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程序员》 第1章 面试 晚上7点一刻，电子钟准时地嘀嘀嘀响起来。 苏乔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抓着头发从卫生间飞奔而出，吧嗒一声按停了闹钟。 还有十五分钟，苏乔飞快地瞟了一眼电子钟，两只手则忙不迭地开始绑头发，嘴里紧张兮兮地碎碎念：“老天保佑一切顺利！我今后能不能飞黄腾达、登上人生巅峰就靠今天这个面试了！” 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之后，苏乔又凑到镜子前从头到脚地审视一番。她本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虽算不上七分美女，但至少也能跻身肤白貌美之列。 左看看右看看，苏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颓丧之气来：可惜人家面试官又不在乎长相，在有些场合，智商不够还能颜值来凑，但是今天这种级别的面试……那颜值还真没什么大用。 自嘲归自嘲，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苏乔又立刻从镜子前回过神来，雷厉风行地端坐在电脑前，麻利地检查了一遍网络和摄像头。 完美~！苏乔臭屁地咧嘴笑了笑，准备了那么久，她有信心能通过这次网络面试。 时间刚跳到7点30，视频请求就传了过来，国外的公司果然都很严格守时，一分钟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人留。苏乔忐忑地接受了视频请求，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声清脆的hello从话筒里传了出来，随之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蓝眼睛的白人大叔。 这就是传说中的哈森教授！！仿佛见到了从神话中走出来的人物，苏乔的眼睛亮得像两盏电灯泡，胸腔里那颗心脏，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哈森教授是美国匹兹堡商学院的公共教育工作室的教授，6月份的时候苏乔得知他的工作室在招收访问学者，苏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申请信，没想到她却顺利通过了初审和笔试，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了视频终面环节，之前一直是工作室的秘书负责审核工作，终面则是由哈森教授本人把关。 由于之前在读研时就有过一年的留外经验，苏乔的口语和对外交际礼仪都很出色，所以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哈森教授就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询问苏乔对于工作室的认知，以及苏乔的研究方向。 她本科在国内读的英语专业，后来保研进了t大，在t大读了一年的公共管理后便去了美国交换了一年半，算起来也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了，但碍于没有博士学历的缘故，苏乔毕业后只在一个三本高校任英语老师，工作是很轻松，可苏乔总觉得不满意。 与哈森教授聊得还算投机，之前做的功课也派上了用场。视频那边的人像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顿了顿说了一句“ok”，随着这句“ok”，苏乔紧握的手掌微微张开，就在忍不住露出胜利的微笑时，视频画面突然顿住了。 苏乔一愣，下意识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视线移到电脑的右下角，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网络图标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鲜红的x。 断网了？？ 不要！—— 苏乔‘痛心疾首’的长啸穿透了整栋楼。之后便是手忙角落的恢复网络，一遍两遍……苏乔的脸渐渐热起来，最后变得滚烫。她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用手机继续进行面试，却悲催地看到了哈森教授发来的文字消息：“sorry” 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刚才不还是说ok的么？！ 苏乔抓狂地捶桌子。颤抖着点击视频邀请，也许是出于礼貌，哈森教授接受了邀请，画面稳定后，苏乔的语气因为过分紧张而走样了。 她开始跟教授解释刚才的突发状况，教授也十分耐心地听她解释完，可是最后还是说了一句sorry，他表示，他不在乎是否有这种突发情况，之所以拒绝了苏乔的申请，是因为工作室并不需要这样的学者，或者说，苏乔的研究方向与工作室的大方向并不match。 尽管对美国文化已经有所了解，但是苏乔还是搞不太清楚，哈森是否真的不在乎刚才的突发状况。分明之前聊得都很愉快的，为什么一个断网之后，态度就大相径庭了呢？ 教授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苏乔强忍着心酸跟他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对方挂断了视频。手机屏幕发出惨白色的光，映得苏乔的脸色也惨白如纸。 她茫然地坐了十几分钟，直到有眼泪掉到嘴角，她才发觉嘴里苦的像是含着黄连。胸口闷得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把手机狠狠拍在桌子上。 抬头又看了一眼网络图标，网络依旧没有恢复。她突然怒火中烧，蹭得站起身来，甩开房门冲到隔着客厅的对面房间，攥着拳头狠狠地砸门。 “徐栋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砸了几分钟，房间里都没有一点动静，苏乔看一眼墙上的挂钟，8点半，敢情这人今天又加班了？那好，他不在，她就打电话把他喊回来。今天不出这口恶气，她就把名字倒着写。 手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徐栋推了推眼睛，视线从一堆代码中挪出来，瞥了一眼来电提示。从没有人在他工作时给他电话，他也从不在工作时接电话。 可是今天他准备破例，因为打电话的人竟是他的女房客。 “喂？”他抽出一支手接听电话，然后迅速按了免提，以便不打扰他继续敲键盘。 “徐栋！”一声震耳欲聋地电波传来，徐栋的手抖了三抖，屏幕上顿时多出三个s。 整个技术组的人也都抖了三抖，屏幕上又不知道多出了什么字母。所有人都停下来盯着平时只会板着脸安排任务的组长。 徐栋深吸一口气，终于在电话里那句犀利的“你快给我滚回家来”传出来的同时关掉了免提。 他又开始板着脸，握着手机走到休息区，即便不把手机贴在耳边，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在用文化人的方式问候他。 作为房东，他可从来没受过房客的气。他性子从来直率简单，合得来便相处，合不来就一拍而散，租房这事更是看心情，自与上次的房客因作息问题闹矛盾后，他本就不打算再把房子租出去，可出于防盗的目的，他决定再尝试最后一次。 与苏乔这个新房客相处还算融洽，本以为苏乔会是他最后一个房客……得，还真可能是最后一个房客，可惜不是善始善终的那种。 电话那边苏乔吃错药了一般数落他，他耐着性子听了两分钟，终于在她喘息的间隙冷冰冰问：“你是否隐瞒了自己的精神病史？” “精神病……”电话那边的苏乔睁大了眼睛，敢情这人是在说她发神经？她还没怪他违约的事情呢！“别岔开话题！我在跟你说正事！” 徐栋不满地嗤了一声，也不管电话那头的苏乔是否捕获到了这迷之嘲讽。 “正事就是骂我？”徐栋看一眼时间，淡漠道：“抱歉我不兼职当人出气筒。现在我在工作，恕不奉陪。”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钟，几声急促的呼吸声之后，苏乔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了：“我租房子的时候你说过，你家什么断了也不会断网……你还在合同里写得明明白白的……可是今天断网了……” 徐栋噎了一下，他想起来是有这事，他这人爱把合同写得事无巨细，难得她还记得。既然是他承诺的事情，那出了意外，他自然甘愿认错，胸口的无名火也顿时消了。 “哦……”他舔舔下唇，斟酌了一下说道：“你着急用网么？不着急的话，就等我下班回去修，着急的话，你可以去楼下的网吧，上网的钱我报销。” 电话那边又是停顿，片刻是极其委屈地埋怨：“用不着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啊……” 虽然不知道苏乔说得是什么事情，但是作为一个每天被bug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程序狗，徐栋对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这句话深有体会。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徐栋还是尽责地向她承诺：“如果因为断网，导致了你的损失，我愿意赔偿。” 原本快要消气的苏乔听到这句话，瞬间又炸毛了，赔偿？！他这人只会量化，只会说赔偿赔偿，他当自己是钢铁侠，富到什么事情都能用钱搞定啊？ “哼……”苏乔噙着眼泪冷冷一笑，卯足了劲准备好好挫挫他的气焰：“程序员大哥，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敲代码一样，错了就能改啊？那现在我要是告诉你，我本来差点被国外的大学录取当访问学者，就因为断网，人家无情地拒绝了我，你说这样怎么赔？” 徐栋喉咙一紧，还没来得及说话，挂机的忙音已经传了过来。他也终于理解了，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无法避免的，他又想起从之前的公司离职的事情来，其实苏乔说错了，并非所有的代码错了都能改的。 第2章 晚归 徐栋是在凌晨到家的，整个屋子一如既往地黑灯瞎火。他当初能同意苏乔住进来，其中不乏她是个生活规律，作息简单的人这个原因。看来即便是出了这样不开心的事情，她还是能够按时睡觉。 徐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她的房门，然后走到冰箱旁边，黑暗里两束亮晶晶绿幽幽的眼睛突然从冰箱上方投射下来。徐栋头皮一阵发麻，伸手拧开了落地灯。 喵呜~一只白团子朝他叫了一声。他视线微微向上抬高，正对上白团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徐栋却不是在看白团子，而是凝眉看着白团子身子下面压着的半截网线。 他似乎是发现了断网的原因。路由器上的小绿灯已经不闪了，网线口那里露出几股被挣断的线。他咽了一口唾沫，瞟了一眼罪魁祸首，可是白团子很显然不觉得自己犯了错，反而又甜兮兮地喵呜了一声。 徐栋伸手把它抱下来，它以为日常爱抚又要来了，异常乖觉的眯着眼睛准备享受猫奴的顶礼膜拜。可是眯眼等了一会儿，都没等来徐栋的手。它有点不满意，冲着徐栋又叫了两声，声音里竟然带着命令的意味。 徐栋却把它丢到了沙发上。白团子没有防备地扑倒在沙发上，一时间愣住了。 他是有点生它的气，平时对着他撒娇调皮就算了。但是挣断网线这种事情，他还是觉得有些过了。他不管它有些狼狈的叫声，兀自取了工具箱开始修理网线，这种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他看着重获光辉的小绿灯，拍了拍手上的浮灰。 转身的片刻，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他惊诧地盯着蹒跚着从门口进来的“庞然大物”。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肩扛着另外一个头发凌乱还不省人事的女人慢吞吞挪到了客厅里。 很意外的，那个不省人事的人，居然不是苏乔。但尽管如此，徐栋还是皱起了眉头，亏他刚才还觉得她作息规律，没想到还是会出去买醉的俗人一个，不过看起来酒量不错，把别人给喝倒了，她倒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苏乔吃力地抬头看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从他身边挪了过去。 把他当空气？还是说理亏不敢跟他说话？ “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徐栋皱着眉头盯着她的背影，“还有，网线已经修好了。” 苏乔的步子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他的话。 他有些不痛快，这人是什么臭脾气？给他摆什么脸色。低眉的瞬间，白团子已经蹭到了他的裤腿，抱着他各种撒娇。想到网线的事，他忍不住把脚缩回来。没好气地咕哝一声：“烦不烦。” 却不知道他是在烦她，还是在烦猫。 苏乔回头望了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大白到这来。” 徐栋和白团子都是一怔。紧接着徐栋就看见白团子像是安了发条一样，撒开四腿拖着圆滚滚的身子窜进了苏乔的房间。 那欢快劲，把徐栋看傻了，他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苏乔的房门就吧嗒一声关上了。 那是我的猫……徐栋无声地冲着苏乔的房门做了一个不满的口型。 忍着不痛快睡了一觉，徐栋非常荣幸地落枕了。 作为一只程序狗，颈椎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现在又加上落枕，徐栋发现自己连低头吐刷牙水都办不到。他僵硬地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经痛得面目狰狞。 可是在看到饭桌上的早餐的那一刻，他的疼痛好像小了那么一点。 盘子下面压着一张a4纸，他抽出来瞥一眼：昨天的事情很抱歉，做了份早餐赔罪，还有今天的晚餐我也请了，到时候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 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徐栋受伤的身心寻找到一些平衡，再看看桌上的早饭，他鬼使神差地笑了笑，公司楼下的肉包子和三明治他都快吃吐了，今天换个口味也不错。 香菇鸡肉粥很合他口味，可惜只有一碗，好在还有两个煎蛋，他狼吞虎咽地吃了，才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坐在地铁上的苏乔昏昏欲睡，昨晚本就睡得晚，又要照顾喝多了的赵楠，她几乎没怎么睡觉。想到赵楠昨天买醉的模样，她又叹了一口气。恋爱真是磨人啊，赵楠跟初恋男友都在一起三年了也免不了分手，当初还羡慕他们是真爱呢。 苏乔打了一个哈欠，随着人潮涌进了地铁站。 她的课在上午，中午放了学，她便又急匆匆地往家赶，生怕赵楠醒来又闹。 打开房门就看见赵楠埋头坐在地上，苏乔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她这样子令人担忧。 想要把她拉起来，她却不肯，哭得声嘶力竭：“你说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说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明明上个星期我们去厦门的时候，他还很开心呢。他还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 苏乔既有点气她钻牛角尖，又心疼她被分手。想当初她与陆少君不过是在一起三个月，分手时她都难过得不得了，更别说这三年的感情了，轻易走出来也不现实。 “楠楠，他是铁了心了……你再折磨自己也没用。”苏乔拍拍她的背，“哭了两天了，再哭就不值当了。” 赵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的胳膊，“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了。”她呜咽了起来，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崩溃地捂着脸，“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二十四岁的人了，苏乔自然立刻就明白了赵楠说的‘得到了’是什么意思。她忽然紧了紧肩膀，连声安慰她：“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抱着这么陈旧的念头。大约是缘尽了，缘尽了，也就只能分手了。” 赵楠却执拗地摇头，泪眼模糊，咬牙切齿：“不不不，他就是这样的人，王青城那个混蛋，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信什么缘尽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他总是跟我提那种事，可是我从来都不肯，上个星期，我们去厦门，在鼓浪屿，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小乔，那晚我很高兴，喝了两杯啤酒，后来就醉了，也就是那晚……” 苏乔睁大眼睛，一种很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赵楠平时就爱喝点小酒，从没见她喝两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照这种情况，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她以前总以为赵楠找了一个完美男友，没想到里子竟是这样不堪。 打了一个冷战，苏乔强迫自己不往那方面想，还是专挑好话安慰赵楠：“如果他真的是这种渣男，现在分开了倒是好事，总好过受更多的委屈。优秀的男人多的是，都排着队地想娶你呢。”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赵楠万念俱灰地盯着地板，“没有哪个男的会真心爱我了……” 苏乔僵着身子看着她，她虽然不能完全认同赵楠的说法，但也心生了担忧，也许时代确实是变了，大部分的人都没那么狭隘那么保守了，但是对于生于长于保守的环境中的赵楠来说，这件事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劝她了。 赵楠默泪许久，仰着脸苦口婆心地劝诫苏乔：“小乔，我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你以后千万不能走我这条弯路知道么？千万不能……” 苏乔恍惚了一下，看着赵楠肿得仿佛两只桃子似的眼睛，她点了点头：“我记得了。” 话音刚落，大门忽然开了，苏乔和赵楠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徐栋颀长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苏、赵二人都有些尴尬，这种狼狈的样子落入徐栋的眼里，还不知要被他怎么嗤之以鼻。 令人意外地是，他始终平视前方，越过两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赵楠微微张了张口：“假正经。”然后一脸严肃地抓住苏乔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苏乔，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这就是在为犯罪酝酿契机，你今后一定要多长些心眼，最好在房间里布上几个机关，还有身上也要带着防狼喷雾，像你房东这种道貌岸然的男人，坏点子最多了。要实在不行，你还是换个住处，就你们俩人住，我总觉得不放心……” 苏乔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赵楠，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上一秒还哭得半死不活，这一秒又秒变情感专家和犯罪心理学专家了。 但是她也不想现在触她的逆鳞，于是佯装着点头答应：“我会注意……” 赵楠点点头，又见缝插针说道：“这样好了，我这就着手帮你找房子，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立马通知你……” “啊？”苏乔很想说她并不想换房子，但是看着赵楠恳切的眼神，再看着她肿的像两个桃子的眼睛，她吞了吞口水，违心地哦了一声。 徐栋的房门又很适时地打开了，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行李包。 依旧是越过两人走到大门口，他抬手开门的一瞬间说道：“今天的晚饭就算了，我之后一个月都住在公司，赶项目。”顿了顿，他又毫无语气地说道：“如果真想跟我赔罪，那就帮我照顾一下大白。”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工作忙，连大白都移情别恋，爱上了他的女房客。 第3章 尴尬 徐栋果然说到做到，一连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再见到他人影，在大好的周末时光，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苏乔颇有一种喧宾夺主的气场。她懒洋洋地一手捏着薯片，一手摸着大白，看着大屏幕里仲基欧巴完美的面庞，她情不自禁地跟着电视里的乔妹一起犯起了花痴，“欧巴~~” 大白被她‘惊悚’的声线镇住了，仰起头发出一声询问般的喵呜。 苏乔嘎嘎一笑，摸了摸大白的脖子，“指着屏幕里的人说道，大白是不是也觉得我老公很帅？那必须的，我的眼光就是那么好。” 她看得起劲，没有察觉到背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徐栋抱臂看了看屏幕里的人，又看了看苏乔。不温不火地问：“你老公不是杨洋么？这个人看着不像杨洋。” 哗啦……苏乔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薯片也倒在了家居服上。大白捡了漏，异常欢快地舔起了散落在她衣服上的薯片，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整张脸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 大哥？你说你这得是个多大的bug啊，说好的一个月都不回来的呢？苏乔内心哀嚎一声，低头看看身上的家居服，又看了看胸前不合时宜地两块凸起。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摸一摸油光华亮能刮出半斤油的脸，更没有勇气去想被胡乱拧在一起、已经两天没洗的头发。心塞……这种模样根本没脸见人的好么。 她欲哭无泪地捂着脸，用埋怨的声音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说你一个月都不会回来的么？” 徐栋无语了，“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刚才洗漱的时候没看见我牙膏都换了么？” 这下轮到苏乔无语凝咽了——关键是她从起床之后，还没有洗漱…… 这种事情，还是别告诉他了。苏乔定了定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了正专心致志啃着薯片的大白，让大白掩护着胸口的凸起，飞快地弯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阵旋风从徐栋面前刮过。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沙发上的薯片，又看了看电视上强吻女主角的男主角。 撇撇嘴，徐栋提着包裹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苏乔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气，大白被她箍在胸前，贴着她软绵绵的胸脯，竟然心满意足地蹭了又蹭。发觉胸口的动静，苏乔嗷唔一声把大白丢到一边，怒目圆睁训斥它：“色/猫！” 转念一想，准是大白耳濡目染，从徐栋那里学来的这些。她顿时觉得生气，“好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想着想着，苏乔心里便忐忑不安起来，还不知道徐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看到她那居家模样，万一真被他看去了，还真是有够吃亏。 苏乔越想越生气，可惜徐栋不在这，她也没法质问他，于是把脾气撒在大白身上。 见它又要往她大腿上爬，她立马把它拂下去，“亏我对你那么好，谁知道你净想着占我便宜了。” 大白眼看着软绵绵的肉坐垫不乐意了，顿时无辜地叫了几嗓子，然后识趣地钻进了鞋盒子里去，再也不动弹了。 苏乔盘腿坐在床上，又惊觉此刻依然蓬头垢面，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悄悄趴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门外空空如也，徐栋应该是已经走了。 苏乔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既懊丧被徐栋的突然‘出击’打个措手不及，更担心自己邋遢颓废的模样被他看了去，左思右想，不得要领，苏乔拍了拍额头，算了算了，多想无益，管他怎么想吧。这么一番自我开解之后，苏乔才又慢慢恢复了生机，眯眼一笑：“我的地盘我做主~！” 美好的周末自然是从下午开始，但是前提必须要先吃个午饭。 苏乔哼着歌进了厨房，却敏锐地发现，厨房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她溜达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煮蛋器和一个电炖盅。很自然的，她买的五谷杂粮也不翼而飞了。 看来徐栋回来是来取这些东西的。难道说，他要在公司开食堂了？ 苏乔抿抿嘴，管他怎么回事的呢，她先给自己整顿饭再说。 原本想炖一碗粥来喝，但是现在锅没了，米也没了，她只好取了挂面准备下面条。却意外地发现挂面下面竟压着便利贴。 “借你的杂粮一用。冰箱里我买了速食便当，你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即可。” 原来他不止说话没有语气，连便条都写得没有语气。 挑了挑眉毛，苏乔晃悠到冰箱前面，打开冰箱的那一刻，她就傻眼了，保鲜层里足足有十几盒速食便当。红烧牛肉焗饭，意大利肉酱面，嗷~还有牛排扒饭。苏乔的嘴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直到十几盒速食便当吃完了，徐栋也都没有再回来一次。大概他是真的很忙，苏乔只知道他是公司里的程序员，时常加班，早出晚归，典型的工作男。 眼看着已经是十二月下旬，各个公司都到了年底清点的时刻，s公司更是如此，以至于徐栋一个月都见不到人影。然而作为一个清闲的大学老师，苏乔自然是没法体会徐栋工作的劳苦。现在她在乎的是，如何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和元旦节。 前面几年，赵楠都是跟那个渣男前男友一起过节，如今她与渣男分道扬镳，想来也没人陪伴。想到这，苏乔调出了通讯录里赵楠的号码，打算问她有没有什么安排。 可是电话打过去好几次都是忙音，苏乔颇为丧气地躺倒在床上，这个赵楠，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后，就开始对她爱搭不理的了，难道遇上了新欢？！苏乔闷闷不乐地捶了捶枕头。 忽然手机铃声大作，苏乔一把抓过来接听，“你怎么老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哄笑声，苏乔一个激灵，把手机拿下来一看，当时心就沉了下去。怎么是徐栋？ “啊……哦……那个，我还以为是赵楠呢。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总是不接……”苏乔心虚地解释，似乎已经看到了徐栋不快地表情。 徐栋却难得的没有用冷冰冰地语气同她说话，开口反而有些尴尬的意味：“不小心按错了号码……没事了……” 电话挂断前，电话那头隐约的起哄声又传进了苏乔的耳朵。 直觉告诉她，这十分不正常。徐栋随便找的借口也十分低幼……联想到那边的哄笑声，苏乔猜测，这是传说中的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人，要给通话列表里的第一个人打电话。 苏乔翻出自己的通话记录，她跟徐栋打得最后一个电话，还是她骂他那一次……顿时脸上爬满了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苏乔又想起那晚她胆大包天骂房东的事迹来，幸好是有大白解围，不然她早被逐出家门了吧？ 苏乔抬手抹了抹额头，虽然明知道头顶没有冒汗。 手机又响起来，这一次她乖觉了，等到看清了是赵楠来电，她才卯足了劲冲着电话嚎：“你再不来电话我就真报警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起来，有风声呼呼吹过，还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苏乔愣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夏威夷晒日光浴。”赵楠换了个手拿电话：“这里阳光真好。要是你也一起来就好了。” “你不是也没喊我一起去么？”苏乔嘀咕了一声，又忙自说自话道：“算啦算啦，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省钱。反正我才工作半年，手上也没什么积蓄。” 赵楠轻笑：“不是钱的问题。我其实有私心，不想你一起来。小乔，我又恋爱了。” 苏乔哑然半晌，连连点头说了好几个‘好’：“我说的吧，等着娶你的人还要排很长的队伍呢！” 电话那头的人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苏乔一时觉得有些无话，便连忙打哈哈道：“听说那边有很好吃的巧克力，你记得给我带几盒尝鲜。” 电话里听见赵楠说好，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便不约而同地挂了电话。 苏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了。 看了一眼日期，独自过节的愁绪又冲上了脑门，人都这么大了，怎么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呢？苏乔觉得自己犯了矫情病，于是翻身爬起来，抱着大白坐到电视机前面，换了几个台，都是在报道大街上热热闹闹准备过节的场景。 她竟然有点想回家，家在南方，她却在靠北的津市工作。坐火车回去是不现实了，老家那个小城市又没有机场。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打开微博刷了一圈，苏乔不由得有些困意。 才晚上8点，她就想睡觉了，索性钻进了被窝，大白也跟着她一块往里钻，她推搡了几次不成，便只好作罢了。 睡得正香时，客厅里响起杂乱的人声，她陡然惊醒。突然想起白天看到的新闻，一伙专门在节日时作案的入室盗窃犯流入了津市，已经有居民丢失了财物，新闻特别提醒广大市民要注意人身财产安全。 一脑门子的睡意被恐惧所取代，苏乔再没办法清空自己杂乱的思绪，门外的声音窸窸窣窣，有好几个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她缩在被窝里不敢吱声，生怕被人发现。 一个人没出息地想要掉眼泪，苏乔忽而想，这个时候，要是徐栋在，该多好…… 第4章 暧昧 屏住呼吸，苏乔解锁了手机屏幕，现在是晚上11点，徐栋应该还没睡。苏乔颤抖着点开了与徐栋的短信对话框。 “在么？可以现在回趟家么？我有点事找你。”她写完了没有立刻发出去，咬了咬嘴唇，她删掉了最后一句话，换成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有点害怕。” 她想，心细如徐栋，一定能意识到她遇到了危险。点击了发送，她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徐栋能看到短信么？徐栋会回来么？ 片刻的宁静，她听着自己乱如鼓点的心跳声，在寒冷的冬夜里，她汗涔涔得仿佛溺水了一般。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哄笑声，苏乔紧张地缩了缩。但同时又有些纳闷，这群‘盗贼’，在笑什么啊？ 正迷惑中，绵软的敲门声传入耳畔，苏乔颤栗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一颗心早已经方寸大乱，难道说，盗贼发现了她在屋里？竟然还敢主动拍她的门？ “苏乔——”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显得闷闷的，有气无力。 是徐栋！苏乔一把掀开了被子，他回来了？那屋子里的坏人怎么办？苏乔这个时候才觉得头皮发麻，要是不明就里的徐栋回到家正好和坏人打个照面，就他那战斗力，绝对要被虐成渣渣啊，那，那她不就成了间接的恶人？苏乔不寒而栗，脑补了n多血腥的场景，光着脚走到门边，只听门外的人又说话了：“苏乔，你怎么了？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一阵起哄声又响起来：“人家寂寞了，想你了，你傻不傻啊……” 紧接着是徐栋的虚弱的辩解声：“你们别瞎说，这是我房客。” 苏乔的脸顿时滚烫如烧开水的壶。唰得打开房门，客厅橘黄色的灯光下，站着五个大男人，全都齐刷刷地向她形注目礼。 只有徐栋的眼神是正常的，其他人……似笑非笑，唇角微翘，分明就是闷骚的暧昧！ “看不出来啊，竟然金屋藏娇！”一个高个男人捶了一把徐栋。 这下徐栋没来得及开口辩解，苏乔就开腔了：“你们搞错了，我只是租了他的房子，跟他还没有见过几面。” 高个子打量了她一眼，转而把视线落在她脚边，白团子正在拨拉她棉拖鞋上的毛球，兴致勃勃的劲头俨然说明白团子与她很亲近。高个子讳莫如深地长大嘴巴，夸张地“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大家都懂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身边几个人的肩膀，“你们也都懂了吧？” 另外几人何其机敏，立刻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来，一个个都贼兮兮地笑起来，边笑边点头如捣蒜，“懂，太懂了。” 苏乔被这四个不怀好意的人深深的折服了……拜托，她好歹还是大学老师，在她面前装得这么假，不是在挑战她的眼神，就是在挑战她的智力。 她虽说不上不高兴，但到底是觉得十分尴尬。忽而又想到给徐栋发出去的那条短信，她既懊恼又羞愧，扭头瞥了一眼徐栋，恰好发现他也在看她。 暖黄色的灯光下，徐栋的脸也被镀上一层橘红色，他本就醉着酒，再被几个人这么一闹，脸色更是好看得很，苏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失态的徐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颇有幸灾乐祸抓人把柄的痛快感。 “老狐狸总算是露出尾巴咯~~”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徐栋：“果然是个假正经，先前是谁嫌弃我喝酒晚归来着，不是你吧？徐大总管？” ‘徐大总管’是苏乔暗地里给徐栋起得绰号，只因为他是个东管西管，小事大事一箩筐的人，她这才不客气地给她冠了这么一个名号。平时自然是没敢在他面前提起过，不过今天借着他喝醉的功夫调侃他一下，也挺有意思。 “你——”听到她这么不留情面的戏谑，徐栋不乐意了，瞥她一眼，还不及发作就旋即他便坐倒在沙发上，“你去睡吧，我要跟哥们玩游戏。” 站在一旁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是准备通宵跟徐栋打游戏的，但是无奈他喝多了，他们打算把他护送回来就走的。更何况此情此景，就算是有八匹马拉着，他们也不能再杵在这里碍事，万一坏了组长的好事……四个人只稍微脑补一下今后分配任务的场景，就立刻异口同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徐栋的提议，“游戏什么时候打都行，但今天就-是-不-行。” 然后在徐栋“为什么今天不行”的疑问声中，四个大男人飞一般地夺门而出，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瞬间只剩下徐栋和苏乔两人大眼瞪小眼。 徐栋扯了扯衬衫的领子，下意识地解开了两粒扣子，嘟囔道：“他们这是报私仇呢，平时工作时受我的批评，现在一股脑都还给我。明知道我不沾酒，却还要一个劲地灌我。” 苏乔听了有些意外，他这怎么像是在跟她解释今天失态的原因？其实他也没必要解释，本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平时生活太克制，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时间不早了，你可以洗漱休息了。”苏乔起身检查了一下门锁和窗户，确认无误后才解释道：“今天给你发那个短信没别的意思，因为最近治安不好，我又听到屋里有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所以、所以，你也知道的嘛，一个人在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徐栋沉默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然后踉踉跄跄地进了卫生间。 苏乔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但是又想到方才那四人的眼神，她胳膊上不禁起满了鸡皮疙瘩，两只手飞快地搓了搓胳膊，她喃喃自语：“真猥琐！” 一觉睡到了上午10点，因为过节放假的缘故，苏乔哼哼唧唧地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儿，仍旧起床失败了。阻挡人奋发图强的，除了彩票中奖，只能是冬天的被窝了。 睡眼惺忪地摸出手机，苏乔很没出息地点开了开心消消乐，看着藤曼上的关卡，她睡意立刻消掉了几分，什么？！游戏站内信竟然提醒她有十个好友又超越了她的游戏进度。 这群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小妖精，当初她给她们安利这款游戏的时候，还遭到了无情的嘲笑，说她竟然玩幼稚园儿童才玩的游戏，可是现在呢，一个两个都玩得乐此不疲，那几个充钱买道具的同事不要太过分，不但短时间内赶超了她，而且关关都是满分通过。 苏乔气鼓鼓地忽略了站内信，目光落在卡了自己将近两个星期的第247关。 心有不甘地进入关卡，看着满屏幕的河马狐狸和小黄鸡，苏乔瘪瘪嘴，怏怏不乐地退出了游戏。以后谁再说开心消消乐是幼稚园级别的游戏，她就把这关给他玩，让他分分钟闭嘴。 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嗷嗷直叫唤的肠胃终于开始与懒惰的身体作对抗，“生死有命，吃饭大过天。”苏乔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蠕动出来。慢动作换好了衣服，又慢动作移出房门，就在她慢动作移向卫生间的时候，被一条出其不意的腿绊了一下。她一个前扑趴在沙发上，喉咙里的惊呼刚发出来，恍惚间便看见徐栋竟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很显然他并没有席地打坐的习惯，这幅模样，还真是破天荒地少见。 “徐栋？”苏乔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抬了抬眼皮，又迅速阖上，仿佛十分疲惫。 苏乔后知后觉地开始忐忑不安，看样子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还好客厅开了空调，不然他半条命都没了。“我送你去医院。”她紧张地咬咬嘴唇，伸手搀他。也许实在是难受，他顺从地想要借着她的力气起身，可是挣扎了两回，都没站起身来。 苏乔急得抓耳朵，徐栋身形虽算不上魁梧，但是身高和骨架摆在那里，以她的力气，想这么把他扶起来实在是不现实。她打量他一眼，觉得唯一可行地便是从前面抱着他的腰把他托起来，可是那样的话…… 顿时脸颊有些发烫，苏乔一咬牙，不管了，她苏乔才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 她忽然环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憋出了吃奶的劲猛地一提，也就在那么一瞬间，徐栋胸口一热，双腿也吃力地用上了力气。 他无不诧异地睁开眼睛，挤出一个字来：“你……” 紧紧搂着他的腰，苏乔不敢贸然收手，摇头甩走沾在脸上的一缕头发，她非常坚定地指示他：“撑住，跟着我的步子走，咱们走电梯，我开你的车送你去医院。” 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任由她抱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个人就这么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拥抱着”出了门，又“拥抱着”上了车。 车子刚开出小区，徐栋便捂着肚子哇的一声吐出来。 苏乔惊慌地停车，竟然发现他呕出来了暗红色的血块。 顿时头皮发麻，现存的医学常识告诉她，徐栋多半是胃出血了。 一路飞车狂飙，本来疼得迷迷糊糊的徐栋陡然惊醒，惊觉自己这不是坐在轿车里，而是坐在碰碰车里啊！车外的景象像是默片一般飞速变换，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楚颜色。一阵心率失调，徐栋忽然很担心自己还没到医院，就先给吓死了……又或者，直接出车祸归西了…… 然而好在上天眷顾，他总算是活着进了急诊室。 只记得急诊室大门被关上的前一瞬，他见苏乔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吓死我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开车，幸好没出什么事……” 听到这里，徐栋的胃更疼了…… 第5章 闷骚 大过节的，连病房里都没有一个病人，若没有徐栋这个急诊患者，病房按原计划是要歇半天班的。所以被指派留守的小护士十分不高兴，从徐栋和苏乔进病房那一刻起，就把嘴撅的老高。 原本苏乔也没觉得小护士闹情绪有什么不好，但是她隔几分钟就跑到徐栋病床前盯着输液瓶嘟囔一句“怎么这么慢”，即便苏乔的耐心再好，也被她念经似的的聒噪吵得有点神经衰弱。 就在小护士发出第八遍吐槽的时候，苏乔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盯着她有些不愉快的脸色说道：“护士，大过节的我们也不想进医院，也不想打吊瓶打到这么晚，可是医生交代了，这个药就得这个速度吊，太快了病人吃不消。看你的工牌，猜测你大约是来实习的护士，我也很体谅你的辛苦。不如这样吧，你把你手机号留给我，你先出去吃个饭，有什么事情我电话联系你。” 小护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鼓鼓腮帮子回道：“万一主任发现我不在班，是要影响考核的。而且……万一病人出现了危急情况，我又不在……”她十分为难地看了看徐栋，又看了看苏乔，其实她很想接受苏乔的提议，但是有贼心没贼胆。 苏乔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顾虑，连忙拍拍胸脯说道：“小妹妹放心，其实我就生在医药世家，多少也有点医学常识。而且，”她瞥了一眼徐栋，放低了声音对着小护士打趣道：“他这人皮实着呢，打个吊瓶而已，又不是要命的事。” 她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可徐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怀好意，盯着她后脑勺看了一会儿，他嗓音低沉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懂看病。”既然她敢说大话调侃他，那他也不介意给她找难堪，于是顺水推舟地劝护士去吃饭，“让她操着心，反正她都把话撂在这了，真出了事，让她来负责。” 苏乔一下子目瞪口呆，怎么又有了中计的感觉呢，徐栋啊徐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奸诈。可同样的话听在小护士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徐栋给她找了这么好一个台阶，她可得趁早下坡，眼角浮上一层喜色，小护士忙不迭地点头：“那，那就这么说好了。有事打我电话。”她说话间已经用随身带着的纸笔抄了个号码条。 低头看看手里的号码条，再看看拐出病房的小护士的身影，苏乔不禁叹息道：“看来还是美男计好用，我说那么多话，抵不上你一句劝。这个看脸的社会啊~~~~” 徐栋不以为意地乜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倘若真是看脸的社会，那我怎么也比不过你了。” 苏乔心中一喜，啧，这个徐栋，原来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殊不知徐栋在她刚咧嘴笑起来的时候又补充道：“毕竟我的脸没有你的大，可能也没有你的厚。” 笑容一下子凝固在嘴角，苏乔锋利的眼刀齐刷刷地冲向徐栋，他却转过头去再不看她了。这个瞬间，苏乔有点后悔带徐栋来医院了，本来也跟她没太大关系的，她干嘛要这么好心这么多管闲事，结果出力不讨好，还被人嫌弃脸皮厚。 “脸皮厚怎么了，总比不要脸强。”苏乔含沙射影地嘟囔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七点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圣诞节竟然是这么无聊地在医院度过的。早知道这样，她前几天也没必要为如何过节发愁了。 不看时间还好，这么一看，肚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算起来从上午10点钟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喝，人是铁饭是钢，她苏乔可不想被饿死。 她刚想说出去买个饭，但是转念一想，刚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为徐栋负责，看着他打吊瓶，现在小护士已经离开了，如果她也就这么离开了，万一徐栋真出了事，那她即便再没心没肺，也没法心安。 这纯属是挖坑给自己跳哇……苏乔有苦难言，瘪瘪嘴又瘪瘪嘴，此时此刻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也被她脑补出了香味。在徐栋面前不好暴露她贪吃的本性，然而饥饿感太盛，万般无奈之下，苏乔只得用开心消消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非要在247关和饿死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苏乔决定先“苟且偷生”再说。偷摸摸进入游戏，苏乔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起来。 每玩一次都需要5个精力值，总共也只有30精力值，苏乔尝试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 “昂~！”她倍感乏味地吐出一个音节来，惹得徐栋侧目，意外瞥到她正在玩游戏，他饶有兴味地偷看起来。 在苏乔看来，这种游戏纯属看人品和运气，就跟买彩票似的，都随机的，她之所以长期卡在这一关，除了点背之外，再找不到任何理由。 第四次尝试，眼看着仅剩下五步，角落里却还有五个冰格没有消掉，过关无望了。苏乔挫败地翻了翻白眼。 “左下边一行的方块蓝可以凑成五彩鸟。” 头顶传来低沉富有磁力的声音，苏乔的手顿在屏幕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徐栋见她愣着不动，以为她没明白他说得是哪里，于是直接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飞快地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果不其然，一个五彩鸟就凑成了。 苏乔再一次目瞪口呆了。这个徐栋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轻易地就掌控了在她看来只能是随机事件的游戏规则。 “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就凑成这个了呢？” “你看啊，”徐栋指着屏幕，“现在呢，你要消除的是左上角的这两个冰块，现在你还有三步的机会，但是你有个五彩鸟，据我刚才的观察，五彩鸟可以消除屏幕上某一种颜色，但是现在的冰块有两种颜色，所以你必须先这样动一下。”一边说着，他的手指又划了一下，“这样，这个黄色的三角消掉之后，两个冰块就都是红色了，你再用五彩鸟这么一交换……” 他话音一落，屏幕上的游戏特效也结束了，卡了很多天的247关被神奇地攻克了。 苏乔哭笑不得地盯着徐栋笑起来，笑得他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过关了么？有这么高兴？” 苏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是笑这个……” 徐栋更加疑惑了，“你不要说你是在笑我。” “哈哈哈哈哈哈……”苏乔指着徐栋大笑出声：“笑得就是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方块蓝，还有什么黄色的三角……” 你方块蓝，我还梅花紫呢……可是笑归笑，鉴于徐栋帮着她过了关，苏乔大方地点开了第248关，然后一五一十地给他介绍：“这个蓝色的呢，是河马，不是方块蓝，这个黄色的三角呢，一般我们都叫它小黄鸡，这个红色的，是狐狸，紫色的是猫头鹰……” 她娓娓道来，徐栋听罢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是很客观地哦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离开苏乔的手机屏幕，“这一关看起来很简单。在我看来，根本不需要30步就能过关。” 苏乔侧目，“别说大话了，你刚才过关是因为人品太好了，别以为是自己的能耐。我跟你说，玩这个游戏的唯一经验就是俩字——‘随缘’。” 徐栋凝眉打量她：“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大学老师。”一瞬间很好奇，她是怎么靠着这种歪理玩到247关的。但是徐栋很快回想起她飞车送他来医院的时，顿时一阵冷汗淋漓，看来她着实是运气好得出奇，不然此刻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躺着呢。 苏乔却不知他腹诽了这么些，信手划了一下屏幕，消掉了三个河马。悠哉悠哉地回应他：“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徐栋看不下去了，生怕她再这么划下去，又浪费一次机会，二话不说就攥住了她的手。 先是惊诧，紧接着便是尴尬，苏乔定定地看了看被徐栋擒住的右手，只觉得脸一寸寸地发起烧来。虽然看起来是无心之举，但是他这么突然的举动，还是让人一时面红耳赤。 看见她脸色发红，徐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地缩回手来，他的脸也开始发烫。“那个……我是想让你别乱动。额，我是说，别乱动屏幕……” “唔，”苏乔浑身不自在，方才玩游戏太入神，她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贴徐栋这么近，他背靠着墙，她则坐在床边，看上去好似正缩在他怀里作小鸟依人状。 病房里的氛围越来越尴尬，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往一边躲了躲，苏乔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俩是一对闷骚。 脸烫得厉害，她低着头，都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放，徐栋虽然佯装着不在意，可是红红的脸颊也出卖了他。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徐栋首先打破了尴尬，“要不我帮你玩几关。”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法拒绝的，就当做是缓解气氛吧，苏乔大方地交出了手机，然后说了一句让徐栋大跌眼镜的话，“现在关卡已经更新到780关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帮我过几关呗。” 780关啊……徐栋看着屏幕上显眼的248，忍不住咽了一口凉气，硬着头皮说道：“小case。” 徐栋刚答应下来，苏乔的两眼就放出了光芒，仿佛此时此刻她就已经是通关大神了。心里不由得美滋滋想到，通关之后，办公室里那帮小妖精们肯定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6章 逗趣 一旦玩起来游戏，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等到两个人一股脑打到第300关时，徐栋偶然瞥见针管已经开始回血。 他倒是没紧张，淡淡提醒苏乔给护士打电话，苏乔见状立马叫起来，“都怪我都怪我！耽误了正事。” 徐栋见她不打电话，便直接说：“你再不采取措施，我可就要变相献血了。” 苏乔一拍脑门，“打电话来不及了，我来给你拔针。” 说话间她已经两手伸向徐栋扎着针管的左手。徐栋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不信任的犹豫，“刚才你说你出自医学世家……是真的假的？” “你是怕我害你？”苏乔不服气地把他往回缩的手钳住，斩钉截铁地说：“实话跟你说吧，不单是拔针，就连给人扎针这事，我都驾轻就熟。” 就在徐栋愕然的瞬间，她手上的动作一气呵成，亮晶晶的针头从皮肉里拔出的时候，徐栋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抬头看着她严肃而又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不由得想笑：“本来我还以为你在说大话。可没想到你还真有几下子。” 苏乔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而收拾了一下病房里的随身物品，然后一脸得意地朝着徐栋炫耀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多啦爱梦呀？” 徐栋摇摇头，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不要差得太远。 他不作声，摁着针眼跟在她后面办手续，她个头不算高，只到他肩膀，所以他故意慢吞吞地落在她后面看着她头顶的发饰，果真是多啦爱梦造型的。 一前一后走出医院，两个人顿时就傻眼了，旋即异口同声惊喜地大喊：“下雪了！” 之前他们一直在病房里，却不知从下午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此时此刻，已经下了五个小时的雪，整座城市都披上了新装。远远近近的霓虹，映照在雪地里，斑斓地像是做梦。 苏乔情不自禁地莞尔一笑，却在笑容还没定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捏了捏鼻子，就要往停车场走，羽绒服却被拉了一下，下一秒，羽绒服的帽子就戴在了头上。那一刻她的心脏紧张地慢了一下，旋即又狠狠地跳起来，是徐栋帮她戴上了帽子。 苏乔心头一暖，正想跟他道谢，他却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要着俏、冻着叫。有帽子不戴不是傻么。”说完他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我请你一起过节。” 盯着他耷拉在背后的羽绒服帽子，苏乔有些不服气地摸了摸鼻子，还说她有帽子不戴，他自己不照样也傻么。心里虽是这么想，苏乔也懒得挖苦她，看在他这么大方请她过节的份上，她便欣然地坐进了副驾驶位。 趁着她刚坐进去，徐栋又顺手捞起了安全带，不由分说地要给她扣上，却没料到他用起来很宽松的带子到她这里有点紧，他有些纳闷地一边调整带子一边问：“我看你也没那么胖……”话一出口，他立马明白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地别过脸去，把安全带唰拉一下丢给她，“自己系。” 然后仿佛赌气似的绕到驾驶位坐了下来。 苏乔白了徐栋一眼，待明白过来他为何尴尬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着拳头就砸到了他肩膀上：“猥琐男！” 徐栋已经发动了车子，飞快地瞥一眼勒在她胸口的安全带，词不达意地解释：“我要是真猥琐，我不就自己给你系了么。” “好啊，看看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苏乔气得跺脚，“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徐栋才不心虚，车子开出去老远，他有些不服气地瞪她：“不就是两块脂肪么，哪个女的胸前都有。” 苏乔不乐意了，撇撇嘴：“是个男的也都有那个，可每个人的size也不一样啊。” 咣——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徐栋异常严肃地冷眼打量苏乔，车子依旧是匀速行驶，他的小心脏却不能匀速跳动了。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真令他头痛。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表里不一。跟你比起来，我还要甘拜下风。”徐栋又瞟一眼她头上的多啦爱梦头饰，再看看她身上裹的米奇羽绒服，嘴角浮现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来，“看你打扮得像个美少女战士，实则内心黄暴如抠脚大汉。” 苏乔何曾被人这么调侃过，顿时不留情面地反击回去：“我再黄暴那也只是嘴上说说，不像有的人，眼神一直不老实地往我身上瞟，一会看我的胸脯，一会看我的脸蛋，还好我跟你是熟人，不然这个时候我真要报警，告诉警察同志你是个变态。” 徐栋的鼻腔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我要是变态，你就是女流氓，流氓配变态，相得益彰。” 呸！谁跟你相得益彰。苏乔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再也不愿意搭理徐栋。 车子过了好几个十字路口，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过了好一会儿，苏乔看着窗外越来越偏僻稀落的景色，心里有些毛毛的，这都快到郊区了吧？路两边也看不到什么开着门的店铺，更没有装饰彩灯。车灯映照在雪地里，颇有恐怖大片的氛围。 苏乔咽了一口唾沫，回过脸来看徐栋，他表情十分淡漠，只一心看着前面的路况，好似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 “我们，这是去哪儿？”苏乔摸了摸饿的乱叫的肚子，“我，我有点饿，不如我们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快到了。”徐栋侧过脸看她一眼，“我们就是要去吃饭的，那家的料理做得很好吃，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苏乔不禁想入非非，难道说，对于徐栋来说，她不是一般人？这么想，她还有点小兴奋，毕竟她也对这个又帅又多金又男轻有为的房东，有那么一点非同寻常的‘好感’。咳，千万不能被他洞悉了，不然就没了跟他叫板的底气了。 所以苏乔很快掩去了脸上的喜色，翘首以盼徐栋所说的好吃的不行的料理店。 车子又经过一个路口，路旁的灯光多起来，店铺也多起来，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市中心。街道上的人流有点多，徐栋放满了车速，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停车位，把车子停了下来。 刚下车，停车场的管理员就热络地凑了上来：“小徐来啦？” 这边十分偏僻，来往的车辆不多，停车场终年也没什么客人的，因此管理员对隔三差五便来这里的徐栋已然十分熟悉。 徐栋客气地冲他点头，苏乔站在他旁边，想了想也跟着他冲管理员点点头。管理员定睛一看，顿时咧嘴笑了：“小徐，这是你对象吧？看你来这边好几年，总算不是一个人过来了。” 苏乔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徐栋则十分自然地笑了笑：“今天过节，带她出来玩玩。” 竟然没有解释，苏乔抬眼看了看徐栋，见他神态自如，好似从没有打算解释。轻叹一口气，苏乔转头对上管理员笑眯眯的眼睛，挤出一个十分不由衷的笑容来。 等到两个人拐进了大街，苏乔才质问徐栋：“你这人不应该对错误很敏感的么？刚才那个大叔错以为我是你对象，你怎么不修正？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搞代码的了。” 徐栋觑她一眼，“搞代码的怎么了，搞代码的也是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再说了，跟他解释不解释又有什么妨碍。他一个外人，不需要了解那么多。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 苏乔被他呛得哑口无言，连连哼了好几声，他只当没听见，潇洒地推开了一间小店的门。 店里正放着卡农的钢琴曲，暖黄色的灯光烘托出满屋子的宁静祥和，几个正在用餐的客人小声地交谈着，不时有低低的笑声传出来。 一个梳马尾的小姑娘见到有客人进来，连忙含笑迎上来：“欢迎二位。” 店主闻声看过来，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刹那，顿时笑逐颜开：“栋哥。” 小姑娘刚来店里没多久，但是听见老板这么叫人家，也立马明白过来两人不一般，于是越发的客气：“您这边请。” 徐栋点点头，径自走到了吧台，店主连忙擦干净了手出来迎他，“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晚。”说着他看向徐栋身后的人，一个清爽白皙的漂亮姑娘，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徐栋微微一笑：“这就是我那个女房客，苏乔。”说着他微微侧开身子，向苏乔介绍道：“这是我合伙人，孟天权。” 合伙人？苏乔有点诧异于这个称呼，但是眼角的余光扫到吧台上的水晶摆台，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指着摆台她笑道：“这个是这家店开业的时候，你们剪彩时拍的照片。看来这家店是你们俩的。” 苏乔说完不忘给徐栋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说什么要带她来一个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敢情就是在给自家店拉生意呢。可惜要让他失望了，她可没有那么多精力跑大老远到这里来吃饭。 徐栋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却佯作什么都不知，漫不经心地靠在吧台上看她：“怎么，现在你身边就站着一个帅的掉渣的土豪，你不准备犯一下花痴配合我一下？” 苏乔一脸黑线的瞥了一眼徐栋，直接忽视了他的提议，反而直接跟孟天权说话：“徐栋说你这里的料理好吃得没天理，他不是在骗我吧？” 第7章 吃醋 孟天权看着活灵活现的这俩人，心里乐呵的不行，但是碍着徐栋的面子，他还要一本正经的屏住表情，字正腔圆地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这样，今天你是第一次来，我就把店里的主打菜都叫来给你尝尝鲜。” 满以为苏乔会满口答应下来，谁知道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点一个菜吧，不是我想省钱，是这位的肠胃太娇贵了，实在是无福消受。” 徐栋的胃病，孟天权自然知晓，听苏巧这样说，他一时反应过来，“又犯病了？” “都进医院了，我们俩刚打医院出来，不然哪能耽搁这么晚的。”苏乔叹了一口气，“可惜呀，今天想去shopping的事也泡汤了。” 徐栋好整以暇看她：“我这是帮你省钱，你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见她又要发作，忙作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今天我哥们在这，给我留些面子好不好。” 这就算是央求了，可是苏乔听着他的语气却一点也没有请求的意思。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跟他计较，苏乔十分怨念地抱着包寻了一个位子坐下。 隔着几张桌子，孟天权悄悄看着苏乔，小声打趣徐栋：“你这房东当得太憋屈了吧？这房客有点生猛啊？吃得消么？” 徐栋砸他一拳头：“说什么呢？” “我是说你胃病的事，你在想什么呢？”孟天权故意岔开话题，捏着腔调笑嘻嘻道：“吃不消也没关系，身体嘛，都是要靠调养的，我今天就给你做个糯米海胆煲，包你满意。” “你……”徐栋黑着脸瞪他，“小心我撤资。” 孟天权闻言连忙双手合十求饶：“栋哥行行好，我这致富路还指着你呢！” 徐栋捏捏领口，有些傲娇地瞟了瞟他：“做个咖喱海鲜煲和芝士小牛排。” 孟天权一愣，刚要说“我记得你不吃海鲜和牛排”，但是他脑子何其灵活，只消往苏乔那边一瞟便立刻明白过来了，立马露出一脸我懂的笑容，露出四颗不怀好意的洁白大牙。“栋哥你放心，为了你的幸福生活，我拼了。” 徐栋听罢抬手要给他一记手刀，却被他灵活的躲了过去，窜进后厨前，孟天权又回头冲着徐栋竖起两个大拇指，示意他不要怂，大胆上…… 所以坐到苏乔面前的徐栋，脸色异常的古怪。苏乔以为他胃又不舒服了，立马神经紧绷起来：“别再跟昨天一样，不舒服了还硬撑着不去医院，你再搞出麻烦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她嘴上说得很无情，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生怕徐栋真的又倒在这起不来，怎么说他也不是什么恶人，她总不能真见死不救。 徐栋顺了顺气，无奈地摇摇头：“我胃没事，是这里不舒服。”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啊？”这下苏乔真是懵了，“你脑子里也有毛病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多毛病啊？千金贵体，我得躲远点，免得讹上我。”她说着竟然还真的往角落里挪了挪，徐栋见状更加郁闷了，这一个怂恿他，一个躲着她，不是诚心在耍他还是什么？ 想到这，他二话不说地捞住了她的胳膊，好在隔着毛衣，不会再有那种在医院时的尴尬。他有点严肃地瞪着她，好似在示威。 苏乔看不明白，有点无辜地问：“不会真是要赖上我吧？” 有那么一瞬间，徐栋恍惚了一下，灯火下，对面人的脸细腻地仿佛樱花冻，精致的眉眼只消简单的勾勒，便神采飞扬。他的呼吸猛地一滞，胸口渐渐热了起来，归根结底，他也是俗人一个，七情六欲在所难免。 他的喉结动了动，却发现寻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抓着她胳膊的手依旧没有放松，反而是加重了力道，他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嘴角一点点上扬起来。 苏乔看着他讳莫如深的神色，有些忐忑，又有些迷惑，他的眼睛亮得仿若星辰，也不知是灯光落在了他眼里，还是有别的什么落在了他眼里。 缓缓地，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下，就在即将碰到她手掌的时候，他忽而收回了手，然后自然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说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人。” 等半天他竟然说得是这么不温不火的一句话，不知怎的，苏乔有点空落落的失望感。眼神沉了沉，她挤出一个搪塞的笑容来：“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像是那种赖皮的主。” 说得好似很庆幸，实则语气里有些无奈，徐栋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站在两个人旁边的孟天权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如果说刚才他还不清楚这俩人是什么情况，那现在他总算是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摆明了苏乔是对徐栋有那么点意思的。这种事情就好办多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纸，他现在考虑要不要帮这对儿不着调的家伙捅破那层纸。 轻咳两声，他端着一盘芝士小牛排走了上来，周到的摆好牛排，又给两人布置了餐具，孟天权像模像样地介绍道：“芝士小牛排，采用上好的牛里脊，文火煎二十分钟后搭配芝士酱再煎十分钟，新鲜出炉，二位慢用。” 看到桌上异常精致的料理，苏乔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孟老板，你太神了。”说着她不见外地夹了一片牛肉，一番细嚼慢咽，她忍不住称赞：“太好吃了，我要为你的牛排写一首诗！” “别别别，”孟天权吓得直摆手，“千万别跟我们伪文艺来真的，我们那都是幌子，真要说什么诗词啊歌赋什么的，我两眼一抹黑。” 他自黑得很厉害，徐栋忍不住侧目看他，苏乔却笑得一脸灿烂：“孟老板，原来你不止做菜很厉害，人也这么幽默！” 孟天权装作没注意到徐栋的眼神，依旧一个劲地跟苏乔聊起来：“苏大美女，原来你不单外在美，连心灵都这么实诚，说得话中肯！我就爱听你说话。” 徐栋本来因为胃病的事就没什么胃口，现在看到这俩人聊得火热，就愈发的心烦眼前的牛排。终于忍无可忍，他在苏乔去夹第五片牛排的时候把盘子拉到了自己面前捂上。 苏乔一愣，举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不明所以地看着徐栋：“怎么了？” “你吃着，我看着，我不乐意。”徐栋编了一个非常不对口的借口。 一旁的孟天权见状只想笑，努力忍了忍，他故作正经地劝徐栋，“栋哥，你这么做就不对了。你自己胃口不好你还不让苏大美女胃口好啊？你看人家都这么瘦了，你还不让人家吃东西，这就管得太宽啦！再说了，人不是也没拦着你么，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夹着吃嘛，实在是夹不动，你就求苏大美女给你夹，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就你屁话多。”徐栋忍不住爆了粗口，抬头狠狠剜了一眼孟天权，他恨不得起身踹他两脚，这个人今天净跟他作对，看他下次好好收拾他。 孟天权知道他添柴加火起作用了，但是火候还不够，索性更加露骨一些，“栋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小心眼，你什么时候要学学我，看到苏大美女这样清新脱俗的人，你要有点绅士风度是不是？你可以自己不吃，那也要让美女吃得满意高兴。”说着他故意冲苏乔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说是吧，苏大美女，我这人从来说话都这么直，尤其是看到美女后，我说话就更……” “那个……”苏乔看看徐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看看孟天权嬉皮笑脸的样子，感知到了两个人之间即将爆发的烽火，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两个人搞不好要打起来。她现在都有点好奇这俩人当初是怎么能成为合伙人的，一个不苟言笑，一个动若脱兔口若悬河，能凑到一块去还真是看缘分。 “我们出去喝粥。”徐栋抓着外套站了起来，怨念地看了一眼孟天权，用由不得苏乔拒绝的口气命令道：“再不动身你今天就要在这过夜了。” 苏乔哑然不语，孟天权嘴欠地补刀：“在这过夜好啊，我绝对全程陪同，不让苏大美女受一点委屈。” 咣——玻璃门发出一声愤怒的呐喊，徐栋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料理店。 孟天权和苏乔大眼瞪小眼，然后苏乔立刻惊吓地从位子上跳起来：“我得走了，他要是真走了，我就没车坐了。” 眼看着苏乔抓着包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孟天权总算是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他为了撮合这俩人不惜自毁形象，这俩人要是还不上道，那他就真要提刀砍人了。 慢悠悠地晃倒门口，孟天权隔着玻璃门看俩人，徐栋靠在开着的车门上，苏乔则撒开两腿往他那边跑，这小子，要是真想落下她，就不会还专门等着她了。孟天权心里明镜一般，不由得自言自语：“有戏。” 第8章 亲密 俩人本是兴冲冲地从停车场走的，没隔半个小时却又赌气似的一前一后回来了，不吭不响地坐进车里，俩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管理员大叔也看出来俩人之间的不对劲了，趁着徐栋摇下车窗给停车费的时候，他好心提醒道：“毕竟是圣诞节，哪天闹矛盾都行，也别在这时候闹，小姑娘的就图个新鲜有趣，任性点也没事，你让着点就好了。” 徐栋听罢默然不语，待管理员找了零钱给他，他这才换了口气，淡淡道：“谢谢您了。” 管理员以为自己的劝导起了作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眼看着徐栋的车子缓缓驶出了停车场，他笑得眯起了眼睛，俊男配靓女，可不是天生一对么。 车子驶离了“小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了，徐栋的脸还绷得像是敷了面膜。苏乔本来是不怕他的，但是看着他这个模样，也隐隐有些胆怯地不敢发话了。 良久，周遭寂静地只听见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徐栋憋不住了，侧目冷声问：“我那哥们还不错吧？” 即便苏乔再傻，也能听出来徐栋的语气十分不好，她斟酌了一下，吞吞吐吐回答：“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这个回答有点机灵，徐栋听后才觉得她不那么过分，可心里还不是很舒坦，于是又问：“既然不怎么样，那你刚才跟他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 眉来眼去？天地良心，她苏乔可没有那功夫跟孟天权眉来眼去，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那盘芝士小牛排上，连跟孟天权说话的时候，都没心思看他一眼的。再回味一下徐栋说得话，苏乔忽而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等明白过来以后，她心里竟像是开满了花一样，热闹的、喜悦的、得意的情绪席卷而来。她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徐栋侧目，又不屑地哼了一声，“很好玩么？” 苏乔屏住笑容，夸张地凑到徐栋跟前凑了凑，拉长了声音故作疑惑问道：“咦，徐栋，你身上怎么有股味儿？” 徐栋噎了一下，她在搞什么名堂？从来反射弧都不知道往哪个地方发展。他吸了吸鼻子，板着脸睨她：“什么味儿？该不会是牛肉味儿吧？” 苏乔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是酸味，醋酸味。”说完她扑哧一声笑起来，有些臭屁地看着徐栋，仿佛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一般。 “乱讲！”