
白霜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林从内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往白霜鹰手里一塞,古道热肠的说道:\"白兄,这是五百两白银的银票,应该够你花上一阵子的了。\"
\"胡兄,你这是……\"白霜鹰深知自己囊中羞涩,需要朋友接济,但无功不受禄,怎么好白拿人家的钱财。胡林待他胜过亲兄弟,舍命相助不说,还负担他生活费用,如此情深义重,当可感天动地。
胡林见白霜鹰磨磨蹭蹭,不由得有些气愤,他板起面孔,皱着眉头,忿忿的说道:\"怎么?不当我是你好哥们了?\"。他硬是要把银票塞到白霜鹰的手里。
\"胡兄,你看…这…\"。白霜鹰生性冷傲,真不愿把自己的农食问题假手朋友。
胡林诚挚而严肃的道:\"你当我是兄弟就把钱收下,当我是胡朋狗友就尽管把银票撕掉,这点小钱我不在乎。\"此话既坦率又无懈可击,白霜鹰无言以对。心忖,自己不谙人情世故,但也深深明白,普天之下,对自己义无反顾的援助,尤其是金钱上的慷慨,非生死之交不可,否则便是变相收买,别有用心。胡林乃堂堂正人君子,当然不会有二心。白霜鹰只色感觉到欠胡林的人情太多太多,毕竟人情债是永世难以偿清的。
由于甚情难却,白霜鹰也不好向胡林的满腔热情泼冷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的收下了银票。
胡林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道:\"白兄报仇雪恨也好,除魔卫道也罢,总得需要吃饭,你总不可能去偷拐抢骗吧!\"
白霜鹰用激动的把银票收进内衣兜里,喃喃的道:\"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胡兄?\"
胡林急忙打断,连声道:\"好了,好了…朋友之间别说谁欠谁,只要肝胆相照,风雨同舟,以诚相待就够了。\"
胡林说完便要起身,白霜鹰连忙叫住他,道:\"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停身,胡林道:\"九月九日重阳节,咱们杭州西湖相见,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
刚迈出两步,胡林回过头来叮嘱道:\"对了,白兄,如果银子花光了的话就到各地的四海钱庄提取,你只需报上你的名号,需多少就取多少,知道吗?\"
白霜鹰怦然―惊,还未来得说话,胡林道了声:\"保重。\"随着,身形一弹,如缕轻烟的飘向三丈开外,电驰而去。
白霜鹰目送胡林那匆匆远去的身影,直到从视线里消失殆尽,他又情不自禁的摸出那张银票,觉得无比的沉甸,倒不是因为面额巨大,而是这里面饱含着朋友的那份友爱,谁都懂得金钱不是万能的道理,可金钱在某种特殊的时刻,特定的情形下也会变成表情达意的工具。眼下,自己两手空空,衣食堪忧,胡林情深义重,无偿援助,这张银票不正寄托着胡林对自己的那份诚挚的友情吗?
可是,白霜鹰猛然想到,胡林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两肋插刀,笑傲人生。但是,他在日常生活方面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豪门阔少,花钱如流水般的洒脱,奢华得简直让人不敢想象他是一个忠肝义胆,大义除害的侠士。
第461章 套话(一)
白霜鹰虽与胡林相交的时日不算短暂,对胡林其人的了解,仅仅只是停留在他那极富传奇色彩的军旅生涯,充满惊险刺激的江湖历险方面,而对他的具体出身背景知道的却是凤毛麟角,如今他竟告诉自己,身无分文之时随时可以到四海钱庄任意提取银两,莫非他就是富可敌国的四海钱庄的主人?也不太可能,这胡林也太年轻了,常年行走江湖,也不可能打理这规模宏巨的生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唉!既然是彼此气味相投,相交甚笃,何必要去顾虑对方的来历。一念至此,白霜鹰欣然的揣上银票,蹦蹦跳跳的冲向那广袤的油菜花田中,在釆花蜜蜂的嗡嗡声中,在芳香润鼻的花海中,在彩蝶翩翩飞舞中,流连忘返,陶醉在花海里。
时光如梭,白霜鹰与胡林分道扬镳已半月有余。
这些日子,秃鹰帮的数千人马正有条不紊的撤离,看情形此来陕西的目的已经达到,凯旋回朝,各自归建了。
由于势单力薄,他牢记胡林的忠告,在没有察探出双蛇帮的总坛和西陲霸枭王伦的藏身之所之前,不能轻举妄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于是他易了此前的白衣儒生装束,身披一件黑色粗布长袍,头戴斗笠,漫无目的奔行在官道之上。
正行间,忽闻前方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像有数十条健壮的汉子在行路。
激奇中,他循声举目望去,但见前方数十丈外,为数上百的秃鹰帮汉子正迎面走过来,草绿色的衣裳,光秃秃的头颅格外醒目。
秃鹰帮的汉子不期而遇,白霜鹰急忙压低斗笠,半遮住面孔,止往脚步伫立在原地。思潮一阵涌动,他有一种不祥之兆,心忖:若是秃鹰帮和双蛇帮集中兵力,倾其全力来对付自己的话,以目前敌众我寡的态势来看,自己非但不能快意恩仇,恐怕会凶多吉少,落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下场。
他如此忧虑并非杞人忧天,而在情理之中。客观的讲,以他的身手虽未达通玄之境,但也出类拔萃,绝非等闲高手能望其项背,尤其是那初生牛赎不怕虎的劲儿更是难能可贵。但是,要和血魔帮这样的魔道巨擘针锋相对,还显得小巫见大巫。
当然,他并非逞匹夫之勇的莽汉,前几次腥风血雨的历险而大难不死的经历,让他切身体会到了行事要谋定而后动的道理。目前,他迫切需要做的是,想方设法的铲除掉生平所遇的第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王伦,致使双蛇帮土崩瓦解,也算卸了血魔帮的一只胳膊。
心念之间,那些秃鹰帮的汉子走近,自身旁擦肩而过,白霜鹰敛住心神,确定这些人不是冲自己而来的,便掀起斗笠,一看究竟。
目光扫处,眼前的情形令他吃了一惊,但见这伙秃鹰帮汉子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用长剑拄着地,一瘸一拐的蹒跚而行。
他们之中,有的用绷带攀着手臂,有的头上缠着布满血污的绷带,还不时的传出痛苦呻吟声,另有二十余副担架上仰躺着的那些个仁兄,看上去脸色苍白,目光泛出死灰,浑身缠绑着血迹斑斓的纱布,不时的咳喘着粗气,估计痊愈的机率不大了。
这些家伙一个个衣衫褴褛,没精打采的,乍看之下,宛如刚下火线的伤兵,不,根本就是,那凄惨的情形令人心生怜悯。
只听有两个并肩而行的伤者在轻声骂咧着,一个右腿带伤的秃鹰帮汉子把长剑用作拄路棍,他摇摇晃晃的骂道:\"他娘的,老子真要是没有了腿,这辈子算******完了,帮里最多五十两银子就打发了,我这副模样谁还会要我,到不如死了来个一了百了干脆些。\"
另一位仁兄的遭遇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握剑的右手掌齐腕被齐整的切掉,断口处缠绑着厚实的绷带,上面染着紫褐色的血污,他颤抖着声音道:\"不就是讨不到婆娘吗?烂光棍一条有什么不好,一人吃饱了全家福,好死不如耐活,你小子不是编背篓的手艺好吗?靠那个也能糊住嘴巴,总比我强多了,上有老娘,下有妻小,没了手,也就打成仗了,回家种地都他娘的成问题,老天啦!我要是不行了,一屋老小该咋整啦?\"
白霜鹰触景生情,不由悲天悯人起来,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些秃鹰帮汉子应该就是那天在谷中与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火拼当中负伤的。看情形,秃鹰帮的人马已全部撤走,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行动不便的伤患。
他心念一转,暗忖:自己虽不一定能瞒过血魔帮的探子,但这些普通弟子只是奉命行事,冲锋陷阵的可怜虫,根本不认识自己,何况自己易了装,完全能掩人耳目,何不乘此良机,顺藤摸瓜,打探一下那天山谷劫镖的情况,更为重要的是要确认伊文青是否真的逃出生天,那怕是一丝蛛丝马迹也好。
第462章 套话(二)
主意打好了,却不知从何着手,他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顺手抓一个弟子来严刑逼供吧!正苦于一筹莫展之际,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亲切呼喊:\"老兄,你怎么在这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声音不但熟悉,而且热情已极,白霜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头上缠着绷带,年方十六七岁的少年弟子越众而出,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挂着缕缕喜悦的笑容,跑步迎上前来。
一见来者,白霜鹰一阵惊喜,这不就是前些天在往双河镇的官道上邂逅的那个秃鹰帮的少年弟子吗?还别说,这毛头小伙天真无邪,心地善良,与白霜鹰非常的投缘。
白霜鹰虽不齿于血魔帮的恶劣行径,可毕竟这些为生计而卖命的弟子还是很值得同情的。做人总得恩怨分明,是非曲直。
他立刻喜形于色,热情似火的欺上去紧紧抓住那少年弟子的双手,语意亲和的道:\"哎呀!小兄弟,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太好了。\"
那少年弟子用惊愕的眼光凝视着白霜鹰,骇然的问道:\"老兄,那天分别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少年弟子仿佛与白霜鹰前世有断背之缘,因此话声中显得格外的依恋。
白霜鹰觉得这个淳朴憨厚的少年弟子之所以坠于邪道,一定有难言的苦衷。他敛住心神,淡淡一笑,随口道:\"小兄弟,还要我参加秃鹰帮吗?\"
\"老兄,过这边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少年拉着胡林向官道外走了几步,避开人群,轻声细语的道:\"老兄,这下我们可发财了,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两千万两库银全落在了我们秃鹰帮手中,帮主闻报大悦,传令要重重赏赐咱们湖南分舵。\"
少年弟子的话正中下怀,白霜鹰正迫切的想知道秃鹰帮劫镖的来龙去脉,巴不得他不打自招,省得拐弯抹脚,大费唇舌。
白霜鹰心中暗喜不已,他道貌岸然的惊问道:\"真的吗?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敢随便讲,不怕…\"
\"唉!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早先我们也纳闷,上面大老远的把我们从湖南调到陕西来干什么,没想到是来劫财的。\"
白霜鹰哦了一声,指了指少年弟子头上的绷带,关切的问道:\"兄弟,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死不了的。\"接着,他声音一沉又说道:\"说实在的,这次劫镖我们可是拼着老命,提着脑袋去干的,你知道吗?我们衡阳堂有近五百弟兄没了\"。说话间,稚气未脱质脸上抖露出沮丧的表情。
白霜鹰听在耳里,又禁不住悲天悯人起来,站在道义的立场上,他深恶痛绝这些偷鸡摸狗,烧杀抢劫的邪魔歪道,恨不得把他们生撕活裂。可是又一想,饥寒起盗心,穷是万恶之源,如胡林所说,这些秃鹰帮的弟子多半是些贫家子弟,适逢灾荒年间,衣食无靠,迫于生计才误入岐途,挺而走险,沦为野心家手里的牺牲品。他瞥了一眼那些秃鹰帮的伤患,轻声的问道:\"那这些受伤的弟兄帮里打算怎么安置?\"
少年弟子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轻伤的留下,重伤的就干脆弃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残废了的最多就五十两银子打发了。\"
\"弟兄们卖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里的头头就那么薄情寡义?\"
\"这已经够好的了,前些年平定南方时,一场仗打下来,头头们为了省事,往往下令秘密活埋重伤不治的弟兄。\"
白霜鹰暗里叹道:\"也够残忍的。\"稍假思索,决定顺水推舟,确认一下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的血案是否秃鹰帮所为,于是他故作震惊的问道:\"这么说,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的血案也是贵帮的杰作?\"
不料,那少年弟子却摇头道:\"这我不清楚,应该不是\"。他怔了怔又道:\"我是听弟兄议论过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的事,听说是在夜里被人偷偷的灭了门,可我们秃鹰帮要干什么都是明目张胆的干,那会偷偷摸摸,岂不让人耻笑。\"
听少年弟子那豪壮的口气,并非是在敷衍。白霜鹰心头微微一震,暗忖:奇怪,难道胡林此前的推断有误,照理说,秃鹰帮此来陕西的目标业已达成,在事成定局的情况下没有再作隐瞒的必要,也应该向这些下等弟子公布此事。他心念一转,血魔帮素来行事诡异,鬼神莫测,帮规酷毒,保密严谨,堂与堂之间各行其事,各司其职,绝少互通消息,这些下等弟子不知情并不奇怪,更何况之前三个自称影子的神秘卧底也对此事毫不知晓。心念至此,他佯装奉承的道:\"我觉得也不是,在贵帮的眼里,区区高家宅和福威钱庄算得了什么,不屑于为它大费周折,劳师动众。\"\"那是,我们秃鹰帮乃血魔帮的王牌主力,连名震江湖的西北十二连环镖局都不在话下,别说微不足道的高家宅和福威钱庄。\"说话间,面上涌现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这时,白霜鹰蓦然意识到,伊文青的性命死活才是至关重要的,其余的都不再重要了,问了这么多不过是满足好奇心罢了,纵然是侠义心肠,可事已成定局,岂能奈何。
于是他灵机一动,旁敲侧击的道:\"听说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师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此次劫镖,贵帮只怕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吧?\"
\"当然啦,我的命也是拣回来的。\"少年弟子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白霜鹰下意识的端详了一番少年弟子负伤的头部,只见白布绷带上还沾染着紫褐色的血迹,头部乃人体要害,少年弟子真是洪福齐天。白霜鹰暗忖:要是换上自己,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经不起自己的一招半式。
第463章 套话(三)
顿了顿,白霜鹰接着道:\"那天与你同行的几位兄弟是否安好?\"
少年弟子脑袋往下一垂,黯然伤神的道:\"都死了。(.棉、花‘糖’小‘说’)\"
白霜鹰故作骇然的道:\"哦!真是太可惜了。\"不假思索,又道:\"这么说,那些押镖的高手真的很厉害?\"
少年弟子回过神来,沉痛的道:\"是的,他们一行虽不过五十余人,但个个生猛如虎,领头的镖师更是无人能敌,连我们香主也命丧其手。\"
直觉告诉白霜鹰,少年弟子所说的那个领头的镖师八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为其安危牵肠挂肚的中原第一保镖伊文青。他精神为之一振,马不停蹄的追问道:\"这镖头武功这么厉害,一定溜之大吉了吧?\"。
少年弟子用悲叹的语气道:\"可不是嘛!我们衡阳堂好多高手都毀在他的剑下,连堂主都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万般无奈之下舵主亲自出马,眼看就要得手了,不想半路杀出—个金衣人来坏了事。\"
听到此处,白霜鹰心头猛的一惊,暗忖:果不其然是金衣朋友救了伊文青。真让人纳闷,黑松岭上秃鹰帮围攻自己和山谷中洗劫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发生在同一天,而且地点相距甚远,居然都有金衣人现身扰局,难道他真有分身术?如果按照胡林的解释,金衣朋友是先解救了伊文青之后,立马奔赴黑松岭援手自己的,但仔细一推敲破绽就暴露出来了,金衣人营救伊文青出险境后,是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赶往黑松岭的。(.棉、花‘糖’小‘说’)
白霜鹰的脑子里面在不住的打着转,只听少年弟子继续道:\"那金衣人的钢珠暗器实在歹毒,凡是挨上的,脑袋瓜立到就变成一堆烂柿子,弟兄们都死得好惨啦。\"说着,泪眼汪汪的了。
白霜鹰看在眼里却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才好,只是勉强的搪塞了一句:\"兄弟,干你们这行差事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想开点。\"
顿了顿,少年弟子道:\"那领头的镖师本来就很扎手,金衣人的到来更是如虎添翼,两人硬是凭着惊人的身手撕破重重包围,逃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白霜鹰就如吃了颗定心丸一样,连日来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弛了下来。一时间,暗地里喜不自胜,外表却平静如故,用手拍了拍少年弟子的肩膀道:\"小兄弟,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继续流浪的好,干你们这行差事,风光是风光,可难保那天不送命。\"稍停,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弟子,关怀的问道:\"兄弟,你有个怕死的念头吗?\"
少年弟子怔了怔,重重的叹了口气,颤声道:\"那还用说,可是帮规酷毒,临阵退缩者,五马分尸不可,我们这些小卒子那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听命行事,死在阵前还痛快,所以就豁出去算了。\"
白霜鹰暗忖:难怪前几次交手的时候,那些秃鹰帮的汉子明知出手不啻于以卵击石,枉送性命,可是他们仍然慷慨赴死,原来是恐惧怕那惨无人道的酷刑制裁。
\"既然如此,你后悔加入秃鹰帮吗?\"白霜鹰这句话倒是出于由衷的关怀。
少年弟子耷拉着一颗光秃的脑袋,如诉衷肠的道:\"我五岁那年,父母双双被仇家所害,我侥幸逃过劫难之后流落街头,衣食无靠,成天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靠着乞讨为生,好不容易才熬到大。\"
白霜鹰忖道:难怪他误把我当成了乞讨为生的异乡流浪汉,兄弟般的关怀。
少年弟子又道:\"前年秃鹰帮湖南分舵招兵买马,四处强迫贫民百姓家的青壮年入帮当弟子,于是,我就被强行的纳为弟子了。\"
白霜鹰惊道:\"原来兄弟你并非出于自愿。\"
\"是的\"。
\"你真心安理得吗?\"
\"那有什么办法,多年沿街乞讨,受尽欺压****,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生命没有保障,现在虽然玩命,但最起码的有衣穿,有饭吃。\"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你早晚会丢掉性命的。\"
\"是的,最初我也怕死过,经历了一次次血肉横飞的杀戮战后,老天还真眷顾我,我还没死,反正我这条小命也不值钱,拼死了也不可惜,活一天算一天。\"
听到此处,白霜鹰发自内心对少年弟子的悲惨遭遇产生了深切的同情。说真的,这小子的遭遇与白霜鹰倒是如出—辙,都是自幼痛失双亲,只是白霜鹰幸得恩师赵天龙收养,不仅衣食无忧,还习得了上乘武学,真是造化弄人,上天偏爱白霜鹰。
不警不觉,为数上百的秃鹰帮汉子已走出老远了,少年弟子从挎包里摸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往白霜鹰面前一凑,急切的道:\"老兄,我该走了,这些银钱是我的赏银,你拿一些去用,不要再流浪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少年弟子的古道热肠,委实让白霜鹰激动不已,他下意识的把手一缩,推辞道:\"兄弟,这是你的血汗钱,我不能要,你上次对我帮助,我还没找到机会报答你呢。\"
少年弟子跟胡林一样的情真意切,白霜鹰真是幸运星常降,又遇上了贵人。他暗忖:这小伙子的确善良憨厚,热衷于助人为乐,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流落异乡乞讨为生的流浪汉,若不是情势所迫,还真想向他表露实情。
一时间,白霜鹰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少年弟子见白霜鹰缩手不接,便板着面孔,怨声道:\"老兄,难道还嫌少吗?\"
白霜鹰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样,翻来覆去,不是滋味。他心知肚明,少年弟子这所谓的赏金不过是靠巧取豪夺而来的不义之财,自己若是接受,岂不等于间接的参与了分赃,无形中自己的清高就受到了污染。
不错,白霜鹰一向自我标榜除魔卫道,以靖江湖,而如今站在面前慷慨解囊,无私援助自己的竟然是一名人神共愤的秃鹰帮弟子,而且态度诚恳得超乎想象,想来可真具有讽刺意味。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第464章 有点茫然
他心里一团乱麻,却不得不应付,他推开少年弟子捧着银子的手,惺惺作态的推辞道:\"兄弟,这是你拿命换来的血汗钱我不能不劳而获,钱你收回去,老哥我一定能想办法挣得到钱。[.超多好看小说]\"
\"我说老兄,既然你不愿和我们一起玩命,这些钱你拿去不正好做点小生意糊口。\"说着,又一个劲儿的往白霜鹰的手里塞。
白霜鹰可真是一踌莫展,既无法向他表白,又不好接受这冒天下之大不韪所得不义之财。一时间,急得六神无主,面红耳赤。
尽管如此,他还是敛住心神,继续推辞道:\"兄弟你的好心好意我明白,我还有一双手,只要勤快一些,那怕给酒楼茶肆干杂工也挣得来盘缠,这里不是南方,没有受到多少灾害,不愁没有糊口之道。\"
少年弟子恳挚的道:\"你知道在酒楼茶肆里面当伙计是多么的低贱吗?我可不愿你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低三下四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从小走失的大哥。\"
白霜鹰一惊,急切的问道:\"什么?你还有大哥。\"
少年弟子煞有介事的道:\"是的,我真的觉得你像我失散多年的大哥。\"
白霜鹰关切的问道:\"对了,兄弟,咱俩还没有相互通过姓名呢,你叫啥?那里人?\"
少年弟子认真的回答:\"我叫华小宝,湖南长沙人\"。
白霜鹰紧接着问道:\"你大哥呢?\"\"我大哥叫华小东。\"
白霜鹰又是一怔,像悟到了什么,只听他刨根究底的追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大哥当年的形貌吗?或许我能帮你找找他。\"
少年弟子用机灵的两只眼睛的凝视着白霜鹰,道:\"他的年纪跟你相仿,相貌应该和我差不了多,亲兄弟嘛!相像是很正常的。\"
白霜鹰闻言,向华小宝投了仔细的一瞥,这个浑身散发着乳气的毛头小伙,一颗剃得精光的头颅上点缀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是那么的富有灵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灵光在白霜鹰的脑海里一现,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咦!这毛头小伙像极了不久前在华山下邂逅的羽剑公子华云飞。莫非华云飞就是华小宝从小失散的兄长,两人也确实太像了,就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再则华云飞也姓华,这难道会是巧合吗?只是不见着华云飞本人,现在肯定还为时尚早,不如先不露声色,等遇见华云飞时确认一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心念至此,他正色的道:\"小宝,银子我就不要了,我答应帮你找大哥。\"
华小宝面上抖露出感激之色,激动的道:\"那就有劳老兄了。\"
他似乎仍对白霜鹰的生计问题存有顾虑,还是执意要把银子塞给白霜鹰,带着恳求的腔调道:\"你还是收下吧!当小弟对老哥的一点儿心意好吗?\"
华小宝的一番诚意,委实令生性冷傲却又多愁善感的白霜鹰激动得难以言表。他真想推心置腹的向华小宝表明一切,然而恰不逢时,无奈之际,也就不再坚持了,索性就硬着头皮的接了下来。
白霜鹰接了银两,华小宝满脸堆笑的道:\"这样就对了\"。
白霜鹰的心神一阵忐忑,酸楚的道:\"小宝,今后你就叫我白大哥好了。\"他多想把自己的一切向华小宝和盘托出。
\"那行,白大哥,事不宜迟,我得先走了,你保重。\"华小宝说完拔腿就要走。
\"且慢\"。白霜鹰连忙叫住他问道:\"今后我怎么找你。\"
华小宝叹息的道:\"帮里连年东征西讨,我做为一名普通弟子,朝不保夕的说不定那天就挂了。\"言语一阵哽噻,说不下去了。
白霜鹰义愤的一拍胸膛,满怀豪情的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说完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替华小宝挽起裤腿,绑了绑松垮的鞋带,那一举一动像极了一个做兄长的在向弟弟送别。
白霜鹰并非信口雌黄,以他目前的武学修为保华小宝不受任何伤害是不成问题的。他站起身来,接着问道:\"小宝,告诉我,你们堂驻扎的地点,堂主是何许人?\"
华小宝很是吃惊的道:\"白大哥问这些干什么?\"
白霜鹰灵机一动,哦了一声,道:\"我真笨,差点忘了这是你们帮里的机密,我的意思是等我打听到你大哥的消息后,便于通知你。\"
华小宝犹豫了一下,开口便道:\"反正这里没有旁人,告诉白大哥也无妨,我们衡阳堂就在衡阳城外的十里坪,堂主是奔雷剑林文志。\"看来,他真把白霜鹰当成了凡夫俗子,却不知其正是秃鹰帮,不,是整个血魔帮的眼中钉,肉中刺才对。
白霜鹰一本正经的道:\"放心吧!小宝,有那么一天我会来找你的,你千万要好好的活着。\"
\"多谢白大哥,但愿能如你所愿,我们后会有期。\"华小宝抱拳恭施一礼后,便急匆匆的去追已经走出了很远的队伍。
白霜鹰目送华小宝从视线里消逝后,仰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忖:有朝一日,一定夷平衡阳堂,一来可救华小宝脱贼船,二来替天行道,为那些西北十二连镖局惨死的同道中人还以公道。
白霜鹰形只影单的奔行了数里地,只觉饥渴如火,浑身疲惫,仰望天空,已是倦鸟归林,兔狗返巢,一天又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
一路上,白霜鹰稀里糊涂的奔走,鬼知道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到了前不着庄,后不挨店的荒野里,他正愁无处落宿,忽见十丈外的官道旁有一家叫做\"云来客栈\"的路边店,真是雪中送炭。
白霜鹰毫不犹豫的走进店中,虽然是荒郊野店,但落宿的客人还不少,他随意叫了几样小菜,正准备开怀畅饮,忽然脑里灵光一现,记得胡林反复强调过,江湖诡谲,人心险诈,凡事要谨防小心。
他暗忖:这是家地处荒野的路边店,不排除是黑店的可能,来投宿的大多都是些客商,店主会不会在酒菜里做手脚,等半夜里客人昏睡不醒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屋内,干净利落的杀掉后,劫得财物再抛尸荒野中。
白霜鹰越想越谨慎起来,他摸出银针将所有的酒菜查验了一番,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但他仍然不放心,又借超人的目力偷偷的观察了店主及几名伙计的动静举止,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确认无误了,他便尽情的吃喝起来。
吃喝中,他的心里一片茫然,他并不清楚酝酿已久的复仇大计究竟该怎样着手付诸实施,就这么守株待兔,坐等仇人上门显然不是上上之策,想主动找上门去又无处觅仇踪,同样不是办法。
酒足饭饱后,便问店主开了间还算过得出的客房,老实说,白霜鹰跟随胡林享受过几次,这简陋寒酸的路边小店倒真看不上了,但是条件所限,也别无选择,就只好将就着算了。他没有脱衣服,身子往床上一倒,索性就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
当白霜鹰从梦中醒来时,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稀薄的窗纸斜射向屋内,将狭小的客房照得通天大亮,看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后,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梳理起那头乌黑飘逸的头发来,因为他特别爱惜自己的发型。
匆匆用完饭后,吩咐店主准备了些干粮,会了帐,刚刚走出店门,忽见前方官道上一个黑衫大汉正箭步疾奔,白霜鹰倏然觉得这大汉的背影是那么的眼熟,可一时又无法回忆得起来,正犹豫中那黑衫大汉已走出老远了,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465章 打尖
踌躇了一下,他展开身形就向前方奔去,至于何去何从,恐怕连他本人也不清楚。(.无弹窗广告)
一路狂奔如快马,不知不觉的投入了一片深苍的松林中。
费了很大的光景才出了林,眼前山峦起伏,密林环生。
一连越过好几座高高的山岗,依稀的望见前方炊烟袅袅,高矮各异的房屋星罗棋布,隐隐的传来鸡鸣犬吠之声,看来是座小镇。
白霜鹰箭矢的跃下山岗,缓步的朝镇上走去。
这个镇子座落在山坳中,四周环绕着嵩山峻岭,犹如世外桃园。来往此镇的人客也是稀稀落落的,呈现出一片萧条,冷落的景象,也难怪,谁让它处于穷山恶水之地。
漫无目的的奔波了一天,白霜鹰偶感疲惫,饥渴正隐隐约约的袭了上来,迫切的需要找家客栈饱餐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他草草的在镇里转悠了一圈,发现镇里能入得了法眼的仅仅只有一家叫\"福临门\"的客栈,店面装修得倒是豪华气派,迥异于镇上其它的穷巷陋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穷乡僻壤,能碰上这样富丽堂皇的酒店的确不易,他满心欢喜,举步便迈向那家客栈。
就在此刻,一阵喧嚷之声倏然传来。
白霜鹰激奇的掀开斗罩,目光扫处,怦然一惊,八个满脸肝红,醉熏熏的黑衣汉子自店门里涌出,他们之中有七人是清一色的光头,豁着上衣领口,腰里的武装带歪歪斜斜的扎着,手里各自拽着一柄剑,左袖臂章上的蛇形图案分外醒目。
\"是双蛇帮\"。白霜鹰惊得险些脱口叫出声来。
只见为首的是个中年大汉,身着深黑长衫,乱发蓬着一张瓜子脸,冲着那满脸的豆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色,看那身行头,就知是个头目的身份。
白霜鹰愣神的当儿,对方已欺至跟前,情急之中想隐身也不着地方,他只好将头上斗笠压低,半遮住面孔,不料,这样一来却更加惹眼。
一个连裆里的毛还没长齐的双蛇帮弟子两眼凶巴巴的盯着白霜鹰,阴阳怪气的朝中年大汉喊道:\"香主,你看这个人好陌生啊,看他的这身行头肯定不是本地人。\"
\"妈的,他是不是本地人关你屁事。\"中年香主恶狠狠的骂道:\"三娃子,难道人家在这儿过路你也管得着,真是的……。\"
那小子被骂得狗血淋头,酒后本来就红光满面,再一挨骂就更加难看了。他很是不复气的道:\"帮主不是吩咐我们要留意一个人吗?\"
此言一出,白霜鹰立即一惊,这不正是指自己吗?他敛住心神,平心静气,决意先不动声色。
那个被唤作香主的中年大汉闻言,犹豫了一下,道:\"也对,帮主是吩咐过我们要注意一个身穿白衣,佩着剑的英俊书生。\"
白霜鹰暗忖:身着白衣,佩着剑,英俊的书生,这是指自己呢?还是胡林?
