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皇商》 001 泼辣寡妇 “……姐……小姐……” 猛的从梦魇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那种随时都有可能窒息掉的感受深切得让陆黎诗的视线久久无法聚焦。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姑爷家的二公子来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直到完全让自己平复下来才再次睁开眼睛,侧脸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的信儿,微微皱眉,这丫头刚刚说什么?姑爷家的……二公子?什么姑爷?那二公子又是谁? 是了,她其实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上一世她被未婚夫毒杀,理由太搞笑,居然是怪她的锋芒压过了男人?笑话!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还要活在男人的臂膀之下?她那全国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呼可不是白得的!见他的姥姥的鬼去吧!渣男! 但更可笑的是等她再次睁眼竟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脸孔,陌生的穿着打扮,还有她胸前不知哪来的刀伤,这让她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之类的地方!也是过了四五天之后,胸前那强烈的疼痛感才让她明确的知道自己非但没死反还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富商家的嫡女身上,而那女子的名字居然和她还是一字不差! “小姐?您怎么了?可有听到奴婢的话?姑爷家的二公子真的来了!他此刻就在咱们院外呢!” 伴着信儿的催促陆黎诗才收回自己的思绪,但下一刻她的脑子便开始一片混乱,那些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停的出现在她的意世界里,却又非常模糊,她明白那是已故原主的记忆,同时她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然她知道那不是畏惧,而是恨,极强烈的恨意!可是为什么呢? 陆黎诗想了会便捂着胸前的伤坐了起来,“替我更衣,咱们出去见客。” 待到换好衣服出来后,与院落中那面容姣好且笑得一脸风流倜傥的白衣公子四目相触后她便明白了原主为什么会那么恨这个人了,不由得冷哼一声,若不是拜这个叫袁泽玉的家伙所赐,如今她也不会以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寡妇身份重生! 说到原主的记忆,因为她穿越来也没多久,与这身体的融合度还不是太好,虽然有意识到还保留着她的记忆,可也是时有时无的,所以只有在直观的看到人脸以后才会层层的涌现出来完整的画面来。 “前几日听闻嫂嫂身体抱恙,泽玉特来看望嫂嫂,不知嫂嫂如今恢复得如何了?”袁泽玉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位脸色苍白的病美人,依旧笑得人畜无害的,自然也瞧不出他是来探病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陆黎诗假笑了一下,“托福,好得狠!不过请你收回‘嫂嫂’这个称呼,若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在你那虚伪的脸上留下几道醒目的五指印!” 都已经被休了,还嫂嫂个毛线啊?不过既然决定在这具身体上活下去,她也不排斥共享原主的记忆,不来惹她也就罢了,若来她真的不介意替原主雪耻。 袁泽玉闻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是泽玉唐突了,还请……陆小姐原谅则个。” “探病探完了?那就不送了,请走好!”陆黎诗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什么病?越不给脸还越笑得欢了?无意多说,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袁泽玉也不是个不识趣的,摸了摸鼻头就站起了身来,“如此,陆小姐还请多保重,泽玉告辞了!哦对了,泽玉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黎诗沉了口气,直视着袁泽玉的眼睛,也不说话,那意思就是叫他有话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袁泽玉又笑,“泽玉知陆小姐心情不佳,但有些东西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所谓有舍才有得,兴许之后得到才是陆小姐真正需要的呢?” 陆黎诗听他讲完这似很有玄机的废话就起身回屋了,也不在乎是否有失礼数,她怕再多呆一刻就真会控制不住原主的情绪而赏他一巴掌。 然回屋后她又细细琢磨了下那混蛋的话,因为里面透露了一个讯息让她无法忽视,且不说他如何知道她会得到什么,即便知道又与他有何干系?莫非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不知道是不是东西的东西? 而正在陆黎诗想问题的时候就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再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略显焦急的双眸。 微微皱眉,犹豫片刻才开口道:“阿爹,您怎么来了?” “阿爹时辰不多了,你且仔细听着阿爹了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万不可说与旁人知晓!” 陆黎诗再次皱眉,继而点点头安静的等他说。 “阿黎你听好,这一把是我们陆家账房的钥匙,你一定要保管好!而这一枚戒指从前是你娘亲一直戴着的,如今……来不及了,你只要记着,这枚戒指极其重要,比那把钥匙更为要紧,你万万不可丢失!将来若是……总之你切记要贴身藏好,切记!” 陆黎诗看了看塞进自己手里的两样小物件,又看了看那被她称为“阿爹”的男人,信儿不是说他得了重病给病傻了吗?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转念又想起刚刚袁泽玉说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待再想发问,便从屋外传来了信儿说话的声音。 “奴婢给夫人请安!只是小姐她刚刚睡下,夫人这会来怕是……” 接收到信号,陆黎诗立刻沉着脸趟下了床,也同时将手攥紧掩到被褥里。 “我不是来找你家小姐的,我是来接老爷回去的,你也知老爷如今的心智只如三岁孩童,若是无心伤了你家小姐,你可担当的起?还不快让开!”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清楚了在你面前的是谁!连我的路都敢拦?给我掌嘴!” 听到这话,陆黎诗厌恶的皱了皱眉,紧接着又听到那响亮的巴掌声,吸了口气才道:“二娘,您不是来找阿爹的吗?阿爹此刻正在我房中。”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妇人扭着腰身走了进来,那妇人便是这身体原主的继母柳氏无疑。 柳氏进到屋里后,似有些嫌恶这满屋的汤药味,拿帕子捂了捂鼻子,淡淡的扫了眼还躺在床上的陆黎诗,继而笑颜如花的走向陆逸卓。 “哎哟老爷,您怎的又乱跑了?这好在是跑到诗诗这儿,若是跑到哪个别有用心的歹人那里可怎生得好?快和妾身回去吧!”柳氏搀着陆逸卓献媚,但说到“别有用心”的时候,眼睛却实实的钉在了陆黎诗的脸上。 再看陆逸卓,也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又呈现出一片浑浊,原本俊逸非凡的脸庞此刻又挂上痴傻的笑容,与刚刚那个与陆黎诗说话时的表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啊……不!我不走!我要和阿黎玩耍!阿黎……对,我家小阿黎最爱骑大马了,阿爹带阿黎去骑大马!”陆逸卓一边说一边用力的甩开柳氏的手,继而像个孩子一样扑向陆黎诗。 陆黎诗看到这傻里傻气的陆逸卓,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很清楚他并非装疯卖傻,因为他正在扯她的被子,拽她的胳膊,而这只手里正拿着他刚刚塞给她的东西,怕再这么扯下去会将东西暴露出来,只能转头看向那个正在细细打量她的柳氏。 “得亏二娘您来了,再晚些怕是不太好办哪。”陆黎诗死死的拽着被角,面上且呈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柳氏没立刻接话,又瞧了瞧她的脸,继而妩媚一笑,“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我这当娘的自然是疼你的!还不快来人扶老爷回房去?往后谁再敢松怠弄丢了老爷,严惩不贷!” 颇有气势的说完这番话,随即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再冷眼看着下人进来半搀半拖着将陆逸卓带出房,也不理会他嘴里在嚷嚷些什么。 直到人已经走远,见柳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二娘是现在家里的顶梁柱,许多事都需二娘操办,诗诗不敢劳二娘分心照顾。” 柳氏依旧不紧不慢的打量着陆黎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掩嘴笑了起来,笑得陆黎诗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忍着。 待到她笑完,才悠哉的说道:“从前就听你阿爹说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我就喜欢和聪慧之人打交道!既然你知如今我才是掌家的,那就乖巧一些,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说吧,方才你阿爹来此和你都说了些什么?或者……给了你些什么东西?” 这次换陆黎诗打量柳氏了。 怎么又是要东西的?是钥匙还是戒指?而那袁泽玉要的又是什么?若是此刻她手中握着的东西,不管是哪一件她都要说一声不好意思,东西既然给了她便是她的,谁都别想讨走! 眼珠转了转,便故作无知道:“二娘方才说什么?外头太吵,恕诗诗听得不甚清晰。” 没错,从柳氏叫人掌信儿嘴时起到现在都没有停下,她知她是在示下马威,但她偏不如她意! “你!外面的都给我停手!”柳氏听到这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又觉得有*份,狠狠地瞪了陆黎诗一眼便朝着窗外喊了一句,而后又重新坐了下去。 “好了,现在清静了,说!” 虽听得出她是压着脾气在说这话,可陆黎诗仍旧不打算配合,“说什么?方才真的没听清,还劳您再说一遍。” “陆黎诗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眼下你阿爹还能像从前一样护着你吗?别妄想了!也别指望你娘的娘家人会替你出头!单单以你现在一个被休寡妇的身份,你以为还有谁会拿正眼瞧你?心智明朗点,让二娘高兴了,改天再把你嫁到乡下的里长家当填房,也不至于饿死!若是一定要和我作对,吃亏的绝不会是我,懂吗?” ------题外话------ 森森是新人,很好扑倒~新作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o(n_n)o谢谢~ 002 二娘威武 “陆黎诗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眼下还像从前一样有你阿爹护着你吗?别妄想了!也别指望你阿娘的娘家人会替你出头,单单以你现在一个被休寡妇的身份,你以为还有谁会拿正眼瞧你?心智明朗些,让二娘高兴了,改天再把你嫁到乡下的里长家当填房,也不至于饿死!若是一定要和我作对,吃亏的绝不会是我,懂吗?” 柳氏恨极了陆黎诗那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抓起手边的一个茶碗就向屏风砸去,显然已不怕撕破脸了。 这小蹄子从来就是这德行,仗着自己是陆家的独女,自她嫁过来起就和她作对,从未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她一见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想把她的脸给撕烂,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见不得她那张与那个死了的贱人越来越像的脸! 这时,听到动静的信儿也顾不上其他,火速冲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柳氏面前,“夫人息怒!夫人大人有大量,还请看在小姐身子还未痊愈,脑子不清醒,冒犯了夫人实属无心之举,夫人就饶了小姐吧!奴婢给您磕头了!” “她脑子不清醒?我看她不知道比谁都清醒!没关系,反正我闲得很,耗得起,就是不知道你们家小姐这身子耗不耗得起了!还有,我跟你家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来人!把这没教养的贱婢给我拖出去接着打!”柳氏说着抬起一脚就往信儿的肩头踹去,明摆着就是要让陆黎诗孤立无援。 信儿闷哼出声,倒下又爬起来继续给柳氏磕头,“求求您了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知道错了!我家小姐身子骨弱,实在是折腾不起啊!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 陆黎诗看到信儿那肿的跟包子似的脸,还不停的磕头,即便原主的记忆告诉她信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就她本身来说对信儿是不存在多少感情的,可毕竟人家是为了她才遭这罪,她没办法无动于衷……咬了咬牙,说她装是吗?那她就给她装到底! “二……二娘!诗诗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二娘,若二娘觉得是诗诗错了,那便是诗诗的错,唔……信儿,我胸口好痛,我……”陆黎诗撑着身子吃力的坐了起来,似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不得不用手捂着,可能真的太痛了,话还没说完竟昏了过去。 “小姐!”信儿一见自家主子昏了,惊得她群里挣脱开下人的钳制就跑向陆黎诗。 “陆黎诗你!”柳氏知道她是装的,气得她也朝着床边奔去。 她真的很想去扯那死丫头的头发,好让她知道漠视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人还没近到床边,就被门外传来的说话声给止住了步子。 “夫人,此刻是给小姐就诊的时辰,平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了,您看……” 听到这话,柳氏将拳头攥得紧紧的,深吸一口后才又放开,继而柔声说道:“陆管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平大夫到了,为何不早早请进来?这要是耽误了诗诗的病可如何使得?” “是小人的不是,平大夫请!”陆宿理所当然的道了一句不是,口吻也听不出态度来,继而打开门请平一寒先一步进了房间。 “平大夫今日倒是来得早,还请稍等片刻,容妾身先去给诗诗穿好衣物,那孩子毕竟是女儿家,莫叫平大夫笑话了才好。”柳氏端庄的移步到外屋,见到平一寒后礼貌性的屈了屈膝,与方才那气急败坏的泼妇模样相差甚远。 “夫人请。”平一寒低头拱手,接着在陆宿的指引下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半句废话也不多说。 柳氏又点了点头,就缓步走进了内屋。 “我可怜的儿啊,千不该万不该,也该是那男人命薄,你为何要这般糟蹋自己?你这孩子,若你阿爹知你这般不懂事,还不知要徒增几多烦恼!哎,好在都过去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胡来,一切都有陆家替你做主,知道吗?”柳氏一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边亲手替陆黎诗整理领口,也顺势整了整被角。 待到该做的都做完了,才小声的对着信儿道:“这里有陆管家看着,你先跟我出去,别耽误平大夫给诗诗看诊。” “……是……”信儿有些慌乱的看了看陆黎诗,又看了看柳氏,无法,只能低头认命的跟着出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一直装昏的陆黎诗给拦住了,“信儿,平大夫为何还没来?你快去请平……咦,二娘几时来的?瞧我,睡得太深,信儿你真是的,二娘来了应该即刻叫醒我才是,让二娘久等多不好?” 陆黎诗这席话真真是在打柳氏的嘴,看似天真无知,实际上却是在暗示柳氏刚刚一直都在自说自话罢了。 柳氏自然不是个傻的,但是碍于外人在场,这口恶气不仅要生吞,还要强装大度的说道:“不碍事,平大夫已经在外间等着了,二娘还有要事要处理,让信儿好好照顾你,二娘就先走了。” “是,二娘慢走,等诗诗康复了再去给您请安。”陆黎诗这次很配合,作事就要起身送人。 柳氏咬牙切齿道:“不用起来,身体要紧,二娘去帮你把平大夫请进来就走了。” 陆黎诗浅浅的笑了笑,“谢二娘体恤,二娘慢走。” 柳氏回以敷衍的一笑,片刻也不想多留,只是在路过门厅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陆管家,明日老爷的小舅爷要来小住一段时日,之前也与老爷说过了,还请陆管家随便整出一间房来让他有个歇息的地方就好。” 听到这话,陆宿稍稍愣了个神,随即弯腰拱手,“夫人不必多虑,小人会准备妥当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话,柳氏满意的点点头,又朝里屋看了一眼,就被丫鬟的搀扶走了。 然柳氏这句不轻不重的交代却让陆宿、陆黎诗,包括信儿都心思飞转,撇开陆宿和信儿这两个长期呆在陆家的人不说,陆黎诗通过原主的记忆对那所谓的小舅爷还是晓得一二的。 柳阳明,柳氏的同胞弟弟,一个典型的不学无术的混儿。柳家虽算不上名门大户,但祖上也曾出过一个榜眼,最后因为太*,就在被查出来前花了大笔积蓄告老还乡了,算是捡回了全家老小的命,往后倒也发展起了一个大家族来。不过也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若不是家里还有个算正直的老太爷顶着,就凭那些个不成器的子孙,柳家早就败落了。 所以柳阳明在陆逸卓神志不清的时候来陆家……呵,看来柳氏是有些等不及了呢! 003 各个是谜 “信儿,扶我去外头门廊下坐坐。” “小姐,外头正下着雨呢,您身子骨还未好透,莫又沾了寒气。”听到陆黎诗的话,信儿偏头望了望窗外,皱了皱眉,显然不同意陆黎诗出去。 陆黎诗也望了望窗外,轻轻摇头,“不碍事的,在屋里呆得久了,感觉身子越来越沉,多穿点衣服就是了。” “那等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吧,别看没什么风,还是有些凉意的。”信儿见拗不过陆黎诗,说着就去找披风了。 距离柳氏上次来她这院子已经十来天了,期间倒是一次也没来过,这在她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因为要表明在陆家她们两人是不对付的,柳氏得自己做个表率不是? 不说别的,除了信儿外,瞟眼看自己院子的这些丫鬟们,给石凳上铺垫子的,布置茶果的,每个人都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一声不吭就算了,干完活就立刻躲得远远的,就怕不幸被她拉着说些什么。不过也没所谓,反正对这个家她什么都不求,自然也不需在意。 “信儿,我那小舅舅进来都做了些什么?”等到那些个丫鬟们都退下以后陆黎诗才开口。 “回小姐,听红儿说,舅老爷他……”听到主子的问话,信儿想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答道,且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黎诗的表情。 陆黎诗看了信儿一眼,浅浅的笑了笑,“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听到什么,直说便是。” “是,小姐。奴婢听红儿说,夫人安排舅老爷进了咱家的银楼当管事,还……” “还如何?”陆黎诗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显得颇有兴趣。 “还听说夫人进来有什么事就只吩咐舅老爷去办,完全不叫陆管家。”信儿说这话时眉头微微皱起,似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就又恢复了平和。 听到这个,陆黎诗便不再说话,还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呵,已经开始叫娘家人接手陆家的大小事物了吗?莫非算准了陆逸卓的病是好不了了?不过说到陆逸卓…… “信儿,你记不记得阿爹的病是几时得的?” 信儿回忆了会才答道:“奴婢记得好像是小姐出嫁头半年的样子?” 陆黎诗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敲击着桌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吗?”信儿觉得自家主子有些奇怪,就多问了一句。 陆黎诗又看了信儿一眼才说道:“你知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的,自我病了以后,有些事就更是记不得了,我问你,阿爹是突然得的这病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奴婢记得是有一天晚上,那天小姐因择夫婿的事情正在和老爷闹别扭,所以奴婢那会是被小姐吩咐去给老爷传话的,但老爷正在算账,奴婢唯有先在一边候着。本来老爷算得好好的,突然夫人来给老爷送了碗汤,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是半个时辰后,老爷就……就把陆管家他们都赶了出去,只……只留夫人一人,然……然后就熄灯了。”信儿说着说着小脸一红,那模样瞧着还挺可人的。 陆黎诗有些好笑的看着信儿,“这有什么奇怪的?即便是续弦,他们也是夫妻,夫妻关上门……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信儿听到这话脸更红了,“小姐!您还要不要听了?” 陆黎诗笑着摆摆手,“好好好,你接着说。” “是……是不奇怪,问题是奴婢无意间听夫人身边的小丫头们闲聊的时候说,其实夫人虽嫁到咱们陆家两年了,可还……还未曾和老爷圆……圆……”信儿假咳了一声便接着说着,可说到最后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陆黎诗就不淡定了,立刻坐直了身板,睁大双眼望着信儿,“我的天!你是说阿爹和二娘是那个时候才圆房的?” 据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陆逸卓从前和原配,也就是原主的亲娘白氏其实是十分恩爱的,从未有过侧室,或者侍妾什么的,即便白氏病逝后也未曾有过,而娶柳氏过门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所以说,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居然连着四年都没有过x生活……啧啧,陆逸卓的专情可见一斑呢! “小姐!您您您一个女儿家,怎得说出如此……如此不害臊的话来!哎呀!奴婢不要说了!”信儿臊得直跺脚,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虾子似的,小模样瞧着越发可人。 陆黎诗掩嘴一笑,“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你接着说。” “反正从那以后,老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夫人好也就好吧,所谓家和万事兴,可也是那之后,老爷原本不答应小姐嫁与那汪家三少爷的,也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继而才害得小姐您……”提到陆黎诗后来的遭遇,信儿说着就红了眼眶。 “我的事先不提,那阿爹是何时变得……咳,变得心智如孩童一般的呢?”陆黎诗见信儿又要哭了,立刻出声岔开了话题,当然,即便是岔开话题,也是很注意自己的用词的。 信儿因搅乱了情绪,吸吸鼻子又接着说道:“也就是那之后呀,老爷好像变得很听夫人的话了,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又过了段时间就变得很怕人的样子,再后来就……就那样了。但都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直到进来才好像这一直都都不清醒了。” 陆黎诗微微皱眉,“没有请平大夫来瞧过吗?平大夫如何说?” 信儿也皱眉,“说到平大夫就更奇怪了,要知道他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小姐的病也得亏了平大夫才能好得这么快。再说老爷这病吧,据说平大夫是宁愿抗旨都不进宫当太医的怪人,但他似乎欠咱家老爷一个人情债,所以对咱们陆家一直很照顾,可当发现老爷得了那病后,陆管家第一时间就去请了平大夫,然他老人家只把了个脉就说这病他治不好,然后就背着药箱走了,您说怪不怪吧!” 其实听到这里,陆黎诗就觉得已经没什么好问的,是不是柳氏动的手脚都不必要深究了,反正都这样了,而且陆逸卓对她而言关系不大,问也纯粹只是好奇而已,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那个平一寒了。 当日柳氏来探她的话未果,她知道那女人绝不会就那么离开,于是就趁着装昏之前将那把钥匙和那枚戒指偷偷塞进了缠在胸口的绷带里,所以当柳氏后来面上是来帮她整被角,实际上是来搜她身时并未搜到任何东西,量她想破头也不可能相对她会把东西藏在那里。但问题是之后等平一寒来给她把脉的时候,她又非常冒险的将那两样东西悄悄的塞进了他的医药箱里…… 虽然说陆逸卓、陆家,对她来说真的都无关紧要,不过她若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必然是需要钱的,但就目前而言,她对这个世界的生产经济一无所知,更别提赚钱了,就凭她和柳氏的不对付,能不能活着离开陆家还是个问号。那么既然还住在陆家,她首先得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等问题,而那两样的东西可能就是她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 至于那个怪人平一寒……她自然知道他是欠陆逸卓人情债的,所以才会冒那个险,但究竟是多大的债,陆逸卓从未告诉过那个“陆黎诗”,看来她得想办法去试一试那谜一样的男人了! ------题外话------ 我们家阿黎好像性子比较凉薄啊…不过前一世生活在那样一个人家,最后还被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了那样一个破理由所杀,想对人热情也难哪。且看后来究竟是谁来温暖我们家阿黎的心……o(n_n)o 004 女儿难当 “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是……简直是……” 陆黎诗正在屋里拿着本野史杂物志看着,突然听到信儿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偏头一想,这丫头不是说去库房领东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谁把我们信儿气成这样?”陆黎诗放下手中的书,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姐,奴婢不是去领食材和月钱么,可刚到库房就被人给撵了回来。”信儿一见到陆黎诗,顿时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陆黎诗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信儿的肩膀,“你先别哭,理由是什么?” “还不都是舅老爷!自他来了以后,听说咱们府里进来厄运连连,也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个游方术士,那术士说什么咱们家上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祥瑞,细问之后便说是老爷进来挥金如水,太过奢侈浪费,从而招来了煞星,而老爷的病也是那煞星在惩罚老爷,所以为了赶走煞星,府里平日里的开销全得消减。消就消吧,可这都几个月了?小姐您是不知道,奴婢每次出去买药的时候,都瞧见舅老爷和那术士在逛花楼呢!那才叫浪费好不好?用的银子还不是咱们陆家的……”信儿抱怨得忘形了,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捂住了嘴。 陆黎诗挑眉,“出去买药?每次?信儿你老实和我说,你是几时开始自己去外头买药的?” “小……小姐,奴……奴婢……”看到陆黎诗面带不善,信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说。”陆黎诗揉了揉额头,显然快没耐心了。 “就……就是从平大夫不再来咱们府以后……”信儿越说越小声,甚至不敢再看陆黎诗的脸。 听到这个和自己预料之中差不多的答案,陆黎诗冷笑一声,“怕不只是买药吧?这段时间来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你在外头买的吧?” 陆家富到什么地步,可以这么说,虽不是皇商,但每年交的税钱都足以养肥一方官员,可见赚得又有多少?又是在京城这样一个一不小心就尸骨无存的是非之地。好在陆逸卓该交税交税,该施善施善,从无任何政治立场,这才让皇帝容他苟活。 所以这样的家庭又怎么会没有药材?还需要信儿出去买?看来柳氏是想把她逼到绝路上,好让她把东西交出来是吗?可笑之极!要知道“她”那一次的嫁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被休回家后,那嫁妆自然是跟着她回来的,现在还放在她屋里呢。不过要说陆逸卓进来太铺张浪费的话,也就是那批嫁妆了…… 想到此,陆黎诗不禁沉下了脸来,“信儿,这些日子以来,你花的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突然被这么一问,信儿也忘记了其他,老实的回答道:“是新年的时候老爷给的赏钱,给了很多,所以够用的。” 听到这话,陆黎诗稍稍松了口气,“往后无需买药了,只买必要的食材就好,不用吃多好,不饿肚子便可,一会儿到我房中拿银子。” “那怎么行!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老爷已然是这个样子了,而夫人她又……等小姐将来再嫁人了,那些银子起码能保障您在婆家不受欺负呀!所以万万动不得!”信儿是个一根筋的孩子,不过也看得出她是真心对陆黎诗的。 陆黎诗自然也明白,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已是个被休的寡妇,这辈子怕是再难嫁人,所以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可是……”信儿听不得她家主子说这样的话,刚想反驳就被打断了。 “信儿,你听我说,现在咱们是什么处境你也晓得,若像你说的那样,阿爹好不了了,而陆叔也被闲置了,那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看,二娘已经不给咱们吃用了,可咱们又没进账,只能座山吃空,而二娘要的就是如此。那咱们就让她看,你偶尔去前头闹一闹,银子不够找我拿,省着点用就是了,你明白吗?”陆黎诗的这番话说的是真心话,也许信儿只是对那个“陆黎诗”真心,但她要的就是这份真心。 只是她话并没说全了,凭柳氏的耐心,若知道她还有那么多钱在手,恐怕会找个名目都弄走,虽说那些钱最后指不定是不是她的,但花钱至少要花对地方,不然若真落得个山穷水尽了,就不好办了。 信儿仔细捉摸着陆黎诗的话,想了会儿才用力点点头,“小姐说的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黎诗欣慰的笑了笑,“你先把这个镯子拿去当了,不需要刻意的藏在不让人知道,缺了什么买回来就是。早去早回,我乏了,回屋躺会。” 信儿拿着镯子又看了陆黎诗离开的背影一眼,咬了咬牙,就提着篮子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信儿回来了,篮子里也装满了东西,只是她红肿的眼眶却没有逃过陆黎诗的眼睛。 “哟,买了这么些东西啊,花了多少银子?”陆黎诗扫了眼篮子,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奴婢听小姐的话,没买稀罕物。半斤肉,半斤蛋,新鲜的蔬菜瓜果,还有十斗米,十斗面,总共花了四钱银子,镯子只当了五两,剩下的都在这里。”信儿低着头说着,并把钱递给了陆黎诗。 “你跟着我这么久,也没让你做过这些粗使活,吃了亏也无妨,往后换别家买就是了。”陆黎诗又把银子塞回信儿的荷包里,继而拉着她坐了下来。 信儿抬头看了陆黎诗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去,“没亏多少……” 瞧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是八岁进的陆家,跟着我仔细算来也有六个年头了,我虚长你半岁,就妄当个阿姐,心里若受了委屈,就和我说。” “没……没什么委屈的……”其实听着这话,信儿很想哭,但一直忍了不让自己哭出来。 “哎,不想说就算了。如今日子不好过,若你实在呆不下去,明日我就把卖身契还你,并给你二十两银子,往后怎么都随你,只要你过得好,也不枉我们相处这么些年了。”陆黎诗说着就假装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信儿一听这话果然就急了,“不是的小姐!您怎能这么想奴婢呢?老爷和小姐这些年一直对奴婢很好,在奴婢心中你们就是活菩萨,奴婢这辈子生死都是陆家的人,绝无二心!” 陆黎诗要的就是这句话,“那你就老实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眼睛都哭红了?” “奴婢没……”信儿没想到陆黎诗会观察得这么仔细,下意识的拿手去揉眼眶,却也出卖了她确实有哭过。 “还是不说是吗?枉我诚心诚意待你,你却……好,既如此……”陆黎诗恨铁不成钢看着信儿,说着便站起身想走,可还没转身,就见信儿跪了下去。 “是舅老爷!” ------题外话------ 本来想再更一章,但听说没v之前不能这样,就明天再更吧,明天早点更就是了。 005 上头有人 “是舅老爷!”信儿怕陆黎诗是回屋拿她的卖身契去了,就吓得什么也不顾了。 听到这话,陆黎诗猛的一个趔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和柳阳明有关,细细看了看信儿,见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心下已明了几分,不禁紧皱起眉头。 “他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奴……奴婢不敢说……”信儿死咬着下唇,那副似受了屈辱的表情,真真我见犹怜。 “说!”陆黎诗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似真生气了。 “是……奴婢去当铺的时候,正好瞧见舅老爷也在那,因着小姐有过交代,所以当舅老爷问起时,奴婢便说了,谁知舅老爷听后便拉着奴婢的手走到一边,还……还说什么缺银子只管找他要就是,只要……只要奴婢肯……”信儿真的被吓到了,咬咬牙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只是说到最后实在说不出口了。 陆黎诗冷笑一声,“他是不是说只要你肯陪她睡一夜,他便给你银子是吧?” “小姐您别生气,奴婢没有答应他!奴婢绝无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那时幸得陆管家经过,奴婢才趁机跑出了当铺,不信您可以找陆管家询问!”这下信儿真的哭了出来,跪着爬到陆黎诗跟前,就怕她不相信她。 “好得很!他们柳家还真是不把我们陆家放在眼里了是吧?连我的人都敢碰……”陆黎诗气得将桌上的茶杯砸向院门口,吓得那些在偷窥的丫鬟们落荒而逃。 信儿自然也不敢接话,她从未见过她家主子这么生气过,霎时连哽咽都忘了,只能呆呆的看着陆黎诗。 “欺我陆家没个主事人是吗?信儿,快去取笔跟纸过来!”陆黎诗沉默了一会,便将桌上放的杂事一并清理到一边,留出一片足够写字的地方。 “奴……奴婢这就去!”信儿以为陆黎诗是想将她卖出去还是怎么,很是不安,但又不敢忤逆她,绝望的进屋将笔纸拿了出来。 待到陆黎诗分别在两张纸上写了东西之后才再度开口道:“信儿,这一张纸条你找个无旁人在的时候交给柳阳明,他要问你,你就让他先看,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等他看完之后,他若是点头,你就即刻去趟户部张大人府邸,将这一封信亲手交到他手上,得了回信再回来!若不然,你马上回来,一刻不许多呆!且一定不准乱了次序!听懂了吗?” 信儿见陆黎诗还让她做事,便宽了心,继而紧张着点着头,“是!奴婢这就去!” 待到信儿走远了,陆黎诗又将那玉砚给砸了个粉碎。 她上一世不知看见过多少有权有势的官员奸y未成年少女的新闻,就为了方便那些个畜生还来个什么p宿y女?她最恨的就是这些穿着西装笔挺的人渣!败类! 要知道信儿才十三岁啊!简直是令人发指!她会让那个人渣付出代价的! 当天戌时刚过。 “信儿,外头是什么声音?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陆黎诗本心不在焉的翻阅着话本,还在想着找理由支开房里的下人们,突然听到了声音,便放下话本移动到门边。 “哎,奴婢忘记说了,早前出门时听说今夜夫人要请那方大师开坛做法。”信儿跟着陆黎诗走到门边,侧耳听了会儿才想起了这么档子事,她是觉得她家小姐应该不会感兴趣,所以她也忘了。 陆黎诗眼角快速的闪过一丝喜色,看来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呢! 似不经意的扫了眼那些下人们,故作可惜道:“那应该挺热闹的,可惜我身子还未好透,不然倒是想去瞧瞧。” “奴婢记得开坛的地方是在夫人的院子,离得确实有些远了,小姐不去也罢。”因为事情办完回来后,陆黎诗有和她说过她的计划,所以这会信儿心领神会得配合着。 “真扫兴!我看我还是去睡吧!你们不用伺候我了,若是无聊,准你们去瞧瞧热闹。”陆黎诗说完话,便在信儿的搀扶去回床上躺下了。 “是小姐,那奴婢们退下了!”毕竟都是小姑娘,听到让她们去玩,便一齐行了礼出去了。 待到丫鬟们的嬉闹的声音完全消失,陆黎诗便立刻下床换衣服,“走,快随我去阿爹的书房!” “可是小姐,咱们真的要……”信儿一边帮陆黎诗换衣服,一边犹豫不知该不该劝劝她。 “他若不是欺人太甚,也休得怪我赶尽杀绝!”陆黎诗冷哼一声,等衣服换好后,又罩了件戴帽的斗篷,就拉着信儿绕小道直奔陆逸卓的书房而去。 半个时辰后。 黑漆漆的书房大门突然开了一个小缝隙,而后就看到一个玄色的身影从那缝隙间偷偷摸摸的闪了进来。 那人没点灯,一路摸黑前进,片刻之后,才小声的开口唤道:“信儿……信儿可在里头?” “……舅……舅老爷……”信儿因为太过紧张,还好陆黎诗捅了捅她,这才发出比猫儿还小的声音。 然柳阳明一听到这声音,浑身的骨头都酥了,继而猥琐的笑道:“我的小美人儿,等急了吧?来来来,我的小心肝儿宝贝儿,让哥哥好好疼爱你……” “舅……舅老爷别……别……” “我的小乖乖,别害羞嘛!都敢邀我来此了,还装什么矜持?快随我奔向云霄吧!” “我说这黑灯瞎火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谁!谁在那儿?” “别管我是谁,今夜您敢进这个门,就别想着全身而退!信儿快!缠住他!” “……该死的贱婢!还不快松手!” “啊……小姐……” “哼!就凭两个小妮子想和我抖?” “小姐小心!” “嘭!” “你们……” …… “信……信儿,他……怎么了?” “好……好像是晕过去了!” “快点灯!” …… 等信儿将房里所有的灯都点燃之后,两个人紧张万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柳阳明,又大着胆子去踢了踢他,见完全没有反应,这才放松下来,竟还松软到了地上。 “小姐,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 说到这个,陆黎诗也觉得很奇怪,其实当她和柳阳明交手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太莽撞了,她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女子,怎么可能和一个成年男性打?可就在她被柳阳明钳制住的时候,那厮突然顿了一下,于是她就借机一棍子全力敲在了他的脑袋上,这才让他晕过去,不过那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她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她俩猫着腰躲进书房之前,就有一个黑衣人蹲在房顶上之。 “不管了,刀带了吗?”陆黎诗甩甩头,调整了下呼吸,才转头看向信儿。 “带……带了,可是小姐,咱们真的要……”信儿哆嗦着将小刀才从袖子里取了出来,却迟迟不敢给她。 “他不是想快活吗?那我就让他一次快活到天上去!扒裤子!”陆黎诗抢过小刀,深吸了几口气,就爬到柳阳明身边,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容不得她退缩! …… “张大人,妾身不知大人您今夜会来,您看,前头还做着法事,妾身……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您海涵!” “无妨,往日来此,本大人都是与贵之在书房里相见的,没准来这里会让贵之想起些许事……哦,陆夫人无需分心,且去忙,着个人去请贵之来即可。” “这……” 正在柳氏还在暗怪柳阳明不知死哪儿去来的时候,便看到信儿哭着喊着从书房里冲了出来。 “张大人!您可得替我们小姐做主啊!我们家小姐她命苦啊!” ------题外话------ 跪求收藏啊……不要怜惜我。尽情蹂躏……不,尽情的收藏吧。您们的收藏关系着我的未来啊!普利斯! 006 姜老的辣 “大人!您可得替我们小姐做主啊!我们家小姐她命苦啊!” 张世中是礼部仪制清吏司的尚书大人,他主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等。他一生都在进行学术研究,重学,重礼,除此之外,他还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所以他与祠祭清吏司一直不太对付。这不,一来就瞧见陆府在开坛做法,心下颇为反感,本想就此离开,但平日里与陆逸卓私交甚好,加上这次来又是受陆黎诗所托,犹豫了一下,便决定来书房与陆逸卓见面。 可他前脚才迈步,就看到一个下人哭倒在他面前,微微皱眉,细细一看,好似在哪里见过,而后一听她讲的话,这才想起她是他那世侄女的贴身丫鬟,不由得跨步上前虚扶了一把。 “你家小姐出了何事?你且起来细细说与本官听!” “谢大人!奴婢……”谁料信儿刚刚起身,便被柳氏横插了进来。 “胡闹!张大人难得屈驾,你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来人!还不快把这坏了礼数的贱婢拉走关进柴房去!”柳氏目光凌厉的盯着信儿,就想从她眼中瞧出丝毫端倪。 她还奇怪为何张大人会来访,一看到这贱婢便明白铁定和那死丫头脱不了干系!实在是可恨之极!还有她那不省心的弟弟也不知道猫哪儿偷懒去了!真是关键时刻一个用得着的人都没有! “大……大人……”信儿似极怕柳氏,连连往张世中身后躲。 “陆夫人,这不妥吧?”张世中也不是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因前头那法事,已对柳氏不喜,再思着贵之如今心智不全,而这柳氏毕竟是续弦的,心下也明了几分。 “大人……”柳氏虽又恨又急,但更怕得罪张世中,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世中见柳氏那闪烁的样子,对她的成见更甚,冷哼一声,便转头看向信儿,“本官在此,世侄女若受了委屈,本官定然会为她做主!若你胆敢有半句谎言,本官也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期满大人!大人,我家小姐她……奴婢说不出口,还请大人您亲自去书房内看看吧!”信儿跪下不停的给张世中磕头,完全不管看他。 “哦?你且起来带路!”听到陆黎诗也在此,张世中也顾不得其他,说是让信儿带路,却比她早跨向书房。 陆黎诗因一直在里面注意着外头的一举一动,所以当张世中跨进书房门时,就看到她预悬梁的画面。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一切有世伯替你做主!”张世中心下大惊,一个箭步就冲过去将陆黎诗抱了下来。 遥想当年,陆逸卓给陆黎诗取名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而在十来个名字中就看中了这个,也可以说陆黎诗的名字还是他选的,所以他是真心将这孩子当他半个女儿看的,自己的女儿如此,他如何能坦然处之? “世伯……诗诗命好苦!阿娘不在了,如今阿爹又……然不管怎么说诗诗都是陆家人,即便当一辈子老姑娘,也定要侍奉阿爹终老,可谁又料到方才……诗诗无颜再苟活,但求随阿娘而去,求世伯成全!”陆黎诗攀着张世中宽大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的,似要将心都哭碎了。 “你这傻孩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做,是为不孝啊!哎,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世伯听,世伯定不会让你受欺!”张世中说到最后,还狠狠的瞪了眼随着近来的柳氏。 “世伯,诗诗……诗诗说不出口……”陆黎诗紧咬着下唇,说着就拿衣袖挡住了脸,却趁机看了信儿一眼。 信儿心领神会,立刻哽咽道:“大人,事情有关小姐的名节,大人还是莫要问了。” 一听这话,张世中怒气更甚,“还不快老实给本官交代清楚!” “大人去里间一看便知……”似被张世中的官威所吓,信儿颤抖着手指了指书房内供陆逸卓休息的里间。 张世中得了指引,撩起袍子就大步走向里间,一进去就看到了光着pp的男子躺在床上,气得他的脸瞬时成了猪肝色。 “这人姓甚名谁?可是这府中人?”张世中死盯着那玄色身躯,含怒的声音充斥着整间书房。 “世伯您别问了,小舅舅他……他兴许只是认错了人……”陆黎诗在信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只是在开口时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柳氏。 而柳氏本还存着看好戏的心情打量着陆黎诗,这事要传出去,她这辈子就别想再嫁到好人家了,可当听到“小舅舅”三个字,柳氏的脑袋一下子就空了,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那登徒子居然是她弟弟! 这蠢货!动脑筋如何动到了那丫头身上!这不是……不对啊!这里面…… 一想到张世中还在里面,柳氏提起裙摆就冲了进去,结果看到了不省人事的柳阳明不说,还有落在了地上的本属于他的那活,脑子又是一空,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床边,差点就晕了过去。 “畜生啊!这简直是……简直是道德沦丧!来人哪!给本官将这畜生拿下!” 张世中原来想着不过是哪个大胆的家丁,万万没想到会是柳氏的胞弟!他是礼部尚书,向来容不得不懂礼教之人,这舅舅和外甥……越想越气,竟抬起手就将那昏迷不醒的柳阳明给拖下了床。 柳氏一听张世中要拿下柳阳明,脑子转的飞快,而就在随着张世中来的护卫已经闯到了里间时,她突然就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陆夫人,你这是……”张世中还在暴怒中,见柳氏如此,以为她是在装,眼里满是鄙夷,但还是挥手让属下都停了下来。 而柳氏见达到了效果,立刻呈现一片痛苦的表情望着张世中,“张……张大人……妾身肚子……肚子好痛……” 张世中紧皱眉头,刚有猜想,就见一丫鬟跪在了他面前。 “大人息怒!我家夫人她……她已怀了三个月的身子了,眼下是最最要紧的时候,万万不可动了胎气啊!” 张世中又是一惊,心下百转千回。他知陆逸卓只有陆黎诗这么一个女儿,而陆逸卓如今心智不全,怕是陆家就此会断了香火,倘若柳氏这肚中是个男婴…… 所谓学礼之人必被理所困,张世中就是个例子,他始终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便是礼,所以这会要拿下柳氏那胞弟怕是会出乱子。 “世伯……诗诗不要紧,二娘肚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诗诗的事……世伯就当不知道罢了!” 陆黎诗哪里会想到柳氏居然就怀孕了?但她懂张世中这样的人的,眼珠一转,使了一招退而求其次,是既顺了张世中的礼,又碰了他的底线。 张世中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陆黎诗才道:“孩子,贵之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是他之幸!但你放心,世伯也不会委屈了你!” “世伯……”陆黎诗含泪望着张世中,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便打住,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便不再多生事端。 张世中轻轻拍了拍陆黎诗的肩膀,“你先回房好生休息,明日世伯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世伯这般护着诗诗。诗诗无以为报!”陆黎诗在信儿的搀扶下福了福身,便拭着泪退出了书房。 而后,张世中是将柳阳明先关押起来,还是先派人去请大夫来,都与她无关了,她的这出戏顺利唱完也就够了。 只是在众人无察觉的屋顶上,一道黑色的身影细细的打量了会儿这戏的主角,勾勾嘴角笑了笑,下一刻便踩着屋顶的砖瓦飞身离开了陆府。 “有趣!” ------题外话------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可是我们家阿黎闹了这么一出,难道不知道柳氏不会放过她吗?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阿黎:是啊,人家也想问问亲妈为何这般?) (亲妈:←,←有人收藏,我就告诉你~) 007 谁是赢家 “平……平大夫!平神医!您是药王菩萨在世,您一定得救救我!”柳阳明躺着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无半分男儿气概。 平一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少说些话,也不至于留这么多血。” 昨夜因为被陆黎诗敲昏在先,所以被割掉那活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被抬去扔进柴房的时候醒了过来,发现不对劲,可刚动了一下,那处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颤着手一摸,居然又晕了过去,后来还是柳氏不停的向张世中求情,才让人把他抬回了房中。待到这会再次醒来,看到平一寒就像看到一颗救命的稻草,少不了又是一阵折腾,从而使得那处血流不止。 “阳明,听话!”柳氏隔在屏风后,紧皱着眉头低声斥责着柳阳明。 “阿姐啊,若男人没了那活,我宁愿死了算了!”柳阳明也顾不得其他,能哭多凶哭多凶。 “平大夫,我弟弟那……能接好吗?”柳氏知道柳阳明急,她何尝不急?若不是男女有别,她早就去冲进去了,这会只能隔着屏风低声问着。 平一寒才给柳阳明止了血,正在净手,“还好那物没被狗叼了去,接倒是能接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被狗叼了去,你这个……”柳阳明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刚想开骂就被柳氏制止住了。 “你给我闭嘴!平大夫,我弟弟他不懂事,若冒犯了您,还请见谅!”柳氏自然也不喜,可毕竟有求于人,只能压在脾气赔了礼。 平一寒冷哼一声,“现在要给你缝针,会有些痛,不过也不会比你现在痛多少。” 也不等他准备,说完话就动了手,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听到柳阳明杀猪般的惨叫声,听得柳氏心都揪到了嗓子眼,认为平一寒绝对是故意的,可若不是他的医术堪称了得,打死她也不会低着脸求她。 等到缝合好之后,平一寒才开口道:“好了,未来一年内老老实实养伤,别动那些个歪心思,若不然,后果自负。” 此时的柳阳明只有出气的份儿了,即便想骂人也没那力气。 柳氏因忌讳着房外守着的官差,送平一寒出了房门就又折了回来,“你这蠢货,想女人去花楼就是,再不济,府里的丫鬟不行么?偏偏去招惹那个贱妇之女!” “阿姐,不是那么回事!都是陆黎诗那个小贱人搞的鬼!” 之后,柳阳明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与了柳氏听,当然,是他先调戏信儿的话没有说。可料,柳氏听完怒不可遏,气得直捶桌子,偏还不敢太大声。 而正在这时,屋外丫鬟通报说张世中来了,且先去了陆黎诗的院子。 柳氏含恨计较了片刻,才对着柳阳明说道:“是我没想到那小贱人居然那般心毒!放心,阿姐定会让那小贱人付出代价的!眼下你仔细听我说……” 也不知柳氏具体和柳阳明说了些什么,转眼再看陆黎诗的院子。 “小姐,您先起来吃些压惊的汤药,您这不吃不喝的,身子何时才能好?”信儿将汤药放在桌上便去拉陆黎诗起身,且对她耳语说道张世中来了。 陆黎诗勾勾嘴角笑了笑,下一刻便表现出一幅哀伤的模样,“信儿,我好想念阿娘,我想念阿娘给我做的麦芽糖,昨夜我还梦到阿娘说她想我,要带我离开呢。” “又在说些什么混话?快起来把药喝了!” 说话的正是刚刚走到外间的张世中,且恰巧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世伯,您来了?”听到声音,陆黎诗裹了件厚披肩就出来了。 张世中看到那一脸惨白的病容,心中不由得又一阵叹气,“孩子,你受苦了。” 短短的几个字,并着那怜惜的目光,竟真勾出了藏在陆黎诗心中那久远的记忆,瞬时眼眶布满了泪水。 “世伯,诗诗不苦,还有阿爹在,想着只要阿爹的病能好,让诗诗做什么都可以!诗诗记得世伯从前来,都是与阿爹在书房见面的,所以昨日便遣人给您送信,诗诗本还惶恐,您平日里那么忙,怎么能因阿爹的病就劳您走这么一遭?可诗诗知您是心疼诗诗,念在诗诗一片孝心便来了,所以当诗诗得知您来了,便欢喜的跑去书房等着,谁料竟让您瞧见……万幸大错尚未铸成,不然诗诗岂能苟活?”陆黎诗合情合理道出她昨夜为何会出现在书房的原因,并着眼中的泪,显得极委屈。 所谓打蛇打七寸,她这一堆孝,礼,恩,节全砸到张世中面前,真真句句都砸在他的心间上。 “世伯知你是个好孩子,说到那柳阳明,居然敢在这天子脚下行那不仁不义不德不智之事,实在是天理难容!本官定会将他……”张世中愤恨的捶了一下桌子,可正当他准备将柳阳明如何处置的时候,柳氏竟携着人跪在了门外面。 “民妇柳氏提我那猪狗不如的弟弟来给张大人请罪了~” 张世中还道来得正好,撩起衣袍就走出了房门,可在看到那被捆绑起来的柳阳明旁边还捆着一个女子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 柳氏见张世中出来,立刻压着柳阳明给他磕头,“你这畜生,还不快给张大人细细交代你的罪状?” “大人,草民有罪!草民昨夜本是邀着丫鬟翠儿去姐夫书房幽会的……草民知这是丑事,但既然发生了,草民也不敢欺瞒!可草民真不知外甥女也在,而那时草民小酌了几杯,又色利熏心,误将她当成了翠儿,所以就……可即便是误会,毕竟是草民冒犯了外甥女,作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草民罪有应得,草民愿凭大人处置!” 陆黎诗是跟着张世中出来的,冷眼看着柳阳明忍着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疼痛来请罪,说实话,她还是蛮佩服的,看来这人为了活下去,真的是什么痛都能忍呢!又瞟了眼那个翠儿,果然和她穿着差不多颜色的衣裳,连身形轮廓都差不多,啧啧,柳氏好手段呐!只是这理由过不过得了张世中那一关呢?想到此,便将视线移到了张世中哪里。 果然,就见张世中走到了翠儿跟前,“抬起头来看着本官,说,你是谁?是何身份?方才他说的可属实?若有半句谎话,严惩不贷!” 翠儿惨白着脸看了一眼柳氏,见柳氏正瞪着她,咬了咬牙,便豁出去了,“回……回大人,奴婢名叫翠儿,是负责洒扫的丫鬟,来陆府两个年头了,一……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鬼迷心窍,以为攀上了舅老爷就能过好日子,所以昨夜……确实是奴婢邀的舅老爷的!那会舅老爷误认了小姐时,奴婢就在旁边,可奴婢怕惹麻烦,就……就跑了!奴婢有罪!” 张世中是官,办事自然要走程序,可本该拉去公堂的,却因着陆黎诗女儿家名声的关系,才决定在陆府解决。当然,他自然不会听信这明显是攒好了词,可转念一想,若有人定罪,对陆黎诗的名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会很是犹豫。 而柳氏见此,立刻捂着肚子埋下了头,“张大人,如今大错已铸成,民妇绝不会包庇弟弟,他冒犯了诗诗,即便已经遭了报应也是错,是民妇教弟无方,罪妇愿随他一同发配边疆!” 柳阳明反应快,立刻爬到柳氏身边大喊道:“不!阿姐,都是我的错!阿姐你如今怀着姐夫的孩儿,怎可随我去受罚?大人哪!求您看在姐夫的面饶了阿姐吧!外……外甥女!求你!求你替阿姐求求情!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罪有应得!” “这……” 因着柳氏也掺和进来,张世中考虑的就比较复杂了,其他都还好说,问题是她肚子里还有陆逸卓的孩子……所以他现在觉得有些骑虎难下,犹豫了片刻,竟转头看向了陆黎诗。 ------题外话------ 我家阿黎究竟会如何抉择?请听下回分解…… (阿黎:明明要人家示一回弱,还卖什么关子?) (亲妈:唉唉唉!你这不省心的臭丫头!怎么能剧透呢?找打啊!) (阿黎:要打人家?不怕人家去叫那谁来么?) (亲妈:那啥,我错了还不行么?==) 咳咳,即便阿黎放过柳阳明,一切好像尽在掌握,但接下来陆家巨大的家变却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左右的,自然,也不是柳氏能左右的…… (亲妈:你个死孩子,不许再剧透了!) (阿黎:呵呵呵呵) 008 圣意难测 “这……” 因张世中在看陆黎诗,柳氏姐弟也一齐看向了她。 迎着柳氏那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凌厉目光,陆黎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虽然是她逼得柳氏不得不在她面前下跪,但柳氏是为了保护她弟弟,这和她保护信儿从本质上来说没区别,她能左右柳氏他们,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才左右了她呢?一切皆是命数! 深吸一口气,硬笔自己挤出两滴泪,继而走向柳氏,并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 “二娘,您快起来!您即便不念着自己,也得念着肚里的孩儿啊!若是动了胎气,叫诗诗如何对阿爹交代?” 柳氏顺势站起来,微垂着脸道:“都是二娘的错,二娘也没脸见老爷了,索性择日搬去庙里,当个姑子,整日吃斋念佛,就当是赎罪了。” “二娘怎可有这念头?诗诗……世伯,现已晓得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证明小舅舅也不是成心的,再加上昨夜诗诗为了自保,无心伤了小舅舅,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世伯无需再追究!”陆黎诗是真的假装不下去了,只能转向张世中,只是说到最后,她紧咬着下唇,并将脑袋转到一边,那模样任谁都瞧得出她是在将所有的委屈都生吞下肚。 张世中自然是怜她的,默默叹了口气,“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但世伯说过会给你个交代,就绝不会委屈了你!” “世伯,不……不用了!”陆黎诗含泪望着张世中,略显惶恐。 张世中拍了拍她的肩膀,继而走到柳氏面前肃着脸说道:“陆夫人,这事从发生到现在,本官都没有将令弟拖去公堂,你可知本官的用心?” 柳氏听闻又立即跪下,“民妇知张大人是念在往日与我家老爷的交情才没有将此事公诸于世,民妇此生都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张世中捋了捋胡子道:“你知便好。不过令弟既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陆夫人可有话说?” 柳氏俯下身,将额头贴地,“民妇无话可说!” 张世中宽慰的点点头,继而看向柳阳明,“柳阳明,你可还有话要说?” 柳阳明也伏地磕头,“全凭大人做主!” “很好,本官本要将你发配至幽州矿场,但念你以后悔过之心,而又有伤在身,特令你在家修养半年,且替贵之好生照料他妻儿,多行善事,时间一到即刻前往幽州,满两年方可回来,若在此期间又生恶事,就绝不是发配那么简单了!可有异议?” “草民无异议!草民谢大人开恩!” 陆黎诗在旁边瞧着这现场版的结案,又印证了那句民不与官抖的话,人这一生匆匆数十载,过的好还是孬,全凭当官的一句话而已。 “……诗诗?” “诗诗在。”陆黎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若不是有信儿提醒,她还没注意张世中在叫她。 “此番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往后不必再提,也不可再胡思乱想!世伯知你身子不好,过几日便让莺莺来陪你小住几日,你们女儿家的在一起也好说说贴己话。” “诗诗得能世伯照拂,是诗诗几世修来的福分,诗诗无以为报。”陆黎诗一听到这个名字头都大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谢,毕竟张世中要让柳氏知道她是有人罩着的。 说到那张莺莺,原主的记忆告诉她那是张世中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难免养骄了些,而她又小她一岁,还是官家千金,所以她宁愿和柳氏斗,也不想应付那小姐。 “傻孩子,好生休息,替世伯向你阿爹……” “大人!属下有急事要向您禀告!” 张世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冲了进来,样子显得很着急。 陆黎诗很自觉的退开两步,让那侍卫对着张世中耳语,可等到张世中听完那护卫说的话后,她发现他不但变了脸,还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中顿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待到张世中挥退了侍卫,才又走进陆黎诗,“诗诗,世伯有要事要去办,就不多留了,你……若有什么事就托人给世伯送个信。” 陆黎诗欠了欠身,“诗诗知道了,诗诗送世伯!” 柳氏见张世中要走,也拉着柳阳明一同行礼,“送大人!大人慢走!” 直到张世中带着所有的侍卫离开陆府以后,柳氏当家主母的气场立刻回笼,“来人,扶舅老爷回房休息。” “阿姐,这人都走了,你还装……”柳阳明是个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主儿,刚想找陆黎诗出气,竟被柳氏骂了。 “你给我闭嘴!还不快给我滚回去老实呆着!” 柳阳明被骂得瞬时瘪了气,由着下人拿担架来抬他回去,只是临走前,还死瞪了陆黎诗一眼。 看到柳阳明被抬了出去,柳氏也跟着出去了,只是在临门时又停下了身来,“你别得意,今日我所受之辱,他日定加倍奉还!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二娘慢走,恕诗诗不便相送。”陆黎诗伏了伏头,说完话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搭理柳氏,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张世中方才看她的那一眼。 究竟那侍卫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看她?还有他最后那句又是何意?难道他知道将来会有事情发生?若真发生了事情,她又该如何应对? 要知张世中是什么人?他是官,是礼部尚书,什么事情能让他变脸?莫非和……陆黎诗不敢想了,不,她要想!她要想办法全身而退! 再看那张世中,自他从陆府出来以后,一路疾走,隔了一条街后就闪进了一家很贵气的三层式酒楼,且直奔顶楼的某间贵宾房而去。 待到他看到房中坐着的那位身穿绛紫色长袍的英挺男子后,立刻恭敬万分行礼道:“王……公子,下官不知公子在此,让公子久候了,下官该死!” 紫衣男人打量了会张世中,继而浅浅的笑了笑,“张大人无需多礼,请坐。” “是!”张世中又行了个礼,便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紫衣男人优雅的茗了口茶才幽幽的说道:“张大人来京城上任多久了?” 张世中心里一个咯噔,“回公子,下官任礼部尚书一职已有六个年头,来京城也是六个年头。” “哦,我记得张大人的家乡是在腹里吧?据说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呢,这六年来,张大人可有回家探过亲?”紫衣男人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子,说得漫不经心。 可张世中听到这话冷汗都下来了,吞了吞口水才道:“回公子,下官的老家确实在腹里,这六年来因公事繁忙,却也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紫衣男人听闻呈惊讶状,“啧啧,这些年委实让张大人劳累了,不然放你一个月的假期,带着妻儿回家探亲如何?” 张世中惊得猛地抬起头来,“公……公子可是认真的?是下官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紫衣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张大人多虑了,其实是这么回事,我看中一样小物件,据说如今就在腹里,别的人我信不过,唯有拖张大人亲自去取来,顺便放个假探个亲,多好?张大人觉得呢?” “……公子让下官几时动身?”张世中默默叹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紫衣男子又是一笑,“明日。” “……是,下官知晓了,下官明日便携家眷回腹里探亲,一个月后准时回京复职。”迎着紫衣男人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张世中唯有领命。 若是之前他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位的来意,可联系之前他还在陆府就被他抓了过来,而眼下陆府又逢多事之秋,说实话,他与这位平日的交情不算太好,可他偏要他这个时候回老家,还那么急,这是为了什么?根本就不需多问。 贵之啊,你辛劳半生换来的荣华,若只是寻常的家斗,他倒是愿意帮上一帮,可谁料……望恕他人微力薄,实在是力不从心啊!还有那孩子……哎! ------题外话------ 因本人最近在看元史,亦在研究元朝地图,觉得腹里这个名字很好听,又不想费脑子,就直接套用了,可能后文出现的各地理名称皆是套用元朝的了,大家知道个大概就行。 本文确实是架空,考据党请手下留情! 注解:腹里即今河北、山东、山西及内蒙古部分地区 009 防不胜防 “信儿,今日出去可有遇到麻烦?”陆黎诗本在院中来回踱着步,且频频朝着院外张望,一看到信儿回来,就立刻抓着她的手往房内拖,待到进屋后还关上了房门。 “小姐……”信儿抬起手中空空如也的拉着,刚开口就想哭。 陆黎诗将篮子扔到一边,只盯着信儿紧张的问道:“可是又遇到那些个无赖了?” 眨眼一个月快过去了,可这个月对这主仆俩来说可谓是极艰难的,因为柳氏彻彻底底的断了她们的粮不说,还以张世中让她好好休息的话为由不让她出院门,这相当于是将她软禁了。 这到不是最差的,至少信儿可以出去,可问题是每每从信儿出陆府大门起,后头就跟着一票混混,虽不曾轻薄与她,但一个姑娘家上街,后面跟着那些个玩意儿,任谁看了都不喜,所以不管信儿去买什么,那些商贩不是把价格抬成了天价,就是直截了当的说不买给她。 “今日倒是没有碰到那些人,只是刚进门就碰到萍儿了!”说到这个,信儿气得脸都红了。 这便是最可恨的地方,经头两天的教训,她家小姐交代说不管多贵都买,然东西是买回来了,可一进陆府就被柳氏的大丫鬟萍儿以东西不干净,怕吃坏了她家小姐为由给收了去,再这么下去,她们俩怕是真的要活活饿死了。 陆黎诗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叹人没事就好。 “那你可有去到平大夫的医馆?可有见到他人?”这是陆黎诗一早就交代过的事,也碍着一直有人跟着,信儿不方便去,一听说没人跟,就赶紧问了出来。 “有去,但平大夫的医馆门是关着的,奴婢也有去问隔壁店家的老板,那老板说平大夫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是那门已经关了大半个月了。”信儿仔细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与陆黎诗听。 陆黎诗听完就沉默了,且无意识的咬起了手指甲来,当然,这是她从前世带来的很不好的习惯,一碰到问题就习惯性的咬手指甲。 她隐隐觉得平一寒的离开并不是偶然,可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发现了她藏在那药箱中的东西?不过凭她对平一寒的了解,即便发现也不会私吞,更何况他应该不可能知道那东西的用途,但他为什么要走?还走的那么急? 且不说这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的平一寒,张世中不是说要送张莺莺来的么?起先她还在琢磨着要怎么面对那位官家小姐,可这都多少时日了,张世中应该不是那随口说说的人啊! “小姐,奴婢进门前还遇到个怪事。”信儿见陆黎诗半天没动静,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便想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陆黎诗挑眉,“哦?是何怪事?” 信儿想了一会才道:“唔,就是奴婢进门时,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青衣公子在与守门的争执些什么,等奴婢走进听,居然听到他自称是平大夫的徒弟,还是来拜见小姐您的。” 陆黎诗皱眉,“你可曾见过那青衣书生?确实是平大夫的徒弟吗?” 信儿摇头,“奴婢不曾见过,不过等奴婢想上前询问的时候,守门的那家伙就把人给赶跑了,还恶声恶气的问奴婢到底要不要进来,所以奴婢也没机会去确认。” 陆黎诗再次沉默,这平一寒刚走,就来了个他徒弟?还是来找她的?有这么巧么?又为什么来找她? 突然想到什么,陆黎诗又抬起头来,“你刚刚说,今日一个跟着你的人都没有是吗?可看仔细了?” 信儿点头,“自然是瞧仔细了的,说到这个,奴婢买了米面准备回来,路过赌坊时碰到了舅老爷,当时舅老爷挽起袖子就朝着奴婢冲过来,奴婢的心都凉了一截,可那时旁边还有个公子哥打扮的男人,那男人看了奴婢一眼,就拉着舅老爷耳语了一番,之后舅老爷瞪了奴婢一眼,就和那公子哥走了。” 陆黎诗再次皱眉,怎么又多了一个公子哥?那公子哥帮信儿解围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等等!平一寒莫名其妙的离开,青衣书生莫名其妙的来找她,而那公子哥又莫名其妙的帮信儿,还有那本来该又莫名其妙的没来的张莺莺……当太多的莫名其妙一起发生,就绝不会是莫名其妙了! 想到此,陆黎诗猛的站起身来,“信儿,你即可前往张大人府邸,不用进去,只需打听打听他近来的动向,可明白?” 正在信儿准备答话的时候,竟听到了略有些着急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您可在房中?” 陆黎诗稍稍辨别了会,听出是许久不曾出现的陆宿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下一刻便打开了门。 “陆叔?您怎么来了?近来可好?” “小姐,多日不见,您……受苦了。”陆宿看着那瘦得不成样子的陆黎诗,心中一片瑟然。 他是跟着陆逸卓白手起家的,所以也是看着陆黎诗长大的。说真心话,他家小姐继承了已故夫人白氏和老爷的所有优点,他真的没有见过比她长得更好看的小姐了,可原本如花的容颜如今却落得……哎! 望着一身小厮打扮的原陆府的第二把手,陆黎诗感慨道:“诗诗不苦,只瞧着陆叔身子还硬朗,诗诗便满足了。只是您今日来……” 说到正题,陆宿立刻收拾起所有的心情,严肃的说道:“小姐,您赶紧收拾东西随小人离开陆府!” 陆黎诗拉下陆宿的衣袖皱着眉头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要这么急着离开?” 陆宿见陆黎诗不动,便急着解释道:“是这样的小姐,小人之前被夫人派去查账,到咱家的酒楼时,正好看到舅老爷和一个年轻公子在那儿喝酒,本来想走,却无意间听到他们提起了小姐,小人就躲在一旁偷听,竟被小人听到说他们今夜要让那姓方的术士开坛做法,还说什么今晚就是小姐您的死……哎哟小姐,您就快和小人走吧!” “陆叔,现在走怕是来不及了,这样,劳您帮诗诗去趟张大人府邸,就说诗诗有事求他,请他务必来一趟陆府,可好?”陆黎诗想了一会,才故作镇定的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小姐您不知道,小人听舅老爷说那张大人自那次来,隔日就带着家眷回乡探亲去了,说是去一个月,这眼瞧就要回来了,但也不知道究竟几时到,所以就趁着他回来之前对您下手,所以您赶紧随小人走吧!”陆宿是真急了,说着就推信儿进去打包。 陆黎诗一听这话就彻底悟了,看来她之前猜的没错,果然树大招风,是处在至高位的那位容不下她们陆家了。 所以,这也是她之前借着信儿的事将她与柳氏的矛盾彻底激化的理由,而拉张世中进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朝廷的人插手。因为陆逸卓是白手起的家,无权无势无靠山,竟真让他在京都有了立足之地,她猜想应是先皇想借陆逸卓的手打压某个势力,才由着他发展起来,可如今这江山已易主,局势不一样了是吗?呵! “小姐小姐!值钱的东西,还有银票奴婢都装好了,咱们快走吧!”信儿是个行动派,趁着陆黎诗发愣的功夫,就进屋将东西都打包好了,也聪明的没带一件多余的东西。 “小姐,小人这些年的积蓄……已被夫人扣住了,这是小人夫妇俩替我们的孩儿存的娶媳妇钱,虽然钱不多,但务必请小姐收下!”见信儿已准备好了,陆宿便瑟着手将银票塞进了陆黎诗的手里。 陆黎诗望着那张二百两的银票,又来回望了望陆宿和信儿,在她境遇如此糟糕的时候,还有人真心待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人心都是肉做了,只是…… “大师,您说这一处上空的煞气最重,可要过去瞧瞧?” “那是自然,贫道以为若能查清楚原因,定能解了陆府近来的厄运。” 陆黎诗望着柳氏领着一大帮人来到她院外,还有那穿着道袍,留着八字胡的术士,冷哼一声。 可笑那柳氏到现在还在妄想干掉她便能夺得陆家的财产,还在视她为眼中钉……很好,那她就把钱都交出去!只是那柳氏又能握着这金山银山几天呢? ------题外话------ 嗯。还有一章,我们家可怜的小阿黎就要卷包袱走人了…嘤嘤嘤~ 那谁谁谁,快来拯救我们家阿黎哇~ 估计还有一万字就要首推了,在此跪求各位大善人多多收藏啊~普利斯~ 010 随变而变 “小姐,您将就吃点吧,这都三天了,您就喝了几口水,您看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信儿红着眼眶将装着馒头的盘子递到陆黎诗面前。 陆黎诗虚弱的摇了摇头,“不碍事,你吃吧!” 距离柳氏带着那姓方的术士来闹了一场已经三天了,那术士说她的面相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煞孤星,遇到谁克谁,还说白氏和她那病唠相公都是被她克死的,陆逸卓的病也是她造成的,还有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因有她在估计很难存活,所以要做足三天的法事驱灾挡煞,而她也被关在柴房足足三天了,也连累了信儿,那丫头死活要陪她一起关,所以那每日只一人份的食物她都让给了信儿。 “……阿黎……阿黎……” 这三天来,她想了很多事情,也想到刚刚穿越来的那几天,那时她真的有想过是借着这个身体重新开始,还是再次死掉一了百了?最后她选了活着,她以为凭她现代人的智慧,至少不会活得像前世那么凄惨,每每和柳氏斗,她也都能运筹帷幄,可结果又如何?她本可以继续和柳氏斗,但忽然觉得很没意义,就由着他们将她关起来,什么话也没说。 “阿黎……阿黎……” “小姐您快听!好像是老爷的声音!” 被信儿轻轻的推了一下,陆黎诗才缓过神来,侧耳听了听,果然是陆逸卓的声音,立刻起身跑到门边,将锁着的门推开一条缝隙,借着缝隙朝外看。 “阿爹!阿爹!阿黎在这里!在这里!”陆黎诗扯着嗓子喊着,因着这几天水也喝的少,原本银铃般的清脆嗓音此刻变得异常的嘶哑难听。 可能真的是血溶于水,即便已经痴傻,陆逸卓还是立刻就听到了女儿的声音,“阿黎?我的小阿黎!你快出来和阿爹玩耍!快出去!” 陆黎诗看到陆逸卓将手伸进缝隙去拉她的手,顿时苦笑一声,“我倒是忘了……阿爹乖,阿黎在和二娘玩躲猫猫,阿爹要一起玩嘛?” 一听到有的玩,陆逸卓就笑了,“躲猫猫?好好!阿爹要玩!要玩的!” 陆黎诗再次苦笑,“那好,阿爹赶紧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二娘抓到了。” 陆逸卓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有些不乐意,居然皱起了眉头,“不要!阿爹要和阿黎躲在一起!阿黎你快让阿爹进去!” 陆黎诗似真的很疲惫了,连哄他的心思都没有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柳氏出现了。 柳氏如今也不想作戏了,只说了两句就命人将陆逸卓带回了房,继而走向了柴房的大门。 “如何?这三天滋味可好受?”柳氏也没叫人开锁,只隔着门笑道。 “托福,还不错。”陆黎诗也懒得应付她,径直坐到了墙角。 柳氏冷哼一声,“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今晚可是最后一天了,你还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吗?” 陆黎诗笑,“二娘莫开玩笑了,如今我就只剩这身衣裳和这双鞋了,二娘看中了什么,我脱下来给您就是了。” 柳氏狠狠的瞪着那门梁,“少给我装傻!老爷那边我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找到,定是交给你了!趁着还有些时间,老实把东西交出来,兴许我会念在母女一场会饶你一命,若不然就有你受的!” 陆黎诗故作惊讶道:“什么?二娘您连亵衣都要啊?那还请您先转个身,待我将它脱下再给你。” 柳氏气得不行,“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既已至此,就休怪我下狠手了!” 陆黎诗不痛不痒的扫了眼大门,咧嘴笑了笑,不再接话。 片刻后,一道略显猥琐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 “陆小姐?陆小姐可好?贫道方大友给陆小姐拜礼了!” “你……你来作什么?”信儿看到那臭术士将脸贴在门缝上窥视着她家小姐,噌的一下就跳起来挡在了陆黎诗的身前。 回想那日那臭术士第一次见到她家小姐的容貌眼睛都直了,那模样恶心极了,她家小姐是谁都可以看的?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方大友也不恼,全身心都放在陆黎诗身上“陆小姐别这么冷淡嘛!贫道不过是怜惜小姐那柔弱的身子骨,特来瞧瞧小姐。” 信儿气得拿起一根断木头就向门口砸去,“你这登徒子!说些什么胡话!我们家小姐也是你销想得的?简直是……” “信儿。”正在信儿拼命的想词骂人的时候,却被陆黎诗打断了。 “小姐,您看他……”信儿还想骂,却发现陆黎诗突然睁开眼看她,便立刻闭上了嘴。 陆黎诗起身走到门边,打量了会方大友,便笑道:“方大师很中意我是吗?” 方大友一听这话,笑得更邪气,“陆小姐果然心如明镜!” 陆黎诗又笑,“只是……我若委身于你,你又可以为我做些什么?能放我们出去吗?” 方大友尴尬的笑了笑,“虽不能,不过贫道保证会让小姐少受些皮肉之苦!” “那……方大师请伸只手进来。”陆黎诗微微低头,身子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方大友一见陆黎诗那娇羞的模样,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想都没想就将手伸了进去。 谁知陆黎诗拿起遗留在柴房里的砍刀就向他的手砍去,而随着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方大友的尾指就掉就在了地上,无名指也被割了一半。 “贱人!还不快来人给老子开门!”方大友恨得双目赤红,凶相毕露,哪还有半点道家风范? 陆黎诗冷笑一声,捡起那断指就往煤灯里丢,待到皮肉都烧烂了,就连着煤灯一同砸在了地上,紧接着又听到砰地一声,等方大友找人将锁打开进来后,看到的便是一地的渣渣。 方大友气的抡起袖子就抽在了陆黎诗的脸上,力道之大,竟直接将她打翻在地,可即便如此,陆黎诗还在笑,这让方大友更为怒火中烧,抬起脚就往她身上踹,而信儿见状立刻就扑在了她的身上。 然方大友已经失控了,也不管是信儿在护着陆黎诗,还是陆黎诗反过来护着信儿,好像只要听到那哀嚎声才能解气似的,就不停的踢打着,待到柳氏闻讯赶来,又看了一会好戏才叫人让他拉开。 “陆夫人,时辰已到,咱们开坛做法吧!”等方大友顺了口气,才煞着脸看向柳氏。 柳氏知方大友此刻的心情,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立刻命人将陆黎诗给拖出了柴房。 半个时辰后,伤痕累累的陆黎诗就被绑在了祭台的原木上,而信儿也被堵着最绑子在一边。 陆黎诗冷漠的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又看了看那口中念念有词的方大友,不得不说,那架势还是有的,若不是她被那神棍一会儿洒水,一会洒灰的,她倒是乐意瞧瞧。 “陆夫人,这法事已经到最重要的一步了,请退开些,莫沾了污气!”方大友一套词念完,便端着一盆乌起码黑的东西对着柳氏说道。 “这可是黑狗血?”柳氏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偏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自然,此女乃天煞孤星转世,若不用这黑狗血是没办法打散她的魂魄。” “这……还请大师允许妾身最后与她说两句话!” 方大友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他只想快点收拾那贱人,但见柳氏在瞪他,便点了点头。 “还不肯说?那可是黑狗血,管你是千金还是万金,都将成为你一生的污点,会脏到你骨子里去,洗都洗不掉!如何?”柳氏近到陆黎诗耳边说着这番话,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东西是在我这里,你放了我我就交出来。”陆黎诗不信这些,自然不怕被泼,但那东西是她离开这里的唯一筹码,她得用在关键的时候,于是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谁知柳氏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既然你承认了,待到法事做完,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交出东西!我说过了,我所受之辱会加倍还给你,慢慢受!” “你……”陆黎诗知柳氏是铁了心让她受辱,便将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等柳氏退开后,方大友拿起黑狗血念了一段词后就往陆黎诗身上泼去,可就在她已经认命的闭上眼时,一具高大的身影突然冲过来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而那污血竟一丝也没泼到她身上。 待到她再次睁眼,便看到那熟悉的俊颜在傻笑的望着她,然后她就哭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落泪,还是为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阿……阿爹……” ------题外话------ 机关算尽,算不来的永远是真情。本文是在谱写爱的篇章~信我~ 011 人心难辨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京城,寻常人家也早已睡下,街上除了打更人的铜锣声,便是野猫野狗的三俩叫声,只是那陆府的大门外却还燃着些许光亮,倒是与这安宁的夜有几分突兀。 柳氏并着柳阳明站在大门的台阶上俯视着陆黎诗三人,那脸色黑得比这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姐,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柳阳明似很不满柳氏的这个决定,可话还说完,见柳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口便就闭上了嘴。 柳氏自然一百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暂且压制情绪,不过若是目光能杀人,她此刻瞧着陆黎诗的目光便能将她杀个十次八次的。 “我虽答应了你的条件,但别忘了你的承诺,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准说,不然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把你揪出来!”柳氏阴着脸看了陆黎诗半天才说出这番话。 陆黎诗冷笑一声,“我说到定会做到,不过我也奉劝您不要动歪心思,别等着东西一到手就派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别忘了张大人就快回了,若您敢反悔,我也不怕来个鱼死网破,这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占得理多一些!您知我是做得到的!” 回想之前,当陆逸卓冲出来抱着她的时候,她脑子千转万转,最后决定拿她、信儿,以及陆逸卓他们三人的自由当做条件去换那把钥匙,那时柳氏自然是不屑一顾的,然陆黎诗也知自己没有和她谈条件的资本,便奋力的拔起原木就冲向祭台上的桌角,这才让柳氏信了她撞桌角前说的宁死也不会让她得到那把钥匙的决心。 望着陆黎诗额上那刺目的猩红,柳氏气得气血直往脑门上冲,“你给我滚!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陆家人!不许再回陆家!” 陆黎诗要的就是这句话,最后又看了一眼那陆家大门,就和信儿一左一右的扶着还傻笑着的陆逸卓朝着黑暗走去。 而当陆府大门紧闭之后,一个陆家家丁打扮的男子便偷偷的翻墙而出,且朝着隔了三条街的闹市区而去。 进入闹市区后,那人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便将家丁的外衣脱去扔在墙角,继而闪身进了一座临湖的酒楼。 “公子,属下信不辱命!”待进到整座酒楼观景视野最好的那间包房后,那人便朝着早就坐在里头的一位穿着绛紫色长袍的贵公子跪下行礼。 那紫衣贵公子和之前张世中见的自然是同一位,只是在这夜晚的灯光下,那男人的面容较显得柔和了许多,且妖冶了许多,倒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那贵公子似乎天生爱笑,此刻依旧挂着优雅的笑容,“起来喝口茶,慢慢说。” 那跪地之人不敢放肆,站起身便公式化的说道:“谢公子!公子所料不错,那柳氏确实有些狗急跳墙了,关了那陆家小姐三日不说,还让那术士朝她泼黑狗血,不过公子您之前让属下在暗中助她一助,可有个人比属下先一步护住了她。” 贵公子闻言挑眉,“哦?是谁?” 之后,那属下便将事情的始末都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听完故事,那贵公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是笑,倒是旁边一个一直站着的小厮打扮的人开口道:“这么说来,那陆小姐的性子到是刚烈。不过公子,您说她为何会提这样的要求?陆家老爷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而那柳氏又为何会答应她带走陆家老爷?” 贵公子摇头笑了笑,“小五啊,你什么都好,唯独在这情之一字上始终缺根筋!叹只叹这世上最难思量的便是那枕边人哪!你也知陆逸卓如今心智不全,与其让他留在陆家,还不如跟着陆小姐,再则,她的麻烦够多了,还怕多一件两件?至于柳氏为何会同意,司徒,你说说你的想法。” 司徒望了小五一眼,便接口道:“回公子,虽陆小姐另外加了条件说会隐瞒此事,且让柳氏与外人说陆家老爷带着她回白氏娘家小住去了,但属下以为,让柳氏做这个决定的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本来小五被说的不好意思了,可一听这话便立刻反驳道:“你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陆老爷就是被柳氏用慢性毒给毒傻的,她不过是个见财忘义的毒妇,如何还能说有情?” 司徒倒是个忠心的,主子不让开口,他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贵公子轻轻敲了敲桌子,笑道:“你接着说。” “虽是柳氏下的毒,但属下以为这世间有果必有因,且看陆家老爷傻了后,柳氏也未曾虐待过他,又有谁能断定她不曾后悔过呢?所以属下还以为,柳氏就是因还对陆家老爷有那份情在,不愿再看到那番模样,才会放他走。”司徒想了一会,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贵公子来回看了看司徒和小五,便又问道:“那你们觉得那陆小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五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想了一下便说道:“小五以为那陆家小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敢阉了那柳阳明,还砍了方大友的手指头,最后居然还以死要挟柳氏!啧啧,这样的小姐,小五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 “司徒你以为呢?” “属下以为,那位小姐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本来司徒还在向小五使眼色,也不想想他家主子几时留意过哪个女子?这么问肯定另有一番意思,这会见主子问话了,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同情了小五一把。 也不知那贵公子又在想些什么,竟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司徒你继续暗中跟着她,探探她准备在何处落脚,今后又有何打算。” “是!属下这就去!”司徒又对着贵公子行了个礼就风一般的闪了出去。 那贵公子站在窗边看着司徒消失在人群中,又站了一会便带着小五打道回府了。 回想那日他夜探陆府,亲眼瞧见她设计那柳阳明,若不是他暗中拿石子点了柳阳明的穴,还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模样,不过小五说的不错,他也从未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的确有趣的紧! 再看陆黎诗这边。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而自她穿来这个世界还真没出过一次大门,以为古人都睡得早,也不晓得还有没有没打样的旅店,走着走着就走到一间还燃着香烛的观音娘娘庙,见里面还有间接济落魄之人休息的简易石铺,便决定先在此住一晚,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可她刚刚把陆逸卓哄睡下,就着信儿去庙里的井里打来的水清洗了下脸和额上的伤口,正准备理一理将来的打算,就瞧见了墙根下晃动的人影。 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出来吧,你鬼鬼祟祟的跟了我们一路了,想做什么出来再说!” 那墙根下的人影本还在考虑着到底要不要现身,就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就往后缩。 “不出来是吗?那不好意思,庙小,里头已经睡了三个人,实在容不下第四个了。”陆黎诗又是一阵叹气。 “姑……姑娘可……可是陆家小姐?”见陆黎诗下了逐客令,那黑暗中的人影又犹豫了一下,便硬着头皮出现在了光亮之中。 陆黎诗细细打量了一下那青衣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稍稍想了下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同时也把前一刻还在强装的镇定卸除了一大半。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着我们?” “在……在下姓吴,名长卿,南怀屯那间医馆的平大夫是在下的恩师。”青衣公子腼腆的自报家门,也不知平日里就这般胆小,还是见了陆黎诗才这般,说着说着脸就红透了。 “你既是平大夫的徒儿,就去找他啊,跟着我做什么?”陆黎诗看着那连说个话都害羞成那样的正太,也不知道怎么的,沉闷的心情瞬间好了大半,不过却被他的后一句话给气乐了。 “恩……恩师临走前交代,让……让长卿来找陆姑娘,说……说姑娘会收留长卿。” ------题外话------ 今天更新的稍微晚了一些。不好意思。 012 没有如果 陆黎诗望着那说完话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的男子,又望了望他身后背着的木箱子和包袱,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咦,你不是上次来找我们家小姐的那位吗?你怎会在此?莫非你是跟着我们来的?难道你对我们家小姐有什么企图?”这时信儿闻声走了出来,打量了吴长卿两眼便认出了他是谁,又想到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是巧遇,便紧张的挡在了陆黎诗面前。 “不不不!这位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并非那登徒子!在下……在下……”吴长卿一听这话就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过他确实是跟着来的,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陆黎诗。 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信儿,你先进去,我有事要单独和他说。” “是,不过您别说太久,多少仔细些自己的身子。”信儿从不忤逆陆黎诗,但想着她额上的伤,不免还是得唠叨一句。 陆黎诗浅浅的笑了笑,就挥手让她进去了,再转头,竟见吴长卿将他那木箱子放在了地上,且在翻找些什么。 微微皱眉,“你在做什么?” 吴长卿也没抬头,自顾自的翻着箱子,“刚刚因陆姑娘背着光,长卿未发现陆姑娘受了伤,不过没关系,长卿这有恩师独门秘制的金疮药,保证擦了以后绝不会留疤!” 陆黎诗望着单纯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子摇头笑了笑,可不就是单纯么?刚刚还手足无措的向她求助,这会又神采奕奕的给她找药,像他这种记不住烦恼,只顾眼前的人,她真的很少见。 “找到了!给你!” 正在陆黎诗想着出神,再一眨眼就看到吴长卿举着一个圆嘟嘟的小瓷瓶递到了她面前。 “我没有镜子,看不清,你帮我上药吧!”也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她自己也很惊讶。 “这……”前一刻还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下一刻吴长卿的脸就又红了。 然这次,陆黎诗便是故意逗他了,“你不是大夫吗?替病患疗伤上药不是你应做的事吗?怎么,你从没给女子瞧过病?” 听到这话,吴长卿的脸都红透了,“我我我……在下自然有瞧过!只是……只是……” “只是从未在这黑灯瞎火,且孤男寡女的情况下上过药是吗?”陆黎诗忍笑,看他一着急就称自己在下,一熟就称长卿的样子就忍不住逗他。 “反正药在下就搁在这里了,用不用随你!”似发现了陆黎诗是在逗弄他,也不知是不是出自男儿的自尊心,吴长卿将瓷瓶放下就立刻背过身去蹲在了地上。 陆黎诗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好了,我是真的看不见,不然你把药收回去,别浪费了。” 吴长卿闻言回过头来细细看着陆黎诗,见她此刻的脸上尽显疲惫之色,犹豫了一会,便拿起瓷瓶给她上药了,不过上药时他的眼睛一直直视着伤口处,未曾移开过分毫。 陆黎诗也没阻止,就那么安静的安静他的眼睛,印着那微弱的烛光,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清澈透亮,真漂亮! 待到吴长卿上完药,并将瓷瓶装进木箱后,陆黎诗才开口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吴长卿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哪里人士?跟平大夫学医多久了?” “长卿年末就满十四了,斡亦剌人,长卿自九岁便跟着恩师学医了。”见陆黎诗问的问题很正经,吴长卿便也正儿八经的回答着。 “斡亦剌?这个名字好耳熟……”陆黎诗在脑子回想着这个在前世史册上出现过的名字。 “斡亦剌人居住在我朝的正北方,是很远的地方,陆姑娘不知道也不奇怪。” “正北方不是蒙古吗?啊对!就是蒙古!原来你不是中原人士啊!怪不得五官轮廓这么深,虽还未长开,将来定是位翩翩公子!”陆黎诗一拍脑门,便想起了这个名词。 吴长卿不好意思的假咳了一声,“谢陆姑娘谬赞!不过何为蒙古?长期不曾听过。” “抱歉,我乱说的,我再问你,你师父让你来找我的时候,可以交给你什么东西?”陆黎诗讪笑了一下便换了个话题。 她虽知这个国家叫云阳国,也确定是在天朝,然她真不曾在史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国家,而斡亦剌是元代对蒙古人的称呼,也许是巧合,但当她听到一个较为熟悉的名字时还是说突溜了。 “恩师说了,若陆姑娘肯收留长卿便说有,若不肯便说无。”吴长卿听到陆黎诗这么问,立刻就想起了平一寒之前交代的话,说完还将他的包袱抱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 陆黎诗又是一阵哭笑不得,也不知这孩子是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也太实诚了吧! 摇了摇头,“你在我家门外蹲了好几日了吧?而方才你也看到我被人赶出家门了?” “……是又如何?”吴长卿知这并非君子所为,不过既是事实,他也不隐瞒。 说实话,因为见不着人,他不是没打听这家的情况,却也没想到陆姑娘的处境会这般艰难,但恩师有交代过他,他又不能不听恩师的话,所以当他见陆姑娘被赶出家门后,也没多想就跟着了。 “如今我已身无分文,且不说我没地方收留你,我连自己该怎么生存都不知道,还带着我阿爹和信儿,所以你把东西给我后便去寻你师父吧!”陆黎诗叹了口气,其实她本不是这么多话的人,但对着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她难得的很耐心的交了底。 也不知吴长卿在想些什么,嘴巴张了几次又合上,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 陆黎诗见他犹豫着,便又多说了一句,“好吧,我不妨实话和你说,那东西是能保我三人性命的东西,我很需要,之后我打算带着阿爹和信儿离开京城,也不知道该怎么谋生,也许还没出京城就先饿死了也不一定,即便如此你还要跟着我吗?” “长……长卿这里还有些银子,而且长卿懂些医术,可以给人瞧病挣银子,应……应该不至于饿死,只要陆姑娘愿意带上长卿,长卿便愿意跟着陆姑娘!”瞧着陆黎诗的眼睛,他瞧出了她眼中的无奈和坦诚,也不知是出于怜悯,亦或者其他,吴长卿咬了咬牙,便站起来直着身板说出了这番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跟着我受苦是因为你师父有交代,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陆黎诗望着吴长卿沉默了很久,思量了很久,她承认她因他懂医术而心动,但要再多养活一个人真的不是心动就能解决的事情,又挣扎了很久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过与其说问,不如是在确定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长卿自九岁就没了爹娘,跟了恩师便把他当再生父母看待,可如今恩师只留书一封就不知去向了,长卿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而陆姑娘也是个可怜之人,又是个弱智女流,想长卿毕竟是个男儿,多少能照顾一些,就……”吴长卿耸搭着脑袋说着,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可怜。 陆黎诗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他自己就是个小可怜,还反过来可怜她?而更可悲的是,她似乎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那行吧!今晚咱们就在此住一晚,明日早起赶路,我比你年长一岁,往后你就喊我一声阿姐吧,而我阿爹便是你义父,你可愿意?” “愿意!长卿自然是愿意的!阿姐在上,受长卿一拜!”吴长卿见陆黎诗答应了,激动得立刻行了个标准的跪拜礼。 陆黎诗苦笑了下便拉着他去休息了,从今往后三个人变四个人,该怎么办,明天再说吧,她真的没有力气多想了。 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这一刻的片段,陆黎诗都无比的后悔当初为何会答应带上他,如果没有带上他,这样一个心比清泉还干净的男孩怕是不会有那样的结局吧?但她也无比庆幸带上了他,不然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她怕是很难活下去,不过这时间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 ------题外话------ 注解:斡亦剌是蒙古的一支,元时称斡亦剌,又作卫拉特或卫喇特,斡亦剌人最初居住在八河地区(今叶尼塞河的八条支流地区),是地地道道的游牧民族。 因为我很喜欢吴长卿这个角色,也很喜欢游牧民族那种与生俱来的乐观和勇敢,就将他塑造成了这么样一个人。希望大家喜欢~亲妈带阿黎向大家鞠躬~ 013 何处为家 “小姐,您真的要带上吴公子?咱们跟他又不熟,都不知是不是好人!”趁着陆黎诗让吴长卿去买干粮的空挡,信儿小声的嘟囔着。 陆黎诗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信儿用力的点点头:“小姐自然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奴婢能活到今日都是小姐和老爷的恩泽!”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当年你带回家,不过是多养活一个人而已,不差那个钱,可后来你看我阉了柳阳明,砍了方大友的手,还以死要挟二娘,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听到这话,信儿急得直跺脚,“那是他们欺负咱在先啊!” 陆黎诗又笑,“所以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连自保都难的前提下我宁愿当一个恶人,因为我只想活着,只想让我在乎的人活着,比如阿爹,比如你,仅此而已,懂吗?” 也许只是表面话,也许她谁也不在乎,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保护她,对她不离不弃,她会记着他们的好,不管将来又如何,她做到无愧于心就好。 “小姐……”当信儿听到她也是小姐在乎的人后,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好了,有很多时候女子总不如男子方便,他也是孤身一人,你就当做是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可好?更何况咱们境遇这么恶劣,人家也不一定会一直跟着咱们不是?”其实陆黎诗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看到买东西回来的吴长卿,所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转头望向墙角,微微笑了笑,“回来了?可还顺利?” “这包是干粮,这包你要的东西。”吴长卿听到陆黎诗在喊他,磨蹭了会才走向她走去,而那表情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信儿,你快进去叫阿爹起来,这些是给他乔装的东西,你去帮他弄上,咱们差不多该启程了。”陆黎诗扫了吴长卿一眼,便把包袱交给了信儿。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信儿欠了欠身就转身进去了。 支开信儿后,陆黎诗才又说道:“怎么了这是?不高兴?” 吴长卿看了陆黎诗一眼,摇了摇头,继而将另一个包袱递给了她,“这是长卿的衣物,阿姐和长卿身形差不太多,阿姐随便找一件换上吧,穿裙子走远路总是不方便的。” “……谢了!”这话让陆黎诗确定他有听到,也不多话,接过包袱就朝里走,只是在临进门前想想又停下了,却也没转身。 “若是因我方才说的话而不高兴,我不会解释,怎么想随你。” “阿姐莫小看长卿!长卿即以拜过阿姐,阿姐到哪,长卿便会到哪!”可能是气急了,吴长卿难得的扯着嗓子喊道。 陆黎诗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孩子的关注点会是这个,默默的叹了口气便进去了。 不过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拒绝不了他了,因为看到他就像在看前世的自己。那世她也是孤儿,也太渴望亲情,谁对她好一点她便掏心掏肺,而身后的那孩子不就是这样吗?她只想到替陆逸卓乔装,没想自己,而他替她想到了,但太容易对一个人好会很可怕,所以她不解释,适当的拉开些距离对他是好事。 半个时辰后,一行四人走在了出城的路上。本来没什么大问题,可陆逸卓一路太闹腾,看到什么都要去瞧瞧,虽然他们乔装算成功,但京城是什么地方?都是达官贵人,谁没个眼线?被陆逸卓这么一闹,暴露身份也是迟早的事。 实在没办法,陆黎诗就苦着脸和吴长卿商量着能不能先拿点银子顾辆马车,好歹等出了城再说,吴长卿立刻拿银子,可刚刚走到驿站,竟看到陆宿并着他的妻子站在了那里。 “陆叔陆婶?”陆黎诗将包袱递给信儿后就朝着他们走去。 “……小姐?可算等到你们了!”陆宿听到声音,赶紧抬头寻人,然在看到男装打扮的陆黎诗后细细辨认了半天,接着又认出了信儿和老人打扮的陆逸卓,不由得激动的快步走向她。 陆黎诗微微皱眉,“陆叔陆婶,您们背着包袱是要去往何处?” 陆宿牵了牵妻子的手回道:“小人夫妇俩自然是来追随老爷和小姐的!” 陆黎诗听到这话惊讶道:“您们知晓了昨夜的事了?可如何得知我会来这里?” 陆宿苦笑道,“小人一听说小姐带着老爷走了,想您无去处应该会离京便来了,不止是小人夫妇,小人的两个孩儿也分别在另两个驿站等着。” 陆黎诗突然有些头疼,不得不叹一句都是天意弄人! 说实话,她其实一个都不想带,陆逸卓是完全没办法,而信儿没了她也难过活,再说吴长卿,即便就当做同伴,至少年轻,然陆宿比陆逸卓大很多,他妻子虽年轻,但因生育时难产而一直落着病根,也不是个能劳累的,加上那两个还在念书的孩子,就更不可能带上了。 “陆叔陆婶,您们在京城还有房子,陆叔常年跟着阿爹,认识的人多,找份能养家糊口的差事不难,所以您们留下总好过跟着我吃苦。”沉默了片刻,陆黎诗便发自肺腑的说了这番话。 陆宿急了,但他妻子更急,“小姐错了,妾身虽是妇道人家,但也知知恩图报,陆老爷当年救了相公,又一直很器重他,如今陆老爷和小姐落难了,妾身夫妇俩自然不能做那白眼狼!再则小姐马上就要及笄了,还是要嫁人的,有妾身和相公在,虽比不得在陆府,至少能照顾老爷啊!” “就是!小人生是陆府的人,死是陆府的鬼,求小姐成全!”陆宿也在一边点头附和着。 陆黎诗来回望着这对诚恳老实的夫妻俩,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所以她更得狠下心来!于是下一刻她就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而信儿懂她,也跟着一起跪下。 “诗诗谢陆叔陆婶不计被连累还如此替我爷俩着想,这份恩情诗诗定铭记在心!如今诗诗身无分文,也不知何处为家,绝无可能带着您们去受那未知的罪!但诗诗在此立下誓言,若有朝一日诗诗飞黄腾达了,定会来接您二位去享福!”陆黎诗不顾陆宿夫妇的拉扯,说完话又磕了头响头才站起身来。 “如此,这是小姐那日趁夫人来之前偷偷塞进小人衣袖里的银票,小人回家后才发现,小人没什么能为小姐和老爷做的,这点钱请务必收下!”陆宿夫妇无不动容,又没办法,还是陆宿妻子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想起将之前就准备给陆黎诗的那二百两银票又拿了出来。 陆黎诗自然是拒绝的,“小虎子他们还小,陆婶身子也不好,这些钱就留着您们自己用吧!就当是诗诗提前给您们一家送的年礼了。”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陆宿夫妇只能将钱先收好,接着又说了些珍重的话,便就此道别了。 而后,陆黎诗一行人乘了小半天的马车到了城门口,可刚下车准备过检时偏偏被守门官兵认出了身份,本来陆黎诗还在想着怎么应对,却看到那官兵递了封信给她,于是带着狐疑将信看完,之后又支身与那官兵说了两句,那官兵答完便指了指停在城门边的华丽马车,她含笑道谢,继而拉着陆逸卓、信儿以及吴长卿一起上了那辆马车。 “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马车是哪来的?咱们要去哪?”信儿一直很不安,直到上了车之后才开口将脑中的问题都问了出去。 “咱们去西北地。”陆黎诗又望了眼手中的信封,淡淡的道了这几个字便闭上眼不开口。 信是张世中写的,说赠她车马和在西北地的一处宅子,虽替她省了几件麻烦事,可那真正的赠礼之人究竟是何意?怎么就确定她会上那辆马车? 然,在陆黎诗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有一行人竟先一步朝着西北地进发了,所以当陆黎诗一路辗转抵达那宅子时,就发现里面早已候着了个人…… ------题外话------ 注解:西北地,是元朝时诸王的封地,不被中书省管辖,不属于行省。 这一章是个过渡章,算是对前文的一个交代,接下来就是各男主,男配华丽登场了~ 今天被朋友嫌弃说我的章节名称忒难听,会影响点击,于是我会一章一章的修改章节名,内容……大致不变。 哦对了,因为明天要和家人一起去扫墓,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更新,但已经写好丢进了存稿箱了,回来以后立刻更新。 014 遇见故人 经历了两个月的马车之旅,陆黎诗才切实的感受到什么叫远,他们一个月不停的赶路还只跨了一个省,而据说那西北地离京城隔了足足三个省,所以苦撑了两个月后,听说马上要换水路了,她死活也不肯再多走一步了。 她和吴长卿还算好点,除了面色不佳倒能坚持,然陆逸卓却折腾病了,整日昏昏沉沉的,若不是吴长卿的那里有不少好药还不知怎么办才好,而最遭罪的就是信儿,一下车就吐个昏天黑地的,所以一听说要暂时住下,她激动得都哭了。 在一家便宜的旅店休整了两日后,陆黎诗留信儿在房间照顾陆逸卓,只拉着吴长卿逛街去了,说是逛街其实她是去考察这个朝代的商品经济和消费群体,因为只有知道了这些她才尽快找到挣钱的方法,可还没考察出什么结果就被街头突然引发的骚乱给牵住了目光。 “可要过去瞧瞧?”吴长卿见陆黎诗频频朝着那边张望,便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走!”陆黎诗点头,根据她的经验,想打听事情往人堆里扎就对了。 也因着他俩出色的相貌,刚走到外围就有人给让路,所以不多会就挤到了最里面,然后就看着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十来岁的男孩跪在一群打扮精贵的年轻男女面前。 “这位姑娘,请问发生了何事?这孩子怎么了?”陆黎诗和吴长卿对望了一眼,都没从彼此眼中看出什么头绪,便寻了个看上去比较话多的女子问了问。 “哟,两位公子好呀!说到这孩子挺可怜的,你们看那地上散落的药包,他本来是赶着回去给他阿爹煎药的,可能走的太急,不小心冲撞了那位小姐,就被那群公子哥扣住了。”那姑娘果然不是个温柔的,以为谁要趁机搭讪,刚想抡袖子,可转头后看到是两位貌美的公子,立刻呈小家碧玉状。 陆黎诗微微皱眉,“如此说来,只是无心之举,为何要为难那孩子?” 那姑娘来回打量着陆黎诗和吴长卿片刻才道:“听口音两位是从外乡来的吧?你们不知道,那小姐是我们这县老爷的千金,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总不拿正眼瞧人,而她那冷冰冰的样子偏偏勾得了不少公子哥的魂,瞧那些狗腿子,为博美人芳心,居然如此难为一个孩子!啧啧!” 这时再旁边的一位大婶也插了句嘴道:“那孩子俺认识,是个孝顺的,从小就没了娘,只和阿爹相依为命,而他阿爹身子一直不好,早年还能下地干活,如今只能在床上靠药续命,哎,这老天真不公平!” 陆黎诗听到这话没多大感觉,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的,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没人家强就别怪被欺负。在知晓原委后她就没了兴趣,准备拉着吴长卿离开,可走之前她又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就是那一眼让她决定留下来。 “这位小姐,您就饶了俺吧!是俺没长眼睛,但俺真的急着回家给俺爹煎药,俺给您磕头了!”那孩子望了望天色,见时辰不早了,急得满头是汗,只能不停的磕头求情。 再看那官家小姐,也如那姑娘说的,任那孩子磕破了头也不拿正眼看他,自顾自的和另外一个小姐低声闲聊着,也不在乎是否真的人命关天。 这时一个狗腿公子见这是他表现的机会,就走上前恶声恶气道:“说得好听,街上这么多人你不撞,偏偏撞到我们冰儿小姐?我看你分明就是个偷儿!见冰儿小姐衣着讲究就想来偷她东西!别不承认,你这样的人本公子见得多了!” 那孩子听到这话眼神就变了,可下一刻便哭丧着脸朝着那狗腿公子爬去,还抱住了他的双腿,“不是这样的公子!您误会俺了,俺不是偷儿!俺真的没时间了,公子您就行行好,不然等俺煎好药再回来让您出气?” 正是那孩子瞬间的变化让陆黎诗起了兴趣,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有不甘,有恨,有委屈,有隐忍,似乎还带着一点报复?想到此,陆黎诗立刻移开视线,果然就被她看到了那孩子的小动作,继而勾了勾嘴角。 “你看他的手。” “公子您说什么?” 陆黎诗本来是让吴长卿注意那孩子手上的动作,却听到不属于他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然再转头,却看到他气冲冲的朝着那骚乱的中心走去。 “休得伤人!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算什么本事?简直是欺人太甚!”吴长卿说话的同时也将那摔倒在地的孩子扶了起来。 原来之前陆黎诗只注意那孩子的手去了,并没有发现那狗腿公子似嫌他脏,竟将他踹飞了出去,而这便是吴长卿挺身而出的理由。 “你是何人?凭什么管本公子的事?”狗腿公子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微微一惊,继而细细打量了吴长卿一番,见他虽长相不俗,但穿着被水洗旧了青衫,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穷书生,便又趾高气扬了起来。 “在下不过是一个看不惯尔等作为的路人,凭的便这是天理和王法!”吴长卿出于为人医者的本能,首先替那孩子检查了一下身体,见没有大碍便撩起衣摆站了起来,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帅气。 而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的叫好声,气得那狗腿公子脸都红了,“哈!天理?王法?我等不过猜测他是个偷儿,怎么就触了天理王法了?” “他不过无意撞了那位姑娘一下,也诚心道过谦了,你等如此得理不饶人是何理?又凭什么说他是偷儿?若没有证据,在下亦可以告你个诬陷之罪!”吴长卿虽个子不高,但那气势绝对是妥妥的。 而这话又让周围响起了附和声,弄的那狗腿公子狼狈得直往冰儿小姐身后躲。 冰儿暗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咬了咬牙还是站了出来,“这位公子,如你所说,即便我们拿不出证据,可你又怎么能证明他不是?” “这……”吴长卿被问倒了,他不认识这个孩子,自然无法证明,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那狗腿公子见状又大起了胆,“可不是!若你不能证明,又偏要包庇他,定是和他一伙的!来呀!给本公子将这两个恶贼拿下!” 吴长卿望着那些个向他冲来的家丁打扮的人就懵了,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起陆黎诗在,便立刻转头向她求助。 陆黎诗头疼的扶额,叹了口气便站了出来,“慢着!” 狗腿公子见又有人出来,怕如此下去会把事情闹大,便赶紧说道:“又来个多管闲事的?莫非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陆黎诗缓步走过去,看了他一眼才说道:“先别忙着抓人,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回答便随你处置。” 狗腿公子冷哼一声,“怕你不成?” 陆黎诗扫了一圈周围,便随手指了一个地方,“你看那肉脯前拿着刀的是何人?” 狗腿公子顺势看去,略带鄙视的答道:“自然是屠夫。” 陆黎诗摇摇头,“不,我觉得他是杀人犯,屠夫不过是他伪装的职业。” 听到这话,狗腿公子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然陆黎诗又指向一处地方,“你再看那当铺门前拿着算盘的又是何人?” 此时狗腿公子有些生气了,“自然是当铺老板!” 陆黎诗再次摇头,“不,我觉得他是间谍,开当铺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你在侮辱我的智力吗?简直是一派胡言!”狗腿公子暴怒,说着便想揍她,却被吴长卿挡在了身前,哪怕其实他也怕得要死。 陆黎诗见状拉着吴长卿后退一步,继而笑道:“智力?你有这个东西?我指鹿为马的说那屠夫是杀人犯,那当铺老板是间谍,这和你硬要说这孩子是偷儿又有何区别?你能证明他们不是吗?” “我……”狗腿公子语塞。 陆黎诗又道:“所以他本身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想他,可你把他想的如此不堪,却也出卖了其实你就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 可能是觉下不了台,狗腿公子恶从胆边生,可刚想动手就被他后方人群外围传来的声音给止住了动作。 “我还想是谁如此巧舌如簧,原来是位故人,好久不见!” 陆黎诗眯着眼打量着那说话之人,然在看清他的容貌后,她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题外话------ 啊啊啊啊。被批评说更得太多了。我错了,以后最多更2000字好了。 古时候的省不是像现在的湖南省,湖北省等一样,面积比这要大很多很多倍,你们懂的。 015 前任相公 “我还想是谁如此巧舌如簧,原来是位故人,好久不见!” 陆黎诗眯着眼打量着那说话之人,然在看清他的容貌后,她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于此同时,她的身体与还在陆府那会见到此人时产生了同样的激烈反应,于是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原主对此人的恨可见一斑哪! 因还被陆黎诗牵着,吴长卿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不由得紧张的望着她,“阿姐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紧抿着双唇没说话,默默的在想那素来就酷爱穿白衣的家伙接下来会说什么,若是把她的事情抖出来了她又该怎么应对? “为何如此看我?我脸上可有脏东西?不过这么久没见,你……不止穿着打扮变了,连声音都变了呢,有趣!”白衣公子也在打量着陆黎诗,不同的是他不像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还像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看着她。 说到陆黎诗的声音,因为还在陆府的时候被关了三天,嗓子已经坏了,加上后来又经历两个月的车马劳顿,虽吴长卿有治嗓子的药,但她如今是女扮男装,粗哑的嗓音就不会那么突兀,后来和吴长卿说了后,他居然给她配了一付药,加上针灸,就使得她现在的声音如那落泉的温玉一般低醇迷人。 陆黎诗还是不说话,因为她实在猜不准那男人为何会出现在此,是巧合还是刻意跟着他们?而就在她还在暗暗分析着这家伙的现身是善还是恶的当口,引发这场事件的核心人物便移着莲步向那三位风华绝代公子们走了过去。 冰儿欠了欠身,“袁公子,原来你和这二位公子是故交呀!” 其实早在看到吴长卿的时候她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但听他说了话之后,以为不过是个愣头青,随后看到沉稳睿智的陆黎诗,更觉惊为天人!本来她今日还不想出来的,只是听说京城大官的公子来此游玩便出来了,而初见袁泽玉就欢喜他的不凡气质,此刻就更是觉得自己来对了! “……我们的确是京城的旧识,说起来当真好久不见了,贤弟,别样无恙啊!”听到冰儿唤陆黎诗为公子,袁泽玉玩味的笑了笑,却也没有看吴长卿一眼。 不错,这位袁公子便是本该呆着京城的袁家二公子袁泽玉是也。 冰儿一听又是京城来的,就又偷偷看了一眼陆黎诗才道:“既如此,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小翠,拿些碎银子给那孩子,让他速去另买些药材给他阿爹!” 得了话,那叫小翠的丫鬟便掏了钱给了那孩子,那孩子握着银子又看了看陆黎诗和吴长卿就跑了。 直到那孩子跑远,陆黎诗才开口道:“既然事情了了,我二人便告辞了。” 冰儿见陆黎诗要走,急忙说道:“二位公子留步!相逢是缘,更何况本又相识一场,不如今日由冰儿做东,请大家去菊仙楼小聚?” “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告辞!”陆黎诗回身拱了拱手,男儿的行为举止到是学了个十足十,然说完话就又转身继续朝外走。 她一直没有接袁泽玉的话,一是因为她对他存在很多的疑问,不敢贸然接话;二是因为那句“贤弟”,她不真的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三来是原主的情绪仍旧影响着她,所以她必须快点离开,能不和他正面交锋就尽量避免,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会来此绝对是有目的的。 冰儿不死心,“敢问公子大名?他日再聚也可!” 陆黎诗闻言又停了下来,但这次没有转身,只是回手指了指袁泽玉,“问他。” 可能美人都有这病,越是对她好就越是反感,反之,越是对她冷淡,她就越是感兴趣。冰儿恋恋不舍的目送陆黎诗和吴长卿走远,继而才回过头望向袁泽玉,好在还有一位,可刚想开口,却被袁泽玉抢了先。 “抱歉冰儿小姐,我也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办,恕我没办法相陪了,改日再向冰儿小姐赔罪,告辞!”袁泽玉笑着说完话就带着他的护卫离开了,完全没有一丝的留恋。 再看陆黎诗这边。 吴长卿这会像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跟在陆黎诗身后,因为他发现从离开那地方起到现在她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他知道她是在生他的气。本来之前她为了他挺身出来教训那个无赖,他觉得那时的她就是神仙派来搭救他的仙女,他感动得差点要跪地膜拜了,可现在她又不理他,他心里头闷闷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不想再被陆黎诗无视,吴长卿就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姐你别生气了,我我我知道错了!” 听到此话陆黎诗便停下身来,深吸了口才转过身看向他,“错哪儿了?” 吴长卿见陆黎诗肯理他,心下一喜,继而又低下头有些别扭的说道:“我不该那么冲动,不该给阿姐惹麻烦,可是中原的先生不是总教育学子要多行善事,多助人为乐吗?” 陆黎诗无语,默默的叹了口气才道:“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就把和信儿说过的话再拿出来和你说一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多行善事没有错,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就拿刚才的事来说,你看他们不是官家小姐就是有钱人家少爷,而你明明做了件好事,他们偏诬赖你是帮凶,为什么?因为你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若不是后来那姓袁的家伙出现,你以为凭我那几句话就能让他们信服?说句难听的,如果他们那会狗急跳墙了,咱们的下场你可有想过?” “……我知道错了,阿姐说的自然是极对的。”听着陆黎诗说完这番话,觉得有些势利了,吴长卿很想反驳,可想了半天竟悲哀的发现他根本无从反驳,最后只能低下头真心的认错。 陆黎诗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我说的也不尽是对的,能助人的咱们也不吝啬,不然这个世道就太冷漠了,但凡是要三思而后行。你呀,若我不是你阿姐,看我管不管你!” 她说的这是真心话,看到这孩子突然冲出去时候她半天没动,就是想让他吃点亏,受点教训对他没坏处,可后来迎着他那无助的眼神,哎,她还是心软了。 听到这话吴长卿就像个孩子一样笑了,“我就知道阿姐不会不管我!”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走吧,阿爹和信儿该饿了,咱们回去带他们出去吃饭!” “好!不过阿姐,你刚刚说的那个姓袁的家伙究竟是谁?你们真的认识啊?”吴长卿也笑着点头,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就又多问了一句。 闻言陆黎诗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我那已经死去了的前任相公而已!” ------题外话------ 刚刚和叶阳岚拼文,拼了三小时,皆输,不得已,得来告白。 岚岚吾爱,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我要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没有下次了!摔!) 016 水太深了 回旅店的途中,陆黎诗没再讲话,也不管她那句简单的介绍到底给吴长卿造成了多大的阴影。 她嫁过人他是知道的,被休也知道,所以前任相公很好理解,可什么叫已经死去了的?死去了的人为何又活着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岂不是道士口中说的借尸还阳?那姓袁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呀?想着想着,吴长卿的脸色就煞白了。 “你怎么了?抓住我干嘛?” “嗯?啊……没事没事!”听到陆黎诗的声音,吴长卿顺势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不自觉的抓住了陆黎诗的衣袖,窘迫得立刻撒了手。 陆黎诗因为还在想着事情,所以只有些奇怪的看了吴长卿一眼便继续朝前走着。也因为心情不太好,就改道去买了些吃食准备回房间里吃,耽误了些许时间,然而在快走到旅店门口时突然被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给拦住了。 陆黎诗皱眉,“你是谁?为何拦下我们?” 那男人拱了拱手,“小人名叫来安,见过二位公子!二位莫惊,小人是来请您去对面四海楼喝酒的,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黎诗顺着来安的手势转头望去,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了,同时脑子转的飞快。 想这偌大的县城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她一个外乡人?而同样身为外乡人的他居然在他们住的旅店对面等了她多时?与此同时,她还注意到那来安不是请他们一起,而是只请她一个人过去……呵,想单独谈话就是他没有当众拆穿她身份的理由吧? 吴长卿见陆黎诗往那边看,自然也跟着看,可当他看到正笑着向他们招手的袁泽玉后竟吓得直往陆黎诗身后躲。 陆黎诗沉默了一下便把手中的吃食交给吴长卿道:“你先进去,你们先吃,不用管我,我去去就回。” “不行!我不能让阿姐你一个人去见那可怕的家伙!”吴长卿一听陆黎诗真要单独去见那不人不鬼的家伙,急得不行,立刻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 陆黎诗挑眉,“可怕的家伙?他哪里可怕了?” “啊……你想啊,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一看就不安好心!我不管,你不许去!”吴长卿绝不会将他怕鬼那么丢人的事情说给陆黎诗听,反正就是不同意。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没心没肺又傻乎乎的,但还是蛮细心的,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发现的了,还不错! 陆黎诗欣慰的笑了笑,“没事的,我最多呆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你再来找我,可好?” “可是……”吴长卿还想再劝,就被陆黎诗的眼神制止住了、 陆黎诗转身移到来安身边,“这位小哥,请带路。” 来安侧身抬了抬手,“公子这边请!” 等到了四海楼二楼临窗的雅间,陆黎诗看了那笑得一脸莫测的袁泽玉一眼,便找了个与他对立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说。”陆黎诗直接进入正题,完全没打算和他叙旧的意思。 袁泽玉笑,“这么些日子不见,穿着打扮变了,声音变了,不想连性子都变了,虽然自上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变了很多,但我记得在你嫁到我们家时不是这样的呀!” 他记得那时的她胆子很小的,在他们家连句话都不敢大声说,唯有临走时那坚定的眼神让他小小的惊艳的一把,不过也只是如此。 “你就为了这个找我来?抱歉,我们的交情没好到可以把酒畅聊份儿上,告辞!”陆黎诗明显没了耐心,说着就想走了。 “莫急!如此,嫂嫂在上,受泽玉一拜!”袁泽玉又笑,说着还真站起身对着陆黎诗拜了一拜。 他永生难忘那次那女人不准他叫她嫂嫂,甚至还泼辣得说要赏他巴掌的事,但今时已不同往日,他自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想看看她敢不敢动那个手。 陆黎诗的p股刚抬离凳子,听到这话便又坐了下来,继而扯了扯嘴角,“上次已经说过了,我与你们袁家已然没有半点关系,不许再叫我‘嫂嫂’!你贴着脸想让我打,我还真怕脏了手!” 袁泽玉又细细看了这嘴巴不饶人的女人一会后便笑道:“说到这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究竟是如何拿到那封休书的?” “自然是袁泽温亲自交到我手中的,怎么,连你双生哥哥的笔记都认不出来?”陆黎诗的这句反问讽刺的意味十足。 袁泽玉点了点头,“自然是认得的,可问题是你如何说服他写给你的呢?” 陆黎诗笑,“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是的,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当袁家来提亲时陆逸卓还没那么不清醒,自然不愿意与官家连亲,一推就推了半年,然半年后他身子不行了,而柳氏又被袁夫人再三游说给说动了心,就逼原主嫁去袁家。可她本来是嫁给身体健康的袁泽玉的,却在接盖头的那一刻发现被换成了那咳嗽咳得肺都要出来的袁泽温。 那时袁泽温许还存了几分怜爱之心,知他没几天活头了,便把真相告诉了她,也悄悄写了封休书给她,所以当袁泽温的丧事一办完她就将休书拿了出来,袁家自然没理由再留她,于是她猜想这便是原主恨袁泽玉的理由,因为“她”的悲剧命运皆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之前不明白为何一个官家会不顾一切的娶一个商女当媳妇,若拿政zhi是与金钱挂钩来当理由是不成立的,顶多是个妾而非正妻,后来想想陆府的命运便也了然了,而袁泽玉不想娶一个即将家破的女人当妻子也就可以解释了,所以吴长卿说的不错,这男人的确是个可怕且自私的家伙。 然袁泽玉听到这话竟肃起了脸来,“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当时的确觉得这样一个女人不配当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应该是知书达理,气质高雅的女人,也不后悔把这位绝代美人推给哥哥,可他们两家的事牵扯之深、之大,她又知道多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黎诗勾起一边的嘴角,“我只知道自己被娶进了袁家,然后克死了你哥,继而又被休回家,最后还因这天煞孤星的恶名被赶了出来,所以你才能在这里遇到我,如何?还想问什么?” “你是被赶去陆府的?我以为……等等,也就是说,陆老爷和你一样都是被赶出来的?”袁泽玉此刻看陆黎诗的眼神就像看在一只猎物一般锋利。 “是我胡说的,你就当没听到的吧!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辞了。”陆黎诗见此便意识到有麻烦了,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但她真的以为他是知道的,算她失策! 袁泽玉又看了看陆黎诗,什么都没说,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自便,而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到陆黎诗已经出了四海楼,一直候在外头的来安听到袁泽玉轻咳了一声便闪身进来了。 “公子有何吩咐?” 袁泽玉看了看来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说那陆夫人为何会放陆老爷走?” 来安想了想便回答道:“小人不知,或许陆小姐与陆夫人达成了某种协议,陆夫人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袁泽玉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那协议又是什么?会和那样东西有关吗?” 来安听到这话一惊,“那公子需要小人去查看一番吗?” 袁泽玉又想了想,继而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你这么做……” …… ------题外话------ , 017 结梁子了 从四海楼出来,陆黎诗的脸色就一直都不太好,她对袁泽玉这个人还没袁泽温了解得多,除了知道他心眼比较多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但是心眼多归心眼多,坏不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她拿捏不好他会做什么。 “小姐小姐!听吴公子说您碰到袁家少公子了?他可有找您麻烦?”信儿已经在大厅等了半天了,一瞧见陆黎诗进来,就赶紧迎过去小声的说道。 陆黎诗看到信儿,微微皱眉,“你这么在这里?阿爹呢?” 信儿抬手指了指楼上,“有吴公子看着,没事的,只是奴婢担心小姐,就来这等着了。” 陆黎诗低头想了片刻才道,“先回房再说!” 虽然听说有吴长卿看着,却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但她从对面回来也没花多少时间,只是在进来前碰到个乞儿缠着她要钱,可她本来就没钱,而之前张世中夹在那封信里的银票所兑的银子也放在了吴长卿那里,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将她一直收在怀里的一对耳环给了那乞儿才得以脱身,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回房看看先。 “哎呀!” 然刚刚准备迈腿上楼,就听到信儿的惊呼声,再回头,便看到不知道是谁将柜台上的茶壶砸到了信儿的脚边。 “你有没有怎么样?可有伤到?”陆黎诗赶紧把信儿拉离那一片狼藉,如今信儿已经换作了女儿身打扮,穿的衣物都比较轻薄,即便没有被瓷碎片割到,哪怕是被那滚烫的开水溅到也是够呛。 “奴婢没事。”信儿拍着胸口压惊,等缓了缓才摇头道。 陆黎诗又检查了一番,才冷着脸望向柜台那边,“怎么回事?掌柜的,你们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 那掌柜的本就有些头痛,这会见差点又伤到客人,便赶紧过来赔礼道:“唉唉,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客官!这这这不是我们的人做的!万幸没伤着这位姑娘,不然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不过二位客官请坐,小老儿让小二给您二位沏壶上好的茶叶压压惊先!” 正待陆黎诗准备说不用了的时候,却被另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抢了先。 “少在那里装好人!我只听闻店大欺客的,就你们小破地方,简直是欺人太甚!”那人说着又将柜台上的算盘给砸到了地上。 “这位客官您手下留情啊!这些东西虽不值几个钱,好歹也是银子买的呀!小老儿之前不是和您说过了吗,这是本店的规矩,既然已经叫伙计去报官了,您总得按规矩来呀!再说了,您的东西还指不定是不是在本店丢的呢!”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给伙计们将小物件全都收了起来。 那暴怒的男人气得不行,一把揪起那掌柜的衣领,“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来碰瓷的?想本大爷我从十二岁起就开始走南闯北了,住过的旅店少说也有百十来家了,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你们这简直就是黑店!” “唉……这位客官说归说别动手呀!小老二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您这样啊!” 陆黎诗听他们讲了半天,也听明白是那男人丢了东西,既然不关她们的事,便拉着信儿往楼上走,可还没走一步就被那男人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位有学识的,我和那老儿说不通,便请您来给我们评评理!” 陆黎诗本就讨厌管闲事,想走却又几次被拦了去路,无法只能沉着脸说道:“东西丢了,既然已经报了官,一切等官府的人来了再处理,我没什么好说的。” 掌柜的听闻立刻符合道:“可不就是么!如果官府的人定案说东西是在本店丢的,本店会按规矩照价赔付六成给您,决不食言!可您怎么也得走程序啊!” 那男人不依,“话不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你们和那官府的人私下里是否有交情?若他们断定我的东西不是在你们店丢的,那我不就成了那冤大头了?这位公子您说是不是?” 陆黎诗冷笑一声,“那你想如何?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伙房有把刀,你拿着刀砍死这掌柜的泄愤;第二,你一头撞死在这店里,那么不管你是怎么死的都和这店脱不了干系,想来官府的人也绝不会包庇!如何?” 正待那丢了东西的人和那掌柜的听得目瞪口呆的当口,信儿竟飞一般的冲向了旅店大门。 “吴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楼上陪着老爷吗?” 陆黎诗也是一惊,也跑了过去紧皱着眉头问道,“你几时出去的?我进来的时候为何没看到你?” 吴长卿本来见到陆黎诗还稍稍松了口气,但见她脸色不好,便有些慌张的答道:“我本来在房里陪着义父,不觉有些尿急就去了茅房,那时突然来个人说你出事了,让我赶紧去救你,我一听就急了,正好那茅边边有个后门,那人说后门近,我就从那边走了。可我到了四海楼,别说你了,就连那姓袁的家伙也不在了,我一想不对,就赶紧回来了,可出事了?” 陆黎诗一听这话气得一把就揪起吴长卿的衣领,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继而放开他就往二楼冲,吴长卿和信儿此时也知事情不妙,便也紧跟着上楼,结果和陆黎诗猜的一样,两间房里均没有陆逸卓的影子。 等再次返回一楼,就只看到一边叹气一边收拾东西的掌柜的,而之前那个扯皮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就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不由得恨得倒吸一口冷气。 “掌柜的我问你,方才那个闹事的人哪去了?” 听到问话,掌柜的便哭丧着脸答道:“别提了,那人说什么这次算他倒霉,拿了押金就退房了,唉唉,这砸坏的东西连一文也没赔呢。” 陆黎诗双手紧握拳头,深吸了口气又问道:“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掌柜的不知道这俏公子为何要问那浑人,但还是帮忙问了问伙计,伙计摸了摸头,大概的指了个方向,陆黎诗道了声谢,便黑着脸带着信儿和吴长卿追了出去。 可这都大晚上了,而这地方不比京城,生活节奏较慢,百姓也习惯了晚睡,所以这会是正热闹的时候,可他们又人生地不熟的,即便分头找也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信儿和吴长卿找人找得都快哭了,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等到再和陆黎诗汇合,便一起跪下认错。 陆黎诗气得不停的捶着额前,“你们俩都给我起来!丑话我就说在这,若是我阿爹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仨就此分道扬镳!” 她自然是又气又急的,气这两个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孩子,但更气她自己,要不是她失策说错了话也不会让袁泽玉有机可乘!想到那该死的袁成玉,她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梁子她陆黎诗跟他结定了!她发誓,若陆逸卓真出了事,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整个袁家一起陪葬! ------题外话------ 跟大家分享个小事儿,就是今天哪,我之前在网上买了一副无线插卡耳机,等了五天,今天终于收到货了,可拆了盒子,里面除了耳机,数据线和说明书外,我另外配的4g卡和充电器都没有,我就去问老板,那老板让我看看快递单上的说明,我一看就气乐了了,上次写着收到东西请先检查再签收,签收之后本店一概不负责…。好吧,他们少发了东西怪我没先检查,好吧,我长见识了。 018 感情升华 “都怪我!若我不去茅房就不会被那贼人哄了去,义父也就不会被他们掳走了!我就是个猪脑子!”吴长卿不停的拿拳头敲自己的脑袋,他是真的很后悔。 陆黎诗冷哼一声,“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支开你后掳走阿爹,你以为不出来他们就没办法了?”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嘛!这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可怎么找啊?”这话虽让他的自责少了那么一丁点,但总归言之还是怪他太容易相信人了,急得不停在原地打转。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要怎么办啊!”看到他在那乱转,陆黎诗只觉得头更疼了,但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会更找不着北。 “要……要不咱们报官吧?”起先听到陆黎诗说不要她了,信儿吓得瞬时就泪流满面,这会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嘴张了半天才小声的说出这么几个字来。 陆黎诗一听这话就给气乐了,“报官?怎么说?说阿爹被姓袁的掳走了?动机呢?即便有动机,你亲眼瞧见了?你可拿得出证据来?” 她虽没有在吼信儿,但还是把她说得哇得就大声哭了出来,陆黎诗没心情劝,也不想劝,转过身不看那俩孩子,只想独自思考一下,然刚刚转身竟让她看到一张下午才看到过的脸正在隔着街望着她。 微微皱眉,当她还在想那人为何会出现时就发现对方在与她的目光相交后居然转身朝着另一个地方跑了。再次皱眉,却也没动,直到那人返回到刚刚那个地方,且又与她四目相接,而后又朝着那个方向跑,这下陆黎诗眯了眯眼,深吸了口气便唤了吴长卿和信儿一声就追了过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吴长卿救的那个孩子,虽然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引他们过去,但陆黎诗已经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了,哪怕有一丝的线索她都不会放过! 那孩子跑得很快,虽然他们追得也不慢,但追了两条街后还是给追丢了,可当他们停下来四处张望的时候就发现不远处又聚集了一堆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黎诗下意识的就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啧啧,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遭这罪,真是造孽啊!” “什么呀,你都不知道,别看那老头年纪不小了,却是个色胚!看到那如花似玉的骆小姐,居然当众就一把抱住了她,要我说呀,该同情是骆小姐才对,今后可怎么嫁人啊!” “不会吧?你看那老人家由着那群人那样打骂都不喊疼,还喊着什么‘礼啊礼’的,一看就是个傻子,如何会调戏骆小姐?怕是误会吧?” ……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又是晚上,什么都看不清,陆黎诗三人只能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然听到“一大把年纪”、“傻子”等词汇后三人表情就都变了,特别是陆黎诗,当她听到他们说那人嘴里还喊着“礼啊礼”的,便明白其实他喊的是“阿黎”,也就是在喊她,于是不顾一切的就往里头冲。 而事实也如她想的那般,可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他们仨挤到最里面时便瞧见陆逸卓蜷着身子趴在地上,也如那些人说的他由着四五个壮汉对他拳打脚踢的也不还手,只一味的喊着“阿黎”“阿黎”,然他的每一声“阿黎”都似在往陆黎诗的心尖尖上扎针,顿时浑身的气血就直往脑门上冲,若不是信儿及时扶住她,怕是会直接昏过去。 “住手!” “……怎么又是你?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敢几次三番的管本公子的闲事,本公子倒要看看现在又有谁能救你!” 不巧,行凶的一行人偏偏与下午遇到的是同一批,所以这会听到有人出声,那狗腿公子抡起袖子就往那发声的地方冲,而在看到陆黎诗后,想到新仇加旧恨总算可以报了,于是揪起她的衣领就往陆逸卓那边拖,他也不管这小子是否和那袁家少公子认识,反正现在人不在,他只想让下人活活打死这小子。 “我发誓,若你敢再动我一下,我绝不会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 俗话说的好,有钱的怕有权的,有权的怕不要命的,许是被陆黎诗此刻那比野兽还要可怖的嗜血双眸给吓到了,狗腿公子竟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等意识到自己又丢人了,就又气得想去教训陆黎诗,陆黎诗听到动静回头又是一瞪,眼中的戾气比之前的更甚,这下狗腿公子彻底老实了。 见效果达到了,陆黎诗才蹲下身来,且极力压控制自己的声线说道:“阿爹……阿爹莫怕,阿黎在这里,阿爹起来看看阿黎可好?” 听到陆黎诗的声音,陆逸卓便极缓慢的爬起来看她,继而就笑了,还颤着手摸了摸她的脸,“阿……黎,是阿爹的小阿黎……” 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以及他脸上纯真的笑容,陆黎诗的眼眶红了,“是阿黎,阿爹疼不疼?阿黎给阿爹呼呼可好?” 陆逸卓扶着陆黎诗的手站了起来,可能是真伤到内里了,止不住的咳嗽了一阵才摇头道:“阿爹不疼,阿黎不乖,丢了阿黎……阿爹急……” 听到这话,陆黎诗立刻偏开头,并闭上眼深呼吸,强逼自己不在陆逸卓面前掉泪。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感受,她丢了他,她急,而他丢了她,他也急……回想之前决定带这个傻爹爹离开的时候,她只觉得是责任,是在报他的恩,而此刻,她觉得他们就像亲父女一般,那种感情的升华真的不是只字片语能诠释得了的。 等调息好后才又微笑的看向陆逸卓,“是,都是阿黎不好,阿黎不会再跑出去玩不带阿爹,阿爹不生阿黎的气可好?” 陆逸卓又是一阵咳嗽,但还是忍着痛笑道:“好……不生气,阿爹不会生小阿黎的气……” 然,这一幕任谁都看得出之前被认为是色胚的老头不过是一个痴傻了的可怜人,无一无不动容,于此同时,无一不对行凶的那行人嗤之以鼻,当然,也包括闻讯赶来且一直藏在人群中的袁泽玉一行。 虽是他叫人去掳走陆逸卓的,但只想趁着陆黎诗他们去找人的时候到其房间搜一搜,也不是没叫人看着那傻子,谁知一眨眼就看丢了,等回过神来便看到他被骆冰儿一行人给钳制住了,怕打草惊蛇就赶紧跑来汇报他,他本无意伤害那傻子,所以听到消息后就立刻赶了过来,不想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这个女人真是…… 陆此时黎诗也不在乎周围的人如何评价他们,将陆逸卓交给信儿和吴长卿牵好后,便寒着脸走到了那个穿着与她记忆中曾穿过同款衣服的骆冰儿的面前。 “这位小姐,敢问家父究竟做了什么要劳您对一个心智只若三岁孩童般的老人家下如此重的手?” ------题外话------ 这一章写得更苦情戏似的,难受!说个有趣的事平复下心情吧。 下午在我的读者群里问道,谁来一段描述凶狠眼神的句子,就是想杀人的那种眼神,然后有个娃说到阴鹜,我一看乐了,我说姑娘,我只听过阴鹜纹,没听过阴鹜啊?你说的是阴鸷吧?不过阴鹜是个什么样的眼神?野鸭一般的眼神?o(n_n)o~ 注解,鹜:念wu,野鸭的意思,而阴鹜纹指的眼角的三叉纹 鸷:念zhi,形容阴险凶狠的目光。 (两字很像,但意思差很多哦~) 019 步步为营 “我……” 骆冰儿因着之前没能与陆黎诗结识,接着袁泽玉也走了,就一直不痛快,本来也打算回家的,后来同行的人游说说菊仙楼推了几样新菜便去了,谁知一出来就遇到个登徒子,想她是什么身份?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那胆敢轻薄于她的人!不过既然有人帮她出头,她也乐得在一旁看着那瞎了狗眼的老东西被活活打死。 然当陆黎诗出现的时候,她本还有些欢喜,正准备走向“他”却听到“他”喊那老东西阿爹,她一下子就懵了,但同时她发现自听到“他”用那么温柔的口气和那老东西说话时,她的心居然跳快了好几拍!还想着若“他”能用那样的口吻和她说话该多美妙啊!所以这会迎着“他”那如炬的目光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无措的向同行求助。 “谁知道那老东西是个傻的!我们冰儿小姐那么高贵,我等绝不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再说了,即便是傻的,轻薄了人难道不该抓吗?”不得不说,那狗腿公子虽是个纨绔,却也挺懂得怜香惜玉,一见到骆冰儿那无助的小模样,立刻就挡到了她面前。 陆黎诗挑起一边的嘴角冷笑道:“你说的对,是该抓!可你是什么身份?又凭什么来抓人?” “我……自然是以看不惯这等恶行的路人身份!凭的就是这天理和王法!”狗腿公子开始还有些慌,但想起下午跟这小子一起的那家伙就是这么说的,一仰头便尽数奉还,说完还得意的瞥了一眼吴长卿,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不料竟正中陆黎诗下怀! 她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围观的人群,且大声说道:“各位大叔大婶、各位公子小姐有礼,在下姓陆单名一个黎字,在下一行是从京城而来,因家族落寞便准备投奔在西北地的亲戚而去。说到家父,也不瞒众位,家父年前因一场意外而伤了脑部,从此变得痴痴傻傻且只识得在下与在下的胞妹,也因如此,方才家父的确有错,但他的错只是误将那位小姐当成了舍妹,而类似事件也不止一两次了,可都得到了那些良善之人的宽容和理解,在下一直感激在心!” 说到这里陆黎诗故意停了会,见众人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才又接着说道:“俗话说远亲不如紧邻,虽在下一行只是路过的外乡人,但来这里后也多亏旅店的掌柜的多方照顾,并着大家伙的热情好客才使得我等多逗留了几日,在下发自内心的欢喜这里,然就在方才……众位应都听见了,那位公子说是因为看不惯家父的恶行,且凭着这天理和王法抓人,那么在下想问问众位这是何理?如果贵宝地的理是还没查清楚就随意对人施以拳脚的话,那在下只觉心寒,一句也不多说!” “这位小公子千万不能这么想!俺们这里是最讲理的地方,绝不会让你们平白受了这委屈!” “是啊!俺家中也有个脑子不好使的祖父,俺们都能理解您带着他是有多不容易,您千万不能寒了心啊!” 也因着这两个打头枪的,现场顿时就热闹了,各说纷纭,同情的,理解的,鼓励的,还有说要拿下打人的去见官的,说着说着,那狗腿公子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了,想着要拉去见官也没什么,但要被他阿爹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去去去!都瞎起什么哄?你们这些无知的蠢货,难道不知道聚众喧哗也是违法的吗?”怕再这么下去会失控,狗腿公子赶紧指使着自己的家丁将人群疏散开来。 “说到法,在下便又想问了,你既不是官府中人又非说依法抓人,莫非这法理是你们家写的?尔等可有将我朝的律法放在眼里?可以将皇上放在眼里?”此刻的陆黎诗像极了得理不饶人的势利小人,可她也说过她只想好好活着,只想让她在乎的人好好活着,若伤害了她在乎的人,她也不怕将这权贵给得罪个干净! 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看着的袁泽玉竟将他的嘴角上扬到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 啧啧,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人身上,要真闹大了,株连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她难道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官小姐了吗?若知道,又该如何全身而退呢?有意思! 果然,陆黎诗的话一出,场面彻底失控了,立刻就有人与那狗腿公子的家丁干起架来,还有些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的人还想动那骆冰儿,而正在骆冰儿花容失色的当口,陆黎诗飞快的闪到了她面前。 “大家稍安勿躁!且听在下说两句!” 显然,整个现场的节奏都被陆黎诗掌握的很好,此刻的她就像个沙场的将军,一开口便让大家都停止了动作,且一致看向她。 安静之后,陆黎诗便对着骆冰儿拱了拱手,“这位小姐,虽然整件事都是场误会,但毕竟是家父冒犯了小姐在先,让小姐受了惊,在下替家父给小姐赔礼了!在下愿凭小姐处置!” “不……不必了,既是误会,小女子便不再追究!也望公子原谅方才……”见自己心仪的公子出来护着她,骆冰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决定要讨好“他”,便想把自己撇干净,可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又是一拜,“如此多谢小姐宅心仁厚!在下知方才许是事出突然,而小姐又惊魂未定,然等回过神来后,那人已经动手了,所以这事定是和小姐无关的,小姐切莫自责!” 她自然没忘记这位官二代小姐,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没傻到自不量力的来个鱼死网破,所以给她个台阶下也方便她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事情没到那一步,不过这仇她肯定是不会忘的! 骆冰儿闻言大喜,继而板着脸说道:“谢公子明察秋毫!不瞒公子,家父虽只是小小地方官,但他从小对小女子管教甚严,特别是这礼法二字,公子放心,小女子绝不会让公子和令尊大人受到半点不公的待遇!来人!将这群目无王法的家伙拖去衙门候审!” 如此识大体又公正无私的话一出立刻得到了群众的欢呼叫好,继而将狗腿公子一行人压着往衙门送。骆冰儿见此甚是欢喜,这既给自己在此的声望加了分,又可以得到心上人的好感,简直是一箭双雕!可当她准备回身请人一起去衙门的时候,哪里还有陆黎诗一行人的影子? 待到人群散去,袁泽玉才渐渐显出身形,望着那悄悄走掉的陆黎诗又玩味的笑了笑。 这女人漂亮,睿智,大胆,知进退,且步步为营……真是越看越有趣!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将她推给他那命不好的哥哥了呢! 再看陆黎诗这边,并着吴长卿和信儿一起将陆逸卓送去了医院,且严命他二人在此陪着陆逸卓后便只身闪了出去,因为她还有一件没有解决,那就是那个给他们报信的孩子! ------题外话------ 呀~今天首推了~谢谢我家编编给的强推~谢谢各位看官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写下去!~\(≧▽≦)/~啦啦啦 当然,再次求收藏!飞天求~跪地求~贴墙求~下海求~不要脸求~求求求(人家都想把“跪求收藏”这四个字写成这一章的章节名了~)~爱你们╭(╯3╰)╮~ 顺便问一句,姑娘们一般什么时候看文啊?要不我每天都定个固定的时间更新吧? 020 唯利是 陆黎诗一路往城东追去,那孩子真的跑的很快,但每每当她快跟丢的时候他又突然露个面,所以她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他是故意的。 “出来!既然引我来此,为何又躲着不出来?” 也不知追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快力竭了,便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再抬头环顾四周,借着满月就发现自己到了一片果林,她虽学过几年女子防身术,袖子也有防身匕首,但经过之前和柳阳明的力搏就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斤两,所以这会也不敢贸然往深处走,大吼一声以示不耐。 “还不出来?那我可走了!”陆黎诗瞟眼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果树下有人影在晃动,眯了眯眼,作势就要往回走。 “公……公子留步!” “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陆黎诗很配合的站定了,等那孩子完全现出身影才开口。 听到这么直接的开场白,那孩子看了陆黎诗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嘴巴张张合合数次却始终没蹦出一个字,样子显得很是犹豫。 陆黎诗细细打量了那孩子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便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换我说吧!之前因有你的指引我才能及时的找到我阿爹,本该向你道谢,但更早之前我们也救了你一命,咱们就算了清了,若你是想讨好报酬,恕我无能为力。” “不不不!公子您误会俺了!俺不是想要报酬,俺是……俺是……”那孩子一听这话急得连连摆手,可说了半天还是没把重点说出来。 “别急着否认,但也别动歪心思,若你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盗取我身上的财物,那么很抱歉,我没钱,你找错人了。”陆黎诗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然她这听似很刻薄的话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为了讨报酬,不然直接告诉他们陆逸卓在哪里就好,也不会暗中指引。当然,也不可能是报恩,否则又怎会多此一举的引她来?所以他肯定另有目的! 再则,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他如何得知他们在找人?自他们来这个地方,陆逸卓一直没出过旅店,他如何能知道他们的关系?答案很明显,那便是这孩子在跟踪他们,且在暗中观察过他们,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都看到了?”那孩子闻言大惊,猛的抬头看向陆黎诗,似不敢相信怎么会被人看到。 是,在被那狗腿公子诬陷的时候他很生气,虽然阿爹一再警告他不要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但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便报复性的偷了那人的东西。不过他以为自己出手很快,应该不会被发现,可…… 再次迎向陆黎诗那洞察一切的眸子,一时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心间,数息之后,也不知他究竟在做着怎么样的挣扎,更不知他最后的决定又是什么,却看到他咬着咬下唇竟跪在了陆黎诗面前。 陆黎诗惊得往后连退了三步,“……你这是为何?”。 “俺姓李,单名一个易字,十六岁了,实不相瞒,俺爹当年是守卫边疆的大将军李广义,当年俺爹中了奸人的计要被砍头,但先皇念在俺爹劳苦功高,收了他的军籍和军功,并将俺家的家产充公后便放俺们走了,至此,俺家改嫁的改嫁,跑得跑,最后就只剩俺爹和俺流落到这个地方了。” 陆黎诗听到直皱眉,“这是你们家的事,无需告知我。” 说实话,她不是不感慨李易是名门之后,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眉目之间有着不同于寻常穷苦人家的刚毅和倔强,想来他从小也是跟着他父亲习武的吧?然常言也道世事难料,只可惜了他这一身的好身手,但同情归同情,与她又有何干系?干嘛要对着她揭老底?见这架势,莫非他…… 李易对着陆黎诗磕了一个头才道:“初次见到公子时便觉得您是有大智慧的人,而您不畏强权,先后解救了俺和令尊,这便是俺爹常说的仁义和孝义,俺爹从小还教育俺良禽择良木而息,良臣择明君而忠,俺虽识字不多,但俺知道您就是俺一直要找的那个人,所以跪求公子收留!” 陆黎诗听完他的话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果然哪,她刚刚才想到他就说了!摇了摇头,也不想说话,转身就打算往回走。 李易见状立刻起身追过来挡在她前面,“公子!公子可是嫌俺没什么本事?但俺对公子的诚意天地可表啊!俺……” “打住!”陆黎诗抬起一只手挡在她和李易之间,另一只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 “公子……”李易还想再说,却又一次被陆黎诗拦住了。 “别自作多情,我不是在救你!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从利益出发,也因此得罪了很多有身份的人,比如那个掳走我阿爹的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不要再想着跟着我了,对你没好处的!”陆黎诗说完话又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谁叫人穷命贱呢,她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只要能活着,她真的不介意当一个十足十的小人。 仁义?别说笑了,很伤钱的! 也不管李易听到那番话作何感想,陆黎诗径直回到医馆,大夫说陆逸卓伤了内腑,也因为他们一行已经成了这里的名人了,所以那大夫格外热情,死活要留陆逸卓在医馆观察,陆黎诗想想便让吴长卿和信儿先回旅店休息,明早再来换她,同时还吩咐他们夜里别睡太死,虽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注意一下总没坏处,而后吴长卿和信儿点点头就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去了。 然事实证明,陆黎诗的担心并非多余,到翌日丑时末,他们住的那家旅店还真的出事了…… ------题外话------ 首推第二天,再次跪求多多收藏~点击高收藏低很伤脑筋哪~ 欧巴~欧加西~撒狼黑~巴嘞~巴嘞~ 021 午夜惊魂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救人,见袁泽玉,找陆逸卓,还追李易,真是有够折腾的一天,陆黎诗累得不行,撑到此时已是极限,便蹲在陆逸卓的床边睡着了,可没睡多久就听到一串很急促的敲门声,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回头看见医馆的伙计正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去开门,她想可能是夜间的急患,也没太在意, “来了来了!别敲了!” 敲门声一直不断,怕陆逸卓会被吵醒,就赶紧回头看他,发现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陆黎诗便伸手替他揉了揉眉心,希望这样能让他睡舒服点。 “唉唉,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里是医馆,求医请先说情况,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往里头闯呀!” 伙计说话的声音很大,导致陆逸卓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又再次聚拢,陆黎诗耐着性子又是轻拍又是哄的,可还是让陆逸卓醒了过来。陆黎诗有些无奈的抹了把脸,叹了口气,打算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刚转身就看到李易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 “你……来此做什么?可是我的话还没说清楚?”陆黎诗看到李易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急,又蹲得太久,脑袋一时供氧不足,眼前一黑,差点就一头栽了下去,幸得李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不怪她这么大反应,她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若还想不通还要找她也绝不会是这个时候,所以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而她故意那么说,其实只是在安慰自己,别说她自私,此刻的她真的只想着不管发生什么都千万别和她有关,她真的怕自己会撑不住。 “不是的公子,是你们住的那家旅店走水了!”李易知道事情紧急,也只挑重点讲。 自城东果林和“他”谈过后,他虽不信,但被那么干脆的拒绝了他也只能先回家再另做打算,谁知当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他爹听后,他爹沉默了片刻居然让他死缠烂打也要跟着“他”,还说什么此人绝非池中物,跟着“他”一定会有好的出路。 而他本也有此意,于是伺候爹睡下后就跑到他们住的那间店外守着。也巧,刚到就看到“他”的同伴回来了,还偷听到“他”此刻在医馆,想了想就又转移到医馆门口蹲着,准备隔天一早在再次表明心意,谁料就在刚才看到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冒着火光,算算距离竟是他们住的地方,就赶紧来敲门。 陆黎诗一听这话眼前又是一黑,李易再次及时扶住她,然她甩开他的手就往门口冲,紧张万分的抬头张望,没错,那火光冲天的地方的确是他们住的旅店! 猛吸了几口气便开始往那边跑,可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且一脸严肃的望着李易道:“其他的暂时不说,我现在只想请你帮一个忙,你可愿意?” 李易见这是他表现的机会,便用力的点了点头,“公子请说!若俺能做到,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陆黎诗没功夫想其他,只揽着他的肩膀道:“我现在要去看看我的同伴,不能带上我阿爹,我便把他暂时托付给你照顾!若他闹你尽可绑住他,但绝不可离开这里!还有,不管谁来,或者以任何的理由要带走他,你都不能离开他半步!可能做到?我能否信你?” 经历过前世被至亲之人的无情背叛,才醒悟人心才是最廉价肮脏的东西,所以现在的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更何况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外人?然她眼下也不可能带着陆逸卓一起过去,把他留此托给好歹算认识的人照顾实属无奈之举。 不过她发誓,若李易心怀不轨,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李氏一族就此在族谱上绝笔! “……能!公子放心,俺拿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本来是想跟着一起去救人的,但李易感受到了“他”说话时的手都在颤抖着,也明白了“他”是有多着急,就更确定“他”是情深意重之人,要追随的心也就更坚定不移了。 陆黎诗得了话便不再停留,提着有眼力劲的伙计给的灯笼就往火灾区跑。 因为发生了火灾,而周围的建筑都挨着比较近,也许是怕伤及无辜,所以一听到有人喊失火了就都跑了出来帮忙灭火,但火势太大了,等陆黎诗赶到的时候,紧挨着的两间店铺也跟着烧了起来。 然即便滚滚浓烟已经呛得人不住的咳嗽了,围观看热闹的人永远比真心帮忙的人多,陆黎诗很着急,挤了半天都挤不进去,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弄破了手中的灯笼,并大喊着后边也失火了,众人回身望去,因陆黎诗离得很近,还不停的摇晃着着火了的灯笼,他们以为火燃到了身边,吓得立刻散开了。 陆黎诗借机冲进去最里面,继而就看到了那哭丧着脸望着这片大火的掌柜的,便闪身上前,“掌柜的可还好?里面的人呢?可都安全的救出来了?” 掌柜的看到是陆黎诗,也没心情寒暄,抬手指了指角落,“救出来的都在那边,您自个瞧去。” 陆黎诗也不多话,转身就往那边跑,然每一张脸都确认过了却始终没看到吴长卿和信儿,心下不由得往下一沉,瞟眼看到来救火的官差,就迅速跑过去拉住其中一个的胳膊。 “这位官爷,在下也是住在这里的,请问里头的人可都救出来了?在下还有两位同伴一直没找着,一男一女,十四岁左右,个子都和在下差不多高,官爷可有看到?” 那官兵看着陆黎诗,回想着她所形容的那两个人,最后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两人,救出来的人都在这,若是没找着应该还在里头。” 一听这话陆黎诗差点昏倒,谢过那官差后又抬眼望了望那熊熊的烈火,咬了咬牙便准备往里面冲,然才动了下脚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给拽了回来。 ------题外话------ 今天是首推的最后一天,到明天中午就下了~ 谢谢大家的大力支持!虽然只有300+的收,但还是谢谢这三百多个朋友!我想说的是,不管这文火不火,只要你们愿意看,我就愿意写下去!这便是我最诚挚的谢意! 谢谢我家编编的耐心指导!若是没有她,这一关估计很难过,真的谢谢! 谢谢我的三条臂膀,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不能没有臂膀!谢谢她们在我首推的这三天不停的帮我推荐,能认识她们是我之幸!她们就是安凤、西迟湄、叶阳岚,她们的文都比我厉害,请多多支持! 最后的谢谢给你们,谢谢每一个认真看我文字的朋友!谢谢! 022 不知好歹 薄情在词典里的解释是感情淡薄,没有情义,常指对于生离死别的事无动于衷,陆黎诗承认自己是一个薄情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们都离开她了,或者没了,她想她不会有丝毫的留念,因为那是无法阻止的事情,也不愿意去阻止。 但对于那些还在她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既然那两个孩子无怨无悔的选择跟着她,再加上陆逸卓那个大孩子,那她就要负起当大家长的责任,更何况这场火就九成的可能是冲着她去的,所以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死掉,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咬了咬牙,紧了紧领口,袖口,以及衣袍的长摆,再将束发用的长巾绕脖子一圈,巾尾死死咬在嘴里,最后尽最大限度的憋了口气就提腿往里面冲,谁料还没进到大门就被谁给一把拉了回去。 那人力气很大,她冲得又很猛,被那人那么一拉她转了整整一圈才站定,仰头迎着那人惊恐的目光,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部,当然,她是怒极而红,绝非羞红!因为拉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极讨厌的袁泽玉! 袁泽玉抓到陆黎诗后对着她大吼了一声,“你想死吗?这么大的火你眼睛瞎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拦住这个女人,就好像早一刻听他的属下禀报说这里失火时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起身就往这里赶,等脑子刚刚清醒人已经在这里了! 然在看到她那被火光映得异常炫目的脸庞时,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过也就这样吧,其他人的死活他不在乎,可正准备走竟看到她居然蠢得往火里冲?然后他的行动比思维快,再眨眼,他就那么做了。 “滚!别在这里假心心的装好人!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放手!”陆黎诗极厌恶的想掰开袁泽玉的手,却发现完全没办法,又气又急,抬起脚就往他的小腿上踢。 “你!别像个疯婆子似的在这里撒泼!我会让我的人进去找!你给我乖乖的在这里等着!”袁泽玉吃痛不已,但还是拽着她不让她动。 他想他真是疯了才会拉住她!管她去死啊!这该死的女人胆敢对他又骂又踢,当他是什么人了? 袁泽玉对着他的属下使了个眼色,继而就看到那人披着湿棉被冲进了火海。 陆黎诗不信他,自然也不指望他的人会尽全力救人,就想摆脱掉他的钳制自己进去,可他抓得太紧,她根本挣不出来,于是所有的情绪就被暴怒所取代,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袁泽玉的脸上打去。 因有了前车之鉴,对她有了防备,袁泽玉迅速的扣住了她的手,“你够了!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刚刚那一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别想有下一次!” 陆黎诗在心底冷笑一声,他虽扣住了她的一只手,但另一只手已经放了下来,于是她换那只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力道之大,袁泽玉不仅没有防住,还把他的脸扇了个九十度。 “……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是吧?你信不信我敢在这里杀了你!”袁泽玉阴着脸正过头看陆黎诗,此时他的双眼已然闪着危险的信号,说着就死死扣住她的下巴往自己身边带。 陆黎诗冷哼一声,“我信,你袁二公子连火都敢放,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袁泽玉听到这话气得用力让她更贴近自己,“这火不是我放的!你自己得罪的人还少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究竟是谁想要杀了你们!我没那么下作!” 陆黎诗冷笑,“没那么下作?你敢说掳走我阿爹的不是你?” “我不否认,但我若想要你们的命,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到现在?”袁泽玉料到她猜得到,也不狡辩。 若不是他哥临终前让他留住她的性命,为了拿到那样东西,他们陆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敢在这跟他大呼小叫的,他看她是活腻味了吧! “你少置身事外!你既然掳走了我阿爹,明知他脑子不清楚又为何不看好他?若不是你的属下弄丢了他,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又怎会发生?”陆黎诗闻言还想再赏他一巴掌,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他牢牢的扣在了腋下,而双腿也被他的腿夹住了。 在赶来的路上她不是没想过是谁要杀她,然第一个就排除了是他,因为他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手,自然不会赶尽杀绝,但她就是不爽他! 这渣男真是跟她八字不合,害她以克命寡妇的身份活着就算了,还害陆逸卓被打成了重伤,眼下又害吴长卿和信儿生死不明,她恨不得活扒了他的皮喂狗! 袁泽玉语塞,“我……” 他不是因为她的话语塞,是死是活又如何?怪就怪他们命不好!然他之所以会语塞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就这么……就算抱着吧,他就这么抱着这具软软糯糯的身体竟觉得很自然,好像人生来就该有手有脚一样,而她就该这被他抱着!大概也因为这样他才会让人帮忙救人的吧? 可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看到他的属下从火里冲了出来,且只有一个人。 “人呢?可有找到?”袁泽玉说话的时候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开了陆黎诗。 那属下忍着的咳嗽摇头道:“回公子,属下一进去就直奔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房,可那房门前卡了一个很大的花架,且也着了火,属下……没办法移开,还请公子降罪!” 陆黎诗闻言大惊,“那你可看清楚了里面是否有人?几个人?” 那属下看了陆黎诗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去,没袁泽玉的吩咐他不敢答话。 “说!”袁泽玉不耐的看了那属下一眼,但更不满意的是这女人居然对着无关紧要的人那么紧张。 得了话,那属下便说道:“回公子,里面有一男一女闭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就在袁泽玉考虑是要多派几个人进去,还是任他们听天由命的时候,陆黎诗抢过湿棉被就一头扎进了火海,等袁泽玉回过神来就只看到那被角的边边。 见此,他条件反射的疾步往前迈了一步,但又立刻收住了脚,眯着眼望着那常人无法逾越的火门,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一声冷哼,且只说了一个字。 “走!” 哼!不知好歹的女人!他不是没阻止过她,既然给过她机会而她又硬要去送死,那就别怪他!死了倒也省事了,就让他们带着那东西一起消失在这世上吧! 然,在袁泽玉带着他的人走的同时,一个黑衣人竟跟着从那旅店的后门闪了进去。 ------题外话------ (阿黎:亲妈,谁不知好歹呢?) (亲妈:……我……我不知好歹还不成么?←,←,) 今天更新早点,晚上要出门,大家周末愉快~\(≧▽≦)/~ 023 意外不断 在踏入火门的那刻,一波一波的热浪扑面而来,看着那些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桌椅,陆黎诗想所谓的焚烧地狱罪人的业火也不过如此吧! 万幸是这旅店的楼梯是用硬度很高的橡木做的,还没被烧得载不动人,陆黎诗立刻往二楼跑,然二楼的浓烟比一楼更甚,都呛得人无法睁眼了,但也顾不上其他,而当她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真就看见那人说的大花架。 陆黎诗抬脚就去踹门,虽料想是里面有重物顶着,因为门是由外朝里推开的设计,开了门那花架自然就会跟着栽进去,然她还是踹不开,不想再耽误时间就又去踹花架,可那花架与房间大门卡得太死了,只听到一声一声近似绝望的闷响,同样没有移开分毫,直到力竭了,加上严重缺氧,她才不得不放弃这无用功。 停下后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继而用袖中的匕首捅开房间的窗户纸,看到吴长卿和信儿抱在一起趟在里面,再踮起脚往门那边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挡着,这一看哪里是什么重物?根本就是门后边插着门闩!一个猜测瞬间闪过脑子,气得她当场就骂了一句脏话。 这尼玛不是想伪造成他们俩殉情的假象吗?那混蛋还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啊! 然现在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得想办法从里面把门闩拿掉,但她个子本就不高,窗户开得又不矮,且周围又没有任何可以踮脚的东西,她翻不进去,情急之下只能大声冲着吴长卿和信儿喊着。 “信儿!长卿!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就应我一声!” 因为他们被困的时间太长,现在已是深度昏迷,所以不管陆黎诗怎么喊都没有任何回应,可再这么下去,估计连她自己都得困死在这里,想了想便开始用身体去撞那花架,又因棉被有厚度,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于是她索性扔掉被子继续撞。 本来今天就疲惫得身似千斤石压着,又来这么一番折腾,只撞了几下就开始眼冒金星,但她不想放弃,到现在才说放弃岂不可笑? 背后传来的剧烈疼痛渐渐麻木,自然也没察觉到青衣上的火苗越燃面积越大,她就这么机械式的重复着撞击的动作,脑海里想着他们相处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还有陆逸卓,呵,她这样算是对他们有交代了吗?只可怜陆逸卓今后怕是会过得很凄惨,但她已经尽力了…… 而就在陆黎诗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轻,轻得都飞起来了的时候,她以为已经到极限了,可事实上是有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抱着她转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软软的,很安心的靠在那人怀里,抬头望着他,他太高大,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她只隐约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他们。” 陆黎诗眨了眨眼,他的背好宽,腰好窄,腿好长,声音也蛮有磁性的,就是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子,可惜啊!不过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他去……救他们?救…… 又用力的甩了甩头,还不够清醒,就又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如此才算唤回了涣散的神识,再睁大双眼,就看到一个男人飞身跳进窗户,不多会又听到“嘭”的一声,就见那花架竟栽倒了下去,所以那门……打开了? 念及此,陆黎诗急忙冲了过去,门果然开了,这让陆黎诗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及继而跳起脚就踏着火架子跟了进去,也没时间去管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一心只想带着俩孩子感觉离开这人间地狱。 那人微微皱眉,似嫌她碍事,他一人足矣轻轻松松的一手提一个出去,然她非要过来帮忙,帮就帮吧,能出去就好,于是就一起往外走,但那门就那么宽,且还有那么大的障碍,不太好走。 陆黎诗也明白,便扶过信儿道:“你们先出去,她我来就好!”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话,带着吴长卿就跳了出去。 陆黎诗看到他们出去了,便也扶着信儿往外走,然就在踏出房门的当口只听到“咔”的一声,抬头望去,那门梁竟塌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陆黎诗一把就将信儿推了出去,所以等那人闻声回头之际,就看到陆黎诗被那门梁砸了个切切实实。 “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们……快出去吧!”陆黎诗死死咬着下唇,等那一记惊雷般的重击暂缓才勉力扯了扯嘴角,可刚说完话人就昏了过去。 那人看着陆黎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一手提一个,肩上还扛着她闪出了旅店。 等到再次睁开眼已是午时末了,环顾四周,陆黎诗发现自己躺着医馆内隔离间的床上,一时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趴着睡,可想起身背后就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子切莫起身!您这外伤都在背上,若不调理好将来是会留疤的!” 陆黎诗转头看到是医馆的大夫,想了想便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刚想道谢就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且还在闪躲着目光,觉得很奇怪,一偏头竟发现自己的肩膀居然是裸露在外的,再往下看便赶紧又趴了下去。 很明显,她的真实性别已经被发现了。虽说人家是好意在帮她疗伤,可毕竟是女儿身,自然没那么大方,况且忽的一下公子变小姐,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掌柜的……” “公子不必多说,夜里发生的事老夫都听说了,您救人的英勇事迹早已传开了!公子放心,老夫不是多嘴之人,想七尺男儿怕也不如您,更何况您还是……老夫汗颜的很,公子且在此好好疗伤,老夫也不会让人随便进来的。” 听到这话,陆黎诗感激的笑了笑,“谢吴大夫照拂!不过您看我伤得太重了,有些事想不起来了,我就想问问您我是怎么这里的?” 吴大夫闻言一惊,“诶,您救了人后就用板车拖着到了门外,等伙计开了门就瞧见您昏了过去,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啊?啧啧,您真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啊!” “……是这样啊?那我那两位朋友可好?”陆黎诗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继而换个话题。 虽然她是伤得不轻,但也没到什么都记不住的地步,那个突然出现救了他们仨的人绝对不是她臆想出来的,但那人为什么要救他们?救了之后为何又装作没出现过一样?算了,先不想了,留着以后慢慢查好了。 吴大夫笑着摇了摇头,“公子别担心,他们只是被烟呛着了,刚刚才醒,喝些清肺护心的汤药就好!您还是多顾着自个吧,老夫这就替您上药,当然,若公子觉得不方便,老夫会另请个妥当的姑娘来。” 陆黎诗笑着摆摆手,“无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劳吴大夫了!哦,我还想问一下我阿爹怎么样了?可有给您添麻烦?” “这个……” 听到这个问题,吴大夫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陆黎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题外话------ 一想到以后要日更一万我就心底发颤…。嘤嘤嘤 024 复仇开始 “这个……” 听到这个问题,吴大夫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陆黎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黎诗见此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可是我阿爹出事了?” 吴大夫看了陆黎诗一眼,稍稍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算不算,就在您昏迷时县老爷家的小姐来过,说什么令尊是因她受的伤,所以她得带令尊回去养伤,还让老夫告知您去找她,而那时老夫已知您是位……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您惹麻烦,就把您藏到了隔离间,没告诉那位小姐您就在医馆。” 陆黎诗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替我守着阿爹的那个男的呢?他此刻又在哪?” 吴大夫想了想才道:“说到您那位朋友还真是……想那小姐什么身份?他偏不让他们把人带走,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打了起来,那小姐气不过,又去找了衙门的人来,毕竟人多欺少,他就被压走了。” “……劳您先帮我上药吧!”听到这些陆黎诗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来。 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贸然赶过去只会坏事,所以必须先养好精神,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稍稍一动就不停冒冷汗。 待到吴大夫离开又过了半个时辰,信儿就挂着一双核桃眼走了进来。 “小……小姐,您……还疼吗?” 进来之前吴长卿还嘱咐她绝对不能哭,然一看到她家小姐那原本般光滑细腻的美背竟被烧得皮开肉绽的她就止不住的流泪。 陆黎诗默默叹了口气,“我还没死,别哭了,长卿在哪里?” 信儿指了指门外,“在外面,说不方便进来。” “扶我起来穿衣服,再把他叫进来。”陆黎诗又是一阵叹气,说着就试着支起身子。 信儿见此大惊,立刻冲上前阻止,“小姐您别动啊!都伤成这样了,如何还动得?” “……你不愿意帮忙我就自己来吧!” 陆黎诗说完就真的自己穿起了衣服,看到信儿过来帮忙,就挥手挡开,而这动作似又触到了那丫头的泪腺,但这次她选择无视,动不动就哭的臭毛病必须得改,不然以后只会坏事! 等穿好衣服后就唤吴长卿进来了,可一看到他那似死了爹娘的悲壮眼神她就头疼,就先一步开了口。 “我问你,失火之前你们在干什么?或者你们究竟知不知道失火了?” 听到这问题,吴长卿不由得苦下脸来,“因阿姐说的话,我就和信儿商量着在一间房里呆着,想轮流着睡好有个照应。本来信儿在睡,我在看医书,一切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皮子越来越沉,正觉有蹊跷就闻到一股极淡的异香,于是我赶紧去叫信儿,谁料我刚转身就被人给敲晕了,也不知那人怎么进来的,反正之后的事就全不晓得了。” 陆黎诗细细的分析着吴长卿的讲述,果然和她之前猜的差不多,只是开始她还道那狗腿子怎会有那样缜密的心思,再结合吴大夫说到骆冰儿的出现就什么都明白了。 呵,她还真是小瞧那花痴女人了,不过没关系,她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 “阿姐,这瓶里装的是缓释疼痛的药丸,我自己研制的,阿姐若是疼得厉害就服用两粒,但切莫多服。”见陆黎诗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吴长卿便掏出药瓶递到她面前。 陆黎诗接过药瓶就打开来闻了闻,不由得笑道:“你这药丸里所含的东西不少,但我只识得几样,除了茉莉,当归,菖蒲,羊踯躅,还有一样我不记得叫什么了,或许是叫罂子粟?阿芙蓉?象谷?米囊?或者囊子?可有一样说对?” 前面说的都是很常规的镇痛活血药物,至于后面那一长串名字其实都是同样一种东西,那就是罂粟,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是怎么称呼罂粟的,就把所有的别名都说了一遍。 吴长卿闻言诧异的抬头望向陆黎诗,“阿姐如何得知阿芙蓉的?” 陆黎诗得到了的答案就又笑了,“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知道若长期服用会上瘾才让我少吃?” 她之所以会知道可多亏了她前世那常年伴有心绞痛的养父了,她记得那时因自己是学化学的,就买了不少西药,结果都被人家扔了,说只吃中药,为了讨好他她曾日复一日的研究中药,如此她又怎会不知?至于罂粟则是她大学时的选修课程,曾整日看着它当饭吃,所以即便吴长卿已稀释了很多她还是立刻就闻了出来。 吴长卿稍稍皱了皱眉,“我记得当年恩师从外邦带回这阿芙蓉种子时说它是极好的麻痹药物,还专门找人精心种植了三年,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把火给烧光了,我问他为何,他只说这东西用多了会有依赖性,其他的没说。” 陆黎诗挑眉,“既烧光了,你手中的这些又从何得来?” 吴长卿饶了饶头,“我起先也以为只有恩师那园子才有,前年被一个黑衣人请去给一位极尊贵的夫人瞧病,就看到她的院子里种了好多阿芙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位夫人见我喜欢就命人挖了部分送我,当时怕恩师责骂,就把可用的部分磨成粉末偷偷藏了起来。” 陆黎诗又问,“极尊贵的夫人?能有多尊贵?” 说到这个,吴长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姐也知先皇是开国皇帝,去年先皇驾崩新皇即位,于是其他的皇子就得去各自的封地,而在去年诸王离京的队伍里曾看到那位夫人,后来问恩师才得知原来她是飏王的生母。” 陆黎诗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哦……” 他今年十四岁,前年也就是十二岁,想一个十二岁的娃娃能劳宫中的娘娘请去瞧病……啧啧,之前只以为自己烂好心收留了个可怜人,哪想居然还是个盛名在外的小小神童?看来她真是捡到宝了呢!既如此…… “我问你,你那里还存了多少阿芙蓉的粉末?” 吴长卿想了想便答道:“近一斤的样子,问这作甚?” 听到这答案,陆黎诗眼珠一转,一个点子立刻闪现心头,“你现在再去研制一些,多加些茉莉提味,阿芙蓉的计量加大,按一粒两钱来加,并用高粱酒来煮,但高粱酒里加石灰石提纯去水,我给你两个时辰,能做多少做多少,可行?” 吴长卿认真听着陆黎诗说的,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最后脸色竟变得十分的难看。 陆黎诗见此故作无知道:“可是有难度?” 吴长卿看了陆黎诗一眼,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之前只想着让阿姐减轻疼痛才拿出来的,恩师也说少量无碍,我虽不知阿姐如何得知这些,但……阿姐若要拿它……” “拿它如何?害人是吗?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拿他害人!”陆黎诗冷冷一笑,既然他那么难以启齿,那她便帮他说出来! 她知道这孩子很聪明,又是个医学小神童,这点小玩意怎么能瞒住他?当然,也没必要隐瞒。 然陆黎诗这话一出,吴长卿包括一边一直没做声的信儿都大惊失色,皆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望着她。 陆黎诗又是一笑,继而起身走向吴长卿,“觉得我很可怕是吗?对,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为了能活着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这不好,书上不是这么说的,书上说……”吴长卿看着那化身为魔的陆黎诗,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不好?那怎么才好?是,你是好人,你见义勇为,人家仗势欺人,我去救你;你是好人,人家又是下迷香又是放火,还是我救的你;你们都是好人,可是好人为何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要我这个坏人去救呢?你倒是教教我该如何做一个命长点的好人啊?”陆黎诗目光如炬的盯着吴长卿,一句一逼近,逼得他连连后退。 吴长卿被陆黎诗的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的,一张俊俏的脸皱成了柑橘皮,最后一瘪嘴,两行男儿泪倾泻而下。 看到他被自己弄哭了,陆黎诗沉默了一下才道:“算了,你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去弄,就当做我几次救你的报酬,正所谓志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信儿,从此咱们分道扬镳吧!” 她不能再心软了,索性把话说开了,是去是留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但这仇她报定了! 骆冰儿也好,袁泽玉也好,都等着瞧吧,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这个寡妇惹不得! ------题外话------ 这一章可憋死我了, 从此我会走上一条扭曲得近乎变态的复仇之路,三观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025 自作多情 吴长卿不愧是朵医学界的奇葩,按照陆黎诗的要求,短短一个时辰就将近三斤的阿芙蓉药丸交到了她的手里,虽然给的时候还是扁着嘴不太情愿,但总归还是表明了不愿意跟她分开。 说实话,让这个纯净无暇的孩子沾染了污点她心有愧疚,但她也是迫不得已,唯一能保证的是若往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她能不让他趟脏水就尽量不让他趟,干净的人理应呆在干净的地方不是吗? 将药丸分瓶收进怀里防放好,不想让那俩孩子参合进来,只吩咐他们接下来的几天在医馆义务帮忙,继而只身前往骆府。 小半个时辰后,骆府大门。 看到有位年纪较大的门丁,陆黎诗便上前对他拱了拱手,“这位老哥有礼,在下陆黎,京城人士,特来拜会骆小姐,还劳您进去通传一下。” 那门丁上下打量了陆黎诗一眼便极客气的回礼道:“原来是陆公子,我家小姐之前吩咐若是陆公子来了请直接进去,不必通传。” 陆黎诗闻言谦和的笑了笑“那就有劳老哥带路了!” 其实她是想趁着那门丁进去通报的时候喘口气的,毕竟她刚上好药就穿上了衣服,这天也渐渐热了起来,走几步路就使得她的衣服擦得后背的伤刺痛难忍,到此刻她还能保持从容算得上意志力超群了。 暗自吐息了片刻就随着那门丁朝里走,可没走多久便被假山后传来的两个女子的对话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小晴你瞧见了么,此刻在咱们府中的袁公子长得可真俊哪!” “可不是么,听说他还是京城大官的公子呢,咱们家小姐嫁过去没准还能得个诰命夫人呢!” “这有啥了不起的?你没听红儿说她昨天跟着小姐出去时碰到了一位天上下来的贵公子吗?模样就不提有多俊了,咱家小姐跟了他才是享不尽的荣华呢!” “可我听说那位是因家族落寞了才投奔亲戚去的呀,长得俊又有什么用?” “那位的亲戚可是在西北地!你知那是什么地方吗?那里全是王爷的封地!所以……” 听到这里陆黎诗冷冷一笑,收获还真不小! 她还道一个女人再花痴也不可能为了得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做到那个地步,原来是冲着“西北地”去的啊!也是,官家和皇家怎么比?呵,这骆冰儿还真是不简单哪! 不过……袁泽玉也在骆府?看来她得伺机而动了。 那门丁见陆黎诗放慢了脚步,便冲着假山吼了一声,“两个嘴碎的!还不赶紧去干活?再偷懒小心我告诉老爷去!” 那两个丫鬟闻言大惊,赶紧从假山后现身,正准备求饶就看到了陆黎诗,陆黎诗为了感谢她们提供的情报便点头笑了笑,弄得那俩丫头红着脸就跑开了。 继续跟着走,直到走到一处拐角,门丁抬手指了指二十米开外的凉亭,陆黎诗道了谢就走了过去。 “在下陆黎,冒昧打扰,还望骆小姐海涵!”等近到凉亭边,陆黎诗风度翩翩的行了个礼。 “陆公子来了?快请坐!还真是巧呢,袁公子前脚刚到,陆公子后脚就来了,你们还真是要好呢!”其实骆冰儿早就看到了陆黎诗,本着女儿家的矜持,直到人走进才起身盈盈一拜,声如翠鸟,笑语嫣然,落落大方。 陆黎诗回以一笑,继而望了此刻仍背对着她的袁泽玉一眼才走进凉亭。 “谢骆小姐赐坐!”落座以后,陆黎诗含笑直视着骆冰儿的眼睛,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意欲。 这女人不是喜欢她吗,那就对她放个电好了,放电又不花钱! “哎呀,陆公子既是袁公子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叫我冰儿就好,袁公子你说是不是?”迎着陆黎诗那炙热的目光,骆冰儿便确信“他”也是中意的,不由得暗自得。 她就说嘛,有哪个男人会无视她的美貌?呵,天下男人果然都一样!不过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听闻昨夜大东街走火了,为兄知贤弟也住在那附近,起初还有些担心,现见你无恙便好!”既被点了名,袁泽玉才转过身来看向陆黎诗。 说实话,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是看着她跳进火海的,笃定她必死无疑,走后也没留他的人,但这会她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构造?还有,明明得罪人的是她,想死的也是她,可与她四目相接为何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正待陆黎诗准备接口,骆冰儿就先一步紧张的说道:“冰儿早晨也听说了此事,不想居然会这么巧!陆公子可有事?您的朋友呢,他们可有事?” 陆黎诗来回打量着这一个比一个能装的男女,勾勾嘴角,“托二位洪福,不巧走水的正是在下住的地方,也多亏一位陌生人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袁泽玉闻言目光一闪,继而故作惊讶道:“哦?还有这等事?贤弟可知那人身份?既然救了贤弟,为兄自然要设宴款待一番!” 这女人是在怪他没有救她是吗?还搬出个陌生人?就当时那个情况除了她还有谁会蠢得自寻死路?当他和她爹一样都是傻的啊? “是……是呀,可真是万幸呢!既然都是朋友,冰儿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不如这宴就摆在骆府吧,同时也替陆公子压压惊!”不同与袁泽玉,骆冰儿听到这话脸色煞白。 是,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但她只想把多余的人都处理掉,包括那个害她在“他”面前留下不好印象的狗东西!可她明明派人打听过“他”是在医馆的呀!谁想到“他”居然会赶回去救人!开什么玩笑?她的意中人只能把她放在心间上!至于那些人……都得死! “谢二位如此替在下着想!其实在下也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然那位壮士救了我等后就走了。不过在下记得他的样子,若日后有缘再重谢不迟!”陆黎诗没有放过骆冰儿和袁泽玉的所有表情变化,在心底冷笑一声,但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真是遗憾哪!”一听到这话,袁泽玉就拿一副果然如他所料的表情望着陆黎诗。 哼,他就说哪里来的什么陌生人,分明就是这女人故意编出来激他的,她能活着出来只能说她命够硬! 不过她为何要编谎话激他?莫非她对他…… ------题外话------ 好像都在自作多情啊。哈哈哈哈~真好玩。写这一章写得我自己都乐了。 027 春光乍泄 “对了冰儿小姐,听闻在下的一位朋友似和小姐起了冲突,可有此事?哎,在下虽与他不熟,只可怜他一片孝心便雇他照看家父,谁想此人竟大胆到冲撞小姐!在下实在无颜的狠哪!”陆黎诗瞟眼见到袁泽玉似想开口说些什么,然她实在不喜这男人,便先一步开了口。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起先因冰儿害令尊受伤,冰儿一直心怀愧疚,而经多方打听得知令尊在小东街医馆,便想接他来府中修养,谁知一去就遇上了那人,以为他讹上了公子,一怒之下便叫人将他收押了。既然是误会,冰儿立刻命人放了他!”骆冰儿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好在她反应够快,圆的话可谓天衣无缝。 陆黎诗感激一笑,“谁都道冰儿小姐模样美,但在下以为小姐的心更美!如此,在下替他谢过小姐了!” 骆冰儿掩嘴一笑,“公子客气,公子不怪冰儿鲁莽才好!” 陆黎诗又笑,“还有一事,在下多谢小姐如此厚待家父,在下感激不尽!但小姐也知家父的情况,为了不给贵府添麻烦,在下这便带他走!” 骆冰儿一听大急,“这怎么行?冰儿说过了,令尊是因冰儿受的伤,于情于理冰儿都应负全责!公子这么做岂不是陷冰儿与无情无义的境地?” 陆黎诗见此立刻站起身来行礼,“小姐言重了!只是家父如今真的离不开在下,在下……” “那好办,贤弟也住进来便是,这既顾了冰儿小姐的颜面,又能让世伯得到更好的照顾,何乐而不为?”此刻插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久未开口的袁泽玉。 这又是眉目传情,又是赞美的,差一步就该互诉衷肠了吧?若到现在他还看不出这女人想做什么,那他就白生在官家了!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她想报仇,那就帮她一把! “袁公子说得在理!陆公子可一定得成全冰儿!”见袁泽玉帮她,骆冰儿暗喜,便赶紧附和道。 “这……”陆黎诗有些为难的望着那对男女,半天不肯点头。 其实到这一步她理应顺阶而下,但她不明白袁泽玉此举何意,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 “贤弟莫要推迟!不过冰儿小姐,若贤弟住进来,贵府可还能多收留一人?”袁泽玉也站起身来,说到句末还指了指自己。 当然,他更想看看这女人究竟会怎么做。 “袁公子说得是哪里话?家父多日前就曾邀您来小住了,您不嫌弃就再好不过了!那陆公子……”骆冰儿已然乐到天上去了,这两位贵公子住进来可不得羡慕死别家的小姐?于是又立刻殷切的望向陆黎诗 “如此……在下就打扰了!”陆黎诗犹豫了一下便拱手答应了,只是在弯下腰的时候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既然这男人硬要陪着一起死,她为何不成全呢? 因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末了,为了招待两位贵客,骆冰儿特意在戌时加摆了一桌宴席,也因着骆老爷有意让这几个年轻男女单独相处就没有出现,所以这顿晚宴相较而言吃得相安无事。之后因着陆逸卓的吵闹,陆黎诗带着他道了歉就先回房了。 回房后,陆黎诗拿湿帕子轻轻擦了擦陆逸卓的脸和双手,而后低声哄着他睡觉,直到他完全睡熟了才又沾着水将他的假胡子卸下来清理了一番,顺便又擦了一遍脸,最后再将假胡子粘回去,一切妥当后就熄灯回隔壁自己的房间了。 等到将房门反锁后,陆黎诗才露出满满的疲态,沉沉的吐了口气便开始宽衣,怕被人看见就只借着透窗进来的月光脱,并没有点灯。 费劲的将一层又一层的衣都脱光了,正准备解开束胸和背后伤的绷带,竟听到一道极低的吸气声,猛的一抬头,寒光射过那月光照不到的床铺,立刻对上了一双笑得很邪气的眸子,继而背过身开始穿外衣。 “滚出去!”等穿好了衣服,陆黎诗才咬着牙低声吐出这几个字。 这个贱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她就奇了怪了,明明是一样的脸,袁泽温也不像他这么…… “怎么办呢,这里的风光比较美好,为兄很想留下来继续观赏呢!” 没错,此刻出现在陆黎诗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陆黎”称兄道弟的袁泽玉。袁泽玉眼神邪气,不想声音比眼神更甚,说着还直接走向了陆黎诗,且还贴着她的背后站着。 这女人别看瘦得跟竹竿似的,光了后那xiong前的“人”字却意外的清晰迷人呢,更别说那弹指可破的肌肤,以及那曼妙的腰肢,啧啧,还真是个尤物!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就不怕我叫人?”因感受到袁泽玉贴着自己,陆黎诗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大步,继而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着他。 袁泽玉再次贴进,“需要我帮你叫吗?我倒是很想看看当大家知道你原来是个女娇娥时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陆黎诗又退,“你无耻!” 袁泽玉又进:“我怎么就无耻了?我早就进来了,是你自己不点灯,没发现我,还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想勾引我呢!” “我只道你自负,没想到你还有这臆想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我会想勾引你?”陆黎诗继续退,直到感觉后背贴到了什么东西,已退无可退了,气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袁泽玉一把抓住,继而反勾到他的腰上。 “女人就是女人,再怎么装也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友情提点你一句,这男人呢,在某些场合是越听到那些粗俗不堪的话就会越兴奋呢……”袁泽玉低低的笑了一声,继而俯首在陆黎诗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陆黎诗一慌,下意识的想躲开袁泽玉,也忘记后面有东西挡着,这猛的一后退竟撞得她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袁泽玉立刻收起了旁的心思,难得的正经起来。 “与你无关!天色已晚,请回!”因疼得厉害,陆黎诗完全没心情给他好脸色,当然,也从未给过。 袁泽玉见此冷笑一声,一个反手就拍到了陆黎诗的后背,果然又听到一声闷哼。 “你……”陆黎诗气得想骂脏话,但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只觉眼前一黑,竟栽倒在了他怀里。 袁泽玉抱着陆黎诗稍稍一愣,意识到了什么,继而将她抗在肩上往床铺边走。 “……你想干什么?”感觉到了袁泽玉的动作,陆黎诗想挣扎着离开,却被他用力的打了一下p股。 ------题外话------ 啧啧…这渣男…早晚收拾他! 027 机会来了 “你想干什么?” 袁泽玉闻言冷哼一声,“夜黑风高,又孤男寡女,你认为我会干什么?” 因被牢牢的困住,陆黎诗咬了咬牙,将一口恶气吞了回去,心道若他敢对她做些什么,她发誓会让他生不如死! 袁泽玉见她老实了,勾勾嘴角,继而将她放在床上,然等陆黎诗一恢复自由抬起脚就朝着袁泽玉的裆下踢去。 袁泽玉果断的用双腿夹紧了她的脚,同时黑着脸点住了她的穴道,“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吗?” 幸亏他对她一直有防范,要真被她踢到是有够呛的,不过这女人怎的如此阴毒? “你休想对我乱来!怎么说我也曾是你哥的女人!”即便已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陆黎诗还是硬着头皮与他叫板。 说实话,此刻她真的很怕,她完全没想到这个二世子居然还会点穴!虽然她没有太强烈的贞操观,但对于她不喜欢的男人碰她一下都觉恶心! 袁泽玉听到这话后满满的愤怒瞬时停滞,而后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望着陆黎诗的眼神更是难以言喻,也不知想到什么,到最后竟不顾一切的向她扑了过去,就在陆黎诗已经任命的闭上眼睛时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等到再次睁眼,陆黎诗就与袁泽玉的眸子对了个正着,正待开口骂他就看到他解了她的穴道,于是又闭上了嘴,且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袁泽玉与她对视了良久,默默的叹了口气才道:“我不会女人用强的,我只想看看你的伤。” 回想过往,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相处,平心而论,不说话的她,加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竟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却也让男人起了想用心去征服她的*而非身体。 “男女授受不亲,不送!”陆黎诗果断的拒绝了,并将头用力的扭到一边。 看着她那倔强的小脸,袁泽玉笑了笑,“要我走也行,可你确定不需要人帮忙吗?” 这个问句堵得陆黎诗差点拿东西砸他,挣扎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药在桌上,矮瓶的那个,上好药赶紧滚!” 是,她现在是没办法替自己上药,可放任不管肯定又会使伤口感染,若因此而影响到她接下来的计划就得不偿失了。哼,便宜他了! 袁泽玉看她说完话就径直趴在了床上,且半敞开了外衣,又笑了笑便过去取药了。 拿了药膏后顺手点了一根蜡烛放在床头,轻手拉下她的外衣,然一看到那渗血的绷带他就直皱眉头,斟酌了片刻便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将绷带划开。 也许是缠得太紧,加上时间有太久,那绷带都粘在了伤口上,而随着他拉扯的动作能清楚的听到她不住的闷哼声,虽有些不忍但又不能停,直到完全将绷带解除,看到那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的伤口竟气得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有本事啊,居然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陆黎诗没有回应,也许是气的,也许是疼的。 待到上完了药,陆黎诗果断的用被子盖住身子,且将头转向床内侧,很明显是想让那男人自觉的滚蛋。 袁泽玉也不恼,笑了笑便真的开始往外走,只是在经过桌子的时候却被上面的瓶瓶罐罐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 “这些都是你的药?花样挺多啊!” “你没听说过好奇心会害死猫吗?我劝你别动那瓶子!”陆黎诗听他到说药便立刻回头看他,就正好看到他准备将一个装了阿芙蓉的瓶子打开,便赶紧出声阻止。 然袁泽玉是个不信邪的主,还真就打开来闻了闻,“挺香的,治什么的?” 陆黎诗微微眯眼,原来这男人的猎奇心很重啊,那么…… 眼珠一转,继而裹紧被子就下了地,且一把夺过了那瓶子,“看在你帮我上药的份上就偷偷告诉你好了,这里面装的东西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是个快乐与危险并存的玩意儿,一般人可是碰不得的,所以……信不信由你,慢走不送!” 听了这话,袁泽玉细细的看了眼陆黎诗,又看了看那瓶子,摸了摸鼻子,就笑着走了。 翌日清晨,陆黎诗起床漱洗着装完就坐到桌边去吃药,扫了眼那些瓶瓶罐罐,发现少了一瓶,就又扫一眼,继而就笑了,还笑得十分的惬意,果然哪! 她已经提醒过这东西一般人是碰不得的,若那男人执意要走这条路,那就祝福他能走得长久一些! 心情很好的伺候陆逸卓吃完丫鬟送来的朝食和给他煎的药,而后带着他出去散步,然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骆冰儿在凉亭内练琴。 四目相接,陆黎诗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骆冰儿回以温婉一笑,并用眼神示意丫鬟红儿请他们进来坐,陆黎诗欣然接受,片刻后袁泽玉也精神抖擞的出现了,便一齐坐下来欣赏骆冰儿的琴技。 丫鬟红儿来给他们奉茶,也不知是何原因,在给陆黎诗倒茶的时候突然手一抖,那滚烫的开水就直接泼到了陆黎诗的衣服上。 “呀!公……公子可有烫着?”见了闯祸,红儿吓得放下茶壶就立刻给陆黎诗擦拭。 幸好陆黎诗躲得快,没有烫到皮肤,正准备道无碍便发现琴声没了,瞟眼望去,也不知骆冰儿是何时站起来的,接着就看到她一巴掌打在了红儿的脸上。 “放肆的东西!骆府有教你这么招呼客人吗?还不快跪下给陆公子磕头道歉?” “奴……奴婢该死!奴婢给公子赔不是了!请公子责罚!”红儿可能是被打骂习惯了,不哭不犟,麻木的跪下道歉,那头更是磕得一声比一声响。 袁泽玉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在一边喝着茶,但陆黎诗就不一样了,且不说根本没事,主要是红儿这架势吓到了陆逸卓,就不得不起身将她给扶起来。 “姑娘请起!在下无恙,无需……” 然她的手刚刚碰到红儿的双臂,就见她面带惊恐的望了她一眼,且像躲瘟疫似的撤回了手,正觉奇怪,下一秒就看到骆冰儿把她给扯离了她身边。 “陆公子仁厚不计较,但骆府有骆府的规矩,既做错了事你应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骆冰儿冷冷的扫了眼红儿那刚刚被陆黎诗碰过的手臂,继而抬起高傲的下巴俯视着她的脸。 这丫头该死!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装柔弱讨她意中人怜惜?那就别怪她不念这么些年的主仆情了! 陆黎诗被这变故弄得一头雾水,这才仔细打量起红儿来,见她除去那分明的巴掌印脸色是极苍白的,额头冒着虚汗,嘴唇乌青,双手无意识的抚着小腹,身体轻微的佝偻着,稍稍回想,好像从她来请他们进亭子时就是这幅模样,所以综合起来看的话这丫头应该是因生理期难忍才失手弄泼了茶壶。 而红儿在听到骆冰儿的话后才真正的开始害怕,甚至有些怨恨的看了眼陆黎诗,再看向骆冰儿,见她的表情已经很不耐了,咬了咬牙便颤着手挽起自己的两只袖子,接着就去提那个茶壶,且将壶口对着自己的胳膊。 陆黎诗被那眼神弄得直皱眉,想了想就又看向骆冰儿,正好就看到她那带着大仇得以一报的快意表情,可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再联系红儿准备做的事以及骆冰儿说的话,一丝笑意快速的闪过眼底。 于是,就在红儿准备用那装满开水的茶壶烫自己的时,就见陆黎诗及时的把那茶壶给抢了过去。 “且慢!” 呵,她本还在想着该怎么将毒品合情合理的交到骆冰儿手里,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题外话------ 谢谢某岚童鞋的打赏和鲜花~么么哒~ 028 鬼手公子 随着那声“且慢”,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陆黎诗的脸上,不管他们是何表情,陆黎诗只笑着看向骆冰儿。 “冰儿小姐不愧是官宦之后,行为举止无一不具备大家风范,但在下真的无碍,小姐无需动怒。” “此事与公子无关,作为骆府的下人连倒茶都不会岂不是让人笑话?”得到意中人的赞美,骆冰儿的面部表情缓和了许多,但一想到“他”是在帮红儿就不舒服。 陆黎诗笑着拱了拱手,“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在下观这位姑娘面有异色,不才略懂些医术,若小姐允许,待在下替她把把脉便知。” 骆冰儿闻言抬了抬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她知道红儿为何会如此,因为她此刻同样受着那腹痛之罪,要不是为了能多在他们面前表现她才不会出房门半步!然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她也想看看“他”是否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请坐!”陆黎诗对着骆冰儿点了点头,继而侧过身请红儿坐下。 “小……小姐……”红儿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敢坐? 她太了解她家小姐了,方才陆公子不过扶了她一把,她家小姐就要毁了她的胳膊,再把个脉岂不是要砍了她的手?所以她此刻宁愿拿开水烫自己! “没出息的东西!陆公子让你坐你坐下便是,看我作甚?”骆冰儿无表情的扫了红儿一眼,就在陆黎诗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且邀袁泽玉一同坐下。 袁泽玉知道有好戏看,就贴心的先扶陆逸卓坐下,之后才落座。 红儿见事已至此便认命的将手搭在桌上,唯祈求神明保佑她家小姐能念在她一直言听计从的份上饶了她的狗命。 陆黎诗有板有眼的把了半天的脉,还极耐心的换了手继续把,当然,这些假把式全是回忆平日里吴长卿帮她把脉时的动作,也只是走走过场,结果都一样。 “可以了。” 感觉差不多了,陆黎诗便收回了手,继而故弄玄虚的笑了笑,没有直接道明。 “陆公子可是探出原因了?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见陆黎诗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骆冰儿自然是奇极的。 陆黎诗望了骆冰儿一眼,笑了笑才答道,“冰儿小姐也是女儿家,自然知这女子每月都会腹痛几日,之前观她面色已猜到几分,而经过方才的把脉便也确定了。” “陆公子,您这医怕不止是略懂吧?这女儿家的事,除了已成家的男子一般是不可能知道的,莫非您家中已经藏了一位美娇娘?”骆冰儿本还道陆黎诗心细,后来想想又觉不对,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陆黎诗又笑,“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双生妹妹,且只有一个妹妹,所以一直很疼她,每每见她疼痛难忍就很着急,问她也不说,无法就去找与在下交好的一个大夫朋友,也是他告诉了在下原委。说到这朋友,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三不怪医’?” 骆冰儿想了想,继而摇摇头,“不曾听过,不过何为‘三不’?” 陆黎诗不答,转看袁泽玉,骆冰儿知不知不重要,想他一个在京城长大的人不可能没听过吧? 袁泽玉眯着眼看了陆黎诗一会才接口道:“所谓‘三不’是指一不沾政治,一切因政治原因被害的人不救,包括所有皇室中人;二不沾毒,一切中了毒的人不救,包括他自己;三不沾理,除了前两条,一切看不顺眼的病人不救,无任何理由。莫非贤弟说的朋友是指他?” 说到那平一寒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当年若他肯救他哥,想他哥也不会那么早死!哼,要不是上头说此人还有用,他绝不会留他到今日! 陆黎诗摇头,“自然不是,与在下交好的是他的关门弟子,人称‘鬼手公子’是也。” 回想当吴长卿扭捏着告诉她这个称呼时,她真的笑得不行。还有平一寒的那称呼也只知有这么一个叫法,也是听了袁泽玉的话她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还个个有故事的人呢! 然骆冰儿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就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原来那大名鼎鼎的‘鬼手公子’是陆公子的朋友啊!冰儿听闻他小小年纪就开始给宫里的娘娘、贵人们瞧诊了,都道他医术超群,想来那‘三不怪医’该是更加了不起的人物吧?” 啧啧,这人还真是深藏不漏,京里大官的儿子与他称兄道弟,还认识这么些传说中的大人物,以及那在西北地的“亲戚”……呵,她果然独具慧眼! “正是!然在下之所以会提到他是因为他曾给了在下一些与他师父一起研制的药丸,说这些药丸可以帮助舍妹,而舍妹吃了以后果然就不再痛过了。也因思念已远嫁的妹妹,在下就留了一些做念想,若不嫌弃,在下愿赠送给有需要的人。”陆黎诗含蓄的点了点头,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红儿。 “谢……谢公子!”红儿望着那药瓶连死的心都有了,刚想拒绝就见骆冰儿用眼神示意她收下,于是只能颤着手接过了药瓶。 “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如此贵重的东西怎收得?陆公子,让公子见笑了,还请千万收回!”骆冰儿瞪了红儿一眼,继而一把抓过瓶子,再回头则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陆黎诗见此赶紧起身,“冰儿小姐言重了!要怪就怪在下失礼在下!哪有如此赠礼的?在下这还剩两瓶都赠予小姐,还望小姐务必收下!若小姐执意不收,那在下即可带着家父离开贵府,实在无颜再叮扰!” 骆冰儿闻言也跟着站了起来,“陆公子真是为难冰儿了,冰儿可没想过要赶公子走,可这礼……” “说到礼数,在下这有一枚极品的羊脂玉,虽比不得贤弟的礼金贵,也一并赠予冰儿小姐,还望小姐笑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袁泽玉见这两人推来推去的,摸了摸鼻子,便也将挂着腰带上的羊脂玉解下了递给了骆冰儿。 “这……那冰儿就多谢二位馈赠了!瞧这时候也不早了,冰儿得去灶房看看,二位及伯父还请自便,等布置好了再来请三位前去用餐!”骆冰儿来回望了望这两位贵公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将东西收了下来,而说完话就带着红儿走了。 待到骆冰儿走远,袁泽玉才直勾勾的看着陆黎诗,还一边看一边笑。 “想说什么?”陆黎诗本想装看不见,但那目光让人太难无视了,叹了口气才开了口。 见她有想说的意思,袁泽玉便坐了过去,“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让人一夜暴富的玩意?可真够大方的!既如此怎么不都送了?” 陆黎诗不咸不淡的答道:“好东西自然是物以稀为贵,都拿出来还稀罕个什么劲?还有,我是商人之女,何为投资还是懂得的。” 袁泽玉想了想又道:“既然稀有,难道你不怕她宣扬出去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再则,即便真是出自名家之手,你又如何确定这资没有白投?” 陆黎诗闻言便笑着的摇了摇手指,“如她那般占有欲极强的人,她巴不得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一个人的,又如何会宣扬出去?至于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玩意的厉害之处了,你且看着,一旦她吃了,不出半月她定会找我,而且会拿高价来买!” 望着她那副笃定又自信的模样,袁泽玉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到再度张嘴就被她接下来的问题给堵住了所有想说的话。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去过我的房间?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题外话------ 今天发小大婚,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送了多少姑娘出嫁了,每每感慨,每每捶胸顿足,每每含泪问苍天,每每捉急到无以复加,每每每每每每……好吧,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 029 小别重逢 陆黎诗之所以会用这样一种很朦胧的方式将袁泽玉想探听的信息说出来,是因为她明白只要逻辑清晰有迹可循便能平复他的多疑,而稍微再设一点悬念又能揪紧他那极重的猎奇心,说白了,她就是要将他这两个致命的性格缺陷利用到极致!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去过我的房间?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见他似在思考她说的那些话,陆黎诗就在心里默数了五秒,五秒后便不再给他时间去想。 袁泽玉闻言挑了挑眉,继而邪邪的笑了笑,“经过昨晚的‘赤诚’相见,我以为你已经很明白我想要什么了,如何,可愿再入我袁家门一次?” 没错,他昨夜是有去第二次,目的就是想看看那东西是否在她身上,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而在准备离开时又看到那些瓶子,虽不尽信她说的话,但还是顺了一瓶走,这些他自然不会坦白。 陆黎诗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仍旧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入袁家门做甚?给我那前夫扫墓?可这清明都过了呀!而且为了表示哀思烧烧黄纸即可,不一定非去袁家不可!” 袁泽玉听到这话后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你还真是什么都无所畏惧啊!要换做别的女子被男人看了身子,不是立马嫁人就是寻短见,再瞧瞧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羞耻心?” 他那话自然是戏虐的成分居多,但也是在说出口之后竟多出了几分真心,因为他觉得这女人够狠,够毒,够大胆,且睚眦必报,而他承认自己并非正人君子,所以配在一起兴许很登对,虽然他不可能娶她当正妻,但当个妾也不是不可,可这女人对他的求婚不仅不当回事,居然连脸红一下都没有! 然陆黎诗在听到最后那三个字竟大笑了出来,“我还真不知何为羞耻心,能卖了换银子么?呵,若不是拜你们袁家所赐,我至于还没及笄都当了那劳什子克命寡妇吗?我至于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吗?我还想反过来问问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三个字怎么写呢!” 她明白他其实想说的是她究竟知不知礼义廉耻,知不知那女子的节操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存在,但很抱歉,她是活生生的现代人,而她最恨的就是那狗p贞洁!自古有多少女子是冤死在这两个字上的?哼,若不是触了她的逆鳞,她也懒得和他翻旧账! 许是真的气着了,也不等回应便接着说道:“还有,我虽不知你究竟想要什么,但我可以的明确的告诉你,我阿爹只给了我一把仓库的钥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那把钥匙也在我离京时托驿站的人送去给了我二娘,这也是她让我们走的条件,若不信你大可以立刻回京调查,所以你无需再纠缠于我!” 陆黎诗说完话就准备带着陆逸卓回房,可没走多远就遇到来请他们去用膳的骆冰儿,而陆黎诗瞬间就恢复了偏偏公子的儒雅风骚,还回头热情的唤袁泽玉一同去用膳,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对着他时的张扬跋扈? 袁泽玉望着这样的陆黎诗心中感慨万千,然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笑着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发现他们俩真的是一类人,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道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这日子怕是不会那么无趣吧?勾勾嘴角,就破了那道德伦理娶她当正妻又何妨?更何况……她本就是他的妻! 五日后,袁泽玉接到了从京里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虽不舍陆黎诗,但权衡利弊后还是立刻动身回京去了。而陆逸卓的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陆黎诗见地雷已埋就没理由再赖在骆府,便携陆逸卓回医馆去找吴长卿和信儿了。 然在离医馆还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就被一条长长的,且以女性居多的队伍给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位姑娘,请问你们排这么长的队是要作甚?可是有新开的胭脂铺或者衣坊在低价销售?”出于好奇陆黎诗便上前随便找了个人问了问,谁知居然还给她碰到个熟面孔。 “哟,这不是陆公子吗?您别说笑了,还不是因您那朋友俺们才会排这么长的队嘛!”这熟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吴长卿那次看到李易被打时曾向她打听原委的那个不温柔的。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他?他又做什么了?实不相瞒,在下离开了几天,今日才回,还望姑娘告知一二!” “诶,您真不知啊?说到那位公子和您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哪!就您不在的这几日,他在吴大夫的医馆设诊,据说小吴大夫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且药到病除,所以短短几日便成了人尽皆知的神医了,这不,俺们都是慕名来瞧病的呀!”那姑娘是个热心肠,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听到这番话陆黎诗不由得摇头失笑,在和那姑娘道了谢后就继续往医馆走。 这孩子可真够可以的,让他稍微帮一下吴大夫竟帮出了这么大的阵势,幸好她走之前有嘱咐过他千万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可有得收拾了。 终于走到医馆,果然就看到那孩子正不停歇的给人看诊,好像人又瘦了一些,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想他自幼跟着平一寒学医,又少年成名,请他看病的都是达官贵人,都像菩萨一样供着他,几时这般辛苦过?哎,怪她! “小……公子!您可算是带着老爷回来了!可把奴婢担心死了!吴公子!吴公子!您快来呀!我家公子和老爷都回来了!”信儿这几天一直是在医馆帮忙收诊金,还在担心那父女俩,可谓是身心俱疲,刚得了空就想看看今日还有多长的队伍竟意外的看到了陆黎诗,于是激动得丢了算盘就冲了出来。 吴长卿在听到叫唤后便猛的抬头向这边张望,而在看到人后就立刻与还在看诊的病患说了两句,等得到对方的同意后就也冲了出来。 “阿……你们回来啦?义父可好?你可好?”吴长卿的激动比信儿更甚,说话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陆黎诗望着这两张真诚的面孔,心里暖暖的,便也还以真诚的微笑,“是,我们回来了,你们辛苦了!” 前一世,她靠自己的双手得到了名、利、以及财富,但那些都不是她最想要的,她最渴望的不过只一句最真诚的问候和思念,可到死都没能如愿,如今却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得到了,她会记一辈子! 微笑着将陆逸卓的手交到吴长卿手里,又来回看了看这三人,继而只身走向了医馆的台阶。 “各位乡亲,在下是小吴大夫的兄长,感谢大家如此信赖小吴大夫!但很抱歉的是我等临时有事,不日便要离开,所以今日只看最后十位病患,且往后都不再接诊!当然,若是找老吴大夫还请继续等待!谢谢大家了!” 陆黎诗说完话又对着众人真诚的鞠了个躬,而后对着吴长卿和信儿笑着点了点头就牵着陆逸卓先进去了。 从今日起,这三人便是她真正的亲人了!但凡她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特别是这两个孩子,只要她有那个能力,定会让他们无忧无虑的快乐成长! 这是她对他们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题外话------ 虽然阿黎很讨厌神马守身如玉,神马贞洁重于一切,但保证身心干净!信我! 030 事端再生 “菜都齐了,都过来坐吧!吴大夫,您也赶紧叫伙计一起过来吃,先别忙活了!”陆黎诗端着自己炒好的菜从灶台出来,并着信儿一起摆好碗筷后就热情的招呼大家一起来吃饭。 吴大夫见此立刻摆手,“唉,本来说好是老夫请客下馆子的,如何还劳您亲自下厨?老夫可没脸吃!” 回想几天前,当那小郎中说要帮他忙时他还笑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想着反正也不耽误事就让他玩吧!起初也确实无人问津,可自他接过一例诊后竟成了香饽饽了! 开始他只道那孩子相貌好,也是后几天才开始仔细看他的药方,然这一看就发现有些药的搭配竟是他这种行了几十年医的老手完全不曾想过的,不仅如此,他还把所挣的银子一文不留的都给了他,所以对于这样的医术和人品也就彻底服气了,他甚至都有了拜师的冲动了! 陆黎诗闻言便亲自过去搀,“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之前您就帮了我许多,还在我离开的时候收留这俩孩子,所以对我们全家来说您就是恩人!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做顿家常便饭而已,再说了,这买菜的银子也是问您借的,您还跟我客气?” 她从来就不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她从不欠人情,也不会给人机会欠她的,为此很多人都说她性子太冷,可她不在乎,她是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因为浪费时间便是浪费生命。 “就是,吴大夫您就别我们家小姐客气了!您看看这菜,绝对比得上菊仙楼的大厨呢!”信儿也过来劝,那语气别提有多骄傲了。 说真的,她从没见过她们家小姐进灶房,刚刚还不放心得跟着一起去弄,结果就看到她家小姐择菜,洗菜,切菜,烧菜等一系列出神入化且有条不紊的动作,还短短一柱香就做好了五菜一汤,问她也只说是这几天在骆府学的,她自然不会怀疑,因为她家小姐自幼都是聪明绝顶的! “那……老夫就恬着脸坐下了。”吴大夫见如此便不再推脱。 陆黎诗笑,“哪里,快请坐!信儿快给吴大夫和这位……小兄弟倒酒!” 信儿应了声便拿起酒坛倒酒,先是吴大夫,继而是那小伙计,接着是陆逸卓,再来就是陆黎诗,然刚准备给吴长卿倒时竟被陆黎诗给抢过了酒杯。 “阿姐……”吴长卿见状便可怜巴巴的望着陆黎诗,那模样大有不给他喝他就哭给她看的意思。 以前他经常帮恩师买酒,每次闻到气味都觉得挺香,可恩师从不让他沾酒,所以他至今都没有喝过,但他嘴馋啊,今日终于有的喝了,阿姐还抢走了他的杯子,他真的很想哭啊! 陆黎诗笑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喝什么酒?不学好!” 吴长卿闻言尴尬得不行,瞟眼看到大家都在笑他,不由得委屈得瘪了瘪嘴,但下一秒又开心得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陆黎诗这是在管教他,也就是说她真的把他当弟弟看了,所以他如何能不高兴? 陆黎诗见他懂她的用心便欣慰的笑了笑,“别傻乐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弄出这么大阵势的?” 听到这个问题吴长卿想也没想便答道:“这都多亏了咱们救的那个被人诬陷为偷儿的李公子了。” 陆黎诗闻言稍稍皱眉,“是他?他又做了什么?” “正是……”吴长卿点点头,继而就将事情的始末道了出来。 原来在陆黎诗那天去骆府和骆冰儿说了后骆冰儿果然就放了李易,而李易知是陆黎诗替他求的情,所以一出来就立刻跑到医馆找她道谢并道歉,然一来就看到吴长卿在此设诊,而等他打听到陆黎诗此刻还在骆府时以为她出事了,便想冲过去救人,结果就被吴长卿好言好语的给劝住了。 而后也不知李易是从何考量的,就回家背了李广益来给吴长卿看,吴长卿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做好为人医者的本职工作,望闻问切,开药方,抓药,煎药,还亲自喂李广益吃药。 是,虽然吴长卿是神医没错,但再好的药也不可能立刻药到病除,更何况李广益的身体已经跨了,现在开的药也只是在续命,可谁料等李广益喝完药后居然精神抖擞的就下了地,还拉着李易一起到医馆门口对着吴长卿又叩又拜的,还大声喊着“神医”,弄得吴长卿都傻了! 但也就是从那事以后吴长卿的“神医”之名就传开了,而更夸张的是,为了证明他们父子俩没说谎,还天天坐在医馆门口给吴长卿打活广告。 “你是说这几日他父子俩一直都在这里帮忙?那我今日为何没有瞧见他?”细细思索着吴长卿说的话,陆黎诗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到这问题吴长卿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哎,我都跟他说了无需如此,让李伯伯来回奔波只会将身子弄得越来越糟,可他们偏不听!今日的话是只有李公子一人来,也不知李伯伯是否出了问题?不过说到李公子,在阿姐回来的前一刻还在的,后因一时高兴都忘了他了,这会阿姐问我才想起来。” 陆黎诗闻此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继而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道只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是跟着她……她真怕李父是所托非人哪!因为他们都太正直,太黑白分明了,然她虽算不上恶可也算得上一个邪,所以对他们那种是非分对错得过于清楚的人来说跟着她真的好吗?看来她得亲自去一趟李家了! 接下来的晚饭一桌人都吃得十分和乐,只是在最后收拾桌子的时候吴大夫又犹豫着问道他们是否很快就要离开,而陆黎诗只答可能还要多叮扰半月,至多二十天,吴大夫听到这话后便稍微放宽了心,道了句且安心住下就回自己的屋子了。 等到吴大夫和那存在感太低的小伙计离开以后,陆黎诗本想继续收拾碗筷,可再回头那桌子早就空无一物了,连同陆逸卓、吴长卿和信儿也一并不见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有俩懂事贴心的孩子在身边,她这个做“家长”的压力更大啊! 既然难得得了个闲,便惬意的坐下来喝茶,不知想到了什么,就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在手中把玩。 她之前是按一个瓶子放七粒阿芙蓉的量给了骆冰儿三瓶,一共二十一粒,按照一天一粒的计量,加上她呆在骆府的那五天就还剩十六粒,也就是说还要等十六天,但经过上午她故意对外放话说不日要离开,想以骆冰儿那过于未雨绸缪的性子是绝对坐不住的,所以她断定不过十天那女人便会来找她了! 然,就在陆黎诗耐心的坐等好戏收场的这些天竟又因吴长卿的“盛名”多生出了件不小的事端,于是陆黎诗不得不狠咬着后槽牙改变计划要提前收拾了那骆冰儿,当然,并着整个骆府一起! ------题外话------ 我这文有7w多字了,写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364个收藏,还涨一个掉一个涨一个掉一个的,评论也没有,光有点击,然的文是只看数据说话的,所以编辑说我这文前途甚忧,我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我写得太差了所以都不愿意收藏啊?大家畅所欲言吧!望实话实说! 031 出人命了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见天气好吴大夫就让医馆歇业一天,准备去药市补补仓,若没瞧得上的就自己上山去采,出发前也来问了陆黎诗他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转转,一听到有玩的吴长卿和信儿就亢奋了,立刻回房间捯饬东西,结果陆黎诗单单就把吴长卿给揪了回来, 这孩子现在太出名了,所谓的同行间才有着赤果果的仇恨她是切身经过的,她怕他此翻跟去会被人泼脏水,更何况陆逸卓还未醒,也不想刻意叫醒他,就让这孩子留在医馆陪着好了。 吴长卿自然不高兴,又是装可怜又是生闷气的,陆黎诗无法,承诺回来后给他做四道新菜才又让他换上了笑脸。而信儿想着之前的意外,怕吴长卿一个人照顾不来陆逸卓就自觉的留了下来,于是到最后就只有陆黎诗和吴大夫两个人去了药市。 走了差不多两里路才到了那所谓的药市,其实就跟赶集的早市差不多,不过可能因着下雨的关系出来摆摊的人并不多,于是又转去了附近的一个叫野牛山的大山。 “吴大夫,这山为何叫‘野牛山’?可是山中有许多野牛?” 等上了一个山坡,吴大夫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天然平坡上长了一些虽廉价但很常用到的药草,便绕过去采摘,而陆黎诗就跟着在旁边端着竹篓给他搭手,顺便清理了下鞋面上的厚泥,也随口说些闲话。 吴大夫闻言笑了笑,“非也,传闻早年间有个穷人家的孩子为了给家里挣银子,就一个人跑来这原本还是荒山的野牛山采药,见这里有漫山遍野的野山参和牛黄故此得名野牛山。当然,之前也有人和您想的一样,也因那野牛浑身是宝,就引来了大批的猎户来此打猎,结果他们见浪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却什么都没猎到,一怒之下竟放火烧了山。” 陆黎诗听到这话无不感慨,“虽只是药材,但他们若多一些见识就会知那野山参和野生牛黄也是价值不菲的呢,真是暴遣天物啊!” 说真的,她听着就觉得的肉痛,想看漫山遍野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漫山遍野的金子银子啊! “先生!吴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正待吴大夫准备接话就听到好似医馆小伙计的声音从半里开外的地方传来,两人一同往那边看,果然是他。 等到那伙计喘着气近到跟前,吴大夫便赶紧问道:“阿全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刚说什么不好了?出什么事了?” 可能跑得太急,阿全还在不停的喘气,同时还直直的看着陆黎诗。 陆黎诗见此不由得紧张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莫着急,先顺了气再说!” 得了话,阿全便开始抚着胸口顺气,等可以开口了才高声说道:“是……是小吴大夫出事了!” 陆黎诗闻言大惊,“他不是在医馆吗?而且今日医馆也歇业了,会出什么事?” 阿全连连摆手,“不是的,是衙门的人来……来抓走小吴大夫的!说是有人吃了他的药后死了!” 陆黎诗听到这话后脑中猛的闪过一道惊雷,继而思绪飞转,连手里的竹篓掉在了地上也毫无察觉。 脑子乱得不行,完全想不出头绪,只能再抬头望向阿全,“确定了吗?衙门的人已经确定了是他开的药吗?” 阿全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衙门的人一进来就把那药方拿给小吴大夫看,并问他是否是他开的药方,小吴大夫仔细看过之后就说是他,然后衙门的人就说有人吃了他的药死了的话,接着二话不说就压着他走了!” 陆黎诗脑子又是一空,继而抬手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吃死人呢?她是绝对相信那孩子的医术的,这不可能!连意外都不可能!可要是排除意外的话……那就是嫁祸?可究竟是谁要嫁祸他?难道真是同行? “公子?公子可还好?”见陆黎诗像魔怔了一样伫立不动的,吴大夫无不担忧的摇晃着她的肩膀。 等陆黎诗醒过神后就看到阿全正蹲着身子捡药草,于是她也蹲下去帮忙,当然,也许是在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整理头绪,然瞟眼看到阿全的鞋子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又看了看自己的,可能是脑子塞的东西太多了,就还是看不出奇怪在哪,索性就不想了。 “走,咱们先回医馆再说!”快速的将东西捡起来,陆黎诗说完话就迈腿往山下跑。 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时间下山,而一下来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紧跟着下来的阿全说是他雇来的马车,于是三人立刻上车朝着医馆赶。也因为有了马车,小半柱香的时间就赶回了医馆。 “小姐?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快去救救吴公子!”焦急等候在医馆门外的信儿一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陆黎诗便紧抓着陆逸卓的手跑了过去。 因为这断日子以来的相处,她也已经把吴公子当一家人看了,所以看到他被抓自然也是心急如焚的。 陆黎诗见信儿和陆逸卓都还在便将悬在喉管的心放下了那么一丢丢,“乖,没事的,你继续留这陪着阿爹,哪都别去,我一个人去衙门就行!” 知道信儿会反复,但她不理,径直转身看向吴大夫,“吴大夫,好像又给您添麻烦了,我也不想的,不过还是再拜托您帮忙照看些,我很快就会来!” “公子且放心,老夫会看着的!只是公子此翻千万三思而后行,千万别硬来!”吴大夫也着急,也同情,但更等多是佩服这女子此刻的沉稳和气魄,便立刻保证道。 陆黎诗感激得点了点头,也不多话,转身就往衙门跑。 那衙门离医馆只隔了两条街,所以眨眼就到了地方,望着那些个快把衙门口挤爆了的围观人群,陆黎诗冷冷一笑,继而猫着腰就往里钻,然一进到最里面就正好看到一个官差在给跪在地上的吴长卿上夹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是招还是不招?”等到那官差上好了夹棍,坐在堂上的县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就对着着吴长卿厉声吼道。 “草民方才已经说过了,草民并没有给那位死者看过诊,他的死与草民无关!即便大人您对草民用刑草民也绝无可能认罪!”吴长卿也是个硬脾气,即便狼狈不堪却依旧将腰杆挺得直直的。 那县官听出吴长卿的言下之意是在指责他这是屈打成招,气得立刻扔了火签,“冥顽不灵!本官看你是不打不行了!来人!给本官用刑!” “大人且慢!” 而就在吴长卿认命的闭上眼睛准备受刑的时候,一道包含愤怒和气势的声音及时的响彻了整个公堂,再一看,就见一个青衣贵公子踏着稳健的步子翩然而至。 那县官闻声望去,继而眯了眯眼,“堂下何人?怎敢如此大胆的扰乱本官审案?本官念你年少无知,还不快速速离去!” 这地方只有一个县官,所以那县官不是别人,正是骆冰儿的父亲骆贵仁! 因已经在骆府见过面了,所以骆贵仁一眼就认出了陆黎诗,他也料到陆黎诗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他故意说出那番话也是想让“他”知趣的赶紧滚蛋! 然某人偏偏不识趣! “大人,这审案子想来您应该比草民清楚得多,除了主审官、执笔师爷、原告、被告、以及证人外,怎么着也该有个讼师吧?草民陆黎,不才正是被告请来的讼师!恕草民无知,为何讼师未到大人您就开始审案了呢?” ------题外话------ 得。我也不问了~大家看得开心就行~╮(╯▽╰)╭ ps:谢谢风云姑娘的打赏以及鲜花~感恩~ 032 怎会是他 自古讼师都是不用跪拜公堂的,所以陆黎诗从进来到现在都站如松,眼神也是不闪不躲,不卑不亢。 骆贵仁闻言假咳一声,继而黑着脸望向吴长卿,“被告,这位当真是你请来的讼师?你既有讼师为何一开始不说?” 哼,什么狗p讼师,这不明摆着瞎诌么?事出突然,又全程有他的人看着,哪来的机会请讼师?若不是看在他家宝贝女儿的面上,他早就将这小子乱棍打出去了! 迎着陆黎诗那坚定不移的眸子,吴长卿晃了晃神,继而更坚定的答道:“回大人,正是!是草民没有及时说,还请大人见谅!” 说实话,他没想过她能赶过来,然她不仅就这么来了,还来得那么及时!明明是个娇弱得一捏就坏的瓷娃娃,为何却给他一种能撑起一片天的错觉?四目相接,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她对他的信任和鼓励,微微一笑,她信任他,他便把自己的安危都交给她! 骆贵仁来回看着这两人,犹豫了片刻才道:“陆讼师,你待如何?” 陆黎诗闻言便斩钉截铁道:“自然是重头开始审理!” “这……”骆贵仁听到这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还支着头朝着右侧望了望。 虽然他的动作做得很隐蔽,但还是没有逃过陆黎诗的眼睛,于是同步望了过去,得知那处是通往内堂的门,只是那门被垂帘挡得严实,然细看后竟发现那帘子被撩起了一条极小的缝,而那处似有所觉便立刻松了手。眯了眯眼,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扯了扯嘴角,“大人可是觉得此案不好审理?需要草民去请礼部尚书张世中张大人来吗?” 骆贵仁闻言大惊,也是只道此刻他才正视起陆黎诗来。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居然连尚书大人都认识?还敢直呼大人名讳?怕是盗听来的吧?不过要是真认识的话……下意识的又望了望右侧,要是真认识的话就不好办了啊! 见骆贵仁在作着抉择,陆黎诗也不着急,就那么闲闲的站在那里。 哼,知道怕就好!虽不可能真去请人来,但她就是要让他心存畏惧! “无需劳张大人大驾,重审就是!咳,升……”思量再三,骆贵仁便答应重审,响木一敲,然他那“升堂”的“堂”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大人。” “又有何事?”骆贵仁现在是怕听到陆黎诗开口了,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音调。 “这……”陆黎诗虽只说了一字,但眼睛却望向了吴长卿那此刻还带着夹棍的双手,意思不言而喻。 骆贵仁顺势望去,继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手下赶紧卸下来。 等到那碍眼的东西都拿走后陆黎诗才对着吴长卿浅浅的笑了笑。 对于任何一个医者来说双手都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更不用说她家孩子还是“鬼手公子”了!要知他的手可是轻易能决定人生死的手,如何能让人随意遭遇? “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是何身份?和死者是何关系?可知为何压你来此?赶紧说!”等到一切就位,骆贵仁对吴长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吼。 “草民姓吴,名长卿,京城人士,是行医救人的大夫,与死者只有数面之缘,听闻死者是吃了草民的药后身亡,而后便被压到了公堂上。”吴长卿回答得很冷静,完全没了之前的情绪。 然陆黎诗听到这话后小小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见过数面的人!是谁? 骆贵仁又道:“那你可认罪?” 吴长卿又答:“不认。” “……来啊,将击鼓之人带上来!”虽然很清楚吴长卿不会认罪,但这次居然连辩解都没有,气得骆贵仁沉了好长一口气才又开口。 待到人被带上堂后骆贵仁又公式化的问道:“堂下何人?哪里人士?是何身份?和死者又有何关系?可是你击的鼓?为何击鼓?” “回大人,小人叫张三,本地人,是万福钱庄王掌柜家的家丁,而死者是小人的主子,是小人击的鼓,大人哪,我家公子死的冤枉啊!求大人为我们家公子做主啊!”张三开始还很稳定,可说到后来就开始失控了。 因张三从一出来就一直低着头,陆黎诗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细细分析这他说的每一句话。 万福钱庄的家丁?主子?那死者就是那万福钱庄的公子?可他们不认识什么钱庄的公子啊!到底是谁? 得了话,骆贵仁看了陆黎诗一眼才厉声说道:“休得哭闹!本官问你,你家公子因何而死?可拿得出证据?” 许是被吓到,张三立刻止住了哭声,“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未时末,我家公子已经在家睡下了,可突然觉得不舒服,就起来吃了一付药,本想着那药是神医开的吃了就能好,谁知服下药后竟越来越不舒服,而等到半个时辰后就开始呼吸困难了,小人很急啊,就立刻去请大夫,然等大夫来后,我家公子就……就已经……” “哦?要按你说的话,那应该就是那副药的缘故了……本官再问你,你家公子服用那药多久了?之前可有出过类似的问题吗?若早就出了问题为何不停止服用?而那药又是何人所开?”听了张三的话,骆贵仁便又提出了这一系列看似很像样的问题。 然陆黎诗却听得在心底不停发笑。 “回大人,我家公子是第一次服用那药,因为开药的是位神医,于是我家公子就特意去求了那药方,谁想……哎,那人根本就是杀人凶手啊大人!”张三说着似又要哭了的样子。 “你说的神医究竟是谁?可在公堂之上?”骆贵仁终于问到了关键处。 “回大人,那人此刻正在公堂上,就是他!”张三听到问题立刻直起身来,继而精准的指向了吴长卿,然他此刻是一脸的愤怒和狠戾,哪有半分哭过的痕迹? 陆黎诗又是冷笑连连。 这张三的话条理太分明了,时间,地点,前后顺序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毫无破绽,但也正是因为太过清楚了,就好像是事先背过很多遍的一样……哼,看来那帘子后的人是真想置吴长卿于死地啊! “陆讼师,听到此你可有疑问?可还有话说?”骆贵仁一直在观察这陆黎诗,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已无话可说,于是就心情很好的看向了她。 呵,这小子果然只是空有一身好皮囊,绣花枕头一个,还真能翻了天了?既然想自取其辱,那他就成全这小子好了! 陆黎诗知道他是何心思,稍稍垂目,继而勾了勾嘴角,“草民自然很多疑问!不过草民想先问尸首在哪?可有请仵作验过尸?仵作如何说?是否确定是因药物而亡?草民可否看一看尸首?” 骆贵仁见陆黎诗此刻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怵。 难道这小子还真能翻天?不能够啊,不是挺合情合理的吗?莫非是在拖延时间? 眯着眼打量了陆黎诗半天,继而站起来身来,“尸首此刻正在后堂,仵作也在那,陆讼师既然想看,便随本官一道进去吧!” “大人请!”陆黎诗抬抬手,依旧不急不躁。 然,当陆黎诗从容的跟着一起走到后堂,且在看到那死者的脸后竟第一次变了脸。 死者为何会是那狗腿公子?!这下麻烦了……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更,可能1点,可能2点,所以姑娘们还是早点睡,明天一起看~晚安~ 033 不简单哪 自见过那两次面后他们真的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了。是,当时是她让那狗腿子当众出丑,还被骆冰儿压走,但都是他惹她在先,而她也知道骆冰儿只是做做样子,带去衙门坐了会就放他走了,因为随后的那场火也的确是他指使人放的,当然,这是她还在骆府的时候袁泽玉隐晦的告诉她的。 虽然不知道袁泽玉为什么会那么好心,但她记得他说那狗腿子叫王鑫,是个钱庄老板的独子,然那时她对王鑫的身份不感兴趣,也不尽信袁泽玉的话,所以刚听了张三的话也并没有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只想着千万别被她逮到,谁知他就此消失了不说,再见居然还成了具冰冷的尸首! “这位想必就是仵作师傅了吧?在下陆黎,是被告的讼师,请问您验尸的结果为何?确实是被毒死的吗?”陆黎诗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瞟眼看到一位穿着灰衣,戴着灰帽,背着一个简易的木箱子,年纪大纲四十以上,五十不到的男人,想了想便走向前对他行礼道。 “老夫张沧县,的确是本地的仵作,是不是毒死的老夫不好说,但经过银针测喉管,确有轻微发黑的现象,且尸体其他地方并无明显致命外伤,而死者面部表情狰狞,眼珠明显向外突,脸部和颈部过于肿胀,舌头也有向外吐,所以老夫以为死者最后是因窒息而死。”张沧县勉强拱了拱手算是还礼,语气不冷不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为何不开膛剖腹?若不开膛在下如何知死者是否是死后被人灌进毒药的?退一步说,若真是药,但是药三分毒,有些险药更是剧毒中的剧毒!再则,无致命外伤也不表示就一定是毒发,这也得看死者是否有其他病史,例如呼吸道疾病,或者心脉疾病,再退一步说,即使是吃个东西也都有可能导致窒息猝死,然张师傅只用银针和观面相怕是有失公允吧?” 本来是不太礼貌的话,可张沧县却听得将他那一直半睁的眼睛给完全睁开了。 这个年轻人胆子挺大啊,如何能如此淡定的说出开膛剖腹之类的话?