徐栋急赤白脸地否认，这个时候，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苏乔是在笑话他吃醋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会吃醋，她不过是他的房客而已，他没理由为她吃醋。“你这人最爱无中生有，还自恋得可以，别在那费劲脑补了。” 苏乔却不肯相信他的辩解，认定了他刚才在料理店的反应就是发了醋劲，心里喜不自胜，嘴上得理不饶人：“有本事吃醋没本事承认，徐栋啊徐栋，你怎么也是怂包一个呀？还有，我才没有自恋，我才不稀罕你。” 其实她是有点自恋，而且还挺稀罕徐栋。可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实话，免得被他看扁了。索性故意说反话，刺激一下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徐栋竟还真的上钩了，颇为气恼地踩下了油门，车速顿时提了一个档，苏乔一个没防住，身子不由得往后倾了起来。看着她有些失措的样子，徐栋坏笑了一下，又慢慢把车速降下来：“今天你送我去医院，就是这么不着调的开车，我差点被甩出窗外。” 不说送他去医院的事情还好，一说这个，苏乔就越发的有底气，“呵，你还怪上我了。当时要不是我好心，你现在可就在屋子里挺尸呢，我看你才是不识好人心，现在还想着报复我。告诉你我很记仇的，你以后再有什么麻烦，可别想着让我帮你。” 徐栋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淡漠地回敬她：“我能有什么忙需要你帮，只要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你！”苏乔气得捶了他一下，“没良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徐栋却一板一眼地点头：“没错，就是杀驴，谁让驴那么蠢呢……” 苏乔先是哑口无言，继而是恼羞成怒，徐栋这又是在变着法地损她呢！刚才一腔子的高兴劲没了，全换成了委屈和埋怨，好心好意全被当成了驴肝肺，她这个滥好人当得不要太廉价。深知跟徐栋斗嘴赢不了，苏乔憋屈至极地闭上了嘴巴，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再也不愿意搭理身边的人了。 她鲜有这种模样，徐栋一看便明白她这是真的生气了，他这才发觉刚才的话说得有点不着调，一个姑娘家的，毕竟还是要点面子的。再想到她一整天都陪他耗在了医院，他又开始生出愧疚之感来。刚才都是在逞口舌之快，只顾着在嘴上争个输赢，却没拿捏好分寸。 无论如何，总是要给她赔罪，顺便感谢她今天的劳碌。稳稳地开着车，徐栋开始搜肠刮肚的酝酿说辞，等打完了腹稿要跟苏乔“倾诉”时，却发现她头歪向车门，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么快就睡着了？ 徐栋瞥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她是个常年睡眠不足的困货，一天没合眼地跟着他都奔西跑，想来也是到了精力的上限。他眼含歉意地看了看她。然后不动声色地调高了车里的暖气，人睡着的时候，对温度的感知十分敏感，如果温度不合适，免不了要冻病。 他收起了去粥铺吃夜宵的打算，径自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停车场，她睡得像个树懒，扒拉着车门不动，大有睡到地老天荒地架势。 “心真大。”徐栋冲着熟睡地人摇摇头，“亏得遇上的是我这样的正人君子，这要是别人，指不定发生点什么。” 嘀咕归嘀咕，他有点纠结要不要叫醒她，但是看着她睡得那么踏实的模样，他又有点不忍心。左右看了看停车场，他终于下了决心，轻轻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伸出双臂把她抱进怀里。脚下猛地一个打滑，他拼了气力稳住，躺在他臂弯里的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睡意正浓，嘴角还扯出傻得要命的笑容来。 他有些嫌弃地嘁了一声，手臂上的动作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她算不上沉，但是裹着厚实的衣物，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吃力。徐栋抱着她上了电梯，又抱着她到了家门口，异常吃力地用两根手指捏出钥匙，又异常吃力地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盏小台灯发出幽幽的光，白团子窝在沙发里，两只眼睛却圆溜溜地瞪着进来的两个人。这样别开生面的进门方式，还是它第一次看见，忽然有点恍惚了，猫奴怎么跟它的美女肉垫混到了一块去？带着诧异和吃惊，白团子忘记了喵呜，也忘记了向猫奴索要爱抚。定定地看着他抱着肉垫要屋，却被挡在了门外，白团子自然不记得是自己今天跑去那屋里翻小鱼干之后出来的时候蹭了一下门，导致门被风吹上了。 看着苏乔那屋紧闭的房门，徐栋恍然记起自己没有苏乔房里的钥匙，明明记得上午出门时，她没有锁门的。他有些纳闷又有些无奈，只得转个身把苏乔往自己的房间里抱。 这个举动引起了白团子极大的兴趣，它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四脚颠颠地跟着徐栋进了房门，想要一探究竟。 把苏乔搁进被窝里，徐栋才腾出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路抱着她走来也是够呛。他长呼了一口气，紧接着惊觉裤脚处有毛茸茸的东西在动。他低头，果然见白团子正蹭着他的脚腕。 他不禁莞尔，“大白，饿了吧？”说着他悄声出了屋，来到客厅打开柜子，取出一盒猫饼干来，又取出一盒纯牛奶，猫饼干拌着纯牛奶，闻起来香喷喷的，徐栋把食盆往大白跟前推了推。可是让它失望了，大白竟然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大白还有些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食盆，好似非常嫌弃徐栋给它准备的美食。它傲娇地喵呜一声，高高地摇着尾巴踱到了徐栋的房门前，探头探脑地打量起了躺在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它又回头对着一脸黑线的徐栋喵呜了两声。 “难不成你这是成精了？”徐栋黑着脸抱起大白，用手搓了搓它肥嘟嘟的脑袋，“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想占她便宜？” 白团子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话，又冲着他喵呜了两声，紧接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撒欢地跑进他屋里，二话不说蹦到了床上去，撅着屁股就拱进了被窝。 徐栋嘴角抽搐地看着大白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动作，伸手用抚了一下满脸的无奈。再定睛看过去，在被窝里的白团子已经调了个位置，从被角伸出半个圆溜溜的脑袋，用命令地声音冲着他叫了两声。 看着大白那双乌溜溜地眼睛，徐栋怔立当场，苏乔说得没错，这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只□□。它自己耍流氓钻人被窝就算了，竟然还怂恿他跟着一块耍流氓——钻人被窝。 第9章 挑逗 大早上是被闹钟喧闹的声音吵醒的，苏乔极不情愿地翻了一个身，像往常一样闭着眼去摸闹钟，在伸手触到一个冰凉的桌面的刹那，苏乔浑身像过电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是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圆不溜溜的日光灯，不是她每天早上醒来后看到的那盏熟悉的水晶灯。 一股十分刺激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浸地她整个心房都湿答答的。 下一秒她失声大喊：“mygod！” 听见响动的徐栋从厨房里踱步出来，靠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蓬头垢面的苏乔。轻啜一口咖啡，他启唇道：“你再不起床，今天就要旷课了。据我所知，教师旷课可是重大教学事故。” 还没搞清楚周围状况的苏乔听到这话，头部仿佛又受到了雷电的重击一般嗡嗡作响。她伸手抓抓蓬松的头发，拼命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徐栋看着她一脸吃了苍蝇的绝望模样，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冤枉，忍不住好心提醒：“穿着羽绒服睡了一夜的感觉是不是很赞？” 双商总算是从早起的懵逼状态里脱离出来，回到了正常水平，苏乔木然地低头瞅了瞅裹在身上的厚实冬衣，又瞅了瞅站在门口笑得不明所以的人，总算是把悬着的一颗心暂时落回了肚子里。可她伸手摸一把油乎乎的脸蛋，立刻又悲痛惨呼：“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 “啧，这有什么的。”徐栋瞟她一眼，慢悠悠地往厨房走，“反正我都习惯了。” 苏乔捧着脸一个劲摇头：“我说得跟你说得不是一个事。” 徐栋驻足，僵着身子回头：“你说我说的是什么事？” “你不就是在嫌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很邋遢么？”苏乔憋屈地垮着脸，好似别人欠了她500万。 徐栋哑然失笑，这都是什么扯淡的逻辑？“你想多了，比你邋遢的姑娘，我也不是没见过。”说罢他径自进了厨房，洗完了手把面包机里的面包片拿了出来，又把酸奶机里的酸奶倒了一杯出来。待他端了早点到客厅，苏乔已经窜进了卫生间。 他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他该去公司了。 视线落在桌上的早餐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隔着卫生间的门冲着里面的人说道：“早饭给你放在桌上，我上班的时间到了，先走一步。” 正在刷牙的苏乔愣了一下，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连忙呸呸呸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来，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脑袋来，有点赖皮地问：“徐大总管，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徐栋眯着眼睛打量她，唰得一声拉上了拉链，头也不回的去开大门，末了甩给苏乔一句暧昧不清的话来：“小妖精。” 三个字落在苏乔耳朵里，无疑是非常致命的挑逗。夭寿了，不苟言笑刻薄死板的徐大总管竟然开始挑逗她……苏乔捧着红扑扑地脸蛋，笑得快成了一朵花，心里的甜蜜得说不清也道不明，但是只有她知道，此时此刻，她有多志得意满。 再看看桌上虽然算不上丰盛，但是至少很用心的面包和酸奶，苏乔笑得露出一口白花花的银牙，“苏乔呀苏乔，你真是太幸福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一上午，苏乔的脸上都泛着一股荡漾的色彩。上她课的学生看了她脸上的一层薄粉只是纳闷，以为她是遇上了什么高兴事，可是同组的几个同事可就八卦开了，她刚下了课回到办公室，旁边的一二三号同事就立马就位了，全都睁着雷达扫描仪一般的眼睛审视她。 苏乔被她们的阵势吓到了，立马双手护胸作战斗姿势，不料落在同事眼里更成了可疑的掩饰性动作。在她左手边的杨昀坏笑着分析：“要说昨晚上没有发生点什么，我可真的是一点都不信。你看这小脸红扑扑的，哪家的腮红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啊。” 苏乔白她一眼，不甘示弱地回嘴：“知不知道一个词语叫做天生丽质，唉，长得美好烦恼呀~~” 呕——四个同事全都夸张地作呕吐状，杨昀则趁机捏住苏乔的下巴，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待看清楚之后，她十分不甘心又十分疑惑地嘀咕起来：“不应该呀？怎么一点作案痕迹都没有呢？” 经过杨昀一提醒，另外两个同事，范奕雯和沈娉也立马附和：“一看就知道没有亲吻，这嘴唇什么反应都没有，诶？难道一夜*之后他连亲个嘴都不干的么？也太没情调了吧？” 苏乔怔愣一下，立刻气得差点跳脚：“你们这群思想肮脏龌龊的人，看我不削死你们！” 说着她举着讲义就要往三个人头上砸，三个人自然是一哄而散地躲起来，可嘴上还是不忘打趣她：“小乔呀，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大家又都不是小孩子啦~” 这是在办公室里，苏乔也不可能真的追着她们打，不过是被说得急了，想要让她们小声点，眼看着办公室里已经有其他同时看过来，她顿时偃旗息鼓，缩头缩脑地趴在了办公桌上。趴着趴着，她不禁又想起刚才同事说的话来，难道说，她现在的神色真的很明显么？偷偷拿出化妆镜，苏乔瞥了一眼镜子里那张粉扑扑的脸，作为一个大龄女青年，青春二字自然是与她无关了，但是一种名为女人味的特殊气质，此刻在她身上展露无遗。 收起化妆镜，苏乔真的有些羞答答的了。她到目前为止统共也只谈过一次恋爱，那次恋爱还是在她读研时候，一次学术沙龙时，她认识了同系的师兄陆少君，当时两人聊得投机，又有许多共同爱好，便尝试着做了男女朋友，可是不久之后，苏乔就被选拔去美国做交换生，要去美国学习一年半的时间。因为那事，她跟陆少君大吵了一架，之后两人便不欢而散。现在想起来，当初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没有现在这般吃了蜜似的甜滋滋。 真是奇了怪了，苏乔有些纳闷，说实话，她只觉得自己对徐栋有仰慕之心，却并没有达到那种喜欢得想要发展男女朋友的关系，可是现在，连她也分不清，对于徐栋，她是怎样一种心境了。只是觉得，有了他的示好，她心里就特别高兴，高兴得简直没有道理。 多想也无益处，都说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不定徐栋还真是那株柳树呢？苏乔拍了拍脑袋，正要笑时，却忽而想起昨晚睡到了他房间里的事。她裹着冬衣占了他大半张床，想来他也没有再回房间睡。他没有对她有什么“表示”，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可是苏乔的心里又打起了小鼓，犹疑不定起来，徐栋过于高深莫测了，究竟在做什么打算，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种若即若离，似远似近的感觉，让人心里没底。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按兵不动的好，万一落花有意，流水却没那个情思，岂不是十分尴尬。再说了，她苏乔才不要让徐栋觉得她有多上赶着稀罕他。 收敛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苏乔翻开了明天上课的讲义和演示文稿，准备从头到尾再捋顺一遍，刚看了两页ppt,隔壁桌就传来一阵惊呼，苏乔听得出来，那是克制了之后的惊诧。 她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去，恰好杨昀也转头来看她，脸上写满了各处复杂的情绪，良久，她抱着手机指着屏幕，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小乔，你昨天一口气从247关玩到了302关？！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冲钱买了金币？”她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打趣苏乔：“当初你还嫌弃我们这些花钱在游戏上的人是傻瓜，现在看来，你也沦落到我们人民币玩家的行列啦？” 一股莫名的骄傲情绪升上心头，苏乔扬了扬下巴，自恋无比地说道：“我才不跟你们这些俗人同流合污，我才没花钱，全凭自己本事。” 杨昀的嘴巴张了张，虽然觉得苏乔不大可能为这种事情撒谎，但她还是不折不扣地被吓到了，一天通关了五十多关，那得是多猛的技术才能做到，而且通关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这五十多关至少有三分之二是要满星通过的，不然精力值也不够用。凭着她对苏乔的了解，她十分肯定，这傻妞肯定是开了什么外挂。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贼兮兮地凑到了苏乔跟前，小声问：“我听说最近私底下流行一种作弊器，用那个作弊器修改游戏之后，基本上就能满星通关了。不过那个作弊器不好找，你是不是得到了这个好东西？介不介意分享一下啊？嗯？” 作弊器？苏乔撅了撅嘴，她才没用那些。刚要抒发内心的正直感，但是转念一想，她让徐栋帮她过关，那也算是一种作弊伎俩了，这种事情还是别告诉她们了，毕竟……不怎么光彩……而且有点小虚荣心作祟，苏乔故作神秘高深地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东西，不过我有更独特的秘诀。” 说着说着，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噙上了一丝笑意。 这笑意恰被杨昀看个正着，她了悟了三分，顿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我想，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10章 约会 杨昀没头没脑地说了那么一句，然后笑得讳莫如深地坐正了身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朝着苏乔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来。看得苏乔一阵发麻，这个杨昀，满脑子的“不可描述”，她这个时候指不定又在瞎想什么呢。 心里正忿忿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她没多想就划开屏幕，看到来信人的那一刻，她有点恍惚，这两天和徐栋的互动是不是太频繁了些？他竟然破天荒地主动给她发短信了，以往都是她因为房子的事情联系他，他也只是毫无情绪地客观回信息，可是这一次，他主动了一回。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征兆，苏乔有些神经紧张地点开信息。 “今晚有空么？有活动。我请你。” 简短地看不出来发信人的情绪和心情，苏乔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心里七上八下的。转而一想，大约是徐栋为了答谢她昨天陪他看病的事情，所谓无功不受禄，如今她倒是可以问心无愧地接受他的邀请。本以为他只是打算请吃个饭，但是苏乔看着“有活动”三个字，又有点想入非非，究竟是什么活动？看电影？打电玩？她能想到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了。 这个时候多想无异，苏乔下定了决心，轻松愉快地回了两个单词：. 屏幕亮了一下，徐栋侧头瞟一眼屏幕，嘴角不由得弯了一下。坐在他斜对面的高个子神一般捕获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神色，迫不及待地跟身边另外三人抖了抖眉毛，另外三人立刻会意，眉来眼去了好一会儿，都憋不住低低地笑起来。 徐栋本在专心地调试一个刚刚上线的新功能，听到旁边不和谐的动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冷冷扫视了一眼工作间。顿时笑声销声匿迹，他寻不到噪音的源头，便又低头开始调试。就在他低头的瞬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他唰得站起身来，视线落在对面的四个一脸呆滞的人身上。 四个人齐刷刷地用无辜地眼神回应他，他虽没逮住他们的把柄，可还是眼神凌厉地扫过每个人，以示警告。 四人越发地噤若寒蝉，一个个赶紧埋头盯着屏幕，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心里却各种流氓起来，要说组长刚才那一笑跟那天晚上见到的美女没有关系，他们是不信的。 徐栋虽板着脸，却到底不能无事生非寻他们的错处，毕竟同组里，也就他们四个最能干最能吃苦，他表面上是严厉一些，但还是很敬重这几个人，所以也只作了凶巴巴的样子出来，见他们几个老老实实地在敲代码，他便也安心开始手上的工作。 待到下午快下班时，调试工作已然告一段落，他瞟一眼时间，距离跟苏乔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计算了一下从公司到h大的车程，估摸着到哪里吃饭最合适。 高个子见他迟疑不决的模样，以为又有新项目要下发，忐忑地跑来找他，想让他透个底。 徐栋心思没在那上面，高个子问了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有些敷衍道：“公司差不多盘点结束了，快到年底，基本上都是维护和运营那边的人在忙，我们技术部的工作可以先缓着来。” 高个子听了喜不自禁，毕竟工作压缩了太多他的个人时间，最近老家给他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他正寻思着趁过年之前把人拿下呢。得知没什么任务，他扭头就要往外冲，却被徐栋又给叫住：“赵斌，我有个事要问你。” 赵斌才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顿时又开始七上八下，生怕徐栋又临时给他指派了任务，却没想到他竟然问了一个跟工作完全不沾边的问题：“这附近有什么礼品店？” 猛地怔愣了一下，赵斌总算是从一堆程序语言中回到了现实中来，摸着下巴细想：“礼品店啊，我记得百汇广场那边有不少店，应该也有礼品店吧……” 徐栋若有所思地点头，抓了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走，赵斌见了既好奇又有些恶趣味，他颠颠跟上徐栋，阴阳怪调地打趣他：“栋哥，是不是那天那个，诶，就是你那个房客，长得贼漂亮的那个……” 徐栋顿住脚，凌厉地回过头看他一眼，眼神里的那股子冷意吓得赵斌打了一个哆嗦，他连忙倒退了两步：“栋哥，不，组长，您慢走。” 徐栋默声看看他，这才转过身去，迈开步子进了电梯。 赵斌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坏笑地看着徐栋离开的电梯门，跟他同组的另外三个人也跟了上来，四个人面面相觑，发现彼此脸上都写满了洞悉一切的得意。 徐栋离开公司后就开车往百汇广场那边赶，路上算了一下，广场差不多是他公司和苏乔学校之间的中点，他买了东西，正好可以直接开到她学校接她。 停了车子，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广告牌，准备寻找合适的店，视线掠过西南角，忽然一抹有些熟悉的影子窜到了眼前，徐栋下意识地把目光聚焦在出现熟悉身影的方位，一个卖气球的大叔手里牵着各式各样的气球缓缓走过去，乳白色半人高的花坛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正在专注地讲电话，女人则带着一副墨镜，尽管她带着墨镜，徐栋还是认出了她。视线缓缓的缩放，赵楠的面孔跃入徐栋的眼睛。 她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徐栋，彼时她正挎着身上的香奈儿包包，体态优雅地等着身边的男人打电话。看样子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徐栋又瞥了一眼赵楠身边的男人，虽表面上神采奕奕，衣着也很时尚，但仍旧掩饰不了老态。徐栋眼神动了动，继而垂下目光，大踏步地走进了百汇商场。 片刻，徐栋便从商场急匆匆地出来，手里则多了一个礼品袋，他情不自禁地又往方才来时的那个花坛看去，却不见了之前两人的身影。他不作他想，很快将车子开上了车来车往的大道。 还没到放学的时间，苏乔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浮想联翩。想到徐栋说要开车来接她，她真是既惊喜又有点紧张，喜的是徐栋肯这么殷勤，紧张得则是办公室里那几个女妖精太黄暴，到时候少不得要插科打诨。 想到这苏乔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偷偷往四周的工位上瞟了瞟，呼，好在四个人都不在，她们下午都有课，这会应该还在课堂上，苏乔心中暗暗庆幸，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随身小包，又飞快地拿出化妆镜瞟一眼妆容，她平时基本上都是裸妆，今天特意画了眼影，还不知到时候徐栋能不能看得出来。 悄悄地绕到了办公室门外，走廊上偶有老师走过，苏乔露出胜利的微笑来，整理一下裙摆和头发，一路小碎步地跑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她又对着墙上的镜子左看右看，臭美得简直无人能及。随着一声‘叮’的脆响，电梯稳稳停在了一楼，苏乔满面春风眼含桃花地踏出电梯门，在看清眼前人的一刹那，她的脸顿时僵住了——这么巧就碰上了刚从教室回来的三个女妖精。 杨昀走在最前面，眼尖地看到她精致的妆扮，笑嘻嘻凑上来挽住她的肩膀，啧啧称赞道：“果然不辜负咱们小乔的名号，别说是放在三国那会儿了，就算是在现在，小乔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大美人。” 范奕雯非常认同地点头：“谁要敢说乔妹儿不漂亮，我准定要跟她打架。平时乔妹儿不化妆都很美，今天稍微化一化，就更有感觉了。” 苏乔一听却有点着急，忙拉着几人问：“我化得很明显么？会不会一眼看上去很奇怪啊？” 杨昀扶着她肩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收敛了玩味的心思一本正经说道：“眼线化得还行，就是你眉粉的眼色选得不好，太突兀了。” 经杨昀这么一说，范奕雯和沈娉也仔细看了看，两个人都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粉底颜色有点暗，显得气色不好，最好用修容粉给修一修，还有腮红必须要有，显得人精神。” 听她们挑了这么些不合适的地方出来，苏乔地脸顿时成了苦瓜，她本来就对化妆不甚精通，这都还是自己倒弄了半个小时的成果，结果临出门了才发现这么不靠谱，那徐栋见了还不跟见鬼了似的？ 杨昀见她急得手足无措，连忙拉着她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其余三人也都热心地跟上来，杨昀随身带着化妆包，不由分说拉着苏乔改妆，范奕雯和沈娉也不闲着，俩人一个拿了腮红一个拿了唇彩，开始在苏乔脸上捯饬。短短五分钟时间，三个人就对苏乔原本有些尴尬的妆容进行了抢救性的修复。 苏乔赶紧又捧着脸看了看，发现她这种业余选手跟专业选手真是不能比，她正照着镜子，站在一旁的杨昀又从包里摸出来一副耳环来，不由分说别在了苏乔空荡荡的耳垂上。白水晶的耳环，在光照下显得亮晶晶的，连带着把苏乔脖子上的皮肤也映照的晶莹剔透。 镜子里的人精致地一塌糊涂，苏乔惊喜地多看了几眼，万分感激地握住了三个人的手：“感谢几位天仙美少女，过两天请你们吃海底捞！”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坏笑着给她抛一个媚眼，“乔妹儿加油，保管让那人被你的魅力扣住命门，死也舍不得离开你。”其实三个人想得却是到时候吃海底捞可要狠狠宰一把苏乔，谁让她有了心头之好，还瞒着她们呢？ 第11章 礼物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徐栋的视线始终停在h大的正门口，正值放学时分，很多人穿过校门往对面的商业街去，红红绿绿各式各样的人鱼贯而出，徐栋简直看花了眼，生怕不小心把他要等的人漏了出去。 左看右看，总算是在看得眼睛生疼的时候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今天她穿了一身火红的毛呢大衣，他这才发现他刚才没必要害怕会看漏了她，因为人群中的她分外夺目。不止是他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就连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渐渐地近了近了，待她精致的眉眼落在他眼睛里时，他的心跳猝不及防地快了起来。她像是与往常不同了，但是具体那里不同，他却又说不上来，只能用最浅显的一个词语来形容她，那就是优雅，如果说优雅的程度不够描述她，那他不得不再加上秀色可餐这个词儿。 她走路时的模样像是很欢快，可是又故意很克制、矜持又漫不经心。他看着她的步调简直有些想笑，待她走到跟前，他只消看了一眼，就觉得耳后突突地热起来。生怕被她看出他的悸动来，他趁着给她开车门的瞬间，躲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乔不知他平静如常的外表下已经泛起了波澜，还像往常一样坐进了副驾驶，却在坐倒前发现座位上放着一个礼品盒。她有些微的诧异，等徐栋坐进了车子，她才拎着礼品盒问他：“这是，给我的？” 徐栋第一次发现跟她说话竟是一件极不自在的事情。他僵硬地点点头，思忖着如何跟她解释，还是头一回，害怕她会误会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尽管——他的确开始想“另有所图”。 酝酿了片刻，徐栋佯作正派地说道：“昨天让你受累了，连累你连圣诞节都没过好。而且我还说话那么难听，所以就想给你赔罪。” 诶？！太阳果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苏乔两根手指捏着礼品盒的袋子，穿过袋子的缝隙鬼使神差地打量了好几下徐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服软示好，搞得她不想多想都不行。 徐栋偏过头来，看着她审视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紧，旋即又放下心来，心说自己的表现得非常正常，她应该不会多想吧。再看她的眼神渐渐地从审视变成疑惑，他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冲着她挑了挑眉，“不打开看看是什么？” 苏乔晃了晃礼品袋，听不到什么声响，她也猜不到具体是什么了。冲着徐栋露出一个笑脸，她立马麻利地拆开了包装，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摊在手心，她捧在眼前打量了一番，“这么小，难道是一块水果糖？还是耳环？再不就戒……”她刚要说戒指，忽而发现十分不妥，哪有人随便送戒指当礼物的，她忙捂着嘴，生怕走漏了声音被徐栋听了去。 很不幸的，徐栋听出来她要说什么，再看她手忙脚乱的尴尬模样，心里兀自有些高兴，她不见外最好，他才有机会靠近—— 正断断续续地浮想联翩，苏乔打开了盒盖，看到盒子里东西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惊呼一声，继而又忍不住捂上了嘴巴。 徐栋看不懂他的反应，低头瞅了瞅盒子里的东西问她：“怎么回事？很难看么？” 怎么会难看？苏乔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里蜻蜓状的装饰品，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要送我这个？” 徐栋更加不明所以：“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苏乔纠结地咬了咬下嘴唇，“就是这东西实在是有点贵了……我怕你送完了之后又后悔，完了到时候再跟我要回去那就很尴尬了。” “嘁——”徐栋斜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抠门？” 苏乔摇摇头，脸颊有些发热：“不是我嫌你抠门，是我也不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把胸针放进盒子里，栩栩如生的蓝色蜻蜓，实际上使用蓝宝石好水晶石镶嵌而成，18k金的骨架，与宝石的光泽搭配得刚刚好，这是她之前在百汇广场特意看过的一款胸针，不过她并没有买下的打算，因为对她来说，花高昂的价格买一枚没有太大实际作用的胸针实在是有些奢侈。 徐栋不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也用不着，买了也不能再退回去，我本就是打算送给你的，你不要，那它也就没什么大用了。”他说得异常随意，好似这个胸针只是从哪个小精品店里随手买来的装饰品。 苏乔吞了吞唾沫，十分本份地盖上了礼品盒盖，把盒子重新放进了礼品袋里，她忐忑地搓了搓手指，思考着如何拒绝徐栋的礼物，片刻，她咬着嘴唇说道：“这胸针我有所了解，这么小一个，就得一万多……我觉着吧，我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到送这么贵重礼物的地步……” 心跳仿佛漏了半拍，徐栋的手抖了下，满脑子都是她说的那句“我们俩的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冥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们其实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他送这样的礼物，确实是不合适的。非但不合适，还显得有些突兀。 他有些微后悔，其实他买东西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细想，当时百汇商场进门第一家就是蒂芙尼珠宝店，店门口的展示广告牌上，展示的就是这枚胸针，他一眼便看上了，觉得跟她的气质很搭配，也没多问，拿了胸针刷了卡便走。现在仔细那么一考虑，确实欠妥当。 苏乔确实很尴尬，但是也表示谅解他，他平时从不接触这些，估计也是下了班匆忙中采购的结果。看着他一脸的歉意，她连忙替他圆场：“不说别的，你这礼物选得很好，送女孩子这个，是最合适不过。不过你下次送礼可要多方面考虑，免得又出现今天这样的误会。” 说着苏乔已经把礼品袋塞进了他车前台的储物盒里，一边塞还一边嘱咐他：“千万别忘了，这东西贵重着呢，你先留着，将来遇到合适的时机再送人也不妨碍。我呢，就当作已经收到了你的礼物，其实你有这样的心意，我都不知道有多高兴了……” 她碎碎念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在缓解自己的尴尬还是在缓解他的尴尬，徐栋听着她清甜的嗓音，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她着实是个好姑娘，平日里见她挺爱占便宜似的，却并非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一路上两人断断续续聊着，倒也把送礼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去，车子停在一家中式餐饮店门前，自有服务生上前帮忙去停了车，徐栋和苏乔则一前一后地进了餐厅。 徐栋在去h大接苏乔的路上定了餐，所以这个时候便直奔预定的座位而去，两个服务员立刻殷勤地为两人准备餐具和餐巾。 一杯香浓的龙井斟满了面前的白瓷杯，服务员温声细语地嘱咐了几句才离开。苏乔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餐厅的氛围，浓郁的古典风随处可见，复古的桌椅、摆设和餐具，无不令人赏心悦目。 “你以前来过这里么？”苏乔好奇地问。 徐栋点点头，“还不都是为了开新港区那家料理店，我那段时间天天跑各种餐厅吃饭，这一家我也来过，脆香鸡和油爆双脆做得不错，可惜大多数菜都是偏辣口的，我不怎么爱吃。” 说起新港区的料理店，苏乔又来了兴致，“说起来你怎么认识的孟老板啊？看起来你俩也不像有交集的人呀？而且——你俩的脾气好像也不太搭。” 徐栋闻言神色忽而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他又平静如常，淡然说道：“他啊，其实本来是个业余的厨子，无奈天资实在是太好，所以就改行开料理店了。我出钱他出力，才有了“晚庄”那家店，不过他手艺是真好，店开到第二年的时候，我就收回本了。现在坐享其成，每季度拿分红。” 他语气十分平静，好似在说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苏乔还是从他过分的克制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可是既然他不肯说，她也不好再追问，可是心里又好奇得痒痒，于是试探着问道：“那孟老板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没专门学过做菜么？” 徐栋的肩膀紧了紧，胸口隐隐有些发闷。他鲜有这种感觉，但是他自己也十分明白，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只是犹豫了片刻，他选择了逃避和隐瞒，“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做什么的。只知道跟做菜不搭。” 他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睛，像是在故意躲避什么，苏乔心里有些迷惑，但也放弃了继续追问，恰好服务员端了菜上来，她的注意力被好看的菜盆吸引了去，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疑惑。 “你好，椒香鱼头。”服务员放下个头有些大的菜盆，委婉地离去。 苏乔探头看了看盆里的鱼头，不禁感叹：“这得是多大的鱼才能长这么大的头呀？” 徐栋看着她的模样十分搞笑，不由得打趣道：“头再大也没用，该笨还是笨。” 苏乔听出他又是在笑话她，遂赌气剜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做了一个对不住的动作，苏乔这才满意地瞥他一眼，食指大动地拿起了筷子。 第12章 相声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恰好是七点一刻，趁着服务员把车子开过来的空隙，徐栋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跟苏乔透底晚上的具体活动是什么，他越是捂着，苏乔就越是好奇，思来想去不像是约她去看电影，近期上映的片子质量都不怎么高，徐栋又是那种对电影很挑剔的人，绝不能随便挑个没营养的片子来看。 上了车，徐栋仍是沉默，苏乔忍不住了，眼巴巴地问：“待会去哪？” “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徐栋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路况，大有一副继续保密的样子，苏乔深知是没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只好有些讪讪地闭了嘴，看着车子拐上了香樟大道，她有点纳闷，香樟大道西边那块儿就是文化街，古玩字画一类的店铺占了有小半条街，难不成徐栋还热衷于这个？ 她不解，徐栋又不愿说，只耐着性子等，车子果然开进了文化街附近的停车场。 此时正值人流的高峰，刚下车，苏乔和徐栋就被人群推着往街道入口去。这一代保留着古建筑，古典的牌楼和现代的霓虹灯搭配，古色古香中不失流光溢彩的韵味，苏乔先前来过一次文化街，不过是在白天，如今看到这里华灯斑斓，鼓瑟吹笙地场景，不由得感概起来：“真美啊！” 徐栋勾了勾唇，平静道：“原来你没见过。像我第一次来这时，也觉得挺好看。不过来得多了，也觉得没什么了。” 苏乔好奇，“你常来这儿？” 徐栋点头，领着她拐进了一个亮堂堂的胡同，一进胡同，嘈杂声顿时小了好几个分贝，越往深了走，就越显得安静，但是安静之中还藏着隐隐约约地笑声与喝彩声，像是在演什么节目。苏乔四处看了看四周，有寥寥的几人正往胡同里走，好似都是冲着一个地方去的。 等到了胡同尽头，往左手边那么一看，一个两层的门楼展露无疑，门楼上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每个灯笼上各写着一个雅字。借着灯笼上的光，苏乔仰头看了看门牌，见上面方方正正写着四个字：“笑说雅闻”。 “这是？”苏乔不明所以地指了指门牌，又往门楼里探了探脑袋，“徐栋，你可别把我给卖了，我那么信你，你可别把我往坑里带。” 徐栋被她突如其来的警戒逗乐了，抿抿嘴老实答道：“不过是请你来听相声，怎么说得我像个人贩子？放心吧，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说着他迈步进了门，苏乔紧紧跟上，进门是一块木头屏风，转过屏风，苏乔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意识地她捂住了嘴，将整个屋子环视一圈，她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多人呀？” 今天的人确实多了一些，徐栋看着二楼看台上坐得满满堂堂的位子，再看看一楼临时多加的座位，心中也暗暗有些奇怪。 因为人比平时多，这个时候便难找到什么好位子，徐栋让苏乔紧跟着自己，在大厅里穿梭着，想寻个好一点的位置。 走着走着，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徐栋惊诧地转过头来，一张秀气的面孔映入眼帘，他惊讶道：“孟欣？” 苏乔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反应，料想两人必然是熟人，再去看那叫孟欣的姑娘，这一看不当紧，她竟觉得十分眼熟。仔细一想，一个名字便脱口而出：“孟天权？” 孟欣听到有人在叫她哥哥的名字，下意识地转头，这才看见离徐栋不远的苏乔。她先是一怔，继而就看向徐栋，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旋即，她便郎朗笑了：“想不到木头人也开窍了。” 苏乔脸上一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孟欣点头：“开玩笑的。别生气啊。”说罢又朝着徐栋挤挤眼睛：“在找位子的吧？我这边正好有俩位子，在二楼看台第一排，视野贼好，便宜你了。” 徐栋知道她不热衷这个，便也不推辞，从她手里接过座位牌，想了想又问：“你怎么有这的座位牌？” 孟欣鼓鼓嘴巴，吐了吐舌头：“被我室友抓壮丁来的，她闺蜜送她几张演出票，说是来得都是青年才俊，她一个人不好意思来，偏拉上我，好家伙，刚到地方板凳还没坐热乎，一个“大帅哥”就把她勾搭走了，我心想我也别在这待着了，麻利儿回去补觉去吧。”说完她翻了翻白眼，大有对这种演出不屑一顾的意思。 徐栋了然，也知道她的脾气，于是点点头：“那你路上当心点，你哥老是念叨你这人不着调……” 本来前一句还好好的，结果听了后一句，孟欣气得差点拍桌子：“说起不着调，我能跟孟天权那混蛋比么？！好好得工作不干，非得跑犄角旮旯里开饭店，我爸妈气得肺都快炸了。”自顾自发了一通脾气，她才惊觉还有苏乔在场，立刻讪笑着闭上了嘴巴，刺溜一下溜出去大老远，隔着几张桌子对徐栋摆手：“木头人拜拜，我们回聊~” 看着孟欣一步三摇地出了门，苏乔有点不放心地问徐栋：“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小姑娘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不会有事吧？” 想到某年某月挨得一拳头，徐栋苦笑起来：“担心谁都不用担心她。她是跆拳道教练，获过全国大奖的那种。” 苏乔一时哑然失笑，孟欣那玲珑婀娜的身姿又浮现在眼前，如果徐栋不说，她还真的很难把那个妆容精致，玲珑剔透的姑娘跟跆拳道冠军联系起来。 “别想了，演出就要开始了。”徐栋打断了她的思绪，领着她找到了二楼看台的位子，两人坐定，底下台子那就传来一声闷闷的惊堂木声音，满屋的喧闹顿时戛然而止，静得只听到斟茶的声音，苏乔不由得正襟危坐，目光也往演出台上望去。 以往她只在电视上看过相声表演，像是这样亲临现场还真是头一回，台子上的两人都穿着赭色长衫，一人摇着扇子，正支着手说些什么，另一个矮胖的人则负责捧。这便是一个逗哏一个捧哏了。苏乔对相声不甚了解，只知道大抵的形式是这样，至于内容，那则是五花八门，光她知道的便有类似“文章会”，“逗你玩”之类，不过再往深了说，她就是个门外汉了。今天凑巧表演的就是文章会，她曾看过一次，今日再温习起来，倒还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表演很精彩，看客们不时笑声阵阵，演员妙语连珠随机应变，一时也让苏乔兴味大增，几乎忘了身边人的存在。一场相声结束，台上是恭敬地退台词，台下则是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苏乔捂着笑得有些痛的肚子说道：“天哪，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住不笑的，要是我，得憋死了……” 徐栋勾唇，“我哪里没笑，只是没你笑点这么低罢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损她，苏乔却也不介意：“笑点低多好啊，活得开心自在、容易满足。” 徐栋看着她笑得满脸通红，心想还真是有够容易满足，一个相声而已，她笑得仿佛要岔了气。想到接下来要麻烦她的事情，他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她能行么？ 短暂的休息之后，另一场相声又开始了，这一次换了两个演员，都是瘦高瘦高的，像是电线杆，苏乔的目光很快便又被这两人吸引了过去，待到开场一阵玩笑话过后，看台上又是一阵笑闹声。 这次表演的是“大保镖”，对于徐栋来说，无论是文章会还是大保镖，早已烂熟于心，这次再看，他少了些许看客的心态，而是一板一眼地注意起了演员的姿态动作，实际上，他已经非常熟悉每句台词的套路，表演方式，就这样，随着台上的演员，他在心里默默地开始学着表演。 正默念到精彩处，徐栋喘口气准备歇息一会儿，却猛然发觉好似周围有人在看他。视线从右后方过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往那个方向看去，屋子里没亮着几盏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他也不清楚刚才是有谁在盯着他看。 视线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他便作罢了，有一门心思地开始学底下人的表演，只是很快，那束视线又扭转回来，这一次徐栋警觉了，立刻侧过头去，恰和五米远处的一双眼睛打了个照面，却是一张根本不熟悉的面孔。那人仿佛也很惊诧，连忙转了头去，再也看他了。 徐栋不明所以，只当那人是随便乱看，便也没放在心上。只等着相声表演结束了，人群渐渐的散场，他早已忘了那人的长相。 原本两人肩并着肩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无奈人潮过于拥挤，很快个子小的苏乔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徐栋回转过头找不见她，顿时一阵心慌，想也没想就大声呼喊：“苏乔!” 苏乔被人群搡来搡去隐约中听到徐栋在喊她，她忙着回应，声音却被掩盖了过去。 徐栋心急火燎地冲回来，见她快被挤成了一张肉饼，正抱着木头柱子不撒手，一张苦瓜脸惨兮兮的，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徐栋哭笑不得地把她解救出来，不由分说的地攥住了她的手，“跟紧点，这次再丢了就真被挤扁了。” 第13章 交易 有惊无险，虽是费了点力气，但是两人终究还是完好无缺地坐进了车里。 两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以缓解刚才被挤压造成的憋闷感。等到回过神来，苏乔才觉得手心温热，低头看着紧握着不放的两只手，苏乔咬了咬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点点把手从徐栋的手里抽回来。 徐栋也感觉到了手底下的小动作，反应过来时一下子把手掌移开，煞有介事地咳了几声。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她的反应，见她神态如常，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脸颊红红的十分可爱。虽然他明白用可爱来形容苏乔这个年龄的人不是很合适，但是现在，他就只寻思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词。 不由得想笑，却绷住了，怕苏乔笑话他。车子稳稳地往回开，车子里的气氛有点凝滞，为了缓解，苏乔便随便寻了一个话题。 “刚才孟欣说他哥跑去开饭店的时候很生气，难道她不知道那个饭店是你跟孟天权合开的么？” “没跟她说。”徐栋言简意赅地回答：“是孟天权的意思。” 苏乔哦了一声，但心中还萦绕着很多困惑，不由得自言自语说道：“以前孟天权的工作很好吧？不然他爸妈怎么可能会这么生气。” 徐栋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茬，又想起当年的那个事情来，他心里有点不爽，便就此打住，也不再跟苏乔往深了说。想起要麻烦苏乔的事情，他话锋一转，直接问她：“今天的相声怎么样？” 苏乔以为他只是找话聊，于是老实说道：“很有意思，我都快笑死了。尤其是文章会，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今天换了人演，觉得好像又是一个新节目了。” 徐栋点点头：“相声本来就是一个很挑演员的表演形式，一样的本子拿过来给不同的人来演，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今天表演的这两个人水平挺高，表演的很到位。” “你怎么也懂这个？！”苏乔十分惊讶，她原以为徐栋只是带她来听听相声换换心情，却没想到他说得头头是道。 “嗯，以前读书时候没别的事情干，睡觉前就爱听一会儿相声，助眠。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工作的时候，也靠听这个调节。以前都是用电脑和随身听来听，后来一个同事介绍了“笑说雅闻”这个地方，我听了几次，觉得还挺好。”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让人心里觉得十分踏实，虽然不加任何艺术色彩的渲染，苏乔却觉得他说起往事来，竟十分勾人。 一瞬间对他有些好奇，她又问：“你今天带我来听相声，是想培养我对相声的好感么？” 有个短语叫□□屋及乌，苏乔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猜测徐栋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有的时候她这人确实有够自恋。可徐栋却没想这么多。 只听他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是打算跟你一起说个相声。” 话音刚落，苏乔的表情就由诧异变成了震惊，嘴巴张了张，她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思维有些混乱，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徐、徐栋，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徐栋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有些无奈，又有些尴尬，他点点头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不行不行不行……”苏乔一边连连摆手，一边飞快地拒绝了：“我真不是那块料，刚才听相声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要是到时候让我去说相声，我还不得先自己笑场笑死了。” 徐栋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觉得苏乔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之所以会笑，是因为她对相声不熟悉，等到她回去多看几遍，多练习几遍，就能克服这个问题了。所以他不屈不挠地开始劝她：“相信我，我觉得你绝对是这方面的天才，悟性高，肯定没问题。” 苏乔哪里肯吃他的奉承，这种事情轻易不能答应，她可不想到时候落得满场笑话。 “你还是另找别人吧，这种事情我不在行，再说啦，你看人家说相声的，都是男的，我一个女的上去凑什么热闹呀？”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徐栋斜她一眼：“女的又怎么了，你好歹还是高校讲师，天天站讲台上给底下几十上百号人讲课你都不怕，这说个相声又有什么好怕的？” 跟徐栋辩论还真的是很难有胜算，他这番话一说出口，苏乔又差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是很快，她立马狡辩：“讲课本来就是我本职工作，我就算是不想做，那也得硬着头皮去做，不然我没薪水拿，要喝西北风去。” 徐栋听罢不禁侧目，看来这人又在打起了算盘，既然她老爱提钱不钱，他便投其所好，往驴子头上系根胡萝卜它就能跟着跑，不如他也给她系跟胡萝卜。 “这样，免你一个月房租。”徐栋提议：“这也算是我有偿请你帮忙。” “不干。”苏乔底气十足地拒绝了。 “三个月房租。”徐栋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加了筹码。 苏乔的心跳慢了半拍，但是很快，在诱惑和理智跟前，他选择了后者，“我才不会被你收买。” “半年房租，而且水电全免，顺带开车接送上下班。”徐栋不等着苏乔有喘息的余地，又迅速报出了一个更大的诱惑。 “啊？！”苏乔一下子就懵了，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她实在是有些把持不住啊……她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别低头别答应，有点骨气，另一个则怂恿她接受条件，两个小人打得不亦乐乎，苏乔则紧张兮兮地开始盘算自己究竟能省多少钱出来。 沉默了半晌，徐栋也静待了半晌，还在担心苏乔又会拒绝，却没想到她心里的那个正直理智小人早被打败了，苏乔讪讪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那，那咱就试试呗。” 徐栋笑了，却是在心底笑了，脸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好似早料到苏乔会答应。这个人实在是不会算账，本来他送她胸针的时候她若是接受了，那不比半年的房租更实惠？现在又要委屈求全的为半年房租跟他做交易，可见是个不太会占便宜的人。 不管是基于什么条件吧，只要是她答应了，那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其实本来也不是很严肃的演出，他有信心苏乔能够胜任。 车子开进小区停车场，下了车徐栋就开始给苏乔介绍事情的缘由：“还有一个星期，公司要办年会，到时候每个部门出两个节目。”说到这他顿了顿，面有苦笑之色地说道：“结果抓阄的时候抓到了我的名字，还非点明了要表演相声。”徐栋不由得在想，公司里有几个同事知道他爱听相声的事，估计也就是那个时候才背地里损他一把。 苏乔听罢，用十分同情的眼神看了看徐栋，在他肩膀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唉，大哥，以后做人不能太严肃，免得人家又给你下套。” 徐栋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就要笑话苏乔太世故，但是不知怎的，“下套”二字在他脑子里愈发的清晰，又是那件事，他蓦地顿了顿，害得苏乔不明所以，盯着他古怪而又冷峻的脸色问：“有什么问题么？” 徐栋呼出一口冷气来，迅速凝结成白雾飘散。寒冬腊月，天气着实很冷，就连他心里都有些冷起来。 他加快了步子跟上她，飞快地按了电梯，低声道：“没问题，你说得对。” 苏乔不疑有他，笑吟吟跟着他进了电梯。开门进了屋，刚打开客厅的灯，大白就蹭蹭蹭地蹦了过来，一把抱住苏乔的鞋子啃起来。 苏乔看着它狼狈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弯腰抱着它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哄它：“乖，给你吃小鱼干。” 徐栋一愣，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大白会那么嫌弃他给它准备的猫饼干，原来屋里有个人，整天悄悄地在给它喂小鱼干……他有点无语地摸了摸脸，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往卧室去。 刚拧开了门锁，一个白色的影子先他一步窜进了房门，他微怔，下一秒白团子就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上了。 “怎么……？”他疑惑地扭头，果然见苏乔正站在门口。 “那个……”苏乔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透过徐栋身侧的缝隙，苏乔打量了一眼大白，它刚好也看向她，底气十足地喵呜了一声。 苏乔讪笑着看向徐栋，直看得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片刻，只听苏乔说道：“大白非要让我睡这屋……” 大白非要让我睡这屋……徐栋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苏乔，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脚边气宇轩昂的大白，他悲愤地叹了一口气：“唉，睡这就睡这吧……猫大不中留，我真伤心。”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往书房去了，留下一人一猫，各怀心事。 第14章 排练 临近期末，考试扎堆，苏乔庆幸自己早早地就把考试的日程定了下来，不然还真不是怎么有时间跟徐栋排练相声。在办公室趴着改了一天的试卷，她累得快直不起来腰。在桌上瘫了好一会儿，刚下课回来的杨昀见状，从抽屉里翻了一盒膏药递给她：“我每次改完卷子都贴这个，贼管用。” 苏乔慢吞吞接过来，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谢谢，又继续瘫在桌子上。 杨昀见她像滩烂泥似的懒得动弹，也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当老师的辛苦了吧？人人都说当大学老师多轻松，其实也没说得那么好。” 苏乔都没了聊天的力气，懒洋洋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然后手指在桌面上探来探去地找水杯。她闭着眼，手便乱伸一气，杨昀见了直摇头，抓起水杯塞进了她手里，“别磨蹭啦，这都几点了？不是说有人来接你么？” 听到“有人来接你”，苏乔的反射弧才起了作用，她腾得一下支起身子，好似是身体里装了弹簧，杨昀吓了一跳，往座位上猛地一靠，捂着胸口叫：“吓死老娘了。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完了完了，我都忘了。”苏乔急得直抓头发，手忙脚乱地收拾小包，手机、充电器一通塞进包里，她来不及清扫一下桌面，就急吼吼地往外面冲，一边冲一边不忘回头跟杨昀道别：“昀姐谢谢你呀，拜拜啦~” 杨昀冲着她的背影翻了翻白眼，“色字当头。” 一路小跑出了大门，果然见徐栋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她苦着一张脸敲了敲车门，徐栋推开了副驾驶的门，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些戏谑：“我还以为你自己先回去了。” 苏乔羞赧不已，知道徐栋这是等着急了，只好可怜巴巴地跟他道歉：“改试卷了，改得头昏眼花，忘了时间。” 徐栋不作声，径自踩了油门，却不是往回家的方向去，苏乔纳闷：“咦，今天不排练了？” “排练，不过是换个场地。” 难道是换到上次那家相声馆？苏乔累得没力气去想，大大咧咧没形象地往靠背上一靠，眯着眼打起盹来。徐栋不动声色地给她调整了下安全带，然后缓缓放下了她的座椅。感觉到动静，她睁眼问：“怎么回事？” “这样你躺着舒服点。”徐栋平静答，就在苏乔要眼含感激的泪花时，他又嘴欠地补充：“免得你怪我压榨劳动力。” 切，仅有的一点情趣也没了，苏乔撇撇嘴，爱咋咋滴吧，都已经是这待遇了，人不能要求太过分。想了想，她又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小憩起来。 车子停在一处还算安静的美食街。徐栋叫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苏乔，她踉踉跄跄地下车，脚步凌乱得让人看着害怕，徐栋摇头，一手远远扶住了她的肩膀，生怕她一时不察摔个跟头。 两人沿着美食街往深处走，内街的客人稀少，外放的音乐声也十分轻柔，苏乔清醒得差不多了，仰着脸打量周围的店铺，都是些与外面差不多的饭馆，无外乎麻辣烫、烧烤、西餐之类的。转念一想徐栋这人口味挑剔着，上次带她去的那个中式餐厅格调那么高，这一次也绝不会随便拣个地方吧。 果不其然，两人在一家掩映在吊兰之间的小店门前停住，苏乔看了看门前的牌子，“港式小火锅。”原来也没什么新意，指着店外的牌子说道：“这种小火锅我以前上学时候就吃过。一人拿一个小炉子，吃什么便放什么。” 徐栋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说的吃法。带着她推门进店，店里的仅有两桌客人，苏乔有时候都好奇这种店铺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店主倒是热情的很，立刻捧了菜单来。徐栋简单扫了一眼说道：“选一个番茄锅，一个三鲜锅，招牌的菜品每样来一些，两杯热咖啡。” 店主见他轻车熟路，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来过几次，可惜他记性着实不好，怎么也没想起来徐栋是谁。只好打起十二分的恭敬问：“您是在大厅，还是要包厢？” 徐栋头也不抬，“包厢，要木兰厅。” 店主立刻明了，来得这个是个大款，两个人还挑了包厢，挑得还不是普通包厢，而是带多媒体设备的。他脑子动了动，抬眼打量了一下苏乔，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你们打算看什么片子？” 听到他这样问，又是拿那样鬼鬼祟祟地语气，她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联想到店主那张略微猥琐的脸，她不禁想入非非，看来这家店的主题并不是吃饭，这醉翁之意并不在酒呀。她有些鄙夷地轻哼了一声，以示自己不是那种人，然后自觉地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与徐栋的距离。 这些小动作看在徐栋眼里，他即刻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嘴角噙上一抹坏笑，他漫不经心地把菜单递给店主：“就挑最火的片子吧。” 咿——好恶心……苏乔气咻咻地瞪了一眼徐栋，竟想不到他是这种伪君子，表面上看起来正人君子，实际上猥锁起来也是要命，更何况她还在场，难道说他就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面子？ 不情不愿地进了包厢，苏乔板着脸坐在靠在角落的沙发里，一双眼睛带着敌意等着徐栋。 徐栋关上门再转身，就看见她一副好似要将他公开审判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说：“怎么，又哪里惹到你了？” “明知故问！”苏乔板着脸嘟囔乐意一句，然后指着要往她身边靠的徐栋叫道：“待在那别动，你敢靠近我，我就、我就……我就咬你。” 嗤——徐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了？” 看到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苏乔气得直咬牙，知道拿他没办法，只好先躲着他。徐栋手里拿着店主给的光盘，看她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便冲着她摇了摇光盘，“一起看？” 苏乔猛地站起来，差点忍不住要给徐栋一脚，却见他气定神闲地打开了播放机，光盘吧嗒一声阖上，大屏幕忽而亮了起来。几声熟悉的开场白过去，两个穿赭色长衫的人就开腔了，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 苏乔睁大了眼睛看着屏幕，张张嘴指了指屏幕，又指了指徐栋。“怎么……” 徐栋却开始装起了无辜，“不是说换个地方排练相声的么？很惊讶么？” 不，一点都不惊讶，苏乔的脸极速地发烫起来，她有点不好意思看徐栋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她看了一眼屏幕，“等看完这一遍，我们就开始吧。” 徐栋点头，目光落在屏幕上，两个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里两人的表演，一个动作一个神情都不敢落下。 店主送准备好的火锅和食材上来的时候，就见两人正盯着屏幕听相声，他纳闷坏了，抱臂看了一会儿，也被相声逗乐了，听见他的笑声，苏乔和徐栋不约而同地偏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满是驱赶的意味。店主立马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立马逃也似得关上门走了。 他们两人一边把食材往火锅里放，一边又学着电视里人的腔调对台词： “他说呀，有了我这篇儿文章，唐诗晋字，比得是一分钱都不值！” “一分都不值了？！” “校长说：“您老先生不要如此夸奖！何必这样奉承！想您老先生，乃诗文之老前辈，您老先生又有圣人之美称。小徒这篇陋文，词句不佳，字体不妙，难登大雅之堂，不足以遇高人之目。先生过奖，我师生惭愧无地也。”” …… 两个人一板一眼，有样学样地对戏，待到小火锅沸腾了，他们二人才对完了一轮台词，只是这一次氛围更加轻松活泼一些，两个人的发挥倒是更加自然了。 小火锅里飘出阵阵香味，苏乔嗅了嗅，顿觉得胃口打开，累了一天，此时此刻才觉得饿得不得了。她冲着徐栋眨眨眼睛，徐栋立刻明白过来，先从三鲜锅里夹了几片牛肉放到她碗里，又从番茄锅里挑了几片鱼放进她碗里，给她夹完了菜，他才给自己夹了几片土豆。 苏乔眉眼笑开了花，吹了吹碗里的热气，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牛肉、午餐肉、鱼肉……苏乔是无肉不欢，大冬天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几片肉下肚，整个人都满血复活了。再看徐栋，吃得也满意，只不过他多是挑清淡口味的来吃，苏乔看了看，想起他是胃不大好，所以眼明手快地夹了两片鲜笋到他碗里：“吃点这个，又脆又香。” 徐栋淡淡一笑，苏乔想了想，又夹了两片杏鲍菇放到他碗里，“这蘑菇吃起来有点像肉，你要是不想吃荤的，就拿这个来垫垫胃口。” 看来她是资深吃货了，其实徐栋即便不用猜，只看她每天胃口那么好，也就能知道，她这人是个馋猫。 第15章 低落 两人吃完了锅里的食物，便又倒了些鱼丸之类的进去。等着沸腾的间隙，苏乔又认真地拿出台词开始研究，她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难得的认真劲，先前虽然是不乐意，但是既然答应了下来，她也想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手指翻过一页页的a4纸，纸上的台词也几乎烂熟于心，她闭上眼睛默背了起来，这还是她读书时养成的习惯，因为读得是文科，每逢考试便要背诵大量的考试资料，久而久之也养成了默背的习惯。 好在她记性十分好，没看几遍就熟悉了，再与徐栋对了几遍，俩人已经达成了一种高度的默契。 徐栋静默一旁看她在纸上圈圈点点，既庆幸当初眼光独到找到了她这个搭档，又暗暗感谢她能这么认真负责。她低着头，光滑的侧脸映在他眼中，仿佛有细腻的光包裹，他有点移不开视线，呆呆地看着她耳边挂着的一缕头发。她一头长发果真如丝绸般光亮，他一时心痒，不知不觉地就伸出手来，从她的发梢捋了下去，是意料之中的顺滑。 没有防备他的动作，苏乔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抬头定定瞧他一眼，又飞快地转过脸去，生怕被他看见脸上的两团绯红。她偷笑了一下，心口甜蜜蜜的。 徐栋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低眉看着小火锅里翻滚的一截蟹黄棒，他的思绪好似也随之翻滚起来，耳后越来越热，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这让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踱步。 苏乔不明所以，抬头看他：“你怎么了？是不是空调开得太热了？”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徐栋想也没想就点头：“太热了。你介意我脱下毛衣么？” “当然不介意。”苏乔又低下头开始看台词。再抬头时，发现他已经只穿一件靛蓝色的羊毛衫，苏乔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骨感的模样，可还是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这样看起来，徐大总管还是挺有型的呢。 徐栋却不知苏乔贼兮兮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东西，只瞥她一眼，再看看时间，便道：“吃完了这锅，我们就回家去，也排练得差不多了，强度不能太大，免得到时候发挥起来过于僵硬死板。” 苏乔也认同他的说法，眼看着也9点钟了，明天晚上就是他们公司年会，今天得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行。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店主看着他俩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他低头拿着计算机捣鼓一通，报出了一个让苏乔震惊的数字来：“1888”，这哪里是吃饭，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怎么这么贵啊？我们也没吃什么东西啊！”苏乔忿忿不平地抢过面单对照，这才发现菜品比外面都贵了一个层次，而且消费的大头在于包厢和多媒体设备。苏乔有点不高兴，啪得一声把面单拍在桌子上。“扰乱市场，乱收费！” 店主赔笑地看了看徐栋，双手恭敬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生怕苏乔阻拦似的唰唰两下就在pos机上完成了付款。等他再又毕恭毕敬地把卡还给徐栋时，苏乔的脸色已经冷下来。 她摸了摸钱包，率先气鼓鼓地推门而出。徐栋紧随其后，见她步履飞快，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走了没多远，她突然定住，转过头来，掏出手机点开支付宝，头也不抬说：“我们aa。” 徐栋哑然失笑，“用不着。”他看着她气得绯红的脸颊，慢条斯理劝解道：“你刚才还不是在好奇这种店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么？当然就是靠着高收费才能维持营业。不然他店门早关了。” 苏乔剜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明知道他是在宰人，还带我过来吃饭，可见你脑子坏掉了。” 徐栋摇头：“他们家卖的主要是服务，想找那么安静舒服的包厢不容易，而且多媒体设备也都很不错。我是之前来过一次，才会带你过来的。这个价位看上去是贵了，但是你在百汇广场吃一顿饭，也得花1000了。” 苏乔有些明白过来，虽不觉得理亏，但也觉得自己发火发得莫名其妙，只好轻轻哼了一声，固执道：“那我们还是要aa，你以后千万别带我来这种地方了，我消费不起……” 徐栋愣了愣神，把她的手机抢过来放回她的包里，“明天就要麻烦你跟我“上战场”，临死前吃顿好的不是天经地义，哪里来得这么多麻烦。”看着苏乔又开始咬嘴唇，又要纠结，他赶忙打住，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别钻牛角尖了，挣来的钱不花，还能干嘛呢？” 苏乔呆立原地，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消费观为何如此不同——她挣得少，又没什么存款，没房没车没津市户口，属于三无人员。而徐栋则什么都不缺，又领着丰厚的报酬，存款估计也不会少，再加上“晚庄”料理店……他可以说是个隐形富豪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苏乔觉得自己很失败，又觉得自己很窝囊。慢吞吞跟在徐栋后面，上了车后她也一言不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徐栋看出她情绪不高，以为她还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想了想又劝她：“那我们以后不来这种黑店了。你别多想了。” 苏乔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竟再生不出兴奋的感觉，反而平添了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彷徨之感。她啊，不过是寄居在这个光鲜城市的一个一粒渺小尘埃啊…… 回到了住处，苏乔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直奔卧室去了，一股脑趴在软绵绵的床上，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些踏实的感觉。她准备放空自己，好好睡个大觉，大白又不识时务地蹭上来，她虽然疲累，还是抱着它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又把它放到地下，“去找你爸爸，跟他玩去吧，我要睡觉了。” 饶是大白也觉察出她有些低落，悻悻然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她的房门，往徐栋卧室去了。 关了灯，漆黑笼罩了世界。苏乔于漆黑中睁着眼睛，一呼一吸中都带着些沉重，她连声叹了叹气，翻了个身准备睡觉。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紧接着是徐栋的声音：“苏乔，你还好么？” “唔，”她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我好困。” 门外沉默了一下，片刻是徐栋淡然的声音：“那你好好休息。” 沙沙的脚步声从门边走远了，苏乔重新蒙上了被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徐栋的影子来，他真好，苏乔忍不住心想，要是没有他，她估计会觉得更加孤单吧。 她一如既往地又睡了懒觉，满屋子暖阳的时候，她才混混沌沌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惺忪了片刻，恍然想起今晚要参加徐栋年会的事情。一股电流直冲脑门，她惊叫一声，一下子弹下床，踩着拖鞋冲进了客厅，但见一人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时间还来得及么？！”苏乔抓了牙刷牙膏冲进卫生间，一顿手忙脚乱地拾掇，她总算是“干净利索”地出来了。又一刻不停地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找替换的衣服，一边找一边还念念有词： “诶，我那件黑色的长裙呢？不对不对，我毛呢大衣哪里去了……” 徐栋站在她房门口，看着她像是逃难一般地翻着柜子，终于忍不住好心提醒：“我记得你前几天特意把你的裙子和大衣拿去了洗衣店，说是留着今天要穿的。” 脑门上亮起了一盏小灯泡，但是转瞬喜悦的小灯泡就吧嗒一声灭了，苏乔苦着脸哀叫：“完了完了，说好的昨天去取，结果都忘了……这怎么办啊？” 徐栋的脸黑了黑，心说幸亏我没把事情都托付给你，不然依你这办事风格……还不是被坑惨了。“我起得早些，帮你取回来了。”徐栋指了指沙发上的两个纸袋子，不忘挖苦苏乔：“有时候我真是挺佩服你一个人能长这么大，还非常佩服你一个人出国的勇气……” 苏乔吐吐舌头，顾不上跟徐栋唇枪舌战了，麻溜地揣着袋子进了卧室，咣得一声把直摇头的徐栋关在门外。 他不禁咂舌：“现在只求年会顺利了。” 