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省吾师》 第1章 楔子 我从光怪陆离的帝都大学签到这苍茫的沙漠,本着报效祖国的念头来到这卫星发射基地。但只花了三天时间我就无比想逃出这枯燥的地方,因为除了每日看日升日落,笔直的公路望都望不到尽头,实在没有别的去处。 主任对我们这班新人十分照顾,有事没事的总是神棍般的宽我们的心:“电影院会有的。。。大超市会有的。。。女人。。。也是会有的。” 其他同事还好,经过本硕几年的历练,都有了心爱,或者不心爱的女朋友。而我却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书本上。当饥渴到——不要说美女,就算是母蚊子听到它那嗡嗡的声音幻想着她曼妙的腰身我都想上的时候,我遇到了孟佳荷。 孟佳荷是基地一部的传奇,年轻、漂亮、表面待人和善实质蛇蝎心肠。当然,上一句话的最后一句不是我说的,那是追求她未遂的士官们因为恨得牙痒痒而得出的结论。我遇到她的时候就像无数偶像剧的开头,她手里正捧着一大叠资料目不斜视的迎面走来,而我则如同青年学究般盯着一本《超弦理论》如痴如狂。接着我们撞到了一块儿。她抬起头,看见冒着傻气的我,眉眼弯弯的露出小虎牙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因为戈壁那无边无际的阳光而像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一样。 这一笑便倾了我的城,我伸出手,大胆的说:“对不起,撞了你真不好意思。我叫李海,能不能让我请你吃饭对你表示歉意?” 她有些疑惑,但也欣然接受。后来同栋楼串门的哥们说孟佳荷一个星期大概要被我们这些飞蛾扑火般的青壮年男人请出去一两次,大大的省了工资,当然会同意前往。 在食堂我们交谈甚欢,发现我们都喜欢一样的歌手。。 第二次在食堂我们也交谈甚欢,发现我们都喜欢一样的汽车品牌。 第三次在食堂我们还是交谈甚欢,发现我们常常在无聊的时候看一样的台湾综艺节目。 第四次,我终于在食堂外的水沟边上指着天上的星星对孟佳荷说:“以古老的北斗七星的痕迹为证,你能当我女朋友么,孟佳荷” 孟佳荷苦恼的看了看我,扁了扁嘴,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连她苦恼的样子都如此让我心动。 “我们上海男人都是妻管严,我会让你幸福的!”我妈对我讲过,当年我爸就是用这句话勾引上她的,沧海变桑田,流行又轮回了一圈,但疼老婆又经得起随意打骂的男人依旧屹立在潮流的前线。所以我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牵起我的手。 身为我爱情偶像剧的女主角的孟佳荷并没有对我回眸一笑的直觉,而是跨了两大步站在离我不远处,背对着我道:“海子哥,我不可能爱上你。”她说完这句才转头,眉眼中笑意依旧:“因为我喜欢女人。” 我二十五年的岁月里,除了听说还没看见过女人喜欢女人这种事。为此,我严肃又认真的找了她两次,喋喋不休的用各种理论驳斥她喜欢女人的这一观点。对此她十分不爽对我闭门不见。后来我学聪明了,只在约她吃饭的时候才携带笔记本电脑、激光笔和大量资料摆事实讲道理甚至还认真到做ppt,对此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好像对于她来说,桌上有没有猪小排比我ppt有25页还是40页更加重要。 这让我很沮丧。在一个月圆之夜,孟佳荷约我赏月。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提出来的约会,我几乎高兴坏了。坐在一辆军用jeep的车顶上,我们分享着私藏的二锅头。喝到一半,我色心渐起,想揽住她细细亲吻。她半醉不醉的慢腾腾的从包里掏出一把缠得纷繁复杂的匕首,比划在我大腿和老二之间:“你再近一步我就把你*割下来,沾点孜然涂点蜂蜜烤了给羊驼吃。”她眼底呈现着我从来没见过的癫狂:“你知道我的底细吗?你就想爱我?你懂我的黑暗,我的脆弱我的无耻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会爱一个人,她也只许爱我一个人!”当时我猜她们一定是吵了架,不然以孟佳荷那么“装”的性格,一定不会在我面前露出些许马脚。 大概是我无聊,又或许兵法书上写“不打无准备之战”。所以,我便用那么长的一夜听完了孟佳荷的坎坷又浪漫的爱情故事。。。 一。 以孟佳荷的说法,她从小就是个问题学生。纠其本质原因应该是在她三线城市的原生家庭无法给予她任何家庭温暖。虽然看起来她们家也算书香门第,父母都有得体的工作,时刻都能做出父慈子孝的时髦样态。可是孟佳荷知道,对于她父母来说,孟佳荷这个女儿就像家里的那张金丝木茶盘,没用的时候束之高阁,有头有脸的朋友到家里来玩的时候,便总是细细的用热水泡好,斟茶的时候总是刻意的露出不经意的样子:“呵呵,喝大红袍的时候还是要配这个茶盘才有滋味,来,来,你们试试。”当客人们打蛇随棍上的给予各种赞扬后,她父母的脸就会出现奇异的光彩。而如果客人并没有多讲什么,那么谢客之后,孟佳荷父母就会用颇为恶毒的嘴脸奚落刚刚的客人。 于是,在孟佳荷十五岁那年生日那一天,当孟佳荷父母用逼迫的手段要求孟佳荷在某家饭店的会议厅背出《荀子》《解蔽》篇”的时候,她第一次邪火攻心,摔了那话筒,让众宾客面面相觑。 很可怜的是也因为如此,孟佳荷那天的生日礼物就是父母亲的一顿狠狠毒打,以及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逼迫她穿着短裤上学。让老师同学围观她全身上下凌厉的鞭印。有毒舌的男同学还编出一套童谣在她上学放学的时候唱给她听。 这件事就像多米诺的骨牌,少女孟佳荷开始恨上了父母、学校、老师。抽烟、旷课、成为不良少女,这每一件事都会招致一阵父亲的鞭笞。那人人称赞的孟家千金不见了,那些年一提到老孟家的熊孩子,各个亲戚朋友都无一不摇头叹息,这让孟佳荷母亲抓狂,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孟佳荷书包里搜出烟盒后,掐住了孟佳荷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咆哮:“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我几十年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大概是叫得太用力,连唾沫都喷了不停挣扎求空气的孟佳荷一脸。 这次让孟佳荷在生理上差点尿失禁的行为让她看尽了所谓的父母亲情,也明白如果一直呆在这个小城不务正业,她将永远都会生长在这对夫妇的魔爪底下。痛定思痛一晚上的结果是第二天她就剪了发、褪了烟熏妆和渔网袜,和飞车党男友结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纯关系。用了高三一年时间修补自己的课业。也许是天资实在聪敏,在众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她居然险险的过了h城科技大学的招生线。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从此她便过上了一周挑一天不逃课的生活,其余时间都用来打工。为什么打工?她告诉寝室的一套说辞是家里务农,为了赚钱父亲在沿海地区打工的时候误入了一个娼*妓的情网,从此再无任何消息,而母亲则改嫁之后对她不闻不问,所以只好自己赚钱谋取活路。因为讲得实在入情入理,连感□彩也渲染得恰如其分,让不谙世事的寝室众人还陪着多留了好多眼泪。在幻想中定了父母的罪,这让孟佳荷感到心脏被毒蛇爬过的快意。其实真实原因却是——她父亲因为她无故退席孟家一大家子人为这改头换面的新好青年办的升学酒,从而又抽出皮带抽她的时候,她就暗暗发誓,学费和生活费一定靠自己的力量赚取。无论什么方式。 但是学业还是得顾。所以,她还是会上课。只是用抓阄的方式随机选择。 入学第三周,她发完传单回到宿舍,坐在桌上开始循例抓阄,打开那纸团一看,居然是大学语文。她不仅摇头叹息。大学语文这课,在孟佳荷心里就比《毛概》和《邓选》的档次高那么一丢丢。 “怎么了?”在上铺看漫画的李妍见一向来去匆匆的孟佳荷摇头不停叹息,本着关心同学的友爱问道。 孟佳荷抓了支铅笔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了一会儿,不无遗憾的说:“我准备下周三上课,可是那天除了专业课以外,唯一的就是《大学语文》了。” “大学语文?”李妍猛的把那本漫画合上,夸张的说:“你还没去过?那一定要去见识一下。为了这新来的老师,多少学长装嫩低眉顺眼的跟着我们一起上课啊。” “很美?” “美翻了。” 这就是孟佳荷对于之后的恋人,折腾了她半生的冯玥的第一个定义:美翻了。 一般情况下,大学院校总是有几个美女老师或者帅哥讲师被少男或者少女们追捧。但少男少女们都同时追捧一个人,这就有点让人好奇。再说了,h城虽说不算特大城市,但帅哥美女的量也算是不少,孟佳荷不知道这些人这么痴迷是为了那般。 但是星期三的时候,她还是早早的提前占好了第一排的位置。既然以后并不会常来听这老师的课,那还索性一次性的看到饱,以免以后怀念。 到了上课时间,全年级少年都翘首以盼着冯老师的出现,等了三分钟、五分钟、七分钟,终于进来一老头,晃着那黑漆漆的烟牙,把讲义放在讲台上道:“冯老师今天生病请病假,这堂课由我给大家代上。请翻开课本七十八页。” 失望的少年少女的议论声就像蜜蜂的嗡嗡声音一般止不住。等那老头似模似样的把板书写在黑板上再转过头,硕大的阶梯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四分之三。 “荒唐!”老头儿把教鞭扔在讲台上,手持的麦克风的电流声跟着他的动作吱哇乱叫,但孟佳荷听不到,因为她已经逃了,冯玥也听不到,因为她已经准备好在奇怪的地方和孟佳荷遇到。 第2章 孟佳荷刚到学校两个多月就又被她的班主任陈怡然找去谈话了。谈话内容十分贫乏,除了开篇例行的问了一句她的学习生活情况以外,剩下的四十五分钟就都围绕着一个问题进行:什么时候交学费? 按理说孟佳荷家并不缺这点学费,但是孟佳荷缺。而且现在她又无法证明自己是一个贫困生。使得她又是涨红脸,又是含泪又是哆哆嗦嗦,连哄带骗的才让班主任改口说了个不近不远的交费期限让她先交一半。 可这钱该从哪儿凑?孟佳荷数了数皮包里的几张单薄的纸票,发传单?工作量不固定不说,一天就算能挣也就十几块钱,简直是车水杯薪;当家庭教师,哪年哪月才能发工资?正焦头烂额之时,她忽然想起某日在天桥上发传单时,有一莫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给过她一张名片,说是她的酒吧招服务生,真诚的问她又没兴趣。虽然当时的孟佳荷觉得这就是骗钱骗人骗身体的下三滥伎俩,但现在的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的给这个在名片上印着“susan”的人打电话,问她还要不要招服务生。 电话居然是通的,susan对孟佳荷颇有印象,就像一个外国人那般的称呼孟佳荷是“那个可爱的小虎牙”。她告诉了孟佳荷自家店的名字,地址,并大方的对孟佳荷说:“我们店里的熔岩蛋糕那是一绝,你要是晚上过来,一定少吃点晚饭,和我们宵夜可好?” 能找到工作且能白吃一顿,这对于穷困潦倒的孟佳荷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就算以传销组织她都能以身犯险。所以她下午课结束就只吃了小半块儿馒头,坐着公交车溜溜达达就去了那家名字叫“玫瑰与枪炮”的酒吧。酒吧还没营业,吧台只坐着穿着一袭紫色贴身旗袍的susan,她看见孟佳荷,便对她招了招手笑了一笑。 孟佳荷以为会发生的所有危险事情都没有发生,连她最在乎的薪酬都是一月一结绝不拖欠。她听了这些待遇果断愿意加盟。甚至愿意马上上班。susan看着像个小雌儿般的孟佳荷,喝了一口玫瑰茶,风情万种的挑了挑垂在孟佳荷眉眼之间的那缕细发,吐气如兰的对她笑:“小孟宝贝儿,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件事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les?我们这儿可是les吧。” “les?”孟佳荷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连“同志”都解释成“有共同信仰的无产阶级兄弟姐妹”,当然不知道les吧是何种生物:“做什么的?” 大概是在情爱里打滚了好些年,susan猛的见着闯进长相可人,身材玲珑却又不谙世事的小鸡仔有新鲜感。她好心情的指着门口那张两双高跟鞋叠加在一起的招贴画说:“女人喜欢女人,那这种女人就是les。你喜欢女人吗?” 孟佳荷觉着如果她想要这份工作应该点头才可以,但又隐约觉得这事儿如果骗人以后说不定会后患无穷,便摇了摇头。 susan眼里隐约抹过的一抹失望,捏了孟佳荷的鼻子一下:“不是也好,也少许多烦恼。其实les吧和其他酒吧没什么具体差别,有一掷千金为了买醉的土豪、也有为了约炮而约炮的色狼、更有为了一杯威士忌的价钱斤斤计较的□丝。唯一和其他酒吧不同的是,她们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人。你记得要对每一个人都要很温柔。” 从那天夜里开始,孟佳荷就谨记着susan的教诲,对“玫瑰与枪炮”酒吧里的每一位客人都很温柔。甚至变本加厉的对长得丑的客人更温柔。这让她在酒吧里混得如鱼得水。直到第三天,冯玥老师的出现才搅和乱了这一切。 冯玥从青春期开始就被众多男生追,她爸曾经骄傲但不堪骚扰的对朋友讲:“要不是我家家教甚严。不然追我们家小玥的狂蜂浪蝶大概可以从h城的火车北站排到火车南站。”众人兼称“然。”只是这等有沉鱼落雁之姿的美人,却只偷偷摸摸的谈过一次恋爱。最近还被人以“我们俩女人在一起是违反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的理由给活生生的甩了。遥想当年,行为比言语更强势的前女友把她压倒在图书馆的楼梯间,忍着笑意强吻她的时候告诉她的却是:“难道你不知道两个女人的吻比男女之吻要美妙一百倍吗?” 原来正说反说都是别人的理由,不爱了才是这场恋爱的最终结果。她以为只要她认真争取,前女友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今天从当年的同屋嘴里得知的真相却是,早在她们分手之前,前女友就在身边觅得了新人。 终于,在此时此刻冯玥才正视自己已经单身的身份,这种如同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她决定做一件曾经想做却从来没做过的事情。比如在晚上八点之前就开始喝酒;比如在大庭广众下喝醉,比如去一趟听说过许多次却因为前女友不允许所以从未踏足过的les吧。 所以在孟佳荷成为“玫瑰与枪炮”的服务生第三天,她们终于遇到了。 孟佳荷偷偷观察冯玥快半个小时了。 当然,从冯玥走进店里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在偷偷看冯玥。虽然h城的美女的数量多到快令人发指,但大白天的就大喇喇的独自一人走进les吧的根本就没几个。孟佳荷觉得自己真没见过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出众的女人,能把米色风衣和微卷直发处理得这么惊心动魄。本着贪靓的心理,她殷勤的上前服务这美女。以为她会点上一杯粉红佳人诸如此类的鸡尾酒边喝边等,毕竟今天晚上有一场不可多得的脱衣舞秀。可递上菜单没两秒,这美女就告诉孟佳荷,她要一杯纯威士忌。 “纯威士忌?”孟佳荷不得不再问一遍? “怎么?没有还是不卖?”冯玥仰着头看着孟佳荷,脸上探究的表情不像是质疑她的菜单,而是像问孟佳荷这道题你都不会。让孟佳荷脸陡然的发烧起来。 “不会。”孟佳荷忍着悸动:“我就是确认一下。” 第3章 在那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孟佳荷就眼睁睁的看着并不认识的冯玥像喝中药一样的喝下了两杯纯威士忌。然后点的东西越来越杂:烤串、煎饺、深海炸弹、啤酒,在一波跟着一波与冯玥搭讪的女人们中间,孟佳荷还得见缝插针的为冯玥上菜。 大概冯玥这辈子最会做的两件事情就是拒绝搭讪和读书。她甚至不用做任何思考就让前仆后继的单身女人们败兴而归。孟佳荷过了很久很久都还记得那天那诡异的场景,“玫瑰与枪炮”的舞池被冯玥的座位活生生的分成了两个区。一边是失控的涌向冯玥的单身人士,另外一边是被旁边的女友或者老婆的淫威镇压只能装作认真看脱衣舞秀的已婚人士。据说那一场秀直接就舞哭了三四个dancer,泪流满面的表示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不尊重艺人的观众。 曲终总会人散,酒吧总会打烊。孟佳荷不知道冯玥用什么神功把一波接着一波的追求者逼退,反正她收完其他桌,准备告诉冯玥这儿不再营业的时候,冯玥身边没有一个人。 “小姐,我们要关门了。”孟佳荷拿着盘子,学习着在电视剧里职业的服务生该有的专业态度。 可这专业态度态度并没有受到冯玥认可,她睁开醉得快看不清的眼睛,狠狠的抓住孟佳荷的左手手腕:“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这声音在没有音乐伴奏下的酒吧里,显得又空旷、又凄冷、又可怜。然后孟佳荷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使劲抓着自己手腕昏睡在了沙发座上。 做酒吧的人看过了林林总总的醉客百态,像冯玥这样的简直不值一提。除了菜鸟孟佳荷被人抓着手腕动弹不得在大惊小怪以外,其他人该收椅子的收椅子,该洗杯子的洗杯子。后来还是老板娘susan看不下去,对孟佳荷说:“你把她扶到外面打车去呗。” “账呢?”孟佳荷这种现实主义者就算被再美的美女抓着还是想着这人到底有没认知把酒钱付了。 收银的jeff道:“早就被人抢着买了啦。” 孟佳荷看看瘫软在一边的冯玥,再看看自己,深深的觉得自己长得还不够美,需要进一步修炼才能达到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的人生目标。 “枪炮和玫瑰”的店址在一个购物广场的顶层,孟佳荷花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冯玥从电梯里扶了出去。当看着必须要穿过空荡荡的广场才能打到车时,孟佳荷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鬼迷了心窍她才会对这素不相识的美女产生了一丝护花的念头。 据喜欢喝酒和喜欢醉酒的人说,人喝到一定程度就会像死尸一样难以搬动。孟佳荷想身边这美女如果以这种标准量的话,那她也算酒量惊人。一晚上喝了威士忌混酒一堆之后,除了刚刚在店里就像醉得不省人事以外,现在不但能跟上自己的步伐,甚至还能对自己动手动脚。比如刚刚,在孟佳荷把她扶到电梯一旁呆着等开门的时候,她的嘴唇居然有意识的划过孟佳荷的右脸;比如现在,在购物广场的中央,她不小心踢到一株泡沫塑料做的石头,哎哟了两声,孟佳荷就像膝跳反应般的忙蹲下仔细检查她脚有没事,再站起来就被这醉得东西南北中都分不清楚的女人狠狠的压在nd专卖店的钢架防盗栏上,在一声“bang”的声音的背景音乐之下,她的唇欺上了孟佳荷的嘴。 孟佳荷从没想过把初吻献给一个不认识的、醉醺醺的、一晚上为之交谈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小姐,这是菜单”的。。女人。虽然这感觉并不恶心,尤其是那条就像灵巧的小蛇一样在唇齿之间溜走的舌头,有让孟佳荷没来由的吮吸和轻舔的原始冲动。直到这人就像得到满足一般的把嘴唇移开,眼神深情而专注的看着孟佳荷的鼻头,带点奚落的说:“你不是号称good kisser吗?不是得意的告诉过我你的吻可以让我从头到脚都颤抖、燃烧吗?难道因为你不爱我了,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青涩?还是你需要的是其他?”她快狠准的抓住孟佳荷的手,往自己左胸处放去:“是去你最喜欢的地方?”没经过当事者的同意又把右手垂下,左手抚住孟佳荷的右乳道:“还是你喜欢我喜欢的地方?”隔着薄薄衬衫的少女胸围,孟佳荷在惊慌失措前从脚底到心脏的血液循环中觅得一丝酥麻。 要不是那购物广场在两点二十五分连个鬼都没有,孟佳荷一定比见鬼还叫得凄厉。她甩开强吃她豆腐的手,像一头在黑暗森林里受了惊的羚羊那般急急的奔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今天晚上要负荷的压力实在太多,不就是好心送酒醉的客人上出租车吗?为什么会在十五分钟以内接连失去了初吻和。。。初次和人的亲密接触?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孟佳荷站在街边的旗杆处低吼,无视于暗夜里久久才来一辆的出租车。她感到心慌意乱,大约是因为从小就缺少和父母在情感和肢体语言上处处都是障碍,孟佳荷和人的安全距离本就比别人要大许多。就算在寝室如果只剩下一个室友和她单独相处她都觉得与生俱来的尴尬。上次没睡着偷听到室友们的夜谈会,无外乎看上哪个班草、哪个级帅,和男朋友到什么程度的事情。听着室友们有些十八禁的话题,孟佳荷当时还想大学里肯定不会和谁亲密到这种份上,想到交换唾沫和体*液、想到不认识的人在自己身上游走,就禁不起的犯嘀咕和恶心。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想到这儿,孟佳荷猛的槌自己的头,巴不得现在手边有个钻土机,能霹雳巴拉的钻个洞,把自己埋了。 说到那不认识的女人。孟佳荷惊讶的发现是站在路边,而刚刚要扶着过来打车那个人呢? 怎么就不见了。 第4章 那天夜里,孟佳荷在乌漆玛黑的广场上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刚刚轻薄自己的身影。最后只好不得已三步两回头的骑自行车回了学校。这个醉酒的女人就这般如天神下凡般的在孟佳荷眼前出现又默不作声的消失了。这事儿导致孟佳荷在那一个星期内,一到吃饭时间就喜欢在食堂翻看同学遗留下的《h城日报》的本土新闻。幸好接连几天都没有诸如:“美到惊为天人的某女被□”或者“在北山附近出现一不知名高度腐烂女尸”样式的新闻,让孟佳荷的心终是安定了一些。 再过了一些日子,孟佳荷终于将这件事抛之于脑后了。毕竟偶遇一个喝醉了酒死活抱着你亲的美女绝对不是一年可以发生n次的事件,就像土豪看上相貌平平的大学女生都是彗星撞地球那么小概率的事件。她依旧还在“玫瑰与枪炮”处变不惊的做着服务生。酒吧也因为“店里来过一个靓过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著名影星某某某的客人”而生意昌隆了一阵,渐渐也趋于平静。 只有收银台的jeff时不时的还念念不忘那晚上的盛况。 最近孟佳荷学校流行土豪的话题。不管是课堂内还是操场上都在流传着某土豪又送班花什么、级花什么。连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孟佳荷都耳闻了不少话题。吃完午饭,孟佳荷准备上床补眠的时候看了一眼课程表——红果果的《大学语文》赫然在目,她不经意的叹了一句:“又是大学语文,终于可以睡一下午的囫囵觉了。” 还在寝室嚼着盒饭的李妍忽然探头对爬上床的孟佳荷说:“哎,语文课啊,一定得去一定得去。” “为啥?”孟佳荷不懂和自己一样热爱逃课宅在寝室看漫画的李妍居然会忽然这么热爱学习。 “一看你就不关心时事。”和孟佳荷对床的朱琪琪接了话头:“学校bbs上这事儿都排十大首位了。”她拿出手机拨弄着念出来:‘山西煤矿大亨之子,狂恋h科大中文系讲师冯玥。以阿斯顿.马丁为聘礼,求其与之订婚惨遭拒绝’标题八卦狗血吧?这就是我们上个星期大学语文的内容,根据线报,今天这土豪还有新招,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去围观?” 哪个少年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八卦。于是乎在下午两点半上课前,孟佳荷便忍痛放弃了一大段珍贵的睡眠跟着李妍和朱琪琪又坐在了阶梯教室的第一排。相比众多少男少女看好戏窃窃私语,孟佳荷对冯玥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更加好奇。看看那埋伏在阶梯教室最后的玫瑰花丛中,佝偻着腰时刻准备冲上台给“惊喜”的土豪,想一跋扈的富二代得多迷恋才会“浪漫”成这德性。 这时,铃声响了,一个穿着女老师职业套装——白t恤、泛蓝牛仔裤的身影抱着一大叠资料从门口慢慢的走进来。熟练的开麦克风叫上课,还不知道接下来她迎接的是一阵混乱: 土豪心里完美的场景是:身穿一身昂贵的雷驰品牌男装的他,缓缓的略带着如风潇洒般的走过这不长不短有着阶梯的教室,接受着这些学生们的羡慕、嫉妒和爱慕的眼神。他走到冯玥的面前,捧着刚刚从法国南部空运渐要枯萎的普罗旺斯玫瑰,对着内心小鹿乱撞等不及要做他女朋友的冯玥道:“亲爱的,能不能做我的第一夫人?” happy ending是冯玥羞怯无比的点头,承诺爱他一万年,那他就双手奉上蒂凡尼首饰一套定情。 冯玥心里斟酌的计划是: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是星期五,后天才能放假。最近有两套美剧没追、一套英剧要从头看起。算算还有大学语文两节课,要讲大约三十五页的教材和十张ppt。好像今天准备的内容有些少,怎么办?是让学生上自习吗? happy ending是她决定点一次名,从开学到现在她还没有点过一次名呢,以此消磨掉大约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学生们,都是路人甲,免费来围观的。 于是h城科技大学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冯玥老师站在讲台上翻开花名册念出第一个名字“刘小强。”而土豪深情款款捧着玫瑰旁若无人的走下阶梯教室。 在冯玥老师旁若无人的勾着花名册时,土豪单腿跪地,围观学生的哨声们快把阶梯教室的屋顶给掀翻了。 当然,除了孟佳荷。 从看到冯玥第一眼,孟佳荷就认出了这个在大一年级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的冯玥老师是前些日子在凌晨强吻自己的那个人。虽然今天的冯玥素面朝天,但孟佳荷能向任何人保证,她就是化成灰,自己都晓得是她。这真相让她太过震惊,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反应不过来,便被自己的没咽下去的唾沫给呛得死去活来,连朱琪琪拉着她的衣角对她说:“快看,快看,土豪又被拒绝了,快哭了。”她都没时间来得及抬头细看。 大概冯玥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拒绝一个痴心绝对的土豪也不算是一件难度系数太高的事情。五分钟之后,在大多数学生的惋惜声中,土豪一脸伤感的被学校保安劝离,阶梯教室又恢复了上课该有的平静,而点名便接着继续。从“李刚如”到“刘平德”冯玥用目光记着这些学生的脸和名字。一直叫到“孟佳荷”。 “到。”孟佳荷仰起脸在第一排玩味的看着冯玥。等着冯玥见着自己后吃惊的回应。她会是什么表情?惊讶得倒退几步?慌乱得连花名册都掉了?还是在接下来的教学里数度卡壳,讲到最后连自己都忘记自己在讲什么? 可惜孟佳荷的这些揣测都没有实现,冯玥只是看了看花名册,再看了看孟佳荷,接着用红笔在她的名字后面随意的打了一个勾罢了。跟着念起了下一个名字:“徐爱萍。” 原来她根本一点都记不得了。 第5章 所谓的恩怨情仇,那必须是两人的感情都丰沛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大撒狗血,扯出情丝万缕一般的篇章。但冯玥明显就忘记了孟佳荷的样子。 这让孟佳荷很是不满。谁愿意夺走自己初吻的人连自己的样子都不记得?这想法从一节课的第十分钟开始到第五十分钟都没停止在孟佳荷脑海里晃悠。她那焦躁不安的模样让李妍和朱琪琪都觉得很好奇,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平时对任何事情都冷冰冰的孟佳荷焦躁不安? 课间休息时,不知真心还是假意问问题的少男们则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积极主动的提着不知道多少天前就在google、百度里搜索出的问题,以显示其不凡的外表下有厚重的文学功底。冯玥则见惯不惊的一边喝着水,一边为每个同学解答疑惑。 孟佳荷坐在位子上没动,冷眼旁观着冯玥的做作。明明就是披着为人师表的皮的女色狼,现在装得这么二五八万的。而且冯玥和那些学生插科打诨开玩笑的时候也不是叫的这位同学,那位同学,而是清清楚楚的报出那同学的名字,好像她业务熟练到能记住每个学生的名字一样。那为什么连强吻过的脸都没有印象? 到教室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李妍见孟佳荷坐在椅子上没动,便推了推她,指了指讲台上的冯玥问:“怎么样,冯老师比你想象中漂亮吧。” 被李妍一推,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的孟佳荷笑了笑:“美则美矣。” “怎么?你要说科大的冯老师没有灵魂?”朱琪琪听到她俩的讨论也凑了过来:“要是被她的崇拜者、追求者听到,孟佳荷,你会死无完尸的。” “我没说她没有灵魂啊,我是说不知道她的灵魂和她的表面不一样。”孟佳荷意有所指的说:“毕竟人心隔肚皮,而且热带雨林的植物告诉我们,越是绚烂美丽的花越是臭不可闻或者有毒。” 要不是上课铃响,李妍和朱琪琪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批驳孟佳荷这十分偏激的观点。 冯玥觉得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那个女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拜她过于出色的外表所赐,她见过人们看她时的好多种眼神。迷恋的、热爱的、一见钟情的、嫉妒的、赶尽杀绝的、深情款款的。而坐在第一排正中的那个女生看她的表情,愠怒多于温情,指责多于探究。这让她在一边讲课的时候一边努力回想着,这些天来到底有没和这女生打过交道。可是实在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 哦,对了,那女生叫孟佳荷。她记住这名字了。 几次和孟佳荷对望下来,冯玥总是先胆怯的移开视线,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战战兢兢的把第二节课结束之前,她拍了拍手:“同学们下课的时候记得交上上个星期我布置的作业,如果没有完成,请在下周一之前交于我办公室,不然平时成绩就会做零分处理。” 孟佳荷一听要交作业,便是一呆,有些庆幸今天上课的决定。赶紧看旁边的朱琪琪到底要写些什么。翻开朱琪琪的作业本,见着黑麻麻的一片,才抄了两行,下课铃声就响了。左右两边的同学都站起身来鱼贯而出。她心一急、笔也飞了出去,祸不单行的还被慌着去黏住冯玥的少男们狠狠的踩了两脚。孟佳荷废了好大力才把那只中性笔给捞回来,不过再写却也写不出一个字的报废了。一只中性笔的价格为两元人民币,这让穷得要生要死的孟佳荷怒从胆边生,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或者有些无耻的念头。 她借了李妍的钢笔把刚刚写过的那一页作业本纸撕了下来,看了看还在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同学讲题的冯玥,不明白这个明明喜欢女生的老师为什么连直人都能装得这么熟能生巧?既然“恶人要有恶人魔”,孟佳荷不介意自己变成那个恶人,于是便在本子的第二页写上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话:冯老师,我知道你上上个星期在“玫瑰与枪炮”做了什么。 写完之后,孟佳荷还特意朝四处看看,除了围在讲台前的那堆人以外,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确定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她写什么之后,她站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作业本的两个角,在经过讲台的时候,把它轻轻的塞在了一叠作业本之间。 在回寝室的小路上,对每一科都充满热情,用功读书的朱琪琪边舔着冰淇淋边问孟佳荷:“孟佳荷你写字够快的啊,《大学语文》的作业,我自己做都做了快一个多小时才做完。” 孟佳荷伸了伸懒腰,绽开一个是似而非的笑容:“我有绝招,因为我最爱看的一部美国恐怖片是《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 “这和《大学语文》的作业有没什么关系?”朱琪琪被孟佳荷的回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就此作罢,反正孟佳荷这人嘛,朱琪琪在心里摊了摊手——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朱漫漫不知道孟佳荷在想什么十分正常,因为她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室友兼同班同学关系。但被威胁的冯玥老师翻开孟佳荷的作业本的时候,看到这一段话,却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冯玥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失控行为发生在上上个星期,当她头痛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就算走到浴室都跌倒了好几次。在浴室里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满头乱发、双眼红肿、唇角干裂吓得来不及宿醉就开始反思昨晚上做了什么让自己变成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都是从自己强作镇定的从进“玫瑰与枪炮”那酒吧那道门开始,之后的记忆便成了片段,除了闪烁不断的陌生人脸就是酒杯。到后来便是一片空白,一直到自己从教室单身公寓醒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什么更出格的事情,虽然暗自庆幸不是清醒于另一个女人或者男人的怀抱,可是谁又知道在那一片空白里,自己有没有疯狂一把? 直到这一两个星期没有人用任何联络方式骚扰她,她才算是放下心来。毕竟冯玥暗自下了决定要在h市科技大学不靠她省高院父亲的关系扎稳脚跟,不仅业务能力不能让人看薄,为人师表的道德准则也不容有一丝瑕疵。 可没想到,孟佳荷在三星期之后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让冯玥惴惴不安了起来。冯玥这辈子夹杂着性取向的秘密被人知晓,这让她背心出了一身毛汗,她想,势必得和孟佳荷见面了。 第6章 陈怡安从下午两点半上班起就在观察冯玥的一举一动。不管她是坐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红笔还是翻改学生的作业,陈怡安都能从心底的最深最深处喷出一个“呸”字。 她看不惯冯玥,更讨厌同她一个办公室办公。但是除了她老公,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陈怡安老公有一次半夜和她过完夫妻生活后,又听她翻来覆去的讲冯玥人品如何如何,嘴脸如何如何,也不禁问:“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连高*潮后都对她这么念念不忘?” 陈怡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老公。不想再提自己假装高*潮的辛苦,眼睛里塞满的是因为攒钱买房结婚,所以挑选的低档次家具,声线刻薄的说道:“我就看不起她。要不是她爸是省高院的审判长她能进h科大吗?那婊*子装什么低调,成天背着一个没牌子的布包。要不是老娘在她上班第一天就看她开一q5来学校报到,说不定我就被她那身皮给骗了。”接着陈怡安根据此事展开近半个小时的咒骂,终于想到应该让她老公发表意见的时候,皮相和*都不出众的老公已经发出熟睡的鼾声。 这种种的不如意让陈怡安更恨冯玥。毕竟女人的恨百分之八十都来源于嫉妒。 所以,不管冯玥做什么,就算是皱着眉头对着学生交上来的作业皱眉,陈怡安都能在百忙之中观察入微,且在心里啐上一句:“小贱皮子,改个作业装什么忧郁。” 当然冯玥并不知道陈怡安百转千回的心理活动,她对于她身边的人事物向来不太关心。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一个叫孟佳荷的学生在作业本上写下的一段话。她盯着这本作业本五分钟之后果断的把它塞进了抽屉,然后抬起头。陈怡安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冯玥看这么久,正准备伸长脖子偷瞄,却差点撞上了冯玥的目光。陈怡安慌忙的用频繁点鼠标来掩饰自己刚刚对于冯玥观察的专注。 不过冯玥的并不在乎陈怡安的异样,只是表情有些纠结的望了一眼行政楼前的操场,再转过头放下笔看着陈怡安:“陈老师,能不能把你们班上名叫孟佳荷的学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想和她谈谈关于她功课的问题。” “孟佳荷?”陈怡安抬了一下眉角,不就是那个死活拖欠着学费又拿不出贫困生证明的女生?这人会和冯玥有什么交集?按下这些疑问,她从班级花名册上找到孟佳荷填写的电话,指着孟佳荷名字道:“哟,冯老师,你要找孟佳荷可有点麻烦,她没有手机,电话也是她们寝室的电话号码。” “那寝室电话也行。”冯玥点了个头,顺便递上了一张空白纸条:“要是不麻烦陈老师的话,把她的寝室号码也顺便写在这张纸上吧。” 当天傍晚,陈怡安在和她老公吃饭的时候,又添油加醋的讲了今天与冯玥“两军对垒勇者胜”的唯一的这番交谈,陈怡安分析冯玥对于她班上学生这么注意的原因应该是——想抢陈怡安班主任的位置。陈怡安原话是:“谁不知道现在学校就给了中文系一个升副教授的名额,我明显教学质量和能力都高冯玥一筹,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可是有h科大物理系班主任的加持,谁不知道我们h科大的物理系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就比隔壁的h大的差一点,这可是我的核心竞争力。她现在找孟佳荷是因为看中了这学生真的穷?有利于搞一个资助贫困学生的噱头把这副教授职称给抢了?” 陈怡安被这个问题拦住了,一整个晚上都苦寻寻找不出答案。如果赶在冯玥之前去资助孟佳荷,那她心疼自己的钞票,如果被冯玥资助了这学生拿了副教授职称,那她又得捶胸顿足、吐血三升。就这么想到三更半夜都睡不着。 其实,孟佳荷也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要是知道她的班主任为了她的学费操心得无眠的话,说不定今夜又委屈又屈辱又不知所措的心情会愉快些许。当同寝室的朱琪琪和李妍早已经传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时,她才有空间和时间回想一下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贪念作祟,也有可能是孟佳荷班主任每周至少三次“什么时候交学费,不交学费什么时候滚蛋”的语气让她压力山大。昨天susan问她要不要下场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她根本没思考过合适不合适就点头答应了。于是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作为陪酒人员来服务“玫瑰与枪炮”的客人。 虽然susan一再向她保证,不会出现一般夜总会里男客人对女客人那种又摸又咬的情节,甚至还自以为是的讲了一个冷笑话:“我们这里都是女客啊,反正你身上有的东西她都有。”然后呵呵呵的自己笑成一团。后来是见孟佳荷并没笑才又自己止住,牢牢的牵着她的手,把她推到第一个包厢前面:“小心说话,认真对付,小费绝对让你满意。” 为了susan这句话,孟佳荷准备拼了。可是她真是高看了自己的战斗力。 今天到包厢消费的是一群严肃认真的t。其中有一个见面容姣好,身段玲珑的孟佳荷就像东非大迁徙里的行军了上千公里的豺狼见到还冒着鲜血的嫩肉。一把就把孟佳荷揽在沙发正中。毕竟陪客人喝了越多的酒水,拿到的提成也就越高,孟佳荷也卯起来的和这t虚与委蛇,对轻抚脸蛋,紧搂其腰都默默的忍了,还能说两句俏皮话来搞热气氛。 喝到快十二点,这个t喝得醉醺醺的站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走。”她指了指孟佳荷:“我们今晚上去开房乐一乐。你出。。出台费是。。是多少?”说着就把孟佳荷大力的压在她的怀抱之中,让孟佳荷动弹不得。 “我。。只陪酒不出台。”那t虽然看起来不高不壮,却着实有力。孟佳荷几番挣扎都逃不出她手臂的势力范围,便露出着急的样子:“你放开我!” 酒壮色人胆。那t大概就喜欢这套,一把把孟佳荷唯一的一件还算考究的白衬衣的扣子给扯去二三,掀开内衣虎口就压在她胸上:“去不去,我他妈的最讨厌谁和我装处女。”语毕后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还捏起孟佳荷的乳*头,重重的研磨起来。 第7章 那场闹剧的收场十分不堪。要不是孟佳荷温婉哀怨的求那t放了她,她去收拾收拾就跟着她去开房,说不定在那群人的鼓噪下,当场那t就能强*奸了孟佳荷。但孟佳荷这话一出又换来那群人的再一次哄堂大笑。或许孟佳荷肿胀挺立的乳*头给了那t极大的满足,看她温驯的眼神错以为自己厉害的手法已经让孟佳荷软成一团棉花糖,便放松警惕的松开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场面如同九十年代当红的香港帮派电影,孟佳荷转身就抄起了酒瓶敲碎了玻璃要敲人脑袋,不管小胳膊小腿有没用,但那表情就是“来一个捅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要不是susan带着道上兄弟及时赶到,阻止了孟佳荷的暴行,那t和她言语中的兄弟说不定被杀红了眼的孟佳荷给不小心的插出几个血窟窿。 susan领着衣冠不整的孟佳荷进了厨房,关了门,倒了一整杯纯威士忌给她端着。见孟佳荷的手此时抖得状如筛糠,根本端不住酒。叹了一口气,接了酒杯逼着她一饮而尽。过了好一会儿,孟佳荷才躲在厨房师傅的大衣里问:“难道你说的话都是放的屁?” “这叫职业伤害。”susan抽着烟,轻描淡写的拍了拍孟佳荷的头顶,不知是懒得解释还是羞于解释而转身出去。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又踢着艳红色的高跟鞋转回来,手里多了一叠钞票。她把钞票使劲塞到孟佳荷手里:“找你麻烦那人是欧阳家的喽啰。h城的欧阳家没谁惹得起,她大概也是喝多了。刚坐下还拽得人五人六的,一听到我准备和她家老大聊聊这事儿,连酒都被吓醒了。喏,这些钱算今天晚上的小费,看开一点,没事儿。”说完便想离开。 孟佳荷却反手抓住susan的手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爆开的衬衣,牙齿咬了咬下嘴唇道:“请你把钱结算给我,我决定不做了。”孟佳荷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是这么看开的?看开了前胸就不顾后背,接着大腿也能张得极开。但孟佳荷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宁愿这么堕落的人,虽然她自己选择了不让父母掏一毛钱做学费,那跪也要跪着把这条路走完,但现在这路走得,已经不是跪着,是躺着了。她的自尊、骄傲让她对此做不到。 susan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孟佳荷考虑清楚,但她还是不顾“玫瑰与枪炮”吧里的所有人的规劝,执意拿着不算多也不算少的薪水,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宿舍。躲在床上像一只小猫似的把最爱的那张毛巾捂住嘴,才敢小声的哭了出来。哭累了,脑袋又开始能转动了,孟佳荷才开始慢慢思考起在那个客人给她带来的侮辱和恐惧下的其他东西。比如,为什么自己会在那种情况下,对女人的那双手的触摸有异样的感觉? 这说明两个现在无法相互存在的问题: 第一,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m。 第二,自己对女生有性*冲动,对男人则无感。 不管证明哪一条对孟佳荷来说都是一件头痛的事情。于是乎,她与冯玥、陈怡然为了不同事情在h城皎洁的月光下在不同床上不停的辗转反侧。 这一晚,孟佳荷在天渐光时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在梦里她巧遇了当年因为决定考大学与之分手的小飞车党男朋友。男朋友骑在拆掉消声器的摩托车上,神采飞扬的问孟佳荷:“你还爱我么?” “怎么会不爱?”孟佳荷从嘴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那块如山一样重的石块轰然的落入心湖,让她就算在梦中也觉得轻松自在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孟佳荷除了被不知哪个没道德的人的电话在八点过吵醒了半秒以外,睡得还算舒畅。等她快中午才施施然的下床洗脸刷牙,在电脑前坐了半天的朱琪琪连忙拉住她的睡裙:“冯老师找你,说你作业有问题。让你下午去她办公室找她。” “哪一个冯老师?”孟佳荷睡昏了头,皱着眉挠着快打结的长头发很是不爽,她往自己贴在墙壁上贴的课程表瞧了一眼,一时半会儿没回忆出哪门专业课的老师姓冯,还这么负责任的让她去修改作业。这星期五一天明明可以逃一天课,就被这劳什子的老师给消耗了。 朱琪琪大概对于孟佳荷对于全校师生都觉得“清纯美丽、勤劳勇敢善良”的女老师没有印象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手掌“啪”的拍在桌面上:“《大学语文》的冯玥老师!你不要告诉我她没给你留下一点印象?” “哦,她。”孟佳荷扬了扬眉毛。被朱琪琪这一吓,她脑子里清楚了许多。冯老师,冯玥怎么可能不记得?既然现在孟佳荷工作丢了,那冯老师的恰到好处撞于枪口的出现变成了孟佳荷学杂费的唯一救命稻草。 于是孟佳荷洗洗涮涮,无视了昨夜被人抓住手腕而出现的淤青。在下午上课前十分钟就体贴的出现在h城科技大学中文系4-11的门口,萎靡不振的表情也经过调整换成了一副畏畏缩缩的好学生模样。她礼貌的敲着门,才一会儿,门内传出一个女声:“进来。”这声音有些急切,好像等着孟佳荷的到来已经很长时间。 当冯玥还没见到孟佳荷时,总在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姿态告诉孟佳荷自己行为的失控是因为失恋,抑或掩饰自己的性倾向。并没有妥善的考虑过自己可能曾经做过一些什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冯玥还是有些自信,她喝醉不是第一次,而从前也从来没真正的发过什么酒疯。 可她看到孟佳荷的第一眼,心情就直落到谷底。原来这个女生就是上一堂大学语文让她水准尽失的原因之一,她记得孟佳荷那愠怒不满的眼神。不免心慌意乱的想难道那个喝醉的晚上真的和这学生有过什么?冯玥口干舌燥的看着孟佳荷,一时之间觉着现在做什么都是错,叫孟佳荷到办公室来是错、翻开作业本问孟佳荷到底什么意思也是错、可把事件盖在茶杯里,又盖得住多久时间呢? 第8章 还好这时办公室门忽然被一阵疾风洞开,有着典型公务员傲慢风采的陈怡然端着一个保温杯就进了门。她上上下下的把孟佳荷打量了一遍,下意识的想开口:“孟佳荷你什么时候交学费?”又瞥见了站在座位上的冯玥,收了嘴边快掉下的那句话,皮笑肉不笑的朝着孟佳荷问:“佳荷啊,你是怎么惹冯老师生气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冯老师对着学生拍桌子站起来呢。” 冯玥这时才回过神来,她紧紧捏着孟佳荷的作业本,看了孟佳荷一眼:“小孟同学,我觉得你作业的观点有些浮夸,我带你去图书馆借两本书,你回宿舍好好看看,再把作业重新给我。” 孟佳荷装作挺温顺的样子点了点头,跟着冯玥出了办公室。 陈怡然则趴在窗户尽着伸长脖子偷看,这左右都不靠谱的两个人为什么一见她就找借口躲了出去?“麻痹,肯定是为了副教授的事儿,个小贱*人。”直到陈怡然确实再看不到冯玥和孟佳荷的身影,才悻悻然的骂了句脏话。在去其他办公室串门讲冯玥是非之前,她重重的花名册上的“孟佳荷”上画了重重的好几道圈。 h市科技大学有三宝:西门后的美食一条街、足球场旁边的盗版dvd铺和硕大硕大的读书公园。今天的阳光看起来颇为妩媚,冯玥默默的带着孟佳荷往读书公园深处前行。 她们并没有交谈是因为冯玥喜欢在走路的时候想事情,比如现在她正在暗自庆幸自己的思维敏捷。犹记得和自己关系挺好的一师兄去年还在这学校教书。不知道是真爱还是孽缘的和一大一女生志趣相投走得挺近,惹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风言风语。某日如注暴雨,那妙龄少女见师兄的时候淋得半透,让师兄阻止不了心中的欲*火,在二教四楼的阳台转角处就亲吻了起来,完全无视于放在拐角的监视器。这本不算一件大事,最多也就是一条花边新闻。可被有心人士利用,让师兄和那女生的事情搞得全校兼知。后来师兄的副教授资格没戏不说,还被辞退。临走之时他告诉冯玥,说这学校比起社会上的肮脏更是更胜一筹。至此之后,冯玥就特别注意男女关系。觉得自己靠自己本事在科大干出一番明堂就得千小心万小心,尤其对着以打击报复为了的陈怡安。可谁又想到自己会马失前蹄呢?苦心避讳那么多男女关系,没想到会在女女关系上出了岔子,想到这里冯玥只能苦笑一笑。不得不承认自己注意的方向出了问题,小看了*这码事。 大概是心有灵犀,冯玥刚想到女女关系,孟佳荷终于不悦的拍掉挂在手上的第三个蚊子,对还在往读书公园更深处行进的冯玥低声问:“冯老师,你再走就可以爬围墙出校了,还要去哪儿?” “哦。”冯玥回头,有些不好意思于自己的放空,假装的左顾右盼了一番后说:“那就这里,这儿挺好。” “挺好?”孟佳荷笑了起来:“不知道冯老师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这里和我讨论我都不知道的大学语文作业很好,还是和我在这里谈恋爱挺好?是为了和我完成那天没完成的约会吗?” “荒唐。什么约会?”冯玥叫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乱如麻,她完全不记得喝醉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约会,更可怕的是她对约会的内容一无所知。只能靠着多年来打发各类追求者的本能,故作十分严肃痛心又含糊其辞的说:“我那天是喝醉了,也不知道孟佳荷同学是本校学生。如果我知道你是本校学生的话,不会和你发生任何肢体接触的。”甚至还把“肢体接触”这几个字作为逻辑重音,就差朗声阅读了。 孟佳荷听了冯玥漏洞百出的辩解,扬起不羁的笑容,露出两颗小小的小虎牙:“按照冯玥老师的意思,要是我不是科大的学生,那是不是现在你早就把我的裤子脱了,然后吃干抹净。最后扬长而去还说我们就是露水姻缘,其实本身性格爱好根本不适合?” “你这话。。真是有辱斯文!” “斯文?”孟佳荷右手抓住冯玥的左肩膀:“如果我告诉其他同学,冯老师曾经强吻过我,那到底是谁会有辱那劳什子的斯文?” 冯玥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禁呆住冒不出其他句子。难道那些在脑海中浮现过的片段都是真的:一个空旷无人的广场,连脚步声都清晰得像洪荒里船桨发生的声响,自己把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压在一处,紧紧搂着,舌尖绕着舌尖缠绕。。。。 孟佳荷见自己老师居然被自己三言两语给吓得出不了声,有些只有少年人才会有的得意,便兀自加码:“别以为我们之间就只有接吻那么点破事儿,冯老师虽然喝醉了,但做起事情来的麻利程度可比现在端着的时候无耻多了,你想听哪。。” “你想要什么?”没等孟佳荷把话说说完,冯玥就用冷得如北方一月的语气把更加暧昧的可能性切断:“是《大学语文》成绩的优良?不挂科?还是你要我用钱封住你的口?” “我才不在乎《大学语文》挂不挂。”孟佳荷发狠的扯住一把狗尾巴草,假装忽略了最后一句。不知道是该可怜被自己威胁的冯老师还是可怜为了一口气而没钱过日子的自己,所以鼻翼难过的抽了抽,堆积了半数负面的不开心才做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我找你来当然是要请冯老师帮满,比如帮我争取一个助学贷款的名额之类的事情。” “那是班主任的工作。”冯玥不知道这学生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她一个小小讲师,有什么能力管助学贷款的事情。便理所当然的在第一时间否认了孟佳荷的提议:“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的班主任往教务处报谁的名字,不报谁的名字。如果你的家庭条件符合能够申请助学贷款,我想你班主任会依据实际情况给予你帮助的。” 第9章 孟佳荷不期然会听到一连串的官话套话,又回想起昨日被人羞辱的事儿,一时对社会家庭乃至于整个宇宙的不满都溢出了脸孔,一气之下把狗尾巴草从茎到蕊的扔了一地:“我不是来这儿听你的教诲的,冯老师。你可以不帮我的忙。同理,我也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去bbs上发帖,为了成为我校明日之星写一个帖子。名字都想好了,《为什么她不接受这些男生的追求,只因为她心仪少女——记我最亲爱的老师冯玥》。”说完孟佳荷挑衅的看着冯玥,见冯玥一副和她站在一米远都觉得被她的污秽之气熏染的模样,使得她更加破罐子破摔:“反正豪庭广场的监视器比科大里的还要多,不管图片清晰不清晰,至少有图有真相。冯老师,你有没兴趣让科大所有人一起讨论你的性倾向?” “你太无耻了!”冯玥这辈子就没和谁认真的吵过架,能说出来表现自己心中恨意的其实也就这么浅显的几句。 孟佳荷对此感到不痛不痒,只顾着自己道:“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下个礼拜各个班级就要上交名单了,我希望能从冯老师处得到好消息。”为了避免见到面容姣好的冯玥老师在扬长而去而去前留给自己一个唾弃到底的背影,孟佳荷抢先一步迈出离开的步伐,还回头微笑:“请冯老师记得哦,希望下个星期我能得到一个理想的答复。” 徒留下一个差点把脚下的兰花毫不留情的踩碎的冯玥。 冯世昌身为省法院的头头,一个星期在家只能吃上两顿饭左右。这样挤出宝贵的时间也只因为宝贝女儿冯玥一周回家一到两次的缘故。 但今天的晚饭吃得有些不开心。 冯玥从回家进门就表现得心不在焉,既没有亲昵的同父母讲这个星期发生在学校的各种趣事。甚至在饭桌上,连老伴儿周兰做的她最爱的酸菜鱼,冯玥都没夹几块。 冯世昌嚼完嘴里的那口饭,把筷子放到一旁问:“妞妞,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要不老爸替你出头?把你们校长叫来,是不是活腻了,连我女儿都照顾不好?” 周兰用筷子敲了一下冯世昌的碗:“你当她才三岁小孩儿?还替她出头?要我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没谈恋爱,内分泌就会紊乱,情绪当然也会跟着受到影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多和男孩子出门玩耍,上次我们医院老钱介绍的一个就不错,我去手机里找照片给玥玥看看?” 这就是熟悉的冯家的家庭生活,冯玥低着脑袋扒完饭,制止了她妈妈不停兜售有着大好前途的男青年的做法,只敷衍说是最近课排得有些太多,实在是累得不想再讲话,所以才表现不好。并在离开父母家之前做出了种种保证,下个星期再回家的时候一定为老爸泡一壶他最爱的龙井,而老妈讲的有志青年也定会好好考虑。 她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走了,以为至少在这个星期之内她父母不会再用各种事务来烦她。不曾想,待听到她电梯门关闭的声响的下一秒,冯世昌就立刻拨通了科大副校长的电话,花了小半个小时质询为什么贵校讲师的课排得那么满的问题。 冯玥当然不知道她老爸和她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游戏,她最近也没什么心思来考虑这些。这几日的工作重心迫不得已的转移到了为孟佳荷搞到一个“助学贷款”的模式当中。以前她以为“好好考虑,好好考虑”这四个字应该是是她嘴里常常会讲的话,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用做追求者们的身上。当追求者们在献完殷勤之后,总是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冯玥能不能当他们的女朋友,她的“常用三百句拒绝别人*”里频繁被用的就有这一句“好好考虑”。她没想过她也会被人回答“好好考虑”四个字。上星期五她权衡再三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的对孟佳荷班主任陈怡然提出:“我觉得你们班的孟佳荷挺有潜力,据说家庭条件挺困难,能不能把她加入助学贷款的名单?”,陈怡然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回答却是:“关于冯老师的说法,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句话从一直和她不太对付的陈怡然嘴里吐出,冯玥就知道意味着“没戏”两个字。人家一直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自己这个公认的祸水却被别*了。 冯玥不由得想起自己那“祸水”孟佳荷,如果不论人品,单看长相,那学生长得也算挺耀眼。只是,这世界上有单看长相这件事情么?她想到孟佳荷那理所当然又恬不知耻的笑容,心中就一股愤怒的火焰的燃烧。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就要到下个星期。助学贷款的名单眼看就要确定。一想到自己无法说服陈怡然将孟佳荷的名字放在助学贷款的名单上;说不定因此孟佳荷正在暗处复印自己和她在那一夜的伦乱照片,等待一个良佳的时间随便一贴。冯玥就会背后腻上一滩冷汗,烦躁异常,日日噩梦不得安宁。最终,她捏着拳头,敲了敲曾经对她来说绝对不会靠近的年级主任顾宽的办公室的门。 顾宽看到冯玥绝对十分奇怪,听见冯玥为了一个学生的助学贷款做出争取更加奇怪。在他的印象里,冯玥对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雁过不留痕,连对自己无处不在的挑逗也是。 他打断了冯玥的话,贴心的倒了一杯白开水,咽了口口水,就像数年来单独遇到冯玥时候那样开口的第一句总是:“冯老师你不知道,我老婆不理解我。” 如果是平时,不,就算是上一次,冯玥听到顾宽的这句话,早就站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了。可这一次不一样,冯玥不仅和颜悦色的听完顾宽对于他老婆的所有抱怨,长达四十五分钟,甚至还容许他说“话说回来,冯老师对大一的学生真是了解啊,有这么关心学生的老师真是我们科大之福”的时候紧紧握住她的手三十多秒。最后心满意足的同意年级上会把孟佳荷的名字一并报到学校。 既然有色心也有色胆的年级主任给了肯定答复,冯玥终于可以逃开那双油腻且有若有似无的膻味的手。站在行政楼尽头的窗户边,冯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夹杂着塑胶跑道味道的新鲜空气,把这两天受到的种种恶心全叠加在了孟佳荷身上。 冯玥很想对全世界宣布:孟佳荷是这世界上最无耻最龌蹉最不要脸的混蛋。 