他心念一转,瞅了瞅身上披的黑袍,已是污痕累累,一路长途奔波,脸上早布满了污秽,扮相较之从前的白衣玉面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这些双蛇帮的愣头小伙子连照面都未曾打过,未必就能认得出他。
只见,这个香主两只牛眼圆瞪如铃,一不稍瞬的迫注着白霜鹰,声若洪钟的叱道:\"喂,小子,你是那里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那副德性正令白霜鹰心中的怒火冉冉上升,他本想撕破脸皮,拿这几个家伙开刀,借机发泄一下,但转念一想,仇魁王伦一直藏头露尾,难觅其踪,必有隐情。双蛇帮总坛所在之地,更是藏匿诡秘。如今在这偏僻小镇里又活跃着双蛇帮的人,其总坛极可能就在这附近。何不先忍气吞声,装疯卖傻瞒过这几人,然后跟踪他们到旷野里展露原形,将他们一网打尽,既可严刑逼供,又可避免惊世骇俗。
心念动处,便傻里傻气的道:\"啊!什么?几位大哥在叫我吗?\"
\"叫你又咋了?他奶奶的。\"一个家伙骂道。
白霜鹰憋着怒气,放下自尊装起傻来,道:\"几位大哥叫小的有啥事?\"
被唤作香主的喝道:\"小子,把你头上的斗笠给老子摘下来,别他娘的遮着脸,脸有疮是不是?\"
\"哦…哦…\"白霜鹰唯唯诺诺的摘下了斗笠,抖露出一脸的傻相。
第466章 又开杀戒(一)
\"臭小子,纳命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个莽汉勇夫呼喝一声,齐齐拔剑在手,作势欲扑。
\"慢着。\"白霜鹰暴声喝止,
声音胜似晴天霹雳,三个家伙不由得心神一颤,齐身朝后倒退出一步。
其中之一阴笑道:\"哼!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
白霜鹰反唇相讥道:\"小爷只不过想让尔等多活几秒钟,因为我还有话要问。\"
独眼客伍文虎靠前一步,眉宇紧锁,独眼珠子翻了翻,冷叱道:\"臭小子,今天你休想开溜。\"
\"放心,小爷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待。\"稍停,白霜鹰冷冷的道:\"各位怎么知道小爷昨日在云来客栈打尖?\"
伍文虎呲牙咧嘴的笑了笑,道:\"向你介绍个人,你们应该是老朋友了吧?\"说完,右手向身后的一位硕壮的黑衣大汉指去。
嘿嘿的一笑,黑衣大汉阔步上前,阴阳怪气的道:\"小子,你还认识我吗?\"
白霜鹰的目光甫一接触此人,登时大吃一惊,心忖:这不正是昨日离开\"云来客栈\"时无意中发现的那个黑衣大汉吗?怪不得当时他走得那么急促,原来是去通风报信的。心念之间,他激奇的道:\"原来你认识小爷?我们以前见过吗?\"
黑衣大汉嘿嘿怪笑道:\"大侠,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咱们在华山有过初会?\"
难怪那么眼熟,白霜鹰这才恍然大悟,一个月前,他路过华山时,适逢双蛇帮冒充官府剿杀华山派,当时他施以援手解救出华山派的刑司堂掌令马中周,随后便遭到眼前这家伙率部围攻。
白霜鹰冷冷的道:\"原来是你。\"
黑衣汉子阴鸷的道:\"白大侠,你大概没有想到咱们在今天这种场合下见面吧?\"
白霜鹰冷哂一笑,道:\"咱们真是有缘份。(.)\"
黑衣壮汉耀武扬威的欺至白霜鹰跟前三米处,狞声道:\"姓白的,难道你不懂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告诉你,老子是双蛇帮神云堂香主江生,并不是他妈吃官饭的官府走狗。\"
不错,以白霜鹰的个性,当时他若是识破了这些冒牌货正是不共戴天仇人王伦的爪牙的话,下手恐怕不会留情。
白霜鹰凛烈的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上回小爷真瞎了眼,被你蒙蔽,不过也不要紧,既然你不思悔改,眼下正是超度你的时候。\"
江生凶暴的喝道:\"姓白的,你别得意,今天该被超度的是你才对。\"
白霜鹰趾高气扬的道:\"那就要看尔等的本事了。\"
黑衣壮汉神采奕奕的笑道:\"姓白的,前两次让你溜之大吉,这次你只怕没那么走运了。\"白霜鹰冷嗤的笑了笑,阴沉的道:\"这么说小爷上次在双河镇被秃鹰帮围杀也你的搞的鬼?\"
江生得意的道:\"是又怎么样?\"
其实,白霜鹰早应该想得到,凭他那副山野村夫的行头,能一眼就撞破他身份的非特熟的人不可。
只听江生得意忘形的道:\"你昨天不是在''云来客栈''住店吗?老子也正好在那儿,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只是没有想到,中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你到底还是棋高一招。\"
独眼客接口道:\"现在来得正是时候,请都请不到。\"
白霜鹰按捺住旺盛的杀机,冷凛的道:\"在小爷动手之前,江香主不妨讲讲当时在''云来客栈''的情况,讲完了再打也不迟。\"
江生意气风发的道:\"姓白的,老子是本帮负责伺探情报的密探,这段时间专门负责察探你的行踪。\"
白霜鹰一口气听完江生那唠唠叨叨的叙述后,立时就明白了一切,原来,昨天他在\"云来客栈\"会帐退房的时候,意外的被前来住店的江生识破身份,江生误以为白霜鹰是在登记住店,情急之下就头也不回的返回帮中召集人马,没想到当双蛇帮的各路人马齐集\"云来客栈\"时,已是人去楼空。也不知道金衣人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乘这神云堂半数精英调走时狠狠的来了一家伙。
被白霜鹰半途截杀的那个李香主和七名弟子不过是外出巡山的。
白霜鹰似笑非笑的道:\"为了要小爷这条命,江香主可是煞费苦心啦!\"。
江生阴笑道:\"姓白的,你一日不除,双蛇帮就是一天不得安宁,王帮主就寝食难安。\"
\"不过很可惜,你们要不了小爷的命。\"
江生深知白霜鹰的厉害,但倚仗人多势众,胆气一时豪壮无比,他恬不知耻的道:\"姓白的,很可惜今天你是插翅难飞了。\"
\"大言不惭,受死吧。\"突兀间,白霜鹰的身形一晃,一股罡风自平地刮出,一溜冷焰寒芒似的剑光罩身划向三米之外的江生。
\"休得伤人\"。几乎在同时同秒,另外三条悍猛的大汉鹰隼般的扑掠而上,三把雪亮的利剑虎虎生风的掣出,看情形,这三个家伙早就蓄势以待,否则不会在白霜鹰猝然发难的那一刹出手迎战。
殊不知白霜鹰的剑素来都是快、狠、辣、准,非等闲高手所能忘其项背,何况在盛怒之下,执意要一招毁去这贼性不改,三番两次通风报信,妄图置他于死地的江生。因此,这一剑当挟以骇电奔雷之势,普天之下能轻轻松松接下的高手只怕为数不多。
江生这回可是劫数已到,他身处的位置与白霜鹰不过三米之远,端端在白霜鹰的触手可及的距离。而另外三个香主至少在五米开外,虽然早就凝神戒备多时,却不曾想白霜鹰的那一剑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直接。江生别说是拔剑自卫,甚至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
但听,一声夜枭狼嚎般的惨嗥撕空而发。但见,一蓬猩红的热血自活人的胸膛里标射而出。惨绝人寰的情形显示出江生已是在阎王爷的鬼录上登记在案。
就在白霜鹰一剑戮穿江生胸膛的那一瞬间,三把凶猛霸道的剑锋自斜刺里刺到。白霜鹰迅捷的弹起身形,宛似一抹淡烟的挪开三尺,驾轻就熟的避过了三个双蛇帮高手合力的一击。
停身,斜扬着血淋淋的长剑,白霜鹰鄙夷的道:\"这就是在小爷面前班门弄斧的下场,奉规三位朋友还是规矩一些,否则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大胆的鼠辈,休得逞强。\"三位彪形大汉岂肯退缩,咆哮着,鼓噪着,暴跳如雷的扑上。
白霜鹰哂然的一笑,冷声叱道:\"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脑袋搬家的滋味。\"话音未落,握剑的右手翻了翻,那柄剑旋转刺出,虽是轻描淡写,但也挟以四成力道,不可小觑。
随着就是一长串的铿锵有力的金铁敲击声。
人影飘晃,剑光如雪。
三个双蛇帮的高手怀揣仇怨,鼓足勇气,使出全力,拼其老命的朝白霜鹰进攻,所出的俱是阴险毒辣的杀着。
白霜鹰虽然三面受敌,可应付得好整以暇,丝毫不见有慌促之势。倒是那三个双蛇帮的仁兄额角热汗津津,粗气直喘,越发越显得捉襟见肘。
黑袍飘扬,白霜鹰那看似纤弱的身影闪动有如行云流水,剑化一片灿烂的银色光点,天女散花的朝三面攻击的敌手泼洒。
第467章 又开杀戒(二)
沉闷的哼呼接踵传出,三条粗壮如牛的身影不分先后的朝三处方位踉跄的滑退八尺,发出蹬蹬蹬的乱促脚步声。(.$>>>棉、花‘糖’小‘說’)
黑色衣襟随着晨风飘荡,白霜鹰顶天立地的卓立于斗场中央,一双清秀的眸子闪泛着炯炯的神光,英俊的脸蛋上近似冰酷,看不见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左手悠然的叉在腰间,右手高高斜举着长剑,嘴里一字一句沉重的道:\"三位朋友听好了,方才小爷是手下留情,希望你们识趣一点,听小爷一句劝告,赶紧如实的交待出双蛇帮总坛的位置,王伦那老匹夫的藏身之所。\"
看那三个双蛇帮的忠诚良将,纷纷铁青着脸,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簌簌的滚落,嘴里和鼻孔内喘出如牛的粗气。其中一个宽皮马脸的大汉暴跳如雷,嘶哑着嗓子吼道:\"姓白的,你不用在那里假仁假义,虚伪做作,哥们几个不怕你,也不屈服于你,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白霜鹰轻蔑的呸了一声,瞪着星目,严肃的道:\"各位朋友,你们的忠义和傲骨,小爷着实敬佩,听人劝得一半,小爷还是要劝你们一遍。\"
要知道,这个时刻的白霜鹰尚还理智,胡林三令五申的劝告,还是让他有所顾忌的,他确非嗜血贪杀的禽兽,他也迫切企望这些听命行事,死心愚忠的可怜虫能识趣,知难而退,不要顽抗到底,因为他根本拿捏不准自己那近乎偏激的性格,一旦怒极生狂起来,杀机便如乘风破浪,千山万水都不可阻挡。适才的交锋中,一连数回,他都可如探囊取物的削掉对方的首级,但他强迫的按捺住浓烈的杀机,放弃了克敌制胜的良机。
白霜鹰的内心里充满着激烈的交战。
只听那个宽皮马脸的大汉顽劣的道:\"姓白的,老子还想劝劝你,放眼当今的武林,半壁河山都是咱血魔帮的天下,雄霸整座武林也是指日可待,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悬崖勒马,俯首称臣还来得及,继续与咱血魔帮为敌下去,无疑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无弹窗广告)\"
煞光陡射,面皮紧绷,白霜鹰声色俱厉的道:\"不妨老实告诉各位朋友,小爷正是来给血魔帮挖坟掘墓的厉鬼,小小的双蛇帮更不在小爷的眼里,告诉你们,小爷只想找你们帮主王伦清算二十年前的一笔血债,上天有好生之德,小爷不想迁怒于各位,可也别逼我痛下杀手。\"
一侧,独眼客伍文虎圆睁着他那只独一无二的眼睛,恶毒的目芒笔直的迫向白霜鹰,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可是白霜鹰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依然语气森寒的道:\"小爷再重申一遍,小爷只想找王伦那老匹夫清算陈年旧帐,各位只是职责所在,奉命行事而已,不必要豁出身家性命来维护那虚无飘渺的忠义。\"
独眼客伍文虎暴躁的叱道:\"住口,姓白的,用不着在本座面前说教感化,赶紧收回你的虚伪,咱们双蛇帮的男儿身为血魔帮的一分子,誓死孝忠到底,帮会的利益重于泰山,个人的生命轻如鸿毛,岂能随便向你这个无耻的后生小辈卑躬屈膝。\"
鄙夷的笑了笑,无奈的耸了耸肩,白霜鹰义正严辞的道:\"不错,血魔帮兵多将广,财才气粗,风头无二,但是倒行逆施,涂炭生灵,巧取豪夺,残害武林正道,人神共愤,但自古邪不胜正,小爷坚信会有被正义的力量所消灭的那一天。\"
伍文虎用手蹭了蹭老鹰鼻子,提心吊胆的望了望四周合围的那些双蛇帮的汉子,生怕他们在这当口被白霜鹰那理情并茂的言词所教化,使方才那高昂的士气全线崩溃。只见,他们一个个紧绷着脸,暴睁着眼,握剑的右手在颤颤发抖,其中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诚惶诚恐的神情,腿脚不时的向大门的方向偷偷的挪移,像是被说动了。
看这样子,军心已被霍乱,伍文虎不勉有些焦急,他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纤瘦文弱的毛头小子,不但剑术高绝,而且善于攻心,深深的明白此君留在世上,成了气候,必然会危及血魔帮的皇图霸业。就说眼前,这小子执意要找出双蛇帮的掌舵手西陲霸枭王伦的下落,而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就不啻于在向世人宣布不让双蛇帮土崩瓦解,他誓不为人。
其实,身为双蛇帮一堂之主的独眼客伍文虎压根就对白霜鹰同王伦之间的深仇大恨,毫不知情。但教令如山,帮规森严,他必须尽忠职守,誓死也得维护帮会机密。
恨从心中来,恶从胆边生,独眼客伍文虎虽然对那泯灭人性的帮规教令痛心疾首,但还是毅然的下定决心,誓要同眼前这个恃强凌人的小煞星死战到底。于是,他敛住心神,挫着一口黄牙,撕心裂肺的吼道:\"姓白的,血魔帮如铁似钢的军心岂能让你随便动摇,今天不给你拼个鱼死网破,我伍文虎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白霜鹰皱了皱眉,撇了撇嘴,眸子里陡射出慑魂裂胆的煞芒,一挥手里泛着寒光的长剑,疾言厉色的道:\"真是一群食古不化,心如铁石的顽劣之徒,看来是非逼小爷大开杀戎不可了。\"
\"小狗,哥们几个跟你拼了。\"正前方三米处的那个宽皮马脸的仁兄恶骂一声,随即,纵身猛扑而上,宛似一头饿极的疯虎在抓捕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不稍停,另外两位剽悍的家伙虎吼一声,鹰隼似的自左右两边袭取白霜鹰的腰盘,寒芒打闪的利剑挟着波波的撕空劲风,龙飞凤舞的交织成重重的剑网尘丝。
白霜鹰淡笑一声,右手翻转挥动之间,剑挟五成劲力急如星火的射出,宛如一颗拖着光尾的流星曳过夜空,光灿灿的,亮晶晶的,眩目夺神,酷寒而隼利的剑气撕裂着紧张的空气,隐挟着风雷之声。
一时之间,四条黑色人影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金刃交鸣声犹如四名铁匠在狠命的敲击一块上古的青铜,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响亮,又是那么的刺耳。
黑影扑掠之间,银色光影如飘飞的鹅毛雪片,又似海龙王泼浇的银雨,璀烂无比,酷炫耀眼。
四下里围观的一干双蛇帮的汉子被这场紧张刺激,扣人心弦的亡命博斗惊得血脉贲张,乍舌不已。
须臾间,相互拆了数十招,打得可谓是难分难解。
三位双蛇帮的勇士呈品字形攻势,分工有序的袭取白霜鹰的前胸、后背、脑部,招招不离要害,式式夺取要穴,阴辣至极。
厮斗中,白霜鹰的大脑在不停的交战,是不是该施出狠招,力毙敌手呢?他踌躇不决,的确,胡林的一席金玉良言激起了他对这些被野心家呼来唤去,颐指气使的可怜虫产生了同情心,毕竟他真正应该诛灭的仇家是王伦,这些家伙不过是在他手下尽忠效力的贩夫走卒,与白霜鹰谈不上仇怨。
但是,白霜鹰属于性格偏激之人,他一再姑息迁就,手下留情,对方却毫不领情,不知进退,负隅顽抗。炽烈的杀机直冲顶门,怒气犹如熊熊火焰似的在胸中燃放起来,他提高嗓门的喝道:\"你们当真要逼小爷杀人。\"
\"废话少说。\"
\"臭小子,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姓白的,看谁先躺下。\"
三位仁兄当真把他这最后的警告当作了耳边风,根本听不进心里,反而变本加厉的展开凶猛的攻势。
白霜鹰也算仁至义尽,既然对方负隅顽抗,至死不渝,那就只好痛施杀手锏了,他龙吟长啸的吼了一声:\"那就休怪小爷我心狠手辣了。\"
杀机狂炽,他猛提七成真力,透贯剑身,身形突进,握剑的右臂翻扬如电,突兀间,晶莹,绚烂的剑花缤纷飘落,他的整个人身已被那绚烂的剑花所淹没,只听得一声清楚的暴喝:\"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去死吧!\"
第468章 又开杀戒(三)
这当儿,一股栗山拔岳的劲气激荡全场,涡流将地上的残尸冲得到处翻滚,暴飞的沙尘将那三个双蛇帮的勇夫笼罩得顿失踪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五丈外围观的人群被劲气余波冲撞得东倒西歪,纷纷倒退不迭。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裂肉碎骨的脆响清晰的传向四面八方,三颗血糊糊的球状物体从沙尘雾中旋飞而出,抛向半空,老天,那不是别的什么玩艺儿,那是三颗从活人身躯上削下的头颅。
很快,尘埃落下,沙雾消散,天煞的,那三个双蛇帮的勇士成三具无头尸身,打着旋,脖腔间还在嗖嗖的标射着热血,那猩红的血雾和初升的旭日相映成辉,交绘成一幅残酷,恐怖而血腥的画面。
那些冷眼旁观的双蛇帮汉子看到这种惨烈的图景,直吓得胆裂魂飞,心悸神摇,簌抖着身子。
神云堂堂主伍文虎亦是额上青筋暴露,太阳穴乱跳,独眼珠子几乎就快要凸出眼眶,狞狰的面目扭曲得变了形。
白霜鹰巍然不动,如尊石象的伫立在那里,右手低垂的拿着长剑,剑尖上血珠滚滴,面上依旧冰酷得毫无半点血色,两只煞光充斥的星目骤变赤红,形如阎王爷身边的索魂使者。
场内哑雀无声,死寂得落针可闻,能听得见的恐怕就只有那一声声紧张而急迫的呼吸声。
少倾,一个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除独眼客伍文虎给小爷留下外,其余的统统给小爷滚开。\"
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形下,有资格发话的,当然非白霜鹰莫属。
白霜鹰的话声甫一传出,如同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一般,人群一阵骚动,鼓噪,半数以上的双蛇帮弟子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拔腿就溜出了现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另有半数的双蛇帮货色大概是有慑于独眼客伍文虎的淫威,或者说是独眼客的死党,一个个面面相觑,拔剑在手蠢蠢欲动,但又像被一块巨大的磁石所吸住似的迈不出半步。
白霜鹰如法泡制,厉声的朝余悸犹存的独眼客伍文虎喝问道:\"朋友,你若不想步那几个同党后尘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交待小爷的问题,一、双蛇帮总坛在何处?二、老贼王伦藏在那儿?\"
白霜鹰一旦怒火上了心头,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独眼客伍文虎身为一堂之主,当然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心存恐惧,但又不能畏首畏尾,若是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的话,不但有辱一个武士的颜面,而且还要遭到那惨无人道的酷刑制裁,届时,要么是凌迟处死,要么五马分尸,一言蔽之,死无葬身之地。
再三掂量,独眼客伍文虎痛下决心,誓要破釜沉舟,死撑到底。
于是,他挺直腰杆,瞪着独眼,声若裂帛的道:\"臭小子,你休得猖狂,想让老子在你这狗杂种面前奴颜卑膝,摇尾乞命,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白霜鹰呸了一声,单手叉腰,严肃的道:\"念你是条有血性汉子,小爷就不妨再劝你一句,不必要去做野心家战车上的马前卒,别说小小的双蛇帮,就是血魔帮小爷早晚也会把它闹得个鸡飞狗跳。\"
左脚踏前半步,右手抓紧剑柄,独眼客抗声道:\"姓白的,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口气狂得像白痴,你能办得到吗?\"
\"办不办得到那是小爷的事,能不能全身而退那是阁下的问题。\"稍顿,白霜鹰严厉的道:\"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小爷的条件。\"
\"要老子离经叛道,你做梦。\"
\"有骨气,小爷佩服,这可是你活命的最后机会了,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莫失良机,天下可没有后悔药。\"
伍文虎忠贞不屈的道:\"姓白的,你别做梦了,老子今天不跟拼个鱼死网破,名字就倒过来写。\"
白霜鹰仰天一阵龙吟似的长笑,笑声落脚便挫牙切齿的道:\"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顽固到底,那小爷不妨就成全你,让''伍文虎''三个字倒过来写。\"
独眼客一声虎啸似的枭叫,刷的掣出手中的兵器,一柄长约三尺半,宽逾两寸的巨型长剑拿捏在他的手里,宽厚的剑刃在朝阳光辉的映射下,闪耀着青幽幽的光焰。
丈外,白霜鹰傲然挺拔,面无丝毫表情,星目俱张,右手高高斜扬,二尺半的剑刃上泛着森森的寒光。
紧张的空气在刹那间被冻结住了,凝固得令人窒息。
时间如流水般的在两位武者的身边悄然的淌过。
一柱香的光景在伍文虎的意念中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枯燥,难熬之极。他无法按捺住紧张的情绪,也控制不住慌促的心跳,显然他算不上真正的武学高手,他的过于急躁,冒进,让他丧失了从敌手临战时的表情,心理,动作中捕捉克敌制胜的先机,在定力上他就甘败下风,接下来决斗后的结果不言而喻,这一仗,他注定要败亡。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一跺脚,张开血盆大口,狮吼一声,双手紧握剑柄,疾风迅雷的朝丈外的白霜鹰暴劈狂斩,出手就是狠命的招数,一连十三剑专挑白霜鹰的要害刺进。
白霜鹰刻意要硬接独眼客这险恶而悍猛的攻势,他原地不动如山,齐聚真力,蓄势待发。
伍文虎的剑锋迫近白霜鹰身体的那一刹,也许不及人们眨眨眼皮的光景,白霜鹰连人带剑化成一团晶莹的灿银光幕,肉眼根本就看不清那里是白霜鹰的人,那里是白霜鹰的剑了。
震耳欲聋的暴响如春雷骤响,火花电星四处溅溢,波涛汹涌的劲气卷得两丈之内飞沙走石,草折土偃。
一声沉痛的闷哼声传处,两条一瘦一壮的人影宛若遭了电击似的撕裂开来,向相反的方向暴退而出。
这边,独眼客一阵踉跄,蹬蹬的连退数米远,右手猛的把巨剑插向地面方才拿桩站稳,嘴角边溢出一丝血渍。
那边,白霜鹰亦是疾退数步才刹住身形,只觉得执剑的右手腕微微发麻。
独眼客的剑术修为,可见一斑。独眼客是很有本事,但是他碰上了剑道奇才白霜鹰,太不幸运了。
这会儿,白霜鹰那双清秀的眸子里陡射出两道摧心裂胆的寒芒,直照得那些噤若寒蝉,面无血色的双蛇帮弟子心惊肉跳。
呸了一声,他凶神恶煞的吼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土包子,还不快给小爷滚开,当真想找死吗?\"
暴烈的吼声刚一落下,围在四周的几十个精壮的汉子一阵喧嚷,你瞅我一眼,我投你一瞥,腿脚不听使唤的往围墙门口挪移过去。
\"不许走。\"撕心裂肺的暴叱声立传,剑影如雪花飘落,血雨飞洒迸溅,几颗拖着血筋的脑壳如皮球落地的似的翻滚出老远,发出咚咚的闷响。
独眼客高举着鲜血淋淋的巨剑,瞪着赤红的独眼,声嘶力竭的朝那些想逃命的弟子喝道:\"这就是临阵脱逃者的下场。\"
鼓噪的人群登时戛然而止,一个个灰溜溜的站在那里,如待宰羔羊似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白霜鹰有心要尽量少造杀孽。当务之急,他必须先诛去首魁,其余的虾兵蟹便不攻自破。
一不稍停,他狠狠一咬钢牙,就地一个大旋身,连人带剑幻化作一团流光灿灿的银色光圈,快不可言,势不可挡的朝伍文虎那边罩落。
第469章 荒山小镇
这一回,白霜鹰志切诛去独眼客伍文虎,已然是全力以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霜鹰猝然施袭令独眼客始料未及,他还未来得及转念,那团赏心悦目又夺魄勾魂的水银光圈快得无以伦比的当头落下,抽身闪避已是不及,独眼客钢牙紧挫,双手将巨剑猛举过头顶,虎啸狼吟的咆哮一声,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的朝那团落下的水银光圈劈去。
隆隆巨震之声震颤着神云堂内外,翻天覆地的巨浪将地上的残尸断肢掀得到处翻滚,卷起一片隆隆的沙尘暴,余波将数丈之外围站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
由于方圆两丈之内弥漫着遮天蔽日的沙尘雾幕,白霜鹰和独眼客被笼罩得无影无踪。
渐渐的,尘雾消散开来。眼前的景象令人毛发根根俱竖,头皮发炸,浑身起鸡疙瘩。
天煞的,独眼客伍文虎硬是活生生的被白霜鹰从逢中均匀的一分为二,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稠糊的血浆,破碎的肉屑,到处丢弃,一只脉搏还在跳动的胳膊剧烈的蠕动着。
此等惨状,把那些还在观望的弟子吓得精神都濒临崩溃了,什么也顾不上了,惊叫着,一哄而散,豕突狼奔的逃命去了。
白霜鹰愤然的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拭去剑刃上的血渍,收回鞘中。然后脱下血迹斑斑的黑袍,轻轻的盖住独眼客那支离破碎的尸身。
\"不愧是条有血性的硬汉子。\"白霜鹰的这句叹词说不清是虚伪做作,还是发自肺腑。
叹喟一声之后,白霜鹰搜遍全场的死尸,剥下一件干净的黑衣正想穿上,忽然瞧见左袖臂章上那招人讨厌的蛇形图案,不由得怒气横生,狠狠的扔了去。[]
白霜鹰里层依然如昔的穿着白布衣衫,为防打眼他必须要在外层套上一件粗布黑袍。于是,他跑进堡楼,翻箱倒柜的找了好半天,总算寻到一件干净又合身的黑袍。
找来水源清洗完脸上的污垢,梳理完乱糟的头发后,白霜鹰当即决定把神云堂付之一炬,他便匆匆的去找寻火种。
一阵忙活过后,双蛇帮神云堂火光冲天,噼里叭啦响声回荡在深山密林之间,熊熊的烈焰燃透了半边天,灼热的气流肆虐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滚浓的烟雾催泪呛鼻。
白霜鹰拾起斗笠往头上一戴,身形一展,沿着来时原路,风掣电驰的向小镇方面疾奔而去。
江湖诡谲,世事万变,谁也不曾想到在这春回大雁归的大好时节里,一场规模空前浩大的血劫正紧锣密鼓的酝酿着。
日薄西山之时,白霜鹰回到那个镇子上,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偏僻的镇子上忽然平添了许许多多的精明强悍的灰衣汉子。
于是,那些平日里萧条,惨淡得杳无人迹的酒馆旅店登时客满为患,门庭若市,生意犹如洪水暴涨似的兴旺起来。
白霜鹰已是饥渴如火,四肢疲倦,是该进食和歇息了,他轻车熟路的走向早先就相中好的那家\"喜临门\"客店。
店前,几名灰衣汉子正忙不迭朝客店的马厩里驱赶着十余辆截有货物的马车。由于上面铺盖着厚实的帆布,白霜鹰根本无法看清载的是什么东西。
甫一跨进店门,举目看去,客店的大堂里食客爆满,坐无虚席,食客们正狼吞虎咽的享用着茶饭,盘杯碰鸣声,咀嚼食物的扑嗤声,杂乱无章的传进白霜鹰耳里。
柜台上,架着一副金丝镜的店掌柜正春风得意,喜笑颜开的敲打着算盘,整理着帐目。几名负责招呼食客,传递酒菜的店小二跑来跑去,忙得热汗津津,气喘吁吁。
一名生得面黄肌瘦的店小二用轻藐的眼神打量了白霜鹰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白霜鹰扫视了一眼满堂满座的大堂,开门见山的道:\"吃饭,有包间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店小二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白霜鹰一眼,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位布衣书生会出手阔绰,当下愣得忘了答话。
白霜鹰有些莫名其妙,他并没有领会到这个世俗小人物的真实心境,全只当他没有听清,于是就再说了一遍。
店小二这才从痴愣中反应过来,连忙致歉的道:\"客官,请多包涵,刚才小的没听清。\"
\"不要紧。\"白霜鹰表示不在意。
吞了吞口水,店小二又道:\"客官,实在很报歉,包间都满了,不介意的话,您能不能在前台稍候,过一会儿就有了。\"说完,用手指了指柜台旁边的几把胡桃木椅子。
恰在这时,靠窗的一桌食客刚好下席,仿佛是特意给白霜鹰让座一般。
\"多谢小二哥,我就坐那儿用饭好了。\"白霜鹰向店小二道了声谢,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到那张桌旁坐了下来。
店小二急忙跟上去将酒桌收拾停当后,递上菜谱,白霜鹰随便点了几样精致的菜肴和一壶杜康酒。
白霜鹰一边悠闲的吃喝,一边用两只锐利的眼睛细心的留意着店内那些食客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这些客人全都是些精悍强壮,生龙活虎的青年小伙子。
还有,这些人的衣着装扮都那么千篇一律,都是头戴圆形布帽,身上披着灰布长袍。仔细观察后,他惊奇的发现,这些人的袍子里涨鼓鼓的,像是藏有兵刃利器。
不仅如此,他们所点的菜品也大同小异,虽非佳肴但也丰富,相比之下,白霜鹰倒算得上这家店里是最为奢华的食客了。
吃喝中,白霜鹰还清楚的听见几声低沉的,非常熟悉的北方口音。当然,不仔细留意的话根本就不会听见。
这时侯,毗邻的两桌食客用餐完毕,跨着整齐而矫健的步履走出店外。须臾工夫,又有十六位同样打扮的汉子走进店内,井然有序的到那两张空酒桌前落座。
白霜鹰惊奇得莫名状,电炬似的目芒悄然的扫向店内所有的酒席,离奇的发现这些汉子的坐姿也是整齐划一的,腰板挺直,胸腹紧收,用餐时很少有人说话,规整得宛如军队一般。
看到这些,白霜鹰蓦想到,今天在镇子里出现的所有过客都是年富力强,灰衣布帽的汉子。
转了转脑子,白霜鹰暗忖:从进店时瞧见的那些载着货物的马车来看,这些人应该是从此地路过的商队,放眼天下,富可敌国的丝绸、酒业巨头东方世家,以经营珠宝、手饰而蜚声海内的聚宝山庄,金融寡头四海钱庄等,都有规模庞大的私人武装――护卫队,专门负责押送货物,保卫分布在各地的产业。
不用问,这些人都带有兵刃,可能是半月前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惨遭秃鹰帮血洗而弄得这一地区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因而这些商界大亨不得不加强武力戒备。
就在这时,白霜鹰正面相对的席上,一位朋友大概是嫌太热了,伸手拂开袍子,豁开的一角显露出里层的绿色衣襟。
第470章 神秘的马队
没过多久,隔着不远的一桌食客离席出店时,其中一名额角沁汗的仁兄本能的用手掀了掀头上的布帽,竟然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和尚似的秃头。.
白霜鹰的目力锐利得惊人,一切尽收眼底。他怦然心震,疑云在此时犹如黑云压顶的涌上心头。暗忖:绿衣、光头,这不正是秃鹰帮弟子的制式装束吗?可是这些天明明看见秃鹰帮的几千人马已经撤出了陕西,难道血魔帮又调来了旗下的其他帮会吗?仔细一推敲,又觉得说不通,西北地区唯一颇具实力的华山派现已分崩离析,西北十二连环镖局也刚刚遭遇史无前例的劫难,损失空前绝后的惨重。如果只为了控制陕西乃至整个西北这个单纯的目标,一个双蛇帮就游刃有余,根本用不着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窥豹一斑,立见全貌,这些人的里层都穿着绿色衣衫,暗藏着兵刃利器,而且行为举止整齐划一得如同军队。难道说他们正是传说中的影子军队吗?影子军队果真重出江湖了吗?怎么他们的制式装束与血魔帮旗下的帮会那么相似?
白霜鹰的大脑在腾云驾雾,情不自禁的停住了吃喝。
仓促的用过酒饭后,他昂首阔步的走到柜台上,语音颤悠的向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掌柜问道:\"老板,店里还有客房吗?\"
掌柜的哦了一声,连头都没有顾得上抬起一下,一如既往的忙着手中的活。好像有生以来,头一回撞上今朝这么好赚钱捞银的机会。
白霜鹰冷哂的哼了一声,提高嗓门又问道:\"老板,店里还有空房吗?\"
掌柜的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大概是看到白霜鹰那一副颓靡不振的模样,只当他是个穷酸书生,也就没有放在眼里,毕竟,爱富嫌贫的观念在这个金钱、权力、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已然根深蒂固。
那掌柜的显得很是心不在焉,爱理不釆的应了一声:\"普通客房已经没有了,上等客房还剩有两间,你住吗?\"
店掌柜的话声中充斥着浓烈的轻蔑意味有如千根钢针似的扎进白霜鹰的心里。
白霜鹰那与生俱来的冷傲天性正如山洪爆发似的涌了上来。他双手叉腰,洪亮着声音,大刺刺的道:\"那就给小爷开上一间好了。(.好看的小说\"
话未落毕,随手将一大锭银子重重的往柜台上一掷,盛气凌人的道:\"另外再给小爷准备一盆桃花浴,小爷我疲劳得很,想好好的舒服舒服,满意的话还另有赏钱。\"
白霜鹰言行举止的确与他那身行头风牛马不相及,俨然就是一个出身豪门旺族的阔少。
店掌柜慌忙摘下金丝镜,揉了揉眼睛,惊诧的盯着白霜鹰,一瞬不瞬,仿佛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手里记帐的毛笔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盯了白霜鹰半晌,店掌柜的态度立即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弯,原先冷漠如冰的脸面上立刻就挂满了恭敬的笑容,他躬身作揖,热情大方的招呼道:\"客官,刚才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您老人爷,敬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白霜鹰冷嗤的笑了笑,淡漠的道:\"没关系,以后注意就行了。\"
掌柜的接连点头哈腰,恭声道:\"这位爷,您老人家的大驾光临,小店不甚荣幸,自当竭尽所能,保您享受得安安心心。\"
坦白的讲,白霜鹰对那些见钱眼开,趋炎附势,嫌贫爱富的丑陋嘴脸深恶痛绝。
可是话说回来,在这个虚伪侵蚀的世界里,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甚至还可让磨推鬼。那些江湖袅雄不正是为了金钱、利益、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涂炭生灵,草菅人命吗?归根结底,一切争端都是因之而起。
这些靠生意卖买而发家致富的世俗小人物有相当一部分都推崇无奸不商的经营法则,毕竟钱是硬头货,可不那么好赚。一想到这里,白霜鹰心中一片释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极其厌烦店掌柜这些虚伪做作的客套话,冷哼一声,他淡漠的道:\"很好,小爷现在很疲劳,请带我到客房去休息。\"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随后高声的向身旁一名停当歇息的店小二吆喝道:\"没听见这位爷累了要休息吗?还不赶紧领路。\"
那店小二一听号令,急忙起身恭迎,单薄的身子向白霜鹰鞠了深深的一躬,满脸堆笑的道:\"这位爷,请随小的来。\"
那掌柜的也点头哈腰的朝白霜鹰道:\"爷,请随他走。\"
白霜鹰心里酸溜溜的,这回他真是设身处地的领略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简单而庸俗的道理。
白霜鹰不屑的嗯了一声,紧随店小二身后,穿过客店的大堂,便来到客栈的内院。
内院里的客房鳞次栉比,三三两两的有灰衣布帽的客人出没。
店小二饱含热情的向身后的白霜鹰招呼道:\"爷,您的房间在这边。\"
穿过一道短短的走廊,店小二引领白霜鹰来到几间精舍前,忽然间,其中一间开着房门的屋内阔步走出一名身着灰衫,头戴圆形布帽,身形修长的青年男子,迈着坚实的步履与白霜鹰擦肩而过。
白霜鹰下一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心里一窒,不由自主的回身看去,蓦然间,他觉得这个灰衫青年的体态形貌是那么的眼熟,只是此人帽檐拉得很低,半遮住面孔,根本无法一睹他的尊容。
就在白霜鹰蓦然转头的瞬间,灰衫青年的步履亦是略微的一滞,随即继续迈步离去。
白霜鹰还没来得及忖思,店小二推开一间精舍的房门,一脸微笑的喊道:\"爷,这间就是你的客房,请进屋歇息吧。\"
白霜鹰哦了一声,敛住心神,跟随店小二走进那间精舍,凑巧的是,这间房正巧与灰衫青年落宿的那间房隔壁。
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墙上挂的是古代名人的字画,窗口摆放的是两盆兰竹,花瓶瓷器上篆刻的是诗词曲赋,所有的家具都是楠木做的,擦得一尘不染,古朴典雅的房间让颇有洁癖的白霜鹰产生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白霜鹰朝房内四下扫视了一遍,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欣然的称赞道:\"不错,让人在休息的同时,还能得到艺术的享受,真是优哉游哉!\"
店小二见得到了贵客首肯,面上登时喜形于色,连忙陪笑道:\"爷,您老满意就好,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的一声,小的随时候命。\"
第八章
白霜鹰冷峭如冰的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欢笑,似乎对店小二的服务态度颇有赏识。
他轻轻的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头,亲切的道:\"小二哥,请坐下,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店小二那瘦削的脸上刷的呈现出羞怯之色,讪讪的道:\"爷,这可使不得,老板看见了非骂死我不可。\"
白霜鹰满不在乎的道:\"没事的,是我有意请你坐下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别那么拘束\"。
\"爷,您老太客气了,小的不敢。\"
\"你就坐吧!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白霜鹰的一言一行显得很随和,有悖于一般骄横跋扈的贵族阔佬,的确令这个平时里饱受呼来唤去,冷眉白眼煎熬的底层小人物惊讶莫名。
脸上一阵通红,店小二激动得热血沸腾,恳切的道:\"大爷,您有什么话就请尽管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一定如实奉告,我还是站着说话比较习惯些。\"
店小二诚惶诚恐的,样子很腼腆,白霜鹰也就不勉为其难,便自顾自的坐在楠木椅子上。
白霜鹰刚要开口说话,店小二很习惯的道了一声:\"爷,您请稍候,小的去打点热水,您先洗把脸。\"说完,飞快的离去。
不大工夫,店小二去而复返,双手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轻轻的放在洗脸架上,取下毛巾浸泡在温水里,然后毕恭毕敬的朝白霜鹰道:\"爷,热水准备好了,请。\"
白霜鹰心存感激的道了声:\"小二哥,多谢了。\"
洗完脸,梳理好发型后,白霜鹰脱下外层的黑布长袍,取下佩剑住桌上一搁,登时一个白衫飘飘,风度翩翩的俊逸儒生出现在店小二的眼前。
白霜鹰那英气逼人的潇洒气质,令店小二叹为观止,他由衷的夸赞道:\"大爷,您随身佩着剑,又那么英姿飒爽,一定是个文韬武略的将相之才!\"
白霜鹰心里乐呵呵的,嘴上讪讪的道:\"过誉了,过誉了。\"
他稳健的往楠木椅上一坐,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道:\"小二哥,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小二欠了欠身,唯唯诺诺的道:\"爷,您有问题就请问吧。\"
点了点头,白霜鹰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屋外的动静后,轻声的问道:\"小二哥,请问今天是贵店生意最红火的一天吗?\"
店小二怔了怔后,撇了撇嘴唇,缓缓的道:\"算起来,今天应该是本镇人客最多的一天,也是小店接待的客人最多的一天。\"
白霜鹰哦了一声,紧接着问道:\"那平时呢?\"
店小二抚头思索了一下,轻轻的道:\"平时嘛!隔三岔五的有双蛇帮的人来本店风流快活\"。
第471章 打探消息
他这样一说,正中下怀,白霜鹰正是要向他打听有关双蛇帮的蛛丝马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
白霜鹰敛住‘激’情,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声:”你说的双蛇帮可是血魔帮驻陕西的分舵?”
店小二吃惊的道:”大爷你也听说过双蛇帮?”
白霜鹰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双蛇帮在陕西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我行走江湖的已有些时日了,当然略有所闻。”
店小二控诉的道:”大爷说得没错,这些家伙可都是些凶狠的角‘色’,可不好招惹,据传他们‘奸’‘淫’掳掠,欺男霸‘女’,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咱这一带的老百姓经常被这些强人盘剥,压榨,都敢怒不敢言。”说完,谨慎的向屋外瞅了瞅,生怕有人在听墙根一般。
白霜鹰故作震惊的道:”那官府不管吗?”
店小二哀叹一口气,怨愤道:”官府,官府算个啥?连几百个人的山寨草寇都把他们搞得手忙脚‘乱’,还别说雄霸西北,背后有强硬靠山撑腰的双蛇帮,官府敢惹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不好的话,那些知府,县太爷们自己还得要小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白霜鹰痛斥道:”真是岂有此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顿了顿,放缓语气接着道:”这么说,贵店也没少遭到双蛇帮的‘骚’扰和盘剥?”
店小二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也不尽然,这些人有个特点,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规规矩矩的,百依百顺,把他们当皇帝一样的伺候,供奉,一切就相安无事。”
他稍作停顿,睁大两只眼睛朝屋外扫了一遍,见没有来往的人影,便凑近白霜鹰跟前,轻声的道:”实话给大爷说,双蛇帮的头头们每来本店一次都要‘花’天酒地的挥霍好几天,他们不是好酒贪杯,就是好‘色’之徒,‘逼’得我们老板托人‘花’重金到长安城去找姑娘来供他们‘淫’乐,反正这些人的钱都是靠敲诈盘剥,强取豪夺等不法勾当所得的不义之财,‘花’起来自然不会心疼,不过这样也好,本店正需要他们来养活,不然的话,只怕要关‘门’大吉了。[]”
点了点头,白霜鹰冷静的道:”看样子,双蛇帮给这个镇子带来的不是灾祸,而是福音,对吗?”
沉重的叹喟一声,店小二如诉苦情的道:”那里,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本镇所有店面全年的卖买收入多半得要孝敬双蛇帮,******,比官府的征收的赋税还要高得多。”
沉思一下,小二忿忿的道:”不瞒大爷,这些双蛇帮的头头简直比县太爷还要威风。”
一提到双蛇帮的头头,白霜鹰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他迫切想了解王伦是否在这镇子上出没过?
稍一思索后,白霜鹰侧敲旁击的道:”小二哥,请问这些双蛇帮的头目都是什么形象?能记得起他们的名号和职位吗?”
问题一出,店小二登时一惊,瘦削的脸上抖‘露’出惊悸的神‘色’,异常惊讶的道:”小的冒昧的问一下,大爷是官府的捕快吗?”
白霜鹰摇头道:”是个好打抱不平的人”。
店小二栗然的道:”大爷如果真是捕快的话,惩恶扬善,为民除害,保一方百姓平安固然好,可若是让双蛇帮闻到什么风声,不仅小的这条小命难保,本店要遭殃,甚至连镇上的父老乡亲也要遭受牵连。”很显然,他是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轻轻的吁了一口短气,白霜鹰庄重的道:”我虽不是什么官府捕快,但双蛇帮倚仗血魔帮的撑腰,倒行逆施,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既来此镇一游,我岂能不闻不问。”
白霜鹰铁肩担道义,令店小二不由得肃然起敬,他敬畏的道:”大爷有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心意,小的打心眼里敬佩,可是这些家伙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连官府都惹不起,大爷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啦?”
白霜鹰漠然的笑了笑,将一锭白银往楠木桌上一放,义气风发的道:”小二哥,只管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就可以了,别的你就甭管了,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这银子足够顶上你半年的工钱,就当是给你的酬劳吧。”
本来店小二有所隐讳,但细心一想,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儒雅的白面书生肯定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既然有胆量打听双蛇帮的事,并坦言要为本镇百姓打抱不平,必定有异乎寻常的能耐。他到底还是见钱眼开的凡夫俗子,他很清楚,屋里没有别的人,自己想说什么,谁能听得到?只要竭尽所能的把自己所掌握的有关情况全讲出来,那锭沉甸甸的白银便垂手可得,这样既轻松又赚钱的活,何乐而不为呢?
店小二权衡利弊,决定遵从白霜鹰的意思。他先警惕的观察了屋外的动静后,掩上屋‘门’,凑拢白霜鹰身前,压低声音的道:”那好,现在小的就把我所了解的一些有关双蛇帮的情况告诉大爷,不过大爷一定要给小的保密,千万不能让双蛇帮的人知道。”
白霜鹰一拍‘胸’膛,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大丈夫一言九鼎。”
店小二疏了一口气,轻松的道:”多谢大爷。”
微微点了点头,白霜鹰郑重的道:”那好,小二哥,现在你就只管回答我的提问,不要问为什么。有一点你尽管放心,有我在这里,担保贵店免遭飞来横祸。”
店小二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大爷,小的明白。”
”非常好!”白霜鹰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维,决定有条有理,层层深入的提问,于是,他轻言细语的道:”你刚才所提到的那些双蛇帮头目中有没有一个独眼龙?”
店小二不假思索就道:”有,他的绰号就叫独眼客,他是掌管双蛇帮神云堂的堂主”。
白霜鹰心里很坦然,这神云堂主独眼客早就登了鬼‘门’关,他只不过想试探一下店小二是否真的很熟悉这些双蛇帮的头面人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跟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知道神云堂的在什么地方吗?”
店小二无奈的摇了摇头,歉然的道:”请恕小的无能,神云堂的堂口虽然离本镇不远,但这里到处耸立着高峻的山峰,覆盖着深莽的原始森林,真是云深不知处,况且他们在一些要道设置了明桩暗卡,镇上的樵夫,猎户一律禁止接近,否则格杀勿论,恐怕本镇没有人能知道神云堂的具体位置。”
嗯了一声,白霜鹰忖道:不错,这地方到处都是峰峦叠嶂,栉比相连的高山,广袤无垠的深苍密林,是个得天独厚的屯兵之所,双蛇帮的堂口肯定都集中在这个地区。
敛住心神,他往下问道:”那么,你所看见过的那些双蛇帮的头目,除了神云堂主独眼客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店小二用手抚‘摸’着后脑勺,若有所思,白霜鹰的圆睁着两只俊目,泛着无比期待的目芒,一不稍瞬的盯着他。
思索片刻后,店小二轻声回道:”目前,小的所见过的双蛇帮头目中,香主,执事一级的人物倒不少,但官高位显的人物就那么几位,只是他们有些时日没来了,我的印象也有些模糊了。”
”不用急,你再好好想想,看能否回忆得起这些人物的名号。”
店小二默然静立着,凝神沉思片刻后,屈着手指数道:”有神风堂主李于,左护法韩涛,右护法柳叶飞,神龙堂主覃刚,还总护法刘谦,还有个姓张的副帮主,另有好几位小的实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来。”
第472章 寻得蛛丝马迹
白霜鹰一听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内心一阵狂喜,难怪在这穷山恶水的偏僻小镇里,有这么一家豪华恢宏得不输繁华都市的酒店,原来是这些酒‘色’财气的****人物饱暖思‘淫’逸的天堂。[.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更新好快。
掐指一盘算,神风堂、神云堂的两个堂主以及左右护主均告登了鬼录,神龙堂主覃刚日前还没有照过面,就算是碰上了,估计也费不了多少周折便可了帐。他最为魂牵梦萦还是那不共戴天的仇人,双蛇帮的掌舵手――西陲霸枭王伦。
白霜鹰正估‘摸’着能否察探得出王伦的一些蛛丝马迹,只听店小二若有所悟的道:”对了,小的想起来了,半年前他们的大当家在本店‘露’了一面,只是他的名讳小的给忘了。”
一提到双蛇帮的大当家,白霜鹰再清楚不过了,当下‘精’神一振,兴奋的道:”你说的这个大当家,是不是个银须白发,豹眼鹰鼻,枯瘦如柴,六十上下的老头子?”
店小二哦了一声,接连点头,呐呐的道:”大爷你猜得真准,就是他,就是他。”
白霜鹰真是喜出望外,心忖:既然王伦在这镇子上现过身,那么双蛇帮的总坛就一定隐藏在这崇山峻岭之中。
他一敛心神,想再确认一下,便道:”小二哥,这老头子是不是姓王?”
店小二抚头沉思了一下,连嗯两声,很肯定的道:”是的,小的想起来了,他的那些手下都叫他王帮主。”
满意的笑了笑,白霜鹰道:”小二哥,你看双蛇帮在这一地带驻扎了多少人马?这里会是他们的老窝吗?”
店小二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慢吞吞的道:”小的不敢肯定,按说整个陕西都该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不过,双蛇帮里的头面人物三天两头的在本店频繁亮相,那么就说明他们的总坛就应该在这一地区。”
”双蛇帮是不是每天都差人来镇上巡逻?”
小二连想都没想就答道:”不,他们每次来镇上消遥玩乐够了就一走了之,从不留下一兵一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难怪没有人能知晓双蛇帮堂口的具体位置。”
”是啊!这里群山环抱,林深树密,就是藏着千军万马也难以看得出形。”
白霜鹰不禁由衷的叹服那神出鬼没的金衣人真是神通广大,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神云堂,他究竟凭的是什么本事?难不成他有通今博古的超能力?
突兀间,白霜鹰想到镇上出现的那些形迹颇为可疑的灰衣汉子,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是贩运货物的商队吗?是血魔帮的人马吗?抑或是东山再起的影子军队?
心念之中,白霜鹰侧敲旁击的向店小二问道:”今天住店的那些客人是第一次在本镇路过吗?”
店小二道:”哦!本镇虽然一年四季人客稀缺,但南方东方世家贩送丝绸到西北的商队每年都要经过本镇。”
”那东方世家的商队每次路过时,都要在镇里投宿吗?”
”是的。”
”那你看今天的这些人是东方世家的商队吗?”
”是的,没错。”
”那商队每次都有这么多的人手吗?”白霜鹰穷追不舍的问。
店小二凝神思索一下,很确定的道:”是的,他们一年两次到西北,每次路过本镇都要歇息一晚才继续赶路,商队的人员每次至少也是二三百”。
白霜鹰嗯了声表示应承,谨慎的问:”小二哥,你觉得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店小二没去揣摩白霜鹰的用意,只凭自己的主观看法回答:”应该没有,东方世家是富甲天下,势可敌国的三大巨商之一,哪次运送货物的商队不是浩浩‘荡’‘荡’的,只是……”店小二忽然话声一顿,神‘色’一愣,仿佛想起了什么。
白霜鹰心神一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小二哥?真有什么不对吗?”
店小二回过神,沉重的道:”还别说,东方世家商队这一次的举动与以往相比,确实有些反常。”
”哦!请说来听听。”白霜鹰一下子来了兴趣,黝黑的眼睛圆圆的睁着,一不稍瞬的望着店小二,期待着有价值连城的信息。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慎重的道:”东方世家这次出动的人数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其实也不奇怪,听说半个月前,前往京师押送库银的西北十二连环镖局被那个什么帮洗劫。”
”是血魔帮旗下的主力部队秃鹰帮。”
”对,就是秃鹰帮。”吞了吞口水,店小二口齿伶俐的道:”小的认为就是这个原因让东方世家提高了警惕,增派人手,加强防范是理所当然的”。
稍停,他接着道:”小的认为双蛇帮虽然在陕西称王称霸,横行无忌,还不至于敢把黑手伸向富甲天下的东方世家”。
白霜鹰迟疑的道:”你凭什么认为双蛇帮不敢袭扰东方世家的商队。”
店小二道:”小的曾结识过几位东方世家商队的护卫头目,听他们说东方世家有专属的护卫部队,人数多达数万,分驻在全国各地东方世家的丝稠作坊、酒坊、赌馆、酒楼茶肆、货仓、码头,守护着东方世家的产业,还听说前几年,血魔帮横空出世,风卷残云般的扫‘荡’南方各‘门’各派的时候,始终未敢染指东方世家的任何家业。”
稍顿,店小二缓了缓气,继续道:”小的只是觉得这一次,东方世家派出的护卫都是生面孔,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以前他们住店吃喝都是有说有笑的,但这次却特别的严肃庄重,另外他们运送货物的时节也比往常提前了至少二个月。”
白霜鹰拂了拂鬓角的发丝,慎重的道:”小二哥,你觉得他们的制式服装相比以往有什么新变化吗?”