待两人整装完毕，已是午饭时刻，苏乔虽然肚子有些饿，但是想着自己一连串不靠谱的表现，她只好忍饥挨饿，全程自带微笑，乖巧异常地跟着徐栋踏入了s公司的员工电梯。 徐栋办公的地点在19楼，他像往常一样往技术部走，一路上却收获了不知多少的注目礼和回眸。 待他反应过来是因为有苏乔跟在他身后时，他顿时满脸发烫，再也不敢直面部门里同事的目光。苏乔更是觉得尴尬异常，技术部清一色的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全都盯着她看，宛如在看外星生物。她手足无措地向徐栋投去求救的眼神，却发现他脸色不比她好看多少。 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亏得她还指望他来给自己解围呢，谁知道他自己都尴尬地准备逃走了。 第16章 年会 看到组长带来这么漂亮一个妹子，全部门的人都要沸腾了，其他人不认识苏乔，便只顾着瞎猜，赵斌他们几人却是见过她的，此刻再看见苏乔，又联想到徐栋近期的种种表现，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便上前打招呼：“哈喽，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苏乔转身，见是他们四个“猥琐男”，只好强作欢笑：“啊，原来是f4呀。” f4？不仅是徐栋侧目，连赵斌四人都呆住了，听着是好话，但是怎么就有点那么不对味呢？赵斌扯着嘴角呆呆笑了笑，看向徐栋：“组长，节目准备好了？” 徐栋冷眼看看他，心说还不是你们勾结了人事给我下套，这会倒装起了无辜了。“我要是没准备，你替我上么？”他斜了赵斌一下，吓得他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 “组长，我不好越俎代庖，不好不好……”他悻悻一笑，拔腿就往电梯跑去，边跑边冲着身后的人喊：“我先去礼堂看热闹，不等你们了。” 苏乔瘪瘪嘴，凑到徐栋耳边小声道：“你的同事好特别呀……” 徐栋一愣，“嗯？” “刚才那个人穿得是棉拖……还是皮卡丘的……”苏乔又小声说了一句。 徐栋的脸顿时变得多彩起来，他尴尬地轻笑两声，不由得想到自己也曾在办公室穿着棉拖来着，只是没想到赵斌这么马虎，连年会上都没注意下打扮。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部门里的人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提着包往电梯走，走过徐栋身边时，无不是借着打招呼的名义偷偷观察苏乔。苏乔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借口上卫生间的档口躲了起来。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妆容，蓦地又想起今天是表演相声，即便是不化妆也没人在乎，想到她曾经在学校的晚会上也表演过节目，不过那时都是唱歌，她每每都要化上浓妆增加舞台效果，而今天……她心里有些没底，捂着咚咚乱跳的心口，她叹了一口气，希望届时一切顺利，不要给徐栋添麻烦。 等到整理好了情绪，她慢吞吞地出来，徐栋在盥洗台边等她，看到她眼神里的犹疑和不自信，他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你今天很美，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 他声音少见的温柔含蓄，臂弯更是一种强有力的依靠，忐忑不安的心有了着落，苏乔长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来：“不就是二十几分钟的事嘛，一咬牙也就过去了。” “到时候可不能咬牙，”徐栋笑了笑，“咬着牙还怎么说相声？又不是去打架。” 苏乔也被他的玩笑逗笑了，心里的不安顿时减少了很多，两个人款款迈步进了电梯。他们刚一进去，电梯里的人无不是把目光投向他们，世间不缺少恩爱情侣，但是像他们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对儿，大家不介意多看几眼。 电梯停在10楼的礼堂，出了电梯便是装饰一新的大厅，琉璃光影斑驳，苏乔和徐栋踩着舒缓的隐约缓缓走入大厅，顿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苏乔脸上笑得和煦，心里却忍不住叹息，现在打扮得再漂亮都白瞎，到时候一上了台，两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那一点光辉形象也不剩了。想到这，她心底的兴奋劲便少了好些，唯剩下客气骄矜的敷衍。 可是这骄矜的敷衍看在有些人眼里则成了心高气傲、高冷不可一世的模样。从她和徐栋相携进门起，就有些不大中听的议论声入耳。苏乔听得断断续续，心里也不大痛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别看这里面没几个女人，但是只要有那么几个，那就活生生的能演出来一场年度大戏。 苏乔听见了那些议论声，徐栋自然也听得见。他面上仿若无意，心里却开始有些厌烦，待寻了声音的出处，四目相对时，他的目光里带了些警戒的意味，而吴文郁的目光里则带了些畏怯之意。她端着高脚杯的手抖了抖，落在同伴的眼里，便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刚才徐栋好像看你了。” 吴文郁低低嗯了一声，垂眸啜了一口香槟，带着几分丧气地抱怨：“那个女的是谁啊？摆着一副臭脸，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同伴立刻会意，知道她对徐栋有好感，自然不待见他身边的别的女人，于是也跟着附和：“我也觉得她挺恶心的，人跟她打招呼，她都爱搭不理的。” 吴文郁冷哼一声：“蠢女人一个。” 她们这里小声地嘀咕腹诽，苏乔和徐栋则已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礼堂很大，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头顶的镁光灯打着圈照来照去，苏乔紧张地盯着表演台，不由得抓紧了裙摆。 小动作落在徐栋眼里，他从服务员那里拿过一杯橙汁递给苏乔，给她打气：“排练了那么多遍，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苏乔点了点头，可神情还是十分紧张。十指扣在衣服上，指节都微微有些发白。徐栋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手，触感冰凉，他蓦地一惊，不假思索地说：“你要是不舒服，我们直接取消节目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乔以为他洞悉了她身体上的不适，顿时脸色发热，忙低头，小声推诿：“没事，就是有点冷。” 徐栋看着她身上穿着的毛呢大衣，本不该这么冷的，但是看着她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看起来是真的很冷。他隐隐约约猜到了缘由，虽然不好意思挑明，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想到这，他径自起身走到茶水间，跟服务员沟通了几句，片刻一个女服务员就把一个保温杯递给了他。 “喝点这个暖暖。”他陈恳地把杯子塞进苏乔手里，“你这个样子，我很抱歉……” 苏乔惊讶的抬头，很快便是不好意思，她迟疑着接过杯子，小声地到了一声谢谢，拧开杯盖，熟悉的生姜红糖水味便飘了出来，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差一点就要泪眼汪汪。噙着嘴角看了一眼徐栋，心口上的那股甜蜜又涌上来。她轻轻喝了几口糖水，身子回暖过来，整个人也仿佛灌满了力量。 两个人相视一笑，那边主持人已经开始了开场白，紧接着是*的开场舞，引爆了全场的气氛，整个礼堂陷入了沸腾之中。 在这沸腾之中，苏乔紧紧攥住了徐栋的手，甜甜一笑：“加油。” 徐栋手心一暖，随之胸口也暖融融一片，他认真地点头：“加油。” 表演台上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舞蹈、独唱、合唱、歌曲串烧……好几种艺术表演轮番上阵，看得人眼花缭乱，不愧是s公司，虽然算不上行业巨头，但也算得上互联网企业的翘楚。公司年会如此盛大，还有不少小明星小歌手前来助阵，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那边台上正唱着《爱如空气》，苏乔和徐栋则悄悄潜入了后台，晚会的负责人看见徐栋拉了一个姑娘进去，惊诧地半天合不上嘴：“就你们俩表演相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负责人苦着脸连连摇头：“自求多福自求多福。” 别人越是不看好，两人却越有决心，跟负责人聊了几句，那边化妆师就开始喊人，他们俩又忙不迭地去换衣化妆。 说相声必要穿长衫，临时租来的衣服不适合女人的骨架，苏乔看着穿在身上像个面口袋的赭色长衫，不由得面露苦色，“我不用张嘴别人都得笑死了，你看这像什么呀。” “别急，我用东西给你夹上。”徐栋说完就跑到了外间，找资料部的人讨了十几个长尾夹来。在苏乔衣服上比划了几下，他安慰她道：“你别动，一会儿就给你改好。” 苏乔果真很听话地平伸着胳膊任由他用夹子收紧衣服，一双手隔着衣服划过，苏乔的脸红了红，心跳也乱了起来。等到徐栋忙活地满头是汗，转过来看到她潮红的面色时，纳闷不已：“怎么热成这样了？” 苏乔自然不能透露真实原因，她那股猥琐劲，恐怕让徐栋知道了还会笑话她。索性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竖着耳朵听了听台前的报幕声，恰是轮到他们上台了。负责人也适时地跑来催促他们：“快快快，道具都备好了，到时候别忘了对准话筒。” 两个人长长呼出一口气，板板正正地走上了台。 “大家好，我是徐栋” “我是苏乔” 台下先是一瞬间的安静，继而爆发出轰动的起哄声，“f4”们更是出其不意地举起了荧光板、摇起了小彩旗，异口同声地喊起来：“来一个、来一个……” 苏乔和徐栋都被这意外惊得愣住了，两人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由衷的笑意。下一秒，徐栋清了清嗓子，清澈凛冽的嗓音透过话筒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我们要给大家表演一个大家都听说过的相声。” 苏乔紧跟着他落下的话音接起来，声色虽带着女人的柔美，却并不甜腻，“是什么呢？” “文章会。” “对，今天我们就跟大家唠唠文章会这事……” …… 相声渐入佳境，台上台下仿佛要融为一体，全场寂寂无声，唯有在精彩处爆发出一阵笑声，待到一声“去你的吧”说完，全场喝彩声口哨声齐齐传来。“f4”更是扯着嗓门给他们助威：“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苏乔忍不住笑了，是发自内心地满足的笑，徐栋看着她的笑脸，不由得也跟着笑，在退场时悄悄抓住她的手，两只手的手心都汗涔涔的，原来两个人都是那么紧张。 退到后台，两个人激动相拥，互相道贺：“恭喜顺利完成任务。” 他们正抱在一起，后台立刻响起一阵口哨声、叫好声，无不是在怂恿徐栋“更进一步”。两个人非但没有更进一步，却适时地拉开了距离，眼底含着笑意对望，在一声声的起哄声里，两个人并肩往外走。身后是繁华，前方是璀璨，而两人并肩走过的每一处，都遍开花朵。 喧嚣中，徐栋听见身侧人温婉的嗓音：“其实我可害怕了。” 他莞尔，“我也是。” 第17章 抽奖 晚会的尾声是抽奖环节，传闻中s公司的年会奖励异常大手笔，与一般公司抽电饭锅、电磁炉之类的，有着显著的差别。苏乔虽没见徐栋从公司带回来过什么宝贝，但是想着他每月高得离谱的工资，也知道s公司的员工福利不是一般的好。 主持人在众人的瞩目下撤掉了抽奖箱上面盖的红布，然后开始安排抽奖环节。 “今天的抽奖是从公司的优秀员工开始的，紧接着是今天表演人员，最后则是随机摇号，摇到座位号的人可以上前抽奖一次。” 听到这个消息，苏乔简直高兴得坐不住，虽然她不是公司里的员工，但是作为晚会的表演人员，她也有机会抽奖，到时候即便没有手气大爆发，那随便抽个小红包也是好的呀。台下一阵起哄声，有不少人开始问奖品的内容，苏乔也雀跃着想见识一下s公司如何的财大气粗，于是跟着许多人翘首以盼。 却只听主持人故作神秘地抛出了一句“保密”。 众人一阵唏嘘，但也只能耐心等待。 先是优秀员工上前抽奖，让苏乔有些意外的是，徐栋竟然被喊到了名字，她不禁开始对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房东刮目相看，当然更重要的是，暗暗祈祷他能抽个大奖回来。 徐栋却不在意这个，气定神闲地走上台，随意在箱子里抓了一个纸条出来交给主持人，主持人立刻激动地报上了奖品：“二等奖，韩国双人三日游！” 韩、韩国双人三日游？双人？三日游？ 苏乔的下巴简直要掉在地上，天哪，这个徐栋到底是什么手气，怎么能一抓就抓出来一个二等奖。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本来是想膜拜一下他的好运气，可是看在徐栋眼里，却有了别样的意味，他本觉得这个奖品实在是多余，他也没想去韩国旅游，可是看到苏乔的那一刻，他突然愣了神，脑子里蹦出一个大胆到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他忽然想试一试…… 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她身边，他手心有薄汗出来。没有来得及跟她说话，她倒先兴奋地贴过来：“我要跟你蹭喜气，马上轮到我的时候，我也能抽个大奖就好了。” 原来是为这个，徐栋噎了一下，但是看着苏乔的肩膀贴在他的肩膀上，他心里暖融融的，眼神也不住地往她那里瞟，不由自主地暗暗祈祷她不要挪开。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工作，满心思都放在抽奖上面，竖着耳朵等主持人喊她的名字。 “苏乔！”主持人甜美的嗓音响起。 下一秒，苏乔也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这里！”全场的目光落在这个特别的姑娘身上，见她正是刚才讲相声的那个人，不由得都爆发出善意的笑声来。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好意思，踩着小碎步跑上了台，低头伸手在箱子里摸了一把，飞快地瞟了一眼才递给主持人。 可惜不是什么大奖，在看到四等奖几个字的时候，她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失望，但是等听见主持人说奖品是ipadair的时候，她的眼睛又忽然亮了起来。不假思索地看向台下那个熟悉的人，他刚好也在看她，眼神里是出其不意温暖的光。苏乔的心颤了颤，忙低头躲避了他的目光，娇笑着从主持人手里接过奖品，又一路小跑着下了台。 “变态，刚才又偷看我。”苏乔嘴上是责怪，语气却带着撒娇。 徐栋何尝听不出来她心情很好，瞟了瞟她手里的平板，打趣道：“以后玩消消乐就更爽了。大屏幕，特效带劲。” 这一句话提醒了苏乔，她高兴得一拍凳子，“哎呀，你总算是进献了一次妙计！”说着她麻利地打开了平板，连上无线网就开始下载开心消消乐。网速奇快，叮得一声，桌面上的消消乐app就亮了。点开游戏正准备大战一场，她这才想起来没有登录qq，游戏数据没有同步过来。 “诶，总不能又从第一关玩吧？”苏乔愣了愣神，然后豁然开朗：“再下个qq绑定一下数据。” 徐栋听她这么说，注意力也放在平板上。目光扫过她输入的帐号，他愣了一下。那是一个跟他所知的号码完全不同的帐号。他忍住好奇，静静看着她接入了帐号，又绑定了游戏数据。 苏乔点开了新关卡玩起来，徐栋的心思却恍惚起来，直到苏乔咋咋呼呼地喊他，他才回过神来：“嗯？” 苏乔焦躁地指着关卡问他：“怎么办，我又卡住了，过不了。” 徐栋接过平板，心思却没在过关上，简单观察思考了一下就划了几下屏幕，结果很自然的没有过关，这下苏乔更“绝望”了，连徐栋都过不去这一关，那她真是没指望了。 转念一想，苏乔动了歪脑筋，捅了捅徐栋贼兮兮地问：“你不是程序员么？每天敲代码的那种。” 徐栋点头，刚纳闷着，就见苏乔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来：“那你能不能帮我写个破解这个游戏的作弊器？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苏乔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徐栋点头，却没料到他闻言色变，脸色一点点的严肃起来，他正色看着她，一板一眼说道：“这是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帮你写，你也最好不要找别的手段。” 他的音调出其得严厉，就像她刚搬进去那会儿，他们俩讨论合同时的那种态度，辛辛苦苦那么久促成的感情，在这一刻似乎退回了解放前。 苏乔的笑容僵在脸上，胸口也倒抽一口凉气，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徐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撇撇嘴有些委屈，她退出了游戏，有点懊丧地叹了口气：“不行就不行吧，我慢慢地摸索着来。” 听着她腔调很委屈，徐栋这才发觉刚才自己没有控制好说话的方式，于是调整了一下语气劝解道：“刚才我话说得重了，你可能也不理解我。实话说吧，我自身是做这一行的，知道做程序开发一款新产品、新功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作为一个程序员，他完成一件作品后，并不希望别人钻作品的空子，去做一些利己的事情。也许在你看来这只是一款游戏，游戏作弊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往大了说，我了解到这个游戏公司的收入来源就只是这一款游戏而已，倘若他们连这款游戏都无法保护，那公司势必也办不下去了。既然他们提供了尽可能免费的服务，那我们便不要再过分地期待更多的利益了。” 他娓娓道来，虽是商量的语气，但是说得每一句话都让苏乔有些汗颜。想到之前她总想着钻漏洞下载作弊器的事，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差劲。 静默了一会，她点点头：“我理解了，我以后再也不想着作弊的事情了。” 徐栋笑了笑，怕她矫枉过正，又连忙补充道：“不过你也别为了这个事情花钱买道具玩游戏，不值得。你能长期以往地坚持玩这款游戏，就已经是对开发者的一种贡献了，非人民币玩家也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所以不要特意地去花钱。” 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徐栋洞悉了心思，苏乔有些诧异，又有些尴尬，但是想想徐栋说得也没错，她便又点头：“你说得是，只不过是一款游戏，能有休闲娱乐放松身心的作用就行了。” 果然是一点就透，徐栋肯定地看她一眼，然后接过平板点开游戏：“不介意的话，平板先放在我这里，我帮你玩过去这几关。等到了简单的关卡，你再自己玩。” “真的么？！那就太好了。” “真的。”徐栋笑着点开了最新关卡，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苏乔也凑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关的路数。 徐栋的眼睛虽然还在屏幕上，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她刚才输入帐号的事情上。他不得不承认，他原来对她存着这样大的好奇。她现在使用的□□号码已经有了很长的年限，他曾浏览过她的空间，里面的内容时间跨度很长，并不像是小号。那也就是说，刚才她输入的帐号，可能是她的小号。 其实徐栋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号码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能申请到，一个人有好几个号码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看着苏乔那么轻车熟路输入帐号密码的模样，他的心里还是痒了一下。这一次，他可能真要做一个猥琐的变态，偷看一下她小号里的内容。 晚会结束后，两个人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开去了附近的美食街，冬夜寒冷，两个人去蛋糕店点了好些蛋糕甜点，又点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隔着玻璃橱窗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起天来。 “当程序员很辛苦很乏味吧？” “习惯了之后就好了。而且只要是喜欢这一行的话，怎么做都不会觉得太累。” “唔，我听说程序员多是单身狗，微博上整天都是调侃程序员的段子，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说来听听？” “有人说，嫁人就要嫁给程序员。你猜是什么原因，说出来你可别打我，因为人家都说程序员工作忙、多金、容易过劳死，死后留一大堆的遗产给妻子，轻轻松松地就顺利变富婆了……” 苏乔还没说完，徐栋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一些，他尴尬地笑了笑，“你也这么认为么？” “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不希望自己心爱的老公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吧？”苏乔吸了一口咖啡，对徐栋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所以呀，微博上的那些段子，看一看乐一乐就行了，千万别当真咯。” 第18章 失眠 到家时已是凌晨12点，屋里开着暖气，一进门俩人就甩了厚外套和大衣。刚在沙发上坐定，大白就兴奋地一下子窜进苏乔怀里，他们一天没在家，大白虽然不愁吃喝，但也寂寞得厉害，这会看到苏乔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在她怀里翻来滚去的舍不得离开。 徐栋却有些不乐意，强行把它抱到自己怀里数落它：“吃里爬外，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结果你成天往别人怀里钻。” 大白也不乐意，张牙舞爪地冲他叫，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怒火。徐栋偏不让它得逞，把它扔到沙发的另一端，然后一屁股坐在它与苏乔中间。一人一猫就这么对峙了一下，大白扫了一眼满脸疲倦的苏乔，竟然十分懂事的妥协了。只是对徐栋还颇为不满，傲娇地喵呜了好几声，踱着小步子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窝里去。 苏乔累得不想动弹，趴在沙发上哼唧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去洗漱，等她洗漱完了出来，徐栋已经回房了，她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棉拖鞋回去睡了。 她却不知道徐栋并没有睡觉。此时此刻，坐在电脑桌的徐栋，正皱着眉头看着ipadair的屏幕。 苏乔习惯把号码设置为自动登录，所以徐栋没费什么力气就点进了她小号的空间，淡粉色的背景主题让徐栋嗤之以鼻。看着最新一条状态，是15年9月份的，距离现在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从状态里也看不出她当时的心情，上面只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我回来了。” 回来了？徐栋算了一下，那大概是她从美国做完交换生后回校的日子。他听说过她的履历，也算是个学霸了，当初去美国交换一年多，也是挺不容易。 他把页面拉到最下面，然后点击了最后一页，时间赫然出现的眼前，是13年的8月21日，第一条状态是开通空间的默认状态，到看到第二条，徐栋的呼吸一滞，只觉得心口凉凉的，只见亮闪闪的屏幕上写着一行字： “从今天起，陆男神就是我苏乔一个人的了！咩哈哈哈哈哈哈~” 只看着这简单的一行字，徐栋也能想象的到当时苏乔兴奋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她也只会对韩剧里的男主角犯一下花痴，对现实中的男性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忽然一个念头蹦到脑海里，徐栋不禁打量了一下自己：难道说，他在她眼里实在是太平庸，所以她才提不起什么兴趣？ 想到这，徐栋忍不住握着拳头砸了一下桌子，什么陆男神，他徐栋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苏乔的眼睛。 视线瞟到第三条状态，十几个“色”的表情十分生动鲜明地传达了苏乔当时的心境，徐栋有点反胃，嗤了一声继续往下看，无不是一些少女心爆炸的中二言论： “我家男神就是好，那些眼巴巴的少女们速速退散吧，男神已经是我的啦！” “男神牌冰激淋，好像比平时的更甜！【比心】” “今天跟男神一起参加徒步马拉松，跟爱的人一起走到终点，一定能幸福一辈子。【可爱】【可爱】” “好喜欢陆男神【泪奔】给我千里迢迢送雨伞，爱你么么哒~” …… 呵——嘴里竟然有些酸酸的味道。徐栋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平板，有点不敢相信上面的状态出自于苏乔之手，当然简单想一下也觉得大有可能是她写的，她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那位陆男神所做的任何一点小事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一般，都能让她高兴好几天，多吃几斤饭。 幼稚。徐栋吐出两个字来，其中哈夹杂着些许的醋意。他承认自己是吃醋了，而且是醋大发了。亏得他平时对她那么好，她却没什么反应，害得他以为她就是那么随性的性格，可是没想到啊，她曾经是这样的苏乔。 徐栋不想再看那些令人生厌的状态，一头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却睡不着，他只好又爬起来，抱着平板躺进了被窝。 又翻了几页，内容还是没什么新意，不是今天跟陆男神吃了什么好吃的，就是跟陆男神买了什么好玩的，又或者，陆男神递给她的纸巾她都舍不得用之类……这个人有这么好么？苏乔，要早知道你是这么脑残的人，我当初真不该租房给你……徐栋每看一页状态，就结结实实地把苏乔吐槽一遍，当然也连带着把陆男神贬低挖苦了一遍。 他虽然没恋爱过，但是从上学起，身边人恋爱的状况他也见识过，像苏乔这样每天都幸福得跟打了鸡血的也有，当然更多的是吵架、分手、复合、再吵架、再分手、再复合。有时他都看得厌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平平淡淡地谈那么一场恋爱么？非得俩人互相折腾，等折腾不动了，就换个新的继续折腾。 他叹了口气，刚纳闷苏乔既然这么喜欢陆男神，怎么会没跟他天长地久一辈子？多半是因为男神眼界更高吧。他垂眸，随意翻了几页，视线落在她13年10月10号发的状态上： “心情低落，吃不下饭，男神不再是那个温柔的男神了。【委屈】” 徐栋的神经猛地绷紧了，唰得一下坐了起来，等等，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突然心情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他往前翻了翻，前一个状态还是一个月前的：“申请通过了！【转圈】今晚一定请亲爱的吃大餐！” 徐栋顿了一顿，立刻豁然开朗，这一定是她申请到美国交换生了。能看得出她当时很开心，晚上还要约男神一起吃饭……徐栋苦笑，把两条状态拿起来做了下对比，好不嘲讽地喃喃自语：“乐极生悲啊，看来是你的男神不乐意你出国吧？” 果然，自那一条心情不好的状态之后，苏乔后来的心情就急转直下，再没有一条像之前那样兴奋地简直要发酵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伤心、孤独、无助。 13年11月6号： “又来到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旋转餐厅，只不过这一次，是我一个人来的，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走了，你真的不打算送我么？” 13年11月27号 “今天特意去了你的教研室，我的男神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的模样。你站在讲台上给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讲文学史，我就站在门口看着你，看着看着我便忍不住要哭，初见面时，也是你在台上讲，我在台下听，可是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你讲的东西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是这样，你等学术沙龙结束的时候，我还厚着脸皮找你探讨学术，你那么简单一笑，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你了。可是现在呢？你笑得还是那么好看，却不再对着我笑了。” 13年12月1号 “是我错了么？是我错了吧？” 13年12月10号 “你会等我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空白，直到15年9月份，她才又发了一条状态，也是最后一条状态。她说，我回来了。 满满堂堂絮絮叨叨的小心事，在这里划上了一个简单的句点。那些喧闹的、哀伤的、纠结的、悔恨的，所有的心情和往事，都跟着尘封，只由一段只言片语或是一两个符号来代替。不是当事人，谁也猜不到当初的那些喜怒悲欢。 可是徐栋却读懂了，他宁愿自己没懂。忽然很后悔偷摸摸地看她小号里的东西，真是自找没趣。他退出了qq又关上了平板，心里堵得慌，闷得不知道如何发泄。 黑暗里，唯有他一双眼睛还亮着，呼吸绵长而深邃，他仿佛能听见心口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一种不甘心、一种埋怨、更是一种冲动。 全身空落落的没有力气，却又好似塞满了负面的情绪，即便是工作最累的时候，他也从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疲乏感。他想，他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没有行动没有表示。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种子，一下子破土而出，他忽然想来一场纯粹的、发自肺腑的恋爱，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自然这个对象不是别人，除了，苏乔，他脑子里现在再也装不下任何别的人。 与其说这是一种赌气，更不如说是徐栋内心那个闷骚的小火苗一下子被点燃了，以往他没觉得有多喜欢苏乔，但是现在，谁要敢把苏乔从他身边顺走，他还真能撸袖子跟人打一架。他是个固执得钻牛角尖的人，既然心里下了这个决定，也就不允许再有什么变故。 黑暗中他翻了个身，瞄了一眼日历，脑海里却已经盘算开了。 那个韩国双人游的奖券，他无论如何要用上了。 第19章 分歧 放假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从参加完年会之后，苏乔总算是过了二十多天的清闲日子。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徐栋也不管她，任凭她懒在家里。 安逸地忘记了何年何夕，直到某天一大早，被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吵醒。 她艰难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桌子上的手机，迷迷糊糊地贴到了耳朵边，刚声音沙哑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就急吼吼地叫开了：“二乔，怎么又在睡懒觉啊？” 是赵楠？苏乔揉了揉眼睛，吭吭哧哧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累啊，哪像你整天逍遥自在的，过了好日子就把我丢在一边自己享受去了，现在总算是想到我啦？你看看，你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响起咯咯咯的笑声，赵楠解释起来：“我没给你打电话，但不也经常给你发微信的嘛，我成天在外面，手机要么是漫游要么是长途，打个电话要不少话费呢。” 苏乔听罢不满地嘁了一声，“有钱吃喝玩乐，倒没钱打电话了。你看你今天飞成都，明天又去了台湾，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那可不都是要花钱的么。要我说你这就是败家着呢，你工作几年攒的钱，都被你给败光了吧？你看你，失个恋就跟丢了魂似的，逍遥一两回也就算啦，别成天的在外面浪啊浪的……” 电话那边不作声，苏乔以为是信号不好，喂了好几声，才听见赵楠说话的声音：“小乔啊，我现在找到了一个新工作，新工作的内容就是出差，全国各地的到处飞，我那又不是出去玩。” 苏乔愣了一下，忙问：“你之前的工作辞了？干嘛要辞职呀，我觉得你那工作挺好的呀，工作轻松不用出差，而且福利待遇也很好，好好的怎么就辞了呢？阿楠不是我说你啊，别为了那个渣男这么折磨自己……诶，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又恋爱了，找到了新男友，怎么，也不带来给我瞧瞧？” 赵楠噎了一下，讪讪笑道：“我换工作，其实也是为了新男友，我现在就在他公司里上班。他工作太忙了，小乔啊，不是我成心不带他见你，实在是不太方便。” 相交多年，赵楠这么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模样还真是很少见，苏乔隐隐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事情，作为资深老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切一下：“不是，你现在的男友是不是对你不好啊？我告诉你，你心态千万放端正，别想着自己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人家，这男的要是敢让你不如意，你千万不能惯着他，该分手还是要分手。” “没有不好，他挺好的。”赵楠咽了咽口水，觉得面红耳赤，“他就是工作太忙啦。”顿了顿赵楠转了话题：“别光顾着说我啦，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正是要约你一起出去玩儿呢，我最近发了奖金，好几万呢，快说，想去哪玩，姐陪你。” “啊？”苏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出去玩？” “是啊，你学校那边不是已经放假了么？我上网查了，高校放假时间都早，你这会儿正闲在家里吧？” “是闲在家里，”苏乔抬头看了瞟了一眼房门，心说自己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闲，而且真要是出去玩的话，那她还得好好做下预算，总不能过年回家的时候，一分钱都带不回去吧。想到这，她谨慎地对着话筒说道：“这样吧，我们中午约个地方见面好好谈吧，电话里太着急，一时半会也考虑不清楚。” “怎么考虑不清楚？以前我们俩不都是什么事都一拍即合的么，现在你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呀？”赵楠不依不饶：“就缺你一句话，告诉你别为钱的事情发愁，只要你点个头，我立马就买个豪华双人游，全程不要你掏一分钱。” 这本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赵楠越是这样客气大方，苏乔心里就越是没底，她和赵楠也是十来年的好朋友了，十年走来，两个人互相熟知对方，也愿意为对方付出真感情。这一次，并不是苏乔不愿意相信赵楠，而是她觉得，两个人的关系里，不能让赵楠这么吃亏，她又没给她什么回报，她犯不着为她花费这些。心意已定，苏乔说话就更有了底气：“楠楠，我们还是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到时候一块细聊好不好？” 赵楠沉默了下，只好妥协了：“那好，那我们老地方见。”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讲了这么一通电话，苏乔也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如今好似是变了一个人，连找了个新男友都要遮遮掩掩的不让她知道，她自问也从没有干涉过赵楠的感情，怎么她现在就对她这么疏离了呢？可说是疏离，她怎么又这么大手笔的投钱请她出去玩？那可不像是从前一千两千，甚至是小一万的数目，一个豪华双人游，两个人均摊下来也要好几万，赵楠这是中了彩票才能出手这么阔绰吧？ 苏乔没头没脑地摇了摇头，踩着拖鞋就去开房门，一开门就吓了一跳。 “徐栋，你站在我房门口干嘛？！”她怒目圆睁，看着倚在门框上的男人。 “有事找你。你一个劲的聊电话，连我的敲门声都没听见。”徐栋的语气里竟然全是抱怨和责怪。 苏乔掏了掏耳朵，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徐栋：“我怎么觉得你说话怪怪的呢？” 当然是怪怪的，要不是他涵养高，现在可能就要对苏乔进行严厉的思想教育……徐栋如是想着，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我向来都是这么说话的。说正事吧，你今天赶紧收拾一下行李，带上你平时旅游时带的东西，咱们明天一早的飞机。” ？苏乔目瞪口呆，这一大早的，一个二个怎么都是在请她去坐飞机？敢情这年头飞来飞去的不要钱啊？ “别，怎么说旅游就旅游了呢？再说了，你也没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自作主张了呢？” 苏乔一脸正气、刚正不阿地和徐栋对视，大有要替自己讨公道的架势。 徐栋不疾不徐道：“年会那天抽奖的时候，你那表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是不想要这个韩国二人游的奖券，你怎么能笑成那样？脸都快笑裂了吧？我这叫做成人之美，我也不指望你感谢我，只盼着你路上别给我添乱就成。” 说完他就慢悠悠晃到咖啡机前面，用苏乔的杯子打了一杯咖啡出来，又慢悠悠地晃到她跟前，把杯子往前一递：“喏，我看你还没睡醒似的，先喝杯咖啡提提神，等你脑子明白了，就赶紧收拾行李吧。实在不行，你可以求我帮你收拾。” 苏乔捧了捧快要掉下去的下巴，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她见徐栋就要回房，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异常悲怆地冲他说道：“让我看看你还好不好，是不是昨天吃错了什么药……” 徐栋扶额，故作嫌弃地瞟了瞟苏乔扒在他胳膊上的手，诶了两声说道：“有话好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也别趁乱占我便宜啊。” 切——！苏乔翻了个白眼，“还知道损我，看来你脑子还清楚。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是你想占我便宜才对。”她撒手，对徐栋抛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洗漱去啦，不跟你胡扯了，旅游的事我可没答应，你别替我作主。” 说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卫生间，哼着歌洗漱去了。 徐栋却选择性地忽略了她说的话，她说不去就不去？没那么容易。他知道她想去，不过是心里尚有顾虑罢了。他有顾虑就要解决，他不怕打不开她的心扉。不由得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些状态，他一阵倒胃口，这个苏乔，现在跟他倒是很会较劲，当初对那个陆少君倒是殷勤的厉害，怕是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又怎么会拒绝呢？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徐栋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不悦的音节来，他本不是一个对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的人，可是想到苏乔对他的态度，他就不大乐意，他偏不信了，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才行。 正坐在沙发上想事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亮了，徐栋视线平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是苏乔的手机，而来信人是赵楠，他只简单一瞟，就看到了屏幕上的一行字：“小乔，你是想去海南还是三亚？我正在旅行社咨询呢。” 呵——怪不得不肯答应跟他去旅行的事情，原来这是跟别人约着呢。徐栋冷笑一声，望了望洗手间，苏乔还在洗脸。看着她心情愉悦的模样，他心里渐渐生出一团无名火来。 等到苏乔打扮停当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冷得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诶？！”苏乔诧异地站住了，“你生气了？” “不然呢？”徐栋瞥她一眼，“难不成我这是高兴的表情？” “干嘛生气呢！”苏乔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慢条斯理地跟徐栋分析开了：“再说了，那个奖券也不是非得现在用不可，你过几天再也也行呀。而且你也没必要非得跟我一块去呀，你想啊，咱俩是啥关系，这么贸然地一块儿去旅游去，好像也不大合适。” 她越说，徐栋的脸色越差，等到她一番话说完了，徐栋的脸色已经是近乎铁青。苏乔见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你……” “苏乔……”徐栋站起身来，步步紧逼，走到她跟前了，想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想用严厉的口吻质问她，可是在看到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之后，他立刻心软下来，任何原则都被抛在脑后。他有些没出息地叹了口气，似是低低哀求着说道：“我只想跟你去。就现在。” 第20章 表白 心跳漏了半拍，连卫生间的滴水声都清晰入耳。 整个屋子静得至停下心跳声。杂乱的，没有章法的心跳。 两个人贴得那样近，近到苏乔能清晰地看到徐栋眼角细小的问路，看到他鼻尖气息颤动的一瓮一合。周遭的空气仿佛在升温，又或者，只是她的脸在升温。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扎眼看着徐栋，他的神情竟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那种温和与宠溺。 她吓了一跳，浑浑噩噩的大脑也仿佛挨了一记榔头。倒退了两步，她红着脸问他：“你，你这算是表白么？” 表白？徐栋脚下停滞，直直看向苏乔的眼睛，她眼里流淌着异样的光泽，像是琥珀，又像是山泉。他终于是大胆地点了点头：“是，苏乔，我向你表白。你，肯答应么？” 这肯定来得太突然，这表白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苏乔捂住了心口，一呼一吸都觉得灼人。本不是第一次恋爱，更是已经过了痴恋的年纪，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仿若自己又回归了玛丽苏，她不该这么矫情，也不该这样失态。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不管是思绪还是身体，她都难以自持。 “徐栋。”她轻轻张口叫了他一声，婉转的、细腻的、又带着羞怯。 欲言又止，他仿佛明白了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他忽而如释重负地笑了，郑重其事地走到苏乔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来，“所以，今天，是我们恋爱第一天，对么？” 苏乔双颊滚烫，她忍不住捧住脸颊，迟迟不肯把手交到他手心里去，一个劲的喃喃自语：“让我好好想想，我太意外了……我压根没想到……” 徐栋也能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既然她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说明她心里对他存着好感。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此刻紧逼着她无益，倒不如给她一点思考的空间。于是他收回手，异常体贴地摸了摸苏乔的脑袋，笑道：“那我等你的答案，不过，”他顿了顿，扫视一眼她的房间，“你可能真得好好准备一下旅游的行李了。因为我已经定好了行程。” 苏乔抬头，万分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又立刻别过脸去。嘟囔道：“那我也可能不答应呀。”她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轻快地仿佛要翩翩起舞，早料想了许多种跟徐栋发展感情的路线，可万万没有想过会是他率先表白。苏乔觉得自己快傻掉了，又不敢笑得太猥琐，只好捂着嘴巴悄悄溜进屋里，关门之前不忘偷瞄一眼徐栋。 徐栋站在她房门口，伸出手隔着几厘米的门缝朝她招手，笑得如沐春风，“我等你的答复。中午吃什么？我来帮你点餐。” 说到中午吃饭，苏乔这才想起与赵楠的约定来，一拍脑门，她忙冲到茶几上拿了手机，见赵楠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她脸色顿时变了，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徐栋猜到她是为赵楠的事情为难，立刻献计献策道：“就直接告诉她你要跟我一块儿去韩国，她心里会有数的。” 苏乔听了却脸上绯红，这……要是这么跟赵楠说，她准定要想入非非呀。可是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索性全招了吧。她朝着徐栋眉开眼笑，不假思索地给赵楠拨了电话过去：“楠楠呀，是这样的，我没法跟你一起出去玩了，真抱歉呀，我跟徐栋约好了明天一早飞韩国，我们机票酒店什么的都定好啦，行程都改不了了的……”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就响起了震惊的反问：“你跟徐栋去韩国？就你们俩？” 苏乔被赵楠的反应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她一定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更有可能苦口婆心地对她进行劝诫。她做好了跟赵楠磨嘴皮子的打算，所以敞开了话聊：“是，他跟我表白了，而且、而且……我对他也很有好感。”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烧得厉害，不敢抬头看徐栋的表情，生怕他会笑话自己。 徐栋却发自内心地感到感激。他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姑娘，值得他所有的倾心。 他笑着鼓励她，尽管她低头不敢看他。 只听她又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受欺负，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们俩相处了这么久，他不都是对我很好的么？我们从一开始的保持距离，到现在……到现在决定在一起，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磨合之后得来的结果，不是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 她语气比之前要更加着急，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人定然也是语气不善。 徐栋忽然有些反感赵楠的行为。他从来做事都不是像她想的那样龌蹉猥琐，为什么赵楠非要咬着他不放？自问他从没有欺负过苏乔，跟赵楠更是只有几面之缘，怎么落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堪？ 看着苏乔又在耐心地对着电话解释，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说得无非都是劝赵楠不要太担心。徐栋听不下去了，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听了好一会儿，他见苏乔实在是急得一头是汗，想也没想就一把抢过了手机，冷冷对着话筒问道：“赵楠，当初苏乔要跟陆少君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劝她的么？” 一句话，不管是电话那头的赵楠还是苏乔都立刻缄默了。 良久，手机里响起无措的女声，赵楠偃旗息鼓一般地说道：“那好，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苏乔咬着嘴唇看着徐栋，整张脸已经煞白。 徐栋也看着她，眉眼平静得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看着她像是犯错了一样畏缩的神色，有一点点的心疼。张张嘴，自然而然地冲她笑了笑：“别愣着了，快收拾东西吧，下午我们再出门采购一番，明天上飞机前也能省心点。” 他转身去拿冰箱上的外卖类目，背影挺拔而颀长，迎着晨光，他柔和得仿佛是画里的人物。苏乔抿抿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你——知道了？” “嗯，不过我也耍了点小手段，希望你别介意。”他坦诚得很利索，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隐瞒。 苏乔没觉得介意，只是觉得尴尬，更确切的说，是焦躁。 “那你一点都没有想法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正专心翻着外卖册子，好似在认真思考应该点些什么吃的。 “什么想法？”他略带惊讶地回头看她，“谈恋爱而已，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人又这么优秀，没有前男友才奇怪。”他说罢勾唇一笑，好似真的毫不在意。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暗潮涌动——怎么没想法，想法能有一箩筐，全都是气苏乔口口声声喊别人男神，在那犯花痴，结果到了他这，成天就只顾着斗嘴了。 可是他当然不肯说，收起那些小心思，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她这个妖精给收了。 苏乔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悬起的石头总算是悄悄地落了下来，可还是不大放心，跟在他身后瞄来瞄去，见他表情实在是很淡定，她这才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来：“既然你都知道啦，那我就老老实实招了吧。那个人是我师兄，一次学术沙龙的时候认识的……年轻小姑娘应该都抵挡不住他的诱惑吧，形象好气质佳，又有才气，家世……听说也是好得不得了，想当初一大批小妹妹都被他迷得死死的，然后呢，我跟他就看对眼了，嗯，然后就在一起了。不过在一起最多也就三个月吧。我俩就分手了……” 她说完眼神暗了又暗，神色也寡淡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言的事情。 “因为你出国交换的事情吧。”徐栋一边在菜单上划勾，一边接着苏乔的话茬，“这些都是我猜的。不过也不是瞎猜……”他诚恳地看着苏乔脸上的不自在，笑眯眯说道：“我知道你的小号，里面发的都是你跟那个陆少君在一起时的心情状态，那个时候，你还挺傻白甜的啊。” 他戏谑地挑眉，苏乔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立马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说道：“都是黑历史呀，早知道都删掉了，留到现在让你看我笑话。” “舍不得删吧？毕竟是那么优秀的人。”徐栋故意激她，“要是我，我也不想删，留做纪念嘛。” 苏乔急了，连连摆手叫起来：“才不是！我现在就删！说着她就拿着手机要删记录。” 徐栋也不拦着她，他本就不想留着那些状态，看着她一鼓作气呼呼删了好些条记录，他又笑了：“好了，表现不错，原谅你了。” 苏乔睁大了眼睛：“原谅我了？好啊，原来你真的还跟我计较这个！”她用力砸了一下徐栋，不服气地问他：“难道你就没有谈过恋爱么？难不成我是你的初恋？” 徐栋一顿，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打量苏乔，然后慢慢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叹着气说道：“唉，还是被你发现了，你确实不是我的初恋……” “啊！”苏乔先是惊了一下，继而又给了徐栋一拳，“那你还跟我计较……” “我的初恋是c啊……后来我又爱上了java，再后来又是y……” 徐栋一边说着一边无辜地看着苏乔，然后捉住她砸在他身上的拳头，眨眨眼睛看她：“所以现在，你觉得自己是我的第几恋？” 一种名为甜蜜的感觉在胸腔中迅速炸开，苏乔呼吸一滞，大脑里一片空白。下一秒，她忽然给了徐栋一个大大的拥抱：“徐大总管，我接受你的表白了！” 第21章 甜蜜 这样就算是把话说开了，徐栋看着抱在自己腰上不撒手的树袋熊，既是惊喜，又觉得可笑，哭笑不得地摸摸苏乔毛茸茸的后脑勺，他放低了语气：“那，现在去收拾好不好？” “好！”底气十足，气沉丹田的一声，差点把徐栋震出了五米之外。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逃到了沙发后面去，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菜单，“我点了鸡翅包饭和浇汁牛扒饭，大概一个小时送到……” 苏乔眼睛闪闪发亮，“徐大总管，你太周到了~~爱你！” 得——一秒钟变傻白甜少女……徐栋扶额，刚才是谁还抱怨她不肯对自己撒娇犯花痴来着，结果刚接受表白还没有过五分钟，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不对，是完全画风都不对了。而且，他好像更倾向于接受之前还算理智的那个苏乔。忽然有些后悔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位脱线少女重回正轨？ 他心里直犯嘀咕，准备回房收拾行李的时候路过她房门，只听她哼着夸张的少女风恋曲，整个人像是装了弹簧，从这边跳到那边又从那边跳到这边。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徐栋苦着脸回了屋，听着隔壁时不时发出来的响动，他这才空隙品味一下那种甜蜜的感觉。是甜蜜，没错，那种感觉，比他完成任何一个项目，做好任何一个新功能都觉得满足、踏实。 他慢慢回味着她那种矜持的喜悦，一颦一簇，一个浅笑，一双酒窝，简直让他如痴如醉。沉寂了片刻，隔壁忽然响起她的呼唤声：“大总管！” 他下意识地应答，回过神来后忙不迭地赶过去，“怎么了？” “我好开心呀！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得赶紧记下来。”苏乔一手抱着一摞衣服，一手抱着一个多啦爱梦玩偶。喜不自禁地仰脸看着一脸不知所以的徐栋。 “今天……”徐栋拍拍额头，“今天是1月29号。” “29，29”苏乔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从抽屉里扒出一张便签纸，飞快地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2017年1月29日，苏乔x徐栋=恋爱日”写完之后，她吧嗒一声把便签纸站在了床头，静静打量了两眼，她十分满意地点头：“每天睡前和醒来，都会第一眼看到这张便签，提醒我时时刻刻都要幸福。” 徐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行为，颇为无奈地问她：“还有别的事么？” 别的事？苏乔一脸茫然地转头看看他，“你在这看什么呀？怎么不去收拾你的行李？” 此时此刻，徐栋的内心是崩溃的，他的表情相当的无奈，——刚才，不是苏大小姐您叫我过来的么？ 看着她忙得不亦乐根本无暇顾及他，徐栋只好摇摇头，踱着步子回了屋，也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刚把一个箱子收拾好，又听见她在喊他，他又忙赶过去，见她一手拎着一双白球鞋，一手拎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撅着嘴颇为为难地问他：“快帮我选一双鞋，我实在是决定不了。” 说实话，徐栋对这个还真不在行……目光在两双鞋子上转悠了好几圈，他非常小心慎重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要不……就选白球鞋吧，穿着轻便。” “好嘞！”苏乔从善如流地把高跟鞋丢在了一边，然后把白球鞋装进了箱子里。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行李箱，苏乔满意地嗯了一声，笑眯眯道：“大功告成，就差启程。” “这么等不及要走了？”徐栋忍不住挑逗她，“是不是垂涎我的美色已久，迫切需要跟我来一次说走就走的亲密旅行？” 苏乔剜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臭他：“你那不是美色，你那叫接地气。懂什么叫接地气嘛？就是说一个人特别没特点……” “我没特点？”徐栋被呛得差点头顶冒烟，急吼吼地跟她争辩：“那你说，什么才算是有特点？” 苏乔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段话，我来说给你听啊，我抽烟喝酒闻声赌钱逛夜店堕胎，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好女孩。听完这话，你该知道什么才叫做有特点了吧？这才是特立独行独树一帜呀！” 徐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有点没法理解苏乔的审美观，“所以你是想做这样有特点的人么？” 苏乔立马条件反射地摇头：“我只想做个接地气的人。”说完她冲着徐栋挤了挤眼睛，“就是像你这样接地气的人。” 徐栋蓄势待发要跟苏乔辩论的劲头一下子烟消云散，这个小妖精，总是给他下套，怎么说呢，其实两人都在给对方下套呢，看谁一个不小心钻进去了。明白了这个道理，徐栋顿时脸色一僵，今天表白这事，还不定是谁给谁下的套呢？他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挫败感，但是仔细一想不对呀，他这么顺利就白得了这么一好的女朋友，怎么说也是他赚大发了。 想到这，他顿时又眉开眼笑，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苏乔抬头看见他笑得明媚，不由得也跟着笑，“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你顺眼多了，人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刚接受你的表白，怎么就自动对你开启了美化功能呢？” 一句话说得徐栋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他垮着脸点点头：“那我只能祈祷这功能永远都奏效，要是哪天它罢工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来调试调试抢救一下。” “才不要！”苏乔白了他一眼，“要是哪天美化功能失效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不应该做得事情，惹得我不开心了。再调试都没用。” 徐栋傻眼了，这难不成就一错误终身了？“那就没别的办法了？” “办法当然还是有的。”苏乔狡黠一笑，伸手勾住了徐栋的衬衫袖子，笑眯眯看着他说道：“那就看你表现好不好啦。” 表现？徐栋一头雾水：“怎么表现？” 苏乔气得差点跺脚，“榆木脑袋！孺子不可教也！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教你呀！那当然是买买买、吃吃吃、美美美呀!等你掌握了这九字箴言，就能领略了恋爱的最终要领了。” 买买买，吃吃吃，美美美……徐栋一脸黑线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不住地摇头：“不要太简单，哪天要是有个别的人对你使用这些终极武器，你是不是也分分钟缴械投降？那我岂不是一点竞争力也没有了？” “我才没有那么好收买。”苏乔瞥他一眼，“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呀。反正没有你好的，用再多的花招都没用。” 这对于徐栋来说，莫过于是莫大的褒奖，他不仅喜出望外，可深情上还是淡淡的，倒是很肯定地点点头：“你总算是说了句良心话。” 苏乔嘁了一声，又开始转着圈地扫视房间，摸着下巴想还漏了什么东西，徐栋自然也担心她那不靠谱的脑袋，于是在一旁给她好心地提醒：“洗漱用品带了么？” 苏乔忙点着手指数了数，然后肯定地点头：“带了。” “拖鞋带了么？” “带了。” “面膜？” “嗯，还有补水防晒的都带了。” 徐栋又仰头想了想，对于女孩子旅游带什么东西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大有经验，绞尽脑汁想了想，他只好晦涩地问：“要不要带那个……卫生用品？” 苏乔不明所以：“什么卫生用品？” 徐栋的脸有些发热，轻咳了一声，视线落在苏乔梳妆台上的姨妈巾包装袋上。苏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色唰得变了，握着拳头就给他一记“爱之拳”，哼哼唧唧怪他：“好猥琐！”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想着自己的小日子确实也快到了，她时间从来都不怎么准，有时候迟到个一星期，又时候又会提前个两三天的，说到底还是带着比较保险。所以即便是怪徐栋太“事无巨细”，她还是嘟囔着把姨妈巾放进了行李箱里。 徐栋看着她一张臭脸，忍不住想笑话她，却听门外咚咚咚地响起了暴力的砸门声。 两个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喊起来：“谁呀？” “你好，外卖到了。”门外响起了低沉的女声。 两个人这才忽然想起来点了吃的，想到香喷喷的浇汁牛扒饭，苏乔率先越过徐栋冲到了门口，哗啦一声打开门，门口送外卖的妹子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两手提着外卖看着屋里的两人，一脸懵懂问：“谁签收一下。” 话显然是对徐栋说的，毕竟他是点餐人。 徐栋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乔则率先从妹子手里接过了外卖包裹，笑嘻嘻地指着徐栋说道：“我们俩谁签收都一样的，一家人，不分彼此的。” 妹子复又瞥了一眼徐栋，低低嗯了一声，抽出一张收据和一支笔来递给苏乔：“在这签上你的名字。” 苏乔乖乖签上大名，妹子看着她签下的名字，忽然狐疑地抬头反问：“你是苏乔？” “嗯？你认识我？”苏乔有点惊讶，“我怎么对你没印象？” 送外卖的妹子迟疑了一下，继而悻悻笑了笑：“没什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能是重名字的人。” 听她这样说，苏乔也就不深究了，简单哦了一声，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到有点饥饿的肚子上去了。看外卖妹子转身往电梯走，她也没多想，吧嗒一声关上门，笑呵呵地转身就把外卖摆了起来。 一边摆还一边念叨：“送外卖的妹子长得挺好看的。” 徐栋不作声，低头看了看苏乔，觉得她真是越看越精致，刚才送外卖的妹子跟她比起来，相形见绌了。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灵巧地掀开外卖盒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苏乔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哇！你点的外卖太棒了，以后记得推荐给我呀！” 第22章 跟踪 虽然知道苏乔很容易被美食收买，但是对于她对于美食的那种心情，还是令徐栋大为感慨，幸好她还是个尚存理性思考的人，不然他真的很担心哪天有人用一块牛肉、一块蛋糕就把她给哄走了。 外卖新鲜热乎，两个人洗了手就热热闹闹地吃开了，不过依着苏乔的性子，自然不肯只安分地吃自己碗里的牛扒饭，时不时趁着徐栋不注意，就从他碗里夹走了一块鸡翅。 其实徐栋哪里是没注意，只不过是故意佯装着东看西看，好留给她下手的机会而已。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徐栋的鸡翅包饭就这么被掠夺了一小半，吃到最后苏乔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把面前的牛扒饭往徐栋那里推了推，大方道：“吃点儿我这个，也特好吃。” 徐栋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我不吃牛肉。” 苏乔愣了：“啊？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吃牛肉呢！圣诞节那天在晚庄，你点的芝士小牛排挺好吃的。”刚说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坏笑起来：“哎呀呀，难不成从那个时候起，大总管就已经对我暗许芳心了？” 像是被人戳到了软肋，徐栋不大自在地瞪了一眼苏乔，言不由衷纠正她：“乱讲。我是那种人么？” 苏乔笑而不语，心里却想得是，凭着我对你的了解，你当然就是那种人嘛。 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饭后俩人准备出去采购一番，顺带遛个弯把生活垃圾处理掉。 出门前徐栋又强迫苏乔带上了丑丑的羽绒服帽子，她有点不情不愿，徐栋却不给她商量的余地，把帽檐往下边拉了拉，又把领口给她往上提了提，就差再给她加个防毒面罩。 苏乔扒开一小块衣领透气，忍不住抱怨：“丑死了，像老太太！” 徐栋横她一眼：“要这么美干嘛？我不是也没嫌弃你么？” 苏乔瘪瘪嘴，心知辩不过他，只好在心里腹诽，狠狠把徐栋问候了一遍。 因为小区里就有生活超市，两人没有开车的打算，所以就走了一般的电梯。电梯下到一楼，刚打开电梯门，门口站着的两个裹得严实合缝的男人就迎面而来。 两个人非但裹得严实，连脸上都捂着口罩。徐栋瞟了他们一眼，下意识地有些不安。两个人也注意到了他们，抬头透过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徐栋又看了一眼苏乔。 徐栋看得清楚，那两个人的视线在苏乔脸上停滞了很久。 他有些不悦，伸手拨开两人，捉着苏乔的手就挤出了电梯。他步子有些快，惹得苏乔一阵抱怨，可是再看他抿着嘴的严肃神色，苏乔又纳闷了，“怎么了？” 徐栋不作声，透过大厅里的反光玻璃看向身后，那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果然尾随他们而来。他紧紧攥住了苏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便立刻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半个人都裹进了怀里。 苏乔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搂惊呆了，心想他也不是这么莽撞不懂分寸的人，怎么现在就急吼吼地动手动脚了？ 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步子也走得愈发急了。苏乔心里一阵着急，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啊？” 徐栋压低了声音，微微低头，本是想让苏乔能听清楚他说得话，可是从别人的角度来看，他似乎是在亲吻苏乔。“刚在电梯口碰见的那两个男人，在跟着我们，或者说，他们在跟着你。” 苏乔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生活圈子从来都简单得要命，怎么会惹来跟踪这种麻烦？大约是徐栋想多了吧？“他们没理由跟着我呀？我又没有招惹什么人。” 说完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尤其是苏乔，搜肠刮肚地想自己究竟做过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或者是跟什么不能招惹的人有过接触。想了一圈，她都想不到跟谁有过过节。只好摇头：“说不定碰巧了，也不见得就是跟着咱们的，这又不是拍大片。” 说完她就想回头看看那两个人还有没有跟上来，徐栋适时地按住了她的脑袋，低低嘱咐道：“他们还没走，但是我看见了他们的车，估计他们很快就会上车走了。” 苏乔十分诧异：“诶？你后脑勺长眼睛了？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徐栋无奈地苦笑：“你没发现我们每走十米，路边都有一面大凸面镜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乔这才反应过来，恰好又一面镜子迎面而来，她总算得以看清楚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仔细那么一看，还真有几分跟踪的意味。不过她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心潮开始澎湃，一瞬间浮想联翩：“天哪天哪，是不是星探，说不定是来挖我去当明星的。” 徐栋被她没来由的联想力打败了，如果不是天气太冷，他这会可能已经要汗哒哒了。 “你就不怕他们是坏人，准备趁你不防备的时候绑架你，或者说直接杀人劫财？” 苏乔大义凛然地摇头：“不怕，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会遇到这种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的么，有你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徐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来保护你。” 苏乔咧嘴笑了笑，趁着又经过一面凸面镜，她抬头看了看，发现身后已经没了那两人的身影，一辆深灰色的沃尔沃缓缓地从绿化带开过去，慢慢摇上去的车窗上映出了刚才那两人的轮廓。这一下看过去，苏乔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了，那两个人脱下了口罩，冷着脸的模样着实令人可怖，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她吸了一口凉气，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个时候才隐隐有些害怕来：“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徐栋摇头：“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不可能突然间就找上你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两点。遛弯的心思倒是没多少了，于是提议道：“咱们简单买些东西，然后就回去吧，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早点休息比较好。” 经过刚才的一番惊险，苏乔想也没想地就点头答应了。 俩个人心思不轻松，所以买东西也不甚挑拣，只二十分钟就扫货完毕，两个人提着两个大购物袋风风火火地就赶了回去。 一开门又是大白热情的迎接，看到白团子撒娇，苏乔心头的阴霾也扫去了大半，蹲下身子抚摸大白，它被挠得很舒服，喵呜喵呜地叫起来。 徐栋起开一盒鱼罐头，大白闻到腥味，立刻机敏地翻身爬起来，蹭地一下蹿到了徐栋脚边，殷切注视他，一声声喵呜仿佛是最亲切的问候。 徐栋把罐头凑到它跟前，它伸了小舌头就吧嗒吧嗒地舔起来。 看着大白无忧无虑的模样，苏乔有些忧心：“我们出去玩这几天，大白怎么办？总要有人照顾它。” 徐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经过了刚才的被跟踪一事，他更觉得有个人在家看门很有必要，否则等回家了才见有人闯空门，那估计会更难看吧。 他低头想了想，开口道：“就让孟天权过来住几天，大白跟他熟，也愿意跟他亲近。” 苏乔若有所思地点头，复又觉得不妥：“那晚庄怎么办？主厨走了，谁来打理？” “大不了先关门两三天，不耽误的。”徐栋低眉看着大白，回答是淡淡的，但心里已经起了波澜。那辆深灰色的沃尔沃，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像两颗□□，随时都会趁着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爆发。他心里升起一股担忧。 可是不愿让她知道他的担忧，更不想看到她有什么意外。 他仰头，发现她垂眸正定定盯着大白，神思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想什么呢？”他问。 苏乔看他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在想旅游的事情呢。” 徐栋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也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不舒坦。于是身后拉了她坐在沙发上，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是一种局促不安的表现。 “看起来那两个人没什么恶意。来求证的成分大一些。”徐栋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细腔慢调安慰她：“你别多想那些，再说了，被跟踪怎么了，大不了咱们报警，现在是法治社会，还能随便让这些人逍遥么？” 听他这么一说，苏乔的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可是她是个爱联想的人，把今天赵楠给她打电话的事儿跟被跟踪的事这么一联系，她总觉得两者有关联。 “你还记得么？赵楠挂电话之前跟我们说好自为之，那会我还觉得她说话过头了……可是现在这么一想，她没有言过其实，大约……她确实知道些什么。”苏乔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不明白为什么多年的好友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提醒了徐栋，很多曾经被忽略的一些细枝末节被他重新拼凑起来。连同在“笑说雅闻”那次奇怪的对视，还有之前在百汇广场见到赵楠那事……他不禁想到许多种可能，但是每一种都觉得站不住脚。他收起了这些推想，没有把细节告诉苏乔，只简短叮嘱她：“今后赵楠的话，你别全当真就行了。有些就听听算了。” 第23章 商量 徐栋的叮嘱不无道理，苏乔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知道徐栋一定不是无缘无故地想要拆离她与赵楠的关系，而且就连她自己对赵楠都心生了一些小小的意见，徐栋可能对赵楠更没有好感吧。 她只得垂眸叹气：“我越来越不懂了。” 她是不太懂赵楠究竟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又为什么无源之火引到了她这里来。她觉得一腔的冤枉和委屈，可念及赵楠，她又有点怕她误入了歧途。 “楠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事啊？”苏乔联想到她近来的大手笔，和不可告人的工作狂男友，以及她每每出差到处飞……她有点紧张，不由得想到她是加入了什么团伙。“她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 聪明？徐栋不敢苟同，但是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至少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观察来看，赵楠绝算不上什么聪明人，最多是会一些投机的技巧而已。饶是他不想多想，也能猜得到她现在是怎么一个处境。 可是这种入不了耳的话他不想跟苏乔说，也不想破坏苏乔对多年好姐妹的印象，善意的提醒总算是必要的，只看她能不能悟得透了。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苏乔的心情好多了，便自告奋勇地上网去查找旅游攻略，徐栋由着她去，转身进屋去给孟天权打电话。 几声欢快的彩铃过后，孟天权那气定神闲的嗓音传来：“栋哥，闲啦？今天要不要来吃个饭？跟你的那个小女友。” 徐栋凝眉，语气沉了又沉，“我要跟你说正事。” 孟天权一怔，听着徐栋的语气，也知道他心情不大好，他这个时候还是稳重点，别惹他了。遂收敛了玩笑的心思，一板一眼问：“什么事？” “我要去韩国度假三天，到时候我家里没人，你过来帮我看下门。” 孟天权哑然失笑，好家伙，这速度简直跟坐了火箭似的，几天没见，就要俩人一起飞韩国度假去了？不然怎么能家里没人，轮到他来看门呢？笑话归笑话，他总归还是愿意当这个好人，于是一口应承下来：“得嘞。估计又是不放心大白吧？它跟我最亲，成精了似的，你是不知道，我去年元旦在你家待了几天，它竟然知道我会做饭，成天跟着我在厨房里转悠……” 眼看着孟天权又要扯远了，徐栋打断了他，“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我是怕趁我不在家，家里来什么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孟天权提高了音色，“咋了？你是犯了什么事？去韩国避风头去了？不是，你现在工作不是干得好好的么，怎么……？”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其实他不说，徐栋也心里一清二楚，当初那事儿，他们俩人身在其中，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如今孟天权再拿出来说，两个人都没了当年的情绪。全当作是过眼云烟，过去了，也就算完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孟天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明白了，谁让咱俩一条船上的呢。不过我估摸着你也没犯什么事，金屋里藏着那么一个娇主儿，你再想不开，也不能自己往火坑里跳呀！” 嗤——又开始插科打诨，他这人三句话不离苏乔，明摆着是又来激他。徐栋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也是我未来老婆，你可千万在我面前少提她，不然让我误会你对她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到时候连哥们都做不成。” 电话里的孟天权长长的“诶”了一声，那强调拐了十八个弯，连徐栋听了都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孟天权有点恼羞地冲着徐栋怪叫：“再说了！哥心里早有人了，才不惦记你碗里的肉。” 徐栋这才无声笑了，他自然知道他心里是藏着别人的。不然那天在晚庄，他还真气得想揍孟天权一顿。这人，就是嘴坏了些，心却是赤诚可靠的。 事情谈拢了，徐栋也放了心，踱步到苏乔房里，见她正埋头记些什么，他走过去一看，发现她不止是写了字，还画了生动的简笔画来做说明。譬如路标、譬如方向，当然最多的要数饭馆甜品店的招牌了。 徐栋不禁笑了，“去韩国也是为了吃么？” 没防备他突然进来了，苏乔吓了一跳：“哎呀！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呢？大白进来的时候还知道喵呜两声，你倒好，悄默默就进来了，可见很有犯罪的潜质呀！” 说完她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开始专注地往下滑鼠标滚轮，看到一家有趣的店面，她就立马埋头记下地址来，顺便标注上比较注明的产品类目。 徐栋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提醒她：“咱们就去三天，这么多店，逛得过来么？” 苏乔一愣，这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摇了摇下嘴唇，她陷入了纠结：“怎么办……每一个都好想去看……可是韩国那么大……也看不过来呀。” “嗯……”徐栋若有所思，“要不我们就多玩几天？玩一个星期也没关系，反正我手上没什么任务了。我这一年也没有休过假，索性都挪到这几天来一起休了吧。” 可是苏乔还是有点为难：“快要过年了……我怕到时候耽误我回家……你也知道的，春运嘛，车票不知道多难买的。”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徐栋莞尔：“大不了咱们开车回去，或者坐飞机飞到你们省城，再从省城坐车回去，或者干脆就在省城租一辆车……” “不不不，”苏乔着急地打断了她，脸颊也飞上了两朵红云，她低头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家那个小地方，你还是先别去了，我回头自己想办法回家就成。” 这是在怕他嫌弃她？徐栋不由得强势地扶住她的肩膀：“我不是有地域歧视的人，生于哪里都没有关系。你的家乡，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总归是要去的。” 一句“总归是要去的”，让苏乔心尖滚烫。一秒钟的悸动，牵扯出难以明说的情绪来，喜悦？兴奋？憧憬？她说不上来，却知道那滋味极为甜美。 她终于红着脸答应下来：“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多玩几天？到时候……再一起回家吧！” “都好。”徐栋眉眼含笑地盯着她，有想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可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她刚答应了他的表白，他就这么着急，岂不是叫她疏远？ 按捺了汹涌的心潮，他瞅准了时机飞快地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在她发愣的间隙笑道：“要不今晚让孟天权来给咱们做饭。” 她却愣神不作声，片刻笑意涌出眼角来，是不加掩饰的欢喜。 “好呀。”她清澈宁静的嗓音响起，宛如三月莺啼，又像是蝴蝶泉边的叮咚。 “估计他又要跟我勒索一笔了。”徐栋似笑非笑地嘟哝了一句，修长的手指却已经划开了手机屏幕，选中了联系人，他飞快地打出一行字来：“今晚开一瓶82年的红酒，你来不来？” 短信刚发送出去，屏幕上就立刻传送回来一个字：“来！” 徐栋勾唇：“记得带食材过来，肉食为主。” “特么的就知道大爷我又掉坑里了。”隔着屏幕也能看见孟天权那忿忿的表情。 徐栋耐心等了半分钟，又一条讯息传来：“全程费用你来报销。” “没问题。”他飞快地回复了信息。 “等着大爷。” 看着屏幕上传来的讯息，徐栋淡淡一笑。苏乔也凑过来看他手机，片刻也笑了：“看不出来孟老板那么爱财的。” “我看没你爱财。”徐栋抬头轻轻拍了拍苏乔的后脑勺：“所以，小财迷，我们现在就坐等大厨光顾吧。” 两个不懂柴米油盐的废柴就这么非常默契地忽略了自己有手有脚也能学着做饭的事实，当然了，他们也对自己烹饪的资质相当了解，所以才这么心有灵犀地放弃了点亮厨艺技能。 但是并肩坐着的两个人此时此刻虽然都在看着电脑屏幕，心里想得却是将来要是结婚了，到底谁来做饭啊？关键是……一方做的饭，另一方敢吃么…… no，吃货的悲哀…… 第24章 期待 凌晨五点，津市还笼罩于暮色之下，滴水成冰的天气，苏乔难得早起了一次，五点半的飞机，两个人提前半小时进了航站楼。 苏乔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在前面，徐栋则缓缓推着两个行李箱紧紧跟在她身后，此刻机场的人并不多，所以两个人走走停停，也不觉得有多劳累。 先前苏乔因为h大外语系集体访学的关系去过一次韩国，所以签证和护照都齐全，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徐栋竟然也持着韩国的签证和护照，她没细问，想着他大约也是出于工作关系才去过，这样倒好，两个人都不会再有人生地不熟的生疏之感，至少去过一次也算是有了一点经验的。 两个人按照秩序依次通过安检，又徐徐登上了飞机，待寻找了位子坐下，在机舱舒适的氛围下，一股倦意来袭。苏乔侧过身子靠在了座位上，想找个舒服的姿势打个盹，无奈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有点咯人，徐栋见状，不由分说地把她揽到怀里，肩膀很自觉地停在了她下巴附近，点点头示意她靠上来。 心中一暖，她不禁眉眼含笑地靠了上去。他软乎乎的外套像是天然的枕头，苏乔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哈欠，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得舒服绵长，直到被飞机广播声吵醒。是空乘在提醒机上人员做降落准备。 徐栋见她没动静，以为她还没醒，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叫她：“小乔，我们快到了。” 苏乔迷糊糊嗯了一声，听到徐栋在喊她小名，心里着实一阵欢喜。想也没想就笑眯眯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巴不得再亲他一口，“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徐栋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她这是还没睡醒在做梦呢吧？这么豪放是要闹哪样？敢情他不敢耍的流氓，她耍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咳……苏宝宝还没睡醒么？”徐栋撩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又擦了擦她有些朦胧的双眼，“我们在飞机上，你忘了？” 苏乔吃吃笑了笑，然后慢慢坐正了身子，刚才她借着困意大胆调戏他，他倒是正派得像是受到了‘侵\犯’，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正派，还是装出来的假正经了。 “我已经醒啦！”苏乔伸了一个懒腰，接过徐栋递过来的矿泉水，“等会儿就下飞机咯！” 徐栋侧目看她，心想既然是醒着，那刚才那些小动作又是在做什么？难道说她本性如此，平时都掩饰得太好了？想到这，他竟偷笑起来，难得棋逢对手，俩人平时都不是随便的人，但要真是随便起来，可一个比一个可怕。 这韩国之行，似乎会非常有趣呀。——两个怀着小心思的人想到了一块去。 飞机降落在首尔仁川机场。还没下飞机，两个人的手就紧紧牵着再也不愿意放开了，有趣的是俩人都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也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最后俩人只得妥协，那一定是两只手之间的引力波太强，导致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就牵上了。 这个理由很有科学依据。苏乔咧嘴笑了，跟徐栋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去赶机场大巴，途中经过不少明星广告牌，但大多都不是苏乔的菜，直到忽然一个广告牌出现在眼前，苏乔兴奋地脱口而出：“我老公~” 徐栋一眼瞟过去，很快认出来那就是前段时间大火的《太阳的后裔》男主角，听说是叫宋仲基。连他都认识的明星，那必然是火得可以，s公司的新型3c数码产品，也有请他来做代言的打算，不过后来因为他已经签了h公司的代言，档期和合同都冲突，所以最后不了了之。但是产品部那里还存着当时磋商时跟宋仲基的合影留念。想到这个，他打趣她：“说起来，你跟我在一起，可能也是因为我曾经是离你‘老公’最近的男人吧。” 最近的男人？苏乔狐疑地打量了一眼徐栋，紧张兮兮问：“你跟宋仲基认识？” 徐栋摇头：“那倒没有，不过跟他谈过合作，合过影，一起喝过咖啡，握过手……” “啊！？”还没等徐栋说完，苏乔就爆发出焦虑加懊悔的哀叹，“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怎么没告诉我啊？好歹也能让我一睹他的真容啊！” 说着说着她就焦躁地开始揉脑袋，照她那个揉法，估计上了大巴就跟疯子一样了。徐栋连忙捉住她的手，十分耐心地安抚她：“别忘了咱们现在就在韩国，大不了我带你去见他。” “见他？！”苏乔被徐栋的惊人之语吓到了，“他是大明星，怎么能轻易地出来见我呢？” 徐栋神秘一笑：“我知道他经纪人的电话，索性咱们就试一试，不成功也没关系，但我要是不试一试，你可能怎么都玩不好了。” 苏乔的眼睛立马亮如璨星：“大总管你太好了！”她说完就给了徐栋一个熊抱，还体贴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这才恋恋不舍地撒开手，眼巴巴地揪住他大衣上的扣子：“那就拜托拜托了……” 徐栋被接连串的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心里甜蜜蜜地找不到北，囫囵吞枣地就答应下来。然后伸手环住苏乔的小蛮腰：“不过，现在咱们要先出发去酒店。” “出发吧~！”苏乔咧嘴笑起来，两个人手扯手步履轻快地冲向了大巴。 一路欢声笑语，伴着大巴车上悠扬的韩语歌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异国的情调之中，有一个高挑的姑娘禁不住随着音乐唱起来，其他人则开始不约而同地打起了节拍，苏乔依偎在徐栋肩膀上，听着这一路欢歌，不禁笑靥甜甜。两个酒窝浅浅，却令人心醉。 徐栋壮着胆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来，轻盈的动作撩人，苏乔先是一僵，继而面红耳赤。就在徐栋以为她要闹情绪的时候，她却突然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也想亲你。” 心里顿时泛滥的一塌糊涂，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把手握得更紧，胸膛暖得仿佛有一团火，燃烧着无尽的甜蜜期待。 晨光于歌声中遍洒金辉，令人如痴如醉的，不只是金辉里的山川道路，更是眉间心上，她一抹笑，他一句我爱你。 车轮一路飞驰，犹如心神一路驰骋。 两个人手挽手下了车，又搭乘地铁赶赴酒店。终于在早点10点一刻的时候，顺利办理了入住手续。酒店前台的姐姐始终用英语跟他们交谈，待他们相携准备上楼去房间时，她这才用标准的韩语对徐栋说道：“你的女友很漂亮，旅行期间，记得好好照看她哟，因为在韩国，漂亮的妹子很容易被人盯上哦。” 她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徐栋自然听得出来，但还是陈恳地跟她道谢。 苏乔却听不大明白，只听得出漂亮、照看这些断断续续的意思来，便拉着徐栋求解，他却讳莫如深，被她缠的着急了，他有吓唬她：“前台说，因为你太漂亮，所以要多收费。” 才不信他的鬼话，趁着他开门的间隙，苏乔把随身的包往桌上一放，仰躺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如果漂亮要被罚款，那我宁愿被多罚一些。”她颇为无耻地笑了起来，正对上徐栋有些无奈的脸。 第25章 任性 其实从进了房间一刻，一股强大的倦意就席卷而来。 苏乔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所以这个时候不觉得疲惫，而徐栋则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等卸下了一身的行李包裹，脱掉了厚实的棉衣，他长呼了一口气，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苏乔则躺着打量房间，这是一个小套间，外间是客厅和吧台，穿过走廊就是一间主卧，主卧旁边则是一间小小的次卧，整间屋子的装潢都是暖色，映在暖白色的灯光下，让人格外舒适。 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说起来这间屋子跟咱们住的房子挺像。正好你睡主卧，我睡次卧。还跟之前一样。” 其实徐栋定下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是为了避免苏乔尴尬不适应，不过他是不打算再让她屈尊到次卧去，这里的次卧不必他大房子里的主卧，采光不好，有些阴冷，他自然是打算自己住进去的。 “主卧是你的。”徐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等她拒绝就解释道：“大白也希望你睡主卧，你忘了么？” 还是之前那事儿……说起来苏乔都有点尴尬，那晚大白是很淘气，非要拉着她去徐栋房里，好在他很好说话，二话没说就把房间让了出来，就是不知道那一晚，他是在哪将就睡的。 不过既然他大方地让出了主卧，苏乔也不想再推来推去，索性干脆地点点头：“那行。不过我看着主卧的地方也很大，你可以跟我一起睡在主卧的。” 徐栋一时没反应过来：“主卧只有一张床……” 苏乔脸色一红，嗔怪地看着徐栋，“想什么呢？是只有一张床，但是你可以打地铺呀！” 徐栋无奈地摇头：“还是算了，天气这么冷，打地铺睡，第二天还是冻僵了。可见你是一点都不心疼我的。” 苏乔咬了咬嘴唇，她刚才是没想这么多，现在看来，确实是欠妥的。没办法，只能把徐栋仍在次卧了。 看着她一筹莫展的纠结模样，徐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她：“别想了，休息一下，咱们去吃好吃的，你记的攻略还带在身上么？这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苏乔一拍脑门，赶紧从包里扒拉出来一个自制的小册子，哗啦啦翻了几页，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食指指着一家饭点招牌说道：“就这家！部队锅。以前在滨湖的万达吃过的，不过应该没这个正宗吧！” 徐栋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来，大有我太懂你了意味。 “吃火锅好，暖和。”他说着便去检查了一下房间的暖气，这才推了行李箱往次卧走，一边走一边叮嘱苏乔：“我去换件衣服，你自己先不要出门，有什么需要等我出来了再说。” 苏乔闻言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这么担心我的？” 徐栋不置可否，只正色看着苏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又重复一遍：“总之不要单独行动，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记得跟我一起。” 苏乔本也没有单独行动的打算，但是徐栋这么关照她，还是着实让她甜蜜了一把。 笑眯眯目送着徐栋进了次卧，她也推了自己的行李箱哼着歌进了主卧，这边的天气不算是特别冷，但是也少不了穿棉服，她嫌羽绒服过于笨重了，于是换了及腿的大衣。 对着全身镜打量了一番，苏乔忍不住摸了摸脸颊，她平时虽不怎么化妆，但是皮肤保养护理却没有落下，这一趟行程不算短，她这会儿脸颊红彤彤的，想来是路上吹冷风冻着了。 两只手捂在脸上搓了搓，却没有好转的迹象，她有些懊恼地昂了一声，忽听得身后传来低声的关切：“怎么了？” 不用转身也知道是徐栋在门外，她门没有关紧，留了一道缝隙，徐栋就是从那道缝隙里听到她的懊丧声。不过不敢擅自进去，只等着她慢吞吞地挪出来，指着自己的脸唉声叹气：“怎么办，看着像是高原红。” 徐栋这才注意到她脸颊上红红的，他本来没怎么注意的，却没想到她皮肤这么幼嫩，竟然冻成了这个样子。 “我去给你买冻疮膏，”徐栋二话没说就要出门去，“你在屋里锁好门，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乔一把拉住他，语气怏怏的：“冻疮膏管用么？我这是不是冻坏了呀？” 徐栋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这个我有经验，我从小就在t市长大，那边冬天冷得很，每年冬天我都要长几个冻疮，后来皮肤长得糙了，也就没事了。不过冻疮膏肯定是要涂的，不然容易留疤痕。我看你这还没有发作起来，好治。” 苏乔听了瘪瘪嘴，心里有点难受，一个劲地联想将来脸上留了好几个疤痕的模样，本来她就不算得上多好看，但皮肤总归还是能加分不少，这要是给冻坏了，可能真就没什么颜值了。 徐栋穿鞋的功夫侧头看了看她，她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在他眼里着实滑稽得厉害，但是这个时候不能笑她，只能安慰她：“你怕什么呀，男朋友都到手了，脸上就算留疤了，也不再会担心影响你人生大事。” 这话的安慰效果却不是很好。苏乔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徐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不怕我变成丑八怪么？到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跟我在一起么？” 这就开始担心上了？徐栋有点意外又有点甜蜜，她害怕跟他分开，那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不想吓唬她，只想让她安心。 上前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他低低笑了，声色沉沉道：“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看上了你的长相么？打个比方吧，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是一个条件语句的话，那外貌和长相只是众多微笑的条件语句中的一个，而且这个条件即便是控制，也不妨碍程序跳过这一环节，直接执行下一个命令。” 他说得是程序上的事情，苏乔却听懂了大半。暗暗放下了心来，她不由得扑进他怀里去，吓得他一个趔趄，有些僵硬地抱住她的腰身。 苏乔吸了一口气仰头看他：“那你喜欢我什么？” 徐栋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苏乔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有点忐忑，他曾经从网上得知了女朋友提出的十大难题，这一个问题就在是大问题之列，这问题要是回答得不好，大有可能会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不利影响。 可是这个问题，怎么看，都得老老实实地正经回答。 徐栋也不知怎么包装甜言蜜语，只好呃了一声缓缓说道：“大概是因为你太笨了……刺激了我的保护欲……” 苏乔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很快，她哭笑不得起来，抱着徐栋的胳膊却不肯撒开。喉咙里攒了一大团的吐槽能量，终于在徐栋无辜看她的时候，她忍不住爆发了。 “我不笨！”她积蓄了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底气十足的话来。 徐栋憋着笑，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她的脸颊，这个时候才发觉那两抹红色那么刺眼，可是刺眼中又觉得她分外好看。一种朴素的美，他看得沉醉，连同她气咻咻的眉眼都尽收眼底。 苏乔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可徐栋却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只是摸她脸上的冻疮，她终于急了，不情不愿地搡开他，趿拉着鞋走到床边，闷闷不乐地一股脑坐下来：“你去买吧，顺便买两盒便当带回来，我好累，吃了饭就睡了。” 她是有点小情绪，徐栋看在眼里，想起她说过，如果她生气了，就要学会用九字箴言，难道说，现在就真的要用上了？用就用吧，总不能一直看着她生闷气，再说了，旅行第一天就闹情绪，后面几天还怎么玩？ “小乔，刚才我是开玩笑的。知不知道有个词儿叫做大智若愚，你呢，就适合这个词。” 可是苏乔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 鼓了股腮帮子，她抬眼睨了一眼徐栋。准备再看他怎么狡辩。 谁知他不温不火地踱到她身边，贴着她坐下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其实我想好了，不管你今后怎么样，我都喜欢。” 这么燥热的情话，却被他用这样心平气和的语气讲出来，听起来没有华而不实的虚伪感，反而平添了很多的真诚。其实他不说，苏乔也能感觉得到，一个人的心意，总是会从动作和眼神里流露出来，徐栋对她流露的那些眼神，她只看一眼，便明白了。 他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苏乔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还有点不讲道理，他分明已经足够真诚足够小心翼翼，她却总还是嫌不够。当初陆少君的一颗水果糖都能让她高兴一礼拜，她承认自己是对徐栋太苛刻了些，人哪，就是这样，对冷淡自己的人趋之若鹜，却又对呵护自己的人颐指气使，不过是仗着他总让着自己罢了。 第26章 偶遇 任性归任性，苏乔还是乖乖等着徐栋给她买来了冻疮膏。 韩国的护肤品都做得很不错，连小小的冻疮膏都很精致。苏乔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仰脸对着专注给她涂冻疮膏的徐栋，他手指不算细腻，由于长年累月要敲键盘的缘故，甚至都长出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饶是这样，苏乔没有感觉到半分的不自在，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香，她神思有些恍惚了。他手法很细致，片刻就打理好了苏乔脸上冻伤的部分。 收回手来把冻疮膏放到一边，就见她微闭着眼睛，嘴角挂着富而憧憬的微笑来——活脱脱一个思春少女。徐栋有些微汗，伸手点点她额头，闷闷道：“服务还周到么？” “周到周到，那必须周到呀。还有谁比大总管更好？”苏乔眉眼弯弯，方才的那股子较真调皮劲儿完全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全是窃喜。忍不住又攀上徐栋的肩膀，笑呵呵问他：“等会儿还去吃部队锅么？” 那还用说么？徐栋即便再不解风情，那也知道苏乔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两个人裹了围巾帽子，于晴好的午后手牵手出了酒店，兴致勃勃前往两个街区远的部队锅饭店。 这个时候正是吃火锅的时候，进门的时候店里不少人，两个人好不容易寻了个空位子坐下，一个走路不稳的美女就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到了他们旁边，人多脚杂，美女又重心不稳，哎哟一声就歪倒在了徐栋身上。 徐栋还没多惊讶，苏乔倒是先吓了一跳，看那美女好似是摔懵了，在徐栋怀里挣扎了两下才站起身来。 四目相对时，徐栋和美女俩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了：“是你？” “诶？”苏乔看了看徐栋，又看了看美女，美女好像有点眼熟，可实在想不起来是何许人。“你们认识啊？” 美女脸上浮上一层红晕，徐栋脸上则浮上一层冷霜。苏乔看得分明，不由得拉住了徐栋的手，仰脸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美女，客气而疏远地问：“你是徐栋的同事么？” “你就是徐栋的小女友吧？”美女笑了笑，伸手把波浪般的长发往身后披了披，这才伸出一只手来对着苏乔，“我是吴文郁，跟徐组长是一个团队的。” 徐栋冷眼瞥了吴文郁一眼，又瞟了一眼她伸来的手，就在苏乔大大方方要握住那只手的时候，他忽然捉住了苏乔的手，非常自然地揣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苏乔愣了一下，吴文郁的脸上的笑容则完全僵了。她讪笑两声，默默收回了手，抬头对上徐栋冷清的脸色，她心里极不是滋味儿。一呼一吸间，简直要方寸大乱，她调整了下，这才能直视苏乔的眼睛。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淡淡一笑，精致的眼妆恰到好处，勾勒出她完美无瑕的眉眼。 “苏乔。”这一次，不等徐栋先拦下她，她便言简意赅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吴文郁抿嘴笑了笑，飞快打量了一下苏乔，看着她有些狼狈的妆容，再看看她不甚打理的头发，心里升起一股鄙夷来，私心里觉得苏乔并不算什么很漂亮的女人。可是她嘴上还是夸她：“要说我们徐组长眼光高呢？恐怕除了苏小姐，也再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这句话听得徐栋反感，他喜欢什么样的人需要她来评头论足？ 他极为不耐烦地瞥了吴文郁一眼，嗓音低沉道：“你来这就是为了跟我们聊天的？” 话里逐客的意味很明显，吴文郁喉咙一噎，几乎有些难以自持，瞥一眼徐栋淡漠神色中透着的疏离，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旋即，她便稳住了心神，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来。 微微点点头，她指了指不远处隔了几桌的人说道：“小莫和小陈在那边等我，我们一道过来的。要是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找我们啊！” 苏乔刚要说好，徐栋率先开口了，依旧是那副低沉的嗓音，“不必了，我们吃完了就走。” 吴文郁又噎了一下，不得不说，徐栋呛人的功夫了得，只不过像是今天这样不是为工作的事情呛她，还真是没有过。她总觉得心里刺啦啦的，说不出来的难受，甚至有些反胃。 临走前又盯着苏乔看了一眼，她觉得分外丧气。本是想着能跟徐栋来个惊喜偶遇，却没想到这么扫兴，这么一个碍眼的人杵在他身边，看来她的韩国之行，也不会很愉快了。 等吴文郁走远了，苏乔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徐栋一眼，他面色舒缓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大好。多半是跟那个吴文郁有关了。 “那个……”苏乔欲言又止，想问到底吴文郁怎么惹到了他，可觉得问出来又显得自己多事，要是让徐栋误会她是个小心眼的人……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不问了。 正好服务员端了准备好的火锅和食材过来，热腾腾的火锅翻滚着，香喷喷的热气喷涌而出，一瞬间让人胃口大开。 苏乔几乎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兴冲冲夹了一块年糕放进了碗里，吹了好几下才敢放进嘴里，咬上一口，那酸爽不要太过瘾。 “快吃吧，可好吃了。”苏乔忙给徐栋又夹了一块年糕。 徐栋低头看了看碗里的年糕，又看了看吃得一脸幸福的苏乔，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的心真大，刚才吴文郁那么明显的示威她都没看出来，这会儿还能吃得这么欢，到底是太不在意了呢，还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呢？ 他有些无语地咬了一口年糕，慢慢咀嚼下来，滋味确实还不错。不过他对美食没有什么过分的情感，大多数时候都是受苏乔感染。 看见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火锅，苏乔一边把碗里的粉丝吸进嘴里，一边又忙着给他挑锅里的山菇，一边挑还一边催促他：“怎么慢吞吞的，你不觉得很好吃么？” 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能是这个吃法。徐栋面带愁容地看了一眼苏乔，等她吃得满头大汗，他又拿了湿巾给她擦汗，一边擦一边劝她：“悠着点吃，也没人跟你抢。” “不是呀，部队锅就得这么吃。”苏乔咬了一口鱼丸，笑眯眯地任凭徐栋给她擦脸上的汗。等到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搁了筷子，一副科普知识的模样拉着徐栋说道：“这种火锅之所以叫部队锅，就是因为这以前在韩国的部队里很流行，行军打仗嘛，没什么讲究，许多蔬菜肉片往里面一丢，拌点儿酸白菜和年糕就吃上了，而且必须得吃得很快，不然没那种韵味。” 徐栋彻底被她的这套‘苏氏吃论’给折服了，倘若让苏乔写一本关于吃的书，她定然能够洋洋洒洒写出几百页来，而且书里诌出来的故事，她也绝对都能找到理论支撑。 “吃得开心么？” “当然开心呀！”苏乔想也没想就回答：“这世上能让人没理由就开心的事情，大约就是吃饭和睡觉了吧。能吃到自己想吃的美食，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么？” 能爱到自己想爱的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苏乔省去了这半句话，是不想让徐栋觉得她太煽情。可是她不煽情，他却煽情开了。 “于我而言，与你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即便什么都不做，即便你吃着，我看着。” 徐栋笑了笑，俊朗的面孔染上一层温和的淡红。 苏乔抬眸看了看他，忽而觉得移不开视线。她噙住了嘴角，心弦颤动得仿佛被风吹动窗帘，摇摆，不定。 他忽然凑上来，在她额头落下一记吻来。虽生涩，却满含深情。 心早就乱了节拍，若非这是熙熙攘攘的火锅店，大约苏乔这个时候就已经凑上去吻住了徐栋的唇，他薄薄的两片嘴唇，仿佛是最原始的诱惑，原来那里，才是最美味的地方。 苏乔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耳根发烫。 片刻，喧嚣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苏乔飞快地凑到了徐栋眼前，歪着头在他侧脸印下专属印记。他也一怔，随即满眼笑意。 他看她的眼神，宠溺得不像话。 可她笑起来的模样，那样平庸无奇。 ——她根本配不上他。遥遥望着两人的吴文郁，对着苏乔那有些模糊的脸，从内心里发出最不屑的鄙夷。 第27章 纠缠 吃完了火锅，时间还早，两个人决定再出去逛一逛。 刚出了店门，还没走几步，吴文郁的声音就尾随而来：“你们去哪儿呀？要不我们搭伴一块儿去玩吧，人多热闹。” 徐栋回头看她一眼，牵着苏乔的手却始终握得紧紧的。 警惕地扫视一眼吴文郁，又看了看她空荡荡的身后。他不悦地问：“不是说跟小莫和小陈一起来的么？怎么，不跟她们一起走，反倒要跟我们一道儿？” 吴文郁落落一笑，三分抱怨似的说道：“她们去免税店扫货，我对那个不感兴趣，一个人逛又实在无聊，正好有你们俩这老熟人在，一起逛不是挺好的？” 苏乔却有点不大想跟她一起逛，这个人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死缠烂打，而且冲她看徐栋那眼神儿，就知道要好好防着她。她才不要做什么滥好人。又怕徐栋真的抹不开面子答应了，她连忙冲着吴文郁摆摆手：“真不好意思呀，我们去的地方你可能也不会感兴趣的。” “哦？”吴文郁有点惊讶，“你们去哪儿？” 徐栋似笑非笑地侧头看了一眼苏乔，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免税店呀！”苏乔大大方方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有点搞怪的意味。“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你对免税店不感兴趣吧？那我们还是别拉着你一起了，免得让你觉得无聊。”说完她仰脸冲徐栋邀宠似的笑了笑。 徐栋见状，自然也是忍俊不禁。捏捏她耳垂，转过头来对吴文郁正色道:“你不如一个人逛来得清闲自在，再说了，当电灯泡好像也没那么好玩儿。”说着他给苏乔调整了一下围巾，看也不看吴文郁一眼，侧过身就拉着苏乔走了。 吴文郁呆立当场，根本想象不到拒绝她的人竟然是苏乔。 凭着她对苏乔的直觉，她认为苏乔不会轻易地拒绝人，哪想到她这么不给人留情面！她心里忿忿得难以平静，一直等在街口的小莫和小陈见她一个人愣在原地，这才慢吞吞走过来。 “郁姐，你怎么……”莫晶晶觑了觑吴文郁脸上的阴霾，心里有些忐忑。“你，还跟我们一块儿么？” 吴文郁很快收敛了脸上的不愉快，低低瞥了一眼莫晶晶和陈爽，点了点头，“一起去吧。我的面霜和面膜快用完了，正好囤些货。” 莫晶晶和陈爽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跟着心情不佳的吴文郁往地铁站去了。 彼时苏乔和徐栋已经上了出租车，两个人计划往明洞去，那边的店比较丰富，到时候可以好好逛一逛。 在车上时，两人都默契地不提吴文郁的事情，拉拉杂杂聊了些别的，等下了车，两人沿着甬道慢慢往前走。走了一小段，苏乔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瞥一眼徐栋，吞吞吐吐问道：“那个吴文郁，跟你到底有什么渊源呀？”末了她又埋怨地加了一句：“阴魂不散的。” 徐栋勾唇一笑，苏乔一脸的小情绪被他尽收眼底。 “总算是肯问了。”徐栋先是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继而清了清嗓子。“她是项目组的负责需求分析，也就是产品功能设计那块儿的，按照我们项目的流程，一般都是做需求那边的人写了整体方案和细节设计出来交到我们技术组，我们再按照要求和设想把产品做出来。也就是这么跟她认识的，等到这个项目做完了，项目组到时候也会解散，等下一个项目过来的时候来一次重组。” 苏乔呼了一口气，又问：“她看起来可不是简单的想跟你处同事关系哦？有时候觉得她挺奇怪的，你那个脸色都那么难看了，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徐栋低眉看她，她脸上冻伤的红块显得更明显了，仿佛是在跟着她一块儿发着小脾气。 并不觉得她多事，也不觉得她这是小心眼，她这么问，也是人之常情。 “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不想只简单地处同事关系。” 徐栋应承得干脆利索，苏乔却被震了一下。她猛地抬头审视徐栋，“那你呢？” “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想法？”徐栋颇为无辜地摊了摊手，“我的表现还不能够说明问题么？” 想到徐栋之前种种表现，确实是对那个吴文郁很不耐烦，她总算是稍微放了心。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对她没意思？她挺漂亮的，还在s公司里做体面的工作，看上去也不是一般的小员工，算起来跟你倒是‘门当户对’的。” 她其实是故意说的气话，想到吴文郁那高挑的身材和精致的妆容，再看看自己这矮矬子，还有脸上不早不晚冻出来的红印子，这么一比较，她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优势。 徐栋听出她语气不善，循循解释道：“你又陷入了之前的误区，我说过，通往感情的路上，也许遇到不少条件语句，而实际上在执行的时候，有些条件不管有没有抛出异常，都不影响主体程序的运行。只要核心的那一两个条件块没出差错，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其实就是编译区提示的error和warning的区别。” error是不能忽略的，会阻碍程序运行的bug，而warning只是有程序中存在的一些小漏洞，提醒技术人员要加以注意。 苏乔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徐栋是在表达他对她所说的那些条件指标并不看重。她有些感激他这样宽慰自己，不管是真是假的，总归是不愿意伤害到她。 徐栋见她沉默不语，又紧接着说道：“其实本来我还没那么讨厌她，后来有件事，让我非常反感她。” 苏乔好奇地看他，听他徐徐说道：“之前公司开发一款新的app，产品那块儿讨论了挺久，但是有个功能一直没敲定，拿到技术部这边改了好几次，反复下来，产品和技术部都闹得有点僵。后来，吴文郁突然拿了一个创新的产品方案出来，两下里以讨论，发现正合适，于是技术部加班加点地做了出来，吴文郁也因为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拿了一笔奖金。” “这说明她很有能力啊！”苏乔不解地插了一句，“能解决公司的难题，说明她很专业。” 徐栋摇了摇头，“事情却没那么简单。那个app上线两天后，吴文郁提出的功能收到了很多投诉，一个特别大的使用漏洞暴露了出来，项目负责人找到了吴文郁，结果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自己带的三个实习生身上。” 苏乔惊愕地望着徐栋，“这也能推掉责任？不管是不是实习生的错，方案是她给的，她也不能脱得一干二净呀！再说了，说不定之前的方案真的是那几个实习生做出来的，那她一个人吞了奖金，不觉得良心过不去么？” 徐栋无奈看了看她，“这些事情肯定大家都想到了的。不过事情很出乎意料地就不了了之了。只是那几个实习生有点可怜，背了黑锅，连实习记录里都添了一笔黑历史。吴文郁倒是一点没受影响，一路顺风顺水的，还升了两次职。你说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这其中有什么……苏乔一时间嗔目结舌。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有些尴尬的设想。可是很快她立刻摒弃了这些想法。连忙摇头：“不会的，我们还是别背后议论别人了，这样也不光彩。” 徐栋微微讶异，他自然也没想过背后议论吴文郁，不过是当年她做了太多令人寒心的事情，别说是产品部那边了，就连技术部这边的人，都不大想跟她打交道，生怕不知不觉得就被她给阴了。想了想，不提也好，今后别牵扯上什么瓜葛就是了。 “你倒是挺正派的。我们不提别人了，别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心情。” “这才对呀！”苏乔眉开眼笑，一扫胸中块垒，再也不想提起吴文郁了。 第28章 出卖 两个人在明洞逛了一会儿，买了不少的东西，因为回国后要直接去苏乔家的缘故，徐栋特意暗中为苏乔的父母挑选了礼品，等到两个人结束了购物，手上已经提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看着时间还早，苏乔便提议再去首尔塔逛一逛，听说那里拍夜景很合适。 她提的要求，徐栋自然是尽量应允，两个人便又搭了地铁往首尔塔，那边离明洞不大远，片刻也就到了。彼时霓虹繁华，华灯初上、车水马龙，首尔的夜，比韩剧里更多些浪漫的韵味。 两个人沿着南山公园路徐徐往前走，冷风时而迎面吹来，苏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徐栋见状又给她拉了拉围巾，尽量把她的脸遮挡住。 这个时节来首尔塔的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的，都像他们这样慢慢走。两个人不着急，走走停停地拍照，夜景拍出来不大清晰，但是接着流光溢彩的各色灯光，倒也显得梦幻十足。 到了山下，已有游客等在缆车乘坐入口，徐栋看了一眼时间，问苏乔：“咱们上去么？” 苏乔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想留下遗憾，点了点头，“想上去。” “那就上去。”徐栋笑了笑，又把她的帽子压低一些。带着些鼻音说道：“不过上面可能更冷，你要有心里准备。” 其实他已经冻得有些感冒了，只是一直没跟苏乔提，不忍心看着她希望落空的样子，无论怎样，也陪她上去。 买票乘了缆车上去，晃晃悠悠地往上攀升，苏乔隔着缆车的玻璃窗往外面看，首尔的夜景璀璨夺目，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觉得华丽。徐栋则往远处眺望，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远，首尔塔离视线则越来越近，整座塔身亮着浅绿色的光，像是一个巨大的荧光棒。 苏乔一边惊呼一边忙着拍照，徐栋看着她露在袖口的半截手指，心里忽然有些小内疚。不动声色地两手捉住她的手护在手心里。 苏乔开始没发觉，后来觉得两只手热乎乎的，才惊觉徐栋一直在给她暖手。 “来得时候忘了呆手套。”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也疏忽了。” 他依旧紧紧捂着她的手，生怕溜走了一丝热气儿。 缆车在南山公园稳稳停下来。两个人随着路标的指引往首尔塔去，一路上听见不少乡音，觉得分外亲切。 苏乔收起了手机，一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一手则乖乖地放进了徐栋的大衣口袋，那里热乎乎得活像个小暖炉，她的手心几乎都要冒汗了。 其实上了塔，发觉没什么新鲜的，都是宣传册上写得太好，两个人转悠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可看的，随意拍了几张照片，便又顶着冷风下了山。山下的咖啡馆正值营业的时间，被冻得只流鼻涕的两个人推门而入，香浓馥郁的咖啡味沁人心脾，苏乔忍不住赞叹：“好香！” 她说的是中文，引得店里不少的中国游客看了过来。 这么一双双眼睛望过来，苏乔立马有些羞怯，两手捂着脸飞快地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冲着徐栋眨了眨眼睛。“我都忘了这是韩国了。” 徐栋一边翻开桌上的单子，一边笑了：“玩得尽兴就行，别管是在哪。” 苏乔咧开嘴，露出欢欣的笑容来。看着单子上花式的咖啡，她想了想点了焦糖玛奇朵。徐栋则点了拿铁。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服务生就把咖啡端了上来，轻啜一口香浓的咖啡，简直暖到了心里去。 “明天准备去哪边玩？” 苏乔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想去弘益大学那边，我以前有个同学就在那里留学，现在大约已经回国了。不过不要紧，她那时常发她们学校附近的美食图片给我，现在我总算是有机会解解馋了。” 徐栋料到她肯定是奔着吃食去的，心中倒也明了。咖啡喝到一半，苏乔的手机来了信息，点开一看，竟然是她妈妈发来的，问她何时放假回家。 她有些意外，想起妈妈从来不会主动问她放假的事宜，每次都是她提前跟家里打招呼，她爸妈知道她的脾气，只要是工作上没事了，她准定是要及时回家的。 本来这一次她也没打算一放假就回家，她也跟爸妈说过的，没想到她们中途就着急了。 苏乔犹豫冥想的模样，徐栋看得一清二楚。她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有紧急情况？”徐栋试探着问。 苏乔迷惑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我妈像是挺着急让我回家的。” 徐栋没有多想，“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又或者是他们想你了。真要是这样，咱们明晚就飞回去。” 这样一来，旅行的行程就全打乱了呀。苏乔有些不甘心，但是想着她妈妈绝不会忽然一改惯例催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 她点开了微信，发了语音消息过去，大意是问家里的情况，顺便说下自己回家的安排。 消息很快有了回复，苏乔点开语音。熟悉的女声响起，是她妈妈。 “小乔啊，我怎么听楠楠说你现在在跟一个男的一块儿旅游？说是还出国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没跟妈提过呢？那人是你男朋友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炮弹一般袭来，苏乔立刻就愣住了。是赵楠……也只可能是赵楠跟她妈联系了，她们俩当了十来年的闺蜜，双方父母都见过面的，两家关系也是不同寻常得好。逢年过节互通电话短信什么的也是常事。可是两个人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要为彼此保守一定的秘密，至少，不要在双方父母面前出卖自己…… 虽然赵楠这种行径也说不上出卖，毕竟事情早晚都是要跟父母提起，只是苏乔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赵楠近来的表现实在是令她头疼，这个人，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郁闷之余，她还有些生气，对赵楠的信任度也直线下滑。 苏乔妈发来的那段语音徐栋也听见了，再一看苏乔不太好看的脸色，他立马就明白了赵楠此举的恶意。心中不由得发恶，对赵楠的印象更差了些。 但是这事他也不好评价，只看苏乔怎么应对。 整理了一下心情，苏乔落落大方地回复：“妈，楠楠说得没错，我确实在跟男朋友在韩国旅游，我本来打算等回国的时候再告诉你，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一并通知你一声，我回家的时候会带着他一道过去，到时候我们先飞到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回家。日期大概也就是后面两三天吧，等我到了省城给你打电话。” 一番话把苏乔妈吓得差点扔了手机，她还不知道什么事的呢，怎么就要带人回家来了？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呀，这孩子一贯都清醒听话的很，这一回怎么就办了糊涂事了呢？ 她不大放心，很不放心，“小乔，你说得都是真的啊？不是，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带回家来也好，正好让爸妈给你把把关，你这年龄也到了，工作稳定了，也该找个人陪你，妈就是担心你吃亏呐。乔儿，凡事你要学着自己拿主意，妈知道你有主见也懂事，关键时候可别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苏乔知道她爸妈都明事理，她也不想惹爸妈提心吊胆，更不想跟爸妈对着干。她出身小城市，爸妈却给她自有舒心的教育坏境，她才得以在学业上有那么一点进取。后来出国时候，她妈虽然舍不得，还为此哭了一回，可还是放心得把她交到了国外去，事实证明她一个人也过得挺好。只是每每回头看去，若不是有爸妈的扶持，她也难走到今天。 她一时间感慨万千，吸了吸鼻子，她回复道：“妈，我自己都明白，您只管在家等着我，我还给你买了两套护肤品，到时候咱们回家再探讨呀。” 那头苏乔妈听了，脸上绽放了些笑容，可心头的愁云还是久久不散，只是很多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只得又嘱咐了苏乔几句，草草地结束了聊天。 反反复复盯着对话框翻看了很久，苏乔妈的心里总空落落的。下班回家的苏乔爸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又是在学校受了学生的气，忙坐过来拉着她的手要跟她谈心。 不料她却叹息一声说道：“咱们乔要带男朋友回家了。” 苏乔爸只觉得脑门仿佛挨了一记，忽而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这么突然？” 苏乔妈面露难色，“我这也蒙在鼓里呢，要不是赵楠跟我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呢！唉，咱们乔是个实心眼的傻孩子，就怕她又一头扎进去，最后又落得个空欢喜一场。” 苏乔爸也跟着叹息，很快意识到了苏乔妈说得是当初苏乔跟陆少君在一起那事，他们俩只谈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那段时间，他们宝贝女儿的心情大起大落，最后分手出国的时候，整个人都丢了魂儿似的，吓得他们都不敢让她走了。 想到这，苏乔爸的心立马揪到了一块儿去。农民伯伯精心种植的大白菜，怎么舍得随便让人拱了？他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然后一拍桌子，“给赵楠打电话，我好好问问她！” 第29章 迷情 将近10点的时候，两人打车从首尔塔附近往酒店赶。一路上苏乔的心情都不大好，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当初与赵楠经历过的那些事儿，两人从初中认识，一路当好友到现在，也算是感情至深，但是现在，这感情无疑出现了裂缝，苏乔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栋见她神色恹恹的，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一些，苏乔回过神来，恍惚着看他，有些疲惫地问：“我们买后天早上回国的机票好么？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他想也没想就点头应允，抬手摸摸她脑袋安慰她：“你就是心里装不住事情的人，一点小变故，你也要挂在心里很久。其实很多事情你不必要多想，问心无愧的话，就不必受到别人的影响了。” 苏乔若有所思地点头，可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叹气。 轻轻摇了摇头，她慢慢靠在了徐栋肩膀上，“我好累，今天一定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徐栋嘴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来，伸出臂弯揽住苏乔的肩膀，给她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好，早点休息。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出租车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两人先后下了车，徐栋体贴地扶着苏乔徐徐穿过马路。这里算的上是比较清静的地方，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寥寥。两个人很快便穿过了马路。 推开玻璃门进了大厅，迎面而来的是清甜的花香，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两个人便也客气地回应，才又相携穿过门廊进了电梯。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酒店斜对面的一条狭窄街道上忽而闪了两下车灯。 车子静静停在街道口，浓郁的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深黑色的车身藏在翻滚不歇的暮色里，好似在酝酿一场深不见底的漩涡。 驾驶位上的人盯着酒店大门看了良久，一呼一吸都显得漫长深邃。 车内仪表盘上蓝莹莹的光打在他脸上，斑驳陆离，虚实难分。 忽而有车辆疾驰而过，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一闪而逝。在沉寂的夜色里划开一道缺口，那缺口却又很快缝合。 车里的人静默许久，终于在晚间广播响起的瞬间，发动了引擎。他抬头，漆黑的瞳孔里映照出酒店三楼的一个窗户。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白，分明是用力过度的压迫所致。 终于在又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子驶离的时候，深黑色的保时捷也终于猛地加速，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琉璃吊灯发出暖白色的灯光，苏乔进屋换了冬天的家居服，再出来时见徐栋正抱电脑敲代码。她有些意外，问他：“手头上还有工作没做完么？是不是旅行耽误了你的正事？” 徐栋听罢，停下了手上的活动，侧过身子看她，笑了笑，“不是工作的事，是一个程序员开发者论坛，里面都是些志同道合的码农，有些新手遇到了问题解决不了，就发到论坛里来，大家一快儿帮着解决。” 苏乔一边听着一边好奇地凑上去看一眼，见屏幕上一行行的蝌蚪文，她顿感头痛，瞟一眼提问者的问题，是关于如何开发手机游戏的。具体的问题她不大明白，但是看着提问者的描述，似乎是对手游的某些规则设计上出了问题。 徐栋看她聚精会神地模样，打趣她：“怎么？想学么？” 苏乔听了赶紧摇头：“别，我学不来这个，当初之所以选择英语专业，也是因为我对数学和这些逻辑理科实在是不在行，幸好我当初没选理科，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徐栋笑而不语，飞快在屏幕上补齐了剩下的两行代码，这才退出了网页。 “你不写了啊？”苏乔见他收拾电脑，有点不解，不由得跟他解释：“你不用怕影响我，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代码写到一半不写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写完了。”徐栋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苏乔，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上，无意地打量了一眼她脸上的冻疮，似乎是好了些。 苏乔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点点头：“那就行。我是怕你没回答完整，让人家提问者埋怨你。” “程序和代码这东西不能只靠别人来帮你写，我不过是提供一个启发的思路，他要是真的能看明白我给的示例，那他剩下的部分一定没有问题，如果他只能依赖我给的示例，那说明他还有很多功课没有做，只是想做一个伸手党。” 徐栋有条有理地分析完，苏乔也恍然大悟，不由得更加佩服他：“我就觉得你这人看什么事情都很到位，三两句就把我说服了，不得了。” “搞代码的都懂的，这可不是我原创。”说话间徐栋抬头摸了摸她的脸，问她：“疼不疼？痒不痒？” 苏乔方知他是在关心她脸上的冻疮，也伸手摸了摸脸，轻松答：“没什么感觉，大约是快好了。” 她手掌覆在徐栋的手背上，纤细柔软的触感与结实的触感相连，两个人不由得视线相交，也不知是错不开目光，还是不愿意错开目光。就这么对望了十几秒，两个人又心有灵犀地开了口：“那个……” 一出声，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竟是都带着小心翼翼。 两个人的手缓缓地移下来，却仍旧舍不得松开彼此。 苏乔低了低眸子，睫毛的阴影覆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睡觉去？” “嗯……”徐栋凝视着她的脸，沉沉地应了一声，却无论如何也没放开她的手，仿佛一丢手，就抓不住她。 喉咙和耳根一丝一丝地燥热起来，没有任何来由，仿佛一条火舌舔舐，从不知名的一处发作，继而火星燎原，热浪翻滚着袭来，由胸口涌到唇畔。只觉得脸颊一寸寸烧起来，视线也一分分的灼热起来。 呼吸小心谨慎，可依旧控制得不够好，一不小心就泄露了隐秘的心思。苏乔发觉过来，怯怯地抬了眸子看着他，却在抬头的一瞬，被他宽阔的手掌覆盖了脸的上半部。他指缝中露出微弱的光来。 连同他的声音都那么微弱……带着急切而紧张的韵律，他沉沉的嗓音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别动。” 忽而心跳如雷声大作，就在她缩紧肩膀的下一秒，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两片薄唇上覆盖了温热的两片，她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两只手局促得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徐栋的额头渗出汗珠来，在灯光下发出莹莹的光来，胸腔里的鼓点声密集如倾盆大雨，他欺在她唇上，她却欺在他心上。 他慌乱，却不得章法，一手覆在她眼睛上，一手则紧紧摁在她后背，紧张地有些微颤抖，唇齿想接，心火瞬间撩燃，他倏忽一顿，继而是如痴如醉地索取。她的唇柔软中带着淡香，他缓缓地游弋，仿若试探，又仿若寻找。 一粒火苗落在草籽上，燃起哔哔啵啵的脆响，那脆响由苏乔的心田遥遥传来。喉咙一阵发紧，她双臂不由自主地抬起，从他身侧抬到他腰际，缓缓地环住他的腰身，却不敢用力，殊不知这是致命的挑逗，下一秒，他越发的忘情，终于在试探中摸索出来一些心得，贪心地在她唇上轻轻的啃噬。 一阵酥麻自唇畔传来，她于颤栗中闭上了眼睛，两手也加重了力道，贴在他背上。 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手不知何时移开了，一路移到她腰间，本份地摁在她腰上不敢轻举妄动。于混沌中有一瓣香软触到他的唇，他猛然一愣，这才惊觉了苏乔的举动。 情迷中，苏乔双唇轻启，徐栋也终于在她的暗示下徐徐探入，舌尖相抵，他心头一阵火热。手上的力道忽而加重了，猛地钳住了她的腰身。 一声嘤咛，听得他耳根滚烫。他携着她步伐错乱地移动，在东碰西撞中拐进了次卧。次卧只开着一盏夜光灯，蓝莹莹的光神秘得掩去了世间声息，唯留下迫切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带着悸动，带着迷离。 他钳着她的腰身，缓缓地将她压倒在床上，仿佛一阵天旋地转，苏乔下意识地两手抓住了厚实的被褥。他却紧接着欺身上来，两手按在她臂上，一刻也不肯从她唇上移开。 连呼吸都漫长得迷失了，仿佛遇见一场绚烂花事，徜徉其中流连忘返，又仿佛久旱遇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跳跃。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苏乔忍不住喘息出声，嘤咛声断断续续，两手无力地扶上他的肩膀，于恍惚中，下/身一阵突如其来的温热，情迷褪去了三分，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喉咙里囫囵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徐栋……” 第30章 体贴 她细微的喘息声惹得他不忍离开，可是听清楚她喉咙里那两个音节的时候，徐栋愣了一下，缓缓地缓缓地从她唇上移开，一片漆黑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略微局促的呼吸声。 “怎么了……”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些喑哑。 苏乔有些慌乱地抓着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徐栋忙从她身上移开，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帮她扶正了身子。从门缝里透出客厅淡淡的微光，映照在她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光辉。 “那个……我……”苏乔情不自禁地咬了咬下唇，尴尬地绞了绞手指，吐出一口浊气来。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两天小腹总有些隐痛，原来是有预兆的，幸好她也事先做了准备。慢慢地抬头看徐栋一眼，她终于有点羞赧地小声说道：“我好像来例假了……” 一瞬的怔愣，徐栋险些没有听明白苏乔在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他喉咙里咕隆一声，才又尴尬不已地轻咳一声，抬手摩挲了一下苏乔的手背，他安慰道:“坐着别动，我去开灯。” 说话的间隙，徐栋已经挪到门口，伸手按了开关，明亮的灯光瞬间铺满了整个次卧。 四目相对，两个人脸上具是说不出来的尴尬和不自在。 悄然抬头瞥一眼对方脸上的红晕，两个人又忍不住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便又低头，倒是苏乔大方一些，站起身来捉住他的手，满脸红云，低眸不敢看他，音色细腻而又羞怯：“我收拾一下就去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徐栋点点头，垂眸瞧她一眼，胸口那股子燥热退了好些，可还是觉得撩人。下一秒，他忽而把她拥进怀里，两手环着她，将她两臂也箍在怀里。手在她背上摩挲了两三下，他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我爱你。” 没有防备他会这样，苏乔愣了一下，缓缓地抬头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写着流光溢彩。 她忽而笑了，把头贴在他胸口：“我也爱你。” 听见她的回应，徐栋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记浅吻。难舍难分地把她放开，把她两手包在手掌心，低声道：“我去给你烧红糖水。” 心中虽是欢喜不已，但苏乔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一般都不喝那个的，我基本上都不痛。” 既然她这么说，徐栋也不好固执，想了想他又道：“那我给你打热水泡泡脚。我妈年轻的时候受了凉，现在每每腿痛，她说女人年轻的时候就该多用热水泡泡脚。” 看他一腔热情，苏乔也不忍心再驳了他的心意，点点头应承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到床上，恭谨的态度仿佛是在照顾病人。 待安顿了苏乔坐稳，他又毕恭毕敬地跑去卫生间接热水。 苏乔憋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 又见他端着水盆进门来，盆沿上还搭着一条毛巾。苏乔终究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会伺候人的，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了，我每个月都这样，早就习惯了的。” 徐栋却不听她的解释，把盆放在她脚边，伸手又来给她脱鞋脱袜子，苏乔吓了一跳，弯腰要自己去脱鞋，却被徐栋挡了回去。 “你老老实实坐好，这点小事我能做好。” 说着他就把苏乔的袜子褪了下来。苏乔见他盯着她的脚看，顿时紧张兮兮地问他：“是……有味道么？” 徐栋仰头看她一眼笑了：“没有，不过看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胎记。” 他这么一说，苏乔这才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是挺好玩的，我胎记长在脚心里。” “那敢情好，你上辈子准定是被人在脚心凿了个窟窿。” 徐栋一边笑着同她说话，一边把她的脚扶到水盆里，让她探了探水温。 “烫不烫？我刚才用手试了下，觉得还行。”他仰头询问苏乔的意见，苏乔则满脸笑靥地看着他。 “水温正好。”苏乔把脚按了进去，准备支使徐栋站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泡了热毛巾开始给她擦脚。苏乔吃了一惊，想要把脚从他手里蜷回来，没想到被他捉得紧紧的。 苏乔一阵脸红，“这算什么呀？怎么能让你给我洗脚？” 徐栋头也不抬，利落道：“我怎么不能给你洗？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别说是洗脚这样的小事儿了，除了生孩子我不能代劳之外，其他的我都能。” 他话说得随意，苏乔却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生孩子……都多么远的事情呢。 脚掌被他用毛巾仔细地摩挲，热乎乎地拂过每一处，惹得苏乔心头一阵温热。 他既耐心又一丝不苟，让苏乔有些赧然。她平日里自己洗脚也没这么细致过。 等到洗完了脚，徐栋又给她擦干，把她往被子里推了推，扯过厚被子捂住了她的下半身。 切切叮嘱她：“别受凉了。” 苏乔满眼感激地看着他端着水盆出去，眼眶不由得一阵热痒。她抬手蹭了蹭眼角，明明觉得心里开心，眼睛里却好似蓄了洪水。 徐栋进门来时，见她正低头静默，想是在想什么。 他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问她：“怎么了？” 苏乔抬眉看他，眼眶竟然有些微红。他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肚子疼？要不要我给你买止疼药？” 苏乔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来：“我高兴。” 徐栋摸不着头脑，摸摸她脑袋，“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说完这句话，眼睛里的洪水仿佛兜不住了，可是她努力忍了回去，总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不由得想起曾经父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爱，曾以为除了父母，再没有人能做到那般细致，却没想到遇到了徐栋。 “对你好？”徐栋微微讶异，“对女朋友不就应该这样么？难道别人的男朋友不是也像我这样么？” 苏乔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的水雾一尽数散去，“像你这样的，大约不多吧。” 这好似是不得了的褒奖，徐栋顿时心生自豪之感。 却听苏乔又说：“不过你不能骄傲自满，要记得再接再厉。” 这便是在提要求了，徐栋心下一片了悟，忍俊不禁地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苏乔笑了笑，在他肩膀靠了下来，“明天我不想去弘益大学了，就在附近转悠一下吧。身上有例假不方便走动，我们买明天下午的机票回国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徐栋果断地点点头，拍拍她肩膀，“那现在回去睡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赶路。” 苏乔支起身子来，冲他莞尔一笑。还没防备的时候，他忽而弯腰，伸出双臂将她抱起来，猝不及防的公主抱，吓得苏乔一声惊呼：“当心压扁你！” 徐栋但笑不语，心说这可不是我第一次抱你了，你几斤几两我可都心知肚明了。 把她抱到卫生间放下，又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主卧，一阵风似的取了两包卫生棉冲回卫生间，红着脸递给她：“你挑一种吧。” 苏乔有些张口结舌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脸也一寸寸地烧起来，眼前这个人，总是出其不意地让她脸红心跳。 她伸手飞快地取了一片加长夜用，然后不自在地低头赶他出去，“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栋应声退到了门外，却站在门口没有离开。待一阵冲水声过去，苏乔拉开卫生间的门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又任劳任怨地打横抱起了她，“我送你回卧室。” 不由分说就抱着她回了主卧，把她放进被窝里躺好，又替她掖了被角。 “有什么不舒服的只要喊我一声，我肯定光速进来。” 每每听他这样的保证，苏乔都要发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他是这样心细如发会宠人的人。如今他倒是一改板着脸的毛病，跟他在一块儿，整天如沐春风。 其实苏乔没什么例假反应，除了每次前两天量比较大之外，便也没什么别的妨碍了。 所以一夜睡下来也安稳得很，她却不知徐栋却为她紧张了一夜，断断续续地睡了几个牵觉，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底蒙上了一层红血丝。 看见他捂嘴打哈欠的模样，苏乔既觉得内疚又觉得好笑。竟不知他有时候是这样小题大做的人，殊不知这“小题”出在她身上，他便甘之如饴地“大做”。 因着前一晚就定了旅行从简的计划，两个人就只简单绕着酒店的几个街区逛了逛，吃了些甜点小吃，又买了些纪念品，这才又回到了酒店收拾回国的行李。 原定一周的旅行只寥寥玩了两天，徐栋怕苏乔没有尽兴，于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安慰她：“等到来年天气好起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来玩。” 苏乔不知他是在为她考虑，满以为他是没玩好，有些抱愧地看了看他，“我是不是添麻烦了呀？要不……我们再玩儿两天？” 徐栋微怔，下一秒就明白过来，抬头蹭蹭她脸颊，笑道：“我担心你没玩好，你倒担心我没玩好，其实我没什么要求，只是有一件遗憾，本来答应你带你去见宋仲基的，结果也没履约。” 本来是无心之说，他竟还记着。苏乔不禁眉开眼笑：“我那是开玩笑的。仲基欧巴还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兴许见了本尊就没那么强烈的仰慕之情了，还是给我留点美好的念想吧。” 本是宽慰徐栋的话，可是听在他耳朵里却不大好听。听苏乔对宋仲基那么些溢美之词，他隐约有些吃醋，摸了摸鼻子不作声，私心里却嘟哝开了，早晚他要取代宋仲基，称霸苏乔心里那个唯一的位置。 第31章 兄妹 回国的飞机于下午5点启程，机翼穿过浓密的云层，飞向津市。 晚上10点的时候，两个人才到家。不等徐栋取了钥匙开门，就听见孟天权急吼吼地叫声：“我明天就去你学校会一会那个臭小子！” 苏乔和徐栋纳闷地对视一眼，继而推开了大门。 一开门就嗅到了客厅里不太友好的气息，再扫一眼客厅里势同水火的两人，苏乔默默扯了扯徐栋的手，小声问：“看起来他们兄妹俩关系不太好……” 徐栋噎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推着行李箱进屋，准备忽视随时都可能跳脚炸毛的孟天权。 谁知还是没躲过去，孟天权扫了一眼徐栋，完全没有迎接他回家的打算，反而张口就嚎道：“我妹子听你的话，你帮我来劝劝她，我这肺都快气炸了。” 他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玩的孟欣把平板一拍，瞪着孟天权道：“就你管得宽！老头子都没什么话说，你倒是多事。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还来□□的心。” “你——”孟天权气得直转悠，一脸苦相地指着孟欣：“老头子老太太搞科研都把脑袋搞坏了，在这家里，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啊？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孟欣也不甘示弱，一张秀面因为情绪激动而憋得通红。“你才是小狗！爸妈说了，在这家里，最不懂事最不听话的人就是你了。爸妈让你往西，你偏要往东，好了，现在爸妈都懒得搭理你了，我好歹还抽空“慰问”你一下，谁知道你还是一根筋，没说两句话就跟我杠上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们孟家人。” 孟天权被她激得情绪越发激动，徐栋眼看着这一次俩人是来真的，立马撒开行李箱拉住了孟天权，又给苏乔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孟欣聊聊天。 苏乔会意，慢慢走到孟欣跟前坐下来，徐栋则把孟天权生拉硬拽地扯到了自己的卧室去。 孟天权不情不愿地被徐栋推搡着，一路上愤慨之声不断，徐栋一个劲儿地劝他小声点，直到进了卧室，他情绪还是很激动，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很生气。 他把人往椅子上一按，一脸严肃问：“怎么回事？” 孟天权把脚边的纸盒子往旁边一踢，忿忿不平地吐出一句话来：“二欣交了个男朋友。” 徐栋倒不觉得意外，“小欣今年都大四了吧？这个年龄找个男朋友也不算很早了。” 话音刚落就挨了孟天权一掌，徐栋拧眉瞪了他一眼，斥他：“小欣也不是孩子了，你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包揽在你身上。” 孟天权没想到连徐栋都不支持他，顿时脾气大涨，霍得一下站起身来，气冲冲道：“你以为我真想管她啊？！