第10章 一想到星期五,陈怡然心情就很好;一想到这个星期冯玥在她那里处处吃瘪心情就更是开心得像飞了起来。甚至好到也早就定好了和老公去泡温泉孕育下一代的计划。但年级主任顾宽的电话破坏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顾宽向来对陈怡然就单刀直入,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曾经的恋人关系。他先阴阳怪气的问了一通陈怡然最近的工作情况,在陈怡然以为他是因为最近自己常常穿低胸装而想着再去开房以续前缘。而在她语气越来越轻佻的时候,顾宽却装腔作势的说:“陈老师你工作做得不够到位啊,要不是冯玥老师一直关注着贫困学生的德智体发展,发现孟佳荷同学生活学习都有不小的困难,不然这名优秀的同学说不定就退学了。我今天看了一下,你们班报了四个人上来,有一个叫刘敏的,我应该认识。是你表姑的女儿吧,好像他妈开的还是奔驰吧。算了,这事儿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记得你们班报的名额的时候把孟佳荷的名字加上就行了。”还没等陈怡然的反应,顾宽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陈怡然的内心在呐喊,觉得坐在对面这神色如常的打着字的女的真是他妈的蛇蝎心肠,自己这通不过就去找领导,仗着家里有点破关系就连自己的地盘都要侵x踏户?玩花样?那老娘就奉陪到底!“啪”的一声,陈怡然把手机扔在桌上,也懒得看冯玥的表情,站起身就往办公室外走。恰好碰到她班上的班长路过,陈怡然一把把她给抓住。吓得班长以为自己在校外租房和男朋友同居的事情被班主任发现,声音都变了调问:“陈老师,怎么了。” 陈怡然阴沉着一张脸道:“马上通知班干部通知所有同学,到三教504开班会。” 孟佳荷和朱琪琪以及李妍赶到504的时候,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坐着一半同班同学。苏浣正朝着她们仨招手。她们一看到,便挤到了苏浣旁边。苏浣其实也是她们寝室一员,只是父母本就是科大职工,家也就在科大里面,所以基本上只要不和父母吵架都不会回寝室居住。但从苏浣处她们仨倒是能听到不少学校的八卦。 所以一见苏浣,朱琪琪便问:“班主任这是闹哪出?” 苏浣没有回答朱琪琪的问题,而是指着孟佳荷道:“你死定了。” “我?”孟佳荷指着自己没反应过来,最近几天因为暂时没找到新的工作,孟佳荷跟着李妍连体育课都没落下,因此还收到隔壁班篮球队长买的早饭数次,让她吃得相当开心,想着哪日再给篮球队长一迷人微笑,连午饭都能一起解决。如果这样收受同学馈赠的早饭都算违纪,那国内从三到八十岁的要关百分之九十九。 苏浣做出一个“你应该明白”的表情:“虽然我不知道小荷是怎样请动冯玥老师帮你背书加助学贷款的名额的,但是你真的是找错人了。”她摊了摊手,一副悲天悯人的态度:“要说这世界上最讨厌冯玥的人,除了我们班主任我还真找不到其他人了。就我见过的她在行政楼办公室里说冯玥的坏话都四五次,可见恨意之深。刚班长还跟我说呢,之所以现在班主任还没到的原因是正在财务办公室和一群大妈边哭边嚼舌根,小孟啊,你真的是所托非人。” “不至于吧。。。” “不至于?你受过就知道那罪了。” 苏浣有时候说话也算字字珠玑,那一次班会活动,是孟佳荷参加过最啼笑皆非的一次。 人说幸福的家庭都有同样的幸福,不幸福的家庭有各种不同的不幸。而这句话套在陈怡然身上就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有相同的让人尊敬的理由,所谓的老巫婆似的极品老师总是异彩纷呈各式各样。 班会活动一开始,陈怡然就露出只有教科书上才会这般精确的演技,高度赞扬了收集了几张表格的班长,生动描绘了她如何亲自到每个同学额寝室收集表格的艰辛,那感觉就像从第八宿舍楼走到第十宿舍楼就像北京到延安的距离。 “她就是这样的好班长。”陈怡然长时间的停顿:“也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争取哪怕一丁点的好处。如果随便填一张表,或者同与之关系好的老师说一说,要求我把她的名字放在名单里面。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tv般的抒情和愤怒并驾齐驱,孟佳荷觉得陈怡然潜伏在这内陆不大出名的科大真是委屈了她。 而莫名被陈怡然表扬得云里雾里的班长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涨红了脸。 “正因为如果,就算我们班有四个名额,我也只报了三个人上去。但现在我们班上的某一位同学靠着某位老师的关系而填补上了第四个空缺。这让我觉得对班长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把这个同学的名字和班长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大家进行投票,让大家决定这个名额是应该给这位同学还是班长!”于是陈怡然在黑板上写上了孟佳荷和班长的名字。 这大戏一出,气氛一下就让班上几个患有“中二”愤世嫉俗症的男同学就把气氛鼓噪到了最高点。这种爱恨情仇叠加在孟佳荷最近和以大比分赢了本班篮球队的隔壁班篮球队队长走得比较近居然没有严词拒绝的基础上,让以前对孟佳荷还有一丝好感的男生们都觉得长相实在不怎么样的班长其实受了巨大的委屈。 至于到底是什么委屈,就没人去追究了。 那一场作秀一般的票选,在孟佳荷力劝寝室三人投了班长三票后,以零票败北。从此之后除了寝室里的三人对孟佳荷表示支持,其他同学都有意无意的开始孤立她。后来有一次上体育课,寝室三人连着来大姨妈,所以连和孟佳荷一起练排球的拍档都没有。 不过孟佳荷对此并不在乎,她那强壮的神经早就被她父亲锻炼的百毒不侵,所有隐晦的、摆明了的讽刺和谴责对于她来讲都是空中飘着的浮云。唯一的改变就是只是因为陈怡然每一句恶毒的话就让她陡然对冯玥生出半点好感。能被这么恶心的人恨之入骨的一定不是坏人,孟佳荷这么想。她决定去办公室告诉冯玥,威胁她这件事她也只是穷途末路才会想得出这么一出。现在她知道老师已经为她努力过了,甚至还和这么变态的班主任为了她的名额纠缠。要是自己再逼她简直就是天打雷劈的事情了。至于学费,孟佳荷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好能拖几日算几日,要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她就带条白绫到行政楼前面挂着,看是陈怡然先逼死她还是她先吓死陈怡然。 第11章 可是冯玥并不知道孟佳荷现在的想法。 她看着陈怡然摔桌子踢门的出去的时候就有些惴惴不安,害怕陈怡然会豁出去的连顾宽的面子都不给。而她的见解算是相当正确,凡是和她有过点交情的老师不知出于关心还是八卦的心态,都给她打电话。开头第一句总是:“哎,冯老师,你和陈老师怎么了,她在我这里哭呢。”就短短两个钟头时间,冯玥接到了三四个办公室的男性同事的问询电话。她除了答:“误会,真的就是误会”以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唯有苦笑。唯有求时间过得更快一点,她想回家。 中国中央电视台总爱放远方的游子在受欺负、受排挤、生活过得十分不安乐时,忽然想起深夜弄堂的黑芝麻糊。。。错了。。忽然想起故乡父母的叮咛,故作坚强的打一个电话泪流满面的公益广告。最后一帧一定是:常回家看看。其意思就是,反正世事都这么恶心,还不如回家接受父母的麻醉。 幸好,冯玥家就在h城,幸好,冯玥的父亲在h城还算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所以,冯玥不用回家恶心父母也不会接受温馨且没营养价值的麻醉。她回家只需大口吃饭,她妈就会很开心;只需故作苦恼的讲一句最近都没时间看书,天天都得备课。不知道博士得念到什么哪年哪月了。她慈爱的父亲冯世昌就会把话题接下来说:“要是妞妞让我给你们沈校长打个电话,说不定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不。”冯玥摇摇头,咬着筷子头讲:“爸爸你知道当初我选科大教书是因为看中了他们图书馆里的古籍保存室,现在我要进去拿资料还得填这个填那个,十分花费精力。如果沈校长可以把我借调到图书馆,顺便带个助理的话,要对我论文的帮助简直太大了。”说完还夹着筷子对她父亲做了一个作揖的样子。 “小丫头。”冯世昌拍了拍冯玥的脑袋:“早就告诉你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一边戴着老花眼镜拿着电话拨了起来:“你看我一个电话就能减轻你多大的负担。以前从来都不要,现在知道扛不住了吧。你啊,那文人的那一身酸腐就是跟着你外公学的。” 冯玥做了个鬼脸,心里却并不感到轻松。 当年外公去世前特意把她拉到自己床边,对她说自己子孙这么多,唯一看的起的就只有冯玥。说是从她身上能看到当年自己的那一身傲骨。希望冯玥同自己一样,不要与他们家这些追逐名利的其他人同流合污。要好好的做学问,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正途上面,这话一说完就撒手人寰,和电视剧一样。虽然等外公过世之后,冯玥她妈周兰特别正式的与冯玥谈了话,以正她的三观。周兰告诉冯玥说外公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是却并不适合现代社会。不然早年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法律系的他也不会一生潦倒,最后拖累死自己的老婆。 冯玥口头上答应了她妈不会以外公为榜样,但外公临死前的最后一番话和外公死后八年才终于得以出版的《中国英美法系考》在她心里种下了“做品行高洁之人的同时做大学问”的种子。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求学路和父母想象的完全不同。首先在高二时拒绝跟着她妈的脚步学医,但冯家两口子还想,学文也可以学法律,去接她爸的衣钵也不失一个好去处,所以也就没特别为难她。结果填大学志愿的时候,冯玥自顾自的填了帝都某大学的中文系,还不许父母改,好说歹说不成闹了家庭革命。气得冯世昌有大半年没有和女儿说话。后来两口子实在想女儿只好妥协,就求她念完书回h城工作。 而现在。。。站在自家阳台上,冯玥看着一盆开得郁郁葱葱的君子兰想,为了一个不清不楚威胁自己的孟佳荷,就这么放弃自己不愿走后门的原则。不过想到外公如果地下有知她要是不这么做就会被人把女女亲密照片贴得到处都是,为了家族的门面也会原谅她吧。 也只能这么想了。 现在的中国就是朝中有人真的好效率。第二天一早,冯玥刚把包放下,就欣赏到了一群中年妇女团结在陈怡然周围嚼舌根的英姿。刚刚键入电脑开机密码,系主任就径直走到冯玥的办公室,提溜着一张纸,告诉她关于她申请的课题组的结果。大概这系主任能在这理工科更强的学校占有一席之地靠的就是演技,不仅把冯玥从来就没申请过的课题讲得头头是道,还握着她的手说:“我们科大有小冯这样勤学好问的新进老师相信以后评985还是很有希望的。”最后言简意赅却含糊的告诉冯玥,现在批文下来了,她可以带着一助理去图书馆进行研究了,至于经费和课时安排,则有教务科统一负责。 这结果让冯玥心头的大石落地,也让刚刚还觉得昨日大获全胜,彻底的打击了冯玥士气的陈怡然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一个讲师有一个课题给做,这是天上多大的馅饼才能掉在冯玥的头上? 要是孟佳荷也知道现在办公室的情况,她是断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赴这龙潭虎穴的。所以世间所有蹊跷的人际关系以及爱恨情仇的构建,总是在种种的巧合之上。 她昨天下午一下课就去了中文系办公室,想对冯玥讲请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自己与她的纠葛也就一笔勾销。可惜的是举目望去除了空桌椅板凳没见到半个人影。于是今早特地在本没课的情况下到冯玥办公室,甚至带了一封亲笔写的道歉信,有点负荆请罪的意思。 敲门后一进门就见到双手抱于胸前,对任何事都冷眼旁观充满愤怒的自家班主任陈怡然。孟佳荷心里大呼三声“倒霉”,白着个脸纹丝不动的叫:“陈老师好。” 陈怡然从上到下的把孟佳荷打量了一遍,暗想这穷学生倒是屡教不改,昨日在班上那么嘲弄她,今天倒是还敢到办公室来撒野,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狠意:“怎么?还对助学贷款的名单有意见?有意见是可以提。”她看了冯玥一眼:“不过这是班上同学经过开会讨论的结果,不该由外人来评判到底谁该拿,谁不该拿。你说对不对啊?”陈怡然说话特别喜欢和人有互动,常常让初识她的人觉得亲切,觉得她就是外向乐观的好老师一个。 可孟佳荷并不领情,少年人还不会隐藏心绪的寒着一张脸对陈怡然摇头:“不,我找冯老师有点私事。” 冯玥意味深长的抬起头,用余光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陈怡然,不知道陈怡然心里又会把她和孟佳荷的见面想出什么花色来。她合上书本,站起来。对后面幽幽传来的那句:“一早就那么多私事,果然私事多才能拿到课题啊”置若罔闻。抓着几本打掩护的课本之后没有看孟佳荷的说:“走吧,我也正想和你好好聊聊。” 第12章 一定是科大的风水有问题,不然就不会处处都是奇葩老师。要不是奇葩,中文系的冯玥老师怎么会这么钟情于读书公园的蚊子?什么事情都约在科大的读书公园解决。 不过这一次她们还没走到读书公园的深处,孟佳荷正在认真的研究鞋边的石头块儿的颜色,冯玥就转过头来直视孟佳荷。由于这动作很突然,让孟佳荷难以避开难以招架,就差那么一点她的鼻子就撞到了冯玥的嘴唇。一时之间风云为之一变色的是那猖獗的暧昧的流窜在两人之间,孟佳荷显然是个稚儿,也便随着心性忍不住轻轻的“呀”了一声。 冯玥心中虽然也有一丝异样,但毕竟此刻她全身心的焦点聚集在:孟佳荷卑鄙无耻的,最讨厌同事班上的学生。她毫不留情的用声线粗糙的压过了孟佳荷的感叹:“你果然是一早听到风声了,知道你们班主任把你名字从名单上把你划去了,所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那你告诉我,你准备用那一招来对付我?是把我和你接吻的照片贴在南校门还是北校门?还是如你以前所说的,明天就能在bbs上看到我和你亲热的照片?如果我说一点都不在乎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办?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来找我,当着众人面对着我说:‘冯老师,我找你有点私事?’” “我。。”孟佳荷被冯玥的反问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她今天是来求和的不是来宣战的,甚至在屁股后的包里还夹着一份道歉信。可一见冯玥不多见的咄咄逼人让她不由得露出少年人才独有的棱角:“就贴了如何,我就不信你不怕课上不下去,不怕别人对你冷嘲热讽。” “是,我怕。”冯玥冷哼了一声:“我怕的并不是让人知道我喜欢女人,而是怕别人知道我喜欢的是不相干的女人。所以很好,你误打误撞抓住了我的弱点。”她昂立在空无一人的林子里,三四分钟才会有几声轻微的鸟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从远古的时空节点掉下来的女神:“从明天早上八点开始,到图书馆四楼古籍室报到,以后你便是我的助手,所得薪水和助学贷款金额一样。除了上课,不得迟到早退。说完,没留给任何孟佳荷回应的余地,扭头就走掉了。 让孟佳荷想把那封写得情真意切的道歉信给冯玥都没了机会。她看着冯玥的背影,挑了挑眉毛,模仿起了每次susan见到有性格的美女就会说的那句话:“这小妞,还真别说,够味。”说完还撇了根叶子当做是香烟,叼在嘴巴里,故作是真正的痞子那样。玩了两分钟,又把那叶子扔掉,淑女那得保持一定的仪态才行。 孟佳荷回到寝室,告诉李妍和朱琪琪这峰回路转的喜讯,两人都表示别看冯老师看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对你还真够意思,这种课题给讲师做,讲师巴不得把每一分钱都a到裤腰包里。而冯老师却如此的高风亮节,还想着把你的学费给搞定了,可见她心地是多么的善良,你上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分。 虽然孟佳荷想说那句“你们觉得她善良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和“那是你们不知道你们最喜欢的冯老师有巨大的把柄在我手上”,但心里也不得不认同两室友的观点,冯玥也算是个心地善良的好老师。也就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帮助冯老师完成她的课题。 可是一般情况下,在被窝里起的誓言最后的归属地却还是在被窝,要在极温暖极舒适极懒洋洋的条件下才会被想起来。 第一天孟佳荷当冯玥的助理就迟到了四十五分钟,这其实也不怪她。她们班的排课表今天上午一二节课确实是空白,当冯玥打电话到寝室的时候,她和室友正在畅快的酣睡。那铃声实在太不屈不挠,所以才会被不情不愿的孟佳荷接到。当话筒里传出冯玥清晰又冷漠的声音问:“请问我还得等助理多少分钟?”之后,孟佳荷才顶着一头乱发清醒。 刷牙、洗脸、拎着书包一路小跑着梳她的一头长发。孟佳荷从上幼儿园起就没这么狼狈过。要知道就算她叛逆期不爱上学读书那会儿,连每天一换的贴纸纹身都是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文件夹里。良好又做作的家世让孟佳荷不能允许自己有一点点不妥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今天算是为了冯玥破了例,却没得到好的结果。 冯玥站在图书馆八楼古籍室的门口,看着由远及近的孟佳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你迟到了四十五分钟。所以你必须在我离开后一个半小时才能离开,如果你下午有课,那就上完课直觉到这里留一个半小时。如果你不同意这么做,那我就按照百分比扣除你所得的薪水。” 孟佳荷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而那一日便自觉的在下课之后爬上图书馆的八楼,留了一个多小时才走。 朱琪琪对于冯玥的工作十分好奇,晚上见着孟佳荷的时候就拉着她要她讲讲和科大最美貌的女老师独处一室都在干嘛,是聊聊最近有哪个美少男当红还是保养品心得? 对于朱琪琪这种纯粹少女的疑问,孟佳荷表示嗤之以鼻。就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要不是孟佳荷曾经和冯玥发生过点什么,不然她会认为冯玥就是典型的老处女学究。用孟佳荷的话来讲冯玥的课题要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一整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写、抄写不停的抄写。“整个一天的行程。”大约孟佳荷也需要倾吐一下自身的郁闷,她爬下床后讲:“我本来以为会有一个多困难的工作等着我,结果冯玥就递给我一个清单,然后我就挨着书架把这些书给找了出来,放在她的桌上。然后她就会打开自己的笔记电脑逐一对照,对照得上,冯玥就会喜笑颜开,要是对不上就多云转阴。接着她又会套上手套一页一页的翻查,翻查到就拍下来或者抄下来。就这么不停的重复这些作业,一直到夕阳西下都不停歇。” 还有一段吐槽孟佳荷藏在心里没有讲出来,刚刚开始孟佳荷还想要帮忙,却被冯玥用严厉的眼神制止,虽然她依循着惯例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是“这等珍贵的小玩意儿,哪是你这些胭脂俗粉的人碰得的东西。”这让孟佳荷觉得冯玥把她这个助理根本没当助理看,仅仅就是为了封她口,找个借口给她一笔钱罢了。一想到这儿,孟佳荷就有些不开心,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说得明明白白,还要浪费她的时间? 第13章 但说实话,孟佳荷挺满意于这份工作。不用出校门,不用每天穿着紧绷的制服面对色眯眯的女人,也不用每天给宿舍楼的阿姨赔笑脸。更重要的是有稳定的收入。所以从负面到正面,孟佳荷没用到24小时的时间就消化了这些让自己不快的细微末节。她甚至充满正能量的觉得既然觉得无聊,既然当了冯玥的助理,那她就有责任照顾好她,以达到某年某月某一天,年老的冯玥坐在摇椅上想起当年有个小助理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发现现在身边没这人时从而感到的心碎。 她也就把这当成目标之一,开始努力了起来。 可是孟佳荷的满腔热情在冯玥身上碰了软钉子。 比如她特意趁陈怡然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从冯玥的瓶瓶罐罐里分门别类的摸出不少茶叶,且自带热水壶给冯玥泡上一杯浓淡适中的茶水。但冯玥从来不喝,不管是铁观音还是普洱。到后来,冯玥见孟佳荷有数十年来如一日的精神,她就宁愿自己每日带一瓶矿泉水到古籍室。一见到孟佳荷端上茶杯,她就会指着自己的矿泉水瓶,意思是我喝这个就行。 比如冯玥常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看资料总是会看到入定的状态,不知晨钟以及暮鼓,孟佳荷多次默默的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出去,然后再背着书包默默的从图书馆回来,再把藏在书包里还算温热的盒饭递到冯玥的手上,除了一次差点有一滴油滴在古籍的玻璃板上惹起冯玥大怒以外,其他时候冯玥都是看那盒饭一眼,摇摇头表示不饿。直到那盒饭一直冷,冷到变成馊了再被孟佳荷扔进垃圾桶,冯玥也不会再看一眼。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三二四的过了两个星期,连一向十分沉得住气的孟佳荷都忍不住在寝室腹诽了冯玥一番,最后的结论就是:“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她坐在寝室的床上问还在床下端坐看□的朱琪琪:“我都快成二十四孝丫鬟了,她怎么连笑容都没有一个。” 刚刚从澡堂洗了澡,端着洗澡桶施施然的走进寝室的李妍道:“我看是你才有病,专业作业这么多,常常见你赶到半夜一两点,这么有时间掰着指头算给冯老师打了几次饭,你说你和那些为了多得到冯老师一个签名宁愿多做一份作业的花痴男生有什么区别?”李妍说完这句捂住嘴愉悦的笑了起来:“哎,孟佳荷,你不会是真喜欢上冯老师了吧。我还以为你和三班的篮球队长是一对呢,原来你男女通吃啊。” 说起隔壁三班的篮球队长孟佳荷就气不打一处出,上次自己毛毛躁躁连头发都没梳好就像疯婆子的样子,孟佳荷本以为只有冯玥看见了。结果前几天篮球队长托人送了封情书,大概四五百字的内容有一半都在形容某天早上他打球的时候看到孟佳荷一边匆匆路过一边梳头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很早很早以前的霸王洗发水的广告里,周润发给某不知名女星洗头,那不知名女星的媚态,由此展开了重重联想,最后总结全文则是:我愿意成为你的张无忌,没日没夜的给你洗头发梳头发。 且不说隔壁三班的篮球队长的情书是不是抄得霸王洗发露的软文文案,那张无忌明明就是为了赵敏画眉毛啊。看书和看电视剧都不认真的货还学人谈恋爱。一想到这儿,孟佳荷就挥舞起她状如竹竿的手臂轻轻拍了李妍的头一个:“你才男女通吃呢。”她的脑海不经意又浮现出冯玥的脸,心想,真正男女通吃的这个人现在在想什么呢? 如果孟佳荷知道,冯玥现在正在想她,不知道会做出欣喜还是迷惑的表情? 冯玥站在教师单身宿舍的阳台上,端着一杯茶,远眺着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学生宿舍楼。喝了一口普洱,挫败的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孟佳荷泡得好喝。 她是对孟佳荷有偏见,这简直是一定的。谁会对一个拿着条子嚣张的告诉自己老师你要是不怎么怎么样,我就怎么怎么样你的学生没有成见?所以从一开始,在冯玥心里,孟佳荷就是一个为了私欲不折手段到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而自己把她捆在身边当做助理,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身不由己。于是她想当然的给孟佳荷脸色看,比如让她独自一人顶着一盏灯呆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八楼一个半小时,比如对她做错一点小事儿就大声呵斥,比如从里到外的表现出极度的轻蔑。 但孟佳荷的态度让她有些吃惊,又或许是更加的不屑?为了讨她的欢心而做出这样那样的努力,甚至有些是委曲求全,这让她不由得想停下笔问孟佳荷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家世才这么做的?那不然是为了什么?她一个应用物理专业的学生,和她所授的专业有天差地别的关系。本来以为钱已经打进了孟佳荷的户头她也就会找些借口不会来做她这劳什子的助理,没想到她这么多天了还始终如一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让她经不住的一次一次的压抑住自己想要问孟佳荷的问题:“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前两天孟佳荷大抵是熬不住作业的繁重,第一次问冯玥能不能在没有事的情况下完成她自己的功课。她只点了点孟佳荷就差点感恩戴德的谢主隆恩。 然后,她第一次见到认真模样的孟佳荷。 人在人格形成后的第一次总是带点宗教信仰,冯玥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的孟佳荷的眼神里装的是愠怒,但她都不能否认这个女生长得颇让她吸引。而后再次见到的便是她的不羁、无耻、讥笑、讽刺、气愤、无所适从以及无所事事。当孟佳荷专心致志的专注于对于冯玥来说是天书的《力学》的运算的时候,耳后的一丝头发因为地球引力的关系垂到了她的额前,孟佳荷没时间去管它,而是继续用铅笔写写画画着。那丝头发就随着她手腕的运动微微颤颤的在荡在空中。让冯玥没办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只好摸到旁边的水杯,猛的灌了一口普洱,以此妥帖内心的烦躁不安。喝了那口顺喉的茶才发现,她终究是喝了那不该喝的玩意儿,把茶和孟佳荷专注的身影轻轻的印在了心上。 第14章 不管冯玥承认不承认,孟佳荷在潜移默化里都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在冯玥这么多年孤单成长的日子里,青梅竹马的男生有,女生亦有。他们对她的样貌身材有所图、对她能带来更优质的男性资源有所图而围绕在她身边。而孟佳荷却单纯的只为了□裸的现实利益对她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有时让她啼笑皆非,有时又让她过度纠结。 转眼就要期末考试了,孟佳荷因为前期忙着打工大量缺课,使得好多功课和作业都必须加班加点的完成。所以在图书馆里常常也不需要过多的和冯玥寒暄。基本上一早把冯玥需要的书籍整理的垒在桌上之后,她便会埋头于自己的课业当中。 十二月二十三日,她日记有记录这一天,标题是:我第一次发现冯玥有些异样。黑色碳素墨水,长年累月的保存都不会消失多少痕迹,就像孟佳荷有预感以后有人会观摩这本日记一样。 她在日记里写到: 今天是我给冯玥倒茶水她没喝的第四十三天,就像往常一样。我看到她来时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茶杯放在离她视线最远的120度的斜上角。我不知道她是怕有毒还是怕被诱惑,反正她对我比我对她还小心翼翼。于是我便在心里做了一个无比巨大无比宏伟的白眼,继续我需要复习的功课。可是,这是重点,在我完结了一章的总结后,我发现天空出现了异象,冯玥居然把我给她倒的那杯茶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这种不多见的场景让我留了心眼,在接下来的复习中我屡次偷偷观察她,发现一直在读书写字的时候都秉持着“站如松坐如钟”的冯玥居然好几次的趴在桌上。我想,这也许是和冯玥拉近距离的最好机会(我有点受不了一直和一个一见面就只会冷冰冰的对我点一个头的老师共处一室,有时候两个小时,有时候长达一天时间!),便对冯玥说我送她回家。她的表情变化得很是凶猛,让我当下就有点惋惜没敢掏出手机把她表情拍下来。 在此处,孟佳荷还用红笔画上了三四个大大的叹号表示其惊讶的程度。 确实,当孟佳荷把计划中下午必须复习的章节完成后,把手中的铅笔扔进铅笔盒,看着冯玥说:“冯老师,既然你感冒生病了,我就送你回家吧。”的时候,孟佳荷语气中的毋须质疑让冯玥感到惊讶。她一向觉得自己的掩饰功力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很少人能看出自己到底是怒还是悲。虽然从早上起床开始她就觉得胸口闷闷的,看什么做什么都不太爽利,但早上还是撑了四节课,没有一个学生发现她看东西头昏脑涨,因为她见到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努力的微笑,微笑,再次微笑。中午在教师食堂遇见了陈怡然,还能对陈怡然的含沙射影保持一如既往的镇定和无视。虽然没能够聚集起力气给与反击,但爱慕她已久的男同事甲君丙君(原谅她已经病得想不起两君的真实姓名)立刻上前见义勇为,气得陈怡然把刚打的土豆炖牛肉摔在桌上就走掉了。这插曲让冯玥的愉悦感陡然增加,便掩盖了全身肌肉的酸痛,从而产生了“其实也就是个小小的感冒,下午该干嘛还是干嘛比较好”的幻觉。直到刚才,在图书馆中央空调的和煦暖风中,她终于抵御不住的一阵一阵的发抖才发现自己确实患了挺严重的感冒。 如果孟佳荷不提出送她回家的提议,她想她大概会和以前一样,到了下班时间,自己一个人撑回家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吧。 十二月的下旬的h城,天黑得挺早。冬夜里居然有孤孤单单的几颗星星闪烁在光害已经十分严重的天空上,摇摇欲坠的就像挂得并不牢靠。 冯玥被孟佳荷轻轻的搀扶着,病理性的热度让她有些口干舌燥。她今天破天荒的对孟佳荷在半个小时内说了超过十句的话。她还记得第一句的倔强:“我觉得我没有问题,并不是感冒,只是有一点累了。”孟佳荷居然一副不太搭理她的样子,只是帮她整理着包,又逼着她再重复了一遍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是有一些感冒,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等一下我到校医院拿一些冲剂喝了就好。”然后倔强的站起来,结局很惨,她那在理智下没压制住林黛玉技能让她昏晕了好几秒才站住脚,直到孟佳荷背起自己的包和她的包,扶住她问:“你有美尼尔氏综合症青霉素过不过敏?我们现在去医院吧。”她才压了压心中的恶心,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自己回家休息即可。且在心中大窘,觉得理科女生真是异于常人。别的不说,就拿前女友和孟佳荷比,前女友是她大学同学,当年她们学校举行运动会,不管长得好看的不好看的,只要是她们班上的女运动选手跑完八百米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都能博得此君的心疼声数声;而再看现在身边的这位小朋友孟佳荷,顶着要好好拍老师马屁的名声,说话做事却显得那么笨拙,要不是自己对她以前有这么坏的印象,说不定。。。。说不定在孟佳荷大学四年的时间里都不会注意到这个爱逃课的家伙才是真。毕竟到现在,对于孟佳荷她们班的人,就算捧着花名册,除了孟佳荷以外,她还不认识一个。 对此,冯玥只好表示释然。在最脆弱这会儿,她对世界以及自己妥协,告诉自己在以后同孟佳荷的相处过程中一定脱掉那副有色眼镜,争取发现身边这同学的闪光点。 而孟佳荷对此却一无所知,她只是跟着冯玥的手势,把冯玥从图书馆拖回了教师单身宿舍的3栋四单元6号。她看着这斑驳的老房子下更显得鄙陋的防盗门,自然的伸出手问冯玥:“你家的钥匙给我。” 没想到一路上都虚弱得只能蹦出“左边”和“右边”以及“走那条小路是捷径”的冯玥,忽然挺紧张的说:“不用,不用,孟同学你把我送到这里就好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还投桃报李的给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 第15章 孟佳荷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看到那种强装的、虚伪的、一看就不是出自于真心的微笑。这倒不是因为她愤世嫉俗是中二病患者的代表,而是因为作为长年累月都玩这套的人,玩到登峰造极后便金盆洗手回头已是百年身,再看到同行做同样表情一样动作总是会潜意识的排斥。就像她看到冯玥那个不由分说扬起的假假的微笑。 她把眉头皱得更深了,且还是摊着手:“把你钥匙给我。当然如果里面藏着男人”孟佳荷自觉失言的摆了摆手:“或者是女人,你对我讲一声。那我现在就离开。我并不想窥探老师的八卦,不过以前我姥姥教过我,做事情,一定要有头有尾做完才行。导致我现在要是一件事没做完,我就会感到特别的不舒畅。” 要不是冯玥已经病得头昏脑涨,也不会和孟佳荷在僵持了五分钟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把门钥匙递给她。冯玥当时脑回沟里只脆生生的回荡着一个单字“床、床~~床!” 据说有两种人特别害怕别人进自己的私人空间。一种是犯了分尸案,尸体还在冰箱里躺着的杀人凶手;另外一种则是表里极为不一的双面人。 很不幸,冯玥老师就是双面人当中的翘楚。几个特大型的书架上整齐划一的放着各类军舰模型、四大民工漫的手办、各式周边。再望另外一边望去,书桌上则横七竖八的堆着一堆远看如同金字塔近看如同垃圾山的书籍,还有一两包没吃的泡面、泡椒凤爪、各色垃圾食品躺卧于书桌和书架之间。这和大学语文课前和一堆面目模糊的同学亲切讨论到底是“鹰牌西洋参”对熬夜有帮助还是“冬虫夏草胶囊”,课中讲解韩愈的赋文的玄妙的冯玥老师简直有天壤之别。 “这。。。”孟佳荷闭上嘴,看了一眼体力不支的冯玥老师,把“你原来是隐藏版的女汉子啊!”的感叹生生的憋进了肚子。吸了一口长期不通风不开窗的浊气,把冯玥送进了卧室,就像照顾孤寡老人般的喂她吃了泰诺、掖好被角才关上了门。 然后。。。。 孟佳荷在有理智的情况下就应该回家了,毕竟下个星期四她就面临两科科目的考试。如果一科不及格,一个学分的重修起跳为220元人民币。可是,她不知道是失心疯还是多年不治而愈的强迫症死灰复燃。不仅把冯玥书桌上那成堆的书籍分门别类的放好;还把书架上的各式模型手办擦得啵亮啵亮、光可鉴人;趁着拖完地板等着地板干的那段时间里,她还靠着翻找冰箱里残存的那点食材做了香甜可口的菠菜皮蛋瘦肉滑蛋粥以及椒丝海蜇一小碗。 等到冯玥在昏睡中被摇醒的时候,看到端着粥进来的孟佳荷还以为见到了现代版的田螺姑娘。 “你怎么还没走?”大概是披头散发内心脆弱彷徨,又或许这个单身宿舍是冯玥唯一可以放松的私密基地,所以让她还来不及戴上她在科大一向温文尔雅的面具,讲话十分直接。要是把这情景移植到二十平方米以外的科大校园里,待人处事十分亲切有理的冯玥一定会这么回答:“呀,孟同学。今天劳烦你把我送回家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时间挺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再次感谢你照顾老师了。” 而孟佳荷也没从这抠脚大汉味十足的科大女神单身宿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对冯玥平常使用的敬语也因为家务活干得太劳累而扔到了九霄云外:“我怎么还没走?那是因为你这儿太脏,要是不把灰尘弄干净不得又重复交叉感染?你去图书馆少一天,谁知道我的补助会不会也相应的扣下一天。”孟佳荷搅了搅那已经被她搅得不算烫的粥:“感冒了喝粥最好。你喝了,我看看你没事也就回去了。” 冯玥中午本来便没扒两口饭就被陈怡然抓住奚落,到现在该消化的东西也被消化的七七八八,被这粥的香味一刺激,确实有点饥肠辘辘,便自觉伸手接过。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嚼了嚼道,恢复了半份理智和一丝清醒:“味道不错,看不出孟同学还有这么一手。” 孟佳荷找了个凳子,一边擦一边自嘲的说道:“当然味道不错。不过我会做的也只有粥,而且是小学的时候学的。”当初她小学五年级时,班主任为了“市级素质教育先进集体”这块牌子,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班级活动——各个小朋友带一种食材,到班上进行操作,评选最佳劳动小能手。对于孟佳荷父母来说,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炫耀机会,于是在一个月前就对连煮面到底是扔冷水还是热水的孟佳荷进行了魔鬼训练。题目则是做粥。因为其他小朋友带的食材对于孟佳荷是不可知的“x”,所以在那短短的三十天时间里,孟佳荷死记硬背了五十种粥的类型,学会了三十种粥的做法,挨了父亲二十多个耳光,手上烫了十七八个水泡。终于在那次重要的班会活动中完胜了从祖爷爷就是厨师的张小明同学,获得了满堂彩。 从此之后,孟佳荷远庖厨,她不是君子,她只是做恶心了。这是她隔了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下厨。居然被冯玥称赞不错,她还是感觉喜滋滋的。 大概感冒了的人胃肠功能都十分虚弱,冯玥也仅仅是喝了几口粥,便停下来。表情不适的用右手揉了揉左边肩膀道:“粥挺好吃,我就是没什么胃口,能不能帮我放在冰箱里一下?”她把碗递给孟佳荷,表情有些小天真和小无奈:“希望我这次睡下去,明天起床的时候就又能走又能跳了,哎,我明天全天都是课。”冯玥盯了一眼贴在床头稍微显得比较正常的排课表,表情十分沮丧。 “要想明天精力十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感冒一向都要七天时间才能痊愈,现在的感冒药丸说到底也就是减轻你的不适罢了。”孟佳荷端着碗走出了冯玥的卧室,没听到冯玥在被窝里嘟囔的那句:“理科生。。。。”接着她又拿着一枚硬币回到床前:“不过还有古老中医的法术可以试试。” “你要干嘛?” “给你刮痧。” 第16章 脱衣解带这件事在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都包含了肉*欲和春*情这两个词语的意思。 冯玥在上一段恋爱中和前女友情到浓时也有绮丽的那么些次,那些不期然想起的片段里虽然有种种怨恨和不甘,但冯玥不能否认当时的她和前女友沉醉在万种风情、唇齿纠缠、汁水横流之中无法回头。总是带着九分害羞和十分娇俏期待着上衣的被解开和裤子的坠落。 而完全不像现在—— 孟佳荷端着一碗酒站在冯玥的床旁边,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嘴里讲出的那句话要不是因为她态度生硬那会显得十分轻佻:“你把上衣脱了呗。” “你确定这东西管用?”冯玥指着那颗小小的一元硬币问道,呃。。。要是。。。冯玥忽然脑海里划过一个古怪的画面:自己脱得j□j的躺在床上,孟佳荷依旧是这张从进她卧室门就没变过的扑克脸,正当她说‘你刮吧’的时候,孟佳荷就不知从哪里抓出一个相机猛拍她的j□j,然后告诉她要怎么怎么样,不然就不放过她。这种略带下流的念头居然让她有一丝心悸。。冯玥觉得自己真的病了。 孟佳荷当然不知道冯玥虽然病着,心理活动却这么天马行空,只是尽力的解释:“中医讲究脉络通畅,虽然现在是个人都在批判说不先进没科学道理,但我小时候一感冒我姥姥这么一弄就好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孟佳荷看着那一颗圆圆小小的硬币在白酒里闪耀着金属光芒:“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相信我姥姥。我姥姥从来就不骗人。 大概这句话从一个品行德行不那么好的学生嘴里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有巨大反差,冯玥居然就这么被说服。她咬着下嘴唇把胳膊伸出了被子外面,挥了挥:“那我先脱衣服,脱好了你再进来。” “你有的我也有啊,说不定我的还挺一点。”孟佳荷对于冯玥的矫情有点不以为然,却只把这句吐槽压在心里,把碗放在桌边,在卧室门外等着。 窸窸窣窣好一阵,冯玥才朝着门外喊:“好了。” 孟佳荷并没有期待会看到一大片裸背,其实她觉得看到一大片裸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个可以称之为南方也可以被叫做北方的省份,有一部分居民依旧保持了在澡堂里搓澡的习惯。而在大学澡堂里,不少学姐仗着自己的辈分一进浴室就在热蒸汽上涌的时候抓着孟佳荷的小胳膊就道:“学妹,帮我搓一下背。”孟佳荷要是仔细算算,在进大学以后没看过一百也有八十个赤*裸女体。可是为什么她感到一股热气从双额到脖子里透了出来,心跳也漏了一拍? 是。。冯玥的背胛骨的曲线太过性感的缘故还是吹弹可破的皮肤的连绵太迷人?孟佳荷一时的失神在有温暖黄色灯光的屋子里,心里有一只怪手在偷偷摸摸的摇曳,要不是她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言,说不定那只怪手就从口腔里伸出,好奇的抚在了冯玥的裸背上特别想知道这散发陶瓷般透亮质感的肌肤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孟佳荷这奇特又有些猥亵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持续了太久,让不明事因的冯玥趴在枕头上回头问:“是还需要什么吗?”才得以尴尬的好转。 “不,不。没事。”这是孟佳荷第一次在冯玥面前表现出不镇定以及慌乱。以至于让后来冯玥常常念叨说那时的孟佳荷还能可爱得有能让人取笑的地方,不像后来的。。。。不过,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 做什么事情的第一次都挺疼,连刮痧都不例外。孟佳荷收回心神往冯玥的背后的大椎穴刮过去,果然一片红痧出现在眼前,做这种事情总有成就感,孟佳荷立刻遗忘了那半点暧昧不清的玩意儿。有些得意的表示,虽然她并没有帮别人刮痧过,但是以冯玥这出痧的状况,肯定就是痧出病除。 冯玥没讲话,孟佳荷以为她疼的厉害,特别减缓了刮痧的力度。可对于冯玥来说,手法的轻重并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孟佳荷的双手,当她的一双手碰上自己的腰间,或者痧刮了一处之后就将棉被轻轻盖住的触碰时,都让她心里有些难耐。她本以为孟佳荷的手和她的眼睛一样,冷冰冰的,被触碰之后才发现孟佳荷的手掌温热纯良,让她有快沦陷在这温暖的幻觉。 为了阻止这种近似于暧昧的尴尬蔓延,冯玥忍着硬币与她皮肤表面的摩擦造成的疼痛与孟佳荷聊天希望阻止注意力的溃散:“刮痧也是你姥姥教你的?” 孟佳荷摇了摇头,可惜冯玥看不见,于是她只能出声道:“不是。”又过了会儿觉得这样说话挺生硬便把这句话给补了个全:“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个早产儿,父母当年忙着要事业,便把我送到乡下姥姥家生活。其实我姥姥并不是我真的姥姥,只是一户五保户,没儿没女靠帮人带孩子过日子。我是我姥姥带的最后一个孩子,又体弱多病,所以她特别疼我。在乡下的那么些年,就算父母很少来看我,就算邻居的孩子常常嘲笑我是因为女孩儿父母才不喜欢把我扔在乡下,我都十分快乐。那些年里我跟着姥姥呆着,早上她在田里插秧,我就给她撑伞;中午我在小溪里抓鱼姥姥总是会不厌其烦的叫:“妹妹,回家咯。”;每次在大树底下睡着了,姥姥都会背着我回家。我以为这种快乐会一直延续很久很久。便常常在睡觉的时候对姥姥说,姥姥,我好想快点长大,长大我工作了就买大房子和姥姥住。姥姥每次都笑,却总是不接话。我就这么愉快的读到了小学三年级。某一天,父母不知道是多年努力造弟没成功还是被人问女儿在哪里问烦了,便来接我回城里生活。我死活抓着姥姥的手不放,死活不回家,可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女孩儿,哪儿能拗过严厉的家长。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和以前的每个夏天一样晃眼,姥姥追着我坐的车追了一路,泪流了一路。” 第17章 大概觉得这故事到这里太过于感伤,冯玥为了缓和气氛,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的道:“然后那一年,那个乡下的丑小鸭因为被城里小孩儿嘲笑,发愤图强,考了双百分。一到寒假就奔向姥姥家,和姥姥拥抱在一起?” “那是电视剧,还是励志得才会这么写。”孟佳荷看着一条条红痧从冯玥背上透出来,语气不像是在讲自己的故事:“从回家第一天起,我母亲就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是乡下孩子。不管做什么都能迁怒于我,在结结实实的打了我十七八顿后,我终于学乖,忘记农村了生活习惯,农村的口音,农村的一切。不过就是这样也止不住我一颗想逃跑的心,偷钱、骗人、装成乞丐、或者早上上学下午放学时捡饮料瓶子,一切让我父母觉得特别特别丢人的事情我都做过。后来他们是在没办法,只好对我许诺,要是我第一学年的成绩能到全年级前三,她就让我回乡下看姥姥,我才消停下来。那一年真是漫长,不过终归是熬到,终归和张小明同学并列全年级前三名。” “呵呵,还说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冯玥听见孟佳荷把那枚一元硬币放回碗里的声音,“滴哩”清脆的一声。 孟佳荷把被子给冯玥盖好才道:“整整一个七月,我参加了奥数班、小记者班和英语夏令营。八月三日回乡下的第一天却发现我家,不,姥姥家早就变成一废墟了。原来姥姥在我离开后两个月的寒冬里跳粪坑自杀了。至此之后,我一想姥姥,不管有病没病就会刮痧。常常刮得两只手臂红彤彤的一片也停不下来。所以我的刮痧技术才会这么登峰造极。” 一个悲惨到让人快哭了的故事配上一个奇怪的结论,孟佳荷把那枚一元硬币揣进包里对冯玥说:“好了。故事讲完了,痧也刮完了,祝冯老师今晚上能做一个好梦。”说完看了一眼翻身起床的冯玥,神经质的顿了一顿,就轻轻的关了灯和门,离开了冯玥的教师单身宿舍。 科大的教师单身宿舍是一栋很老旧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以至于孟佳荷已经从四楼下到二楼,那脚步声好像还在冯玥的耳畔那么牢牢的贴着一样。这么让人堵心的童年往事,加上孟佳荷向来有些慢得不均衡的步频,让冯玥觉得心中有些酸涩难挡,却也渐渐睡去。 梦中见一长相可人的小女孩儿,却坐在泥地里哭得脸红脖子粗。冯玥自来熟的认为这就是年幼时候的孟佳荷,正准备蹲下问她怎么了,她就用脏脏的小手抱着冯玥的牛仔裤腿说:“姥姥没了,姥姥没了。”她摸着小版孟佳荷黄而细幼的头发,慢慢的拍着她的背,想说些什么话却哽在了喉咙里,可手上那温柔劲儿就像安慰自己的小孩儿,唯恐那小孩儿再继续哭下去。就这样,冯玥在梦里陪了那孤单小女孩儿一整个晚上。 这导致冯玥第二天张开眼睛就怅然若失,在被窝里用空虚双臂模拟着梦中抱着那小小人儿的滋味,可再怎么用枕头或者棉被模拟,都模拟不出那小人儿能带给她的安全感。就算这天早上有h城特有的阳光,和香浓的龙井。冯玥看着远处操场自觉自愿起床锻炼的学生们,觉得自己太容易被人代入情绪,为了孟佳荷讲的不知道真假的故事连做梦都在伤神,不知不觉的也对孟佳荷的敌意少了好些分。 不过孟佳荷就没冯玥这么感性,从她离开冯玥的单身教师宿舍开始就一直在想一个对于她来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答的问题,想到出神的在小路上惊起数对没钱开房的苦命鸳鸯自己还不自知。走回寝室,孟佳荷见朱琪琪穿着低胸睡裙提着热水瓶从走廊另一头晃回寝室,便一把拉住朱琪琪坐在书桌边上问:“你会觉得血管性感吗?” “血管?”虽然朱琪琪适应了孟佳荷有时候天马行空的提问,做题解答的时候还挺羡慕她有某方面的不谙世事,但当孟佳荷忽然问起血管性感不性感这话题,朱琪琪依旧无法追赶上孟佳荷不知在哪儿创新出来的萌点。 “对啊,血管。”孟佳荷确定的再次点了点头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她不想告诉朱琪琪,半个小时之前她不经意见到冯玥起床翻身的那一刹那——当冯玥没注意遮好胸前的春光的时候,孟佳荷低头收起自己的一块钱再抬头时候,与冯玥美丽的两只乳*房有短暂的接触。它们挺立、秀气甚至带点羞怯,但让她目眩神迷的是那如同神秘藤蔓的淡蓝色的血管,它淡淡浅浅的缠绕于粉红色的乳*晕边缘就像稀疏有致。这一景象让她不由得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觉得那一刻略有病容的冯玥性感得让她全身从脊髓处都能感到释放出的j□j。她有些害怕自己对一个美丽女体的迷恋,所以得找一个人来确定下,是不是只要是人类都会对健康的血管有不良的嗜好。 审阅过西欧各国j□j的达人朱琪琪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不确定的回答道:“倒是有些少女会迷恋少男手肘蹦起的青筋,觉得是力与美的象征。怎么?隔壁班的篮球队长终于给你展示了他的肱二头肌?” 孟佳荷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拉开朱琪琪的低胸睡裙,埋头审视了一下她的两只小胸部,除了啧啧两声以外,并没有出现刚刚在冯玥家出现的任何症状,比如面红耳赤外带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之类的。这说明为什么在冯玥家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只能证明一件事——教师单身宿舍恨嫁的老师太多,搞得风水不好。 这结论让孟佳荷心中n颗大石落地,可她轻薄的举动却导致了朱琪琪的不满。就像所有住校女生一样,她和孟佳荷狂野的掐在一起,占据上风之后就狂捏孟佳荷胸部,直到孟佳荷跪地求饶才算完。那天夜里,孟佳荷洗了澡刷了牙站在穿衣镜前把自己胸脯掏出来左看右看,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李妍问朱琪琪孟佳荷怎么一晚上都和自己的胸部过不去。 朱琪琪边做题边回答:“还不是思春期到了。” 第18章 身体突破安全范围的接触十分有利于友情的蜚短流长。 至冯玥的感冒痊愈之后,她再见到孟佳荷时,便不再排斥她为自己端茶送水和适度的嘘寒问暖。有时候她做事做累了,也会和孟佳荷聊上两句最近的天气和现下科大流行的话题。有天她见孟佳荷被课业忙到连饭都顾不上,关心同学爱护师长的冯老师便亲自去食堂带两份饭菜回来陪着孟佳荷一起吃。 虽然这事儿让孟佳荷的下巴差点都惊到脱臼,但她也坦然的接受类似的馈礼。后来冯玥才从孟佳荷寝室室友口中明白,对于孟佳荷来说,请她吃饭或者送她什么,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在孟佳荷心里,这是一种无须偿还的大爱,也是唯一代表人间处处有真情的事情。 “怎么又推掉啊?”当孟佳荷在一个星期内听到冯玥第三十八次温柔婉约的拒绝别人邀约的电话,一向对于冯玥老师的生活作息都不予置评的孟佳荷终于忍不住,举着筷子不自觉的问一边吃饭一边玩弄手机的冯玥。 冯玥很奇怪孟佳荷为什么会这么问。觉得孟佳荷不像是个碎嘴的人。不过这她说也说不准,在不久之前,她看孟佳荷还是一个满身毛病一出社会就混入牛鬼蛇神之道没下限的学生,现在不也因为一些小事儿觉得孟佳荷那些小聪明如果用到正道上也算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她没回答孟佳荷的问题,只看了孟佳荷的饭盒一眼,继续咀嚼食堂不算好吃的饭菜。 “刚刚那人说的牛排好像1288元一客。。。”孟佳荷夹起一块薄得吹弹可破的回锅肉:“冯老师我觉得你不应该和12盎司的牛肉过不去。” “给我打电话这人给你钱,还是那家餐馆拜托你要做广告?”冯玥终于忍不住回了孟佳荷一句:“用餐的环境餐点都不是我吃饭考量的重点。我不喜欢和我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有医院报告指出这样容易胃溃疡。” “可是,那人样子也还不错吧,大学还是在华盛顿念的,现在回国做的也是能源这种有大好前途的朝阳产业。”孟佳荷还想着那人还让她说点啥,便趁着举起筷子的这段时间想想还有啥优点没背齐全,可筷子没举起来就被冯玥的叉子摁在了:“来,你告诉我。是不是那叫楚刚的人给了你好处,让你这么说的?” 孟佳荷只敢生猛的摇头,可冯玥依然卡着她的筷子不为所动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些天我去找零工打,看他公司缺一个过年时间看仓库的,就去应聘了。结果说巧不巧的星期四他就扛着一大把的香水百合来见你,顺便看到了我。结果星期五我们就拍板达成了内线交易:只要我在冯老师面前多多提他,说他好话,且把你骗去和他大吃大喝纸醉金迷一顿,那过年那活就是我的。” 冯玥这才收了叉子,只淡淡的说:“别把我随便的卖出去。”就又埋头研究科大食堂那状若猪食的菜品了。冯玥的回应让孟佳荷有点失望。本以为会有的勃然大怒没有出现在冯玥的脸上,这让孟佳荷有些惋惜。明明冯玥就有些不些不开心为什么不表现在脸上,一定要憋着?孟佳荷觉得她真不喜欢冯玥这种对所有事情都能这么装过就算的个性,可又转念想冯玥什么个性关自己屁事,只好自嘲的埋头笑了一下,继续扒饭。 这时冯玥又像回过了神那般问道:“你说你过年去看仓库?难道你不回家?” “干嘛回家,我在h城有吃有喝的,回家也没什么事。”孟佳荷避重就轻的回答,她是疯了才会回去看她父母的那两张看了就不甚愉悦的老脸。大初一早上起床就必须走街串户,想都想得出来她父母恨不得就在她脖子后面插根锦旗,上面写着——孟家的孟佳荷已经变成了h科技大学的学生了,你们不能再看不起她爸妈了。 “可是那是家啊。”冯玥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我不喜欢我家,我也根本就不需要它。”孟佳荷的表情从愉快变得有些凝重。她从来没和人认真的谈论过有关家庭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用对付寝室那三个家伙的方法应付冯玥,或许还能让冯玥替她流下几滴虚伪的眼泪。但是她不想这么欺骗冯玥,所以让这场面忽然就变得有些凝结。 冯玥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导致情势变成这样,有些郁结,也为了避免更多的尴尬,便没再继续说话起身把饭盒带到洗手间去冲洗。她不清楚一个回家问题为何会让孟佳荷有这么大的反应。想想孟佳荷还真算是个奇葩小孩儿——她曾经偷偷查过孟佳荷的档案,发现孟佳荷的家庭条件比她想象中好许多(在这点上陈怡然不让孟佳荷占助学贷款的名额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她忍不住给孟佳荷父亲打电话咨询孟佳荷情况的时候,听她父亲的口气也是受过良好教育。她父亲一讲到孟佳荷就会猛叹气,说自从孟佳荷青春期之后就和他们夫妻俩不太对付。本来是个读帝都大学或者h大的好苗苗,由于高中荒废了两年学业才不尽完美的考上了h科大。上大学之初因为小事儿和父母吵架,愤怒青年孟佳荷便叫嚣着不要家里一分钱也能把大学读下来。所以。。。这话还没说完孟佳荷父亲就立即表示要是学费问题的话他马上就到h城来把钱交了,之前不交钱只是想给孟佳荷买个教训,让她知道父母供养她上大学的艰辛。这字字句句让冯玥觉得孟佳荷父亲明明就是个慈祥得不得了的好爸爸。 可是为什么孟佳荷会这么讨厌家庭生活呢?冯玥叹了口气,用纸巾一点一点的把饭盒上的水珠擦干净。她想起最近的睡前阅读书籍:一本心理学的入门课程。昨晚看的那一章讲的就是关于家庭对于性格行为有偏差的孩子的补救作用。顿时觉得孟佳荷这大一新学期一来行为会这么吊诡是因为当时和家里正闹着矛盾。要是她能够回家和父母亲修补好关系,那么——那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嘛,二十岁以前的心理阴影都是能够治愈的。 第19章 “你必须回去。难道他们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不应该在过年的时候去看望看望他们吗?” “生而不养也该被孝顺?”孟佳荷不知道冯玥为什么会对她的家庭问题有这么纠结的态度,语气也因为触及到以前并不会触及的内核而显得僵硬。 冯玥看到孟佳荷的态度,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一个还处于处于叛逆期中段的年轻人对父权天然的反感。她刻意放松了语调,对孟佳荷道:“要是没有你父母对你的用心栽培,你能考上h科大么?听你父亲说,你高中可是糊糊涂涂的过了两年日子,要不是他对你严加管教,你连你们省的某某大学都考不上。” “你和我爸有联系?”孟佳荷皱起了她让人迷恋的眉头,把玩着手上的刨笔刀低头并不看冯玥。 “是。我当时想了解一下为什么你会那么想要助学贷款的原因。”对于这事冯玥觉得她没有什么好去坦白的,也就大方承认确实是自己打电话过去询问孟佳荷父亲关于孟佳荷的情况:“但是我并没有把你我之间的事情告诉你父亲,毕竟。”她在这句话的这个点儿奇怪的顿了顿:“我想这是你我之间的私事。” 这倒是让孟佳荷不知道怎么回应了,她一直想为自己威胁冯玥这事正式的向冯玥道歉,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于是也就强迫自己以为其实冯玥对于这事的那一点看法已经因为自己最近的上佳表现而一笑而过了。现如今知道当时冯玥找过自己父亲,也知道她爸的性格会怎么粉饰自己和他的关系,便只好选择沉默。这看似聪明的选择避让了与冯玥这一次的争执,却并没有完成一次良好的沟通。以至于后来当她与冯玥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的时候,在关于家庭问题上,两人还是时常起争执。 而第一次当冯玥和孟佳荷还是不对等的师生关系开始讨论这事情的时候,冯玥便做出的老师的样子对孟佳荷说:“孟佳荷,回家过年就是今年你下学期的第一次语文作业内容,你难道想挂科?” 由于冯玥的介入,楚刚的公司的那个职位孟佳荷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不过,孟佳荷和楚刚倒是因为接触慢慢变成了能聊上两句的朋友,后来差点还以兄妹相称。而另一方面,冯玥似乎在监督孟佳荷学业和回家问题上找到了久违的为师之道。孟佳荷每考完一科,向来都不多话的冯玥就会问她成绩如何之余,便问她有没买火车票。而孟佳荷每天提着开水瓶回宿舍的时候,也会实实在在的发现亮着灯的寝室在逐一减少。等到期末连广播站都不再中午播放*的自制歌曲之后,那一栋女生宿舍楼差不多只剩下孟佳荷一个人还在宿舍了。 腊月二十六,孟佳荷才在冯玥的电话催促中开始慢腾腾的收拾东西。她就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只对古书痴迷的语文老师干嘛对自己回不回家这事儿这么上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了她的意,愿意回家面对那两张老脸。难道就是为了《大学语文》那可怜的1个学分还是要向冯玥证明自己并不是如她所见到那样一个功利市侩寡情的人?连孟佳荷自己都觉得挺莫名其妙。当她提着行李袋慢慢的踱下楼,盘算着到底错过多少辆公共汽车才会让自己赶不上这趟挤死人的火车时,这时一辆薄荷绿色的fiat 500在岔道口故意鸣着笛。孟佳荷缩着头转过身一看,摇下的窗户是冯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孟佳荷穿过宿舍外的草坪,走到车前,有些惊奇。上个星期明明冯玥就告诉她,她准备和同学去敦煌旅游,这让孟佳荷以为和着风和嘈杂人声响电话都冯玥在旅途中插播的。 “今天回来。就来检查你到底有没回家。”冯玥表情没什么变化,按了下方向盘上的右门锁,听到“卡嗒”一声,再道:“顺便送你去火车站。” 没见过这么负责任的老师!这句是孟佳荷的感叹句。孟佳荷今年已经十八岁,不是个上幼儿园不会自己上厕所的幼童;也不是在车上遇到什么问题就会六神无主的小学生;更不是会被半大不小的男孩儿的荷尔蒙气息诱拐的高初中少女,可是冯玥还是在车后座给她准备了一大堆零食和小玩意儿,甚至还有杂志数本。 她下车时哭笑不得的拎着这堆玩意儿,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忍着这奇妙的情绪,发现自从姥姥死后就没人把她这么对待过。只好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的对冯玥轻轻的挥了挥手道:“冯老师再见。” 冯玥对孟佳荷点了点头,十分满意于自己对于时间的掌控。特意忽视掉了她昨天为了今天早晨飞回h城,发现敦煌的机票卖完飞车到南宁的事儿。让坐在车后的闺蜜惊呼h城的科技大学真是害人不浅,毕业时还是个清清纯纯的冯小妹,这才两年时间不到就变成了痞劲十足的飞车党了。她正准备踩油门把车开走,孟佳荷却拎着行李过来敲她左耳边的车窗。冯玥不明就里的把车窗摇下来,孟佳荷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冯玥笑了笑,又像下了很大决心那般的正色道:“冯老师,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憋着没讲,以为我不讲你也会知道我的意思,可是。。。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才好。”她抿了抿嘴巴,皱了皱眉头:“我一直想说,却不太好意思。冯老师我这学期一开学就犯浑,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我。”说完鞠了一个近九十度的躬才顶着双耳的潮红转身进了检票大厅。 而坐在车上的冯玥,则失神好久。心情有些愉快,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拯救了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还是把一失足女青年扳回了正途。当她躲着人潮开着车慢腾腾的往回家的路上挪的时候,路过一个红灯,想起刚刚十五分钟前孟佳荷在右座指着那个红灯,说那红灯造型好像兔子一样后不好意思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一向在冬季就阴雨绵绵的h城有一种浸入心脾的寂寞。 第20章 春运的火车总是挤挤攘攘,满天满地都是游子归乡的渴望,他们规划着回去给亲朋好友的压岁钱、和自家兄弟姐妹玩牌用的麻将钱和各种扛回家的礼物的归属。坐在孟佳荷旁边的后生仔,出于对孟佳荷容貌或者身材的好感,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觉得挺幽默的话题对她进行追求。从音乐到电影,从时装到游戏,孟佳荷被吵得烦不胜烦,老老实实地怀念起坐在冯玥旁边的安静。 直到最后,后生仔要下车了,徒劳无功半宿之后对孟佳荷说:“有没人说你很酷?” “那是我装的。”孟佳荷对这萍水相逢者还算友好的说。 一句话就逗得后生仔挺开心,他伸出长茧的手主动的握了握孟佳荷的手:“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回家过年,是去找男友吧?别紧张,希望你今年在这里能过得快乐。” 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孟佳荷对于回故乡的不情不愿,而误以为她对这座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不熟悉。孟佳荷在深夜十一点一个人扛着行李到站之后,坐着公车不紧不慢的摇到家,一共敲了五分钟们才有保姆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给她开门。保姆足足打量了她三遍才认出孟佳荷是这套房子的第三顺位的主人,且告诉她父母早在三天前去了三亚,而明天保姆也将回家。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他们回不回来过年?”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还有,他们欠我最后一个月的工钱,如果你方便,请你给我把钱结算了。” 听到这里,孟佳荷差点就哼唱起了那首著名的外国童谣——《我可爱的家庭》 一直到除夕上午,从南国晒得一身健美古铜的孟佳荷父母才到家,夫妻俩看到自己的女儿只有一句话,你动作这么大,有没吓到我养在客房的兰花?唯恐孟佳荷一身的血气方刚污了娇弱的放在她房间中央的墨兰。 可到要带着孟佳荷到领导家吃团年饭的时候,孟佳荷父亲就在众人面前又变成了爱女的慈父模样,言必谈孟佳荷因为考上了h科大耍赖让他们带她去三亚的事,连声音中都能演出宠溺。而孟佳荷母亲则用近乎白描的长句附和,把孟佳荷在自己卧室大床上耍赖的憨态讲得栩栩如生,引得众人嗤笑连连。更使得领导夫人刮着孟佳荷的鼻子说这小孩儿我倒是从小看到大,没发现就算小小精灵长大也是妙人一个。这时有人起哄既然领导夫人这么看得起孟佳荷,还不如现在就让孟佳荷与局长公子此刻相亲、明年结婚、三年抱两、一直到其乐融融的无穷尽时。 而孟佳荷的父亲更是甜上心头认为自己抓住了临退休之前最后一次升迁的机会,抓着孟佳荷低头要求她在吃饭中途用甜甜的声音脑残的叫局长和局长夫人“爸爸”和“妈妈”。孟佳荷举着酒杯看着自己的父亲,还真甜甜的笑,可声音中没有一丝暖意:“别忘了我曾经有多爱拆你的台,你真当我还是那让你随便戳揉的小屁孩儿?”这句话让孟佳荷的父亲孟龙酒醒了一大半,悻悻的离开。 整场团年饭,除了孟佳荷以及远在美国念高中的局长公子没有笑开怀以外,所有人拍马屁的被拍马屁的都乐得起泡泡。 那几天里,孟佳荷憋着劲一般装得如同年幼时候那般乖巧,认识不认识的大人说什么都附和点头微笑。她满眼都是冷笑的看着那两夫妻翻手是云反手是风的春风得意,掰扯着根本不存在的父慈女孝。这些说再多都不嫌多的谎言除了引起她藏于眼底的那滔天的作呕以外,在表面上还是一脸平静。 她装这种平静已经有许多年光景了,就像孟氏夫妻永远不知道孟佳荷与他们之间感情这么淡并不是算命先生讲的儿女情分浅。而是他们在某次床第之间的争吵不慎被孟佳荷听到,一直记到现在。当他们把姥姥的死摆在台面,并互相推诿到底是谁无情又狡猾的没把孟佳荷最后一年的抚养费交给姥姥,因为死无对证而从来不曾承认过。孟佳荷不止一次的假设,如果姥姥有那些钱,说不定就不会在那年的寒冬走投无路,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孟佳荷觉得她父母和春节联欢晚会那不伦不类的相声节目一样的聒噪里带着浓浓的不合时宜的恶心。 终于,当她父母因为喝了太多酒而躺在床上呼声渐起时,天边忽然烁起了不知哪个迫不及待的小孩儿点燃的第一朵烟花,把独自坐在客厅开着电视的孟佳荷照得铮亮。那瞬间溢出的流彩照亮了天地之间的一切,以及孟佳荷内心深处最灰暗的角落,她忽然很想找一个人说点什么,或者就是默默的拿着电话听着自己的呼吸也可。 但从小朋友就不多,更多是利用与被利用关系的孟佳荷,实在不知道应该把这电话打给谁才算不突兀。直到小区中间那颗叶子掉得挺干净的梨树被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的烟火点燃,在人群的惊呼声和孩童的嬉闹声中那火苗越烧越旺变成一束火树银花时,孟佳荷捧着一杯茶站在阳台上看着十好几个人对着那团火束手无策,就像一部紧紧张张的默剧一般。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冯玥,似乎只有冯玥不会奇怪于一个不正常小孩儿的孤独。 从包的最深处拿出一张纸条,那是冯玥在离校前特意给她的电话号码,当时冯玥说的是在有紧要事情的时候可以多多联系,可是寂寞?无依无靠的寂寞算不算是一件挺要紧的事情?或许。。。拜年也算是吧。孟佳荷抓着电话筒的手上全是手汗,她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给大学老师打个电话拜年这不是挺稀松平常的事情。只不过电话响了四五声才通,这让孟佳荷有些焦躁。冯玥的声音平静的出现在听筒里,又让孟佳荷觉得放松不少。她也没细想为什么一个电话可以把她的情绪狠狠抓起来又松松的放下,只是倒在沙发上,故意拖长了声音装做打了许多个拜年电话那样哑着嗓子:“喂,是冯老师吗?新年快乐。”又担心的补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21章 冯玥右耳夹着电话筒笑了起来,她把读了一半的《江淮异人录》合上。并不想告诉孟佳荷,自己在房间里逗留那么久,就在于期待着学生给自己打电话拜年。只是她没深想过,这年头没手机发短信或者微信的发语音的少数派也只有孟佳荷一个了。所以,要说期待,她大概今晚没同父母一起观看每年都一样眼花缭乱的春节联欢晚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孟佳荷。不过作为从小就学会如何拿捏情绪的冯玥老师,听到孟佳荷的声音后,只表现出了些许的惊讶和淡淡的开心:“恩,我知道是孟同学。新春快乐。怎么样,回家还习惯吗?是不是觉得其实家里也挺好?” 孟佳荷不自然的扬了扬眉头,回家挺好?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该讽刺的一件事情。可是就算她现在对冯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轻描淡写的强硬的换了个角度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不过今晚的烟花很漂亮,漂亮的把枯了两三年的梨树都引燃了。这感觉红红火火却把消防车都引来了,好像挺吉利又不吉利一样,所以就想给老师拜个早年了。” “还又吉利又不吉利。那干嘛还给我拜年?”冯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觉得孟佳荷的声音在远方痒痒的,像遥远他方的安慰剂一样灌溉着自己这寂寞的时间。 “因为我想你了啊。”孟佳荷对这种感觉也有些无解,只好老老实实地叙述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家里太无聊了吧。满脑子都是老师的影子。”她兀自的笑了起来:“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吃到一些特别的食物就会想说h城的冯老师会不会没见过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还真是想回到老师身边。” 这没经过锤炼的柔情蜜意让冯玥在电话的另一端有些心惊胆战,她听过好些追求者的甜言蜜语,有的甚至连韵脚都极度的漂亮。而孟佳荷这没经过仔细斟酌的话却让她害怕,害怕孟佳荷下一句就会脱口而出一些让天下大乱的句子。冯玥自知对孟佳荷有着一些不一般的眷恋,但是却不希望孟佳荷对自己也有同样感受。开玩笑,一个学生和一个讲师?一个女学生和一个女讲师? 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那孟佳荷在这学校怕是念不下去,而自己也将奔赴万劫不复的道德深渊。所以冯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在家好好的干嘛想着回h城,好了,老师也祝你新春快乐。再见。”说完就立刻用手把电话给掐掉了。 孟佳荷明明还有一水缸话满满的没有对冯玥讲,却被冯玥这么认为的断掉,孟佳荷举着电话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而就在这刻,十二点的钟声稳稳当当的敲响,五十六个民族的人民也开始放弃了旧一年的所有烦心事儿,开始撒着票子点着剩余的所有炮仗欢天喜地的迎新春了。 而大年初四,孟佳荷便启程回了学校。就像她回家时并没有同她父母报备那般,走的时候也并没有特别说明,反正也没有人特别在乎。尤其当孟龙一如既往的要带着她去看他最好的战友的时候,孟佳荷一如既往的拒绝;孟龙自觉退后一步的带她去同学会亮亮相、给老友的子女们谈谈自己是用什么方法对付高考并最终取得胜利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孟佳荷看着她父亲那张脸想,如果孟龙再问一次自己还是拒绝的话,一直持续到高三的毒打应该就有持续到大一的可能性。基于各种理由,甚至连冯玥从此之后就没和她联系过也算是一个,她便愈加在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地方再待下去。 于是趁着孟氏夫妻出门送客的当头,孟佳荷连纸片都没留一张的提着自己的行李去了火车站。虽然依旧是12个小时梗着脖子的硬座,但她就像交付了暑期作业的小家伙,全身心的感到放松。 闻着h城特有的让人疲倦的味道,孟佳荷穿过科大独有的拱式大门,经过长长的校园大道,颇有兴致的看闲散的老教师在校园里唯一的那个小湖边垂钓。学校里几乎还没有任何学生,走了近五分钟才会碰到一个缩着脖子却不会对孟佳荷道“新年好”的人。 这种谁都管不到的生活让孟佳荷觉得心情舒畅,虽然身心兼疲累,但一想到在等着大一下学期的开学前的日子里,她甚至可以边玩边打工的把h城周边的景点给游览一遍就感到身份开心。只是福无双降,她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到进宿舍的那一刻。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大锁锁住了她的脚步。由于整栋宿舍的所有学生都回家的关系,所以连宿管阿姨也请假回去抱孙子玩了。 孟佳荷傻眼的看着自己的宿舍在寒风里温暖的伫立着,她都能臆想自己用最舒服的姿势上楼、拐右、走上十五步之后转身开门,踢掉自己的皮鞋换上毛茸茸的拖鞋然后偷偷用“热得快”烧一大瓶水之后舒舒服服的洗一个澡大睡一场的幸福生活。可是,这些生活都被隔绝在了大门外。她甚至不死心的脱了外套试了好几次能不能从一楼的防盗网爬到二楼,却因为体型娇弱而屡屡失败。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孟佳荷又饿又累的垂头丧气,当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尽的时候,只好的宿舍边的石梯上坐了好一会儿,想到教师宿舍去找苏浣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家电话。孟佳荷这时候才发现在硕大的h城,还真没有去处给她去。 要是有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在身边就好了。 不过。。那超人最近一次和她接触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挂了她电话。但话说回来孟佳荷一向就不是一个会在乎这种小细节的人,所以站起来舒活了一下筋骨就慢慢踱到校园里唯一还开着的小超市。用超市电话拨通了冯玥的号码。 这一次嘟得有些久,差不多孟佳荷要放弃准备去睡遣返站的时候冯玥把电话拿了起来。大约是现代人已经很少会打座机了,所以冯玥有些迟疑的问:“是谁?” “我,老师。孟佳荷。”孟佳荷拍了拍自己冻僵的脸。 “怎么了?” “哎,我现在在宿舍外面,无家可归了。”大约怕冯玥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孟佳荷还着重下一句,语气十分悲惨以及可怜:“我现在在h城。你能不能收留一下我?” 第22章 冯玥整个春节都在想着如何和孟佳荷保持一定距离的。 尤其是孟佳荷用热情的语调说出那暧昧的话之后。冯玥守岁那一夜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按照风俗挡过了年兽对自己的骚扰,却挡不住对爱情的困惑。她花了半天时间理清自己和孟佳荷的各种纠葛,推理出的是各种不那么美好的可能性。 而且内心深处她不得不承认,就算对孟佳荷再有感觉,但经过前女友以及孟佳荷威胁她的事儿之后,她已经不太相信人性了。人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可多少人提到以前的感情生活不带着点恨意?如果自己真和孟佳荷在一起,保不齐会分手,分手之后呢?冯玥深深的觉得自己不该去淌这趟浑水,甚至暗暗做了excel表格,把自己下学期的所有剩余时间都用各种可能的或者完全不可能的计划填满,准备成为科大第一个因为课外活动过多而过劳死的老师。 可做这些前期工作都是徒劳无用的,当电话一响,孟佳荷六神无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冯玥不知道是天生过于良善还是对于孟佳荷没有任何抵抗力,她还是决定救孟佳荷于水火之中,一个人在陌生异乡的冬夜自己熬?那是会要人命的。只是她并没有告诉在电话里告诉孟佳荷,她救助孟佳荷的方式方法并不是孟佳荷以为的那一种罢了。 冯玥花了半分钟时间给父母请假,却在出门前又花了十五分钟去解释刚刚为什么要请假,以及请假的意义。好像自从她到了适婚年龄,每一次有隐约含义是与“爱情”相关的出门,冯世昌和周兰都抱有无穷大的期盼。她一再强调见面的人性别女、身份学生之后,父母眼中那期翼的光芒才消失。在午夜梦回特别脆弱那几回,冯玥也想过干脆真的找个男朋友就这么过算了。可是——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想着,却依旧忍不住的看车载收音机上闪烁着的时间。在她父母家和科大之间的必经之路上又在做庙会推广,车塞人,人塞路的堵了快二十分钟,她才从巷子里飞奔往学校方向去。终于在天黑到尽之前的女生宿舍楼下见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孟佳荷。冯玥吐出一口浊气,远光灯下的孟佳荷的表情可怜又冻人。连看到她车灯的样子猛然站起来的样子都一下子击中了冯玥心房的某个部位。让她兀自骂暗骂自己是白痴,更坚定了自己必须躲开这人的信念。 孟佳荷见到那辆fiat 500就像劳苦大众见到要解放他们的红军,抽着鼻子一路小跑的跑到冯玥面前。熟练的打开副驾车门,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车的味道让她舒适,这个近乎密闭空间的地方才像足了她的家。在暖气的作用下她脸红了起来,表情也终于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冯老师,谢谢你来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要是不来,那你准备去哪里?”冯玥的表情从一见到孟佳荷开始就摆着“今儿我很酷”或者“姐姐今天烦着呢”的样子,到现在更是撑着,她抓着方向盘问孟佳荷:“这么大冷的天,这么早就到学校来,又和你父母吵架了?你怎么能这个样子,老师以前是怎么和你说的,赶紧回家吧?我现在马上送你去火车站。” “你要送我回车站,让我再坐十二小时车回家?”冯玥连珠炮的话让孟佳荷无从反应。她不明白自己在什么状况下冒犯了冯玥,明明不是离开学校的时候就像一个极度负责任都能参加感动中国的优秀老师。现在却像极了高中补习到一半没给钱的补习老师的嘴脸。她可是坐了12个小时的硬座才到的学校,再在石梯上坐三四个小时又再坐十二个小时的硬座回家?这不是在开她的超级玩笑吗?但孟佳荷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用力的擦了擦冻得通红的手掌,冷静的看了冯玥一眼再转头看路,发觉这路确实就是往着火车站行进,少女心性终是绷不住火:“冯老师,其实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在你宿舍借住一宿。如果你不方便可以直说,并不用送佛送到西天的把我往火车站方向带。这样吧,你把我在街沿边放下就成,我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冯玥的眼神尽量盯着前方不看孟佳荷一眼:“笑话,这么冷的天,你不回家去哪里?要是你走丢了,谁对你父母负责?” “我今年十九岁了。冯老师。”孟佳荷口气不善的如同和她相同年纪的不良少女:“可以对自己的事情负责。”见冯玥还是不为所动,甚至习惯非常不良好的把车门锁住。听到车里“卡嗒”一声,她这才明白冯玥是铁了心的要送她回家,只好语气尽量平缓的对冯玥道:“我父母和我之前的关系并不像老师想象的那么亲密,别把我当成一屁大点事儿就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女。”然后盘算着今晚是不是该在售票大厅跟着一群大老爷们一起度过,明天再起来想办法。见车还在往火车站方向移动,又颓了几分:“要不是老师给我父亲打电话吧,打去你就会知道,我父母不在乎我在不在家。”她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不,不,不,他们一定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相当的在乎,应该是这样,如果你有技巧的问我父亲,那我父亲一定不会知道我已经不在家了。如果你再有技巧一点询问他们需不需要把我接回去。他们会充满巨大热情的相信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并会在以后有限的和我通话的时间里告诉我,除非怎样怎样,要不怎样怎样,不然别想因为任何事情让我花掉他们的一毛钱。连车费也是。” “你干嘛对你父母亲有这么大的敌意?”终于,冯玥忍不住自己的好奇,这么问道。 “我对他们没有敌意。我只是在称述事实。”孟佳荷不耐烦的摊了摊手,话语中隐隐约约冒着一丝委屈:“冯老师,火车不是飞机,你要不然就跟着我回家看看我伪善的爹妈是怎么对我的,要不然就让我自己好好的生活。把我逼到火车站不算事吧。就算你送我张车票,我难道不会在下一站就下车?” 没遇到过年纪这么大的熊孩子的冯玥在路边熟练的停车,拉手刹,把手机掏出来,找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我现在就和你家长说话。” 事实是残酷的。冯玥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孟佳荷的父亲的说辞和孟佳荷说得一模一样。他依旧热情,依旧对孟佳荷的不羁痛心疾首却根本不知道孟佳荷去了哪里。在冯玥坦白孟佳荷就在她身边之后,她也没听出孟佳荷父亲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她说如果你不来接她她就不会回家。” “冯老师,养不教父之过,可是孟佳荷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我和她妈妈是不会骄纵孩子的这些毛病的。”这话义正言辞的程度让坐在旁边隔着话筒听到余音的孟佳荷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23章 春节,是中国人一年的开始,照例说应该一日比一日温暖。可现在已经春天的第五日了,没来得及挂上电话的冯玥体会到的却是不关己事的人情冷暖。在她以前的人生观世界观里哪儿有不为了自己子女奉献一切的父母,而打给孟佳荷家人的电话,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来说对冯玥都是一次冲击。 至于孟佳荷则更多的是见惯不惊,她只是看着车窗外荡荡落下的雪花,她越表现得安逸越看起来自得得像一个稚童就越让冯玥难过。过了许久,孟佳荷厌倦了这沉重的空间,才敷衍的总结性的发言:“你看,我就告诉过你,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家伙。”她以为这话能让冯玥更加怜惜自己,但很可惜,冯玥根本就没搭孟佳荷的话。 大约孟佳荷也被冯玥的沉默把心情给闷住了,也就没有故作姿态的问冯玥到底要在哪儿放她下去,冯玥更就没坚持送孟佳荷去火车站的想法。她们一路都默默无语的行驶在夜越黑、雪越大、外出的人越少的h城。直到冯玥把孟佳荷送到学校,开门让孟佳荷在自己宿舍住下,孟佳荷都还以为她会安慰一下自己。可是都没有,洗了手和脸的孟佳荷一出洗手间听到的就是冯玥关门下楼的声音。 那一夜在孟佳荷之后对人的描述中常常使用的一个词语叫做“冷漠”。她觉得冯玥作为老师不应该这么对待一个坐了12个小时的硬座,在零下2度的室外等了她两个小时且家庭没有温暖的学生。想想看10多个小时的饥寒交迫下甚至她连毛巾都没一张,冯玥就毅然决然的离开。让她自己在那套房里又整整渡过了十二个小时的局促不安。虽然后来冯玥为此事做出了相应的补偿,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但孟佳荷就是这样一个扭曲的小孩儿——她可以大度到什么事情都过得去,但她在乎的就一定要将这种不甘愿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之后举凡大事小事有事没事想和冯玥吵架的时候,就把这陈年看不穿的破事儿拿出来叨叨。 终有一次,因为一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孟佳荷又和冯玥闹翻。独自一人上北山找唯一的朋友任鸽喝酒。喝到一个度她有开始巨细靡遗的讲述这一段经历。任鸽大约是听烦了,又或许是这青山绿水好无聊的地方没什么乐子可找,便来了精神头似的一定要让她躺在任鸽家的沙发上对她进行深层次的心理治疗。 孟佳荷拗不过热情洋溢却因为脚伤不得不住山上的任鸽,只好乖乖的躺着,看任鸽热情的指挥着麦苗将黑胶唱片放好,把两只酒杯里的威士忌满上。 “我觉得你就是为了多喝那杯酒才玩儿小孟的。”虽然还是依了任鸽的性子,她女朋友麦苗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任鸽两句,揪了任鸽的耳朵两把。就这样还觉得不够过瘾,帮她们关上房间门的时候还进来再次揉乱了任鸽的头发才离开。 看到此情此景,孟佳荷忽然觉着她唯一的倾吐对象其实也挺可怜,任人蹂躏还不能有怨言,哪儿还像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任大导演。还没叹完那口“当年勇”的气,任鸽就将喝了一半的酒杯轻飘飘的放在她的脸上,然后醉眼朦胧的做了个嘘的动作。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后,快五分钟了,任鸽才打了一个酒嗝,看了看手表:“知道我把酒杯放在哪儿吗?” “废话。我脸上。”孟佳荷有种刚刚确实是被玩儿了的悲怆。 任鸽从她脸上拿起杯子,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惋惜的看了看杯底道:“既然你知道那是你的脸,不是桌子就说明你还是对事物有一定的认知能力的。想必在你求救于你老师那刻,潜意识里就觉得你家老师应该给你面子,对你做出疼惜的动作。再说浅一点便是你认为不管是靠你的脸蛋还是你的身材,都应该在你老师那儿获得更好的待遇,也就是你老师那时候就应该爱上你才是正确的。这样就能反过来推出,你当时已经情根深种了却发现你老师不鸟你,所以抓狂了。” “才不是。。明明是很后来我才爱上她的” “讲过八百多遍了,我对你爱情史我没兴趣。”任鸽挥了挥手:“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我和苗苗的故事?那可是一个精彩动人,想当初啊,麦苗还是个渣小孩儿的时候就暗恋我,对我明示暗示九千多遍都让我以我的心中只有艺术这种伟大的情操给否了。。” 孟佳荷站起来,白了任鸽一眼,迈出门对一直坐在屋檐下看书的麦苗做了个咔嚓的动作,确定完今夜的任鸽一定不好受之后,才离开。她手机里冯玥的信息如约而至,婉转得不像询问却着实是在询问着她回家的时间。她为此笑了笑,以冯玥这种装着揣着就永远当做没事发生的个性,孟佳荷觉得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个大雪纷飞的大年初五的夜晚,那时候在她心中还是冯玥老师的冯玥在想什么。 冯玥在想什么? 冯玥常常在日记本上写这样的句子自问自答。以此来探求内心深处最真实最赤*裸或者最不堪入目的答案。如果从她儿童时代一直阅读到她25岁的所有日记。这种类型的文章里包含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关于科学的、哲学的、死亡的、爱情以及单纯的性的。 今年2月27日的这一篇,就算她在日记里都欲盖弥彰的掩饰,整篇文章的主题都围绕着一个人的名字——孟佳荷。 从h科大回家以后,连最大大咧咧的冯世昌都发现了冯玥的心不在焉。他陪冯玥看了十多分钟电视于她鸡同鸭讲了好些家长里短的话之后,徒劳的关上了电视。冯玥的所有表现都像是在证明“我恋爱了,我恋爱了。”冯世昌在心中默叹好几遍:“哪个少女不怀春”才消弭了那种父亲独有的“羡慕嫉妒恨”。心不甘情不愿的面对——既然自己闺女并不想让他知道爱上的小子是哪个三头六臂的无耻之徒,自己就哪边凉快闪哪边的事实。但他还是忍不住在进自己的房间之前揽住冯玥的背道:“明天我和你妈要和你三姨舅一家去青岛住七八天。你这么大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这劝阻听起来既阳光又暧昧。但冯玥不敢回话,两个女生之间要怎么保护自己?是互相折磨还是互相保护?只有天知道。 第24章 人在同一类型的坑里摔倒第二次,那就是应该被鄙视的。 那如果那坑虽然与第一个类型相同,长相却更加迷人却加倍危险呢? 冯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她不想再回忆当年是如何与前女友从无话不谈的好友逐渐变成亲j□j人的点点滴滴。当时笃定两个人会永永远远在一起,甚至有段时间拥抱在一起的时候都在想以后会怎么相互扶持的生活。所以拒绝了不少优秀男女的追求。可现实却总喜欢把世界最黑暗的部分不经意的掀开给她看,要不是她回帝都度假时候不经意的发现了前女友和暧昧对象互通有无的短信,她依旧还是那个懵懂的觉得人有点腹黑不算什么,只要对自己好就行的“幼稚、很好骗”(前女朋友语)的女朋友。 那关于孟佳荷呢? 冯玥一想到这个就会皱眉头,最近在她眉心中央被夹死的蚊子不计其数。老实讲,她认为孟佳荷和前女友一样真不算良善对象,甚至还有更多更显赫的缺点:比如年纪更轻、更无法猜透她的心里的真正想法。或许这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情。那从现实层面出发考虑,她清晰的记得两年多前为了到底是在帝都找个合适的单位还是回h城,她和前女友之间那些旷日持久的争执。前女友迷恋帝都那花花世界和自由空气,而她自己却希望继承外公的遗志,在他手把手建成的学校里专心的做学问。最后没得妥协的结果是她到了科大、前女友留守于她们以前的小家。离开帝都的那天清晨,前女友在于冯玥住了两年的小屋门口紧紧的拥抱她,那时候甚是甜蜜,现在想来却是无言却坦白的分手宣言。之后她站在校门口意气风发的告诉父亲就算不靠关系也能在外公的学校里混出个模样的样子,其实就是用自己的一段恋情换来的珍贵理想。 她不由得想到去年为了一个女孩儿被学校无情扫地出门的师哥。爱上孟佳荷也就意味着自己会和师哥一样时刻有被人围剿的威胁,比如在暗处里一直用心观察的陈怡然。这些奋不顾身,而后堕落,再在散场的时候把场面搞得没有办法收拾,看似灿烂。那不是对为了这理想而牺牲掉的旧日恋情又是一个巨大的反讽呢?那不是验证了当时前女友对自己说的那句:“其实你根本就没你自己想象中那么爱我”的混话?冯玥把自己围在棉被当中,进不去退不得的狠狠的叹了今晚上的第二十八口气。 这世上没有谁规定过,美女就不能被另外一具颇具美色的女体所吸引。但却有人规定过,在校老师不能爱上在校学生。 除非是处处留情的民国。就算是处处留情的民国,也绝少女老师爱上女学生。这消息是多么的逆天。 说实话,冯玥从离开孟佳荷关上自己宿舍那道门开始就带上了八分不舍。就像期末考试考得太差,第二个学期一开学就被老师或家长要求写“新学期计划”的学渣,每一个都会写这个学期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是真做到的就不是学渣了。这和冯玥要“挥慧剑,斩情丝”的决定一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不然她就不会开车回家的一路都在想宿舍里的各类食物孟佳荷能不能找到;放在大柜子里的棉被有一床比现在扔在床上的厚,孟佳荷会不会换;还有电热毯,床头柜下的电热毯孟佳荷铁定是找不着的!一想到这些琐事,冯玥就想给孟佳荷打电话,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又放于桌上。 那一夜,冯玥就像一只人形的大煎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煎熬。于晚上一点上床,早上四点十五分便起了早。 孟佳荷那晚有些胡乱的在厨房里找了两袋未过期的饼干,冲了点热开水塞了几口就洗澡睡下。她把吃掉的饼干名字写在一张纸条上,小心的放在笔记本里。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愤怒想,既然冯玥这么不愿意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那她也不要占冯玥任何便宜,就算是两盒饼干,她也会吃了给冯玥好好补上。躺在满是冯玥洗发水和沐浴露味道的床上,孟佳荷闭着眼睛想了会儿明天到哪里去找工作抑或找地方睡觉;又想了会儿自己如何迈着坚实的步子将饼干、洗发水、沐浴露一股脑的扔在冯玥的办公桌上,冯玥因此露出惊讶又歉疚的表情后,满意的沉沉的进入了牢靠的睡眠。毕竟十二个小时的硬座再加上几个小时在雪地里的等待,就算孟佳荷年轻,也差不多快累倒下了。 当小小的教师宿舍里全填满了孟佳荷的鼻息声后的几个小时后,有人轻手轻脚上楼、开门、脱鞋、把装满食物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开衣柜拿出厚被子放在沙发上、轻轻关上衣柜、坐在客厅里写纸条、擦纸条、又写了一段、揉成一团放口袋写另外一张、最后检查数遍站起身、往门口走、又转身回头走到床前驻足。冯玥在清晨五点在自己宿舍的一系列动作蹑手蹑脚的就像一个小偷。所以这些声音都没有被酣睡的孟佳荷接收到。直到冯玥站在床头,凭着窗外稀疏的路灯光线,偷看着这个今天再次见面之后就没敢好好端详过的学生。 想尽快离开却又像点了穴那般迈不动步子,这小孩儿就像野生又蛮横的植物,在冯玥心里扎了根。就算再怎么故作冷漠,如果冯玥不能确定父母之爱缺失的孟佳荷能够吃好睡好,就会焦躁得连睡眠都大打折扣。 所谓一切嗔、痴、缠兼是心魔。在这没有象征理性阳光照耀的夜里,冯玥就像中了蛊毒一般定定的看着在睡梦里时而皱眉,时而呓语的孟佳荷。终是忍不住,俯下身在孟佳荷唇边一厘米处流连,却不敢再逾越半分。最后默然昂首、转身、再次关上了门。 早晨孟佳荷醒来的时候见到茶几上的纸条和零食口袋还是吓了一大跳。她坐在沙发上读着冯玥写的纸条,从有些期望变成失望。这张纸条的内容与上个学期每每冯玥有事不能到图书馆会留给她的纸条一样。字里行间充斥着公事公办的味道,不外乎被褥、零食和钥匙请自便,最近几日会很忙,不会到教师宿舍打扰之类的。让孟佳荷一度觉着自己曾经和老师那些良好的互动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事情。 思来想去,孟佳荷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对于人际关系看得太过天真,让冯玥觉得自己在想法设法的占她便宜。既然这样。。。孟佳荷举起一盒巧克力泡芙端详了几眼,呼出一口气。那还是早早找到住处离开比较好。 第25章 三天以后,宿管阿姨一回来把宿舍楼门洞开,孟佳荷就忙不及的把自己的心里收一收便搬出了冯玥的单身公寓。在给冯玥的电话里,她真心诚意的感谢了老师给予她的帮助,一再的表示没齿难忘,有机会一定请老师吃饭。大概是孟佳荷的态度过于诚恳,让冯玥感到一种放下心中大石的安慰和说不出的怅然。 这种油然而生的怅然是冯玥用红茶、绿茶、咖啡和所有对抗寂寞的饮料都抵御不住的。只有当她把“这才是正常的学生和老师相处的模式”这句话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后,她才放过了自己。 至此之后,孟佳荷便和冯玥再也没什么交集。大概是没有安全感的缘故,她开始忙着寻找各种打工机会:去超市做促销、到h城周边景区当无证流动小贩、临街给人手机贴手机膜。都是一些没什么过人的技术含量的活,赚得也不多。直到有一天晚上,一个穿得西装周正的男人盯了她三四趟,捏着一张名片问她要不要去车展当车模。刚开始孟佳荷把那男人当成居心叵测的色狼,脸臭得就像那男人夺了她j□j。可那西装男不依不饶的一定要把名片塞给她,她虽不爽,却也耐着性子低头审阅那名片,见纸张挺括,印刷也还算大气精美,才收摊和他说话。后来和西装男聊到四天模特,如果选上成为展台模特一天500元之后,孟佳荷便半信半疑的以礼相待了。 凭着孟佳荷那双远看挺迷人,近看挺笔直的腿和打两个哈欠也能糊弄别人是望穿秋水的眼睛,她想成个展台模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事情。 也果然,天遂人愿。 车展第一天的媒体开放日的来的人不是很多,孟佳荷还有时间坐在某w品牌车商的展台后面跟着一群莺莺燕燕学习如何把自己的奶乔得更加高耸入云又不会走光,顺便听听她们讲h城娱乐圈的各类大道小道八卦。 回宿舍的时候孟佳荷都能听到伍佰元落袋的美妙金属声响。她都开始遗憾为什么h城的车站只有五天,要是做足一个月,那收入将会多么可观。 不过孟佳荷的性格缺陷有一块就在于经常乐观的误判形势。从观众开放日开始,那些悠闲的情势便直转急下。花了八十、一百人民币入场的观众们携着长枪短炮的镜头来拍的不仅是自己心仪的汽车,还有这些以前只能远观如今可以亵照的车模。他们不放弃对焦的任何一个机会,那些镜头按下的咔嚓声越来越都有寻找脱落的胸贴或者走光的底裤瞬间的味道。这都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那些被父母带来的熊孩子们在人山人海中寻找着无穷的乐趣,比如掀那些车模的裙子,然后让那些不安于室的大人心领神会的又拍上一阵。 孟佳荷从下午开始就被这么一个熊孩子缠上了,他先拉住孟佳荷的小腿不放,又用他那刚刚在地面上擦过一遍的小脏手抱住孟佳荷的大腿。引起在四周大人的一片意味深长的哄笑。孟佳荷不得不僵硬的停止刚刚展示的动作,弯下腰挺客气的请熊孩子到边上去玩儿。几次三番当熊孩子在某大人的唆使之下开始抓孟佳荷的纱裙内里,孟佳荷找了一遍车商经理,没找到;公关经理,也没找到;最后放下做产品展示展示得发酸的手,拉着熊孩子就往场外走。 熊孩子本以为孟佳荷是软柿子,可以随捏随调戏,见她收了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杀气腾腾的时候,出于本能反应,熊孩子不知道是觉得这样可以保平安还是保命,站在人多嘴多的门口就躺下,在地毯上360度无死角的开始哭嚎。 这一哭不打紧,引来了许多围观群众,以及。。。这熊孩子的父母。 后来王子佳说她看到这一幕就像精彩的独幕剧一样:当熊爸还沉浸在对一e胸模特的乳海翻波之中的时候,熊妈先发现了躺在地上已入无人之境的熊孩子。于是熊妈收起手上拎着的一叠各家车商送的购物袋,一个马赛回转拉起因为离心力而眼镜快飞出鼻梁的熊爸,三步并一步、四步并一步的扒开情绪稳定的围观群众,拍马赶到孟佳荷面前。从门牙和门牙的缝隙里喷出一股热气,嘶——的一声喝道:“你这个小娼*妇放开我儿子!” 就凭着这一句话,熊妈便失去了群众的客观支持。这里围观的八分之七的群众都携带着照相机,仅余下的八分之一使用手机是因为手机像素太高,不炫耀会手痒。让他们承认自己刚刚拍了快一张sd卡储量的青春*是娼*妇明显就是打脸。于是默默的,大众的舆论走向偏向了孟佳荷那一边。 孟佳荷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但心里和明镜一样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狠压住被无数人偷捏胸部和屁股惹起的火气,还算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家小孩儿有点太活泼,造成我们展台工作没办法顺利进行。我想可能是人太多空气不好的原因让他有些烦躁,还是把他带出展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比较好。”这席话还算入情入理,如果熊妈是个明白人,到这儿这事也就结束了,大家便可以各自散去。 可熊妈变成熊妈那就是因为她的神经质和不可理喻。熊妈先是像一辆敦实的火车头一般开到熊孩子面前,再怒目圆瞪的看着孟佳荷,满脸的讥笑和不屑:“我小孩儿好得很,爱干嘛就干嘛。倒是你,穿得就像只鸡一样,别让你这种贱*货样子污染了他纯洁的心灵。”不知是不是因为熊妈对自己老公一进展场就忘乎所以的拍摄全年度意*淫对象而忽略了熊妈,让熊妈见到这展场车模就像见到企图当面抓奸却扼腕没抓到的小三。 “你嘴巴干净点!谁,谁。。”孟佳荷逼自己想些悲伤的事情,好逼出委屈的眼泪。内心里又忍不住嫌弃自己这弱爆了的反击。这语言表达能力,哪儿像是当年曾经和飞车党在一起过的女混混,要不是看到周围已经围上来了好几个穿公安制服的男女,要不是他们在自己不能知法犯法,不然靠着蛮力抓着高跟鞋鞋跟就k在这死肥婆的脸上其实也挺爽。还正在想,这厢又出了事,那熊孩子见有父母撑腰了,在哭得更大声的同时又抓住了孟佳荷的裙摆使劲的往下拽。这一拽没让孟佳荷变成在数千数万人面前的暴露狂,而是让她一股真怒上脑,一手抓着熊孩子就往一边死命的扔。 第26章 “我的小心肝!”配合着这声惊呼,熊妈肥硕的身躯朝着孟佳荷颇有冲击力的迎面而来。孟佳荷还在想是正面迎上利用刚刚才被同侪修剪得颇为锋利的指甲给熊妈脸上画个叉叉还是在侧面受敌的时候狂踩熊妈脚面,不过这惨无人道,鞋子和肥肉横飞的场面还没发生,局势就被几个警察控制住。 一个长相冷峻,颇高的短发的女便衣用食指点了熊爸、熊妈、熊孩子和孟佳荷,说了声“带走”就率先离开了展会会场。 这就是孟佳荷和王子佳认识的经过,这角度和版本都是王子佳提供的。 孟佳荷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去派出所,以前仅仅为了办第二代身份证跑过两次,虽然一切都那么让人没法有安全感,但是她还能假装自己很镇定。相比于看到警察就和熊孩子比拼嚎啕的熊妈,这样正常的孟佳荷让警员们偷偷的呼出一口气。为了再起争执,警察们把他们分别关在两个办公室里做笔录。虽然相距甚远,且连门都关上,但孟佳荷依旧能听到熊妈长一声短一声的哭嚎。 这时,办公室门被人打开。孟佳荷抬头一看,原来是夹着一文件夹的那短发便衣女警。那女警的眼神十分锐利,看了孟佳荷一眼后,便慢吞吞的坐在了写字台的后面。从抽屉里掏出一支笔,翻开文件夹胡乱的划了划,发现没墨水,也就把笔扔了没再继续装模作样。而是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裤子包,从包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嘘着眼睛问孟佳荷:“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被这一系列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孟佳荷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你抽都抽了,我难道说我介意你就会把你那烟给熄掉?” “恩。”这便衣女警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喜欢随和的女生。我叫王子佳。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弯着腰伸出手,对着孟佳荷晃了晃。 孟佳荷也就与她胡乱的抓住她的食指和中指握了握道:“我叫孟佳荷。你好。”正打算收回手,可王子佳却并不依,一把紧紧抓住孟佳荷的手掌,摩挲了会儿。 嘴边皱起深深笑纹:“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孟佳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挂有国徽的房间,她怎么听到这么违和的话?还是自从去当过几日les吧的女服务生,所以脑补得所有短发女生都喜欢女生?孟佳荷圆瞪着眼,很怕打破这种僵硬的尴尬,发现这事不是她臆想,而是事实。 “我喜欢你,我要追你,让你做我女朋友。”王子佳熟练的讲着这话就好像这事儿稀松平常的和“我去上个厕所”一样没有冲击力。她似乎早就猜到孟佳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叼着烟耸了耸肩膀:“你那小破事儿在会场里就可以解决,再说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但我已经默默观察你两天了,当车模很难熬吧?还不如我带你过来休息休息。”王子佳把腿放在桌上,身体向后仰着道:“可能你还不知道,这两天可把我害苦了。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的心里眼里全都是你,饭吃不好觉睡不香。四十八个小时,这已经是我暗恋的最长时限了。既然今天有人找你麻烦,那我为什么不把我这个机会为你保驾护航呢?终于现在。”她依旧没放开孟佳荷的手:“我们彼此都认识了,你也知道我想追求你。我的目的达到了,所以这笔录也不用记了。”王子佳把那文件夹扔到垃圾桶里轻快的道:“马上就要过晚餐时间了,车展会场的东西不好吃又贵,干脆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了。”接着无视于孟佳荷任何反应,拉着孟佳荷的手就往外走。王子佳边走还边和与之相遇的警察挤眼睛,一点都没有“我带走犯罪嫌疑人”的恐慌劲头儿。孟佳荷一度推测一意孤行带走“犯罪嫌疑人”的事情王子佳干得太多,以至于遇到的警察都一副见惯不惊的模样。 幸好孟佳荷为人弹性极大,觉得被王子佳牵着也不会掉坨肉。而且“有饭不吃非君子也”,也就心一横管王子佳牵着她算什么,就跟着走。于是载着王子佳和孟佳荷的警车便从车展旁边的临时派出所呼啸而过,在h城的小巷子里绕了好几个圈,直奔科大而去。 “你这是去哪里啊?”孟佳荷见着越来越熟悉的路,十一分的好奇。 “科大小街上有一家煲仔饭,很正点。我好久都没来这吃了。对了,孟小姐吃不吃路边小摊,还是我们去找一家牛排馆吃了好谈心?” 憋了一口气在心里的孟佳荷维持着基本的笑容:“不用。不用。”暗自腹诽这女人应该挺可怕的,控制欲如此强大,她以前的女朋友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才喜欢上这一型。 “刘大大煲仔饭”算是孟佳荷在科大西门街上最钟爱的一家馆子。一般她都在有什么特别大的好事的,比如发了工钱或者,不,就只有发了工钱的那一天的那一顿才会去这家馆子撮一个煲仔饭。 说起来这家馆子还是冯玥上个学期期末,看她复习十分辛苦,某天打包给她吃的。从此之后,孟佳荷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所以,冯玥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馆子的可能性也就不算少。 冯玥不知道是她先看到王子佳,还是王子佳先看到自己的。她瞬时间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应该如同她之前所做的那样慌慌忙忙的逃开就像自己是出轨的那个,还是正气凛然的站在王子佳的面前,冷着脸对她伸出手说:“好久不见,哟,带新女朋友到我最爱的一家馆子吃饭,果然是你的风格,王子佳。” 内心猜拳了两三次,剪刀大胜手帕之后,冯玥勇敢的迈进“刘大大煲仔饭”的门,站在王子佳的面前,脸上努力挤出这辈子能挤出的最大程度的不屑道:“哟。。王子佳,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的声音掩盖。 “冯老师,你也来买煲仔饭啊。” 第27章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台戏可能是三个好友斗地主的牌局,也有可能是在满是油腻的煲仔饭饭桌旁边纠缠不清的三角关系。 老板老刘大约是闻到了这股不同以往的气息,从厨房出来看了她们仨一眼,发现此地不宜久留可能会被误伤,便又沉默的溜回了厨房。 王子佳看到冯玥倒是不太惊讶,那表情不像是见到初中三年同学高中一年同桌大学两年伴侣的旧情人,而就是单纯的旧同学。在她心里,她已经十分完美的和冯玥分了手,心里一点芥蒂都不留的可以再见亦是朋友。如果冯玥不把她当成朋友?那肯定是冯玥太小气也是冯玥巨大的损失。所以她可以十分自然的抬起右手对冯玥打招呼:“小小,好久不见,是来买饭啊。” 听到这称呼,孟佳荷转过头把王子佳给瞧住了。她和冯玥在上学期的最后一段时间也算是形影不离,被迫性的见了冯玥不多的同事朋友。他们有的叫她冯老师、小玥、冯玥,以至于孟佳荷以为冯玥就是那种从小到大一个外号都没有的严肃女生。忽然王子佳这么一叫。孟佳荷心中的八卦雷达便兀自的开始转动了起来。 “对。来买饭。”冯玥有点气闷,腹诽孟佳荷把她那极有气势的腹稿而搅黄了,本来她可以质问王子佳到一个哑口无言仓皇而逃,话说回来。。。为什么孟佳荷会和王子佳坐在一起吃饭,而且穿得这么曝露?半块胸脯都快露在外面了吧。大概孟佳荷胸前裸*露的肌肤的颜色、质感和光泽太过亮眼,冯玥不由自主的问:“孟佳荷,你去哪里了?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说完又懊恼自己多嘴,明明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多理孟佳荷的闲事,这质询的口气又是哪一出? “我穿成这样?”孟佳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特地请久经沙场的老模捆绑的3d立体胸部、朱红色的丰唇和勾人心窝的眼线,才发现自己的衣着在车展现场虽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这个以理科院校的周边已经让未经人事的青春少男们喷鼻血了。这一发现让她坐立难安,一边舍不得刚刚点的还没上桌的煲仔饭,一边又受不了冯玥的那种穿这玩意儿有伤风化的眼神。她纠结了十秒然后对着王子佳说:“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回寝室换了衣服比较好,这衣服穿在我们学校周围确实不合适。谢谢你的饭,我们有缘再吃。”说完便要起身。 可久经沙场从未吃过瘪的王子佳哪儿会让到手的鱼儿从手边溜走,反手就揽住孟佳荷的腰,表情认真的讲到:“怎么会不合适,美女就需要华裳来配。如果不是你这造型,我昨天哪能在w车的站台一眼就看上你。小朋友,做女人就得自信一点。”说完便用冰凉的右手食指划过孟佳荷的下巴,言语间有浓得化不开的暧昧。 王子佳这姿势和动作冯玥看过一百零八十遍,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她以后的诸位女友,难道孟佳荷是最近最新最热腾腾的一个?曾经冯玥深恶痛绝于王子佳的花蝴蝶属性,从独自闷气到最后没办法的又哭又闹,把半生的良好修为给损毁殆尽,现在想来还真是黑历史五百条。现在再看王子佳这一套追女流程除了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以外,更多的注意力在为什么今天孟佳荷会穿成这样上面,真心的把本要讽刺王子佳万恶不赦抛弃旧爱的诸多言论扔到了九霄云外。又怕问了孟佳荷更添加自己的烦恼,便闷不吭声的往离厨房更近的地方站,暗自决定离开这一切纷纷扰扰,一拿到外卖饭盒就赶紧扬长而去。 但孟佳荷的眼神一直在往冯玥那边瞟。自从她搬离出冯玥的教师公寓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冯玥。可偶遇冯玥的开心被冯玥的动作表情转换成了不开心:果然上次自己无故发飙的行为给冯玥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不然她怎么会一见着自己就像躲避病毒的样? “怎么,你们很熟?”王子佳正在讲她最近遇到的趣事,讲了两三件,本应该捧腹大笑的孟佳荷却只是食不知味的把眼神留给了她的前女友,这让王子佳有些不满,都有冲动对着孟佳荷打个响指叫:“focus”了。 由于王子佳的一再强调,孟佳荷才转回注意力,垂下挂了些许睫毛膏的眼睫毛对着杯子里的那一弯麦茶道:“她是我的大学语文老师。” “哦?你在科大学中文?”王子佳的潜台词是这简直和在音乐学院学油画一样。立刻准备抬出她金光闪闪的帝都某大中文系的金字招牌,让这绣花枕头般可爱的小学妹瞻仰,最后达到泡孟佳荷、扑孟佳荷最后抛弃孟佳荷的一系列难度系数5.5的动作。 孟佳荷不明白王子佳这小心思,实事求是的摇了摇头:“倒不是,必修课而已。我读的是应用物理。” 这让王子佳吊在嘴边上的那句炫耀着着实实的落了空,只好换了另一种套近乎的方式:“那你惨了,按照辈分来讲我是她大学同学,你也应该叫我一声老师哦,。” “哦。你是她同学。”孟佳荷就这么重复了一句,不知道王子佳说这话有什么意义。这都值得拿出来说嘴?那和冯玥同一个医院相邻病房出生的小孩儿得天天把出生纸挂在脖子上绑着,说自己和冯玥一出生就认识,然后一副炫耀得要死的嘴脸? 王子佳仔细观察孟佳荷,对这女孩儿的表情十分迷惑。第一次见孟佳荷时,她如同光芒万丈的黑色天鹅站在一群胸型比她差好几个档次的庸脂俗粉当中,让王子佳一见倾心。第二次在人群中见她恶斗熊孩子,在勇敢中又带有那么一丝丝市侩的狡黠眼神,让王子佳决定下手拿下。毕竟王子佳已经好久没有对谁一见倾心了。自从在帝都丢了工作,女朋友也挥挥手离自己远去,不得不卷着铺盖回h城靠老爸的关系找到一个公安局的非编制工作之后,王子佳对自己有些缺乏自信。对于这回h城后的第一只猎物,王子佳抱着必胜的信心,不成功便成仁。要是让圈内的兄弟姐妹看不起,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在h城混下去?可是奇怪的事情是自从孟佳荷见到前女友冯玥后,表情动作全然变成了另一种样子,眼看缩着缩着成了一只仰望另一只白天鹅的丑小鸭。 第28章 冯玥已经拿到了自己的煲仔饭,付了钱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王子佳在讲自己与她是同学的事。她并不认为王子佳会把自己和她的关系全盘托出,如果这人真的就这么变态说了呢?冯玥有些迟疑的想出了两个方案,要么就是是这刻目不斜视的跨过孟佳荷和王子佳之间,当不认识,要么就像众多恋情不得善终的前女友一样把煲仔饭倒在王子佳身上。可前女友追求自己打定主意不许再喜欢半分的学生?这关系怎么绕怎么怪得让冯玥自己都觉得渗得慌。 “你们冯老师应该是科大的风云人物吧?”王子佳见孟佳荷点头,半点唏嘘半点调侃的继续道:“被不少年轻小朋友喜欢?” 这确实是个事实,孟佳荷点头。 “可是我认识的冯小小和你们知道的冯老师可还真不一样。”为了和孟佳荷套近乎,王子佳决定讲几个当年冯玥的糗事来活跃活跃场上的气氛。反正女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那样?王子佳在过去女人堆里的经验便是:两个长得旗鼓相当的女人,a美女肯定会愿意听到有人告诉她b美女出过什么糗。听完之后必然会掩口微笑,轻轻拍打这讲述者:“你真讨厌。”但无形中的安全距离又拉近些许。 这种屡试不爽的理论却在孟佳荷那儿吃了瘪。孟佳荷本来就有点烦王子佳不停的叫冯玥为冯小小。按理说自己和冯玥朝夕相处半学期,怎么也有个什么表达更close的外号对吧。可她沮丧的发现她和冯玥最亲密的称呼就是个“你”字而已,而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同学却一遍两遍十遍的讲着她和冯玥的趣事,为什么她自己见过的冯玥就这么毫不留情的冷若冰霜?忽然就不耐烦的说:“不许说她坏话。” 这声音太蛮横无理,连还在思考是不是该继续偷听两人说话的冯玥都惊得转过了头。 大约是觉得自己说得话太过幼稚,又或许是不想再和王子佳纠缠。孟佳荷终究还是从凳子上站起来,不顾春光外露的对王子佳鞠了个躬道:“王警官,我实在太累。这饭就吃到这儿。再见。”说完就迈着大长腿穿着借来的高跟鞋奔出了店,消失在寻觅主食的科大学生的人潮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子佳有些沮丧,想再次抓住孟佳荷只徒劳抓到一手空气。第一次行猎就失败真是开局不利。不过幸好店里冯玥还没离开。看着没吃半口的煲仔饭,王子佳回头试图询问冯玥要不要一起坐下来,聊聊往事谈谈近况再和自己讲讲近况,顺便说说刚刚这个神奇的妞应用物理哪一级哪一班?有什么特殊雷区特别爱好。好像她们关系似乎挺好?但她还没开口,便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以挺快,反正她是赶不上的速度离开了“刘大大煲仔饭店”。 所以王子佳在那一个星期的口头禅都是——你不知道,科大现在的那一波学生和老师都怪怪的。 孟佳荷走在南校门的路上,咬着指甲研究着自己失控的原因。从小到大,她失控的次数屈指可数,最严重的那一次也就是在初中当着父母的面摔话筒变成了混混青年罢了。再朝着近的数,连陈怡然那么尖酸刻薄她都能把那股想用棒球棍狠k陈怡然头的*给压在心窝深处,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一个熊孩子真能激起她无穷无尽的负能量? 这时有人从后面拉住她w店的雪纺工作服,为了不把这衣服从胸中间裂一个大缝,她只得回头,见到的是提着煲仔饭走得气喘吁吁的冯玥。孟佳荷疑惑的扬起了眉毛,不知道现在该和冯玥讲什么好,只好说:“我不会喜欢她。” “啊?”轮到冯玥呆住,口中含混不清的“谢谢你”还没说出口,孟佳荷却石破天惊的给出一个文不对题的答案。 “我不会喜欢你前女友的,请老师放一百个心。”孟佳荷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冯玥为了那个叫王子佳的女人这么做感觉亏得慌。人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负数,她还以为身为科大中文系女神的冯玥能和那些唯爱情至上的女人不一样,结果现在还不是为了前女友小跑步那般的追着自己。孟佳荷想,现在追上自己的冯玥要么会说王子佳是如何如何的人渣,以求自己还没和王子佳进一步联系就先被恶心住了;要么就是以情动人的讲以前那青梅竹马的同桌爱情故事,向自己宣布她和王子佳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她才忙不及的先表明立场,以免听到那些一定是长篇大论的废话,她不喜欢从冯玥嘴里听到任何不符合冯玥身份的废话。 冯玥没再发出单音节词来进一步加固自己的疑问,而是把孟佳荷拉到旁边的小路上,有些火气的问孟佳荷:“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前女友?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孟佳荷摇摇头,果然冯玥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冯玥的那个夜晚,喝多了的语文老师死死的抱着她,以万劫不复的姿势强吻她的时候,口中念的就是“子佳”这个名字。虽然当初不认识冯玥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个和做指甲的某潮流名店有深仇大恨。但从王子佳一上嘴就叫她“小小”又自称和她同学多年的情况下,要猜出王子佳是冯玥的前女友也不是件特别困难的事情。不过她不准备把她的推理论证过程告诉冯玥,如果让冯玥知道她对于别人叫她“小小”这个名字有诸多反感其实挺丢人,于是化简为繁进行艺术再创作的告诉冯玥:“你在玫瑰与枪炮喝醉那次,我送你上车之前你就在电梯里狂叫‘王子佳,你这个贱人。’这印象让我太深刻,还吓坏了来j□j的两个日本观光客,所以我对这名字印象还挺深刻。再加上今天王子佳说你和她是同学。也就不难猜了。” “我居然这么做了。”冯玥扶着头,脸都红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冷静自持,没发现喝酒后能发疯成这样,确实还挺丢脸的。 “还有更丢脸的,要不要我仔细讲给你听?”孟佳荷继续咬着她的指甲:“不过,我觉得你和她分手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 第29章 “你这么认为?”冯玥有些意外孟佳荷的反应。她本来追上孟佳荷就不知道是想和她聊什么。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是一个ex,王子佳去追求谁,怎么追求她都无法置x。可是她就是不想孟佳荷因此受到半点伤害,虽然用纯理性的观点来看,如果王子佳和孟佳荷谈恋爱,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但是孟佳荷这么坦白的对自己,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孟佳荷不是应该一直腹黑才符合她的模样的么? 大约是风大了起来,孟佳荷收起双臂打了个冷颤,在将黑未黑尽,将晚还未晚的校园小道上低声回答:“是,她配不上你。老师。你要很好很好的人才配得上你。”后来冯玥每每想起这句话,都觉得那光线和未开学的高校气味给它定上了一层朦胧的基调,或忧郁、或彷徨、或甜蜜的未来就这么徐徐展开在这看似不相干也很想不相干的两人面前。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虽然天天都有人看到冯玥会表现惊为天人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何,被孟佳荷这么说,就让本不太开心的冯玥双颊飞起了红晕。 孟佳荷因为冷,所以连跑带走了起来,超过冯玥那刻,她在冯玥耳边轻轻说:“不,你就是这么好。”然后就冲进女生宿舍,随着那双银白色高跟鞋的踢踢踏踏的声音而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才看不见了。 那天晚上,冯玥意外的又没怎么睡着,写写画画想想的一直到天光。以至于第二天冯世昌向周兰抱怨,说女儿的作息越来越像死去的老丈人,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应该给予严厉的制止。 反正,关于孟佳荷去做车模的这件事产生了三个影响,一个普通,而另外两个则像是蝴蝶效应。普通的那个就是孟佳荷虽然以豪*乳傲视了群雄,但w车商也把她开掉,只拿到了第一天和第二天的1000元钱。这让孟佳荷十分不爽,脸臭了大概有一个礼拜。而另外两个深远的影响则是,从此之后,王子佳就不断的制造巧遇以便于出现在孟佳荷的生活中。不管孟佳荷把自己的胸部人为的勒成a-,王子佳依旧决定深情。每次孟佳荷对冯玥说起此人此事,冯玥都只是笑笑,并不搭腔。让孟佳荷心里毛毛躁躁的,直到某天她看到王子佳在微博上po出和新一任女友的照片才松了一口气。可总是好景不长,那些女友总是和浪头一样来来回回的消失在沙滩上。只要目标一消失,王子佳就会再度出现在校园,让孟佳荷感到风声鹤唳。另外则算是喜讯,冯玥不知为何撤回了本已经决定停摆的课题书面报告。所以孟佳荷的大一下学期,依旧还是冯玥的助理。她必须在没课的时候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冯玥的屁股后面,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如果遇到冯玥心情好,还能摊上些好事情,比如最近就淘汰了一只手机给孟佳荷用。 时间就这么不徐不慢的过着。 当下学期的日子快要过半,有些课程都要结束的时候,冯玥的论文答辩终于完成,顺利拿到了学位。半个月后,可以说是十分幸运也可以说是后台运作的成功,冯玥终于得尝所愿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副教授。 中国人的礼节就是无论何时都要请客吃饭。出生请一顿、满月请一顿、结婚请一顿、离婚也请、最后到死还有丧酒可以喝。冯玥升级成副教授这种事情当然也不能免俗。冯世昌席开二百八十八桌,把冯家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朋友都请到了h城,大宴宾客。一直到三名宾客喝到胃出血急救,周兰唱完《红梅花儿开》得到全场起立鼓掌,这事儿才算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而冯玥则效仿了金庸笔下的小郭襄,她爸大摆筵席的第二天在私家菜馆请了两桌好友,低调的为自己庆祝了这件事。不过虽然形式低调,可内容却略显浮夸。至少孟佳荷是这么认为,因为她从来听过冯玥用这么高亢又明亮的声音命令自己。 说实话,拿着手机听见冯玥叫着:“我不管,你立刻打车到“筒直里”来,我不管!”的时候,孟佳荷另一只拿着铅笔的手都惊呆了。 “呃。。冯老师。”孟佳荷吓得连连咽了一口水,才稳住心神:“我告诉过你我今天全天课,还有实验,实在是不能参加你的庆祝会。” “那我也不管,现在八点一刻了,你还会在实验室?大一学生只能在实验室呆到七点半就必须出楼,不要以为我不懂我们学校的规章制度。我可是副教授了,知道吗?不想当教授的学生不是好学生。”虽然冯玥喝了不少,但思维和记忆能力还是如此的清晰,但话却说得颠三倒四了。这让孟佳荷发噱又无奈。受不了冯玥的催促,只好点头立刻去找她,想的是直接把冯玥接回教师公寓就可以交差。 筒直里坐落在h城市中心的一处院落的深处。要是没人带领,势必无法正确的找到这家私房菜的位置。虽说孟佳荷知道这家店怎么走,可是自己只有一辆师兄送的破自行车,只好一边问路一边找路,快十点才找到大门口。而经理说,那一群人早就结账走人了。 这让孟佳荷莫名火起。 最近她常常莫名火起,比如如果冯玥不吃她带的盒饭,她会莫名火起;嫌弃她泡得茶太淡也会莫名火起;连冯玥收了一校外精英男的话剧票没带她一起去,她都有些想莫名火起,觉得冯玥老师真是太小家子气,明明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对她说那戏的男主角长得斯文又英俊,真是想现场看看他的模样。 虽然她从来没把这无名火蔓延到脸上过,但是总归有点更年期前兆的样子。这让孟佳荷不由的担心自己的心理状况,借了好几本心理学书籍来研读,得出的结论是:童年时期阴影太重,缺乏安全感导致的无端占有欲。为了消除这无所不在的占有欲,她都刻意且小心翼翼的和冯玥保持距离,不参加冯玥的私人庆祝会就是明证之一。 可是还是躲不过这如山火般的占有欲啊。。。。 孟佳荷拨通了她手机里唯三的电话号码,在接通之后用她平生对风淡云轻的口气问:“醉鬼老师,你在哪里?” 第30章 “我在。。我在哪里?”冯玥问后面闹哄哄的人声,那些人争相恐后的报了数个店的名字都让孟佳荷听得云里雾里,过了许久才有个还有点思考能力的人把一家ktv的地址大着舌头告诉了孟佳荷。 孟佳荷本来可以不去的,她性格里本来就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生信条。换做是以前、换做是其他人,这么放她鸽子一回,她便可心安理得的做到十年都不搭理。可是这个人是冯玥。孟佳荷既做不到十年不搭理也做不到十分钟不搭理。因为一想到如果她不去接冯玥,那喝醉了就十分脑残的冯老师可能做出又邪恶又可怕的事情就让她不寒而栗。 有那么一些些可能冯玥就像上次碰到她那样抓住一个服务生就又亲又抱,被有心人士(像孟佳荷自己)放在网上,那刚刚到手的副教授资格只能对冯玥含恨告别;也有一些些可能冯玥喝醉了一个人下楼坐计程车,被司机j□j之后活埋,十年之后才因为盖楼而发现她的骸骨;再比如。。 孟佳荷并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而是无怨无悔的蹬着她的自行车,花了快二十五分钟的时候,找到那家ktv,上楼开门后和一群醉鬼面面相觑。 坐在长沙发中央的冯玥正被一个肉弹型的棕色大波浪熟女袭击,那熟女喝得七八分醉,就像个熟练的老流氓企图把嘴摁在冯玥唇边,冯玥扑腾了几下没反抗到位,呈现着“她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态度。而在巨大的音乐声浪里,那群醉得没有思考能力起哄的群众则在倒数计时着“十、九、八、七。。。” “这是在干什么?”孟佳荷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而那群醉鬼则被孟佳荷的高八度声调吓了一跳,回收了少少良知,一哄而散的继续围着茶几扔骰子。 这让孟佳荷有些尴尬,而冯玥对于这场聚会的注解还言犹在耳:和几个从学生时代就一起清谈的好朋友互相庆贺一下。那寡淡的样子让孟佳荷以为这场聚会就是大家集体讨论个存在与虚伪、或者谁谁谁朗诵个诗歌什么的。当她看到的现实火辣的聚会时太阳穴都突突的开始作祟,她得赶紧带冯玥离开这堕落的魔窟。 当孟佳荷迈开脚,准备跨过好几具瘫软在沙发上的醉鬼,艰难的挪到冯玥面前时候。一看起来挺正常,但说话已经大舌头的男人严肃的塞了杯酒到她手里:“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先,先。。先喝了这一杯。” 而另外一边的男人则插话道:“妹子,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是h大物理系的千杯不醉,干了。。干了你就可以过。。。去。” 这莫名其妙开始的劝酒则又引起刚刚还和冯玥被不知名女子猥亵而喝彩的无关群众的骚动,拼酒的、呐喊的、助威的又齐聚一堂起来。 孟佳荷看了看正奋力起身想救她却空有胆色没救人素质的冯玥,昂头把那杯威士忌倒进了嘴巴里,引起喝彩声一片。她不是不会喝酒,在高中与小混混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恶补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江湖规则,对于喝酒,她会,量却也浅。但为了带冯玥离开,只得匆匆灌了两杯加满冰的威士忌作数。趁着醉意还浅,她手脚并用的挪到冯玥面前。 “你还好么?”孟佳荷有些担心的看着冯玥,堵在心口那两句“干嘛喝那么多酒”和“没见过这么言而无信的老师”的埋怨,冯玥那双弯的像一双静怡的月牙的眼睛底下,被封堵成了一句淡淡的带着些许不开心的询问。 “小孟同学,你真好。”冯玥开心的转过头拍了拍孟佳荷的脸颊,完全没有刚刚差点就被别人染指的羞涩,而是像安抚一只不甚漂亮的宠物那般把右手放在孟佳荷的左手心里上,靠着孟佳荷问:“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这是孟佳荷第二次把醉酒后的冯玥送回家了。 所有招工的单位都喜欢雇佣有经验的职员,因为他们做什么事请轻车熟路且不会像菜鸟一样对许多事情都有过多抱怨。孟佳荷送醉酒后的冯玥也是一样,比如冯玥几次醉得差点摔下自行车后座孟佳荷都能眼疾手快的尽力扶住,而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这h城越来越深的夜里,越来越少的车辆奔驰的马路显得越来越宽的这刻。孟佳荷嘴里哼起了电影《甜蜜蜜》里,黎明驮着张曼玉时哼起的歌曲。不由得觉得自己和冯玥这样子看起来还很是煽情,如果自己背后坐着的是个男人,似乎。。还没她和冯玥这样合衬。趁着还有几分醉意,忽然的打断了不停显摆的背着《上林赋》的冯玥,从嘴里不知死活的吐出一个问题:“冯老师,和女生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问题已经在她嘴边萦绕了整整一圈了,从她一进ktv看到冯玥差点被那棕色头发的肉弹亲的时候,她便想问了。话说回来,就在孟佳荷带着冯玥离开ktv现场的时候,坐在沙发上还有点知觉扔骰子的女生不幸又输了一轮的时候,又和另外一个女生亲上了。而喝得姓名、年龄、性别都搞不太清楚的男生们则互相用过电的眼神盯着彼此。 喝了酒就这般open的作风让孟佳荷无法想象这群人都是老师,在第二天清醒了就会人模人样站在讲台上时不时的威胁莘莘学子再不来上课就补考重修到地老天荒。于是她才今天玩得十分开放。但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冯玥对于吻的感受。对,她是和冯玥接过吻,可是那是孟佳荷的初吻。当初吻变成一亮着“危险”红灯的偶发事件那刹,谁还能淡定的去体味另一个人是用什么角度去牢牢压住她的嘴唇,或强硬或温柔的在她嘴里流连是什么心情?以至于到后来她不其然的回想到那个吻,就只剩下当时回荡在脑海里的“她亲我!我初吻!我都不认识她!她居然敢亲我!”这几句完全没有任何营养的话。 后来知道王子佳是冯玥前女友后,她有时候不经意瞧到王子佳的嘴唇,这问题也会在她心里萦绕。而当今天,见到有人强吻冯玥的时候,对于夺去自己初吻的始作俑者的接吻感受到底是什么样子?孟佳荷真的感到十分好奇。 “就是吻。。。。啊。嘴巴对嘴巴。还会有什么感觉?”冯玥坐在孟佳荷的自行车后座,认真的用奇怪的节奏拍打着孟佳荷的背,靠着剩下5%的清醒回答着孟佳荷的问题,在自己陷入一片混沌之前努力的用手环住孟佳荷的腰,最后陷入一片和煦的酒后昏迷当中。 孟佳荷想,这忽如起来的浪漫和温驯能保留到冯玥下车的那一刻就好了。 第31章 可惜孟佳荷忽略了喝醉了的人本身就被赐予了一种“不羁”的个性,以及抑制不住畅所欲言的冲动。 孟佳荷小心翼翼的躲过了门口保安好奇的探查,沉默的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只可惜她也有些醉意,所以在一次避震带不及的连续大幅度的颠簸中,把刚刚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冯玥给惊醒,使得冯玥间断性的诗兴大发。接着刚才讲到一半的话题,开始一路的给孟佳荷阐述关于“亲吻”在中国文学史上的不那么打眼却举足轻重的地位。 等孟佳荷吭吭哧哧的把冯玥扶上楼,在楼梯间声控的灯光一明一暗的诡异节奏下,紧紧的半搂着冯玥的腰小心翼翼的捞着揣在她牛仔裤后袋的钥匙。孟佳荷掌心到手指之间的皮肤隔着那扎实却贴身的布料触摸到冯玥美妙的臀型时,冯玥还滔滔不绝的举例说明着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李煜的吻技最好。 不得不说,冯老师的心真大。 从来没这么暧昧抚摸过别人臀部的孟佳荷满心满眼的心猿意马,不,应该说从她旁观了冯玥的整场聚会后让孟佳荷对于冯玥的感觉心猿意马起来。在孟佳荷以前呆过的小小故乡里,闲人多耳语足,连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穿一件丝绒旗袍上街买菜都会引起人们的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每个人都紧密却疏远的生活,只有不入流的混混们才敢大声的聚在路边摊的旁边,以打啵儿的方式选择对其男友或者女友的从心到身的占有。这让孟佳荷一度以为,主流人群都这么生活,而她有些崇拜有些喜爱的冯玥老师更是代表着“节制的*”这五个大字。甚至在就算冯玥喝醉酒也曾强吻过自己,也被孟佳荷强行解释成了冯玥在失恋的阴影下所作出的最为脱序的行为。 而今日,年少的孟佳荷才明白,每个人在极度放松之后都和平常的样子不太一样,比如冯玥,就可以说叫媚眼如丝。而自己则在这点酒精的挑拨下欲念众生。 从过年前就留存着,在过年后新学期里被强制压抑着的感受让孟佳荷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种上了好些荒草,这些情感上无依无靠的植物韧性十足的从心里蔓延到了她的眼底。连把冯玥扶到床边这以前挺正常的动作,现在孟佳荷做起来都带着几分心慌意乱。为了制止自己乱飙的想象,她埋头给冯玥脱鞋,耳边是冯玥还在絮叨着她的劳什子李煜。孟佳荷作为冯玥学生,却心不在焉的一点都不捧场,除了“嗯”、“好”、“不错”以外更没有多余的话。冯玥看到孟佳荷这种与课堂上如出一辙的冷淡,气不打从一处出的抓住孟佳荷额前的一缕长发:“孟佳荷。。。你要乖乖的,乖乖的听我好好讲话。” “好,李煜的吻技最好。你也是。”孟佳荷有些困难的想抓住冯玥的手,却被喝醉了的人以更快的速度反手握住再推开;想抢回那缕被扯得生疼的发丝,却发现在冯玥的左躲右闪使得那缕头发和冯玥胸前的衬衣纽扣缠在一起。孟佳荷花了近五分钟时间才成功的将自己头发和冯玥的素色衬衫成功分离。要不是冯玥的醉意让这幼稚的人民教师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孟佳荷想刚刚的几个扶着冯玥胸使劲扯自己头发的动作,极有可能被这老师会以有伤风化的罪名写信到校长信箱举报她。好吧,她是因为差点失去平衡而不得已的抓了冯玥的胸部一把,可是谁让冯玥先扯她的头发的?不过说真的,这手感还真是不错,和摸她自己的胸部的感觉差异巨大。。。孟佳荷对从自己嗓子眼里突然冒出的傻气感到吃惊,不得不尴尬的咯咯笑了起来。 孟佳荷看着早在上一轮揪斗中因为酒精的关系沉沉睡去的冯玥,故意在床边张牙舞爪的说:“怎样,我就是吃了你豆腐?”知道冯玥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孟佳荷也就摸了摸鼻子,像个小媳妇儿那般默默的给冯玥盖好被子,把因为她好久没来,所以被冯玥堆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又辛辛苦苦的整理干净之后,准备关灯走人。 如果这两人没有刚刚的肢体纠缠,那孟佳荷大概会遵循着这程序离开,然后回到她亲爱的寝室,和室友聊聊最近的综艺或者写写永远赶不完的作业,度过这不甚完美的一天。可是现在的孟佳荷却因为和冯玥某些肢体语言的发酵而疑惑丛生。 她关掉客厅的大灯,任操场边几盏路灯不甚明朗的光源从窗外透了进来,洒在地板上。该出门关门下楼梯的时候却又进门打开大灯。再换下刚刚已经换过一遍的拖鞋。孟佳荷为自己加油打气般的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进了卧房。停在床边,像端详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那般细细的看着冯玥的脸。那迷茫的表情和急促的呼吸看起来就像个十足的公路连环杀手,看着刚刚捕获的可以写入自传歌颂的猎物。 “老师,和女生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又把刚刚冯玥回答得不算清楚的问题又提出来问了一遍。在熟睡中的冯玥当然无法在睡梦里给予这孩子授业解惑,所以看上去不仅冷酷无情而且相当的不为所动。 基于老师并没有告知自己正确的答案,一向奉行“实践是论证真理的唯一方式”的孟佳荷用以上的理由弯下了腰,把自己的嘴唇放在了冯玥的嘴唇上。她的舌尖就像一只吸取花蜜的蜂鸟,在冯玥的唇齿之间胆怯的游走。过了一小会儿,大约是孟佳荷的呼吸喷在了冯玥的脸颊上,让冯玥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温度,于是便举起手想推开这烦恼的源头,可惜喝醉力气变得太小,只能把手靠于孟佳荷脖颈之后。这动作太过暧昧,让孟佳荷的动作愈加大胆起来。她开始不管不顾的轻舔起冯玥的贝齿,霸道的想完成个人真正意义上独角戏般的法式深吻。 法式深吻要求太高,难度系数也过大,引起的共振会产生无法估计的涟漪。这让还在浅眠的冯玥忍不住小声的呻*吟了一声。这不在意料当中的声响让孟佳荷恢复了少许理智,也让一直撑着床沿的双手失掉了重心,只能一屁股的跌坐在地板上。 第32章 这一跌让她跌回了匍匐在身边的理智,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冯玥,她抓着自己的头吓破胆那般的骂了句十足的脏话以便驱魔,又不死心的问了自己心一句:“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发现自己的心还真准备诚恳认真的给予正式回复后,才惊慌失措的变了颜色。站起来时不仅倒退了几步,还无法做到流利的轻手轻脚。孟佳荷拌了个凳子又撞了餐桌脚的快速的关上冯玥宿舍的大门,闷着头往自己的宿舍奔去。 在寝室卧谈的李妍和朱琪琪从孟佳荷还在走廊的另一端就听到了孟佳荷的脚步声,急躁中带点心慌意乱,虽然在离自己寝室还有三四个房间距离的时候孟佳荷收了脚,变得蹑手蹑脚。开门、关门的时候也克制的没弄出更大的声音。但李妍还是忍不住从蚊帐里探出头问:“孟佳荷,你遇鬼了?第一次见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回来。” 心里有鬼的人不仅说话办事都不会顺畅,一向在室友面前表现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孟佳荷,居然讲话结巴附带打结:“没,没哪儿,没事儿。” 这让寝室的室友就算没掀开蚊帐对看也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这绝对有什么问题。” 只是因为孟佳荷拒绝对此事作出任何说明,两室友才决定在今天放过带着巨大谜团以及浓重酒味的孟佳荷。 威士忌的后劲虽然不如红酒会简单粗暴的致人昏迷,但是对于孟佳荷这种以前只浅尝即止二锅头的小小少女也算是不小的负荷。 于是整整一个夜里,孟佳荷都睡得不甚舒适,在乱梦和性梦之间不停的打着圈。时而梦到一对j□j的海豚;时而是她和冯玥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时而是天空下起倾盆大雨,长蛇盘旋在半空之中;时而是她捏着冯玥乳首,冯玥抓着她的臀肉,她们异口同声道:“我们在一起肯定会国将不国。”以至于她第二天逃课逃班旷掉早餐中餐,一头乱发起身下床遇到朱琪琪时,朱琪琪指着孟佳荷的脸道:“孟佳荷你黑眼圈重到这程度,得去庙里收惊啦。” 朱琪琪是闽南人,习惯将一切不顺心的事儿都托给妈祖来处理。这良好的心态让孟佳荷十分羡慕,她靠在朱琪琪身边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的说道:“我这问题要是问妈祖,怕是也会把妈祖吓到。” 对此不以为然的朱琪琪正想给孟佳荷科普妈祖娘娘的伟大功绩,却恰逢电话尖锐的响起。只好收了话头,接起电话,恭恭敬敬的说了两句却把话筒递给了孟佳荷:“冯老师找你。” “冯。。。。老师?”孟佳荷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咽进嗓子眼儿。那表情和语气好像二战时候的犹太人听到德国人那显赫的“冯”姓一样避之不及。这样子终是太打眼,让朱琪琪大惊小怪,孟佳荷只好按捺住不安,对朱琪琪说:“告诉她我在洗漱,洗漱完了就给她回过去。” 其实冯玥打这电话的意思很简单,和昨夜的温柔、吻、以及暧昧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关系,因为按照冯玥的习惯,喝醉的世界从来都是记不得的世界。关于这个电话,只是打过来兴师问罪于孟佳荷的无故缺课。 自从孟佳荷和冯玥越来越熟之后,大学语文便成了孟佳荷渐渐由“问题学生”变成“最佳进步奖”竞争者的唯一短板。其他科目孟佳荷就算再不喜欢都会尽力敷衍,而对于大学语文则采取了放任自流死不上课的方针政策。虽然冯玥从没说过什么,甚至为了孟佳荷的喜好放弃了“隔三差五就随便点个名,没到三次必让这些不开眼的小兔崽子挂”的原则,但她心里还是很不开心的。 不知从何时起,台下如果有孟佳荷听讲的话,那冯玥那两节课就会超常发挥,引经据典还能获得满堂彩。有时候发散一些言论让少男少女们使劲的在bbs上使劲引用和讨论都能获得满足感。可是孟佳荷从来不觉得她什么好厉害的地方。对于艺术、文学、诗歌等等对于冯玥来讲充满萌点的玩意儿,在孟佳荷看来都是对社会没有用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只有科学和技术能够拯救世界,让一个社会正常的发展。所以当孟佳荷上个星期直白粗暴的告诉冯玥这不上大学语文的理由后,她很快的否决了孟佳荷想以此理由而不挂科的想法。并更加简单粗暴的告诉孟佳荷:“想不挂科,就他妈的好好来上课。” 虽然近十年来冯玥第一次爆粗口,却让她觉得很解气。 今天,当她今天忍住酒醉后头痛欲裂的晕眩,在阶梯教室整整站了两个小时,可是孟佳荷却一分钟都没到之后,她彻底生气了。不假思索的拨了电话,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不听话的学生。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孟佳荷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你为什么今天上午又旷了我的课。”冯玥懒得再听孟佳荷的狡辩,直截了当的说道:“每个老师有每个老师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被我逮到三次无故缺席就直接递送到重修那一栏去。”见孟佳荷没说话,又像为她特意挖一个可以钻的漏洞般无可奈何的说:“如果你保证这个学期再也不缺我的课,我可以高抬贵手给你打个及格。” “我感冒了。”过了好久,孟佳荷才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头疼。冯老师我能不能下次课一起补个假条给你了?” 冯玥对孟佳荷这一说法有些准备不足,她看过无奈的、不羁的、不要脸的孟佳荷。忽然之间对自己公事公办把老师学生搞得泾渭分明的还是第一次。可潜意识还是出卖了嘴巴:“感冒了?要不要我去看看你?给你带点药什么的?” “不。。不用。”孟佳荷骗了冯玥本就良心不安,现在见冯玥这么认真又更着急:“朱琪琪帮我买药去了,吃了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冯老师你别过来了,把你传染了我会不安心的。”看着朱琪琪一边用勺子舀着牛奶,一边做出鄙视的样子,孟佳荷只好回应一个无奈的表情:“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嗓子疼。”说完就把手机给狠狠摁断,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朱琪琪施施然的从走廊东走到走廊西,再走回来。见孟佳荷还在凳上发呆,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你这个禽兽,连我们最可爱的冯老师都骗,你于心何忍。怪不得隔壁班的篮球队长被你伤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吃不下饭甘我何事?”孟佳荷向来对与她不相干的事情回避万分,却咳了两声,有些难为的把朱琪琪看着,费了大力气才问出这个问题:“小朱,你看了那么多色*情电影,都快升级到专家级别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j□j这么受欢迎,不就都是交*配,难道还能玩出什么不同的花样?” 花了好大的时间,朱琪琪才明白孟佳荷说话的逻辑:“怎么,你对男生的身体感到好奇了,所以想看j□j研究研究?”表情动作极为有趣戏谑。 “也。。”孟佳荷想否认又不知道怎么否认:“不是,我只是想为什么大家对这东西趋之若鹜?” “看来昨天确实有情况发生,你一身酒气的回来,肯定是遇到什么桃色事件了。说吧,你是看上了这男人的胸呢,还是腹肌?还是那大雕?”朱琪琪张开双手扑闪扑闪的做出一鸟类飞行的动作:“我来研判一下他值不值得你深交。” “我没喜欢哪个男生,就忽然对这问题忽然有点兴趣。”孟佳荷摇着手忙否认自己春心萌动的事实,虽然她说的这句话也不算撒谎,确实她也真没喜欢哪个男生,只是对和她交好的女老师彻彻底底的动了心罢了。 朱琪琪不可置否的看了孟佳荷一眼,绕回自己桌前,慢腾腾的背上书包:“小孟,你要是对室友都不说实话,那可是相当可恶的行为哦。现在我没时间审问你不代表我以后都没时间。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老实交代问题咯。”她又拿了一盒牛奶塞进口袋里:“至于你刚刚的那个问题,我电脑上就有答案。e盘精装a(片)30g,全mkv高清格式。各种风格经过我的严格删选,都有备注。反正今儿下午就你一人在寝室,你认真学习,等我回来告诉我心得体会。说不定不久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言毕,朱琪琪带着一脸的狡黠。走时还不忘对孟佳荷眨巴眨巴了眼睛,那意味深长的表情都能品出高汤的滋味。 一直等到下午铃声响起,孟佳荷才坐到朱琪琪的桌前,心悸气短的开始进行她的第一次a(片)片观看生涯。说起来孟佳荷也算是在高中阶段和混混青年们打得火热的少女。可是无论不管蜚短流长的日子里,混混青年在一起更多的是到冰场滑冰、去没修葺完毕的公路上迎着风狂飙摩托车、最多也就是当着众人面前亲上两口,再*辣的喷两口烟。这在重点高中的中学生看来已经是很大不了也很拉风的事情了。 到今天为止,孟佳荷才从朱琪琪的电脑屏幕上自学完成“性”到底是在说的什么。 第33章 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前《生物》大课本上写得含含糊糊,大家就算把课本翻到烂,在课堂上老师也就淡淡表示某章到某章自读便可,从嘴巴里死活也蹦不出“阴*道”或者“阴*茎”这种词汇。再加上孟佳荷求学的这些年来忙着和父母斗、和老师斗、和成绩斗。在大家抱团在玩儿班对、传纸条、搞暧昧“你爱我我爱你她爱谁”的时候,她忙着苦大仇深。虽然高一二叛逆期的时候插花式的和混混小头目在一起,可他们不常牵手也不常拥抱,两人一不开心最爱聊的话题永远都是“说说你爸妈极品还是我爸妈极品”。然后心有戚戚的抱头痛哭。 现在想来,混混小头目的功能也就只能算是孟佳荷的蓝颜知己罢了,真正的谈恋爱要是真刀真枪的,应该和电脑屏幕上的一样吧。 孟佳荷专心的盯着电脑荧幕,选了朱琪琪放置在“男子小清新(女人新感觉)”的文件夹里的第一个文件。这种故事向来简单、明快不需要过多费脑的剧情,用一句话就可以表达完毕:一个有作家梦的小白领为了得到一个出版的机会,穿着诱惑的内衣和容颜美貌的编辑大搞特搞,从而得到合同的故事。影片时长约20分钟,被分解为三段不同体位动作。虽然道具考究精良,可影片播放三分钟时间,容貌出色的男编辑已经把该脱的不该脱的都脱完了,提着枪准备大干一场。 如果是一个怀春少女,看到此处应该会夹紧双腿以解脱身心的j□j了。可孟佳荷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那小白领身上没离开过。甚至当摄像机不得不拍到男子身体特写时,这据说已经算美轮美奂的场景并没有让孟佳荷觉得血脉喷张,只觉得男子的大雕长得太粗壮,在忍不住要喷发的时候让人有些反感。倒是那小白领从半脱不脱蕾丝胸罩到t-back的爱脱不脱以及分泌的些许体*液,让孟佳猛吞口水脸红耳赤。已经到了这刻,孟佳荷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女性躯体有更多的想象。 “所以说。。。”她用鼠标迅速关掉运转良好的播放器,有些气愤的把刚刚紧紧捏在手里的铅笔扔在桌上,抓着头上鸡窝般的乱毛想“我真的就是喜欢女人?”又经过长约一个世纪的顿悟又无可奈何的再在纸上潦草的写下一句:也就是说我之前对冯玥那些不良行为是因为我想和她上床? 接着再用2b铅笔狠狠的涂成一行黑色的完全看不出写过什么的长条形方块。 然后点开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 整个下午,孟佳荷看了五六部j□j,片源涵盖了东西欧、日本美国几大色*情出口国家。不管是男女、男男、女女、3p、多p、年上、年下还是s*m都有涉猎。看得越多,孟佳荷就越心凉。第一张片子还有可能是因为那小白领穿得太过诱惑系,让孟佳荷一时之间意乱情迷无法自拔。可而后几出,她不能否认自己目光说追随之处依旧是女人,不管是女人的胸还是女人的腿。 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一部分人天生就会。而还有另外一些会因为害怕到死都对别人甚至自己隐瞒。孟佳荷仅仅是六十亿人口中的渺渺一尾,不管她是惶恐的仇恨社会还是坦然说服自己接受自己喜欢女人的事实,都显得稀松平常不值一提。但反过来对于孟佳荷来说,她是六十亿人口中的唯一一个需要对自己负责的人,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个大件事。 孟佳荷需要时间消化或者面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冯玥却并不知道孟佳荷正在研判人生的道路,她的脑袋里装的只有“孟佳荷感冒了”这六个字。这已经严重了影响了她的专业判断。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师,听闻自己学生请假,本能的应该反问这学生是不是因为想逃掉她给的处罚,而到校医院处乱开张病假条搪塞自己。而不是像冯玥这般是一听到孟佳荷萎靡不振的声音,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塞进了“孟佳荷怎么会感冒,难道是昨天去接我的时候受了风寒?”、“那么穷那么抠的人会不会不买药硬撑?”、“人品那么差,会不会因此严重到卧床不起的程度”的想法。 这让她本就因为宿醉而头疼的脑仁又再被迫塞进一把让人坐立难安的木屑。 在图书馆里翻书翻了两个小时,冯玥给自己制定的阅读计划进展缓慢的让人发指。耐着性子再读了三页,她发现没记住任何一句话。连那千年不变的沉静表情都快要破功。 大概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闷着就会这么难受吧。冯玥阻止不了自己走到校门口的药房随心所欲的买了好几种治疗感冒的药品,也劝说不了自己放弃了回宿舍好好洗个澡继续睡觉的计划而是在学校里团团乱转,更推翻不了她走进女生宿舍一定要看到孟佳荷的决心。 所以当她第一次敲孟佳荷宿舍门的时候,开门的李妍看上去很是诧异。谁会想到正被热烈八卦的主题——“冯玥老师到底会被h城高富帅贾某还是军二代韩某追走”的话题主角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也因为如此,连带着她声音都有点不自信:“冯老师,您是来找?” “我找孟佳荷。听说她生病了,给她带了点药。”冯玥举了举手上的袋子,只为了证明所言非虚。 这让李妍有些尴尬。孟佳荷刚刚提着温水瓶去打开水时,不仅健步如飞而且声若洪钟,且贴心的帮她拎了另外一个空保温瓶。壮得如同一头嗷嗷待哺的小牛。好吧,如果刚刚的状态算是回光返照的话,那再往前推。当李妍一回宿舍的时候,见到的孟佳荷正顶着个红扑扑的脸猛搓着洗衣盆里的内衣裤,李妍很少见孟佳荷大下午的洗衣服,今儿这么勤劳,也不可能是生病的表现。 由这种种迹象可以得出,“孟佳荷生病”就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一想到一向冰雪聪明的冯老师一扭脸不仅被孟佳荷骗了,还以德报怨的给她带药片。李妍看冯玥的表情就同情多于怜惜。但为了同室情谊,她只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起了小谎:“还真是不巧,小孟去校医院拿药去了。现在不在寝室。要不我把药转交给她。冯老师你看行不行?” 老师做久了,那架子端着也就放不下来,冯玥不敢对李妍说——你赶紧把那姓孟的家伙找出来,我视察过关才能安心。她倒是想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但真能这么做出来除非她酒还没醒。所以,冯玥恰如其分的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略显随意的把手中装着感冒药的塑料袋递给李妍。虽然还是忍不住的表示“如果孟佳荷回来请告知孟佳荷我有找过她,请务必给个电话”,但冯玥的表情还是挺云淡风轻,就像这趟来女生宿舍楼只是为了饭前消食一般。 直到李妍客气再三的对冯玥说:“老师再见。”冯玥才转身,不过只是装着模样走了两步,听见身后咔嚓的关门声后,她又转了过身,往走廊的另外一边走去。 科大的这栋女生宿舍楼是九十年代初期建造的房子,左右中间一共有三处楼梯,只不过学生们都不爱走两边的楼梯,所以,侧边楼梯便成了等人或者看书的好去处。按理说冯玥问李妍可不可以进她们宿舍等孟佳荷简直是太简单的问句,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异样。说不定还会传出“冯老师到基层慰问群众,笑容如春天般温暖”的狗血*新闻,而一向崇拜这大学语文老师的李妍和朱琪琪会把冯玥供在床上,以便大家在自由活动时间瞻仰。可大约还是心里有鬼的缘故,冯玥更愿意在这个相对更安静没人的地方猫着,直到确定孟佳荷不是卧床不起才愿意离开。 等了将就十分钟的时间,冯玥便听到走廊上响起了孟佳荷熟悉的、乱中有序的脚步声。正准备现身给这感冒的家伙一点心灵上的安慰,耳边却听到李妍大惊小怪的炸雷斥责:“你终于回来了,孟佳荷!你知不知道刚刚多么危险,你骗冯老师的事情差点就被她抓到了。” 这句话让冯玥的身形一定,又隐入楼梯间中。 接着是孟佳荷的回答也还算正常,并没有感冒的人特有的那种萎靡:“我怎么骗冯老师了。”冯玥倒是真没有听出有病入膏肓的味道。 “你是不是因为逃课就对冯老师撒谎说你感冒了?”李妍拖了跟凳子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边开饭盒一边问。大概每个年代的宿舍都一样,只要一到饭点,大家都会把门大敞着聊天。于是乎声音也会不经意的特别响也特别远,连躲在一边的冯玥不用太刻意的偷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对啊。”孟佳荷倒是回答得很痛快:“她威胁我说要把我直接拉到挂科的黑名单里去,我当然只有骗她说病了。不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挂科么,我可付不起重修的钱。”后面的解释更是理直气壮得让冯玥气结。 “啪嗒”是一声扔塑料袋的声音,紧跟着的依旧是李妍的回答:“付不起就不要总逃课。一句话不要紧,那冯老师特地给你送药怎么算。” 从401寝室门口走过的学生们的人多嘴杂里夹杂着一阵沉默。待冯玥忍不住摸出手机准备一边离开女生宿舍一边以严肃的语气揭穿敬孟佳荷的谎言的时候,孟佳荷端着没吃几口便要扔掉的饭菜走向垃圾桶,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骗了就骗了,老师不就是拿来骗的,难道是拿来爱的?冯玥她这么死死的把我盯着干嘛?难道我挂了大学语文就活不下去?” 狠狠发泄完之后,孟佳荷舒了一口闷气,觉得自己这么讲冯玥实在是不太公平。幸亏没人听到,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和冯玥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可谁知道呢? 第34章 后来,孟佳荷受不了寝室众人的谴责以及实在找不到人开病假条,于之后几日致电冯玥想解释自己冒充感冒的问题。可每次都没人接电话。她又试着发了三四条短信,冯玥久久才回了一条,只说她最近一个星期有些事需要忙,图书馆的工作先暂时停摆个一两周,等她忙完之后再商量。孟佳荷发信息问冯玥在忙什么,冯玥便再也没回复过。 本来孟佳荷还挺庆幸自己找到了缓冲的时间点,可以认真思索思索到底喜欢老师是不是个事儿,尤其在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冯玥的时候,每每一想起自己随口说的一谎言就让冯玥大动干戈的到寝室找她一趟,她就有怪怪的感觉,如同心脏部位像要长出什么那般的似乎想要裂开,这种感受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让她的欣喜和惶恐等比例的增加。可是这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冯玥又再次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和她疏于联络,不曾有过的火气开始蒸腾于表面之上。 于是孟佳荷在没大人掌控情绪之下,干出了一件挺蠢的事情。 虽然之后她对冯玥表示,在大学里不就是干脑残事儿的地方么?难道你和王子佳在一起的那一些年里就没干过脑残事?还是说你不认为你和王子佳在一起是脑残的?每每都把借此事想深深的压孟佳荷一头的冯玥讲得哑口无言。但一些时候孟佳荷扪心自问,她觉得其实挺对不住隔壁班的篮球队长——蓝天的。 蓝天追孟佳荷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在大学校园里“a男喜欢b女,b女狂恋c男,c男暗恋d女,d女只爱a男”这种如此复杂的食物链也只能循环半个学期的小社会里,追求一个女生大半年不换人已经算是极为奇葩的事情了。尤其是在某一方面来说,蓝天算是投其所好的冠军。他知道孟佳荷没什么大毛病,就爱占点吃饭的小便宜。便以科大校内外各色小吃投石问路,以至于孟佳荷隔三差五的也会和他以饭友的名义约会那么一次两次。 这天晚上,他们几只生煎下肚之后,如往常一般的往校园里走。根据以往的经验,蓝天一吃饱就会有情感想要抒发,这时候孟佳荷就必须调动气氛把话题往不危险的方向扯动。可今天孟佳荷恹恹的,连蓝天开始回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美好时光,她都没有反驳,心里在反复琢磨着这是冯玥不搭理她的第几日了。 “为什么你就不答应我,让我做你男朋友呢?”终于,在抒情到一个具体的段落,蓝天又把这句话抬出来,他见孟佳荷没反应的看着路灯下的小石子,拉了拉她的肩膀:“喂,孟佳荷,我表白呢。你怎么连个反应都不给我?” “啊?什么事。” “我说,你别再犹豫了,当我女朋友陪着我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 孟佳荷如同往常的沉默着,心里有个想法。是不是因为没有真正的认真的与一个男生谈过恋爱,所以才会喜欢上冯玥。这默默思考的劲头如同回避蓝天的表白。又再次让蓝天难过起来。不过,他大概一辈子都猜不出出来孟佳荷为何而纠结,虽然就孟佳荷这模样已经让蓝天也在心里摊着手,陆陆续续的在脑海里打着“第十三次表白失败,第十四计划紧密研究中”的字样了。 走到女生宿舍门口。循例孟佳荷要和蓝天说再见了。这一次孟佳荷却没像之前那般故作可爱的和蓝天挥手告别,虽然说实话,这是一场晚餐最温情脉脉也是蓝天最喜欢的部分,今天孟佳荷却不打算给他,而是把他领到了宿舍楼边小卖部的灯光下。 孟佳荷抿了抿嘴,低下头看了看皮鞋上的灰尘,再抬头看这也算俊朗少年的蓝天:“恩。。。”拖长了声调:“好吧,我们谈恋爱吧。” “啊?”这虽然不是蓝天要的那种浪漫的、刻骨铭心的、让人呆若木鸡的答应方式,但也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他连连问孟佳荷:“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孟佳荷看似坚定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弥漫着真的要这样做的后悔,于是口不择言的讲出:“但是我们得认真的交往,以结婚为前提才行。”的这种话。 如果是除了蓝天以外的科大其他男生,一定会以“你讲笑么”作为结束语,然后逃之夭夭。可蓝天这种俊朗男孩儿极品的地方在于,他认真的考虑了两三分钟就抓住孟佳荷的手,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在孟佳荷眼前眨了眨,一字一顿的回答:“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们一毕业就结婚,老婆。” “谢谢你。老公。”孟佳荷觉得自己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就像个舞台剧里敷衍观众的提线木偶,没有心动、没有欣喜若狂。只有从外耳廓回荡到下丘脑的“你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孟佳荷?”可是话都说了,难道能收回?唯一能安慰她自己的只有男女关系是没有合同关系的契约关系。分分钟都可以毁约而只用付出良心的代价。 只是。。。到最后当鲜鲜出炉的男朋友责无旁贷的深深搂住孟佳荷,说出耳鬓厮磨的情话的时候,孟佳荷内心的真心话全是五个字。如果心里活动能够被大声诵读的话,“我们分手吧”便能响彻科大的校内外。 可喜的是,这校园恋爱的第一关,孟佳荷咬紧了牙关,经受住了组织给予的考验。 八卦总是比人们想象的传播速度来得更迅速。 孟佳荷爬上楼,步履沉重的迈进寝室,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望着课后作业十分钟。一直在电脑上飞快的点着鼠标的朱琪琪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抓住孟佳荷的脸:“你和隔壁班的篮球队长谈恋爱了?” “这你都知道?我答应不过蓝天。。”孟佳荷看了看放在桌前的闹钟:“十五分钟的样子。” “啥?”刚刚到隔壁寝室玩了几把斗地主的李妍听到这消息表情和朱琪琪一模一样:“你决定和蓝天谈恋爱?” “对啊。”孟佳荷点了点头,觉得两室友的反应也太一致了,蓝天对于她的追求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种事例不是应该被提名为“感动科大的十佳感j□j件”么,怎么她们俩看起来一副“这完全就不是一件好事”的模样。 李妍有些无奈的看着孟佳荷。不知道该怪孟佳荷心思都绕着打工赚钱以及赚钱打工,所以连隔壁班最狗血的感j□j情都漠不关心,还是该怪孟佳荷长得盘顺条亮?李妍不好腹诽,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孟佳荷:“你现男友蓝天并不是个毫无渣点的家伙,至少,和高中同桌考上同一所大学读同一个专业,读了半学期之后却说找到真爱要和她分手,也算是奇葩一个。这叫刘媛媛的女生也是鬼迷了心窍的要倒追你。。。男友。好些喜欢蓝天的妹子都被她分分钟的秒杀的寸瓦不留。在刘媛媛强大的号召力下,隔壁班快形成了以刘媛媛为核心保护蓝天不被任何女人染指的同盟会,杀遍天下无敌手。小孟你横竖插一脚干什么?在修炼招她们班仇恨的技能么?” 朱琪琪接过话头:“嗯。说不定她们班女生得到这消息后,已经开始练习扎你小人了。我看小孟你还是明天到庙里求张符,化了水先喝才行啊。” 这话让一直处于为难表情的孟佳荷更觉为难。这场突发奇想的恋爱对于她来讲根本没有任何情愫,也就是简单的找个人练手的关系。深入研究一下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忽然转换成了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班级对抗。孟佳荷自问这辈子为爱情都做不出这么大的牺牲。于是,吸了口气:“那我赶紧和他分手去。” 孟佳荷的第二场恋爱,即将持续不到半个小时。除了获得口水若干,剩下的只有八卦一件了。 “不行,为了班级荣誉,你必须和她在一起。”李妍和朱琪琪异口同声的答道。 “班集体荣誉”这五个字是跟随人整个求学阶段的名词。为了它,一班人能够把公共厕所擦得光可鉴人,只为一个叫“优秀班集体”的锦旗;为了它,一班人也可以在球场上打得血肉模糊,只为一个价值5块四毛的奖状;为了它,更能让孟佳荷身边俩从来“自扫门前雪”的室友语带威胁的说:“你只能在他最爱你的时候甩了他,不能因为他们班的强权就立刻示弱,听到没有孟!佳!荷!” “能问问为什么么?”孟佳荷弱弱的提出无效的抗议。 “谁让他们班篮球比赛这么切西瓜一样的弄我们班。在这里失去的,那就要在这里找回来!”李妍振臂一呼的表情,表情比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严肃。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当蓝天拎着早餐站在女生宿舍门外时,孟佳荷无法拔腿而逃的原因,追究下来也是左右有两护法遏制住了她精确的逃跑的路线。可正是因为此事,那些长时期被陈怡然班主任蛊惑的同学们忽然对孟佳荷热情了起来,不再视她为空气。甚至在刘媛媛带着一干人等阻截孟佳荷时,人多势众的进行了驱扰。 孟佳荷也由班级边缘人获得了组织重新的认可,这一好处让她暂时不愿意和蓝天分手。这大概也算是常理,作为社会动物,人人都需要存在感。 那一个星期,班级群里讨论的都是这个话题。而《大学语文》之前的星期三夜里,大家纷纷觉得,如果隔壁班要对孟佳荷进行摧毁性的痛击,只可能是在《大学语文》课间。如何保护孟佳荷,变成了那一期最热烈的话题。 “我需要保护么?”孟佳荷自问自答,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很久不和自己联系的老师的身影,似乎那人才需要保护吧。也不知道那人知道她谈恋爱后,会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完成。 呼出一大口气。 谢谢各位读者君的订阅。 为大家撒个花。 第35章 星期四如约而至。 孟佳荷早早的就起床洗漱。不知道为何,她今天有些过于兴奋的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可能会出现的两个班级的斗争还是。。快整整一个半星期,她终于能再见到冯玥了。 下楼吃着蓝天递过来的早餐,孟佳荷还是觉得和蓝天牵着手走在校园路上有点煞风景。她依旧不是很习惯男生身上的那股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却又不能直说,尤其在昨天晚上,蓝天已经开始兴奋的问她有没有每天多爱他一点?当时。。。月如钩,人如美酒。而且,蓝天手上捧着的香酥小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就为了得到让孟佳荷食指大动的食物,她居然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这让她和蓝天的关系又大大的向前迈出了一步,蓝天都能唤着她的小名轻抚她发丝了。 如果科大评选校内最没节操的人选,孟佳荷觉得自己应该是稳操胜券。甚至冯玥都会投她一票。为什么?反正冯玥在课堂上的眼神就这么深深的暴露的。 冯玥上课之前不喜欢先去教室。这是这两年到了科大才养成的习惯。她可不希望每次上课前都被少男少女们拿着焦头烂额想了一个星期想出的怪问题如饥似渴的追问,如果真能从中学习到真的知识也就罢了。更多的人只是愿意看到她被浩瀚的中国文学知识点卡住的意欲抓狂却碍于端着老师架子只能偷偷懊恼的模样。甚至丧心病狂的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萌点。 被学生们这么喜欢,也算得上是冯玥的悲哀了。 所以她总是会在上课铃打完长长一分钟后,才会站在讲台上。等着阶梯教室的喧哗变成安静。然后淡定的打开ppt,试试麦克风。 今天却不一样。大概是上次上课冯玥玩了所有学生一道,让带着侥幸心理的逃课族们纷纷中枪,期末成绩被扣了百分之二十。以至于这次该来上课不该来上课的学生们齐聚一堂,以点到名为己任。冯玥还没出声,几个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就按赖不住纷纷要求点名。这氛围就像流感,没三十秒,所有学生都像嗷嗷待哺的小鸡仔,叽叽喳喳的要求点名了。 要是在以前,冯玥一定会无情的拒绝这般人的要求,可最近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孟佳荷的那一席话,她做什么事情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更不要说对着这三四百人的嘶吼。她指了一个坐第二排的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刘媛媛。”那女生表情有点惶恐,小声的说道。 “你来帮我点点名。”冯玥说完便坐在一旁电脑桌边,眼神没聚焦的盯着第一排的一张椅子的污垢,越看越觉得那很像孟佳荷那无耻的脸。 从上周的这个时候到这周,孟佳荷一共给她打了七个电话,二十一条短信。冯玥除了回了两条之外,统统没理。虽然她短信内容语气显得十分僵硬,但在孟佳荷身上产生的效果。。。。如果可以比喻的话,比蚊子在孟佳荷面前飞过带给孟佳荷的烦躁还要小。前段时间当她害怕孟佳荷爱上自己的时候,午夜梦回总坐在床上扪心自问自己要的是一个做学问的老师的清誉还是和自己学生的爱情?这段时间倒也不用纠结这个了,变成凌晨四时在卫生间里讪笑爱上学生且被学生嫌弃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她发誓再也不关心孟佳荷的任何问题,甚至鼓励自己做到连她来不来上课都做到置之不理。 可是。。。那个帮她点名的学生叫“孟佳荷”的声音充满了恨意,甚至比她还多。让冯玥几乎是生理性的抬起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教室。发现某一团学生乐不可支,另外一些一脸不爽。然后听到左手边隐在倒数第五排的一个角落里的一声带着些许紧张的一句回答:“到。” “怎么会坐在那里?”冯玥在心里问着自己。孟佳荷的习惯一向是要听课就坐右手边第一排和她室友坐在一起,要是不听课就坐在右边倒数三四排独自占两位位置好好睡觉。今天孟佳荷是和谁坐在一起?为什么一念到她名字会起这么大反应?冯玥站起身,看了一眼台上涨红了脸依旧在点名的学生,背着手,慢慢的往左边踱去。沿途还装模作样且多此一举的检查着学生们带课本的情况。踱到左边倒数第五排,见到了隔了一周没见的孟佳荷以及和她一样桌子上连张纸头都没有的男生。 “书呢?”冯玥咬了咬下嘴唇,并没有冷哼成功,心下大窘,只好用威严的眼神保护老师的尊严。 孟佳荷不明白冯玥在和她过不去什么,上个星期死活让她来上课。今儿上课了又嫌弃她没带书,问题是她早就在八百年前和冯玥说过,大学语文课本就是垃圾啊。可她发现冯玥的脸色似乎有点太过愠怒只好努努嘴:“忘带了。” “这就是你来上课的态度?”冯玥的声音又大了些许,大概从没见过冯老师对哪个学生这么严厉,已经被点完名的同学们开始暗暗的都把注意力注意到孟佳荷所在区域。 “没。。。有。”在孟佳荷还在想着怎么回答这火气过重的冯玥,看见事态即将要扩大的蓝天却不知从哪儿抓出一本《大学语文》放在孟佳荷面前:“她有课本的,冯老师,刚刚我擅作主张把她的课本借给其他同学了。”最后还附送了让大学女生看了都会小鹿乱撞的班草般的微笑。 不知该说关心则乱还是说有猪一样的队友是孟佳荷的不幸,蓝天的这几句话彻底的惹怒了冯玥。冯玥冷冷的拿起那本《大学语文》,翻开第一页看了看:“刘大茂。很好。孟佳荷你什么时候改了个这么英武的名字?”接着不等孟佳荷有任何反驳的空间就把课本拍在桌上:“下课你们俩到我办公室找我。” “我。。。”要不是孟佳荷紧紧扯着蓝天的胳膊。身为孟佳荷男友的蓝天实在有些吞不下这口气,已经准备揣着骑士精神和以前很崇拜的冯老师拌上两句了。 待冯玥转身从阶梯教室走到讲台,孟佳荷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而身边的蓝天则擦了擦虚拟的汗:“老婆,你是不是和冯老师有过节,我怎么觉得她就是冲着你来的?” “是么?”孟佳荷撕了张纸,在上面随意的乱写乱画着:“你想多了,我和冯老师怎么可能有过节。她是老师,我也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学生而已。” “你还默默无闻?上次你们班上体育课,那么多那么多女生,我为何偏偏爱上你,就是因为你漂亮啊。我老婆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是么,谢谢。”冯玥不得不承认和男生谈恋爱确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就连情话,孟佳荷能从蓝天嘴里听到的也在高中时期在小混混嘴巴里听到过。更不要提那些毛发与毛发,皮肤与皮肤的亲密接触都让孟佳荷感到毛骨悚然。孟佳荷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弯人,连个双都不是。一想到这里,孟佳荷便徒升起对蓝天的愧疚:“你也英俊得吓死人,不过,自古帅哥美女的命运都多舛啊。”那表情几乎是献媚了。 有时候无心一句话便成了一个事件的注解。身为苦命鸳鸯的孟佳荷和蓝天想当然的以为今天的厄运只是一向宽容大方的冯玥老师心情不好,有可能是mc有可能是即将mc。但他们没有料到更大的暴风眼正向着他们移动。 到了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这愤怒的暴风就变成了差点让两人全线傻眼的龙卷风。 刘媛媛是个爱恨分明女人。 刘媛媛是个对自己爱,对别人只有恨的女人。 从蓝天抛弃刘媛媛那一刻起,她的天空中就只剩下那双含悲的大眼睛。这句话听起来很是矫情,一般情况下还真说不出来。可是当刘媛媛很有感情的对他们班的人倾诉的时候,每个人,特别是女生都会由衷的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而作为横刀夺爱的第三者——孟佳荷,在刘媛媛嘴巴里,用那句美国俗话来说就是“那婊*子养的”。 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两个学院的人都看清孟佳荷这个绿茶婊的真面目,连聪明可爱的刘媛媛的男人都抢。刘媛媛一班人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准备在像《大学语文》这样的大课的课间实施。 其实从小到大,女生与女生之间的校园暴力都大同小异,不是当面践踏当事人的自尊就是把当事人扯到厕所里面扯头发扇耳光的暴打一顿。 总的来说,刘媛媛在h城混得还不如家乡风光,无法纠集女同学们和她一起玩把孟佳荷弄到厕所隔间玩揍人的梗。只能勉为其难的选择了第一种当众侮辱的报复方式。 当时孟佳荷正在和蓝天百无忌聊的在作业本上下五子棋,虽然靠在一起看似很亲密,可是孟佳荷的眼角余光不时的在讲台边乱扫着。果不其然的冯玥正被一堆学生围着回答问题,是不是的还能爆出点银铃般的笑声。孟佳荷觉得这老师简直太不矜持了。所以她才不爱来上大学语文,用整整一百分钟看一群花痴流着口水的看着冯玥,这感觉一点都不舒服。“哎。”孟佳荷兀自叹了口气,这一局五子棋,她又赢了。 “老婆真厉害。”蓝天奉承的说了一句。 “谁允许你叫她老婆的?!”一声怒喊之下,刘媛媛如同一尊女战神般的从天而降,一把扔掉搁在孟佳荷和蓝天之间的本子:“你说过这辈子只会叫我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77小朋友和myth0105小朋友的霸王票包养~~ 为冯老师伤感一个。 似乎她家小朋友总是爱惹一些不该惹的是非。 第36章 不久之后,孟佳荷和冯玥坐在沙发上闲散的唠嗑,孟佳荷边磕着瓜子边说:“当时你站在讲台上看刘媛媛大吵大闹,怎么不下来主持正义?再怎么说我们俩还是有着挺深厚的师徒情谊吧。” 冯玥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当时我想掐死你的心都有了,还主持正义。你还真当我没有七情六欲和平小天使来的?” “那你为什么最后还是。。。” “再说这些又意思么?”冯玥玩起了孟佳荷的长头发。 孟佳荷虽然嘴巴上讲:“不就想要表扬一下你,既然你不让说那就不说了。”但脑海里依旧浮现出当时那画面—— 当漫天的作业本纸和那句“你说过只叫我一个人是老婆的”话响彻整个阶梯教室后,不管是在睡觉、聊天、玩手机或者看人玩手机的同学们忽然之间都静了下来,头整齐划一的侧向孟佳荷和蓝天所在的角落。而跟着刘媛媛的姐妹团们则一唱一和的再道:“哎,这人还真不要脸,这么小的年纪就当小三,那以后便成年累月的是小三了。” 作为被讨伐者孟佳荷和蓝天则被刘媛媛的举动吓得有些断电,毕竟不是谁都经历过这种场面。蓝天用了好些时间才恢复了神智,第二次站起来为孟佳荷出头。虽然前四个字“你们干嘛”还有点力度,可在他们班几个女生的奚落下,蓝天的反击力度越来越小,到后来也近乎成了哀求的语气:“媛媛,不要这样。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们可以下了课从新找地方解释。这事儿让这么多人看到,不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的。” “笑话?你们有种男盗女娼,为什么还会怕别人看笑话?”大概刘媛媛特别爱看连续剧,这种百搭台词用的挺熟练:“让别人看看,什么人这么不要脸,连我男朋友都抢。”刘媛媛指着孟佳荷,用这句所有情感电视剧都能找到的金句点出始作俑者之所在。 孟佳荷当时有两个选择,要么在剩下的不足五分钟的时间里站在这个不有利的地点阐述:她与蓝天相知相恋相爱准备携手一生的爱情故事。如果演讲得宜,那这事儿还能反转回来,不过她必须要有丘吉尔那种鼓舞人心的才华才行。而且说实在话,不要说别人,就是阐述者本人孟佳荷也不相信自己的鬼话;如果第一种不行,那就只好忍住,管刘媛媛嘴巴里喷出的是毒液还是比毒液更毒的毒液,她只把刘媛媛当成五百只鸭子在唱合奏曲。