店小二抚头想了想,摇头道:”这倒没有,灰衣、圆帽,就是东方世家商队护卫的制式服装,没有错。”
白霜鹰沉声道:”我看见他们的里层穿着绿衣,留着光头,怀疑他们是血魔帮的人。”
店小二道:”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东方世家护卫队兵卒的夏装就是绿衣绿‘裤’,这也很正常,现在是初‘春’,西北的气候还较冷,南方人来这里当然要穿冬装了。”
从店小二透‘露’的这点情况来看,这些所谓东方世家的商队还是值得怀疑的。但有一点暂时可以放心,他们绝不是血魔帮。
白霜鹰在凝神思考,忽地,小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新的情况来,他‘激’动的道:”对了,大爷,小的差点就忽略了一点。”
”快快请讲”。白霜鹰急不可待的道。
店小二挠挠头,轻声道:”小的刚才出去打热水的时候,无意中听见有两个护卫在院落里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操’的好象是北方口音,东方世家押运丝绸的商队是南方过来的,护卫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佬,不应该满口的北方口音。”
心头微微一颤,暗骂自己一句,白霜鹰忖道:不错,适才在大堂里吃喝之时,自己也明明听见几句北方口音,东方世家的主要产业是在南方,那么其商队的工人、护卫理所当然都是南方人氏,怎么可能讲的都是北方话呢?
这样一想,就更加重了白霜鹰心头的疑云。
踌躇再三,他决定不动身‘色’,冷眼旁观。
望着窗外,夜幕低垂,白霜鹰离座而起,和蔼可亲的用右手抓住店小二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左手一把抓起桌上的那锭银子往店小二怀里一塞,用亲切而感‘激’的语气道:”谢谢你,小二哥,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店小二瘦削的脸庞‘激’动得一阵通红,期期艾艾的道:”谢谢…谢…谢大爷的…赏赐…谢谢…赏赐…谢谢。”
可想而知,他作为一个身份卑微的店小二,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得到那些达官贵人热诚而厚重的酬谢,现在,终于时来运转,碰上了贵人,真是三生有幸。
白霜鹰直握得手心沁汗才松开,轻声的道:”好了,小二哥,你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我要泡泡桃‘花’浴,好好的舒服舒服。”
店小二乐不开支的收好银子,感‘激’涕零的应道:”是,大爷,小的这就找人去张罗,您请稍候。”说完,他向白霜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礼节热情又周到。
第473章 追踪(一)
店小二一口一个”大爷”叫着,白霜鹰心里酸溜溜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访问:.。
他抱拳还了一礼,热诚的道:”免礼,小二哥。”
店小二便兴致勃勃的推‘门’而去。
当夜,三更时分。
白霜鹰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忧心忡忡,暗忖:这鬼地方,山势陡峭而且起伏迤逦,森林广袤又枝茂叶盛,追寻双蛇帮总坛所在之地无疑于海底捞针。更不知道凭现在的功力能否轻松的胜过王伦的反命三剑?毕竟反命三剑是剑派执牛耳武当派的抗鼎绝学,即使是家师快剑神翁赵天龙亲自出马,要想在谈笑间就大功告成,也绝非易事。
突然之间,客栈的内院里清清楚楚的传来一阵开关房‘门’的吱啦声,纷沓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叫店老板开‘门’。
白霜鹰一敛焚心似火的思绪,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凭借超凡脱俗的听力,白霜鹰朦胧的听见有客人在用南方口音唤店小二打开店‘门’。
未几,客店外面的大街上隐隐约约的响起一阵阵纷繁嘈杂的脚步声,犬吠声,马啼声,显然有数以百计的人马在活动。
白霜鹰在惊悸之中又萌生疑云。暗忖:镇上的大小客栈,街道上,屋檐下,甚至连客店的马厩里都‘露’宿了许许多多所谓东方世家商队的人手,他们在这深更半夜里‘弄’出这么大的动作,难道是要连夜赶路吗?抑或是另有企图?
假如,这些人不是东方世家贩运货物的商队又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正义之师――影子军队?
倘若真是影子军队的话,这么大张旗鼓的进犯双蛇帮的地盘,必然会有所作为。[.超多好看小说]接二连三的问号在白霜鹰的脑海里起伏连绵的浮动着。
他一敛心神,翻身起‘床’,迅速的穿好衣服,情急之下也全然不顾那头蓬‘乱’的秀发。一把抓起长剑,轻轻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跃至院落中,游目四扫,发现与自己毗邻的几间‘精’舍都是屋‘门’大张,人去楼空。
白霜鹰当即决定出去看过究竟。
他循着来时的路往客店的大堂‘摸’去,一路上,游目四顾,竟发现内院所有的客房都已人去楼空。
顾盼之间,白霜鹰来到客店的大堂里。
只见,店‘门’大大张开着,方才伺候他的那个店小二嘴里一边轻声的嘀咕着,一边同另外一名伙计忙着关‘门’。
白霜鹰轻若浮烟的掠过去,压低声音喊道:”小二哥,先别忙关‘门’,让我出去。”
两人闻声停了下来,那店小二见是白霜鹰,彬彬有礼的欠了欠身,语带关切的道:”大爷,你也要连夜起程?”
白霜鹰随口应道:”是的。”
另一个店小二怨声道:”也不知道东方世家的这些客人这一次是那根神经出了‘毛’病,三更半夜就要忙着赶路,‘弄’得让人睡个安稳觉都不成。”
白霜鹰熟识的那个店小二接口道:”也真是的,连赶路都要改在深夜,真是反常得很。”
白霜鹰无暇与他们搭话,只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两位小二哥。”随即就疾步跨出了店‘门’。
刚刚来到街道上,他举目眺去,望见那些东方世家商队的护卫、工人排着密集而整齐的队形,打着几十束火炬,浩浩‘荡’‘荡’的向镇外赶去,黑压压的一条长龙,人数多得根本数不清。
从他们走得急促,仓皇的样子来看,显然是有急事在身。
幽深的天幕上洒满了亮晶晶的星斗,一闪一闪的,宛如成千上万只眼睛在眨巴着。
冰凉的山间清风悠悠的拂过,风中夹杂着沁人心脾的野草芬芳。
四面八方时断时续的传来几声鸟雀的啼鸣,增添了‘春’夜的趣味,也无形中加剧了深夜的恐怖气息。
山间小镇虽然偏僻,但却充满大自然原始的生态美。
然而,白霜鹰却无福消受这‘春’夜的‘浪’漫。
他满腹疑云,心‘潮’起伏。暗忖:种种可疑的迹象表明,这些人绝不是东方世家的商队,不如乘夜‘色’的掩护,悄悄的跟踪他们一程,暗中打探打探,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如果他们真的是去讨伐双蛇帮的影子军队,这一跟去不是歪打正着吗?一来可以找机会手刃生平要找的首个仇人。二来也可助影子军队一臂之力,卖个顺手人情,举手之劳。
主意打定,白霜鹰心里乐呵呵的。扎紧‘裤’腰带,裹牢外层的黑袍,随即展开身法,有如夜行蝙蝠似的投入浓浓的夜幕中。
天空挂着一轮弯弯的淡月,幽暗的月光为万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纱。
白霜鹰把身法提至极限,力所能及的把身子的重量压到最轻,虽不至轻逾鸿‘毛’,但也不易‘弄’出风吹草动来,等闲的高手根本不能察觉到他的身影。
一路之上,他借山野‘花’,道旁林木而隐形藏身,悄然无息的跟踪着。
起初,那些人一直沿着宽阔的山间官道跑步前进,队伍之中间或的夹杂着几十辆马拉车,车上载着的物品上铺压着厚厚的帆布,除非有穿墙‘洞’壁的目力,否则根本无法看出究竟的是何物。
一路翻山越岭,穿林淌河,奔行了数里地,眼前忽然浮现出一片黑压压的,‘肉’眼望不着边际的林海。
随着几声划破夜空的尖哨,那些人纷纷撇开官道,一窝蜂似的拥进那片深莽的森林中。
白霜鹰来不及思考什么,略不稍停的弹起身形,宛如一抹袅袅淡烟,又恰似幽灵飘浮般的飘落进那片深林中。
飘进林中之后,视线里一片浑浊,借助不远处的几束火光,他看见两三米外有一棵高耸如云的古树。
第474章 追踪(二)
于是,他轻手轻脚的掠过去,隐身于那棵树后,蹲下身来,屏息静气,倚恃着超人的目力扫视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由于林木‘交’错,枝叶遮天蔽日,杂草荆棘蔓生,暗淡的月光透不进林中丝毫光线,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纵然是白霜鹰这等武学高手,目力发挥起来亦是相形见绌。他只能借助附近的几束微弱的火光,勉强的看见这漫无边际的树林中到处都是晃动着黑影,像是无数鬼魂在游‘荡’,若不是那‘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凌‘乱’不堪的马蹄声,车轮声,还真是有如登了鬼域。
少倾工夫,数百条人影分着批次,迅速的朝十多个方位集结,靠拢。
林子里,登时人声鼎沸,黑影穿梭,忙得热火朝天。
大树小树栉比连绵,枝叶藤蔓盘根错节,枯萎落叶堆地成山。
刀剑砍伐在藤枝树桠上发出叮咚叮咚的脆响,布靴踩踏在厚厚的枯叶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骡马嘶鸣的尖啸声,杂七杂八的声响平添了森林的生机和趣味。
白霜鹰形同鬼魅似的在林木丛中闪掠穿棱,悄无声息的掠到一处宽敞而林木稀疏的地带。
双脚就地轻轻一蹬,如夜猫子上树般的跃上一棵参天巨树,藏身在枝叶茂盛的树桠上,屏息静气,紧绷神经,居高临下的俯瞰四周林子里的动静。
只看见,深莽的树林中星星点点的亮起了无数的火炬,乍一看去,其情景有如‘乱’坟荒墓中的鬼火磷光。
白霜鹰循着灰暗的亮光看去,隐身那棵巨树附近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尽收眼底。
这是一片深洼的林地,树木稀稀疏疏的散落着。
约莫上百名灰衣汉子正忙不迭的朝这里集中,会聚。
不大工夫,那些灰衣汉子整齐有序的在稀落的林木间列好队形,快速而规范,宛似军队一般。
这时,一位看上去‘精’明强干的壮汉健步走到队伍正前方,端庄的扫视着眼前的这上百号‘精’壮的汉子,声音洪亮的道:”王统领,人都到齐了吗”?
”禀报岳指挥使,本都弟兄全部到齐。(.无弹窗广告)”一位体魄强健的汉子出列,跨前一步,用雄壮的声音回道。
被唤作岳指挥使的壮汉嗯了一声,命令道:”王统领,你马上去通知其他几位指挥使忙完后立即来这边集合,一会儿金大指挥使有话要‘交’待。”
”遵命。”被叫作王统领的大汉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匆匆的去了。
那个姓岳的指挥使用坚毅的目芒扫视了队伍一眼,上百名身强力壮的汉子站如洪松,‘挺’‘胸’收腹,‘精’神抖擞。
满意的点了点头,岳指挥使脱去灰‘色’长袍,‘露’出一身青‘色’锦衣,腰间的青丝带上别着一柄长剑,脱去头顶的圆形布帽,‘露’出一头乌黑的飘飘长发。
”弟兄们,现在开始整理服装。”岳指挥使用硬朗的声音发出命令。
”遵命。”上百条‘精’壮的汉子轰诺如雷,一齐扯开外层的灰布长袍,赫然‘露’出一身深绿‘色’的衣‘裤’,紧接着,揭下圆形布帽,齐刷刷的‘露’出一大片光头来。
白霜鹰借着微弱的火炬光亮,看得清清楚楚,脑袋里面咕噜一转,忖道:血魔帮虽然拥有数万军队,但延用的是帮派组织结构,而眼前的这些东方世家的护卫队显然是标准的军队编制,指挥使、统领,典型的军队官衔。
思‘潮’涌动之间,白霜鹰又想到:看情形,东方世家的这彪人马就要整装出发,去进攻双蛇帮的某处堂口。奇怪,东方世家是赫赫有名的将本求利,买进卖出的商界大鳄,讲求的是和气生财,平安顺遂,生意兴隆,怎么可能剑走偏锋,放着大好的太平盛世不过,而偏要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同魔道巨枭血魔帮横起战端呢?
在没有‘摸’清敌友界线之前,白霜鹰只得暂时堵住思‘潮’,心平气和的观其下一步的动静。但见,这些汉子纷纷取出圆形布盔戴在那光秃秃的头颅上。随后,井然有序的跑到马拉车旁揭开帆布,取了长剑,朴刀,弓箭。
白霜鹰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马车所载的并非货物,而是兵器。倚恃超强的目力仔细一观察,发现这些汉子都纷纷扎着绑‘腿’,腰上的布制武装带上还别着一把短刀,想来是以备应急之用,左袖上没有臂章,仅仅是衣领上有两片红‘色’领章,草草的看上去,其扮相与秃鹰帮如出一撤,无怪乎把白霜鹰糊‘弄’得真假莫辨。
很快,上百条全副武装的汉子又整齐的列好了队形。
一个个左手提剑,右手持弓,肩挎箭囊。
小伙子们‘精’神焕发,威风凛凛,仅看那昂扬的斗志,就足以称得上是钢铁之师了。
就在此刻,一条修长的灰‘色’人影风掣电驰的从林梢上空泻落下来,落地之时不曾带起半丝风声,就连白霜鹰这等武学高手也没能闻得见半点声息,这等身法着实令锋芒毕‘露’的白霜鹰暗自惊叹不已。
白霜鹰电炬似的目芒一瞬不瞬的照定这个神秘人物。
只见此人一袭灰‘色’长衫,头戴一顶圆形布帽,帽檐拉得很低,只‘露’了嘴鼻在外面,在朦胧的夜‘色’下,可以说连他脸上的轮廓都无法看清。
这不正是”喜迎‘门’”客栈里擦肩而过的那个灰衫青年吗?白霜鹰心头一惊。他只感觉到这修长的身影是那么的眼熟。
灰衫人刚刚站稳身形,姓岳的指挥使急忙靠近他的身前,躬身施礼,端庄的禀报道:”启禀金大指挥使,本营战士全部到齐,无一人掉队。”
灰衫人轻轻嗯了一声,肃重的道:”很好。”
这时,四名服饰各异,看着很刚毅的青年武士从远处匆匆的赶了过来,到灰衫人跟前,齐身恭施一礼,异口同声的喊道:”金大指挥使。”
”各营的弟兄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金大指挥使嗯了一声,一招手,吩咐道:”你们靠近一点,本座有事要‘交’待。”
五个青年武士不约而同的凑拢到灰衫人跟前,其中一位身材矮小的一‘挺’‘胸’膛,用请命的语气道:”金大指挥使,我们什么时候向百石谷出击?”
金大指挥使肃然道:”各位请稍安勿躁,本座即刻带少数‘精’英战士前去清除掉沿途的明桩暗卡,传令大家先原地休息待命,枕戈待旦,拂晓见我发出信号后方可行动。”
”遵命。”
”李教头。”
”属下在”。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武士跨前一步,拱手行礼,等候指令。
”本座令你率两百弟兄即刻动身到苍龙岭与韩统领等三十名内应汇合,协同铲平神龙堂,记住天亮之前动手。”
”遵命”。李教头接到任务后,转身便匆匆的离去。
金大指挥使苍劲有力朝其余四位下属指示道:”各位,这一地区林深似海,山势峭拔陡峻,道路崎岖,不利于快速行军,但兵贵神速,叫弟兄换掉布靴。”
”明白。”
姓岳的指挥使道:”属下请示金大指挥使,咱们的弓箭是不是准备得少了些?您看会不会影响进攻?”
金大指挥使愣了愣,平静的道:”我想不会,因为双蛇帮的兵力是血魔帮旗下的帮会中最薄弱的,据内线汇报,他们根本就没有训练过弓箭手,对我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那咱们的人手够调派吗?”岳指挥使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应该够用了,本座的三位师弟正好在百石谷作卧底,他们已把总坛的兵力布署情况‘摸’得十拿九稳,他们最多不过九百人,除了西陲霸枭王伦本座没有把握外,其他的角‘色’各位应当可以应付得了。”
岳指挥使忧戚的道:”但愿我们的三位卧底弟兄这次能够平安复命。”
”好了,各位去准备吧。”
”遵命。”
”等一下”。金大指挥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需要叮嘱的事来,他急忙叫住四位下属。
四个青年武士回过身来,齐口道:”金大指挥使还有何吩咐?”
金大指挥使谨慎的道:”注意,让弟兄们赶紧准备妥当,熄灯灭火,不许讲话,不准随便走动,原地歇息,养‘精’蓄锐,天亮后免不了有一场恶战,生死由命,全看大家的造化了。”
”属下明白。”
”大家务必谨记,这是我们影子军队重出江湖对血魔帮进行的第―仗,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这关系到军心士气,人心向背,明白吗?”
第475章 影子军队
”明白。(.$>>>棉、花‘糖’小‘說’),最新章节访问:.。”四位头目铿锵有力的恭应一声,迅速的四归各自的岗位。
金大指挥使的言谈举止,体态形貌被藏身树梢的白霜鹰看得清清楚楚,若论听声辨人的话,此人的声音可谓非常陌生,只是那修长的身影和沉稳的动作特别熟悉。
白霜鹰真恨不得马上现身出去看个究竟。不过,在各自的身份还没完全‘弄’明白的情况下,尽量不要贸然釆取措施,以免节外生枝。
白霜鹰欣喜若狂的是,这些人正是蛰伏江湖二十多年的影子军队,看来胡林透‘露’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他们这次所进攻的正是双蛇帮的总坛的,自己也正好跟上去,皇天不负有心人,手刃仇人王伦的机会已不期而至了。
白霜鹰努力克制住‘激’动,冲动的情绪,凝神屏息的缩卷着身躯,生怕‘弄’出一丝风吹草动,‘露’出马脚来。
灰衫布帽打扮的金大指挥使宣导完命令后,修长的身躯就地旋出,如轻燕掠空似的窜向树林顶端,双脚点踩着树木枝叶行云流水的飘泻而去,瞬间便消失在灰朦朦的夜空中。
白霜鹰的内心仍然在犯疑,影子军队既然要异军突起,重振雄风,誓与血魔帮分庭抗礼,可为什么要不宣而战?为什么要假冒东方世家的商队来掩人耳目?
影子军队竟然剑走偏锋,第一战就拿双蛇帮小试牛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也是的,血魔帮如日方中,牛气冲天,武林的半壁河山都在它的掌握之中,势力大得无可匹敌。影子军队当然没有把握与它的‘精’英部队正面‘交’锋,先避重就轻,拿它兵力最为薄弱的双蛇帮练练手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很快,灯尽火熄,所有影子军队的战士收拾停当后,头枕草地,背倚树杆,手不离兵器的歇息着,静候出击的命令。
森林又恢复了往昔的黑暗和幽静,能听得见的只是零零星星的鼾声,呼吸声,咳嗽声。暗黑的森林充满了神秘,‘阴’森,恐怖。几声凄厉的怪鸟啼叫,颇够那些胆小如鼠之人‘毛’骨悚然的了。
那棵参天巨树上,白霜鹰萎缩着身躯,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那种感觉真如坐针毡一般。
待到听取鼾声一片的时候,他便蹑手蹑脚爬下那棵巨树,随即弹起身形,寂然无声的掠向树林顶梢,如缕清风似的飘浮到一处鼾声稀疏的林地,不声不响的下落到地面。
这是一处林木稠密的坡地,零零星星的散布着十来个影子战士,而且都已酣畅入睡。
这当口,浓浓的睡意轮番的袭扰着白霜鹰的身心,他一连的打了无数个呵欠。
顾盼之间,他寻了一块野草萋萋,枝蔓叶密的地方,然后坐下来,背靠树干,准备小憩一会儿。他焦灼的等待着天明,等待着快意恩仇的机会,可越是这样,黑夜就越是显得漫长。
不知不觉间,白霜鹰进入了半醒半睡中。
意念中,白霜鹰猛然警觉到跟前五米外的一棵小树后面有条形同鬼魅的金‘色’人影在晃动。
白霜鹰迅捷的翻起身来,浑身的疲劳,睡意在瞬间里一扫而光,‘精’神振作了不知好多倍。电炬似的‘精’芒照了过去,那条金‘色’人影会意的向他招了招手,随即旋风似的向远处飘去。那身形轻得宛如一片鸿‘毛’,起落闪动之间不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连半丝劲风都未曾带起,这等身法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白霜鹰反应超常神速,旋即展开身法如浮云飘忽的跟了上去。
这只不过是眨眨眼,呼呼气的光景,他丝毫没有犹豫,也来不及忖思,因为那金衣魅影委实快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追上去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把这个出没无常,行踪不定,神秘兮兮的金衣朋友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他自负身法在当今武林年轻一辈的高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但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这就是浩瀚无边的武学魅力所在。
他纵然快如流星曳空,然而金衣朋友更是赛过电光石火。一连奔驰了好远,始终与金衣人相距二丈开外,无法逾越这个界限。
这片森林深得有些夸张,只觉得越往深处奔驰,林木枝叶越密集。
在枝繁叶茂的丛林里穿梭,奔驰,的确是需要超凡脱俗的绝世身法。由于鳞次栉比的树木的阻碍,白霜鹰的步速相较平时减缓了很多,而金衣人却是如履平地,起落、飘泻、闪掠、跳弹,挥洒自如,犹如水中游弋的小鱼儿,那样快捷,那样灵巧,又那样利索。
少说也过了个把时辰,终于穿出了这深苍而广袤的森林。东方天际浮现出鱼肚似的灰白,清凉的晨风迎面拂来,吹来了‘花’草的芬芳。
穿林后,两人仍然是首尾相接,一前—后的折住一道两面峭壁挟持的峡谷。
金衣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劲儿的向前奔驰,速度分毫未减,白霜鹰亦是穷追不舍,与对方进行起了马拉松似的越野赛。
奔跑间,白霜鹰几次试图把步速提至极限,尽可能的拉近与对方的距离,虽然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但始终无法接近金衣人丈余远的距离。
峡谷并不太深,不消一刻钟便到了另一端谷口。
出谷之后,金衣人马不停蹄的弹身跃上一座绿树成荫的山峰。
第476章 大敌当前(一)
白霜鹰原本是要追随影子军队找王伦索仇的,现在就快天亮了,那彪影子军队向双蛇帮总坛重拳出击的时刻即将到来,想折返回去已来不及了,他真后悔自己的鲁莽,为窥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而耽误索仇之事。.。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他惟恐误了索仇之事,心浮气躁的朝前方奔跑不停的金衣人高声喊道:”朋友,你究竟要引我去那儿?”
金衣人头不回,脚也不停,朗声道:”先别问,你只管跟我来就是了。”
白霜鹰带着几分怒气的喊道:”朋友,我有要事在身,你这不是在故意耽搁我吗?”
金衣人还是脚不停,头不回,‘胸’有成竹的答应道:”放心,绝对误不了你的。”
白霜鹰被搞得满头雾水,琢磨不透金衣人在搞什么鬼把戏。他心急如焚,却又无所适从,现在折回去是来不及了,迫于无奈,就只好紧紧的跟了上去。
两条一黑一金的人影在蜿蜒盘曲,崎岖陡峭的羊肠山道上如履平地似的箭步疾奔。
朝阳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散吐着缕缕红通通的光辉。
嫩绿的野草儿在清幽幽的晨风轻轻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万紫庆的‘春’‘花’上滚滴着颗颗晶莹的‘露’珠,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暗香。
山间清泉潺潺,流淌的泉水在奏响一首悦耳动听的乐曲。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陶醉的‘春’晨啊!
然而……
峰峦嵯峨,峭拔‘插’云,白雾缭绕的山坳里,岗楼鳞次栉比,房舍星罗棋布。
成群结队的黑衣汉子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一个须发银白,鹰鼻豹眼,脸罩‘阴’霾的六旬老者端坐在厅台上方的虎皮椅上。(.)
厅台下端的两端整整齐齐的安放着二十副桃木桌椅。十余个身披深黑长衫,长发蓬头的中年大汉规整而端庄的坐着。
他们个个都是脸带憔悴,忧愤,俨然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厅中散布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像是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愁云惨雾,也有种山雨未来,风满楼的气势。
其中一个瘦皮脸大汉站起身来,面相威严的向厅台上座的白发者拱手行礼,‘激’动的道:”王帮主,刚才神龙堂方面飞鸽传书紧急求援,声称拂晓的时侯突然遇到两百来历不明的绿衣人袭击,一时仓促应战,伤亡特别惨重,如果再不及时救援,恐怕又要重蹈神云堂的复辙了。”
厅台上的白发老者没有吭声,只是老脸皮‘抽’动了两下,神态变得非常的忧虑。
”帮主,不能再犹豫了,事不宜迟,神云堂危在旦夕,属下愿意前去援助破敌。”另一个虬髯大汉按捺不住焦灼的情绪,连忙起身请命。
不难看出,这里就是令白霜鹰踏破铁鞋无处觅的双蛇帮总坛,这间大厅分明就是双蛇帮的首脑人物聚众议事的令厅,那个白发老者也自然是白霜鹰千辛万苦要找寻的仇家,雄霸西北数十载的****巨枭,血魔帮陕西分舵――双蛇帮帮主,人.称西陲霸枭的王伦。
西陲霸枭王伦凝神沉思了一下,老脸一板,眉头紧锁,高声喝令道:”宋副帮主,李总教头听令。”
”属下在。”方才起身请命的两个中年大汉拱手齐齐恭应了一声。
”救兵如救火,你俩率两百弟子即刻动身,火速前往神龙堂增援,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宋副帮主和李总教头躬身施了一礼后,急匆匆的退出令厅,召集人手去了。
双蛇帮总坛所有的高手齐聚一堂,共商御敌大计,可见这一回双蛇帮是到了水深火热的危险境地了。
只听,一个人高马大,面相可怖的家伙愤怒的骂道:”真******邪‘门’了,昨天生还的弟子回总坛报告说毁掉神云堂,杀害堂主伍文虎的是那个自称快剑白霜鹰的小鬼,怎么******今天又有一群身份不明的绿衣人进攻神龙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伦焦虑不堪的用双手托住腮颊,冥思苦想,任他有多高深的城府,多狡狯的心机,多缜密的心思,一时半刻也很难猜测得出进攻神龙堂是那路神仙?
捣毁神云堂的明明是那个令他寝食难安,心神不宁的快剑白霜鹰。可是,现在妄图摧毁神龙堂却是一帮来路不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绿衣人。江湖上的事,云诡‘波’谲,让人想都想不到。
这时,又有一位身板消瘦,看上去‘精’明干练的仁兄,‘激’动的说道:”张副帮主,昨天有探子回来禀报,说野山镇上突然涌进近千名身强力壮的青年小伙子,连镇上十几家客店都不够住,你看这些人会不会是……”
张副帮主重重的哦了一声,很肯定的道:”我也听探子汇报了,那是东方世家贩运丝绸到西北的商队,刘护法是在怀疑东方世家吗?”
被称作刘护法的仁兄神‘色’疑虑的道:”是的,东方世家贩运丝绸的商队每次都要从野山镇经过,可是我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这一次出动的人手也太多了。”
张副帮主正‘色’的道:”这并不奇怪,半月前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在黑风谷被咱们的秃鹰帮洗劫,这一回,东方世家当然要加强防范,增派人手,以免重蹈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覆辙。”
这时,王伦定下神来,摇了摇头,严肃的道:”不,不对,东方世家每年都在夏季和冬季贩运货物到西北,而现在是‘春’季,护卫队的人数又比以前翻了不只两倍,并且全部是些生面孔,这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张副帮主稳沉的道:”东方世家虽然是富可敌国的商界巨鳄,旗下养着数目庞大的护卫队,可它毕竟是做买卖的商贾,与咱血魔帮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理由要对咱们起战端。”
刘护法愤慨的道:”张副帮主大概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些人根本就是在冒充东方世家的商队来掩人耳目,我看进攻咱们神龙堂的就是这帮冒牌货。”
这么一说,那个张副帮主也犯起疑‘惑’来,他愣了愣神,表示苟同的道:”刘护法说得是很有道理。”接着,他谦恭的望着王伦,奉承的道:”王帮主行走江湖多年,见识比属下们广博得多,依您之见这些人会是何方妖孽?”
”本座也一时想不明白,从当前的形势来看,整个西北地区唯一能与咱们抗衡的华山派已告土崩瓦解,当然我们只有一半的功劳。”稍顿,王伦继续往下道:”现在就是把整个西北掀得土翻三尺也找不出一股敢明目张胆的与本帮叫板的势力来。”
张副帮主怔忡了一下,若有所悟的道:”据探子回报说昨天摧毁咱们神云堂的那个自称快剑白霜鹰的小子也正好在喜迎‘门’客栈入住,属下大胆的推断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就是他的手下,并不是那些东方世家的人马。”
王伦怔了怔,摇头道:”不对,姓白的小子是个单枪匹马的愣头青,到那里去搬这成百上千的帮手?”
张副帮主脸上‘露’了‘露’怨愤的神‘色’,似乎很不苟同王伦的看法,他坦率的道:”请恕属下冒昧,帮主你错了,明里暗中帮助那小子的高手确实大有人在。”
第477章 大敌当前(二)
王伦深深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张副帮主的说法,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继续说下去。(.$>>>棉、花‘糖’小‘說’)。wщw.更新好快。
张帮主接着侃侃的道:”上回在黑松岭,本帮协同兄弟帮秃鹰帮出动六百人手把他团团包围,在付出神风堂主李于和上百弟子的惨重代价后,眼看就要把他万箭穿心了,不想半路杀出个金衣人来,一手钢珠狠毒无比,剑法也异常厉害,搞得梁坚的岳阳堂损兵折将,经过一番苦战后,终于能把金衣人和白霜鹰一并除去,谁会想到,川中飞剑胡林忽然冒了出来,让我们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真是可恶。”
老眼珠子转了两转,王伦一拍桌案,咬牙切齿的道:”又是胡林这小子。”
刘护法接口愤怒的道:”这家伙上回在双河镇连毁咱们四个顶尖高手,扎手得要命。”
压了压火气,王伦平静的道:”不过胡林这小子满腹经伦,睿智过人,剑法超绝,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咱总帮主可是相当的推崇他,还反复强调只要他肯加盟,不惜以副总帮主的位子许诺,只可惜这小子,太不识抬举,太自命不凡,总天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普度众生的如来佛祖,口口声声的嚷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张副帮主怒气冲冲的道:”这小子早晚是咱血魔帮的心腹大患。”
刘护法愤‘激’的道:”一个胡林就已经够我们手忙脚‘乱’的了,现在又杀出—个白霜鹰,还有什么金衣人,我看咱双蛇帮可能就要‘鸡’犬不宁了。”
张副帮主厉声喝斥道:”刘护法请注意身份,身为本帮总护法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成何体统。”
刘护法那干瘦的脸庞登时变得通红起来,一时哑口无言,形如木偶似的呆坐着。
王伦忿忿的道:”本座一再请示总帮主调派血魔十煞,清除胡林这个后患,防患未然。可是总帮主惜才如金,偏爱这小子,搞得本帮和秃鹰帮‘蒙’受损失,真是岂有此礼。”
张副帮主忿忿不平的道:”上面总给咱们下达这种进退维谷的死命令,收不服胡林又勒令除去他,结果派去的高手非死即伤,这不明摆着拿下咱们这些武功不济下属去试人家的身手,属下真难理解上面的这种做法,这太不仁不义了。”
王伦沉哼一声,声‘色’俱厉的道:”张副帮主请注意你的身份,你胆敢斥责总帮主”。.
张副帮的脸‘色’凄然一变,委屈的,畏缩的道:”属下不敢。”
王伦正‘色’的道:”也许你说得很有道理,这种以死士去试探人家身手的做法,不啻于饮鸠止渴,非但‘逼’迫不了胡林回心转意,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也不把下属们的‘性’命当回事。更可笑的是秃鹰帮的张帮主竟然也对胡林推崇倍至,不仅如此,他还向总帮主力荐姓白的小子,说什么甘愿让位于贤,其实是他自己想借机晋升副总帮主,想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乐,真有讽刺意味。”顿了一下,语气一缓,接着道:”细心一想,总帮主还真算慧眼识珠,姓白的小子和胡林确实是人中之龙,武道中的奇才,要真成了总帮主的左膀右臂,咱血魔帮岂不如虎添翼,何愁不能早日雄霸江湖,可惜他们都是只认死理,不卖帐的铁石心肠,不铲除掉,后患无穷无尽。”
张副帮主‘激’烈的道:”帮主,当务之急是要博采众议,设法铲除姓白的小子再说,否则会夜长梦多。”
”还有那个不明底细的金衣人。”沉默许久的刘护法突然强调了一句。
张副帮主怔了怔,‘激’烈的道:”对,还有金衣人,也是个扎手的狠角‘色’,听说上回秃鹰帮洗劫西北十二连环镖局镖队的时候,也碰上了金衣人。”
刘护法道:”王帮主,您看这金衣人会是什么三教九流。”
张副帮补充道:”这家伙的钢珠狠毒无比,非常像曾经臭名昭著的通天大盗,弹指惊雷李文雷。”
王伦摇了摇头,疑虑的道:”不对,不会是李文雷,他在道上销声匿迹已三年多了,况且这家是恶迹斑斑,臭名远播的****暴徒,怎么可能会摇身一变,改头换面的去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呢?”
就在此刻,令厅外面…
钟声急促震耳
脚步声纷沓杂‘乱’
人声鼎沸如‘潮’
帮主王伦等一干双蛇帮的领头人物不约而同的站起身,骇然变‘色’的向厅外望去。
外面‘乱’糟糟的,那些黑衣戎装,打着光头的双蛇帮弟子正诚惶诚恐的拿着刀剑朝令厅外的广场上集结。看那‘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架势,就知道有大敌当前了。
”不好,有人闯山了。”那刘护法惊慌的喊了一声,当即离座而起,弹身就往外驰去。
他刚一到厅‘门’口,一个满头大汗,口喘粗气的黑衫大汉迎面撞了进来,若不是他闪身迅急,非得撞个满怀不可。
只见那黑衫汉子连打理都没有打理刘护法一下,径直的跑到王伦落座的厅台前,单‘腿’就地一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禀报帮主,总坛第一道关口外忽然闯来大批的绿衣人,他们二话没说就开始闯山,关主当场殉职,上百弟兄伤亡殆尽,宋副帮主和李总教头带去增援神龙堂的人马也被堵了回来,这会儿正在第一关和来犯之敌展开殊死搏斗。”
在场所有双蛇帮的高手无不被这震撼人心的消息惊得脸上凄然变‘色’,惶悚不已。
帮主王伦闻报亦是惊得瘦削的老脸泛青,眉头紧皱,矍烁的眼神颓靡得黯淡无光,他冷战的问道:”他们领头是什么人?”
报信的汉子惊慌失措的道:”不知道。”
”他们来了多少人?”
”少说也有五六百,他们服饰打扮与咱们差不多,只是颜‘色’是深绿‘色’的。”
”赶紧再探。”
”遵命。”报信的汉子唯诺的应了一声,那慌慌张张的架势,连一个做下属的在顶头主子面前最起码要作的礼节都顾不上了,转身拔‘腿’就往厅外跑去。看情形,双蛇帮这一次是真到火烧眉‘毛’的危急关头了。
厅内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窒鼻息气的地步。
帮主王伦紧紧绷着老脸,焦灼得连坐都坐不住了,他在厅堂上来回的踱着步子,焦急万分的盘算着该如何撑过这史无前例的危急关头。
四座的一干双蛇帮高手同样是立坐不安,举棋不定,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眼巴巴的望着身为一帮之主的王伦,翅首的期望他能力挽狂澜。
王伦号称西陲霸枭,在西北叱咤风云已是数十载,既然被血魔帮揽至麾下,并且荣膺为陕西分舵双蛇帮的帮主,其城府之深,阅历之广是可想而知的。
要知道,百石谷是一处两面悬崖峭壁,前后森林覆盖的山坳,总坛就座落其间。
双蛇帮总坛建在百石谷可谓别出心栽,在这杳无人烟,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来范之敌在事先情报不明,对地形地貌不熟的话,恐怕还没等到接近谷口就‘迷’失在那广袤无垠原始森林中,沦为飞禽走兽的盘中餐,口中‘肉’了。即便是找对了地方,要想一帆风顺的闯过这重兵把守的三道关口,谈何容易。可是残酷的事实已然摆在眼前,敌人不但数目多得超乎想象,而且对总坛的情况异常熟悉,显然是在事先就做好了充分准备,这的确匪夷所思。
王伦绞尽脑汁在想那些来犯之敌是何方神圣?何种动机?
帮主王伦正愁眉寻思中,只听张副帮主喃喃的道:”这些人的制式服装与咱们相似,是绿‘色’的,怎么会跟秃鹰帮相似?会不会是官府调动军队来剿杀我们?”
又一个生相悍勇粗犷的双蛇高手接口道:”我看这帮人就是东方世家的护卫部队,并不是有居心不良的人在假冒。”
刘护法‘激’动的反对道:”林管事难道忘了,东方世家的护卫队是服装是灰‘色’长袍吗?这不正好可以掩藏里层的绿衣吗?”
被称作林管事的慎重的道:”我曾在东方世家驻苏州的粮仓里当过护卫统领,非常了解东方世家护卫队的着装,他们的夏装是短袖绿衣,当然有时配发的是长袖,冬装是灰布长袍,他们对着装的要求是‘春’夏秋三季是绿衣绿‘裤’,戴的帽子是布盔,冬季只是在外层披上灰‘色’长袍,头戴圆形布帽,穿深筒布靴”。吞了吞口水,他又道:”西北地区气候冷热不均,南方人到这里自然要穿得厚实一点,如今要和我们动手,当然是一身短装方便些。”
刘护法疑‘惑’的道:”不可能,东方世家是靠生意卖买敛财聚富的商界大鳄,与咱血魔帮素无磨擦,更无仇怨,没有理由要悍然挑起战端,那些做生意的商贾,烧香拜佛都要图个顺遂,平安,利落,讲的是将本求利,和气生财,就更不可能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招惹上咱血魔帮,双方刀兵一起,谁都捞不到好处。就算东方世家真要无事生非,与咱血魔帮结成生死冤家,那也不可能先对我们双蛇帮发动突袭,南方的秃鹰帮,金豹帮有那么多的堂口,他们怎么不去碰?”
这时,一位生得五大三粗的双蛇帮头目‘插’口道:”放眼天下,黑白两道的巨枭大鳄都养着规模庞大的‘私’人武装,普通小卒的制式服装大同小异,单从这方面是看不出什么马脚的。”
张副帮主无奈的吁了口气,忧愤的道:”好了,各位先别说了,真是越说越离谱,让人越听越糊涂,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就在此刻,沉思良久的西陲霸枭王伦,挥了挥手,止住众的话锋,若有所悟的高喊了一声:”本座突然想到了。”
第478章 大敌当前(三)
在场的一干双蛇帮高手齐齐向他们的魁首投去愕然的一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
王伦一险栗‘色’,语气沉重的道:”本座大胆的推断,这些人是影子军队。”
张副帮主亦是栗然的道:”什么?影子军队,这不可能,影子军队早在二十三年前雁‘门’关之役中被契丹连根拔起,一网打尽,怎么可能会突然死灰复燃?”
其余的双蛇帮头目更是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惊得几乎窒息,仿佛听到了死亡宣判一般。
王伦凝重的道:”不错,二十三年前,影子军队在雁‘门’关被契丹的十万大军分割包围,‘激’战六天六夜,杀得血流成河,尸骨遍野,风云变‘色’,五万人马最终全军覆灭。”
略不稍停,王伦‘激’烈的道:”虽然那一战中,影子军队全军覆灭,但是它的几名主要干将尚还在人间”。
张副帮主愁容满面的道:”王帮主是说影子军队的‘精’英人物根本就没有死绝?”
”不错,影子军队的得力干将包‘玉’楼一直云游四海,笑傲尘世,他的谪传弟子就是川中飞剑胡林,另一干将白云武在雁‘门’关一役的前夕已被契丹国贿赂,收买的****高手合力铲除,本座也参与其中,只是他的独子,就是那姓白的小子最近突然现身江湖,口口声声的叫嚣着要找本座寻仇,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竟然是快剑神翁赵天龙的弟子,这赵天龙当年也是影子军队的金牌悍将,只不过后来急流勇退。”
王伦舒缓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平静的道:”当年,影子军队总共有八员金牌悍将,各怀绝技,互有千秋,随便拉出一个都是独挡一面,叱咤风云的厉害角‘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张副帮主一扫心头的愁绪,饶有兴趣的道:”请帮主给属下们逐个介绍一下这些人物,属下们也好长长见识。”
其余的双蛇帮头目也先后抑制住内心的惊恐,准备洗耳恭听。
王伦扫了一眼一干下属的情绪,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便古井不‘波’的道:”快剑神翁赵天龙的快剑三十六招驰名宇内。昆仑剑仙杨方和的天蚕剑和天蚕网世无其匹。飞雷神江羽的钢珠‘阴’狠厉辣,想必有人已见识过了。雁‘门’关之战的前两年,赵天龙,杨方和,江羽先后功成身退,隐身世外。‘玉’剑郎君汪涛足智多谋,有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领,不过在雁‘门’关一战中,用兵失策,兵败身亡。神州阔少胡一‘波’富可敌国,他的四海钱庄负责影子军队的财力支撑,他也死于雁‘门’关之役。‘荡’魔大侠白云武的影子身法,快逾电光石火,形如幽灵鬼魅,天下无敌。这八人当中武功最高的要数无相剑王沈青,他有身剑合一,驭剑成气的本事,他也在雁‘门’关一役中死去,不过没人发现他的尸体。最令人头痛的是包‘玉’楼的弟子胡林,杨方和的弟子华云飞这几年都武林中扬名立万,争得一席之地,也都在明里暗里从事着对抗咱们血魔帮的勾当。”
厅中,所有双蛇帮的首脑人物不约而同的呈现出悲愤,忧惧的神‘色’。
刘护法道:”以帮主的意思,这些敌人就是死灰复燃的影子军队?”王伦确信无疑的点了点头,道:”普天之下,除了影子军队外,没有任何人敢如此大手大脚的同咱血魔帮抗衡。”
张副帮主道:”现在看来,那个使钢珠的金衣人确实不是弹指惊雷李文雷,而是另有其人。”
王伦郑重的道:”这个李文雷乃是飞雷神江羽的徒弟,七年前他欺师灭祖,背叛了师‘门’,三年前又莫名其妙的蒸发掉,而如今又出现一个钢珠的高手,同样狠辣无比。”顿了顿,又道:”可能还不止一个钢珠高手,他们肯定也是江羽的弟子,由此即可断定,这影子军队真的死鬼还阳了。”
刘护法怒气横生的骂道:”妈的,原来这些余孽一直在暗中培植后起之秀,适时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张副帮主定了定神,慎重的道:”他们来得这么突然,对总坛的位置,兵力和防卫情况又如此的熟悉,这肯是有内‘奸’。”
就在这时,方才报信的黑衫大汉拖着狼狈的身子,喘着如牛的粗气,滴着豆大的汗珠,冒冒失失的闯进令厅,这一次他连面见帮主的礼数也全然不顾了,用干涩的语气向帮主王伦禀报说:”不好了,这些人已经闯过了第一关,宋副帮主已罹难,守关的弟兄死伤已近三百,现在李总教头正率残余的弟兄退至第二关,这些人个个悍不畏死,人人奋勇争先,凶猛得很哪!属下看第二关也岌岌可危了。”
张副帮主急忙问道:”他们有没有亮出来路?”