而且思维缜密,逻辑清晰,还敢大胆假设,不错! “你你你休得胡说!我家公子身子好的很!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的,从来就没有什么疾病!小人之前都说了,我家公子那会都睡了,更无可能是吃东西噎死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正待张沧县准备答话,张三就先一步指着陆黎诗的鼻子骂道。 陆黎诗闻言冷哼一声,“没有病痛?那请问他吃的是什么?无病无痛会半夜起来吃药?你家公子的嗜好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我家公子吃的……吃的是补药不行吗?”被陆黎诗那么一瞪,张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后似想到了什么,又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哦?是什么补药?我问你,你家公子既然一向早睡,那究竟是几时吃的补药,又在哪里吃的药?是多久后觉得呼吸困难的?”陆黎诗又问,且一问一逼近。 看到陆黎诗这架势张三一下子就慌了,“就……就是一般的补药啊!是……是亥时末,在家吃的药,吃了后也就……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呼吸困难了!” 其实张三只是顺着陆黎诗的话说的,只想说得靠谱一些,却不想正好进了陆黎诗设的套。 陆黎诗勾勾嘴角,“亥时末?你之前不是说的是戌时末吗?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的是半炷香啊,莫非在你的概念里半柱香和半盏茶是一样的?” “不不不,是小人记错了!是戌时末!是半柱香!”张三急得都快哭了,瞟眼又看到骆贵仁正阴冷的瞪着他,就又是一慌,便赶紧改了答案。 “你撒谎!”见他终于露出了马脚,陆黎诗就立刻肃起脸看着张三 而张三听到这话似被雷击,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没……小人没有撒谎啊!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呀!” 陆黎诗扫了他一眼,又放柔了声音,“那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事情的经过再原原本本的重说一次,可想清楚了!” “事……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子时末,我家公子已经在家睡下了,可突然觉得不舒服,就起来吃了一付药,本想着那药是神医开的吃了就能好,谁知服下药后竟越来越不舒服,而等到半个时辰后就开始呼吸困难了,小人很……”听到陆黎诗让她复述,张三就有了信心,但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说着说着就收了声,且呈一脸的死灰。 陆黎诗冷笑一声,继而望向了骆贵仁,“大人,您也听到了,如张三这般前后不一的说辞,是否可信?是否还能拿来当正堂证供?” 骆贵仁闻言一愣,继而极嫌恶的瞪着张三,“大胆张三,你可知在公堂上给假口供是犯了极大的罪?本官念你是忠心护主才说了谎,但活罪难逃,来啊,将张三收进大牢!关两个月再放出来!” 随着一声令下,两名官差立刻将张三拖了出去,而对他口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冤枉啊大人”也置之不理。 待到再也听不到张三的声音,骆贵仁才再次开口,“陆讼师,即便张三的说辞不可信,但王家公子的死也是事实,被告还是没有脱离嫌疑哪!” 陆黎诗看了骆贵仁一眼,继而转向张沧县,“那就有劳张师傅立刻开膛了!” “老夫倒是想开膛,只是……”张沧县来回看了看陆黎诗和骆贵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然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怒吼声给打断了。 “休得动我儿尸首!” 此声一出,所有人都一齐望向了那人,而后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头戴黑圆帽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且面带阴郁。 “王掌柜,节哀顺变!”陆黎诗一听他说“我儿”便知道了其身份,于是等他一近到跟前就道了句哀。 王掌柜死瞪了陆黎诗一眼,冷哼道:“别在这假惺惺的,老夫受不起!骆大人,所谓杀人偿命,您可得替我儿做主啊!” “本官向来公正廉明,定会秉公处理,若令公子真是枉死,本官也绝不会姑息那恶人!”骆贵仁对着王掌柜拱了拱手,只是说到“恶人”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了被压在一边的吴长卿。 陆黎诗又是一笑。 骆大人?敢连姓称呼官员的不是自持身份过高,就是彼此交情甚好,怪不得那骆贵仁那么急着想结案了,看来她所料不错!哼,若不是她来得及时,怕是这会长卿那孩子已经被砍了头了! 也不想再拖延时间了,便立刻说道:“王掌柜丧子的心情大家都理解,我等也是想尽快破案也好还事实一个真相,可王掌柜这样不配合,这案子该如何审下去?” “废话!我儿已经死不瞑目了,如今尸骨未寒,你们还想让他连死都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吗?”王掌柜怒不可遏,说着就泄愤似的一巴掌抽向了陆黎诗。 陆黎诗见此立刻往后退,然身后就是棺木,已然退无可退,只能抬起双手去接那充满力道的巴掌。 吴长卿站的远,一看到陆黎诗有危险就想冲上来,可被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 骆贵仁虽就在旁边,但他看到就像没看到的,还阴险得笑了笑。 王掌柜没想到陆黎诗会反抗,然她的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手,冷冷一笑,换手又是一巴掌,这下陆黎诗就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到那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 而就在王掌柜的手离陆黎诗的脸只有一寸多点的距离时,竟被突然插进的一只手给牢牢的钳制住了。 定睛一看,陆黎诗的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缩。 “阿全?你怎会再此?” 望着这个存在感颇低的男子,陆黎诗的脑子出现满满的疑问。 虽然不起眼,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为何他进来内堂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还那么及时的拦住王掌柜?再看他手的力道,以及下盘的稳,下盘?鞋子?对了!她终于知道他的鞋子是哪里奇怪了! 眯了眯眼,这个人……不简单哪! ------题外话------ 啊呀,不好意思,昨天说凌晨更新的,提交之后就去睡了,刚回来登入后台才发现有和谐词汇,就审核没通过,抱歉,现在才更。 034 神秘女人 “阿全?你怎会再此?” “小的是……”听到陆黎诗的问话阿全立刻松开手,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掌柜用力的推了一把。 “何人胆敢私闯衙门内堂?骆大人,您不会放任这等刁民如此目无法纪吧?”王掌柜的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还真像个正人君子。 然又不等骆贵仁答话,陆黎诗先一步冷声道:“说到法纪,您方才在衙门内堂屡次意图行凶伤人,还是当着大人的面,您可有将大人放在眼里?可有将法纪放在眼里?” “各位请先冷静冷静!因气愤而言行失控都能理解,只要不再出现类似的状况便不会追究!闲话莫说,我等还是尽快解决这件案子才是正事!”骆贵仁见这两人都把大帽子扣给他,想着两边都不能得罪,只能先打圆场。 陆黎诗也不想再做无畏的纠缠,“大人,那张三的话已然不可信,而要想破案必须知道死者的真正死因,然王掌柜执意不肯开膛验尸,仅凭那药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再则,大人您是官,应该明白这杀人是要有动机的吧?之前被告也说过,他与死者只不过见过数次面,也就是说和死者不可能存在利益冲突,那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这……确有些道理。”骆贵仁听了这话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么几个字,然后就没声音了。 想着刚刚还有个张三作证,反正人都死了,由得他随便说,而那倒霉蛋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稍稍用下刑还怕他不招?谁料半路杀出个煞星!转头看了看老王,见他此刻居然还拿眼瞪着他,他也就不痛快了。 是,他和老王都知道王鑫真正的死因,可老王就是个黑心的,只想拉个人陪葬算给他那独子一个交代,也活该那倒霉蛋倒霉,死前偏偏吃了他的药,虽然那药…… 哼,若不是平日里收了不少那老东西的好处,此事更是掏了近乎一半的家产给他,不然他才不会答应帮他呢!也不看看自己之前是个什么玩意?还敢这么看他?不过毕竟拿人手短,若那老东西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曝出去,那他的官运也算是到头了。 再看看这煞星,他也听他宝贝女儿说过“他”的事,虽不能肯定此人真和皇室有关联,但好歹与京城大官之子交情甚好,而方才还搬出了尚书张大人的名讳,言辞犀利,像是个见过世面的,所以现在究竟是要帮哪边才算押到宝呢? 就在骆贵仁艰难抉择的时候,王掌柜突然冷声道:“怎么没有杀人动机?骆大人,请您继续升堂,草民还有一重要证人!” 骆贵仁闻言又来回看了看那两人,继而抬了抬手,“那就请随本官去到公堂吧!” 于是随着骆贵仁的一句话,怀着不同心思的众人就一起返回了公堂。 “堂下何人?哪里人士?是何身份?和死者又有何关系?可知本官为何宣你来此?将你知道的都说清楚!不许有半点假话!否则就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等到那所谓的证人上了堂,骆贵仁又是一番程序化的盘问。 “回大人,小人史亮,本地人士,是一当铺的伙计,与死者并不认识,小人知大人您宣小人来是想让小人将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小人这就说!大概半个月前,西街闹市口发生了一起冲突,其中就有死者和被告,而且那两人起了不小的争执,还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因为这位小公子出面给化解了。而同天半晚,小人被我家掌柜的派去收账,路过东街,看到那里又发生了事端,过去一瞧,竟发现还是死者一行和被告以及这位公子,当时吵得更凶,那时想着我家掌柜的让小人办完事赶紧回去就没多看,也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史亮将他看到的详细的说完,并无任何偏颇,倒是很客观。 然正待骆贵仁准备说话,就被王掌柜抢了先,“听到了吗?如此也就说明这杀人凶手和我儿是有过过节的,自然就有了杀人动机!大人,无需再审了,赶紧定案吧!” 这话听得陆黎诗直发笑,“有了争执就是有杀人动机?在下想请问王掌柜您和您夫人起过争执吗?要是有那在下就得提醒您多多防着尊夫人了,因为她很可能会因此杀了您!” 此话一出,逗得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那王掌柜更是老脸红得发紫,当然,那绝对是给气的。 “那我儿是吃了凶手的药死的也是事实,你又如何解释?”王掌柜见再这么下去会成一面倒的局势,就又搬回了那药上。 谁料陆黎诗闻言就更加淡定了,“首先在下要更正一下,还未结案之前只能称为疑犯,想您也是大人物了,怎的对律法如此不熟悉?再回答您的问题,行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不同的人即便是同样的病。可根据自身的体质也不可用同样的药,哪怕只是补药!其次,就像您说的,被告与死者间是有冲突的,只要死者不是傻的,想来都不可能来找被告看病吧?好,咱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死者是慕名而来,但因彼此有间隙故找人代替求药,如此,那能算是被告的错吗?” 听了这番话王掌柜死死的瞪着陆黎诗,“巧舌如簧!不管怎么说我儿的死都跟那药脱不了干系,他怎么着也该为此负责吧?” 陆黎诗摊了摊手,“这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您不让验尸如何能一口咬定是被告的药导致令子的死?是,被告承认那药方是他开的,可煎药的人不是他!再退一万步说,要知这药素来相生相克,稍有差错都会出问题,您又如何证明死者并未加减量?还有,那药此刻在哪?可否拿出来找专人验一验?” 王掌柜闻言脸色一变,转头看了骆贵仁一眼才道;“家中突然生出这等痛事,老夫哪还有心思管那药在哪里?总归是在家中的。” 因接收到王掌柜的讯号,骆贵仁便立刻接道;“如此,本案就暂且休堂一日,被告暂且收押,等原告取来那药再继续开审,退堂!” 见骆贵仁说完话就径直退回了内堂,而那王掌柜也跟着走了,陆黎诗只能生生将那口气给吞了回去,最后对吴长卿耳语让他夜里千万别睡,并保持十二分警醒,且无论如何都不能画押就带着阿全走了。 出了衙门,陆黎诗本想问阿全关于他的一些事,可还没开口就见一个吃着糖的孩子跑到她面前递了一张纸条给她,她稍微问了两句就让那孩子走了,而后狐疑的将纸条打开看,然看完之后不由得大惊。 “你可知这地址在哪?”陆黎诗左右望了望,便将纸条递给了阿全,并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阿全接过纸条看了看,眼中一道异色一闪而过,继而平淡的点了点头,“知道,请公子跟着小的走!” 陆黎诗从阿全的变化中断定这纸条上的内容他也不知,稍稍皱眉,也来不及想旁的就紧跟了上去。 “若想知那药在哪,立刻前往翠微楼二楼牡丹轩” 这是那纸条上写的内容,想着那娟秀的字迹,应该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可她在这里除了骆冰儿外并不认识这样能写得一手好字的女子,但是她确定这也并不是骆冰儿的字!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到最后才提到关于那药的事,也就是说这女人其实一直是在围观的人群当中?或者她比她更早知道这案子,且更早开始调查?那她究竟是冲着谁去的?是她还是吴长卿?目的又是什么? 不管了,一去便知!也希望没有白跑一趟! 035 不可能吧 一路跟着阿全到了翠微楼,陆黎诗立刻跑去问掌柜的牡丹轩在什么方位,谁知那掌柜的只看了她一眼便笑着领着他们上去了,且一句话也没多说。 陆黎诗只想早点找到那药的下落,也没功夫想其他,然等他们进到那牡丹轩后,除了一满桌的酒菜竟空无一人,心下的疑虑更甚,可刚准备询问掌柜的,就听到他道了句两位慢用就走了,只留得陆黎诗和阿全两人在那两两相望。 “你说那传消息的人是何意思?为何不现身?”等掌柜的退出去以后,陆黎诗又围着那桌子走了一圈才对着阿全说道。 阿全稍稍一愣,继而摇摇头,“小的不知,要不再等等?” 陆黎诗细细看了阿全一眼,点了点头,继而叫伙计送了一壶茶上来,也不碰桌上的酒菜,只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阿全,也不管他喝不喝,另一杯就自己慢慢喝了起来。 期间两人无任何对话,陆黎诗继续喝茶,阿全则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陆黎诗浅浅的笑了笑,这人还挺……训练有素的嘛,要用时就能替你挡剑挡刀,不用的时候自动化身为石,啧啧,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训练出这样的人才来。 三盏茶的功夫过去,陆黎诗有点坐不下去了,正准备起身就看到阿全先一步移到了包厢的隔墙那边,陆黎诗微微皱眉,正待发问,阿全就给出了答案。 “公子,您来听!” 陆黎诗想着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听力都异于常人,不疑有他,立刻过去贴着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死丫头,怎么才来?” “不是才起么!我说玲儿妹妹,你们金凤阁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有心情出来喝酒啊?快别喝了!” “别提了,真是晦气!想我玲儿当了这么些年的红牌了,什么事没遇过?可要死怎不死远点?晦气!真是晦气!” “咦,莫非那死人是妹妹的金主?哎呀,妹妹你可会有麻烦?” “呸!少乌鸦嘴!是,出事的时候是在我房里,可又不是我杀的,和我有何关系?”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来的时候这镇上都传开了,不过不对呀,我听说那王家公子是死在家里的呀?莫非另有隐情?” “我呸!想也是,这些人模狗样的公子哥自然不会说自己死在青楼啊,更何况还是为了那种事死的!” “哦?我还听说他是吃药吃死的,可是事实?” “哼,那个软货就长的还成,家里有几个臭钱,其实就是个废物!老娘本还想终于找到个新金主了,就卯足了劲卖弄风骚,你猜怎么着,那混蛋居然死活硬不起来!后来他的家丁给他送了药来,据说还是位神医开的药方,但他嫌用量太少,就将四碗药的量就着一碗喝了。你还别说,那药还真管用!喝完那活儿立马就站起来了,我自然也欢喜啊,可谁料干那事干到第三次他就突然不动了,我立刻点灯,谁想他……他居然就那么死了!你说晦不晦气!” “妹妹,你我相熟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听我那金主说了,那万福钱庄的掌柜的原是个江洋大盗,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从商了,可他本性狠着呢,我还听说衙门的人现在正在找那药,妹妹你要是存够了银子尽早替自己赎身,这地儿我看你是呆不得了!” “姐姐你多虑了,我的金主也不少,又怎会不知道?你放心,我留着心眼呢!那药我早就藏了起来,只要他敢对我做什么,我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他陪葬!说到衙门,那骆大人也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他严令不准将此事说出去,我们金凤阁会关门休整几日?这不是耽误老娘挣银子吗?” 听到这里,陆黎诗不由得冷笑连连,眼珠一转,继而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划开她衣衫的下摆,接着又将破布并着匕首一齐递给阿全,并对着他耳语了一番,然阿全听完不由得瞪大眼睛望着陆黎诗,半天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陆黎诗见此又耐着性子说道:“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也不管你潜在医馆是何目的,既然你屡次出手助我,我想你也不是来害我的,这个忙你要是不帮,我就自己过去,你大可以就这么看着。” 可不就是屡次出手帮她么?且不说方才帮她拦住了那巴掌,失火那次还给她递灯笼,而后去野牛山还给她报信,还雇马车,想来吴大夫帮着她瞒着骆冰儿那次也是出自他的周全考量吧? 不管他是受谁之命来帮她,反正她就吃定了他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不等他答话,陆黎诗就径直拿破布开始绑自己的头和脸,果然,下一秒阿全就黑着脸抢过了那块破布和那匕首。 等到阿全绑好自己的头脸后,又深深看了陆黎诗一眼,就踩着窗户爬去了隔壁间。 陆黎诗看着阿全那利落的身手都差点忍不住吹口哨了,勾勾嘴角,便坐下来继续喝茶。 她是让阿全假扮王掌柜的人去吓唬那个玲儿,逼她交出那药,再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再来个英雄救美,同时加点危言耸听或者威逼利诱什么的,也不怕玲儿不心甘情愿的将药拿出来,顺便做个证什么的。 算算时间,陆黎诗便微笑着起身走向隔壁间,而结果也如她所愿,很顺利的就把玲儿哄去衙门作了证。然为了保护玲儿的安全,也让她隐瞒了与骆贵仁有关的部分。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骆贵仁知道只有选择靠拢她才是最正确的。 再瞧骆贵仁,他见既已铁证如山,同时也明白了陆黎诗确实有些本事,也确实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左右权衡了一下,于是就爽快的当堂释放了吴长卿,想着有这样一个靠山在,要收拾王掌柜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总之,这破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陆黎诗就将那纸条的事情告诉给了吴长卿听,见他也是一头雾水就又拿出纸条给他看,谁知他一看到那纸条上的字迹就立刻拉着陆黎诗跑,然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个穿着过于凉快的女人给拦住了。 “哟,我说小卿卿,你这么着急着是想去哪呀?这么久不见,都不和人家打个招呼吗?” 陆黎诗起先被那女子的打扮吸引了注意力,听她那么亲热的喊着吴长卿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再转过头看吴长卿,见他的脸色竟变得异常的紧张,这才又重新审视起那女人来。 眼前的这女人穿着露腰和肚脐的贴身无袖短衫,乌黑的长发披至刚刚遮住大腿的短裙下,加一双过膝的长靴,就这打扮,放眼整个即便是夏天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云阳国怎么不算清凉?再看她的脸,蒙着一张纤薄的面纱,只留一双格外勾人的媚眼在外头,想来除去面纱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了。 可吴长卿看到她为何会那么紧张?他们又是何关系?莫非这个人很危险? 想到有这个可能,陆黎诗便想挡住吴长卿,可还没走一步竟被他给拉到了身后,陆黎诗皱眉,刚想开口就见他不仅放开了她的手,还恭敬的对着那女子行了个礼。 “长卿拜见师娘!好久不见!” 听到这话,陆黎诗想她如果此刻喝着水肯定会喷他一后脑勺的! 这孩子刚刚喊她什么?师……师娘?师娘的话也就是师父的娘子?也就是……平一寒的老婆?这个怎么看怎么只有二十来岁,顶多三十差点的女人居然会是平一寒那糟老头的老婆? 这可能吗? ------题外话------ 今天是很忧伤的一天,愿雅安人民平安!愿救助人员平安!愿逝者安息!愿天下再无大难! 036 高科技啊 “长卿拜见师娘!好久不见!” 那女子闻言娇媚一笑,“死孩子,什么师娘,把人家都叫老了!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瞧瞧我们家小卿卿,真是越长越俊了呢!” 陆黎诗看着那女人不停的蹂躏着吴长卿的脸,嘴角一抽,调戏!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调戏! 再看吴长卿,憋红着一张脸,想躲又不敢躲,那模样看起来萌怜萌怜的,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伸手将他从魔掌下救了出来。 “在下陆黎,谢姑娘传信才得以解救长卿,在下无以为报!” 那女子闻言打量了陆黎诗一会才笑道:“哟,这小姑娘也标致的狠,姐姐我天生就喜欢漂亮的小东西,来让姐姐摸两把!” 陆黎诗一愣,虽知自己的易容骗骗一般人可行,但也证明这女人果然非一般人! 再抬头,就看到那柔若无骨的手像灵巧的蛇一样向她的脸袭来,也来不及反应,就见吴长卿想也没想就挡在两人之间,且主动的将脸伸了过去。 而这时,陆黎诗分明的看到那女人的手就势一番,一道黑光一闪而逝,而后才放肆的揉捏着吴长卿的脸。 “原来小卿卿这么喜欢被姐姐摸啊!那姐姐可不客气了!” 陆黎诗见此不由得瞳孔一缩,她虽不知道那黑光究竟是什么的,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隐隐意识到要刚刚被她碰到估计会出大事! “师……师娘,长……长卿谢师娘出手相救……”因着这是在大马路上,而那女子的穿着本就惹眼,这下就更是引人注目了,吴长卿尴尬得不行,只能委婉的转移了话题,并将纸条举到了她面前。 “谢我作甚?要谢就谢她!若她没办事你也出不来不是吗?真不错!”那女子不理,等摸够了才心满意足的收手,继而将目光移向了陆黎诗。 且在她说话的同时就接过了纸条,而后随着一记漂亮的手挽花,那道黑光再次出现,可这一次那黑光似有了生命似的快速侵染上纸条,与此同时,那纸条就这么同步的化为了乌有,且连渣都没留下! 这一变故惊得陆黎诗拉着吴长卿就连退了四步,并警惕的望着那女子。 那女子似见多了,不仅不恼反还咯咯的笑了起来,“真可爱!好了不逗你了!小卿卿,姐姐一听说这里出了个小神医便知是你,就特意找来了,说吧,你师父在哪呢?” 吴长卿闻言默默叹了口气,继而恭敬的答道:“回师娘,恩师不在此,长卿两月前看到恩师的留信,说让长卿暂时投靠他故交之女,所以长卿也不知恩师去哪了。” “当真?你不会骗我吧?”那女子听到这话总算是不再笑了,但微微皱起的秀眉却显得更俏丽。 吴长卿苦笑,“师娘,长卿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那女子又细细打量了会吴长卿,接着又看了看陆黎诗,最后摆摆手,“既然不在那我就走咯!啊对,你们是不是还有仇家?可需要姐姐帮忙?” “不劳姑娘费心!在下能自行处理!姑娘慢走!不送!”见她望向自己,陆黎诗又警醒着拉着吴长卿退了一大步。 那女子见此就又笑了,“小丫头挺谨慎嘛!来来来,姐姐送你一样好东西,就当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卿卿了!” 说着她就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银镯子套在陆黎诗手上,陆黎诗因一直对她有警惕,立刻抽回手,转头看吴长卿,竟看到他眼睛都在放光,还用力的点着头,于是她就再次伸过手让她套。 “谢姑娘赠礼!慢走!不送!” 也不怪她得了礼还刻意和人划清距离,谁碰到这么一个主都不会去屈膝长谈吧?她还没活够呢! 果然,一般高人都不按常理出牌,那女子见此笑得更欢,“姐姐真喜欢你,要不是姐姐还有事真想留下来陪你们玩几天!得,那姐姐就走咯?后会有期!” 陆黎诗望着那来去如风的女人一阵唏嘘,高人就是有魄力! “这镯子很厉害?你那师娘究竟是什么来头?”等到那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陆黎诗才举起镯子问道。 吴长卿望了望那镯子才说道:“凡是出自我师娘之手的都厉害。我师娘不是中原人,不知阿姐你可曾听过南疆中庆这个地方?” 陆黎诗想了想便点点头。 南疆这个称呼太笼统,要么就是新疆以南,要么就是云南,然中庆这个名词记得去昆明旅游的时候听过介绍,而中庆就是元朝时期对昆明的称呼。 吴长卿见此便接着说道:“其实在中庆更南端有个不归属云阳国的叫缅宁的地方,是个只有十万人口的小部落,却也是个惹不起的地方,因为那里的百姓善用蛊毒。云阳国开国君主曾派二十万大军收复缅宁,就因着他们的蛊毒险些全军覆没,可想而知是有多厉害了,而我师娘……不巧正是这一代的族长。” “那这玩意儿岂不是很危险?”陆黎诗闻言大惊,甚至开始脱镯子,却被吴长卿给拦住了。 吴长卿笑着摇了摇头,“缅宁人虽性格有些……不同于中原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害人,阿姐无需多虑。这镯子里养着血蛊,当阿姐遇到歹人时只需划破手指让血滴在上面就会让蛊虫苏醒,接着立刻将它碰到那歹人身上,它们就会帮你对付那人了。” “那我要是不小心划破了手而没注意,它们不就把我给杀了?或者误碰了你们,不也就害了你们?”此刻的陆黎诗真想把自己的手给剁了,咦,这该死的镯子怎么取不下来呀! 吴长卿再次笑着拦住她,“不会,这东西认主的,我师娘既然给了你就会让它们认你这个新宿主,只要阿姐你没有动怒,没有驱使它们攻击,它们也不会乱来。你看我也有一条一样的银链子,也是师娘送的,戴了好些年了,不也没事?” 陆黎诗听了这话就乐了,敢情这还是一个“高科技”啊?她之前还想着一个匕首根本不足以防身,现在就有了它就齐活了!真不错!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后面后人喊他们。 “陆讼师吴神医请留步!” 两人闻声回头,看到一个官差在喊它们,彼此互看了一眼,就停了下来。 等到人走进,陆黎诗便肃着脸说道:“这位官爷有何指教?” 那官差见陆黎诗面带不善立刻摆手,“指教不敢!俺是被我家大人派来邀您二位晚间去骆府饮酒的,还请二位务必光临!” 听到这话,陆黎诗又看了吴长卿一眼便对着那官差笑道:“既是骆大人来请岂有不到之理?辛苦这位官爷跑一趟了,晚间必到!” “哪里哪里!若二位没有别的吩咐,那俺就回衙门了?”见人答应了,那官差总算是松了口气。 陆黎诗笑着抬了抬手,“请回!” 待到那官差走后,吴长卿有些担忧的问道;“阿姐,那骆大人可不是好人,咱们晚上真要去?” 陆黎诗笑,“自然要去,但只我一个人去!” “那怎么行?我……”吴长卿闻言一惊,可刚想阻止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这宝贝在手我不会出事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今晚你叫着阿爹、信儿、以及吴掌柜在一间房里呆着,且一定缠着阿全别让他出去就好!” 吴长卿闻言皱眉,“阿全?为何?” “你听我的就行!”陆黎诗神秘的笑了笑,之后就拉着吴长卿往医馆走了,且不再说话。 呵,她本来还想缓一缓再收拾那骆家父女的,既然他们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送死,她就成全他们! 酉时刚到,陆黎诗便只身来到了骆府,并由门丁带路前往招待贵客的前厅。 然到了地方后竟发现空无一人,回头望向门丁,那门丁让她稍等片刻,说这就去请老爷和小姐,于是陆黎诗道了谢便坐了下来。 “陆公子,多日不见可安好?” 不多时就听到骆冰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陆黎诗微笑着起身,准备出去相迎,结果一转身就被骆冰儿此刻的穿着给惊得顿了足。 ------题外话------ 听说雅安现在的余震还是很厉害,一天就有一千多次余震,真的很担心,虔心祈祷不要再有伤亡!天佑雅安!天佑四川! 037 好戏开场 用句简单的话来说,骆冰儿此刻的穿着虽比不得吴长卿的师娘,但却比那金凤阁的玲儿还暴露! 再看她的脸,比之前瘦了许多,不仅如此,可能因气色不好还化了过于浓厚的妆,这让陆黎诗瞬间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动画片里的蛇精,不过这也就证明这女人确实有碰阿芙蓉,且已到了离不开的地步了,甚好! “冰儿小姐,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刻总算是解了在下的相思之苦了!”心情好,陆黎诗也不吝“诉衷肠”。 “公子就爱说好听的!哎呀!”骆冰儿掩嘴而笑,继而扭着腰肢往里走,然刚刚走到陆黎诗身边竟崴了脚。 “小姐小心!”陆黎诗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却也没有立刻放开,只那么“深情”的望着她。 骆冰儿含情回望,虽然害羞,却同样没有推开陆黎诗。 就在陆黎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余光看到有人朝这边走,便立刻松手改为拱手,“骆大人!” 骆贵仁笑着还礼,“贤侄来了啊!都怪公务繁忙,来晚了,还望贤侄莫怪!咦,那位小公子呢?不是说一道来的吗?莫非还心有介怀?” 其实他老远就看到这对小儿女的互动了,故意姗姗来迟,也是想若女儿能勾住这小子的魂,那离他升官发财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陆黎诗闻言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继而笑道:“骆叔误会了,长卿是因身体不舒服才没能来赴约,并请黎代为转达遗憾,还请骆叔海涵!” 贤侄?呵,这称呼可真够微妙的! 果然,一听陆黎诗这么喊他,骆贵仁脸上都乐开了花,“那下次再聚也是一样!来来,贤侄快坐下,今夜咱叔侄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 陆黎诗抬手虚扶,“骆叔请!冰儿小姐请!” 待到她给那父女俩斟满酒后,陆黎诗才似随意的问道:“方才听骆叔说公务繁忙,可有黎帮得上忙的地方?” 骆贵仁闻言眼睛一亮,却又装作很头痛的样子,“还不是那万福钱庄的王掌柜!贤侄啊,骆叔为了你们可没少受罪啊!” 陆黎诗在心底冷笑一声,同样面上偏装作很惊讶,“此话怎讲?案子不都解决了吗?莫非他还在找骆叔麻烦?” 见没人理自己,骆冰儿就抢着说道:“可不是,那王鑫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公子您不知道,其实那老家伙原是江洋大盗,也就仗着……” 不等骆冰儿说话,骆贵仁便严厉的瞪了她一眼,“冰儿!” 继而才和蔼看向陆黎诗,“贤侄莫惊,都怪骆叔平日里骄纵了这丫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通!” 然骆冰儿对于父亲的批评很不以为然,“阿爹!陆公子是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陆黎诗见此望着骆冰儿笑了笑才道:“正是,骆叔见外了不是?若那人真是江洋大盗,别的不说,只要您稍微给黎提供一些关于他曾经的犯罪证据,黎自会替骆叔分忧解难!” “这……证据是有,但收集起来也是要花时间的,既有贤侄这句话就不着急。来,啥也不说了,先喝酒!”骆贵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毕竟混迹官场已久,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为了防那老东西,证据早就在他手里了,但其中也有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所以不能一股脑的全都拿出来,待他先回去好好精简一番再说!哼,个老东西还敢威胁他?不日就有他受的! “……请!”陆黎诗深看了骆贵仁一眼,便笑着举起了杯子。 她知道他在顾及些什么,她不急,反正可以从另一个人手里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就行。 喝过几杯酒后,骆冰儿似嫌骆贵仁碍事,便暗示性得说道:“阿爹,您不是说还有事吗?” “啊对,看我,都高兴得忘了正事了!你们喝,我就不碍你们的眼了。”听出了女儿话里的意思,骆贵仁在心底笑了笑,也就配合起身告退了。 陆黎诗见此也一同起身,“公事重要,骆叔慢走!” 目送骆贵仁离开后,陆黎诗便“深情”的看向了骆冰儿,“小姐……” 不喜心上人这么叫自己,骆冰儿便娇嗔道:“黎哥哥方才还说我阿爹见外,那黎哥哥你自己呢?” 陆黎诗笑,“那冰儿可愿单独陪我去外头走走?” 这下骆冰儿终于满意了,娇羞着点了点头,继而吩咐丫鬟们都退下,接着就两个人一道出去了。 待到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骆冰儿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才口道:“黎哥哥,你之前赠的药真的很管用,冰儿吃了以后真的就不再痛疼难忍了呢!” 陆黎诗知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便更加温柔的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愿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你!”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对她那么“好”,那她自然要更“好”的回报她! 这话让骆冰儿无不得意,“油嘴滑舌!那东西好是好,就是量太少了。” 陆黎诗故意微微皱眉,“量少?那可是三个月的量啊,都吃完了?” “你瞧你,才说愿意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不过说了句少你就这样!”看到陆黎诗这反应骆冰儿不高兴了,跺了跺脚就背过了身去。 陆黎诗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而后才绕到她身前去,“冰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骆冰儿再次跺脚,“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陆黎诗看了她一眼,继而有些为难的说道:“药方我倒是有,而大部分的药材也很常见,只一味药市面上几乎找不到。” 骆冰儿闻言大惊,“我不管,我就要它嘛!黎哥哥不能想想办法吗?” 陆黎诗又故意想了会才道:“我有个远方表哥,上个月拜访他家时曾在他院中看到过,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愿替我讨要吗?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就只会嘴巴说说!”骆冰儿一看陆黎诗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就又急又气。 陆黎诗也“急”着解释道:“你听我说,我那表哥马上就要升官了,那次去听他说目前正在查一起劫皇纲的案子,还说若破不了案他那官也别想升了,那他肯定也不会给我药了啊!” 骆冰儿又急了,“那怎么办?” 陆黎诗又故意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样吧,不是说那王掌柜是江洋大盗吗?那就抓他去当那替罪羔羊,早日解了我表哥的事就什么都好说了,同时还能替你爹除掉心头大患,可谓一举三得呢!” 骆冰儿太心急求药,立刻答道:“这是个好办法,我这就去找我阿爹!” 陆黎诗自然立刻拉住了她,“等等,这事不能让你阿爹知道!” “为何?”骆冰儿紧紧皱眉,此刻她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看了。 陆黎诗也不慌,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啊,若让你阿爹知道我拿那些犯罪证据的真正目的,那这药的秘方迟早会传开,我也说过,我只想把这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要和外人分享吗?” 她太了解骆冰儿这类人了,自私自利自恋,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所以她所说的话刚刚好抠住了她的命脉! “那好吧!我稍晚些就去找找看,明日辰时菊仙楼见。”果然,骆冰儿一听这话就爽快的答应了。 见终于让骆冰儿放下了怀疑,陆黎诗刚想说两句“甜言蜜语”,瞟眼看到墙头上立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同时心思飞转。 “你在看什么?”察觉陆黎诗的目光移开了,骆冰儿刚想转头就被她给拉住了。 陆黎诗笑着捋了捋骆冰儿的刘海,“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得回去给我表哥写封加急信,让他好有个准备,明日见!” “也好,那黎哥哥就快些回去吧!明日见!”骆冰儿想了想觉得也是,就不再多留。 告别之后,陆黎诗稳步迈出骆府大门,同时那道人影也翻墙而出,可当他刚想近到陆黎诗身边,陆黎诗便用唇语说了句“别动”,而后缓步走进了对面街的一个茶楼,等上到二楼且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定后才临窗对着还在那个地方的人用“说”了句“上来”。 也是等到那人坐到她身后,陆黎诗才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看着我阿爹他们吗?可是出事了?” 没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全! “是,那姓王的确实来了,还带了四个帮手,幸好小的早一步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随后小的一路跟踪他们竟跟来了这里,想那姓王的的确不简单。” 陆黎诗听了这话冷笑连连,“好的很!那待会你还是暗中跟着我,我们就从偏僻的小路走!” 阿全闻言紧紧皱眉,那表情很明显是不同意她这个决定。 “不走小路不是白让人家蹲那么久了么?”陆黎诗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猜到,又是一记冷笑,继而下意识的摸了摸那银镯子。 很好!她本还不想那么早试验血蛊的威力,现在既有人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她下狠手! ------题外话------ ←,←。我觉得,我的恶趣味渐渐的爆发出来了…呵。呵呵… 038 威力惊人 商量好对策后,陆黎诗就先一步离开了茶馆,一路闲逛磨蹭,却也是在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而等她逛完一条街后,阿全才低着头快步跟上。 陆黎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小密林,细细一看,就看到了之前阿全所说的那座观月景很好的凉亭,冷冷一笑,便开始往里走了。 然她的脚刚刚踏进林子一步,似看到什么东西,就突然弯腰蹲下身去捡,而正在她“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时,耳后就传来了一连串由远及近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依旧“浑然不觉”,直到明显的感觉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顿起一道透骨的凉风,她才就地往前连滚了三圈,于此同时她还听到一道异常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等确定自己暂时离开了攻击范围后,陆黎诗立刻站起身紧盯着袭击她的人,就看到那是一个手拿大刀的黑衣蒙面壮汉,而他后方还站在四个同样打扮的喽啰,果然就是阿全说的那五人了。 目光稍稍瞥向她刚刚呆的地方,就见那原本平坦的地面竟多出一道长约一米深约两寸的裂痕,试想若用那劲道砍在她身上,即便不死估计也去了半条命了! 想到此,陆黎诗不由目光变得更加森冷,“阁下为何要袭击在下?怕是认错人了吧?” 那为首的蒙面壮汉用一双嗜血的眸子瞪着陆黎诗,“杀的就是你!”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明人不做暗事,我与阁下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蒙面壮汉稍稍一顿,打量了陆黎诗一会就扯了面巾,“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也不怕被你看到,因为今晚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虽诧异这小子居然能躲过他下狠手的一刀,但也只是孤身一人,而他们有五个,量“他”再厉害也绝无可能活着离开此地! 陆黎诗岁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可还是故意多看了一会才不屑的说道:“看来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都从良了怎的还一如既往的做些这鼠辈行径?江洋大盗?可笑之极!” 这话一出,让除她之后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阿全。 这女人疯了吗?她还嫌场面不够紧张?她不要命他还要好吗!若她出了好歹,他怎么回去和他主子交代? 没错,陆黎诗就是故意的! 因为她知那姓王的此刻迟迟不动,还愿意跟她废话已然是起了戒心,她不激怒他又如何勾他过来? 果然,那姓王的听了这话眼中的杀意更甚,“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黎诗瞟了眼正悄悄向这群人接近的阿全,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自然是骆大人告诉我的!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们在跟踪我?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故意引你们来的,应该说这里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才对!” 那姓王的闻言大惊。从来都是他算计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人算计了!狠戾的瞪了陆黎诗一眼,行,即便逃不出去了他也要拉着这人陪葬! 所谓心随意动,那念头刚起,他就不顾一起的提着刀冲向了陆黎诗。 “骆大人你们可算是来了!”陆黎诗见此立刻错开他的视线大喊了句,实则是在对阿全发出信号。 这话果然让那姓王的又是一顿,下意识的就往后看了看,然这一看就看到一个男子手起刀落,又手起刀落,数息间就让他的四个得力手下全部趟在了地上,且连一句哀嚎声都没有发出! 这也是陆黎诗第一次看到阿全真正的身手,不得不暗赞一句漂亮! 其实当她在骆府墙头看到阿全时,她就有预感自己是被人盯上了,不然他大可以通报之后从正门走,所以并没有直接和他接触,这不就派上大用场了吗? 再看那姓王的,震惊之余也没忘四顾,可这里除了那突然出现的高手哪里有骆贵仁的影子?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立刻回身,这次他说什么也要让这该死的小子比他先一步见阎王! 可陆黎诗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姓王的一抬腿,她就同步下狠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继而用力的挤出鲜血去抹那镯子。 而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镯子一沾染到鲜血竟迅速的变成了暗红色,然陆黎诗很明白那绝非是她的血染成的!于此同时,那镯子还在变宽,变紧,且变烫,一时难受得她恨不得将手给剁掉。 这些变化看起来很漫长,其实仅仅只花了两秒钟而已,所以当那姓王的大刀就要砍向陆黎诗时,也许是太烦躁,就下意识的抬起戴着镯子的那只手去硬接住了那全力的一刀。 按理说,她是绝对抵不过一个常年拿刀的壮汉的力道的,硬接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她得送掉一条手臂,可结果却让还站着的三个都觉得匪夷所思。 随着金属与金属间因剧烈碰撞而产生的火花,陆黎诗自己也惊讶为何她的手只向下缓冲了大概一寸的距离,既如此,又想着吴长卿说过的话,她就将镯子按在大刀上一路下滑,也是趁着那姓王的还在质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空挡,她迅速的又将镯子砸向他的手腕,同时杀意顿起。 于是,更加诡异的画面再次出现! 那姓王的似乎也被烫到了,条件反射的就想抽回手,可完全没有办法抽离不说,还感觉到那烫人的东西就像活了般一条条的侵向了他的手,且瞬间就蔓延到他的整条手臂上。 “你做了什……” 大痛之下想质问陆黎诗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然那个“么”字还没说完,就听到“哐”的一声,紧紧握在手里的刀居然掉落在了地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的手指竟变成了一节节白森森的手骨!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而那姓王的也不愧是个人物,果断的就砍断了自己的整条手臂,然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发现自己的手变成白骨时那红痕早已爬上了他的身上。 而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就痛苦得直在地上打滚,似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解脱, 再看那断掉的手臂,陆黎诗以为不过是吞噬血肉,结果那最先出现的白骨此刻已经化成了灰烬!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这血蛊会那么的厉害,这简直是大杀器啊!还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再回头看那姓王的,见他滚得太……忘我了,竟无意识的滚向了此刻呆若木鸡的阿全。 她不由得大吼一声:“闪远点!” 这东西太厉害了,速度又快,谁碰到谁倒霉,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全遭那无妄之灾。 阿全因听到陆黎诗的声音才回魂,低头看见那姓王的已经近在咫尺了,于是飞快的跳离了一丈远的距离,继而再次死死的盯着那命不久矣的人。 前后半柱香的时间,惨叫声没了,而那姓王的此刻也就只剩下一堆衣物还留在这世上了。 陆黎诗又耐心的等待了片刻,直到那“红痕”化为黑烟,且随风消逝之后才慢慢走向那摊衣物。 阿全见此立刻出声阻止,“公子不可!” “闭嘴!站在那别动!”陆黎诗皱着眉回了一句,也不看他。 她现在哪有时间理会他?心思全在这镯子上,因为低下头发现它不知何时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这镯子里的血蛊杀了人之后就那么灰飞烟灭了,这么好的宝贝不会只是个一次性的坑货吧?不行,她还得试试! 咬了咬牙,再次挤破那才结了薄薄一层痂了手指去抹镯子,因心底已不抱什么希望了,然那镯子却很给力的再次变了身,虽然还是烫得难受,但这次就情不自禁的大笑了出来。 敢情这玩意儿是激活之后自我繁衍的啊?还很人性化的留了一些在镯子了保底,啧啧,果然是个好东西! 放心之后,陆黎诗就依次将阿全干掉的那四人如法炮制的给收拾“干净”了,且一边收拾一边笑,看得阿全煞白着脸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这女人……太可怕!还有那镯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的这般厉害? “走吧,去接我阿爹他们去!” 待到全部收拾妥当,包括那些衣物一并烧掉以后,陆黎诗便心情愉悦的走向了阿全。 看着陆黎诗这天真无邪的笑脸,阿全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想问些什么,也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就并着口水一齐将问题吞了下去,而后就带着她接人去了。 039 闹剧收场 翌日辰时,菊仙楼三层包间。 陆黎诗正悠哉的喝着茶,突然就看到骆冰儿神情慌张的疾步走了进来,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继而略带担忧的迎了过去。 “冰儿,怎的这般慌张?先坐下来休息会再慢慢说!” 骆冰儿看到陆黎诗走进,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黎哥哥你带我走吧!”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先告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再一起想对策可好?”陆黎诗略带尴尬的抽回了手,同时眼睛瞟向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阿全。 开玩笑,没人的时候她还可以装一装那风流公子哥,现在不仅旁边有人,还是个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人,任她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坦然应对啊!而这一看,果然就看到他的嘴角极小幅度的抽了抽。 随着陆黎诗的视线望去,骆冰儿这才发现包间里居然还有人,小脸一红,继而埋怨的看向了她。 陆黎诗假咳一声就让阿全先出去了,而后才拉着骆冰儿坐了下来,“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了?和我说说?” 骆冰儿瞪了陆黎诗一眼才道,“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差点被我阿爹给打死!” 陆黎诗闻言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但脸上却表现得很紧张,“可有伤着?你快将事情仔细的说与我听!” 骆冰儿见心上人这么关心自己,无不得意,继而娇嗔道:“也没什么,毕竟我是他女儿,他也舍不得真动手打我,不过那个家我可是不会再回去了!” 陆黎诗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可是因你去找那些证据时被抓到了?” 前头还说自己差点被打死,这会又变了词,这女人究竟是什么病? “我哪有那么笨?自然是派红儿去找来的,可那蠢丫头被人发现了,于是到半夜我阿爹就找了过来,为了黎哥哥我当然不会承认,而且早就将东西藏在一处很隐秘的地方。我阿爹找不到,想我也不会去翻他的东西,就猜测是红儿和另一个丫鬟被外人买通了才去偷的,就将她二人给打死了。不用担心,不过是死了两个丫鬟而已。”骆冰儿喝了口茶才笑着说道,而且在说到最后时眼里还带着阴冷。 听到这话,陆黎诗沉默了半天不敢开口,就是怕自己会失控。 这女人真是病得无药可救了!那是为了她吗?还不是一心只想得到那药?居然还可以笑着说不过是死了两个丫鬟,想昨天也是,她形容王鑫的死也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好歹他们是相识一场啊,而她的丫鬟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她真的不得不道一句佩服! 是,她杀过人,她睚眦必报,但她从来都是敬畏生命的,而且她杀的都是想要她命的人,这是本质上的区别,且根本无从比较! 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道:“你没事就好,那些东西呢?可有带来?” 骆冰儿闻言看了陆黎诗一眼,继而笑着将一叠很厚的纸从袖子里掏了出来,陆黎诗伸手去接,可就在要碰到边边时,骆冰儿又将手收了回去。 陆黎诗见此也收回了手,且就那么淡定的打量着她。 骆冰儿不羞不臊,也那么直直的看着陆黎诗,媚眼一弯,又试探着将那叠纸递了过去。 然这次陆黎诗并没伸手接,还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且是喝了半盏茶后才再次看向骆冰儿。 骆冰儿嘟嘟嘴,觉得没意思,就将东西直接放在了桌上。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不闹了?” 骆冰儿扭头不理她。 陆黎诗心道正好! 而后就安静的翻阅起那叠东西来,且一边看一边将有用的东西抽出来放到一边,也是直到将所有有用的证据都整理好后就立刻喊阿全进来,将东西给了他后并耳语了一番,阿全听完点点头就又出去了 骆冰儿就那么瞧着陆黎诗作事的样子,是越瞧看越觉得有魅力,最后竟痴痴的笑了起来。 陆黎诗见她笑,她也笑,“你在笑什么?” 骆冰儿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的小心思,“事情都办完了?那我们走吧!” 陆黎诗挑了挑眉,“走?走去哪?” 骆冰儿微微皱眉,“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再回去了呀,不然我们立刻启程去找你表哥可好?” 陆黎诗若有所悟的眯了眯眼,“我是要去找我表哥,可你若逃了家……又以什么身份跟着我去呢?” 昨夜和阿全一起去接回阿爹他们后就让他再去了一趟骆府,目的是偷走所有剩下的阿芙蓉,可以想象当骆冰儿发现东西不见了的时候是有多震惊和愤怒,想她猜测是自己房里的丫鬟偷的,也就解释了她刚刚说那俩丫头死了的时候为何会眼中带着戾气了,所以她不意外这女人会提让她带她走的话,可这会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怕是…… “当然是未过门的妻子身份啊!呀!”骆冰儿理所当然的答道,但也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了,就立刻捂住了嘴,同时无意识的擦了擦流出的鼻水。 陆黎诗精准抓住了她那个小动作,心道果然毒瘾犯了,却故作为难道:“我也想立刻离开,可我阿爹病还未痊愈,长卿也受到惊吓走不了远路,再上加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丫头,你不知道,除了我阿爹外,若不是受故人所托,我真想甩掉那两个大包袱!” 骆冰儿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黎哥哥怎么不早说?哎,当时我就应该让人堵死那房门的,没烧死他们真可惜!” “原来那场火是你让人放的啊?真是可惜呢,不过你究竟是怎么做的?你告诉我,等着有机会我再试一次?收拾掉了他们后立刻启程!”陆黎诗闻言似随意的朝着包间的隔墙望了望,继而用一副很阴险的语气问道。 骆冰儿本还后悔自己说错了话,见陆黎诗如此便完全放开了,就把事情的经过细数说了一遍,倒和陆黎诗想的*不离十,而且也说了是她指使王鑫去放的火的事实。 待到全部说完,陆黎诗就站起了身,且移到了那隔墙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久久未开口。 没错,她之所以会向骆冰儿核实,是因为此刻吴长卿和信儿就坐在隔壁间,她就是要让他们亲耳听到事情的真相,不然那傻小子会一直耿耿于怀的。 骆冰儿很着急,又无意识的擦了擦鼻水,“黎哥哥还在想什么?快去把他们解决掉,咱们好赶路呀?” 听到这话,陆黎诗邪魅的一笑,“你说你要以未过门的妻子身份随我去?” 骆冰儿虽然有些窘迫,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比药更重要的?而且她都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还想赖掉不成? 见此陆黎诗略带苦恼的摇了摇头,“可是怎么办呢,我没办法答应你呢!” “你可是不愿意娶我?你后悔了吗?”骆冰儿闻言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陆黎诗笑,继而握住骆冰儿的手,并将她的手牵至她的胸口,“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只是你看,我真的没办法娶你呢!” 骆冰儿本还有些缓和,然当她手一触摸到陆黎诗的胸,似不太确定就又摸了摸,然越摸脸色就越发难看,且连连后退,而且望着陆黎诗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等到终于接受了事实,她才恼羞成怒的指着陆黎诗的鼻子骂道:“你……你既是女儿身又为何勾引我?你这个贱人!骗得我好惨!” 陆黎诗冷哼一声,“我从未说过我是男儿身,自然不可能说要娶你之类的话,是你一直一副非我不嫁的模样不是吗?” ------题外话------ 强调一下…本文是小说,非鼓励任何的违法行为!姑娘们都是蕙质兰心的好姑娘,自然懂得这是不对的!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040 初次相遇 骆冰儿本还有些缓和,然当她手一触摸到陆黎诗的胸,似不太确定就又摸了摸,结果越摸脸色就越发难看,且连连后退,而且望着陆黎诗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等到终于接受了事实,她才恼羞成怒的指着陆黎诗的鼻子骂道:“你……你既是女儿身又为何勾引我?还说什么要娶我?你这个贱人!骗得我好惨!” 陆黎诗冷哼一声,“我从未说过我是男儿身,自然不可能说要娶你之类的话,是你一直一副非我不嫁的模样不是吗?” 骆冰儿恨极,怒极,羞极,怨极。 她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娇女,从来都是别人对她献殷勤,她几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不行,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贱人! 念及此,骆冰儿举起桌上的酒坛子便砸到了地上,而后捡起碎片就冲向了陆黎诗。 然陆黎诗一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不等人近到身边就将阿芙蓉的药丸递到了她面前,而骆冰儿一看到她朝思暮想的东西眼睛都发直了,根本没有去细想明明说没有了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更不提杀人泄愤什么的了。 陆黎诗冷冷一笑。 这个很好理解,一个犯了毒瘾的人正好看到一堆毒品在眼前,还真是能忘了自己的爹娘是谁了。 因为听到了动静,吴长卿和信儿怕陆黎诗出事,立刻就抄着凳子跑了过来,谁料一来就看到骆冰儿像狗一样跪在陆黎诗面前讨要着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都傻掉了。 “给我!求你给我!”骆冰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望着陆黎诗,为了那药,她甚至愿意俯下身去舔她的脚了。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你刚刚骂我贱人?” “不不不!我是贱人!我该死!求你给我药!”骆冰儿闻言用力的摇着头,且一边骂自己一边扇自己耳光。 得到这样的回应,陆黎诗又看了吴长卿和信儿一眼才开口道:“以防你心怀不轨,这药我只给你两粒,你若乖乖听话我日后自然会再给你,可听明白了?” 听到有药吃,骆冰儿点头如捣蒜,“明白!都听明白了!我会听话的!” 陆黎诗又望了她一眼,默默的叹了口气就将药放在了桌上,而后就带着还在傻傻发愣的那俩孩子一道走了。 等回到医馆以后,陆黎诗就当着他们的面将所有的阿芙蓉药丸全部销毁了。 “阿姐,你不是说还要给她吗?”因陆黎诗安排的那出戏,吴长卿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也记得那药还有用,所以即便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却还是开口问了句。 陆黎诗叹了口气,“你们也都看见了那药的厉害了,我说过我只为报仇,既然仇已经报了我留它何用?而和骆冰儿说那些也只是警告她不要乱来而已,她以后如何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还能如何?不是疯就是傻,若是有毅力倒也能戒掉,只是她并不看好那女人。这话自然不会对那俩孩子说,因为凭借长卿对药理的了解不用她说他也能明白,而信儿一向单纯,只让她明白这世道的黑暗,自己长点心就行,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至于那个骆贵仁,她也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让阿全通过驿站寄去给了远在京城的张世中,想他平日里的为人也绝不会姑息这等人的丑恶行径,也就让他再快活个把月,时间一到自然有人收拾他。 她就是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想杀她的人她杀回去,想陷害她的人她就陷害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多不少,不拖不欠,如此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话,吴长卿的苦瓜脸终于换上了笑颜。 忆起骆冰儿那会的模样,仅仅只是为了一颗药居然能……他发誓他这辈子死也不会再做这害人的玩意了!恩师说的对,这东西真碰不得!改日碰到那位娘娘也定要劝她都烧光才行! 陆黎诗摇头笑了笑,“别傻站着了,都快收拾东西吧,我们午后就离开!” “去哪?”吴长卿闻言就与信儿互看了一眼,皆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陆黎诗又笑,“去西北地。在外头呆久了,就不想再整日居无定所的了,咱们一起找属于咱们的家去!” 听到这话,俩孩子眼睛都开始放光了,用力的点点头就各自收拾东西去了。 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后就去与吴大夫作别,吴大夫虽不舍但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拿出了这几日吴长卿坐诊时所挣的银子给他们当盘缠,不想竟有五百两之多,陆黎诗推脱不过,最后只拿了一百两。 本来还想与“阿全”碰个面,说两句话什么的,可半天找不到人,也就作罢了。 她后来私下里问过吴大夫关于“阿全”的事,吴大夫说这人半年前就来了,因一直很勤快就一直留着,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 然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人却屡次出手帮她,还功夫了得,这绝对不会是巧合,不过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关系,她有预感他们还会再见的! 接下来又是长达一个月的车马劳顿,比之前好的是这次他们不赶时间,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找旅店住下,休息够了再继续走。 终于到了西北地,也不慌着去欣赏这里的山水美景,陆黎诗拿出张世中给她的那封信,并按着上面的地址去问路,可那位置委实难找,问了好些人才终于找到了那座将来大概会是他们的家的大宅子。 然一下马车就看到那宅子门口一边站着一排似护卫打扮的人,陆黎诗微微愣神,左右一看,又在右侧看到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 低头想了想,就走上前去问站在最外面的那个人,“请问这里可是云屏街八斗巷万荣居?” 被问到话的那人看了陆黎诗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答道:“是。” “多谢!是这里了,走,咱们进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黎诗点头道谢,继而回头招呼吴长卿他们一道进去。 吴长卿和信儿正望着那些个看起来很凶的人吞口水,突然听到陆黎诗让他们进去就都很是犹豫,这架势看着跟龙潭虎穴似的,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谁敢进去啊? “不进去?那我自己带着阿爹进去了。”陆黎诗知道他们在顾虑些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又走回去扶着陆逸卓往里走了。 吴长卿和信儿见此大惊,心想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父女俩“犯险”,咬了咬牙,就背着所有的行李状着胆子跟了进去。 这宅子比骆府要大上许多,但也只是大,除了入门有座人工雕琢的仿真度很高的假山,以及四周种植的花草灌木外,其他就和普通的中等家庭的宅子差不多,没那么多讲究,倒也适合居住。 “小姐,您笑什么?可是发现了什么?”因一直走得战战兢兢的,信儿就格外注意陆黎诗的表情变化,所以一见她笑便立刻紧张的问道。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别那么紧张。” 她笑什么?她笑那些花草修剪的很整齐,她笑地上无一片落叶残枝,她笑那假山上也没落着厚厚的尘埃,她笑真正赠她宅子的人很“贴心”,她笑她居然很期待与那人见面。 绕过假山,再弯过前院去中院,然刚刚踏入中院就看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紫衣男子正站在院中的一棵桃树下……赏花?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却让陆黎诗看得顿了足,有些极模糊极暗的画面飞快的闪过脑海,她抓不住,便也不去抓了。 慢慢走近,那男子闻声偏过头来,继而对她微微一笑。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男人,她只知道如果换做别的男人在那赏花,她会觉得很做作或者附庸风雅,可他不会,他刚刚好就是那么适合,也不知是因他有一张精致到无一丝瑕疵的五官,还是因他那似谈笑间就能主宰一切的从容气场,所以他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如沐春风,这是她对他的第一感觉,但是…… ------题外话------ ←,←。再次强调,远离毒品,珍爱生命! 还有,这朵男子……不是紫衣癖,只是……刚刚好穿了而已…真的…比珍珠还真! 041 腹黑男人 陆黎诗走上前微微屈膝行礼,“敢问这位公子可是这宅子中的人?” 虽然她还是穿着男装,却行了个标准的女儿家的礼。 原因很简单,能知道他们几时来,能让他的手下放他们进来,还帮着他们收拾宅子,面对这样一个了解她比她自己还深的人,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那紫衣男子闻言颇有深意的看了看陆黎诗,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同时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陆黎诗“哦”了一声就转身对着自己人说道:“信儿,你和长卿带着我阿爹一起去各个屋子转转,把东西都规制好,差什么就记着,待会一道出去采买。哦还有,腾一间大点的书房,一间长卿的药房,一间信儿的绣房,书房旁再空出一间来,至于卧房你们自己挑喜欢的,给我留一间就成。” 信儿和吴长卿听到除了卧房外还有属于自己的房间都高兴坏了,连着之前的担忧都少了许多,而后拉着陆逸卓就看房去了。 陆黎诗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温柔的笑了笑,然偏头时发现那男人还在看着自己,短暂的愣了个神,继而就微笑着走了过去,当然,那是纯礼貌性的微笑。 “公子您看,虽您是贵客,但我们也是刚来,没有什么能招待您的,不如就过去小坐片刻?”陆黎诗说着就指了指一边的石桌。 既然他说不是这宅子的人,而她手上又有此处的房契,那她理所当然的能以主人自居,所以不管赠宅子给她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她都无需矜持,因为那样很没有意义。 “请。”那男人儒雅的点了点头,简简单单一个字,也没有任何寒暄。 “请。”陆黎诗也稍稍额了额首,继而先一步走向了石桌。 待到两人都坐定以后,陆黎诗正准备开口,就见一个随从打扮的人端着一个放着茶具的托盘从前院那边走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望了望对坐的男子,见他只笑不语,于是她也就淡定的看着那随从给他们倒茶。 “请用。”等到那随从倒好了茶并退到一边后,那男子才又吐出了两个字。 “多谢。”陆黎诗也不客气,道了谢就端庄大方的茗了口香。 而喝了茶后便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这铁观音很醇,我很喜欢,谢谢。” 其实对于这样一位……姑且说贵不可挡的人,她不知道要自称什么,小女子?民女?妾身?都觉得不妥,索性直接说“我”得了,因为“我”最舒服,最自在,也最真诚。 “大胆!胆敢对着我们家公子自称‘我’?你……”然不等那男人接说,退到一边的那个随从就立刻训斥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男人给打断了。 “小五。” 陆黎诗望了望面前这惜字如金的男人,又望了望那虽不服气却还是乖乖闭嘴的小五,笑了笑,不惊不慌,不急不躁。 看到陆黎诗笑,那男人也笑,“小姐倒是与我平日里所见的女子都不太相同,你不怕?” 陆黎诗闻言挑眉笑道:“自然是怕的,可是怕也没用不是吗?不如怎么自在怎么来好了。” 终于听到那男人说了超过两个字的句子,说实话,比那茶更醇,她承认自己是声音控,挺好。 她知道自称“我”肯定是对他有所冒犯,但她真无所谓,因为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看她顺眼的人自然就觉得她全是好的,反之就只会认为她讨厌,所以她从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 那男人闻言点点头,算是认同,而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小姐怎不问我为何会来此?” 陆黎诗看了那男人一眼,便耐着性子配合着问道:“敢问公子为何会来此?” 然那男人似忘了这问题其实是他先问的,居然认真的想了好一会才答道:“我是来报恩的。” 听到这话陆黎诗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忍了半天才道了句“哦”。 那男子似不满意她的表现,微微皱眉,“你怎么不问我是来报什么恩的?” “……那您是来报什么恩呢?”此刻的陆黎诗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因为她发现这男人有着很浓重的恶趣味,且是个超级大腹黑! 果然! 那男人闻言再次认真想了会才说道:“自然是报令尊当年救过我的恩!小姐不知,回想当年……” 接着,那男人就开始了一段极漫长的想当年,深情并茂,可歌可泣。 而陆黎诗便同步的自动屏蔽掉了所有的接收装置,只是配合着偶尔点点头,偶尔皱皱眉,偶尔同一下情,如此这般。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惜字如金是个很好的习惯,真的!去他的声音控! “……所以小姐觉得我该不该报这个恩呢?” 迎着那男人“热切”的目光,陆黎诗知道他讲完了,才再次打开耳朵,“嗯,这个故事很动人,那么公子您打算怎么报这个恩呢?不如折现可好?” ------题外话------ 这男人可爱吧?可爱吧?~\(≧▽≦)/~啦啦啦 042 确定关系 陆黎诗的话终于让那男人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脸出现了一道裂痕,于是她顿时觉得圆满了。 “俗不可耐!”同样不淡定的还有小五,不过他显然没他家主子沉得住气,望着陆黎诗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鄙视。 陆黎诗不仅不恼,还朝着小五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夸奖!” “你这女人真是没羞没臊的!谁夸……”小五见此气得跳脚,然话没说完就又一次被他家主子的一声假咳给打断了。 陆黎诗再次圆满,继而双眼放光的望向那男人,似很期待他会说出一个天文数字来。 然那男人打量了她一眼才故作苦恼道:“那小姐认为多少合适?” 陆黎诗勾勾嘴角,“那就得看您认为自己值多少了。” 不等那男人接话,小五立刻就燃了,“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胆大包天!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陆黎诗闻言掩嘴笑了笑,“嗯,是个念过几年书的,成语用得不错。” 小五被这似褒实贬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抡起袖子就想跟她干架,好像忘了对方只是一个女子。 那男人这次没喊他,也没假咳,只转头淡定看了他一眼,陆黎诗发誓,真的只是一眼就让小五立刻放下袖子,且一脸紧张的退后了足一丈远的距离。 他再转回头看向陆黎诗,笑而不语,只用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陆黎诗向来有耐心,自顾自的喝着茶,喝完了一杯还又倒了一杯,同时也给那男人的杯中添了些。 “见小姐喜茶,不如赠一座山吧,那山上有十来倾茶园。”似终于想到了拿得出手的了,那男人便一脸雀跃的开了口。 然这话一出,陆黎诗一个把持不住,竟毫无形象的将口里的茶尽数喷了出去。 “咳,抱歉!”见自己失态了,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懊恼。 这男人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明显是随口一说的话,还真配合!而且撇开报恩什么的p话,有谁赠礼是赠一整座山的?多大的山?他刚刚说啥来着?十来倾?确定不是亩? “无碍。”似很满意陆黎诗的反应,那男人心情很好的递了一方丝帕给她。 “多谢,改日洗净了再还您。”委实狼狈,陆黎诗也不客气,接过丝帕就开始清理水渍。 而等清理得差不多了,陆黎诗才试探性的问了句,“您方才说的可当真?” 此刻她不得不正视他的身份了,赠山就跟赠玩具似的,莫非他真是…… 那男人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自然!明日命人送相关文书来,并陪同小姐去本地的衙门落个户,办个手续便可。” 虽然这话听着很靠谱,陆黎诗还是沉思了会才试探道:“那山既有茶园,那茶农……” “山上共有一百名茶农,三十名烹茶的,三十名护山的,共计一百六十人,皆与我是雇佣关系,我每月共支付给他们八十两,等小姐接收了那山,他们的雇主自然就换成小姐。”知道她想问什么,那男人便很贴心的细数说来。 听到这话,暂且不论靠谱否,陆黎诗都下意识的抚了抚额。 八十两养一百六十个人,合计一人一月五钱,其实也算合理,可苦逼的是她本还有一百两整,然来的时候雇马车花了五两,住宿加吃用又花了近十两,待会出去还得采买些生活必需品,又不知要花多少,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她手上的钱还不够支付一个月的工资的,更别提他们自己的吃穿用度了。 果然哪,这天上即便有馅饼掉下来,也得看有没有那么大的嘴去吃呢。 看到陆黎诗那一脸的惆怅,那男人不自觉的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他知她在愁什么,然正准备开口就被她给抢了先。 “如果您真愿意将那山赠我,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吧!”犹豫了好久,陆黎诗才道出她觉得唯一可行的办法。 那男人闻言微微挑眉,“愿闻其详。” 陆黎诗又深看了他一眼,且深吸了口气才道:“还得先说句山既给了我那它的所有权自然归我,然我手头资金有限,便想请您出资,资助我足够支付那些雇工的月钱以及所有需要的款项,您也别管我会如何运作,反正所得的所有收益七三分,我七您三。合约订为三年,但我保证两年内就能将您的所有资金全部赚回来!当然,若您不放心咱们合约中也可写明,假如没有将您的银子赚回来,我愿意把我那七分收入拿出来填补给您,并再加您投资总金额的三成利作为补偿,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都只会赚不会亏!至于合约期满后看您是愿意继续合作还是怎么都随您。哦,还要强调一点,合约期内若出现任何不可抗力因素,例如自然灾害或者*等,所有损失咱们各承担一半。”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明,有风险也有保障,可谓面面俱到。 然也是此话让那男人终于收起了笑脸,手指再次轻轻敲起桌面。 “这些先不说,我只问你,你为何信我?”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才开口道。 陆黎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信不信您不是重点,重点是您信不信我?” 是,她在赌! 握着他递给她的那方帕子,她分明的看到了上面绣了一个小字,也就是因为那个小字她推断出了他的身份,所以她在赌他会不会觉得她信口雌黄,赌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也是再赌她的未来! 那男人紧紧的盯着陆黎诗的眼睛,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才道:“让我出资也不是不可,但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有这句话陆黎诗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抛开了最后的伪装,她自信的答道:“我不管您究竟知道我多少事,先道一句承蒙您高看!坦白说我是个极功利的人,在我心中只有两种事情,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如果我知道什么事情无法做到的话我绝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甚至连试都不会试!” 得到这样的答案,那男人最后深看了她一眼就笑着站起了身,“很好!我留一人给你,你尽快将契约书写好交给他,他自会转与我,当然,今后有需要也只管与他说。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最后,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越快!”望着那男人举起的茶杯,陆黎诗也举杯站了起来,轻轻的一个碰杯,合作关系正式确立。 那男人真是个说了就动的主,喝了茶也就走了,丝毫不耽搁。 而小五一直不待见陆黎诗,听到又是送山又是送钱的就更反感她了,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连瞪了她好几眼,而走过了还频频回头接着瞪。陆黎诗无所谓,反还友好的挥挥手与他道别。 而等到那男人一行人前脚刚走,吴长卿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阿姐!刚刚因太紧张没细看,只觉得眼熟,我终于想起那男人是谁了!” 陆黎诗闻言就笑着将那手帕递了过去,并指了指上面的那个绣字。 吴长卿顺势看了看,反应很快,继而摸了摸脑袋,“诶,阿姐你也知道了?那他来想干嘛?” 听到这个问题,陆黎诗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那人离开的方向,“管他的!房间可规制好了?走,叫上阿爹和信儿,咱们出去买东西去!” “啊?哦,好!”吴长卿发现自己跟不上陆黎诗的节奏了,但也没多想,直接回身叫人去了。 那帕子上绣一个“周”字,“周”是云阳国的国姓,试想能戴着这样的帕子出门,能轻意给人用,还随身戴着那么多侍卫,除了皇亲也就只能是皇帝了! 皇帝自然得排除掉,再联系这里的地理位置,且姓周,答案就很明显指向了飏王。 至于周飏来此的目的,大概是愧疚他家灭了他们陆家就想做点补偿咯,但直接给钱就行,何必大老远的把她诓来这里?还帮她翻身?闲得蛋疼? 所以排除掉这扯淡的假设真正的理由也就显而易见了,无非是效仿他老子私下扶植一户商家拿来与朝中的某个势力相抗衡,而选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做生不如做熟呗!说白了,她即将走向她爹的来时路,但她仍旧欣然接受! 不过路虽是同样的路,可她绝不会步入她爹的后尘! ------题外话------ ←,←。尊滴只素。介个样子么…可不要。小看了。飏王大人哦… 043 女山大王 翌日一早,周飏果然命人送来了相关文书来,陆黎诗也不含糊,立刻就随着那人去了衙门落户,而那衙门老爷自是知道那山原是谁的,所以对她格外殷勤,手续自然很快办好了,而后陆黎诗便领着一家四口人心情愉悦去了巡她的山去了。 从马车上下来,陆黎诗仰望着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很是感慨。 “小姐啊,奴婢不是在作梦吧?这座山今后真是您的了啊?这……这也太大了吧!”随着陆黎诗一道下车,信儿一脸的不敢相信,还一边说一边使命掐自己。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手指,“不,你和长卿都和我签了字了,那么这山是咱们共同的山,所以咱们得一起努力呢!还有,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不许自称‘奴婢’了!” 信儿闻言红了红脸,“是,奴……我知错了!不过小姐您说啥白纸黑字?就是早晨您让我和吴公子一起签的那个?” 陆黎诗神秘一笑,“没事,总之今后大家一起好好干,跟着我有肉吃!” 其实她让他们签的是类似现代的股份协议书。长卿的话,因他自身就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同时也想给他一片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天才绝不能在束缚中成长,拉他入伙算是对他的一种投资吧,而她自己也不会亏。 至于信儿的话,自古女人的地位都卑微得可怜,虽然她已经把卖身契还给了信儿,但她仍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她,那她自然不会亏待她,她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告诉她,女人若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到哪里都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当然,这些话她现在不会说给他们听,免得他们有压力,孩子嘛,快快乐乐的成长就好。 “既如此,那阿姐给这山取个名字吧?”吴长卿倒没想那么多,只知这山是陆黎诗的,他自然会认真对待。 “是呀!小姐您赶紧想想!”信儿情绪很快,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就立刻附和着。 陆黎诗来回看着那俩孩子,想了想便望向了周飏派来的那人,“你叫……司徒是吗?” 司徒闻声点点头,“是,小姐可以叫小的司徒。” 陆黎诗望着他那一板一眼的模样,奇怪为何第一次见面竟有几分似曾相似的感觉, 稍稍皱眉,倒也没多想,又道:“你家主子可曾给这山取过名字?” 司徒仍旧机械化的答道:“回小姐,我家主子山挺多,每座山都是按其功用取名,而这座主要是产茶的,且以铁观音居多,故取名铁山。” 陆黎诗闻言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那要是用来养羊的,且以母羊居多,企不是叫母山?” 司徒看了陆黎诗一眼便答道:“正是,母山在东北面,若小姐想去小的自会带路。”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前的汗,“那我可以改名字吗?” 这男人真是有着超出常人想象的恶趣味啊!不行,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山叫铁山!改名是必须的! 司徒再次面无表情的点头,“自然。” 有这话就总算放心了,然正在陆黎诗想着究竟该叫什么的名字的时候就听到陆逸卓在喊她的小名。 阿黎……黎……茶园…… 心下有了主意后,陆黎诗就又望向那俩孩子,“不如叫黎园吧,黎明的黎。” 信儿想了想便一脸雀跃的说道:“小姐闺名中也有一个黎字呢,就叫黎园!” 吴长卿也笑着点头道:“黎既是寄予了朝气和希望,又能象征归属人,甚好!” 见俩孩子同意,陆黎诗又望向陆逸卓,“阿爹,这山叫黎园山可好?” “黎,好!”陆逸卓傻笑着望着陆黎诗,他哪里会分好坏,只要他家阿黎说好就好。 再次望了望这三人的笑脸,陆黎诗便郑重宣布道:“那好,从此这山改名黎园山!” 而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她对着黎园山叉着腰笑了起来,还笑得格外的豪爽。 说实话,此刻的陆黎诗心中真有种占山为女王的快意,还想起《西游记》里的那句经典的“大王派我来巡山哟”的台词,所以就笑得更欢拖了。 再说句实话,已经恢复了女装的妙龄俏佳人这样子笑确实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会笑话她,因为大家早已习惯将她作为中心,所有的喜怒皆围绕她而转。当然,作为外人的司徒也没有笑话她。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尊重她的同伴,凡事与他们商量,哪怕是根本没办法给出意见的陆逸卓!她开心会大笑,不开心也不会拿同伴撒气,只会一个人抗,包括同伴有了危险,她也会不顾一切的将危险转移到自己身上,而后独自去面对,这样的女子……怪不得他家主子会上心了。 一个眨眼,司徒发现陆黎诗正在打量着他,于是立刻撇开了视线,且下意识掩饰住了自己的存在。而与此同时,陆黎诗勾了勾嘴角,她终于知道了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然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一个灰衣中年男子从山上跑了下来。 “原来是司徒公子来了啊!午前接到消息说铁山换了新东家,刚刚巡山的李六瞧见山下聚了人,猜想是新东家来了就立刻通知了小的。小的叫史亮,是管理铁山所有雇工的管事,敢问司徒公子,究竟哪位是新东家啊?小的在此拜礼了!” 陆黎诗安静的听着史亮说话,觉得他说话很有水平,分得清主次,而且她还发现他虽在问司徒,可他拜礼的对象却是她阿爹。 挑了挑眉,看来这人是个老鸟,眼睛很毒呢,不过老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而她对付老鸟有的是办法! 于是不等司徒道明,陆黎诗便先一步上前欠身笑道:“史先生有礼,小女子陆黎诗初来乍到,今后还有劳史先生多多提点!” ------题外话------ 不好意思,昨天更新后又重修了第42章,也就是前一章,但今天更新的时候才发现审核没通过,于是再次提交申请,实际更新数字应该有2700字左右,也不知道编辑什么时候审核,所以看到字数改到了2700后,姑娘们可以重新回头看看…抱歉! 044 表妹驾到 陆黎诗一开口,史亮便猛的抬头看她,惊鸿一瞥之余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有惊讶,有不敢相信,有恍然,也有轻蔑。 然到最后就恢复淡笑,并再次拜礼,“原来新东家是位巾帼娘子,失礼!” 陆黎诗自然看得懂他所有表情的含义,浅浅一笑,“史先生客气了!对了,从今日起这山改名黎园山,劳您得了空叫人做块牌立在这里可行?” 史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笑着说道:“小的知道了,待会就命人来弄。现在带您几位上山看看?” 什么黎园山,一个小娘们弄这文绉绉的名字想干啥?哼,长得再好看又有啥用,还不是给男人暖床的! 陆黎诗不知史亮在想什么,当然也不在乎,只点头道:“正有此意,请史先生带路。” “这边请。”此刻的史亮已全然瞧不上陆黎诗了,简单的三个字就充分的表现出他的态度 一行人跟着上山,并沿着山的外围一路向后绕,起初还诧异为何要这么走,也是在走了大概半里的崎岖山路后所有人的视野就瞬时豁然开朗了起来。 因上山的路是背阳的,除了大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也是到了山的侧面才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茶园,而且每片茶园都是呈阶梯式的一层一层的开到了半山腰上。望着那翠绿翠绿的天然阶梯,还有辛勤劳作的茶农,那画面美得让人陶醉。 收了收心神,陆黎诗再次开口,“史先生,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些就是这山上所有的茶园了吗?那上面是做什么的呢?” 史亮撇了陆黎诗一眼才答道:“是,这里便是所有,共计一十八倾,因这里日照时间最长,且温度适宜,所以只选了这处设茶园,这也是经过许多有经验的茶农商量得出的结果,而事实也是只有这一片产的茶叶最上乘。至于上面,因为地势较高,三伏天还好,三九天就阴冷潮湿,不适合种茶,就栽了些易生长的桑树挡风沙。” 瞧瞧,那是什么口气?嫌少?这可是十八倾!普通人家能有几亩薄田,再遇到好收成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了!果然是没见过世面且眼高于顶的千金大小姐,懂什么? 然陆黎诗听到这话只将重心放在了句末,“桑树?有多少?可有养蚕?” 史亮闻言稍稍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茶园以上直至山头全是。不曾养蚕,养蚕的在另外山头,只是隔一段时间那边的人会来要一批桑叶罢了。” 陆黎诗眼睛一亮,“种了多久?可有结果?你们又将果子如何处置的?” 史亮道:“和茶园一样,种了四个年头了。桑果的话,虽鲜甜可口,但一放就出水,保存时间也不长,既囤不了也没办法卖,只是结果时山上做工的人随意吃些解渴,但也吃不了多少。大多都烂掉了。” 陆黎诗闻言在心底大呼暴遣天物,但又觉得不对,就对着吴长卿耳语道:“你对桑果可有了解?” 要知道桑葚可是好东西,史书上也曾看到过古代的皇帝也是拿桑葚当补品的,但看史亮的样子又不太像是装的,所以觉得很奇怪,然毕竟她对这个朝代一无所知,不敢乱说,只能悄悄问。 吴长卿想了想便同样耳语道:“桑叶是为蚕而生,蚕结茧吐丝,之后做成丝绸,可一条蚕只能结一个茧,且一年只结一次,试想一匹纯丝绸又有多金贵了,也因着它的暴利,蚕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大户找专人来养,光有钱都不行。同理,位高者怕桑农抬高收购价格,所以连带着桑树一并禁榷,普通百姓也没办法了解,更不提桑果。” 听了这话,陆黎诗顿悟。 禁榷不就是垄断么?啧啧,还真是穷人只会越来越穷,而富人就会越来越富呢,还好她眼光并没有那么狭隘,要生财的方式多的是,不必纠结与眼前。 似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又对着司徒道:“对了,方才史先生说的另一座养蚕的山可是你家主子的?多大的山?” 司徒答道:“是,因为只养蚕,无需过大的面积,所以山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也就没办法种过多的桑树。” 陆黎诗闻言抽抽嘴角,这男人除了恶趣味外还浪费,不然直接将蚕养在这里不就好了?太可恨了! 咬了咬牙,就又说道:“明日去要一批蚕,一并调十个蚕农过来,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你只管去和他说。” 司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着陆黎诗又对着史亮道:“调过来的十人还是您来管,蚕就养在山中断即可,可明白?” 她要蚕过来并不只是为了丝绸,至于还要做什么她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 史亮闻言勾了勾嘴角,“小的明白!” 哼,一来就下命令,她随便动动嘴就行,辛苦的人又不是她!又来十个,她以为就多十张吃饭的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贪心! 陆黎诗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敬,也不在意,“那山的背面是什么?” 史亮耐着性子答道:“因着背面背阳,不宜种茶,除了喜阴的树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陆黎诗闻言皱眉,“那浇茶园的水又从何而来?莫非是从山下挑来的?” 史亮见这还算个问题,便又答道:“说到水,因这里雨季较长,而山背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天然深潭,也因雨水足,又照不到阳光,潭里就总有水,后来经过人力开了几条水渠,就是引那潭里的水来浇茶园。” 陆黎诗闻言大喜,“走,咱们去背面看看!” 乖乖,这真是个好地方,这么好的天然条件,加上后天人为的开采,就又给它增了不少值,之前只有些初步的构想,而现在就只差付诸行动了! 因为太兴奋,陆黎诗走路有些急,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堆,而就在险些要栽倒的时候,一边的司徒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就使得她的镯子露了出来,正待道谢,竟发现司徒在看到她的镯子后猛的抽回了手,还退开了一大步。 这在旁人看来很正常,是受礼的表现,然陆黎诗却不这么认为。 紧盯着司徒的脸,见他眼神中似带着畏惧,而在四目相接后又快速的闪过一丝懊恼,挑了挑眉,继而玩味笑了起来。 之前还没有把握,这下不就证据确凿了吗?呵,知道她手镯秘密的除了长卿和他师娘外就只有一个活人了,前二者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也就只剩下那个“阿全”了! 只是这两张完全不同的脸是怎么做到的?莫非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还真有趣呢! 有了这个想法,陆黎诗便打算过去和他聊聊,可刚走一步就看到从山下浩浩荡荡的上来了约莫二十来人,而为首的是一顶四人抬的且支着纱帐的轿子。 因为距离远,也看不清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但一见那架势陆黎诗就忍不住皱眉。 这可是山路,有些地方两个人并排走都困难,更何况那么一顶轿子?谁那么骚包? 虽早就听到了后方的动静,但也是在陆黎诗往那边看后司徒才顺势看了过去,他的眼力自然不是陆黎诗可比,也就那么一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而下一刻便又惊又疑惑。 陆黎诗自然抓到了司徒的变化,于是走过低声问道:“来人是谁?你认识?” 司徒看了陆黎诗一眼,犹豫了片刻便同样低声答道:“来人惠妃娘娘的嫡亲外甥女,名穆珏敏,因得娘娘喜爱,自幼留在身边,也得了一个郡主的品级。” 陆黎诗闻言眉头又紧了紧。 惠妃娘娘是周飏的生母,这是后来听长卿说的,那她的外甥女不就是周飏的表妹?周飏前脚把山给了她,那表妹后脚就来了,是想干嘛? 准备再问,就见司徒快步的迎了过去,并单膝跪下道:“司徒不知是郡主驾临,不及亲迎还请郡主恕罪!” 也是司徒的这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慌的跪了下去,见此陆黎诗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跪,一并拉着傻傻不知事的陆逸卓跪了下去。 而那穆珏敏听到看到也就当没听到没看到的,轻轻撩起纱帐,就那么淡定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人,只是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陆黎诗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逸卓似有些跪不住了,想起身,陆黎诗无法,只得抬头去制止,也是在此刻觉察到了那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就与穆珏敏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题外话------ 抱歉,昨天男闺蜜大婚,前天就被抓去帮忙,也是直到昨天半夜才到家,断更了两天真的很抱歉,今天多更一些~ 望着这两天掉的12个收,我……认了…… 含泪祝姑娘们假期愉快~我等着你们回来~嘤嘤嘤~ 045 此话怎讲 四目相接,彼此打量着对方的脸,陆黎诗无所谓对方如何评价她,平心而论这位郡主长相挺不错,柳叶眉丹凤眼,山根挺拔,樱桃小嘴,鹅蛋脸,肤白也细腻,是个男人梦寐以求的软妹子,加上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高贵,而那种气质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绝非骆冰儿之留可比。 说实话,陆黎诗不知道怎么形容目前这个场景,突然想起前世看的日漫里那种眼神与眼神之间碰出的歘歘歘的火花,无不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二次元,也因为这一茬,她的眼中染上了几分平和的笑意。 然也就是这样的平和让穆珏敏微微眯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都起来吧,本郡主只是无聊过来转转,你们该干嘛干嘛,无需理会本郡主。” 再说句实话,这妹子一开口,那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陆黎诗无不感慨周飏真真艳福不浅呢。 因着穆珏敏发了话,众人一并起身,也因着她让他们该干嘛干嘛,众人自然不敢造次,而此处除了郡主外就属陆黎诗权利最大了,于是就又将视线都转向了陆黎诗,想让她来拿主意。 然陆黎诗也不客气,“那咱们接着去背山看看吧!” 吴长卿、信儿以及陆逸卓自然没意见,跟着走就行;司徒的话,因他是周飏的人,无需看穆珏敏眼色行事,也没反对;然史亮则是没好气的瞪了陆黎诗一眼。 郡主说无需理会就真不理会了?这不是明摆着不把郡主放在眼里吗?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莫非比郡主还大?可她刚刚不也跟着跪下了嘛?真是茅房里点灯嫌命长! 陆黎诗知道史亮在想些什么,勾勾嘴角,“史先生若是没事就留此好生招呼贵客,我们自己去便可。” 史亮闻言又气又急,他一个小小的管事算得个什么东西,这不是坑他吗!这女人真是…… 但话都说出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郡主的轿子走去,谁料郡主一见他过去就将纱帐给放了下来,那意思就太明显,史亮一时尴尬得不行,就又回头瞪向陆黎诗。 陆黎诗见此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不是想去招呼人家吗?她给他机会,人家不甩他就反过来瞪她,这是何道理?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他以为让她去人就会给脸吗?笑话!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冷p股?她才没那么傻! “小姐,史先生是这里的管事,有谁比他更清楚这里的地势的?还劳史先生辛苦给带带路吧!”信儿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见情况不对就立刻出来打圆场。 陆黎诗老神在在的看着史亮,史亮即便气闷也只能顺着台阶下,总好过呆着这里,于是二话不说就黑着脸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见此,陆黎诗又回过身对着穆珏敏欠了欠身就跟着走了。 史亮领着众人顺着水渠往背山走,陆黎诗是越走越欢喜,因为她在山峰间看到了一条类似一线天的天然山坳,而他们挖的水渠也是顺着这条山坳分出的,也就使得这里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同时为了节约水源,不仅修筑了石闸,还修了一架很高的简易物理水车,原理与现代的圆轮式水车差不多,就是让水循环返回到上面的深潭里。 通过一线天,一行人终于见到了史亮说的天然深潭,也因着水车的关系,不仅开出了几道人工的瀑布,还将一汪死潭变成了潺潺流动的动人风景。啧啧,她一直都认为古人的智慧才是真正无极限的,很值得敬佩呢! 走得太忘形了,过了好久才发现陆逸卓累了,陆黎诗就留信儿和史亮陪着他在潭边休息,只带着吴长卿和司徒继续朝深处走。因为吴长卿的记忆力很好,还让他将沿路的景色都记录下来,包括天然的地势和所有深潭的位置。 小半天过去,见看得差不多了三人就回去和陆逸卓他们会合。会合后,陆黎诗又对着跟了一路的穆珏敏欠了欠身,表示她们打算往回走了,而穆珏敏依旧不开口,等他们先走她才命人跟上。 回到茶园,一行人简单的用了些平时山上工人们吃的食物,当然也有让人意思性的过去问穆珏敏,穆珏敏自然不屑于这些粗茶淡饭,只吃了些自己带来的糕点。见此陆黎诗也无心管她,自顾自的和史亮说着话,且拿着笔和纸写着什么,直到写完厚厚的一沓纸才又让他将山上的工人全聚集了起来。 “各位,小女子陆黎诗,想必大家都已听说这山换了新东家,小女子不才,今日起正式接手这里,今后还请大家齐心协力的继续打理这里,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大家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继而就开始窃窃私语,陆黎诗对此也理解,八卦之心是生活必备不是? “既换了新东家,雇佣契自然得重新拟定,现在我手里的便是新的雇佣契,大家拿去看看,你们一边看我一边说,觉得可以接受就签字,若有异议便现在提出。”陆黎诗说完话就将那叠纸递到了史亮面前。 史亮望着那叠纸扯了扯嘴角,看了陆黎诗一眼便分发了下去。 在她写新契约时他就在边上看着,所以早就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但他即便觉得这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出声提醒,因为他就是要让她切身的体会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后果! 等众人都将新契约拿在手里后陆黎诗才又道:“之前在史管事的介绍下让我对这山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决定重新规划,将原来的十八倾茶园缩减为十倾,上下各留五倾,且在上段的那五倾下留一倾菜院和一倾药园,其他的全部拔掉另作它用,那么分工就得做一些变动。也因接下来的规划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所以大家的月钱从五钱缩减为二钱,但那三钱并不是真的削减,只是我暂时替大家存到钱庄吃息,等雇佣期到了便一并取出来补给大家。同时每月会分红利给大家,做的好,盈利高自然红利就高,所以可能大家将来每月能拿到手的现钱并不只是五钱。” 果然,新契约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有沉思的,也有暴走的。 “我们怎么知道会不会有那么高的盈利?若是没有,每月二钱怎么够活?” “是啊,那三钱我们可以自己存,不需要东家帮忙!” “就是,我们要现钱!” 对着众人的不理解,陆黎诗微微一笑,“钱庄是存得越多息钱越高,按照你们一人存三钱来算,得到的息钱又有多少?然我集合大家的钱,暂不说之后的雇工,加上明日来的十人,共计一百七十人,一人三钱就有五十多两,那息钱又有多少?我保证不会贪你们一文钱!”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但还是有算不过来账的,然不等他们开口陆黎诗又道:“关于月钱的问题大家就不用多说了,我不会改的,其他的可以提,若没有就签字吧!当然,我不会逼你们签,但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再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考虑,凡是今日决定离开的人我都会留一份黑名单,日后只要是我名下的产业都不会再雇佣黑名单中的人!” 说完这话,陆黎诗就不再看他们,径直坐到一边喝茶。 半柱香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签字,最后是留了一百三整,包括史亮,这让陆黎诗稍感意外,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作事她就留。 整理好雇佣契就准备离开了,之前理应和穆珏敏说两句,然刚起身就看到人家已动身下山了。 这时信儿跑过来小声问道:“小姐,那郡主来也就说了一句话,您说她究竟想干嘛啊?” 陆黎诗望着穆珏敏立刻的背影耸了耸肩,“谁知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家。” 大半个时辰后,在陆黎诗一行到家的同时,穆珏敏也回到了飏王府。 因先一步接到了属下传来的消息,周飏便放下公务去院子里坐等穆珏敏来找他,片刻后果然就看到了人。 微微一笑,“如何,此去可有收获?” 穆珏敏闻言楞个神,继而娇嗔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表哥!” 周飏但笑不语,倒了杯茶给穆珏敏,静待下文。 穆珏敏看了他一眼才道:“这女子心太大,且有些不知深浅,表哥这次怕是要失望了呢!” 周飏挑眉笑道:“此话怎讲?” 046 大胆举动 之后穆珏敏就将她所见到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重点说了陆黎诗如何对她不敬,如何找借口削减雇工月钱,如何夸大其词,如何胡来等等,但凡她看不顺眼的都强调了很多遍。 等听完她的讲诉后,周飏想了会又道:“听你说了这么些,感觉你对她的行事颇有微词,如果换作是你又会怎么做呢?” 穆珏敏点点头,“我当然不赞同!如果是我,为了得到他们的忠心,以及树立威信,我必然给他们涨月钱。还有,自古茶、盐,以及兵器都是官营所禁榷的,她无权无势,平白得了那么些茶园就该偷笑了,要是我的话只会想办法多开一些茶园,上等的卖贵些,次等的就便宜些,总归是能挣钱的,只有她才那么傻得填掉了足足八倾茶园,还拿来种菜种药,这不是胡闹么?” 周飏闻言又笑了笑,想到还有公务要处理就让穆珏敏先回房了,而穆珏敏其实还想听他夸她才是对的,但知他事情多也重要,就还是扫兴的走了。 回到书房后,周飏继续之前未批完的折子,可刚提起笔就又想到穆珏敏说的话,就又将笔放了下来。 其实他不仅不反对那女人的做法,反还挺欣赏。 就拿消减月钱一事来说,虽表面上只是说得漂亮,可她能想到吃钱庄的息钱就不简单了,更难得的是她愿意坦白的说出来。 而且他知道她其实是想利用那些钱进行必要的周转,以备不时之需,这其实就和商人找钱庄借贷是一样的道理,然她只是找雇工借贷,同时赚钱庄的银子,长久下去名声赚了,民心赚了,银子也赚了,可谓一举数得,由此也可见她是真的想好好做而非小打小闹。 再则是她重新规划茶园,且不说为何只留十倾,就她那个布局,为何要分开?中间留那么一大片滴又想做什么?种药的话,她身边有个鬼手神医,替他留无可厚非,可为何又要种菜?还有之前司徒让人传话说她要一批蚕及十个蚕农,他现在是真的很好奇她将如何规划那座山了。 回想之前在那间失火的旅馆救她那次,啧啧,这女人居然一点都没认出他来,真可惜啊!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不图什么,当时只是见她那么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也不知抽动了身上的哪根筋,而跟进去后又看到她可以为同伴做到那种地步,看到如此动人的场景就当做是他救她的报酬吧! 话说回来,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头脑和坚韧的性子,加上更早前在陆府自编自演的那出戏……如果让她如其他女子一般到了年纪就嫁人,然后相夫教子,继而平凡的度过一生实在可惜,所以这大概也是他选她理由吧,谁知道呢!先看看,总之他对她还是很期待的! 翌日一早,万荣居。 陆黎诗特意起了大早去书房作她昨夜没作完的笔记,直到信儿弄好朝食来喊她去饭厅,她才放下笔跟着走。当然,去之前先去了陆逸卓房间替他洗漱穿衣,等都弄好后才牵着他一起去吃饭,结果来到饭厅除了他们仨外一个人都没有。 “咦,长卿和司徒呢?” 信儿扶着陆逸卓坐下后才道:“吴公子昨夜睡得晚,我去喊他的时候还没醒,就没吵他,等醒了再热给他吃。司徒公子的话,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几时回,倒是弄了他的那份。” 陆黎诗闻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便坐下来吃饭,然没吃几口就看到吴长卿顶着一双熊猫眼走了进来。 不由得好笑道:“你昨晚干嘛了?做贼去了?” 吴长卿抬袖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之后才将一叠卷起来的宣纸递给她,“喏,昨日阿姐让我记的,睡前就赶着画出来了,你看看成不?” 陆黎诗闻言立刻放下碗筷去接了过来,回头见桌上还有食物,而饭厅又没有多的桌子,就找了快空地蹲下来就地摊开。 然当摊开第一张时她就震惊到了,因画得太细致以至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山的哪个位置,但也只是其中一块,正疑惑着,吴长卿就也蹲下来帮她将其他的宣纸摊开,并按顺序排列在一起,而等到一共十张宣纸全部拼成一幅大图时,陆黎诗就彻底傻眼了。 这是那山的全貌,还原度到了九成不说,连她昨天不小心被绊倒的那处小石堆都看到了,细致到这个地步也太厉害了吧! “长卿,你简直就是天才啊!不,是全才!”陆黎诗望着吴长卿的眼神都放着金光。 她知他记忆力好,所以才想着让他记,也打算今天再找个画师将他所记下的场景都画下来,要求不高,画个大概就行,谁想他不仅记得那么清楚,还亲手画了出来,这叫她如何不惊喜? 也因为惊喜过了头,竟情不自禁的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然这个动作不单让吴长卿瞬间石化了,还让信儿惊得将拿在手里的汤勺都掉在了地上。 陆黎诗闻声望向信儿,“信儿你怎么了?怎么把勺子都弄掉了?” 迎着陆黎诗那无辜的表情,信儿一个激灵,继而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怎么!我不小心弄掉的!” 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不不不!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陆黎诗微微皱眉,也没多想,再看向吴长卿,见他满脸通红,便关心道:“你又怎么了?可是发烧了?难道是昨晚熬夜画画染了风寒?快让我摸……” 然她第二个“摸”字还没说出口,手也还没碰到吴长卿,吴长卿就好似触了电似得往后缩了一大步,也因忘记自己是蹲着的,这一退就狼狈得跌坐在了地上。 陆黎诗很是纳闷,来回看了看信儿和吴长卿,结果信儿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立刻低头,而吴长卿也是,脸也越来越红,她就更是摸不着头脑,正待发问,就听到了从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假咳声。 回头望去,见是司徒,她便站起了身来,“你回来了?吃过朝食了吗?” 司徒快速的看了陆黎诗一眼,又看了吴长卿一眼,继而才开口道:“没有,不过小的现在向您报告关于那批蚕的事。” 陆黎诗闻言摆摆手,“没吃就先吃,一切等吃过了再说。” “……不用,关于那批……”司徒愣了个神,想先说事情,可还没说完就见她抬起一只手。 “打住!在我家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先吃,不然什么都别说!你们也是,没什么比吃饱肚子更大!你们先吃,我去书房里拿点东西,长卿待会来帮我合计合计。” 吴长卿的脸依旧通红,也不敢答话,只能点头如捣蒜,表示知道了。 而司徒望着陆黎诗离开的背影站了好一会才默默的坐下来吃饭。 其实他们这种人素来都是两餐不定的,一切都等事情办完了才抽空吃两口,所以她刚刚命令他吃了才准说,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能说很复杂! 然更复杂的是,他到底该不该将她刚刚那……大胆的举动汇报给主子知道呢? 047 前卫发明 陆黎诗回书房拿了她做的笔记以及几根细细长长,且顶端尖锐的东西出来,无视众人好奇的目光,径直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安静的吃饭。食不言是陆家的家规,是个好习惯,所以必须保持。 吃完后,信儿留下收拾碗筷,陆黎诗就拿着所有的东西拉着吴长卿到中院的石桌处做事。司徒因还有事没说,自然是跟着的。而陆逸卓什么都不能做,怕他无聊,左右看了看,陆黎诗就找了把剪子给他,让他自己去修剪那些花花草草,也不管他会修成什么样,只嘱咐别伤到自己就好。 趁着吴长卿在摆宣纸,陆黎诗便对着司徒道:“对了,你刚说那批蚕如何?” 司徒答道:“昨晚已让人传话,今早我家主子就派人将蚕和蚕农送了过去,一并调了五个织娘。我家主子说了,蚕就当是送给小姐的,不算银子。至于蚕农的话就按您的规矩来即可,但那五个织娘都是祖传的手艺,做工属上乘,所以关于月钱,主子建议您酌情考虑。” 陆黎诗闻言点点头,“那敢情好,我倒是省事了,不过她们原来的月钱是多少?” 司徒答:“一两二钱。” 陆黎诗再次点头,继而对着司徒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家主子,也谢谢你!” 司徒拱了拱手,也不再多活。 而后陆黎诗就和吴长卿研究起那图纸来,本来吴长卿还在脸红,还和陆黎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敢看她,可说着说着他就投入了进去,特别是听到还有属于他的一倾地,就什么都忘了。 等到说得差不多了,吴长卿准备去拿笔墨出来按照陆黎诗的要求来画,却被她拦住了。 迎着他那不解的目光,陆黎诗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用这个,这个方便。” 吴长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那根细细长长的东西,“这是何物?刚刚就想问来着,样子除了无毛倒和毛笔差不多,这也是笔那?可没有墨怎么写啊?” 陆黎诗笑了笑,“估计称为铅笔吧,我自己做的,芯子是铅,所以不用墨也可以写字,你看,就是这样。” 而后,陆黎诗就拿了一张空白的纸用铅笔写上了自己以及吴长卿他们的名字,还随手画了个立体的房屋。 说到这铅笔还是前天去市场采买的时候,路过一家银楼,旁边有个小摊子就在卖铅疙瘩,当时眼睛都亮了,过去问过后得知这铅是用来给铜、金制品提纯用的,所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于是她二话不说就买了一堆回来。回来后自己拿刀削尖,外面的话就找来几根竹篾,将其一分为二,接着再将铅芯夹在中间,最后用细草绳密密的把它固定起来,于是简易的铅笔就做成了。 其实可以做得更好,但没时间,能用就行,等得了空再改进就是了。当然,因为这东西太前卫了,在外面她一般是不用的,只当着自己人的面用用,虽然她前世就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毕竟不如铅笔方便,若是有可能的话,她甚至想做支钢笔出来,反正有现成的墨汁。 “阿姐,怪不得你之前买了那么多铅,原来是用来做笔的呀!不过你是怎么想到的?”吴长卿看着这个神奇的玩意立刻拿来依葫芦画瓢,是越用越欢喜。 然他这个问题也是一边的司徒想问的,不由得紧盯着陆黎诗瞧。 陆黎诗也没所谓,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原来我家有座银楼,某次和阿爹去银楼玩,就看到有个伙计在用铅提练金子,好奇之下就拿来在手中把玩,我还记得当时那伙计笑说这东西脏,不可徒手触碰,而我低头看果然就看到了满手的铅,也因那时顽皮,还故意用手去碰阿爹的衣裳,自然就留了一个小手掌印,从那时起就有些想法了。” 这番瞎话自然是说过司徒听的,但编故事也得编得合情合理不是?陆家有银楼属实,再搬出小时候的劣迹来,任谁都找不出端倪来。 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又拿起一支铅笔递给了司徒,“喏,这只送你,想你平时传信什么的,也不好随身带笔墨,这东西真的很方便,也不占地方。” “多谢小姐赠笔!”司徒望着那支铅笔,又望了望陆黎诗,沉默了片刻便接了过来,当然,这笔是替主子收的。 不过刚刚让他吃朝食也是,这会赠笔也是,虽然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但往往就是从小事中看得出一个人的品格,而眼前这个女子,狠的时候极狠,柔的时候又极柔,没有半点深闺淑女的样子,但也是这样的她让人移不开目光,甚至会觉得能被她当成朋友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微微一愣,朋友?又微微皱眉,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他们这种人不需要朋友,只需要服从及配合!朋友……对他们来说太奢侈,短暂的失神,继而又肃起了脸。 陆黎诗将他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浅浅一笑,就继续和吴长卿讨论起图纸来。 吴长卿不愧是个天才,仅仅从陆黎诗画的那极具现代感的立体房屋图中就找到了灵感,并按着她的要求在图纸上画着,写着,而习惯铅笔后速度就越来越快,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大致的图纸给画完了。 陆黎诗望着那图纸不住的点头,正待开口表扬就听到从前门传来了一道略有些年纪的女子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陆黎诗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司徒,司徒似知道她要问什么,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是谁,陆黎诗犹豫了会就带着信儿迎了出去,且让吴长卿和司徒留此看着陆逸卓和图纸。 去到前院,准备以笑脸相迎,可一绕过假山就看到门口站着*个妇孺,四个大的,其他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就又是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间,之后就笑着走了过去。 048 打感情牌 “小女子陆黎诗,是万荣居新户主之女,敢问各位大婶子来此是……”陆黎诗对着众人行了个标准的闺秀礼,脸上也挂上恬静的笑容,让人看着很舒服。 那几位妇人本还有些局促,不想出来的是位美得不像话的小姐,惊叹之余细细观察着她的言行,确定她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但谦和有礼,也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难相处,于是都对她升起了不少好感。 四位来回看了看彼此,之后便由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陆家小姐有礼,俺夫家姓陈,没啥本事,只种几亩薄田养家,家就住在街西头。这几位依次是罗家婶子,桂家婶子和叶家婶子,也都是住在附近的。前日见这里似住了人,但看到门口有好些人就不敢靠近,可想着总归是邻里,不来拜访好像说不过去,所以俺们几家商量了下还是来打扰了,还请小姐莫惊!” 陆黎诗闻言再次拜礼,“陈婶子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一家都是新搬来的,按理本该是我们先行拜访的,但事多就想着过几日再去请您们来家里坐坐,谁想让您们先来了,是我的过失!也别站在这里了,快请进!信儿,快去倒茶,再准备些糕点果子招呼客人!” 说着,陆黎诗还一一揽着她们的肩往里带,包括那些小姑娘也是,牵着她们的手就跟着走,然这个举动又让那些婶子们加倍好感。 待到在前院的大厅内坐定后,陈婶子又笑道:“陆小姐是个和气人,想来也不会怪罪,这是俺家田里种的高粱酿的酒,这是罗家肉铺的猪头肉,这是桂家鸡房的鸡蛋,还有这个是叶家枣园种的大红枣,都不是什么稀罕物,还请小姐笑纳!” 陆黎诗见此笑着拉着陈婶子的手道:“您们这是作甚?现在谁家挣钱都不容易,来玩就是,下次千万别这样了,不然我可不敢给您们开门了!” 可不就是谁都不容易?特别是这些农耕家庭,每一个铜板都沾满了汗水,她也是打心底敬佩这些淳朴勤劳的人。 陈家婶子腼腆的笑了笑,“起初还担心像您这样的大户人家是瞧不上俺们这些东西的,您不嫌弃就好!” 等信儿端来糕点后,陆黎诗就给每个孩子递一块,同时说道:“瞧您,什么大户不大户的,说句糙话,再大的户不还是得吃喝拉撒睡?也没什么金贵的,能管温饱的就是最实际的好东西!” 这话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暖,无不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同时又彼此望了一眼,似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竟一时沉默了下来。 陆黎诗见此就叹气道:“说到大户人家,实不相瞒,我家原来确实是有些许店面,但后来被亲戚迫害就落魄了,无奈只得远走他乡,也是幸得亲友接济,将这处房子转给了我们一家。而我阿爹早年出了意外,伤了脑子,如今心智只若一个孩童般,也不怕您们笑话,我们也就住的好一些,其他的真不如您几位!” 听了这话众人又是一阵同情,罗家婶子也拉着陆黎诗的手道:“小姐辛苦了!其实昨日就瞧见陆老爷好似……却没想到竟这般艰难!小姐也无需太担忧,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再说了,现在俺们成了邻里,能帮上忙的只管来找婶子们!” 桂家婶子也道:“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缺了啥,或者有啥不懂的,千万别客气!” 陆黎诗闻言感激的笑了笑,“多谢婶子们善心,能遇到您们是我们一家的福气!” 自古女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的母性,同情弱者更是本能的反应,她虽打了一张感情牌,但所言也并非虚假,而且若能就此搞好邻里关系又何乐而不为? 片刻后,一直没开口的叶家婶子就说道:“既然小姐您愿意将这样的私事说与俺们听,那俺也直说了,之前俺们听说那山现在是您在管,起初俺们还不信,试想一个女娃娃能做什么?如今见到您才知您是个有主意的!俺们都是农户,也就那样了,但不愿自己的女儿也这样,就想让她们跟着您,做什么都行,总归能学些本事!也不让您全要,就您看着顺眼的挑几个去,您看可行?” 陆黎诗闻言稍稍一愣,她猜到她们会打听关于她的事,也料到她们会来,却没想到这位会这么直接,不过她就喜欢直接的人! 细细看着这五个小姑娘,最大的都比她小点,小的怕是只有七八岁,她们穿着朴素但干净,而且她还注意到在给她们糕点时没得到母亲的同意也不敢吃,见母亲点头后才小口小口的吃,这说明她们都有良好的教养,这点实属难得,她很喜欢! 陆黎诗想了想才又道:“她们我可以都收下,山上刚刚运了一批蚕过去,就让她们去养蚕吧,还有几位织娘,若是得了她们的眼就跟着学,这得看自己的造化。但我还得说一句,山虽是我在管,但出钱的并不是我,所以目前来说我给的月钱不会很高,而且我要的是能作事的人,不是请小姐!” 陈家婶子闻言大喜,“这个不急!且让她们学着,多长长见识就好!您放心,这几个孩子都不是娇惯出来的,都吃得了苦!” 陆黎诗笑着点点头,“那行,婶子们再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若没问题后日就跟着我上山!山上有房子住,也安全,每半个月让她们下山一次,可行?” 陈家婶子连连点头,“行!那俺们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陆黎诗笑着起身,接过信儿递过来的四大盒茶叶一人送了盒,“那婶子们有空多来坐坐!我也没啥好东西,就将山上采的菜叶赠给嫂子们,饭后随意喝喝,养身的!” 四位婶子很想拒绝,已经舔着脸求人家了,怎还好意思收礼?可实在推不掉,最后还是拿着茶叶带着孩子走了。 送她们走后,陆黎诗摇头笑了笑,她知她们其实是想借着那位的光给女儿寻个好的将来,不过也没所谓,反正现在也缺人,还是那句话,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吧! 耸了耸肩,准备回中院去,可刚转身就看到周飏从假山后冒了出来,还一边把玩着她做的铅笔一边打趣的望着她。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笑着欠了欠身,“您几时来的?可有用过朝食?” 听到这个问题周飏低头想了想才道:“来时刚听到那句‘吃喝拉撒睡’,用过了,还有,将上好的龙井送人就算了,还随意喝喝?敢情不是你的银子?” 陆黎诗闻言扯了扯嘴角,“那小女子替大家谢过您的慷慨馈赠了!这里您熟,自便!” 而她说完话就直接从他身边饶了过去,也不怕会得罪他。 她就是个猪脑子!怎么就忘了这男人的低级趣味了呢?真要命! 049 多面女人 周飏望着那具渐远的婀娜背影,勾了勾嘴角,啧啧,这女人还真是头也不回呢,也是第一个敢对他这样的女人,有胆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个叫铅笔的玩意,同时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图纸,她脑子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陆逸卓教的?可据他了解陆逸卓也没有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啊,异数! “长卿啊,以后记得将后门锁死啊!咱们家人少,进了猫猫狗狗倒也罢了,要是进了贼人大盗什么的可就麻烦了呢!” 周飏正准备跟上,就听到陆黎诗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挑了挑眉,继而加深了嘴角笑意。 这话是对着他说的毋庸置疑,呵,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大老板,这图纸可看过了?”等周飏进到中院以后,陆黎诗又换上了和颜悦色的笑,就好像方才的话根本不是她说的一样。 周飏闻言再次挑眉,继而点了点头。 他是有很多称呼,王爷,飏王,皇弟,皇兄,王公子,主子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他大老板的,然这称呼放在他身上……委实奇特了些,但他确实又是出资的那个,可不就是大老板么?不过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呢? 陆黎诗见他点头就又道:“那大老板觉得如何?可以开始找专人去现场看看了吗?” 周飏沉默了会,再次点头,“可以,你想要什么人和司徒说就是,他会帮你找的。” 他的沉默不是质疑她接下来的计划,而是他就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那行,谢谢大老板的信任!劳大老板百忙之中抽空来此,小女子诚惶诚恐!这里已经没大老板什么事了,所以大老板可以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大老板慢走!大老板不送!”说这话时,陆黎诗笑得可真诚,可欢拖了。 也是到此刻周飏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不由得眯眼笑道:“不忙,正巧好些时日没怎么动了,一会可以陪小老板去黎园山转转。” 他听出她将“大”字拖长了音,虽没太夸张,但与后两个字放在一起比较还是很明显的,而且在念这三个字时还加重了调。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膈应他,想让他明白他并不是他们这个小群体里的,也想让他快点离开,可他偏不如她意! 这话一出,灿烂的笑容立刻僵在了陆黎诗的脸上,缓了好一会才道:“那您自便,小的先忙去了!信儿上茶,就上刚刚没送完的茶!” 这男人,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走?那就别怪她出狠招了! 果然,周飏听到最后那句,完美的笑容就出现了龟裂,但他还是强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其实在她心目中他和那些妇孺是一样的? 四目相接,陆黎诗含笑微微点头,是,她就是那个意思! 周飏再次眯眼,很好,还真是不怕他啊!等着吧,他会让她知道厉害的! 然此刻的周飏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比自己小了整十岁的小丫头叫劲,只觉得好玩,新鲜,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但他并没有多想,跟她玩就好。 之后,陆黎诗便让司徒分别去找了此地最厉害的俩泥匠,俩木匠,俩石匠,还有俩梓人,而那些人来后虽惊讶这宅子里的男女皆是天人之姿,但淳朴,也并没有认出周飏来,只想着是来接活的就行。 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描述后,陆黎诗就雇了两辆大马车将所有人带去了黎园山,包括他们一家人,这钱自然是周大老板出。 也因着周飏的特殊身份,陆黎诗委婉的表示他那停在后门的马车太骚包了,容易暴露身份,结果周飏倒好,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陆黎诗他们坐的那一辆,陆黎诗无法,谁叫人有钱呢。 于是这一路下来,除了周飏心情愉悦外没一个是笑脸的。陆黎诗一脸郁闷;司徒习惯了,依旧没什么表情;陆逸卓虽傻但也会看女儿脸色,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惹她;吴长卿和信儿则是全程低着头,当然,前者是还在想着之前的那一吻,后者是怕自己一抬头会给吓哭,总之这气氛很是诡异。 终于到了地方,一行人火速下车,也是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山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怡人! 陆黎诗先招呼大家去茶园歇歇脚,顺便喝喝茶,自然就碰到了史亮,史亮也是这山上唯一见过周飏的人,看到飏王殿下亲临不免大惊失色,可刚想去行礼就看到他对着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他也不是第一天出社会,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低调的移到了他身边。 等歇够脚后,陆黎诗就让史亮领着大家往背山走,史亮下意识的望了望周飏,见周飏轻轻额首就到前头带路去了。 在去背山的路上,一路走走停停,陆黎诗不停的拿出相对应的图纸,不停的和那些能工巧匠们商量着该怎么弄,毕竟她只有想法,碰到实际的情况还得虚心请教专家,所以可行的不可行的她都会拿笔和纸详细的记录下来,很认真,也很严谨。 周飏全程在稍后方默默的看着她做事的样子,也不说话,似很放心将事情都交给她来处理,也没细想这份信任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突然想起表妹曾对他说他专注做事的样子很吸引人,而那时他只是浅浅一笑,也不以为意,然这会看到她此刻的模样,确实很难让人移开目光,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有很多面,且每一面都让人印象深刻! 想到了什么,就准备过去和她说,可刚走一步就看到了他今日没带出门的小五由远处跑来,微微皱眉,静等他过来报告。 于此同时,陆黎诗也看到了小五,并看着他疾步走向周飏,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就见周飏听完后脸色就变了,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周飏变脸,可这时有个木匠和她说话,她就将视线移开了。 然中途也不知为什么,竟鬼使神差的又转回了头,而这一转就与肃着脸的周飏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050 别样心情 说实话,周飏不笑的时候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庄严感,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皇家威严,虽然这样的他有着让女性为之疯狂的冷魅力,但她真说不上来为什么,相对而言她宁愿看到他笑,哪怕那自命不凡的笑很让人讨厌,但她就是觉得笑着的他才是最适合他的,她喜欢看到他笑! 愣了愣神,喜……喜欢?她的脑袋中刚刚确定有闪现这两个字?她是疯了吗? 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可正打算再次移开目光,就看到那男人又对了她笑了笑,而她断定他此刻的笑很勉强,仍旧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样的笑竟触到了她身体里最柔弱的那根神经,微微皱眉,这一刻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也是因为她的皱眉,也让周飏愣了个神,继而就又笑了,但这一次的笑又不一样,不是飏王式的笑,不是喜悦的笑,也不是勉强的笑,而是一种欣慰的笑,欣慰的是终于找了那个人,那个无关风月却懂他的人。 是,他看懂了她的皱眉,看懂了她的关心,也看懂了她看得懂自己的笑很勉强,明明只是一个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才认识没多久的小丫头,为何连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家人都分不清的笑她就能分清?为何? 为何她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对他要么惧怕,要么敬畏,或者……爱慕?可就是这么一个非常不一样的女人让他觉得很轻松,很舒服,其实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也不错! 见他和小五说完了话,陆黎诗便和旁边的人小声说了两句就走了过去,“您要是有要紧的事就赶紧走,这里不需要您操心的。” 周飏看了她一会才笑道:“好,我会有一段时间不出现,你有事就吩咐司徒,我先走了。” “嗯,我知道了,您慢走!还有,您……多保重!”陆黎诗点点头,末了还加了这么一句。 她知小五和他说的事并非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却也不会是小事,不过总归是不关她的事,所以只能给他加个油了。 周飏闻言又是短暂的一个愣神,继而深看了她一眼后又对着司徒耳语了一番就带着小五离开了。 目送那男人走后陆黎诗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堆人一起商量着,讨论着,眨眼太阳就快下山了,无法,只能暂时先用马车将人送回去。而陆黎诗一行自然也是要回去的,因为回去还有好多东西要整理,要设计,还要写一沓针对这些师傅们的雇佣契极其保密协议什么的,事情挺多。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就将人拉到山上去了,又是一番严谨的讨论,等订了最后的方案后留他们在山上吃了顿便饭就再把人拖回去,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忙了。 先是招工什么的,毕竟这是大工程,一两个人肯定不行,然后就是采买必须的材料,例如砖瓦、石灰、较好材质的木料、钉子、草绳、染料、以及给工人们准备的衣服、鞋子等,全程陆黎诗都是跟着的,又花了一个下午将所有的东西买齐运去山上后才回家,真心累趴了。 当晚戌时,陆黎诗的房间。 “小姐,热水都倒好了,您先别忙了,赶紧来泡泡身子吧!”信儿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唤着还在写字的陆黎诗。 “好,马上!”陆黎诗答了一声,也不抬头,继续加速完成手里的工作,也是到都弄得差不多了,才收好东西过来宽衣。 “你……算了。” 等脱得只剩贴身的亵衣时,陆黎诗本想让信儿出去,她自己来就可以,但看到那袅袅的蒸气,巨大的疲惫感瞬间从脚心窜上了头顶,于是也就作罢了。 伺候主子沐浴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情,信儿自然不会觉得别扭。扶陆黎诗进到大木桶后,先端水来给她清洗了长长的乌发,继而束起头发给她擦背,然也是撩起头发的那一刻,信儿的手猛地顿了一下,接着就嘤嘤的低泣了起来。 陆黎诗见此默默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哎! “咱别哭了成么?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陆黎诗本不想做声,可信儿越哭越起劲,还在给她擦背,这画面委实怪异,所以只能出声安慰。 信儿闻言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止不住的抽搐,“平日里没听您提及,奴……我以为都好了,谁想竟留了这么些疤,这以后嫁了人可怎的是好呀?” 陆黎诗又是一阵叹气,“我眼光没那么差,如果只是看中我的皮囊,这样的男人我也不会要。” 烧伤的疤是最难修复的,而且这里又不是现代,现代的话还可以植皮整容,古代的话也就这么着吧,反正是她自愿的,谁也不怨。至于嫁人的话,她不一定还会再嫁,当然,这话不可能对这丫头说。 “对了,司徒可有住进来?”不想再纠结这伤疤了,陆黎诗就换了个话题。 听到这话,信儿也稍稍分了心,“有的,在吴公子的房间旁腾了一间。不过说到那个司徒公子,您看,咱们家就四个人,还都是不能抗重物的,刚刚给您搬木桶来的也是司徒公子,但他毕竟是飏王的人,哪能老让人做这种事啊!” 陆黎诗想想便点点头,“看我,是我忙糊涂了!再等段时间吧,咱们现在银子也不多,等宽裕些你就去人口市场招个老实本分的男丁回来。近段时间就腾一间专门沐浴的房间,桶子就放那里,如今不比在陆府,能少些事就少些事,可明白?” 这也是她的原则,公事上该花的钱必须花,私事上能过日子就行,不需要太铺张浪费。 “是,明白了。”信儿闻言又是一阵酸楚,不过她是心疼陆黎诗,但也乖巧的没表现出来。 沐浴完后,陆黎诗帮着信儿一起把水倒了出去,正愁着桶子该怎么办,就看到司徒不声不响的进来来了。 陆黎诗知他要做什么,便对他笑了笑,“多谢。” 司徒点点头,也不多话,双手轻轻一提就将半人重的桶子给提了出去。 陆黎诗一路跟着,等到他将桶子放好准备回房的时候就被她拦住了,“过去坐坐?” 051女人心思 司徒看着陆黎诗那张因沐浴后显得更为白皙水滑的脸蛋,略显局促,但也知道她不会就那么放他走,无奈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走。 待坐定后,陆黎诗一边笑着打量着他,一边将长发放下了梳理,等梳理好后才道:“既然你家主子把你放我这里,我也不把你当外人,随意些,别那么拘谨!” 司徒依旧正经危坐,眼睛直视前方,完全不看陆黎诗,也不说话,只暗暗祈祷赶紧进入正题,说完话好闪人。 陆黎诗见他这模样又笑,“问你个问题,究竟这一张脸是真的你,还是阿全那张是真的?” 司徒快速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便答道:“这一张是真,假扮成阿全是受主子的命来保护小姐的。”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那真的阿全又在何处?其实他也是你们的人吧?” 她自然不会傻的去问为何要保护她,因为答案很明显,而她也比较想知道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司徒略显惊讶,但还是如实答道:“是,阿全是主子安插在那处收集情报的,像这样的人很多,也不止我们一家,且都是安排不起眼的脸来做。” 这些话自然是主子让说的,所以他也不隐瞒,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猜到这一层来,最多灭口后代之,看来还是主子看得更透,而他也还是小瞧了她。 陆黎诗恍然,“哦……那我再问你,有关我镯子的秘密你可有告诉他?而你又是怎么说的?” 关于收集情报这类事情水太深,她知道个大概就行,并不需要深究,因为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麻烦,她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司徒答道:“自然会如实禀报,但小的并不清楚您是如何操控的,也不能断定那东西究竟是如何将人化为灰烬的,便只将那些人碰到这东西后的一系列变化描述了一遍。” 陆黎诗轻轻点了点头,想了会又道:“那就你觉得,那些应该是什么呢?” 司徒沉默了会才道:“小的以为,应该是类似与南疆人善用的蛊虫。” 陆黎诗闻言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眼珠一转,就又凑近问道:“既然见识过它的厉害,难道你不怕我会杀人灭口吗?” 司徒又看了她一眼便无表情的说道:“小的的这条命是属于主子的,主子让小的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让小的去死,小的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听了这话,陆黎诗忍不住轻轻的拍了拍巴掌,以表示钦佩。 接着又梳了会头,依旧打量着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又道:“行了,看在你帮了我那么多次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过……万一某天你家主子容不下我了,让你来杀我,哪怕是迫不得已,也请你明确的和我说,且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司徒闻言猛的望向陆黎诗,似不太确定她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想想也是,生在帝王家,有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也难得她能想得那么通透,可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见她还在等答复,司徒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小的竭尽所能不伤及无辜。” 得到话陆黎诗就笑着站了起来,“那小女子再此先谢过了!哦对了,等得了空记得将你那‘变脸’的手艺教教我哦!” 说完话,也不等回话,陆黎诗俏皮的对着司徒眨了眨眼睛后就转身回房了,只留得司徒一个人在那干瞪眼。 他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前一刻还在说着有关生死的严肃话题,然下一刻就换到学易容的事上去的?还笑得那么天真无邪的? 大家都说主子的心思难猜,他倒是觉得这女人的心性更难捉摸,俩人还真配! 一天又过去了,翌日一早,陆黎诗带着那五个小姑娘,以及那些师傅们招的帮工,一并五十人分了五辆大马车拖去了山上。 上山后,陆黎诗又招来了史亮,让他拿着吴长卿后来又用铅笔复制了一份的图纸带着工人们去了背山开工,而她则带着家人和那五个小姑娘去了新开的那片桑园。 也因着昨天太忙,一直没机会见面,陆黎诗就想着现在去打个招呼,特别是那几个织娘,可刚到桑园就见她们先迎了过来。 “丽娘给东家娘子请安!丽娘是姐妹几个里年纪最长的,就卖老给东家娘子介绍一下,这几位依次是秀娘、芸娘、蕊娘、蓉娘,都是昨个接到指示过来的!来了后听这里的人说东家娘子貌若天仙,今日得见真容,才叹天仙都不及您三分呢,你们说是不是?”丽娘说着还巧笑着望着其他几位织娘。 秀娘闻声快速的看了丽娘一眼,继而笑着走到了陆黎诗面前,正好挡住了丽娘,“可不是,真真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儿!秀娘无才,这是昨晚打听着东家娘子的身形织的一件兜衣,还请您莫嫌弃!” 陆黎诗淡笑着接过那肚兜,同时似随意的看了丽娘一眼,正好就看到她脸色变了变,勾了勾嘴角,后想到什么,就看了一眼吴长卿,见他早已红着脸拽着陆逸卓往下面的茶园走去,而司徒也尾随其后,就又是一笑,继而才开始细看起这件肚兜来。 抛开别的不说,这手艺确实了得,不光绸子织得密,上面的芙蓉花也绣得极为逼真,可刚想夸两句,芸娘和蓉娘也挤过来将自己绣的物件拿出来赠她,丽娘见此也不示弱,也跟着掏出了礼物,再来就是蕊娘,她是等人家将礼物都送完之后才犹豫着将自己的绣品递了过去,且送完之后就退开了,也没说过话。 望了望这些个荷包,帕子,腰带什么的,又来回看了看那些个急于表现的织娘,陆黎诗心如明镜,最后又多看了蕊娘一眼,就浅笑着将礼物递给了信儿,同时从她那里取来了雇佣契和印泥。 ------题外话------ 这些女人的心思其实挺好猜的,一看就知道…呵呵呵呵 052 以心换心 陆黎诗点了点雇佣契,接着支开了那五个孩子后才道:“多谢各位的好意,礼物我收下,但下不为例!想必大家都打听过我的脾气,闲话不多说,这是新雇佣契,你们原来是一两二钱每月,每年做四个月工,然新契约改为每月八钱,一年做十二个月工,但念在你们大都成了家,我每个月放你们三天假,除去新年的七天,每半年再多放五天,若有了身子也会另外给假,这是给你们的优待!红利的话和其他人一样,雇佣期为三年。作为对女性雇工的特殊照顾,期内会让你们定期看诊,且诊金和药金全免!不过若患有重大疾病者,我会提前终止契约,当然,我也会给出相应的补偿!” 这话一出,那五个织娘的表情各不相同,然最多的是惊叹,大家都是女人,可这个明明年纪还不及她们大的女子又是如何做到不输男子的气魄的呢? 不过回头想想,她们在原来那地方一年挣的也不到五两,即便出去接活每月也不一定有八钱,再加上还有那么多的假和不要钱的药,要知道作为女人最苦的就是得病,特别是已婚的女子,一旦病了就会让夫家不喜,回娘家也不见得愿意拿银子给你买药,所以就冲着这一点就让人无法拒绝。 最快想通的就是丽娘和蕊娘,很爽快的就过来摁了下印泥,可正准备按手印就被陆黎诗给拦住了。 陆黎诗微笑着按着她们的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请你们来不只是织丝那么简单,至于还要做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你们得保证不能将我让你们做的事泄露出去,保密期三年,三年内若因你们的疏忽造成了任何损失,我都会通过律法来追究!这些我都写在了雇佣契里,同意的话就请按手印,不同意也可以离开,但要想再来就恕我不再雇佣!” 说完话她就放开了她们的手,也不着急,安静的等待着她们的决定。 然一听到会触法,丽娘就犹豫了,更不提另三个一开始就很犹豫的织娘。 出外做活,替东家保密是理所当然的,可谁没有个诉苦的对象?即便不是故意的,这一传一个,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造成的损失也该她们承担?还要以律法来问责……若夫家有良心,兴许会并着一同承担,若没有只能落得个被休的下场,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愿意甘苦与共? 而就在大家还在犹豫的时候,蕊娘就第一个按下了手印,继而将契约书递还给了陆黎诗,并对着她欠了欠身就退开了。 接过契约书,陆黎诗不得不再次细细打量那个基本上没说过话的女子。 说实话,她长得很清秀,梳着两个荷包髻,一看就知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却也是个敢自己拿主意且果断的姑娘,同时又对任何事都平平淡淡的,不张扬,她很喜欢这样的女子! 丽娘见蕊娘那么快就按了手印无不惊讶,皱了皱眉,接着又望向陆黎诗。 虽然她们都有手艺,但在原来那个地方大家都差不多,而且女人一多是非就多,各种争斗不清,所以一听到要分五个人来这里,她二话不说就第一个表了态,也拉着向来低调的蕊娘。 当然,她那时也是有私心的,仗着自己年纪最长,要在新地方立足很容易,而且她能说会道,讨好新东家更是信手拈来,谁想真正接触后才发现她错了。 且看新东家说的那些个新条约,也许是念在同为女人,但她也是真的在替她们考虑,还面面俱到,相较于那些靠不住的男人而言,她又为何不能选择相信她呢? 咬了咬牙,丽娘便第二个按了手印,交了契约书后也对着陆黎诗欠了欠身,“丽娘知东家娘子是个做大事的人,丽娘愿意跟着您!” 听到这话陆黎诗真诚的笑了笑,“谢谢你的信任!大话我不会说,但我保证只要你们能按我的规矩来,我绝不会让你们吃亏!也绝不会让你们在这山上受的任何的欺负!” 这个妇人也不错,虽开始有些圆滑,但是个会动脑子的,也是个识得清好歹的,更懂得表现自己,而这样的人她很需要! 也是因听到陆黎诗的那两句保证,另三个人也不再犹豫,纷纷按下了手印。 收好了契约书,陆黎诗又笑道:“对了,我听闻你们的手艺都是祖传的,那可有规定不传外人?” 丽娘闻言又看了看另四位,见她们都轻轻摇了摇头,便代为答道:“虽头几辈可能有严格规定,但毕竟一个家族里有资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传到后来能靠这手艺过活的也就越来越少,所以传到现在也没有特别说不能传外人。” 陆黎诗点了点头,继而又看了那五个孩子会后才道:“那这样,她们是我从山下带上来的,你们看着合眼的就一人挑一个去当学徒,怎么教都随你们,至于学不学得会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可行?” 听到这话,五个织娘顺势望过去,又彼此看了一眼,而后丽娘就率先过去挑人了,见此其他几位也跟着过去了,蕊娘自然还是最后一个去的。 这女人挑东西也麻烦也简单,丽娘眼睛毒,挑了个看着活泼机灵的就牵着走回了原地,另三个来回看了看,不多会也顺利挑好了人,那就还剩一个孩子了,蕊娘只看了她一眼就直接牵了回来。 陆黎诗望着这五对准师徒很满意,想了想又将五个孩子招了过去,“你们几个以后就跟着师父们好好学,要听话,要尊师重道,师父们可都是非常厉害的大家,将来出息了也绝不可作出对不起师父的事,若被我知道我定会替她们打断你们的腿!我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们都给我牢记于心!” 孩子群中年纪最长的千千代为点头道:“陆姐姐放心,我们会好好孝顺师父,会好好学的!” 陆黎诗欣慰的点点头,最后又对着五个织娘道:“那我就把孩子们交给你们了,我还要去别处看看,你们就先忙吧!” 众织娘笑着点头欠身,都知道她是真的忙,也不敢打扰。 陆黎诗见此也不多留,带着信儿就先走了。 然她不知道的是,因着她对着孩子们说的那番话,竟在五个织娘心中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记!抛开在很久之后造就了五位新的绝世名家不提,就在不就的将来,因着她们的心已彻底归顺了她,以至于她就在她们的帮助下逃过了九死一生的追杀。 ------题外话------ 女人的友情有时候来的就那么简单,可能仅仅只是几句话就认定了彼此,而我有这样朋友三生有幸! 053 母爱动天 找到那三个男人后,陆黎诗就带着人去茶园看了看,简单的过问了茶叶的收成期后,就辗转移到了她准备填掉的那八倾茶园,也因着她的指示,最上面的两倾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边采边挖了。 看了一会,陆黎诗便对吴长卿说道:“长卿,我把这一倾地给你,看你是想种药草啊还是植物什么的都随你,也会分几个人让你帮你一起打理,至于买种子的银子就找司徒要去!之后我会在旁边修一座三层的房子给你,你想捯饬什么就在里头捯饬去,阿姐自然全力支持你!” 吴长卿闻言眼睛都亮了,“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黎诗颇为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必须的呀!要知道天才也是需要培养的嘛,你只管放手去做,等我们家长卿出息了,阿姐也能沾沾光不是?” 听到这话,吴长卿不由得傻笑起来,又望了望那只还搭在他肩头上的手,竟又红起了脸来。 见此,信儿狠狠的瞪了吴长卿一眼,继而似无意的将陆黎诗拉到了一边,“小姐您偏心!为何吴公子有我没有?” 陆黎诗又豪气的拍了拍信儿的肩,“有的有的!你看下面不是还有一倾吗?那就是给你的呀!本来我打算种菜的,后来想想种菜要交肥什么的,到了夏天那味可难闻了,不如改种花吧?” 信儿闻言彻底呆掉了,消化了好半天才极不确定的反问道:“诶?小姐您说真的?真的是我的?” 她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转移小姐的注意力,根本没想过讨要什么,谁想居然还真有她的!这这这可如何使得? 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说话有那么不可信吗?俩傻孩子!是是是,是你的是你的!种花可行?你喜欢什么花就种什么花,种子钱照样找司徒要去,也给你修个房子,再请几个有经验的师傅来教你,将来咱们山的美化可就指望你了哦!” 听到这话,信儿兴奋得连连点头,“种花好种花好!我一定会把花种得美美的!” 陆黎诗笑着戳了戳信儿的额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余光就看到司徒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就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不那个是吧,这个面瘫居然会笑?她眼花了吗! 注意到陆黎诗那夸张的动作,司徒愣了个神,察觉到问题在自己,于是又立刻恢复了死人脸。 陆黎诗见此又笑了笑,也不戳穿他,而后就高兴的唤着众人到背山看看进度去。 到了背山,陆黎诗不得不暗夸一句司徒好眼光,挑的那几个老师傅都是老实本分的技术流,而他们招的帮工也十分勤快,因为她一来就看到他们将一处地基给打好了,其他的人锯木头的锯木头,凿石头的凿石头,开山路的开山路,总之没一个是闲着的,真好啊! 转眼到正午,若按现代的时间来算就是饭点,陆黎诗想了想就拉着史亮商量着要给这些工人做点什么吃的,毕竟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不吃饱了也没力气可卖不是? 而史亮听到这话后还有些小意外,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心细,不过不管怎能都好,反正也不是花他的银子,可刚准备去灶间看看就听一个巡山的人说山下来了一群人,说是要见东家娘子,于是他就又回头安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指示。 陆黎诗闻言愣了愣,也没多想就带着司徒和史亮下去了,还是留吴长卿和信儿在这里照顾陆逸卓。 谁料下去以后看到的不是别人,竟是陈家婶子她们,还看到她们用牛车拉来了几车大木桶。 陆黎诗心下猜到了几分,便立刻迎了过去,“陈婶子,您们这会来是……” 陈家婶子看到陆黎诗后腼腆的笑了笑,“小姐您来了呀!那啥,俺们昨个见小姐您去市场采买了好些大家伙,还听说您请了不少短工,想着可能是家里要翻修还是啥的,本打算去帮帮忙的,结果去到您家发现门是锁着的,后来想想应是上山了。也因着您请的人多,怕您太忙,照顾不到那些短工们,反正俺们也闲着,就几家商量着一起做了些热粥和馒头,还有几坛子咸菜啥的,您千万别拒绝,都不是啥贵重的东西。”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感动是假的,“哎哟,我还正愁着该弄些什么给人家吃呢,您们倒好,就这么及时的给来了,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她知道这几位母亲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女儿才会这么辛苦的做着这些本该是她来做的事,虽然她前一世并没有体会过来自母亲的光坏和爱,但她也是女人,将来也会成为一名母亲,也就是因为没有才更渴望给自己将来的孩子更多的爱,而这就是母亲! 文人歌颂母爱如何如何无私,如何如何伟大,其实在她以为母爱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言语道明的情感,它就是那么朴实而矛盾的存在着,生活中随处可见却又离不得!所以就冲着这些平凡母亲们额上的汗水和粗糙的手指,她也绝不会让她们的良苦用心付之东流! ------题外话------ 我之所以会特别写这一章,是因为母亲节快到了,也在此呼吁姑娘们花些心思替妈妈准备些小礼物,也不需要多昂贵的东西,一桌你们亲手做的简单的饭菜,一个拥抱,一句真诚的谢谢足矣!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在外求学,还是在外打工,能回家的就尽量回家陪陪妈妈,能见到你们的笑容和健康才是对她们来说最珍贵的礼物!若实在回不了家,也请抽空打个电话,不花时间的! 妈妈,我爱您! 054 商人本色 听到陆黎诗的话,桂家婶子也笑着说道:“您莫客气,俺们都是妇道人家,也帮不上啥忙,就只能做做这些了。” 陆黎诗真诚得笑了笑,想了想就又说道:“对了,您们怎么来的?一路可辛苦?” 罗家婶子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您看牛车后还接了个几个板车呢,俺们就坐着板车过来的,一点也不辛苦的!” 陆黎诗闻言立刻跑去后头看,果然就看到四轮的简易板车,而后就走回来道:“这样吧,以后这山上短工们的伙食我就交给您几位负责了,每日巳时末来,人来就行,山上有灶间的,午时做一顿,申时末做一顿,顺便多做一些留着隔天早晨吃,之后便可以回去了。粮食的话固定一个时间采买一些运来屯着就行,不需要每日买。当然我会付您们工钱的,包括采买粮食的钱和牛的饲料钱。” 听到前面的话众婶子还纷纷点头,可听到最后说要付工钱她们就都不乐意了。 叶家婶子是个直人,立刻拉着她的手道:“您错了,托您的福俺们的闺女才能上山学手艺,您不仅没有收学费还愿意给她们工钱,俺们已经觉得占大便宜了,您让俺们来帮工,俺们自是乐意的,就当是交学费了,这钱是万不可收的!”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您别这样想,我生在商人之家,要知商人最是会算计,所以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带妹妹们上山自然也有我的道理,您们无需觉得欠我什么!再说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我是个很实际的人,最不喜拖欠,该算清楚的还是清楚些好,您觉得呢?” 这话说虽得极没人情味,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公是公私是私,私下里可以好得穿一条裤子,然一涉及到公事她可以做到六亲不认,而且不占比她还困难的老实人的便宜也是她的原则。 果然,这话一出就让那几个婶子的表情变得尴尬了起来,虽然都知她是想让她们心安理得的收下钱,可话确实显得刻薄了些,更重要的是她们是真不好意思收钱。 几个人彼此看了看,陈家婶子准备再劝,就被叶家婶子抢了先,“那行,既然您善心给俺们活贴补家用,这活俺们就接下了!您放心,采买的钱俺们会记得很清楚,绝不会多贪您一个铜板!” 她知道这位看起来和善,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她们有心帮忙是真,先答应下来,想人那么忙,也不会总瞧着,她们私下里再多往山上搬点东西就是了。 陆黎诗闻言又笑,“您严重了,我阿爹自幼教育我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对您们我自然是放心的!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史先生,劳您去叫几个人下来抬东西,再多叫一个人来看着牛车,我稍后再带婶子们上山。” 史亮看了陆黎诗一眼,便拱了拱手道:“东家稍等,小的这就去。” 说完话又看了她一眼,继而就转身上山了,然在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难得的肃了起来。 她说的每一句话极不客气却又恰到好处,而且每个层面都考虑的很到位,可这哪里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能做到的? 起先是不客气的收下粮食,转瞬就开始游说她们帮忙作事,还变相的说狠话让她们收下钱,且又搬出那句“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的话来收买人心,也就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敲定了一件不大却也不小的事,他不得不乖一句漂亮! 再联系之前带上来的那五个孩子,还有她私留的那两倾地,再加上刚刚游说成功的那几位,若是分开来说可能是很小很小的事,可他是谁?他坐上这管事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综合起来就很容易看出她已经开始慢慢的将自己的人往山上插了。 说实话,像她这样步步为营,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作事手法,连他都自愧做不到,而且在他看来她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她可以很轻松的让人对她敬畏的同时又心悦诚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商人本色?可他又不是不认识从商的人家,那些人家为了将生意做大做好,养的女儿要么就是用来攀附官家,要么用来与其他商家联姻,谁会像那位……东家老爷似的这么养女儿啊?这不应该啊? 再退一步说,陆家这种情况虽委实迫不得已,不过要换着他是他们家女儿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拖人把自己嫁出去,即便门户低些也认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的!且不说将来没好人家敢来求亲,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究竟是从何考量的? 唔,再看看吧! ------题外话------ 明天就是母亲节了,姑娘们都准备好了吗? 妈妈,我爱您!╭(╯3╰)╮ 055 管理之道 史亮办事也快,不多会就叫了八个人下来帮忙搬,而后陆黎诗就招呼婶子们上山了。 一到了施工地,婶子们就自觉的开始帮着盛粥和分馒头,还分装了几盘子咸菜递给他们,再等看到有吃饱了的短工还给他们倒茶水漱口,至于闲着的时候还帮着清理些废弃的木屑什么的。 看得陆黎诗不得不暗叹这些婶子都是极会过日子的人,因为她发现她们在给人分配食物的时候,不多不少,一人一满碗粥加两个馒头,也不弄狡猾只给米汤不给米,是分量十足的一碗,其实这样最好,让人吃饱了,也就不会再多要,同时心里也舒服,觉得老板是个实在人,他们自然也会更用心。 等到工人们都陆陆续续放下了碗筷,见还剩十来个馒头和半桶粥,她也不嫌弃,直接招呼家人并着史亮和四个婶子们一起来吃。 然这个举动让短工门都为之一愣,皆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她。 这雇主都还没吃,他们做工的倒先吃了,这可如何使得?再说了,他们都是粗人,往常接到活,吃大锅饭都是很平常的事,可东家娘子一看就是个金贵的主,如何还能吃他们吃剩下的东西? 叶家婶子她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就拉着陆黎诗到一边小声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俺们吃没啥,您可吃不得!” 陆黎诗闻言笑了笑,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我又没生个三头六臂,还不是和大家一样普普通通一个人?有什么吃不得的?放心,我食量小的很,半碗粥一个馒头就够了。” 陈家婶子听了这话是又想笑又着急,便委婉的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这都……凉了,再吃会闹肚子的。” 陆黎诗又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望向那些做工的人,“大家都吃饱了吗?觉得还行吗?可烫嘴?” 众工人闻言愣了愣,也没想明白她是啥意思,只听到问话就出来个人憨厚的答道:“可饱了!俺们自开始接活谋生计以来就没吃得这么实在过,不烫的,还很爽口哩!” 陆黎诗笑着点点,又回头看向陈叶二婶子,“喏,您们也听到了,天热着呢,正馋吃点凉的,偏您们不让我吃,这是何道理?” 说着还俏皮的跺了跺脚,那模样尽显女儿家的娇柔可人。 也是这句话,这个动作让众人都笑了,也是这会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那话是故意反着说的,同时也明白了她其实并不嫌弃他们,所以每个人心里头都是暖暖的。 陈叶二婶子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您吃您吃,您是东家,您最大!” 陆黎诗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继而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一口,接着再递给史亮一个,然后才是陆逸卓他们。 史亮望着手中的馒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又抬头看向陆黎诗,看着她脸上毫不做作的笑容,以及大家投向她的善意的目光,知道她又在谈笑间就成为了焦点,而他顿时竟觉得手中的馒头很烫手。 他很清楚她为何会第一个把馒头递给自己,因为他是这里的管事,也就是说除了她之外他便是这里最大的,这是她对他地位的肯定,可他不明白的是她明明知道他对她不恭敬,也不积极,还总是冷眼旁观的,而她为何不仅不闲置他,还一有什么事就第一个找他? 撇开别的不说,就说句他不太愿意承认的话,其实这种受重视的感觉……挺好。 小插曲揭过,工人们继续开工,陆黎诗等人吃完了后也帮着收拾碗筷并搬去茶园的灶间,顺便去商量一下晚上这些工人们的住宿问题。 得了空,陈家婶子便拉着陆黎诗说闲话,“小姐啊,俺看那些短工们都穿一样的衣裳,胸前还挂写着名字的木牌,但那木牌有些颜色好像也不同,这是做啥啊?花了不少银子吧?” 陆黎诗闻言笑着解释道:“山上人多,我也刚来没多久,自然不可能一下子记住他们谁是谁,让他们穿一样的作业服也是了方便区分,毕竟人是帮着咱做事的,若叫不出名字,人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不是?至于木牌的颜色,那几个带着颜色较深木牌的都是老师傅,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因为人多,我一个人没办法全都管到,让他们知道有问题找谁商量就好,哦对,待会我也会给木牌您们,日后上山拿它出来给山下负责看守的人看看就成。”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外人溜进来顺手牵羊,虽然住在西北地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飏王的,但也不乏险中求富的宵小之徒,所以既然婶子们都能打听到她采买了很多大东西,那么那些贼人不可能没听到风,虽然不一定真敢上来,防范于未然也是必须的。当然,这些话她也不会和她们说。 也是在没过多久的山上真发生了一起极小却也是轰动全城的偷盗事情后,陆黎诗的这种很新鲜的着装制度就不胫而走了,于此同时就让有心人明白其实这种制度是很有必要的防盗以及人员管理方法,也是从那之后就开始纷纷效仿,并迅速的遍布到了全国。 ------题外话------ 再说一句,麻麻,我爱您~╭(╯3╰)╮ 056 以儆效尤 闲聊时,陆黎诗见罗家婶子不住的往有桑树的地方张望,心下了然,便笑道:“罗婶子别看了,您家小苗子确实在那边,正跟着师父学手艺呢。” 罗家婶子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俺,俺们也是第一次让闺女们出家门,难免会担忧,让小姐笑话了。” 陆黎诗自然理解,想了想会便严肃的望着她们说道:“婶子们,既然您们将妹妹们交给我,那我就不得不多说一句了,要知道这学艺本就苦得很,所以我建议您们也不要去看她们,即便得了假回家也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平时如何就如何,她们现在正是养心性的年纪,将来能不能有出息真的离不开当爹娘的态度。” 这话一出,众婶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就都沉默了。 慈母多败儿的道理都懂,也不是没见过被父母娇惯出来的纨绔、小姐,可毕竟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能做到那么狠心啊! 陆黎诗见此默默了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我知婶子们还想不明白,不过您们可以想想自己的小时候,假如您们的爹娘当年对您们再狠一点,如今又会是何种风景?” 她这话自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光看她们能狠下心将孩子们送上山就知道她们心中还存有几分不甘,而不甘也就分两种,要么来自夫家,要么来自娘家,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表明她们把对自己的期望全部寄托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众婶子一听这话,就都开始回想当年。 其实她说的对,记得小时候虽然娘家穷,但爹娘都舍不得她们出去学艺挣钱,可如果他们舍得的话,说不定她们就能凭自己的本事带着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兴许还能找一个老实的生意人家当媳妇,而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只做一个操劳到死的农妇。 再想到自己的孩子,没能让她们投到一户有钱人家已经觉得很愧疚了,所以决不能再让她们走上自己的老路! 想通了这一点,众婶子又互看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叶家婶子便代表说道:“小姐不愧是京里来的人家,见识就是比俺们这些农妇深远!您放心,俺们都明白了,俺们今后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 她一说完话,其他婶子也纷纷点头,陆黎诗也就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被爹娘的爱所束缚住手脚的悲剧太多,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现在唯有希望那些孩子们能争些气吧! 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天,陆黎诗每天都会带着家人日出上山,日落下山,那些婶子们也每日定点来做饭,因着陆黎诗给足了银子,短工门餐餐都有肉和蔬果,陆黎诗偶尔还会亲自下厨。 至于茶园那边本有自己伙夫,因与背山情况不同,他们只吃朝食和夕食,背山则是早中晚三餐,所以做饭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孩子们也见不到自己的娘。 然史亮自尝过了陆黎诗的手艺后,就见天跟着到背山那边一起吃,久了都觉得奇怪,于是三俩好奇心重的茶农就跟着去背山蹭了顿饭,也是从那之后,东家娘子厨艺惊人的传闻不胫而走,就都吵着改为三餐,还要吃她炒的菜。 陆黎诗无法,自然不可能天天做,就教了几样现代的菜色给婶子们和伙夫,从此山上的三餐都统一安排了。当然,为了避开婶子们和孩子们见面,到了饭点自有人给桑园送饭,也暗中说了原委,织娘们乐得不用走远路又能吃到好的,就默默的配合着。 这十来天中还发生了件小插曲,陆黎诗所料不错,的确有俩毛贼从刁角爬上山来偷东西,但他们准备工作没做好,既没有换工服也没有木牌,加上山上的人都已经和陆黎诗一条心了,特别是那些短工,当下就齐心将贼人拿下了。 陆黎诗闻讯赶去,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继而望向司徒,司徒二话不说,一手一个就直接提着人去了衙门,而衙门老爷见到司徒后,听闻是从那山上抓到的贼,当下就各重打了二十大板,随后还押着人游街示众。 那俩毛贼也是个不长眼蠢货,偷谁不好偏偏偷到那女子头上!即便都打听到那山换了新东家,但也不想想是谁在庇护着!若再来一次,他怕不止是自己的乌纱不保,估计连人头都得落地!所以必须以儆效尤,必须连着游街三日! 陆黎诗见事情解决得比她意料中的还要好,也就不再担心还有人敢来了,因为有衙门的人当靠山,即使不搬出周飏来也无碍,当然她也不想搬。 插曲过后,山上的事又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日子也就这么井然有序的过着,俩孩子也开始各自折腾着自己的地,也给他们找了懂行的师傅;陆逸卓的话,已经跟山上的人混熟了,在知道他是东家娘子的傻爹爹后也都明白了她肩膀上扛的可不只是一座山,钦佩之余也都非常热心的帮忙照顾着。 陆黎诗看到这里越来越象样了,心里头美美的,可刚准备坐下来休息就看到桑园那边叫人来请她过去一趟,细问之后不由得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吐了口长气也就带着司徒过去了。 057 大发雷霆 到了桑园,陆黎诗还没走近就看到丽娘摆在臭脸坐在石凳上,另三个织娘则围在她身边说着什么,而她们身后就并排站着四个低着头的孩子,至于蕊娘,她是牵着她挑的那个孩子安静的坐在较远的地方。 陆黎诗见此默默的叹了口气,继而边靠近边说道:“怎的了这是?是不是你们几个惹师父生气了?” 众织娘闻声都纷纷站起来对着她欠了欠身,然后丽娘就没好气的说道:“东家,这孩子我是真教不了了,您行行好赶紧带走吧!” 不待陆黎诗答话,蓉娘跟着接口道:“您不知道,自您说让她们跟着咱们学后,咱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教,可她们倒好,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叫苦叫累了?都是千金小姐,咱可不敢再使唤她们了!” 她的话一说完,秀娘和芸娘也纷纷点头称是。 陆黎诗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那几个孩子,最后将目光移向蕊娘,“蕊娘,你怎么说?” 蕊娘闻言一惊,扫了眼手边的孩子,而后轻声细语的答道:“孩子小,多带带就行。” 得了话,陆黎诗沉默了会便又对着孩子们说道,“你们四个跟我走,小苗子也跟上。” “陆姐姐,我们……”孩子们一听这话就急了,以为她是要送她们下山,想到回家后肯定会被娘打死,就赶紧求情,可话还没说话便被陆黎诗冷着脸给打断了。 “不许说话!跟我走!”而后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就又对着织娘们说道:“您几位也跟着来。” 四个织娘见她发了话就先一步走了,彼此看了看,反正错不在她们,跟着走就是。蕊娘还是最后,走前还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示意她们别怕,而孩子们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低着头跟上。 陆黎诗把众人带到一处山坳就停了下来,距离不远不近,抬眼就能看到正在吃饭的短工们,以及那四位来帮忙的婶子们。 她冷着脸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你们看看在那里的都是谁。” 得了指示,孩子们就怯生生的抬头望去,细看后都发现竟是自己的娘,就都像撒了欢的兔子似的往那边冲,结果还没跑几步便被陆黎诗厉声阻止了。 “站住!我没让你们过去!” 孩子们一直以为这个陆姐姐很和善,总是对她们笑,还给她们做好吃的,所以这会听到她吼她们,各个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却也不敢再动一步。 等到她们都站定后陆黎诗才又开口道:“我并不是带你们来见娘亲的,我是想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的娘亲都在做些什么!” 孩子们早就懵了,也反应不过来她究竟想让她们看什么,只呆呆的望着她。 陆黎诗气得不行,便一个一个的搬转过她们的身子,而后道:“你们的娘亲拉下脸来求我给你们找好的出路,我知她们都不容易,所以我带你们上山,还让你们跟着那么厉害的师父,也没向你们收银子,于是你们的娘亲觉得欠我的,就自觉的上山来帮大家伙做饭,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们,你们来了几天她们就来了几天!然你们是住山上,不用来回跑,可你们的娘亲呢?除了要给山上的人做饭外还要回家打点家务,还得帮着干农活,如此不知疲惫的来回奔波是为了什么?你们都给我好好想清楚!” 这话一出,孩子们就彻底呆掉了,也许她们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错是有多离谱,但她们听得出她们的娘亲为了她们太辛苦,而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大哭了起来, 而这话同时也让织娘们原本的臭脸都瞬间化开了,她们自然比孩子更懂得何为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正是因为早就知道孩子们的娘亲上山帮工的事,所以才会那么严格的施教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她们第一次看到东家娘子发这么大脾气,心中无不震撼,虽然她们是很气孩子们不懂事,但也不是铁石心肠,恐她吓坏了孩子们,就赶紧过去拉她,谁想却被她用力的甩开了手。 陆黎诗接着又走到孩子们面前,“要哭现在哭够,之后不准再哭!我再说最后一句,这世上没有谁会理所当然的对你好,包括爹娘和师父们!不要觉得他们尽心尽力的教养你们是应该的,凭什么呢?凭的就是对你们的爱及期望!可你们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动不动就喊苦喊累,还把师父们气成这样,你们问问自己到底对得起谁?” 这真是她穿来后第一次对着和自己无关的人发这么大火,万幸这些都不是她的孩子,不然直接拿棍子打了! 可能是真的被气到了,加上近来一直都是山上家里的两边跑,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竟两眼一黑,身形一晃,继而就那么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然刚刚为了方便和孩子们说话,陆黎诗就无意识的站到了山坳边上,所以众人一看到她往后栽,现场就瞬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058 分内之事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一察觉到不对,在尖叫声响起的前一刻就一个纵身跃向了陆黎诗,同时伸手一抓一提,继而再往回一带,所以等陆黎诗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自己靠在司徒的臂弯中。 其实在听到声音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是有多么危险,可她又不会武功,光靠那“大杀器”又有个p用,万幸的是那深沟也不算太深,最多不过一丈,即便真摔下去也死不了人,也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还好也只是虚惊一场,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继而感激的对着救她的人扬了扬嘴角。 丽娘大惊之余来回看了看这两人,而后立刻过去扶住了陆黎诗,并对着孩子们严厉的说道:“你们看看自己把东家都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跪下认错?” 她是已成了亲的妇人,就最是看中这女子的名节,虽然东家娘子非寻常女子,但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而她很喜欢她,就不能看着她被除亲人之外的男人碰,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所以说话的同时就不着痕迹的将她拉离了司徒身边。 见傻掉了的孩子们得了话就要跪下,陆黎诗便阻止道:“慢着。” 她也不是个迟钝的,瞬间就明白了丽娘的好意,于是反手紧握住她的手表示感谢,而后就牵着她走到了其他织娘身边。 等到孩子们都跟着转过身来以后,陆黎诗才又说道:“你们不需要对我认错,我也不图你们什么,你们要是实在不想呆了就过去找娘亲去,若不然,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完话,她就自动退到了一边,且就那么事不关己的看着孩子们。 孩子们经过这事也长大了,彼此看了一眼,后由千千带头对着师父们跪下道:“师父,我们知错了!今后绝不会再惹您们生气了!您们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织娘们见肯认错也就不再气了,但样子还是要作作的,便由丽娘说道:“饶了你们这一回也行,但往后师父们会更加严厉,你们可还会叫苦?” 孩子们闻言大喜,立刻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并齐声道:“不会的!再也不会了!” 看着孩子们那又哭又笑的模样,再硬的心肠也都软了,织娘们也都跟着笑着摇了摇头。 喜剧收尾自然皆大欢喜,然陆黎诗却还想着锦上添花,眼珠一转,就又招了孩子们过来,并对着她们耳语了一番。 然孩子们听了她的话后都红了脸,还涩涩的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都不敢动,于是陆黎诗又弯下腰对她们说了几句,接着就看到孩子们陆续朝着各自的师父走了过去。 师父们本就有些莫名其妙,这会看到孩子们走过来,还拉着她们说有话要悄悄说,就都狐疑的看向了陆黎诗,陆黎诗无表情的抬抬手,示意她们听就是了,于是师父们也不再多想,就都弯下腰,结果她们等来的不是悄悄话,而是孩子们稚嫩的一吻。 短暂的错愕后,也都羞红了脸,但也将各自的徒儿都抱在了怀里,继而才有些嗔怪的望向了陆黎诗和司徒。 司徒因离陆黎诗较近,听力也好,所以一开始就听到了她和孩子们说的话,那么当孩子们走过去的时候他就背过了身去。也是发现他并没有看到,织娘们才又明目张胆的瞪起了陆黎诗。 陆黎诗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回去吧!瞧瞧这都耽误多长时间了,小心我扣你们工钱哦!” 丽娘知道她也就说说,也不怕,“是是是,我们这就走,不碍您眼了!” 陆黎诗不耐的甩甩手,示意她们赶紧带着孩子们走,然她们没走几步就看到她们像事先约好似的集体转过来身来,还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微微一愣,继而浅笑着挥了挥手。 然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年代的鞠躬礼是对人示以最崇高的敬意,特别是女子,除了对打从心底敬仰的人外,一般是不会轻易的行这个礼的,哪怕是对尊为天的夫君也不会! 也许孩子们小,还不懂,但她们知道其实真正点醒孩子们的是她,而她也才是真正默默付出且不求回报的那一个,因为她将该说的话都说完后就立刻抽身,还大方的把在孩子们心中最好印象的位置都留给她们,还有那一吻,更是将彼此间的距离完全的消除掉了,这可是绝大多数师徒终其一生都无法做不到的,可她做到了,所以她们也是由衷的感激着她! 等那五对师徒走后,陆黎诗便对着司徒说笑道:“刚刚谢啦!” 司徒看了她一眼才道:“分内之事。” 就刚刚发生的事,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居然开始设想将来她若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教呢?虽然他大概没办法亲眼看到,不过能有这样的母亲,想那孩子长大后也不会是个凡夫俗子吧! 陆黎诗不知他在想什么,自己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对了,你可不许将我骂人骂到晕倒的丑事说给你家主子听!不然……哼哼,你懂的!” 说着她就将她的“大杀器”给亮了出来。 司徒见此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小的明白。” 其实,有这样的母亲……应该也很头疼吧? 陆黎诗干笑了两双,并第n次的在心底吐槽这男人完全不是个合格的聊天对象,他怎么就不能像他主子那样……好吧,偶尔话唠一些也行啊! 不过说到周飏,好像快一个月没见了吧?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 又想到了什么,陆黎诗便对着司徒勾了勾手指,“你跟我来。” 059 戴锁铁箱 陆黎诗把司徒带到了茶园的灶间,突然想到关于避嫌的问题,就又唤人去叫信儿过来,继而开始一通翻箱倒柜的,伙夫们以为东家娘子又要做新菜了,就都睁大双眼翘首以盼,结果等信儿一来她就一个锅盖一挥,将人全给赶了出去,还顺带插上了门闩。 也是在关上门以后,陆黎诗就转过身对着还留在里面的信儿和司徒暧昧不明的笑了笑。 见这架势,信儿不由得笑道:“小姐,您这是要干嘛呀,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陆黎诗对着信儿抛了个媚眼,“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我的独门手艺!可不准外传哦!” “是是是,您赶紧的吧!”虽然每次陆黎诗说完这话后都会让他们看到不一样的惊喜,不过听了太多次也早已淡定了,但信儿还是跟着挽起了袖子,准备帮她打下手。 司徒也不是没吃过陆黎诗做的菜,不过却没亲眼看到过她是怎么弄的,所以格外留心。 陆黎诗也没所谓信儿的“不敬”,就着旁边水缸里的水洗了洗手,而后就笑着走向了灶台。 她首先将之前找出来四枚鸡蛋敲破,蛋黄蛋清分开装两个大碗里,再在蛋清的碗里洒了两茶匙蔗糖,一茶匙盐巴,接着拿了三支筷子并着碗一起递给司徒。 “拿着,然后充分运用你的内功不停的画圈搅拌,越快越好,等蛋清变得比较粘稠时再加六茶匙蔗糖,之后再继续搅拌,直到全部搅成奶色的膏状便停下来给我。” 司徒接过碗筷,微微皱眉,明显是对她说的话存在一定的怀疑。 这蛋清怎么可能会搅成膏状?即便是加了蔗糖也不能够吧? 陆黎诗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的叹了口气,“你只管听我的,记得一定要越快越好,除了中途加蔗糖外一定不能停!” 司徒见此也不再多想,立刻动起了手来,然他一动手,陆黎诗就傻眼了。 这这这也太快了吧,都快赶上便宜的电动打蛋器了! 醒了醒神,见这边已经开始动了,陆黎诗又回过身去教信儿。 “你看好,记住我的每一步顺序。” 信儿点点头,“好。” 而后,陆黎诗就往装蛋黄的碗里加了四茶匙蔗糖,接着是差不多十茶匙的面粉,再来就是羊奶,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牛奶,也不好问,好在昨天有工人放完假回来时带了半桶子羊奶送她,说是家里的母山羊刚刚产了崽,奶水足,就送她了,于是又倒了半碗羊奶到蛋碗里。 等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陆黎诗才又对着信儿问道:“都看清了?” 信儿继续点头,“嗯,看清了。” 陆黎诗也点头,“然后就这样搅拌,到搅匀了就停手。来,你接着搅,我去看看司徒那边。” “好。”信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就接过碗筷继续搅。 然陆黎诗刚转身就看到司徒端着碗站到了她面前,把她吓得直拿手拍胸口,同时低下头朝碗里看了看,可这一看就又是一惊。 乖乖,这才多久就全部打好了? 陆黎诗笑着接过碗,又打量了司徒一会,而后诚恳的说道:“嗯,你很有前途,等将来老了可以改行做这手艺了。”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将来开个糕点店什么的,加上她的现代配方,何愁没生意? 听到这话,司徒再次将他那千年不变的死人脸抽了那么一丢丢。 做这手艺是什么手艺?搅蛋的手艺?所以他练武练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为了等着改行做这个? 陆黎诗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端着碗就回过了身去,见信儿也差不多弄好了,就又把她手里的碗也接了过来。 “你看,蛋黄就是这样,蛋清就是这样,然后将一半蛋清倒进去继续搅拌,但不是画圈了,只能按压着搅,不然到时候发不起来,像这样。” 陆黎诗一边说一边亲手示范,待到搅匀后才又倒入剩下的蛋清接着搅,等全部弄好后就把碗放到一边,然后去拿了一口之前让铁匠师父帮忙改良的铝制蒸锅清洗了一下,接着就将锅放在灶台上烧热,同时用抹布将水擦干,再倒入菜油,等锅子有了一定的温度后才又把搅的蛋全部倒了进去,最后盖上锅盖,并用抹布把缝隙处全部堵死。 拍了拍手,继而转身看向信儿和司徒,“好了,再等着蒸熟就可以了。” “小姐啊,您这次做的到底是什么呀?又是蛋又是面粉的,还有羊奶,还放了那么多蔗糖,不会太甜吗?”信儿虽然也很想吃,但自从听陆黎诗说糖吃多了会发胖后就格外注意这些。 陆黎诗知她的小心思,不由得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别的不学,竟学那些个劳什子忌口!这女子长得瘦不拉几的有啥好的?要健康丰满才好看!” “小姐!”信儿不依的跺了跺脚,还红着脸瞥了司徒一眼。 司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盯着蒸锅。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就唤了司徒一声,“啊,司徒你过来,还有好东西!” 司徒闻言跟上,当他发现自己被她带到了灶间角落处的一个大铁箱子前时不由得挑了挑眉,莫非她要开箱子了?然这念头刚起就看到她掏出了一把小钥匙,于是又凝了凝眉。 山上的人都知这位东家娘子在这里放了一个戴锁的铁箱子,但没有一个人晓得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所以这会她肯当他面打开,他自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题外话------ ←,←。因为家里木有买电动打蛋器,也不想辛苦爸爸,也木有别的男人,所以每次给麻麻爸爸做蛋糕时都觉得异常的痛苦,所以就写了这么一个情景, 说实话,好爽~\(≧▽≦)/~ 060 怕是不妥 等陆黎诗打开箱子后,司徒就看到箱子里装了半箱子的凉水,而水里还泡着大小不一的坛子,也因着王府里有着类似的东西,虽还不清楚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他一看就知道这铁箱子其实是个简易的降温储物箱。 又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是能将所有有限的资源都利用到极致。 “司徒你来把这、这、这三坛抱出来。”陆黎诗也不抬头,一边指着她要的坛子一边说着。 司徒也不含糊,立刻挽起袖子将三个坛子都搬了出来,而后陆黎诗就当着他的面将其中的一个坛子给打开了,同时还吩咐信儿取来了三只小碗,接着她又用竹瓢将坛子里的东西舀出来装碗里。 待到三碗都装满了,陆黎诗就端起一碗递给了司徒,“尝尝看。” 司徒低头看着碗里那污血一般的玩意,不禁又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其实早在她打开那坛子的时候,灶间里就布满了一种十分清甜的果香,还隐隐夹杂着些酒香,然这会看到实物,他甚至开始怀疑那香味真是从这玩意里发出来的吗? 陆黎诗勾勾嘴角,“毒药,敢不敢喝?” 司徒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接过碗就仰头倒了大半碗进去,然随着那清凉的液体入喉,豪饮瞬间就变成了细品。 这东西怎么说呢,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入喉后很是舒爽,但片刻后嗓子就开始微辣了起来,他知道这是酒发挥的作用,也因为之前的冰凉和这会的辣形成了强烈的冲突,就让人忍不住再贪一口冰凉,可刚平复了燥意立刻又热了起来,如此循环,三两口也就将一满碗果酒全部喝完,见碗空了后还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后槽牙,竟感觉到口里还留着满满的香。 陆黎诗望着司徒此刻微眯的双眼,不由得兴奋的说道:“怎么样?口感如何?” 司徒拿手背擦了擦嘴,而后答道:“这可是果酒?口感不俗,比王府里的梅子酒强些,可这是什么果子?颜色怎的这般……奇特?” 陆黎诗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梅子酒是酒吗?根本就是梅子汁好不好!” “那这究竟是什么?味道有点像桑果,却又有些区别。”司徒很想点头,表示她的评价很中肯,但还是忍住了。 听到这话,陆黎诗就又笑了,“就是它了!现在是桑树结果的季节,黎园山上的桑树多,果子自然也多,可那东西不能放,就每日摘些给咱们当饭后水果吃,但也吃不了多少,想着怪浪费的,就弄来酿了些果酒,这样就能保存很长时间了。” 这自然是对外的统一说辞,而她在得知这山上有桑树的同时就开始打桑葚的注意了,除了当时令水果外,要想保存它无外乎就是酿酒或者做成果酱,只要手艺好就又是一笔大的进账,多好! 至于司徒说有区别那是必须的,因为她让长卿加了点他自己研制的小玩意,作用是将桑葚的口感提纯,不至于涩口,同时喝多了也不会伤肝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药味,这可是她研究了半个月的成果,即便以后被人学了去也抓不到精髓,那就由得她独一家做大了。 “真好喝啊!不过该叫甚名好呢?梅子酒是用青梅做的,而您这个是桑果做的,那要叫果子酒?或者桑子酒?”趁着陆黎诗和司徒说话的空挡,信儿喝了一碗又一碗,毕竟是酒,还是有些醉人的。 “快别喝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叫甚?就叫桑葚酒!作甚的甚,上面加个草头,表示是植物酒!”见信儿醉了,陆黎诗立刻夺过了她手中的碗,而后毫不脸红的剽窃了现代对这酒的称呼。 突然闻到一股热腾腾的香味,想是灶上的东西差不多了,陆黎诗盖好酒坛后就过去熄火,继而将蒸锅给端到一边,接着揭开了锅盖,等热气散得差不多后就快速的将锅子翻转过来,并用力的扣在一个事先垫了干净油纸的蒸板上,而等听到一道极轻的东西落地的声音,伴着她抬起锅子的动作,就看那蒸板上渐渐显出了一个金黄灿灿的圆型物体。 信儿望着那还冒着热气的东西眼睛都直了,“哇!这是什么啊小姐?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这东西是鸡蛋做的,那就叫鸡蛋糕吧,不过还没完呢。”陆黎诗很是得意的笑了笑,当然,又再次厚颜剽窃了一把。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她拿了一把刀将鸡蛋糕的四边都切掉,只留了一块方体,继而搬过另一个坛子,并将坛子里的和桑葚酒一样颜色,却非常粘稠的东西均匀的抹在了鸡蛋糕了。 且一边抹一边解释道:“这东西是我用桑果做的果酱,经过压榨和腌制也是容易长时间保存的。” 等全部弄好后,陆黎诗又找了一个结实的食盒来装这块已经完工了的鸡蛋糕,剩下的四块边角就分了信儿和司徒一人一块。 信儿毫不客气,拿到鸡蛋糕就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说:“好好哦!松松软软的,也没有很甜!” 陆黎诗笑道:“吃你的,少说话!” 转头发现司徒并没有吃,知道他已猜出另两块是给长卿和阿爹的,便说道:“你赶紧吃,吃完我就要紧事让你做。” 司徒闻言立马把鸡蛋糕塞进嘴里,也没尝出什么味到,不过口感松软倒是真。 等他吃完,陆黎诗才又道:“你现在回你主子那一趟,把这盒里的东西送去给他尝个鲜,再把这坛还没拆封的桑葚酒一并带去,问问他觉得如何,就说我想拿来对外销售,如果他觉得可以的话就让他送十个可靠的酿酒师父过来,且一定要口风紧的人。” 得了话,司徒提着东西就准备走,却被陆黎诗拦住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坛给你,虽然喝了一些但还有大半坛子,你拿回去和你的兄弟们一起喝吧,明早直接上山就行。”陆黎诗说这就去搬来那坛开了封的酒给他。 司徒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真的,他发现自主子让他跟着她后,他就觉得自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总是容易被一些小事而影响,虽然这种改变并不好,但同时又觉得自己渐渐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见他在发愣,陆黎诗编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赶紧走啊!这东西不能放啊,让他尽快吃,酒也要尽快喝完,若实在喝不完就放冰窖里,你们府里有冰窖的吧?” 司徒收了收神,“有的,那小的就先走了。” 陆黎诗笑着点点头,“恩,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司徒又看了她一眼就提着所有的东西走了。 申时,飏王府。 司徒提着两坛酒和一个食盒出现在周飏的书房外,可正准备进去就听到穆珏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他犹豫了会就决定先在外面等着,谁想不多一会就看到小五拿着一摞书函过来了。 小五见到一段时日没见的司徒自然很开心,司徒见状立刻抬手示意他噤声,却还是晚了一步,于是因着他的大嗓门里面的人就知道他回来了,而片刻之后穆珏敏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只是穆珏敏在经过司徒身边时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便停了下来,“这是什么?” 司徒答:“是给主子的。” 穆珏敏闻言挑了挑眉,想了会才道:“是从山上带下来的?” 司徒又答:“是。” 而听到这个答案穆珏敏脸色就变了,却故作平静道:“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虽然料到会是个答案,但证实以后还是让她觉得不痛快。 那女人想干嘛?无事献殷勤!司徒也是的,难道他不知道表哥从不收礼的吗?还偏这么勤快的帮那女人送来,她倒要看看里头究竟是何宝贝! 司徒微微皱眉,“这……怕是不妥。” ------题外话------ 推荐姐妹新文 西迟湄侯门闺秀 成婚两年终有喜讯,不想却是催命符 原以为青梅竹马情深意重的夫君,竟然禽兽不如,与人联手葬送她以及腹中胎儿的性命 毒药穿肠,是姐妹情深的妹妹一口一口喂到了自己的口中,她饮恨而亡 时光倒转,苍天垂怜,她又回到命运的转折点,看她如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隐藏的真相浮出水面竟是如此不堪,亲人一个个心如毒蝎 为名为利,祖母,父亲,个个翻脸无情 为情为爱,庶妹,堂妹,一个比一个不择手段 这一世她一定不负上天的眷顾,好好活下去 为了不让历史重演,她步步为营,抽丝剥茧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不让我过好日子,那就谁都别想活 061 男人心思 其实司徒想的很简单,因为这里面的东西是世面没有的,而他也是带了话回来的,所以能不让不相关的人知道就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事端。 “你!你敢不敢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穆珏敏闻言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狗奴才居然胆敢拒绝她! 司徒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继而满足了她的要求,“怕是不妥。” 说实话他从来就不喜这个刁蛮又目中无人的郡主,他的主子只有一个,之前也是主子让他尽量不要和她起冲突,他才一直有问必答的,不然谁搭理她! “你……好,好的狠!表哥!你快出来看看你养的都是些什么人哪!”听到这话,穆珏敏气得委实不轻,但也知周飏很器重这狗奴才,所以还是有些顾忌,可她又实在眼不下这口气,就只能搬他主子出来压他。 哼,等着吧!等她正式进了这里的门,看他还敢不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多会,周飏如愿被请了出来,然他出来后只是闲闲靠在门边来回扫了扫众人,一并看了看司徒手里的东西,一直没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王爷……”小五虽冒失但也不傻,事情演变成这样也明白都是因他而起,就想着怎么着也该作些什么,可刚开口就被周飏那似不经意的一瞥给瞥得刹时噤了声。 “表哥,你瞧你,就纵着他们吧!”穆珏敏自然也不笨,见周飏没有想往常一样帮着她就知事情不对,于是就走过去向他撒起娇来。 周飏又看了她一眼,继而温和的笑了笑,“敏敏,你该去母妃那了里。” 也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表明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无人敢不服,也无人敢有怨言。当然,也包括穆珏敏。 “……是,敏敏这就去……”穆珏敏低着头欠了欠身,又红着眼眶看了周飏一眼就走了。 她住进王府已经很多年了,她自然知道表哥的脾气,他从不指责她,也不对她说狠话,但往往就是用这样温柔的方式将她推得远远的,她一直视若无睹,反正姑妈老早就承诺让她一及笄就嫁给他,所以她就等着,想着等成亲后自然会不一样的。 可都这么多年了,他都是一样的对她,而她每每都被他的温柔一刀刺得心很痛,有时候她真的宁愿他像对司徒和小五一样,犯了错就严厉的批评,至少那样能表明他对他们是有情绪的,可她呢?她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还有山上的那个女人也是,他将对他来说不可或缺的司徒放在她身边是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狠!找合伙人什么的都是借口,她才不信!所以,只要有她在这府里一天,那女人就休想踏进这门一步! 咬了咬牙,是时候该去和姑妈吹吹耳边风了…… 等到穆珏敏走后,司徒立刻跪下认错,小五见此也跪下道:“王爷,这事赖小的,和司徒无关,若不是小的嗓门太大也不会这样,您罚小的吧!” 周飏低着头来回看了这两人一眼,勾了勾嘴角,“既然知错,该怎么做可明白?” 小五闻言苦着脸答道:“是……小的这就去抄道德经。” 周飏又笑,“抄几遍?” 小五见他心情不算太差,便讨好着比了个“五”的手势。 周飏挑了挑眉,也不说话。 “十……二十遍!小的这就去抄!”小五懂得自家主子每个表情的含义,所以当他刚做了个“十”的口型就看到他又挑了挑眉,咬了咬牙,一说完抄二十遍就火速跳起来跑了。 周飏见此笑着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又看向司徒,“你呢,知不知自己的错在哪?” 司徒想也没想就答道:“属下知自己不该对郡主不敬,也不该不让郡主看。” 周飏看着他又沉默了一会才道:“错了,我再换个方式问你,如果下次还出现类似的事情,你又会怎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司徒也沉默了。 如果真再有这样的事情,他想他应该还是会拒绝,但很明显这答案不是主子想要的,所以他只能沉默。 周飏再次摇了摇头,“哎,我把你放她那是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可目前看来你什么都没学到啊!不过也不着急,过去后问问她,她应该能告诉你答案。先随我进去说说你带来的这几个东西。” “……是!”司徒闻言浑身一震,也容不得他多想,应了声就立刻起身跟着进了书房。 进到书房后,司徒就取出了鸡蛋糕和事先放在里面的银勺子递给周飏,接着又拆了那坛桑葚酒,并用周飏放在书房里的夜光杯来斟。 周飏拿着那块他从没见过的玩意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何物?模样挺奇特的。这个呢?是酒?” 司徒答:“这个叫鸡蛋糕,是陆小姐亲手为您做的,那上面抹的是她用桑果做的果酱,而这酒也是她用桑果酿的果酒,取名桑葚酒。” 而后,他就将鸡蛋糕的制作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自动抹掉了那蛋清是他打的环节。 周飏细细的听着,也没作声,只是当听到这些全是甜食后就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他素来不喜甜食,即便出自名家之手的糕点也不喜,更不提用果子酿的酒了,想府里存的那些梅子酒他是碰都不碰的,不过他也听到司徒说这个叫鸡蛋糕的玩意是那女人特意为他做的,唔…… 062 男人心思(下) 挑了挑眉,周飏又盯着那一看就腻得慌的果酱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似在作着什么艰难的决定,又想了想司徒的话,于是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送入嘴中。 细细咀嚼了两口,微微一愣,继而又试探性的舀了一大块送入口中。 说实话,他自幼就爱四处走动,去过的地方很多,吃过的美食也不少,还包括那些虽上不了台面却极具地方风味的小食,他真的从未吃到过这样的东西,感觉……很奇妙。 又吃了一口。 它的奇妙就在于用牙齿一咬就陷了下去,可一松开又立刻复原,再随着慢慢的咀嚼又一点点的化开,而且最难得的是这玩意没有很甜,是他可以接受的范围,果酱甜,不过综合鸡蛋糕倒也冲淡了许多。也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品味着这种奇妙的滋味,直到听到勺子与盘子间因碰撞而发出的略显尴尬的声音。 周飏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盘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没了?就这么点?” 司徒闻言犹豫了会才答道:“陆小姐说这次先给您试吃看看,若是觉得可以她下次还会再做。” 这自然是他编的瞎话,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反正他就是这么说了。 周飏意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继而又望向那杯桑葚酒。 司徒顺势望去,便把陆黎诗对这酒的打算复述了一遍,一并说了让他请十个可靠的酿酒师的事。 周飏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喝,听完这话,想到自己怎么说也是大老板,即便他真的没有太看好也理应尝尝,于是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当一口过了喉,且韵过了味后他才无不感慨先入为主真是要不得啊。 是,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把这酒和梅子酒相提并论的了,虽并非看轻她,想着都是果子酿的酒,就算有所区别也不会大到哪去不是?唔,不得不说,这才能算得上是酒嘛! 不多会,司徒见杯子空了便自觉的又给满上了一杯,周飏此刻很是享受,就接连喝了两三杯。 然准备再让倒的时候瞟眼看到还有一个坛子,便又问道:“那一坛是什么?也是酒?” 司徒闻言倒酒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快速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是,只是那坛已经拆过封了。” 其实他之前到书房外时就想将这一坛酒先放在门口,可还在找地方就听到了穆珏敏的声音,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在外面等也是担心会生事端,谁想那会小五就来了,再到后来发生的事,他就只能都提进去了。 周飏是何等聪明的人?在发现司徒那个小动作的同时就有所察觉了,后又听他说的话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老神在在的打量了司徒会,继而勾了勾嘴角,“其实这一坛是给你的吧?” 听到这话,司徒也不敢隐瞒,立刻低头答道:“属下不敢期满主子,这坛酒是之前陆小姐拆封后试品的,小姐说这酒拆了后不能放,就让属下一并拿回来了。” 虽然真的没什么,但他很怕主子会误会,回想前头主子肯吃下自己极为不喜的糕点,就再次肯定了主子对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所以他就做了自己平时不会做的事,那就是解释。 周飏闻言又瞧了司徒良久,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司徒莫名,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周飏,“请主子明示!” 周飏笑,“我之前说你什么都没学会,现在我收回那话,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话可没这么多。” 司徒闻言大惊,立刻就想跪下,可刚刚一屈膝就感觉到膝下被什么东西顶着,这就让他怎么都跪不下去,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长腿。 意识到什么,司徒又猛的抬头看向周飏。 周飏还是挂着那样的笑容,随即长脚看似轻轻一带,实则就让司徒又重新站了起来,接着又快速的收回了腿,同时整了整微皱的袍子。 迎着司徒那疑惑的目光,周飏笑道:“我又没说不好,至少让我知道你对人对事还是有自己的情绪的,而不是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挺好的!这酒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拿去吧。” “……谢主子!”这番话让司徒目光闪动,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后才低头道了这三个字。 他也不知道到底谢什么,谢主子没让他跪下?还是谢主子赐酒?亦或者谢主子的那句“挺好的”?他真的不知道,或许都有,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该千恩万谢的。 周飏又喝了一口酒,似想到了什么,便有些哀怨的看向了司徒,“不过司徒啊,我突然觉得有些嫉妒你了呢!” 听到这话司徒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完全不敢接茬,只能那么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家主子。 周飏没有直接道明,还是用那样的目光望着司徒,只不过这会还加上了托腮。 司徒真的被瞧得后背的汗都溢了出来,而就在他差点把持不住,准备再次下跪的时候人终于开了金口。 “哎,算了,你拿着酒找小五他们玩去吧,让本王一个人在这里呆会。” 这话一出,司徒宁愿自己暂时性失聪,因为每当主子对着他们自称“本王”就表示他当下的心情非常的不爽,所以要说他刚刚是仿若站在悬崖边的话,那么此刻便是站在了火山口,还是随时可能喷发的巨型火山。 见司徒久久不动,周飏便故作不解道:“你怎么还不走?想留下来倾听本王的心事吗?” “不敢!属下告退!主子慢用!”司徒闻言想也没想就立刻单膝跪下,且说完话就起身抱着那坛酒冲了出去。 周飏也没觉得不敬,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司徒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视野中,而后望着书房大门发了半天的呆,接着又将目光移回手中的这杯酒,不由得叹了口长气。 哎,他之前还感慨若有如她一般的红颜知己其实挺好,可是现在嘛…… ------题外话------ 今天朋友在qq上和我说话,她说xx你的qq资料真是一百年不变啊。我笑答习惯了。 后来想了想就点开自己的资料看了看,还真是没变过呢,可正准备点叉就突然看到我的个人说明里留了这么一句话: “就算跌倒也要豪迈的笑” 微微一愣,然后我就笑了,笑自己怎么就把这句话给忘了呢?真不应该呢! 不过也多亏了朋友让我重新就记起了这句话,我会慢慢将执念放下,将来即便面对再多的打击也不会退缩了,也一定会豪迈的笑的~o(n_n)o 064 飏王六卫 周飏自然不会信那鸡蛋糕是她特意给他做的鬼话,他知其实是她很有心的让司徒那小子回来看看他,看看兄弟,至于那酒也是顺带的帮他找个理由,毕竟黎园山还没规划好,这些东西怎么也不会急着现在就拿给他不是? 哎,她对熟了的人都那么体贴,明明他才是大老板啊,她不是应该把他放在优先考量的位置吗?怎么就成了那个“顺带”了呢?所以他惆怅啊,他很是嫉妒可以天天呆在她身边的司徒啊! 瞟眼又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只空盘子,不行,他一定要摆脱掉现在这个局面,必须让她正视他的存在!嗯,就这么决定了! 这念头一起,周飏就立刻紧关上书房的门,而后一个人在里面捯饬着,连侍女要送东西进来也不开门。 同一时刻,小五的房间。 “你来了?事情都办完了?”听到开门声,小五抬头看到是司徒,打了声招呼便又低下头继续抄写着。 “嗯,你抄多少了?”听到这话,司徒很明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若让这个嘴上把不住门的家伙知道了书房里发生的事,他敢肯定下一刻就会弄得人尽皆知,那他就真的不用再回王府了。 小五闻言不由得哭丧着脸答道:“才抄到第一遍第三十八章,我看我今晚别想睡了!” 司徒想了会又问道:“阿忠他们现在可在府中?” “在呢,强子,虎子他们都回来了。”小五没功夫管他问这干嘛,答话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抄。 得了话,司徒又看了这倒霉孩子一眼才说道:“你等着,我给你找帮手去。” “嗯,好!诶,你说什……”小五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也是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啥,可再抬头就发现人已经提着个什么东西跑老远了。 他刚说找帮手来着?找谁?阿忠他们?得了吧,他们不来奚落他他就烧高香了!还让他们来帮忙?这不是给机会他们笑他吗? 半炷香后,也就是在小五还在一边抄书,一边不停的骂司徒不厚道的时候人就又回来了,身后还屁颠屁颠的跟着阿忠他们,数了数人头,六卫居然全到齐了。 小五夸张的揉了揉眼睛,等确定真的一个不差后才傻傻的问道:“诶,你们来干嘛的?” 阿忠笑着拍了拍小五的肩膀,“你这小子,有事就跟哥说嘛,哥还能不帮你?来来来,哥几个,赶紧坐下来帮忙抄,每人抄个三遍就差不多了,都赶紧的呀!” 也是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除司徒外其他四人就都纷纷笑着开始找笔和纸,然后就又各自找位置坐下来帮忙抄了。 小五再次傻眼,虽还没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但依稀记得这些人好像都是司徒叫来的,于是下意识的又望向了司徒。 司徒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看我作甚?今晚不想睡了?” “好兄弟!够义气!”听到这话,小五终于确定了他内心根本想都不会去想的那个可能,继而激动得用力的拍了拍司徒的肩膀,险些将他怀里抱着的东西给震掉了。 虎子见此大吼一声:“干嘛啊!你要是把咱们家小司徒给拍疼了,你信不信咱立马走人?” 不等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小五反应,虎子转脸又殷勤的望向司徒,“小司徒啊,你疼不?疼就说话,东西哥帮你拿!” 司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接着将视线移向那双渐渐朝自己伸过来的魔掌,“扣一杯。” 小五真被这一系列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只能傻傻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扣一杯?” 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他不就轻轻的拍了司徒一下嘛,干嘛吼他呀?再说了,世人都知飏王的六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经不住他细胳膊细腿的一拍?至于吗?还有,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哎哟!你干嘛打我呀!”结果小五不仅没等到确切的答复,还挨了虎子的一记拳头,疼得他直嚷嚷。 虎子可不管那些,虎着脸说道:“少废话,抄你的!从现在起直到抄完为止,谁再说话谁就围着王府跑二十圈!” 这话一出,小五即便还想找他理论也不敢作声了,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果然也都低下头开始抄了起来,虽然也有捂着嘴偷笑的,但的确是没人再发出声音了,小五默默的叹了口气,最后又瞪了虎子一眼就也开始抄了。 其实这样的场景对这些人来说不仅不会觉得诡异,反还有种久违的温暖,因为他们在一起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若有人敢不从必定会得到其他人联合起来的铁血“报复”,其下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虽说王府很大,光走一圈就得花上小半个时辰,就更不用说跑了,但他们也并非害怕惩罚,只是觉得这样既好玩又能表现他们的兄弟情,所以都很配合,也很珍惜。 司徒淡淡的迎着除小五外众人投向他的或讨好或献媚的眼神,继而低下头单手抄起书来,当然,另一只手还牢牢的抱着那酒坛子。只是等到大家都各自抄开了后,他那标志性的酷脸居然微微的松动了些,同时眼中还泛起了近似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兄弟们都是冲着他怀里的东西才帮小五抄的,然这酒本来也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喝的,不过顺带要点报酬也无可厚非,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有太长时间没能这么齐的聚在一起了,挺好的。 于是,这看似极难完成的任务就在这七个性格各异,却同样优秀的儿郎们的齐心协力下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也就搞定了,而接下来就是属于他们的狂欢时间了。 这一晚过得很闹腾也很短暂,除了那坛桑葚酒外,小五还搬出了不少他私藏的好酒来给兄弟们喝,而作为这王府的主人,周飏也由着他们闹,没去管他们,所有到最后每个人都喝得十分尽兴。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到下次再像这样相聚已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且还永久的少了几人。 064 想也没用 翌日一早,陆黎诗一行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一个负责山下守卫的人向他们冲了过来,还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她。 等下了车后,观察到他并非着急的表情,陆黎诗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阿卫啊,我说你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若崴了脚我可不会给你报工伤哦。” 阿卫听到这话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东家娘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咱都懂的,嘿嘿!” 这位平日里规矩严着呢,可一旦出了事她也绝不会刻薄手底下的人。前些日子俩茶农因意见不一而大打出手,还见了血,她知道原委后就将那二人在一间房里关了一天,但还是给他们上了药,也没让他们饿肚子,所以大伙越发明白这位天仙般的娘子是位难得的好东家。 陆黎诗闻言没好气的笑道:“少贫!快说到底怎么了?” 阿卫见说到点上了便来了精神,“您不知道,就在您来之前啊,司徒公子牵了十头大家伙来,那些大家伙咱都没见过,可稀罕物了,模样长得像耕地的牛,但是耕地的牛都是土色,而那些不是,反正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听到这话陆黎诗眼睛一亮,“那是什么色,可是一块黑一块白?” 阿卫愣了个神,继而诧异的望向陆黎诗,“咦,原来东家娘子见过呀?对对对,就是那个色!不过那些大家伙是用来干嘛的啊?” 陆黎诗心底其实早就乐出花来了,面上却故作无知道:“谁知道呢,上去看看就晓得了,若是好东西正午就给你们加菜,你现在赶紧把马车停好,然后回去站你的岗去!” “诶,好嘞!您们赶紧上去吧,肯定是好东西!”听到要加菜,阿卫不也含糊,麻溜的接手拉车去了。 陆黎诗见此摇头笑了笑,继而就带着家人上山了。一路上去,凡亲眼见到了那稀罕物的都兴奋的给他们说着,也因着有了这些人的指引,陆黎诗很快就看到了那对她来说绝对是造钱机的宝贝。 看到司徒,陆黎诗不得不暂且收住眼里的贪婪,“司徒啊,这是什么?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其实当她听阿卫描述时就已经断定这是现代人口中称的乳牛了,只是之前没办法确定在这个年代会不会有,也不好问,后来发现上山的人几乎没人见过,所以她这会也得装作没见过。 司徒答:“这些也是牛的一种,是主子前几年出使斡亦剌族时看到过的物种,当地人说这种牛是产奶用的,因其皮色特殊,故取名花斑牛。” “你可有见过这种花斑牛?”陆黎诗一听到“斡亦剌”三个字就下意识望向吴长卿,因为周围还有人,就刻意压低了声音。 吴长卿闻言也压低声答道:“有的,它是我们斡亦剌大汗远征西域的时候引进回来的,因品种特别,一般都是由贵族饲养。” 陆黎诗见他并没流露出异色,便有些狐疑的问道:“其实之前你就猜是它了吧?那怎么不和我说?” 吴长卿笑,“阿姐又没问。” “你这家伙!”这话把陆黎诗给堵得哑口无言,不过也乐见他变得活泼开朗了,但还是忍不住戳了下他的额头。 吴长卿还是笑。然笑着笑着俊脸又泛起了红润。 陆黎诗想着还有正事没说就又回头看向司徒,“他让你送这些上山来是干嘛?” 听到这话司徒快速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主子说花斑牛的奶比羊奶味道好。” 这话一出,陆黎诗瞬间就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于是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 这男人倒是会吃,还很不客气!不过也没关系,旁边有个现成的人肉打蛋器,他要吃她就给做,反正辛苦的也不是她。 “咦,这两位是……”陆黎诗突然想到什么,正准备问就看到他身后站着两个和他个头差不多,却从未见过的男人,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司徒见她注意到了,便代为引荐道:“这个叫阿忠,那个是强子,和小的一样都是在主子手下做事。” 陆黎诗闻言稍稍一愣,没有立刻接话,却在来回的打量着这两人。 她曾听司徒说过他主子手下有六个得力的护卫,所以一听到他特别强调这两位和他一样便立刻想到是六卫中的两个了。 不过她也听说这六人除司徒是一直近距离保护周飏外,其他几位都是分散在各个地方的,也就是说平时应该很少能碰见,可眼下加上司徒,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三个……微微眯眼,是巧合吗?还是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莫非还是和她有关的事? 见那两人也在打量她,陆黎诗便对着他们友好的笑了笑,“这样啊,既然是自己人那都别客气了,你们可吃过朝食?若还没就在这里吃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想也没用,该她的她躲不掉。再说了,她和他是合伙人,他都已经投资了这么多了,想要在这个时候拆伙的话,他根本讨不到一点好,而且她也不相信他会是目光短浅之人,所以就更不用但担心什么了。 再说句不好听的,不管大事小事,要真出了什么岔子,他也别想置身事外不是?放心,她若难过了,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呵呵! 066 择偶标准(上) 阿忠听到陆黎诗给他们打招呼,笑得很是和蔼,“陆小姐别客气,小的兄弟几个听说司徒要送花斑牛上山,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便主动提出来帮忙,既然事件都办完了,小的们就不打扰了。” 这女人不简单哪,这是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没办法,这是他们的职业病,为了更快更有效的收集有用的情报,他们接触到任何陌生的面孔都习惯性的去剖析这个人。不是他自夸,只要他们想,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人的八辈儿祖宗给套出来,可这位……他看不透。 从她打量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分明的看出她对他们很好奇,可她又什么都没问,这说明她很沉得住气。而当她发现他们也在打量她后不仅立刻收回了探究,还笑脸相迎,说实话,他有些意外,因为若按通常情况来说,当一个大家闺秀看到陌生男子时是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的,不过他很欣赏,够大方,也够坦荡! 陆黎诗又笑,可刚准备接话就看到强子就势踢了他一脚。 “装什么装,要不是你小子骗虎子他们在另外的地方集合,你以为你这会上得了山?”强子虎着脸奚落着阿忠,但转头看向陆黎诗时又瞬间换上了比阿忠还腻味的笑,“既是陆小姐盛情邀请,那小的们就却之不恭了!” 陆黎诗闻言愣了神,而后看向此刻脸上挂着他不认识他们字样的司徒,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那二位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炒几个小菜。司徒,你先带着你的朋友帮忙把这些花斑牛赶到上段茶园后头的那个库棚去,那里以后就改成牛棚了,至于库棚里的东西找人搬去别处就行,等饭做好了我再叫人喊你们回来吃。” “好。”司徒简单的道了一个字,然后就像提小鸡似的将那两个丢人的玩意给提走了。 等到人带着牛走远后,信儿才跑过来小声的说道:“小姐,那两位都是什么人啊?真的都是王……公子的手下?怎么感觉和司徒公子不太一样啊?” 本来她想说王爷的,但突然想起她家小姐嘱咐过让他们在外的时候一律称呼他为“王公子”,就赶紧改了口。 陆黎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应该是吧。不过你这念头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们为什么要和司徒一样?不是我说,司徒虽然很尽职吧,但如果我的属下全部都和他一样的话,我估计会闷得想撞墙。” 听到这话,信儿幻想了下那画面,下一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司徒公子要听到这话该情何以堪哪!不过说到王公子,他自个俊得不像话就算了,怎么挑的手下也都那么俊啊?还各有各的味道呢。”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继而转头望向信儿,“是不错,那就这四个人里头选的话,你最中意哪个?” 这自然不是她随口那么一问,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丫头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因为自己及笄后半年也到了她及笄的年纪了,是时候该给她物色物色好男人了。 信儿还沉迷在“男色”当中,便下意识的答道:“嗯,王公子的长相自然是挑不出毛病的,只不过他太高贵了,不是咱能销想得了的;司徒公子的话,俊则俊矣,就是太冷漠了,有时候看到他瞧人的样子怪吓人的,也不好;那位强子公子呢,不笑的时候和司徒公子挺像,但一笑起来就跟那些个喜欢逛窑馆的爷们一样,不行不行!至于那位阿忠公子嘛,笑的时候温文尔雅,言行举止也谦和有礼,感觉是个极有风度的人呢。”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陆黎诗勾了勾嘴角,“听你的意思……你对那个阿忠公子情有独钟?那需要我去帮你问问人家是否有意吗?” “嗯?哎哟小姐,您又在想些什么呢!这不是您问我我才答的嘛,根本什么都没有的事!不许瞎想!”信儿好半天才将目光从那边抽回来,回头就看到自家小姐那暧昧的笑,也是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些什么,羞得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手指头,“不一定哦,通常人都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道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呢。” 这话一出,信儿恨不得拿什么东西堵住陆黎诗的嘴,但她也只是想想,要真动手肯定是不敢的,于是就打算落跑,可刚准备迈腿就看到周围还站着不少人,还都笑着对着她交头接耳的,她一时就愣在了原处,等回过神来后就更是羞得脸都快冒烟了。 陆黎诗见此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就渐渐的淡化了。 其实当听到信儿对阿忠评价很高时她还觉得这丫头眼光不错,也大概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型了,可再瞧目前这个架势,好像不只是她问她答那么简单呐,唔…… 虽然信儿说的都不错,但她可没忘记他们从事的是什么样的一种职业,也不是对阿忠和他的职业有偏见,就实事求是的说,往往就是他这样的人最是容易杀人于无形,活脱脱一个笑面虎,虽然可能是职业需要,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认为他会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当然,这也只是她个人的看法,所以她不仅不会阻止他们来往,若信儿真的喜欢,她反还会帮他们一把,女孩子嘛,总是得在经历后才会成熟起来不是? “那阿姐你又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呢?”此刻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她们说话的吴长卿,然他说着说着眼神就有些飘忽了,似不太敢直视。 陆黎诗闻言也没看他,径直想了想才说道:“我?我中意的男人嘛……” 066 择偶标准(下) “我家小姐中意什么样的人与你有何干系?不许你问!小姐您也不许答!”虽然信儿也很想知道答案,但转头发现是吴长卿问的就急得立马拉开了陆黎诗。 哼,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了呢!自从那件事后,这家伙动不动就看着她家小姐脸红,这会还问这样的话,是何心思还不明显吗?简直是……简直是其心可诛! 是,他是长的还不错,人也老实,医术也了得,但她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这世上根本就没人配得上她好不好! 啊呸!不不不!将来自然会有个顶好顶好的男子来娶她家小姐过门的!一定会的! 笃定的点点头,等再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拿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信儿就又急了,“哎呀小姐,您还杵这里干嘛呀?还有人等着您的朝食呢!” 陆黎诗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但也没多想,随即笑道:“是是是,这就走!那长卿你就先带着阿爹去你的药园子,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们。” 吴长卿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好,阿姐先忙去吧。” 信儿见此又忍不住对着吴长卿悄悄的翻了个白眼,继而拉着陆黎诗就往灶间跑。 为了安抚这只炸毛的小猫,陆黎诗不得不顺着她,所以并没发现这俩孩子之间的猫腻。 等到了灶间,陆黎诗就立刻开始找适合的食材,也让信儿在一边打下手,可好几次都是喊了她两三声才有所动静,这才发现这丫头的心不在焉。 想到什么,她便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信儿一下,“还在生气呢?是,我们家信儿脸皮薄,我不该开您玩笑,我错了还不成呢?” 信儿被撞得一愣,等反应过来后羞得直跺脚,“我怎么会和您生气啊,您瞧您!” 陆黎诗也愣住了,“那你在发什么呆呀?” 信儿闻言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才试探性的问道:“我在想刚刚吴公子那个问题啊,我也想知道您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有可能是吴公子那样的吗?” 虽然心底早已认定了她家小姐是瞧不上那家伙的,不然凭她家小姐的聪慧又怎会没有察觉?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又总是觉得不安心,而且那一吻究竟又算个怎么回事,她真的很郁闷呐。 陆黎诗在听到这话后直接给气乐了,“我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长卿是我义弟,我也是真把他当自家孩子看,还想着将来给他物色好的媳妇呢,又怎会生出那般龌蹉的心思?” 得了准话,信儿也就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接着又问道:“那您到底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呢?” 见锅子烧热了,陆黎诗便一边放食材一边说道:“这个真不好说,男人嘛,总会有各自的缺陷,我说再多也没用,也不可能真有那么一个人能满足我心中所有的期望呀。” 信儿还不死心,“那就在那四个人中选呢?不然再加上吴公子和前姑爷,再不济再算上前姑爷家的二公子好了。” 陆黎诗怎么也没想到信儿会提到袁泽玉,于是立刻停下了手里的铲子,“得了吧,长卿刚刚也说了,自动排除;王爷的话,和你想的一样,不是咱能销想得了的,排除;司徒他们又整日居无定所的,也排除;再说道袁家兄弟,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袁家沾上半点关系!” 这不是开玩笑么?若是袁泽温或许还可以考虑,至少他对那个陆黎诗很坦白,也厚道,知道自己快死了也不想祸害她,这样的行为虽然听着很合情合理,但真正能做到的还真没有几个,这就能看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只可惜英年早逝了。 至于袁泽玉的话,她是发自肺腑的连提都不愿意提,说真的,她从没有对谁产生过这样的排斥,所以她也是打心底的佩服着他。 似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信儿愧疚的低下了头,“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陆黎诗知她误会了,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又继续抄着菜,同时说道:“没什么错不错的,如果真要问我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容貌倒是其次,只要他不骗我,不利用我,不干涉我想做的事情,能保护我,能善待我的家人就成。” 当然,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必须的,不过这话她是不会对这丫头说的,毕竟这是在古代,说这样的话太过离经叛道了。 听到这话,信儿琢磨了会又说道:“您说的这些要求确实不高,不过放在一起好像很难的样子。” 陆黎诗趁着盛盘的空挡看了她一眼,“哦?怎么个难法?” 信儿皱着眉头又想了想才答道:“我觉得,只有想求您庇护的才不会干涉您,但这样人家就会存在必然的欺骗和利用,自然也没办法保护您;而要能保护您的话,就必须得是门当户对的,或者比您更有本事的大户人家,可这样的人家不仅会干涉您做任何事,欺骗和利用更是又多又复杂,您看陆府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所以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啊!” 陆黎诗闻言不得不拿着铲子拍手以示表扬,“不错嘛,难得你能看得那么通透,不过这样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在咱们身边就有一个。” 信儿歪了歪脑袋,“咱们身边?谁啊?” 067 怎么回话 陆黎诗笑着刮了下信儿的鼻头,“我阿爹啊,他好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对我娘的吗?” 信儿恍然,“瞧我这脑子,老爷原来对夫人的种种可不就是小姐您说的那样么,而且更难得的是老爷还能如贫贱夫妻一般对夫人忠贞不二呢!” “有慧根!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到家后我做几样新点心给你吃。”陆黎诗欢喜她一点就透,便毫不吝啬的给予了奖励。 信儿闻言大喜,“诶,真的吗?是什么啊?” 陆黎诗神秘的笑了笑,“暂时保密。” 信儿不依,“您别这样,您不告诉我我今天都没心思作事了!” 陆黎诗完全不吃这一套,“去去去,菜炒好了,你帮我去叫司徒他们。” 然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灶间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一回头就看到是司徒他们。 司徒没说话,倒是自来熟的阿忠先开口道:“不麻烦信儿姑娘,小的们刚到门外就听到说菜炒好了,于是就不请自来了。” 陆黎诗闻言眯了眯眼,继而笑着走向司徒,“你吃过了吗?” 她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哪有这样巧的事?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过于出格的话,也就不怕他们听。 司徒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陆黎诗稍稍点了点头,继而笑望向阿忠和强子,“那就委屈你们哥仨凑合在这里吃吧,吃完碗筷放着就行,会有人来收拾的,我们就先去忙了。” “陆小姐辛苦,信儿姑娘辛苦,二位慢走!”阿忠笑着拱了拱手,模样很是风流倜傥。 “嘿嘿,有劳有劳!”强子也有样学样,但不同于阿忠的是他的动作很随性,没那么多讲究。 陆黎诗欠了欠身,而后就带着信儿转身准备走了。 因着还记着之前陆黎诗打趣她的话,信儿在经过阿忠身边时就多看了他一眼,谁想他居然也近乎同时的看向了她。 四目相接,阿忠温文尔雅对着信儿笑着点了点头,信儿起初一愣,接着又没来由的一慌,匆匆行了个礼后就快速的跟着走了,只是在她转身的瞬间脸又红成了熟透的小龙虾。 也是到她们走远后,强子才一边往嘴里塞着佳肴一边对着阿忠抛媚眼,“我说你小子行啊,一来就勾引人小姑娘,也不怕人主子收拾你?” 阿忠闻言一怔,继而一个扫堂腿就直中强子坐的那把椅子,“去你的,我几时勾引人家了?说我行,你可别逮谁跟说这混话,若是败坏了人名声,有你好瞧的。” 强子反应也不慢,就势跳起,动作虽猛但碗里的东西一点都没洒出来,“哟哟,这还没啥就开始护犊子了?哼,小爷最烦你们这种到貌盎然的臭男人了,敢做不敢当!” 听到这话,阿忠给气乐了,“我承认我是臭男人,难道你不是?你也行啊,瞒了弟兄们这么久,敢情是个女娇娥啊?来来来,快让大爷我摸两把!” 强子充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你要是无意与人家,作甚老对人抛媚眼?也不想想小爷是做啥的,我可是扫听到人小姑娘就是因着你的媚眼对你芳心暗许呢。” 这话让阿忠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那是习惯了好么?再说了,这类消息十有*都是胡编乱造,或者夸大其词,你跟着瞎起啥哄啊?你说是吧,司徒?” 司徒见他们都把目光移向自己,也不急,等细嚼慢咽的将口中的吃完才道:“据我观察,信儿姑娘是个难得的心思单纯又乐天知命的好姑娘,你要对人家好一些。” 这话一出,阿忠傻了,强子也傻了,然后不约而同的望向彼此,见彼此眼中流露出同样的匪夷所思后又再度望向司徒。 迎着兄弟们审视的目光,司徒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才放下碗筷起身,“你们这些臭男人瞧我作甚?” 接下来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沉默过后,强子终于忍不住将口中的饭喷出,随即毫无形象可言的爆笑起来,与此同时,阿忠也将手边现有的东西统统砸向司徒,当然,没吃完的菜是不能糟蹋的。 司徒似早就做好了准备,看到阿忠的手一抬起他就脚尖一点,下一刻就闪出了灶间,再回头,就看到自己原来站的地方出现一片狼藉。 轻轻的拍了拍根本没有沾到污秽的衣裳,而后才又淡淡的扫向那两人,“你们俩吃完把这里收拾下,等收拾干净了就赶紧滚下山去,臭男人。” “嘿,他还来劲了!”听到最后三个字,强子就疯了,抓起一把筷子就嗖嗖嗖的往司徒那边飞去。 “你小子有能耐就吃小爷三招!”阿忠也不淡定了,抢过强子手中的筷子也嗖嗖嗖的招呼了过去。 司徒不惊不慌,一跳一闪,轻轻松松的就化“险”为夷了,直到跳出了他们的射程范围外才挥挥手,然后就那么走了,只留得那弟兄俩在那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欣慰的笑着。 强子情不自禁的勾搭上阿忠的肩膀,“我们家小司徒终于长大了啊。” 阿忠嫌恶的拍掉了那只油爪子,“别说得吾家有儿初长成似的,要不是咱家主子老谋深算的把他丢到陆小姐身边来,估计还是个冷冰冰的铁疙瘩。” 强子啐了他一口,想到什么就又问道:“说到陆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阿忠想了想答道:“你也听到人小姐说的话了,别的不提,就她说的那些个要求,平心而论,你觉得主子能做到几条?退一万步说,即便能做到,咱娘娘也绝不会让她进门,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娘娘肯皇上也不会答应,更不提还有咱那位未来的侧王妃了,哪一个是善茬?” 强子闻言很是不爽的给了他一拳,“老子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咱回去后要怎么给那位回话!” 他们今天除去主子交代的事外,也是受娘娘意来瞧瞧这位陆家小姐的,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们家主子那么上心,以至于一路从京里“护”到这里不说,一来就赠山赠银子,这会还赠花斑牛,虽都是俗物,但能做到这样,换谁也会想多不是? 阿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说,咱的主子是王爷,主子知道后也没拦着,那就跟娘娘实话实说呗。” 是,她的容貌确实没话说,谈吐气质也挑不出啥毛病,可那又如何?说白了,这女人现在就是一个空有灵气的孤女,既无强大家族当靠山,又无显赫的身份,这样的人真没办法进皇家门,进去就是一个死。也好在人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算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哎,现在就盼主子新鲜劲过了也就消停了。 反正娘娘也只是做个姿态好安郡主的心,若真想查陆家小姐也不会用他们不是?当然,这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需要特别说出来。 068 真实来意 强子点点头,余光看到从远处过来个去而复返的人,眼珠一转,继而捂着肚子道:“哎哟,我这人一吃饱就得跑茅房,你先收拾着,我一会就来。” 然他刚跑一步就被阿忠一把勒住了脖子,“你小子又给我使坏呢?你别以为就你瞧见了我没瞧见,是兄弟的话就帮我把这里收拾了,还有,也别跟人说些有的没的。” 不管在做什么都时刻注意着周围是他们的习惯,所以他自然也看到了信儿姑娘,虽然他本身真没觉得什么,可被他们这么一闹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强子见此也无法,只能挥手道:“得得得,走吧你,记得在山下等我。” 阿忠闻言笑着捶了他的肩膀头一记,“够兄弟!” 说完话,他撩起长袍摆就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着司徒的名字,似很急着找他的样子,然在经过信儿身边的时候也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追司徒去了。 信儿看到阿忠出来本还有些慌,后见他是去找司徒的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是当他就那么和自己擦身而过后,她也不知怎么的,就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而一直站在灶间里的强子很清楚的将她的一系列变化都看进了眼里,不得不低叹了口气。 其实陆家小姐说的不错,像他们这样的人确实是没办法每日着家,每次出门短则半月、一月,长则半年、一年都有可能,而且接到难度大的任务,甚至就是有去无回,所以这也为什么他们都二十好几的还没娶妻的根本原因。 当然他们不是不想娶亲,也不是没遇到过好姑娘,是都习惯了来去如风的生活,不想每次出去作事心底还总惦记个人。不过这些想法也只仅限于个人,若是某个兄弟有了苗头,其他几个必须能撮合就给劲撮合了不是? 想到此,强子就笑得一脸灿烂的迎了出去,“诶,信儿姑娘可是有物件落下了?” 信儿对着强子欠了欠身,“没有,是小姐让我回来……咦,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嘛呢?” 本来她是想说是小姐让她回来帮忙收拾碗筷的,结果瞟眼就看到地上插了一簇又一簇的筷子,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听到这话强子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咱弟兄几个平日里都这样,吃饱了就会练上会,我来捡我来捡!” 说着就跑过去三下两下的将筷子都捡了起来,继而赔着笑递还给了信儿。 信儿接过筷子就朝灶间走,微微皱眉皱,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但人家毕竟是客人,也不好说什么,可当她一走进灶间就看到里头乱的跟什么似的,于是瞬间炸毛了。 “敢情不是在你们家,有你们这么糟蹋东西的吗?”信儿叉着腰瞪着强子,十足的悍妇模样。 强子被训得灰头土脸的,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赔笑,“那啥,您别动怒,砸坏了的东西咱赔,多少都赔!一会就去找司徒要银子去!” 这女人……唔,持家,会持家! 得了话,信儿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生气了,接着就开始挽袖子收拾了。 强子暗叹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物种,这情绪来去的也太快了吧?环顾四周,确实挺乱的,也不好意思让人姑娘一个人收拾,就蹲下来帮忙捡碎瓷块。 信儿见此立刻出声拦道:“你快放下,小心伤着手,我来就好。” 强子闻言又打量了她一眼,随即笑道:“不碍事,我一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倒是你们这些姑娘小姐的,可得仔细些。” “那就麻烦你了,你也小心些。”见人家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信儿也不好再劝。 强子又笑,“客气啥?说到这疤啊,身上没疤的男人那还叫男人么?整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其实他是想说那活不中用,因着平日聊天的对象都是男人,不明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也是到这会才意识到面前的是位姑娘家,暗恼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同时也祈祷人没听出啥名堂来。 信儿毕竟还未经人事,自然听不懂,但还是被他的形容给逗乐。 摇了摇头,继续打扫,突然想到什么就悄悄看了强子一眼,又犹豫了片刻才道:“其实你们平时也挺辛苦的吧?会不会有危险?” 强子知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于是想了会才答:“辛不辛苦说不上来,反正没事做会觉得不自在。至于危不危险那就看你怎么想了,打个比方,你觉得伙夫危险不?也就做做饭啥的,不危险吧?可万一做活的时候油锅翻了呢?或者切菜切到手了呢?那就危险了吧?这也只是一个例子,其实做什么都有一定的危险性,只要你能对付也没啥大不了的。” 这话虽说的有些避重就轻,但也确实是心里话,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人喜欢平平淡淡衣食无忧,有的人就喜欢在大风大浪中找激情,不就是看你怎么想了么。 听了强子的话,信儿若有所悟,笑着点了点头后就不再说话,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 因着有人帮忙,灶间很快就收拾干净了,强子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信儿欠了欠身,目送他离开后就也去忙自己的那一倾地了。 同一时刻,山上的新牛棚内。 陆黎诗刚送走来修木栏杆的木匠,正在打扫木屑,抬头就看到了司徒,“你那俩小兄弟都走了?” “应该。”司徒答的很保守,因为他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也不在意,自觉的找了把扫帚帮着一起扫。 陆黎诗听到这个答案起初微微一愣,随即回想起他们之前相处的画面也就了然了,笑着摇了摇头,就又接着扫地。 等全部打扫干净后陆黎诗才又望向了司徒,“你有话和我说?” 司徒也习惯了她敏锐的观察力,也不惊,只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其实阿忠和强子今日是受娘娘的意来瞧瞧小姐您的。”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是你主子让你告诉我的?” 069 主子的心 “是你主子让你告诉我的?” 司徒答:“是。” 陆黎诗笑着点点头,“哦。” “您……不想知道原因?”得到这样的答复,让一向话少的司徒不得不多一句嘴。 因为主子有交代,只要她问他就说,可她就只回了一个字,那他的任务到底算完成没有? 陆黎诗还是笑,“你主子既然让你告诉我这事,就说明他觉得没什么问题,那我还需要问什么?” 其实她想说的是不管周飏他娘为何要派人来瞧她,她都无所谓,也没兴趣知道,只要不妨碍她正常生活就行,不过看在他也是替主子办事的份上就还是稍稍解释了一番。 听到这话,司徒一时无言,后来想想她那性子,反正这事上他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只是关于他自己的问题到底该不该问呢,主子说她或许能告诉他答案,可她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向来不太在意,若问了她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陆黎诗见他好像很困惑的样子就又问道:“你想和我说的怕不只是这个吧?” 司徒闻言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便说道:“小的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陆黎诗再次点头,“你说。” 见此司徒就将昨天回王府时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也坦白了是主子让他问的。 听完他的讲诉,陆黎诗勾了勾嘴角,“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大方送花斑牛给我,原来是让我帮他教孩子呢,这要是换做别家的小姐,还不得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对人有些啥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啊?” “不是的,是……”司徒急着想解释,可话还没说话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陆黎诗摆摆手,“行了,反正他是大老板,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你那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只需想想你是谁的人,以及自己的职责就好。” 司徒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勉强跟上后却再次陷入了困境。 他是主子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而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以及听命主子交代的任何事情,这些他从来没出过岔子,但和那件事又有何干系? 看到那表情陆黎诗就知他还没想明白,又耐心的说道:“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对郡主有问必答?可是你主子有过交代?那他又是怎么说的?” 司徒答:“主子让小的们尽量避免和郡主起冲突,可是……” 可是就因为这样他才无法避免的和郡主起冲突啊,不过他也知这不是主子要的答案,所以就没说出来。 陆黎诗默默叹了口气,而后才道:“所以你错就错在没把重点放在‘尽量’上。” 司徒再次皱眉。 陆黎诗这次给彻底气没了脾气,“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他让你们尽量避免可没说一定得避免懂么?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在他心中你们比郡主更重要,否则直接让你们听她的话不就好了?再回到最开始说的,你们是他的人,那就只管听命与他就行了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如果还不明白那我就说得再直接一点,假如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直接走进去将东西交给他,量郡主再大胆也不敢当着你主子的面叫你打开盒子不是?这样不就避免了和她起冲突了吗?” 这男人,有时候看事情挺犀利的,怎么一到自己头上就转不过弯了呢? 司徒听到这番话后就彻底悟了,特别是她说的那句在主子心中他们比郡主更重要,这让他是既激动又不敢相信。 陆黎诗见他不说话就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你们保护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怎么就想不到其实他也想要保护你们呢?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主子虽贵为王爷,却也有许多无法控制的难处,而他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你们。” 司徒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他不是不知道主子一直很护着他们,可若没有今天的对话,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去正视,再联想主子让他来问她的用心,主子知他不管说什么话他都只会默默的接受,并不会去想,所以就只能借着旁人来点醒他。 “我今天说的这些并不是在拍大老板马p,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得去长卿那看看了。”陆黎诗知道他还需要时间消化,说完话就直接走出了牛棚。 也是到陆黎诗走远后,司徒才将视线移向了牛棚外,“你想在那站到几时?” 随着这听似莫名其妙的话音刚落,阿忠就笑着闪了进来,那表情丝毫不觉得偷听是可耻的。 “别这么看我,哥哥我还不是不放心你?”迎着司徒此刻阴郁的目光,阿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司徒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好让你不放心的?” 阿忠又笑:“自然是想知道你到底想明白没有啊!” 司徒闻言目光一闪,继而苦笑道:“其实你们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见他情绪低落,阿忠一个巴掌拍到了他背上,“我们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想明白就成,行了行了,别像个娘们似的,以后多笑笑,明明是个美男子,整天板着个脸,很难看的。” 司徒知他是在变着法的安慰自己,不感动是假的,一拳头用力的砸向了他的肩膀头,“谢了,兄弟!” 阿忠也笑着还了他一拳,“客气啥?送哥哥下手吧,再不走估计强子就得杀回山上了。” 兄弟俩相视而笑,继而就勾肩搭背的下山了,当然,是阿忠勾着司徒的肩,但司徒也并没有挥开他的手。 送阿忠和强子走后,司徒又返回山上找陆黎诗,陆黎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该干嘛干嘛,司徒也没说什么,也是该帮忙帮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细心的陆黎诗还是注意到了司徒的小变化,原来的他让做什么做什么,不过也仅仅只是这样,不叫他的话就像影子一样跟她跟一天,然现在他会主动帮着做事,虽然话还是少得可怜,可一旦有不明白的地方至少会开口问,这点还是值得表扬的,也不枉她浪费那么多口水和时间。 ------题外话------ 转点再更一章,已经丢存稿箱了,到点就发。 069 帝王心术(上) 因为有了周飏送来的奶牛,陆黎诗难得的酉时不到就回了家,且一到家就提着带回来的半桶鲜奶进了灶房,还谁都不让进,大小吃货们也不管她又要弄什么,只知道待会有好吃就很高兴,就都把各自的事情搬去了饭厅,想一边做事一边等吃的。 半个时辰后,陆黎诗终于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从灶房出来了,“这是油炸奶酥,这是奶膏,这是奶黄包,这是奶卷,还有这是奶茶,你们都尝尝吧。” “以前没见过这种奶,有条件人家喝的都是羊奶,味道确实有些膻,现在做的这些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都是照着用羊奶做的那些个点心来弄的,也有加些我突发奇想的点子,你们吃完给我点意见,一定要客观,这很重要的。”怕他们起疑,陆黎诗就又解释了一句。 毕竟她是装作第一次知道有牛奶的,所以一下子熟练的做出这些奶制品肯定可疑,其他人倒无所谓,独独司徒比较麻烦,其实他也还好,相处的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她“天马行空”的想法,为了减少麻烦,她还做过不少“失败”的作品,可这家伙会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周飏,麻烦就麻烦在那个人精身上了。 