我还不是怕她吃亏，你知道二欣今年才多大，才二十一，你知道她喜欢的那个男的都多大了，都二十六了，那男的比她整整大了五岁，这还不算，人对方是个博士，还不是一般的博士，听说发了不少顶级期刊，二欣在他跟前，不就跟三岁小孩没差别？这种男的，心眼多得吓死人，二欣一不小心就被他坑了。” 徐栋板着脸又把他按回了座位上，冷冷看着他：“小欣她从来都不是盲目的人，她做事都有方向，不会贸然得掉进谁的坑里去。” “我说你这人……”孟天权的脸色异常难看，指了指徐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长叹一声，他摇头：“你是不知道，一旦女孩子真傻傻地喜欢了一个人，那真是一根筋撞南墙，甭管那男的是个什么人，在她眼里，那都是天神样儿的。你也知道二欣是个有主见的，结果现在你也看见了，为了个外人跟我杠上了，你说不是那男的从中挑拨还能是怎么回事？” 徐栋无语地扶额，头一次发现孟天权是个这么执拗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不该贸然地下定论，我倒是同意你暗中去观察一下那个男的。只有看过了，你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到时候千万别冲动，免得又闹得不愉快。” 孟天权无言，但是徐栋的话他听进了心里去，总觉得在这生气也不是办法，总是要找时间去看一眼才行。想了想，他站起身来作势往外走，徐栋紧跟上去，低声告诫他：“别再跟小欣发脾气。” “知道了。”孟天权没好气地甩出来这么一句话。 到了客厅，见苏乔正低声跟孟欣聊着，徐栋踱步过去，孟欣和苏乔双双抬头看过去。 不等他到跟前，孟欣就开腔了：“栋哥，你给我找了一个好嫂子。” 她这么一说，苏乔顿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怎么就叫上嫂子了，刚才跟孟欣聊天的时候，还觉得她是个细致温和的姑娘，怎么这会儿忽然豪放起来。 徐栋故意绷紧了脸，心里却忍不住偷笑了一回。 先是嘱咐孟欣：“不管你哥哥说话是好听还是难听，他总归是怕你受骗，”见她小脸上又要起波澜，徐栋又忙补充下文：“但是呢，这一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认为你绝对不会头脑发热地做决定，所以我帮你教训了你哥哥，他保证绝对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问题。” 孟欣听罢收起了毛刺，颇为高兴地看了一眼苏乔：“我就说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看吧，在我这件小事儿上，你们就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真是时时不忘调侃他们一把，苏乔低头咳了一声，惹得孟欣眯眼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孟天权可就没这好心情了，见徐栋明摆了战队，他心里窝火得厉害。正欲发作时，却见徐栋给他递了一个眼神，那眼神……有点犀利。孟天权可怜见的就收起了燥脾气，非常没出息地哼了一声，背对着众人坐了下来，冷冷道：“那好，小爷不管了，你们爱咋咋滴吧。反正到时候别来找我哭就成。” 这话自然是说给孟欣听的。她自然也不示弱，理直气壮地回过去：“只有我伤害别人的份儿，还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儿，到时候谁哭还不一定呢。你也别成天操心我的事儿了。爸妈为你工作的事都发愁死了，你赶紧去找你的老本行工作吧，学学栋哥成么，他现在还不是照样玩转程序圈？我劝你别等到肚子里的代码都忘光了的时候才后悔没去搞技术。” 此话一出，徐栋和孟天权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缓缓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 苏乔注意到了两人神色上的不自在，只是碍着有孟欣在场，她也不好问什么，只静默一旁。孟家兄妹俩自然都没了继续吵嘴的打算，孟欣提了背包起身，拍拍手上的饼干屑，白了一眼孟天权，然后跟徐栋和苏乔道别：“我先回学校啦！下午还有个实验课，改天再来找你们玩儿！” 两人点头，送她到门口：“路上小心点儿，天冷路滑，当心脚下。” 孟欣摇了摇手，示意他们放心，便噔噔噔冲向了电梯。 孟天权遥站在门口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还是舍不得。” 徐栋和苏乔相视一笑，回过头来看他：“你去送她回学校吧。” 孟天权撇撇嘴，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可嘴上却要硬撑着：“要不是看她替我守在爸妈身边的份上，我才懒得理她。” 苏乔和徐栋笑而不语，目视他出了大门。 孟天权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事来，回过头冲徐栋摆摆手：“大白被我接回家里玩几天，你不是要去你岳父家过年么？等你来年回来再去我那儿讨猫。”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苏乔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门：“哎呀，进来好一会儿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把大白都给忘了。” 徐栋好一阵哭笑不得，拍拍她肩膀：“放心吧，大白可能更喜欢住在孟老板家里。” 苏乔忍不住笑了，想起孟天权做得各种美味佳肴来，大白喜欢他，那也是情有可原。 正兀自想着，思绪又拐到了孟欣说得那番话上面去，见徐栋已经回屋开始捣鼓行李箱，苏乔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趴在门框上看了他好一会儿，酝酿了一番，才慢吞吞问：“孟天权以前跟你一样也是程序员啊？” 徐栋猛地一愣，抬头对上她好奇的目光。 其实……告诉她也无妨吧。 他低眸，轻轻嗯了一声，“以前我俩是同事。” “诶？”苏乔有点惊讶：“他以前也是s公司的？这么好的工作，他为什么不干了？” “我们以前都是a集团的首席数据师。”徐栋抬头看向苏乔，“因为一件事情，我们俩被迫从公司离职，蛰伏了一段时间后，我去了s公司，孟天权去晚庄当了大厨。” 苏乔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a集团的数据工程师？……”她喉咙咕噜一声，觉得好似天方夜谭，“我满以为你在s公司当技术组长就已经是很厉害了……没想到……你以前竟然是a集团的……首席数据师？！” 徐栋平静地点点头：“不过都是跟数据和代码打交道而已。称呼不过是个代号。” 可苏乔还是觉得无比膜拜，毕竟像是a集团那样的大公司，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而首席数据师的位置，对她而言，更是只可仰视。 她为徐栋感到惋惜，“当初为什么会离开a集团呢？那样好的工作。” 徐栋沉默了一下，继而缓缓说道：“你还记得12年春节时a集团举办的大型网络推广活动么？” 第32章 倾心 苏乔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说得是当时集福卡领红包那事么？” 徐栋点头，自嘲地笑了笑：“那个程序就是我跟孟老板设计的，结果我俩都没把福卡集齐。” 苏乔想到当初自己也只差一张敬业福，心中也有些忿忿，“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好些人都说要把写福卡程序的人暴打一顿，那两天网上全是骂那个发放机制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好巧不巧今天被我给碰上了。你说要是现在我把你挂到网上去，会不会有一堆键盘侠过来喷你。” 徐栋一脸苦笑，无奈地眨眨眼睛，“你要是真想坑我，你就只管挂去吧。” “我才不舍得。”苏乔瘪瘪嘴，“让别的妹子知道我坐拥这样一个厉害的男友，还不得分分钟跟我抢啊。” 徐栋轻笑两声，“那我就放心了，多谢美女不挂之恩。” 苏乔走到他跟前，跟着他一块儿半蹲在行李箱边，难掩好奇之心：“那你跟我说说，你们那个福卡发放机制到底有没有问题，程序真的没错么？真的只有那么多人集齐么？” 她这么一问，许多往事便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的，是铺天盖地的问责场面。 可是他心知，自始至终，都不是他跟孟天权的错。 犹记得市场、营销两大总监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他：“这个福卡项目，公司高层敲定的阈值是九万多，你不要随意更改。” 明知道这个阈值是不合适的，但是作为一个搞技术的，他在公司难得说上一句有影响力的话，只得忍气吞声加班加点的设计程序逻辑，再没日没夜地把程序投放，测试，上线功能，他带领着公司的团队，把高层的一个想法，变成了现实。 徐栋记得，前一晚公司上下还是一片欢欣鼓舞的沸腾，那天是除夕前一天，整个集团都没放假，以紧张的态势备战除夕夜的活动。然而仅过了一天，待福卡发放完毕，红包分发完毕，除夕夜的凌晨三点中，他和孟天权就被公司领导请到了大厦的最高层。 领导把两份紧急赶出来的福卡报告推到他们面前，面色铁青地质问他们为什么发放机制变成了这样。 他和孟天权的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其实从福卡发放完毕开始，网上的一些抱怨、辱骂之声就断断续续地传到了他们这里来，刚开始只是觉得委屈，到后来，则变成了惶然。 两个人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领导的身后就坐着市场和运营总监，两个人面色铁青的程度不亚于领导，从那一刻起，徐栋和孟天权就已经悟到了自己将面临的后果。 浑浑噩噩中，听见领导空洞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你们曾经也为集团立下了很多汗马功劳，本来这个失误给集团带来的损失都足以把你们送进监狱，可是集团并不打算毁了你们的人生，但是你们已经不能再在集团待下去，这不利于集团长久的发展，离开吧，这是集团给你们下达的最后的命令。” 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辩驳一句，因为知道辩驳无用，曾经一度，徐栋都在疑惑不解中煎熬度过，不明白为什么领导层会察觉不到市场和营销总监才是破坏了集团利益的罪魁祸首，直到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徐栋才恍然大悟，其实市场和营销总监，也不过只是传音筒罢了，真正敲定主意的人，正是领导层啊…… 面对巨大的难以想象的损失，他们根本没办法为自己找一个出口，只能把责任推到技术人员头上，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他们心中的懊丧，也唯有这样，才能为项目本身留下一个光鲜体面的扫尾。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去找工作，也是那段时间，两人成立了晚庄，孟天权找到了生活的主心骨，一门心思地开始研究料理，而他则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进入了s公司的技术部。 其实这些事说远也不远，不过是太久都不愿意再被提起，也便觉得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了。 徐栋回过神来的时候，苏乔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收拾了个差不多，见他还在原地愣神，冲他招招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总觉得应该是很不好的事情吧。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情，那就赶紧忘掉吧。” 她安慰人的声音温和而又平静，令人心头踏实。是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还要记那么久。 徐栋站起身来，看着苏乔忙碌而快活的身影，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苏乔僵立在原地，贴在后背上的人，心跳是那样的快。她一瞬间也安静下来，满屋寂静。她把手覆在他手背上，静听他在她耳畔的呼吸声，良久，他在她耳后落下一吻，“有你真好。” 宛如春日提前到来，暖阳照满了心房，苏乔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微微侧过脸来，盯着他侧脸的轮廓淡淡一笑：“有你也好。” 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徐栋顺势探在她唇畔，不由分说含住她两片薄唇，动情地吮吸良久，直吻得苏乔呼吸难以自持起来，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抬起手摸了摸她的下巴，看着她红嘟嘟的嘴唇，忍不住为自己的杰作笑起来：“真好看。” 却不知是在夸她好看，还是在夸被强吻后的嘴唇好看。 苏乔瞥了瞥他，抬手想摸摸有些发烫的唇，却被他按住了手，抬眉对上他的笑眼，却发现那笑里带着不曾有过的揶揄。 “别擦，我喜欢这个样子。”徐栋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也觉得自己幼稚，就好像狗狗总爱“宣誓主权”一样，他也想以这样的方式宣誓主权。 苏乔察觉出来了他的意图，坏笑着砸在他肩膀上，闷闷道：“原形毕露，大总管再不是那个克己复礼的大总管。” 她笑靥实在是撩人，徐栋又在她脸上落下几个吻来，不忘逗她：“既然深爱，就别克制，别到时候把人都克制没了。” 苏乔不置可否，娇嗔着叫他撒手：“别闹了，该收拾回家的行李了，明一早我们就飞h市了，到时候再从那坐火车回我家。” 这才是重要的正事，徐栋被提醒了，忙恢复了一本正经，接过苏乔手里的活，异常勤快地开始整理行李，一举一动都说明，他对这次的行程很是重视。 苏乔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转而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自工作以来，她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家，这次赶上过年，她倒是可以在家多住几天了。 这样想着，心里也轻快许多，哼着歌装行李，把给爸妈买的礼物都小心翼翼地装起来。过了会儿听见隔壁有打电话的声音，她没多想，依旧轻快地收拾东西，直到听到徐栋喊了一声妈，苏乔这才猛地一愣，心里忽然收紧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她倒是从没有想过这些……苏乔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不明原因地开始紧张。其实不用细想，她也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若是让徐栋的爸妈知道他要去刚交的女朋友家里过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心里乱糟糟一片，苏乔再无心收拾东西，轻巧地走到徐栋房门口，见他坐在电脑前打电话，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她心里总算是没那么忐忑，可还是觉得不放心，定定在门口站着看里面的人。 当徐栋挂掉电话转过头的瞬间，便看见她一脸焦灼地站在门口望着他。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怎么了？” 苏乔低头，又纠结万分地抬头，问他：“你妈打来了电话？” “我给她打的。”徐栋已经明白她要问什么，轻快地走出来，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看了看她脸上的艰难之色，徐栋轻笑出声：“担心我妈会不同意？” 苏乔怔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点头:“你要去我家过年的话……那你爸妈就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 果真是为的这个。不过这还真不是问题。 “我既然主动给他们打了电话，一定是笃定了他们不会不同意。”徐栋拍拍苏乔的手，“他们得知一个这么优秀的姑娘愿意做我女朋友，一再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待你。” 苏乔很惊讶：“优秀的姑娘……”她摇头，“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而且这里是津市，津市多得是既漂亮又优秀的好姑娘……我顶多是凡夫俗子一个。” “我又何尝不是呢？”徐栋看着她羞怯的眉眼，心中无限温存，“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所以走到一起并不稀奇。我父母不讲究别的，从小到大，但凡我喜欢的，他们便不加干涉，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 他言语平静又笃定，让苏乔无法不信。 因为不轻易喜欢上什么……那……苏乔抬头看着他俊朗的模样，刚毅中带着温和的眉眼，仿佛是最有效的安定剂。再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她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喜欢，绝非只是口头上的说说而已，那是一腔赤诚的喜欢，是瞩目、是倾心、是难舍难分。 第33章 回家 凌晨五点的h市，还陷入在一片夜色之中，东方的浓雾中隐隐有熹微的光透过，显出灰蒙蒙的雾霭之色。 从飞机场驶往火车站的大巴准点出发，载着有些空荡荡的车厢，寂静地在公路上飞驰。 车厢里寥寥的几人，大多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小憩，苏乔也不例外，不过她靠得不是椅背，而是徐栋的半个身子。 此刻他也脑袋昏沉，却不敢随便乱动，生怕惊扰了苏乔的清梦。她睡得踏实又疲惫，呼吸声时重时缓，似乎是不大舒服。徐栋瞥她一眼，悄悄紧了紧包裹着苏乔的大衣。 本是万籁俱寂，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徐栋皱了皱眉头，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眼皮果然动了动，继而含混地问：“到了么？” “还没，到了我叫你。”徐栋握了握她的手，手心热乎乎的，想是没被冻着。 苏乔便也没睁开眼睛，安稳富足地扯了扯嘴角，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钻了钻，重又陷入了浅眠。 见她又睡着了，徐栋这才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来，银白色的机身，泛着暗色的光。他不由自主地蹙眉，划开锁屏，视线钉在一封刚打开的邮件上。 收件人是苏乔，而邮件的落款——那个名字，多少让徐栋有些发恶。 是陆少君发来的邮件。这个时候给苏乔发来邮件，恐怕他不是出于什么单纯的目的。 徐栋飞快地浏览了一下邮件内容，神色慢慢冷峻下来，看到最后，他已然眉头紧锁。 “可笑。”看着邮件里的内容，他从心底吐出一句不屑来，再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彻底删除了邮件。 重又把手机放回了大衣的口袋，神色也恢复如常。 视线抬起，大巴司机取下了传呼机，安静的车里很快响起了广播声：“到站了到站了，都带好东西下车。” 广播声有点吵闹，再加上车厢里渐次喧闹的声音，没用徐栋叫她，苏乔便自己醒了。捂嘴打了个哈欠，抬眸看一眼徐栋，他正含笑，帮她扶正了身子，才笑道：“等到家了再好好睡吧。” 她笑着点头，两个人手挽手下了车，司机已经把行李都搬了下来，两人随身也只带了两个行李箱，拉着箱子便随着乘车大军进站了。 一路过了安检，正好赶上火车。待寻了位子坐定，火车也慢慢地启动了。 困意又席卷而来，苏乔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徐栋，“到f市大概要三个小时，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觉？” “是不是还想睡？”徐栋一下子猜透了苏乔的心思，见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他不多说话，只是跟以前一样把肩膀凑了过去，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去。又用大衣裹住她，这才慢道：“睡吧，我觉少，扛得住困。” 他说得其实也是实话，从学生时代，他就是个晚睡早起的典范，后来步入了工作岗位，他更是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睡眠也就更少了，往往一个项目来了，他便要熬夜好几天，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苏乔却过意不去得很，每次都让他迁就，真怕他会有什么意见。于是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果断道：“那我也不睡了，反正也就很快到家了。” 徐栋也不执拗，只笑了笑，打开随身的水壶递给她：“喝点红糖水，既暖和，又免得太困。” 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苏乔像是看魔术师一般的看着徐栋，都不记得他何时带了保温壶来。脸上的笑容差点就要溢出来，她接过来喝了好几口，还是熟悉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 她喝完，便把保温壶抱在怀里，徐栋则低头打开了上网本，轻车熟路地点进了d盘的文件夹，然后打开了一个软件。苏乔不认识软件，但是却认识打开软件后的界面，密密麻麻的代码映入眼帘，她看得有点晕。 “这是什么？”苏乔瞟了一眼屏幕，觉得这肯定是什么不简单的东西。 徐栋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徐徐解释：“是我自己突发奇想写得一个程序，没事的时候我上来敲几行，聚少成多，现在也成了一个大工程了。” “大工程？”苏乔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么？” “嗯……”徐栋顿了一下，然后忽然转过头来揶揄道：“我告诉你，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他笑得暧昧不清，让苏乔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习惯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如今他不正经起来，她反倒无从应对了。 咬了咬嘴唇，苏乔吞吞吐吐起来：“那……那……你要什么交换？” 徐栋的笑容更深，仿佛垂钓者看到起竿时在鱼线上挣扎的大鱼。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有趣，原来他对于逗弄她是这么乐此不疲。 他眼神那样灼热撩人，苏乔的心咚咚咚跳起来，这……这可是在火车上呀！大庭广众之下，徐栋总不能还能“行什么不轨”吧？她咽了咽嗓子，偷摸摸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对面座位上是两个闭目养神的青年，左前方则是一对夫妻抱着两个熟睡的孩子。看起来都无人注意到她和徐栋。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越发觉得她特别滑稽有趣。 看着她如惊弓之鸟，徐栋颇为满意，也决定不再逗她。缓缓收敛了笑意，只伸手捏捏她的耳垂，沉声道：“连你都是我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别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魔力，苏乔一阵脸红心跳，他每每总是出其不意地说出这样的情话来，比起刻意为之的甜言蜜语，这样反倒让人为之心神颠倒。 她欲说还休地瞪了他一眼，他只笑，复又盯着屏幕沉思起来，偶尔在某处敲上几行代码，又偶尔切换到另一个界面里，再修改几行代码。 苏乔不想打扰他，他专心致志写程序的样子简直帅破天际，只消这么静静看着，就已经如同暴殄天物了。 本来无聊乏味的旅程，也在他敲代码的声音中悄然度过，倒也觉得路程不那么繁琐了。 快下车的时候，苏乔妈打来了电话，徐栋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递给她，她轻巧地接起，通话的一瞬间，甜甜地喊了一声妈，“我就到站啦！等会儿就到家啦！” 听到女儿的声音，苏乔妈难掩声音里的喜悦：“乔儿，我跟你爸就在出站口等着你呢，你出来就往左手边走，别走岔了，啊。” 苏乔一愣，自从她读研之后，每次回家，爸妈都没到车站接过她，结果这一次……竟然破例了？苏乔鬼使神差地抬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徐栋，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着话筒说道：“妈……大冷天的你们怎么来了？我爸今天不去医院了么？” 苏乔妈的笑声传来，隔着话筒也能感觉到她的期待：“哎呀，为了宝贝女儿，请一天假怎么了，班天天都能上，女儿可不是天天都能见的。” 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动，苏乔乖巧地回应：“那你们回车里等吧，在外面站着太冷了，你们别冻着。” “我跟你爸穿得厚实，不怕……”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听清楚，火车里的广播就响了：“列车已到达f市车站，请需要下车的旅客拿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车厢里顿时一阵骚动，许多人开始着急准备下车，乱糟糟得根本听不见说话声。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到了车厢这边的情况，也不打算再多说了，只是迅速地叮嘱：“别落了东西，下车当心点。” 苏乔应了声，急急挂了电话，徐栋已经取了行李箱下来，把她的箱子递到她手里，顺势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空闲的手，低声叮嘱：“跟紧我。” 其实她一个人坐过很多次火车，从来也不觉得有哪里该紧张的，如今看到徐栋这么紧张自己的模样，她心中五味杂陈，不及细想，已经被下车的人群推搡着往外走，她手肘护着身前的挎包，紧跟徐栋其后，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是说不出的踏实。 春运从来都是浩浩荡荡的大运动，两个人在拥挤中出了站，刚从左边的出站口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就立刻迎了上来：“乔儿！” 苏乔和徐栋双双抬头，下一秒苏乔便眉开眼笑地冲上去，给苏母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可想你了。” “妈也想你。” 说话间徐栋推了行李箱走上前来，苏父也迎面走上来。 四目相对，徐栋清晰地感受到了专属于男人之间的较量。他心绪从来坚定，面上波澜不惊，只恭敬地颔首，对着苏父苏母道：“伯父伯母好。” 苏母的脾气倒是和气，虽笑容比不上看着苏乔时候更盛，但也面色和煦，只是苏父的脸色不大好，说不上是生气，而是一种压迫性的威严。 徐栋只消简单一想，便明白这两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实则是想探探他的人品。 心头一笑，他彬彬有礼地又说道：“外头太冷，人又乱糟糟的，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苏乔不疑有他，跟着附和：“对呀，爸妈，我们快回家吧。” 第34章 喜悲 苏父和苏母对视一眼，然后是苏母率先开腔了：“说得是，什么事回家再说。” 苏父闻言，也不作声，只是沉沉扫视一眼徐栋，旋即伸手拉过他手里的两个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往停车场去了。 苏乔微愣，不过很快就在心里笑开了，虽说她爸看似不近人情，却并没有排斥徐栋的意思，不过也说不上就很情愿地接受了，毕竟还是欠一些火候…… 与之同时的，压在徐栋胸口的一块石头也缓缓地移开了，他稍稍吐了口气来，冷气在嘴角凝结成白雾，他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来，对着苏乔笑了笑。 苏乔心中一暖，任由苏母牵着往车边走，徐栋则提着包裹紧跟在两人其后。上车的时候又有了微妙的动作，苏母不由分说地把苏乔塞进了副驾驶，自己则转身拉着徐栋坐进了后座。苏乔讶异地回头瞥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鼓，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在分开审讯犯人……看来这一路上，不会很轻松了。 正如苏乔所料，车子在路上行了没有多久，苏母就笑吟吟地说话了，开口自然是冲着徐栋：“我们苏乔是个不懂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提前也不打个招呼，闹得我们也没个准备，不说这个，到现在我连你名字都弄不清楚呢，你说这多不好意思。” 名字不清楚？徐栋心底笑了，既然当初赵楠能把他跟苏乔出游韩国的事情戳到苏父苏母那里，其他的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赵楠知道些什么，那苏父苏母自然也知道些什么，不仅如此，料定赵楠提起他的时候肯定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她要是肯老老实实讲实话，那他徐栋的名字得倒着写。 苏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他也假装蒙在鼓里便是了。 想到这，他打定了主意要照实说，于是笑道：“伯母，我叫徐栋，您叫我小徐就成。不怕您笑话，我还有个小名，叫木头，您喊我哪个名字都行。” 木头……苏乔忍俊不禁，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孟欣见了他都要喊他木头人，原来渊源在这里。 苏母听了也绷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却有些纳闷，看着挺开朗的小伙子，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呆名儿。难不成他真是脑子不太好使？ “木头……这名字确实好玩……看得出来你父母是随性的人，不然怎么能取这么一个名。” 徐栋听了便道：“小时候学识字那会儿，我爸写了我的名字放在我跟前教我认字，结果我偏只认识栋的偏旁“木”，当时家里亲戚都在场，开玩笑似的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不过家里那边也说，贱命好养活，所以木头这名也就叫开了。” 苏母哦了一声，又笑了，“这么说来，你家里人也是挺接地气的……不知道你父母在哪工作呀？” 这就是问到家世了，苏乔有些意外地扭过头来看苏母一眼，却被她瞪了回去，苏父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苏母却恍若未闻，耐心等着徐栋答话。 徐栋心下了然，不慌不忙道：“我父亲是大学教授，目前在n大教物理，我母亲是杂志主编。” “哟！”苏母不由得高看了徐栋几分，刚才听着他的小名，还以为他父母大约不是什么文化人，可听他这么一说，她心里不由得欢喜起来，这出身多好。 而一直板着脸的苏父，此时此刻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下来，既然对方家里都是读书人，那好歹都是讲道理的，他也没那么担心苏乔会受委屈了，只是仍旧不放心，所以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竖着耳朵听苏母和徐栋的谈话。 这问完了家世，自然还要问俩人的关系，苏母这个时候最在意的，自然是苏乔和徐栋的关系到了哪一步，明着问不出口，只好拐弯抹角地找话聊：“我听说你跟小乔去韩国玩了？我们乔嘴笨，是个闷葫芦，什么事也不肯跟我讲，我想听她讲讲在韩国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她还不肯告诉我，这样，小徐你给我讲讲，你们这一趟出去，可有什么新鲜事？” 徐栋何其机敏，苏母这一番话，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是真跟她聊韩国旅游的事，怕是她根本听不下去，说到底还是怕她欺负了苏乔。其实徐栋也理解苏父苏母的想法，做父母的，哪能不在意宝贝女儿的幸福的呢？倘若当事人是他自己，要是得知了女儿交了男友，估计也会觉得难以接受。 苏母此番抛砖引玉，他自然不能让她失望，于是放缓了语调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其实在韩国待得时间总共也没有两天，原本我们计划游玩三天，可是因为小乔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们就提前回来了，至于在那边的见闻，其实无外乎逛逛公园买买东西。苏乔不跟您细说，不是不想跟您说，恐怕是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他话说了一摞，苏父和父母听进去的却只有那一句“小乔她身体不舒服”，两个人的神色顿时变了，饶是持重如苏父，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微微发力。一路无言的他，此刻忍不住开腔了，冲着苏乔问：“身体怎么不舒服了？怎么都不告诉爸妈？” 苏乔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徐栋，竟又把锅往她这里甩，哪里是不舒服，分明……分明只是来个例假而已，他却故弄玄虚。苏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就是每个月都那样的……习惯了的……” 一瞬间苏母和苏父恍然大悟，可是在明白过来的同时，又觉得异常尴尬……怎么想想，都觉得是徐栋在故意把他们往圈子里绕，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木头，那心思可通透得很！ 苏母讪讪看了一眼徐栋，心想这小子怕是早就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尽管她说得再隐晦，他也不可能装糊涂了。既然是个聪明人，那跟他说话自然也能省不少功夫，倒不如索性敞开了话聊，再也不遮遮掩掩了。 车里尴尬的气氛持续了没有太久，苏母便又拉着徐栋问起话来，不过这一次，她问得直截了当，直达重点。 “其实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就小乔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养在蜜罐里的，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当然我这么说没有要委屈你的意思，毕竟你也是你爸妈唯一的心尖子，平心而论，哪一方都没必要迁就。” 这么一番铺垫之后，见徐栋神色如常，嘴角诚挚的笑意不减，苏母稍稍安心了几分，看起来这个孩子是个明事理的。 “说起来吧，你跟小乔的年纪也都不是很小了，不能像那种小姑娘小男孩之间那样不计后果地谈个小情说个小爱……成年人总要有责任感，不能还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待人处事。我说这些你大概也都能明白。我就想问问，你有结婚的打算没有？想好什么时候结婚没？经济基础怎么样？结婚可是个大事……” 苏母的一番话还没说完，苏乔的脸就涨了个通红，她有些幽怨地回头盯着苏母瞧了瞧，幽幽地喊了一声妈，“您这都是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是啊，这怎么刚见一面，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原本她还担心父母不接受徐栋，可是现在看来，她妈比她还着急好几倍，没说上几句话呢，就聊到结婚了！ 天呐——苏乔简直有些抓狂，妈，您这是神助攻啊？ 苏母却执拗得四匹马都拉不回来，一门心思都砸在了结婚这件事儿上，仿佛徐栋和苏乔这两个当事人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只要她觉得该结婚了，那就得立马结婚了。 可是苏乔还真没想过……她可没有闪婚的打算啊！ 见苏母心意已决地固执模样，苏乔只好把求助地目光转向了徐栋，可是！……这个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那分明、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心怀叵测的坏笑啊……咕噜……苏乔隐约感觉到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来，她有点怕，怕现在这个大灰狼一般的徐栋…… 看着苏乔一脸受惊的模样，徐栋缓缓收回了视线，目光与苏母相对，他脸上写满了诚挚。在开口时，多了更多斟酌后的坚定。 “伯母，小乔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他温和而深沉的目光与苏乔的目光重合，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暖融融的。 苏母微愣，隐隐明白了徐栋接下来要说什么。 “倘若我不是一个对恋爱谨慎的人，就不会一直到这个年纪，都不曾谈过恋爱。苏乔于我而言，既代表了浓烈的情感寄托，又是一种深重责任，我不愿拿感情当儿戏，正如我不会随随便便许人以此生唯一。”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绽放：“但是，只要我许了，便不会轻易食言。您刚才问得几个问题，在我看来也许不算是什么难题，我现在就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我跟苏乔在一起，是奔着结婚去的，而至于经济基础，您大可放心。” 他凝视着苏母的眼睛，从她眼神里读出了惊诧，他轻轻笑了：“也许现在我说这些，您觉得特别不真实，毕竟都是嘴上说说的话，谁也不能保证就是真的，您有任何疑虑我都觉得正常，我也不会因此有任何不好的情绪，结婚是件大事，我希望能给小乔规划一个美好的过程。” 这样明明白白，这样掏心掏肺……苏母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直专心开车的苏父此时此刻也有些触动，作为一个男人，他能明白徐栋刚才说这番话时抱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表决心谁都会，但也要看怎么个表法。而徐栋刚才表的心意，让人没办法不折服，他竟有些摇摆不定了，曾经赵楠说过的话又在耳畔回响起来。 她说徐栋是个感情骗子，苏乔太天真太容易被骗了，徐栋只要稍微用点心机，苏乔就招架不住了。到时候还不是听之任之？万一哪一天这个男人玩腻了，那受伤的也只能是苏乔。 苏父觉得十分矛盾，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一眼徐栋，他眉眼俊朗，清亮的眸子里藏不住任何的龌蹉。那一刻，苏父没办法把徐栋跟情感骗子联系起来。可万一他真的是……那他也未免太会做戏了。 苏母和徐栋还在聊着，苏父的一颗心早已经盘算开了，看苏母似乎是已经完全被徐栋收服了，这替女儿把关的重任，也只能落在他一人的身上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宝贝女儿再不是那个穿着公主裙舔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她长大了……她，要嫁人了…… 车子停在市医院的家属院里，徐栋跟着下车，殷勤地帮忙提行李，苏父倒也任他劳累，一行人提着行李进了电梯，直奔十二楼的三居室。 一进门，徐栋打量了一眼客厅，装修十分简约，家具也基本上没什么花样。见他们不换鞋直接进屋，他便也入乡随俗，直接推着行李箱进门来。 苏乔和苏母的手刚一分开，就立刻跑到了徐栋身边来，帮他把箱子往自己的卧室里面推。 苏父见状，对着苏母使了一个眼色，苏母立刻会意，适时地挡在了两人前面，然后扶着徐栋的行李箱拐了一个弯，指着客卧说道：“小徐，这是伯母帮你收拾出来的屋子，屋子有些小，你也别太介意，将就住几天。” 徐栋非常自然地点点头道谢：“伯母想得很周到，谢谢您。”说着他便推了箱子进门去了。而苏乔则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苏母，“妈？” 苏母瞪了她一眼，见徐栋正在客卧收拾，她把苏乔拉到卧室里，小声告诫道：“你们不能住一个屋。” 苏乔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妈！你想什么呢？我也没打算跟他住一个屋啊，你还是别多想了，搞得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就当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喏，就当我多了一个表哥就成。” “你这孩子……”苏母有点怒其不争地白了苏乔一眼，“我就说你太傻了呢，你不打算住一块儿，不代表他不想啊，你不能凡事都那么大意。” 苏乔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好吧好吧，我服了您了，我不跟您争论，您就看着吧，我俩绝对规矩得让你找不出一点错处。” “诶？”苏母看着苏乔满不在乎地往外走，顿时有点窝心，这孩子呐，啥时候才能长点心眼？ 其实徐栋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之所以待在客卧不出来，就是因为看到了苏母有话要对苏乔说，他便顺水推舟在客卧滞留了下来，等苏乔进来的时候，他又在捧着网本敲代码。 “又在忙呀？”苏乔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他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那是一双钢琴家的手，只不过琴键太不普通。 “忙活完了？”徐栋抬头笑了笑，把网本推到了一边去。 “也没什么好忙的。”苏乔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无奈地表情来，“我都服了我妈了，她天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栋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由得笑了：“你妈担心得没错，男人没一个老实的。” “啊？”苏乔不可置信地盯着徐栋左看右看，“难道说、难道说你也是不老实的人之一。” 徐栋忽而笑了，笑意中带着几分挑逗，“你说呢？” 苏乔吓了一跳，立马从他身边弹起来，指着他叫：“你你你，你不学好！” 没想到……徐栋竟然笑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这是承认了？ 这一定不是真的……苏乔忽而有些绝望，她那个淡薄矜持板着脸的大总管，活生生蜕变成了流氓耍坏恶趣味的大灰狼！ 正当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时候，徐栋又补刀：“是你触发了机关。” 是你触发了机关…… 是你触发了机关…… 魔音一般萦绕在苏乔的耳边，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感觉，那就……逃吧…… 恰好苏母喊她，她讪笑着从客卧窜了出去，苏母伸着脖子看了看她身后，那个令她满意的准女婿正端坐在桌前，一丝不苟地敲着键盘，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徐栋好像更帅气了，嗯，更符合她择婿的标准了。 苏母忽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来，看来她的傻姑娘，误打误撞碰到了一个好儿郎。 不过苏父却不是这么想了。 苏乔被叫到了书房里，苏父坐在书桌旁翻着一本医典，见她进来了，不温不火地道了一句：“来了？” 苏乔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从小到大，妈妈从来都是慈母形象，而爸爸自然是标准的严父，他对苏乔各种高标准严要求，这一次她这么任性地带男朋友回家来，怕是她爸爸心里早就不舒坦了。这么把她叫过来，要是说不为了训斥她，那她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 想到这，苏乔忽然有点后悔有点怂……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把人带回家来了呢？这万一爸妈看不上眼，她跟徐栋难不成要上演爱情悲情大戏？哦，不不不，她屏退了脑子里杂乱纷纷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烂俗梗，如履薄冰地走到了苏父跟前。 “爸……你找我有事？” 苏父上下打量一眼苏乔，她局促的模样尽收眼底，面对这样的女儿，他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心里的火气发出来。末了他只好叹气，“小乔，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么？怕爸爸生气，怕爸爸骂你。” 苏乔定定看着苏父，声音有些细微：“因为我太冒失了……” 苏父摇摇头，“你一直都是个妥帖的孩子，有时候妥帖得让爸妈心里都过意不去。爸妈也不想为难你，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必须要了解一下，既然你都把人带家里来了，那你一定是有跟这人共度一生的打算。所以爸爸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苏乔背后隐隐发汗，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父母为着她一个无心的决定，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全都是在为她打算。 “我是挺喜欢徐栋……不过结婚的事情……大概现在还不着急。” “是不着急，但也不能真到了着急的时候，才去准备，到时候忙东忙西，就难周到了。”苏父看着苏乔，脑海里又想起赵楠说得那些事情来，他不能偏听偏信一个人，与其相信一个外人，他更愿意相信女儿。 “你现在是不是就住在徐栋家里？”苏父张口就是这么犀利的问题。 苏乔有些尴尬，立刻解释：“爸，我是租的他的房子，当时我在网上搜索合适的房源，恰好看到他的房子不错，见了面看了房子，我就签了租房合同。我住次卧，他住主卧，我俩本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结果是我先找了麻烦，之后一来二去，俩人这才说上了话。” 苏父点点头，这跟赵楠说得情形差得也不多，不过还是要细问： “他平时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或者让你厌烦的事情，你们俩都是年轻气盛的人，住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妨碍么？” 有什么妨碍？苏乔绞尽脑汁想了想，除了在韩国那一次……徐栋一直都规矩得不得了，反倒每次都是她先动手调\戏他才对。想到这，苏乔有些不好意思，一五一十回答：“他平时忙得不着家，他回来的时候我睡了，我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基本上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不过后来他请了年假，我俩才有空出去玩儿，我这才索性把人带家里来了。” 苏父又点了点头，可是态度没有松懈半分，“他看起来也不是孟浪猥琐的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也说不清他本性到底怎么样。他要真是对你一点想法也没有，就凭你们这寥寥几面之缘，怎么可能有现在这种关系？凡事不能想得太简单，是人，就会有所图，你别把人想得太好就对了。” 苏父的话说得有道理，苏乔不得不点头认同，可还是觉得徐栋并不是什么心性邪恶的人，他从来对自己关照有加，那种体贴入微不是作出来的。 “爸，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做事哪一件不是走心的呢？”她低眸想了想，咬咬牙准备旧事重提，“就连对于陆少君，当初我也快刀斩了乱麻，出国的时候虽然伤心，可到底也无牵无挂……还有在美国的时候……我那个时候那么艰难，不也都挺过来了么？连医生都说是奇迹，既然奇迹都肯青睐我，那好姻缘自然也不会弃我而去。” 她话音未落，苏父的脸色就垮了下来。眼神一下子晦暗了，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担心父女俩人一言不合会争吵的苏母，端着水果盘呆立在门口，良久都不知该不该再往前迈上一步。 也许女儿说得对，也许他们真的不该再搀和太多，连那样的艰难困苦，她都熬了过来，他们怎么还总是把她当成个孩子对待？ 苏父缓缓放下了手里厚重的书本，终于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静默许久，三个人的眼眶都有些微温热。苏父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苏乔坚韧的目光。 女儿确实不再是那个傻姑娘了。也许从前是，但是从美国回来的女儿，再不是撒娇调皮的小公主了。 苏父一时难以言语，步履沉沉地绕过长长的红木桌，站到了苏乔跟前，抬头轻拍在她的肩膀，“小乔，爸爸相信你。爸爸也希望你能收获幸福美满的爱情。你记住，今后不管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算别人都背弃了你，爸爸妈妈永远都站在你身后，爸爸妈妈永远不会背弃你。” 眼泪忽然就滚落下来，难以自持。 苏乔哽声喊了一声爸，身体的某一处似乎隐隐作痛起来，忽而思绪拉得老长，时光又回到她远赴重洋的那一年，她孤身漂泊，整日为导师安排下来的任务和焦灼不已，整日在图书馆研读文献……整夜，躺在公寓的一隅，蜷缩着身子忍受自肋下发出的刺痛，刺痛牵动着五脏六腑，她于暗夜里落泪，那一年，陆少君决绝地跟她提了分手，那一年，她飞往大洋彼岸，也是那一年，她孤身一人在美国求医，好在命运眷顾，她的生命，竟也成了一个奇迹。 苏母悄声走了进来，无声无息地把苏乔揽进怀里，眼角拭干的泪痕清晰可见。 泪落不止，苏乔伏在苏母的肩头，牵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旧影重现，脆弱是一只困兽，总在这样的时刻偷偷掏出桎梏，狠狠在人心上挠上一爪子。 苏母险些哽咽，苏父则叹息着拍了拍妻女，他为人父，也是一个医生，女儿身受的病痛，他仅能从病历上得见，说感同身受都是假的，唯有时候狠狠补偿，才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 徐栋脸色凝重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三人，似乎气氛不大好，他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正犹豫间，苏父抬头，撞见徐栋眼神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躲闪，淡淡说道：“知道你想家了，咱回头好好叙叙，别把人家晾在那里，显得怪没礼貌的。” 徐栋知道苏父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不过看着苏乔伏在苏母肩膀上，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他还从没见她哭过……皱了皱眉头，他踏步进门，站在离苏父两步的距离，果决道：“伯父，您不必要怪小乔。如果我的到来，让你对她有了什么意见，那我要向您道歉，不过我诚恳地请您不要斥责小乔，她不过是出于一个女孩子最淳朴的爱意，如果真要深究责任，那我恐怕难辞其咎，因为是我坚持要求要来见你们。” 此话一出，不只是苏父苏母，连苏乔都惊住了，她连忙抹干了眼泪，上前拉住了徐栋，“不不不，不是那样的。爸没有怪我，他从来都很疼我，从来都不对我发脾气，你放心吧。” 这下轮到徐栋愣住了……看着苏乔急急解释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他错怪了苏父。那……这一家人满脸愁容，苏乔还哭得这样伤心，是怎么一回事？徐栋彻底懵了。 “那你们……”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苏乔，继而抬头看一眼苏父，顿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伯父……我刚才……” “没事了。”苏父大手一挥，“我知道你是为小乔考虑，这没什么，我不是拘小节的人。” 徐栋脸色有些尴尬，剧情发展得越来越高深莫测，他觉得自己被置身之外了！能不能来个人给他解释下来龙去脉？ 还是苏母活络，上前拉住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想起了些不开心的事情，惹得小乔掉眼泪了，让你看笑话。不过你千万别多心，不是在说你呢，伯母对你很满意，我们小乔有你这样的人守着，我放心。” 话怎么能说得这么早？苏父有点不高兴地瞥了一眼苏母，有点气恼她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这徐栋有这么好？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帮着他说话。 苏母却不在意苏父警戒的眼神，她认准的人，自然是没错的，就像当年认准了苏父一样，她于书店与他狭路相逢，只是一眼的功夫，她就认定这辈子就依着这人了。事实也正是如此，她与苏父多年深情，从未变质。正如坚信苏父是良人，苏母也坚信，徐栋会是苏乔的良配，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功夫，她便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折服了，不为别的，只为他的真诚，他看苏乔的那股子眼神，就让人知道肯定没错。 “都别愣在这了，我洗了水果，你们快去吃水果，乔儿，你陪着小徐在家里转转，要是觉得闷得慌，你就带他出门去看看，咱们f市小，他估计是没见过这样小城市的模样。对了，你程老师听说你要回来了，还嘱咐你去一中看看她，不如你就跟小徐一道去吧，妈也放心。” 苏母推推搡搡地把俩人推到了客厅，又给两人手里一人塞了一个苹果，像是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往门口赶。 苏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手里的大苹果，又看了看站在书房瞪着眼睛的苏父，诶，既然母上大人有令，那她就出门去吧。 低头咬了一口苹果，苏乔给徐栋使了个眼色，他瞬间会意，笑了起来：“好，那我负责护送小乔。” 苏母满意地点头，送他们到门口，不忘提醒他们：“记得回来吃晚饭哦，午饭你们可就在外面解决吧，我就不管你们啦！” 啧……这是亲妈么？苏乔进电梯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当然是亲妈。身侧的人也小声的回应。 讨厌。苏乔又咬了一口苹果。 嗯，那就讨厌着。徐栋笑意满满，也咬了一口苹果。 好甜……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 一中离市医院不算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正值高三补课的时间，有稀稀落落的学生行在甬道上，苏乔和徐栋手牵手走过绿化带，又手牵手上了办公楼，程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两个人没费力气就找到了。不过当时还在上课时间，程老师的办公室锁着门，两个人便决定去操场走一圈。 数九隆冬，操场上除了枯黄的草地之外，再也没什么吸引人的景色，倒是有几个少年在围着兵乓球台打球，徐栋忽然起了玩心，拉着苏乔凑到了跟前，待两个少年歇息的功夫，他大方地走上前去问：“待会能不能让我打一局？” 三五个少年没防备会有陌生人凑上来，立刻警戒万分地看着苏乔和徐栋。 “你们也是一中的学生吧？”苏乔笑了笑，“我以前是程老师班里的学生，程明华，你们听说过么？当时的校长是苏磊，现在听说是换了一个叫宋峰齐的新校长。” 苏乔娓娓道来，说得都是跟一中有关的人和事，几个少年一听，顿时卸下了戒备，原来是遇到了回母校的学姐呀！ “学姐好！”几个少年立刻热热闹闹地问好，其中一个板寸头特别活跃，还伸出手来要跟苏乔握手：“学姐，我以前是程老师班上的，不过后来文理分班的时候，我去了理科班。” 苏乔笑着跟他握手，“那你一定很聪明，我学不会理科，就一直留在文科班了。” 少年得了称赞，喜上眉梢，自然又叽叽喳喳地跟苏乔聊了起来，一口一个学姐，叫得好不热闹。苏乔也不得不感概，现在的学生都活泼得厉害。 一番吵闹之后，少年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再上阵时，自然主动上前拉了徐栋过去。 “学长，我跟你打一局！” “好。”徐栋笑着接过乒乓球拍，躬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番酣战，少年和徐栋都打呼过瘾，两个人也差点成了忘年交。待下了球台，两个人都一个劲地夸对方球技突出。 苏乔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大总管，玩心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与十几岁的少年无异。 徐栋见她笑得花枝乱颤，不由得走上来戏谑道：“怎么，要不要来一场？” 吓得苏乔连连摆手：“我没有一点运动细胞！” 徐栋抿嘴一笑，眼底全是得意，“这么说你一定很崇拜我。” 啥？苏乔张了张嘴，本着客观的事实摇了摇头：“抱歉，一点也没觉得崇拜。” 徐栋大跌眼镜，无语地抹了抹额头，这个人，怎么总是拆他的台呢？ 一旁的少年看着两人的互动，都在一旁窃笑起来，笑完又对着苏乔起哄：“学姐！学长很厉害的，你不能小看了他！” 徐栋对着少年笑得纯良，转而对着苏乔却露出坏笑：“他们说得没错，我很厉害的，你可千万要当心。”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语气，苏乔的全身几乎长满了鸡皮疙瘩，额……徐大总管你真的是要变身了么？ 忽然一阵铃声响彻校园，两个人这才想起了正事来，一路互相调侃着往办公楼走，恰在楼梯口见到了程明华。 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程明华既惊又喜：“苏乔！” “程老师好！”苏乔笑靥如花，客客气气地上前握住了程明华的手。 程明华只看见了苏乔，却忽视了她身后的徐栋，只拉着她往办公室走，待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这个是？”程明华一边推开门，一边拧眉打量一眼徐栋。 三个人一边往屋里走，苏乔一边给两人介绍：“徐栋，我男朋友。这是我程老师。” “你好。”程明华拉了两条椅子给两人，又淡淡瞥了一眼徐栋。 “你好。”徐栋笑得很客气，可是心里已经起了疑窦，这个程老师，怎么好似对他有意见？ 第35章 较量 徐栋一脑门的问号，待到坐倒，程明华都没再看他一眼，只是高高兴兴地拉着苏乔说长道短，苏乔也跟她聊得很愉快，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历来很不错。 徐栋正襟危坐了许久，视线也只落在苏乔身上，半晌，程明华终于看向他，注意到他的眼神，程明华微微皱了皱眉眉头。 不温不火地道：“刚才只顾着跟小乔说话了，差点把你给忘了。” 她对待徐栋的情绪不太高，徐栋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大舒坦，分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犯不着用这种态度对人吧？她对苏乔那么客气，怎么说也不该对她的男朋友有什么偏见吧？ “你们只管聊天，我自己坐着就好了。反正你们聊得东西我也插不上话。” 徐栋语气虽然尚好，可是隐隐透露出来的情绪还是被苏乔察觉到了。她有些不安，看了一眼程老师，见她脸色淡淡的，好像对徐栋没什么好感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意也有些牵强，“程老师，徐栋是津市人，还是第一次来f市，所以对这里也不了解。” 程老师哦了一声，视线在徐栋身上转了一圈，又重新落回了苏乔身上。 说起来苏家与他们家也是世交了，苏乔的父亲曾师从于程明华的父亲，后程父病故，苏父还特意作了悼文，当时市医院新区还没有建好，如今也快过去了二十年时间，苏父举家搬到了市医院新区的家属院里，程明华则也嫁给了市医院的一个外科医生，如今也在家属院里安了家，所以苏乔打小也就跟程明华相熟，每每苏父苏母出差不在家时，她也常去程明华家里蹭吃蹭住。再加上苏乔又是程明华的出色学生，所以程明华对苏乔的感情之深厚，那是一般的老师不能比的。 但即便感情再深厚，那也没有嫌弃她男朋友的必要，程明华之所以对徐栋态度冷淡，那自然有别的原因。 因着有徐栋在场，有些话也不好说，而且说出口来，怕还会惹得不愉快，所以程明华只挑了不轻不重的小事跟苏乔聊，无外乎说她小时候的趣事，还有在学校时如何发奋努力云云。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程明华的手机就响了，她有些歉疚地冲苏乔笑了笑，然后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后，电话那头响起了响亮的男声：“妈，说好的今天请你吃饭的，你是不是忘了？到这个时候也不给我电话，是不是学校那边有事情耽误了？” 苏乔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有些惊喜地问：“是沐阳么？” 程明华笑着点头，然后对着话筒道：“阳阳，不是别的事耽误了，是小乔来学校看我了，要不你开车到学校这边来吧，到时候带小乔一块儿去。” “苏乔回来了？”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十分惊喜，音调也抬高了几分，“那你们在那等着，我这就过去了，十分钟。” 沐阳挂断了电话，程明华脸上的笑意仍旧没有减少，只不过苏乔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程老师……沐阳请你吃饭，我们就不去掺合了，等下回我再请你吃饭。” 程明华却固执地拉住了她的手：“怎么跟我这么见外？你少跟我们一起吃饭了么？你刚才也不是没听到沐阳有多高兴，你要是不去，他肯定埋怨我没把你留下来。” 苏乔有些为难，本来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跟着程明华一起去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她跟徐栋在一起，多少场面上会很奇怪。 徐栋自然也不想让苏乔再去凑那个热闹，如果说先前他还搞不明白程明华为什么对他态度不好，那现在他总算是弄懂了，看来这个程老师，绝非只是把苏乔看成了自己的学生，恐怕……还有别的打算吧。 至于那个沐阳……哼，等到回家后，他一定要拉着苏乔好好审讯一番，这前有陆少君，后有沐阳，这个苏乔，到底给他树了多少敌手？ 见苏乔推脱不下，徐栋想了想只好开口了：“程老师，是这样的，我已经在餐厅定下了饭菜，本来想着等跟您会完面我就带苏乔过去的，她不好意思跟您提这个事，我只好提了。” 程明华和苏乔皆是一愣，苏乔满脸大问号：订了饭菜？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而程明华则满脸的不高兴：“只要饭菜还没上，那退掉就好了，只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实在是退不了，那就算了。” 可见此人是个讲不通道理的，徐栋心里慢慢攒了火气，但是程明华到底是苏乔的老师，他还是要客客气气，不过无论如何也要跟程明华好好磨一磨：“也不是不能退，只是定金收不回来了，到时候这笔损失怎么算？” 这下苏乔更是傻眼了，徐、徐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程明华简直被徐栋气笑了，这敢情好，刚才还看着徐栋一表人才样貌堂堂的，没想到能说出来这样斤斤计较的话来，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赔他的损失？呵，好，她赔就是了，不就是定金么，撑死了几千块而已！她现在真替苏乔感到不值，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寒酸刻薄的男朋友，一点都不懂事。 她青白着脸把钱包掏了出来，唰唰两下捏出一张卡来：“给！我信用卡你拿去刷，你损失多少就刷走多少！”她自然是说得是气话，可是不气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没一点教养！ 眼看着场面凝重得不得了，苏乔一把攥住了程明华的手，十分难过地劝她：“程老师，徐栋跟您开玩笑呢，您别当真！他这人就这样，平时就喜欢调侃，他不会要您的钱。” “开玩笑？”程老师冷冷瞪着徐栋，“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他跟我来真的，那我就把钱给他！” 徐栋好整以暇看着程明华，两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并没有接她卡的打算。他盯着程明华看了好久，嘴角慢慢地扯了上去。 “程老师，我没订饭菜，也没交定金。” 程明华捏着信用卡的手停在半空中，嘴巴微张看着徐栋。 苏乔也微微睁大了眼睛：“徐栋？” 徐栋站起身来：“我开个玩笑而已，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程明华有一瞬间的心虚，徐栋的眼睛里写满了审视，她竟然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很快，她便恢复了底气，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徐栋来跟她叫板。 “哼！”程明华冷着脸，反手把信用卡塞进了包里，冷冷瞥了一眼徐栋，心底里全都是不满。“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不想让苏乔跟着我们去吃饭，可是你别忘了，苏乔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你能比得了的。你要是不高兴，你现在就自己出去吃饭，我带着苏乔走！” “程老师！”苏乔颇为为难地看了看程明华，又看了看徐栋，一腔的委屈和不理解，这两个人从来都没什么过节的，怎么见第一面就剑拔弩张像是吃了火药？这也是她第一开始没办法理解徐栋，按理说他脾气从来都好得很，肯定也能看得出来程明华与她关系很好，那他为什么要无端地跟她争执？ 都是多年的亲友了，苏乔不能眼睁睁看着感情搞砸。从程明华这里下手是行不通了，唯有从徐栋这打通关节。她有些可怜地望向徐栋，委屈不已地劝和：“徐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程老师也没有恶意，你也别执拗着了，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吧，正好也带你认识一下程老师的家人。” 听着她字字句句的话，徐栋的嘴角一点点地垂了下去，他缓缓的低眸，心底的苦海简直要泛起了波涛。这个人，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抑或是……她真的想去见那个叫沐阳的人？ 沉默，凝重，整个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像是桩子一样站着，分毫也不肯向对方妥协。 哒哒哒的脚步声自走廊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徐栋想到，那是沐阳来了。 蓦地，他平静地看向苏乔，简简单单吐出一个音节来：“好。” 这便是答应一起吃饭了。他平静的神色与平常无异，苏乔高悬的一颗心也一点点放下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她脸色恢复了一些，热络地拉住了徐栋的手，有些感激似的看着他：“想通了就好，都怪我没有跟你提前讲清楚，程老师家跟我家从上一辈人起就交好，我小的时候也常和沐阳一起玩的，那时程老师没少照料我，说起来两家人都亲如一家了，你也就别见外了。” 殊不知她这番解释让徐栋更加恼火，亲如一家？怕是程明华真是有这个打算，苏乔啊苏乔，有时候你真得挺傻，别人什么企图，你还不明白？ 可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三人沉默间，门口已经多了一个人，他瘦高的个子遮住了门外的阳光，屋里顿时暗了下来。苏乔望过去，与沐阳四目相对，他颀长的身影逆光，落在阴影里，仍旧是记忆里那副文弱的模样。 “小乔，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开口便是喜悦，还带着一些羞赧。 沐阳缓缓走近，这才觉察到屋里的氛围不好，视线一扫，就落在了徐栋身上。目之所及，这个陌生男人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冷峻刚毅的气度，对他造成了无形的压迫。沐阳的心里升起一丝预感来，只不过是一丝预感，他便顿觉失落，再看向苏乔的时候，神情就不再那么热情洋溢了。 苏乔浅笑着对他点点头：“早上刚到的，一回来就来看程老师了。赶巧了你也来了。”苏乔说话间也注意到了沐阳看着徐栋的眼神，她有些忐忑，两个大男人这么对面站着，仿佛在进行无声的较量。其实有什么好较量的呢？她不是不知道沐阳对她的好感，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才尽量不与沐阳联系，就连每次回家，也很少再去他家里，而是只来一中看望程明华。为的只是减少两人之间不必要的误会，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沐阳一丁点的念想。 徐栋哪里明白她是这样的想法，可即便是明白了，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有程明华在中间牵扯着，沐阳难免会趁虚而入。 第36章 羞辱 沐阳来之前根本没有料到来的人不只是苏乔，她竟然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很明显，这个男人于苏乔而言不是一般人，凭着他男人的直觉，他觉得自己已经输了，输在苏乔根本不曾倾心于他。 心里别提有多么压抑，沐阳的笑意也没那么诚挚，目光也不敢肆无忌惮地落在苏乔身上，而是克制地同她打完了招呼，就转向徐栋，伸手欲跟他握手。 “你好，我是沐阳。” “我是徐栋。”徐栋冷淡而郑重的神色没有舒缓半分，反而看沐阳的眼神越来越凝重。 目光交错仿佛电光火石，苏乔清晰地捕捉到了不太和谐的气息。而站在一旁的程明华则冷冷瞥了一眼徐栋，立场坚定地想要维护自己的儿子。 “这是苏乔的朋友。”程明华故意用“朋友”二字，而非用“男朋友”来称呼徐栋，自然就是很明显的表了态，她不接受苏乔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在她心里，徐栋与苏乔，根本不般配。 殊不知徐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补充道：“确切来说是男朋友。”说完嘴角还带着挑衅的笑意，简直让程明华气得牙根发痒。 面对徐栋压倒性的优势，沐阳很自然而然地偃旗息鼓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抱着一丝争抢的念头的话，此时此刻，他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只能无奈地挤出一个笑来，讪讪地收回了手道：“那，咱们这就去酒店吧，我已经定了桌点了菜，到那边就能上了。” 苏乔夹在尴尬的氛围里简直快要窒息，听到沐阳这番话，终于如蒙大赦一般地连连点头，急慌慌道：“是是是，我都饿了，有什么话咱们到饭桌上再说吧！” “挺好。”徐栋脸上含着笑，语气却不带一丝情绪，程明华越是不给他好脸色，那他也不介意让她吃吃瘪。 一行人各怀心事的出了校门上了车，一路无话，自然也是找不到什么可说的，总害怕一张嘴就要暴露压抑着的情绪。不过自始至终程明华都攥着苏乔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给弄丢了。 就这么捱到了酒店，四个人闷声不响地进了包厢，程明华不由分说地把苏乔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那是正对门的主位，按理说她一个外人是不该坐在那个位置的，可是程明华不肯妥协，她只好忐忑地坐倒。程明华又开口支使沐阳坐过去，四个人当中，仿佛只有徐栋一人是外人，其实在程明华心里，徐栋那就是个不沾边的陌生人。 徐栋哪里肯乖乖认她摆布，绕过程明华指给他的位子，径自走到了苏乔旁边坐下，还笑得彬彬有礼：“门口那块儿走风，太冷了，还是坐一块儿暖和点。” 一句话堵得程明华哑口无言，其实屋里根本开着空调，可徐栋说冷，那她也总不能不近人情地赶他出去。所以即便看他再不顺眼，那也只好咽下恶气，一脸不高兴地敷衍道：“坐一块儿就坐一块儿吧，反正这包厢大，你爱坐哪里就坐哪里，你就算在这打地铺也没人管你。” 徐栋但笑不语，苏乔则有些担心地望了望他，害怕他这个时候发脾气，其实也从没见过他发脾气，所以才一直以为他脾气很好，可是今天他对程明华的态度，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须臾间，服务员已经端了盆盆罐罐进来，饭菜香味儿也扑鼻而来。苏乔看过去，发现都是分f市的特色美食，有不少还是她喜欢吃的。若说这不是沐阳刻意安排的，那她怎么都不相信。心里忍不住叹息，有的人就是这么执拗……可是说他执拗吧，又觉得不大对，从小到大，沐阳从来没有对她表过一次心意，搞得她也不明白，沐阳究竟对她是什么感情。 心里装着事情，自然吃什么都不香甜，程明华一个劲儿的给苏乔张罗着夹菜，她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小碗和碟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程明华确实是对她很好，好得就像是对待自家孩子那样，可是有时候她又觉得程明华这样做让她有些不适应，毕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太过于亲密了，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碗里的牛肉已经吃不下了，程明华又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放进苏乔碟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喷香的肉味钻进苏乔鼻子里，让她觉得恶心地想吐，油腥味腻得人喉咙发恶，仿佛一块棉花团子塞在嗓子里，她什么东西都咽不下去了。 耳畔又是程明华的催促声，劝她多吃一些，她拼命咽下了嘴里的牛肉，下一秒，胃里一阵翻腾，酷酸味漫过喉咙，她忽然捂住嘴奔到了包厢的卫生间里，扶着洗手台干呕了很久，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她难受地直掉眼泪，徐栋把抽纸递到她跟前，宽广的身躯则拦在程明华和沐阳前面，不容置疑地对他们说道：“苏乔身上不舒服，我来照顾他就好了，你们在这看着也没用。” 苏乔一时也说不上话来，一边接水洗脸，一边就听见程明华担心而又恼怒的声音：“小乔不舒服，你却拦着不让我看看，你这是安的什么心？难不成我还能害她么？” 苏乔身子一僵，胡乱擦了擦脸，转过身就要解释，却没想到被徐栋抢了先。 “你给她吃那些大荤大腻的东西，就是在害她。她现在胃口不好，闻不得那样的有腥味，每天营养都已经跟不上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一口饭都吃不下了，到时候她跟孩子都会有危险。” 等等……孩子？！ 不不不，徐栋你等下！ 