”没有。”
王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声道:”再去探来。”
黑衫汉子刚走出两步又倏然转身,急声道:”帮主,属下还有重要情况要禀报。”
”说吧!”
”帮里有好三个弟兄突然临阵倒戈,投了敌方的阵营,而且这三个‘奸’细的武功相当的厉害。”
王伦顿时须眉俱张,老眼珠上下连翻,干瘦的脸皮红一阵的黑一阵,额头上的青筋股股浮涨,他愤极的道:”知道了,你去吧!”
报信的黑衫汉子急匆匆的退下之后,所有的双蛇帮高手都骇然失‘色’,齐齐‘露’出悲愤填膺的神‘色’,一言不发的望着帮主王伦,急切的等待着指令。
王伦木然的愣立了片刻,怒声骂道:”******,看来他们有预谋,有计划,有步骤的,怪不得这么突然,原来早就在我双蛇帮安‘插’了卧底。”
”真卑鄙,真龌龊。”张副帮主嗔目切齿的骂道。
”管他娘的是不是什么影子军队,老子这就去跟他们拼了,看他们有什么三头六臂。”刘护法摧心沥血的吼着,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其余的双蛇帮角‘色’也扫掉了内心的怯敌之意,个个悲愤填膺,人人‘摸’拳擦掌。
身为帮主的王伦对下属们的赤胆忠心满意至极,他满怀豪情的喊了声:”刘护法。”
”属下在。”刘护法似乎老早就打定了誓与总坛共存亡的必死决心,当下豪气干云的躬身听令。
”命令你亲率一百弟子火速奔赴第三关协防,本座即刻就到。”
”属下遵命。”刘护法踌躇满志的恭应一声,急匆匆的奔出令厅,另外两个高手也连忙随从前往,共赴帮难。
此时此刻,令厅里的空气已经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接连丢失两关,高手和帮徒连死带伤的只怕已超过四百之众,这可是总坛半数的兵力,总坛这边处于水深火热,神龙堂那边就更加凶多吉少了,双蛇帮的气数将尽,灰飞烟灭的时候就要到了。
第479章 大杀伐(一)
号称西陲霸枭的王伦身为帮主,恐怕要辜负血魔帮总帮主对他的殷切期望了。(.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情势已迫在眉睫,他再也沉不住气了,满腔怒火的到兵器架上抓起他赖以成名的法宝――武当蛇形剑。而后,面相庄重,豪迈悲壮的朝在场的帮中高手号召道:”各位双蛇帮忠贞不二的弟兄,血魔帮忠肝义胆的勇士,总帮主考验大家的时刻已经到了。”
放缓了语气,愤‘激’的道:”不管来的是不是影子军队,毫无疑问的是,本帮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大家随本座征战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不才,领导无方,没能让大家加官晋爵,安享富贵,反而把各位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实在于心不忍,愧对本帮的一千多名弟兄,愧对总帮主的知遇之恩。不过请大家放心,我王伦誓要和各位弟兄一起同生共死,赴汤蹈火,同我们的敌人决一死战。”
王伦的一席声情并茂的陈词听来慷慨‘激’昴,大有气吞山河之势,直听得一干双蛇帮仁兄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一个个豪情万丈,蠢蠢‘欲’动,已然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张副帮主的情绪万分‘激’扬,他一振右臂,高声疾呼:”誓与总坛共存亡,战至一兵一卒,宁死不屈。”
”誓与总坛共存亡……”所有的双蛇帮的头目一齐振着右臂,‘激’越的高喊着,声音如雷贯日,响彻云霄。[.超多好看小说]
王伦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乐在心里。老脸上陡的‘露’出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不过一闪即逝,随即回复了一脸的肃容,天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伦见手下的这些悍勇的猛夫一扫先前那种惶恐的情绪,壮怀‘激’烈的,无所畏惧的,情绪高昂的势头,‘激’昂的问了声:”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呼轰声如‘春’骤响,振奋人心。
”咱们走。”
于是,在帮主王伦的率领下,一干双蛇帮的头目群情‘激’愤,昂首阔步的奔出令厅。
刚刚赶至总坛的广场上,广场另一端的尽头摇摇晃晃的奔来一条黑‘色’人影,老远看去,来者步履蹒跚,浑身血污,像是挂了重彩。
很快,那人已欺到跟前。
”李总教头,你怎么样了?”立即有人关切的喊了一声。
李总教头身子一瘫,就要往前仆倒,两名高手电扑而上,一把扶住了他。
这个李总教头脸‘色’苍白,两眼黯淡无光,嘴角两边渗出两道血溪,右手紧紧按住小腹,猩红的热血正自五指缝中汩汩冒出,左手用长剑吃力的支撑着摇摇‘欲’倒的身躯。
他气若游丝,奋力强撑着,声嘶力竭的道:”帮主,来的是影子军队,他们人多势众,凶悍无比,三道关口全部失守,宋副帮主和刘护法已壮烈殉职,他们已经长驱直入了……属下…属下已…已竭尽全力……”
话未吐尽,人已砰然栽倒,全身剧烈的蠕动了几下,双‘腿’一伸,一动不动了。
”妈的,果然是影子军队。”王伦闻报直气得七窍冒烟,五脏‘欲’裂,两只豹眼瞪如铜铃,赤红得如同两道烈焰。
”给这些****的拼了。”其他的高手也被这个噩讯‘激’得同仇敌忾,齐齐亮出了兵器,蓄势以待。
眼前的情形不言而喻,影子军队连克三关,总坛已是无险可守,很快这里就要变成了一个杀戮的战场,焚烧的地狱,仇恨的世界,昔日的双蛇帮即将成为一片瓦砾灰烬。
这当口,总坛之内,战鼓声隆隆敲响,呼轰如雷。
数不清身着黑‘色’戎装,打着光头的汉子拽着兵刃,热火朝天的朝广场这边集结,靠拢。
敌人就要‘逼’近总坛了,双蛇帮徒众们的心弦已绷到了极限,场内的空气更紧张到顶点。
就在双蛇帮总坛的气氛紧张到了巅峰的时刻。
外围三关的溃退的残兵败将正‘潮’水涌退般的向总坛这边退来。
那些身着绿军衣,头戴圆形布盔的影子战士正猛虎出柙似的朝总坛这也扑来,人数多得数不清。
只见总坛大‘门’外到处都是绿‘色’人影在晃动,扑掠,穿梭。
刀光霍霍,剑影如雪。
俄顷工夫,大群饿虎饥狼似的影子战士厉啸着,鼓噪着,挥着寒光闪闪的利剑,悍野的,躁急的,凶暴的冲杀进广场。
”弟兄们给我上啊!”
强敌当前,万分危急,张副帮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仇火,怨毒。
他歇斯底的狂吼一声,拔出佩剑,身形拔地弹起如猛虎出栅似的,一马当先的冲向敌群,很有身先士卒,以身作则的大将之风。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四下里的高手和帮徒亦是赤红着双眼,紧绷着脸皮,怀着满腔的怒火,悲愤,悍野的跟着冲了上去。这是双蛇帮的生死存亡之战,无论是功高位显的堂主、香主级高手,还是身份低微的普通弟子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抱定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必死决心。
只见张副帮主紧绷着满脸横‘肉’,暴瞪着两只血红的牛眼,满口钢牙咬得咯咯直响。
虎吼狼啸声中,右手斜扬着锋利无比的长剑,三步并作一步的朝迎面‘逼’来的大群影子战士扑去。
身为双蛇帮的二把手,本领岂非等闲,又是在盛怒之下,下手的狼辣之劲可想而知。
他握剑的右手腕上下翻转,冷瑟的利剑划破了紧张的空气,尖啸声搀和着银光流灿的剑芒,急风暴雨的泼洒向血‘肉’之躯的敌人。
”哇…哇…哇…”
一长串惨号悲嚎发自不同的活人口中,那么凄厉,那么刺耳,那么恐怖。
锋刃割烂‘肉’体,砍碎骨骼的脆响来得好不干脆,直接。
第480章 大杀伐(二)
首当其冲的五个影子战士刚一碰触疯虎似的张副帮主,惨厉的结果便立竿见影。[]。wщw.更新好快。
两颗脑袋离颈抛向半空,无头躯体在倾盆的血雨中打着旋,砰砰的栽倒下去。
另外三个可怜的影子战士死得同样惨痛,圆形布盔被锋利无比的剑刃劈成两半,剃得寸发不剩的头顶上裂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头盖骨破碎,红白相间的黏稠液物,粘糊糊的渗了出来,脑袋瓜子顿时变成了一堆烂西瓜,稀柿子。
张副帮主简直被炽烈的杀气冲昏了头脑,掩埋了理智。
他犹如林中猛兽似的咆哮着,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那支血淋淋的长剑。
横劈暴斩,痛快饮血。
翻刺旋砍,生啖人‘肉’。
那些影子战士算是遇上了勾魂使者。
大凡碰撞上张副帮主剑锋的仁兄,立即就肚破肠流,缺膊断‘腿’,血‘肉’横飞。
俄顷间,张副帮主的四周狼藉的躺满了一大堆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残尸。
然而,这些影子战士满脑子里都是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明知出手无疑于以卵击石,枉然送命,仍旧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无怨无悔为战争绞‘肉’机中增添新鲜的血‘肉’。
张副帮主一边咆哮如虎,一边挥剑有如斩瓜切菜的狂砍滥劈,极尽疯狂杀戮之能事。他的杀气已然到达忘我的巅峰境界。
猛可里,一条修长的灰‘色’人影正自他左侧上空轻飘飘的泻来,形如鬼魅一般的无声无息。
就在那条灰‘色’魅影凌空飘来的那一刹那,沉浸在杀戮海洋里如痴如醉的张副帮主也陡然回神。
他是个悍勇猛将,武学造诣可圈可点。
正因为如此,他的反应才迅速超常,大叫一声:”不好。”身形旋即弹离地面,去势如电,力图凌空迎击这猝然从天而降的敌手。
张副帮主弹起五尺,右手暴扬,疾如暴风骤雨的朝那条灰‘色’魅影刺出十剑,招招相连,环环相扣,十剑凝聚成一剑,狠厉得令人咋舌。
银电寒芒,撕空锐啸,‘荡’漾在萧索的空气里。
那条灰影反应何等神速,腾空转体半周,两只手臂好整以暇的一圈一划,无数股罡风自袖管里骤然冲出,一片璀灿眩目的银星光雨犹如冰雹骤降的泼洒开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哎哟。”一声沉痛的闷哼脱口叫出,张副帮主的那魁伟的身躯自五尺高的空中砰的一声跌落于地面。
身子刚一接触地面,双‘腿’猛的一弹,迅急的翻起身来,谁知,身子还没有站直就是一阵剧烈的颤摇,险些仆倒下去,他急忙用右手的长剑支撑着摇摇‘欲’倒的身子。
几个影子战士乘着这般大好的光景,一齐瞪着血红的双眼,呼吼着,满腔仇毒的挥动着利剑悍野的扑了上去,他们要为那些惨死在张副一帮主剑下的同伴报仇。
”退下。”一声断喝有如‘春’雷骤响,场中霍然出现一个灰衫布帽,身形修长的青年武士。
几个影子战士急忙收身闪退,虽极不情愿,但军令如山,只得带着一肚子的委屈,遗憾,忿忿不平的退开,旋即扑向别处的敌人。
但见,张副帮主遍身标‘射’出无数股细小的血箭,如同刚刚开凿出的数十道泉眼。
他脸‘色’煞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一双凶睛骤变成死鱼的灰白,那么无力而又愤怒的暴睁着,颤抖的左手有气无力的指着身前三米处的灰衫青年武士,咬着钢牙,声嘶力竭的道:”你…你…你会…会用…钢珠…”
灰衫青年的帽檐拉得很低,半遮着面孔,只‘露’了嘴鼻在外面,灰布衣襟上撕破了几条细长的口子,但没有伤及皮‘肉’。
”朋友,难道在下使用钢珠伤了你,胜之不武吗?”他的声音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你…你是…你是李文雷。”
”李文雷是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在下是影子军队五大指挥使之一,惠通行者金涛。”
”影子军队…金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副帮主拼力的挣扎着,心有不甘的支撑着油尽灯枯的生命。
自称影子军队大指挥使的金涛用同情的目光盯着苟延残喘的张副帮主,竖起大姆指,夸赞道:”阁下如此勇猛顽强,赤胆忠心,不愧是条血‘性’汉子,在下由衷的钦佩。”
”你…你…你别假仁…假义…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涛肃然的道:”很简单,影子军队现已重出江湖,高举武林正义的大旗,斩魔除妖,伏虎降龙,驱逐异族,还我大汉河山。”
顿了顿,金涛振振有词的道:”尔等江湖邪派在契丹异族蹂躐我绵绣河山,肆虐我华夏同胞的危难时刻,不去抵抗异族,捍御侵略,反而兴风作‘浪’,涂炭生灵,危害武林,摧残正道,制造内‘乱’,妄图称霸武林,君临天下,真是狼子野心,痴心妄想。我影子军队誓要把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牛鬼蛇神扫‘荡’干净,回复武林的新秩序。”
”你…你…你们妄…妄想…血魔帮…千秋万载…一统…江…江…”张副帮主竭力嘶吼着,终于支持不住了,重重的向前仆倒下去,断了气。
”不愧是条血‘性’汉子!”灰衫青年肃然的望着张副帮主的那鲜血淋淋的尸体,脱口说出了这句发自肺腑的感慨之词。
此时此刻,双蛇帮总坛的里里外外业已变成了铁血男儿厮杀的烈血战场。
兵对兵,将对将,紧张而惨烈的鏖战着。
但听,四到八处都是摧心沥血般的喊杀声,嘶吼声,惨呼声。重伤垂死者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但见,数不清黑绿相间的剽悍人影在来回穿梭,扑腾。
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在不断的被无情的战火吞噬,焚毁,摧残。
热血在迸溅,‘肉’体在肢解,头颅在滚落。
砍掉的断肢到随处可见,支离破碎的死尸比比皆是。
惠通行者金涛举目望去,身旁两丈外,十多条浑身黑衣,绿服的汉子正成双成对的扭打在一起。
他们有的三个围着一个,瞪着可怖的血眼,歪咧着嘴巴,紧纵着鼻子,饿虎捕羊似的咆哮着,疯狂的用刀剑翻斩砍砸,‘激’斗得如火如焚。
有的干脆甩掉手中的兵器,赤手空拳的相互抱拥着满地滚打,抛摔,撕扯,用拳头捶,牙齿咬,指甲抓,脚尖踢。
有的则用剑鞘敲打,石头砸,砖块扔,追逐撵打,也不管它兵刃不兵刃了,凡是能致人死命的家伙,无所不用其极。
一场泣血的厮杀颓变成了最原始的,最野蛮的斗狠。
一个粗大悍野的双蛇帮汉子将一把宽厚的马刀舞得刀光霍霍,如猛虎下山似的咆哮着,猛冲猛砍,凶狠至极,片刻工夫就斩翻了四五名影子部队的弟兄。这当儿,又一位瘦矮的影子战士遭了殃运,那颗半圆形的脑袋带着血淋淋的半截颈骨骨碌碌的抛滚出几米外,头颅滚落间,两只眼睛还圆圆的睁张着,暴‘射’出无限仇毒的目芒,仿佛不甘心这么快就死掉。
那个双蛇帮的煤也真够头脑简单,一招得逞,天真的以为就能一劳永逸了,正得意忘形的望着那具血淋淋的无头尸身,夷然安详的欣赏着自己的辛勤劳作,冷不丁的从背后刺来一柄雪亮的锋利剑刃,来得太快,太突兀了,只听”噗嚇”一声沉闷的裂‘肉’闷响,他已被刺了个透心凉,死得好不窝囊。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隔得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双蛇帮的仁兄和一位影子部队的小兵正展开着惨烈的对垒,两人直接抛掉了手里的家伙,疯狂的吼叫着,扑抱着翻滚在地上。几个滚落间,身躯粗实的双蛇帮弟子已把单薄的影子战士仆压在了下面。
身子单薄的影子战士使尽吃‘奶’的气力狠命的挣扎,用双手抓挠,‘腿’脚蹬弹,妄图挣开对方,但是,他的右手已被敌人紧紧的按住不放,慌‘乱’中,他只好用左手猛然抓向敌人的脑壳,无奈那是一颗滑滑的光头,没有一根头发可抓,或许这就是将士上阵杀敌时,剃光头的最大好处吧!这位体魄强健的双蛇帮弟子力大如牛,硬生生的把瘦小的影子战士仆压在下面,他用左膝盖撑压住对手的‘胸’脯,右‘腿’蹬地免强提起上身,左手使劲的按住对手的右肩膀,右手伸过去,拽拉着旁边的一具影子战士尸体的衣角,把尸体拉拢身旁后,从尸身的武装带上‘抽’出一把短刀来,殊不料,他这样一分神,喉咙却被敌手死死的扣住,如一把钢钳似的,他顿时觉得气脉堵塞,头脑嗡嗡作响,眼前冒出金星,嘴巴暴张,不住干咳着,立马就要窒息了。
只听”噗”的一声,这位双蛇帮弟子已把短刀狠狠的扎进了影子战士的心窝,没得只剩刀柄。这当儿,逆血带着气泡正从影子战士的嘴里湍急的咳吐出来,眼睛,鼻子猛然的
第481章 大杀伐(三)
只听”噗”的一声,这位双蛇帮弟子已把短刀狠狠的扎进了影子战士的心窝,没得只剩刀柄。..访问:.。这当儿,逆血带着气泡正从影子战士的嘴里湍急的咳吐出来,眼睛,鼻子猛然的扭曲着,瘦弱的身体痉挛着,左手牢牢的掐住敌人的咽喉,死活不放。
又是一声撕破皮‘肉’的闷响,看这双蛇帮弟子的喉咙管已活生生的被影子战士掐断,他嘴巴暴张得老大,干咳着,一双血眼翻出了白眼,血流如注的脖子皮‘肉’破烂,半截嫩红的喉管翻‘露’了出来,筋络血管还在窜跳,抖动,歪了歪粗实的身子,仰面翻倒向一边,只蠕动了几下就不动弹了。先他一步断气的影子战士的左手上还捏着一块从活人脖子上撕扯下来的皮‘肉’,血淋淋的,嫩红红的。
第九章
这个时候,身为双蛇帮魁首的王伦更是悍猛得超乎寻常。他要身体力行的为那些耿耿忠心,浴血拼杀的下属们树立好榜样,以振奋军心,鼓舞士气。
他虽略显老态,但不龙钟,反而老当益壮,生猛狠辣得像头出柙的野豹。
只见他枯瘦的身形闪腾翻掠得如头巨大的鹰隼,看家法宝――蛇形剑运用起来得心应手,挥斩劈砍之间,一蓬蓬**辣的,红猩猩的血浆自活人的‘肉’体里溅迸,标‘射’,一块块新鲜红嫩的皮‘肉’连同跳动的筋络血管被残暴的绞碎,像咸菜一样毫不怜惜的抛洒,一条条胳膊,大‘腿’,鲜血淋淋的被切割掉,滴溜溜的卷向半空。
王伦在海阔天空的发标,泻怒,蛇形剑在肆无忌惮的饮血啖‘肉’。
多如牛‘毛’的影子战士简直成了秋风中的落叶,怒海里的孤舟,那么不堪一击,一触即溃,成批的被所向披靡的王伦斩杀得肢‘肉’横飞,血溅当场。
不大工夫,西陲霸枭王伦那一袭的黑‘色’锦服上沾染着密密麻麻的血污,‘肉’泥,布屑,右手的剑刃上滚动着滴滴猩赤的血珠子,脚底下还扯挂着一大截从活人肚子里拉出的肠子,他的一张瘦骨嶙峋的老脸变得‘阴’晦可怕极了,豹眼赤红如火,老鼻子,嘴巴纵成一团,活像地狱里蹦出来的阎罗君。[.超多好看小说]
他的四周‘乱’七八糟的散落着血糊糊的残肢断臂,绿‘色’的破烂布屑,五‘花’八‘门’的人体内腔器官,令人惨不忍卒。
王伦一口气残杀了围攻他的二三十个影子部队的小兵,正凝神窥伺新的斩杀对象的当儿。
三位体态强健,一袭黑‘色’戎装,剃着光头的双蛇帮汉子迎面电扑而来。
王伦明眼一看,这三个双蛇帮弟子的左臂上分别缠绑着一条白‘色’布带,显然是作记号用的,以免误伤自己人。不用说,他们就是潜藏在双蛇帮中的卧底。
王伦当即气得七窍冒烟,五脏‘欲’裂,老眼一翻,钢牙紧挫,吸牙切齿的叱道:”原来是你们三个‘奸’细泻‘露’了本帮总坛的位置,王八羔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当先的一个的卧底密探,大马金刀的往前一跨,昂烈的道:”王大帮主,我们是影子军队的密探,来你的老窝子里刺探情报都快半年了,不好意思现在才禀报您老人家。”接着,他又大刺刺的道:”不仅双蛇帮,整个血魔帮的各个分帮,各处堂口都有我们影子军队的兄弟在拼命。”
另一个卧底密探得意的一笑,狠狠的道:”很抱歉,王帮主,你将会光荣的成为血魔帮开派以来的第一位壮烈殉职的高级烈士了,小的正是来给你挖坟造墓的。”
首先发话的那个朋友浩然正气的道:”血魔帮危害武林,侵扰百姓,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大帮主的双蛇帮就是第一个榜样。”
王伦的满腔仇火正自丹田直冲脑‘门’,他目眦‘欲’裂,虎啸狼‘吟’的吼了声:”三个狗生犬养的野种,老夫倒要先让你们尝尝脑袋搬家,血溅八尺的滋味。”
吼声刚自嘴里嘣出,枯瘦如柴的身形暴旋转移,剑化一道光灿灿的寒流光电划空‘射’向三个‘精’悍的青年武士。
王伦的这一剑是挟着无边怒气而施出的,必定用足了劲力,那剑寒凛的剑光闪耀在冷瑟的空气中散发出裂肤割‘肉’的剑气,奇强威猛的劲气‘激’漩成涡,怒海狂澜似的匝地暴卷而出。
三个青年武士也显然是怀有绝活的高手,自知知明的急忙电掣似的挪移身形,如三只鸿雁似的朝不同的三个方位斜掠开来,身法还算不俗。
”扑嗤”三声撕裂布匹的碎响接踵的发出。三个青年武士已疾风暴雨的挪身至五米之外,停身一看,各自的‘胸’襟被那威厉无比的剑气撕开一条细长的口子,险些伤及皮‘肉’,腰际捆扎的武装带已断成两截,可见,若不是他们‘抽’身得神速,必然惨遭肚破肠流的下场。
略不稍停,三个青年武士一齐呼轰一声,电旋起身,猛虎似的朝王伦进击,利剑挥斩如暴风,幻起一片银光灿灿的剑影,凛冽的剑气在空气中怒吼。
王伦号称西陲霸枭,声威横贯西北数十年不倒,拿手绝活武当反命三剑在武林可称独树一帜,当然不是等闲之辈,西北枭霸的头衔更不是空‘穴’来风。
须臾间,三条强悍的人影围着一条枯瘦的身影在扑闪,击打,纠缠,剑光如雪,剑气似涛。
双方互拆数十招后,形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个青年武士在王伦那凌厉绝伦的攻势下,越来越手忙脚‘乱’,由开始的狠攻变成了防守,渐渐的,他们被迫得汗流浃背,倒退不迭,已是险象环生。
反观王伦则日正方中,愈战愈勇,步步为营,奇强威猛的攻势不打丝毫折扣,甚至是有增无减。
三个青年武士已是黔驴技穷,渐渐支撑不住了,颓靡成强弩之末。
王伦的杀心暴起,‘阴’狠的怒喝一声:”好狡猾的三个‘毛’头小子,真会瞒天过海,竟然冒充我双蛇帮弟子,杀我弟兄,毁我总坛,今天老夫要把你们碎尸万断,千刀万剐,要把你们三个狗杂种投到十八层地狱,做不了鬼,投不胎。”
随着喝声,他猛弹枯瘦的身形,手腕翻扬之间,蛇形剑幻化成一片的灿烂的银雨,隐挟着风雷声响,铺天盖地的泼洒向三个青年武士。
三个青年武士倒底还是稚嫩了一些,身法尚欠火候,面对这奇快迅猛,狠辣无匹的一击,仓猝的向后斜滑闪避。
决斗之道,分秒毫厘之差,足可定其生死,论其胜负,尤其是在这种以命搏命,以杀止杀的厮斗中更没有任何可以退让的余地。
这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以常人的一次呼吸还要短促。
”咔嚓”
”哇…哇…”
一声裂‘肉’碎骨的脆响,两声沉痛的惨哼随即传出。
一位青年武士还是慢了半拍,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半拍,生死立判,他的脑袋已被这锐不可挡的剑锋劈得抛向半空,热血正自削得平滑,整齐的颈项断口中狂喷起老高,无头尸身旋晃着仆倒了下去,死得既惨烈又痛快。
另外两位朋友倒是碰上了幸运星,滑退得及时,侥幸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各自的右臂裂开一道深长的口子,嫩红的血‘肉’向外翻卷,森森白骨向外暴‘露’,浓稠的鲜血湍急的冒了出来,将半块上身染得通红。
锥心刺骨的暴烈剧痛让他们眼冒金星,头昏目眩,长剑拿捏不住,”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伦如同斗胜的公‘鸡’似的暴出一脸的‘阴’笑,他用两只豹眼恶狠狠的瞪着两人,目光凶残得恨不得把人家生撕活裂,口里‘阴’恻恻的叱道:”兔崽子们,这就是你们迫害双蛇帮弟兄的下场,老夫不把你们挫骨扬灰,剁成‘肉’泥,誓不为人。”
随着恶毒的骂声,王伦右手将蛇形剑举过头顶,身形猛然一侧,作势‘欲’扑。
十步外的两位青年武士已成强弩之末,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雷霆巨喝:”王大帮主,请稍安勿躁。”
人随喝声,一条灰‘色’的修长人影电泻而来,如尊石象似的横挡在王伦跟前两米处,起落之间不带半丝风声,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王伦怦然一惊,两只豹眼暴‘射’出的两道利刃似的寒芒笔直的‘射’向这个天降神兵。
来者是位身着灰布长衫的青年武士,头戴一顶圆形布帽,帽檐下拉半遮着面孔,显得莫测高深。
”你是什么人?”王伦雄狮怒吼般的叱了一声,泛着凛凛寒光的蛇形剑自‘胸’前一横,蓄势戒备。
青年武士泰然不惊,他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的用右手掀开头上的布帽子,‘露’出一张英气勃发的脸蛋。
第482章 大杀伐(四)
”你究竟是谁?”王伦三尸暴跳的又怒喝了一声。[.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青年武士先礼后兵,拱手作揖,斯斯文文的道:”区区影子军队的军都指挥使,惠通行者金涛,江湖上是无名小卒,欣闻王帮主威震西北,武当三绝剑独步武林,区区有幸想开开眼戒,长长见识。”
虚伪又客套的战前叫阵在青年武士的口中说得既勉强又干涩,王伦气得老脸变了形,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子,两只豹眼瞪得连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他声若裂帛的吼道:”你们当真是影子军队?”
金涛无趣的耸了耸肩,冷言冷语的道:”假一陪十。”说完,转过头去向那两个身负剑伤青年武士示意道:”两位师弟,赶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包扎伤口,这里‘交’由我来应付。”
两个青年武士满怀信心和感‘激’的朝他瞥了一眼,彬彬有礼的喊了一声:”金师兄,千万小心应付,这老王八蛋厉害得很哪。”说完,相互搀扶着,左手拾起长剑,全神戒备着朝杀伐之声稀疏,搏斗进行得冷落的地方走去。
金涛瞧了一眼地上的那具血‘肉’模糊的无头尸身,凄凉的叹喟一声,回过头来朝惊栗万状的王伦冷言冷语的道:”王帮主的武当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了我这位小师弟。”
王伦愤怒的道:”少废话,你们究竟是不是影子军队?”
金涛冷漠的嘣出四个字:”如假包换。”
王伦骇极的愣了愣神,老眼珠子连翻数下,仿佛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目眦‘欲’裂的叱道:”影子军队早在二十三年前就被契丹国消灭在了雁‘门’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涛冷酷的哼了一声,义正严辞的道:”王帮主相信世罢,不信也好,反正已事实俱在,影子军队已拨云见日,重出江湖,高举武林正义的大旗,攘外安内,誓要同一切妖魔鬼怪,异族番子抗争到底。”
王伦‘阴’鸷的道:”说得好,但是不要忘了,我血魔帮日正方中,气贯长虹,统治武林,君临天下已是大势所趋,就凭你们这些‘乳’臭未干,不登大雅之堂的‘毛’头小子就想改天换地,扭转乾坤,也不撒泡‘尿’把自己照照看,有几斤几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金涛冷哂的笑道:”很可惜,我影子军队更如旭日东升,朝气蓬勃,铲平血魔帮这些霍‘乱’江湖,残害百姓,危及正道的牛鬼蛇神是我们影子军队义不容辞的神圣职责。”
”我血魔帮有五大分帮,五万帮众,高手如云,猛将云集,就凭你们这些羽翼还未长齐的虾兵蟹将,简直痴人说梦。”
金涛古井不‘波’,心如止水的道:”能不能办到还得由事实说了算,区区有幸被委任为军都大指挥使,承担着诛灭双蛇帮的责任,自当恪尽职守,万死不辞,王帮主是明白人,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
王伦不甘示弱的道:”老夫自投效血魔帮的那一天起,就立誓要舍命回报总帮主的知遇之恩,现在本帮已濒临绝境,老夫也要尽忠职守。”
金涛淡淡一笑,仍旧先礼后兵的道:”自古正邪不两立,王帮主咱们虽前世无怨,今生无仇,但职责所在,只得兵戎相见了,出手吧!”说话间,右手搭上了腰间的剑柄,随着吱吱的清脆金属声,雪亮的剑刃拽出半截。
”慢着”。王伦扬手喝住金涛,像是还有话‘交’待。
金涛立马停下手来,冷然道:”王帮主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伦瞪了瞪眼,沉声道:”在我们决斗之前,可否先回答老夫几个提问?老夫要是不幸死在你的手里,也好安心。”
金涛非常爽快的道:”但说无妨?”
”第一、你是不是飞雷神江羽的高徒?”
”不是。”金涛回答得直接了当。
王伦一怔,冷凛的道:”老夫刚才看见你用钢珠袭杀了我手下的副帮主张文强。”
”对不起,在下并没有胜之不武。”
”老夫是想问你怎么会飞雷神江羽的独‘门’暗器?”
金涛淡淡的道:”幸得挚友所授。”
王伦栗然的道:”你到底师承何‘门’?”
金涛昂然的道:”这个歉难奉告。”
王伦老脸一翻,脚步重重朝前迈出一步,作势‘欲’扑。
金涛下意识的倒退半步,右手紧紧捏住剑柄,凝神戒备。
王伦愤‘激’的道:”第二个问题,影子军队现由谁掌舵?”
”四海钱庄。”
王伦惊恐的道:”什么?四海钱庄的庄主神州阔少胡一‘波’已在二十多前的雁‘门’关之役死去,难道他又死鬼还阳了不成?”
金涛正‘色’的道:”胡前辈虽已为国捐躯,但他的后人却尚在人世,他还有位忠心赤胆的管家在无‘私’奉献,他还有很多侠胆义胆的朋友在鼎力相助,难道你忘了吗?这么多年来,各地的四海钱庄一如既往的蓬勃发展,盛世甚至超过了当年。在下不妨向你透‘露’一点底子,影子军队虽然在当年全军覆灭,但它的半数‘精’英还安然无恙,不虞后继无人。影子军队为民除害的侠义‘精’神,捍卫家园的爱国‘精’神更没有被契丹番子消灭。在这个内忧外患的非常年月里,血魔帮离经叛道,倒行逆施,我们这些后生小辈当继承先辈的遗志,除魔卫道,维持正义,警把影子军队的‘精’神发扬光大。”金涛的一番慷慨陈词大有气吞河山之势。
王伦的老脸一阵变‘色’,两只豹眼喷出赤红的火焰,暴烈的道:”第三个问题,影子军队总揽全局的又是谁?”
”这个也恕难奉告”。”
”最后一个问题,四海钱庄的现任庄主是谁?”
金涛冷峭的笑了笑,模棱两可的道:”王帮主是聪明人,四海钱庄的主人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抛头‘露’面,是个风头‘浪’尖的人物,名字我就不想再提了。”
王伦惯于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然而聪明也有反被聪明误的时候,他绝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
他正凝神思考,只听金涛冷厉的道:”好了,王帮主,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王伦急忙敛住心神,一振右手腕,蛇形剑斜扬而起,‘阴’狠的道:”金大指挥使,那就让老夫领教一下你的钢珠暗器吧。”
金涛的英俊脸上陡然现出栗人的杀气,两只星目适时的暴‘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煞光,一本正经的道:”王帮主放心,在下只和你刀剑上见真章”。
王伦仰天一阵长凄然狞笑,那笑声形如夜枭悲啼,又似虎啸狼‘吟’,听起来真叫人胆战心惊,愕怖的笑声中,那枯瘦如柴的身形旋转翻腾,蛇形剑幻化一道眩目耀眼的冷凛寒光,凌空划了一个绚烂的银弧,刮起一股裂肤割‘肉’的剑气,疾风迅雷的匝地暴卷。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金涛快不可言的朝左侧微微滑出半步,握剑的右手腕猛然一振,剑光拖带着一抹流灿的光焰,在隐隐可闻的风雷声中,毫不迟缓的封架出去。
两支力道浑厚的剑刃迅猛的在半空中碰在一起,犹如两道闪电突然在夜空中撞击。
顿时,暴响轰鸣之声堪比旱雷骤响,撕裂耳膜。
排山倒海的剑气有如飓风海啸,席地暴卷,地上的碎尸,断肢被卷得到到处翻落,‘激’得沙尘滚滚。
王伦和金涛各自晃‘荡’着身形,踉跄的退出三米之远,几乎又在同一时间里收住身形,这一回合平分秋‘色’。
王伦站稳身子之时,蛇形剑往‘胸’前一横挡,嗔目挫牙的喝道:”好剑法,不愧是后生可畏,老夫再问你一个问题。”
俊脸微微一变,冷凛的剑尖斜指地面,金涛古井不‘波’的道:”但说无妨。”
王伦愤‘激’的质问:”你们是何时在我双蛇帮安‘插’的密探,究竟有多少人?”
金涛冷言冷语的道:”半年前,野心澎涨的血魔帮蓄谋北伐,扩充军力,威通利‘诱’的罗致党羽,妄图一并吞并北方武林各派,达到雄霸武林的目的,所以各个分帮,各处堂口放开手脚的招兵卖马,这无形之中就给了我们一个安‘插’卧底的机会,坦白的讲,我们已经有很多的弟兄打进了你们血魔帮,专司伺探兵力布署情况的职责,你们血魔帮自负兵多将广,睥睨天下,夜郎自大的以为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却万万没有想到影子军队还有重现江湖的那一天。
第483章 大杀伐(五)
王伦那赤红如火的两只豹眼像两把利刃似的盯着金涛,无限怨愤的道:”既然你们影子军队存心要与咱血魔帮决一雌雄,消灭我双蛇帮,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来?为何要假冒东方世家的商队来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影子军队素以除魔卫道,捍卫家国的正义之师自居,没想到也不过是群卑鄙无耻,龌龊下流之徒。.-.79xs.-”
金涛鄙薄的笑了笑,冷语冰人的道:”那是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帮之主老眼昏‘花’,不是我们在使障眼法。”
”牙尖嘴利的无耻后辈小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告诉你老人家一个秘密,我们之所以称为影子军队,那就是像影子一样飘忽不定,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这只军队一直存在着,茁壮成长着,不怕让你吃惊,东方世家的护卫队就是影子军队。”
”什么?”王伦惊得心头一窒,脸颊发热,暴躁的吼道:”这不可能,东方世家只是将本求利,和气生财的商界巨鳄,护卫队不过是它建立的一只保护生意平安,守卫家业的武装,怎么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了影子军队?”
金涛平静的道:”王帮主,你又错了,影子军队的大东家,四海钱庄不也是在商海沉浮的金融寡头吗?”
”你是说东方世家也是影子军队的幕后推手?”
”算你说对了。”
王伦将信将疑的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前些年我们血魔帮横扫南方武林各派的时候,东方世家的护卫队却在隔岸观火,无动于衷?”
金涛轻蔑的道:”王帮主,你还是错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一代接班人还没有成熟,整体实力非常薄弱,当然要忍气吞声,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功败垂成,现在兵强马壮了,也就向你们不宣而战了。”
”原来如此,可是,南方有那么多血魔帮的堂口你们为什么不去碰?是要先拿我双蛇帮一试身手吗?”
”王帮主,算你说对了,不过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所率领的是影子军队的北军,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并不是从南方调来的。”
话讲到这个份上,王伦气得五内俱焚,肝火直冒,怒发如狂的叱道:”算你们够恨,现在让你再接老夫一剑试试。”
人随喝叱,王伦猛的大旋身,冷电寒芒似的剑光有如流星曳空般的狂劈,狂澜怒涛般的剑风撕空裂云,发出刺人耳膜的锐啸声。
金涛亦是不甘落后,暴喝一声,原地不动如山,猛振右臂,剑挟雄浑霸道的劲力电闪的封出,这一剑之势,不但快逾骇电奔雷,而且势如巨‘浪’排空,无论是速度,方位,力道都拿捏得可圈可点,的确是罕无其匹。(.$>>>棉、花‘糖’小‘說’)
眨眼间,两条一灰一黑的人影撞在了一起,两道流灿的银电再次在萧瑟的空气中接触。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电星火‘花’在苍穹中迸飞,移山填海的气‘浪’‘激’旋成涡,排山的狂飙卷起一片遮天蔽日的沙尘雾幕。
霎时间,王伦和金涛已被厚厚的尘雾包裹在了其中,无影无踪,只听得见连串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偶尔还能看得见有火‘花’电星在闪烁。
再把目光转向全场,影子军队和双蛇帮的殊死搏杀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摧肝裂胆的喊杀声,震耳的金铁敲击声,震撼着天际。
凄厉刺耳的惨嗥悲嚎回‘荡’在迤逦的山谷间,经久不息。
双方的男儿们出于各自恪守的原则,互不妥协,互不退让,都表现出了生命不息,战斗不息的牺牲‘精’神。
影子军队一方肩扛着除魔卫道,匡复正义这面大旗,冲锋陷阵,至死不渝。
双蛇帮则是为了自身的生死存亡而顽强抵抗,抱着只要一息尚存,势必抗争到底的必死决心。
双方的铁血男儿都已理‘性’全失,杀红了眼,人类的良知在这绝命地狱战中,早被冲刷得‘荡’然无存,这里的生存法则再简单莫过了,那就是或者杀人,或者被杀,狭路相逢,勇者必胜,是战场铁定不变的规则,若想活命,就要比敌人更凶残,更狠毒。
蔚蓝的天空颓变成血红,初升的太阳在人类这几近疯癫的杀戮争斗中黯然无光,无可奈何的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中‘欲’哭无泪。
悍不畏死的影子战士,野‘性’暴戾的双蛇帮汉子,都已经变得无畏死亡了,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尖吼着,厉啸着,暴跳着,狂躁的追逐攻击,撕杀,斗狠。
一位影子军队的小战士,体格纤瘦柔弱,‘毛’没长齐,稚气未脱,但在这场绝命地狱战中却表现得凶猛异常,争勇斗狠,砍杀攻拒,不逊‘色’于那些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
只见,这位小兵蛋子那张青嫩的脸庞上罩满了凛烈的杀气,牙齿咬得格格的响,一双清秀的眼睛赤红如血,不见丝毫幼稚的光芒。
他右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左手把持着一把雪亮的锋利短刀,拖着纤瘦的身子骨,如头刚刚出笼的小老虎似的,咆哮着,凶悍霸道的肆虐着。身子连蹦连跳,长剑翻砍如暴风,短刀斜刺如冰雹,两位生得粗悍魁伟的双蛇帮仁兄不幸撞上了这名灾星,一个被三尺长剑‘洞’穿了肚皮,白‘花’‘花’的肠子搅和着赤红的稠血扯出一大截来,另一个的粗脖子却被短刀刺了个对穿,刀尖直透后颈窝。
不幸的是,当这名骁勇,猛禽似的小兵正从敌人肚腹里‘抽’拔剑刃的当儿,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带起一股呼呼的狂风,他立刻就知道有敌手猝然施袭,急迫中,他右手松开剑柄,迅疾的旋身朝一侧挪走,不料,敌人来得实在大快太狠了,誓要志在必得,小战士刚自旋转过身躯,”噗”的一声闷响,他的肚子已被那个背后偷袭的敌人刺穿,也在这微秒的一刻里,他的左手刚好从另一名敌人的脖子里拔出短刀。
惨哼一声,小战士的嘴里湍急喷出一口逆血,两片薄薄的嘴‘唇’立时泛出紫乌,他挫着一口钢牙,原本端正的五官扭成一团,右手紧紧的捏住敌人的剑刃,死活不让对方从自己的体内拔出剑刃,这样他才能支持片刻的生命,乘着还有一息尚存的最后时刻,他誓要手刃对方,他暴张着满口血沫的嘴巴,狠命的用皮破‘肉’烂的右手把敌人的剑刃继续往体内深处送,身子使劲的往敌人面前挤,左手握着血淋淋的短刀拼尽垂死之力刺向敌人的‘胸’膛,那敌人也够呆笨的,只顾着用力从小战士肚子里拔剑,冷不防小战士还有一把索魂勾魄的短刀,随着一声破腹的闷响,小战士的短刀‘精’确无误的‘插’进了敌人的‘胸’膛,活灵活现的上演了一幕敌我同归于尽的惨剧。
这样惨烈,悲壮的浴血厮斗真是数不胜数,不胜枚举。
渐渐的,‘交’战双方的态势开始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尽管影子军队已逐步占了上风,但也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伤亡无比惨重。
双蛇帮虽然逐渐式微,但仍在负隅欢抗,不愿甘败下锋。
残酷的杀伐并没有就此而偃旗息鼓。
双蛇帮总坛内外狼藉的躺满了绿‘色’、黑‘色’的死尸,残肢,密密麻麻的,层层叠叠的,不下七八百具之多,万涓的血水已经汇流成了一条条红‘色’小溪。
俄顷间,王伦和金涛在沙尘暴雾中相互拆了上百招,仍旧不分轩轾,可见两人的武学修为是半斤八两,谁也吃不定谁。
倏然,五条黑影形如鬼魅似钻进这漫天的沙雾之中,一看即知是前来给两人摇旗呐喊的,但不知对象是金涛还是王伦?