她自然不会傻的以为他送山,送银子,送人,送牛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找合作人,他所作的一切无非就是在考察她这个人,试想谁会把精力和财力都浪费在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身上?再说句心里话,单论斗智的话,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本分的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再说这些点心,都是她前世住校舍时百度了相关教程学来的,她记得那时室友对她的作品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虽然很长时间没做了但她还是有把握的,只是她真的把握不好这个年代的人的口味,所以必要的市场调查必须严谨对待。 得了话,大家也就开始认真的品尝了起来,陆黎诗自然是没吃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让她来评价的话就不够客观,但她也没闲着,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她注意到信儿偏爱油炸奶酥和奶糕这类小巧,且吃起来不会有失优雅的点心;长卿就刚好相反,他偏爱奶黄包这种一吃就有饱腹感的东西;阿爹则多喝了几杯奶茶,当然,她做的奶茶不像现代市面上卖的那样甜得腻人,她更多的是保留了茶原有的芬芳及甘甜;司徒的话是每样都只尝了一口就停了手。 这样的调查结果她还是挺满意的,她要求也不高,能被大众接受就行,不过这几个人的喜好她都太了解了,也不能一点盖全,所以还得多找些人试吃看看。 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就看向了司徒,“对了司徒,上午来的那两个,哦对,阿忠和强子是吧?他们……咦,信儿你怎么了?” 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信儿将捂在怀里的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起先她还真没有注意到,也是看到信儿慌里慌张的想去捡,她便先一步给抢了过去。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只还没有纳好的鞋底,挑了挑眉,看了信儿一眼便开始用手来量大小,那动作很是夸张。 “这鞋子吧,给阿爹穿小了,给长卿穿又大了,那到底是给谁纳的呢,信儿?”陆黎诗前面的话说得很正常,只是说到最后那咬字就显得格外的暧昧。 “小姐!”信儿听到这话脸更红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把鞋底拿回来! 谁知她刚一伸手,就见陆黎诗往司徒的右边一躲,而司徒居然同步的往左边侧了侧身,且刚刚好的挡在了两个女人之间,并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信儿。 信儿本来就有些怕司徒,特别是当他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更何况她此刻很虚,所以瞬间就瘪了下去。 陆黎诗可没打算饶过她,“司徒啊,来看看这鞋你能穿么,若是不能……哎呀,这屋里就这么几个人,可该如何是好啊?” 司徒闻言瞟了那双鞋一眼,而后说道:“小的的脚和陆老爷的一般大,不过小的倒是想起有一人能穿,只是不知信儿姑娘做好后可否相赠?” 陆黎诗听到这话不得不悄悄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瞧瞧,啥叫人才?这就是人才啊!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直戳心脏,了不起! “送啊,作甚不送?送!”此刻的信儿已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也不怕司徒了,绕过他就一把抢过了还拽在陆黎诗手里的鞋子,抢了就跑,只是在临门前还刻意回头瞪了这屋里所有的人一眼。 哼,她会把这些人的“丑恶”嘴脸都牢牢的记在心底的!都等着吧,等时候到了都会有“报应”的! 等信儿走后,陆黎诗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还一边笑一边捂肚子,直到笑够了她才把司徒单独招进了灶房。 “这一盒是给你家主子的,趁着现在还早,就劳你给送过去吧。”陆黎诗说着就将一个明显比昨天大许多的食盒递给了司徒。 司徒点点头,也不多话,接过食盒就准备走。 陆黎诗突然想到什么,就又说道:“对了,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传个信,就说山上马上要开始大量招工了,我这边还缺俩能管事的,你算其中之一,要是他不介意的话,就请他再调六卫中的一个过来,也不会老霸着你们不放,等工人们渐渐熟悉了,我会再从他们之中提拔几个起来。当然,你也可以顺带推荐一下那个谁,你懂的。” 她想要的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丫头心里的那位么?哎,做家长的做到她这个份儿上,不容易啊。 司徒也不傻,一听就明白,“是,小的明白了。” 回到王府以后,刚走进书房就看到主子聚着另五卫以及小五在里面议事,司徒直接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摆在桌上,书房内顿时奶香四溢,勾得那几个大老爷们都拿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他看到就当没看到的,等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以后就开始作介绍。 周飏一边听他说,一边看,同时还扫了扫那几个男人,继而笑着摇了摇头,“吃吧都。” 他对这几个属下从来不吝啬,看到什么稀罕物也都会想着他们,就更不提这些点心了。再说了,这些都是那女人做的,他想吃的话开口要就是了,何必跟他们抢不是? 随着主子的话音刚落,一帮男人就像饿狼扑食一般,三下两下就将盘子里的点心一扫而空。 司徒看到阿忠吃得嘴欢,又瞥了他一眼,便把陆黎诗要人的事对周飏说了。 周飏闻言想了想,继而笑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们觉得我该让谁去呢?” 因着强子一回来就把有姑娘看上阿忠的事说给兄弟几个听了,到后来也就传到了他的耳中,所以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他自是很操心这几个小子的婚姻大事的,也乐的推它一推。 阿忠向来心思活泛,看到周飏那意欲不明的眼神,就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那啥,奶茶喝多了,有些尿急,小的去去就回!” 然他刚一动就被强子给勾住了脖子,“别急着走啊,主子还在问话呢,主子,小的推荐阿忠。”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悟了,就都纷纷推荐阿忠去。 阿忠恨得牙牙痒,这些都是兄弟么?断交!必须的! 周飏一直在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又问到司徒,“司徒啊,你觉得谁最适合呢?” 司徒答道:“小的也认为阿忠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答案让周飏有些小意外,看了他一眼,继而勾勾嘴角,“明日阿忠就跟着司徒一起上山吧。” 那女人果然没让他失望,这小子现在变得更有人味了,不错。 “你们都下去吧,司徒留下。”见阿忠苦着脸想说话,周飏便立刻加了一句。 “是。”得了话,众人就都退了出去,包括阿忠,即便不情愿也得跟着出去。 只是在他们刚刚关上书房门的同时,门外就响了一片打斗声,当然还伴有笑骂声。 周飏笑着摇了摇头,再望向司徒,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我今日接到京里来的信了,刚刚也是在和他们说这事。” 司徒闻言立刻肃起了脸来,“可是为了那件事?” 071 帝王心术(下) “正是,这次除了礼部那些官员外,老三和我那小皇侄也要一道过来。”说到这事,周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司徒听到这话大惊,“璟王和太子也要来?皇上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那主子您打算如何?” 关于皇家内部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不奇怪,他们跟着主子久了自然很清楚那璟王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皇上对此也不是没察觉,只是一直念着手足情,只要他没有太过分,也就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待他。 话说回来,能当上皇帝的也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所以他不明白皇上为何明知璟王的德行还肯让太子跟着他一起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子要在别地出了事也就算了,若是到了西北地以后才出事那主子的麻烦就大了,而且凭借璟王和主子一直以来的不对付,他觉得璟王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周飏一手托着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他们都已经动身了,我还能作何打算?唔,看来咱们那位皇上已经忍到极限了,随时都有可能动手了呢,只是他这一招走得太险,也太看得起我了。” 其实他那位当皇上的皇兄的做法很好理解,回想当年为了安朝延的心,不到不惑之年就立了太子,然另一方面也是在压制老三,老三确实也为此老实了几年,只不过近段时间又不安分了起来,悄悄的与兵部官员来往密切也就算了,密函中还提到带皇侄来的建议是他提出的,那么皇兄之所以会答应自是想给老三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老三敢动皇侄,不管他是否想借机扳倒他飏王府,皇兄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老三。 这件事吧,皇兄面上信任他,愿意把皇侄的安危都交给他,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解释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虽然皇兄知他从未有过篡位的野心,只是在那至高位呆久了,想的难免要比开始时多,倒也可以理解,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不是神仙,也没办法方方面面都顾及到,特别是衣食住行什么的,稍有偏差就容易出问题,所以司徒的顾虑也并不是多余。 想到了什么,周飏就又说道:“所以司徒啊,黎园山那边可得抓紧了,他们最晚四个月就到了。” 司徒闻言又是一惊,“您是打算……” 说实话,他刚刚还在想等那帮人来了住哪的问题,若是按照原来的人数来算,住飏王府绰绰有余,可这次多了太子一行以及璟王一行,那就有些勉强了。 再则,为了主子的安全他自是极反对璟王住进来的,结果到这会听到主子打算将那些人安排到黎园山上住,他又开始替那女人担心了,璟王不仅野心大,还是个……很麻烦的人。 周飏浅浅的勾了勾嘴角,“皇上的密函里有提到过几句关于那山的事,虽没有明确的指出来,但差不多就是那意思了,所以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可不就是天意么?当初将她弄来这里,给她山,又给她出资,也不管她到底能出个什么名堂来,就放手让她去做,谁想她居然给他弄出了一个足足占据了半面大山的山庄出来,还弄得有模有样的,所以他还能说些什么呢,等这次招待完这帮“贵客”,接下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也可谓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当然,前提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话。 哎,这女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好了。 司徒想了想又道:“那需要属下和陆小姐知会一声吗?” 周飏沉默了片刻便摇了摇头,“先等等吧,该说的时候我会亲自和她说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和阿忠两人听她的指示行事即可。还有,目前而言山庄的事情刻不容缓,我不想因任何不必要的原因而影响其进度,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指的是母妃和敏敏去查那女人的事,其实他看得出母妃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他也不担心母妃会再有什么动作,而且如果敏敏不甘心想再去找她麻烦的话,不用他出面母妃自会帮他看着敏敏,因为他接到密函后就去给母妃通过气了,在大事上母妃还是看得清局势的,只是不怕万一就怕“意外”。 司徒点头道:“主子放心,属下们定会竭尽所能的护陆小姐一家的安全!” 他自然听得懂主子话里的意思,不过却又多了另一种解释,那就是主子真的是比主子自己认为的还要看重陆家小姐一些,不然不会明明已经安排了暗卫保护她及全家后还刻意跟他们强调不是? 周飏也点点头,“嗯,那就先这样,你下去吧。” 司徒拱手行礼,“是,属下告退!” 等到司徒将桌上的空盘子并着食盒收拾好带出去后,周飏又开始托着腮发呆。 其实除了老三和皇侄外,还有更“贵”的客人,所以招待他们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倒不是他看轻她,只是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变数,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去一一应对,更何况她? 那女人怎么说呢,之前经历了被赶出家门的惨境,而后又被人追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栖息之地,也开始了新的生活,若真的在黎园山上发生什么事,搞不好就会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虽然他可以庇护她,但结果或许会让她的境遇更惨,所以若她接受了这次的挑战,那她必须得靠自己来过这一关。 只是她到底会不会接受呢?勾勾嘴角,他想她会的。 072 调X帅哥 翌日一早,陆黎诗一到茶园就看到司徒和阿忠在那帮忙作事,不由得挑了挑眉。 说实话,她觉得这在她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想那男人那么聪明的一主,不可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可他不仅不反对,还这么积极的把人给她丢了过来,啧啧,果然够腹黑!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件事上他俩是站在一边的那就够了。 想到什么,就下意识的看向了因昨晚的事到现在都没给她好脸色看的信儿。 因为还在“生气”,见陆黎诗在看她,信儿扬起下巴就将头偏向了一边,可也因着这个动作就让她看到了不知是何原因出现在这里的阿忠。 稍稍一愣,而后结结巴巴的对着陆黎诗说道:“我我我去看看我的花!先走了!” 陆黎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不感慨,年轻就是好啊,她是有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悸动了?看来她真的老了呢! 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司徒和阿忠走去,等近到身边便对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来了。” 反正将来会有一段不长也不短相处的时间,她也不需要搞得那么客气,怎么对司徒就怎么对阿忠好了,再说了,万一他和信儿的事真成了,那往后自是比司徒更亲近。 阿忠笑着拱了拱手,“陆小姐日安,陆老爷日安,吴公子日安,小的从今日起愿为小姐马首是瞻,任何差遣但请道来!” 陆黎诗掩嘴笑,继而清了清喉咙,“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含蓄了,想你应该也听说了,接下来我会大量招人上来,而招上来的这些人呢,我会让你来帮我教他们规矩,例如他们的言行举止、接人待物什么的,就按照你们府中对下人的那些个要求来,但也不需要那么苛刻,关键是懂得遵守规矩就行,我待会就会带着史先生一道去劳力市场转转。” 阿忠点点头,并换上一副严谨的表情说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陆黎诗见此又笑道:“不过这人还没招上来之前呢,你就先去帮信儿打理下她的花园吧。” 司徒一听这话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犹豫了片刻便讨好道:“其实吧,小的可以陪小姐去劳力市场的。” 陆黎诗闻言故作为难道:“那哪行,怎么说你都是那位的人,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来回奔波呢?” 阿忠不死心,“或者……陪吴公子打理药园?再不济,去牛棚喂喂牛?” 陆黎诗眯了眯眼,然后转向司徒,“司徒啊,刚刚是谁说为我马首是瞻的?” 听到问题司徒看了阿忠一眼才淡淡的答道:“回小姐,是阿忠。” 阿忠望着司徒,心里那一个恨哪,但又不好发作,兄弟靠不住只能自己来,可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陆黎诗抢了先。 陆黎诗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我听岔了呢,既如此,那要是食言又该怎么办呢?” 司徒答:“回小姐,小的会回禀主子。” 阿忠看着这两人的一问一答,冷汗都下来了,赶紧抢说道:“小姐严重了不是?小的也就那么一说,小的这就去帮信儿姑娘的忙!您不用送,小的认识路!” 说完话就转身跑,只是在经过司徒身边时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 然不等司徒答话,陆黎诗又歪着脑袋问道:“等着干嘛?” 其实她完全可以装作没听到这话的,但她突然发现其实调x帅哥是会上瘾的,所以这也不能怪她,忍不住嘛。 阿忠一个趔趄,继而干笑道:“啊哈,没啥,小的是叫司徒等着小的午时一起吃饭!” 陆黎诗故作恍然,“这样啊,难道你们兄弟情深,放心,你先去吧,到时间我会让司徒去叫你的。” 阿忠强扯着笑脸拱了拱手,而后提起袍摆就开溜了。 啧啧,这位小姐比他家主子还精,怪不得司徒那小子被她吃得死死的,哎,他要长期待在这里的话,前途甚忧啊! 待到阿忠走后,陆黎诗让吴长卿带着陆逸卓回他的药园去,又让司徒去背山看看,而她则只身一人去了桑园。 勾勾嘴角,是时候该去找丽娘她们好好聊聊关于开发新产品的事情了。 到了桑园,陆黎诗遣孩子们去帮蚕农们的忙,然后就把织娘们招到一个房间里议事,还特别嘱咐在她们议事期间任何人不许打搅,违者直接赶下山去。织娘们见此想到她这是要和她们说那雇佣契里关于保密的内容了,也都严正以待。 陆黎诗先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她想要她们弄的东西,织娘们听得似懂非懂,于是她又找来笔纸画了个大概的样子出来,并就着房里现有的尺子量出了具体的尺寸大小。 “能做得出来吗?”等图纸和数据都作好后,陆黎诗才又抬头望向众织娘。 众织娘闻言彼此看了看,便由丽娘代为点头道:“能做是能做,可您这是要做啥呀?” 说实话,东家要做的东西相较于一般的绣活来说要简单得多,只是这东西模样太过……奇特了,她们虽算不得什么绝世的大家,但按客人的特殊要求来制作的东西也不在少数,可这个她们真的是闻所未闻,所以都很好奇东家这是要用来做什么。 ------题外话------ 这几天更新的比较少,也比较晚,请见谅,麻麻住院了,每天要去医院照顾麻麻,但我保证不会断更的,再说一句抱歉。 073 抵触情绪 陆黎诗笑道:“暂时保密,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若我让你们停下目前所有手头上的活,只专心做这东西的话,你们一天能做多少出来?” 丽娘想了想便答道:“这个不难,只做它的话,就我而言一天能做百八十来个吧。” 陆黎诗又望向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织娘也道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 得了这样的答案陆黎诗稍稍沉默了片刻又道:“那除去教孩子们的时间又能做多少?” 蓉娘答:“孩子们现在都是初学阶段,平时我们都是上午教,然后布置一些简单的任务,到她们完成后再拿来给我们检查并指导,所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应该也是这个数。” 陆黎诗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便说道:“关于蚕丝的价格我不是太清楚,就想问问你们,做一个的话成本大概是多少?” 芸娘答:“我家有亲戚在经营丝绸生意,倒是知道一些,您要做的这个呢,不需要后期的加工和染色,又不需要绣花样,其实成本不高,算是手工费用的话至多不过三到五个铜板足矣。” 陆黎诗闻言心中也有数了,于是站起身道:“那行,今后你们就开始做这个吧,一天若按八十个的量来算,一个月就是两千四,那么不管你们怎么安排,只要每个月每人交两千给我就行。当然,若能多做的话我也会给你们另外算工钱,就按每一百个一钱五个铜板来算,若将来这些东西挣了钱我还会相应的给你们分成,还有前提是不能耽误给孩子们的教学,你们自己也得注意休息。今天的话先做二十个样品出来,我明日来看,可行?” 听到这话,织娘们彼此互看了一眼,又犹豫了会才纷纷点头答应。 其实若按东家说的数来算她们亏了,不过她们一个月固定月钱也就八钱,而且一百个对她们来说也只需要花一天的功夫而已,甚至根本不需要一天,那么每月多做五百个的话就能多挣七钱多,且不提她说的分成,再加上其他的红利,她们一个月怎么也能有二两多,也就同意了。 这边的事情说完后,陆黎诗转头就去找了吴长卿,因为跟他说的是同一个系列的事情,就同样的遣走了旁人,总之搞得格外神秘。 于此同时,信儿的花园。 信儿看到阿忠过来,起初心底还有些躁动不安,可还来不及开口问来由,人就抢着解释到是陆黎诗让他来帮忙的,虽然他说话时还是一张笑脸,但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思之后,不管对方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会特别的敏感,所以一看到他那急着解释的样子,信儿心里头就觉得闷闷的。 她还没对他怎么着呢,就表现出这样是要给谁看?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好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啊,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不稀罕呢! 也是因着有了这样的抵触情绪,信儿就冷着脸让阿忠去浇水,施肥,顺便剪剪枝叶什么的,而后就把自己关在属于她的小楼里不出来了。 阿忠见此略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伤人,但他也无奈,像他们这样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提早见阎王了,既然连最基本的长相厮守都给不了人家,又何必害她呢?叹了口气,也就默默的做事去了。 眨眼到了正午,司徒很准时的到点就来找阿忠去吃饭,阿忠洗了洗手就跟着去了。只是吃完回来后就看到一个花农提着一个食盒朝着那小楼走去,微微一愣,但也没多想,还是继续做事,可不多会又看到那花农提着食盒又出来了,后来碰到个人和他打招呼,两人就聊了起来。 也是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她不仅没去吃饭,给她送去还被她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下意识的朝着那小楼望了望,皱了皱眉,他要不要把食盒拦下来再给她送去呢? 这念头一起,自己都愣了个神,继而甩了甩头,算了,还是做事去吧。 转眼又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陆黎诗一行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自是要带上阿忠的,阿忠想了想就委婉的表示住山上就行,陆黎诗立刻给否决了,她倒不是为了信儿,因为阿忠和司徒都是周飏的人,司徒现在住他们家,更何况阿忠还是她给框来的,就更没理由不同等对待了不是? 阿忠见此也没辙,只能跟着上了马车,当然,他是和司徒一起坐在驾车的位置上,好在那马车不算窄,容得下两个大男人。 到家后,信儿默默的做好了夕食给大家吃,自己也跟着埋着头扒拉了两口,众人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也好在陆家的家训是食不言,也就没说什么。待到吃完后,陆黎诗刚想开口就看到信儿又一声不吭的收拾着碗筷,于是又闭上了嘴。 再等到信儿收拾完碗筷,陆黎诗准备叫她去帮阿忠腾一间房间出来,结果看到她翻出一套干净的被褥和枕头自觉的过去了,而阿忠也跟在了后头,得,陆黎诗再次闭嘴。 到了房间,阿忠看着信儿帮他收拾着床铺,想说些什么,但人一直不给他正脸,他要开口就会显得很唐突,也就在他这么犹犹豫豫的功夫,人已经收拾好出去了。 又叹了口气,就开始自己打扫起屋里的灰尘来,可没扫多大会又看到信儿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了,盆子边上还搭了块干净的巾帕,阿忠想着这次怎么着也该道句谢吧,然刚张开嘴就被信儿给抢了先。 “公子别误会,在我们家一直都是我负责做这些事的,您不用觉得有负担,洗漱完后将盆子放在门口就行,我自会来取。”信儿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等回话,说完就转身出去了,那模样潇洒极了。 而阿忠就那么一直张着嘴看着她说话,然后看着她出去,再看着她帮他掩上了门,眨了眨眼,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074 少女情怀 “需要我给你找面镜子来吗?”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忠的好兄弟司徒是也。 其实他一直在外面,信儿也看到他了,只是她没搭理他,但他有预感她会再回来,所以一直没进去,也是在听到信儿说完那番话后,他突然就想进来看看这小子现在的表情,于是他就进来了。当然,他绝不会告诉他自他住进这里以来洗脚水从来都是自己打的。 望着那环着胸靠在门槛的某人,阿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滚,不劳您大驾。” 显然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是有多窘迫和难看。 司徒对于他的出言不逊也不在意,又打量了他一会才道:“自找的,活该人姑娘不给你好脸瞧。” 阿忠一听这话顿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你要么给我滚进来,并关上门;要么滚出去,也麻烦您顺手给带上门,多谢!” 司徒闻言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选择前一个建议。 等司徒关上了门后,阿忠酝酿了半天,而后话匣子就打开了,“你来给我说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吧……” 同一时刻,信儿也被陆黎诗给拉近了她的房里,同样也关上了门。 陆黎诗端坐在凳子上看着一脸不爽的信儿,挑了挑眉,“怎么,还在生我气呢?” 信儿扭捏了会才答:“没有,我没生您气。”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那就是在生阿忠的气?” 信儿闻言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又低下了头,“我能跟他生什么气,又不熟。” 可不就是不熟么,和他说过的话就四句,“把水浇了”、“把肥施了”、“把长杂了的叶子剪了”,还有刚刚在他房里说的那句,他们连基本的交谈都没有,又怎么熟得起来?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呆子,明明就没说过几句话,她连他是哪里人,家中有几口人,甚至连他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呢? 陆黎诗默默叹了口气,“那你给我说说今天在花园那边发生的事,我给你分析分析。” 听到这话,信儿再次抬头看向陆黎诗,犹豫了会儿便把事情讲了出来,特别强调了他的态度问题。 陆黎诗听完后想也没想就直接说道:“你呀,真是关心则乱。” 信儿微微皱眉,表示不明白她的话。 陆黎诗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他的做法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有问题的人其实是你。” 信儿又紧了紧眉头,表示更听不明白了。 陆黎诗弹了弹她的眉心,“小姑娘家家的皱什么眉头?你想啊,他是血气方刚的未婚男子,而你又是未出阁的妙龄女子,他若和你腻腻歪歪的,要被人瞧见了,还传了出去,你觉得吃亏的会是谁?是,我知你中意他,可你又没明明白白的和人家说清楚,人家要对你有所回应那才真是自作多情呢。” “可是……”信儿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可她毕竟是女儿家,叫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啊?然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是你先中意他的不是?既如此你作甚要那么矜持?这女子吧,活这一世本就不易,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决定了她的一生,运气好兴许能遇到个和我阿爹一样的男人,运气不好的话,你再瞧瞧话本里描绘的那些个为情苦守一生的女子,所以你要真中意他就去告诉他呗!再说了,人家好歹要住在咱这里一段时日,你就真打算一直这么对他?”陆黎诗知她想说什么,也理解,但不表示她认同。 信儿闻言不由得又低下了头,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头。 陆黎诗知道她还需要时间想,也不着急,自顾自的开始洗脸漱口,时候也不早了,该准备睡了。也是等到她都开始宽衣了,才又听到信儿的声音。 “其实您说的对,我应该主动去说的。” “嗯,然后呢?准备几时说?”陆黎诗知她话还没说完,想到头上还有东西没摘下了,便又向着梳妆台走去。 信儿闻言又犹豫了会才说道:“可是小姐啊,若我说了之后被他拒绝了该怎么办哪?” 陆黎诗听到这话一个趔趄,险些磕到梳妆台的边角上。 这丫头,话都和她说的这么明白了,怎么还在这种问题上钻牛角尖呢? 信儿见此大惊,“呀,小姐您怎得了?可有碰着?” 陆黎诗摆摆手,“我没事,关于你那个问题呢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这两情相悦的事本就少之又少,也勉强不得,所以即便被拒绝了又何妨?至少你对得起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等将来你老了,再回想曾经,也不管你们那时是否还在一起,你都不会觉得有遗憾不是?” 这是她的心里话,为情所困最是浪费生命,人嘛,就要活得坦荡荡,喜欢了就去追求,只要努力过就没白活一场,不过这话也就鼓励鼓励身边的人,至于自己嘛,勾勾嘴角。 她难得有机会能够重生,还花尽一生心力只为抓住某个男人的心?太不划算了!在她心中最美不过真金白银,当然,这话她打死也不可能和他们说,不然肯定会被认为她得了癔症。 听了这番话,信儿起初一愣,等会过味道后眼神中都放着火花,“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呃,您要睡了呀,那您歇着去,水我来倒就成!” 说着她端着盆子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坚定不移的笑容。 陆黎诗见此也愣了个神,随即摇头笑了笑,也就由着她去了。 虽然她觉得这次的告白有八成可能会失败,不过少女情怀总是诗嘛,能多经历一些小坎坷对那丫头的成长来说算不得坏事,而且话又说回来,这情之一字最是说不得准,兴许他俩到最后就那么成了也不一定,谁知道呢。 075 什么情况 翌日一早。 习武之人都习惯早起练拳,怕吵到大家休息,之前都是司徒一个人去前院打拳,现在阿忠也住进来了,于是兄弟俩就一起切磋着,只是还没到半个时辰,司徒就突然停了下来,阿忠也随之停了下来。 司徒错开阿忠往他身后望了望,然后又将视线移回他脸上,阿忠对着司徒轻轻的点了点头,司徒也不多话,拿起自己的衣物就从假山的另一边绕道回房去了。 阿忠知道来人是谁,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而回过身望向那人。 其实他昨晚和司徒说了很多,又一个人想了一整晚,最后决定不管信儿有没有明明白白的和他说,他都会找个机会和她把话说清楚,显然,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默默的看着她走向自己,同时也在心底组织着合适的语言,可才刚刚张嘴就被信儿给抢了先。 “这个送给你。”信儿一过来就将一个布包贴到他胸口,且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 阿忠虽不知布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担心人家姑娘会不好看,于是就伸手按住了布包,同时也想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然他刚动了动脚就看到信儿迅速的收回了手,还自己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是,你猜的不错,我是挺中意你的,但我家小姐说了,两情相悦的事本就勉强不得,我也知道你瞧不上我。” “那啥,我……”其实阿忠是想解释他不是瞧不她,只是没办法,可话没说完就又一次被信儿打断了。 信儿抬起一只手,“你先听我说完,反正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有负担,往后该怎么就怎么,你继续练拳吧,我去做朝食了。” 阿忠望着信儿说完话就潇洒离去的背影久久忘记要将嘴巴合起来,且呆呆的站在那不住的眨着眼睛。 这……这女人到底是来和他诉衷肠的,还是来跟他说今天的菜涨价了的?他怎么又有点了搞不清状况了? 等等,他开始是和想和她说啥来着?怎么记不起来了呢?咦,刚刚有人来和他说话了吗?没有吧?那他为何会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难道是因还没睡醒而产生了幻觉?不行,他得回房再睡个回笼去,待会还要上山作事呢。点点头,接着就这么双眼迷茫的捂着怀里的布包回房睡觉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信儿做好了一屋子人的朝食,然后面色正常的挨个敲门唤他们出来吃,待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坐到了饭厅,她又挨个给他们盛鲜虾粥,只是在给阿忠盛的时候刻意盛了一满碗,微微一笑,阿忠回以一笑,继而就埋起头来“专心致志”的吃。 陆黎诗来回看了看这两人,浅浅笑了笑,也不说话,也开始喝粥了。 吴长卿正好捕捉到了陆黎诗的目光,也跟着看了看信儿和阿忠,他虽知道信儿有了心上人,但一直不知道是谁,见此总算是明白了。 想到了什么,就剥了一个红薯递给了阿忠,且对着他友善的笑了笑,“阿忠公子今后就是自家人了,别客气,多吃点,” “咳,有劳,吴公子也多吃些!”虽一直目不斜视,但他也一直将耳朵竖得尖尖的,所以阿忠一听到吴长卿的话,差点被自己已经吃了一半的红薯给噎住,还好他定力够强,顺手也剥了个红薯递给了吴长卿。 吴长卿再次友善的笑了笑,“多谢。” 等到阿忠三下两下吞完两个红薯,陆黎诗就又递给了他一个,“长卿说的不错,你多吃点。” 阿忠微笑接过,“多谢。” 不行,他得赶紧吃完赶紧溜,这都第三个了,就算是大男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打定主意后,阿忠拿起红薯就塞了大半个到嘴里,嚼也不嚼,直接用吞的,不过这红薯是粗粮,不是太好下咽,还好还有半碗粥,于是就着粥一并咽下。 眼看着就要胜利在望了,然余光看到司徒也开始剥红薯了,心中警钟大作,便加快速度往嘴里倒,结果不等他倒完就看到司徒的鬼瓜子已经朝他伸了过来。 “多吃点。” 这话一出,阿忠终于忍不住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喷了出来,而后一边猛拍胸口一边愤恨的瞪着司徒。 司徒见此淡淡的说道:“知道你喜欢吃红薯,也不用那么着急,还有很多,慢慢吃。” “……多谢。”阿忠气得不轻,可刚想骂人就看到信儿递了块帕子给他,他也只能暂时强压住心中的那团火。 信儿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想到什么就又说道:“原来阿忠公子喜欢吃这个啊,那您多吃点,我给您剥。” 说着还真动手剥了起来,速度又快,一眨眼就剥了三、四个递给了阿忠。 阿忠望着那些红薯脸都快绿了,但他也不知怎么的,实在没办法开口拒绝,于是就一口一口的慢慢吃。 陆黎诗在一边看得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下头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等到吃完以后才又抬头,谁想阿忠还在吃,而信儿也还在不停的剥,终是不忍心,“咳,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上山了,你们赶紧的,吃完把东西收一收,收完就走。” “小姐说得极是!信儿姑娘不用再剥了,山上的事要紧!”阿忠顿觉听到了天籁之音,下一刻就站起身来,且分外诚恳的对着信儿说着。 信儿想想也是,点了点头,“那行,剩下的这些我帮您包好带上山去,到正午去灶间热好了再拿去给您。” 听到这话阿忠都想哭了,但还是强撑着笑脸,“……有劳。” 他都已经吃了八个红薯加一满碗粥了,夕食都不用吃了,正午还来?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帮着收拾好东西后众人一起出发,到了黎园山,其他人照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陆黎诗则是先去了趟桑园,想看看样品做得怎么样了,显然实物让她满意到不行,便吩咐她们开始正式生产,然后从织娘们手里一人抽了十个样品就走了。 作为黎园山的东家自然也是最忙的,陆黎诗从桑园出来后又辗转各处地方看看,茶园,牛棚,花园,药园,最后就是背山的施工地,也是在那里找到了史亮。 说实话,史亮这个半监工做得挺不错,虽然她并没有特意安排个监工在此,但有他在也确实让短工们有了一定的紧迫感,也才会做得这么快,这么好。 记得某次她刚来就看到泥匠一方和梓人一方在起争执,细问之后才知是梓人为了房子的美观决定将一座三层的小楼抽掉泥料的部分,全用结实的木头来弄,而泥匠则是为了安全起见坚决反对,当时史亮并不在,其他的老师傅也都各执一词,所以一时间就僵持不动了。 回想那时真真把她气得够呛,要知道这里是山势而非平地,自然会存在许多安全隐患,比如雷击、暴雨等,一个不注意就会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所以直接严令美观是次要,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且绝不容许偷工减料,一旦发现直接赶下山,也是那之后史亮就天天在这蹲着了。 找到了人,陆黎诗准备带着他去劳力市场看看昨天留的招工告示怎么样了,突然想到什么,就又去把叶家婶子请着一块去了,之所以会请她去是因为她发现这位是那几个婶子中接受能力最强,且最有计较的人,而这样的人绝不会感情用事,那么招女工这块请她来帮忙能省不少事。 到了劳力市场,起先他们还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怎么这么多人,结果一进去才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他们的招工告示去的,细细一看,甚至还有打好了包袱拖家带口来的,看得陆黎诗三人下意识的彼此互看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再转头看向那些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题外话------ 刚刚接到站短,说明天下午2点入v,所以等时间一到就更1w+ 终于不用2000、2000的更了,说实话,以前没这样子更过,还不太习惯xx的风格,现在好了,谢谢大家一直耐心的陪我走到现在,谢谢大家的温柔对待,我发现我家的姑娘们说话什么的都很温柔呢,我的荣幸~ 再说个事儿,我一朋友刚刚从敦煌回来,说10月以后莫高窟只留意个窟,其他的都不再开放了,因为壁画被损坏的很严重,为了保护文物不得不关闭,还没去过敦煌的姑娘们可以找时间去看看。 敦煌是我一直很向往的地方,特别是石窟,很为之着迷,所以决定和另外几个作者9月初去,若是有缘,咱们敦煌见~o(n_n)o 076 新副管事 也好在这人一聚集多了就会惊动衙门,所以就在陆黎诗三人低头商量着该怎么请那些来应招的人井然有序的排队时就看几个官差过来了,而他们看到是黎园山东家亲自来招工后就迅速回去禀告官老爷去了。 不多一会,官老爷就闻讯赶来了,还多带来了六个衙役,陆黎诗见此立刻过去和官老爷打招呼,官老爷笑眯眯的和她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大手一挥,就让他的属下帮忙维持次序,陆黎诗微笑言谢,随即又对着史亮耳语了几句,史亮心领神会的近到官老爷身边,并对着他又耳语了几句,官老爷听了后就更是笑开了花,最后说了句预祝他们招工顺利就回衙门了。 陆黎诗笑脸相送,同时也在心底默默的心疼了一把接下来要花掉的银子,哎,人官老爷都亲自过来帮她忙了,她怎么也得回个厚礼,顺便请顿饭什么的,好赖关于人情世故的钱也不该她一个人花,周飏也得承担一半不是? 因为有了衙役们的帮忙,按照陆黎诗告示上的要求,衙役们很快就让所有来应招的人员分队列站好,男工一边,女工一边,同时男女工还细分了各个小队列,比如室内清洁工,室外清洁工,洗碗工,洗衣工等诸如此类的不同职务的队列,这么做一目了然,不需要来一个问一个,一看队列前的牌子就知道了,也省时省力。 有来应招的自然也有来看热闹的,随着黎园山重新规划的消息传出,众人也渐渐知道了那位新东家打算干嘛了,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但同行就不一样了,想人能将整座山买下来,又有衙门的人当靠山,就都想来见识见识那位财大气粗的陆老爷究竟是何方神圣,也都把眼睛放得雪亮。 可抽时间过来,除了那位戴着面纱的小娘子外,就只看到史亮和一位妇人,史亮算有些脸面的,自是认得出的,而那一位妇人也能瞧出是当地的一农户家的,等发现那位传说中的陆老爷并没有现身也就都失望而归了。 看到天色还早,某位来看热闹的人便转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喝茶,刚坐下就看到进来个熟人,眼珠一转,心下了然,于是就过去和熟人打招呼了。 “哟,李老板也是来瞧热闹的啊,可瞧出啥来了?” 李老板笑着拱手道:“这不是程老板吗?快请坐!说来不怕您笑话,我是想来瞧瞧那陆老爷的,谁想还是没看到人,不过那戴面纱的小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 程老板摊手道:“可不是,瞧史亮和那妇人都似极听她的,而且刘大人还对她以礼相待,莫非是陆老爷的什么人?” 李老板想了想便说道:“哦对,我想起来了,听说那位陆老爷有位容貌不俗的千金,难道就是她?” 听到这话,程老板微微一惊,“不能够吧?不是我说,您家也有位小姐,您也是开酒楼的,您会让您家闺女出来帮您招工吗?” 李老板也不恼,淡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会,可您得这么想,听说那陆老爷一家是从京里来的,在咱这地界也没啥亲友,然您瞧方才那会,那位小娘子处理事情来有条不紊,张弛有度的,还有刘大人对她的态度,能是不相干的人吗?” 程老板闻言点点头,“所以我就觉得很纳闷啊,若真是陆家小姐,您说陆老爷又怎么让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呢?” 李老板听到这话神秘的笑了笑,又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就低声说道:“其实我来这里除了一堵陆老爷的真容,其次就是冲着陆家小姐来的,我打听到一秘闻,看您是老朋友了我也不防悄悄告诉您,不过您可不能对外说啊,想想陆家的靠山,可不是咱能惹得起的。” 程老板立刻点头,“哦?是何秘闻,您赶紧说!瞧您,我还是那嘴把不住门的人么?” 李老板笑了笑便低声说道:“您也知道贱内的表妹是刘大人的小妾,某次贱内听她说那黎园山虽归在陆老爷名下,可那位陆老爷早些年出了意外,脑子不太灵光,所以真正管事的正是那位陆家小姐。” “原来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不过您可真厉害啊,这都能打听到!”程老板听到这话后就恍然大悟了,同时在心底暗骂这老东西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装作一副来向他打听的样子,真是可恶至极! 李老板得意又谦虚的笑了笑,“知道又怎样,只可惜我儿子还小,而您家公子年纪正适合,所以您可得把握住机会啊,要知道那位陆小姐不嫁则已,一嫁就有一整座山当嫁妆呢!” 程老板闻言干巴着扯了扯嘴角,“您说笑了不是,嫁妆虽大,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收得起的。” 不过话虽那么说,心下还真起了些许念头,当然,也不至于自不量力的真想娶人当儿媳妇,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女儿家,他家还有差不多年纪的闺女,让自家闺女去和她打好关系的话,那对他们一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是?再说了,这儿女的心思他们也猜不准,若真看上他儿子了呢? 这念头一起,程老板低头喝了口茶就又说道:“咳,那啥,时候不早了,我突然想起我家店铺还有事,您再坐会,我就先告辞了,下次我回请您去吃顿好的。” 李老板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笑着拱手道:“那您先去忙吧,我就空着肚子等着吃您那顿了啊!” “好说好说!”程老板也笑着拱了拱手,继而一刻不停的就走了。 只是这程老板前脚刚走,李老板后脚也走了,因为他心里也有同样的打算,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惊天的秘闻没说出来,不过这个秘闻可关系着他家闺女将来的荣华富贵,他自然得好好利用不是? 然这两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茶馆的某个角落有一双耳朵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也是等那两人走后,那个偷听的人丢下两个铜板便提着自己的包袱就走出了茶馆,且直奔劳力市场而去。 来应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抛开他们刚来时看到的那些,招到这会都快正午了,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还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从西北地以外来的人,陆黎诗都快招架不住了,实在没法子,就通知让大家先去吃饭,稍作休息,等午后再继续,可他们三个加上衙役们都开始收拾了,那些来应工的人却没有一个肯动的,还那么老老实实的排着队。 陆黎诗瞧着很是感慨,仰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又看了看那些被晒得脸色通红的应工者,默默叹了口气,随即就找史亮来说了几句,史亮闻言点点头,接着就过去找衙役们转述,衙役们听后都纷纷对着陆黎诗投向了异样的目光,陆黎诗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对着他们欠了欠身,表示拜托了,衙役们见此也不再耽搁,直接快步走出了劳力市场,而一柱香后,就看到衙役们领着劳力市场附近的摊贩回来了,还拖着他们各自的生计行头。 没错,陆黎诗是让衙役们帮忙把那些卖面,卖馒头等一些做小本生意的摊贩招了过来,她这也是没办法,看出来那些来应工的不会走,却又不能看着他们饿肚子,招摊贩们过来后就挨个去问,要吃馒头的就给现钱买馒头,要吃面的就给钱现下,至于茶水的话就是她来出钱,凡来应工的都一人发一碗。 当然,她也有事先让衙役们跟他们讲好价钱,若想就地起价的别来,而那些做小本生意的平日里的收入也有限,这会看到这么多人买自然很高兴,就还都相应的降低了些价格。 虽然陆黎诗开始是想让来应工的人不饿肚子,同时小摊贩们也不需要担心东西卖不完,这样也就够了,可事实上她还赢得了所有人的好口碑,这点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看到大家都开始吃了,陆黎诗也就带着史亮和叶家婶子以及衙役们去酒楼吃饭了,自然也让一个衙役去请了刘大人来。 只是在她刚抬脚准备走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四目相接,微微一惊,短暂的想了想便对着史亮低声交代了两句,史亮闻言也朝那个方向看了看,倒也没说什么,领着叶家婶子和衙役们就先去了,而后陆黎诗就只身走向那个背着包袱,且望着她一脸疑惑的男人。 等近到身边后,陆黎诗便对他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那男人听到这话后就将眉头皱得更紧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了,只是他和陆黎诗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待到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田边,陆黎诗才停下来,并回身细细的打量着那男人,而那男人也在打量她,可越打量越是疑惑,于是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黎诗再次叹气,继而说道:“李易,你阿爹可安葬好了?” 没错,这男人正是有段时间没见的李易,她这话吧虽说得很不像样,但并非出言诅咒,因为她当时去李家找李氏父子谈话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说李老将军若真的希望李易跟着她,就等李易给他敬完孝道,送了终之后再去西北地找她。当然,也是因着李老将军真的已经到了快灯枯油尽的地步了,而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才会说这样的话,那么这会看到李易出现在这里,不用问也就明白了。 李易闻言一惊,就更是睁大眼睛瞧她,“敢问……小姐可认得来自京城的陆黎陆公子?” 他记得陆黎曾说自己有一个孪生妹妹,想着可能是妹妹了,但看不清脸,也就不敢胡乱推测。 陆黎诗又是一阵叹气,沉默了会便扯掉了脸上的面纱,“我就是‘陆黎’,那时为了行走方便就女扮男装,而我的名字还要加一个‘诗’字。” 听到这话,李易就懵了,又细细的看了看她那张明显是女儿家的脸,且与记忆中的那张渐渐的重合,再看她说话时的表情和散发出气质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更是惊得连连后退,于此同时,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复杂情绪瞬间扩散到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久久无法言语。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打从心底钦佩的人居然是个……他不信!他绝不相信! 回想他安葬了阿爹后就变卖了所有家当,一心就想来投奔“他”,怪不得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但他不死心,他相信“他”不会骗他,所以他夜里住破庙,白天吃馒头,一直在周围徘徊不肯离开,也是直到方才听到茶馆中的那两人的对话才断定自己终于找到人了,可结果…… 陆黎诗见此状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什么想法,只淡淡的说道:“我曾很明确的和你说过不要跟着我了,可你听不进,我也是念在你几次帮我,我才会说叫你来西北地找我的话,显然我是女儿家的身份让你很受打击,那么我就说最后一句,你若还愿意跟着我,我收你,若不然就请回,也祝你奔得个好前程。” 显然,这话还是没能让李易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过了,什么话都不说,不点头也不摇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瞧。 该怎么办,不跟她,他不知道自己将来又该怎么生存;可跟了她,他又怎么都过不了自己那关,该死的,他究竟该怎么办! “我知你需要时间想,但我没多少时间,我午后还在那地方招工,那么我就给你两个时辰来考虑,两个时辰后不见你,你今后都不需要来找我。还有,我真的再说最后一句,我很清楚你有你的抱负和理想,但生活就是生活,一个连饭都吃不饱,连能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的人,又谈何理想和抱负?别说笑了!”陆黎诗说完这番话就重新戴上了面纱,也不等他回应,错开他就去找史亮他们了。 而李易也不看她,就那么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不动,说实话,她最后说的那一句又一次成功的打击到了他,回想阿爹的戎马半生,是何等的荣光威武?可后半生呢,还不是为了五斗米竞折腰?至于他更是沦为被世人唾弃的乞儿,所以空有一身武力又有何用?连个推荐人都没有,谁又会器重他?可是跟着她真的会有出路吗?他真的不知道。 吃过午饭,陆黎诗一行又回到了劳力市场继续招工,因着三个人实在忙不过来,陆黎诗就拜托一个衙役去山上把司徒和阿忠给叫过来帮忙,毕竟这两人要负责对新工人进行培训,而且又都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她相信他们的眼光。 也是多了这两人的帮忙,不到两个时辰就很顺利的招满了一百个人,然正准备联系马车将这群人送上山的时候,陆黎诗就看到李易一脸“杀气”的向她走了过来。 其实她早就看到他了,只是他一直没过来,她也不会刻意过去,只要时间一到他肯过来就行,不过他那表情是怎么回事?想干嘛? 司徒是见过李易的,当看到他出现时也有些意外,可李易一直没什么动静,他也就不去管他,然这会看到他面带不善的走过来,他就不能不管了,二话不说就闪身到了陆黎诗前头。阿忠虽没见过李易,却也察觉到这边的异动,便同步的上前一步,于是这两人就刚刚好的挡住了陆黎诗。 李易见此立刻顿足,且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他也是习武之人,所以一早就看出这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里藏刀的都是功夫了得的人,说实话,他也是看到这两人才决定过来的,只是他们都是什么人?莫非是她请来的护卫?可她不是说她很穷吗?又怎么请得起这样的高手?如果不是那他们为什么又要保护她? 陆黎诗看到这一触即发的架势,直接绕过了司徒和阿忠,而后笑道:“别紧张,认识的。” 得了话,司徒和阿忠就退到了一边,只不过还是没把视线从李易的脸上离开。 陆黎诗也没管他们,单独把李易拉到了一边,“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李易闻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司徒和阿忠,然后将下巴抬了起来说道:“俺决定跟着你,这是俺第一次自己做的决定,希望你不要让俺失望!” 陆黎诗本还想鼓鼓掌,突然意识到什么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挑了挑眉,又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若答案让我满意我就带你走。” 李易微微一愣,继而点点头,“你问。” “最后让你做下这个决定的,是因为我说的话还是因为他们?”陆黎诗说话的同时就拿下巴朝着司徒和阿忠那边努了努。 听到这话李易沉默了片刻便老实的点了点,“是他们,如果他们都是你请来的人,那俺就跟着你,俺想跟他们学本事,将来好做大事。” 陆黎诗闻言浅浅的笑了笑,“嗯,我明白了。” 她自然不会觉得光凭自己的那几句话就让这孩子诚心投靠她,回头看了看司徒和阿忠就什么都明白了,因为这两人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经过长期历练打磨出的沉稳和自然反应都是这孩子不具备的,不得不说这孩子眼神不错,瞧出了他们的不凡就想通过她来认识认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作为对这孩子如此诚实的奖励,她会让接受到更多,也是更为残酷的打击。 勾了勾嘴角,陆黎诗又转身走向自己人,“各位,介绍一下,他叫李易,从这一刻起,继信儿之后他就是黎园山上的第二位副管事了。李易,这位是史先生,他是主管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这位是叶家婶子,在山上是帮忙做饭的。这位是司徒,那边那位是阿忠,现在他俩都住在我家,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这话让李易又是一惊,怎么一来就是副管事?而且凭什么她说他是副管事他就是了? 也因为太过惊讶和难以置信,他并没有想起之前茶馆里那两人说的话中透露的重要讯息,也就没将她和那座山联系在一起,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既然是来招工的,最多就是个负责人而已,所以这会脑子更糊涂了。不过平心而论,当听到她说他是副管事时,他内心还是有些虚荣的,就再次抬高下巴看向众人。 然众人的反应和他们各自平日里的差不多,司徒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阿忠还是玩世不恭的笑,史亮对着他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叶家婶子也还是客气的福了福身。 其实他们的反应也很好理解,除去司徒和阿忠这两个“临时工”外,山上的人相处久了也都明白东家的为人处事,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能者居之,你要有本事大家就服气你,要没本事即便挂了空头衔也没人把你当回事,靠关系那就更没人鸟你了。 简单的介绍完后,陆黎诗就对着李易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既然你是副管事,这一百个怎么坐马车就由你来安排。” 李易闻言一愣,继而望向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看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他就觉得头皮发麻,然后下意识的想向陆黎诗求助。 陆黎诗挑了挑眉,“做不来?” 李易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当下脸就红了,可刚想硬着气表示他能做,结果就看到她已经转过了身去。 “史先生。”陆黎诗对着史亮笑了笑,仅仅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却已是对他发出了指令。 “是。”史亮点点头,略带轻视的看了李易一眼后就过去安排坐马车的事了。 李易被那一眼看得脸更红了,同时也反应过来陆黎诗是在故意为难他,于是脾气就上来,但刚想骂人就被陆黎诗给抢了先。 陆黎诗故作疑惑的看着他,“你还站这干嘛?史先生看你不就是让你过去帮忙吗?难道这也看不明白?” 李易真被气得不轻,瞪了陆黎诗一眼就过去帮忙去了,虽然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总好过呆着这里强。 等李易过去后,阿忠便对着陆黎诗比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陆黎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把叶家婶子当外人,直接当她面对阿忠和司徒说道:“还有更高的呢,这孩子以后会住我家,他要是向你们请教功夫,你们就适当的教他两招,只是你们得教最难的,具体我说不上来,就是那种他怎么都学不会的,然后给劲奚落他。让他做事也是,他不会什么你们就让他做什么,当然,也不用给我面子,做不好就直接开骂。” 呵,他不是想做大事吗?她就让他一次“大”个够本!她还就不信压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子邪火了! 其实在她来西北地后有抽空向周围的人打听过关于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镇远将军的传闻,也是从闲话中得知到李广义的生平事迹,她不得不道一句佩服,只叹造化弄人,最后竟落得个寒棺入土,但好在还有个儿子给他送终,也不算太凄凉。 至于李易,说实话她并不是太想管这个嫌事,要不是想着她那次去找他们时,李将军撇开李易后居然带着病体跪下请求她代为照顾李家最后的血脉,不然她绝不会和他说什么抱负理想之类的空话。 这混小子,居然还敢直言不讳的道出是要借着她当跳板往高处爬,行啊,她给她机会,不过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跳得过去了。 听到这话,阿忠笑得十分有辱斯文,“诶,敢情小姐是让咱帮着调教孩子啊?那能给咱另算工钱吗?” “您说笑了不是?您也知道我穷得连一个下人都请不起,还另付工钱?不如咱用东西抵吧?司徒啊,家里还有多少红薯啊?”陆黎诗挑了挑眉,只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长,且加重了音。 司徒瞥了阿忠一眼,继而很诚恳回答道:“大概还有百八十个的样子。” “咦,小姐家缺红薯吗?俺家地里刚收了一批,等回家后给您送一车过去吧。”叶家婶子一直在边上听得直发笑,也不插嘴,不过这会听到她问到红薯,以为他们家不够吃的,想到又多了口人,就很好心的说了这么一句。 结果可想而知,阿忠一听到这两个字差点把早上吃的全给吐了出来,正午也是,信儿姑娘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一到点就给他送红薯去了,要不是突然接到信让他和司徒到这里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还有百八十个就算了,这位热心的婶子跟着瞎搀和啥?还送一车?饶了他吧! 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可怕噩梦,阿忠立刻狗腿道:“那啥,您真是的,小的是在说笑呢,您那么冰雪聪明又岂会听不出来?咱谁跟谁啊,谈钱多俗气!您放心,小的保证让那小子对您服服帖帖的!不不不,小的一定竭力帮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听到这话,陆黎诗终于忍不住掩嘴而笑,而一旁的叶家婶子也听明白了里头的道道,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也是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史亮就把工人们都安排进了马车,还带着李易回来了,陆黎诗看了一脸闷闷不乐的李易一眼,也没说什么,招呼大家上了自己的马车就领头往黎园山走了。 到了黎园山,陆黎诗让司徒留下和那些车夫们结算银子,而后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上山了。谁想这新招来的一百个人都是第一次上山,之前因为都知道是飏王的私人领地,也没人敢私自上山,后来吧听说这山换了新东家,而且还重新规整了,也有想来瞧热闹的,只是经过那次的游街事件,大家也都断了那念头,所以这会能上山,竟有种很神圣且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 然走着走着,那种优越感就被惊奇取代,望着那些个他们闻所未闻的新潮建筑,以及那些叹为观止的优美景观,一下子场面就乱了,也幸好有史亮和阿忠在,不多会巡山的护卫也及时赶来了,才又把次序给恢复了过来。 陆黎诗再次欲言又止的看了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李易一眼,这次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叹了口气就又继续领着众人往茶园的空地走,而李易这次也彻底瘪了下去,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没那资格闷闷不乐了。 到了茶园空地,陆黎诗不想出面,反正她第一次上山时说的那些话史亮都记着,于是就让他全权代为说给新工人们听,也一并说了后来补的一些条款,还特别强调让他们上山后改说官话。当然,关于她才是山上真正当家的事她不想对这些人说,她也相信史亮会替她隐瞒,而事实也是如此。 史亮毕竟是男人,嗓门大,平日对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太爱笑,就很是能唬得住人,才几句话就把那一百个新工人原本打算听完话,签好雇佣契后就各处去看看的*给打消得连渣都不剩了,陆黎诗对此很满意。 突然想到什么,陆黎诗就又对司徒和阿忠说道:“对了,因为来了新工人,山上原来的那三十个护卫,除去放假的那五个,以及请假的三个,剩下的还得分时段来安排,怕是顾不好这一百来个人,而且都是生人,就更不好管了,所以辛苦你们在上山小住几天,等他们熟悉这里的规矩,且能严格遵守后就不用管了,我每天早上给你们带好吃的过来。” 司徒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辛苦不辛苦,只要她交代了他就会去做。至于她的安全问题,主子早已安排了暗卫在保护着她和她的家人,所以即便他和阿忠不在也无需太担忧。 阿忠则是把重点放在了好吃的上,于是讨好的说道:“只要不是那啥,您带什么来我都吃!” 陆黎诗闻言叹气道:“是是是,我会和信儿说让她少给你吃那啥的。” 这话让阿忠差点给她跪下了,立刻一脸敬仰的望向她,“小姐盛名!小的来世定给您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陆黎诗用眼刀子刮了他一眼,继而摇头失笑,这男人,真是个活宝。 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李易就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们。虽然他们开始是在说很简单的事,后来更是在说笑,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完全插不上嘴,明明站的那么近,却又好似处在极南和极北的位置,这是为什么呢? 特别是她,他发现她和那两个高手说话时很尊重,也很诚恳,这让他认定了他们是她请来的,所以她才会对他们那么礼待,可同时她又能和他们轻松的谈笑,而那俩高手也好似对她言听计从,还溜须拍马的,一点也没有高手的架势,这又是为什么呢?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什么会觉得融入不到他们当中去会很不舒服?他不是很不稀罕这女人吗? 陆黎诗自然不知道李易在想些什么,等到史亮把话都说完了,且开始收雇佣契了,她简单的和他说了几句,然后就坐到一边等着她的家人过来找她,而没过多久他们就相继过来了。 “呀,这么多人呀?”信儿是个活泼的,一来就咋咋呼呼的。 陆黎诗笑,“是呀,以后就仰仗咱们家信儿姑娘来管他们咯!” 信儿闻言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有史先生在,我才不管呢!是吧,史先生?” 史亮难得的笑了笑,“您别想置身事外,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再说了,咱这今个又来了位新副管事,有事您找他去。” 信儿微微一愣,继而好奇的说道:“咦,真的吗?哪呢哪呢?” 她到不是觉得有谁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只是因为太了解她家小姐,知道她家小姐不可能一招人就任命为副管事,所以很是好奇。 陆黎诗笑着接口道:“那边那位,你们认识的。” 信儿闻声望去,在看到是李易后惊讶得不行,“呀,这不是李公子吗?您怎么会来这里?啊,是来投靠咱们家小姐的吧?欢迎欢迎啊!” 因着在医馆帮忙的那段时日认识了信儿,李易看到她自然很高兴,也终于有了笑脸,可一听到她说他是来投靠那女人的,他也不知怎的,不自觉的又垮下了脸来。 不同于信儿,吴长卿虽也认出来李易,但他在人多的地方不太喜欢说话,也就对着李易友好的笑了笑。 信儿有时候很天兵,没察觉到人不高兴,想到了什么就很关心的问道:“小姐啊,既然李公子来找咱了,那让他住哪呀?” 陆黎诗看了李易一眼,而后说道:“自然是住咱家。” 信儿豪气的点点头,“那敢情好,只是后院没空屋子了,中院倒是还有间,不过被褥什么的都没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陆黎诗闻言沉默了片刻便道:“今晚先让李易睡司徒的房,明日再抽空去买几套新的回来。” 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哦,这还没开始赚钱呢,就又得多养活一个人,哎,算了,既然答应了人就先养着呗,总归是能赚回来的。 信儿本想说好,突然意识到什么便有问道:“诶,那司徒公子睡哪呀?和阿忠公子挤一间吗?” 陆黎诗还在心疼银子,没心情和她调侃,直接答道:“他们俩今晚睡山上,近段时间也都是如此,不用担心。” 信儿虽实诚但反应不慢,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转身对着司徒和阿忠欠了欠身,“那辛苦二位了,山上夜里凉,可别冻着了。” 司徒知她的后一句其实是对着阿忠说的,不过他本就没多少面部表情,也就客气的拱了拱手,表示有劳惦记。 阿忠则是极不自然的笑道:“有劳,嘿嘿,有劳!”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早间听到她的那番……告白后,他看到她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似的,总有一种杀了人全家死的罪恶感,明明人姑娘也说得很明白了,往后该怎么就怎么,可事实上是她越是该怎么,他就越不那怎么啊! 见该介绍的也介绍了,该话别的也话别了,陆黎诗就领着该下山的都下山了。 因为司徒和阿忠不在,这驾马车的活自然交给了李易,李易来西北地的时候为了挣路费也给人驾过车,只看了陆黎诗一眼,而后就一声不吭的跳上了驾座上。 陆黎诗还是没说什么,扶陆逸卓上了车后自己也上去了,信儿第三个,吴长卿最后,只是在上车前发现李易的情绪好像很低落的样子,想了想,就跟着他挤在了驾座上。 李易毕竟是将门之后,哪怕被生活磨掉了不少炫目的光环,但内心还保留着军人的傲骨,不过军人吧都有个通病,那就是瞧不上女人,在得知陆黎诗是女人后真的很受打击,但他本质不坏,也记恩,所以看到吴长卿坐到他旁边,还豪气的勾住了他的肩,吴长卿虽然不太习惯,却没有挥开他的手。 马车一路向万荣居行驶,吴长卿见李易一直没说话,便主动开口道:“对了李公子,你是几时来西北地的?听阿姐说她是在劳力市场找到你的,你是要去应工吗?怎么不来找我们啊?” 提到这个李易就觉得很窝火,但看到吴长卿的面子上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恩公叫俺李易就成,其实俺来这已经快半个月了,就是来找恩公你们的,开始时想到您医术了得,就去了附近所有的医馆,结果没找着。后来想着你们既然要在这里生活肯定需要找活挣银子,就每天到那劳力市场蹲着,可还是没遇到。今日也是一样,到正午了,实在是又渴又饿,就去附近的茶馆坐了会,也是那时听到有俩人在说话,俺觉得他们说的就是你们,于是就找来了。” 吴长卿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你也别叫我恩公了,长卿就好。听你说的话,那我真要道一句对不住了,阿姐怕我太辛苦,不让我开医馆,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开医馆呢。不过也不对啊,你为何不打听我阿姐?虽然我们来这里也才三个月不到,但好多人都知道阿姐的呀。” 可不就是很多人都认识么,这山上的两百来号人,加上街坊邻里的,谁不认识她啊? 077 第一次哭 李易听到这话,一直强压在心底的郁结之气又袭上了全身,“俺哪能不打听啊?俺一来就打听她了啊,可是俺打听的都是‘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来自京城的陆姓公子’这样的话,谁想……谁想她居然是……哎,反正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找不到啊。” 陆黎诗一直坐在车内听着他们俩说话,听到这里顿觉好笑,也可以想象李易当时打听她时的画面,不过这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个年代对女人的庇护太少,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信儿也听到了,就想出去解释,却被陆黎诗给拦住了,陆黎诗还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信儿见此也就重新坐回了原处,不多会便开始发起呆来了。 听到这话吴长卿恍然,继而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别怪阿姐,当时变装也只是为了行动方便,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也请不起人来保护我们不是?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打听不到我,也打听不到阿姐,那你为何不试着打听我义父?” 不管怎么说,黎园山是以义父的名字在经营着,要打听也很容易啊? 李易差点都哭了,长叹了一声才又说道:“俺自是有打听的,那时正好看到衙门的人抓着两人在游街,也是经过打听后知道这里有个叫黎园山的地方,还打听到那山的新东家姓陆,就特意过去找了,结果当俺给守在山下的人形容了你们的特征之后,就被他们给赶走了,还说根本没有俺说的人。” 陆黎诗听到此再次失笑,这也不怪长卿不知道,这孩子只对关心的事聪明,反之就是一个纯小白。 是,虽然西北地的人都知道黎园山的新东家是位陆姓老爷,但她可以想象当李易到山下时肯定是形容阿爹脑子不好啊,她是位公子啊,长卿医术了得之类的话,可事实是她一上山就是女装示人,那么山下的守卫肯定会对他起疑心;长卿的话,也如他自己说的,她不想他太辛苦,就刻意隐瞒了他会医术的事,山上的人自然也就不知道,最多以为他懂些药理罢了。 至于阿爹,雇佣契的保密协议里也有铭文规定不许将东家的私事外传,所以外头的人也不清楚那位神秘的陆老爷的真实情况。不过话说回来,李易也是个倒霉催的,什么时候来问不好,偏偏在游街事件的当口来问,要知道那时候山上的警戒正严着呢,即便意识到他说的是阿爹,可其他的都不符合,自然会认定他也是图谋不轨之人,没把他乱棍打跑就算不错了。 吴长卿这次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安慰性的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哎,别多想了,现在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李易为此很是惆怅了一把,他都已经坐在车上了,还能怎么想?不过…… 想到了什么,就回头朝着车厢内看了看,见陆黎诗在闭着眼睛睡觉,信儿在望着车窗外发呆,陆逸卓则是睁着眼睛端坐着,想了想,好像也不打紧。 吴长卿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由得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李易被问得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而后小声的问道:“对了长卿公子,那啥,就是那个叫司徒和阿忠的,他们都是什么人?听说他们现在也住你们家,那他们和你们是啥关系啊?”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还是没有开口,也没动。 吴长卿听到这个问题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才答道:“唔,他们就是很厉害的人呢,是住我们家,不过只是暂时的,要说关系话嘛,朋友吗?好像又不是,若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没什么关系。” 陆黎诗被他的话弄的差点嗤笑出声,还好忍住了。 这孩子,看似说了很多,其实一句重点也没有,最搞笑的就是最后那句,真绝!有潜力! 可不就是没什么关系么,司徒是周飏丢给她的,阿忠是她找周飏要的,所以他们不可能是主仆关系;而且她没付过工钱给他们,那么雇佣关系也就谈不上了;朋友的话,她倒是不排斥交下这两个朋友,不过他们这种人心里只有他们家主子,其次就是兄弟,于是乎,他们之间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是个认识的非敌对关系罢了。 “诶,你看着路呀,前面那个岔口右转!”吴长卿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李易造成了多大的打击,见他没专心看路,还差点撞到别人家的院墙上,吓得一身冷汗。 李易赶紧收魂,“哦哦,抱歉抱歉!” 啥叫没什么关系?没关系会那个样子保护她?没关系会她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没关系会让他们住她家里?这不是明摆着不肯对他说实话么! 不过长卿公子刚刚说啥来着?只是暂时的?那也就是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那他…… “看到前面那颗大树没有?把车赶到那就行。”吴长卿还是没有觉察到李易的心里变化,只是看到家门前的大树了,就心情很好的给他指着路。 李易顺势望过去,而后心不在焉的应道:“哦,俺知道了。” 又赶了小半里路,李易就在吴长卿的指点下将马车停到了大树下。 等车停稳后,陆黎诗先一步下车,然后并着吴长卿扶陆逸卓下车,信儿跟在陆逸卓身后跳下了车,也没让人扶,一下来就掏出钥匙跑去开门。 待到大门敞开后,吴长卿就扶着陆逸卓进去了,再来就只用把马车赶进去就行了,只是当李易正准备动的时候就被陆黎诗抬起的手给拦住了。 李易见此不由得警惕的看向了她,“你要干嘛?” 陆黎诗看了他一会,然后淡淡的说道:“你要是觉得跟着我学不到本事了,你大可不必进这个门。” 李易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一惊,继而试探性的问道:“你……都听到了?” 她刚刚不是在睡觉嘛,怎么会听到?难道她是在装睡?真是太可恶了!不过她怎么会猜到他在想什么? 陆黎诗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你只用回答我要不要进来。” 听到这话,李易脑子转的飞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听到他扯着嗓门道:“俺既然说了要跟着你就肯定会跟着你,少瞧不起人!” 说完话还粗鲁的挥开挡在他面前的纤纤玉手,接着就好像在跟谁发脾气似的用力的把马车赶了进去。 他当然要进去,虽然不知道那两个高手什么时候走,不过能多呆一天,他就有机会多学一天的本事,等他和他们熟了,让他们知道了他也是有来头的,还怕他们不带上他? 陆黎诗这次没再拦他,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她不是不知道他打得如意算盘,揉了揉被他打疼的手臂,哼,还敢跟她明目张胆的玩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有种! 深吸了口气,同时拍了拍微皱的袖子,然刚准备进去就听到从头顶处传来了一道好像在哪里听过的轻笑声,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望去。 说实话,起初在看到她家墙头蹲了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男人时还吓一跳,同时无不暗悔把司徒和阿忠留在了山上,可等她看清那男人的笑脸时,又突然觉得腹部有些疼痛,没错,她是岔气了,还把刚刚深吸的那口气全给岔了个精光。 想到了什么就立刻朝左右望了望,还好今天因为招工的事回来得有些晚了,周围已看不到什么人了,就又稍稍的松了口气,接着又看向那个已经轻松跳了下来,并在轻拍身上灰尘的男人。 陆黎诗对着那男人欠了欠身,继而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您的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可不就是与众不同么,之前喜欢走后门,后来她放信儿把后门给锁死了,现在倒好,索性就开始给她翻墙了?这男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何身份,要让别人知道堂堂的飏王殿下居然是个喜欢翻墙入室之人,还不得给吓死? 周飏听出了她的话里所指,也不在意,还是笑得一脸的倜傥,“过奖,不过你怎么好像总能给自己找麻烦回来?这种特质……也挺与众不同的。” 他自然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也从司徒那里了解了关于李易的身世,所以他说李易是个麻烦也并非随口那么一说,再加上亲眼见到他对她的态度,很显然就是个麻烦不是?还是个大麻烦。 陆黎诗在心底悄悄翻了个白眼,“这种特质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了,您就无需销想了。” 周飏笑,可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很细小的脚步声,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同时朝着她家大门的后方望了望。 陆黎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察觉到什么,不由得微微皱眉,“你在干嘛呢?出来!” 躲在门后偷听的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出来找陆黎诗的李易,听到话后犹豫了片刻也就出来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他不知道马车要停在哪,长卿公子他们也都走远了,想想觉得这边近,就过来找她了,结果还没走近就隐隐听到了对话声,又想到他们进来的时候周围并没有看到人,所以很好奇,可他还没来得及细听就被人发现了。 李易出来后看了陆黎诗一眼,继而把目光全集中在了周飏的脸上,这一看就是一惊。 这男人是谁?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长了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脸?还有他明明是双目含笑,可为啥他被那男人就那么看着会觉得浑身发冷?而且虽然他的武功可能没有那俩高手厉害,但一般人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他啊?莫非真正发现他的人是这男人? 是了,他记得当他出来的时候,这男人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诧异,也没有表现出疑惑的样子,难道他知道他是谁?这不可能啊,即便这男人和她是认识的,可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这说不通啊? 不过说到这个,他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男人? 陆黎诗实在没办法看着俩男人在这“眉目传情”的,清了清喉咙便说道:“你进去和信儿他们说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叫他们别担心。” 李易听到陆黎诗的话就不得不把目光从那男人那移到她这边,“哦,不过你一个人出去没关系吗?” 其实他不是很重视这女人的安危,只是他实在很想搞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那男人,言下之意就是想跟着一起去。 陆黎诗闻言立刻沉下了脸来,“进去!” 李易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赶他就也火了,“俺凭啥要听你的?俺高兴去哪就去哪!” 虽然他不想管她,可跟着去若真出了事他也可以顺带保护她啊,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陆黎诗气得不轻,提了口气后便厉声说道:“我说过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孩子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哪怕看不出这位的身份,至少也能猜出他并非一般人吧?如果人家真追究起来,最轻也会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候她即便想帮他求情也没法子了。 李易又是一愣,他没想到她会发火,回想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但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女人如此对待,还当着一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男人的面,他就不干了,可刚想还嘴就被及时赶来的吴长卿给拦住了。 吴长卿也是久不见陆黎诗和李易进来才返出来找的,谁知还没走近就听到李易在吼些什么,觉得事情不对就加快了步子,结果一出来还不等他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就看到了一边的周飏,又看了看陆黎诗此刻异常难看的脸,于是想也不想就拉了李易一把。 同时对着周飏恭敬的鞠了个躬,“您来了?” 周飏朝着吴长卿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因为李易的声音太大,陆黎诗怕引来邻居,就赶紧对吴长卿使了个眼色,“都进去吧,我出去一下就回。” 吴长卿也不含糊,一边拖着李易往回走一边说道:“知道了,阿姐早些回。” 李易虽憨,但也没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在看到吴长卿对周飏的态度后,又经他这么一拉也明白了些什么,也就不再折腾了。 陆黎诗见此总算是松了气了,继而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吴长卿赶紧把那混小子带走。 也是直到他们走远后,周飏才有些玩味的说道:“你为何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黎诗无奈的摊了摊手,“您也看到了,有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家伙在,让您进去也不方便说话不是?” 周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想到什么便有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因着天差不多全黑了,陆黎诗就大着胆子翻了个白眼,“您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这不是废话么?不是有事找她会在这蹲半天?要是找司徒他们的话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是从里面翻出来的,而后又没看到司徒他们从车上下来,也没问,很明显就是将他们的行踪都掌握得很清楚了,所以她连说都懒得说了。 听到这话,周飏也不觉得丢脸,反而笑得很惬意,“那不知在下可有荣幸邀请小姐在这花前月下走走?” “公子请。”陆黎诗很配合的作了个“害羞”的表情,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害羞,说完还先一步朝前走了。 周飏望着她那窈窕的背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就那么看了一会才跨步跟了上去。 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满月,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白天太阳虽毒,但到了晚上这气温还是比较宜人的。 说实话,他们一家人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真的就只是家里山上两边跑,最多跑跑市场采买,还真没有什么时间到附近逛逛,就更别说月下散步什么的了,所以这会走走感觉不错,浑身的疲惫也随之消除了大半。 “您几时来的?”陆黎诗一边走一边和周飏搭着话。 “说到也巧,我前脚刚到,你们后脚就回了。”周飏似心情不错,有问必答。 陆黎诗瞥了他一眼,明显不信他说的,“对了,您的事……都顺利解决了吗?” 她指的是那次在黎园山上他被小五给急着叫走的事,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想他既然能出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算是吧。”听到这个问题,周飏脸上的笑容变浅了一些,但很快就恢复了,还多说了一句:“你很好奇是什么事?” 陆黎诗微微一顿,继而耸了耸肩,“总归是和我没关系的事,我又何必问?再说了,知道得越多越麻烦,我就这么点小身板,只想凭自己的本事挣钱,然后养家糊口就成。” 这是她心里话,要知道关于皇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所以她能不参合就尽量避而远之,而且家里这几口人目前都在靠她维持生计,她也没那个闲工夫不是? 周飏但笑不语,他丝毫不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的答案,这也是他很看中她的其中一点。 说道挣钱养家,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了她一眼才道:“我这里有一个从京里传来的消息,只是不知道那消息对你来说是好是坏,你可愿意听?” 陆黎诗闻言又是一顿,回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可是关于陆府的事?”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因为京里不管发生什么都和她无关,但他却说不知对她是好是坏,那么除了有关那边的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影响到她的,当然,即便真是她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周飏迎着她的目光,看到她眼中的平和,浅浅的笑了笑便说道:“是,你家呢……” 然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等会,更正一下,我的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而且那边早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请您不要说是我家,还有,京城里的那座陆府中的人也并非我的亲人。” 她怕他提到柳氏会说是她继母,或者提到柳阳明会是她舅舅,所以特别强调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周飏又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片刻才道:“就依你,那边呢,因着有柳氏胞弟柳阳明的入住,加上柳氏一直有孕在身,于是陆府的财政便由柳阳明接手管理,不幸的是,由于他结交了一些京里的纨绔子弟,除了不再能人道外,吃喝赌样样齐全,短短半年就将你阿爹辛苦半生挣来的家财都散尽,家中的固有物件和下人也都随之变卖得差不多了。现如今呢,柳氏想着与其守着一座空宅子度日,不如去别处谋生,于是变卖了宅子后就带着柳阳明和她那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一道回娘家了。” 听完他的讲诉,陆黎诗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呢,辛苦您特意来告知与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呵,可真有本事,这才过了多久就败光了她阿爹的家产,敢情不是他自己的钱,还真是抱来的儿子不心疼啊! 周飏挑眉,“真心话?” 陆黎诗睁大双眼,表情格外诚恳的答道:“比真金白银还真。” 周飏笑道:“感觉你听到这事就好像在听戏文一般,难道你一点想法也没有?也不会觉得心疼?” 陆黎诗不置可否的答道:“我当然心疼,我心疼我阿爹的银子,要是柳氏败光了我也无话可说,那柳阳明算个什么东……回事,不过是和陆府沾了点边的关系,让他败了我确实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将来替我阿爹养老的银子我能挣回来,败了也就败了。” 她也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就该有正常人的反应,所以要说不气那绝对是骗人的,正因为太气了,她差点在他面前口不择言了,还好及时打住了。 后来想想也就那么回事,真犯不着为那种人生气,再说了,凭柳阳明那种好s的性子,不能做那档子事已然够他受的了,也就消了气了。 周飏闻言又看了她一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稍稍沉默了片刻后“他们总归曾经是你的亲人,而且不管怎么说柳氏毕竟给你阿爹生了一个儿子,血脉还在是事实。” 其实他之前指的是她会不会心疼她那未曾谋面的弟弟,她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吴长卿和信儿都可以当作是家人般亲厚,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并不是薄情寡义之流,只是一个嘴冷心热的女子罢了,那么抛开柳氏姐弟不说,至少对血亲应该会留有几分余地,谁想她居然会说是心疼银子,莫非她…… 陆黎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勾了勾嘴角,“您是想问我会不会认下这个弟弟吧?那我可以现在就老实的回答您,绝对不会。” 周飏又道:“那将来若柳氏带着儿子来寻你阿爹了呢?” 听到这话,陆黎诗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凭什么来寻我阿爹?她要宅子我给她了,她要家产,我分文不拿,她还有什么脸来寻?” 若她真敢来,她势必乱棍将她打出去! 周飏见此也收起了惯有的儒雅微笑,“凭的是你阿爹正妻的身份,虽然是续弦,也是你阿爹从正门娶进来的女人,同时,她生养的孩子也是你阿爹的嫡长子。” 陆黎诗没想到他会这么赤果果的指出她一直想回避的问题,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而后才睁眼道:“她当初召那术士来可有想过自己是正妻?仅凭几句术士之言就将我关进柴房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正妻?容那术士轻薄与我,再被我数落之后恼羞成怒的反过来对我拳脚伺候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正妻?最后冷着脸让我滚出家门,还发誓永不得回陆府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正妻?在我阿爹脑子还没有那么不清楚的时候她尚对我不闻不问,之后可曾有一天当是将我当女儿看待的?出了陆府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七出中处了生子之外她又犯了几条?她还有什么脸自居正妻?我想等我阿爹的病好了以后也不会再认她!” 其实当她开口的时候眼眶就已经红了,说着说着泪水便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再到说完这番话,终是控制不住的让泪水倾如雨下,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就立刻转过了身去。 说真的,自以这个身子重生以来,她真的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在陆府的时候不谈,出来以后更是每晚睡觉时都是七分醒三分睡的渡日,虽一切看似运筹帷幄,顺风顺水,也一步步走向了她想要的生活,可这些都是她拿命换来的,哪一次不凶险?稍走错一步她的小命就玩完了,所以其中的心酸真的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委屈不?有过怨言不?恨过不?她也曾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些问题,答案是肯定的,但那又如何,总不能嫌命不好就再死一次吧?是,死很容易,但问题是谁能保证会再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呢?那么抱怨又有何用?这日子即便再难过也是要过的不是? 周飏看到她背过身去哭,看着她不时颤抖的双肩,不由得默默的叹了口气,而后从她背后递了块帕子过去,但他人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去打搅她。 回想在那间失火的旅店救她的那次,他见识过她的坚韧,后来听司徒转述,即使是伤成那样她都不曾哭过一次,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平心而论,这世上没几个男子能做到,但她一个若女子却做到了,这让他明白她是一个只要开始就会竭尽所能承担一切的女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同时,他也能体会这样的人会有多辛苦,且有多大的压力。她和自己很像,然他们毕竟身份不同,性别也不同,他有的她没有,而她想要的也全得靠自己得来,也正因为这样,就更清楚这种压力一旦到了某一种程度就会如决堤的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在逼她。 不过说句实话,他不太喜欢看到女人哭,他记得儿时母妃很喜欢哭,那时觉得女人哭虽美但太人招架不住,他会心疼,父皇也会来哄她;到大一点后,明白母妃的眼泪只是某种手段,为他也为父皇,可那时父皇已然逝去了耐心,而他也觉得女人的眼泪很烦很假,母妃也是从那时起便不在哭了,对他也不再向从前那般关爱,他也就更讨厌女人在他面前哭了。后来敏敏住进王府也是,开始经常在他面前落泪,他从来不理会,等渐渐摸清了他的喜恶就不会再这样,至于这个女人……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起初只是想逼她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可等她真的哭了,他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然那并不是讨厌,也可能是她是第一个背着他哭的女人,这让他觉得……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真的说不上来,总之不觉得那是虚假的,就不讨厌,反还觉得是自己做得过了,心中隐隐升起了些许内疚。 想到什么,周飏便笑道:“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怕你那义弟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下十几种无药可解的剧毒。” 听到这话,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忍不住破涕为笑,也是等擦干净了眼泪才转过身说道:“长卿是悬壶济世的神医,才不会下毒害人呢,不过我不保证他师娘会不会对您下毒呢,所以您千万别得罪我哦!” 周飏看着她那因哭过而显得格外明媚的眸子,笑了笑便从袖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送你个小玩意,就当赔礼了,您高抬贵手,千万别去告我的状才是。”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才接过了布包,等看到里头的东西后就笑了,“这是您做的?您还有这手艺?” 布包里的东西不是别的,是参考她之前做的简易铅笔的改良版,当然,也更接近真正意义上的铅笔。回想她先前为了图方便,只用草绳来绑,但每次铅写平后要削就得把草绳解开,等削好之后再重新绑,而且竹篾很硬,也不好削,所以用着十分的麻烦。 而他这个是用一根完整的木条当笔杆,因为外面完全没有任何粘合的痕迹,所以她猜测他是不知道拿什么工具一点点的从木条的一头往另一头钻,而等钻通了后又将铅疙瘩磨成刚好适合的粗细,最后再一点点的塞进去。 这种做法虽笨,也很花时间,但用起来很顺手,还很漂亮,更重要的是他肯花心思做,这点就是最难得的。 周飏又笑:“为博红颜一笑,这种技能还是应该略学一二的。” 陆黎诗也笑道:“不错不错,几块点心和一坛桑葚酒就换了这些铅笔以及十头花斑牛,我赚大发了,那敢情好,等山上规划好了,劳您抽空给雕个大红木牌坊立在山下可行?” 司徒闻言故作严肃道:“唔,一般大家出手就能换来大笔的进账,敢问小姐可有足够的银子?”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那天为了给她做这二十只铅笔就半宿没睡,不知感恩戴德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直接开口下单了,哪有半分女儿家的矜持?一点也不可人。 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心底暗暗腹诽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陆黎诗瞥了他一眼,继而轻哼一声,“您又见外了不是?这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只是劳您多出一分力所能及的力而已,到时若有人问起来,得知这是出自飏王殿下之手,多少能增一些噱头好多吸引客源不是?” “哦,听你所言,我到现在方知原来自己还有这种技能,真是多谢小姐点悟!”见她又恢复了那财迷模样,周飏也就放心了,也跟着贫了起来,说着还真拱了拱手,当然,这时的他并不清楚自己的那种如负重是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陆黎诗见此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小女子说笑呢,飏王殿下可别往心里去。对了,天色不早了,您说正事吧!” 周飏闻言挑了挑眉,“何以见得我还有正事没说?” 陆黎诗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若您是那种大老远跑来只为说些关于人家家里私事的人,那我真要开始考虑要不要辞掉这份工,然后带着家眷另谋生计了。” 呵呵呵,她真是不长脑子,怎么就忘了这男人喜欢说废话的本性了呢,真真恶趣味啊! “不超过四个月,会有两批贵客来此地,这可是笔大买卖,你接是不接?”周飏也不恼,笑了笑便轻描淡写的说道,可说完后却紧紧的盯着陆黎诗的眼睛瞧。 听到这话,陆黎诗短暂的愣了愣,然后微微皱了皱眉,接着试探性的问道:“两批?若只有一批的话,我猜测您说的‘贵客’应是皇室中人,可是?不过另一批又是什么来头?” “你猜得不错,至于另一批人我也不瞒你,是斡亦剌族的大汗一行,他们真正的目的地其实是京城,途经此地也只是顺便过来玩玩,而京里来的人则是一路迎他们进京罢了。”因为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所以周飏很清楚的看到她眼中除了疑问并没有其他的异色,就全盘告知了,目的也是想看看当她听完后会不会有其他的表情。 结果陆黎诗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飏对此稍有些意外,便也试探性的多问了句:“你不担心?虽然这是笔大买卖,但其中的风险是同样的大,稍有怠慢只会得不偿失,若你不愿意可以直说。” 陆黎诗想了想就又谨慎的问道:“那京里那边来得又是何人?” 周飏答:“是我三弟璟王和我皇侄,也就是当朝太子。” “那还好,那……呃,抱歉,是我多想了。”陆黎诗闻言不由得那手拍了拍胸口,刚想说些什么,发现周飏在盯着她的手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道歉。 周飏见此更为好奇,“那你在想些什么”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京城来的是皇上,后来想想也确实是我多想,想斡亦剌族的大汗来我朝,不管是做什么,皇上肯定不需要亲迎,那样就太失我朝皇室威严了不是?不过若是皇上亲临,那我可真要仔细掂量些时日才做答复了呢,既如此,这笔买卖我接定了!” 若真是皇上来,犯了错人大汗不追究不表示皇上也不会追究,毕竟丢的是一个国家的脸,哪怕她不会犯什么错可不保证山上的工人不会犯错,那么到最后要罚的人还不是她一家?再说句实在话,要只是她一个人,皇上来了她也照样接,可关系到家人的安危她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周飏望着她说话时的自信,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欣慰,想到什么就又问道:“即便不是我皇兄亲临,好歹斡亦剌族来的也是大汗本尊,也不容小觑啊。” 听到这话,陆黎诗是越发轻松的笑道:“大汗又如何?远来既是客,我朝乃礼仪之邦,只要我做好这礼、节二字,尽我所能的不怠慢了人家,就算因两国间的文化差异而犯了人家的忌讳,仅一句不知者无罪就够了,想人家也不会过分追究,当然,我这段时间也会让山上的人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斡亦剌族的生活习性,那么我还需要担心什么?” 这话一出,立刻赢得了周飏的赞许,“很好,作为大老板的奖励,他们住在山上这段期间的所有收益我分文不要,你只管安心接待他们就好。” 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然亲耳听到这番话还是让他很是欣赏,这女人,识大体,够谨慎,顾全局,难得的还很有远见,懂得防患于未然,有野心,他果然没有看错她,很不错! 陆黎诗闻言眼睛一亮,继而笑着欠了欠身,“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女子多谢大老板赏赐!” 周飏笑着摇了摇头,“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斡亦剌大汗好伺候,我三弟可不好伺候,有事你尽量找司徒他们,之后我会陆续安排另四卫上山,他们会帮你的。那就先这么着吧,天色确实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黎诗再次欠身,“有劳。” 其实她可以说不用送的,但这也是礼节问题,她又没有明确拒绝的理由,也就由着他送了。 等快走到家门口,看到挤在门前不住朝着她这边望的那三加一个人影,陆黎诗会心一笑,有人等门的感觉真好啊! 她刚想说不用送了,结果周飏倒先开了口,“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多谢。”陆黎诗又一次欠身,说完就侧过身走了,只是刚走两步又停下身来问道:“对了,敢问这次招待斡亦剌大汗的银子是谁出?” 周飏微微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自然是我三弟来结账,不过事后他会向国库报账。” 陆黎诗沉默了片刻又问:“那再多问一句,您和……璟王的关系好是不好?” 周飏又是一愣,继而好笑的反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您不是说他们来后的收益归我一人所得么,我当然得打听清楚啊!如果您和璟王关系好,那我卖个人情给您,少挣些银子就是了;可如果不怎么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哦!”陆黎诗笑答,说完话后还冲着周飏眨了眨眼睛。 这话让周飏真愣住了,再迎着她那俏皮的小模样,一丝异样的情愫顿时袭上心头,随即笑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给我面子的。”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陆黎诗笑得一脸惬意,并再次欠身,“我明白了,您慢走。” 不用给他面子不就是说其实他俩关系并不好么,为了讨好老板,那她还不往死里宰?报公款又如何,等哪天皇帝有了闲心去查账,不死也得削他一层皮下来! 周飏望着她和在门口迎她的家人们说笑,然后进家门,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弱,反还逐渐加深。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每次都能让他得到不一样的惊喜,一想到三弟会被皇兄骂得狗血淋头的画面,他就觉得……很舒心呐!不得不说,他第一次开始有些期待他们早点来了呢。 078 果真有趣 从进家门起到现在坐在饭厅吃饭,陆黎诗发现李易的目光时不时的投注在自己的身上,显然他已经从吴长卿那知道了关于周飏的身份,她还注意到李易在吃饭时张过几次嘴,可其他人都没说话,他也就又低下头老实吃起饭来,不得不再次感谢陆家的家训。 待到吃完饭,陆黎诗佯装要去书房做事,果然就见李易立刻上前拦住了她,挑了挑眉,“不闹了?” 李易一直在酝酿着怎么开口,结果就听到她说这话,一时脸又红了起来,“俺几时闹过?” 陆黎诗笑,“没闹?那刚刚是谁在门口大呼小叫的?还甩脸子给我看?” 李易辩解道:“俺没有,俺就是……就是随意了些,再说了,信儿姑娘不也是这么和你说话的嘛,也没见你把她怎么着啊。” “我几时和小姐大呼小叫了?我……”信儿其实并不知道在门口发生的事,在听到陆黎诗说李易对她大呼小叫时就已经不高兴了,这会又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就更不乐意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将信儿拉到一边,“信儿,你先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到我房里等我,待会有事找你。” “哦。”信儿没法子,应了一声就开始低着头收拾东西了。 陆黎诗等信儿走开后才又转头看向李易,发现他正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她,当下脸一沉,“你跟我到书房来。” 李易见此就更不舒服了,“去就去,怕你不成!” 凭什么她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唯独对他这么刻薄?他又没怎么着她,不就欺负他现在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吗,寄人篱下又怎么了,大不了等将来发达了,再一次性将他之前在这里的吃穿用度所花的银子全还给她就是了,至于摆个臭脸么? 本来陆黎诗说完就已经朝着书房走了,谁料居然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停下身来回头冷冷的瞪着他。 这家伙,她想给他留点脸面,不在人面前教训他,他还给她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他哪来的底气给她在这趾高气扬的? 李易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和在门外与周飏对视时的感觉差不多,下意识的就偏开了头去,等反应过来他是被一个女人的眼神给弄得这样就又偏正头回瞪她,结果察觉到她的眼神越发的冷冽了,僵持不到数息就再次错开了视线,然心底还是不服气,就烦躁的冷哼了一声。 陆黎诗见此也再停留,转身继续朝着书房走去。 进到书房后,陆黎诗沉着气打量了他好半天才又开口道:“拜托你在说任何话和做任何事情前先过过脑子,信儿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和我发脾气,就算意见不合,我们也都会有商有量;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她因某件事心里不痛快了,也不会刻意和我对着干,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李易闻言低声嘟囔了一句:“你是她主子,她自然不会明着和你对着干,谁知道她心里又在想啥。”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被陆黎诗听了个清楚,不禁给气乐了,“不错,我们之前是主仆,可现在我们是家人,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清楚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但麻烦你先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给我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客人还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哪种,对家主起码要有必须的尊重吧?长卿和信儿都知道干活给家里挣钱,可你呢,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了,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我找你要过银子吗?你还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你记住,我不是你什么人,我不欠你!” 这话说的太直接,让李易完全下不了台,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硬气的说道:“俺能干活!俺……俺暂时没办法给银子你,不过你说俺现在是副管事,等俺挣到了银子后一定分文不少的还给你!” 陆黎诗笑,“是,我相信你会还我,我也不克扣你月钱,信儿一个月四钱,我同样给你四钱,如果你把我这当旅馆的话那我就给算清楚,我这里是独立院户,给你提供也是单独的房间,按照市价再给你打个折扣,我收你五个铜板一天,撇开三餐的钱,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两多,你又拿什么钱还我?” 见李易被这话堵得满脸通红,陆黎诗也不给他机会开口,立刻补充到,“我知道你想说接别的活多挣些银子,可我的雇佣契里铭文规定过不许私下接活,你要想继续在我这干就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打算辞掉这份工去外干活的话,且不说违约金照赔,我也不再提供住宿,外面能有我给的钱多?话说回来,你会做什么?连那么简单的安排人坐马车都不会,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哦对,你还会赶马车,可是这马车信儿也能赶,长卿也能赶,他们也不收银子呀,那么你又该怎办呢?” 李易这会是真急了,“那俺……俺住山上总行了吧?山上的工人住宿不收银子吧?” 陆黎诗点点头,“行啊,我不收他们的银子,但我收你的,也不用多,每个月四钱就够了,而且你前脚住山上,我后脚就把司徒和阿忠给叫回来。” 这小算盘打得真好,知道司徒和阿忠现在住山上,想跟着他们混?哪有那么好的事,要知道做生意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李易一听这话气得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别欺人太甚!你凭什么这么对俺?俺也不欠你的!” 陆黎诗笑得一脸惬意,“我是这黎园山的东家,东家是天,我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你奈我何?你是不欠我的,可问题是你现在有求与我呀,你大可以去试试,若不我发话,你看司徒和阿忠会不会搭理你!我也不瞒你,他俩就是飏王的得力下属,至于他俩为何会在我这作事,那属于我和飏王之间的事,无需告诉你,我只能说若你想借我投奔飏王,那么在你马到成功之前必须按着我的要求来。” 李易气得将拳头握得紧紧的,看着她的眼神更似恨不得杀了她,“你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势利小人!” 陆黎诗乐得拍了个巴掌以示赞同,“哈,你总算是明白了,还不算无药可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是你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言尽于此,你回房好好想想吧,明早出门前答复我就行。” 说完话她就径直开始处理事情了,也不再看李易,只要听到他带着怒气的摔门声她才再次抬头,摇头笑了笑,继而又埋下头继续作起事来。 隔天一早。 信儿笑容满面的将作好的朝食端去饭厅,见到陆黎诗来帮忙,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小姐啊,那东西可真好,您瞧我的脸,好像比之前嫩滑了好多,而且我和您说哦,我今个没怎么上妆都看起来气色很好的样子呢!” 陆黎诗细细了看了看信儿的脸,而后一脸得色的说道:“那是必须的呀,你家小姐做出来的东西还能有差?” 信儿用力的点点头,“就是!不过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呢?为啥会想到将那个东西垫在里面?” 陆黎诗刮了下她的脸蛋,“丽娘她们赠的兜衣你穿得可好?有何感觉?” 信儿想了想,然后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人才低声答道:“说实话啊小姐,这天越发的热了,那蚕丝织的兜衣穿着干爽透气,也能吸汗,非常舒适呢,我都想去丽娘那再订两件换洗了呢,不过这和那个有什么联系呀?” 陆黎诗笑了笑,“以前阿爹给我订制过许多蚕丝制品你还记得不?所以那会我就知道它有着冬暖夏凉且有着极强的吸湿功能,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到在药泥下垫这个呀!你想啊,一般有条件人家的小姐会用较好的珍珠粉之类的东西来敷面,可那很容易就风干了不是?而且敷完面后还会有许多的残留物,也就是说其实那样并不能全部吸收到皮肤里,而我将让丽娘她们做的蚕丝面纸先垫在脸上就能更好的吸收药泥里最纯的精华了不是?同时还能阻隔掉一些融不开的残渣,多好?” 没错,她让丽娘她们秘密做的正是蚕丝面膜纸,其实她一开始找周飏要这批蚕也就是用来做这个的,经过从京城到西北地的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最舍得花钱,且肯花大钱的永远都是爱美的女性,而为了讨好美人的花心,那些有钱的老爷们也愿意花那个钱,所以她一直都将挣钱的重点放在女性这边。 当然,光有蚕丝面膜纸肯定不够,即便蚕丝内本身含有的天然有机物对皮肤就很好,但毕竟是辅助工具,真正厉害的是她让长卿专门给她和信儿的皮质来调配的中药药粉,这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想不称霸古代的美容界都难不是?她敢肯定这东西一旦问世必然会引起风潮,也不怕将来会有跟风的人,还是那句话,谁先起头谁先赚,还有长卿的独门秘方,她相信也不是谁都能复制得出来的,时间一久就会有比较。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那些个“贵客”们,那就是一大笔的进账啊,想想就觉得美的恨! 瞟眼看到李易再往灶房这边探头,陆黎诗就又对着信儿耳语了一句,“这可是咱们将来发财的工具,丽娘她们都不知道这东西的真正用途,所以你知我知就成,目前绝对不能对外公开!” 信儿也看到李易,就也谨慎的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嗯,你先把这些端出去,我来端碗筷。”陆黎诗自是信得过信儿的,她这么多此一举其实是冲着李易去的。 果然,李易看到她俩在那交头接耳的,还是在看到他之后才如此,脸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李公子早啊,朝食做好了,去饭厅吃吧!”信儿并不是个记仇的人,昨天发生的小小的不愉快早就忘了,加上现在心情好,见谁都高兴。 “……哦。”李易就不一样了,他以为信儿不会搭理他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谁想她还笑着跟他打招呼,愣了愣,继而有些木讷的应了声。 等信儿走后,陆黎诗才端着碗筷走到李易身边,“有事?” 不同于对信儿,李易一看到陆黎诗那脸就似条件反射般的跨了下来,“俺是来和你说俺的决定的,不过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陆黎诗闻言勾了勾嘴角,“我姐俩说些贴己话需要和你汇报吗?你直接说你的决定。” 这话又一次惹火了李易,紧了紧拳头,想到昨晚找吴长卿商量时说的那些话就又松开了手,“昨天……是俺态度不好,俺向你认错,往后也不会再跟你对着来,但俺有不认同的地方还是会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陆黎诗打量了他一眼才淡淡的说道:“我又不是你的夫子,不会管你的言行,只要你说的有理我自然会接受。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往后你说话做事前先想想清楚,你现在是黎园山的副管事,不管你还会不会和我对着干,你的一言一行都看在人眼里,将来人家怎么评价你这个人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一切都由你自己的行动来决定,可明白我的话?” 听到这话,李易阴晴不定的看了陆黎诗半天,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陆黎诗也点点头,“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从下一刻开始你得改说官话,不准再说方言,因为三个月后会有从远方来的你我都得罪不起的贵客上山,我也只给你三个月时间来学习,三个月后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主动和你终止合约,你会如何我都不会再过问,现在先吃朝食去,吃完就山上了。” 说完话她就先一步离开了灶房,也不等他回应,只是在错开他后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 其实长卿一早就来和她说了关于昨晚李易去找他说话的事,所以她不奇怪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她也不信他能一时间就听进了长卿的话,若是想着先卖个乖,然后就在背地里给她作怪,那么很抱歉,她绝对不会再容忍他。 之所以会再给他一次机会,是因为她看得出他还是有一颗上进的心,也不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莽夫,还会武功,这样的人若是调/教好了将会是她最得力的帮手。当然,如果他实在是志不在此她也不会强留他,至少能多一个一起经历过风雨的朋友,她也吃不了多少亏。 吃完朝食后,陆黎诗一行就立刻驾车往黎园山赶,等上了山之后简单的过问了下那一百个新来的工人的情况,而后就招来史亮、司徒、阿忠等各个岗位的头过来开高层会议,也将周飏和她说的话如实复述了一遍,同时让他们不要声张,只需对下面的人说会有极尊贵的客人来就行。显然,这话一出,除司徒和阿忠外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严肃。 “现在大家分别来说说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可取的咱先记录下来,等讨论一致通过后就立刻实施;不可取也不要紧,总会有人从中相处更好的法子,一定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长卿,暂时由你先来负责将大家的话记录下来,往后也是,凡是集合大家来议事都会找一个人专门来作记录,不过这事之后你们再讨论,推荐一个能胜任的可靠之人就行,现在先说正事。” 陆黎诗说完这话,众人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然后由史亮先开了头,接着陆黎诗又向旁的人提了几个其中的问题,也是这样一说一问一答,作为东家的陆黎诗也没对任何一点意见提出反驳,大家也就都把各自的想法说了出来,而这第一次的高层会议足足开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会议结束后,陆黎诗发现大家虽对三个月后的事还是很紧张,但彼此间的关系微微的起了一些变化,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开会也是在做交流,既能表现自己,又能了解其他人平时了解不到的地方,她认为这是除去能解决要议的事之外开会的真正意义所在。 临出会议室前看到李易一直低着头,回想开会时他基本上没说话,想了想便把他留了下来。 “我问你几个问题,不需要你立刻就回答,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李易可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慢半拍的抬起了头,继而又慢半拍的点点头。 陆黎诗见此默默的叹了口气,“第一,这次来议事你从中感悟到了什么;第二,为什么他们能提出各种意见而你不能;第三,和他们相比,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不足之处又在哪。就这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来找我。” 李易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就那么呆呆的望着陆黎诗,似好像听不太懂她的话。 陆黎诗再次叹气,想到什么就又说道:“你可会写字?” 这问题李易听懂了,犹豫了片刻才道:“会,但没念过几天书塾,写不来那么文绉绉的东西。” 陆黎诗第三次叹气,“今晚回家后写一份东西给我,就把你刚刚议事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写下来,明天早上交给我,不需要你咬文嚼字,怎么方便怎么来,可做得到?” 李易微微皱眉,沉默了会才答:“俺……我试试看。” 陆黎诗无意识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道:“我给你几个人选,史先生、司徒、阿忠,就这三个人,我让你暂时选一个跟着学,你会选谁?” 李易闻言眼睛一亮,可不多会又黯淡了下去,又是一番计较之后才试探性的问道;“我能都学么?” 陆黎诗挑了挑眉,“你先说说怎么来安排时间。” 说实话,她知道他很想跟着跟着司徒和阿忠学功夫,也可怜他自家族落寞后没机会接受更好的教育,就难道的想成全了他一把,至于加史亮进去却也是存了点私心,就想看看他会不会有变化,而这样的答案确实让她意外。 李易想了会才答道:“辰时跟着司徒公子,巳时跟着阿忠公子,午时跟着史先生,午时过后,看谁有空就跟着谁。” 听到这话,陆黎诗第一次正视起他来。 这孩子……他说的那三个时段都是那三人各自工作的时段,显然在开会时没说话并不表示他没把大家的话听进耳朵里,还能这么快的想出对自己对最有益的法子,够聪明!也够贪心!不错! 陆黎诗深吸了口气,继而笑道:“很好!我就让你这么来,但我丑话说到前头,这三人脾气都不好,若他们有一个人来给我抱怨哪怕一句,我就会赶你下山,你能否接受我的挑战?” 李易闻言大惊,刚想发作,可看到她眼中的笑并非嘲笑和挑衅,咬了咬牙,“我不会给你机会小瞧我的!” 陆黎诗又笑:“你记住,自尊者人尊,所有的尊严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而非人家施舍给你的,你与其浪费时间与我置气不如好好提高自己,只要你做到够好,没有人会小瞧你。” 李易目光一闪,他记得阿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的他并不太理解,只是一味的认为只要有一身好功夫就没人敢瞧不起他,可来这里以后他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也是直到此刻再听这话才明白其中另有深意,怪不得阿爹教他识字的时间都比教功夫要多,紧紧握了握拳,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陆黎诗见此欣慰的笑了笑,回头望了望这间宽敞的会议室,唔,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还是很累人的,一觉得累就忍不住伸起了懒腰,可刚才伸到一半,瞟眼看到斜靠在门边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立刻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 斜靠在门边的人看到她脸红了,不禁打趣道:“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冷静得有些过分的人,昨晚见你哭,现在又见你脸红,唔,这才像个女子嘛。” 听到这话,陆黎诗的老脸又红了一把,继而干笑道:“您难得来一趟,不如我们来深入的探讨下给山门口雕牌坊的事?” 她就奇了怪了,堂堂一个王爷不需要操心国家大事吗?不是每天都日理万机的吗?怎么老往她跟前跑?还每次都挑她出糗的时机出现,很有意思吗? 周飏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也不恼,反还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这事稍后再议,我只知你挣钱有一套,今日来,不想你调/教人也挺在行啊。” 其实他一早就上山来了,正在听司徒和阿忠汇报山上的事情就得知她到了,可刚想走就又听说她召集他们议事,想到她可能会说那件事,便决定留下来“旁听”,也正是如此才让他看到这么一出戏,不枉他在外头晒了这么长时间的太阳啊,果真有趣! 只是周飏并没有去细想他明明可以听完就走,根本无需露面不说,为何还会一再的“刁难”她呢? “您是进来坐坐呢,还是想去各处转转呢?不知小女子可有荣幸作陪?”听到这话,陆黎诗就知怕是他早就来了,不由得再次脸红,也再次岔开话题。 这男人,还紧揪着她不放了还!要比脸皮厚她自愧不如他,不过熟能生巧,既然被他抓到了几次,她也不怕了,死脸就死脸,谁怕谁!还有司徒和阿忠也是的,待会她一定得去跟他们强调一下,若他下次再来必须先跟她交代一声! ------题外话------ 真正的蚕丝制品确实是个好东西,有兴趣的姑娘可以研究下,←,←,我到现在还有几件换洗用的蚕丝肚兜呢,那感觉,你们懂的~ 079 家事难违 “那就有劳东家给沿路做个介绍吧。”周飏笑,说着还抬起一只手,示意她先请。 陆黎诗欠了欠身,而后就领着周飏出去了,中途想到关于他身份的问题,再加上他那过于招摇的容貌,犹豫了会便把知道他身份的史亮给叫来陪着,万一到时候真有人问起来,就说他是想出资当合伙人的某位神秘富商便可。 一路走来,不需要周飏开口,陆黎诗便自觉的给他做着详细的讲解,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甚至把他想问却还没问出口的都细数说了出来,可谓是面面俱到。 周飏看着眺望远处她说话时的侧脸,是那样的自信、大方,且充满活力,嘴角不自觉的一扬再扬,突然就觉得眼前的风景才是最靓丽夺目的,其他的显然都为止黯然失色了。 而跟在稍远处的史亮来回打量着这两人,最后将视线集中在陆黎诗身上,不由得摇头轻叹。 说实话,他开始真的以为这女人是来小打小闹个几天,然后顺利嫁入王府为妾,可在相处了这几个月后,他才醒悟她不只是玩玩而已,她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跟飏王府有除合作以外的任何关系,换句话说,她的眼里目前就只有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为什么说是“目前”,虽具体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总有种感觉,他觉得这山困不住她,而她的志向也绝非只仅限于这里,不然她也不会同步的发展那么多的“副业”不是? “哎呀!” “小心!” 因为说的太兴奋,陆黎诗在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险些被绊倒,幸得周飏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 “多谢。”陆黎诗站稳后就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并有礼的欠了欠身,继而又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一步。 周飏浅浅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抬抬手,示意她继续走。 史亮见此再次轻叹,山上的人都说信儿和阿忠是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现在再瞧这两位,流水尚不知有没有情,落花肯定是没那意的,所以相较而言,前者要有盼头许多不是? 不知不觉,走到山上的最高断,陆黎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已经打好了地基的空地,“作为黎园山的新东家,怎么着也该讨好您这位大老板不是?这一处是特意给您留的私院,这边环境不错,夏季清爽宜人,冬季日照也够,也不会太凉,若您不嫌弃,得了空可以来小住几天。您放心,这里和下头是分开的,到时我也会严令不许人随意上来,不会打搅您轻休的。” 周飏闻言笑道:“既是小姐有心,那我也就笑纳了,只是你呢,可也有给自己留一处?” 陆黎诗也笑,“我?我干嘛费那事?这整座山都是我的,我想住哪就住哪呀!再说了,我有给信儿和长卿建小楼,等闲了,想上山住了,就去他们那挤挤就是了。” 周飏听到前一句还觉得她那口气挺有趣,可后一句就让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虽然知道她和吴长卿的关系很好,是义姐弟,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听司徒的意思,那小子对她好像不只是姐弟情,那么…… “有时候觉得你脑子挺活,可有时候又觉得很迟钝,你这个做阿姐的跑去和弟弟抢屋子,这让你未来的弟媳该如何想?”显然,这么一句完全不过脑子就吐出来的话让周飏说完就是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和。 咦,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私事,他作甚要干涉?他是这么一个好管闲事的主吗?不能够啊!又看了她一眼。 唔,虽是私事吧,可现在她和他是合伙人,如果她私事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直接的影响到他的收入问题,所以他要将一切不安定因素全部扼杀在萌芽状态,嗯嗯,就是因为他有如此的先见之明才会说这么一句话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听到这话,陆黎诗愣了愣,继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您说得对,是我考量不周,长卿也大了,加上他又有本事,模样长得又好,没准好些姑娘、婶子都悄悄盯着他呢,我是该注意些了,也多谢您提点。” 她自是很有诚意的道谢,之前还在想着帮那孩子物色好人家的姑娘呢,也忘了现在是在古代,再怎么亲厚也是男女有别的,她还道他最近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原来是因为这样啊,看来她真的不能再这么前卫了,至少不能在人前太过亲近。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周飏满意的笑了笑,可刚想说两句什么,余光看到从远处过来个人,偏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司徒,于是又闭上了嘴。 待到司徒走进,他先恭敬的对着周飏行了个礼,之后才对着陆黎诗说道:“小姐,桑园那边出事了,闹事的人还请了衙门的人来,目前阿忠在那边看着,但没有主事的人在,所以您和史先生赶紧过去瞧瞧吧。” 陆黎诗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周飏一眼,继而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说闹事的人其实并不是山上的人?你赶紧把你知道的仔细说一遍!” 司徒答:“回小姐,你猜得不错,来闹事的人是蕊娘的姑姑,她口口声声嚷着您虐待工人,克扣他们月钱不说,到了假期还不让他们归家,所以找衙门的人上了评理来了。” 一听这话,陆黎诗又转头望向史亮,“史先生,蕊娘有多久没回家了?” 她绝不会消减工人们的假期,也不信史亮会背着她这么做,若真有这样的情况,那就只能是蕊娘自己不愿意回家了,肯定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史亮听出她话里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这份信任让他很受用,于是恭敬的答道:“回东家,小的查看过他们的出入记录,据小的所知,蕊娘有近一个半月没有下山了。” 陆黎诗大惊,“那您怎么不和我说呢?哎,这事怪我,不愿意回家肯定是有原因的,是我对蕊娘她们的关心还不够,不过下次还有这类事您一定得和我说,女工这边我来找她们谈,男工那边的话就您去负责,可行?” 史亮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拱手道:“是,小的记下了。” 要换作别的东家,遇到这档子事,要么直接责骂,要么会把责任全部推给他们这些人,然她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还把主要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试问有这样的东家,他们又怎会不尽心尽力的跟着她?说句真心话,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他信服的女子。 而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的周飏也再次深看了她一眼,望着她眼里满满的自责,也不知怎么的,竟升起了些许怜惜之心。 陆黎诗想到什么,就又看向周飏,犹豫了片刻便走向了他,“您也听见了,山上出了点事,我得过去瞧瞧,您看您是要继续逛呢还是怎么,如果要逛我让司徒留下陪您?” 周飏听出她是在下变相的逐客令,非但不恼反还打量她会才浅笑道:“不用,你有事只管忙去,我也该走了,这山路我认得,无需人带路。” 说实话,当四目相接的时候,他知道她会过来找他,不管出于何种考量,也曾想过只要她开口求他帮忙,他会帮她一把,就算暴露了王爷的身份也无妨,却没想过她会赶他走,她这是在变相的帮他隐瞒身份呢,还是习惯了任何事都独自面对呢? 这女人……太辛苦了,回想起她昨夜的眼泪,是他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吗?也是第一次对自己最初的决定产生了质疑,如果他没有“引”她来这里,她现在又会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陆黎诗没时间想其他,点点头,“那行,那我就不送您了,您沿着这条路下去就成,山上的拐角处都有指示牌的,您慢走。” 周飏没说话,也点点头,继而抬抬手,示意她先去忙自己的事。 陆黎诗自是不会多留,和史亮商量着就一起先朝着桑园那边赶了。 司徒没动,毕竟自己的主子在这里,主子没发话他不可能肆意妄为。 周飏看了司徒一眼,努了努嘴,“你跟着去吧,不用管我,我再转会就回王府了。” “是!”司徒毕恭毕敬的抱了抱拳,应了声就疾步跟了过去。 周飏见此笑着摇了摇头,又望了眼那渐远的倩影,沉默了片刻便径直下山了。 到了桑园,陆黎诗还没走近就看到一堆人围在蕊娘她们住的屋子门口,大概的扫了扫,发现并没有新来的员工,意外的同时又很是欣慰。 眼尖的阿忠瞧见陆黎诗过来了,便对着坐在石凳上哭闹的妇人大声说道:“我们山上的小东家和总管事来了,您有话可以直接和他们说。” 因着陆黎诗的身份是个半公开的秘密,除了山上的老员工外,外人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所以他们对外一致称呼陆黎诗为小东家。 这话一说,众人纷纷回头,等看到陆黎诗和史亮后,就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那妇人想着终于是来了,便愤恨的站起身走向他们,结果在看到天人之姿的陆黎诗后立刻顿了足。 她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一看就猜到了谁是谁了,只是她太惊讶于那小东家的容貌了,是,外头都传这黎园山的新东家有位天仙似的女儿,可传言总是夸大的成分居多,谁想见到真容后居然是真的! 瞟眼看到一脸肃色的总管事,转念一想,模样长得漂亮又如何,不还只是个女子?相较于那一看脾气就不好的男人,这小女子还不好拿捏?于是二话不说,直直的就冲向了那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小女子,抬手就要去扯她的前襟,想着怎么样也得给她个下马威,好让她有所畏惧。 可事实上是那妇人人还没近到陆黎诗身边,只觉一个黑影一闪,又一个黑影一闪,再抬头望去,就看到两个高大的男子挡在了陆黎诗面前,那妇人下意识的惊呼出声,怕他们要对她怎么样,不由得连连后退。 陆黎诗见此冷笑一声,继而稳步走向那妇人原来坐的那张石凳上坐下,同时也招呼史亮和两位衙役坐过来。 待到他们也落座后,陆黎诗才开口道:“来了便是客,您有话坐下说吧。” 呵,这妇人是个有经验的,知道柿子要找软的捏,不过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她身上可长着刺呢,一不小心就会扎得人满手的刺。 那妇人见失了“先机”自是羞恼,但仗着自己有理和年长,也昂着头坐了下来,“你待如何?”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由得笑道:“您这话问得可奇怪了,是您请了这几位官爷上山来,现在反过来问小女子待如何?这是何道理?” 不等那妇人答话,那两位衙役和陆黎诗是打过交道的,也清楚她的为人,不由得苦着脸道:“那啥,我们是接到报案说有黑心老板困着工人不放才跟着过来了,谁知到了地方后才反应过来那妇人指得是您,您看这事……” 陆黎诗有礼的笑了笑,“二位官爷都是尽忠职守的人,咱们这地方正是因为有您们这样的人才会如此的风调雨顺,想来也是误会一场,只是辛苦您二位跑一趟了。” 衙役闻言立刻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没打扰到您作业就好!” 那妇人来回看了看陆黎诗是俩衙役,气得狠拍了一下桌子,“好哇,我说你们怎么一来就拉着我下山,敢情是有关系的啊!哈,我就道这地方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黑心老板,现在可算是明白了!苍天啊,这还有没有王法可言了!” 这话一出,俩衙役气得怒目而视,“你这刁妇,休得胡言!天子脚下,众生皆平等,凡是总有理有据,你状告黎园山东家证据何在?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就凭你刚刚的那番话,我们会反告你一个诬陷之罪!” 陆黎诗向史亮使了个眼色,史亮会意后便和颜悦色的对着俩衙役说道:“二位官爷息怒,都是小事,犯不着不是?想人在气头上难免会言辞不当,您二位稍安勿躁,待这事清楚之后才作定夺也不迟。” 那妇人听到要治她的罪不是没被吓到,后听到史亮帮她求情,非但不感激,反还狠瞪着陆黎诗,那模样,还真有种蹬鼻子上脸的调调。 陆黎诗笑,“为了不耽误俩位官爷回去交差,咱闲话不多说,您要状告我,理由是什么?” 那妇人再次狠拍了下桌子,“还不是你们这样黑心的雇主不让工人回家休息!这都多少日子了,就算是工人也是娘生爹养的,他们有权利回家孝顺爹娘,也不怕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业障!还扣了那么多的月钱,要知道我们家蕊娘可是名家,随便一出手就是好几两银子呢,也不知道你们用的啥花言巧语骗了我家蕊娘给你们卖命,也就是我们家蕊娘心善,不计较,你去外头问问,多的是人愿意花重金请我们家蕊娘当总管事呢!” 陆黎诗不着痕迹的擦擦了那妇人说话喷出的口水,继而淡定的笑道:“这话您可就冤枉我了,第一,我从不会不让工人回家,咱们这山上虽小,但出入都有详细的记录,一看便知;第二,关于您说的克扣月钱的事,在签订雇佣契的时候我已经明确的和这几位织娘说得清清楚楚,也曾强调过不勉强她们,是她们愿意和我签的,而且是蕊娘第一个按手印的,这个您可以去问问另几位织娘,她们可以作证;第三,没错,蕊娘是个有本事的姑娘,我也是个惜才的人,可我不会强留不愿意呆着这里的人,只要您家肯把违约金交了,咱去衙门公正之后您大可以带着蕊娘走,我若有半句阻拦,事后若有半句诋毁的话,我会将违约金尽数奉还。” 那妇人一听要陪银子就心慌了,可听到最后那句又硬起气来,“巧言令色!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黎诗点点头,“您说的对,您自可以请当事人出来说明,现在两位官爷在此,他们可以做个见证,等蕊娘来后我就暂时回避,若我二人间的话有半句出入,我任凭刘大人处置。” 说到这个,那妇人更气了,“我倒是想见见她啊,可你们派人堵在门口,不让我姑侄二人见面,这又是何道理?难道你们心虚啊?” 陆黎诗闻言微微一愣,回头望了望站在自己身后的阿忠,“怎么回事?” 阿忠低声答:“是蕊娘自己不肯出来,怕闹起来会出事,李易就挡在了门口,不让这妇人接近。” 听到这话,陆黎诗下意识的就朝房门口望了望,果然就看到死守在那的李易,笑了笑:“传我的话,请蕊娘出来。” 这小子,总算能做点事了,知道要首先护着山上的人的安全,不错! 李易得了话便对着门内低语了一句,片刻后就看到蕊娘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陆黎诗看了蕊娘一眼,接着又对着那妇人说道:“可要我回避?” 然不等那妇人点头,蕊娘就先一步说道:“无需如此,我刚刚在房内都听清了,小东家说的话没有半句妄言,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我自己不想回家,与小东家无关。” “你这个养不熟的贱骨肉,一定要当着外人的面和我对着干吗?你也不想想为了你的事我都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敢说这些话来气我?我……”一听这话,那妇人气得脸色铁青,骂完人还不解气,反手就是一巴掌朝着蕊娘的脸打去,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只手给牢牢的钳制住了,于此同时,陆黎诗也及时的将蕊娘给护在了怀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出,场面就乱了,那两个衙役更是惊得立刻架住了那妇人,就怕她再来一巴掌,而那会直接打在陆黎诗的脸上,那他们回去可真是没办法交差了。 而其他人也是,除去最近的史亮、司徒、阿忠、李易,以及长卿和信儿立刻护到两个女子身前外,山上的工人也都不淡定了,叫嚣着就要衙役拿下这恶妇,还好在陆黎诗的受意下,史亮和司徒、阿忠及时的分开了那些个渐渐聚拢的工人。 那妇人见这架势其实早就吓傻了,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呆滞的望向陆黎诗。 陆黎诗迎着那妇人的目光,冷哼一声,“我敬您是长辈,所以对您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不敬之处,可您自失长辈身份,那就别怪我失礼了!这话我只说一遍,劳您记清了,若下次您再当着我的面辱骂或者殴打我的人,不管是您是他爹还是他妈,我照样把您告到衙门去!我倒要瞧瞧到那时您的夫家或者娘家人会不会花那个钱来帮您请讼师!” 080 中南白家 等史亮送走俩衙役后,陆黎诗便让司徒他们遣工人们干活去了,一并遣走了吴长卿和信儿,只单独留下哭得甚是惹人怜的蕊娘说话。 陆黎诗望着她那双兔子似的红眼眶,微微叹了口气,“我说,咱歇会吧,我怕你再这么哭下去会把自己给哭晕过去,到时候我又得花银子替你瞧病,你看,我这还没开始挣钱呢,您行行好,替我省点银子可行?” 蕊娘听到这话不由得破涕为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继而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雇佣契上不是说我们有免费瞧病的福利么,真等我哭晕了,我倒是能好好享受一把这福利。” 陆黎诗嗤笑出声,“哟,平时不见你怎么开口,不想一开口就一鸣惊人呢,会顶嘴就表示没事了?说吧,你这些日子为何不愿意回家?可是和家里人置气了?” 这个问题让蕊娘好不容易换上的笑脸再一次的沉了下去,犹豫了会才说道:“还不是为了躲我那姑姑,其实我也想回家看看爹娘的。” 陆黎诗闻言微微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逼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 蕊娘看了她一眼,又沉默了片刻才很是难为情的说道:“我姑姑她……不知从哪给我打听到一户人家,说那是一家有房产有店面的人家,他们家二老早就不在了,家里就剩一个儿子,而那人还有两个妾侍,我姑姑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我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当家主母了。” 陆黎诗想了想便说道:“这事听上去吧倒是不差,父母不在,将来就不会有婆媳问题,有店面也就不愁衣食,只是瞧你这般不乐意,想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可是你不愿嫁给有妾侍的男人?还是那男人本身有什么问题?不过话说来,你瞧着……似乎还没我大,你姑姑为何那么急着让你嫁人?” 这话让蕊娘似找到了知己一般望着陆黎诗,“可不就是!我娘亲也有这样的疑问,就私下去打听了关于那家男主人和两个妾侍的事情,这一打听才知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只比我阿爹小几岁而已,这到是其次,就我娘去打听的那次,发现那两个妾侍都是同我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女子,但面色都很差,我娘当下就更是奇怪了,悄悄去问过周围的邻居,您猜怎么着,原来那男人……总之就是那男人不愿意要孩子,就逼俩妾侍吃……也就是吃多了那药才使得她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病怏怏的。”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禁脸色一沉,“你今年究竟多大?这事你爹娘怎么看?”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说白了也就是那男人有恋/童/癖,哼,看来这古今中外都不乏心理变/态之人哪,真真恶心至极!不过最恶心的还要数那些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丧尽天良的蠢亲戚,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说“蠢”都是在侮辱这个字! “我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四了,我娘回去和我爹说过后,二老自是不同意的,可我阿爹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家人都很宠她,等成亲后又嫁了个门户不低的人家当填房,自此就更是趾高气扬的对我爹娘了,凡是都得按她的意思来。我娘亲和姑姑毕竟是妯娌,说不得,阿爹虽然说过她几次,结果她来我家一次就闹一次,我阿爹实在没法子,又狠不下心来翻脸,就让我在山上呆着,想等姑姑这劲头过了就好了。可我曾找要好姐妹的哥哥帮忙打听过,得知姑父和那男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好像还欠他一笔债务,这事我没敢跟爹娘说,然我知姑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东家,我真的不想嫁个那样一个男人,您说我该怎么办啊?”一想到这事,蕊娘又给急哭了,说着还不自觉的拉起了陆黎诗的手,似在寻求救命的稻草。 陆黎诗顺势拍了拍她的手,“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但她并不是你父母,没有权利强迫你做任何事,即便她算媒妁,只要你父母咬死不同意,她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不是?你放心,我会让史先生跟山下的守卫说一声,不会让她随意上山的。只是你这么呆下去也不是个事,你爹娘多少会担心你,而且你一不在吧,你姑姑老跟他们吹耳边风,时间长了,你爹娘很难说不会不松口,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得把你姑父欠人债的事情和他们说一声。” 蕊娘又急了,“我是很想回去啊,您刚刚没来不知道,我听姑姑说她现在已经住我家了,那架势就像是死活要把这事给敲定了,东家您再帮帮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黎诗的脸又黑了三分,想了会便道:“这样,晚上下山后,我让李易去给你们家送个信,就说以我的名义请他们明日上山一趟,到时候你把自己的态度和该说的话都和他们说清楚,若你爹娘真心为你着想,撕破脸也无妨。” 蕊娘闻言一喜,可下一刻又犹豫了起来,反复的看了陆黎诗几眼才苦着脸说道:“我知您待我们都好,我也不怕您笑话,其实我阿爹现在用来养家的活是我姑父给介绍的,若是为了我的事让爹娘和姑父一家撕破脸,姑父一生气让东家赶走了我阿爹,那我也没脸再见他们了,要是实在没法子,我……我看我还是嫁了吧!” 听到这话,陆黎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继而用力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哦,就因为你家欠着人情,你就打算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报答人家?我要你爹娘肯定会觉得白养你这么些年了!赶走就赶走呗,我跟你说,凡是有一就有二,他们现在敢逼你去嫁那变……那心理有毛病的男人,往后就会无止境的让你们做牛做马,这样的亲戚早断早好!再说了,我这是还没开张,等开张以后我保证你每月不止是拿三两银子回家,既然你能养家了,那就让他们先休息断时间呗?” “瞧我,脑子就是笨,您说的对,我能给家里挣钱了,而且我在山上又不愁吃穿,挣来的银子都可以拿去孝敬爹娘,也不差阿爹的那份工不是?若不是得了您了的指点,我怕是真要做傻事了,您受我一拜……”蕊娘是越听越觉得有理,脸上不住泛起了潮色,说到最后还想跪下道谢,却被陆黎诗给及时的拦住了。 “你呀,是关心则乱!”陆黎诗摇头笑了笑,想到什么就又说道:“对了,你这一个多月没下山了,不闷吗?晚上要不要随我回家?回家前咱们去市场转转?” “这……怕是不妥吧?”蕊娘毕竟是个孩子,即便是个静性子还是会想玩,可想到陆黎诗是东家就不敢了。 陆黎诗知道她的顾虑,浅浅的笑了笑,“没什么不妥的,你不知道,信儿那丫头每天可闹了,吵得我都没办法作事,晚上你俩一块睡,也算是帮我找找清静了。” 蕊娘嗤笑出声,见此也不再拒绝,欠了欠身,“那就打扰了。” 陆黎诗又笑,“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先作事吧,到时候我让信儿来叫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家里都有,把你人带上就成。” 说完话,陆黎诗不再多留,起身就去找史亮去了。 今天这事吧,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也提醒了她,好在这事是现在发生的,若是到三个月后那可就有得受了,所以关于员工的情绪问题还是得多关心一些,能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最好,若实在不能,起码也能提前做好一些防备工作。 经过早晨的会议,然后带周飏黎园山一游,接着又是那场闹剧,再来就是谈心,再到和史亮开完小会,太阳也差不多落山了,于是陆黎诗就带着家人以及蕊娘一起走了,也是因着之前说好的,回家前先去了趟市场,同时遣李易驾车去蕊娘家送信,等李易送完信返回,众人就又一道回去了。 信儿果然是个闹的,也可怜她从小就陪着陆黎诗,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结交朋友,现在多了一个小姐妹,硬着拖着人家陪她不停的说话,结果两人第二天起来都挂着黑眼眶,不过陆黎诗发现这一晚过去,蕊娘还是有些变化的,虽还是倾听的时间居多,可面部表情比以往多了些,这样才像个花季少女嘛! 用过朝食,众人一道上山,得知蕊娘的父母已经来了,迎着蕊娘那一脸雀跃的表情,陆黎诗也没说什么,笑着遣她自己去找爹娘,也有吩咐有事让人去找她就行,蕊娘听出了她的关心,感激的朝着她欠了欠身就跑去找爹娘了。 结果也和陆黎诗所想差不多,当蕊娘的父母得知了实情后自是很生气,也决定要和妹妹妹夫一家断了来往,这一点陆黎诗不意外,因为能养出蕊娘那样性子的绝对离不开一对好父母,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劝蕊娘对他们实话实说,所以总得来说,能生在那样一个家庭,蕊娘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只是等蕊娘和她父母小聚之后,陆黎诗又让司徒去请他们来单独谈话,而这次谈话的内容除了这四个人外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包括蕊娘也不知道。当然,事后司徒还是如实禀告了周飏,周飏听完后浅浅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司徒听陆黎诗的话来做就行,司徒自是领命。 这一页揭过,日子继续有条不紊的过着,陆黎诗和史亮负责后山那块的工地;司徒负责训练山上护卫们的警戒意识,以及发生事故后的应对方式;阿忠负责教那一百个员工的规矩,按照陆黎诗的要求,一律按照飏王府的标准来;长卿和信儿也在继续照料各自的药园和花园。 至于李易,也是按着之前他对陆黎诗说的,每天都很积极的跟着三个人学习,也因着陆黎诗刻意和那三人“说道”过,开始时他们都很刁难李易,真是他不会什么他们就让他做什么,同时又在不间断的挤兑和奚落他,所以李易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意外又不意外的是李易还真的没有放弃,不会就请教,还不会就再请教,也是他的那种韧性让那三人对他改观了,还私下来和陆黎诗说过李易的变化,还隐晦的问道要不要停止这么对他,陆黎诗闻言但笑不语,三个人都是人精,见此就明白了她并没有停止的打算,也就不在多话。 陆黎诗笑的是李易虽已经被磨掉了大半的臭脾气,但这样还不够,做大事的人不能出任何的纰漏,一个不小心就被会人抓到痛角,继而往死里割肉,她绝不会给人这样的机会,所以她还得磨他一段时日,等他能彻底沉住气后她才会停手。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两个月过去,经过高层的会议讨论,那一百个人总共淘汰了足足三十个人,原因很简单,那三十人分两种,一种自我的奴性意识太强,任阿忠说破了嘴皮子都改变不了;另一种则是都不太安分,不是喜欢嚼舌根的,就是喜欢勾勾搭搭的,有大胆的女工甚至想去爬吴长卿的床,吓得吴长卿好几天不敢上山。总归言之,这两种人一个都没留。 再说背山,那边的工程基本上已经全部竣工了,就只剩最后的粉刷了,然材料没多少了,难得陆黎诗有空,便决定自己去材料市场转转。带上司徒下山,途中看到李易,想想是时候该让李易接受一些小测试了,就把他也带了去。 三人驾车到了市场门口,刚停好马车陆黎诗就说道:“李易,待会去谈价格、查看质量什么的,我就不出面了,司徒的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算是山上的人,所以他也不出面,一切由你去开口。” 李易闻言来回看了看陆黎诗和司徒,犹豫了会便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陆黎诗也点点头,“那行,你在前面走,我和司徒在后面跟着。” 得了话,李易再次点头,继而就先一步朝着市场内走去。 现在是八月,又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几天,那种酷热的感觉委实没办法让人拥有好心情,一边走一边瞧,陆黎诗发现还在营业的店面比往常少了许多不说,可能也是因为天气原因,人的脾气也变得比往常要易怒许多,这不,才转了小半个市场就看到四起客人与店员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就更让人难受了。 终于看到一家门口挂着“染”字牌子的店面,李易回头看了看陆黎诗,陆黎诗点点头,而后李易就朝着那家店走了过去。好巧不巧,他们刚进到门口就又看到一客人和那店铺老板在那争执些什么,总是气氛不太好。 李易再次看向陆黎诗,意思是问她是走还是留,陆黎诗见外头实在太热,也想看看李易会怎么做,就微微摇了摇头,于是李易就进去了。 掌柜的见有新客人来,便对之前那位冷声说道:“总之小老儿还是那句话,只能出这个价,您若接受咱立马敲定!得,来客人了,小老儿再给您些时间考虑,您先坐会。” 那掌柜的和那人说完话就过来招呼李易,“客官,您想要些什么?咱店里的货很齐全,各种新鲜花色都有,只要您说得出的色咱都能拿出来。” 结果不等李易答话,那人就嗤笑了一句,“说得好听,若真能拿得出来,你也不会用那么低的价格来收我运过来的这批货了!呵,想来我这色板上的色你家一个都没有吧?” “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地道了,我瞧您是从中南来的,想这路途遥远才会好心收下您的货,您不知感激就算了,还出言不逊,行!这买卖小老儿还不做了,您高兴卖谁去就卖谁去!只是您这一路问下来,就您说的那价位,怕是没有一家肯接受吧?也就小老儿愿意和您多说两句,得得得,小老儿店小,没办法伺候您,请回吧!”这话一出,那掌柜的就不乐意了,说着还动手将他往外头赶。 起初还有些不喜那位客人的态度,感觉这并不像是一个做大生意的人会说出来的话,可听到“中南”这个地方,陆黎诗就不自觉的多打量了他一眼。 走过南闯过北的人都知道中南有户做染料生意的大家族,那家姓白,据说白家的染料颜色做得很特别,业务也很广,好像连皇宫内都有用过他家的染料,然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一点,不巧,她阿爹的原配,也就是她这具身体原主的亲娘就是白家的嫡女,那么眼前这位…… 那年轻公子气得差脸都红了,“你这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用得着赶人吗?来着既是客,你不以礼相待就算了,还赶人,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这店是我的,我就这么做生意怎么了?想小老儿也做过几十年生意了,从没遇到过你这样不尊重长者的牛犊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名门之后,小老儿早就把乱棍将你打出去了!”掌柜的也到了头了,念及此便低头去寻能打人的东西。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名门之后……会是巧合吗? 那年轻公子看到这架势不由得大惊,怕掌柜的会伤到自己,也不敢多留,但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的数落着那掌柜的,还不肯示弱。 陆黎诗轻轻的摇了摇头,若真是白家的人,那她只能道一句遗憾,白家的后人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呢,不过白家再如何总归和她是没有多少关系的,因为她不会去求白家的庇护,也不打算和白家相认。 那掌柜的见那人走远后才又返回店内,毕竟是老手,很快就将情绪给压了下去,“让您几位见笑了,哎,这年头,做生意是越来越不容易了,哎,也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小老儿这就给您几位看看色板。” 等接过色板,李易先大致的看了看,然后拿出给陆黎诗看,并指了几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颜色,陆黎诗瞧了瞧,也觉得还不错,就点点头。 李易受意,拿回色板又过去找掌柜的,“掌柜的,我要这几个颜色,短时间内您能拿多少出来?”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来了大客户,立刻双手接过,等仔细瞧过后不禁露出了愧色,“那个,实在很抱歉,是小老儿拿错了东西,这色板……不是小老儿家的,是那刚刚那位的,您几位多包涵!” 李易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浅浅一笑,“没关系,那就再请您把自家的色板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081 内部矛盾 “几位请留步!” 陆黎诗刚抬脚准备上马车,就听到有人在他们后方冲着他们喊着,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个白家的公子,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落回了脚。 李易接收到陆黎诗传递过来的讯息,等人近到跟前后边上前一步道:“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那白姓公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喘着气说道:“指教不敢,那个,我们刚刚有缘在那家店铺见过了,不知这位小哥有否印象?” 李易看了他一会才点了点头,表示他记得他。 白姓公子见此笑着作了个揖,“是这样的,在下走出那店铺后才想起有东西落在那里了,就转头回去取,也是回去之后那掌柜的就告知与我有几位大老板急着收购大量的染料,在下手头正好有一批从中南运来的现货,不知您几位可愿意接收?在下自是很有诚意做这笔生意,只要您们能全收下,价格好商量!” 陆黎诗还是没说话,瞟向李易,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李易来回看了看陆黎诗和司徒,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我们只要六个色,全要,您能出什么价格?” 其实他想的很简单,山上确实很着急要,现在有现成的现货,而且这人说是那掌柜的告诉他他们在大量收购的,也就是说即便他们先要了这批货,想来那掌柜的也不会太介意,于是就问了出来。 白姓公子闻言忧喜参半,暗自琢磨了会才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批货本来是有买主的,可等货运到后那人又不要了,在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回中南后也不知要怎么交差,才会想着低价托收,您瞧,在下这次带过来的共九个色,每个色三百斤,说多不多,要不您们就全要了吧?在下愿意七折卖给您们,不知您几位意下如何?” 李易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只要六个色,再说了,现在是淡季,一般店面里的染料也都是这个价格,我们没理由非选你家的不可,可能再低?” 陆黎诗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是太赞同李易的这个做法,但还是没有开口,因着那个表情转瞬即逝,李易也就没有察觉到。 白姓公子还真是个初生牛犊,一点也沉不住气,当下又急出了满头的汗,“话不是这么说的,在下是中南白家的,您几位可以扫听扫听,中南白家的染料可是出了名的质量好,东西不一样自然价格也不一样不是?就七折在下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若您们真的就只要六个色,那在下还不能给这个价位了,起码八折。” 见自己的这话让对面的人表情都变了,白姓公子又急着补充了一句:“您们先别生气,在下知道您们很急着要,要不这样,只要您们肯和在下签一份合约,在下立刻赶回中南,要多少有多少,最多一个月就能给您们运过来,且一律按六五折出售!”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等李易回话便先一步说道:“三折,就要你手上现有的这批货,你要愿意卖,咱们立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话一出,白姓公子脸色大变,包括李易也是,同样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向陆黎诗,司徒也将目光投注到了她脸上,但他要好一点,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白姓公子稍稍偏了偏头,“那个,在下刚刚没听清,劳这位小姐再说一遍,您刚刚说多少来着?”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三折。” 这清晰又毫不含糊的两个字似天雷一般批得白姓公子面红耳赤的,“你……你这女子……怎的这般……这般……” 从出生到现在都是顺风顺水的,可来这里后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事,刚刚那掌柜的都没把价压到这个地步,虽然气得不行,但毕竟从没和女子起过争执,这会话说了半天都说不出个重点来。 然陆黎诗也没心情再和他耗下去,“三折没办法卖是吧?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司徒,驾车。” 等她说完话就上车后,司徒紧跟着撩起衣摆就跳上了马车,李易看了白姓公子一眼,又望了眼那已经放下的马车帘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又看到陆黎诗挑起了帘子的一角。 “进来。” 陆黎诗这话明显是对李易说的,李易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却又看到她再次放下了帘子,于是又闭上了嘴,知道她有话对他说,他同样也有话对她说,于是就坐了进去。 白姓公子看到他们这样自是不舒服,立刻挡在了马车面前,“诶,你们怎么是这样的人哪,在下诚心诚意和你们谈生意,这不是明摆着拿在下开涮么?哪有你们这样欺负外乡人的?不行,你们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走!” 司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让开。” 白姓公子本来还不服气,凭什么他说让开就让开?可一接触到司徒那双森冷的眸子,他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冷颤,继而就退开了一大步。 司徒见此也不作停留,扬起马鞭就驾着车走了。等白姓公子回过神来后就又开始在后头骂骂咧咧的,当然,车上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再理会他,由着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掉。 马车内,陆黎诗扯掉面纱就盯着李易道:“你可知我为何把你叫进来?” 李易看了她一眼,“我知您是要和我说刚刚的事情。” 陆黎诗点点头,“那你清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了?” 李易再次皱眉,“我觉得我没错。” 陆黎诗闻言愣了个神,继而挑眉道:“这么说来,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 李易也点头,“是,第一,咱们第一眼就瞧中了他家的染料,而那掌柜的也不止一次说过要请他回来,那就说明他家的染料确实不错;第二,山上现在急需这批染料,虽然他带来的这些还不够,但起码可以先用着,等这批用完了,那掌柜的那边也差不多做出来了;第三,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不许贪便宜,不许偷工减料,必须重视质量,按照那掌柜的说的,想来他家的不管是颜色还是质量都绝对算得上是上成,贵点也可以接受。所以综合这三点来看,我觉得我没错。” 听到这话,陆黎诗沉了好长一口气才冲着外头喊了句:“司徒,那你呢,你觉得我们该不该要下他的货?” 司徒想也没想就答道:“回小姐,小的以为,不该。” 其实当他听到她说三折的时候就明白了她并不想和白家的人做生意,不同于李易,他毕竟是受主子的意一直暗中跟着她的,加上陆家的那事,他对她家里的人口关系还是比较了解的,也知道中南白家是她娘亲的娘家人,那么据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想和白家的人有牵连也是可以情理之中。 这是他反对的首要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那个白家的公子作事不地道,所以也不会想要和他做生意。 得了话,陆黎诗再次看向李易,“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和司徒的想法一致,至于具体的原因,你自己好好想想,回家后再告诉我。” 不知是天热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李易暗自调息了会才冷着脸说道:“反正您现在也没接那人的货,既如此,还有什么可想的?浪费时间。” 这女人每次都这样,遇到事就让他自己去琢磨,这把戏都玩了快两个月了,还乐此不疲的,他要什么都知道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若真是他错了,直接告诉他不就完了?至于这么费劲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又是什么? “我让你想是……”陆黎诗被这话堵得一口气郁结在胸口,难受极了,可等顺过气后,刚想耐着性子再说两句,就见他居然视若无睹的径直移到了司徒旁边,气得她不停的拿手捶着胸口。 这混小子,现在摆脸色给是谁看呢?哼,凡是让他自己去想还不是为了让他能有更深刻的印象,若什么都直接说,他能牢牢的记住吗?再说了,这说教说多了,他听着烦,她说得更烦!怎么一点都不能体会她的用心呢? 虽然气,但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于是陆黎诗又喊道:“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再说一遍,回家后告诉我你究竟错哪了。” 听到这话,李易再也忍不住了,可刚想爆发就被司徒给撞了一下,李易转头看司徒,司徒冲着他摇了摇头,李易张了张嘴,见司徒将视线又移到了马路上,沉了口气,却也不再开口。 也就是这样,马车一路沉默着驶向黎园山,到了黎园山,陆黎诗始终坐在车里没下去,司徒见此也没说什么,推了李易一把,于是二人就上山去喊阿忠和陆家人回家。 路上李易忍不住开口问道:“司徒大哥,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司徒瞥了他一眼,沉默了会才说道:“小姐让你自己去想,我便不能说,不过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句,你从白家公子的人品来想。” 李易彻底没了脾气,自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虽然司徒大哥和阿忠大哥都对他很严厉,但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像那女人,就只会说说而已,所以他怎么也不会对他们发火。 人品?白家那人的人品有什么问题?开始急着想兜售,也看出了诚意,然后谈价格什么的也能接受,最后生意谈崩了,气急败坏也可以理解,那么最多算一个初出茅庐的不会做生意人的生意人罢了。要说人品,他觉得没人比那女人的人品更差了!还三折,也亏她说的出口! 想着想着,李易的面部表情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司徒见此唯有在心底默默叹气,这事还真得他自己想清楚,不然往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他还是会钻牛角尖。 找到了人,众人一齐下山,因为山上的新工人已经训得差不多了,该教的也都教完了,阿忠和司徒自然是跟着陆黎诗回家的,驾车的位置也只能坐两个人,之前李易也都是坐进马车里的,然今天死活不愿意坐进去,阿忠的话,又因着信儿的关系,也是霸着驾座不让,司徒没法子,只能挤进了马车。 所以说,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往常大家都习惯了怎么坐车,这会突然换了个人进来,再看到陆黎诗黑着脸不说话,立刻就明白有事情发生,而大家也都知道在陆黎诗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开口,于是马车又一路沉默到到家。 马车停到家门口后,陆黎诗不等阿忠将车停稳就先一步跳下了马车,而后开门进去,完全不搭理那群面面相觑的人,接着就是李易,也是同样一种表情进去了,见此,还不知情的人也就晓得是这两个人闹矛盾了。 陆黎诗一进去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李易也是,也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对此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阿忠反应快,想起是三个人一道出去的,于是立刻跑去问司徒,其他人也跟了过去,然司徒并不是爱说八卦的人,任阿忠他们磨破了嘴皮子都没套出丁点有用的消息出来,又回头望了望那紧闭的书房门,其他人也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待到信儿做好夕食,就一个个的敲门通知他们出来吃饭,当然,第一个喊的就是陆黎诗,结果陆黎诗一句“不想吃”就没有下文,人自然也是不出来的。信儿没法子,叫完了其他人,最后转去中院喊李易。 不同于陆黎诗,李易自是不会虐待自己的肚子,开了门就跟着信儿往饭厅走。 信儿见他肯出来吃饭,以为他没事了,想了想便说道:“李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小姐怎么了,但小姐吧,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去和小姐说两句好话,我想小姐肯定不会不理你的。你看,小姐现在都不出来吃饭了,这要是饿着了可如何是好呀?” 李易心情刚刚平复一点,这话让他误以为她是在怪他,就又气着了,“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不理就不理,谁稀罕她理啊!再说了,你有那个闲心情管别人的事,不如多管管自己的事!” 信儿闻言微微一愣,意识到了什么,便低着头说道:“我需要管自己什么事?我没什么事好管的……” 李易冷笑一笑,“这山上的人可都知道你有好大的事需要管呢,不是我说你,是,你中意阿忠大哥是你的事,可阿忠大哥又不中意你,你老对着他示好干嘛?一个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顾着自己的名节,将来谁还敢娶你啊?” 其实他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只怪自己被气昏了头,魔障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果然,信儿一听这话,两行清泪就随之淌了出来,“我就中意他怎么了?我知他对我没那意思,可我就是要他好!我对他好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我都不在乎我的名节了,我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来对我说三道四的?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话,信儿就哭着跑回了房间,李易想追过去道歉,可刚走一步就看到陆黎诗的书房门被推开了,说来也巧,他们说话的地方正是陆黎诗书房的门口,所以陆黎诗一听完他们的对话就一脸怒色的冲了出来。 等近到跟前后,陆黎诗抬起脚就朝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待到信儿做好夕食,就一个个的敲门通知他们出来吃饭,当然,第一个喊的就是陆黎诗,结果陆黎诗一句“不想吃”就没有下文,人自然也是不出来的。信儿没法子,叫完了其他人,最后转去中院喊李易。 不同于陆黎诗,李易自是不会虐待自己的肚子,开了门就跟着信儿往饭厅走。 信儿见他肯出来吃饭,以为他没事了,想了想便说道:“李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小姐怎么了,但小姐吧,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去和小姐说两句好话,我想小姐肯定不会不理你的。你看,小姐现在都不出来吃饭了,这要是饿着了可如何是好呀?” 李易心情刚刚平复一点,这话让他误以为她是在怪他,就又气着了,“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不理就不理,谁稀罕她理啊!再说了,你有那个闲心情管别人的事,不如多管管自己的事!” 信儿闻言微微一愣,意识到了什么,便低着头说道:“我需要管自己什么事?我没什么事好管的……” 李易冷笑一笑,“这山上的人可都知道你有好大的事需要管呢,不是我说你,是,你中意阿忠大哥是你的事,可阿忠大哥又不中意你,你老对着他示好干嘛?一个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顾着自己的名节,将来谁还敢娶你啊?” 其实他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只怪自己被气昏了头,魔障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果然,信儿一听这话,两行清泪就随之淌了出来,“我就中意他怎么了?我知他对我没那意思,可我就是要他好!我对他好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我都不在乎我的名节了,我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来对我说三道四的?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话,信儿就哭着跑回了房间,李易想追过去道歉,可刚走一步就看到陆黎诗的书房门被推开了,说来也巧,他们说话的地方正是陆黎诗书房的门口,所以陆黎诗一听完他们的对话就一脸怒色的冲了出来。 等近到跟前后,陆黎诗抬起脚就朝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其实他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只怪自己被气昏了头,魔障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果然,信儿一听这话,两行清泪就随之淌了出来,“我就中意他怎么了?我知他对我没那意思,可我就是要他好!我对他好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我都不在乎我的名节了,我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来对我说三道四的?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话,信儿就哭着跑回了房间,李易想追过去道歉,可刚走一步就看到陆黎诗的书房门被推开了,说来也巧,他们说话的地方正是陆黎诗书房的门口,所以陆黎诗一听完他们的对话就一脸怒色的冲了出来。 等近到跟前后,陆黎诗抬起脚就朝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题外话------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暂时伪更一点,稍后修改, 082 情之一字 阿忠把李易叫出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干架,而理由很明显不用说双方都很清楚。 其实那会阿忠正好从司徒房里出来,看到李易和信儿在朝这边走,以他对信儿的了解,知道她肯定会说些相劝的话,就没有过去,可正准备退回司徒的房间就听到李易说了那翻话,阿忠当下脸就变了,后又看到信儿哭着跑开,他就想冲过去狠揍李易一顿,结果看到陆黎诗先他一步出来了,于是就暂时停住了脚,也是等到他们说完话后他才现身。 “你小子真够可以的啊,心情不好就拿女人撒气,怎么,惹女人哭很有成就感?你说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个男人?”阿忠说着就一拳揍到了李易的脸上。 说实话,他和他主子一样,但也有些不同,他主子是讨厌女人哭,而他是没办法看到女人哭,特别是她,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虽不是他直接害她哭的,但怎么都和他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看到她落泪他就很不舒服,有内疚也有愤怒,还有丝丝的不忍心,其实他完全可以当做没听到没看到的,然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大概是他自跟了主子以后第一次失控吧,谁知道呢。 李易回揍了他一拳,“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只不过把你不敢说的话帮你说出来了而已!是,我是不是个男人,可你呢,你做的这事又算个什么男人?” 他这话显然是在故意激怒阿忠,说白了就是想找打,毕竟是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在先,就算被打也是应该的。 果然,阿忠又一拳揍到了他的小腹上,“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有你什么事?需要你来参合一脚吗?你算老几啊?” 他承认他俩这事主要责任在自己,是自己一直拖着,想着她是女儿家,面皮薄,不忍说出伤害的话,而且自他们那次对话之后,他们俩之间的相处和一般朋友无异,就又想着等时间久了,或许她对他就淡了,也是到刚刚听到她的话才意识到她并不只是如她自己说的该怎么就怎么。 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她给他做的鞋子,她给他送的好吃的,还有每天夜里给他房里点的除蚊虫的药香,细数算来,真的是一天都没有间断过,原来她一直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对他付出着,也在默默的为他做着牺牲啊!可他呢,没有任何表示不说,还总是对她避而远之……呵,其实他才是最混蛋的那个呢。 李易自嘲的笑了笑,“我算老几?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算得了老几?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这话,阿忠气得一连打了他好几拳头,直到把他打倒在地上后又立刻跨坐在他身上,“孤儿?你给我好好睁大眼睛瞧瞧!现在住在这个宅子里的哪个不是孤儿?我和司徒是孤儿,长卿和信儿是孤儿,陆老爷上头同样没有人了,虽然他是长辈,可就他现在这个情况,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大小孩!陆小姐就更是不用提了,你以为就你可怜?孤儿就该被同情?就该被捧在手掌心?你好好看看这些人,除了陆老爷是没办法外,其他的人哪一个不是在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跟家人?就算是陆老爷,他至少不会添乱,还总是在帮忙做这做那,你觉得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这话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 李易睁着一双被打的跟核桃似的眼睛望着阿忠,又望了望在一边瞧着不说话的司徒,突然觉得一阵气短,止不住的咳嗽一声,好像喷出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他根本没功夫管那咳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光咳嗽就咳得他头昏眼花的。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又没有人和他说过,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的了?原来……大家都是啊! 司徒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也没阻止,这会虽见李易的五官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还咳出血来了,但他知道阿忠其实并没有下狠手,不然这小子怕是早就见阎王了,默默的叹了口气,继而弯腰将阿忠给驾了起来,并将他给拖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外。 阿忠顺势真起身来,似还觉得不够解气,便又说道:“你看着我作甚?是想说你不知道?或者怪没有人告诉你?如果到现在你还在想这些,那我只能说你根本没有资格再继续呆在这个家了,除去我和司徒不说,你问问自己可有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当自己人看过?只要你肯多问一句,多用一点心,这些能从简单的对话中就能知道的事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再反过来想想,为什么你的事他们都知道呢?你缺了什么他们可有让你一直缺下去?” “还跟他废这些话做什么?人家眼光高着呢,自然是瞧不上我们这种低贱的生意人家。我说你们俩到底进不进来?再不进来我可要关门了!”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黎诗。 显然,在阿忠揪着李易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也猜到他们会做什么,所以她本不想出来的,因为清楚阿忠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是信儿从她那里听到这事后就让她出来瞧瞧,于是她就出来了。 司徒和阿忠闻言互看了一眼,然后相继走进了大门,而陆黎诗随后就用力的关上了门,只留李易一个人躺在外头的地上呆呆的望天。 陆黎诗头也不回的走向饭厅,同时大声嚷道:“都给我出来吃饭!不愿意吃的就别在这家呆着!” 这话一出,众人哪怕没有什么胃口也不得不陆续坐到了饭桌前,包括信儿也是,她低着头走出了房间,继而低着头扒饭,等大家都吃完后,又低着头开始收拾东西。 然这期间最如坐针毡的还是阿忠,看到信儿那样子他也不好受,几次想开口却没找到机会,这会见她端着碗筷搬出灶房,他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 待到进入灶房后,阿忠轻咳了一声,等信儿发现他后才开口道:“那个,你还好吧?” 信儿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就又红了,紧紧咬了咬下嘴唇,始终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落泪。 阿忠见此其实心里很急,为她,为自己想说还没说出口的话,也为他们俩之间的事,然不等他开口就看到信儿背过了身去。 信儿是怕说着说着会忍不住掉泪,所以才会背过身去的,也是等看不到他的脸后才说道:“我现在已经够丢脸了,求您什么都别说!我……我知道的行为让您为难了,其实我从没想过要让您为难的,就是……算了,不说了,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做让您为难的事了,只是我能求您件事吗?” 阿忠将藏在背后的拳头紧了紧,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你说。” 信儿吸了吸鼻子,“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知小姐很需要你的帮忙,那么我们俩能像往常一样相处吗?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再做多余的事的。” 久等不到答复,信儿暗自平息了会才回过身去,结果哪里还看到那人的影子?微微一个愣神,继而蹲下身子就埋头哭了起来。 原来他连这样的要求都是不愿意的啊,看来她真的是让人家太为难了呢,还好,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天空轰隆一响,吓了信儿一跳,微微抬头,又看到几道雷电,而后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信儿从小就怕打雷,想到了什么,便加快收拾着碗筷,然后回房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就去敲了陆黎诗的房门。 陆黎诗看到信儿这行头,浅浅的笑了笑,“进来吧,你真不嫌麻烦,我被褥都帮你扑好了。” 信儿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小姐待我最好了!” 待到姐俩漱洗完后上/了/床,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信儿便说道:“小姐啊,我和他都把话说清楚了,其实李大哥说的没错,错的人一直是我,是我太天真了,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其实让他住到咱们家您也很为难吧?哎,看来真是我错了呢。” 借着响不停的雷声陆黎诗轻轻叹息,握了握信儿的手,“谁说你错了?你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没逼他回应你,我们家信儿很了不起呢。再说了,你是我家孩子,我当然要帮你咯,别说他了,下次你要再看上谁,我直接拿个麻布袋子套他头上,然后一闷棍敲晕他,再把他绑来丢你房里,嗯,这主意不错!” 信儿闻言不禁嗤笑出声,“您又寻我开心!话说回来,您可别再宠着我了,我感动得都快哭了呢。” 陆黎诗又是一声轻叹,“想哭就哭吧,反正外头雷声大,就算哭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你的。” 信儿又被逗笑了,然笑着笑着眼泪终是忍不住淌了下来,陆黎诗揽过她的肩膀,并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由着她哭,哭过了就好了。 而另一边,阿忠的房内。 司徒看着阿忠一碗接着一碗的往自己嘴里倒酒,也是一叹,“这酒你哪里的?没见你出去买啊?” 阿忠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喝下一碗才道:“库房里偷的,怎么,你要去告状?那就去呗!” 司徒知道兄弟心情不好,也不理会他的故意找茬,犹豫了会后道:“你为何不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与她听?” 这个问题一出,阿忠握着碗的手明显的一顿,继而扯了扯嘴角,“我有什么话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话都让那女人一个人说完了,可不就是没话好说了么? 司徒再次叹气,又打量了他会才说道:“就说你其实早就对她动心了不就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说的就是自家兄弟这个样子吧?一个人的心肠即便再冷硬也会有融化的一天不是?不然他不会一直默默地受着她对他的好,也不会那么冲动的去揍李易,而在李易还手的时候更不会不去躲,想借着挨揍来减轻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就表示他早就将她放在了心上,只是他自己一直不肯正视罢了。 听到这话,阿忠又是一顿,又一碗酒饮尽,皱了皱眉,继而苦笑道:“她都说了不再继续的话了,我还能怎么样?” 他之前那会之所以会追去灶房就是打算和她说这话的,结果…… 那个笨女人,明明自己就难过得不行了,到最后还在替她家小姐着想,试问这样心性的女子他如何还能视若无睹?也因为这样,在她说出那样的要求时他才会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他并不想像往常一样相处,他想对她好,也想她继续对他做那些不多余的事,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 想到了什么,就又说道:“司徒啊,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这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不就够了么?至于将来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司徒很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知道这会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唯有沉默。 见阿忠还在不停的喝,怕他再这么下去会出事,便一把夺过了酒坛子和酒碗,“你要实在憋着难受,没地方发泄,那出去淋会雨,等清醒了之后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阿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出去冷静冷静!” 司徒微微一愣,这明显是他随口一说的话,谁想那小子居然还真就跑了出去,不过他也没拦住他,这样也好,总比一直躲在房里喝闷酒好。 也不知该说这雨下得太及时,还是太应景,按理说夏日的暴雨一般都不会太长,结果这场雨足足下了一整夜,而这一夜注定也是某些人的不眠之夜。 翌日一早。 大雨过后的太阳显得更为的毒辣,泞泥的土地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完全蒸干了,陆家人吃完朝食就赶马车出门准备山上去。 陆黎诗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发现大家都站在门口没上车,正好奇,瞟眼就看到狼狈不堪的李易还站在昨晚那个地方,且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 皱了皱眉,继而嚷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山上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小姐,那个……”信儿还是没办法硬起心肠来,见李易那样子太可怜,便轻轻扯了扯陆黎诗的衣角,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的一个瞪眼给收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见他们还是没动,陆黎诗不由得闭上眼深呼吸,等再次睁眼就径直上了马车的驾驶座上,“我再问一次,你们是走还是不走?” 陆逸卓自是不知旁的事,只知要听女儿的话,立刻就上了车;信儿和吴长卿还在犹豫不决;阿忠则是难得的没了笑脸,也难得的没抢着说话。 司徒无不叹气,唯有走上前说道:“小姐,您进去陪着陆老爷吧,马车小的来驾。” 陆黎诗看了他一眼,而后就坐了进去,也不再管他们。 司徒上了车后,吴长卿左右看了看,没得选,只能跟着上车,那剩下的就只有信儿和阿忠了。 两人无意识的互看了一眼,四目相接,信儿很快的就移开目光,又犹豫片刻便上了车。阿忠见此眼神明显一暗,又看向司徒,司徒朝着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先上来,于是他也不再停留,长袍一撩就跳了上去。 司徒最后看了李易一眼,虽很清楚他为什么没有离开,但这事并不是他能做主的,当然,他也不是个喜欢替别人做主的人。马鞭一起,马车扬长而去,留的那道还站在那里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黑点,然后完全消失不见。 ------题外话------ 这两天事情太多,更新得少了点,明天休息,争取多更一点, 提前祝大家粽子节快乐~是真的粽子,不是那啥粽子哦~ 083 梨园山庄 陆黎诗上下打量了信儿一眼,挑了挑眉,“你想干嘛?要找我打架?我先认输成不?” 听到这话,信儿起初一愣,等反应过来她是在调戏她,羞得直跺脚,“谁……谁要跟您打了!我……我是……哎呀,不跟您说了!” 陆黎诗点点头,“唔,既然不是打架,又没话说,那请问信儿小姐,小女子可以进家门了吗?” 信儿臊得不行,可又瞧了眼那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李易,咬了咬牙,“不行!您今天不把这事解决了,就不准进去!” 陆黎诗再次挑眉,“敢问小女子需要解决什么事?” “您……您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干嘛呀您这是?”信儿望着她那此刻显得格外碍眼的表情,恨得她直呲牙,不过想想这事的前因后果,她也不好意思直说。 虽然她是被骂的那个,可李大哥也没骂错,等她和那人说清楚之后,她那会就没啥想法了,反倒是现在再看李大哥,显然他认错的态度真的很诚恳,然她之所以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怕人说她惺惺作态,毕竟他是因她而被赶出去的不是? 陆黎诗摇了摇头,故作无知道:“我不知道呢,但求信儿小姐之言。” 信儿一听到她喊她“小姐”就急了,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忠见此默默的叹了口气,又看了信儿一眼,然后上前一步道:“小姐,李易已经在外头站了三天了,还一直滴水未进的,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出事。” 信儿听到他代她说出了自己没说出口的话,快速的瞥了他一眼,继而又快速的偏开的头。 陆黎诗来回看了看这两人,继而故意嗤笑道:“是我让他站这里的吗?是我让他滴水不进的吗?他出不出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信儿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很是不满的说道:“小姐!李大哥三天都没走,说明他知道自己错了呀,您不是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您怎么能说一套做一套呢?” 陆黎诗一直在看着阿忠,等信儿说完话,果然就看到他双眼充满希冀的望着信儿,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谁是你李大哥?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样一个亲戚啊?再说了,那谁谁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在这急个什么劲?” 这俩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前两天就瞧见他在对信儿示好了,虽然动作不大,但没逃过她的眼睛,这会瞧见有人“欺负”她,立马站出来替她说话,啧啧!只是自那天之后吧,俩人好像掉了个头,现在是信儿在躲着阿忠了呢。哎,俩倒霉孩子,有得磨了。 吴长卿反应很快,立刻过去拉了拉李易,示意他赶紧表态。 李易感激的看了吴长卿一眼,接着就他的帮忙下,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对着陆黎诗跪了下去,结果陆黎诗在他跪下的同一时刻就侧开了一个身位,李易见此,本就没有什么神采的双眼就显得更为黯淡了。 陆黎诗在信儿的拉扯下,“不情愿”的对着李易说道:“你跪我作甚?你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无需如此。” 李易其实已经有些死心了,听到这话脑子转得飞快,下一刻就跪向了信儿,并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是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我……年纪比你大,却还没有你知事,我不配被你叫一声‘大哥’,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听完这话,信儿满脸通红,下意识就拿手捂住了嘴。从来没有人对她跪过,也没有人对她磕过头,惊得一时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一家人说什么赎罪不赎罪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生你的气,就更谈不上什么原谅这类的话了,快起来吧!”发现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信儿小脸又是一红,接着快速走过去想扶起李易,可刚拉到他的袖子就被他轻轻的给挡开了。 迎着信儿不解的眼神,李易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又对着阿忠磕了三个响头,“阿忠大哥,这三天我有好好想过你说的话,你说的对,是我的不懂事让大家寒了心,是您把我给打醒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小子,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臊不臊?你要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阿忠蹲下身友善的朝着李易轻打了一拳,也想顺势扶他起来,结果被他再一次拒绝了。 因为了有前例,知道他还有话没说话,就由着他如此。 果然,李易最后又对着陆黎诗磕了三个响头,“小姐,我……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的唤过您一声小姐,也从未真心信服过您,可您即便知道得很清楚,却还是愿意收留我,还愿意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机会,是我一直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也知道说再您也不会再相信我,只能用行动来向您证明我的诚意。” 陆黎诗闻言挑眉,“你打算做什么?” 李易想也没想就答道:“我愿意签一份卖身契给您,这一辈子我都愿意替陆家当牛做马。” 这是他的真心话,这三天来他真的想了很多,再回想最初他决定投靠她的初心,就是冲着她对家人亲友的那股子绝不轻言放弃的劲,以及干净利落,且深谋远虑的处事手法而来,其实一直是他对她有偏见,才会渐渐的忘记了那份初心。 然这三天,其他人都会来给他送干粮和水,信儿和长卿自是不用提,阿忠大哥和司徒大哥也有来看过他,就连陆老爷都会来给他擦擦脸什么的,只有她至始至终对他不闻不问,单凭这份绝对不输给男人的坚决,他知道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心甘情愿。 陆黎诗深看了李易一眼,半天没表态。 若她真的放弃了他,一早就让衙门的人来赶他走了,然事实上她并没有这么做,目的就是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想看看他能反省多少出来,说实话,她完全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觉悟…… 唔,卖身契什么的,不是实在是活不下了的家庭也不会想着要把自己给卖掉,要知道一旦签了卖身契,除非主人家心善,不然一辈子都是奴籍,生死全由主人掌握不说,生下来的子女也都是奴籍,那也就意味着子孙后代都没办法参加科考,所以这真不是一件小事。 又是在信儿的拉扯下,陆黎诗“勉为其难”的开口道:“很抱歉,我们家不需要奴籍。” 李易闻言心彻底凉了,可刚准备最后磕个头就走,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你住我们家这么些天,这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可都是花了银子的,所以你必须把这些银子给我一文不差的还清了才能走。”陆黎诗说完这话,扶着陆逸卓就昂着头走进了家门,根本不带停留。 这话一出,众人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继而都笑了起来,吴长卿更是直接扶起李易就往家里走。 进了家,信儿去做饭,吴长卿就抓着李易去给他疗伤,司徒在旁边打下手,阿忠则是去帮他烧水洗漱,好一通忙活,也是等到信儿做好了饭才算把李易给捯饬干净。 坐到饭厅后,信儿见李易瘦了好多,就不停的给他夹菜,荤的素的样样来,眨眼就堆了一满碗。 看得陆黎诗不住的皱眉,“他还欠我银子呢,你给他吃那么多干嘛?饿不死就行了。” 信儿知她嘴硬心软,也不怕她,只笑道:“小姐啊,这抠门也有个限度,可别让人笑话了。” 吴长卿见陆黎诗不再说话,便笑着解释道:“这你可误会阿姐了,这人一段时间内没有进食的话,决不能一次吃太多,肠胃消化不了不说,严重了还会死人的。” 信儿听得咋舌,继而不好意思的冲着李易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李大哥,我不知道,那你就先少吃点,过几天再做好吃的给你吃!” 李易回以浅浅的一笑,也没说话,看了陆黎诗一眼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看到他们不计前嫌的待他好,又想起阿忠大哥说的话,确实是他一直没把他们当一家人看,他悔也惭愧。 隔天一早,李易起得很早,又是烧水又是打扫院子,还顺便出去劈了一堆柴火回来,众人看到他这样,知道他是想帮着多做些事,也就没拦着他。 只是到吃过朝食,准备上山了,陆黎诗打量了他一眼,便嫌恶的说道:“你……这两天就呆家里吧。” 不等李易开口,信儿就抢着问道:“为什么不让李大哥上山呀?他落下好多活没做呢,再不去山上的人该有意见了。” 陆黎诗没好气的戳了戳信儿的额头,“一连几天不见人,这突然一出现就这幅尊容,指不定有人说我虐待他呢,你可真是贴心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让人戳我脊梁骨?” 信儿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她是想让他多休息两天,就立刻讨好的说道:“哎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赶紧走吧,再不上山我的花可就得晒干了!李大哥,那就麻烦你看家咯?” 李易来回看了看信儿和陆黎诗,自是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下一刻就继续拿起斧头劈柴去了。 陆黎诗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领着众人就走了。 按照陆黎诗的要求,那染料铺掌柜的很讲信用,才两天就把每种颜色的样品各送了五十斤上山,陆黎诗看到样品后很是满意,当下就买下了所有的样品,并签订了合同,而这两天就一直在用这些进行粉刷作业。 短工门起初虽奇怪这位小东家为何会选择这样的颜色搭配,可等刷好一整间房子的内外后,才发现这颜色是又新颖又有趣,不像其他的新房子那样是千篇一律的色调,就再一次被小东家的“奇思妙想”给折服了。 ------题外话------ 哎,我放假吧,朋友也放假,一天内就接到两个饭局,还是没能多写,等我有时间补给你们,让你们免费看几千字吧,当你们看到我在章节名后加了“修改”两个字,那就是我补给你们的,你们先订阅少部分,等再看就不花钱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o(n_n)o~ 084 再遇故人 距离斡亦剌族大汗一行来西北地还有两天的样子,从京城来的那批人倒是提前抵达了,陆黎诗一接到通知就领着各个部门的小管事去山庄门口列队恭迎贵客。 也不知是谁紧张的说了句“来了来了”,继而在史亮的示意下所有人全部跪下,陆黎诗无法,也一同跪了下去,可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说实话,虽想到阵势可能会很庞大,可亲眼见到还是让她唏嘘不已。 瞧瞧,在半里开外的地方就看到那一辆接着一辆的豪华马车,更不用说那些个宫女士兵什么的了,等领头的将军已经指挥队伍在山庄门口停下了,再偏过头眺望那半里开外的地方,仍旧看不到一个尾, “谁是梨园山庄的管事?站出来说话!”这会开口的正是那位领头的将军,然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从马上下来,就那么挺直腰杆俯视着众人,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因着之前有商量好,史亮问声立刻弓着腰上前一步,“回禀这位将军大人,草民史亮,正是这梨园山庄的总管事,草民代山庄上下恭迎太子殿下、璟王殿下,以及众位将军、大人们的大驾!” 显然,史亮的礼节做得很标准,并不像一般山庄的人那么没规矩,那位将军略有些意外,“抬起头说话。” “是。”史亮再次鞠躬,应了声就站直了身子,目光平视将军身上的佩刀,并没有逾越的直视他的眼睛。 那位将军对此颇为满意,又看了他一眼就帅气的越下了马,“不错,是个懂规矩的,山庄上的房间可有准备好?” 史亮拱手道:“回禀将军大人,所有房间全部准备妥当,直接入住便可。” 将军点点头,“很好,本将军复姓东方,是负责保护太子殿下和璟王殿下安全的总负责人,在两位殿下及众大人入住梨园山庄的这段时日,你大事小事都可直接来与本将军汇报,而本将军有事也会找你,你必须全天候待命,不得有丝毫的耽误,可做得到?” 史亮再次拱手,“回禀将军大人,草民随时听候将军大人的吩咐,绝不敢怠慢。” 东方将军再次点头,也不多话,直接快步移到了第一辆,也是最大最豪华的那辆马车前拱手道:“禀告太子殿下,飏王殿下,璟王殿下,队伍已经到地方了,请三位殿下下车!” 这话一出,就见两个宫女反应很快的就将马车门给打开了,接着同步撩起马车的珠帘,而后就看到一位穿着明黄色华丽锦袍的俊美小公子在东方将军的搀扶下踩着人肉踏子就下了车,接着是周飏,再来就是周璟,当然,这两位是自己跳车马车的,没让人扶,也没踩人肉踏子。 站到地上后,太子周子喆抬头望了眼梨园山庄的红木牌子,继而回头望向周飏,“大皇叔,这就是您推荐的地方?看起来尚可。” 不等周飏答话,一边的周璟就先一步说道:“我说喆儿啊,这可是你大皇叔投了大手笔整的山庄呢,你的评价只是尚可?” 陆黎诗此刻已经跪得双脚发麻了,还好有那小正太很萌很萌的声音帮着分散注意力,结果后来又听到周璟的话,第一感觉是这人太过张扬,第二感觉则是他要么是个蠢得只能当炮灰的命,要么就是个句句算计的阴险之徒,然从周飏那次话里的意思来看,显然这人属于后者,那么她必须躲他远点了。 周子喆闻言略有些着急,直直的看着周飏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周飏浅浅的笑了笑,“别搭理你小皇叔,他这一路过来怕是闷坏了,正找人调剂呢,你可别接他这茬。” 周子喆笑:“大皇叔说的是。小皇叔,现在是在大皇叔的地方,您可别再欺负我了。” 周璟挑眉,“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疼你都来不及呢,几时欺负过你了?不待你这么告状的。” 周飏不参与那二人的对话,想到了什么,便不着痕迹的将眼睛瞟向了某一处,也只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快跪不下去了的娇小人儿。 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随即对着周子喆和周璟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众大人想来也乏了,咱们上山吧。” 周子喆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再往向东方将军,东方将军领命,立刻命人备轿,周子喆见此便拦住了他,“大皇叔说山上沿途的风景都不错,坐轿子会看不到,还请东方将军去问问众位大人,若他们不介意,我们就走着上去吧。” “是,末将领命!”东方将军应了声就迅速跑后面询问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后,东方回来复命,“启禀太子殿下,末将已经向众位大人转述了太子殿下的话,众大人都表示想欣赏一番这里的风景。” 周子喆又点点头,“既如此,那咱们就上山吧。” 最大的主发了话,大部队也就纷纷跟着徒步上了山,陆黎诗等也终于可以起来了。 揉了揉已经麻痹掉了的小腿,轻轻吐了口气,哎,来的都是大人物,见了就要跪,也不知要跪多长时日,哎,真真赚钱不容易啊! 毕竟他们是山庄的人,要负责安排这些主子们住房等相关事宜,就跟在了周飏他们身后的士兵之后,也就是在那些大官之前。除去史亮等十来位小管事外,陆黎诗就和剩下的几十个男工从小道先行上山,好吩咐山上的工人们开始准备酒菜什么的,当然,这也是是先让史亮和东方将军报备过了的。 可当陆黎诗刚走一步就听到一道极小又极为不确定,同时却是极为熟悉的声音再喊她的小名,于是下意识的就回过了身去。 四目相接,陆黎诗起初一愣,紧接着就是一喜,想到了什么,就和身边的男工低语了几句,然后才小步走向那人。 那人见陆黎诗的身形和动作都和记忆中的渐渐重合,也是一喜,左右看了看旁人,才低声说道:“你真是诗诗吗?好像长高了些,老天爷,可算是瞧见你了!怎么样,这些日子来可还好?可辛苦?” 陆黎诗笑道:“可不就是诗诗么,世……张大人别来无恙啊,诗诗一直很惦记您呢!”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张世中会在这次的随行队伍中,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算是不错的了,所以他来她自是高兴的,再以他的为人来说,那次没有帮到她,想来会对她心存愧疚,那么这次他多少会照顾她些,那么她就更不用担心些什么了。 张世中听到这话显得比陆黎诗更激动,“世伯早听闻你在帮飏王殿下作事,一到地方就往这里瞧,起先看到你觉得似你又不似你,你个鬼丫头,没事整个男装作甚?害世伯差点不敢认你。”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世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得了空您去山上的药园子找诗诗,一问便知,诗诗在那里等您。” 她怎么说都只是个女子,那些贵主子们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她露不露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而言之,若非必要,这次招待他们她并不想太过打眼,因为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声誉问题,还会影响到整个梨园山庄,这也不是她杞人忧天,试想谁会相信由一个过于“招摇”的女子打理出来的山庄会是个好地方呢?而这会之所以会女扮男装的出现只是想给山上的人做个样子,好让他们沉住气。 张世中闻言感慨得连连点头,“好孩子,长大了啊,好好好,世伯待会就去找你!” 说完话,陆黎诗对着张世中行了个男儿礼就领着那些个一直候着得男工走了。 再回到周子喆一行这边,套一句导游常说的话,这游览古迹是三分看七分听,虽然梨园山庄算不得古迹,不过道理是一样的,因着有了周飏的沿途介绍,加上陆黎诗那融合了古今中外的独特设计理念,定然是赢得了一片好评声。 看完了部分的风景,转眼到了住宅区,陆黎诗给周子喆和周璟安排的自然是最大,周围的风景也是最好的小楼,虽谈不上多奢华,但该有的一样不少。再则道,他们这类人平日微服私访什么的,肯定不会没住过民间的旅店,撇开他们自有的别院不谈,她敢保证这里绝对比那些旅店要强出百倍千倍。至于那些大官以及他们的家眷,那就凭各自的喜好来自由选择了。 他们抵达梨园山庄的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了,加上人数众多,各自一收拾一倒腾,或者稍作休息,就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也是到了酉时,众达官贵人们才又聚在一起吃了顿由梨园山庄独家推出的特色菜, 看完了部分的风景,转眼到了住宅区,陆黎诗给周子喆和周璟安排的自然是最大,周围的风景也是最好的小楼,虽谈不上多奢华,但该有的一样不少。再则道,他们这类人平日微服私访什么的,肯定不会没住过民间的旅店,撇开他们自有的别院不谈,她敢保证这里绝对比那些旅店要强出百倍千倍。至于那些大官以及他们的家眷,那就凭各自的喜好来自由选择了。 他们抵达梨园山庄的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了,加上人数众多,各自一收拾一倒腾,或者稍作休息,就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也是到了酉时,众达官贵人们才又聚在一起吃了顿由梨园山庄独家推出的特色菜, 085 渣男前夫 听到袁泽玉的那翻话,陆黎诗气得完全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想法。见过脸皮厚了,可真没见过厚到这种程度的,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还专门偷溜出来瞧她的,谁稀罕呐!等等,他说…… 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微微眯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望着她那一脸谨慎的小脸,袁泽玉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其实在你和张大人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也听到了你和他之间的对话,于是就找来了呗。说到这个,就又让我伤了一次心了呢,那会我和张大人就只隔了四个人而已,这样你都没发现我,哎,这才几个月没见,想我要是再不出现,你怕是会把我给忘干净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女人没几个月前那么瘦了,然稍微长了点肉的脸把五官衬托得越发的可人了,再细细一瞧,皮肤也比之前要水嫩红润了,啧啧,女人果然是靠养出来的,不错,美得都让他移不开目光了呢。 见他在打量着自己,不管他在想些什么,总之他的眼神让陆黎诗很是不爽,立刻就偏开头对着李易说道:“你今晚就住这里,待会若是有位礼部的张大人来找我,就跟他说我回家了,明日再……” 然不等她说完,袁泽玉便笑着打断道:“张大人今晚怕是没空来见你了。” 陆黎诗闻言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色不禁又黑了一分,“你又做了什么无聊的事?” 袁泽玉听到这话非但不恼,反还拍手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诗诗也,不错,是我让父亲大人留他说事的,这样才能方便你我花前月下而不被打扰呀,我是不是想得很周道?” 这话一出,陆黎诗就沉默了。 来一个袁家的讨厌鬼就算了,一来还来一对双,她就说怎么一大早眼皮子就在跳呢,敢情是因为这个! 袁思泽那个老混蛋居然还活着,哼,这次来千万别来碍她的眼,否则别怪她不顾他前任公爹的颜面了! 又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就又对着李易耳语道:“这几日我估计不会来山上了,等碰到了张大人,你就跟他说请他抽空去家里坐坐,你亲自接……” 结果又不等陆黎诗把话说完,李易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掌风向他袭来,他条件反射的一躲,同时顺势拉了陆黎诗一把。 速度太快,陆黎诗根本来不及发出尖叫,等站定以后抬头看着李易,就发现他正一脸警戒的盯着袁泽玉,意识到什么,就又瞟向袁泽玉,果然就看到他此刻正站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 显然,李易的身手让袁泽玉大为意外,甩了甩衣袖,便像盯着猎物一般的盯着他道:“你是谁?” 不待李易答话,陆黎诗立即把他拉到了身后,且冷声道:“他是谁和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我倒想请教一下,你无缘无故就对人出手是何道理?你凭什么在我的地方乱来?” 袁泽玉见此脸色变得阴沉极了,“我没兴趣知道他是谁,倒是你,说话就说话,至于靠得那么近吗?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行为是一个本分的妇道人家能做的事吗?” 那男人有身手又如何?这种人对他来说就只是个根本不需要用正眼瞧的小角色,他自是不稀罕知道他是谁的,然他气的是她对他的态度! 说实话,一看到她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那么亲近就让他的火气直往外冲,他一开始就出手不过是想给那女人一点提醒,多少注意些自己女儿家的身份,谁想她居然那么护着那男人,还反过来责问他,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话把陆黎诗给直接气乐了,“我当然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只是我守不守妇道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一个被休寡妇的身份,还需要担心被人说三道四吗?还有,我最后再强调一次,我现在和你们袁家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就算被人嚼舌根也不会给你们袁家丢脸,您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 瞧瞧那眼神,一副抓/奸/在/床的表情是做给谁看?且不说她和李易根本没什么,说得难听点她是被休的寡妇,说得好听点她就是重返单身的快活女青年,和喜欢的人亲近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又不是他的谁,身上没打他家的标签,轮得到他在这来指手画脚的吗?什么人哪这是? 陆黎诗的话也把袁泽玉给气着了,沉了好一口气才又说道:“我知你一直对之前的事有怨气,我也不同你计较,但也请你收回那句话,进了我袁家的门就是我袁家的人!就算和离又如何?你且记住,不管你做什么,外人就说道‘瞧瞧,这就是袁家那个下堂妻做的事’之类的话,所以拜托你千万注意自己的言行!” 她一再提及这事可不就是一直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很介怀么,也承认这事确实是他家做得不地道,所以他一忍再忍,可一想到她当着外人的面和他对着来,还老是强调自己和袁家没有关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都把自己的身段放得那么低了,也打算抛开世俗给她正妻的身份,她还想怎么样?不知好歹! 显然,陆黎诗已经快到极限了,深呼吸几次都没办法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怒火,正准备开骂,就被一直没说话的吴长卿给扯了扯衣袖。 “阿姐,我肚子饿了,咱们回家吧!” 陆黎诗望着吴长卿那被气得微红的眼眶,怨气瞬间消了一大半,又叹了口气道:“好,咱们回家。” 这孩子,她一直没有对他隐瞒过她和袁家之间的恩怨,也清楚他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所以一听到袁泽玉那话,不用猜也能想到他会替她生气,替她鸣不平,可他不会骂人,特别是在很着急的情况下就更是变成了哑巴了,只能对着自己的没用而感到抱歉。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很欣慰,也很庆幸有他在身边,每次都在她快要爆发,快要化身为魔的时候,都是他的善良把她给拉了回来,所以她对谁都能狠下心来,唯独对他没办法。 而陆黎诗语气的突然转变明显让袁泽玉更加不高兴了,“你又是谁?” 他可以不计较之前那男人是什么身份,可这一个是想忽视都难,凭什么他的一句话就让那女人软了下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好和她吵架的准备了,结果……还有那一句“咱们回家吧”,回家?他们现在住在一起?据他所知她并没有这样年纪的亲戚,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这可恶的女人,居然背着他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其实这也不怪袁泽玉,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想看的东西才会仔细去瞧,之前的李易也是,吴长卿也是,明显这两人他都曾见过,但那时他只注意到陆黎诗,其他的自然就自动的忽略掉了,不然这会不会像傻子一样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对一个很反感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极容易让人狂躁,陆黎诗再一次成功的被袁泽玉给弄得炸毛了,可偏巧这时竟听到了敲门声。 屋里的人整齐划一的望向门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 司徒不是没瞧出里面一触即发的气氛,然他看都没看袁泽玉一眼,径直对着陆黎诗说道:“小姐,史先生有要事请您过去一趟。” 真可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陆黎诗冲着司徒点点头,继而对着袁泽玉说道:“你听到了?慢走,不送。” 袁泽玉知道司徒是周飏的人,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看了陆黎诗一眼,冷哼一声就拂袖走人了。 他可以不计较之前那男人是什么身份,可这一个是想忽视都难,凭什么他的一句话就让那女人软了下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好和她吵架的准备了,结果……还有那一句“咱们回家吧”,回家?他们现在住在一起?据他所知她并没有这样年纪的亲戚,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这可恶的女人,居然背着他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其实这也不怪袁泽玉,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想看的东西才会仔细去瞧,之前的李易也是,吴长卿也是,明显这两人他都曾见过,但那时他只注意到陆黎诗,其他的自然就自动的忽略掉了,不然这会不会像傻子一样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对一个很反感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极容易让人狂躁,陆黎诗再一次成功的被袁泽玉给弄得炸毛了,可偏巧这时竟听到了敲门声。 屋里的人整齐划一的望向门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 司徒不是没瞧出里面一触即发的气氛,然他看都没看袁泽玉一眼,径直对着陆黎诗说道:“小姐,史先生有要事请您过去一趟。” 真可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陆黎诗冲着司徒点点头,继而对着袁泽玉说道:“你听到了?慢走,不送。” 袁泽玉知道司徒是周飏的人,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看了陆黎诗一眼,冷哼一声就拂袖走人了。 086 婚姻大事 陆黎诗笑着给张世中的茶杯里加了点热水,“世伯别动怒,您听诗诗慢慢说来其实。其实从诗诗有了记忆开始就知道阿爹很忙很忙,因为那个时候还很小嘛,看到我们家的家生子都有阿爹陪在身边,可诗诗没有,就哭呀闹呀,吵着要找阿爹,诗诗还记得那时娘亲搂着诗诗说道,阿黎,你现在长大了,不可以再吵着要阿爹了,阿爹很辛苦,为了娘亲,为了阿黎,为了整个陆家的人,阿爹才会一直没有时间陪着阿黎,但是阿爹呢,在这世上最最疼爱的就是阿黎,最想看到的就是阿黎的笑脸,所以阿黎要和娘亲约定,每次阿爹回家来,阿黎都要笑得很好看哦!” 说到这里,陆黎诗无意识的望了眼陆逸卓的房门,又笑了笑才接着说道:“所以世伯,阿爹虽然现在就像个孩子一个,会哭会吵着要人陪,但是这样的他很快乐,很容易满足不是吗?您说诗诗自私也好,说诗诗不懂事也好,诗诗目前只想让阿爹就像这样陪在诗诗身边,让他暂时的放下这几十年来的持家的重担,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至少等山庄能挣钱了,且有了稳定的收入再让阿爹完全的好起来。” 显然,这些记忆全是她杜撰出来的,每每想起还在陆府时,他把那两样东西交给时对她说的话,以及她被泼黑狗血时他不顾一切冲出来保护她时的那个眼神,她看的出他是真的很爱很爱那个陆黎诗,所以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话也是真心的。 不管将来等他好了以后是否能认出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陆黎诗,她都会对他坦白,也不管他还愿不愿意认她,他救她的情她都不会忘,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的短暂的父女情她也不会忘,而这也是她将梨园山庄归在他名下的真正原因,若到时候他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就算是走也会走的干干净净。 至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娘亲,后来听信儿说过不少关于她的往事,知道她是为了那会还是穷小子的阿爹毅然决然的和当时富甲一方的白家断了一切的往来,还听说在怀那个陆黎诗的时候身子一直不好,大夫都劝他夫妻二人打掉这个孩子,等身子养好了在怀,可娘亲说这是上天赐给他们陆家的第一份礼物,她一定要保下来。 就是因着这个缘由,在那个漂亮的女婴呱呱坠地的时候,娘亲差点没再醒过来,还是阿爹不吃不喝的在床边细心照料了娘亲足足三天三夜才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但她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大夫说她往后也不能再生养了,不过也是因为这样,那父亲俩就对这唯一的孩子奉献出了所有的爱和光坏。 当然,这些事也是信儿从那个陆黎诗的乳娘那里听来的,家里的姑娘小子们可喜欢听了,老缠着她讲,可谓是经久不衰的动人谈资。然说句心里话,她很羡慕能有这样的父母,也感激他们生下了那个陆黎诗,不然她又能重生到谁身上去呢?也就没她什么事了不是吗? 听完陆黎诗说的这番话,又望了望她那没有一丝怨言的真诚笑脸,张世中唯有沉默。 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要成熟多,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孝顺得多,只是她这样子太辛苦了,明明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子,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和野心想要去撑起一个家啊?还有现如今的山庄,说得直白点,山上的那些工人们也都是靠她在过活,难道她从来都没有叫过苦叫过累吗? 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大男人,还是朝中的要员,用他挣来的官饷去维持全家上上下下的生计已然觉着不易了,现在女儿也大了,为了给她攒足够的嫁妆,为了让她能嫁得风光,他甚至都有去挣外快了,但他们毕竟是为人父母,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这丫头呢,哎,只希望她将来能遇到个待她真心实意的如意郎君,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说到这个,张世中又打量陆黎诗一眼,想了想便说道:“丫头啊,世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若是世伯没记错的话,你可是还有不足四个月就及笄了?” “……是,怎么了吗?”听到这问题,陆黎诗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等确定了答案,张世中又捋了捋胡子,似在做下什么艰难的决定,而后略显慎重的说道:“诗诗,既然你想让贵之多休息一段时日,世伯念你一片孝心,就不再多劝,不过以世伯和你阿爹的交情,世伯怎么说也算你半个长辈,你可承认?” “……那是自然,若世伯对诗诗不好,也容不得诗诗叫您一声世伯……”这话让陆黎诗心里那种不太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再细看他的表情,后面的话就越说越小声,想要问的话也终是没有问出口。 张世中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既如此,世伯瞧你家中也没有什么能做主的长辈了,那么你的婚姻大事就由世伯帮你瞧了,想来贵之也是信得过世伯的。你且说说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世伯也好回去帮你仔细合计比较一番。” 陆黎诗闻言差点没哭出来,果然哪,这长辈一问到年纪问题,十有*就是这档子事了,看来这古代现代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可不就是都喜欢干说媒这种让人略显尴尬的事情么? 张世中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害羞,便鼓励道:“你放心大胆的说,世伯虽不善于与人结交,但认识的人都是正人君子,你还别说,世伯印象中真有好些个不错的人选,总有一个能符合你的要求的。” 陆黎诗闻言沉了好长一口气才苦着脸说道:“世伯啊,那啥,您……可还记得诗诗……已经嫁过人了?” 提到这个,张世中就有一肚子的气,“那算哪门子嫁人?袁思泽那个老匹夫……世伯那时被调出京办事,等回来之后才知晓你已成亲的事实,细问之后才知……算了,那些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不过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朝中没人不知道我和那老匹夫是水火不容的!” 回想那时,当他得知这丫头嫁给了袁泽温后气得委实不轻,可嫁都嫁了,他也没什么好说,最可恨的是那袁泽温是自己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没那个命享妻儿的福,早逝了怪得了谁?袁家人还那么不厚底的写了休书赶她回娘家,当初知道他快不行了为何不多积点德,成个劳什子亲哪?这不是害人吗? 老实说,他不是没暗怪过贵之,想他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也是那之后去他们家才意识到贵之的病并不是那么简单,从而还查到了袁家人娶这丫头的真正原因,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不就是命么! 这话一出,陆黎诗自是感激的,她也曾听周飏说道过这事,当时她有自作多情的想过他会不会是为了她才如此,现在亲耳听到,如何叫她不感激?可感激归感激,和她愿不愿意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作为回报就是另一码事了。 想到了什么,陆黎诗便直言道:“世伯,您也说是旧事了,咱不提!诗诗谢您愿意操这份心,如果真要问诗诗中意什么样的男子,诗诗要求不高,只有对方和他家人不嫌弃诗诗是被休寡妇身份,愿意赡养这一大家子人,不干涉诗诗继续经营这山庄,能尊重诗诗和家人就成,若能全做到,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诗诗一定嫁!” 其实她的要求真的不高,能做到一两点不难,难就难在要全部做到,然她就是算死了没有人能都做到她才会说这话,不是她想法偏激,她有自知之明,现在是不知道她是寡妇,等知道以后还愿意娶她的,无非就是冲着那山庄去的,她又不是傻子,自己辛辛苦苦建的山庄,凭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人来分一杯羹? 果然,张世中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嘴巴张合了几次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哎,这能独立的人又太过于有主见了,可她怎么说都是个女子,太有主见也不知对她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是没听明白其实她的心思都围绕在家人身上,但这明显太天真了,想来她就是知道得太清楚才会故意刁难他吧,这丫头。 陆黎诗终是心软,便讨好的说道:“世伯,不是诗诗找话气您,也不是诗诗自贬身价,可有这么一个身份栲着,确实不再好嫁人了,说句实在话,只有真正养了家的人才知道养家有多有难,而诗诗现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山庄上,真的没有旁得心思想其他,所以您就别替诗诗操这份心了。不然这样,等阿爹好了,诗诗也有空闲找意中人了,到时一定让您过目,且得到您这个证婚人批准之后诗诗再嫁,您看可行?只是到那时您又升官了,可别嫌弃诗诗门户低,不来当这个证婚人才是呢!” 听完这番诉苦又溜须拍马的话,张世中又气又觉好笑,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跟着你阿爹别的没学会,伶牙俐齿到是学了个十成十,得,世伯说不过你,你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世伯的话也不只是说说而已,趁着这段时间还是会帮你多留意些,你要实在看不上人家,那世伯就再也不管你了。” 得了准话,陆黎诗喜得立刻站起身来行礼,“谢世伯成全,也有劳世伯费心了!” 接着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世中称时间不早了,就由阿忠给送回山庄去了,只是到了傍晚,万荣居又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贵客。 087 第一次吻 “小姐,阿忠大哥回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呢!”听到有人叫门,吴长卿跑去开门,见到阿忠和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吃食,便对着中院喊了一嗓子。 陆黎诗忙着手里的活,也不抬头,同样喊道:“哦,让他把东西拿去灶房洗一洗,洗干净了再全部拿出来!信儿你干嘛呢,让你调的味碟都弄好了吗?” 信儿也不停手,一边分装味碟一边答道:“弄着呢,不过小姐啊,一共要分几人份啊?” 陆黎诗擦了擦额上的汗,“你没瞧见我忙着吗?你自个数啊,有多少人就分几个碟子啊!” 信儿抬头望了她一眼,发现她确实忙得都没时间坐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等数完人头才又道:“小姐啊,一共七个人,之前以为张大人要留下用餐,我准备的好像多了些,该怎么办哪?” 陆黎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多的先放一边呗,谁不够自己再加些就是了。” 信儿点点头,“哦好!” 这边刚对信儿交代完,那边阿忠就端着洗好的东西出来了,扫了圈各自忙着的人,继而说道:“小姐,都洗干净了,接着要怎么弄?” 陆黎诗闻言无不叹气,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一边的石桌,“把东西端去那边,全部拿刀切成薄片,然后找司徒要竹签子,就像我手里拿的这些,将切好的薄片一片一片的串起来就行了,长卿啊,你去帮他一把!” 这些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明明一看就清楚了,还非要一个一个的问,下次再也不搞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难道不用上山,吃酒赏月未免太过单调,陆黎诗心血来潮,也难得人聚得齐,当然,阿忠的话是她特意交代过让他送了人就回来,顺便买些蔬果什么的,就弄了个小型的烤肉会。 烤肉会的地点设在万荣居的中院,参加人员是现在住在这里的七人,陆黎诗负责制作简易的烤架和生篝火,信儿负责分调料和打下手,司徒负责削竹签子,李易负责切肉,阿忠和吴长卿负责切菜串菜,陆逸卓则是负责等吃。 虽然这大热天的在室外烧烤的确有些自讨苦吃,不过过节嘛,上次的端午节就因为山上太忙,只简单的吃了顿饭就草草结束了,这次怎么着也得热闹热闹不是? 等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陆黎诗就招呼大家围坐在一起,并给每人倒了一碗半个月前私酿的葡萄酒,可刚示意大家端起酒碗,准备说几句开场话,就又听到敲门声。 陆黎诗微微一愣,“这大过节的,会是谁啊?” “请问,有人在吗?” 听到从门外传来的问门声,司徒和阿忠条件反射的就站了起来,想到这是在万荣居,就又同步望向陆黎诗。 陆黎诗自然也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叹了口气,然后起身道:“你们先等会,司徒,阿忠,你们俩跟我去请人进来。” 那温婉含笑的骚包声音,除了是周飏还能是谁?只是他这会跑她家来作甚?不是应该跟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吗?再说了,他的弟弟和侄儿都来西北地了,他怎么说也应该和他们一起才对呀? 等开了门,陆黎诗正准备挤兑他两句,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向了他身后那个还不足他一半高的小正太脸上,就又是一个愣神。 细细打量了会这个小正太,怎么说呢,要不是他是束发的,还有他那挺得笔直的身躯,以及他与人对视时所释放出的与同龄人不符的沉稳,她绝对会将他当成是扮作男装的萌妹子,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又看了看笑得一脸皎洁的周飏,这一看就发现这两人的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的相似,挑了挑眉,然刚意识到什么,就看到司徒和阿忠毕恭毕敬的对着他跪拜了下去。 陆黎诗见此也就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就也跟着跪下行礼,可刚刚屈膝就被周子喆就拦住了。 没错,这小正太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爷周子喆是也,只是……他来这里究竟是想干嘛? 周子喆抬了抬手,继而微笑道:“众位不用多礼,本……我今日是随着叔叔一起来友人家中做客的,冒昧前来,这是一点薄利,还望小姐笑纳。” 随着他这话一出,又见从他们身后又闪出一个抱着满怀高档锦盒的护卫打扮的人来。 陆黎诗听出周子喆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回头看了司徒和阿忠一眼,然后笑着欠了欠身,“那小女子就代家人多谢小公子的馈赠了,只是小公子下次来玩无需如此破费,小女子全家自是欢迎的。” 司徒和阿忠在她的示意下,等她说完话就将那些个礼物给接了过去。 陆黎诗又望向周飏,周飏知她想问什么,便笑道:“在山庄听阿忠说你让他买菜回去,又想着今天是中秋佳节,知道你肯定会弄些稀罕物出来,就不请自来了,可是欢迎?” “来都来了,我还能敢您回去么?快请进吧,正准备开吃呢。”陆黎诗会对周子喆客气,不表示她会对周飏客气,他们太“熟”了,再客气就显得虚伪了不是? 周飏也不恼,揽了揽周子喆的肩膀,然后抬手示意陆黎诗先行,陆黎诗再次对着这叔侄俩欠了欠身,就转身朝中院走了。 然陆黎诗和周飏之间的对话让周子喆看得大为稀奇,不由得轻声问道:“大皇……叔叔,这就是您说的那位陆家小姐?怎么觉着她对您一点也不尊敬啊?再瞧您,好像也习惯了,难道您一点也不生气吗?” 周飏笑道:“今日有你在她对我算是够客气了,至于生不生气嘛,我且问你,你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了,除了你父王和母后外,谁都对你言听计从的,即便你错了也没人敢说一句不字,这日子一长,你会不会觉得那些人很假,很乏味?” 听到这话,周子喆认真的想了想才点了点头,“听您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我有好些时候都觉得很寂寞呢,也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不过说到朋友,那您是把陆小姐当做朋友才会容她……这样的吗?” 周飏但笑不语,拍了拍周子喆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跟上。 又望了眼她的背影,朋友吗?怕是不止吧,谁知道呢! 待客人出现在了中院,众人发现来人是飏王殿下和一位他们都没见过的小公子,也容不得他们多想,便一齐起身对这二人行礼。 周飏笑着摆摆手,“都坐下吧,不过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又是篝火,又是这么些个吃的,你们是打算在这里过节?” 信儿对着周飏欠了欠身,“回王爷,这是我们家小姐想出来的叫什么烤肉会的,说是过节光喝酒吃菜没意思,就拉着大家伙一起一边烤一边吃,可有意思了。” 相处久了,也摸清了他的脾性,虽然她对他还是很敬畏,但也谈不上怕,小姐说的对,待人真诚,不扭捏做作就好,彼此都轻松,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嫌。 周飏挑了挑眉,“烤肉?我还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烧烤方式呢,看上去确实有趣。”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对信儿道:“信儿,你别傻站着了,赶紧去拿两套干净的餐具出来,再多搬两坛酒出来。” “诶,好嘞!”得了话,信儿立刻去灶房取东西。 陆黎诗转头又望向周飏和周子喆,“两位请入座吧,都是些家里人随意吃的玩意,上不了什么大台面,但胜在干净,您二位不用担心会吃坏肚子。” 周飏自是不会客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在陆黎诗的旁边。周子喆本还真有心担心,因为平日里他的吃食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但见周飏似很放心,他也就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等信儿拿了餐具回来,并给他们分装好了味碟,陆黎诗便领头端起酒碗,“来来来,能坐在一起吃喝就是有缘,大家就都别矜持了,今日过节,咱先干一杯,虚的话都不用多说,就祝大家中秋快乐,也预祝来年咱还能聚在一起吃喝!” 这话一出,周飏第二个举碗,陆逸卓第三个,其他人见此也就都纷纷举起了碗,最后只剩周子喆,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酒,又看了看周飏,微微皱眉。 陆黎诗知道他的顾虑,便笑道:“小公子,这些都是果酒,少喝些不碍事的,而今天又逢过节,想来也没人会对您说教的。” 周子喆闻言眼睛一亮,继而又略带祈求的望向周飏,周飏对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他立刻开心的端起了碗来。 “嘭!” 随着碗与碗之间发出的清脆的声响,包括周子喆,众人皆一仰而尽,随即又发出满足的叹气声。 一碗酒下肚,周飏再次挑眉道:“这又是什么酒?味道有些像葡萄,我说你怎么总能弄出这么些奇奇怪怪又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出来?” 喝了凉水镇过的葡萄酒,陆黎诗也来了兴致,“可不就是葡萄酒么?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咱虽没有夜光杯,但有好酒在,差那么一点又何妨?正所谓遗憾也是一种美嘛!” 这诗一出,周子喆立刻鼓掌道:“好诗!陆小姐果然博学多才!” 周飏自然也被陆黎诗这随口一来的诗句给惊到了,听到这话便笑问,“你到是说说,是怎么一个好法?” 周子喆又饮了一口酒,而后道:“细品这酒中的滋味,除了甜最大的感受就是涩,对爱喝酒的人来说,好杯配好酒绝对是一桩美事,这便是甜,然陆小姐的诗里说道‘欲饮琵琶马上催’,想喝喝不到,岂不酸涩?再来‘醉卧沙场君莫笑’,这是将领们的豪气云天,快意不羁,实为甜,最后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苦涩?此情此景,再回想这酒入喉后的感觉,真真每一句都对上了,如何不算是好诗?” 听到这番剖析,周飏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一段时日没见,你的学问又长进了不少,今晚准你多喝几碗。” 又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子,这女人,不光心灵手巧,还能有如此的文采,想他今日若是不来,怕是没办法听到这等绝好的诗句呢,啧啧,还真是每接近她一分便想要更了解她多一分。 毕竟是孩子,听到来自自己尊敬之人的表扬当然会开心,陆黎诗望着这会表情变得生动起来的周子喆,笑了笑,孩子嘛,活泼一些才惹人爱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想要解释其实这诗不是出自自己的话也就此收住了,她并不想做那煞风景的人, 信儿虽然听不懂诗,但也觉得这样的周子喆很可爱,就讨好的问道:“小公子,您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烤可好?” 周子喆闻言刚想委婉的表示由周飏来就好,就听到陆黎诗和周飏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别太宠他。” 这个短句一出,两人皆是一愣,同时转头看了看对方,又同时正过头道:“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很明显,同步率如此之高的默契,暂撇开陆黎诗不说,即便是向来以脸皮厚著称的周飏都略有些不自在。而陆黎诗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原因,竟微微的红了脸,好在天黑了,加上有篝火的映衬,红的也不是那么分明。 至于这事的核心人物周子喆,那小脸就红得十分的看了。 其实他也并非想完全依赖大皇叔来帮他烤,只是他……都不会啊,平日吃饭也都是有专人帮他加好菜放在碗里,他直接吃就行了,谁想现在要自己动手,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学,可现在有这么多外人在,等人家发现他什么都不会,岂不是要笑话他? 陆黎诗瞧出了他的“委屈”,勾了勾嘴角,低头扫了扫,就拿出两根鸡腿,并将一根递给他,“来,您像我这样烤,这里有很多调味料,有盐巴,有孜然,有果酱,有蜂蜜,自己喜欢吃什么味道就刷什么上去,很好玩的。” 周子喆闻言不由得充满感激的望了她一眼,也忘记了她之前对他的“不敬”,接过鸡腿就认真的照着学。因为是第一次烤,怕烤得不好,陆黎诗翻个,他就翻个,陆黎诗撒盐,他也撒盐,反正陆黎诗做什么动作,他就做什么动作,虽然有些麻烦,但真的很好玩。 过了些许时间,两只色香味俱全的鸡腿就都烤好了,然周子喆正内心激动的准备尝一尝自己第一次亲手烤的鸡腿,瞟眼看到陆黎诗竟将她烤好的鸡腿递给了她的父亲。 微微一愣,想到了什么,周子喆就将自己烤的那个递给了周飏,“叔叔,这是喆儿给您烤的,您尝尝吧!” 周飏打量了他一会,继而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你第一件自己独立完成的作品,难道你不想好好感受一下其中的滋味?我的也烤好了,你自己吃吧。” 这孩子,能从普通人家的生活中学到各种东西,很不错,看来他这次带他来是对的。 ------题外话------ 还没写完,稍微补齐。 我发现有三个姑娘已经摸清了我的习惯,转点就订阅,啧啧,你们真是太厉害了,也谢谢你们这么支持我,感恩! 088 被调X了 “抱歉,” 这是陆黎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抱歉,反正她就是说了,而且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周飏,突然觉得好像不该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于是说完就立刻起身,然后低着头快步朝着屋外走。 然她在经过周飏身边的时候,却被他精准的给抓住了手腕,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又感觉他把自己往回一带,再等她站定后,就发现自己和周飏正面对面的站着,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只隔了大概一个拳头而已。 陆黎诗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谁想她越是往外抽,周飏就越是加紧手中的力道,见实在挣脱不开,无法,只能故作镇定的抬头望向他。 周飏见她终于肯正视自己了,便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 显然,他也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短暂的一个愣神,又迎着她那平静无波的双眸,诧异就立刻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给取代了。 她这是什么表情?且不说别的,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也该是他说来抱歉才对吧?是她被占了便宜不是吗?怎么她那话说的好像是她占了他的便宜一样?还有,他又为什么会有种她占了便宜后还觉得食不知味的错觉? 陆黎诗很是无语,深呼吸几次后才道:“是我不小心撞到您了不是么?所以我理应说抱歉的。” 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有这一种解释,别的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听到这话,周飏的脸上又黑了一分,“你把嘴唇与嘴唇之间的接触理解为‘撞’?我倒想请教一下你的遣词用句究竟是谁教的?” 撞?她怎么就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撞?她的脑子确定没有毛病吗?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偶尔脸红一下吗?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陆黎诗这会脾气也上来了,“您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是我不小心而为之的,谁也不想的不是吗?再说了,您一个大男人,这事对您来说又不吃亏,犯得着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吗?还有,您说话就说话,先把手放开成不?” 这男人,不管怎么说,被夺走初吻的人是她啊,该生气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吧?