她暗自思量了一下第一种的风险太大,毕竟以前她参加辩论赛,就没赢过。所以只能选择第二种。 沉默是金。 但刘媛媛的心情已经如同被假释的野狗,不会因为对手的沉默便偃旗息鼓,她也不允许自己偃旗息鼓。于是她一伸手就把孟佳荷的书包扔到了台阶上,文具盒和书本四散。 “媛媛!”蓝天第三次为了孟佳荷站了起来。也幸好是蓝天站了起来,以孟佳荷忽起的暴脾气,她双拳已经捏紧,随时都有可能抓着刘媛媛的衣领把刘媛媛从阶梯教室最高处拖到第一排,然后在讲台上暴k她一顿。别以为孟佳荷做不出来,本来她的那些温良恭俭让就是十多年来不断练习的产物,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嗜血本性如果觉醒,变成可怕的疯子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环顾整个科大,了解孟佳荷性格的人为零,那刘媛媛更不是个读心高手,所以便紧抱着“我可是传说中的大老婆,我可以从左边作到右边,前面作到后面”的气势辱骂着孟佳荷。她见蓝天把孟佳荷护在身后,更是动怒:“不要脸的贱人,让男人给你出头算什么,果然是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垃圾,见到好东西就叼着不松口。你从小跟谁学的啊,怎么你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不要脸啊。” 如果这个时候冯玥没有像盖世超人那般的从天而降,把孟佳荷班上的仅有的几个女生和刘媛媛支持者隔开。那现场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儿。因为孟佳荷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常备在右边裤子口袋里的锋利小刀,她几乎要怒不可赦的失去控制,眼睛里只有刘媛媛的脸,以及用小刀可以在她脸上划上多少条伤痕。 “孟佳荷,把东西揣进去。”冯玥先是严肃却低低的对孟佳荷警告了一句,又转过头对刘媛媛一行人道:“你们的感情纠纷是应该好好解决,但不应该在我的课堂上。你们严重的扰乱了我的课堂秩序,所以现在我必须请你们出去,等你们想清楚了自己在干什么再交一份检讨给我,我们再说以后怎么上课的事情。”冯玥指了指刘媛媛以及跟在她身边的几个。 这处罚结果当然令刘媛媛以及一干人等不满,一胖胖的女孩儿直接问:“为什么被请出去的是我们,那他们怎么没事?”说完还指了指孟佳荷和蓝天。 “至少他们没用没水准的词语侮辱别人的尊敬的长辈。这是道德品质的问题。”冯玥剥离开了温柔可人的样子,一脸肃杀的表情第一次让她的学生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当她连问两遍“还有没什么问题”之后。那一群人再没敢发出任何声响的离开了阶梯教室。 那节课是冯玥上过最糟糕的一节课,不仅把ppt几度翻改错误,还在讲课途中没头没脑的停了好几分钟。虽说科大这重理轻文的习性一直改不过来,但学生们基于对冯老师的样貌还是挺尊重,不要说起哄,连窃窃私语都没有的等着冯玥回神。 等挨到下课铃声终于稀松平常的响起,冯玥和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宣布下课之后,冯玥逆着人流拾级而上,站在孟佳荷和蓝天面前,拍了拍自己的教科书上莫须有的灰尘,连头都没抬:“走吧。” 孟佳荷收起自己被摔得破破烂烂的书包,给了蓝天一个拐子。蓝天这才醒悟过来,和孟佳荷挤挤挨挨的跟在冯玥背后去了她办公室。 走在去文科楼办公室路上的时候,孟佳荷想起前年奋发图强决心要考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催眠自己努力学习其中之一的动力就是——在大学里绝对没有老师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在下课后随意挑选两个学生带回办公室任意辱骂。现在想来真是图样图森破。于是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蓝天见孟佳荷笑得开心,看到她的笑容便也偷偷推了她一把,跟着笑了起来。 这细琐的笑声听在冯玥耳朵里却如同夏夜惊雷,她转过来就翻脸问:“笑什么笑,去老师办公室有这么好笑?”害得孟佳荷心一紧,吞了一口空气,打起嗝来。 “不要紧吧?”蓝天极为细心的赶紧要拍孟佳荷的背,就怕她打嗝不停不舒服。孟佳荷却像怕被人抓住偷人那般连连摆手连连后退。这动作让蓝天摸不着头脑,便执拗的继续要抓着她帮她拍背。这一抓一挡一拦之间,冯玥又转过身,脸色如常语气不耐中流露了些不自知的心酸:“闹够了没?” “够了。”孟佳荷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冯玥把办公室打开,让蓝天和孟佳荷进门。 孟佳荷以为会碰到那无恶不作的班主任,结果却不是如此。从上上个星期开始,陈怡然就没到学校报到了。据说是因为怀孕45天的缘故,虽然从来没有从四十五天就开始休产假的说法,但是陈怡然就是有本事在中文系系主任办公室又哭又闹半天,就因为这是他老公家第一个大孙子,所以她要卧床保胎一定要请不扣钱的产假。还别说,泼妇的效果还真是能制服酸腐秀才。系主任还真被她闹得没法给了她假,对此一大片青年教师对此都相当不满。但冯玥一听到这消息就喜笑颜开,觉得相当幸福。在这办公室紧张的文科楼,能将近一年的时间独自拥有一间办公室,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所以冯玥最近都在办公室活动,尤其在孟佳荷和她之间。。。算了,不说孟佳荷了。冯玥坐在椅子上,看着站着的两人,忽然失了兴致。 冯玥没处罚过学生、没侮辱过学生,不等于她不会处罚学生和侮辱学生。尤其坐在陈怡然对面两年时间,见过陈怡然用多种恶毒的手段在学生身上发泄自己的不高兴。冯玥曾经不止一次的为和这样的人坐在同一个办公室而坐立难安,可当猜到孟佳荷和她身边的男生交往的那一刹那,那个“我要让你们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念头在冯玥的心里辗转反侧无法平息。她恨孟佳荷,恨自己一片真心的错付,更恨孟佳荷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爱上其他人。 要不是她看见孟佳荷进这办公室不经意露出的胆怯,让冯玥惊觉这么做和陈怡然没有区别。她也不会忽然对“嫉妒”或者“报复”提不起兴趣。她默默的把袋子里的书放在办公桌上,摸了摸自己的钢笔:“大学生谈恋爱无可厚非,但是不要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业。上课连书都不带,哪儿有什么读书的样子。你们俩回去各自写份检查给我。”接着就闭上了嘴巴,开了电脑。 “然后呢?”孟佳荷着急的问。 “什么然后呢?”冯玥望着电脑系统的logo在屏幕上缓慢的变幻:“其他没事了,记得下个星期带课本上课。” “就这样?”孟佳荷问得比第一个问句还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场一山还比一山高的燃点比赛~~~~ 第37章 “那你想我说什么?”冯玥微微歪着头注视着孟佳荷:“是觉得我的要求太少,还是。。。”话说到这里,冯玥摊开手掌:“把你裤袋里的小刀给我。” 孟佳荷居然忤逆的不说话、没动作、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转头30度看着窗外。 她这忽如起来的幼稚让冯玥有点气结,极有耐心的又多讲了一遍:“把你的小刀给我。” “不要。”憋了半天,孟佳荷只憋出这两个字,差点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冯玥声音高了八度。要不是一直杵在一边的蓝天眼疾手快及时从孟佳荷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刀递到冯玥手上,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无法预料的事故。 冯玥似乎没料到蓝天会有这个举动,擅自裸手升入自己女朋友的裤袋,这就算是在封建社会也不会治罪。可在冯玥心里,这英俊中不带任何邪魅之气的男子已经被她用隐形的匕首戳死无数次了。虽然她终究露出一个合乎教师规范的笑容,且说出:“孟佳荷,跟着你男朋友学着点,长点心。”这种诸如此类的假话,但内心的不快还是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按照着不成比例的速度疯长。 在蓝天讲出:“谢谢冯老师的教诲,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时,冯玥龟裂的假面具差点就绷不住,差点心底那个大大的白眼就跟着吐出的二氧化碳给翻了上来。幸亏蓝天说假话套话的时候从来不看对方,且那话说完就拉着孟佳荷的手快快走出办公室。当然最后还不忘体贴的给冯玥关上门。 “你在干吗?”刚走下文科办公楼的楼梯,孟佳荷就摔了蓝天的手:“你干嘛拿我小刀?” 蓝天男子气概的对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没看出来今天冯老师的心情不佳吗?我就不明白既然她都决定放了你了,你干嘛还不依不饶的挑衅她,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呗。” “我!喜!欢!”孟佳荷怒瞪了蓝天一眼。转身就又往楼梯口走去,边走还边发着脾气:“你甭理我,也甭等我,我心情变好,决定原谅你之后会再给你电话。”她那口气没出完,她想继续赖在办公室里和冯玥面对面的哀怨。 这带着小女儿娇憨的模样让蓝天有些开心。虽然多年没被老师请进办公室罚站了,但他还是乐观的觉着,当孟佳荷开始肆无忌惮的对他发脾气的时候,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直到后来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才知道,当时孟佳荷肆无忌惮的怒气只是因为慌了阵脚,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这感觉虽然无关男女,却真算是爱情里面典型的悲哀。 孟佳荷一边爬着楼梯,一边想着等一下再见到冯玥时,冯玥会是什么表情?孟佳荷真心希望冯玥会站在窗台上,望着远处的操场,眼含着半眶泪,怨恨的看着自己。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只存在于自己的春梦和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意*淫里面。可是,今天冯玥心情不好,自己会不会占丁点不爽的成分 为此,孟佳荷长长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求自己别再犯傻。之后才又郑重其事的敲了敲冯玥办公室的门。 随着一声清脆的“请进”,孟佳荷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冯玥正在键盘上十指翻飞。面无表情的打上好长一段之后,冯玥才抬起头,一看是孟佳荷,明显得惊讶多过于伪装的淡定:“你有事?还是死活要你的小刀?” 孟佳荷看了一眼自己时常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把刀,现在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冯玥的左手里,便摇了摇头:“先放你这儿,我总会取回去的。只是现在就想问问老师的课题还做不做,你要是撤了,那我便利用这时间打工去了。”孟佳荷说着她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想起一定得回来一趟的理由。 “恩。”冯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笑了笑,飞快的打了几个字之后才说:“这两日等我忙完就继续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难道你又缺钱了?” 孟佳荷对冯玥这种笑一下打几个字,又笑一下再打几个的做法甚为不满,却找不到理由挑刺,只好眼巴巴的问:“你在和谁聊天啊?” “以前的一个朋友。”冯玥貌似轻松的回答,似是无意又似有心的说:“正在约我看电影。对了,孟佳荷,最近有什么电影好看,你这种谈恋爱的小朋友应该对这些娱乐活动熟悉吧。” 这问题让孟佳荷询问的句子卡在脖子中间上不去又下不来,只见她使劲拍了拍衣摆,从表情到肢体语言的在展示着自己的满不在乎:“谈恋爱那也就是玩玩,现在的大学生谁还认认真真的谈恋爱啊。我才没那美国时间” “是。”冯玥随遇而安的点了点头:“你们现在青春正年少,怎么玩都行。不像到我这年纪的女人,是该好好的找男人谈恋爱想想将来了。” 冯玥的这句话让孟佳荷的后背中央开始发凉,一直到尾椎处。她那关于“说到底自己最终爱男人还是女人”的实验刚做到一半,发现自己是双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二十,现在心仪的那人居然要强行回归直人的行列,这似乎是个天大的噩耗。孟佳荷张了张嘴,迟疑的问:“你不是喜欢。。女人?” “那也没说不能喜欢男人。谁知道了。”冯玥关了屏幕,看着孟佳荷:“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我觉得性取向这个问题,嗯。。嗯。。老师,你得慎重。” “知道了。”冯玥点了点头,往包里装着她的零碎东西:“还有没事,没事我得出去了。”那赶人的模样真是一副对于约会急不可耐的模样。 孟佳荷心里一阵酸,轻轻的摇了摇头,边走边退:“没事儿,就来问问你关于去不去图书馆那个事情。你忙,我回去了。” 这时候冯玥终是忍不住的停下收拾包的动作:“喂,孟佳荷,我觉得你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搞得满城风雨,要个助学贷款也是,谈恋爱更是。我觉得谈恋爱可没你这么谈的。” “那该怎么谈。”孟佳荷见冯玥轻松的笑笑模样,觉得愈加刺眼,忍不住赌气的回答:“我也没什么感情经验,要不我向老师学习?” “还是别。”冯玥摆摆手:“我和你不一样。”继而莞尔一笑:“我那点经验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何况是和一个女人。” 这厢孟佳荷沉默的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下楼;那厢冯玥也停了收拾包的步骤,坐回椅子上,望着电脑屏幕发愣,那不停闪烁的qq信息里那人还在不停的输写着字符:您报修的网络故障本部门已经受理,在24小时内会有专业人员和您联系,他的电话是:189……请您保持电话畅通。谢谢您的合作,给您带来的不变请谅解。” 冯玥托着腮,摇着头,表情不知是懊恼还是无奈。她是骗了孟佳荷自己是有人追求的,也为了孟佳荷眼神里的震惊与失望感到快慰。更知道自己是在悬崖边走着没有目的的钢丝,明明知道后果却就是忍不住去试看。却又很悲哀的知道孟佳荷对于她来说就是个戳破之后就什么都不剩的泡泡,孟佳荷的暧昧和爱情说不定比王子佳当年给她的还要稀薄,不能去奢望一个背着自己说出“学生不就是用来骗老师”这种话的人有什么巨大的期待。所以不管未来这段暧昧走到何种方向,最后落下万丈深渊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望着正当午的日光,冯玥不知道此情此景如何消磨? 于是在三天之后,孟佳荷又被冯玥叫到图书馆帮忙了。就像之前的事情都是孟佳荷做梦的时候幻想的一样,冯玥对她连表情动作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亲切,可人。唯一的细微变化就是当图书馆要闭馆的时候,她们俩会把预计今天完成却没完成的功课转移到冯玥办公室进行。且孟佳荷不再有大段大段自己的时间随心所欲的干自己的事情,冯玥会时不时的给孟佳荷一些琐碎的小事儿,让她去处理。 这样一来孟佳荷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可以随时随地因为杂事请假,或者早退了。这对于一向信奉三点一线生活的孟佳荷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她男朋友蓝天却对此叫苦连天。在电话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已经有四天没有认认真真的和孟佳荷好好说话了:“每次你从行政楼下来离你们寝室关门时间也就只剩下十分钟时间了,我们连天气都没聊完你就要上楼。难道你不觉得这会对我们感情的发展有深远的影响?” 躺在被窝里,强撑着精神压低声调和蓝天打电话的孟佳荷对此的无可奈何,并表示一定在周末的时候给予适当补偿。这话一出才安慰了蓝天的玻璃心,开始做起了如果谈一个完美的周末恋情的计划。也因如此,才心甘情愿的放下电话,让孟佳荷去睡觉了。孟佳荷挂上电话叹了口气,闭眼睛之后觉着蓝天这男生好虽好,却娘们兮兮的,天天都能见到面,还能这么撒娇。难道谈恋爱的人都会变成这么样。 周五的时候,孟佳荷有意无意的对冯玥提起这事儿,希望最近常常和人一起去电影院的冯玥能给推荐部电影。本质其实是想知道冯玥最近被人追求,那人到底和冯玥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冯玥每次都避而不答,让孟佳荷每每百爪挠心。现在借着她自己和蓝天要去看电影的前提问,冯玥不好不做回答。 但冯玥又不知道这个,她只觉得孟佳荷既是炫耀又是挑衅。本来关于追求的人冯玥就是就是杜撰的,哪拿得出什么好的推荐,只得避重就轻的表示自己和追求者看的都是比较晦涩的艺术电影,不适合两个年轻情侣观看。 也正因为这句“年轻情侣”让孟佳荷打开了话匣子。 孟佳荷用铅笔在a4纸上戳着黑点,眼珠转了两转:“冯老师,是不是校园恋爱都这么腻人,不用考虑前途学业和赚钱问题?你那时候和王子佳也是从不考虑其他事情的专心谈恋爱?” 冯玥放下正在抄写的古籍,托着腮抬头看坐在对面,一心想知道答案的孟佳荷,猜不透孟佳荷到底是想问前途爱情学业哪个更重要还是只是想知道当年她和王子佳的爱情过往,只好蜻蜓点水般的略说:“谈恋爱的两个人完全不一样,怎么好比较。不过现在回首青春的时候,大多数人想到的都是大学时谈恋爱时期的自己,因为这种恋爱最纯真、最美好、不会带半点一点的利己主义的杂质。” 孟佳荷对此嗤之以鼻,自己脑补当年的冯玥和王子佳为了爱情干出无限猥琐事的样子,大言不惭的表示不带利己主义的人生是虚伪的,像她自己就不会假装自己是朵白莲花。 “当白莲花有什么不好?清新高洁、与万物都不争。” “是,不争。总有天不争只有哭死的份儿。”孟佳荷背起书包,看了冯玥一眼,指了指课程表便上实验课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遇到一件差点让我整得人生崩溃的事情,我得缓一下。。缓一下。 第38章 看着孟佳荷大踏步的离开自己的位置、门口、楼梯口、听着孟佳荷用自己特有的一步一跳的下楼方式的下楼。冯玥有心无力的侧过头看着窗外。 没人知道,最近几日她过得糟透了。 从小她就被外公训练成了一个对于任何东西就算再想要,也要保持一定距离的孩子,因为这样才有大家闺秀的范儿。以至于到后来,不管对物质*还是感情,她都习惯性的退后一步观察再慢慢试探。 这习惯的好处是,虽然冯玥的淘宝购物车里永远满满当当分门别类的排放着各色华而不实的物品,可真正让她入手的并不多。她永远不会担心自己会变成失心疯的购物狂。 而坏处就是,她唯一的前女友说过:“冯玥,你让我觉得爱你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我为你哭、为你笑、为你做出好些挺感人的事情,为什么结果总是我的感动比你的感动更多?” 冯玥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她不习惯在人前表露这些。就像她对于孟佳荷在她背后的嘟囔感到一颗芳心错付,能做的也只是弱弱的以非暴力不合作手段断绝了和孟佳荷的往来。当孟佳荷如同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一脸热忱的发无数短信给她的时候,她便如自己所预料那样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却能忍着不回复任何一条和自己真正心情想吻合的短信。而之后,看到孟佳荷和男生谈上了恋爱,虽然刚刚开始的震惊让她失去了伪装的能力,等她恢复过来再见孟佳荷时候,已经完全可以和她在一起谈笑风生。冯玥甚至想,如果有需要的话,她还能转变成一无所不谈的知心大姐姐,孟佳荷可以询问她所有甚至包括“性”上面的问题。 只是当冯玥独自一人在夜里时,那些抓狂和心底快把自己淹没的嫉妒,没有人知道,冯玥也不敢让谁知道。 孟佳荷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只有十八岁,就要年满十九。虽然人生经历十分坎坷,但遇到的人的性格着实不多。她可以想象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会有人和她一样,为了观察自己到底是不是同志而和异j□j往。但是她揣摩不出冯玥平静表情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只能凭表情认定自己和冯玥之间因为都有男朋友的关系而越来越遥远。 越来越遥远,最后变成两个陌生人。 她这两天都在念叨着事儿,也就浑浑噩噩的看书、浑浑噩噩的写作业、浑浑噩噩的听人讲是非,连星期六傍晚和蓝天去看电影的时候,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但蓝天就爱看孟佳荷这种空灵的眼神,用他在别人qq签名上背起来的签名档就是:你看我的时候很远,看云的时候很近。他喜欢这种有点抓不住,又抓住的感觉。 只能说爱情里的人都贱了吧唧的。 既然蓝天不在乎孟佳荷的不在状态,那孟佳荷便不客气的从电影一开场就开始神游太虚。要不是前排一对情侣亲吻的时候太无所顾忌,男生不仅起身压倒了自己身边的女朋友,更发出几乎让人侧目的交换口水的声音。孟佳荷看着前排的两剪影混不羁的动作,顺势把冯玥和x男的样子脑补入内,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最近冯玥和x男看电影就这无耻的样子。 甚至更悲哀的想到待冯玥的感情和人发展到一日千里,最后被一颗小钻戒套牢时,说不定还会发张喜帖给她。接着孟佳荷会抑制住自己心中巨大的伤感,扣扣索索的从账户里扒拉出两百块钱,再花两块钱买个红包,在喜宴开菜之前当面交给冯玥。而冯玥根本就不在乎那红包,而是直接拉着一陌生男子对孟佳荷说:““来,小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我最亲爱的某某某。”孟佳荷一想到自己会亲眼看着冯玥伉俪俩会在喜宴的台上展示各自从小到大的独照、交往时的合照,被主持人忽悠的咬同一个苹果,就心烦气躁。再往限制级想,当最后一个宾客走尽,他们携手进入饭店的总统套房,躺在king size的床上,不管是亲密的数红包还是做其他,就让孟佳荷的心脏像中了风。 她第一次体会到这么强烈的嫉妒,可身边却还坐着自己的男朋友。这股悲哀就像一条麻绳从她的颈项处先绕了一圈,接着绑紧右心房的心脏,最后绕过后背,在看不见的虚无中狠狠的打了个死结。让她一想到冯玥就会一阵抽痛,喘不过气。这股不抽死她不罢休的劲头让她差点泪流,只能弯下了腰绑鞋带为此掩饰。但坐在一边的蓝天却也不怎么关心电影,只忙着看她。见她举止怪异,忙捧着爆米花弯下腰问孟佳荷:“老婆,你怎么了?” “没有。绑鞋带呢。”孟佳荷已经没有气力再让他把这很不待见的称呼改掉,而只能选择抽了抽鼻子。 “嘿……”蓝天轻松的笑了笑,左手搭在了孟佳荷的肩膀上后又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我就知道你看到这里肯定会哭。这段太感人了,上次看到这里我都有点忍不住。” 本假装看电影猜着谁是男主角的孟佳荷听了蓝天这话,转过头来:“你看过?” “没有,没有。”蓝天忙摆了摆手手:“只在别人的电脑上看过几眼枪版,觉得肯定适合我们俩才买票的。” 孟佳荷奇怪的看了一眼蓝天,没再说话。 其实这部电影是蓝天精挑细选才选上的,为的只是和孟佳荷有个实打实的亲密接触。他身为一个谈过数次恋爱且不是处男的男人,这一次恋爱的进展确实异常缓慢。快半个月的时间了,和孟佳荷一起他也就只好好的牵过几次手,而且时常牵到一半,孟佳荷就会嫌干什么都不方便,就把他的手放掉。 这男朋友的待遇让他有些哀怨。昨晚上实在蓝天实在忍不住把自己的苦恼在寝室卧谈会上讲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和应用物理那整班人都不对付还是怎么着,寝室里的兄弟们都对蓝天嗤之以鼻。讲话向来难听的一哥们儿甚至瘪着嘴裸着上身拍着大腿的对蓝天打包票说“孟佳荷就是一*,现在对你只是拿乔而已。你只要对她用强的,最多一两次她绝对会对你乖得就像只发情的小猫。” “不许侮辱我女朋友!”蓝天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动怒,拳头已经抵向那哥们儿的脑门心。可那哥们儿看他的样子却像看一怜惜者:“我操,你凶什么凶。h城车展你去了么?你女朋友当车模的时候穿得就像个小姐。难道只许她穿不许别人讲啊。”说着还把手机里的图点开给蓝天看,确实是孟佳荷,确实穿得很是暴露,可是又确实好看。 虽然寝室的其他人纷纷谴责那哥们儿嘴巴太脏,甚至把他关到隔壁寝室。但蓝天明白孟佳荷原来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原来以为她不经人事所以不好进一步发展,现在才惊觉是自己太过于绅士,导致恋情停滞不前。于是他暗暗发誓,在今天晚上一定要拿下孟佳荷,不管是亲嘴也好抚摸也罢,反正必须得更近一步才行。 所以蓝天挑选了这部电影,英俊的男主角、迷人的女主角、纠结的感情和后半场着墨甚浓的情*欲戏,绝对可以让自己能实现今天的目标。 一想到这儿,蓝天的扶着孟佳荷肩膀的手又暗暗的再用了一把力,希望这一刻,孟佳荷就如同温顺的小猫趴在自己胸口打起呼噜。 孟佳荷从来就不是小猫,就算做心理测验,要她选一项和自己相像的动物,如果是填空题她会写一生都艰辛的屎壳郎。要是选择题她就便会在虎和豹之间犹豫很久。要她在蓝天面前变成小猫,那大约是下辈子的事情。她不喜欢蓝天亲昵的动作,忍不住的直起了身。她睁大眼睛环顾这黑暗的电影院、不算拥挤的座次、两两一组的人们在拥抱在接吻在乱摸在互摸,空气中暧昧的荷尔蒙的味道正在爆表。 只可惜孟佳荷却什么都不相干。大银幕上女主憔悴不堪是因为男主的愤然离席,而银幕下孟佳荷的不开心却是因为男朋友的没有离席。在接下来近四十分钟时间里,孟佳荷都觉得时间过得十分漫长。蓝天跟随着电影剧情的发展试图把孟佳荷安放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比如男女主角再次相遇的那一刻,他想把孟佳荷给紧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中;又比如女主角深情的对男主角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时候他的臂弯是多么的空虚;至于后面热血沸腾的床戏,好吧,蓝天尽量不去奢求。悲哀的是孟佳荷死活不配合,只要他斜着靠到孟佳荷边,孟佳荷就会移到另外一边。最后的二十分钟里,不管蓝天用什么迷人的方式蠕动,孟佳荷都坐直了身体如同听“三中代表会议”那般全神贯注的看着大银幕。 以至于当电影院天花板上的无数盏射灯亮起,刚刚抱着又亲又摸的情侣档们纷纷装完全没事儿的离席,蓝天却连孟佳荷的边都没碰到。 而且孟佳荷的脸臭极了。 不过失败是成功老母。蓝天把最后一j□j米花塞进嘴巴里狠狠的嚼了又嚼,咽进食道。跟着孟佳荷退场,他看着孟佳荷的屁股,就不信他这么优秀个八尺男儿会败在一个弱女子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虚惊一场的百转千回~谢谢昨晚的读者君们给于受的鼓励~ *丝受认真先去码字咯。 第39章 哄女人开心是向来是男人的天性,所以就算孟佳荷一直强调自己累了、困了、一定要洗洗睡了。蓝天还是把她拖到了科大东门的小吃一条街上。找了一家路边摊,坐下,蓝天就像老僧入定般的开始缓缓报着菜单。老板听后喜笑颜开,不一会儿,简陋的小饭桌上就摆满了各家路边摊最好吃的菜色 面对琳琅满目不用自己花钱的食物,孟佳荷居然就这么不闹脾气,举箸大嚼了。 蓝天看着孟佳荷猛嚼着御饭团的身影,一边觉得哄自家女朋友开心比他做过的任何事情都简单(随便提一句,连倒追自己的刘媛媛过情人节的时候也一样为了屁大的一点事情弄得蓝天下不了台,差点下跪);可一边又觉得孟佳荷把食物的地位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得多,这才是该痛心的事情。 在夹菜和被夹菜中,在菜色渐渐减少后。终于孟佳荷和蓝天吃饱喝足,付了钱,准备回寝室休息了。大概是因为孟佳荷向来是个贪多嚼不烂的人,只好散步消食。从学校的东门走到西门,蓝天无意之间同孟佳荷讲起他最好的死党在隔壁h大和孟佳荷读同个专业的事儿,聊起他们系特别牛逼的设备时,孟佳荷几乎听到入神。高考的时候她也想过考h大,可高中林林总总算下来认真读书的时间只有一年半,实在没有能力跨入h大应用物理系的大门,只好索然无味的报了科大。 所以h大对于现在的孟佳荷来说,已经可以注解为“曾梦想过,却永不可得的阶段性梦想”,也正因为如此,她会听得那么投入,连蓝天把她渐渐往读书公园的那条小路上带都没注意到。后来孟佳荷回想起来,那个夜里她见到的除了蓝天之外的最后一人是一个站在路灯下兴致勃勃的扫着一堆垃圾的清洁工。她和蓝天走过这清洁工身边的时候,那清洁工似乎对大晚上一男一女往黑黢黢的读书公园钻而不感到一丝奇怪。 大概这样的学生太多了,既然不是每对情侣想上床的时候都有钱开房,那广袤而不过于幽深的读书公园似乎可能满足普罗大众的需要。 “所以,他们系常常做这种四十八个小时轮轴转的实验,每次完成之后,听他的口气都像是累成了狗。”蓝天站在读书公园唯一的凉亭里,总结性的对刚刚的话题下了结语,再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这时有山风轻轻吹过,他感觉自己衬衣的下摆随着这山风轻轻摆动,怎么看怎么都是玉树临风,而孟佳荷的长发散发着洗发水的迷人芬芳。他们俩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此情此景此月光一催,蓝天不禁喉头一热,猛的抱紧了孟佳荷。 “你做。。。什么?”孟佳荷不解风情的问道,开始尝试挣扎出蓝天的怀抱。虽然她明白迟早都有这么一出,也早早的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后一次试验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陡然被蓝天抱住她还是觉得无依无靠,害怕、想逃跑。 “孟孟,你是我老婆对不对?”蓝天依循着以前和ex们谈恋爱的例子,把嘴唇深情的搁在孟佳荷的耳边问:“那我们就应该做一些只有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事情才对。” 闻着蓝天身上那股纯粹的男人的气味,孟佳荷并没有像爱情小说或电影里那般,全身都酸软想靠着蓝天近点再近点一直到天尽头。而是全身多出了365块骨头般的全身僵直,虽然没挣扎,可心里的呐喊却几乎把自己喊得失了聪。 蓝天见孟佳荷并没有激烈的反抗,以为可以水到渠成的吻孟佳荷的嘴,便有些急忙的把嘴给凑了过去。却被孟佳荷急急躲开,甚至伸出右掌推他的左脸,孟佳荷想要是蓝天再凑过来,她必定以巴掌以慰他饥渴的灵魂。但不得不说蓝天算是个好男人,他见孟佳荷反抗得如此激烈,并只是拥着她:“好了,好了,我不亲了。” 孟佳荷听蓝天的声音还算清朗,不像是已经一头栽进*之流的模样,便没急着从他的怀抱逃出,只是稳了稳心绪道:“蓝天,我不喜欢和人亲嘴。”说话声音比她在一般情况下严肃许多许多倍。 眼看今天的目标无法达成,蓝天有些沮丧,但还算风度良好的道:“好吧,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寝室,希望”他迟疑了一下:“希望老婆你知道,刚刚我,刚刚我只是有些激动,并不是故意那么做的。”且松开了刚刚还紧紧抱着孟佳荷的双臂。 孟佳荷慢慢转过身,依着月光和云层的折射,看这个在理论上应该是自己最亲密朋友的男生。从开始直怜要和蓝天谈恋爱,到现在不再忍心伤害这单纯的家伙,孟佳荷用了半个月时间。从今天蓝天的表现,才让她知道,原来这场关系里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在忍耐。 长痛不如短痛,孟佳荷就像下定决心那般将一直垂在一旁的右手抬起,抓住蓝天的左手撩开自己的t恤,再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脯上:“虽然我不喜欢别人吻我,但是如果这个也能证明我是你女朋友的话,那我同意你可以这么做。”说完后还一不做二不休的把bra的后扣给松开。 蓝天的样子就像是在晴空万里的时候遭遇了雷暴天气。至少在孟佳荷看来是这样。但他和孟佳荷比不同点在于他有过男女经验。也懂得如何打理对于胸脯的抚摸。在揉捏啄吻之后他有些满足又有更多不满足。但他还是停了下来,紧紧的拥抱住了孟佳荷。孟佳荷不仅感受到蓝天的鼠蹊部突兀的有一大包东西,甚至连他说话的音调都是硬的。 “你兴奋么?”蓝天在帮孟佳荷整理bra带的时候温柔的问。孟佳荷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走路。 “你兴奋么?”蓝天在即将目送孟佳荷回宿舍时问得最恋恋不舍的最后一句也是这个,孟佳荷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他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我兴奋么?”孟佳荷一边爬楼梯一边这么问着自己,似乎生理上有一点点反应,可心理上却完全不行。除非把那双手换成另外一个人,那个常常握着笔能随便写出好看字迹的。。。那谁差不多。孟佳荷懊恼的锤了锤墙壁,惹得换好睡衣,和男友在门口排队依依惜别的其他女生侧目不已。 孟佳荷终究得到了她一直都想要的答案。有些许的伤感更多的是释然,她想既然证明了什么,那就去解决这个问题便是了。工科女生,不常伤春悲秋,她们一向的思路都是因为什么,所以什么,解决办法如下: 比如第一条,和蓝天分手。 她在寝室里的床上整整呆了一整天,除了思考,并不干别的。虽然李妍和朱琪琪对她这种态度嗤之以鼻,但总归在打算提热水瓶的时候还是会想到孟佳荷。终于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她衣冠不整的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撕了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挺久,最后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这简直是难于登天的事情。”便又上了床,在没熄灯之前就进入了酣睡当中。 李妍忍不住问朱琪琪说孟佳荷不是睡了一天了,怎么这么早就能睡着?朱琪琪耸耸肩,恋爱中的人,没理智无法思考都是特别正常的事情。 星期天的七点十三分,孟佳荷一睁眼就开始忙碌,直到下午三点才约着蓝天去读书公园,不过这次地点不是在凉亭、而是在一被雷劈断的树前。蓝天大概也没想到孟佳荷会早早的约自己出来,还是在读书公园。收到这份邀约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yes"。也才发现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果然有了质变。这结论使得蓝天暗自庆幸昨天没发狠真揍那哥们。或许那哥们词语说得很难听,但话糙理不糙,所有女人都需要男人爱情的抚慰。而且只要有了,那么结果便是happy ending。 所以蓝天见到孟佳荷时,情绪极好,甚至不用酝酿就有大大的灿烂笑容。 孟佳荷见蓝天这样,不好点名告诉他请换一种对这场感情默哀的态度,只好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坐吧。” “老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蓝天比孟佳荷多了一点恋爱的心情,说话语气方式便和孟佳荷完全不一样。他屁股都还没挨着那石头,就问了起来。 “没有,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孟佳荷坐在另外一块石头上,看起来悠然自得其实有些紧张的看着蓝天。她以前谈的那次恋爱讲分手的时候特别顺利是因为,那时候她祭出的可是那个叫“高考”的尚方宝剑,要是小混混胡搅蛮缠就有妨碍她前途之嫌。可现在不一样,大学不就是大多数人用来扯淡、谈恋爱的,如果要提分手那必须得给一个合理的理由,难道直接说爱上其他人了么?孟佳荷专心的看了蓝天一小会儿问:“小蓝,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得告诉你。” 这话让蓝天心里警铃大作。这辈子他最讨厌听到的一个词叫“但是”,最不愿意听到的一些话里就有这句“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此话一出代表着说话的人做了一个艰难的,对她好却绝对不会对自己好的决定。所以他捂住了孟佳荷的嘴,懦懦然地说:“你想和我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4914261同学的地雷~~~ 写到这儿的时候忽然想起林忆莲的一句歌词“时光总是无罪”,可能对于蓝天来说,色*情也不是罪啊 第40章 如果刚刚见到的蓝天是一张春风得意马蹄急的脸的话,那现在用如丧考批来形容他的样子一点都不为过。他失去重心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道:“说吧,你是爱上了别人,还是别人追你追得太紧,让你这么果断要和我分手?” “我。。。”孟佳荷连那个想了多日的暗喻都慌慌张张的没有用上,表情有些纠结。本来她以为蓝天要是听到这件事的反应会和他平常的样子一样,呆萌呆萌的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反抗。这样,她就可以指着那被劈掉的树干说:“其实这事儿有预兆的,昨天夜里我一晚上没睡着就听见闷雷噼里啪啦的响了一夜。这天出了异相,可见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还不如早早分开。”这样便可忽悠着把这段关系断掉,最后大家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 可是蓝天认真的认为,他的幸福就牵在孟佳荷手上。每一次他见到孟佳荷,都有“梦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伊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之感。于是乎,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蓝天站在那颗被劈成两半的大槐树下,花了近三个小时阐述自己对于孟佳荷心动-心醉-心无旁骛的过程,讲到感动处甚至潸然落泪。而作为别人人生女主角的孟佳荷却忍不住暗地里打了好几个哈欠。 亦舒说,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被女同胞们不停转载。但换个角度看,当一个女人从来没爱过那男人的时候,那男人哭闹也是惹人烦躁的,甚至让孟佳荷多捋了好几次头发,脸上的不悦和心底的不耐烦默默的相映成趣着。 只是,隔了一二十米,当晚霞洒脱的让天色红得有些昏沉,远眺不出相隔一二十米的男女的面部表情时,孟佳荷和蓝天面对面的站着的画面看上去还是挺郎才女貌和极度缠绵的。 以至于冯玥看到这一幕时,要使用十二分的定力才忍得住绝对不想看第二眼。这第几次了?她哀叹的看着兴致勃勃的跟在脚边的雪纳瑞小白。命运的手真是会开玩笑。如果不是今天上课拖堂五分钟的缘故,冯玥回宿舍时就不会遇到为了是去遛狗还是去约会左右为难的邻居;如果不是关了一天的小白努力的卖萌取悦她,她也不会心软的提议自己帮邻居完成这遛狗的大事;如果不是她对于小白采取过于放纵的政策,一再对此狗表示——狗去哪儿人就去哪儿,那小白也不会不按常理的一路领着她到这读书公园碰到她这段时间极力避免的一对。 是,冯玥为了极力避免在科大里遇到这对璧人,已经做到了令人叫绝的程度。不去校内超市、极少时间去食堂、连回教师宿舍,她都换了条更远的路绕过开水房。可惜不知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科大老校区太小,她还是得在一片清幽中见到孟佳荷和蓝天。果然是谈恋爱啊,两人挨得那么近,迈出一步就能吻得昏天暗地,扎扎实实。 小白还在欢快的往读书公园深处蹦,冯玥扯着绳子死命的往回拉,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的搏斗的之时,那厢的蓝天终于嘶哑着说完该说的不该说的话,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孟佳荷:“我讲了那么多,你除了点头摇头根本没说话。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只要一个理由,如果这理由成立。我们就分手。” 孟佳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头锁得比保险箱里的锁还复杂:“你真的想知道真相?” “嗯。”蓝天坚定的点着头,他预估着孟佳荷心里另有所属的可能,盘算着自己可以从容接受她出轨到哪一步。 “真话总是比较伤人。”应该是蓝天深情的倾诉让日日都对着实习报告容不得半点形容词的孟佳荷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表情在迟疑和决断之间选择了后者道:“蓝天你是个好男孩儿。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俩真的不适合。这不适合的定义就像现在许多夫妻会在离婚判决书上写“性格不合”四个字的意思一样。”孟佳荷顿了一下:“也就是说你碰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你会说我们年纪还轻,你技术不好我也不懂得做出一些女人该有的回应。可是纯生理的就是心理的,我们再这么下去是彼此的互相耽误。还不如早断早了。”她省略了“可以追求自己想追求的幸福”这一句。毕竟孟佳荷这句话乍看很石破天惊,会让人尤其是蓝天无法接受。可其实细听是无法进行仔细推敲的,要是谁真仔细推敲,孟佳荷死命隐瞒着”她喜欢女生”这真相便会呼之欲出起来。 孟佳荷这话说得相当平铺直叙,却让蓝天感到晴天霹雳。“不爱了”、“你很好,但我配不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从古至今,没撕破脸之前的这些分手理由们都脉脉含情模模糊糊。或许就因为这样,在失恋痛不欲生的时候,被失恋者们都还能抱着头,抖着双臂说:“我不怪她(他),我只恨这个吃人的社会。”只是孟佳荷却不是这么样的一个,就算为了在这个并不开放的社会上生活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埋自己的本性,但在能告知的范围内,她还是努力告诉了蓝天,她为什么要分手的真相。 就算这真相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毕竟,蓝天也就是个十j□j岁的男孩子,有过几次性经验,但还是对这事儿懵懵懂懂,感觉“性”又猥亵又神秘又迷人。当女朋友这么坦白的告知自己分手原因是“你碰我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把蓝天打击得连味蕾都失去了功能,整个口腔都是木的。这时他尤记起大前天晚上那哥们儿说的那句:“孟佳荷就是一*,现在对你只是拿乔而已。你只要对她用强的,最多一次两次她会反抗,之后绝对对你乖得像只发情的小猫。”难道是因为孟佳荷经历了太多人事,对男朋友的标准从来就不是深情款款而是“器大活好”?所以在她看来,因为大前天晚上他表现得不够强,太过绅士,就这么被残酷的淘汰出局? 看来人和人并没有不同,连分析问题都是永远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进行解释。 想到这儿,蓝天的郁闷伤心再叠加*便再也不想忍住。他伸出手抓住孟佳荷的肩膀,没有半点迟疑的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带着略显低哑的声调在她耳边道:“如果你是嫌弃我不够强,技术不够好。那我可以用热情来作为弥补。孟孟,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你。”边说着边把孟佳荷的手往自己鼠蹊部放。蓝天强势的动作吓住了孟佳荷,她极力的挣扎,却还是被蓝天锁在怀抱里动弹不得。 如果站在两米之内有人围观,从孟佳荷的表情和蓝天失控的动作,绝对可以判定蓝天有性骚扰孟佳荷的嫌疑,扭送到公安局去做备案记录都是轻判了。可在二十米开外的黄昏里,冯玥拉着不停挣扎想往高处爬行的小白,偷瞄一眼两眼看到的景象也就两情深不寿的情侣尺度大开的打情骂俏,忽而拥抱忽而挣扎,还拌上几句欲言又止的调笑。虽说她以前上大学时看到的、和王子佳做过的事儿比现在她所见的open得多,今天冯玥心中涌出的道德感却爆了棚,皱眉觉得好好的一读书公园,就被这些谈恋爱的男男女女搞成了有伤风化的地方。 她想管,却又师出无名。冯玥默默的叹着气,恨自己的胆小怕事和懦弱。她第一次觉得其实当高中老师比做大学讲师幸福得了。就比如说这事儿,如果她现在是孟佳荷的高中老师,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孟佳荷面前,完全不留情面的喝阻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毛手毛脚的动作。然后拖着孟佳荷到自己宿舍,狠狠的把孟佳荷的头抵在大门上,死命的吻,要是那家伙不求饶,她就把那家伙的衣服给扯下来。。。 一想到这儿,冯玥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十分尴尬,明明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在谴责孟佳荷在干有伤风化的事儿,怎么一到她想象里口味更加咸重?最近冯玥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不管单独在办公室或者在图书馆,甚至在课堂上,看到孟佳荷的嘴唇,冯玥就有想亲她的冲动。只是,终归。。。能怎么样呢?冯玥抬头再看了一眼公园远处的那对身影,迟迟疑疑的踢了一脚地上的那颗小石子,转身拖着小白离开。 自始至终,都没让孟佳荷发现她。 孟佳荷要发现冯玥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在这几分钟内让孟佳荷发现十米处蹲着一只霸王龙都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她全副身心的在和蓝天做着对抗。蓝天不知道脑中那根弦断掉了,嘴里一边强调着孟佳荷没感觉是因为大前天自己状态不好,一边利用男人先天生理上的优势把她牢牢的困在方寸之间。孟佳荷心中的火烧得毛躁躁的,腹诽的绝对是冯玥。想着要是冯玥没没收她的小刀,她发誓一定把蓝天割得连他妈都不认识。而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肉身抵抗蓝天的纠缠。 可拒绝、强迫、放抗、再强迫实在是耗尽了孟佳荷的体力,最终她放弃了抵抗,任由蓝天搂着。这动作让蓝天认真的以为在身体上的取胜便是爱情的胜利,决定乘胜追击的深情一吻。当他脑海里认真想着如何前戏,只是碍于孟佳荷之前的矜持才没有过分要求,自己可是什么事儿都会的勇猛之辈时。孟佳荷已经深呼吸好几次,抬起挥舞被蓝天松开的手臂,用尽力气给了他一巴掌,似乎还感到不过瘾,接着又是一巴掌。那声音极大,连在几米开外准备野战的学长姐都忍不住从树叶的空隙中抬起头张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佳!荷!”被孟佳荷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的蓝天终于放开了她,但表情上的不可置信和无辜让孟佳荷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愤怒。 孟佳荷双手插在口袋里,故作镇定的看了蓝天一眼:“我本来想和你好好分手,你这么做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觉得这样像强*奸的抱着我,说这样我们就会有快感是不是太龌龊?!你让我觉得恶心。” 留下表情迷乱的蓝天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好。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真难写。 真的 于受很诚恳的说。 表白真难写。 第41章 那天夜里,孟佳荷在洗手间里提了三桶水洗了三次澡,头发湿漉漉的在寝室里走来走去,像一只终于解脱了的破布娃娃。 那天夜里,蓝天在校外喝了一夜的酒,给孟佳荷打了半夜的关机电话。与一个校外女生看对眼,发生了关系。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喝酒太多,导致秒射。蓝天倒在小旅馆的大床上,看着陌生的女生身体,对孟佳荷爱意绵绵恨意绵绵。最终颓了那般的对关机的孟佳荷发了一条“对不起”的短信。 最终,孟佳荷和蓝天分手的事沸沸扬扬的被人知道。刘媛媛兴高采烈了好些天。马不停蹄的带着全身心的爱和半身心的恨拥抱住蓝天,一门心思的试图用包容和大爱与蓝天复合。但蓝天却并不领情,且拒绝复合的模样无比坚决。他说他要当一辈子的浪人,除了和孟佳荷,与其他人只上床不谈情。这一肚子的委屈和鸟气刘媛媛不能出在自家男神身上,只好往已经和蓝天并无牵扯的孟佳荷身上撒。于是某个快初夏的午后,刘媛媛纠结了两三个死党准备和孟佳荷来过鱼死网破。可惜孟佳荷在实验室里没回,逃过了这一劫。憋得如同愤怒的河豚的刘媛媛只好把气出在孟佳荷的私人物品上,在朱琪琪一人无力阻挡的情况下左一手臂,右一手臂的把孟佳荷的东西全刮在地砖上踩了两脚才扬长而去。 孟佳荷收到风声,紧赶慢赶的回到寝室看到还是满地的残骸。要说不怒那是假话,但她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拿出手机把这些情景一一拍照存证后发给蓝天。孟佳荷告诉蓝天,鉴于现在的情况,请他不要再和她有任何联系,她也不想和蓝天有任何关系。 这事儿不知道蓝天最后怎么解决,只是之后刘媛媛再看到孟佳荷,也绕道而行了。 至此之后,孟佳荷觉得自己和蓝天的事儿到这儿也算不圆满的结束了。虽然他们这段情谈了十分荒唐,结束的时候也略显难看。但是在孟佳荷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里,她对蓝天还是心怀内疚以及无限惆怅。如果,她常常想,如果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会不会就不会辜负蓝天的一番心意?会不会就不会对他说出如此伤害他的真相? 不过这些事情纷纷乱乱孟佳荷都没让冯玥知道。她依旧在没课的时候和冯玥在图书馆或者办公室会合,为冯玥做些看起来不足一提却力所能及的事。虽然冯玥对她现在是越来越客气,看见她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一句,更是连给自己保温杯斟水的这种事情都不让孟佳荷染指。但孟佳荷就是愿意和冯玥呆在一起,有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冯玥冷漠对待甚至是无视,孟佳荷跳脱自己是孟佳荷身份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贱得慌。但她就是乐意和冯玥呆在一起,不管冯玥是不是有一个两个三个追求者,不管冯玥是和第一个追求者还是第三个追求在一起。孟佳荷想试试看,问问冯玥有没意思和自己在一起。就像当年她和王子佳在一起时的那种一样。只是现在,孟佳荷觉得自己太累,得缓缓才能缓过气。 又是一个有着h城典型气候特征的阴雨天。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把窗外的风景都分割成了雾蒙蒙的这一片、那一片。孟佳荷和冯玥从下午一点开始坐进这阅读室就没有交谈过一句。只看到冯玥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儿若有所思。让孟佳荷憋了快两个星期的话,找不到由头下嘴,更不懂得说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起承转合。 在孟佳荷轻轻哀叹第四十三声后,终于像个小风箱般的鼓起勇气问:“冯老师,有空吗?我想和你说件事儿。”然后假惺惺的托着腮,一副解不开《大学语文》题目的懊恼样儿,也不看看自己面前摆着的是本《模糊数学》,左手还拿着解不开题目用废了好些张的草稿纸。 冯玥听到了孟佳荷的询问并没抬头,而是继续在键盘上熟练的敲着字。最近她在弄一篇准备发表在核心杂志的稿件,日夜都在为了选材和收集资料而忙碌不已。冯玥以前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弄得很忙的人,她喜欢慢步调的认真过生活,为了一杯热茶特意用红泥小火炉烧水也能多等一小时半小时,写字这种事情,她向来能推便推。可自从知道孟佳荷和蓝天谈恋爱之后,每每冯玥要尝试享受生活乐趣的时候,该死的孟佳荷的身影就会从脑海里飘来荡去挥之不去。无论当天是阳光还是雨,当时是喝咖啡还是茶,以及那本侦探小说挖了一个多大的坑死者的死状是多么的怪异。只要冯玥想到孟佳荷,就会开始揣测这人的种种一切,甚至包括为什么在星期二下午孟佳荷做功课的时候为什么会做到无路可退时忽然笑了一下,难道是因为蓝天可爱的昵称还是回忆起在读书公园拥抱的甜蜜。 这种不靠谱的状态让冯玥有些抓狂,虽然她执意在孟佳荷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可一出了科大的校门,冯玥的坏心情就如同宇宙一般的广袤。甚至上次回家,这个从小就是三好学生长大后连团支部书记这种工作都做过的冯玥居然惹得家里唯一的大厨冯世昌差点把锅给掀了。一度很想把自己老婆前些年在服用的静心口服液当做牛奶倒给自己女儿,让她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没吃没胃口吃了只恨生了个胃,那个没放盐比干尸还难吃。” 要不是冯玥收到某核心杂志的电话,邀请她写这篇稿件。冯玥想她肯定能靠着本能把不该得罪该得罪的人全给得罪光。幸好忙起来之后,气也顺了,心也茫然了。对着孟佳荷,冯玥也能在百忙之中做到动心忍性争议其所不能了。 所以,冯玥见着孟佳荷那准备和自己谈谈的样子,就有些害怕,她怕她接孟佳荷的话茬,一谈到孟佳荷有什么感情烦恼、或者是觉得蓝天追到孟佳荷就冷淡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题,会让她维持了不长时间的假装的和平破功,进入下一次类更年期的可怕循环里。于是乎冯玥咬住下嘴唇,逼着自己看似心无旁骛的差不多有五百字的段落删删写写的修改完毕。做完这动作才侧过脸,飞快的看了孟佳荷一眼又低下头看键盘:“不用看我样子,听我键盘的声音你便知道我够忙。说吧,什么事,长话短说。” 这答案明显不在孟佳荷的预估范围内,让她脸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尴尬红色。她大约还抱持着她还没谈恋爱时的期待与冯玥谈话,那时候的冯玥可是温柔娴淑、有应必求。可她这么一折腾,冯玥的心情早就百转千回颠来荡去无数次了,当然不会像之前那般听孟佳荷讲话。很失败的,这不是一个频道上即将开始却戛然而止的表白,并脆生生的断掉。孟佳荷瘪了瘪嘴,继续埋头写起了自己的课后作业。 过了十五分钟,图书馆楼下的熙攘声逐渐大了起来,许多泡图书馆的同学准备回去回寝室收拾到食堂开饭。孟佳荷似乎沉浸在了题海里,铅笔流畅的在纸上划下一些让冯玥看后似懂非懂的痕迹。又过了五分钟,下课铃声响起,楼下更像是菜市场般的热闹,上完课的学生们就像得意洋洋的喧闹着准备出外游玩,孟佳荷依旧是同样的姿势,只是作业本上涂涂抹抹的已经翻了四页。 又十分钟。。。。 “孟佳荷,到底什么事儿?快说。”二十多年的生活,冯玥生平第一次失去耐性的没忍过半个小时,想当年她练小楷的时候可是能在桌前坐一天啊。。。。一想到这儿,冯玥更是气恼,“啪”的合上笔记本的盖子,语带威胁:“最好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孟佳荷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连一直含在嘴里的直尺都被冯玥的一喝掉在地上:“哦。”她弯下腰捡起直尺放在桌上:“我就想说我和蓝天分手。”然后从心到身都很无辜的看着冯玥。 “分手了?”冯玥这时候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她以前也陪着好些要好的女生朋友骂过男友或者前男友,可。。。这是孟佳荷。。。”冯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伤心欲绝?” “还好吧。。”孟佳荷学着鬼佬一样耸了耸肩膀,尝试着直视冯玥的眼睛:“我们只是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冯玥惊觉自己这“为什么”问得太快太直接太八卦太容易暴露自己心情,又硬生生的换了个语气:“你们观念不合所以分手吗?”似乎全世界的人分手都能套上“观念不合”四个字。性观念不合、生活习惯观念不合、人生追求观念不合、性取向观念不合。 可孟佳荷并没有同意冯玥这笼统的*,所以坚定的摇摇头:“蓝天是一个好男朋友。要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别人。可能喜欢上他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吧?” “你爱上了别人?” 沉默的孟佳荷维持了一小会儿的低调,然后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对啊,我爱上别人了。一个挺不错的家伙。”她还在赶着作业,没抬头,所以冯玥没发现孟佳荷说话的时候,脸上潮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凹凸有致最重要,其次是什么?咪咪?屁股?(最近看到一词使用很多,臀瓣)还是大长腿? 大长腿似乎更佳。。啧啧。 第42章 这是个绝佳的告白机会吧,对冯玥来说,也许。毕竟现在的孟佳荷正处于单身的分界点。 如果冯玥只有十五岁,是个loli,她一定会问大方的问看着对面坐着的这女孩儿——哟,你爱上谁了,我认不认识,介绍我们认识好不好。她有我漂亮么,有我身材好么,什么,是男生?男生什么的太逊了,还不如我呢。孟佳荷你觉得我如何?我可是挺喜欢你的。 如果冯玥和孟佳荷相同年纪,或许是她的女同学,她一定会稍微有些矜持的问对面坐着的这个女孩儿——你喜欢谁,叫他出来吃饭,我得敲诈你们一顿。然后装出一副死党女汉子的样儿,走在孟佳荷和孟佳荷心仪男生的中间,抢占孟佳荷的绝对视线的同时再恶狠狠的露出离肩膀五厘米处胸衣的带子,让孟佳荷心仪的那男生心猿意马。再在他私下约会自己的时候,揭穿这人的狼子野心。待孟佳荷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时候,脆弱到比薯片还脆的时候再把她一举拿下。 可是,现在的冯玥已经过了孟佳荷的年纪,她有些失神的看着这对面女孩儿:长而不算柔顺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樱桃色的嘴唇因为话未讲完而微微翘起,内心悸动却不敢再看那双眼睛,怕陷入自己的情感深渊而溺毙。