金涛身形闪腾如电,轻如薄叶飘飞,剑芒酷似寒电,横斩如秋风扫叶,旋刺胜似蛟龙跨海,快速而强猛。
王伦也是毫不含糊,蛇形剑在空中闪刺,割切,有如无数条流光异彩的银蛇的在张牙舞爪,那么酷炫,那么毒辣,又那么刚劲。
金涛正全神贯注同王伦在剑上较劲,猛可里,身后狂风飒然,纷沓的脚步声微响,他的听力何等灵敏,反应更是无比神速,立知有敌人前来偷袭,听声辨别,敌人还不在少数。
就在身后的偷袭的敌人刚刚扑拢的毫钞之间,金涛猝然凝聚全力,一剑暴出,震退王伦,身子旋即朝左侧滑跃八尺,去势如电,快得风掣电驰似的,不能不让人拍案叫绝。
尘雾渐渐消散,金涛定神看去,只见五个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的黑衣大汉,威武的卓立在他身前三米之外,五把长剑闪耀着森森的寒光。
原来,他们是王伦座下的五位‘私’人护卫,合称天台五子,黑松岭围攻白霜鹰的一战也有他们参与。
五者当中的胖大汉用请示的口‘吻’朝一侧正凝神戒备的王伦道:”王帮主,今日一战,我们败局已定,总坛就快不保了,您赶快从后‘门’撤退,把影子军队重出江湖向本帮挑起战帮的事实,弟兄们今天英勇杀敌的壮举向总帮主汇报,我们天台五子虽死犹荣。”
原来,这五个身手拔尖的双蛇帮高手并非是前来呐喊助威的,而来助王伦脱身逃逸的。
天台五子互换眼‘色’后,呼轰如雷,一齐挥舞着长剑,电闪抢位,兵分五路的朝金涛凶猛的扑上。
剑影霍霍,剑气如霜,人影扑掠,闪晃,有如饿虎捕食。
垂死挣扎之际的困兽犹斗,理当凶猛异常。
天台五子来势汹汹,咄咄‘逼’人,金涛虽有克敌制胜的把握,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刹那之间,天台五子已将金涛固若金汤的围在了中央,刀光剑影,你争我夺,打得好不热闹。
这时候的王伦见有五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为他慷慨赴死,心头狂喜不已,老脸上刷的抖‘露’出一抹深遂的异‘色’,令人提‘摸’不透。
明人不知道,王伦其实是狡黠之人,虽然当着那些赤胆忠心的帮众把”誓与总坛共存亡”这句冠冕堂皇的口号喊得响彻云霄,但是在暗地里早就打定好遁身之计,若不是刚才金涛纠缠不休,他早就偷偷的从总坛后‘门’逃之夭夭了。
”帮主,我们快撤。”随着喊声,两个蓬头垢面,宽背熊腰的大汉手舞长剑,翻飞斩戮,将四五名攻上的影子战士砍得血雾缭绕,‘肉’屑四溅。
第484章 仇人相见
两个忠贞的双蛇帮勇夫冲到王伦身旁,二话未说,抓住他的衣襟就往场外拖拽。(.无弹窗广告).访问:.。
此举正中下怀,这不就更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退身了吗?总帮主雷霆动怒,怪罪下来,不就有了开脱罪责的说辞了吗?
王伦的内心欣喜若狂,表面上仍然佯装着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朱香主,赵香主,你们赶快放手,老夫誓要与弟兄们同生共死,宁为‘玉’砰,不为瓦全。”
两个忠勇的汉子根本不知道他们所孝忠的魁首是在装腔作势,因此忠心耿耿的履行一个部下护主的职责,死死抓住王伦不放,一个劲儿的往总坛后方拖。
王伦还是一个劲儿的挣扎,嘴里不住的嘶喊:”你们放手,老夫要与总坛共存亡,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宁死不屈。”表面看来,真不愧为一个体贴入微,身先士卒,同生共死的好头领。
两个香主更是竭力的拽拉,使劲的劝告:”帮主,咱们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总帮主那里有我们为你开脱。”
此际,金涛已被天台五子死死的缠住不放。
天台五子已然抱定背水一战的拼死决心,所施出的尽属拼命的狠招,再加上他们分东、西、南、北、中,五路进攻,互相策应,配合得相当默契。金涛若想在举手投足间将他们一并毁去,确非易事。
眼看着双蛇帮的首脑西陲霸枭王伦的乘机落遁,金涛非但不着急着慌,反而神采奕奕,狠施一剑迫退天台五子后,冲着王伦遁去的方向‘胸’有成竹的高喝一声:”王帮主,你的大限之期已到,逃不过天罗地网的。”
话未落毕,天台五子齐齐呼吼如雷,从四下悍猛的扑上,攻势较之方才可说是厉害了许多,密集的剑招犹如狂风暴雨的往金涛的全身要害招呼。
金涛那修长的身材飘闪如电,姿态美得宛如一朵轻妙的浮云,振臂抖腕之间,十剑并合成五剑,快得无与伦比的朝四面围攻进击的五个拼命三朗刺出。
”当…当…当”
”锵…锵…锵”
震耳的金属碰鸣声有如在放连珠枪,又像是好几位忙得热火朝天的铁匠在敲打着一尊金鼎。
剑影霍霍,剑风嘶吼
五条黑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来回的互换位置。
那条灰‘色’魅影时而上,时而下,尽闪尽没。
须臾间,相互走了不下百余个照面,难分难解。
金涛不愿这般没完没了的缠斗下去,急切里炽烈的杀机冲‘胸’而起,萌生了痛下狠招,速战速决的念头。
”妈的,是该了结的时侯了。”他暗骂一声,疾风迅雷的刺出十剑,但见,冷焰吞吐,银光流灿,正面的矮子,麻子脸硬生生的被凌厉的攻势‘逼’退三尺。
一不稍停,金涛的左手朝身后一甩,刹那间,数不清的银星光雨自袖管里呼啸冲出,灿烂眩目,却又勾魂索命。
”哇…哇…哇…”
三声凄厉的惨呼有如狼泣枭叫似的传出,几乎在同一瞬间,金涛那修长的身形拔离地面,箭矢的直刺半空,宛如那婀娜多姿的飞天,曼妙绝伦,凌空疾旋半周后,流星赶月似的直‘插’地面,剑化一抹绚丽无比的银‘色’流光,带起一股撼动山岳的劲气。
这不过是眨眨眼皮工夫,又是两声惨绝人寰的嗥叫传来。
银‘色’流光自瞬间闪现又自瞬间消逝,劲气‘激’得沙飞走石。
金涛傲然卓立当场,英姿勃发的不动如山,俊逸的面上平静如水,右手上的长剑斜垂向地面,剑刃上竟然沾带着点点滴滴的血珠子。
这个时候再来看看天台五子,胖大汉的前额不知什么时候被凿开了一个细小的血‘洞’,脖子上血流如泉,仔细看去,也是一个细小的血窟窿。
瘦子和高个子仁兄浑身喷出数股细细的血箭。
那个矮子和那位麻子脸的的天灵盖碎裂,血‘肉’翻卷,黏液四溢,两颗脑袋顿时变成了两个血葫芦。
”砰…砰…砰…”
五个粗壮的身躯犹如五根铁柱似的先后栽倒了下去,发出沉重的响声。
这时候,双蛇帮总坛内的血腥大战几近偃旗息鼓。
除了一地的残尸,血迹外,还有那些重伤者在作垂死挣扎,一时间,场内拌遍野。
力毙天台五子后,金涛回剑入鞘,亭亭静立,好整以暇的扫视着当前的战况,立见,双蛇帮香主一级的高手大部分已授首,只有少数几个武功看似平淡无奇的头目还在死心踏地的负隅顽抗,不过已是秋后蚂蚱,蹦不到两下了。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善后之事。
这时,一位青‘色’锦衣,身材健壮的青年武士满面‘春’风的掠至金涛跟前,拱手施了一礼,喜悦的道:”禀报大指挥使,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我们影子军队重出江湖就首战告捷,马到成功,真是大快人心。(.棉、花‘糖’小‘说’)”
金涛吁了口短气,平静的道:”不错,是个开‘门’红,但不值得高兴,更不值得骄傲。”
青衣武士微微一怔,笑道:”大指挥使难道觉得这仗打得不够漂亮吗?”
金涛端庄的道:”以后的恶仗还有很多,敌人越来越厉害,弟兄们的流血牺牲也会成倍的增多,我们任重而道远哪!”
青衣武士神‘色’一肃,默然的点了点头。
金涛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色’的道:”对了,岳奇,弟兄们的伤亡怎么样?”
叫岳奇的武士神‘色’一寒,声音哽噻的道:”保守的估计了一下,接近四百,不连受重伤的。”
”那其他几位指挥使和统领呢?”
”唉!方明,靳百川已身负重伤,李浩壮烈殉职,八位统领中有三位殉难。”
”双蛇帮的死伤情况如何?”
岳奇如数家珍的道:”除帮主王伦和两个香主已逃脱外,大部分头目已被击毙或生擒,普通弟子伤亡在六百以上,现在还负隅顽抗的有两百人,另有近百人被生俘。”
默默沉思一下后,金涛肃重的道:”放心,王伦他逃不了多远,我们自有收拾他的朋友,岳指挥使,既然头魁已除,剩下的小兵就容易办了,你传令下去,识时务的,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就饶恕不死,执‘迷’不侮,顽抗到底的,格杀勿论,绝不手软,另外,那些受伤的,丧失抵抗能力的,我们尽力救治,发扬一点人道主义‘精’神,也是劝这些听命行事,身不由主的小卒子捐弃前嫌,弃暗投明的最好机会,明白吗?”
”属下遵命。”岳奇肃穆的答道。
再说白霜鹰尾随金衣人一路穿林越峰,马不停蹄的狂奔疾驰,形同两匹脱了缰的悍马。
刚翻过了一座高耸峭拔的山峰,一道幽暗深邃的峡谷摆在了眼前。
还没接近谷口,金衣人猛不丁的刹住了身形,如尊石雕木偶似的卓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其定力不容小觑。
这个猝然的举动,令紧随其后的白霜鹰禁不住心弦一震,本能的跟着收住往前奔跑的脚步,整个人身不由得轻微的晃了两晃,这既是惯‘性’使然,又可以看出白霜鹰的身法较之金衣人还稍逊风‘骚’。
金衣人抢先发话,语带关切的道:”跑了这么久,兄台一定很累了吧?”
白霜鹰闻言心头一惊,这声音竟然那样陌生,根本就与黑松岭上舍命援手自己的那个金衣人风牛马不相及,身形也判若两人,矮胖了一些,不过非常眼熟。
一时间,白霜鹰竟感到莫名奇妙,愣神之际,随口搪塞了一句:”阁下如果有兴致赛跑的话,在下理当奉陪到底。”
金衣人的身法在白霜鹰之上,足可窥见其身手亦是惊世骇俗的。
白霜鹰怀着狐疑的心情,他真猜测不到金衣人引他到此处的用意何在。
”看来兄台是很乐意与在下继续在‘腿’上一较高下了?”话声中,金衣人倏然转过身来,正面朝着相距十步之遥的白霜鹰。
白霜鹰乘机仔细一打量,眼前这个金衣人亦是金巾‘蒙’面,‘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精’芒如电炬似的直照过来。
白霜鹰的两只眸子也是一不稍瞬的盯视着对方,‘惑’然的问道:”阁下引我来此处有何见教?难道仅仅只是要同在下比试身法吗?”
金衣人笑了笑,显得特别消遥的道:”阁下不是想找双蛇帮的总坛吗?不是要和西陲霸枭王伦清算陈年旧帐吗?”
白霜鹰又是美美的吃了一惊,诧愕的问道:”阁下怎么知道这些?咱们以前认识吗?”
金衣人风趣的道:”现在认识不一样吗?”
白霜鹰脸‘色’一沉,寒声问道:”阁下可否赐告一下名号?”
金衣人嘿嘿的道:”兄台不必心急,错过今日自有‘交’待。”
白霜鹰有些气愤的道:”阁下这样故‘弄’玄虚,遮遮掩掩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为兄台尽一点棉薄之力,如此而已。”
白霜鹰怔了怔,急躁的道:”听阁下的口气是来帮在下忙的了?”
金衣人很干脆的道:”不错”。
白霜鹰冷傲的天‘性’适时被‘激’起,他倔强的道:”不劳阁下高抬贵手,在下自有把握。”
金衣笑了笑,冷言冷语的道:”是吗?兄台那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就兄台以往的辉煌战绩来看,能否进得了虎‘穴’,擒得了猛虎,恐怕还值得商榷。”
金衣人的一番犀利的言辞,既尖酸刻薄,又是切中实际,白霜鹰是无言以对,不错,就黑松岭一战就能说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兵多将广,‘阴’险狡诈的敌人面前,光凭一身超凡武功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白霜鹰敛住‘激’动的心情,冷静的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这般关心在下的‘私’人恩怨?”
金衣人笑盈盈的道:”不用急,到一定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白霜鹰被‘弄’得满头雾水,心里窝着难以言表的气恼,他冷声道:”既然这样,那就请阁下如实赐告引在下来此地的用意吧?”
金衣人诚恳的道:”帮兄台寻找西陲霸枭王伦。”
白霜鹰既惊诧又感到莫名其妙,暗忖:自己明明可以暗中跟踪影子军队长驱直入双蛇帮的总坛,而金衣人却要把自己引开,还声称这是在助自己一臂之力,这不是在无理取闹吗?
狐疑当中,白霜鹰愤‘激’的道:”阁下是不是在愚‘弄’在下?”
金衣人呵呵一笑,道:”报仇之事岂同儿戏,在下岂敢误了兄台的大事。”
白霜鹰疑窦的道:”这儿离双蛇帮的巢‘穴’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阁下分明是在消遣我?”。
”岂敢,岂敢。”金衣人又是刚才那句老话。
白霜鹰脑子猛然一个急转弯,正‘色’的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金衣人铿锵有力的道:”百石谷。”
白霜鹰惊得脸‘色’一变,半信半疑的道:”你是说这里就是双蛇帮的总坛?”
金衣人一副正二八经的样子,肃然的道:”不错,这里是双蛇帮总坛的后‘门’。”
”我为什么要相信阁下?”
”还记得神云堂吗?”
白霜鹰闻言,如梦乍醒,他这才想起那日在神云堂惊鸿一瞥的两个金衣人,定了定神,当即严肃的道:”原来神云堂的事是阁下做的?”
金衣人开怀的一笑,恭维的道:”还有兄台一半的功劳。”
既然彼此气味相投,肯定是友非敌,那就不必疑虑人家的动机和来由了。白霜鹰掏出当日在神云堂拾到的那块金‘色’令牌扔向金衣人,一本正经的道:”这一定是阁下遗失的东西了?”
金衣人轻轻的一伸右手,一把接住令牌,连瞧都没有瞧上一眼,断然否认:”多谢兄台,这块令牌不是在下的。”不言而喻,就是另外一个金衣人的。
白霜鹰撇了撇嘴,挥了挥右手,诚笃的道:”那就劳烦阁下代我把它转‘交’给你的朋友吧。”
”那就多谢兄台了。”金衣人诚挚的致谢后,收起了令牌。
白霜鹰番然醒悟,既然这令牌不是眼前的这位朋友的,那肯定就是在黑松岭上冒死营救自己的那位金衣朋友所遗失的,由此而推论,眼前的这位朋友就该是中原第一保镖伊文青的救星。
白霜鹰兴奋的道:”原来阁下的身份是影子使者?”
金衣人毫不隐讳的道:”不错,在下就是专与血魔帮为敌的影子使者。”
白霜鹰兴味盎然的道:”这么看,阁下也隶属于影子军队?”
金衣人怔了怔,讪讪的道:”志同道合的关系。”
白霜鹰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在下冒昧的请教阁下,中原第一保镖伊文青是阁下救的吗?”
金衣人摇头道:”是在下的搭档所救。”
”那伊文青一切安好?”白霜鹰心头又是一惊,急切的问道。
金衣人心如止水的道:”放心,他现在非常的安全。”
白霜鹰感到高枕无忧了,稍假思索,又谨慎的,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阁下既然能使得一手的钢珠暗器,想必就是曾经声名显赫的飞雷神江前辈的得意‘门’生吧?”
金衣人摇头晃脑的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白霜鹰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金衣,疑心的道:”真的不是?”
金衣人泰山笃定的道:”实不相瞒,在下对钢珠暗器根本是一窍不通。”
白霜鹰暗自揣测,既然这位金衣朋友否认他援救过伊文青,更承认不是飞雷神江羽的弟子,也声称对钢珠暗器一窍不通,这就证实了援救自己和伊文青的两位金衣人都‘精’通钢珠暗器。综合这些情况可以断定出,以金衣‘蒙’面的影子使者有三人,而自称影子,卧底于秃鹰帮的密探也是一行三人,他们也都身怀绝技,也显得神秘莫测,也对自己的底细了如指掌,也是不遗余力的援手自己,再则,金衣人看上去又那么的眼熟,莫非就是那三个自称影子的卧底密探?
金衣人见白霜鹰低垂着脸,神情疑虑的呆立着,便会意的笑道:”好了,兄台,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办正经事吧!”
平心而论,以白霜鹰那‘激’奇的心情,真恨不得马上就揭开金衣人的面罩,一睹庐山真面目,但顾及到此举有悖于人情伦理,便打消了这个不觅的念头。
白霜鹰还在埋头沉思,金衣人殷勤的道:”兄台,你真的忘了来百石谷的目的了吗?”
他这么一说,白霜鹰立刻就将一肚子的疑云抛向了九霄云外,复仇的烈火正如怒海狂‘潮’般的在‘胸’中卷‘荡’,他一振‘精’神,拱手向金衣人施了一礼,‘激’动又冲动的道:”那就有劳阁下带一下路。”说完,就作势准备弹身向谷中驰去。
金衣人右手一拦,不慌不忙的道:”兄台真是个急‘性’子,难道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白霜鹰由于复仇心切强烈之至,一时无法领会金衣人的意图,他有些急躁,‘惑’然的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金衣人朗声一笑,古井不‘波’的道:”请兄台稍安勿躁,双蛇帮总坛很快就要化成一片灰烬瓦砾了。”
白霜鹰焦灼的道:”我只在乎王伦一个人,其他的人死不死对我无关痛痒。”
金衣人淡雅的笑道:”不用着急,你要的人已经大驾光临了。”说完,用手一指那幽暗的深谷。
白霜鹰顺着金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谷中白雾缭绕,怪石嵯峨,‘肉’眼看出灰‘蒙’‘蒙’的,‘混’浊得不辨形物。
白霜鹰正在纳闷,三条若隐若现的黑‘色’人影拨云见日的冲破那层层白雾,以离弦疾矢的速度飞快的从谷中扑了出来。
随着那一瘦二壮的三条人影的迫近,白霜鹰的心弦也越绷越紧,仇火也愈烧愈旺了。
须臾间,三条人影已近前方两丈的范围,白霜鹰清楚的看见为首的是一个瘦背细腰,须发斑白,豹子眼,老鹰鼻,一脸‘阴’鸷的老家伙,干瘦削皮的右手抓着一柄蛇形剑,两个披头散发的牛壮大汉活像两只跟屁虫一样的缀在他的屁股后面。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这老者还真是白霜鹰迫切需要找到的杀父仇人之一――西陲霸枭王伦。敢情那金衣人真有卜尽天下事,铁口断真言的本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白霜鹰身形往前跃出五步,暴烈的喝道:”老匹夫,小爷在此地诡你多时了。”
王伦见一个身披黑袍,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的青年和一个金衣‘蒙’面人迎面阻住了去路,刚刚脱离狼群,现又跌进虎巢,直气得怒发冲冠,肝胆‘欲’碎,当下停身,声若裂帛的吼道:”那路妖魔鬼怪敢挡老夫的道,是不是脖子生粗了,脑袋长硬了,不想活了?”
白霜鹰再度跨前五步,正好与王伦相距丈许距离,两只清秀的眸子‘射’出的煞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刃直‘插’王伦的心脏,王伦的豹子眼与白霜鹰的煞芒相接触的那一刹,惊得倒退两步,老脸登时一阵变‘色’,心口嘣嘣直跳,骇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金衣人朝白霜鹰嘿嘿的一笑,提高嗓‘门’道:”兄台可要小心应付,当心啃不了骨头,反被骨头咽。”
白霜鹰豪气冲云天的道:”多谢阁下的一番美意,索仇之事是我个人的‘私’事,还请阁下先行回避,我要单独解决。”
金衣人竖起右手大姆指,赞叹道:”兄台真是英雄虎胆,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不打搅你索仇了。”人随话声,金衣人电旋起身,幻化作一条熠熠生辉的金‘色’魅影迅疾的驰往深谷中,转瞬便杳。
面对生平的第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白霜鹰顾不得目送金衣人的离去,他怀揣炽烈的仇火,俊俏的脸蛋上罩起一层厚厚的寒霜,冰冷得毫无半点血‘色’,乍一看上去,还误以为是尊蜡象而非有血有‘肉’的人。
西陲霸枭王伦心知肚明,决定他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已不期而至,担惊受怕都是徒劳无益的,反而会增加对方克敌制胜的机率,索‘性’就干脆把胆气豪壮到极致。随身的两个香主或亲眼目睹,或道听途说,都很晓得眼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仁兄,实则是个狠辣绝伦的小煞星,两个家伙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抖‘露’出愕怖之‘色’,浑身冒出森森的寒气,如临末日一般。
只听王伦鼓足胆气,‘阴’恻恻的狞笑道:”小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分开一个月,咱们又见面了,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的?”
白霜鹰冷哼了一声,冰凉透骨的说道:”是一阵妖风把我送来的,老匹夫,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好好的清算清算当年你欠小爷的血债了?”
王伦瞪着一双豹子眼,铁青着一张瘦皮脸,咬牙切齿的道:”小杂种,你真够幸运,上回在黑松岭没让你万箭穿心。”
白霜鹰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匹夫,你不是还没有死吗?小爷怎么好安心的去西天极乐世界?”
”那你还等什么?小杂种,有种你就拔剑,老夫就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为白云武那****的报仇。”话声中,王伦纵身向前跨出一大步,右手紧紧握住剑柄,额头上青筋股股暴‘露’,鹰鼻豹眼扭曲成一团,像话了一头吃人的老魔鬼。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一齐拔出长剑,蓄势戒备。
第485章 对质(一)
空气骤然紧张得令人窒息。(.棉、花‘糖’小‘说’)-79-
山间拂来的幽幽清风也突然变得锥心刺骨起来。
谁料,此时的白霜鹰出乎意料的变得沉静起来,是仇恨的怒火烧到了顶点让他麻木了吗?不是,他强行的按下炽烈如火的杀机,是想借机从王伦口中套问出父仇真相及其余的几位仇家。
他右手一扬作了个叫停手势,高声喊道:”且慢,老匹夫,想死也不用急于一时,小爷还有话要问你,问明白了,咱们再放开手脚决一死战也不迟。”
”有什么屁话?”王伦怒气冲冲的喝叱道。
清了清嗓‘门’,白霜鹰冷冷的道:”第一、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第二、窜谋加害我父亲的仇人除了你还有谁?第三、你的同伙秃鹰帮的帮主是谁?血魔帮的幕后魁首又是谁?”
王伦枭笑几声,狞声道:”老夫若是拒绝回答呢?”
白霜鹰冷厉而又恶毒的道:”这四个问题你必须如实‘交’待,否则,小爷会把你千刀万剐,让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流,‘肉’一块一块的掉,一寸一寸的死。”恐怖栗人的话语听来令人心胆俱寒。
王伦目眦‘欲’裂的道:”小杂种,口气真够恶毒,你办得到吗?”
白霜鹰‘胸’有成竹,咬着牙,沉着声,一字一句的道:”小爷向来言出必践,要么老实‘交’待,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要么就好好享受享受凌迟的滋味,你看着办吧?”
王伦身侧的两个随从中,有一个虎背熊腰,塌鼻鼠眼,脸皮蜡黄的家伙闻言,气得脖子有铁罐粗,瞪圆一双老鼠眼,龇着满口黄牙,牦牛似的粗壮身躯往前一迈,暴跳如雷的吼道:”小狗,你这狗娘养的杂‘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咱们帮主面前耀武扬威,出言不逊,狂话连篇,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有几斤几两,算什么东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霜鹰一见这丑八怪那副雄样,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他用带煞的目芒恶狠狠的盯着这家伙,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匹夫,叫你的这条瞎了眼,聋了耳的狗赶紧把嘴给小爷闭上,这里还论不到他说三道四,指手划脚,要是嫌岁数大了,活得不耐烦了,找死也不及于一时,稍后,小爷自然会成全他的。”
”小狗崽子,你说什么?”那丑八怪勃然大怒,塌鼻子,老鼠眼扭结成一团,蜡黄的脸皮翻出了青红,握剑的粗手臂浮‘露’出股股青筋,牦牛身躯猛然侧转,长剑斜扬起老高,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这当儿,另一位同样五大三粗,鲁莽剽悍,眍眉洼眼的猛汉横眉怒目的紧盯着白霜鹰,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在手里握得颤颤发抖,额头渗汗,青筋浮现。
王伦急忙挥手一挡,粗暴的喝令道:”住手,赵香主,你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被唤作赵香主的丑脸大汉赶忙收住势子,后退两步,狂吐一口冷气,额头上冷汗津津,一副外强中干,雷声大雨点小的窘态。
白霜鹰泰山笃定的卓立在原地,寸步未移,不动如松,宛若泥塑木雕,嘴里冷冰冰的吐话道:”老匹夫,请你的两条狗先别急着咬人,回头小爷有的是时间来打发他们,现在小爷有四个问题要问个明白,问完了,你们三个一起上,小爷要是厄运当头,横尸荒野,也不怨各位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只怪小爷我艺业不‘精’,妄自逞强。”
这两名高头大马的随从直气得眼红脖子粗,被冷落在一旁干瞪眼。
这当口,王伦那干瘦的脸皮青一阵的红一阵,变得‘阴’晴不定,两只青灰‘色’的豹子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老鹰鼻子在剧烈的‘抽’动着,看那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大脑在‘激’烈的‘交’战。
白霜鹰是起伏如流水不安,心静似高山不动,冷冷静静的又问了一句:”怎么样?老匹夫,小爷是单枪匹马,你是兵多将广,就这阵势,你已是稳‘操’胜券,无需再顾虑什么了,小爷只想在我们决一死战之前,问清楚四个问题,就算不幸魂归西天,在九泉之下也好图个安心。”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白霜鹰的一席陈词滥调在狡狯‘阴’诈的王伦听来却觉得不无道理,他挖空心思在盘算着以三敌一,到底有多大的把握能胜过这个小冤家。
前一回两人针锋相对的结果是不分轩轾,旗鼓相当,白霜鹰的快剑三十六招锋芒毕‘露’,威力尽显,王伦的武当三绝剑法也是丝丝入扣,游刃有余,不落凡俗。可那已经是整整一个月以前的事了,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天知道两人的剑术修为又增长到了何种境界?老‘奸’巨猾的王伦心里虽然没有底,但他手下起码还有两个忠贞不渝,赤诚肝胆的勇士可以添砖加瓦,增强实力。
王伦是如此,形只影单的白霜鹰就更没有把握将眼前的这三个强悍的劲敌一肩挑,一窝端,他也同样对王伦的武当三绝剑心存顾虑。然而,冷傲成‘性’的白霜鹰,天生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王伦是生平要手刃的第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无论如何也要成功,千万不能失败。成功了是个开‘门’红,往后的索仇之路就如通天大道,又宽又阔。失败的结果有两种,一是让王伦溜之大吉了,恐怕又得费上很大的周折,搭上很多的光‘阴’。二是功败垂成,反而命丧王伦之手,那可就死不暝目了。
僵寂了良久,白霜鹰已是仇火攻心,恨如‘潮’涌,他再也控制不住复仇的冲动,也就顾不上从王伦嘴里套问东西了,大马金刀的跨前一步,恶狠狠的道:”老匹夫,还在犹豫什么?都是大老爷们了,爽快利索一点,回答小爷的问题,然后你们三个一起上阵,咱们在剑上决一雌雄。”
挑了挑剑眉,白霜鹰悍然的‘逼’问道:”怎么样?老匹夫,是条汉子的话,就马上放个响屁,直截了当一点。”
王伦面颊上枯萎的肌‘肉’‘抽’搐了两下,老眼珠子泛起赤红的光芒,一咬满嘴的黑牙,横下心来,声撕金帛的道:”好,小杂种,算你有种,老夫不妨就成全你,在我们决一死战之前,你有什么话就敞开‘胸’怀的问吧!有屁就尽管冲老夫放吧!”
白霜鹰强压‘胸’中那旺盛的仇火恨焰,平静如高山不动的道:”好,小爷还是那句老话,只问四个问题,你必须如实的回答,否则的话,在稍后的决斗中,小爷若是赢了,必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剐光你们的‘肉’,流干你们的血……”
”住口,小杂种,休得狂言疯语”。王伦打断白霜鹰的话锋,恶声恶气的道:”鹿死谁手,只怕还由不得你这个‘乳’臭未干,‘毛’没长齐的小杂种来定夺,你现在就尽管开口问,老夫尽我所能的答复你。”
”那最好不过了。”接着,白霜鹰疾言厉‘色’的道:”第一、家父‘荡’魔大侠白云武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里吐着话语,白霜鹰的两只清秀的眸子里‘射’出两道仇恨的煞光,一瞬不瞬的盯视着王伦。
第486章 对质(二)
嘴里吐着话语,白霜鹰的两只清秀的眸子里‘射’出两道仇恨的煞光,一瞬不瞬的盯视着王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wщw.更新好快。
王伦倒是视而不见,毫不在意,身边的两个随从却被白霜鹰那恶煞般的目芒惊得冷汗涔涔,愕然中不由得运功聚力,凝神戒备。
干涩的咳了两声嗽,王伦提高嗓‘门’,带着几分疑‘惑’的道:”小杂种,这个问题你问得很多余,难道赵天龙没有告诉你吗?”
白霜鹰尴尬的摇了摇头,怨艾的道:”师父要是给我讲明白了,我还用多此一举吗?”
王伦怔愕了一下,厉声反问道:”小杂种,老夫现在倒是要问问你,你也必须坦诚相告,究竟是谁告诉你,老夫是你的杀父仇人?”
白霜鹰不假思索的道:”那还会有谁,当然是家师告诉我的,你简直是明知故问。”
王伦摇了摇头,‘阴’鸷的笑道:”这不就结了,这个问题你没有再问下去必要了,省得‘浪’费‘唇’舌,消磨时间。”
白霜鹰郑重其事的道:”不,非问不可,家师只告诉了我一个仇人,那就是你。他责令我凭自己的真实本事去获得父仇真相,报得血海深仇。”
王伦闻言着实吃惊不小,他栗然又顿悟的道:”赵天龙这家伙真是用心良苦,置身事外还不遗余力的为影子军队培养后起之秀。”
王伦的一番话充满了愤‘激’,而白霜鹰听来却有些云笼雾罩,不知所云,‘惑’然的道:”老匹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我师父在为影子军队培养后起之秀?”
王伦鄙夷的笑了笑,冷语冰人的道:”小杂种,你真是糊涂得不可救‘药’,你知道快剑神翁赵天龙早年是什么身份?”
白霜鹰冷酷的一笑,没趣的道:”废话,徒弟岂有不知师父身份的道理,家师是大内五虎将之一,官拜朝延金龙密捕,与家父同朝为官,情投意合,相‘交’甚笃,情同兄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就知道这些?”
”就知道这些,怎么了?家师做人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难道你还想说他是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梁上君子不成?”
王伦‘露’了‘露’狡黠的‘阴’笑,嘿嘿的道:”可是你知道他也是影子军队的金牌悍将吗?”
白霜鹰怦然心惊,冰酷的脸蛋上蓦然抖‘露’出一丝嫩红,可见这个闻所未闻的消息令他吃惊不小,他抿了抿嘴,竖了竖眉,惊讶的道:”什么?我师父也是影子军队的人?”
王伦瞅着白霜鹰那惊讶万状的模样,冷笑道:”不错,而且是影子军队的头号当家猛将。”
”这我倒是没有听人说过,老匹夫,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震惊之余,白霜鹰凝神暗忖:怪不得那三个自称影子的卧底密探,还有那神秘兮兮,出没无常的影子使者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不遗余力的暗中相助,甚至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拯救自己,自己能三番两次的化险为夷,死里逃生全拜这些身份不明的朋友所赐。难道他们会是师父指派的吗?如果是奉师父之命来暗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话,那他们也应该是影子军队的忠勇战将。
白霜鹰正凝神忖思之间,王伦‘阴’森森的道:”傻小子,你大概更不知道你父亲白云武是什么货‘色’吧?”
王伦的这句嘲讽之词,犹如一记重拳击中了白霜鹰的心窝,他登时猛然醒悟,嗔目轩眉的道:”这么说,家父也是影子军队的人?难怪他会被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不肖之徒所迫害。”
王伦一阵狰恶的枭笑,笑得前俯后仰,恶声恶气的道:”老夫生来都不曾想过要奉公守法,安份守己,既然做不成武林正派武当的掌‘门’,那么做一个雄霸一方,呼风唤雨的土霸王也未尝不可,在老夫看来,所谓的正道与邪道都是一丘之貉,什么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什么勤政爱民,无‘私’奉献,什么除暴安良,声张正义,老夫看都******是‘花’言巧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白霜鹰狠狠的呸了一声,怒斥道:”老匹夫,休得胡言‘乱’语,这世界,这人类真要像你说得那么自‘私’自利,无情无义,那不早成了禽兽不如,虎狼之国了。”
或许在王伦这等大‘奸’大恶之徒的眼里,白霜鹰是个急躁冒进,行为偏‘激’而又天真无邪,崇尚超脱的理想主义青年。
稍许一调整愤懑的心绪,白霜鹰言归正传,话回正题,高亢昂烈的道:”扯得离题千里,一句话,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豹眼珠子翻了两翻,老鹰鼻子扭了扭,‘摸’了‘摸’下巴上的银白胡须,王伦‘阴’恻恻的道:”小杂种,你可知道白云武是当年最富盛名,勇贯三军的五位金龙密捕之一,也是影子军队的八位金牌悍将之一,声名显赫,战功卓著,却又淡薄名利,身在污浊的官场却又洁身自爱,可是对于契丹人来说,白云武不啻于洪水猛兽,心腹大患,你想他们会让他活着吗?老夫对他更是恨之如骨,他也****同仁们众矢之的对象。”
白霜鹰先是一惊,很快就心平气和,安详的道:”老匹夫,你的意思是说,谋害我父亲的罪魁祸首是契丹人?”
王伦龇着满口黑黄斑驳的老牙,嘿嘿的道:”算你聪明,不过老夫比那些契丹人更恨他,恨不得生啖其‘肉’,死饮其血,巴不得把他挖心刨腹,大卸八块。”
白霜鹰狠狠的一跺脚,悲愤至极的吼道:”无耻的狗贼,汉‘奸’,卖国求荣的‘奸’贼,勾结契丹异族,谋害忠良义士,还理直气壮,‘春’风得意,真是五雷轰顶,万箭穿心,百死不足偿其辜。”
王伦仰天一阵虎‘吟’狼啸的狞笑,那笑声狰恶得摧心裂肺,可怖至极。白霜鹰涨着脖子,捏紧两只愤怒的拳头,带煞的目光恶毒的照着王伦,恨得牙痒痒的。
王伦敛住那愕怖的狞笑,口沫四溢的叱道:”白云武那****的当年在陕南搅‘混’了老夫的一笔巨额的烟土买卖,害得老夫血本无归,损失惨重不说,还差点丢了命。”
白霜鹰紧握双拳,义正严辞的道:”那是你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对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罪大恶极的****暴徒,家父身为金龙密捕,责无旁贷,换到任何有正义感的江湖侠士也绝不会对你们这些盗匪流寇,坐视不理,任其自然。”
王伦恶声咆哮道:”住口,你这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假命清高的小杂种,老夫对也好,错也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顿了顿,啐了一口黄痰,王伦又声若裂帛的骂道:”从那件事后,老夫就对天立誓,不让白云武那****的死无葬身之地,不令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老夫食不甘胃,睡不安心,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夫等到了那么一天,看到白云武坠崖时那绝望,无助,不甘的神情,老夫别提有多么开心,多么欢喜,多么痛快。”
为了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多掌握一些有利有益的情况,白霜鹰强压满腔的仇火,努力遏制住势同山洪爆发的愤怒,咬牙切齿的道:”老匹夫,原来我父亲是被你们打下悬崖而死的,是不是?”
”算你聪明,事到如今,老夫不妨就告诉你,白云武那****的葬尸在断魂崖,就在南昌城外,不信你可以亲自去打听,当然前提是你有机会能活过今天。”
”放心吧,为了让你们这些宵小之流逐个逐个的授首伏法,小爷必定竭尽所能,倾其全力的撑过这一关,而且还要夷然无损的活下去。”
”好小子,有种,虎父无犬子,不愧是白云武的种子,有天不怕,地不怕,敢打敢拼的勇猛劲头。”
第487章 对质(三)
略为思索后,白霜鹰调转话锋,疾言厉‘色’的质问道:”现在该问第二个问题了,当年参与谋害家父的那些凶手,除了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他们都是否健在?现居何处?”
王伦又是一阵枭笑,凶暴的道:”小杂种,老实告诉你吧!在整件事中,老夫不过是一个呐喊助威的龙套角‘色’,真正起关键作用的人物,不说不知道,说出来恐怕会吓你一跳。(.好看的小说-79-”
吞了吞唾液,清了清嗓‘门’,王伦得意洋洋的道:”小杂种,不是老夫看偏你,你这一生一世是休想报得了仇了。”
白霜鹰愤极的呸了一声,豪气冲云天的喝道:”就是有三头六臂,牛头马面,小爷也要把他撕得粉身碎骨。”
王伦竖起大姆指,‘阴’鸷的笑道:”有种,老夫就照实告诉你,真正有实力给白云武致命一击是冥府三魔王,听说过吗?”
”什么?冥府三魔王”。白霜鹰顿时觉得这个听来令人谈虎‘色’变,闻风丧胆的恐怖名号,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疏远,那样的淡漠。毫不夸张的说,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听人提起过,当然觉得无所谓了。
王伦轻轻的抚‘摸’着下巴的银白胡须,悠然的,讥笑的道:”小杂种,你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告诉你,他们分别是鬼爪圣人司马剑雄,‘玉’面人魔吴通,吸血怪魔徐厚,‘乱’搬出一个,都是砸得死牛的,响当当的狠角‘色’,你能吃得消吗?”