他到底生哪门子气啊?什么毛病?难道还想要她负责不成? 周飏闻言不由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同你计较,今天你不把这事给我解决了,休想出这门一步!” 陆黎诗怕被人看到,那误会可就大发了,一着急,便略带祈求的说道:“您容我想想解决的法子成不?您先放手,我保证不跑!” 周飏闻言打量了她会,冷哼一声,也就放开了手。 他不怕她跑,因为她怎么也跑不过他不是? 等恢复了自由,陆黎诗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一边愤愤不平的盯着周飏瞧。 瞧他那一副你奈我何的小人嘴脸,简直就是个无赖,哼,对付无赖她有得是办法! 想到什么,陆黎诗便往前走了一步,“您想要解决的方式是吧?行,那麻烦您稍稍低一下头先。” 周飏一脸狐疑的望着她,“你想要作甚?” 陆黎诗耸耸肩,“我想到一个能解决的法子了,不过必须得有您的配合,怎么,不敢?” 周飏挑了挑眉,“难道你没听说过男人是激不得的吗?怕你不成?” 说着,周飏果然就稍稍低下了头,因为好奇她要怎么解决,就一直没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陆黎诗见此抬起手就环住了周飏的脖子,并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拉,但她除了手人并没有动。 这个姿势让周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虽惊讶这女人竟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可他并没有拒绝,同时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不然他一开始也不会想要去设计她了。 没错,他故意一再靠近她就是为了一亲芳泽,也想借此表明他会对她负责的,而后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谁料这可恶的女人再一次给他不按常理出牌,不过这会……倒是不那么可恶了呢。 当四唇轻轻的碰了一下后,陆黎诗立刻退开一大步,继而面无表情的说道:“刚刚我不小心碰了您一下,现在让您还一下,既然谁也不欠谁了,咱俩就算扯平了,这事也就这么了了吧?那我就先出去了,您自便。” 说完话,陆黎诗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个老手,但实际上不论是那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是肯定的,也因为如此,她并没有发现周飏的双手已经抬了起来,而那高度正好是她腰部的位置。 见她就那么跑了,周飏又是一个愣神,接着低头望了望此刻空空如也的双手,眨了眨眼,然后摇头失笑。 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那份柔软的触感还在,扬了扬嘴角,他现在算是被调戏了吗?这女人,叫他如何饶得了她啊! 等陆黎诗返回中院后,信儿立刻一脸紧张的问道:“小姐啊,那小公子可是不舒服?您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啊?” 听到这话,陆黎诗好一阵心虚,借着口渴的理由,喝了碗酒才含糊的答道;“唔,毕竟年纪小,喝了这么些酒自然睡得不踏实,哄了好一会才消停。” 咳咳,对于酒品和睡相一流的太子殿下,她也只能说句对不住了,其实她也是不想的,但她保证这话只说一次,日后若有人再问道,她定会替他平反! 想到什么,陆黎诗又对着吴长卿道:“长卿啊,你去煮碗醒酒汤,再备些干果蜜饯,一会都拿去给那小公子服用。”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给端过去。”吴长卿点点头,说着就离开了。 等吴长卿走后,陆黎诗便坐下来继续喝酒,可喝着喝着脑子里就不时的想起那个画面,是又烦又燥,就又不停的喝酒。果然是俗话说得好,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越喝吧,那画面停留的时间就越长,还越来越慢镜头了。 她就奇了怪了,他们怎么就会碰到一起去的呢?明明一个坐东边,一个坐西边,就算都在看周子喆,也不应该会碰到一起啊?这说不通啊! “小姐啊,这虽是果酒,喝多了还是会醉人的,明日斡亦剌族的大汗就要到了,您还得上山看着不是?咱留着下次再喝吧。”信儿瞧出陆黎诗似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她突然的是怎么了,只能劝她少喝点。 陆黎诗闻言想想也是,就打算先扶陆逸卓回房睡觉,结果扫了一圈都没见到人,不禁微微皱眉,“咦,我阿爹呢?”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确定了她心中肯定有事,否则平日那么紧张陆逸卓的人不会过了这么半天才发现人不见了。 阿忠和司徒彼此望了一眼,便由阿忠答道:“现在也不早了,陆老爷平日这个时辰都睡下了,见他犯困,咱就先把他扶回房间了。” 陆黎诗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看到从后院的拐角闪出一个身影,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既如此,那这次的烤肉会就这么结束了吧,那啥,李易,你同信儿一起先把这收拾收拾,我过去瞧瞧阿爹,过会再回来帮着一起弄。” 说完话,她就头也不回的从另一边绕到了后院,那模样,就像在躲什么人似的。 见此,阿忠和司徒又彼此望了一眼,阿忠挑了挑眉,表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徒耸了耸肩,表示谁知道呢,而后两人皆叹了口气,继而加入到收拾的队伍中,也不再做这眼神的交流了。 “咦,阿姐呢?”显然,陆黎诗余光瞧见的那位不是那是,而是送了醒酒汤后返回的吴长卿。 信儿看了吴长卿一眼,然后一边收拾一边答:“小姐去瞧老爷了,咱们先把这收拾一下吧。” “哦好。”吴长卿不疑有他,应了声就帮着一起收拾了。 又过了不多会,周飏和周子喆就一同现身到了中院。 周飏没瞧见陆黎诗,心下了然,也没说什么,径直笑道:“今日多谢款待,我和侄儿过得很愉快,时辰也不早了,我叔侄俩便先告辞了。” 等周飏说完话,周子喆也想跟着道谢,特别是想谢谢陆黎诗,同样也没瞧见人,便问道:“咦,陆小姐为何不在?我想当面对她道谢。” 信儿闻言刚准备答话,却被周飏给阻止了。 周飏拍了拍周子喆的肩膀,笑道:“既不在肯定是有事,不用特意请人出来,改天再谢就是了。” 周子喆想想也是,也就不再执着,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以示感谢。 两位家主都不在,信儿就和吴长卿,以及李易一道代为送客,也是等送走了客人以后,陆黎诗才闪到了前院。 陆黎诗一出现就故作遗憾道:“诶,都走了啊?真可惜,我还想和那小公子说两句话呢。” 089 璟王殿下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万荣居的人就都起来了,因为今日是斡亦剌族大汗一行到西北地的日子,他们也没时间用朝食,着装得体后就上山候着去了,当然,为了避免生枝节,陆黎诗还是决定让信儿留在家中照顾陆逸卓,也有拜托邻居陈婶子她们抽空过来串串门子什么的。 到了黎园山庄,陆黎诗先领着大家一起去和史亮碰了个面,简单的开了个小会,了解下这几天发生的事,然后又交代了几句,并提醒大家时刻保持十二分精力,再然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去了。 也因着周飏的特别交代,司徒和阿忠必须全天候跟着陆黎诗,陆黎诗想想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需要走到哪都被人拦下来盘查身份,而且有这两人在,万一出现了啥突发状况,他们也能帮忙定会,就由着他俩跟着了。 一行人先把吴长卿送回了药园子,接着又去信儿的花园瞧了瞧,再辗转去了趟桑园,也是因为山上有贵客来的缘故,为了多腾一些可以住人的地方,陆黎诗就给大部分的花农、茶农、桑农都放了个长假,并着丽娘她们和孩子们也全部遣了回去,只在每个地方留了三四个有经验的老手看着,所以必要的巡视是不能少的。 等这些地方都看完了后,陆黎诗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会,就带着司徒和阿忠往山庄的休闲区去了,可刚到达目的地就看到那处的门外站了不少的小姐丫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然刚准备转身走人就被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陆姐姐?那边的那位可是陆姐姐?” 陆黎诗细细的打量会那个叫她的女子,等看清楚她的容貌后不由得暗怪自己不该来这一趟,见对方已经迈着莲步在朝她这边走了,陆黎诗就只能挂着笑脸迎了过去。 拖那位陆黎诗残留在这具身体内记忆的福,这熟悉的声音和长相让她瞬间就反应过来那女子不是被人,正是张世中的独女张莺莺是也。 等近到身边,陆黎诗笑着欠了欠身,“莺莺妹妹,咱们有好些时日没见了,近来可好?” 张莺莺也欠了欠身,继而激动的抓起了陆黎诗的双手,“陆姐姐,真的是你啊!之前阿爹和我说陆姐姐如今是这山庄的小东家了,我起初还不信呢,现在亲眼瞧见陆姐姐,想来都是真的了,那真是太好了!陆姐姐,你长高了好多啊,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你了。” 陆黎诗浅浅一笑,“先不说我,你们在干嘛呢?这山庄有很多可以玩的地方啊,你们怎么不去玩,都挤这里作甚?” 张莺莺闻言似终于想到正事了,拉着陆黎诗就往人堆走,待到站定后才指着那些个莺莺燕燕介绍道:“来,陆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她们都是我阿爹同僚的千金们,这位是曾大人的千金,这位是李大人的千金,这位是程大人的千金,还有那边那位是鲁大人的千金。” 陆黎诗一一瞧过去,等听完介绍她才再次欠身道:“小女子陆黎诗,见过各位小姐。” 众小姐正在好奇这位容貌出色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便又听张莺莺说道:“陆姐姐一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不过陆姐姐现在是这山庄的小东家,也就是说这整座山都是她家的,你们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对她说。” 这话一出,众小姐皆是一惊,彼此互看了一眼,随即一同欠身行礼。 陆黎诗瞧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好奇,有惊讶,也有轻视,她也不在意,只笑道:“听莺莺话里的意思,可是山庄的工人对各种小姐有怠慢之处?若真有但请直言。” 众小姐听到这话又彼此互看了一眼,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将视线全移到张莺莺那。 张莺莺见此瞪了她们一眼才转身对着陆黎诗道:“陆姐姐,是这样的,昨日你不在,我闲来无事就一个人四处逛,途中又遇到璟王殿下的侧妃茹妃娘娘,茹妃娘娘好像也很闲的样子,就邀我一起逛,路过这间小楼,看到上面写着‘女子美颜室’就觉得很好奇,而后又看到‘女宾请入,男宾止步’的字样就更加感兴趣了,于是我们就一起进去了。” 说到这里,张莺莺还特意停下来扫了众位小姐一眼才接着说道:“进去以后呢,起初看到一张张小床,且每张床前还站在一位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子,然当她们让我们躺下时,我起初还有些害怕,不敢趟,还是茹妃娘娘胆大一些,二话不说就躺下了,然后就看到一位女大夫走过来瞧了瞧茹妃娘娘的脸,也不知道她跟站在床前的女子说了些什么,接着又见她去调制了些药粉样的玩意,于此同时,站在床前的那女子便开始给茹妃娘娘卸妆洁面,也是到那时我才知原来这间美颜室是专门给女子作脸的,但你们这间和我们平日在家自己做的方式很不同,且不说你们在中间贴了张我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物件在脸上,把药粉敷在脸上后还会给客人捏肩揉穴位,可舒服了,再到最后做完脸,那脸瞧着比不用上妆还好看呢,说到这个,陆姐姐,你们为什么要调配不同的药粉啊?” 陆黎诗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你想啊,有的女子皮肤偏黄,有的有暗斑,有的有粉刺,珍珠粉虽好,但不见得所有人都能用,加上年纪不同也会出现各种偏差,自然不能统一用药泥,这是对你们负责不是?至于你说的那个贴在脸上的东西其实是用蚕丝做的,我们把它称之为美颜纸,大家都知道蚕丝是好东西,可我们有找很厉害的大夫来对它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发现里面有些天然的物质对皮肤是非常有益的,也因着它的吸水性好,能更好的将药泥中的精华吸收到皮肤里,于是我们便把药泥和美颜纸搭配着使用了。不过既然你觉着好,这一副愁容又是何原因呢?” 说到那女大夫,姓木单名一玲字,年芳十九,至今未婚,要知道她可是她找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寻觅来的奇女子,其医术让长卿都不得不道一句佩服,回想初找到她时的场景,一听说她因一个赌约而不能再行医,她大为可惜,然她也瞧得出其实木玲自己也心有不甘,于是就把开美颜室的事和她说了下,还说到这既不违背她的承诺又能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木玲听着很是心动,也是经过她三次亲自去请才把人给请上了山来,总而言之,木玲现在也是她山庄的镇山之宝。 听到这个问题,张莺莺娇嗔道:“还不就是因为这美颜室太好了,我当然会和我的小姐妹们分享啊,她们听了后自是心动的,于是我们就邀着这会来感受一下,谁料一到这里便发现里面躺满了人,打听之后才知是茹妃娘娘昨个回去后和她们说的,她们也都是慕名而来呢。陆姐姐,不是我说你,既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放那么几张床呢?如今害我们只能在外头等了。” 陆黎诗闻言笑着赔礼道:“是我的疏忽了,说句实在话,我也没想到这美颜室会这么受欢迎,这样吧,现在请你们随我去山庄的花园小坐片刻,我亲自给你们泡一些山庄自产的养颜花茶,算是赔礼了,但容我先进去和她们说说,等这批客人走后一定让她们给你们留几张床位,到时候再找人来请你们。” 那话肯定是客套话,她既然敢开就敢保证能赚钱,女人嘛,多少都有点虚荣且爱显摆的,瞧,那位茹妃娘娘和张莺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尝到了好自然想全天下人都知道,再接受几句赞美的话,就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与他人分享,这一传十十传百,还怕银子不乖乖的排着队飞入她的口袋?当然,东西好才有傲的资本不是? 勾了勾嘴角,显然,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所谓放长线方能钓到大鱼,她不急,一点也不急。 这话一出,张莺莺颇为得意的看了自家小姐妹一眼,而后道:“我就知道陆姐姐最疼我了,只是这花茶也能养颜吗?” 陆黎诗点点头,“有许多花草也是能做药的啊,药能养人,花草自然也能,等你们喝过就知道了。” 张莺莺也点点头,“那行,就听陆姐姐的,不过我最讨厌喝茶了,若是不好喝可别怪我直言哦!” 陆黎诗笑,“包你满意!” 说完话,陆黎诗便进美颜室交代了几句,而后就带着她们往花园去了,只是在途中又碰到了一行人,而其中有一个是她此刻极其不想看到的。 陆黎诗点点头,“有许多花草也是能做药的啊,药能养人,花草自然也能,等你们喝过就知道了。” 张莺莺也点点头,“那行,就听陆姐姐的,不过我最讨厌喝茶了,若是不好喝可别怪我直言哦!” 陆黎诗笑,“包你满意!” 说完话,陆黎诗便进美颜室交代了几句,而后就带着她们往花园去了,只是在途中又碰到了一行人,而其中有一个是她此刻极其不想看到的。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90 头号敌人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呢?可是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正在陆黎诗脑子飞速运转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猛的一抬头,四目相接,目光微微一闪,接着就跟着张莺莺她们一起跪拜了下去。 “参见太子殿下,参加飏王殿下!”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飏和周子喆一行,而突然插话的自然也是周飏。 周子喆看到了陆黎诗,便微笑着抬了抬手,“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飏王殿下!”众女再次叩谢后就缓缓站起了身来。 周璟打回打量了会周飏和周子喆,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哥,喆儿啊,你们来的真巧,我正打算将这对小玩意赠给陆小姐呢,你们快来帮我瞧瞧,可会有失体面?” 可不就是巧么?不过来得正好,他之所以不藏着掖着,就是要瞧瞧等他这二哥知道他要将御赐之物给那女子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传闻飏王对那女子很不一般,他当然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个不一般法了。 周飏闻言低头看了看那对玉扣,又看了陆黎诗一眼,继而浅笑道:“这赠礼讲究的是一份心意,若是真心实意,即便是一筐鸡蛋都是极好的。当然,也得看合不合受礼者的需求了,若是收了那礼又用不着,想来人家也不会记着赠礼者的好不是?” 周璟听完不由眯了眯眼睛,沉默了片刻又道;“二哥所言极是,不过听二哥话里的意思,感觉我这礼还不如一筐鸡蛋来得实在呢,那你猜陆小姐到底会不会收下来呢?” 站在旁边的周子喆其实一早就认出了那对玉扣的来历,震惊小皇叔为何会如此行事的同时也有想出声提点陆小姐一下,可小皇叔一直在和大皇叔说话,他没办法插嘴,这会见终于等到了机会就想开口,可刚有所动作就发现大皇叔突然的揽住了他的肩膀,还感觉到大皇叔小幅度的轻捏了他一下,心下会意,于是便又闭上了嘴。 周飏对着周璟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对玉扣自然是世间难求的珍宝,只是我并非陆小姐,我自然不能胡乱猜测,所以这个问题三弟怕是得去问陆小姐本人了。” 听到这话,周璟又看了周飏几眼,见看不出什么端倪,才又将视线移回陆黎诗脸上,“陆小姐,你也听到了,那本王就再多问一句,这礼你可愿意收下?” 陆黎诗不是没瞧见周飏拦住周子喆的那个小动作,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此刻站在他们身后并对着她摇头的张世中,暗叹了一声便跪了下去。 “民女谢璟王殿下赏赐,但黎园山庄并非民女一人就能规制得出来,这全靠所有能工巧匠的通力合作,以及吾皇陛下的福泽才使得山庄能顺利竣工,如今能得璟王殿下赏赐,自是对山庄的一种极大的肯定,那么民女就代山庄上上下下授下这瑰宝!也请璟王殿下放心,这毕竟是山庄得到的来自天家的第一份殊荣,民女待会就找人将它镶到山庄会客大厅的匾额之上,以供后来人瞻仰!” 这番大气,谦虚,又感恩戴德的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而后他们的表情就丰富多彩了起来,有目瞪口呆如袁泽玉,有松气如司徒和阿忠,有玩味如周飏,有赞许如周子喆和张世中,也有意欲不明如周璟,周璟深看了陆黎诗好一会才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属下将对玉扣放在了她那高举的双手之上。 也是等她将玉扣捧置额上方,周璟才又笑道:“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女子,你很不错,本王记住你了!斡亦剌大汗一行午后才到,现在大家伙就散了吧,都该干嘛干嘛去。” 这事到目前来看,二哥并没有做出特意偏袒她的行为来,而她同样也没表露出任何沾沾自喜之类的表情,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是二哥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不,这不可能,不然她不会在二哥说出那番话后就迅捷的想出如此无懈可击的回答来,莫非他们之间已经默契到了这等地步? 唔,这些毕竟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再看看好了,反正机会多得事,他就不信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哼,不管是烟雾弹也好,还是真的也罢,只要被他抓到丁点的痕迹,他都会好好的将其利用起来,到那时就不怕二哥会再对他构成威胁了! 得了话,众女行了个礼,接着就在陆黎诗的带领下往花园移去了,而周飏和周子喆一行称要四处逛逛就也先行离开了,留的周璟和袁泽玉一行自行方便。 周璟刚准备走就看到袁泽玉频频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望,不由得好笑道:“怎么,这才刚分开,就这么依依不舍了?” 袁泽玉闻言立刻收回视线,看了周璟一眼后就稍错开视线道:“您多虑了,卑职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周璟打量了他会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都说了好多次了,再没人的时候你叫我三哥即可,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不准你因为任何的旁的事而与我产生芥蒂!” 袁泽玉垂目,“卑……我不会的。” 周璟见此又拍了拍他的肩,“我知你心心念念都是那女子,然我不信你没听到过那传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和我二哥之间究竟有没有猫腻?所以我这么做可是在帮你呢!不过你放心,咱们现在的头号敌人是我二哥,即便发现他们真有什么,我也只会利用她来对付我二哥罢了,我保证绝不会伤害她丝毫!等重伤了我二哥之后,由我做主让你们完婚,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听到这话,袁泽玉不由大喜,“多谢三哥成全!” 周璟摇头失笑,“听说这里后山有处深潭的景致不错,玉现在可有心情陪三哥去瞧瞧?” 袁泽玉也笑,“难得三哥有兴致,玉舍命陪君子!” 说完,袁泽玉就陪周璟一道往那深潭走,只是走了没两步,目光再次情不自禁的移向了陆黎诗离开的方向。 就算那女人和飏王真彼此有意又如何?是,她是很聪明,也有一定的手腕,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他不信她还能有那个本事进得了皇家的门,姑且让她在此玩耍些时日,到最后她还不是要再进他袁家门一次? 与此同时,梨园山庄的花园。 陆黎诗刚领着众小姐上了楼,张莺莺就快速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并大声说道:“哇,刚刚可吓坏我了!你们呢?有没有被吓得?” 曾小姐跟得进,挨着张莺莺就坐下道:“谁说不是呢,这场面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想到了什么,张莺莺就起身走到了陆黎诗身边,“陆姐姐,看你这么平静,难道你刚刚一点也不害怕吗?” 陆黎诗看了她一眼,便一边找茶具一边淡笑道:“怕?有什么值得让我害怕的地方吗?” 张莺莺被这话一堵,回头望了望自家小姐妹,见她们皆是一次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又说道:“飏王殿下暂且不说,莫非你曾见过璟王殿下和太子殿下?” 陆黎诗想了想便轻轻摇了摇头,“不曾见过,如何?” 她自然是见过周子喆的,还帮他脱过衣服呢,但人家明摆着是暗访,她不能多嘴,也不会多嘴。至于周璟,她倒是真的第一次瞧见正脸,所以这话也不算完全骗人,她并没有指明不曾见过谁不是? 张莺莺又是一钝,继而绕到她的另一边道:“既如此,那你为何不怕啊?老实说,就算这两天在一块用膳也都是男女用屏障隔开的,即便有些许紧张,但见不着倒也还好,可刚刚那会一下子就遇见了三位,还说了那么会话,我可是吓死了,你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怕吗?要知道他们可是太子殿下和王爷殿下啊!”唔,这些毕竟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再看看好了,反正机会多得事,他就不信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哼,不管是烟雾弹也好,还是真的也罢,只要被他抓到丁点的痕迹,他都会好好的将其利用起来,到那时就不怕二哥会再对他构成威胁了! 得了话,众女行了个礼,接着就在陆黎诗的带领下往花园移去了,而周飏和周子喆一行称要四处逛逛就也先行离开了,留的周璟和袁泽玉一行自行方便。 周璟刚准备走就看到袁泽玉频频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望,不由得好笑道:“怎么,这才刚分开,就这么依依不舍了?” 袁泽玉闻言立刻收回视线,看了周璟一眼后就稍错开视线道:“您多虑了,卑职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周璟打量了他会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都说了好多次了,再没人的时候你叫我三哥即可,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不准你因为任何的旁的事而与我产生芥蒂!” 袁泽玉垂目,“卑……我不会的。” 周璟见此又拍了拍他的肩,“我知你心心念念都是那女子,然我不信你没听到过那传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和我二哥之间究竟有没有猫腻?所以我这么做可是在帮你呢!不过你放心,咱们现在的头号敌人是我二哥,即便发现他们真有什么,我也只会利用她来对付我二哥罢了,我保证绝不会伤害她丝毫!等重伤了我二哥之后,由我做主让你们完婚,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听到这话,袁泽玉不由大喜,“多谢三哥成全!” 周璟摇头失笑,“听说这里后山有处深潭的景致不错,玉现在可有心情陪三哥去瞧瞧?” 袁泽玉也笑,“难得三哥有兴致,玉舍命陪君子!” 说完,袁泽玉就陪周璟一道往那深潭走,只是走了没两步,目光再次情不自禁的移向了陆黎诗离开的方向。 就算那女人和飏王真彼此有意又如何?是,她是很聪明,也有一定的手腕,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他不信她还能有那个本事进得了皇家的门,姑且让她在此玩耍些时日,到最后她还不是要再进他袁家门一次? 与此同时,梨园山庄的花园。 陆黎诗刚领着众小姐上了楼,张莺莺就快速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并大声说道:“哇,刚刚可吓坏我了!你们呢?有没有被吓得?” 曾小姐跟得进,挨着张莺莺就坐下道:“谁说不是呢,这场面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想到了什么,张莺莺就起身走到了陆黎诗身边,“陆姐姐,看你这么平静,难道你刚刚一点也不害怕吗?” 陆黎诗看了她一眼,便一边找茶具一边淡笑道:“怕?有什么值得让我害怕的地方吗?” 张莺莺被这话一堵,回头望了望自家小姐妹,见她们皆是一次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又说道:“飏王殿下暂且不说,莫非你曾见过璟王殿下和太子殿下?” 陆黎诗想了想便轻轻摇了摇头,“不曾见过,如何?” 她自然是见过周子喆的,还帮他脱过衣服呢,但人家明摆着是暗访,她不能多嘴,也不会多嘴。至于周璟,她倒是真的第一次瞧见正脸,所以这话也不算完全骗人,她并没有指明不曾见过谁不是? 张莺莺又是一钝,继而绕到她的另一边道:“既如此,那你为何不怕啊?老实说,就算这两天在一块用膳也都是男女用屏障隔开的,即便有些许紧张,但见不着倒也还好,可刚刚那会一下子就遇见了三位,还说了那么会话,我可是吓死了,你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怕吗?要知道他们可是太子殿下和王爷殿下啊!”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91 法式湿吻 这个能让司徒和阿忠老老实实出去的,能让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除了周飏根本不做第二人选。 周飏自动无视她嘴里的挖苦,略带玩味的打量了她一会才开口道:“说到‘害怕’,我倒是挺想知道这世上究竟能有什么东西会让你感到害怕。” 陆黎诗挑了挑眉,“我?我怕的东西很多啊,比如我怕鬼啊,怕虫子啊,怕我阿爹生病,怕信儿、长卿、李易生病,怕遇到坏人,怕被坏人骗,怕被坏人骗了之后还傻得被人数钱。” 呲,这男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啊,行啊,既然他要问,就别怪她“实话实说”了。 周飏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也不解释,但笑不语。 陆黎诗见这男人不接招,想了想便又问道:“那您呢,您有害怕的东西吗?” 周飏闻言认真想了好一会才望着她的眼睛答道:“我嘛,从前的我确实没有什么会害怕的东西,不过经过昨晚之后,我倒是发现了一样会让我害怕的事情。” 听到这话,陆黎诗短暂的一个愣神,看了看他,迎着他那含着温暖笑意的双眸,昨晚的话…… “嘭咚”,“嘭咚”,“嘭咚” 似联想到了什么,陆黎诗极力压制着自己身体里那颗突然加快的心跳,同时借着倒茶错开彼此的视线,“昨晚?昨晚您遇到鬼了?” 他他他不会是指那那那什么吧?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且不说他十句有九句都是假话,她又不是单纯不知事的未成年少女,才不会被他一两句话就搅乱了心神呢! 咦,明明知道不可能,那她为什么又偏偏自行补脑那些个粉红色的小泡泡?该死的,她已经过了那个爱幻想的年纪了呀!一定是天忒热给晒昏头了,一定是这样! 周飏望着她那张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绯红双颊,笑得格外爽心,“大概是吧,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会吃人心的美丽女鬼。” “唔!”“哎呀!” 陆黎诗本在喝茶,一听到这话居然一个不小心就咬到了自己口腔内的嫩肉,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使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连着手中的茶杯都握不住了,竟噗通一下跕坠到了桌面上,而杯中的茶水也随之溅了她一脸的,搞得狼狈极了。 周飏见此立刻紧张的闪到了陆黎诗跟前,且想也没想就一手捧起她的脸,另一手稍一使力便又分开了她的嘴,显然,他是想查看一下她把自己咬得重不重。 陆黎诗还来不及暗怨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呆掉了,说实话,她从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言情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也没碰到过这么紧张她的男人,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傻傻的站在那由着他对她“为所欲为”。 “嘭咚”,“嘭咚”,“嘭咚” 等确定了她嘴里的伤口并不严重,周飏总算松了口气,又看了她一眼才一边帮她擦着脸上的水痕一边笑骂道:“真是个笨女人,喝个茶都能把自己咬伤。” “嘭咚”,“嘭咚咚”,“嘭咚咚咚”…… 陆黎诗突然发现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快得让她都产生了随时可能爆炸的错觉,为了避免真发现那样惨绝人寰的事件,她条件反射的就想要推开周飏。 周飏似察觉到她的意图,很是不爽的眯了眯眼,继而迅速的将双手移到了她的腰上,再往自己怀中一扯,再用力扣住她的腰,于是两人就这么亲密的贴在了一起。 “你你你想要干嘛呀,别……别乱来……”待到陆黎诗反应过来他俩现在的姿势是有多暧昧,是又惊又羞又怒,想要挣脱却被他钳制得死死的,也是到这时才深刻的体会到一个男人的力气是有多大,既无法挣脱,唯有臊着脸警告他,然她的声音是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周飏“阴沉”的双眼渐渐晴朗了,又瞧了瞧她此刻极小女人的模样,嘴角也跟着扬起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挑了挑眉,“现在知道害怕了?昨个调戏本王的时候可没见你如此呢。” 这话一出,陆黎诗不用想也能猜到自己的脸估计红得连她阿爹都认不出来了,偏偏嘴硬道:“那……那不是你说要解决的法子嘛……” 周飏再次加深嘴角的笑意,同时一只手慢慢的移到了她的脑后方,“是没错,可是本王有说那法子让本王满意了吗?” 陆黎诗望着他那渐渐贴近的俊脸,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躲,结果立刻感觉到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给抵住了,就又是一恼,“你……究竟想怎样?” 周飏再次贴近,“很明显,我是想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了了那件事……” 也很明显,当他“威胁”人的时候就自称“本王”,其他时候嘛……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慢慢的就贴上了那张让他念了一整晚的动人红唇。 开始是柔柔的吸/允/着,轻轻的咬着,然越是感受着那抹柔软,就越是无法满足,又望了眼此刻已经彻底魔障了的小女人,勾了勾嘴角,牙齿稍稍用力,那小女人吃痛惊呼,他趁机将舌头探进她的嘴里,然后去捕捉那让他渴望的丁香小舌。 可能是喝过花茶的缘故,她嘴里还保留着些许花果的香甜,迷得他恨不得将她小舌都吞进自己的嘴里。 再看陆黎诗,早在当四唇贴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仿若触到了一股极强的电流,很奇怪的是,昨晚……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啊? 也容不得她“深思”,属于的男人的鼻息和津/液/的气味无一不刺激着她那脆弱的心脏,一股一股的电流一遍又一遍的袭上全身,酥麻的感觉逐渐加强,“难受”得她一点点的瓦解掉了想要反抗的念头。 直到嘴唇上传来一丝疼痛,目光随之清明,可下一刻就又发现嘴里多出了一个本不属于她的,且滑腻腻的东西,正想去感受一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舌头微微一动,谁想竟惹得那东西疯狂的攻击,眼神再次涣散,也是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她又一次被他攻城夺地成功了。 算了,无所谓了,平心而论,这男人的吻技确实不错,能让她感受到心理和生理上愉悦,那样就够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追求感官的享受又有什么错?不过一个湿吻而已,谁也不会像孩子一样吵着要对方负责不是? 一念及此,陆黎诗就彻底放开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并主动的与他的舌头纠缠着,吸/允/着,追逐着,愈吻愈激烈,愈激烈愈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周飏感觉到陆黎诗快没办法呼吸了,他才恋恋不舍的饶了她,末了还轻/舔/了下那双被他吻到又红又肿的艳唇,然后将她的头轻压在他的胸口,好让她靠着他缓息一会,当然,也让他自己慢慢平息下来。 陆黎诗自是没力气靠自己站稳脚跟了,也就由得他那么抱着自己,再多享受会这种被抱感觉吧。 因为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很清楚的就听到了他快节奏的心跳,陆黎诗忍不住噗呲一笑。 周飏此刻心情甚好,一边把玩着她的长发,一边笑问道:“你在笑什么?” 陆黎诗摇了摇头,“没什么。” 听到他这样子的心跳,就知道他已然动了情,但她能明目张胆的问他那处是否胀得难受吗?不能吧,所以还是保持沉默得好。 等感受到他的气息慢慢平稳了下来,陆黎诗才从他的怀里离开了,想到什么就又问道:“对了,那会见袁泽玉是和璟王一起来的,也就是说其实他是璟王的人?” 这个问题一出,周飏不由眯了眯眼,见她表情没有什么异色才点点头,“他一直在帮我三弟做事,而且整个袁家都投靠了我三弟。” 这女人,刚刚还和他痴缠着,转眼就跟他打听别的男人,真真可恶,这一笔账他暂且记下! 陆黎诗没察觉到他的变化,又想了会才接着问道:“其实您和璟王关系不好吧?” 周飏微微一愣,又打量她一会便对她招招手,等她听话的近到身边后才抱着她道:“与其说不好,不如说很糟糕,别的我不多说,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野心极强,且是个不安分的主就行了。” 嗯,还是抱着怀里才能感到踏实啊,为了以示奖励,就稍微提点她两句好了。 “那太子爷这次来岂不是很危险?那您为什么不除掉袁家呢?断了璟王的左膀右臂,璟王也就成了不什么祸害了不是吗?”陆黎诗暗自腹诽这男人真是抱上瘾了,不过还有问题想问,就由着他了。 说得好听点是野心家,说得直白点就是有了谋朝篡位的念头,这样的人不除绝对是后患。当然,她也不会傻得去问为什么不直接除掉周璟,毕竟是亲兄弟,再牵扯到皇家的利益权衡问题,那么周璟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可能搬得倒的人,所以唯有让他孤立无援才能压制住他那颗不安分的心。 周飏闻言情不自禁的又轻啄了她的唇一下才道:“说你笨还一点也不谦虚,你以为我三弟就一条左膀右臂?斩断一条还有无数条呢。再说了,袁思泽现在是吏部尚书,正三品大元,而袁泽玉是吏部郎中,正五品,你也不想想吏部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的机构,我问你的问题,这次迎斡亦剌大汗一行进京,本来就礼部和兵部的人会来,那我三弟为什么又拉着袁家父子一道?” 亲她自然是奖励她的冰雪聪明,啧啧,真是个一点就透的妙人儿,这让他如何能不爱不释手?然他之所以会说她笨,只是不想让她太过得意罢了,因为他发现“欺负”她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呢。 陆黎诗略带嫌恶的瞥了他一眼,而后答:“您当我是傻瓜吗?璟王带袁家父子来一来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他对他们的器重,二来则是为了拉拢各地方的官员,或者暗地里积极的扶持起自己的势力,想来他们这一路过来怕是走走又停停,耽误了不是时间吧?”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92 来搞笑的 陆黎诗知道袁泽玉来了,她十分不想和他单独处在一起,所以趁着他上楼之前就先下去了,当然,下楼之前还适当的整了整稍乱的衣衫。 袁泽玉看到她下来,打量了她会便说道:“我有事找你,我们上楼说。”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抱歉,楼上属于私人地方,恕小女子不便找到袁大人您上楼,袁大人有事但请在这里说吧。” 袁泽玉听到这话明显一噎,转头看了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司徒和阿忠,心下一恼,“我是真的有重要事情和你说,你别不识好歹!” 陆黎诗点点头,“我知道啊,不然袁大人也不会特意走这一遭不是么?所以您直接说啊。” 袁泽玉瞪了她一眼,“行,那就在这里说好了,不过麻烦你先把不相干的人支走。” 陆黎诗挑眉笑,“不相干的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哦,您说的是司徒和阿忠吧,那您不用介意,他们是自己人,您但说无妨。” 袁泽玉被这话给气乐了,“自己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俩应该是飏王殿下的人吧?怎么,你和飏王殿下已经好到不分你我的地步了?” 听到这话,陆黎诗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亏你还是吏部的官员,你不自持身份,口出秽言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可我怕脏了我的耳朵,如果你来是专门找麻烦来的,那么很抱歉,恕小女子不奉陪!” 这渣男是故意来搞笑的么?且不说她和周飏关系好不好,好不好又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来她的地盘对她说三道四的?他以为他是谁啊! 袁泽玉强压着内心的愤怒,沉了好一口气才道:“好,刚刚算我失言,我收回那句话,可你给我解释一下他俩怎么就和你是自己人了?” 陆黎诗本可以不回答这问题,但知道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为了赶紧让他走人便说道:“司徒是我的师父,阿忠是我未来的妹夫,您说他俩和我是不是自己人呢?” 之所以说司徒是她师父是因为她一直缠着他教她易容术,司徒被缠得不行,去请示了周飏后才算是开始教她了,这不是师父又是什么?而阿忠的话就更不用说了,他曾私下和她说过想要娶信儿的事,只是信儿那丫头一直把自己卡在那个死角出不来,不过她看得出那丫头对他还是有心的,那么他俩成亲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她也早就默认了他俩准夫妻的关系。 “师父?你和他学功夫了?”这话一出,袁泽玉一惊,当然,他选择性的无视掉了后一句。 陆黎诗笑,“您是在说笑话吗?我家师父的本事多了去了,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和他学功夫呢?至于我究竟和师父学什么,那就不劳袁大人操心了。” 好吧,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这男人就是来搞笑的了。 袁泽玉到这会终于知道她是故意在和他对着来了,也不知想到什么倒也不气了,“行,我不管你学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请你凡事站在袁家的立场考虑一下,我袁家的声誉可容不得半点诋毁。”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物种,她老和他对着干是为什么?还不是在使小性子么,为什么使小性子?还不是怪他都“赤/诚”相见的却还不肯给她一个名分?这也不能怪他,他不是没时间么,再说了,他一回京和父亲大人为此事闹了许久,这次父亲大人同来除了三哥交代的事,也就是特意来瞧她的呀,她平日的机灵劲都哪儿去了?怎么一点也没瞧出他的用心呢? 陆黎诗此刻已经懒得再搭理他的,径直对阿忠说道:“未来妹夫,袁大人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阿忠明显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笑得一脸惬意道:“回未来大姨子,我也没听明白。” 这两句对话一出,袁泽玉的火气就又起来的,“既听不明白那我就说得明白一点,等回京之前我会让父亲大人抽空上你们家提亲,所以你这段时间给我安分一点,别再让我听到有关于你的任何闲话,若是父亲大人为此动怒了,那你最多就只能当我袁家的小妾了!” 这女人,一口一个袁大人,就一定要把他们的关系撇的那么清么?想听承诺是吗?那好,那他就给她一个承诺! 谁想陆黎诗听到这话气得头顶都开始冒烟了,闭上眼握紧拳头深呼吸,一直强迫自己要忍住,可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又深吸一口气才睁眼道:“袁大人,你今日说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我也自会当做没听到!师父,送客!” 也不等袁泽玉答话,司徒立刻抬起一只手道:“袁大人,请!” “我本意并非如此,但需得你配合才行,反正我的话只说一遍,你好自为之吧!”袁泽玉以为她是在怪他说的那句让她当小妾的话,于是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就拂袖而去了。 陆黎诗再次握紧拳头,然刚想冲出去骂人就被阿忠给拦住了,见他对着自己轻摇了下头,她也明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把事情闹大,但她就是气不过啊,没法子,就只能不停的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等袁泽玉走远以后,阿忠望了司徒一眼才对着陆黎诗建议道:“要不,您砸点东西发泄一下?” 陆黎诗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继而果断的摇摇头,“不行,东西都是拿银子买的,砸坏了还得再花银子,我说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阿忠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也没说话。 果然是个财迷啊,都气成这样了,还在心疼银子,得,当他没说还不成么? 想到了什么,陆黎诗又望向阿忠,“不然你让我打你几拳吧?反正你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疼。” 阿忠闻言不由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她,又往了司徒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咬了咬牙,最后悲愤的答道:“让您打也不是不成,但咱先说好,可不能打脸!您也知道信儿现在已经对小的爱理不理了,这万一要是再一破相,怕是更不会搭理小的了!好了,小的的话说完了,您动手吧!” 见他说完话就紧闭起了双眼,知道他这是在耍宝,陆黎诗极力想要无视,最终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行了,我还没怎么着你呢,摆出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给谁看?信儿可不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心疼你” 听到她笑了,阿忠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见她已经坐了下来,便讨好道:“小的就知道未来大姨子舍不得真打,您自是会心疼小的的,嘿嘿!” 陆黎诗又被这话给逗笑了,揉了揉略显酸胀的眉心,然一想到那死渣男说的话就又不淡定了,“诶,你们说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打算娶我?可我都那么明显的表现出很讨厌他了,他究竟是图什么呀?” 阿忠笑答:“男人嘛,有时候就是犯j,您越是对他冷漠,对他不理不睬,他就越是对您生出了想要征服的*,所以这也不难理解。” 司徒想了想不由插嘴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这话一出,陆黎诗和阿忠皆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暗指阿忠就是典型的例子,陆黎诗再次嗤笑出声,同时对着司徒竖起了大拇指。 阿忠也会意过来,“气”得他抡起袖子就想找司徒干架,却被陆黎诗给拦住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我正烦着呢!你这话虽说得没错,可是他又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且不说我从没有对他表达过那方面的意思,他那副我非嫁给他不可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 司徒沉默了片刻就说道:“有个事,不知当提不当提。” 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赶紧的。” 司徒答:“您还记得您当初嫁进袁家的事么?” 陆黎诗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睁大双眼,“你不会是想说……” 司徒点点头,“正是,正因着您本该是他的正妻,所以小的以为他把您当成是他的所有物也不奇怪。” 陆黎诗冷哼一声,“还真是含在嘴里是骨头,吐出来就是肉,他当初嫌弃我门户低,配不上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茬?到如今见我能挣钱了,有了利用价值了,就想着我是他正妻了?做他的大头梦去吧!” 真是见过渣的,没见过这么渣的!他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了,他以为他是谁啊,他长的有周飏好看么?身份有周飏高么?家产有周飏多么?吻技有周飏厉害么?虽然她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一样比得过他吧? 等等!她……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那男人身上去了?她拿谁作比较不好,为什么非要拿他来比较?她这是给气疯了吗? 见她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阿忠便安慰道:“您别妄自菲薄,他袁家毕竟是官家,袁父更是正三品大元,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其实男人开始注意一个女人的时候,可能只是因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件小事而已,所以小的觉得或许他是真对您动心了也说不一定。”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我谢您!听您话里的意思,我该对他感恩戴德?然后贤惠的嫁给他当妾侍?” 阿忠默默的汗了一把,“咳,那啥,小的不是那意思,小的是说,不管他是否对您动心,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您只要抵死不从,他也不能硬来不是?还有,他刚刚不是说了么,只要您安分些,袁父就会上门提亲,那么您……反其道而行之不就行了?” 陆黎诗听完这话眼睛一亮,“嗯嗯,你说的对,这绝对是个值得一试的法子!不过我该找谁来演这出戏呢,身份太低的他肯定不信,身份太高的话又怕到时候自己抽不出身……” 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嫁人了,就让花名在外也无可厚非,只要凡是恰到好处,也不会让梨园山庄的名誉跟着受损。再则道,等她哪天想当妈妈了,找个清秀点的,且没有不良嗜好的男人借个种就成了。 “那个,小姐啊,您……误会小的了,小的是说……”这下阿忠额前的汗是真的淌了下来,他指的反其道而行之绝对不是指找男人,其实有很多方法都可以让袁父不喜,比如做事情出格一点,任性一点,或者撒点泼都行,然他还来不及解释清楚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陆黎诗望了望司徒和阿忠,“我觉得我还是在你们当中找好了,虎子、强子他们我还不是太熟,不好意思下手,不然就在你们俩中找吧,阿忠的话,我怕信儿会生我气,所以……就委屈一下司徒?” 这话一出,司徒死瞪了阿忠一眼,而后对着陆黎诗拱手道:“小姐,您要是嫌小的碍眼了,小的自会去请示主子,想来主子也会另调一人过来填补小的的位置,只是您这玩笑还是别开了!” 可不就是开玩笑么!虽然他们并没亲眼瞧见她和主子在楼上做什么,可那两人的对话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又不是傻子,一时没有任何声音,再来就是“我的女人”这样的话,换做是谁都猜得出他俩干了什么吧? 由此可见主子已经对她有了动作了,那么于情于理他们也该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吧?现在再听她说这话,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么?他的命虽不值钱,但怎么着也该死得其所吧! 093 迪娜公主 今天的西北地注定是个热闹非凡的一天,在斡亦剌族一行还没驶进城门之前,西北地的百姓们就都笑容满脸的走出来等着围观,显然大家老早就听说了这事,虽然从地理位置上来讲,西北地距离斡亦剌是整个中原大陆最近的,但真要走那么一趟,且不说过边境的文牒极难批下来,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三个月左右,这样一来,除了来往跑商的人,绝大部分人都是没见过那一族的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因着跑商人的描述,都听说斡亦剌族人不管是服装、造型、长相、身高、礼节、性格等方面皆与中原人大不相同,尤其是斡亦剌的女子,身高普遍比中原女子高,但皮肤却不如中原女子白皙,因为在斡亦剌族女子是和男子平等的,根本没有深闺一说,还听说那些女子各个擅长骑术,骑马打猎起来比男子更是潇洒好看,所以大家都想一探究竟。 也是等听到从城门口传来了牛角号的号声,以及震天响的锣鼓声,百姓们就全体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往那边瞧,再随着斡亦剌一行的逐渐走进,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叹络绎不绝,看得激动时还不忘热烈的鼓掌。 行在那庞大车马队伍最前头的是一辆四方的大型板车,板车正中间放在一架非常大的鼓,而四角又分别站着四个打着赤膊,编着麻花辫的的彪型大汉,瞧那四人紧实粗壮的胳膊,甚至比中原女子的腰还要粗,即便再不停的击鼓也没有多余的抖动,那惊人的臂力就可见一斑了。再瞧他们那果露且棱角分明的胸膛,就像嵌着两块油亮的硬板,看得一些妇人小姐都羞红了脸,但仗着人多,稍微矜持了一下就又放肆的欣赏了起来。 后面跟着的同样是一辆大型板车,只是那上面放着的是一个和那大鼓同等大小的巨型牛角号,然那牛角号并非是由支架支撑,而是由三个壮汉合力抬起的,再由另一个壮汉负责吹,那牛角号真的太大了,不用想也能知道能将它吹出声音来的人该有多厉害。 再后面就是一队长约半里的武士队伍,不同于前面击鼓人和吹号人的肃穆,这队人马倒是一直笑着闹着,看到可爱的小孩会过去逗弄,看到漂亮的姑娘会帅气的甩手行礼,看到对着他们吹口哨叫好的男子甚至会去和他们互动,大方又热情,立刻赢来当地人的好感,同时掀起一片一片的高/潮/,而且即便如此,队形也没有出现混乱,可见他们全是训练有素的人。 这一段高/潮/过去,紧跟在武士队伍后的就是十来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妙龄美少女,和十来个同样骑着大马的年轻男子,撇开那些男人不说,唯那些少女就再次引发了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及议论声。 啧啧,瞧她们挺着腰板,仰着头骑马的模样,那自豪又潇洒的架势绝对不输男子,服装打扮上也如跑商人的说辞一致,她们头戴平顶圆帽,圆帽边缘还镶着璀璨的亮片,再映着阳光的照耀,使得她们的脸更为生动夺目。 往下看,她们穿着轻薄贴身又色彩鲜艳的骑术装,加上她们自身手长脚长的先天优势,就将她们的身材衬托得愈发玲珑有致。还有她们的发型,不同于中原女子的花样繁多,她们就简简单单的束在耳后,且只用两缕鞭子作为固定,再搭配起她们的服装,显得既朝气蓬勃又不失端庄,看得人赏心悦目极了。 而跟在这队人后头的是一辆支着青纱帐的十二抬大轿,因为青纱帐是撩起的,所以很容易就看清那轿中端坐了一位年纪大概五十上下的中年男性,那男人眼大鼻高,留着络腮胡,头发也是一边编了一个麻花辫,但又不同于之前那些男子的辫子,最前面的辫子最粗最短,一看就是折了又折的,后面骑马男子的辫子比他们长一些,应该就对折了一次,而这男人没有折,就两根辫子编到底,想来斡亦剌族男性的身份地位是跟辫子的长短有关了,而这位显然就是地位最高的斡亦剌大汗了。 大汗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和云阳国皇帝一样的身份,要按照云阳国的礼俗来说,凡是见到皇亲国戚以及官员的时候都是必须要下跪的,但这位大汗毕竟是别地的皇帝,百姓们是真不知道要不要跪,望了望一纵维持次序的官差们,没见人让跪,他们也就放了一半的心,又回头看那位大汗,见他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路都是笑逐颜开的,还时不时的对着他们挥手致意,于是他们的心就彻底放下来。 再后面的就是几十台软轿,由于那些软轿的帘子都是放下来的,百姓们看不到里头坐着的人的长相,可一看那轿子豪华的程度就能猜出都是身份不低的人,而走在最末端的同样是长达半里的骑着马武士队伍。 既然都到了最后了,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百姓们却久久不肯散去就是想看看这些远来的客人打算在何处落脚,虽然第一反应都是梨园山庄,因为之前从京里来的太子、璟王一行就都是住在梨园山庄的,不过现如今又加上了数目更为惊人的队伍,梨园山庄再大怕也是容不下全部吧? 也就是冲着这个想法,这几天下来,所有大一点的酒家和旅店就都把客人给赶去了别的小旅店住,还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又一遍,为的就是让远来的客人能住得安心舒适,而最主要的是,让客人们满意了,他们得到的打赏也就丰厚了不是? 然事实是,那些早早蹲在梨园山夜市一条街的,准备伺机拉客的人是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下山,几方人商量了一下,就派了个代表过去询问了一番,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梨园山庄不仅将所有的人都容下了,还把斡亦剌族一行带来的大量马匹和轿子都规制得妥妥当当的,见事已至此,他们也就拉着空车回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斡亦剌族一行终于抵达了梨园山庄,等斡亦剌大汗在其子女的拥簇下近到山庄大门前,周飏、周璟、周子喆就领着所有官员一起迎了过去。 周飏曾出使过斡亦剌族,自是熟悉斡亦剌大汗的,便上前一步道:“大汗,他赛白努!” 听到这句地道的斡亦剌族问好的话,斡亦剌大汗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其赛白奴!其赛白奴!哈哈哈,延瑾啊,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会说我族的族话啊!”啧啧,瞧她们挺着腰板,仰着头骑马的模样,那自豪又潇洒的架势绝对不输男子,服装打扮上也如跑商人的说辞一致,她们头戴平顶圆帽,圆帽边缘还镶着璀璨的亮片,再映着阳光的照耀,使得她们的脸更为生动夺目。 往下看,她们穿着轻薄贴身又色彩鲜艳的骑术装,加上她们自身手长脚长的先天优势,就将她们的身材衬托得愈发玲珑有致。还有她们的发型,不同于中原女子的花样繁多,她们就简简单单的束在耳后,且只用两缕鞭子作为固定,再搭配起她们的服装,显得既朝气蓬勃又不失端庄,看得人赏心悦目极了。 而跟在这队人后头的是一辆支着青纱帐的十二抬大轿,因为青纱帐是撩起的,所以很容易就看清那轿中端坐了一位年纪大概五十上下的中年男性,那男人眼大鼻高,留着络腮胡,头发也是一边编了一个麻花辫,但又不同于之前那些男子的辫子,最前面的辫子最粗最短,一看就是折了又折的,后面骑马男子的辫子比他们长一些,应该就对折了一次,而这男人没有折,就两根辫子编到底,想来斡亦剌族男性的身份地位是跟辫子的长短有关了,而这位显然就是地位最高的斡亦剌大汗了。 大汗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和云阳国皇帝一样的身份,要按照云阳国的礼俗来说,凡是见到皇亲国戚以及官员的时候都是必须要下跪的,但这位大汗毕竟是别地的皇帝,百姓们是真不知道要不要跪,望了望一纵维持次序的官差们,没见人让跪,他们也就放了一半的心,又回头看那位大汗,见他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路都是笑逐颜开的,还时不时的对着他们挥手致意,于是他们的心就彻底放下来。 再后面的就是几十台软轿,由于那些软轿的帘子都是放下来的,百姓们看不到里头坐着的人的长相,可一看那轿子豪华的程度就能猜出都是身份不低的人,而走在最末端的同样是长达半里的骑着马武士队伍。 既然都到了最后了,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百姓们却久久不肯散去就是想看看这些远来的客人打算在何处落脚,虽然第一反应都是梨园山庄,因为之前从京里来的太子、璟王一行就都是住在梨园山庄的,不过现如今又加上了数目更为惊人的队伍,梨园山庄再大怕也是容不下全部吧? 也就是冲着这个想法,这几天下来,所有大一点的酒家和旅店就都把客人给赶去了别的小旅店住,还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又一遍,为的就是让远来的客人能住得安心舒适,而最主要的是,让客人们满意了,他们得到的打赏也就丰厚了不是? 然事实是,那些早早蹲在梨园山夜市一条街的,准备伺机拉客的人是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下山,几方人商量了一下,就派了个代表过去询问了一番,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梨园山庄不仅将所有的人都容下了,还把斡亦剌族一行带来的大量马匹和轿子都规制得妥妥当当的,见事已至此,他们也就拉着空车回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斡亦剌族一行终于抵达了梨园山庄,等斡亦剌大汗在其子女的拥簇下近到山庄大门前,周飏、周璟、周子喆就领着所有官员一起迎了过去。 周飏曾出使过斡亦剌族,自是熟悉斡亦剌大汗的,便上前一步道:“大汗,他赛白努!” 听到这句地道的斡亦剌族问好的话,斡亦剌大汗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其赛白奴!其赛白奴!哈哈哈,延瑾啊,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会说我族的族话啊!” 周飏曾出使过斡亦剌族,自是熟悉斡亦剌大汗的,便上前一步道:“大汗,他赛白努!” 听到这句地道的斡亦剌族问好的话,斡亦剌大汗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其赛白奴!其赛白奴!哈哈哈,延瑾啊,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会说我族的族话啊!”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94 “情敌”见面 等斡亦剌族一行上了山,史亮作为山庄的负责人就和东方将军一起同斡亦剌族那边的相关负责人商量了下,然后快速的安排好了所有人员的住宿问题,再待到他们各自收拾、休整妥当,周飏便亲自去请贵客参加欢迎宴。 欢迎宴设在茶园那边,也就是陆黎诗之前让人填平的那几倾地中最下面的一处,因为那地方大,且宽敞,能容下所有的人,当然,也因着是炎炎夏日,太阳甚是毒辣,陆黎诗就让人将每一张桌子上方都支起了事先就准备好了的遮阳用的帐篷,可谓用足了心思。 毕竟是招待贵客们的第一顿饭,就搞得特别的正式和隆重,全员参加不说,还让专门从京里带来的歌舞艺班子表演助兴,完全没有片刻的冷场。 宴席中,斡亦剌大汗扫了眼那一百来张坐的满满当当的席位,不由感慨道:“延谨啊,看得出你这次安排得极为用心啊,你瞧我族的那些个小子们,一个个喝得那叫一个高兴哪!” 周飏闻言笑答:“大汗客气了,无论是何身份,凡是来到这里的便是贵客,既如此又如何能怠慢之?只要众武士们能尽兴,延谨就放心了。” 回想那日,他笑问那女人为何要这么安排,她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于是他就把这话给复述了一遍,理由很简单,虽然他不能与人道明这话的真正出处,但他就是要帮她把她的理念传播出去,就是要告诉世人她的梨园山庄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地方。 果然,斡亦剌大汗一听这话就满意的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极了!来人哪,待我去给这山庄的主人家送黄金百两,哦还有,再一并牵匹汗血宝马过去,就说本大汗对这地方很满意,这些都是打赏的。” 这话一出,坐在附近桌的人全都哗然了,之前才听说璟王殿下打赏了她一对御赐之物,这会斡亦剌大汗又来打赏,暂不提黄金百两,就只说那汗血宝马,现如今整个中原大陆也不过百匹,还都养在皇宫中,所以说那可是万两黄金都难求的宝物啊!啧啧,那小女子真是沾飏王殿下的光沾打发了! 很明显,大家都清楚斡亦剌大汗的打赏明则是给陆黎诗,可实际上是给周飏的,而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避开一些敏感的政治因素罢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比如周璟,周璟见此立刻就反应过来周飏的真正目的,眼珠一转,继而一脸同情的望向了迪娜。 迪娜本还在心烦父汗对那女人的打赏,突然发现有人在看她,回视之,自然就看到周璟那样一个表情,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之前有偷偷向璟王打听过关于梨园山庄那东家的事,也知道了那人是个女子,当时璟王还暗示她会帮她得到他二哥的心,所以这会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想到什么,迪娜公主就站起身道:“父汗,我也很满意这里的一切,既然要打赏,只让一个下人去岂不是很没诚意?不如由我亲自送过去吧!” 斡亦剌大汗闻言看了周飏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异色,便又对着迪娜挥了挥手,“你既有这心,就由你去吧。” 他不是不知道他这宝贝女儿中意延谨的事,自然也看得出延谨那小子对她并无意,虽然他不会插手这俩孩子之间的事,但为人父母的,多少还是向着自家孩子一些的。 说到延谨,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汗,很清楚云阳国现任国君的位置其实是延谨帮着稳下来的,他自是肯定他的能力,如果他能当那丫头的驸马,不论是对两国的政治还是对那丫头本身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哎,就先让那丫头自己去争取吧,若能成就最好不过了。 得到了批准,迪娜二话不说就退出了宴席,再经过一路的打听,没多大会就牵着马和银子来到了梨园山庄的药园子,显然,陆黎诗此刻正在这里和吴长卿他们一起用餐。 “这屋里可有人?赶紧出来一个!”迪娜一到药园子的小楼门口就对着里面高喊了一句。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陆黎诗立刻就走了出来,欠了欠身,“小女子陆黎诗,不知这位小姐有何指教?” 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出现多亏了司徒和阿忠,因为山庄是不允许牵马匹上来的,包括斡亦剌族带来的马匹也都是圈在山下的大型马厩里找专人看着的,所以司徒和阿忠一听到有马蹄声就移到窗边一探究竟,也因为司徒曾跟着周飏去过斡亦剌,这一看立马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她听了后想着既然是人公主亲临,她也不能再躲着不见人了,于是她就出来了。 迪娜起初还惊讶这女子怎么生了那么一副好容貌,可等听到她自报名讳后,惊讶就立刻被狐疑所取代。 陆黎诗?她就是璟王说的那个女人?她承认凭这女人的容貌确实能勾引不少男人,可璟王还说这山庄所有的设计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她能有这个本事?俗话不是说长得好看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脑子么?想她父汗身边的女人就是,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但一个个是又蠢又矫情,眼前这位…… 想到什么,迪娜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就是这山庄的主人?听说这里全是你一手置办的,果真如此?” 等斡亦剌族一行上了山,史亮作为山庄的负责人就和东方将军一起同斡亦剌族那边的相关负责人商量了下,然后快速的安排好了所有人员的住宿问题,再待到他们各自收拾、休整妥当,周飏便亲自去请贵客参加欢迎宴。 欢迎宴设在茶园那边,也就是陆黎诗之前让人填平的那几倾地中最下面的一处,因为那地方大,且宽敞,能容下所有的人,当然,也因着是炎炎夏日,太阳甚是毒辣,陆黎诗就让人将每一张桌子上方都支起了事先就准备好了的遮阳用的帐篷,可谓用足了心思。 毕竟是招待贵客们的第一顿饭,就搞得特别的正式和隆重,全员参加不说,还让专门从京里带来的歌舞艺班子表演助兴,完全没有片刻的冷场。 宴席中,斡亦剌大汗扫了眼那一百来张坐的满满当当的席位,不由感慨道:“延谨啊,看得出你这次安排得极为用心啊,你瞧我族的那些个小子们,一个个喝得那叫一个高兴哪!” 周飏闻言笑答:“大汗客气了,无论是何身份,凡是来到这里的便是贵客,既如此又如何能怠慢之?只要众武士们能尽兴,延谨就放心了。” 回想那日,他笑问那女人为何要这么安排,她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于是他就把这话给复述了一遍,理由很简单,虽然他不能与人道明这话的真正出处,但他就是要帮她把她的理念传播出去,就是要告诉世人她的梨园山庄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地方。 果然,斡亦剌大汗一听这话就满意的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极了!来人哪,待我去给这山庄的主人家送黄金百两,哦还有,再一并牵匹汗血宝马过去,就说本大汗对这地方很满意,这些都是打赏的。” 这话一出,坐在附近桌的人全都哗然了,之前才听说璟王殿下打赏了她一对御赐之物,这会斡亦剌大汗又来打赏,暂不提黄金百两,就只说那汗血宝马,现如今整个中原大陆也不过百匹,还都养在皇宫中,所以说那可是万两黄金都难求的宝物啊!啧啧,那小女子真是沾飏王殿下的光沾打发了! 很明显,大家都清楚斡亦剌大汗的打赏明则是给陆黎诗,可实际上是给周飏的,而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避开一些敏感的政治因素罢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比如周璟,周璟见此立刻就反应过来周飏的真正目的,眼珠一转,继而一脸同情的望向了迪娜。 迪娜本还在心烦父汗对那女人的打赏,突然发现有人在看她,回视之,自然就看到周璟那样一个表情,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之前有偷偷向璟王打听过关于梨园山庄那东家的事,也知道了那人是个女子,当时璟王还暗示她会帮她得到他二哥的心,所以这会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想到什么,迪娜公主就站起身道:“父汗,我也很满意这里的一切,既然要打赏,只让一个下人去岂不是很没诚意?不如由我亲自送过去吧!” 斡亦剌大汗闻言看了周飏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异色,便又对着迪娜挥了挥手,“你既有这心,就由你去吧。” 他不是不知道他这宝贝女儿中意延谨的事,自然也看得出延谨那小子对她并无意,虽然他不会插手这俩孩子之间的事,但为人父母的,多少还是向着自家孩子一些的。 说到延谨,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汗,很清楚云阳国现任国君的位置其实是延谨帮着稳下来的,他自是肯定他的能力,如果他能当那丫头的驸马,不论是对两国的政治还是对那丫头本身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哎,就先让那丫头自己去争取吧,若能成就最好不过了。 得到了批准,迪娜二话不说就退出了宴席,再经过一路的打听,没多大会就牵着马和银子来到了梨园山庄的药园子,显然,陆黎诗此刻正在这里和吴长卿他们一起用餐。 “这屋里可有人?赶紧出来一个!”迪娜一到药园子的小楼门口就对着里面高喊了一句。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陆黎诗立刻就走了出来,欠了欠身,“小女子陆黎诗,不知这位小姐有何指教?” 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出现多亏了司徒和阿忠,因为山庄是不允许牵马匹上来的,包括斡亦剌族带来的马匹也都是圈在山下的大型马厩里找专人看着的,所以司徒和阿忠一听到有马蹄声就移到窗边一探究竟,也因为司徒曾跟着周飏去过斡亦剌,这一看立马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她听了后想着既然是人公主亲临,她也不能再躲着不见人了,于是她就出来了。 迪娜起初还惊讶这女子怎么生了那么一副好容貌,可等听到她自报名讳后,惊讶就立刻被狐疑所取代。 陆黎诗?她就是璟王说的那个女人?她承认凭这女人的容貌确实能勾引不少男人,可璟王还说这山庄所有的设计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她能有这个本事?俗话不是说长得好看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脑子么?想她父汗身边的女人就是,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但一个个是又蠢又矫情,眼前这位…… 想到什么,迪娜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就是这山庄的主人?听说这里全是你一手置办的,果真如此?”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抱歉 095 力量之美 当陆黎诗和吴长卿盛装出现在篝火宴现场的时候,最吃惊的人绝对非周飏莫属,因为迪娜给他们安排的座位正好就在周飏的正对面。 周飏用眼神询问陆黎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陆黎诗无奈的将目光移向迪娜,那意思是说其实她并不想来,是迪娜邀请她来的,她也没办法,周飏见此又看了她一演就不再看了,陆黎诗明白他在说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下一刻就和吴长卿说起闲话来了。 这两人的互动看似有问有答,其实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间,快得让人根本无从察觉。 迪娜看到陆黎诗来了,和乐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过去,“你来了?咦,这位是……他的模样长得好像我斡亦剌人,但就脸像,身形一点也不像,我斡亦剌人的男子可是个顶个的魁梧雄壮呢。” 陆黎诗闻言浅笑道:“他叫吴长卿,是小女子的义弟,实不相瞒,长卿他本就是斡亦剌人,只是他从小跟着师傅来中原学医,自然比不得因整日牧马放羊而练就出一身好身形的斡亦剌的汉子们。” 迪娜点了点头,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才又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很奇怪啊,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似曾相识?莫非你是哪个部落族长的公子?你本名叫什么?” 吴长卿腼腆的摇了摇头,“长卿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至于本名,因为双亲早逝,很小就来中原了,只是每隔几年的清明会回斡亦剌祭拜双亲,也就不太记得自己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了。” 迪娜恍然,想到什么就问道:“那你双亲姓什么?可还记得?” 吴长卿道:“墓碑上只写着‘兀良哈夫妇之墓,想来长卿父亲是姓‘兀良哈’了,而‘兀良哈’通中原的‘吴’,于是长卿的恩师就给长卿取了现在的名字。” 听到这话,迪娜大惊,“‘兀良哈’?那可是我斡亦剌的贵族之姓啊,我父汗有个安达就是姓这个,他是我族非常有名的大将军,只可惜他和他的夫人很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兀良哈叔叔和婶婶是死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我刚刚生出的那年,后来我还听说他们那会也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婴失踪了,难道会是你?” 吴长卿平静的笑着摇了摇头,“其实长卿也曾去查过双亲的身份,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大将军夫妇,然长卿双亲的坟是葬在一座深山里,而大将军夫妇的坟是在皇陵里,这一点就不符合,其次大将军夫妇的儿子到现在应该有十七岁了,可我才十四,如此说来就更不可能了。” 迪娜见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再纠结了,摇了摇头,转身望向陆黎诗:“不说这个了,你觉得我这打扮好看吗?会吸引他的注意吗?” 说着,她还平起双手转了几个圈,好让陆黎诗瞧个仔细。 陆黎诗笑着点头道:“公主殿下本来就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穿什么都好看的,自然也会得到所有人的目光和赞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男女都是喜欢漂亮的东西的,平心而论,迪娜确实很漂亮,个子又高,身材又好,这会穿上玄色的束身衣,就愈发显得玲珑有致,活脱脱一个性感尤物。 迪娜闻言笑得很是得意,“嗯,你眼光不错,我也这么觉得,行了,你们俩先坐会,晚宴快开始了,我得去后台准备一下。” 陆黎诗欠了欠身,“恭送公主殿下。” 待到迪娜走远,陆黎诗看了吴长卿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你阿爹真姓”兀良哈“?” 吴长卿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由瞪了她一眼,“阿姐!我都说不是了,您别瞎想好不好?再说了,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陆黎诗讪笑着说了句抱歉,而后就把视线给移开了,可不多会又忍不住说道:“咱姐弟俩都这么熟了,你就别瞒我了,其实你有十七的吧?” 听到这话,吴长卿顿觉哭笑不得,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您看我长得像有十七岁的样子吗?史先生家的大儿子也十七,就拿我和他比,一看就很清楚了好吗?” 陆黎诗一瞧他此刻皱得跟包子似的脸,乐得不行了,怕笑太大声会引人注目,于是赶紧拿手捂住了脸,但她那不停颤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 吴长卿见此气得立刻将头偏向一边,决定暂时不搭理她。 然,在陆黎诗和吴长卿两人在那闹的同时,周璟也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就走到后台和迪娜低语了两句,待到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还公然的向陆黎诗投去的挑衅的目光。 当他看到那陆黎诗出现的时候,说实话,他以为自己马上会有好戏看了,谁想紧接着又看到她和迪娜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唔,事情好像有些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想了想,他就决定帮她们再给拉回来。 呵,一想到迪娜听完他故意向她透露的那个消息后脸上的那副怒不可遏的表情,他就觉得异常的兴奋,他真的好想马上就看到两个美女相斗的画面呢。 陆黎诗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条件反射的回视过去,发现是周璟,微愣之后脸色瞬间就沉下了去。 他那一副盯着猎物看的表情是闹哪样?莫非他又折腾了一些阴险的法子来整她?这男人怎么片刻都不消停? 陆黎诗正在想周璟究竟会用什么招对付他,瞟眼看到坐在旁边席位的周飏在看她,四目相接,谁料她居然看到他对她作了一个口型,等反应出他想对她说的话后心下一惊。 下一刻陆黎诗就拉着吴长卿低声道:“长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吴长卿见她脸色凝重,想也不想就站起身打算跟着走,结果他俩刚刚转身就被两个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斡亦剌族侍女打扮的女子给拦住了去路。 也不等他们发问,一侍女便先开口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位这是要去哪?” 陆黎诗闻言与吴长卿对视了一眼,继而浅笑道:“小女子方才多饮了些酒,现在有些内急,想去方便一下。” 另一侍女道:“现在天色已晚,路不好走,不如奴婢带小姐过去可好?” 听到这话,吴长卿气急,这是他阿姐一手建起来的山庄,闭着眼也能走,需要她们带路吗?可刚想斥责她们不要欺人太甚就被陆黎诗给拦住了。 陆黎诗再次浅笑道:“既然宴会要开始了,那我们待会再去也无妨。” 说完话,陆黎诗就拉着吴长卿又重新坐了回去,不再搭理那俩侍女,也没必要搭理。 没错,刚刚周飏对她作的那个口型分明就是一个“走”字,再联系周璟的那表情,她不用想也能明白他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会对她发出信号,所以她才会拉这长卿闪人,但事实很明显是有人不让他们走。 吴长卿不傻,一听到那俩侍女说的话就反应出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将手伸到桌下去拉陆黎诗的衣袖,陆黎诗回握了握他的手,又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表示一切有她在,让他稍安勿躁。 陆黎诗又看了周璟一眼,发现他果然还在看她,还笑得更为挑衅,她回以一笑,同时对他隔空举了举杯,表示她收下了他的战书。 她起初确实不能确定那蠢货在打什么鬼主意,后来等那俩侍女一出现,心下就明白了七分,这会他还敢明目张胆的看他,啧啧,那模样就好像是深怕别人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似的,这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话又说回来,她承认自己嘀咕了迪娜,虽然迪娜有九成可能是受周璟的教唆来预谋对付她,但能想到她会跑,还那么快就派自己的侍女来拦截她,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反应了…… 看到周璟“回敬”了她一杯,勾了勾嘴角,她现在倒是真不想走了。 天朝人自古爱斗,女人更是喜欢和女人斗,谁最推崇三从四德?女人!谁对女人压迫得最狠?女人!谁最容易瞧不起女人?答案还是女人,真可谓可悲又可怜!不过再说句实在话,不论是前世的养母,还是这世的继母,亦或者骆冰儿,她从她们身上看到过太多种斗法了,所以她现在真的想知道还能不能从迪娜身上看到更新鲜的玩意呢。 随着“报幕”员的清场声,就见一支巨型大鼓被八个打着赤膊,扎着玄色腰带的壮汉给合力抬了出来,再随着一汉一击雷鸣般的鼓声,另七汉相继击鼓,同时脚下还同步轮流着左右蹬地,再多看、多听一会,又发现他们的鼓声时而沉闷,时而轻快,时而急促,又时而悠扬,而他们的脚步也在随着鼓声不断的发生着充满技巧的变化,想来这就是传说中斡亦剌族的鼓舞了, 也不知是脚力震动了天地,还是鼓声震动了人心,就那么看着他们舞着,鼓着,一种敬畏和肃然从心底油然而生,舞者力量和激情在演绎着,观众在用感官和灵魂在欣赏着,全场竟无一人移得开目光。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96 惊Y全场 迪娜的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斡亦剌大汗是玩味的来回看着周飏、迪娜、陆黎诗三人,也不表态,权当是在瞧这些小儿女的热闹了。 周飏自顾自的喝着小酒,表情始终淡淡的,也不看陆黎诗,不过他内心还是很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接受迪娜的挑战的,毕竟迪娜是因为他才会去刁难她,换言之,如果她接受不就表示…… 还有,他起初是得到消息说三弟去找了迪娜,而且迪娜在听完三弟说的话后脸色变得非常不好,他不用想也能知道三弟在打什么算盘,他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迪娜会作出一些伤害到她身体的事情出来,所以他才会让她走,谁想只是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好吧,他承认他把她看得比自己想得还要重一些。 周子喆是稍微沉默了片刻,他不是不担心陆黎诗可能不会跳舞,但又觉得迪娜说的不错,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她好像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奇女子,特别是后来周飏说昨天晚上是她像母妃一样帮他宽衣,对她就更是充满了好感,想到此便又笑得很是灿烂,还用满是期待的目光望着陆黎诗。 再看吴长卿,只见他紧抿着双唇,眉头上泛着明显的担忧,还有隐隐的怒气,很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的盯着陆黎诗瞧。 周璟则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同时还悄悄对迪娜竖起来大拇指,呵,那女人会跳就算了,若是不会……他想迪娜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总而言之,可不就是等着看戏么? 袁泽玉是直直的看着陆黎诗,说实话,显然他才是所有人中想得最多的人,他觉得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也完全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怕她跳不好会给袁家丢脸,同时跳好了又怕外人说她太招摇,到头来还是会给袁家抹黑,那女人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呢? 张世中毕竟和陆家算是世交,他自然很清楚陆黎诗并没有学过舞蹈,但他也知道她和陆逸卓一样聪明,凡是总能转危为安,也就不是太担心,再者说来,其实他也很惭愧,他虽贵为正三品,然这里有太多更“贵”的人在,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中用,只能学着周飏低着头喝酒。 至于其他人,斡亦剌人是再次起哄,全都嚷着让陆黎诗跳一个,可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热闹热闹,因为斡亦剌人各个能歌善舞,按照他们的习俗,一旦被下了“战”书就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再加上他们来这里受到了很好的待遇,那么就算她跳得不好也不会有人嘲笑她;而云阳国人则是期待和担忧并存,期待的是想让陆黎诗杀一杀那个公主的威风,担忧的是怕跳不好会给国人丢脸,正因着这复杂又矛盾的理由,反倒是“自己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个字。 作为这整件事的当事人,陆黎诗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没有诧异,没有惊慌,没有无助,也没有害怕,总之旁人以为会从她脸上看到的表情她都没有,就那么淡笑着望着周子喆,并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决定。 周子喆回望着陆黎诗,人再小毕竟还是有护犊子的概念的,又犹豫了会才说道:“虽然这是公主的心愿,但本太子并不能替当事人做主,所以最后还是得看陆小姐自己的决定。” 这话一出,自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陆黎诗的脸上,包括迪娜和周飏也都一同看了过去。 等迪娜转过身后才发现陆黎诗并没有丝毫的惧意,不由微微皱眉暗自琢磨了片刻才挑衅道:“如何?陆小姐可愿一展舞技?” 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是深藏不露的大家?可瞧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根本不像是有功底的人啊?又想到璟王的话,璟王说那女人最是会装腔作势,又或者她现在只是在故作镇定?算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等看过之后再说。 也是直到此时,陆黎诗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又看了迪娜一会才笑道:“公主殿下,小女子……其实并不会跳舞呢。”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大感失望,唯有迪娜和周璟显得格外的高兴,然迪娜正准备好好嘲笑一番,竟被陆黎诗接下来说的话给气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不过……按照贵族的习俗,既然公主殿下邀小女子斗舞了,那小女子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如果迪娜用那些个下作的法子来为难她,她绝对不会搭理她,若是闹得太过了,即便是撕破脸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她斗到底,谁想那姑娘居然来了个这么文明的斗法,说实话,她很意外。 不过最终让她做这个决定的是周子喆,要是没有他对她的尊重她也不会去尊重迪娜,她知道迪娜是把她当成情敌了,虽然迪娜采用了一个对她很不公平的竞争方式,但按兵法来说她这么做绝对没有错,所以她是因为尊重迪娜才会接受她的挑战,并非因为周飏。 这话显然很对斡亦剌大汗的胃口,不禁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有魄力!你且放心的舞,就算舞不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然,若舞得好,本大汗必定重重有赏!” 迪娜一听这话瞬间回神,气得她死瞪着陆黎诗道:“你刚刚不是说不会跳舞吗?那你又准备拿什么来表演?你休想因我父汗的话而敷衍了事,我绝不会让你蒙混过关的!” 陆黎诗笑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小女子也正在愁该拿什么为题来表演呢,不如就由公主殿下来帮小女子命题可好?只是还请公主殿下念在小女子并没有舞蹈功底的份上,可否换个别的方式表演?” 迪娜闻言细细打量了她会才负气道:“就依你!就用‘力量’为题,只要你能通过表演将力量的美展现出来,我就算你过关!” 陆黎诗想了想就点点头,“全听公主殿下的,不过小女子可否先向大汗借一样道具?” 不待迪娜答话,斡亦剌大汗便先一步笑问道:“你想向本大汗借什么?” 陆黎诗答:“回大汗,小女子想向大汗借的是大汗胸前挂的那根羽毛。”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下意识的望了望那个羽毛,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要是本大汗听的不错的话,你们是以‘力量’为题来表演的吧,这羽毛这么轻……本大汗能问问原因吗?” 俗话说的好,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这小女子不拿大件的东西来表演就算了,为何偏偏选最轻的呢? 陆黎诗笑,“回大汗,若是拿重物来表演,只要表现出一幅坚韧的样子就很容易展现力量吧?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小女子便想反其道行之,而小女子演出的名称就叫‘羽毛之力’。”如果迪娜用那些个下作的法子来为难她,她绝对不会搭理她,若是闹得太过了,即便是撕破脸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她斗到底,谁想那姑娘居然来了个这么文明的斗法,说实话,她很意外。 不过最终让她做这个决定的是周子喆,要是没有他对她的尊重她也不会去尊重迪娜,她知道迪娜是把她当成情敌了,虽然迪娜采用了一个对她很不公平的竞争方式,但按兵法来说她这么做绝对没有错,所以她是因为尊重迪娜才会接受她的挑战,并非因为周飏。 这话显然很对斡亦剌大汗的胃口,不禁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有魄力!你且放心的舞,就算舞不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然,若舞得好,本大汗必定重重有赏!” 迪娜一听这话瞬间回神,气得她死瞪着陆黎诗道:“你刚刚不是说不会跳舞吗?那你又准备拿什么来表演?你休想因我父汗的话而敷衍了事,我绝不会让你蒙混过关的!” 陆黎诗笑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小女子也正在愁该拿什么为题来表演呢,不如就由公主殿下来帮小女子命题可好?只是还请公主殿下念在小女子并没有舞蹈功底的份上,可否换个别的方式表演?” 迪娜闻言细细打量了她会才负气道:“就依你!就用‘力量’为题,只要你能通过表演将力量的美展现出来,我就算你过关!” 陆黎诗想了想就点点头,“全听公主殿下的,不过小女子可否先向大汗借一样道具?” 不待迪娜答话,斡亦剌大汗便先一步笑问道:“你想向本大汗借什么?” 陆黎诗答:“回大汗,小女子想向大汗借的是大汗胸前挂的那根羽毛。”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下意识的望了望那个羽毛,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要是本大汗听的不错的话,你们是以‘力量’为题来表演的吧,这羽毛这么轻……本大汗能问问原因吗?” 俗话说的好,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这小女子不拿大件的东西来表演就算了,为何偏偏选最轻的呢? 陆黎诗笑,“回大汗,若是拿重物来表演,只要表现出一幅坚韧的样子就很容易展现力量吧?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小女子便想反其道行之,而小女子演出的名称就叫‘羽毛之力’。” 不待迪娜答话,斡亦剌大汗便先一步笑问道:“你想向本大汗借什么?” 陆黎诗答:“回大汗,小女子想向大汗借的是大汗胸前挂的那根羽毛。”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下意识的望了望那个羽毛,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要是本大汗听的不错的话,你们是以‘力量’为题来表演的吧,这羽毛这么轻……本大汗能问问原因吗?” 俗话说的好,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这小女子不拿大件的东西来表演就算了,为何偏偏选最轻的呢? 陆黎诗笑,“回大汗,若是拿重物来表演,只要表现出一幅坚韧的样子就很容易展现力量吧?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小女子便想反其道行之,而小女子演出的名称就叫‘羽毛之力’。” 不待迪娜答话,斡亦剌大汗便先一步笑问道:“你想向本大汗借什么?” 陆黎诗答:“回大汗,小女子想向大汗借的是大汗胸前挂的那根羽毛。”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下意识的望了望那个羽毛,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要是本大汗听的不错的话,你们是以‘力量’为题来表演的吧,这羽毛这么轻……本大汗能问问原因吗?” 俗话说的好,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这小女子不拿大件的东西来表演就算了,为何偏偏选最轻的呢? 陆黎诗笑,“回大汗,若是拿重物来表演,只要表现出一幅坚韧的样子就很容易展现力量吧?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小女子便想反其道行之,而小女子演出的名称就叫‘羽毛之力’。”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97 义父在上 陆黎诗望了望斡亦剌大汗,又望了望手中的羽毛,暗叹了口气,一挣脱开扶着她的吴长卿就跪了下去,“大汗,小女子知这根羽毛很珍贵,但是小女子却弄坏了它,小女子没有任何狡辩的话,也不敢求得大汗的原谅,一切全凭大汗处置,但小女子唯厚颜请求大汗莫要牵连到小女子的家人,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还能狡辩什么?东西确实是在她手中弄坏的,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虽然……哎,也怪她,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把那羽毛放在首要的位置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所以她承认自己有错。 吴长卿闻言大急,立刻就跟着跪了下去,“大汗!这事与阿姐无关!是草民刚刚扶阿姐起来的时候无意间扯断的,若大汗真要降罪,草民愿意以命相抵!” 陆黎诗听到这话也急了,“大汗,舍弟是因护姐心切才会说出如此包庇的话,还请大汗明鉴!” 这个傻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他难道到现在还不了解她?她说那样的话肯定不是在求死啊,再说了,那大汗到现在都还没表现出一幅要杀了她泄愤的表情,那就说明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啊! “求大汗开恩!”显然不止吴长卿一个是真关心她,李易、史亮,连同着所有在旁边伺候着的山庄工人们也都一起跪下替她求情。 “太子殿下,微臣……”作为云阳国的正品高官,张世中是不能随他们一起跪的,但他也着急,就只能去就周子喆,然他话还没说话就被周璟给打断了。 “张大人,本王体恤你为人长辈的心情,就原谅你这次的冒失,但这事事关重大,而且陆小姐自己也说愿意听凭大汗的处置了,你看,大汗都还没有发话呢,本王认为张大人还是不要开口的好,你觉得呢?”周璟闲闲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可眼中警告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张世中被这话堵得一时怔在了原地,然他毕竟还记得自己是礼部的人,平日也最是看重礼孝贤德,又想到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那丫头还在替自己的家人考虑,而他也已经答应要当她的征婚人了,所以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样一个好孩子就这么白白的送掉自己的性命?可刚想再说两句就被陆黎诗给轻轻的扯了扯衣袖。 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她,又见她对着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心下一怜又一叹,知道自己再多说怕是会让这孩子的处境更糟糕,也只能作罢。 “璟王殿下说的极是,既做错了事,小女子理应受罚!”陆黎诗自是感激每一个替她求情的人,那么她就更不能让他们跟着受这无妄之灾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斡亦剌大汗来回的看着陆黎诗、吴长卿,以及其他跪下的众人,捋了捋胡子,最后又将视线移回陆黎诗脸上,“你……真的不怕死?” 陆黎诗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赌赢了,不由坦荡的笑道:“回大汗,小女子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自然也别的女子一样都是怕死的,” 斡亦剌大汗挑眉,“哦?可本大汗怎么瞧你非但不怕,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呢?” 陆黎诗又笑,“回大汗,因为小女子素来爱听家父讲一些英雄豪杰行的故事,虽然小女子不曾亲眼见过大汗登上山崖射巨鹰的英勇,也不曾领略过大汗征战沙场,大杀四方的风采,但光想想那画面就足以让小女子崇拜和仰慕了,所以在小女子心目中大汗是位十足的大英雄,那么能死在这样一个大英雄的手中,小女子觉得很光荣。” 这话让斡亦剌大汗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了笑意,但还是板着脸说道:“英雄豪杰?本大汗记得你们中原人对英雄豪杰的定义是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吧?可本大汗杀了好多好多的人哪,而且那些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本大汗还能算得上是大英雄吗?” 陆黎诗再笑,“回大汗,恕小女子妄言,小女子以为杀人分很多种,杀一人是歹徒,杀十人是恶徒,杀一百人是穷凶极恶的病态杀人魔,但能杀成千上万的人,那就是大英雄!再则道,在沙场上从来就不分好人和坏人,只有敌方和我方,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但凡敢上战场的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更何况您还是统领百万大军,横扫整个大草原的斡亦剌大汗呢?” 这番听似可怖,实则大气磅礴的话一出,暂不说一时呆掉了的女眷,就说男宾,不论斡亦剌男人还是中原男人,无一不拍手叫好,同时内心都升起了一种共赴边疆的冲动,当然,中原男人全体自动忽略了最后那句话。 而斡亦剌大汗终于是绷不住大笑出声,“说得好!哈哈哈哈,你真的很好!在你表演之前本大汗说过,若你演得好会给你奖赏,而从大家的掌声中足以证明你的确演得很不错,那么那根羽毛就算是本大汗奖赏给你的了!” 听到这话,陆黎诗瞬间会意,不由感激磕头谢恩,“多谢大汗!” 既然羽毛送给了她,那意思是随便她怎么处置咯?换句话不就是说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哈,果然是千穿万穿马p不穿啊! 待到陆黎诗等人再次叩谢起身后,斡亦剌大汗又说道:“说实话,本大汗从未见过你这样大胆又实诚的女子,本大汗对你很是满意,于此,本大汗决定再给你一个奖励,只是这个奖励真的很大,你敢不敢收?”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回大汗,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只要大汗高兴,小女子悉听尊便。” 斡亦剌大汗再次大笑,“有胆识!本大汗的奖励就是……你可愿意叫我一声义父?” 这话一出,全场一时落针可闻,但下一秒又全场哗然了,这位大汗还真是语不惊人势不休啊,他让那女子叫他一声“义父”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那女子将来就是斡亦剌的公主了?啧啧,要知道一介贫民能一夕之间升为公主,那绝对是无上的荣耀啊!也不知道她祖上究竟积了什么样的福德才能换来这样的境遇! 陆黎诗也是在张世中的提醒下才醒过神来,就又一次跪首道:“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这这这……这情节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别说别人了,连她自己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确定那是真的啊,不过既然有这么“贵”的便宜爹让她认,不认白不认不是?必须得认! 斡亦剌大汗见此便亲自走过来扶起了她,“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斡亦剌的八公主了,而你将来的夫婿也会是我斡亦剌的金刀驸马,我给你赐名为昂沁杭锦,意为安康,你且安心在此做你想做的事,寻你想寻的如意郎君,等你在中原呆烦了就让人来给我送个信,我必定派五万精兵迎你回宫!” 平心而论,从她的见识和魄力,以及遇事的灵敏反应中都能看出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他的妻妾中不是没有中原来的女子,还都是身份高贵的公主、郡主,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她那种不输男子的气概确实很对他胃口,但真正让他做这样的决定的还是因为延谨。这话让斡亦剌大汗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了笑意,但还是板着脸说道:“英雄豪杰?本大汗记得你们中原人对英雄豪杰的定义是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吧?可本大汗杀了好多好多的人哪,而且那些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本大汗还能算得上是大英雄吗?” 陆黎诗再笑,“回大汗,恕小女子妄言,小女子以为杀人分很多种,杀一人是歹徒,杀十人是恶徒,杀一百人是穷凶极恶的病态杀人魔,但能杀成千上万的人,那就是大英雄!再则道,在沙场上从来就不分好人和坏人,只有敌方和我方,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但凡敢上战场的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更何况您还是统领百万大军,横扫整个大草原的斡亦剌大汗呢?” 这番听似可怖,实则大气磅礴的话一出,暂不说一时呆掉了的女眷,就说男宾,不论斡亦剌男人还是中原男人,无一不拍手叫好,同时内心都升起了一种共赴边疆的冲动,当然,中原男人全体自动忽略了最后那句话。 而斡亦剌大汗终于是绷不住大笑出声,“说得好!哈哈哈哈,你真的很好!在你表演之前本大汗说过,若你演得好会给你奖赏,而从大家的掌声中足以证明你的确演得很不错,那么那根羽毛就算是本大汗奖赏给你的了!” 听到这话,陆黎诗瞬间会意,不由感激磕头谢恩,“多谢大汗!” 既然羽毛送给了她,那意思是随便她怎么处置咯?换句话不就是说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哈,果然是千穿万穿马p不穿啊! 待到陆黎诗等人再次叩谢起身后,斡亦剌大汗又说道:“说实话,本大汗从未见过你这样大胆又实诚的女子,本大汗对你很是满意,于此,本大汗决定再给你一个奖励,只是这个奖励真的很大,你敢不敢收?”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回大汗,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只要大汗高兴,小女子悉听尊便。” 斡亦剌大汗再次大笑,“有胆识!本大汗的奖励就是……你可愿意叫我一声义父?” 这话一出,全场一时落针可闻,但下一秒又全场哗然了,这位大汗还真是语不惊人势不休啊,他让那女子叫他一声“义父”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那女子将来就是斡亦剌的公主了?啧啧,要知道一介贫民能一夕之间升为公主,那绝对是无上的荣耀啊!也不知道她祖上究竟积了什么样的福德才能换来这样的境遇! 陆黎诗也是在张世中的提醒下才醒过神来,就又一次跪首道:“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这这这……这情节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别说别人了,连她自己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确定那是真的啊,不过既然有这么“贵”的便宜爹让她认,不认白不认不是?必须得认! 斡亦剌大汗见此便亲自走过来扶起了她,“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斡亦剌的八公主 这这这……这情节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别说别人了,连她自己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确定那是真的啊,不过既然有这么”贵“的便宜爹让她认,不认白不认不是?必须得认! 斡亦剌大汗见此便亲自走过来扶起了她,”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斡亦剌的八公主 这这这……这情节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别说别人了,连她自己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确定那是真的啊,不过既然有这么“贵”的便宜爹让她认,不认白不认不是?必须得认! 斡亦剌大汗见此便亲自走过来扶起了她,“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斡亦剌的八公主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98 独家出品 回到自己的那桌,陆黎诗刚刚坐下,迪娜就挨着坐到了旁边,陆黎诗望了望迪娜,笑了笑,也没说话,只吩咐吴长卿去后台帮她把鞋子取过来。 也是等吴长卿离开后迪娜才直视着前方说道:“没想到你们中原女子也能有这等见识,倒是我看走眼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中原人不是喜欢把女子关在闺阁中么,想来你也不曾亲临过战场吧?那你那‘杀成千上万的人就是战神’之类的话,又是怎么想出来的?莫非有人教过你兵书?” 陆黎诗笑,“公主殿下谬赞了,像您说的,中原不比斡亦剌,我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又如何能学兵书?家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且只有我一个女儿,就更不可能碰那些了,然我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实不相瞒,我听闻过不少关于义父的事迹,又知道斡亦剌人都管义父叫战神,我是想吧,不管是贵为大汗的义父,还是一般的贩夫走卒,只要是个男人都是喜欢听夸奖的话的,于是我为了活命就只能往死里夸啊。” 迪娜闻言明显一顿,继而挑眉道:“那你承认自己是在拍我父汗的马p咯?” 陆黎诗冲着迪娜俏皮的眨了眨眼,“公主殿下英明。” “你就不怕我向父汗告你的状?”迪娜无语,她真没见过这样被人拆穿了还不脸红的女子,也不知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 陆黎诗又笑,“义父吃过的盐巴比我吃过的米都多,我那点小伎俩又如何逃得过义父的眼睛?就不劳公主殿下辛苦跑一趟了。” 迪娜想想也是,但又见不得她那得意的模样,偏偏挑刺道:“既然我父汗认了你当义女,你现在怎么也该叫我一声阿姐了吧?” “阿姐万福!这是我特意为阿姐准备的一些小礼物,还望阿姐笑纳!”陆黎诗立刻卖乖,说着还从桌子地上将事先就放在那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镜盒拿出来递给了迪娜。 “这里头装的什么?呀!”迪娜看了陆黎诗一眼才狐疑的接过了锦盒,然等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狐疑瞬间被欢喜所取代。 陆黎诗看到她的表情就彻底放心了,继而介绍道:“这些东西本来是准备作为阿姐邀我来参加篝火宴的谢礼的,现在的话,就当送给阿姐的见面礼了。我知道阿姐的生肖为丑牛,这一对金耳坠和金链子上的坠子就是照着牧童放牛的模样打出来的,你仔细瞧,牧童和牛的表情都是笑着的呢,俏皮吧?我还知道阿姐是生在八月,在中原八月是莲花开得最好的季节,所以中原人就把莲花当做是八月生的孩子的守护花,这枚金簪子和这对金镯子上面雕刻就是莲花中最为富贵和最为美丽的睡莲,是不是很符合阿姐的气质?” 说实话,她开始以生肖和每个月的守护花为噱头打造这批金银饰时,还不是太有把握能受欢迎,只是觉得现代的话,这样的东西,特别是金饰,卖得那叫一个火,天朝人嘛,不管现代古代都喜欢涂个吉祥如意,所以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做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将这批东西示人,想迪娜贵为公主,肯定从来不缺金银饰品,但她都瞧着很欢喜的样子,那么其他人应该也不会讨厌。 迪娜是第一次瞧着这样可爱的饰品,自然是欢喜得一个个看,一个个摸,“咦,这上面好像还有字,是什么?” 陆黎诗笑答:“是‘卓诗福’三字,它代表着这批金饰的出处,我是这么想的,你看,有好些出名的商品都会标明自己是由谁家出品的,比如杏花村的美酒会在酒坛上贴一个‘杏’字,再比如福禄园的糕点会在外包纸上贴‘福禄园’三字,这样一看就很清楚不是?所以我就在自己的金饰上刻上自家的名字,这样将来凡是看到‘卓诗福’三字就知道了是我家的东西了。” 迪娜闻言觉得有些道理,就不再多问,瞟眼又看到了什么,便又问道“咦,那这些是什么?好像不是牛和莲花啊?” 陆黎诗顺势望去,又笑着解释道:“那些是其他的生肖和其他月份的守护花,我还不是很清楚另几位阿姐的生肖和生辰,就每样拿了一对过来,我也不确定姐姐们是否都喜欢,那就由着阿姐你做主,高兴送谁就送谁吧。” 一听这话,迪娜很是满意陆黎诗的会做人,“来来来,你先帮我把属于我的全部戴上,然后再给我讲一讲每个月的守护花分别都是什么。” 见此,陆黎诗便一边帮迪娜戴上饰品,一边给她做介绍。 待到全部介绍完,迪娜才站起转着圈晃着身上那堆金灿灿新行头笑道:“如何?好看吗好看吗?” 陆黎诗点头笑,“以前觉得首饰是用来衬托美人的,可如今才悟道原来是美人衬托了首饰才对呢。” 她这话倒不是溜须拍马,迪娜确实生得一副好容貌,特别是她笑的时候,一对梨窝和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就越发显得她甜美可人,加上有篝火的映衬,那些金饰真的只能算是一点小小的装饰罢了。 这话显然让迪娜很受用,想了想便又说道:“你且等着,我帮你把这些拿去给送给四姐姐、五姐姐和六姐姐她们,我敢保证她们一定都会非常喜欢的!” 说着,她拿着锦盒就直奔她的姐姐们而去,根本不理会还有别人在演出,看得陆黎诗真真目瞪口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不知何时取了鞋子回来的吴长卿,“阿姐啊,不过就是一些造型别致些的首饰罢了,也没有很贵重,公主她至于这样么?” 陆黎诗一边穿鞋一边笑,“你不懂,你们男人爱好好书、好酒、好兵器,而女人爱好的无非就是饰品、胭脂,以及绫罗绸缎,只要是投其所好,就算你送男人一把桃木剑,我想他都会很欢喜的。” 想到了什么,吴长卿又道:“那阿姐爱好什么呢?也是饰品、胭脂、绸缎?” 陆黎诗挑眉,“我?我喜欢真金白银啊,你瞧,银子来了!” 就在吴长卿还在为这答案黯然神伤的时候,就见张莺莺在丫鬟的陪同下过来了。 陆黎诗见她一副扭捏的样子,不由拉着她坐了下来,“今晚过得可愉快?” 张莺莺坐是坐下来了,但还是打量了她好一会才道:“我以为陆姐姐成了斡亦剌公主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愿意和莺莺亲近了呢。” 陆黎诗笑,“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公主又如何?难道我成了公主,你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张莺莺闻言大力摇头,“怎么会?是我多虑了,陆姐姐别见怪!” 陆黎诗轻拍了拍她的手,“对了,你瞧见迪娜公主身上带的那些金饰了么?” 张莺莺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当然瞧见了!其实莺莺来就是为了问问那金饰的,陆姐姐你不知道,虽然我的桌子离得较远,但鲁芳离斡亦剌六公主坐得近,她可是瞧得清楚呢,她说那些金饰做得是又俏皮又栩栩如生,可别致了,还说绝对没有在世面上看到过类似的,所以她们就让我过来问问是不是梨园山庄特制的饰品,若是的话,大家都想找陆姐姐订一套呢。” 显然当迪娜一坐到陆黎诗身边的时候就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想啊,要不是迪娜邀陆黎诗斗舞就不会生出后续的事情来,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这俩人会说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结果不仅没看到她俩掐架不说,反还看到陆黎诗赠东西给迪娜,当然也是在看到迪娜当场就把那些东西戴到身上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移到那盒东西上。 陆黎诗又笑:“你又说傻话了不是?我不否认那些金饰是我找专人打造出来的,也的确准备拿来对外销售,可凭你我的关系,我又如何能向你收银子?你放心,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明日午后来花园那边找我。不过我得强调一下,我送你的是一套银饰,但模样又和鲁芳看到那些不一样,我是觉得未出阁的女子戴银饰更好看一些,当然,等你成亲那日我会再赠你一套为你量身打造的饰品。”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陆姐姐最疼我了!”张莺莺大喜过望,又想到什么就又试探性的问道:“那鲁芳她们……” 陆黎诗再次拍了拍她的手,“你们这几个小姐妹帮我良多,我自是不会亏待她们,也有准备她们的一份呢,只是你明日一个人来就好。” 张莺莺微微皱眉,“这是为何?” 陆黎诗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傻呀,我把东西给你,再由你去送给她们,那人情不就算在你身上了?” 张莺莺听到这话瞬间会意,不由乐开了花,“陆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陆黎诗故作嫌恶的摆摆手,“别别,你往后多听些世伯的话,少让他替你操心就算是报答我了。” 张莺莺用力的点点头,“我听陆姐姐的!陆姐姐也放心,我们会帮着你把那些花茶推销出去的!” 不待陆黎诗接话,张莺莺瞟眼看到迪娜在往这边走,便小声说道,“公主过来了,那我就先回自己的位置去了,陆姐姐明天见!” 陆黎诗再次摆手,“去吧,哦还有,你少喝些桑葚酒,虽然是果酒,但喝多了还是会上头的,明日要是睡过了头,我可不等你。” “嘿嘿,我知道了啦!”张莺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说完话就踏着欢快的步子走了。 也是趁着迪娜过来之前,陆黎诗又小声的对着吴长卿嘀咕了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这还没开始对外宣传呢,就有人要来找我订货了,啧啧,光想想未来的市场我就觉得美得很哪!” 她就是看到张莺莺她们扎在一起一边议论着什么,又一边不住的往迪娜那边看,后又见张莺莺往这边走,那么她根本不用想就能猜出了她的来意,所以她才会故意把话题引到那些金饰上。 吴长卿再次黯然神伤。 为什么讨一个女孩子欢心就那么难呢?难道她真没有比银子更喜欢的东西?要不……再问问? 然正待吴长卿准备再发问,却被迪娜给抢了先,“陆黎诗,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姐姐们都很喜欢呢,她们还说明日要找你好好聊聊呢。” 陆黎诗闻言不自觉的往众公主那边望了望,见她们都向她投来了友好的笑容,回以一笑,继而端起酒碗与她们隔空敬酒,众公主见此也纷纷举碗回敬之,于此,众女皆一仰而尽,看得有心注意她们的人都悟道女儿也有不输男子的豪情呢,同时又感慨中原人和斡亦剌人之间的距离好像也就此拉近了许多。 喝完之前的那碗酒,陆黎诗又满上敬了迪娜一碗,迪娜自然不能输给中原女子,一连同她干了三碗,待到彼此都以空碗示向对方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还真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想到什么,陆黎诗便说道:“阿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迪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你问。” 陆黎诗很喜欢她的爽朗和不记仇,但还是犹豫了片刻才道:“那个,我能问问阿姐你之前为何要邀我斗舞吗?莫非是有人同阿姐说了些关于我的,且让阿姐你听了很不高兴的事?” 听到这话,迪娜瞪了她好一会才答:“真是个会扫兴的人!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瞒你,你猜的不错,的确是璟王和我了些关你的事,他说你是个非常会见人说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而且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还说你向我示好不过是做做样子,并让我对你放下戒心,然后就在背地里向周飏诋毁我。” 陆黎诗闻此言,非但不恼,反还觉得挺可乐,“哦?他为何会说我不把任何放在眼里?别的暂不说,我对任何客人自问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啊。” 迪娜微微皱眉,想了想才答:“哦对,就是他跟我说,之前周飏的表妹上山来,你仗着是周飏的女人,完全不搭理他那个还未过门的侧妃,一句话不说就算了,还连一个正脸都不给人家,你也别怪我,我听到这话当然生气啊,想我们将来会是一家人,你要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怎能对你客气?”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99 月色撩人 陆黎诗捂着脸摇头,表示不好,仍旧没有看周飏。 周飏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不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咱俩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嗯?” 这话陆黎诗听着就不乐意了,立刻抬起头瞪他,“咱俩都哪样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周飏眯了眯眼,继而带着惩罚性的咬了她的手背一口才道:“你确定什么事都没有?那是谁和我又是抱又是吻的?需要我去找阿忠进来评评理么?” “是主子,主子有何吩咐?”因为阿忠一直是竖着耳朵在听着车里的动静,这会听到周飏在喊他,便立马停车,然后把身子探进车内来。 “出去!” “出去!” 结果周飏和陆黎诗一看到他就不约而同的开吼,当然也有不同之处,陆黎诗是不好意思被人瞧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吼完就下意识的把脸埋到了周飏的胸口;而周飏是不想让陆黎诗赤着脚示人,说话的同时还用她的裙子将她的双脚给捂得严严实实的,他的女人的身子除了他谁都不可以看,哪怕是一双脚都不行。 阿忠尴尬极了,缩回去的速度分明要比进去的时候快多了,想到什么,就又冲着里面喊道:“那什么,小的什么都没看到!您们继续!继续!” 陆黎诗听到这话是又羞又怒,咬着牙就想撑起身子冲出去,谁料刚刚才动一下就被周飏给牢牢的钳制住了。 周飏挑眉,“你想干嘛?” 陆黎诗感受到他说话时吐在她耳朵根的热气,觉得烫得人难受极了,就不停的推搡着他,“你你你别这样,咱俩坐着好好说话不行么?” “我们现在不是正好好的坐着说话么?”周飏勾了勾嘴角,明显在耍无赖。 开玩笑,既有软香在怀,又如何能够轻易放手?再说了,是她主动贴向他的,那他就更不会拒绝了不是? 望着他那副“就是不放手”的表情,陆黎诗那叫一个恨哪,眼珠一转,便讨好道:“您不是要瞧我腿上的伤么?我这就撩起来给您看?” 周飏听到这话,又打量了她会才松开了手中的力道。 陆黎诗见此就真倾下身子准备撩裤腿,同时p股不着痕迹的抬高一点,又抬高一点,直到完全离开他的双腿,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很显然,此时的陆黎诗是一心想离周飏远远的,倒是真忘记了自己的脚才刚刚上完药,所以当脚一接触到地面就疼得双眼直冒金星,加上马车的自然晃动,一时又找不到可以扶的地方,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栽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飏虽不是不能及时的拉住陆黎诗,但怕力道太大会让她的胳膊受伤,于是双手一揽住她的腰就逆势一个翻转,再随着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又见两人狼狈的跌落在了一起,当然,周飏自愿当了陆黎诗的人肉垫子。 当意识到自己要跌倒的时候,陆黎诗就已经做好了挨摔的心理准备,双眼一闭,后面的事自然也就没察觉到,然久久等不得疼痛的感觉,很是奇怪,又悄悄睁开眼睛,谁想居然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双眸,微微一愣,再等反应过来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后,陆黎诗出于本能的就想要挣扎的从周飏身上下去。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慌乱,还是太笨了,她并没有想到其实一个简单的翻身就能从人身上下来,她就像是魔障了般,死活要坐起来以后才移开,于此,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用力,只为了能够坐起来。 “你能不能……”周飏早就被那具不停扭动的身躯磨得逐渐加重了呼吸,可刚想叫她老实点别动了,就见她那因演出而盘起的长发突然从一边散落下来,他为之一顿。 柔和的月光从车窗外透进来,照在她那光洁的脸蛋上,显得她的肌肤是愈发的吹弹可破,这时一阵夜风袭来,她的乌发随之摆动,扫得他的脸痒痒的,扫得他的心更是奇痒难忍。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周飏双手稍稍一使力,再一拉,就让陆黎诗再次跌进了他的怀中,紧接着在抱着她一个翻转,两人的位置就此交换不说,陆黎诗的惊呼声还没叫出口就直接被周飏吞入了腹中,不用怀疑,周飏那狂风暴雨般的吻已然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了。 陆黎诗起初还在闪躲,还想要挣扎,可这男人的力气太大,呼吸也太重太急了,重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终于,她在他的猛攻之下而渐渐缴械投降,继而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直到感觉到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探/进/了她的衣/襟,又不知何时侵/上/了/她的柔荑,陆黎诗猛得睁开双眼,望着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周飏,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挥开那只手,然她越是用/力,周飏就越是情/难/自/禁,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还在向她的小/腹/滑/去,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我的脚!”陆黎诗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唯望那男人能因此而冷静下来。 果然,周飏一听到这话就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也是等看到她眼中那明显是惊吓而非吃痛的神情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 闭上眼暗自调息了会才开口哄道:“阿黎乖,别怕,我不会在没娶你过门之前就要了你的,刚刚……我很抱歉,我承认是我失控了,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能原谅我吗?” 陆黎诗望着他那又真诚又懊恼,且一直在故作镇定的脸,她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合适,唯有沉默。 什么娶她之类的话暂且不说,这种事,是,她是能理解这男人一充了血就会化身为狼,但刚刚要不是她反应快,他怕是不会停手吧?虽然她不排斥婚前x行为,可她并不想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还没能全身心的接受他是她的男人的前提下和他做那事,所以别来问她能不能原谅他,她没办法回答。 她的沉默让周飏的心跟着慌了起来,“你……讨厌我了吗?”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失控,为了她,也只有她,不过他真的不希望她会因此而怕他,或者排斥他,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慌乱,还是太笨了,她并没有想到其实一个简单的翻身就能从人身上下来,她就像是魔障了般,死活要坐起来以后才移开,于此,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用力,只为了能够坐起来。 “你能不能……”周飏早就被那具不停扭动的身躯磨得逐渐加重了呼吸,可刚想叫她老实点别动了,就见她那因演出而盘起的长发突然从一边散落下来,他为之一顿。 柔和的月光从车窗外透进来,照在她那光洁的脸蛋上,显得她的肌肤是愈发的吹弹可破,这时一阵夜风袭来,她的乌发随之摆动,扫得他的脸痒痒的,扫得他的心更是奇痒难忍。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周飏双手稍稍一使力,再一拉,就让陆黎诗再次跌进了他的怀中,紧接着在抱着她一个翻转,两人的位置就此交换不说,陆黎诗的惊呼声还没叫出口就直接被周飏吞入了腹中,不用怀疑,周飏那狂风暴雨般的吻已然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了。 陆黎诗起初还在闪躲,还想要挣扎,可这男人的力气太大,呼吸也太重太急了,重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终于,她在他的猛攻之下而渐渐缴械投降,继而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直到感觉到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探/进/了她的衣/襟,又不知何时侵/上/了/她的柔荑,陆黎诗猛得睁开双眼,望着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周飏,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挥开那只手,然她越是用/力,周飏就越是情/难/自/禁,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还在向她的小/腹/滑/去,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我的脚!”陆黎诗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唯望那男人能因此而冷静下来。 果然,周飏一听到这话就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也是等看到她眼中那明显是惊吓而非吃痛的神情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 闭上眼暗自调息了会才开口哄道:“阿黎乖,别怕,我不会在没娶你过门之前就要了你的,刚刚……我很抱歉,我承认是我失控了,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能原谅我吗?” 陆黎诗望着他那又真诚又懊恼,且一直在故作镇定的脸,她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合适,唯有沉默。 什么娶她之类的话暂且不说,这种事,是,她是能理解这男人一充了血就会化身为狼,但刚刚要不是她反应快,他怕是不会停手吧?虽然她不排斥婚前x行为,可她并不想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还没能全身心的接受他是她的男人的前提下和他做那事,所以别来问她能不能原谅他,她没办法回答。 她的沉默让周飏的心跟着慌了起来,“你……讨厌我了吗?”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失控,为了她,也只有她,不过他真的不希望她会因此而怕他,或者排斥他,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100 身世之谜 隔天一早,陆黎诗一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张巨大的脸部特写出现在她面前,委实把她吓了一跳。 等缓过气来,陆黎诗不客气的就将那张脸给推到了一边,“我说小姑奶奶,您一大早就跑我房里来,想干嘛啊?” “小姐啊,您快和我说说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件都不许漏掉哦!”显然那“小姑奶奶”不是别人,正是信儿是也。 陆黎诗瞧她那一脸兴奋,不由好笑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昨晚有发生事情的。” 这话让信儿明显一怔,继而娇嗔道:“哎呀小姐,那啥,不就是那谁说的么,不过他说得不清不楚的,您再详细的和我说一遍吧!求您了!” 陆黎诗心情好,可不依她,“嗯?究竟是那个谁啊?” “小姐您就坏吧,我不问就是了,哼!”信儿见自己说不过她,脸皮也厚不过她,只能气着闷气走人。 然突然想到什么,就又折了回来,且笑得一脸暧昧望着陆黎诗道:“对了小姐,您还记得您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而您又是怎么进到这个屋子的么?” 陆黎诗本还在惬意的伸着懒腰,结果一听到这话双手就那么定格在了空中,且久久忘记要收回来。 昨晚怎么回来的?不是坐马车回来的吗?至于怎么进的屋……唔,她好像还真想不起来了,哦对,周飏!她记得她昨晚一直在和他说话来着,可说着说着好像就睡着了,不过既然睡着了,那她究竟又是怎么进的这个屋子的呢? 望了望信儿,这丫头的力气明显没有她大,肯定不会是她抱着她进来的,但如果是阿忠的话那就更不可能的,据她对阿忠的了解,这男人虽然看着是没个正经相,可他对女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绝对不会碰她,那么除了这两人之外还能是谁呢? 又细细瞧了瞧信儿此刻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一脸和蔼可亲的对着她说道:“信儿啊,你来。” 信儿心中憋着笑,但面上却故意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有事您直接说,我还得去弄朝食呢。” 陆黎诗微微眯眼,“你……今天想上山庄看看么?” 信儿闻言大喜,“我能去吗?我真的能去吗?” 陆黎诗笑着点点头,“能啊,只是咱们先谈个条件。” 信儿知她指的是什么,悻悻的瞥她一眼后就绘声绘色的将周飏是用什么姿势抱她,又是怎么耐心的给她擦脸,以及又用什么样专注的眼神看她的事全部详详细细的说一遍,听得陆黎诗暗叹这丫头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我说小姐啊,您和飏王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怎么我一点都没觉察到呀?啧啧,您们还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呢!”末了,信儿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陆黎诗耸耸肩,“若真要问起来,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反正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就那啥了,不过这事你知道就好,别见人就说,家里人也是,能少一个就少让一个人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 这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及时开始的,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虽然她可以做到面对任何流言蜚语都处之坦然,但她没办法让家人跟着一起被人指指点点的。 信儿用力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多嘴的!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觉得这西北地真是小姐的福地呢。” 陆黎诗挑了挑眉,“哦?为何这么说?” 信儿笑道:“您看嘛,咱们这一来就遇到飏王殿下那么大的贵人,而后还把梨园山庄弄得那么好,再到昨晚您又成了斡亦剌族的八公主,这地可不就是咱家的风水宝地么?还有啊,等您及笄后嫁给了飏王殿下当正妃娘娘,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不对不对,若连老爷的病都能好了,到时候再让老爷好好的送小姐出嫁那才是最最最完美的事呢!不行不行,我明日一定要去给这里的山神土地烧些元宝蜡烛去,让各路神仙多多保佑我们家小姐和老爷一些,小姐您可一定得记得提醒我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好啦,你赶紧去做朝食,吃完咱就上山去。”陆黎诗笑着摆了摆手,也是等信儿离开以后她才又笑着摇了摇头。 事情哪有这丫头想的那么简单?要知道这世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也自愧没那么好运能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到,平心而论,这一切的背后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汗水和眼泪,有些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距离,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对她说,俗话也说相由心生,而面相绝对能影响一个人的气场和运势,她希望她开心,也就由着她怎么高兴怎么来了。 陆黎诗一行吃完朝食就一齐去了山庄,谁想刚刚到山庄脚下就看到李易一脸焦急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见此陆黎诗心下不由一紧,便立刻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易也不敢耽搁,“小姐,您可算是来,是长卿公子出事了。” 陆黎诗闻言一惊,“我昨晚不是有交代你好好保护他么,他还能出什么事?” 李易看了她一眼,继而很是无奈的说道:“我和司徒大哥自然有一直跟着长卿公子,问题是昨晚在长卿公子给斡亦剌大汗煎药的时候,我和司徒大哥是不能跟着一起进去的,就只能在外面等着,可那会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药罐子被打翻的声音,我和司徒大哥当下就准备冲进去,结果却被斡亦剌的武士给挡在了外面。” 陆黎诗无不紧张的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后来可有听到些什么?” 李易摇了摇头,“当时大汗和长卿公子都在二楼,加上门口又有武士挡着不让我们靠近,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大汗大吼了句‘这事由不得你,你这次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样的话,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你今晚就呆在这里跟我好好想清楚,哪都不许去’,再然后我和司徒大哥就被他们给赶走了。” 听完这番话,陆黎诗急得不行,她知道这事不能怪他们,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汗,不是他们能乱来的人,而她一时半会又理不清头绪,只能来回踱着步子。 什么“这事由不得你”,会什么事?又想清楚什么?要是她记得不错的话,长卿和义父之前应该并没有过交流吧?可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熟人之间的对话吧?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这不应该啊,若真认识长卿绝不会瞒着她啊! 还是阿忠冷静一些,稍稍把李易拉开了一些道:“既然是昨晚发生的事,司徒应该会立刻禀告给我主子听,可你这会还出现在地方,想来那事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吧?难道是因为昨晚你们被人限制住了行动,才没能及时的通知给我主子知道?” 陆黎诗一听这话不由用力的拍了一下脑门,“对啊!长卿到此时还被关在我义父那里吗?司徒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李易再次摇头,“我和司徒大哥昨晚并没有被人怎么样,而且事发后我俩片刻不停的就去找飏王殿下了,结果听强子大哥说飏王殿下出山庄了,再到他回来说明原委也是亥时末的事情了,然等飏王殿下听完后还是亲自走了一趟,谁料竟被斡亦剌的武士以大汗已睡下为由给拒之门外了。目前的话,飏王殿下正在和大汗说话,司徒大哥则是跟在飏王殿下身边,也是飏王殿下吩咐我到山下等您的。” 陆黎诗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说实话,即便是刚刚阿忠说到周飏会管这事,但她真的宁愿他不知道,也不要管,因为这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家事,况且昨晚他又因为她而来回奔波,已经很辛苦了,她感恩也感动,后又听李易说他回去后还特意去过一次,被拒之门外不说,今天还又去了…… 李易再次摇头,“我和司徒大哥昨晚并没有被人怎么样,而且事发后我俩片刻不停的就去找飏王殿下了,结果听强子大哥说飏王殿下出山庄了,再到他回来说明原委也是亥时末的事情了,然等飏王殿下听完后还是亲自走了一趟,谁料竟被斡亦剌的武士以大汗已睡下为由给拒之门外了。目前的话,飏王殿下正在和大汗说话,司徒大哥则是跟在飏王殿下身边,也是飏王殿下吩咐我到山下等您的。” 陆黎诗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说实话,即便是刚刚阿忠说到周飏会管这事,但她真的宁愿他不知道,也不要管,因为这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家事,况且昨晚他又因为她而来回奔波,已经很辛苦了,她感恩也感动,后又听李易说他回去后还特意去过一次,被拒之门外不说,今天还又去了…… ------题外话------ 稍后补齐修改 0101 身世之谜(下) “你来了。”斡亦剌大汗看到陆黎诗进来,也许是心里有事,所以他对她的态度不如昨天来的热情。 “义父身子可好些了?可有用过药?”陆黎诗从进门前一刻起脸上就始终保持着微笑,这会也没因他的态度而有所变化。 斡亦剌大汗听到这话,僵硬了一个早晨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要先问问我的身子,坐吧。” 因着脚上还有伤,加上刚刚又被陆逸卓拉着快走了那么一大段路,陆黎诗这会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欠过身后就朝着斡亦剌大汗右手边的椅子缓步走了过去,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斡亦剌大汗端起了茶杯,于是她一个转身,趁着他还没把茶送入口中之前就把茶杯给夺走了。 斡亦剌大汗见此不由再次虎起脸来,也没说话,不过那眼神分明的写着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绝不会轻饶她。 陆黎诗依旧微笑,“义父别恼,多喝茶虽然对身体好,但也要视情况而定,比如入睡前不宜喝茶,因为茶能提神,比如喝过药后不宜喝茶,因为茶会解药。” “你可别仗着我不了解就随便拿些假话唬我。”斡亦剌大汗眯了眯眼,可这会的表情明显已经释怀了。 陆黎诗道俏皮的扬了扬眉:“义父翻过的大山比女儿走过的路还多,真话假话义父一听就能分辨清楚不是吗?” 斡亦剌大汗又细细打量了她半天,终是忍不住摇头失笑,“就你这丫头会哄我开心,我说延谨啊,她平日也是这么会哄人么?” 没错,周飏还在这里,只是他一直没开口,就那么安静的听着那父女俩说话。 听到问话,周飏笑答:“非也,据延谨对昂沁航锦公主的了解,她平日只会对她的生父如此,然如今又多了大汗您。” “你来了。”斡亦剌大汗看到陆黎诗进来,也许是心里有事,所以他对她的态度不如昨天来的热情。 “义父身子可好些了?可有用过药?”陆黎诗从进门前一刻起脸上就始终保持着微笑,这会也没因他的态度而有所变化。 斡亦剌大汗听到这话,僵硬了一个早晨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要先问问我的身子,坐吧。” 因着脚上还有伤,加上刚刚又被陆逸卓拉着快走了那么一大段路,陆黎诗这会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欠过身后就朝着斡亦剌大汗右手边的椅子缓步走了过去,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斡亦剌大汗端起了茶杯,于是她一个转身,趁着他还没把茶送入口中之前就把茶杯给夺走了。 斡亦剌大汗见此不由再次虎起脸来,也没说话,不过那眼神分明的写着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绝不会轻饶她。 陆黎诗依旧微笑,“义父别恼,多喝茶虽然对身体好,但也要视情况而定,比如入睡前不宜喝茶,因为茶能提神,比如喝过药后不宜喝茶,因为茶会解药。” “你可别仗着我不了解就随便拿些假话唬我。”斡亦剌大汗眯了眯眼,可这会的表情明显已经释怀了。 陆黎诗道俏皮的扬了扬眉:“义父翻过的大山比女儿走过的路还多,真话假话义父一听就能分辨清楚不是吗?” 斡亦剌大汗又细细打量了她半天,终是忍不住摇头失笑,“就你这丫头会哄我开心,我说延谨啊,她平日也是这么会哄人么?” 没错,周飏还在这里,只是他一直没开口,就那么安静的听着那父女俩说话。 听到问话,周飏笑答:“非也,据延谨对昂沁航锦公主的了解,她平日只会对她的生父如此,然如今又多了大汗您。” 这话听得斡亦剌大汗大笑出声,“如此说来,倒是我拣着宝了?” 周飏又笑:“大汗自然是独具慧眼的。” 斡亦剌大汗捋着胡子望着正背对着他们不知在弄些什么的陆黎诗,继而又对着周飏意有所指道:“怕不止是我一人独具慧眼吧?” 周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笑不语,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不多会,陆黎诗就将她亲自泡的一壶茶端到那俩男人之间的桌上,而后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看到杯中那青绿青绿的色,斡亦剌大汗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这又是什么玩意?也是茶?可你刚刚不是说我现在不宜喝茶么?” 陆黎诗又笑,“此茶非彼茶,它是女儿用烘制了薄荷叶碾成的粉末冲泡出来的,薄荷是中原人常用的一味中药,它辛、凉性,能治疗伤风、头疼、目赤、身热、咽喉、牙床肿痛等症,也是因着它特有的药性,故女儿才会将它做成了消暑清心的茶粉,义父和飏王殿下就喝喝看吧。” 听完她的介绍,斡亦剌大汗又端详了好一会才试着喝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也是直到全部喝完才笑道:“不错,确实清爽宜人,唔,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每日我的洗漱用水中也有加入适量的薄荷吧?” 陆黎诗点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义父,薄荷除了内服也有外用的功效,它既能起到一定的镇痛、镇痒效果,又能镇静皮肤,特别是三伏天,经过白天的日晒,我们的皮肤会红肿,且一碰就痛,用它洗过就能立刻得到缓释。当然,泡茶用的和洗漱用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前者女儿采用的是最新鲜最嫩的叶心,而后者则是取的长熟了的叶片的汁液,两者虽是同根,但区别还是挺大的。” 是,这听上去是有些恶心,但东西她就是这么用的,再说了,人人都知道牛奶是用来喝的,可后来还不是被研制成了一系列的美容产品?还不是有人拿来泡澡?所以简而言之,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化就行了。 斡亦剌大汗再次大笑,“哈哈哈,你无需说得那么细致,正如你说的,你义父我翻过的山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是否用过了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如何会对这些药理知识了解的这般清楚?可曾学过?”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女儿并不曾学过,然女儿之所以会知道,全得感谢上苍赐给了女儿一个很了不起的弟弟,若是没有他,女儿也不知该拿什么出来给义父尽孝心。” 这话一出,明显让斡亦剌大汗的笑容逐渐的变浅了,同时端起的茶杯也随之放回了原处,又细细打量了她半天才开口道:“原来你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呵,想我一世英名,如今却被你一个小女子牵着走,延谨啊,你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发顿火,然后再把她给赶出去呢?” “大汗,延谨以为……”周飏微微皱眉,快速的向陆黎诗投去一个不太赞同的眼神后才如此说道,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义父,您要生女儿的气,女儿绝无半点怨言,但请义父容女儿把想说的话说完。”陆黎诗直直的望着斡亦剌大汗,目光坚定诚恳,表情不卑不亢。 斡亦剌大汗见此非但不恼,反还起了些兴致,想到什么,又对着周飏道:“延谨啊,你觉得我是该听她说呢,还是不该呢?” 周飏知陆黎诗心意已决,暗叹了口气才道:“大汗,延谨以为这是大汗与昂沁航锦公主之间的家务事,恕延谨不便多言。”“你来了。”斡亦剌大汗看到陆黎诗进来,也许是心里有事,所以他对她的态度不如昨天来的热情。 “义父身子可好些了?可有用过药?”陆黎诗从进门前一刻起脸上就始终保持着微笑,这会也没因他的态度而有所变化。 斡亦剌大汗听到这话,僵硬了一个早晨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要先问问我的身子,坐吧。” 因着脚上还有伤,加上刚刚又被陆逸卓拉着快走了那么一大段路,陆黎诗这会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欠过身后就朝着斡亦剌大汗右手边的椅子缓步走了过去,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斡亦剌大汗端起了茶杯,于是她一个转身,趁着他还没把茶送入口中之前就把茶杯给夺走了。 斡亦剌大汗见此不由再次虎起脸来,也没说话,不过那眼神分明的写着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绝不会轻饶她。 陆黎诗依旧微笑,“义父别恼,多喝茶虽然对身体好,但也要视情况而定,比如入睡前不宜喝茶,因为茶能提神,比如喝过药后不宜喝茶,因为茶会解药。” “你可别仗着我不了解就随便拿些假话唬我。”斡亦剌大汗眯了眯眼,可这会的表情明显已经释怀了。 陆黎诗道俏皮的扬了扬眉:“义父翻过的大山比女儿走过的路还多,真话假话义父一听就能分辨清楚不是吗?” 斡亦剌大汗又细细打量了她半天,终是忍不住摇头失笑,“就你这丫头会哄我开心,我说延谨啊,她平日也是这么会哄人么?” 没错,周飏还在这里,只是他一直没开口,就那么安静的听着那父女俩说话。 听到问话,周飏笑答:“非也,据延谨对昂沁航锦公主的了解,她平日只会对她的生父如此,然如今又多了大汗您。” 这话听得斡亦剌大汗大笑出声,“如此说来,倒是我拣着宝了?” 周飏又笑:“大汗自然是独具慧眼的。” 斡亦剌大汗捋着胡子望着正背对着他们不知在弄些什么的陆黎诗,继而又对着周飏意有所指道:“怕不止是我一人独具慧眼吧?” 周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笑不语,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不多会,陆黎诗就将她亲自泡的一壶茶端到那俩男人之间的桌上,而后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看到杯中那青绿青绿的色,斡亦剌大汗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这又是什么玩意?也是茶?可你刚刚不是说我现在不宜喝茶么?” 陆黎诗又笑,“此茶非彼茶,它是女儿用烘制了薄荷叶碾成的粉末冲泡出来的,薄荷是中原人常用的一味中药,它辛、凉性,能治疗伤风、头疼、目赤、身热、咽喉、牙床肿痛等症,也是因着它特有的药性,故女儿才会将它做成了消暑清心的茶粉,义父和飏王殿下就喝喝看吧。” 听完她的介绍,斡亦剌大汗又端详了好一会才试着喝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也是直到全部喝完才笑道:“不错,确实清爽宜人,唔,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每日我的洗漱用水中也有加入适量的薄荷吧?” 陆黎诗点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义父,薄荷除了内服也有外用的功效,它既能起到一定的镇痛、镇痒效果,又能镇静皮肤,特别是三伏天,经过白天的日晒,我们的皮肤会红肿,且一碰就痛,用它洗过就能立刻得到缓释。当然,泡茶用的和洗漱用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前者女儿采用的是最新鲜最嫩的叶心,而后者则是取的长熟了的叶片的汁液,两者虽是同根,但区别还是挺大的。” 是,这听上去是有些恶心,但东西她就是这么用的,再说了,人人都知道牛奶是用来喝的,可后来还不是被研制成了一系列的美容产品?还不是有人拿来泡澡?所以简而言之,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化就行了。 斡亦剌大汗再次大笑,“哈哈哈,你无需说得那么细致,正如你说的,你义父我翻过的山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是否用过了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如何会对这些药理知识了解的这般清楚?可曾学过?”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102 理应受罚 “有刺青又怎么了?这十几年来他们可有过问过我哪怕是一天?可有来寻过我哪怕是一天?既然他们都不来找我,你又何必一定要让我回去?而且我又能回哪里去?”毕竟是受中原礼教教育长大的人,吴长卿被人当众脱鞋自然会不好意思,但他又不愿意对陆黎诗如何,就只能把火撒在斡亦剌大汗身上。 这话又把斡亦剌大汗给气着了,“简直是无理取闹!你阿爹和娘亲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都不在了,你让他们如何来找你?回哪里去?当然是跟着我回宫去啊!” 吴长卿还是不服气,“我不是指他们!兀良哈大将军是贵族吧?何为族?一个人能成族吗?那么兀良哈家的人为何不来寻我?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兀良哈家的人都死光了,那我娘亲呢?娘亲家的人也全都死光了吗?” 这话一出,只听到一声格外清脆的巴掌声,现场一时落针可闻,再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分明的听到了吴长卿扯着嗓子喊着陆黎诗,继而就是周飏迅速的将此刻已经明显晕眩了的陆黎诗给抱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靠着,同时迪娜的尖叫声也一并响起。 没错,其实陆黎诗一直在听着吴长卿和斡亦剌大汗说话,自然是越听越替他捉急,就怕斡亦剌大汗冲动之下就一巴掌招呼过来了,也正因为高度注意着斡亦剌大汗的动作,一见他抬手她想也没想就挡在吴长卿的身前,然她也并不想送过去挨打,便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且同步将脸偏向了一边,但斡亦剌大汗可能是真的气疯了,那架势就像是不打到人誓不罢休似的,于此陆黎诗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那种种的一巴掌。 因着陆黎诗是偏着头挨打的,那巴掌就正好刮到了她的耳朵上,要知道耳朵周围的穴位、神经很多,也很重要,她开始就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可下一秒那声音就迅速扩散到脑袋的每一个角落,沉重而均匀,均匀得那声音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紧接着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除了头部外,其他部分都变得很轻很轻,轻得整个人好像在飞翔一般。 等自己的身子重新“飘”回地面后,陆黎诗便疑惑的看了看那些个将脸凑到她面前的人,又瞧见他们的嘴巴不停张张合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可她为何什么都听不清?微微皱眉,又下意识的闭上眼摇晃了下脑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集中精神听他们的话。 “阿姐……” “阿黎……” “妹妹……” 待到听到零星声音,陆黎诗发现这法子似乎有些用的样子,于是她再次甩了甩头,并加重了些力道。 “阿姐!阿姐你怎么样了?” “阿黎你现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阿黎?” “父汗!您干吗打人呀!要打出个好歹来又该如何是好啊?” 终于能全部听到了,陆黎诗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听不见了,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也是等脑子完全清明后她才对周飏和吴长卿浅浅一笑,表示没事了,继而又对斡亦剌大汗道:“义父,您别怪长卿,虽然他在医术上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可在心智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他不是那么快就能接受,您和他慢慢说。”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唇齿张合了几次才说道:“你……不怪我?” 其实在他发现自己误打了她后,他是震惊多过于后悔,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护着那孩子,回想他在教训犯了错的迪娜时,迪娜的亲哥哥也不曾如她一般为了自己的手足挺身而出,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年纪小小的小女子呢。 然打都打了,现在再说后悔也没有意义,反正是她自愿这么做的,错不在他不是么?可就在他还在想着要如何把这事给平和的揭过去的时候竟听到她说出了那么一番后,真真堵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义父打得并没错,的确是长卿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这得怪女儿,是女儿平日纵容了他,才使得他这么没大没小的,所以女儿理应替他受罚。” 说到这里,她特意看了吴长卿一眼才又接着道:“不过义父,恕女儿说句心里话,和长卿认识至今,女儿深知他是个单纯又乐观的好孩子,对任何人都真诚友善,其实今天也是女儿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但既然有情绪就表示他并非不渴望与家人共享天伦不是吗?还有义父,您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就因为长卿的师父告诉长卿那是他双亲的墓,那么每当他孤身一人从中原返回斡亦剌扫墓的时候,看到那墓碑上仅仅写着‘兀良哈夫妇之墓’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若您要问他是否有去探寻过双亲的身份,答案是肯定的,然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失败,到最后他已经绝望的放弃了,且就那么理所当然的以为双亲只是户寻常人家,可如今您又告诉他其实他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此,一时之间您让他如何接受得了?”“有刺青又怎么了?这十几年来他们可有过问过我哪怕是一天?可有来寻过我哪怕是一天?既然他们都不来找我,你又何必一定要让我回去?而且我又能回哪里去?”毕竟是受中原礼教教育长大的人,吴长卿被人当众脱鞋自然会不好意思,但他又不愿意对陆黎诗如何,就只能把火撒在斡亦剌大汗身上。 这话又把斡亦剌大汗给气着了,“简直是无理取闹!你阿爹和娘亲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都不在了,你让他们如何来找你?回哪里去?当然是跟着我回宫去啊!” 吴长卿还是不服气,“我不是指他们!兀良哈大将军是贵族吧?何为族?一个人能成族吗?那么兀良哈家的人为何不来寻我?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兀良哈家的人都死光了,那我娘亲呢?娘亲家的人也全都死光了吗?” 这话一出,只听到一声格外清脆的巴掌声,现场一时落针可闻,再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分明的听到了吴长卿扯着嗓子喊着陆黎诗,继而就是周飏迅速的将此刻已经明显晕眩了的陆黎诗给抱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靠着,同时迪娜的尖叫声也一并响起。 没错,其实陆黎诗一直在听着吴长卿和斡亦剌大汗说话,自然是越听越替他捉急,就怕斡亦剌大汗冲动之下就一巴掌招呼过来了,也正因为高度注意着斡亦剌大汗的动作,一见他抬手她想也没想就挡在吴长卿的身前,然她也并不想送过去挨打,便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且同步将脸偏向了一边,但斡亦剌大汗可能是真的气疯了,那架势就像是不打到人誓不罢休似的,于此陆黎诗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那种种的一巴掌。 因着陆黎诗是偏着头挨打的,那巴掌就正好刮到了她的耳朵上,要知道耳朵周围的穴位、神经很多,也很重要,她开始就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可下一秒那声音就迅速扩散到脑袋的每一个角落,沉重而均匀,均匀得那声音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紧接着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除了头部外,其他部分都变得很轻很轻,轻得整个人好像在飞翔一般。 等自己的身子重新“飘”回地面后,陆黎诗便疑惑的看了看那些个将脸凑到她面前的人,又瞧见他们的嘴巴不停张张合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可她为何什么都听不清?微微皱眉,又下意识的闭上眼摇晃了下脑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集中精神听他们的话。 “阿姐……” “阿黎……” “妹妹……” 待到听到零星声音,陆黎诗发现这法子似乎有些用的样子,于是她再次甩了甩头,并加重了些力道。 “阿姐!阿姐你怎么样了?” “阿黎你现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阿黎?” “父汗!您干吗打人呀!要打出个好歹来又该如何是好啊?” 终于能全部听到了,陆黎诗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听不见了,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也是等脑子完全清明后她才对周飏和吴长卿浅浅一笑,表示没事了,继而又对斡亦剌大汗道:“义父,您别怪长卿,虽然他在医术上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可在心智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他不是那么快就能接受,您和他慢慢说。”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唇齿张合了几次才说道:“你……不怪我?” 其实在他发现自己误打了她后,他是震惊多过于后悔,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护着那孩子,回想他在教训犯了错的迪娜时,迪娜的亲哥哥也不曾如她一般为了自己的手足挺身而出,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年纪小小的小女子呢。 然打都打了,现在再说后悔也没有意义,反正是她自愿这么做的,错不在他不是么?可就在他还在想着要如何把这事给平和的揭过去的时候竟听到她说出了那么一番后,真真堵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义父打得并没错,的确是长卿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这得怪女儿,是女儿平日纵容了他,才使得他这么没大没小的,所以女儿理应替他受罚。” 说到这里,她特意看了吴长卿一眼才又接着道:“不过义父,恕女儿说句心里话,和长卿认识至今,女儿深知他是个单纯又乐观的好孩子,对任何人都真诚友善,其实今天也是女儿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但既然有情绪就表示他并非不渴望与家人共享天伦不是吗?还有义父,您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就因为长卿的师父告诉长卿那是他双亲的墓,那么每当他孤身一人从中原返回斡亦剌扫墓的时候,看到那墓碑上仅仅写着‘兀良哈夫妇之墓’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若您要问他是否有去探寻过双亲的身份,答案是肯定的,然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失败,到最后他已经绝望的放弃了,且就那么理所当然的以为双亲只是户寻常人家,可如今您又告诉他其实他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此,一时之间您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103 第一百零三章 迪娜不愧是个合格的姐姐,在得知陆黎诗的伤是在脚上后,大手一挥,立刻就命人抬了顶软轿来,并把她给抬到了信儿的花园,当然,因着迪娜现在对吴长卿和陆逸卓的事格外上心,就一同跟了过去了。 到了花园的小楼,又因着陆黎诗的伤不方便上楼,吴长卿就在楼下给她看伤,而司徒和阿忠就在外头陪着陆逸卓看他种的小花,至于李易的话,见这边没事了,就去帮史亮作事去了, 等吴长卿给陆黎诗脱掉鞋和她自己绑的纱布后,看到她的脚已经肿成猪蹄不说,伤口结痂的皮都腐了,气得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就一定要这么乱来么?都这般严重了你还上山来作甚?还把纱布绑得那么紧那么厚,你不想要这双脚了是么?你是傻的瓜吗?” 听到这话,陆黎诗完全不敢顶嘴,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低着头不吱声。 她把纱布绑那么厚就是为了减轻走路时的疼痛啊,同时绑紧点也能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再说了,谁会想到突然生了这么多事,不然她也不会被人觉察到不是? 信儿一瞧见陆黎诗的伤,心疼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更气不过吴长卿这么说她,便推搡道:“你在跟谁大小声呢!小姐的伤我看着都觉得痛,就更别说小姐自己了,你还凶她!还有,你说小姐忍着伤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昨晚没回家她担心你啊,你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你凭什么凶她!” “我……”这话把吴长卿赌得“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他承认是自己一时失言了,可他是因为太着急才会这样的,不过信儿说得不错,这都怪他,若不是他她就不会上山来,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人打,又想起她背后的伤疤也是为了救他和信儿造成的,她为了他们牺牲了那么那么多,他还凶她,他…… 陆黎诗见此无不叹气,继而故意板着脸道:“要吵就都给我出去吵去,我这伤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就不劳您二位费心了。” 这话一出,信儿和吴长卿立刻老实了,且都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就怕她会赶他们出去。 陆黎诗摇了摇头,“行了行了,赶紧帮我把这伤口处理一下,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吴长卿也不敢再耽搁,走去柜子那边将他事先备在这里的医药箱给提了过来,然后在取出刀片和纱布,以及药酒给陆黎诗洗伤口,刮腐皮。 说实话,这场景还是挺凶残的,特别是对女儿家来说更是无法直视,迪娜倒好点,她坐在陆黎诗旁边陪她说话,只是目光一直没往她的伤口处瞟,而信儿则是将所有表情都表现在脸上,吓得她躲到陆黎诗身后不说,还紧紧的握住了陆黎诗的手,美其名曰要是疼就捏她。 待到伤口清洗干净了,吴长卿又发现皮下有化脓的迹象,不由皱眉道:“我现在要帮你挤出脓水,或许会比刚刚擦药酒还要痛,可忍得住?” 可能因为有这么些关心她的人在,人就变得娇气了,其实她早就疼得满头大汗了,但也知道不处理脓水会很麻烦,便艰难的点了点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赶紧的。” 这话把迪娜给逗乐了,“我瞧你也不是那么疼嘛,还有心情说笑?” 陆黎诗苦笑,“阿姐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在及时行乐么?” 想到什么,迪娜又道:“这伤真是昨晚被那些叶梗碎片弄的?可那个时候我完全没发现啊,你怎么那么能忍?” 陆黎诗一边紧捏着信儿的手,一边答:“别……别的不说,若是换成阿姐你,在那样一个环境之下,阿姐也会同我一样生忍吧?” 听到这话,迪娜一时沉默了。 若换她在表演的时候受伤的话,她想凭借一个表演者的尊严和骄傲她必须得忍住,可问题是这丫头是在表演结束之后受的伤啊?哦对,那会好像刚刚被父汗封为了公主,如果那个时候称受伤,不仅会让斡亦剌瞧不起,还会让中原人嘲笑父汗看走了眼,啧啧,这丫头虽没有留着斡亦剌人的血液,倒是有着斡亦剌人的一身傲骨,嗯,她承认她配当她妹妹了。 “好了,都弄好了,只是我认为阿姐你现在还是不穿鞋为好,若实在要穿起码也得等一个时辰之后。”等吴长卿给陆黎诗处理完伤口,且替她包扎好后才如此说道。 陆黎诗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吴长卿看了她一眼便开始收拾工具,然收着收着终是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阿姐,昨晚是不是有人帮你处理过伤口了?” 这话其实在他给她刮腐皮的时候就想问了,他不是第一天行医了,要知道以那伤口的面积来算,绝无可能短时间内就结这么厚的痂,显然就是得到过很及时的处理,且用了极好的疗伤药,可是凭借他对她的了解,她对自己从来都不上心,肯定是随便上些药就完事了,所以他认为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弄的。 陆黎诗闻言快速的瞥了他一眼,继而含糊道:“唔,昨晚我不是和阿忠一起回去的么,是阿忠帮我的。” 开什么玩笑,迪娜现在就坐在边上呢,她怎么能说是周飏帮她的?当然,她本来就不想说。 “这样啊,那改天得好好谢谢阿忠大哥了。”吴长卿听到这话就不再纠结了,因为他知道阿忠是习武之人,而习武之人凭借生活中积累的经验,对付这类伤是很有办法的。 见糊弄过去了,陆黎诗暗自松气,可瞟眼竟看到信儿正一脸暧昧的望着她,吓得她赶紧偏头看向迪娜。 迪娜本在想着什么事,赶紧到有人在看她,不由回视之,“怎么了吗?” 陆黎诗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我是想问问阿姐中午要留在这里用膳吗?” 迪娜想了想便摇摇头,“不用了,我想父汗为了长卿的事肯定没心情用膳了,我再坐会就回去陪父汗一道吃。” 陆黎诗又笑,“好,那就麻烦阿姐顺便也帮我给义父多尽一份孝心了。” 迪娜豪气的摆摆手,又突然想到什么就又问道:“说到尽孝,今天我见得陆叔叔……其实你很辛苦吧?” 显然她已经从信儿那里知道了关于她父亲的一些事,感慨之外还是感慨,谁料后又听到了长卿的遭遇,感慨就立刻被同情所取代,哎,她都不知道该对这些人说些什么才好了,怎么一个比一个悲惨呢? 陆黎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等喝了口信儿端过来的茶后才摇头笑道:“也许我说不辛苦阿姐会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实不相瞒,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世人都说是我命太硬克死了我娘亲,可我阿爹完全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不仅没有讨厌我,反还并着娘亲一起给了我双份的宠爱,谁料他后来竟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不过也因为阿爹对我太好太好,所以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要对他更好更好。” 迪娜听完这话,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太过分了!那些人怎么能这样说你?什么命硬不命硬的,逝者已逝,作为至亲的你尚在悲伤中,他们不来安慰你就算了,反还说这样的话,简直是欺人太甚!” 陆黎诗略有些意外于她的关注点,但还是笑道:“阿姐无需因那些不相干之人的话而有所介怀,只要我在乎的人能站在我这边就够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是太在意,”陆黎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等喝了口信儿端过来的茶后才摇头笑道:“也许我说不辛苦阿姐会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实不相瞒,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世人都说是我命太硬克死了我娘亲,可我阿爹完全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不仅没有讨厌我,反还并着娘亲一起给了我双份的宠爱,谁料他后来竟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不过也因为阿爹对我太好太好,所以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要对他更好更好。” 迪娜听完这话,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太过分了!那些人怎么能这样说你?什么命硬不命硬的,逝者已逝,作为至亲的你尚在悲伤中,他们不来安慰你就算了,反还说这样的话,简直是欺人太甚!” 陆黎诗略有些意外于她的关注点,但还是笑道:“阿姐无需因那些不相干之人的话而有所介怀,只要我在乎的人能站在我这边就够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是太在意,” 迪娜听完这话,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太过分了!那些人怎么能这样说你?什么命硬不命硬的,逝者已逝,作为至亲的你尚在悲伤中,他们不来安慰你就算了,反还说这样的话,简直是欺人太甚!” 陆黎诗略有些意外于她的关注点,但还是笑道:“阿姐无需因那些不相干之人的话而有所介怀,只要我在乎的人能站在我这边就够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是太在意,”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104 第一百零四章 待到信儿领了午饭过来,一清点人数,陆黎诗发现少了个人,便问道:“咦,司徒去哪了?” 阿忠答:“哦对,小的差点忘了,司徒说有事要做,午饭的话他会自行解决,不用等他。” 陆黎诗不疑有他,帮着信儿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好后就招呼大家过来吃了。 等众人吃完饭且收拾好后,张莺莺如约而来,因着信儿和吴长卿两人过分的监护,张莺莺不多会就发现陆黎诗受伤了,陆黎诗无法,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就让信儿去把早就备好了的饰品取出来交给张莺莺,也因着陆黎诗的伤,张莺莺并未久留,将鲁芳她们拖她以恭祝陆黎诗当了斡亦剌的八公主为名赠的贺礼拿出来后就走了。 显然有一就有二,没过多久,斡亦剌的四、五、六公主,并着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遣人送了贵重的贺礼过来,其实本来几位公主是准备亲自过来和陆黎诗说说话的,可她们毕竟不是张莺莺等人能相提并论的,消息收得快不说,送的那些礼物中不乏斡亦剌宫廷的疗伤圣药,以及驻颜补身用的顶级血燕,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再接下来就是云阳国的达官贵人们相继遣人送来了贺礼,包括周璟也稍微意思了一下,不过他是以茹妃娘娘的名义送了些绫罗绸缎过来,于是,这一下午陆黎诗就在不停的收礼和回礼当中度过,也真正的体会了一把何为痛并快乐着,当然,这种“快乐”是收礼时必须呈现出来的表情,而痛指的是回礼的肉痛,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痛并痛着。 近两个时辰过去,望着这些个足足占据了大半间屋子的礼物,信儿无意识的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姐啊,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且不说那些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就说这些药品和补品,都足够吴……咳,都足够公子爷开间药铺了!也得亏您事先有准备,不然咱都不知道要拿什么回礼了呢。” 信儿说得一点也不夸张,撇开镜盒里包着看不见的,光面上的这些就比吴长卿药园子里的要多好多。 陆黎诗也一并望去,然她是望一次叹一次气,“快别说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是有多痛!” 要不是有周飏的提醒,她根本不曾想过会有人送礼来,也因为这样她才会事先让史亮派人去她私设的银楼取了金银各一百套十二生肖和守护花的饰品过来当回礼,还让李易去库房取了每十张为一套,共两百套蚕丝面膜纸来,之前史亮还委婉的说道会不会太多了,她那时也不是没有过同样的顾虑,但后来想想多了就放着呗,而事实是她现在手里就只剩八套银饰了,哎,看来她亏大发了呢。 听到这话,信儿不由紧张道:“痛?哪里痛?是脚上的伤吗?可要公子爷再仔细给您瞧瞧?” 陆黎诗无语凝咽,偏开头望天,完全不想搭理她。 吴长卿看了陆黎诗一眼,继而浅笑道:“她哪里是伤口痛,她那是心痛。” 这话让信儿更紧张了,“心痛?怎么会心痛呢?严不严重?需要吃药吗?” 吴长卿这会也不想接茬了,略带闪躲的假咳了一声就转过身继续研究那些药去了。 信儿很着急啊,来回看着陆黎诗和吴长卿,见他们都不搭理自己,只能转头看向阿忠,结果看到他正一脸憋笑的样子,也是直到这会她才反应过了陆黎诗是在心痛什么,一时是又尴尬又窘迫。 “就你聪明!”因为一个主子,一个是半主子,信儿没办法,只能拿阿忠撒气,而且说完话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阿忠起初被骂得一愣,等回过神来不由苦着脸望着陆黎诗,“我说小姐啊,咱不待这么玩的,小的这是遭哪门子罪啊!” 陆黎诗掩嘴偷笑,而后挥挥手,“我这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好么,快去快去,女孩子哄哄就好了。” 得了话,阿忠也不耽搁,暗自腹诽了一句就追出去了。 等人走后,陆黎诗又想到什么便对吴长卿说道:“哥哥,这些药里可有你没见过的?” 这称呼让吴长卿还有些不适应,腼腆的笑了笑才答:“见倒是都见过,不过不得不说这些药的品质都挺不错,算得上是优等药了,你瞧,特别是这两瓶,虽然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也并非补药,但对义父来说就正好需要了,而且还不是活血化瘀用的。” 陆黎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哦?那这些是谁送的?” 吴长卿想了想才答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太子殿下送的。” 听到这个答案,陆黎诗稍稍愣神,再细细一琢磨不禁欣慰的笑了笑,“是他有心,哎,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当回礼了。” 关于阿爹的病,他们对外的一致说辞是他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脑袋,所以即便是专门送给他的也会选择一些活血化瘀之类的药,既如此,想来周子喆已经知道了阿爹真正的病因,也不用多想,肯定是周飏告诉他的了,而她那句不知该怎么回礼的话,一半是对周子喆,一半就是对他。 她很清楚他借周子喆的手赠药是想让她没办法拒绝对阿爹用药,因为阿爹若能早一点好起来,她就可以早一点过上大小姐的舒服日子了,但他更明白其实是她想让阿爹多闲些日子才会放缓治疗的进度,呵,这男人,敢不敢不要那么懂她? 听到这话,吴长卿稍稍迟疑了片刻才说道:“阿黎,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一件事。” 陆黎诗闻言微微皱眉,看了他一会才谨慎的点头道:“你说。” 吴长卿见此特意走进了些道:“是这样的,那天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不是来咱们家做客么,一见面我就觉得太子殿下的脸过于白了,换句话说就是我觉得他白得……不太正常,然我瞧他呼吸正常,走路也很平稳,不像是有隐疾的样子,就没太在意了。但到喝过酒后,我又发现他的脸不仅没有红,反还更苍白了,虽然有些人喝酒是不会上脸,可当我再次观察他的呼吸,竟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时而缓,时而急促,还时而抽,再到你和飏王殿下带他去房间休息,我才抽空询问司徒大哥太子殿下是否患有气虚之症,而司徒大哥的回答是太子殿下幼时患有哮喘,不过伴随他后来的习武强身就渐渐的好了。” 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早说他是哮喘不就好了么,还说得这么曲折离奇的,想吓谁呢?” 吴长卿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因为司徒大哥说了那话,我就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然而直到方才太子殿下派他的贴身宫女过来赠礼,那啥,你也知道我是大夫,我习惯见人就观人面色了,正因如此,我一看到宫女的面色就觉得不对,再观察她的呼吸,便确定了她也患有哮喘之症,还比太子殿下严重得多。是,这是没什么奇怪之处,但你得明白哮喘是不会传染的,而且太子殿下又贵为皇子,怎么会留一个身体不好的宫女在身边呢,所以很明显那宫女很得太子殿下重用,而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两个都哮喘就……实不相瞒,恩师曾接过一例病患,那患者的症状就类似与哮喘,可实际上是……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早说他是哮喘不就好了么,还说得这么曲折离奇的,想吓谁呢?” 吴长卿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因为司徒大哥说了那话,我就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然而直到方才太子殿下派他的贴身宫女过来赠礼,那啥,你也知道我是大夫,我习惯见人就观人面色了,正因如此,我一看到宫女的面色就觉得不对,再观察她的呼吸,便确定了她也患有哮喘之症,还比太子殿下严重得多。是,这是没什么奇怪之处,但你得明白哮喘是不会传染的,而且太子殿下又贵为皇子,怎么会留一个身体不好的宫女在身边呢,所以很明显那宫女很得太子殿下重用,而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两个都哮喘就……实不相瞒,恩师曾接过一例病患,那患者的症状就类似与哮喘,可实际上是……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 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早说他是哮喘不就好了么,还说得这么曲折离奇的,想吓谁呢?” 吴长卿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因为司徒大哥说了那话,我就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然而直到方才太子殿下派他的贴身宫女过来赠礼,那啥,你也知道我是大夫,我习惯见人就观人面色了,正因如此,我一看到宫女的面色就觉得不对,再观察她的呼吸,便确定了她也患有哮喘之症,还比太子殿下严重得多。是,这是没什么奇怪之处,但你得明白哮喘是不会传染的,而且太子殿下又贵为皇子,怎么会留一个身体不好的宫女在身边呢,所以很明显那宫女很得太子殿下重用,而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两个都哮喘就……实不相瞒,恩师曾接过一例病患,那患者的症状就类似与哮喘,可实际上是……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105 第一百零五章 陆黎诗一听到这个名字是头也疼,脚上的伤口也疼,总之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那麻烦你再多陪我一下吧,反正也不会耽搁太久。” 司徒没说什么,但他人已经自动的移到了陆黎诗的侧后方。 等到袁泽玉刚刚进门,陆黎诗便抢先开了口,“袁大人来得真是不凑巧,我正好要去我世伯那一趟,就不送了。” 袁泽玉打量了眼举着拐的陆黎诗,似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也不生气,反还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坐吧。” 陆黎诗瞧这架势,知道一时半会也赶不走人,可又实在不想跟这男人坐到一起,就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去,而司徒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移动着。 袁泽玉扫了眼堆了大半间屋子的礼品,又看了看她那好似在和人生气的表情,想到什么,便自命潇洒的笑道:“可是怪我到现在才来看你?这个你真不能怨我,要知男人一旦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了,你得体谅兼习惯。” 这话让陆黎诗听着很想笑,也不知怎的,居然真的笑出了声了。 且不说他那一副完全把她当他内人看待的语气是有多好笑,什么男人一旦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了,周飏不忙么?人家堂堂一位王爷,会比他闲?可人家即便再忙也会抽空给她送药啊,还有这幅拐杖也是,也是人抽时间给她做的呀,所以说什么忙不忙的都是借口,一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从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咦,她为什么要拿周飏和这渣男比?啊呸!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么!怪她,都怪她脑子一时抽了风! 望着她的笑脸,袁泽玉突然又想起昨晚篝火宴上她那曼妙的舞姿,不由暧昧的勾了勾嘴角。 说实话,这具柔软的身躯真真让他惦记了一整晚,试想若能拥着这样的身子共赴*,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事啊!再说了,她的身子他又不是没见过,就是不知道那些可怖的伤疤还在不在,不过在也没关系,到时候再找宫里的御医帮她研制一些驻颜美肤的药霜出来就成。 “诗诗,我……”一时间情难自禁,袁泽玉忘记了还有人在,开口就想对她对些情话,可是才叫了个名字就被陆黎诗给厉声打断了。 “袁大人,恕我再次重申一次,你我非亲非故,也真的没有熟到那个份上,袁大人这称呼怕是不合适吧?还请袁大人自重!” 千万别怪她有这么大的反应,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雷区,很不幸的是这个称呼就是她最大的雷区,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别人喊她“诗诗”,因为除了张世中是没办法外,所有她讨厌的人都这么喊她,比如柳氏,比如柳阳明,比如眼前这位,比如她前世的那个未婚夫。 呵,她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未婚夫在对她下毒后还在用那般温柔的语气喊她“诗诗”,所以每当有人这么喊她,都会让她回想起那一幕来,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与恨,又让她如何能不连罪?也好在她在乎的人都是喊她“阿黎”的,不行,下次得跟世伯说说这事,不然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袁泽玉起初一愣,但下一刻火气就上来了,不过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唯有压着脾气道:“我好声好气同你说话,你就一定要这个样子吗?”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您是一朝官员,我不过一妇道人家,没什么文化不说,娘亲去的早,阿爹又病着,自然也没什么家教可言,正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袁大人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再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袁大人请回!” 这话把袁泽玉的耐心逼到了极限,又是眯眼,又是咬牙,终于忍不可忍,便站起身道:“陆黎诗,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每次来就是想同你好好说上几句话,你非但不领情,反还一来就赶我走,有你这么待客的么?也不见你对其他人如此啊!” 陆黎诗笑,“是,对待客人我一向热情有礼,可问题是您有把自己当客人么?或者您有作为一个客人的自觉么?您自己好好想想,您哪一次来是有事先和主人家说过的?您这说来就来,把这里搞得跟您自个家似的,试问换着谁也没办法以礼相待吧?” 袁泽玉用力拂袖,“我不过如是一说,你还来劲了啊!哼,算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废话我就不说了,说正事,你我的亲事我已经同父亲大人说好了,只是你刚刚当上斡亦剌的八公主,袁家现在就向提亲的话难免会招人非议,所以你先等等,等我们迎斡亦剌大汗一行进了京之后,我再提着聘礼过来提亲,你放心,我定当亲自来迎娶你过门!” 这话一出,差点把陆黎诗给气得直接背过了气去,也是等顺回气后才破口大骂道:“去你母亲的二大爷!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好啊,真是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我虽然没去过学堂,好歹也知道婚姻大事是两家人合计了之后才能成的吧?你倒好,什么都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有问过我阿爹吗?我阿爹同意了吗?你特么算老几啊!” 可不就是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么,好话被他说尽,便宜也被他占尽,他凭什么呀?欺负她家没个能说话的男人是吧?真是……真是岂有此理!晦气! 这渣男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就出门了啊?她真为他们袁家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着急和悲哀啊!呸,袁思泽也不是个好东西,她记得渣男说让她好好表现,换句话也就是说袁思泽那会是在观察阶段吧,呵,现在见她当上了公主,就立马换上一副不计前嫌,且感恩戴德的嘴脸迎娶她过门,哪有这么好的事! 听到这番话,不仅袁泽玉呆掉了,就连司徒,以及突然回来的信儿和阿忠皆拿一副见到了鬼一般的表情望着陆黎诗,现场一时就只听到陆黎诗剧烈的喘气声。 还是阿忠反应快,轻轻的推了信儿一把,信儿木讷的看了他一眼,又见他指了指陆黎诗的脚,这才会意过来,于是赶紧跑过去扶着陆黎诗道:“小……小姐您别激动,坐下说话,小心又伤到脚了。” 也是因着信儿的出声,袁泽玉也回过神来,不由眯着眼道:“你有种就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陆黎诗还为消气,用力的甩开信儿的手又接着说道:“说就说!你要是个男人就现在来提亲啊,何必等着送走我义父以后?如此多‘顾虑’,你说算什么男人?还有,你要是觉得我阿爹说不上话,那就去和我义父说去啊!怎么,不敢啊?” 袁泽玉闻此言脸色又黑了一分,望着陆黎诗的目光也隐隐流露出丝丝危险的讯号,“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让你把之前说的前两句再重说一遍!” “我就是在骂你!怎么了?既然你们家敢这么做,我还骂不得,说不得了?”陆黎诗微微一愣,稍一回想,又看了看他现在的表情,气得她抡起拐杖就想往他头上砸,还好被信儿给死命的抱住了。 另一边的阿忠也拉着袁泽玉打圆场,“袁大人,这人在气头上,难免会说些不中听的话,您别往心里去,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您请回吧!” “我和她说话有你什么事!怎么,想打架?”谁想袁泽玉非但不领情,反手就是一拳招呼过去,阿忠一时躲闪不及,就生生的受了那一拳,也因为这样,袁泽玉似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才会说这话。 “呀!” 信儿被这举动吓坏了,然她是真担心阿忠,一放开陆黎诗的拐杖就往那边冲,但才刚抬脚就被司徒给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司徒冲着信儿摇了摇头,继而走到阿忠身边对着袁泽玉沉脸道:“袁大人,如果您有兴致过两招,小的乐意奉陪。” 也不等袁泽玉答话,阿忠一手揉着被打疼了脸颊,一手又将司徒推开,然后才开口道:“司徒,袁大人这是想向我过招呢,而我正好也想向袁大人讨教一二,你可别坏了我的兴致。袁大人,请吧!” 说着,阿忠一撩衣摆,接着将衣摆扎进后腰带里,再稍稍分开双腿,又微微屈膝,最后一抬双手,一个随时准备开打的架势就摆了出来。 袁泽玉看了看阿忠,又看了看一边的司徒,再来就是陆黎诗和信儿,见他们都拿一副看敌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冷哼一声,也动手扎衣摆了。 然就在这时,一道颇具威严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屋里的众人闻声一同望向门外,这一看,撇开别的人不说,司徒和阿忠立刻恭敬的移过去行礼。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飏王殿下本尊,而他身后还跟着礼部尚书张世中张大人。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106 第一百零六章 亥时刚到,万荣居后门。 “叩!叩叩!叩!” 早就守在这里的陆黎诗一听到敲门声就示意阿忠去开门,阿忠也不耽搁,立刻就过去了,等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用斗篷盖住头部的人后,他连忙闪身让这二人进来,而后又特意朝外望了望,见没有可疑的人跟着他才又迅速的将门关好。 进了门,那二人便将斗篷给脱掉了,看到陆黎诗,高个子没说什么,小个子倒是略带抱歉的笑了笑,“八公主,如今您身子有所不适,还劳您特意在此等候,喆有愧于心。” 没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飏和周子喆,这也是之前周飏让司徒和阿忠来转述给陆黎诗听的话,而那有规律的敲门声就是他们事先约好的记号。 陆黎诗望着周子喆此刻略显苍白却挂着勉强笑意的小脸,知道这事把他吓得不轻,不由浅笑道:“太子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而且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在这里没有公主,只有一介民女,还有,家里没有下人,也没办法遣人来服侍太子爷,还请太子爷别责怪小女子招呼不周才是。” 周子喆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陆小姐客气了,说到这事,喆还得多谢陆小姐以及吴公子一声,若是没有你们,喆……” 说到这里,周子喆似有些说不下去了,勉强挂起的笑容也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周飏见此浅笑道:“旁得稍后再说,你先过去让吴公子仔细瞧瞧吧。” 陆黎诗也接口道:“正是,太子爷也别太担心,兴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严重。” 周子喆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拱了拱手便由阿忠领着先一步朝着吴长卿的药房走去,留得陆黎诗和周飏二人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待到周子喆和阿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周飏便低声说道:“你不该如此。” 陆黎诗挑眉,“不该如何?” 周飏看了她一眼才答:“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毕竟还是我云阳国未来的国君,他受点必要的打击才能磨练出坚强的意志。” 陆黎诗闻言很是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那您是在怪我不该给他希望是吗?是,他是未来的国君,可在我眼里他只是个……算了,您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就是妇人之仁,比不得你们这些大丈夫,大男人。” 什么人哪,这是必要的打击吗?这是被人下毒好不好!是,她非常清楚给了人希望最后又让人失望很不厚道,可是心情是决定病情好坏与否的重要因素好么?难道就一直让他意志消沉下去?那他的身子还怎么能好得起来?总得适当的给人些希望吧? 说完话,她举着拐杖就加速往前走,然没走两步就被周飏给拦腰抱住了。 这房子说大不大,况且前面的人又没走远,吓得陆黎诗低声尖叫道:“你疯了吗?赶紧放手!” 周飏不仅不放,反还转了个圈绕到她面前,“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必说这话气我?我的意思是你把那孩子想得太简单了,你得知道身为皇家的男人,从小的教育就是没有安慰,没有鼓励,没有希望,只有做到与必须做到,就算失败也得忍耐然后从头来过,所以你说那样的话,他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还会觉得你在动摇他的心志。” 陆黎诗对这套皇室教育极其无语,深吸了口气才道:“我从不求他感激我,我再说一次,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孺,而我的所言所行仅仅是出自一颗本我的心,如果我的行为对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我这就去给他道歉!还有,劳飏王殿下放手!” 她听得出他的出发点其实是在为她,可她的出发点是为小正太,或许是仗着有人宠着,她似乎变得很容易就对他无理取闹了,当然,她也只会对他无理取闹。 周飏一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来,“你这女人,我知你下午受了气,可你也不用拿我撒气啊?” “我下午……我就是拿你撒气怎么了?你不高兴就走啊,抱着我干嘛?谁准你抱了!快给我放手!”陆黎诗微微一愣,等反应过了他指的是什么,气得不轻,极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开去。 要不是被他提起,她真的差点忘记了这茬,这男人,什么毛病,她和他使性子,他怎么能扯到别的男人身上?他把她当什么了?太可恶了!她才不要让他抱呢! 周飏明白在女人闹脾气的时候绝对不能火上浇油,便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咱不闹了,算我错了还不成么?乖!” 陆黎诗听到前面的话还有些缓和的迹象,可听到后一句就又不依了,“什么叫算你错了?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走开,快走开,不许你抱!”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原谅小的可好?”周飏这会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因为抱得太紧怕会伤到她,可松手的话又怕她想七想八,只能半抱半哄着。 “你才宰相肚呢!我就是胖怎么了?你要是嫌弃我,那就去找别的女人去呀,迪娜和穆郡主的身段都挺好的……”可能这人在吵架的时候都特别容易对一些词汇产生敏感,于此,陆黎诗又被气着了,然很明显,她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果然,这话成功的让周飏放开了手,也是打量了她好半天之后才丢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且说完话就拂袖而去。 这女人,他还没责问她之前从大汗那出来时她为何要抽出自己的手的事呢,难道他握她的手让她觉得很见不得人是吗?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回去给她做了一副拐杖,哼,他一心一意对她,现在倒好,居然还叫他去找别的女人?她把他当什么人了?可不就是不可理喻么? 陆黎诗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发现他居然连头都不回一下,那架势好似懒得听她说话一样,于是她就闭上了嘴,又咬了咬牙,还特意从另外一边绕去吴长卿的药房。 哼,不听就不听,她还懒得说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是他错在先,她才不会给他道歉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当这两个人相继到达中院后,一个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个进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彼此都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至于司徒和阿忠,他们俩则是从正门出去“散步”去了,当然,实际上是去巡视附近有没有什么刻意的人出现。 这时,信儿端着煮好的奶茶来到中院,望了望独自坐在外头的周飏,又望了望陆黎诗的那间亮着灯却紧闭着大门的书房,意识到什么,便试探性的问道:“飏王殿下,那个,屋外蚊虫较多,要不您……去书房坐坐?” 周飏接过茶杯,且喝过一口后才淡笑道:“无妨,今夜月色不错,我想坐在这里赏赏月。” 信儿抬头望了望漫天的乌云,很是无语,别说了月亮了,连星星都瞧不见一颗,默默的叹了好几口气才赔笑道:“那不打扰您雅兴了,您慢坐,嘿嘿,慢坐!” 周飏有礼回笑,然后继续发呆,不,应该说是端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是直到吴长卿的药房被从内向外推开后,周飏便立刻移步到跟前,而陆黎诗的书房门也同步被打开,显然,她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彼此互看一眼,又立马错开视线。 “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 两人一齐开口,微微一愣,再次彼此看向对方,又再次错开,然这次只有陆黎诗错开了目光,周飏则是久久凝视着陆黎诗的脸。 吴长卿来回看了看这二人,继而用略带沉重的语气说道:“飏王殿下和阿黎都进来吧,进来再说。” 陆黎诗见此心中已明白了几分,沉了口气就举着拐杖进去了,周飏紧随其后。 等众人都进来屋后,吴长卿看了眼那趟在床上直视着天花板的周子喆,然后一边净手一边说道:“飏王殿下,太子殿下的情况和长卿所猜想的并没有出入,太子殿下确实是被人下了毒,而且这种毒已经下了足足九年。”两人一齐开口,微微一愣,再次彼此看向对方,又再次错开,然这次只有陆黎诗错开了目光,周飏则是久久凝视着陆黎诗的脸。 吴长卿来回看了看这二人,继而用略带沉重的语气说道:“飏王殿下和阿黎都进来吧,进来再说。” 陆黎诗见此心中已明白了几分,沉了口气就举着拐杖进去了,周飏紧随其后。 等众人都进来屋后,吴长卿看了眼那趟在床上直视着天花板的周子喆,然后一边净手一边说道:“飏王殿下,太子殿下的情况和长卿所猜想的并没有出入,太子殿下确实是被人下了毒,而且这种毒已经下了足足九年。”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107 第一百零七章 这时,天空突然闪过几道刺目的闪电,接着就是响彻云霄的雷鸣,再接着就是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陆黎诗也不知是因为这电闪雷鸣,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只觉得她的心脏再次猛跳了几拍,半天不敢开口,也不敢有所动作,就那么傻啦吧唧的望着周飏。 周飏望了望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望了望陆黎诗,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想着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了,就来和你说会话,哎,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知道这与礼数不合,哎,我看我还是继续在这里坐会吧,你也不用管我,乏了就去睡,记得把窗户关好。” 说着,他还真就走回了原来的位子一p股坐了下来,而且还继续保持着方才那眺望远处的惆怅脸。 这画面看得陆黎诗无不愣神,可下一秒就不由自主的呲起了牙来,也是等沉默了片刻才假咳了一声道:“那个,让你进来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保证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你休想我再搭理你。” 哼,要不是看在下这么大雨,怕他着凉的份上,她才不会让他进去呢。 听到这话,周飏立刻就从那栏杆上闪到了窗前,且一脸真诚的望着陆黎诗道:“你放心,我真的只想和你说会话,绝对不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好是这样!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开门……”陆黎诗狐疑的看了他一会才再次开口,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飏给打断了。 周飏勾了勾嘴角,“不用那么麻烦。”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他一撩衣袍摆,然后脚尖一点地,再等陆黎诗回过神来,他人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了。 陆黎诗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她对这举动的看法,但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半句合适的词汇,唯有不置一词的干瞪眼。 周飏似没有觉察到她的不爽,反还一脸惬意的观赏起她的闺房来,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窗前,后似嫌有雨飘进来,他便随手将窗户给关上了。 陆黎诗再次无语,想着关上也好,不然被人瞧见她的闺房大半夜的有个男人在,她纵然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然刚想撑着桌子坐下,突然感觉到有一阵风从窗边袭来,不禁疑惑那窗户不是刚刚被关上了么,于是就下意识的朝那边望了望,谁想这一眼过去,发现那窗户的确是关得好好的,可周飏的人却也不见了,也是正在好奇他人去哪里了的同时,又发现自己坐到了一个柔弱又结实的东西上,虽然还没意识到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很清楚那绝对不是硬邦邦的板凳。 再随着一道轻不可闻的笑声从耳后方传来,陆黎诗就明白了一切,继而扯了扯嘴角,“我说,您这整得是哪一出啊?” 这男人,趁她不注意抢了她的凳子不说,如此一来,不就成了是她主动坐到他腿上的么?敢情一身好功夫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呲! “你冷吗?”周飏明显是在答非所问。 陆黎诗闻言再次扯了扯嘴角,“多谢您关心,小女子这会非但不冷,反还热得很呢,于此,您可以放手让小女子起身坐到旁边去么?” 哟,这位还记着那茬呢,学得挺快嘛,不过她就是要不如他意,她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招。 谁料周飏居然厚颜无耻的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正巧我冷得慌,不如就用你那火热的身子来温暖我这颗冰凉的心吧。” 陆黎诗此刻已经吐槽无力了,就那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飏,但她却没有挣扎着要站起来,而周飏见此更是变本加厉的环上了她的腰,还笑得愈发的碍眼的。 然而,当陆黎诗刚想说些挤兑他的话,就见他将头轻轻的靠在了她的颈窝上,她起初浑身一僵,可不多会又听到他叹了一口长气,她也听出得出那口气里包含着满满的疲惫和无奈,心下不由一怜,继而主动的环抱住了他的头,周飏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安慰,便将她抱得更紧了。 两人就那么安静的抱着,突然想到什么,陆黎诗就开口问道:“对了,你们是用什么理由出来的?这一晚上不回去,不会让人起疑吗?” 周飏轻啄了下她的唇,然后浅笑道:“我就说我要带子喆去拜会我母妃,如果太晚赶不回来就留在飏王府过夜。” 陆黎诗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理由不错,想来肯定不会有谁敢查到飏王府去。至于太子爷的病,你也不用太担心,有长卿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虽然这男人平日里瞧着快闲得发霉了,但她很清楚那些不过都是表面上呈现出的一种假象,她也不是不知道他是有多累,不光是人,心也累,可谁叫他是王爷呢,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她不能替他分担,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鼓励,同时尽所能的不给他添麻烦。 周飏沉默了会才摇头道:“我并不担心他,这孩子能遇到你和长卿,足以证明他并非短命之人。” 陆黎诗不忍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抬起手替他按摩着太阳穴,“那你在想些什么?” 周飏同样不想她太辛苦,便拉下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我在想究竟是谁对那孩子下的毒。” 陆黎诗不想闲着,就又替他按摩起手指头来,“这就得看太子爷没了后,究竟能给谁带了最大的利益了。” 周飏望了她一眼,再次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皇兄虽不止一个子嗣,但以目前而言儿子只有三个,最大的就是子喆,另两个一个四岁,一个刚满月,如果这个太子没了,如今看似齐心的朝廷必将大乱,一方面为立新太子,而另一方面无外乎会从我和我三弟之间来争,当然,虽不至于明目张胆的鼓动我们篡位,但他们会把目光放在我和三弟的子嗣身上,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与其把宝押在那两个黄口小儿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就从我和三弟之中二选一,如此,我二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陆黎诗本想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房间,转念一想,能明白他现在没心情再转去其他的地方,便改口道:“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归来,哪也不去。” 吴长卿也接口道:“等知道您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后,长卿会尽快写一个适合的方子给您调身子,目的是为了在给你解毒时能有个强壮的身体底子做支撑,而且这半年内您必须坚持服药外,还得多多锻炼身子,可明白?” 周子喆又笑:“是,喆明白,喆再次感谢您二位,如此大恩大德,等喆康复后定不忘相报!” 从药房出来后,看到等候在院中的司徒和阿忠,五人又聚在一起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各回各房,各做各事了,于此,万荣居就如这黑夜一般沉静了下来。 可是有一个人直到子时末还无法安然入睡,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黎诗,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不着,可能是因为周子喆说的话,可能是因为其他,总之她就是那么翻来覆去的,到最后翻得烦了,干脆起身坐到了窗前。 突然又觉得闷热难耐,于是她便将窗户给打开了,可当她打开窗户的刹那,居然看到有一个人靠坐在屋外走廊的栏杆上,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还好她意识到现在是深夜,就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再定睛一看,等看清了那人是谁后才把憋了好久的气给一次吐了个干净,同时也将手给放了下来。 也许是开窗的声音惊动了那人,那人闻声转头,四目相接,继而温柔一笑,“真巧,我也睡不着。”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由眯了眯眼,暗自腹诽谁跟他巧了,后来想到什么便问到:“你在这坐多久了?” 这男人,如果她不开窗,怕是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外面,也更不会知道他会坐到什么时候去了,哎,看来小正太的事让他这个当叔叔的很难过呢。 周飏笑着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你要出来陪我坐会么?” 陆黎诗闻言一怔,忽然记起他们现在好像还在吵架,于是负气道:“抱歉,本小姐现在困了,您慢慢坐!” 而就在她将窗户关到一半的时候,又听到周飏说道:“五日后,我便要随他们一起进京了。” 这话成功的让陆黎诗的手为之一顿,同时望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微微垂目,说实话,她不是没想过他会跟着一起进京,也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可亲耳听到还是让她心里头闷闷的,这一走他们就是大半年见不着面了,又是在他们刚刚吵完架之后,这种感觉……真的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清道得明的,还有,那句道歉的话要不要趁着现在对他说呢? “……哦,所以呢?”念及此,陆黎诗便再次抬起头来,可这一抬头竟发现他正缓缓的向自己走来,心脏莫名的猛跳了几拍,想说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的话,谁想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等近到窗边后,周飏深望了陆黎诗一眼,然后勾了勾嘴角,“所以……既然你不愿意出来陪我坐会,那就让我进去陪你坐会吧。” ------题外话------ 稍后修改 0108 第一百零八章 翌日一早,陆黎诗洗漱完毕后就想去灶房替周子喆做点新鲜的吃食,结果一到地方就听阿忠说那叔侄二人黎明之前就离开了万荣居,陆黎诗想想觉得也是,如果等天亮了再走肯定会被人瞧见,耸了耸肩,便开始给家里人做朝食了。 趁着就两个人在,陆黎诗打量了阿忠会才试探性的问道:“阿忠啊,昨天你和……怎么样了?” 阿忠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偏偏装糊涂道:“昨天?昨天什么怎么样了?” 陆黎诗瞥了他一眼,“还在这跟我装是吧?昨天你和信儿走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躲哪咬耳朵去了,哼,要不是有司徒在,我那会还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呢。” 听到这话,任阿忠脸皮再厚也还是经不住臊了一把,“哎哟我说小姐啊,这一大早上的,您这是要干嘛呀,再说了,就您昨个那气场,就您那……咳,妙语连珠的话,谁还有胆子欺负您啊?这不是茅房里点灯么!”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气得陆黎诗当场就向他扔去了一把筷子,“还说!你给我老实交代,这话到底是你和司徒谁说给你们家主子听的?” 阿忠见说突溜了,一接住筷子就立刻赔笑道:“嘿嘿,那什么,您知道小的的心一直是向着小姐您的不是?我怎么能做那事?是司徒,嘿嘿,绝对是那小子说的!” 陆黎诗挑了挑眉,“哦?是吗?这么说来,司徒倒是个一心为主的人呢,如此,我是否该考虑换个妹夫了呢?唔,司徒虽然闷吧,但人挺老实的,想来他肯定不会欺负我们家信儿,等回头我再和信儿好好说道说道。” 阿忠闻言起初一怔,继而愁得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我的个大小姐啊,您说您如此冰雪聪明,又独具慧眼的一主,怎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不是我背地说他坏话,那小子看着是个闷葫芦,其实一肚子坏水,还掖坏掖坏的,您可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双眼哪!” 真不待这么玩人的,他和信儿才刚刚有了起色,再出个幺蛾子,信不信他找块豆腐撞死给她看? 也不等陆黎诗接话,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就从门口飘了进来,“要是我估计的不错,你说的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正是在下吧?” 这话一出,陆黎诗和阿忠一同望向门口,看到来人就是他们正说道的那人,前者偏头望了望后者,不停抽动的双肩表明她忍笑忍得很辛苦,后者也望了望前者,而他是一脸标准的欲哭无泪相。 司徒见阿忠不答话,便对着陆黎诗道:“小姐,朝食还要弄多久?可要帮忙?” 陆黎诗一时没有会过意来,就顺口答道:“这锅还没烧热呢,还得一会吧,不过不用帮忙,食材都准备好了,等水烧开了直接下锅就成。” 司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接着又把目光锁定在了阿忠脸上,“趁着朝食还有一段时间才好,不如我俩去前院‘切磋’‘切磋’如何?说真的,咱俩有好长时间没过招了,现在我的手有点‘氧了。” 这话让阿忠愁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愤恨的看了陆黎诗一眼才对着司徒假讪道:“我说小司徒啊,难道你没听长卿公子说用膳前不宜剧烈活动么?那样会给肠胃造成负担的,别说做哥哥的不疼你,改明个咱起早点再行切磋如何?” “咦?我怎么记得公子爷说的是用膳后不宜剧烈活动呀?而且我还记得他说用早膳前活动对身子很好的呢,莫非是我记岔了?”这话是出自刚刚走进灶房的信儿之口,明显前面的话她都没听到,就只听到这么一句。 这话让阿忠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又对她发作不得,唯有讨好道:“哪里哪里,是我记错了,嘿嘿,是我记错了!如此,司徒贤弟先请,容为兄回房换身行头再去赴邀如何?” 得了准话,司徒也不耽搁,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朝着前院走去,留得阿忠用一种极复杂难言的神情望着陆黎诗。 见此,陆黎诗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直到阿忠转身准备含恨赴“死”之前才又把他给叫住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阿忠“委屈”的瘪了瘪嘴,但还是迈着媳妇步移了过去。 等他近到身边,陆黎诗又特意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我跟你说笑呢,这个媳妇是你的就是你的,只是你昨天也看到了,信儿那丫头见你挨打了,连我都不顾就要过去你那边,足以证明她对你的心意,所以你自己再加把劲,待到时机成熟了,我等着你上我们家提亲。” 阿忠听到这话双眼不由一亮,深情的看了信儿一眼后才对着陆黎诗恭敬的行了个礼,“这些我都知道的,您放心,我此生定不负她!” 陆黎诗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你去吧,司徒还在等着你呢,可别让他等急了哟。” 阿忠本还沉浸在满满的温情当中,且逐渐朝着自我膨胀的趋势发展,而这话就像一枚绣花针般扎得他瞬间瘪了下去,又来回看了看屋中的两个女人,而后衣摆一撩,头颅一昂,就那么“舍身取义”去了。 也是等到阿忠走远以后,信儿才像做贼一般偷摸着移到了陆黎诗的身边,“小姐啊,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搞得神秘兮兮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么?” 她可是瞧见了他看她的那一眼,要说他们那悄悄话里说的不是她,打死她也不信。 陆黎诗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会才笑着将刚刚阿忠背后说司徒坏话,结果被司徒听到了,于是他俩就约出去干架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包括是这丫头的那句话才逼得阿忠不得不去干架的事实,当然,她选择性的抹去了阿忠为什么要说司徒坏话的原因。 果然,信儿听完后也一个劲的傻笑,突然想到什么,就又问道:“那他说什么定不负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 陆黎诗闻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负’是‘胜负’的‘负’,我刚刚是在给他支招呢,他就说他知道那些招,不会输的,就这样。” 嘿,这小丫头骗子,到这个时候就变得贼精贼精的了?不过他俩的事她能帮的就这么多了,毕竟往后要一起过日子的是这两人,所以必须得阿忠自己去抓紧这丫头的心。 信儿狐疑的瞅了瞅她,“真的是这样吗?我听着怎么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啊?” 陆黎诗瞪了她一眼后便故作冤枉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不然我去把他叫进来,让他当面和你说清楚?” 这话弄得信儿心里头莫名的一虚,下意识的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好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咦,小姐呀,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不是走了么,您还做这么多吃食干嘛呀?” 陆黎诗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多的自然是给李易和史先生稍去的啊,这些天辛苦他们了,咱们得给他们加些餐。” 吃完朝食,陆黎诗一行驾车上山,因着半夜的那场大暴雨,虽然这会的太阳很大,但这就让地面并得半干不干的,由此,这一路他们走得是又缓慢又颠簸,受的罪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好不容易到了山庄,陆黎诗先把李易和史亮给叫过来吃东西,顺便简单的开了个小会,然后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了,而她仗着自己的脚伤,也不用四处见人,就闲闲的呆在信儿的花园小楼里,当然,有女客找上门的话,她还是会适当的应酬一番。 也因着昨天作为回礼送出去的那批饰品以及蚕丝面膜,使得今天这山庄内不管是客人还是工人,他们的话题几乎全都围绕在那些东西上,原因很简单,暂不提蚕丝面膜的好,就说那些金银饰品,虽然那些饰品都是生肖和守护花,但每一套的形态、表情等都各不相同,有可爱的,有卡通的,有写实的,还有抽象的,真可谓花样繁多,琳琅满目。 然即便如此,每一套里装的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套,缺一个觉着不完美,换一个又觉着不和谐,正因为这样,看着自己手里的就都很好,都很独特,可再看别人手里的,就又心痒别人的了,于此,这一上午就有不少女客来找陆黎诗透露想要私下订购的意思。 而其中更有甚者譬如茹妃娘娘,财大气粗的她居然直接给了定金不说,还明确的表明要购买陆黎诗现有的所有款式各两套,且不论金银,对此,陆黎诗欣然接受, 也因着昨天作为回礼送出去的那批饰品以及蚕丝面膜,使得今天这山庄内不管是客人还是工人,他们的话题几乎全都围绕在那些东西上,原因很简单,暂不提蚕丝面膜的好,就说那些金银饰品,虽然那些饰品都是生肖和守护花,但每一套的形态、表情等都各不相同,有可爱的,有卡通的,有写实的,还有抽象的,真可谓花样繁多,琳琅满目。 然即便如此,每一套里装的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套,缺一个觉着不完美,换一个又觉着不和谐,正因为这样,看着自己手里的就都很好,都很独特,可再看别人手里的,就又心痒别人的了,于此,这一上午就有不少女客来找陆黎诗透露想要私下订购的意思。 而其中更有甚者譬如茹妃娘娘,财大气粗的她居然直接给了定金不说,还明确的表明要购买陆黎诗现有的所有款式各两套,且不论金银,对此,陆黎诗欣然接受,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109 第一百零九章 “那听阿姐的意思,你是怀疑长卿并非兀良哈将军夫妇的孩子?”虽然陆黎诗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不太可能,但还是问了出来。 谁想迪娜果断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你不知道,是,在兀良哈将军夫妇去世的那年我才半岁,我那时也确实没办法记住他们的容貌,可父汗的书房里一直挂着兀良哈将军的画像,说到这个,我斡亦剌的肖像画和你们中原的就又不一样了,你们中原老讲究那些个什么美啊,什么,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大概的轮廓,其实根本认不出谁是谁来,但我斡亦剌的就很清晰了,而我呢,又老是去父汗的书房玩,自然就记住了兀良哈将军的容貌啊,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一见到长卿就觉得面熟的紧,好,咱们就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看走了眼,父汗总不能看走眼吧?他们可是几十年的安达啊,还有长卿脚踝处的那个刺青,按照父汗说的,他肯定就是兀良哈将军的儿子,不然‘三不怪医’的行为就说不通了不是么?” 陆黎诗细看了迪娜好一会才道:“阿姐所言极是,先撇开长卿究竟是不是兀良哈将军夫妇的儿子,就以那三年间的文献来看,这其中的猫腻很多啊,莫非是有人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而做了些手脚?” 听到这话,迪娜不自觉的就紧握住了她的手,“你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篡改文献呢?要知道一般人根本连碰都没办法碰啊,而且就算要改动哪怕是一个句子,都要经过好些个史官共同商议,还得在大家的监督之下才能动笔啊,所以要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我还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陆黎诗想了想便试探性的问道:“阿姐,恕我大胆假象一下,这十七年间,斡亦剌的史献库可有出过什么较大的变故?譬如史官的离奇死亡,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必须翻录一次文献?” 迪娜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后就开始回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似真的想起了什么,不由惊讶道:“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就在十年前,皇宫的史献库突然走水了,虽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但部分书卷都被烧毁了,就只能重新录一次,而且还花了两年时间才把那批文献给补全,哦对,我还记得那时的史官以失职为由还主动的提出了辞官的请求,而父汗也批准了。” 陆黎诗闻言立刻接口道:“那史官现在人呢?我觉得只要找到那史官,肯定能从他身上查到些蛛丝马迹出来。” 这话让迪娜有些犯难了起来,“这个,我之所以会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史官曾是我的授业恩师,他也十分得父汗器重,可也因为那场变故,老师不得已才辞官回了老家,哎,谁料两年后,也是在那批文献全部修补完整后的半个月后他却因病离世了,我那时念在这份师生情谊,还特意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于此,如今再想从他身上找线索就不可能了。” 这话让陆黎诗陷入了沉思,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 俗话说,当太多的巧合发生在一起那就不再是巧合了,且不说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走水,又为什么偏偏是在十年前?而那一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唔,其实越是有人想将这段往事掩盖住,就越是暴露出更多的疑点,看来这件事里头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哎,长卿这孩子也是够坎坷的,他自己的身份成谜不说,连爹娘的身份都不那么简单,迪娜说得不错,那个能做到瞒天过海的人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小角色,等等!莫非长卿的身份并不只是兀良哈夫妇的儿子那么简单?这…… 见她一时没说话,迪娜便轻推了她一下,“你在想些什么呢,那么专注,可是又想到了什么疑点?” 陆黎诗又犹豫了一会才道:“我在想,当那批烧毁了的文献修补好以后,难道没有专人进行审核吗?不然那么明显的漏洞不应该没给人发现啊?” “你让我想想,当时按理说应该是由……呀!”迪娜顺着陆黎诗的话去回忆,然忆着忆着就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大惊之余又发现这事牵扯太大了,她不能说,至少不能在她完全确定之前就说出来,便赶紧收住了嘴。 看到她那表情,陆黎诗瞬间明白她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又明白她不想说,便故作无知道:“阿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迪娜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继而略带闪躲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陆黎诗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而后故作恍然道:“这样啊,我这有长卿做的药,是专治口舌生疮和咬伤的,我这就去给阿姐取来。” 迪娜此刻似有些焦躁不安,见她已经起身了,就赶紧又拉她坐下来,“不用了不用了,小事情,不碍事的!唔,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个我……没太留意,等我回去找人问问再说,不过我还是得强调一下,我确定长卿就是兀良哈将军夫妇的儿子,再按着咱俩刚刚分析出来的那些,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这事的背后牵扯甚大,我就担心深查下去会弄出个劳什子兀良哈将军并非战死沙场的可能来,而这也是我让你发誓不对长卿说的原因,你能体谅我么?” 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后才道:“我能体谅阿姐,我也知道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你怕长卿会走上复仇之路才会如此,可我能问问阿姐你为何会这般维护长卿么?” 听到这话,迪娜扭捏了片刻才涩着脸道:“实不相瞒,当年在我和长卿都还在各自娘亲的肚子里时就被父汗给指腹为婚了,说只要是一男一女,不管谁先出生定会结为夫妻,可谁料后来……虽然我现在心里只有周飏一人,但是毕竟我和长卿……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总之你知道我不会害他就行!” 陆黎诗终于释怀,突然想到什么就又说道:“我自然是相信阿姐的,我也发过誓不会对长卿说的,阿姐别担心,只是我担心义父会对他说啊,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凭借迪娜和长卿的交情,说深的确能说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可说浅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所以她之前还真有那么一点怀疑迪娜的用意,试问谁都不可能因为同情一个人就对他做到如此地步吧?不过现在看来,就以一个女儿家的心思来说,同为女儿身的她又如何不懂?于此,也就不再介怀了。 迪娜笑着对她摆了摆手,“这个你也别担心,我跟你说哦,关于文献上的记录一事,都是我趁着父汗歇下的时候偷偷跑进去看的,我正是看到父汗将有关兀良哈将军的事情摘抄在了纸张上才跟着去核对的,也确定的确只有那么一点才起疑,所以父汗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事,而且直到刚刚我陪着父汗来这里他都没有和我透露过半句,我想他是有心将这事瞒下去,如此,他肯定不会对长卿说的。哦还有,再告诉你一件喜事,父汗有和我透露说不强迫长卿跟着回斡亦剌了,如何,高兴吧?” 陆黎诗闻言浅浅一笑,“这真件喜事呢,也多亏有阿姐帮忙从中周旋,这份情我铭记在心。” 想义父是何种人物?若有人溜进他的房间又岂会察觉不到?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义父本就没打算瞒着迪娜,她记得刚刚迪娜说要留在这里陪她说话时,义父也没反对,由此可见义父其实是想借迪娜之口将这事告知与她,后又听迪娜说义父愿意留长卿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明显早就查出了些什么才会作出这样一个决定来,而他允许迪娜看的也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部分罢了。 唔,虽然她一时琢磨不透义父这么做的真正用意,不过就她而言,只要长卿的身世之谜没有愈演愈烈,她也乐得替他瞒着,当然,至于事情究竟会演变成何种模样,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得不说,迪娜确实很聪明,反应也很灵敏,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啊,啧啧,也不知她几时才能修炼到如义父那般的境界呐! 同一时刻,斡亦剌大汗和吴长卿那边,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走的,居然走到了后山的深潭那边。 听完兀良哈将军追求其夫人的故事,吴长卿无不感慨道:“原来我阿爹是这样娶到我娘亲的呀?真不容易呢!” 斡亦剌大汗大笑,“可不就是不容易么,唔,来到这个地方,我又想起一件趣事,当年啊,我和你阿爹以及另外几个安达一起外出游玩,我记得那时我们也是来到这样一个深潭边,而那会又正逢三伏天,于是我们就想下水去快活快活,也不怕你笑话,斡亦剌是草原部落,所以没几个汉子懂水性,但我们那时毕竟年轻气盛,还正是激不得的年纪,明明不敢下水,可就被你那几个叔伯挤兑了几句,你阿爹就噗通一下跳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且不说你阿爹有多狼狈,我们在岸边看着很心慌啊,就更不敢再贸然下水救人了,然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女子,见到有人落水了,其中一个女子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救人,看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是又敬佩又汗颜,不过我想啊,可能就是从那时起,你阿爹就对那女子上了心了,没有错,那女子正是你的娘亲。” ------题外话------ 稍后补齐修改 0110 第一百一十章 陆黎诗大惊失色,连拐杖都忘记要撑了,站起身就颠簸着冲向信儿,“什么叫不见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阿爹是在哪里不见的?而你们当时又在干嘛呀?快说呀!” 这还是迪娜第一次看见陆黎诗这般失态,失神之余更多的是感慨,又看了眼她那踮起的脚,轻轻摇了摇头才把拐杖拿过去递给了她,“你先冷静下来,你一下抛出这么些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啊!” 信儿对着迪娜快速的欠了欠身以示感激,继而稳着气道:“小姐您别着急,我已经让工人们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着老爷的,我现在赶过来就是想和您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让您分析分析,本来呢我和司徒公子,以及阿忠公子陪着老爷在花园里看花,那时瞧见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面色都不好,我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好才会这样,我又想起公子爷那小楼里有提神用的药膏,所以我就说让他们先陪着老爷,我一个人过去拿,可是也不知怎的,老爷突然说困了,吵着要回这里来,但是我们都知道公主殿下和您在说要紧事,自然不能让老爷回来,于是我们就一起带着老爷去公子爷的小楼歇息去了。” 陆黎诗真的很着急,便插话道:“既如此,又怎么会不见呢?” 信儿摆摆手,“小姐您听我说完,我们把老爷扶到楼上睡下后就下楼找药膏去了,然又过了没多久,突然来个人说飏王殿下有要事急着找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过去,我记得那时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彼此互看了一眼,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他们在看什么,也是等司徒公子支身跟着那人过去以后,阿忠公子才告诉我说如果真是飏王殿下急着找他们一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而司徒公子之所以会跟去就是想看看那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陆黎诗明显耐心已经到极限了,“后来呢后来呢后来呢?就算司徒一个人去了,不还有你和阿忠在么,阿爹又怎么会不见?” 迪娜没好气的推了陆黎诗一把,“你着什么急啊,不正说到关键位置了么?” 信儿再次欠身,“公主殿下说的是,又过了没多久,阿忠公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就跟我说这次真是飏王殿下找他了,他不能不去,那我就让他赶紧去啊,可阿忠公子担心我和老爷,就想着先等司徒公子回来后再去,但是咱们久等不到司徒公子回来,又按阿忠公子说的,飏王殿下好像催得急,他实在没办法也就过去了,于此,小楼里就剩下我也老爷在了,而我也担心再出个什么幺蛾子,索性就把小楼的门给掩上了,可是我一个人觉着无趣啊,就翻了本公子爷的医术看,谁想看着看着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等我惊醒过来,发现小楼的门居然被大大的敞开来了,那时我以为是司徒公子或者阿忠公子回来里,我就唤他们的名字,结果没得到任何回应,当时我心里莫名的一慌,于是赶紧跑上楼去瞧老爷,诶,这一上去哪里还看得到老爷的人影哪!” 陆黎诗烦躁得不行,举着拐杖来回的走了好几步才开口道:“你是说,你最后一次看到我阿爹是在长卿的小楼里?而你是迷迷糊糊的睡着的,又是猛然惊醒的是吗?” 信儿用力点点头,“正是,其实我那会非常紧张的,担心司徒公子会出什么意外,又惦记着飏王殿下那么急着找阿忠公子所为何事,而我翻医书也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所以我不可能睡着的,至于怎么醒的,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就是突然一下就醒了。” 听到这话,迪娜想了想便对着信儿皱眉道:“如此说来,你怕是被人下了迷香吧?我问你,你那会可闻到什么异香了么?” 信儿略带抱歉的眨了眨眼,“回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我们家公子爷的小楼里全是药材,于此我们闻到的自然全是药香,所以……” 听到这里,陆黎诗就什么都明白了,深呼吸了一次后才道:“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坐等,走,咱们也出去找去,阿姐你自便,恕我没办法再陪阿姐了。” “我……”其实迪娜是想说她要跟着一起去,然话还没说完就见阿忠闪了进来。 “小姐……诶,信儿,你和陆老爷是几时过来的?也还好在是过来了,我还以为……”阿忠本想问信儿和陆逸卓过来没有,瞟眼看到信儿,总算是放了心,而他的话也没说完就又被陆黎诗给沉着声打断了。 “阿忠,我阿爹不见了,详细的稍后再说,现在咱们赶紧去找人。” 阿忠听到这话,连吃惊的表情都来不及表露,转身就朝外跑,可还没跑出门就再次被陆黎诗拦住了,“回来!你知道在哪里不见的么,就这么冲出去找,这不是浪费时间么?咱们一起去!” “您现在有伤在身,怕是走不快吧?”阿忠闻言下意识的望了望她的脚,犹豫了会还是将担忧给说了说来, 陆黎诗也没时间顾其他,“这样,你背我,咱们先去长卿的药园子附近找找看,若找不到就顺着路继续找。” 阿忠张了张嘴,快速的扫了眼屋中的三个女人,见她们都没有表现出不妥之色,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唯有拱手道:“那就失礼了。” 说着,他就主动的背过了身去,并微微屈下了膝,方便陆黎诗上来,陆黎诗见此二话不说就趴了上去,待到阿忠托稳了陆黎诗,两人就先一步朝着药园子跑去。 迪娜看了看信儿,又看了看被陆黎诗遗落了的拐杖,微微叹了口气才道:“走,你把拐杖拿着,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信儿自无异议,“是!” 阿忠不愧是练家子,即便身上背着人也跑得奇快无比,生生把迪娜和信儿甩开了一大截,这场面看得人唏嘘不已,可等细打听后知道是山庄的东家不见了,且不说知道内情的山庄工人绝对是要跟着一起找的,就连那些个客人们,出于他是斡亦剌八公主的生父,虽然他们也许还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大仗势,但也不得不吩咐各自的下人帮着去找人。 到了药园子那边,果然没寻到陆逸卓的人影,无法,陆黎诗和阿忠商量了下,就沿着小路往更高处找,途中遇到闻讯赶来的司徒,简单的交流了两句,司徒便加入了找人的队伍。 一行人从药园子找到茶园,又从茶园找到桑园,人没找到不说,加入到找人队伍的数量却越来越庞大,陆黎诗是又着急又上火,好说歹说才感激连同苦劝着让来帮忙的人各自散去。 穿过桑园,正准备往鱼塘那边找,突然看到张莺莺和鲁芳她们,瞧那样子,她们好像是急着在往某处赶,于是陆黎诗便让阿忠背着她过去了。 待到近到身边,陆黎诗也没从阿忠背上下来,径直说道:“莺莺你们这是要去哪?我问你啊,你可曾看到过我阿爹?” 张莺莺转身看到是陆黎诗,刚想作答,余光又看到紧跟过来的迪娜以及斡亦剌的武士们,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吓到了,呆站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还是鲁芳比较镇定,轻推了张莺莺一下,继而对着陆黎诗道:“陆姐姐,我们也是听说陆伯父走丢了才派下人去找的,也是直到方才听下人回报说鱼塘那边聚集了很多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于此我们猜测会不会是陆伯父在那里,就打算过去看看,得巧遇到了陆姐姐,不如咱们一起过去瞧瞧吧?” 听到这话,陆黎诗刚想点头就听司徒提醒说李易过来了,于是立刻将头转向李易那边。 李易走进后,也不等陆黎诗开口,便肃着脸说道:“小姐,找到老爷了,老爷现在正在前方的鱼塘处。” “真的吗?走,咱们赶紧过……你这是作什么?可是我阿爹的处境不太妙?”陆黎诗闻言大喜,然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见李易挡住了他们前面的去路,隐隐意识到什么,不由追问道。 李易望了她一眼才点了点头,“正是,我们虽不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等我和史先生接到消息赶过去就看到老爷他爬到了鱼塘边的一颗大树上,而他此刻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我们根本没办法上去救人,我和史先生商量了下,都认为这会只能由小姐您亲自过去才能稳住老爷的情绪,于是我就过来找您了,史先生的话则是留在那边看着,以防发生变故。” “……我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陆黎诗强压住内心的极度不安和紧张,又想到了什么,就让阿忠放她下来,而后对着斡亦剌的武士们浅笑道:“多谢众人将士们的帮忙,家父已经找到了,作为答谢,晚间山庄会备酒款待各位,现在还请先回去稍作休息,等酒水准备好再去通知给位。” 显然阿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如果再让这么多人跟着去,肯定会让他更难平静,所以她只能将他们遣散回去。 这话一出,众武士面面相觑,很明显,其中不乏耳力甚好者,自然听见了李易说的话,于此,一时间没有任何人愿意离开,还是迪娜帮着说了两句,才让他们暂时退开了些距离,当然,他们都没有走的太远。 陆黎诗再次感激的对着他们欠了欠身,取过信儿帮她拿过来的拐杖,一边朝鱼塘走,一边对司徒和阿忠道,“你们待会听我指示行事,等我稳住了阿爹了情绪后司徒就立刻上去接他下来,还有,你的动作一定要轻要缓,千万别着急;阿忠就留在下面,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好及时的接住人。” “是!” “是!” 司徒和阿忠也不多话,简洁要的应了声就默默的跟在陆黎诗的稍后方走着,迪娜和信儿自然得跟着去,至于张莺莺和鲁芳,她们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彼此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跟上了。 绕过拐角,走过通往鱼塘必经的小石道,天知道陆黎诗是越接近心脏跳得就越厉害,同时又埋怨这条路怎么那么长那么难走,终于看到鲁芳说的那群人,大概的一扫,见除了史亮和十来个山庄的人外,就是几个京官的公子小姐,以及各自的丫鬟下人,而且她还注意到他们好像被山庄的人有意无意的给限制住了行动,于此,不用多想她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史亮看到陆黎诗,冲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用下巴朝着旁边的大树努了努嘴,陆黎诗受意,回点了点头,也是等沉了口气后才鼓足勇气朝树上看去,谁想这一看竟看得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说,身形也随之一晃,也好在信儿在旁边及时的扶住了她,不然她真的怕是要晕过去了。 “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他爬到了那么高的地方?”缓了缓气,陆黎诗才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的李易吼道。 她之前决定在这里开凿鱼塘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株长得格外高大茂密的树,也因着这树长得非常好,她舍不得砍掉,又想到可以让客人在树下垂钓,还可以当作景观,就保存了下来。 哎,也怪她,作甚要留那么多心思,不然阿爹也不会爬上去不是?还爬到了差不多接近树的顶端处,要知道那处距离地面目测就有七、八米高的样子,这要是失足摔下,再来个头先着地,那就是必死无疑。 李易无话可说,他就知道会这样,不过如果早让她知道,她肯定会乱了阵脚,不如多给她一些时间做准备,至于这会被她骂,他也认了。 陆黎诗又看了眼陆逸卓所在的位置,想到了什么,便又对着司徒和阿忠道:“如何,能不能上去?” 司徒和阿忠彼此互看了一眼,等用眼神交换了意见后,才由司徒代为答道:“小姐,陆老爷现在踩的那根树枝并不算结实,也是因为他身子轻才没被压断,可如果再加上我,或者阿忠的重量恐怕就承受不住了,所以我们即便能上去,也没办法上到那么高的地方。还有,也因为太高了,若万一陆老爷不幸……总之他自身的重量加上摔下来的冲击力,恕我和阿忠都没办法不出任何差错的就将陆老爷给接住。” 陆黎诗正是顾虑到了这两点才会问那么一句,但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听到这样的答复,急得那叫一个不行,余光看到旁边的鱼塘,犹豫了会才说道:“那这样,你们俩都上去,司徒是能上多高就上多高,尽可能的接近我阿爹就好;为了以防万一,阿忠就停在最结实的树干上,反正你随时注意着他俩的行动,我阿爹往哪移,你就移到他的正下方,如果真的……你到时候就用力将他推向鱼塘,绝对不要用手去接!当然,你们俩必须注意自身的安全,千万不可勉强,若被我看到你们乱来,今后休想踏入山庄半步,万荣居也不再欢迎你们!可听明白我的话?” 这是她的心里话,一个人出事总比三个人都出事强,最坏的打算也就这样了,总归不能让人白白搭上性命不是?而且她也做好了准备,等他们一上去,她就会移到鱼塘边,若真掉下来,她也能及时的下水救人。 听到这话,且不说李易、迪娜、信儿这三人作何感想,司徒和阿忠再次看向对方,也皆看清了彼此眼中想表达的意思,默默叹了口气后才一齐应了声“是”。 得了准话,陆黎诗稳了稳气息便撑着拐杖往树下走,然她刚刚走到史亮身边,那些个公子小姐那边就起了骚动。 一个公子哥见山庄正主来了,仗着自己是大官的儿子,又想向身边的女子逞英雄,就冲着陆黎诗大声嚷道:“陆小姐,您可真是养了一群好奴才啊!我们又没做什么,他们凭什么拦着不让我们走?” 陆黎诗闻此言立刻向他们投去了一记狠戾的眼神,“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可我的人既然敢拦住你们,我就相信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理由!还有,他们不是我的奴才,是我用白字黑字签下来的雇佣工,于此,他们和我最多算是上下级的关系,我也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麻烦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千万别失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一出,山庄的工人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之前是有意无意的限制着他们的行动,这会就是明目张胆的拦着了。 那公子哥也不知是被陆黎诗的眼神给震住了,还是怕那些工人真动起手来会对自己不利,一时也就老实了。 然旁边的一位小姐似很不服气,可又不敢明着来,就小声的嘟嚷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被斡亦剌大汗认了义女么,还以为谁都怕她不成?” 陆黎诗的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所以任何的声响她都听得到,这话把她气得委实不轻,可刚想发飙就被史亮给拦住了。 史亮先冲着她摇了摇头,后又指了指树上的陆逸卓,接着才对那位小姐道:“这位小姐,明人不做暗事,公理自在人心,若您们问心无愧,又何妨不愿多等一下?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梨园山庄自会还您各位一个公道,当然,若事实与您们所说的有出入,梨园山庄也定会向太子殿下去讨要一个说法!” 也不等那位小姐答话,陆逸卓似听到了陆黎诗的声音,虽被错乱交叠的树枝挡住了视线,可还是急着冲着下面喊道:“阿黎……阿黎……” 这声音真真叫得陆黎诗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就紧捏住了史亮的胳膊, ------题外话------ 稍后再补一些。 0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可能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脑袋不知道磕到哪了,所以陆逸卓在被阿忠撞向鱼塘之前早已是半昏迷状态,而后又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落水,吸入鼻口里的水有多少暂且不论,总之在他被抬上岸后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吴长卿毕竟是为人医者,也没多的心思想其他,推开人群就挤进来替陆逸卓把脉,再等查看了他的瞳孔之后才凝眉道:“不行,义父吸入的积水太多了,他现在的脉象乱七八糟的,咱们只能先将他体内所有的积水全部排出来再说,可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只能借助外力了,然我这会手里没有银针,根本没办法催动他的五脏六腑……” “不用那么麻烦,我来!”也不等他把话说完,陆黎诗一边挽袖子,一边单腿跪到陆逸卓身边。 当大家都还在疑惑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她将陆逸卓的身子拉了起来,然后将他的腹部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并让他的头往下垂,接着使出浑身的力气按压陆逸卓的背部。 “出来了出来了,水出来了!” 也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陆黎诗便探过头去看,发现排出的水并不多,就又转到陆逸卓的背后,并用双手用力圈紧他的腰部,当然,还是让他呈背向上,头向下的姿势。 因着双手的一再的施力,使得陆逸卓的胃一阵一阵的翻涌,片刻后,也不论是中午吃过的食物,还是刚刚吸入的积水,终是一股脑的全给吐了出来,直到只听到他的干呕声,陆黎诗才又将他重新放平在地上。 见吴长卿用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望着自己,陆黎诗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你看我作甚?