作为孟佳荷的老师,她只能对她开始新一段恋情表示恭喜,甚至淡淡然的说起那句老话——哪个少女不怀春?只要不是伤害学业的恋爱,校方都是乐见其成的,但一定要注意处理好各方的关系,不要像上次一样,和别人的ex搞不好,乱了课堂纪律就不好了。 “嗯,这个我知道。她ex大概对我喜欢她会感到很惊讶吧。”孟佳荷不由得想起王子佳的脸,在上次自己以“年龄”和“不喜欢女人”为由拒绝了王子佳之后,王子佳倒是撂下狠话,如果孟佳荷和女人在一起,她见一个抢一个,见一对便抢一双。 冯玥听了这话有些心凉,自己忍着煎熬有一天算一天的把孟佳荷拴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掌握孟佳荷的行踪,这忽然冒出的“男神”孟佳荷到底是用什么美国时间找到的,甚至连别人的ex都认识了。越想心越懒散,到最后连表情都懒得伪装的塞了一句:“总之恭喜你。”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笔记本上,对着word文档一脸平静。而心中刚刚因为孟佳荷分手涌起的那些许希望瞬时被惆怅代替。如果说孟佳荷上一段感情是被人硬生生的追求,那爱上别人不是两情相悦就是心向往之。冯玥认为自己这场独角戏般的暗恋,始于幻觉也终于幻觉。不过这样也不坏,她还曾经为了孟佳荷会不会喜欢她而穷担心一阵子,怕两情相悦之后因为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把感情弄成两情相怨。一想到孟佳荷对她就像白开水对白开水一样毫无萌点,心中虽然大松了一口气,但接踵而至的惆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进驻她的心。 “我又不是说给你听,让你恭喜我的。”孟佳荷很懊恼冯玥为什么不和其他女生一样,一听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为了她放弃蓝天就扒着她问那人身高、姓名、年龄、是否有车有房。逼着她做了一份假男友的档案娱乐想听八卦的众人。而冯玥居然这般不闻不问。如果她能像朱琪琪她们那样不停问她,孟佳荷相信不出两三句对谈,她就表白成功了。可冯玥就是不提“你喜欢的人是谁、什么样子、哪个系的、学生还是社会人士等等”浩如烟海的问题。这让孟佳荷有点难过,嘟囔难道冯玥真的对她一丁点意思都没有:“我是来问你,我该对她表白么?” “为什么问我?”冯玥放在键盘上的手没停住。虽然她看着屏幕上慢慢增加着的自然段知道现在她敲下的每个字都会在不久之后一一因为写得毫无逻辑而被删除,但她还是费心的敲到了实在没什么话好敲才对孟佳荷说:“虽然我比你虚长几岁,但是谈过的恋爱确实不多,而且还是和女人谈的。如果他是在乎你的,你表白不表白的,他都会爱你。如果他不在乎你,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只会当你是随便说说。不过在大学时期谈的恋爱,能走到最后的并不多,切记别和他谈以前的恋爱经验,有些男生就是听不得这个,一听就会被点火。”冯玥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还算是有水平,完全没侮辱男女爱情专家的抬头。 孟佳荷似乎对这个挺有兴趣,有些不自然的抬头问:“如果是你,你会在乎我以前谈过的恋爱么?” “孟。。佳。。荷。。”冯玥详装无可奈何的掩饰自己心跳刚刚忽然过速的事实:“我可是你老师,注意,还是个女老师,我怎么想和你那男神怎么想完全就是两码事。” 孟佳荷摇了摇头,没否认没承认:“你们年纪相仿。如果我突兀的问一男老师,说不定人男老师还以为我为了考试特意勾引人家,反正你在我面前顺便问问也不碍事。你就说嘛,你到底在不在乎。”她站起来,坐到冯玥旁边,作势去拉冯玥的袖口,这奇怪的习惯是去年她期末考试复习的时候养成的。那时候孟佳荷焦虑自己两三科考试会低空飞过,现在又不知道在焦虑什么。 冯玥默默的在心底翻了两白眼:“我当然不会在乎我对象谈了几次恋爱,在谈恋爱的时候都干了什么。但我应该”她皱起了眉头,想起那日在读书公园见着的被蓝天拥在怀里的孟佳荷:“不会想知道她的过去。毕竟想到这个人以前和别人亲密到很亲密的程度,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她已经和孟佳荷保持距离很多时日了,猛然不及的孟佳荷的味道窜到她鼻子面前,再夹杂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谈话内容,冯玥有些心浮气躁,既然她和孟佳荷之间不曾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有些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于是她便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凌乱放着的书籍、笔记本、橡皮擦和数据线。 “可是我和蓝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啊。”孟佳荷在心里默默的删除了“除了摸胸部”这一已经可以算是二垒的选项。对自己心里爱慕很久的对象焦虑的证明着自己的纯洁。见冯玥对此没反应,只是闷头收拾着包,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今天还没到时间呢,就要结束了?”一直以来孟佳荷和冯玥都习惯六点三十结束这一天的工作,如果孟佳荷没有约会,她就会陪冯玥一直走到教师公寓楼再回自己宿舍。而今天五点四十都不到,冯玥就开始闷着头收拾,她可不要这样,她表白大计都还没成功呢。 “我有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干嘛,你要约会?这才星期二,明天早上你可是得上整整四节课,今天还出门疯妥当吗?”孟佳荷没好气的问。冯玥那让她从来没见过的恋人在孟佳荷心里已经沉甸甸的的压了许久,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口气就越显得不善。 冯玥看着叉着腰横着眉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孟佳荷,一时恍惚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和孟佳荷对调了个个儿,居然被这家伙训斥。她特别想一边冷哼问孟佳荷“你管得着么你。”一边用手指头猛戳孟佳荷的。。刀锋般的锁骨。冯玥咽了口唾沫,不愿再和孟佳荷多费唇舌,只用手势和肢体语言告诉孟佳荷——甭废话。 “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孟佳荷不知哪儿来的胆色,表情坚定的站在关上的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奋不顾身状。其实本质却是因为搞不定恼羞成怒的做法。幸亏孟佳荷生得一副好皮囊,让别人见着也不会特别觉得她道德底线已经越过红线:“我说我因为爱上别人和蓝天分手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还有心情约会?!”这话不管从谁嘴里说出来都特别无耻,可在孟佳荷嘴里却天才的掰扯出了点“委屈”和“撒娇”的味道。 要不是冯玥见到孟佳荷第一天起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一个贴心的小孩儿,说话做事从来不按照牌理出牌。冯玥早就果决的撕掉那斯文有礼的面具大翻脸了。怎样,爱上别人就特别厉害??就得逼着她必须听这发春了的少女的心情?不听还胡搅蛮缠?冯玥被孟佳荷气得不善,脑子转不过弯不说,心里回荡着的是一句自己嗤之以鼻的话:“你除了仗着我喜欢你,你还有什么本事?” 恋爱中的人啊,从来都是傻子,也从来抓不住重点。 “那你说你要我干什么。”冯玥见孟佳荷动怒了。她手指发颤表情凝重的把古籍室的门给关上。抱着双臂走到孟佳荷面前:“我不是你妈,孟佳荷,我没权利也没义务管理你的私生活。不管你喜欢谁,讨厌谁,无论你和男的女的、黑的白的、哺乳动物节肢动物、有生命的没生命的谈恋爱或者做*爱,我都不会也不能干预。也请你不要耍幼稚,成熟的对待我。” “我不要成熟的对待你。” “为什么?” “我。。” 忽然,电光石火间,一直铮亮铮亮的日光灯忽然黑了。图书馆不算旧但铁定吃了回扣的电路板又出了问题,整个图书馆都断电了。这一阵朦胧中的漆黑惹得凡事都会大惊小怪的大学生们又在各处开始匆忙奔跑以及吱哇乱叫。 配合着这喧嚣声,冯玥靠着依稀的光线摸索着自己的包,寻摸了半天却被两只手抓住。然后默默被困在角落。 “你要干嘛。”冯玥在黑暗里的声音清晰得有些发虚。 叫孟佳荷的学生食指缓慢的缠绕着老师额头间垂下的发丝,急躁的吞吐呼吸:“老师,我怕黑。”然后把唇迟疑的贴在老师的嘴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全身酸痛,要感冒的节奏 第43章 从古至今的人们都爱酒,不仅是因为喜欢那不可言说的美妙虚空境界,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酒可以是任何事情的借口。比如喝醉了可以随便找个人来一发。早上酒醒之后发现枕边人和自己昨夜所见容颜有差距,还能归咎为醉眼朦胧。更不要说那些以男闺蜜与女闺蜜,女闺蜜和女闺蜜,男闺蜜对男闺蜜在酒后做的暧昧事都可以用“喝醉了”三个字来敷衍过去。 所以,孟佳荷和冯玥亲过三次(如果算上冯玥那个没亲下去的吻的话),但她们都能以“哎哟,酒精嘛”为题尽情搪塞。不管旁人信不信,她们还能自诩为纯洁的师生关系,那对到就会放电的眼神只是因为对中国传统文化太如饥似渴。 可这一次不行。 没有一个人不是不清醒的。 不知是谁先主动,也不知道是谁先伸出了罪恶的舌头,当孟佳荷试探性的把嘴唇放到冯玥嘴边那一刻开始,就像磁铁的两极吸引,接吻变成了天命不可违的事情,不然,在停电的图书馆里,还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吗? 等冯玥脑袋昏昏沉沉的腿软得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和孟佳荷亲着。那小孩儿像从婴儿阶段就没有获得过满足那般的由着性子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数次咬住她的舌头、数次啃了她的下巴,欠缺美感缺少挑逗只凭本能的吻技充满生涩。就这么差的吻技也让冯玥心花怒放,小腹间似乎有一群蝴蝶在扑扇扑扇的挥动着翅膀。她扶着孟佳荷的腰,羞涩的觉得自己快没救了,却还是没脸没皮的继续以身作则的纠正孟佳荷拙劣的接吻技术。 要不是图书馆的灯不合时宜的全部亮起吓到了正在深吻中的这对准情侣,让还有身为人师自觉的冯玥猛的推了孟佳荷一把,让孟佳荷一不注意撞到了对面的柜子边,引起一阵巨大的轰响。 本昏暗绮丽的夜色又恢复了一层不染的整洁。不然这么一个晚风送情的傍晚,在这么一个不常有人出没的图书馆第六楼古籍室旁边的小阅读室里,说不定孟佳荷能完整的把接吻、表白、那云里雾里的山盟海誓和一般诉说完爱意该认真研究的事儿一鼓作气的做完。 而不是像现在,孟佳荷一边避着强烈灯光埋着头收拾自己的包,一边掩饰不住的窃喜,嘴里却言不及义的嘟囔着:“没觉得你力气这么大,至于这么使劲推人么?”此句中的矫情和羞涩罄竹难书。 冯玥没空搭理孟佳荷,她双手在发颤,却想强装镇定。多次在醉里、梦里、排卵期的意*淫里出现的画面终于成了现实的时候,她有点不知如何圆融应对。 是抬头问孟佳荷是一时开心亲她还是处心积虑的亲她?不,不,不,不行,这样显得自己太轻佻。。。(难道接吻的时候那么反应那么热烈就不算轻佻?) 是坚持当根本没情不自禁这么回事,刚刚这貌似接吻的动作只是她从来没发作过的幽闭恐惧症发作,孟佳荷只是好心伸出援手,为她做人工呼吸?等自己回家慢慢想好如何严刑拷打孟佳荷“‘喜欢的别人’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为什么喜欢自己”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行,那凭什么孟佳荷什么都不用想就可以亲她?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在回教室公寓的路上了,而一旁的孟佳荷就如同每一次下课的时候陪她回家那般的挨在她的左手边。她转过身就可以和孟佳荷面对面的把一二三四五六七点说得一清二楚。可孟佳荷的一脸娇羞早就变成了高深莫测。唯一一次孟佳荷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却不巧被去上自习的室友逮到,她们不仅打趣孟佳荷前男友最近的颓废让隔壁院的隔壁班女同学们心碎片片,又唠叨了一大篇明日要评“楼层最佳寝室”的注意事项。让站在一边的冯玥等孟佳荷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教师公寓于开水房分列于科大一条小路的两边。从上个学期末开始,一向在此处孟佳荷就会和冯玥分手,然后奔赴下一个不管是约会还是吃饭地点。今天,当她们数度接吻之后,孟佳荷并没有停下脚步,目光深沉的告诉冯玥,她准备和她说点什么,也没有如以前那般回头对冯玥展开她习惯性怠惰的微笑,然后懒散的抬起她爪子挥动一下例行的叫一声:“冯老师再见”。而是哼哼唧唧的在嘴里把“拜拜”囫囵吞枣的吞下去,就顺着人流继续往前,连半点留恋都没有。 “这人这是什么态度!好像还是我强吻她一样,她怕负责一样。”冯玥转身之前表情也是酷劲十足,可转身之后的咬牙切齿的就像孟佳荷欠了她数以亿计的资产。在每迈出每一步的时候都在挞伐孟佳荷的名字,她觉得上辈子一定是差点毁灭银河系上帝才分配了欠揍的孟佳荷让她喜欢。 八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觉得生命长而奔放,做人做事从来只看别人的缺点。孟佳荷如此,冯玥就算表现得更成熟,其实也不能例外。 孟佳荷的不爽其实是有原因的。在二十五分钟前,于图书馆下楼的楼梯上,孟佳荷是那么别有用心的走在冯玥的身后,企图偶然性的牵起冯玥的手,接着剧本就可以很好演出,冯玥会害羞的问“为什么你要牵我的手啊。”那孟佳荷就会顺势回答:“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不然我干嘛吻你。我一向都很矜持的。”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现实向来比预想残酷,正当孟佳荷的爪子抓住冯玥的瞬间,拾级而上的工作人员忽然叫住冯玥,热情的和冯玥掰扯起了家常。于是冯玥把手从孟佳荷手里抽出的姿势又帅气又大方。那一聊就是十分钟,旁边的孟佳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冯玥虽然也不在状态,常常走神,但总还是亲切的结束那一场会谈。让人完全看不出这勤工俭学的小助理能和冯老师有什么正当的关系,那感觉如果说孟佳荷是冯玥的普通朋友都是抬举她。 而在七分钟前,已经有些小不爽的孟佳荷正准备开口质问冯玥为什么要那么坚决的在工作人员面前甩掉自己的手,是不是他们认识她男朋友,所以要隐瞒?可又不碰巧的遇到了李妍和朱琪琪。李妍和朱琪琪在调侃了孟佳荷把蓝天搞得痛哭流涕为班集体扬眉吐气后,客气的问站在一边的冯玥是不是要和孟佳荷一起吃饭?如果是的话就她们寝室就一块儿请冯老师好了。正是由于冯玥的严加管教让孟佳荷得了上学期的最佳进步奖,连着她们寝室也沾光成了最优秀寝室,今儿刚刚发了“最优秀寝室奖金”,要不就一起去搓一顿。明显思维还在混乱状态的冯玥连连神经质的摆手,说自己正忙得焦头烂额,这学期就从来没和孟佳荷一起吃过饭,至于她们的感谢,心领了就成。搞得李妍朱琪琪离开的时候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尴尬。 有必要这么忌讳么?孟佳荷踢着女生宿舍楼下花坛边的杂草叶子,一想到冯玥面无表情的放开她的手的样子,就觉得冯玥那隐瞒一切的嘴脸十分讨厌。王子佳可是说过,当年和冯玥在一起的时候,冯玥比王子佳有勇气多了,在众人面前啵到死去活来又不是没做过。现在为了一男人。。连做过都敢脸不变色的不承认了。孟佳荷脸色也就愈发的阴沉。那要说出口又说不出口的情话,在声带上上下下几次三番之后,也变成了一股晦气,直奔大小肠之处而去。但看着连晚上铃声都没响起就已经在卿卿我我的情侣,她又觉得自己在浪费春光。 讲“我爱你,你能不能喜欢我?”难道比接个吻还困难?孟佳荷的脸抽搐了一小下。其实她表白不下去还有其他原因。。。。 孟佳荷从小到大只对两个人讲过“喜欢”,可结果都很悲惨。一个是她姥姥,记得在小山村的最后一个夏天,就像能预知以后的世界将于和姥姥在的时光永远不同一样,孟佳荷特别黏姥姥,常常在夏天睡醒一觉之后抓着姥姥的大手说:“姥姥,我喜欢你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赚钱养你。”姥姥一听到这话,总是把脸笑得如同昙花一般舒展,并总是会摸着孟佳荷的头顶一边说:“我也最欢喜囡囡。”这感情是健康向上的,只是结果太惨,那年冬天姥姥就死掉了。 第二个对象是她妈,不错,孟佳荷也曾经因为生理上的亲近对她妈产生依恋。那是孟佳荷回到父母身边的第二年,多年的努力让孟佳荷母亲再次怀了孕,心情也变得大好,再加上孟佳荷投桃报李的双百分让她妈能在单位上尽情炫耀,对孟佳荷也就格外宽大,还史无前例的关心起了孟佳荷的生活起居。这让孟佳荷以为随着弟弟的降生,说不定她们一家人也可以像平常人一样和和气气的生活在一起。那天夜里,她害羞的对自己母亲说“妈妈,我喜欢和你一起”还特意半夜溜起床赶制了一篇名叫《我最爱我的妈妈》的五百字大作文,在作文的最后一个自然段更深情的歌颂了她妈为了自己和爸爸在操劳家务的同时还要为孟家使劲传宗接代的伟大情操。第二天作文讲评时,语文老师在课上给了她最高分,说她不仅学会使用了分号,还灵活使用了排比,简直是个可造之材。但孟佳荷回家还没捧上自己的大作就被她爸毒打一顿,不为其他,只因为她妈怀孕的事情被老师通报给了她妈单位,她妈被计生委的干部们生拉活扯的被拖去做了引产。 “一个男孩儿。”孟佳荷还记得她妈看着她给她一巴掌时候的尖叫:“你这个恶毒的杂种!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孟佳荷本想再讲什么却被孟佳荷父亲捂住了嘴巴。以至于每每一回想起这事儿,孟佳荷都会生理性的抖两下。毕竟,她爸那次也没饶过她,活生生的把她关在房间里把她打到尿失禁了。从此开始了运行多年的残酷的hard生存模式。 以至于每次孟佳荷摸到大腿处被她父亲用打裂掉的竹拖把造成的累累伤痕时总是在想,是不是每次她只要告诉别人自己的爱意就会造成自己或者他人的不幸?这想法让她抑郁,直到后来遇到那街头混混,他不甚老练的对孟佳荷说“我爱你”,且不怎么管孟佳荷爱不爱他,这让孟佳荷轻松自在。 而现如今。有些乱了纲常的爱上一个女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不下三次了。要是再这么糊糊涂涂的裹足不前,说不定下半辈子就为这事儿有意无意的抱憾终身。 孟佳荷从上到下的把自己给审视了一遍,发现自己缺点异常的多过于优点,但有一点值得自己肯定,就是她就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既然一表白就会进入hard模式,那不表白折磨自己不是比hard还hard?那还不如找冯玥一起疯比较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峦声同学投掷的霸王票,昨天忘记谢谢了。 最近真是浑身酸痛啊。 不知道孟少女是不是也一样。 第44章 “有事?”当孟佳荷准备敲冯玥家的门第十一遍门的时候,在门口听了十一次敲门声的冯玥终于把门给打开来,没看孟佳荷一眼,只低着头问,表情严肃认真得不像每次见面都给认识不认识的学生阳光微笑的冯老师。不过,这并不是冯玥耍花架子拿乔特意要让孟佳荷敲十一次门,冯玥早就打定主意从今时今日这刻起不再和孟佳荷有任何关系。可是隔壁家那只有着泰迪心的雪纳瑞十分不给力,只要听到有人敲门就会莫名兴奋得汪汪乱叫。以至于孟佳荷敲多长时间那狗就叫多长时间。为了不让自己在壮年之前就聋掉,冯玥只能两项其害取其轻——把孟佳荷给放了进来。 “嗯。我有事找你。”孟佳荷进门环顾了一周,用鼻子深深的吸了几口空气,嗯。。没有男人的烟味,而目光围着鞋柜打转:“我的鞋能先放进鞋柜么?刚买的新鞋。”没等冯玥回答,便擅自拉开了抽屉,嗯。。。也没男人的拖鞋。至少冯玥和男朋友感情还没好到可以同居的地步。 冯玥没有看到孟佳荷的动作,因为她的注意力全被写字桌上一摊子的手工模型给牢牢占据,在一边说着“好吧,坐下说事吧。”的同时,企图把桌上的玩意儿一股脑的收进抽屉立即上锁。 这动作还是太过明显,让眼尖的孟佳荷老早就发现她的不安。疾走上前,从冯玥使劲摁住的几张纸头里硬是抽出了一个,拿在手上端详正面半天,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着脸上多半是懊恼的冯玥,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道:“这写的是我的名字?”然后转过来看着背面,语气惊讶和懊恼并驾齐驱:“为什么背上有那么多针眼?”她见冯玥一副“反正我不会承认是我做的”的样子,气得有些笑了起来:“冯老师你就算扎我小人,能不能弄得好看点?至少不是素成这样上面写‘孟佳荷’三字,行不?” 冯玥老师这人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如果被人发现了漏洞,便可以大大方方的忽略这事儿。这是长久以来从小学担任中队长起就开始得到训练的优秀心理素质。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无视了孟佳荷的挑衅:“这个我不想多做解释,清者自清。说吧,这么晚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难道问你晚上吃什么,要是有空我们一起去吃点?还是《大学语文》的作业好难写,嗯~~老师大大我能不能不交作业~~孟佳荷用尽丹田的力气默不作声的在心里吐着冯玥的槽。表面上的表情却还是隐藏不住一些紧张,甚至把那小人揣进自己的口袋的都是偷偷进行。最后才鼓起勇气问:“我就想问问你有没男朋友。”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学生,这种*的问题就算在传统中国,我也没有回答你的必要,如果你特地到我家来就是为了问我这问题,那我就给你答案,有。那你又想说什么?”听这句话的冯玥的不爽表露无遗。要是在一个小时前,孟佳荷这么问她,她说不定还会小鹿乱撞。现在遭遇了孟佳荷翻手云覆手雨的冷暴力之后,冯玥没这个心思在和孟佳荷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已经做好了大不了狠下心肠说“今夜有流星雨,搞得地球磁场不稳定,天气异常。在这种情况下,你当我是前男友,我把你当现男友,随便就接了个吻也是很正常,你就不要放在心上。”的打算。 孟佳荷独立又果断的屏蔽掉了冯玥不满的哼唧,紧紧挨着冯玥坐下,尝试用揉捏自己额头的方式让自己得到镇静的效果,似乎没什么用,只好深深吸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当你有男朋友。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她转过身试图想抓住冯玥的手,又怕冯玥再度拒绝,所以只轻轻的碰了碰又缩了回去:“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冯老师。你可能说这就是一种学生对老师的移情作用还是随便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理学名词来敷衍我。但根据我的研究,这就是喜欢。从这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大约是2月21号左右,我做了一个春梦,梦中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你。这让我十分紧张。接着我查阅了很多资料,观看了许多a(v,发现让我小腹以及生殖系统有反应的确实还是女人。为了确切的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女人都爱,所以决定尝试和男生交往。在此期间,我和蓝天有过一些亲密的举动,但对我的生活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而我和你在一起时,就算你的手臂碰我一下,我都会因此开心半小时没法继续作业。这些显而易见的结果得出,我是不喜欢男人的。于是我于上上个星期日和蓝天分手。现在把我的状况告诉你,本来是想问老师愿意不愿意接受我。鉴于你现在告诉我你已经和另外一个男人交往,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说到这儿,孟佳荷那说明书一样的表白体第一次表现出有一些黯然,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继续道:“但是我还是要说,刚刚我亲你,绝对不是因为兴之所至,而是经过充分策划的。三天之前我帮科大继续教育学院兼图书馆防卫科科长的小孩做数学作业的时候就约定,今天下午他放学后会帮我跳闸五分钟到七分钟。在这时间我就可以强吻你,再对你表白。但马有失蹄,我大概吻得太用心。。。忘记在心里默数时间,而且你推我的时间也推得太大力了,老师。如果你要对我处罚的话,那我还得承认,这不是我第一次强吻你。上一次你喝醉了,我也亲你来着。” 把一段可以讲得十分感人,继而表白之后可以相拥的话讲得这么细无巨细,没有重点全是爆点的也只有孟佳荷这么一个奇葩了。冯玥见她表情诚恳的望着自己,全身被抓狂、恼怒、忽如起来的幸福感以及害羞的情绪给一次一次的压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孟佳荷见冯玥没啥反应,就嗓子就有点发紧。当年不就这样,姥姥听说她喜欢自己,也只是笑而不语,所以死翘翘了。而孟佳荷她妈,那时大约对她心存愧疚,也只是帮她掖了掖被角,所以导致了被刮宫的厄运。而现在的冯玥。。。孟佳荷鼻子一酸,艰难的开口:“你要是不喜欢我,千万记得要立刻说出来,不然我怕对你不好。” “为什么会对我不好?”冯玥说话的音调怪怪的,听不出是懊恼还是虚弱,但手部动作倒是明显,她白皙且带长年累月带着凉意的手指缠住了孟佳荷的手掌,让孟佳荷在恍惚之间想起自己种在寝室阳台上依着窗棂的紫藤,连缠绕方式都那么的想象。 “第一次对谁说爱,第三次对人说喜欢。第一次、第二次说的时候都给人带来了不幸。我可能是怕了,所以在这点上挺迷信的。”孟佳荷用力的握着冯玥的手,不太确定冯老师这是同意和自己交往呢,还是不同意呢。这事儿,挺让人纠结。 “不是之前还不知道喜欢谁,怎么又第一次第二次。孟佳荷你的话到底哪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 那天夜里,孟佳荷在冯玥的宿舍呆到快熄灯的时间才回去。虽然她离开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像是个喝醉了但得了个大红包的流莺,面带痴傻微笑。但其实凭良心讲,表白之后的过程并不绮丽。 冯玥首先发难的是孟佳荷所言之前喜欢的对象,发现是孟佳荷姥姥和母亲之后才没继续折腾,接着又重点询问了和蓝天的事儿。孟佳荷诅咒发誓和蓝天根本就没什么,连亲嘴都被她拒绝之后,冯玥才开始调查自己被孟佳荷吃豆腐的事情。一整个晚上,孟佳荷和冯玥就和“时间、地点、事件”这三要素生死不离的耗上。待两人终于理出了个事件脉络,这熄灯的时间也快到了。 “好了,赶紧回去吧。”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呢。”讲了一晚上的话,孟佳荷觉得冯玥还是没有回答她最重要也是最关心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也喜欢我?”她当然也知道,要是冯玥对自己没兴趣,不会和自己这么絮叨一个晚上且对自己的感情过往这么在乎。可又怎么样呢,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讲,除非在冯玥手上、脚上和心上刻上“孟佳荷专有物品,小心易碎”的字样,不然她都会不得安宁。 冯玥抬头看了看阳台外面的黑夜里的星星,喜欢孟佳荷这种事情需要考虑吗?如果可以申请考虑的话,那她当然会第一时间否决喜欢孟佳荷的提议。可是有用吗?果真喜欢比自己幼稚的小孩儿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要担心的事情真是数不胜数。她恶作剧那般的默默抽出被孟佳荷紧紧抓了快三个小时的手指,语气有些嫌弃,更多的是可怜:“你和我的事情,我们得小心慎重的考虑如何进行,不然会出大乱子。”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 “是不是必须说出来你才安心啊,孟佳荷。”这时候冯玥便希望孟佳荷能比自己高上个十厘米了,这样,她就能靠在她的胸前,做小鸟依人状。不过现在这样换个角度靠在她的肩膀其实也还不错。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孟佳荷离开冯玥公寓楼的样子就像中了五百万,完全忘了她在自己的认知里还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的事实。。 只不过,从来不算走运的孟佳荷总遇到好事多磨的情况。那天夜里孟佳荷没怎么睡着,时间过得比针扎还要慢。第二天却传来冯玥被他们系主任要求代替出差的消息,一走就是大半个星期,虽然每天也是短信来短信去,有时候还能发个语音什么的,可是没见到人,突兀的输入一个“亲爱的,今天天气很不错,我实在是想你想得发疯了”与几天之前的“冯老师,蒋编辑来电话要你的原稿稿件,请您速回电话。”一相比,孟佳荷怎么看都觉得这并不是自己发给同一个人的信息。 而冯玥呢,冯玥从来不回信息,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看法从来都是打电话解决。那几日孟佳荷常常接到冯玥的电话,内容她闭着眼都能倒背如流:“恩,收到了,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中左右兮一顿乱摸 第45章 冯玥回学校那天晚上已是半夜,孟佳荷并没有机会与之想见,于是,第二天的大学语文便成了这段感情的首映礼。 为什么这世间上有这么多人热爱禁断之恋,它的魅力就来源于不可言说的暧昧以及逾越雷池就是个“死”字的刺激。孟佳荷生平第一次认真的谈校园恋爱,在无法享受到一同上课一同下课在课堂上准备五颜六色的签字笔用一节课的时间讨论今天中午一起到小面馆是吃牛肉面还是肉丝面的快感时,就指着这一周一次的在《大学语文》上的对望了。她从冯玥还没进课堂的时候就开始兴奋,生平第一次五点半就起床,跟着早晨有晨跑习惯的李妍围着科大转着科大转了三圈,煞有其事的看特意到科大小湖边吊嗓子的票友,还跟着人学甩水袖,那老头见孟佳荷面容姣好,身材高挑,教了一半还怂恿她去他们戏园子里玩耍。就这样磨磨蹭蹭到七点半,她便目光如炬的到阶梯教室占位置了。 这几近变态的学习状态连她高考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一个理科学生,竭尽所能的装成一个对中国文学极有热情的爱好者,占在阶梯教室最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对隔壁那明显还没睡醒的朱琪琪念叨了三四遍一模一样的话:“哎,真想上课啊,怎么还不上课啊,老师怎么还不来啊。”这表情这动作三四次之后,让朱琪琪忍无可忍的摸着孟佳荷的额头:“小孟,你今儿怎么兴奋得有点异常?是不是又对冯老师做了什么恶作剧了?” 没人能懂孟佳荷那颗饥渴需要目光安慰的心。 连冯玥都不懂。 不知是胆小还是害羞,冯玥一出现在课堂上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避开会被孟佳荷看到的方向,甚至多次越过第一排,走上阶梯讲课。这让一直勤奋做着笔记,死命压着自己极有可能打瞌睡的念头的孟佳荷有些失望。但孟佳荷不气馁的越挫越勇,冯玥不管提出什么问题,她都能第一个举手回答,甚至在课还没结束之前就蹦跳到冯玥身边,如饥似渴的对冯玥说:“老师,这节课我一共有二十八处地方不明白,你能不能单独和我讲一下,我觉得这点特别重要。来,第一点是。。”说着还掏出了三大本之前提出的问题,要和冯玥进行严肃认真的学术讨论。 所以,那一节课下课,本应该是个花痴少男少女的各类奇葩问题大拷问的时间变成了孟佳荷霸着冯姓教师天上地下一阵智力大考验的小小节目,直到上课前一分钟,冯玥才把孟佳荷给赶回了座位。 第二节课,也就是第一节课的2.0版。 孟佳荷这比大四学生找工作还脱序的表现欲让冯玥的太阳穴疼,也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甚至还因为看法不同产生了不少讨论派别。 以李妍朱琪琪的温馨派虽然觉得孟佳荷有点过于亢奋,但对孟佳荷的变化还是给予高度的赞扬。这个曾经被班上同学认为不出两年时间肯定退学的后进分子孟佳荷,用这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激情改变了本班同学对她“为了点助学贷款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恶劣印象。一致认为如果孟佳荷在应用物理的研究方向上遭遇迷茫的话,那么学中文应该也可以在学术界混出一些名堂,更鼓励了一群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便随便填了个专业上大学的同学们能换专业的换专业,不能换专业的学个第二专业备份。 而以前男友蓝天为主的思想灰暗派则认为孟佳荷这么努力的学习科学文化知识都是为了避开他。作为在科大唯一和孟佳荷有过一腿的男人,每每见孟佳荷视线所及都是老师的样子,蓝天就会没来由的心情低落。他觉得孟佳荷这么做的原因单纯得让他心疼。他知道,《大学语文》是他和孟佳荷唯一能同上的一节课,孟佳荷这般精神焕发,这般努力学习,其实都只是想告诉他“自己过得简直太不错,和不能让自己性兴奋的人分手是个很好的决定”。每每见孟佳荷举手要求回答问题,就想起以前他和她相携着一起逃语文课的日子,天这么蓝,时间过得缓慢,他牵着孟佳荷的手,走在校园小路上。孟佳荷每次都要去刘大大家的煲仔饭,说那家的东西总是能让她开心。而现在,他忍着多日来的心伤,像被点穴一般再次望向孟佳荷的方向。。。。却被拾级而上的冯老师敲了桌子:“蓝天同学,上课的时候好好上课,这是在看哪儿呢?” 这句没有什么目的性的话却引起了蓝天所在区域一半男生的哄堂大笑。大概长得帅又被那么多女生狂追总是不会被待见的。而且谁没失恋过?男同学们就是不待见这种一失恋就千万女同胞相继来哄蓝天的局面,于是乎能群嘲蓝天的时候便尽量群嘲,以至于之后蓝天养成了被这种“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生活习惯。一代班草就这么沉沦下去,其实都是孟佳荷的罪孽。 至于最后一个派别则出自于刘媛媛及蓝天应援团之中。自家班草的悲伤和郁闷让她们心急火燎,痛不欲生。刘媛媛更是又气又急的以挽救未来丈夫为己任。现如今见到孟佳荷在与蓝天唯一有交集的《大学语文》课上积极主动的像个文学青年,低低的骂娘声就没停过。刘媛媛不得不承认现在高校里的大学女生,各个都和母狼一样,只因为最近蓝天的刘海又长长了一些,帅度因为忧郁又略有增加。孟佳荷就后悔了、想找台阶下了、想挽回了。一定不能让孟佳荷的阴谋得逞,刘媛媛咬牙切齿的在《大学语文》课本上乱写乱画着,决定一下课就对孟佳荷进行前女友再教育特训,让她不许再骚扰自己的未来老公兼未来男朋友。 只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孟佳荷并没发现这一*的思潮涌动,在离语文课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她挣表现的心也淡了,疲了。没有回应的爱是不健全的爱。想到这儿,以为自己的情爱旅程在冯玥此处会显得挺璀璨的孟佳荷,只好默默的把玩起了中性笔、五分钟之后是铅笔、最后剩下的十分钟的时候,冯玥再次看到她,已经埋首于硕大的阶梯教室的最前方,进入不知道是酣睡还是冥想的状态当中。 待铃声响过,朱琪琪使劲了推了她好几把,她才迷蒙的睁开双眼。面前站着的是朝思暮想的冯玥,表情略微严肃:“你刚刚不是问‘孙思邈对于古代j□j在于长诗当中有什么贡献’吗,现在跟我去图书馆,我查给你看。” 不顾旁人疑惑于“冯老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目光,孟佳荷跟在冯玥老师的屁股后,背着重达九斤的书包往图书馆赶。一路无话,连冯玥的高跟鞋声响都略显单调,上楼左转再上楼又右转。打开熟悉的阅览室,孟佳荷放下书包,特别乖巧的把一直放在角落的水杯拿着就往外走,根据以前的经验,冯玥一上完课就需要大量的白开水才能弥补她劈着嗓子喊两节课的损失。可今天,孟佳荷却被冯玥一把拦下,关门、锁门抵在角落问:“你去哪儿?” “给你打水润嗓子啊。” “打什么水,白痴。”冯玥欺上前,咬住孟佳荷的下嘴唇:“说,你想不想我。” 孟佳荷毕竟是个雏儿,虽然说起来有两段恋爱经验,拿到婚恋市场可以用“第一个人他不爱我,第二个人我不爱他”和人对着忽悠。可面对真正意义上爱的冯玥的声音、表情、动作就那么不经意就能勾动孟佳荷的地火。多日不见的不安与不耐经由这个不止是吻的吻成功的妥帖了孟佳荷不可言说的焦虑。当冯玥的手忍不住抚上孟佳荷的胸前时,孟佳荷已经眼睛红得和狼一样,爪子在冯玥的衬衣里移来晃去多次了。 “好了,好了。现在在学校里呢,怎么那么坏?”冯玥从自己衬衫里拖出孟佳荷的手,轻轻的放在嘴边,吻了好几下。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有说不出的满足。虽说明明知道这感情碰不得,但见孟佳荷沦陷了,冯玥也不由自主的被拖进了爱河。大约把爱意压抑得太久,所以浓烈程度比她自己预估的还要厉害。以至于冯玥在出差的这几日里,想的、梦的都是孟佳荷。每次孟佳荷发给她的正经八百写着肉麻语调的短信,她都能看好几遍,有些到现在都能背下来。这像疯子一般的举动让她警觉自己的不对劲。便想靠着远距离来冷却冷却热情,冷静冷静情绪,思考一下前路到底该怎么走。所以她故意不回孟佳荷信息,可又忍不住想念她,便在孟佳荷发完信息后立刻回电给她。如果孟佳荷语气正常,冯玥便在千里之外很开心;要是孟佳荷为了作业或者实验稍微有点不耐烦,冯玥挂了电话之后就会百爪挠心。 这种又期待又害怕受伤害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今天上午,当冯玥看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孟佳荷,整个心就忽上忽下的乱了套,话也不会好好说,课也不能好好讲,眼角余光就像雷达一样在孟佳荷身边飘来荡去。孟佳荷肯定不知道她自己举着爪子学文艺青年的样子在冯玥心里有多可爱,眼睛都发着光。更让人窒息的是,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孟佳荷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冯玥的时候,冯玥看上去慢条斯理的给孟佳荷解释这个解释那个,暗地里却恨不得马上把孟佳荷吞进肚里,一点渣都不给旁人剩下。 一直忍到现在,冯玥终于忍不住了。她侧过头,看喘着粗气的孟佳荷,觉得自己真幸运。当渴望对方的时候,同时也被对方深深的渴望着。 “冯老师。”这时孟佳荷玩味的抬起头看着冯玥:“我觉得我功课不是很好,能不能在这里好好学习?” “当然可以啊,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冯玥不懂孟佳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那谢谢冯老师陪我练习了。”孟佳荷捧着冯玥脸的时候,得意洋洋多过于羞涩,于是乎这一天早上,孟佳荷接连旷了两节课,期间除了接吻鱼的训练,其他什么都没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扬州花魁同学的霸王票~~~鞠躬,谢谢。 继续码字,继续。 第46章 至此之后,冯玥和孟佳荷就爱上了这行走在悬崖边的游戏。接吻的地点根据学习、生活的不停变换而转换。而名目也族繁不及备载,比如今天食堂的菜包子放在肉包子前面出笼,那孟佳荷便可以在私底下亲冯玥一个。反之,如果肉包子在菜包子前面出笼,那冯玥就可以亲孟佳荷一个。 从科大内到科大外,只要是幽暗昏黄的无人之地,就留下了她们俩飞快的亲一个再分开的足迹。 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最春风得意之时,可是孟佳荷今天的样子却失魂落魄的如同失恋,独自一人站在科大的池塘边望着一汪死水。连一年四季在此都有不错渔获的老头,也因为她的周围的低气压导致颗粒未收。以至于叼着烟嘴有些担心的问孟佳荷:“姑娘,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朝前看,下一个男人肯定更好。” 孟佳荷很想问这一脸仙风道骨的老人——现在不喜欢冯玥那个死女人会不会让她自己变得更好?“爱上”冯玥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新的课题,从题目到题干都是新的,她患得患失的占有欲和表现欲在自己看来挺正常。可冯玥不一样,冯玥再怎么说比孟佳荷虚长几岁,不仅如此,还在最好的年纪和最花心的女人相爱过,知道将来两人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不仅对孟佳荷放在自己身上的那点小九九嗤之以鼻外,还制定了相当严格的礼仪规定。 是,没看错,《和冯玥恋爱礼仪规定300条》。 内容大概如在上大学语文期间,孟佳荷直视冯玥的次数每堂课不能超过四次、下课不许刻意询问冯玥问题、在校内散步两人的间距保持30cm的平均状态、在有窗有门的室内活动要时刻警觉,如果门无法上锁也不能进行拥抱或者亲吻等活动。 这些条条款款,孟佳荷从一开始打心眼里就不愿意接受。在青春期的尾巴上谈一场精彩的恋爱,那肯定要挥洒自如的表示爱就爱了,她巴不得别人知道自己和冯玥天生亲密,所以对冯玥制定的规章制度采取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反抗着。可孟佳荷不知道冯玥血液里就生长着降解孟佳荷的dna。孟佳荷对别人撒娇,比如众多男生,没有一个不会晕头转向的答应她的无理要求。孟佳荷对冯玥撒娇,冯玥就可以一个请求都不答应,且不厌其烦的告诉孟佳荷不答应的原因,一直等到孟佳荷被冯玥念到不堪其扰,终于点头答应冯玥的要求。 以至于在某一天,朱琪琪在午休时间欲言又止的问孟佳荷,最近是不是和冯玥吵架了在冷战。孟佳荷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朱琪琪才说,因为前一天下午看到孟佳荷和冯玥从文科行政楼下来,走到岔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她和冯玥的距离差不多能挤三个人进去排排坐。所以以此得出,她和冯玥其实互相怨恨着。朱琪琪最后的意思是,听闻学院有意让冯玥跨院当她们班的班主任,要是这事儿成真的话,孟佳荷最好不要和冯玥有什么矛盾。 孟佳荷捧着自己笑得暗伤肚子的把这事儿当笑话告诉冯玥,冯玥不检讨自己太过极端的行为就罢了,还开心的决定要把这方针政策发扬光大。孟佳荷见冯玥这么嗨,虽然没舍得扫冯玥的兴,但是内心中那不乐意的疙瘩越缠越大。凭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爱干什么干什么,冯玥还能这么开心?这感觉不甚良好,是否,她背地里就只是冯玥的小玩具罢了。而且,关于那她从没见过的男朋友,冯玥表面上诅咒发誓的说是根本就没这个人,其言谈可信度因为上次那件事孟佳荷觉得,她还需要斟酌才行。 上次那件事。。。。往大里说,可以说到天上去且把冯玥扔进地狱再挂上个“淫*娃荡*妇”的牌子,可往小了讲也就是两个同在一个城市的前任情侣王子佳和冯玥不巧相遇,站在街角聊了五分钟,被在远处装作觅食实则想和冯玥玩巧遇的孟佳荷抓到了而已。 孟佳荷和冯玥因此而冷战。不,应该这么说,孟佳荷因此单方面幼稚的拒绝和冯玥有任何交流。直到冯玥在百忙之中偷了两节课时间以美j□j惑之、亲吻抚慰之才让孟佳荷破涕为笑。虽然冯玥没有按着孟佳荷的意思发誓她以后看到王子佳就像看到空气一样掉头就走,但也尽量表示在极少情况下再出现“瓜田李下”的情况。不过冯玥并没有告诉孟佳荷,王子佳和她聊天的内容是请自己帮忙追求。。。孟佳荷。听着ex讲——实在找不出谁比孟佳荷更好看的人,她对孟佳荷相思成灾的这些话。冯玥这其实挺矛盾。站在孟佳荷现女友的角度,她应该对王子佳觊觎自己伴侣感到愤怒,而站在王子佳前女友的角度,她又该觉得王子佳为了新人忘旧人的爱感到不是滋味。所以她选择紧紧闭嘴,为这颗人见人爱,腿长胸大桃花眼的的肉包子把这些繁琐又吊诡的杂事锁在门外。 安安静静发生并能茁壮成长的感情,这才是冯玥想要的。她早就过了爱她就要让世界上的所有人知道的年纪了,只是她觉得孟佳荷现在年纪还太小,未必能理解这种感觉。 昨天是她们除了在《大学语文》课堂后的这个星期的第一次约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佳荷特别在意自己与冯玥的年龄、收入以及社会地位的差距,掰着指头计算自己迎头赶上冯玥需要多少多少的时间。冯玥以为这就是她顺嘴的一说,也没想到孟佳荷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开始默默的跟着大二大三的学生上课,为跳级做准备。也因为如此,一向不得闲的孟佳荷便更加忙。到昨天晚上才腾出点时间说要与冯玥阖家欢聚两小时。。 在冯玥宿舍里,孟佳荷站在一块玻璃穿衣镜前,比划着冯玥给买的新衣服:“你干嘛又给我买新衣服?嫌弃我长得不如王子佳好看必须包装一下?”顺便自恋的转了个圈,其实她自己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冯玥从厨房走过来拍了拍孟佳荷的后脑勺,坐进单人沙发里,双手懒懒的围在孟佳荷的腰间,轻轻的扒拉着孟佳荷的腰带,声音里尽是除不尽的宠溺:“你到底要把这事儿记到什么猴年马月,我不就是喜欢你,给你买件好看的衣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冯老师。”孟佳荷又转了个圈,身为一青春无敌美少女,她对于冯玥绝佳的品位不得不甘拜下风,正试图再挤出点什么可爱的词语来赞美自己的情人,却见冯玥没说话只微笑的看着她。孟佳荷被这炙热的目光给烧烤得半熟微微还冒着点热气,只有力气慢慢吞吞挤挤挨挨的和冯玥坐在这单人沙发的一方小天地当中,用手轻轻揽住冯玥的腰,低声说:“累了,要抱抱。” 冯玥摸着孟佳荷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课业繁重而熬出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她不曾想过原来自己的职业规划也会给孟佳荷造成压力。让一个还未满二十的孩子,就开始担心以后的生活未免有些可笑和令人感动。大多数人在这时候都还处于懵懵懂懂不知道明天和未来在哪里的状况。因为爱情让孟佳荷感到同旁人不一样的压力,冯玥总是有些良心不安,看着孟佳荷几欲睡去的脸,便下了决心拍了拍孟佳荷的脸:“明天星期六,我们一起找地方玩儿吧?” 孟佳荷脸上并没有冯玥以为会出现的那种小孩儿去春游的兴奋,而是冷静的反问:“明天?你不用回家么?”这就是和比年长几岁的女人谈恋爱必须要承受的损失。如果大家都十七八岁,都在一个谁都不认识谁的城市,就不用几乎每个礼拜都必须到父母膝下承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而冯玥,在和王子佳在帝都度过这么愉快的学生生涯之后,回h城的日子就成了这种生活的反面。恋女狂魔冯世昌不仅每个礼拜三就开始打电话问冯玥星期六的菜色,而且一到周六就会眼巴巴的在阳台上一趟接着一趟的遥望。在这种强大的亲情压力下,冯玥和孟佳荷的的周末如同次次如同白过,也因为如此,她们俩瞒着科大所有人谈恋爱的事情才没有被任何人揭穿。 这倒是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明天肯定是得先回家。。。。”冯玥沉吟了一下,有点沮丧。她知道她爸冯世昌的脾气,要是她不回去,冯世昌就能分分钟的把自己快递到她家门口。可再看了一眼孟佳荷失望的神色,心中难得做了一次决定:“回家是不能避免的失去,可又不代表我必须在家里呆足一天。我想明天我会提早回来。你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看《尼贝龙根的指环》,你上次不是就说想看这个么?” “呃。。。也好。”孟佳荷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孟佳荷想赖在冯玥家过夜,就死求活求的找了个想看《尼贝龙根的指环》的借口。听朱琪琪某次聊天说那片又长又晦涩,以后要是和心仪男生一起看dvd,一定会选择这个,这样就不怕空不出时间做这些那些的事情。这句话被孟佳荷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上次提出这要求。结果被不解风情还是不想解风情给拒绝,直接就像赶小鸭子一样把孟佳荷赶回了女生宿舍。没想到这事儿也过去一段时间了,冯玥倒是还记得挺清楚,孟佳荷有些开心:“可是这片子很长哦,你要早点回来哦,不然看不完我就要回寝室了。” “也不用那么着急,看不完就在这里睡吧,我会分一半被子给你的,如果你够乖的话。”过了半晌,冯玥表情十分正经,就好像她俩真能盖着棉被纯聊天一般说道。虽说情侣之间说点稍微有些颜色的话并不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情。可对于冯玥这个在清醒的时候接吻都得掉点书袋,扯点老庄的人来说,这么直白的讲出这话,绝对是到了要被天谴的程度。于是乎孟佳荷右边眉头惊讶得都快上了天。以至于十点半最后的那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孟佳荷开门穿鞋关门的表情都呈现着刹不住激动的朦胧。甚至连她最为要求的晚安吻都没要,就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甚至连冯玥偷偷倚着门笑着低骂她是傻子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扬州花魁同学再次投掷霸王票给于受 码文思绪万千中。 第47章 昨天晚上的孟佳荷是兴奋的,她怪模怪样的回到寝室,数番疾走,对自己做了近两个小时的道德教育才没向朱琪琪提出能不能出借电脑看a##片的行为。不过就算如此,那些曾经欣赏过深印于脑海中的女性躯体还是被孟佳荷p成了自己和冯玥的样子。 随处翻滚,随便摩挲,想想就让人喉头发硬。 熄灯之后,循例的夜谈会里,朱琪琪分享了自己最近新阅读的黄*色少女漫画内容,讲到一些口干舌燥的内容让孟佳荷从波峰硬到谷底软。。。昨夜注定是小处女偷着小小喘息的夜。 今天一早,孟佳荷还特地换了新内衣内裤,顶着满面红霞等着冯玥把她的心和身都带走。可时针的走动的速度快过冯玥的电话。明明约的十一点半,到十二点正孟佳荷的手机都还没动静。孟佳荷试过用李妍的手机、寝室的座机给冯玥电话之后,便从欣欣向荣到坐立不安。直到一点,孟佳荷终于忍不住给冯玥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按了——这是孟佳荷和冯玥之间的暗号,说明正在冯玥正在谈正经事,勿扰。 一直到下午两点,冯玥的电话才回复过来,声音带着半点犹豫:“今天我可能回宿舍的时间回晚一些,你自己先玩儿,好不好?”虽然冯玥十分认真的道歉,但是孟佳荷的不爽却并没能得到半点缓解。 所以孟佳荷才会在旁边情人都在卿卿我我啵个不休的时候,站在科大祠堂边,凶神恶煞的看着水里的鱼。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冯玥其实挺想和孟佳荷换一个空间,换一个位置,自己赌气去看人垂钓,让孟佳荷面对这热情如火的贾娟。毕竟和冯玥面对面坐着的贾娟已经有三年时间没见过面,四年时间没说过话了。 她对进来倒茶,从里到外都表现出一副“我只是来看看你们是不是缺点什么,缺点什么我就让你妈去买”的冯世昌做了个“受不了”的手势,看自己父亲走出房间把房门关上才开口:“贾娟,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玥玥,老朋友请你吃个饭,还特地上门邀请,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的吧?”贾娟这熟悉的却多年不见的笑容把她拖回了已经远去的少女时代。 冯玥从小到大的朋友不多,如果王子佳都能算陪伴多年的朋友的话,那贾娟则比王子佳和她的关系更资深一些。贾娟的父亲和冯世昌是同个学校毕业,又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从小冯玥就跟在贾娟屁股后面打转,就像双胞胎一样的生活。甚至连大学,她们都为了能有所照应考去了帝都,只是学校不同罢了。 贾娟是冯玥当年最好的朋友,甚至当年她爱上孟佳荷出柜的第一个人都是对她。虽然思想很是保守的贾娟对于冯玥喜欢一个女孩子这事儿很有些不满,还曾经试图让她去心理卫生中心做情感干预。但看在冯玥面子上,她几乎没有为难过王子佳。 可她和贾娟的友情是什么时候变调的?冯玥看着贾娟的脸,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哦,为了男人。贾娟不算一个相貌出众的女生,从小就极少人追求。后来是在大三的时候搭上了“黄昏恋”的末班车,和同乡的学长*的爱上。总有一些女人,没谈感情之前三观正常、独立、精明、几乎没有什么能挑的出的毛病。可谈了恋爱之后男朋友便变成自己的天,很可悲的是,贾娟就是其中的典型。再加上一个有“王子病”的学长,校园恋爱极品双侠就这么诞生了。为了学长,贾娟献出了初恋、初吻、初次、甚至朴素的学长认为自己患有“戴套就会射不出来综合症”,贾娟也任由着他尽情折腾。最后,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一个没发育完全的胚胎变成了小诊所暗红色塑胶桶里的亡魂。而学长因为一个“关乎前程、关乎形象的同学会要开,拒绝到医院照顾她。 为此事,冯玥力劝贾娟和那学长分手,可转眼贾娟就把冯玥苦口婆心告诉自己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学长。学长对冯玥质疑他人品的这事儿大发雷霆。他告诉贾娟,冯玥就是嫉妒她找了个好男友,才挑拨离间这对恩爱夫妻的关系。贾娟居然信以为真,警告冯玥不要胡思乱想。完全忘记冯玥把生平第一份稿费借给她做打胎钱,更在寒冬腊月从自己学校坐车到贾娟学校,然后陪她在男生宿舍楼下只为了问学长爱不爱她,而足足等了三小时的事情。 气的冯玥头一回对着王子佳掉眼泪,说自己真是狗咬吕洞宾。 而王子佳则从头到尾就看贾娟不顺眼,为此次次嘲笑冯玥为圣母。警告她不要再与贾娟有任何联系。虽然冯玥每次都答应得斩钉截铁,可是贾娟却一次比一次遭遇的事情惨,走投无路时就会来投靠冯玥。冯玥也想像王子佳那样对谁都能斤斤计较无情无义,但一想到这么多年来,只要冯玥发烧,贾娟必然会不眠不休照顾自己直到好转的过往,以及她们在高考结束后去海边玩耍,对着滩涂边的月亮发誓要做一生一世好姐妹的誓言,还是不忍心拒绝贾娟越来越过分的请求。 至于后来他们是怎么终于疏远的。。。冯玥记得是贾娟的男友有一次喝醉了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和贾娟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冯玥,冯玥是自己女神什么的。于是从那以后,贾娟就再也没和冯玥联系过。为此事王子佳还常常笑说,被一瘟神当成女神崇拜,也不知道是不是冯玥那年没烧香拜佛的缘故。后来断断续续的冯玥从冯世昌嘴里听到贾娟的消息都是:贾娟决定和学长订婚、学长单方面撕毁了订婚协议、贾娟在和人相亲,贾娟说未来婆婆就是她第二个亲娘、贾娟终于结婚了。冯玥每每听到这种消息都以在嚼菜或者饭而从来不发表任何评论。她一度认为就算同在h城,以贾娟担心自己老公会偷吃的爱好,这辈子都不会与贾娟有什么交集。 所以,当冯玥满脑子都是“赶快用甜言蜜语把爸妈忽悠得让自己有办法回校”以及“今晚是用什么j□j年少无知的孟佳荷”的时候,见开门走进来的是多年不见的贾娟,一时之间还真是语塞,不知怎么打招呼。 贾娟倒是十分热情,先把手中的装着瓜果蔬菜的纸箱交到周兰手里,语调高亢的到:“自家种的,叔叔阿姨上次说芥蓝好吃,今儿我又让我们小马砍了点过来。”接着转过头对冯玥道:“死丫头,下学期就是副教授了,怎么,就不和我打招呼了?” “hi.”冯玥感到茫然,一想到当年的种种,又有些尴尬,所以只随便的点了个头。 但贾娟一点都不在乎冯玥的想法,她甚至可以十分自在的在冯玥家吃中饭。不过这也是当然,一个十一点二十五分到她家来串门的客人,难道不留人吃饭。 席间,冯世昌、周兰、贾娟三人言谈甚欢。冯玥这才知道这不是贾娟第一次到她家来了。至少从他们仨的言谈中可以得知贾娟父母和他们一起去过h城城郊的农家乐、隔壁c省的风景名胜区、需要开车才能到的水果批发市场。而她由于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嚼着饭。 虽然这饭吃得有些久,话题也家长里短的十分让冯玥乏味。但靠着想象今晚会出现的内容,冯玥在心里偷偷的计算,只要她炫技般的完成洗碗、拖地、把垃圾扔到小区集中的垃圾处理区这些不常做的家务活。给孟佳荷发信息给自己电话,骗爸妈今天必须加班,那她就有足足一天半的时间和孟佳荷相处。想到这里,冯玥便有些乐呵呵浮在表面上。见周围三人的筷子都停下来,正准备张嘴说“好了,大家都吃好了,那我就洗碗吧”这句话。贾娟就站起来麻利且愉快的拉起冯玥,对冯世昌和周兰道:“饭桌上有些话不好说,容我们姐妹儿到屋子里聊聊,叔叔阿姨,这碗筷今天我们就不收拾啦。” 周兰心领神会的扬了扬手:“去去去,赶紧去。” 冯玥知道,无论什么情况,贾娟从没想过改变性格里最肤浅的“心直口快”这一部分。没聊上几句,贾娟见冯世昌进来倒了茶又出去之后,果然义正言辞的对冯玥讲:“玥玥,今天下午有没空,就算没空也把它空出来,和我赴一个饭局。” “饭局?什么饭局。” “哎”贾娟夸张的拍了一下手:“和你实说吧。你爹妈担心你啊。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起你的个人问题简直是伤透了脑筋。作为你姐的我,当然义不容辞的为叔叔阿姨分忧解难啦。现在也算找个好对象。这人呢。”贾娟似乎好像天生就是做媒的料,动作眼神极为到位:“这人呢你爹妈已经看过了,也算是认可了。就等你去认可了。你看,我对你好吧。”说完还推了冯玥一掌。 “相亲。”冯玥皱眉,她以为她父母一点都不在乎这个,至少现在不在乎。因为他们从来就没说过“女儿大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不然嫁不出去了”等等的老三篇。她摇摇头:”我不会相亲,而且你知道我喜欢女孩儿。” 贾娟强压住翻白眼的冲动,苦口婆心道:“玥玥,你不小了,你也不想你爸妈天天担心你的个人问题吧。好吧,我就当你还是喜欢女孩子。可是让家里的大人安心不就是我们这辈子辛苦追求的目标。去相亲又不是让你去结婚。相不中回头说不喜欢不就是了。你都不知道你爸爸我伯伯抓着我的手要我帮你寻个夫家的时候,我看了都心酸。你就当让他们高兴,也没有不好,对吧。”这话虽然可吐槽的点颇多,可是也算是合情合理说中了冯玥的心病。她父母在h城有头有脸,不说呼风唤雨也算是被人尊敬的中高阶人士,要是因为她而被其他莫名其妙的人戳脊梁骨真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儿。 冯玥默不作声的沉默着,表情十分纠结。而坐在对面的贾娟则抱着手等着她的答案。 这时屋外门边传来了冯世昌不小心撞到椅子的巨大声音,紧跟着的是周兰的不满的嘟囔:“你就不能麻利点敏捷点?要是小玥听到我们在偷听就糟糕了。” “我还不是关心她,叫她相个亲多不容易的事儿,一叫就会儿有逆反心理,不知道这次小贾出马会不会马到成功?要是我们家小玥能跟着她多结交一些男生,别提能让我多高兴。”