白霜鹰冷哂的一笑,傲气十足的道:”小爷就是专‘门’横扫一切妖魔鬼怪的天兵天将。”
挫着一口参差不齐的老牙,王伦狠毒的道:”好狂妄的小杂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山高水深,连眼前老夫这道坎能不能一帆风顺的跨过都还八字没得一撇,还敢傲视群雄,睥睨天下。(.好看的小说”
呸了一声,白霜鹰怒声道:”够了,老匹夫,有种你就告诉我,被你奉若神明的冥府三魔王现在躲在那个‘阴’暗发霉的角落,苟且偷安而不敢公开‘露’脸。”
王伦狞笑两声,很无奈的皱了皱眉,缓缓的道:”小杂种,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酸秀才,冥府三魔王不但孤傲而且怪癖,喜过与世隔绝的孤寡生活,压根就不在江湖上出没,常人对他们的行踪根本就不甚了了,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要想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比大海捞针,登天摘星还要难,就算你歪打正着的撞上了,还不是羊入虎口,任由宰割。”
白霜鹰颇感满意的是,总算找到了一丝有关几位重要仇家的线索,尽管还很渺茫,但总比一无所知的强。他无暇去顾虑王伦是否夸大了冥府三魔王的本事,以此来消磨他的斗志,泯灭他的威灭,打击他的信心。
一敛心神,白霜鹰声‘色’俱厉的道:”能不能找到这三个牛头马面是小爷的运气,能不能让他们授首全凭小爷的造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匹夫,当时还有那些牛鬼蛇神在装‘门’面,跑龙套,摇旗呐喊?”
翻了翻豹眼珠子,挫了挫老牙,王伦沉着声音道:”金刚掌刘羽,翻云飘客余奇雨,湘西阔爷王世得,鄂中老财刘开全。”
一听这些似乎上不了台面的名字,天‘性’冷傲的白霜鹰虽铭记于心,但毫不在乎,甚至于瞧不上眼,他一针见血的骂道:”一群乌合之众,贩夫走卒,三个月内,小爷叫他们人人见阎罗,个个登鬼录。”
咬了咬嘴‘唇’,白霜鹰狠厉的道:”告诉我,这些乌合之众的下落?”
王伦怒骂道:”小杂种,你真狂妄自大得不可救‘药’,可惜,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些人物的名号尊讳,能否如愿以偿,就看你有没有天运,撑不撑得过现在的这一关。”
白霜鹰稍加思索,忽地想起一个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仇魁,因为这是一切问题的症结。
于是,他疾言厉‘色’的道:”老匹夫,小爷最想知道的是谁卖国通敌,勾结契丹狗,笼络收买冥府三魔王还有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宵小之徒来谋害家父的?”
白霜鹰那仇深似海的目芒在这当口更多了几分期待,除了始作俑者契丹异族外,他还迫切需要揪出隐藏在幕后,勾结外族,荼毒忠良的汉‘奸’魁首,西陲霸枭王伦也好,美其名曰的冥府三魔王也罢,还有……随便那路牛鬼蛇神,都不过是马前走卒,鹰犬爪牙的角‘色’。
王伦怔愕了一下,干瘦的脸皮一阵‘抽’动,苦笑道:”小杂种,老夫只是借机除去白云武这个心腹大患,拔掉这颗令人心肌梗塞,寝食难安的毒牙,至于那个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的带头大哥,对老夫来说无足轻重,根本不关痛痒,老夫只要白云武那****的不得好死。”
白霜鹰颇感震惊,暗忖:那个躲藏在幕后把这些****高手呼来唤去,颐使气指的大汉‘奸’究竟是谁?王伦作为实际执行者,行凶者,居然对幕后的魁首一无所知,局外人等恐怕就更不甚了了。由此看来,自己的索仇之路是一条荆棘蔓生,险象环生,疑云密布的冥府魔道。想报得血仇,雪得耻恨,谈何容易。
白霜鹰敛住心神,面罩寒霜,冷冰冰的质问道:”老匹夫,你的意思是因为恨而参与谋害我父亲的行动,而不在乎金钱,更对幕后的大老板漠不关心,是不是?”
又是几声慑人心神的枭笑,王伦扯着破嗓‘门’,凶恶的吼道:”不错,白云武搅‘混’了老夫的烟土买卖,害老夫损失惨重不说,还迫使合伙人不择手段的追杀老夫,真是欺人太甚,天理不容,老夫对天立下毒誓,有生之年,不让白云武死无葬身之地,老夫必遭千刀万剐。真是天助我也,终于还是让老夫抓到了一雪耻恨的机会。”
紧挫钢牙,强压仇火,白霜鹰舒缓着语气,古井不‘波’的道:”小爷不管你跟家父有多大的仇恨,多厚的积怨,小爷身为人子,岂能让自己的父亲含恨九泉?有仇不报,枉为人子,是不是?”
王伦嗯了一声,‘阴’恻恻的道:”不愧是个孝子,小杂种,你就算不来找老夫寻仇,老夫也会不择手段,直到你死为止,因为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静了静心,缓了缓气,白霜鹰严肃的质问道:”第三个问题,秃鹰帮的帮主是谁,你在双蛇帮坐第一把‘交’椅,在血魔帮与他平起平坐,应该知道他是那路神仙吧?”
此时,搁置在一旁坐冷板凳的两个双蛇帮的香主已是寂寞难耐,急如火焚。两个家伙将长剑竖于‘胸’前,瞪着牛大的眼睛,充满焦灼,怨愤,恶毒的目光一不稍瞬的迫注着白霜鹰,紧绷着脸上紫红的横‘肉’,那模样形如哼哈二将,狰恶奇丑得令人不忍卒看。
第488章 索仇
王伦的老脸皮刷的泛红,尴尬的笑了笑,无奈的耸了耸,讪讪的道:”老夫只知道他姓张,他从不以真面目的示人,连声音都是千变万化的,更没人知道他的剑法有多高,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这个问题你最好还是去问问他本人,他可是很推崇你的。(.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白霜鹰心里一窒,骇震得连面容都失了冷‘色’,罩起一脸的惊愕。暗忖:这秃鹰帮主真的是神龙不见首尾,高深莫测得连鬼神都要为之瞠目结舌,王伦贵为双蛇帮的掌舵手,在血魔帮的地位原则上理应与他齐头并进,理所当然能对他有所了解,没想到,事实却大出乎意料之外,简直近乎荒唐可笑。秃鹰帮主的身份察探起来有如海底捞月,那血魔帮大魁首,总帮主就更难如登天摘星了。
白霜鹰失望的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原本打算放弃最后一问,但在强烈的获知‘欲’望的驱使下,他还是厚着脸皮问道:”第四个问题,也是小爷的最后一问,回不回答,悉听尊便,小爷概不强求。”
稍顿,白霜鹰冷涩的道:”统帅千军万马,号令群魔,傲视整座武林的枭中巨无霸,血魔帮总帮主,大魁首又是何方神圣?”
王伦‘阴’晦的笑了笑,尴尬的摇了摇头,苦涩的道:”小杂种,这个问题,只怕神机妙算的孔明在世也无法答复你,你还是到西天极乐世界去找如来佛祖指点‘迷’津吧!”
一侧,两个高头大马的双蛇帮香主虽然对白霜鹰那手奇、快、狠、毒、准的剑法早有耳闻,也极度畏惧,但是他们更对孝忠的主子王伦充满信心。[.超多好看小说]正因为王伦的武当三绝剑法在西北独领风‘骚’唱大风数十载,可谓独树一帜,所以这两个家伙才有恃无恐。
恶从胆边生,适才给白霜鹰叫板的那个姓赵的香主,怒瞪着一双牛眼,红涨着满脸横‘肉’,血口大张,洪声叫嚣道:”小狗,你的话问完了吧?现在是该刀剑上见真章的时候了。”
气从丹田来,另一个红光满面的家伙似乎也急不可待了,皱眉瞪眼,‘摸’拳擦掌,大马金刀的跨前两步,扯着一副粗劣的嗓‘门’,暴叱道:”帮主,别给他磨嘴皮子了,我们一起上,把他挫了赶紧撤,否则,影子军队的追兵一到,他就更如虎添翼了。”
白霜鹰冷嗤一声,冷语冰人的道:”放心,小爷不会让影子军队碰各位一根毫‘毛’,尔等只能死在小爷的手里。”
王伦枭笑一声,大刺刺的道:”小杂种,以一敌三,你也太逞强好胜了吧!恐怕你要对你的狂妄嚣张,目中无人的行径付出惨重的代价。”
扬了扬剑眉,咬咬‘玉’‘唇’,白霜鹰伸手拂开外层的黑布长袍,展‘露’出别在腰间的长剑,那是一柄斩虎屠龙的索命剑,不知生啖过多少个活人的‘肉’,不知痛饮过多少个敌手的血,也不知吞噬过多少肮脏的灵魂,更不知葬送过多少年轻而鲜活的生命,而且都是稀里糊涂就被葬送掉的。
眨眨眼皮,冷冷一笑,白霜鹰壮怀‘激’烈的道:”三位就只管竭尽全力的往小爷身上的要害招呼,小爷要是死了,那是艺业不‘精’,不怪各位以众凌寡,胜之不武,小爷要是侥幸赢了,算各位倒霉。”
这当儿,姓赵的香主忙不迭的朝着那个红光满面的香主挤眉‘弄’眼,红光满面的香主接连点头应承,显然他们是在用肢体语言‘交’流对敌之策。
白霜鹰根本就毫不在意,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抿嘴冷笑一声,满怀豪情的冲着王伦道:”老匹夫,准备好了吗?”
一串凄怖的枭笑过后,王伦恶毒的盯着白霜鹰,凶狠的道:”看样子,是该老夫铲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时侯到了,可惜白云武那****的要永断香火了。”
星目圆瞪,炽烈的杀机‘揉’合着熊熊的怒火在‘胸’中燃烧,热血在心里沸腾,白霜鹰厉烈的吼道:”老匹夫,可惜你难偿所愿了。”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剑下见分晓吧!”话音刚落,王伦枭叫一声,枯瘦如柴的身形疾旋而进,宛若一头巨大的鹰隼啄食般的向前凶猛的扑出。
起落之间,劲风如涛,王伦的蛇形剑旋翻疾‘射’,十剑并为一招,浑然连成一体,幻化作漫天的晶亮剑影,光灿灿的,寒森森的,滴溜溜的泼洒而出。
几乎在相同的一瞬间,白霜鹰那纤弱的身子电掣的挪退五步,猛然旋身之间,电剑斜扬,快不可言的迎击而上,顿时,寒芒吞吐的剑锋将紧张万分的空气割裂得支离破碎,锐利的呼啸几近撕破耳膜,撼山拔岳的剑气匝地暴卷,势如风卷残云,世无其匹。
眨眼的一瞬间,甚至更短。
隆然的巨震声犹如旱雷轰响,电星火‘花’横溅四溢,如涛似‘浪’的滔天劲气卷得两丈之内沙飞石舞,草木萧索,”轰”的一声,一大块泥土连同大蓬‘花’草被掀起,抛向天际。
高手,尤其是彼此势均力敌的高手,在这种以命搏命,以硬碰硬的生死角逐中,第一招过后,谁胜谁败的趋势,往往就会立竿见影。
只见,白霜鹰朝后滑退三步,面不改‘色’,心不跳,目光灼灼,‘乱’发飘拂,一柄细长的利剑牢牢的把持在手中,只是黑布袍子被撕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但丝毫没伤及皮‘肉’,如此而已。
再来关注一下王伦在这一回合中的战况。
但见他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出了十多步,而且步伐零‘乱’不堪,剧烈的晃动了几下枯干瘦削的身子方才拿桩站稳,左肩被隼利而酷辣的剑气划破,皮开‘肉’裂,鲜血津津,所幸只是伤了表皮。他只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冤家的功力相较前一回,骤增了很多,无论是速度、准头、力道,都比以往更迅疾,更‘精’确,更强悍,真是事隔三日,刮目相看。
短暂的时日里,白霜鹰在剑术上的进步速度可谓是神乎其神,直惊得王伦那干瘦的老脸由红变青,额头沁汗,青筋暴涨,豹眼珠子差点就凸出了眼眶,太阳‘穴’暴跳如雷,足见其震惊之深,愕怖之巨。
白霜鹰与王伦的这一回合几乎是起始于刹那,结束于瞬间,迅疾得堪比电光石火。
更为夸张的是,那两个踌躇满志,凝神蓄势已久的香主都还没来得及转念就草草收场了。
王伦敛住惊魂,猛然一跺脚,虎啸狼嗥的咆哮一声,枯瘦的身形急于星火的向前俯冲,蛇形剑快逾闪电的疾刺三十剑,密集的剑式‘交’织成网,‘激’起一片银光灿烂,晶莹剔透的冷电光网,卷起一股排山倒海劲气。
第489章 剑下无情
王伦敛住惊魂,猛然一跺脚,虎啸狼嗥的咆哮一声,枯瘦的身形急于星火的向前俯冲,蛇形剑快逾闪电的疾刺三十剑,密集的剑式‘交’织成网,‘激’起一片银光灿烂,晶莹剔透的冷电光网,卷起一股排山倒海劲气。(.)。wщw.更新好快。
这一回,王伦可是狠下心来,全力以赴,白霜鹰岂敢掉以轻心,何况是生平所要手刃的首位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狠狠的挫着钢牙,七成内力自丹田提起,迅即的透贯剑身,暴喝一声,身形朝前跨进半尺,振臂抖腕之间,冷凛的剑锋划出一道晶亮的银‘色’光弧,那么绚丽,那么璀灿,又那么厉辣,不但眩目夺神,而且奇强威猛。
”当…当…当…”
一长串密集而紧凑的金铁‘交’击声,直震得令人耳膜‘欲’裂,头昏目眩。
‘激’旋成涡的劲气凶悍霸道的卷得四周树摇枝晃,落叶飘飞,草折土偃,沙尘暴扬。
这不过是两条人影相互碰触那短暂的一刹那间发生的事。
这一回合,两人摇晃着身躯各自朝后滑退五尺,当是轩轾不分。可见,这些时日里,王伦的武功也一刻没有松懈。
白霜鹰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猛可里,两条健硕而‘精’悍的人影如饿狼捕食般自斜刺里扑到,寒光打闪,剑气如霜。
白霜鹰忽觉两侧耳际剑风飒然,裂肤割‘肉’,他电闪转念,厉喝一声,身形猛旋突进,势如万钧雷霆,一振右手腕,一道奇强刚猛的剑气凶暴的卷向王伦,迅疾而又酷烈。
王伦何等狡黠,当然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古训,第一回合吃了闭‘门’羹,晓得这小冤家的剑术已经更上一层楼,又出于复仇心切,所出这一剑,势必蓄积真力,全神贯注,他不敢硬接,慌忙滑身闪避。
明人不知,白霜鹰来的是一招佯攻,根本在于虚张声势,慑退王伦的那一刹,他身形一纵,电掣的拔离地面五尺,此刻,那两条剽悍而高大的人影业已扑到,两把锋利的闪亮剑刃刚巧自他脚底下疾擦而过。
纤弱的身形凌空旋转半周,优雅的姿态宛如嫦娥奔月,不但轻盈美妙,而且奇诡绝伦,右手翻扬圈划,抖幻起一团晶亮绚烂的水银光柱,挟着移山填海的酷烈劲气,骇电奔雷的卷出。
”呛啷”
”噗嚇…噗嚇…”
一声震耳的金铁碰鸣,两声撕皮裂‘肉’的闷响,接踵而起,还有三声凄厉的惨号恰在同一瞬间发自不同的人口。
王伦这厮百经战阵,深谙武道,‘精’于剑术,具有丰富而深厚的实战经验。
他一眼就看出,白霜鹰已发挥出身剑合并的至高剑术修为,若是硬桥硬马的去碰撞,无疑是虎口拔牙,搞不好会两败俱伤,不值当,情急之下,电掣的‘抽’身朝后挪移八尺,先退避三舍,再图卷土重来,不料,那团眩目夺神的水银光拄确实也快得太不可思议了,猛得太不可言喻了,眨眼就迫身他身前,急切里,他出手如电,急如星火的将十八剑并作三剑迅疾刺出,可谓招中套招,浑然一体,真是匠心独具。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王伦的剑锋刚自接触那团晶亮的银‘色’光柱,一股汹涌澎湃的强猛劲力随即将他连人带剑的震得倒退不迭,险些收身不住,顿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五脏移位,全身骨肢疏松,适才受伤的肩膀痛如火辣,停身看去,伤口裂得更宽更深,皮‘肉’翻卷,白骨隐现,热血淌流,半边身子被染得猩红。
这当儿,那个红光满面的香主可是祖宗没积德,惨遭血光之灾,粗宽的脖颈被锋刃割裂,喉管破烂,热血泉涌而出,他抛下兵器,双手捂着脖子,高大魁伟的身躯打着旋,赤红的脸孔猝呈死灰,本就歪斜的五官扭曲成团,丑陋的面目完全变了形,非人非鬼了,艰涩的干咳几声嗽,仰面仆倒在荒草丛中,全身一阵‘抽’搐后便寂然不动了。
那个姓赵的香主境遇尚算不错,没有遭到致命的创伤,只是背部有巴掌大的一块皮‘肉’被干净利落的削掉,连同破碎的布屑在大蓬血雨中抛向苍穹,他豕突狼奔的退后一丈,一屁股跌坐了下去,惊得面‘色’巨变,心跳加速。
光柱骤然收敛,白霜鹰傲然卓立,面罩寒霜,目光如电,脸颊上那冰冷的肌‘肉’微微‘抽’动,长剑斜垂地面,剑尖上滚动着一溜溜红殷殷的血珠子,迎着山间清风飘拂的黑袍子已是千疮百孔,可见西陲霸枭并非‘浪’得虚名,武当三绝剑法也绝不含糊。
王伦那干瘦衰老的面孔凄白如同白面僵尸,额角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滚滴,股股筋络由青变紫,胀膨得有如数条蚯蚓在蠕动,豹眼珠子由赤红颓成青灰,老鹰鼻子‘抽’曲得移了位。
山野里原本清幽,新鲜的空气在这场生死搏斗中变得无比僵硬,无比冷瑟,无比萧森。
斗场四周的一草一木,泥沙土石,看上去都那么冷酷无情。
白霜鹰冷哼一声,一挥长剑,将剑刃上沾染的血水甩向苍穹,右脚稳健的踏前两步,紧绷着冷削如冰的面孔,盛气凌人的冲着十步之遥的王伦吼道:”老匹夫,是该你偿命的时候了,有什么赖以保命的高招绝活就尽管给小爷使出来吧!”
王伦并没到达山穷山尽,听凭宰割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他肯定不会施出压轴的绝招。
诚然,现在是时候了,他虎啸狼‘吟’似的一声枭笑,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惊恐,鼓足悍勇之气,全心全意的作好这最后的一拼,也是胜算微弱的一次豪赌,他右手高举蛇形剑,举过头顶,用充满期望的目光瞥了一眼身侧硕果仅存的那位背部染血,面‘色’僵木,形如丧家之犬的赵香主,接着扯烂嗓子,如撕金帛的吼道:”小杂种,老夫这就跟你拼了,看是你死,是我亡,还是同赴黄泉”。
只见,这老家伙紧挫一口老牙,重重一跺脚,撕心裂肺的咆哮一声,枯瘦的身子风掣电驰的弹离地面,腾跃进击的突兀间,一百剑合并成三招,上戳脖颈,中刺‘胸’心,下捅肚腹,险恶至极的三招一气呵成,浑然成体得毫无破绽可言,用无懈可击,无可匹敌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只见,一溜溜,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光灿灿的,亮晶晶的,寒森森的冷电光焰,像千奇百怪的银蛇光弧在漫天飞舞,‘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光幕。
但听,翻江倒海的劲气,冷凛酷烈的剑风撕破空气,割裂云雾,发出呼啸刺耳的锐利风响。
不错,王伦施展出他看家的绝活,也是他威震西北,技压群雄,独步武林的本钱和法宝——武当三绝剑的封顶招数,誓要毕其功于一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大概就是他最终想要的结果。
看来,白霜鹰也该亮出底牌了,成败就在眼前,生平面对的首个仇人能否授首就全看他在这关键一回合中的表现如何了。
第490章 击杀仇人
一声龙‘吟’似的长笑过处,白霜鹰在手一把撕开破烂不堪的长袍,甩向半空,纤瘦文弱的身形疾旋如陀螺,挥手的那一刹,还不及常人眨一次眼皮的光景,三十六招出神如化的折分成三百六十剑,环环相扣,式式毗连,丝丝入扣,可说是独出心栽,别开生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79xs.-
绚丽灿烂的水银光柱翻滚如疾旋的滚筒,势如裂岸惊涛,快似闪电霹雳,劲气如滔天巨涛,剑风怒号,嘶吼西风。
是的,白霜鹰也当仁不让的施出了杀手锏,九成内力毫不吝啬的贡献完毕,这可是他目前修练奇剑心法的最高境界,足可以把快剑三十六招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尽显无遗。
流星划过苍穹的一瞬间,或者更短暂一些。
两条一瘦一壮的黑‘色’人影,一条匹练银带,大片冷焰寒光的银蛇光雨,急如星火的同那滚桶似的水银光柱猛烈的撞击上去。(.)
霎时间,隆隆的暴震声犹如山洪爆发,宛如万马奔腾,恰如钱塘怒‘潮’,震撼天地,‘荡’漾在山谷丛林间,经久不息。
”噗…噗…噗…”
裂肤割‘肉’的闷响声隐隐的,密集的传入耳鼓。
撼山拔岳的劲气再次‘激’旋成涡,卷‘荡’得两丈范围之内,草叶,沙石,泥土,‘乱’飞‘乱’舞。
白霜鹰抛向半空的黑袍已经被凌厉无比的剑气绞割,撕裂成满天纷飞的碎片,布屑,宛似骤降的鹅‘毛’大雪在飘落。
猩红的血雨冲天而起,赵香主那硕壮的身躯已利利落落的被拦腰切成两半,扯带着肠脏,筋络的两块躯体抛甩向不同的方向,‘花’‘花’绿绿的内脏,稠糊的血液毫不值钱的散洒在草木泥石间。
王伦那枯瘦如柴的身子倒翻出五米之外,干瘦的面皮紧缩,狞狰的老鹰鼻子扭得移了位,豹子眼颓靡成死鱼眼,嘴里挤出一大口一大口的浓稠血沫,上自颈项,下齐小肚,十条细长的血槽一字排开,深度、长度、宽度都那么齐整。这那里还是活人的躯体,分明是一副鬼斧神工,‘精’雕细镂的工艺品,只不过鲜血淋淋。
白霜鹰面无一丝表情,右手拄着长剑,左臂裂开一道细长的血口子,不断涌冒的鲜血将洁白如雪的白衫染红了半边。然而,他毫不在意‘肉’体上的痛楚与不适,两眼直愣愣的盯视着王伦那正在剧烈痉挛的躯体,聚神会神的看着仇人受尽痛苦,尝尽辛酸,慢慢的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恶名远播,在西北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数十年的西陲霸枭王伦终于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扭曲怪状,奇丑肮脏的尸体,一顿可供山林豺狼虎豹享用的,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免费大餐。
白霜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顿然觉得千斤重的担子一下子就从肩膀上卸去了。憋在心里好长时间的抑郁在这一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蓦然,一阵火辣辣的,钢锥针刺般的剧痛宛若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袭遍全身,他这才意识到左臂上的剑伤,低头一看脚底下。
老天啦!脚下的青草坪上洒着斑驳陆离的血滴。
”糟糕。”他急忙运足内力封住动脉血管,一把撕开衣襟。哇!鲜血不断的从寸许长的伤口中涌出,所幸的是伤口很潜,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嫩红的皮‘肉’象小嘴‘唇’似的向两边翻卷。皱了皱眉头,他狠狠一咬牙关,用撕下的袖管擦出伤口上的血污,然后从内衣兜里‘摸’出两个小‘药’瓶,赶紧打开白‘色’‘药’瓶,把止血粉涂抹在伤口上。
他紧锣密鼓的处理着臂膊上的剑伤,大脑却在无比兴奋中逐渐的陷入了沉思,在陕西寻觅仇踪的六十多个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夜夜正如看京戏一般的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第491章 得闲饮茶
酷毒的烈阳残暴的炙‘射’着宇宙苍生,火辣辣的,热暴暴的,焦灼灼的。(.无弹窗广告).访问:.。‘花’草树木都显出一副无‘精’打采,委靡不振的样子。
空气中,滚烫的热‘浪’灼人肌肤,窒人鼻息。
”嗡…嗡…嗡…”
五‘花’八‘门’的蝉鸣虫‘吟’就像噪声一样的扰得令人心烦意‘乱’。
鄂陕官道上……
过往的路人稀稀落落,零零星星。
大千世界,只怕没有几人能经得起这火毒烈阳的炙烤,煎熬,折磨。于是,路旁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潺潺流水的溪涧边,成为人们歇息乘凉的天堂乐园。
那些靠小本买卖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朋友也利用起这三伏天来赚取小钱。于是,鄂陕大道上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许许多多临时搭建,供来往路容得闲饮茶的凉棚,茶滩。
一时间,路人困了,累了,渴了,到路旁茶铺去歇脚,乘凉,饮茶已是蔚然成风。
这是一间用木板和牛‘毛’毡搭建的茶铺,占地面积还比较大,规模也较为恢宏,铺子里支摆着近二十副桌椅,约莫有三十多个身强力壮,生龙活虎的汉子正虎一群,狼一窝的围聚在一起推牌九,掷‘色’子,呼吆喝六的好不热闹。这家茶铺的生意兴隆也可见一斑。
这个时候,一条纤弱,瘦削的白‘色’人影正徐徐的,缓缓的从远处飘然而至。
近了,咦!来者头上戴着一顶用‘精’细的‘玉’竹丝条‘精’雕细镂而成的斗笠,纤瘦的身上套着一件白‘色’绸缎长衫,在金‘色’的阳光辉映下,闪耀着熠熠夺目的灿光,脚上蹬了一双软底黑布靴,靴帮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蟠龙‘花’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嗯!这是一个二十有余的青年儒生,白皮细嫩的还不说,俊逸倜傥的风姿也倒其次,尤其是那秀气而冷峻的脸孔上两只澄澈,秀丽,黝黑的眸子闪动着炯炯有神的‘精’光,的确是卓尔不群,气宇轩昂。
冲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打扮,一些惯于趋炎赴势,嫌贫爱富的市侩主义者八成会问,这会是一位出身名‘门’望族的阔少吗?
不过,这位青年朋友的腰际系缚着一条白丝锦带,上面斜‘插’着一柄黑‘色’剑柄的宝剑,剑身大约有二尺半许长,看上去与普遍的剑器别无二致。
白衣青年迈出的步履虽稍嫌徐缓,但却刚劲有力,那‘精’光炯然的眼神,那冷峭秀美的面孔,那傲视环宇的冷酷气质,懂武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他也是个练家子,只是不晓得他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
渐渐的,白衣青年走到了茶铺附近,用两只清逸的眸子扫视了一番茶铺里那些玩得热火朝天的人们,‘舔’了‘舔’了干燥的嘴‘唇’,抹了抹额际渗出的汗渍,压了压头顶上的斗笠,半遮着秀逸‘迷’人的容颜,大步流星的走进了茶铺里。
又有生意上‘门’了,嗯!看来还是一位派头十足的贵族公子,茶铺的老板那敢怠慢,恭迎奉承还来不及。
茶铺老板满脸堆笑的迎着白衣青年,恭恭敬敬的道:”公子,里边坐,里边坐。”老板的服务态度热情有加,白衣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傲慢的道:”老板,有龙井吗?”
老板稍微怔忡了一下,打躬作揖,歉然的道:”公子爷,实在对不起,小店暂没有龙井,您看铁观音怎么样?”
白衣青年毫不惕神,大咧咧的一笑,道:”正合我意。”
老板笑逐颜开,欠了欠身,唯诺的道:”好,好,公子爷,您先请这边坐。”
老板躬身将白衣青年引领到铺里仅空的两副茶桌前,白衣青年拣了其中一副崭新的,干净的茶桌坐下身来。
白衣青年撩了镣衣角,非常钟意的嗯了一声,热情大度的道:”多谢了,老板,现在劳驾您去为小可沏茶。”
”是,公子爷。”老板恭谨的答应着,再次热情的向这位贵客深情的鞠了一躬,连忙退下张罗去了。
正所谓树大招风,白衣青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种招摇过市,炫耀买‘弄’的意思,这不就是吗?毗邻的一桌摆龙‘门’阵的朋友用惊奇,诧异,怔愕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白衣青年旁若无人的端坐在茶桌旁,面上平静异常,两眼的余光快逾电掣似的将茶铺里的一事一物看了个一目了然。
茶铺里,得闲饮茶,呼么吆六的朋友都是些‘精’壮强悍的小伙子,大热天的,他们浑身披着深‘色’厚重的粗布长袍,脑壳上还扎着厚实的头巾。不少人的衣袍里还涨鼓鼓的,像携带着什么东西。
这些朋友虽然个头普遍偏矮,但从那身雄健硕壮的肌‘肉’,和粗暴狂野的气势来看,显然都是些练家子,不像是只会两下子乡下把式的庄稼汉子。
白衣青年懒懒散散的歪坐在凳子上,挽起袖管,豁开衣领,‘摸’出一把纸扇轻轻柔柔的,斯斯文文的扇着凉,优哉游哉。
这时,茶铺老板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壶铁观音,还热情周到的帮他斟了上一杯,白衣青年欣然的点了点头,抱拳为礼,客套的向老板致了声谢。
白衣青年‘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冷然的微笑了一下,端起茶杯轻轻的送到嘴边,斯斯文文的呷了一口,舐了舐嘴‘唇’,慢条斯理的脱出了一句赞誉:”还真的是清幽醇香,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铁观音,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白衣青年饮茶的一举一动,像煞了一名舞文‘弄’墨的书生,不但文弱,而且儒雅,矜持,根本就不谙武事。
周遭,那些貌似威猛悍勇的朋友丝毫没有在意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白霜鹰脸,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乳’臭未干,‘毛’没长齐的小伙子还不时的用一种猎奇的,‘艳’羡的目光瞅瞅他。
白衣书生一面清闲的用嘴‘吮’吸着香茗,一面用两眼的余光机警的扫视着附近那些朋友们的动静状况。
这些朋友纷纷‘操’着一腔的南方口音,应该是难懂得要命的‘潮’汕腔调吧?白衣青年竖起两只耳朵,不住的,轻微的摇着头,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懂对方的谈话内容。
这些朋友呼么吆六,闲聊扯淡,嬉皮笑脸,可谓异常投机,谈笑的内容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无关痛痒的,甚至是低级趣味的东西,譬如吃喝嫖赌,作‘奸’犯科一类的,粗言蛮语,赃口污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白衣青年鄙夷的微笑着,兴趣索然的摇了摇头,端起陶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的呷了一口香茗,慢慢的吞了下去。
忽然间,他脸‘色’骤沉,‘唇’角微微‘抽’蠕了两下,澄澈,黝黑的眸子里‘射’出的两道犀利的电芒‘精’确的定位于右侧十步以外,间隔两桌人的一张‘精’致的桃木小方桌。
第492章 不轨企图(一)
顺着他的目光跟踪过去,桃木小方桌的左边摆着一张靠背藤椅,上面靠着一位高头大马,灰‘色’锦缎长衫,宽背熊腰的中年大汉,古铜‘色’的肌‘肉’,凹陷不平的黑脸上胡子拉碴,厚‘唇’虎嘴,高高的鼻梁上睁合着一双牦牛卵大的眼睛,‘精’光灼灼,虎虎有生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不简单的主儿。(.无弹窗广告)-79-
他的对面是一位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瘦皮猴,套着一件的绸缎短褂,光着两条干细得‘露’青筋的臂膀,瘦瘠的刀条脸上点缀满了黑斑,蓄着一个很扎眼的扫把头,斜靠在藤椅上,翘着个二郎‘腿’,那副模样看上去既标新立异,又相当拉风。
魁梧的仁兄,瘦瘪的朋友霸占着一张‘精’致的桃木桌,悍厉的气质,隼利的目光,威凌的形态,相较于现场其他的伙计有着天壤之别,诚然,这不是两盏省油的灯。
生得高大魁伟的中年大汉龇着一不算齐整的黄板牙,时不时的吐出几句地地道道的陕西话来。而瘦皮猴似的家伙则偶尔来上两句的流利的湖南腔调。
听口音,这两位牛‘逼’人物分别来自陕西和湖南。两人嬉皮笑脸的,聊得很投机,显然是气味相投,志同道合。
白衣青年偷听了半晌工夫,两位一壮一瘦的朋友所聊的无外乎还是些酒‘色’财气,七情六‘欲’的无聊话题。这些低级趣味的庸俗话题对大多数市井无濑,流氓地痞来说,不过是老生常谈,可对于雍容高洁的白衣青年来讲,简直不堪入耳。
渐渐的,白衣青年失望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短气,移开了注意力,两眼余光再次朝其他的朋友搜视过去,期望着能有所发现。
看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
白衣青年无聊的把视线移向了两位牛‘逼’人物的脚下,哦!高大壮硕的中年猛汉的大脚上蹬了一双豹皮靴子。瘦皮猴则套着一双黑皮硬底靴子,靴面沾满了沙尘泥灰,本来擦得亮锃锃的皮靴看上去满是污痕,但丝毫无损他的显贵身份。
白衣青年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其余三十多位朋友的脚下,咦!清一‘色’的绿布胶底鞋,还是新崭崭的,尽管还敷沾着泥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原本是个毫不起眼的细节,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但是白衣青年却看得脸‘色’倏然‘阴’沉,面颊上松软的肌‘肉’微微绷了绷,两片薄‘唇’轻轻蠕动了两下,这不过是极短一瞬间,随即就恢复如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小小的发现很满意,接着又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悠然的‘吮’吸着香茗。
白衣青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隐忍的,甚至诡秘的笑意。
毫不稍停,他的两只耳朵轻微的抖动了两下,两只黝黑,秀丽,澄湛的眸子散‘射’的余光牢牢的迫注向现场的两位牛‘逼’人物,期望能有进一步的发现。
尽管话不中听,白衣青年也耐着‘性’子,厌起耳朵,如坐针毡的倾听着。
所谓”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白衣青年不声不响的将整壶铁观音喝了个‘精’光,正想吩咐老板再沏一壶的时候……
瘦皮猴骤然敛住笑容,一脸严肃,压低声音道:”杨镖头,闲扯够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该说正经的了?”
中年壮汉怔忡了一下,两只牛眼光芒如电,机警的朝白衣青年这边盯视过来,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怵惕和惊疑。
名唤杨镖头的大汉宽皮大脸上浮动着一层愠‘色’,用手抚‘弄’着下巴上的几根粗黑的胡须,轻声的道:”连副堂主,小心隔墙有耳。”
名唤连副堂主的瘦皮猴目光如刀的迫注了白衣青年一眼,撇了撇嘴,甩了甩扫把头,大大咧咧的道:”杨镖头,难道你害怕这周围有影子军队的探子?”
杨镖头气愤的瞪了姓连的角‘色’一眼,右手往腰里一探,‘摸’了一把牛皮带上悬挂的长剑,豪情满怀的道:”连副堂主未免也太小看我杨某人了,我西北镖王岂是畏首畏尾的怯懦秀才”。
姓连的角‘色’狡赖的道:”杨镖头,你误会小弟了,我刚才发现你有种疑神疑鬼的样子,所以就口没遮拦的问了一句,不想无意中却冒犯了你,还请海涵。”
杨镖头斜了斜眼,淡然的道:”不要紧。”
姓连的角‘色’瞟了白衣青年一眼,嘿嘿怪笑着,低沉的道:”杨镖头是疑心那位书生是影子军队的密探吗?”
杨镖头机警的瞥视了白衣青年一眼,没有发现有异常动静,松了一口气,他摇头道:”不是,杨某对影子军队没兴趣,只是…只是…”口腔里哽塞了一下,他豪气干云的道:”杨某既然被你们拖下了水,就只好将错就错了,我自信有那份胆量和能耐把这条独木桥走到头。”连副堂主咧嘴一笑,干瘦得连一口雪白的牙齿都差点包不住了,他探询的道:”杨镖头,从你刚才的态度来看似乎有所畏惧呀?难道担心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会对我们的合作构成威胁不成?”
杨镖头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路过歇凉的书生而已。”连副堂主道:”那你还担心什么,眼下正值殿试时期,赴京赶考求取功名的书生多的是,这些人都是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跟我们这些刀头‘舔’血,枪尖跳舞的江湖草莽是风牛马不相及,更不可能来淌这沟浑水。”
无巧不成书。
就在此刻,茶铺外面端巧走进来两位头戴文士帽,身穿牙黄儒衫,文质彬彬的青年儒生,其中一位强壮的还背着一个沉重书包。
他俩看了看茶铺里的热闹场面,三十多个短小‘精’悍,形态粗犷的江湖汉子呼吆喝六的推着牌九,掷着‘色’子,嬉笑谩骂,无奇不有,这乌烟瘴气的肮脏环境令两个读书人大为不齿,失望的摇了摇头,不理釆老板的热情招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杨镖头望了望两位青年儒生远去的身影,扭头又瞟了一眼相隔十步以外的白衣青年。白衣青年的神‘色’平静得像一潭不‘波’的井水,一面斯斯文文的摇动着纸扇,一面文绉绉的品着茶。嗯,这是第二壶龙井了。
白衣青年完全是一副不问世事,超然物外的形象。
杨镖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掉了下来。他缓了缓情绪,煞有介事的道:”其实,杨某最担心的是根本不是什么影子军队,而是那个爱管闲事的川中飞剑。”
尾字还在他口腔里打颤,白衣青年刚刚送到嘴巴边上的茶杯微微一顿,然后慢吞吞的放了下去。
连副堂主一听”川中飞剑”四个字,身子就像触了电似的抖索了一下,脸上‘露’出惶悚的神情,他颤着声音,探询的道:”你指的是勇破契丹天龙阵,‘荡’平巴山三十六寨的胡林?”
杨镖头颔首嗯了一声,羞愤的道:”就是这好管闲事的胡林扰得杨某是寝食难安,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一不留神出了纰漏让他逮到我的把柄。”
连副堂主纳罕的道:”川中飞剑胡林这几年在江湖上是很风光,颇令许多道上的朋友谈虎‘色’变,闻名丧胆。”嘿嘿怪笑一声,姓连的朋友骄狂的道:”不过,就算他有三头六臂,熊心豹子胆,量他也不敢跟我们作对,上次的那趟买卖,咱们不是合作得很成功吗?他那么见义勇为,打抱不平,为什么不出来横岔一杠,量他也没这个狗胆。”
呷了一大口茶,抹了抹嘴,杨镖头慎重的道:”谁说没有,完事之后,你们倒是干脆,拍拍屁股走人就万事大吉了,我杨某人可就麻烦了”。
连副堂主眼睛一瞪,悻悻的道:”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好像只有你才劳苦功高,我们坐享其成似的,你知不知道在那一役中,我们堂折损了多少弟兄?”
杨镖头摆了摆手,沉重的道:”别‘激’动,死几百号人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算不了什么大损失,对官府来说更是不足挂齿,派人收收尸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丢了二千万两的库银,二千万两的库银,这不是个小数目,何况是朝廷在西北五省征集的税款,是用于边防开支的军费,这件事非同小可,官府岂能坐视不理。”
连副堂主淡薄一笑,漫不经心的道:”难不成官府还想从我们手里把失去库银要回去不成?”
这时,白衣青年的冷峻脸庞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阴’沉得可怖,不过又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只是两只清秀的眸子里隐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煞光。
第493章 不轨企图(二)
姓连的仁兄板起面孔,极不和善的道:”杨镖头,听你的口气,好像有些后悔与我们秃鹰帮合作,可是你别忘了,只要上了我们这条贼船就休想下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杨镖头的宽皮大脸刷的一红,吞了吞口水,没有开腔。
连副堂主乘热打铁,接着道:”你也分了数额巨大的一份,够你吃上几辈子的了,可以说冒这么一次险,胜过你做八辈子的镖头。”
脸‘色’一寒,又森酷的道:”杨老哥,小弟不妨打开天窗说完话,你若是居心不良,想落井下石的话,本帮为人处事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杨镖头也板起了面孔,没好气的道:”谁说杨某要反悔,我西北镖王是堂堂的七尺男儿汉,岂是那种朝三暮四,见义思迁,畏首畏尾的市井无濑。”
稍停,缓了缓语气,又道:”不错,杨某曾经是个德高望重的西北镖王,是誉满西北的大侠,后来我才明白这顶光环虽然耀眼,但是徒有虚名,华而不实,既不能发家致富,也不能拿它当饭吃,还是银子最实惠。”
连副堂主竖着右手姆指,调侃的道:”的确够现实,也够势利的,所以你就暗中给我们情报,替我们策划了这件惊天动地的西北大劫案,让西北十二连环镖局从此声名狼藉,威信扫地,直至关‘门’大吉。”
杨镖头怒瞪了他一眼,嗔道:”连老弟,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丢了二千万两库银,损失了四五十个镖局的‘精’英,我这个总镖头当然难辞其咎”。
呷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又‘激’动的道:”你知道吗?按规矩,这么大数额的镖银应由我这个总镖亲自挂帅,但为了利于事后栽赃稼货,我托病回避,邀约了我的表弟从河南赶来代我负责这趟镖。完事之后,为了给镖局吴老板和官府一个‘交’待,我绞尽脑汁,费用心血,最后不惜端出我的表弟来当替死鬼,正是天官赐福,天助我也,案发现场没有我表弟的尸首,正好栽了他一个畏罪潜逃,反正他人已杳无音信,死无对证。”
连副堂主啜了口茶,嘿嘿怪笑道:”你也真够狠的,害死了镖局里那么多的好手不说,还把表弟拿来当替罪羊,挡箭牌,栽赃稼祸。.”