赶紧瞧瞧阿爹啊!” “……哦哦!”吴长卿晃了晃神,继而认真替陆逸卓把脉。 这次把脉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再次翻了翻陆逸卓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你这法子虽把积水排出了七、八成,可仍旧残留了些许,还正好卡在胸肺处,义父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除了头部受到撞击外,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陆黎诗自然知道积水不排干净会有多危险,她也不敢再耽搁,立刻伸出左手平压在陆逸卓的胸口,然后用右手重锤向自己的左手,如此反复,也不在乎手疼不疼,就那么一下接一下的捶着。 “你让开,我来。”一边的周飏虽明白这法子管用,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推开她,继而代替她继续捶。 也不知捶了多久,瞧着陆逸卓的鼻口耳都有水迹淌出,再待到他皱了一下眉,又皱一下眉,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最后到缓缓的睁开眼,周飏也就就此停住了手。 吴长卿见陆逸卓清醒了,便第三次给他把脉,这一把就让他紧皱的眉头完全的舒展开来,“义父的积水差排得不多了,除了一些皮外伤,身子并没啥大问题,眼下最好赶紧回去配合着针灸泡个药澡,再喂药调理几天方能痊愈。” 听到这话,陆黎诗总算是彻底的松了气,可能因为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得到了放松,双脚一软,居然瘫坐在了地上,周飏见此无不叹气,也没多想,伸手就要去扶她起来,然就在陆黎诗准备搭上他的手时,吴长卿竟先一步将她拉了起来。 陆黎诗望了望此刻不知在和谁生气的吴长卿,又望了望看着吴长卿不知在想些什么周飏,好像也是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她去搭周飏的手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就对着吴长卿笑了笑,想到什么,后又对着周飏笑了笑。 跟着吴长卿一起过来的斡亦剌大汗来回看了看这几个孩子,还特意看了眼正死盯着陆黎诗不放的迪娜,轻轻摇了摇头,“长卿说的是,你赶紧让人抬着你阿爹回去吧,这两天你也不用特意上这来给我请安了。” 虽然他还想问问这丫头是怎么想出那救人的法子的,然就目前看来,他觉得还是少让她和迪娜呆一块比较妥当,哎,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陆黎诗闻言大喜,“多谢义父,那女儿就晚两天再来给义父请安了!” 说实话,她本来就不想来,要不是后来认了义父,她巴不得天天呆在家里,更何况阿爹现在又出了岔子,她就更没心思处理山庄的事了,反正该做的事都做了,其他的史亮和李易他们都能应付,她也不需要太担心。 斡亦剌大汗点点头,“行了,快走吧。” 陆黎诗欠了欠身,可刚想回头唤司徒和阿忠,就被史亮给拦住了。 “小东家。”史亮仅仅只是唤了声陆黎诗,而后偏头望了望那几个公子小姐,一切不言而喻。可能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脑袋不知道磕到哪了,所以陆逸卓在被阿忠撞向鱼塘之前早已是半昏迷状态,而后又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落水,吸入鼻口里的水有多少暂且不论,总之在他被抬上岸后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吴长卿毕竟是为人医者,也没多的心思想其他,推开人群就挤进来替陆逸卓把脉,再等查看了他的瞳孔之后才凝眉道:“不行,义父吸入的积水太多了,他现在的脉象乱七八糟的,咱们只能先将他体内所有的积水全部排出来再说,可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只能借助外力了,然我这会手里没有银针,根本没办法催动他的五脏六腑……” “不用那么麻烦,我来!”也不等他把话说完,陆黎诗一边挽袖子,一边单腿跪到陆逸卓身边。 当大家都还在疑惑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她将陆逸卓的身子拉了起来,然后将他的腹部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并让他的头往下垂,接着使出浑身的力气按压陆逸卓的背部。 “出来了出来了,水出来了!” 也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陆黎诗便探过头去看,发现排出的水并不多,就又转到陆逸卓的背后,并用双手用力圈紧他的腰部,当然,还是让他呈背向上,头向下的姿势。 因着双手的一再的施力,使得陆逸卓的胃一阵一阵的翻涌,片刻后,也不论是中午吃过的食物,还是刚刚吸入的积水,终是一股脑的全给吐了出来,直到只听到他的干呕声,陆黎诗才又将他重新放平在地上。 见吴长卿用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望着自己,陆黎诗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你看我作甚?赶紧瞧瞧阿爹啊!” “……哦哦!”吴长卿晃了晃神,继而认真替陆逸卓把脉。 这次把脉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再次翻了翻陆逸卓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你这法子虽把积水排出了七、八成,可仍旧残留了些许,还正好卡在胸肺处,义父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除了头部受到撞击外,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陆黎诗自然知道积水不排干净会有多危险,她也不敢再耽搁,立刻伸出左手平压在陆逸卓的胸口,然后用右手重锤向自己的左手,如此反复,也不在乎手疼不疼,就那么一下接一下的捶着。 “你让开,我来。”一边的周飏虽明白这法子管用,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推开她,继而代替她继续捶。 也不知捶了多久,瞧着陆逸卓的鼻口耳都有水迹淌出,再待到他皱了一下眉,又皱一下眉,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最后到缓缓的睁开眼,周飏也就就此停住了手。 吴长卿见陆逸卓清醒了,便第三次给他把脉,这一把就让他紧皱的眉头完全的舒展开来,“义父的积水差排得不多了,除了一些皮外伤,身子并没啥大问题,眼下最好赶紧回去配合着针灸泡个药澡,再喂药调理几天方能痊愈。” 听到这话,陆黎诗总算是彻底的松了气,可能因为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得到了放松,双脚一软,居然瘫坐在了地上,周飏见此无不叹气,也没多想,伸手就要去扶她起来,然就在陆黎诗准备搭上他的手时,吴长卿竟先一步将她拉了起来。 陆黎诗望了望此刻不知在和谁生气的吴长卿,又望了望看着吴长卿不知在想些什么周飏,好像也是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她去搭周飏的手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就对着吴长卿笑了笑,想到什么,后又对着周飏笑了笑。 跟着吴长卿一起过来的斡亦剌大汗来回看了看这几个孩子,还特意看了眼正死盯着陆黎诗不放的迪娜,轻轻摇了摇头,“长卿说的是,你赶紧让人抬着你阿爹回去吧,这两天你也不用特意上这来给我请安了。” 虽然他还想问问这丫头是怎么想出那救人的法子的,然就目前看来,他觉得还是少让她和迪娜呆一块比较妥当,哎,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陆黎诗闻言大喜,“多谢义父,那女儿就晚两天再来给义父请安了!” 说实话,她本来就不想来,要不是后来认了义父,她巴不得天天呆在家里,更何况阿爹现在又出了岔子,她就更没心思处理山庄的事了,反正该做的事都做了,其他的史亮和李易他们都能应付,她也不需要太担心。 斡亦剌大汗点点头,“行了,快走吧。” 陆黎诗欠了欠身,可刚想回头唤司徒和阿忠,就被史亮给拦住了。 “小东家。”史亮仅仅只是唤了声陆黎诗,而后偏头望了望那几个公子小姐,一切不言而喻。 ------题外话------ 今天回来的较晚,写的不多,稍后修改补齐,抱歉。 还有,篇幅修改过多的话,负责审核的编编可能不会通过,只能等明天责编上班后,让责编帮忙通过。 0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陆黎诗一上马车就闭目养神,谁也不理,就连吴长卿上车想和她说关于迷香的事都被信儿用眼神给制止了,于此,一车人就那么一路无话的回了万荣居。 进了家门,机灵的信儿赶紧去烧要给陆逸卓泡药澡的水,阿忠的伤最轻,把陆逸卓给背进屋以后就去帮忙烧柴火了,吴长卿负责准备药材和给银针消毒,陆黎诗则是回屋去拿给陆逸卓换洗的衣服,至于司徒,他的左手被树枝划了不少深浅不一的伤口,右手又因那会抓着陆逸卓不放造成了拉伤,就被陆黎诗勒令回房呆着不许出来了。 再到水烧好了,吴长卿并着阿忠一起扶陆逸卓进木桶泡药,又担心他闹腾,就留阿忠在里面帮忙打下手,瞧着这里没她们女子能帮忙的事了,信儿就做晚膳去了,陆黎诗的话就拿着吴长卿备在她房里的医药箱去找司徒了。 “叩叩叩!” “稍等。”司徒刚刚把衣裳脱掉准备检查身上的伤,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无法,只能重新穿好衣服去开门。 开门看到是陆黎诗,他知道她是为什么来,他本来想婉转的表示房里有药,他可以自己来,可又瞧见她脸上那阴郁的表情,犹豫了片刻还是侧开身子让她进来了。 陆黎诗发现他的衣领扣子没来得及扣好,瞪了他一眼才摇头道:“把上衣脱了吧。” 司徒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她,也是在看到她已经低头开始翻药箱了才会晤,继而略带尴尬的假咳了一声,“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不敢劳小姐动手。” 陆黎诗也不抬头,继续一边取要用的东西,一边说道:“哪那么多废话?要不是看着你救了我阿爹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这个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的家伙呢,赶紧脱!” 司徒理亏,又沉默了会才道:“可这样怕是不妥吧?” 他承认自己没听她的话,但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救人不是?而话又说回来,且不论他们男女有别,就以她如今和主子之间的关系来说,如果让主子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扒了他的一层皮下来。 陆黎诗快被这古人的破规矩给烦死了,似发泄般的将刚刚拿出来的剪子又给扔回了医药箱里,“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个习武之人,怎么搞得比女人还事多?你是怕被你主子知道了会笑话你是吗?哈,你猜对了,我就是要让你心存顾虑,免得你什么事都和他说!怎么着,还是不脱是吗?那我可自己动手了哦?” 这话真把司徒给惊到了,条件发射的退后了一步不说,居然还无意识的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凭借这半年多的相处,他深知她一个绝对不按正常路数出招的主,还言出必行,睚眦必报,哎,若是自己脱还能解释的清,可若是被她脱,那真是跳到深潭里也洗不清了。 陆黎诗看着这幅模样的司徒,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嗤笑出声,“行了行了,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赶紧脱吧,趁着阿忠他们过来之前,早点上好药早点完事。” 听到这话,司徒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看了她一眼便把上衣给解开了,但还是有所顾虑,就只拉下了一半,另一半还挂着肩头。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也没多话,见前面没有什么伤,就用手绕了个圈,示意司徒背对着她,司徒这会挺老实,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到他背后,胳膊上一条又一条交错着的红痕,陆黎诗终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挺有本事啊,身上伤成这样,衣服上怎么不见划破?莫非你们习武之人都有这项技能?倒是省布料钱了。” 司徒无语,瞥了眼放在床头那件换下来的破衣烂衫,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把它藏得严实点的。 陆黎诗摇了摇头,“我先给你洗伤口,可能会有些染,不过想你也不会喊疼了。” 片刻后,看到司徒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了,而且他的手还无意识的攥紧了衣服,陆黎诗勾了勾嘴角,偏偏故作抱歉道:“哎呀,我拿错了药水,这不是洗伤口用的,是长卿泡得蒜瓣药酒,专门用来对付蚊虫叮咬的,很疼吧?哎呀,你忍着些,我这就给你洗掉。” 哼,疼就对了,谁叫他不听她的话,不疼不长记性! 司徒再次无语,想了想自己身子左半边更多的伤痕,还是觉得很庆幸的。 结果,不多会又听陆黎诗惊呼道:“哎呀,我好像又拿错了,这瓶是长卿泡的红花油,会不会很烫呀?你再忍忍,再忍忍,这次保准不会拿错!” 小样,挺能忍是吧?那她就让他多受受女人的软刀子。 这次司徒额上的汗都溢了出来,默默的吞了吞口水,还是很坚强的没有发生半点声音。 刚刚是染,接着又是烫,其实这和炸鱼的时候,剖开表皮是差不多的意思吧?她……下手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毕竟还是在意他身上的伤的,陆黎诗见已经“教训”过了,也就不再继续,快速的洗完伤口后就拿吴长卿秘制的药膏一点点的用指腹涂抹在上面,想来应该能缓解他的不适,因为她的伤就是擦的这药,反正她是觉得很清凉,对消肿消炎愈合伤口效果都不错,谁想司徒擦了这药后身子竟崩得更紧了。 陆黎诗微微皱眉,“怎么,这药不管用么?应该不会呀,我擦这药的时候挺好的呀,长卿也说这药膏就是用来治疗外伤的呀,好像对擦伤效果最好。” 司徒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这药不错,比王府里的都好。” 他倒不是因为那药如此,他是…… 之前她给他洗伤口是直接对着瓶口倒的,但后来上药却是用的手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形,就觉得有些怪异,可具体又说不上究竟哪里怪异了,总之当她的手指轻碰到他的身体的时,那感觉似比药酒和红花油还让他不适、或者说是难受。 陆黎诗闻言又是一怔,“那你……哎算了算了,既然有用就它了。对了,我问你啊,我听信儿说你们刚到长卿那就被一个人传话说你们家主子有急事找你们,而你也去了,我还听信儿说阿忠有给她说那并不是你们家主子传消息的方式,那后来呢,可查清了那人真正的意图?他又是谁的人?” 听到这话,司徒暂且收住了神识,想了会才道:“那人很面生,我瞧不出他究竟是谁的人,可在我跟着他出去没多大会,他就跟我说去哪里见主子就可以了,我知他是想脱身,便故意放他走,等顺着他的指向走了一段路,趁着某处人多,我混到人群中,随后又找岔路反追赶那人,起初也跟得很紧,谁料那人似察觉到我在跟他一般,左绕右绕,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去向,而就在这时,我突然遇到了东方将军,被他拉着说了两句后,再偏头,那人早就没了踪影。然在我意识到这人不简单,恐出事,与东方将军请别赶回药园的途中果然就听闻陆老爷不见了的消息。” “这一边的药上好了,换一边。那你说那人和东方将军有关系么?”陆黎诗拿纱布擦了擦积在手上的膏油,又重新开了瓶洗伤口的药水。 司徒先拉上好药的一边才去拉另外一边,“我以为不太可能,因为东方将军是太子殿下的人,只能说那人很狡猾,故意将我引到东方将军那边。” 陆黎诗想了想又道:“如此说来,那人的确不简单呢,好像对你们的事了如指掌似的。” 这绝对是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还是从阿爹他们自花园小楼出来时起就盯上了,至于后来阿忠也被弄走,只能说是巧合,但是后来信儿被弄昏,又足以证明他们早有准备,虽然她能猜到其目的是为了拐阿爹出去,但真正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只是让那群人刺激阿爹那么简单?或者……除掉阿爹?为什么?除掉一个就目前看来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对谁最有益? 司徒点了点头,明显对此也持同样的看法。 他也明白这次针对的是陆家老爷,可他想的要更深,因为套用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如此,他就不得不担心主子的安危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时都没说话,直到背后和后侧胳膊的伤上好了药,陆黎诗才让司徒把衣服穿好,突然又想到什么,“还有啊,后来阿忠真被你们主子叫去了,还很急的样子,可是太子爷的毒有线索了?” 司徒扣好扣子才转回身来,“听阿忠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这样,但当他和主子提到有人要支开我俩后,主子就让他立刻赶回陆老爷那边了,所以详细的还是得等主子待会来了才能知道。” 陆黎诗瘪了瘪嘴,待到帮司徒把左手的伤包扎好后才道:“你右手的伤我弄不好,等长卿出来了,再让他过来帮你瞧瞧。” 那男人要来的事阿忠已经和她说过了,呲,还真把她这当他自己家了是吧,那怎么不见他给这家送点银子来呢? 说曹操曹操到,也不等司徒借口,就见吴长卿和阿忠两人一起过来了。 阿忠好像挺累的,一进来就一p股坐到了凳子上,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也是等一杯凉茶下了肚才惬意的说道:“可算是活过来了!” 陆黎诗瞥了他一眼,而后好笑道:“叫你帮忙做点事就累死累活的,要换成是你主子,你还敢这样么?” 听到这话,阿忠赶紧也给陆黎诗倒了一杯,并狗腿道:“瞧您说的,我这是仗着您心疼我们,我才敢这样不是?来喝水,嘿嘿,喝水!” 陆黎诗接过茶杯抿了口又对长卿道:“阿爹怎么样了?” 吴长卿摆了摆手,“药澡泡过了,针也扎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刚刚还麻烦阿忠大哥帮忙把义父背回了房间,现在义父睡下了。” 陆黎诗浅浅一笑,“辛苦你们了,对了哥哥,你回小楼时可有发现什么吗?” 吴长卿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和信儿那次被人迷晕在客栈里的事么?” 陆黎诗也点点头,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吴长卿接着说道:“自那以后呢,我就留了个心眼,只要是咱们常呆的地方,比如家里的卧房,比如药园的小楼,以及花园的小楼,我都有放一些特殊属性的盆栽,那些盆栽除了作观赏之用,更是会对一些熏香之类的东西起反应,当然,也因着咱们家没人喜欢点熏香,我才会用这样的法子。” 陆黎诗恍然,“我说你怎么老给我弄这些盆栽呢,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的意思是你小楼里的那些盆栽果真起了反应?” 吴长卿再次点头,“正是,我这么和你们说吧,那些植物怕熏,怕烟,特别是对带有一定功效的熏香反应就越是强烈,所以听你说了以后,我回小楼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那些盆栽,果然,那些盆栽全部都枯萎了。” 这话一出,陆黎诗陷入了沉思,司徒和阿忠则是互看了一眼,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沉静了下来。 “怎么了吗?对了阿黎,你还没和我说义父究竟被那些人怎么了呢。”因着吴长卿是这几个人当中知道原委最少的,他又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是好是坏,见他们都不说话,难免有些着急。 陆黎诗闻言冷笑一声,“还能怎么,不就是瞧阿爹心智不全,就戏耍与他,而阿爹正是受到他们言语的羞辱才想着要爬上树远离他们的。” 吴长卿听了这话是又惊又气,“岂有此理!亏他们还是官宦之后,也不知他们的礼数涵养都学到哪里去了!简直是有辱斯文!” 阿忠见此又给吴长卿倒了杯茶,“别动怒别动怒,咱们犯不着跟那些人置气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啊小姐,这些人吧,虽然不可原谅,但就咱们手头上得到的证据显示,他们不过是被人拿来当兵器使的可怜人罢了,如此,您还要由着大汗处理他们而不闻不问吗?” 他倒不是想替那些人说话,相反,他就是想确定一下她的态度,因为主子明显不会放过他们,但他怕她这会是一时气着了才冷眼旁观,如果等冷静了以后要替他们求情可就不好办了。 结果陆黎诗极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可怜?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当他们恃强凌弱的时候可过瘾?在他们被人抓包以后,还仗着我阿爹不善言辞,无法阐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是,就算他们是被利用了,可那又如何?如果他们的本质是纯良的,我想也不会做到那样的地步吧?哼,我看他们就是持宠而骄惯了,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不然根本就不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事你们谁爱说情谁说去,反正我是抵死不会去的。” 还什么不就是仗着她当了义父的义女么,有什么了不起?那她自己呢,又是仗着什么在那不可一世的?装清高还是在嫉妒?要是后者她反还佩服她!哈,这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真真可笑之极! 还有,即便是好人也有自己的底线吧?一旦超过了底线,再容忍那就是愚昧了,很抱歉,她并不想做那样的蠢货。 得了准话,阿忠便放心了,可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信儿来叫他们过去吃饭了,于是又闭上了嘴。 “哥哥,司徒的右手好像拉伤了,你帮他瞧瞧,瞧完就去吃饭吧,我没什么心情吃,想去书房呆会,你们不用管我,吃完了就把东西收拾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陆黎诗交代完就撑着拐杖走去了书房,留得一屋子人在那面面相觑的。 亥时末。 陆黎诗正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信儿,就没抬头,径直说道:“信儿,茶没有了,帮我再倒一壶过来。” 那人也不多话,很听话的就退了出去,片刻之后返回,端来了新茶不说,茶盘上还放了一碟小糕点。 “还是你贴心,我正觉着有些……”陆黎诗余光看到那碟糕点,心下暗喜,继而想口头表扬一下,可等她抬头看清那贴心人是谁后,将所有的话都默默的吞回了肚子里不说,还略带嫌恶的斜眼瞧着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还不如你家那小丫头得你欢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绝不会因陆黎诗对他不敬而生气的周飏。 陆黎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您所言极是,我家信儿天下无双,世间独一份,没人取代的了。” 周飏挑了挑眉,“那又如何?再好还不是被我家阿忠给拐跑了?” 陆黎诗嗤之以鼻,“话可别说得那么早,只要我不点头,信儿绝对不会答应嫁给他,你信不?” “我说小姐啊,咱……”显然说这话的不是周飏,而是蹲在门口偷听的阿忠,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飏给打断了。 周飏靠坐在书桌边闲闲的扫了他一眼,“阿忠。” 阿忠“眼泪巴巴”的望着自己主子,“诶,主子您有吩咐尽管说。” 周飏无视他的耍宝,“回你屋睡觉去,天亮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这话一出,阿忠含“泪”而去。 也是经过这一打岔,陆黎诗也没心思继续和周飏贫了,打量了他一会便说道:“你这会来是干嘛的?” 周飏侧过脸回望着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来是有三件事和你说,一件好事,一件坏事,还有一件不好不坏的事,你想先听哪件?” ------题外话------ 今天开始更改更新时间,咳咳,虽然不一定几点更,只能说尽量早更,但我保证12点前更完,不再稍后修改补齐什么的了,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陆黎诗暗自斟酌了片刻后道:“先说不好不坏的吧,也好让我试试水温。” 周飏浅浅一笑,“你先吃,不是没吃晚膳么?吃完咱们再说。” 陆黎诗挑了挑眉,“哟,您这眼线安插的好呀,还真是事无巨细都一一向您禀报呢,说,是司徒还是阿忠?改明个我定将他二人全都赶出这宅子!” 周飏轻捏了下她光洁的脸蛋,“这次你真怪错人了,刚刚不是你让我去给你倒茶的么,我去到灶间,正巧瞧见信儿在给你做糕点,细问之后才得知你没进食,于此,就顺道给你拿来了。” 陆黎诗撇了撇嘴,“你又没出声,我哪知道是你呀,对了,你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吗?” 周飏摇了摇头,“不了,过几天就要回京了,要处理的事情较多,和你说会话就得回去了。” 陆黎诗知道他忙,不想多耽误他的时间,就立刻拿起两块糕点,且将其中一块递给了他,“虽比不得你王府的糕点精致,不过你也凑合吃点吧。” 周飏望了望递过来的糕点,又望了望她,勾了勾嘴角,直到她将自己的那块咬了一半后才撑着桌子探过身去,“我比较想吃你……手上的这块。” 陆黎诗在听到前半句时就感觉到心跳得很快,再瞧他含着她的手指将她吃过的那半块糕点吃进嘴里后,全身就像是过了电流般酥酥麻麻的,特别是他看自己的那眼神,更是弄得她骨头都快化掉了。 “你你你……爱吃就都给你吃,我不吃了!”似无法承受那道目光,陆黎诗略显慌张的将整个盘子都推到了他面前。 这男人,没事乱放什么电眼?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吃不消么?好吧,放就放了,他一会不占她便宜就不舒服吗? 周飏笑着接过盘子,但同时按住了她拖盘子的那只手,“作为礼尚往来呢,刚刚你喂了我,这次换我来喂你如何?” 听到这话,陆黎诗下意识的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又担心东西撒了难收拾,抽了两下没抽出就放弃了,继而无奈道:“说话就说话,敢不敢先放手?” 周飏耍无赖道:“你让我喂你,我就放手。” “得得,您高兴如何就如何。”比脸皮厚比不过人家,陆黎诗唯有认命。当然,她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一张嘴,又一闭眼,总之不看就行。 谁想这个举动正中周飏的下怀。 当陆黎诗的牙齿碰到周飏送过来的糕点,她合齿一咬,嘴唇顺势合起,突然感觉到嘴唇碰到了什么东西,正奇怪,后又发现有一股热气拂向自己的鼻头,隐隐意识到什么,猛的一睁眼,果然就看到了周飏那张近距离的脸部特写。 陆黎诗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退,也亏得周飏眼疾手快的护着了她,不然以她那架势,要撞到椅背铁定会撞出个大包出来。 周飏觉着她这模样有趣极了,但也知道她脸皮薄,只能忍笑道:“小心些,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让她窘得不行,后来想着反正任何丢脸的事都在他面前做过了,便破罐子破摔道:“想笑就笑,也不怕给憋出内伤来!” 敢情这古代就有了用嘴喂食这等完全超脱人体工程学,以及跳跃脑部合理思维逻辑的无耻行径?唔,亦或者……这男人也是穿越过来的? 念及此,陆黎诗又试探性的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周飏微微一愣,“你说什么?什么……几点了,是何意?”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我是想说现在不早了,你赶紧说正事吧,说完赶紧回去歇息。” 她就个白痴,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穿越,现代也不会那么流行穿越小说了不是? 周飏打量了她一会才道:“你还吃吗?” 陆黎诗摇了摇头,“不吃了,夜里吃多了会消化不良的,你等会,我去给你搬把椅子过来。” 他这么坐着不难受么?她看着都难受的紧。 结果等陆黎诗刚刚站起身,周飏迅速绕到书桌后,再把她之前坐着的那张椅子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拉,他就势坐下,而后长臂又一勾,就又将陆黎诗给勾到了他的腿上。 陆黎诗无语望天,沉了好一会气才皮笑肉不笑道:“您这会是又觉着冷了是么?” 这男人,还真是抱她抱上瘾了是吧?无耻! 周飏笑,“非也,我是怕你坐这么硬的椅子会不舒服,好心充当蒲团而已,你千万别想那些又的没的。” 陆黎诗这次连话都懒得接了,就那么看着他,那表情明显是在示意他赶紧说完滚蛋。 好吧,他赢了,真的赢了,鼓掌! 周飏抱着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才说道:“我来你书房之前先去找了趟长卿,目的是让他看看从子喆的侍女身上搜到的东西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毒药,结果等他看完后就说这并非是什么厉害的秘制毒药,而是最为常见的中草药。” 陆黎诗微微皱眉,“那为什么长卿说一个类似的病患没办法活过二十年,还说什么平大夫曾告诉他这种毒无药可解,难道是他瞧错了?或者太子爷和那位病患并非是同样的情况?” 周飏沉默了片刻后道:“大名鼎鼎的‘鬼手公子’又岂会瞧错?实不相瞒,子喆幼时被喂养的很好,体型就比同样年龄段的孩童要丰盈许多,可能是因为肥胖,又不爱动的缘由就使得他几次出现呼吸停滞的情况,再经由太医的诊断,说他得了哮喘,于此,太医就给他开了治哮喘,以及消脂通便的药方,然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而下毒者又别有用心的利用药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来对付子喆,所以一般人根本查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陆黎诗紧了紧眉头,“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我记得长卿说太子爷这毒中了九年,也就是说再给太子爷治哮喘的时候就同步开始了,可哪有前后拿捏得那么天衣无缝的事?” 周飏略带疲惫的笑了笑,“你真的很聪慧,其实与其说太过巧合,不如说让子喆发胖就是下毒者计划的一部分,再加上太医的诊断结果……说到这个,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虽然太医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后才能进入太医院的,可皇宫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是说错一句话,或者办错一件事就会身首异处的地方,特别是那些资历久的老太医,更是惜命的紧,他们给皇帝、嫔妃们看诊的时候,从来都是含糊其辞,只有等几位太医相继看过后再一道商量才能得出众口一致的结果,所以只要有一个太医先提出自己的观点,其他人自然附和。” 听完这番话,陆黎诗唏嘘不已,想了会便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太医和那真正想要毒害太子爷的人是一伙的?还有,你说的什么药物相生相克是怎么回事,其后果会是什么?真的活不过二十年?” 周飏拨了拨散落在她脖子上的秀发,犹豫了片刻才道:“目前我没办法去查那太医,只能说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至于你问后果会如何,听长卿话里的意思,他现在也没办法确定子喆和‘三不怪医’曾遇到的那位病患究竟是不是同一种情况,不过他倒是又说若长期服用下去,虽不至于马上就死,但会出现另外一种结果,而那种结果确实无药可救。当然,一旦加重了药量,就有可能随时毙命。” 陆黎诗立刻接口道:“那另外一种结果到底是什么呀?又为什么加重会随时毙命?” 周飏知道她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本也不打算瞒她,但还是暗自斟酌了下适当的词汇后道:“我先回答你后一个问题,人身体的好坏取决于五脏六腑,其中心肺是尤为重要的,这心肺一旦出现了问题就很麻烦,我刚刚也和你说过了,子喆是治哮喘的药和消脂通便的药一起用的,而有两味药若分开用都没什么问题,可一起用就会对心肺造成一定的负担,长此下去,他的心肺怕是会完全衰竭,也因为他吃这药吃了太多年,已经对身体造成了损伤,若加重剂量,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绝对承受不起。” 陆黎诗闻言下意识的否定道:“这不可能,就按你说的,太医都是老滑头,可毕竟他们都深知药理、医理之道啊,有两位药不能一起用,难道就没一个人发现?就这般龌蹉不堪?” 周飏浅浅一笑,“这便是那下毒者的阴毒之处,那人用的剂量非常的小,小到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于此,太医们并没有提出异议,然又回到是药三分毒那句话,长期服用还是会有影响不是?” 见陆黎诗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周飏又接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子喆要服用那么长时间的药,对此我只能说他身边那个侍女手段确实了得,且不说她可能会以担心子喆旧病复发为由劝他继续服药,要知道京城中为了保持体形,长期服药的王孙公子、名门小姐都不在少数,早已不是秘闻,更何况子喆还是当朝太子呢?” 听到这话,陆黎诗望了他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是等消化了才再次开口:“好,这个就不纠结了,你说的另一个结果是什么?既然被发现了,长卿能不能治好他?对了,长卿现在在干嘛?” 其实她很想吐槽一个小破孩减什么肥啊,不过话到嘴边还是给压了回去,哎,那话是怎么说来着?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哎,小正太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看来这太子真不是谁都能当的啊! 见躲不掉,周飏便假咳一声道:“长卿不是说要给子喆写一个调理的方子么,我想他现在正在翻医书写方子。回到正题,长卿说,也就是我刚刚说道的那两味药中的一味久服会让男子……无法生育子嗣,唔,我虽是第一次听闻无法孕育后代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出在男人的身上,但我相信长卿不会无中生有,更不会危言耸听,所以这个结果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死更为严重,原因我想我不用明说你也能明白,当然,也好在被你和长卿发现了,长卿说他有办法,可是会很麻烦,必须花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来调理。” 陆黎诗点了点头,“有办法就行,那就让太子爷尽早回来这里吧,不过他来要住哪里?要住这里我不好对外人说他的身份,可要住王府的话,长卿又不方便每天往返。”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试想一个国家的君主没有子嗣那还能叫君主吗?三五年没有没关系,不说远的,就说到七八年再没有,朝廷必将大乱。啧啧,那下毒之人真是,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其用心何其毒也! 周飏轻点了下她的鼻头,“这个你不用担心,过两个月我会让人以你阿爹的名义在万荣居旁边建一个宅子,而两个宅子之间会修一条互通的过道,也便与你们左右走动。”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以我阿爹的名义?那由谁出银子?” 周飏笑,“你个小守财奴,放心,银子自然是由我出,就当做你肯让‘鬼手公子’替子喆解毒的定金了,如何,接下来想听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这个称呼,陆黎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了想便道:“先说坏事吧!” 唔,以小正太的事来说,确实不算好事也不算好事,反正能治好就不打紧,不过由此也能瞧出他的尺度,借着替长卿挣了座宅子的高兴心情,她不想再高兴一下就跌落谷底,于是就决定不高兴一下再继续高兴,不然晚上肯定睡不好觉。 周飏完全不意外她会先听坏事,只是开口之前分别握住了她的两只手,“坏事是我的人打探出究竟是谁策划了下午的那场闹剧。” 果然,陆黎诗一听这话就不自觉的正襟危坐了起来,“是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你三弟脱不了干系,但我到现在还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周飏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下来,而后道:“你猜得不错,至于目的则是为了帮袁泽玉娶你过门。” 陆黎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话?这两者间有必然的联系么?” 周飏看了她一眼才答道:“说到这事,其实起因是源于你昨天对袁泽玉破口大骂这个点,之后袁泽玉去找我三弟,我三弟见他心情不好,就问道了这事,再等他说完我三弟就说这事他替他解决,于此,下午的那场闹剧就是我三弟的解决之道。” “所以说这事还和袁泽玉有关?”听着他的话,陆黎诗前后想了想就什么都明白了,气得她作势就要站起来,也好在周飏有先见之明,不等她脚踩到地就把她的腿给抬了起来,让她无法施力。 周飏给她顺了顺长发,“按理说我绝不会帮和我抢女人的男人说话,但我还是得实话实说,据我的人打探到的消息,袁泽玉事后和我三弟吵了一场,如此,我认为他其实并不知情。” 陆黎诗闻言冷哼一声,“不知情?你也别说我把他想得太不堪,你能肯定他不知情?说不定他就是借着你三弟的手来对我,或者对我的家人做些什么,事后再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种事他做得太多了!再则道,换做是你,我和你吵完架之后,你会到处去和人说么?不会吧?他到底算个什么男人?好,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会找人倾诉,那当你三弟说这事他替他做主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像个男人一样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别管’?哼,既然这事是他告诉你三弟的,那他就别想把自己给撇干净!” 当她从莺莺那里知道他俩出现过后就有了预感,而后又得到了司徒的证实,说他们站的地方确实能将鱼塘和那颗大树的周围看清楚,由此她就确定这事肯定是他俩谁干的,不然凭借周璟那爱“凑热闹”的性子,连小正太都给惊动了,他就更没道理不过来了,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或者顾虑些什么才没过去。 这俩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渣,袁泽玉想借周璟的手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周璟则是以此证明他对袁泽玉的重视,至于他阿爹,出没出事又有谁在乎?她看他们是巴不得她阿爹出事吧,这家里一没了做主的男人,什么事不都由着他们说了算?哼,想得倒是美! 周飏搂搂又抱抱,安慰了她好一会才又说道:“我瞧你,我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帮他说了那么一句,你放心,不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我定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现在和你说好事,可要听?” 陆黎诗烦躁得不行,但也知道这是他没关系,她没理由对他发火,便强压住自己的情绪道:“你说。” 周飏轻啄了她一口后道:“你们回家之前,你义父不是替你揽下了这事,子喆也表明要追究那些个公子小姐们的父亲的责任么?呵,要真说起来,我也不知该说你歪打正着好,还是该说你运气太好。” 陆黎诗皱了皱眉,“此话怎么讲?” 周飏笑,“先说你义父那边,他把人带走后就找人将他们所有人都分开来问话,根本不给他们攒供的时间,一番拷问下来,就算开始有一致的说辞,也经不住反复询问不是?再加上几句恐吓的话,如此也就露出了马脚,到最后也不得不坦白是他们看不过你当了斡亦剌的公主,正巧看到一个,咳,痴傻之人,也是在几句对话后得知他是你阿爹,于此就起了想找他出气的心思。” 说到这里,周飏停下来给她倒了杯茶后又继续说道:“在同一时刻呢,子喆和我在另一个地方责问他们的父亲,当时他们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一场误会,他们的孩子绝不可能做这种事,可等你义父拿着按了手印的证词过来,且将证词那么一摔,继而又不置一词的坐在椅子上,再等那些官员捡起证词一张张的看完,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了。” 这话让陆黎诗心情顺畅了不少,突然想到什么就又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还有你说的什么我运气太好是何解?” 倒不是她幸灾乐祸,说到底只能说他们咎由自取,活该做了周璟的出头鸟不说,还倒霉的被义父给撞了个正着,那她还能说什么? 周飏又笑,“后来见你义父和子喆皆是一副不轻饶的态度,那些官员们,舍得儿女的就将儿女充军,或者除族,不舍得的就当场脱掉了乌纱辞官,还愿意交出所有的家产填充国库,至于我说你运气好,是因为那些个官员,不管是从二品,正三品,还是从三品,偏巧都是我三弟的人,而且他们还是我大哥一直想除掉却没有合适理由的毒瘤,所以我敢保证,等我从京城回来,一定会给你带回我大哥的‘厚礼’!” 这话一出,陆黎诗不禁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三弟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咯?哎呀,你说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泄愤?” 她就说嘛,不管她怎么不遭人待见,好歹是义父大庭广众之下认的公主,怎么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针对她?肯定是有谁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了,原来都是周璟的自己人哪,哈,真是报应不爽! 周飏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你忘记自己现在是何身份了么?我三弟这点眼识还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借着别人的手做这些不是么?就算他真恶向胆边生了,且不说我不会让你出事,在我来这之前,你义父还放话说要留一纵斡亦剌武士在这里保护你,好让中原人都明白你是容不得别人欺负的。” 陆黎诗轻笑出声,“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让一群武士守在这里还有客人敢来么?改明个得回了义父去。还有啊,虽然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但对你三弟和袁泽玉,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周飏闻言深看了她一眼,继而笑道:“听司徒说了,他说你要用自己的方式毁了我三弟,唔,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我很想问一下,陆女侠准备以何种方式对付他呢?” 陆黎诗扬了扬下巴,“本女侠腹中自有乾坤,阁下无需多问,届时一看便知。” 周璟几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她若还能既往不咎就枉她白穿越了这么一朝了! 怎么对付?他不是想暗中勾结官员扶持自己的势力么,社交需要什么?是银子!培养势力又需要什么?答案还是银子!没错,既然不给她活路,那么她就用银子堵死他的生路! 之后,两人又小小的缠绵了一番,周飏就回山庄去了,当然,回去之前特意送陆黎诗回了她的闺房,且安置她睡下后才离开。 隔天正午,因着不用去山庄,又因着这一屋子的伤员,陆黎诗头天晚上有示意大家睡到自然醒就好,所以除了司徒和阿忠要起来练功外,大家都睡到近中午才起来。 吃完午膳,陆黎诗发现他们走路的时候扬起了不少灰尘,想了想,确实是有好长时间没有做大扫除了,可刚想动员大家一起做下卫生,又意识到自己伤了脚,司徒伤了手,吴长卿要照顾陆逸卓,李易又不在,能干活的就只剩信儿和阿忠了,这偌大的宅子,只让那两个来扫肯定得累趴下不可。 念及此,她就默默的移到了书房,又默默的端了盆水,继而开始默默的打扫起书房来,反正自己能做就尽量不惊动他们,然才刚刚擦完一张桌子就听信儿说陈家婶子她们来了,虽不知人家的来意,但她还是暂时放下抹布和阿忠一起去了前院。 来到前院,看到不仅是婶子们,连孩子们都来了,这仗势搞得陆黎诗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便撑着拐杖快步移了过去,“婶子们,您们这会来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么?” 陈家婶子笑着迎上前道:“小姐莫惊,俺们是没瞧见您家马车出门,就想着是不是出啥事了,结果俺家男人送货回来说是因陆老爷伤着了才没去山庄,于是俺就和其他婶子们商量着来瞧瞧陆老爷,后来又听叶家婶子的男人说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也伤着了,所以俺们就想来瞧陆老爷的同时顺便帮忙扫扫尘啥的。” 一听这话,陆黎诗心里不由暖暖的,“哎哟,婶子们可别这样,平日里没少受您们照顾,来做客就好,再劳您们帮忙作这作那,怕是连老天都没办法原谅我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邻里间本就不存在什么大秘密,她自然不怪她们打听她家的事,相反,她们能想到她,她就很感激了。 叶家婶子也牵着孩子走了过来,“小姐您千万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您不知道,因着您的山庄,俺们这几家的生禽粮食酒才有了稳定的销路不说,连带着挨着的几家地也跟着沾了光,大家都说是您和陆老爷让俺们过上了好日子,俺们一直也没啥能回报给您的,您就让俺们帮忙做点小事吧,不然俺们实在过意不去啊!” 桂家婶子也说道:“可不是,您瞧,孩子们一听见俺们要过来帮忙,她们就都吵着要过来呢,她们是山庄的人,让她们给东家做点事不为过吧?” 陆黎诗瞧见孩子们频频点头,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既如此,我若再推脱就真是见外了,信儿,你赶紧去库房取些笤帚盆子什么的,就让婶子和孩子们帮忙把中院洒扫一下就行,但你和阿忠多做一些,可别让婶子和孩子们累着了。” “诶,知道了!”信儿应了声就快步跑去了库房。 见主人家答应了,众婶子们就笑着牵着各自的孩子一道进中院帮忙打扫去了。 其间,陆黎诗每每想帮着做点什么都无一例外的被“赶”走,无法,她只能去灶房给大家伙作些糕点,以表谢意,而等她做好出来,竟看到大家已经开始帮忙清洗前院的假山了,对此,陆黎诗自是满满的感激。 而就在这时,司徒拿着一张请柬移到了陆黎诗身边,“小姐,袁泽玉袁大人派人送了张帖子过来,而那人正候在门外等您的答复。” 陆黎诗闻言看了他一眼,继而当着他的面将请柬给打开来,也是等看完之后才说道:“去和那人说我答应他家主子的邀约,不过我现在走不开,只能晚一个时辰再去赴约。” “是。”司徒回看了他一眼就出去回话去了。 望着司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黎诗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呵,她不去找他,他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有胆识,也够厚颜无耻!哼,她倒要看看他打算如何继续秀他的下限,当然,也顺便探一探她之前在他身上埋下的那枚“棋子”怎么样了。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未完) 送走来帮忙做大扫除的邻居,陆黎诗连衣服都没换就带着阿忠一起驾车去赴袁泽玉的约了。 等到了请柬里说的那个酒楼门口,陆黎诗特意向掌柜的打听了一下,在得知那间包厢里只有袁泽玉一人后,便留阿忠在外头守着马车,然后她只身一人上了楼。 袁泽玉看着陆黎诗从马车上下来,到进来包厢,再到坐在自己正对面,都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似完全没有受到昨天那事的影响,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黎诗见他就那么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袁大人是大忙人,既请我来此,想必是有重要事件要说吧?如此我也不敢耽误袁大人的宝贵时间,您有话但请直言。” 袁泽玉将她这话理解为是在怪他昨天对她不闻不问,不由勾了勾嘴角,“你说晚一个时辰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看来是你比较忙。” 陆黎诗挑了挑眉,“袁大人是在怪我不守时是么?那好,你我下次再约吧,告辞。” “你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过那么一说,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说着她就起身站了起来,然不等她转身走,就被袁泽玉给气恼的拉住了胳膊。 陆黎诗扫了眼他拉着她胳膊的手,继而面无表情道:“袁大人请自重。” 这句最近时常听到的话再次激怒了袁泽玉,但他来之前再三跟自己说要好好和她说,就不得不强压住脾气,“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几句话么?” 陆黎诗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会才道:“您要心平气和的与我说,我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不过麻烦您先放开手。” 这个炮仗男不是一点就着呢,怎么今个转了性了?这不像他作风啊,莫非…… 袁泽玉听到这话也就放开了手,接着一撩衣袍摆就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陆黎诗见此也跟着坐了下去,显然她是真不想耽误彼此的时间,便直言道:“袁大人有事赶紧说吧,家父身体不适,恕我无法逗留太长时间。” 对与她特意替到她父亲,袁泽玉就确定了她是在怪他,默默的叹了口气才道:“昨天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没帮到你我很抱歉。” 陆黎诗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偏故作不解道:“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需要袁大人帮忙的事情么?” 袁泽玉打量了她一会才道:“就是陆伯父昨天发生的那场意外,我是事后才知道,没能及时赶过去,我很抱歉。” 陆黎诗又故作恍然道:“袁大人说的是这件事啊,只是这事全因那几个官宦子弟而起,与袁大人无关,袁大人何须道歉?” 这表情不错,态度也够诚恳,嗯,要放在现代肯定是名非常优秀的演员,不,必须是影帝! 袁泽玉微微起唇,又合起,待到暗自作了番思想斗争后才坦言道:“实不相瞒,这事虽不是我指使的,却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和璟王说道,他也不会做这糊涂事,但请你相信璟王也没料到事情到最后会演变到那个地步,他只是想替我出出气而已,并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陆伯父。” 有斡亦剌大汗、太子,以及飏王等那么多的人帮她,他不信她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之所以会对她说这番话,只是想让她明白他对她的真心。 陆黎诗用力的掐了下藏在袖中的手,面上却表现出一幅理解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好在家父现在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有劳袁大人特意告知。如此,袁大人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么?” 他的目的她不是知道,可那又如何?他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洗白么?这和买凶杀了人,到最后再和死者的家属道歉有什么区别?难道道了歉就能抹请犯了罪的事实?笑话!呵,如果这男人约她来只为了说这个,那真是枉她白“期待”了那么一场。 见这会气氛不错,袁泽玉深看了她一眼后道:“其实我约你来是想和你说提亲的事,之前我知你是还在怪袁家当初对你不义,才会冷面待我,然我们虽几次不欢而散,但到头来我还是会来找你,这足以证明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不信你完全体会不到我的心。” 陆黎诗微微垂目,又用手指轻绕着自己的一缕秀发,也没接话,似在想些什么。 她就知道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这才对嘛,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话题引到那个方向去啊。 袁泽玉望着这幅模样的陆黎诗,以为她终于被自己打动了,便再接再厉道:“你且放心,等我从京城返回一定会先和陆伯父沟通的,也一定在得到陆伯父的首肯之后才迎娶你过门。还有,我保证娶你之前就将家中的妾侍全部遣散,今后就你我二人好好过日子。” 她现在毕竟是公主,他肯定不能随意娶二房,当然,如果她体恤夫君,愿意替夫君纳妾,他也会接受,不过目前先稳住她再说其他,反正来日方长。 陆黎诗在心中冷冷一笑,还是不接话,也不抬头看他。 果然男人在哄女人的时候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她今个算是领教了。这男人,有了“新欢”就要抛弃以前的女人?他到底视女人为何物?是生孩子的机器,还是巩固家族利益的工具? 袁泽玉似有些着急,竟起身坐到了陆黎诗邻座的椅子上,“你可是心中有疑虑,或者对我还有其他的要求?那借着今天不妨都说出来,只要我能答应就绝不会推脱。” 得了话,陆黎诗又稍作“迟疑”才开口道:“先不说旁的,想您也知道家父的情况,不管我将来会嫁给谁,都必须带上他。” 袁泽玉豪爽的点点头,“这有何难?我自当赡养岳父大人终老!还有其他的吗?” 陆黎诗再次“迟疑”了会才道:“唔,我现在全部的身家都在这山庄上,可它是个不动资产,既卖不掉,又带不走,若离了它我就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挂名公主,如此这般,我自无心远嫁。” 袁泽玉闻言浅浅一笑,“这也不难办啊,山庄在这里又跑不了,你不是还有一个视为亲妹妹一般的丫鬟吗,听说她已经有了意中人了,那就留她在这里成亲生子,顺便帮你看着山庄,想来有这么一大笔进账在手,她的夫家也不敢轻视她不是?若你还是觉得不安,大不了我隔两年就陪你回山庄看看就是了。” 陆黎诗轻轻点了点头,似同意这个说法,又想到什么,看了他一眼后才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哎,虽然我现在贵为公主,然毕竟是异族公主,没有实权,也没有俸禄,说白了还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商贾之女,要嫁去远方……哎,就像您说的,我家信儿因为有大笔进账在手,她的夫家才不会轻视她,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这叫我如何能安心过日子?” 袁泽玉又笑:“你多虑了,实话和你说吧,虽然官宦人家的确是不屑于从商,但哪户官宦人家没有自己投资的产业?且不说他们有投钱到银楼、酒楼、丝绸行等,有些达官贵人更是直接倒卖房产,不然仅凭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何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这样吧,如果你担心被人轻视,我将我所有的资产都交由你来打理,随便你怎么倒腾,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一点也不在乎这山庄,他在乎的是她这个人,因为这些门道都是她想出来的,等回京之后在郊区买一块地,再让她重新建一座更好的庄子就是了,总之她才是最宝贵的可动资产! 见终于进入到正题了,陆黎诗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真的是这样么?呃,我是说官宦人家真的都这么做?那您呢,您家有投钱到什么地方呢?” 听她这么问,袁泽玉认定她是动了心才会试探他,不由神秘一笑,继而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家之前都是小产业,勉强糊口,饿不死家中上下几十口人罢了,不过我离开京城之前呢,倒是弄出了一项新的养家之道,此道投入少,风险小,但利润高得惊人不说,这回的银子就别提有多快了。” 陆黎诗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故作感兴趣道:“哦?听您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能问问具体是什么吗?呃,当然,如果这个对您来说很重要的话,不想说也不打紧。” 袁泽玉朝包厢外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经过才再次低声道:“说到这个,你还记得半年前你我在前面一个省巧遇的事么?就是那位骆家的小姐,你不是赠了她几瓶‘鬼手公子’亲手研制的药么?我返京之前她转赠了我一瓶,待回京后,巧闻有位世交公子患了胆道急症,看医吃药效果太慢,我怜他疼痛难耐,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疼取了一粒给他,结果他一服下就不再疼了,说实话,起初我以为这药只对女子有用,不想……总之就因为这样,我立刻回去找专人对这药丸进行研究,再经过一番试验,他们都说这东西很厉害,若能规模化生产必能挣大钱,如此这般,我就和璟王殿下一道置办起了这种药丸。” 听到这话,陆黎诗稍作回忆了会,也是待到“记”起来以后才略带歉意道:“这个,实不相瞒,那药丸其实并非出自‘鬼手公子’之手,而是我年幼时乳娘过世那会,阿爹见我整日里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又不肯乖乖吃饭,也得巧他有位朋友刚从西域回来,在得知我会这样的原委后,就赠送了我十来瓶这种药丸,说在西域有一种植物被称作为快乐的源泉,还说道那植物会让人忘记一切悲伤,疼痛,而这药丸就是从那种植物里提炼出来的,不过那位世伯有一再嘱咐我这东西绝对不能多吃,然他之所以会给我,也只是想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什么悲伤忘不掉,也没有什么疼痛好不了,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这男人,那瓶药明明是他自己偷的,偏偏还说什么是骆冰儿给的,哼,既然他真的开始走上这条不归路了,为了明哲保身,就别怪她同样用谎话把自己给摘干净。 袁泽玉闻言微微皱眉,打量了他一会才道:“原来……那你当初为何要说是‘鬼手公子’做的呢?唔,我还一个问题,这药若真是陆伯父的朋友带到中原的,为何市面上上一直没有出现?” 明显他真正想问的是后一个问题,试问这等暴利的东西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流入到市场上?这说不通啊? 陆黎诗叹气,“我要说了这药丸的真正来源,骆小姐怕是会嫌弃吧?当然,我是有自己吃过才知道真的有用。至于市面上为何一直没有,哎,说来也唏嘘,那位世伯和我阿爹一样,都是白手起家的商贾,然我阿爹自娶了娘亲后就把所有的生意都固定在云阳国,而世伯则是自始至终的孤家一人,他也喜欢四处游走经商,只是在他把东西给我的两个月后就不幸病逝了,我阿爹为了祭奠他,就把他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卖掉的东西一起下葬了,如此说来,我之前给骆小姐的那些就是世伯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遗物了,那么这便是东西没有入市的原因吧。” 这话倒不是全是杜撰,她前世的确有位六十岁的导师就是为了学术研究,到死都没娶媳妇,他们这帮学生也的确把他的所有遗物都连着遗体一并火化了,包括遗产,当然他的钱全拿来作研究和贴补学生了,也没剩多少,还有那句“没什么悲伤忘不掉,没什么疼痛好不了”的话也是出自他的口,说实在的,她一直很怀念那位导师,因为真的是位很了不起的人。 袁泽玉沉默了会又道:“那人可有和你说明,如果长期服用会有什么后果?可会出人命?” 假如真的会出人命,那这东西即便是有极好的商机也碰它不得了,因为他卖的全是有权有势人家的纨绔子弟,且不说他袁家只是个区区吏部尚书之家,若闹严重了,三哥为了顾全自己,怕是会让袁家一力承担所有的罪状,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我记得世伯说这药服久了会对它产生依赖性,到最后甚至会出现一种假象的快乐意识,也就是医书上说的癔症,或者幻觉,至于会不会出人命就不好说了,总之这人一旦陷入自己的意识中而不法自拔,多少会生出这般那般的事吧?” 起止会出人命?为了要银子买du品,连杀全家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又何谈其他?然她之所以会提醒他,也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真的真的执意要贩du,她绝不会由着他胡来。 毕竟这东西因她出世,虽然到清末确实有这样的惨事发生,但她并不想肆意的改变历史进程,哪怕这个朝代根本不曾在她所知道的史书上出现过,反正这等谋财害命的事她不想沾。当然,骆冰儿那次纯粹是凑巧,事后她也半点不留的全部销毁了。 ------题外话------ 注解,胆道急症的指是胆结石,因为古代没有明确对胆结石作统一的称呼,只能这么叫了… 不巧,在下正好结石复发,真真疼的死去活来的,挂了两天的盐水不说,根本坐不得,有断更了,哎,稍后补齐。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陆黎诗望着那挺拔俏丽的女子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走吧,咱总得回家不是?” 昨天晚上周飏有对她说迪娜和长卿都知道他俩的事了,其实对于长卿她真没啥想法,反正他们是兄妹,早知晚知总归是要知道的,至于迪娜,确实有些头疼呢,于公,毕竟在长卿的事上迪娜一直很帮着他们,于私,她很清楚她对周飏的心意,所以面对她,她总觉得欠她良多。 哎,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她总不能老躲着不见人吧?该解决的迟早要解决,只希望她俩不求和和气气的把这事解决了,至少别大打出手吧? “是。”得了话,阿忠便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同时还将目光扫向了周围,这一看就发现街道上除了迪娜和她的人外居然没有一个邻居,对于这意料之外又在情理当中的情景,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也是,瞧迪娜公主那架势,不是来吵架的,就是有重要事情要登门拜访,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会出来瞧热闹,更何况那些邻居婶子们早就视车上这位为衣食父母了,自然都向着她,也懂得维护她的脸面。 到了家门口,阿忠先一步跳下车对着迪娜行礼,结果迪娜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说,眼睛还那么紧紧的盯着马车的车帘,阿忠讪笑着摸了摸鼻头,然后转身替陆黎诗牵起了帘子。 陆黎诗对着阿忠浅浅一笑,继而在他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再缓缓走向迪娜,等近到身边,谁想不待她开口,就见信儿从门口冲了出来,而且后面还跟着司徒和吴长卿,只是吴长卿也不知怎么的,始终站在门口不肯出来。 迪娜来回看了看护在陆黎诗身边的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是要做什么?我还没把她怎么着呢,你们这一个个的,是要干嘛?” 听到这话,陆黎诗便对着她笑了笑,“阿姐多虑了,每次我回家他们都会出来迎我。” 哎,看来人家真的是为那事来的,不过长卿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在和谁生气呢? 这话好像惹毛了迪娜,她执起鞭子就指着陆黎诗的鼻子道:“谁是你阿姐?我才没有你这么一个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妹妹呢!不许叫我阿姐!我现在一听你叫我阿姐就觉得虚伪!” 陆黎诗再次默默叹了口气,“既然来了,不如进家坐坐吧。” 虽然街面上没什么人,但总归是在大马路上,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确实不太好看。 迪娜带着一脸的嫌恶瞧了眼这宅子,而后冷哼道:“我才不要进你们家呢,想来这宅子和你的人一样没有格调,我怕进去了会辱了我的身份!” 陆黎诗无语望天,也是沉了一口长气后才又说道:“您专程来一趟就是为了骂我?那么很抱歉,恕我不接受无理的谩骂。” 虽然她很清楚她的来意,可人家没有直言,她也犯不着伸着脸给人家打,当然,这事从根本上来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无需忍让。 迪娜闻言冷笑一声,“无理?你敢说你和周飏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休得否认,那天我什么都看到了,事后我也问过他了,他虽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了!” “首先我想请教一下何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且不说他未娶,我未嫁,只说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怎么就不正当了?”陆黎诗自愧不是什么有好涵养的人,也没办法做到被人骂这么难听的话还能无动于衷。 迪娜选择性的将她的话理解为承认了这层关系,气得她扬起鞭子就朝着地上甩了那么一下,“你还有理了?那你当初为何欺骗我?说!你要再敢编谎话糊弄我,我下一鞭就直接往你身上抽!” 陆黎诗明显被这鞭子的声音吓到了,然她才刚刚有所动作,信儿、阿忠、司徒他们就像事先约好了一样同步的挡在了她面前,且皆用一副警惕的眼神望着迪娜。也包括吴长卿,虽然他还是没有出来,但他的手却紧紧的掐着门框。 迪娜见此怒气更甚,“你们都给本公主滚开!我知你们是他的人,但惹本公主不高兴了,我连你们一块抽!” 这话一出,站在迪娜身后的斡亦剌武士各个面面相觑,想着两个都是公主,都得罪不起,一时就不知道该帮谁,可那两位却是大汗极为器重的飏王殿下的人,就又不知道该不该劝了,只能站在原地伺机而动。 至于站在陆黎诗身前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动,但他们想的很简单,只要竭尽所能的保护陆黎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黎诗知道他们不能拦下迪娜的鞭子,若真要动手,唯有生挨的份,怕再这么下去会彻底激怒迪娜,只能绕过他们走上前道:“我自问没有欺骗过您什么,但您可以好好想一想,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如果我真是您所说的那种人,当我出事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帮我了不是吗?” 迪娜完全听不进去,“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那只能说明你虚伪得很成功罢了,所有人都被你的表现所骗,包括周飏在内!” 陆黎诗再次叹气,“那好,一码归一码,先不说其他的,您说我欺骗了您,请问我究竟欺骗了您什么呢?” 迪娜毕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便直言道:“我说过我从没想过独占周飏,也曾表明过愿意同你一起嫁入飏王府,可你呢,你当时说的什么还记得吗?还有,当我知道你和周飏有什么的时候,你又说了些什么?如此,还说没有欺骗过?” 陆黎诗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在您说将来我们做一家人会不难处的话后就离开了,我根本就没说过任何话;再说斗舞那次,我之后有问道过您原因,您也如实和我说了,然那时您见他没有帮我,就自行断定我二人并不是那么回事,我同样也没说什么,于此,这能算作是我在欺骗您吗?” 迪娜被这话堵得一怔,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又说道:“强词夺理!是,我承认是我没给你机会开口,可你明明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偏偏什么都不说,这不是眼睁睁的看我笑话吗?这比欺骗更可恨!” 陆黎诗此时显得无奈极了,无意识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而后道:“中原人不同于斡亦剌人,抛开那些个喜欢说三道四的长舌妇人不提,我认为中原人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其沉稳、内敛;再则道,正如你说的,如果我明知你中意他,还硬要当着你的面说我俩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郎情妾意,又如何如何你侬我侬,这不是故意显摆挑事吗?好,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对您说了,您就会高兴吗?不会吧?而且再说句实在话,我不认为两个人之间的事有必要到处与人说道,因为这仅仅只是我和他的事。” 她说这话并不是在狡辩,而是肺腑之言,感情的事只要你知我知,且心意相通就行,真的无需向旁人炫耀,也无需理会旁人的评头论足。 这话让迪娜听得是又理亏,又觉得下不来台,余光看到还站在门口的吴长卿,咬了咬牙,便对他说道:“你可都听见了?” 吴长卿没想到迪娜会突然把问题丢到他那里,略带慌张的看了陆黎诗一眼,又略带愤怒的瞪了迪娜一眼,最后默默的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显然迪娜这会有些失去理智了,好像硬是要拉个人站在她那边,便又说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亲耳听到自己中意的女子有了别的心上人,沉默以对就是你在中原学到的?” 吴长卿闻言猛的抬头看向迪娜,那眼神就好似不敢相信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就那么公诸于世一般,嘴巴张张合合几次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父汗说的话,父汗都告诉我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敢不承认的?就好比我,虽然我们是有过婚约,但我就是中意周飏,而你也……”迪娜见他还是不说话,又继续说道,然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吴长卿给打断了。 “你什么都不必说,在这件事上我和阿黎的想法一样,阿黎和飏王殿下彼此有意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我有意与阿黎,那也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与大汗无关,你们谁都没资格管我!至于你说的婚约,我父母都不在了,就请你们当我也死了,所以你高兴爱慕谁就爱慕谁去,无需同我说道,今后也请你别再来我们家,这里不欢迎你!”吴长卿赤着脸说完这番话就拂袖进了家门,那架势大有要不是陆黎诗他们还在外头,他甚至想顺手把门给栓上。 “吴长卿你给我站住!有种就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想迪娜几时被人下过逐客令?还是这般不留余地的话,于此,她自然气急败坏,说话的同时就往里冲,结果她刚刚动了一下就被司徒和阿忠给及时的拦在了门外,显然他俩是受了陆黎诗的指示才这么做的的。 看到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迪娜火气更甚,不由厉声道:“你们胆子不小啊,连我的路都敢拦?看来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怕是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吧?一群不长眼的狗奴才,看打!” “够了!”见迪娜已经扬起了鞭子,陆黎诗丢开拐杖就冲过去扯住了鞭子的一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这一扯就扯得迪娜往后退了一大步,若不是她下盘稳,没准会就此跌倒也说不一定。 迪娜大惊,然又不等她开口就被陆黎诗沉着脸抢先说道:“我敬你是阿姐,也是真心把你当阿姐才会对你这般忍让,可你却一而再的言语谩骂我,又伤害到了长卿,眼下还打算鞭打司徒和阿忠,这样的阿姐我也不稀罕。长卿说的不错,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这话对迪娜来说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见扯不回鞭子,索性扔了鞭子,继而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向陆黎诗的脸,也亏得陆黎诗早有防备,往后一仰就躲过了那巴掌,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她的身子一时失去了重心,再亏得信儿一直紧跟着陆黎诗,见情况不对就赶紧伸手撑住陆黎诗的肩膀,再等扶稳她后又立刻闪到了她身前。 迪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就像有一颗尖锐的石头堵在了嗓子眼,呑不下,吐不出,还一动就疼,那种感觉难受极了,似必须找人发泄才行,于此,她也不在乎自己面前的是谁了,便再次抬手抽去,可她的手还没挨到信儿就被阿忠给紧紧的攥住了不说,下一刻反被陆黎诗给一巴掌打到了脸上。 这举动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迪娜在内,她这会真的是震惊大过于生气,也是消化了很久才开口道:“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父汗外没人敢打我的?” 陆黎诗面不改色的答道:“我做错了事,义父打我我认,而你做错了事,义父不在我就代他打你。” “我做错了什么?是,我斡亦剌人确实和你中原人不一样,斡亦剌人什么事都会当面说清楚,所以我心里不痛快就来找你,难道这样就能说是我做错了吗?”迪娜似不敢相信,似委屈,又似被打疼了,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眼泪在不住的往下淌。 “我不是指的这件事,我指的是你不该将长卿拉进你我的事当中,你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就想找一个同仇敌忾的人,还是觉得自己没面子下不了台,就让无辜的人更没面子,更下不了台?”陆黎诗不是没看见她的眼泪,可有些事情不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解决就有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所以她必须直言不讳。 迪娜皱了皱眉头,继而哽咽道:“可是他中意你的事是事实啊,我并没有说谎。”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搞明白你的问题在哪,如此我便说得更清楚一点,我们先打个比方,你喜欢舞蹈,还特别喜欢围着篝火起舞,当某一天你化了最美的妆容,又穿了最华丽的衣裳,只为在你的心上人面前偏偏起舞,可舞着舞着你的衣裳不小心着了火,但是周围又没有灭火的水,这时就有一位心仪你的男子为了救你而脱光了你身上的衣服,还是当着你的心上人的面脱的一件都不剩,那么你是会感激他救了你,还是会责怪他让你在心上人面前出丑了呢?如果你的答案是后者,那你现在是否能想明白自己究竟对长卿做了何等残忍的事情呢?如此,我又有没有打错你?” 虽然长卿喜欢她的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真的能理解他的心情,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迪娜替他说穿了这事,还是该如何,总之对于这个她拿命换回来的孩子,她不想伤害,也舍不得伤害。 听完这话,迪娜彻底怔住了,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委屈,也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来,就那么呆呆的望着陆黎诗。 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再回到你这次来找我的原因,我只想说女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很苦,就像你说的,你从未想过独占他,这不就是女人的一种无奈的苦吗?再等成亲之后,正室与侧室斗,侧室与小妾斗,小妾再反过来和正室斗,你再摸着自己的良心认真的问一问,这样的日子其实很辛苦不是吗?所以在我以为,女人不应该把心眼都放在对付别的女人身上,而是该想想如何绑住自己的男人才是。当然,这些话必须建立在真的成为了一家人前提之下,可就目前而言,不管是你,还是我,还是他,都达不到这个提前,于此,你对他的心意仅仅只是你们俩的事,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便是你的本事!还有,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敢发毒誓我一定会大方的祝福你们。” 这是她的心里话,只不过还有一句没说出来,那就是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毫不留念的转身走人,且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见该说的都说完了,没必要再继续逗留在外头了,也没那个心情留人吃饭,陆黎诗便对着阿忠他们指了指马车,得了指示,阿忠和司徒也不耽搁,立刻就将马车赶进了家门,信儿也随之迅速的捡起拐杖,继而扶着陆黎诗一道进去,再待到所有人都进去了以后才回身关上了大门,就让迪娜以及那些个斡亦剌武士站在外头继续“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迪娜又看了那宅子的大门一眼就跨上汗血宝马扬鞭而去,而那些斡亦剌武士也同步跟上后,就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宅子外的拐角处闪了出来,那人笑着望了望迪娜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这宅子,然后从另一边飞速离开。 半个时辰后,周飏的房间。 当周飏听完稍早之前在万荣居门口发生的所有事情后不由笑道:“强子啊,看来我将来注定要一夫一妻了呢。” 他自然听明白了她最想说而又没说出口的话,不过这女人委实可恶,有人和她抢男人,她一点不吃醋就算了,反还鼓励人家耍手段来抢,啧啧,她这是太放心他了呢,还是太放心他了呢?唔,只能是太放心他了! 强子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反正您本来就只打算娶一个,大不了让未来王妃多替您生几个孩子就是了,一样热闹!” 没错,一直躲在拐角偷听的那个黑衣人正是飏王六卫之一的强子,而他自是在周飏得知迪娜带着人下山后就派他跟着去暗中保护陆黎诗的,显然,强子在亲耳听到陆黎诗说的那番话后,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自家主子说将来注定一夫一妻之后就将“陆小姐”升级为了“未来王妃”。 周飏又笑,“今后迪娜要再来找我,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现在咱们找虎子他们去,是时候该好好查查关于三弟私下的产业了。” 呵,既然有位这么相信他的女人在,他又岂能让那女人失望? 强子也笑,“小的明白,主子请!” 还能怎么做?抵死不让迪娜公主见他家主子呗!哎,虽然这对迪娜公主有些不公平,但谁叫是主子发的话呢,他们做属下的必须服从不是? 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陆黎诗见吴长卿不肯出来吃饭,无法,只能单独分了一份出来,然后端去他的房间,吴长卿听到陆黎诗的声音,本不想开门,但陆黎诗表示他不开门她就不走,吴长卿也无法,只能开门让她进来。 至于其他人,都知道这两人需要一个独处的时间,就都很自觉的不去打搅他们。当然,还是有担心他俩谈崩了会生出别的事端的,比如信儿,也还有需要给自家主子汇报的,比如阿忠和司徒,所以大家就都没走太远。 而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陆黎诗和吴长卿一直呆在房里谈话,显然关于这次谈话的内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反正当陆黎诗从吴长卿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信儿他们看到她的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不说,吴长卿还站在门口笑着和她说了几句才又重新关上门。 总之这三人皆看得一头雾水,却又不好这个时候去问,唯在心里各自设想着种种的可能,于此,这天晚上整个万荣居除了陆黎诗和吴长卿外大家都睡得不太好。 隔天一早,大家到饭堂吃朝食,陆黎诗瞧见他们都一脸倦容,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信儿听到这话略有些尴尬,“咳,夜里梦魇多,确实睡得不安生。” 陆黎诗点点头,然后望向司徒和阿忠,“那你们呢,也着梦了?” 阿忠快速看了司徒一眼,继而答道:“不是,那啥,我昨晚吃得太多了,肚子一直不舒服,就拉着司徒下了半宿的棋,您呢,昨晚睡得可好?” 不直接问,旁敲侧击总行吗?他就不信抓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了。 结果不等陆黎诗答话,吴长卿就先一步关心道:“既然都没睡好,那我待会去给你们拿点提神醒脑的药丸吧?” 这话一出,又不待阿忠他们答话,陆黎诗又接口道:“不用了,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困了就回房补眠去,这药吃多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吴长卿想想也是,冲着阿忠他们笑了笑就开始低头进食了,而后陆黎诗也开始吃东西,整个饭厅也随之安静了下来,直到吃完朝食,陆黎诗称要去书房做事,吴长卿称要去给陆逸卓煎药,再随着他俩各自离开,留得另三人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比昨晚更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张世中父女带着鲁芳一道来做客,陆黎诗陪着说了会话就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去了。饭后张莺莺和鲁芳称因这顿饭做得太好。她们都吃撑着了,信儿便带着她们在万荣居各处转悠,陆黎诗则继续陪着张世中在书房说话。 这对伯侄俩聊了很多,比如陆逸卓的身体状况,比如后来那些官二代怎么样了,比如周璟为这事是有多着急上火,比如再次提到袁泽玉要向陆黎诗提亲的事,陆黎诗也再次强调绝对不会再嫁入袁家,张世中也保证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待到张鲁二位小姐逛完宅子转到书房,张世中借故看望陆逸卓,实则是想让这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在一起多说会话,毕竟再见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而她们也乐得如此,当然,她们并没有张世中想得深远,毕竟还年轻,而且她们有许多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要分享,所以这离别之情也没体现出多少。 如此这般,这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宾主都相处得很愉快,临送走他们前,陆黎诗还让信儿做了两个蜜桃蛋糕给他们带回去吃,同时还悄悄和张鲁二人说道待明日去山庄就给她们结算这几天帮忙推销花果茶的银子,张鲁二人闻言自然暗自欢喜,看得站在一边的张世中但笑不语,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几个小丫头在搞什么名堂,反正瞧见她们高兴,他也由着她们。 又过了一天,陆黎诗留司徒和吴长卿在家照顾陆逸卓,只带着信儿和阿忠上山庄去,谁料一到山庄就看到那些贵客们好像很忙碌的样子,细问之后才知他们将原本定在明日离开的计划改成了今天正午过后。 陆黎诗对此不是不惊讶,但想想也可以理解,不管是斡亦剌大汗也好,还是周子喆也好,亦或者周璟,经过陆逸卓的那场风波,想必他们都没什么心情继续逗留了,于此,陆黎诗在去找斡亦剌大汗之前还特意通知山庄的伙夫们再做一顿大餐,也算是给他们践行了。 到了斡亦剌大汗的小楼门口,陆黎诗看到迪娜刚好出来,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结果迪娜一看到她就返身进去了,陆黎诗下意识的看了看信儿和阿忠,信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脸担忧的回望着她,至于阿忠则是直接抬抬手,意思是既然来了就先进去再说,陆黎诗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就进去了。 斡亦剌大汗也正在奇怪迪娜为何去而复返,后看到陆黎诗也就明了了,继而对着她笑道:“你阿爹好些了吗?今日可有一同上山来?” 陆黎诗答:“劳义父挂念,阿爹好多了,也能进食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虚,走不得路,就留在家中歇息。” “唔,是要多休养些时日才好。”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似有心事,只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 陆黎诗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又说道:“义父,听闻您们今日就要离开了,也怪女儿来了之后才知晓,因着阿爹的病,就没带长卿过来,不如女儿这就差人去把他喊来吧?” 斡亦剌大汗闻言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便轻叹道:“也算你有心,能想到叫他来与我道别,不过既没来那就天意如此,不叫也罢,反正等我回斡亦剌之前会顺路过来小住个几日,到时候再见也行。” 也不待陆黎诗答话,突然想到什么,就接着说道:“对了,听延谨说你要回了我留一队人在这里保护你的事?为何?我在这里还能替你做主,可我走了之后你该怎么办呢?”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义父如此替女儿着想,只是我这里真用不着那些人,所谓英雄,必须有他们的用武之地方能称为英雄不是?想义父留的人肯定都是常年跟着义父出征的勇士,若呆着我这里,时间短还成,但时间长了我真怕就此毁了他们呐,再说了,这次有义父替女儿出头,今后还有谁敢欺负女儿啊?” 斡亦剌大汗也笑,“就你这丫头会说话!得,都依你,你既不想他们留这妨碍你,我也不做那好心做坏事的人。” “义父说的是哪里话?您对女儿的照拂女儿不敢忘。对了义父,也得亏女儿今日来了,不然这礼物还不知几时才能送到您手里呢。”陆黎诗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镜盒来。 斡亦剌大汗挑了挑眉,“哦?还有礼物赠予我?你这丫头,几时准备的?”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而后走上前将锦盒递给他,“就前两天准备的,本想委托太子殿下转交给您的,但怕您责备女儿推了您的好意而生气,就先拿出来讨好您了。” 斡亦剌瞥了她一眼才接过锦盒,也是等到打开锦盒之后才一半狐疑一半惊讶道:“这是……我之前赠你的那根羽毛?好像变短了些,还有这些又是什么?” 陆黎诗点点头,“的确是那根羽毛呢,其实之前弄坏了义父极为珍视的羽毛,女儿一直觉得很愧疚,后来想了想,明白义父当时是为了维护女儿才愿意割爱,可女儿以为这既是义父的东西就只能留在义父身边,但又不能就这么还给义父,于是就决定把破损的地方剪掉,后又想起古人曾用羽毛蘸墨水写字经历,便将它做成了一支笔,然如今都用毛笔写字了,再用羽毛会很麻烦不说,还容易弄破纸张,就改用铅代替,而旁边的这些就是女儿削成的刚刚好能塞进羽毛管的铅锌,等义父将旧的铅锌写平了就可以取出来换上新的铅锌。虽然这个礼物是借您的花献您这尊佛,但还是希望您能喜欢。” 斡亦剌大汗听完她的讲诉,想也没想就移到书桌旁取了张宣纸试写着什么,结果写着写着,他那紧抿的双唇就渐渐的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不错,你这丫头果真心灵手巧!这铅锌笔写起来实在是方便的紧,还能节省纸张,很不错!等我回斡亦剌后必命人大量生产!” 陆黎诗心下一惊,便赶紧补充道:“义父啊,铅锌笔虽然书写方便,但铅这个东西受不得潮,遇水就容易化不说,用指腹用力摩擦也会让字迹变得模糊一团,而女儿做这笔也只是想义父能随手记个事,批个注之类的,其实并不适合做能长久保存的书记工具,所以……义父就留着自己用吧!您瞧,您以前钻的孔还在,盒子底下还有女儿用翡翠珠子串的挂绳,您还是可以继续佩戴的不是?” 开玩笑,这可是几百年之后的产物,她不能普及到这个年代,而且铅含有毒性,若没有一定的保护措施,摸铅摸得久了绝对会出人命,到被人琢磨出门道来,再拿来当做害人的东西,那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听到这话,斡亦剌大汗立刻用指腹摩擦了下,果然就见原来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了,不由很是失望了一把,可后又忆着她说的关键点,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原来如此,可话又说回来,这笔确实不错,于此,你的心意我就领了。” ------题外话------ 稍后补齐 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迪娜大概的扫了一眼,在看到陆黎诗后就径直向她走去,继而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陆黎诗对此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浅浅一笑,然后主动给迪娜倒了碗酒,待到迪娜一碗酒饮下,又取过酒坛子给陆黎诗倒了一碗。 如此,两人接连喝了三、四碗,其间都没说话,就这么干喝,颇有女中豪杰的架势,然实际上陆黎诗知道迪娜有话和她说,也大概明白她想要说的话可能需要借着酒劲来道出,反正她也不着急,就陪着她喝呗。 也是直到几次接收到周飏向她投递过来的不许再喝的眼神,陆黎诗才放下酒碗道:“你们用过午宴席就要上路了,还是少饮些吧。” 迪娜本来是想借着劝停下的,可一看到周飏与陆黎诗之间的互动就觉得不舒服,似在发泄,她完全不理会陆黎诗,继续喝她的酒,片刻功夫一坛酒就见底了,于是又叫下人端了一坛子过来。 陆黎诗见她这样下去不行,便果断的夺过了酒坛子,“别再喝了,义父在看你呢,你别总让义父替你cao心。” 迪娜闻言望向斡亦剌大汗,果然就瞧见他在看自己,眉目微微闪动,而后垂目道:“我也不想总让父汗替我cao心,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啊,总会被一些小事而影响到情绪,我……呵,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黎诗默默叹了口气,“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花园的小楼外,那天的你一身紫色劲装,穿着马靴,牵着一匹绛棕色的汗血宝马,还有你高傲的昂着头看我们的模样,说实话,那时我就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俏又充满魅力的女子,后来又看到你换了红衣偏偏起舞的身姿,我真的觉得好美,舞蹈美,身姿美,但最美的是你由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灵动和自信,再说句实话,如果你我皆是贫民的身份,我想我俩一定会是非常好要好的闺中蜜友。” 这是她的心里话,之前她也说过,她很喜欢蒙古人的性子、舞蹈、音乐,甚至大草原上的牛羊她都喜欢极了,如果她俩都是牧马放羊长大的孩子,她真的会和她成为死党,哪怕是要她死皮赖脸的去缠她,她也会牢牢的抓住这个朋友。 听到这话,迪娜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也不知在些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且又低下了头、 是啊,以前的她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那么自在,但是自从来了这里,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多了,亦或者见识到太多的事情,竟让她觉着自己就像一朵被父汗悉心栽培在温室里的花,而且如此经不得风吹雨打,如此脆弱不堪,看来父汗说的很对,有时候家养的花虽美,却比不得路边的野花来得坚韧。 陆黎诗见自己这话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便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很欣赏有一颗本我之心的迪娜公主,因为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不是吗?” 迪娜轻轻摇了摇头,“今天父汗和我说了一些话,他说你吃过的苦比我多,经历过的事情也比我多,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我明白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那天……也就是从你那回来以后,我脑子很乱,憋着难受,就去找拖卓,拖卓和我说你的话虽听着有些离经叛道,但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还说你其实很好,可是我当时想到父汗对你好,周飏对你好,长卿对你好,还有这庄子的人好像都一心向着你……” 说到这里,迪娜稍稍停顿了一会才又接着道:“我自然很不服气,就与拖卓顶嘴,结果拖卓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当个别几个人说一个人好的时候,可能他们是那人的朋友,不得不这么说,而当绝大部分人都说他好的时候,就该明白那人肯定是有好的地方才会让大家如此,今天又听到父汗的说的那些,我想了一早上,我承认我还没办法了解你,以及你说的话,然我深知父汗和拖卓不会害我,于此,我也就接受了自己不如你的事实,也不怨周飏会那么在意你。” 陆黎诗闻言不由苦笑一声,“吃过的苦多,经历的事情多就一定是好事吗?那次为了长卿的去留问题和义父发生争执的时候我也说过,我几次面对死亡,又几次死里逃生,平心而论,你真的认为我是见识过那些黑暗才有今天的造化吗?如此说来,那还有些从小生活在阴霾之下,等长大了后就灵魂扭曲了,从而变成了丧心病狂的杀人魔的,他们又该怎么说?说真的,其实我比较羡慕你,因为你有一堆无限宠爱你,包容你,愿意替你遮风挡雨的家人,也许你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你得承认若是没有他们对你的呵护,如今的你还能保存这份单纯和勇敢吗?不能吧?所以你无需拿自己同我比较,毕竟我俩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也无从比较。” 可不就是没什么好比的么,当你在感慨人家什么都比你好的时候,又怎知人没有在羡慕你?正所谓知足常乐,若不是她有一帮换过命的朋友在身边,她想自己也没办法积极的面对人生,这是大实话。 迪娜安静的聆听,似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会才再次摇头道:“我来之前……有去找过周飏,和前几次一样,我一去就被他的人给拦住了,可是我这次是有不明白的问题想认真的去请教他,于此他终于肯见我了,虽然我不想和你说我和他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你说的对,我很勇敢,我不会轻言放弃,所以……就这半年的时间,我打算努力的试一试,如果半年后他还是无法接受我,我就此放弃,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因为我有我的骄傲。” “……哦。”陆黎诗如是回答。 听到有人如此直言不讳的要追求自己的男朋友,她总不会说“祝你马到成功”之类的话吧?也只能简单的应一声作罢。 而且她有说道什么来着,什么和前几次一样一去就被周飏的拦下来了,周飏有吩咐人挡着迪娜不见吗?为什么?还有,迪娜刚刚不是和袁泽玉一起来的吗,怎么会是周飏呢?她也并不是在质疑迪娜的话,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唔,她要不要问呢? 迪娜见陆黎诗这么冷静,心有没有疑虑那是假的,又打量了她片刻才道:“你……对此就没有什么要说的?或者你不会想要骂我恬不知耻的企图勾引你的男人吗?”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淡定的笑了笑,“我以为那天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你还是没办法理解我就再说一次,我未嫁,他未娶,那么我们就都还有各自重新选择的权利不是吗?再说远一点,如果我和他真成了亲,而到那时他又看上了别的女子,那我也只会怪我自己栓不住他。当然,如果那个女子为了得到他想要伤害我,或者伤害我的家人,我也绝不会放过她。” 其实她想说若等成亲以后他出去沾花惹草,她只会怪自己瞎了狗眼,只是这话比之前的话还离经叛道,怕吓着迪娜,就换了个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迪娜再次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她咬了咬下嘴唇后道:“如此说来,那你会考虑长卿吗?或者那个袁大人?” 陆黎诗明显一怔,回望了她一眼,而后坚决的摇了摇头,“都不会,长卿是我哥哥,也只能是我哥哥,这种关系一旦变了,我就没办法留他在我身边,要知道长卿,信儿,还有我阿爹,他们都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也是我最大的责任,若是没有他们,可能不会有今天的我。至于你说的那个袁大人,关于我和他的恩怨我不想多说,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那天晚上她和长卿也说了同样的话,虽然长卿还是表明即便她不接受他,他也不会再倾心于别的女子,但他有承诺他俩还是像平常一样相处,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在他对她好的时候请她不要拒绝,因为对谁好是他的自由,于此她也无话可说,只能努力将彼此的感情维持在兄妹情上,同时也会不断的帮他寻觅合适的女子。当然,一旦超过了那个界限,她一定会选择离开。 说道袁泽玉,她并不怕迪娜会将那话传出去,因为她知道她是一个只要你对她交心,她同样也会对你交心的女子,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果然,迪娜听到这话便坦言道:“既然你肯如实对我说这些话,那我也不瞒你,在我和周飏说完话后就碰到了那位袁大人,其实当他和我说愿意帮我赢得周飏的心时我就猜到了他对你有意了,而事实证明我猜的不错,因为在我敷衍了他几句后,他就说只要他帮我嫁给周飏后再帮他向父汗暗示你真正倾心的是他,并让父汗赐婚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陆黎诗无意识的揉了揉隐隐最疼的眉心,“那你是如何答复他的呢?” 这男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其实他那个官员的身份只是幌子,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吧?瞧这买卖做的,真真是一次比一次好啊! 迪娜自嘲的笑了笑,“我说过我有我的骄傲,再说了,在受到过一次璟王殿下的教训之后,如何还能没有防范之心?我自然不会相信他,更不屑于答应他,于是我就直接和他说我的事无需旁人插手,但有口头上答应帮他和父汗说说看,不过听你刚刚那话,想来也不用说了吧?” 陆黎诗闻言立刻给迪娜倒了碗酒,而后发自内心的感激道:“多谢你的坦言,作为答谢,我只能提醒你一句,在去京城的路上你尽量离璟王殿下和袁家父子远一点,当然,面上也尽量维系着些。” 迪娜毕竟是后宫中长大的孩子,一听这话就瞬间会意,也不多言,和陆黎诗碰了下碗后就各自喝了起来,而这一碗酒也权当告别的酒了,且两个女子也都不再说话。 斡亦剌大汗自是关心这两个丫头的,见她们好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不再耽搁,立刻转头向周飏说道是时候该启程了,于此,周飏也没时间同陆黎诗话别,简单的和东方将军吩咐了几句就领着众人下山了。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118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斡亦剌大汗自是关心这两个丫头的,见她们好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不再耽搁,立刻转头向周飏说道是时候该启程了,于此,周飏也没时间同陆黎诗话别,简单的和东方将军吩咐了几句就领着众人下山了,而作为斡亦剌的八公主,陆黎诗最起码也是要跟着把人送到山庄大门口。 其实在贵客们用膳的时候,各家的家丁、女婢就已经开始将自家主子的行李什么的搬上马车了,所以待到吃饱喝足下山来,只需把人请上车就可以出发了。 斡亦剌大汗等自己的官员通报说全部整装好了以后才笑着对陆黎诗道:“我儿,这一去少则半年才能再见,你又不肯留下我特意替你挑选的护卫,于此,你可得好生照顾自己啊,待到再见时,若被我发现你瘦了,或者哪里磕着碰着了,我可不绕你。” “义父的嘱咐女儿自当放在心上,义父也是,一定要多注意些身子,凡是拖卓哥哥他们会帮着您分担的,您千万别太cao劳。对了义父,这盒子里有长卿自制的解酒药,以及一些其他功用的药,其用途我都有详细的写明放在盒底,虽然义父身子硬朗得紧,不见得用得着,然毕竟是女儿和长卿的一番孝心,您就带上路吧。”陆黎诗笑着欠了欠什么,说着就从身后的史亮那里接过一个大锦盒递到他面前。 斡亦剌大汗望了那盒子一眼,继而大笑着将其接过,“哈哈哈,你这丫头就是会哄人,如此我就收下了!你放心,我一定什么事都丢给那几个小子去做,行了行了,你们再说会话吧,我这个老家伙就先进马车了。” 陆黎诗再次欠身,“恭送义父!” 等斡亦剌大汗提着锦盒上了马车,迪娜便接口道:“我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就当作是给陆伯伯养身子的,你收着吧,我走了。” “……多谢!”陆黎诗看着强塞进自己手里的银票,刚想还回去,就见迪娜已经转身走了,无法,只能冲着她离开的背影道了句谢,而后回身将银票递给了站在史亮旁边的李易。 接着是周子喆,他对着陆黎诗浅浅一笑,“这次多亏了梨园山庄的尽心招待,这几日过得很愉快,我也拿不出可以作为相赠之礼的东西,不过这块三色的双龙福贝坠子是我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送我的,今日就将它转赠与八公主,还望八公主笑纳。” “如此,昂沁航锦就收下太子殿下的贵礼了,也代义父多谢太子殿下的馈赠,还往太子殿下一路顺风。”陆黎诗心下一惊,但听见他刻意在“八公主”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明白这是一国太子向另一国公主赠的礼,当然,从另一方面来看也是作为替他解毒的定金,唯有收下。 “八公主多保重,来日有缘再见。”周子喆点点头,说完话就转身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了。 陆黎诗回礼,“太子殿下保重,欢迎太子殿下再来梨园山庄游玩。” 再来是拖卓,他像大哥哥一样笑着轻揉了下陆黎诗的头,“迪娜是孩子心性,你别和她一般计较,也多谢你刚刚在父汗面前提到我们,说实话,父汗这些年太辛苦了,我们也愁没能帮他分担事情呢,如今有了那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 “阿姐待我很好的,我自不会在意,拖卓哥哥别担心。”陆黎诗选择性的忽略了后面一句话,毕竟这涉及到政zhi性的敏感话题,也许他是真的这么想,但不表示其他的皇子也这么想,所以她能帮的也就那么多了。 “此地离斡亦剌不算远,这盒子里装的是通往两国的高等通关文牒,以及我私下购买的一处宅子的房契和钥匙,等你哪天在云阳国呆腻了,想去斡亦剌散散心,又不想叮扰父汗,就带着家人来这宅子小住吧!你放心,这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的。”说到末了,拖卓还冲着陆黎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陆黎诗闻言大喜,“多谢拖卓哥哥,航锦就不客气了!” 啧啧,这个便宜哥哥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物,了不起!明显在这堆礼物中她最中意这两样的东西,因为它最实用不是? 然陆黎诗还不知道的事,这栋私宅在不久的将来,真的成了她为了躲避某些人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家。 拖卓摆摆手,“傻丫头,跟自家哥哥还客气什么?我也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陆黎诗用力点点头,“嗯,拖卓哥哥也多保重!” “我说八公主,您这庄子开得不错嘛,这银子也挣到了,厚礼也收了不少,如何,几时来京帮我归置归置我的那些庄子呗?”再等拖卓走后,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突然响起,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为了那笔不菲的花销而恨得牙牙痒的周璟。 陆黎诗浅浅一笑,“璟王殿下说得是哪里话,世人都知京城是出各方人才的宝地,既如此,又何须我一个弱女子去搀和?您说笑了。” 周璟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是不是说笑日后自有定论,也诚心祝愿您这庄子的生意‘红红火火’。” 陆黎诗不是没听出来他话里的讽刺,但也只能装糊涂道:“借您吉言,欢迎您下次光临。” 周璟一听这话气得不轻,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唯有冷哼一声,继而拂袖而去。 “我这三弟孩子心性,你别和他一般计较。”说这话的自然是一直默默笑望着她的周飏,而他说话的语气必须是模仿拖卓的。 陆黎诗瞥了他一眼,然后干笑道:“呵,呵,不敢。” 四目相接,又逢离别,周飏这会真想抱着她好好说一会话,可时间场合都不对,只能那么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她,反正多看一会是一会。 陆黎诗被看得面色有些发赤,快速的扫了眼周遭,见不是没有人在看向他们,便微恼道:“你还不走吗?” 周飏就是喜欢瞧她这如踩了尾巴般的小猫一样的模样,偏偏故作难过道:“你这话真让人听着伤心,也不见你对其他人如此啊,就这般想赶我走?” 陆黎诗呲牙,“如果您要继续说这些……的话,那就请……走……好!” 这男人,一天不说废话就浑身不舒服是吗?哼,要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他,她绝对会立刻掉头走人。 周飏终是装不下去了,不由摇头轻笑,“把手伸出来。” 陆黎诗挑了挑眉,“作甚?” 周飏又笑,“他们都有礼送你,所谓输人不输阵,我就算变也要变个东西出来给你不是?” 陆黎诗心下一喜,也偏故作嫌恶的伸出一只手来,“那赶紧拿来。” 周飏真想狠狠的吻上她那张不饶人的小嘴,也是自我压制了好一会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小玩意放在她的手里,“这是一对吐蕃进贡的猫眼耳坠,因着这种宝石的光泽有些像夜晚时分猫的眼睛,故取名猫眼石,虽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却是我亲手雕刻而成的,希望你能天天戴着它。” 就如同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般,这话他相信自己不用说出来她也能明白。 陆黎诗本还在暗自欢喜着这对漂亮的耳环,可一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小脸就又是一红,“唔,多谢您赠礼,祝您一路顺风,慢走不送!” 他一天不肉麻会浑身难受是吗?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拜托,她好歹是这庄子的东家好吗,这让她以后如何在这里立威啊?真要命! 周飏知道她害羞了,又见她将其他的礼物都丢给史亮和李易,唯有这对耳坠仍旧紧紧攥在自己手里,他也满足了,又深看了她一眼就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只是在他上车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并对她作了一个口型,也是在得到她回自己的一个口型后,他才真真正正心满意足的上了车。 他道“等我回来”,她道“好”,如此简单明了,又如此饱含一切,你懂,我懂,足矣。 然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除了身后的史亮和李易外,还有张世中和袁泽玉,虽然他们没听到他俩说些什么,但周飏送陆黎诗东西,而陆黎诗也欢喜收下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袁泽玉当下就想来找她说个明白,谁想被张世中抢先一步不说,还又接到下人传话说周璟喊他去车上议事,他无法,将自己给陆黎诗准备的礼物交给一个山庄的工人后就含“恨”走了。 陆黎诗看到张世中过来,笑得很灿烂,“世伯,这一路上您要多保重身体,对了,莺莺呢?阿黎还未曾同她道别呢。” 张世中略带复杂的看着她将那对耳坠收进袖中,而后勉强扬了扬嘴角,“那孩子没有和谁离别过,这次来同你的感情变得亲厚了,说没办法笑着同你道别,就红着眼睛先上车了。” 贵之出事那天,莺莺说道这孩子和飏王的关系不一般,他起初还不以为然,毕竟这两人是合伙人,关系不好才是不正常,可这会看来,怕不只是不一般呐。 陆黎诗有些遗憾的望了望张家的马车,叹了口气才道:“如此就有劳世伯替阿黎向莺莺说声珍重了。” 张世中轻轻点了点头,又将她拉远了一些才道:“阿黎,你和飏王……是几时开始的?” 陆黎诗闻言稍微微一涩,“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世伯啊,也没多长时间,就一个月而已。”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俩确定关系是在贵客们抵达的那一天,但怕世伯多想,就小小的撒了个谎。 张世中看着陆黎诗这幅小女儿的娇羞模样,心思越发沉重,可刚想开口就被一个士兵通报说请他赶紧上车,于是他唯有长话短说道:“阿黎,世伯没时间和你多作解释,只能提醒你一句,若是陷得不深,就赶紧收回自己的心吧,他……不适合你。”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想替这孩子出头的时候,是飏王的一声令下将他给调走的,所以陆家的败落虽同飏王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也撇不干净,于此,等这孩子得知了真相以后,且不说他俩会不会反目成仇,就说她又会以何种心情来面对彼此的感情呢? “世伯,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他,可是……”陆黎诗愣了个神,打量了他一会后道,但不等她说完就被张世中打断了。 “世伯真的没时间了,你且听世伯的,世伯不会害你不是?详细的等世伯回去以后写封信再与你说道,总之你们真的不适合,你得知王妃这个身份不是人人都当得起的!世伯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贵之吧!”张世中耐不住那士兵一再的眼神催促,说完话就跟着走了。 陆黎诗望着张世中疾步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世伯也保重”,再等大部队开始前进了以后她才领着山庄的人返回庄内,可一路上她都没说过过一句话,显然一直在思考张世中对她说的话。 世伯为何说他们不适合呢?是担心她嫁入王府后会被人欺负吗?还是以为她不懂得这后院的生存法则?如果只是这样,那世伯就太小看她了,可如果不只是这样呢? 哎,算了,世事难料,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她和他才刚刚开始,有很多事都说不一定不是?目前的话,还是好好想想这山庄从明天起该如何运营吧! ------题外话------ 本来只想补一点的,结果一补就补了近4000,反正数字差不多,干脆拿来当新的更新好了,于此,今天的算更新了啊?~\(≧▽≦)/~啦啦啦 119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周飏他们进京到现在已经有十来天了,山庄的生意虽没有预期的那么好,但也陆续有客人光临了,而且有些客人还是从临县慕名而来的,当然这多亏了那批贵客的沿路宣传,所以陆黎诗相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再加上她私下经营的各个店铺也都开张了,彼此依赖,彼此扶持,再等山庄的知名度真真正正的打响,日进百两白银不在话下。 “小姐啊,怎么人还没到呀?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信儿一边紧抓着陆黎诗的手,一边眺望着夹道的入口。 陆黎诗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见抽不出也只能略带无奈的笑了笑,“别着急,说是今天到的,这还没到正午呢,况且有司徒帮忙去接人,一定不会出问题,你别搞得这么紧张。” 她面上虽淡定,其实心底多少也有那么一丝焦急,又看了看拿在手中的信函,默默叹气,也默默安抚自己的情绪,哎,怎么还没到啊? 陆黎诗手中的信是陆宿写给她的,但那信并不是从京城寄来的,而是从临县,没错,其实在梨园山庄开始建造的一个月后她就写了封信给远在京城的陆宿一家,信中的内容自然是告诉他们她在西北地已经安置好了落脚的地方,也有说帮他们家找到了活计,就让他们收拾好所有的行头举家搬来西北地。 而之所以会收到他们从临县寄来的信,正是因为之前周飏让陆黎诗接待斡亦剌一行以及周子喆一行,她担心陆宿一家抵达的日子会和这个时间撞到一起,她是真不想他们一来就投入到工作中,毕竟从京城到西北地太远了,其中的辛苦她自己深有体会,于是就又写了封信让陆宿一家到临县以后就回寄一封信给她,并叫他们暂时住在那里等她去接。 然在写这份信的时候吧,陆黎诗不是不担心这古代的通讯太落后,怕人收不到,那会还是阿忠提醒她去拜托周飏去给临县的县衙传个口谕,又因着不管是驿站还是旅店,只要是客人都会登记姓名和籍贯,那么就请衙门的人等陆宿一家一到便再让驿站和所有旅店的人去通知衙门,之后再请衙门的人把这信转交给他们就好,如此这般,就在两天以前,陆黎诗果然收到了陆宿一家从临县寄来的信。 虽然她本想亲自去接的,但这一来一回就是差不多四天的功夫,山庄的事多不说,陆逸卓自那场事故之后就变得非常的“胆小”,身边根本离不开人,所以就只能拜托司徒驾着家里的马车去临县接人,而他们这会也是算好时间专程来此等着,也好在这夹道口有一家凉茶铺,陆黎诗他们就边喝茶边等人。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看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信儿放下茶杯就激动的起身往前冲了几步,“呀!小姐您看,那是咱家的马车吗?来了!真的来了!” 陆黎诗闻言也放下茶杯快步走过去,待到看清了司徒的脸后才松气道:“总算是来了啊!” 司徒的视力确实异于常人,一看到陆黎诗他们就放慢了马车行驶的速度,再等近到跟前,一勒绳子就把马车停住了,而后利落的跳了下来。 陆黎诗对着司徒感激的笑了笑,“人接来了?这一路辛苦你了,那边已经帮你凉好了茶水,还有些点心,你赶紧过去,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呆会咱们上馆子吃好的去。” “不辛苦,谢小姐。”司徒拱了拱手,简单的应了句就随着阿忠一道过去喝茶去了。 “小姐?娘!小姐在外头,咱们快下车瞧小姐去!”车上的人似听到了陆黎诗的声音,说着就有一颗小脑袋从车帘内探了出来,且睁着一双大眼睛兴奋的搜寻着他口中的那位小姐。 “小虎子,你是不是又黑了些?”陆黎诗看到那“记忆”中的小人儿,那种与亲人重逢的喜悦也不知是来自原主还是来自她自己,也无所谓了,总之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陆小虎瞧见笑脸盈盈的陆黎诗,也分不清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不可思议,一时就那么呆呆傻傻的望着她,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作答。 这时一道带着哽咽的女声从车内传来,“你这孩子,娘亲刚刚在车上是如何教你的?在见到小姐和老爷后该如何?” “老爷好,小姐好,小虎子给您们……”得了提醒,陆小虎赶紧跳下车来,而就在他准备跪下给陆黎诗磕头的时候,就被陆黎诗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陆黎诗佯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从前我就不让你和你弟如此,怎么大半年不见,你们就不听我的话了?” 陆宿原来虽是陆府的管家,但实际上他是陆逸卓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知己,身份又并非家奴,所以陆逸卓从不让陆宿行跪拜之礼,就连孩子们也是,除了过年过节,绝对不会让他们跪,而且原主也并非是个喜欢讲究那些的人,加上她十分尊敬陆宿,也就一直把这俩孩子当弟弟看待。 “可……可是……”陆小虎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马车,又望了望陆黎诗,显得很是为难,然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陆黎诗揽着陆小虎移到车边,继而笑道:“陆婶,瞧小虎子这个子长的,没准明年这个时候就和我一般高了,孩子们都大了,您别老对他们那么严厉,您说是不,陆叔?” 陆宿闻言揭帘下车,看了看陆黎诗,又看了看被信儿扶着过来的陆逸卓,强忍着眼中翻涌的泪花,最后又被视线移回陆黎诗的脸上,“小姐,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身子可好?老爷可好?这些时日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陆黎诗望着眼前这位比半年前明显苍老许多的人,目光微微闪动,轻轻摇了摇头,“我很好,阿爹也很好,我们都很好,现在陆叔一家来了,我相信今后会更好的。” 她想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来自亲人真诚的问候来得更动人的了,她永远也忘不了在他们落魄的离开京城时,这些善良的人们对他们伸出援手的画面,俗话说得好,能在你最失意的时候,还对你不离不弃的人才是值得珍惜一生的人,而他们对她来说正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当她渐渐稳定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他们过来,报答他们。 “老爷,您还记得陆管家吗?您瞧,那位就是咱们府上的陆管家呀!”说这话的是信儿,她之所以会扶陆逸卓过来,自然是想看他是否还能认出陆宿来。 陆逸卓顺着信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先是礼节性的笑着,后有些迷糊的皱了皱眉,最后又笑道:“陆……记得,宿,记得宿,嘿嘿。” 看着这个样子的陆逸卓,陆宿终是忍不住背过身去轻拭着眼角的泪水。 陆黎诗为了给陆宿一个缓冲的时间,便移到陆逸卓身边,“哇,阿爹还记得陆叔啊,真厉害!以后阿黎不在,阿爹就和陆叔玩好不好?” 陆逸卓似真的记得陆宿,也似真的对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些许印象,不由拍手道:“好,和宿玩,好。” 听到这话,陆宿赶紧擦干眼泪,且又调整了下情绪才再次转过身来,“小姐,老爷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您……太辛苦了。” 陆黎诗浅浅一笑,“他是我阿爹啊,不会辛苦呢,再说还有信儿在,有长卿在,哦对了陆叔,我替阿爹认了个义子,姓吴,名长卿,比我年长,他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夫,阿爹的病他治好的,所以您也别太担心,他今日本想来接陆叔陆婶的,只是山庄有个工人身子不适,他就留在那里替人瞧病了,待会等去了山庄,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可好?” 一听说陆逸卓的病有的治,陆宿自是不住的点头道:“好,好,若老爷的病能好起来,这位吴公子便是我陆宿的大恩人,我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陆黎诗笑,“陆叔说的是哪里话,按辈分来说,长卿算是您的晚辈,您怎么待我就怎么待他好了,他这让人生性腼腆,您别吓着他了,还有啊,关于他医术了得的事,您心里知道就成,无需对外人道明。” 陆黎诗浅浅一笑,“他是我阿爹啊,不会辛苦呢,再说还有信儿在,有长卿在,哦对了陆叔,我替阿爹认了个义子,姓吴,名长卿,比我年长,他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夫,阿爹的病他治好的,所以您也别太担心,他今日本想来接陆叔陆婶的,只是山庄有个工人身子不适,他就留在那里替人瞧病了,待会等去了山庄,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可好?” 一听说陆逸卓的病有的治,陆宿自是不住的点头道:“好,好,若老爷的病能好起来,这位吴公子便是我陆宿的大恩人,我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陆黎诗笑,“陆叔说的是哪里话,按辈分来说,长卿算是您的晚辈,您怎么待我就怎么待他好了,他这让人生性腼腆,您别吓着他了,还有啊,关于他医术了得的事,您心里知道就成,无需对外人道明。”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120 第一百二十章 夫妻二人用眼神交流了片刻,便由陆宿答道:“小姐,其实是这样的,自收到您寄来的信后,我与夫人就决定变卖了房契、地契,包括所有的家当、物件,只带了必要的四季衣裳过来。” 陆黎诗微微皱眉,“为何要卖房子?信里不是让你们把房子留着么?将来小虎子、小一鸣要进京赶考的话,住自己怎么也方便些啊?” 她当初写信的时候就是担心他们会卖掉房子,还特别强调他们去衙门登个记,让衙门的人帮着租出去,每年再适当的分衙门一点租子钱就当管理费了,要知道京城的房价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有孩子们也是在京城出生,户口什么的全落在那里,以后若真要赶考,有福利不享那就是傻子、 不待陆宿答话,陆宿家的就接口道:“小姐啊,您千万别动怒,夫君其实一早就猜到您会反对了,可夫君有句话说得好,他说以前咱们家是跟着老爷和夫人才有那福气在京城置办家业的,然如今夫人早早去了,而老爷和小姐也都离开了,所以就算那里再好也不是咱的家。再说道孩子们赶考的事,您也知这商贾之后自古无法赴试,虽然若真有奇才被夫子相中也不是没办法,但是夫君还说这作学问三分靠夫子,七分靠自己,那么在哪里入学又有何差别?这俩孩子吧,一个爱动,一个爱静,基本的学问肯定要习得,不过将来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陆黎诗来回看了看这夫妻俩,一时无言以对。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不得不说陆叔不愧是阿爹最得力的帮手,想法和见识都非一般人可比拟,也难为这对恩爱的夫妻能始终一条心,哎,怪不只怪这古代万恶的教育制度,凭什么经商的人就不能当官了?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陆宿家的突然想到什么,就对陆一鸣说道:“鸣儿,你去车里把那个蓝布包的盒子拿出来。” 陆一鸣得了话就立刻去取盒子,再到递到陆宿家的手里,陆宿家的才又打开盒子递给陆黎诗,“小姐,这些是我与夫君变卖的家业所得,除去这一路过来的开销,只剩三张五十两的银票,以及二十九两六钱的碎银子,夫君说这些银子就拿来当作陆家东山再起的本钱了,您且好生收着!” 陆黎诗望了望这盒子里的银子,又望了望陆宿家的那光洁溜溜的耳朵、脖子,以及头发上的那根简单的草标,默默的叹了口气,“陆婶,这些不只是变卖家产所得吧?您的首饰呢?怕是也搭进去了吧?” 这两口子,要不要为了他们做到这个地步?这让她如何报答他们才好啊。 陆宿家的闻言涩然一笑,“哎呀小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虽是个妇道人家,但我坚信老爷会好起来的,咱们陆府也定能东山再起,等手头有了闲碎银子,再添置什么不行?不过在此之前呢,小姐就且让你陆叔来cao心这个家吧,您放心,你陆叔虽不再年轻,但好歹还能做个十几年,总归饿不着这一家老小。” 听到这话,陆黎诗下意识的看向陆宿,见他冲着自己投来诚恳的微笑,也不知怎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酸,犹豫了片刻才言道:“陆叔陆婶,其实我有一件,呃,应该是有几件事隐瞒了您们,就是不晓得现在坦白,您们还能不能原谅我呢?” 那夫妻俩互看了一眼,便由陆宿家的道:“小姐说得是哪里话?您是咱们家唯一的小姐,既隐瞒,必定是事出有因,又何来原谅一说?” 陆黎诗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担心一次性爆太多料会吓到他们,还特意引他们去茶水铺那边坐下才开口道:“那个,我之前在信里说我们几个在一座山庄某了几份差事,也替陆叔留意了一份工,其实……其实那坐山庄……现在归我所有……” 她是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还低下了头,完全不敢看他们是何反应。 果然,这话如惊雷一般炸得那夫妻俩倒吸一口凉气,继而拿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看着陆黎诗,还是陆宿比较沉得住气,又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才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细细讲来。” 陆黎诗开口前还特意瞧了瞧那茶水铺的老板,见他正蹲在对面的树荫下纳凉,才直言道:“是这样的,这西北方是飏王殿下的封地,想必陆叔陆婶都知道吧?于此,那座山自然也归飏王殿下所有,等我们来了这地以后呢……” 接下来陆黎诗就将那山是怎么得来了,她和周飏是何种合作关系,山如何发展成了山庄等,反正这半年来发生的事都大致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说这山庄是归在陆逸卓的名下,而她不过是小东家罢了的事也有说明。 听完她的讲诉,那夫妻俩皆对她竟有如此境遇而好一阵唏嘘,同时也为之前说要照顾他们的话失去了底气,一时间是既感慨又惭愧,总之复杂极了。 沉默了会,陆宿似捕捉到了什么,便又道:“小姐,要是我猜得不错,您和老爷现在住的宅子也是飏王殿下所赠吧?” 陆黎诗无不佩服他不愧是商场老人,看问题果真够敏锐,暗自琢磨了会才点头答道:“正是,陆叔,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过不管他开始是何心思,在我接受这座山的时候就和他敲定了合作关系,也签过字画过押,他出钱,我出力,挣的银子再按契约书上写的来分,谁也不亏欠谁不是?还有陆叔,咱们挣得是自己用血汗换来的良心钱,即便到时候他想踢走咱们,而后让他的人全权接手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只为了挣钱过好日子,用不着和皇家计较那么些,再说咱和人也计较不来不是?所以直到他赶咱们离开之前,咱们就安安心心的挣咱们自己的银子就好。” 虽然这种可能大概不会发生,但她承认在最开始时她就是这么想的,就算周飏是一时好心补偿他们家又如何?要知道报仇这档子事没银子不行,可用银子砸权位这种事也不是谁都砸得起的,而且她本也不是个贪心的人,所谓做一行爱一行,她只希望尽所能的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限,同时挣的钱足够让家人不用羡慕别人,能足够保护家人的安全,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对陆叔说这些是为了安他的心,想他既然能猜到这一层来,肯定多少琢磨过关于陆府败落的原委,她也就不绕圈子,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最简单明了,至于司徒和阿忠,她不怕被他们听到,也不怕他们传到周飏耳朵里,因为这些话绝对都是出自人之常情的大实话。 唔,让他知道也好,女人嘛,就是要自己有钱才不用担心被男人抛弃不是?她始终记得大学有一个嫁给暴发户的女同学,在他夫妻俩吵架的时候,她男人就理直气壮的说道“是我在养你,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之类的话,所以女人要么自己有本事挣钱,要么就一辈子卑躬屈膝的活在男人的工资卡之下。 陆宿闻言深看了她好一会才微笑道:“小姐,这大半年您成长了许多,也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呢。” 这话让陆黎诗心底一阵发虚,快速的瞥了他一眼,继而故作惆怅道:“陆叔,实不相瞒,从京城来这的路上,我们经历了好多可怕的事,以前有阿爹和陆叔陆婶的庇护,什么都不用cao心,难免不知世事了些,为此我们也学到了不是惨痛的教训,可正因为经历过那些生死,我才明白这人必须要够强才不会被人随意欺负,不过现在好了,陆叔陆婶来了,我又可以回到以前那个衣来伸手,饭来伸口的陆家小姐过的日子了。” 乖乖,她差点忘了陆叔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精明人物了,有任何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哎,看来以后必须多加注意了,至少在她对大家坦白之前得千万小心,也万幸陆叔是疼原主的,不然这人真不是个轻易能够糊弄的主。 听到这话,不等陆宿答话,陆宿家的就先红了眼眶,“我就知道小姐这一路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哎,当初小姐和老爷离开京城之前,我们就应该死缠烂打的跟着的,那样小姐就不至于沦落到今天替父从商的境地了,哎,瞧您,身子羸弱了这么些不说,日后又该如何挑选如意郎君呐?” “陆婶您看走眼了,其实小姐比来之前丰盈了好多呢,只是她长高了,就没显多少,而且呀,她的肉都长在胳膊和腰上,如此就更看不出来了。”说这话的是信儿,因着她深知陆黎诗不想被人提到找夫君的事,唯有岔开了话题。 “哦?是吗?快来让我瞧瞧!呀,夫君你瞧,妾身记得在分开时小姐还不及妾身的肩膀高,现在竟和妾身一般高了呢!”陆宿家的闻言赶紧拉陆黎诗起身比较,在确定她胳膊和腰上都有肉后又比了比个子,再等满意了之后才欢喜着对自家夫君喊道。 “……夫人,小姐大了,你可别再像对女娃娃那般对她。”毕竟男女有别,在看到自家夫人对陆黎诗“动手动脚”的同时陆宿就果断的转过了身去,也是待到夫人喊他的时候才转回身来。 陆宿家的“理亏”,不好意思的冲着陆黎诗笑了笑就退开了些许距离。 陆黎诗不自在是肯定的,但她不想与真心待她好的好生分,笑了笑就将那盒子递还给陆宿家的,“所以陆婶陆叔,这些银子您们自个留着,给您们盖的房子已经找工匠过来看过了,明日正式开始动工,等房子盖好了,想添置什么就自己添置去。” 听到这话,那夫妻俩又彼此互看了一眼,而后由陆宿家的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啊,咱们……不住万荣居吗?这重新盖房子得花不少银子吧?诶,趁着开工之前咱还是算了吧?您看,这不住在一起,又怎么照顾您和老爷呀?”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接您们过来是让您们跟着享福的,又不是找粗使老妈子,再说了,小虎子和小一鸣都这么大了,再过几个年头就该娶媳妇了吧?要没个自己的家,岂不是让媳妇家的人看不起?您且放心,那新宅子就在万荣居斜对面,到时候再给您一把门钥匙,咱们吃饭什么的还是一起啊。” 女人了解女人,就算再能干的女人也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这无关虚荣,仅仅只是一种从古人类沿袭至今的生存本能,家是避风的港湾这话一点不错,当带着一身的疲惫归家,也只有回到家中才能安心的卸下所有的伪装,这并不是什么感言,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题外话------ 总算是连上网了……打了一晚上网络中心的电话都是占线状态,整个小区的人都疯了,好在修好了… 稍后再补一点。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酒菜上齐了,陆黎诗便让女人们自己招呼自己,总之吃饱肚子就行,而后端着酒杯移去了男人那桌,男人们看到她过来,毕竟经常一块吃饭,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还特意在陆宿旁边给她腾出了个位置。 陆黎诗一点也不客气,一坐下来就举杯给大家敬酒,“今日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就都随意些,前些日子辛苦各位了,作为小东家,我也没机会好好表示表示,那么就借着这顿饭来犒劳大家一下,来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且慢!诶诶,我说小姐啊,就那几日您可赚了几桶金了,您就打算用一顿饭打发大家啊?这说不过去吧?”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阿忠趁着大家举杯前抢着说了那么一句,当然他也并非真的想如何,只是单纯的想热闹热闹。 陆黎诗挑眉笑道:“瞧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挣的那些钱是都进了我一个人的荷包么?除了要养活我全家外,山庄上下的那三百来号人,不都得一起养活么?不过你既然话都说出来了,我不表示表示也确实说不过去,唔,那饭后就以我私人的名义给每人再发一锭银子的赏钱吧,但这钱就在座的人有啊,多了我可发不起,等回了山庄,若有人敢说出去,哼哼,后果自负哦!” 虽然一锭银子对普通人来说够一家人小半年的生活开支了,可对在座这些人而言,还不够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但有打赏怎么说还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工钱有可能要交给家人管理,可打赏的钱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的钱袋子里,于此,这话一出,众人皆痛快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陆黎诗又分别给史亮和陆宿各重新满上了一杯,“史先生,之前在山庄只是简单的作了下介绍,现在我给您郑重介绍一下,陆叔以前是我家的管家,同时也是我阿爹最得力的帮手,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陆叔,我阿爹绝无可能在京城站住脚跟,所以除了您以外,陆叔是我最敬重的长辈。陆叔,史先生是黎园山庄的总管事,这些时日以来也亏了史先生的管理有方,不然这庄子怕是会出很多问题呢。” 史亮听到这话立刻举杯道:“原来陆先生是这般了不起的人物,还望陆先生受亮一杯!” 陆宿回敬之,“哪里哪里,史先生客气了,听小姐说史先生年长宿几岁,既如此,应该是宿敬史兄一杯,也多谢史兄对老爷和小姐的照顾,史兄请!” “陆兄请!”史亮是个干脆的人,也是个能欣赏有才之士的大度长者,说完就再次一饮而尽。 见两人都干了,陆黎诗又给他们倒了第三杯,“史先生,从明日起陆叔会去山庄作事,职位是您的副手,也就是山庄的大副管事,那么在陆叔还没熟悉山庄的运作之前,就有劳史先生辛苦多多帮衬些才是。” 史亮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浅浅一笑,“小东家说的是哪里话,梨园山庄向来欢迎所有有能之士,想有陆兄的加入,山庄定会发展的更好。” 陆黎诗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又说道:“史先生,您知道我这人不喜信口开河,也不喜拐弯抹角,陆叔的能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有目共睹,所谓英雄惜英雄,我也相信将来您二人定会成为至交好友。当然,就算陆叔再怎么有能力,只要您愿意一直呆在黎园山庄,只要我还是山庄的小东家,您永远都是山庄的总管事,这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向您保证,也请在座的各位对此做个见证!”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十分肯定他的能力,不管他一开始如何看她,至少他是正正经经的在为山庄作事,后来更是对山庄和她尽心尽力,这样的人才她自是珍惜的,就好像陆叔是阿爹最得力的帮手,她也希望史亮和李易能成为她的左右手。 不待史亮答话,陆宿也接口道:“史兄,宿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的确向来心直口快,但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若是言语冒犯了史兄,宿替小姐向您赔罪了!同时,宿初来乍到,有许多事都不懂,还请史兄不吝赐教才好!” 史亮来回看了看陆黎诗是陆宿,沉默了好一会才愧笑道:“陆兄多虑了,自东家和小东家接手了梨园山庄,小东家的为人我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的。实不相瞒,前几日临县来了位大财主,在他看完山庄的布局后曾向我明示过只要我愿意跟他走,他就会给我一个同样的庄子让我打理,薪酬也是原来的十倍,我当时虽拒绝了他,可他还是表示愿意等我改变心意,然今天得了小东家这番告白,又有了陆兄的加入,我也相信山庄的前途会无可限量,就更坚定了留在这里的决心。于此,我也向小东家承诺,只要您愿意继续用我,我便一直厚颜占着这总管事的位置。” 人非圣贤,孰能没有点小心思?他承认在她说陆宿要当大副管事的时候,是有担心过总有那么一天会被他取代掉自己的位置,也承认当时却有想过那大财主的建议,哎,一个小女子都能如此的光明磊落,他一个活了几十岁的大男人又何须执意于银财的诱惑? 再说了,别的暂不提,在商场上,他相信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会如此厚待自己手下的人,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她一般毫无保留的接受他的意见,且放心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就算真的哪天被取代了也没所谓,至少这段日子他活得很有尊严,也是她让他对商贾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样就够了。 得了准话,陆黎诗不得不高举酒杯,“史先生果然是个痛快人!我代替山庄上下敬您一杯!” 说实话,阿忠有向她吐露过史亮被人挖角的事,他虽然一直都没说,也没借机向她提出要提高薪酬的要求,但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就打算在什么时候对他明确的表个态的,今天是个好时机,趁着各管事都在也就说了出来,她信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也总算是放了心了。 揭过这件不大不小的事,众人继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待到用餐完毕,陆黎诗打算带着家人和陆宿一家回万荣居,史亮则提议带陆宿去山庄转转,好让陆宿先熟悉一下山庄的运作,也算是他这个总管事作出的姿态了,陆宿欣然答应前往,吴长卿因着东西还在山庄,就跟着一起去了,陆黎诗想想觉得他俩可以一起回来,就把家里的马车给了他们,并让司徒当车夫。 至于丽娘和蕊娘,本来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陆黎诗体谅她们难得下山,手头正好又得了赏钱,就让她们去市集逛逛再回去,其实她也想逛逛的,但总不能拖着赶了那么久路的陆宿家的和孩子们继续折腾,就让信儿陪丽娘和蕊娘逛去了。 再因着李易有她交代的事情要做,于是又把另一辆马车给了那几个女子,而李易自然是以车夫和保镖的身份跟着一块去的,最后好在他们吃饭的酒楼离万荣居不远,陆黎诗就领着着剩下的人带着行李徒步往家走了。 到了家,陆黎诗先带陆宿家的和孩子们去给他们收拾出来的房间小作休息,然陆宿家的看到陆黎诗给他们准备了三间房子,就说道俩孩子睡一间足矣,可陆黎诗表示俩孩子都大了,必须一人一间,陆宿家的拗不过她,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接着陆黎诗趁着陆宿家的在房里收拾衣物,又拜托阿忠去劈些柴火给他们烧沐浴用的水,而她则拉着陆逸卓去灶间做些小点心和奶茶给孩子们吃,如此,到陆宿家的和孩子们各自洗完澡出来吃点心,也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吃着点心,陆宿家的一时感慨道:“哎,想以前小姐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才多久没见,小姐竟学会做这么些好看又好吃的糕点了,哎,要是夫人还在世,看到小姐这样,指不定会多心疼呢。” 陆黎诗拉着陆宿家的手不在意的笑道:“婶婶,您怎么还和从前一样那般多愁善感呀?也就我陆叔受得了您这脾气!其实能下厨也没啥不好的呀,您在家不也是亲自给陆叔和小虎子、小一鸣做朝夕食么?要我说呀,这女子擅长厨艺才能牢牢抓住夫君的心呢,您瞧,正是因为您有一手好厨艺,我陆叔才会对您死心塌地的不是?” 陆宿家的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您就会取笑我这个除了做饭啥都不会的妇道人家!再说了,我和您能一样吗?我是自幼生在贫苦人家的女子,四、五岁便开始帮着家里干农活,再到七、八岁就又帮娘亲给地里的阿爹做膳食送过去了,可您在家千金大小姐,等嫁出去也是当家少奶奶,懂那些个又有何用?” 陆黎诗俏皮的冲着她吐了吐舌头,“千金大小姐又如何?这人活一辈子,总离不开衣食住行吧?而穿、住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不进食怕是活不过几天吧?如此,会做膳食才是一等一了不起的事呢,不信您问小虎子和小一鸣,我做的这些可好吃,可还愿意吃?” 也不待陆宿家的答话,陆小虎就抢着说点头道:“好吃!小姐做的可好吃了!我和弟都爱吃得不得了呢!是不,弟?” 一边的陆一鸣听到哥哥的问话,也怯怯的点了点头,“好吃的,在京城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陆宿家的被这俩孩子的稚语逗得哭笑不得,“连吃东西也堵不住你们的嘴!做这些可费事了,你们俩只准吃这一回,以后不许缠着小姐做,听到没?诶,小虎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陆小虎似听到娘亲说以后没得吃了,一连塞了好几个进去,还真被噎着了,可拿奶茶咽的时候又不小心呛到了,一下子吐了一身,可谓狼狈极了。 陆宿家的大急,立刻过去给他顺气,“你这孩子,还越说越不听了,瞧瞧,才刚沐完浴,就又弄成这样,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你也是,别学你哥这般毛毛躁躁的,吃东西就该有个吃东西的样子,咱才刚来这地方,要出了什么事,还不是给小姐添麻烦吗?” 陆一鸣起初被哥哥吓到了,后又被娘亲吼得委屈得不行,放下手中的糕点就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 不多会,陆黎诗端着干净的水盆过来,瞧见俩孩子都耸搭着小脑袋,笑着摇了摇头,“婶婶,孩子们贪吃是常有的事,能吃是福气,没出啥事就好,您别再责备他们了,来小虎子,姐帮你擦擦脸。”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001 第二卷第一章 晚饭之前,司徒驾车将吴长卿和陆宿给接了回来,陆宿一进家门就在吴长卿的指引下去到了陆黎诗的书房而去,等把人带到地方以后,吴长卿知道这两人有话要说,就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陆叔,这是山庄的茶园自产的铁观音,以前是专供飏王府的人饮用的,现在就拿来自销了,不过口感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俗,您喝喝看吧,保准您赞不绝口呢。”陆黎诗看到陆宿进来,首先给他泡了杯茶。 陆宿闻言浅茗了口,又自我品味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这茶涩中带甜,且汤色透亮,看得出烘炒时是很花了些功夫的,说实话,这茶比京城名铺里卖的还要醇厚一些,实属上乘。唔,按照我朝的律法是不允许百姓私自种茶的,不过梨园山庄既是借着飏王殿下的名义,倒是无可厚非,可也因为如此,茶叶通常都是中上等人家才喝得起的,特别是这等品质的茶,更是价格昂贵得只有上等人家能承受,小姐要拿来自销的话,若价格高了,则很打开市场,但若胡乱降价,又会使得茶市动荡,到时候兴许还会惹来不少麻烦,如此,小姐又打算如何应对?” 陆黎诗知他这是在考她,假装思索了片刻才道:“我不知史先生和您说了没有,其实这山庄原来就是一座专门用来种茶的山,但我刚刚有说道这茶是专供飏王府的人饮用的,而除此之外呢,飏王殿下会将每季产的绝大多数茶都运进远在京城的皇宫内院,所以人本也没打算用它来挣钱,但毕竟咱们现在和他是合作关系,既然这山全由我来管理,那我总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不是?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只打算在每个客房内放那么一小罐让客人免费饮用的,就当做送给每位客人的小礼物了,结果半个月前山庄接待了一批贵客,至于是什么人咱稍后再说,可因着那些贵客临走时向山庄购买了足足五百斤茶叶走了,后来我就想到若客人觉得好再自行购买也不失为一笔进账,虽然可能没有多少,但总比一点也没有要强。” 这必须是她编造出来的说辞,其实她一开始就打的这样的主意,先给客人一点甜头,还怕没有销路?当然先决条件得东西够好才行得通。 陆宿浅浅一笑,“您也说了,茶叶之所以能一次性卖掉五百来斤,那是因为遇见贵客了,但这贵客也不一定天天都有吧?就我午后去山庄看到的,有些客人仅仅只是问过价格后就离开了,假如大半年都没有什么贵客光临,积压的存货您打算如何处理?听史兄说山庄好像还开了几家店面,正是专门用来卖山庄自产的物件的,也包括一间茶铺,所以您是打算利用茶铺来分销积货?” 陆黎诗又“想了想”后答:“其实这个问题史先生也有问过我,也是经过山庄那些个管事们的集思广益,我们便弄出了一个类似于促销的法子出来。” 陆宿挑眉笑问:“促销便是促销,又何为‘类似于’?” 陆黎诗也笑,“就是但凡光顾过梨园山庄的顾客,我们就会在他们结账离开之前赠送几张各个店铺的折扣票,假如他们在山庄觉着贵不想买,可以凭借优惠劵去到各店铺买也是一样的,我记得阿爹以前的店铺也有给熟客打过折什么的,其实当时我真不理解就算打折也没便宜多少啊,而且他们还是花了银子不是,可自我从京城来西北地这一路的经历,才发现这就是人的一种贪便宜的本性罢了,哪怕是便宜几文钱也是好的。” 对亏了前世的大学室友常年的网购经验所得,那些商家看着打了不少折,其实之前就把价格抬高一些,到最后没准还比原来卖得贵,反正天上不会掉馅饼,做生意的人若是抱着亏本的念头,那还做什么生意?不过她倒没那么黑心,只要在成本价、制作费、工人的月钱,以及店铺租子总和的基础上再加那么一点利润就够了,当然后两者是按比例来算的。 陆宿闻言暗自琢磨了会才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既不会伤了客人的脸面,还能将东西卖出去,是口碑也赚了,银子也赚了,那那些肯花钱在山庄买的人呢,当他们知道还有这折扣票的存在,岂不会觉得亏了?还有,若长此以往,小姐可会担心市面上又假的折扣票出现?” 陆黎诗摇了摇头,“陆叔多虑了,这一点我们自然有考虑到呢,但凡在山庄消费达到一定的金额,我们在给他们折扣票的同时,还会给他们一块象征贵宾身份的玉牌,所谓‘贵宾’就在他们再次光临梨园山庄的时候,只要出示玉牌,那么所有的消费全部八折,若没有达到规定金额的话,我们则会适当送一些小礼物,总归不会让客人扫兴而归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假的折扣票,这个您不用担心,折扣票长盖章子用的那印泥是长卿用特殊药水侵泡过的,颜色和一般的印泥不同,而且每张折扣票都有写使用期限,一旦超过时限就自动作废。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人模仿了出来,不就说明咱的货好到供不应求了吗?反正不会亏,利润少的话走量就是了。但贵宾牌和折扣票不同,每块牌子都刻有不同的号码,且只限本人使用,到时候若牌子上的号码,或者持牌人的身份和我们记录的资料不同,我们虽不会赶客人下山,但会直言他们并不享受任何优待的福利。” 说真的,在那次开会商议这事的时候,她为了将这些想法不着痕迹的转嫁到各管事们的身上,可费了不少心思,好在最后能得到满意的结果,也不怕陆叔去问,不过还有一点她没说,那就是如果真有人仿造折扣票,她肯定会换章子,开玩笑,山庄的工人要养,店面的伙计要养,利润少到最后绝对会破产。 至于vip牌,那就是原则性的问题了,人家花了钱能享受所有的高级待遇,你一个没过花钱的凭什么占这好事?要轻易被人糊弄过去,那vip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话一出,陆宿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贵宾们等于说是花银子买福利,真不错!我想这贵宾牌的问世,兴许就会成为一种新的风潮,虽然贪便宜是人之本性,但彼此间却会形成一种无形的攀比意识,也不管他们怎么花费,最终受益的还是小姐!呵,等老爷的病好了,怕也会为小姐这绝妙的点子道一句了不起吧!”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陆叔谬赞了,这点子哪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幸运的是我有一群非常优秀的同僚,若没有他们,这山庄不会归置的那么漂亮,也肯定开不起来呢。” 陆宿微笑着打量了她半天,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茗了口茶后才又开口道:“说到这个,小姐您当初为何想到把茶园山改成山庄的?” 这次陆黎诗没有丝毫的“迟疑”,径直说道:“这也得亏于小时候阿爹常带我各处游玩的经历,因着家里还算富裕,不愁吃,不愁喝,也不愁消遣的玩意,可后来当我身无分文了,我才明白这穷人可以玩的花样真的少得可怜,再忆着从京城到西北地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能消遣的地方不是没有,但都比较分散,一般人家也不愿意花那个钱这里玩那里玩,所以我就琢磨着等我有钱了就弄一座什么都有的庄子出来,不求独一无二,但求史上第一家,嘿嘿。”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而这也是她反复在心里打了多次笔稿的说辞,万幸的是信儿说过阿爹以前确实经常带原主和信儿到处旅游,如此也不是说不通,不过……她相信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陆宿又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又道:“我还听说那山是飏王殿下赠予您的,我能问问原因吗?或者,他明明知道老爷……暂时不能从商了,又为何愿意同您这么一位不问世事的深闺淑女合作呢?” 陆黎诗心道了句“果然”,默默的叹了口气后才道:“陆叔,其实不止是那座山,这宅子也是飏王殿下赠的,也是等他来找我们时我才得知他原与阿爹是有旧识的,虽然我并不清楚真正的内情是什么,也许是他见我可怜,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在的得知阿爹如此后就问到我将来有何打算,我就说我想继承父业,自己做买卖挣银子养家,他就说可以借我一笔资金,也允我赚了银子以后再还他,那我就想着反正人不缺银子,要做就做大的,于是我就求他借我一方足够大的地方作买卖,也不管我怎么弄,只需他出银子,我出力,等赚了银子我们再按比例来分就是了。哎,说实在的,我觉得飏王殿下也没指望我能挣银子,不然他不会给我一座根本就不为挣银子的茶园山不是?我也不知是自己太幸运了,还是老天怜悯我命不该绝,让我认识那么多有才能的人,还真就被我弄出了个有模有样的庄子呢,不过陆叔,您会不会怪我玩得太大了?” 她也只能这么真假参半的说了,因为陆叔这人太精明,山庄的事还可以编一编,可涉及到自身的问题,要全说假话肯定会会被他发现到什么,但要全实话实说,风险太大不说,人家也不一定会相信不是?试问谁家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丫头骗子能想到那么深的隐情上? 陆宿听到这话竟起身来回躲着步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没有接话。 陆黎诗见此又装可怜道:“陆叔,您要骂我就骂吧,我也知道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但阿爹曾跟我说过,做任何事都要勇于尝试呀,我……” 陆宿叹气,“要是我没记错,老爷还说过凡是要三思而后行吧?而且任何事都要勇于尝试的话,也有先决条件吧?您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您赌输了,赔掉的不止是您的将来,还有老爷和信儿,以及你一道带过来的吴公子和李公子,您可有考虑过这些人到时候会如何么?” 陆黎诗低着头无言以对。 若没有考虑他们,她想她大概会做得更大更夸张,然也正因为有他们在,她才能如此的安稳和满足,哎,凡是总有利有弊,虽不能总往好的方向想,但这人要活下去必少补了精神食粮吧?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002 第二卷第二章 所谓做生不如做熟,陆黎诗帮陆宿一家盖的房子,是找之前给梨园山庄做事的其中几个非常厉害的老师傅,本来那些师傅们通常是不接盖私宅这种费力且工钱不多的活的,因着他们都很欣赏如同陆黎诗这般爽快的雇主,在得了消息后就都愿意过来。 对此,陆黎诗自是不能亏待他们,动工当天专门请人来杀猪祭神,祭完神后的乳猪肉也全都分给那些师傅和邻里吃了,一并开了几坛子好酒,这种先请吃酒后干活的行径,充分的提现了陆黎诗对师傅们的尊重和信任,师傅们就更是不留余力的开始做活了。 只是在合计完图纸后,又因着陆黎诗的特别要求,有些材料似乎不够用,或者可以换更适合的,而就在那位师傅准备让自己的徒弟去采买的时候,陆宿家的也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便提出来自己去买,陆黎诗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家,凡是自己多cao些心也是人之常情,就打算让信儿陪着她去,结果她硬是要拉上陆黎诗一块去,陆黎诗无法,只能让信儿留下照看着,倒不为别的,给师父们添点茶水,弄些解暑的水果是必须的。 到了材料市场,陆黎诗和陆宿家的很好就买好了所需的东西,也给了定金让小伙计帮忙送货,而后陆黎诗又想到房子盖好了还得置办家具,就又拉着陆宿家的转去了隔壁街的家具市场,可看了几家后,觉得样式一般不说,价格还极为离谱,眼珠一转,就决定自己设计样式让木匠师傅做,于是二人再次转去了木材市场。 “小姐啊,您瞧这家的楠木,不管是价格还是质地,好像都比别家的要实在一些,而且楠木又能防虫防蛀,不如咱就买楠木的做家具吧?”陆宿家的拿着好几块木柴的样板看来又看去,最后还是觉得楠木的信价比最高。 陆黎诗接过那块板子就直接放了回去,“要楠木咱们山庄多的是,何须来这里买?” “真的吗?那太好了,咱又可以……”陆宿家的是个直性子,一听这话就坚定要买楠木了,但想表示又可以节省银子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笑,“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呀,是,楠木的是防虫防蛀,也便宜,可楠木不够结实呀,咱这是打家具,光实惠有啥用?我瞧着这红木的不错,既结实又美观,价格也算公道。” 一边招呼着的小伙伴本以为她们不要了,多少有点不耐烦了,后又听到这番话,就立刻讨好道:“这位小姐一看就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见识就是非同一般,刚听闻二位是要打家具是吧?打家具的话,选红木是绝对不会错的,虽然价格是有些偏高,然贵也有贵得道理不是?看您们都是好说话的人,这样,如果您们要得多,小的这就去和咱家掌柜的说道说道,若能优惠点一定给您优惠成不?” 陆宿家的还是心疼银子,趁着陆黎诗答话前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继而小声道:“小姐呀,我还是觉着楠木的好,再说了,咱这是过日子,并非讲究排场,能用就行了。” 陆黎诗又笑,“陆婶,这也不是讲排场不讲排场的问题,您这么想,要小的梳妆盒,衣柜啥的用用倒也罢了,再大点的,比如床板床架,桌椅板凳啥的,用不了几年肯定坏,坏了又得重新打新的,再花一笔银子,岂不是比直接买红木的还要贵些?” 这话一出,陆宿家的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就又重新拿起红木和楠木的样板来回来看。 陆黎诗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待她最后做决定,径直对那小伙计道:“小伙计,我们要打四张床,十个大柜子,一张梳妆台,三张书桌,三把老爷椅,一张饭桌,再并着十长圆凳,你赶紧合计下,需要多少报个数,咱们就要红木的,全在你家买,能优惠多少你让掌柜的自己斟酌着来,不过你们的货一定要质量好的,可别尽给我找些用虫子蛀过的烂木头,也别多算了,要等家具打完发现多了不少,我一定全给你们退回来。” 小伙计见买卖成了,高兴坏了,“哎哟,小姐说得是哪里话,不是小的自卖自夸,咱家的木柴生意可是老字号了,您们大可以随处问去,绝对是童叟无欺的,见您是位爽快人,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能算便宜的,一定给您便宜!” 陆黎诗又道:“先等一会,我问你,你们家可有沉香?” 小伙计闻言一惊,就多看了陆黎诗一眼,似有些不确定,便试探性的问了句:“小姐啊,您说的可是沉香木?” 陆黎诗摇了摇头,“不是沉香木,就是沉香,若有的话,就拿出来我瞧瞧,价格合适的话,我就一并买两块料子回去。” “这位小姐果然身出名门!您稍等片刻,小的立刻去请掌柜的出来和您谈。”是真懂还是装懂,几句话就能瞧出来,小伙计毕竟干这行干了许多年了,自然一听就明白,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恭敬的许多。 陆黎诗笑着点点头,也不在多话,继续看那些样板去了。 待到小伙计走进内堂后,陆宿家的便拉着陆黎诗道:“小姐,沉香和沉香木有何不同啊?难道两者不是同一种东西?” 陆黎诗答:“是也不是,两者虽是同根生,但沉香树在未结成油脂之前,它只是一般的瑞香乔木,可结成油之后呢,那油脂部份就称为沉香,而没有结油的木质部份则称为沉香木,也因为这样,不懂行的人会很容易花冤枉钱买了实为沉香木的沉香,要知道两者的价格可是有天壤之别呢。” 陆宿家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要不懂还真不能乱买了,这沉香很贵吧?您买这个作甚?” 陆黎诗选择性的回答道:“这世上不乏黑心商贩,确实不能随便买,之所以会想买这个,信儿和李易马上就要一个嫁一个娶了,我也不知道能送什么作为贺礼,借着有厉害的木匠师傅在,就打算请他们帮忙打两个首饰盒,当然,关于这两个首饰盒的事,您可得替我瞒着他们哦。” 沉香有多贵?这么说吧,一条一般的沉香木手钏还不如好的金丝楠木来的贵,可一般的沉香手钏绝对抵得过她刚刚要的那些用来做家具的红木原木不说,还可以多打好几套衣服架,脸盆架,梳妆台什么的。哎,说到这个,她还真有点怀念自己前世一位师兄送的菩萨沉手钏呢。 陆宿家的恍然,“原来是这样,哎,小姐对信儿和李公子可谓用尽了心思了,好在他们对小姐也算是忠心,也不枉您如此待他们,您放心,等东西送出去时我再和他们说。” 也不待陆黎诗接话,木料铺掌柜的得了小伙计的话,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同时手里还端着两杯好茶,“这位夫人,这位小姐快请坐,小老儿刚刚在内堂忙着,怠慢了还请恕罪,店里也没啥好茶,这是产自梨园山庄的龙井,就请将就着用点吧。” 陆黎诗听到这茶是自家的,说不意外那是假的,看了陆宿家的一眼后才道:“梨园山庄?可是位于城北的那座新开的山庄?他们家的茶……有何特别之处吗?” 掌柜的笑答:“嘿嘿,瞧着您二位都面生,是从外乡来的吧?说道那山庄的东家和小东家啊,那可真是了不起呢,其实那两位和您二位一样,都是从外乡来的,可人家就是厉害呀,财大气粗到能买下一座山不说,那位陆老爷自己也有本事,将原来的茶山规制的那么美,小老儿虽无幸亲眼目睹,但隔壁老胭脂铺的刘掌柜有去过,说那庄子可好看了,上面自产的东西也是世面上闻所未闻的,不仅如此,听说那位陆小姐除了是位天仙美人外,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好像还会很厉害的武功,这不,因着那庄子接待了从斡亦剌来的贵客,竟被那斡亦剌大汗收为了义女,啧啧,真真是位光宗耀祖的奇女子啊!还有这茶,您不知道,原来那山是飏王殿下的茶园山,在被陆老爷买了以后呢,又不知陆老爷用了何种神通,这茶叶竟比原来好喝了不少,您二位也可以去扫听扫听,就他们家开的茶叶铺,每日生意好到一个令咱们这些同样靠买卖为生的人家都羡慕不已啊!而更夸张的是,经他茶叶铺卖出再转手的茶叶,真真比原价贵了十倍不止,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愿意买,所以这茶到现在就成了绝对的抢手货,也不怕您二位笑话,谁家要是能用梨园山庄产的茶待客,那绝对是件有面子的事呢。” 且不说陆宿家的听到这话作何感想,反正陆黎诗听了以后暗暗咋舌,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会武功?她阿爹还有神通?这些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啧啧,这以讹传讹的话果真是信不得啊!不过生意好到是不错。 还有,那掌柜的刚刚说什么来着,居然还出现了黑市?还十倍不止?看来她得想想法子杜绝这种无耻行径了。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03 第二卷第三章 陆黎诗微微一愣,意识到他这是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懂沉香,于是故作感兴趣道:“哦?既如此,还请容老板快快拿出来让小女子欣赏一下吧?” “诶,您稍等,小老儿这就进去取来!”容老板说完话就快步移近了内堂。 不多会,就见容老板双手举着一个盖着丝绸布的托盘出来了,那模样一看就知是只有深爱此道的人才会有的态度。 “嘿嘿,东西不多,还请小姐不吝一一点评。”语毕,容老板就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丝绸布。 陆黎诗浅浅一笑,继而低下头一个一个的认真看了起来,也是等看得差不多了才感慨道:“您这些都是从比南疆更遥远的国度弄来的吧?也难怪尊夫人会同您闹了,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他的这些沉香差不多都是星洲沉香,也就是马来西亚、印泥、文莱等地产的沉香,也拜她前世那位爱香如梦的师哥所赐,让她也学到了不少关于沉香的知识,她记得师哥说在古代这些地方都是沉香的集散之地。 然她之所以会说这些是星洲沉,是因为就她从京城到西北地这一路走来,又因着沉香的不菲价格,她确实有考虑过靠这个挣钱,可等实际询问过后,才知这个年代沉香树属于舶来品,虽然不是没有引进树种,但沉香树毕竟是不可再生的树,而一颗树又得生长好些年才能结出沉香,且质地好的沉香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本地的沉香普遍比从境外买的要贵几十倍,甚至几百倍,那么凭借容老板这样的小型生意人家,应该不可能买得起本地的。 容老板闻言眼睛一亮,“那小姐可否说说这些又分别是什么沉么?” “这是土沉香,这是沉水香,这是女儿香,这个……呵,唔,我觉得这几样里就这个沉水香品质最好,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死沉吧?”陆黎诗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个一个的指着道,而在指到某个想来是他故意放在里面的沉香木时,笑看了他一眼就揭了过去。 这话一出,容老板要不是介于男女有别,真恨不得过去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以示难言的激动之情,也是等稳住了情绪后才道:“小老儿今日可算是找到知己了!您是不知道,在小老儿对贱内介绍这是死沉的时候,她差点就给我一把扔了出去,要知道死沉才是最好的香了,真要扔了,小老儿铁定跟她合理不可!小老儿今日太高兴了,您要的红木小老儿就再让一点,八折!还有您要死沉还是活沉?死沉的话,很难求,料子不多,打家具可不行,活沉倒是有,您要多少?小老儿也不给您开高价,多少进的就多少转让给您,只需加一点来回的车马费就成,权当小老儿交下您这位朋友了!” 陆黎诗笑着欠了欠身,“那就多谢容老板再让利了,无需死沉,是送朋友当中新婚贺礼的,就图个吉利要活沉了,这料子小女子是用来打两个大概这么高,这么宽的首饰盒的,您看需要多少呢?” 容老板看着她比划的大小,想了想后道:“那是内外都用活沉,还是只需外面的那层用?若是内外都用的话,您是打算做箱子式的那种吗?里面还需要隔几层呢?” 陆黎诗答:“是内外全用,实不相瞒,我打算做衣柜式的竖立起来的那种,分左右两边,每边两个小抽屉,而且我打算在首饰盒顶端再开一个箱子式的盖子,这样的话需要多少料子呢?” “您说的这个款式倒是别致的很,要这样大小的话,您也知道沉香不是沉香木,结的大小厚度都不等,两个需要差不多十三、四块的料子,但恕小老儿多句嘴,沉香毕竟质地较软,若非手工了得的师傅很容易做坏,再加上您这又是做首饰盒,要打磨平整很浪费东西,小老儿以为您不如就面上做一层,内里就用沉香木代替吧?如此倒是可以节省不少,八块足矣。”容老板从未听过这样的首饰盒,惊奇之外却有帮她认真合计,也诚心的给出来自己的建议。 陆黎诗笑,“容老板,您也是懂沉香的,若有人送您沉香沉香木掺杂着一起的礼物,您会高兴吗?但还是多谢您的好心,我要十五块料子,就跟着红木一起送去就行,我给您十两银子当定金,还劳您多费些心,能挑些好料子给小女子就最好不过了。” 若真怕费东西,她直接用沉香木就可以了,这么大的首饰盒,要真做下地也是很贵的呢,再说了,沉香本也是一味珍贵药材,多的边边角角就给长卿做药吧,再不济,打磨下来的粉末也可以拿来留着当香料用,总之沉香绝对是个好东西,不会浪费的。 容老板自然是懂的,也就不再劝了,“小姐所言极是,小老儿惭愧,让您笑话了,那就按您说的来,明日午前小老儿便让人把东西给您送去,只不过这活沉太贵重了,怕路上有闪失,小老儿得亲自送去才能安心,您稍等,小老儿去给您拿文房四宝来。” 待到把万荣居的地址写明,陆黎诗又笑道:“这是地址,那就麻烦您亲自走这一趟了,对了容老板,说到沉香,不知您可有听说过有一种沉香叫菩萨沉?若有的话,不知在哪里可以弄到?” 哎,执念这种东西真要不得,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啊,虽然她也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想试着打听看看。 谁料容老板一听这话当下一个趔趄,差点就那么摔了个狗吃屎,再等站稳了以后才吞着口水道:“您您您说的是……菩……菩萨沉?您打打……打算入手?” “没有吗?也许是我记错名字了,不过没有也没关系,我也是随口那么一问,同容老板的生意既然敲定了,定金您先收好,我们就告辞了。”陆黎诗不知他为何这么大反应,微微皱了皱眉,觉着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就打算回去了。 容老板见她要走,立刻连着摆手加摇头道:“不不不,菩……菩萨沉有,实……实不相瞒,小老儿的店里正好有一块友人寄卖的菩萨沉,但仅此一块,那位也是急着要用银子才会让小老儿帮着代卖,如……如果您要,小老儿可以按他说的最低价格卖给您,就……就是不知道三十两黄……黄金的价位您可能接受?诶诶,若您真的很想很想要,我回头再帮您去和那位朋友说说,您放心,能压多少我就帮您压多少!” 陆黎诗闻言大喜,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真的有吗?就在这店里?您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容老板再次吞了吞口水,“有……有的,可因着这东西若丢了,就算小老儿卖店面卖妻儿都赔不起,就一直锁在库房内的暗格里,您要看的话,还……还请移驾则个。” 陆黎诗肯定是要跟着去的看看的,跟陆宿家的说道让她再等等,就随容老板去库房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出来陆黎诗就是一副笑容满面的表情,而容老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又简单的交谈了两句,陆黎诗就挽着陆宿家的胳膊离开了木材铺。 可刚刚踏出木材铺,陆宿家的就忍不住略带紧张的问道:“小姐啊,刚刚那掌柜的说的话可是真的?” 陆黎诗以为她在心疼银子,就解释道:“哪句话?菩萨沉是吗?唔,菩萨沉是所有沉香中品质最好,且最稀有的,价格自是非一般的昂贵,您别担心,三十两不算太离谱,容老板也说会帮忙压价,若有可能的话,我觉得二十两到二十五两间应该可以拿下。” 结果陆宿家的似对这个毫无兴趣,还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那掌柜的说您被斡亦剌大汗认作了义女这事可是真?那您现在岂不是公……公主?” 陆黎诗完全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个,她就说后来她怎么一直没说话,晃了晃神,赶紧笑着解释道:“您说这个呀,唔,是有这么回事,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是在中原,并非斡亦剌,就算当了公主又如何?也就名字好听些,也没多少人把这当回事,再说了,我是被人陷害了才因祸得福当上这公主的,所以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我也就没和您以及陆叔说道了,您别介意。” 这是心里话,她毕竟是要在中原待下去的,你自持公主身份,可人家完全不买你的帐,又有什么用?不如踏踏实实的做她的小商女,这样还来的逍遥自在些,至于最后那句,也是为了分散陆婶的注意力才会说出来,不然这种事她真不想再提。 果然,陆宿家的一听这话,接受了她的解释之余,才放松的面部表情又再度紧绷了起来,“哦?这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你快快说与我听!” 陆黎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接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摘着能说的都说了一遍,当然,关于迪娜为何邀她斗舞的真正原因,以及周飏有出手帮她的事只字未提,末了,又为了按陆宿家的心,就再次强调她这个公主真的只是名义上的罢了,不然斡亦剌大汗也不会不带她走不是?于此,陆宿家的便彻底释怀了,否则她真不懂该怎么和“公主”行礼之类的规矩。 就这么说着聊着,也不知走到哪了,陆宿家的抬头看到眼前的商铺招牌上写着“卓诗福”三个字,就问道:“咦,这是什么地方?这铺子的名字好像和咱家挺有缘的呢,莫非……” 陆黎诗见她意识到了,便点头道:“您猜得不错,这金铺正是我以阿爹的名义开的,走,咱们进里头逛逛去,看到喜欢的,您只管拿,就当我送您下月的生辰贺礼了。” 这话一出,陆宿家的不由分说的就拉住了她,“您这是做什么?您肯写信接我和夫君来此,我就很开心了,什么生辰贺礼都比不过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您倒好,一来就给我们置办宅子,又给小虎子和鸣儿找学堂,现在还说要赠这些给我,您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待了?” 陆黎诗冲着她撒娇道:“哎哟,您又是说得几家话啊?正是把您和陆叔,还有小虎子、小一鸣看作是一家人才会如此呀,一家人不对一家人好,那要对谁好去?也不怕您笑话,若您们早来一个月,我肯定不敢说这话,可您刚刚不也听到了吗,山庄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咱有那个闲钱挥霍了,您就让我孝敬孝敬你不行吗?走啦!” “话也不是这么说呀,我……”陆宿家的还是不肯依她,可当她余光扫兴店内的时候,确切的说是等她看到店里的某位客人的容貌后,所有想说的话就瞬间戛然而止不说,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陆黎诗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下意识的顺视回头望了望,见没望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于是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婶婶,您突然的是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 陆宿家的完全不理会陆黎诗,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店中的那人,表情一会惊恐,一会不敢相信,一会又惊喜,真可谓瞬息万变。 陆黎诗隐隐有些着急,不得不加大力度推搡道:“婶婶您到底怎么了,可能说句话?” 这几下似乎有了作用,可陆宿家的还是不看陆黎诗,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竟缓缓的抬起了手来,而那手还准确无误的指向了她看到的那人。 “……夫人……我看到夫人了,就在那里……” 004 第二卷第四章 说实话,陆黎诗在最初听到陆宿家的说这话的时候,真的以为是柳氏来了,她还道那女人不至于那么神通广大吧?吓得她拉着陆宿家的就躲到门边紧迫盯人似的朝里张望,结果望了半天都没发现柳氏的身影,于是又回头望向陆宿家的,谁又想陆黎诗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见陆宿家的挣脱开她的手便一头冲了进去,那架势,真真是拉都拉不回来。 “夫人!我的好夫人哪,原来您还活着呀!这么些年您丢下老爷和小姐都躲到何处去了呀?要知道老爷一个人带着小姐是有多不容易,您怎能如何狠心呐!”此刻的陆宿家的显得很激动,双手紧紧的抓着那位女子的手,说着说着,眼泪也下来了,倒也是绝对的真情流露。 那有些年纪的女子似被和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却是被一边的那丫鬟打扮的女子给急得一边试图分开两女的手,一边说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我们家小姐还是位云英未嫁的女子,几时成了你家夫人了?还不快赶紧放开手!再胡搅蛮缠下去,小心我拉你去见官!” 陆宿家的完全不为所动,拉着人家的手就是不放,“夫人您这是何苦来着,我伺候了您五年,还是亲眼看着您生下小姐的,又怎会认错人?是,老爷后来虽又再娶了,可那也是出于无奈的呀,要知道老爷对您的心真真情比金坚哪夫人!” “我说你和人怎么就是说不听啊?简直是岂有此理!今日这事我们绝不会……”那丫鬟被气得委实不轻,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这位……小姐,实在是抱歉的很,我家婶婶可能是因昨夜赶针线活伤了眼,才会误将您认成了我娘亲,若我婶婶的言语有冒犯到您的话,还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要不这样,这店里的首饰您看着顺眼的,就拿走,银子我来出,权当给您赔礼了,您肯如何?”陆黎诗见再这么下去会吃官司,就不得不走上前赔笑道,同时用眼神暗示店里的伙计不要暴露她的身份。 她可是有听那丫鬟说这位年纪和陆婶差不多的女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她并不清楚这人为何到这个年纪还未出嫁,怕是个有故事的人呢,但无论如何,陆婶说的话确实有些冒犯了人家的清誉,若人家要真追究起来,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呸!谁稀罕你送的首饰!你把我家小姐当什么人了?想我中南白家……”那丫鬟有些得理不饶人了,但她的话又没说完就又被她家小姐给打断了。 “霜儿,人家已经道过谦了,不可再无礼。这位姑娘,既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便可,至于赠礼道歉,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也请你看在我家小丫头护主心切的份上原谅她的无礼才好。”那女子先轻声的斥责了自己的丫鬟一顿,后才温温柔柔的对陆黎诗说着,只是她越看陆黎诗久了,脸上的笑容竟渐渐的淡了下去,到最后反还有些隐隐皱眉。 陆黎诗微微垂目,欠了欠身,“多谢您的大度,如此,这家店的首饰款式还不错,您多逛会儿吧,小女等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告辞。” 那丫鬟说什么来着?中南白家?呵,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呢,得,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位白家的女子倒是有些特别呢,瞧她那说话语气和气度,绝对的大家闺秀典范,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是白家的哪一位主子呢? 唉算了,不管是哪位都好,就算这位还过得去,她也不想和她有何牵连,只是很奇怪了,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她为何有种好像还哪里见过的感觉呢?而且她敢发誓这种感觉绝不是来自原主的记忆,那么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陆宿家的被陆黎诗强行拖着走了几步,但是她似乎还不死心,频频回头不说,还略带祈求的对陆黎诗小声说道:“小姐啊,我真的没有认错人,她就是咱们家夫,您让我再去问问看吧?” 陆黎诗默默的叹了口气,而后果断的摇头道:“婶婶,我娘亲已经离世了,我虽没办法记得娘亲的模样,可我却非常清楚的记得您曾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阿爹亲手葬下娘亲时的场景,所以,那位只是与娘亲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罢了,您别再去打扰人家出来游玩的雅兴了,时候也不早了,小虎子和小一鸣怕是快下学堂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白家人的血统不错,原主和其母白怜薇的长相有七分相似,如果那女子和白怜薇是同辈人,或者是直系姊妹关系的话,长的像是很正常的,陆婶认错人也不奇怪,还有她记得之前那个来这卖染料的白家贵公子,现在再想起来,好像和那女子也有几分像呢,总之绝对不可能是白怜薇本人,不然这世道真是疯魔了。 陆宿家的听完陆黎诗的话,情绪就由激动渐渐的变为了失落,最后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才道:“小姐说的是,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呢,您说得对,那位绝不可能是夫人的,走吧,咱回家去,再晚些夫君和司徒公子他们怕是要回来了呢。” 陆黎诗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好,我们这就回去,首饰的话我下次再给您买。” 陆宿家的这会哪还有旁的心思去顾及那些?勉强的笑了笑就在陆黎诗的搀扶下打道回府了,谁料她们没走多远就听到那女子在后头喊她们留步,结果陆黎诗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还拉着陆宿家的越走越快,片刻不停留。 对此,陆宿家的自然很是不理解,陆黎诗便小声提醒到那人是白家的人,陆宿家的也不是没从陆宿那里了解到就目前而言,白家和梨园山庄东家一家的关系绝对普不得光,于此,也就跟着加快速度走。 可事实是她们走的哪有人家用跑的速度来得快?那丫鬟受了自家主子的意,提起裙摆就往她们那冲,所以没多大一会就被那丫鬟给挡住了去路。 那丫鬟见人终于拦住了,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我说你……你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越喊就越……走的快了?” 陆黎诗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浅浅一笑,继而故作无知道:“这位姑娘方才有喊我们吗?抱歉,街上人多,吵杂的紧,我们真的没听见,只不过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这才急着往家赶的,不知姑娘你叫住我们所为何事呢?” 那丫鬟可能是很怕的急了,喘了半天的气还没有平息下来,“原……原来如此,不……不是我喊你们,是……我家小姐,还麻烦您二位稍等片刻,我家小姐马……马上就来!” 也不待陆黎诗找借口脱身,便听到那女子小喘气道:“二位留步,请……请留步!” 陆黎诗无法,只能回身笑问道:“这位小姐,可是还有什么事要指教一二?” 那女子知是自己这番举动确实是有些唐突,唯有略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个,冒然请二位留步,是我的不是,很抱歉,指教不敢,只因我心中确有一件急着求证才会如此,还请二位多留片刻。” 陆黎诗看了看陆宿家的,而后道:“这位小姐,方才我们已经和贵府的丫鬟解释过了,因着家中还有要事急着处理,还请您直言。” 那女子闻言立刻摆了摆纤细的玉手,“不会耽误您二位多少时间的,就是……敢问您二位可是从京城来的?还有,贵府上家主可是姓陆?” 陆黎诗答话之前下意识的捏了捏陆宿家的手臂,示意她沉住气,也是提醒自己沉住气,又看了看那女子此刻满脸的紧张神情,稍稍犹豫了片刻才道:“呵,原来这认错人也是能传染的呢,抱歉,我二人虽然的确是从京城来的,可家主并非姓陆。” 自她和阿爹从京城离开的那一刻起,那宅子就已经改成柳了,所以她这话也不算是在说谎,怪只怪她自己没问清楚是京城的那个府,还是现在的。 谁料那女子根本无谓她是否在说谎,径直肯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会认错的,你一定是陆府的千金,‘黎诗’是你的名,而你阿爹和娘亲都叫你‘阿黎’对不对?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你的左耳耳坠后方有一个很小朱砂痣是与不是?” “呀!小姐她耳垂后方真有一个很小的朱砂痣呢,这这,您是如何得知的呀?”那丫鬟反应很快,一听到这话就迅速的移到陆黎诗的左后方,且完全不给陆黎诗遮挡的时间,一证实就大声的曝了出来。 那女子听到这话大喜,也遗忘了陆黎诗刚刚隐瞒她的事实,还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道:“阿黎,你果然就是阿黎,我真傻,在发现你和我的脸有着惊人的相似时就该知道的,快让我好好瞧瞧!” 陆黎诗无语极了,倒不是为别的,她就说为什么会觉着似曾相似呢,敢情就是她自己的脸! 天,她敢不敢再更后知后觉一点?啧啧,以前信儿还老嘲笑她不爱照镜子,她那时还掷地有声的说她又不自恋,只有梳妆打扮得体就成了,干嘛没事老照镜子不是?哈,这下好了,她居然连自己的脸都忘了长什么样了!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黎诗便又问道:“那个,请您体谅我们这行走在外的,不方便透露自己真实的身份,有所隐瞒还请海涵,只是您是……家母的什么人吗?或者,您究竟如何将我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若陆宿家的和信儿说的话没有偏颇的话,凭借白家人的所作所为,他们最多知道白怜薇给阿爹生了个女儿,应该不可能连如她耳垂后方有个痣这等细微的事都知道,那么此人肯定和白怜薇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那女子闻言无不动容的捋了捋陆黎诗的秀发,“我知道你同你阿爹有很多的不得已,很辛苦,我找你们也找得很辛苦呢,阿黎,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陆黎诗微微皱眉,“姑姑?那您是我娘亲的……” 暂不提她找他们找的很辛苦这事,姑姑的话,那不就是白怜薇的姊妹咯?还是个亲厚到什么事都和她说的姊妹?这…… 那女子点点头,“没错,也许你阿爹并未向你提及过我,但我确实你的亲姑姑,当年白家怀了一对双生子的事可是一时的佳话呢,你娘亲名字的末字是个‘薇’,而我名字的末字是个‘蕊’,说道这个,就因着你娘亲比我早出生半盏茶的时间,小时候我俩还为谁该叫‘薇’,谁该叫‘蕊’争执了好些年呢。” 似提及了儿时的旧事,白怜蕊说着说着,眼眶就无意识的湿润了起来,陆黎诗望着她那绝美的容颜,暗叹这姊妹俩都是造物者的宠儿的同时,心中的疑虑更甚。 可刚想发问就听到陆宿家的嚷道:“啊对,我怎么就忘了呢!小姐啊,我记得自夫人跟着老爷嫁到京城后,夫人时常给娘家写信,那时我还替夫人觉着不值,想白家都待夫人那样了,为何还要写信来往,后来夫人就告诉我说是给她的双生妹妹写的,想来就是您了吧!” 白怜蕊听到这话略带苦涩的笑了笑,“白家……确实待阿姐凉薄了些,但阿姐毕竟还是命好的,跟着陆老爷虽没有想多久的福,可陆老爷待阿姐的好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如此也就值了不是吗?哎,瞧我,说那些伤心事作甚?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您便是那位陆管家的夫人吧?阿姐的信中常有提到您呢,她说您和陆管家都待她甚好,还有关于阿黎的事,也是阿姐在信中告诉我的,只可惜我同阿黎缘薄,直到今时今日才有缘得以一见呢。” 陆黎诗快被脑中满满的疑问憋炸了,于是反握住白怜薇的手道:“姑姑这些年过得可好?诶,这大太阳晒的人头晕眼花的,姑姑可仔细些身子,那个,不知姑姑可赶时间?不如我们找个酒楼坐着说会吧?阿黎有好多话想同姑姑说呢。” “姑姑不赶时间的,姑姑也有好多话想同你说,我们就去……”白怜蕊果断的摇了摇头,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突然插入的声音给打断了。 “哟,这不是梨园山庄小东家陆小姐吗?陆小姐进来可好啊?山庄的生意可好啊?” 陆黎诗闻言迅速的转头望向那人,见他是之前给山庄提供染料的那家染料铺的掌柜的,又快速的扫了白怜蕊一眼,接着才与他寒暄道:“房掌柜好,托福,一切都还过得去呢,诶,您提着这些东西是要去往何处呀?” 哎,那房掌柜人不错,她知道他同她打招呼只是纯粹的打招呼,她也没办法指责人家来的不是时候,或者不该暴露她的身份,哎,她这会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叹只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房掌柜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什么,拱了拱手,“小老儿正准备去敷隔壁刘掌柜家孙子满月的喜宴呢,哎哟,说到这时间也不早了,小老儿也不敢在耽搁,如此,陆小姐先忙着,改日遇见才请您去茶楼小坐片刻吧!” 陆黎诗感激的笑了笑,“那房掌柜快快去赴宴吧,可别让刘掌柜等急了,下次小女子做东请您喝茶。” 等送走了房掌柜,陆黎诗见该来的还是要来,默默叹了口气,同时脑子飞快的运转,只想看看能否找到说服白怜蕊帮忙隐瞒的理由,可她刚准备开口就被白怜蕊抢了先。 “你是……黎园山庄的小东家?” ------题外话------ 稍后再补一点点 005 第二卷第五章 隔天正午前几刻,陆黎诗带着信儿如约去到卓诗福,可还没走近就看到霜儿站在门口张望的来往的人群,陆黎诗略有些奇怪,然正准备过去就与霜儿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又不待陆黎诗开口打招呼就看到霜儿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陆黎诗隐隐意识到什么,于是立刻拉住了急着想进店里去的信儿。 霜儿见她们停下了,便似随意的将双手交叠着置于腹部,但陆黎诗分明的注意到她有伸手指了指店内,紧接着又摇了摇手指,再然后就又似随意的返回到了店中。 于此,陆黎诗便明白了店里怕不止白怜蕊一个人,十有*还有其他的白家人在,勾了勾嘴角,而后对着信儿耳语了一番,同时从袖中取出了面纱戴上,等交代完,信儿就挽着她的胳膊进去了。 “掌柜的,店里最近可有上新货?”信儿一进去就大声嚷了这么一句,而这也是陆黎诗之前让她这么做的。 “哟,小姑娘又陪您家小姐来光顾本店了呀?呵呵,二位来得正巧,本店刚好新推出了一套重阳系列的首饰,本还打算派人去贵府送个信呢,您二位倒是先过来了,如此还请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内堂取出来让您二位瞧瞧可好?”卓诗福的掌柜是陆黎诗自己找的人,他自然是知道信儿的身份,瞧见戴面纱的陆黎诗,又听信儿这么一说,心下了然,便很配合着作戏。 信儿笑道:“这么说来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掌柜的您赶紧去吧,我先陪我家小姐随便瞧瞧其他的。” 掌柜的拱了拱手,“诶,您二位请自便,小的去去就来。” “掌柜的,您这么做生意怕是不合适吧?既然有新款式,为何不摆出来?莫非这就是你们讨好熟客的方式?呵,要都像你们这么做生意,这生意岂能长久?” 这话一出,店内不管是员工还是客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说话之人,这一看,起初是惊讶于那女子的姣好容颜,可下一刻又被她那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给扣掉了不少分,当然,看向她的人中也包括陆黎诗,但陆黎诗仅仅只瞥了一眼就拉着信儿事不关己的移到了待客用的椅子那边坐下了。 那掌柜的也不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不惊不慌的笑着对着那女子拱了拱手,“这位小姐严重了,凡是来到本店的客人,咱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当上宾对待的,因着离重阳还有十来天,按照本店的规矩,所有应景商品都是在节日前七天才上货架的,而那边那位小姐呢,是,她的确是本店的熟客没错,可也因为这样,熟悉本店的客人都明白只要消费达到一定的金额,本店就会给他们提供优先购买新款的福利,若让您觉得不高兴了,小的代东家向您陪个不是!正所谓和气生财,您要是对新款感兴趣,小的做主给您打个九五折,权当赔礼了,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女子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便偏头看向了旁边的一位年纪较大的女子,“姑姑,可有兴趣瞧瞧?” “既然来了,看看也无妨。”那位被问到话的女子也没多想,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在她开口前将目光似随意的扫向了陆黎诗坐着的那个方向,然后才移回那傲慢女的脸上。 四目相接,陆黎诗见那女子已经认出了自己,便不着痕迹的轻踢了信儿一脚。 信儿会意,于是又对着那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您赶紧去取出来让大家瞧瞧吧,我家小姐还约了人去福禄斋吃茶呢,可别耽误了时辰。” 掌柜的再次拱手,“诶,不敢耽误您二位的时间,小的这就去!” 听到这话,那位“姑姑”又看了陆黎诗一眼,再待到那掌柜的进到内堂后才对着傲慢女道:“旭儿,你逛完了这里,可还有想去的地方?” 傲慢女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倒是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姑姑您呢,有打算去哪里吗?” “姑姑”也摇了摇头,“陪你逛了一上午了,有些乏了,打算回去呢,不过我听说南街有家糕点铺的糕点不错,好像就是梨园山庄的东家开的,你要想吃的话就去吧。” 傲慢女闻言大喜,“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去了!说实话,我觉着梨园山庄的糕点不管是卖相还是口感都很不错呢,只是我娘亲她怕发怕,不让我多吃,姑姑您回去了可别告诉我娘亲哦!” “姑姑”浅浅一笑,“你也是的,一有个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抱着不放了,要我不告诉你娘亲也行,那你自己自觉点,发怕一时是看不出来,可要吃坏了牙,往后就别指望我再帮你了。” 傲慢女讨好的拉了拉“姑姑”的手,“嘿嘿,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姑姑放心,我一定不贪嘴!” “姑姑”又笑,“行了,我让霜儿陪着你去吧,你吃完了早些回去,别让你娘亲担心。” 傲慢女一听这话就不自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姑姑您就饶了我吧,您又不是不知道霜儿那丫头只听您的话,待会吃完糕点回去,若在路上看到了什么稀奇玩意,要买的话她肯定不会帮我拿,哎呀,我一个人去没关系的啦!” “你确定?这里可不比中南,中南的人都知道咱家,有事也会帮衬着些,可这里……”“姑姑”微微皱眉,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傲慢女打断了。 “姑姑就别担心了,我昨晚听哥哥说他今日会去南街那边转转,兴许会碰到,到时候让他陪我一起回去就是了,不会出事的。”傲慢女继续游说“姑姑”,说着说着余光看到掌柜的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就又道:“诶,姑姑咱就这么说定了,您瞧,东西拿来了,咱们瞧瞧去。” “姑姑”见她话还没说完就起身走向了柜台那边,轻轻摇了摇头,想了到什么,就第三次看向了陆黎诗,四目相接,继而和陆黎诗同步移向柜台。 那掌柜的等客人们都聚过来后才揭开红绸笑道:“各位,这便是本店新推出的重阳系列首饰,按照我云阳国的习俗,重阳这天所有亲人都要一起登高”避灾“,而插茱萸、赏菊花等呢也成为了不可缺少的雅习,如此,本店东家就以此想出了些十分应景的款式来,后再由本店花重金请来的银匠师傅和珠宝锻造师傅们的精心打造,且经过重重把关后才能做出这等栩栩如生的首饰,小的敢打包票,这套首饰除了本店外,市面上绝无相似的款,同时本店只限量出售金银各八十八套,一旦售完,恕本店不再接单。” 果然哪,这“独家”和“限量”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绝对是所有女人的死穴,陆黎诗就发现随着最后那两句话一出,众女客原本是一个一个拿起来细瞧,结果瞬间改成了一抓三、四个不说,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不多会,一个女客突然说道:“咦,掌柜的,为何只有金饰是菊花?那银饰是什么?茱萸吗?唔,这个镶嵌着红……玛瑙是吗?红玛瑙的确实神似茱萸果实呢,可这个长得像叶子似的耳坠又是什么?茱萸的叶子?可是和我以前瞧见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掌柜的答:“这位小姐有一双慧眼呢,还请各位容许小的慢慢道来。虽然菊花色彩缤纷,风韵多姿,故被文人骚客们推崇为高洁傲骨的花中君子,可本店的东家以为呢,菊花中唯有金菊最是能衬托出这花中君子的清净以及高洁,且只有金能展现菊花的雍容端正、热情奔放,所以这次本店只推出了金饰款。至于银饰,您瞧得不错,确实是茱萸,不过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茱萸分山茱萸和食茱萸,各位请看,这种镶嵌红玛瑙的是我们常见的山茱萸果实,而这种像叶子一样的是食茱萸的叶片,本店之所以会选择食茱萸的叶片为形,正是想着它的叶片是为羽毛状复叶互生的,样子独特又有趣,作成银耳坠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如您这般年轻的小姐戴上它,一定会吸引不少男子的目光呢。” 那女客听到这话不由娇嗔道:“掌柜的,哪有您这样说话的,不过听您这么一介绍吧,这耳坠瞧着是挺俏皮的,那我就要两幅这样的耳坠,还有这枚银镶红玛瑙的簪子好了,诶,这枚小巧可人的金簪子好像也不错,我也要了。” “诶好嘞,小姐一瞧就是位懂得打扮自己的,这金簪子是仿造雏菊的模样打造的,清新脱俗,很适合您呢,您稍等,小的这就让伙计去拿锦盒给您包好。”掌柜的说完话就让招伙计去取东西去了。 “姑姑,这套首饰看着都挺别致的,我都看花眼了,您呢,有瞧着哪件是特别出彩的么?”说这话的自然是那个傲慢女。 “姑姑”想了想,就拿起了一个且不说样式,就说质地,一看就很昂贵的镯子道:“这镯子看着挺别致的,阳绿飘花的翡翠作底,镂空的金菊雕花镶边,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掌柜的,这也是你家东家想出来的?” 掌柜的闻言很是自豪的点头道:“回这位小姐,您所言不错,这镯子确实也是我家东家想的呢,因着菊花中属绿菊最为富贵,而阳绿翡翠的色泽同绿菊相近,再加点金雕花镶边,恰恰好的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实不相瞒,翡翠这东西金贵就金贵在它从原石到打磨成成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又因着要选最为合适的阳绿,深一点,浅一点,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所以这款镯子虽不算在重阳系列首饰当中,但本店只限量出售十个,若想再订,就只能等找到合适的翡翠才行了。” “这镯子我要了。”也不待“姑姑”接话,傲慢女一听到只限量十个,价格也不问就订下了,后又想到什么,就对陆黎诗道:“那边那位‘熟客’小姐,不知您看中了什么呢?” 陆黎诗本还在“专心”的看着首饰,一时还真没会意她在跟自己说话,因着信儿的提醒,她才后知后觉的对上她那双略带挑衅的眸子,微微一愣,继而浅笑道:“掌柜的,重阳系列的金银首饰我都要了,再一并加上这镯子,信儿,付账。” 这女人到底回事?买得起镯子又如何,至于这样么?白家人都这德行?呵,要攀比是吗,很好,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果然,傲慢女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死盯了陆黎诗一会,而后咬牙道:“掌柜的,我也要全套的,然后再加一套,一共两套。” 陆黎诗仗着自己戴了面纱,于是毫无“避讳”的勾了勾嘴角,“哎呀,掌柜的,我突然想起还要送小姐妹,那么我就再加两套,一共三套,并三个镯子,信儿,付账!”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06 第二卷第六章 一直等候在福禄斋门口的信儿一看到白怜蕊和霜儿来,就乖巧的过去行礼道:“姨小姐万福,我叫信儿,是我家小姐让我在此等候姨小姐的,姨小姐这边请。” 白怜蕊以为她是陆黎诗的丫鬟,可听她以“我”自称,一时又有些弄不明白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唯有笑道:“阿黎那孩子有心了,如此还有劳信儿姑娘带路。” 信儿笑着摆摆手,“我家小姐说姨小姐是我家夫人的亲妹妹,那就是一家人,您叫我信儿就好,可别‘姑娘’‘姑娘’的,听着怪生分的,嘿嘿,姨小姐请。” 白怜蕊是越听越糊涂,不过听到她说陆黎诗说她们是一家人,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也就不再纠结了,笑着点了点头,就跟着一起去到陆黎诗开的那间包厢了。 因着陆黎诗选的那间包厢视野很开阔,所以一早就看到了白怜蕊和霜儿,再合计了下时间,于是刚刚好的就在信儿推开包厢门的前一刻把门给打开了。 白怜蕊望着笑颜如花的陆黎诗,无不感慨她继承了白怜薇和陆逸卓的所有优点,突然想到什么,便故意冷着脸道:“瞧你笑的,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陆黎诗听出了不对劲,看了看信儿,结果信儿也是一头雾水的耸了耸肩,又看了看霜儿,霜儿和信儿如出一辙,眼珠一转,就挽着白怜蕊的胳膊卖乖道:“能和姨母在异乡相遇,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呀!姨母啊,从卓诗福过来路虽不远,可这会日头正毒,阿黎给您备了碗冰镇的绿豆汤,这家店因着有自己的冰窖,其特色就是能卖所有冰镇的甜品瓜果,您吃吃看吧,非常解暑呢。” “阿黎小姐,恕奴婢大胆,只是小姐她身子骨弱,忌寒,平日里连生冷的东西都吃不得,就更不提这冰镇的绿豆汤了,您……”陆黎诗把白怜蕊引到桌边坐下,一边说一边给她端绿豆汤,谁想碗还没递到她手里竟被护主心切的霜儿给夺走了,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怜蕊个打断了。 白怜蕊微微皱眉,“霜儿,不可无礼,说什么胡话呢,快把碗给我。” “小姐,您真的不能喝的。”霜儿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死活不肯把碗给她。 “你这丫头怎的……”白怜蕊有些恼了,作势就要起身自己去拿那碗绿豆汤,可她的p股才刚刚抬离凳子就又被陆黎诗给按了回去。 “姨母,这事赖我,是我没打听清楚就自作主张了,考虑不周还请您多包涵,您就别生霜儿的气了,她也是真心待您才会这样。信儿,快,你带霜儿去柜台催催,看咱点的雪梨炖雪蛤弄好没有,看着伙计送上来后,你俩就附近找地方玩去,千万别妨碍我和姨母说话,听清了么?”陆黎诗一边说一边冲着信儿使眼色。 信儿很机灵,立刻就去挽霜儿的胳膊,“诶好嘞!霜儿姐姐,你陪我下去催催去吧?” 霜儿一听这话,很是心动,可她毕竟是白怜蕊的丫鬟,自家主子不发话,再加上刚刚又惹主子不高兴了,她这会完全不敢动,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白怜蕊。 白怜薇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是又可气又可笑,最后轻轻摇了摇头,“想去就去吧,只不过你二人可别光知道玩,其他的什么都不顾了,自个留心些,最多半个时辰必须回来,可明白?” “谢小姐,奴婢保证半个时辰内就回来!”得了话,霜儿放下绿豆汤就反手拉住信儿一道跑了出去。 待到俩丫头出去后,白怜蕊才对着陆黎诗假装生气道:“你呀,就惯着她们吧,早晚让那俩丫头骑到你头上来!” 陆黎诗毫不在意的摊摊手,“姨母可别只会教训我,您要是不惯霜儿,不宠霜儿,霜儿又怎会那么巴心巴肺的待您?” 白怜蕊见唬不住她,索性怎么自在怎么来好了,突然想到什么,便又说道:“对了,你之前可有打听过白家的人?” 陆黎诗耸了耸肩,“实不相瞒,我只听山庄的管事说白家现在正住在那里,因着我和娘亲长得太相似,怕白家的人认出我来,于是我就没有再去山庄了,倒是不曾特意去打听关于白家的人谁是谁。” 这是实话,因为她本就不打算和白家来个相见欢什么的,认不认识真没那个必要,而她之所以会和姨母坦白,则是冲着她刚刚暗示霜儿的那翻话,虽还不清楚愿意,但足以说明她是真的不希望白家人知道梨园山庄和陆家的关系。 至于把李易简单的说成是山庄管事,也有这方面原因,一是还不了解这个姨妈,二是还不确定彼此在将来有没有那个必要更进一步来往,唔,先这么着吧,反正她不急。 白怜薇微微皱眉,“既没打听过,那你如何能那么清楚旭儿的脾性?” 陆黎诗暗自分析了会这问题才恍然道:“您说这个啊,旭儿可是那个管您叫‘姑姑’的女子?说实话啊姨母,在最开始听到她说话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个被父母骄纵惯了的女子,可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惯有的毛病,倒是无伤大雅,要不是看她对您不敬,后又偏偏向我挑衅,我也不会同她一般见识不是?” 开玩笑,她又不是软柿子,凭什么任人随意拿捏?在那女人和她叫板之前,她压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吧,她自己还搞不清楚究竟哪里让那女人看不顺眼了呢,也活该她向谁显摆不好硬要向她显摆。 白怜薇还是一脸的不解,“那你又怎会料到她会接你这茬呢?”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也没太大把握,不过是仗着‘卓诗福’是我开的罢了,不然我绝不会傻到花银子跟人斗气不是?反正她接不接这茬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不接,我赢了面子,接,我赢了银子。咳,说到这个,姨母可会怪我故意给她下套?” 她又不是神仙,又不会读心术,怎么可能什么都算的那么准?所以这绝对是大大的实话。 听到这话,白怜薇终于释怀,而后笑着摇了摇头,“同你一样,旭儿上不上这当与我都没有多大关系,总归不是我当这冤大头,可你又是从哪点看出她对我不敬的?” 陆黎诗理所当然的答道:“您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一再打断您不说,看到掌柜的拿来首饰,她还径直跑去看首饰,试问这是一个晚辈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如果是她,只要是长辈,就算说的不对她也会安安静静的把话给听完的,这是最起码的教养问题,当然,这也有个前提,如果那个长辈根本就没把她当晚辈看,或者不问青红皂白的就一通谩骂,又或者干脆是充满恶意的对待她,那她就没必要忍着了。 白怜薇没想到她会观察得那么细致,深看了她一眼,继而苦笑道:“也不怪她,想我如今都三十多了,还待字闺中,让人瞧不起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嗯,我听说你和你阿爹……是被赶出来陆府的?可是柳氏所为?若真是如此,这世间怎会有这等……大胆妄为的女人?” 陆黎诗本还想安慰几句,可以听到“柳氏”这两个字就忍不住冷笑一声,“大胆妄为?呵,因着她是我继母,她待我不亲厚,我不怨恨她,其实她作为续弦嫁进我们家也挺可怜的,得不到陆府上下的认可就算了,连阿爹的心都得不到,如此,她把重心改放在陆家的家产上也可以理解,然正所谓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我恨她就恨在她居然敢对阿爹下毒手,那么在我以为,这种行为就不是大胆妄为可以诠释得了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何止是丧心病狂?根本就是无药可救,就算最后那女人念在曾经夫妻一场的情面上让阿爹和她走又如何?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哼,要不是被她算到陆府的气数已尽,而那女人又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她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那姐弟俩,说白了,她就是要让他们体会到那种亲手将自以为已经得到手的金山银山再大把大把的败光的滋味,因为对付视财如命的人,这种方式足矣打散其至少八成的元气。 柳氏闻此言下意识的拿手捂住了嘴,且暗自消化了好久才再度开口道:“你……你的意思是因柳氏对你阿爹下毒才使得他如今的心智只若三岁孩童一般?天,为什么会这样?那……那你阿爹他……可能治愈?” 听到这个问题,又细细观察了下她的表情,陆黎诗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个……怕是只能看天意了,倒是姨母啊,我记得昨个听您说您有去京城找过我和阿爹是吗?这么说来,您正是因着去过之后才得知我和阿爹被赶出了陆府是吗?那我能问问您来找我们的原因吗?”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007 第二卷第七章 陆黎诗这次是不得不追问道:“哪四个字?” 白怜蕊答:“他说,‘你不是她’,且说完这四个字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黎诗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可是那天您露出了破绽?还有,难道您就因为这句话就对我阿爹倾心了?” 白怜薇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而后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何不骂我?明明是我阿姐先看上的男人,我却……你想骂我也没关系。” 陆黎诗笑着耸了耸肩,“我没有理由要骂您啊,中意一个人有什么错?只要我中意的男人不会因为有别的女人中意他而见异思迁就好了呀,我相信我娘亲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一出,白怜蕊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你们果然是母女,你娘亲确实有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呢。那天我确定没有露出破绽,除了妆容不一样,我连你娘亲受伤的那只脚都没有碰到过地面一次,等分开后回家,我有把这事如实和你娘亲说道,我记得你娘亲还沾沾自喜的说道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可是我就是不信那个邪啊,又过一天,我让你娘亲化了和我一样的妆去见你阿爹,我就悄悄的跟在后面瞧,而事实是他二人很是愉悦的相处了一个下午,只可怜我闷闷不乐的在后头跟了一个下午。” 陆黎诗微微皱眉,“这不应该呀,您和我娘亲既是双生,若不是您们刻意找记号区分,一般人是不会认出谁是谁的啊?” 白怜蕊似找到知己一般捏了捏她的手,“谁说不是呢?到第四天,我和你阿娘就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裳,又戴了一模一样的首饰,总之从头到脚都是一模一样的,在出门见你阿爹前呢,我还特意细细观察了下你娘亲说话的语气和眉眼动作,结果见了面之后,你阿爹真的是一眼就认出了谁是他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女子,也不管我们如何混淆视听,如何变幻位置,他就是能准确无误的认出你娘亲来,可神气了。正是因为这样,随着之后越来越多的相处,他对我始终相敬如宾,对你娘亲却日益情浓,于此……也不怕你笑话,那时的我毕竟是怀春的少女,面对这样的男人,我没有不动心的道理,也不管我如何向他明示,暗示,甚至说过愿意和你娘亲一起嫁给他,然而他……” 听到这里陆黎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唯有安慰道:“只可惜他先遇见的是我娘亲。” 白怜薇感激的冲他笑了笑,接着却失落的摇了摇头,“非也,这话我不是没有同他说过,我说如果他先遇到的那人是我,一切会不会就都不一样了,你猜他说什么?” 陆黎诗配合着问道:“说什么?” 白怜薇默默的叹了口气,“他说这世上本没有如果,一切都是注定,他注定要先遇见你娘亲,又注定要倾慕与她,那么注定他要娶的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陆黎诗唏嘘不已,“姨母啊,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说,您确实没有中意错人,我阿爹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白怜蕊笑,“你不用安慰我,能倾心于这样的男人,哪怕是空等他一辈子我也无怨无悔。” 陆黎诗觉着这个话题太那啥了,便换话题道:“那后来呢?我想听听关于白家人为何那般狠心同我娘亲断绝关系呢?” 听到这个问题,白怜蕊脸上的表情渐渐的跨了下来,“我不知你知不知道你阿爹曾是个穷书生,在你阿爹和娘亲已经私定了终身后,因着他为人仗义,结交了很多朋友,那些朋友都愿意借银子给他筹备聘礼上门提亲,白家那时当家的还是你曾外祖父,见聘礼不错,也就口头上答应了这门亲事,谁料他事后有让人去查你阿爹的身份,也是等她查清原来你阿爹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书生后就当场悔了婚,哎,这些让人心寒的旧事我真的不愿再提,总之白家就是觉得你阿爹配不上你娘亲,不同意这门婚事,而你娘亲死活要嫁,还不惜绝食自残,你曾外祖父就被气得一病不起了,你外祖父就把所有的怨和恨都归咎到你阿爹身上,甚至告到衙门了。” 说到这里,白怜蕊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白家那时地位不轻,衙门老爷为了讨好白家,就胡乱给你阿爹指了一通罪名,你阿爹也就是因为这样失去了赴考的资格不说,还被发配到边远地区服役两年,至于你娘亲……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跟疯了似的把家里好一通砸摔,还嚷着要上京告御状,就告白家是非不分,以权谋私,欺人太甚,你外祖父怕事情闹大了会让白家的颜面扫地,就将你娘亲除族除名了。再后来呢,你娘亲就在你阿爹朋友的帮忙下,拖着羸弱之极的身子去到了你阿爹服役的地方,两人在那一起生活了两年,期间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人,那人说只要他夫妻两肯跟着去京城,他就可以帮他们发家致富,于此,他俩终于是渐渐的过上了好日子,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你娘亲在同我来往的书信中提到的。” 陆黎诗似在暗自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也是在良久的沉默后才又道:“姨母,不管您信不信,我之所以会问,只是单纯的想弄明白当时的经过,如今终于得到了答案,也就了了一桩心事,若您要问我恨不恨白家人,我只能说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与我无关,只要白家人不继续欺辱我孤儿老父,我便不会同他们计较。说到这个,您呢,我感觉您和白家人的关系好像并不太好,我能问问原因吗?” 说实在的,关于阿爹和娘亲的情事,她一直是很敬佩的,就是没想到他们彼此间的用情竟到了如此地步,这不就是真正的不离不弃,贫富与共么?哎,所谓爱有多深,很就有多深,当他知道自己和心爱之人所生下的结晶已经被他人取代后,又会是何种心情呢? 至于他们最辛苦那两年遇到的那人,除了是周飏他爹外还能是谁?叹只叹这一切都是命呐! 白怜蕊再次叹气,“你真的像足了你娘亲,我当年也有问过她恨不恨白家人,她说谈不上恨不恨,虽然白家是对她不义,但白家若没做到那个地步,她和你阿爹也不会结为夫妻。至于我,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你娘亲那般坚定和勇敢,如果我当时有勇气和你娘亲一起走……算了,你阿爹说的对,这世间本就没有如果。我也坦白和你说,又因着我和你娘亲是双生子,白家人一看到我就会想起你娘亲,对我也就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甚至愿意将我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爷填房,你要问我恨不恨,我又岂会不恨?但我恨的不是你娘亲,你娘亲骂得对,我恨白家人的是非不分,我恨他们凭什么要这么待我,我也恨我自己明知白家是这幅嘴脸,偏偏还舍不得白家人庇护,于此,我一怒之下就进了尼姑庵带发去修行了。” 陆黎诗闻言不是不惊,暗暗吞了吞口水后才道:“这……不怪您,想当年您不过同我现在这般年纪,害怕,想祈求庇护都是本能反应,可是您……又怎会和白家人一起来西北地呢?” 白怜蕊冷笑一声,“我在尼姑庵呆了六年,白家人对我不闻不问了足足六年,我承认我不是圣人,后四年里,因着尼姑庵离京城不算远,每隔半个月就能接到你娘亲的书信,再加上你娘亲信中附带给尼姑庵的香油钱,我才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直到某天我又接到你外祖父寄来的信函,信中说他得了不治之症,希望在他临死前再看看我,于是我就回去了,呵,你猜事实是如何?等我回去以后,你外祖父非但活得好好的,也不知他从哪里知道我同你娘亲一直有书信来往,居然厚颜无耻的让我去京城找已经飞黄腾达了的你爹娘说愿意重新把你娘亲的名字写回族谱上,只要你阿爹肯在京城替白家打开生意场,你说,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作出这样的事啊?” 陆黎诗分明的感觉到她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便安慰道:“如果仅从白家当家的身份出发,他所作的一切倒不算天理不容,不过姨母,您既然我阿爹和娘亲在京城过上了好日子,那您为何不去京城呢?难道我阿爹和娘亲没有请你去?” 听到这个问题,白怜蕊的表情又柔和了许多,“一个是我亲阿姐,一个是我亲姐夫,在得知我住进了尼姑庵后又岂会不请我去?且不说你娘亲的信中每每有提到这事,就在他们刚刚住进京城,所有的生意才刚刚起步的时候,他夫妻俩就有亲自来尼姑庵接过我,可我想着他们俩是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在一起,我……不能去打搅他们,呵,那个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只要在阿姐的信中知道他们都好就足够了,特别是提到你的出生,你不知道,我当时高兴得就好比自己生了孩子似的,只叹老天爷好像容不得一个人太过幸福了,随着你娘亲的离世,我去扫过墓,也是在亲眼见到悲痛欲绝的他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不能去打搅他们,而是没办法看到他们亲亲我我的样子,于是我跟他说我愿意在尼姑庵等他,不管等多久,只要他来找我,我就跟他走,而就在我等得快失去耐心的当口,就收到了你外祖父给我写的那封信,再待到我决定去京城问他最后一次的时候,才知道他和柳氏已经成亲了,于此,对白家人的死心,对你阿爹的死心,让我再次回到了尼姑庵,这一住又是六年,再直到两年前,你外祖父过世了,白家的生意也走向了末路,你外祖母念在我毕竟是白家的女儿,就亲自去到尼姑庵接我回去了。” 陆黎诗想了想又道:“原来是这样,可您说你后来又去找过我们,又是为何?” 白怜蕊似不愿提到这个话题,无意识的摇了摇头才道:“一年前,白家的生意彻底垮了,昔日的死对头就上数落,一并数落到你阿爹发生了意外,撞坏了脑子的事,我一听到这话就收拾包袱赶往京城一探究竟,你得知中南离京城有多远,我一个弱智女流,就算再快也得三、四个月才能赶到,待我到了地方就听说你和你阿爹去中南了,而就在我准备返回的时候遇到了你阿爹的一位故友,理所当然的,他把我当成了你娘亲,谁想在我如实道明来意后他便和我说你和你阿爹是被柳氏赶出陆府的,于是我就变卖了所有的首饰去找你们,结果在我一路找回中南的时候竟病倒了,再等我病好,就跟着白家人一起搬来了西北地,然我之所以会跟着他们来,也是想碰碰语气,若你们不在这里,我还会继续去别的地方找,万幸是终于找了你们!” 陆黎诗想整个故事到此算是到了尾声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她微微肃起脸道:“姨母,我最后想问您一个问题,请您一定如实回答我。” 白怜蕊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我今日约你来便不打算有任何的隐瞒,只要你问,只要我知道,就绝对不会编谎话骗你。” 陆黎诗深看了她一眼才道:“姨母,如今您找到了我和阿爹,之后呢,您打算如何?” 白怜蕊本还有些紧张,听到这个问题反还轻松了许多,“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之前我变卖了首饰,就是像等找到你们以后,咱们三个人好好过日子,虽然我的银子不如你阿爹挣得多,省着点用倒是可以给你添些好嫁妆的,然现在得知你是梨园山庄东家,我就不担心了,你挣的所有银子都是你自己的嫁妆,再等你嫁了之后,我只想和你阿爹找个小门小户,安安乐乐的过完我们的晚年就好。” 虽说刚刚那个是最后一个问题,可听到这话不得不让陆黎诗又追问道:“姨母,我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懂,您别怪我多嘴,您明知阿爹的心里只有我娘亲,为何要如此执着?而且我阿爹如今已然成了这副模样,你还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我真的不懂。” 她当然不是不懂,只是她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怜蕊笑着拍了拍陆黎诗的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只想告诉你,在你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夫妻俩守护了我六年,在你娘亲去世后,你阿爹又代替你娘亲守护了我六年,前前后后一共十二年,十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他是举手之劳,于我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我中意他的事,你知道,你娘亲知道,他也知道,如此,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我不求名,不求份,亦不求他好了以后能娶我过门,只求能侍奉他终老,替我,也替你娘亲。” 陆黎诗微微皱眉,“如果他好了以后不愿意让您继续照顾他呢?或者他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呢?” 白怜蕊又笑:“感情这事,是自己争取来的,当年你娘亲就是用她的勇气和决心赢得了你阿爹的忠贞不渝,那么我也想试着努力看看,我悔了那么多年,不想再继续悔下去了,直到他亲口说出要赶我走之前,我都愿意陪着他。至于他究竟能不能好起来,我并不是太担心,因为不管他如何,我都会始终如一的待他。” 望着她那充满自信和期待的小女人模样,陆黎诗无不感慨,最后浅笑道:“姨母,就像您说的,感情是自己争取来的,您和阿爹的事并不是我能参合的,我也不想作那坏人姻缘的恶事,只是就目前而言,我真的不太愿意让白家人过多的知道关于我和阿爹的事,您看……” 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姨母还不知道他们家和梨园山庄的关系,她或许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更甚者干脆成全了她的痴情,可现在……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姨母是纯粹的想和阿爹在一起,但她也不能保证白家不会借机弄出点小动作不是?就姨母刚刚说的那些往事,白家这种事又不是没做过,哎,头好疼! 陆黎诗和白怜蕊说完话后就带着信儿回家了,然这一路上她的脑子都在嗡嗡嗡的乱想,以至于到最后白怜蕊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到现在都觉得不太真实,或者说从白怜蕊开始讲那个故事时起,她都觉得这一切只是都是幻觉。 信儿见她一直一副不在状况的样子,便担心道:“小姐,您这是怎的了?可别是中暑了啊?” 陆黎诗怕摇头会让脑中响彻不停的嗡嗡声更嘹亮,只能摆手道:“没事,信息量略大,我脑容量有限,需要好好整理整理。” 也没心情管这没头没尾的话信儿是否听的懂,陆黎诗只知道自己现在头疼的厉害,只想赶紧回家躺着好好休息一番,然在她刚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收到了来自张世中的一封信,而在看完那封信之后,陆黎诗又觉得整个头都快炸开了。 ------题外话------ 我洗澡的时候,耳朵进水了,从下午4点一直持续到现在,脑中一直持续这种嗡嗡嗡的声音,好痛苦,求解释排水之道! 008 第二卷第八章 当陆黎诗和白怜蕊坐在福禄斋吃羹喝茶聊天的同一时间,白筱旭,也就是白怜蕊口中的那个旭儿,她一在南街找到哥哥白景琦,就拉着他到旁边的某家茶馆内诉苦。 白筱旭等茶馆伙计将他们点的茶和糕点上齐了之后才开口道:“哥,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这次真是被那该死的女人给害惨了。” 白景琦微微皱眉,“刚刚看到你时就发现你面色不好了,果真是发生了事情,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真是你说的那女子的不是,为兄一定替你出头。” 白筱旭闻言暗喜,面上却故作委屈道:“哥,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陪姑姑逛街,路过梨园山庄开的那家‘卓诗福’金铺,就进去逛了逛,也就是在那里碰到一个女子,哥你不知道,那‘卓诗福’的掌柜的有多可恶,明明推出了新款首饰却不摆出来,且因着看着那女子是他们家的熟客,于是讨好着说道有新款,哥,你说谁家做买卖是这样做的?也不怕得罪了生客!” 白景琦听了这话颇有些不赞同的看了看她,“咱家虽是做染料这一行的,但同样是做买卖的,照顾熟客也是一种经营手段,你若为了这个生气,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吧?再说了,不过是个首饰罢了,既然推出了,早晚会上货架,你至于为此大动干戈吗?” 白筱旭不依的瞪了他一眼,“哥!妹妹在外乡被人欺负了,你这个做哥哥的,非但不安慰妹妹,还要向着外人说话是吗?” 白景琦略带无奈的抬了抬手,“好好好,是为兄的不是,你接着说,接着说。” 白筱旭想着毕竟有求于他,凡事不能太过了,暗自斟酌了会才又嘟着嘴道:“哥你真是的,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呀?后来呢,我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那掌柜的倒也是个会做买卖的人,解释完还愿意给我九五折,于是我就和姑姑一起看他家的新款首饰了,哼,虽然那家店的款式确实不曾在别家看到过,但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唯有一只阳绿翡翠镯子不错,价格的话,和同等质地的镯子差不多,加上它有足量的金镶边,真不算贵,可恶就可恶在那女子欺我白家今非昔比,就……” 听到这话,白景琦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手就势一顿,“就如何?那女子知你是中南白家的人?” 白筱旭用力点了点,继而略带哭意道:“哥,在我订下那镯子后,发现那女子一直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也只是想帮她看看,就好心问道她看中了什么样的首饰,结果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说要订下全套的新款首饰,再加上那翡翠镯子,我一听这话,自然不舒服啊,想我白家几时被人这样轻视过?于是我就说我订两套,并两个镯子,然我今日出门银子带的不多,就同那掌柜的说让他去梨园山庄找白家的人拿余款,谁料那女子一听闻我是中南白家的,就立刻改口说要三套并三个镯子,说完话还极为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那么多客人看着我,也亏得我一直记着自己是白家人的身份,抵死也不能丢了白家人的脸面,就也改口要了五套首饰并着五个镯子,如此才使得那女子灰溜溜的离开。” 这话一出,白景琦不由用力的将茶杯扣在桌上,“岂有此理!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妹妹你做得对,所谓输人不输阵,我白家人绝不能输给那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女子,花了多少银子,为兄都帮你掏了!” 得了话,白筱旭大喜,眼珠一转,便试探性的说道:“那个,买首饰的银子不过……两百两罢了,哥,你会帮妹妹付的吧?” 其实算上那掌柜的给的折扣,五套首饰并着五个镯子才一百三十五两,然她担心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拿不出银子会很丢人,反正娘亲疼哥哥,就算他没那么多银子,只要他肯开口找要,娘亲大不了数落他一顿,最后还是会给他,总好过她自己去要,铁定被拔下一层皮来不说,银子指不定会不会给呢。 “什么?什么首饰需要两百两?妹妹你真是……”白景琦一听到这个数目脸色都变了,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筱旭给打断了。 白筱旭轻推了白景琦一下,而后左右看了看,见没多少人在往他们这边看才又说到:“哥你小声点!是,我知这事确实是我做的鲁莽了些,可我也是顾及着咱家的颜面才会这样啊?我虽不知那女子是如何知道咱家目前的境遇的,但咱们毕竟刚来此地,这还没开始有所作为呢,就被人如此对待,万一这事被传开了,我白家要想在这里立足,怕是会很艰难吧?” 白景琦想了想,觉得她这话确有几分道理,可还是为这笔银子发愁,犹豫了片刻后道:“妹妹,这事……为兄觉得你应该和娘亲好好说说,不是为兄舍不得银子,哎,咱家目前是个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兄省吃俭用才存了一百多两银子,还准备留着将来娶媳妇用呢,你总不能让为兄一点银子都没有吧?你放心,为兄一定会替你多说几句好话的!说到这个,那女子究竟是谁家的小姐,妹妹你可有打听清楚?哼,日后再见到,我白景琦定会同她好好理论一番!” 也不知是怪他太小气,还是一提到那女人就生气,白筱旭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道,“谁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头!哼,好好的天,还戴个面纱出门,依我看哪,那女人不是长得太丑,就是什么烟花之地的女人,不然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白景琦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戴面纱?怎么又是戴面纱的女子?我兄妹二人还真是与戴面纱的女子八字不合呢。” 白筱旭微微一愣,而后挑眉道:“哥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又是戴面纱的女子,难道你今天也遇到了个戴面纱的女子?你说八字不合,她对你做了什么?” 白景琦摇了摇头,“不是今天,前两月为兄不是来这里运一批人家订的染料么,谁想那人嫌为兄来的晚了,就退了所有的染料,为兄想着总不能一文钱没挣到就回家吧,于是就去这里的市场转了转,可惜转了几天都没有人愿意收,而就在为兄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巧遇到两男一女要购买大批的染料,那为兄肯定要去和他们好生谈谈啊,其中有一个公子明显有和咱家做买卖的意愿,可就是那个戴面罩的女子,她起先恶意压到一折收购,为兄当然不能答应了,就再同她说道,结果她调头就走了,害得为兄回家后被父亲大人好一顿骂啊!说道那三人,正巧是梨园山庄的人,咱们这次住在梨园山庄,为兄有特意去找过那三人,可惜一个都没找到。” 白筱旭一听这话就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之后才再度开口道:“哥,我听说梨园山庄的东家一家在咱们入住的那天正巧去异地游玩了,而你又找不到那三人,你猜……那三人会不会就是梨园山庄东家家的三位?如此一来,你找不到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白景琦再次摇头道:“不好说,他们毕竟没有在咱家买染料,虽然梨园山庄用的染料颜色和咱家的很接近,但也有可能是这里的染料铺在见过咱家的色板后自行研发的,昨日我有去市场转了转,几乎每家染料铺都有那几个颜色,在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三人出现在梨园山庄,我没办法确定。” “哥,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三人就是梨园山庄的人,而你我所见到的那个戴面纱的女子,绝对是同一人,如此一来,梨园山庄,卓诗福……哥!妹妹我怕是着了他们的道了!”白筱旭所关心的明显只是这个,前面那话不过是个铺垫罢了。 白景琦又一次紧了紧眉头,“不能够吧?且不说那三人究竟是何身份,就咱们来的这两天,也看到过不少戴面纱的女子啊,还有不少专卖面纱的小摊,说是这西北地的太阳很毒,戴面纱不过是爱美的女子怕被晒伤罢了,你这么说,太牵强了吧?” 关于面纱一说,是之前有人问道过陆黎诗为何外出就要戴面纱,陆黎诗的回答是为了防晒,于此,有生意头脑的人便做起了这面纱的买卖,再经由鼎鼎有名的黎园山庄小东家经常佩戴为噱头,倒是引领了一股子女子出门就戴面纱的风潮。 白筱旭将藏在袖子的拳头紧了紧,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哥,我起初还觉得奇怪,那女人为何要在我自报家门后如此那般,现在想来,肯定是她家和咱家有过过节才会这样的嘛,你想啊,咱家在中南有地位是没错,可离这里怎么说也隔着两个省,一般的人家又怎会关注咱家?哎呀,不管她是不是吧,妹妹我现在只能这么和娘亲说了,就说他梨园山庄的人故意找人作托,才使得我上了那么大的当,不然娘亲肯定会扒了我的皮不可!” 白景琦还是很犹豫,“这个……怕是不妥吧?据说梨园山庄的东家同飏王殿下的关系不一般,若娘亲为此和梨园山庄闹翻了,你让咱家上下一百来号人如何处之?你不如如实和娘亲说道,为兄相信娘亲会念在咱们白家的颜面上,不会多加苛责你的。” 白筱旭见此便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接着又垂目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亲那脾气,她眼里只有银子,又岂会在乎白家的颜面如何?你就帮帮我吧,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负了后,又被娘亲打骂吧?” 管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说服哥哥帮她一把,其他的她都不在乎。哼,要不是自古都是男尊女卑,她才不会浪费这么多口水在这个永远都成不了大事的榆木脑袋上呢,再说道那女人,她巴不得她跟梨园山庄半点关系也没有,不然这个仇她怕是一辈子也报不了吧? 白景琦瞧着自家妹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唯有叹气道:“那就依你的来吧,只不过若事情闹大了,为兄只能如实同父亲大人禀报了。” 得了准话,白筱旭赶紧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若娘亲真的一时气糊涂了,还请哥哥帮着多提醒提娘亲就是了,妹妹先谢过哥哥了!” 开玩笑,这些话都是她颠倒是非,又添油加醋的说的,若真要追究起来,不管那女人和梨园山庄有没有关系,在理的都不是她,她才不会傻到让事情闹大呢,因为她相信如今的白家绝对会为了顾全大局而大义灭亲的,她那可怜的姑姑不就是如此吗?所以聪明如她,绝不会走上姑姑的老路的。 ------题外话------ 稍后修改补齐 009 第二卷第九章 用过晚餐,陆黎诗让司徒驾车送师傅们回家,然后召集大家伙来开会,陆陆家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山庄的人,不好参与,便称要陪孩子们默书而离开了。 等信儿给大家伙倒好了茶水,陆黎诗才开口道:“陆叔,几日山庄的生意如何?” 陆宿浅笑道:“借着天热的福,今日山庄又接了不少从临县来的客人,听史兄的意思,就今天一天的客人似乎比过去小半个月的总和还要多。还有,因着您那重阳节的活动宣传得不错,小部分客人表示愿意留到重阳再回去,如此,我同史兄以为,再加大力度宣传的话,直到重阳节后三天,都会源源不断的迎来客人。” “关于宣传的事,我不是太懂行,之前一直是史先生负责的,现在您来了,那么该如何就您和史先生商量着来吧,还是那句话,咱们山庄可不是只做一天两天,能留住客人才是长久之道,所以每位客人咱们都要诚心诚意的接待。”陆黎诗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就又对阿忠道:“说道这天气,昨个都立秋了,怎么还是这么热啊?西北地一直是这种情况吗?按理说西北方不是应该比南方要凉爽一些么,可我怎么感觉这地方要比南方还要热啊?” 阿忠耸了耸肩,“这个问题,您与其问我,不如问李易,您没来之前呢,我和司徒因着主子交代的事,呆着这的时间并不多,李易的家离这里只隔了一个省,应该差不太多吧。” 李易迎着陆黎诗顺势望过来的目光,想了想才答道:“您说得不错,若按以往的情况来看,八月初就已经很凉爽了,不过毕竟隔着一个省,而我家那边又更靠近南方,我没回去,就不能断言,或许我家那边比这边更热也说不一定。” 听到这话,陆黎诗沉默了片刻又对陆宿道:“陆叔,麻烦您明日去山庄的时候,向来自不同地方的客人打听打听,就问问他们究竟是哪里比较热,又热到什么样的一种程度,唔,还有庄家虫害什么的,若能打听也一并打听来。” 不待陆宿答话,信儿就抢着问道:“小姐啊,咱又不种地,您打听虫害作甚?” 陆黎诗摇了摇头,“不是,我总觉得这个天热得不太寻常,你得知道这世间万事皆相生相克,所以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一定的规律,规律一旦被打破,肯定是有它的原因,唔,我记得曾看过几本话本,上面说发生天灾前,这天气啊,环境等都变得十分的不正常,要么长时间的高热气温下不去,要么就是大量的蛇虫鼠蚁集体向别处移动,虽然只是话本,但也是属实的,总之只要出现这种情况,十有*就会迎了天灾。” 听到这话,信儿不由紧张得不行,“呀,若真要发生天灾,咱们该怎么办哪?可有法子躲避?” 陆黎诗笑,“*可以躲避,然天灾就是天灾,你不知道几时发生,也不知道在何处发生,如何躲?” “按你说的,除去长时间高热气温外,就蛇虫鼠蚁大量迁移,只要看到那样的场景,不就意味着那个地方会出现天灾么?咱们只要提前通知当地的父老乡亲,让他们及时的搬走躲避灾难不就好了?”说这话的自然是吴长卿,所谓医者仁心,但凡涉及到这种因灾祸而导致的伤亡问题,他自是比一般人要关心一些。 陆黎诗点头道:“你这法子是不错,可问题是咱不能保证距离蛇虫鼠蚁到灾难发生究竟隔了多长时间不是吗?或许一天,或许半天,而一坐城池有多少人口?咱们就算一天好了,你就这么一个一个的通知,得通知到几时去?再则,就算你好说歹说,人家也不一定相信啊,好,就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相信了,最后说一句他们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你又打算如何?” 别怪她这话说得太过现实,毕竟隔是时代的差距,有些思想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且根深蒂固的,甚至是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见得会跟你走,这就是赤果果的现实。 信儿左右看了看除陆黎诗之外,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的大家,越发着急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啊?躲不过,说不通,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陆黎诗轻捏了下信儿的手背,“我也只是猜测,兴许过几日这气温就下去了,不过若一直没下去,咱们只能提醒一些愿意相信咱们的人提前储备至少能维持一家人两、三个月的粮食和水,以及一些祛热等能预防传染性疾病的药材,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话一出,阿忠和司徒互看了一眼,后由阿忠代为问道:“为何不通过衙门的渠道广而告之?那样不是能让更多的人家渡过难关吗?” 陆黎诗又笑:“这就涉及到两点,其一是我刚刚说的,就算你让官老爷亲自去说也不一定能让所有的人都相信,再退一步说,就算相信,也不一定所有的人家都能一次性买得起足够多的粮食和药材;其二,通过衙门的渠道广而告之会出现一种很严重的弊端,那便是会引起老百姓们的恐慌,再生出个无良奸商趁机抬高物价什么的,你得明白一座城池的官差加起来才几个人,若没有大规模的军队及时的维护治安,一旦暴动,其后果就是比天灾更可怕的*了。” 见大家听了她的话一时都沉默了,陆黎诗便补充道:“不是我自私,也不是我只希望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好,其他人都不管了,就说这天灾,有时轻微得不够瞧热闹的,可有时又严重到一座城池接一座城池的人相继死绝,这些都是无法预测的,这个度咱要是拿捏的不好,百姓们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还会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如此,大家还能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陆宿深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小姐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我明日便去仔细打听,只愿过些时日这气温能降下去了,天佑我云阳国子民。” 这孩子,能想到这样的深度,看来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对她来说的确是件好事呢,现在就希望老爷快些好起来,也好让老爷快些看到小姐的成长。 不愿再继续这样的氛围,陆黎诗便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李易,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 李易答:“有消息了,经过这两天的打听,下午我去到了飏王府附近的店面转了转,确定距离飏王府一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座大宅子要转让。” 听到这话,阿忠接口道:“离飏王府一里开外?那宅子的家主可是姓甄?” 李易点点头,“正是,阿忠大哥知道那宅子?” 阿忠笑,“我说司徒啊,那家人可算是愿意搬走了啊!”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那家人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感慨?” 阿忠摸了摸鼻子,“您不知道,甄家是现任镇远大将军宋将军的夫人的娘家,因着我家主子同宋将军交好,七年前呢,主子就陪宋将军去甄家迎亲,那天好像被一个他完全没有印象的甄家小姐给看上眼了,半月后呢,飏王府就迎来了一户新邻居,那便是甄家,说到甄家那位小姐还真是……咳,七年如一日的守在家门口,只为一睹主子的容颜,我家主子呢,念及她是宋将军的小姨子,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自头两次遇见后,宁愿绕远路也不从那条路走。啧啧,一眨眼七个年头过去了,那位甄小姐如今也快二十了,甄家人怕是再也耗不下去才会选择搬家的吧。” 听到这话,陆黎诗浅浅一笑,“飏王殿下果然桃花不断呢,府中有位如花似玉的郡主表妹,外面又来位痴情的将军姨妹,哦对,还有位风情万种的斡亦剌公主在等着他,呵,这只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怕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吧?” 可不就是桃花不断么,还各个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她区区一个商贾之女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涂一时的新鲜有趣?呵,她果然是太天真了呢。 阿忠本想借此表达一下自家主子的洁身自好的,不想却得到陆黎诗这般的答案,一时又尴尬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向司徒求助。 司徒瞥了他一眼便对陆黎诗道:“小姐,回来的路上经过卓诗福,万掌柜让我跟你说白家人退了五套首饰,但把余下的七个翡翠镯子都买了去,如此,万掌柜问您卖是不卖。” 不待陆黎诗答话,信儿又cha嘴道:“咦,七个镯子的价格不是和五套首饰并五个镯子差不多吗,小姐啊,您说白家人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陆黎诗自然也有此疑问,想了想便对陆宿道:“陆叔,下午白家可有什么大的动静么?” 陆宿笑道:“白家有没有大动静不清楚,不过万掌柜在做完这笔买卖后有将事情的始末转述给史兄听,那时我正好也在旁边。” “那您就给我们说说吧。”看到他是那样的表情,陆黎诗也就放松了下来。 陆宿答:“万掌柜是这样的说的,他说他虽不知道白家那位小姐究竟和她的娘亲说了些什么,待到万掌柜拿着她要的货上门的时候,那位夫人就一口咬定之前在卓诗福遇到的那位戴面纱的小姐是梨园山庄的人,也就是说白家那位小姐是着了您的道才会买下那么些首饰的,万掌柜自然不会承认,就同她们再三周旋,几番回合,万掌柜见那母女俩一直不依不饶,最后就说道这做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有人愿意买,他就愿意卖,如果她们一定要咬定说自己上了当的话,那这买卖不做也罢,而就在万掌柜说完话拿着货拂袖而去之际,那位夫人也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就说什么一人退一步,首饰她不要,她只要剩下的那七只镯子,于此,万掌柜就口头接下了这单买卖,方才没来得及说,他也有拜托我向您询问卖是不卖。” 听完这番话,陆黎诗轻拍了下桌子,“当然要卖!七只镯子,就算给她九五折,也有一百三十两,首饰单个卖便宜,容易卖出去,镯子就不同了,既然有人愿意一次性买走,我为何不卖?至于我订下的那三只镯子,阿忠,麻烦你明早跑一趟卓诗福,就说留一只镯子,并着我之前让他准备的一套金饰一同拖驿站送去京城给礼部尚书张世中张大人府邸,剩下的两只就让万掌柜切了,看是做成戒面,还是雕成花镶到簪子上,都随他,总之咱一个都不留。” 就像陆叔说的,白家人早晚会识破她的身份,她虽不怕到时候白家人来翻旧账,但她真的不想和白家人戴一样的东西,哪怕这东西是她自己设计的。 阿忠见她还肯搭理自己,便爽快的应声道:“是,我明早一定趁着卓诗福开业前赶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依陆先生所言,那位白家小姐究竟如何得知您是梨园山庄的人的呢?” “我虽不知她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种依据,但我敢保证这不过是她的一种借口罢了,目的是为了把主要责任转嫁到我身上,以此逃避来自于她娘亲的责罚,而她娘亲或多或少能分辨事情的真相,不然她绝不会改口买下七只镯子不是吗?”陆黎诗十分笃定的摇了摇手指,后又想到什么,就又对吴长卿道:“对了哥哥,你明日随陆叔去一趟山庄,我有位姨母身子不太好,好像吃不得生冷的东西,你帮她瞧瞧吧,若能调理好就最好不过了。” 吴长卿听到有人身子不好,就立刻接口道:“好,我自当尽心。诶,我……没听说你还有位姨母啊?莫非是……” 陆黎诗笑着点点头,“你猜的不错,是白家的人,只不过这一位同其他的白家人有所不同,至于名字和长相,你让陆叔指给你看就是了,想来陆叔一眼就能认出那位来。” 陆宿隐隐意识到什么,看了陆黎诗一眼,继而略带惊讶道:“那位也在梨园山庄?她不是一直都呆着……” 陆黎诗又笑,“今日我之所以会出门,正是去赴姨母的约的,详细的等过段时日我再同您说,没错,姨母她现在确实是跟白家人住在一起,明日您见着了她,还请您装作不认识就好。哦还有,明日让史先生把甄家要转让宅子的消息透露给白家人听。” 她不奇怪陆叔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今天以前她还不确定要不要同那位姨母继续来往,不想让陆叔为此事分心,就拜托陆婶帮着暂时隐瞒昨日她已经同姨母相认了的事实,然经过午后的那番交谈,她决定再观察些时日,等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了姨母说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的之后,她便让姨母同阿爹见面。 这话一出,陆宿也只能压下心中满满的疑问,“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陆黎诗又道:“时候也不早了,陆叔请回房歇息吧,大家也是,都各自歇息去吧。” 得了话,大家也就相继散了,陆黎诗见李易走在最后,临时想到什么,就又单独叫住了他。 待到书房就只剩下她和李易两人,陆黎诗便从抽屉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道:“麻烦你做的事都做完了,明日你就拿着这银子回去给你爹扫扫墓吧,我给你最多二十天时间,二十天一到必须回来,” 李易一听这话立刻把银子塞回她手里,“您这是作什么?这几个月来的工钱我都留着呢,再加上山庄分的红利钱,足够来回的盘缠了,无需您再多给这十两银子。”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你挣的银子,看你是高兴攒着将来娶蕊娘用,还是一次性花完也罢,我都管不着,不过这十两银子呢,是请你代我给李将军多烧些元宝蜡烛什么的,并不是给你的哦。” “……元宝蜡烛需要十两这么多吗?”李易自然清楚她这话不过是想让他收的心安理得,可正因为这样,他就更不能收了。 陆黎诗耸了耸肩,“多的就再麻烦你买些礼物送去给老吴大夫呗,若还有多的,你就拿来当路费去尽量远的县城观察下各地天气和庄家等情况,反正所有的花费你全都给我记个账回来。” 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易唯有妥协,“如此,就多谢您一番好意了,我一定会把您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做好的。” 陆黎诗挥挥手,“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起来赶路呢。” 而在李易临出门前一刻,陆黎诗又道:“对了,记得替我给李将军捎句话,就说我多谢他生出了个如此优秀的好儿子,也多谢他愿意把儿子丢给我,如此我才能多一个省心又省钱……且值得珍惜一生的挚交好友。” 李易起初愣了愣神,等完全消化掉她说的话后,便深深的给她鞠了个躬,“能遇到您,能跟随您,是李易之幸,李易此生绝不会背叛您。” 陆黎诗再次挥挥手,“哪那么多废话,把门带上后就赶紧回房睡觉去!” 然在李易将书房门关上的瞬间,陆黎诗脸上的笑容就同步隐去了,继而再度打开抽屉拿出了张世中和周飏寄给她的信,来回看了看两封信的信封,一声饱含疲惫和无奈的气息由鼻腔叹出。 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家事也一天比一天顺,只要她用心,她就能让身边的人感动幸福与快乐,可她自己呢,为什么她偏偏不能让自己幸福?是她太不知足了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命运恶意的捉弄? 再次展开周飏的那封信,看着他逗趣的话语,以及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对她的思念,不自觉的就取下了他走之前送给她的那对猫眼石耳坠,再对着烛火轻轻的摇晃,也不知是宝石的璀璨迷了人眼,还是吱吱作响的烛火炽了心神,她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接着又是一声长。 周飏啊周飏,聪明如他,为什么就不能想法子瞒她一辈子呢?又为什么非要在她深陷到这段感情之后才让她知道这么一件事呢? 呵,是觉得她经历的还不够多,如今硬要逼她来做选择?那么他希望她怎么选呢?是妥协,还是……好像不管选哪一样,她都是注定的输家吧? 这男人,真狠,她真的……斗不过他。 010 第二卷第十章 隔天中午,陆黎诗在师傅们吃午膳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提了两大壶贪凉了的酸梅汤过来给大家喝,余光看到一个个子不高,身子板也比较瘦弱的小师傅一放下饭碗就拿着工具准备去干活了,想了想便倒了一碗酸梅汤端去给他。 “阿峰小师傅,瞧这大热天的,咱又不赶进度,来,喝碗酸梅汤去去热,休息会再做活吧。” “多……多谢小东家,您……您别这么客气,俺渴了会……自己倒着喝的。”阿峰生性腼腆,又不爱说话,看到陆黎诗特意过来给他送酸梅汤,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了。 陆黎诗笑着把碗塞到他手里,“阿峰小师傅才别客气,之前梨园山庄正是因为有你们的费心,才能做得那么好,那么漂亮,说实在的,本以为八月初就会很凉爽了,不想到现在这天还是这么热,又叫你们来帮忙盖房子,实属过意不去,如此,咱慢慢来就好,千万注意些自个的身子。” 阿峰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小东家太……太客气了,俺师傅说了,他虽干了二十几年的木匠活了,可是在梨园山庄帮工的那小半年,真的又学到不少东西,俺……俺也是呢,还有小东家一直对俺们这些人很照顾,俺娘说俺这半年来长高了不少呢,都是托得小东家的福,这次听说又要来帮小东家忙,俺娘还特别交代要勤快点作事呢。” 陆黎诗又笑,“哪里,你们帮了梨园山庄那么大的忙,我没啥能报答你们的地方,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了。对了阿峰小师傅,听你师父说你的雕工很厉害,是真的吗?” 阿峰听到这话,本就薄的脸皮一下就红透了,“没……没有,俺师父他人好,愿意无保留的教俺们,能跟着师父学手艺是俺的福气。” 陆黎诗稍稍打量了他一会,无意间看到他手腕上戴的一串檀木手钏,便又说道:“咦,你这条手钏看起来很不错呢,是在哪里买的?” 阿峰顺势望去,而后道:“让小东家笑话了,这个不是买的,是俺自己做的,俺娘信佛,可俺家穷,买不起好的木材,俺师父看俺孝顺,就在给人做活的时候,向雇主讨要了这小叶紫檀木边角料给俺,于是俺就自己打磨了两条手钏,一条给俺娘,一条给师娘,俺娘的这条呢,是她见俺终于可以跟着师父出去做活了,就给俺戴着保平安用,好像还有去寺庙求和尚开过光呢。” 陆黎诗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能脱下来给我瞧瞧吗?若是有所冒犯就算了。” 阿峰闻言爽快的脱下来递给了她,“小东家请瞧,其实俺不信佛的,会戴着它不过是为了让俺娘安心罢了,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这手钏真不错,阿峰小师傅的手艺确实了得呢,如此,我这正好有一块沉香料子,不知阿峰小师傅可有兴趣替我打磨两条手钏?”待到仔细看过他的这条手钏后,陆黎诗便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而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 很显然,上午当那家木材铺的掌柜的亲自将她要的活沉和菩萨沉的料子送来后,她就向老木匠汪师傅,也就是阿峰的师父透露过想要打手钏的想法,汪师傅就向她推荐了阿峰,所以她早就打算请阿峰帮忙了,然她之所以会和他聊这么多,只不过想顺便看看他的人品如何,她虽不担心他会搞狡猾,但毕竟是拿来送人的东西,手艺好是其次,人品好才能做出有诚意的东西不是? 这话一出,阿峰的整个身子明显的变得僵直了,“这个……能做是能做,但沉香太金贵了,俺……没碰过沉香,还请小东家容俺向师父请示一下。” “好,那就……”陆黎诗见此就更加确定要请他帮忙做了,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一溜风的跑去找他师父去了。 望着阿峰特意把他师父拉到一边低声交谈,陆黎诗微微摇了摇头,无不暗叹这孩子也太过实诚了,同时她相信他能作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片刻后,汪师傅就拉着阿峰一道过来了,“小东家,之前小老儿不知您是要用沉香磨手钏,阿峰这孩子手艺是不错,可他真没碰过沉香,小老儿不敢保证他能磨好,要不您等……” 陆黎诗笑着打断他道:“汪师傅,咱这么熟了,您的手艺和人品我都信得过,我相信就算我随口一说,您也不会随便推荐一个人给我的,再说了,谁没有个第一次不是?所谓名师出高徒,只要您觉得阿峰小师傅能行,我便请他帮忙了。” 听到这话,汪师傅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这样,那阿峰这两天就不回去了,还请小东家随便给他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 陆黎诗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汪师傅答:“您有所不知,做咱这一行的呢,但凡接触到比较贵重的木料,都会被单独关到一处封闭的内室去做,直到做完,且请雇主验收之后才能离开。” 陆黎诗听完立刻摆手道:“不不不,这个真不用了,我刚刚也说过了,您和阿峰小师傅的为人我都很放心,来了在做就行。” 汪师傅笑,“是,有如此相信小老儿师徒二人的雇主,是咱的福气,但所谓行有行规,小老儿也算得上是有口碑的木匠了,总不能因着您的好心就坏了咱的规矩不是?” 见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黎诗也只能感激的欠身道:“那就多谢您二位了,只不过抽掉阿峰小师傅的话,人手方面会给您造成负担吗?” 啧啧,什么叫做业界良心?这就不就是活生生的正面教材么。想现代的那些个黑心商人,谁不是打着“假一罚万”的口号在那玩文字游戏的?就比如一条价格不算高的金丝楠木手钏,他可以一颗是金丝楠木,另一颗就是普通的楠木,甚至用其他的廉价木料,只要用化学剂染成差不多的颜色,一般人是绝对分辨不出来的。 这么一来,那条手钏哪怕只有四、五颗是真正金丝楠木的珠子,也可以说是真货,你又奈他何?