苏乔简直被雷的外焦里嫩，张口结舌地等着眼前的三个人。 而程明华和沐阳脸上的惊异之色，显然不比她的少多少。 是的，太惊讶了……他们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额头上的碎发被水沾湿了黏在脑门上，黏黏腻腻地让人难受，可是比这更让人觉得难受的，是程明华接下来说得话。 “小乔？你还没结婚就先怀孕了？你爸妈知道这事么？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没想到你也会办这样的糊涂事！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你跟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女人有什么区别？枉你读了这么多书，都把脑子读坏了！我看你现在脑子里装得不是才学，都是污秽！” 额头上和眉毛上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苏乔狼狈不堪地看着程明华，一颗心忍不住抽痛起来。这就是那个每每对她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程老师……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这样指着她的鼻子说出这样的羞辱的话来。 眼眶忽而酸涩得不像话，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程明华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沐阳则左右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程明华，终究还是随着程明华的脚步往外奔去。 徐栋扶着她摇摇欲坠地身子，冷声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程明华，语气冰凉得不带一丝温度，“不管是为人师，还是为人长辈，您这样的作派，都让我感到不耻。” 程明华霍然转身，怒火中烧地瞪着徐栋，颤抖着指向他，“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她是怒极了，怒得是徐栋抢走了她自认为多年悉心栽培、好好看护的准儿媳，不仅如此，她更对苏乔失望至极，她竟然不自尊不自爱，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徐栋看着颐指气使的程明华，恨不得好好羞辱她一番。身边的人却忽然叫住了她，声音颤抖得仿佛风中落叶。她狠狠噙住眼泪，极其失落之下，声音反而带着决绝的平静：“程老师，您走吧，这就当是我最后一次见您，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去看您了。到时候您也别惊讶，因为——”第一道眼泪忽而滚落下来：“因为，跟您相处，我太累了，也许您觉得很失望，其实我也很失望。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关系，到现在变了味儿呢？” 程明华举在半空中的手指一点点的垂下去，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她最得意的门生，要跟她决裂了？就只是因为她骂了她一顿？她骂她，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呵，呵……”程明华冷笑连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忽然，她扭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沐阳悲戚地回望一眼苏乔，此时此刻，他才觉得心痛得难以言喻。也是此时此刻，才觉得自己那么喜欢苏乔。可是再喜欢也没用了，心爱之物已托他人，他恨不起来徐栋，只悔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怯懦退后，迟迟不肯交待自己的心意，以为苏乔什么都懂，以为苏乔不管曾喜欢过什么人，到最后总会回到他这里。可是现在，她竟然已经与他人有了夫妻之实……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完整了，悔恨到想打自己一巴掌。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怔愣许久之后，他对苏乔的爱意也迅速消弭，到最后，只剩木然。 不言不语地转身，沐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乔终于难以自持，捂着脸悲泣出声。 徐栋把她按进怀里，铁青的脸色转而变成心疼。 他本是想用这样的谎言打消程明华和沐阳的企图，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这样出乎意料。他低估了程明华的蛮横。 “对不起……”他万分歉疚地吻她的耳朵，希望能减轻她内心的悲哀。 “我不是因为你才难过。”苏乔哽咽着，倔强地伸手抹眼泪，“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不然我一直都不知道……程老师对我抱着这样的想法。” 徐栋还是自责万分，他当时太鲁莽了…… “我们回家，程明华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恐怕你爸妈那里……还要再好好解释。” 第37章 警告 到家之后却很意外地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是苏母惊讶于两人这么早就回来了，连午饭都还没吃。 不过没吃也好，苏母恰熬了粥炒了两个小菜，就招呼着苏乔和徐栋上桌吃饭。 苏乔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颇为丧气地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徐栋不好跟着她一块儿进屋，只能站在门口跟一脸疑惑的苏母解释：“今天发生了一点儿不愉快……跟程老师……” 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招认的好，不知为什么，跟程明华说话的时候，他底气十足，可是到了苏父苏母面前，却没那么果决了。 待徐栋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之后，苏母的脸色已经冷下来，先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徐栋，看得他头皮发麻，继而又进屋去看苏乔。见她眼圈红红的，呆呆坐在床上，就知道她一定是伤心得不得了。 论亲疏，苏母自然不可能向着程明华，即便两家关系再好，那也不可能说真的就一点讲究都不没有，更何况程明华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就口不择言，苏母心里别提有多不爽。她的宝贝女儿，她都舍不得冲她发脾气的，她一个外人倒先嚷嚷开了。 听徐栋说得那意思，好像程明华误会了苏乔怀孕了？呵，别说是没什么，即便是她闺女真的未婚先孕，她程明华也没资格指着她的鼻子骂！ 苏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越想程明华的言行，她就越生气，总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对于徐栋这么莽撞的行径，苏母也有些微词：“你说你这人好好的干嘛招惹人家？程明华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跟你过不去，你看这一下，苏乔里外不是人了。” 徐栋也知晓自己言行失当，正兀自懊恼不已呢，听到苏母这样的抱怨，他心弦一震，更觉得羞愧。只好诚恳万分的认错：“伯母……今天的事，确实是我处理得不太好。” 他态度这样好，苏母即便对他有什么意见，也觉得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是苏乔心仪的人，她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太多徐栋的不是，以免又闹得母女不愉快。 殊不知苏乔还忙着替徐栋解围：“妈，不是他的问题，老早我不就跟你提过的么？沐阳的事情，你还没忘吧？” 听到沐阳二字，苏母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得又想起高中时的那起子事来。 当时学校举办运动会，苏乔代表班级参加了3000米，本来训练的时候她都好好的，结果比赛那天早上下了点雨，她跑了一半就滑摔倒了，摔得还不轻，当时就坐地上起不来了，老师同学都慌着去扶她，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沐阳，当时他二话没说就抱着苏乔往校外跑，打了车风风火火地就往医院去了。 也是经过那件事，苏家和沐家的关系更上了一层楼，苏父和苏母还为着那件事请沐家人一起吃了饭，饭桌上闲聊时，程明华开玩笑似的说既然两个孩子从小青梅竹马地一块儿长大，倒不如就结个儿女亲家，亲上加亲。苏父和苏母嘴上没答应，却也没好在饭桌上拂了程明华的面子，只能岔开了话题。 却不知苏家人没当真的事，沐家人倒记在心里了，尤其是程明华，早就打心眼里把苏乔认定为自家的儿媳了。 想到这些，苏母皱起了眉头。她是觉得沐阳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要让他娶走苏乔？她是一万个不答应。说起来沐阳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像个锯嘴儿的葫芦，见了人就躲，天天瞪着个小眼睛看人，让人看得心里直发毛，虽说是长大了好一些了，可还是跟个面瓜一样没什么主见，天天被程明华看得死死的，她的小乔本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这要是嫁了过去，那在家别想说上一句话。 “程老师这次做得确实不对，”苏母一脸的不高兴，跟苏乔并排坐在床上，耐心地安慰她：“以后妈再也不逼你去看望她了，我以前总想着她以前对你那么好，咱们要是不懂得知恩图报，那岂不是让人说闲话？现在我算是看开了，管他谁爱说什么闲话的，反正咱们是不掺合这么多事了。” 苏父在客厅里看书，本以为苏母只是跟苏乔拉拉家常，哪知道她声音那么激动，好像是发了什么脾气。他搁下书，拧眉进了屋，见徐栋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站在一边，而苏乔委屈地低着头，苏母则情绪激动地念叨着。 难道是徐栋惹了什么事？他没记错的话，苏母对徐栋挺满意的啊…… “怎么了？”苏父浑厚威严的嗓音响起，屋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苏母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苏父，差点就要把战火引到苏父身上，当初要不是他跟沐阳的爷爷是师徒关系，两家怎么会闹得这么不清不楚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好同学！”苏母嘟囔了一声，“沐存良跟程明华安得什么心，不知道早什么时候就开始打我们小乔的主意了！” 苏父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说起来，在医院时，沐存良见了他也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这事。他每次都觉得不大高兴，毕竟沐家那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思虑周转间，他的视线也落在了徐栋身上。 眼前这个男人，个头突出，模样俊朗，言行举止也都很妥当，与那沐阳相比，不知道要好到了哪里去。这么一来，苏父心头的冰封不知不觉地裂开了些，看徐栋也觉得各种顺眼了。 徐栋哪里知道苏父的心路变化，他若是知道因为沐阳，他在苏父苏母心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大截，那他刚才肯定就不会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了。 “沐家那边，我出面来说。”苏父低沉地说了一句，见苏母眼里微有赞许之色，他竟不由得有几分成就感。 苏母点头，“这事必须说个清楚明白，免得后面生事，我们小乔那是名花有主的人，也不稀罕他们家沐阳。” “这话就少说吧。”苏父看了一眼苏母，示意徐栋还在场，不要老是给他长志气。 可是苏母倔强得厉害，才不搭理苏父的示意，反而光明正大地对着徐栋说道：“你也看到了，伯母也不是个糊涂人，伯母要真是不想让苏乔跟你处对象，那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说出来了，我这人不爱藏着掖着，这对大家都好。” 徐栋万分意外，苏母能够这样说，那比直接夸他来得还要令人惊喜。他本来只以为苏母对自己没什么意见，但没想到，在她心里，基本上已经认同了他。 他无不感激地看着苏母，怀着敬畏道：“伯母是个开明的人。” 苏母满意地点头，知道徐栋是个上道的孩子，她这样做的用意，他即便现在不明白，早晚也都会明白的。 苏乔这个时候心情也好了许多，尤其是在得知苏母对徐栋表示认同接纳的时候，她的整个心思都转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回来了。怀着欣喜看一眼徐栋，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庆祝一场，发现他眼睛里也含着笑意，两个人的心意……其实都是一样的。 见此情景，苏父知道自己在僵持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对苏母这么快就对徐栋交了底有些意见，都说准女婿需要敲打，他这还没来得及给他设置些考验呢，他媳妇倒先自作主张，给人发了通行证。苏父不郁闷是不可能的……可是再郁闷也说不出口，谁让他从来都拿苏母没办法呢。 “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今后……”苏父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地看着徐栋，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放下武器‘投降’，他就隐隐有些不甘心，小子，来日方长，咱们总有机会切磋的。“今后，要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过日子……徐栋简直欣喜若狂。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实则包含了大学问！苏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八成是已经暗许了他与苏乔的事。 一家人刚从愁云中解脱出来，苏父就接到了沐存良的电话，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程明华在家也发了脾气。 沐存良一个劲地在电话里赔不是，显然还是个讲道理的，可是程明华断断续续地吵嚷声从听筒传来，苏父听得心里厌烦，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等到沐存良一篇长篇大论说完，他的耐心也几乎用到了极致。 吸了一口气，苏父不带半分温度地对着话筒说道：“今后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该怎么交流怎么相处，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和家事，那你今后不必要再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程老师曾对我有恩，我不敢相忘，所以当年你考市医院的时候，我才联合几名主考的老师给你通融了一些，不然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你想进市医院的机会究竟有多大。我言尽于此，你能自己想清楚最好，你要是想不清楚，那我想，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沐存良立刻呆立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苏父一句话就抓住了他的要害，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哪里还敢说出半分不是来。悻悻然挂断了电话，听着卧室里程明华吵嚷的声音，他忽然恼羞成怒、怒火中烧。 嘭得一声推开了卧室的门，二话不说冲到了程明华跟前，甩手就给她两个巴掌。 程明华瞬间愣住了，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沐存良。两边的脸颊飞快地肿了起来，热痛和肿胀感袭来，程明华的大脑有一阵的眩晕。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程明华睁大了眼睛看着沐存良，他眼神里的谦卑、儒雅和懦弱竟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恨意。 他恨她……他恨她……程明华眼里的诧异渐渐地变成了惊恐。混沌中，她忆起自己常跟人炫耀自己嫁了一个老实男人，总是对她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对她说一个不字，她让他往东他就往东……她还炫耀自己在家是一把手，独擅专权，他老公从来不敢高声跟她说话，更不曾对她动过手…… 如今想起来，自己彻头彻尾的就是一个笨蛋，一个笑话。 沐存良眼里的恨意仿佛凝固了一样，程明华有些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先前的那个他去哪了？她一时不得答案，眼泪汹涌着滚落下来。沐阳闻声冲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母亲和眼冒怒火的父亲。这与他记忆中的场景南辕北辙。 “爸？……”他怯怯地叫了一声。 沐存良机械地转过身来，瞪着他吼道：“以后再也别去烦苏家的人！” 沐阳愣在原地，恐惧驱使他不停地点头：“好好好……” 沐存良又回身踢了程明华一脚：“都是你干得好事！等哪天我被你折腾死了，你就高兴了是吧！程明华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提苏家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我就不信你不长记性！” 程明华痛得直哭，捶胸哀嚎起来：“我命好苦啊……” 沐存良冷笑出声：“你命苦？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可以再撒泼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打你。”他冷笑着摔门而出，留下母子二人噤若寒蝉。 程明华眼神空洞地看着门口，一阵阵的心悸传来，她不得不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快活日子，到头了。 第38章 新年 跨年的钟声在鞭炮声中敲响，又一年的春节来临，辞旧迎新，张灯结彩。 欢声笑语中，苏家洋溢在一片喜乐祥和之中，过去的种种不快也早已抛诸脑后，剩下的唯有对美好未来的祈福。 饭桌上，大家以茶代酒，互道新年祝福。 相处的多天里，苏父和苏母已经彻底接纳了徐栋，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真有了一家人开心过大年的气氛。 一顿年夜饭吃得和和美美，饭后苏父作为医院领导代表前去医院慰问在一线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苏母则跟着苏乔和徐栋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苏母热衷于节目，每年必守着晚会看到大家齐唱《难忘今宵》，今年自然也是不例外，苏乔和徐栋本没有熬下去看的打算，但是不想苏母一个人孤单守着电视机，所以两人也其乐融融地陪着苏母一块儿看。 到了相声节目的时候，苏乔又想起与徐栋说相声的事情来，看着电视里的表演，再想想当初自己的表演，苏乔笑得合不拢嘴。 苏母见她笑成那副模样，暗地里使劲拍她后腰。 苏乔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苏母问：“妈？怎么了？” 苏母颇为无语，还能是怎么了，无非是看她笑得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怕让徐栋看笑话。 可是这样的话明着说不出来，她只能给苏乔使眼色，希图她能赶紧明白过来。殊不知苏乔我行我素，在徐栋面前，淑女形象早不知丢到了哪个星球去了。 可是苏母担心呀，她这个小乔，在自家人面前大大咧咧就算了，如今在男朋友面前还不注意一下形象，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既然苏乔不自知，那只能由她来“扭转乾坤”了。苏母心一横，满脸歉意地拉着徐栋解释：“小乔平时都挺安静文雅的，可能这几天过年吧，她情绪高，就显得整个人都挺跳脱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徐栋听了不由得侧目看苏乔，她安静文雅？他绷住脸忍住想要窃笑的冲动，很严肃认真地对着苏母点点头：“嗯，我也觉得苏乔很端庄稳重。” 端庄稳重？正笑得前仰后合的苏乔狐疑地瞥了一眼徐栋，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她立刻明白他这是在打趣她呢！顿时有些不服气，她平时也没什么出格的时候啊，不就是爱笑一点么，人都说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爱笑又不是什么罪过。 “你们别只顾着聊我了，快看节目呀，诶，妈，你往哪儿看呢？快看冯巩都出来了。”苏乔指着电视机嚷嚷，苏母一下子被提醒了，眼睛从徐栋身上立刻转移到了电视上，冯巩的那句“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一开口，苏母立刻乐得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似的。 徐栋含笑偷看一眼，心里不由得暗暗想，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母女二人都是随性爽快的人。 晚会结束的时候，苏乔困得眼皮打架，等到把苏母送回了卧室休息，苏乔这才半眯着眼睛趿拉着拖鞋往自己卧室挪动，活像一个橡皮人黏在地板上拖着走一样。 徐栋知道她是困极了，左右看一眼四下，苏母已经回房了，客厅里再没有其他人，他吸了一口气，上前打横抱起了苏乔。结果害得她惊出一身冷汗。 一边双手把他往外撑，一边压低了嗓子埋怨徐栋：“你胆子太大了，这在我家，你也敢动手动脚的？被我爸妈看见了，肯定要剁了你的手！” 徐栋不为所动，板着脸把她抱进了卧室，卧室里的空调开着，温度刚刚好，他放下心来，把她塞进了被窝里，又板着脸给她脱鞋掖被子。 苏乔感激得满眼冒着少女心泡泡，但是又特别担心这一幕被爸妈看见，而怪徐栋太过孟浪。所以她既开心又纠结不已，等到整个人钻进了被窝，只把半个脸露在外面，她伸出两手扒在被子头上，活像个害羞的小白兔。 看着她眼睛眨巴眨巴，徐栋再也板不住脸了，轻笑出声来，抱臂看她：“真淘气。” 低沉的音色听进耳朵里简直像是魅惑术，苏乔不由得眯眼荡漾起来：“啊，我男票长得又帅，声音又那么好听，简直没天理啦！” 呃……徐栋看着她犯花痴的样子，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连忙倒退到门口，略带惊吓地看着她：“我回屋休息了，你好好睡觉，不准玩手机，不准消消乐。” 说起消消乐，苏乔的眼睛忽然又亮起来，把被子往下面拉了拉，饶有兴味地问徐栋：“你上次说要帮我玩的，现在玩到多少关了？我有些日子没登录游戏了，也不知道现在关卡怎么样了。” 徐栋还以为她都把这事忘了，不过幸好他都有在帮她通关，所以也不怕她问出来。 “已经第600关了。”想到他为通关而各种绞尽脑汁地想策略，才从300多关玩到了600关，简直不要太伟大。所以徐栋昂着小下巴等着苏乔给他一番褒奖的时候，苏乔却半天没有反应。 视线瞟过去，她竟然已经点进了游戏界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过了会儿，她瘪瘪嘴，似乎有点不甘心地嘟囔道：“我还以为这下我肯定会是第一名了呢，谁知道杨昀还是第一名，她怎么这么厉害，都通关了。” 通关？徐栋一手掩面一手叹息：“好吧，我今晚加把劲，保准明天一早给你通关。” 这个保证有点夸大，毕竟600关距离800关还有200关的距离，一夜就过200关？就算他有这个能耐，那他明天白天也再从床上爬起来。 所以苏乔果断地拒绝了徐栋的保证，瞪了他一眼，用命令的口吻道：“也不准你再玩手机，不准你再消消乐，快点回去给我好好睡觉。咱们初五就要走了，剩下几天在家的时间，咱们还是先养精蓄锐吧，也好多腾点时间跟我爸妈相处。” 女朋友的命令那就是军令状，徐栋哪有不从的道理，立刻立正站军姿状，一本正经地跟苏乔打官腔：“谨遵领导指示！徐某这就回去就寝了。” 扑哧……苏乔笑喷出声，目光流转，越看徐栋越觉得他可爱。 她笑嘻嘻地伸出小爪子朝着徐栋挥了挥，捏着嗓子像个猫儿似的婉转道：“去吧去吧。晚安啦~” 徐栋也被她的萌状逗乐了，趁她没反应过来，猛地往前跨上一大步，轻快地在苏乔脸上落下一记睡前亲吻。 苏乔顿时幸福地有点发懵，说时迟那时快，她下意识地就伸手抱住了徐栋的脑袋，不管不顾地在他嘴巴上印了一下，看到徐栋既惊又喜的神色，她这才满意地撒开了手，砸吧砸吧嘴，她甜蜜蜜地把被子重新拉高，盖住了大半张脸，眼里的秋波掩饰不了，她只好羞答答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嘟哝哝地赶徐栋走。 徐栋看着床上的美人，想到刚才的亲密一瞬，情不自禁地抬头点了点嘴角，笑意都快从嘴角漏出来了。 “真淘气。”他笑着，轻悄悄地替她打开了夜光灯，慢慢退到了门口，伸手按灭了屋里的灯，关门的一瞬，床上的人仿若呓语一般地唤他：“徐栋，我好喜欢你。” 他莞尔，甜蜜地回应她：“睡吧，我也喜欢你。” “晚安。”苏乔无声地笑起来。 “晚安。”徐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关上了她的房门。 转过身，一个不期而遇的身影和另一个不期而遇的身影同时映入眼帘。 徐栋顿时一顿面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沙发上的两人打招呼：“伯父，伯母。” 明明记得，苏母已经睡了，苏父也去了医院，怎么这个时候，俩人都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如果俩人一直都在客厅里坐着，那刚才他与苏乔腻腻歪歪那情景，怕是都被他们看去了吧？ 他浑身有些僵硬，仿佛偷偷摸摸做了坏事结果被老师发现了的坏学生，局促地站在原地，连笑容都有些不自然。 苏父苏母却好似没看见他脸上的尴尬，只是平静随和地朝着他点点头，客客气气地说道：“小徐呀，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今天陪伯母看电视看到现在，你肯定很累了。” “不累，我也挺爱看晚会的。”徐栋稍稍心安了一些，但是仍旧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看着苏父苏母的脸色，生怕他们忽然就气得开始指责他。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苏父苏母体贴地关照了他几句，就催他回屋睡觉。徐栋如蒙大赦，有些感激地朝着二人点点头，这才老老实实地回苏母为他准备的次卧去了。 等他门一关，苏父和苏母对视一眼，这才相携着往卧室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聊起来： “我就说这孩子是正人君子，你还不信，看吧，他人正派，对小乔又是言听计从的，可不就是理想中的好女婿么。”苏母的语调明显很轻快。 苏父却还十分犹豫，“这小子机灵，说不定就是做样子给我们看呢。你也别太不当回事，咱们苏乔不愁嫁人，你也别这么早就下了定论。” “咱们乔是很好，所以不是什么人咱都能嫁过去。但是小徐这孩子，我看着就是好。我就说你这人一根筋呢，他即便是做了些样子给咱们看，但是对苏乔那态、那语气，可不是装出来的，他又不是好莱坞大明星，浑身哪有那么多戏。” 苏父被苏母劝得几乎动摇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提点她：“好，就算你觉得小徐就是你选定的那个人了，那你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让他以为咱们小乔好像非他不嫁一样，显得咱们多着急多没身价似的。” 嗤——苏母不敢苟同苏父的说法，甚至还有点气他不懂变通。可是又不想跟他发牢骚，只好一板一眼地跟他解释：“你真是糊涂啊，你还没看出来么，小徐是个知恩的人，别人是不是真心待他好，他心里清楚着，你现在敷衍他，无疑是打消他的积极性，甚至会影响他对苏乔的看法，本来好好的感情可能就会因此出岔子，而你现在真诚待他，让他知道你这是在为他好，那他也必定都记在心里，将来这份对我们的感激，全都变成对苏乔的宠溺，难道这些你还不明白么？” 经过苏母这么一说，苏父如同醍醐灌顶，他脑袋顿时灵光乍现，苏母的先前让他很不理解的行径此时此刻也都有了答案。他忽而感慨万分，原来对待感情，他头脑还是不怎么够用。真到了紧要关头，还要靠他媳妇的能耐啊。 话这么说通了，苏父心里那那根刺也彻底拔了出去，看待徐栋的眼神自然柔和下来，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这份微不足道的柔和，将来可能会是女儿幸福路上的重要基石，他就觉得，不管什么小脾气，那都是可以忍下去的。 所以徐栋惊奇地发现，一觉醒来，苏父看他的眼神，竟然比苏母还要慈爱还要温和还要平易近人！ 等等……！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徐栋自然还没想通，不过管他能不能想通，只要能顺利过了苏父苏母这关，那他也就不虚此行了，就此悬着的一颗心也就完全放了下来。 而苏乔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在心底感激父母开明成全的同时，与徐栋的感情也愈发深厚起来，两个人心里都暗暗攒着一股心气，就为着父母的这份信任和支持，两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把日子过得精彩起来。 这样想着，整个人便轻松了许多，都说心宽体胖，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回津市的时候。然而让苏乔苦恼的事情，不止是又要与父母作别，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到了身上的肉肉。 腿再不是从前那个又直又长的小细腿，肚子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光滑凹陷的扁肚子。 苏乔变了，成了胖·苏乔。 坐在从省城h市飞往津市的飞机上，苏乔皱着的眉头，怎么抹也抹不平，而心里也在无限循环一个堪称为世界难题的问题：“明明我什么东西都没吃，为什么就长胖了。” 第39章 惊喜 其实比起长胖，减肥更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为了甩掉假期时长起来的小赘肉，苏乔给自己制订了一系列的瘦身计划，譬如举哑铃，仰卧起坐、跳绳之类的，可惜坚持了半个月却不见任何成效，苏乔彻底没辙了，徐栋其实没觉得她胖，但是看不下去她每天因为体重减不掉而唉声叹气、伤春悲秋，于是鼓动她去报了一个健身馆，找了一个专门的瘦身教练来为她做瘦身指导。 苏乔自然欣然前往，可是清闲快活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不久学校就开课了。 新的学期，苏乔负责的教学课程繁重了一些，上个学期因着她是刚入校的青年教师，学校只分配了两个专业的班级给她负责，经过一个学期的考核，她的表现初步符合了学校的标准，因此这学期学校又为她增加了三个专业的教学任务，望着排得满满堂堂的课程表，苏乔真的有一种想要长睡不醒的冲动。 邻桌的杨昀见她半死不活地瘫在桌子上，便拿笔戳了戳她，有些无语地提醒她：“你是不是傻啊？很多青年教师想有你这待遇，还轮不到呢，你也不想想，教的课越多，那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工资越多啊！要是我摊上这好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谁知道你竟然还摆着一张死鱼脸。” 苏乔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看了看杨昀，这样看过去，杨昀的模样简直都有些重影了，她今天一口气上了八节课，从早上到下午，一点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这、这哪里是在工作，这简直就是在卖命。 呜呼……她嗓子里发出一声悲愤的呐喊。绵软无力似林黛玉一般从桌面上蠕动着爬起来，两眼无神地瞥一眼杨昀，张张嘴指了指喉咙，示意自己嗓子痛得快说不出话来。 杨昀见了直皱眉，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西瓜霜含片扔到苏乔跟前，严厉道：“一看就知道你是没经验的，整天上课哪能不备一些神器，这含片就当我送给你了，到时候你发了工资别忘请我吃饭就成。” 说罢杨昀打开小化妆镜照了照，回身对着苏乔娇媚一笑，然后提着包包就出了门。 能按时下班回家的人真好啊……苏乔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堆的课堂随机测试卷子上，一想到要改完这些卷子她才能打道回府，她的整颗心都要抽搐起来，没办法，为了工资，为了生存，拼了！ 紧接着，她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人，机械地翻过一张张试卷，直改得眼花缭乱，一个个单词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在她眼前飘忽不定，昂……看着剩下三分之下的试卷，苏乔忿忿地把红笔丢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不改了不改了，累死了！” 说完她定定等着试卷，好似跟试卷有多大仇恨似的。可是很快，她又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化悲愤为动力，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老老实实把剩下的卷子改完。 等到统计好了每个人的这次平时成绩，苏乔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 等她“苟延残喘”拖着身体要出门的时候，外国语学院教务处的主任突然急匆匆迎面走来，看起来正是要冲着苏乔而来。 领导面前自然不能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苏乔连忙强打起精神，挤出标准客气地笑容跟主任打招呼：“周主任好！” 周主任正是来找她，没想到正好半路上碰见，他不禁眼前一亮，笑容可掬地点点头，然后迅速地从胳膊肘下面夹着的一叠资料下面拉出来一个档案袋递给苏乔：“苏老师，这是今年优秀教师授课评比大赛的资料内容，你回去看一下然后做下准备，下周是学院初赛，初赛通过的青年教师晋级校赛，拿到校级奖项的青年老师，可以直接拔高一级职称。” 苏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青年教师讲课大赛？她能参加么？ 周主任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笑眯眯地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实际上院级比赛你尽可以放心了，我们学院的种子选手已经内定了，非你莫属。” 又一个大惊吓……苏乔承认自己真的是被吓到了。论资排辈，种子选手也不该是她啊？她去年才入职，现在就提评职称的事情，是不是太快了啊？ “周主任……”苏乔有些纠结地拿着档案袋看了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学院里有不少年轻老师，为什么偏偏选我啊？”——其他被剥夺了机会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周主任扶了扶眼镜，认真地笑了：“苏老师，看来你还不清楚咱们学校的评估系统。” 评估系统？没人跟她说过呀。 周主任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耐心地为她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有个教师打分系统，每个学期末，学校都会组织学生去给每位任课老师打分，不瞒你说，上个学期，你在所有任课老师当中，综合比分排名第一。” 排名第一？！若不是现在是在和周主任说话，苏乔几乎要惊喜地叫起来，天哪，根本想象不到，在学生的心目中，她竟然占据着这么重要的地位。这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听了这样的好消息，苏乔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地斗志昂扬，誓要不辜负诸位老师同学的厚望，在青年教师讲课大赛中拿个奖项回来。 想到这，她忍不住喜笑颜开，对着周主任保证道：“那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文件，准备一个方案出来，到时候再找您给我把把关！” 周主任立刻也笑起来，心想这个苏老师果然不笨，能说出让他把关的话来，可见也是个懂事的。他本来就挺看重这个高材生，如今更是不介意助这个年轻的后生一臂之力，毕竟风水轮流转，将来还不知道谁要靠着谁呢！ 于是周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哦，对了，去年院里拿奖的杨老师对这个很有经验，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找她拿拿主意。” 杨老师？苏乔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杨昀老师么？” 周主任有些惊讶，点点头：“是，原来你早就知道？既然这么就更好了，那这样吧，你们私下里多交流交流，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实际上苏乔的心思已经不在跟周主任说话上面了，转而去想杨昀去年拿奖的事情，所以接下来跟周主任的谈话草草地结束了，直到上了地铁，苏乔还是有些发愣。 原来平日里那个看着不着调的昀姐，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前辈。不过仔细想一想，杨昀也无非是嘴巴毒辣一些，性子耿直一些，爱调侃人一些……本质上，她还是个挺务实上进的人。想到先前杨昀督促她的种种场景，苏乔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呀，还是太嫩了，今后还是要好好跟杨昀学习学习才行。 到了家，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她既惊又喜，哒哒两步冲进饭厅，听到声音的徐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紧接着就听见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响的声音。 “今天你做饭？”苏乔无不是惊喜地看着系着围裙的徐栋，谁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厨房：“我来打个下手，今天的主厨还是孟老板。” 厨房里的人得意地哼了一声，高声道：“要是没有我，就凭你们俩这菜鸟，能糊弄出来一顿饭么？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啊，你们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有那种做饭天赋的人。我跟你们说，你们也别不信，做菜讲究的就是天赋。” 苏乔和徐栋相视一笑，不得不妥协了，说起来他们俩都是笨手笨脚的人，生生长了一张吃饭的嘴，却不怎么会做饭。苏乔好歹还会炒些家常菜，而徐栋除了煮面熬粥，好像也没什么技能了。 不过以前不会那是因为没学过，今后，徐栋打算跟孟天权取取经，为婚后生活打打基础，毕竟总不能真把孟天权请到家里来，顿顿饭都让他承包了，即便是他孟天权愿意，那徐栋也表示自己请不起啊……想孟天权那个财迷，肯定不会放弃狠狠宰他的机会。 光是今天这顿饭，孟天权还强行收取了他烹饪辅导费……想到这，徐栋苦着脸摇了摇头，把苏乔安顿在餐桌边，自己又勤快地冲进了厨房。毕竟是交过学费的人了，要是不好好学几手，那花出去的钱可不就打水漂了么。 不过说起来徐栋虽然没那个天赋，但是学习能力倒是很强，很快就学会了一道番茄炒蛋，害得孟天权也不得不连连夸他厉害。 苏乔看着一桌子好菜，有些好奇，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隆重？ 徐栋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眯眯地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喜滋滋说道：“今天是我们恋爱两个月纪念日，两个月便是成双，我觉得吉利，就自作主张地庆祝了。” 恋爱两个月纪念日……苏乔一脸黑线地看着徐栋，好不容易忍住了扶额的冲动，这个小伙子，脑回路有点奇怪昂。人家都是过一年两年纪念日，他倒好，两个月也好意思拿来过节，幸好是他自作主张，不然苏乔还真不好意思拿这个由头出来过节。 孟天权见苏乔愣着不说话，以为她还有别的要求，立马用手肘捣了捣徐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忘了要紧事。 徐栋哦了一声，忽然从沙发上拿起一个礼品盒来递到苏乔手上。 这个礼品盒实在是非常眼熟，苏乔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想起来这盒子里装得东西了……这不就是那天徐栋买的那枚胸针么？ 徐栋见她迟迟不开盒子，以为她不满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个礼物本就是给你买的，一直想着怎么送给你，这一次纪念日，我没有买新的礼物，这个胸针先凑个数，等到半年纪念日的时候，我再补一个大的、” 不不不，苏乔立刻摇头：“我不是这个月意思，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但是送礼物也不能那么没节制呀！这三天五天的就送礼物，也太频繁了。” 这话说得孟天权不爱听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不爱收礼物的姑娘呢？想到他那个小女友，三天两头的买包包、买鞋子、买化妆品，他每天努力工作赚钱，就是为了给女友买礼物，可是苏乔倒是有意思得很，人主动送礼物给她了，她还这么扭捏。 孟天权不喜欢这么扭捏的人，把盒子往她手里狠狠一塞，扬着下巴傲气道：“送你礼物你就拿着，栋哥不在乎这些钱，我跟你说，当女人就要舍得要东西，反正栋哥又不是买不起，你要是真狮子大开口提一些不切实际的意见，我们可能真觉得你脑子有毛病，但是平时送送小礼物买买花什么的，都是为了给感情增加润滑剂，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苏乔看了一眼孟天权，俏皮一笑，心想这个孟老板倒是张嘴都是大道理，劝人的功夫了得。既然这么样，她就果断了收了，免得又落得他唠叨。 “我自然也喜欢收礼物呀！”苏乔笑逐颜开，在礼品盒上亲了亲，笑眯眯地拿起了筷子：“那，纪念日快乐大总管。孟老板，谢谢你的丰盛晚餐。” “得！谢我干什么，我就是一打工仔。”孟天权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抱起了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道：“你们慢慢吃，我还有点事要办。” 苏乔想要留他，徐栋却拦住了她，冲着她摇摇头，闹得她一脸茫然。 等到孟天权走了，徐栋这才开口了：“他要去t大，咱们就算是想留他，他也不会愿意留下的。” “为了孟欣男朋友的事情么？”苏乔微微讶异，“他这个哥哥当得真尽职尽责，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 徐栋笑了：“你觉得是有个哥哥好，还是有我好？”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苏乔的脸有些发烫，娇嗔道：“这还用说么！” 徐栋笑意深深，看苏乔的眼神越发的情浓，脑海里又流连起来，不好……他似乎又有了那反应。微微低下头，徐栋飞快扒了两口饭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可不自在还是被苏乔看去了：“你脸红什么？” 第40章 亲昵 “你怎么了？”苏乔看着徐栋红彤彤的脸问道。 还能是怎么了呢…徐栋心里发虚，嘴上更是不敢说实话，只是搪塞道：“有么？我没觉得不舒服啊？” 苏乔狐疑地看了看他，也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能是刚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被热气蒸得吧！如是想着，苏乔便也把注意力收了回来，笑眯眯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是什么事？” 好消息？徐栋有点小紧张，总该不会是要跟他去领证吧？难道说苏乔要跟他求婚？！这么一想，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他脸上的红晕也因此加深了几分。 熟料苏乔笑嘻嘻地说道：“我被学院选拔参加青年教师授课大赛了，要是能在学校里拿奖，我就能升职加薪啦！” 徐栋既觉得意外，又替苏乔感到高兴，她是个务实认真的人，当初看相声剧本时都能那么入神，想必工作的时候更加专注。如此想来，她有今天这样的成绩，那也是天道酬勤的结果。 “确实是个好消息，来，我们举杯庆祝。”徐栋把两人面前的高脚杯斟满，红酒晶莹剔透的光泽格外诱惑。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乔举杯，杯壁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苏乔忍不住笑了，轻啜了两口红酒，无不是感叹道：“想到自己总算是走上了工作正规，当初付出的努力也都值得了。” 徐栋也打心眼里高兴，不由得多饮了几口，顿时脸上红晕加深了，神思也渺渺乎起来。流光溢彩中，对面坐着的苏乔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时尚女郎，看得他心旌摇动，竟有些如坠云雾之感。 平时甚少饮酒的苏乔也破了例，一杯红酒下肚，她也开始有点晕晕乎乎的了，别看红酒度数不是那么高，对于不怎么沾酒的两个人来说，那也是够呛。 两人喝得兴起，一瓶红酒见了底，到最后全然忘了吃饭，只顾着喝酒了。 待到酒杯再一次空空如也，苏乔的脸也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涨的通红。燥热难堪，她想起身停了暖气，却在坐起来的刹那发现头昏地根本站不住，一下子又坐倒在椅子上。她摁住桌面，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迷离的双眼看向徐栋，却如雾里看花，什么都看不分明。 “我喝多了……”她软绵绵地道出声来，然后不好意思地轻笑：“今天太高兴了，结果贪杯了……” 徐栋何尝不是如此，此时此刻胸腔中一片火热，他几乎难以自持地望着苏乔，喉咙发紧，难以启齿。 终于在听到她轻笑的刹那失去了理智，他豁然起身，飘忽忽走到苏乔跟前，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了她。 她许是醉得厉害，非但没有惊呼，反而猫儿似的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怀里不住地撒娇。简直是致命的诱惑。徐栋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步履蹒跚地抱着美人进了卧室。 进门，他按捺住狂乱的心跳，用后背将门抵住，吧嗒一声响，房门紧闭。 徐栋勾唇，像期待一场饕餮盛宴。 怀里的人双颊通红，神思已不知飘往何处去。他把她搁在床上，下一秒就小心翼翼地欺身上去。最难舍是她的唇，小小两片也能勾魂摄骨，让人无法克制。 他含住她的唇，淘气地啃噬，苏乔于混沌中有了知觉，虽浑身绵软无力，却也知迎合他的动作，伸手勾住他的双肩，与他交缠在一处，他吻得愈*，她回应得也愈剧烈。 身体的某一处强忍了许久，终于再没法老实下去，徐栋既紧张，又羞怯。 缓缓从她唇角移开，一路下移，直逼她的耳垂。 他使坏地在她耳垂厮磨，身下的人忽然有了反应，不住地嘤咛。他仿若得了嘉奖，一下子将她的耳垂含在口中。 一阵酥麻传来，苏乔惶然看着徐栋，绯红的面容简直要沁出血来。 却不知为何，想要说出的那句拒绝的话，怎么也难以出口。四下静谧，苏乔剧烈起伏的呼吸声在昏暗中愈发明显。耳边是徐栋浅尝辄止的一次次攻略，她招架不住了。 敏感的身体比理智更早一些缴械投降，苏乔享受着一次又一次的酥麻，双臂也不由自主地缠上了徐栋的身躯。他宽阔的臂膀和胸膛，抵在她胸口，一颗心跳得那样乱。 她忽而无声地笑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来。做完了这个决定，她反倒觉得如释重负，曾经她也惧怕会有失贞淑，可是此时此刻，她完完全全了悟过来，把最好的自己留给所爱之人，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她笑得妩媚，玉指纤纤落在徐栋衬衣上的第一粒纽扣上。她轻轻动了动手指，纽扣便无声的解开了……她又笑着移向第二颗。 在她解开第二粒纽扣的时候，徐栋忽而心头大震，他从她耳边稍稍移开了一些，低沉喑哑地在她耳畔低语：“可以么？” 她都已经暗示的这样明显了，他却还像个愣头青一样问出这样的话来。苏乔说不出自己心里是窃笑还是哭笑不得。 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苏乔闭上眼睛，发出了一个幸福的音节：“嗯。” 两颗悸动的心一点点融合成一个……徐栋情不自禁地又吻上她的唇，直吻得天昏地暗，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眉眼里一遍遍描摹身下人的面容，他是说不出来的感动——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我会轻一点。”他飞快地凑在她耳边道出一声亲昵的承诺。 衣衫尽褪，他紧紧抱着她，用力扬起宽大的棉被覆盖住了两人的身躯。 肌肤相亲，寸寸都是火热，寸寸都几乎颤栗。 两个懵懂的人，凭着最原始的爱意互相摸索，他索要，她便给予。 仿佛两个第一次渡水的人，你牵着我，我拉着你，为彼此寻找掩藏在水下的积石。终于摸索到最后一块石头，眼看着对岸就在眼前，两个人再没有半分的犹豫。 他颤抖着向前，在冲刺的前一秒卯足了力气。 两个人都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剧痛袭来的时候，眼底泛起无边无际的温热，她一点点把眼泪忍了回去，满心满眼地幸福欢喜，怎能落泪？ 像是学会了数数的童稚小儿，在数到10的时候，就豁然开朗，得了要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再不需要别人教他做什么，他也已轻车熟路。 春日繁华，抵不过*情长。 刻骨噬心，食髓知味，她从此是他一辈子戒不掉的瘾。 渐渐的，疼痛也烟消云散，被难以言喻的感觉所取代，在他的每一下耕耘之后，那感觉都变得更加强烈，苏乔忍不住轻哼出声来，脚趾也不由自主地弯曲。 脑海里空白一片，已然什么都不剩。原来极致的快乐之下，人再也没了思考的余地。她两臂紧紧扣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有汗珠一滴滴地滑落下来，湿滑一片。 时光绵长得仿佛经年累月，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过一圈又一圈，永不知疲累。 她的叫声先是再无法克制，继而是无声无息。 她累得无法睁开眼睛，却也快乐得几乎要飘飘乎登仙而去。 终于耳畔传来他一声闷哼，苏乔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一股温热的液体就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是……？ 苏乔讷讷地看了看小腹上一滩白皙，又看了看因为过度疲累而大口喘息的徐栋。 “事前没有做安全措施……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徐栋伸手抹去脸上的汗珠，异常愧疚地翻身下床拿来一包湿纸巾。 “我来给你擦干净。”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小腹上的污秽。 然后拉了被子给她盖好。 “我先去洗澡。这会卫生间很冷，我洗完了出来，你再进去，到时候会暖和一点。” 他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光溜溜的线条对着苏乔，飞快地裹了浴巾逃出门去，却在即将关上卫生间门的刹那，发现她也裹着浴巾跟了上来。 “一起洗……”她小声地说完，连忙低下头遮住嘴角的窃笑。 徐栋被她吓了一跳，但是转而惊吓便被喜悦替代。 “一起洗，好，……暖和。”他痴痴地抱住了苏乔，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 热水自头顶淋下来，徐栋用身躯挡住喷出来的水雾，一边拿着毛巾在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摩挲，一边笑眯眯地调侃苏乔：“你白得像个小馒头。” 苏乔娇嗔地瞪他一眼，“才不是小馒头，我是大馒头。” 大馒头……徐栋的眼睛微微下移，落在了某处，嗯，确实是大馒头，是很大很大的馒头。 苏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惊呼一声就给他一个爆栗子：“猥琐！” 徐栋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没有防备之际，欺身亲了上去。 “唔……”苏乔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瞬间已经沦陷进徐栋的怀里去。 滑腻腻的两个身子，一下子就绑在了一起。苏乔只觉得自己的大腿被什么东西咯住了……惊讶着低眸看下去，她立刻惊出冷汗来……这，这，这怎么能行！ 她使出了蛮力想把徐栋推出去，可惜力有不逮，她被他嵌得死死的，只能煞白着一张脸瞪他：“你疯啦？我们刚才不是都……” 徐栋两只按住了她的唇，笑意越来越深：“唔……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不行，这里不行……”苏乔吓得想逃，这可是在卫生间里！ “放松……”徐栋笑着在她耳边低语，然后缓缓把她的身子调转过来。苏乔背对着徐栋，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想到身后站着一个“大流氓”，她就不寒而栗。 “你要做什么？”苏乔有些委屈地问。 “尝试新事物。”徐栋笑得讳莫如深，然后引着苏乔的两臂放在洗手台上。 这个姿势……苏乔大惊，可是已然没了逃跑的余地。 这一次，再没了痛感，而是跌入了完完全全的愉悦之中。 苏乔又一次忍不住吟哦出声。 这个“坏男人”……一点也让人恨不起来…… 第41章 契机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整夜的梦里醒过来，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相拥而眠，所以睡得格外满足。 徐栋也极少有睡到这么久的时候，若不是正好赶上休息日，他昨晚怕是不敢那么放纵。 想到昨晚……他嘴角又不禁扬起来，低眸看了看缩在他怀里光溜溜的人。不由得又是一阵血脉喷张，诶……他扶了扶额头，总以为自己是个挺克制挺理智的人，可是在这个事情上面，他好像还真克制不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尝滋味，就欲罢不能了。看来这余下的一生，也唯她可解这深中于内心的毒。 苏乔还懒懒地睡着，徐栋侧过脸来，细细看她精致的面容，那样玲珑剔透，好似白玉做得人一样。手不由自主地又附上耸起的某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敢轻轻覆着，圆润饱满的弧度在手掌里，令人一阵心海荡漾。 不知不觉身体又有了反应，他叹口气看看身体不老实的一处，一下子愁眉莫展起来，要是天天如此，如何是好？ 怀里的人睡得正香，他不想扰她清梦，只好仰躺到一边去，准备自给自足，冷不防一只手打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白生生的玉手正盖在□□的那处。 他忽然面红耳赤，燥热地胸膛炙烤难耐。他有些为难地侧过脸去看苏乔，她温和的脸上还带着富足的笑意。 可是她这手放的位置……徐栋简直欲哭无泪，这不是故意要折磨死他么。 咬了咬牙，他只好安安静静地躺着，希望能用意念来打退“肮脏”的念头。可惜这年头意念都不好用了，徐栋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在苏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惊得她睡意全无，下意识地嚎了出来：“你干什么？！” 她杏眼圆睁的样子可爱至极，徐栋在她唇上掠夺了好几下，才又神秘兮兮地冲她笑了笑：“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苏乔此刻瘫软着身子，俨然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她、她已经被折磨了大半晚，这会儿元气还没有恢复呢！再要是被他这么折磨下去，她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大总管饶命！”苏乔立马双手合十做求饶状，“来日方长，要不咱们改日再战？” 徐栋却无动于衷，坏笑着欺身而上，低沉道：“来日放长，乔妹妹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做好心理准备……苏乔打了一个冷战，仿佛目睹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那、那将来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屠杀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徐栋就已经打马而上，新一轮的浪涌袭来，苏乔一阵晕头转向，随着那有节奏的律动，她又陷入了云里雾里，仅存的一些理智也很快随之荡然无存。 * 待冲完澡出来，苏乔虚弱的一手扶腰一手扶着徐栋的胳膊，好像是刚做完阑尾炎手术的病人，连迈步都有些困难。 徐栋抿嘴在一旁笑看着她，气得她狠狠白他一眼：“你还笑，这不都是你干得好事么。” “咳咳，我没笑，我一直都是这表情的。”徐栋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再看苏乔这委屈小媳妇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 真好，他媳妇又香又软又可爱。 “你做好，我给你倒牛奶。”徐栋把苏乔扶到餐桌盘坐下，连忙去厨房提了一壶热牛奶出来。给苏乔满满斟了一杯之后，才把壶里剩下的牛奶倒到自己的杯子里。 苏乔还是撅着嘴，其实也不是真的生他气，只是觉得他任性起来也是让人头疼，即便是再放纵，那也不能是这个样子，害得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演生病。 “来，吃一片岩烧乳酪。”徐栋殷勤地把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乔低头看着黄澄澄的乳酪，铁一般的意志也有些溃散了，再闻闻香喷喷的味儿，天哪，她根本抵挡不了这种诱惑。想到当初她为了买这个乳酪还在商场门口蹲守过，此时此刻美味就在眼前，她、她哪能忍得了。 算了算了，不赌气了，不能跟好吃的过不去。 她板着脸拿起乳酪，恨恨地咬上了一大口，仿佛是咬了徐栋一口肉下来。嗯，要是咬了他一口肉下来，估计心里就会好受很多了。苏乔如是想着，又狠狠咬了一口，总算是觉得心里平衡了一点。 “好吃吧？”徐栋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乔不搭理他，闷声不吭地吃完了一片乳酪，又去拿第二片，徐栋自然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把第二片吃完，他又问：“好吃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的么？苏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徐栋，冷冰冰答道：“好吃。” 徐栋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点点头道：“所以你忍不住不吃吧？” 这是准备笑话她嘴馋？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东西都被她吃下肚了。她索性承认了：“干嘛要忍着，能吃的时候不吃，到吃不到的时候才可怜呢。” 正中下怀！徐栋呵呵笑起来：“你说得正是我想说的。你对我，就像是乳酪对你，你忍不住不吃乳酪，我也忍不住不吃你。在能吃的时候不多吃一些，到不能吃的时候，我才可怜呢。”说完他真的撇撇嘴，扮出一个可怜的样子来。 “你——”苏乔嗔目结舌，这个人，惯会把她往坑里带，这一次，又是在挖坑给她跳呢！ 她三下五除二地把牛奶喝光，想要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吓唬一下徐栋，却没想到腿下一软，腰上一痛，她如同林妹妹一般地壮烈倒下来，不偏不倚又倒在某人伸过来的臂弯里。 很好很好，苏乔无奈地扶额，怕了你了。 “我今天要好好休息，你要是再敢动我，我就，我就以死明志。” 被徐栋抱回书房的路上，苏乔如是恶狠狠地威胁徐栋。谁知道他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一个明志法。” 苏乔咽了咽唾沫，彻底败下阵来，跟这个人比，她从来就没有胜算。 呜呼哀哉，老老实实写教案去吧，下个星期还有比赛呢！ 书房里就一张桌子，两人一人分了一半，苏乔在北面写教案查资料，徐栋就在南面敲代码查资料，顺便逛论坛跟人交流一下经验。 教案写到一半，苏乔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徐栋，发现他已然全身心投入到电脑屏幕上，好似她已经是一撮空气了。啊，这个人，要她的时候把她当宝贝，不过转眼就移情给代码了。 不过他敲代码的样子忒耐看了，皱着的小眉头，眯着的大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就连鼻梁上的那架眼镜都有些帅！ 看着看着，苏乔就开启了舔屏模式，托着下巴欣赏她男人，想象着他到底是穿着衣服更帅一些，还是不穿衣服更有男人味一些。 终于在她烈火一般的眼神的洗礼之下，徐栋总算从程序里把自己给刨出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的上下大量一眼苏乔，勾勾嘴角问道：“怎么，又春心萌动了？” 苏乔吓得差点跳起来：“谁春心萌动了！？乱讲！瞎说！” 徐栋倒也没打算动她，不过看她反应这么激烈，可见真是被他吓住了，这么一想，徐栋心里还有些窃喜，看来，他还是很男人的。 抿抿嘴偷笑一下，他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忽然有一个好友发来了语音请求，他扫了一眼，是一个在论坛里经常交流互动的坛友，两人因为一个规则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又互相欣赏交为好友，虽只在线上联系，彼此之间的友谊却颇深。 他给苏乔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见她点点头，他才接受了语音请求。 紧接着传来声音：“小徐，关于游戏开发的事情，我还有点问题需要跟你探讨。” “还是上次那个平台逻辑问题？” “不，我现在想跟你探讨一下总体架构的问题，我对手机游戏这块也研究了很多年了，积累了一些心得。我不想总是在别人的公司里做一个gay程序员，说起来我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程序员，实在是太累了，吃不消了。接下来，我准备转型了。就用我们开发的那款游戏。” 徐栋愣了一下，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屏幕上的一行行代码上。 这是他与张名航出于共同的兴趣一起开发的一款小游戏，他从来也只把它当作是一种业余爱好，并没有想要把它做成一款产品的想法。 “上线一款游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徐栋冷静分析道：“我们也许能写出来一个游戏，但是一款游戏涉及到的内容很广，先不说玩法和业务逻辑、战斗系统、ai系统和寻路系统，我们对于动画系统、美工知识和物理数学相关概念就不是很精通，恐怕真要做成一款产品，还需要很多流程要走。” 张名航也考虑到了这些，所以他十分自信，“我们想到了一块儿去，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倒是见得不多，作为一名搞代码的，我想当欣赏你。是这样的，我今天联系你，并不是头脑发热的举动，也不是想要跟你商量什么，实话跟你说罢，我拉了一伙人成立了一个小工作室，之前我手上就积累了几个小游戏，我打算先用这几个小游戏铺路，等工作室走上了正轨，再扩大规模。咱们交流这么久，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所以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团队。届时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立一个属于我们的游戏帝国。” 张名航这番话很难让徐栋完全信服，说实话，他不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比起张名航的那股子雄心壮志来，他可能更善于做幕后的工作者，张名航是很乐观，他却不能跟他一起这么乐观。传说中的游戏帝国，不是谁都能做这样的梦的。 “张老师，我目前没这个打算，我这人很直接，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我是这样想，创业总是要有个计划和眉目的，不能这样心血来潮。”徐栋并没有直接拒绝张名航的提议，因为他认可张名航的选择，一个中年的程序员，他基本上就已经是公司的弃子了，要是不赶紧为自己谋出路，晚了就来不及了。可是他也不敢贸然答应，只能补充道：“我要是想通了，会联系你。” 张名航爽朗一笑，“好，我等你的答复，你要是觉得没信心，我建议你去看一看乐元素这个公司的发家史，看完之后你保准会相信我的直觉。” 乐元素？徐栋微微一怔，继而恍然大悟，与张名航结束通话之后，徐栋立刻点开了网页，输入乐元素，百度百科里的此条立刻跳了出来。 第42章 释疑 “乐元素成立于2009年，总部设于北京，在东京、上海、京都均设有办公室和研发工作室，是一家在中国和日本都有独立开发和运营实力的互动娱乐公司，旗下拥有长期畅销的《开心水族箱》、《开心消消乐》、《梅露可物语》、《偶像梦幻祭》等游戏，其中《开心消消乐》更是一款每月为上亿玩家带来欢乐的国民级游戏。” “2013年8月，《开心消消乐》pc版登陆q-zone及□□游戏大厅；2014年初，《开心消消乐》ios版及android版陆续上线。《开心消消乐》ios版曾多次被苹果re推荐。” 这样两条信息便足以能说明一切。开心消消乐所缔造的游戏帝国，确实不是其他游戏可以比拟的。而且其从上线到获得大面积成功，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徐栋的眉头皱得更深，张名航也许走了一条对的路，他也许，也该放手搏一搏。 虽然现在是衣食无忧，手上还有点闲钱，但是——徐栋抬头瞥了一眼专心修改教案的苏乔，不禁想到，两个人组建家庭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他肩负起来的，不仅是他个人的责任，更要为整个家庭负责。 咳，说白了，他在不久的将来，可是有老婆要养的，而在更远一点的将来，还有孩子要养，到时候孩子的奶粉、尿布、上学……徐栋只消简单一估计，就知道未来的开销不会小。 只守着如今这个公司的一亩三分地，还真干不出什么大事业，如果只图吃饱喝足，那也许还过得去，可人总是要面向未来的。 因此，徐栋犹豫着迟迟下不来决心。 苏乔见他一会低头沉思，一会又抬头看她，觉得十分纳闷，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么？”苏乔试探着问了问，又想到刚才他接的一个语音通话，似乎提到了什么工作室，难道是有猎头公司来挖人？苏乔不禁有点小激动，能被猎头看上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呀。 “让我猜一猜，你是在为工作的事情烦心纠结吧？是不是有人要挖你去做大事呀？” 徐栋愣了愣，然后老老实实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是我在程序员开*坛上认识的一个前辈，他现在要从一线退下来，做游戏办公司，想拉我入伙。我思来想去也没拿定主意，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谨慎一点的好。” 竟是这样，看来跟猎头公司还不一样，毕竟猎头公司挖人，那也是有一点公司的雄厚实力的，可现在是一个成立之初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让谁也不敢贸然加进去，现在诈骗手段那么多，万一是遇到了骗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乔也犯了难，看着徐栋的样子，好似真是舍不得这个机会，她其实对这个领域不了解，也不敢妄言什么，更不能替他拿主意，毕竟这是人生事业大事，转型不慎，那后果不用说也是很严重。 “你对这位前辈有多了解？见过面么？不是我多心，事实就是网上联系的人，大多不是很靠谱，他只是这么一说，你就答应下来，我总觉得不大放心。考察是必须的，你也不需要现在就把话说死了，其实做什么选择之前，都需要衡量一下利弊。” 她说得很客观，徐栋也认同。与其现在举棋不定，倒不如现在先放一放，等哪天想清楚了再说也好。 既然这么说定了，徐栋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些。看着屏幕上的代码，平添了许多自得之感，当初这个游戏创意是他提出来的，张名航得知之后第一时间跟进，并且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不得不说，两个人合作起来十分愉快，张名航作为一个gamepaly程序员，确实是徐栋游戏开发之路上不可多得的引路人。这么一想，徐栋对张名航的敬佩之心又加深几分，不由得对他的工作室也上了心。 虽然有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日常的工作生活还是要照旧。 他忙着公司的新项目，苏乔则为青年教师授课大赛的事情而忙碌。 两个人忙起来都是工作狂，有时候徐栋半夜加班回来，见苏乔还趴在书房准备ppt。同样的，有时候苏乔一早醒来时，徐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个星期下来，两个人说上的话加一起不超过十句，更多的交流都是在便签纸上。 譬如苏乔烤了饼干放在保温橱里，怕徐栋回来了找不到，便贴心地在厨房门上留个纸条，譬如徐栋把苏乔的保暖内衣拿去洗了，给她留了便条在枕头边。诸如此类的便条攒了有一小沓，每当其中一个人不在家时，另外一个人的乐趣就是找纸条、翻看以前的纸条。 周五的早上，苏乔刚洗漱完毕回到饭厅，就毫不意外地看见桌上粘了一个小纸条：“热牛奶在保温杯里，乳酪在保温橱里，吃的时候小心烫。爱你。” 苏乔看着纸条上用签字笔勾勒出来的大大爱心，少女心立刻爆满。这个不苟于浪漫的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她会心一击，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她笑眯眯地把纸条收进小盒子里，乖乖地去厨房找食吃。 牛奶和乳酪的温度刚刚好，吃着吃着，整个人就幸福地想要冒泡泡。 忽然手机铃声大作，她手忙脚乱地划开屏幕，根本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贴在了耳朵上，“喂？” “小乔！”听筒那边传来赵楠惊喜的声音，听得苏乔一阵皱眉。说起来两个人已经许久没再电话联系了，偶尔赵楠给她发几条微信，她都只能不在状态的敷衍，以往她对她很热情，可是经过一些事情之后，她对赵楠有些失望了。 她淡淡嗯了一声，只听赵楠接着说道：“你周末有时间么？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逛街了，还记得我上次微信里给你发的那个海鲜船了么？我刚刚得知百汇广场这里开了一家海鲜料理店，主打菜品就是海鲜船，要不要一起去吃？” 海鲜船？苏乔印象里是有这么个东西的。不过说实话，她真不怎么想跟赵楠一起去吃。 “这样啊……”苏乔斟酌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我这个周末学校有事，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出去了，要不等改天我忙完了再说吧。” 赵楠好像一点也没有听出她言语里推诿的意思，依旧热情高涨：“学校有事？你现在是不是工作特别忙呀？我看给你发消息你都不怎么回复的。” “嗯，挺忙的……”苏乔尴尬地说道：“我最近忙着一个比赛，顺利的话还要继续评职称，可能要忙很长一阵子。所以……”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赵楠即便是再榆木脑袋，肯定也能听出她确实兴致不高。 好在赵楠没有再固执地要求，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小乔，你是怪我把你跟徐栋的事情说给你爸妈了么？” 苏乔浑身一僵，她本没有打算给赵楠提这个事情，却没想到她竟然率先提了出来。 “哦，那个啊……其实也没什么。都说通了的。我爸妈也接受他了。”苏乔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赵楠，心里想得却是当初赵楠究竟是帮着她说话了，还是说了徐栋的坏话？ 这些她不得而知，也不敢轻易相信赵楠。 “叔叔阿姨真的同意啦？”赵楠语调十分轻快：“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拦着你的，当初我把徐栋的情况那么一说，叔叔阿姨当时就挺满意的，说实话当初我对徐栋不是特别了解，总觉得他对你肯定别有居心，所以当得知你俩在一块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毕竟你俩当时那关系，我怎么都觉得是他给你挖了坑把你拐走了，结果你那个时候一直不听我，还因为那个事跟我闹了点不愉快。我事后想了想，我跟你认识的不是一年两年了，凭着咱们的交情，你怎么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跟我怄气不是，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真是冤枉徐栋了。”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苏乔吓了一跳，这是？………难道说，父母之所以对徐栋的感官那么好，是因为赵楠已经在他们面前美言过了？ 她心里升起一团团的迷雾，迷雾过后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眉目，她忽然想到，当初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刚刚陷入爱河的人，怎么说都有点不理智，情绪激动……连带着还冤枉赵楠。 “你跟我爸妈说了徐栋？”苏乔的语气明显软下来，话一出口的时候，她还真有点心虚，亏得她天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这么看来，都是她自己脑补多啦？ 赵楠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又笑嘻嘻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因为之前跟你说话太重惹你不高兴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思来想去觉得要弥补你受伤的心灵，顺便也替自己当初的神经大条表示道歉。当时是叔叔阿姨给我打了电话特意问你的事，我就临时给他们打了一记预防针，我告诉你，当时我真是把你们家徐栋都夸成了花儿，我学那么多年语文攒下来的成语能用得都被我用上了。结果叔叔阿姨被我说得都乐了，他们当然也听出来我有夸大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我说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的，阿姨当时就表示，你们家徐栋还是很不赖的。” 竟然还有这茬事。苏乔万分意外，回家的时候父母没有提起过，她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些。不过结合在家时父母的反应，可见赵楠说得话并不假。 想到这，苏乔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都怪她胡思乱想，差点把十几年的好闺蜜搭进去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苏乔心里顿感轻快，自然再没有戒心。 “这个周末我没时间，咱们下周末约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苏乔率先发出了邀请。 “没问题，我等着你。”赵楠爽朗地笑了。 第43章 意外 因为上午要参加讲课比赛的缘故，苏乔起了个大早，惊讶地发现徐栋竟然还没去公司。而是抱着一本书坐在床头。 苏乔伸了一个懒腰，抱住了徐栋的腰，撒娇问道：“大总管，今天不上班嘛？还是说，你是故意请假了？” 徐栋放下书，认真地看着苏乔笑道：“今天周末，公司不上班，怎么，你都过迷糊了？” 苏乔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糊涂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她咕噜噜从床上爬起来，麻利地换掉睡衣，又套上了毛衣。徐栋见她毛衣一直拧巴着，于是帮忙给她整理，不小心碰到她胸口，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苏乔就没羞没臊地按住了他的手在胸口揉了揉，“今天我就要上战场了，快给我爱的鼓励。” 徐栋大感窘迫，又不好把手收回来，只好象征性地在苏乔胸脯上蹭了蹭。殊不知蹭着蹭着身子就有了反应。他低头看看不老实的某处，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小坏蛋，我本来不想欺负你的，可是现在，是你勾引我的。” 说完他把书往床头柜上面一扔，翻身把苏乔压在了身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苏乔惊得目瞪口呆，这登徒子，又要做什么！她气得锤他：“哪天都可以，就今天不可以，我马上还要讲课，你这会缠着我，这叫做扰乱军心，是死罪！” 徐栋却不听她的威胁，在她脖子上种了好几颗草莓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死罪就死罪吧，能死在美女怀里，这辈子也值了。” 说着他撩起了她的衣衫，一双手非常顺利地滑了进去。 滑溜溜的肌肤触感不是一般的好，他笑眯眯地盯着她脸上的愠怒之色，不由分说地抽回手来褪下了她的衣衫。 苏乔不由得惊呼，一边呼叫一边打他，“坏蛋！流氓！” 徐栋俯身吻住她的唇，把她嘴里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他她呜咽了好一阵，也说上来一句话，只能不情不愿地配合徐栋的动作。 谁能想到，原本只是不情不愿的配合，到后面她身子也跟着起了反应。轻哼着与他躯体交缠，两个人同时达到了顶峰。喘息之间，徐栋的唇重新吻上了苏乔的脖子，她情不自禁地一阵抽搐，睁开迷离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红晕无论如何也褪不下去。 “还讨厌我么？”徐栋坏笑着从她身上移下来，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他不由得想笑，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么。 苏乔有点恨自己的没原则，可是又觉得实在很享受。尴尬地别过头去，从被子的另一边悄悄爬出去摸了衣服穿上。又悄悄踩着妥协准备逃出去，徐栋却双臂环抱住她，在她耳后轻轻低语：“今天好好发挥，表现的好的话有奖励。” 苏乔身子一僵，差点就从床上翻了下去。她面红耳赤地回头白了徐栋一眼，然后在他的坏笑声中逃也似的冲出了卧室。 抓着包包出门的时候苏乔还没有缓过神来，这个臭男人，一言不合就使坏，她这小身板，可怎么吃得消啊。 等到了学校，她就连忙冲进卫生间仔细检查脸和脖子，生怕草莓没有消掉，到时候讲课的时候被学生和评委看见了就难看了。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抓着包包进了办公室。 一进门就见杨昀翻着文件夹，她有点意外，忙跟她打招呼：“昀姐，你怎么来了？今天周末，学校没安排。” “学校是没安排，可是学院都安排呀。”杨昀有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今天讲课比赛，学校拉我来当平稳，你说坑爹不坑爹。” “啊？！”苏乔十分惊讶：“昀姐，你好厉害！竟然是评委。那你一定知道吧，今天的讲课比赛，我也参加了。” 杨昀点点头：“你呀，也不早点跟我讲，还怕我害你是怎么的？我好歹能跟你传授点经验不是。”杨昀说着看了一眼手表，“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不跟你唠叨这些没用的了，你快点去教室准备一下，尤其是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课件对不对，有什么问题现在还来的及改正。” “谢谢昀姐!我这就去啦！” 苏乔一路小跑进了教室，发现已经有几个同事在教室了，她一一与他们打工招呼，比赛的负责人连忙招呼她过去，让她在电脑上试一下课件。 她轻快地跑到讲台去，打开包包的夹层准备把优盘翻出来，却惊恐地发现优盘并不在夹层里。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她整个人都懵了，强迫自己赶紧回忆，忽然想到是昨天晚上她在书房演练的时候把优盘落在了台式机上。真是太大意了！苏乔又急又气，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负责人见她在讲台上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麻烦，赶紧上前来询问，得知她课件没有带，负责人也急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还有三分钟所有评委就要就位了，你现在没有课件，还怎么参加比赛？” 苏乔一着急，眼圈就开始发红，怎么办，她这冒冒失失的性格怎么才能改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能搞砸，可见她是个蠢的没法要的人。 恰好杨昀抱着文件夹进来，看着她一副欲哭无泪地模样，忙走过来询问。听说她是课件没带，杨昀气得直跺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再数落苏乔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帮她想想怎么办。 “你家里有没有人？能不能让他把课件发过来？” 杨昀的一句话提醒了苏乔，她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抓出手机就给徐栋打电话：“我优盘落在书房了，比赛就要开始了，你能不能把我优盘里的课件发过来给我？” 徐栋听出她的哭腔，一面往书房里冲，一边言语上安慰她：“你别着急，我已经拿到了优盘，只要一分钟就可以给你发过去。”说话的功夫徐栋点开了优盘，找到了名为讲课大赛的课件，然后点击苏乔的qq头像，瞬间把课件发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苏乔用手机接到了课件，又借了usb线才把课件传到了电脑上去。总算是有惊无险解决了这个小插曲，杨昀看她一脸惊慌的模样，哪里还忍心教育她，只能一个劲地安慰她给她大气：“别想其他的，待会讲课的时候就正常发挥就好，我们底下几个评委心里都明白，你只要平常心对待就一切ok。” 杨昀的话是一颗定心丸，苏乔稍稍平复了心情，挑了一个位子坐下，紧接着第一个青年老师就上台了。苏乔抽到的号码是第五号，前面四个人讲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差点就要放弃比赛。 但是当负责人喊道她的名字时，她忽然为之一震，大脑也渐渐明晰起来。手机上适时地跳出一条信息来，是徐栋发来的。“相信你是最好的。” 她忽然有些鼻酸，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在为她着想，她要是再不争气一点，真的都对不起他们。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微笑着上台，扫视一眼底下的人，以一个热情的开场白开始了讲课内容。看着大屏幕上滑过的一页页课件，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人群渐渐沉默下来，到最后无一不被她的讲演和课件内容所感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一番讲演结束，台下已经静得吓人。苏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评委席，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也缓缓落了地。 四个评委老师互相交流了一番，杨昀则趁机对着苏乔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这是她第一次听苏乔讲课，平心而论，她是被她精彩的讲演震住了，原来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不在线的萌妹子，认真起来也这么有风范，她也总算是理解为什么周主任当时会说已经内定了苏乔为学院的种子选手，这样的人要是还不能当种子选手，那其他人也更别提了。 其他参赛的老师自知实力不足，双方的悬殊已经高下立判，虽然心里可能没法衷心地祝贺苏乔，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苏乔确实是那个合适的种子人选。 待到比赛结束，一走出教室，杨昀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挽住了苏乔的胳膊。 “小乔，真看不出，你今天的表现真让我吃惊。” “昀姐，难不成我在你心里真的就是个迷糊蛋呀？”苏乔红着小脸笑了笑，“其实我今天很紧张的，我觉得还没有我平时讲课时发挥的好。”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杨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今天我高兴，我来请客。” 苏乔既意外又欢喜：“昀姐难得请一次客，我要是不去的话，就太不够意思了。” “你呀！”杨昀笑着白了苏乔一眼，“我还不知道你么？一说请吃饭，你肯定跑得比谁都快！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你一点。” “哪一点？”苏乔很纳闷。 “你怎么吃都吃不胖。” 苏乔听了不由得得意地听了听胸脯：“那是当然了，我身材好着呢！” 杨昀笑着撇了撇嘴巴，打开手机准备选个餐厅订餐，忽然一个新闻推送跳出来，醒目的标题顿时唤醒了她体内的八卦之神。 “亿万富豪离婚独居多年，今被拍到与一*美女出入高级酒店，业界纷纷传言富豪离婚也是因为此女。”杨昀飞快地浏览了一眼新闻内容，不禁指指点点道：“啧，有钱就是好啊，这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勾搭人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偏这小姑娘还觉得挺光荣的，就是不知道这富豪的前妻能不能放过这小姑娘了。” 苏乔素来对这种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八卦不感兴趣，只是敷衍道：“那也是人家的恋爱自由嘛，不管是苦是甜，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明白了。咱们也就看个热闹，其实那些狗仔队也是挺爱脑补的，说不定人家只是不小心同框了而已。” 杨昀却不认同：“这新闻说得可清楚了，不信你自己看看，听说还是这小姑娘先主动撩的富豪，其实吧，我看着这个侧面照也不觉得这姑娘有多美，可能这个富豪就爱这口吧。” 苏乔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杨昀递过来的手机，这么一瞥不当紧，她吓了一跳，因为那个新闻里被偷拍到的女主角背后照，竟然跟赵楠神似！ 她顿觉得脑袋哄得一声炸开了，一把抢过手机仔仔细细把新闻看了一遍，看到新闻里把女主角的身份扒了个底朝天，唯独漏了女主角的名字，但是凭着新闻中给出的消息来看，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所谓的与富豪初入酒店的*美女，正是赵楠。 第44章 难过【捉虫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新闻的内容，苏乔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赵楠竟然会掺合进这样的八卦风波里去，从她与赵楠交往许多年来的情形看来，赵楠平时大大咧咧一些，心眼却是好的，更是常说如何鄙夷这些拜金女恨嫁女，然而事实总是十分滑稽，她如今竟然也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不过苏乔转而一想，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赵楠这样做，一来不违背法律，二来也没有触犯道德红线，她不过是与一个年龄稍大的离婚男人相处而已，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无可厚非，其他人犯不着指指点点。 所以尽管一旁的杨昀在各种点评八卦这个新闻，苏乔就当作都没听见，既不敷衍也不跟着附和，杨昀见她实在是很不感兴趣，只好关掉了新闻界面。 “我们就去吃海底捞吧，方便快捷。”杨昀扫了一眼学校门口的广告牌，海底捞开业的海报正贴在门口的大柱子上，十分醒目。 苏乔没什么意见，两个人便步行去了火锅店。一顿饭吃得随意，刚吃晚饭苏乔就收到了周主任发来的短信，恭喜她讲课比赛拿到了学院第一名的好成绩，主任又提醒她好好准备校赛，届时竞争十分激烈，需要各凭本事才行。 回了主任的短信，又与杨昀告了别，苏乔在回家的地铁上就拨通了赵楠的电话，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殊不知赵楠非常大方地承认了：“小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会不能接受看不起我，但是我真的是很爱很爱那个男人，现在我不想再顾及世俗的眼光，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苏乔听得心里失落，但是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她好意提醒赵楠：“你喜欢他也没什么，听说他现在离了婚，前妻好像也很厉害，我劝你还是当心一点吧，别到时候被人骗了，又既讨不到什么好处，又被她前妻教训一顿。” 赵楠听了有些动容，没想到苏乔竟然不计前嫌还来关心她。于是她无不感怀地说道：“你能想着我，我心里就好受很多。实话说罢，他前妻已经找到了我，我现在躲着不敢出来，就是怕他前妻对我不利，他当初跟前妻白手起家，靠得也多半是前妻那边的势力，那边的人彪悍得厉害，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不由得悲从中来，怎么这些不好的事情，全都被她给遇上了呢？ 苏乔听得心惊肉跳，可是除了安慰她，也找不到别的方法了。可是她又不能做主让赵楠搬来与自己同住，毕竟房子是徐栋的，她现在与徐栋的二人世界那样*，她也担心赵楠过来了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于是只好告诫她：“要是你觉得有什么危险，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都可以，凡事要警惕一些，实在不行，你就回老家避一避风头吧，我看那个男人也不是能靠得住的，你别把自己的真心就拴在他身上，他要是真的在乎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前妻欺侮。” 赵楠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她现在哪里还有脸面回家去？工作没有，还被人骗身骗心，如今真是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她现在是这个样子，她还不被爸妈打死啊。唉，赵楠叹息不已，挂掉了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发来的邮件，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陆少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不管怎么样，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新的一周，苏乔忙着准备校赛，徐栋公司的项目到了收尾的时候，很多事情不用他自己亲自出面，所以他加班的时间也就少了，时常比苏乔早一些回到家里，每每提前回来的时候，他就跑到厨房里张罗晚饭，跟着孟天权学了好久，他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厨，但是也总会做一些家常菜肴了。看着苏乔吃得开心，他心里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苏乔压力颇大，他就想办法给她解压，客厅里装了家庭影院，以往他觉得无用，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有时候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一场电影，看着看着苏乔就睡着了，又有时候两个人看爱情片，看着看着就滚到了一起去。每当这个时候，苏乔就要骂他流氓，可是他愿意被她骂，就想一辈子做这样的流氓。 有了他全身心的支持，苏乔在校赛上的发挥自然不输在院内比赛上的表现，虽然成绩排名没有进入前三，但也非常顺利地拿到了二等奖，这对于她所在的外国语学院来说，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好成绩了。 周主任十分高兴，一面是因为自己慧眼识真金，另一面则也是因为苏乔不日就要评上副教授，即将与他这个主任平级，将来苏乔只要好好发挥，要说评上教授甚至博导，那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 副教授聘任书下来的那天，徐栋带着苏乔去吃了回转寿司，两个人坐在吧台上，看着一盘盘精致的寿司从眼前转过去，苏乔两眼直放光。 吃完了寿司回到家，苏乔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直叫唤自己吃多了积食了。徐栋嘴上笑话她，可是还是下楼去给她买消食片。等到再上楼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扒在沙发上睡着了，知道她这几日实在是辛苦劳累，徐栋也不忍心再折腾她。合衣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时平静温和的眉眼，他心里别提有幸福，以前总是一个人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孤单，可是现在，只要是苏乔不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心里不安。守在她身边，即便是安静得不说话，他也觉得满足。 第二日公司有要紧的工作，他来不及等苏乔醒来就去了公司，只来得及给她留了一张纸条。提醒她今天他没法回来吃饭，一直要忙到晚上才能回来。 苏乔看完小纸条则动了小心思，他不能回来吃饭，那她就买了饭送到他公司去，正好到时候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他公司里的那些小姑娘大姐姐们，徐栋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所以还没到中午，苏乔就在附近的饭店里买好了两人份的午饭，用保温桶装了，打了车就去了s公司。徐栋工作的地点她来过一次，所以上楼摸地方，她很是轻车熟路。 下了电梯却跟一个意外的人打了照面，吴文郁见她迎面走来，手上还提着保温桶，便知道她是来送饭的了，想起那日在韩国自己受的气，吴文郁暗暗想要挫一挫苏乔的气势。所以她冷着脸挡住了苏乔的去路，有些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眼，说道：“有时候我都好奇为什么徐栋会看上你，难道就是看上了你这大胸么？以前我以为徐栋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可是没想到，他也是俗人一个。” 吴文郁贬低她一无是处也就算了，竟然连带着把徐栋的审美也贬低了一遍，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苏乔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冲着吴文郁冷冷一笑道：“我胸大我身材好我骄傲，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像你，整天整的像个狐狸精，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去勾引男人搬弄是非，哦，你还把实习生的方案据为己有，还让他们帮你背黑锅，你真得好高尚好伟大呀，我好敬佩你呀！” 她说得阴阳怪气，吴文郁气得横眉斜目，差一点就要扬手打她，孰料苏乔往后跳了两步，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说道：“你说我胸大无脑只会傍男人，那你呢，你用的是什么办法傍男人呢？你觉得你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真的就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正大光明坐上来的么？我本来不想戳你脊梁骨，谁知道你竟然上赶着找不痛快，让你失望了吧？我没能安安静静地听你羞辱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爽？” 苏乔说完嘴角上扬起来，一字一句地强调：“我就是喜欢你这副看我不爽但是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啪——吴文郁扬手给了苏乔一巴掌，在收回手的那一刹那，她自己也愣住了，看着手上的红印，再看看苏乔肿起来的左脸颊，她立刻有一阵心虚。 苏乔揉了揉脸，虽然又痛又委屈，可是她忍住了眼泪，怒极反笑，瞪着吴文郁道：“你就得意吧，像你这样的人，早晚会被无情地淘汰！”说完她昂首扬长而去。 从办公室推门而出的徐栋看见这一幕，苏乔脸上的手掌红印清晰可见，而愣在不远处的吴文郁脸上的惊诧更是显而易见。 她竟然打了苏乔？！徐栋顿时眼含怒火，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把苏乔搂在怀里，怒视吴文郁咬牙切齿道：“你在找死。” 徐栋脸上惊怒的表情，吴文郁见所未见，她一瞬间有些惊慌失措，与苏乔叫板她还有点底气，但是面对徐栋，她无论如何没有足够的勇气。 “对不起……”她讷讷看向徐栋，又看向苏乔，就这么没有骨气地道了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徐栋冷笑不止，对着吴文郁说道：“你好自为之，我不会亲手打女人，但是不代表有的人不会打女人，我现在不对你动手，不代表你就真的能安稳下去。就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哭得太难看。” 他放完了狠话，裹着苏乔回了办公室。只留下吴文郁站在原地，不寒而栗。 看她左脸肿的老高，他既心疼又气她太傻。“你刚才为什么要搭理那个疯女人？” 苏乔一边殷勤地给他夹菜，一边撅嘴说道：“谁让他说你是俗人，说你审美有问题的，我偏不让她那么说你。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容不得人家诋毁你。” “你让我说什么好？”徐栋有些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个挨了人家一巴掌，你觉得值得么？你怎么这么傻？” 苏乔有些不高兴了：“我哪里傻了？我要是傻，我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副教授了么？你见过这么年轻貌美的副教授么？” 这话说得倒是让人没法反驳，徐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给她用冰块敷了敷，生怕将来脸上的红肿消不下去。好在那一巴掌没有用太大力气，到了晚上徐栋下班的时候，苏乔脸上的红印已经消了差不多。 两个人一道坐车回家，一路上苏乔都在絮絮叨叨地说她上学时候的事情，徐栋不知道她为何现在突然说起这些，但是也一直不打断她，一直耐心地听她说，听着听着，徐栋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来苏乔刚才说得事情，都是与赵楠有关的。那都是在上学时候，她与赵楠一起经历的事情。 他觉得事情不寻常，她看起来很开心，实则内心十分难过。 徐栋把车停在公园门口，把她从车上赶下来。严肃地问她：“是不是最近赵楠又找你麻烦了？你不用想太多，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只管交给我来做就好。” 可是苏乔哪里说得出口呢？那天赵楠给了发了一个邮件，说得竟然是当初关于她与陆少君分手的事情，原来她与陆少君分手之后，陆少君曾找过赵楠，向她打听自己的事情。那个时候陆少君已经后悔了，可是赵楠因为生气陆少君与苏乔分手的事，所以把陆少君骂了一顿就打发他走了，也正是因此，陆少君后来才找了新的女友。 第45章 病情 只不过让赵楠根本不会想到的是，当初决绝要分手的人，并不是陆少君，而是她苏乔。仰头叹了一口气，苏乔觉得心里烦闷得不行。但是面对徐栋，她又说不出关于陆少君的事情来。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人了，本来不应该再想起来的，可是因为赵楠的一封邮件，她此刻乱了阵脚。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夜风凉如水，徐栋的外套被风吹得飘起来，他眸色深沉，盯着沉默的苏乔看了许久，终于，他忍不住说道：“是不是关于那个陆少君的事情？” 苏乔讶异地抬头，眼底是迷惘的哀伤。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是。” 徐栋有些生气：“那为何不能说出来？”他不由得想到那一日在去h市火车站的大巴车上，收到了陆少君的那封邮件，那个男人竟然还妄想苏乔现在能够回心转意，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去。他本来觉得苏乔肯定不会再想起那个人，但是现在看她的这幅模样，很明显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有一种被欺瞒的压抑感，可是他没法怪苏乔，他不想跟她发脾气，却气她这种什么都闷着不说的性子。 苏乔低头不说话，这样又激怒了他，他扶住她的肩膀，又一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陆少君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都是已经结束很久了么？” 苏乔噙着嘴唇点点头，胸口仿佛闷着千金重的大石头：“是，我跟他已经结束很久了，而且我跟他也再没有未来可言，我不过是，想到了曾经的一些事情，但是——”她抬头看向徐栋冷峻的脸，他因为生气而有些冰冷的脸，她忽然心痛地说不上来话：“但是我现在爱的人是你，也只会是你，将来也只会是你。”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仿佛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徐栋忽然十分自责懊悔，他刚才不该拿那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已经压力很大了，他不能再给她更多的压力。 想到这，他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别生气，我不是要跟你发脾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答应我，不管发生了，都让我们俩个人一起承担好么？陆少君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了，我们犯不着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生气是不是？” 苏乔点点头，可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拭了拭眼泪说道：“其实有些事情我瞒着你，当初我去美国做交换生，待了一年半的时间，其实本来正常的交换时间只有一年，但是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多待了半年，因为我去美国，不只是为了学位，更是为了去治病。” 徐栋十分惊讶：“治病？” “是啊……在国内的时候我每天忙着跟各种教辅资料打交道，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身体上的变化，有一次体检的时候，胸透机子停在我胸口很久都过不去，后来校医院的医生就把我叫了过去，让我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苏乔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回忆：“看医生说得很严重，我这才认真地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ct显示，我有最下面的一根肋骨上包裹了一层的肿瘤细胞，当时医生建议我保守治疗，因为在国内，手术摘除我肋骨上肿瘤的成功几率不足百分之十，你肯定能明白这个数字代表的含义，也就是说，我即便是去做手术，也极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就死了。” 苏乔说完苦笑了一下，想到当年得知病情之后一度抑郁到打算轻生的自己，说起来那不算是很遥远事情，可是现在再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人从一个灭顶之灾里逃离出来之后，总会觉得往后的时光幸福绵长来之不易，如此也就觉得岁月漫长了吧。 徐栋听得大为惊骇，他根本想象不到，看起来不经世事的苏乔竟然还面临过这样生死攸关的瞬间。他不禁更要感叹命运的神奇，不仅将苏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将她送到了自己身边。 “感谢先进的医学技术，不然我现在还是没有女朋友的程序狗。”徐栋笑着给苏乔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却不料惹得她一阵白眼。 “我都那么惨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还是我亲男朋友么？”苏乔气得粉拳砸在他身上，直怪他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徐栋把她搂进怀里，幸福地在她头顶蹭来蹭去：“我当然是你亲男朋友，你看别人都会抛弃你，我却不会，不管你是病了，还是老了，我都不会抛弃你。” 苏乔愣了一下，眼神又暗了下去，喃喃道：“其实……其实当初应该算是我抛弃了陆少君吧。当时医生建议我有条件的话就去国外的医院手术，因为在美国做手术的话，成功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四十。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申请去了美国交换，”说道这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陆少君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去美国，非但如此，他还拒绝见我，让我自己好好冷静完了再去见他……那个时候我真绝望，我喜欢的人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晾在一边，我都快要病死了，他却还非要固执地让我低头认错，让我保证自己不会出国，不会离开他。我如何保证？我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都保证不了，我还怎么给他承诺。所以我提了分手，在短信里，呵呵……不过一秒就收到了他的回信，他骂我是个狠心的女人，还说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 说着说着，她眼泪又掉下来，不一会儿就泣不成声：“好，他不要再见到我，那我也不要再见到他，不过就是看谁更狠心一点么，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别哭……”徐栋祈求地看着她，她的眼泪好似水龙头，他刚给她擦完，她眼泪就又流了满脸。他心里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别哭，看你哭我也想哭……” 苏乔吸了吸鼻子，揉揉发酸的眼睛，靠在他胸口上啜泣：“那我不哭了。再哭是小狗。” “对，你就是小狗。”徐栋忘情地亲吻她的脸颊，她害羞地躲避，不一会儿就被他亲的方寸大乱。 看一眼四周，公园里黑漆漆的，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还在公园里溜达。可是即便如此，苏乔还是觉得十分难为情，半推半就地把徐栋攘到了一边去，嘟嘟囔囔地说要回家。 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徐栋笑着捏她的耳朵，说道：“好，等回家了再好好调\戏你。” “流氓！”苏乔白他一眼，先他一步爬上副驾驶座位，催促他：“快开车，都这么晚了，我想睡觉了。” 这话让徐栋听来好似就是求爱的信号，他嘴角一抿，露出一抹坏笑来，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就窜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倒是无话，徐栋却又情不自禁地想到陆少君与苏乔的那些往事，说实话，因为刚才苏乔说的时候哭得伤心，他也就没想别的，现在再回味一下，顿时觉得十分吃醋，因为可以看出来，苏乔对陆少君的感情十分深厚，搞不好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放下他……唉，想到这里，徐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按理说他是不该再想这些，毕竟苏乔现在已经把身心都托付给了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实际上人总是如此，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还是会有些计较的，会忍不住拿自己跟之前的那个人做比较，虽然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但就是管不住自己那颗想入非非的心。 到家之后自然又是一番温存，不过因为吃着醋的缘故，徐栋这一次愈发的狂躁，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夜，苏乔简直被他要掏空了身子，到最后疲惫不堪地瘫倒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蜷缩在被窝里的人，徐栋也有一瞬间的愧疚，他突然这样的纵情，苏乔大概也会多想，但是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配合他，估计就是想要安他的心吧！他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十分幼稚，明明苏乔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愉快。结果害得苏乔累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些，他有些不敢面对躺在身边的人，试探着伸手把她箍进怀里，徐栋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我的气么？” 半晌等不到回应，徐栋互让懊丧得不得了，就在要转过身仰躺的一刻，忽然听见苏乔咕哝了一声：“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忽然有一股酸涩的情绪弥漫开来，徐栋立刻翻过身来抱住了苏乔，“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又没有犯错。”苏乔的声音已经非常疲惫，她闭着眼睛回答，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睡觉吧，明天还有工作要作呢！” 徐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但是他也不敢再多问了，她确实是很累，不仅是今天累，她为了学校里的事情尽心尽力，一直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够得到认可，希望自己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津市安身立命，她一直都在不停地努力啊！ 她鲜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无论是对着徐栋，或是对着其他相熟的人，几乎都是以热情相待，然而人哪能时时刻刻都是快乐着呢，只不过许多不好的情绪都是要自己消化掉。现在也许就是她消化坏情绪的时候，徐栋想不到用什么方法可以帮助她，一夜难眠，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跟苏乔求婚。 第46章 车祸 三月暖阳，惠风和畅。 今天是升任副教授的第一天上课，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还给她简单地庆祝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心态轻松，上完了一天的课，苏乔也不觉得疲累，与同事打了招呼，收拾了东西便下班了。 踩着高跟鞋从校门口走出来，苏乔仰头看一眼湛蓝的晴空，心情大好。 忽然远处一声鸣笛，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却不料撞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就要飞奔而逃，不料那人一个箭步上来，死死攥住了她的胳膊。 一股冷意袭上心头，苏乔不由得浑身发颤，僵硬地转过身来，对上陆少君那笑得春风和煦的脸。 “怎么？我有那么可怕么？怎么见了我就要跑？” 陆少君挺拔的身姿挡住了苏乔面前的阳光，阴影投射下来，仿佛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铺面而来。苏乔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一眼陆少君，生硬道：“放开我，我要回家。” “回家？”陆少君的唇角慢慢勾了上去，“就是你租的那个小公寓？那也叫家么？” 苏乔猛地一愣，然后狠狠地盯着陆少君，“我住在哪里要你管？” 陆少君脸上的笑容未减半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何必要故作出衣服讨厌我的样子来？怎么，是因为你那个房东男朋友么？” 苏乔惊诧无比地瞪着陆少君，大脑也差一点就停止了转动，分明是许久都不再联系的人，为什么对她的现在的情况掌握地这么清楚？！她顿觉一阵心寒，颤声斥责陆少君：“你监视我？”话一出口，她立刻想到之前的跟踪一事来，不由得冷笑：“呵，真有你的，还花钱雇人来跟踪我，你这样很有意思么？” 陆少君一手插在西服裤的口袋里，继续保持着绅士的微笑：“我联系不上你，就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要不然我今天也没法在这里见到你。可是让我有点失望的是，你竟然一点也不高兴，以前你只要看见我，就笑得合不上嘴，现在却对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苏乔，你真是善变。” 苏乔怒极反笑，无不嘲讽地看着陆少君：“我善变？对不起，要是真比善变，我真的比不上你。”她冷冷瞥一眼陆少君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怒道：“你现在再不撒手，我就喊人了，这里是大学门口，你知道在这里被人当成流氓，会是什么后果么？你那么爱面子，真的不在乎？” 陆少君却没有妥协的意思，他脸上的笑意更加和煦：“与你相比，面子算是什么？” 苏乔被他气得哑口无言，想也没想就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撇动陆少君的小拇指，他没防住苏乔真的这么下狠手，一时吃痛就缩回手来，苏乔趁机退后了好几步，然后飞快地转身往车站跑。 陆少君捂着手指跟在后面，心中既是焦急又是恼怒，无论如何，他再也不能轻易地放走她！忽然狠下心来，皱眉冲着苏乔的背影喊道：“你的心是石头做得么？如果是我主动背弃了别人，我的心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而你呢？你的心就一点没有感觉么？” 奔跑的脚步忽然一顿，苏乔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有千金重。她的心，就一点没有感觉么？曾经也许有吧……但是现在，她对陆少君，真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她又重新抬脚，蓄势往马路对面冲去。 绿灯却在瞬间灭掉了，红灯亮起的瞬间，刹车时四起，苏乔睁大眼睛看着从左疾驰而来的车辆，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她尖叫着闭眼，忽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击中了她的后背，她不受控制地往马路对面扑了过去，疾驰而来的车子擦着她的后脚跟冲了出去，她与死神失之交臂，可身后却传来了车子撞击的巨大声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一个男人的痛呼随之传来。 苏乔跌坐在花坛上，惊魂未定地向着对面看过去，一片狼藉的路面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玻璃，一滩殷红的血迹自男人的身下蜿蜒着流淌出来，那个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呼痛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少君…… 肇事车的车主已经跳下车来，冲到陆少君跟前转圈圈，也不敢随便乱动，慢慢地也有路人围观上来，看到了车祸过程的人一边指着苏乔又一边指着陆少君说着什么。 苏乔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陆少君，蹒跚着从花坛边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陆少君，他是为了救她才被车撞倒的，她即便是再不想搭理他，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地就走了。 “陆少君……”她脸色惨白地半跪在他身边，捂着脸哭起来。 陆少君听到她的呼声，挣扎着睁开眼睛，嘴里的血仍旧在汩汩流出来，他根本没办法开口说出一个字。头顶太阳的光圈大得像是整个宇宙，眼前的人模糊地像是被水冲散的水彩画。眼皮重得厉害，四肢百骸的剧痛袭来，他再也无力支撑，眼睛一黑，就昏死过去。 苏乔在急诊室外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陆少君脱离危险的消息，护士拿着病历单找到她，让她在家属确认单上签字，她犹豫了很久，知道护士催促，才咬咬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少君伤得地方在脾部，当时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刹车减速了，所以只是车头的大灯撞到了他的腰腹部，脾脏虽然没有严重破裂，但是也免不了出血，经过一番急救，他在被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里去。 苏乔跟在推车后面，看陆少君被人推进病房，又被人抬到病床上，自始至终他都闭着眼睛，手臂上插着的针管一直在输液。听医生的意思，他伤得并不是很严重，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轻，毕竟是车祸，不是什么小嗑小碰。 苏乔局促地坐在一旁，盯着陆少君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开始叹气，前来查房的医生护士看见她样一副冷淡的样子，纷纷侧目看她，原本大家都以为陆少君是她的男友或是老公，听拉人来的救护车说，陆少君之所以会被车撞，也是因为救苏乔。可是这个女人不仅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真是有够冷漠。 听见她在一边叹气，似乎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站在一边的护士就不乐意了，撅撅嘴问道：“人家在危急关头跟你挡车子，你不感谢人家也就算了，还在这唉声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因为怕他讹你的医药费？” 苏乔惊讶地看过去，然后很快地摇头，心里想的却是本来这场车祸也根本是不会发生的，若不是陆少君那样纠缠她，她又何必那样落荒而逃？说到底，因果总是有循环，她说不上怪谁，毕竟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陆少君不是她。终归还是他救了她，她即便是再不待见他，也没必要非在此刻做个没良心的人。 对于护士的误解，她也不想徒费口舌解释，有些人在不了解状况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同情看起来处于弱势的人，又有谁会相信她的无奈呢？ 护士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更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白了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她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病床，床上的人竟然已经醒了，满脸温柔地看向她，四目相对时，她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还好么？” “既好又不好。”陆少君吃力地说了一句，发觉每次说话都扯得伤口疼痛，他皱了皱眉，掩饰因为疼痛而造成的表情不自然。 苏乔见他脸色不好，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说话也不怎么方便，淡淡瞥一眼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徐栋下班的时间了，她如果回去的太迟了，恐怕他会多想什么。想到这，她已然站了起来，疏离地望着陆少君说道：“我先回家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你家人电话方便给我么？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照看你。” 陆少君眼里是一瞬的失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乔，虚弱地问：“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肯与我多待一会儿么？” “我现在已经是有男友的人了。”苏乔淡漠地看着陆少君，“而且，你也已经是有女友的人了。” 陆少君的瞳孔迅速收缩，伤口忽然剧烈地抽痛，他眼睛，猛地闭上，“你知道我有女友了？什么时候？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 苏乔不作声，心情已然失落至极，她看了看陆少君，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这个从来都果决得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男人，如今竟然也开始婆婆妈妈，拖沓得让人觉得吗，陌生。 她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我走了。” “他就这么管着你么？！”陆少君忽然睁开眼睛，攒足了力气吼出声来，他眼睛发红，整张脸也因为愤怒而有些难看，“是不是他管着你，所以你才不敢跟我接近，不敢跟我联系？他都这样对你的么？” 第47章 情浓 陆少君的怒吼让苏乔猝不及防，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心情，“这不是他要求的，这是我自己的自觉！我不想做破坏我跟他感情的事情，所以也请你适可而止。” 苏乔说完，也不看陆少君的脸色，抓着包很快冲出了病房，站在门口的小护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刚才看到的一幕也表示一头雾水。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苏乔没出息地开始抹眼泪，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底气十足，现在反而觉得害怕起来，关于陆少君，她只知道他家底颇为殷实，至于现在他在那里工作，又有什么样的势力，她一概不知，既然他能找到人跟踪她，而且现在又贸然找上门来，那他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乔气得直锤自己的大腿，心说自己这都是挖的什么坑，早知道会引来这么一箩筐的事情，她当初就不该迷恋上陆少君啊！可惜世上没有回头路，现在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却不知道陆少君将来又要怎么找上门来，只要一想到他要与徐栋对峙，她就觉得不安。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隐瞒着，而是怕陆少君那个性子，会对徐栋不利。 又想到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与苏乔同级的一个男孩子在参加陆少君的文学史讲座时，对他提出的一个观点进行了驳斥，并且提出了修正的意见，陆少君表面上和和气气，虚心接受了意见，但事后，那个男孩子却被人叫到校外进行了人身威胁，警告他以后做人低调一些。那个时候苏乔已经在和陆少君交往，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还质疑过陆少君，可是他那时把干系撇得一干二净，如今再想起来，倒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心烦意乱地回了公寓，一打开门，就看见徐栋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回来了，他立刻迎上来：“刚升职就这么累，看来这个副教授也不是好当的。”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徐栋只是一句打趣的话，苏乔听着却有点心慌，虽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经过的这一番狗血事，苏乔真觉得有苦说不出。 又不能让徐栋看出破绽来，只能非常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是呀，有些行政上的工作交接要做，所以就回来晚了。” 她其实不擅长撒谎，尤其是不擅长对徐栋撒谎，因为她知道，依着徐栋的敏锐观察力，她撒的谎总是能被轻易拆穿。她刚说完就觉得脸发烫，下意识地低了低头，但是又怕徐栋多心，只好又生硬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非常自然随和，仿佛已经认定了她说得都是实话。 “我已经做好了饭，就等你回来了，我就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忍不住吃掉了。” 徐栋一边说着，一边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摆了两盘菜出来，一盘是他烧的最好的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盘是芝士小牛排。还是当时他带苏乔第一次去晚庄时，点的那道小牛排，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做法。 苏乔心里更加愧疚，眼神也开始有些不自然了，她走到饭桌前，迟疑了好久，总觉得不说出来，心里会一直难受着。 “我今天见到陆少君了。” 苏乔咬了咬嘴唇，飞快地低下头去不敢看徐栋，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面对家长。 徐栋只不过沉默了半分钟，就很快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道：“那有什么的，津市就这么大，偶然遇上一个老同学，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没什么，你别这个敏感，我又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快吃饭吧。” 苏乔忐忑不安地看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自然，想来是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而有困扰的，可是具体的情形，他并不清楚啊……苏乔犹豫不决地坐下来，拿起了筷子却觉得没有食欲。徐栋见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知道她心里肯定是藏着事情了，本来他也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是又怕她觉得自己太过于严苛，所以只好忍住不问，可是现在，两个人都这么沉默着，让人实在是难受。不管了，她不说，那他就问。 “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徐栋夹了一块牛排到苏乔碗里，直直看向她：“不妨说给我听听，我来开导开导你。” 总算是问出口了……不知道为什么，苏乔心里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于是老老实实地把今天车祸的事情讲了一遍，苏乔讲得一五一十，徐栋也听得很认真。等到苏乔忐忑地说完，徐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波澜，是的，他对陆少君有很大的意见，甚至现在有些恼他，但是他没必要跟苏乔发脾气，她肯诚实地讲出来，说明她根本问心无愧，他又何必跟她斤斤计较呢？ “他有伤到你么？”徐栋站起来，走到苏乔身边半蹲下来，拉着她的腿和脚看了一番，视线落在苏乔膝盖上的一片血渍，他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傻，连自己受伤了都没觉察到么？ 苏乔也看到了牛仔裤上渗出的斑斑血迹。她一直没觉得疼，现在忽然觉得隐隐作疼起来。 “我都没注意……”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撇撇嘴。 “别动。我给你消消毒。” 徐栋说着就把苏乔抱起来，就这么一直抱进了卧室，把她搁在床上，不由分说就开始脱她的牛仔裤。 苏乔惊得目瞪口呆：“你……” 徐栋正气凛然地瞥她一眼，“不把裤子脱掉，我怎么看你的伤口，怎么给你涂药消毒？” 苏乔被他呛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光不溜溜的两条腿露在外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羊毛衫，想要遮住带着卡通图案的底裤。 徐栋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不由得嗤笑出声来：“别拉了，我又不是没见过。” 苏乔顿时一阵脸红脖子粗，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徐栋，心中虽气恼，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半蹲着给她涂药的样子，实在是过于虔诚，害得她都不好意思再怪他嘴上无礼了。 苏乔膝盖蹭破了一层皮，大约是撞到路边花坛时蹭到的，虽然出了一些血，但是并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伤口，徐栋家里备着的医用碘伏和大号创可贴也就能处理伤口了。 看着膝盖上打得‘补丁’，苏乔觉得又好玩又好笑。“大总管，你这包扎手法可以去儿童医院，保证小孩子都喜欢让你给他们包扎。” 徐栋闻言，视线落在苏乔的膝盖上，大号创口贴上被他手上沾上的碘伏印了几个红印子，看上去正好是一只小兔子的模样。他盯着那只有些古怪的兔子看了一会，不由得也笑了：“无心插柳，不过倒是很好看。” 苏乔也不禁笑了：“所以说，你这双巧手，打得了代码，做得了美食，还能当高级男护士，哎呀，真是全才！” “是么？”徐栋笑意丛生，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苏乔一看，暗叫不好，他这种眼神，可是‘危险’的信号啊！！ “好了好了，包扎完了，你快去忙吧！”苏乔哗啦一下把被子拉到身上遮住了光溜溜的大腿，生怕徐栋会见色起意。然而她的动作还是太晚了，徐栋看着她紧紧扯着被子的手，笑得如沐春风。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徐栋忽然欺身上来，将苏乔压倒在床上。 她吓得大叫：“不可以！” 徐栋的手已经滑进了被窝里去，触手温热光滑，他嘴角不禁扬起来，凑在苏乔耳朵旁边一边吹气，一边小声说道：“什么不可以？”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苏乔狠狠瞪他一眼，然后用力把他往一边推，“你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这样呢，道貌岸然啊道貌岸然，哪里想到你是这样的大总管！” 徐栋不管她怎么挣扎，言语上又怎么制止，麻利地解开了她毛衫上的扣子，抱着她一块儿钻进了被窝里，被窝暖融融的，怀里的人软绵绵的。他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 想也没想就含住了苏乔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子把她的嘴唇吃进去，她惊诧的表情尽收眼底，徐栋是说不出来的恶趣味，闭上眼睛吮吸，她的嘴唇香香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却怎么都吃不腻。 啃着啃着，她的呼吸就变得深沉急促起来，徐栋知道，他的‘小计谋’终于得逞了。 睁开眼睛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徐栋伸手撩了撩她的下巴，笑眯眯说道：“现在可以了么？” 这人真是讨厌！苏乔剜他一眼，气得嘟起了嘴，就不回答他，看他有没有一点自觉性。 她赌气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徐栋忍不住笑出声来，手不由得按在了圆润柔软的某处，许是他动作有些急了，苏乔轻呼出声来，嗔怪地瞥他一眼，娇娇道：“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他忙放缓了动作，在她脸上蹭了好几口，温声问道“这样好不好？” 苏乔不作声，眼睛半闭下去，他总是问这样害羞的问题，她的回答，他难道还不知道么？非要她说出口才罢休，可见是如何恶劣了。 她不说话，只是低眸，徐栋早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干脆地褪下了衣衫，两个人一下坦诚相待，苏乔羞涩地抬手遮住半张脸，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他笑着亲她，不声不响地开始与她交缠，这一次他不疾不徐，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脸上，倒要好好欣赏一下她羞涩的样子。 他实在是磨人的厉害，苏乔抵不过一次次冲击的浪潮，分明强忍着不肯出声，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徐栋伏在她耳边，听着她小心翼翼地吟哦，心里快活得不像话。 第48章 恨意 一番劳作，两个人都大汗淋淋。苏乔贪凉，□□着胳膊伸到被子外面去，又被徐栋硬生生拉了回来，板着脸教育她：“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总跟你说过不许把胳膊伸出去，你还是记不住。” 每当这个时候，苏乔不觉得生气，反而心里甜滋滋的。 “反正有你会帮我拿回来嘛！”她说起歪理来，也是十分顺口。 徐栋拿她没办法，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看了看时间，他从床上爬起来，“我去洗个澡，要不要一起？” 苏乔忽然脸色有点绿，想到每次两人一起洗澡，她都免不了要‘遭毒手’，她就有点心有余悸，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你先去，我过会再去。” 徐栋看她一副害怕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过也不打算拆穿她。遂笑了笑，起身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冲水声传来，苏乔呼了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来，这个时候无聊，倒不如玩两把游戏。然而刚划开屏幕，一个短信就跳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估计又是什么垃圾短信吧，苏乔随便瞟了一眼，见上面写得东西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什么离他远一点，不然要你好看之类的，苏乔摇摇头，轻点屏幕删掉了短信。每天都有打错电话发错信息的人，她也不觉得稀奇了。 玩了两关消消乐，徐栋就洗好澡出来了，她眯眼打量一下眼前的男人，虽说没有八块腹肌，不是那种健美先生，但是徐栋的身材也好得让人百看不厌。注意到她‘色迷迷’的眼神，徐栋勾唇笑了，钻进被窝抱住她，抬着她下巴问：“女王大人，你在看什么？” 苏乔赶紧捂住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 徐栋笑了笑，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了好一番，不经意瞥见她手机屏幕界面，他笑呵呵抢了过来，一边做好了游戏准备，一边催苏乔去洗澡。 “这关太难了，我来帮你过，等你洗好了，一定都过去了。” 苏乔还真就被他蒙住了，心满意足地下了床，就奔着卫生间去了。 徐栋捏着下巴看着屏幕，一边思考一边划动格子里的小动物，寻找过关的方法。 忽然屏幕卡了一下，他怔愣一下，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他下意识地接起来，喂了好几声，那边才有人说话。 开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徐栋的神经顿时绷紧起来，不由得猜测对面的人——恐怕是陆少君。 果不其然，听筒那边的人冷冷笑了起来：“你就是徐栋吧？” “陆少君？”徐栋戏谑地笑出声：“怎么，你出院了？” 陆少君冷冷哼了一声，“我是为了替苏乔挡车子，才出的车祸。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做不到。” 徐栋心中冷笑不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亏得他之前还对他存着些戒心，如此看来，倒不是什么需要防备的竞争对手。 殊不知陆少君颇为挑衅：“许多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我们约个时间见一见，到时候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聊一聊。” “好，”徐栋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等你出院吧，免得到时候有人觉得我欺负残疾人。即便别人不说，我也不想胜之不武啊。” 陆少君听得心中怨气丛生，这个徐栋，摆明了是在看不起他。呵，这倒是有趣了，没想到是这样狂妄自大的人。“你可以试试看。” 他嘴角的冷笑溢出来，再要说话时，徐栋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又穿了过来：“到时候联系我的号码吧，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整天被一个疯子骚扰。” 陆少君忽然愣了一下，怒火中烧时，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迅速地会播过去，竟然发现对面已经关机了，这动作太快！陆少君一腔怒火无处发作，只能气得锤床。 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看见他这幅样子，以为他是伤口痛得厉害，立刻扑到他床前半蹲着安抚他：“少君，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来？看你这样折磨，我心里好难受！” 陆少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再看眼前的女人时，他的怒气一点点慢慢平复下来，那熟悉的眉眼让人觉得有些恍惚，他一点点放松下来，抓住了女人的手。 “绮霖，我不痛。”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带着柔光一样温暖，在他眼里，她是那样静好的女子，不带一丝杂质。她的眉眼那样恭顺，秋波阵阵，令他心头荡起了涟漪。这张脸，总是提醒他，让他一直记着另外一个人。 然而岳绮霖知道，陆少君之所以会这么深情地看着她，只是因为，她的样貌与另一个女人十分相似而已。只是可笑的是，她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才发现这个事实，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只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才会接纳她。 “你没事就好。”岳绮霖小心翼翼抱住陆少君的肩膀，“你知道么，当我得知你出车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疯了，你是我的唯一，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失去，维度不能失去你！” 陆少君低眸，伏在她肩膀的女子温顺柔弱得让人叹息。他的眼神动了动，看向岳绮霖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岳绮霖佯作不知，转身打开了带来的保温桶，从里面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黑鱼汤来。 “来，喝点这个汤，医生说，身上有伤的人，喝黑鱼汤的话好得快一些。这一次我来的着急，没能亲手给你熬汤，这是从附近的酒店里买的，你先凑合喝一下，以后我每次都亲自熬了汤给你送来。” 说着她舀了一勺汤送到陆少君嘴边。陆少君看了她一眼，她笑得恬淡自然，不知怎的，陆少君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啜了一口鱼汤，味道十分鲜美，可是他无心下咽。 见岳绮霖还要给他舀汤，他连忙制止了她。 “绮霖，其实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岳绮霖的身子忽然一僵，端着鱼汤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忽然有些害怕，陆少君就这么跟她摊牌了，到时候，她又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她还能做到处变不惊么？ 她失神的小动作被陆少君看在眼里，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过来，她已经知道了，虽然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很明显，她一直都在刻意地装作不知道。 陆少君忽然不想再跟她摊牌。 于是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岳绮霖的脸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马尔代夫旅游么？我已经买了豪华双人游。” 听到这里，岳绮霖忽然睁大了惊喜的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陆少君竟然会抛出这样一个消息来，难道说，她之前的怀疑，都是自己多想了么？ 看着她惊喜的表情，陆少君平静地说道：“但是我公司那边事情很多走不开，而且我身体也不允许，所以我让助理小齐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我让他全程都听你的，你怎么尽兴怎么玩。” 怎么进行怎么玩？让小齐陪着她？岳绮霖强忍住苦笑的冲动，含住满嘴的苦涩，十分不自然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去了，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身体好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去吧。” 陆少君却固执地拍了拍她的手，“别委屈自己，想做什么事情，就要尽快去做，别到了没时间的时候才去后悔。” 岳绮霖哑口无言，分明很想拒绝，分明心里很难受。可是她还是要强作欢笑，装作很欢喜地样子点点头：“谢谢你呀少君，这么为我着想，总是对我这么好。” 总是对我这么好？放在以前，也许岳绮霖真的觉得陆少君是在一心一意对她好，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真是无比讽刺的一个存在，不由得想到两人曾经相处的点滴，她曾那么感激上天赐给她这样一个男朋友，她以为两个人一定能够相爱到老，结婚生子，将来儿孙绕膝，多么美好的憧憬，一夕之间，不过成了最完美的谎言。 他给她的这些，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因为本来这些都不该是她的，而是应该属于那个叫苏乔的女人。那个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的女人。 岳绮霖无不是悲哀地站起来收拾病房，陆少君看着她纤瘦的身影，脸上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他既不觉得对不起她，也不觉得哪里不妥，本就从没有亏待过她，不过是她奢望太多罢了。 “你别太劳累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助理去做就行，你在家安心等我回去。” 岳绮霖听到这话，不自觉地顿住了，半晌，她轻轻嗯了一声，背对着陆少君，喃喃出声：“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什么时候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心中一阵阵恶寒，岳绮霖不由得明白过来，陆少君之所以让她不要过来了，不过就是怕苏乔来的时候，被她撞见而已。她悲哀地垂下眼眸，想到方才给苏乔发过去的那个邮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信。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呢？收到那样的讯息，都一点也没有情绪么？ 岳绮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不甚，桌子上的一捧花被她打翻在地。她吓了一跳，连忙弯腰去捡。一束香水百合已经摔得不成样子，她顿时十分难过，心疼得摸着花。 陆少君皱了皱眉头，淡漠道：“弄脏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岳绮霖的心狠狠得痛了一下，仿佛一阵刺扎进了内心深处，一下下滴着血。 她乖巧地低头，心中却恨意丛生。 百合花被扔进垃圾桶，宛如她多年的赤诚被丢在地上践踏。 “苏乔啊苏乔，你凭什么啊？”岳绮霖远远地回望一眼病房紧闭着门，嘴角一点点地垂下去，谁，也不能抢走她心爱的男人。 第49章 危险 在徐栋的建议之下，苏乔换了手机号码，就连以前的那个邮箱也弃用了，免得再接到陆少君的什么邮件或者电话，这样一来倒是清静了很多，苏乔总算能够专心地忙学校里的事情。而徐栋则为了公司的新项目开始投入精力。 新项目是开发一款及时叫车软件，本来这这软件不算是什么很大的项目，但是投资方看不上一般的小公司，非要跟s公司合作，公司虽然收了不少的钱，但是并没打算在这款软件上投入太大的精力。所以只是在公司内部成立了一个五人小组来负责。 徐栋作为领到过很多大小项目的技术负责人，这一次依旧是作为小组组长来下达任务，而让他觉得稍伪意外的，吴文郁也被加进了这个小组。