搂了搂粗黑的胡须,杨镖头谨慎的道:”真正让杨某烦恼的是,胡林这浑蛋横岔一杠,专程跑到长安来找我察探这件事。”
连副堂主怔愣了一下,道:”听说姓胡的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杨镖头气愤的道:”不错,以前杨某同他有过‘交’往,清楚他是功成身退的飞剑圣手包‘玉’楼的得意‘门’生,不过对他的出身背景却不甚了然,敢肯定的是,这小子必定出身于豪‘门’旺族,否则也不会‘花’钱如流水,视金钱如粪土,虽然也刀头‘舔’血,但为的是信仰,理想,抱负。我们这等人九死一生,不外乎为了更多的银子,追本溯源就是个生计问题。”杨镖头舒缓一下语气,轻言细语的道:”别看胡林这小子生得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可他是飞剑圣手包‘玉’楼的高徒,飞剑绝技已臻化境,当之无愧的是年轻一辈高手中的翘楚,标杆。天生就是个文韬武略的将相之才。”
连副堂主点了点头,道:”不错,前些日子,我是听周舵主提过,我血魔帮大魁首惜才如金,对姓白的万分推崇,青睐有加,张帮主更是向大魁首力荐姓胡的为咱血魔帮的二把手。不过姓胡的是铁石心肠,雷都打不动,根本就不买帐。”
呷了口茶,他又道:”江湖上传闻姓胡的是当今天下举世无双的文武全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能为咱血魔帮所用,那无疑就是如虎添翼,如若不然,他一旦投到了影子军队的阵营里,可就后患无穷了。”
杨镖头忧戚的道:”不错,这小子不为钱,不为利,只为了他心中的理想,为了能流芳百世而疲于奔命,早晚会被一向标榜保家卫国,除魔降妖,捍卫公义的影子军队所罗致。还有,他的师父,也就是飞剑圣手包‘玉’楼,正是影子军队的元老之一。”
斜眼瞥视了一下十步之外的白衣青年,见人家神情笃定,安然的品着茶,不见有任何异样,杨镖头像是放心的点了点头,长吁一口气,轻轻的道:”我的连老弟,不瞒你说,那位白衣书生的气质跟姓胡的一样清逸高雅,我还真有点担心他就是胡林的化身。”顿了顿,沉重的道:”要是让姓胡的给拆穿了,那杨某人的麻烦可就大了,二十年来历尽千辛万苦,生死玄‘门’,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一世英名就会毁于一旦,落得个声败名裂,遗臭万年,甚至还会成为武林正道众矢之的对象。”
连副堂主纳闷的道:”难道杨镖头当时没有糊‘弄’住这臭小子吗?”
捋了捋下巴上的粗黑胡须,杨镖头忿忿的道:”胡林这厮睿智过人,灵‘性’得很,根本不听信杨某的谎言。我已觉察到他在疑心我,只是捞不到证据而已,我正愁聘请不到厉害的杀手来对付他,他却莫名其妙的遭到不少神秘高手的追杀,纠缠,不久他就已杳无音信了,杨某才安安稳稳的过了三个月的太平日子。”
忖思了一下,他又道:”我看追杀胡林的那些神秘杀手不是你们秃鹰帮的人,就是契丹的杀手组织——猎头营。”
刀条脸一寒,连副堂主悻然的道:”老实说,对付姓胡的可是件棘手的事,听说我所属的秃鹰帮和其余四个兄弟帮都有不少高手栽在他的手里,张帮主的十大护法之一****剑怪柳叶飞就是个典型。”
杨镖头怅惋的道:”但愿这小子能下地狱,否则的话,早晚会对我杨某人构成致命的威胁。”
怔愣了一下,连副堂主调转话锋道:”杨老哥,现在该谈谈咱们之间的这趟买卖了,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二十多年的影子军队现已死灰复燃,扯着除魔卫道,匡复正义的旗号向我血魔帮兴师问罪。”
吞了吞唾液,连副堂主口沬横飞的接着道:”这二十多年来,影子军队并没有真正冰消瓦解,一蹶不振,而是在暗中扶植后起之秀,适时东山再起,他们网罗了很多年轻的高手,虽然是些默默无闻的后辈小生,但都很骁勇善战,他们的武器也很‘精’良,财才更相当的雄厚。三个多月前,在事先毫无预警,征兆的情况下,对我陕西分帮——双蛇帮不宣而战,由于是猝然施袭,双蛇帮仓促应战,这一役,帮主王伦舍身取义,一千五百余名帮徒非死即伤,光被俘的就有四百多人。”
杨镖头忧戚的点了点头,接口道:”接着影子军队又把河南分帮——白虎帮打得落‘花’流水,在山西击溃了青龙帮的主力是吗?”
连副帮主的脸‘色’惨变,愤‘激’的道:”本来我血魔帮在北方的势力就很薄弱,经这么一折腾,陕西的双蛇帮全军覆灭,河南的白虎帮和山西的青龙帮也溃不成军,虽然河北的白虎帮尚还建制完好,但已成了影子军队的瓮中之鳖,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可以说我们在北方已经全线崩溃。”
大口的喝下一杯茶,一抹嘴,舒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激’动,忧愤的情绪,连副帮主如同在向庭上法官控诉罪状似的讲道:”开战三个月以来,上苍很是眷顾影子军队,让他们频频得手,我们每每失利。半月前,湖北分帮——金豹帮的两处堂口被攻陷,开始他们有步骤的,有条理的,有计划的吞食着我血魔帮根基的第一步。现在他们正兵临我所属的秃鹰帮湖南分舵的衡阳堂,直‘逼’益阳堂。”
杨镖头平静的道:”既然影子军队已兵临城下,连老弟所属的衡阳堂岌岌可危,何来的时间,‘精’力,人力,物力来与我杨某人再度携手干一票买卖?”
皱了皱眉,姓连的朋友沉重的道:”杨镖头,人力方面不用你来‘操’心。”
‘露’着一口的黄板牙,笑了笑,杨镖头喃喃的道:”我的连老弟,你不说为兄也晓得,你们现在兵力吃紧,急需要资金来扩军备战”。
连副堂主颔首道:”不错。”
杨镖头两眼平视着姓连的朋友,喃喃的道:”听说你们为了补充兵员,‘花’钱买通了南方各地的监牢狱长,把五千多名死刑犯全部揽至麾下,替你们流血卖命,其中还有大批来自‘潮’汕地区的海盗。”
眉头一皱,连副堂主吃惊的道:”西北镖王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得还真不少。”
杨镖头摆了摆手,笑眯眯的道:”只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了解到了一点,并非刻意在打听贵帮的军情,请别误会。”
连副堂主严肃的道:”既然杨老哥已知道了,也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况且这也并非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错,这些生不要命,死不要脸的亡命徒正对我们胃口,眼下战事吃紧,戎马倥偬,正是用人之际,把这些行尸走‘肉’砍了也就砍了,顶多是父母白养,不如留下他们那一百多斤的血‘肉’之躯,为我秃鹰帮尽孝犬马之劳。”
古怪的一笑,杨镖头调侃的道:”真是善于运筹帷幄,一点儿都不‘浪’费人力资源,老兄我真是佩服。”
第494章 歹毒计划
嘿嘿一笑,姓连的货‘色’得意的道:”这就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顿了顿,他一本正经的道:”打开窗户说亮话,兄弟我所属的衡阳堂在整个分舵的三大堂口中算是兵马最多,军费最紧缺的堂口,上面要我们堂自行解决,别的分舵和堂口为了招兵买马,加强防务已是自顾不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浪’费了一公升的口水才从周舵主那里搬来了五百名刚刚补充进帮的弟子,也就是那些囚犯,。
杨镖头扫视了一眼四座秃鹰帮朋友,道:”难怪他们‘操’着‘潮’汕口音,连老弟你真会来事,打家劫舍,图财害命,本来就是这些海盗出身的亡命徒的拿手好戏,家常便饭,这种差事‘交’给他们来办真是恰到好处。”
得意一笑,姓连的副堂主道:”为了防止惊动本地驻扎的影子军队,我只带了三十多名弟兄来这里与你碰面,其余的全部改穿平民装束,潜伏在三十里外的关山镇里待命。”
惬怀的点了点头,杨镖头道:”不错,本地不但驻扎有影子军队的人马,还有五千官兵,当然不能像上回那样明目张胆的干。”
姓连的仁兄皱了皱眉,急切的道:”我的杨老哥,这次的合作能不能顺利,全要看你的计划是否周密了。”
姓连的仁兄用冷厉而希冀的目光的注视着杨镖头,杨镖头哈哈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放心,杨某人既然不惜拿至亲的人来背黑锅,就有十足的把握能瞒天过海,我拿脑袋担保,除了胡林之外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连副堂主忧惧的道:”我俩现在谈的是洗劫三秦钱庄的事,你确信你的消息一定准确无误吗?”
杨镖头呐呐的道:”杨某人不打诳语,三秦钱庄的老板早就定下这趟镖‘交’由西北十二连环镖局负责押运到福州。”吞了一大口茶,抹了抹嘴,又道:”上次那件事后,西北十二连环镖局已是元气大伤,光整顿恢复就耗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西北五省除了西北十二连镖局以外几乎找不出一家像模像样的镖局,况且我西北镖王杨某人的招牌是响当当的,顶呱呱的,有西北镖王一出手,镖银绝不失手的美誉。就算三秦钱庄对西北十二连环镖局失去了信任,但对杨某人却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连副堂主将信将疑的道:””这么说,这一次是要你亲自出马了。”杨镖头豪迈的道:”正是。”
连副堂主释怀的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这么有把握,那咱们就成‘交’吧!”杨镖头惬意一笑,道:”成‘交’,做完这件事,老子就远走了高飞。”
连副堂主点了点头,郑重的道:”那么杨老哥,你以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侯动手最合适?”杨镖头忖量了一下,谨慎的道:”先别着急,出镖的时间就定在后天,届时我用飞鸽传书通知你埋伏的地点和动手的时间。”
连副堂主略微犹豫了一下,答复道:”行,我等你的消息,可不要拖得太久”。杨镖头肃重的道:”放心,我会给你时间充分准备的”。
瞅了十步以外的白衣青年一眼,杨镖头挪了挪身子凑拢连副堂主的耳边,小声道:”为防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一会儿你安排几个弟兄悄悄的把那个书生…”
他用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作了一个斩首的手势,连副堂主会意的点了点头,‘阴’鸷的狞笑了。
蓦在此刻
”两位大哥在商量如何铲掉小可吗?”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破空传来,宛若惊雷骤响。
两位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正主儿和一干贩夫走卒被惊得一窒,放眼一望。不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也非黑白无常临人寰。竟然是那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如座洪钟似的卓立在十步以外,白衫飘扬,双手叉腰,冷面如‘玉’,目光冷凛,瞟睨着在场的三十多位朋友。
怔愕一下,杨镖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全都听见了?”白衣青年冷冰冰的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相距十步之遥,且间隔两副茶桌,现场里更是喧嚣嘈杂,人声鼎沸,两位居心叵测的朋友‘交’谈磋商的声音又那么低微,白衣青年竟一字不落的全听在耳里,这等耳力,这份功力的确令人咋舌。
连副堂主愕愣片晌后,勃然大怒,瞪着凶睛,恶叱道:”你是那路神仙?胆敢暗中偷听我秃鹰帮的军情机密,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白衣青年森酷的一笑,冷冰冰的道:”神仙倒愧不敢当,小可自己起了一个不雅的名号,就是影子煞星,快剑白霜鹰。”
”什么?你小子是快剑白霜鹰。”连副堂主惊得倒退一步,打了一个机伶寒噤。
第495章 煞星现身说法
”影子煞星,快剑白霜鹰”,八个字眼有如五记闷棍突然砸在他的脑壳上,砸得他目眩晕血,心胆‘欲’碎。[.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你…你…真的…是…白霜鹰。”连副堂主一脸愕然,硬起头皮,怵惕的,哆嗦的再问了一遍。
白衣青年轩了轩两道剑眉,声音沉重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影子煞星,快剑白霜鹰,假一赔十。”
”影子煞星,快剑白霜鹰”这八个字再次脱出白衣青年嘴里的时候,连副堂主那瘦瘠的脸皮子一阵‘抽’扭,两片削薄的嘴‘唇’剧烈的蠕动了几下,足见惊栗之巨。
奇怪的是,三十多名短小‘精’悍的秃鹰帮弟子却并不为之所动,居然夷然不惧的,虎视眈眈的盯视着这个自称”影子煞星,快剑白霜鹰”的白霜鹰脸。
是的,这些‘潮’汕海盗,死囚出身的秃鹰帮弟子生来都是生不要命,死不要脸的冷血动物,早已习惯了骄横跋扈,流血残命的亡命生活,当然不会把这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霜鹰脸放在眼里。
这帮凶悍而又愚笨的家伙那里晓得,这是他们生平最后一次看见阳光了,他们的大限之期终于来临了。
是的,这位白衣青年就是在江湖上消失了达三个月之久的影子煞星――白霜鹰。三个月前影子军队攻破百石谷双蛇帮总坛之际,白霜鹰借机手刃了生平的首个仇人――西陲霸枭王伦,之后他便一度过起了隐居生活。
因挚友胡林的倾囊资助,他不为衣食所忧,不为生计所困,他来到长安这座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都市里,‘精’心挑选了一家气派恢宏,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酒楼住下,然后就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
然而,他并没有陶醉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世界里而乐不思蜀。尽管他有养尊处优之嫌,但武功却一刻也没有松懈。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升月落昼夜一晃而过。玩也玩够了,乐也乐倦了,白霜鹰心知肚明,是该言归正传的时候了,往后还有许多的仇债需要他去追讨,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等待他去面对,还有数不清的龙潭虎‘穴’‘交’由他去拼闯,总而言之,他的未来是任重而道远。
他没有丝毫犹豫,半点留恋就出了长安,继续着他的血腥索仇之旅。三个多月前,血魔帮调遣主力秃鹰帮的数千人马,大举北进陕西,打劫了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创造百年来最大的劫案――二千万两朝廷库银被劫。
谁也不曾想到,暗中串谋勾结秃鹰帮,策划这起惊天动地大劫案的内鬼竟然就是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首席大镖头,在江湖上,镖业界享有”西北镖王一出手,镖银绝不失手”美誉的西北镖王杨群。真是家贼难防,内‘奸’难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在这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策动这浩天大劫案的内鬼西北镖王杨群竟然让影子煞星白霜鹰给误打误撞上了。
嫉恶如仇的白霜鹰当即就决定‘挺’身而出,将这与邪恶势力呼朋友引类,勾‘奸’串谋,吃里扒外的武林败类杨群绳之于法,一来是为了替天行道,二来是要把下一个劫案消灭在萌芽状态。
白霜鹰亮出了海底,姓连的仁兄却是犹如惊雷轰顶,心悸神颤,冷汗涔涔,就好比是见了前来找他索命勾魂的阎罗君似的,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这样说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西北镖王杨群却是泰山笃定,无动于衷,几乎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仿佛白霜鹰这位初出茅庐,技惊四座,令血魔帮的一干爪牙吃尽苦头的辣手小煞星,突然在他面前失去了应有威慑,变得一文不值。
打了一个冷哈哈,右手姆指刮了刮了大鼻子,杨群不以为然的瞥了白霜鹰一眼,回过头来朝惊魂未定的连副堂主问道:”我说连老弟,这小鬼竟敢是何许人也?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本事让你惊惶失‘色’?难不成他跟胡林一样的惹人讨厌?”
咬了咬牙,瞪了瞪眼,连副堂主‘激’愤的道:”杨镖头,你可别小看了这臭小子,可是一个相当扎手的狠角‘色’,不但剑法快得超群,更是凶残成‘性’。听说三个多月前在陕西,本舵岳阳堂有为数不少的弟兄都栽倒在了这狗崽子的手里,连梁堂主都栽了跟头,险些毁在了他的手上,没想到他碰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图谋不轨,真是可憎可恶。”
杨群师出剑道中的泰斗华山派,西北武林二十余载,论起剑上的功夫毫不夸耀的说,与同样闻名遐耳的西北枭雄――西陲霸枭王伦相提并论,他自视甚高,很看不起眼前这位貌似无名小卒的白霜鹰,全当他是只会两手哗众取宠的‘花’拳绣‘腿’。
也难怪,白霜鹰在百石谷诛杀西陲霸枭王伦之时,现场毫无目击者,当时又正逢影子军队攻破双蛇帮总坛之际,江湖上以为双蛇帮的覆灭全是影子军队的功劳,殊不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霜鹰喧宾夺主,令昔日在西北威风八面,风头出尽的西陲霸枭王伦‘玉’石俱焚。
毋容置疑,若是杨群之前得知这件事的真相的话,想必他也不至于这般冷眉冷眼,无动于衷。
眉梢子一扬,杨群冷眼注视着白霜鹰,不惊不乍的道:”小鬼,老子跟你有过节吗?有仇怨吗?”
白霜鹰那双澄澈,黝黑,秀美的眸子里‘射’出两道森寒的厉芒,直照杨群的宽皮大脸,冷言冷语的道:”没有,小爷跟你素不相识,更谈不上过节和仇怨。”
杨群凶狠的笑了笑,暴躁的道:”荒谬,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无中生有。”白霜鹰摇了摇头,冲他挑衅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杨群怒发冲冠的道:”小鬼你凭什么敢在老子的太岁头上动土?”
白霜鹰淡淡一笑,伸出两只手掌晃了晃,冷酷的道:”就凭小爷这两手登不了大雅之堂,见不了世面的三角猫的功夫。”搓了搓手,又酷寒的道:”姓杨的,你勾结邪恶势力,图财害命,为虎作伥,天理不容,以为就能消遥法外吗?就能万事大吉了吗?小爷现在就要替天行道,将你绳之以法,送官治罪。”
杨群嘎嘎怪笑两声,啐了一口唾沫,目眦‘欲’裂的喝道:”小鬼,休得狂言凌人,赶快老老实实的向老子‘交’待,你受何人的指派?师承何‘门’?”
白霜鹰掀了掀斗笠,双手叉腰,高昂着头,豪迈的道:”小爷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不受任何人的差遣。”
”那你为何要来趟这沟浑水?是为了立功,出风头吗?还是另有所图?”
”早跟你说过了,小爷要替天行道,将你这吃里扒外,出卖兄弟,助纣为虐,伤天害埋的不肖之徒绳之以法。”
第600章 地雷杀阵
现在,邓建国的体力已消耗太多,x只是,藤萝贴着地面蔓,纵横交错,不时地阻挡着邓建国前进的脚步,端的是举步维艰。
徒步行进中,邓建国察觉到枯叶或藤蔓间隐藏着许多细细的钢线,而且越往前走就越密集。他只得放缓脚步,小心地留意起潜藏在林莽里的各种危险。
邓建国甚是谨慎,顺着这些钢线仔细查看,发现这些架设在树根或石缝中的诡雷,大都是将中国造的木柄改成超短引信,牵引在用细钢线的导绊索上,相当简陋。另外,诡雷都是张力装置,极易排除。而那些利用地形、地物、绳索、尖刺、巨石巨木等物事配合树木张弹力与本身重力而的捕捉型和伤害型陷阱,亦是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些诡雷和陷阱设置得过于粗糙,处处露出痕迹,地面和周遭物事上还留下很多脚印,当然难不到深谙此道的邓建国。
凭借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直觉和一双明辨极细物事的锐利眼睛,邓建国闪避和绕开这些并不足为惧的暗桩,索性不去理会它们。他忽然觉得那些布雷者的技术和手法与自己倒是如出一辙,只是水准较之自己相差甚远。
前进了一百多米,他便穿过这片平地丛林,眼前矗立着一座山包,郁郁葱葱的树木植满山体,似是造物主为其披上的一条翠绿毛毯。
邓建国不敢稍有怠忽,小心翼翼地向山头摸去。山坡较陡,他惯常是攀藤抓葛,扶摇而上,但此番却一反常态。
只见他先蹲下身子,左手握着一根细木棍,试探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堆和草丛里有无钢线和绊绳,右手抽出8刺刀,插进左手没有探察出异状的地面,右臂用力拉动着身子缓慢向上爬行,并不时地用两眼注意着身边那些树木和藤蔓。
爬至山腰,邓建国居然从地面和树枝上取下十几颗大小不一的铁壳或塑料壳地雷,而且尽皆是俄制反步兵地雷,或曾在越战时使用过的木壳地雷。尤其这种木壳地雷颇具诡秘性,分外吸引邓建国的关注。虽然它们都布设于近两天,但是在丛林这种湿热气候条件之下,木壳上已经萌出了厚厚一层青苔,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出是地雷,因为它们和藤蔓枝叶的颜色十分接近。
邓建国感到布设在山坡上的这些诡雷装置,明显要比平地丛林里的那些蹩脚诡雷要霸道和诡秘得多,几乎不露痕迹,而且地面和周遭物事上根本没有留下脚印,应该是个行家能手。显然,平地丛林里的诡雷和陷阱是新手布设的,从诡雷的密集程度、数量和留下的脚印上来看,参与布设的新手还很多。
邓建国将这些地雷全部塞进一块山石缝中,忽地发现该石头旁边有两个脚印,尽管很模糊,但尚能看得见。
邓建国心中一动,便即俯低身子,伸出左手轻轻摸了两摸地面,土壤异常湿润,确实容易留下脚印。他认真查看了一下脚印花纹,辨别出是俄制丛林作战靴,方向则是朝山头上。从其模糊的印迹上来看,应该是前两天留下的。
邓建国立马判断出该脚印定然是鬼影党特遣队的雇佣兵留下的,而那些布设水准奇高的诡雷装置也该是出自他们之手。
不难看出,特遣队的雇佣兵在这片地区活动过。从布雷和设置陷阱的方法和技术水准来看,这些雇佣兵应该来自安南军队。
邓建国心头疑云遍布,忖道:适才在平地丛林徒步行进时,发现了很多脚印,除了少数是野战靴外,绝大部分都是解放鞋,看得出是鬼影党普通部队留下的,难怪那些密集程度高且数量极多的诡雷和陷阱会恁般蹩脚,原来是出自于一群乌合之众的手里。而在山坡上发现的这些诡雷则很稀疏,数量也有限,尽皆是俄罗斯和安南所,更为重要的是,其布雷技术非常精强,不暴露痕迹也甚少留下脚印。
邓建国甚是纳闷,鬼影党的主事者竟然同时遣出两队人马来设置地雷封锁区。刁滑的是,他们先派普通部队在那片平地丛林里先布设出密集而蹩脚的地雷阵,然后令精锐的特遣队到这座山包上设置真正霸道的诡雷。
邓建国稍加忖思,便即了然,平地丛林里的地雷封锁区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是专门用来迷惑人的,只要是特种兵,都难不倒。而山坡上的诡雷才是真正致人死命的杀手锏。设使邓建国在轻松闯过丛林里的雷区后,马虎大意的话,那可就着了敌人的道儿。他们为何要事先在此地设置出恁般刁钻的地雷封锁区?难道他们算准了自己会从此地经过?
他们不可能想到自己在庆水镇被他们围追堵截得无处藏身之下,会摸到帮康镇来搞破袭行动。何况,自己在渗透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形迹,即使他们再度遣出日本忍者和胡志贤那样厉害的高手,也未必能追踪得到自己。
邓建国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邓建国已接近山顶端线,遍身汗出如浆,呼吸开始急促,正想坐在地上稍事歇息。便在此刻,他左手上的细木棍突然碰触到一件物事,从手上的感觉来看,应该是一根细钢线。
邓建国心下惕然,凝神察看,果不其然,草丛中贴近地面紧绷着一根细钢线,其上涂有伪装色,跟草丛浑然一体,裸眼极难分辨。
邓建国并不顺着钢线去两端搜寻诡雷,而是将左手慢慢伸到钢线之前,约为五十厘米远的地面,手指轻轻地触摸土壤,发现很松动,明显埋有地雷。
邓建国一经查看,甚是骇然和叹绝,因为此处埋有一颗俄制反步兵跳雷。此种跳雷具有跳起来飞身炸人的功力,就是在触发后会跳起至人身裤裆部位后引爆,射出碎片和钢珠,虽不致于炸死,但可使触发者变成太监,可谓非常刁钻。
邓建国顺着绊线左端搜索,在一棵小树下找到一颗俄制进攻型,而另一端虽绑在树根却没有或地雷。设使邓建国触动绊线引从而爆进攻型的话,强猛的震荡力非把他震晕不可。就算他跨过导绊索,前方那颗跳雷也定然将他活地阉割。
邓建国绕开这个欲将其变成阉人的诡雷区,万分小心地爬上山头,稍事歇息,便即向另一边潜行而去。
山头地势相对平坦,植被依旧茂密。邓建国俯低身子,侧耳倾目,随时观察前方及侧翼的动静,谨防着有敌方狙击手在此地潜伏窥伺。当然,他一路上将精妙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施展得淋漓尽致,敌人不可能搜寻到他的潜踪并尾随而至。
邓建国右手握着,左手先试探面前的树藤间有无绊线,地面有无埋雷,然后轻轻地将树藤推向一边,接着伸出一只脚试探一下前方的地面,把那些枯枝拔在一边,避免踩上去发出声响。前脚落稳后,慢慢地将身体重心移至前脚,后脚随即提离地面,靠拢到前脚边上。就这样重复着烦琐而复杂的潜行动作,缓慢地行进了三十多米远,眼前豁然开朗,已是到了山包另一面。
邓建国打算寻找一处合适的位置,以便观察对面山包和俯察山坡下方的动情。
他目光如电,扫视四周的树木和地形。无奈山顶上的树木都不甚高大,他只得攀上一棵柚木树,利用繁盛而宽大的叶子来遮藏身子。
邓建国站在树枝上,背靠着树干,举起望远镜,透过叶隙,仔细观察对面山包,没有发现异状。忽然听得山坡下方传来一长串哨音,一阵人声喧哗便紧随其后。
他心神一怔,当下推断出山坳里驻扎着鬼影党的军队,那哨音正表明现在是士兵们的晚饭时间。
邓建国想一探究竟,便向上攀爬几米,近至树冠,左手抱住大腿粗的树干,隐蔽在其右侧,右手举着望远镜,居高临下地俯察山坡下方。
山坳里果然座落着一个面积不大的军营,四下环围着铁丝网,三十余栋吊脚木屋分散而建,靠近山包的南北两面各有一个了望楼,上面有两名执勤的哨兵和一挺中国造6式轻机。邓建国所处的山包位于军营北面,他首先看到的是五栋木屋,其中两栋两层竹木楼的门窗正对着山包,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房檐下绷直的铁丝和搂栏杆上凉哂着军装、军鞋和军用背褥。这两栋楼便是士兵的宿舍。
军营东面有一栋建筑面积很大的木屋冒着袅袅炊烟,该木屋前面是一大块空地,上面置有军事训练设施,显然是个训练场。一大群身穿橄榄绿作训服,头戴阔边帽的士兵,排列成四行横队,六名身着美式du四色林地迷彩服,脚蹬野战靴的官长站在队列前面,其中之一正对着士兵们高声宣讲着什么。
第601章 窥视敌军基地
邓建国乘机快清点他们的人数,共九十五人,x
这时,官长训话完毕,士兵们便分批进入到那栋炊烟袅绕的大木屋里,看来是去享用晚饭。邓建国便把目光转向营地外围,没有现可供汽车行驶的公路,只有一条山路从东面山口逶迤到军营操场上,而山道两侧的山坡上有好几个碉堡,占据着制高点,将山道严密控制起来。
士兵用餐完毕后,66续续地走出食堂,有的揭掉帽子露着光头,脱去上衣穿着迷彩短袖衫,懒懒散散地走往宿舍楼。有的跑到训练场上玩着单双杠,通过活动腰身四肢来促进新陈代谢。有的则全副武装,匆匆忙忙地奔向执勤和巡逻的岗位。
两个了望楼上的哨兵正在换岗,在外围巡逻的士兵纷纷返回营地。
夕阳如丹,时已昏暮。
邓建国心想:这个军营地处深山老林,不通公路,交通不便,进出的人全都是士兵,不像是鬼影党的毒品厂或仓库。可是从其主事者在军营外围布下地雷封锁区的做法来看,似乎是为了专门阻挡和防备自己潜到此地来袭击军营。如果这个军营没有重要价值的话,他们大可不必费那么大的周折。还有,倘若军营里没存放重要物品的话,他们在这山沟沟里驻扎一个连的士兵究竟有何用意?
邓建国兀自冥思苦想,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夹杂着赶马人的吆喝声,遥遥破空传至。
邓建国循声搜视,望见东面山道上蠕动着一溜儿驮着货物的马和骡子。
邓建国精神陡振,凝神观察,马和骡子共有十三匹,每匹背上驮着两到四个木箱,由十二名荷实弹的士兵驱赶着,径直走往军营。
不大工夫,马队进入到军营里面,领队是一个身着橄榄绿作训服的士兵。他跟军营里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军官交涉几句后,便带着马队在瘦小军官的引领下,越过操场,呼呼轰轰地来到军营南面的一栋木屋跟前停下来。
瘦小军官掏出钥匙,命令守卫这栋木屋的两名士兵将两扇铁门打开,随后指挥着他们帮助马队的士兵们从马背上卸货。
山头上,邓建国看着他们肩扛手端,把一个个木箱搬进木屋里去,心想:难怪鬼影党的主事者会在军营外围布下地雷封锁区,原来这里有一个毒品仓库。
三十多个木箱全部搬进库房,两名士兵锁上铁门,马队班长跟瘦小军官交涉一阵后,便即率领马队沿原路离开军营。
夜幕轻垂,军营里灯光昏黄。
邓建国决计深夜渗透进军营,炸掉仓库,焚毁那批毒品,让毒枭组织蒙受巨额经济损失。
于是,邓建国滑下柚木树,隐匿在树干下的灌木丛里,打开战术攻击包,检查弹药,除五颗美制m67、四枚俄制vop-25破片榴弹、三个95式弹匣、两个ak弹匣和五个svd狙击弹匣外,便只有三捆带定时器的****、两枚黄磷。就随身所携带的这点弹药来看,能否摧毁敌人的毒品仓库,他并无多大的把握。毕竟三捆****加上两枚黄磷的威力还是偏小了些。要是有两枚阔刀地雷来助强威力就好了,可是到那里去找呢?他开始为缺少足够威力的爆破器材而疾蹙眉。
月冷星稀,夜色阴沉,万簌俱寂。
五个小时的光阴转眼即逝,邓建国抬腕看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半钟,举起望远镜向山包下俯察。
军营里,朦胧的灯光下,除了巡夜的哨兵外,已经看不见来回走动的士兵,了望楼上的探照灯也很少在营地外围晃来晃去,因此军营显得异常静寂,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电机的轰鸣声。
休息了五个多小时,邓建国现在精神亢奋,体力充沛,状态异常良好。于是,他起身沿着山坡向山坳里的军营潜行而去。这次,他是轻装上阵,除爆破器材外,只带了两支柯尔特、刺刀和几颗。
渗透过程中,邓建国现了很多诡雷和陷阱装置,有的拆掉,有的则重新移动了位置,为自己开辟出一条撤退路线。当他潜行至军营外围已是凌晨两点四十分,正值人体活力最低,熟睡程度最深的时间段。军营里那些巡夜的哨兵也显得无精打釆,甚是疲乏。
邓建国心下喜极,抬头仰望,见左了望楼上的哨兵也打起瞌睡来,警惕性十分差劲,似乎坚信地雷阵足以阻挡侵袭者。
军营外围的深草被驻军事先清理过,稀稀拉拉,遮蔽物很低,掩蔽点极少,若是不慎败露潜踪的话,了望楼上那挺机就足以将来袭者扫成血筛子。
邓建国自是不敢掉以轻心,选择好最佳的渗入点后,便将腰腹和腿部贴近地面,慢慢靠近铁丝网,同时两手还要察探地面有无钢线和绊绳。
他低姿匍匐,渐渐靠近铁丝网,藉着阴冷的月光和军营内昏沉的灯光,他现贴近地面三厘米的位置拉着一根细细的,涂有伪装色的钢线。
铁丝网内是两栋两层高的营房,邓建国处在了望哨兵观察的肓区,因而他抬高身子,顺着钢线搜寻诡雷,竟然找到了一枚阔刀地雷。
邓建国之前苦恼于爆破器材不足,现找到一枚爆炸威力可观的阔刀雷,无异是雪中送炭,当即乐不开支。他仔细观察,现该阔刀雷是中国造的66式反步兵定向破片雷,布雷者将其改为触式引信,配合着导绊线,预防和阻挡侵袭者。设使侵袭者是一个多人特战小组,选择此处为突入点的话,那这枚阔刀雷爆炸后,五十米纵深的攻击面,两米高,六十度的扇面,后果当真不堪入设想。
邓建国推断该阔刀雷应该是两天前架设的,因为对于阔刀雷来说,不论釆用何种架设方式都不适合长时间备用。他继而推想到自己前番对阵鬼影党最引以为傲的特遣队并大获全胜,充分彰显出自己出神入化的战斗力,导致鬼影党高层决策者和武装部队决策者的惊惧,不得不提高警惕,提防自己对他们的毒品厂或仓库展开破袭行动,便遣出精锐部队的高手,帮助驻守各个重要基地和设施的普通部队布置地雷封锁区。
邓建国小心地拆除掉起爆电源上的电线,移除地雷里的起爆****,将阔刀雷收进携行袋里,然后取下电线、绊绳、晒衣夹、起爆器等配件,收好之后才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珠子。邓建国抹了一把冷汗,除下迷彩上衣和头盔,塞进近旁的草丛里,将战术背心套在迷彩短袖衫上,随后肘部匍匐到铁丝网跟前。铁丝网通有电,他从裤兜里掏出两个木夹和一大截铜丝,用铜丝把即将剪断的地方连好,然后抽出配合着刀鞘,在铁丝网上剪开一个缺口,爬了进去,随即将铁丝网恢复得看不出破绽。
到得军营内之后,邓建国躲在暗影里游目四扫,夜阑人静,一阵鼾声格外清晰,他听声辨位,声音传自于前方的两栋营房。看来鬼影党士兵们睡得甚是香甜。
邓建国弯腰摸到营房前,瞥见晒衣竿上有一套鬼影党士兵忘记收的军服,便顺手牵羊,取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鬼影党军队的士兵大多是当地农民,身材瘦小,军装也大都是中小号,邓建国同样生得瘦削,穿着很合身,更何况,鬼影党士兵的橄榄绿作训服在夜间的伪装效果极其良好。
邓建国穿着鬼影党士兵的行头,右手抽出柯尔特,旋上消声器,利用墙壁、暗影、杂物等隐蔽物的掩护,蹑手蹑脚地向之前侦察好的毒品仓库潜行而去。
邓建国动若惊鸿,身形轻灵如燕,在营房和杂物之间东一拐,西一转,无声无息地躲过几组巡夜哨兵,潜行至军营南面,瞥见左有几棵大柚木树。
邓建国隐蔽在其中一棵树下,边察探着周遭动静,边抓紧时歇息,这里相距毒品仓库还隔着三四栋木屋。便在此时,邓建国感到心跳躁急,呼吸不畅,有一股凛冽寒气自左上方袭上身来。不好,有敌情隐藏在暗处。
邓建国心下悚惕,迅即恢复镇静,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放松全身筋肉,脑海空白纯净,用心灵去感受着敌人的潜踪。
须臾间,他隐约地听到左的一棵树上,有人在故意压制呼吸是鬼影党的暗哨。从呼吸的节奏感来看,很可能是极其资深的老兵。
邓建国当即决意清除掉这个障碍,便收起,左手摸出一把手术刀片,握刀尖位置,如一缕淡烟似的飘身至那棵树下,感受着树上敌人的举动。
恰逢其时的夜风哗哗地吹过树冠,邓建国屏气凝神,乘机轻轻跃起,身子贴紧树干,树干微微颤悠,树叶簌簌作响。
藏身在树腰的敌人尚不及觉察树干的异状,他左手自内向外甩出手术刀,刀片在虚空中旋转着飞向旁近的一棵树,硬生生地将其一根横逸而出细树枝切掉,断枝落地,噼吧一声,在静夜里格外响亮。
第602章 清楚障碍(一)
树腰上,敌人被断枝掉地之声所吸引,兀自凝神察看,x他心知不妙,迅疾转头,立时瞥见一条黑影如天降神兵似的出现在背后,他刚想从腰间抽,但一双手倏探如电,抓实他肩头,用力往外一扯,于是他便身不由主地跟随着黑影一起朝树下跌落。
来袭之人自然是魅影刺客。
急速**中,邓建国左手环腰紧抱敌人,腰肢狠力一拧,身子翻转,背部朝天,敌人向下,右手飞快抹向敌人的脖颈,锋利的手术刀登时在敌人的左颈侧划开一道血口子,一条血线****夜空。
切断敌人颈动脉后,邓建国左手狠狠一把推开搂在怀里的敌人,迅即一个空心跟头。扑腾一声,敌人重重**地面,当即就像一团烂麻袋,一动也不动。邓建国一个空心跟头过后,四肢蜷曲,缩成一团,端巧砸落在敌人的尸身上,旋即似圆球那般向一边滚动。
树干一阻拦,邓建国停止滚动,骨碌起身,一瞥敌尸,见其身穿俄式丛林迷彩服,脚蹬丛林作战靴,套里插有tt33,虽留在树上,但弹袋里的svd弹匣,暴露出其人是狙击手。而单从武器及装备上来看,其人应该是安南军人。
果不其然,鬼影党主事者派出特遣队的雇佣兵,协助驻守毒品厂和仓库的普通部队布置地雷封锁区。
不难看出,军营外围那些别具一格的诡雷就是出自于这个狙击手的一双巧手。而该狙击手近些天也一直留在此军营守株待兔,却不曾想到最后反倒成了引颈受戮。
由此可见,鬼影党在所有的重要基地和设施,尽皆安插有特遣队的雇佣兵,加强防御并守株待兔,无怪乎此军营的守军有恃无恐。
邓建国不免心忧惧,此军营究竟隐藏有多少雇佣兵,自己全然无法侦知,不过从黄昏所侦察到的情况来看,守军约有一百二十多人。照此推断,军营里的雇佣兵最多不超过五人。倘使不慎惊动敌人,败露形迹的话,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心念之中,邓建国豪气渐旺,决然要将破袭行动进行到底。
于是,他抓起敌尸的两只脚,有如拖死狗似的将尸身转移到一棵大树后面,藏匿起来。为了防止血腥味四散蔓延,引起巡夜哨兵的警觉,他拿出一瓶花草浆汁,涂了些在尸身上。浓郁的艾蒿香味着实冲淡了刺鼻的血腥气,也驱散了蜂拥而至的蚊虫。
处理好敌尸后,邓建国抽出,侧身贴近墙壁,径直朝毒品仓库摸去,房檐下的暗影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他的身影。
潜行至一处墙角时,他背靠墙壁,便欲探出边脸去观察拐角另一边,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位置约在二十米以外。他赶紧俯低身子,侧耳细听,脚步声径直朝他藏身之处迫近前来。
邓建国俯伏在地上,一个横向翻滚,躲进吊脚木屋下面,通过脚步声判断,来敌有两人,脚穿胶鞋且步履很散漫。
只见两名鬼影党的游动哨兵,一前一后,拉开两米多远距离,缓步从邓建国藏身之处走过去。两人都把支挎在肩膀上,其中之一还忍不住连打两个呵欠,警惕性显然不算高。
邓建国杀机顿,自木屋底下爬出来,悄然摸到后面的哨兵背后,左手如电般探出,猛地一把托住哨兵的下颌向上一托,接着往怀里一带,右脚膝盖顶住他的腰眼,右手压在他的额头右侧,狠力向左方拧转掰动。喀嚓一声,颈椎骨断裂,他立刻有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邓建国的怀里。
前面的哨兵听见了骨骼脆响,猛地转过身来,便看见同伴耷拉着脑袋,背后竟然站着一个人影,一只手抓着同伴后颈的衣领,另一只手则举着一支,口正对他头部。他立知不妙,尚未及惊叫出声,便听得铮的一声金属撞击,额头猛然一痛,意识立即消失。
该哨兵眉心处绽放出一朵血花,扑腾一声,身子颓然仆地,便即一动不动,鲜血淌满一地。
邓建国收起,左手抓住怀里这具尸身腰后的武装带,提了起来,跨出几步,弯腰提起另一具尸身。
好在鬼影党士兵得瘦小,他一手一个,并不见得怎么吃力。
将两具尸身提到吊脚木屋下藏起来后,邓建国从其中一具尸身上揭掉阔边帽戴在头上,解下一条军绿色汗巾围在脖间,然后取下和胸兜式袋,是中国造的6,装有折叠式三棱钢刺。他将斜挎在左肩上,大大方方地朝前走去。刚自走出几步,便听得背后传来军靴踏地的答答声,步履甚是苍劲有力,他有些疑心来者是特遣队的雇佣兵,便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
“喂!阿旺。”身后的来者用当地话向他呼喊。由于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索性不搭理,继续走着路。
“阿旺,站住。”来者提高声音分贝又喊了一句,充满了愠怒。
邓建国只得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去看,一个劲儿地用汗巾擦着脸上的伪装油彩,可一时会擦不掉,只好低着头,用汗巾捂住边脸,露着油彩基本被擦掉的左脸颊,同时拉低阔边帽,遮挡住额角和眼睛。这时,来者欺近至他左侧,对着他嗔怒道:“阿旺,刚才喊你没听见吗?”
邓建国不敢答话,摇头敷衍,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来者,见是一个身穿橄榄绿作训服的瘦子,挎着一支6,应该是个班长。他看出来人不是特遣队的雇佣兵,便松了口气,盘算着猝然发难将其送进地狱的合适时机。
只听鬼影党班长大刺刺地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瑞跑到那里去了?是不是又躲到那个角落打瞌睡去了?”
邓建国不敢答话,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往前走。
那班长一把拽住他左胳膊,纳罕地道:“我说阿旺,你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对值夜班那么积极?”
邓建国扭了扭身子,挣开那班长的手,捂着嘴巴使劲咳了两声嗽,没有吭声。
那班长问道:“你感冒了?”