就更不用说买材料给人加工什么的了,他能用到你一半的材料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哎,说真的,这科技的日新月异还真是有必有弊,若专门用这些旁门左道来欺骗消费者,她宁愿回到远古时代。 汪师傅又笑,“您多虑了,没收阿峰为徒之前,小老儿不也是一个人做活么?再则道,能接触到不一样的木料,对每一个木匠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经验,这么说来,小老儿还得多谢您给阿峰这个机会呢。阿峰啊,你可得好好做,千万别往小东家失望才是。” 阿峰恭敬的拱了拱手,“师父放心,俺一定辜负您和小东家的信任的。” 又闲聊了两句,陆黎诗就带着阿峰回万荣居了,得巧碰到陆宿家的,简单的说明了下情况后,陆宿家的就主动提出让阿峰暂时睡在陆小虎的房间,反正陆小虎和陆一鸣还小,睡一间也不会觉得挤,这样一来,也算是解了陆黎诗不知该安排阿峰睡哪里的困扰了。 两天之后,阿峰挂着一对熊猫眼拿着打磨好的两条手钏去书房找陆黎诗,“小东家,按照您的要求,打磨了两条一百零八颗的手钏,您看看可还行,若不满意俺再回去改改。” 陆黎诗接过手钏细细的看,是越看越欢喜,“诶,你两条手钏不一样啊?这条是雕的……莲花的花苞形状是吗?这条普通圆珠的上面……刻着字?是经文吗?” 阿峰腼腆的笑了笑,“那个,俺怕您不满意,就想了些小心思,俺之前说俺娘信佛,所以俺对此多少耳濡目染了些,莲花表示清净的功德和清凉的智慧,也寓示着由烦恼而至清净,然雕莲花的话,怕戴的人会不舒服,便选择了花苞模样,这种俺试过了,不膈手的;至于另一串,上面刻的是般若波罗蜜心经,心经一共二百六十字,按着顺序刻,一百零八颗珠子正好刻了十八遍,您瞧着……还满意吗?” 陆黎诗何止是满意,简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想到什么,就从抽屉里取出了五两银子,“瞧着珠子,各个饱满圆润,大小也是均等的,看得出你真的很用心,这五两银子就当作给阿峰小师傅的辛苦钱了,快收着吧!” 她就说磨两条手钏怎么需要这么多时间,因着前世的师哥也会手工打磨珠子,通常一个下午就能磨好,至多一天,敢情这位是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了,业界良心,绝对的业界良心! 阿峰闻言急得不行,“这可使不得!俺师傅说了,这个就当给俺练手艺了,不另外算工钱的,俺要收了您的银子,师父肯定会骂俺的,还请您千万别为难俺才是!” 陆黎诗笑,“话不能这么说,阿峰小师傅打磨的这两条手钏我很满意,既如此,有打赏是应该的,难道你从未收过雇主的打赏么?” 阿峰答:“收是收过,可按行规来说,雇主的打赏最多不会超过成品的十分之一,而您这个是小物件,至多一钱银子,俺……真的不能收的!哦对,有多的料子余留,俺放在盒子里了,待会给您拿过来,还有打磨时产生的粉末,俺也一并收在了盒子里,没有浪费呢。” 陆黎诗第n次感慨这孩子的实诚,想了会又道:“我还有一些沉香的料子,想请你帮忙打两个大概这么高,这么宽的首饰盒,这是图纸,不知阿峰小师傅可能打出来?” 阿峰接过图纸看了看,片刻后才道:“俺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的首饰盒呢,怕做不好,有些细节部分俺得先去请教师父一下。” 陆黎诗点点头,“行,那你就拿着图纸去找你师父吧!不过我这首饰盒是用来送人的,在没送出去之前呢,我不希望这图纸流出去,于此,还请你师父看完之后来我这签一份保密协议,如何?” 她知道他说是去请教,不过是去得批准罢了,也好,过来签字的时候顺便把这五两银子给汪师傅好了,倒是她考虑不周了,毕竟是做师父的推荐的,要打赏也得当着师父的面打赏。 “诶,好嘞,俺去去就回!”阿峰应了声又一阵风似的跑了,留得陆黎诗一人在书房内拿着那两条手钏傻乐呵。 又过了几天,陆黎诗牌首饰盒做好了,正逢陆宿家的过生日,陆黎诗藏好首饰盒就去灶间帮忙做宴客的膳食了,这是她第一次给在这个世上的家人过生日,怎么着也得办得很体面不是?让阿忠帮忙去山庄请史亮和蕊娘、丽娘过来做客不说,还请了陈婶子等众位邻居来,当然,那些个还在帮忙盖房子的师傅们自然也不会漏掉,总之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宴席过后,送走客人们,一家人一起卷袖子收拾锅碗瓢盆,再等收拾完后各自回房歇息,然不多一会,陆宿家的就拉着陆宿急匆匆的跑来了陆黎诗的书房。 陆黎诗看到那夫妻二人过来,便赶紧移过去道:“陆叔陆婶,可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夫妻俩互看了一眼,继而陆宿家的上前一步道:“小姐,我知您从来未将我夫妻二人当外人看,可您这么做就太过分了。”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趁着时间还没过,祝我生日快乐~\(≧▽≦)/~啦啦啦 011 第二卷第十一章 001 六天以后,也就是梨园山庄举办重阳活动的最后一天,因着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节目”,山庄的客人每一天都在增加,而且只多不减,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打开了市场。 说到那些节目的受欢迎程度,也不枉陆黎诗并着山庄大小管事所花的心思,第一天是采菊比赛,就是在头一天夜里由山庄工人悄悄的在山庄各处藏了一盆一盆的小雏菊,然后在鱼塘旁边的那颗大树上挂满了布条,每个布条上呢都有提示哪里能找到雏菊的线索,再由愿意参加活动的客人按着线索去找,找到最多的人奖励两坛果酒加一件卓诗福的首饰。 第二天是做菊花糕比赛,当然是利用第一天收集到的菊花来做原材料,再请山庄的厨子们来手把手的教客人,最后请十位客人来品尝,卖相最好,口感最佳的参与者则能获得免费牛奶浴一次,并蚕丝面膜纸加特配的药泥粉各五套。 第三天是专门为情侣组织的小活动,一共三个小项目,其一是请男士用山庄提供的茱萸,自行选择、组合,后插在伴侣的头发上;其二是由女士利用食茱萸的果实制作胭脂;其三是情侣齐力将蔻丹花制作染指甲用的染料,并帮伴侣涂抹在指甲上,三项比赛总成绩最佳者送一对龙凤呈祥的金镯子。 第四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是请的临县一座很有名望的寺庙的主持来讲经,其实这位主持并不好请,因为头三天在再寺庙替来进香的香客们讲经,加上早晚课也要亲自主持,通常情况是不可能来山庄的,还是陆黎诗亲自去请说愿意将这一天卖掉的所有斋膳的所有银子都捐赠给贫困百姓,这才使得那位德高望重的主持走这一躺。 虽然头三天的活动都有收极少的报名费,但愿意来山庄玩的人也不差那么点,第四天更是纯粹的为了做善事,积福德,客人们都很积极,总的来说,能让客人花钱花开心就是王道。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梨园山庄举办的各活动上,比如某两位客人就每天守在山庄等着陆黎诗的出现,这不,那位主持刚刚开始给客人们讲经,那两位客人又找来了。 “我说,这梨园山庄就是如此待客的?” 史亮望向来人,先对身边人小声的说了两句才浅笑道:“白老夫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史某虽只是一小小管事,但绝不敢背着东家怠慢任何一位客人,说实话,您是在山庄住的最长时间的一位客人,全庄上下自是把您当上上宾看待,如此,若还有让您不满意的地方,史某便替全庄上下向您陪个不是了。” 没错,这位白老夫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黎诗的外祖母白晓慧,自她听说梨园山庄的东家有可能就是她那早就没了任何关系的女婿时,就天天盯着身为山庄总管事的史亮,连白家买下的那宅子已经翻修好了几天都不愿意离开,一心就赖在山庄等着陆逸卓和陆黎诗父女出现。 白晓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少给我说这些个场面话,你知我想说的是什么。” 史亮又笑,可刚想接口就见一个工人快步走向了他,耳语一番后又错开她往后望了望,继而道:“白老夫人,您瞧,我家小东家正在往这边走呢。” 白晓慧听到这话立刻转头望去,结果就看到从不远处走来了一大票的人,不由下意识的凝住了眉毛。 显然,陆黎诗老早就看到史亮在和某位老妇人说着话,从陆宿那里确定了她的身份后,也是她让那工人去和史亮说她来了的,至于为何跟来了一大票人,自然是故意做给白家看的。 开玩笑,为了让白家认定她是个不好相处的人,除了阿爹外,她把住在万荣居的人都叫来了不说,还请了陈婶子她们一道过来听佛经,又故意让信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让阿忠给她撑伞遮阳,那架势,别提有多高调了。 等近到身边,陆黎诗对着史亮笑了笑,“史先生,玄济法师可是已经开始讲经了?怪我,起得晚了,咱赶紧进去吧。” 史亮对着她行了个点头礼,“小东家这段时日玩得可开心?不算晚,玄济法师才刚开讲,不过还请您稍晚些再进去,这位贵客找您有好些时日了,您看……” “咦,这位老夫人是……”陆黎诗闻言顺势望去,那眼神,那表情,似直到这会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 白晓慧将她的“目中无人”尽收眼底,又不得不暂时暗压下心中的不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冷声道:“你就是梨园山庄的小东家?唔,果然有六分相似,我问你,你的名讳是什么?父母亲的名讳又是什么?祖籍为何?”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不确定道:“敢问您打听这些所为何事呢?小女子好像不曾与您有过任何的交往,您这么问……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白晓慧听到这话不由得扬了扬下巴,“不合适?你叫陆黎诗,你爹叫陆逸卓,你娘叫白怜薇,祖籍在中南,这些都没错吧?如此,这是在外头,就不用你行跪拜之礼了,叫我一声外祖母即可。” 陆黎诗小幅度的扯了扯嘴角,“小女子虽不知您是从何处打听到关于我同家人的名讳的,但是很抱歉呢,我娘亲是个孤儿,而我的祖籍在京城,所以您似乎认错人了呢。” 这话一出,白晓慧扬起手就一巴掌朝着陆黎诗招呼去,说时迟那时快,阿忠迅速的挡在了陆黎诗的身前不说,司徒更是毫不客气的一把钳制住了白晓慧的手腕,这么一来,大惊失色的人倒换成了她。 等缓过神来后,白晓慧高声喊道:“你要做什么?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吗?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一定要把你告到衙门去!” 不待司徒接口,陆黎诗冷哼一声,“梨园山庄虽非佛门清净之地,但拐弯处便有高僧在讲经,您不怕亵渎了神明,小女子还怕累及无辜呢。” 看来白家人这十几年来一点也没变呐,颠倒是非,有一句不顺耳的就大打出手,好像全世界都罪人,就他们一家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笑话! 白晓慧一记冷冽的目光投来,“你这个逆子,我还没教训你呢,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还不快叫你的人放手!” 陆黎诗见她有降低些许分贝,说明她还是有所顾虑的,便向司徒使了个眼色,司徒就势收手,可白晓慧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一恢复自由,又扬手要打陆黎诗,这次就被陆黎诗用力的挥手挡开了。 “我见您是客人,一直以礼相待,也自问没有冒犯之处,您无缘无故要打我,我再敬您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追求,可您若一再如此,咱们即可去见官,这里都是证人,我倒要看看这王法究竟向着谁。”陆黎诗这话说的既缓慢,又严重,然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有在真的生气了的情况下才会这样,于是起初是拿一副非好感的表情往向白晓慧,这会就换成了很明显敌意。 白晓慧来回看了看众人,也不知她哪里来的气场,硬是不肯低头,“见官?那敢情好,我也想请官老爷替我做一回主呢,明明你娘亲的娘家人都在,你硬要说她是孤儿,是何居心?如此恶毒的诅话,得亏你娘死的早,还真是有娘生无娘养的胚子!” 陆黎诗冷冷一笑,“您说对了,我娘亲可不就死有娘生无娘养么,不过好在我阿爹待她非常好,可以说是把所有本该属于她娘家人对她的关爱加倍的给了她,如此说来,我还得替我阿爹感激一下我娘亲那狠心将她扫地出门的娘家人。” 其实她本不愿意把私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只道这为老不尊的女人太过分了,算了,反正今日这一见,之后陆家同白家的恩怨绝对会被一一揭露出来,与其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如她自己说,至少她还是在乎她在意的人的想法的。 好在有丫鬟扶着,白晓慧才没被气得昏倒,又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片刻后竟指着陆黎诗的鼻子道:“是,你是应该谢我们,若非你外祖父使计将你娘亲除族,你阿爹也不会从一个落魄书生摇身一变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哼,可怜您外祖父还是看错了人,可你阿爹呢,富贵了之后完全不知道感恩,居然和我们白家断绝了一切往来不说,还不准你娘亲回娘家探亲,如此忘恩负义之流,我这个做外祖母的还肯认你父女二人,就该烧高香了!” 陆黎诗听到这话差点替她鼓掌叫好了,而在她开口之时,余光看到一个小和尚在朝他们这边走来,于是又闭上了嘴。 “女施主,师尊知道您来了,特让小僧来迎女施主过去听经,还请女施主随小僧来。” 陆黎诗双手合十,“多谢小师父,小师父请。” 说完话,陆黎诗回头看了看自己人,示意大家跟上,不用再搭理那女人,于此,众人也就跟着走了,只是当陆黎诗经过白晓慧身边时,不出意外的被她伸手挡住了去路,但这一次不用陆黎诗开口,就先一步被陆宿和史亮给很有技巧的隔开了。 见此,陆黎诗便不再逗留,看都没看白晓慧一眼就领头走了,似很是放心陆宿和史亮在那继续同那女人周旋。 等绕过拐角,信儿回头看了一眼,后很小声的说道:“小姐啊,你说白家人会善罢甘休吗?” 陆黎诗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信儿果断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可您瞧她那把白的说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本事,好像不太好对付啊?” 陆黎诗够了勾嘴角,“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做过亏心事的又不是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专心听玄济法师讲经吧,你呀,就是太浮躁了,你得记住心静方能成事。” 她早就料到她这外祖母不好对付了,若一点本事都没有,且不说她怎么掌管的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也不是她说风凉话,这小日子过得太平顺了,怪没意思的,要适当的来些激情才够看嘛,再说了,她连杀人毁尸的事情都做过,又何惧一个小老太太不是? 呵,只要白家敢厚颜无耻的向她提要求,她就敢比白家更厚颜无耻的甩jian招,反正不按常理出牌是她的长项,想先摸清她的脾性,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省省吧! 012 第二卷第十二章 说道玄济法师,不愧是名寺的主持,讲的经文通俗易懂,举得例子又生动有趣,且十分贴近生活,但凡来听他讲经的人,不管是不是虔诚的信徒,都听得入了迷,还都不愿意离开,也亏得史亮他们找了个有大树遮阴的地方,不然这大热天的,一座就是几个时辰,若非苦行僧,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呢。 再说道陆黎诗,问她信不信佛,前世的话,虽没有逢年过节就跑去寺庙进香,但却有焚香抄佛经的习惯,不为别的,只单纯的喜欢那种清幽的氛围,特别是当工作,或者学习中遇到了难题,抄一抄佛经,真的可以让心境变得平和起来,而且抄的久了,好像一段时间不抄就会觉得差点什么似的,但也仅此而已。 可自从穿了以后呢,确切的说是这种超越科学,超越常理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以后,她是想不信都没办法了,虽没有虔诚到每天都吃斋念佛什么的,可相较于前世,现在的她会花时间去听和尚讲经,参禅什么的,而事实是听得久了,会对人生产生更多的思考,例如以前在面对一些事情时,会一根肠子通到底,现在的话,至少懂得追求小乘和追求大乘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然,但凡触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她还是没办法妥协。这不,一场经文讲完,众人吃斋饭的去吃斋饭了,回家的回家了,玄济法师偏偏把陆黎诗给留了下来。 陆黎诗把玄济法师引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凉亭内小坐,待到给他倒了杯茶后才开口道:“法师,您今日讲的经文,提倡的可是小乘佛法?信女依稀记得前段时日去贵寺请法师来时,法师讲的是法华经,信女知道法华经是通过小乘举例来弘扬大乘,如此,信女以为法师修的是大乘佛法,现在信女真的有些糊涂了呢。” 玄济法师浅浅一笑,“小施主说的不错,今日贫僧讲的确实是小乘佛法,说道大乘佛法和小乘佛,小施主以为两者的区别在何处呢?” 陆黎诗答:“信女以为,小乘佛法的修行目的是修成阿罗汉,取无余涅盘,出生死轮回;大乘佛法则是为了修成佛,而成佛之后还可以尽未来际渡众生。简而言之,小乘渡己,大乘渡人。” 玄济法师又笑:“‘小乘渡己,大乘渡人’,这话说的极为贴切,小施主果然是有慧根之人。贫僧修的是大乘佛法没错,然今日之所以会讲小乘佛法,是因为在贫僧以为,虽然大乘佛法是小乘佛法的升华,且没有小乘就不会有大乘,然而众生皆平等,不能因为贫僧修的是大乘,就一味的提倡之。再则,佛法始终是教导信仰者通过菩萨行的‘六度’,也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来修习,方能达到大觉心,如此,修行者无需追求大乘还是小乘,小施主以为呢?” 陆黎诗双手合十,“法师是有大慈大悲之心的智者,听法师一席话,信女受益良多。” 玄济法师看了她一眼后道:“小施主是真的明白了,还是随口一说?” 陆黎诗听到这话就愣住了,回望了他好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道:“还请法师直言。” 见过说话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她是能明白他的话,不过她想他应该另有所指吧?就是她一时真的没反应过来。 玄济法师道:“那日小施主来问贫僧的问题,如今可找到答案了?” 陆黎诗恍然,微微启唇,又犹豫了片刻才略带惭愧的笑了笑,“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以来,信女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就是在想这个问题,然依旧找不到答案,还请法师不吝提点一二。” 回想那天的情景,她赶了大半天的路去请法师来讲经,正巧碰到他在给信众讲经文,她听着听着就入了迷,说实话,从京城来西北地的路上,但凡看到寺庙,不管多赶时间,多艰难,她都会早起去听大师们讲早课,毕竟这个年代和现代不同,没那么多以传教为名,行赚钱之实的变质僧侣,只要你去,不管添不添香油钱,他们都不会赶你出去,有些还会给你俩馒头,一碗粥什么的。 所以就她遇到过的这些大师,唔,或者说是在这个注定的时间遇到,她便在道明来意被拒的第二天再去,竟鬼使神差的把她和周旸所面临的问题向他求教了一番,而那时他的回答是感情的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清,说得明的,其中的各种滋味,除了自己,就算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人也不能体味,所以该怎么做,还得她自己去参悟。 哎,若不是难题,她也不至于去求神问佛不是?事实是到现在她还没能找到最好的答案,虽然白天她都该忙啥忙啥,可到了夜里……哎,一想到她和他的点点滴滴,又想到摆在他们之间那赤果果的现实,她都不知道失眠了多少个夜晚了。 玄济法师望着她这副表情,就又问道:“小施主相信缘分吗?” 陆黎诗点点头,“自然是信的,父母缘,手足缘,夫妻缘,子孙缘,佛法有云,能相识,到相知,皆是缘,可这缘也有孽缘一说不是吗?” 其实并不是特指她和周旸,比如白怜薇和白家,比如柳氏和阿爹,比如她和袁择玉,如何不能算是一种孽缘? 玄机法师摇头轻笑,“既然小施主相信缘,就要相信三道众生的因果循环,这缘分是好是坏,小施主自可以静下心来想想,凡是无因即无果,按我佛的‘如是说’,假如不曾走那一步,到最后真的会演变成小施主所说的孽缘吗?” 听到这话,陆黎诗沉默了。 谁说不是呢,如果当初白怜薇没有执意要嫁给阿爹,她和白怜蕊或许不会被白家那么对待;如果柳氏没有执意要嫁给阿爹,就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若当初那个陆黎诗嫁的是袁则玉,或者没有决然的离开袁家,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哎,所谓的缘起缘灭,真的要追溯到最初相遇的那一天啊。 可是她和周旸……可能真应了那句旁观者清,当事者迷的话吧,她就是没办法做决定,不管是分开也好,还是继续在一起也罢,她始终过不了自己那关,因为若是之前的那个陆黎诗,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问题是在他那么做的时候,“陆黎诗”已经是她了,所以对于一个差点间接害死了她的人,她如何能若无其事? 玄济法师一直关注着她的面部表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从僧袍中取了一样东西递给她,“小施主,你相信缘分,贫僧也相信缘分,你我能相识便是缘分,如此,贫僧就赠你一块曾与贫僧结缘的玉吧。” 陆黎诗接过那块玉瞧了瞧,这一瞧就似忘了所有的烦恼般的笑了起来,“这玉触感冰凉,通体透亮,又润得似能滴出水来,就是法师为何不请人雕刻出形状来,是怕破坏了玉质吗?也是,如此好玉,若是雕坏了就可惜了,不过信女收下这玉合适吗?” 玄济法师也笑,“贫僧说过,一切皆是缘,贫僧记得小施主的名讳中有一个‘黎明’的‘黎’字,而这玉的形状似圆非圆,正如那黎明时分的太阳,所以贫僧相信,当贫僧与这块玉结缘时,注定是要赠与小施主的,这也是小施主同这块玉的缘分,望好好珍惜。” 这话一出,陆黎诗就把玉合在掌中对着他作了个揖道:“多谢法师赠玉,信女定会好好珍惜这个缘分。” 玄济法师见她收下了,就起身道:“如此,贫僧也该告辞了。” 陆黎诗闻言也跟着站起了身,“法师,不是说用过斋饭后再请人送您回寺的吗?是突然有要紧的事吗?” 玄济法师摇了摇头,“在小施主未来之前,旸王府派人来说太皇妃请贫僧讲完经后,再去一趟旸王府给太皇妃讲经,于此,贫僧这便过去了。” 陆黎诗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后道:“那法师几时回寺?信女好安排人送您。” 请法师来讲经的事她有让人广而告之给西北地的百姓,所以今天来听经的除了山庄的客人,也有当地人,只是没想到这事还惊动了太皇妃,莫非这位真的有够德高望重?唔,待会去问问史先生好了。 玄济法师也双手合十,“多谢小施主的好心,旸王府的人说之后会送贫僧回寺,就无需小施主费心了。” 陆黎诗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看到信儿在不远处不停的向她招手,意识到她有急事找她,便又对他道:“信女本该亲自送法师下山,可山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信女……法师既是梨园山庄请来的,那梨园山庄就有必要负责法师的安危,这样,信女请人驾车送法师去旸王府,等看到法师安全的进了旸王府再离开,您看如何?” “小施主有要紧事还请自行离去,无需顾忌贫僧,旸王府有派马车过来接,小施主就……”玄机法师再次拒绝,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很坚决,“这可不行,旸王府是旸王府,梨园山庄是梨园山庄,要不信女派个人护送法师过去?所谓凡是有始有终,还请法师成全了信女的这个小要求。” 玄济法师见推脱不掉,唯有笑道:“如此,就多谢小施主的一番盛情了,也祝愿小施主早日找到答案,好脱离苦海,你我有缘再会。” 陆黎诗握着玉对着他深深鞠了个躬,“今日能得法师点拨,信女无以为报,唯有日后多多行善,广积福德,有缘再会。” 待送走了玄济法师,陆黎诗便加快步伐走向信儿,“瞧你,出什么事了?” 信儿答:“小姐,李大哥回来了,正在找您呢,您赶紧过去吧!” 陆黎诗愣了个神,“满二十天了?不过回来就回来了,你至于那么急的找我么?可是让他打探的事有不好的结果?” 信儿摆摆手,“那个李大哥还没来得及说,就是听说他刚到山下脚就和白家人起了争执,好像还有人因此受了伤,总之很严重,您赶紧去看看吧!” 陆黎诗大惊,“受伤?谁?你可有听到究竟是因何起的争执?他们现在在哪呢?” 信儿答:“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是司徒大哥让我来找您的,他就说是因几个月前买染料的事起的争执,哎呀,您别问了,他们现在在咱议事的那座小楼里,咱快过去啊!” 013 第二卷第十三章 到了议事厅,陆黎诗和信儿还没进门,就听到从里头传来了吴长卿同人争执的声音,陆黎诗想了想,就决定拉信儿在门口听一会再进去。 “这位公子,在下好心好意替你瞧伤,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何还要出口伤人?” “好心替我瞧伤?说得好听,你是这山庄的大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替我瞧伤,不过是怕事情闹大,好事先消灭证据罢了,哼,这等雕虫小技,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哼,我才不会如你的意,今日这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拉他去见官,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之前已经说了,在山庄下,你一见到我就拉着我不放,我见你是客人,好言请你来此再同你说道那次的事情,你非但不听,反还死缠烂打,我出手挡开你,绝对属于正当防卫,那时还有别的客人在,大可以请那些客人来作证,见官?我倒要看看等见了官老爷后,这事到底谁站着理。” “祖母啊,您快瞧瞧,也不知表妹究竟招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各个目中无人,颠倒是非,不就是仗着有旸……” “奇儿稍安勿躁,他们已经去通知你表妹了,等你表妹来了,祖母相信她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听到这里,陆黎诗觉得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一切是非曲折都很明显了,又整了整发丝和衣裳,就用眼神示意信儿推开了门,然后仪态端庄的走了进去。 “小姐,事情是……”李易看到陆黎诗进来,急着过去解释,可以话还没说话就被她给抬手制止了。 “你不用解释了,刚刚我在门外都听见了,我觉得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见官吧,我相信官老爷会秉公处理的。”陆黎诗一边说,一边径直找了个地方坐下,说完话后就把目光锁定在了白景琦的身上。 看来让他们普及法律常识的效果不错,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比胡搅蛮缠要有用的多不是吗?如此,她才会提议去见官,因为她完全相信现在的李易绝对不会无故伤人。 “这……这位就是陆姑父家的表妹么?表妹好,我……我是你表哥,你可以叫我景奇表哥。”发现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望着自己,白景琦的眼睛都直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虽说蕊姑姑是整个白家长的最美丽的女子,只可惜却是位三十多还未嫁人的老姑娘,而当他知道梨园山庄的东家极有可能是那位家族曾严令不准提及的薇姑姑的夫君时,他就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表妹的模样,今日一见,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貌得多呢。 当然,他之所以会赶来,正是接到祖母派人传话说已经确认了梨园山庄东家的身份,谁想一来就碰到了那个曾害他被父亲大人扣了足足两个月月钱的可恶之人,不然他也不会一气之下就去同那人理论,要知道他可是精心装扮了一番才来见表妹和姑父的,这下倒好,衣裳脏了,还受了伤,真真没有半点颜面可言。 陆黎诗似已经习惯了那种眼神,眼珠一转,继而对着他微微一笑,“您说……要见官是吗?现在就去可好?” “见……官?不不,不用了,表妹既然如此替我着想,我就不追究了,之后还望表妹好生管教管教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就好。”白景琦早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了,这会见她对自己笑,更是快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谈什么见官不见官的? 陆黎诗闻言勾了勾嘴角,“管教?我想您大概是误会了,我同意您带他去见官,可不是因为我觉得他不懂事,相反,正因为我太相信他,才会请官老爷替他要一个说法。” 这话一出,白景琦自命风流潇洒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且完全不敢相信的看了她好半天才开口道:“表妹你……我虽不知你听到了些什么,但你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吧?” 陆黎诗点点头,“您说得对,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去见官不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现在还不算晚,咱们即可去衙门吧?当然,作为梨园山庄的小东家,事发在梨园山庄,去衙门的车马钱,就由梨园山庄出了,请。” 跟不讲道理的人去讲道理,那是慢性自杀,去衙门也好,反正衙门离万荣居比山庄离得要近许多,正好顺路回家,就是不知他们敢不敢了。 “慢着。” 然当陆黎诗的p股已经抬离了凳面时,无意外的,确切的说是无陆黎诗意外的被一道声音给叫住了,而开口的人正是白晓慧。 陆黎诗顺势坐回远处,后又对着白晓慧笑道:“如何,白老夫人还有何高见?” 白晓慧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白景琦一眼才道:“你到现在还不肯叫我一声外祖母,这不怪你,毕竟我们从未见过,听说你阿爹好像病糊涂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但我是你亲外祖母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无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此,就你景奇表哥的事,你怎么着也该给的说法吧?” 陆黎诗再次点头,“要是我没听错的话,是他嚷着要去见官的吧?我依他,如何不是在给他说法?” 白晓慧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不用跟我撑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染料的事,我也不说大话,中南白家的染料可是出了名的货好,又价格公道,你的人为何不肯买白家的染料?是你特意交代过吗?” 陆黎诗暗暗觉得好笑,面上却故作正经的问道李易,“李易,有这事吗?” 她笑的是这世上还真的有存在感这么良好的人在啊,谁规定知道是白家的染料就一定要买了?再说了,就算白景琦真的愿意一折卖给她,她不乐意收,还能杀了她不成? 李易答:“几个月前,我们去买染料的时候,确实有位自称是中南白家的公子在得知我们要大批染料之后,就想找我们做这笔买卖。” 陆黎诗接过史亮递过来的茶杯,茗了口香才再度开口道:“那就说说经过吧,且一定要一字不差的把前后因果,来龙去脉当着人的面说清楚哦。” 得了话,李易就真的把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有详细说明是他们已经跟那掌柜的下了订单后白景琦才出现的,还特别强调了白景琦不顾道义的打算用低价独占这笔生意,当然,他说的比较委婉,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听不出道道的。 待到他把事情交代完,陆黎诗便对着白景琦道:“白公子,他说的可是实言?可有半句参假?” 白景琦也不是傻的,在李易隐射他的所作所为时就已经涨红了脸,这会又见陆黎诗问他,就硬着头皮道:“他说的都属实,可做买卖的皆是如此,是,是那掌柜的好心向我透露了这事,然白家的染料好也是众所周知的,若梨园山庄愿意接下这笔买卖,也不会吃亏,于此,对双方而言都是好事,我又有什么错?再说了,当日还有一位戴面纱的女子说愿意以一折的价格收购我的染料,这不是明白的戏弄我么?诶,说道那戴面纱的女子,好像和表妹你的声音有些相似,莫非……” 陆黎诗笑,“没错,那戴面纱的女子就是我,而我也确实没打算买你的染料,不过我想刚刚李易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是我们同那掌柜的敲定买卖在先,我虽不是什么圣人,但好歹知道一诺千金,既如此,我又怎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事?” 何为买卖不成仁义在?敢情白家做生意都是这样没皮没脸的赖上就甩不开了?那她总算是明白当年叱咤风云的白家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四个字,咎由自取。 “话不是这么说,我……”白景琦不服气,还想争辩几句,可话没说完就被白晓慧打断了。 白晓慧用咳嗽示意白景琦闭嘴,而后对陆黎诗冷哼道:“好一张利嘴,是,景奇做不成这笔大买卖,是他无用,可你不买就不买,为何当众戏弄他?你总得给他一个交代吧?” 陆黎诗又笑:“那您希望我如何?不然等山庄下次翻修,我让他们去府上买染料?” 啧啧,白家人都有这基因吧?还真是什么事都能绕回来,不过她之所以会承认她就是那戴面纱的女子,目的就在于此了,她就等着白家开这个口。 白晓慧见她还算识相,便缓和了下语气,“肯认错就行,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让你表哥在山庄做个差吧,也不需要太高的位置,随便弄一个管事给他当当就成。” 陆黎诗挑眉,“就这样?” 白晓慧以为她答应了,就笑道:“当然,你其他几位表哥,表姊妹,表舅什么的,也都是能干人,我瞧着这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缺人的话,就把他们都招进来吧,反正都是一家人,自然是齐心的,至于职位,你就看着安排得了。” “啪啪啪!” 随着白晓慧的话音刚落,议事厅响起了三声清脆的掌声,没错,拍掌的人绝对是陆黎诗无疑,因为她不得不为她那理所当然的口气而鼓掌叫好。 白晓慧似意识到了什么,刚扬起的嘴角立刻跨了下来,“你这是何意?” 陆黎诗耸了耸肩,“山庄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人手也确实有些不够了,但是呢,这山庄吧,东家明着是我阿爹,可实际上背后的老板是这座山的原主人,我想不用我明说,您也应该知道是谁吧?所以请人这事,哪怕是请一个洒扫的工人也得过问那位。实不相瞒,这两位正是那位留在山庄的人,阿忠啊,你家主子几时能从京城返回?” 阿忠笑答:“少说半年是有的。” 陆黎诗再次耸肩,“您瞧,真不是我不答应,这样吧,等那位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去和他说道。” 请人的事他真的有过问周旸,之前的李易也好,后来陆叔也好,她都有让司徒和阿忠去和他说,所以这真不是她随便拿话糊弄人,不过她承认她有故意搬出周旸来压人,她就是想看看都这样了,白老夫人还能不能翻出花来。 白晓慧听到这话短暂的变了会脸就又坦然自若的说道:“那就半年以后再说,不过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有开几家门面,而那些都是你私下开的,这就与那位无关了吧?那你就随便找一家让你表哥去当个掌柜的,你放心,他是你表哥,不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的。” 陆黎诗来回的看了看白晓慧和白景琦,最后起身道:“很抱歉,那些店铺都是我签了字承包给别人做的,他们负责兜售,我负责供货,如此而已,要当掌柜的,还请您去店铺和人掌柜的谈去。哦还有,如果您想自己开店让我供货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得等那位回来商议之后再说,如此,您们愿意坐就再坐会,恕我还有其他事物要处理,就不再奉陪了。” 这次她连笑都不想笑了,好吧,她承认自己低估眼前这位了,她虽不是没想过人会向她提要求,但能做到这种地步,她还能说什么?她赢了,真的赢了。 白晓慧见再一次被拒绝,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还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你这样就想走了?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娘亲的娘家人的?这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你这庄子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 陆黎诗强压的脾气转回身对着她欠了欠身,然后偏头对自己人道:“李易,司徒,你们两个请白公子去衙门见官兼验伤,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前因后果如实向刘大人坦白,且不管刘大人会怎么判,白公子疗伤所需的银子就向史先生支,就从我私人的账户上支。” 说到这里,她又把目光移向白晓慧,“至于染料那事,白老夫人,您也是做买卖的大家了,应该知道什么叫你情我愿吧?我一开始就说不买了,是他死缠着要同我商量,最后谈崩了,他还差点出手伤我,要不是有人护着我,这事指不定是谁要对谁追究呢。我最后再说一句,对于我做过的事,我认,可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诬赖我,也休想从我这讨到半点好处。如此,还请您自便。”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她最反感别人拿话威胁她,这事从头到脚都不是她的错,活该她低声下气的一再忍让?她欠白家的?笑话! 退一万步说,若白家肯好声好气的来求职,梨园山庄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是真没办法全权做主,但就她私下开的店铺,倒是可以给他们供货开分店,可这位呢,一开口就随便给个管事当当,她以为这管事是那么好当的? 是,信儿也是个小管事没错,但她都是手把手的在教信儿,可以说是来了多久就教了多久,而信儿也是认认真真的在做着自己的事,所以她的威望全是自己争取来的,她还可以这么说,但凡信儿出了任何纰漏,她绝对会毫不客气的当众批评,要严重了,她甚至可以把信儿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再则,还是她之前在心里想的,这山庄是她花了多少心思,流了多少血泪换来的,凭什么白家一两句话就来分一杯羹? ------题外话------ 稍后再补一点 014 第二卷第十四章 014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匍匐着跪在议事厅门口的女子,包括白晓慧和白景琦也一并看去,当然,后两者也是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何为冲动是恶鬼。 陆黎诗打量了她两眼,没有开口,径直又把视线移向了那祖孙俩,显然,她这么做就是想看看她那外祖母是打算继续有骨气的和她死磕到底,还是会如何。 白晓慧这大家族的大家长也不是白当的,见这次真踢到了铁板,唯有咬牙跪下道:“民妇拜见公主殿下,民妇不知是公主殿下,方才的冒犯,民妇知是罪无可恕,但民妇斗胆请公主殿下看在公主殿下生母的面上从轻发落。” 听到这话,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后用眼神示意信儿去门口把白怜蕊扶起来,又沉默了片刻才对白晓慧道:“姨母说的不错,所谓不知者无罪,我就原谅你们这一回,但下次若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或者白家任何一个人敢对我无礼,就休怪我无情了。还有,今日发生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如此,三位请回吧。”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由她口中道出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和由姨母口中道出,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若是前者,就算她不追究,只要传出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会有人站出来把白家彻底弄垮。 至于她肯原谅他们,绝大多数的是看在姨母替他们求情的面上,也可怜白家如此她,她还愿意站出来,不过这也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她又不欠白家的,没理由由得白家这般肆意妄为,下次谁来求情都没用。 “多谢公主殿下法外开恩,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民女携家人告退。” “……多谢公主殿下开恩。” “多……多谢公……公主殿下开恩。” 白家这三人的三种口气,不用陆黎诗抬头就能想象出他们各自的表情和心情,最后似想到什么,又看了白怜蕊一眼,就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待到他们走远,信儿才大喘气道:“可算是走了,不过小姐啊,您说白老夫人她真的不知道您现在是公主这事吗?” 陆黎诗闻言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连我私人开了几家店铺的小事都能查到,这个如何会不知?她不过是仗着白家与我是血亲的渊源上,以后我不敢拿她怎么样罢了,也亏得姨母来的及时,不然我定会让她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到白晓慧肯顺阶而下,她其实挺失望的,虽然有句话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其性质完全不一样,而且她后来那句什么念在白怜薇的面上放过她,这话就足以证明人家还是没有悔改之心,而她自己那下不为例的话,想来对那位而言,应该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废话了,只是她拿这个来估算她的度……也不知是人家太自信了,还是太瞧不起她了呢? 余光看到陆宿一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陆黎诗便又道:“陆叔,要不是您提议说这个时候来见白家人最合适,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您这表情……是觉得我这事处理的很不妥么?” 那日陆叔说相见的时机很重要,正是让她很好的利用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要素,所谓天时,是趁着玄济法师来的时候去露脸,因为但凡心有忌讳的人,都不会在神明面前放过放肆,特别是做生意的人家,更是讲究犯忌讳,所以这也是白晓慧没有跟着闹到玄济法师面前的原因。 所谓地利,便是将双方碰面的地方设定在梨园山庄,因着梨园山庄是自己的地盘,这样一来,就算被人看到,充其量会说是白家上门找事,而非她家大业大后就仗势欺人,排挤亲戚;而人和就和地利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反正全是自己人,任白家再蛮横耍赖都压不过她这条“地头”蛇不是?对此,她深以为然,而事实证明初战,陆家赢。 陆宿看了她一眼,继而摇了摇头,“倒不是不妥,我总觉得白老夫人……敢开出这般无礼的条件,就算答应不把今日之事颠倒是非,又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可来日方长,白家和梨园山庄不对盘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只要白家若有似无的透露只字片语出去,唔,要知道捕风捉影这档子事,其后果可大可小。” 并不是他太过于杞人忧天,正因为当初陆府就是被这捕风捉影的无耻行径伤了根本,而老爷的态度是一再的沉默和不理会,如此就使得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攻击,长此以往,陆府想不败落都难。 哎,他无比庆幸小姐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时又无比担忧小姐会步老爷的后尘,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真的年纪大了,若老爷的病一直不好,若再来一次,他想他不会再有再坚持下去的决心了。 陆黎诗想了想就笑着答道:“先回答陆叔的,其实这个您不用太担心,是,捕风捉影的确很可怕,但咱毕竟比白家早来这里,也早在这里开始活动,咱又一直以诚信为本,这口碑自然是早就埋下了,试问这里的人是相信我们多一些,还是相信白家多一些?退一步说,可能是会有同行借机诋毁,或者把事情夸大的没了边的去传,而我之前也说过,我不怕自报家丑,反正占理的是我们。还有您看,由古至今吧,大众永远都是同情弱者的,我和阿爹是相依为命的病父弱女,白家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这一比较,谁输谁赢,立见分晓。再则,谁规定只允许别人添油加醋了?为何我们就不能如此?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用在各行各业,都不算犯大忌吧?” 玩大众心理学,有几个人能玩过她这个现代人的?周旸之流不提也罢,但对于现在的白家,还不是小菜一碟?当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客气话,若真闹大了,她怕不只是会添油加醋罢了。 听到这话,陆宿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道:“想小姐您在梨园山庄的所为,就应该明白您并不是个考虑不周全的主,是我老糊涂了,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就是您已经认了白小姐为姨母,虽然我知您是好心想帮白小姐一把,然这事对您自身而言,似乎并不是件明智的决定。” 这会陆黎诗总算是明白他的用意了,就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自然是懂得陆叔是在一心替我着想的,我也知您再担心什么,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认下姨母,其一是我不会让白家留了我抵死不认这么门的实证,这样白家即便想从这方面作手也没有办法,当然,我认下姨母并不表示我会认下白家的所有人;其二,可以说姨母是我明目张胆的摆在白家的人了,只要白家还打算动咱生意上的心思,就必须通过姨母来同我说,如此一来,就凭白家对姨母过往的种种,多少可以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其三,正如您说的,就当还她这么些年来,始终待我娘亲如亲人的情吧,至少从今往后白家不会再难为她。”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她想通过这事好好的观察下姨母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或者她会不会因此而变得不一样了,显然这话不可能和任何人说道。 听完这话,陆宿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心,继而欣慰的笑了笑,“原来如此,看来我果真是老糊涂了,今后凡是还请小姐多担待些。” 还好小姐没像老爷一样一直保持沉默,还好小姐比他想的还要知事,还好啊! “瞧您说的,今日若没有大家帮着造势,我还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所以往后山庄的事,还是得仰仗大家伙齐心协力,才能有更好的发展。”陆黎诗腼腆的笑了小,后又想到什么,就又对李易道:“对了李易,不是还没满二十天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易立刻肃起了脸来,“小姐,我按您的吩咐,替家父扫完墓,又去看望老吴大夫后,就去了更接近南方的城镇看了看,情况……似乎比您之前预料的还要严重。” 陆黎诗闻言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具体是什么样的,你仔细说来。” 李易点头道:“我家那边情况还好,和这边差不多的温差,就是这边至少还下几场雨,可听老吴大夫说,那边自入夏以来就一直未曾下过雨,还感慨说今夏怕是家家户户都没有好收成了。作别了老吴大夫,我就起程往临县赶,谁想越走远,那燥热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打听之后,得知临县不仅没有下过雨,虫害和鼠害好像特别厉害,还都是成千上万的活动着,已经严重危害到了百姓的正常生活,而且我还听到几件特别离奇的事情。” 陆黎诗道:“是什么离奇的事?” 李易答:“我也是听过往的商人说的,它说五山城那边不知什么时候起,能在百姓居住的地方看到好多的蛇,要知道蛇一般是不会出现在人群聚集地,起初当地人还以为是谁恶意为之,可后来这种现象越来越多,数量也由起初的几条变成了几十条,甚至几百条,还有邻五山城旁边的小镇也是,但他们出现的不是蛇,而是大量的蟾蜍,总之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夜不能眠。” 陆黎诗的眉头越皱越紧,想了想就又问道:“五山城在何处?离这里多远?周边都有哪些城镇?你听到这事后可有过去看看?” 李易摇了摇头,“我自有记忆起就一直住在安俊县,也就是我们遇见的那个县,也不曾去到过别的地方,所以不太清楚五山城在哪里,不过听那商人的意思,他从五山城来不过赶了十天不到的路程,我是听到这事后,怕会耽误时间就直接赶回来了,就没有过去瞧究竟。” 于此,陆黎诗又砖头望向史亮,“史先生,你可知道五山城在何处,距离咱们这地方又有多远?” 史亮虽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耽搁,立刻从书架上取了一份地图过了,待到找到五山城便指着道:“这里便是五山城了,按李易说的,他是从安俊县过去的,应该是走的这条路,其中经过平乡县,淮肃县,良城和吉庆县,若按一般的车马脚力,少说要走上二十来天,可要从咱这边走就得走这一条路了,您看,只需经过益州和于兰乡方可抵达,也就是说,快的话不出五天就能到了。” 这话一出,陆黎诗就不淡定了,但又不说话,就那么箍着手不停的来回走动着。 因着史亮是这里唯一一个没在万荣居开过会的人,瞧着大家皆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便有些莫名的问道:“究竟怎么了?怎么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信儿性子急,便抢着答道:“史先生,之前小姐觉着这天热得太不正常了,怕会出现天灾,就让陆叔帮忙打听山庄的客人各处的情况,但毕竟只是猜测,就没有和您明说,不过这会听李大哥说来,好像真的很不简单的样子啊!” 史亮也不淡定了,“天灾?是何天灾?洪涝的话,应该是多雨导致的,那就是干旱了,可是咱这地也曾干旱过啊,我的记性虽不算非常好,但也不算差,就我印象中绝对没出现过什么虫害,鼠害,蛇,蟾蜍什么的呀,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天灾?”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陆黎诗,陆黎诗见不能再瞒下去了,同时又怕大家不相信她的话,暗自思索了会,便转身去到内室的书架上翻找了一会。 也是待到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才再度返身回来道,“你们看,就这两页纸的记录,仔细看每一个字。” 就李易说的现象,有九成的可能是地震的前兆,而按话本里的里记载,三十年前这个朝代虽然有发生过地震,但在翻阅后来的话本,又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地震的记录,以及任何的防御措施,所以她真的不敢口出“妄言”。 “小……小东家,按照话本里说的,一般出……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周边的城镇发生的地动,但这地动的面积根本无法估算,咱这地离五山城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您说会不会影响到这里啊?”再等众人相继浏览完话本的记载,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不难看的,又因着史亮是这里唯一一个自祖辈都生长在这里的人,父母妻儿,亲戚朋友也都在这里,他的情绪难免要比其他人激动一些。 陆黎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过了三十年了,而后来的书籍中都未曾提到过发生地动的灾难,我又不是神仙,人家都估算不出来,我一个小女子又如何能算出来?不过我估摸着多少会有些感觉,就是不知道这感觉大不大了。” 开什么玩笑,以现代的科学技术,连国家地震局都预测不了地震的准确时间和范围,杀了她也没办法啊!而按照地图上的距离来算,确实不算远,若真是五山城发生地震,他们这肯定会波及到,现在只希望地震的级数不要太高。 史亮急得不行,“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旸王殿下又不在,不如咱去趟官府吧,也好让官府的人去通知这里的百姓,大家都事先做好准备不就能躲过这一场灾难吗?” 陆黎诗又犹豫了片刻,后望向阿忠和司徒道:“你们觉得呢?” 阿忠和司徒互看了一眼,后由阿忠说代为发言,“我觉得不妥,史先生,我能体会您现在的心情,但是您得这么想……” 接着他就把之前陆黎诗在万荣居和他们说的话重述了一遍给史亮听,他不愧是周旸的人,说的话显然比陆黎诗说的更具说服力,更严谨,想的也更深远。 等说完后阿忠又对陆黎诗道:“小姐,这事我会让人快马加鞭的给主子传个信过去,可在此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他和司徒都十分赞同她的话,虽然他们都没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地动,但透过宫里的文献记载,他们能得到的资料明细比市面上的要多很多,就因为自那之后有很多不实的传闻搞得人心惶惶,也是先皇派人秘密销毁了所有除那场地动之外的记载,且严令不许再造谣生事,一旦发生格杀勿论。 同时,以替朝廷效力的人的立场来说,所谓的天灾,或多或少都会被暴动分子拿来说成是老天在预示该改朝换代了,于此,他们都没办法将这事广而告之,再则道,哪怕有九成可能会发生地动,也有一成是不会发生,所以他们就更不能胡来了。 陆黎诗默默叹了口气,继而开口道:“我先问你们两个问题,其一你们是否都愿意听我这个小女子的?其二是否无论我会做出什么的指示都严格执行?” 灾难要发生,谁也阻止不了,但灾前可以准备些什么,灾后又能做些什么,对于前世见识过那么多场地震的她而言还是很容易的,就是现在的她毕竟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小女孩,不是她不拿乔,问题是摆谁身上都没办法完全的信任一个小丫头片子吧?所以她必须得到绝对肯定的答复,不然她什么都不会做。 这话一出,众人彼此互相看了看,再随着吴长卿第一个说道愿意听她的指示来,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愿意。 得了准话,陆黎诗才起身道:“那好,由于地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咱时间紧迫,史先生,陆叔陆婶的新宅子已经修好了,还能容下些人,您赶紧给个信物,我好派人去您家把您的家人都接去陆叔家暂住,带上值钱的东西和所有的粮食即可。” “陆叔,您去前门那通知一下,就说从现在起梨园山庄要歇业调整,起码一个月内都不再开业,至于还留在山庄的客人,您找大小负责人一个一个去请他们离开,送上一定的道歉礼物后,再承诺等再开业全部五折招待。” “信儿,你去找蕊娘她们,让她们签一份保密协议,等她们签完之后再告诉她们尽可能多的储备干粮、腌肉、药物和水,若这几天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跑到空地处,切记千万别躲在房屋里,不管多晚一定要去空地处,交代完就让她们即可回家。” “李易,和信儿一样,你负责去通知各个大小管事,签了保密协议后再让他们派人去告知山庄的工人,没当班的工人就先让他们有次序的,安静的离开,当班的工人则等客人走后再离开,当然,愿意留在山庄的,这几日的工钱加三倍。” “阿忠,你现在回万荣居一趟,到家后去我书房取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再去跟陈婶子她们说一样的话,接着就说我要收购她们各家七成的鸡鸭和鸡蛋,鸡鸭的话让她们找人全部杀了做成腌肉,至于用途你不必告之。还有,若有可能,让她们联系信得过的人家,一并收购其七成的鸡鸭回来。回去之前去找那五个孩子,把孩子们一起带回去。” “司徒,这里是五百两的银票,你跑一趟市场,若是方便,就麻烦你主子的人帮忙尽可能多的采买面粉,大米,至于蔬菜什么的,你就看着办,只要不是那种放一两天就坏的就行。还有治疗伤寒、预防传染病、治疗跌打损伤、皮外伤之类的药材,记得千万别在同一家购买太多的数量,就辛苦你们多跑几家,别让这里的百姓起疑就好。哦对了,这些事做完之后,你马上回来这里,回来之后让山庄的人帮忙把山庄所有的物资全部收到大仓库去,若人手不够,就还是麻烦你的兄弟了。” “哥,你就回药园子去,让工人们帮你一起把所有成熟了的药材全部采摘下来,要带的就带走,其他的东西就锁在你的小楼里,完事后再让帮忙的工人们回去,该说什么你都知道吧?” …… 随着陆黎诗一条又一条的指示发出去,议事厅内的人就越来越少,少到最后只剩下陆黎诗和陆宿家的两人在里头了。 陆宿家的见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便忐忑道:“小姐啊,现在是非常时刻,您就别再顾虑我的身子了,我能做什么,您尽管开口,我一定都听您的。” 陆黎诗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而后浅浅的笑了笑,“婶婶,瞧您说的,您身子骨比我都好呢,所谓能者多劳,能让您做的事,我又岂会不开口?就是我在想先做哪一项罢了,这样吧,您现在陪我去一趟各店铺,和各店铺的掌柜的说完之后,再拿些东西去书院见先生,顺便接小虎子和小一鸣去史先生家接他的家人回去,如何?” 陆宿家的闻言立刻点头道:“好,咱们现在就走!” 说罢,陆黎诗关好议事厅的门便和陆宿家的携手下山了。 坐在马车内,陆黎诗几次看到陆宿家的欲言又止,就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事打趣道:“婶婶,您可是有话同我说?直说就是了,可别把自个憋坏了。” 陆宿家的微微红了下脸,看了她一眼才略带感慨道:“小姐啊,您说这人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或者说真的是前世积了很多的福,这一世才会有好报?” 陆黎诗慢半拍的反问道:“婶婶为何有此感慨?” 陆宿家的轻轻摇了摇头,“您看哪,因着您是这梨园山庄的小东家,但凡是山庄的工人,都会得到您的庇护,再来是陈婶子她们,又比如书院的先生,可不就是因为结了缘才能躲过这场灾难么,可那些没与咱打过交道的人呢,他们又会如何呢?哎!” 陆黎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苦笑道:“婶婶是在怪我只顾着身边人,不顾普罗大众是么?也是,我的确是个自私的人呢,也活该我被那方士说我是个命不好的人。” 陆宿家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张得不行,“小……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胡思乱想!我是说这一切都是命,若我和夫君不认识您,或者在接到您的信后,我们又不愿意来,没准就会在这场灾难中丧生,所以我们大家都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幸免于难,你是我们的福星才对啊!对了,说到那方士,您是不知道,您和老爷走了之后,那柳氏的弟弟因着伤了身子,脾气就变得格外的暴躁,某次也不知因为什么,就和那方士大打出手,结果失手将那方士给打死了,还是柳氏花了大把的银子找讼师替他打官司才把他弄出来的,这要我看呐,那就是因果报应,谁叫他胡说八道的不是?” 陆黎诗听完这话,略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她的肩头,“婶婶,您是信佛的人,可别糟了口业哦?不过您要问我信不信因果报应,我只能说不是太在意,但我相信缘分,也珍惜缘分,就拿您来说,自您嫁给了陆叔,就一直如家人般待我们一家三口,而我娘亲离世以后呢,您和ru娘又像我娘亲一样照顾我,虽然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但谁对我好,我能分辨,也全都记得,所以我知恩图报。” 说到这里,陆黎诗停顿了会又接着道:“再拿这场即将……可能发生的灾难来说,我也想像玄济法师那样德高望重,也想像他那样能一呼百应,如此,我又岂会不广而告之?可惜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子,若非那么相信我的您们,怕是我一走上街头,就会被人以妖言惑众的理由而乱棍打死吧?也不怕您笑话,等我死后,若阎王爷问我此生做过最大的功德是什么,我要能自豪的回答说我让所有爱护我,关心我,帮助过我的人都过的很好,那样就足够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不是圣人,也没有大慈大悲之心,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反正她不害人,不做丧尽天良的事,想来即便她没办法去到西方极乐世界,也不至于下到阿鼻地狱吧?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势必足一万! 015 第二卷第十五章 015 在白家还在悄悄的商议的该如何从陆黎诗身上得好处的同一时刻,随着陆黎诗的各项指示,梨园山庄对外宣布要以私人原因停业整顿一段时间,还留在山庄的客人也被陆宿和史亮带着人给非常客气的请走了。 那些客人,大部分都很好说话,因为来了这么些天,对山庄的服务还算满意,也没有多问原因,收拾好包袱就退了房,至于刚来一天的客人自然会有所不满,毕竟都是慕名而来,什么都耽误了,又什么都没享受到,对此,两位总管事便按小东家的指示给每户人家赔偿了一定的车马钱,并赠送了一些小礼物,如此才算是把所有的客人都请走了。 紧接着,司徒吩咐周旸留在这里保护陆黎诗安全的暗卫去采买她之前说的所有的东西,然后返回山庄帮陆宿和史亮指挥工人将各楼的物件全部收进大仓库里,这些弄完后,又特意调出一对人马来保护肯继续留在山庄的工人的安全,而后驾车带着陆宿、史亮、李易、信儿,还有吴长卿一道返回万荣居。当然,让阿忠去办的事,也在同步的进行着。 其实按理说,梨园山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被人察觉到,特别是各家米铺和粮食铺,有人一买就买走了三分之一库存的货,大家都不是傻子,隐隐意识到什么之后,索性关门停售了,如此这般,一家停售是不会让人起疑的,可两个时辰以内,整个西北地竟有三分之二的米铺和粮食铺相继停售这问题就大发了,为此还惊动了衙门的人。 衙门的人接到风声后,立刻派官差去询问情况,伙计称是掌柜的交代的,掌柜的又称是看到人家关了,他也就关了,所以又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家一家的去问,问到最后才有人透漏说大概跟如日中天的梨园山庄突然停业有关,于是父母官刘大人就不得不亲自跑了一趟万荣居。 也是到刘大人登门拜访的那一刻,陆黎诗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欠妥,无法,只能将他们的分析所得如实告知,刘大人得知后大惊,惊完就打算去贴布告栏,自然被陆黎诗给拦住了,又经过她并着阿忠的一番解释,刘大人才明白广而告之会引发的恐慌绝对是他无法承担的,唯有再向陆黎诗求救。 这会的陆黎诗可以说比谁都着急,因为目前的小sao乱完全是她引起的,哎,她当初不想对外说也是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来想了想,只能拜托阿忠让旸王府的士兵帮着衙门的人去给各米铺和粮食铺施压,但凡拒绝开门,或者恶意抬高价者,一律封铺查办。 接着再让刘大人以官府的名义召集百姓去指定的地方宣传什么什么知识,例如防盗,防火什么的,再适当的提醒一下遇到地动该怎么办,反正这种大会各地的父母官都会定期举行,只不过这一次必须每家每户的每一个成员都要到场,因为陆黎诗有提议让刘大人通知大家衙门会不定期的进行防灾演习,当然,什么灾会发生什么样的信号都有明确的区分。 所谓时间不等人,刘大人真诚的对陆黎诗道过谢后,就和阿忠一道分头行头去了。而就在当天夜里的子时末,陆黎诗所预想的地震果然发生了,且地震的级别要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大家都没事吧?都齐了吗?都互相看看,看有没有差了谁?” 第一次的震感很强烈,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才停止,因着陆黎诗把所有的邻居都明确的提醒到了,大家都是和衣而睡,当一感觉到地动山摇的时候,就火速的领着家人冲出了屋子,然后锁门狂奔到街头的空地处,而这话就是陆黎诗冲出了后对大家伙说的第一句话。 “小姐,我家的和叶婶子家的都在这呢。” “我家的和桂婶子家的也齐了。” ……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喊话,和孩子们的哭闹声,还有官府人员预警的铜锣声,万幸的是万荣居附近人无一伤亡。 陆黎诗强压着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极勉强的笑道:“大家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担心,我相信这个难关大家都会平安的度过的!” “小……小姐啊,这地动太……太可怕了,吓死我了!”信儿委实吓得不轻,借着各家举起的火把,看到陆叔陆婶死死地护着孩子,李大哥护着老爷,公子爷又护着小姐,而她想找一方庇护都没有,一时间各种情绪堵在胸口,唯有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黎诗如何不知她胆小,轻轻推开吴长卿就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别怕,会没事,相信我,都会过去的。” 得到最亲之人的安慰,信儿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我就是怕啊,小……小姐啊,您说还……还会不会有地动啊?” “……应该……”其实陆黎诗是想说不止是会有,且还会发生雪上加霜的困境,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随着一道照亮整个黑夜的闪电,再紧接着一道似要把天空打穿的惊雷,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呀!”信儿最怕打雷,一听到雷声就把脸埋在陆黎诗的胸口,死活不肯抬起来。 陆黎诗无法,只能不停的拍着她的背脊道:“别怕信儿!大家都在这里,别怕!” 她虽然不怕打雷,但这雷太响了,好像就在她们的头顶上方打的,说没有惊吓到是假的,她安慰信儿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也不止是她们和孩子们被吓哭了,就连大人也哭了不少,不过遇到这样的事,也不会有人笑话他们。 大雨不止,孩子们即便被大人们脱下外衣护得死死的,转瞬就被淋了个透湿,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同时火把又被淋灭了,于此,大家伙面对地动,大雨,黑夜,是又急又恨又无奈。 见这样下去孩子们会受不住,叶家婶子就不得不走上前道:“小姐,这样不行啊,咱可以回去了么?这地动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行,今晚还……”陆黎诗果断的摇了摇头,想说还会有余震,然她的话又没说话,余震便配合着发生了,于此,她也不再多说。 直到又是长达一分多钟的余震结束,陆黎诗才再度开口道:“不是我不心疼孩子们,大家也看到了,这余动会不定时的发生,谁都估算不到准确的时间,所以今晚还请大家都留在外面,要知道生病总比没命强啊!” 这话一出,都明白她这话不是在开玩笑的,就没有人再有异议了,反正相较于其他地方,至少这里没有人受伤不是吗? 借着一道闪电,陆黎诗看到孩子们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终是不忍心,想了想便对李易道:“李易,这里你武功最好,麻烦你进屋拿几床被褥和伞出来,若有时间找到厚衣裳,就再拿些厚衣裳,只是你千万得小心一些,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扔了东西出来,可听明白我的话?” “是,我这就去。”李易点点头,说完话就把陆逸卓交给了吴长卿,然后迅速的冲进了万荣居。 片刻后,李易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后按着陆黎诗的指示给每户有孩子的人家分了些,分完后又发现有几户是有老人的,虽然他们都表示不用了,能坚持,但陆黎诗还是让李易又进屋取了一趟东西,其实还发生了一次余震,好在时间并不长,也好在到最后总算是所有的老人和孩子都有取暖避雨的东西了。 而就在这时,陆宿突然指着远处的亮光道:“小姐,您看那边。” 陆黎诗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也看到了零零星星的些许亮光,正奇怪他们的火把怎么那么好用,再定睛一看,竟发现那些人正在往他们这边走,而且速度好像还很快的样子,不由微微皱眉。 待到看清为首之人的长相后,陆黎诗大惊道:“阿忠?你来这里做什么?王……那边没事吗?你不用管吗?司徒呢?” 阿忠和司徒是她让他们回旸王府保护太皇妃的,虽然她承认自己当时是有那么一会小犹豫,与太皇妃是他的母亲,与旸王府自身的能力,她让不让他们回去干系都不大,可最后还是这么做了,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多事。 阿忠笑,“那边有司徒做指挥,没事的,担心你们有事,和司徒商量了下,就由我带人过来了,来的时候带了些帐篷和御寒的衣服,你们几个,赶紧搭帐篷,速度要快!” “是!” “是!” …… 陆黎诗有些傻眼的看着那群雷厉风行的人,晃了晃脑袋才把阿忠拉到一边道:“我很感激你们过来,但你们来真的没事吗?那位不会……说什么吗?” 这个绝对有必要问清楚,就算太皇妃知道她和她儿子的事,然怎么说她都还是个外人,作为母亲……应该不会由得儿子的属下这么来啊?若是背着来的,等发现了后果很很严重吧? 阿忠又笑,“您别担心,虽然我和司徒是直属主子的,但我来之前有向太皇妃请示,撇开别的不说,就您现在这公主身份,嘿嘿,反正我现在就站在您面前啊。” 陆黎诗还是不放心,“你可别随便拿话糊弄我啊?若你们出了事,我怎么和他交代?” 阿忠冲着她眨了眨眼,“瞧您说的,主子让我们留下就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啊,所以相较于太皇妃的命令,就算是她阻止,我们也会来的。再说了,暂不提司徒,咱是什么关系?您可是我未来的大姨子,我说什么也得来不是?” 陆黎诗被他这话逗乐了,又想到什么便又凝眉道:“对了,其他地方怎么样了?可知道究竟是哪里受灾最严重吗?” 听到这问题,阿忠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其他地方还不知道,只能等天亮以后从主子的人那里接消息了,不过我一路过来情况不是太乐观,比较老的房屋有出现塌方的现象,也……听到不少哭丧的声音。” 陆黎诗闻言眉头又紧了紧,“那可如何是好?那些地方的百姓有避难的场所和驱寒的衣物吗?” “这个您放心,西北地毕竟是主子的封地,出了事太皇妃不会置之不理,已经让王府的人出动了救济灾民了,帐篷和衣物都由王府的人帮忙搭建和分发,于此……啊,您说这雨要下到几时啊?”阿忠说着说着,见自己说秃噜了,就赶紧闭打岔。 陆黎诗听着听着,渐渐放下了心来,后听出了什么,不由眯眼道:“敢情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哄我开心是吧?如此,我才不会告诉你你家信儿刚刚被吓坏了呢。” 这小子,说的好像哪怕忤逆了主子的娘亲都要来保护她,搞了半天人太皇妃本就有救灾民与水火的意思,而她不过是灾民中的一员罢了,哼,要不是看在他对信儿真的不错的份上,她真得考虑要不要把这油嘴滑舌的家伙给赶走了。 阿忠脑子活,立刻狗腿道:“您瞧瞧,小姐就是小姐,就是大气,就是上档次!来来来,您拿着伞稍等片刻,等他们把帐篷搭好了,就躲帐篷里避雨,我……去瞧瞧她去。” 陆黎诗轻轻摇了摇头,“去吧。” 说实话,要不是这小子来了,她的神经怕是会一直紧绷到天亮,和他打趣,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放松。 不知不觉,十几个帐篷相继搭好,人多的两家一个帐篷,人少的三家一个,如此,倒是让大家都有了避雨的地方,或将衣物垫在地上各自休息,或站在帐篷口祈祷着灾难赶快过去,一时间竟无一人再发出丁点声音。 陆黎诗让陆逸卓靠在她的腿上睡觉,而她则望着黑夜发呆,伴随着时有发生的余震发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地震的可怖,那种由大自然带来的强悍冲击,和自身什么都不能做的那种渺小的感觉,真的不是一两句可以形容的,唯有期盼黎明赶快到来。 风声,雨声,雷声,畜生的吠声,再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哭丧声,她突然又不太希望黎明赶快到来了,因为当天一亮,就会有许多人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比灾难当时更可怕的灾后生活,那绝对是一场人间炼狱。闭上眼,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了。 随着摇头,耳朵上的那对猫眼石耳坠轻轻的打在了脸颊上,抬手抚了抚,又缓缓地睁开眼,取下一只耳环对着帐篷中挂着的那盏摇曳不停的灯瞧了瞧。 他……还好吗?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是否有如此强烈的震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她,应该是有的吧,不管为的是什么,呵,想他身边那么多能人智士,又何须她担心? 算了,怎么都好,反正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又要去到更遥远的地方,无所谓了,该面对的她会独自面对,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能一个人勇敢的走下去不是吗?所以没有他在她也能过的很好,一定会的! 将那只耳环重新挂回耳朵上,然在手离开耳垂的那一刻却顿住了,继而在心中苦笑一声。 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自己想的那么大方,为何至今还戴着他送她的耳环呢? 016 第二卷第十六章 漫长又可怖的黑夜终于过去,众人纷纷从帐篷内走出来,望着塌掉的房屋,再望向远处满目的疮痍,地震停止了,大雨却没有停,似在将这些时日来没有下的雨一次性下光,又似老天爷在为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以及逝去的人们而哭泣,所以也不管自家是否完好,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不沉痛的。 “我……大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陆黎诗走在最前头,她的心情自然和大家一样,有些不敢回头看他们的表情,终于鼓足勇气回头,想说几句打趣的话,然刚开口就看到一家人对她跪了下来,她立刻上前扶起,可紧接着第二家又跪下了,再来是第三家,第四家,如此这般,一时间跪倒一片,且不分男女老少,陆黎诗无法,只能用眼神示意信儿他们一起一个个的扶。 “小姐,若不是您的提醒,这次的灾难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来,孩子,快给小姐磕三个响头,这份恩情你到死都不能忘,听到没有?” “就是就是,从您搬来这里起,就诸多照顾我们这些没什么能耐的穷邻里,把孩子们都招到山庄做学徒不说,还带着大家伙一起发家,如今又让大家幸免于难,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唯有磕头谢恩了。” …… 陆黎诗望着那些明明疲惫不堪,狼狈不堪,却又格外真诚,淳朴的脸,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好在现在还下着雨,从脸上淌下来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待到大家磕完头相继站起身来,她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才再度开口道:“我和家人从远方来,可一来就得到了大家如亲人般的照顾,所以要说谢,应该是我想大家道谢才是。再说这次的地动,若非大家毫无保留的相信我,我想我什么都做不来。所谓患难见真情,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今后大家的心会更紧密的凝聚在一起。好了,熬了一整夜了,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很强烈的震动了,大家赶紧回去收拾收拾,问题不大的,就换身干净衣裳,喝点驱寒的汤药睡会;房子塌陷得太厉害的,就稍微收拾一下到我家来,然后随我去衙门报备,相信赈灾的款项应该很快会发下来。当然,一定要保持警惕,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出来。” 这番说完,众人再次道谢,继而各回各家,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陆黎诗也带着家人,以及史亮一家回到了万荣居。 简单的换洗了衣裳,收拾了屋子,然后聚在大厅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刚刚起个头,就看到司徒冒着雨从外头进来了。 陆黎诗见他的表情比平日里的还要黑上几分,就一边给他递干帕子,一边问道:“王府情况还好吗?外面呢,是不是情况很糟糕?伤亡数量大不大?” 司徒接过毛巾快速的擦了擦湿发和身子,而后答道:“王府还好,没有太大的损失,至于外面的情况确实很糟糕,据衙门的人目前统计的情况来看,房屋塌陷占住户比的四分之一,城东最严重,总伤亡人数近五百,好像还有逐步增加的趋势,不过据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说,真正地动最厉害的地方正是李易说的五山城,房屋……几乎九成塌陷,伤亡人数过万,所以相较于其他地方而言,咱们这个地方算是受灾最轻的。” “天哪,居然过万了!这太可怕了!”听到这话,信儿尖叫出声。 大厅内其他的女人也都一副不忍听到的表情,唯有陆黎诗沉默不语。 过万应该只是一个概数,这个时代又比不得现代,医疗啊,搜救啊什么的,其效率要怎么比拟?哎,接下来的死亡人数怕是会成倍的增涨,哎,她之前是不是做错了呢? 陆宿看出她有些自责,便安慰道:“所谓天灾,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也是谁都无法预测的,小姐能在灾难发生前意识到,且让那么多人幸免于难,已经算是大大的功德了,别想那么多。” 史亮也接口道:“是啊小东家,我们家就在城东,若非您接我老母亲,还有妻儿、儿媳妇过来,这场灾难怕是躲不过去了,于此,还请受史亮一拜。” “史老夫人快请起,史夫人快请起,大家都快起来,说句不好听的,咱从在山庄认识就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可经历了这么多后,咱两家的感情绝对已经超过了雇佣关系,就别整这些个见外的,信儿,赶紧扶史老夫人和史夫人她们去之前小虎子和小一鸣睡的屋子休息去,史先生留下。”陆黎诗本还在想回陆宿的话,突然看到史亮搀扶着老母,以及妻儿跪下,头都是大的。 “诶,史老夫人,史夫人就赶紧岁我歇着去吧,我家小姐要同史先生他们说正事呢,待会我家公子爷熬好了驱寒的汤水再给您们端过去。”信儿知道自家小姐已经没力气再去拉扯了,得了话便立刻去扶人起来。 待到人走后,史亮瞧出陆黎诗的身子有些微晃了,不由愧疚道:“小东家,您坐着说话吧,方才是我冒失了。” 陆黎诗勉强一笑,后想到什么,就又对司徒问道,“五山城……归不归在你家主子的封地里面?发生这么大的灾难,朝廷多久能发赈灾的银子下来?抵达各个州县的银子真正能有多少?” 司徒没料到她会想到这个层面来,和阿忠互看了一眼才如实答道:“回小姐,五山城其实不属于主子的封地,但是五山城离这里比较近,若要避难的,我以为……他们会选择来这里,毕竟这里有主子在。至于赈灾的款项,我想京城要收到消息怎么也是五天之后的事了,还要经过至少一天的商议才能发下款项,再经过各地方官员的私扣,真正到达灾民手中的,怕是刚刚能重修宅子,安葬费,医疗费之类的,就得看各地官员是否真的一心为民了。” 这些话虽听着很不堪,很*,可却是自古朝廷都存在的现象,根本杜绝不了,然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龌蹉事,不过现在以她和主子的关系来说,也就差一场仪式了,所以她要问,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听到这话,陆黎诗默默叹气,又沉默了片刻才道:“那能不能从旸王府先拨款垫着呢?” 其实她本来还存有一丝希望,结果还是失望,看来那些年代剧也不尽然全是胡编乱造,至少这*的现象还是真的存在着,算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声讨和谴责上,不如多想想办法减少百姓的苦难日子。 阿忠答:“如果主子在,那问题不大,而且往年的洪涝灾害之类的,但凡离得近,主子都会先拨款下去,可主子现在不在,所以王府能做主的是太皇妃,唔,刚刚司徒也说了,五山城并不归属主子的封地,太皇妃愿不愿意拨款真不好说。” 也不是他说自家娘的不是,所谓位高者,所谓皇室中人,一行一言一举一动都看到人眼里,做的不够,人会说你不贤,可做的多了又会被人抓小辫,更有甚者会乱给你安一个别又用心,或者图谋不轨的罪名,如何说理?又和谁说理?当然,他相信她能懂才会这么说。 陆黎诗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那封地以内的灾民她管不管了?还是等你家主子回来之后再管?哼,要等你家主子回来,怎么着也得大半个月了吧?” 虽然她可以理解太皇妃明哲保身的心理,可她就是觉得很不舒服,一时语气就变得冲了起来。 陆宿快速的瞟了阿忠和司徒一眼,继而对陆黎诗道:“小姐,从昨夜太皇妃已经派王府的人去救助灾民来看,太皇妃不愧是当年名满一时的后宫典范,其才得和行得都是值得人效仿的。再则,各地还有各自的父母官,县官,以及省级官员,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咱只是一方小小商贾,做好本分事足矣。” 哎,他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有些心直口快了,好在那两位都算向着她,不过她问道五山城归不归旸王殿下管是什么意思?莫非…… 司徒瞪了阿忠一眼,而后对陆黎诗道:“不然我即可回王府向太皇妃禀告一下赈灾的事?” 陆黎诗摆摆手,“不用了,陆叔说得对,我们只是五蠹中的最低等生物,况且又不是我引发的地动,朝廷不着急,我急个什么劲?不说了,都各自休息去吧,反正就这情况,山庄也不知道几时能重新开张,不如放大家个把月的假,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她能明白陆叔是好意提醒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听他这么一说,又深以为然,可不就是不关她的事么,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烦死了,烦死了,怎么就没一件顺心事?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没人开口,最后还是陆宿家的打圆场道:“哎,咱昨晚或多或少都打了会盹,可小姐是一直睁着眼睛撑到天亮,想来是乏得厉害,这样吧,大家都先散了,我一会去做些吃的,等吃完咱再商量山庄和各店铺生意的事如何?”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会顺着台阶下,打过招呼以后就相继出去了,陆黎诗也不管他们,而且当她说完话就径直撑着桌子闭眼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打算出去,可一睁眼就看到陆宿还站在原来站的位置,微微一愣,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便打算解释解释,可才刚张嘴就被他抢了先。 “小姐,从我跟着老爷一起从商起,我就没觉着做一名商人有什么丢脸的,所以当我得知您决定从商时,我非但没有阻止,反还大力支持,我也知道您刚刚说的话不过是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而感到生气才会如此。” “陆叔,我……”陆黎诗很自责,为自己无意说的话伤了人家的心而自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您先听我说完,您把我们当一家人,我们自然也把您当一家人,然我们始终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身份,那就是陆府的下人,所以我想说的是,不管您想做什么,只要您认为这么做是对的,或者这么做能让您觉得顺心,我们都会全力的支持您,且不论世俗会如何评价您。折腾了一天了,您再歇息会吧,等用膳的时候再来叫您,我先回去了。”陆宿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片刻不停留,因为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望着陆宿离开的背影,又望了望此刻空荡荡的屋子,一种感动由心底慢慢的滋长,同时混合着一种无奈,感动的是他能那么了解她的想法,以及他们都那么体贴她,都始终和她站在一条边,无奈的是人就是人,永远也别妄想能做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呢?又怎么做才会觉得顺心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头好疼,有谁能来帮帮她啊! 而就在她纠结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衙门的刘大人火急火燎的登门造访了。 司徒看到本该去赈灾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里,不由冷着脸道:“刘大人,你不去办该办的事,跑来这里所为何事?” 刘大人见他面带不善,唯有带着一脸的疲惫,弓着背答道:“司徒公子,下官这会来正是为了灾民而来,还劳烦司徒公子去给陆小姐通报一下,就说下官有要事求见。” 司徒隐隐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大厅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沉默了会才又开口道:“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这赈灾的事理应由衙门来管吧,若地方衙门管不了,就去县衙,若还是管不了,就上折子进京,陆小姐非常朝廷中人,你找她也没用。” 刘大人听到这话脸都揪成一团了,“司徒公子,下官也没脸来呀,可不满您说,下官之前有派人去请过县衙的方大人,然下官的人还没出衙门,方大人就过来找下官商量赈灾的事了。” “所以呢?”司徒知道他话没说完,也是真的关系灾民的情况,便顺势问了句。 刘大人答:“回司徒公子,您不知道……不不不,您知道,知道的,到下官来之前为止,这伤亡的人数已经超过八百了,就更别提还埋在废墟下等待救援的人了,下官与方大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不得去求见太皇妃,太皇妃说……说已经派出了王府三分之二的人马进行搜救了,其他的就等搜救得差不多了再说,咱们这地方因着有陆小姐的提点,还强一点,可方大人直属的那个地方……想来下官不明白,司徒公子也应该明白吧?” 司徒紧了紧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大人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下官……下官是想说,房屋倒塌的情况太严重了,根本住不了人,而帐篷的数量又十分有限,巧的是……梨……梨园山庄正好停业,所以……” ------题外话------ 稍后再补一点 017 第二卷第十七章 听到这里,司徒总算是明白他想说什么了,莫名的火起,心随意动,可刚迈开步子朝刘大人走去,就被阿忠给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也好在刘大人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他,就没有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然铁定吓得趴下。 阿忠假咳一声,“这事我们知道了,只不过陆小姐昨夜惊吓过度,此刻正在卧床休息,还请刘大人先行回去,等陆小姐醒了以后我们再转告她,当然,至于陆小姐同不同意,就不是我等能说了算的,所以刘大人和方大人与其把注意打到梨园山庄,不如多想想办法去说服那些在本地经营了许久的客栈、旅店什么的。” 刘大人闻言也没办法再多说,只能更谦卑的低头拱手道:“如此,还请二位公子多替灾民说些好话,也请陆小姐一定保重身体,下官就先回去等消息了,告辞。” 待到刘大人走后,陆宿,陆宿家的,李易,史亮,信儿等这些草民就相继从各自的屋中走了出来,显然,他们都把刘大人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陆宿作为陆黎诗的长辈,也最有资格发言,于是代为上前一步鞠躬道:“多谢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如此替我家小姐着想,虽然帮助灾民是所有云阳子民应尽的责任,但您二位怪我自私也好,不顾大局也好,我只想说小姐带着老爷和信儿净身从陆府离开,这一路走来的艰辛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的,是,来到这个地方后,是得到了飏王殿下的诸多帮助,然而我家小姐也投入了很多很多,可以说梨园山庄注入了我家小姐全部的心血,若要用来救助灾民,就这一方灾民还好说,不过谁也不能保证那方大人管辖下的百姓会不会来,五山城的百姓又会不会来不是?待到京城拨款下来,再到各地的房屋重建完毕,不知是几时的事了,这样拖下去,对于梨园山庄的损失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史亮也接口道:“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人,我之前效力与飏王殿下,如今又替小东家做事,我承认之前是有抱着瞧好戏的心态等着那小女娃娃闹笑话,可事实证明我错了,因着我是从梨园山庄重新规划的那一天起一直跟到现在,小东家付出了多少我全都看在眼里,自然比谁都明白梨园山庄与小东家而言的意义何在,要知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梨园山庄若就此毁了,我不敢保证小东家还有没有那个信心建出第二个梨园山庄来。” 司徒沉默不语,阿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众人,最后沉了口气才道:“那各位希望我们怎么做?” 他如何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又如何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按理说,作为替朝廷效力的人,他们应该把灾民放在第一位,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立刻答应刘大人,他相信司徒同样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火。史亮说得不错,人都是有感情的,在所谓的大义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只想好好活着,只想周遭的人好好活着的坚强的弱女子罢了。 陆宿再次鞠躬,“刘大人让转述的话,必须转达到,但请二位不要说其他的,且让小姐自己决定该如何,也不管她最后会做怎么样的决定,我们大家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她,陆宿在此先谢过二位公子了。” 司徒看到大家都相继点头表示赞同,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这事由我去说,各位无需开口。” 他比陆宿更清楚她一路走来有多不易,也比史亮更清楚她为梨园山庄付上了多少不眠不休的日夜,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火,算了,如此这般,这个恶人就让他来做好了,至少这样能替主子少一点愧疚。 紧扣在门栏上的手无力的垂落,陆黎诗转身走回桌旁坐下,欣慰的一笑,可紧接着又是苦涩的一笑。 没错,自刘大人进到万荣居的那一刻起,她就准备出来了,第一次没出来是想听听刘大人来此的目的,第二次没出来是因为阿忠说她在卧床休息,第三次没出来则是因为陆叔,以及史先生同他们说的话,到最后她似乎不太敢出去了。 梨园山庄与她而言……很惭愧,可能没他们说的那么好,因为和周飏的合作关系,又因为周飏的特殊身份,她开始仅把梨园山庄当做一次起家的机会,但是延续前一世的臭毛病,但凡是机会她都会牢牢的抓紧,所有的付出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反正她不出钱,动动脑子,跑跑腿就行了,为了以防周飏把她踢出去,她甚至以自己的名义开了店铺。 可以说直到她和周飏的关系变成了情侣,她才1真真正正的把梨园山庄当成是自己的产业,也一度以为凭借她对周飏的了解,大概婚后也不会干涉她继续经营山庄,然而当收到世伯的那封信时,所有的奢望立刻被打回原形,不敢再想,不敢再全身心的投入,只想再好好的,再努力的做到他从京城回来就完全的脱离山庄,完全开始经营自己的店铺。 谁想等听到刚刚他们说的话……她才意识到梨园山庄不知何时已经融入了大家的精血,所以山庄不止是她的,不止是周飏的,是大家的,是每一个全心爱护山庄的员工们的,她要一步走错了,对不起的就是所有的员工,同时,她根本没办法预测除了这几位外,其他的人会不会留下来帮她救济灾民,或者到山庄开始不赚钱了,走下坡路了,他们又会不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也是这些问题让她无法现在就出去面对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司徒进来,平静的对陆黎诗转速了刘大人的请求,也守约的没有多言,陆黎诗听完后平静的说了句知道了就让他出去了。 又过了不一会,丽娘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带着所有家人和从行李登门,原因自然是房子垮了,无法住人,又因怀着孩子,就想向陆黎诗道谢后再请假去远房亲戚家小住,陆黎诗无奈留下他们暂住,可紧接着又一个小管事携家眷找上门来请长假,并带来了所有粮食铺和米铺抵死停销的消息,陆黎诗无法,再度留下他们暂住。 可当第三家、第四家……相继上门,陆黎诗一闭眼,一咬牙,终是决定开放山庄接济灾民,但是为了将山庄的损失降到最低,她先一步拜托司徒去找周飏的人秘密上去将所有小楼里的床板全部拆下改成地铺,这样能减轻损失,同时又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入住。 等全部弄好之后,陆黎诗才让阿忠去通知刘大人按受灾的程度去衙门登记后上山庄,再让司徒以周飏的名义向所有的商铺施压开仓放粮。至于史亮他们,也按照之前的约定,不管她有怎么样的决定都无条件的支持她,去通知山庄工人回山的去通知,去山庄帮忙安排灾民入住的去帮忙,总之谁都没闲着。 两天以后,因着其他地方都不如梨园山庄的环境好,招待周全,斡亦剌一行也没多少心情玩乐,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于是乎,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就离京城还只剩一小半的路了,当然,又因着斡亦剌是游牧民族,常年骑马,这样赶路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对“弱不禁风”的京官来说就苦不堪言了,也是这个时候,周飏接到了五山城发生地动的消息。 周飏一接到消息就火速骑马跑去斡亦剌大汗的马车前,“大汗,延瑾有要事要同大汗商议,还请大汗停下轿来。” “究竟发生何事了?早前起程的时候还见你好好的呀,怎的一会就如此表情?”斡亦剌大汗知道周飏不是一个乱来的人,肯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才会这样,于是二话不说就命人将队伍停了下来。 周飏答:“大汗,延瑾刚刚接到消息说,于三日前的午夜时分,五山城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地动,面积之广,已经波及到了方圆近二十座城池,伤亡人数过十万,又因着后来的连续大雨,房屋塌陷,泥石流现象颇为频繁,灾民的数量也是不断的增加。” 斡亦剌大汗闻言大惊,“地动?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云阳国三十年前有发生过地动,可近这三十年来并未再发生过呀,怎么了这就?还有,为何这个地方丝毫没有感觉到呢?” 周飏明显归心似箭,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所谓天灾,也非常人能预测的,毕竟此地离五山城距离甚远,感觉不到实属正常。不过大汗,延瑾打算即可返回,还请大汗恕延瑾无法继续陪同大汗进京。” 这话一出,不待斡亦剌大汗表态,迪娜便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五山城,可我记忆中这地方并非是你的封地吧?出了事自有地方官员处理,你赶回去作甚?唔,你说波及到了方圆近十座城池……我知道了,你是赶回去看陆黎诗怎么样了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周飏闻言脸色一沉,“迪娜公主,不管五山城是不是本王的封地,只要在云阳国发生的灾害,那就是我国的灾民,如此,本王绝不会让我国的子民白叫本王一声‘飏王殿下’!而且你说的不错,五山城虽非本王的封地,但波及甚广,本王住的地方确实也成出现了大量的灾民,所以与公与私本王都该赶回去不是吗?” “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不承认我又有……”迪娜被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吓了一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花,可毕竟是公主的身份,面子下不去,就想反驳,然话没说话就被斡亦剌大汗给厉声打断了。 “是谁教你如此不分时段,不分场合的说话的?”斡亦剌大汗瞪了迪娜一眼,后想到什么,便又对周飏道:“延瑾,你要想回去就回去吧,救灾民出水火绝对是刻不容缓的事,不过就你收到的消息,阿黎和长卿现在如何?可有受伤?” 听到这个问题,周飏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大汗,就延瑾得到的消息,八公主和长卿公子非但都幸免于难,反还开放梨园山庄救济灾民,长卿公子也以其师尊”三不怪医“的名义召集了许多医者前往梨园山庄救治灾民,此等义举,足以载入史册。” 当他得知发生地动时,他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深怕她会出丁点的意外,万幸的是继续往下看才知道她很好,可紧接着又得知她和吴长卿在山庄过着那样的生活,以及信中还提到已经有人在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了…… 好吧,他承认他替灾民着急的同时吃味了,还吃得很厉害,哼,就算千古留名也应该是他跟她才对,绝容不得那些阿猫阿狗插一脚! 斡亦剌大汗捋了捋胡子,继而欣慰的笑道:“唔,不错,阿黎不愧是我斡亦剌的八公主,长卿那孩子也很了不起呢,既然这样,延瑾啊,我知你们中原人都讲究一个吉利,那我就以斡亦剌大汗的名义,请你转交给阿黎六千六百六十六两黄金作为赈灾之用,当然,这笔款项必须让阿黎以斡亦剌公主的身份使用,可使得?” 那孩子太善良,又不喜招摇,即便做善事也会说是别人让她做的,所以他就是让云阳国的百姓都记得她的好,同时也让云阳国的人知道她是斡亦剌的八公主! 周飏下马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个躬,“延瑾替八公主谢过大汗的慷慨捐赠,也替我云阳国的子民记下了大汗的这份恩情,真心祝愿大汗寿与天齐,从此无病无灾!如此,延瑾就不再耽搁时间,还请大汗一路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话,周飏迅速上马去和周子喆还有周璟交代要返回西北地的事,周子喆闻言立刻找他的属下支了五千两的银票给周飏,周璟也象征性的给了五百两银票。 再等拿到斡亦剌大汗给的银子,周飏想了想,就决定去和张世忠说一声,张世忠虽然没那几位富裕,却还是掏出了银子,而周飏知道陆黎诗不会收张世忠的银子,就比较委婉的拒绝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周飏调出自己的所有部下,待到进京的队伍继续前行后,他才领着部下转身快马加鞭的往回赶,那速度,那采买赈灾物资的效率,似乎连马儿都知道他是有多归心似箭了。 骑在马上的他想着某人温柔一笑,继而苦涩一笑,再来坚定一笑,又温柔一笑,如此反复,如此反复。 他好想她,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气急败坏的直呼他名讳的样子,想她像乖猫一样靠在他怀着与他说话,想他们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心中的想法…… 她现在除了忙着救济灾民,有没有抽空想想他?应该有吧?哪怕……她的想和他的是截然不同的也好,至少说明她还在乎他。 可她为何不肯给她回信?真的生气了吗?还是已经气到不想再和他说任何的话了?也是,如果当初他知道他和她会走到彼此的生命当中,他……大概还是会这么做。 算了,不管怎么都好,事情既已经发生了,他不会替自己辩解,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反正这一生一世他注定要和她纠缠下去,就算到最后会两两相厌他也不可能放手,因为他要的人是她,也只能是她。 不对,不能说是一生一世,应该是永生永世! 018 第二卷第十八章 017 果然如陆黎诗之前想的那样,灾难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灾后的那段生活,一眨眼五天过去,对灾民来说,苦,对官员来说,难,而对陆黎诗来说,得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无话可说。 为何无话可说?很简单,因着梨园山庄从开始对灾民开放起,就络绎不绝的有官员将灾民送过了避难,当地人还强点,毕竟是在旸王府的眼皮子地下,加上粮仓迫于其压力,不得不继续经营,虽然价格还是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总好过因没粮食吃,就全都跑来梨园山庄。 可方大人那边的灾民一来,听说梨园山庄不但有粥和馒头供给,还有肉吃,于是其他地方的灾民,不管房子有没有塌陷,全都跟蝗虫似的蜂拥而至,且衙门的人也不像刘大人那样管得那么严格,只一句活不下去了,就领着人过来,如此一批又一批的过来,才五天时间,不算太大的梨园山庄足足容纳了包裹上百位大夫在内的近四万人口。 后来实在没办法,陆黎诗就把丽娘这种和她关系比较近的特殊人群全移到了万荣居以及陆宿家,好在周围的邻居都对陆黎诗的大善之举很支持,也很配合,就都积极的帮着招呼山庄落难工人的家人过去暂住。 可是四万是什么概念?当初斡亦剌大汗一方,和京官一方人来,才不过一千多点,都住满了,如今四万,好像还有不断增加的数量,之前屯的粮食、面粉、肉、鸡蛋,就连药物都眨眼见底,这让陆黎诗和所有山庄工人说什么好?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是,灾民很可怜,既然同意用来救济灾民,山庄的人自然不留余力,然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接受人家的恩惠和救济不就好了?至少能做到不添乱吧?偏偏就有那些个不安分的,或者完全搞不清自己状况的人在,开始时,山庄的人可以理解为人家是在及时行乐,拔草,摘花,下鱼塘摸鱼,爬树甩威风。 对于这些,梨园山庄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后来出了事,摸鱼时溺水了,爬树时摔下来了,连累了不眠不休救治伤者的大夫多费神照顾他们不说,还不自我反省,如此也就算了,他们反还怪梨园山庄不好,不该开鱼塘,不该留那么高的树,然而这些史亮他们起初都瞒着陆黎诗,只让刘大人出门口头警告一下那些人。 刘大人也觉得有些愧对梨园山庄,就派人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甚至关他们在房内不准出来,结果等好了以后,见不能出去,就在房内乱涂乱画,拆楼梯,拆木板,偷东西什么的,其家长也不阻止,还对外说梨园山庄仗着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刻薄灾民云云,是有多难听就说得多难听。 也是直到某次陆黎诗帮着吴长卿去送药,那人不认识她,却当着她的面骂她是个会魅惑飏王的小狐狸精,这才让陆黎诗得知了一切,气得她的脸难看极了,也好在当时就有人帮她说话,骂那人不知感恩,若是嫌她不好,又何必接受她的救助云云,堵得那人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见此,陆黎诗唯有沉默着离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白家为了缓和同陆黎诗的关系,或者应该说是为了给白家造势,就主动派了家丁上山庄照顾灾民,还捐赠了些许粮食,同时还让本地的富甲皆相继效仿起来。对于他们的高调行善,陆黎诗也由着他们,总归是替灾民做了点事,她又岂会拒绝?不过看着白筱旭等大小姐穿戴着一身的珠光宝气,挂着僵硬的微笑,那笑容中还夹带着嫌恶来分发馒头的画面,她只想说这是何必呢? 所谓人多的地方,注定是非就多,不知怎么的,就山庄的那些灾民,也不知从几时起竟分成了两派,一派本地人,一派外地人,本地人向着陆黎诗,外地人骂陆黎诗,而起因是为什么地震时本地的受灾情况最轻,又为什么灾难前刘大人会那么及时的进行遇灾演习,结论绝对是有人事先预测到了,那么为什么那人没有广而告之,因着议论声越来越大,负面言辞也越来越激烈,刘大人被磨的不行,只能再来向陆黎诗求助,这不,今天聚集在梨园山庄议事厅门口来的人,就是来讨说法的。 穿着粗布衣,绑着布发带的陆黎诗望着众人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各位有什么问题,但请直说,若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呵,来的人真不少呢,咦,怎么还有白家人?是来热闹的,还是…… 一个穿灰衣的书生打扮公子道:“陆小姐,在下等来的目的,相信陆小姐应该很清楚,如此,在下等只想讨要一个说法。” 陆黎诗耐着性子道:“近日来的声讨我的人似乎不少,阁下让我从何说起,不如阁下问一句,我答一句可好?” 那人又道:“那就先说陆小姐为何不让刘大人告诉其他地方的大人会发生的地动的事。关于这一点,在下等来之前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也有证据,还请陆小姐不要否定。” 陆黎诗答:“这事确实是我向刘大人说的,我也没打算否认,至于我为何不让刘大人广而告之,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就算说出来,怕是也不会有人信吧?如此,我便对愿意相信我的人说,这有何错?” 那人皱了皱眉,“陆小姐何以断定不会有人相信?这毕竟是人命攸关的大事,在下以为,只要通过衙门的人来说,唔,再不济让衙门的人说得严重些,百姓们绝对会有所警觉,可因着陆小姐的自以为是,才使得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伤亡,陆小姐怕是难辞其咎吧?” “你……”听到这话,信儿气得不轻,可刚开口就被陆黎诗给拉了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 陆黎诗多看了那书生一眼,浅浅一笑,“我是一个女子,不像阁下那样学富五车,大道理我不会讲,但请阁下扪心自问,如果我当时真的让衙门的人广而告之了,作为饱读诗书的您,是会不带任何怀疑的相信衙门的话,还是会追问衙门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唔,我觉得衙门的人会为了保护我说是高人说的,然这话一出,试问阁下会否认为那位‘高人’是在妖言惑众?或者干脆找人将她乱棍打死,以儆效尤?退一步说,且不提阁下的家乡,就本地的百姓,刘大人是有委婉的暗示会发生灾难吧,可不是一样有人因为不相信而出现伤亡?” 另外一个青衣书生接口道:“您瞧,正因为您让刘大人以这样的方式这么做了,此地伤亡的人数明显就比其他地方的少啊?也没有人会说您是在妖言惑众吧?” 陆黎诗又笑,“距离上一次发生地动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且能预测到会出现地动也仅仅是从话本上看到的资料得知的,然而根据后来书上的记载,对地动描述的记录少之又少,也未再发生过,而我到年底才及笄,自然没有经历过三十年前的那场地动,所谓学术有专攻,又并非专门研究地动的,那么请问我如何能断定地动的严重程度,以及波及的范围?再回到之前说的,正因为刘大人相信我,才愿意那么做,可其他地方呢?阁下能保证各地的父母官会听我的?” 那青衣书生沉默了片刻又道:“虽然在下不能保证,但圣人训诫我们,凡是都要勇于尝试,陆小姐连试都不愿意试,如何能让人信服?死了这么多人,难道陆小姐一点也觉得自责?” 陆黎诗默默叹气,“我刚刚说了,我并非专门研究地动的,我能预测会发生地动,却不能预测几时会发生,又在何处发生,而事实证明距离我对刘大人说明这事到地动真的发生,仅仅只隔了五个时辰吧?请问五个时辰内,阁下能从此地抵达下一个城池?唔,就算能抵达,那是否能有充分的时间让当地的官员配合行事?就更不用说五山城了不是吗?好吧,如果阁下能预测到一场洪涝灾害会死多少人,那我即可前往京城,并跪在城门口向全国百姓道歉忏悔,问题是阁下能吗?再退一步说,不管是地动,洪涝,还是旱灾,那都是天灾,并非我人力能造成的,让我一个弱女子来负责,会不会太奇怪了?” 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挺可笑的,灾难发生了,不去想想怎么学着预防灾难,如何面对灾难,又如何更好的进行灾后重建,反倒跑她这里来追问责任,不可笑吗?啧啧,看来天朝自古以来都是这方面的表率啊。 那青衣书生被说的面色赤红,然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女子cha话道:“就算你说得都对,可是为什么灾难发生前,你要秘密的让人采买大量的粮食和药物呢?好像那些粮仓都是因为你的行为而停止对外销售的吧?哎呀,抱歉,我也只是听说的,没……没有证据,说错了,还请原谅。” 陆黎诗望着白筱旭说到末尾的那副自知多言的“抱歉”表情,冷冷一笑,可刚准备开口又被白景琦抢了先。 “妹妹此言差矣,表妹既然能预测到地动,那么事先做些准备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了,若非表妹她事先准备的那么充足,灾难后又拿什么来救助灾民?”白景琦说完还自我肯定般的点点头,后来一脸邀功的望向陆黎诗。 陆黎诗头疼得不行,事实再一次证明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神一般的对手,而是猪一般的队友,不过最最可怕的是人完全就没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队友。 果然,随着这话一出,又有人开口道:“这么说来,那在下可否理解为陆小姐是故意为之呢?为了博得好名声,或者给梨园山庄造势,就故意在灾后用那些东西救助灾民?” 又一人道:“对,还是这位公子心如明镜,一语就道出了她的险恶用心,一定是这样没错!” 再来一人道:“啊,之前觉得很愧疚,不该如此为难一个弱质女流,看来圣贤书上说得对,啧啧,真真唯有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不想她的心思竟这般恶劣!” …… 此起彼伏的谩骂声不绝于耳,陆黎诗,包括所有在场山庄人员的心都渐渐的凉了下去,还好事先陆黎诗有强调让他们不准说话,不然铁定打起来,因为任谁听到那诋毁又恶意中伤的话都不会当做没听到。 而就在陆黎诗打算带着自己人离开的时候,就有一位华衣公子越过众人翩然向她走去,再等她看清来人的容貌,似有一对钉子钉住了她的双脚,让她再也没办法迈开步伐。 “请停一停,大家的问题,由本王来回答。” 四目相接,陆黎诗看到那人眼中浓浓的思念,也不知是何原因,双眼微微一涩,想移开自己的目光,却怎么都移不开,且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他,直到他走到她身边站定,他偏头看向众人,而她终于也强迫自己随他看去,并强迫自己深呼吸。 他……回来了?分开了整整两个月,他居然回来了?还是在她被人群起而攻之的当口…… 咚咚……咚咚……咚咚…… 他有听到别人指责她的话吗?若是听到了,他会怎么想她?会怪她自私吗?还是会觉得她虚伪?毕竟是王爷,要怪她也可以理解,可是他又会如何回答?她……到底在在意些什么? 咚咚……咚……咚咚…… 对了,他为什么回来?是为了她吗?不,他是高高在上的飏王殿下,会回来绝对是因为广大受灾民众,必须是这样,可为什么这理所当然的事,却让她莫名的有些失落? 咚咚……咚……咚……咚…… 算了,不管世人如何骂她,不管他会不会怪她,都无所谓了,反正她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大不了不干了,大不了重头来过。 听说斡亦剌的草原很辽阔,听说那里的沙漠也很壮观,唔,带着家人搬去那边定居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019 第二卷第十九章 018 当陆黎诗在那想些有的没的同时,其他人都被周飏那俊美的外貌,以及威严的气势震慑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就都在猜测这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飏王殿下驾到,尔等刁民,还不速速跪下!” 再随着强子的一道颇有杀伤力的训斥一出,众人皆大惊之色,继而慌慌张张的相继跪下。 陆黎诗的身份是斡亦剌的公主,按理说可以不用跪,可出于条件反射,她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可才稍稍屈了下膝,就被一只宽大又有力的手给牢牢的拉了回去。 下意识的抬头望去,见周旸对着他温柔一下,她的双眼又是一涩,不过这次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继而接着行欠身之礼抽出了胳膊。 周飏的笑容微微一僵,又深看了她一眼才把目光移到跪了一地的人身上,“都起来说话。” “谢飏王殿下!” “谢飏王殿下!” …… 待到众人相继起身,周飏就浅笑道:“刚刚本王听到有人说道‘果然这世上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请问这话是哪位说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自觉的把头低得更下了,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瞥瞥你,一时都无人敢搭话。 “飏王殿下问话都胆敢不回,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还不快如实交代!若有包庇,同罪论之!”见他们不说话,强子便又吼了一句。 那些读书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吓唬?就又跪倒一片,片刻后,才有一位跪着爬到周旸面前道:“回……回飏王殿下,是……是草民,但草民觉得自己并没有骂错,陆……陆小姐的行为确实会让人有所微词。” 周飏点了点头,“告诉本王,这话是出自何处,全句是什么,又是何意。” 回飏王殿下,此句出自孔老夫子的《论语》阳货篇,全句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意思是只有女子和小孩是最不好相处的,过于宠溺她会持宠而骄,不理她又会心生怨气,草民以为,其引申义便是形容女子不能过分宠溺,否则定会持宠而骄,严重者更是会胡作非为,如此,还请教飏王殿下是与不是。“那人以为他很欣赏他的勇气,或者想以此成就扬名立万,便大着胆子答道,末了还略带自得的求指教。 周飏又笑,”本王以为……不是。“ 这话一出,别说那”自首“的人浑身一僵,其他学子也都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望向周飏。 周飏见此终于收起了笑容,”按书中记载,自孔老夫子的这句话问世起,就有诸多解读,按照自古男尊女卑的教条来说,有的认为这话非常合乎情理,可又有诸多才女认为这是在讽刺女子,当然,这是立场问题,没有谁对谁错之说,但本王以为,读圣贤书,学习文化,是教人增长知识的同时,又让人从那些圣贤书中学会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辩证,去开拓思维,而非照本宣科的读死书。“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先生是如何教你们的,可你们有揣摩过孔老夫子说这话时的语境吗?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这话应该是对孔老夫子的妻子说的吧?为什么说?没有原因吗?还有,‘女子’和‘小人’真正的指代究竟是什么,你们可有搞清楚?‘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你们为何总把重心放在前一句的论点上?后一句的论据呢?可以忽略不计是吗?就你们这种一出事就把责任归咎在‘唯女子难养也’的态度上,本王真的不知你们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再以你们现在如此狭隘的见识和思维,本王很失望,也真替我云阳国的未来着急。“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陆黎诗是听着很有趣,至少他没有不尊重女性,要有机会,她倒是真挺像和他讨论一下关于他对这句话的解读,当然,要还有那个机会的话。 见他们都有在反思,周飏才略感欣慰道:”再说地动这事,如果本王没有听岔,你们无非是在怪陆小姐为何不肯广而告之,为何要偷偷的屯粮是吧?那现在可有人站出来替本王回答?“ 因着有前车之鉴,哪还有人敢站出来当出头鸟啊?现场一时落针可闻、 周旸再一次失望,随之而来的便是隐怒,”若还是没人能回答,那本王就来告诉你们为什么,一个强大的国家要靠什么来维持?是富饶的国土,繁荣昌盛的民生。还有强大的军事?错!真正需要的是家和,人和,需要的是稳定的治安,以及社会的和谐!如果陆小姐直言不讳的告诉大家会发生地动,即便没人会骂她妖言惑众,可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你们可有想过?那便是百姓的恐慌,治安的混乱,商家恶意的抬价!“ ”再问一句,一个国家是百姓多,还是军队多?答案是百姓吧?如此,衙门不管加多少人马来维持治安,能抵得过慌乱的百姓吗?派军队镇压?若引起了不怀好意的人的暴动,算谁的?又要怪陆小姐吗?这些是连一个弱女子都能想到的问题,你们会想不到?这要传出去,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云阳国无可用之人?“ ”当灾难发生后,梨园山庄开庄救助灾民,还愿意拿自己的银子买粮食,买药物,请大夫,可有收过你们半文钱?她不过是一介商贾,是你们这些整天之乎则也的人最为不齿的商贾,可你们又在做什么?集体声讨?同样身为男人,本王都替你们感到害臊!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为难一个女子身上,本王倒想拜托各位替我云阳国将来的社稷多出谋划策些吧,真的拜托了。“ 周飏的这一席话羞愧得众书生都把脸埋在了地面上,也说得梨园山庄的人温暖极了,特别是女人们,有些甚至都止不住的淌下了泪水,其中也包括陆黎诗。 眨了眨眼睛,为了挤干湿润的眼眶,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似有些委屈,似有些感动,似其他。 因着一直在注意着陆黎诗,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周飏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陆黎诗的手,陆黎诗微微一怔,想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果断的决定抽出自己的手,然这一次周飏却固执的不肯放手,反还更加用力的握紧。 ”正值国难当头,保家卫国,齐心共度难关,是我云阳国男儿应尽的职责,都退下吧,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但本王希望能在明年的此时看到诸位不一样的学识和成就。“周飏说完话就拉着陆黎诗的手进去了议事厅,且不顾旁人眼光的将大门给反手关了个严实。 一扇木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雄心壮志,门内…… 当门被关上的刹那,周飏立刻将想要逃开的陆黎诗拉进怀中,再牢牢的圈住她的腰,不让她二度逃离。 周飏把脸埋在陆黎诗的颈间,深深的嗅了口属于她的气味,而后轻咬着她的耳坠呢喃”阿黎,我好想你。“ ”……我不想你。“一股电流顺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直袭陆黎诗的心脏和双颊,她的心猛地跳快一拍,脸颊很烫,好在他是从背后抱住她的,咬了咬牙,倔强的这么说道。 她不想他,一点都不想,也没时间想。 周飏用鼻头来回的蹭着他的颈项,”我想你……“ 就够了,完整的话应该是这样样,可他只说了前三个字,真的好想她,想到就算这般紧紧的抱住她,都觉得不太真实,深怕一睁眼,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我不想你。“陆黎诗偏了偏头,想要躲开他对她的亲昵,可刚分开一点距离,他就立刻黏上了,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不想他,不能想,也不敢想,以前听到一首歌,只觉得好听,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可是现在她才明白,想念一个人真的是会痛的。 ”我想你,好想你。“周飏很执着的诉说着他想她,环在她腰上的手慢慢的附上她的手,继而更加执着的扣住她的指头,执着到一定要同她十指紧扣才肯罢休。 ”……我不想你,半点都不想!快放开……“陆黎诗见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瓦解,唯有放狠话,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别动,阿黎,我好累,就让我这么抱你一会,一会就好,真的一会就好……“周飏完全把脸贴在她的侧脸上,身上绝大多数的重量也都压在她身上,似乎真的累到快要站不住了。 ”你……“陆黎诗想要骂他少耍无赖,然当接触到他下巴处的胡渣时,才意识到他真的很累,因为平时的他很讲究这些,下巴从来都是光洁溜溜的,如今却络了胡渣,这足以证明他是有多忙。 至于为什么忙到连胡子都忘记刮,不用问,也没有意义,因为她再一次败给了他,她真的斗不过他,她……也想他,很想很想。 感觉到陆黎诗的身体在渐渐的放松,周飏一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嘴角,很轻,很小心翼翼,似害怕她会讨厌,会反感,吻过后立马移开,但身体和手却不曾移开,始终牢牢的贴着她。 陆黎诗苦涩一笑,再次咬了咬呀,又叹了口气,最后偏头吻了他的唇一下。 感觉的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四目相接,她看到他眼里的疑惑,不敢相信,狂喜,隐忍,于是她又送去一吻。 这一吻,就似在向周飏散发一种讯号,他迅速的扳过陆黎诗的身子,双手按压住她的后脑勺,再付下头含住她的唇瓣,没有迟疑,没有小心翼翼,有的是积压了近三个月的思念,和狂风暴雨般的吻。 陆黎诗闭上眼热烈的回应着他,她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正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才会去主动的吻他。 这男人,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男人,不是太会演戏,就是真的很爱很爱她,而这一刻,她偏执的相信是后者,如此,又叫她如何能狠下心来将他推开? 也不知是因着这段时间以来所累积的疲惫和委屈,在这个吻中得到了宣泄,还是对自己又一次认输而感到难过,陆黎诗吻着吻着,竟默默的留下了眼泪来,那眼泪顺着鼻翼流到嘴角,再被他吃进嘴里。 周飏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泪流满面的她,唯有提前结束了这一还不愿结束的吻,”阿黎乖,不哭,不哭了。“ 陆黎诗任由他用指腹替她擦拭着泪水,沉默的望了他一会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她也不想这么煞风景,她也只想沉静在这个男人的温柔当中,可是有些事不是不说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犹豫再三,她决定以此为突破口,让彼此把这事摊开来说,总好过压在心里,越积越深,越积越深,只要他愿意向她坦白,愿意向她道歉,她可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真的可以。 手上的动作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周飏深看了她一眼,继而勉强的弯了弯嘴角:”不管你为什么哭,都不要紧,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一切,且不管将来我会走到哪里都会带上你,我发誓!“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决定向她坦白了,只要她问,他就说,可是不是现在,因为他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一时说不清,也因为当他一到这里就看到她被众儒生群起而攻之的画面,这足以证明她这些日子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指责,他就想让她开心起来,想让她知道他可以替她挡掉一切风风雨雨,他是值得她依靠的男人…… 好吧,他承认他退缩了,特别是看到她明明留着眼,却绝对清明的双眼,他就退缩了,这丫头太理智,理智到让他怕她会因此同他划清界限,他相信她做得到,然他做不到。 陆黎诗听到这话,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黯然,而后浅浅一笑,”我哭是因为……你的胡渣太扎人了,你到底有多久没刮胡子了?“ 她疯了吗?大概是吧,不然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脑残的理由出来?替自己,亦或者替他?如果是替他…… 好吧,她承认自己太心急了,反正那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不在乎再晚几天,等灾后重建的事差不多了,两个人再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吧。 又一吻送去,周飏用手背轻抚着她的脸颊,”抱歉,弄疼你了。“ 请阁下不要同我说如此不正经的话,我可是个正经的好姑娘!”听到这话,陆黎诗不由小脸一红,继而睁大眼睛瞪着他道,后发现说这话才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不正与,于是又失笑道:“好了,不闹了,你急着赶回来,怕是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吧?那你是在这里多休息一会,还是……” 周飏也笑,又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才道:“一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不用多休息了,刘常贵现在在山庄吧?我去同他见个面,然后回趟王府拿点东西,接着去五山城看看,你同我一起去吧?” 陆黎诗瞥了他一眼,“刘大人的确是在山庄,得知你来的消息,想必这会应该在朝这边赶了,你去五山城为何要拉我一道去?以什么身份去?你是觉得我这里还不够折腾么?” 周飏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当然是以斡亦剌八公主的身份去啊,你不知道,你那义父以你的名义捐赠了六千六百六十六辆黄金的善款,我回来前已经替你拨给五山城县衙两千两了,如此,你怎么也该去露个脸吧?当然,你要愿意以其他的身份随我前去也不是不可。” 陆黎诗听着前面的话还觉得很惊讶,可听到最后一句就忍不住掐了他腰上的肉一把,“胡说什么呢你?” 周飏捉住她那捣蛋的小手,“那你到底去是不去?” 陆黎诗想了想便答道:“去吧,这样,你先忙你的事,我同史先生他们交代一下,就回家收拾东西,然后我们城门口见?” 周飏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用那么麻烦,差什么路上买就是了,你就在这等着,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来这接你。” 陆黎诗挑了挑眉,“请问您这是去赈灾啊,还是去游山玩水啊?还路上买,你要实在嫌弃银子多了,不如都送我得了!” 周飏爱死了她这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当然是赈灾,可这日子也得过不是?总不能为了灾民我们就不吃不喝不穿不睡吧?好了,你就乖乖在这等我,嗯?” 陆黎诗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是是是,你赶紧走吧!对了,回王府后记得把胡子刮一下。” 周飏闻言眼珠一转,继而俯到她耳朵低声道“这个不急,我等着晚上你帮我刮呢。” 听到这话,陆黎诗满脸通红,抬起手就把他用力推向门边,“没喝酒就在这耍酒疯,赶紧走!” 周飏闷声一笑,执起她的双手一边吻了一下,又替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长发和衣裳,才心情很好的开门走了出去,陆黎诗殿后。 出了门,看到信儿红着脸和阿忠那几个小子站在一起,周飏含笑瞟了他们一眼,后来到陆宿夫妇,知道他们对于陆黎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便对着他们友好的额了额首,接着才走向等候在一边的刘常贵,然才迈开一只腿,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于是下意识的偏头望去。 “表姐你还好吗?飏王殿下有没有训斥于你?飏王殿下,民女白筱旭见过飏王殿下,民女斗胆恳请飏王殿下饶了表姐这一次,表姐她真的不是有心为之的,若飏王殿下实在要怪罪,就怪罪民女一人吧,民女愿意替表姐承担一切!” 这话一出,周飏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启唇,又下意识的望向陆黎诗。 020 第二卷第二十章 020 陆黎诗望了白筱旭一会,觉得挺搞笑,片刻后还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我说你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啊?为何我听着听着,竟觉得你是在诅咒我被飏王殿下训斥呢?怎么,你就算死了我这次栽跟头了?” 说实话,自灾后白家开始频繁出入梨园山庄,这女人就第一天见她时喊了她一声表姐外,之后全以“你我”相称,美其名曰显得亲近。 可是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反正她也没时间打理那女人,山庄灾民太多,物资不够,食物不够,药资医资都不够,她每天忙着跟几位大人去各富商府上募捐,然后在返回山庄帮着照顾病人,而那女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就把自己当做是梨园山庄的主人,她承认白家基因不错,这女人也算是个美人,所以到后来不少灾民把她当成是她了。 当然,若她仅仅只是想出风头,同样也就算了,问题是你要做善事,就认认真真的做,搞得跟作秀似的,很好看?还有刚刚也是,她绝不会忘了正因为那女人的一句阴不阴阳不阳的“卖队友”行为,才使得她差点成了千古罪人,还连累陆叔,史先生他们,以及整个梨园山庄一起被骂,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对她客气?抱歉,骂她可以,要骂她在乎的人,绝对不行! “表……表姐误会旭儿了,旭儿诅咒自己也绝不会诅咒表姐你啊,旭儿只是太担心了,表姐不有所不知,刚刚表姐没出来的时候,可吓坏旭儿了,旭儿想进去,却被……却被信儿拦着不让进,拉扯中还不小心划伤了,但表姐你千万别责怪信儿,旭儿相信她是无心的!”果然,白筱旭听到这话尴尬极了,但她反应很快,短暂的僵硬过后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话时还将受伤的手示与众人面前,同时眼中还泛着委屈的泪光。 “你这人真是……算了,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信儿被她那话弄得很是抓狂,握了握拳头,又把手藏到背后,最后说完话就转身打算离开。 陆黎诗见此不由高喊一声,“信儿站住!” 白筱旭以为她会教训信儿,心下一喜,瞟了眼周飏,结果发现人家根本没看自己,眼珠一转,便赶紧起身去拉陆黎诗,“表妹千万别动怒,信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这点小伤擦擦药就好了,不碍事的!” “让开!”谁想陆黎诗一抬手就把她给挡开了,继而直接越过她走向信儿,等近到身边就不由分的抓过她的手,果然就看到三道血痕,目光一凝,“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信儿快速的抬头看了陆黎诗一眼,又更快速的看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忠一眼,想好抽出自己的手,奈何陆黎诗的力气太大,实在抽不出,唯有低下头含糊不清的说了这么句。 陆黎诗见阿忠也是一副现在才知道的惊讶表情,想起信儿刚刚说的话,就什么都明白了,冷冷一笑。余光又见阿忠的脸色已经变了,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毕竟这是女人之间的事,于是就趁着他做什么之前挡在了他前头,再回过身去。 然一转头她就看到此刻的白筱旭是一副很难过,很无助,又很隐忍的样子,且还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望着周飏,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周飏居然还抱……不,应该说是扶着她?管它怎么都好,总之现在她就看到那两人就那么近距离的贴在一起…… 微微启唇,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谁能告诉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又为什么会抱着那女人? 白筱旭见陆黎诗已经注意到了,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得色,继而带着哭腔对周飏道:“方才多谢飏王殿下出手相助,否则民女……民女感激不尽!” “你没事就好。”周飏抿了抿嘴唇,表示客气,说完话就松开了手,而后转身向陆黎诗走去。 其实他刚刚看的很清楚,就阿黎那动作根本不可能将她推倒在地上,可他不能保证在场的其他人有没有被她那出色的演技骗过,而他作为那傻丫头的男人,他不可能让别人看到她与表亲不和,或者仗势欺人的画面,于是就顺手扶了那女人一把,因为若真让那女人就那么摔倒在地,那流言就不知道会怎么传了,当然,他也希望那女人能适可而止一点。 “民女恳求飏王殿下不要怪罪表姐!表姐她……啊!”白筱旭知道周飏要过去陆黎诗那边,有些怨毒的瞪了陆黎诗一眼,随即快步追上前,也不知怎么的,话没说完就突然尖叫了一声。 再等周飏下意识的转身,还没来得及看又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一具软香的身躯直接扑进了自己的怀中。 陆黎诗闭上双眼深呼吸,明显已经不耐再看那女人投怀送抱的戏码了,转身望向陆宿他们,“陆叔,史先生,李易,山庄还有许多事需要做,大家都各自忙去吧,信儿随我去找哥哥瞧伤。” 她在生气吗?没错,很生气,试问有谁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当着面在那搂搂抱抱的会高兴?她又不是圣人,做不到那么大度。 是,她是曾经对迪娜说过不会阻止其他女人喜欢他,也不管她们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她相信他不会甩她们,事实是之前他也确实没让她失望,可现在呢?抱了一次不够,还来一次? 千万别说他是被迫的,要知道他可是周飏,是武功在六卫之上的周飏!凭借他的身手和反应,若他不愿意,又有谁能够近他的身?别开玩笑了! 哈,可不就是在开玩笑么,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听出自己刚刚有可能害那女人摔倒,但以她挡开那女人的动作,压根就没碰到她啊,自然不可能将其推倒,别人看没看出来她都无所谓,也不在乎,她就不信他会没看出,既如此,他还要去扶那女人?怜香惜玉?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呢? 周飏意识到陆黎诗有在不高兴,于是想也没想就扯开白筱旭抓着他衣服的手,准备去和陆黎诗解释,谁料他才有所动作,白筱旭竟先他一步主动的松开的手,而后又先他一步朝陆黎诗小跑过去。 “表姐可是在生旭儿的气?表姐你……是,旭儿……旭儿知道表姐一直都在恨着白家,恨白家当年对薇姑姑的绝情,可是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啊,是太爷爷和爷爷一时气糊涂了才会这样,而旭儿的阿爹当时却是一直在求太爷爷他们不要这样对薇姑姑,怪只怪太爷爷他们太……算了,长辈的事并非我们做晚辈的能议论的,只不过表姐你能看在旭儿这断时日以来,日日都到山庄来替表姐分忧的份上,就不要再生旭儿的气了好吗?表姐你不知道,自从旭儿知道表姐也在西北地时是有多高兴,旭儿真的很想很想同表姐交好的!”白晓慧一边痛哭流涕的说着,一边死死的抓住着陆黎诗的手不放,那劲道,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一样。 回想那日叔父婶婶、阿爹娘亲他们同奶奶议事的时候,她就奇怪阿爹为何会那般顶撞大伯父,后来悄悄去询问娘亲,也是娘亲告诉她当年真的只有她阿爹和蕊姑姑在替薇姑姑求情,所以陆家即便要算账也算不到他们这一房头上来,如此,她又如何能不牢牢的抓住这次的机会?更何况她现在还多了一个必须同表姐交好的理由,那便是飏王殿下。 没错,当她第一眼看到飏王殿下时就已经暗暗许下了芳心,之前别人都在传飏王殿下的长相有多俊美,说话的声音有多迷人,现如此亲眼看到,果然惊为天人,接着又听到他那般维护女性的言论,想如此的绝世好男人,她发誓一定要嫁入飏王府! 唔,就是这表姐有些碍事,来了这么些天,不是没听到飏王殿下与表姐相好的传言,方才还见飏王殿下拉着表姐的手进到议事厅里,这足以证明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呢…… 哼,也没关系,经过刚刚的交手,这位表姐也就只是运气好,毕竟有娘生没娘养,如今阿爹又……呵呵,所以说到宫心计,又如何是她的对手?哎,就让她在得宠一段时日吧,待到她跟飏王殿下好上了,要赶表姐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陆黎诗低头看了看此刻已经被抓的泛红的手腕,再抬起头看她,勾了勾嘴角,“恨?所谓恨是因为有感情,是因为曾在乎过,可我自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和白家有过来往,如此,便不存在任何的感情,自然也就更谈不上在乎了。白小姐,别太高估自己,也别在高估白家,白家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你的话……呵。” 这真不能怪她,她本来都打算走了,是这女人自己要把自己洗干净了再送上她的枪口,那怪谁?伤了信儿倒打一耙就算了,恬不知耻的占她男人便宜也算了,现在居然在这跟她说希望她既往不咎,还要同她交好?当她是白痴,还是智障?她给人的印象真的是这样吗?唔,看来她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这话一出,白筱旭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红,咬了咬下唇,似在强忍着什么,又楚楚可怜的看了周飏一眼,最后对陆黎诗道:“表姐,你究竟还怎么样才能原谅旭儿?要旭儿给表姐你下跪磕头么?好,只要表姐高兴,只要表姐肯理旭儿,旭儿愿意……” 陆黎诗完全没有伸手阻拦的意思,且直到白筱旭真的跪下以后,她才像踩到那什么一般跳到了一边,“别介,我受不起!唔,在你这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咱们现在来说正事,李易,去把张沧县张仵作给请过来。” 李易微微一愣,明显跟不上她的节奏,后试探性的问道:“为何……要请张仵作过来?” 何为仵作?那是替死人验尸的人,因着这次地动,死去的人太多,衙门要根据是否是因灾难死的来发安葬费,就请了不少的仵作过了,那位张仵作是之前吴公子被人诬陷时,替死者验尸的那位,只是小姐现在请这么……咳,“晦气”的人过来,是想干嘛? 陆黎诗冷冷一笑,“白小姐不是说她被信儿抓伤了么,然我现在比较怀疑她这伤究竟是自己抓的,还是真的是信儿造成的。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抓伤,要知道这伤痕的深浅,宽厚,方向,还有指甲内藏匿的皮肤,都能向人揭示出事情的真相,当然,我们都是门外汉,而张仵作是专门干这个的,请他过来帮忙验一验,相信答案很快就会出来了不是么?还有,如果真是信儿,那么所有的医疗费都由我来出,如果是白小姐自己造成的……那就很不好意思了,还请白小姐当众向信儿跪下道歉!” “小……小姐,不……不用这么……”听到这话,信儿大惊,连忙上前拉扯陆黎诗,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一个饱含怒气的眼神给制止了,她唯有闭嘴。 李易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来回看了看陆黎诗和信儿,又看了看此刻面无血色的白晓慧,最后暗暗叹了口气,“我这就去。” 然而,李易才刚刚迈开一条腿,就被强子和虎子给拦住了去路。 李易自然也很不想去,可自家小姐有所交代,不去不行,这会发现有人拦住了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刻回头望向陆黎诗。 陆黎诗带着不给她一个足够的理由,她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眼神顺势望去,见强子和虎子皆闪躲了下目光,后又同时向她投来一个他们也很无奈的表情,再把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向另一处。 如此这般,她要是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拦着李易,那她就真是这天底下最大号的白痴了! 再一次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睛缓缓转身,且睁大双眼看向那个能那么迅捷的对属下发号施令的男人,带着赤果果的讽刺意味去看。 “够了,阿黎。” ------题外话------ ←,←。看这里… 。因为要出趟远门,这几章的更新都是事先放存稿箱的,无修改,字数也不多,还请见谅。 直到回来前都只能这么不定时的更新,抱歉~ 021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021 陆黎诗听到这话,似有些不敢确定,微微启唇,望了周飏半天,而后略带迟疑的说道:“抱歉,您方才……说什么?” 她真的听的不是太清楚,他说什么来着?够了?什么够了?是让她闭嘴的意思的吗?为什么?怪她不该这么说话?或者……他是在维护那女人? “这位白姑娘,她方才说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白姑娘无需放在心上,若白姑娘实在不好想,本王便替她向你……”周飏回看了陆黎诗一眼,不想同她在外人面前争论,于是径直对白筱旭如此说道,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毫不领情的甩袖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无需飏王殿下替我道歉,而我刚刚说的话就是字面意思,若白小姐的脑子没有问题,相信她能听明白的。还有,我也没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知道审案也是要有证据的,自梨园山庄建立以来,我自问没有冤枉过任何一个人,当然,我同样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妄想诬陷我的人!于此,还请飏王殿下不要管这事。” 道你妹的歉!她做错了什么需要他替她道歉?她是杀了她全家,还是把她卖进窑子里了?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是那女人伤人在先,接着反咬信儿一口,再然后又在他面前扯东扯西,装柔弱,装委屈,是何居心?就差把自己脱光了往他身上贴了!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信儿都看出来了,她就不信他看不出来!若看出来了,他还要维护那女人……算了,他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了,现在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是她总是在一味的替他找借口,是她傻!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是,查案是要找证据,可仵作又是个什么说法?仵作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然你……”周飏闻言紧紧皱眉,一忍再忍,怕她会说出更出格的话来,终是忍不住说了她几句,但是他的话又没说完,就又被一道哭声阻止了。 “飏……飏王殿下,民女……民女不值得飏王殿下如此……如此维护,毕竟是家人愧对……愧对了表姐一家在先,表姐她怨气难消也是可以……可以理解的,还请飏王殿下不要再为了……民女同表姐争执了,怎么说飏王殿下同表姐都是合伙人不是?”显然这哭声是来自白筱旭,而这一次的哭就比之前要来得更凄婉了。 陆黎诗冷眼看着那两人在那“深情相望”。真恨不得鼓掌叫好。 瞧瞧,这番话说的多么高端,多么大气,多大上档次,一口一句为了她,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怨气难消是可以理解的?唔,这是在暗指她是个小肚鸡肠的怨妇呢,还是在说自己大慈大悲到愿意原谅和包容她的一切呢?怎么听着,这事情好像又偏离的轨道呢? 合伙人?需要这么强调么?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仅仅只是合伙人关系?就这么快想在自己身上贴上“周飏的女人”的标签?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笑话! 陆黎诗已经不耐烦再看下去了,反正周飏要维护那女人,那就由着他们继续,于是再次整理了下微皱的衣袖,一个潇洒的转身,这次是连招呼都不打就准备扬长而去。 周飏一直在关注着她,所以她刚有动作,他就一把牢牢的攥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陆黎诗看了看他那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继而扬了扬眉,“飏王殿下,这大庭广众的,还请您多少注意下自个的身份。” 周飏暗暗咬牙,瞪了她一会才放开了手,同时低声道:“你先去忙自己的,我待会再来接你。” 这女人,还知道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为何还要说出那般刻薄的话来?居然连仵作都搬出来了,对于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来说,要传出去了,让人以后还怎么嫁人? 再说了,她以为他是为了什么去向那女人道歉,还不是在替她圆场,在维护她的名声?哼,不体贴他的用心就算了,反还给他脸色看,还有那句“飏王殿下”是什么意思?要撇清两人的关系?休想! 算了,他知道她是在气头上,就暂时不和她计较,待到上了路再好好惩罚下她这张不饶人的利嘴!现在……哎,面对她,低声下气一次又何妨? 谁想陆黎诗闻言竟冷哼一声:“来接我做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不过很抱歉呢飏王殿下,您也看到了,山庄现如今这么些个灾民,而山庄的人手也就百十来个,全都一个当十个在用,恕我实在走不开。啊对了,那边那位白小姐……似乎比较清闲的样子,如此,您二位自便。” 开什么玩笑,就目前这状态,还两个人一起去五山城?这是要找架吵的节奏吗?哼,他爱找谁就找谁去,要叫她去,还是算了吧! 周飏听到这话火气也上来了,就再次握紧她的胳膊,“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有种就给他再说一次试试!这女人,他不信她听不出待会来接她是什么意思!想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几时如此低声下气的对待过一个女人?简直是可恶至极!他发誓,她要敢再说一句他不爱听的,他就……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随即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再一个转身,“白小姐,飏王殿下待会要去五山城赈灾,不知白小姐可有时间陪同飏王殿下一道前往?” 说就说,还怕他不成?反正是他让她说的! 啧啧,这一个两个的,究竟是什么毛病,她几次想走,就表示不跟他们计较了,可人偏偏几次拦住了她,这不是自己找骂么?现在更好,她不想说,他又非要她说,说了,他又不高兴,何苦来着?毛病! “……民……民女愿……”白筱旭不是没听出他们这是说的气头话,相反,她就是想听到这样的气话,因为这绝对是她的机会,既然是机会,她又如何能放过?然她那“愿意”的“意”还没说出口,就被周飏冷着声给打断了。 “白姑娘,方才陆小姐说的都是戏言,还请白姑娘不要介意,本王还有要事同刘大人商议,如此。”周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死死的钉在陆黎诗的脸上,完全没有移开过分毫,等说完话后,又瞪了她一眼才拂袖领着刘大人离开了,根本不带停留。 哈,这女人还真的敢说,这个世上也就她敢对他这样了,好,真真好极了! ……她就料定他不会对她发脾气是吗?就那么吃定他?那行,这一次他就让她见识一下飏王的脾气! 陆黎诗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刚想腹诽一句,余光又看到刘大人在远处对她作了个揖,她便对着刘大人欠了欠身,想起这里还有很多人在,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失控了,握了握拳,又深吸了口气,就独自朝着山庄临时设立的医疗区走去。 “表姐留步!”白筱旭第n次拦住了陆黎诗的去路。 刚刚差一点就能和飏王殿下一起去五山城了,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么?且不管他会不会搭理她,只有她跟他去,回来再找人大肆宣扬一番,那她的人生就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她就可以不用再依靠那日益没落的白家了,也是她成为皇室中人的绝好机会,可惜啊,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都怪她!都怪这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运气的jian女人!她就奇了怪了,怎么地动的时候就没能压死她呢?她的命要真的有那么硬也就算了,可凭什么低jian的商女身份就能摇身一变变成斡亦剌族的八公主?凭什么? 同样的,她们的身体里都留着一半白家人的血,可是凭什么彼此的境遇就差那么多呢?所以,这让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身份、地位差距越来越大? 还有飏王殿下也是,他对那女人的维护,包容,以及低声细语,想如此尊贵又优秀的男人,怎么能对她几次三番的无礼那么纵容呢?这不对啊,这不公平!她绝不能让她继续快活下去! 呵,她的好运,就让她来全部接收吧! 陆黎诗听到那道她此刻十分不愿意听到的声音,闭上眼握拳,忍了忍,终是站定了脚,再睁开眼转身,她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白筱旭见她停了下来,便快步走了过去,同时强压着内心的嫉妒和憎恶,待到走到跟前,立刻换上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道:“表姐,你真的还在生旭儿的气吗?为什么,我们姊妹俩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旭儿刚刚都说了,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与你我何干?表姐如此为难旭儿,又叫旭儿该如何处之?” 陆黎诗安静的看着她在那自编自导自演,一个字都没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那么略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白筱旭见她不接话,意识到她这是在看戏,一时又恼又悔,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什么,就又说道:“表……表姐不说话可是在怪旭儿同……同飏王殿下之间的……呀!唔,表姐可别因为旭儿同飏王殿下的事就不对梨园山庄的生意上心了,要知道这山庄怎么说也有一小半是表姐你的心血啊,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要旭儿说呀,这话反过来也是可以成立的,所以表姐千万别感情用事才好!” 陆黎诗继续听着,也依旧不置一词的看着她。 当初为了“避嫌”,一直对外说这山庄是周飏投钱,她出力,周飏是大股东,她是小股东,那么,现在听这女人的话,她可不可以说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呢?呵,有点意思。 至于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是仁义不成买卖在,好像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她和周飏注定会分道扬镳啊?嘿,这女人就这么肯定自己会成为梨园山庄未来的女主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从哪里来的?她该给五颗星,然后狂点赞吗? “我说你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以我家小姐同飏王殿下的身份,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吗?还有梨园山庄的事又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干涉吗?”信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加上早就对她的不轨居心很是反感,所谓新仇加旧恨,抨击白筱旭的话一点也不含蓄。 陆黎诗余光看到白筱旭那副恨得牙牙痒,偏偏无话反驳的憋屈样子,很可乐,浅浅一笑,“信儿,作为梨园山庄的副管事,咱应该拿出咱的气度来,毕竟来者是客不是?太明显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说多了反还叫人家误以为咱这是在怀疑她有没有带脑子出门,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快向白小姐道歉。” 信儿听出了她这就是在骂人没脑子,便不得不强忍着笑意对白筱旭道:“白小姐,我们当然相信你绝对有带脑子出门,也相信你大人有大量,所以你是不会同信儿一般见识的吧?” 白筱旭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她们的话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了,终是忍到一个极限,可刚想爆发,就听到一道过分柔媚又不容忽视的女声由后方传来。 “哟,这里似乎挺热闹的,你们在聊什么呢,什么有脑子没脑子的,快,再说一次让人家听听,人家也想加入你们的话题嘛!” 众人闻声一齐偏头看去,要知道陆黎诗的声音算非常悦耳动听的了,可这道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味道的好听,就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发出这般让人听了能酥到骨子里的声音,然这一看就看得众人表情各不相同了,甚至有些男士,也包括女士都不得不偏开头回避自己的视线。 为什么?因为那说话之人的打扮过于的……清凉,无袖的贴身上杉,搭配短至膝盖以上的小短裙,再一双到腿肚子上的中长筒靴,这就是她的全部遮身衣物,其他的地方全部暴露在外面,哦,如果要算上她手腕上那目测不清数量的手镯什么的,倒是能遮挡部分她那雪白的肌肤,如此这般,对于作风保守的云阳国百姓来说,何为非礼勿视?这就是非礼勿视啊! 陆黎诗望着来人,暗赞她这一次的打扮比上一次见时的更漂亮,也更“大胆”,就不由自主的露出真诚的微笑。 “倪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题外话------ 哎哟,我终于回来了。恢复日更。还有,谢谢小安姑娘的钻钻~╭(╯3╰)╮ 022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023 那位被称作倪姑娘的女子,听到陆黎诗给她打招呼,回抛了个媚眼,而后扭着那似若无骨的曼妙腰肢慢慢朝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似随意的打量着周遭的人。 直到走到陆黎诗身边,那倪姑娘又极亲热的支起她的手,顺便把玩了下她手上戴着的那只镯子,再抬头,“几个?” 没错,这位倪姑娘除了是当初在吴长卿出事时,赠陆黎诗手镯的那位,不可能再是第二人了。 陆黎诗知道她是在问用镯子杀了几个人,也不急着抽回自己的手,返回十分坦诚的笑了笑,“六个。” 不愧是这镯子的原主人,光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变化来,如此这般,她也没必要同明白人装糊涂不是?当然,经过后来长卿跟她讲过关于倪雪影和平一寒之间的情史,她对这个女人生出了不少的好感,所以就跟没必要隐瞒了。 倪雪影闻言挑了挑眉,“几次?” 陆黎诗答:“一次,多谢。” 倪雪影看了她一眼,继而妩媚一笑,“不用谢了,对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我瞧着挺热闹的,咦,这个小姑娘怎么哭了呀?快让我瞧瞧,好可伶哦!” 说着,她就放开陆黎诗的手,径直朝着白筱旭走去,到跟前后,抬手就想要去摸摸白筱旭的脸,谁料竟被白筱旭一脸嫌恶的给拍开了手。 倪雪影对于这个举动非但不恼,反还一脸兴趣的笑望着了白筱旭,“哟,小姑娘个字不高,脾气倒不小呢,怎么,连碰一下都不行?” “我的脸谁碰都可以,就你不能碰。”白筱旭观察到了倪雪影和陆黎诗之间的互动,虽还不清楚倪雪影是什么来头,但看得出她们关系不一般,也就是说陆黎诗又来了个帮手,知道这戏唱不下去了,就一边说一边冷漠的擦着脸上的泪水。 这话一出,陆黎诗很清楚她这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再念及这里怕是除了自己,哦,还有司徒外,应该没人知道倪雪影的来头,多少有些担心白筱旭会惹怒倪雪影。 虽然她并不是太在乎倪雪影会不会因此教训白筱旭,但毕竟这是在梨园山庄,就想警告一下白筱旭,让她说话收敛一点,可刚动了动脚,竟接收到倪雪影向她投递过来的一记眼神,意识到倪雪影是故意在找白筱旭的茬,于是索性又闭上了嘴,且乖乖的在一旁看着。 倪雪影冲着白筱旭俏皮的眨了眨眼,又笑道:“真的呀?可是为什么就我不能碰呢?” 白筱旭上下打量了下她的穿着打扮,而后略带鄙夷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瞧你这身打扮,如此bao露不知羞,又如此不伦不类,想来不是来自蛮夷之地的番女,就是来自窑馆的不正经女子,前者骨血不干净,后者身子不干净,如此,我这个来自正经人家的女子,又如何是你碰得的?” 说实话,她起初还以为这女子不太好惹,但一听到她居然傻乎乎的反问她为什么不能碰她,再加上她的口音,足以证明她并非中原人,那就别怪她欺外了。 哎,其实她也不想说那番女是不正经的女子,可谁叫她一出现就去碰陆黎诗那狗运女呢,骂番女不过是在暗指狗运女已经不干净罢了,至于这番女嘛……呵,就活该她倒霉咯! “蛮夷之地的女子又怎么了?对于她们当地的人来说,中原人同样也是番邦外族,人家毕竟远来是客,你不拿出半点我中原人的礼仪涵养来待客就算了,真不知道白家都是怎么在教育子女的,还什么窑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嘴里就如此的不干不净?啊对了,我家小姐曾说过,只要自己心里不干不净的人,才会觉得谁都是不干不净的!” 这话是信儿说的,她一是实在看不惯白筱旭的趾高气扬,二来是看到自家小姐同倪雪影似有交情,就爱屋及乌的帮着说话,却不想因此大大的讨好了一位厉害人物。 白筱旭怒极,“放肆!本小姐同人说话,有你这个下人cha嘴的份么?白家怎么教育子女轮不到你管,不过本小姐今日倒是见识了你家小姐是如何管教下人的!如此没规没据,要放在白府,早就乱棍打死了!” 当她看到信儿喊那狗运女小姐的时候,就知道那日在卓诗福着了她们的道,可娘亲有警告她这事过去了,以后不准再以此生事,她才只能将这口恶气生生的咽下去,哼,她不去找她麻烦就算了,居然还敢几次三番的羞辱她?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信儿被这话气得脸都红了,然刚想继续同她争执,却被陆黎诗抢了先。 陆黎诗一脸茫然的望向白筱旭,“下人?谁?我这里没有谁是下人啊?唔,如果你说的是信儿的话,那我就得说明一下了。是,信儿以前是陆府的丫鬟,可在她随我和阿爹离开京城时,我就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了,所以她早已是自由身不说,现如今还是梨园山庄的副管事,嗯,这么说吧,如果把梨园山庄的产业分成十等分的话,那么其中有一份就全部是她将来的嫁妆。如果白小姐还是觉得信儿的身份低下的话……阿忠,你赶紧告诉一下白小姐你现在的官职。” “回小姐,末将因为嫌带着官衔很麻烦,就一直挂着个从八品委署骁骑尉的头衔,但年初又因着要替主子出使别国,就封了末将一个正四品轻車都尉的头衔。”阿忠早就看那不可一世的白筱旭不顺眼了,要不是碍着是女人之间的嘴仗,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干涉,就一直没说话,这会意识到陆黎诗问他的用意,他如何还能客气?还十分难得的行了个又帅气又标准的军礼。 陆黎诗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白筱旭,“如此,信儿作为正四品都尉的未婚妻子,白小姐是否该对她客气一点?” 真的很不好意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最厌恶的就是压身份压人的人种了,不过要比也不是不行,就直接说要拿什么来比得了,比钱?比嫁妆?要知道梨园山庄绝对是个不可估量的资优股,且不说十分之一的股份了,哪怕是百分之一都能压死一票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稀罕?那武官夫人的身份够不够?压不压得住? 毛病! “先等一下!”也不管白筱旭此刻是否已经被气得发抖了,似觉得不参合一下对不起自己,倪雪影在成功的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后,才对信儿勾了勾手,“小丫头快过来,快告诉姐姐什么是窑馆啊?” “这个……就是……”听到这个问题,信儿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以启齿,看了看倪雪影,又看了看陆黎诗,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陆黎诗瞥了眼信儿,轻轻摇了摇头,“说到窑馆,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去得的地方,只是关于这窑馆女子的打扮,我倒是不曾见识过,咦,白小姐觉得倪姑娘的打扮似……敢情白小姐曾去过?呀,很抱歉,是我说错话了,还请白小姐莫怪。” 可不就是只有自己心里不干不净的人才会瞧着谁都不干不净么,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好好生生的姑娘家,怎么能那么不分场合的说出这种话来?白家真的是这么教育子女的? “你!这是在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简直是欺人太甚!也不怕遭报应!啊对了,三姑父已经都是这个样子了,表姐可得多替是三姑父积些福德才是,若万一一辈子都好不了,还不知道该怪谁,表姐你说呢?”白筱旭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铁青,又发现众人都拿一副冷眼看她,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也亏得她硬的住气,指着陆黎诗的鼻子骂着,说到最后还微微扬起了下巴, 陆黎诗听到前面的话还觉得挺搞笑,可听到后面脸色就变了,显然这话已经触到了她的逆鳞,抿了抿嘴唇,然后又扯了扯嘴角,再缓步朝着白筱旭迈进。 而就在陆黎诗距离白筱旭只有一个臂膀的距离时,就见倪雪影突然闪到陆黎诗身边,紧接着一记漂亮的腕花从二人中间拂过,再抬起另一只手合手把陆黎诗给拉开了。 “哎呀,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尽和些无关紧要的人说话,都不理人家,走嘛,这里不好玩,快带人家去别处转转嘛!”迎着陆黎诗略显冷漠的目光,倪雪影全然不在意,反还一边撒娇一边把陆黎诗往后推,待到推到一定的地方,她又转过身去对白筱旭笑道:“小姑娘,看在你喊她一声表姐的份上,这次就这样算了,下次若再让我听到你的嘴巴不干不净的,就小心咯!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省的叫你爹娘担心。” 因着倪雪影是背着陆黎诗对白筱旭说那话的,所以陆黎诗并没有看到倪雪影说话时的表情,但她注意到白筱旭的身子明显一僵,似被什么吓到了,又仔细回想了倪雪影刚刚说的每一个字,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本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白筱旭的,也就作罢了。 白筱旭来回看了看众人,明白自己这次失算就失算在寡不敌众上了,想到什么,又把目光锁定在陆黎诗和倪雪影的身上,咬了咬牙,最后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以后,陆黎诗同倪雪影低声交谈了两句,才把她拉到众人那边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哥哥的师娘,来自南疆,大家叫她倪姑娘就可以了,倪姑娘应该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大家把她当自己人就好。” 听完介绍,众人表情各不相同,如史亮、李易等这几个不知道其真实来头的,就客气友好的对倪雪影笑了笑;如陆宿夫妇和信儿等见过平一寒的,在得知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是其妻后,自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也都很有涵养的没有说什么;至于阿忠、司徒,还有留下来的虎子、强子等这几个周飏的属下,一听到她是来自南疆,又是三不怪医的妻子,表情都变得肃然了起来。 倪雪影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大方又爽朗的笑道:“接下来的几天就打扰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小女子尽量不给大家添麻烦。” 俗话说,从一个人的笑容中,就能看出这人有几分真心,几分虚情,再看那人的只字片语,便又能看出其性格是洒脱直率,还是阴暗难捉摸,显然,大家都对倪雪影的印象不错。 因着在白筱旭身上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而山庄的事又真的太忙,在简单的互相打了几句招呼后,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唯陆黎诗带着倪雪影回议事厅说话。 到议事厅后,陆黎诗让倪雪影稍坐片刻,自己则去柜子取了茶具和花茶出来,也是等给她倒好了茶后才笑道:“倪姑娘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倪雪影闻言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故作无知道:“啊,什么做了什么?哪个她?人家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陆黎诗微微眯眼,“‘她’指的喊我表姐的那位,至于做了什么……请问倪姑娘的那句‘这次就这样算了’是何意?” 别以为她没听出她那句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别人可能不了解这位大美人,可经过长卿的介绍,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人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所以听到白筱旭那样的侮辱,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倪雪影听到她故意把“这样”两字加重了音,见被识破了,也就不再装了,“也没什么啦,我就讨厌那些个心思不干净,嘴巴不干净的姑娘,她既然敢骂我,我又怎能放过她?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只喂她吃了点东西,让她十天半个月说不了话而已。哎呀,我怎么那么欢喜你这样冰雪聪明,又善良的小姑娘呢?快让姐姐我摸摸小脸!” 陆黎诗干笑的把自己的脸从“魔掌”中拯救出来,想到了什么,又反问道:“冰雪聪明暂时不论,可倪姑娘从哪里看出我善良了?” 唔,就她刚刚那些刻薄又不留情面的话,怎么看怎么像个恶女人才对吧?所以又如何能和“善良”沾上边呢? 倪雪影又捏了下她的脸蛋才道:“别一口一个‘倪姑娘’、‘倪姑娘’的叫,怪生分的,叫姐姐!别以为我不知你骂她其实是在帮她,若要我出手,就绝对不止让她十来天说不了话这么简单了!你呀,对人家留善,人家未必领情啊,你没瞧见她离开时的表情么?就怕谁看不出她会事后报复似的,这人哪,有时候就不能太善良,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什么人善被人欺么?还学不乖?” 陆黎诗浅浅一笑,“倪姐姐误会了,我这不是怕她在我的山庄出事么,要换作其他地方,看我管不管这闲。” 就像倪姐姐说的,白筱旭怎么都喊了她一声“表姐”,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白家人做的不是太过分,她都不会下狠手,再说了,以白筱旭这种冲动又好胜的性子,除了听着有些讨嫌,倒是个好拿捏的人,也不足为惧不是? “你就装!”倪雪影没好气的的白了她一眼,眼珠一转,又神秘的笑道:“反正我一时半会也不会走,需要我出手帮你把她解决掉么?” 陆黎诗听到这话有些头疼,连连摆手,“千万别,若连这种小角色我都对付不了,我就不配收倪姐姐赠的这支镯子了不是?对了,倪姐姐这次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倪雪影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就你会哄我开心!好了,我这次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来找他的。” 陆黎诗微微一愣,“倪姐姐是说平大夫?可是我不曾在山庄看到过平大夫啊?” 倪雪影细细打量了会她的表情,继而皱了皱眉,“这不可能,这次发生这么大的灾难,伤亡的人数又多,他作为医者,不可能不出现,而我又听说大部分灾民都转移到了梨园山庄,且山庄上还设立的专门的医疗区,大夫、郎中什么的,也集中到了此地,我一路从五山城找来,都没有找到人,就只剩这里还没有找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在?” 陆黎诗默默的听着,觉得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真的没有见到过人,想了想才道:“倪姐姐,虽然我们才见过两次面,倪姐姐可能不太了解我,可自从我从哥哥那里听到关于倪姐姐和平大夫的事后,我真的是站在倪姐姐这边的,所以我不会明明看到了平大夫,却骗倪姐姐说没有看到,这样吧,若倪姐姐实在不信,我这就带倪姐姐去医疗区去找找看?” 倪雪影望着陆黎诗,嘴巴张合了几次才说道:“你错了,从你对长卿的好,对身边人的好,我可以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我不会送你那支镯子,也不会给你面子对那白家小姐手下留情不是?但也请你理解我想找到他的心情,这里真的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还请你带我去找他,谢谢!” 陆黎诗爽快的站起身道:“倪姐姐多虑了,咱们这就去,哥哥他现在应该也在医疗区,咱们就先去找他问问,若是没有就四处找,要还没有就整个城池的找。” 她如何不能理解她的心情?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事物,或者爱情,想这二人为彼此做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她真的不希望他们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误会而遗憾终生,所以能帮的她一定帮。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023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 陆黎诗先带着倪雪影去找吴长卿,结果很显然,吴长卿表示没有看到,对于吴长卿来说,不管是出于想念师尊,还是想尽快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看到倪雪影就打算跟着一起去找,可因着山庄的医疗队伍一直很紧张,根本走不开,陆黎诗就让他继续忙自己,由她带着倪雪影继续找就是了。 然而梨园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更何况现在山庄上全是灾民、大夫、工人、伙夫、来帮忙的当地百姓,还有维持治安的官府中人等,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就更别提那人就算真的在,也极大的可能有一定的伪装,如此,两个时辰下来,完全零收获。 陆黎诗拖着一身的疲惫,拉着满脸挫败的倪雪影一同返回议事厅,“倪姐姐快坐下歇会,喝点茶。” 倪雪影接过茶杯,可茶杯都送到嘴边了,却又“嘭”的一下搁在了桌上,“阿黎,你说我都听你的话,穿成这样了,他为何还要躲着不肯见我?他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陆黎诗望着此刻穿着她的衣裳的倪雪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什么,倪姐姐也别太心急,今天没找到没关系,倪姐姐不也听山庄的工人说了么,今日有几位大夫去别的山头挖药了,还有的被请到百姓家中看诊了,兴许平大夫就是其中之一,明日咱们再继续找,若找不到,就去别的地方找,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平大夫应该会在这里。” 回想之前去找人时,倪姐姐那打扮太过……招摇了,又想到若平一寒真的要躲的话,一看到那样打扮的女子,根本不用走进就能发现,就把人拉去信儿的小楼换了身她放在那里的换洗衣裳。 哎,她那套衣服完全是为了方便做事穿的,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美感可言,但是倪姐姐的身材太好了,那宽大又简单的粗布衣裳穿在她身上,还是能把她的玲珑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加上她又不知道用什么来包养的,看起来最多十七八的年纪,真真让同是女人的她都羡慕嫉妒啊。 倪雪影微微垂目,继而摇了摇头,“我也感觉到他肯定在这里,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急啊,你不了解他,他这人……可能真是你们中原人常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近一家门吧,我很倔强,他也很倔强,同时,他又比我绝情,他躲我躲了五年,我找他找了五年,因着他是大夫,只要哪里有重大的疾病、灾难什么的,我就往哪里找,说句不该说的话,为了找他,我甚至希望有大的灾难发生,可当灾难真的发生了,我又很后悔,也从来没有找到过他。” 陆黎诗闻言反问道:“后悔什么?灾难又不是倪姐姐造成的,应该是心疼才对吧,心疼平大夫会夜以继日的给灾民治病,心疼他会累倒,累病,不是吗?” 倪雪影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苦笑一声,“如果我说我曾经……用我族的秘药给一个村的百姓下过毒,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很可怕?” 陆黎诗沉默了片刻才道:“就为了引平大夫现身?那后来呢?” 倪雪影点点头,“是,因为他不肯见我,我就……那次的事我真的很后悔,特别是看到还没满月的孩子因为我的幼稚行为差点夭折,我真的吓哭了,而那次他有出现,他理所当然的救了全村的人,也替我隐瞒了所有的真相。” 说到这里,倪雪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承认是我做错了,也诚心向他道了歉,还发誓不再做这样愚昧的事情,只希望他能原谅我,并恳求他随我回部落,可谁想他隔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那以后我就找了他五年。” “我觉得,平大夫既然肯替你隐瞒,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那么你们的缘分就不会只到那里。”陆黎诗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一个诚心认错的人,她又没办法继续批评教育,唯有简单的安慰。 倪雪影再次抬头,“你……为什么不骂我?毕竟真的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他不肯见我,我完全可以理解,你要骂我,我也不会怪你。” 陆黎诗浅浅一笑,“每个人都有年少无知,冲动行事的时光,倪姐姐固然有错,但肯认错,肯悔改,又有一个人肯与你一起承担,肯耐心的把你引回正道,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不是吗?所以总的来说倪姐姐是个命很好的人,且选对了良人。” 看来不论古今中外,女人都是差不多的呢,都会不顾一切的为了爱做出三两件疯狂的事,要问后不后悔,肯定是有的,可是到事发的当口,问会怎么办,答案是还是会那样。 其实就她以为,对于爱情而言,根本就没有一个测量对错的标准,那么做了,仅仅就是那么做了而已,可能之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可能会因此万劫不复,就看所爱的人值不值得你这么做了,当然,不管结局如何,也真的只有当事人才能发表意见。 “小姐,我是虎子,有事要向您说,方便进来吗?” 倪雪影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敲门声,于是又闭上了嘴。 陆黎诗看向倪雪影,见她对自己做了请自便的手势,点点头,就走去开门,“你们是不是今天刚回来就到这里来了?一路辛苦吗?进来喝杯茶吧。” 虎子笑着摆摆手,“确实是刚回来就上这来了,不过我们都习惯了,不打紧的,多谢小姐体恤,倒是主子让我来请您下山庄,主子他此刻正在马车上等着您呢。” 陆黎诗听到这话愣了个神,因着一下午都在陪倪雪影找人,忙得晕头转向的,一时真没反应过来周飏等她干嘛,也一时忘记了他们正处于冷战状态。 倪雪影似瞧出了些门道,便笑嘻嘻的走上前道:“马车?你要出门吗?哦对,我之前好像听说你要去五山城是吧?那你赶紧去吧,我的话,等长卿把事处理完了,就跟他一起回你家去,你不用担心我,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哦。” 也是因着她的话,陆黎诗才想起周飏要带她去五山城这事,不由板起了脸来,“虎子,你也瞧见了,我这正巧来了位贵客,恕我实在抽不开身,还麻烦你去跟你家主子说一声,就说我不能去五山城了,嗯,就这样。” 哼,那家伙之前不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么,那气势,那范儿,要多酷有多酷,那就让他一个人去呗,还来叫他干嘛?怎么,以为特意来接她,就能证明自己有多大度,有多纵容她?或者就算准了她肯定会跟虎子一起下山? 呸!她就不乐意去!反正向各地区灾民发放的物资什么的,都是他发的,她去不去意义都不大,再加上早前一会又听刘大人说,过几天要开始陆续安排灾民返回重建好了的家园,再接下来就要清算梨园山庄的所有损失,再然后又要找人重新翻修,这么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呢,她跑别地去凑什么热闹? “这个……您真不去吗?那什么,毕竟那么大一笔善款都是以您的名义发出去的,您不去怕是有些不合适吧?”虎子略有些尴尬,厚想到什么,就又补充道:“那那,那若您真的不能去……要不您下躺山,亲子同主子说?” 他就知道不能接这份差事!都怪那帮孙子,忒损了!这马车还没停到山脚下,不是称要去茅厕,就说要去找司徒和阿忠说事,他也只是反应慢了半拍就被主子给抓住了。 诶诶,他可没忘记主子在马车上交代让陆小姐一定要去时的表情和口气,那根本就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还让转述那些个……咳,半威胁半耍狠的话,可这位呢,明显还没消气,也是个暴脾气,叫他怎么说?诶诶,真是要了亲命了! 陆黎诗闻言挑了挑眉,“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下去同他说?是怕不好向他交差?或者……他有让你转述一些你觉得不太合适对我说的话?呵,既然是他请我去的,为何他自己不上来?” 前面的话听着还算正常,可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还有他那是什么表情?唔,再联系一下周飏的性子,还真是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而且后一种的可能性绝对占大多数! 哎算了,不管怎么说,之前那事怎么说也只是情侣之间的小矛盾,是,他还愿意在下面等她,多少能表明他在向她发出和好的邀请,她也理应顺着台阶下,然现在她是真的没有心思再陪他去五山城,一是为梨园山庄,一是为倪姐姐,毕竟这位不是简单人物,又有那样的“前科”,她就担心如果倪姐姐同平大夫谈崩了会那啥,那就太危险,所以还在呆在这里比较保险。 虎子听着听着,冷汗都下来了,“不不不,绝对没有的事!主子怎么对您,想来不用我说您也应该明白不是?仅仅只是我怕不好同主子交差罢了,您千万别多想!啊,时候也不早了,您歇着吧,我下去回话了,您留步!嘿嘿,留步!” ------题外话------ 稍后补齐… 024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 周飏透过马车车窗,看着由远及近的,且之身一人回来的虎子,那眼睛是越来越眯,脸色也越来越臭。 能在飏王手下办事的,那眼力肯定不能差,所以当虎子一看到周旸的脸色变了,先是极小幅度的一顿,随即加速往马车那边跑,还一边跑一边扯着嘴笑。 待到人近到跟前,周飏看了他一眼才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怎么,没找到人?” 这话一出,虎子赶紧狗腿道:“这哪能啊,别的不说,您要找的人,属下几时没帮您找来过?瞧您说的,嘿嘿!” 周飏又看了他一眼,又不痛不痒的说道:“所以,这次你就一个人过来了?” “咳,根据暗卫的指示,属下很快就在议事厅找到了小姐,也转述了主子的话,就是,就是……”虎子伸脚去踢在一边使坏兼等着他被主子骂的强子他们,想以此分散下主子的注意力,结果他瞥都不瞥其他人一眼,实在没辙了,只能老实交代。 周飏挑了挑眉,“就是什么?是说她有事脱不开身,还是直接说不想去?” 虎子有些不自在的干笑两声,“啊,这不是因为倪姑娘突然来了么,小姐她也是真的走不开,就,就……不过小姐她有句话让属下转述给主子听,真的!” 听到这话,周飏沉默了片刻,然后看向强子他们,强子等人立刻会意,也是等“闲杂人等”都退开了,他才故作无所谓道:“说吧,本王倒要听听她有何话要同本王说。” “小姐说,等灾民都重返家园了,再等山庄翻修好,且重新开张以后呢,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随便哪里都好,她还说,如果您不忙的话,就算上您一份。”得了话,虎子特意左右瞧了瞧,还特小人的冲着强子他们扬了扬眉,之后才对周飏附耳道。 周飏细细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是越听越不淡定,心脏跳的也一下比一下快,直到听到最后一个字,突然脑子一空,再到完全反应过来陆黎诗那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感就由小腹渐渐扩散到全身每一处角落。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是没听清吗?那属下就再……”见自家主子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虎子以为他没听明白,便打算重复一遍,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飏给打断了。 “你觉得我的耳朵很不好使是么?”周飏故作不耐的蹬了他一眼,又想到什么,就又故作随意的问道:“她就说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了?” 虎子冲着他暧昧的笑了笑,“主子和小姐还真是心意相通的一对呢,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彼此,小姐她还让属下嘱咐您,此次去五山城要多注意身子,多休息,灾情固然重要,可您作为救他们出水火的人,就更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只有您好着,灾民们才能好。” 周飏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明显不是太相信,“这话真是她说的?” 虎子闻言退后一大步,还很夸张的拿手捂着胸口,似被这话打击到了,“主子您就算不信属下,也别不信小姐啊!小姐说这话时的表情还印在属下的脑海中呢,您要是还不信,属下可以用小姐当时的表情再重复一次的!嗯,小姐她是这么说的……” 周飏不想找虐,立刻一脸嫌恶的打断了他,“行了,你可以闭上嘴了。” 让这死小子去演她?开什么玩笑?他不是不信,可那丫头对他的关心从来都是只做不说的,所以他只是一时有些不确定罢了,然等综合虎子说的一字一句后,他就非常确定这话是她说的,也只有她会说这样的话。 哎,这个世上怕是唯这个女人会在关心他的同时,还会去关心灾民吧?当然,懂得关心灾民才是在真正的在关心他,因为他是云阳国的飏王,他有保护云阳国子民的责任和义务,她懂他,亦如他也懂她。 呵,只有他好,灾民才能好?这傻丫头,放心吧,他不会倒下的,也不会让那些唯利是图的人趁机发国难财,绝不! “把他们都叫回来吧,咱们是时候该出发了,唔,入夜后就在当地找家客栈歇一晚。”不同于之前,此刻的周飏心情很好,还很难得的对着属下多交代了一句。 虎子大喜,“是,属下明白了!诶,哥几个,赶紧过来!出发了出发了!咱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自然很了解主子脾性,这要换做以前,主子一定会夜以继日的赶路,就拿这次地动来说,他完全没有片刻停留的奔赴各个灾点,即便困乏了,也都是在马车上歇息,饿了,就随便垫吧两口,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子。 其实身为属下,最关心,最在意的还是主子的身子,可是以前不管他们如何劝说,主子都不会听,所以他们在理解主子,佩服主子同时,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然这一次主子会主动的提出要找客栈,说明什么?说明他有把陆小姐的话听进去,说明陆小姐在主子心目中的分量真的很重很重,而他们对此除了感激之外,就是感慨。 再说句心里话,主子和陆小姐,一个打娘胎出了就是天之骄子,一个是虽含着金钥匙出来,却命运多舛的女子,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竟走到了一起,是意外?还是注定?然随着之后的交集,不管这两人自己怎么想,就他们看到的,就他们以为,陆小姐的出现对主子来说,绝对是上苍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呵,如果这两人此生最终不能走到一起,怕是天理难容吧? 周飏望着那几个和自己一起成长,一起共事,一起经历风雨的,比手足还亲的属下,欣慰又抱歉的笑了笑,而后伸手拉下车窗的窗帘。 他知道她让他多休息,为他,为灾民,也为了他们,毕竟从他们开始跟随他时起,他往往只是动一动嘴,他们就要去卖命,他不睡,他们就别想睡,有时他能睡了,可他们还是不能睡,其实他们的辛苦他不是看不见,只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站在那样一个位置呢,算她有心了,说到她…… 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她要出游,若他有空,就算上他?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两人单独出游,意味着什么,她真的清楚吗?这大胆包天的女人,可爱又可恨的女人,哼,看他回来以后怎么收拾她! 同一时刻,陆黎诗和倪雪影那边。 “哈嘁!”“哈嘁!” “你怎么了?可是着凉了?快让我看看。”倪雪影看到陆黎诗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就条件反射的支起她的手把起脉来。 陆黎诗也没阻止她,由着她替她把脉。 把完脉后,倪雪影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还身体探了探她的额头,“你的脉相很平和,除了有些脾虚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病症,兴许是这些时日以来累着了吧?不过你不应该会打喷嚏啊?” 陆黎诗拉下她的手笑了笑,“倪姐姐不用担心,在中原呢,有句很民俗的话,是说打一个喷嚏表示有人在想你,打两个喷嚏表示有人在骂你,而我一连打了两个,应该是有人在骂我吧。” 对于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倪雪影,第一反应肯定是惊讶,后来意识到她不过是在拿话逗她,不由蹬了她一眼,又想到什么,便又笑道:“那你觉得,会不会是你家周飏在骂你呢?要我看呀,他肯定是在怪你不肯赔他去五山城,呵呵,我说你这丫头也够绝情的,人家不远万里的赶回来看你好不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同他闹,可即便如此,人家还是肯专程过来接你,你又不陪他去,啧啧,果然这女人一旦狠起心来,便会让神鬼都为之敬畏呢!” 任陆黎诗脸皮再厚,听到这话也不禁臊红了脸,“我的好姐姐,你快别说了,他可不是我家的,而且他回来是为了灾民,有我什么事呀?还有,人是什么身份,我哪里敢同他闹啊,我胆子小,可背不起这莫大的罪名!” 倪雪影喜欢极了她这表情和腔调,抬起手就蹂躏起她的脸蛋来,“哈,你胆子还小?你的胆子要是小,这天底下就没大胆的人了!不是我说啊,你也不怕他一时寂寞,就去找别人家的小姑娘玩了?你看你那表妹,都敢当着你的面去勾搭他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你看不到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他爱找谁找谁去,再说了,他要耐不住寂寞,不管我跟不跟着,他都会想方设法的跑出去不是?所以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我又不欠他什么……”陆黎诗努力拯救自己的脸,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于是赶紧打圆场道:“咳,倪姐姐,我是在说我自己,倪姐姐千万别乱想,那什么,我只知道倪姐姐善用蛊毒,不想医术也这么厉害,真了不起呢。” 倪雪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也别多想,这是事实,的确是我欠他太多,我找他,跟着他的足迹五湖四海的跑,我都无怨无悔,五年找不到,就再找五年,周飏说的对,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出来见我的。说到周飏,你说他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在向我透露平一寒就在这里啊?” 陆黎诗犹豫了片刻,继而点点头,“应该……不,平大夫肯定是在这里,这里毕竟是飏王的封地,那么就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里的一草一木了,所以我觉得,他让虎子向倪姐姐说那话,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 这是她分析之后的结论,并非安慰,也正因为周飏让虎子转述了那番话,她才会再拖虎子带话给他,当做对他的奖励。 为什么?正如她所说的,周飏想要知道什么人来了,什么人走了,只要他想,根据他的情报网,又有什么是知道不了的?同理,他不可能不知道倪姐姐来了,可他偏偏要在那个时候避开,为什么? 答案很明显,那就是他不想让倪姐姐有机会追问,如此,就更能证明平一寒此刻就在西北地,或者就在梨园山庄,且不提他为什么要替平一寒隐瞒行踪,然他之后还是向倪姐姐透露了支字片语线索,这便说明他和她一样,都不希望这一对就这么无休止的你追我跑下去,唔,还算他有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诶,阿黎啊,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见到她,我就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还有些不安,怎么办怎么办,我我我……”倪雪影很认真的在听着她的每一个字,是越听越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觉得这种状态很不好,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道:“啊,你之前是不是有问我关于医术的事?” 陆黎诗知道她这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顺着她点了点头,“是呀,我听哥哥说倪姐姐的族人都善用蛊,倒不曾听说也精通医理。” 倪雪影笑,“傻丫头,是,我们族人是都擅蛊,但我们的蛊并不是像你们中原人传的那样,什么都是害人的呀,都很邪恶呀,其实大多是治病救人的,唔,是也有很厉害的,可那些是我族的禁术,也被各大长大分别看管着,一般的族人到死都碰不到,自然就没办法去害人不是?所以总得来说,我们的蛊术和你们的中医并没有多大区别,若硬要找区别,就是中医的疗程比较慢,比较平和,而我们的则比较快,比较猛,如此而已。当然,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信不信就随你了。哦还有,关于把脉倒是他教我的。” 陆黎诗也笑,“自古传言十有*都是假的,且不说中医和蛊术的区别,就说是害人还是救人吧,我觉得只要你怀着一颗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都不会做那违背原则和良知的事情,相反,一旦你心存恶念,根本就不会理会在意那些,倪姐姐瞧那些话本里记载的有关深宫大院里的嫔妃贵人们,为了自保,或是为了某种目的,把草药当毒药使的例子还少吗?所以还是得看个人,而我自然是信倪姐姐的。” 听到这话,倪雪影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怪不得你身边的人都那么维护你,你真是个让人没道理不去疼爱的好姑娘呢,不过你会提到嫔妃贵人们的事,可是在担心等嫁去飏王府,这日子会不好过是吗?” “哎呀,我说倪姐姐,你能不能别三两句就绕道这上面去啊?我是就事论事罢了,倒是我很好奇倪姐姐是如何同平大夫相识的,按理说,你们俩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啊?”陆黎诗窘得不行,暗自腹诽这恋爱中的女人怎么那么敏感,无法,也只能学她转移话题了。 提到和心上人的旧事,倪雪影也难得的露出了小女人般的娇羞,“说到这个,就得从十年前说起了,那时我才十八岁,虽然从出生就注定是族长,可我也是女孩子,也像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生活、玩闹,也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就趁着长老们议事的时候偷溜出去玩,而就在那时,我俩相遇了,我还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场景,那时他还没到弱冠之年……” “等会,倪姐姐说的可是十年前的事?十年前的平大夫还没有弱冠?这怎么可能?那……那他今年到底几何啊?” ------题外话------ 趁着还有点时间,祝大家中秋快乐~ 025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 “师娘,长卿许久没有看到您了,这次您一定要多住些时日才是。” 陆黎诗正准备问倪雪影为什么发笑,吴长卿就突然跑了进来,她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擦拭着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液,还有他那副很急迫,又很恳求的表情,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就又淡笑着望着倪雪影,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倪雪影到底是吴长卿的师娘,看到这样的他,自是很心疼的拿袖子替他擦汗,“那边的事都忙完了吗?瞧你,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要叫你师父看到,又得骂你了。” 吴长卿有些难为情,同时又有些满足的笑了笑,“师娘,您也说我是大人了,就别在把我当小孩子对待了成不?要让师父瞧见,他也肯定会说您太宠我了,对了,师父他……啊,师娘来了这么段时间了,可有用过膳?饿不饿?累不累?” 其实他想问师娘有没有找到师父,后来发现这屋里就师娘和阿黎在,他就确定她们并没有找到人,失落的是有的,但他知道师娘一定比他更失落,只能立刻改口。 倪雪影又岂会不明白他的用心?欣慰的叹了口气后才道:“阿黎有让人拿了两个馒头给我垫肚子,不会饿,也不累,倒是你,好像比我上次见到你时瘦了许多,这些时日以来,你们都过得辛苦吧?” 吴长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很辛苦,救死扶伤是每一位医者都应该做的事,说到瘦,阿黎才是瘦了许多,本来身上就没几块肉,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她会被风一吹就倒。” 陆黎诗没想到他会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微微一愣,继而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我哪个哥哥说的那么弱不禁风?不信咱俩掰手腕试试,哥哥一定掰不过我!” 吴长卿宠溺的笑了笑,“是是是,我掰不过你,你壮得可以推到一头牛,这样行了吧?” “知道就好!”陆黎诗很是自得的轻哼一声,可说完话后就自己先笑了起来。 倪雪影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两人的互动,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又有些不敢相信,就又来回的看着他俩,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吴长卿的脸上,看着看着,竟不自觉的皱了眉头来。 阿黎那丫头还好,但是长卿看阿黎的眼神就……不会错的,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因为这是平一寒曾经看她时的眼神,所以其中的含义她又怎会弄错?可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长卿他不知道阿黎的心上人是…… “咦,之前还不觉得,然你一提到,我还真觉着有些饿了呢,要不我们下山找家酒楼,随便点几样小菜吃吃吧?长卿做东哦!”说这话的明显还是倪雪影,末了还故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陆黎诗闻言就朝窗外看了看,见天色确实已经开始泛黄了,便接口道:“倪姐姐有所不知,因着天灾的缘故,城里的酒楼至今还没有全部恢复营业,即便营业也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而且价格还贵的离谱,这样吧,如果倪姐姐不嫌弃,咱们就回家吃,家里有腌肉,有红薯,有鸡蛋,院子里还有自己种的小菜,今天我多做几道菜,算是给倪姐姐开欢迎宴了,如何?” 不待倪雪影搭话,吴长卿就抢着说道:“诶,阿黎你为何如此称呼师娘?‘师娘’,‘姐姐’,这辈分岂不是乱了套了?” 陆黎诗笑,“这有什么,咱做人不能太古板了,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总之哥哥就按哥哥的来,我则按我的来,咱们各叫各的,倪姐姐说是吧?” 倪雪影也笑,“就是,我就欢喜阿黎这么叫我!怎么,你是嫌弃我老了是吗?老到不可以让阿黎叫我一声姐姐?” “不是,长卿岂敢嫌弃师娘?只是……”吴长卿一听这话急得脸都红,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哥哥他脸皮薄,倪姐姐就不要再逗他了,唔,哥哥你先陪倪姐姐在这坐会,我去叫陆叔他们,人齐了就下山。”陆黎诗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可她才刚抬脚就被吴长卿拉住了。 吴长卿很爷们的把她按回椅子上坐下,“别,师娘你来陪,人我去叫,咱们一炷香后山下见。” 陆黎诗被他气死了,“哥哥你……这次听我的,你留这陪倪姐姐。” 这个傻哥哥哟,她这是在给他机会同倪姐姐单独相处,也好顺便问问倪姐姐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他怎么就不懂她的用心呢? “哎,算了阿黎,这小没良心的,他就是不想见我,不高兴陪我说话,你就别勉强他了,哎,我看我今天还是睡这里吧,省得给人添不痛快……”倪雪影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那模样,再加上她的声调,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她在偷偷拭泪。 吴长卿见此大急,“师娘!长卿,长卿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阿黎她……” “噗!”倪雪影突然的嗤笑声,成功的打断了吴长卿的话。 迎着他不解的眼神,倪雪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又摇头笑道:“真是个傻小子,我在逗你呢,好啦,我知道你心疼阿黎,你去叫人吧,让阿黎陪我说会话。” 这孩子,为了阿黎都可以暂时放下追问自己身世的事了,若她到这会还不能确定他的心意,她就白活了这么些年了,呵,他们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师徒俩,做起傻事来都如出一辙的。 可是这么一来,对他,她又该如何开那个口呢? “师娘,您下次可别再这么吓唬长卿了,在长卿心目中,师娘是同娘亲一般的存在,咳,虽然师娘很年轻,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并不算长,然师娘对长卿的所有照顾和关怀,都记在长卿的心里,长卿对谁不敬都不敢对师父和师娘不敬。”吴长卿听到这话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一番感言之后,似想到了什么,就又看了陆黎诗一眼,继而微红着脸道:“我去叫陆叔他们了。” 连师娘都能瞧出他在心疼阿黎,阿黎那么聪慧,肯定也能瞧出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 等吴长卿走后,陆黎诗立刻对倪雪影道:“倪姐姐,其实自我认识哥哥起,就觉得他是这天底下难得的干净,又善良的人,他待每一个都很真诚,很热情,自身也乐观,我也不瞒倪姐姐,正因为有哥哥在,我才能始终保持着一颗本我的初心,才能和他一样去待人,那么于我而言,哥哥他就是给我光明,指引我前行的太阳,能和他结为兄妹,是我的福气,我会好好的珍惜一生。” 当她听到倪姐姐说长卿心疼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倪姐姐误会……不,应该说倪姐姐看出了些什么,而她一开始就没有否认自己和周飏的恋人关系,所以她不想让倪姐姐把她看成是一个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女人,所以她要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倪雪影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走过去支起她的双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是女人,又怎会看不明白其实你对长卿并无男女之情呢?走吧,在这呆久了,有些闷了,咱们边走边说。” 陆黎诗见她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浅浅一笑,走到柜子那边把倪雪影之前换下的衣服找了个布包包好,然后挽着她的手一同往山下走了。 “阿黎,我问你啊,长卿那孩子……知道你和周飏的事吗?或者他有很明确的表达过对你的心意吗?”走着走着,倪雪影终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黎诗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他知道的,他也有跟我表达过他的心意,但我也很明确的跟他说过,我和他除了兄妹之情外,不会再有其他的感情,如果他一定让我在他和周飏之间做选择的吧,那我只能和他割袍断义了,可是他……” “可是他说他不会让你选,不会让你为难,只想继续呆在你身边,只想对你好,是这样吗?”倪雪影替她把她还没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 陆黎诗有些诧异的望了望她,后来想想吴长卿还在她身边,这足以说明一切,也就不奇怪了,反还自我挖苦道:“是啊,哥哥他很傻吧?而我……倪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或者太残忍?” 倪雪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你自私,是想努力维持这份兄妹情,那他呢,他死活要留在你身边,就是要对你好,这就是他的一种自私不是吗?至于残不残忍,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怨不得谁。说到傻吧,他真的把他师父学了个十成十呢。” “真的吗?那平大夫当年就是用他的傻感动了倪姐姐吗?”陆黎诗很感激她的理解,也感慨她果然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知道她有想述说的yu望,于是就顺着她问了这么一句,当然,她也是真的想听听看。 倪雪影有些嗔怪的横了她一眼,跟着又是一笑,“其实当年是我先招惹他的,之前我也说过了,我和他是在云阳国的境外相遇的,我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你们的皇帝在那个地方建了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村落,那村落是专门收留得了传染病的百姓的,而那时他就在那里替他们治病,我瞧见以后呢,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思,竟同他比赛救人,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治好的人多谁就赢,是不是很幼稚?” 陆黎诗也笑,“女人在看到意中人后,或多或少会做些为了吸引他注意的事情来,也就不存在幼稚不幼稚,那后来呢?平大夫可有同倪姐姐比赛?” 倪雪影拿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笨丫头,他是专门去给人瞧病的,而我是为了好玩,他能同我闹么?不过反正我是抱着同他闹的心思去给那些人治病的,我还记得当他第一次看到我拿蛊虫出来时,他那表情可逗了,我至今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很有意思呢!呃,说远了,后来呢,随着相处的越多,我对他就越是在意,因为他是第一个在见到我使蛊术时而没有骂我妖女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我被那些病患打骂时站出来维护我的,所以慢慢的,慢慢的,他就住进了我的心里……” 见她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陆黎诗便接口道:“也是,当一个女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心不设防的时候,唔,平大夫好手段呐!” 倪雪影被她的话逗乐了,“他那个闷葫芦,要有这手腕,我就该偷笑了!我知道他那时站出来,仅仅只是一个义举罢了,并没有那个意思。再后来,那个村子里的病患都治好了,他也要走了,而我就跟着他,可以说他走到那,我就跟到哪,然他明明知道我跟着他,却一直对我不闻不问,直到有一次,他因为别人照着他开的方子都抓错了药,还差点闹出人命而大发脾气时,又看到我在一边瞧好戏,就大声的质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我就说我很欢喜他,要同他困觉,结果你猜他是何反应?” “天呐,倪姐姐你这也太大胆吧!莫非你们部落的民风都是这么……咳,平大夫肯定吓坏了吧?”听着前面的,还觉得挺浪漫,挺纯情,可听到最后一句,陆黎诗惊讶的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乖乖,绝对的女汉纸!若他们部落的人都这样,她发誓一定要去看看!如此的前卫,她怎能不去? 倪雪影特豪气摊了摊手,“是你们中原人太保守了才对吧?在我们部落,欢喜谁就直接说,若彼此有意,做那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唔,他那时吧,确实被吓到了,望着我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我再问他愿不愿意,他才板着脸跟我说什么,‘为了姑娘的名节,刚刚的话在下就权当没有听见,在下还有要事要处理,姑娘请回吧!’哈,他当时真的是用这语气,这表情同我说的哦,可好玩了!” 陆黎诗看着她模仿平一寒的表情说话,完全可以想象那画面,不由嗤笑出声,“也亏得平大夫是个正人君子,要换做别人,即便当下会拒绝,没准转头就把这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与别人听了。” 倪雪影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后来遇到的一个男人就是,明明是他追求我未果,还反过来对他的友人说我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真真可恶至极!啊,又说远了,我那会也没太在意,反正我欢喜他就行了,无所谓他欢不欢喜我,于是我就继续跟着他,那一次我足足跟了他两个月,每天就看着他替人瞧病,写药方,抓药,复诊,虽然很单调,但我就是觉着很高兴,就是觉着他替人瞧病时的模样很迷人,嗯,可能在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欢喜上他了,以至于到后来……到后来我们部落的人来找我了,我才想起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陆黎诗追问道:“难道倪姐姐就这么跟着你们部落的人回去了?那平大夫呢?”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听到这样的话,她理应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事实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因为如果他们就这么分开了,倪姐姐也不可能找平一寒一找就是五年不是吗?所以他们肯定还有故事。 呃,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好奇,或许是真的感兴趣,或许是其他,比如,如果换做是她面对同样的处境,她又会怎么做。 倪雪影看了她一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才又开口道:“在我继续说下去之前呢,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坦白的回答我。”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郑重的点了下头,“如果我能回答,一定不会隐瞒。” “我想问的是,如果某一天,周飏因为什么事而离开了你,且你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在一起了,你会不会选择长卿?” 026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有问过自己,呵,说真的,如果要换做另外一个人来问我,我想我是不会回答的,可是是倪姐姐问,那我就对倪姐姐交个底吧。” 说到这里,陆黎诗停顿了一会,似在组织语言,等组织好了后又接着道:“周飏与我来说,是最理想的伴侣,不是因为他身份显赫,仅仅只是因为他懂我,这个倪姐姐应该有所体会,就是当两个人相处时,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只通过一个眼神的传递,就能彼此明白,这种感觉很舒服,比那些个天天把山盟海誓挂在嘴边的强太多太多不是吗?” “我能明白你,不过你也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然则他毕竟不是个普通人,当然,我知你现在也是公主身份了,可你和他到底存在本质上的差异,他每天要面对的事物,可以说根本不是一般人能cha得上话的,唔,倘若换做其他的女人,可能会安心的当一个在他身边伺候他终老,但你不一样,若我看得不错的话,你绝不是个会低眉顺眼的人,你心比天高,你所追求的是这座山庄,是如何护你身边的人安康、富足,而更重要的是,你想靠自己,并不是他,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那么一旦你嫁入了旸王府,就极有可能失去这一切,如此,值得吗?”倪雪影很直接的揭示出了存在他和她之间的现实问题,丝毫不留情面。 陆黎诗把挂着肩上的布包又往上提了提,接着又紧了紧挽着她的手,“没想到倪姐姐虽只同我见过两次,却如此的了解我,我想这也是人与人相处最为奇妙的地方吧,我和周飏就是这样,刚刚话没说完,他除了懂我,还很尊重我,他的尊重不是夫妻间那种相敬如宾的尊重,他是从人格,以及行为举止上都在尊重着我,从不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既然有,也会事先同我商量,坚持我的坚持,维护我的尊严,还尊重所有我所尊重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值得我把心交出去的人。”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可谓酸甜苦辣各色滋味因有尽有,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有回忆的人是幸福的?谁说不是呢,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同创造回忆,是件多美好,多幸福的事啊。 倪雪影对着她笑了笑,“好吧,我承认能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对所有女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命,不过这些难道就是你的回答?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陆黎诗轻笑着摇了摇头,“命好不好,怕是只能等到我临死前才能总结出来吧?其实值不值得,我刚刚也说了,周飏与我是最理想的伴侣,然而这世上有些事吧,过程往往比结局要来得有意思得多,而我,是个比较注重过程的人。” 这话一出,倪雪影极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不由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从没想过要嫁给他?这……唔,那长卿呢?” 陆黎诗又是一笑,“女人可能天生就是难以捉摸的,多情且绝情,豪放又保守,当然,还有近乎于疯狂的偏执,所以哥哥与我就是哥哥,就好比我一出生就是阿爹和娘亲的孩子一样,谁也改变不了,而我一见到他,就注定只能是这样,一旦改变……总而言之,如果我和周飏不能长相守,或许我会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结婚生子,真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除了哥哥。” 一旦长卿不再是哥哥了,那她也不再是她,这便是她的执念,而她只想好好的守护这份执念,哪怕是她这一生都要活在对他的歉意当中。 至于周飏,许是前世被情伤得太深,导致她这一世很难爱上一个人,即便现在能够对他敞开心扉,却还是爱得那么的小心翼翼,相较于倪姐姐而言,她是既可怜又可悲。 “其实我挺羡慕倪姐姐的。” “其实我很羡慕你。” 短暂的沉默,两个女人竟同时开口说了同样的话,彼此互望,随即同时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陆黎诗又道:“倪姐姐羡慕我什么?” 倪雪影反问了句:“那你又羡慕我什么?” 陆黎诗答:“我羡慕倪姐姐敢爱敢恨,羡慕倪姐姐为了平大夫可以不顾一切。” 倪雪影也答:“我羡慕你拿得起放得下,而我就像你说的,这么些年来,一直偏执的想要一个结果,如此说来,我不如你。” 陆黎诗再次摇头,“这个不好做比较的,也没有可比性,正如你在羡慕别人的同时,又岂知别人也在羡慕着你呢?所以觉着什么是对的,就坚持下去,人生匆匆数十载,怎么快活怎么过呗。” 倪雪影微笑着替她捋了捋头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欢喜你了,因为你是这么样一个直率又真诚的女子,和你呆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呢。你也别怪我为什么会问你那些问题,一来,我是想替长卿问个究竟,二来,我也想确定一下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值不值得,现在听了你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钻了那么多年的牛角尖,但我也相信,若是再见到他,我会很平和的处理我和他之间的事。” 陆黎诗自是很高兴她能想通,突然想到什么,便又问道:“对了倪姐姐,关于长卿的身世,你还打算告诉他吗?” 之前倪姐姐问她为什么要叫长卿哥哥时,她有很坦白的告诉她义父来过的事,也有说义父已经认出了长卿,然那会倪姐姐沉默了好半天才说等长卿亲口问她,她才会说,可现在……同样是女人,她很清楚当一个女人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做出的事就会和一起不一样,所以她完全没办法确定倪姐姐会怎么做。 果然,这次的倪雪影很干脆的摇了摇头,“长卿是个命苦的孩子,自幼无父无母,跟着他那不负责任的师父,还经常把他丢在家而不知去向,后来跟着你,你又注定不能和他结成良缘,不过我看得出他自从跟了你后吧,倒是比以往开朗许多,所以我不打算再告诉他实情了,但有两点我可以告诉你,其一,长卿他确实是兀良哈将军夫妇唯一的儿子,而他师父他去的墓地也确实是他双亲的;其二,若他有朝一日回斡亦剌,让他千万不要相信任何的人的话,包括你义父,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再说。” 听完这些话,陆黎诗沉默了良久,很明显她需要时间消化。 乖乖,她从那短短几句话里,都听出了些什么啊?这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吧?长卿是兀良哈将军夫妇的孩子这点毋庸置疑,可她分明听到迪娜说他们的尸首是葬在皇陵里的啊,为何又变成埋在长卿说的那个荒山野岭了呢?还有什么不要相信任何人,还包括义父在内?什么意思?她怎么看都不觉得义父待长卿的感情是假的啊?这其中的秘辛真是…… 等等,这毕竟是长卿的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想,都应该对当事人说才对吧?倪姐姐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天,她不会是打算…… 想到这里,陆黎诗就试探性的问道:“既然倪姐姐都不打算说了,可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直接对哥哥说不是更为妥当吗?”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倪雪影望着由远及近的吴长卿,浅浅一笑,“你不用拐着弯同我说话,我知道你很聪明,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不并怀疑长卿对你的心意,但你瞧瞧那边,他和你的亲人是如何相处的,像一不像真正的一家人?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不过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带给他的,于此,他对你的信任和依赖早已超过了我和他师父,所以有些话,由你来说更适合不是吗?” “那个,倪姐姐多虑了,就我认识哥哥以来,我觉得他就是那样一个对谁都……”陆黎诗觉得倪雪影把这重任交个她,绝对是在考验她的耐压能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想推迟,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倪雪影又笑,“你别急着否认,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他到底更听谁的话一些,时限是到我离开这里之前。如果我输了,我便将就我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可如果是你输了,待我走后,就由你同他说吧。” 陆黎诗不自觉的假咳一声,“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儿戏,太草率了?那什么,我觉得哥哥他现在挺好的,也可以不用告诉他的,倪姐姐觉得呢?” 倪雪影被她那表情逗得忍俊不禁,最后开玩笑道:“少来,你的小命还握在我手里呢,敢不听我的?” 陆黎诗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手上戴着的那枚镯子,等会过意来便十分悲壮的昂起了下巴,“人固有一死,若能用我的小命换得倪姐姐重新考虑一次的机会的话,我愿意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了!” 吴长卿看到笑得前俯后仰的倪雪影,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傻笑道:“阿黎在同师娘说什么呢?瞧把师娘逗的。” 倪雪影好半天才止住笑,“没事没事,人齐了吧?走走,赶紧走,我快饿死了。” 听到这话,陆黎诗也就不再耽搁,立刻招呼大家上车,等人都上的差不多了,陆黎诗又见陆宿迟迟没动,便过去问原委,陆宿则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低声交谈之后,陆黎诗才知陆宿是碍于倪雪影女儿家的身份,同时她又是吴长卿的长辈,不是太方便坐同一辆车,就打算自己走回去,陆黎诗知道倪雪影不会介意这个,正打算劝说,倒是被倪雪影的吆喝声给抢了先。 倪雪影毕竟在云阳国呆了五年,不是不清楚中原男人的顾虑,就见她直接从马车内窜到驾驶位道:“陆先生赶紧上车吧,今日这车由我来驾了,您别瞧我是个女子,我驾车的技术可不输你们男人哦!” 这话一出,陆宿要是再推迟,就显得不如一个女子大方了,于是笑着拱了拱手,“如此,就有劳倪姑娘了。” 待陆宿上了车,陆黎诗想了想,就又把司徒和阿忠这两个“原车夫”也赶上了车,自己则跟着倪雪影挨着坐在驾驶位上,全然不顾车内那几个大老爷们是何感想,不过这也是最合适的安排。 到了万荣居,大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做饭了,生火的生火,摘菜的摘菜,说说笑笑,虽然平常重复,却也温馨安宁。 史亮一家,自灾后三天就携家搬回了自己的家,因着他们家那边是整个城镇受灾最严重的,陆黎诗为此有让他们多住几天,等工匠人手不那么紧张了再回去也不迟,或者重新找个地方安新家得了,但史亮是个念旧的人,说他父亲生在那个地方,埋在那个地方,而母亲也只想守在那个地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陆黎诗无法,只能悄悄花了些银子请了几个工匠随史亮一道回去重建家园。至于李易,反正他和蕊娘的事已经公开了,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除了在山庄救济灾民,其他时间全在蕊娘家帮忙,好在蕊娘的爹娘都很满意这个准女婿,特别是随着之后的相处,更是待李易比蕊娘还要好,蕊娘爹甚至还来向陆黎诗探口风,问几时把俩孩子的喜事给办了。 陆黎诗自是很高兴能有这样的结果,就说等梨园山庄重新翻修好后,再找块地给他们盖个新房子,然后立刻置办聘礼去提亲。当然,还有阿忠和信儿的亲事也差不多到时候了,陆黎诗在问过阿忠的意思后,就提议让这两对的亲事一起办了,阿忠无异议,还承诺说若两家将来的孩子彼此有眼缘,又是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亲家,于此,让陆黎诗最为在意的两桩婚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总的来说,虽然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可怕的风雨,活着的人还继续活着,不管顺境逆境,日子也是要继续过的,只要一家人齐心,安康,就够了。 晚饭过后,倪雪影有拉着吴长卿去替陆逸卓瞧他体内的毒,也不知他们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因为相信吴长卿的医术,陆黎诗就没去管他们,倒是把陆宿夫妇俩紧张得不行。等倪雪影出来后,只道这毒不是太难解,一切交给吴长卿就行,而后就一个人出门了,似有什么急事要去办,也没来得及听陆宿夫妇俩的道谢,只让吴长卿给她留个后门就跑了。 或许是想着生活渐渐恢复了原来的轨道,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陆黎诗就很难得的从书房搬了张躺椅到院中躺着看星星,顺便看司徒和阿忠教陆小虎、陆一鸣兄弟俩练武。 说到这俩小家伙,是典型的一个好动,一个好静,哥哥陆小虎偏好习武,弟弟陆一鸣偏好读书,事实也再一次证明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人,擅武的不擅念书,擅念书的不擅武,但两人都聪明,悟性极高,也好在陆叔陆婶都是很开明的人,除了必要的文化知识外,都放心的让他们各习所常,如此才能让他们学得更好。 听着他们那稚嫩又有力的“呼”“哈”声,又看着他们那小大人似的认真表情,虽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小孩会长什么模样,只希望他们能像这两个小家伙一样充满活力就好了。 想着想着,陆黎诗不由得满足的笑了起来,直到一股浓浓的药香从远处飘来,她的笑脸立刻垮了下去。 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黑乎乎的药碗,陆黎诗扁了半天的嘴,最后不得不撒娇道:“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喝药啊?你瞧,易患传染病的时段都过去了,这药就别喝了吧!” 吴长卿完全不买账,“你要肯老实在家陪义父,我就不bi你喝药了,谁叫你天天往山庄跑的?你这是自讨苦吃!乖,把药喝了,大家都已经喝过了,就你一直赖着不喝。” 陆黎诗见耍赖无用,又隐隐听到那俩小家伙的笑声,快速的偏过头,佯怒的瞪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头瞪了这个害她丢人的始作俑者一眼,一咬牙,端过碗就一饮而尽。 “嗤!糖糖糖!给我糖!” 仗着有人宠,陆黎诗毫不顾忌形象的向吴长卿要糖压苦味,而吴长卿只要她肯喝药,就什么都依着她,甚至直接将糖送到她的嘴边,那药实在太苦,也容不得她想其他,张嘴就把糖含了进去。 “呜,可算是活过来了,明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喝了,我发誓!”等甜味完全盖过了苦味,陆黎诗夸张的吁了口长气,说完话还冲着他做了鬼脸。 因为她每天都这么说,可每天还是有乖乖喝药,所以吴长卿就那么宠溺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借着擦嘴的动作,陆黎诗躲开了他的注视,似不想他如此,便找了个话题道:“对了,倪姐姐她就这么出去不打紧吗?咱这地方又不好找,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吴长卿浅笑道:“别担心,师娘会用她的方式在路上做记号,不会迷路的。” 陆黎诗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就又问道:“那个,我下午同倪姐姐说话,有说到她和平大夫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问我如何看待她和平大夫的,就是他们年纪差那么多,可等我回答说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年纪并不是问题后,她大笑,我就搞不清楚她为何如此啊,是我的回答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问题一出,司徒和阿忠作为知情者,彼此互看一眼,皆觉得这话题不适合孩子们听,就以今天就练到这里为由让他们回去了。 陆黎诗见他们要走,立刻对他们招手道:“诶,你们两个先别急着走,过来一下。” 俩小家伙听到她的召唤,对各自的师父鞠了一躬,接着就笑嘻嘻的往她那边跑。 陆黎诗拿帕子沾了点茶水,分别给他们擦了擦手,然后从茶盘上取过吴长卿替她准备的糖分给了他们,“今天练功累不累?这些糖你们拿去吃吧,但晚上只许吃一块哦,其他的明天再吃,还有吃完记得漱口,要坏了牙,你们娘亲又该训我了。” “阿姐待我们真好!我们保证只吃一块,也保证吃完漱口!”毕竟是孩子,看着糖都高兴,介于陆一鸣较矜持,就由陆小虎代弟弟说了这番“豪言壮志”。 陆黎诗笑着挥了挥手,“真乖,好了,回去吧,别跑,小虎子牵着小一鸣慢慢走哦!” 看着俩孩子手牵手往外走,直到他们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司徒和阿忠就称要回房休息了,然他们才刚迈出一条腿就被陆黎诗叫住了。 “好久没兴致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都过来坐会吧。” 司徒和阿忠又彼此互看一眼,继而由阿忠嬉皮笑脸的说道:“您想找我们说好,什么时候都行啊,只是您瞧,今个咱哥俩山庄、王府的两边跑,回来还要叫那俩小东西练武,实在是累得不行,就不打扰您和吴公子雅兴了,嘿嘿!”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哟,我还是第一次从六卫口中听到‘累’这个字呢,少来了,刚刚你们让小虎子和小一鸣回去,是知道我问哥哥那个问题的实情的吧?如此,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咦,正好有四个茶杯,来,我给你们倒茶。” ------题外话------ 稍后再补一点 027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 这番类似结案呈词的话一出,陆黎诗下意识的望向吴长卿,“三十有八?不是易容术?那他……到底是什么?” 吴长卿快速的看了眼在场的三人,犹豫了片刻才叹气道:“你也知道我师娘是来自什么地方的了,他们那个部落不说人人都精通蛊术,但有一种蛊是每个女子必学的,也是最为霸道的蛊术,那便是……结心蛊,所谓结心蛊,是指女子在找到命定的伴侣后,并经过他的允许在双方身体内下的一种象征对双方忠贞不渝的蛊虫,这种蛊虫通常情况下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失,但若有一方变心,另一方就会驱使前者体内的蛊虫……简而言之,其结果就像你们看到的我师父那个样子。” 陆黎诗微微启唇,又看了看司徒和阿忠,见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才不得不叹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存在。 暗自消化了半天,似想到什么,她又说道:“也就是说,因为平大夫对倪姐姐变了心,所以倪姐姐一怒之下就驱动蛊虫对平大夫进行报复?所以平大夫他就一直以一种老者的模样生存于世?可是……依着倪姐姐对我说的,我没觉得她有多恨平大夫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你说他们是因为误会而分开的,换句话就是说其实平大夫并没有变心,所以倪姐姐才连续五年不间断的找他?” 吴长卿再次苦笑,“没错,就是误会,不过至于是什么误会,毕竟是我师父和师娘之间的事,我不是太方便说,若阿黎想知道,就去问师娘吧,相信她会告诉你的。” 不待陆黎诗接口,司徒突然cha话道:“根据我们的了解,所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但我还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那就是,虽然确实是倪姑娘误会平大夫在先,导致她单方驱动蛊虫,后误会澄清,想来倪姑娘之所以会不断的找寻平大夫,应该是想替他解除蛊毒吧?那为何平大夫一直躲着不见?” 这个问题一出,陆黎诗想了想也点头道:“这也是我想问的,倪姐姐身为族长,肯定是有办法的……唔,哥哥我问你啊,你可曾见过,或听过类似的例子?就是一旦一方替另一方解了毒,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反应?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听到倪姐姐低喃说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又是何意?” 吴长卿听到末尾,眉毛不自觉的紧皱到了一起,沉思了片刻才摇头道:“见是没见过,但我曾偷偷问过来找师娘的她的族人,据说会亏损自身的气元是肯定的,倒不至于很严重,只要精心调理三到四年方能康复,于此,我也说不好师父为何会如此了,然则,师娘有说到时间不多了……司徒大哥,阿忠大哥,长卿恳请二位尽快帮我找到师父,拜托了!” 看到他起身对他们很是诚恳的行礼,司徒和阿忠自是同步站了起来,又同步看向陆黎诗,见她微微启唇,又合上,一副他们自己看着办的模样,他们俩唯有用眼神交换着意见。 短暂的沉默过后,又阿忠开口道:“吴公子,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我们的人就发现了平大夫的踪迹,而且就在梨园山庄。” 吴长卿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真的吗?我师父他真的在这里?为何我没有看……算了,那我师父他现在在何处?” 阿忠犹豫了会便答道:“现在……吴公子,不是我们刻意隐瞒,因为某种原因,还请吴公子体谅我们不便将他的行踪透露出来,不过他倒是有一句让我们带给您,前提是自你开始找他起。” 听到这话,陆黎诗想也没想就打算起身离开,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吴长卿抓住了手腕。陆黎诗回身迎着他那略带祈求和不安的眸子,暗叹一声,无法,只能留下陪着他一起听。 阿忠见此也不再耽搁,“吴公子不用紧张,平大夫说他不是不肯见你,只是时候未到,等时机成熟了,他自会现身,至于吴公子的身世,他也会在见面时全部告之,当然,当吴公子得知自己的身世之日,便是你同他师徒缘尽之时,所以此前请你一定不要去找他,这便是平大夫的原话。” “……多谢相告,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房了,二位大哥也请早些歇息,阿黎也是。”吴长卿如石雕一般立在那里久久没有给予任何的反应,直到陆黎诗有些担心的轻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继而说出了这番话。 陆黎诗望着他那略显沉重的步伐,轻轻的摇了摇头,让司徒和阿忠各自散去,她也跟着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没有丝毫的睡意,陆黎诗索性移到窗边继续看星星,顺便想想事情。 不管是倪姐姐的话,长卿的话,还是平一寒让转述的话,她都不怀疑,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因为一切都关联得十分紧密,紧密到出现现在的局面都是必然的,只不过,如果结果真的如她想象的那样,就太伤了。 既然这结心蛊能解,平一寒不至于因要养四、五年才好而一躲就是五年,其中应该另有隐情,就她猜测,不过两种可能,其一是倪姐姐除了结心蛊外还下了其他更为霸道的蛊毒,一旦解毒就会产生极厉害的反噬,因为平一寒还爱她,不想她受这反噬之苦,才死都不肯相见。 其二,按照阿忠转述的话,当他现身之日,便是他和长卿师徒缘尽之时,何解?她大胆假设,平一寒不肯解毒,或多或少跟长卿的身世有关系,为了保护长卿,或者其他原因,他不能耽误这四、五年的时间,再加上倪姐姐又说时间不多了…… 综上两点,无论是哪一点都说的通,平一寒不想解毒也是肯定的,但是若两者间没有牵连的话,她都可以勉强接受,问题是若两者有牵连呢? 再大胆假设一下,平一寒不解毒的话,会不会死?他要死了,倪姐姐又会不会独活?那么他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理由是为了长卿,那长卿所要背负的东西会不会就太重了一些?这如何不伤? 望着满天的繁星长叹一口气,又想起她和周飏最终要面对的事情,突然极为讽刺的笑了起来,刚刚才说日子渐渐好了起来,这是有好起来的迹象么?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问一问老天爷,这样有意思吗? 陆黎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几时醒的,只知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了,来到院子,从司徒口中得知信儿,阿忠,陆宿夫妇,已经先一批去了山庄,倪雪影昨夜有回,但一大早又出去了,行踪不明,至于吴长卿则留在家中替陆逸卓煎药。 “煎药?煎什么药?我阿爹有哪里不舒服吗?”陆黎诗本还在吃早饭,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的放下碗筷往陆逸卓的房间走,却被司徒给拦住了。 司徒看了她一眼才道:“陆老爷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吴公子所煎的药是作替陆老爷解毒之用,且是最重要的一味” “解……由着他吧,那今天咱们就在家呆着,哪也不去了。”陆黎诗不是不惊讶,然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后,就将后一个字压了回去,也只能顺着他。 哎,现在这状况,除了顺着他还能怎么办呢,有点事做总比没事瞎想要好得多,哪怕等阿爹清醒了,她有极大的可能会离开,可也不能总这么拖着不是? 见司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又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司徒直言:“其实我认为让陆老爷尽快好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您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承担那么多本不该由您来承担的东西。” 陆黎诗浅浅一笑,“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既然选择走这一条路,我就会硬着脖子走到底,如此,我这一生就算没白走这一遭了。” 司徒又道:“以陆老爷对您的教育,我有理由相信即便陆老爷好了,也不会反对您继续做您想做的事不是吗?您这又是何苦呢?”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明白,你们都不会明白,等到了那一天……算了,你就权当我是想让阿爹多轻轻松松的过些日子吧。” 等到了那一天,她想她会很坦然的把一切告诉大家,告诉这些她最在乎的人,所以在那之前,她能为他们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呗,全当她报答他们对她的爱护了。 念及此,陆黎诗又接着说道:“对了,反正今日不用去山庄,我有事想出门一趟,就麻烦你留家中帮我看着阿爹他们吧。” 司徒闻言果断的拒绝道:“不可,主子交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况且因着地动的缘故,宵小之徒借机闹事的几率比以往多出很多倍,我绝不可能让您单独外出。” 陆黎诗叹气,“我也不想单独外出呀,可你要跟我出去,阿忠又不在,我阿爹和哥哥怎么办?再说了,我还有它呢,还有护身的匕首,谁能伤得了我?所以替我看着他们,也就是在保护我的安危了。” 司徒顺势望向她手腕上的银镯子,还是摇头道:“恕我不能答应,当然,若您执意要外出,还请您等我派人唤回阿忠再出去。” 陆黎诗有些头疼,“阿忠回来了,信儿他们怎么办?要不这样吧,你随便找个你们人来陪我去?大不了武功高强一点的?唔,最好话在少一点的,如何?” “既如此,我让他们来……”司徒想说让他们的人来保护陆逸卓他们是一样的,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上前一步道:“我从来就不相信任何我没有深入接触过的人,但我信你和阿忠,再不然你多派几个人跟我去?就先这一次?算我求你了。” “……您稍等片刻。”司徒哪里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同步后退一大步,然则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妥协。 陆黎诗见目的达到了,便笑着回书房准备外出的东西去了。 待到她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司徒领着十二个男人出现在了她家的中院,惊得她嘴巴都快能塞进一个鸭蛋了,又经过一番“协商”,最后明面上带了三个男人出门,其他的则全藏在暗地里。 如此这般,一连五天陆黎诗都带着她的工具,和这些人一道早饭后出门,天黑前归家,神神秘秘的,而根据保护他的人交代,因着不让跟进,只知道她好似在画些什么,然却没有明确的目标,是走哪画哪,不厌其烦,也不知疲惫。 至于其他人,也都和五天前的模式一样,去梨园山庄的去梨园山庄,留在家中的就留在家中,倪雪影早就整天不见踪影。 只是这五天中,越是到后来,陆黎诗就越是觉着这些人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她要问他们山庄的情况,他们也会说,就是没说两句就称有事走开了,然后其他人就立刻换了话题,直觉告诉她肯定有发生事情,还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于是到了第六天,陆黎诗就故意起了个大早,做完早饭后,还故意“严正以待”的坐在饭堂等他们来吃,再到众人陆续来到饭堂,看到她那架势,要不是事先“授意”司徒在门口堵着,还真是进来一个就想跑一个。 待人到齐了,且都食不知味的吃完早饭,陆黎诗便冷着脸道:“都吃好了吧?” “啊,吃饱了吃饱了,小姐下厨就是不一样,小的吃得可香了!”见陆宿家的和信儿再度低下头喝汤,陆宿沉默不语,吴长卿一头雾水的来回看着众人,阿忠唯有打哈哈道。 陆黎诗扯了扯嘴角,“你吃的高兴就好,那现在来和我说说吧,山庄进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山庄能发生什么事?啊对了,在刘大人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山庄的灾民一天比一天少,想来再过几天就都走得差不多了,如此,也是时候计划着请人来翻修了。”阿忠知道躲不过去了,但还是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陆黎诗挑眉,“哦是吗?那敢情好呀,我今日就同大家一道去山庄瞧瞧吧,你说的不错,该准备些什么,是得看着计划计划了。” 这话一出,信儿“咚”的一下把碗磕在了桌上,“不行!呃,山庄……山庄现在脏乱得不行,等我叫工人收拾收拾您再去……吧?” 陆黎诗双手交握着置于桌面,笑眯眯的望着信儿,“自山庄开始收容灾民起,哪天不脏不乱了?你觉得我会介意这个么?” 信儿急得不行,“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倒了啊,要砸到您就不好了嘛,哎哟,小姐您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吧,山庄有陆叔陆婶,还有史先生和李大哥,不用您担心的。” 陆黎诗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信儿啊,有一个成语我突然想不起来了,意思是指想掩盖某件事情的真相,结果反而更明显的将其暴露了出来,那个成语是怎么说来着?” “是欲盖……弥彰吗……”吴长卿条件反射的接了口,也是到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声音就越来越小。 陆黎诗轻拍了两下手,“可不就是欲盖弥彰么,所以信儿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几日没有去山庄,就可以随便糊弄我了?算了,我也知道你们之所以会这样,是怕我太担心,然则已经发生了,总不能瞒我一辈子吧?咱总得齐心去面对不是?乖,快说给我听听。” “小姐我……”信儿被她前一棍子,后给一枣子的“无耻”行径弄的晕乎乎的,想一股脑全说了,又想着是大家商量好要瞒着她的,一时又憋屈又愤怒,就望着她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小姐您别为难信儿了,我来说吧,的确是山庄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陆宿作为长者,实在不好同一帮孩子这么闹,沉了口气便打算如实交代了,谁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去前院准备好马车后返回的司徒给打断了。 “小姐,白家四小姐此刻正在前门外,说有事求见与您,您见是不见?” 听到这话,陆黎诗微微一怔,继而起身道:“姨母怎么会来这里?算了,你先去请她进来吧。” 司徒没动,看了她一会又道:“白四小姐说,如果您还没准备让她见陆老爷,她便在前门外等您。”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白四小姐,还请在此处稍坐片刻,小姐同老爷随后便到。” 司徒按着陆黎诗交代的,把白怜薇引到中院的石桌旁,当然,特意透露陆逸卓要一起过来,也是陆黎诗交代的,目的是想给白怜薇一个心理准备。 白怜薇听到这话,便微颤着欠了欠身,“有……有劳司徒公子了。” “白四小姐客气了,在下还有事情要处理,恕不便相陪。”司徒很巧妙的退开了一步,没让她把这个礼落实。 白怜薇再次欠身,“如此,不敢耽误司徒公子,还请自便。” 司徒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也不多话,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然则,司徒的离开,并没有缓解白怜薇的紧张,因为来回的踱步,和紧握的双手,足以出卖她的不淡定。 “小姐啊,您能坐下来么?瞧您这样,奴婢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呢,要是让陆小姐瞧见,还指不定会如何笑话您呢。”陪着白怜薇来的霜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声提醒。 白怜薇双颊一红,“说什么胡话呢,没规矩!可是霜儿啊,我我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就是静不下来啊,你不知道,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似的,怎么办,你快想个法子让我静下来。” 霜儿笑,“是是是,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小姐您还记得之前咱们在山庄帮忙的时候,长卿公子给一位心脏有隐疾的人瞧病说的话么,来,您坐下来学奴婢这样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再吸气,再呼气,再放慢速度,吸气,呼气……” 等有规律的吐纳了一阵后,白怜薇似觉得这法子有用,不由惊喜道:“咦,真的行呢!呼,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霜儿,幸好有你在,不然……不然我……” 霜儿见她又激动了起来,无不在心里叹气,“小姐,您放轻松些,您想啊,刚刚那位司徒公子都说陆老爷要同陆小姐一道过来,这就说明陆小姐已经认可您了呀,既如此,将来您出入这里的机会怕是不会少,要一直这样可如何是好?” “你说的对,瞧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如同年少时那般,真枉我待发修行了那么多……”白怜薇想想也是,许是触景生情,不禁有些自嘲了起来,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霜儿打断了。 “呸呸呸,小姐您真是的,好的不想,尽想那些陈年旧事,何苦来着?您得想想您都等了多少年了,终于有机会和陆老爷在一起了,所以依奴婢看,今天绝对是您的好日子,可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白怜薇冲着她感激的笑了笑,“是呀,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且不管将来会如何,我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今天,一定要!” 片刻后。 “霜儿啊,你觉得我今天的……打扮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妆容呢?你带铜镜了么?快拿给我瞧瞧。”白怜薇又不淡定了。 “小姐,不用拿铜镜了,奴婢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今天的您,不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很完美,加上您本身就很美,只可惜奴婢是女子,不然奴婢……奴……奴婢……”霜儿第n次在心底叹气,但为了帮自家小姐分散注意力,便耍起宝来,可她这宝还没耍完,就被某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范围内的人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不然你会如何?我说你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正经样……了,咦,你怎的了?”白怜薇知道她是在拿话逗自己,不过说着说着,她也发现到了霜儿的不对劲。 霜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由远及近的那人,继而缓缓抬手,“小……小姐您看……” 出于条件反射,白怜薇纯粹出于好奇,顺势望去,然而,这一望就望得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若要问四季中最喜欢哪个季节,有人会说是春天,因为春天百花争鸣,处处生机盎然,很美;有人会说是夏天,因为夏天可以穿很少,很漂亮的衣服,可以和朋友去海边玩水;有人会说是冬天,因为冬天的腊梅很美,冬天的雪景更美;有人会说喜欢秋天,特别是深秋,比如陆黎诗和白怜薇就是,不为别的,就为那时的那个画面,那双人,如此而已。 白怜薇望着那人,那个男人,那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那个手里拿着一束蔷薇花的男人,他绕过鹅卵石铺的小路,穿过院中那颗此刻只剩下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的桃树,带着微笑慢慢向她走去,而她也缓缓的向他走去。 直到两人近到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低头笑望着她,她仰头,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 她说,“你……为何落泪?” 他笑,“阿黎说,这个,送你,我种的。” 她接过那束蔷薇花,看了一眼,再次抬头,“……为何落泪,告诉我。” 他笑,“阿黎说,大人,不能哭,你别哭。” 她说,“你不哭,我就不哭。” 他还是笑,“好。” 是的,陆逸卓在看清白怜薇容颜的那一刻,他笑着流泪了,然他还是那个傻傻不知事的男人,所以谁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看着白怜薇流泪,可他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到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在哭,白怜薇亦然,即便说好不哭却还是相望而泪流,如此,也谁都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只有两个字,那便是思念。 陆黎诗和其他一起站在拐角处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她突然就想到了那首歌里唱的,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以前的她,似懂非懂,这一刻的她,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能体会这句歌词真正所要表达的含义。 她知道阿爹哭,是因为姨母有一张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容颜,他可能不记得谁是他的妻子,或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妻子,然他们深爱过,不,应该说还爱着,所以那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是没办法消除的,所以那种发自于脑海深处的思念是真实的,是直观的,哪怕这样的思念会深深的伤害到另外一个女人。 至于姨母……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正如姨母自己说的,感情是自己争取来的,那么她首先要面对和承受的,就是这个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感情,至死不渝的感情,如果承受不了,不如就此放手。 也别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她是姨母,她真的宁愿阿爹能一直一直一直的记着娘亲,总好过当某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的女人并非记忆中的那个她,那样对阿爹和姨母来说,都会是一件很可怕,且会持续很久的噩梦,以至于到最后两个人都会死不瞑目。 是,也许姨母哭是觉得自己的爱太委屈,太不甘心,也许是因为阿爹都这样了,心中还有妻子的一席之地而感动,也许也是因为思念,不管怎么都好,姨母必须习惯,必须先妥协,也必须端正自己的角色,不然他们走不到最后,当然,她相信姨母能做到这几点,因为她看到姨母笑了,笑得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坦然,所以平心而论,她很佩服这个内心强大而又坚定的女人,她也由衷的希望他们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黎诗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有人在跟着哭,有人在叹气,有人在欣慰的微笑,有人望着那双人沉默不语,浅浅一笑,又深吸一口气,继而提步朝着那二人走去,其他人也相继跟上。 