冯世昌的声音单这么听有点情景喜剧的滑稽。可是结合了贾娟刚刚的那一席话,让冯玥有些坐立难安。她知道自己的感情观世界观迟早都会伤害父母的心,所以如果相一次亲就能让父母开心半年的话,那这么做一两次也应该是无关紧要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小冯,我有点女神崇拜 第48章 趁着自己后悔的冲动还没大过于让父母开心的冲动。冯玥利用上厕所的时间抓紧给孟佳荷打了个电话,含糊的提到晚上有个不得不参加的饭局,今天本来的约会就此取消。 冯玥从孟佳荷的声音里听出了从云霄飞车顶端的开心到结束的闷闷不乐。想解释又无从说起——我为了让自己开心的时候少一点愧疚感,就选择做父母安心但是你绝对不会开心的事情。希望你能多多理解。这理由听起来蠢爆了,连冯玥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会做这样的失去。她只求孟佳荷今天要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我们就出去玩。”冯玥信誓旦旦的说。 而孟佳荷却像那些被放羊的孩子骗了几十上千次后意兴阑珊的大人,冷淡的表示她最近也许要备考,关于明天出去玩儿的计划再议。不过在最后,还是憋不住情绪的告知冯玥,虽然希望冯玥能玩得开心,但最好最好不要喝酒:“我可不希望你再去吻别人。”这是孟佳荷挂电话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让冯玥的罪恶感加重了两三个数量级。实在没好心情和贾娟讲最近h城的变化,无论贾娟在唠叨什么都是。 根据贾娟的安排,冯玥会和相亲男相遇在h城古迹一条街的某家街角的中高档饭店。她就像蹩脚的二流偶像剧导演那样在座位边不停给冯玥整理仪容,比冯玥还怕有闪失。倒是冯玥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连相亲来迟到了快四十五分钟都没提出异议。 四十五分钟后,两男子出现在咖啡店里。循例,贾娟向冯玥介绍相亲男马建的情况:“这是我老公的朋友,现在38岁,公安厅副厅长座前的红人,现在有一套三放在在h城南区。。。”然后扒拉扒拉一大堆,冯玥没心思继续听,交相辉映的是贾娟没谈恋爱的言论——“我一定要找一个身材189、倒三角肌、会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男子”,到后来谈恋爱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反驳自己的言论——“我就喜欢他,就算他穷但是他有让人无法直视的才华,就算他不那么好看,但他对我好就行。”再看现在贾娟身边这面目模糊躲在老婆身后的老公,真是没意思透了。便再开始新一轮的放空。直到贾娟找了个借口,希望他们彼此好好深入的了解。这时冯玥才回过神,对贾娟点了点头。 而马建则毫不客气的从上到下的打量冯玥,像是在买四十五公斤装的猪肉,每一个细节都要检查清楚。唯恐拿回家发现这猪肉是假冒伪劣还注了水的。这种没有礼节的打量让冯玥觉得十分不自然,她皱了皱眉头,听到的话却更加直白:“听说你在科大教书?我挺喜欢你这点。以后有寒假暑假可以照顾小孩子们。你是独生子女吧?” 冯玥不懂现在的婚恋市场是不是一上来都这么丁是丁卯是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是啊。” “那很好,我们就可以生两个了。”一上来,马建的话就堵到冯玥无话可说,只有猛喝柠檬水的份儿。 从这句话之后,这个叫马建的男人就把本该一来一往的对谈变成了自己显赫的军功的介绍——作为h城南区的一名优秀的公安基层领导,他负伤多少次、解救人质多少次、领导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没有他整个局里的工作都无法开展多少次。比焦裕禄还焦裕禄,比孔繁森还孔繁森,就是一奔着雷锋去的好警察。直到冯玥提出要上洗手间,马建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巴。 而夸张的事,早就该离开的贾娟居然还在。贾娟见冯玥立刻迎上去,一阵嘘寒问暖却遏止了冯玥接着尿循不告而别的可能性。 “他怎么样,可以吧。工作、谈吐、身份都于你相配,吃完晚饭我们就定了快乐迪ktv。让你们好好了解了解。该谈恋爱就好好谈恋爱啊,别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姐姐给你介绍的人怎么会害你。”贾娟的话居然含着几分命令性,这让冯玥有些侧目。她并没有回答“是”或者“否”,只是指了指卫生间就径直进去了。 站在洗手台前,冯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她怀疑贾娟给自己介绍对象的目的。在明明知道冯玥喜欢女生的情况下,不,就算她不喜欢女生,也不会恨嫁到三五年不见还特地介绍极品的程度吧?既然。。。冯玥迟疑了一下,还是拨了一个号码,未几,手机那边出现个许久没听到的声音:“喂,你怎么会想着给我打电话?” “就想问你个事儿。你在南区公安局上班对吧?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马建的人。他是你们单位的?” “马建?”王子佳从混沌中稍微清醒了一许:“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问起他。” “贾娟把他介绍给我相亲。” 王子佳骂了句挺脏的话,接着道:“马建那种渣男她都有脸介绍给你,我们公安局里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比他有品。怎么,你恨嫁得连这种一辈子只追求面子儿子的凤凰男都要了?” “为让我爸妈开心相这一场亲而已,发现他谈吐果然让人无法理解,就想问问是不是连他的工作单位都是骗人的。这样也好翻脸。结果很可惜,他居然真是你们单位上的。现在准备撤了似乎被贾娟缠住了。”冯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你来干嘛?” “形单影只怎么利于翻脸?” 虽然冯玥一再阻止王子佳前来助阵的想法,毕竟她实在不愿意再和王子佳掉进同一潭浑水里面。但她却忘了,王子佳是一个多么热爱探听或者参与各式各样八卦的女人。当年她们在帝都同居的那会儿,隔壁栋楼两夫妻半夜上演全武行,王子佳都能穿着秋衣秋裤偷猫在阳台上用望远镜偷窥两三小时。最后冯玥挂电话的时候并没告诉王子佳地址,但王子佳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她一个电话,就能定位到冯玥现在的位置。 科技这么昌明?那怎么犯罪率居高不下? 回到座位,冯玥礼貌的把位置挪到马建对面,认真的计算着在什么时候说出:“今天很开心认识你,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这句话比较符合礼节。可是二十分钟过去,马建的个人经历就像没句点,延绵得比九九八十一回的《西游记》还长。这让冯玥有些同情大学里上马哲的学生,每个礼拜都得浑浑噩噩的度过100分钟的毫无爆点的学习时光,就像她现在一样,昏昏欲睡。要不是王子佳的那句:“你在这儿干嘛。”让冯玥抬起头,要不然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王。。王副队。。你怎么在这里。”冯玥没说话,而是刚刚还侃侃而谈自己被市领导接见,到他们家随便挑水果的马建站起来,有些紧张更多热情的说。见王子佳只好笑的看着冯玥,忙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冯玥。”且示意冯玥同自己一样站起来。结果悄悄比划了两三个手势,冯玥没理解他的反应也就罢了,居然还皱着眉头把自己望着。不禁暗自唾弃当老师的都是榆木脑袋,一点都不懂社会上的行走的规则。 王子佳没理马建,而是不请自来般的坐在冯玥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难道你还在想用什么方法拒绝这货,却不伤这货自尊的理由?得了吧。”王子佳啧了啧嘴:“认识你这么多年,这想人人都幸福快乐的破习惯就没改掉。你就对他说,姐们儿我看不上你,再见拜拜甭联系了呗。” 冯玥见王子佳一副不出头就会死的模样,也就依言站了起来,提起自己的包。“不好意思”还没出口,10点钟方向就冲出了一个身影,力斥王子佳“这种不请自来,来了还要搅局”的行径。 这么些年来,贾娟为了冯玥和王子佳吵了不少架,向来都处在道德制高点。而这次却有点声嘶力竭。从脏话横飞的吵架中,冯玥理清了原来马建原来是贾娟老公亲哥哥的事实,又听闻了贾娟老公现在刚考到h城法院工作,贪图冯玥父亲人际网的这层能让自己老公快速升职的关系。但是冯玥就不明白一点,贾娟是哪只眼睛看出自己会看上马建这种极品的。 当贾娟吼出:“别他妈的让冯玥跟着你学变态,你们那样只会让所有人恶心,让父母亲抬不起头来?”这句后,冯玥便觉得没再和贾娟虚以委蛇的必要了。人人都想过比别人强的生活,所以会利用各种资源方法达到这目的,这本无可苛责。可是这把“无后为大”绑架在自己利益上的做法,她实在没什么好和贾娟说的了。她慢条斯理的提上自己的包,走到收银台,付了饭钱便往店门外的的士站走去。 王子佳吵了一半,发现冯玥已经不在。这才恶狠狠的收了声,狠狠的盯了贾娟一眼,说了句:“这事儿我们没完。”才往店门外跑去。抓了抓冯玥拦计程车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冯玥清亮的声音有些低沉。 大约是王子佳好久没见过不那么开心的冯玥了,当初就算她们分手的时候,冯玥也就是在电话里问:“你想清楚了么?”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么哭哭闹闹,这让王子佳觉得有些遗憾。现在见她这模样,居然心里一痒,有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她忍了又忍,推了冯玥一把:“干嘛,看不起我的车?变态的车你就不坐?” “我讨厌这样的玩笑。”冯玥虽正色说了这句,但还是跟着王子佳上了车。 但回去这一路,王子佳都不知是受了贾娟刺激还是怎么,一直变身成德育主任模式转换不过来,一直数落关于冯玥认人不清的事儿。从她们初相见起一直到现在,王子佳把她们共同认识过看穿了的极品们一一回忆了一遍。到最后到了科大教师宿舍楼底下,她也舍不得停:“你以后做人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连贾娟胡扯的话都信?那你还不如相信xx主义的先进性了。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贾娟把你抓这么紧就从来没安过好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拜拜。”冯玥一边不耐的解开安全带,一边开车门,左手却被王子佳出其不意的抓住,这动作让冯玥惊吓:“你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比赛翻脸的戏比表白还难写。 第49章 说起来,王子佳的膝跳反应也算是世界顶级的慢,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看看。 冯玥为她在暗夜里独自饮泣的时候,王子佳想到冯玥就如同想到放在冰箱里放了一两个星期的肥肉一样腻烦;冯玥为她在les吧买醉的时候,王子佳那时枕着新女友的*,大约高贵冷艳的吐出的也就只有“呵呵”两个字。 可现在,她就像忽然来了mc一样对冯玥来了感觉,忽然想起曾经冯玥也是自己前女友中最不能让她放心的一个。以前和冯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冯玥的父母把冯玥保护得太好,面对这社会的险恶冯玥表现得就像个无知的大巨婴,对自己的事业帮助一点都没有不说,还处处制造些小意外小麻烦。为此王子佳没少因为这个和冯玥吵架。后来吵累了,冯玥也就回h城了。初初王子佳在帝都当伪单身那会儿,只要遇到个女的就觉得比冯玥温柔体贴,待人处事手腕灵活。也就和冯玥爽快的拆了。这些日子,她在各种女人处找到安慰又被骗受伤,某事某刻某段ktv歌曲的间奏中间也会想起当年一穷二白时,在肯德基和冯玥一根鸡翅两人分的日子虽然贫穷但也有无尽的快乐。那颗有赤子之心对物质没那么多追求的冯玥,其实也不错。 在今夜温柔的月光下,再次握住冯玥的手,怎么着也算是一段断了又续的良缘的开始。 可是冯玥不这么想,也不这么看。她见王子佳并没有放开自己左手的意思,只好费力的用右手把王子佳的手指掰开,语气里满是急躁:“王子佳,放开,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喜欢你这些小动作。” “分手了可以复合,这有什么,还不浪费资源。”王子佳在花丛中游荡了这么多年,见过多少欲说还休、欲拒还迎,冯玥反抗得这么激烈,怕只是因为她们之间现在不清不楚,也就随即加了一句:“老夫老妻的,我也单身你也单身,你要是要名分,王子佳女朋友的头衔随时都在你身上。” 冯玥有些哭笑不得,今天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刚从一自大的凤凰男手上逃脱,这又遇上更加自恋的王子佳。她狠狠的抽出自己的手,收住很想给王子佳一耳光的念头,冷冰冰的说:“我不会和你复合,我已经有新恋情了。请你不要再出现这种动作。” “哎哟喂。”王子佳笑得挺乐呵:“说话真不打草稿。你要是真谈恋爱了,那为什么还要去相亲?别逗我了。好吧,就算你真恋爱了,那你对象是有多不堪多没让你有安全感,多让你看不见未来才会让你想用和别人相亲的方式安抚你爸妈想你早点结婚的心态?如果你真找了个这款的,我倒是要对你默哀了。小小,好啦,别置气了。要不,我现在追求你?现在追求你我也愿意,反正对于我来说,也就是复习以前的功课而已。” 王子佳的话,虽然戏谑和嘲笑的成分居多,但冯玥不得不承认,和孟佳荷在一起,她压力巨大。年纪的差距让她害怕这段感情对于孟佳荷只是“玩玩”而已。她已经过了和谁能够玩玩的年纪了,虽然她知道孟佳荷爱她,也想用两个人更亲密的接触来安抚自己的不安,可是理智的声音又在提醒着她,许多事情,比如父母的对她家庭的期望、自己人生的规划、旁人的闲言闲语都需要她独自去面对。而孟佳荷只是一株小苗,她不愿意让她过早的接触到这残酷的世界。 趁冯玥茫然的时候,王子佳被欺身上去,想吻便要吻。以为只会遇到冯玥花拳绣腿般的抵抗,却扎扎实实的差点被冯玥拍死在车里:“王子佳,够了。到此刻为止我对你还是心存感谢,别让我的感谢变成对你的厌恶。”冯玥几乎是用踢的开了车门,向楼洞里面走去。 王子佳得不到的女人总只有两种分类,一种是朱砂痣——比如和她正式的分了手,现在的媚态却引着她想揩油的冯玥;一种是白月光——比如。。。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表了白就被打枪的女人,那个叫孟佳荷女生,哎,也是科大的。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小车的大灯照着冯玥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心。这背景王子佳看过好些年了,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穿了衣服被她扯烂的她都看过,可凭什么今夜她就要被冯玥这么彻彻底底的拒绝,再怎么说也是她救冯玥于火坑之中,于情于理冯玥都应该表示表示感谢吧。一想到这儿,王子佳就熄了火,下了车关了车门就往冯玥的方向跟过去。然后像她们谈恋爱时候那般,抓起冯玥就扛了起来往冯玥家门口走。 正认真从包里找着钥匙的冯玥,一个躲闪不及被王子佳扛起,除了在背上沉默又癫狂的抓咬着王子佳让她放自己下来以外,毫无办法。她恨这教师公寓,如果她现在和王子佳拼个你死我活造成巨大声响,那二楼的那个政治八婆应该第一个就会冲过来,第二个大概是财政科的老魏。。然后第二天是人是鬼都会传关于自己和不知名女子在楼梯间疯打的事情,说不定还会上科大的十大新闻。要是这是个普通住宅小区,她今天就是用高跟鞋也要踹死王子佳,虽然她在二楼楼梯间忍不住这么做的,可还是不管身形和力量都不是王子佳的对手,就算挣扎着爬下来,也就是被王子佳逼到了角落。 “王子佳你再这样,我打110了。”冯玥举着手机,语带威胁,可更多的是惊慌失措。 “呵呵,110们都是我兄弟,难道他们会为了你一小小高校老师就为难同仁?再说了,警车到这儿丢脸的可不是我。你难道不怕?”王子佳向前踏了一步,脸虽然被冯玥抓得左躲右闪,表情还是维持在“今天老子就是要把你办了”的自信满满上。 不过话说回来,王子佳的体能如此变态也是冯玥自己作的。当年她们俩你侬我侬恋爱那会儿,冯玥闲得无聊和王子佳掏心掏肺,说她终于想通了女生和女生谈恋爱其实也挺好,唯一的遗憾就是以前常常幻想被情人抱到房间的情节将永远不会实现,还特意嫌弃的看了看王子佳那时柔弱的小身板。至此之后,王子佳就变成了学校旁边健身房的常客,当王子佳小腹长起腹肌之后,把冯玥扛回爱的小屋就变成了手到擒来的事情。感情好时常常会玩这么激情燃烧的一幕。不过这次倒是隔得有点久,得快有一年了吧。王子佳暗暗的思量,怎么都该服软了的冯玥没想到对她的恨意还这么浓,连下手都比以前更没轻没重。 不过,这样也好,王子佳就喜欢这种有狠劲的女人。反正她笃定冯玥不可能有新恋人。好吧,就算有,那也比不上与自己的感情。她们之间又不是没玩过这种“你抓狂我比你更抓狂”的游戏。虽说交战情况焦灼,但就像前次,大前次,大大前次那样,总是床头吵床尾合。这一年来王子佳和所有交往中的女人都玩的这套,说不过吵不赢就用强制上床来解决。还真别说,似乎不少女人就是喜欢这略微带点暴力的性关系,那些略微浮于脊椎的粗浅伤痕都让高*潮来得又急又快。想到这儿,王子佳把冯玥逼得更近,一心想在这楼梯间就把冯玥给就地正法。哼,搞一个明年就名正言顺的副教授,想想也挺让人激动的。 可是怎么脑后一蒙,差点晕眩。要不是王子佳最近勤练擒拿术,必定被后面那人的板砖给砸死在那里。她侧身、回转、猛虎出闸般的抓住那人的右手,却看到一张她没想过的脸:“孟佳荷。。。你怎么在这里?” 晚上九点四十,这并不是学校操场或者礼堂,一个学生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拎着块板砖出现在老师公寓的楼梯间。王子佳很想问,可是她看着孟佳荷的铁青的脸,不太确定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要是孟佳荷长得五大三粗或者凶神恶煞,那她讲这句话还有些许说服力。可是王子佳面前的孟佳荷,条顺、盘亮、好看的嘴唇微微喘着粗气、胸前因为剧烈的运动而起伏很大,这一切在暗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的动人,就算手里捏着泡菜坛子的板砖都淡淡萦绕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王子佳实在没法对这么美的女人生太大的脾气,甚至连头上那个包给她带来的若有似无的疼痛她都可以忽略不计。虽然她依旧抓着冯玥的手不放,但还是忍俊不禁的对孟佳荷调笑:“怎么,小孟,就这块儿板砖想砸死我?你把我身体想得太不堪一击了吧。” “放了她。听到没。”孟佳荷的表情也因为王子佳的挑衅而变得狰狞:“别逼我。”说完再度提起砖头往王子佳太阳穴抡过去。虽说不管单挑还是打群架都讲究个“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一般情况下的人多数都还是胆小怕事,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往肉厚处攻击,很少有人会想孟佳荷这般一上来就直取人命门的。 “你是不是疯了?”接连躲了两下,王子佳终是扛不住,气急败坏又躲躲闪闪的往后仰了两步。她讪笑一声:“冯玥,别告诉我这就是你小女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爱我不到转而爱我想爱的人。要是这样,我可得说你还真是悲哀得可以。老牛吃嫩草这种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你滚。”气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冯玥只能从嘴边溢出这么一句话,指着王子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局势对于王子佳来说十分不利,要是她再恋战,那她所谓的白月光和朱砂痣都会成为水中花镜中月,说不定还能此恨绵绵无绝期,以后再见也惘然。再说这动静已经让好几家住户厨房的灯亮起,如果声音再大一些,那些嘴碎的八婆也便会施施然的拿着各色坚果干果出来围观了。她可是还得在科大钓美女的人,见今天实在是讨不到好处,那也就在狼狈与潇洒之间寻了个平衡离开。不过走的时候,她还不死心的在孟佳荷耳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原来你是弯的,这很好。我对你可是势在必得。” 就因为这句话,孟佳荷差点一板砖又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冯老师说句话,高冷的御姐都是修炼出来的~~ 第50章 要不是冯玥拦着。。。 他妈的冯玥还敢拦着。听着王子佳轻快的脚步声,孟佳荷愤怒的转过头盯着冯玥:“手松开。”她把板砖随便的扔在一旁,连声控灯都闪了几闪,背起在抓扯之间掉在地上的书包,就要往下走。却被冯玥挡住,冯玥不说话就是挡住不让孟佳荷移动。 “别做样子了,冯老师。”孟佳荷怒气未消的冷冷道:“亏得这教师公寓的筒子楼格局让你门口视线效果极佳,你和王子佳在车上的那些小九九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孟佳荷可能穷到什么都没有,但骨气却不缺。”说完一转身就要下楼。孟佳荷觉得她受够了,从被冯玥放鸽子开始她就觉得不安。虽一天都泡在自习室里一笔一划的翻书填空格,逼着自己好好学习天。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就像没着没落的悬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所有一切的意外都让她害怕,甚至一阵微风都会神经紧绷。所以她才会到连饭都没吃两口就到冯玥的公寓等她,只为了早些看到冯玥确定她在,确定她仅仅是去参加一个推不掉的饭局。可惜,孟佳荷看到的是她一直都在胡乱揣测最怕发生的一幕。 当孟佳荷见到冯玥被王子佳送回那一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孟佳荷不懂,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在昨天饱含深意的和她确定今日的约会,今天就能反复到立刻抛弃自己投入旧爱的怀抱。她站在四层楼的高度,看着斯巴鲁里的两人,那么娇俏,那么般配,简直要一生一世永远到老。她想,如果冯玥下车,在某一刻抬头,因为路灯的淡黄色光晕里望见自己,会是一种什么表情?笑容里会不会夹杂那么一丝惭愧?所以她没有躲藏的僵立着,用最标准的军姿等着冯玥下车。可等到的那一幕却是王子佳在斯巴鲁前排阅读灯的led光影下企图吻冯玥的影像,看到此处孟佳荷也就差不多崩溃了。发现自己原来爱的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人,甚至比背叛还要心伤。 想到这个因为所谓的逾越伦理、为了长长久久所以躲躲藏藏的校园爱情戏不过是为“备胎好抛弃”做准备。孟佳荷就再也撑不住的靠着大门滑坐在冰冷的混泥土地上。她坐在这个冯玥每日进进出出连足迹都可触摸的地方,轻声的笑——以为早已得到她的心,此时此刻才发现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幻影的自嘲。要不是想对着冯玥说出“你为何这么对我”的句子,孟佳荷想她不会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坐在此处。 如果不是孟佳荷越等越绝望,受不了自己脑补中、黑暗里冯玥和王子佳热切的亲吻激情的抚摸甚至在楼梯间就肉搏起来的话,她不会拎着别人家泡菜坛子压着的那块板砖就下楼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孟佳荷并不是去英雄救美,她是来追杀奸*夫淫*妇的。银河帝国之刃 “这世界上再找不到和我一样的白痴,居然就相信你会喜欢我。”她低低骂了自己一句,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液体还是灰尘的污物。既然奸夫已走,也不想再和淫。。。冯玥留在同一个空间。 冯玥以前也和别人闹过或大或小的矛盾。通常情况下自己都是首先离开冲突现场的那个。接着总是彼此开始冷战、时不时的会有言语讥讽出现、一直到某日终于有人扛不住了道歉,这场风波才能算是过去。当然通常道歉的人或者挽回的人绝对不会是冯玥。可是如今眼下这刻,她却心慌意乱的不敢再离开,那股愧疚夹杂着心疼的心情逼着她死死的拉着孟佳荷背上的背包,一寸又一寸的把孟佳荷往自己怀里扯。就怕眼前这伤心欲绝的家伙一转眼就真的收拾收拾背包就这么离开再也不回来。就算孟佳荷在中途数次挣扎,可冯玥就是死命的拽着不放手。 气吁几次、反复几次,在几明几暗的楼梯间里,孟佳荷与冯玥进行着心和身体的搏斗。甚至冯玥几次寻着了孟佳荷的手,想紧紧握住,却又被孟佳荷狠狠甩开。她不需要这点小亲密,小安慰。 “我求你,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到最后向来以冷静自持的冯老师这次说话的声音里居然含着哭腔了。 大概是这句话里的感情太过浓烈,让孟佳荷停了反抗的手,被冯玥牢牢拖着进家门口。冯玥从来没这么心急的开门过,钥匙掉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她便捡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第三次塞进钥匙眼里才把门给打开。 因为冯玥不敢看孟佳荷那冰冷的眼神,所以试图用接吻来躲过这一场势必会爆发的战争。可是却失了算。如果是三个小时前,孟佳荷说不定要的肯定不止是嘴唇和舌尖的触碰。可现在的她不仅把而头侧向另外一边没有回应的热情,最后冷淡的对冯玥讲:“冯老师,你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我不在乎。”冯玥凑到孟佳荷鼻子旁,咬住孟佳荷的下嘴唇:“我一点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孟佳荷发出两声急促的微笑:“那你在乎什么?是被放鸽子的我,还是旧情难忘的王子佳?” “你听我解释。” “解释吧。”孟佳荷躲开冯玥的怀抱,走到沙发前,抱着双手坐下,这一个防御性极强的动作表示她的内心敏感不安到快要爆炸,可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犹疑:“你确实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越战的血 冯玥看着孟佳荷,第一次张了口却不知道怎么粉饰,平时那些随叫随到道理一串一串的句子,怎么也掩盖不住今天的脱序行为。她能告诉孟佳荷是因为怕和她做了爱之后没有未来所以想对父母有所安慰吗?因为想安慰父母所以去相亲吗?因为去相亲所以遇到王子佳吗?说了之后,这感情纯烈的孩子,会不会就勃然大怒最后和她分手收场?冯玥迟疑的抬起手,想抚摸孟佳荷的脸,却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而只能够摸到脸的轮廓。 “说不出话来?还是连骗都不想骗我了?还是我来说吧,我从六点下课一直等到现在,要不要我指给你看我站的地方视野有多绝佳?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我们完了对吧,冯老师。”孟佳荷轻轻的盯着墙上那张挂毯笑了起来。她发现原来心如刀绞也是可以笑得很开心的,这是比以前在火冒三丈的时候还得陪着爸妈装家庭和谐还高级的技能。这让孟佳荷欣喜若狂,也就笑得更加开怀,看着冯玥就像冯玥说了一个让全场都乐不可支的笑话。 “别这样,孟佳荷。。”冯玥无力的望着孟佳荷。为什么这个小孩儿要的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这里哪能找到非黑即白的世界:“我和王子佳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 “是,你们刚刚只是在楼梯间的昏暗里玩摔跤,她摔出了感情想啃你,而你则情分未到而已。如果我不在这儿呢?是不是今夜她就能驰骋在你的床上了?” “孟!佳!荷!我和你在一起后就没让谁碰过!”孟佳荷这句话听得冯玥又气又急,一直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眼泪倒是快被孟佳荷给逼到了头:“你干嘛说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伤害我?” 孟佳荷站起来,背起她从早上从宿舍里出门就没放下过的书包:“冯老师,到现在你都叫我孟佳荷,可见你对我感情有多深厚了。”说完,便迈了两步,轻轻的开门,轻轻的关门。期间还遇上了带着小白去遛狗回来的邻居,孟佳荷还装作完全没事儿的样子逗狗五分钟才离开。似乎刚刚的谈话根本就对她没带来任何影响。 这是孟佳荷和冯玥第一次分手。 情绪起伏波折就像一场盛装出席的交响乐,在观众们听完疾风骤雨般的第一乐章之后指挥却右手一挥把指挥棒插于口袋。闲闲说句:“心情不好,不玩儿了。”八卦女王 观众目瞪口呆的看着乐队有条不絮的收拾起大提琴、小提琴和长号,而鼓手更是抬着鼓扬长而去。这场音乐会就这么乍然而止。 冯玥以为分手对于自己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对着镜子自嘲于并不是第一次被人甩,最多再喝崩一次,再到玫瑰与枪炮酒吧找个人随便爱,是男是女都好。 反正说话总是可以说得很轻巧的。只是冯玥的觉还是睡不着,不管换多少枕头,羽绒的、麦麸的、记忆海绵的、睡不着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孟佳荷的样子。而孟佳荷从和她谈崩那天开始就拒绝参与到冯玥的生活中。手机被装在一个信封里从办公室的门缝里退给了她,连带退回的还有这下学期的助理补贴,而她的大学语文索性就逃课到底。看着孟佳荷室友旁边的那个空位,冯玥几度晃神几度讲不下课。到最后下课还挺没用的拉着朱琪琪的手,让她给孟佳荷带话,请孟佳荷下午三点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讲讲她为什么接连几日都不到图书馆的事儿。朱琪琪虽然面有难色,但是还是应承了下来。 冯玥从下午三点等到下午六点,等来的却是虚空。 孟佳荷决定躲一个人,那绝对是真刀真枪的热情实施的。 日子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星期后,冯玥失恋的症状没有得到缓解,却愈发加重。 上个星期贾娟又以看望老朋友的名义到她爸妈家见了她一次,甚至自作主张的把马建给带上。据说是为了澄清一些关于马建在单位上的流言蜚语。他们仨没打电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了冯玥父母家,冯玥父母虽然奇怪但也算以礼相待,甚至准备中午请客在外面就餐。只是他们仨屁股还没坐热,冯玥两眼无神的提溜着一袋苹果回家交差。看见这三人话不多说就发了一次冯玥这辈子最大的脾气。不仅把苹果扔了满地还把冯世昌心爱的越窑冰纹茶杯给砸了,甚至最后不顾情面的警告贾娟说如果再带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她就对贾娟不客气。 这姿势这表情把从来把冯玥当做迂夫子传人的冯氏夫妻看得目瞪口呆,连一向不那么看得上贾娟的周兰都认为冯玥是不是中了邪,连说话口气都不像冯玥恪守了半辈子文人要品行高洁且孤傲的样子。 可这仅仅只是一只撞到枪口上的小鸟,而另一只叫王子佳的,结局比上一只还悲惨。。。 作者有话要说:冬天实在是。。很寂寞 第51章 当王子佳再来找冯玥的时候,显得十分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她显然没有把之前发生在教师公寓楼下以及楼梯间的事儿当一回事。反而认真的希望和冯玥来一场date。 冯玥沉着冷静的答应了。 这真是个花好月圆的晚上,月牙半弯,微风拂面。在h城最近热炒的私房会馆里,王子佳熟稔的将1996年的葡萄酒倒进醒酒杯里,似模似样的摇晃了一下。她严格的遵守了吃完主菜才说正事的规矩,切完最后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认真的咀嚼着,咽进食道。对冯玥正色道:“小小,我们都不小了,你到底有没想过和我复合的事情。我发现上次我对你还是挺有感觉的。要不你改一下性格,我们再试试。” “和你再试试?”今儿穿得尤为体面的冯玥有些疑惑。 “对啊,难道不好。”王子佳暂时不想提她在孟佳荷那儿踢到的铁板和收到的自制追杀令。只是一个劲儿温柔的笑:“我觉得我们各方面还是挺般配的。我也不想再漫天盖地寻找我灵魂唯一之伴侣了,太累了。” “恩。”冯玥放下叉子,依顺序搁在盘子上。擦了擦嘴,站起来的同时拿起醒酒器浇了王子佳一头一身:“般配么?我觉得你和这1996年的酒更般配,都来自脑残的新世界。”说完冷峻一笑,拍了拍手,收集齐旁人的关注度,指着王子佳的头道:各位看见了,我泼了警号为:558989的王子佳警官一身红色葡萄酒。现在我把伍佰元人民币放在桌上当做是对王子佳警官的衣服清理费,也就是说王子佳警官没道理再找我扯皮。如果我明天报警有歹人j□j了我或者性侵了我,这就是嫌疑人之一。” 这话一出乱得王子佳只能一边用纸巾擦着自己身上的酒渍一边无奈的解释:“朋友喝醉了,喝醉了,乱说的乱说的,千万不要当真,不要当真。”而再回头找冯玥算账的时候,那人已经翩然而去,再寻不到踪迹。 为此,王子佳大约有三个月在她们公安局抬不起头做人。 要炼成御姐的高冷大概和要修成《葵花宝典》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需要loli虐自己,而另一个则需要自己切自己。 大约是冯玥想把自己塑造成科大新一届高冷女神的修为还不够,终于在这么欢快的蹦跶了一阵又扛不住夜夜失眠的侵袭,身体终于在某一天的凌晨正式宣布罢工。不仅发烧还失了声。对,失了声,不是失了身。连请病假都是用的请假条连比带划,要不是人人都认识她,人家还以为科大关怀残疾人请了个聋哑老师。 被波及没上到冯玥课的班级多达数十个,其实当然包括孟佳荷她们班。只是最近孟佳荷忙着把失恋转化成动力,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宁愿和拖把扫帚为伍都不愿意见人,当然不知道冯玥的消息。绝世妖孽妃 要不是朱琪琪吃完晚饭举着饭盒在寝室里走过来走过去的消食,对于自家男神一听到冯老师生病的消息就心痛不已的样子感到痛心疾首,孟佳荷大概会一辈子不知道这事儿。 “冯玥生病了?”她嘴角的青菜还滑稽的挂着,可话却来不及不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上午啊。”李妍觉得孟佳荷这反应也太慢,离教务处主任把那张停课通知贴在布告栏也快有十个小时了,孟佳荷才一副得知了大消息的样子,又想了想,也对:“哦,你现在不爱上语文课了,我忘记了。” 虽然孟佳荷怒气未消,甚至想一直这么作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乱糟糟把那颗青菜塞在嘴巴里之后,就再也喝不下第二口汤。她狠狠的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却还是连书包都没收拾就准备往外走。 “喂,今天晚上有课在三教,你到哪儿去啊,孟孟。”李妍指着孟佳荷桌上的《微分方程》:“有可能要点名呢,难道你又要逃课。” 孟佳荷听了李妍话转了回来,索性把书包摞在《微分方程》上,表情苦恼多过于困惑。但好像并不是为了逃不逃课,她话说得也够果断:“点名也去不了,如果可以的话,妍妍你帮我担待点。”说完就出了门。 “哎。。你。真的。。不。。”李妍身为班上的学习委员,怎么能坐看孟佳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肆意逃课。她就不懂,明明孟佳荷是个好孩子,可以做到早到不退,为什么最近又犯了病。也不是不上课,一天到晚蹲在实验室啥都不干就跟着在那儿看也是种病吧。 看李妍那想把孟佳荷抓回来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慢条斯理擦着饭盒的朱琪琪却用声音拦住李妍:甭追了,铁定去看冯老师了。” “你不觉得她和冯老师之间怪怪的。”过了好一会儿,李妍站在窗口看着孟佳荷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 朱琪琪打开电脑,在进入二次元前也不忘记白大惊小怪的李妍一眼:“怪了很久了,难道你现在才发现。” 冯玥躺在床上,百无忌聊的看着距离4米远的电视屏幕上演出的电视剧,从下午五点到现在,男主角讲了一大堆话,她还是没看懂为啥女主角会喜欢他。这电视剧,看了难受,不看更难受。冯玥发脾气的把遥控器摔在床单上,让寂寞的房间添加了一丝空响。重生之天才猛女 按理说,身为科大的第一女老师,关心爱护她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一听闻她生病,好多崇拜者含着眼泪送上不少祝福。要不是她求着各位同仁粉丝保密,她明天飞清迈的爸妈必定连机票钱都不退的和衣照顾她。而慰问者们更是如同春天里发的韭菜,收了一批又有一批热情生长中。以至于她的厨房里堆着的各色瓜果花篮已经溢到了客厅,而客厅更是花的海洋,让冯玥一看到就觉得塞了眼睛,幸亏她病得已经闻不到味儿,不然说不定连鼻孔也会被花香给塞住。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该来的那人始终就是没有来。她叹了口气,发现呼吸空气,喉咙依旧有灼热的感觉。 当冯玥在昨天半夜发现自己连下床都没什么力气的时候,先确认了一遍自己不会因此死在床上后居然感到了一丝开心。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贱吧兮兮的观点从何而来,但内心深处就是有一个声音在说,说不定孟佳荷会因为怜惜而来看望看望自己。苦肉计不是百发百中的爱情宝典么? 结果等了一天,连小学时候常常抄她作业的同桌都闻讯赶到,递上装着xx大超市购物卡的小信封一只,不过谈的却是自己读高三的表妹现在在本一、本二之间徘徊,请冯玥能不能拿准科大分数线之类的。虽然她哑着快说不出话,还是笑容可掬的为不少朋友同事解答了疑难问题。可孟佳荷,呵,孟佳荷。。。。一直到现在。。冯玥咳嗽了两声再喘了两次气,与其说是控诉孟佳荷的冷漠无情,更不如说是在叹息自己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7:34分,当整个卫星台都没电视剧之后的四分钟里,冯玥听闻tv里冈比亚的谁谁谁又会见了坦桑尼亚的谁谁谁,在陷入馄饨之前听到有人敲门。 这人敲门的声音像极了孟佳荷,以前她敲门就是这么没规律无重点忽快忽慢的。也因为如此,让冯玥心绪大乱,连套家居服外套的手都有些颤抖。外面那人敲了好些下,没人开门,便停了。急得冯玥张嘴想习惯性的叫一声“就来”可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幸亏那人还算锲而不舍,不然冯玥应该会在发热、失声的情况下再加上个心律不齐。 冯玥哆哆嗦嗦的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门口站着好久不见的孟佳荷。 孟佳荷从宿舍慌慌忙忙的出来,走到半路想到应该对好久不见的冯玥说点什么。她在“好久不见”和“最近可好”之间反复游离纠结。说“好久不见”似乎带了点讽刺意味,如果不是她自己故意躲着冯玥,那每个星期至少她会见到冯玥一次,说不定冯玥一听到这个还会加重病情。那如果说“最近可好”呢?哎,这不是废话中的废话,她就是因为冯玥过得不好,生病才会去探望她的啊。。。。孟佳荷站在教师公寓底下,纠结了不止两个十分钟。直到草坪都快被她踩成了泥地。首席,别太腹黑 第一次体会近乡情怯是什么滋味。 期期艾艾的上楼,惶惶恐恐的敲门。当看到一脸病容的冯玥时,孟佳荷忽然不挣扎问候语第一句与第二句的排序了,感情的复位键被冯玥不轻易表现出的脆弱给一击即中的复原了。那衍生出或者弥漫出的爱意变成了自责,眼前这个人本就应该被她好好照顾,只是前段时间过于偷懒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她可不是探望,而是来收拾残局的。也因为如此,那句“好久不见”轻而易举的变成了:“穿那么少干什么,好好躺着去。” 偷偷想过复合却不敢说、处于“你不作死我就和你一起作死”的恋人们在一起会谈论什么? 如果还想吵架的话,应该会把前尘往事一件一件拿出来掰扯吧。比如王子佳是怎么回事、饭局是怎么回事、放鸽子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最后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会因此不欢而散,等待下一次谁憋不住给谁台阶下的时候再择日重审。 而最后赢下这场战役的人就将成为这段关系的主宰者,可作威作福到他们分手那刻。 但冯玥和孟佳荷这一对现在最完美的事情在于冯玥说不出来。所以就算孟佳荷是个处女座的小处女,可以24小时不停的叨叨冯玥和王子佳那点破事,那冯玥再生气她也无法开口辩驳。拿笔写在白纸上?那还是太弱,没有气势。再说孟佳荷也不是处女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经过这两三星期的沉淀,心里也自有判断。 孟佳荷见冯玥已经乖乖的爬上床躺着,走进卧室袖子一挽就问冯玥今天的饮食情况。在连比划带揣测的知道晚上冯玥只喝了半口校门口粥店的味精粥后,孟佳荷皱着眉头在冯玥的冰箱里翻了好一阵。大手笔的从冰箱里抬出一只鸡,剁吧剁吧加姜葱后扔进锅里,然后专心致志的开始弄开胃小菜。 冯玥终于弄懂电视上那无知的男主角盛气凌人时、做低伏小时、欲言又止时说得那些废话都是因为爱上女主角了。弄懂了电视剧、厨房里还有菜刀剁在菜板上的声音变得让冯玥感到安稳。忍不住下床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就当共你 有旧情没有往事 ———————— 听歌听到这个挺好,弄个故事应该挺虐. 第52章 孟佳荷从小就不爱上语文课,更没喜欢过哪个语文老师。要真让她举出在语文课上让她感到幸福的某刻,她大概能只能举出某节语文课上讲的一课课文。内容是红军长征时没菜没饭只能啃皮带和用棉衣针钓鱼吃的故事。当年那思想境界极高的语文老师整整一节课都在痛斥*赞美红军不怕远征难,而孟佳荷一节课都在想象着雪山草地一尾肥美的鲫鱼是多么好吃。也因为如此养成了对于煲汤无比热爱的习惯。所以孟佳荷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但煲汤的技术堪称一绝。这次冯玥生病了,她就算炫技也要露两手。于是从准备食材开始,就进入了无人的境界。 正因为如此,孟佳荷才没发现冯玥已经坐在餐桌旁边把自己专注的盯了五分钟以上了。冯玥本想像许多广告里演的那样,厨房里贤惠的孟佳荷会因为自己深情的目光而有所察觉,也缓缓的抬起头对她笑,四目交对电闪雷鸣。可是广告总是广告,人生还是人生。孟佳荷倒是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玩得挺开心,常时间唬着个脸,仅有的欢呼只是因为找到了一大株生姜。冯玥叹了口气,看来以前的诸多勾人招数一点都不适用于自家的loli孟佳荷。罢了,罢了,为了这事儿本来也强吻过、冷战过、豁出老脸连苦肉计都用上才把loli哄到了家。那再低头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也就慢腾腾的站起来,虚弱的走了两步,像一只无尾熊那般紧紧的抱住了孟佳荷的腰,脸颊更是不由自主的贴在孟佳荷的耳边。虽然没什么力气,还是挤出些许声音:“你在这里真好。” 冯玥残存着感冒病毒的呼吸厚厚重重的压迫着孟佳荷的神经,让她心软兼手软的连筷子都拿不稳。连忙转过身迟迟疑疑的搂住冯玥,有些煞风景却真心的问道:“头疼?嗓子疼?胃疼?到底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此情此景让冯玥觉得生这场病也算是值回了百分之七十五的票价。她靠得孟佳荷极近的再问:“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想到我会心疼?” “嗯。。。有时候会。”孟佳荷的语气依旧倔强得无法用刀劈开。 “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你总是不听我解释。”冯玥声音沙哑,说话极困难,孟佳荷忍不住用手捂住她的嘴巴,想让她别再说下去,她倒是用小小颗的牙齿咬住孟佳荷的食指,有意无意的用舌尖扫了两下,扫得孟佳荷两颊通红才算完的继续说道:“我和王子佳如果真的要想重温旧梦,h城这么多饭店,哪儿不好住,要死心塌地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如果碰到你怎么办,这不就是典型的‘哎,孟佳荷,我出轨了,你要是没发现我出轨我就不开心’的事儿,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前夫得寸进尺 “应该不会。”这问题孟佳荷无时无刻都在想。冯玥的话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可是她就是嫉妒,嫉妒王子佳占有了冯玥那么好的几年光阴,嫉妒冯玥曾经那么爱过王子佳:“可是我就是嫉妒,我看到她的手碰到你,我就嫉妒的发狂,恨不得杀了她,而且她居然靠你那么近,分明就是想亲你。”孟佳荷决定一次性的说出自己的感觉,一想到那片段,孟佳荷就无法正常的思考,大脑里像被人种下了木马,试图想跳过这图像运行想别的事情就能听到卡卡卡cpu满负荷运载的声音。 “我不会让她亲到我的,小白痴。”冯玥又咳嗽了两声,失了声的人表白比失了身的人表白还困难。冯玥都能从咽下的唾沫里尝到一丝丝的血腥味了:“我不会让她亲到我的。”她再次缓缓的摇摇头,把孟佳荷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边胸脯上:“这里现在只属于你,我希望你明白。” 这时不跪,还要等到彗星穿过大气层直撞太平洋板块造成海啸形成世界末日的时候吗? 一个人语文能力的强弱就这么凸显出来。孟佳荷到现在最会写的玩意儿也还叫说明书。从孟佳荷的答话就可见她总结自己思想感情的能力是多么的渣,口吃有多么的不清:“哎。。(因为不好意思便使用了无数的拟声词)哎,我。。其实。。。其实我也。。。从我们分开之后我就特别不开心。一不开心就成天在实验室晃悠。有时候觉得一直在实验室晃悠也不是个事儿。哎,可是我又怕见到你,因为不知道见到你能说什么。能说什么好呢。总不能就当我们以前什么事都没有吧。我其实也是想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做不到啊。我们曾经那么的好。我来看你也挺怕你把我给赶出去的,你不会赶我走吧?我除了会做饭还会做家务活呢。”这整整一段的中心意思其实就是——冯老师我跪了,我们和好吧,谢主隆恩。 这么长的句子,一点重点都没有,但孟佳荷这么落落长的说这么一大篇也有些故意的意思。只因为她的左手还放在冯玥的右边胸脯上,说话时间越长,她就能抚摸那一坨柔软的温暖越长时间,甚至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感受到某一点焦灼变硬的凸起。虽然孟佳荷内心对自己这种猥琐的做法十分的唾弃,但依旧痴迷于此。芙蓉女 要不是冯玥快受不了抓住孟佳荷的手,孟佳荷那句:“没穿内衣就这么敏感?”也不会脱口而出。其实孟佳荷并没有调侃冯玥精心准备的意思。她的想法很简单,毕竟孟佳荷洗澡时也尝试着摸自己的胸脯来着,感觉干巴巴的就是抚摸两坨长在胸膛上的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摸冯玥的胸脯的时候都像吸毒的瘾君子,这次不够还得下次,不都是脂肪,难道自己有小叶增生? “孟佳荷你怎么这么讨厌。”冯玥红着脸很想掐死这话都不会说的家伙,一扭头就回卧室躺着生闷气去了。说了好些软话快掏心掏肺的求和却不知道成功不成功,还被人吃豆腐,要是以前认识冯老师的人知道她现在混得如此不济,被一小孩儿弄得鸡飞狗跳,大概都得哀叹自己当时怎么不像孟佳荷这般恶劣一点。 不过孟佳荷以实用性来讲也算是有自己独特的优点,比如她可以趁冯玥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把粥煮滚、把汤熬好、把开胃小菜认真切了盘的同时还扫地擦桌,让冯玥五六十平方米的小套间焕然一新。这种才学兼优的优良品质在九十后的身上所见已经不多,可称之为婚恋市场上的绩优股。可这绩优股只憎恨或者喜欢缺点比优点更明显的冯玥,不仅让广大的剩男市场上寻觅媳妇的婆婆大妈们摇头叹息。 “冯老师,冯老师。”孟佳荷把粥放在桌上,蹲在卧室的大床前,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冯玥,口气虽然比之前不知道软腻多少倍,却坚持用着对于冯玥的尊称。所以说她别扭那也不是没有原因,人冯玥抱也抱了,豆腐也随机赠送了。孟佳荷似乎还是咽不下去那口气的样子,就算身体和心灵都渴望和冯玥接触,但嘴上依旧表示——嗯。。。我们也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嗯。。。你不把和王子佳的事儿解释清楚,我们也就永远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冯玥自孟佳荷不请自来之后,不,应该是靠近孟佳荷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后就开始犯迷瞪。像是要把这几个星期以来辗转难眠所欠下的睡眠债给一次性还清。就算被孟佳荷摇醒,却躲在自己的大枕头下不愿张开眼睛。这样顽劣的冯玥,孟佳荷从没没见过。要知道在几个星期之前,如果孟佳荷想和冯玥腻腻歪歪,那必须满足天黑、四下无人、迅速果断出击、出击完了必须装没事儿等几个特点。现在怎么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为何现在冯玥紧紧抓着孟佳荷的手,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心眼的赖着,像要把之前浪费的时光给找回。诱惑河流之鬼瞳 这些不那么举重若轻的小举动,融化了孟佳荷心里仅剩下的那几块坚冰。虽然孟佳荷在去冯玥公寓之前曾经对自己诅咒发誓,最多也就帮忙做做家事看看要不要紧,在八点之前必然要离开。甚至连走的时候都会很酷的不要和冯玥道晚安。可晚上八点的时候,孟佳荷正兴致勃勃的熬着鸡汤;九点的时候,她举子勺子尝着鸡汤;十点的时候她端着碗一勺一勺的试着温度,生怕鸡汤把冯玥给烫着了。而冯玥那让人厌烦的进退有礼,和谁都笑容可掬的样子因为这一次发烧而被扔进了垃圾桶。她吃东西吃累了就抓着孟佳荷的手玩儿,指挥她去倒水给自己喝、拿卫生纸给自己擦嘴、还要拿垃圾桶扔垃圾对了,还有她想喝可乐、柳橙汁。冯玥故意拖延着时间,拉着孟佳荷靠在床边,看让人十分看不懂的电视连续剧。 孟佳荷不知道是不是差五岁就是一个巨大的鸿沟,反正她是看不懂这电视剧吵吵闹闹的在演什么。但一点也不愿意回宿舍,便在盯着电视几眼,看冯玥手指几眼,又盯着电视几眼之后面色凝重的握住冯玥的手。冯玥似乎对此十分满意,不仅从电视剧那怪声怪调的主题曲开始演奏的第一刻起没松开过,连上了厕所回来都要急急忙忙的牵回去。让孟佳荷不得不思考,这个挤挤挨挨着不少家具的房间里患有肌肤饥渴症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冯玥似乎也挺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平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过,她们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学校的电铃。直到今夜的最后一次电铃响过,眼看就只剩下十五分钟熄灯,孟佳荷才依依不舍的从床边站起来,呼噜又呼噜冯玥的脑袋,力证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模样:“我明天再来看你,冯老师。” “明天不要你看我。”冯玥瓮声瓮气的回答:“叫我冯老师就不要来看我。” 孟佳荷眉毛皱出一个弯曲的皱褶,又是哪一出?刚刚的又和谐又温馨难道自己做的梦境:“那不然叫你什么?” 冯玥果断不想搭理这一出,看着自己手掌不自然的说:“明天就周末了,要不你就睡这儿?医生说我再发烧就要立刻去打点滴了。反正这出《夕阳西下之商业街的爱恋》都还没有演完。” 作者有话要说:哎,码字 第53章 王光良唱《第一次》的时候,连冯玥都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同桌拿着歌单痴痴笑的时候,她还问:“陈小明同学,你笑什么。” “想到那唱歌的光良还挺色*情,你看你看,‘第一次你躺在我胸口,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这不是隐晦的提到那啥吗?” “提到那啥?” 早熟的陈小明同学但笑不语。 后来冯玥和人第一次牵手、第一次说我爱你、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和人有了亲密关系、第一次想到天长地久的时候都会想到这首歌,不过。。。很可惜都不是和孟佳荷。当王子佳轻而易举的对她说分手的时候,她一大半的悲伤也来自于此:下一次恋爱的时候我还能够给予别人怎样的感情,会不会投掷了太多感情在第一次的恋爱之上,而对之后爱上的人都小心翼翼怕受到伤害会不敢付出,就算付出都有所保留? 冯玥一开始对孟佳荷确实是这样的——走进预设立场,首先担心孟佳荷年纪太小,性格没定性,会不会太过热情让别人知道她们谈恋爱的事影响了自己的事业,所以低调堪比明星。尔后又因为*翻腾与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驰,便逼着她自己去相亲。最后导致一切失控。冯玥抬头看了看孟佳荷,有些古怪的紧张。拉住孟佳荷的手,说了一句和前文根本不搭嘎的话:“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还好,还好,冯玥终于明白,她剩下了一个十分珍贵的名额留给了对爱情有些懵懂有些莽撞的孟佳荷,那就是——“如何主动的爱上一个人”。 孟佳荷必然是不知道冯玥是怎么想的。她一向不把过于曲折的想法用在爱情上。所以当她百分之七十五的脑细胞还在和“不叫她冯老师,那叫她什么,自己才不要叫她‘小小’之类的烂名字”搏斗时,听到冯玥的提议,虽有些惊讶,但发烧确实需要人好好照顾,便点头:“行,我留下来陪你。”并加了一句:“那我可以睡你旁边吗?”上次孟佳荷在冯玥公寓住了两三日,因为莫名其妙的坚持不得不蜷了两天沙发。她很想告诉冯玥说冯玥客厅里的沙发真是难睡极了,倒软不硬,一早上起来就腰酸背疼。 “孟佳荷,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说,冯老师,那我睡哪里吗?”冯玥脸蛋红红的看着孟佳荷,觉得这小孩儿有时候敏感得像玻璃工艺品,有时候又呆呆的像个傻瓜。 “因为我实在不喜欢你家沙发。如果你觉得我睡你旁边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睡地板,但你得有备用的褥子才行。”孟佳荷热心肠的提议:“对了,我叫你冯乖乖怎么样?”[综穿]炮灰成长日记 “就叫我冯老师!就睡我旁边。”冯玥老师被那三俗的名字无可奈何的打败,刚起意准备渲染的一腔爱意被孟佳荷活生生的打断,只好装模作样的恢复一个老师应该有的严肃小样儿:“洗漱用品以及卫生用品在卫生间抽屉第二格,可以当睡衣的t恤在右手边衣柜的第三个抽屉里。快快快,去洗漱。我刚刚吃了药医生说需要大量时间休息。”虽然她说话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孟佳荷刚刚开始听到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好了太多。 在冯玥的想象里,孟佳荷会心领神会的快如闪电般关灯上床,接着用略微暧昧的语气和她抱在一块儿,亲亲摸摸或许还有更多细节。至于会进行到哪一个步骤,则看自己身体能承受到哪一个程度。一想到这些,她便忍不住有些荡漾了起来。而孟佳荷也不出所望的用军训考量的时速进行着内务工作,刷牙洗脸洗澡脱衣换旧t恤关了灯爬上床可以用“更快、更高、更强”形容。 然后。。。夜便更深了。 如果是电视电影的镜头,那便是那床棉被格子的被子开始乱动一般,接着为了照顾十二岁以下儿童的需要,只拍摄了木床结构的嘎吱嘎吱的声响,窗外微风拂面的明月光,最后镜头一转冯玥和孟佳荷就衣着整齐且含羞带臊的坐在床边,一人道:“你是我的人了。”另外一人一羞一喜答曰:“讨厌。” 要真是这样,那就不用多费笔墨了。 首先冯玥虽然做好了荡漾的准备,尤其是孟佳荷钻入棉被的时候,就如同一只温热的小兽,可是也仅仅只是这样。她束手束脚的如同她和冯玥是十一在某个热门景点萍水相逢,再多钱也找不到床位不得不共挤着一张大床房的旅客。当冯玥起身匀了个枕头给孟佳荷的时候,孟佳荷抓着枕头翻了个身就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有意识的变得缓慢而沉重,时刻准备着进入黑甜梦想的模样。 这可不是冯玥要的一个“单纯”的夜晚,她才不愿意明早醒来,她和孟佳荷还人模狗样的一夜无话到天明。 “孟佳荷,你睡着了?”冯玥踢了踢旁边的孟佳荷,孟佳荷则像个组合良好的秦俑那般左边动了动,接着又往右边动了动,才闷声闷气的出声:“没睡着,干嘛。” 冯玥听她声音怪怪的不太开心,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忍不住朝孟佳荷移了两寸:“又怎么了。”真好,两三个星期的冷战,终于可以近距离闻到孟佳荷的发香了。诱梦禁欢 “没什么事儿,关灯不是为了睡觉么。”孟佳荷和百分之八十的扭捏鬼一样。明明心中有事却死不说,但是又拥有一副垂头丧气天都塌了的嗓音。 “哼,是欺负我没读过大学么?我读大学那会儿一关灯可是最热门的畅聊时间。听小姐妹们畅聊心事我可是最在行了。说吧,又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 孟佳荷睁开刚刚一直紧闭的眼睛,盯着黑暗里的挂在紧闭的窗户上的窗帘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小姐妹里面肯定有王子佳吧。晚上你们都聊些什么。” “喂。”冯玥扯着抓住孟佳荷手腕的机会又不经意的往孟佳荷身边挪了两寸:“怎么又提她,小小年纪到底有多少醋吃不完,不是都告诉你了我和她之间只是碰巧遇到。你再这么小心眼以后缺钙再也长不高了。” “那为什么你这里涮洗用品就那么齐全。。。牙刷连中毛软毛和硬毛都有分,卫生用品里还有纸内裤。。。到底有谁会时常到你这里过夜,而且你家也住h城,我这叫合理怀疑。” 遇上一个这样的小孩儿。。。。冯玥为自己默哀了两秒,看来为了一个前女友的问题,孟佳荷快变成了惊弓之鸟。这结如果就任着它肆意生长,怕以后再碰上个一样的事情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冯玥叹了口气,使劲的咳嗽了两声,想清清嗓子把这件事认认真真的给孟佳荷讲清楚。可一咳嗽就止不住,只好闷在被窝里又咳又喘的弯成一弯虾米。接着一只温柔纤细的手臂把她从背后默默抱住,另一只则不紧不慢的在她背后轻轻的拍了起来。 最后还得苦肉计,哎,不然贾宝玉怎么会爱上林黛玉。就凭那平胸又小气的那货,怎么会是薛宝钗的对手? 等冯玥咳嗽完一轮,还没换过气便把孟佳荷的右手搂在胸前:“你是真痴还假傻。上次你到我这儿来借宿的时候,我有买这些东西吗?” “倒是没有。”孟佳荷摇摇头,这倒是。那时候连毛巾都是她冒着小雪去小卖部里买的。为此她当时还腹诽了冯玥几句,觉得她抠得有些过分了。人还真是奇怪,角色一换,看问题的角度就立马不一样。要是孟佳荷现在还是冯玥的助理妹子,发现自己的老师这么体贴入微的给准备了入寝用具,应该觉得自己跟对有人品的老师吧。