邓建国嗯了一声。
“别急,还有几分钟才到换班时间,陪我在这里呆一会儿。”那班长悻然道:“妈的,这个阿瑞,竟敢在巡夜的时间里偷懒,跑去打瞌睡,回头我非好好治治他不可。妈的,特遣队来了两个狙击手胡吹了几句,一个个都把他们当成神圣了,以为有他们在这儿坐镇,万事大吉,连夜班都不想值了。”
邓建国心头惕然一惊,暗忖:两个狙击手,自己刚才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会藏在那儿呢?
只听那班长甚是带劲地嚷道:“妈的,他们只会在训练场上对我们指手划脚,说我们这不行那不好。我靠,特遣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照样被那个中国特种兵干掉四五十人。”
顿了一下,他冲着邓建国嗔怒道:“阿旺,据驻守庆水镇的哥们说,那中国特种兵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一天不死,我们大家都不可能睡得安稳,明白吗?”
邓建国点点头,嗯了一声。那班长瞅了瞅他,纳罕地道:“我说阿旺,我怎么感觉到你今晚上怪怪的,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那么多话,怎么今晚不开腔?是不是哑巴了?”
邓建国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吐了一口痰。
那班长咂了咂舌头,嗔怪道:“阿旺,我就说你今天很邪门的,白天还好好的,一到晚上值夜班就感冒了。”
便在此刻,悠悠夜风轻轻拂过,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邓建国闻之暗叫一声:坏了,刚才没有给尸体涂上花草浆汁,现在血腥味散发出来了,肯定瞒不过敌人的鼻子。
心念之中,他右手袖筒里悄悄地滑出8刺刀,盘算着如何无声无息地解决掉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鬼影党班长。
那班长显然嗅到了随风飘送的血腥气,揉了两下鼻子,惊惶地道:“血腥味。”
邓建国佯装用鼻子吸了吸空气,连连摇头,表示没有闻见。
那班长怏然道:“你感冒了,当然闻不出来。”
他抽出手电筒,朝邓建国一挥手,命令道:“去,把阿瑞给我找出来。”
邓建国点了点头,忽然用左手指着地面,沙哑着声音惊叫道:“班长,你看,有血迹。”
那班长错愕之下,便即转过身去,打开手电筒,照向邓建国所指的地面。就在这星飞电急的一瞬间,邓建国乍猛地扑上去,左手自那班长背后一把掐住咽喉,猛力往怀里一带,左肩膀顶住他的后脑,右手像抓冰锥一样握着8刺刀,在虚空里一抡,噗的一声,刀子竖直插进其锁骨与肩胛骨之间的位置,切断了锁骨下动脉。
那班长腰部四肢猛烈搐搦,双眼怒突,嘴巴暴张,舌头伸出一大截来。邓建国右手摇晃着刀刃以扩张他的伤口,左手掐紧他的咽喉,不让他发出声响。
第603章 清除障碍(二)
未几,那班长停止了搐动,像一团烂泥那般一动不动,x邓建国双手抓住他肩膀,将他拖到旁近的一堆杂物之后,顺手用几块烂木板盖在尸身上面。
邓建国从尸身上拔出刺刀,蹭干血渍,捡起手电筒插在腰后,然后戴正阔边帽,耸一下肩膀,把滑下去的6式向上送了送,大模大样地走向毒品仓库。阔步行走中,他用汗巾擦拭着脸颊上剩余的伪装油彩。
忽悠过关
经过两栋吊脚木屋时,邓建国拐进两栋木屋间的夹道,侧身贴近左首墙壁悄然行进至夹道尽头,蹲下身来,背靠着墙壁,探头向墙角另一面搜视。
眼前便是那栋两扇铁门的吊角木屋,空地上有两名鬼影党哨兵背着6式,来回地踱着方步,枯等着天明。
其中之一个家伙连打两个哈欠,气不岔儿地道:“******,换岗的人怎么还不来,是不是睡觉睡过头了。”
另一名哨兵接口道:“班长也不来查哨了,这些天里,他每晚都会在这个时候来查哨,怎么今天晚上不来了?换班的人也不来了?真是奇怪。”
邓建国心下了然,适才被他干掉的两名鬼影党士兵是来仓库换岗的,那个班长自然是来查哨的。
“妈的,后夜该轮到谁值班?”“好像是阿旺和阿瑞。”
“妈的,又是那个爱偷懒的阿瑞,这会儿说不定躲到那个角落里打瞌睡。”
“他跑去打瞌睡了,阿旺应该来换班了,难道他俩都偷懒了?看明天班长不把他俩治得拉稀才怪。”
两名鬼影党士兵凑到一块儿,唠嗑个没完。
邓建国仔细地察探仓库周围,没有发现异状。他其实很忧惧另一名狙击手会在仓库附近潜伏,守株待兔。
现在,他决意冒险现身,看看能否将两名哨兵忽悠过去并支走。
邓建国将装有爆破器材的携行袋甩在背后,大摇大摆地走向两名哨兵,故意咳嗽两声。
两名哨兵看着渐渐走近的邓建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说道:“终于熬到换班的时候了。”
其中一个面貌丑陋的哨兵悻然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接班,害我俩多替你们站了个多小时的岗。”
邓建国只是咳嗽,没有吭声。
那哨兵诧异地打量着邓建国,纳罕地道:“兄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接班?”
邓建国阴阳怪气地道:“阿瑞拉肚子,跑去上厕所了。”
说完,便用汗巾蒙着嘴鼻,装腔作势地咳嗽起来。
那哨兵怏然道:“阿旺,你都感冒了还来执勤,阿瑞就知道自己偷懒,回头我找班长告发他去。”
另一个哨兵冷不丁地道:“你不是阿旺。”
邓建国佯装咳嗽后,便泰然自若地道:“我叫毛松,是新来的。”
“新来的。”相丑陋的哨兵凝视着邓建国,信疑地道:“你是新来的,可是上峰好久都没有给我们这里分配新兵了啊?”
邓建国心头一凛,心知对方即将拆穿自己的谎言,两手便即伸到裤兜里,握紧两把装有消声器的柯尔特。眼角余光偷偷锁定两名哨兵的眉心处,便欲猝然发难,却听得另一名哨兵道:“怎么没有,前几天不是就分来了十多名新兵到各班吗?”
“我靠,我还真忘了。”面容丑陋的哨兵怏然道:“阿瑞可真会偷奸取巧,支新兵来站岗,他自个儿却乐得逍遥。”
邓建国心下释然,两手脱出裤兜,分别拿着香烟和打火机,假装咳着嗽,毕恭毕敬:“两位大哥,抽根烟。”
丑脸哨兵不由分说地从邓建国手里抢过香烟一看,是包阿诗玛,便嬉皮笑脸地道:“兄弟,你抽烟的水平可不低,在我们这里只有班长以上的官才抽得起这个牌子的烟。”
说着,他抽出一根,横放在鼻孔前,贪婪地闻着烟草香味。
“妈的,给我一根,你可别一个人独吞。”另一名哨兵伸手从他手里抢过了烟盒。
邓建国不露声色,双手捂住冒着火苗的打火机,递到丑脸哨兵面前,为其点烟,心里却暗笑:蠢才,这包阿诗玛就是你邓爷爷从那已经死翘翘的班长身上搜罗来的。
丑脸哨兵平时被班长颐使气指,呼来唤去,只得忍气吞声,如今难得有个新兵在跟前俯首贴耳,甘之如饴,心里自然是乐不开怀。
丑脸哨兵点上烟,猛吸一口,拍着邓建国的肩膀,乐呵呵地道:“兄弟,以后有哥照拂着你,在班里没人敢欺负你。”
邓建国惺惺作态地露着笑脸,为另一名哨兵点上烟。接着,他故意使劲咳着嗽,恭敬地对两个
哨兵说道:“两位大哥,烟你们拿去慢慢抽,时候不早了,快回宿舍去睡吧!这里交由我来站岗了。”
邓建国的逢场作戏将两个哨兵糊弄得欣喜若狂,他们竞相对邓建国说了几句空口承诺后,吞云吐雾地离开。
邓建国不禁对自己的精湛演技而沾沾自喜。此刻,他并不担心两个哨兵在回去的路上闻到血腥味,因为郁馥的烟草香味十分有效地掩盖掉弥散在空气中的异味。他倒是很在意另一名狙击手,担心那家伙可能就潜伏在仓库附近。
邓建国不急着掏出工具去打开仓库铁门的锁子,背着装模作样地在仓库四周巡查,察探着狙击手的潜踪。
邓建国在仓库四周巡游两圈,没有嗅到敌踪,倒是在仓库左侧发现了一扇气窗,大小刚巧能容得下他从中通过,只不过距地面有四米多高。
邓建国摘下6式和胸兜式袋,退后几米,便即箭步冲向木板墙壁,临近墙壁时,双脚巧借助跑冲力狠蹬地面,身子平地跃起三尺,双手十指攀附住木板间的缝隙,两只横向叉开,脚尖蹬实木柱。可资着力之处虽小,但他已有腾升余地。但见他手脚同时用力,一蹬一按,身子向上跃升。待动能即将耗尽时,他双手已经抓住房屋横梁,猛力一按,身子像被一根无形的钢绳拉了起来。
便在此刻,他双手终于够得着气窗了,十指攀附着窗口下沿,奋力一按,双脚猛蹬墙壁,身子拉了起来,两手一翻,手掌朝上,抓住窗口上沿,稳住之后,他腾出左手,把背后的携行袋挪到****,随即纵力将身子平行展直,双脚伸进窗口之内。待身子全部伸进去窗内后,腾出一只手将携行袋移到身侧,撑住窗口下沿,另一只手立即自窗口上沿松开,身子灵活而迅捷地翻转,双手抓紧窗口下沿,胸脯贴着墙壁,双脚叉开,蹬着木柱,然后慢慢下滑。顷刻,他的左脚就触到一件硬撅撅的物事,踩了两踩,发觉是木箱,索性将右脚伸去,稍加试探后,便站在木箱上,掏出战术手电一照,发现自己果然站在一堆木箱上面。
邓建国用战术手电在四周探照了一下,仓库里层层叠叠地堆码着木箱和纸箱。其中,最为醒眼的是码放在屋中央的三十多个木箱子,尽皆是崭新的,显然是昨日黄昏送来的毒品。
由于时间紧迫,邓建国无暇去打开仔细查看,轻轻跃到地面上,欺到那堆木箱跟前,把战术手电咬在嘴里,解开战术携行袋,取出****、黄磷、和阔刀地雷,迅速起来。
此番,邓建国摒弃惯常的单一定时起爆,釆用定时和触发双重起爆摸式。定时起爆的时间设在一个小时以后,而触发起爆则是将钓鱼线的一头连接到阔刀地雷上,另一头绑在仓库铁门上,只要一打开铁门,便即触发阔刀雷。
布设完爆破装置后,邓建国拿出瑞士,用锯子在地板上锯开一个四方形大洞,钻了出去,爬到了吊脚木屋下面。
到得木屋下面后,邓建国手脚齐施,三两下便爬到仓库左侧,捡起和袋,刚把军服和装备整理好,便听得骤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邓建国心弦微颤,甚是担心适才的表演露出了马脚,让那两个哨兵查探出了破绽,但听出是军靴踏地的答答声,明白是查岗的鬼影党官长来了,索性先泰山不动,随机应变,尽量蒙混过关,不过早地惊动敌人。
心念之中,他将插在后腰武装带上,拉低阔边帽,背好,模仿着鬼影党哨兵的样儿,有板有眼地在仓库前边的空地上巡游着。
不多时,一束手电筒光芒自侧近的拐角处射到邓建国的上身,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喂!阿旺,怎么只有你一人在值班,还有一个人呢?”
看来邓建国的身影形貌酷肖那个被唤作阿旺的哨兵,敌人们在跟他甫始碰面之际,竟尔尽皆无法将他识破。
邓建国咳嗽两下,默不作声,隐藏在帽檐下的两只锐利眼睛,如电似箭,一瞥之间,见一个头戴大檐帽,身着西服式军服但没有军衔标记的高个子官长,大大咧咧地走近前来,后面尾随着一名身穿橄榄绿作训服的瘦子。
第604章 穿帮了
邓建国赶忙转身面朝那个官长,脚跟一碰,挺直上身,举手行礼并使劲咳着嗽。1357924?6810ggggggggggd『『Δ瘦子沙哑着声音质问道:“阿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值班?”
邓建国佯装嗓子沙哑地回答:“阿瑞他拉肚子,上侧所去了。”
那个官长冷哼一声,悻然地对瘦子嚷道:“二排长,你手下的兵最近纪律很松散,迟到、早退、偷懒、赌钱的现象特别严重,一定要严加管教,不然的话,你这排长就别想再干下去了。”
那瘦子怔愕一下,立马点头哈腰地道:“是,副连长,你放心,回头我一定责令三个班长,严加管教他们。”
高个子用手电筒光朝仓库四周照射一通,没有现异样。
那瘦子似乎从邓建国的言行上探查出了什么异状,但又不便于用手电筒光直接去照邓建国的脸庞,便诧异地道:“阿旺,昨天晚饭过后,你跟阿瑞在操场侃大山的时候,嗓子都没事,怎么到了下半夜站岗执勤的时候,人就感冒了,嗓子也沙哑了?”
邓建国心神一凛,自知那鬼影党排长极富洞察力,很难忽悠,右手便悄悄地伸到背后,袖筒里滑出81刺刀,直待他识破自己行藏,立即甩手掷向他咽喉。
高个子没有探查出个所以然,打着哈欠,对那瘦子排长说道:“最近天气时冷时热,很容易着凉,回头叫值夜班的弟兄们在里面穿**,别穿短袖衫。”
高个子官长似乎很善解人意,颇令邓建国感怀至深,心下决定,只要那瘦子排长不识破自己的真面目,当可不对其痛下杀手。
那瘦子连连点头应诺,掏一包红塔山递给高个子一根,自个儿点上一根,瞅了瞅邓建国,抽出一根扔过去,喊道:“抽根烟。”
邓建国便欲谎称感冒,喉咙痛不宜抽烟,但那排长已把烟扔了过来。他赶紧伸出左手去接,可是没有接住,掉到脚跟前。他摇摇头,立马弯腰伸手去捡那根香烟。
那班长打开手电,为邓建国照亮脚下地面。不料,他这一束雪亮的手电光芒却照亮了邓建国脚上的作战皮靴。
鬼影党普通部队士兵的制式军鞋是中**队早已退役的低腰解放鞋,而邓建国脚上却穿着cp全地形迷彩沙漠战术靴。
那排长用手电筒照射着邓建国的脚部,倒退两步,惊声道:“你…你…你是…你是谁?”
他脸色骤然大变,当下扔掉手电筒,就要去摸56式。
不好,穿帮了。
邓建国心念电转,右手猛地一扬,甩出81式刺刀,噗的一声,刺刀插进那瘦子的咽喉。刀尖戳穿喉管,擦着颈椎骨,从后颈窝透出来。
那家伙双手捂着喷血的脖子,双膝一软,扑通地跪了下去,随即向前仆倒。
那高子的军事素质非常过硬,甫一现苗头不对,便闪电般抽出五四,快上膛。
然而,邓建国更是急如星火,右手刚刚投掷出刺刀,一个利索的侧滚翻,右肘支在地上,左手反手从后腰拔出柯尔特,甩手扣动扳机。
铮的一声,撞针撞击之声过处,那高个子胸口爆出一股血箭,轰然向后跌倒,摔了个仰八叉。可惜,他胸膛中弹倒地时,食指仍然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脆亮声,响彻山谷,回声盈耳。
邓建国不禁怨艾自己为何在这节骨眼上,法偏生不争气,射中敌人****令其临死前有开的余力,要是直接击中其大脑运动反射神经中枢,不就高枕无忧了。现在可倒好,闹出动静,军营便要提前惊天动地。其实,在黑夜当中,情急之下,他全然无把握打敌人头部。
果不其然,军营里呜呜警报声大作,像一把锋刀利刃,划破了长夜的幽寂。
霎时之间,喊话声、喝令声、脚步声掺和着警报声,纷至沓来,原本古井不波的军营,竟尔在一声响的掀动下,活脱脱变成捅烂的马蜂窝。
邓建国心知惊动了敌人,撤退可就有了大麻烦,纵然怀有一身精强的战斗本领,但也不敢妄自逞能,强行杀出重围。
他一瞥身上的军服,情急智生,便决计乘混水摸鱼,连蒙带骗地溜出军营去。
脱身之计敲定后,邓建国抄起,对天空连开五,疾步拐进来时所经过的夹道中,蜷伏在左的木屋底下,听得扑扑的脚步声频频传来,几十双脚板踩着地面,急奔仓库而去。
军营里人声鼎沸,甚是热闹。营地东面传来机扫射之声,接着南北两座塔楼上的机也跟着欢呼鼓劲,敌人在对外围进行火力侦察。
轰轰之声自营地南北两边的山坡上传来,邓建国知道是敌人的机触了雷区的地雷。
这当儿,邓建国藏身的夹道偏生无人问津。他心头大喜,便欲从木屋底钻出去,殊不料,甫一探头,夹道一头冲进几条人影,他连忙缩回头,听得有个士兵尖声道:“哥儿们,看来那个中国特种兵真的来偷袭咱们的营地了。”
另一个士兵惊惶地道:“听说那中国特种兵厉害得很,不久前,驻守七号仓库的一连全体出动去搜剿他,结果被他干掉五十多人。”
起先话的士兵战栗地道:“我的妈呀!这个中国特种兵究竟是人还是鬼呀?”
几个敌兵竟然停身在邓建国跟前,小声的唠嗑起来。
一个带着几分童声的士兵嗫嚅道:“阿海,有那么神吗?”
被唤名阿海的家伙惊声道:“我的老天爷,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一连的弟兄说,连我们鬼影党最精锐的特遣队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年小的士兵瑟缩地道:“他要是真来炸这里炸仓库的话,我们可就遭殃了。依我看,我们哥们几个还在这里躲一会儿吧。”
一个士兵立刻附和道:“是啊!当官的命令咱们去搜寻,万一真碰上他的话,我们几个还不够塞牙缝。”
邓建国沾沾自喜,心忖:看来自己前番对那些前堵后追的鬼影党普通部队和特遣队大开杀戒,已经起到了敲山震虎的威力,现下鬼影党士兵们人心惶惶,悚惧不迭。眼前这几个家伙显然是被自己给吓破了胆,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邓建国兀自思忖是否把眼前这些个惊弓之鸟送进地狱,以便马上开溜,忽然听得一个粗暴的声音吼道:“你们几个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搜。妈的,敌人都来端咱们营地了,你们还有心思躲在这里聊天,小心我他妈毙了你们。”
几个胆怯的敌人在上司的威逼之下,斗着胆子,硬着头皮去了。
邓建国从木屋下面钻出来,巧借身上的鬼影党士兵制式军装的遮掩,东一躲,西一藏,很快就来到军营北面,找到他此前剪开的那段铁丝。他熟练地把铁丝掀开,便欲从缺口钻出去溜之大吉,忽听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站住,把放下。”
邓建国心头一凛,不敢稍有妄动,赶紧把56式丢到地上。虽然背对着敌人,但他明确感觉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敌人只有一个,而且不是鬼影党的普通士兵,正是自己最忧惧的那个狙击手。
身后之人森冷地吼道:“也得丢掉。”
邓建国只得拔出插在腰间武装带上的柯尔特,五指捻着把向身后之人照了照,手指一松,掉在地上,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也在同一时间滑到掌心里。这一刻里,他能明确地感受到身后之人所迸出的凛冽寒气,如一股西伯利亚的强劲寒流,瞬息间袭遍全身。他慢慢地把双手举了起来,右手中食二指捏着手术刀,对身后之人说道:“你的中国普通话说得很不赖,你的藏身和追踪能力更是令我不得不叹服。”
身后之人桀桀怪笑两声,显出一副得意扬扬之态。
邓建国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淡然地道:“一个勇猛强悍的战士最怕的不是比他更厉害的敌人,而是敌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因为无论多么厉害的战士,他的身后和侧翼都是极其脆弱的,都是难以防备的。”
那敌人冷若冰霜地道:“中国特种兵,你很有自知之明,也确实好厉害,难怪那么多的弟兄都死在你手里,称得上是所向无敌,战无不胜了。不过,你大概不会想到我最后能出现在你的背后,给你致命一击。”
邓建国无奈地叹息一声,点头道:“阴沟里翻船,我还真的没有想到。”
那人阴笑道:“我早在战争年代就跟你们中国侦察兵多次交手,只是像你这样神出鬼没,身手高绝,凶狠残忍的角色,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邓建国冷然道:“是吗?我身经百战,遭遇过无数强敌,像你这样能出现在我背后,随时可以取我性命的敌手还真是从未有过。”
邓建国一边故意拖延时间,一边估算着仓库里的起爆时间。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会让敌手一时失神,他也就乘隙展开绝地反击,从而转败为胜。
第617章 情势紧急
何远飞笑了笑道:"虽然我和你这位超级大英雄相比差的很多,但是你现在总应该知道了,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文弱。"
武文韬深深的凝视着他。忽然点了点头。
"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低估了你,小何。但此次任务非常危险,如果可以的话当遇到单独行动的话。我还是不希望你一起。"武文韬沉声道。
何远飞有些无奈的道:"看来还是对我不信任啊。难道你就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武文韬嘿嘿一笑,拍了一下何远飞的肩头道:"你应该知道,我此次要借重你的地方可不是你的拳头。也不是你的枪法,和我相比,你的骄傲还是要逊色一些。你不会不相信吧?"
何远飞撇了撇嘴道:"当然。我早就听小凤说过了。"
"小凤?"武文韬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温柔,但是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你怎么见过她?"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在我眼中小凤就是我的女神。"何远飞的眼中也不由露出了怀念和钦慕之色。
"是吗?"武文韬淡淡的道。心中却不由一阵触动。
也许。小凤和何远飞在一起才是良配?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雇佣兵。而我怎么有资格和她在一起,可虽然这样想。武文韬的脸上还是掠过了一丝不自然。
"文韬,她喜欢的是你。"何远飞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武文韬愣了一下,不由大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可笑的,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何远飞淡淡的道。心中忍不住泛起一层酸意。
"小何,你误会了,小凤只是有那种仰慕武侠主角的情节而已,而我幸运的就成为了她的仰慕对象,我感到很荣幸,但是我并不觉得小凤真的爱上了我。"武文韬不由眯缝起了眼睛:"其实我觉得你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对,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风华正茂。小凤是一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呵护她。"
何远飞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话说给我听,你不觉得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我可是清华园学神,要说动手的能力,我不如你。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想骗过我,你还差了一点分量。"
武文韬有些尴尬的道:"怎么说你才能够相信呢?小凤是我的师侄,我对她是没有任何非份之想的。"
"文韬,好了,不要自己欺骗自己,这的确是你拒绝小凤的理由,但是当我向她倾吐仰慕之情的时候,她告诉我我是一个好人,如果早遇到我的话,说不定会选择我。"何远飞苦笑道:"这些女孩子当要拒绝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最善于做的就是发放好人卡?"
武文韬嘿嘿一笑道:"后来呢?"
"后来?难道你想要让我将她夸你的内容都给你说一遍,好满足你的得意*?"何远飞很是鄙夷的道:"我才不会让你如愿,一个抢了我梦中女神的家伙,要不是我觉得打不过你,我现在就会给你扔下白手套和你进行决斗,谁取胜谁就能够得到小凤。"
武文韬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小凤那美丽的面容,多情的眼眸,虽然小凤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但是那种少女滚烫的情怀有时候是不需要说出来就能够感受到的。
他一直都对小凤的情怀心中有数,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逃避,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小凤的爱。
同样,他相信小凤对自己的倾慕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只是一种缺乏了解之下的倾慕,女孩对侠客的爱慕,当梦醒之后,小凤会发现其实那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爱。
但是现在看到何远飞一副吃醋的样子,连武文韬的心中都不由起了怀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那个美丽的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子真的喜欢的是自己?
两人正在说着,忽然武文韬的目光凝住了,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向着自己这里急匆匆的走来。
他怎么会这样快就来了?武文韬不由心中愕然。
钢蛋方平,武文韬怎么会不认识,同样是龙骑士中极为显赫的人物,两年之中他们不只是见过一次面。
而武文韬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了一次,就会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何远飞不认识方平,但是从武文韬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个人就是来找武文韬的,他知趣的没有做声。
"文韬,你终于来了。"方平礼貌的对何远飞点了点头,然后对武文韬道:"出事了。"
武文韬不由眼中露出了吃惊之色,他当然知道从方平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多么的难得,在他口中出事,那肯定不是小事。
还没有等他问话,方平急促的道:"先上车吧,我们慢慢说。"
"好。"武文韬点了点头。
很快三人都上了汽车,方平一边驾驶一边将一枚玛瑙放在了武文韬的手中。
武文韬一看就明白了过来,他吃惊的道:"难道这就是------"
"这原本是在黄玫瑰手里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了它,我不知道黄玫瑰是不是已经暴露,但是没有了这个,黄玫瑰恐怕凶多吉少。"方平的眼中不由露出了焦虑之色。
何远飞震惊的看了武文韬一眼,却看到武文韬的神色很平静,和他相比,自己的确要在火候上逊色了不少。
武文韬缓缓的道:"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对方的基地位置?"
"线索是有一点,但是至少有三处是怀疑对象。"方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情势对于黄玫瑰来说很紧急啊。"
虽然不能肯定黄玫瑰肯定已经暴露,但是失去了和外界联系,就意味着只能靠着黄玫瑰一人来完成任务。
当然了,黄玫瑰也可以找机会撤出,可方平自然知道黄玫瑰是什么性格,此次任务非同寻常,黄玫瑰能够得到都不容易,她怎么会老老实实的离开,这不是她的性格。
她一定会在即使是绝境之下都要找机会将对方的首脑干掉,只要首脑干掉了,那下一步行动计划就不需要知道也完成任务了。
别看从表面上看来,黄玫瑰是一个纤弱的女孩子,实际上她性格坚定,有一种不达到目标绝不后退的精神,因此方平这才如此担心。
第618章 擒获
原本自己还可以配合黄玫瑰完成任务,可是现在-------虽然武文韬的忽然归来让他感到又惊又喜,但是他还是难以完全放心下来。
武文韬冷静的道:"现在看来最为关键的是要找到对方指挥所的下落。小何,你是不是能够在这点上帮上忙?"
"可以。"何远飞自信的道:"只是三个目标,我可以识破伪装。"
"你?"方平知道何远飞的身份。但是他对何远飞可并不信任,当然这不是指的为人上。而是何远飞说的这样自信。但这是不是太狂妄了?
方平手中什么样的高手都是有的,计算机人才也不少,可是他们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结果。
而这个何远飞虽然是清华园出来的学神。可是他的年龄还是让方平感到怀疑,他觉得很可能这个年轻人在说大话。
但是武文韬相信何远飞绝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他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那就让我们-------"
忽然。武文韬的脸色变了,吃惊的道:"钢蛋,你没有同伴一起过来?"
方平心中一愣。点头道:"这样绝密的事情我既然已经来了。哪里还能够另外叫人来。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你继续开车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希望能够省掉小何的事。"说着武文韬一推车门,人往外面一倒。就消失了。
何远飞吃惊的道:"他-------"
"我相信他的能力,否则也不能被我们称为炽天使。"方平倒是很坦然,不过对于自己被人跟踪他还是觉得吃惊不小。看来自己的对手并不简单,已经盯上了自己。
龙骑士是一个神秘的雇佣组织,而方平这样的人身份更是成为了绝密,可居然自己出来接武文韬就被跟踪,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这一路上自己算是很小心了,可自己却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可见对方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不过对于武文韬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炽天使的绰号可不是白起的。
一根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车窗,这让正在盯着方平汽车的这个中年男人不由心中一愣。
猛然,心中的危险感觉油然而生,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然之间窗玻璃就碎了,接着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威力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可是高手,身为匕首行动组织的顶级高手,事实上他的实力在匕首中仅次于他们的大队长丹瑞布朗,或者现在比另外一个人要差,不过他还是对自己有信心。
可现在他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一点抵挡能力都没有,这个人出拳极为凶横,一招得手之后一把就将他从汽车中拉了出来。
疼!对方的拳头是连着飞溅的玻璃一起陷入了他的脸上,这种疼痛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他当然不是一般人,但是他还是感到了非人的疼痛。
当然,比玻璃更为可怕的还是对方的拳力,他竟然有一种面对时的无力感觉,在他的脑海中不由泛起几个对他来说很有威胁力的面容,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和对面的男人对上号。
方平和何远飞都过来了,见到武文韬这样快就解决了战斗,他们的眼中也不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快了!他们可都不是庸者,如果是他们的话肯定无法这样快的就解决这个日本男子。
是的,日本人!方平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惊讶,因为他知道那个恐怖组织中的确有不少日本人来参与。
难道这个日本人就是其中之一?
"说出你的名字,你的目的!"方平厉声喝道。
虽然疼的眼睛都无法睁开,但是日本人还是坚持的道:"你,你没有资格问我的话。"
"那谁有资格?"方平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个答案。
"我来吧。"武文韬不动声色的道。
他知道日本人是一个尊重实力的民族,你的实力比他强,他才会服气你,否则,他的自傲本性就显露出来了。
"不错,就是你!"躺在地上的日本人艰难的爬了起来,他连脸上的伤也没有去顾,惊愕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你,竟然这样年轻,还没有我一半大!"
武文韬冷冷的道:"难道这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我松本太郎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被降服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快就击败了我,虽然有偷袭之嫌,但是从你的出手我可以相信,你的实力的确远在我之上,连我们大队长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松本太郎震惊不已的道。
在他的心目中,大队长丹瑞布朗已经是实力在巅峰上的人物,但是和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相比,似乎还未必能够占据他的上风。
他是谁呢,怎么忽然之间冒出来了一个这样厉害的高手?龙骑士雇佣军团中,难道有这样厉害的角色吗?
松本太郎就是奉命来绑架龙骑士雇佣团在这里的首领方平的,只是他并不知道方平是来接人,当看到接到的不过是两个年轻人,在初步判断这两人的实力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后,他就放心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他打了一辈子的大雁,竟然让大雁啄瞎了眼睛,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实力一出手就让他成为了阶下囚。
武文韬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自己可能捡到宝贝了,这家伙很可能就是来自于那个恐怖组织,匕首敢死队!
"你是松本太郎?"方平忽然吃惊的道:"你就是丹瑞布朗的副手之一,匕首敢死队的左右双使的右使?"
"哈哈,不愧是龙骑士雇佣团在此处的首脑,本来我是想要将你绑架或者杀了也行,但是现在看来我输了一招,我只是很感兴趣,这个人到底是谁?"松本太郎冷冷的道。
武文韬淡淡的道:"我叫炽天使,明白了吗?"
"原来你就是炽天使,没有想到你这样强!"松本太郎的眼中不由露出了释然之色:"我明白了,输在你的手中也算不冤,想来你想要从我口中得到我们敢死队的秘密,还有那个女孩的下落?"
轰的一声,方平和何远飞的脑袋都炸开了,果然黄玫瑰已经暴露,否则这个松本太郎就不会这样说话了?
第619章 松本屈服
武文韬的脸色也不由一变,冷声道:"说出你所有知道的,先从那个女孩说起!"
"哈哈哈。炽天使,你虽然实力比我强,但是你无法阻止我去死!"松本太郎忽然一咬牙。就在此时,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顿时让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想要服毒。没有这样容易!"武文韬从他的口中抓出了一颗胶囊,不屑的扔掉。
"炽天使,你的手段很厉害。可是这对于我没有什么用处,我不会说实话的,你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信息!"松本太郎自信的道。
"妈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这样嚣张!"方平不由暴怒,虽然他平时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是知道现在黄玫瑰出了危险。他的心中自然难以无法和平时一样。
武文韬冷笑一声道:"你会说的。我知道你肯定经过不少相关的训练。从你的身材就可以看出来。但是我还是能够让你说出实话来,你信不信?"
松本太郎狂笑一声道:"你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相信,就算你的实力比我强。但是你也无法让我说出你需要的信息来。"
何远飞皱眉道:"他恐怕经过了洗脑和身体的双重训练,文韬,你有什么好点子?"
武文韬看了松本太郎一眼。一伸手就将他的鞋子除了下来。
方平和何远飞不由眼中露出了愕然之色,这小子还有这样的嗜好?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要-------"松本太郎不解的叫道,就看到武文韬将他的鞋袜都解开了,然后在他的脚底抓挠起来。
虽然明白了武文韬的用意,但是方平和何远飞还是不由得啼笑皆非,这样小孩子的把戏,难道这个松本太郎会抵抗不住。
松本太郎还以为武文韬要使出什么样的酷刑,原来只是这个,他不由失声笑道:"炽天使,我看你真的脑子秀逗了,难道我会怕你来这一手吗?"
武文韬并没有理会他,开始松本太郎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时间不长就感到了鞋底有一种酸麻难当的感觉,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方平和何远飞不由感到愕然,他们都没有想到松本太郎这样厉害的人物,竟然连这点小招数都抵挡不住。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表面上看,武文韬的确只是在如同小孩子戏耍一样捉弄松本太郎而已,可实际上武文韬却在其中运用了一些来自中国的神秘气功。
如果只是靠普通的抓挠当然不会让松本太郎难以承受,可是在气功的催动之下,他就觉得自己的脚底心奇痒难当,很快就令他的身心都给崩溃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这一招会这样可怕,他知道如果再这样大笑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成为一个笑柄。
仅仅是笑死他还无所谓,让他尤其感到头痛的是,自己真的不行了!
"说吧,否则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武文韬淡淡的道:"你不要心存侥幸,你不会就这样死的,距离笑死的时间还有七天七夜。"
"我说,我说!"松本太郎沙哑的叫道。
竟然真的成功了!方平和何远飞的眼中都不由露出了惊喜之色,没有想到武文韬竟然用这样古怪的法门让这个顽固的匕首敢死队头子屈服,答应说出实话。
松本太郎表情复杂的打量着眼前的武文韬,他知道他败了,居然败给这样年轻的对手,他心中并没有多少不服气的感觉。
"我们的基地在------"松本太郎报出了一个方位,只是他说说当然不行,这就要靠何远飞来证明了。
何远飞使用电脑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的谁也无法看懂的字码,令人惊讶的是很快在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幕画面。
无法用言语形容松本太郎现在心中的震惊,自己只是说出了一个方位,这个年轻人就已经找到了,而且将敢死队的内幕都活生生的展现在了屏幕上。
武文韬不由脱口称赞了一句道:"小何,你不愧是清华园的学神啊,名不虚传!"
何远飞微微一笑道:"各有所长而已,对于黑客技术我还是有些自信的,本来我就是三年前世界黑客大赛的冠军获得者。"
"我靠,小何,原来你这样牛逼,我都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的身份!"旁边的方平不由惊呼一声,他可是知道这件事的。
七届世界黑客大赛的冠军都是来自美国和欧洲,黄种人从来都没有染指的资格,但是在三年前一个代号叫"小飞"的东方人过关斩将,最终荣获冠军。
没有谁见过他的真正面目,有的人说他是美籍亚裔,有人说他是韩国人,还有人说他是日本人,却没有想到这个传奇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是中国人,就是何远飞!
没有必要怀疑何远飞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何远飞已经用他精彩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小飞,原来就是何远飞!
"厉害!"连松本太郎的眼中也不由露出了惊叹之色:"看来我一直都小看了你们中国人,总是觉得昔日的那场战争你们取胜是靠了苏联的力量,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中国人中的优秀人才是可以这样出色的。"
"少说废话!"武文韬冷笑道:"你还没有说小凤的下落!她是怎么暴露的?"
松本太郎算是怕了他了,他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然后道:"那个女孩就是小凤吗?说起来那个女孩的身手可真是厉害,差一点就让我们相信她就是黑色樱花,但是她最后还是露出了一点破绽。"
"什么破绽?"武文韬表情凝重的问道。
"其实就是一个日本礼仪。"松本太郎解释道:"她虽然冒充的很像,连我们大队长这样厉害的角色都瞒过了,可是却被我发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她在还礼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拙,而且她不知道宫本洋子并不是普通的杀手,还是宫本家族的嫡女!"
武文韬不由不解的问道:"宫本家族又怎么样?"
"宫本家族是我日本三大家族之一,作为宫本家族中的嫡女就应该使用宫本家族的礼仪,这和普通礼仪是不同的,而我正好是另外一个大家族松本家族的后人,因此对于这点正好知道,就是这点破绽。"松本太郎解释道。
第620章 就这样迎接幸福
事情就这样简单,因为这个破绽,松本太郎断定这绝不是宫本洋子。很可能真正的宫本洋子已经遇害了!
他当即就去了丹瑞布朗的房间,将他的怀疑说给丹瑞布朗听。
丹瑞布朗不由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自己差点就让一个年轻女孩瞒过了。不过她还是要小心行事,到底这个女孩来自什么地方。是什么来头。
她手下的计算机高手很快就查到了黄玫瑰的背景。因为他们早就锁定了目标,肯定和匕首敢死队的大敌龙骑士雇佣团有关,这样就很容易找到黄玫瑰的机密了。
黄玫瑰虽然在雇佣团中不经常出手。但是也有好几次的行动,都是震惊好几个邻国的大行动,而她的容貌自然不难找到。
知道黄玫瑰的身份后。丹瑞布朗亲自出手。将猝不及防的黄玫瑰抓了起来,关押在了基地指挥所的一个单独囚笼中。
想到小凤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受到的磨难,武文韬的心不由锁紧了。他发誓一定要立即找到小凤。将小凤救出来!
"说。还有什么!"武文韬冷冷的逼问道。
黄玫瑰,也就是小凤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之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曾经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就差了一步。转眼之间就成为了阶下囚,这让她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她的双手都被铁质的环子控制住,无论黄玫瑰如何的挣扎都无法挣脱。发出了一阵阵徒劳的震响声。
"看来我们的黄玫瑰到现在还是不死心,但是没有用的,就算是实力比你强上十倍也不要想从这里逃走,我可以保证。"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让黄玫瑰心中不由一阵冰凉。
丹瑞布朗,她来了!和丹瑞布朗的交手中,黄玫瑰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厉害,自己在她的手中连半个小时都没有能够撑住。
"哼,你想将我怎么样?"黄玫瑰冷笑一声,她的背脊虽然在发凉,但是她并不想要妥协。
自己可是龙骑士的人,就不能对着自己的敌人屈服!
"倔强的女孩,我喜欢!"丹瑞布朗阴测测的一笑道:"黄玫瑰,你应该知道你的挣扎是完全徒劳的,不妨我们好好的谈谈,说不定可以达成大家都满意的条件。"
黄玫瑰心中一愣,愕然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黄玫瑰,我知道你是龙骑士的一员,本来我们的行动和龙骑士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们却频频出动,你只是其中之一。"丹瑞布朗冷冷的道:"我希望你能够对你的头说一声,退出我们的势力范围,那我们就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就可以回去了。"
黄玫瑰冷笑道:"你觉得龙骑士会为了我答应你的要求?放弃原来有的立场?"
丹瑞布朗笑道:"当然能,难道你现在还想掩饰你的身份,难道你不相信我们拥有的能量?"
黄玫瑰不由愣了一下,她不能不承认如果将这个匕首大队当成普通的杀手恐怖组织就错了,这是一个拥有了各种人才的团体,连自己都不由为之惊叹。
"我不会答应你们要求的。"黄玫瑰冷笑道:"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似乎对黄玫瑰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丹瑞布朗微笑道:"那你就要永远留下来陪我,我并不想要杀你。"
黄玫瑰猛然感到了不妙,她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也许是男人!
顿时,黄玫瑰知道了,什么女人,怪不得自己见到他总是有一种全身冰冷的感觉,原来他是一个男人,或者是人妖!
"小玫瑰,我会让你变成我的女人,好好享受吧,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了。"丹瑞布朗贪婪的凑了上来,黄玫瑰就算是胆子大,但是遇到这样女人都害怕的事情如何能够按捺住心中的惊恐。
"不,你离开我,放开!"黄玫瑰感到一阵从来没有的软弱,在丹瑞布朗面前,她竟然无法生出任何的抵御心理。
"放开她!"忽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这让黄玫瑰不由心中惊喜异常,几乎怀疑是在梦中。
"文韬哥!"黄玫瑰哽咽的叫道。
丹瑞布朗猛然转身,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的好事,没有想到有人竟然犯了他的大忌!
两人的目光狠狠的瞪在了一起,丹瑞布朗不由发出一阵大笑:"好胆量,竟然敢孤身前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武文韬,也可以叫我邓建国。"那个年轻的男人冷冷的道:"或者,炽天使这个名字你会更加的熟悉。"
"炽天使?"丹瑞布朗忽然一阵狂笑:"好大的胆子,给我拿下!"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回答他,这让丹瑞布朗不由心中一阵惊异。
"还在做梦?你的那些手下已经都被我干掉了。"邓建国冷冷的道:"现在轮到的就是你!"
丹瑞布朗猛然心中一阵发寒,他本能的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邓建国的话他却不能不相信,难道是真的?这可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来吧,让我领教一下匕首敢死队大当家的实力!"
四个小时之后,一场大战已经结束。
又是三个小时之后,旧金山华人商会现任会长何坤南和安哥达政府之间的签约仪式举行。
一男一女坐在一座高楼的楼顶上,美丽的女孩抱住了身边的男子,而男子一脸的冷峻。
"文韬哥,我真的没有被那个人妖怎么样嘛,你要人家做什么才会相信?"黄玫瑰的脸上泪水如同清泉一般流下来,就算是铁石心肠人都会动心。
她已经知道心上人的名字身份,但是她还是习惯的用老称呼。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会相信。"邓建国冷冷的道。
"什么事?"女孩不安的问道。
"嫁给我。"邓建国酷酷的道,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容。
黄玫瑰不由呆住了,转瞬之间,她的脸上如同春风一般的绽开。
"我答应。"
远处,烟火如瀑,预示着未来是如此的美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