白怜薇见有人过来了,赶忙背过身拭泪,再转过身,“阿黎,陆先生,陆夫人,今曰冒昧前来,的确是事出有因,还请多多包含。” “姨母说的是哪里话,之前因为地动的事,就一直没有请姨母来做客,要说失礼,应该是我们失礼才对,今个既来了,倒是剩了请帖钱。”陆黎诗用眼神示意信儿扶陆逸卓去石桌那边坐下,然后她自己则扶着白怜薇同往那边走。 “你这孩子,真是个小财迷,至于连个帖子钱都要剩么,这要传出去,岂不会让人笑话梨园山庄小东家太过小家子气了?”白怜薇知她是在把她往这家人里拉,也乐的顺着她走。 “要知道所谓的富人,可都是一分一厘攒出来的,现在又正逢特别时期,能省一点是一点呀,再说了,姨母又不是外人,别人要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姨母不笑话我就成了。往后啊,姨母想来便来,当然,姨母若打算住下的话,我立刻就让信儿收拾一间房子去,如何?”陆黎诗毫不害臊的扬起小脸,说到末了,还拿她开起玩笑来。 不待白怜薇搭话,信儿便抢着说道:“小姐您糊涂了不是,姨小姐要住进来何须另外收拾房间,不是有现成的么?人来就可以住了。” 陆宿家的见白怜薇被这姐俩逗得又羞又窘,不得不解围道:“去去去,你这鬼丫头,可别仗着自己快嫁人了,就什么话都说,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你的女诫和内训没有念完,就别想嫁!” “哎呀陆婶,都什么跟什么呀,您就会欺负我,不管了不管了,霜儿姐姐,你快跟我去灶间拿点糕点过来,不理他们!”毕竟是个小丫头,加上自己的准夫婿又在旁边,信儿一边说,一边拽着霜儿往内院跑。 陆宿家的见她跑了,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看到自家夫婿用眼神示意自己,便立刻坐到白怜薇另一处道:“对了表小姐,您今日来,可是为了那件事?” 听到这话,白怜薇也瞬间收起了旁的心思,正色道:“正是,虽然这并非我的意愿,但我今日来,也确实是替白家传话。” 陆黎诗看了看大家,发现他们都是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如此,婶婶,现在你们总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陆宿家的叹了口气,接着就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而陆黎诗听完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态,唯有沉默。 又是白家,看来她真的是和白家八字不合啊,不过说到这事,该怪谁呢,白筱旭几次把她推入争议的端口,是她惹她在先,后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倪姐姐,倪姐姐只是暂时性的的毒哑她,算对她客气了好不好,他们还有脸过来找她晦气?真是不可理喻。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陆黎诗道:“姨母,白家到底想怎样?他们让您给我传什么话?” 白怜蕊看了她一眼,才略带难色道:“白家……态度很坚决,要么你把倪姑娘交出去,然后让飏王殿下替旭儿做主,要么……由你出面求飏王殿下同意让白家人接管部分山庄的生意,就当做……对白家的赔偿了,不然他们会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陆黎诗闻言冷笑一声,“要闹得人尽皆知?他们现在整日里上山庄堵我,还没人尽皆知?那他们要怎样个人尽皆知法呢?上京告御状?且不说到底谁是理亏的那方,不是我轻视他们,他们究竟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谁都知道梨园山庄有一半飏王殿下的,谁还敢受理这个案子?” 梨园山庄若真出事了,损失最大的真不是她,是周飏,难道白家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周飏会对他们怎么样?这家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成的?或者,已经穷途末路到损人损己的地步了?还有得救吗? 同身为白家人,白怜薇不尴尬,不觉丢脸那是不可能的,“阿黎,你先不要生气,这只是他们让我传的话,至于该怎么做,还是在你,你放心,不管你如何打算,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激了,陆黎诗便支起她的手道:“姨母,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明着和您说吧,倪姐姐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是连飏王殿下都不能轻易动的人,所以不等我把倪姐姐交出去,飏王殿下估计就会先灭了白家,是真正意义上的灭。然则,后一条,我不能答应,倒不是我不故意这么对白家,是我不能,因为自我被斡亦剌大汗收为义女起,特别是后来天灾的发生,义父又以我的名义赈灾,这梨园山庄就不可能再是单纯的私人产业了,这点您应该能懂的吧?所以,我真的没辙,如果姨母有好的建议,但说无妨。” 最后那句绝对是她的心里话,若姨母还念及白家对她的生育之恩,想保全白家,明显这两个提议无疑都是在把白家加速推向灭亡,其实她的话算轻的了,要周飏出手,还得走过长,要倪姐姐出手,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至于后一个,算了,不说也罢,她就把选择权交给姨母好了,反正不管哪一点,对她来说都不存在真正的厉害关系。 这席话一出,白怜薇是又惊又恐又不安,粉唇张合几次,就是发不出丁点声音。 “大家都别为难了,毒是我下的,我承认,把我交出去就是了,不,我自己去自首吧。” 这突如其来的女声,从内院通往中院的拐角处传来,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一同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单薄灰布粗衣女子缓缓向他们走来,可是细心的人却精准的发现她那从来都是容光焕发的绝美脸庞,此刻竟挂上了同她那身衣服一样的死灰之色,而那女子正是很有几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倪雪影是也。 她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是大家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可刚刚念及此,便看到倪雪影说完话就绕过他们,且飞速的朝前院而去,那急着自首的模样,委实吓坏了所有的人。 “倪姐姐别冲动!” “师娘快回来!” “倪姑娘且慢!” ……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 随着三道疾呼声响起,其他人才瞬时弄明白当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也很清楚若倪雪影真的去自首的话,可能发生的事情会有多糟糕,于是不管男女老少,都立刻起身追去。 而事实证明,一个仅仅只有几十万人口,却不曾被侵略成功过的小部落绝非浪得虚名,作为部落的族长,倪雪影除了擅蛊,擅医术外,还有一身相当了得的轻功,司徒和阿忠虽跟得很紧,然也没有办法拦住人,陆黎诗不会武功,仅仅只是从中院追到前院就落下了一段距离了,无法,她只能掉头去牵斡亦剌大汗送她的那匹汗血宝马出来追。 汗血宝马是很快,不过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片刻功夫就惊动了邻里,邻居们起初看到穿着一身“清凉”装疾跑的倪雪影还只是有些小疑惑,后看到司徒和阿忠在那追,就无不茫然了,再后来看到骑着马飞奔的陆黎诗,以及跟着出来的一堆人,不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才是有鬼了。 陆黎诗见已经有人抄着耕地用的锄头加入了追人的行列,急得她大叫:“桂叔您赶紧回去,别跟着我们!还有叫大家都回屋里呆着,都别出来!” 谁想,这翻纯粹出于安抚大家,同时也是在极力避免因人多而造成倪雪影的情绪更加的不稳定的话,听在某个人耳朵里就变味了,显然那人正是倪雪影本人。 只见倪雪影身形突然一顿,再回头看向陆黎诗,那眼神,可以说很复杂,有疑惑,有不敢相信,有恍然,再来就是蔑视,没错,就是那种当发现别人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亲近,实则却是一直在欺骗自己的无耻行径的蔑视。 糟了。 陆黎诗在心中默默吐出了这两个字,然而现在也不是她顾虑其他的时候,便又大喊道:“倪姐姐你先停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可好?” 倪雪影一边退一边冷笑道:“商量?我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商量的!” “……倪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容易把事情往坏了想,我们……”因着倪雪影缓住了脚步,陆黎诗不得不勒住了马绳,同时脑子里飞速的组织着合适的语言,但她的话还没说就被倪雪影给打断了。 倪雪影厉声道:“谁跟你我们你们的,别叫的那么亲热!让他们躲在家里别出来?是怕我使蛊术害他们么?哈,我以为你和其他的中原人不一样,可你又凭什么和他们不一样?算我天真!但我以后绝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你也不许再叫我倪姐姐!” 听到这话,陆黎诗唯有紧抿着嘴唇望着倪雪影,因为她知道倪雪影已经对她产生了抵触情绪,那么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方式。 天地良心,虽然她起初是有念叨过倪姐姐有“前科”,然则倪姐姐的“前科”让她尝到了长达五年之久的刻骨教训,可她还爱着平一寒,所以她坚信倪姐姐不会再做让自己的爱人伤心的事,所以她此刻也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哎,算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事情不要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怎么,被我拆穿了你的心思,就不说话了?可惜啊,可惜长卿不在这里,不然就能让那傻孩子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倪雪影现在是白看陆黎诗白不顺眼,冷嘲热讽一番后便打算转回身继续跑。 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司徒和阿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她的前方,且把她要走的路堵的死死的,死到没有丝毫见缝插针的空隙。 倪雪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又火大的回过身瞪着陆黎诗,“你……卑鄙!故意引我停下来,好让他们拦住我?哼,我真低估你了,可那有如何?你以为就凭他们两个能拦得住我吗?” 陆黎诗无语极了,不好和这个状态下的倪雪影一般见识,也没办法见识,只能继续保持沉默,并用眼神提醒司徒和阿忠小心一点,不管怎么说,这个状态下的倪雪影,真的是一枚不定时的炸弹。 司徒和阿忠会意,又彼此互看一眼,阿忠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对倪雪影浅笑道:“倪姑娘,您先冷静冷静,有话咱们好好说嘛,都是斯文人,何必大动干戈呢?” 倪雪影闻言一个冷刀子丢过去,“斯文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周飏的六卫中有谁是斯文人?再说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拦住我一个弱女子,任谁看了,也会说一句有辱斯文吧?” 阿忠也不恼,笑着摸了摸鼻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非常情况,非常对待嘛,而且我们之所以会拦住倪姑娘,纯粹是在替倪姑娘着想不是?” 倪雪影再度冷笑,“替我着想?唔,让我想想啊,上一个说替我着想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呢?好像死了吧?是怎么死的呢?好像是这样……”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她抬起一只手来,五只纤细修长的手指对着空气缓缓拨动,再一记漂亮手腕花,便见极淡的夕阳红雾状粉末从她的手心喷洒向司徒和阿忠。 “小心!” 这是陆黎诗出于本能的反应,不过司徒和阿忠反应也不慢,早在倪雪影抬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急速后退的准备,所以当陆黎诗一开口,他俩就同时跳离了三丈开外的距离。 倪雪影再一挥手,雾状粉末就如不知怎么出现一般瞬间消失无踪了,她回头更加轻蔑的瞥了陆黎诗一眼后,才又对司徒和阿忠道:“不错嘛,不愧是周飏的人,是,我一时半会是奈何不了你们两个,不过要对付那边那个小丫头似乎难度不大吧?她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信儿是吧?” “信儿不要过来!大家都不要过来!”这话一出,陆黎诗立刻回身望去,果然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且跑的气喘吁吁的信儿,不由大吼道,吼完又转过身对倪雪影道:“倪姐……倪姑娘,我们是不知道在此之前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我们都是想帮你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虽然她知道倪姐姐可能只是故意这么说,也许并不会真的去伤害信儿,但她就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她九死一生换回来的性命,她用心去经营的感情,岂能让人那般轻视?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倪雪影挑了挑眉,“太过分?我?我一个做错了事要去自首的人,你们三个人拦着我不让我去,不,后头还有那么些个,究竟谁更过分一些?还有,你们到底以什么身份胆敢随意限制我的自由的?谁给你们的权利?” “倪姑娘,事已至此,我们也无需再绕着圈子说话了,中原还有一句话是说食君之禄,中君之事,我们是在替飏王殿下做事,然……”怎么样对待阿忠,怎么样说他他都无所谓,可有人扬言要伤害他的未婚妻子,那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于是当下就变了脸。 司徒意识到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很重,也有可能会让事件演变得更糟糕,便赶紧接口道:“倪姑娘,我们是没有权利限制您的自由,然我们想提醒一下倪姑娘是否还记得主子曾让我们的同僚代为转告您的那句话。” 听到这话,倪雪影的眉头再次皱起,似真的在回忆,所以片刻后,她的眉头有平顺了下去,脸部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么?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啊,其实在今天以前,她还深信这句话,也一直在这么做,可是现在…… 见此,司徒又再接再厉道:“且不论其他,主子既说了这话,便已向您表示了主子的态度,换言之,如果倪姑娘有需要,我们也可以给予一定的帮助,所以,凡事请倪姑娘三思而后行。” 倪雪影的表情再度缓和。 三思而后行,她也想啊,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啊,这叫她如何三思而后行?更重要的是…… “倪姐姐,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说话,我也为我刚刚说的那些……可能让你有所误会的话而道歉,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那就是,在乎一个人有多深,恨一个人就有多深,就说我吧,如果我对谁不在乎了,那么那人是死是活,我都会不闻不问,我相信倪姐姐也是如此,所以倪姐姐才会日复一日的找平大夫不是吗?而平大夫亦然,否则他也不会替倪姐姐善后,也不会什么话都不交代就躲了五年,如此说明什么,倪姐姐难道会不明白?那么,既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倪姐姐又何必做那么极端的事?”陆黎诗从马背上跳下来,安抚好马儿,然后一步一步朝倪雪影走去。 开始也许不太能理解,后来想了想,再加上倪姐姐的表情,和对他们的态度,很容易就能分析出她去自首,要么是她不想再继续了,便以此惩罚自己,要么就是想逼迫平一寒现身,这如何不极端?可是不管出于哪一种,她敢肯定倪姐姐都注定不会得到好的结果,也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怎会不明白,我就是太明白了才会着急啊,你不知道,我今天收到了他的……算了,来不及和你说了,时间……”倪雪影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如此说道,明显此刻的她已经不再向之前那样抵触陆黎诗了。 而就在这时,一粒小石子竟准确无误的砸到了倪雪影的脸上,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括倪雪影在内的陆黎诗、司徒,还有阿忠都惊呆了,皆慢半拍的望向那个掷石子的人。 “不许欺负我黎姐姐!你这个坏女人!” “小……小虎子你……倪姐姐没有欺负我,你快跪下向倪姐姐道歉,快!”陆黎诗望着一脸愤怒的陆小虎,又快速的看向倪雪影,这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看到倪雪影那白似雪的脸蛋被砸出了一道极为触目的红痕,害怕她一怒之下会把陆小虎怎么着,不由厉声对他道。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她刚刚怎么没有发现?他不过才跟司徒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怎么出手就那么狠准了?哎,真不知道让他跟司徒学武功是对还是错! “黎姐姐,我……我分明的看见那个坏女人在欺负你,还听到她说要伤害信儿姐姐,我……”陆小虎从未被陆黎诗这么严厉的对待过,而且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却换来在他看来这般不公平的待遇,他如何不委屈?咬了咬下嘴唇,就硬是倔强的没有跪下去。 “陆小虎,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长大了,学了点功夫,就可以不听黎姐姐的话了?你……”陆黎诗是又恨又急,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谁抓住了。 下意识的低头望去,发现抓住她的人是倪雪影,再抬头,竟看到她正一脸阴郁的望着自己,“倪姐姐,你要做什……” 第二卷第三十章 “夫君……呃,史先生来了?快请进去喝口水,歇歇脚。” 陆宿家的在门口张望了半天,终于看到自家的马车由远及近,立刻出门相迎,等马车停稳,看到自家夫君下车,刚想说些事,就又看到史亮紧跟着下了车,于是赶紧侧开身自行礼。 史亮拱手,“陆夫人客气,某不请自来,还请陆夫人见谅。” 陆宿家的勉强的笑了笑,“史先生快别说这样的话,如今家里出了这事……山庄若没有史先生的尽心打理,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呢,史先生与我们而言,是恩人,也是家人。” 史亮默默叹了口气,“哪里哪里,都是某应该做的,说到这个,不知小东家她……可有转醒的迹象?” 提到陆黎诗,陆宿家的是又愤恨又着急,又难过,最后含泪道:“哎,真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这是遭的什么罪哦,这日子好不容易渐渐有了起色,谁想到又……哎,这都七、八天了,别说转醒了,连哼哼一声都没有,若是我们家小姐她就此……那我定随她而去。” 距离那次同倪雪影交涉,至今已经有近八天的时间了,结果是自倪雪影被陆小虎用小石子砸到以后,也不知道抽动了她身体内的哪根神经,什么交代也没有,也不知道她究竟对陆黎诗做了什么,眨眼的功夫就看到陆黎诗昏倒在了地上。 又因着当时人都在附近,所以一看到陆黎诗昏倒,整个场面瞬间乱了,而倪雪影自是乘乱逃走,再根据司徒后来的描述,跟着去追倪雪影的暗卫也被她给弄晕了不少,简而言之,陆黎诗和几个暗卫一直昏迷不醒,倪雪影也一直找不到任何行踪。 史亮听到这话连连摆手,“陆夫人万万不可这般想,记得之前请了位高僧来讲经,那位高僧说小东家是险中求富贵之相,等有了儿女,更是会大富大贵,所以某相信小东家一定会否极泰来的,还请陆夫人放宽心。” 陆宿家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借史先生吉言,可是小姐她一直这副模样,叫我如何能放宽心啊……” 陆宿见妻子说着说着又泪流,唯有换了话题道:“好了,都一把年纪了,叫邻里瞧见像什么样子?那位……还在么?” 陆宿家的听到这个问题,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后略带不瞒的点了点头,“那位何止是在,您是知不道,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这两天别的没干,就尽帮那位搬文简了,家里出入的人也越来越多,都不知道是干嘛的,这让小姐往后如何……” 不待她把话说完,陆宿赶紧接口道:“史兄,还请体谅内人这些时日的心情,让史兄看笑话了,多多包涵,请里面说话。” 陆宿家的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一红,“夫君说的是,我一妇道人家,不会说话,史先生请进。” “不会,请。”史亮不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不是不能理解陆宿家的心中顾虑的是什么,但那位毕竟不是他们这等身份的人能随意议论的,更不能从旁提醒,只能默默祈祷陆黎诗和那位最终能成为眷侣。 没错,他们提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接到密函后,马不停蹄的从五山城赶回来的飏王殿下是也,而他一回来就直奔陆黎诗的闺房而去,且片刻不离的守在她的床头已达五日之久。 再按陆宿家的刚刚说的,他不仅不分昼夜的呆在一个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内,还把公事也搬来这里处理,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所有人都能分明的看出周飏对陆黎诗的心意,然则他们并没有媒妁之言,没有婚约,没有婚书,什么都没有,这样对陆黎诗的声誉而言,其影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意思。 更有甚者如吴长卿,对周飏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臭,可他一奈何不了周飏,二又不得不替陆黎诗诊治,最后弄的他见到谁都跟见到杀父仇人似的,完全没有好脸不说,就连一向比较“奔放”的阿忠遇到他都会退避三舍。 “我不要听你说话,你走!” “信儿,你别这样,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主子他……” “信儿,史先生来了,快随我去泡茶,然后烧火做饭。”陆宿家的看到那小两口窝在廊角窃窃私语,因着近来很不待见周飏,就也连罪了阿忠,所以一看到他俩腻在一起,就下意识的想要分开他们。 “史先生好,我这就去泡茶。”同样的,信儿也有点埋怨周飏,他俩也正是为这事闹,却也没办法真的跟阿忠划清界限,最多使点小性子,不过她对陆宿家的还是敬畏的,知道她因何生气,悄悄蹬了阿忠一眼,对史亮行了个礼,就先一步离开了。 待到信儿和陆宿家的相继离开,阿忠才略有些尴尬的走向陆宿和史亮,“史先生可是来探望小姐的?” 史亮拱手,“正是,只是某现在进去……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不等阿忠搭话,不知几时闪出来的司徒便抢先说道:“史先生,主子请您和陆先生过去说话。” 史亮对于周飏能那么快发现他的到来并也没多少惊讶,继续拱手道:“有劳司徒公子,小人这就过去,陆兄请。” 陆宿默默叹了口气,“史兄请。” 不多会,一行人包括阿忠一起去到陆黎诗的闺房外,也不等司徒去通报,周飏就先行出来了,出来后还就手把房门给关好。 “……草民史亮见过飏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作为一介庶民,见到王公贵族自然是要行跪拜礼的,所以史亮一看到胡子拉碴的周飏,起初一惊,等回过神后才赶紧跪下行礼。 周飏一边揉着疲惫不堪的眉心,一边道:“史先生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史亮叩首,“谢殿下。” 周飏茗了口司徒递过来的茶,继而道:“史先生是来看望阿黎的吧,阿黎的情况还算稳定,有劳挂念。” 听到这话,陆宿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就那么安静的站在一边。 史亮一直居楼着腰,“小东家无碍就好,小人也坚信小东家会否极泰来的。” 周飏淡淡的瞥了陆宿一眼,又对史亮道:“史先生,山庄翻修的进度如何?准备几时恢复营业?” 陆宿再次皱眉,显然这次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抬头想说些什么,偏偏周飏不拿正眼看他,唯有暂时压下所有情绪。 史亮很明白梨园山庄一直是谁在出钱,加上他又只是个替人打工的,便径直回答道:“回陛下,按照陛下的要求来翻修,已经完成了七成,不出意外,最迟下个月中能恢复营业。” 周飏点了点头,似突然想到什么,就又对司徒道:“司徒,白家近来可安分?” 司徒答:“回主子,属下已经让刘大人带着王府里养的太医去白府走了一趟,刘大人也有明确的转达过主子的意思,相信白家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周飏再次抚眉,“何为短时间内?” “回主子,对于西北地的百姓而言,他们更相信,也更愿意拥护梨园山庄多一些,所以即便白家闹也闹不出多大动静,相反,经过这事,白家举家搬迁至这里,所受到的待遇或许比在中南还要差,然则,所谓狗急跳墙,再与白家而言,没有什么比死绑着小姐这颗大树要来得更有益处,如此,属下以为白家绝不会轻易放手。”虽然这些话几天前就对自家主子禀告过,但司徒知道这次是说给陆宿听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周飏沉默了片刻,继而冷冷一笑,“狗急跳墙?那还得他们有那个资格当狗才行!算了,你继续派人去监视白家的一举一动,他们要安分就算了,否则……” 怪就怪他们自己太不安分,自不量力的去惹倪雪影也就算了,尝到苦头了还敢来闹事?最后还害得他的女人…… 哼,若不是想等阿黎好了之后再和白家好好算一算这笔账,以他平日里的作风,岂能留他们到现在? “……是,属下会命人紧盯着白府的动静的。”司徒被自家主子无形中所散发的戾气给震到了,反应也比以往慢了半拍。 当主子得知小姐晕倒的始末后,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主子的愤怒,可时至今日,大概是小姐一直没有转醒,愈发是刺激到了这头猛兽,导致这一刻的主子,可以说是自他跟随主子以来,头一次见到他气得这么厉害,真真让人望而生畏。 他虽不同情白家,然白家怎么说都是一个大族,想要做到消无声息的歼灭是不可能的,换言之,绝对会惊动皇上,再等皇上派人来查……哎,现在只盼小姐能早日清醒过来,因为这世上怕也只有她才能安抚这头猛兽了。 一阵微风吹来,阿忠抬头望了望墙外树梢上那飘曳的零星树叶,又若有似无的望向周飏,周飏沉了沉眼皮,阿忠轻轻点头,随后离开,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声不响。 周飏又茗了口香,“史先生,山庄的事就麻烦你继续费心了,时间尚早,还请用过晚膳再离开。” “殿下严重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谢殿下赐膳,小人先行告退。”史亮第n次在心中默叹这些王孙贵族果然都是喜怒无常的主,并再次庆幸自己当初向陆黎诗投诚的决定是对的。 “陆先生留步。”周飏静看史亮离开,没有做声,直到又看到陆宿也拱手请退,这才出声挽留。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要交代小人?”陆宿直言道,这态度明显在表示他不愿多留。 周飏看了他一眼,后道,“陆先生可是在怪我到此刻还在惦记山庄的生意?” 陆宿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但还是面无表情道:“殿下做事必定有深意,小人不敢妄自揣摩。” 聪明如周飏又岂会觉察不到他话里的不友善?倒也不恼,反还浅浅一笑,“陆先生心中所想我能理解,不过我想陆先生应该比我更明白梨园山庄与阿黎而言的意义所在吧?我也并非在为自己辩解,但我希望等阿黎醒过来以后,得知山庄一切安好,这会是对她最大的安慰,陆先生以为呢?” “……小人方才已经说过,殿下做事定然有其深意。”陆宿如此说。 他承认他开始是有怨周飏没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阿黎身上,即便自己也是男人,更是位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后来想了想,也能想到这一个层面来,然他怨的也并非仅此一点。 周飏又看了他一眼,“此刻这里就你我二人,陆先生有话但请直言。” 他听出他对自己还有所不瞒,也知道他在不瞒些什么,其实以他的身份,他大可不必向谁解释,但毕竟他是阿黎敬重的长辈,而自己又……所以他一直以“你我”相称,也是在向他示尊重。 听到这话,陆宿犹豫了片刻才直视他道:“如此,还请殿下恕小人斗胆了,小人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殿下,其一,殿下究竟把小姐当成什么人;其二,殿下是以什么身份入住万荣居的;其三……殿下如此肆意妄为,可有打算给小姐一个交代?” ------题外话------ 稍后补一点 031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 前两个问题已经算大不敬了,到第三个问题,更是死罪难逃,可直到老爷的毒彻底解了之前,他作为这个家年纪最长的男人,他说什么也要守护住阿黎的名节,就算死也在所不辞! 司徒略有些诧异的望了眼这位向来很明事理,也知进退的男人一眼,他有理由相信这绝对是这男人有生以来最为大胆的一次,为了什么,不言而喻,说句实话,如果换做是他,他应该也会如此,因为…… 又想到自家主子会说出的答案,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黯然,再抬眼,又恢复到他那张标准的死人脸。 如司徒一样,周飏也深看了陆宿一眼,沉默良久,而后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的回答道:“本王可以回答你的问题,第一,本王把阿黎当作想要呵护一生的女人看待;第二,本王以万荣居未来男主人的身份入住;至于第三个问题……” 他对他的直言不讳很钦佩,也好在他这么做了,不然就算他是阿黎的长辈,也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其实他自住进万荣居开始,就没打算对外界隐瞒他和阿黎的关系,让属下出入这里,亦是让他们把消息更快的散播出去,当然,这么做也并非陆宿所说的肆意妄为。 天知道当他得知那笨女人昏倒的时候是有多紧张,可以说紧张到窒息,紧张到可以无视一切,只想快一点赶到她身边,再快一点,而在亲眼看到她那毫无生气的睡颜时,若非明确的感受到她还有心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也是那一刻,他无比的后悔没有硬拉着她去五山城,同后悔没有早一点向她许下永恒的承诺,所以他无故一切的向外面散播消息,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陆黎诗是他周飏的女人,谁要是敢伤害她,就是与他为敌,包括倪雪影在内,也包括…… “至于第三个问题……”周飏紧了紧攥握着的拳头,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去而复返,且一脸凝重表情的阿忠给打断了。 “主子,敏郡主此刻正在大门外候着,主子……可要让她进来?”阿忠自是知道自家主子不愿意让穆珏敏踏入这个地方,而以穆珏敏的性子,更不会到这里来,可是…… 周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她来这里作甚?” 阿忠快速的瞥了司徒一眼,继而道:“回主子,属下不知,但敏郡主此次来……是带着圣旨而来。”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也连同因为担心而跟到稍远处的陆宿家的等人。 “随本王出去。”周飏闭上眼深呼吸几许,再睁眼,眼中的生冷和坚毅让人无法直视。 “是!” “是!” 阿忠和司徒随着周飏快步走向大门,陆宿等人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是圣旨,他们就不得不跟着出去接旨了。 美丽高贵而无可方物的穆珏敏望着由远及近的周飏,面上扬着婉约恬静的微笑,内心却是无比的激动。 激动什么?激动下一刻就要看到她心目中的那尊天神在她面前跪下,要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加上圣旨上的内容……叫她如何不激动? “表哥,我……”穆珏敏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可她组织了好久的开场白还未道尽,就被一脸阴郁的周飏打断了。 “带着圣旨而来?那宣旨吧。”周飏一说完话就撩袍而跪,身后的众人也一并跪下。 “……刘大人,就麻烦您代为宣旨了。”穆珏敏紧了紧藏在袖中的粉拳,一忍再忍,深吸一口气,再高扬起下巴,直视着跪地的周飏道。 就让他再无视自己一回,哼,那贱人算个什么东西,任他再护着她又如何?等圣旨一出,看他还如何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此刻最心惊胆战的莫过于那小小父母官了,然碍于是圣旨,即便心中无不暗恨穆珏敏去找他当壮丁,却不得不宣旨。 慢吞吞的去接,接到以后再缓缓的展开,吞了吞口水,快速的浏览了下圣旨上的内容,大惊之色展漏无疑,明显圣旨上的内容已经不是吞口水能解决的了的。 “郡……郡主……下……下官……”刘大人看了看周飏,又看了看穆珏敏,结结巴巴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穆珏敏紧紧皱眉,“刘大人这是作甚?还不快速速宣旨?若是耽误了圣意,岂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这个没用东西,她为什么会想方设法的留宫里派来的公公在王府呆着而去找他?不就是为了让他做个见证么,也是在扇那贱女人的耳光,他居然敢这么不识抬举! “下……下官不敢,可……” 所谓天高皇帝远,他作为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官员,又是在西北地这么一个特殊地方,可以说周飏才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周飏,而圣旨上的内容显然又会让他将周飏得罪个底朝天,所以相较而言,他真的宁愿不宣这个旨。 “刘大人,既是敏郡主让你代为宣旨,你照宣即可。”周飏已然没有什么耐心了。 得了准话,刘大人才哆嗦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敬国公穆正仁之孙穆珏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皇妃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弟年近而立,早已过婚娶年龄,理当择贤女与配。值穆珏敏待宇闺中,与皇弟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弟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请……请飏王殿下起身接……接旨。” 圣旨一出,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万荣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的苍白,不敢相信,惊慌失措,愤怒,极度愤怒,甚至泪流满面,最后不约而同的望着良久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的周飏。 “……表哥,请起身接旨。”穆珏敏见周飏死活不肯动一下,那种标志着胜利的微笑就再也扛不住了,耐心也达到了极限,一把抢过刘大人手中的圣旨,继而径直走到周飏的面前。 而就在这时,从斜后方传来的骚动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放开我!飏王又如何?飏王就可以如此欺压良民吗?无礼的要求,就算告到圣上那里,我也怕!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不知是谁在无礼又大胆的谩骂着,也不知是谁竟被周飏如此对待。 “主子,幸不辱命,‘三不怪医’平一寒带到。” 带那人来此处的人却充耳不闻,亦无视此刻格外紧张的气氛,直接把他带到周飏的跟前,清晰而又大声的说着。 周飏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继而斜过身起身,再快步走向平一寒,“平大夫,百忙之中劳您屈尊来此,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海涵。” “海涵?飏王殿下若被人如此对待,怕也没办法海涵吧?”因着恢复了自由,平一寒旁若无人的整理了下被扯乱的衣珊,而后冷冷的瞪了眼周飏,且说完话就转身打算离开。 “平神医请留步!陆宿求神医念在同我家老爷相熟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家小姐!现如今也只有神医能救我家小姐了!”起初万分震惊被周飏“请”来的老者居然是平一寒,眼看着他要走了,陆宿才立刻回魂,也意识到这人向来神出鬼没的,再消失就不知道几时能找到了,于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跪在了他的面前。 “求神医救救我家小姐!” “求神医救救小姐!” “求神医救救小东家!” 而随着陆宿这一动,其他人也纷纷跑过去跪下,态度一个比一个诚恳,声音也一声高过一声。 平一寒望着在自己面前跪成一片的男女老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在飏王的人找到我时,我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关于陆家小姐的病,我治不好,请各位另请能人。” “师父,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连看都不看一眼,如何就能断言治不好?您……要是不想见长卿,长卿可以闭着不出来,可长卿求您进去瞧瞧吧,哪怕是一眼也好啊!”吴长卿一直都在,也第一眼都看到了比上一次见到时更为苍老的平一寒,因一直想着之前司徒代为转告他的话,就一直没有出声,但现在是不出声不行了,因为他真的没办法救陆黎诗,只能求师父出手,也希望师父能为了他破例打破原则一次。 平一寒再次沉默,然则这次周飏也追过来道:“平大夫,是,以您‘三不怪医’的称号,我知道让您诊治不想诊治的病患是很无礼的一件事,可是我相信您应该很清楚阿黎是因何缘故躺在里面的吧?而倪姑娘又为何要对一个待吴公子如亲哥哥一般的人如此?若您实在不清楚的话,我可以一字一句的复述给您听。” “不用再说了,我的回答始终只有一个,治不好,就算你把我关到牢里关一辈子,我也治不好,”平一寒用力的耍了下袖子,说完话又似无意的看了吴长卿一眼,便又接着说道:“不过念在同贵之的一场交情,我可以再多说一句,陆家小姐中的蛊是只有族长才能习得的秘笈,中蛊者看似如睡着了无异,可实际上却很霸道,也很危险,过了多久了?七日是有了吧?哼,你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不如尽快的找到她,否则,你们现在就可以替陆家小姐准备身后事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变色,可有一个人例外,而那个人就是一直被冷在一边,却一直在隐忍着的穆珏敏。 只听穆珏敏柔声道:“表哥,圣旨既已宣出,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唔,虽然姑姑有交代让表哥即刻回王府,然现在看来表哥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如此,我就先回王府……静等表哥来八抬大轿来娶了。” 她可以容忍自己被表哥无视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但她决不能容忍宣旨之后表哥依旧无视她,这于她的尊严不容,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呵,好在她在撕破脸之前听到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还真是万幸呢,不然就便宜了那贱人了。 哎,那贱人的命也太好了吧,能在姑姑出手前就死掉,还死得那么轻松,啧啧,可惜啊,她还真想亲眼看看那贱人生不如死的表情呢! 算了,总归站在表哥身边的女人是她,也只能是她,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不是吗?再则,让表哥替那贱人送葬,足以向天下人表现“飏王妃”的大度,人也得到了,名声也得到了,何乐而不为?她且回去安心待嫁好了。 ------题外话------ 如果。我就此把阿黎给写死了,会不会有人想杀了我?哈哈哈哈哈 032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周飏坐在陆黎诗的床头,轻握着她的柔荑,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她的睡颜,不曾离开过毫厘,然则他这句话显然不是对陆黎诗说的。 站在窗户旁的司徒完全不惊讶自家主子能察觉到自己的欲言又止,也没犹豫,“主子,属下知道您把平一寒……软禁起来,是为了逼倪姑娘现身,而倪姑娘对小姐出手的原因,可以说是众所周知,如此,主子就不担心倪姑娘把这笔账算在小姐身上吗?若是她故意晚出现个几天……” 回想在穆郡主离开时的当下,主子就命人把平一寒给“请”进了万荣居,还是那么“招摇”,足以说明主子已经被逼急了,他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 “我曾同她合作整治过一些与山匪勾结的官员,如果她还记得我做事的手腕,我相信她不会乱来的,不过若真有个万一,我也不介意同她来个鱼死网破。”周飏腾出手,取过一边的杯子,然后用指腹沾了点茶水润在陆黎诗的唇瓣上,动作很温柔,但说话的语气却如寒冬般冷冽。 如果他的女人因为她而死,他真的不介意杀了她的男人,再斩断她的双手双脚,然后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相继死去,甚至于让她的部落从此消失在这天地间。 他做得到的,他也相信她知道他做得到,所以,她若还要继续挑战他的底线,他便让她付出比死给残酷的代价。 司徒微微皱眉,“且不说平一寒非等闲之辈,他一死,皇上必定会追究。再则,就以倪姑娘的身份而言,咱退一万步说,即便皇上以替斡亦剌八公主报仇的名义派兵攻打,倪姑娘的部落虽与我云阳国的兵马不能等同论之,可他们也非那么好惹的,否则二十五年前的那一仗……属下以为,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并不是主子的作风。” 周飏小幅度的勾了勾嘴角,“一年赢不了,就三年,三年还赢不了,就十年,至死方休。” 一年前的他,虽然贵为王爷,然每天要做的事,不是替皇兄排除掉朝廷内的毒瘤,就是替他守着西北地这个极为重要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疲倦,且无休无止,直到遇到了她……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她的那一刻时的心情,这么瘦弱的女子,如何会拥有那种连男人都自叹不如的不认命的狠劲?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好奇,也是第一次多管闲事的帮了她一把,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是因为如果他不出手,就看不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他真的有那么闲? 不,他知道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兴趣,虽然开始是想把她当作一个用来填补他内心长久以来的寂寞的小玩物,也是随着之后越来越多的接触,他就越是觉得满足,就越是肯定她配当他的小玩物,他看着她带着家人,勇敢的踏上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她明明是个对什么都可以冷眼旁观的人,却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难当中,如此,连死都不怕的人,他到是真的还想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出来。 说实话,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现身的,但是,当暗卫一遍又一遍的向他报告她还有多久抵达的时候,他破天荒的不淡定了,于此,他决定站在那一株桃树下等她,而她的到来,也确实没有让他白等。 当她大胆的提出要同他合作的时候,她狂妄的说没有她做不到的,只有她想不想做的,紧接着又条理分明的将自己大致的想法道出来,而他十分确定她的想法绝对不是空想,到后来他认真的看着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给他的她所谓的计划书,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是那种在这世上,有一个你完全不熟悉的人,却能够半点不差的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的感觉,很奇妙不是吗? 再接下来,看着她为山庄出谋划策,画图纸,与工人一起商讨,一起用食,找材料,招工,凡是亲力亲为,虽然他能体会她的辛苦,然他知道她亦是乐在其中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对她产生了兴趣之外的感情,那便是,他想让她继续陪他玩,也想陪着她继续玩,没有期限的玩下去。 可是,这人呢,都是不知足的,越是玩得高兴,心中的那种空虚感就越是强烈,直到喆儿醉酒那次,他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了,鬼使神差的,他起了戏弄她的心思,谁想当四唇仅仅只是轻轻擦了一下后,他第一次看到她脸红,又第一次看到她故作镇定的说他俩算扯平了,他起初觉着挺可爱,嗯,也挺迷人,然脑中如清泉般潺潺流动的旋律,在清楚的告诉他,他不想陪她玩了,也没时间陪他玩了,因为他要征服她,无关权利,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那种征服,且势在必得! 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想把她从他身边夺走,可以,但必须从他的尸首上踏过去! 司徒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知道是因为什么,又犹豫了会便道:“主子,属下以为,小姐之所以会不顾一切的追出去,就是怕会出现收拾不了的局面,而小姐临晕倒前同倪姑娘说的话,也足以证明这点,属下再次请求主子三思。” 听到这话,周飏替陆黎诗润唇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继续着。 他知道她对倪雪影说了什么,她说, ……倪姐姐,你相信自己的男人吗,相信他的话,就等…… 这个可恶的笨女人,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想着别人,他真想把她揪起来,大声的问问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可是看到她的脸……又叫她如何舍得? 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又替陆黎诗拉了拉被子,而后面无表情道:“去,让刘守义(我真忘记刘大人叫什么了,暂随便取一个,捂脸~)贴一个告示出去,就说某外逃疑犯对两名无辜女子行凶,现造成一伤一昏迷,然平一寒枉顾医者本分,见死不救,且恶意包庇外逃疑犯,其情节严重,为了以儆效尤,故与今晚亥时末衙门口斩首示众。” “这,属下以为……”司徒闻言大惊,刚想再劝他三思,然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周飏头也不回的说道:“司徒,记住自己的身份,还有,去之前顺便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吴长卿。” “……是,属下这就去。”如果之前的话让司徒大惊,那么后面的话就让他惊得完全失去了言语,可后来想想,知道主子心意已决,唯有领命。 主子,一直把他们当兄弟,当手足,也从来不会对他们说重话,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心甘情愿的替主子买卖,刚刚……也是第一次听主子说出让他记住自己身份的话…… 他如何体会不到主子现在的心情?正是因为太清楚,他才不希望主子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来啊,而且还要先透露给吴公子知道……那意思是……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 “周飏!你给我出来!你不能这样!” “吴公子,直呼飏王殿下的名讳是大不敬,还请吴公子自重。”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就叫了怎么了?周飏!你你你如何能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来?你出来把话给我说清楚!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吴公子,在下已经提醒过您了,若您继续出言不逊,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怎么,他敢做,还怕被人骂?我就骂他!周飏!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恶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成全你跟阿黎!阿黎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这个害人精!” “长卿公子,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主子他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小姐她……” “可是阿忠大哥,再如何他也不能乱来啊!我我我不跟你说,你让周飏出来,我跟他说!” “长卿公子,早在你骂主子第一句的时候,这里的护卫就可以第一时间杀了你,然则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算了,现在也没时间争这些,不过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赶紧去求令师想想办法救小姐啊!” “我……哼!” …… “主子,长卿公子已经离开,属下也继续去打听倪姑娘的下落。” 直到外面又恢复了宁静,周飏轻抚着陆黎诗的脸浅笑道:“阿黎,你听,我现在都被骂成魔鬼了呢,快醒过来吧,等你醒了,替我骂回去可好?快醒过来阿黎,求你了……” 又一盏茶的功夫。 平一寒望着那个在门外晃动了半天,此刻终于推门而入的人,默默的叹了口气,“你终于还是来了啊。” “……师父,我……”吴长卿快速的看了平一寒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蜷在袖子里的双手十指紧扣,似终于决定开口,然而也才开口就被打断了。 平一寒坐在床边上直视着吴长卿的眼睛,“他们可有转告你为师说的话?” 吴长卿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咬了咬下嘴唇,最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有。” 平一寒闭上眼轻叹,“既如此,你坐下吧,为师这便告诉你有关你的身……” 吴长卿放开双手,改为握拳,并打断道:“不,师父,长卿……长卿愿意拿自己身世的秘密换阿黎的性命,师父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平一寒再度睁开眼,意外又不意外,且就那么平静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为何?” 似不敢直视师父的目光,吴长卿偏开头道:“不为何。” 平一寒又道:“为师再问你一遍,为何?难道她的性命真的比你这么些年来苦苦追寻的答案更为重要?看着为师的眼睛回答。” 吴长卿紧了紧拳头,“是,阿黎的性命更重,至于长卿……只要有阿黎在身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平一寒继续bi问:“哪怕你明知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且永远不可能是你,你也要如此?为何?” 吴长卿略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继而紧皱起眉头,又咬了咬牙,“是,若一定要问一个缘由,长卿只能说,如师父和师娘一样,师父、师娘当年能做到的,长卿也能做到,哪怕阿黎只把长卿当兄长看。” 当年已有婚姻的师娘为了师父,不顾所有族人的反对,只身一人去找师父,而后师父又为了师娘经历的族人对他进行的重重考验,虽然最后……但他知道他们都在为彼此奉献着,无条件的奉献着,而这样的奉献,他真的可以做到,即便自己永远得不到回报。 算了,阿黎拿命换过他的命,这是她的奉献,虽然无关情爱,这次……全当还给她的吧,只要阿黎能好起来,他便…… 平一寒又望着他良久,然后他笑了,“好,为师知道了,为师也确实有办法救她,如此,你带我去见周飏吧。” 吴长卿一个恍然,不为别的,只为了平一寒的笑,因为这是他记忆中师父第一次对他笑,真的……是第一次。 看到平一寒已经推开门打算往外走了,似突然想到什么,吴长卿立刻追上去道:“师父且慢,若救了阿黎,师父……不会怎么样吧?” “傻孩子,你既然愿意拿自己的身世之谜做交换,而我又愿意救她的命,那么从上一刻起,你我便不再是师徒了,你也无需替我cao心。”平一寒听到这个问题,第二次对他笑了,说完这番话,便又对守在门外的护卫道:“带我去见周飏。” 于此之后,吴长卿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丁点声音,抬手想拉住他,却又觉得再也抓不到了,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双脚好似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师父第一次带着他去给爹娘扫墓的时候一样,一样的茫然和无助,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了,孤独,可怕,不安,不过好在身后还在师父,好在还有师父能替他挡风挡雨,好在还有师父对他不离不弃,可是从今往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一片模糊,吴长卿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同时吸了吸鼻水,然则揉眼睛的手却突然一顿。 师父他……好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题外话------ 有谁能翻出刘大人叫啥,麻烦告诉我一声…哈哈哈哈(羞涩的一笑)。 033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 好像万荣居任何人的行踪都逃不开周飏的眼睛,所以在护卫带着平一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了。 平一寒对此也不意外,看到周飏,沉默了数息,便浅浅的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不愧是飏王殿下,好手段。” 似没有听出他的冷嘲热讽,周飏稍稍垂了垂头,“救命之恩,延瑾铭记在心,ri后定当重谢。” 平一寒挑了挑眉,“救命之恩?我救的是她的命,要谢也应该是她来谢,不知与飏王殿下有何干系?” 周飏耐着性子回道:“阿黎是延瑾的未婚妻子,救她等同于救延瑾。” “哦?未婚妻?如果我早前没有听错的话,飏王殿下的未婚妻此刻好像正在王府等着您八抬大轿迎娶吧?唔,莫非皇室中人有特权能同时迎娶两位正妻?厉害啊!”平一寒明显是在找茬的话,也不知是他本身对周飏积怨已深,还是为了谁出口恶气,不过怎么听,怎么都是在往周飏的心窝窝上捅刀子。 “阿黎已经等候前辈良久,前辈里面请。”周飏隐隐皱眉,但还是理智的不去接茬。 “真不知道等陆家小姐醒过来以后,得知心上人马上要另娶他人了,会作何感想呢?可惜……”平一寒又是浅浅一笑,只是在临进门的前一刻又停下来,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那句“可惜”还没说完就进房间了,还随手把门给关上了,以至于到最后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可惜什么。 周飏对着陆黎诗的房门发了会呆,刚侧过身又看见跟着过来的陆宿家的似乎想说些什么,于是一边揉着疲惫不堪的眉心一边说道:“陆夫人有话请直言。” 陆宿家的闻言也不再犹豫,欠了欠身道:“民妇想问飏王殿下打算几时同民妇家小姐说明此事。” 周飏手上的动作为她的话一顿,缓缓的放下手,打量了她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陆宿良久,望着两人同样的表情,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她没有向他讨要一个说法,也没有bi破他在两女中做选择,而是…… 周飏犹豫了片刻,便试探性的问道:“我可以先问问陆夫人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么?” 陆宿家的闻言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在得到丈夫眼神的支持后,平静的回答道:“若能早一点得到飏王殿下的答复,民妇也好早一点同家人一道商议从梨园山庄退出的相关事宜。” “……陆夫人这想法会否太超之过急了?我……”周飏虽然很明白她这话所以表达的含义,却还是忍不住想替自己辩护一下,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飏王殿下心如明镜,民妇是否超之过急,相信不用明说,飏王殿下也能理解。”陆宿家的如此说道。 “……可否等我同阿黎说过之后,让阿黎自己决定?”太明显的答案让周飏心比身子更为疲惫,再次揉起眉心,也再次选择回避,虽然显得很无力。 虽然早在五山城的时候,他就收到了皇兄要赐婚的密函,可他以为从京城下旨,到这里至少得两三个月,他以为他还有时间,他以为一切都能够运筹帷幄,但阿黎的突然晕倒让他惊慌失措,而皇兄的圣旨更是快到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更可恨的是穆珏敏居然亲自来宣旨,一桩桩一件件的接踵而至,可叹他不过也只是一介凡人哪。 再与陆夫人说的话,他如何能不明白,他们都很清楚她的个性,他又如何能不清楚?其实平心而论,他真的挺欣赏陆家人的,以前的陆逸卓也好,眼前的这对夫妻也好,亦或者他们的孩子,他们之间的那种信任,了解,彼此扶持,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真是让人无法介入,同时也让人……嫉妒。 “飏王殿下错了,这个决定是民妇家小姐在接民妇一家来此地时,就已经明确的表达过了的,事已至此,民妇同家人也只是替小姐执行罢了。”陆宿家的浅浅一笑,还一边说一边高扬起下巴。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她一定要向世人宣告是她家小姐先不要这个男人的,而非被这个男人所抛弃,小姐的尊严和骄傲,不容任何人亵渎! 如果陆宿家的刚刚说的话让周飏顿住了手,那么现在的话则是让他浑身都变得僵硬了。 猛地抬头看向那对夫妻,似不可思议,似不敢相信,而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说谎的痕迹后,他才极缓慢的把头转向了陆黎诗闺房的大门。 原来她一直都…… 他以为他对她的好,能让她足够安心的把自己交给他,可实际上……他以为……原来她一直都那么没有安全感,原来他一直都在自以为是…… 可是很奇怪的是,他明明应该很生气,对她不相信他而生气,然他非但气不起来,反还很心疼她,心疼她的小心翼翼,心疼她一直在为他们不能长相厮守,却还愿意接受他,爱他,处处替他着想,还无怨无悔,不求回报…… 所以现在看来……他以为他们之间,他是付出较多的那个,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所以相较而言,他到底都为她做过些什么呢?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的还要强大,且可怕,可怕到让他没办法不把她含在口中,也没办法不把她刻在骨血里,他发誓,等他死后,他的碑墓上一定会有她的名字,那便是,妻子,周陆氏,黎诗! “此事稍后再议,但本王可以现在就在二位面前立誓,本王此生绝不负阿黎,若有违背誓言,死无全尸。”心意已决,周飏抬头准备再对陆宿夫妇说些什么,余光看到火急火燎跑过来的吴长卿,便用很简洁有力的话向他们明智。 果然,陆宿夫妇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到吴长卿打呼道:“陆叔陆婶!可有看到我师父?我师父他是不是已经进去了啊?不行,我得……” “令师确实已经进去了,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他要做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外面安静的等候。”眼看着他就要推门而入,如此重要的节骨眼,周飏又岂会让人打扰?他脚后跟一转,再一点地,下一刻他就挡在了吴长卿的跟前。 “我……我当然清楚师父要做什么啊,可是……”吴长卿本不打算搭理周飏,所以他明明看到了周飏,却跑去问陆宿夫妇,这会被他拦住了,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同他说话,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飏打断了。 周飏不由分的把他提起来带到远离门口的位置,继而冷着一张脸负手道:“没有可是,也没有理由,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跑进去坏事,若你实在做不到安静,就请离开。” 吴长卿虽然有时候很傻很天真,但能得到“鬼手公子”也足以说明他很聪明,所以一听到这话就立刻抬起手指着周飏道:“你……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知道一旦师父救了阿黎就会……我明白了,是你故意让司徒大哥把要把师父拖去斩首的消息透露给我听的,你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师父,就利用我……你……你这么做,究竟置他人于何地!简直是欺人太甚!卑鄙!龌蹉!不折手段!” 周飏挡掉他的手,“骂够了吗?是,我是没办法说服令师,因而利用了你,可最后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bi你去找他的吗?而他还不是因为你才肯去救阿黎的?不折手段我承认,我确实是一个只讲结果,不讲过程的人,只要他能救阿黎,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最后我再说一次,请安静,不要逼我命人把你‘请’走!” 吴长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休要强词夺理!无耻!好,好,你利用我这事,我暂不同你理论,可你有考虑过阿黎的感受么?若等她醒来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你觉得她原谅你,原谅她自己吗?你只在乎结果是吗?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同阿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周飏眯了眯眼,一道危险的信号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可就在他刚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就看到一身青衣的信儿放开了陆逸卓的手,后直奔他们所在的地方而来,且一来就对着他欠了欠身,但紧接着就对着吴长卿跪了下去。 吴长卿见此大惊,“信……信儿,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谁想信儿不仅躲开他的手,还一连磕了三个头,“公子爷,信儿是被遗弃了的婴儿,但也许是上天垂怜信儿的不幸,就让老爷和夫人把我捡回了家,说实话,信儿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但小姐待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小姐有的,我就有,小姐没有的,只要我多看一眼,或者偶尔提到过一句,小姐就会找来送给我,可以说,小姐一直都把我当家人来看待,这些我真的都明白的。” “信儿你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吴长卿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信儿,慌张,错乱是肯定的,也不在乎什么礼数不礼数了,说着就要动手去拉她。 信儿再次推开了他的手,“不,公子爷,请让我把话说完,到后来我们被赶出陆府,公子爷也随着我们一块走,一路上经历的种种,公子爷难道看不到吗?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没有那次小姐的舍命相救,公子爷同我怕是早就没了不是吗?是,信儿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懂什么大明大义,更不清楚平神医救了小姐后会如何,但我现在只希望小姐能醒过来,能好好的醒过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折我十年的寿命,我也绝无二话!所以公子爷,算我求求你了,一切……等小姐醒过来再说好吗?” “我……”吴长卿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容不得他说,因为下一刻白怜蕊就和李易一起扶着陆逸卓过来了。 白怜蕊一近身便也同信儿一样跪下,“吴公子,相较而言……我同阿黎的感情并不如你们要来得深厚,也自知没有什么立场发表意见,所以我这一跪,就权当替我阿姐,也就是阿黎的娘亲跪下了,如果阿黎的娘亲还活着,我相信她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又不等吴长卿反应,李易也对着他抱拳道:“公子,我的所有经历,公子都知道的,公子与我而言,是救命恩人,是兄弟,小姐与我而言,是良师,也是益友,所以你们两个都是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的朋友,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好多说,但我仍然想问公子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小姐就此长眠于地下,公子会否后悔?” 傻傻不知事的陆逸卓,左瞧信儿和白怜蕊跪在地上落泪,右瞧李易始终弓着腰抱着拳,似有抓到了某些关键的字眼,比如“救小姐”,“求求你”,“救命”,“阿黎”,“娘亲”,“长眠于地下”,“后悔”等,再经过他的“整理”和“思考”,他就也抓着吴长卿的衣袖跪了下去。 “救阿黎,求你。” 再来,陆宿夫妇也走了过来,他们虽没有说任何的话,然一个弯腰鞠躬,一个垂目欠身,足以说明一切。 吴长卿来回的望着这些人,一步一步后退,一退一小颤,突然紧闭双眼,但剧烈起伏的胸口已经出卖了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终一个重心不稳,狼狈的坐到了地上。 其他人看到,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想去扶他,但一扶就都怕自己会动摇,索性更加低垂下头,不去看。 倒是有一个人已经起身打算去扶了,那便是陆逸卓,却也被白怜蕊给及时的扯住了衣袖,陆逸卓有些莫名的看向白怜薇,白怜薇就用略带忧伤的眸子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但他还是重新跪了下去。 “你们……你们都做好人,都一条心,可是我呢,一个是我心爱的,且愿意为她死的女子,一个是把我养大,又悉心教我医术的师父,你们让我怎么选?你们来教教我该怎么选啊?我……”他们的表情都没有逃过吴长卿的眼睛,他自嘲的笑了笑,又狼狈的爬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可是话没说完,就见他白眼一翻,而后向后栽倒了下去,也得亏有人及时的扶住了他。 “公子爷!” “吴公子!” 刚刚还能装作看不见,这下就再也装不了了,站起身就冲过去一探究竟。 “大家不用担心,是我点了他的睡穴才会如此。”扶住吴长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藏在暗中的司徒,当然,他也是授周飏的意对吴长卿点穴的。 听到这话,大家都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愧疚又油然而生,李易左右看了看,不由赶紧出声道:“公子现在情绪太过激动,让他睡一下也好,只是……需要把他带去房间睡吗?” “就让他呆在这里吧,去搬把椅子过来。”一直没有出声的周飏如此说道,而后一句显然是对司徒说的。 司徒道:“是。” 周飏又看了由李易暂时扶着的吴长卿一眼,继而默默的走向了陆黎诗闺房前的那个门廊处坐下,也就是他曾对她耍无赖,求她让他进房时坐过的地方。 吴长卿说的不错,他确实很卑鄙,也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他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感到愧疚,只除了她,又所以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他的,特别在那小子激怒了他之后,他更是可以直接把他丢去深山野林里喂狼,因为她,他还是决定让他呆在这里,让他第一时间知道屋里那两人的情况,也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她所在乎的人都很好,如此而已。 时间过得既快又缓慢,快到眨眼就天黑了,也慢到对每个人来说都恨不得下一秒那门就被从里面推开,再加上周飏的人时不时的进来对他说些什么,那气氛更是显得紧张,且难熬,而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的当口……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距离较远的人可能听不到房里的动静,但周飏一听到那对他来说,那么轻,却那么让他发了疯似的怀念的声音响起,他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而后大力的推开门冲了进去,其他人见他如此,意识到什么,就什么顾虑也不讲的,果断的紧跟了过去。 周飏一看到已经做起身来,还呈一脸模糊状的陆黎诗,就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抱得那么紧,又那么小心翼翼,深怕再用力一点会伤到她,可抱得不紧又无法分明的感受到她已经醒过来了,天知道他需要花多大的精力来克制自己。 也不知道是被他抱的,还是昏迷之前的记忆渐渐恢复过来,陆黎诗发现是他,便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喂,你想勒死我吗?” 034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 听着她极虚弱的调侃声,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却还是尽力用温柔的口味说道:“怎会肉麻?只要是对你说的话,何种程度都不算。” 她就是上苍赐给他的宝贝,是他的瑰宝,不,他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对他来说的珍贵。 陆黎诗瘪了瘪嘴,但心里暖暖的,在他的脸颊轻啄了一口,“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记得她是在追倪姐姐的时候,被倪姐姐弄晕的,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她知道他们都很担心她,她也是真的很抱歉。 “……还知道要道歉,就说明还有得救,往后可不许再胡来,听到没有?”在听到她说抱歉的时候,周飏的身子忽然一僵,等听到后面的话,他才又借着扶正她的身子,严肃的叮咛她,来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了。”陆黎诗笑着点点头,可能是真的昏迷时间太长,反射弧也太长,也是到现在才突然想起她的床脚边还趴着一个陌生男人,就下意识的朝周飏身后躲了躲,“他是谁?为何会趴在这里睡觉?是……来给我瞧病瞧累了么?” 周飏顺着陆黎诗的视线望过去,半天没说话,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 他现在是无比的庆幸自己是侧过身去瞧的,她没办法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肯定会被她发现,可也不能瞒她一辈子不是吗?她那么聪明,他…… 其实他有预料到bi平一寒来替她解蛊毒,可能会出现类似于反噬的情况,但是真的不曾想过会是这样,这样是怎样?看着他此刻和阿黎晕迷时一样的症状,以及他劲部正在迅速愈合的血窟窿,还能是怎样,十有*就是他把阿黎身体内的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哎,该怎么对她说呢。 “他你也认识,吴长卿的师父,也正是你的倪姐姐找了很久的人,他……”周飏默默叹了口气,终是打算如实对她说了,可偏巧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再次默默叹气,他也是真不知他们这个时候进来是幸还是不幸,对他而言。 “小姐!小姐您没事了吗?都好了吗?”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我的好小姐啊,您要是再不醒,让我如何对老爷交代啊!” “阿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阿爹,陆叔陆婶,姨母,信儿,李易,让大家担心了,我很抱歉,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的担心和喜悦,如他们的人一样,真实的反应在他们的脸上,陆黎诗想起身对他们道谢,却被周飏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唯有靠坐在他替她竖起的枕头上,真诚的说道。 陆宿家的一边抹泪,一边巧妙的挤开周飏,坐到陆黎诗的床边道:“我的傻小姐,才醒过来就说这样的傻话,不过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头晕不晕?可还记得事?” “陆婶别这么紧张,自个的身子有没有事,自个还不清楚么?您放心,我哪怕有半点的不舒服都会老实对您说的。”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似突然想到什么,便往他们身后瞧了瞧,微微一偏头,便又说道:“咦,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陆宿家的尴尬的望了她一眼,张开嘴,正准备回答,倒是被一道比较飘忽的声音给抢了先,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黎诗刚刚才问到的吴长卿。 “我在。”吴长卿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看了平一寒一眼,一个趔趄,脸色忽的比进来时显得更为苍白,好在司徒捕捉很紧的扶了他一下,待到等他站稳后,又极为复杂的看向陆黎诗,“你……没事了就好,我师父他……累了,我带他去别的房间……休息,你们聊。” 聪明如陆黎诗,他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又如何能逃得过她的眼睛?隐隐意识到什么,就迅速看向其他人,见他们都瞬间不说话了不说,表情也变得很奇怪,似……在躲避她的目光?为什么? 最后又看了眼周飏,周飏倒是没有躲,但他是沉默的凝视着她,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深吸一口气,就在吴长卿和司徒合力搬起平一寒的时候,陆黎诗牢牢的抓住了吴长卿的手。 “我是昏迷了几天,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智力,平大夫到底出了什么事?真的只是累了么?还是因为救我才……”陆黎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力保吐词清晰,但吴长卿不停颤抖的手却在向她揭示着所有的答案,以至于她怎么也问不下去了。 司徒借着扛起平一寒的动作撞了吴长卿一下,这一撞也撞“醒”了他,他立刻抽出自己的手道:“你多虑了,你刚刚醒来,再多休息一会吧,我把师父……安顿好再过来看你。” 陆黎诗不淡定了,掀开被子就要冲下床,但因为动作太猛,导致眼前金星直冒,然意识还是清醒的,知道不能倒下去,便伸手去找支撑点,可不甚清明的视线影响了她的判断力,只听到“嘭”的一声,她的手腕就那么重重的磕到了床的右壁上。 “阿黎!”周飏大惊,因为有陆宿家的挡在前面,他不会推开她,就直接跳上床去扶正她,然后查看她的手腕有没有受伤。 许是剧烈的疼痛感刺激到她的神经,视线渐渐恢复了,陆黎诗也不管是谁在抱着她,用力的挣脱开他就急着下床,“你把我当傻子么?你们都把我当傻子么?若平大夫真的只是睡着了,为何我们这般吵闹他都不醒?哥哥,你从来都不会对我撒谎的不是吗?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吴长卿自然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低头看到她的手腕迅速的红肿了起来,不由立刻支起她的手道:“快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陆黎诗又急又气,再次用力挥开手,“现在是担心我的手有没有怎么样的时候吗?你……你真是……” “我……既然你的手没事,我就先带师父去休息了。”吴长卿看到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和她说话,他开心得不行,可看到师父又昏迷不醒了,他又难过得要死,他也很矛盾啊,他也在挣扎的要不要说啊,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回避。 而就在这时,司徒似听到了什么动静,与周飏对视了一眼,便二话不说就把平一寒拖给了站在不远处的李易,接着飞快的闪了出去,周飏又似不太放心一样,跟着就跳下床追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但陆黎诗的反应也不慢,她太了解周飏,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被小小的风吹草动而左右的人,隐隐抓到什么,就也果断的跟了出去。 果然。 一出来就看到周飏的一纵护卫在与什么人对持着,人太多了,陆黎诗根本看不清是谁,左看司徒正一脸严肃的小步朝那边接近,右看周飏也是紧抿着双唇死盯着那边瞧,陆黎诗脑子转得飞快,刚想试探性的问句是不是倪雪影,倒是倪雪影先开了口。 “我再说一次,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倪姑娘你冷静一点,有事好商量。” 陆黎诗听出这是阿忠的声音,而他的声线似乎不太平稳。 “闭嘴!我不想和你们说话,我再也不想和你们中原人说话了!恶心!虚伪!” 听到倪雪影说这话,再加上之前大家的反应,陆黎诗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出了个七八成,于是提起裙摆就打算走过去,却被周飏及时的拦住了,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黎诗不解,刚想低声询问,就又看到一个护卫悄悄从另一边绕了过来,也不知他对周飏说了些什么,她就看到周飏在听完后脸色变得很难看了。 “小姐,发生……”又偏巧在这个时候,信儿他们也跟了出来,她本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可一看到外面那一触即发的场景,立即收声,但为时已晚。 倪雪影认得信儿的声音,知道她若是喊“小姐”,就只有一个人,当下就疾步朝前跑了起来,护卫碍于她身上的蛊虫,是一边死守一边后退。 然倪雪影似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见那群人的防守没有丝毫有机可乘的突破口,抬手就要有所动作了。 “退!”阿忠知道她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但后面又是主子,又是小姐,就算让他们死也得挡住她,但无谓的牺牲就不值得了,唯有先退一步是一步。 陆黎诗很清楚若倪雪影真的动手,那那些护卫唯一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字,犹豫再三,终于高声喊道:“都让开!” 那些护卫自然不可能听她的话,却还是有一丝松动,倪雪影也是趁着他们的松动钻了空子,再等那些护卫回过神来,她已经清楚的看到了陆黎诗。 虽然倪雪影心中早就确定了这个答案,但亲眼看到陆黎诗,还是被刺激得不轻,缓了好半天才道:“你……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他在哪里,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陆黎诗正打算如实相告,结果瞟眼看到她的左手一直背在身后,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一点一点的往下滴,再细细一瞧才确定那是血,不由大惊道:“倪姐姐你受伤了?可要紧?” 听到这个问题,倪雪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受伤了又如何?和你有关系吗?不要让我再问第三次,他,在,哪,里!” “平前辈此刻正在屋内,还请倪姑娘速速进去,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我一定全力相助。”周飏替陆黎诗作了回答,因为他知道她瞪的不是陆黎诗,而是他。 事情……似乎已经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只希望倪雪影有办法救活平一寒,那样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倪雪影估计已经到爆点了,冷笑一声,“全力相助?还真是全力啊!我倒要看你还能如何一个‘全力’法。” 周飏看到她说话时右手已经渐渐被一团“黑雾”笼罩,于是立刻闪到陆黎诗前面,“时间不等人,还请倪姑娘速速进去,所谓没有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我虽没办法替平前辈治疗,但我可以保证,在倪姑娘替平前辈治疗的时候,不会被打扰,任何人,且如需任何的东西,只要我有,绝不敢有所保留。” 这话一出,倪雪影紧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是手上的“黑雾”散去,“最好是这样!” 她说完话就闪身冲进了陆黎诗的闺房,其他人相继出来,她想了想,最后留吴长卿在里面帮忙打下手,然后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所以,陆黎诗从倪雪影出现到她进去,就只说了那么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有些东西就那么分明的闪过脑海,却怎么也抓不住,因为她的思维全部被倪雪影刚刚进去不久时喊出那句话给带走了。 “你就那么想死么,你宁死也不愿看到我是么……” 这话吼出来以后,再无其他。 陆黎诗默默的看着她的闺房门发呆,即便身边有周飏一直轻轻抱着她,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说真的,她真的很想知道平一寒为什么会这么做,倒不是说他为什么愿意牺牲自己救她,毕竟他们交情没那么深厚,她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这么对他,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愿的,又为什么自愿,倪姐姐那句话足以说明答案,因为他想死。 虽然这么想很不应该,但这个答案或多或少让她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少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平一寒做到这个地步,究竟是为什么呢?还有,倪姐姐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又是谁能伤到她? 陆黎诗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略带无奈的把头往后仰了仰,碰触到一个坚硬的胸膛,浅浅一笑,“喂,你冷不冷?” “敢问小姐在和谁说话?这里除了一位娇滴滴的美娇娘以外,就只剩一根柱子了。”某人对于某美娇娘长久的不理自己而吃味,但听到她说冷,就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陆黎诗挑了挑眉,“啧啧,真酸,原来柱子还能说话呀?真有意思呢。” 周飏轻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没良心的女人,你就不能把你的心思分一点到我这里么?” 陆黎诗又笑,“我昏迷多久了?” 周飏答:“七天。” 陆黎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七天?原来有这么久了啊,我以为才两三天而已,感觉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呢,也睡走了我所有的疲惫。” 周飏听到这话心下一酸,“……辛苦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辛苦,为梨园山庄,为陆逸卓,为家人,为白家,也为了他,如此,他有时候真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再多睡一会,可是像这样子的睡法,他又真的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他会受不了的。 陆黎诗转过身看着他,继而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我不辛苦,你才辛苦,瞧你,几天没刮胡子了?都快赶上史先生了。” 周飏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自那次听到你说要给我刮胡子,我就一直留着了,你的手还疼不疼?” “不疼了。”陆黎诗摇了摇头,后想到什么,便冲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走,到我书房去,我给你刮胡子。” “……好。”周飏微微一顿,知道其实她还有话想问自己,也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向书房。 到了书房,周飏让她先到房内的卧榻上坐着,然后亲自去打水,顺便去找司徒拿刮胡子用的器具。 等一切准备妥当,他便乖乖躺到卧榻上,当然,他固执的要枕着陆黎诗的腿才肯为“鱼肉”。 陆黎诗对这个耍无赖的“小孩”没有半点办法,轻捶了他一下,才去拧干热丝巾敷在他的脸上。 待到敷好了脸,放下丝巾改去取小刀,再等拿起刀的刹那,玩心顿起,就换了一边,用刀背抵住他的脖子,同时“阴森森”的笑了两声。 感受到那一处冰凉,周飏弯了弯嘴角,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道:“女侠饶命。” 陆黎诗继续嘿笑,“哼哼,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周飏依旧没有睁眼,“在下出门从不带银子,若女侠不介意,在下倒是可以随女侠去贵寨作压寨夫君。” 听到前一句,陆黎诗还暗暗腹诽这些死土豪,可听到后一句才知道自己被赤果果的调戏了,咬了咬牙,“嗤,你瞧瞧你这脸,邋里邋遢的,跟着本女侠回寨子,我还怕被弟兄们笑话呢。” 周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也总算是睁开眼瞧她,“可是怎么办呢,在下已经被女侠的美貌所深深吸引了,而且你瞧,在下如今已被女侠掳来这里,怕是再也没人敢要了,女侠就发发善心,收了在下吧。” 陆黎诗一时没绷住,终是笑出了声,可没笑多久,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他的双手勾住,还被他往下拉,因着手里还有刀,怕伤到他,就迅速的移了开去,然刚想叫他别闹了,下一刻她的唇就被他的给堵了个严实。 久违的四唇如愿以偿的碰到一起,与周飏来说,是甘露,是蜜糖,是yu望的尽头,玩笑般的吻瞬间被贪婪所取代,愈吻愈深,愈深愈吻,天旋地转,昏天黑地,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感觉到不知几时,他们的位置似乎被调换了过来,紧接着又感觉到他的手不知几时已经探进了她的裙底,吓得陆黎诗赶紧用双腿夹住他的手,并用力的咬了下他的唇瓣,才让他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平息过后,周飏近距离的俯视着她,又轻舔了下她的唇才道:“抱歉,我……情难自禁。” 似被他那灼热的眼神烫到了,陆黎诗羞得拿袖子挡住自己的脸,“你快起开,还要不要刮胡子了?” 周飏隔着衣袖吻了下她的手背,轻笑一声,倒也老实的让开了。 陆黎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起身,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他枕了,但他一直那么看着自己,看得她难受极了,便借口道:“得,刚刚才软化了,现在又复原了,你快躺下,再敷一下脸。” 此刻的周飏就像个乖宝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不过等热丝巾再次敷到脸上,他的手又不老实了,竟准确无误的抓到了陆黎诗的手,死活不开放。 陆黎诗抽了半天抽不出,索性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再等到可以“平静”的面对他了,陆黎诗才揭开盖在他脸上的丝巾,又想了会才假咳一声道:“现在开始给你刮胡子,你要十分的信任我的技术,就一直抓着我的手吧。” 周飏笑,“不敢,我这脸本来就入不了女侠的眼,再划伤了,女侠就更不会要我了。” 陆黎诗冲着他皱了皱鼻子,“知道就好!” 她也是第一次给人刮胡子,不紧张是假的,说这话也不过是让自己放松,当然,也让他……咳,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周飏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便找话题道:“对了,你昏迷的这几天,山庄翻修的进度不错,大概下个月头就能重新开门做生意了,也因着你一直昏迷着,我给了史亮他们一些意见,如果你觉得不好,可以再改的。” “果然还是你懂我啊,放心吧,就冲着这一点,就算我觉得不满意,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陆黎诗知道他的用心,浅浅一笑,手里的动作也轻柔了不少,又想到什么问题,就又问道:“说到这个,山庄的工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走了多少?” “你也是知道的,这次地动影响甚广,有许多人家估计得等好几代才能再发家,更何况你招的那些工人,都是老实本分,且肯吃苦的人家,没办法再呆在山庄也情理之中,现如今还留在那的只剩一半了,不过你放心,那些离开的人,我都有让史亮给了他们每人一笔银子。”周飏实话实说。 听到这话,陆黎诗吻了吻他的额头,“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真的谢谢。”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说吧,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为了这一吻,周飏决定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毕竟横在他们之间的这些问题是躲不开的,与其从别人嘴里听到答案,不如他自己说。 陆黎诗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动作着,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周飏也沉默,“我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你问我答吧。” 陆黎诗看了他良久,终是开口问道:“按照平大夫‘三不怪医’的原则,我中的是蛊毒,按理说他是不会替我解毒的,为什么他又这么做了。” 周飏很感激她的第一个问题并非自己心中最想问的那个,同样看了她良久才答道:“是我让司徒去找刘守义,让他贴个要对平一寒斩首示众的告示出去,但在此之前,也有让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吴长卿之前,至于吴长卿是如何说服平一寒的,相信不用我说,你我也都应心知肚明,然最后平一寒还是答应替你解毒了。” 陆黎诗无言以对。 她现在除了无言以对还能如何,她知道他全是为了她才会做出这等……不入流的举动,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批评,或者做任何的评价,只是一想到长卿的立场,她还有何脸面面对他。 回想之前她对长卿的质问,明明他都那么难过了,却还是瞒着她,不让她内疚,她……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伤他到几时,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吧? “那倪姐姐为何会受伤,你是知道的吧?你的属下那个时候跟你说的是什么事?”陆黎诗选择问下一个问题。 周飏答:“你猜得不错,我的属下跟我说的就是倪雪影为何会受伤。她……在得知平一寒被我的人抓来万荣居后,就第一时间往这里赶,以她对平一寒的了解,或者说对吴长卿的了解,她知道平一寒肯定会替你解毒,但是她在来的途中被人设陷阱给抓到了,而设陷阱的人正是……我的母妃,她会受伤,也是因为清醒以后同王府的士兵硬碰硬造成的。” 其实他一开始也很奇怪,他抓平一寒的事,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避讳,还一路招摇的把他带去万荣居,目的就是为了引倪雪影出来,结果她一直没出现,也是到那时他才万万没想到居然是…… “是不是我真的快不行了的消息让你母妃知道了,而她困住倪姐姐……所以你母妃想我死是吗?”这是她的第一反应,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在陈述事实。 这个因果其实很容易想明白,他母妃为什么要拦住倪姐姐,无非就是不想让倪姐姐给她解毒,可她什么时候不去拦,偏偏那个时候去,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这么做,也不过两种可能,要么担心迟则生变,要么就是她当时真的快不行了,已经到了只要再晚一些时候,她就会一命呜呼的地步,而她更相信是后一种可能。 “……是。”周飏无法反驳。 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的确很聪明,也再一次庆幸他的人能在最及时的时候发现倪雪影,且协助她从戒备森严的王府逃出来,虽然王府的损失不小,但,也是时候该给母妃一些小小的警告了。 “好了,刮好了,起来洗把脸吧,真的希望平大夫能平安无事,不然倪姐姐该恨死你了。”这是陆黎诗的第二反应,微笑的说的,但她的微笑中带着满满的担忧。 周飏猛地坐起身,紧紧的看着她,似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继而用力的抱住了她,“那你呢,你……会怨恨我母妃吗?” 抱着她,是因为很想听到她真实的回答,又很怕听到。 陆黎诗叹气,“我又不是圣人,如何会不怨?却也没到恨的地步,她这么做也可以理解,试想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对儿子毫无用处的媳妇呢,除非她本身很中意那个媳妇,然则她并不中意我,所以她没有亲自动手解决掉我,应该是看着你的面子上吧?不过,没有下一次了哦,如果下一次她还想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会乖乖的任她宰割的。” 她这话说的是真的,没有谁愿意莫名其妙的就那么死掉,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如果那么容易就死了,不是白让她穿了一回?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管她是谁的母亲! “不会的,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我保证!如果她还敢伤害你,我绝不会再原谅她,哪怕她是我的母妃。”周飏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抱着妈妈撒娇一样抱着她,说话的语气也像孩子一般幼稚,且不安。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乖,别怕,阿姐待会给你买糖糖吃。”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飏,觉得挺可爱,又挺可悲,谁说帝王家的孩子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了?往往至高位者,他们的束缚才是最多的,这不,连最基本的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如何不可悲?但与他,她更多的是心疼,哎,看来她真的是爱惨了他了呢。 “我只爱吃一种糖,就是这个。”周飏“泄愤”似的轻咬了下她的双唇,而后轻抚着它说道。 陆黎诗小脸一红,“多大人了,没个正经。” 彼此相拥良久,周飏又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陆黎诗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周飏捧起她的脸,“真的没有了吗?比如……我为什么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支走张世忠。” 其实她刚刚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有可能让他们两个走到无法挽回的局面,可她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原谅,他如何还能对她隐瞒? 谁想陆黎诗一边拿袖子替他擦着还残留在脸上的胡渣,一边说道:“我想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了,我有思维,能自己判断,有眼睛,能自己看,过去的事情,你有你的理由,我没必要问,现在,我只想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虽然有些错误真的不能犯第二次,但是一个人的真心骗不了人,他对她的种种,她都看得到,而她爱他,也是不争的事实,况且,他并不曾真正的伤害过他,这样就够了。 周飏再次情不自禁的想吻她,却被她聪明的挡住了,周飏“怒视”她,继续bi近,她继续挡。 见实在是“退无可退”了,陆黎诗才又道:“别闹,倒是你,可还有事对我隐瞒?” 这个问题让周飏停了下来,凝望了她半响,最终说道:“我听司徒说,在你晕倒前一刻,你对你的倪姐姐说了句话,是说你相信自己的男人么,虽然这话你刚刚也有对我说,但我还想再问你一次,你相信你的男人么?” 呵,他也承认自己很可笑,刚刚才说没办法对她有所隐瞒,可是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把握,一丝一毫的把握也有没有,虽然他百分百确定她对自己有情,但同时他也百分百确定她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也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在和信儿在山庄灶房内的对话就已经明确的表达过了,所以他真的不敢冒这个险。 陆黎诗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会他,但转瞬间就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的。” 周飏暗暗松了口气,“那……” “主子,属下有事要向您禀告。” 偏偏这个时候,司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那……就没有什么事了。”周飏本想坦白,可因着司徒的突然出现,话到嘴巴还是改了口,微笑着替她整理下被他弄乱的发丝和衣珊,而后对着门外道:“进来说话。” 司徒得令进屋,也不犹豫,“主子,刚刚倪姑娘出来说她需要一味药,这位药王府确实有,但……” “是什么药?”周飏知道司徒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来找他,更不会如此犹犹豫豫,于是直接问道。 司徒答:“回主子,是七尸蚀魂散。” 周飏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就变了,半天不说话,倒是陆黎诗先皱着眉头道:“哪个‘湿’?又是哪个‘食浑’?” 司徒看了她一眼,又道:“回小姐,是‘尸体’的‘尸’,‘蚀魂夺魄’的‘蚀魂’。” 陆黎诗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到底是什么药啊?名字听着好玄乎,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药?” 说奇怪绝对是保守了,又是尸体,又是蚀魂,如何不吓人? 周飏叹气,“名字听着是挺玄乎,但也并非什么害人的玩意,虽然提炼的过程……的确很匪夷所思,然则实际上却是救命的好东西,不过这药极难配制,据我所知,现如今这世上只有三粒,两粒在皇宫,还有一粒则在我母妃手里。” 他之所以会变脸是因为他很惊讶倪雪影为什么会找他要这一味药,是巧合,还是确定他有才会开口?毕竟知道这药在他母妃手里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完……莫非…… 意识到什么,周飏又对陆黎诗道:“刚刚也说了,这药在我母妃那,他们是要不到的,看来只有我亲自回去一趟了,你的毒才刚解,要是累了就歇下吧,我去去就回。” 陆黎诗点点头,“好,你快去吧,唔,那什么,你说话……注意一点,要是实在要不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千万别乱来。” 周飏旁若无人的抱了她一下,“嗯,我知道了,你早些歇息。” 陆黎诗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他亲热,不由赶紧推开他,“你快走吧。” 周飏知道她害羞,也只轻轻抱了一下就放开了手,又拍了拍她的头就离开了,司徒也紧随其后。 陆黎诗望着他们离开,回想了下刚刚所有的事,继而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 明明一切都很顺理成章,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是哪里不对呢?难道是她漏掉了某些细节? 也容不得她多想,正在她准备关上书房门的时候,看到陆宿家的和信儿合力抬了个澡盆子过来,知道她们是送水过来让自己洗澡的,于是赶紧过去帮忙。 等澡盆放好以后,陆黎诗才道:“婶婶,水烧好了,让信儿叫我过去洗不就完了么,何必搬过来?” 陆宿家的一边关紧窗户,一边答:“倪姑娘把平神医搬去澡间了,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好在家里还有一个小号的澡盆,您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洗漱了,赶紧洗一洗吧。信儿,你快去多搬些炭炉过来,这天是愈发的冷了,可别冻着小姐。” “诶,好嘞!”信儿麻利的搬开桌子椅子,好让陆黎诗有更宽裕的地方洗漱,应了声就出去了。 陆黎诗听着她说的话,便迅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拿铜镜照了照脸,感觉还算干净,就有些纳闷的说道:“婶婶,我昏迷的这几日,可是您和信儿帮我净的手和脸?” 陆宿家的点头,“是啊,这些天您是知不道,除了吴公子……哎,算了,不提也罢,不过我现在想想还是觉着生气,您说他一直赖在您房里是何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对一个未婚女子的名节影响有多大么?” “您是说……他一直呆在我房里?那您跟我净手和脸的时候,他都看着?”陆黎诗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但很明显的是她的关注点有些偏了。 陆宿家的一听到这话气得老脸一红,“他倒是敢!他要是连这样都不回避,那我一定会豁出这条老命和他拼了!” 陆黎诗自觉自己说错话了,便赶紧过去拉她,“哎哟,婶婶您这是生哪门子气啊,您瞧我,刚刚醒过来,脑子转的慢,胡说八道呢,再说了,您哪里老了,我和您走出去呀,好些人都以为我们是姐俩呢。” 陆宿家的被她的话逗乐了,“知道您是哄我开心呢,要传出去,指不定让人笑话我是老妖精呢!您呀,快坐好,我帮您把头发束起来,天冷,沾湿了可难得干。” 陆黎诗乖乖坐下,等信儿相继搬了几个炭炉过来,看到她挽起袖子打算帮自己洗澡,似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便对信儿道:“信儿,你这些天都没睡好吧,都快瘦没了呢,去歇着吧,这里有婶婶就好。” 陆宿家的意识到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也说道:“可不是,瞧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我来就成,你去歇会,要实在睡不着,就去弄点简单的粥过来,小姐好几日没怎么进食了。” “诶,我这就去弄些吃食过来。”信儿不疑有他,说着就放下袖子出去了。 待到信儿关上门出去后,陆黎诗的脸立刻跨了下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反还转过身去默默的宽衣,动作很慢,还一边脱一边叹气,那模样,似有什么天大的心事一般。 陆宿家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但又不太确定,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啊,您……都知道了?他都对您说了?” 背着身的陆黎诗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再转过身,就又是一副极力隐忍的表情,“是,他都如实跟我说了,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婶婶,这事如果发生在您身上,您会如何?” 按照她前世那不靠谱的师兄的话来说,这是套话的最基本款,师兄就总用这样的话套她,她上过一两次当后就完全免疫了,这次倒是她第一次用着法子套人家的话呢。 陆宿家的果然被她骗过去了,忍了几下没忍住,终是边替她擦身子边掉泪。 陆黎诗发现她在哭,心下一惊,同时也确定了周飏绝对有事瞒着她,还是不小的事,所以这一刻的她很是犹豫,犹豫的是到底该不该继续,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怕事情的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 “我的好小姐,您快别难过了,其实……其实我虽很不满意他,但平心而论,他对小姐的重视和在乎,真的是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有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哎,怪是怪一切都是天意,若不是这次是皇上下旨给他的赐婚,我相信他……”而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陆宿家的以为她是太过伤心,或者太丢脸,才不敢转头看她,便赶紧出声安慰道,可说到这里时,分明的看到她浑身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为时已晚。 陆黎诗极艰难的转过身来,且用一副完全不确定的表情看了她半晌,才飘忽的开口道:“您是说,皇上……对周飏下旨,赐婚?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不是我对吧?是谁?迪娜公主吗?” “您快别瞎想了,不是什么迪娜公主,不……”陆宿家的再一次犯了傻,她现在简直是要崩溃了,真是多说多错,索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然而这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却让陆黎诗笑了,还笑出来声。 呵,如果真是迪娜她倒也忍了,可是……居然不是,那么事已至此,是谁还重要吗? 她就说当她问他是否还有事情隐瞒她的时候,他居然会问她信不信她,她还傻傻的说信,哈,这就是她信他的代价吗? 她真是…… 035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 隔天一早。 “倪姐姐,哥哥,我做了一些糕点,还有一些热奶茶,你们要是饿了,就出来吃一点,我就放在外面了。” 陆黎诗把食盒轻轻放在澡间门口的地上,该说的都说完以后,默默叹了口气,也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似被某道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视线弄的有些……她想无视,人索性走到她面前,她往左走,人家跟到左,她往右走,人家就跟到右边,也不说话,就那么固执的想挤进她的视线。 无法,陆黎诗便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他欠了欠身,“飏王殿下早,朝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还请殿下移驾,当然,若敝府的食物实在入不得殿下的口,也不敢继续厚颜招待,如此,恕我告退。” 她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而她……也不想跟他吵,识趣的话,就赶紧走。 可惜某人偏偏不识趣,特别是听到她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他的所有理智和涵养都已经到了瓦解的边缘。 一忍再忍,终是在她扬手而去的前一刻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就一定要和我划清所有的界限么?我……算了,我们去书房谈。” 当他寅时同母妃谈完,拿着倪雪影想要的东西过来,他以为他所有的疲惫能在她那里得到舒缓,不,确切的说是他希望看到她的微笑,以及得到她的拥抱,因为只有她才能让他安心,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她能给予他力量,谁想…… 谁想他回来却只看到紧闭的书房大门,以及守在门口的陆宿夫妇,心下不好的预感顿生,他立刻招来暗卫询问,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果然,那件最应该从他口中说出的事,就那么让别人说了。 不安,愤怒,泄气,慌张,他想所谓的百感交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也因为这样的情绪,他不顾一切的想要破门而入,陆宿夫妇也理所当然的死守在门口,甚至掏出匕首以死相胁,就是不让他进去,他…… 他不想那样,他不想同她……或许她真的只是累了,睡了,毕竟她才大病初愈,早睡是应该的不是吗?嗯,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那他就耐心的等到天亮再同她说好了,就站在她的书房外,耐心的等到天亮。 是,天也如愿以偿的两了,她也如愿以偿的醒了,出来了,然就在四目相接的瞬间,他退缩了,他组织了一夜的说辞,和勇气都都被她那如同看向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给打击得烟消云散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紧了紧拳头,终于能提步过去了,结果她那么自然的错开了他的视线,甚至于微笑着同陆宿家的说话,微笑着同信儿说话,然后一同去灶间做朝食,又一同去伺候陆逸卓用朝食,且好不容易等到她单独提着食盒去找倪雪影,她又……他受不了她的冷漠,真的受不了,明明昨天还…… 陆黎诗被他拖着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他那紧箍着她的手的手,又抬头望了望他那明显包含怒气的背影,她的火气也上来了,仅硬生生的把手给抽了出来。 “你……”周飏似有些不敢相信她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他,可回头就看到她那赤红的双眼,所有的话都凝结在了嘴边。 “……男女授受不亲,请飏王殿下自重。”陆黎诗深呼吸数次,她发誓,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和他吵,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也没有心情,所以强压下脾气低声道。 可想而知,周飏不是这么想的,他再度抓住她的手腕,还用力的把她往自己身边带,“男女授受不亲?自重?你……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如何?要杀了我是吗?来呀,要动手就劳您尽快!反正现在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了,动手啊,快啊!”陆黎诗忍不了了,极力压制的声线失控了不说,还一边说一边把脖子让他跟前凑,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节奏。 周飏被她的语气和动作弄得一怔,听出她话里有一种但求一死求解脱的意思,心下又一慌,而后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她,“阿黎,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相信?你到这个时候还要我相信你?你不觉得自己挺可笑么?是,我头前还在相信你,你下一刻就去娶别的女子?哈,你到底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会等着来娶我当小妾是吗?”本来他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让陆黎诗有丝丝的宽慰,至少她知道他因为她乱了分寸,但一听到“相信”两个字,就炸毛了,真真是什么都不顾的一把推开他,且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个长着三头六臂的人一样。 这男人今天是专门跑来她面前自黑的么?真是……奇葩!呵,当初袁择玉至少还会说为了她,会遣散家里所有的妾室,不管她甩不甩他,至少人家会摆出那样的姿态,可这位仁兄呢,凭什么就能哄一时就哄一时?还真想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做他大头梦去吧! 是,在这个年代,男子娶个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可她是地地道道的现代人,她真的真的接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同用一个东西,虽不存在洁癖,但她就是嫌脏!再退一万步说,过去他如何,或者又有过多少个女人,那都和她没关系,但现在就是不行,她就是那么自私,就是不能接受她的男人用看她的眼神去看别的女人,或者用抱了她的手再去抱别的女人,不行,绝对不行! “阿黎你冷静一点,我之所以没有对你说,就是怕你会这样胡思乱想,不过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什么小妾,我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那便是你,也只可能是你!”周飏双手稳住她的双肩,用尽可能能让她安心的语气对她说着。 陆黎诗没有再挣扎的躲开,却还是把头偏向了一边,沉默了片刻,后自嘲的笑了笑,“话不要说得那么肯定,是,我从来都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可是这次是皇上下旨赐婚的,你可以抗旨吗?好,我们都当你可以抗旨,可是你母妃呢,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倪姐姐要的那味药在你母妃手里吧,而你也顺利的拿过来了,不要再把我当无知的孩童了,不管答应了你母妃什么条件,我都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总之你是过不了你母妃那关的,我说的对吧?” “我……我现在只求你再相信我一次,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周飏语塞,为她的聪明,为她能把一切看得那么透彻,暗自挣扎了良久,最后祈求道。 陆黎诗正过头又笑,“你别告诉我,你会先娶她,然后和离,最后再来娶我啊,周飏你是大人了,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不管你要娶谁,再和离,对那个女子来说公平吗?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这么做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双手无力的垂下,这次换周飏错开了视线,但很快又再度看向她,“那你这样对我……公平吗?岁月静好,安之若素,可好?” 他能做的,绝对不止这些,也绝不会这么简单,但她说的也是事实,不论如何,他注定要伤害一个人,甚至一些人,哪怕那并不是他本意,所以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唯有祈求,一而再的。 陆黎诗叹气,“安之若素,我也想安之若素啊,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你我都无法逃避,也改变不了不是吗?这些都是命。” “可以改变的,只要……只要……”周飏皱着眉摇了摇头,“只要”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黎诗替他说完,“只要什么?只要等你的计划圆满成功了,一切都会重新走上你所想的安之若素是吗?那在此之前呢,一直让我安心的做你地下的女人?那我只能说很抱歉,我做不到,我陆家虽非什么名门望族,但我也不想做让陆家丢脸的事。周飏,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我们有好的开始,有好的过程……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不是吗?潇洒一点,算了吧,可好?” 她不是不知道爱情不可能只一味的得到而不付出,她也不是不能做他地下的女人,如果她是一个人,如果她没有任何的牵绊,让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真的可以。 只可惜她现在不仅是陆逸卓的独女,是陆叔陆婶、小胡子、小一鸣、信儿、李易他们最重视的小姐,是梨园山庄的小东家,也是斡亦剌的八公主,她没办法自私到完全不顾及他们,至少在他们对外人说到她的时候,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是能高抬起下巴说的,这是她对他们的交代,也是对那个“陆黎诗”的交代,所以她说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他们要如此,那就认命吧。 周飏还是摇头,固执的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不能算,没办法算……”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请自便。”陆黎诗已经没耐心再跟他耗了,也耗不起了,抬起头冷漠的望着他,说完话就错身而过,不带任何留恋。 也是当她绕过了他,周飏望着前面空空如也的地面,突然间一种失去了全世界的感觉油然而生,恐慌,呼吸急促,焦灼,无与伦比的焦灼,下一刻,行动支配了意识,前所未有的,他迅速的转过身,仓皇的追了过去,死死的抱住她。 “不准,不准走,我不准你走,我不要算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就这么跟我算了!不可以,听见没有,想都别想!”周飏抱着她,就像抱着一根漂浮在汪洋中的粗树枝,那么紧,那么紧。 “放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陆黎诗想掰开他的手,可掰了几次都掰不开,无法,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周飏不听,“不放,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不,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也是!” 陆黎诗眼睛一酸,顿了几息,最后一咬牙,再一脚狠狠的踩到了周飏的脚上,见他吃痛仍旧不放手,就又一脚蹬到他的膝盖处,因着惯性使然,周飏终是仓皇后退了一步,陆黎诗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恢复了自由,然刚转过身想对他说些什么,就听到澡间的门被用力的推开了。 “吵吵吵,吵够了没有!你们要是再吵,妨碍了我替他治疗,信不信我把这一屋子的人全部弄死陪葬!”倪雪影推开门对着陆黎诗和周飏怒目而视,尖锐的咆哮声使得隐藏的暗卫如数现身。 陆黎诗很是头疼的疾步上前赔罪道:“很抱歉倪姐姐,真的很抱歉,我们不会再打扰你了,真的不会了。” 倪雪影似真的没时间同他们计较,又瞪了她一眼,可刚打算关门,一直在里面帮忙的吴长卿就对着她耳语了一番,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又对陆黎诗道:“阿黎你进来。” 陆黎诗微微一愣,倒也没有愣多久,就点了点头准备过去了,谁想还没走两步就被周飏拦住了,“敢问倪姑娘叫阿黎进去所为何事?” “我叫她进来关你什么事?防我是吧?行,爱进不进!”倪雪影被气乐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去。 陆黎诗含怒的瞪了周飏一眼,周飏却还是担心她的安危,不让她过去,结果也不知陆黎诗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见周飏浑身一僵,再无任何阻拦的动作了,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陆黎诗走进了澡间,后吴长卿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澡间的门,也是那道“吱呀”的关门声才让周飏猛地回过魂来。 而在他回魂后的同时,他攥紧拳头深呼吸数次,且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哼一声,继而拂袖离开了万荣居,还带走了所有的护卫,当然,保护陆黎诗安全的暗卫他还是留在了那里。 “现如今,我同飏王殿下除了合伙人,再无其他关系,如有必要,我也会尽管同史先生商量退出梨园山庄的相关事宜,所以,从今往后,我是死是活,都与飏王殿下无关。” …… 这女人……狠,真狠!行,他倒要看看没了他,她还能做出什么来! ------题外话------ 这一章把周飏狠狠的虐了一把,不为别的,因为我失恋了,╮(╯▽╰)╭但是请放心,我们的飏殿绝对不会那么弱的… 036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倪雪影叫陆黎诗进来,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她体内是否还有残留的蛊虫没有清除干净,当然,这也是吴长卿拜托她这么做的。 “起来吧,把衣裳穿上,你体内已经很干净了,不用再担心了。”倪雪影替陆黎诗检查完,如此说道,似又想到什么,便有看向屏风后泡在浴桶里的平一寒低喃道:“哼,他到是尽心啊,居然连一点渣都不剩下。” 听到这话,陆黎诗穿着衣裳的手明显一顿,继续尴尬的继续把衣裳穿好,又犹豫了一会才道:“倪姐姐,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都和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倪雪影很是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算了,反正是我先对你下蛊的,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周飏的人帮着尽快的找到他,其实那天我也没跑多远,只要他一出现我就能及时的替你解蛊,谁想……说到这个,你也挺能耐啊,怎么就弄得那位要对你下死手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就都能明白,陆黎诗苦笑一声,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打岔道:“那什么,倪姐姐身上的伤没事吗?平大夫……可还好?” 其实她想说平一寒是否还有救,可话到嘴边,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保守的方式来问。 倪雪影不在意的扁扁嘴,“这点伤算什么,长卿已经帮我缝合好了,至于他……哼,即便他一心求死,我也会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不过话有说回来,如果……算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好,那我就不打扰倪姐姐了,待到午膳时,我再做一些吃食送过来。”陆黎诗不是没有猜出她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话里的内容,嘴唇张合了数次,终是选择了沉默,应了声便起身出去了。 从澡间出来,陆黎诗望着院子各处散落的枯叶,意识到什么,便又朝四周望了望,见果然如她想的那般,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继而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门口,看到司徒拿着一个账本,似在等候她,也没多想,就先推开门后道:“进来吧。” 再待到她坐到了书桌前,司徒才把账本摊开递给她,“小姐,这是您昏迷的时候,山庄所有的出入账记录,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陆黎诗接过账本细细的,安静的浏览着,也是等看完之后才合起账本道:“写得很清楚,并无不妥,看来我已经没东西可教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辛苦了。” “……小姐,我……”太过明显的话,让司徒微微皱眉,考量再三,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陆黎诗对着他笑了笑,“司徒,能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么,也不枉我让你和阿忠在这里白吃白喝那么些时日了。” 司徒的眉头又紧了紧,但一看到她那平静无波的眸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请吩咐。” …… 用过午膳,陆黎诗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谁也不曾去打扰,直至晚膳,她微笑着出来同大家一起用膳,就如平时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寻常,可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很不对劲,但怕无意触碰到她的“伤”口,都默契的只字不提,都默契的陪着她闲话家常。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数天,某些人终于是没办法再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了,也终于是爆发了,比如同陆黎诗年纪最相仿的信儿。 用午膳用到一半,信儿突然把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而就在大家都被她这个动作惊到的同时,就见她红着眼睛对陆黎诗吼道:“小姐,在坐的里头,我是年纪最小的,我没大家那么能忍,那就请您原谅我的不懂事和任性了。” 陆黎诗听到这话,想出言安抚她,却发现只是徒劳,因为信儿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小姐,我知道您很不痛快,一直都很不痛快,既然如此,那您就喊出来啊,就哭出来啊,总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这算怎么回事啊?您不能……不能因为一个不值得人这么对待自己啊,我瞧着难受,而我也相信大家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对不对?” 阿忠放下碗筷拉了拉她的袖子,“信儿,不可胡说。” 信儿不但不理会他的提醒,反还甩开了他的手,“我哪里有胡说?本来就是!他……他……我真是后悔,若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死守着不让他去小姐房里陪着!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啊?说走就走,都多少天了,可有回来看望过小姐一次?他到底把我们家小姐当什么了?” 陆黎诗叹气,“信儿,不要再说了,陆府的家训可忘记了?专心吃饭。” 信儿见她说完话又继续端着碗吃饭,气得她夺过她手里的碗就扔到了地上,“到现在你还吃得下去么?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每次吃完都会回书房里吐,我也知道你是怕我们担心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陪我们一起吃,可是您这样糟蹋自己,我们能好受么?您瞧瞧陆婶,都不知道背地里哭过多少回了!” 陆黎诗再次叹气,“那你们希望我如何?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做,就知道整日以泪洗面,这样你们就好受了是么?” 其实她不是故意要吐掉食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什么都吃不进不说,还一闻到油味就胃里直翻酸水,不过她很清楚不吃东西身子会垮掉,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垮掉都好,就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跨掉,所以即便吐的滋味很难受,也得强迫自己进食,至少多少还会留点东西在肚子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可是……”信儿哭着摇头,想说着反驳的话,却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 既然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索性不吃了,陆黎诗擦了擦嘴便站起来身来,“没有可是,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然则我自己是个什么状态,我自己最清楚,没有什么事都表现出来,也并不意味着我是在装,因为就算我表现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不是吗?况且,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只要天不塌下来,都要过的,对吧?所以与其在这做些没有意义的事,不如多想想我们今后该如何谋生,岂不是更好?” 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也不过就是一场失恋罢了,虽然会痛,但又不会死人,而且她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不,是坚信! 犹豫了一会,陆黎诗又笑道:“对了阿忠,选个吉时上门提亲吧,你瞧,我家信儿已经开始在那伤春悲秋了呢,哎,真是女儿大了,想留都留不住了呢。” 阿忠闻言快速的看了信儿一眼,“扭捏”了好一会,才道:“我倒是想啊,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提亲……我怕信儿不肯答应啊。” 他如何不想早点娶信儿过门,更何况信儿她又……哎,若不是自家主子和这位闹成这样,他老早就把信儿拐回去了,哎。 陆黎诗听到这话当下就“垮”下来脸来,“什么这个时候那个时候,难道你想等孩子都生下来了再来娶信儿?我告诉你,再晚几天,我就让信儿把孩子拿掉,你信不!” 信儿是知道她在吐,她又怎会不知道信儿一听到她吐,自个也在那吐?虽然这些时她是有些……分身乏术,但信儿的口味变了,以及和阿忠之间的互动,她又不是傻子,如何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这话如惊雷一般炸晕了所有人,特别是信儿,原本仅是赤红的双眼,到现在脸都变得赤红,“小……小姐,您……您都知道了?天哪,我我我……” 白怜蕊瞧见信儿一副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架势,不由赶紧起身过去扶住她,“这是好事,我昨日翻了下黄历,好像这个月内就明日的辰时是吉时呢,那就明天过来提亲吧?阿黎,你觉得呢?” 陆黎诗点了点头,“那就明天,阿忠,你现在赶紧回去准备聘礼,明日辰时一到,看不到你,哼哼,知道后果的吧?” 此刻的阿忠是又激动又不淡定,下意识的看向信儿,见她把头埋在白怜蕊胸前不肯看他,又看了看司徒,见他对着自己浅浅一笑,于是把心一横,“我这就回去,明日辰时必到!” 到阿忠临出门一脚前,陆黎诗又不咸不淡的喊道:“可别因为时间紧迫,就匆忙准备哟,若是聘礼不满意,我是绝对不会让信儿嫁的!” 阿忠一个趔趄,干笑着表示不会,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对陆宿家的和白怜蕊道:“婶婶,姨母,待会咱们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吧,帐子什么的,也都换红色的,还得多准备些红鸡蛋和糖果之类的东西,可有得忙了。” 陆宿家的想点头,突然想到倪雪影,便说道:“那倪姑娘那边……” 陆黎诗答:“倪姐姐那边我去和她说,只要我们动静不太大,相信她不会有意见的。” 既如此,陆宿家的也不再犹豫,“那行,那就这么办吧,家里好久没有什么喜事了,去去晦气也好。表小姐,待会就麻烦您辛苦一下了。” 白怜蕊摇了摇头,“不会,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不会推辞,倒是陆夫人可别什么都不让我做才好。” “那个……我……我能做些什么?”一直含羞带臊中的信儿见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事讨论着,虽然还是觉得这个时候成亲不太好,但又觉得陆宿家的说的对,有喜事也好,至少可以暂时的分散小姐的注意力,于是就红着一张脸如蚊子一般嗡嗡了一句。 “你给我老实回房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你赶紧回房去,什么都不许碰!” 谁想陆黎诗和陆宿家的尽异口同声的对她吼道,而就在信儿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吴长卿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惊得一屋子人迅速的冲了出去,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师父,您别这样,您都不知道师娘这几天都是如何过来的,好不容易把您救醒了,您又……就算长卿求您了,您就坐下来和师娘好好聊一聊成不?”吴长卿说话是声音是那么的有气无力,但拽着平一寒的胳膊的手却又是那么死。 吴长卿拽那么紧,除了是要挽留住似要走的平一寒外,也是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又被倪雪影给强拖着,那劲道,就快把吴长卿给撕裂了一般。 倪雪影一边拖着吴长卿,一般对着平一寒嘶吼着,“长卿你放手,你让他走啊,我拼死拼活的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结果呢,他醒了一看到我,什么话都不说一声就要走,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到如今我算是想明白,我再也不会管他了,你让他走!” 陆黎诗见吴长卿随时都有衣一副要倒下去的架势,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也知道倪雪影并非真的希望他走,便赶紧走上前道:“平大夫,对于您的舍命相救,陆黎诗还未曾表达过谢意,平大夫怎可如此离开?还请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平一寒瞥了她一眼,继而面无表情的说道:“我高兴救谁,都是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不过既然你已经好了,那我就更没有留下的道理了,告辞。” 这话一出,也不待陆黎诗再说,就见倪雪影用力的把吴长卿扯到后方,再一巴掌用力的框到了平一寒的脸上,再一眨眼,就看到她那绝美的脸庞止不住的留下了两行清泪。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么?五年了,我找你找了五年了,你就那么狠心不肯见我一次么?这次更好,真是宁愿死也……平一寒,我真的很想问问你,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们恨我?你告诉我啊?”倪雪影紧紧撰着拳头,似只有这样才能给予她力量站着同他说话。 平一寒望着哭诉中的她,目光微动,却终是借着闭眼恢复冷漠,“我与你的恩怨,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了清了,所以你以为的我恨你,其实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倪雪影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眼泪更是决了堤,“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要听你的真心话,说啊!” 平一寒再次闭眼,又睁开,“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个明白,那我就再说一次,我与你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请你不要再苦苦纠缠于我,平某在此拜托了。” 倪雪影第三次想甩他巴掌,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双眼一黑而中止,得亏吴长卿在后方及时的扶住了她,但即便如此,下一刻她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喷了平一寒一脸都是,连带着站在旁边的陆黎诗也沾染了些许。 “咳……纠缠?拜托?哈……咳咳……我等了五年,就等来你这么一句话?好,很好,平一寒,你真是……”倪雪影一边咳血一边用残存的力气紧揪着他的衣襟,然她的话也没说话就彻底的昏了过去。 这时,陆黎诗果断的用眼神示意司徒点住平一寒的穴道,定住之后,也不再管他,径直过去查看倪雪影的情况,等从吴长卿那里得知倪雪影只是气急攻心,并没有其他的问题后,才又请司徒把倪雪影移去她的卧房。 “得罪了。”司徒对着昏迷不醒的倪雪影说了句,就打横把倪雪影抱了起来。 也是待到倪雪影的身影消失以后,平一寒便对着欲离开的陆黎诗冷声道:“陆小姐,对于你的救命恩人,这么做怕是不合礼数吧。” 听到这话,陆黎诗也没转身,“且不提合不合礼数,晚辈倒是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平大夫,第一,当倪姐姐吐血的时候,平大方眼中为何会出现慌乱;第二,当倪姐姐晕倒的时候,平大夫为何抬手,想要扶住她么?既然真的已经心如止水了,她如何,您为何还会在意?您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唤司徒过来替您解穴。” 接连两个问题一抛出,平一寒就此沉默了,陆黎诗依旧没有回头,也无需等待回答,说完话就回房帮吴长卿照顾倪雪影去了,至于其他人,也都跟着去帮忙了,留得平一寒一个人站在那里继续沉默着。 一个时辰后。 陆黎诗看到一边打扫,一边不住的往她房间大门那边瞟的白怜蕊,不由笑道:“姨母,您是很不放心他们么?” 听到这个问题,白怜蕊又不自觉的往那边看了看,“阿黎,让平神医和倪姑娘两人单独相处,真的好么?又吵起来可如何是好?” 陆黎诗又笑,“姨母别太担心,既然是平大夫自己说要去照顾倪姐姐,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同倪姐姐静下心来,好好谈不一谈了,而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是这样了,至于他们能不能谈好,又岂是我们该操心的,您说是吗?” 没错,半个时辰以前,平一寒喊司徒过去替他解穴,然后主动提出要去照顾倪雪影的要求,且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当时还在房间陪倪雪影说话的陆黎诗见她把头偏向一边,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就很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当然,她出去之前,也有对倪雪影说要为明天阿忠来提亲而打扫院子,倪雪影自然是没任何反应。 陆黎诗顺着白怜蕊往那边看一眼,而后拉着她去别的地方打扫去了。 算算时间,他们在房里已经谈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没有吵,没有闹,没有哭,也没有笑,不过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毕竟每个人都是属于他的那个故事中的主角,有幸出演某些角色,也只是为了见证他的故事,看看就好,旁的,真的无需过分操心。 隔天一大清早,当陆黎诗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倪雪影和平一寒牵着手出现在她书房门口,虽然平一寒在看到她时,有那么一瞬想要抽回手,却碍于倪雪影的眼神“威胁”,终于又牢牢的握住了,于此,陆黎诗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恭喜。”一句简洁的话,足以道尽陆黎诗的所有想法和祝福,其他的不需要多说。 怎么说都还是女子,倪雪影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如你所见,我和他……就这样了,唔,那什么,我为我之前对你下蛊的事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陆黎诗浅浅一笑,“倪姐姐对我下蛊,而平大夫又救了我,如此,我们就算扯平了,不过可没有下一次了哦。” 对于直率的人,其实不用来那么些虚的,该怎么就怎么,这样反还会赢了对方的欣赏和尊重。 倪雪影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她,听到她这么说,便放开平一寒的手,改去牵她的,“阿黎,谢谢你到现在还愿意叫我一声倪姐姐,做姐姐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表示的,唯有真心的祝福你能和你心中的那他白头偕老。阿黎,经过这么多事,我才明白,真正的感情是要经得起一道又一道的考验的,就像我和他,我们战胜了考验,所以我们最终能走到一起,而我相信你也会的。” “谢谢。”陆黎诗勉强的笑了笑。 倪雪影似看出她不愿多谈这事,便打岔道:“对了阿黎,你昨天是不是说今天阿忠要来向信儿提亲啊?那我们可不可以留下凑凑热闹啊,等瞧玩热闹,我们也该离开了。” 陆黎诗本还想郑重邀请一番,可听到后面,注意力明显就被带偏了,“呃,二位要离开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再多住些时日可好?” 倪雪影笑着抱了抱她,继而低声道:“我是想留下来多住些时日的,也想等着吃你的喜酒,可是……我不愿再浪费时间了,我要好好的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想你能明白的,对吗?” “……好,我知道了,那就请二位用过晚膳再离开吧。”陆黎诗有一丝恍然,但很快就回抱住了她。 其实她很想问问倪姐姐那句不愿再浪费时间了是什么意思,可就在某些东西马上要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聪明的选择了回避。 见该说的都说完了,倪雪影便放开她,重新牵起平一寒的手,“行啊,你放心,我一定会狠狠吃你一顿再走的!好了,我看你还有事要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你忙着吧。” “好。”陆黎诗点点头,余光又看到平一寒似有话对自己说,便微笑的说道:“平大夫可是还有话交代?” 平一寒听到这话,看了倪雪影一眼才道:“平某多谢陆小姐之前对某说的那些话,感激之情,永记心间,然则,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陆小姐能答应。” 陆黎诗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便接口道:“晚辈只不过挑破了平大夫一直藏在心间的话,平大夫无需言谢。唔,平大夫是想说哥哥的事吧?” 虽然她和平一寒接触不多,但她很清楚他这样的人要么对什么都不在乎,可一旦在乎起来,就是什么都不顾了,显然,与他而言,最在乎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倪姐姐,一个就是长卿,既然倪姐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长卿了。 平一寒点头,“正是,长卿……自与平某断绝师徒关系以后,与他来说,在这世上陆小姐的家便是他的家,陆小姐的亲人便是他的亲人,于此,长卿就拜托陆小姐照顾了,也希望那孩子能从此结束漂泊无依的生活。” 陆黎诗对着他欠了欠身,继而郑重的说道:“平大夫请放心,只要晚辈还活着,只要晚辈还能安然于世,就绝不会让哥哥流离失所。”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只要她还呆着这里,她就会永远照顾长卿,可对于两个马上要离开的人说这样的话不太好,就没有说出来。 平一寒终于放下了心,沉默了片刻又道:“如果,平某只说如果,如果有一天长卿会回斡亦剌,再麻烦陆小姐带一句给他,就是让他不要相信任何斡亦剌人的话,包括斡亦剌大汗,切记。” “好,晚辈知道了。”陆黎诗记得这话倪雪影曾对她说过,再次点头承诺,也再次感慨相爱的两人果然是能心意相通的。 陆黎诗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偶尔还听到倪雪影缠着平一寒问到自己到底对他说什么,且他们之间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事,陆黎诗笑着叹气,而后开始为今天的事做准备了。 按照现代的提亲流程来说,无非就是男方和男方家长提着礼品去女方家里说儿女的婚事,以及商量婚礼的筹备等相关事宜,可在古代,这流程明显就复杂得多,再加上阿忠的特殊身份,飏王六卫全部到场不说,光是提个亲,就收到了不少来自于官员、富商的贺礼,可谓一个上午,就让梨园山庄东家家要嫁女儿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西北地。 再按照提完亲,且亲事定了之后,男方就得回去准备婚事之说,又因着两位主角又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又且某男早已在女方家白吃白喝了多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了。正如之前就说好的,倪雪影和平一寒吃完晚膳就离开了万荣居,虽然这让吴长卿很失落,但他也很懂事的没有要跟着一起走,同时,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一直保持着微笑,还一直帮着陆黎诗清点着礼单。 就这么忙着忙着,眨眼就到深夜了,可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因为礼单还没有清点完,陆黎诗就拉着吴长卿,李易,司徒,还有阿忠一起帮忙。 阿忠见人不多,便对陆黎诗道:“小姐,之前人太多,我不好说,但有一件事,却不得不说。” 陆黎诗也不看他,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你说。” 阿忠答:“其实礼单中还有一个没有写明,就是有人包下了梨园山庄三天,作我成亲前后三天宴请宾客之用。”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陆黎诗的身上,结果她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哦。” 如此的大手笔,他们都能猜到是谁,她又如何能猜不到?可是那又如何,娶媳妇的人是他亲如兄弟的属下,他不这么做才是出奇了不是吗? 阿忠见她只有这么个反应,不免有些着急道:“您……就没啥想法?” 陆黎诗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我成亲,我应该有何想法?多谢那位大财主送银子我花么?” 阿忠无语,想向司徒救助,谁想司徒错开视线不看他,最后一咬牙,“那我就明说了吧,主子他之所以这么做,绝对是因为小姐您,可您呢,您到底作何打算?” “李易啊,信儿的婚事订下了,你的呢,打算几时去蕊娘家提亲?要去的之前和我说一声,我准备好就跟你一道去。”陆黎诗无视阿忠,转头对李易说着。 李易哪里会想到她会突然把话引到自己这边,有些尴尬的望了望阿忠,又吞了吞口水,“那啥,我是打算……过些时日就去的,至于聘礼什么的,我会自己看着办,您不用cao心。” 陆黎诗皱了皱眉,“什么叫我不用cao心?一个是嫁妹妹,一个是娶嫂子进门,你叫我不cao心?什么话嘛!哎算了,我就知道让你们男人办这些事肯定办不好,得亏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一份聘礼,再让姨母选个良辰吉日,咱就提亲去。” 李易不是没被她的一句娶嫂子进门感动,也正因为如此,他犹豫再三,终是说道:“小姐,您对我们每一个的人,我们都记在心里,这辈子报不完,下辈子接着报,可是同样的,我们也很担心您,也都希望您能开心,阿忠大哥的话您不要逃避,您真的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么?” 陆黎诗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我也没有逃避,但我承认我确实不开心,所以我希望用你们的喜事来让我开心起来,不对吗?你们都说希望我好,希望我能开心,可你们总是一而再的这样,叫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没有逃避也并不表示您有正面面对问题不是吗?您对主子说,让他算了吧,而事实证明,主子他没办法算了,而您也放不下,如此,又何必彼此伤害?”一直没有开口的司徒如此说道。 陆黎诗第n加一次的叹气,“我纠正一下,不是我放不下,是他放不下,他包下三天的梨园山庄,他让……阿忠要娶信儿,我暂且不说他,他让你继续呆在这里,我不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他就是想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他一直都在,让我没办法把他从我的脑中推出去,其实就算他不包下梨园山庄,我也是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们该劝的人不是我,是他,只要他肯放手,我可以过得很好的,真的。”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会如你所愿,司徒,阿忠,跟我回去。” 这时,一道听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了进来,惊得众人立刻往那边望去,当然,其中并不包括陆黎诗,因为她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人是谁,同时,第n加二次的叹气。 哎,她就知道会这样,她就知道他会来,也好,反正她就是说给他听的,若让阿忠他们传话,肯定会有偏颇,倒是不如自己亲口说,他亲耳听到,唔,这样也算有个结果了吧? “是。” “是。” 见自家主子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司徒和阿忠彼此互看一眼,都暗叹一声,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相继追了出去。 也是因着转身加黑夜,周飏那张始终绷着的脸就再也绷不住了,一出门就对着门外那颗无辜的大树狠踢了一脚,又听“咔嚓”一声,一截树枝应声而断,然后“肇事者”愤然离去。 这女人,他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看看她会不会为了他替她做的事而感动,结果呢,结果呢,她倒好,她…… 她避而不谈,他忍,她承认她不开心,他再忍,好吧,就算她一次又一次的拆穿她的小把戏,他还是能忍,至少她还在关注着他,她没有真的对他无动于衷,他都是高兴的,可最后那句算什么?什么叫只要他肯放手,她就能过得很好?她现在到底把他当什么了?负担吗? 好,好极了,他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 陆黎诗发现书房里还剩下的两个男人都在看着自己,她耸了耸肩,然后起身,“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了,看来今天是弄不完了,明天……不,李易,明天我们就去蕊娘家提亲,反正都是要忙的,一起忙完了算了,今天就这样吧,都回去歇着吧。” 李易知道这是她的又一次逃避,然而这次倒也配合道:“好,咱们明天就去,您早点歇息。” 吴长卿等李易走后,张开嘴想对陆黎诗说些什么,却被她抢先说道:“什么都不要说,我累了,哥哥也早些歇息吧。” 她很清楚他想说什么,但是对于刚刚失去师父和师娘的他来说,她真的不想再伤他一次,因为将来她不管会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注定不会是他,那就让他想说的话永远的烂在肚子里吧。 她没有在逃避,与长卿,与周飏,与她自己,真的……没有。 037 第二卷第三十七章 隔天一早,就如头天陆黎诗和李易商量的来,他们用完朝食就提着聘礼去向蕊娘的爹娘提亲了,当然,那些聘礼有陆黎诗帮李易准备的,也有李易自己准备的,排场虽没有阿忠的那么大,但梨园山庄小东家亲自上门,诚意是绝对的到位,加上蕊娘的父母早就把李易当自家女婿看了,根本就没任何的刁难,就两家人一起选了个吉日,差不多就定下了。 值得一提的是,陆黎诗替李易准备的聘礼中,有一份就是之前她从木料店房掌柜那弄来的沉香所打造的首饰盒,因着这个首饰盒的设计独特新颖,可谓是惊世之作,所以一曝光就让本就是生意人家的蕊娘父母抓到了绝佳的商机,以至于当他们晚上在家中清点聘礼时,一看到这个就马不停蹄的,呃,也有些失礼的赶到了万荣居。 然则,陆黎诗却没有一口答应,她倒不是不能把图纸卖给他们,况且她之前在梨园山庄时,找蕊娘父母谈话,就是与他们谈蚕丝面膜纸跟药泥的独家销售权的,也就是说,她在西北地开的这家店的真正掌柜的,正是蕊娘父母,又所谓做生不如做熟,她更没有道理不继续和他们合作,但她还有一些其他的顾虑,也是这些顾虑让她只给出了一个过些时日再给答复的回答。 她的顾虑中有一样最要命的便是,若她一旦离开,就没办法继续提供新的图纸,那么朝这个方向发展的生意不可能走得很远很稳不说,其他商家也会迅速的效仿,她从来不会低估古人的智慧,光从她仅仅提供图纸,师傅就能完美的打造出来这点,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制作能力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相当了得,而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也还是那句话,他们要拼的就是一个先机,谁家先挂出新的东西,谁就是大赢家。 再则,现如今,她同周飏闹成这样,从梨园山庄出来也是早晚的事,还能不能从丽娘她们那里及时的拿到面膜纸是一个问题,虽然该cao心这些的是蕊娘父母,但相应的,也会跟着出现很多的变数,所以她现在没有时间想其他的,只能牢牢的抓紧还握在自己手中的牌,总之她不能让一大家子人跟着混吃等死不是? 暂时撇开这些不说,信儿和李易这两家的婚事倒是妥妥的定了下来,婚期还定在了同一天,就是腊月二十三那天,很巧的是,那天也正好是陆黎诗真正的生日,又很不巧,更是周飏大婚之日,虽然这个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但再晚两天,周飏大婚的消息就成为了整个西北地最为热烈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有人在等着嫁,比如信儿;有人在等着娶,比如李易;有人在不停的写着画着算着,比如陆黎诗;也有人在不停的抓药、煎药、针灸,比如吴长卿,没错,自倪雪影、平一寒、阿忠、司徒相继走光光后,他就继续开始替陆逸卓解毒了,好像是说陆逸卓的毒已经解到了最后也是最紧要的关头,所以他比之前更专注,也更认真,当然,也不排除他是靠这个来暂时忘记一些事。 再细数一下,他把自己和陆逸卓已经关在房间二十来天了,他是每一天都在不停的给他陆逸卓施针喂药,而陆逸卓是每一天都在昏睡着,陆黎诗等起初还有些担心陆逸卓的身子受不受得了,但看到吴长卿的用药中有不少滋补的药,又看到陆逸卓脸色倒是一天比一天红润了,就也习惯他这么昏睡着了,直到有一天…… 因为之前来梨园山庄做工的木匠师傅汪师傅,说他家长子年底要取媳妇,陆黎诗也承诺让他们在山庄办酒席,可又因着之前的地动关系,山庄损失严重,不过人汪师傅是个很守信的人,宁愿推迟婚期也要等梨园山庄重新开张再办酒席。 陆黎诗为了表示感激和诚意,真的是很花了一番心思,选择在汪师傅家长子成亲这天重新开张不说,还帮汪师傅家请了几个戏班,还以她的名义做东请了不少西北地的名门望族来吃酒,弄得汪师傅一家是面子和里子都赚足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拉着全家跪下给陆黎诗磕头了。 吃完酒,陆黎诗又和山庄的几个主要管事聚在一起开了个会,简单的商议了下关于山庄今后的发展问题,然后就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万荣居,只是她刚到万荣居门口,就被一脸焦急等待着谁的吴长卿给吓了一跳。 陆黎诗快速的跳下马车,也没来得及管一同去吃酒的陆宿夫妇等,三步两步就走过去道:“哥哥,你站在这里干嘛呢?出什么事了?” “阿黎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有一个……”吴长卿看到陆黎诗,似很激动,不由分的抓起她的手想说些什么,却被从里面出来的信儿给及时的拉了一把。 信儿看到陆黎诗,起初一个愣神,继而一把把吴长卿拉离了好几步的距离,那架势,似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此刻正怀着身孕呢。紧接着,她又对着吴长卿耳语了一番,吴长卿听完后,似有些不赞同,于是信儿就又对了他耳语一番,谁想他这次居然有些腼腆的笑了下。 “你们……”陆黎诗看着他们微微皱眉,她完全搞不清楚这两个家伙在弄些什么名堂,但看到吴长卿笑,便意识到应该是好事,也就耐着性子等他们“谋划”完再说了。 结果,他们一结束交谈,就听到吴长卿很不自在的假咳一声,“阿黎,那什么,我本来想说义父的毒解得差不多了,相信不日便能完全清楚过来,但信儿怪我说得太早了,我很抱歉。” 也不等陆黎诗反应,信儿鼓着腮帮子瞪了吴长卿一眼,“你怎么那么笨啊!叫你瞒着,你还是给说了出来,这下哪还有惊喜可言!” 陆黎诗略带狐疑的来回看了看他们,又不等她搭话,跟着下车来的陆宿家的就先一步惊叹道:“真的吗?老爷他真的快好了吗?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一定也是夫人在天有灵,一定是这样!” 信儿又瞪了吴长卿一眼,而后小跑过去挽住陆宿家的的胳膊,“陆婶,既然老爷他再几天就能醒了,咱们赶紧去准备些香烛什么的,酬酬神吧?” 陆宿家的欣慰的戳了戳她的头,“你这丫头,真是到了快要嫁人了,才知道懂事呢,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好好酬酬神了。” 陆黎诗望着她们俩说着说着就挽着手走掉了,不禁摇头失笑,又一瞬间的晃神,便听到吴长卿说道:“阿黎,你忙了一天了,赶紧进去歇会吧,马车我来帮着陆叔赶进去。”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陆黎诗真觉得累了,点了点头,应了声就进去了,只不过她的步伐很慢,很慢。 阿爹……就要醒过来了,这是好事,可是醒过来之后呢,醒过来之后…… 脑子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导致陆黎诗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走到了陆逸卓的房门口,微微一愣,又默默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望着陆逸卓还沉睡着的脸庞,陆黎诗轻手轻脚的去拧了条帕子替他擦脸,擦完脸又擦手,一只擦完又换另一只,很轻,也很仔细,细到连指甲缝都有擦到。 “阿爹,哥哥说您快好了,对了,虽然您有见过哥哥,但等您清醒过来后,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哥哥是我替您认的一个义子,他很厉害的哦,是平一寒平神医的关门弟子,世人都叫他‘鬼手公子’呢,厉害吧,阿爹的病也是哥哥给瞧好的哦,所以等您醒来以后,一定要对他好才可以哦。” “阿爹还记得姨母么,就是我娘亲的那个双生妹妹,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找到了她,唔,虽然这话不该由阿黎这个晚辈来说,但阿黎觉得姨母对阿爹的心意是真的,虽然阿爹您一直惦记着娘亲,可都惦记了那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放下了不是吗?阿黎相信姨母会代替娘亲对您好的,是姨母的话,阿黎也相信娘亲不会怨您的。” “还有哇,在西北角有一座大山庄,叫梨园山庄,是阿黎同飏王殿下合伙开的,说到合伙嘛,其实他出钱,咱来管理罢了,但是阿黎没那么笨,能赚的银子还是有多多的赚哦,而且那山庄是以阿爹的名义开的,虽然……虽然日后咱家大概不会以那个来谋生,不过阿黎有写一份卖掉山庄的协议给飏王,只要他签字同意,您就会得到一笔足够多的东山再起的资金,以及咱们还有一间金铺,一间茶铺,一间专卖女子用品的铺子,一间丝织品铺,相信不用飏王签字,咱也可以很好的过日子呢。” …… 陆黎诗也不管陆逸卓听不听得到,她就一直那么自说自话的说着类似于遗言的话语,似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更似怕不在这个时候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这么平静的说了。 …… “阿爹,其实阿黎真的希望您能够早点醒过来,那样阿黎就不用再那么累了,阿黎真的好想好想好好的睡一觉,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呢,可是若您真的醒过来,阿黎又不知该如何对您说,现在的阿黎……已经不再是您深深爱着,深深保护着的那个阿黎了……” 而就在陆黎诗的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就那么无力又急促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话……是何意?” 陆黎诗浑身一僵,慢了几拍的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极慢的往上看,最后看到一双明显在隐忍着某些情绪的双眼,她眼神闪躲了会,终是闭上眼抽回了自己的手。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阿爹早就醒了,信儿和长卿瞒着不说,只不过是他们三个合谋想给她一个惊喜,可这个惊喜……呵。 算了,该来的还是要了来,好在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真好呢。 再睁开双眼,陆黎诗目光清明的对陆逸卓道:“阿爹,如果您现在能起来,就随我一道去书房吧,稍后我会把这话的含义完整的说与大家听,也许那些话会让您们觉得匪夷所思,但请相信我,每一句都是真的,以我的性命启示。” 说完这话,陆黎诗便不再管他,起身就走出了他的房间,继而去通知大家一道去书房,包括后来一直住在万荣居照顾陆逸卓的白怜蕊,得巧阿忠有事来找信儿,陆黎诗想了会,就把他也叫了进去。 “我让大家来,是想对大家说一个我隐瞒了很久的秘密,这个秘密说出来大家可能会不相信,但我希望大家在我全部说完之前不要打断我,也不要质问我,若等我说完之后你们还有疑问,我便会一一解答,可以吗?” 等人到齐了,陆黎诗先让他们各自找地方坐好,也是在得到大家的点头同意后,她才很平静的开始讲诉原来的她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多大年纪了,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几时来的,来了之后又经历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以及那个陆黎诗死前都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死的,事无巨细,有条有理。 很明显,随着她的“秘密”一点一点的曝光,书房内便引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惊雷,倒吸气声就跟伴奏似的此起彼伏,不可思议的眼神更似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她也很佩服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坚持的讲着。 “好了,我的秘密说完了,大家有什么想问,或者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了。”故事说完,陆黎诗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想平静的等待他们同样平静的反应,但注定这是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每一根头发丝我都认得,这绝不会错!我的好小姐,您快别吓我,您是不是累了,或者魔障了?我我我明日去请个师父回来瞧瞧可好?”陆宿家的第一个发出了质疑。 陆黎诗答:“陆婶,您冷静一点听我说,之前的我也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事,然则事情真正发生在我身上了,叫我不信也得信,您早前还说在天之灵,在天之灵,这个‘灵’到底指的是什么?您可有仔细想过?其实我就是一个‘灵’,如果您还听不明白,我就再说一次,这个身体还是原来的那个陆黎诗的身体,并没有变,变的只是灵魂罢了,再打个比方,就如我手中的这个荷包,等我把银子取出来,再换些碎银子进去,难道荷包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荷包了吗?” “虽然您说的都有理有据,可是我还是没办法相信,您说您是在被退婚的时候……来的,那之前的事,您为何还记得?”陆宿第二个发出质疑。 陆黎诗答:“这个问题恕我没办法解释,我只能说,当我来的时候,就保留了部分那个陆黎诗的记忆,然则,出现在我脑中的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比如在我没看到您之前,我最多只知道您的名字和身份,只有等我见到您之后才能对号入座。至于您们都没有发现破绽,那就得归功与信儿了,那时那个陆黎诗刚自尽……未遂不久,我便借着身子不好,记不清事去问信儿,更多更准确的事,也都是信儿告诉我的,这一点,我不想隐瞒。” “我不信!我不信!我死都不会相信的!我家小姐还活着!”信儿听到这话,就痛哭着跑了出去。 阿忠尚在震惊中,看到信儿这样,又不能不管她,对陆黎诗抱了抱拳,就追了出去,一句话没说,更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如果大家还是不信,我就再说得详细一点,一个人再怎么变,性格都不会变不是吗?除去哥……长卿不说,在座的都是对那个陆黎诗了解最深的人,我同她的性格有半点的相同么?没有吧?再则,梨园山庄的那些设计和布局,也非我轻视她,但她绝对做不出来也是不争的事实,因为那些都是我以我那个年代的设计来弄的,放眼现在,也绝不会有人效仿得出来。还有,我能预测到地动,也并非从话本中看到,那是我根据我那个年代发生过的地动的经验所得,如此,大家要是再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了。”见他们都沉默了,陆黎诗唯有最后下了一记猛药。 ------题外话------ 稍后再补一点 038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 隔天一早,陆黎诗很准时的起了床,如预料中一样,信儿没有来给她送洗漱用水,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全当提前习惯“自力更生”好了。 穿戴整齐后,她就自己去打水洗漱,然后去灶间拿了一个鸡蛋和一个红薯,弄熟之后,朝食就算对付过去了,接着又一个人去了书房,可当她准备关上书房门的时候,就看到吴长卿和李易出现在了门口。 “进来吧。”陆黎诗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似也不在意,侧开身就让他们进来了。 进去以后,吴长卿和李易对视了一眼,又沉默了一小会,便由吴长卿先开口道:“阿黎,我是从你离开陆府的时候才认识你的,以前也从未接触过,而你是离开前就是现在的你了,如此,我想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黎,对我好的那个阿黎,舍命救我的那个阿黎,不是之前的陆黎诗,不是任何人,只是你,从来都是你,所以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谢谢,那你呢。”听完了他的这番告白,陆黎诗浅浅一笑,随后望向李易。 李易顺着吴长卿的话点了点头,“小姐,我虽是名门之后,可我从小就生活在穷乡僻壤,没机会念很多的书,为了照顾年迈多病的父亲,也没机会四处游历,增长见识,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很难相信您昨晚说的话,那些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是天方夜谭,不过就像您经常说的,一个人的心是骗不了人的,和长卿公子一样,我遇到的您,就只是您,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您把我当最得力的助手,当朋友,当一家人,我便把您当上司,当知己,当妹……当阿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陆黎诗再次浅笑,“我知道了,也谢谢你,谢谢你们对我说这些话,真的谢谢。” 其实这两个男人给她的答案,真的在她的预料之中,相反,如果连他们都不能接受她,那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当然,也万幸如此,万幸。 见他们半天不说话了,陆黎诗又笑,“你们还有事吗?” 这个问题一出,吴长卿和李易同时愣了个神,又彼此互看一眼,这次由李易试探性的问道:“那您今后有何打算?” 陆黎诗很是茫然的反问了句:“什么我今后有何打算?” 李易有些犹豫,但还是直言道:“就是……就是如果老爷他们不能接受您,您是否打算离开这里?” 不等陆黎诗搭话,吴长卿就抢先说道:“反正义父的毒已经解了,只要你走,我一定跟着你。” 李易也紧跟着表态道:“没错,现如今,对我来说,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您,只要您愿意带上我,我便陪着您重新开始,不管做什么。” 陆黎诗略带诧异的来回看了看他们,最后还是笑言:“我很感激你们如此待我,但是长卿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隔壁的宅子已经完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而且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一位义父要奉养,忘了吗?李易也是,你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作为一家之主,你要承担的东西很多,与其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踏踏实实的让自己稳定下来,这样才能让蕊娘安心跟着你。好了,我还有事要做,你们都出去吧,还有,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们今后也不要再说。” 重新开始嘛,有他们陪着她一起,不管重新开始几次,她都不会被打倒,只可惜,如她说的,周子喆马上就要来了,李易又马上要当新郎官了,而她…… 就在陆黎诗还在暗自沉思的当口,只听“嘭”的一声,书房的门突然应声而开。 “阿忠?发生了何事?”陆黎诗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阿忠,很清楚他看着没个正经,却绝不是个莽撞的人,他会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出大事了。 阿忠似很着急,也来不及走过场,直接凝重着一张脸道:“小姐,我来不及和您解释,但请您快些随我离开。”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也许是出自于一种逆反心理,陆黎诗就那么看着阿忠,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我真的没时间跟您解释,如此,就恕我得……”阿忠紧得不行,然而刚准备来硬的,也就是硬架着她走,谁想手还没碰到陆黎诗,就听到从院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请问陆家小姐可在屋里?” 随着这道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出现,吴长卿和李易都下意识的望向陆黎诗,陆黎诗则是下意识的望向阿忠,这一望就被她看到阿忠紧握着拳头低骂了声“该死的”,不由紧皱起眉头来,可又在她还在想来人是谁,以及阿忠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外面的人又唤了她一声,无法,她也只能起身朝外走了。 出了书房,陆黎诗一边朝着那女子走去,一边细心的观察着她的容貌和穿着。 那女子五官很清秀,但眼尾的细纹,以及略有些松塌的眼睑,还有那头坠马髻,清楚的道出她的年纪起码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再看她的穿着,得亏陆黎诗那一世对这方面有些研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很典型的宫廷侍女服饰,但她这身衣服,不管是从颜色和质地上看,比一般的要靓丽精致得多。 综合起来,陆黎诗得出的结论是,这女子是一位相当有品级的侍女,同时,能出现在这里,还能随意进入她家的,也只有一种人了,那就是飏王府的人。 “不知这位姑姑,找我所为何事?”也不管对方什么品级,与陆黎诗来说,她是斡亦剌的八公主,自然没道理对一个侍女行礼,更不想去行那个礼,所以直到说完话,她都是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怯场。 那侍女有些惊讶于她的气场,犹豫再三,终是先对她行了个屈膝礼,“原来这位就是陆小姐,奴婢紫娥,原为殿内侍女,现为飏王府的掌侍侍女,奴婢今日来此不为别的,还请陆小姐快快随奴婢去大门见太皇妃。” 陆黎诗望着眼前这位态度傲慢侍女淡淡一笑,“紫娥姑姑请。” 原来是从从二品升到正一品啊,怪不得那么拽了,可是需要这么强调么?是想说明她是宫斗出来的胜利者?想玩死她就跟玩死一只蚂蚁似的?可那又如何,她又不进宫,又不进飏王府,凭她再耀武扬威,又能奈她何?搞笑! 当然,更搞笑的还当数那位她从来就没见过,却想弄死她的太皇妃了,如此大驾光临……再看阿忠的反应,呵,十有*就是来者不善了,可那又如何?她要来阴的,她无话可说,但她要打算明面上对她对手,很抱歉,想都别想! 似在陆黎诗这吃了瘪,紫娥一路无话,到出了门,再到看到了太皇妃的那顶二十人抬大轿,她连招呼都没跟陆黎诗打一下,就之身走了过去。 陆黎诗也不在意,轻提了下裙摆就领着众人跪了下去,“民女陆黎诗,携家人拜见太皇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对着紫娥可以不跪,对着正一品宰相可以不跪,甚至对着周飏都可以不用跪,但对着这位,她就不能不跪了,谁叫人家即便是小妾也是当的皇帝的小妾呢。 “娘娘,您的茶煮好了。” “嗯。” 从轿中传来的对话,自陆黎诗等人跪地后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响起,接着又是一片沉寂。 陆黎诗继续跪着,没有丝毫的不耐,更没有丝毫的慌乱,就那么百无聊赖的跪着,且无聊到都有了想睡觉的嫌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上那华贵又厚实的幔帐终于被缓缓的揭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陆黎诗默默叹气,她很想吐槽自己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猴子,让看就让看啊,但念着认真就输了的态度,还是依言把头抬了起来。 又过了些许时候,太皇妃似瞧够了,才又笑道:“瞧这小脸长的,果然很出色呢。” “多谢娘娘夸奖。”陆黎诗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真不是她自负自己的容貌,这绝对是国际社交礼仪最标准的答案,当被人家夸奖,直接说谢谢就完了,要客套的说“哪里哪里”,反还会让人觉得你太虚伪。 也许是被她的回答逗乐了,也许是发现了新奇的玩物,太皇妃又“观赏”了她良久才再度开口道:“本宫今日前来,有两件事,其一是想看看让飏儿迷了心窍的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现在来看,确实有几分姿色,飏儿正逢血气方刚的年岁,会如此也正常。其二,本宫是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相信你看到这样东西后会很开心的。”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紫娥就面无表情的把一封类似于书柬的东西递给了陆黎诗。 陆黎诗也不客气,接过东西就展开来看,看完后则十分平静的说道:“多谢太皇妃娘娘亲自将请柬送来,民女惶恐,但是很抱歉,那日正好民女家中有事,恕民女无法前去观礼。” 太皇妃给她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周飏大婚的请柬,而日期正好又是腊月二十三,是信儿出嫁,李易娶媳妇的日子,也是她……。 这个答案似在太皇妃的预料之中,所以她非但不恼,反还笑得很开心,“你别急着拒绝,要知道你可是本宫唯一一个亲自送请柬的人呢,可见本宫多么重视你这个大,媒,人。” 陆黎诗听出她故意把后三个字说得很长,很重,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脑海,但也无所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因为都不重要,于是也微笑道:“民女再次惶恐,然则也并非民女刻意拒绝,那日民女家中的确要办两场婚事,这是邻里间早就知道的事,所以民女委实脱不开身,也再次深表遗憾。” “不,本宫相信你会来的,你一定会来,本宫等着你!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起轿吧。”太皇妃又盯着陆黎诗看了良久,继而很笃定的说道。 又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幔帐被放下来的同时,那二十个孔武有力的轿夫平稳的将轿子抬起,然后步伐整齐划一的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也是直到太皇妃一行走了一段距离了,陆黎诗才缓缓的站起身来,余光看到邻居陈家婶子有些担忧的望着她,她就朝人家笑了笑,而后转身进家门了。 一直躲在门后注视着一切的阿忠,一见陆黎诗进来就急着解释道:“小姐,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直到太皇妃来的前一刻,我家主子都不知道……不知道婚期是哪一天,这,这都是巧合!” 他发誓绝对没有在替主子说话,主子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是主子安插在太皇妃那里的人在他们已经出府一段时间后想方设法传过来的消息,却还是晚了一步,真他n的……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可我觉得不是呢。”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说完话就只身一人朝着书房走去,也完全不管其他人投注在她身上的是何种眼神。 巧合吗?不,不是巧合,是天意,因为谁都不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天意让姨母算出那天是这一年中最后的良辰吉日,所以根本无所谓太皇妃是不是故意为之,结果是周飏也是那天大婚,可不就是天意么? 唔,这个生日礼物真是…… “小姐,请您等一下!” 陆黎诗没走多远,听到陆宿家的在后头喊她,想了想,还是停下来等她了。 陆宿家的快速移到她面前,而后真真极为复杂的看了她一会,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才扶住她的双肩道:“小姐,昨天……昨天我为我们家小姐就那么没了而难过,但是看到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不管您是谁,您既然住在我家小姐的身体里,那您就是我家小姐,我就认这么个理!我也会……努力的和往常一样待您,也请您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飏王的婚礼,您别去听到没有?不准去!” 陆黎诗看到她说着就动手抢过请柬撕了个粉碎,又低头看了看飘落一地的碎纸,她笑了,“谢谢您,好,您说不准去,那咱就不去。” 不管陆婶是出于对她的同情,还是她所谓的就认了她就是她家小姐那个理,亦或者不想她的这具身体就跟着她那么陨了,当然,也不排除她是真的接受了她,怎么都好,至少陆婶在这个时候告白,让她的内心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安慰,那样就够了。 这时,信儿也跟着走过来说道:“小姐,昨天我……昨天阿忠跟我说了很多,他说我在陆府救了您,您欠我的,所以您之后又救了我,如此,我们就算了清了,阿忠还说,其实您大可以在还了我的情后就一走了之,然您却没有那么做,您继续待我好,您教我做生意,还请师父教我知识,这就说明您想对我好,并不是因为欠我才对我好,他让我不要再怪您取代了我家小姐,可我脑子笨,虽然……虽然我到现在还是没办法原谅您,但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重新相处,可好?” 陆黎诗又笑,“好,我们重新认识,我们重新相处,好好的相处。” 俗话说,一个女人的第一个男人绝对是会影响她一生的人生导师,信儿的诚实让她很欣慰,也很庆幸把这丫头交给了阿忠。 与其做些表面功夫,继续维持表面的和平,不如彼此交实地,这样真的很好。 再算一算,现在就差阿爹、陆叔,还有姨母没有表态了,相较而言,她更希望能得到阿爹的原谅,没错,是原谅,信儿说得对,毕竟是她取代了那个陆黎诗,哪怕这并非她所愿。 “阿爹,我……”念及此,陆黎诗便鼓足勇气走向陆逸卓,谁想陆逸卓一个抬手就打裂了她的勇气,而接下来的话更是将她的所有勇气粉碎了个彻底。 “不要叫我阿爹,阿黎与我的意义何在……算了,我也不想多说,是,我很感激你把我的一家老小都带来了这里,并给了他们很好的生活,同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悉心照顾,可这些根本无法弥补我失去阿黎的痛楚……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你。” 望着陆逸卓说完话就拂袖而去的背影,陆黎诗的眉头是皱了又皱, 039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 陆黎诗漫无目的的走着,遇到熟人,似忘记要去打招呼,好在那些邻里都很尊敬她,也了解她,看到她这样,知道她心境不佳,倒是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搅她。 其实她不是没有猜到阿爹会是这样的态度,毕竟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他与他患难夫妻的爱情结晶,自白怜薇去世,他便把全部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女儿身上,换做是谁,突然得知自己的儿女没了,势必都会受到很沉重的打击,她不怪他,当然,也没资格去怪。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会失望,可能因为她那一世是孤儿,即便被收养,也从未得到过来自养父养母的关爱,然而阿爹却给了她足够的来自家庭的温暖,她承认这些都是她很渴望的东西,哪怕那个时候的阿爹还是傻傻的,但是他对她的那种关心和依赖,她能够感觉得到。 再说句心里话,其实她一度很羡慕那个陆黎诗,也一度真的希望他就是她的父亲,呵,并非她自视甚高,一个人再怎么强悍,再怎么有本事,若没有家人、朋友的关心,没有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怕是到死也是空虚的,所以她很明白义父的心情,那便是孤寂。 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现在已经是深冬了,即便没有寒风,有阳光,却还是冷得出奇,瞧,连鱼儿也都冷得不想出来了呢,此刻如镜的湖面呈现的是一片死寂。 陆黎诗望着飘落在水中的一片叶子发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那片子动了一下,这使得她不自觉的前进一步,似想看个究竟。 “你要做什么?不准做傻事!”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这道带十足警告意味的话语,陆黎诗浅浅一笑,非但没有回头,还蹲下生捡了个石子打起水漂玩。 也是直到湖面泛起了一道一道的涟漪,她才开口道:“我为何要做傻事?您忘了么,我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去参加您的大婚典礼呢。” 没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周飏,没人知道他几时来的,也没人知道他跟陆黎诗跟着多久,总之,他来了。 “……阿黎,给他一些时间,相信他会接受你的。”周飏被她的话堵得面色一僵,但担心她的成分还是占绝大多数,于此,他只说了想说的话。 其实他自昨天从阿忠那里听到关于她的惊天秘密后,他脑中始终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担心,担心她极在乎的那些人没办法接受她,担心她会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落泪,担心她会因想不开而走极端,也担心她想倾述却找不到人。 再其实……他可以不现身的,一来,有同她置气的意思,二来,他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特别是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但是他骗不了自己,他想她,好想好想她,每次忍不住想来见她的时候,他都会拿她的话来压制自己,即便昨天那么担心她,还是忍住了,直到得知母妃……再到刚刚他以为她要轻生,他真的怕自己再不出现就会永远的失去她,那他绝对会后悔到死。 陆黎诗似玩得很专注,很开心,涟漪消失了,她就又扔石子,消失了,再扔,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阿黎,你……还好吗?”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在那玩,周飏的担心渐渐的被心疼所取代,他很想不顾一切的过去抱住她,任她哭也好,骂也好,打也好,都随她,可是他又很怕她会推开他,或者干脆给他一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这让他怯步了。 陆黎诗又玩了一会,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笑道:“周飏你说一个好笑的段子我听听吧。” 周飏微微皱眉,沉默了片刻才缓声说道:“从前有一个农夫,他进城做工,因着他的勤奋,倒是让他发了一笔财,不但让自己穿上了袜子,还买酒吃肉,把自己弄得大醉了一番,可在回家的途中却醉倒在路边,偏巧这时有一辆马车驶来,那车夫很凶狠的要他让道,谁想那农夫看到自己的脚上有袜子,便对那车夫说道,你轧过去吧,那不是我的脚。” 听完这个笑话,陆黎诗有些嫌恶的瞥了他一眼,继而道:“你这个段子一点也不好笑,不如我来给你讲一个吧。唔,从前有一位公子,他因为什么原因,同妻子和离之后半年,无意中听到了妻子要另嫁他人的消息,他怎么也不想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那么快就再嫁了,想着想着,就很生气,又很着急,如此一来,竟给气得一病不起了,他的家人见他这样,自然很担心啊,请不无数的大夫,都说这是心病,只能用心药来医,他的家人听到以后,就去求他之前的妻子,人家当然不肯来见他,他家人没办法,就去请了一位高僧来开导他”。 说到这个,她停下来笑了一会才又接着说道:“那位高僧在了解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呢,便同他讲了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说从前有一个小渔村,渔夫们在准备和往常一样出海打渔的时候呢,就在海边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第一个渔夫只看了那女尸一眼就走了;第二个渔夫觉得那女尸很可怜,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女尸的身上,然后也走了;到第三个渔夫看到时,觉得女尸这样还是很可怜,就替她挖了个坑,把她埋了,还替她立了个碑。” “然后第二故事是继之前的那个故事的后续,是讲其实这就是他们的前世,那女尸是他的前妻,第一个渔夫看了一眼就走,这一世也只能是她人生中的过客;第二个脱掉衣服替她盖住的渔夫是他,所以他们这辈子会有一段极浅的姻缘;至于第三个渔夫,便是她现在的丈夫,而陪她走到生命终止的,也会是那个人。高僧在说完那两个故事后呢,便问他有何想法,你猜他如何了?”陆黎诗很俏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那公子一定会恍然大悟,然后重新振作起来,重新去寻找属于他……”周飏被她的笑弄得晃了神,继而不自觉的朝着她走进了两步,可话说到一半,隐隐意识到她的故事是在隐射些什么,便立刻噤了声。 结果陆黎诗完全不在意他的“变脸”,直接对他摇了摇手指头,“是也不是,你只说对了一半,那位公子的确有恍然大悟,但他没有重新开始新生活,而是在他前妻出嫁的当天,冲去了她家把她给杀了,接着脱掉衣服替她盖住,再然后就挖了个坑把她埋了,还一边埋一边说,这样你来生遇到的三个男人都会是我了。段子讲完了,是不是很有趣?” 周飏望着她半响,嘴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适当的词汇,唯有沉默的看着她一个人在那捧腹大笑。 等笑够了,陆黎诗深呼吸一次,下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尽退,“其实这个段子一点也不好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讲这个段子,就当我是在发癔症吧,如此,您回吧!哦对,我差点忘了,等我去观礼的时候,劳您让谁把签了字的同意书给我,我好拿去刘大人那公证,也提前祝您大婚愉快,百年好合。” 周飏闭上眼握拳,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再睁开眼,则是用一双很受伤的眼神望着她道:“你就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么?” 陆黎诗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您是在说笑么?怎么就伤了您了?这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啊,真心实意的祝福,真的!” 这话一出,周飏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真心实意?” 陆黎诗很诚恳的点了点头,“真心实意。” “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那我知道了。”彼此互看良久,周飏终是在她不动如山的表情中败下阵来,说完这话便拂袖而去,没有犹豫,且不再回头。 陆黎诗略带茫然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快看不见了,她才低喃了一句:“这人,什么叫能让我高兴的话,他又知道些什么?神经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吐槽的同时,一行清泪正无声的从眼角淌落。 “我有时候觉得您无所不能,好像什么都难不倒您,也可以说您是天赋异禀,可是有时候又觉得您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等周飏彻底消失,等陆黎诗意识到自己在落泪,且拭赶紧后,司徒缓缓的走了出来。 陆黎诗本以为跟着她出来的是阿忠,看到司徒,微微一愣,继而浅浅一笑,“这就是女人,你永远不会明白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等你找到了中意的女人后,再试着去了解她吧。” “……”司徒目光微闪,后无言的看着她。 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陆黎诗便问道:“对了,腊月二十三那天……你是在王府呆着,还是会过来?” 司徒答:“我会跟着阿忠来迎亲,不止我,六卫都会过来。” 其实他想再多说一句,这是主子的安排,但他知道不用如此,她也能明白,也就点到为止了。 听到这个答案,陆黎诗又笑,“那敢情好,我终于可以狠狠的敲你们一笔了,你们走访了那么多地方,奇珍异宝什么的,存了不少吧?统统给我交出来哦!” 司徒抱拳,“是,我会转达的。” 见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陆黎诗便对着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吧,我也该回了,还有好些事要做呢,不用担心我。” 她确实还有好些事要做,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题外话------ 今天一起床就听到一个噩耗,一个朋友因为意外,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当我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在骂那个传消息的不要乱说话,谁想竟然是真的,茫然,无措,震惊,不敢相信,到最后就是悲伤,深深的悲伤,这样的心情伴了我一天,突然感慨人怎么就那么脆弱呢,说没就没了……哎,世事真的太无常,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本来准备今天写一段h的,可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就这么多吧,明天再写,抱歉。 040 第二卷第四十章 陆黎诗记得在前一世看过一个解字的节目,那一期解的是“生活”的“生”字,她之所以会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个主持人说得很有趣呢。 他说把“生”拆开来看,就是一个“人”和一个“土”,“人”在上,“土”在下,只有人脚踏实地的站在土地上,才是生存的根本,她觉得挺有道理的,望着她所站着的这片土地,望着她留下的脚印,这些足以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她有来过,所以她必须得在这里好好的站稳脚步,因为生活在继续,人也得始终往前看不是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陆黎诗没有再去过梨园山庄了,虽然周飏至今还未签字,生意还是归她管,但她很信任史亮他们,有他们在,她不需要在cao心些什么。 要说到陆逸卓的话,尽管他还是对陆黎诗保持着能不见就不见的态度,然则陆黎诗以他的名义开的那些铺子,还得继续经营下去不是,因着陆黎诗现在可谓是完全“放养”的架势,又加上陆宿他们有心撮合,但凡铺子里的事,事无巨细都有去和陆逸卓汇报。 陆逸卓起初很排斥,一看到陆宿拿着账本来找他,就直接轰人,几次之后,陆宿一“气”之下,就也不管了,这使得各铺子都乱了,毕竟要做大决定的时候找不到做主的人可不行,便三天两头的跑来万荣居找陆逸卓,甚至死乞白赖的把他直接拖去了铺子里,弄得陆逸卓是又无奈又没辙。 谁想他被拖去一次后呢,就完全被陆黎诗的管理理念和设计的东西震住了,大概是被想再多了解一些,再深入的了解一些的念头驱使,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东家老爷了,到这个时候再想抽身,哪里还有一点办法。 等到信儿来和陆黎诗说到这事时,她只是淡笑着说这就是真正厉害的商人骨血里流淌的东西,逃不掉的,于此,她便更心无杂念的每日背着纸和铅笔出去写生,又因着少了周飏派来的那些个“盯梢的”,这些日子对她来说,还真是无忧无虑的富二代的调调呢,好不过快活。 终于到了腊月二十二那天,这年的冬天迎来了第一场大雪,也是陆黎诗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场雪,很大很大的雪,本来还有些担心明天接亲的队伍会因为大雪而延了吉时,还拉李易过来商量是否要提前出门,结果第二天很意外的放晴了,甚至出了好大的太阳。 因着地上落了厚厚的积雪,本心中还保留着一份童真的人们,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出来玩雪,又因着陆家今天要同时办两场婚事,无论路人还是前来观礼的宾客,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真诚的微笑,很热闹。 “小姐啊,您说成个亲怎么这么麻烦啊,哎哟陆婶,您快别再加簪子了,我的头快压断了啦!”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规规矩矩的坐在梳妆台前的信儿,听到从前门那传来的陈婶子她们笑着找新郎官要彩头,对诗什么的的声音,难免很紧张,就想着说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可想而知,一听到这话,陆宿家的很不客气的一指头戳到了她的额头上,“大喜的日子,说什么胡话呢,快吐口唾沫!” 信儿自知失言,赶紧吐唾沫,“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莫怪莫怪!啊对了小姐,您那个年代成亲是什么样子的呢,也会这么复杂么?” 这话也勾起了屋里其他几人的兴趣,都不自觉的朝她看去。 陆黎诗一边替信儿补妆,一边笑着说道:“我那个年代啊,我记得我去参加一同学……呃,就是一起念书的同窗的意思,我那个年代女子是可以和男子一起上学堂的,我记得那时候吧,好像没有这么复杂,新婚当天,新娘早起在家请专人伺候梳妆打扮,然后换上漂亮的婚纱,等时间差不多了,新郎就过来迎亲,接到新娘之后呢,一对新人先对着新娘的父母行跪拜礼,算是拜别,之后就去新郎家,嗯,再等一对新人对翁婆敬完茶,就一同去宴席向众亲朋好友敬酒,表示感谢大家能来观礼,大概就这样吧。” 听到这话,信儿惊讶得不行,“哇,原来您那个年代是新人一块去敬酒的啊?这这……这也太大胆了吧?要是新娘不剩酒力,又该如何是好?” 陆黎诗又笑,“当然不会真的让新郎新娘喝醉呀,不然之后怎么圆房?那些酒其实都是用清水来代替的,只要事先倒一杯酒,让酒杯染了酒味,再倒掉换清水,有好事者一闻气味是酒,也没辙不是?” “小姐,您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怎可说这些……不正经的话?还好这里没外人,要传出去,看将来有谁敢……”陆宿家的听到“圆房”两个字老脸一红,继而“严肃”的瞪了她一眼,可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感觉噤了声。 白怜蕊也担心陆黎诗想起不开心的事,便打岔道:“对了,您说的……婚纱是何物?长什么模样?” 陆黎诗先朝着陆宿家的抱歉的笑了笑,后对白怜蕊道:“婚纱啊,就是我们那个年代新娘穿的喜服,但不是红色的,是雪一样的白色,样子嘛,是从这里开始,到腰部,都是极贴身的硬质地丝绸,上面会绣上好看的花纹,或者缝制珍珠等小粒的珠宝,腰部以下到脚踝则是长纱,一层一层的长纱,具体有多少层我也没数过,反正穿上以后呢,是呈现这样的一种形态,很美的。” 在现代有一句话,是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正是她穿婚纱的时候,她记得当她看到寝室好友换上婚纱出现在她面前的瞬间,加上她幸福又有些羞涩的笑容,也是真的很美很美,所以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穿婚纱时的样子,只不过到现在看来……她今生怕是注定和婚纱无缘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使得屋里另外几个女人都呈现一幅幻想中的模样,也许没有人能真的想象得出婚纱到底长什么样,但都是女人,对美好的事物自然是向往的。 晃了晃神,陆宿家的又道:“您说从这边到腰部是那样的设计,那在这之上呢,又是什么?” 陆黎诗犹豫片刻,还是直言道:“上面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用穿,就是luo露的。” 俗话说,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想象力,一想到陆黎诗说腰身是那样的设计,又说xiong部以上是光的,脑子立马就有了画面,于是乎,当下所有人的脸都红透了,还不自觉的动手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物,就担心会否穿太少,当然,其中并不包括陆黎诗。 陆黎诗知道自己这话会引起多大的效果,便紧接着说道:“说到我们那个年代的成亲吧,有一样到是和这么差不多,就是要彩头,所以待会等新郎官到了这一扇门外,咱们一定得多要些彩头哦!” 这话让信儿来劲了,“那是当然的啊,我之前就同他说过了,若是彩头准备的不够,我就不嫁了!” 陆黎诗很配合的竖起了大拇指,“有魄力!” 几个女人又说笑了几句,新郎官阿忠就带着兄弟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门外,也如同她们之前商量好的,很是“刁难”了屋外的人一番,才让阿忠终是抱得美人归。 只是当喜婆背着信儿准备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对阿忠低声说了些什么,阿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鞠躬请陆黎诗移驾正厅,陆黎诗自是不明所以,倒也没拒绝,跟着就过去了。 到正厅等候了片刻,陆黎诗又发现陆逸卓和陆宿夫妇也被请了过去,接着又看到司徒端着一个茶盘过来,就什么都明白了,不由欣慰的笑了笑。 没错,信儿跟阿忠说的话不是别的,因为把陆黎诗刚刚说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便想同阿忠一块对着自己的家人敬茶。 “陆老爷,这杯茶是我同信儿一起敬您的,多谢您同夫人当年收留了信儿,也无比感激您对她如同女儿一般的养育之恩,今后我会同信儿一起把您当父亲大人一般供养。”阿忠拿过两杯茶,一杯递给信儿,再牵着她的手一齐跪到陆逸卓的面前。 信儿也紧跟着说道:“老爷,信儿……信儿可以说是从能记事起,就一直在在陆家,您对信儿的照顾和养育之恩,信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今……如今信儿要嫁人了,要离开陆家了,但信儿永远会记得自己是陆家嫁出去的女儿。” 笑容是会感染人的,眼泪亦然,听到信儿哽咽的声音,陆逸卓也为之动容,“很好,这杯茶我喝下了,你且记住,不管你嫁给谁,陆家就是你的娘家,不可做给陆家丢脸的事,当然,若受了委屈,就回来,陆家一定替你撑腰。” 盖子红盖头的信儿终是止不住哭出声来,“谢……谢老爷,请老爷放心,信儿相信……相信夫君会一直一直对信儿好的。” “陆婶,我知道信儿能这么健康的长大,又始终保持着单纯、善良,绝对有您和陆叔的眷顾,这杯茶敬您,也请您替陆叔喝口茶。”阿忠又重新拿过两杯茶,且细心的牵着信儿去跪她。 陆叔、吴长卿,还有白怜蕊都跟着李易去蕊娘家迎亲了,他是知道的,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真心请陆婶替陆叔喝茶。 信儿道:“陆婶,谢谢您一直把我当亲侄女看待,真的谢谢,请喝茶!” “哎哟,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好了好了,知道你乖,我和你陆叔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是一对龙凤镯,还有一对银锁银镯子,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陆宿家的一边抹泪一边过去扶信儿起来,并把两套首饰递给了阿忠。 “小姐,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我心中对您的感激,且请您喝下这杯茶。”最后一杯茶自然是敬给陆黎诗的,阿忠跪下后还对她磕了三个头。 “小姐……小姐,您永远都是我的好小姐,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谢谢您,请您喝茶!”信儿同阿忠一样对她磕着头。 陆黎诗一杯茶只茗了一口,而后快速的过去扶信儿起来,“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谢谢你!阿忠,今后我就把这个妹妹交给你了,你一定不准欺负她,一定不准再让她哭鼻子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听到了吗?” 她说着,就把阿忠的手和信儿的手叠在了一起,又用力的握了握,似想表达她刚刚说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阿忠紧了紧信儿的手,“您放心,我今生绝不负她。” 陆黎诗笑着点了点头,“我信你,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出发吧,一会山庄见。” 因为陆家同时举办两场婚事,只去一边,不去另外一边可不好,即便阿忠有自己的府邸,李易也有购置一处宅子,反正蕊娘家父母不介意,最后就都把喜宴安排在了梨园山庄,婚房自然也在那边。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邻里、宾客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吃了点瓜果茶点,就跟着队伍直接去了梨园山庄,原本很热闹的万荣居眨眼就剩陆黎诗、陆逸卓、陆宿家的,以及陆一鸣和陆小虎了。 以前人多还好,现在人一少就觉得有些尴尬,陆逸卓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对陆宿家的道:“山庄那边应该会很忙,我就先过去了,你和……孩子们,歇会再去吧。” 陆宿家的听到这话,快速的看了陆黎诗一眼,见她在专心的收拾着,唯有欠身道:“好,那您先过去吧,路上小心,我们稍后就来。” 待到陆逸卓出了大门,又把俩孩子遣到别的屋收拾,陆宿家的菜对陆黎诗说道:“小姐,老爷说的孩子们,也包括您呢。” 陆黎诗浅浅一笑,“我知道的,其实阿爹这些时日,有来问我关于铺子的事,虽然还是一板一眼的,至少是好的开始不是么?” 陆宿家的叹气,“老爷他就是嘴硬,没准心里早就接受了您呢,不是我说,老爷他以前就是这脾气,惹了夫人不高兴,死活不肯先开口道歉,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再等夫人先去找他,瞧他那脸,都乐得跟一朵花似的。” 陆黎诗又笑,“男人么,都好面子,不过说到娘亲,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陆宿家的瞧她脸上没有什么异色,犹豫了片刻,又试探性的问道:“小姐,那边……您真的不打算过去么?这样好么?” 陆黎诗知道她指的是太皇妃请她去观礼的事,也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想了想便答道:“再说吧,怎么着,也得先去山庄瞧瞧。” 显然,她并不打算去,但不想陆婶太担心她,先敷衍着吧。 陆宿家的望着她又默默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收拾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黎诗见陆宿家的一直没说话,意识到还是让她担心了,便说道:“对了婶婶,刚刚讨彩礼的时候,我瞧见有一个簪子不错,送我吧,我拿我得到的那对耳环同您换,可好?” 陆宿家的很清楚她的用心,不禁摇头失笑,“什么换不换的,那簪子一看就您这个年纪的姑娘戴的,我抢过来本来就是准备给您的,诺,拿去吧。” 陆黎诗接过簪子就不客气的戴在了头上,“谢谢婶婶,婶婶觉得我戴着好看吗?” 陆宿家的取下簪子重新替她cha好,又端详了好一会,才情不自禁的抚着她的秀发道:“好看的,我家小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谢谢婶婶,这个就当做是您送我的生辰礼物吧!” 其实……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大概是想能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吧,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也好,她不想忘了自己是谁,也不想忘了从前。 这话一出,陆宿家的大惊,“天,今天是……是您的生辰?您真正的生辰?” 陆黎诗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也不怕您笑话,到今天算了,我都二十六岁了,老姑娘了呢。” 她十七岁考上大学,二十岁跳级念完大学念研究生,二十三岁又跳级念到博士生,二十五岁毕业,然后在研究院工作半年,其实她这个成绩,在现代算是相当傲人的了,还一度被寝室的姑娘“欺负”年纪小,可那又如何,放到现在,一个二十六岁还没嫁人的姑娘,不就是老姑娘么? 陆宿家的又是一惊,“这么重要的日子,您为何不同我们说?我之前还说要替您做一身新衣裳,然后摆宴席的呢,您真是……”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又笑道:“好啦,这个我不打算和其他人说,您知道就好,反正那个陆黎诗的生辰在腊月三十,也没差几天,到时候您再替我摆宴席不就好了么?” 她诧异的是婶婶没太在意她真实的年纪不说,反还怪她说晚了,并懊恼没来得及替她庆祝,她是感激的,真的很感激。 听到这翻话,陆宿家的皱了皱眉,沉默了会便轻轻的抱住了她,“小姐,我之前说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虽然我真的很希望您还是您,可事实是您和她的确是不同的两个人,您……没必要觉得抱歉,毕竟这并非您所愿,所谓将心比心,虽然您说您是孤儿,可比如您那边的师兄,还有……同学对不对?那些关心你的人知道您没了,也会难过和伤心不是吗?所以您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替她活着。” 也许是被她的话感动,也许是觉得她的拥抱很温暖,陆黎诗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哭了,还痛哭失声,似要哭尽所有的委屈和压抑,还有思念。 不错,她是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但她还有很好的室友,还有很好的师兄和很好的导师,她记得那些妖女争着吵着要来当她的伴娘的,她记得师兄亲手雕刻兰花的木梳哄她开心,她记得导师带他们去新疆、内蒙做考察,还亲手烤羊排,挤马奶给他们吃,她好想他们,发了疯似的想,大家都还好吗?知道她没了,会难过吗,会忘了她吗? “哭吧,这里没有别人,放心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这一年来,您辛苦了,我们都知道的。”陆宿家的紧紧的抱着这个孤独的女孩,陪着她一起哭,无声的哭。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别人,有一个人正站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们,攥紧拳头看着,那人正是似有什么东西遗忘了,便去而复返的陆逸卓。 很明显,他把她们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直到陆宿家的说当那些关心她的人知道她没了,一样会难过,他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直到看到她肆无忌惮的哭泣,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将自己的伤心转嫁到了一个原本就很伤心的小女子身上…… 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也太残忍,他一味的怨恨她夺走了他的女儿,一味的怨恨着,却从未想过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会无助和不安,也从未试着去体谅过她那份渴望得到关怀的心情,他真是…… 算了,既然知道错了,还可以弥补不是吗?其实他痴傻时的记忆都还在,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她是否真心把他当父亲看待,她对他的不离不弃,他都很清楚,所以他又为何不能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她……本来就是她的女儿不是吗? 主意已定,可是当陆逸卓刚刚准备向陆黎诗走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人用力的勒住,心下一惊,想喊叫,谁料下一刻又被那人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和嘴巴,条件反射的深呼吸,眼前却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帕子上有下药,再想弄出点动静来,已没有可能了。 所以,从陆黎诗和陆宿家的抱在一起哭,到平息后,两人带着俩孩子一到去梨园山庄,都没人发现陆逸卓出事了,就如同没人知道他曾去而复返一样。 041 第二卷第四十一章 来到梨园山庄,本来因着山庄两位管事同时大婚,总管事又发话说今日每个人都有打赏,就都很开心,也很勤快,突然看到久未露面的小东家,更是撒了欢的往她跟前凑。 “行了行了,大家都先去忙吧,等喜宴开始了,就一起过去吃,当然,该当班的还得好好当班,我还有事呢,赶紧散了。”陆黎诗被闹得头疼,取了一大包的金豆子递给陆宿家的,让她自己看着发,说完话就去了给蕊娘安排的婚房小楼。 “快让我瞧瞧新娘子。”到了婚房门口,陆黎诗人还没进去,笑声就先飘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东家小娘子么,小得给您道喜了,您快进来瞧瞧我们的新娘子美不美,不是小的说,小的办了那么多场婚事,就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新姑爷真是有福气的人呢,依小的看呐,您家过不了多久又会办喜事了呢。”喜婆推开门牵着陆黎诗进屋,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说着吉祥话。 陆黎诗笑着塞了一把金豆子到喜婆手中,“借您吉言,都说您是这地的金牌冰人,有您在,我自是放心的,今个也辛苦您了,待会一定要多喝几杯才是。” 喜婆本就得了不少的打赏,低头看到那一大把实心的金豆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东家小娘子太客气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不是,来来来,新姑爷和新娘子知道您会过来,还特意给您准备了些糕点,您赶紧吃点垫吧下肚子吧。” “多谢。”陆黎诗再次道谢,然后跟着喜婆上了楼。 等进了婚房,陆黎诗看到蕊娘一直规规矩矩的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想了会便对喜婆说,“对了王婆,我来的时候,看到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反正离开席还有断时间,您也过去瞧瞧热闹吧,顺便吃点果子,喝点茶,这里有我呢,您不用担心。” 王婆听到这话,明显心动了,可又看了新娘子一眼,不由犹豫道:“这……怕是不好吧?” 陆黎诗又塞了一小把金豆子过去,“没什么不好的,哎哟,您就让我同新娘子单独说会吧,一会就好。” “那……行吧,您和新娘子就先聊着,小的过去瞄两眼就回来。”见又得了打赏,王婆便很“不好意思”的出去了。 待到王婆下楼出来们,陆黎诗才笑着走到蕊娘跟前,“好了,现在没外人了,赶紧把盖头揭下来吧,闷坏了吧。” 蕊娘早就发晕了,听到这话,稍稍迟疑了片刻就把盖头揭开了,“得亏您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这样坐到几时。” 陆黎诗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蕊娘,然后端了个凳子坐到床边,又细细端详了她一会才道:“王婆说得不错,的确是个美人呢,之前的你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没想到化起红妆来,竟又增添了几分姿色呢,待会让我们的新郎官看到,可别看得失了魂才好。” 蕊娘被她的话逗得羞红了脸,那小模样更是惹人遐想,“小姐,您胡说什么呢。” 陆黎诗很夸张的拿手挡了挡眼睛,“别,快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受不了,都留到晚上,让新郎官来受吧。” 一听到“晚上”两个字,蕊娘本就红着的脸,更是艳得快滴出血来了,一拿起帕子往头上盖。 好在陆黎诗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好啦,不闹你了,要让新郎官知道我这般欺负他的新娘子,明天铁定跟我拼命不可!不过说真的,并非我自卖自夸,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我也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亲,当然,你也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妻子,很出色的母亲,你们能在一起,真的很好,恭喜你们。” “我知道的,他不光待我好,待我爹娘也很好呢,我爹娘都很满意他的,话又说回来,我和他能走到今天,真的都亏了您,小姐,请受蕊娘一拜……”蕊娘早在陆黎诗说话时就红了眼眶,到她说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陆黎诗趁她膝盖还没落地之前,赶紧放下杯子拉她起来,“这是做什么?他要不好,我也不会同意他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啊,可更主要的是,能发现他好的那个人是你不是么,所以这跟我可没半点关系,还有啊,怎的到现在还叫我小姐?该叫阿黎了,嫂嫂!” 关于她的那个秘密,并没有告诉蕊娘,她也相信若没有她的同意,李易是不会告诉蕊娘的,其实说不说真的不重要,因为和蕊娘相处的人是她,那样就够了。 “哎哎,我说你挺个大肚子跑这里来作甚啊,可仔细些别摔着了,你相公呢,怎可让你一个人乱跑啊!” “陆婶,白小姐,您们也过来了啊,我夫君他去李公子那边帮忙去了,我不是听说小姐来了么,许久没见到小姐了,就让我同肚子里那小家伙的干娘说些话吧。” “得,我扶着您上去吧,您可千万小心些,伤了你没事,要伤了肚子里的,我家小姐绝不会轻饶你。” 楼下传来的对话声,使得楼上的两人都笑了,陆黎诗快速的帮蕊娘补了下妆,就坐等她们上来了。 “婶婶说得不错,我干儿子要有任何的闪失,仔细你的皮!对了丽娘,预产期是几时来着?”等她们上了楼,陆黎诗便过去门边接手扶丽娘进房。 丽娘笑,“您放心,就我住在山庄的这些天,老吴大夫见天过来给我号脉呢,补身子的汤药可没少吃,就说方才吧,我夫君还抓我去找给吴公子瞧了回呢,他们都说我胎位很稳,不出岔子的话,应该是在一个月后了。” 因着之前地震的关系,丽娘的婆家和娘家可以说都完全住不了人了,后来经过重修,但又因着入了冬,不管呆在哪一边,只要坐在屋里,就总觉得湿冷湿冷的,老吴大夫说这样对胎儿很不好,史亮和其他几位管事商量了下,就把丽娘接到山庄来住了。 说到老吴大夫,也是自那次地震,知道了吴长卿的真实身份后,就铁了心赖在山庄了,后来因为陆黎诗的病,接着又要替陆逸卓解毒,吴长卿就也一次都没去过山庄,于是乎,老吴大夫便成了梨园山庄的首席大夫了。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老吴大夫自从得到了吴长卿的“指导”后,对医术的着迷程度更为疯狂,是看到人就想抓来号号脉,虽然都看得出他很认真,但时间长了,反倒一看到他出现就落跑,弄得他郁闷得不行,所以逮到丽娘这个大肚婆,宁愿自己贴钱,也要帮她调理身子。 陆黎诗微微一惊,“这么快啊?那这些时,你可真别到处乱跑了,也别动针线,就什么不舒服,就同老吴大夫说,他不嫌没事做么,尽管使唤他。” 丽娘又笑,“我就知道小姐就是小姐,人虽然不来了,可心还在这里呢,真真什么都瞒不过您。” 陆黎诗也笑,想说些什么,余光看到白怜蕊面色不太好,便对丽娘说:“行了,瞧你挺这么大个肚子,我都替你慎得慌,赶紧坐下同我家嫂嫂说会话,顺便教教她何为驭夫之道。” 听到这话,丽娘立刻向陆黎诗投去一个“我明白的”的暧昧眼神,接着就扶着大肚子向蕊娘那边走去,陆宿家的还是怕她有闪失,就跟着扶她过去了。 陆黎诗摇头失笑,继而走过去挽住白怜蕊的胳膊道:“姨母,信儿那边可还好?今天您也累着吧。” 白怜蕊浅浅一笑,“小虎子和小一鸣在信儿那边陪着呢,还有陈婶子等几家的小丫头也都在那边,我也没觉着累,你不用担心。对了阿黎,你可以见到你阿爹?” 陆黎诗闻言楞了个神,“阿爹?我们从家里出来之前,阿爹就已经往这边走了啊,按理说他早就到了才对,姨母可有去别处找过?” 白怜蕊微微皱眉,想了想,便摇头道:“我来这边之前,就去找过了,李公子那边,还有阿忠公子那边,都说没有看到,然后我还去山下找人问了问,他们说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还特意把进出的记录翻出来给我看,也确实没有。” 这话一出,陆黎诗心下顿时升起了一股很不会的预感,沉默了片刻便对屋里的其他三个人说道:“婶婶,丽娘,你们替我多陪陪嫂嫂,我同姨母去信儿那边瞧瞧。” 陆宿家的点点头,“好,你们去吧,积雪多,你们瞧着路走。” “知道了。”陆黎诗应了声,就挽着白怜蕊下了楼。 “姨母,您别太担心,刚刚没来,说不定这会就来了,咱们直接去山下问问就是了。”出了门,陆黎诗不由安慰道,当然,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白怜薇很勉强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低着头一直走,也一直没说话。 陆黎诗见她这样不行,便又找话题道:“姨母啊,您和阿爹进来相处的如何?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白怜蕊知道她的用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他吧,说是还记得病好之前的事,也记得与我相处的过程,他说他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娘亲,这一点永远不可能改变,但是呢,他知道我为了他牺牲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他说是他耽误了我的一生,如果我还是希望跟着他,他便娶我过门,还说他虽然没办法像待你娘亲一样待我,可他会尝试的同我好好相处下去。” “那您怎么想呢,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此放手?”陆黎诗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言道。 白怜薇略有些诧异的望了她一眼,继而微笑着替她紧了紧狐裘,“阿黎,你真的是这天下难得的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呢,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下你这样的女儿,我相信在他们无情的抛弃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终生。” “姨母,请您告诉我您最真实的想法。”陆黎诗再次直言,显然她并不想继续关于自己亲生父母的话题。 白怜蕊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当他说愿意娶我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就因为我苦苦等候了那么些年的男人,终于肯娶我了,说实话,那个瞬间我并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是苦尽甘来的喜悦,亦或者……解脱,我唯一可肯定的是,我还是欢喜他,于此,我跟他说让我想一个晚上吧,第二天再答复他,他说好,然后我就回房一个人想去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会才又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比如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比如你娘亲,还有……呵,说出来,你可别怨我,我还想到了你和飏王殿下之间的事,我觉得你和他真的很可惜,可是最后呢,我又想到你曾说过的一句话,就是一个女人真的没有多少年华可以等待,然我等了太多太多年,等到我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向一个男人展现自己的美好……除了他,也只有他,所以到了第二天,我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娶,我便愿意嫁,他说好。阿黎你知道吗,其实让我真正定下心来的,是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也是这句话让我更加坚信,这个男人,我值得嫁。” “他说了什么?”陆黎诗很配合的问道。 白怜蕊温柔一笑,“他说,‘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们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相知,相守,相伴,我会努力让你住进我的心里,且并非代替她,于此同时,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努力’,所以阿黎,我觉得他这话其实是更想对你说的,也请你同他一起努力,好吗?” 陆黎诗听着听着,开始还很欣慰这两人终于能在一起了,结果听到最后,鼻头不禁发起酸来,暗自调整了会才道:“……我知道的,那个阿黎对阿爹的意义,是对女儿的爱,也是对亡妻的爱的延续,如果换做是我,我的孩子要是没了,我想我肯定会发疯,甚至会不顾一切的杀了那个取代了我孩子的人,可是阿爹只是排斥我,并没有赶我走不是吗,而我也知道自己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其实就是在往他心上划刀子,同时,我只要不出现,他又会害怕永远看不到我,他就是一直这么矛盾着,痛苦的矛盾着,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您放心,我也有一直努力着。” 而就在白怜蕊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包括阿忠在内的飏王六卫正朝着他们走来,每个人的表情还都显得有些凝重,不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陆黎诗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是一怔,待到他们走进,便开口道:“阿忠,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阿忠和其他几卫互看了一眼,后说道:“小姐,有一件关于陆老爷的事,想向您回报。” “说。”听到这话,陆黎诗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阿忠道:“其实主子一直有派暗卫保护着您和您家人,然而就在您和陆婶出门之前,我们的人忽然间同保护陆老爷的人失去了联络,也是直到刚刚我们才收到消息说,陆老爷离开万荣居后有回去过一次,虽然不知道他回去干吗,但直到看到您和陆婶都出来了,却没有见到他,当下就起了疑心,结果等他们进去查探的时候,确定陆老爷失踪了,正准备放消息出来,竟被人弄晕了,所以这消息是他们醒过来之后才传过来的。” 白怜蕊惊呼出声,“天,怎么会这样!怎……怎么办,怎么办啊阿黎!” 司徒见陆黎诗撰着拳头,久久不说话,似气过了头,便接口道:“您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四处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其实他们大概已经确定是谁掳走的陆逸卓了,但……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索性很这么对付着吧。 “不用了,我知……”陆黎诗终于开口,想说不用了,她知道是谁做的了,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另外一批人正急速向他们走来,也是等那行人走进才道:“是你们?阿姐他们来了?义父呢,可有一道回程?”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斡亦剌的武士,而陆黎诗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是迪娜的随行护卫。 其中一名武士一看到陆黎诗便恭敬的对她行礼道:“八公主,末将等乃迪娜公主的人,大汗因为有要紧的事要办,就直接回斡亦剌了,稍后会派人过来同八公主说明,然则末将等此次前来,是受迪娜公主的吩咐,将一件要紧的事同八公主说。” “说。”陆黎诗沉着脸说道,并在心中暗暗祈祷这些所谓的要紧的事并不是同一件。 那武士答:“回八公主,迪娜公主之所以没有随大汗一道回斡亦剌,是因为收到了云阳国太皇妃的邀请,去参加飏王殿下的大婚典礼,而就在迪娜公主进到飏王府时,无意中看到一群人抬着一个人朝着王府深处走,再经过迪娜公主的辨识,觉得被抬之人与八公主的生父长相相差甚少,于此,就让末将等来核实八公主的生父是否安好。” 他的话一说完,白怜蕊就彻底失控了,“那一定是他,不会错的,一定是他!我要去找他,我……” “白小姐稍安勿躁,飏王府不是任何人想进去就能进去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陆老爷平安的带回来的。”虎子离白怜蕊较近,一看到她这样,就及时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六卫迅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一番,不多会,似已经商议好了决策,刚准备行动,竟被陆黎诗给拦住了。 “慢着。”陆黎诗无意识的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阿忠的袖子,等众人都回过头看她,才快速的指示道:“阿忠,你别忘了你是今天的新郎官,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虎子,麻烦你和其他几位帮我送姨母去我婶婶那里,什么话都别说,他们要问起我,就说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还有,今天是我陆家的大喜之日,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来坏事,这里就拜托各位了。最后,司徒,以及几位将士,请随我去飏王付赴宴!” “阿黎,你一个人去没事吗?真的没事吗?”白怜蕊听到她要单刀赴会,担心陆逸卓的同时,更担心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似得不到百分百确定的答案,她绝不让她去一样。 “姨母别担心,虎子说得不错,我一定会把阿爹平安带回来的。”陆黎诗轻轻拉开白怜蕊的手,沉默了一会,又把头转向山庄大门处,冷笑一声,“太皇妃三次盛情邀请我去观礼,我又如何能不去?司徒,以及众位将士,请随我走。” 哼,亲自送帖子还不够,还来两次?可不就是盛情么,就那么渴望看到她这个失败者的模样?是心理变态呢,还是太看不起她? 很好,她这次就让那女人见识一下,到底谁更变态! 撇开虽然她这么说,但还是放心不下白怜蕊,和几位斡亦剌武士不提,六卫听到她说三次,都有些疑惑,后来想想…… 第一次是太皇妃亲自请请柬,这点毋庸置疑,第二次是……指的太皇妃的人弄晕他们的人,再借由他们来转达么?那第三次是指……迪娜之所以能看到陆逸卓被抬进飏王府,并非她眼力好,而是太皇妃故意让她看到的?这…… 这个答案同时在六卫脑中出现,不由一齐深看了陆黎诗一眼,同时心底都很佩服这个女子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冷静,且迅速的分析问题,真是……了不起。 “阿黎,小心些!” “是。” “是。”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末将等愿听八公主调遣。” …… 随着众人的应诺,陆黎诗又向白怜蕊保证了一句,便无所畏惧的昂首前行,目标,飏王府。 ------题外话------ 抱歉,要出门一趟,只能写这么多了,明天一定把说好的h写出来。 042 第二卷第四十二章 就在陆黎诗和司徒他们前往飏王府的途中,同一时刻,太皇妃的花园凉亭内。 “哟,醒了?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嘛。”太皇妃看到靠躺在椅子的陆逸卓突然动了动,也不待他完全睁眼,便轻启朱唇,而后自顾自的茗香。 因着被迷药迷得头痛难忍,陆逸卓一苏醒就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前额,但这道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就让他瞬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睁开眼望过去,似还是不甚清明,就又细细打量的片刻,终于看清那人是谁,也终于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一瞬的慌张,最后却是沉着声音说道:“不知太皇妃此番所为,意欲为何?” 这话,这态度让太皇妃的秀眉不自觉的轻挑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才又笑道:“有胆识,很不错,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只可惜……” 故意没把话说完,就为观察他的反应,等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脸上出现的紧张,她就笑得更加欢畅道:“只可惜造化弄人,你那视比自己性命更为重要的女儿,却被无关紧要的人给取代了,啧啧,这是一则多么让人伤心的故事啊。” 听到这话,陆逸卓微微皱眉,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并直视她道:“虽然您贵为太皇妃,但私自掳人来此,未免太过目无法纪了?” 原来她都知道了,也是,能够无声无息的掳走他,又有什么是查不到的呢?可……那又如何呢,这个世间有太多伤心的故事,伤心人又岂止他一个?相较于其他人,他算是幸运的不是吗? 太皇妃好笑的看着他,“此言差矣,那请柬上,本宫可是写着请陆家父女一同来观礼呢,谁想你们迟迟不来,本宫才会命人‘请’你过来啊,你放心,本宫相信她很快就会来了。” 陆逸卓听到最后那句话,再次皱眉,沉默了片刻,后不自觉的把头移到了一边,“她不会来的,虽然……但草民了解她,她一定不会来的。” 虽然他并非她的亲生父亲,但她从来都是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只为让他接受真正的她,这些他都知道的。 她那么聪慧,一定会猜到这是太皇妃的计谋,加上……此前他又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不会来的,应该……不会来吧,不,一定不要来,不能来! “哦?是吗?”是反问的口气没错,但从太皇妃口中说出来,明显就是敷衍了,似想到了什么,她又说道:“本宫问你,你恨她吗?” “草民没有理由去恨一个本就无任何过错的女子。”陆逸卓如此回答。 他承认自己心中确实有恨,却不是恨她,这一点,也是在他刚刚苏醒过来后才更为明确。 那孩子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老天要这么对她?而他又做错了什么,痛失爱妻和爱女不够,现在还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他已经决定要好好照顾的孩子如此受辱,他恨,恨这所谓的天意弄人。 “没理由是吗……”太皇妃那漂亮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如果……本宫告诉你,本宫有办法把她们换回来,你打算如何?” 这话一出,陆逸卓猛地抬头看向她,眉毛一皱再皱,最后冷着脸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也请太皇妃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太皇妃笑,“你说得不错,我是说笑呢,而且就算我真的有办法,又为什么要去帮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方才的表情很有趣呢,是动摇了,对吗?哪怕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 “你……如果草民猜得不错,礼堂应该不在这边,如此,还恕草民告退。”陆逸卓恼羞至极,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 太皇妃又笑,“别着急,本宫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呢,本宫一个人在这怪无趣的,还请坐下陪本宫喝杯茶。” 陆逸卓见那群人把自己围了个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一丝的退路,唯有重新坐下,却也没有碰侍女即可端过来的那杯茶。 “放心吧,本宫不会让你死的,那杯茶没有毒,本宫可不想飏儿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生本宫的气,嗯,会很伤脑筋的。”太皇妃瞟了一眼如石像一样端坐在那边的陆逸卓,而后笑着自说自话,因为这个时候的她,所有的兴趣都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禀告太皇妃娘娘,飏王殿下此刻正在园外候见。” 这时,侍女紫娥穿过人群,来到太皇妃身边,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觉得陆逸卓听不听到,都没有多大关系。 “你瞧,才说到那个小家伙,就跑来伤本宫神了。”听到儿子来了,太皇妃的脸上瞬间露出一副宠溺且骄傲的表情,又茗了口茶,才望着陆逸卓对紫娥道:“你去告诉他,说本宫现在在见重要的客人,等大婚典礼开始,本宫再带着客人去观礼。” “是,奴婢知道了。”紫娥欠了欠身,应了声就昂着头退了出去。 又过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紫娥再度出现,“太皇妃娘娘,陆小姐到了。” “看吧,我就说她会来的吧,迟是迟了些,倒也没差,紫娥,叫她进来。”太皇妃的前半句话明显是对陆逸卓说的,自负一笑,交代完,还心情很好的整了整微皱的貂皮披风。 谁想紫娥却略带尴尬的回答道:“回禀太皇妃娘娘,陆小姐她……一到王府,就直奔礼堂而去,虽然奴婢有让人通知她来见太皇妃娘娘,可她就说了句知道了,竟还是去了礼堂,现在估计正和迪娜公主聊得正欢呢。” “嘭!” 随着紫娥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跟着就来了,没错,那绝对是摔茶杯的声音,而摔茶杯的人正是太皇妃。 “太皇妃娘娘息怒!” “太皇妃娘娘息怒!” …… 于此,包括紫娥在内的一众侍女、护卫,相继跪倒一片,且都低着头不敢看她,深怕祸水东引。 “好,好得很!她不来见本宫,那本宫就去见她,本宫倒要瞧瞧,她到此时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出来!”太皇妃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继而借着力站起身来,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着一位似长官打扮的人道:“典礼开始前一刻,再带着他过去,从侧门进,位置嘛,就安排在最末等。” “是,然则太皇妃娘娘,最末等的席位已经安排给了刘长贵(我终于翻出来刘大人叫什么了,o(n_n)o)刘大人了,且已经挨到门栏边了,您看……”护卫长官恭敬的行礼,话没说完,意思是等太皇妃更进一步的指示。 “那就在门外再置一张桌子呗,您不介意的哦?”太皇妃勾了勾嘴角,然后扬长而去。 “是,属下知道了!”护卫长官跪着答话,同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所谓从侧门进,到不是辱没了这位陆家老爷,毕竟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介商贾,要知道今天来观礼的人不是朝中大元,就是镇远大将军之辈,最不济也是刘长贵这样的,所以陆家老爷的身份真的没办法从正门进去。 但是,礼堂的侧门偏偏是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让他从那边进去,再走去最末等席,也就是说他要硬着头皮从所有的高位者眼皮子地下走,尴尬,卑微,自惭形秽,都是在所难免的,更加上太皇妃说在门外添桌子…… 哎,那位陆小姐真是把太皇妃得罪了个不轻啊。 同一时刻,礼堂那边。 “阿黎,你可算是来了!我的人可有把话带给你?”迪娜看到陆黎诗出现,赶紧离开席位走向她,惹得一众高官的目光都随着她瞟了过去。 陆黎诗牵着她的手,轻轻的握了握,“我都知道了,多谢阿姐特意派人来接我,阿姐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来这套,我说你……”迪娜听到这话气得直跺脚,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给打断了。 陆黎诗借着斡亦剌人的拥抱之礼,低声对她说道:“阿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很多人在瞧着我们呢。” 这话一出,迪娜小幅度的左右看了看,确实看到很多人在往她们这边瞟,不由默默叹了口气,“也就你还能如此冷静,可是你阿爹他……不会有事吧?” 陆黎诗浅浅一笑,“阿姐不用担心,那位想做什么,我很清楚,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她是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迪娜终于放下心来,想说什么,却又改口道:“对了,我同父汗一道回程的时候,本来父汗说要来看看你再走,谁想突然接到紧急的事,就带着拖卓哥哥他们先回去了,父汗有让我替他向你说抱歉呢,还有啊,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套象征你八公主身份的牌子和私章,只要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斡亦剌,任何地方都是可以去的,包括皇宫大院,东西我没带着,待会回去再拿给你。” 她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让离得比较近的几位大人物都听进了耳朵里,于此,看向陆黎诗的眼神,就都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陆黎诗知道她的用意,不由真诚的笑道:“还请阿姐替我多谢义父的厚爱,等我有机会去斡亦剌,一定会去义父膝下尽孝。说到婚礼,不巧,我家今天也正好有两场婚礼呢,等这边观完了礼,阿姐一定随我过去凑凑热闹才是,信儿她们知道阿姐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是信儿成亲啊?那还有一个是谁?是你家收养的那个小子吗?是叫李易对不对?唔,同时举办两场婚礼啊,那一定比这边热闹多了,我非去不可了!”迪娜显得很兴奋,特别是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声音更是大到一个夸张,只是在那些知情“听众”还在同情这两个伤心女子的同时,迪娜又低声说道:“我才不稀罕来这个什么鬼婚礼,是那位让我来的,那就别怪我出言不逊了。” 陆黎诗笑,然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突然插入的男声给打断了。 “原来今天也是李老将军独子的大婚之日啊,真是恭喜了。” 陆黎诗和迪娜一同望去,能知道李易真实身份的人,可见一斑,于是陆黎诗便试探性的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是……”那男人很是谦和有礼的对她抱了抱拳,“在下镇远将军,宋时扬,见过八公主,见过迪娜公主。” 镇远将军宋时扬?陆黎诗记得阿忠曾说过关于周飏的一段趣事,其中有提到过这个人,好像周飏还曾陪他去迎过亲,如此…… 陆黎诗友好的欠了欠身,“原来是宋将军,早闻将军大名,今日终有机缘得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威武英挺。” “过奖过奖,”宋时扬再次抱拳,后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迪娜公主说得不错,在下也不想来参加这个什么鬼婚礼,实属无奈啊!” 他这话让两个女子都很惊叹于他的耳力,但同时也向她们透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他对她们来说,是友非敌。 陆黎诗又笑,“既然宋将军知道李老将军,那待会也请宋将军随我们一道去喝杯喜酒,会否冒昧?” 宋时扬答:“荣幸之至。” “哪个李老将军?我认识吗?” 这时,一位华衣美妇人翩翩然的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宋时扬看到来人,便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对陆黎诗和迪娜道:“替二位公主引荐一下,这位是拙荆,甄氏。小芙,我刚刚说的李老将军,正是前任镇远大将军,李广义,所以今天也是李老将军独子的大婚之日。” 这话一出,全场引起一片哗然。 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前任镇远大将军李广义?就是那个先因受奸人陷害而被抄了家,后被当今圣上平反了不说,还被追封为忠勇侯的李广义?今天是他独子大婚?独子?是迪娜公主刚刚说的被一夕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陆家小姐家收养的那小子? 天,怎么会有这种事! “真的啊?那你待会要过去瞧热闹吗?我能去吗?我还真想去见见让我家夫君经常挂在嘴边的前任上司的孩子呢,八公主,带我去好不好?”甄芙挣脱开自家夫君的手,改去牵陆黎诗的手,那亲热劲,似认识了好多年的姐妹淘一样。 陆黎诗也没拒绝她的热情,“宋夫人若有此雅兴,自然是欢迎的。” “谢谢你,八公主,你真是个好人呢!”甄芙说着就放下她的手,改为抱住她,也是趁这个时候,对着她快速的耳语道:“阿黎别怕,有我和我家夫君在,我们会帮你的。”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感激的冲着这对夫妻笑了笑。 她之前说过,虽然她叫陆黎诗,但她更喜欢人家叫她阿黎,她在乎的那些人也都叫她阿黎,而这位她第一次见的可爱夫人居然也那么自然的叫她阿黎,那答案就只有一个,周飏。 他与宋时扬交好,同挚友说到她不奇怪,宋时扬又与甄芙伉俪情深,他们的话题应该没少围绕她,嗤,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都说了些她什么,那男人可有背后说她坏话? 不过不得不说,甄芙是个幸运的女子,瞧她那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纯真,可见宋时扬平日里多么宠爱她。 就在其他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和陆黎诗说几句话,或者干脆厚着老脸要求去观礼的时候,也是整个局面快要失控的当口,太皇妃来了。 “今日是我儿的大婚之日,欢迎各位百忙之中能抽空来观礼,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各位快快入座。”太皇妃仪态万千的从正门而入,极具涵养的微笑始终保持在脸上,只是当她走到陆黎诗旁边时,似不经意的一瞥,“哟,原来八公主已经到了,本宫还想派人去接您这位大媒人呢,如此,就请八公主和迪娜公主随本宫去首位坐下吧。” 陆黎诗淡淡一笑,“太皇妃娘娘请。” 整个婚礼最大的那位来了,其他人也不敢造次,相继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当然,大家都把心思放在了太皇妃刚刚那句“大媒人”上了,如此暧昧不明的话,真是……令人遐想啊,其中,也包括陆黎诗。 直到都坐好以后,才听到迪娜端着酒杯,且目光有些涣散的对陆黎诗道:“阿黎,其实她刚刚说的话……应该怪我。” 陆黎诗不语,安静的等待她说下去。 迪娜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当日,我随父汗进宫面圣,气氛不错,你们的皇帝似乎知道我钟情于周飏的事,也有意将我同他联姻,可是我……想起之前地动发生时,他不顾一切的跑回去找你的画面,我就知道我输了,还输得很彻底,我当时就想着与其找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男人,不如另外找一个男人重新开始,于是我对当场就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能嫁给他,父汗担心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关系,便顺着我说已经给我指了婚了,你们的皇帝也许是恼羞,第二天就传旨给了他……阿黎,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听完她的话,陆黎诗沉默了片刻,便拿起酒杯隔空对她敬了杯酒,“谢谢阿姐能告诉实话,不过阿姐完全不需要感动抱歉,阿姐做得对,如何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幸福而争取的权利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说那位怎么几次说她是大媒人呢,原来如此。 其实迪娜说错了,皇帝不是因为她的拒婚而恼羞,是因为她,如果她还是一介商女,不用皇帝出面,太皇妃就能收拾掉她,可她偏偏成了斡亦剌的八公主,若她执意要嫁给周飏,太皇妃就没办法明着拒绝了。但是呢,她要真跟周飏成了亲,斡亦剌那边肯定会插手,于此,周飏就成了斡亦剌真正的女婿。 虽然和迪娜和亲是女婿,与她成亲也是女婿,然而,所谓的和亲,本质上就是场zheng治婚姻,与爱情无关,只要彼此间拿捏好那个度就行了。 可她不同,周飏爱她,她也爱周飏,一旦她有想投靠斡亦剌的意思,那周飏的立场就会随之改变,即便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做,不过皇帝绝对不敢冒这个险,也不能冒,毕竟周飏还替他撑着至少三分之一的江山。 迪娜见她没有怨恨自己,终是松了口气,继而略带自嘲的道:“哎,早知道便宜了别人,不如我自己凑合着跟他过算了。” 陆黎诗又笑,“这世间哪有那么些个如果,我们的每一步多决定着将来呢。” “那你呢,你和他……真的可以就这么算了吗?”迪娜深深思考了一番她的话,后望着她道。 “我嘛……”陆黎诗默默叹气,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入礼堂!” 随着那位监礼加司仪的公公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大门的入口处,包括陆黎诗和迪娜,紧接着,便看到一对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彼此牵着红绸缓缓走来,因着新郎官的俊逸非凡,那画面美得让人陶醉。 “切,他今天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迪娜酸溜溜的对着陆黎诗吐槽了这么一句。 “谁说不是呢。”陆黎诗轻飘飘的回了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如何,是不是很渴望站在我飏儿旁边的那个人是你?”似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了,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坐在主位上的太皇妃如此说道。 陆黎诗很给面子的看了她一眼,但又很不给面子的连话都懒得回了,但笑不语。 接下来,司仪又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遍皇帝送个这对新人的新婚祝词,然后照着皇室婚礼的流程走过程,期间,陆黎诗一直如其他人一样,面对微笑着,且安静的观着礼,谁想,直到一对新人要拜天地的时候,陆黎诗终于有了动作。 “现在,有请一对新人面对大门,一拜天地!” 他的话音一落,新人转身面对大门,可同时,陆黎诗也起身对着大门站得笔直了,后随着新人的拜礼,一同拜下。 因着她的席位就在太皇妃的右下手,她这一动,全场都像看到鬼一样看向她,很疑惑她这是干嘛,却又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除了那对新人。 那司仪自然也看到了陆黎诗的举动,用眼神询问主位那位该怎么办,主位那位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一抬手,示意他继续仪式,不用管她。 “再请新人转回身,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很听话的回过身来,继而对着太皇妃拜身。 同一时刻,陆黎诗也对着被安置在门栏外面坐着的陆逸卓深深一拜。 其实她早就看到了阿爹,也知道他被安排在了那样一个位置,当宋时扬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把阿爹请到他们坐的那桌时,她轻轻摇了摇头,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刻! 也是到这个时候,在场的人终于知道她要干嘛了,如果是刚刚是在看“鬼”,那么现在就是在看未知的外来生物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她疯了吗?” “哎,可怜啊,好好的一个女子。”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顿起,差点盖掉了司仪的声音。 “夫……夫君,阿黎她……她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魔障了?”就连古灵精怪的甄芙都很是不安的抓紧了宋时扬的手。 宋时扬细细看了陆黎诗一会,下一刻竟玩味的笑了起来,“夫人错了,那女子……有趣,委实有趣!” “三,三,夫妻对拜……” 司仪余光看到太皇妃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压力太大,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因着有了“前车之鉴”,大家自然而然的就把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周飏和陆黎诗的身上,真的是全部,好像那位正牌新娘只是一个摆设,就连端茶倒水的侍女也都很是紧张的自动忽略掉了新娘。 