不得不说，上级领导的心思十分微妙，在公司，谁都能看得出来，吴文郁并不能胜任这样的项目，而且依着徐栋的性格，想要跟吴文郁谈和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小组开会第一天，徐栋就针对组员迟到和早退的事情做出了严肃的解释，吴文郁当然知道徐栋是在针对她，不过她也无所谓的很，毕竟她加入这个小组也不是真的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不过是事业部的副总想要让她的履历更好看一些，所以动用了关系把她安□□来而已。 吴文郁表面上是负责产品分析，实则是每天刷一下脸表示一下存在感，而真正做分析的人，则是一个刚入职半年的应届毕业生。好在这个毕业生工作态度很好，有有些功底，所以项目组的进度才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每次开会时，吴文郁总是要明里暗里地说那个毕业生的思路太过稚嫩，每次总要提出一堆不切实际的修改意见。如此几次下来，那个毕业生虽然一直很有耐心很勤勉，组里的其他人却看不下去了。 每次开会的氛围越来越压抑，终于有一天徐栋忍不了了。本来一个项目做下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有些人却一点不让人省心。 “吴文郁，我已经向公司提出申请，把你从这个项目小组中剔除。”徐栋把手里的文件夹拍在桌子上，冷着脸与吴文郁对视。顿时办公室里的气氛严峻起来，其他人先是惊愕了一下，转而都偏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这是公报私仇。”吴文郁瞥了一眼徐栋，十分不悦地说道：“你以为公司是你开的么？你想让谁留谁就留，你想让谁退出，谁就退出么？别天真了。” 徐栋冷冷笑了一声，“好，那这个项目你来做，这个组长你来当，你不是意见最多，想法最丰富么？那你来做，现在我退出，我没法决定别人的去留，我总是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 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之中，徐栋推门走出了办公室，直接往技术部总监的办公室走去。吴文郁的脸色有点黑，她扫视一眼众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自高自大，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其他人其实也早对她有意见了，但是都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听到她这样说，纷纷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走出了办公室。 吴文郁傻了，“你们怎么也都走了？！” 做分析的毕业生不知是去是留，挣扎了一下也站起身来：“郁姐，今天的会也开不下去了，我就先回部门了。”说完她不敢看吴文郁的眼神，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而徐栋从技术总监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波澜不惊，仿佛之前的他并没有生气。然而很快，让公司里很多职员，尤其是产品部和技术部的很多职员都想不到的是，吴文郁被公司点名裁员了。 不只是其他人都想不到，连吴文郁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被公司辞退。她恍惚着冲进事业部副总的办公室，颤抖着问靠在椅子上的男人：“你不是说，等这个项目结束以后，就直接让我升为产品部的副总么？！你当初跟我保证好的，可是现在公司竟然要辞退我！我都已经坐到了这个位子，公司竟然说辞退我就辞退我？” 事业部副总皱皱眉头，不得不说，他本来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但是很不巧的是，徐栋去找技术总监的时候，投资方的总监也在场，听了徐栋的话里的意思，才发觉s公司并没有按照合同约定得那样重视这个项目，投资方因此当即找到了公司的ceo，一个好好的项目就这么谈崩了。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面，公司对徐栋也有些意见，但是更多的，是气吴文郁行事过于张扬，已经引起了公司很多人的不满，公司平时会纵容一些人，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肯定是要先拿这些人开刀的。所以就这样，吴文郁才被公司当成了弃子。 事业部副总表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躲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吴文郁怎么样？可是话总归是要说得漂亮一些，毕竟他也不想就这么跟人翻了脸。 “你也不要太心急，现在毕竟是在风口浪尖，公司虽然是辞退了你，但是该有的绩效奖金和抚恤都是少不了的。再说了，凭着你的文凭和资历，再找个公司也不是难事。” 副总说着说着，脸上就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笑意，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吴文郁跟前，笑得露出一口牙来，“再不济，不还是有我的么？我在泉水湾买的房子正在装修，下个月就完工了，到时候我接你住进去。” 吴文郁瞪大了眼睛看着副总，然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心里恶心得厉害，想也没想就转身冲了出去，跑着跑着眼泪就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又是为谁而哭，泪眼朦胧中，发现根本看不清今后的路了。 吴文郁虽然没捞到什么好下场，但是徐栋也得罪了公司上层的人，要不是他作为技术骨干曾为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这一次肯定也免不了收到波及。不过尽管公司对他并没有动作，可是私底下大家都能感觉到徐栋在公司里的境况大不如前了。 其他人能有这个感受，那徐栋更是有这样的体会。不过经历过a公司背黑锅那件事以后，徐栋基本上对这种事情已经看淡了，从前他觉得被公司辞退很没面子，现在他反而觉得，只要能继续跟自己喜欢的代码打交道，那他在哪里工作都没有关系。 公司里的项目渐渐地也都不再找上他，他乐得自在，加班少了，就能多在家陪陪苏乔，趁着有闲时间，他的厨艺也得以精尽不少，有时候孟天权过来蹭饭吃，尝到他做得菜，也会惊呼不得了。 他的变化，苏乔也看在眼里，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是苏乔能察觉到，他在公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惜他总是三缄其口，苏乔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作罢，到后来，徐栋每天工作的时间比她还要短，很多时候她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回到家时，徐栋已经做好了家务做好了晚饭等着她。每每这个时候，苏乔都要忍不住感叹，技术男化身家政男，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啊，可见那些总说做不了家务，家务活都是女人的分内事的男人，根本就是懒得去做嘛。 两个人的小日子越过越安逸，眼看着到了六月里，苏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不得不说，跟传说中的程序员在一起，并没有很生硬的感觉，反而徐栋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小情调让她觉得浪漫极了。 周末的时候苏乔因为有事在学校耽搁了一会儿，想着晚上徐栋约了她一起去晚庄吃大餐，她打字的动作也就快了很多。一旁的杨昀看着她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与人有约了，遂笑着打趣她：“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天天也不跟我们一起瞎混了，哎哟，你这人呀，见色忘友！”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认啦，我急着呢，我们家那位说今晚上有个惊喜给我，我这心里可都好奇坏了。” 苏乔一边说着话，手上的功夫却没有停，等把所有的文档录入完毕，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化妆镜左看右看，这才心满意足地抓起了包。 杨昀也被她幸福小女人的样子感染了，笑着叫她：“别忙着走，我跟你一道，我买了新车来的，正好可以带你兜兜风。” 苏乔听了惊喜不已，一下子抱住了杨昀，笑嘻嘻道：“我就知道昀姐对我最好了！” 两个人手挽手下了楼，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等到了校门口，杨昀去开车，苏乔则慢慢跟在她后面。 走了没有两步路，总觉得身后不对劲，苏乔刚一回头，猛然一袋液体就兜头倒了下来。 她吓得尖叫，听到声音的杨昀立刻转过身来，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苏乔，她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赶紧抱出车里的毯子包住苏乔，就开始大声呼救。 行凶的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校门口的保安和几个路过的学生见义勇为，一起上去把逃跑的人按倒在地上。 这场闹剧非同小可，不管他泼得是什么东西，敢在h大的校门口行凶的人，必须严惩。 行凶者负隅顽抗，上前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就在众人扭打成一块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先后赶来。 杨昀护着苏乔上了救护车，行凶者则被按进了警车里。 一路上苏乔吓得瑟瑟发抖，那股液体虽然气味刺鼻，好在倒在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反应，只是摸在手上黏腻腻的，皮肤偶有热痛。急诊医生一边给她做紧急检查，一边用洗剂给她冲洗，等到确认液体并无腐蚀性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医院洗完澡之后的苏乔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她抱着被子坐在病床上掉眼泪，杨昀沉着脸抱着她一块儿坐着。有护士进来给她打平衡液，她紧张的胳膊发抖，连针都扎不上去。 护士见了也皱眉头，“你说这年头真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袭击了。小美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苏乔捂着嘴哭，脑子里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是谁在害她。 平衡液好不容易打上了，急诊的两个医生又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装着药的针管。 “刚才查出来那液体是医院丢弃的过期的显影液，幸亏是已经过期的，不然倒在你身上，你肯定得残了。”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心有余悸，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来，他捏着针管撩起苏乔的袖子，“那个显影粉有些副作用，你这两天可能会觉得恶心头昏，这两针算是解毒剂，救急用的，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少副作用，但是我们也不能保证就真的能解除一切后患。所以这两天你要留院观察，等到我们确认没事了，才能出院。” 苏乔听罢哭得更加伤心了，脑子里不停地冒出自己被腐蚀得皮开肉绽的画面，是谁这么狠啊？竟然要用这么凶残的方法来对付她？ 第50章 巧合 本来徐栋一直在晚庄做着惊喜筹备工作，中途却等到了杨昀用苏乔手机打来的电话。他顾不上跟人解释，开车就飙到了医院来。 进了病房，苏乔已经睡着了，杨昀在一旁陪护，看见徐栋进来，她赶紧把他拉了出来，板着脸训斥他：“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今天不是要跟小乔约会么？怎么一直不见你的人影！今天幸好是我跟小乔一起，不然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其实即便杨昀不骂他，他也已经愧疚得要命了。杨昀气冲冲地数落他，他低头听着，视线落在苏乔身上，越看她就越觉得心惊肉跳，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分明每次约会都会来学校接她，偏偏今天没有，偏偏她今天出了事，说到底还是他疏忽了！ 趁着杨昀喘气的功夫，徐栋忙不迭地跟她道谢，“今天谢谢你，改日一定带着苏乔当面跟你道谢。” 杨昀听了眉毛一横，“我是要你跟我道谢么？我在乎你们谢不谢我么？我就是心疼小乔，她一个人在津市打拼，没有半个亲人在这里，听说是有个什么闺蜜，结果那个闺蜜勾搭了大款天天不见人影。好不容易交了一个男朋友，结果男朋友要么是忙得找不见人，要么就是心比水缸还大，放着女朋友不管，今天是被人泼了显影液，搞不好明天就被人泼了硫酸了！” 徐栋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要不是有杨昀这样说出来，他真的没发现当初自己真的忙得顾不上苏乔，每次回家，她都说一个人过得很好，不需要他陪着，他虽然知道她是故作坚强，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要不是现在公司出得状况，他可能还在每天加班…… “是我对不住苏乔。”徐栋心疼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她脸色蜡黄，好像刚发过一场大病。徐栋忽然就想起她曾说过自己生过一场大病的事情来。她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痛与折磨，现在该幸福的时候，却没人能切实地保障她的安全感。 这本来都是他应尽的义务。 杨昀看他也确实是很内疚，所以也不再忍心继续骂他了，看样子他也是有点自觉性的人，好些事外人说了不顶用，还是要他自己领悟才行。杨昀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跟徐栋了解清楚，不由得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或者你勾搭了什么女人？行凶的人是冲着苏乔去的，一上来就泼东西，很明显是女人出于嫉妒心作祟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你仔细想想，如果是你对不起苏乔，我劝你麻利地认清现实，别耽误人家。” 徐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杨昀说得这番话，倒是给了他一些联想的线索。出于女人的嫉妒心……他怎么能忽视了这个！ 杨昀见他一脸诧异的样子，真以为他想起了什么老相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然指着他道：“看来你是真的心里有鬼了，看你作妖的好事！” “不是这个！”徐栋连忙解释：“我大概想明白到底行凶的人是谁了。” 杨昀忽然愣了一下：“是谁？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来龙去脉，徐栋只是飞快地说道：“小乔有个前男友，他那个女朋友的嫌疑最大！” 杨昀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倘若真是如此，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但是想明白以后，杨昀又觉得不寒而栗，不过只是个前男友罢了，竟然都有人如此心胸狭隘耿耿于怀，这心肠也未免太歹毒了吧？牙齿微微有些打颤，杨昀抱着胳膊抚了抚，毕竟是个没经过大风浪的人，若说刚才她还壮着胆子，现在等到清醒过来，反而觉得异常可怖。 “行凶的人已经抓住了，现在就在明腾区的公安局里，你有时间的话，过去看一看吧。” 杨昀说完看了一眼苏乔，忍不住叹气，“人善被人欺，你越是低调越是不想惹事，却越是躲不过去。以后啊，你可要好好保护小乔，她是个好姑娘，比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徐栋听罢有些动容，杨昀说到底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苏乔好的。 “昀姐，您教训的都对，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杨昀连忙摆摆手：“别送我了，我社交简单得很，绝对遇不到什么坏人。倒是苏乔现在情绪不稳定，等她醒来了见不到人，肯定会害怕，你就留在这里陪她吧。” 徐栋左右为难地看了看杨昀，又看了看苏乔，只好有些无奈地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没事儿，你好好看着苏乔啊。”杨昀一边说着，一边提了包走了出去。 徐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继而默默掏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飞快地翻出了一个人的号码来，不由分说打了过去：“陆少君，管好你身边的人。” 说完他就狠狠按掉了手机，关机，把手机扔进了口袋里，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呼吸不稳，时而惊惧的抽泣，他沉默着看她脸上的泪痕，自责与内疚一齐涌上心头。 “小乔，对不起。”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盒，心里苦涩得一塌糊涂。原本是想要今天跟她求婚的，却只顾着布置惊喜，反而让她孤身一人置身于险境。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拿什么来弥补后半生的遗憾？ 想着想着，鼻子便一阵阵发酸。 他一手紧紧抓着床栏，指节被攥得发白，咯咯作响。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他的心里暗暗发下誓言，低头沉默，忽然一双手软软地摸上了他的手。 他惊诧地抬头，苏乔正两眼迷蒙地看着他，眼睛里悬着泪，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滚落下来。他连忙紧紧握着她的手，颤声问道：“怎么样？” “我害怕。”颤抖着开口，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掉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眼泪这么多，这一次，是真的怕了，其实她从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怕累、怕疼、怕死。所以每次麻烦找上门来，她都六神无主，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又必须要强迫自己镇定，强迫自己坚强，久而久之，身边所有人都夸她自立自强。可是即便再自立自强，该害怕的时候还是会怕，有徐栋在身边的时候，她就不想再努力地逞强了。 “我也怕……”徐栋的声音已经有些喑哑，他实在是太后怕了，因为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遇到危险，也从来没预料到，会有人要害她。 看见他难受的样子，苏乔反而不想再软下去，抬手把眼泪和泪痕都擦掉，努力想要维持一个好气色出来，努力笑着说道：“不过我这个人就是天生运气好得很，自带神功护体，是打不死的小强。”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每一次她都涉险渡过，虽然经历了不少的糟心事，可是每一次也都被她挺了过去，这也许就是上天看她运气太好，给她降下的磨难吧。 被她这么一说，徐栋的心情也没那么晦暗了，不由得想起她玩开心消消乐的时候说得那番话，她说她过关凭的就是运气、随缘，那个时候他还笑话她无脑，如今看来，好运倒真的是比什么都重要。 他抬头蹭了蹭她滑滑的脸，不由得微笑起来：“眼泪的顺滑效果不错，你的脸上都快能溜冰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挖苦我。”苏乔娇嗔地白他一眼，双臂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似是呓语般说道：“大总管，你说，这一次我要是被泼了硫酸，毁容了或者残疾了……” 不等她说完，徐栋就立刻打断了她：“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但是首先，你要改掉你这乌鸦嘴的坏毛病。” 他说得一本正经，苏乔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脸的愁云也散个干净。 “知道了知道了……”她搂着他撒起娇来。心里的阴霾一点点地散了，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行凶者已经被抓走了，相信不久案情也就明了，她不会等很久的时间，现在唯一在意的，是放眼将来，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觉察到了这一次被袭击绝非偶然，那条被她忽略掉的威胁短信，恐怕就是最先的预兆，那个人能是谁呢？短信是以女人的口吻发的，恐怕……苏乔想到了一个人，除了她，大约不会再有别的人会这样做了。 徐栋见她失神，摇了摇她，问道：“是想到什么了么？” 她迟疑着点点头，“我想到了一个人。” 没料想徐栋也跟着点头：“我也想到了那个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苏乔这才后知后觉，可谓是当局者迷，她到现在才记起有这么一号人在。犹记得当年她回国后曾回t大找过陆少君，那个时候他在教研室里做顾问，身边跟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学妹，不过只是离得老远看了一眼，她也没看清楚学妹的长相，只是觉得那人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 苏乔哪里能想得到，她之所以觉得那个素未谋面过的小学妹眼熟，只是因为学妹跟她有几分相似。 说来也是十分狗血，从她走后，陆少君悔得茶饭不思，后来于学校图书馆偶遇了岳绮霖，那个时候他神思恍惚，错把岳绮霖当成了苏乔，两个人还因此闹了不愉快，谁料想没几日过去，岳绮霖竟然找上门来，死缠烂打地要当他女朋友，陆少君倒也顺水推舟，就那么答应了，两人一处就是三年，如胶似漆的亲密日子过得好不愉快，就在岳绮霖以为陆少君不日就要求婚的时候，他却好巧不巧地遇见了苏乔。 倘若岳绮霖能未卜先知的话，当初一定不会为了附庸风雅而强拉着陆少君去笑说雅闻听相声。说来好笑，她刷微博的时候看见昔日的小姐妹蹬掉情夫的正式成功上位，情夫整天带着她去听相声，微博里晒了一堆的照片。看完了小姐妹的微博，岳绮霖当即就缠着陆少君也买了笑说雅闻的票。 两个人去看相声那天，人山人海的。然而正是这样一场人山人海，让陆少君不偏不倚地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苏乔，彼时灯光黯淡，苏乔的侧脸正好映在灯下，正如同在梦中的每一次相遇，陆少君心中那粒种子疯狂地破土而出，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接受了岳绮霖的时候，邪恶的种子却生出邪恶的念头来，教唆他去探寻，去攫取。 所以后来的日子，岳绮霖总能不经意地发现陆少君的一些不正常，她像其他所有的女朋友那样，查陆少君的手机，查他的邮箱，有时还会跑到他公司的办公室里查，可惜全都一无所获。她以为自己只是多心了，可是在陆少君出车祸那天，她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 走廊上的一个小护士惊讶地指着她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女人的第六感爆发到了极致，她镇定自若地看过去，平静地回答：“刚才走得匆忙，东西忘带了。” 不出她所料，小护士根本没有意识到认错了人，反而自顾自地说起来：“按理说你也不该走，人家都为你挡车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一句话不说就跑了，刚才我还觉得你没良心，不过现在你也回来了，就好好地照看人家吧……” 护士最后说了什么东西，岳绮霖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她只是知道，陆少君为了一个跟她相似的女人而出了车祸，可是她竟悲哀地发现，她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 进了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翻了陆少君的手机，最终的发现印证了她的猜测，陆少君每次都把与苏乔相关的印迹删的一干二净，只是他这一次疏忽了，与苏乔的通话记录赫然在列，岳绮霖看着那一串号码，只觉得眼睛生疼。 她根本忍不了。 第51章 深渊 苏乔在医院休养了两天，经过观察之后解除了副作用的危机，医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表示她可以出院了。同时从公安局也传来了消息，那个对苏乔泼显影液的男人也招供了，说是有个女人在网上找到他，给他一笔钱让他来做的，本来那个女人想让他泼硫酸或者汽油，直接把苏乔弄残的，可是他胆子小，就从废弃的医疗垃圾那边捡了一桶显影液来。案情也差不多明白了，可是行凶的男人也说不清楚指使他的女人的真实信息，女人是用公共电话跟他联系的，不过他倒是能提供那个女人给他打款的帐号。公安局顺着帐号查下去，却发现使用这个□□帐号的人，已经注销了□□，而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这个女人了。 从公安局那边提供的资料看来，那个女人正是岳绮霖无疑了。这直接印证了苏乔和徐栋的猜测，不过他们想，岳绮霖虽然一时半会躲了起来，总归还是会有露面的时候，而且公安局也跟他们保证，这个案子肯定不会搁置下来，如此一来，两个人这才安安心心回了家。 不过这件事情给徐栋提了醒，他恨不得每天都待在苏乔身边陪着她，生怕她又遇到什么疯子或者穷凶极恶的人。除却每天为数不多的在公司的时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接送苏乔上下班和陪着苏乔在家腻歪当中度过。 至于陆少君，则是意外地安静，本来徐栋以为他伤好出院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跑来找他或是找苏乔，不过他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让人既觉得纳闷，却又觉得爽快，恐怕是岳绮霖的事情影响到了他，他也正受着困扰吧？ 他自然是困扰的，但事情却没这么简单。 在陆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陆少君与一个中年男人隔桌对坐，男人案牍繁忙，只得在处理完了一堆文件之后，才有时间抬头看看他，不过即便是简短的一个对视，中年男人眼里的怒意也显而易见。 陆少君不慌不忙地喝完了第二杯咖啡，看着陆宏谦有些铁青的脸色，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大伯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在公司难道还不够尽心尽力么？” 名叫陆宏谦的男人冷哼一声，手里的文件也猛地拍在桌子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别忘了，陆氏集团是我一手开拓的，你玩得那些小伎俩，在我眼里根本就是儿戏。” 陆少君听了也不慌张，耸了耸肩放下咖啡杯，“大伯，这事也真的不能全赖我，是那帮狗仔太厉害，我就算是有心护着你，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您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娱乐圈的那些人，整天就喜欢捕风捉影想弄个大新闻出来，但是新鲜劲一过，又会被别的新闻所取代，您那事的风头早就过去了。” 陆宏谦冷笑连连，盛怒之下脸色难看至极，“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费尽心思想要挖空我，却也不想想，陆氏的根基如果这么容易就断了，那我也不可能走上今天这一步。当初你父母落马的时候，是我拉了你一把，要不是我，你现在也跟你的混账爸妈下地狱了吧？如今你恩将仇报，想靠着绯闻拉我下水？天真！荒谬！” 陆少君本来波澜不惊，但是陆宏谦提及他的父母，又极尽侮辱之词，他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扶在沙发上的手猛地攥紧，他死死盯着陆宏谦，“那你也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有我爸妈帮你疏通关系，你也不可能有这一天，陆宏谦，你忘本了么？还是说，你根本不介意我把当年的事情捅出去？” 陆宏谦一愣，脸上的冰封一点点地转变为震惊，是了，他又被陆少君狠狠地戳到了软肋，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他还是会为了这个事情担惊受怕，因为陆氏集团，本来就是靠着移花接木才生存下来的……想当年恒盛集团如日中天，陆宏谦只不过是集团里的一个客户主管，公司里很大一部分模具、成品的大宗客户都是由他来负责，也正是因此，他才能伙同陆家人，偷偷把公司的设备、原材料甚至资金转移到陆家在郊区买下的工坊里，有了生产线之后，陆宏谦又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恒盛的大宗客户资源，并散播恒盛的谣言，一时之间，以钢材模具屹立数载的恒盛集团瞬间倾覆，而与此同时，作为恒盛的复制版，陆氏集团则一鸣惊人，迅速吞并了恒盛的市场大盘。 这些事情，外人知之甚少，除了直接参与其中的陆家人。陆宏谦之所以会拉扯陆少君其中也不乏这个原因，他既恨陆少君，却又不得不忌惮他，虽然他认为当年那些事情的证据已经都被销毁了，但是他仍然害怕，陆少君的爸妈留了后手。所以他时常试探陆少君，几次三番下来，陆少君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忧虑所在，自然是大加利用，一时之间，陆氏集团已经被陆少君插手太多。 陆宏谦这才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将来，陆氏集团会不会也像当年的恒盛集团一样，被陆少君吞为己有？本来他已经还是防着陆少君了，冷不防又背后失火，他与小女友出入酒店、如胶似漆的亲密照又被人偷拍公布，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他早就料到，这一切，不过都是陆少君在背后搞鬼。 眼看着陆少君如此无法无天，他自然再没办法坐视不理。绯闻的事情是压了下去，但是他也被前妻狠狠坑了一把，原本离婚之时，他就已经被坑去了半个身家，如今又因为这个事情，被那个疯女人狮子大开口讹了一笔，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是说来也奇妙，虽然绯闻因着他那个小女友而起，经此一事之后，他非但没有了之前随便玩玩的心态，反而愈发觉得这个小女友才是命定良人。这件丑闻下来，原以为小女友也会趁机倒打一耙咬上他一口，毕竟他觉得，那个年轻的女人不过是贪图他的钱财罢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非但不哭不闹，还不离不弃心甘情愿地守着他，这无疑似是一股清流，人到中年，他已然没了浪漫的心思，可是赵楠却给了他灵魂和*双重的慰藉。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对陆少君下手，私心想着他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而且如今陆家也唯有陆少君这一脉可堪大用，他若是现在拿掉了他，形同自断臂膀，陆氏正是用人的时候，再怎么说，比起外姓人，陆少君这个‘自家人’也都是靠谱一些。 不仅如此，他还凑巧地知悉了陆少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么一来，威逼利诱之下，陆宏谦也不怕他能翻出手掌心去。 看着眼前尚且年轻气盛的年轻人，陆宏谦渐渐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 “你说我手脚不干净，你又何尝是清清白白的人呢？”陆宏谦慢慢踱到陆少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即便隐瞒得再好，也还是会有人知道的。少君，你还是太年轻了些，像当年的我。” 陆少君恍然一愣，呆呆看着陆宏谦，窗外掠过的飞机影子一闪而过，但是机尾喷出的气体却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就像此时此刻，陆少君心头那长长的一条血迹。太刺眼太狰狞，他根本忘不掉。 气势一分分地软了下去，他没了先前与陆宏谦对峙时的盛气凌人，只觉得心肝脾肺都泛着苦，真可谓是功亏一篑，他到现在也搞不懂，自己分明做得那么严密，又是如何被陆宏谦得知了？可是现在再想这些已无意义，他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头，忽然发现先前织就的计划网正在一点点的断裂，是了，百密一疏，他还是败了。 慢慢地低下头去，陆少君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窝囊那样憋屈，“大伯别见怪，都是我太年轻了。” 陆宏谦不由得笑出声来，异常大度似的拍了拍陆少君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你就跟我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小孩子嘛，哪里没有犯错的时候，叛逆个一两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要知错能改，大伯就开心了。” 陆少君的心里几乎沁出血来，可是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做出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来，“谢谢大伯。” 陆宏谦笑得和善，仿佛慈善家对着前来采访的记者露出的笑容那样。他十分满意陆少君的状态，既然他已经臣服，他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看了一眼时间，疏离客气地说道：“我约了一个客户，时间快到了。有什么事，你自己安排吧，就跟从前那样。” 就跟从前那样……陆少君苦笑连连，恨不得一拳头砸碎面前的茶几，他站起身来，觉得双腿有些酸麻，却不知道是久坐导致的，还是因为心累导致的。 眼看着陆宏谦大步流星气宇轩昂地走出了办公室，他颓唐地站在原地，目光涣散地看向四周，他多年的心血，竟全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尽管，那个女人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他正垂头站着，办公室的玻璃门一下被推开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缓缓而来，富有节奏。他闻声抬起头来，一个姣好的女人抱臂走到他面前来。他忙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转而换上淡漠不羁的面具。 可赵楠还是捕捉到了他刚才的那一丝颓废与隐忍。 遂问道：“怎么了？跟大伯吵架了？” 陆少君瞥她一眼，转身坐回了沙发上，“我与大伯素来感情很好，我怎么会跟他吵？” 赵楠无声地笑了笑，明知道陆少君在撒谎，可是她也不想跟他再聊这个话题，毕竟当初得益于陆少君，她才得以在陆宏谦身边有这样的身份地位，曾经不管是公司里的人还是陆陆宏谦家里的人，都只把她当成傍大款的不要脸的狐狸精，可是如今，她是被陆宏谦明媒正娶的娇妻，公司的股份有她一份，份额还不小，如今再无人敢不拿正眼看她，也再没有敢随随便便说她一句风凉话。 不过达成愿望的代价，她也心知肚明，不过她倒是对陆少君很信任，毕竟他说到做到，也不辜负她的信任了。 她笑得志得意满，温声细语问：“听说前阵子你为了小乔都被车撞进医院了？当初你还说自己有把握有法子的，亏得我帮你那么多，害得小乔都不要我这个好闺蜜了，结果你却跟不上趟子，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把自己整的伤筋动骨，这用的不是苦肉计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陆少君就怒火中烧，狠狠白了一眼赵楠，他冷笑起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这边不需要你多嘴。如今你想要什么大伯都给你，你尽可以顺心如意了。至于苏乔，你就不需要再掺合什么了。要是你有点良心，就好好记得我俩的交易，别忘了自己的本份。” 赵楠脸色一僵，自然也慢慢明白了陆少君所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曾经她是想让陆宏谦给自己正名，所以联手陆少君给自己得来了现在的名和利，但这些都没有什么保障，靠着男人的情爱，哪有什么长久的安逸，到头来还是要自己为自己谋划着，免得哪一天，她又被信任取代，成了陆宏谦的又一任前妻，而她在津市既无势力又无亲人，倘若真有被弃如敝屣的一天，那她可能连陆宏谦的那个前妻都不如。思来想去，最好的合作伙伴自然只有陆少君了。 届时她助他登顶陆氏集团，他则许她一生无忧，子女周全，这也不失为一场合算的买卖。 想到这些，赵楠哪还能有什么不愉快，立刻笑脸相迎：“当然都忘不了。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倒是我很好奇，你接下来还能怎么办？苏乔看起来不是很好攻略啊？尤其是她那个程序员男朋友，是很威风的哦。” 陆少君哂笑：“一个搞代码的，能神气到哪里去？搞技术的人，也想在商战中活命，简直是异想天开。” 至此，赵楠也明白陆少君说得是什么意思了。不过徐栋与她从来相看两厌，她也不在乎他会怎么样。倒是苏乔，她不想有什么事情波及到她。于是好心提醒陆少君：“小乔的性子很执拗，她吃软不吃硬，你可别硬来。还有，我看你那个女朋友也不是很省心，你可别想着脚踩两只船，先把现在那位给安置好了再说吧！” 陆少君听罢眼神冷光，眉峰皱起，他深深望了一眼赵楠，眼神里无不是警告的意味。赵楠看得缩了缩肩膀，心知这是触了陆少君的霉头，虽然她不知道究竟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狰狞，但是她也明白，现在还是走位上计。 遂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来，理了理小礼服上的褶子，赵楠讪笑着出了门去。 陆少君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中，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疯狂的一幕来。 岳绮霖濒死时的尖叫声在耳畔盘旋不止，忽然她巨大的瞳孔变成血红色，旋转着朝着陆少君脑门袭来，他失声叫出来，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玻璃吊灯发出来的刺眼光芒，他一阵阵的眩晕，胃内翻腾不止，仿佛周遭都是令人发恶的血腥味。 他本以为杀了她，心里就能轻松起来，却没想到，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恐怖的深渊。 第52章 阴谋 习惯了送苏乔上下班，徐栋每天都先把苏乔送到学校，才会赶往公司，他在公司的地位每况愈下，每天进了技术部，手头上再没有一个正经工作布置给他，他都不知道该是喜是忧。在工位上坐下，对面的f4就互相对视了几眼，说实话，他们很是替徐栋打抱不平，本来就是公司做事欠考虑，不把人家的项目当回事，后来又是吴文郁从中瞎搅和，那个项目才黄了的。 可是现在公司摆明是把责任都推到了徐栋身上，虽说没有明说着要辞退他，但是他现在也不多跟被辞退了差不多。 可是他们再气不过也没用，毕竟都只是公司底层的技术人员，他们在公司里，也不过是混口饭吃，那轮到他们发声提意见的？ 而徐栋离开公司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了，本来他来s公司应聘，是看重了这个公司的技术风气的，毕竟s公司当年就是靠着技术起家，如今虽然是做大做强了，但是仍旧不离技术。他也曾以为，在s公司工作，将会是自己下半辈子的归宿，可是没想到，这中间又出了这样的插曲。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过于急躁了一些，公司虽说没什么资金损失，但是于名誉上总是有损的，因此领导们冷落他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这样的工作氛围，他怕是已经呆不下去了。 打开电脑发现没什么新的工作可做，他就调出了自己写得游戏程序，曾经只不过是一个游戏构想而已，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他是第一次一个人担纲一个游戏的编写，边学边写，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程序优化精简了好几次，如今已经差不多达成产品级的要求了。 他正聚精会神写着，忽然hr推门进来，他识趣地看了一眼hr，便知道人是来找他的。 他毫不迟疑地起身，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公司不可能一直拖得太久。 跟着hr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了口：“昨天晚上有个男人来找了技术总监和人力总监，然后今天公司就下达了对你的辞退决定。” 徐栋一愣，hr已经转过了头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说实话他跟人力的人交集不多，不过他在公司还算得上是个名人，所以hr认识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认识归认识，能这样出言提醒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谢你。”快要进人力总监办公室的时候，他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hr有没有听见，她已经抱了文件夹推门进去。徐栋只好跟着她一块走进去。 定睛看去，屋里坐着三个人，技术总监，人力总监和项目总监。三个人都是曾和他打过照面的人，尤其是项目总监，两个人频繁合作，几乎都是称兄道弟的好友了。 不过即便平时关系再好，真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能马虎了过去。 所以此刻项目总监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徐栋，他本不想掺乎这件事情，可是有技术总监从旁监督，他也不能真的撇得一干二净。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徐栋，毕竟当初有很多大项目都是由他一力完成，他这个项目总监，全要赖着徐栋的能力才有今天。 人力总监率先开口：“公司经过慎重地考虑，决定给予你辞退的决定，但是你为公司付出的努力，公司不会忘记，因此在你的档案上，我们会写明是你自己辞职，而且公司也不会对外宣扬此事，你应得的抚恤金，公司也不会克扣一分。” 这些于徐栋而言，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一份工作而已，他从前看得十分重，可是现在，心里越发得轻松，越发得不在意了。接过hr递来的文件时，他神色淡漠，只是飞快地扫了一眼，就点点头：“我同意公司的决定。” 三个人都很明显得一愣，但是转念，他们也都觉得徐栋的反应不是很意外，毕竟公司多日来的冷处理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徐栋又不傻，肯定也能明白公司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不过他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让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们都准备了一车的话准备给徐栋做思想工作，甚至还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徐栋情绪激动不肯退出，那他们就要叫保安。 不过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徐栋很平静地在公司的决议书上签了字，解约手续当场就办完了，hr在一边收拾文件的时候怔怔看他，有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辩白一下。 三大总监觉得自己坐在这十分没意思，有些小题大做以大欺小的意味，等到徐栋出了办公室。他们三人对视一眼，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事，却都不愿意率先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技术总监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以前a公司的那件事情，真的是徐栋搞的鬼？” 人力总监和项目总监听了也不回答，其实他们心中尚且存疑，根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昨晚一个从a公司离职的老员工跑公司来交流，无意中就提到了当年a公司在2015年春节的答应营销活动集福卡遭遇重大决策失误的事情来。不得不说，这件事一爆出来，几乎成了互联网企业的头号经典案例，很多中小型互联网企业都拿这个案例剖析来剖析去，s公司也对当年的实情很感兴趣，不过那位离职员工带来的消息无疑是重磅炸弹，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曾经负责那个项目的人，竟然现在就在s公司里，正是那个刚把公司新项目搅黄的徐栋。 这让人很难不进行联想，离职的那个员工把事情说得十分详细，三个人也从中了解了当年项目决策失败的原因，竟是因为徐栋被敌对公司花了重金收买，他才在项目上线的时候修改了核心程序，导致了项目结果与预期出现了重大偏差，a公司大亏了一笔，伤了元气。而敌对公司则趁机崛起，捞了不少金。 这样一番惊人的消息，让s公司的高层瞬间坐不住了，一来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公司里竟然暗藏着这么一条大龙，二来他们更是忌惮于徐栋这样的‘黑历史’，生怕他又一个不小心被人收买，冷不丁阴s公司一把，要知道，比起a公司那样的大集团，s公司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这样一来，公司无论如何是再也不敢留着这个□□了，索性加班加点地讨论了一套辞退徐栋的方案出来，省的夜长梦多。 所以徐栋被辞退的□□，就是公司的离职员工一番捏造的谎言而已。至于他为何这么做，徐栋不知道，s公司也不知道，但是独坐于陆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陆少君心知肚明。他徐栋不是很厉害么，那他倒要看看，被公司辞退的他，还能靠什么赚钱，靠什么混饭吃。 再美再好的感情，也需要有物质基础，等他失业、求职无门的时候，他还能拿什么来爱苏乔？他还能有什么资格配爱？ 陆少君冷笑着望向远方，有助理给他送来了一个信封。 他毫不犹豫地撕开信封，抖出里面的几张照片来。写着‘晚庄’两个大字的霓虹招牌，即便是在照片里，也显得分外耀眼。几张照片拼凑出一家温馨的料理店来，他冷冷地一张张翻过去，等到翻到最后一张。他把所有的照片往桌子上一丢。 “今天就动手，没什么好犹豫的。” 助理没说话，点点头就出去了。陆少君又瞥一眼最上面的那张照片，苏乔靠在徐栋的肩膀上，两个人以晚庄为背景，拍了一张合照，苏乔举着傻傻的剪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陆少君狠狠地攥住照片，一点点地把它揉进手心里去，她不该那么笑，不该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幸福。在他的记忆了，她只对他那样效果，也只有他，才能给她幸福。 * 徐栋是在跟苏乔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接到孟天权的电话的，电话那头乱糟糟的，警笛声和喧闹声乱作一团，徐栋下意识地就感觉到出事了。 当即与孟天权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他才知道，晚庄出事了，夜色刚深的时候，正是新港区那块安静无人的时候，一伙人拿着斧头铁棍就冲进了晚庄，在店里打砸了一通，桌椅板凳还有厨房里的很多设备都被砸个稀巴烂，店里损失惨重，好在当时店里没有客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孟天权打电话的时候都快哭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想不到自己得罪过什么要命的势力，二话不说就进来砸店。不过那伙人的目的十分明确，只是想破坏店，却没有打人的打算，虽然他在争执中也受了伤，但终归不是很严重。 可是店里的情况实在是很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徐栋交代了。毕竟那是徐栋出钱买的店，他充其量是店里的一个长工，现在他没把店看好，实在是过意不去的很。 徐栋听他这般自责，恨不得骂他本末倒置，这个时候是在乎钱在乎店的时候么？只要人没事，才是大吉大利！但是想到他受的惊吓不小，这个时候也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晚饭自然也是吃不下了，苏乔得知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二话不说就跟着徐栋驱车赶往晚庄。 到了地方果然已经是个烂摊子，店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看客，纷纷对着店里指指点点。徐栋拨开人群走进去，就看见孟天权抱头蹲在地上，他一个大男人也是被逼急了，不然也不能窝囊成这个样子。 看见徐栋过来，他一把就抱住徐栋的腰嚎起来：“晚庄没了，全完了！” 他是心疼晚庄，比徐栋更心疼，这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料理店，就像他的孩子那么金贵，现在被人砸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也没法接受。可是再难过也没有办法了，行凶的人几乎跑了个干净，就一个跑得慢的，被孟欣打倒在地，现在俩人一块儿被拉进了警局，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徐栋听完皱起了眉头：“你让小欣一个人去了警局？” 孟天权气得浑身哆嗦，根本没心思管这个，徐栋却气他糊涂，用力摇他肩膀，大声问：“哪个警局来的人？你怎么放心让小欣一个人过去！” 苏乔也觉得着急了，孟欣怎么说都是个女孩子，怎么能放她一个人被警车拉走？ 孟天权抹了抹眼泪，故作轻松地道：“都跟你说了，她身手好得很，就算一个壮汉也打不倒她，我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被她嫌弃没本事。” 他嘴里说得这么硬，心里却是忐忑不已，他是想跟过去，可是晚庄这个烂摊子也不能没人管着。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警车走了，安慰自己不会有什么事。 徐栋气得皱眉，不由分说拉着苏乔就上了车，两个人又直奔警局而去，到了地方的时候，孟欣已经做完了笔录在走廊里坐着，一个警察在旁边陪着她。 她垂头坐着，两只手紧紧交握，刚才跟人打架的时候她没觉得害怕，可是现在，身边站着一个警察叔叔，她非常没出息地开始发抖。 苏乔上前抱住她，心疼地安慰他。徐栋则去了一旁的办公室跟负责案件的警察沟通。 半个钟头徐栋出来了，眉头紧锁，心里也差不多明白究竟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苏乔和孟欣都望向他，想问他事情处理的结果怎么样。 他不过简单地点点头：“民警说是简单的入室打砸案件，很快就会有了处理结果，不过对方可能没有能力赔偿。所以晚庄的损失，都需要我们自己承担。” “这帮混蛋！”孟欣气得浑身发抖，眼睛也红了起来，晚庄是她哥哥的心血所在，她恨透了那些人。 徐栋按住了她，正要跟她讲道理，忽然走廊那头跑来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大声喊了一句：“小欣！” 三个人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瘦高的男孩子气喘如牛，下一刻，他，猛地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孟欣按在怀里。 徐栋和苏乔都傻了眼，这是闹得哪一出？ 可是很明显，孟欣并不拒绝，反而褪去了一身的刚毅，可怜巴巴地缩在男孩子怀里，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徐栋和苏乔对视一眼，然后悄悄地走了。 第53章 决心 送完了孟欣之后，回家的路上，徐栋才对苏乔说了实情。 被孟欣打翻在地然后被警车带走的小混混因为害怕，不仅招认了他是替一个姓陆的人办事的，而且还招认，在一个月前，他曾经在陆的指示下，跟着一帮兄弟绑了一个女人。也是后来他听人闲聊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姓陆的女朋友。 至于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他们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姓陆的也再没找他们提过那个女人的事。 不知道为何，听完这些之后，苏乔觉得浑身发冷，明明是盛夏时节，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其实由不得她不往更坏的地方去想，岳绮霖自从买凶伤她一事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如果她不是畏罪潜逃了，那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 她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了。 苏乔想起很多年前她在t大偶然遇见岳绮霖的场景来，彼时她站在教研室门口，透过落地的窗子看进去，一个穿着白衬衫红裙子的姑娘正站在教研室的中间拉小提琴，她闭着眼，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她记得，那是外语系的元旦晚会，岳绮霖作为晚会的表演者，以一曲小提琴，博得了全场的喝彩。而陆少君那如火般炙热的眼神，也未曾从她身上离开片刻。 那是一副令人艳羡而嫉妒的场景。苏乔自始至终都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被那光彩夺目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她自认是不如岳绮霖的，陆少君爱她，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她当即决绝地转身离开，从那之后，陆少君这个人，也彻底地成了过去式。 徐栋看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知道这个时候她心情一定糟糕透了，本来是打算在晚饭的时候，把他被辞退的消息告诉苏乔的，可是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机。 他暗暗叹气，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来得蹊跷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关于岳绮霖的失踪，关于他突然就被辞退。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什么人插手，他真的没法相信。 到家之后，两个人沉默着对坐。 苏乔浑身发冷，兀自抱了厚被子出来铺到床上。 徐栋忽然觉得心疼，一下把她搂到怀里。 “别怕，有我在。”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苏乔便觉得热泪盈眶。她的确是太怕了，更为自己觉得恐怖，曾经她投入了那样深厚感情的恋人，如今竟是这样丧心病狂的存在。她一面要庆幸自己离开了陆少君，一面又怕因为这件事，又牵连出来更可怕的事情。 她忽然掉下眼泪来，伏在徐栋的肩膀上抽泣。“他疯了，他真的疯了。徐栋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给你惹的祸，害得晚庄成了这样。” “都不是你的错。”徐栋越发搂紧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忽然庆幸没有提自己被辞退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十之八/九也有陆少君的一份功劳，他能动手去打砸晚庄，那也就能动动关系把他的动作搞丢。 不过他不会再得意很久了。徐栋又想起在警局时与警官聊得事情，其实他没有完完全全把事情告诉苏乔。一来是怕吓着她，而来也是不想给她留下这些不好的阴影。 通过那位警官调查到的一些资料显示，岳绮霖多半是已经遇害了。而各个线索都直指陆少君，警局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陆少君，另一方面，也已经派出警力搜寻岳绮霖的尸体。 一旦案情明了，陆少君即便是有再厉害的后台，那也不能把他从故意杀人的罪名里开脱出来。只是一想到此人如此阴险狡猾，徐栋不免也有些担忧，陆少君的行事过于嚣张放肆，倘若他怒极了对苏乔下手，恐怕后患无穷。 怀里的人停止了抽泣，疲惫不堪地躺着，他抱起苏乔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躺进了被窝里。苏乔的身体意外地冷，徐栋紧贴着她的身子抱着她，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哄着她入睡。 夜深了，苏乔终于不敌困意，在恐惧中睡去。徐栋轻轻吻她的额头，确认她已经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来到书房，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电脑。找到当初记录下来的陆少君的邮箱地址，他眼神暗了暗，下一秒，飞快地打开了命令行窗口，本来他是不屑于做一个黑客的，但是为了寻找证据，他不介意破一次例。 命令行黑漆漆的窗口仿佛一个黑洞，黑暗中，敲击键盘的声音扩散开来，伴随着这声音，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行的代码。徐栋紧锁着眉头，一步步地尝试深入。忽然界面猛地一跳，他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拳头，下一秒，命令行窗口忽然关闭，随之一个陌生的电脑桌面出现在眼前。徐栋眼前一亮，紧握的拳头也慢慢地放开来。 他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飞快地查找，从我的文档，到我的电脑，他虽然不确定陆少君有没有在这台电脑里留存他作案的相关证据，但是一旦有什么发现，那么就可以让警方立刻对陆少君实施逮捕。鼠标点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要么都是商业文件，要么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 他忽然有些泄气，觉得陆少君根本没必要留存下自己作案的证据，他又不是傻子，难道杀了人，还会在电脑里留证据？ 整个电脑被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丝线索。但是徐栋不甘心，不可能被他做得天衣无缝。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ie浏览器上，大脑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他不假思索地打开浏览器，调出了搜索历史。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搜索历史栏里，一行行标题让徐栋觉得冷意丛生。 然而头皮发麻的同时，他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一个百度地图的搜索条目让他忽然提高了警惕，点开了那条地址，一个检索的页面就跳了出来，陆少君当初搜索的地方，是一家钢材加工厂。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个时候去搜索什么钢材加工厂，在一堆查找硫酸溶液浓度和脏器位置图的栏目里，这样一个地址搜索历史，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这些历史，仿佛就是当初陆少君作案路径的还原。他从决定让岳绮霖消失那一刻起，就开始为除掉她做准备了。 而动手的人，也只能是他自己。除了担心别人会节外生枝之外，还因为，陆少君对岳绮霖积攒的那种不满，他唯有亲手动手，才能解恨。虽然这恨意来得莫名其妙，可是他已经入了魔，就无人再能阻拦他了。 退出了远程操控之后，徐栋面对着电脑屏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原来他对面的对手，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一个恶魔。 想了想，他慢慢打开了自己的邮箱，看到躺在邮箱收藏列表的那封邮件，他神色异常地平静下来。是时候了，是时候开启一个新的阶段。如果说，当初他找不到毅然决然加入张名航团队的勇气，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 再不想得过且过，再不想做一个平凡无声的人，因为不晓得哪一天，平凡的一生，就走到了尽头。他从来没问过自己究竟有什么梦想，因为他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幼稚很可笑。但是现在，他却满脑子的梦想二字。他果然是矫情了，矫情地想要说一说梦想这件事。 如果说，以前他想得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技术挣些钱财，那么现在，他想得，却是如何，为苏乔，为将来的家庭，而担负起应有的责任。责任二字，不是说说而已，他拿什么谋生？ 不知道为何，鼠标又点进了那个开发页面。他看着历时一年才写出来的游戏，眼睛有些发热，头脑也有些发热。是时候了，是时候让它成形了。 想到这，他点开了邮箱写新邮件的界面。 “张老师，您好，我是徐栋，我想就幻梦空间游戏的事情，给您聊一聊……” …… 关掉电脑之后，徐栋觉得久违的轻松，情不自禁笑了笑。 他起身回了卧室。黑暗中，床上的人打了一个滚，他笑了，觉得世界就在自己眼前。 掀开了被子钻进去，忽然一个柔软的、热乎乎的身体凑上来。苏乔半梦半醒间抱住了徐栋，嘟囔着问他：“你去哪了？” 徐栋莞尔笑了。在苏乔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去攒奶粉钱了。” 苏乔迷迷糊糊地没听明白，但还是傻傻地笑了，有了大总管，才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她撒着娇，像个树袋熊一样攀在徐栋身上，正困得不可开交时，忽然耳畔响起一声低语：“苏乔，我们结婚吧。” 仿佛晴空里响起一阵廖远的呼哨，苏乔的世界里，也响起一阵嘹亮的晨钟。 忽而睡意全无，清亮亮的眸子里，倒映出徐栋俊逸的五官来，她的爱人，如此诱人。 笑容一点点地在嘴角绽放，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悄然丛生。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娇羞着应了一句好。 徐栋，我们结婚吧。 第54章 结局 转眼，距离陆少君被拘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根本想象不到，为什么警方有如神助一般地找到了他杀害岳绮霖的工厂。警方找到那里的时候，在一处废弃的水泵旁边检测出了大量的血迹反应。紧接着，又在水泵的底部，找到了岳绮霖已经高度*的尸体。 警方立刻启动了要案预警，第一时间把陆少君逮捕，在连夜的突击审讯之下，他终于认罪伏法，这样一场惊人的血腥闹剧，以他被送进监狱而告终。 接到警官发来的短信之后，徐栋松了一口气，他与警官之间的那个小秘密，也再不会有人在意了。当初他偷偷给警方指路了那个工厂，他们才得以迅速地结案，警官因此还立了功。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祸害，总算是除掉了，徐栋也终于不用再为苏乔而每天提心吊胆。 很快，更重要的事情就提上了议程，所有人也几乎都淡忘了那一段黯淡的时光。 彼时徐栋已经加入了张名航的游戏工作室，一心一意地开发手游，而由他开发的幻梦空间游戏，也在工作室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工和包装。于一周之前，在各大re上架了，至于游戏能够创造什么样的业绩，那就只等着时间来证明了。 不过徐栋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上面了。 他与苏乔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双方的父母见了面，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两家人对脾气得很，当即相约了一起出游，而徐栋和苏乔却被两家的父母丢在了一边，看着兴致勃勃报旅行团的父母，两个人哭笑不得。 两个人算好了领证的日子，正是七夕那一天，想到那一天会有不少人前去民政局领证，两个人五点钟就起了床，驱车赶往民政局。 果不其然，到了地方，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排队，两人有备而来，从后备箱里掏了两个小板凳出来，一前一后地就地坐下了。前一晚煲的鸡汤用保温桶提了过来，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了鸡汤，让一旁等候的其他情侣好不艳羡。 徐栋舀了一勺鸡汤，还没来得及吹吹热气，忽然有一人从他背后拍了拍他。 他惊讶地转身，竟然是孟天权。不出所料，他也是来领证的。 自从晚庄被袭击之后，因为停业整顿的缘故，孟天权暂时性的失业了，不过失业的这段时间，他与女友的感情却是突飞猛进，以往他成天在料理店待着，与女友聚少离多，现在多出了两个月的假期，两个人天南地北地游玩，游玩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你侬我侬，结果一不小心，两个人就达成了造人的成就。 徐栋可从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光辉事迹，不过看着眼前俩人满面春风，可见是没有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冲击了好心情。 只见孟天权紧紧搂着女友，幸福洋溢地跟苏乔介绍他刚给孩子取得名字：“我孩子将来肯定要遗传我的神厨基因，所以我给他取得名字都是带美食属性的，比如孟香香，孟绝味，你说我这名字取得好不好？” 苏乔笑得快要岔气，怎的还有这样逗的人，倘若孩子长大以后，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还不分分钟被气哭呀？再去看孩子他妈，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可见她对这样的名字很是不满意了。 “唉，还不知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就慌着给他取这样的名字。再说了，这名字也实在是太接地气了吧？”孟天权的女友韩冰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十分的惆怅，说实话，她也给孩子想了好几个名字，却没一个是跟孟天权取得名字这样的。 苏乔和徐栋看着两人为了孩子的名字互相扯皮抱怨，顿时乐得不行，这两人是一对冤家，成天的拌嘴鸡飞狗跳，可是谁真要说让他俩分开，孟天权还不分分钟原地爆炸啊。 看着他俩也挣不出个所以然来，徐栋只好打断了他们。问了一个正儿八经的问题：“你以后准备去哪工作？晚庄还差一阵子装修好，你还来不来？” 孟天权眼睛一瞪：“来啊，怎么不来！晚庄可是我的大本营，你就算不让我去，那我自己也得上赶着去！” 韩冰刚才还皱着眉头闹脾气呢，听到孟天权这么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他这辈子就是做厨子的命，将来还要一辈子在晚庄当长工呢！” 徐栋听了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了别的盘算——晚庄，不若就当作孟天权的新婚礼物送给他吧。 四个人又笑笑闹闹一阵，前面的队伍忽然开始往前涌，原来是民政局开始上班了。 苏乔和徐栋也赶紧收了东西，对着队伍跟上。孟天权则哈腰伸出胳膊凑到了韩冰跟前，谄媚地道：“娘娘您慢走，小的扶着您。” 苏乔隔着人远远地回头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来。 队伍很快就到了头，苏乔和徐栋手心相握走到了工作台。 民政局的笑脸相迎，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他们也想给前来办理登记的新人诚挚的祝福。 工作人员领着两人去拍照片，正往前走着，苏乔的鞋后跟忽然被人踩了一下，她回头，意外地看见了赵楠那张吃惊的脸。 她飞快地转回头去，一声不吭地急急往前走，徐栋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正怔忡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手里捏着一张绿色的证件，徐栋看不真切，却也能猜到，那是一张离婚证。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在那个女人张口的瞬间，他回过身去，紧紧地搂住了苏乔。 “新人请坐到这里来。”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呼徐栋和苏乔。 两人相视一笑，甜蜜地坐在了一起。 “好，这个表情非常棒！”摄影师调整了一下相机的位置，然后飞快地按动了快门，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着摄影师裁剪照片的空隙，两个人走到了休息区。本是想稍作歇息，却不料休息区非常的嘈杂。人群中似有人在争吵，他们觉得意外，来结婚却遇到这样的事情，显然是不怎么吉利的。于是他们打消了进去的念头，转而回到了摄影区。恰好孟天权和韩冰从休息区出来，见了他们就发牢骚：“真是的，老两口在教育自己离婚的闺女，把闺蜜骂的狗血淋头，听那意思好像是闺女傍了个大款，结果大款现在喜新厌旧，把她闺女给踹了，现在她闺女哭得跟要死了一样，真是晦气死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乔听了，心中一紧，想到刚才看见赵楠的那一幕来，她脸上的泪痕……唉，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拉了拉徐栋，“我们的照片该出来了。” 徐栋点头，对着孟天权道：“我们先去办登记，等会儿出来的时候门口汇合，咱们一道去吃个早午饭。” “那行，你们快去，别耽误了正事。”孟天权拉着韩冰往旁边站了站。 两个人于是去摄影区领了照片，一路上两个人心照不宣，都不提赵楠的事情，毕竟也都是故人了，提起来也没意思。 登记办得异常顺利，工作人员把大红色的结婚证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还不忘说上一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他们笑着致谢。牵着手出了民政局的大门，上了车等着孟天权和韩冰的时候。民政局门口拉拉扯扯出来好几个人，定睛看去，那个哭嚎着的女人，不是赵楠还是谁？ 苏乔心口发闷，转过了个身子不去看外面的闹剧。徐栋体贴地关上了车窗，黑色的玻璃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也挡住了不和谐的声音。 良久，苏乔忍不住叹息：“她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徐栋不语，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 喜庆的音乐在酒店的大厅里回旋，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还在四处飘荡，新郎新娘完成了最后一道仪式，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缓缓地上楼。 苏乔提着婚纱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迈上一个个台阶。徐栋则在一旁提着她的胳膊，防止她重心不稳。 走过了楼梯拐角，总算是把热热闹闹的人群挡在了身后，耳边终于有了一丝的清静。苏乔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松了下来。 “结婚好累哦，我的脸都笑疼了。”苏乔伸手揉了揉紧致的脸蛋，情不自禁地大吐苦水。 徐栋笑着附和她：“一辈子只有一次，累一些就累一些吧，一劳永逸嘛。” 苏乔幸福地剜他一眼，心想确实是一辈子才有一次，谁要是再让她这么折腾一次，她准定要揍死那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房间。忽然一阵不和谐的手机铃声响起，苏乔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大婚的日子，你都不调静音哦？” 徐栋十分抱歉，看都不看来电显示，就果断挂上了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拥吻，正情浓之处，忽然房间的座机又响了起来。 徐栋和苏乔垮着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别提有多糟糕了。 这是谁，这么急着打电话？ 徐栋接起了电话，刚准备要发一通脾气。电话那边就响起了幻梦空间手游产品总监的声音来：“徐总，游戏销量刚刚突破一个亿了！” 听着座机那边的欢呼声，苏乔和徐栋全都愣住了。 一个亿？ 那她岂不是一下子成了阔太？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徐栋，而他热烈的笑意，正是最肯定的答案。 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走上了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