而事实也不负众望。 周飏终于直视起陆黎诗的眼睛,然后嘴角上扬,没错,他笑了,这也是自皇帝给他旨婚以来的第一次真心的微笑,对她,她还以一笑,再然后,旁若无人的彼此对拜。 另外,那位正牌新娘,理所当然的只能对着空气拜下,到底谁最可怜,一目了然。 “礼……礼成,送……送新人入洞房!”司仪硬着头皮把该说的话说完,继而迅速的借着去道喜而下台。 礼成,周飏和陆黎诗同步直起身,彼此又互看一眼,前者就前者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摆设”离开,后者若无其事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么自然,那么默契,似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大家的幻觉罢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当他得知她一来就直奔礼堂而去,他就知道她绝对不会乖乖的“任人宰割”的,她就是那么一个任性的可恶女人,哼,害他等得那么着急,还好,还好他没有让他失望! 呵,母妃啊母妃,怪只怪您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因为您的自负,让这场婚礼变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可真正丢脸的,绝不会是他周飏的夫人! “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始终保持着瞠目结舌状态的迪娜,在陆黎诗平静的坐下来良久后,这么说道。 陆黎诗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便把视线移向了面对,果然就看到宋时扬夫妇正隔空对她举杯敬酒,她回敬之,后对迪娜道:“如此,我就算替自己和阿姐报了仇了。” 谁能想到她居然会那么不要脸的当众同周飏行礼?谁又会想到周飏会那么配合?比别的她大概比不赢,但要比谁更变态,很抱歉,她稳赢! 迪娜慢半拍的分析着她那句话,想明白后,不由捧腹大笑,半点公主涵养都没有,也是等笑够之后,才一边抹泪,一边心锐诚服的说道:“阿黎,你是我见过最不靠谱的女子,也是最让我欢喜的女子,今日一举……来,我们一起向那位敬杯酒,好告诉她,我们斡亦剌的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陆黎诗欣然接受这个提议,与她共同举杯。 坐在首位的太皇妃黑着脸看着那两个无形中向她张牙舞爪的女子,也是这一看,才发现她们的身边不知何时围绕了包括宋时扬在内的不少武官,下意识的看向正门外,又看到司徒早已领着一对人站在陆逸卓的身后,脸色就黑得不能更黑了,最后冷哼一声,愤然的拂袖而去。 事已至此,还有谁愿意继续呆在这里吃席喝酒?不是借着有事要离开,就是直接说接到梨园山庄的邀请,要去观礼,眨眼间,热闹非凡的礼堂竟走了一大半,很显然,陆黎诗,迪娜,陆逸卓,以及宋时扬夫妇,便是第一批离开的人。 在去梨园山庄的马车上。 “阿黎,说实话,我刚刚真的被你吓坏了,还是我夫君聪明,一眼就知道你要玩什么把戏,不是我说,你真是太可爱了,怪不得周飏那小子会那么中意你了,就连我都忍不住想拉你去我家住些时日呢。”甄芙回想起刚刚的一幕,真真笑得肚子都是痛的,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他们坐的马车分两辆,一辆是陆黎诗,迪娜,以及甄芙这三位女眷坐的,另一辆是陆逸卓,宋时扬,还有司徒这三个男人坐,至于其他随行的护卫,则是清一色的轻骑。 陆黎诗念着迪娜在,不想多说,倒是迪娜先开口道:“你不用避讳什么,他中意你是事实,我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不过说到刚刚的事,我还真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呢,你们瞧见太皇妃那张脸没?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等陆黎诗搭话,甄芙也紧跟着说道:“可不是,周飏根本就没想过娶穆珏敏,我们也没打算来观礼,是夫君担心那小子会出事,就拉我来了,没想到还来对了呢。还有迪娜公主也是,你们最后对着太皇妃敬酒那画面,真是霸气极了,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呢。”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毛,“嗯?新娘子是穆郡主?” 甄芙和迪娜彼此互看一眼,继而由迪娜极为匪夷所思道:“天,你居然不知他要娶的人是谁?你没收到请柬吗,请柬上有写啊,你你你是太不当回事还是怎的?” 陆黎诗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是有收到请柬,可是我……没仔细看,后来拿请柬又被我说婶婶给撕了,就……” 她发誓她是真的没有认真看,一看到“大婚”、“周飏”、“腊月二十三”等字眼,她就选择性的忽略了其他,好吧,她承认她那时是有刻意的回避新娘的名字。 常年跟官家夫人打交道的甄芙,自然心如明镜,不由岔开话题道:“哎,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过阿黎,不是我帮那混小子说话,其实我同他认识,比同夫君认识还早,他那个人小时候整天没个正行,大了点吧,又跟个吊儿郎当的二世子似的,其实他这样的人很难对一个人倾心,可一旦倾心,便会至死不渝,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比谁都清楚。” 陆黎诗沉默以对。 她如何能不知道,就是太清楚,才会太受伤。 见她不说话,甄芙接着道:“你别不信,那小子经常来我家玩的,认识你以前,他同我夫君的话题就是军事,zheng治,可认识你以后,他们的话题就全部围绕你展开,我和夫君都看得出他对你有多在意,也打心眼里替他终于能定下来而高兴。直到后来你们俩发生了争执,他拉着我夫君是喝醉了一次又一次,我发誓,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周飏,而让他那样的,只有你。” 犹豫了片刻,她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听我夫君说的,就是倪雪影倪姑娘不是找他要一味药吗,我听夫君说,是太皇妃的人抓了她以后,故意透露给她听的,目的就是为了以此同周飏谈条件,好让周飏答应同穆珏敏完婚,不然你以为凭借周飏的本事,还甩不开一个旨婚?阿黎,你信我,这个世间,也只有你能收了他那个妖孽了。” “是这样吗……”陆黎诗静静的听她说完,似有些无法直视甄芙的真诚,她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不,她不是无法直视甄芙的真诚,她是无法直视周飏的…… 其实这些她都猜到了,当他拿顺利拿到倪姐姐要的那味药回来,她就猜到肯定是他同太皇妃谈好了某种条件,不然太皇妃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把药给他,同时,她也有猜到会跟那场婚事有关,却不想最后让那高傲的男人低下头的,还是她。 因为他知道她希望平一寒能苏醒过来,因为他知道她希望平一寒和倪姐姐能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她担心若平一寒真的出来事,倪姐姐会找他拼命,可是他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又何惧倪姐姐的报复?然而为了她,为了她不让她提他担心,他低头了。 呵,原来太皇妃说的大媒人,还有这么一层理由存在啊,原来是她误会了他……但这不能怪她,是他没对她说实话不是吗? 不,是她没有给他机会说,一直再逃避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后来又说了些什么,陆黎诗都无心再听,等到了梨园山庄,为了不影响两场婚礼所带来的愉悦气氛,她果断的调整好心情,所以她一下车,立刻呈现一幅笑逐颜开的表情。 至于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的陆逸卓,因为自己那个时候,那一瞬间的动摇,使得他觉得没有颜面面对她,毕竟不管他对她再怎么冷,她都宁愿受辱也要来救他,虽然最后是她赢了,还赢得很漂亮,然她为什么来,他不曾忘,如此,他更是心怀愧疚。 随着陆黎诗的归来,还带来了如宋时扬这样的大人物,整个梨园山庄的顿时沸腾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周飏能玩到一起去的人,脾性也都差不多,所以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喝酒更是喝得忘乎所以。 包括陆黎诗在内,自她坐到酒桌上起,就一碗接着一碗不停的喝着,从下午喝到晚上,又从晚上喝到散席,谁敬酒都喝,时间久了,大家都有些担心她,就都不约而同的暗示大家不要找她喝酒,结果她倒好,没人敬,就主动去找人喝,何为一醉方休?她这样就是了。 “来,起来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吴长卿一手端着熬好的醒酒汤,一手去拉醉得昏睡了一个多时辰的陆黎诗。 “有个疼我的神医哥哥在就是好,得亏了你这碗汤,我可算是活过来了。”陆黎诗喝完药,直接拿袖子擦嘴,还很不雅的打了酒嗝,才笑嘻嘻的说道。 吴长卿望着她直摇头,“还在说胡话呢,你明明比我大,还哥哥哥哥的叫,哎,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不想去就不去,何必去了给自己添堵?”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咦,你怀里藏着什么?快拿给我看看!”陆黎诗眼神乱瞟,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无意间又瞟到吴长卿的xiong口鼓鼓的,便仗着醉酒耍混。 吴长卿知道她不想说,又是一阵叹气,最后就笑着从怀里把东西掏出了递给她,“听陆婶说今天是你真正的生辰,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养颜膏,就送你吧。” “都说不让婶婶说了,她还是要说,不过,谢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呢。”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跳起来把药膏抢过来在手中把玩,也是借着低头把玩,不让他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泪花。 吴长卿不客气的拆穿她,“这就让你哭鼻子了?起来吧,大家还有惊喜要送你呢。” 陆黎诗抬起头看她,刹那间有些恍恍惚,似觉得这些都不是真的,却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期待,随着他走了出去。 “小姐啊,您可算是醒了,瞧您,一身的酒气,快进去泡个澡吧,我都替您把水打好了,是牛奶浴哦,快快快,快进去享受去吧!”信儿看到陆黎诗下楼来,便一边说,一边把她往澡间推。 陆黎诗又是一阵恍然。 信儿?今天不是她大婚吗,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同阿忠在婚房里那啥么?怎么会在这里…… 陆黎诗恍恍惚惚,且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牛奶浴,想去拿衣服,却发现脏衣服不翼而飞了。 “信……” 下意识的开口叫信儿,似又觉得信儿应该不在这里,而刚刚出现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是她。 “小姐洗完了啊,来,这是我之前答应替您做的新衣裳,其实早就做好了,还好时间来的及,快试试看合不合身。”就在陆黎诗还在“醒酒”的时候,陆宿家的则笑着拿着一套漂亮的新衣裳过来伺候她穿上。 “婶婶,这是您回家拿来的啊?您也是的,也不嫌累。”陆黎诗乖乖的由着她“摆布”,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是在感动着,毕竟她因为醉酒,直接在山庄睡了,要知道从山庄回去一趟再过来,还是挺麻烦的。 “什么累不累的,您生辰不是,还好没有错过呢。”陆宿家的还是笑,等帮她穿好衣服,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才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您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行了,走吧,大家在外面等您呢。”陆黎诗第三次觉得恍惚,飘飘然的随着陆宿家的出了门,谁想出来以后,印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的泪腺瞬间决堤。 “你们……谢谢你们,这个生日,我过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陆黎诗捂着嘴,哽咽的说着。 没错,她一出来就看到陆宿,吴长卿,信儿,阿忠,李易,蕊娘,白怜蕊,司徒,史亮,还有其他飏王四卫都在,为首的信儿还和蕊娘一起捧着一个她“发明”的大型生日蛋糕,在等着她过去切。 是的,他们都来了,他们都来陪她过生日了,虽然……虽然阿爹没有来,但是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她是感恩的。 ------题外话------ 烦躁,h一直审核不过,时间又来不及了,索性删了,明天休好,跟着新章节一起发、 043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 准备得很匆忙,却很温馨的生日会结束,散了大家,陆黎诗舒舒服服的靠坐在信儿花园小楼的床上,因为太惊喜了,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做起了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大家送她的礼物。 长卿送了一个他木门秘制的养颜膏,婶婶送了一套新衣裳加一根簪子,陆叔送了一盒他私下让卓诗福的人打造的首饰,信儿和阿忠送了四匹据说是皇帝赏赐给阿忠的贡品丝绸,李易和蕊娘送了一条蕊娘亲手缝制的丝质的拖地睡衣,还有虎子他们,更是送了不少奇珍异宝给她。 其实她最喜欢的要属那条蚕丝睡衣,说到这睡衣吧,还是她某次和她们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说到过一回,她记得当时丽娘还笑她se胆包天,居然能想出这么羞人的东西,还劝她死了这条心吧,因为根本没有人敢穿,可是蕊娘却把她的话记住了,甚至将她空口描述的模样给完美的复制了出来,真是…… 心中一动,陆黎诗立刻跳下床去换睡衣,先去检查了下门有没有关好,确定关好后才果断的tuo掉了所有的衣物,再等换好睡衣,又美滋滋的跑到铜镜前转着圈照着,那深v以及luo背的吊带设计,真真将她的曼妙身材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她也是越看越欢喜。 而就在陆黎诗还在孤芳自赏的时候,余光看到窗户外似有动静,猛的转过头去看,这一看就让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瞬间消失无踪了,同时在心底暗骂自己真是个不长记性的猪脑子,怎么就忘了之前的教训呢,而后愤愤然的转身去找狐裘披肩。 没错,窗户外的动静必须是人为造成的,显然,让陆黎诗有这种反应的,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有“前科”的周飏。 又在陆黎诗刚刚准备用狐裘裹住身子的时候,周飏轻轻一扯,一拉,再一转,下一刻,狐裘可怜兮兮的掉在了地上,至于陆黎诗,则是被他密不透风的裹进了他的大毛披风里,且与他紧紧的贴在一起。 四目相接,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满面春风,一个挣扎着想躲开,一个牢牢的箍着对方的腰,一只大手顺便在背后顺心所yu的游走着。 “哟,大婚之夜,不陪新娘子洞房花烛,跑我这来作甚?”陆黎诗背过手去抓那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反倒被他扣了个正着,见挣脱不开,便如此说道,不过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带着些许酸味。 周飏笑,“今天是我大婚不错,可我的新婚夫人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洞房花烛?” 陆黎诗微微眯眼,“世人都知飏王殿下威武不凡,魅力无边,不想论不要脸的功力,也堪称一流啊。” 周飏又笑,“彼此彼此。” “你……”陆黎诗听出他是在指她之前跟他隔空拜堂的,且实物无奈的举动,气得不轻,下意识的推开她,然由于上半身后仰,下半shen自然就会前移,于此,就让她撞到了某处正在发生变化的地方,顿时烧得她脸都红,“你这家伙……” 这家伙居然可耻的ying了!还在他们还没有和好之前,真是…… 周飏得寸进尺的亲了亲她的脸,“羞恼,本能反应而已,是你不好,谁让你只关门不关窗的?” 说真的,他其实本打算坐在树上安静的陪她一整夜,天亮之前再回去,谁想居然被他看到如此美妙的画面,他突然又觉得不做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自己,于是他让她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后…… “你真是……无耻之极,都不知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陆黎诗不敢再动,但嘴上可不能饶他。 周飏似心情很好,非但不同她计较,还把头埋在了她的劲间,“趁着时辰还没过,我的宝贝,祝你生辰快乐,也希望未来每一年的今天,我都能陪你一起度过。” 听着他的柔柔细语,劲间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陆黎诗鼻尖微微酸,继而不自觉的环住了他的腰,“那我的礼物呢?可别想赖账!” 是的,她承认她渴望他的拥抱,渴望他的温柔,也渴望他对她的无赖,很没出息是吧,她也这么觉得呢。 周飏轻啃着她脖子上的嫩肉,一边啃一边说:“阿黎,你好香,要礼物是吗,我把自己送给你可好?今晚……随你……处置……” 如此没羞没臊的话,又如此赤果果的挑dou,陆黎诗也是人,她也有那种属于的人类的原始本能,又随着周飏舌尖的一路下滑,无关意愿,她的身体已经向这个男人投诚了。 可就在她以为周飏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时,却发现他突然停了下来,改为轻轻的拥着她。 陆黎诗有些迷茫的歪着头看他,分明的看到了他眼中难掩的火种,那他…… “阿黎,这样抱着你,真的跟做梦一样呢。”周飏就那么抱着她,手上也没在不老实。 他承认他做过很多次这样的chun梦,如今终于可以这么真实的感受她肌肤的温度,心中顿起一种酸甜满足感。 又轻轻一吻落在她的脸颊,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夫人。” 陆黎诗直视着他的眼睛,良久后,主动的轻啄了下他的唇,“你……在等什么?” 她知道他很想要她,却迟迟没有行动,而她,也想要他,所以她很大胆的直接问他。 “……阿黎,你真正的年纪,是二十有六是吗?”她的“热情”让他差点招架不住,很想不顾一切的扑倒她,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哪怕这种忍耐是会疼的。 陆黎诗挑了挑眉,“怎么,嫌我老了?” 她很确定他在意的不是这个,那他到底在等什么? 周飏笑,“怎会,我今年二十有八,你我只相差两岁,倒是绝配呢。” 他的话让陆黎诗喜在心里,可偏偏嘴硬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本不属于这个年代,那你就一点不担心我在我那个年代早已阅男无数了?” 周飏刮了下她那微翘的鼻尖,又笑道:“那又如何,不管你以前有过几个男人,今后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况且你连接个吻都那么生涩,可想……那些男人也不怎么样嘛。” 陆黎诗本来还被前一句话感动着,一听到最后那句,眉头再次挑起,继而扬起了一边的嘴角,“哦?是这吗……”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一直搭在周飏腰上的手,竟突然的移到了他的正面,再往下,隔着他的衣服,若有似无的碰了碰。 “唔。”一声闷哼从周飏的口中传出,双眼迷蒙的望着她此刻刻意呈现的笑靥,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终是牢牢的抓住了她那只使坏的小手,“阿黎,玩火……是会烧身的……” 真是个要命的小家伙,对她长久以来的隐忍,差一点就在她的轻碰之下一写千里了,若真是这样,今后还叫他如何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不巧,小女子就喜欢玩火呢……”陆黎诗故意把那个“呢”字拖得很长,且余音绵绵,漾得周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切,不让她碰是吗?那她就换个地方呗! 心随意动,陆黎诗一抽出自己的手,就去宽他的腰封,等外衫散开了,她又立刻分开他的中衫,直到他还仅剩一件单薄的内衫了,她的手又如小蛇一般灵活的游走。 所谓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此时的周飏明显已经快烧成灰烬了,然而作为对“凶手”的回报…… “我……本想等你的酒再清醒一点的……可你偏要那么急的向我下战书,我便应……”周飏一边说,一边向她的唇贴近,当四唇碰到一起,他的那个“战”字便直接隐没在她的唇瓣。 陆黎诗微微一愣,暗暗分析了下这他这话的意思,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短暂的“分心”,也就瞬间被热烈的回应所取代。 呵,这男人,明明都憋得那么难受了,却以为她是因为醉酒才会如此,怕她酒醒后会后悔是吗?真是个大傻瓜,但是……傻得很可爱! 在周飏同陆黎诗深吻的同时,周飏的一只手稳稳的拖住她的背部,稍稍屈腰,另一只绕过她的后膝,再稍稍一使劲,陆黎诗便被她打横抱起,接着一路吻去床踏。 等被放下来以后,陆黎诗无意识的轻哼一声,紧接着一阵凉意袭来,原来是周飏把裹在两人身上的披风拿掉,并甩到了地上。 周飏垂目。 昏暗的烛光,她那水润细腻的肌肤似有流光浮动,而她身上那件用料太多稀少长裙,更是引人无限遐想,到底是丝绸更滑,还是她? 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布料盖在鼓鼓的山峰上,使得红樱若隐若现,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再往下看,如被薄雾轻笼,美得恰到好处。 陆黎诗的长发仅仅只用一根簪子固定着,随着周飏轻扯,青丝立刻铺开在月牙白的被褥之上,白与黑的搭配,加上她的那张红唇,显得越发的动人心魄。 周飏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股火苗,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同一个地方窜,使得他情不自襟的伸手轻柔起她的丰盈。 感觉到了他的触碰,以及他火热的视线,陆黎诗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周飏的大手,毫无规律的柔搓着,从他手上的茧子传来的触感,与陆黎诗来说,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陆黎诗轻呼一声,“周飏……” “嗯?” 若有似无的回应,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周飏似不满足于现状,带着魔力般的手掌开始游走。 陆黎诗已然情动,也伸出手在他的窄腰上乱抓着,可当她刚刚碰到他,却明显的感觉到他那结实的肌肉变得更紧绷了,于此同时,就连亲吻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谁想下一刻,她竟…… “阿黎别……”周飏那本就醇厚燎人声音,此刻带着隐忍的口申口今,等稍适之后,才又在她耳边低笑道:“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一直在忍……阿黎,别让我出丑,好吗?” 这话让陆黎诗的心更醉,手倒是随之放轻了不少。 周飏似再也忍耐不了,单手推上她的长裙。 “阿黎别怕,我会轻的。”察觉到她的紧张,周飏再次对她低声耳语,“别怕阿黎,有我在……” 因着他的温柔安慰,陆黎诗终于渐渐放松。 …… 周飏进而逐步的攻城掠地,道:“阿黎,放松……” 他的连续温柔,终是让陆黎诗睁开了情迷的双眼。 她看见此刻俯在她上空那个男人,他浑身每一处的肌肉都紧绷着,且布满了薄薄的汗水,手臂上的那更显突出的经脉,似积蓄了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显然,他已经忍耐到了一个极限。 略一犹豫,陆黎诗将囤部微微一挪,跟着又轻轻蹭着。 “阿黎……”周飏难耐的声音逸出,其中夹杂着些许斥责。 陆黎诗根本不理他,在他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纤细均匀的腿突然夹紧他的腰。 “唔!” “唔!”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这一次,陆黎诗终于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因为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足以表达她是有多疼。 而周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就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被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可想而知,瞬间一写千里。 陆黎诗真的是疼到一个不行,但还是分明的感觉到有什么倘出去,片刻后又感觉到他居然再次抬头,不由诧异的看了周飏一眼, 周飏略带责备的望着她,“你这女人,真是半刻对你松懈不得,可疼?” 陆黎诗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继而点头道:“疼的。” 这真不能怪她,开始的时候,她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还很享受他带给她的愉悦,虽然知道女人的第一次注定是要在痛楚和眼泪中度过,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索性来个干脆点的呗,可谁又想到会痛到这样一个地步啊! 看到她露出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周飏所有的情绪都立刻被心疼所取代,连忙抱着她安慰道,“阿黎乖,你别动,一会就会好的,相信我,嗯?” 陆黎诗很想吐槽是他不要动才对,然则下一刻又意识到他们到现在还紧紧贴合着,那句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话同步在脑中飘荡。 那是什么感觉?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很复杂,是痛并快乐着? 缓了片刻,周飏微微动了动,但仅仅只是动了两下,就又停下来道:“还疼么?” 陆黎诗紧咬着嘴唇不做声,答案一目了然。 周飏默默叹了口气,后吻了吻她的眉心,“抱歉阿黎,我还是弄疼了你。” “不……不怪你,是……是我情不自禁。”陆黎诗忍着剧烈的酸痛,勉强的对他笑了笑。 听到这话,周飏眼睛一亮,“既如此,我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也很想要我么?” 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废……废话,我要不想让你睡,早……早在你在窗外窥视我的时候就喊人!” 是的,她想要这个男人,特别是当她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为了她,他抛下那所谓的新婚妻子来找她,虽然不是很厚道,但她心里是欢喜的,这点她没办法骗自己,这个男人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不想再错过他,真的不想。 “阿黎,我的小阿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真的放下我,正如我永远没办法放下你一样!阿黎,能与你相遇,这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一件事!我,爱你,我的妻!”她那不甚斯文的话,却让周飏听得心花怒放,最后深情的凝望着她,并对她做着最深情的告白。 陆黎诗不躲不闪,大方的接收他对她的所有爱恋,良久后,抬手轻抚上他的脸,“我也爱你,我的王!” “我爱你”这三个字,很简单,也很难,特别是在古代,没有谁会把这三个字连在一起说,与文法不通,可是他却对她说了,可见他对她的爱已经超越了文法,超越了一切,她亦然,他就是她的王,深爱的王! 不记得是谁说的,当语言无法表达一个人的内心时,那便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了,而此刻的周飏就是,在得到了深爱之人的回应后,他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的唇。轻吻,舔咬,吸允,再到深吻,原始的本能再次被点燃,身体也随着本能而缓缓的律动着。 他这一动,陆黎诗又痛了起来,可是感受着他轻柔的节奏,渐渐的,身体内某种莫名的ji渴竟胜过了疼痛,以至于疼痛中还带着一丝丝的酥麻。 周飏凝视着身下人那水雾迷蒙的双眸,似很欢喜,又似很难受,红唇不时的张合,他隐约的听到了她在喊他的名字。 他想他终于找到了,对他来说,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了,他也为这模样的她而迷恋不已。 “阿黎……阿黎……”周飏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唤着,似在预告些什么。 大概真的有所谓的心灵犀存在,他在预告些什么,陆黎诗懂,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力道,她积极的配合着喘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股白浆灌入,她也跟着抵达了极乐。 *之后,周飏稍稍得到了满足,陆黎诗却已虚脱,好在他到底心疼她,就算身上的某处又一次的耀武扬威起来,终是忍耐着仅把心爱之人搂在怀里,又温柔的安慰了一番,才起身下去打水替她洗漱。 ------题外话------ 请假三天写结局,大概3到5w字,超过5w分两章发 044 第二卷第四十四章 “好些了吗?可还有不适?”周飏细心的替她擦净了身子,然后抱着她合盖一张被子。 陆黎诗浅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有些酸胀,其他倒还好。” 周飏又吻了吻她的唇,后在她耳边低声道:“习惯就好了,不过不知道为夫的这个礼物……夫人可还满意?”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脸不由一红,继而略带嫌恶道:“唔,并未达到我的期望值,有些差强人意,嗯,就是这样。” 周飏挑了挑眉,“差强人意?那你之前是如何期望的?” 陆黎诗看出他那眼神明显是在说,只要她敢说一句不中听的,就后果自负,可她偏偏不怕“死”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会否太快了一些?啧啧,真没想到,堂堂的飏王殿下,也不怎么样嘛!” “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不过也行,为了挽回我的男儿气概,我不介意陪你酣战到天亮……”周飏咬了咬牙,说着说着,就又带着惩罚xing的俯下身去吻you住她那张不坦白的小嘴,同时开始上下其手了。 陆黎诗一边躲,一边笑,而就在他的手又要对她进行开采的时候,她才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家殿下最威武,我很满意啦,真的很满意啦!” “下次再这样,看我如何饶你。”听到这话,周飏才喘着粗气放过了她。 虽然已经赤诚相见了,但陆黎诗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见他一直趴在她身上不动,便伸手推了推,“你都……不会累的么?” “我是挺累的,但‘它’不累,我也很为难呢,你看,该如何是好……”周飏双眼迷离的望着她笑,说着就牵着她的手去找“它”,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陆黎诗是又羞又气,收回手就轻捶了他一下,“休要说那些个湿话,你个不正经的!” 周飏爱极了她这模样,又吻了吻她,才乖乖的与她平躺在一起,“说道礼物,我倒是真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 陆黎诗有些狐疑的瞅了瞅他,“真的假的?可不许你再动歪心思!” “原来夫人对那事如此期待啊……”周飏原来要去取衣裳的手,就因着她这话收了回来,话音刚落,就又俯了过去。 陆黎诗这次学聪明了,立刻伸手挡开他,“我错了!快给我礼物!赶紧的!” 周飏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也不着急,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就去取衣裳了,待到找到东西以后,便执起她的手,把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等看清了那两样东西,陆黎诗猛地抬头看他,“这是……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的礼物?” 周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虽然这东西是你拖司徒给我的,那便是我的了,所以我有权利再把它们送人,不是吗?” 陆黎诗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不由垂下头道:“可恶的司徒,我明明叫他……算了,不过你又把这两个东西还给我,为什么?” 没错,这就是之前她拜托司徒帮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可她明明说过让他等周飏大婚第二天再送的,没想到居然提前送了,这个司徒真是…… 又低头看了看这两样东西。 一个是她找阿峰小师傅帮忙打磨的那两条沉香手钏中的一条,那条莲花花苞形状的偏女性,就送给了婶婶,而这条带经文的便是给他的,其实她本意是希望他婚后平平安安,从此与灾难隔绝,如此而已,东西的确不算贵重,但心意是好的。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她从陆府离开前,阿爹半糊涂半清醒的时候给她的那枚戒指,虽然她一直没有打听到这戒指到底是干嘛用的,但她知道袁泽玉一直想要这个东西,周璟也想要,还有他,她也知道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支开世伯,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既如此,给他就是了,他为何又…… 周飏环过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不要怪司徒,他也是为你我好不是吗?这条手串,我知是你对我最后的祝福,我收下,再给你,则意味着我把我的未来交给你来保管,你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明白吗?” “好,我一定替你好好保管着,我们都要好好的。”听到这话,陆黎诗情不自禁的搂紧了他的腰,心中的感动,自是难以隐藏。 周飏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至于这枚戒指,你可知道它真正的用途?” 陆黎诗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飏笑着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后柔声道:“其实这个东西,本来不是一枚戒指,它是从一颗来自于九天之外的彗孛流陨打磨而成的印章,也可以算是我家的传家宝吧。” 陆黎诗微微一怔,想了会才道:“彗孛流陨?啊,你说这是陨石啊?怪不得我一握着它,就觉得磁场特别强烈呢。” 她记得那一世看过一本介绍陨石的杂志,里面有说在中国古代,陨石被称为彗星、流星和陨星,也有蓬星、长星等叫法,而随着朝代的更换,怕不好记录,则统一称为“彗孛流陨”,起初她还以为是一枚质地非常好的水晶,真没想到居然会是陨石。 周飏又笑,“在你们那个年代,叫陨石是吗?唔,陨落的石头,倒是贴切,那在你们那里,这东西很多吗?” 陆黎诗答:“多算不上,不过也谈不上什么稀罕物。哎,先不说这个,你说这是皇室的传世之宝?也就是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家的?那为何会落到我阿爹手中?”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了解多少关于你阿爹流放期间的事?”周飏不答反问。 陆黎诗想了想才道:“我听我姨母说,当年我娘亲的娘家人与官府中人勾结,害我阿爹不得入仕不说,还被流放到了边疆,我娘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同白家恩断义绝,去追随我阿爹的,之后呢,我记得姨母说的是,他们好像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那人也不知跟我爹娘说了些什么,总之后来就跟着他来到了京城,再后来就成为了京城的第一富商了。现在听你说来,莫非那人是你的……” 周飏带着奖励性的吻了下她的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猜的不错,他们遇到的人,正是我父皇。” 说到这里,他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搂着她接着道:“那个时候,是我云阳国的建国初期,各地的局势都不太稳定,几个皇叔都不安分,建国的功臣太功高震主,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的外戚也想插一脚进来不说,那些被歼灭的外族,还有余党在四处流窜,可谓是内忧外患,以至于我父皇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于是就决定重新培养一批人起来,也是那个时候,你阿爹的才能,入了我父皇的眼。” “那我明白了,先皇是以赦免我阿爹为条件,让他从商填补国库的空档,顺便打压一下那些外戚,以及功臣们的势力,给我阿爹这个东西,则是为了方便他尽快的在京城站稳脚步,是这样吗?”陆黎诗如此分析道。 周飏又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父皇开始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要知道,能入朝为官的,能当建国功臣的,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们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开始全方位的打击我父皇所扶持的新人,我父皇被逼无奈,就断了同你阿爹的一切联系,给你阿爹的这枚信物也收了回去。然则,那时我父皇有同你阿爹说,只要你阿爹能陪他打完这场硬仗,他便保你陆家世代无忧。” “不是我说,那个时候先皇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我陆家?”陆黎诗很不给面子的说了这么一句。 真不是她当他面奚落他老子,就当时那个情况,可不就是自身难保么,所以这绝对是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评价。 周飏轻咬了下她的手背,“真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不过你说得不错,我父皇那个时候确实自身难保,而你阿爹也有了退意,可偏巧在那当口,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的陆夫人却有了身孕,你阿爹同她商量了一下,就决定陪我父皇打那场仗了。” 听到这里,陆黎诗沉默了。 原来阿爹是为了那个陆黎诗才会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她一直知道阿爹有多爱“她”,却不曾想过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哎,看来想让阿爹接受她,比让太皇妃接受她还要难呢。 周飏见她不做声,又接着道:“说到你阿爹,真的是一个硬汉,我都是打心底佩服他的。想他在一个明争暗斗那么激烈的地方打拼,又没有任何的靠山,谈何容易?而事实是,他就是用那样一双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最后稳稳的占据了整个京城的商会会长的宝座,也重新赢回了这枚印章,赢得了我父皇的尊重。” 陆黎诗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虽然我不曾了解他的过去,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直都知道。” 周飏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搂着她的手就又紧了紧,“阿黎,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你阿爹是个不一般的人,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很聪明,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也很强,我相信他其实早就接受了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那后来的事,你想接着听吗?” 陆黎诗知道他在哄她,便温顺的点点头,“你接着说。” 周飏能猜到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刚刚我不是说父皇许诺保你陆家世代无忧么,可因着你阿爹的出色,作为对他的报答,我父皇便把那条承诺换成许你陆家后人一个心愿,不管将来你陆家谁拿着这东西进宫见圣,也不管当朝的皇帝是谁,都必须答应。” 这话一出,陆黎诗大惊,“任何心愿?那要是想要那个位置呢,也得给?” 周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你都能这么想了,那些真正有野心的人,又如何不是?这么跟你说吧,我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很担心这样一个东西留到外面会是一个很危险的祸患,同时,又念着你阿爹同我父皇的一场交情,只让我悄悄把他取回来就好,不会做危害陆家的事,所以你家最后弄成那样,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陆黎诗瘪了瘪嘴,“撇得可真干净,哼,我家后来的生意逐渐被打压,跟皇室没有关系?袁家为什么执意要娶我一介商女,跟这东西没关系?你那个时候刻意支开张世伯,这叫悄悄的?还有,我家家底那么厚,怎么败,也得败个三年五载吧,又岂是柳氏那个废物胞弟轻松败得光的?” 周飏被她这语气逗乐了,似觉着侧着头看她不过瘾,索性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我说夫人哪,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才洞房呢,这么快就同我翻旧账了?” 陆黎诗想从他身上下去,可被他抱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于是很傲气的把头偏向一边,只留给他一个“我在生气”的后脑勺。 周飏把下巴搁在她劲窝,软语道:“阿黎乖,别生气了,就算判一个人死刑,也得给他最后的辩护机会不是?” 陆黎诗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其实她是不敢动,因为她分明的感觉到他的某处跳动了几次。 此刻的周飏明显有些心猿意马了,却还是强忍着道:“皇室又并非只有我和皇兄两人,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么?更不用说其他的皇亲国戚了,再说了,你阿爹咬着那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包括你那继母,柳氏的家族在内,你知道你阿爹那一病,给整个云阳国带来多大的影响么?” 陆黎诗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飏知道她在听,便又道:“你阿爹生意做得最大的那个时期,真的可以说是他在撑着将近一半的国库,而我们的俸禄,也可以说是靠他在发。正所谓树大招风,想动他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只不过你阿爹朋友多,人脉甚广,广到如张世忠这种很正派的官员都愿意同他为伍,所以在他病之前,最多小打小闹,没有人能真的弄垮他。还有,你觉得如他这样什么没见过的人,为何会察觉不到自己中毒了?” 陆黎诗叹气,“我觉得他不是没有察觉,而是一种自我的放弃,毕竟娘亲走得太早,而对他来说,那个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羁绊,又被柳氏‘卖’给了袁家,虽然他可以求同袁家最不对盘的世伯帮忙,可那时世伯偏偏又回去探亲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暗示皇室要动他了,所以与其坐等家破人亡,不如早一点随娘亲而去,我说的可是?” 她完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的画面,哎,他真的是一个傻得可敬,又可怜的男人。 “唔,虽然我很不想提到这个男人,但是为了洗清我的冤枉,就不得不说了,袁家……袁泽玉是我三弟的人,你是知道的吧,袁家娶你是为了那东西,这点我不否认,哼,好在那小子自视甚高,看不起商贾之女,不然我绝对不会轻饶他!”周飏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阴暗了起来。 陆黎诗知道他是为了她在这故意耍宝呢,不由把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谁家醋坛子被打翻了,真酸。” 周飏就是喜欢这种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就能互通心意的氛围,继而情不自禁的轻抚起她的臂膀来,“至于那个时候支走张世忠,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因为当我看到你拉着你家信儿去对付柳明扬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我只想看看一个深闺淑女还能做出何种出格的举动来,” 陆黎诗笑,“光看不尽兴,索性加速毁了陆家,然后把我拐来这里,好让你从旁观者变成当事者?” 周飏也笑,“知我者,莫过于阿黎也!最后说到柳明扬,那纯粹属于我三弟的个人报复行为,因为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加上你和同你阿爹又连夜离开了陆府,他就让袁择玉找了许多世家公子去接近他,拉着他去吃、喝、赌,当然,因为你,他是想piao也没办法piao。柳氏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生意完全不懂,随着越赌越大,就拿铺子去抵押,等那些个世家公子再一合计,给柳杨明下套是一下一个准,与此同时,其他想上位的商家,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到最后,除了我三弟赚了一笔,入国库的真没多少。” 陆黎诗哼哼一句,“周璟我迟早会收拾他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呢,你就这么看着我孤儿老父被人欺负?” 周飏狠狠的吻了下她的唇,“我是那样的人么?我的小玩物,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 “是这样吗?”陆黎诗微微眯眼,大有一副他不把话说清楚,她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的意味。 周飏讨好性的抱了抱她,“我承认最先开始是想你陪我玩,可你得知道,这个世间,有资格陪我玩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完,而你正是其中之一,谁想之后会演变这这样啊!” 陆黎诗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该谢您看得起我咯?还有,这样是那样?” 周飏最怕她这表情,终是“投降”,“真是怕了你了!你还记得当你同信儿合谋算计柳杨明的时候,本来抵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谁想他居然昏倒了,于此,才让你们得手,你以为他为何突然昏倒?” 陆黎诗顺着他的话细细回想了一下,后略带惊讶道:“你别说他是被人弄晕的,而且很不巧的是,那人正好是你啊!” 周飏轻咬了她一口,“什么叫很不巧?那就是我!还有,你以为你们带着这么个东西,还能平安无事的离开京城?而你愿意着我的道,又是为什么?” 陆黎诗嘴巴张合了几次,最后用沉默表达认可。 好吧,他说的不错,她承认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安全离开,虽然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会否是另外一个陷进,然则她要的就是这段时间,毕竟多活一天,就能多一天时间想办法不是? 周飏担心她着凉,又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接着道:“虽然你阿爹很聪明的把这东西做成了戒指,让我三弟的人怎么都找不到,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去你家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比如你觉得你把它偷偷塞进平一寒的医药箱里,就能瞒天过海了?那不过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陆黎诗略带鄙夷的望了他一眼,“是啊,您是谁啊,翻墙可能是您的拿手本领呢,还专翻未婚少女的墙,你这个可恶的采花贼!” 周飏拿鼻子蹭了蹭她的劲间,同时低笑道:“此言差矣,在下此生只翻过一个女子的墙,也只想采一朵花,而这朵花,此刻正在对在下生气呢。” 陆黎诗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的脸,就这么坐了会,才又说道:“说到这枚戒指,你当时是打算告诉我它的真正用处,然后让我去向皇上求嫁给你,是吗?” 听到这话,周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后温言道:“阿黎,你不要太小看了我皇兄,也不要太小看我,他让我娶穆珏敏,不过是同你义父赌气,顺便让你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国的人罢了,毕竟你成了斡亦剌八公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我中意你,而我若是不想成亲,谁也没办法bi我,包括我皇兄和母妃。” 陆黎诗没做声,安静的等他说下去。 周飏顺着她的下巴,划过脸颊,轻轻的抚上她的耳朵,“我与皇兄之间,是手足,是君臣,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犯不着明知我想娶的人是你,却因为一场意气用事而同我闹僵不是?他很清楚,在这世间,只有我才是他最大的威胁,既然不能与我树敌,便只能牢牢的栓紧我,如此,你还觉得我会让你去求他嫁给我么?你那么聪明,你想啊,圣旨是随便什么人能代为宣的么?穆珏敏自作聪明的找刘常贵来宣旨,事后,我完全可以杀了刘常贵,再告他一个假传圣旨,然则,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我说的对吗?” 陆黎诗望了他良久,而后将脸贴向他抚弄她耳朵的手,“周飏,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只能说句抱歉,为我那时的任性和无理取闹,真的很抱歉。” 可不就是任性和无理取闹么,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味的拒绝听他解释,一味的将他推得远远的,也一味的拒绝冷静的分析问题,她真是……哪还有半点像她啊。 周飏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手也随之轻抚着她的后背,“不用说抱歉,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如此,若不然,我会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我把她视为生命般重要。” 到这个时候,陆黎诗也不知道对于能遇到一个这么了解自己,又同自己这般心意相通的男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更贴近他一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明确的感受她拥有着这个男人。 “这伤……”周飏的手流连于她的背脊,感受到不甚平滑的触感,潦潦两字,似有着说不清的情愫。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轻叹一声,“这伤是一次意外造成的,很难看对吧?这些年来,长卿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将其恢复,唔,也怪我拖得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治愈时间。” 听到这话,周飏冷哼一声,“他这么尽心,本就是应该的,若非如此,我又岂会留他?” 陆黎诗笑,刚想安慰他两句,隐隐抓到些什么,便立刻偏过头去看他,“这伤……你知道?” 她去救长卿和信儿的时候,周围明明没有人啊,而且为了不让那俩孩子自责,她有勒令他们不准说出去,所以这事除了他们三个,不可能再有第四人知道啊? 等等!她依稀记得在她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有将挡住门的柜子撞开,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周飏瞥了她一眼,也学着她叹气,“说你记性差吧,却连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记得,可说你记性好吧,偏偏该记的地方又不记。” “你这话……居然是你!”陆黎诗起初还想反驳两句,然而无意间与他眼神的一个接触,脑中那段模糊的画面,竟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到最后也终于想起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了。 她就说呢,当时的浓烟,烈焰,稀薄的空气,加上透支殆尽的体力,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涣散,显然已经到极限了,而就在她以为就要把小命交代在那里的瞬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确定那不是烟,不是火光,哪怕她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的自信,她就是那么的确定着。 于是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凝聚起意识,如此,一个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可以说极具戏剧化的印入了她的眼帘,于此,她知道阎王爷还不打算招她入伙,于此,她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稳住身形同他一道救人出去,只是……只是等她醒过来后,竟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原来是他啊,呵,这男人! 周飏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想起来了?其实说到这个,最应该怪的人是我,抱歉,总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次次受伤却无能为力。” 这是心里话,那天,他看着她被袁泽玉邀去酒楼,而对于那场火灾也不是不知内情,也看到她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救人,开始时是震惊,他知道她是一个对别人和对自己都很狠的人,却不知道能狠到这样一个……让人觉得愚蠢的地步。 是的,后来看到她用蛮力去撞击那个死死卡住门的柜子,还是一个燃火的柜子,不停的撞,不停的撞,他脑中反应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愚蠢,这天下为什么会有人蠢到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呢?而且等察觉到自己做不到了,还不懂得放弃,这不叫蠢又叫什么? 可是直到她终于成功的将那柜子撞开了,他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是巧合吗?或者……她真的愚蠢吗?不,她不愚蠢,不,她还是很愚蠢,只不过她的执着和顽强的毅力,毫无悬念的打败了她的愚蠢,同时也赢得了他的尊敬,再同时,他又想,如果让这样一个人,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谁想这一念头刚起,身体就有了行动,他不顾司徒他们的阻拦,冲进去救了她,以及她重视的人,也还好他这么做了,不然会后悔一辈子吧? 其实到现在回想起来,他是否从那时起就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呢,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一种叫做相信的东西吧,所以她一来到这个地方,他就给了她一座山,是因为他相信她会回他一个惊喜,跟着,他又把招待斡亦剌大汗一行和京官一行,这项看似会一战成名,实则处处暗藏杀机的任务交给了她,因为他相信她能做的很好,而事实也是如此,这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庆幸救她是值得的,还有,能恋上她,也是值得的。 陆黎诗望了他一会,下一刻,热吻就情不自jin的送了过去,一个每每在她境遇最艰难的时候,还愿意向她伸手的人,一次不能代表什么,但次次如此,她还需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语言,所以的感觉,所有的爱,都用肢体来回答,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对这个男人的依恋,远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深厚。 于她的主动,周飏又岂会拒绝?全情的回应,以至于天蒙蒙亮起,他们依旧在*中,他不准她安然入睡,她亦不想睡。 “主子,该回王府了。” 等屋内不再有动静,司徒的声音,适时的从屋外传来。 彼此互望,沉默数息,周飏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倒是陆黎诗先一步微笑道:“回去吧。” 听到这话,周飏那皱起的眉头,立刻染上了满满的歉意和无可奈何。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我跑了不成?赶紧回去吧!”陆黎诗懂他的眼神,还是微笑,说完话,就起身穿衣去了。 穿好衣服,刚准备去拿周飏的衣服,就被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而后在她耳边说道:“阿黎,与周飏拜堂的人是你,与周飏洞房的人是你,所以周飏的妻子,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可明白?” 陆黎诗侧过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我明白的,来,快把衣裳穿好,小心着凉了。” 周飏没动,就那么抱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真的明白。 “主子,时辰……真的不早了,咱赶紧回吧。” 司徒的声音再次传来,这让陆黎诗不得不“板”着脸掰开他的手,继而“板”着脸替他穿好衣裳,也是等穿戴好以后,才又笑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凝望着她的笑颜良久,周飏将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暗叹,又吻了他一会,才肯随司徒而去。 轻轻推开窗户,透过缝隙朝外看,待到那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陆黎诗的视野,她便把窗户完全的敞开来,不止是窗户,连门都大大的敞开了,为什么?因为房里处处弥漫着他和她*过后的味道,她要让这味道消散,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来过。 回身靠坐在床边欣赏窗外的飘雪,低头又看到那一抹格外刺目的落红,眼神微动,后无言的起身换下褥子,再并着同样落了红的丝质睡衣拿去楼下清洗,当然,下了楼,也把楼下的窗户都打开了,她不是不觉得冷,也不是一味的想快些让那气味消散,只是她想感受这份寒冷,习惯寒冷,尽快的……习惯。 因着两对新人的婚宴要大摆三天,昨天过了一天,还有两天,黎园山庄依旧热闹非凡,客人是来一批,走一批,走一批,又来一批,不同于第一天,后两天两位新娘子倒是出来见客了,信儿的性子向来活泼,不怕闹,蕊娘的话,就遭罪了,好在陆黎诗一直在旁边护着,也没人敢真的“欺负”她,敬酒什么的,全由陆黎诗挡着,反还喝趴了一堆男子,真真有些女豪杰的气魄。 三天过去,宾客散了,山庄恢复正常的生意,迪娜也要回斡亦剌了,临走前,想着陆黎诗这次是把太皇妃得罪了个透,担心她不好过,就留了一队武士给她,陆黎诗本想拒绝,后来思量着这段时间确实算是非常时期,也就没推迟了。 送走迪娜一行,陆逸卓等也要回万荣居了。 山庄大门口,作为知情者,白怜蕊左看陆逸卓一直望着马车,没动,右看到陆黎诗笑望着他们,也没动,犹豫了会,便低声问她是否一道回去,而陆黎诗的回答也在她预料之中,不回。白怜蕊知道她和陆逸卓还有心结,刚想再劝,就看到陆逸卓只身一人进到了马车内,这个举动一出现,就让其他人意识到了什么,陆黎诗不想大家担心,就先一步笑着赶他们上车,并承诺过几天就回去了,其他人见此,唯有顺着她来,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也跟着上车了。 再说两对新人,信儿是大肚婆,双方都没有家长,自然是跟着回万荣居,有陆宿家的和白怜蕊照顾着,想来大家都会放心。至于李易和蕊娘,则是回了李易自己置办的那处宅子,还把蕊娘的父母接过去一块住,倒也离万荣居不远,彼此都有个照应。 “小东家,宋夫人已经在女客室等着了,您要过去吗?”等马上走远,站在一边的史亮才对陆黎诗这么说道。 陆黎诗笑,“嗯,我这就过去了,山庄的事,就交给您了。” 史亮拱了拱手,沉默了片刻,便又在她越过自己半人的距离后说道:“小东家,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再说吧。”陆黎诗知道他这话的含义,也没回身,还是笑着说道,说完就朝着女客室走去。 史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暗叹了一声,也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到女客室,陆黎诗起先对女工交代了两句,而后上楼进到最里边的贵宾室。 看到她来,甄芙立刻笑着起身迎了过去,“我说你可真够慢的,要不是夫君一直拉着我逛山庄,三天前我就想来试试了,快快快,咱们躺下聊,躺下聊!” 陆黎诗望了眼候在门口的女工,然后依言躺下,“我说芙姐姐,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现在又是堂堂将军夫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我这小地方,也值得您这般惦记啊?” 甄芙舒舒服服的躺好,由着女工替她盖好被子,束好发,后毫不在意的说道:“大家都一样,你少说我,你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出嫁以前,只能在家做深闺淑女,出嫁以后吧,倒是随着夫君去过不少地方,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没有一家像你家的这般精致,也是你来之前,我才从那位女大夫那知道原来每个人的肌肤情况都是不同的,还有护发、美甲什么的,啧啧,你快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不待陆黎诗答话,那“女大夫”就先一步不咸不淡的说道:“小东家,全套吗?您这个怎么算?” 陆黎诗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自然是算我的,全套吧,您赶紧的。” 这些人,熟了之后,还真是没一个人怕她了,瞧瞧,这是对东家说话的态度么? “女大夫”依旧不咸不淡道:“您那是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按规矩办事么,得,冰儿,干活吧。” 她们的对话内容让甄芙大感兴趣,不由侧过身撑着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你这个怎么算?”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她呀,在说替我做脸怎么收钱呢,芙姐姐你瞧,我这个小东家当的多委屈,谁都不尊重我呢,不过她就是这个性子,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甄芙想了想,点点头,后又笑道:“那倒是,刚刚和她聊了许多,看得出她医术不错,我的一些小毛病,她都瞧出来了,比我家的大夫还瞧得准呢,我说,‘鬼手公子’就算了,这位也是个厉害的,你究竟从哪找来的这么些能人志士?” 陆黎诗瞥了她一眼,“芙姐姐这是打算挖墙脚么?” 甄芙微微一愣,继而给气乐了,将帕子揉成一团就向她砸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这样的人么!不过说真的,你们的感情真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朋友,不知道多高兴呢。” 陆黎诗叹气,“得了吧,芙姐姐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多几个她这样不省心的,我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呢。” “那也是你惯的呀,再说了,人活一世,怎么快活怎么来,有一票能和你并肩作战的知己,少活几年又何妨?”甄芙冲着她眨了眨眼,重新平躺好,又接着说道:“对了,她说的全套是什么意思?” 陆黎诗想想也是,后听到她这么问,便答道:“所谓的全套,就是洁面,敷脸,艾灸,护发,美甲,再加上全身的精油按摩。一般来说,愿意做全套的人很少,通常就是面部护理加手部护理,当然,芙姐姐来了,自然要用最好的来招待啊。” 听到这话,甄芙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就你会说话,那全套做下来,岂不是要花许多时间?” 陆黎诗挑了挑眉,“怎么,芙姐姐很赶时间么?” 甄芙一噎,“倒也不是,哎,算了,难得享受一番,且让他一个人多玩会就是了。” 陆黎诗这才听明白她是担心自家夫君久等,反正这两位感情很好,想来宋时扬也不会为这个生气,就也没再说什么。 突然想到什么,甄芙又道:“阿黎,这次借着我夫君年休,我们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在你这呆个十天半个月的,你不会介意的吧?” 陆黎诗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她真正的意思,不由感激的笑了笑,“谈何介意,能让宋大哥和芙姐姐看上眼,黎园山庄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芙姐姐不想念孩子们吗?” 她知道他们明则是度假,实际上是想留下来护着她,有他们在,太皇妃多少会顾虑些,对于这份用心,她又如何不感激? 说到孩子,甄芙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为人母的柔情,偏偏硬着嘴皮子道:“就那两个小家伙,正是嫌死狗的年纪,每天闹得人不得安宁,离个两天倒清净了。” 陆黎诗笑,“可是怎么办呢,听到芙姐姐有一双聪明伶俐的小儿女,我很想见见呢,要不我去求宋大哥把孩子们接过来?” 哪有做母亲的不想念孩子的,她很清楚芙姐姐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不让孩子们来,大概也是他夫妻二人商量后的结果。但是现在黎园山庄有宋时扬的护卫在,有斡亦剌的武士在,还有周飏的暗卫在,只要太皇妃不是太蠢,应该不会把两个孩子怎么样,而她之所以不愿意回万荣居,也是不想阿爹他们跟着她身处危险当中。 果然,甄芙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坐起身来,可是一个女工正在替她护理秀发,她突然这么一动,那女工即便反应再快,也多少扯到了她。 “哎哟!” “宋夫人息怒,小的……小的不是有心的,伤到宋夫人,还请夫人饶命!” “没事没事,起来吧。”甄芙哪还有心思在乎那些,很爽快的摆摆手,后对陆黎诗道:“你说真的?” 陆黎诗本还有些担心她有没有伤着,见她如此,便又笑道:“自然,自宋大哥和芙姐姐赏脸参加婚宴后,同芙姐姐交好了,理应请二位多住些时日的,倒让芙姐姐先开了口,所以再请孩子们过来玩,不是很正常的么?” 甄芙心中一喜,却故作平静道:“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也不好拒绝,等我们做完了,就过去找他。嗯,你们继续,继续!” 陆黎诗点点头,“好。” 接下来,两女一边惬意的享受着全套的护理,一边天南地北的闲聊着,悦耳的娇笑声,时不时的从屋内传出,倒是给这寒冬腊月带来了一分暖意。 隔天正午,当陆黎诗陪同宋时扬夫妇围坐在桌前准备吃火锅的时候,就从门外传来了两道稚嫩的童声。 “父亲!母亲!” “阿爹!娘亲!” 这两道声音一出,桌前的三位立刻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两个裹着小小披风的小小人儿,迈着小小的腿,蹭蹭蹭的往这边跑,惹得三个大人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甄芙,不等两个小儿近前,她就先一步蹲下身迎他们,再等抱住了两个小家伙,就一人脸上亲了一口,“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特别是你这丫头,半点淑女样没有,待会你阿爹要教训你,娘亲可不替你说话!” “娘亲坏,阿爹才不会教训曦儿呢,对吧阿爹?咦?这位是……”小丫头承袭了父亲的骄傲,扬起小下巴就还起嘴来,说着就望向自己的阿爹,然这一望却看到了旁边的一位从没有见过的女子。 甄芙见他们发现了人,便起身牵着他们走向陆黎诗,“来,飞儿,曦儿,这位是娘亲的义妹,快叫姨姨。” 这话一出,陆黎诗下意识的看向甄芙,甄芙冲着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又看向宋时扬,宋时扬但笑不语,于此,她唯有感激的回以一笑。 “外甥宋飞,见过姨姨。”宋飞听母亲这么说,便上前一步行礼道,姿势标准,表情严肃,看得出宋时扬平日没少管教这个孩子,从另一方面也看得出他很受宋时扬的器重。 陆黎诗先朝着一边的女工使了个颜色,待到那女工拿出两个托盘出来,她才取过其中一个托盘上的东西递给宋飞,“乖,姨姨第一次见到飞儿,也不知道飞儿欢喜什么,这是一把黑竹制成的短剑,就送给飞儿玩吧。” “这把短剑飞儿很是欢喜,飞儿谢过姨姨!”宋飞一看到那把短剑,眼睛都亮了起来,想伸手接,但又怕父亲不准,瞟向父亲,等得到了父亲的允许,才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当然,这次喊姨姨,就显得亲热多了。 他自幼跟在父亲身边,每每看到父亲练剑的模样,都激动得不行,后来父亲知道他喜欢练剑,也有教他,可娘亲担心他小,怕他伤到自己,不让他碰真剑,父亲就给他做了一把木剑,然木剑就是木剑,轻不说,攻击力也不够,不像这把黑竹剑,重量够了,任性和攻击力也快赶上了真剑,叫他如何不欢喜?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飞儿欢喜就好,不用谢。” “哥哥不要乱叫,姨姨长的像姐姐,该叫姨姨姐姐才是!”宋曦儿这颠三倒四的话一出,逗乐了一屋子大人。 甄芙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话,姨姨是娘亲的义妹,你叫姨姨姐姐,那管娘亲叫什么?” 宋曦儿歪着脑袋望了望自己的娘亲,似觉得娘亲的话有道理,最后咬了小嘴唇“妥协”道:“那好吧,外甥女曦儿,见过姨姨。” 陆黎诗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心思,也不介意,笑着从另外一个托盘上取了物价递给她,“曦儿乖,同飞儿一样,姨姨不知道曦儿欢喜什么,这套衣裳曦儿瞧着可欢喜?” 随着她把衣裳展开对着宋曦儿的身子比对着,宋曦儿是越瞧越欢喜,“哇,这衣裳好漂亮,曦儿好欢喜!娘亲娘亲,曦儿可不可以现在就去换上?” “这……”甄芙瞧着也是满意的,但这丫头说现在就要去换上,未免太失礼了,也太丢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第一次送礼就合了心意,吉儿,快带小姐去换衣裳,记得房里多添些炭盆,可别让小姐着了凉。”陆黎诗握了握甄芙的手,后对着一边的女工说道。 “你呀,夫君总说我太宠孩子,你倒好,第一次见她就这般宠着,你等着吧,往后她要来往你这跑,可别怨我!得,你们几个陪着一起去吧。”甄芙实在拿这个小家伙一点办法没有,唯有叹气,后面的话自然是对着自家的侍女说的。 瞧着女儿高高兴兴的去换衣裳,又瞧见儿子望着黑竹剑傻乐,想到什么,甄芙便拿眼横着她,“老实交代,这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猜到两个小家伙会喜欢?” 陆黎诗笑着眨了眨眼,“这多亏了阿姐啊!” 甄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看向自家夫君,宋时扬则笑着摇了摇头,“夫人,你别忘了咱们这义妹是做什么的,和她说话啊,仔细把自己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呢。” 陆黎诗摊手,“宋大哥,不待这么拆台的,卖什么也不能卖了自家阿姐啊!” 宋时扬又笑,“那可说不一定哦,倒不是你真有那么黑心,只能说你家阿姐人太单纯,不然又岂会被我拐走?” 甄芙来回看了看他们,终于会过意来,不由“老”脸一红,“你才单纯!我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好不好!我说阿黎,敢情昨个你是套了我一天的话啊?亏得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你你……” 陆黎诗赶紧求饶:“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且念在我一番心意,只要飞儿和曦儿欢喜,不就好了么?芙姐姐就不要同我计较了嘛!” 甄芙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宋曦儿换好衣裳从楼上下来了,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了她的身上。 陆黎诗送的是一套丝质的骑束装,所谓的骑术装,就是紧袖口,紧裤口,无裙,无长摆,方便活动的上下套装,也可以当做练功服来穿。 因着头一天从甄芙那里套来的话,知道宋曦儿从小就崇拜宋时扬和宋飞,看到宋时扬教宋飞练剑,更是羡慕的不得了,可甄芙一直把小女儿当公主来养,给她的衣裳全是漂亮的裙装,压根不让她拿剑,某次宋曦儿偷穿哥哥的练功服,还被甄芙罚默了一天的书,但是即便如此,小丫头骨子里的英雄儿女气概丝毫没有消失,偷穿练功服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久而久之,甄芙也懒得管了,只要她不闹出大动静就行。 “阿姐你瞧,曦儿像不像个小女侠?”看到这身装扮的宋曦儿,陆黎诗情不自jin的挽住了甄芙的手。 说实话,虽然宋曦儿的容貌结合了爹娘的优点,但她的眉毛更像父亲一些,穿上这身俏皮又不失端庄,干练又不觉单调的衣裳,更是将她骨子里透露的英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曦儿本还有些怯怯的,听到这话,就大胆的抢过宋飞手上的那把黑竹剑,后走向宋时扬,还甩了个漂亮的剑花,“阿爹,曦儿穿这打扮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宋时扬从不反对女儿习武,要不是碍着自家夫人,他早就让曦儿和飞儿一道练功了,这会瞧着,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宋曦儿暗喜,又走向甄芙,“娘亲,好看吗?” 甄芙宠溺的替她紧了紧领口,“我们家曦儿当然好看啊!” 宋曦儿趁机提要求,“那曦儿以后可以经常穿吗?可以穿着和哥哥一起练功吗?” 甄芙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子,“一码归一码,想穿就穿,至于练功,哼哼,到时候再说吧。” 昨天和阿黎聊到过关于曦儿好动的事,她其实不太满意那丫头过于好动,一点也不像曦儿的堂姐堂妹们那么温顺,但阿黎说为什么要一样呢,孩子的性子摆在那里,与其一味的反对,不如顺着孩子自己的喜好来,能不能成事,还得看孩子自己,只要父母正确的引导,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 她当时只道是阿黎善意的安慰,可谁想直到阿黎把衣裳送给曦儿,她才确定她是认真的,于此,她才真的正视起这个问题来,哎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喜欢,就随她吧,总之本性没有养成偏差就够了。 “曦儿就知道娘亲对曦儿最好了!谢谢娘亲!”宋曦儿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似觉得还不满意,又跑去宋飞那边,“哥哥,曦儿好看吗?” 宋飞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好看的,妹妹穿什么都看。” 宋曦儿鬼灵精的冲着哥哥挤了挤眼,最后走向陆黎诗,“姨姨,曦儿好欢喜好欢喜这身衣裳,谢谢姨姨,往后姨姨会再送这样的衣裳给曦儿吗?” 陆黎诗笑,“当然啦,只要曦儿欢喜,往后每年姨姨都让人做这样的衣裳送给曦儿,可好?” 宋曦儿闻言大喜,继而惦着小脚抱住了她,“谢谢姨姨!姨姨最好了!和娘亲一样好!” 甄芙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也不待陆黎诗接话,就先一步把她拎去饭桌旁,“你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啊,还学会向姨姨掏东西了?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么?” 宋曦儿毫不示弱,“娘亲!姨姨欢喜曦儿,才不会介意那些呢!曦儿也欢喜姨姨,等曦儿长大了,好好孝顺姨姨就是了嘛!” “嗯,飞儿也欢喜姨姨,等飞儿长大了,也会孝顺姨姨的!”宋飞知道每次妹妹惹娘亲不高兴了,娘亲才会这么拎着妹妹,就赶紧过去帮腔,两个小家伙倒是兄妹情深。 “好了好了,就算曦儿不这么说,我这个做姨姨的,也得表示点什么吧?阿姐快坐下吃饭吧,宋大哥也坐,还有飞儿曦儿也是,坐姨姨旁边可好?”陆黎诗走过去做“和事老”,说着还向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两个小家伙反应很快,知道这位新姨姨可以当他们的“盾牌”,二话不说就跑去了她身边,见此,那夫妻二人唯有相视一笑,后跟着入座了。 吃完火锅,宋曦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新姨姨有一匹汗血宝马养在这里,就缠着她要去看,宋飞听到后,也一脸殷切的望着她,陆黎诗无法,只能带着这一家子一道去她私人的马厩。 她的这匹马叫踏雪,虽然是匹母马,但毕竟是品种优良的汗血马,性子难免裂了些,她训了很久才让踏雪听话,然则,宋曦儿一看到这匹通体奶白,无一丝杂毛,且光顺得发亮的马儿,就情不自jin的想伸手去摸它。 陆黎诗自然挡住了她,后牵着她的小手走向饲料槽那边,“曦儿,飞儿,马呢,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动物,越好的马,就越是懂得人性,所以踏雪和人一样,遇到生人,会不安,会焦虑,遇到熟人,才会放心,才会亲进。来,咱们先送喂食开始,让踏雪熟悉了你们的气味,才会慢慢的对你们放下戒心。” “是这样啊!”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倒也很听话的去取了饲料。 “果然是一匹好马,只是没想到阿黎会如此懂马,甚至比我手下的那帮家伙还懂呢。”这话出自宋时扬,常年与马为伍的人听不出门道来?如此,对陆黎诗的欣赏就更上了一层楼。 陆黎诗回头笑了笑,“宋大哥莫要取笑我,想你也清楚这家伙的来处,我又不能丢着它不管,你是不知道我训它训了多久,就它那爆脾气,可没少折腾我,到现在除了我,没人敢给它喂食。” “啊,是这样吗?那它会咬掉我的手吗?”宋曦儿毕竟是女孩,一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朝陆黎诗身后躲了躲。 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踏雪很是不安的踏了踏蹄子,还连着打了几个响鼻,吓的宋曦儿和宋飞都往后退了几步。 陆黎诗抬手抚了抚踏雪的头,等它渐渐安静下来,才又笑着抱起宋曦儿道:“曦儿莫怕,姨姨刚刚说了,马懂得人性,你紧张了,它也会跟着紧张,但是呢,一旦你相信它不会伤害你,它也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不会伤害它。来,放轻松,不要害怕,你再喂它试试。” 宋曦儿犹豫了会,就按照陆黎诗说的那样,让自己放轻松,然后试着把捧着饲料的小手伸到踏雪的面前,踏雪瞅了瞅自己的主人,又瞅了瞅这个小丫头,似觉得能和主人这般亲近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就很给面子的舔了一口。 “曦儿别怕,记着姨姨的话,你相信它,它就会相信你。”见小家伙缩了缩手,陆黎诗不得不出声安慰。 也许是真的想和踏雪亲近,宋曦儿就壮着胆子继续喂,喂着喂着,咯咯的笑声就从她的口中传来,“呀,好痒,好粘,姨姨,踏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口水啊?” 陆黎诗笑,“你看,踏雪的头那么大,舌头那么长,而我们的头这么小,舌头也就这么小,我们流的口水少,它流的多,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宋曦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睁着大眼睛说道:“曦儿明白的,姨姨的意思是,任何东西,都要相比较而言,是这样吗?” 陆黎诗满意的点了点头,“曦儿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呢。” “夫君,你瞧阿黎,才多大会功夫,就把那两个小捣蛋鬼制的服服帖帖的,啧啧,比我这个当娘的还会教孩子呢。”站在后方的甄芙不自觉的挽住宋时扬的手感叹道。 宋时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谁说不是呢,我相信她将来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母亲,只可惜差的大了些,不然让我们家飞儿去拐她家丫头回家,倒是一桩美事。” 这话一出,甄芙的眼睛顿时放光,想着就要过去把这门亲事定了,好在宋时扬几时的拉住了她,“你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小心把你的义妹给吓跑了。” 那夫妻俩的“预谋”,陆黎诗自然听不到,因为她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宋飞那边。 “姨姨,飞儿也想给踏雪喂食。”宋飞看到陆黎诗抱着妹妹给踏雪喂食,羡慕极了,想到妹妹是女儿身,让姨姨抱着没关系,可他是男儿身,怎么都不好意思让姨姨抱,但他也是真的很想很想喂,最后终是扭捏的扯了扯姨姨的袖子。 陆黎诗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转头望了望宋曦儿,宋曦儿很大度的称换哥哥来喂,她就把她放下来了,然后过去牵缰绳,压低踏雪的头,好让宋飞站着喂,宋飞感激的朝陆黎诗笑了笑,继而专心致志的喂了起来。 直到踏雪吃饱了,开始自己围着马厩小跑消食,宋曦儿又不“安分”了,不由抱着陆黎诗的手臂撒娇道:“姨姨,现在曦儿和踏雪熟了吧?那曦儿可以骑一下踏雪吗?” “这……”陆黎诗犹豫了,她倒不是不敢让曦儿骑,就是怕人爹妈不放心,于是乎直接看向他们。 接收到陆黎诗眼神的询问,宋时扬不得不走过来对着宋曦儿道:“你这孩子,都是你娘亲把你宠坏了,踏雪是你姨姨的马,也只会听你姨姨一个人的话,让你喂踏雪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如何?” 被父亲训斥,宋曦儿委屈的不行,“曦儿不想如何,就是……就是……好嘛,不骑就不骑嘛,干嘛凶曦儿……” “你……”宋时扬头疼得不行,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宋大哥,孩子从小愿意同动物亲近,也不是坏事,勇于尝试,这对她更多,更快的了解这个世间,是有帮助的,要不我带着曦儿骑两圈?”陆黎诗默默叹气,虽然她不想替别人关键孩子,但看到曦儿那惹人疼的小模样,就没办法了。 宋时扬有些尴尬笑了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陆黎诗摆摆手,“曦儿是我外甥女,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曦儿走,姨姨带你起两圈,但就两圈哦,等到了上面,你一定不许乱动,不然姨姨就再也不让你碰踏雪了,可明白?” 宋曦儿见她答应了,完全不看自家爹的“臭脸”,乖巧的把脸埋在陆黎诗的腰间蹭了蹭,“嗯,曦儿会乖乖的,姨姨最好了,比阿爹还要好!” 陆黎诗摇头失笑,突然想到什么,便又望向宋飞,“飞儿要不要一起?” 宋飞似早就在等这句话,同样不看自家阿爹,忙不迭的用力点头,“要!飞儿也会乖乖的!就两圈!” 于此,陆黎诗就打开了马厩的门,牵踏雪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抱着两个小家伙上马,最后自己利落的蹭了上去,也如她所言,真的带着他们在马上小跑了两圈。 “这两个鬼东西,还知道找靠山了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这话是甄芙说的,她知道自家夫君有些生孩子们的气,所以她明则骂他们,实际上是在替他们求情。 多日夫妻,宋时扬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是想对她凶,又凶不起来,唯有干瞪眼,“你呀,就宠着吧,迟早有天要出事!” 被拆穿,甄芙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还很得意的说道:“好了啦,你也瞧见了,阿黎的为人,你我还不清楚么,你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对你好十分,她是有宠飞儿和曦儿,但也没有纵容不是?再说了,多一个人替我们管教两个小家伙,不好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宋时扬被说得没了脾气,后想到什么,不由把目光移向陆黎诗,“如她那般的女子,委实难得,哎,我们护得了她一时,却也护不了一辈子,真希望周飏那小子尽快把事情给解决了。” 听到这话,甄芙顺视望去,沉默了会,便叹道:“谁说不是呢,说真的,虽然同阿黎认识不久,但有一种人,是你一见到就会不自觉的欢喜,阿黎与我来说,正是这样的人,我很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呢。” 如此,大半个月过去了,因着宋时扬夫妇在,倒也相安无事,可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宋时扬夫妇终是要离开,而同一时刻,陆黎诗又接到了吴长卿传给她的信,等送走了那一家子,她也就在斡亦剌武士的陪同下回万荣居了,至于信的内容,自然是新邻居搬进来了,没错,云阳国太子,周子喆到了。 进了家门,陆黎诗简单的同信儿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司徒和阿忠一道从后门绕去了隔壁。 见到与半年前相比,脸色明显好看多了的周子喆,陆黎诗由衷的笑道:“小公子,识别多日,如今小公子的气色好多了呢,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周子喆也笑,“承八公主吉言,往后的半年,还请八公主多多照料。” 陆黎诗欠了欠身,“小公子客气了,若有需要,我自当竭尽全力。小公子刚到,理应多休息几日,好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周子喆见她要离开,犹豫了片刻,便说道:“八公主,关于我父皇的那道旨……还请八公主见谅,事情……或许还有挽回。” 陆黎诗默默叹气,又不得不回过身,再次欠身,“小公子多虑了,我虽是斡亦剌的八公主,但我现在还站在云阳国的国土上,便不敢忘自己是云阳国的子民,还请小公子多多休息,告辞。”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周子喆很想解释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而且他说那话的重点在后一句,嘴巴张合几次,终是什么也没说。 大家都是心如明镜的人,想来不用他多说,她也能明白,算了,总归是皇叔同她的事,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小辈的干涉,况且他自己还命悬一线着呢,自求多福吧。 陆黎诗的归来,让大家都很高兴,不停的拉着她说话,但也很默契的对周飏的事只字不提,陆黎诗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能体会到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便把宋飞宋曦儿这对活宝的趣事说给他们听,听得众人是笑声不断,当然,除了陆逸卓一直默默的听着,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深夜,陆黎诗安静的躺着自己的房间,不多会,周飏跃窗而入,陆黎诗再次叹气,对于这男人每天夜里都来找她的行径,她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 一番*过后,陆黎诗说道过几日会回黎园山庄,让周飏这些天不要来找她,周飏虽有不满,倒也能理解,陪她到天明,便安静的离去了。 然而,这次周飏前脚刚走,信儿后脚就黑着脸推门而入了。 望着那个表情的信儿,陆黎诗一时很是无措,“信儿,你……” 如今的信儿,已经知事了,一进来就闻到那个气味,脸色就变得更黑了,“小姐,您不要告诉我,您这些时日之所以不回来,就是为了方便与他……” “不是这样的,我……”陆黎诗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话说到一半,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信儿说的不错,不管她到底为什么不回来,每天与他*,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叫她如何说? 信儿气急,“小姐,您何必如此糟蹋自己?他都已经娶了别人了,还要这般对您,且不说他置您于何地,您呢,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陆黎诗错开脸不看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们担心。” 听到这话,信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叫不用我们担心?您还知道我们在担心您么?您这般胡来,不觉得同窑馆里的那些个狐媚子无二么?” “信儿!不可如此同小姐说话!小姐需要休息,跟我回去。”这话出自阿忠,他进来还把门关上了,碍于陆黎诗现在不方便见人,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站在门边。 “我说错了么?她敢做,凭什么不让我……”信儿已然快失去理智了,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不由冷着脸对阿忠道:“等等!这么说来……你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你……” 阿忠快速的看了信儿一眼,后低着头移过去拉她,“跟我出去,我们出去再说。” 信儿哪里肯依,一边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一边吼道:“不要碰我!你明明知道……为何不阻止?你们到底把女人当什么了?” 被她推开,阿忠再度抱住她,“信儿,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宜情绪过大,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再说,可好?” “怀着身孕怎么了,我就是生气,生小姐的气,生你家主子的气,还生你的气,阿忠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信儿对他是又打又踹,半刻不消停,然则,她那个“望”字还没说出口,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信儿!”陆黎诗紧张得不行,裹了件披风就冲了过去。 阿忠见她过来,立刻抱着信儿背过身去,“信儿没事,是我点了她的穴,她现在太激动了,我不得不这么做,您……歇着吧,不要多想,我会和她解释的。” 陆黎诗微微启唇,而后默默的回床上躺着,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信儿是真的在乎她,才会这么生气,虽然话不是太好听,但与有妇之夫夜夜行那事,不就和窑姐无二么,呵,她在糟蹋自己么,大概是吧。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陆宿家的来唤陆黎诗去吃早膳,陆黎诗没有理由不去,来到膳厅,发现信儿没有来,她也没有多问,自顾自的吃着。 “咦,信儿呢,怎么不出来吃?”这话是白怜蕊说的,现在的她,算是这个家的半个长辈了,对于小辈的事,自是关心的。 阿忠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信儿说她胃口不是太好,估计是妊娠反应吧,姨母无需担心,待会我弄些白粥给她吃。” 白怜蕊微微皱眉,“要说妊娠反应,那就没办法了,只是信儿可有其他的不适?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可别出了岔子。” “长卿,你待会去看看信儿。”陆黎诗淡淡的看了吴长卿一眼,说完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吴长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好,我吃完就去。” 阿忠和司徒互看一眼,不好说些什么,唯有跟她一样,默默的进食。 用完早膳,陆黎诗和陆宿家的说了几句,就拿着她的写生工具出去了,司徒现在是十二个时辰跟着她,斡亦剌武士亦然,对于他们的这种贴身保护,陆黎诗没说什么,由着他们跟着,反正她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随便吧。 黑天之前,陆黎诗返回家中,到了饭点,她出来吃饭,信儿依旧没有现身,她不闻不问,吃完就去书房写写画画,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回房睡觉,隔天便重复头一天。 几天之后,大家渐渐发现陆黎诗和信儿的不对劲,比如有一个在,另一个就觉得不出现,接着还发现信儿也不是太搭理阿忠,他们不是没问,但阿忠和信儿互称闹了些小矛盾,陆黎诗也说估计他们闹了,其他人就只能劝着。 如此小半个月又过去了,陆黎诗每天早出晚归,其他人去店里忙生意的,就去店里忙着,养胎的养胎,看家的看家,看病的看病,除了吃饭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安心又不太安心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直到某天,陆黎诗吃完早膳,刚准备起身去书房,突然眼前一花,幸好及时的扶住了桌子,不至于跌倒,但还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陆宿家的坐在陆黎诗旁边,一见她这样,赶紧伸手扶她坐下。 陆黎诗浅浅一笑,“不碍事,可能是起得急了,坐会就没事了。” 白怜蕊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快喝点水,不是姨母说你,整天往外跑,饭也只吃这么点,身子怎得受得了?” 陆黎诗又笑,“姨母别担心,我有分寸的,等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不会乱跑了。” 陆宿犹豫了会,便说道:“小姐,卓诗福今天准备做年前最后一次新品促销,可要随我和老爷去店里看看?” 陆黎诗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先去书房拿点东西,一会门口见。” 说完,她就起身回书房了,谁想她前脚进去,吴长卿后脚就跟了进来,她回身,就见他把门给关上了。 “长卿,怎……你要做什么?”陆黎诗想问他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抓着她的手腕把起脉来,她目光一闪,下意识的收回手,后一句话,明显带着冷漠。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吴长卿皱着眉头直视着陆黎诗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固执的去抓她的手。 陆黎诗挣扎了几次,挣脱不过,最后默默叹了口气,就老实的由着他替她把脉。 把着把着,吴长卿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看了陆黎诗数次,每一次看的眼神皆不一样,有震惊,有倒吸气,有不敢相信,有愤怒,也有心痛。 “现在满意了吗?”陆黎诗偏过头不看他,不想看,也不敢看,因为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 “是他的?”吴长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微颤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陆黎诗垂目,“不关你的事,陆叔还在等我,我要走了。”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好,就算不关我的事,那关不关你的事?信儿之所以同你闹,怕也是因为这个吧?你……”吴长卿被这话点燃了,想要骂她,骂醒她,可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就怎么都骂不下去了,忍了又忍,后也错开视线说道:“这么做……值得吗?” 陆黎诗沉默了片刻,继而扬了扬嘴角,“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纠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吴长卿紧紧握拳,突然抓到了什么,不由瞪着她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多虑了,我能做什么?时候不早了,你该过去那边了。”陆黎诗又笑,说完绕过他走向门口,只是当她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时候,又停下了来,“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你答应过他,一定会治好他的。” 听到这话,吴长卿再次皱眉,总觉得她这话有哪里不对,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说,但又找不到究竟哪里不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依旧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去到卓诗福,果然如陆宿说的那样,卓诗福要上新品的消息一传出去,不多会就门庭若市了。 因着陆逸卓病好后有投入到生意当中,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厉害的生意人,那些潜意识里觉得陆黎诗不过仗着周飏的庇护,实际根本没什么本事的同行、半同行们,在见识过陆逸卓的手腕后,都起了结交之心,今日也很给面子的来捧了场,于此,陆黎诗就跟着他们一起忙到天黑才回去。 到了家,吃过晚饭,陆逸卓回房休息,片刻后,陆黎诗敲门进来。 看到来人是她,特别还看到她手里抱着一大摞东西,陆逸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平静的说道:“何事?” 陆黎诗犹豫了会,便把手里的东西堆放到桌上,“这些是我设计的图纸,以及接下来的计划,包括每一季首饰的样式,首饰盒的样式,蚕丝面膜纸的改良,药泥的新配方,还有茶铺各果茶、花茶的新配方,您看看吧。” 陆逸卓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一本看了看,虽然他早就知道她所设计的东西,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设计出来,但这会看到,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极欣赏的表情,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前些时天天拿着画笔往外跑,是在做这个。 陆黎诗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见此,便浅笑道:“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有,您就和陆叔,还有各掌柜的商量着改进。” 这话一出,陆逸卓表情一顿,隐隐意识到什么,便把自己手中的这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看完又拿起另外一本,同样是最后一页,如此看了好几本,越往后看,心中某种莫名的不安感越是强烈。 “你……把这些给我是何意?说这话又是何意?”陆逸卓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绝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这些计划,每个店铺怎么发展,产品怎么更新换代,都写到了十年后,内容之详尽,细节之周全,可谓方方面面都注意到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陆黎诗依旧浅浅一笑,“没有什么意思,本来就打算等您的病好了以后,把这些东西交给您的,前段时间……真的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哎,你就当我想偷个懒吧!唔,就这样,您歇着吧,我去瞧瞧信儿。”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陆逸卓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在他“生病”的时候,他知道一直是她在当家,也知道她很累很累,所以一切听着都那么合情合理,可是为何他会觉得太过合情理的事……有些刻意呢? “阿忠,让我和信儿单独聊两句,可好?”来到信儿和阿忠的卧房,隔着屏风,陆黎诗隐约看到信儿靠坐在床上绣花,阿忠则坐在客厅的桌前看书,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互动,就知道他俩还在闹,不由微笑着上前拍了拍阿忠的肩。 阿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信儿,而后颇为憔悴的叹了口气,“您聊吧,我去找司徒说些事。” 等人走后,陆黎诗才笑着绕过屏风,坐到信儿床边。 “您来做什么,我不想见您。”信儿也没抬头,继续心不在焉的绣着帕子。 陆黎诗还是笑,“你放心,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听到这话,信儿猛地抬起头来,可因着手里还拿着针线,一个没注意,针就扎到了手指头上,“呀!” 陆黎诗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抽走她手中的针线,然后用自己的帕子替她包扎,“你这丫头,几时能让人放心哦。” “先不说这些,您这话什么意思?何为明天就看不到您了?”信儿由着她摆弄,眼睛却不离开她的脸。 陆黎诗笑,“丽娘好像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我明个就去山庄陪着。” 信儿皱了皱眉,“她那边有稳婆,有老吴大夫,有她的家人在,您去做什么?” 陆黎诗冲着她眨了眨眼,“好赖是我gan儿子不是?再说了,你不是不想见我么?” 信儿有些别扭的闪躲了下视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就算不想见您,起码知道您在家啊。” 陆黎诗又笑,“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真的同我生气,我们和好吧!” 望着她的笑容,信儿可一点也笑不出来,终是叹气道:“我当然不会同您生气啊,我只是太心疼您,您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又有身份,何愁找不到好人家?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陆黎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几时让自己受过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是……”信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然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别可是这可是那了,不是我说,我和周飏如何,那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同阿忠闹什么?” 信儿一听到这话就火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司徒大哥也就算了,可他是阿忠啊,是我夫君啊,明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您,舍不得您受半点委屈,他倒好,不但不拦着,还帮着一起隐瞒,这至我于何地?让我如何有脸见您?您知道这叫什么么,背叛!赤果果的背叛!” 陆黎诗摇头失笑,“淡定,淡定,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管不住脾气?我可告诉你哦,在我们那个年代,有医学研究证明,怀孕期间,母亲的心情直接影响胎儿,若因此影响了孩子的心性,我看你将来怎么办!” 信儿吓了一跳,“真的吗?真的会这样?那我往后可不能随便发脾气了。” “可不是,你以后要多笑,心态也要放平和一些,好了,你歇着吧,我也回房了,明天还得早些走呢。”陆黎诗替她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冬袄,说完就起身走了。 “小姐,您……几时回来?”在她临门前一脚,信儿如此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就是问了。 “再说吧。”陆黎诗回眸一笑,后转身,关门,消失,留的信儿一个人在那望着门口发呆。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陆黎诗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打开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便再度系紧,然后靠坐在床上想事情。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手也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宝贝,咱们是时候该离开了呢,妈妈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不同的风景,可好?” 而同一时刻,飏王府的某个房间内,确切的说,应该是周飏同穆珏敏的卧房内。 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充斥着整个房间,跪了一地的人,哪里还有功夫想那些碎片有没有砸到自己身上,皆低着头跪着,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表哥,你何必如此待我,既不想娶我,又何必与我拜堂?”似发现没有东西可以砸了,穆珏敏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床,自言自语。 “呵,也是,那叫什么拜堂?可笑啊可笑,我满心欢喜的同他拜堂,谁料他却同……我原以为我是胜利者,不想我居然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都怪那个jian人……一个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表哥夜夜留宿书房,其实是去找她了!jian人!都是jian人!”自嘲过后,穆珏敏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似想到什么,不由起身一脚用力的踹向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还有你们!一群废物!连个弱女子都杀不了,我留你们何用!” 那个被踹倒在地的护卫,又立刻重新跪好道:“王妃息怒!属下……属下并非没有尽心,之前有宋将军的人在,属下等不好行事,终于等到那女子回家,不想属下等还未靠近,就被飏王殿下的暗卫给解决了,属下也是侥幸才捡回了一条命的。” “你还有脸说侥幸?要我说你就该死在那!没用的东西,全都是没用的东西!”穆珏敏怒不可遏,一边骂,一边不停的扇他巴掌。 这个扇完了,又去扇旁边的,手扇疼了,就改拿藤条抽打,护卫还能忍着不吭声,那些娇滴滴的侍女就没办法了,一时间,砸东西的声音就被哀嚎声和抽打声取代。 “王妃娘娘,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到来人,穆珏敏本能的一慌,但想到自己现在是王妃了,于是沉着气坐下道:“原来是紫娥姑姑,不知姑姑来有何指教?” 哼,这个老东西,以前仗着自己是飏王府的第一侍女,又是姑妈身边的第一红人,她不得不对她低声下气的,现在怎么说她都是正牌王妃了,凭什么还要看她脸色?叫她一声姑姑,不过是给姑妈……不,是给婆婆面子,不过是一个低jian的婢女罢了! 紫娥又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就那么站着俯视着她,良久后才不温不火的说道:“王妃娘娘,您好歹也算整个王府的半个女主人了,如此这般乱打乱砸,传出去,怕是会有损王府的颜面吧?” 穆珏敏冷哼一声,“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您不说,我不说,想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似在分析着她这话,紫娥微微点头,后浅笑道:“倒也是,心里不痛快了,找人撒撒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样有用吗?” 穆珏敏被这话气得不轻,狠狠瞪她一眼,终是偏过头负气道:“紫娥姑姑有事但请直言,若只是来看笑话的,还恕本王妃不奉陪了!” “唔,明日太皇妃要带王爷去寺里进香,本来奴婢是受太皇妃的吩咐,来问问王妃愿不愿意一道去,现在看来,王妃怕也没那个心情了吧?如此,奴婢便告辞了。”紫娥还是不咸不淡的笑,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 穆珏敏反应很快,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赶紧起身道:“多谢紫娥姑姑特意过来传话,只不过本王妃进来偶染风寒,怕传染给了婆婆,就没办法陪婆婆一道去,还劳请紫娥姑姑代为转达媳妇的歉意。” 紫娥也没转身,轻哼一声算是应了,而后干脆利落的离开。 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不过是太皇妃手里随时可弃的一枚小棋子!得,事情办完了,赶紧回去复命吧,呵,明日……就坐等看好戏了! 待到紫娥的身影消失,穆珏敏的目光再次变得冷冽了起来,想了想,便对之前被他打得浑身是伤的护卫说道:“你们过来,明天……” …… 隔天一早,陆黎诗同大家一起吃完早膳,就拿着包袱,带着司徒和斡亦剌武士去了黎园山庄,结果她一到黎园山庄,不待她去找丽娘,就看到史亮满头是汗的向她跑来。 陆黎诗浅浅一笑,“史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是家里走水了,还是儿媳妇要生了?” 史亮匆忙的行了个礼,“生是要生了,不过可不是我儿媳妇,是丽娘。” 陆黎诗闻言一惊,“丽娘要生了?不是说还得几天吗?还有,生就生啊,您急个什么劲啊?” 史亮答:“就是因为吴大夫说还有几天啊,咱们请的那稳婆家中突然有事,就请假回去了,谁会想到丽娘这会阵痛得厉害,只能临时去附近找别的稳婆,已经让工人去了,我这不是看人半天没请来,就到这来等了么。” “史先生!史先生!出大事了!”不等陆黎诗接话,另一道声音就从他们后方传了过去。 史亮瞪了他一眼,“有事细细说来,瞎嚷嚷什么?” 那男工赶忙赔礼,瞟眼看到陆黎诗也到,便直接对她说道:“小东家,小东家,踏……踏雪不见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特别是陆黎诗,她的表情更是难看,但还是强压着情绪说道:“你先缓一缓,再细细的把从你发现踏雪不见,到你来找史先生这段期间发生的事说与我听。” 那男工很听话的顺了顺气,后阐述道:“是……是这样的,其实小……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早前一会吧,喂马的饲料晒好了,小的就拿去您的马厩放着,结果还没靠近,就发现外头的门是开着的,小的心下一惊,赶紧跑进去看,如此,又看到马厩的栅栏也是开着的,再往里看,哪里还有踏雪的影子。小的很着急啊,连忙喊人帮忙找,可哪都找不到,这才来通知史先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总而言之,小的也不清楚踏雪究竟是几时没的,不过从小的等开始里里外外的找,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听完他的话,又想到稳婆还没请过来,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陆黎诗的头疼得不行,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 见她这样,司徒便说道:“小姐莫着急,我这就派手下的人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回了。” “不。”陆黎诗立刻拦住司徒,司徒回以不解的眼神,她暗自分析了会,就侧过身对斡亦剌武士道:“布里亚特,踏雪是你带过来的,所以相比较而言,它更熟悉你的气味,既如此,踏雪就由你们负责找吧,不管怎么样,山庄找不到,就出山庄找,总之一定得给我找回来!史先生,麻烦您去给门卫说一声,在踏雪找回来期间,他们几个的马匹可随意出入!” 史亮不疑有他,“是,我这就去!” “是,末将领命!”以布里亚特为首的一众斡亦剌武士也相继离开。 他们散去以后,陆黎诗紧接着又对司徒道:“司徒,麻烦您找几个人去请个稳婆过来,一定要快!我就在这等你,交代完了,再陪我去丽娘那看看。” “好。”司徒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声,后去找人了。 不多会,司徒返回,陪着她去丽娘那边,途中一直无话,犹豫了片刻,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踏雪么?毕竟它是极难得的汗血马,加上外观又格外出色,想来连不识马的人,都能看出它的不凡,若被人拐走……” 陆黎诗闻言,不由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管踏雪是不是汗血马,都是我亲力亲为养了半年的,早就有感情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让布里亚特去找啊,听说他们有一种很特殊的驯马法子……哎,别跟我说话了,我现在烦得很,还是那句话,这里找不到就出去找,外面也找不到,我就挨家挨户的找,我还不信找不到了!” “……”司徒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跟着她朝着丽娘那边走。 …… 守在“产房”外的丽娘的夫家人,一看到陆黎诗来了,就急忙过去行礼,“小东家来了。” 陆黎诗勉强的点了点头,“嗯,史先生他们已经去请稳婆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带过来,你们不用太着急,丽娘现在还好吗?” 丽娘的丈夫一脸疲惫的指了指产房门,“您听,这声音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停过,我都快崩溃了,哎哎,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生个孩子原来这么遭罪,真是……” 陆黎诗略带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以后可得待丽娘好才是。对了,现在里头就丽娘和木玲木大夫在吧?想来木大夫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不我进去搭把手?” 听到这话,丽娘的丈夫不由的面露难色,“呃,怕是不好吧?小东家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种地方,血煞气太重,小东家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陆黎诗摆摆手,“这有什么,身为女子,总归是要经历这些的,就当提前见识一下,好让心里有个准备吧。” “小姐,我也以为,您还是在外头等着比较妥当。”见她说着就往里走,司徒不得不闪过去挡在她身前。 陆黎诗再次苦笑,“司徒,我现在心里就想着两件事,一件是丽娘,另一件你知道的,若不让我进去,我绝对会去找布里亚特,如此,你还要拦着我吗?” “这……”司徒明显犹豫了。 因着今天主子要陪太皇妃去进香,虽然护在小姐周围的暗卫并没有调动,然则,之前好歹有斡亦剌的武士跟着,现在他们都去找踏雪了,能够保护她的人,明显少了三分之一,如果再让她跟着去外头找踏雪,出事的几率绝对会随之增加…… “别这啊那的,就当我是想找点事让自己分心吧。”在他还在犹豫的期间,陆黎诗如此说道,且说完话就绕过他,推门入了“产房”。 司徒再次无语,想了想,反正这里怎么都比外头安全,也就随她了。 看到陆黎诗进来,一直在床上“哀嚎”的丽娘,便有气无力的说道:“您,您可算是来了……”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我说你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啧啧,装得真像。” 丽娘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谁,谁说我的装的!” 陆黎诗微微一愣,细看了会丽娘的表情,心思飞转,而后下意识的望向一边的木玲。 木玲瞥了她一眼,“您说的不错,若她真有那样的演技,早就去当戏子了。” 陆黎诗瞬间会意,不由大惊,“你们……她真的要生了?” 这次木玲没有看她,一边烧水一边答道:“我替她扎了两针,就将她的生产期提前了。至于您,赶紧做自己的事吧。” 陆黎诗有些复杂的来回看了看她们,继而对着她们俩各鞠一躬,“今逢陆姓黎诗大难之时,能得二位全力相助,大恩大德,永记心间,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这两个女人,一个的生产期明明在后天,却为了她提前了,而另一个,明明承诺不再行医,又为了她破例动针……这让她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无法表达她对她们的感激,以及……深深的歉意。 丽娘勉强的笑了笑,“说,说什么傻话呢,您是我孩儿的gan,gan娘,能为您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陆黎诗很是自责的替她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可疼?辛苦了。” 丽娘轻轻摇了摇头,“没,没事,今天生是生,后天生,也是生,如此,我还得谢您,谢您让我早点解脱呢。” 陆黎诗借着换洗帕子错开身子,明显现在的她有些无法直视丽娘的眼睛。 “丽娘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生了,您也只有半个时辰时间准备,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这话出自木玲,她说话时依旧没有转身。 陆黎诗皱了皱眉,“可是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木玲微微偏头,轻哼一声,“您这是不信我么?有我在,她即便想出事也难。” “……好吧,陆黎诗再次拜谢二位大恩!”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度鞠躬,而后提着包袱移去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小半个时辰后。 木玲和丽娘看到从隔壁间返回的陆黎诗,皆是一愣,愣到甚至让丽娘暂时忘记了“哀嚎”,沉默良久,丽娘才很是无语的笑道:“我说,我说小东家,要不是……要不是这小楼里就我们三个,我还真以为进来第四个了呢,您真是……真是一次一次让我们惊讶啊。” 陆黎诗自嘲一笑,“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换了张脸而已么,若非事出无奈,我也不会如此。” 是的,陆黎诗去隔壁间的这小半个时辰,没做别的,一直在专心致志的涂胶,粘假皮,等gan燥,上妆,染发,最后换衣裳,如此这般,再出现的她,已变成了一位六旬的婆婆,当然,这便是司徒之前教她的易容术。 沉默了片刻,木玲便拿着银针走向陆黎诗,“时间不多了,开始吧。” 陆黎诗点点头,“好。” 接着,木玲就用银针对着她的咽喉处扎了几针,等扎完以后,她又道:“就像我们之前试过的那样,我没有吴公子那么厉害,最多维持半个时辰,您可得抓紧机会。” “好,我知道了。”陆黎诗再度点头,而这次她所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她现在的装扮一样苍老。 “来,来了,我……我要生了……啊!”这时,丽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下坠,那架势就像是要从她的体内冲出去一样,可偏偏又出不去,于此,她便意识到是孩子要出来了。 容不得她们多想,陆黎诗立刻过去拧帕子塞丽娘嘴里,然后一边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打气,一边替她擦汗;木玲也同步跪坐到她双腿前,并最大限度的分开她的双腿,手也很有节奏的按压着她的腹部。 而同一时刻,“产房”外头。 “司徒公子,您……”见司徒突然动了几步,丽娘的丈夫不由起身走了过去,刚想问他怎么了,又见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也就闭上了嘴。 司徒现在哪有心情理会不相干的人?他转过身望了望远处,虽然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望什么,可片刻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异常的难看了。 “跟我来。” 这话是司徒对着丽娘丈夫说的,丽娘丈夫本想问要干嘛,但司徒说完就先一步朝着“产房”后边绕去,他唯有跟上,谁想一到后头,就看到紧挨着小楼的墙角起火了。 丽娘丈夫大惊,“呀,怎么会突然起火的!这这这……” “先灭火再说。”司徒沉声说了句,就先一步去灭火了。 其实他早就闻到了浓烟的气味,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这种事暗卫会解决,结果他不仅没有收到暗卫的传信,自己去寻,竟连暗卫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这才意识到出状况了。 这场火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又是谁放的?还有,暗卫到底去哪里了?是被什么拖着抽不开身,还是已经…… 想到此,司徒便加快了灭火的动作,等把火灭了,他立刻返回前头,这一看,就看到前面突然多了一堆人,其中包括史亮。 史亮看到司徒是从后面过来的,有些惊讶,倒也没有纠结,“司徒公子。” 司徒微微皱眉,“史先生,这些是……” 史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解释道:“哦,方才史某在山庄门口接到了稳婆,正准备过来,就看到这几位也带了稳婆出现,于此就一道过来了,至于其他人,听说丽娘的生产期提前了,就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司徒看了看那几个被自己派出去的暗卫,得到他所言不假的眼神回答,后又对着史亮道:“那稳婆呢?” 史亮再答:“自然是已经进去了。” 司徒闻言眉头紧了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接着又听到了众人对丽娘丈夫,以及夫家人的道喜声,唯有用眼神示意那几个暗卫随他到一边说话。 过了几刻钟,一个稳婆便抱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出来,那稳婆很机灵,见一个男子大步走向她,就猜出这是孩子的父亲了,不由贺喜道:“恭喜这位大人,尊夫人替大人生了个胖小子呢,大人府上算是有了香火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到这个消息,丽娘丈夫大喜,掀开一个被角,看到肉嘟嘟的儿子,更是高兴的塞了一袋金豆子过去,“如此,还要多谢稳婆劳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只是不知道我家夫人她现在可好?” 稳婆笑眯眯的把那袋东西塞进袖笼,后恭敬的回答道:“大人客气了,其实小的等几位稳婆来的时候,尊夫人已经快临盆了,倒是小东家娘子和那位木大夫出了不少力呢,这不,到现在那两位还在里头忙着。大人放心,尊夫人刚刚跨过生死门,很是虚弱,但这都是正常的,月子做好了,就会恢复得很好。小公子才刚来到这个世间,可受不得凉,小的这就把小公子抱进去了啊。” 丽娘丈夫拱了拱手,“稳婆所言极是,您进去吧,府上在山庄摆了酒,稍后还请您和另几位赏脸过去多喝几杯酒水才是。” 那稳婆赔笑,“大人如此盛情,小的等自是会去讨几杯酒水喝的。” 那天说完了,稳婆进去了,司徒这边也从暗卫那里了解的目前的情况,不由冷笑一声,“穆珏敏这次好算计啊,我倒是小瞧了她。” 原来那些“消失”了的暗卫,一发现后头起火了,便悄悄过去查探,由此惊动了穆珏敏派来潜伏在周围的杀手,那些杀手意识到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立刻撤退,暗卫自然奋起直追,不料这一追才反应过来,那些杀手并非是撤退,而是伺机勾他们过去,因为等把他们勾到了山庄更高位,潜伏在那边的杀手便蜂拥而至,也就是这样,暗卫才脱不开身回来。 司徒往山庄高处的某个位置望了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那几人领命而去,再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产房”的二楼,且就那么笔直的站着,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丽娘喜得贵子的事,以及丽娘夫家大摆宴席的事不胫而走,围在“产房”边的人,也就随着丽娘夫家人一道去吃酒了。当然,丽娘丈夫有郑重的邀请司徒过去,司徒职责在身,肯定是不能去的,也不想去,丽娘丈夫勉强不得,客气了几句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之前出来报喜的那个稳婆再度现身,她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司徒,似乎有吓倒,但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陪了个笑脸,而后往摆宴席的地方走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司徒叫住了。 那位稳婆有些警戒的看向他,后试探性的问道:“不知这位……爷原何叫住老身?” 司徒拱了拱手,“婆婆莫惊,在下冒昧问一句,婆婆是哪里人士,又夫从谁家?” 稳婆迟疑了会,便如实答道:“老身本地人士,且在本地活了六十来年,夫家是南门口药材铺的刘家,这位爷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别的老身不敢说,南门口附近倒是都认得的。” 司徒又道:“问这些,实乃职责所在,望见谅,最后还想问一下,小东家娘子可还在上头?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来?” 听到这话,稳婆似终于放下了戒心,又笑道:“原来这位爷是想问小东家娘子啊,爷放心,因着那位夫人生产时,小东家娘子一直握着夫人的手,方才没敢对那位大人说实话,其实小公子落地后,夫人因体力透支出现了昏迷,而小东家娘子的手又被夫人抓着,老身等另几位是怎么掰也掰不开。说到这个,小东家娘子还真是个人物,她完全不在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等夫人醒来。这位爷要等小东家娘子的话,还请再等会吧,相信小东家娘子不久就会下来了。” 司徒一直看着她说,直到她说完,又沉默了片刻,才再度拱手,“多谢婆婆告知实情,请自便。” “爷客气了,老身告辞。”那稳婆笑着伏了伏身,说完话就离开了。 045 大结局 小半个时辰过后。 “木玲妹妹,这次多亏有你了,不然我怕是难得过这一关了。”还躺在床上的丽娘,一边虚弱的给婴儿喂奶,一边对木玲说笑道。 木玲回以一笑,“不用客气,已经破了两次,也不在乎再多破一次。” 丽娘知道她指的是她曾发誓不再行医的事,唯有抱歉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也感激你能如此配合小东家。” 木玲轻轻摇了摇头,后透过窗户的夹缝望向还站在楼下的司徒,“她是你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她若能逃过这一劫,你我今日所为,都是值得的不是吗?只不过,你觉得她……可还会回来?”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但我相信她,不管她将来会去哪里,都会好好的活着,比我们都活得好。”听到后面那句话,丽娘微微一怔,继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又想到什么,就接着说道:“说实话,我是因为她才一直留着这里的,而我相信你也是这样,如果……如果她真的一直不回来,你打算如何?” 木玲默默叹气,“这山庄的人,怕不止你我是这般想的,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如何,或许会继续呆在这里,或许等合约到期了就离开,目前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只要她东山再起,只要她来找我,我一定会随她而去。” 丽娘完全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回答,因为她也是如此,只要那个人还需要她们,她们就会永远的追随她。 “我是时候该下去了,你再多休息一会,接下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能还没开打就把阵仗给输了。”木玲再次叹气,也不等回答,说完话就下楼去了。 丽娘又岂会不知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的望了望怀中还未睁眼的儿子,一抹坚定的笑容从嘴角荡开。 为了儿子,也为了她们共同的朋友,她会坚强的。 片刻之后。 “咦,司徒公子,你为何还在此处?” “小姐在哪?” “小东家早就下来了啊,司徒公子难道没有看到?” “你……稍后我家主子或许会有一些问题要请教木姑娘和丽娘,还请二位不要离开。” “司徒公子多虑了,我现在就住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 望着司徒风一般离开的背影,木玲苦笑一声,而后返回丽娘那边。 鼎鼎大名的飏王六卫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分析出了关键所在,想来那位应该更容易吧? 呵,这次真是玩大了呢,虽然那女人之前就有说过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却是她们自愿的,倒也罢了,且陪她疯上一把吧! 同一时刻,离黎园山庄大概五里开外的距离。 “小东家,若不是看到您身上戴的这个信物,我还真是认不出是您呢。”史亮一边笑言,一边将换了颜色的包袱递给陆黎诗。 陆黎诗接过包袱跨在身上,后郑重的对史亮行了个礼,“史先生,今日能得您和另几位相助,陆黎诗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缘再见,定当重谢。” 史亮还礼,“小东家言重了,往日小东家救我一家老小出水火,如此大恩都来不及报答,做这些小事,真的不值一提。” 陆黎诗浅笑,“昔日史先生助我良多,若没有史先生,黎园山庄怕是很难有有今日的成就。” “同理,若没有小东家无条件的信任,我也没办法一展抱负不是?”史亮也笑,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会,又道:“小东家,您……这一别,可有归期?又打算去向何方?还有,东家……他们也会相继离开吗?” 陆黎诗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稍后,您估计会有些许麻烦缠身,为了您着想,恕我不便回答,如此,山庄的事就交给您和李易了,就此别过了。” “……小东家千万保重!史亮等,会在这里等您回来!”望着她骑着枣红色的马儿扬长而去的背影,史亮站在原地大声喊道。 陆黎诗也没回头,挥挥手,表示有缘再会。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距离西北地最大码头不远的一个密林处。 “八……小姐?”布里亚特看到一个“婆婆”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颇为惊讶,后看到她头巾上袖子一株暗红色的牡丹花,这才确定是她,这么问,明显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陆黎诗点点头,“是我,布里亚特,你们出来的时候可顺利?可有人跟踪?” 布里亚特晃了晃神,继而答道:“回小姐,末将等是分散而来,来的时候,发现飏王殿下的人被另外一批人缠住了,也得亏如此,末将等才能顺利脱身。” 听到这话,陆黎诗暗自沉思了一下,然后再次点头,“我知道了,船联系好了吧?大家都到齐了么?到齐了咱们就动身吧,不能继续在这逗留了。” “是!小姐请!”以布里亚特为首的一众乔装后的斡亦剌武士相继抱拳。 可就在陆黎诗准备上马时,布里亚特突然发现密林深处似有人影晃动,定睛一看,不由大惊,“不好!有埋伏!小姐您先走,末将等断后!” 陆黎诗随之望去,果然看到被发现后,一窝蜂冲过来的黑衣人,她二话不说,跳上马背就往另外一边跑去。 跑着跑着,她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向了右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其实她不是不能一战,可再往下看,看到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又果断的摇了摇头,继而加快速度前行。 不行,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她不能冒险,若非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硬碰硬! 谁料,当陆黎诗骑着马刚刚穿过密林,突然感觉马猛的往前面栽,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迅速的往下看,发现是一根绳子,她双眼一咪,算好时间,在马倒地之前,揪住机会弃马而下,接着就地一滚再滚,险中之险的躲开了接踵而至的夺命的三刀。 看到这样都被她躲过去了,埋伏在这的三个黑衣人皆惊呆了,甚至一时忘记要继续攻击。 “老身自问没有得罪过谁,为何要如此痛下杀手?”陆黎诗一边说,一边退到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刁的位置,绝不让他们有机会围攻。 “陆小姐,我们知道你是谁,不用再装了,今日取首你级,纯属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别怪我们。”其中一个黑衣人横着刀说道。 “哦?原来是买凶杀人哪,既如此,对方提了多少价码?我出三倍来保命,如何?”陆黎诗毫不在意被戳穿,继续同他们周旋,目的就是为了找机会逃命。 “呵,陆小姐真是财大气粗啊……”那黑人闻言轻笑一声,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黑衣人打断了。 “少跟她废话,她这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呢,赶紧在这里把她解决了,要拖到后面……” 之前那黑衣人会意一笑,“还是大哥聪明,知道在这里埋伏。嗯,大哥说的不错,越早解决越好!陆小姐,接招咯!” 虽然这两人的对话明显是在轻视她,但陆黎诗还是敏锐的抓到了一丝讯息,于是,她趁着那最轻挑的黑衣人向自己走进的时候,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与之而来的,就是马儿嘶鸣的声音。 那黑衣人下意识的回身,结果不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蹄就重重的蹬到了他的胸口,接着,一口血如数喷涌而出,就此倒地不起。 那个“大哥”,和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黑衣人大惊,也不过数息间,“大哥”便提着大刀愤怒的朝陆黎诗砍去,另一个则是提刀像马脖子砍去。 见此,陆黎诗又一记口哨传出,马儿再次扬蹄,那黑衣人见失了先机,又有前车之鉴,就条件反射后退,结果马儿趁势转身往林外奔走。 那人愣了一下,尚在犹豫要不要追,余光就看到有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自己,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冲向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大哥小心背后!” 收到同伙的提醒,那“大哥”目露凶光的瞪了陆黎诗一眼,人还没转身,手中的大刀就往后奋力一划,倒是成功的阻挡了来人的偷袭。 再等他正面迎敌,可还没摆好姿势,偷袭之人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没有片刻停息。说到那“大哥”也是个人物,如此狼狈,却还是能勉强化解危机,可惜来人绝非泛泛之辈,三五回合下来,就让那“大哥”逐渐居于弱势了,来人便借着他明显顿起的退意乘胜追击,用力一刀,直破他的胸腹。 落单的那黑衣人,左看到自家的两个兄弟都被gan掉了,右看到了之前被埋伏的人已经脱困策马而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往外跑。 “不用追了。”陆黎诗看到他们要追,立刻出声阻止,说完话就捂着胳膊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可还要紧?”来救陆黎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布里亚特,见她如此,就知道她受伤不轻。 陆黎诗望着围在她身边的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其他人呢?” “您的伤可要紧?可需要在此治疗?”布里亚特不答反问。 “我问话没听到吗?”陆黎诗哪里肯依?便继续追问,见布里亚特沉默了,她又望向旁边的人,“他不说,那你来说。” 那人快速的看了布里亚特一眼,后答道:“回小姐,刚刚埋伏的人数量太多,我们的人小部分已经……还有一部分还在拖着他们,至于我等,则是过来支援小姐的。” 听到这话,陆黎诗紧闭起双眼,并紧握着拳头,再睁眼,“回去。” 那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陆黎诗偏开头,“我说,回去,回你们的兄弟身边去。” 那人急了,“为何?” 陆黎诗也火了,又正过脸来吼道:“为何?你说为何,他们是你们的兄弟,你们回去救他们难道不对吗?我是谁,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需你们如此?” 方才,在她面对那样危险的处境时,她能冷静的指挥马儿,并非有恃无恐,而是看到布里亚特过来了,说实话,她不是不知道之前设埋伏的人很多,也不是不担心他们没办法成功而退,但是看到他们能相继过来,心中还是惊喜居多,感动居多,可是……可是谁又想到这次让他们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为了她,她到底什么什么东西呢?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怔,而后皆有些生气的背过身去,却也没有离开。 布里亚特沉默的看了她一会,然后才开口道:“小姐,您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您是斡亦剌的八公主,末将等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听命与您。按理说,您下达的指令,末将等不敢违抗,然则,末将等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您,若您真的出事了,且不说那些已经丧命的弟兄死得太不值得,就说末将等,您觉得我们还有脸活着回去见大汗么?” “请小姐收回成命。” “请小姐收回成命。” 随着布里亚特的那番话说出,另几位本还在生她气的人,也相继回身单膝跪下。 望着这一张张认真,倔强,而又视死如归的脸,陆黎诗的内心震荡不已,显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真正正的,属于战士们的脸,感慨,自责,不忍,羞愧,最后是平静。 “好,我知道了,我们走吧。”过了良久,陆黎诗缓缓起身,宁静而又坚定的说道。 布里亚特随她起身,“末将等领命!只是您的伤……” 陆黎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暗红袖子的破口处周围已经黑了一片,想了想,便撕下一长条裙摆,然后绑住伤口,一边绑一边说:“刚刚从这两人的对话中,我觉得前面应该还有埋伏的人,而且可能不止一波,我们就从那离开之人的反方向赶去码头,绕远点也没关系,最主要是注意安全,不用赶太急,路上大家各自疗伤,能不战就尽量不避免,多保存些体力。” 听到这话,布里亚特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后对着众人嚷道:“众弟兄听令!这次我等定要全力协助八公主脱困!都给我拿出气势来,定要让那些鼠辈见识下我斡亦剌人的厉害,也为牺牲了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听到了,就吼一声!” “哦!” “哦!” …… 气势被带动起来,陆黎诗用口哨招回马儿,然后在众武士的拥簇下绕道前行。 果然,一路走来,的确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埋伏,陆黎诗一行倒是想退,可是人家就是为了杀她而来,又如何会放过机会?如此,交战便是不可避免的。 原来的二十人变十人,十人变五人,到最后,就只剩包括布里亚特在内的三人在护着陆黎诗了,虽然越是到后头,杀手的实力越是弱,可他们这边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体力早就不行了,连布里亚特的身上都挂了数道彩。 终于来到一处决口,布里亚特左右看了看,便对陆黎诗道:“小姐,从那边往绕下去,有一个小型的渡口,也有船家,您就从这边下去坐船,稍后,我们在那个大的渡口回合。” “都到这里了,为何不一起走?相较而言,这里应该会很安全……也是,他们的目标只有我,分开走,对你们来说会更安全。”陆黎诗闻言皱了皱眉,后想到什么,就了然了。 布里亚特默默叹气,“非也,末将刚刚说了,下面是一个小渡口,虽然有船家,但都是小型的船只,这个,就没办法过去。” 陆黎诗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那匹同样身上挂彩的马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马……不是能弃不能不弃问题,是…… “真有本事啊,居然能逃到这里来!行了,不用纠结怎么走了,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就在陆黎诗还在纠结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无声无息的从他们身后传出,显然,布里亚特等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而更可怕的是,随着那人的现身,陆陆续续出现了上百号人! 身前是黑压压一片杀手,身后是高堤峭壁,与陆黎诗等人而言,真真是进退不得。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还有完没完了?”无法,陆黎诗唯有冷着脸冲着那为首之人喝道。 “王兄,不要同那娘们多说,她别的不会,就会拖延时间。”不待“王兄”接话,有一个人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陆黎诗定睛一看,不由皱眉,“是你!你还没死?” 他是谁?不就是她第一次正面遇敌时,死了两个,跑了一个的那个么,她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有放弃。 等等!他喊那人……“王兄”? 听到这话,那人极为怨毒的瞪了她一眼,“你都没死,我凭什么要死?”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倒也是,怎么,之前杀了你两个兄弟,现在找人来报仇了?不过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说动这些人的?我瞧着,似乎比你们的人厉害一些呢。还有啊,杀了我以后,你确定他们会把你应得的那份给你么?” 那人闻言气急,立刻转身对“王兄”抱拳道:“王兄,您莫听她挑拨,肖某是真心来向王兄投诚的,之前答应王兄的事,事成之后,肖某定当兑现!至于赏银,肖某绝不敢贪半个子!” “王兄”来回看了看他和陆黎诗,继而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肖老弟,瞧你这话说的,若不是你算出他们会走这条路,然后把消息带来给我,又叫我们事先潜伏,好坐收渔利,这么大的功劳,为兄会记在肖老弟头上的,放心吧,事成之后,为兄不会亏待你的!” “肖某”低着头,恭敬的行礼,“多谢王兄!王兄,是不迟疑,咱们赶紧动手吧,小心迟则生变。” “肖老弟,为兄知道你‘智多星’的称呼不是白得来的,可是你瞧,这里都是咱们的人,你觉得那三只小鱼小虾,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么?放轻松,太拘谨如何做大事?”“王兄”瞥了陆黎诗一眼,然后毫不在意的对着“肖某”摊了摊手,似又想到什么,就又把视线移向陆黎诗,“世人都说,黎园山庄小东家的容貌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易容术?呵,这样吧,只要陆小姐把假面揭下来,若是果真如传闻一样,王某倒是可以考虑放那两个人一条生路。” 陆黎诗挑了挑眉,“那我呢?” “王兄”邪邪的笑了笑,“至于你么,若入得了王某的眼,王某就破例收你回去做夫人,如何?” “王兄!不可!” “大胆狂徒!岂敢对八公主如此无礼!” 随着“王兄”那格外轻浮的话一出,同时响起这两道声音,前者是“肖某”,但他被“王兄”的一记不太友善的眼神瞪得不得不闭上嘴后退;后者是布里亚特说的,同样的,他也被人拉住了,可拉他的人却是陆黎诗。 “王兄”丝毫不差的抓住了陆黎诗的这个小动作,不由颇为感兴趣的说道:“怎么样,陆小姐觉得这个提议值得考虑么?” 陆黎诗笑,“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既是江湖中人,那就走江湖规矩吧,所谓易容术,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且让我背过身去。当然,如果阁下担心我会趁机耍花招,那我们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来个痛快的吧!” “啪!”“啪!”“啪!” 这三声巴掌声,无疑是出自“王兄”,他现在看陆黎诗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感兴趣,而是欣赏,“有魄力!陆小姐都这么说了,王某要再计较,岂不是让人笑话连个小女子都不如?请吧!” 陆黎诗见好就收,点了点头,就背过身去揭假皮,只是一转过身,她立刻对布里亚特低语道:“一会你们趁乱骑马离开,两日后卯时三刻,咱们船上见。” 布里亚特很想问,就眼下这个情况,还怎么个趁乱法,但知道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比了个手势,表示听明白了。 过了一会,陆黎诗把撕下来的假皮叠好放进怀里,又拿特殊药水擦了擦脸,然后无所畏惧的转回身拿真面目示人。 看到恢复容貌的陆黎诗,“王兄”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唔,不错,果然倾国倾城,如何,愿意随王某共赴巫山么?” 陆黎诗悠哉悠哉的拿眼从上到下的扫了扫,又从下到上的扫了扫,最后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你长的吧,不俊,倒也不差,只不过你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那我该问谁?”听到她这么说,“王兄”很是警觉的眯了眯眼。 “自然得先问本王答不答应了!” 不待陆黎诗答话,一道很是威严,且包含怒气的声音便从他们的后方传了过来。 “王兄”听到这声音,大为震惊,立刻回身望去,谁想这一看就看到他那上百号弟兄,早已被不计其数的精兵给团团包围了。 “没错,得先问他,但我估计你们是没办法活着得到答案了。” 似觉得这气氛还不够紧张,陆黎诗又轻飘飘的丢了这一句重磅炸弹。 “王兄”本还在考虑要不要缴械投降,可陆黎诗的话却让他听出了道道,于是一咬牙,一挥刀,“弟兄们!今日咱们怕是难得活着离开了,不如放手一搏,若能逃出生天,他日咱们江湖再见!”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厮杀声顿起,也不过数息的时间,现场便乱成一团,陆黎诗也趁机对布里亚特下达了分头闪人的密令,布里亚特领命离去,陆黎诗也同步往小道跑去,可她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个人一刀拦住了去路,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智多星“肖某”。 陆黎诗险险躲过,后稳住身形咬牙道:“你不趁机逃命,拦我作甚?” “肖某”阴冷无比的凝视着她道:“你杀了我大哥和二哥,就想这么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陆黎诗微微一愣,余光看到周飏已经在六卫的保护下往这边走了,不由气急败坏的说道:“是你们想杀我在先,难道还想我坐以待毙么?再说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替你大哥二哥报了仇了,你能否安全的离开?” 听到这话,“肖某”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可是也就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了起来,“我知道我这次在劫难逃,但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于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不等陆黎诗反应过来他究竟要怎么个同归于尽法,就见他把刀扔到一边,然后奋力的向自己扑过来,也是这个时候,陆黎诗才想起来自己身后是峭壁,再想躲,已然是无力回天。 然而,就在“肖某”抱着陆黎诗跳下峭壁的同时,一道身影竟随他们跃了下去,不,确切的说是数道身影。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黎诗根本来不及发出尖叫,再随着那股子巨大的坠力,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那么近,短暂的茫然后,也就平静了下来,还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迟迟听不到落水的声音,或者已经在水里,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 实在摸不着头脑,索性睁开了眼睛,这一看,才恍然自己还在半空中,想要再闭眼,可就在上下眼皮要挨到一起的前一刻的,她突然发现到周围的景致都是静止的,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味的往上“飞”。 怎么会这样的呢?难道自己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想到这里,陆黎诗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等看清挂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后,不由苦笑一声。 “你……” “不要怕阿黎,一会就会有人来拉我们上去了,再坚持一会。” “……” 陆黎诗本来想说他这是何必呢,可一听到他这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这男人,明明在生她的气,明明在怨她,明明紧张的要死,偏偏温柔的哄她,让她不要怕,让她再坚持一会,她…… “阿黎,我今天去寺庙了,替你求了个平安符,我现在腾不开手,等我们上去以后再拿给你,可好?”周飏毫不在意她不回应自己,自顾自的对着她微笑。 “……”陆黎诗还是沉默。 “阿黎,我错了,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不要……”周飏继续柔声对她说着,想说“不要离开我”,可一看到她的表情,就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周飏,我好疼。”片刻后,陆黎诗如此说道。 周飏心下一紧,依旧微笑,“不疼,阿黎,不疼的,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乖。” 陆黎诗目光一闪,咬了咬下嘴唇,后笑道:“周飏,我不骗你,我真的好疼,你看我这胳膊,还有你抓着我的手,上面都是血,你知道我受伤了对不对?” 周飏根本不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乖,不要胡思乱想。” 陆黎诗默默叹气,“放手吧。” 相较于她的云淡风轻,周飏的伪装终是维持不下去了,“放什么手?不会放手,绝不放手!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你这一生休想离开我!” 听到这话,陆黎诗微微皱眉,“你能成熟一点吗?” “不成熟的人是你好不好?你……”周飏黑着脸反驳道,说着说着,愤怒就变成了哀求,“就那么想离开我么,宁死也要离开?” 这表情,这声音,让陆黎诗的眼眶不自觉的泛泪,却倔强的又把眼泪给bi了回去,“因为我,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继续为我送死,放手吧周飏,你再不放手会害死他们的。” 没错,她是被周飏及时的抓住了,可周飏抓住的不是树枝,也不是岩石,确切的说,是司徒抱住了他的双腿,再往上是阿忠,是强子,最后是强子,所以等于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被强子一个人挂着的,而强子此刻已然快支撑不住了,她真的不想连累他们。 周飏哄不得,安慰不得,威胁不得,唯有祈求,“不要说傻话,阿黎,不要放弃,算我求你了,求求你……”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滴泪水飘到了陆黎诗的脸上,烫到了她的心里,且让她无法直视。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在她面前落泪,为了她,她承认自己心软了,可是她何德何能让人如此待她?还有…… 想到什么,陆黎诗就费力的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来,继而对着周飏说道:“周飏,放了我等于放了你自己,我也求求你了,放手吧,不然我……” 周飏看到那把匕首出现,大惊,却死死的抓住不放手,“不然如何,想刺伤我,然后放了你吗?你别傻了,我死都不会放手的!” 陆黎诗微微一笑,“你舍命救我,我又如何能伤你?但我可以伤我自己呢,你抓着我的手,我就割我的手臂,一刀一刀的割,相信早晚能割断。” “你……”周飏很震惊,很气,很急,想骂她,想咆哮,想杀人,也想过……放手,可怎么都放不开。 见此,陆黎诗便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抬起匕首就开始一刀一刀的割,根本不待犹豫。 还不放手?是不相信她的话吗?那好,那她就做给他看好了。 周飏慌了,真的慌了,不顾一切的把她往上提,她割哪里,他的手就拉到哪里,而她就换个地方继续割,就这么片刻功夫,她的手臂上就割了好几条血口了,于此,周飏再也不敢动了。 “小姐!您不要乱来!陆老爷也来了,难道您不想见见他么?”这话是离他们最近的司徒说的,显然他看到了陆黎诗的自残行为,就不得不这么说了。 “阿黎!你千万坚持住!阿爹这就下了救你!阿爹已经没了那个女儿了,不能再没有你了啊!你再坚持一会,阿爹马上下来!” 不待陆黎诗去辨别司徒那话是真是假,陆逸卓那极度恐慌的声音便从上面传了下来,虽然看不到脸,但她确定那就是他的声音。 陆黎诗起初一愣,接着,她就笑了,心满意足的笑了。 呵,阿爹终于肯接受她了呢,时间掐得真准,如此……也就足够了不是吗? “周飏,你还是不肯放手是吗?那好。”片刻后,陆黎诗这般对周飏说道。 “你……”看到她笑,周飏以为她不会再闹腾了,可一听她这么说,就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她接下来的动作,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见陆黎诗先把染血的匕首含在嘴里,然后将由原来竖着握匕首的姿势换成了横握,再然后用力的cha向自己的手臂。 而就在那匕首的尖端离她的手臂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时,周飏终是选择了放手,陆黎诗也如愿坠落了下去。 按理说,看到她掉下去,周飏应该会不顾一切的挣脱开司徒的束缚去救她,然他并没有这么做,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呆掉了,又为什么呆掉?因为在他放开手的那一刻,陆黎诗笑着用口型对他说了三个字。 两天之后,停靠在西北地最大渡口的某艘大船上。 “谁是这艘船的负责人?站出来说话!”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嚷嚷声,这艘船的负责人自然很不高兴,可一出来就看到是位穿着盔甲,腰佩巨剑的高大男子,意识到可能是位武官,且身份不低,便立刻哈着腰过去了。 “回这位大人,小人姓徐,便是这艘船的负责人了,敢问大人到此有何吩咐?” “某乃镇远将军宋时扬,此次前来,是为寻人,还请徐老板把这船上所有的人都叫到甲板上来,包括船员和舵手,明白吗?” “原来是将军大人,请将军大人稍后,小人这就去。” …… 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的功夫,偌大的夹板上就陆陆续续占满了人。 宋时扬扫了这些人一眼,后对徐老板说道:“就这些吗?” 徐老板拱了拱手,“回将军大人,全都在这了。” 宋时扬点了点头,又向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些士兵就领命进船舱搜索着,等那些人各自行动开来,宋时扬才拿走画像过去一个一个的比对着。 “你姓何名谁,哪里人士,又打算去往何处?” “回将军大人,小人姓苻名青,五山城人士,这次是借着这船打算回五山城。” “你呢,姓今年几许,可有婚配,若有,夫家又是做什么的,打算去哪?” “回大人,民妇年芳一十有七,已婚,夫家姓李,是本地盐行的小管事,旁边这位便是民妇的夫君,此次民妇是随夫君进京访友的。” …… 宋时扬挨个挨个的问,不厌其烦的问,有些人只问了几个问题,可有些人则问了很多,且刁钻,弄得包括当事人在内的一夹板的人都面露怯意,直到走到一个大肚婆的面前。 宋时扬凝望了她许久,才开口道:“你姓何名谁,哪里人士,家里几口人,分别叫什么,又从事何种行业,此次去往哪里,可有家人陪同?” 那大肚婆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腰,欠了欠身,“回将军大人,民妇姓桂,单名一个冰字,中南人士,家里十口人,父亲叫桂觉,母亲洪汉玉,叔父桂奔,婶婶张晴,哥哥桂贤,嫂嫂吴慧芳,弟弟桂常仁,妹妹桂鑫,妹夫杜仲,民妇家是生意人家,父亲,叔父,哥哥,还有弟弟,都是在做家族生意,妹夫是上门女婿,也在家族生意中帮忙。此次民妇是回娘亲探亲,夫家也是生意人家,都忙,就没民妇一人。” 宋时扬细细的听着,也不着急继续问,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番才再度开口道:“肚子里的,几个月了?” 大肚婆答:“回将军大人,已经六个月了。” 宋时扬挑了挑眉,“哦?是吗?来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 从他说要去请大夫,到属下的人领命下去找,宋时扬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大肚婆脸上移开,可那大肚婆呢,也一直低垂着头扶着肚子,不骄不躁,不惊不慌,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宋时扬微微皱眉,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士兵打断了。 “将军,您看这马。”随着那士兵的话音一落,就看到他牵了一匹马出来。 甲板上的人,有胆子大的,也随之望去,却都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那马儿是匹黑马,体格是壮硕了些,毛发也够黑亮,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细看的话,好像还有些没精打采的,疑似病了,那士兵为何独独把这匹马牵了出来呢? 宋时扬打量着那马,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似觉得看得还不够清楚,就走进了看,还围着圈看,又过了一会,便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这是谁的马?” 这话一出,有一个人稍稍动了一下,可当那人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时,那大肚婆竟先一步站了出来。 “回将军大人,这是民妇的马。” 看到站出来的人是她,宋时扬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又若有似无的看了另外一个人一眼,暗自思索了会,才淡淡的说道:“你牵着马随我进来。” 那大肚婆也没说什么,默默的牵着马就随他进舱内了。 进去以后,宋时扬自顾自的欣赏着那马,完全不搭理那大肚婆,大肚婆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叹气道:“宋大哥,你要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宋时扬笑,“你这易容术是司徒教的?啧啧,可真是名师出高徒呢,连师父都被你骗过去了。” 陆黎诗再次叹气,“再厉害还不是被你认出来了。” 宋时扬又笑,“不用这么低落,若非认出了踏雪,我也不会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倒是你,明明刚刚已经把我骗过去了,为何现在来自首?” 陆黎诗苦笑一声,“若非您认出了踏雪,我又岂会自首?不是我说,踏雪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宋时扬还是笑,“你以为把踏雪染成黑色,我就认不出来了?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它身上的伤可都是剑伤,刀伤,你也不想想,普通商人家的马为何会弄出这样的伤?” 陆黎诗无言以对,似想到什么,便偏开头问道:“宋大哥,这次你如此兴师动众的……为什么?” “……刚刚上船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是来寻人的,受朋友所托,也是受另外一个朋友的父亲所托。”宋时扬终于收起了笑脸。 “一定要带我回去吗?”陆黎诗依旧不看他。 “我知道你不想继续这种躲打躲杀的生活,可是作为关心你的人,你的父亲,你的家人,包括他,难道你不觉得你一声不响的离开会太自私吗?”宋时扬不答反问。 沉默了良久,陆黎诗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宋大哥,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不想回去。” 宋时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一惊,“你真的……他知道吗?” 陆黎诗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也希望你不要告诉他,算我这个做义妹的求哥哥了。” 这次轮到宋时扬沉默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丫头为何会那么固执的要离开了,可是…… 陆黎诗抬头望向他,“宋大哥,想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我回去,这个……就不能留了,如此,你还是坚持要带我走么?” 不知是随意,还是刻意,宋时扬转过身去顺踏雪的毛,也不说话,或许是在思考该怎么说。 这丫头,怎么总在给自己找麻烦,之前正面与太皇妃树敌,现在又…… 哼,要狠心就狠心到底啊,现在跑来他面前装可怜又是怎么个说法?他跟她有那么熟么? 见他不吭声,陆黎诗犹豫了片刻,便走过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宋大哥……” 宋时扬微微一僵,继而握了握紧,最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挥开她的手,“别叫我宋大哥,这里没有你的宋大哥,我也没见过你,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宋……将军大人大恩,陆黎诗铭记在心,愿佛祖保佑将军大人及家人永远平安,快乐,就此别过。”陆黎诗不傻,一听就明白他这是打算放她走了,也不是不高兴,可更多的是伤感。 “等等!本将军的话还没说完呢,谁准你走了?”宋时扬看到她说完话就转身离开,气得他难得的对一个女子摆了次官威。 “这是某个傻瓜的夫人拖本将军转交给你的,这是某个傻瓜的一双儿女给的,这是某个傻瓜给的,拿去,都拿去!还有,某些人现在只是被某人拘禁起来了,并无性命之忧。行了,本将军还有要事要办,走了!”不待陆黎诗询问,宋时扬一边说,一边一股脑的从怀里掏东西塞到她手上,塞完以后,潇洒的一撩战袍,而后扬长而去。 望着手里的这些东西,有银票,有药瓶,有糖果,有首饰,还有防身的手里剑,又想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陆黎诗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请将军大人替陆黎诗向……某个傻瓜,以及他那些可爱的家人致以最诚真的敬意,陆黎诗会在远方时刻想念他们,并为他们祈福的!”陆黎诗对着宋时扬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 原来,宋大哥早就打算成全她的,还是要来走个过场,也不过是忠君之事,她知道他和芙姐姐都是真心替她着想的,呵,能得这样的朋友,她还有何求?唯有真心的祝福他们。 已经出了门的宋时扬听到这话,顿了顿身,后浅浅的笑了笑。 阿黎,保重了,希望有生之年,还能一见。 宋时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甲板上,剩下的人,又大致的走了个形式,就收队离开了,只是在他临下船前,很是随意的问了那徐老板一句这船是开往何处的,徐老板答了句是京城,之后他就真的离开了。 那批人马一走吧,船上的人都有些莫名,还有些甚至拿狐疑的眼神望向“大肚婆”,更有大胆者,就问她宋时扬喊她进去作甚,她就简单的回道,那将军大人大概是个爱马之人,问她能否割爱,她称她夫家是做马匹生意的,可这马正好是有人交了定金,她回婆家探亲,顺便送马过去,自然没办法转让,于此,将军大人就作罢了。而听她说完,众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回到自己的客房,不多会,有人敲门,陆黎诗开门,看到敲门人的容貌,又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侧开身子让那人进来,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布里亚特。 布里亚特一进来就单膝跪下,“八……小姐,自那日分别后,末将打听到一些消息,还以为……唔,您能平安到此,真是太好了。” 陆黎诗浅浅一笑,“起来说话,既然你都打听到了,就不担心我没办法来与你回合了?” 布里亚特依言起身答道:“虽然末将与小姐相处的时日不多,然则末将知小姐绝对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也是一个会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末将坚信您一定会出现。” 陆黎诗又笑,“那日真真万分凶险呢,若真出了意外,不也是没可奈何的事么?如此,你又打算去向何处?” 布里亚特稍稍迟疑了下,又答道:“末将不知小姐究竟如何成功脱险,想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总而言之,能脱险就好。至于您后一个问题……末将只能说,末将的任务就是等您来,若您不来,末将便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确定您已经不在人世了,末将才会回斡亦剌向大汗请罪。” 听到这番预料之中的话,陆黎诗还是忍不住叹气,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给我说说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吧,还有,那两位呢?” 何为军人,像他那样的就是,地地道道的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就是凭借这一点,才会对他下达那样的命令,其实说心里话,她当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加上后来又看到周飏的出现,就更没有把握了。哎,那男人明明有让阿忠告诉她他会去进香的啊,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呢? 说到那天吧,确实是她事先和木玲,丽娘,史先生,还有布里亚特他们商量好演出的一场戏,开始时,让史亮谎称稳婆有事离开了,目的是分开部分周飏的暗卫,同时让自己这个假稳婆趁机混进去。接着,工人发现踏雪不见了,她再名正言顺的吩咐布里亚特他们去找,好让他们适时离开黎园山庄。再来,又趁着丽娘生产之际,朝窗户外放了把火,是为引来司徒和潜伏在周围的暗卫。 当然,这个环节就很冒险了,因为她算到穆珏敏,或者太皇妃的人会借周飏不在的这个时间向她下杀手,调开布里亚特等人,一是为了集中司徒他们的警戒力,二来也是向杀手透露要下手就在这个时间下。 又因着之前那些杀手已经在周飏的暗卫那吃了很大的亏,这次来,必定是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而来,所以要想杀她,必须先引开暗卫,如此,暗卫没办法及时灭火,就只能司徒自己去,她这个假稳婆也能顺利混进去。再等时间一到,再让木玲去暗示司徒她已经离开了,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暗卫配合着消灭部分杀手。 事实上,一切都按着她的剧本在走,只不过她忽略了三个至关重要的点,不,应该说是三个变数。 其一是穆珏敏或太皇妃这次不止是派了她们的人来,居然还去买凶,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若非如此,那些斡亦剌武士也不会伤亡那么惨重;其二就是周飏的归来,哎,那男人真是太聪明,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分析出这是她有计划的出逃,他要不赶回来,她就有六成把握在司徒的眼皮子地下开溜;其三是那个“肖某”的同归于尽,这个也是与她而言最要命的变数。 再后来呢,她bi周飏放手,她如愿掉进江里,回头想想,她当时真是疯了才会这么做。且不说水流的湍急,即便布里亚特有告诉她下面有个小渡口,只要听到落水声,相信用不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就说这个季节,现在是冬季,水里有多冷?加上她又是受重伤,又是怀有身孕,若没能及时被救起,就算她能保住一条命,孩子怎么也保不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艘渔船,她很快就获救了,被救起来以后,她没时间缓气,也不能缓,立刻从包袱的药瓶里倒出一把药丸往嘴里塞,那药自然是得自长卿的密制保胎药。又因为上面有战事,不管是失足,还是被打落下来的人,不在少数,她便趁着那渔夫去救其他人的时候开溜了。 于后两天,她一边躲着养伤,一边去看大夫,大夫说她已经动了胎气,按理说胎儿是保不住了,然则,许是胎儿的生命力顽强,倒是可以继续养着,只不过孩子生下来以后,体质弱是肯定的,可与她来说,孩子能保住,就别无所求了。 布里亚特细数答道:“这两天,末将打听到飏王的人,夜以继日的在那江边徘徊,似在搜寻什么东西,或者搜寻什么人,也是在接下来的打听中,末将才得知他们要寻的人是您。末将自是担心您的安慰,便乔装在附近逗留了一天半,期间,倒是有不少尸体从江中被打捞起来,却没有一个是女性。而就在末将想着您是否被冲到江下游的当口,便发现飏王的人全部离开了,末将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结果过了不多久,又看到他们开始拿着画像寸草寸地的寻人,末将想了想,觉得飏王比较了解您,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确定您还活着,于此,末将就立刻来这渡口等着了。至于那两个人……在末将等离开时候,真的很混乱,他们为了护末将和踏雪,也不知是和飏王的人交的手,还是和那些鼠辈,总之……” 望着他眼中的痛楚和不甘,陆黎诗沉默良久,后浅浅一笑,“布里亚特,现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了,所以在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可明白?” 听到这话,布里亚特猛地抬头看向她,表情瞬息万变,终是单膝跪下。“是,末将领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黎诗又笑着从包袱里掏出两个药瓶扔给他,“这船到下一个渡口,大概还有两日,这两日你就拿着这些药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养伤,等船一靠岸,咱们立刻下船。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末将告退!”布里亚特紧了紧手中的药瓶,又看了她一眼,就退了出来。 待到布里亚特出去以后,陆黎诗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长叹。 当初迪娜把包括他在内的五十名斡亦剌武士留给她,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了,想来等他回去以后,处境会很糟糕吧,算了,她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深夜,也不知是晕船,还是自身就不太舒服,陆黎诗辗转反侧的,怎么都睡不着,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倒杯水喝,突然听到些许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她心下一紧,立刻竖着耳朵听下去,果然是有动静没错,而且似乎是……在撬她的门? 这个想法一出,陆黎诗下意识的轻声将宋时扬给她的手里剑藏在了袖口,同时脑子转得飞快,暗暗的分析来人的目的,以及应对的法子。 那人大概是专业撬锁的,没花多少时间就把门给撬开了,陆黎诗也随之闭眼装睡,显然是想以不变应万变。 细细聆听着房里的一切声响,知道有人进来了,那人脚步很轻,很有规律,应该是一个人,还是个会功夫的人?陆黎诗在心中皱眉,继续听。 可是接下来就听不到任何声响了,不知道那人停在哪里,亦没有翻找东西的声音,那此人来这里究竟是何目的?不为劫财,难道还想劫se不成?有谁会ji渴到对一个相貌平平的孕妇下手? 借着睡觉时自然的翻身,陆黎诗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谁想她刚刚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也没想就拿起手里剑向那人刺去,那人似早有防备,她一动,他就准确误会扣住了她的手,再稍稍一使力,手里剑应声而落。 陆黎诗大惊,想要大声呼喊,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再等她看清他的容貌,惊慌就被诧异所取代了,“是你?你还没死?” 虽然那人现在粘了胡子,头发和眉毛也染成了花白色,可那双眼睛她认出来了,绝对不会错的,就是那个说要与她共赴巫山的“王兄”。 “王兄”冷笑一声,“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都没死,我如何能死?” 听到他这么说,陆黎诗是既郁闷又无奈,唯有叹气道:“我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似没料到她会这个问题,“王兄”微微一愣,而后嘲讽道:“认出你的,怕不止我一个吧?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镇远将军宋时扬?他不也认出你来了么?看样子,你俩关系挺不错啊,是你另外一个相好的?” 陆黎诗很是不喜他的轻挑,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略带诧异道:“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你就在船上了?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就把“王兄”给气得不轻,“还不都因为你!自我们的计划失败以后,不,应该说自你‘失踪’以后,你男人就疯了似的大力围剿各个山头,以及地下组织,抓的抓,杀的杀,还真是一点余力也不留啊,搞得老子现在是有窝归不得,只能四处流窜!” 陆黎诗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是你们接了条要杀我在先,又如何承担不起代价?这天底下哪有只进不出的好事?” 这话一出,“王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你说的不错,我们既然敢接下这单‘生意’,就不怕有所牺牲。呵,反正都已经牺牲了,银子收不收得到也没关系,现在杀了你,收点利息总可以吧?” 陆黎诗看了他一会,而后很冷静的说道:“你真要杀我的话,早在你进来的时候就动手了,何须等到现在?” “不要太过自信,也许你不知道,我杀人前有个习惯,喜欢看到猎物临死前的绝望和挣扎,就像那天……”“王兄”又是一愣,继而有些恼她,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恼什么,接着就调笑了起来,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摇了摇头,“那天你也没打算杀我。” “……你究竟是自信还是自负?行,我就给你个机会说说你的理由。”“王兄”嘴巴张合了几次,后这般说道。 陆黎诗完全没有犹豫,直言道:“那天在遇到你和你的人之前,我和我的人可以说是一路厮杀过来的,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交流,除了那个‘肖某’一行,但他们和那些人的目的是一样的,杀了我然后去领酬劳,没有一个会像你那样给我们时间喘气。” “那些人都是小猫三两只,如何能跟我的人比?再说了,我们守到最后,就是为了坐收渔利,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你们就四个人吧,你觉得你们能从我的人手里逃掉?”“王兄”忍不住打断她。 陆黎诗再次摇头,“不,我当然不会自负到那个地步,是后来,当你们被飏王的人包围时,我就说了句你们没办法活着离开了,可你没有第一时间挟持我作为人质,而是决定同飏王的人厮杀,我就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恶徒,相反,你还是一个很有担当,很有智慧的人,就像你说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你能成功逃出来,就恰好证明了这一点。至于你为什么还是要来,我回头想了想,大概只有一种原因。” “王兄”目光紧了紧,“什么原因?” 陆黎诗答:“那就是猎奇,因为你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值那么银子,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集合像你们这样的各方势力,我说的对否?” “王兄”没有立刻搭话,陆黎诗也不着急,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而就在陆黎诗才意识到她还被他钳制着双手压在床上时,很是不自在的动了动,却听到他大笑了三声,惊得她又不敢动了。 “想我王智谋英明一世,那肖竹打的什么算盘,我又岂会不知?不过不想识破罢了,却不料居然会被你一小小女子一眼看穿,还连累了那么多的弟兄……哈,真是可笑,可笑啊!”王智谋松开了陆黎诗的手,起身推开窗户,对着黑夜遥望。 “其实你也不用如此,那些人自愿跟着你,自愿来埋伏我,与飏王的人对抗,也是他们自愿的,并没有人bi他们不是吗?死了就是死了,逃了就逃了,命数而已。”望着他的背影,陆黎诗抱着双膝坐在床边,想了想,如此安慰着,或许,她亦是在安慰自己。 王智谋狠狠瞪了她一眼,“什么狗屁命数!若非你的一句话,我如何会他们反抗!” 陆黎诗偏了偏头,“我承认那话是为了激你,也知道你并非真的想要杀我,可他不会这么想,加上我受伤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确实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两天,你也有打探消息吧,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应该很清楚。” 王智谋几次握拳,几次抬手,很想一拳揍死这个只会说风凉话的女人,终是忍住了,并再次背过身去。 陆黎诗不由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得出他刚刚那眼神是真的想杀了她泄愤,暗叹他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太危险了,想着想着,她就打算悄悄跑出去,可是才刚刚站起来,就又听到他说话了。 “你的确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冷静,聪明,大胆,果断,长得也不错,怪不得堂堂飏王会为了救你而跳下峭壁,还有那个宋时扬也是,三言两语就被你打发走了,只不过……你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王智谋直到说完话,才转回身看向她。 听到这话,陆黎诗有些警戒的后退了一步,“什么问题?” 王智谋勾了勾嘴角,“那就是……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女人,而我是个男人,还是个没有任何隐疾,且血气方刚的男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觉得你太没有戒心了么?” “你……你不要乱来,我只要大喊一声,立刻就会有人出现。”面对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男人,陆黎诗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哦?是吗……”王智谋挑了挑眉,话音一落,就急速的冲到她面前,抬手一点,接着又笑道:“那这样呢?乖,我欢喜温顺的女人,不要闹,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陆黎诗气得浑身发抖,当然,如果她能动的话,那男人一定会清楚的看到,但她动不了,也喊不了,因为那男人点住了她的穴道。 随着王智谋把她抱起,放到床上,然后脱掉他自己的衣裳,再欺身下来一边吻她,一边脱她的衣服,陆黎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后悔,也越来越绝望。 她错了,真的错了,因为生意上的事,因为要养活一大家子,她不是没有单独和男人共处一室过,但是那些人对她来说,是朋友,是家人,是值得信赖的人,大概也是那些男人对她的尊重,友好,以及保护,让她渐渐忘了什么叫男女有别,她…… 怎么就忘了呢,当初的那个臭术士,当初的柳杨明,当初的袁泽玉,她怎么就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了呢,这种事也能忘么?真是……该死呢! 王智谋吻着吻着,似尝到了一点咸味,微微皱眉,继而睁开一双已然情动的双眸,这一看,就让他看到了她睁着眼流泪的画面,可是她那眼神,没有受辱的羞愤,没有怨恨,没有害怕,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就那么面无表情的落着泪,这让他的情yu逐渐的消散。 又看了她一会,终是解开了她的哑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想要我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你能等十个月。”陆黎诗双眼直视着天花板,完全不看他。 “什么十……”王智谋下意识的想问什么十月,突然意识到什么,便立刻执起她的手探了探,等确定事实和他的猜想是一致的,他郁闷极了,“你真是……我就说那姓宋的说什么他知道么,而你又说什么这个留不住了,原来……你行,你真行!” 陆黎诗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反正听不听在他,也无所谓回应,依旧看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智谋气闷不已的跳下床,捡起衣裳往肩膀上一搭,然后朝门口走去,只是在开门前,他又停下来说道:“老子最不耐跟孕妇办事了,真他娘的扫兴!你的穴道两柱香后会自动解除,这次就放过你了!” 五个月后,斡亦剌北部某个小镇的某处宅子前。 “你们是……” 一个中年妇人,听到有人敲门,便过去开门,开门后看到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孕妇和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那妇人有些警惕的往门后移了移。 那美貌孕妇也不在意,反还温言道:“这位阿妈,我叫昂沁木言,您可以叫我木言,这位是我兄长,叫里特,我们是刚搬到那一家的,往后咱们都是邻居,特意过来和您打个招呼。” 那妇人闻言就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到那一家的门是开着的,这才笑着敞开门迎他们进来,“原来是这样啊,来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木言和里特也不客气,依言进去了。 等坐下来以后,木言便从里特手中拿过一个礼包递给那妇人,“阿妈,我兄妹二人是今天刚搬过来的,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阿妈收下。” “哟,你们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那妇人有些腼腆的接过礼物,放到一边后,又热情的给他们倒了马奶茶,“来来,喝点马奶,这奶是早上刚挤的,新鲜着呢。” 木言和里特也没有拒绝,端起碗就喝,这份爽朗,倒是赢得了那妇人的好感。 那妇人等他们喝完,才试探性的问道:“木言阿妹啊,别怪阿妈直言,你说你们是兄妹,可阿妈瞧着呢,你们长得并不像啊,还有你这肚子……有三、四个月了吧?怎么没瞧见你家汉子?” 听到这话,木言浅浅一笑,“看阿妈是个和善的人,那我就实话同您说吧,其实我并不是斡亦剌人,而是云阳国人,但我丈夫是,我家是云阳国的一个小小生意人家,因着两国的关系越来越好,来往贸易就更加方便了,我与我丈夫便是在一次商贸活动中结识的。” 那妇人点点头,“那后来呢?” 木言答:“阿妈您得知道,汉人不同于斡亦剌人,汉人的女子普遍较保守,而斡亦剌人则比较开放,我同我丈夫结识后呢,即便彼此有意,也不会表现出现,我丈夫呢,就天天送礼给我,还对我唱情歌,弄得我走到哪都被人笑话,我阿爹说像我这样,怕是没人敢要了,不如跟他回斡亦剌算了。” 见她说到这里,小脸不自觉的露出羞涩,那妇人不由亲热的拍了拍她的手,“哎哟,这有什么,要阿妈说啊,还真是你们汉人太保守了,我斡亦剌的汉子啊,要中意了谁家姑娘,肯定就会送礼唱歌啊,这是表达爱慕的一种方式呢,不过你既然愿意远嫁斡亦剌,那就是我斡亦剌的媳妇,我斡亦剌人绝对不会欺负自己人的!那再后来呢?” 木言感激的笑了笑,犹豫了会才叹气道:“阿妈,刚刚我也说了,我和我丈夫是在一次商贸活动人结识的,他自然也就是商人家的儿子,商人家吧,说简单也简单,可说复杂也复杂,他家……不巧算是比较复杂的那类。嫁过来半年,说是有一个队伍要去西域,我丈夫觉得这是个机会,便跟着一起去了,但是他不放心我,怕我一个外来女子会被欺负,临走前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外头找个宅子住着等他回来。而这位呢,便是我丈夫的亲阿哥,他担心我一个人过不好,还怀着孩子,就搬出来照顾我,我怕人家说闲话,就称他是我兄长了。” 那妇人听完后,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便又说道:“木言妹子肯交心,那我也不把妹子你当外人看了,我汉子名巴哈,妹子往后就叫我巴哈大妈吧!还有啊,关于你和这小哥的关系,其实不用隐瞒的,这里毕竟不同于你云阳国,没那么多计较,是怎么就怎么。对了,听你刚刚的话吧,要去西域的话,怕是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来,那期间你们打算做什么,又如何维持生计?” “再说个实话,虽然我丈夫临走前给了我一笔钱,但等孩子生出来,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总不能坐山吃空不是?我和大伯这次来吧,除了想和巴哈大妈熟悉一下,也是想问问有什么事可以介绍着做的。”显然,木言说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个嘛,让大妈想想。”巴哈大妈闻言有些犹豫,并非在推迟,而是真的在想,只不过她还没想多大会,就被一个突然从外头冲进来的妇人给拉走了注意力。 “我说巴哈家的,可愁死我了,你快帮我……咦,这两位是……”那突然出现的妇人,人还没进来,声音就飘了过来,待到看到有两个陌生人,才把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见那妇人看向自己,木言立刻起身,“这位阿妈,我叫昂沁木言,您叫我木言就好,这位是我大伯,叫里特,我们是新搬来的。” 不待那位妇人接话,巴哈大妈听到木言没有说里特是兄长,而是大伯,心里很受用,便过去迎那妇人进来,“科尔沁家的,你来的正好,这两位确实是我们的新邻居,他们哪……” 接着,巴哈大妈就把木言和里特的事大概的说了一遍,听得科尔沁大家是又感慨又同情。 “想要做工啊,若你们早搬来半年,我或许还能帮上点忙,可是现在……”这话是科尔沁大妈说的,似想到什么,自己都头疼得不行。 木言微微皱眉,“科尔沁大妈此刻从何说起?” 科尔沁大妈叹气,“这不,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巴哈家的,我们家吧,是养马的,母马留着产奶,和生小马,公马就拿出去卖,不说生意做得多大,至少我们这个镇都是认识的。可是就在半年前哪,不,应该说四个月前,从你们云阳国来了个商人,哎哎,说到那个男人,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可气死我了!” 巴哈大妈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科尔沁大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巴哈大妈朝木言看了一眼,这才不好意思的冲木言笑了笑,“抱歉抱歉,我不是对中原人有什么偏见,是那个男人太可恶了。” 木言没所谓笑了笑,“没事,不过我很好奇那男人究竟怎么可恶了?” 科尔沁大妈再次叹气,“他吧,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大批马,一来就以咱们这里市价的七折出售,要知道咱们这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价格也是同行间敲定了的,他用这个价格出售,弃不是打乱了咱这里的市场了么?于是乎,包括我家在内的几家同行就去找他理论,结果呢,你们猜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木言很配合的问道。 科尔沁大妈气得直咬牙,“他立马把价格降到了六折,我们再说,他就又降到五折,在我们这,五折的马价足以换两只羊了,见他喊出五折,好些人过来买,再瞧他,完全没有一丝后悔,一手收钱,一手送货,好不快活。” “按他那种做法,岂不是亏大了?不过既然价格便宜,相信很快就能卖光,那你们也无需担心啊。”这话是一直没有开口的里特说的。 科尔沁大妈第n次叹气,“我们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啊,就没去管他,谁想到他后来又下作的用六折的价格去收购马,你们说说,你们说说,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木言愣了个神,“六折?为何?” 科尔沁大妈答:“说他可恶就可恶在此了,因为他看出来买马的,并非真的想买,是想贪便宜,而那么把马买走的人家呢,要么家里本身就有马,要么根本养不起马,你们得知道,养马的饲料不同于养羊,养牛,精贵着呢。如此一来,反正是五折买的,他六折收,对于他们来说,还能赚一些,就都回卖给他了。再后来,他又开始以七五折的价格出售。” 里特又问道:“如他这般反复,以七五折的价格卖,又有谁愿意买呢?” 科尔沁大妈摊手,“怎么没人买,那些人尝到甜头,以为他又会用更高的价格收,虽然没有第一次买的人那么多,但还是有不少,而事实也证明,那些人这次踢到铁板了,那人始终以六折的价格回收。” 木言道:“这不就好了么?想来那人的脾性已经被当地人摸透了,谁还会上当?” 科尔沁大妈扶额,“我说不下去了,你问巴哈家的。” 巴哈大妈接口道:“我来说吧,你们刚搬来,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镇吧,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算是一个通商口岸,如你家汉子那般,要去西域经商,就必须从咱们这个地方走,出发前,来买马、换马的人是太多,每次还都不一样。那人用七五折的价格出售,自然比如科尔沁家的要便宜,那些人肯定会到他那里买,可是一旦其他马行也降到七五折,他就再降,真真缠不过他。于此小半年下来,他是赚了个富足,其他商家就完全卖不出去了,有些小商家是在维持不下去了,就以六折的价格盘给他了。” 木言恍然,“这人,一来就恶意打乱市场,再以小成本收购,高价格卖出,等弄垮了几家,他是货源也有了,客源也始终掌控在他手里,敢情是想垄断此地的整个马行啊!” 科尔沁大妈愁得不行,“谁说不是呢,就因为他,我家到现在,就卖了一匹马出去,其他都在家养膘,饲料钱都赔进去了不说,马也就十五年左右的寿命,老了就更卖不出去了。不瞒你们说,我家已经屯了五十来头超过十年的马了,是六五折收进来的,本来打算把这批老马八折卖出去,他来了以后,哪里还卖得动?哎!” 听到这话,木言微微垂目,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又抬头道:“科尔沁大妈,如果我说我愿意一次性收购这五十来匹老马,您打算出什么价格?” 这话一出,不止科尔沁大妈惊呆了,就连巴哈大妈和里特也惊呆了。 “木……木言妹子,你……你说真的?”等回神后,科尔沁大妈结结巴巴的说道。 木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不止买马,我还打算租一块地养马,如果您有好的推荐,我会支付您一定的推荐费用。” “那可都是老马啊,你要来作甚?莫非你想效仿那个男人?”科尔沁大妈明显还在犹豫。 木言微微一笑,“您先别管我做什么,我只能说,绝对不会和您抢生意,等真被我做起来了,到时候少不了您的好处。当然,如果您还是不放心,往后我若需要货源的话,会第一个向您家收购,如何?” 望着她那自信的表情,科尔沁大妈一拍大腿,“木言妹纸果然是个爽快的人!这样,那些马是我家六五折收回来的,除去用掉的饲料钱,我就做回主,给你五五折,全当认下你这个妹纸了!至于你另要租养马的空地,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废旧的仓库,收拾收拾,倒也能养下这么些马,就是那仓库并不是我家的,但我可以帮你去问问那家的主人,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唔,若木言妹子还有闲钱,我建议你干脆买下来,省的以后让那家有机会抬租子。” “多谢科尔沁大妈了,如此,这事咱们就敲定了,只不过怕是要等上两天,我和大伯刚搬过来,一些家具什么,还没来得及捯饬呢。”木言真诚的道谢。 科尔沁大妈亲热的牵着她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放心,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们都会帮忙的。” “哟,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怎么这会比我还热乎了?”巴哈大妈有些吃味的笑言。 科尔沁大妈瞪了她一眼,“少来,邻居几十年,我还不了解你么?真要帮忙,你绝对是第一个!” …… 七年后。 “娘!娘!您快瞧,这是巴哈爷爷给我捉的小狐狸,巴哈爷爷这次总共才抓到一只,就给我了,您看可爱吗?” 随着这道稚嫩的童声传来,就见一个小小女子从屋外跑了进来。 “娘”望着那个像个野小子似的小小女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向她,“贝儿,你也说了,巴哈爷爷只抓了一只,还给了你,那吉儿怎么办?” 听到这话,贝儿不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啊,是啊娘,我刚刚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小狐狸好可爱,巴哈爷爷说送给我,我一高兴,就跑回来了,怎么办,吉儿肯定会生气,要不,我去还给她?” “娘”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巴哈爷爷既然送给你了,你要换回去,一来很失礼不说,二来巴哈爷爷肯定不会要不是?” 贝儿皱了皱小小眉头,“那该怎么办呀?” “娘”浅浅一笑,“你不是还有一对小兔子么?” “娘是说让我把小兔子送给吉儿?可是小兔子是娘送我的,我也好喜欢呀,娘,能不能送别的……”贝儿不太情愿的扭了扭小身子。 “娘”稳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后柔声道:“你忘了娘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么,对于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占为己有,懂得分享,才能收货更大的快乐。” 贝儿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娘说得对,小兔子在家,就我一个人喜欢,要送给吉儿,吉儿也会喜欢,那就是两个人的喜欢了!嗯,娘,您先帮我拿着小狐狸,我去拿小兔子!” “娘”有些头疼的拦住了她的腰,“等等再去,你看看谁来了。” 贝儿顺着“娘”的指向望去,微微一愣,继而撒了欢的朝那边跑,“大伯!大伯母!” “大伯”“大伯母”看到贝儿,都笑的站起身了,“大伯母”刚刚准备抱起她,却被“大伯”先一步抢了过去,还抱起来“飞”了几圈。 贝儿被逗得咯咯直笑,直到停下来以后,“吧唧”一口就亲到了他脸上,“大伯,您们好久没来看贝儿了,贝儿可想死您们了!” “大伯”也亲了她一口,“大伯和大伯母也很想贝儿啊,贝儿这一年来乖不乖呀,可有惹娘生气?” 不待贝儿搭话,就听到一声假咳声从旁边传来,她机灵的探过身,又“吧唧”一口亲在“大伯母”脸上,“大伯母,贝儿最最最想大伯母了,大伯母抱!” “大伯母”这才心满意足的伸手把她接了过来,“你这小机灵鬼,真是越大越招人喜欢了,快让大伯母好好瞧瞧我们贝儿,哎哟,可怜的,怎么又瘦了?快跟大伯母回去好好养断时日!” 跟着走过来的“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银,“我说沾木嫂嫂,您能换个新鲜点的词么,她的脸都长圆了,哪里瘦了?” 沾木瞪了她一眼,“昂沁木言!我同贝儿说话,你不许cha嘴!” 没错,这个“娘”就是七年前来此定居的木言,而贝儿则是她的女儿,今年有六岁了。 木言摊摊手,表示请自便。 “大伯”笑着看她们玩了一会,便走去木言那边坐下,“木言,你别怪你嫂嫂,贝儿也是这几年才渐渐好转的,早些年,我们可是瞧见她的身子是一年比一年弱,心疼得你嫂嫂刚到家就想再过来,现在啊,已经习惯了。” 木言笑着摇了摇头,“嫂嫂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真心疼贝儿,我又如何会怪她?再说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托卓哥哥和沾木嫂嫂四处替贝儿寻医问药,贝儿哪能养好?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这个“托卓”不是别人,正是斡亦剌大汗的儿子,所以能叫他“托卓哥哥”的汉人女子,除了陆黎诗,还能有谁?也就是说,这个“木言”就是陆黎诗,消失了七年之久的陆黎诗。 托卓颇为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叫什么话?贝儿是我侄女,我不关心她,谁关心她?” 陆黎诗赶紧求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以后这话,我绝对不会再说了,我保证!” 见此,托卓总算是“原谅”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就又说道:“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宝儿已经走了一年多了吧,几时回来?” “别……”一听到这个名字,陆黎诗下意识的想阻止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哎呀,贝儿啊,不是大伯母说你娘坏话,大伯母是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儿子才五岁,就丢去西域那么远的地方,啧啧,这是当亲娘的能做出来的事么?”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自然是出去陪着贝儿玩的沾木。 贝儿虽然年纪小,但她知道大伯母是在怪娘把哥哥丢去远方,也没接话,就那么咯咯的笑。 陆黎诗扶额,“我说托卓哥哥,你这是故意的吧?” 托卓闷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等笑够才又开口道:“阿黎,我之所以晚了半年才来看你们,是因为之前我去了一趟云阳国,顺路去见了见你的家人。” “贝儿,你的小兔子在哪儿,大伯母陪你去送给吉儿可好?” 沾木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把贝儿支了出去,对此,陆黎诗朝她感激的笑了笑,沾木回以一笑。 待到那一大一小走后,陆黎诗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阿爹他们可好?可还在……怨我?” 托卓答“先说其他人吧,信儿和阿忠现在有两个孩子,两个都是闺女,大的叫念黎,小的叫思黎;李易和蕊娘的话,李易的身世不是被曝光了么,有好些高官想让他重新入仕,都被他拒绝了,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曾有个人对他说,商场并不比战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里的战争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他说他要等那个人回来。”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看她的反应,又接着说道:“再说你陆叔一家,小虎子成了司徒真正的徒弟,现在顶替了阿忠,在为那人做事,小一鸣因着那人的关系,入仕了,听说去年还考了一个魁首,很是光宗耀祖了一回呢。至于你父亲和你姨母,他们于三年成了亲,可这场婚礼出现了一点很有趣的小状况,你想听细节吗?” 陆黎诗点点头。 托卓依言继续说道:“其实婚讯出来前半年就有小状况了,那状况的来源自然是白家,白家说你姨母始终是白家的人,要想娶她,必须拿出‘诚意’,要么让白家接管黎园山庄,要么把卓诗福让出来。” “黎园山庄?我阿爹他们还在黎园山庄吗?”陆黎诗听到这里,忍不住cha了句嘴。 托卓摇了摇头,“非也,你阿爹他们早就脱离黎园山庄了,自然不能答应白家这点要求,黎园山庄现在是那个人在管,而那个人从七年前起,就一直住在那里。呵,我好像说远了些。唔,前一个要求给不了,后一个要求给不得,你不知道,在你阿爹的管理之下,‘卓诗福’这个名字,三年就传到了五山城,又花了四年,分店就开到了京城,如此大的规模,且不说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与你阿爹而言,‘卓诗福’这三个字的意义,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吧?” “好在你姨母始终站在你和你阿爹这边,很是硬气的拿着状纸去衙门办理了与白家脱离关系的手续。这样一来,白家是面子也丢了,里子也丢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也不知道他们使的什么手段,就在你阿爹和你姨母成婚的当天,你那继母竟牵着孩子闹上门来了,而我说的有趣,就有趣在这里了。当时吧,很多人或许是抱着看你阿爹笑话的心态,或许是纯粹的想看看你阿爹会如何处理,结果他一句话都没有。” “那怎么个有趣法?”陆黎诗再次cha嘴。 托卓笑答:“因为说话的人是你姨母,你姨母一听到柳氏闹上门来,就当众揭开盖头,接着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把她往日的种种细数道出,说她如何下毒毒害夫君,如何恶待陆家嫡女,如何败光陆家的家产,又如何将你父女二人扫地出门,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宾客是唏嘘不已。当时来的宾客中,有刘常贵刘大人,意识到这柳氏不止犯了一个要案,当下就把柳氏拿下了。而最最有趣的还要算后来,你姨母见那柳氏被捉走了,又重新盖上盖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你阿爹拜堂。这事一出,时至今日,都还有人戏言你阿爹娶了个母老虎回去。” 陆黎诗也笑了,“我从来不知姨母还有这样一面呢,倒也不错,自己的事,怎么都要自己解决不是?只是我很好奇啊托卓哥哥,这是三年前发生的事吧,你如何打听的这般清楚?” 听到这个问题,托卓脸上的笑容不由收了收,“这就要说到那个人了,是他告诉我的。”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那个人”是谁,犹豫了会才开口道:“他……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托卓答:“因为他知道你还活着,因为他知道你在哪里,因为他知道我一直跟你有联系。” 陆黎诗无语。 托卓似也不在乎她应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阿黎,我都能在你来这的第一年里找到你,你觉得他会找不到么?同时,你阿爹之所以三年前才和你姨母成亲,是因为你阿爹一直放不下你,直到三年前,那人才把你很平安的消息带给你阿爹,于此,你阿爹才放下心娶你姨母。” “那他……们为何不来找我?”陆黎诗低下头不敢看他,似在逃避答案,或者在逃避自己。 托卓答:“这次去见你阿爹,你阿爹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不会来找你,但他会在万荣居等你回去,一直等下去,信儿也是,李易也是,包括丽娘,木玲,史亮,大家都在等你回去,难道你一直要躲在这里吗?” 陆黎诗苦笑一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见她如此,托卓不由缓了缓语气,“阿黎,我知道你其实是想问他为何不来找你,对吗?那我告诉你,他不是不想来找你,也不是在等你回去,是不能,因为你们的皇帝限制了他的出境自由,因为他的母妃就是给太子下毒的元凶。为了保住她母妃的命,他拿‘飏王’这个身份去换,为了能来找你,他把他的十年困在了黎园山庄,如今七年已过,还剩三年,难道你还要让他独候三年么?” “托卓哥哥,迪娜和长卿现在可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黎诗再度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托卓闭上眼深呼吸,敢情他说了半天都是在说废话?他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忍了又忍,再睁开眼,还是如实答道:“自他们成亲以来,一直都不太好,迪娜病了,病得很重,但那是心病,没药医的,至于长卿……他还是那个样子,你都跟他割袍断义了,还惦记他作甚?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陆黎诗皱了皱眉,“现在义父那边的情况……很糟糕么?” 想到长卿,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一切都是命数。 其实早在五年前,也就是与托卓哥哥相认的第二年,长卿就找到了她,她永远忘不了看到他时的那个画面,那日的他,穿着一身斡亦剌的官府,身后跟着一众斡亦剌武士,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忘不了他那时的表情,阴沉,尖锐,小心翼翼,似对谁都在防备,是对谁都在充满敌意,她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好陌生,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她记忆中的青涩,腼腆,礼貌,乐天知命,都到哪里去了?要是她算得不错的话,他回来斡亦剌不过一年的时间吧? 她记得当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他的举动更让她感到陌生,甚至于感到害怕,若非有布里亚特在,若非托卓哥哥及时赶到,若非……她差点就被他强要了身子,那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长卿,绝对不是! 也是后来托卓哥哥告诉她,当今斡亦剌的皇后,声称长卿其实是她与兀良哈将军的骨肉,长卿开始自是不信,结果皇后居然当众向义父坦白,说自己当年曾和兀良哈将军有过一段情,长卿是她嫁进宫之前和兀良哈将军生的,之所以与义父圆房的时候还有落红,是因为她从高人那里习得了秘术。 在她听到这些事后,她有反问托卓哥哥这都是真的吗,托卓哥哥苦笑着说其实皇后已经疯了,只因为她终生都只爱慕兀良哈将军一人,可兀良哈将军却娶了他人,这导致她幻想长卿是她同兀良哈将军的骨肉。 而这个事义父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毕竟是斡亦剌大汗,不管是被当众揭示自己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还是气恼自己的女人从未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他下不来台,然则,皇后之所以是皇后,那就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背后牵扯甚多,既杀不得,又废不得,只能永久的将她关于冷宫之中。 再后来,原来依仗与皇后的那股势力,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好,还是为了……篡位,就改为拥护长卿了,加上皇后又不惜一切代价的为长卿做这做那,这让长卿不得不相信她就是自己的生母,或者潜意识里还是渴望有个人能这么关怀他吧,哪怕这种感情是扭曲的。 说到割袍断义,是她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后,某次路上碰到他,她请他清醒过来,不,是求他能清醒过来,然而他根本不理会她,还企图再次强占她,好在那天他身边没带人,她很轻易的就用手里剑伤了他,等他冷静下来,她就拿割袍断义来威胁他,希望能唤回他最后一丝的理智,结果他居然先一步割袍了,继而扬长而去。 “托卓哥哥,你稍等片刻,”把思绪从回忆中抽回现实,陆黎诗如此说道,说完就起身朝着她的卧房而去。 过了不多会,托卓看到她拎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皮箱子出来,再等他看到里面的东西,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是……” 陆黎诗浅浅一笑,“托卓哥哥无需惊讶,虽然不多,但都是我挣的血汗钱,你拿回去交给义父吧。” “这……全都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足足一满箱,这叫不多?”托卓想咆哮。 陆黎诗挑眉,“怎么,托卓哥哥怀疑我这钱来路不正?那托卓哥哥尽管去查就是了。” 托卓气得不行,“我有说不相信么?你这些年有多辛苦,我岂会不知道?就你发明的那些马油皂,马油膏,能赚多少,我会不知道?你真是……哎,算了,我知道你是想拿这钱替父汗渡过这道难关,但就像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血汗钱,你没必要这么做,再说了,你一次拿出这里多钱来,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拿什么脸面对父汗?” 陆黎诗还是笑,“也不能这么说,不就是钱么,我能靠黎园山庄发家,又能靠马油皂发家,足以说明我命中注定就是个有钱人,钱没了,再赚就是,别这么婆妈成不?” “可是……”托卓还是不想收,但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直接把箱子一锁,再把钥匙塞到他怀里,而后郑重的说道:“托卓哥哥,义父当年认我做义女,虽然可能是随xing而为,然则,与我而言,带来的不只是一个身份,是活在人上的尊严,是救我命的护身符,虽然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去找过他,但我知道他不是不晓得我在,于此,又多了一份收容之恩。还有托卓哥哥也是,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也猜到这里要发生大变故了,你没办法再护我了,才会赶我走的不是吗?所以这些钱根本无法表达我对义父,还有托卓哥哥的感激之情!哎算了,我也不多说了,若拖卓哥哥不愿帮我这个忙,我就自己进宫。” 看到她说完话就真提着箱子往外走,托卓赶紧拦住她,“你这丫头,怎么还是那般任性?你不知道现在宫里有多乱么?这不是去送死么?” 陆黎诗冲着他眨了眨眼,“所以咯,还有劳托卓哥哥替我送呀,我现在还要养孩子呢,惜命的很。” 托卓被气乐了,摇了摇头,后接过箱子深深的向她鞠了一躬,“阿黎,托卓哥哥替父汗谢你愿意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真心的谢谢!” 陆黎诗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赶紧带着沾木嫂嫂走吧,正事要紧。唔,等你们的事忙完了,估计宝儿就回了,到时候你们再来看他吧!” 托卓也笑,“好,那阿黎你多保重了,若这次……算了,到时候托卓哥哥和你嫂嫂带着你的侄儿们来看你和宝儿贝儿,然后我们去南部玩,可好?” 陆黎诗点点头,“那两个小家伙知道要去南部玩,肯定高兴坏了,快走吧快走吧,事情早点解决早点过来。” 托卓知道她是变着法的安慰自己,也不再多说,只是在临出门前一脚,他又停下来说了句:“阿黎,孩子们需要一个父亲。” 望着他说完话就离开的背影,陆黎诗默默叹气,可他那口气还没叹完,就看到对面墙角蹲着一个一脸阴沉的人,于是又深深把气给咽回去了。 那人一边向他走进,一边不住的冷哼,“给了多少?” “全部。”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给了多少钱,也无所谓隐瞒,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那人微微一愣,继而暴跳如雷的追了进来,“你真他娘的是个败家娘们!有你这么糟蹋钱的么?那些钱怎么说也有老子一半的功劳,你居然就这么给了你那便宜义父?脑子里长虫了是吧?” 陆黎诗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说王智谋,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改不了你说脏话的毛病?什么败家娘们,我几时跟你成一家了?” 这男人,真是朵奇葩,在宝儿贝儿面前就装作是一副很有修养,很有风度的高人范儿,可在她面前,立刻退回了流氓范儿,啧啧! 说到这个王智谋,想起遇到他那天的那个画面,她至今还忍不住发笑,她记得是七年前她刚来的时候,她和里特,也就是布里亚特去市场采买,可能是同为云阳国人,她就很好奇科尔沁大妈说的那朵奇葩到底长什么样,结果一去就看到他穿了个典型的云阳国土豪衣裳,坐在那翘着二郎腿扇扇子,再等他看到她,也不知是太惊讶,还是怎么,居然很没形象的一pi股坐到了地上,爬起来还愤愤的对她嚷道,什么他到底倒了什么血霉,怎么去到哪里都能碰到她这个扫把星。 后来呢,因着布里亚特跟他还有夙愿,一见面就同他大打出手,但两人似乎实力相当,根本分不出胜负,时间久了,连观众都不想看下去了,还是她使了个小心眼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让布里亚特得手,为此,把他气得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撒泼。 她瞧着有趣,许是心血来潮,就过去问他要不要合伙做生意,谁想这个提议一出,他们就真的合作了七年之久。平心而论,这个男人真的很聪明,也很有想法,可以说她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大,还真有他一半的功劳,不然她也不会让宝儿贝儿认他做义父。 听到这话,王智谋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口头上占她便宜,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嘴硬道:“宝儿贝儿都是我的儿子闺女,怎么不是一家人?” 陆黎诗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茶,等喝完一杯后,才低着头说道:“王智谋,这里……怕是要变天了,你还是尽快回云阳国吧,想来这么些年过去,你的通缉令早就撤销了。” “……那你呢,要回去找他么?”沉默了良久,王智谋这般说道,显然是有听到托卓与她之间的对话。 “……我不知道。”陆黎诗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离这一批的皂成熟,还有多久?”又是一阵沉默,王智谋再开口,却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陆黎诗抬头看他,似有不解,倒也没出声。 被她这么看着,王智谋有些烦躁的抠了抠头,“你这败家娘们儿,把银子都送人了,老子怎么也得弄点积蓄再跑路吧?” 陆黎诗微微一怔,继而笑了,“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宝儿也差不多那个时候回来。” 她知道他不缺银子,之所以要等到那个时候,是想看到宝儿安全回来才肯放心走人,他对宝儿贝儿的感情,不比托卓哥哥和沾木嫂嫂差,这点她很确定。 说到宝儿,比贝儿早出生一刻钟,是哥哥,可能因为是男孩,体质天生比女孩强,所以她当年落水动了胎气,宝儿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只苦了贝儿,贝儿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她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心力才把贝儿救活,于此,她承认她疼贝儿比宝儿多,但也没到严重的偏颇,最多四六吧。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原因,还因为宝儿是男孩,对于男孩的教育,她主张不溺爱,不纵容,半放养,半管教,凡是让他自己去接触,去经历,他能自己体悟就最好,若不能,她才从旁引到。也是因为这样,她就把才五岁的宝儿丢到了去西域的行商队伍中,虽然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疯了,可有布里亚特随行,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也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归来,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十天以后。 陆黎诗牵着贝儿的手,站在通商口岸的边边上耐心的等待着,若非旁边有个人时不时的来回走动,这个画面倒是很和谐。 过了小半天时间,就看到有一大队人马从远处走来,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与他们一起等候的人就疯了似的朝那边冲去,除了陆黎诗和贝儿还安静的站在原地,连那个一直不停走动的男人都跟着跑了过去。 似终于看到了想看到人,那男人激动得将其一把抱起,再抛上天,接到以后还原地转了几个圈,“我的宝儿,可算是回来了,想死义父了!” 没错,那个想看到的人就是宝儿,而那个“义父”,除了王智谋,还能是谁? 宝儿腼腆的冲他笑了笑,“义父,您别像以前那样抱我,我都长大了。” 听到这话,王智谋依言把他放下来,“哦?是吗?义父看看,嘿,还真长高了些,体格也壮了些,不错啊你小子!” 宝儿又笑,“有里特叔每天教我习武,身子自然会壮些。对了义父,我娘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你娘,你瞧,她都不过来,可见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王智谋撇撇嘴,有些吃味的挤兑了陆黎诗几句,最后还是朝后头指了指。 宝儿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陆黎诗,眼睛一亮,也不在意王智谋说的话,从布里亚特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袱,就规规矩矩的正步向陆黎诗走去。 “娘,儿子回来了,此次出行,受益良多,儿子谢娘教诲!”宝儿标标准准的同陆黎诗行礼,小小的身板,似能扛起半边天。 看到这样的动作,听到这样的话语,陆黎诗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回来就好,我的儿子长大了呢!” 虽然相信儿子能平安回来,可一去快两年,哪有不想的?她不愿过去,就是怕看到儿子身上有伤,确定他好好的,她才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感受到母亲的拥抱,小小男子汉也跟着落下了男儿泪。 母子二人拥泣良久,还舍不得分开,直到某人开始在旁边画圈圈了,陆黎诗才破涕而笑,而后放开宝儿。 宝儿已经拜见完了母亲,接着就是妹妹了,只见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贝儿的肩,“妹妹,哥哥回来了,一别数日,妹妹可乖?可有听娘的话?” 贝儿不像哥哥那么“老成”,看到思念依旧的至今,她“哇”的一下就哭着扑了过去,“哥哥,贝儿好,好想你!贝儿很乖,也有,也有听娘的话!” “妹妹有听娘的话就好,哥哥有奖励给你哦!”宝儿抱起贝儿,虽然抱得不高,但至少让贝儿的脚离地了。 听到有礼物,贝儿立刻笑了起来,抢过他递到自己面前的小包袱就跑去布里亚特那边,“里特叔,贝儿也好想您!里特叔抱!” 布里亚特似就在等这个时刻,小家伙一开口,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抱了起来。 陆黎诗等那两人亲热了一会,才牵着宝儿的手走了过去,“此行多亏有你,辛苦了。” 布里亚特下意识的想跪下行礼,但想起怀里还有个小家伙,唯有搂着她躬了躬腰,“信不辱命!” …… 半年后,云阳国,黎园山庄最高处的宫殿级别小楼内。 “爷,午膳准备好了。” 一个侍女有条不紊的从食盒内取出羹肴,再极讲究的一一摆放妥善,而后向书桌前正在书写着什么的英伟男子禀告道。 “嗯,放那吧。”那男子依旧专注的书写着,轻轻应了声,并未抬头。 过了些许时候,那男子察觉到那个侍女还没离开,不由微微皱眉,“还有何事?” 那侍女犹豫了片刻才答道:“爷,再不用膳可就凉了。” “我说放……”听到这话,那男子终是抬起头来,想说放那就行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侍女的容貌后,便把话全部顿在了嘴边。 被他那么看着,那侍女很是无措的低垂下脑袋,似觉得还是很不安,干脆跪了下去,“爷,奴……奴婢只是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爷息怒!” 望着那小俏婢的慌乱模样,那男子摇头轻叹,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笔,起身走向餐桌,“起来吧。” “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呵,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也对,怎么可能是她,她不会回来的……”这话是那男子的自言自语。 那侍女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便试探性的问道:“嗯?爷您说什么?” 那男子瞥了她一眼,再度摇头,“没什么。” “果然不是她,这种表情不会出现在她脸上……”那男子又一次自言自语。 坐到餐桌前,由着那侍女伺候净手,那男子扫了眼桌上的几盘菜肴,慢慢端起碗筷,“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侍女怯怯的回答道:“回爷,奴婢叫小寺,今年一十有四了。” “小寺啊,这个名字不错。”那男子轻轻应了句,似没有什么胃口,一味的扒弄着盘中菜,并没有送入口中,如此数息后,他又道:“是谁请你来的,妙儿还是晴儿?” “爷如何得……啊不,不是,奴……奴婢原是黎园山庄厨娘的幺女,某次娘闹肚子,让我替她炒几个菜,得巧妙儿姐姐过来了,妙儿姐姐看着我……啊不,看着奴婢炒完菜,然后尝了两口,她说奴婢的手艺尚可,就让奴婢来负责给爷炒菜了。”也许还是不太习惯“奴婢”这个称呼,小寺说错了几次,倒也把经过说清楚了。 那男子听完后浅浅一笑,“那今天这些菜都是你炒的?” 小寺点点头,“回爷,是奴婢炒的呢。” 那男子又笑,“怪不得你那么急着想让我吃了。” 似觉得这位爷笑起来很温柔,说话也很和气,小寺便大着胆子说道:“爷,奴婢能斗胆问您一个问题么?” 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向她,“你问。” 小寺犹豫了会才道:“是这样的,妙儿姐姐让奴婢来替爷炒菜时,说奴婢每天只需炒这几样菜,其他的不用炒,可这是为什么呢?爷每天吃这些菜,难道不腻么?” 那男子微微一愣,而后把目光移向那些菜肴,暗自沉思了会,才开口道:“是因为一个叫阿黎的女子,这些菜都是她曾经弄给我吃的。” 小寺恍然,“原来是这样,那那个人对爷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吧,那她现在人呢?” 那男子默默叹气,“小寺,你明天不用再过来伺候我了。” 小寺大惊,“为何?是奴婢问了不该问题么?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往后一定不会再多嘴了,求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那男子摇了摇头,“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是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好了,你可以退下了,稍后再来收拾。” “……是,奴婢告退。”见他态度很坚决,小寺只能略带失落的转身朝门外走来。 那男子又叹了口气,而后夹了一块笋子往嘴里放。 哎,妙儿晴儿那两个丫头,这些年来不知道给他找了多少容貌同阿黎相似的女子,他不是没有为此教训过她们,可她们就是乐此不疲的这么做着,还一次比一次找的像,弄得他是又气又无奈,眼前这个更好,不仅容貌相似,连声音都相似,若不是已经过去了七年,他真的差点看错。 没错,能住在这个特殊位置的,能有那么多美貌侍女伺候的,能叫阿黎的,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便是周飏。 而就在周飏尝到了那笋子的滋味时,他握着筷子的手明显一僵,想到什么,立刻又夹了一筷子,再来一筷子,最后竟冲着小寺喊道:“等等!” 小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踌躇了一会,就转身走了回去,“爷,还有何吩咐么?” “……突然想起书桌上很乱,你过去帮我收拾一下那些画,一张张的叠整齐收进旁边的柜子里就好。”似意识到有吓到她,周飏不由缓了缓语气,但只有语气有缓而已,因为他那只藏在桌下微微颤抖的拳头,足以出卖他此刻是有多压抑。 “哦,奴婢知道了。”小寺不疑有他,应了声就朝着书桌走去。 来到书桌旁,小寺看到桌上还真有好多画像,大概扫了一眼,似乎都是女子,她不jin撇了撇嘴,然而,又定睛一看,不由猛的抬头看向周飏,见他一直背对着自己在吃饭,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就一张张拿着细看了起来。 原来这些画画的是同一个女子,有的是她在微笑,有的是她在沉思,有的是她在指挥别人做事,有的是她在替某人刮胡子,有的是她在与什么人争执,居然连她骂了什么都有记录在上面?还有的……甚至是她在和人滚床单! 小寺不知道的是,在她看画像的时候,她以为周飏在专注的吃饭,可事实上他是透过他前面的那扇琉璃屏风的照影微笑的望着她。 看到她时而诧异,时而迷茫,时而微笑,时而咬牙,时而撇嘴,又时而怒视他,觉得很有趣,也很……怀念。 小寺整理好桌上的画像,拿去旁边的柜子,结果当她打开柜门的刹那,看到里面堆得满了画像,她的双眼不自觉的湿润了。 与某年某月某日,阿黎说…… 与某年某月某日,阿黎说…… 与某年某月某日,阿黎说…… …… 一张张看着柜子里那些画像上记录的字,小寺突然觉得…… “可还像?” 就在她还在感慨着什么的时候,一道温柔的话语,贴着她的耳垂传进她的心房,接着,一双有力的双手又从她的身后环上她的小腹。 小寺微微一僵,继而软软的靠在周飏的怀抱,“你怎么认出我的?” 周飏笑,“我永远忘不了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能让周飏这么温柔,能让周飏这么抱着,这个“小寺”自然就是陆黎诗了,是的,她回来了。 陆黎诗撕下脸上的假皮之后,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对视了一会,手情不自jin的抚上他的脸,“这么些年……可好?” 周飏歪了歪脸,想要更贴近她的手,“如果你会愧疚,那……不好,很不好,特别是看到你依旧年轻貌美,而我却老了,就更不好了。” 望着他那表情,陆黎诗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有你这样的?一点也不会说话。” 周飏也笑,“那我重说,阿黎,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陆黎诗轻轻点头,“嗯,我回来了。” 似亲耳听到这句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话语,才确定了这并非又一场梦境,周飏低头吻向她,她没有逃避,于此,久违了八年之久的四唇,终于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 然而,八年的独候,八年的思念,八年的分别之痛,又岂是小小一个吻就能化解的?周飏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张书桌上,就在这个柜子前,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不停的索取,不停的灌溉,他要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烙下他的痕迹,他要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告诉她,他想她,很想很想她! 陆黎诗也不想隐藏自己,积极的迎合,主动的扭摆,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再继续,直到三日后的正午,她才笑着从他的怀中醒来。 “什么时辰了?”陆黎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慵懒和一丝妩媚。 “管他什么时辰,谁在乎,阿黎,我们继续可好?”显然,这样的陆黎诗,对周飏来说就是最强效的魅药,说着,他的头便又埋上了她的酥xiong。 陆黎诗颇为无奈的笑着推开他的头,“别闹,我还有事要问你呢,都怪你,耽误我那么多时间,我说你能节制一点么?” 周飏很是不满的咬了咬她的脖子,“什么叫耽误?对于一个jinyu了八年之久的正常男性,我这样已经算很节制了好么?” 陆黎诗被他弄得笑个不停,“好了好了,我真的有事问你,不然我们晚上在继续?” 听到这话,周飏才满意的坐起身揽过她的肩膀,“说吧,想问什么?” 陆黎诗靠在他的肩,一只手与他的十指紧握,犹豫了会才道:“听说你八年都没有回去过,你母妃还好吗?穆珏敏呢?” 听她提到这两个人,周飏默默叹气,“是听你托卓哥哥说的吧?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不过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从头说起。” “其实在早吴长卿查出喆儿中了毒的时候,我就怀疑是我母妃所为了,目的是为了断了我皇兄的血脉,只要他后继无人,那皇位自然就是我的了,这个你应该能猜出来。再等喆儿回去以后,我皇兄就开始着手彻查这事,不意外,答案确实是我母妃。” “我母妃吧,虽然心狠手辣,但一心为我,哪怕她给的并非我想要,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母妃,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处以极刑。于是乎,我主动交出了我的所有兵权,所有职务,以及安插在全国各地的所有暗桩,当然,也包括我的飏王身份,以此来保住我母妃的命,同时断了她的以前念想,也为安我皇兄的心。” “然则,我皇兄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不是一个没了兵权就什么事都做不了的人,我没办法,就承诺在这里呆十年,我皇兄大概想着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可以让一个国家重新注入新的血脉,那么十年之后,我即便在厉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也就答应了我的要求。” “穆珏敏的话,在我母妃看来,她买凶杀你未遂,很没用不说,还连累我丢了王位,唔,虽然其实这一切都是母妃自己造成的,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愿意面对,还是偏执到疯狂,她……活生生的把穆珏敏给折磨致死了。” “至于我为什么这八年来一直呆着这里不回去,有三点原因,其一是当我交出一切的时候,我就同母妃说过,保住她的命,便是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以后不会再相见;其二,是为了惩罚她数次企图伤害我心爱的女人;其三,则是因为你,因为这里还有你的气息,还有你存在的痕迹。阿黎,对于我母妃的所作所为,我只能向你说句抱歉。” 听完他的这番话,陆黎诗感慨良多,最后浅浅一笑,“本来我还想着回来以后,要怎么报这笔仇呢,谁料已然是这样了,也好,没什么比孤独终老更难受的了,罢了,不过你不许再见她,不然……哼哼!” “好,你说不见,就不见。”周飏知道她这是在变着法的把“罪过”都揽到她的头上,对于这样一个全心为他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什么,陆黎诗又道:“对了,我义父他们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 周飏微微皱眉,“这个,我也不好说,我现在不过是黎园山庄的东家老爷,又从哪里去收集情报?听你托卓哥哥的意思,确实不太乐观,但你也别太担心,你义父是个狠角色,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垮的。” 似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陆黎诗便打岔道:“自我那次被追杀,我有打听到你做了诸多类似报复xing的围剿,那白家呢,白家也害我良多,你为何不动白家?” 周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白家自然是要留给你啊,什么都替你做完了,你会不怨我?还有,以你阿爹时至今日的地位,想弄垮一个白家又有何难?同我一样,他也是想留给你罢了。” 提到阿爹,陆黎诗不由长叹一声,“周飏,我待会可能回家一趟。” 周飏点点头,“好,我陪你回去。” 听到这话,陆黎诗微微一怔,“你陪我回去?你不是不能离开黎园山庄的么?” “谁跟你说我不能……你托卓哥哥是这么跟你说的?”周飏闻言下意识的反驳了句,隐隐意识到什么,立刻改成试探性的反问。 陆黎诗不傻,一听这话,再看到他这表情,立马反应过来了,“好哇,他居然骗我!我跟他……” 见她说着就一副要冲回斡亦剌干架的架势,周飏赶紧抱住了她,“好了好了,乖,想来是他误解了,我只是不能离开西北地,没说不能离开梨园山庄。”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俩串通好的!要不是听说你被困在梨园山庄十年,我才……”陆黎诗冷哼一声,显然还是没办法消气,后来嘴快想说她才不会回来,又意识到这话会伤到他,就收了声。 周飏搂着她顺毛,“天地良心,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我几时骗过你?” 陆黎诗冷笑,“是,你是没骗过我,最多隐瞒罢了。” 周飏有些心虚,偏偏嘴硬道:“说到隐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说,你打算几时让我见宝儿和贝儿。” 陆黎诗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周飏很想翻白眼,但那样太没形象了,唯有改成叹气,“你以为你是如何顺利离开云阳国的?不过是我知道了孩子们的存在后,故意放你走的。” 陆黎诗嘴巴张合几次,细细回想了些许细节,不由再次怒道:“宋大哥也骗我!他答应我不告诉你的!” 那个时候,知道她怀孕的人不多,长卿一个,宋大哥一个,王智谋一个,最多再加上布里亚特,这么一算下来,那答案就只能是宋大哥了! 周飏再次顺毛,“他没有直接跟我说,只是随意说了句,现在是马儿交配最好的季节,然后我就猜出来了。” 陆黎诗很是狐疑的瞅着他,“真的?” 周飏摊手,“不信你自己去问他,得巧,他又在放年假,过几天我陪你去将军府玩就是了,当然,必须带着我们的宝儿贝儿,让他们羡慕嫉妒去吧!” 陆黎诗被气乐了,“你又没见过宝儿贝儿,凭什么说他们会羡慕嫉妒?” 周飏很自负的扬了扬下巴,“有我周飏的优良血统,还能差到哪里去?再加上来自于你这个做娘亲的未来式教育,那绝对是人中龙凤。” “瞧把你美的。”陆黎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想到一双儿女,她还是很骄傲的,可又想到做人儿女的,笑容不jin收了起来,“我还是先带着宝儿贝儿回家一趟吧。” “好……需要我陪你么?”周飏本来想直接说陪她回去的,后觉得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愿,顺便给她时间向孩子们解释他这个爹的存在,也就改成询问了。 陆黎诗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明天……不,我后天再带着宝儿贝儿见你,我有一些替宝儿和贝儿写的成长手札,就放在那个食盒的底部,这两天你看看吧。” “好,我知道了。”周飏很感激她的体贴,又深吻了她一记,才起身替她穿衣服,然后送她出去。 虽然他想给孩子们多一些时间,可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他不是不渴望见到孩子们,只是自孩子们出生至今,他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也从未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他担心孩子们不肯认他,也担心因为自己对孩子们的不了解,而无法同他们亲近。 还好,还好她早就替他准备好了宝儿贝儿的成长手札,呵,这样的女子,如何不值得他等?又如何不值得他深爱? 小半天之后,万荣居的大门口。 “请问有人在吗?” “这位姨姨好,请问姨姨要找谁?”听到有人唤门,一个小丫头蹭蹭蹭的跑过来开门,开门后看到一个很貌美妇人牵着两个同样貌美的弟弟妹妹,不由睁大眼睛问道。 这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黎诗,而貌美的弟弟妹妹自然是宝儿贝儿。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好呀,我没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丫头甜甜的笑了笑,“我叫思黎,姨姨是来找我阿公的吗?” 陆黎诗听到她这么说,又笑着点点头,“对呀,姨姨就是来找你阿公的,你阿公在家吗?” 她记得托卓哥哥说信儿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思黎,小女儿叫念黎,那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就是信儿的大女儿了。 “思黎,是谁来了呀……”似见女儿半天不进来,信儿便跟着出来了,可一出来看就看站在门外的那个女子,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接着两行清泪就滑落了下来,“小……小姐,您可算是……” 陆黎诗上前拥住她,“信儿,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她这一抱,信儿哭得更凶,完全刹不住车。 陆黎诗很是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也不怕你外甥、外甥女笑话!” 听到这话,信儿愣了个神,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家伙,但还是慢半拍的说道:“咦,这两个是……” “都说是你外甥外甥女了。”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后转身向两个小家伙招招手,“宝儿贝儿快来,叫姨姨。” “宝儿见过姨姨,姨姨万福。” “姨姨好,我叫贝儿,姨姨抱!” 两个小家伙用自己的方式同信儿问好。 信儿又是一愣,等从他们的五官中找到四成陆黎诗的影子,这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便赶忙欢喜的把贝儿抱了起来,“原来你叫贝儿呀,长得真漂亮,跟你娘亲一样漂亮呢!还有宝儿也是,真乖!” “妹妹,哪有一见到姨姨就要抱的?小心压着姨姨肚子里的弟弟了,快下来!”这话是宝儿说的,宝儿眼尖,一眼就看到这个姨姨是有身子的。 贝儿闻言心下一慌,“啊,姨姨对不起,贝儿没注意,姨姨快让贝儿下来!” 信儿听着这俩小家伙一人一句,是越听越欢喜,无不赞叹陆黎诗养了一双好儿女,她倒是真想多抱一会贝儿,可自身条件不允许,就依言放下了她。 “小姐,宝儿贝儿的爹是谁?”趁着孩子们不注意,信儿悄悄问向陆黎诗。 这话让陆黎诗明显一怔,“你都不知道,怎么还那么欢喜他俩?” 信儿摊手,“我管那么多,只要是您的不就好了?再说了,他俩是很招人喜欢啊!” 陆黎诗扶额,“宝儿贝儿是龙凤胎,到十月就满八岁了。” 信儿算算时间,算算岁数,再一分析,不由惊讶道:“是……是他的?” 陆黎诗点点头,“嗯,好了,咱们一定要站在外头说话么?阿爹可在?” “嗯?哦对,进去说,进去说,来,宝儿贝儿,姨姨带你们去见阿公可好?”信儿尚在震惊中,听到这话才醒神,然后一手牵一个往里走。 陆黎诗浅浅一笑,继而牵着思黎的手跟着进去了。 “老爷!老爷!您快出来看看,看谁回来啦!” 刚刚绕过中院,信儿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这么一嗓子。 在书房里办公的陆逸卓听到这话,微微皱眉,显然是在不满信儿总在思黎和念黎面前喊他老爷,很快的放下账本走出去,本想再念叨她一次,结果一出来,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把目光从信儿稍后方的那个人身上移开了。 陆黎诗看到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陆逸卓,心中一酸,犹豫了片刻,便强笑着牵过宝儿贝儿的手走向他,“阿爹,我带着您的外孙、外孙女回来了。宝儿贝儿,快叫阿公。” 这话一出,陆逸卓才把视线移向两个小家伙,等看清了他们的容貌,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 “宝儿见过阿公,阿公万福。”宝儿规规矩矩的同陆逸卓行礼。 “阿公,我叫贝儿,贝……贝儿见过阿公,阿公万福。”贝儿想卖乖讨抱,可看到这个阿公的脸很严肃,就没敢过去,只能学着哥哥行礼。 陆逸卓望着两个小家伙,看到他们的守礼,知道陆黎诗教育的很好,他很欣慰,但一想到他们的那个娘,一种很复杂的感觉顿起心头。 他嘴巴张合了几次,终是开口道:“宝儿贝儿乖,信儿,孩子们一路过来,应该会累,你带他们进屋歇歇脚,吃点糕点。” “好,宝儿贝儿,思黎,走,咱们进屋吃糕点去。”信儿知道这父女俩有话要说,就很识趣的牵着仨孩子离开了。 宝儿贝儿离开之前有看向陆黎诗,陆黎诗轻轻点头,他们才乖乖的跟着信儿走。 待到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不见,陆黎诗才鼓足勇气缓缓走向陆逸卓,“阿爹,我……” “啪!” 谁想她的话才刚开头,陆逸卓就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过去。 “啪!” …… 一连挨了七个巴掌,一声比一声响,一次比一次重,陆黎诗始终不闪不躲,也不啃声,就那么安静的由着陆逸卓打。 “知道我为何打你么?”七个巴掌打完,陆逸卓将手背到身后,凝视着她,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他那只藏在身后的手在不住的发抖。 陆黎诗没有抬头,没有去在意脸是不是已经肿成包子了,也没有去擦嘴角溢出的血,低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爹很生气,一巴掌代表一年,您气了我七年。” “我气你什么?”陆逸卓又问。 陆黎诗答:“阿爹气我太任性,气我不该就那么一声不响的离开,气我……那么久才回来。” “还有呢?”陆逸卓再问。 陆黎诗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望着他,显然这次她不是太明白。 陆逸卓看到她那张被自己打成那样的脸,闭了闭眼,再睁开,“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我说我已经失去那个女儿了,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没听到么?” “我……听到了。”陆黎诗目光一闪,微微皱眉,后再度无力的低垂下头。 “既然听到了,还是要离开,这就是你的回答是吗?你到底把我们这一家子人当什么了?你对信儿好,对你陆叔陆婶好,对小虎子小一鸣好,对李易好,对我好,对山庄的人都好,等大家对你有了感情,你就拍拍pi股走人,这样很有趣是吗?” “你说你任性?不,我觉得你不是任性,你是自私,你无耻的利用了大家对你的信任,又更加无耻的践踏了大家对你的感情!你觉得只要你一个人离开了,对我们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我们都会安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自以为是,对我们来说公平吗?” “什么叫一家人?什么又叫朋友?家人和朋友是你一旦出了事,就把你扔到一边,然后不闻不问的么?你担心我们的安危,难道我们就不担心你么?何为同生共死,何为不离不弃,你教别人很会教,那你自己呢,只会说,不会做?我且问你,在你离开的这七年零八个月当中,可有一天后悔过?可有一天愧疚过?可有一天……想过要回来?” 许对她积怨已久,陆逸卓完全不给cha话的她机会,自顾自的说着,自顾自的骂着,似要把这么些年的愤怒和失望都吐个干干净净。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羞愧难当,但却是他最后那个问题,让她终是接近崩溃的跪了下去,“阿爹,我……我以为我能很潇洒的离开,我以为我到哪里都能自力更生,然而,其实过去的那七年多时间,特别是当贝儿生下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要永远的失去她了,我真的没有一天不自责,没有一天能睡得踏实,也没有一天没想过要回来,可是我不敢,不,应该说我没脸回来见您和大家,我……阿爹,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能原谅我么?” 这是她的心里话,对谁都没有说过的心里话,在斡亦剌的那几年,虽然一直很忙,赚钱辛苦,养宝儿贝儿辛苦,但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也是直到现在,在阿爹的面前,她再也伪装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知道错就好了,知道错就不晚,快起来吧!”这话是不知道几时出现的白怜蕊说的,她说着就弯腰扶陆黎诗起来。 陆黎诗望着她那挂着泪水的笑颜,心里更难受,更觉得愧对于大家。 “是啊小姐,您快起来吧!” 听到陆宿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黎诗随之望去,这一望才发现陆宿家的,陆宿,阿忠,司徒,李易,蕊娘,小虎子,小一鸣,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小丫头,想来应该是念黎了,还有丽娘,木玲,史亮,大家都来了,再旁边,就是信儿牵着宝儿贝儿,思黎…… 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脸上真诚的微笑和喜悦,陆黎诗泪流满面,想到什么,又望向陆逸卓。 贝儿很机灵,她一挣脱开信儿手,就冲过来抱住陆逸卓的大tui,“阿公,您就原谅娘吧,娘以后会乖的,会听阿公的话的!贝儿也会乖,也会听阿公的话!” 陆逸卓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及他腰高的小丫头,又看了看陆黎诗,默默叹气,最后抱起贝儿对着陆黎诗道:“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所谓的大团圆结局,无外乎就这是这样吧?但是……这还没完! 一个月后,万荣居,陆黎诗的闺房内。 “小姐,您的喜服终于赶完了,时间不多了,新郎官马上就要到了,快,赶紧的换上!”信儿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飘了进来。 对此,陆黎诗同在屋里替她梳妆的白怜蕊相视一笑。缓缓起身,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服需要他们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制作,还夸张到直到婚礼当天才完工。 “这是……”结果当陆黎诗一看到那喜服的真容,惊的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信儿很是满意她这表情,不由得意道:“怎么样,惊喜吧?” 白怜蕊知道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便笑着挽着她的手解释道:“阿黎,你还记得在信儿成亲时,你给我们形容过你那个年代的婚礼的事么?我记得你也曾形容过婚纱的样子,于是我们就决定试着做一件送给你,如何,可还像?” 听到这话,陆黎诗真真喜极而泣,继而用力的点点头,“像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呢!” 婚纱,她以为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穿上了,谁想……呵,这真的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新婚贺礼! 白怜蕊拿帕子替她拭了拭泪,接着笑道:“瞧你,大喜之日,可不能这样哦!说到这婚纱吧,当然不只是我们几个弄的,蕊娘,丽娘,木大夫她们都有参与不说,还有上面的这些珍珠,小宝石,男人们也都有帮忙缝哟,所以这件婚纱,可以说是承载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祝福在里面呢,你一定不准不幸福!” 陆黎诗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听到这话就又哭了起来,“娘……您不要老让我哭好不好,妆哭花了怎么办?” 白怜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你看看这婚纱,真的可行么?会否差点什么?” 陆黎诗依言细看了会,想了半天,才略带遗憾道:“唔,婚纱很好,就是还差一个头纱,若在戴上头纱,就更完美了。” “谁说没有?”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陆逸卓捧着一个多层的,顶部还绣着珍珠的头纱走了进来。 “阿爹……你们……”看到那头纱,陆黎诗又是一惊,惊喜过后,意识到这是他们窜通好的,可想而知,她第三次落下了幸福的泪水。 陆逸卓微微一笑,“好了阿黎,快坐下,阿爹帮你戴上头纱。” 陆黎诗缓缓点头,“好。” 戴好头纱,换上婚纱,补好妆,新郎官周飏似掐算好时间一般的出现在陆黎诗的闺房门口,小姐妹心满意足的收到一大笔的彩头,然后毫不客气的把她推了出去。 他,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美丽妖娆的她。 她,站在空地上,抬头看着英挺帅气的他。 彼此深情相望良久,似这个天地间只有彼此眼中的二人。 他,缓缓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把自己的手缓缓送向他。 他用力一拉,她转瞬坐落在他的身前,白纱随之飞舞,给这副唯美的画面增填了些许浪漫。 再次近距离的深情相望。 他,终于娶到她了,真好! 她,终于嫁给他了,真好! ——全书完—— ------题外话------ 我!终于!写!完了! 好了,咆哮完了,谢谢所有一直在追这个文的朋友,你们辛苦了~o(n_n)o~ 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个番外,内容如此 1。周飏和陆黎诗的婚后生活, 2。王智谋的去向。 3。白家的结局。 4。为什么这本书叫第一女皇商。 5。看着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