哪里还会有这样的纠结。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哪个和自己没有私情的助理妹子会躺在老师身边毫无技巧的揉着老师的胸,还轻舔自己老师的耳垂要老师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给予解释?浴霸不能 “我就想着,有一天你。。或许会到我这里来借宿才会,才会准备这些东西的啊。傻瓜。。。停。。停下来。。。。现在还不能这样。至少现在。。还不行。我们必须得谈谈。”冯玥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更说得纠结不已。本是为了阻止孟佳荷的进一步对她的侵犯,认真把前女友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这句话放在这里怎么这么色*情)心结解开了再说该怎么继续谈恋爱,可冯玥自己身体的反应却始终不想跟着脑袋的判断,紧紧的贴着孟佳荷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移动着自己小腹。她觉得孟佳荷对于她来讲就像一枚能四处行走的人形j□j,只要一点点的摩擦,就能生出熊熊j□j。 孟佳荷深吸一口气,左胸里的心脏强烈的跺着步子,她感到一丝窒息,结结巴巴的凭着最后的那点正常思考能力点头:“好,你说。” 冯玥决定告诉孟佳荷自己曾经背着她相亲这事也算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她也想过隐瞒,毕竟这样可以获得一时之间的风平浪静。可冯玥更明白如果真的要认认真真的开始一段正式的希望有结果的感情,以孟佳荷那小心思,如果哪一天事情败露了,不管多坚决的分手她都做得出来。为了不重蹈这次“小分手”的覆辙,冯玥鼓起勇气告诉了孟佳荷前两个星期发生的事件真相。虽然她用尽了一个帝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生所有的才华把这事儿妆点得j□j迭起,甚至颇有谐趣,可是听者孟佳荷身体滚烫的热度还是荡然无存。 比如孟佳荷听到冯玥阐述她无法拒绝父母殷切的眼光的无可逃避时,比如冯玥对极品相亲男无计可施时,在四月下旬的夜里孟佳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到最后要不是冯玥把她捞回自己身边牢牢抱着。孟佳荷和冯玥中间出现的空隙已经有塞进两个成年人那么大了。 “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冯玥问。 孟佳荷摇了摇头,心里想不知道半夜能不能回宿舍。心里丈量了一下,大概是不能。便侧过身想假寐着混过去。 但冯玥不放过她,似乎刚刚吃的药丸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而还是紧紧的靠着孟佳荷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孟佳荷急了,想躲,却被人拦腰抱着,怒了,想逃,却舍不得一室的温香软玉。狗急跳墙的蛮横的吻住了冯玥,一翻身坐在冯玥的小腹上。 这是一场在床上,调%教系与反调%教的对决。 作者有话要说:恩,对决什么的,恩。 第54章 成就一场伟大的战役,不仅必须有合适的人选,连地点、空气中可吸入颗粒数含量和风速都必须得加以考量。 就算是床战也莫过于此。 如果是两小年轻背着两小书包,期期艾艾的带着洗漱用品,慎重的把夹着j□j的百元大钞扔在柜台前,用一种自己看上去超酷,但小旅馆前台一看就很傻逼的样子说:“带网络大床房一间。”的话。那这段经历就不会被时常记起或者谈起,因为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可孟佳荷和冯玥的第一次却着着实实的出了些状况,看起来十分不一样,有时候想起都会让人莞尔一笑。 当孟佳荷从一头有着长长头发的温柔小兽变成怒吼着的野兽。冯玥从心理上还没能接受这个设定之前就被孟佳荷狠狠的压在了身下,然后用细碎牙齿细细撕咬冯玥包括敏感带以内暴露在外的肌肤,咬得不算大口,但特别疼。冯玥“啊”了一声,连连拍了好几下还在她脖子处流连的孟佳荷的脑袋,孟佳荷才住了嘴。却换成了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她喘了口气,便又往冯玥嘴边去,目的明确的向冯玥索吻。冯玥一开始一再的表示拒绝,甚至狼狈不堪的从床上的这一头躲到那一头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毕竟她知道在病毒传染期接吻是个人都知道中招的几率多大。可孟佳荷才不管这些,她一辈子的顽劣不堪都在这时候冒出了头,不管是用追着、堵着、还是再次把冯玥压在身下,那架势,似乎她这辈子的最大愿望不是考上h大,而是亲到冯玥一样。 而本就不太合身的平口t恤则从一次又一次的肉搏中滑落,孟佳荷也从露出锁骨变成了露出半个胸脯,最终在她压制住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体力不支的冯玥的时候,舌头如愿以偿的伸进的冯玥的嘴巴,而胸部却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冯玥牢牢的抓住。 在这个流行技术宅可以改变世界的年代。没有实战经验只在视频里学习过五到七小时时长各种常用技术,便意淫着手到擒来让冯玥二十四个小时下不了床的孟佳荷,被冯老师抓住胸前弱点后,居然被玩弄了一小会儿就失去了所有斗志,瘫软在冯老师的怀里。 “你。。。”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孟佳荷细声嘟囔:“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冯玥左手捞起被子盖在自己和孟佳荷身上,右手仍然托着孟佳荷胸前已经紧绷的那一点,用大拇指不紧不慢的摩挲的同时还能靠着依旧沙哑的嗓音使用讲解《荀子。王制》的力道回答:“因为老师很会,而你根本只会乱摸。”趁早 “不会啊,之前我在某次半夜上了厕所之后,室友们都睡熟了,我也偷偷用自己的胸脯试过,怎么就是不会有这种心痒痒的,全身软得没力气的。。。?”孟佳荷曾经在某本牛逼哄哄的x学大牛的书里见过一句关于亲密行为的话:在激情之前,无论男女都会丧失最根本的理智,穷其一生追求的只有器官的贴合。但这句话似乎对于她来说大抵还是没用,在这种只需要闭着眼睛喘气之时她还依旧能想法比较自己摸自己胸部和冯玥摸自己胸部出有什么巨大的区别。这种看似智慧实则智障的行为,让她后来工作之前第一次体检被医生摸胸部后还特意告诉冯玥——嗯,今天体会的一种被带着橡胶手套的人不带感情侵犯的禁断feel啊,感觉在怪异中还能有略微的快感啊。把冯玥气得在办公室把u盘都给摔了。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在冯玥的教师公寓里,孟佳荷微张的嘴,吸气与呼气之间的呼吸变成了小声的慌张叹息。她觉得自己正堕于不上不下的半空之中,脚踩在虚空之中使不上力气,连脚趾头都热得想颤抖。眯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脯被冯玥的指缝说挑拨、被手指关节所摩挲被不知何时迎上来的舌尖戏弄。那在圆弧的尖锐顶端抑或是半圆处惊起一段一段的涟漪,酥麻的刺激一波又一波的从最高一点一直涌到大脑深处,让她无依无靠的紧紧并拢了双腿,嘴里的语句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次序:“为什么感觉会这么难受?” “因为你想要我,所以你才会难受。”冯玥体力有些不支,不得已的缓了两口气,再咳嗽了两声,却引来又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她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要是没这病,说不定现在孟佳荷已经在她的身下、手中,因为她指关节的运动而起承转合的为第一次的快乐而瘫软得如同一堆烂泥吧。可这天杀的咳嗽就是如此的煞风景。 于是乎被扒得只剩下内裤的孟佳荷体贴的抱住冯玥,在轻轻拍她背的同时解开她的睡衣上衣,并知耻而后勇的连冯玥腰间的最后遮身之物都没给她留下。大概冯玥也是极度的渴望着的吧。不然为什么孟佳荷滚烫的掌心碰到她大腿内侧时,她虽然欲说还休的抗拒了七点零二秒钟,但孟佳荷的掌心无意识的擦过冯玥毛发充盈之处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被孟佳荷狠狠吃掉,咬碎,吞进肚子里便身不由己的贴住孟佳荷的身体,想要更多。 当两人靠得这么近的时候,当孟佳荷有样学样的在冯玥的胸前流连的时候,当老师和学生的髋骨摩擦生热在格子被单深处的时候,冯玥舔舐着孟佳荷额头上那蒙蒙的一层细汗,享受着自己从没经历过的兴奋。如果硬要把以前的某些经历和现在比较的话,她更享受现在自己的状态,不单单是相爱而已。有一股特殊的情绪支撑着她脑内多巴胺的分泌:看着在学生面前显得有些孤傲不合群,在各科老师眼里更是桀骜不驯的孟佳荷被自己占有,抑或是自己这个从来在所有人面前都循规蹈矩的模范老师被这学生心甘情愿的侵犯。凤回 该是那什么的时候吧。 一定到了那该打马赛克写18以下x,18以上也x的时候了吧。 冯玥也这么认为。两情相悦不在朝朝与暮暮,难道在朝秦和暮楚?反正结果不是她在孟佳荷的手里爆炸,就是孟佳荷在她手里爆炸。最好一起炸浆湿漉漉的淹死在这醉人的情*欲之间。 可刚刚只顾着喘息的孟佳荷却抵住了冯玥向下伸的手:“不。”虽然孟佳荷脸上全是难耐得要死的表情,但稀奇的只有一丝坦然的坚定:“能不能等一等,我觉得还没到那时候。” “什么时候。”冯玥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都快趋近于零了,耳边只有突突的电流声。她渴望着被进入或者进入某块私密的田地,被开垦以浇灭心火或者开垦化解*。可这叫孟佳荷的小孩儿又在做什么幺蛾子。便置若罔闻的再次下手探了下去,摸到一手掌湿软,耳边却是孟佳荷更加坚定的声音和差不多快慌不择路的动作:“不要这样,冯老师,现在还不到我把自己交给你的时候。”虽然孟佳荷的气息不稳,但话还是条理通顺:“你讲的那些话我都记下了,很谢谢老师的坦白,可我却不能确定老师到底有多爱我了。” “孟佳荷,我不爱你会和你到这种程度?”这话冯玥说得有些委屈,她坐了起来。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委曲成全到这地步。厚着脸皮用苦肉计留人不说,还掏心掏肺的像傻子一样告诉孟佳荷自己以前曾经有过的那一些很糟糕的想法。只是想对她说,现在的她已经想通了,要和她好好的好下去。可做了这些却换来这一句——我并不确定你到底爱不爱我。 看着自己赤*裸裸要挟求爱的样子,冯玥觉得自己才是本年度的最佳傻逼得主。女人的热情与冷静之间也就相差个四十来秒,她围着被单站起来。冷静不住郁闷满心的道:“孟佳荷,如果你始终觉得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寒心的话,那我便无话可说。我们也没什么必要再纠结你什么时候才觉得我爱上你,我爱不爱你。直接分手好过一起纠缠。我爱你就因为你是孟佳荷,我也不会叫别人孟佳荷。今天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我去沙发上躺着。明天之后,你去寻你的百分之百爱人,不用再和我有牵扯。我对你热情,对你有需要,你觉得我对谁都能这样,而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这感情怕伤害了自己的时候,你又说我不爱你。那我就像你想的那样,随便找个人纾解*就好了,不管王子佳,李子佳,张子佳,反正你不就是这么想我的?”嗜婚如命 到底是要多爱在孟佳荷心里才算是及格,冯玥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累和沮丧过。她跨过孟佳荷赤*裸的身体,下了床,捡着自己的内衣裤,现在的她需要大量的热水、冷静和适量的止咳药才能舒缓情绪。 但天杀的孟佳荷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在她试图把自己小熊图案的棉质内裤捡起来的时候,身体被身后的人紧紧缚住,一阵天旋地转后,本逐渐冷却的灼热处突兀的被数根颤抖的手指挤进。她忍不住尖叫:“孟!佳!荷!” 孟佳荷就像一只长着长头发的怪物,表情狰狞带着略微恨意的看着冯玥。在没有节奏的冲刺中咬破了嘴唇,惶惶得像一只吠日的蜀狗:“你不许去找王子佳,你为什么要去找王子佳。是因为我太丑还是因为我没她现在的经济收入。只要给我五年时间,你想要什么,我就是去偷去抢都会给你。只要你给我时间。为什么你就是不给我时间,为什么你要去相亲,为什么你会和王子佳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让我怕失去你?” 被活生生的侵犯的时候会恨吗? 冯玥应该会点头,孟佳荷那些没有任何技术性的动作几乎刮伤了她娇嫩的私密之处,可她却边哭边狠狠的抓着孟佳荷的背,越到激动之处抓得越是厉害。 在到达视天地万物为刍狗的那一刻,冯玥用尽全力给了孟佳荷一巴掌,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今天起,你只准爱我,不然就给我死。”孟佳荷从嗓子眼里逼出“好”字的那一刻,冯玥眼里、心里、身体里也就只剩下孟佳荷三个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受星期二应该会请假一天。 请每个读者君都想我,谢谢。 业界良心乞求不会被发现这章是肉~~~~~~~~请同祈福~~~~~~~~~~~~~~~~~~~~~~ 最后,今明两日无法回复大家留言,索瑞~~ 第55章 冯玥在高*潮处挺激动的讲的那一句话让孟佳荷感到如喝蜜一般甜。可待那股原始冲动过去之后,冯玥却讲了另外一番话让孟佳荷如坠地狱。 毕竟快感总是会过去,虽然孟佳荷还在坚持不懈的亲吻着冯玥的小腹,可隐j□j被撕裂的疼痛让冯玥背过身去一点都不想看到孟佳荷现在的样子。甚至最后受不了这些腻歪,还推了孟佳荷一掌道了一个特别有力度的“你滚开!” 最近豆瓣八卦组有张帖子,名字叫做《做*爱之后你们会不会万念俱灰》(大约是这名字)。如果冯玥看到那帖子,一定点头如捣蒜。她的灵魂站在三尺之上看着赤*裸自己和孟佳荷,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冷静的嫌弃自己为了一个没认识多久的女生要死要活,明明自己一个人天天看看书听听歌上上课可以过得很好。何必和这么一个顽劣龌蹉之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刚刚孟佳荷的j□j落在自己大腿上的时候略带羞耻感的兴奋,到现在都变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难堪。 她得马上洗澡,用滚烫的热水安慰自己现在不知道是吃得太饱想呕还是没有吃饱了撑着才谈着让人烦躁的恋爱的心。 冯玥撑起身离开卧室的时候,孟佳荷都没过兴奋期。她大字形的躺在松软的床铺上,柔软的胸脯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中间就因为自己乖僻的性格差点出了岔子,孟佳荷也同样感到难堪。她不是没有准备过的,甚至还跟着网上的攻略做了步骤分析,现在都能倒背如流:第一步,先轻轻的寻找对方的性感带;第二步,亲吻性感带再慢慢向下解开衣物;第三步,越过重重地雷,到达某处,按照顺时针旋转多少下再逆时针旋转多少下,轻舔多少下,手指呈120度进入等等。。。 为什么一到实战就搞得这么不伦不类,刚刚冯玥的动作表情,方方面面述说的都是嫌恶。孟佳荷锤了旁边的枕头几下,不知道该怪自己还是该怪上帝,当她听到“王子佳”的名字时,脑子不仅发蒙还嗜血。现在眼前闪回的那几个片段定格在几处少儿不宜的特写画面上。要是不是心情太糟,孟佳荷觉得她还是会再次血脉喷张起来。不过现在她更担心的是冯玥对她的看法。现在是认个错,还是只云淡风轻的表现本小姐就是个超s级的攻方,上床就是这态度。她有些拿不准。冯玥洗澡时间越久,她越惴惴不安。 后来实在等不过,便光着身子连鞋都没穿的直闯浴室了。 好像情侣们都喜欢来这一出,精疲力尽的来上一发后,第二发的战场必定是消除疲劳再次坦诚相对的浴室。可在烟雾缭绕的水柱之下,冯玥并没有像沐浴乳广告上的林志玲一样,那一个浴球在左边上手臂那儿揉啊揉的,揉出洁白的泡沫,一切显得十分美轮美奂。而是——坐在马桶上大打开腿,用化妆镜细细的看着自己隐j□j的伤口,那动作和样子怎么都和绮丽挨不上边,甚至有些难看。 五分钟后,冯玥被孟佳荷一步一踉跄的驮到床上紧紧抱住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孟佳荷,要不是孟佳荷去了浴室,要不是孟佳荷单腿跪在地上颤抖的抓住她的手,要不是孟佳荷表情悔恨和懊恼两厢不停加减,变幻如同层层叠叠的霓虹。她一定不会再让孟佳荷呆在这儿,一定不会。 “我错了。”孟佳荷不知道是一脸泪水还是刚冲洗的时候太慌忙,整张脸都是湿的就往冯玥身边凑。 冯玥叹了口气,“错了又如何,孟佳荷,你太没有安全感。我真不知道这样和你好下去对于我们俩来说是不是好事儿。” “我真的会改,我不会再这样了。”孟佳荷哭得连肩膀边上的头发都湿掉了,心里觉得这样大概冯玥便会明白自己的真感情。 可冯老师到底是人民教师,虽然没干几年,但太知道顽劣学生的眼泪和检讨书比什么都不能相信了。他们总是在做坏事的时候置若罔闻,一旦出了差错,比如被记过了、被挂科了,才会惶惶然的出现。他们比赛着沉重的表情,给各系老师赔礼道歉送礼吃饭,不是真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是后果承担不起而已。 那冯玥是不是更应该感到快慰至少对于现在的孟佳荷来说,失去她是一种无法承担的后果?冯玥自嘲的笑了笑,淡淡的回答:“睡吧,你让我好好想想。今天我太累,脑子里也太乱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于是关掉了床头柜旁边的台灯。这夜晚到此刻变得不那么让人好受了起来。 这时候大约晚上两点四十五分。 但第二天一直到下午两点五十的样子冯玥和孟佳荷才悠悠转醒,孟佳荷才睡眼婆娑的踢翻了两三个凳子,起床做了早饭+中饭+早晚饭。这睡眠时间实在是过了常人的长度,究其原因则是关掉台灯的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她们并没有睡着,没有激烈的讨论现在世界上出现的越来越惊人的饥荒问题,也没预设生命是不是虚无。而是。。 而是冯玥在千分纠结、万分沮丧的痛心疾首,不知应该如何才能进入梦乡之际。孟佳荷突如其来的翻身,紧紧拥抱冯玥再次被推开后便抓住冯玥的手,把她的手指死死摁住,往自己那从来没让任何人染指过的地方塞。 不管冯玥惊叫:“孟佳荷你疯了。”还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孟佳荷就是不让开。甚至还能在忙乱之中把自己胸部塞到冯玥口中,完成各种意义上的使出了吃奶的手段。。。 她没撤了,如果能这样完成第一次求得冯玥的原谅,孟佳荷便不惜任何代价。 处女*膜在孟佳荷眼里变成了她仅剩下的、唯一的可以被交换的物品。身无长物的她只求这样冯玥能够回心转意。 第一次。 总是疼。 刀割一般的钝痛,无论是鸡*鸡还是从来没有进入过的手指。 这是所有上过床的女性的同一观感,无亚籍欧籍非洲籍之差别。就算开始的时候如何湿润,当异物的进入时总让人咬牙切齿的想骂“mdb”。 孟佳荷也这么想的,虽然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依旧抓着冯玥的手在自己那处出出进进,却也不妨碍她觉得自己快被撕成两半了。而冯玥也并不是个圣人,更经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挑逗。在她清楚的感受孟佳荷的身体的战栗之后,抚弄那处泥泞之地变成了她心甘情愿的事情。而后来的事情便更加顺理成章,就算孟佳荷放手,她也会接着进行下去。 当冯玥把孟佳荷的全身都细细密密的亲吻了一遍,用她还算及格的技术让孟佳荷体会到了一点情爱的欢愉之后,孟佳荷忍着痛,看冯玥在自己身上起伏,眼角又细细密密的浸出了水珠。 “怎么了,还是那么疼?”冯玥停了动作。她确实比孟佳荷温柔太多,一个小时多前,冯玥在孟佳荷身下快被蹂躏成破布娃娃了,孟佳荷依旧是红着眼,为了让冯玥的呻&吟更大声而采取幅度更大的动作。 “我就想问,我们俩都这样了,你会不会再离开我?”孟佳荷果然是个深谙房中术的腹黑小孩儿,殊不知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多少见不得人、让人发指的交易就是这么促成的。 要是孟佳荷面对的其他对她身体有所图的对象,比如其他男子或者女子,见此美人袒胸露乳的躺于自己身下,樱樱小嘴吐出的是这么个缠绵的问句。怕是连核弹头的图纸都为此偷出来,呈于她面前。可孟佳荷遇到的是冯玥,冯玥除了技巧性的用手腕让孟佳荷娇喘的频率变高那么一丢丢,一直到结束也没有吐出什么让孟佳荷安慰的海誓山盟。 这就是孟佳荷被开*苞的感觉,又疼又紧张又空虚,想张口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只能踉踉跄跄的奔向浴室在莲蓬头下哭得像个傻瓜。那满腔的悲怆不知道是觉得所遇非人还是想得到的保证就像海市蜃楼。边哭边看着从大腿深处缓缓流下的血迹,她恨意满盈的胡乱擦了擦身体,抽泣着走到冯玥的面前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俩也算是两清了。我就算刚刚伤了你,现在也把自己给了你,以后。。。”一想到以后就没那以后,她便又像个得不到娃娃的学龄前儿童一样的哭了出声。 孟佳荷痛恨这样情绪化的自己,捏着自己大腿不想再抽泣可就是止不住那廉价的眼泪。向来她就不期盼在任何人身上会获得任何东西,可现在却像个鼻涕虫般死皮赖脸的黏着冯玥。到底那张叛逆少女的面具到底是扔到哪儿去了。为何在冯玥面前就是戴不住呢? 冯玥终于翻身,在黑暗里寻着孟佳荷的轮廓,用眼神抚摸孟佳荷的头发,浑圆的肩膀以及刚刚她抚摸过的其他地方,说出的话却并没什么热度:“孟佳荷,是不是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我这辈子就必须对你负责?不论你怎么对待我都是应该的?”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就算我们之后不在一起了。你以后想着我,想到我把自己给了你,你也就少恨我一点。”孟佳荷狡辩道,其实她就是这么想的。可当冯玥讥笑她的想法愤怒且幼稚的时候,孟佳荷只能跟上前去再把自己往尘埃里踩上一脚,表示自己为了爱可以做到无尽的卑微。 但这话却并没有让冯玥多感动。只是孟佳荷一直站着,挡住了窗帘一脚泄漏了一丝光线,那瑟瑟发抖的无知少女样却让冯玥动情。这让冯玥不知道如何拿孟佳荷是好。只好随着心的拉住孟佳荷的手臂,“哎”了一声:“我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就一直留着就好。我会成长,会变成你想要我变成的那个样子。” “孟佳荷,那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啊?”冯玥虽然心里腹诽出这句,却只迎上孟佳荷的吻,一时之间又再次没能分开。 以至于过了四天,孟佳荷去踏青的时候,都还在叫腰背酸痛。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了。 想我没。 于受是如此的思念大家。 第56章 日子不是月子也不是段子,孟佳荷和冯玥的感情在一日千里(好吧,暗喻)后,两人的感情在某些方面有了长足的进展,某些方面依旧裹足不前。 比如孟佳荷虽然言之凿凿的在献出第一次之后表示要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可是对她而言,那仅仅是床上的戏言。她见到冯老师和哪位男生或者哪位女生有过多的交头接耳的样子依旧会大大的不爽。不过现在的孟佳荷已经学乖,基本不会把这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宿舍里的写字台的抽屉里,井然有序的按照编号放着各色精美小纸人若干。有事没事就拿出来扎一下抒压。这事儿的直接后果就是,朱琪琪有个腰酸背痛就会邀约孟佳荷帮她揉揉。因为她听闻孟佳荷最近对于中国的中医针灸穴位有独特的兴趣。 而冯玥的改变或许更多一些。她虽然有时间还是会尽量满足孟佳荷亲亲抱抱的要求,有时因为亲密动作做得太过火,她自己也会出现需索无度的情况,对此冯玥在激情退却之后也曾深深脸红于自己没底线的*。但她再也没说过“我爱你”或者“你爱不爱我?”这种催动感情的话。就算孟佳荷在床上一边挥动小手指,一边用心的google里搜索新动作终于让冯玥达到“更高、更快、更强”的新境界,她嗓子眼里冒出了绝望的颤抖,抓得孟佳荷的肩膀更是红一道青一道,最后收尾的也是像溺水的人终于获救上岸的叹息。孟佳荷要是这时再像催眠曲似的抓着冯玥问:“你有多爱我。”得到的礼物总是一双温暖的手臂和沉默的拥抱。冯玥的这改变让孟佳荷的小银针扎得更勤了,那怒火甚至燃烧到纯粹路人的身上,有次孟佳荷和冯玥在文科办公楼的长廊上狭路相逢,见冯玥对一送水的小伙笑容可掬,晚上孟佳荷的抽屉里就多了“送水a”的小纸人。 不过冯玥不知道孟佳荷是这么想的,对于冯玥来说,她更有兴趣的是在专业和清醒的时候与孟佳荷促膝长谈关于孟佳荷未来的整个规划。虽然孟佳荷一和冯玥讲到这个就莫名暴躁,一再强调自己会尽快毕业尽快在h城找到一份工作尽快独立尽快和冯玥一起生活。但冯玥对她描绘的蓝图总是一副“听过、嗯,讲得很好,不错不错”的样子,然后把各地大学研究生的资料悉数寻来,摆在现在还戴着大一新生头衔的孟佳荷面前,问她喜欢哪一所。 “我毕业之后就工作。”在离学期末第一科考试还有两天的早餐时,冯玥再度谈起孟佳荷的复习情况时难免又带到这个,这让忍了冯玥很久的孟佳荷甚为不满:“为什么你就非逼着我读研究生?我毕业了就留在h城工作,不管对你对我还是对我那可有可无的家里都是一个交代。你是想把我推多远?帝都、魔都还是古城的大学?那时候我们分隔两地怎么办?” 冯玥在面包上认认真真的涂着果酱,一副对孟佳荷的抱怨了若指掌的样子:“你那专业如果只有本科学历根本就没竞争力,而且你本来就喜欢物理。不能因为你和我谈恋爱就逼着你放弃你喜欢的事业。” “就算我和你谈恋爱我也不准备读研究生,我可负担不起那费用。”孟佳荷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说的的的确确是真话。虽然当初心里不是这么想——开玩笑,现在大本的学费都她自己挣得,难道几年之后她能力还萎缩了,连研究生学费都凑不到?只是孟佳荷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随着冯玥的年纪越来越大,组织一个被别人认可的家庭的压力就越来越大。要是自己一直处于三无青年的状态,保不齐哪一日冯玥就和家里玩儿猫抓老鼠的游戏累了,对她说——“哎,孟佳荷,我们还是算了吧。”多少言情小说是真是假的都会写到这么一段,为此孟佳荷在被窝里用手机看到这种剧情每每都感同身受的哭鼻子。为了杜绝此事发生的可能性,她宁愿承认自己是个loser,在自己那对奇葩父母不能承担她的研究生学费后,自己早早就断了对再深造的打算。 “我可以负担你的学费。”冯玥咬了一口果酱笃定的说,看那淡然的样子好像已经把这问题想过不止一遍。 “我才不用女人的钱!”孟佳荷一阵抢白。 冯玥看了孟佳荷裆部一眼,意味深长的问:“你是什么时候长了男性□官,怎么我不知道?你这话男性沙文主义的味道不要太严重啊,孟佳荷。” 孟佳荷“啪”的一声把刚刚端起的牛奶放在餐桌上,连屁股都向前移了半步,弓着身子满是戒备:“反正你别管我这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负责,我也习惯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窗外有一群麻雀飞过,太阳晒得舒展的树叶刚刚好,不会太熟也不会不熟。空气中充满了夏天将要来临却收着脚步蹑手蹑脚的味道。此情此景实在不是很适合吵架,只适合大合唱《今天是个好日子》。 于是冯玥虽然表情乖张但却闭上了嘴,没再看孟佳荷一眼也没和孟佳荷讲话。认真的咀嚼完自己的那一块果酱吐司后又像和谁赌气一样一口气喝完了牛奶。再孟佳荷跪地求饶说“老师我错了,刚刚我说错话了,但是我觉得这还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能让我自己做决定吗?”之前对孟佳荷道:“还有两天你就要考试了,今天天气不错,干脆放松一下心情,我们去踏青吧。” “啊?什么?”孟佳荷对此不明就里,刚刚不那么一丢丢就吵架了么,为什么五分钟之后冯玥又像没事人一样邀请自己去踏青? “你上次和我吃小火锅的时候不是抱怨我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了,连一起出门活动的经历都没有吗?我们去北山走走吧。”冯玥的话不带一丝火气,却让孟佳荷有些害怕。根据孟佳荷的经验,冯玥心情好的时候生气便会形于色,有时呵斥有时体罚,而心情不好说话才会更加心平气和。而现在的状况让孟佳荷拿不准是哪一种,为了不再犯天威,只好乖乖的跟着冯玥屁股后面,帮着冯玥洗碗、麻利的换衣服、坐在副驾看着冯玥一脚油门的出发。 北山最近多了许多踏青的人。 一是因为最近的华藏寺因为出了一个得道高僧而名声大噪,善男信女们为了求财求姻缘求子踏破了华藏寺的大门;二是因为h城的几所高校最近又掀起了一股登山热,登山社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而北山不险不高,台阶却多,这条件便成了男女大学生们训练脚劲加联谊的绝佳地点,甚至好些对男女看对眼之后便在荒山树林里啵个没完没了,让人侧目。 也是因为如此,孟佳荷和冯玥从一踏入山门开始,时不时的就能遇到认识冯玥的人。虽然因此她们俩的背包里被冯玥的倾慕者塞满了各色水果食物,但孟佳荷的脸却越来越臭。虽然她的少女心只有那么一微米,但总也曾幻想在山清水秀之地,她和冯玥手牵着手走上这累死人不偿命的台阶,在山风的吹拂下,找个可纵观h城的好角度,偷偷亲冯玥他妈的脸颊两下子,当然嘴巴更好,证明自己。。。和那谁相爱着。可这一路尾随的众多狂蜂浪蝶,除了让孟佳荷费劲的挤出两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才能干巴巴的加入讨论以外,其余时候,她都像个观中文系饶文口才比赛的外人。 在去华藏寺和山顶的岔路口,孟佳荷百无忌聊的等了人群中巧兮笑兮的冯玥五分钟,要不是有人忽然拍她肩膀,让孟佳荷回头。说不定她嘴角能翘到恨天高的程度。 “孟孟,我还以为你在自习室呢,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你。”李妍特别热情的对孟佳荷打着招呼,孟佳荷朝后面看,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朱琪琪和苏浣。 孟佳荷觉得有可能今天一天整个科大的人都过来爬北山了。她与后两位室友击掌之后,表情带着故意的兴奋:“听说第一科的老师是个变态嘛,不放松放松心情挂了怎么办?”说完盯着被层层同学围住的冯玥一眼,再转过头笑容满面的道:“走走走,这儿人太多,挤得慌,我们赶紧登顶去。我知道山脚下有一家卖豆花的还不错,说不定我们快去快回还能买到豆花饭吃。” 寝室里的众人都对她这提议表示赞同,毕竟踏青要是有美食相佐,那动力就加强了一倍不止。 可冯玥她妈大概生她的时候把她生成了千里耳,在这么人多嘴杂的当下也能听到孟佳荷的话。她没再对一男生对于徐志摩是不是新鸳鸯蝴蝶派的领军人物发表任何看法,而是劈开层层人墙走到孟佳荷面前。先十分风云女老师的一笑,然后对着孟佳荷的众室友道:“孟佳荷等一下要帮忙我做田野调查,可能陪不了大家登顶了。既然这样会破坏大家的兴致,为了赔罪老师等你们考完第一科请大家到来又来火锅店吃一顿好不好?” 火锅当然能pk掉只有素食的豆花饭,尤其目标人群是一群嗜肉如狂的大学女生,三室友如冯玥所偿的把孟佳荷踢出了登顶队伍。 而与此同时,连一直尾随着冯玥的那群倾慕者也不得不被社团的哨音所集合,两三分钟下来,这岔路口也就剩下三三两两的游客和学生了。 冯玥指了指华藏寺的标示对孟佳荷说:“走吧,没几分钟就要到了。” 孟佳荷有些无趣的跟上一步,从背包里掏出一颗粽子递给冯玥:“喏,化学系陈叉叉进贡的食堂两块八粽子一颗,请主子笑纳。小的不知道什么叫田野调查,请主子明示。” “田野调查啊。。”冯玥伸出一直为了耍酷揣在包里的手,捞过孟佳荷的右手紧紧交缠:“虽然我知道田野调查是什么,但是干嘛详细的告诉你啊,小混蛋。” 这一幕被回来寻微单相机套的朱琪琪见着,虽其他学生并没有对一学生一老师牵着手走山路这事儿议论纷纷,毕竟在传统中国社会里,两女的在ktv里抱着亲都能归结于酒精和热情。但朱琪琪还是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cvc同学的霸王票。 《今天是个好日子》这首歌好霸道。。在耳边不停萦绕。。。。。 第57章 只不过被爱情迷乱了心神的孟佳荷并没有听到朱琪琪的自言自语,不然她一定会大声奚落朱琪琪这种她觉得完全不靠谱的结论。反正她和冯玥好得很,说不定等一下下就到密林深处亲嘴解开裤头纽扣互相乱摸了。但孟佳荷想法是好的,只是现实太骨感。冯玥牵住孟佳荷的手,不单单是一种爱的表现,现在看来更重要的是她在赶时间,一路上拉着孟佳荷翻山越岭,过小溪迈小土坡,除了因为足量的运动使得人呼吸有些微喘的声响以外,连交谈都很少。更不要想能乱摸乱亲乱野战的事儿。 一直走了近三十分钟,听到苍翠林间缓缓钟声,冯玥才道:好了,就要到了。” 孟佳荷听到此句也算长舒了一口气,经过这一场没停顿的运动,她背个大包倒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能找个地方休息比对冯玥毛手毛脚都还重要了。 待她俩前后脚的迈进庙门,冯玥没容孟佳荷休息一分钟,自己就化身虔诚佛教徒的冯玥在居士的引导下规规矩矩的举着三炷香朝着四方拜首,点蜡、插香、供奉长明灯后长跪于大雄宝殿内。大概冯玥想求菩萨保佑的愿望又长又琐碎,过了好久她才起身。 最后郑郑重重的从包里掏出一千一百块钱悉数放入功德箱里才算完。 大约是冯玥认捐的数额达到了一定的标准,居士便领着她到一旁完成一系列的认证手续。而孟佳荷则只能无聊的坐在对门门檐下看着中庭里那棵颤巍巍的老树上洒落的阳光,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其实挺想大声取笑现在站在一旁认真写着自己名字的冯玥的。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便把话硬生生的给吞下。 孟佳荷觉得活在中国的大人们全是两面派,比如冯玥可以站在讲台上大谈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而自己父亲可以在党*组织生活中高举着手喊出要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可一转脸,这些一个个看起来精明无比的大人们却这么需要一个泥塑金身塑像的安抚? 就像高一那年,她父亲为了一个提拔机会和自己二三十年的熟人交恶到互相拿着十多年前的旧事互相威胁的境地,他没想着如何缓和与那熟人的关系,而是用大年三十的头香来打小人。在故乡的那座颇不为人知的寺庙里,大雪纷飞的三十夜,她爸带着一家人跪在大雄宝殿的蒲垫上,举着花了五万块钱竞购的头香大声诵读许下的第一个愿望——让那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好能立马能得上不治之症。而那庙里的僧侣们还能听到也当没听到那般淡定的为其“当,当,当”的敲钟三下,那钟声比现在她在华藏寺听到的还悠扬还沧桑,可感觉不是一般的龌蹉。再说宇宙不应该用物理学来解释么?那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不过纯粹就是扯淡。 至此之后,她连庙门都不是太愿意进,今天要不是冯玥一直拉着她走,说不定她就在门外等冯玥了。说到底,孟佳荷对信仰这玩意儿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更没意愿和冯玥玩儿“我向佛祖求一百年就是想与你在此处相遇回眸”的老梗。 这时冯玥踱步过来,靠在孟佳荷边的木柱旁,用手遮住一半阳光后转头问:“你从刚才开始就在想什么?怎么一边摇头一边笑得像傻瓜一样。” “没什么。”孟佳荷摇摇头的样子确实像一个风骚的傻瓜:“就觉得你一大学老师搞得这么虔诚会不会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冯玥反问了一句,这信仰自由的时代,不知道这孟佳荷说话有几个意思。 “你是入党积极分子呀。要是被群众晓得你这么封建迷信总是不好的嘛。”孟佳荷喜欢乱逛中文系的办公楼,有事没事就希望从那些枯燥的通知、布告里找到冯玥的名字。这是她休息放松的一大乐趣,上上个星期她见着中文系三楼的布告栏里贴着的“入党积极分子”的名单里,别别扭扭的出现了“冯玥”这名字时,还偷偷的一顿好笑。甚至觉得人总是远观很美近看就那样,在那群冯老师崇拜者眼里,冯玥就是高冷女神的模样,只有她知道冯玥早上起床也会犯迷糊,便秘的时候就会心情不好,这不,为了能在科大里混好一些,还变成了“入党积极分子”。 这时有一群举着黄色旅游旗嘻嘻闹闹的游客从她俩旁边走过,把庄严肃穆的大殿和孟佳荷冯玥忽然冷淡下来的气氛泾渭分明的划分出了两个世界。 冯玥似乎对于孟佳荷的取笑有些过分在意,张口想反驳什么,又低头闭嘴想了一会儿才低着嗓音说:“孟佳荷你知不知道在中国我们俩这关系是不受到法律保护的?” “我知道。”孟佳荷点头,可是这和冯玥一副虔诚佛教徒样儿有什么关系?能不绕这么大的圈子么。 “我在课堂上讲过,这是个人人都烦躁不安的年代没有信仰的年代。这句话并不是照本宣科的教案,是我真的就是这么认为。我相信有轮回有因果有报应不爽,和你相信宇宙是因为一场大爆炸而产生并没有冲突。今天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求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家庭美满。而是向佛祖告知,我已经从心到身接纳你把你当成我的伴,从此不离不弃。我会和你一起成长,变成更好的人。希望他能理解我,且不会降临多少波折在你身上。” 孟佳荷迫于情势下的感动就像一股迫击炮一般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又下不来,但本着科学观才是世界观的思想硬颈的说:“你告诉他干嘛,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我一向都听你的话。何必好好的一个周日浪费在一尊佛身上。” “是真听我的话么?不是只一个劲儿的担心我可能下个星期不爱你,或者下个月不爱你,以及明年中秋之后因为月如银盘我就索性摔了杯子离你而去的可能性么?虽然我们现在还没办法像一男一女一样能合法的从法律上经济上互相索要安全感,可是你知道我偶像管天管地管中间,我离开你,你离开我便是不得好死的。”冯玥抱着肩看着孟佳荷,眼角有些不太明显的阴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我让你好好考虑研究生学校的时候要和我唱反调?又为什么我说我可以负担你研究生学费的时候要和我唱反调?再来。。。”冯玥准备一桩一桩的数落孟佳荷近来做过的蠢事,却被孟佳荷急吼吼的推着走出寺门。 一直推着走到没被平整过的树林深处才算完。 “干嘛呀。”冯玥站定,有些不满。 “我觉得吧,虽然你到你偶像那里坦诚了我和你的关系,可是吧,在那儿亲热总是感觉污蔑了宝相尊严,这就挺好,冯老师我们亲个嘴吧。” 冯玥虽然有点可惜自己满腔情意没抒发完毕就被孟佳荷的情*欲给硬生生的截了流,但还是认真的闭眼,嘟起了嘴。 那嘴亲的,快夕阳西下了都还没结束。 后来的后来,孟佳荷又在几年后陪朋友上山住过一两次,华藏寺因为改建变得更加雄伟巍峨,她却再也没迈进过。直到有次推着那时不良于行的朋友到庙前整葺出的一块硕大平坦的停车场散步。她在几家卖杂货的小店旁发现了一家小小的刻石章的店铺后忽然驻足。 “怎么,你对章有兴趣?”朋友问。 “没。”孟佳荷摇头:“只是这里看到一家刻章的店让我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各大旅游景点里还到处都是卖火柴卖筷子的店呢,都他妈的是些垃圾。这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垃圾。”朋友因为当时感情不顺,显得面目可憎的十分愤青。 虽然话是这么说,孟佳荷还是信步走进了这家刻章店。虽然那老板油嘴滑舌唯利是图得过分一个石章要收她三百块;虽然朋友吐槽得更过分,说她这穷得只剩下胸的破学生学什么文艺,也不看看这石料让她用来铺路她都嫌磨脚;但孟佳荷还是执意买下了一块,让那老板刻了一枚叫“不离不弃”的私章。尔后便一直带在身上,可惜一直都没怎么用过。 反正,孟佳荷因为这事儿也算真真正正成熟了半截。且不说她规规矩矩的把留在抽屉里藏了许久的那一大叠小破纸人全扔进了废纸篓,还开始认真研究自己的兴趣爱好是在核物理还是在宇航技术方面。和冯玥约会吃饭时讨论的话题除了“今晚我们举行没有衣服的原始人两人轰趴”以外也渐渐能打开心扉讲讲人生规划方面,有时也在为到底是去帝都还是去其他城市烦恼。 甚至对冯玥和普通异性的交流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礼貌,不问人是干嘛的,不对人暗地里咬牙切齿,不对其做人身攻击,似乎有了冯玥的保证,孟佳荷生命中的一切都这么安定了下来。 第二学期的第一科成绩下来,出人意料的孟佳荷居然拔得头筹。当冯玥偷偷打听到到这消息,开心得比自己当年混了个一等奖学金还开心。 甚至忘形到偷偷摸摸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感人至深的情书通过邮局慢悠悠的寄给了同城同个地址只是邮箱号码不同的孟佳荷。 孟佳荷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是考《复变函数与数学物理方法》之前,这科内容虽然孟佳荷复习的七七八八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没个准头。当取信的班干部递给她这封地址用打印纸打印的信时,孟佳荷还以为是早已破产的贝坦斯曼读书会阴魂不散的广告信件。但她的心情从不明就里到就地拆信到拿着笔的手都激动得发直也不过三十秒时间,这大约就是恋爱中人才具有的魔力。 于是那一科成了孟佳荷考得最快的科目,她疯狂的计算着答案,无视于各路衰神要求她传小纸条的要求,任由他们的脸从发白到青红。当她提前交卷昂首阔步的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却并没有转弯去中文系办公楼找到冯玥要求亲亲抱抱。因为刚刚塞满公式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飘忽着——冯老师这么玩浪漫,那自己也绝对不能输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越城烽幽同学的地雷,于受同学会更加努力的。 第58章 孟佳荷对于浪漫的定义和她对于爱情的经验一样十分不足,想来想去的几个方案让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俗套。想把“怎么才能让自己更浪漫”这事儿拿到寝室里讨论,孟佳荷又觉得编造一个男友出来以配合这内容让想象力本就十分匮乏的她更加头疼。头脑风暴数次之后,孟佳荷只好认输般的在很弱的方案和比很弱还要弱的方案中选择了“也写一封情书回复冯玥的热情”的方式。 不过就算“情书”这玩意儿在尝遍风花雪月的冯玥那儿十分不算什么,可对于孟佳荷来说却是个大件事。不仅动情的花了一番功夫追忆自己和冯玥的感情细节,还特意偷偷的把文章带到读书公园大声朗诵,直到把自己读到热泪盈眶才算及格。可上午是这么想,下午再看又觉得语句过于朴实,连看了好几遍都觉得不够华丽,最后祭出《古代汉语词典》这种大杀器,硬扯了些自己都没听过的句子进去,才放心。唯求词句能浮夸得让冯玥心花怒放。 当她花了一天半时间把这信整整齐齐的誊到信签纸上,郑重的装入信封中的时候,臆想的是冯玥看后含羞带臊的脸,第一封情书,当然要献给第一个爱好。只是孟佳荷没想到宇宙之所以为宇宙,就是因为其荒谬。当她拟定了读者对象之后,命运之手就偏要把这读者换成其他人,不,其他多个人。 沈怡然坐在窗边,看着自己四个月没动过的办公桌发愣。刚刚从院长办公室回来的她表情写着不快,院长告诉她因为冯玥带她班级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下个学期沈怡然带不带班的事情再考虑。麻痹对面的冯玥早晚都不见人,不知道他妈的她是来学校教书的还是来学校放假的,什么叫带得好。官二代的小孩儿仗着有点关系做什么事儿都好,哼。一想到这儿,沈怡然就忍不住虚虚实实的往冯玥位置上吐了口唾沫。她本不想这么早回科大的,这学期眼看着就要结束,接下来是两个月漫漫长长的暑假,如果家里没有那死老太婆,她还能舒舒服服的再在床上躺两个月。 至于和老公什么时候再要小孩儿? 她神情终于从盛气凌人变成了暗淡。谁会知道抬一下洗衣机小孩儿就保不住,谁又会算得出这小孩儿是个男婴?大概是因为怀孕的时候沈怡然太过作威作福,把老公一家从上到下得罪得干干净净。现在肚子里没了保障,家里便被早就怨气冲天的婆婆闹得天翻地覆,指桑骂槐的说她是以前人流流多了才会现在动不动的流产,还要让沈怡然把她家的大孙子还她。沈怡然第一次见识到农村老太的泼辣,惹不起躲得起,只好消了产假回学校。 要是让其他老师知道这事儿,说不定会笑掉大牙。 “哎。。。。”沈怡然又叹了口气,老公站在他妈妈沉默不语,只会在卧室里求她消消气的样子让沈怡然胃部又是一阵不适。在事业上不思进取,在家庭中说不上硬话的老公让她着着实实的后悔当初那么早进入婚姻的决定了。沈怡然自觉和对面仇人冯玥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容貌更是在伯仲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结婚了,冯玥还像个*那样发着浪,勾引着科大这为数不少的男学生。“要是老娘没结婚。”她把右手掌拍在办公桌上,要是她到现在还没结婚,说不定也能像自己的同学谁谁谁一样,勾个富二代的小帅哥,爱买奔驰买奔驰爱买宝马买宝马。 哪儿像她现在,为了一日三餐,连他妈的产假都不敢多请。沈怡然再看了看对面冯玥的办公桌上,麻痹的,这官二代桌上那一叠是去曼谷的旅游宣传单吧?一阵赤*裸裸的嫉妒空袭了沈怡然的心脏,让她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老娘祝她上飞机就摔机,一落地就被强*奸。她又忍不住的再往旁边看,哟,粉蓝色的信封,他妈的冯玥还在不间断的收到情书,冯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装女神勾引男学生有意思吗?看来没有她的监督,冯玥这贱货越发的不要脸了起来。 沈怡然晃了几眼教科书,在电脑前打了几行字之后提不起兴趣,又把键盘推向一边。这时间的文科办公楼十分安静,连常常成群结队到各个老师办公室串门看分数的学生都很少,毕竟密密麻麻的最后几次考试正在逐步的进行当中,没有谁有心思再到这儿晃荡。而冯玥则正在督考,也不可能这个时间段回来。沈怡然往门外看了看,站了起来走到冯玥的办公桌前,很顺手的拿起这封粉蓝色的情书。不知是出于八卦还是恶毒又或是打心眼里就想j□j某位少年以便爬墙,沈怡然十分想知道现在的少男们到底是在渴望什么样的女人。 这粉蓝色信封被沾得很牢靠,沈怡然撕了半天才把信给打开。带着点偷看别人日记般的心情,她摊开信纸,像一只偷腥的猫那般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信似乎不短,沈怡然看完第一遍有些疑惑,还揉了揉眼睛,很认真的研究那个签名。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锁住了办公室的门。足足有半个小时后才开门,走的时候,脸上带着无法抑制的得意和嚣张。 那半个小时,沈怡然想了什么?做了什么?或者找到什么?在真相大白之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孟佳荷扒着指头算着这个学期还有一个半星期就要到头了,她第一次对于暑假有了兴奋的感觉。以前一提到暑假她就心烦,那必然是得长时间的面对孟氏夫妇那两张并不可爱的脸。可这个暑假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她已经想好了,仗着要赚取新学年学费的名目,她必须得在h市找份短期工来打,这样就可以很可怜的说自己没有地方住,明目张胆的和冯玥贴身接触两个月。一想到这儿,孟佳荷脸上的笑就收不住,让坐在她身边的苏浣都忍不住拍她的脸,让她注意,别表情太嚣张。 “表情嚣张?没有吧。” “还没?脸都快笑裂了你。没见学习委员都快哭出来了,刚刚我们帮你算过成绩了,你总分妥妥的超过学习委员,一等奖学金肯定不会少你一份。所以你现在表情得是谦虚谨慎,虚怀若谷,别让人抓到把柄。”苏苑徐徐道完本班的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而生成的微型版“宫心计”又往教室走廊看了一眼,代班主任冯玥老师还没到,这班会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开始。 “哎。。。”孟佳荷叹了口气,这成绩太好也很讨厌,奖学金一领,她就没停在h城打工的理由了。想到这儿,又不由自主的“哎”了一声。那表情动作让精通演技的苏浣都竖起了大拇指——影后级的表现。 孟佳荷却觉得冯玥的表现才是影后级的。 明明今天上午她就特意把情书放在了冯玥的办公桌上,等的就是和她在下午的班会上的眼波流转,一往情深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可是十分可惜,冯玥走进教室的时候,虽然对于她坐得十分端正求表扬的样子表示出了二分之一秒的诧异,其他时候都正常得令人惋惜。 班会除了告知各位同学归校时间大家听得挺认真以外,其他时间都乱糟糟的。趁班长在台上讲废话的时候,孟佳荷飞快的偷拉认真环场一周的冯玥的手。被冯玥技巧性的躲了过去。 不一会儿孟佳荷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注意影响。她看着坐着对面,表情有些啼笑皆非的冯玥老师,摸了摸鼻子,第三次叹气。果真自己的作文水平从高三议论文一路下来变得渣到底,这么修改下来都无法和亲密伴侣产生共鸣。这让她自怜自哀了起码十分钟。但当她想到一会儿没课就能亲亲腻腻,便又充满了力量。 很可惜的是,冯玥那阵被他们院长举荐陪同一从帝都来的高校考察团外交事务十分繁忙。她匆匆的开往班会,走得比最贪玩的同学都还快。孟佳荷能使劲牵住的,只有五六步以外的冯玥背影。 一直到快熄灯的时候,孟佳荷都没等到冯玥的电话。 这让孟佳荷有点不开心,虽已经尽力的让自己变成大人,大约最近日子过得过于安乐,吵吵架似乎也能增加不少情趣。便起床下床拿着手机穿着拖鞋出了寝室门,站在走廊尽头拨通了冯玥的电话。一阵嘟嘟声之后,那声“喂”才熟悉的响起。 “冯老师,虽然我作文写的是有些差,但那是情书哎,你就没点表示?”孟佳荷习惯性的直抒胸臆,抱着电话像她以前抱怨过的那些腻得要死的情侣一样的抱怨着电话那头的另一半。 冯玥刚刚才从饭局上回来,累得躺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她朝着窗外看不见的女生宿舍笑了又笑:“孟佳荷同学,你作文差和你情书写得差有关系吗?我不是告诉过你有真情实意的文章就能打动人么?” “好吧,那你就算没被打动,也吱一声啊。谁会知道和语文老师谈恋爱有这么麻烦,写情书都有这么大的压力,下次再也不写了。”最后那句话的尾音那真是赤*裸裸的撒娇。虽然没说明,但求表扬求安抚的意味也算是淋漓尽致的表达了出来。 可剧本却没按着这路线走,因为冯玥奇怪的问:“什么情书?” “我放在你桌上的情书啊。是用粉蓝色信封装着的。八点四十七我开门放在你桌上的,还给你泡了一杯茶,你没发现?”冯玥在期中的时候就给了孟佳荷一把办公室的钥匙,让她有空找不到好的自习室的时候,可以自己去那儿看书写作业。 沉默了一下,冯玥回想了一下,她今天上午没去办公室直接就去监考,到再回去的时候确实没发现桌上有其他她没见过的东西:“还真没看到。可能掉到桌子下了吧,我今天中午倒是走得急了点。” “呵,你那天不急,算了,那我就原谅你今天的不热情了。”孟佳荷大度的对着墙壁挥了挥手:“明天找到,一定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才行。” “是,我的小傻瓜。” 接着就挂了电话。 后来她们俩有力气回想这岁月的时候,不得不摇头叹息觉着彼此都是心太大。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听到宋冬野的这首歌,觉得这句挺适合做标题。 第59章 光怪陆离的地方一般我们都称之为社会。 纯洁如没被玷污的处女地的地方才称之为象牙塔。可是并不是所有人知道,文*革的爆发地就是高校。平时极端的与世无争到处处都是白莲花只是为了极端的恶的爆发筹备力量。 孟佳荷死都不会相信,自己处心积虑为了博冯玥温柔一笑的情书会被贴成大字报,洋洋洒洒的从女生宿舍像牛皮癣广告般的一路贴到第一教学楼下的布告栏。 她如同惊弓之鸟的撕了前面两张,却发现全是徒劳,许多人手上都拿着印刷质量略差的纸头对着她指指点点,刚刚开始她还能强作镇定的装作这事和自己根本没关系,可是到后来接二连三的有人从她旁边走过,故意或者特意的撞她一下,只是为了看清楚她的侧脸,然后捂着嘴像小鸟一样愉快的逃开,他们这无聊的表现让孟佳荷有些不堪重负。 从小她便对出名就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算当年被父母逼着为孟家长脸也希望不管参加年级歌唱比赛还是年级演讲比赛都希望在最低端的选拔赛里被淘汰。而这次。。。。。孟佳荷站在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的交界口,躲无可躲的迎面碰到一群男生,她一眼就见到了那里面混杂的几个冯玥当初的死忠粉丝。便想转身先逃却被一个满脸痘印的男生抓住,从上到下的看了她好几次:“听说你为了助学贷款就勾引了冯老师,我们系怎么会出你这种垃圾。”更有人忙着打电话:“快来。和你偶像搞上床那个女生在岔路口中间,别上去拿行李了,赶紧过来看稀奇。师生恋还他妈的是两个女的,真的好好笑。” 这正值六月的天气,太阳按着正常节奏正将积蓄了半年的能量挥洒下来准备普度众生,可孟佳荷却觉得冷,在她头顶的方寸之地上,绝对有隐形却大块的冰雹正往她命门袭来,要置她于死地。 孟佳荷无力辩驳,不能辩驳也不敢辩驳,只捏着那团被自己揉成一团的传单低着头想穿过。那群越来越多,挤挤挨挨无所事事的几天里寻找刺激的学生根本不理她这茬,就像看动物园里的自*慰的母猴子那般把她围住,嘻嘻哈哈。 要不是朱琪琪死死的抓住孟佳荷,把她推着向宿舍,孟佳荷可能就和这一二十个男生当面干起来了,甚至她反手给耳光的力度都已经在酝酿了。她可以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过后偷偷流眼泪,却不能容忍这群看不惯异类便想谩骂,便想斩草除根的少年。虽然她手上连一块板砖都没有,更不要说小刀什么样的东西,可是她觉得就是这细胳膊细腿都要和这群人决一死战。 如果有什么人还能在这悲惨的星期三比孟佳荷更惨的话,应该就是冯玥了。不知道这消息对于孟佳荷来说,是会感到些许安慰还是焦急如焚。 虽然孟佳荷一回宿舍就又想往冯玥办公室赶,这次拦下她的是李妍。李妍耐心的告诉她,刚刚苏浣来了电话,说她看见冯玥去了校长办公室。好像谈得并不是特别愉快。如果现在孟佳荷再去找冯玥,那便是火山浇油的事情。“人家说瓜田里带,我相信你和冯老师就是好朋友的关系。但别人不懂啊,你没这么蠢吧?”李妍问孟佳荷。 孟佳荷像被抽干力气的躯壳,没力气再和李妍解释她和冯玥伟大爱情的内容,只好把自己关在关在用布帘围拢的床上。期间,分别有好几波八婆想尽办法的要目睹一下今天科大十大排行榜第一位新闻的女主角之一,但都被朱琪琪用扫把给轰了出去。后来苏浣下午又电话告知事件的最新进展:中文系的院长大发雷霆,要求查清楚冯玥和孟佳荷的关系。老师们都缄默着,但她爸妈私下都讨论这事儿应该是凶多吉少。孟佳荷听着苏浣在免提电话里难免失真的声音,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朦胧,昨天这一切都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一直到傍晚苏浣回到寝室才犹豫的拉开孟佳荷的布帘,孟佳荷眯着眼睛躲着光线问:“干嘛。” 看了看坐在黑暗的最角落的孟佳荷一眼,苏浣的语气着实有些让人不忍:“听说。。。听我爸妈猜测学校的意思是保护老师的权益。所以孟孟,这件事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是不管你和冯老师曾经有过什么,都会被变成你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单相思。说不定还会强迫你开一个什么精神证明之类的。你。。能承受得了这结果吗?” 孟佳荷没回答她,只是微微的在黑暗的尽头叹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手里还揣着冯玥送给她的手机,上面唯一的一条短信是冯玥今儿中午发的:“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事的。” 之后孟佳荷和之后孟佳荷再往这号码打电话,要么是关机要么是用户不在服务区了。 那个晚上孟佳荷一共只睡了短短五分钟。之前是睡不着,她虽然不是一个心思纤细的人,却也在这时候觉得每过一秒都是这么的难熬。 她在那刻十分羡慕两室友均匀的呼吸声,或许不和冯玥相恋,自己也能这么愉快的拥有这些睡眠。想到这里她给了自己一耳光,觉得能这么想的人不是十恶不赦就是没救了。剩下的时间里她除了不停的懊恼自己手贱写了那份情书以外,剩下的时间就睁着眼,想着谁能满足这么恨她、又能拿到冯玥桌上东西的条件了。 凌晨三点,孟佳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冯玥的一封信息:你现在能不能出来? 曾经某次孟佳荷和冯玥一起看电视,看到男女主角在战火中的拥吻,也挺羡慕战争年代的爱情:国仇、家恨、永远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恐慌让人爱起来连骨头都生生作疼。当时冯玥鼻子里的“哼”字就冲了云霄,说这就是和小孩儿谈恋爱的弊病,成熟的人都知道平平稳稳才是福气。那时候孟佳荷很不以为然,觉得冯玥的没一句话都是老调重弹。现而今倒是能体会一把就算外面正下着辐射雨,地上铺满了地雷,她也会不计任何代价的到外面见上冯玥一面的心情,可是她宁愿不要,宁愿时光倒回到无聊的恋爱的早餐,她们吃了早饭互相用秒表计算谁会先打饱嗝的无聊早餐。 幸亏出入女生宿舍并不是一件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事情。当初孟佳荷在第一个学期在酒吧里打工的时候,就同爱财如命的生活老师有过协议,具体就是一定时间一定价格放她出门或者进门。毕竟好久都没用这个特权了,所以生活老师看孟佳荷的表情都怪怪的,有一种看到一桩八卦事,现在又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以至于孟佳荷把钱递给生活老师时候,生活老师的眼睛雷达不停的扫射孟佳荷的脸,自作主张的问:“停在前面的那台车是冯玥老师的吧?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却炸了孟佳荷的毛,“我麻痹的怎么知道是不是冯玥老师。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食堂赵师傅躲在你值班室的蚊帐里裸躺着的时候,我有没有问你那搭在椅背上写着‘欢迎惠顾’的外套,是不是赵师傅的?” 这是她长到十九岁,最粗俗最不堪一击的样子。 那生活老师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打开了门的同时也紧紧的再次锁上,表情狰狞。不过孟佳荷觉得就算今夜她被关在门外也值,别以为谁都不知道谁的秘密。 冯玥坐在车里,照在地面上的大灯的光线有一些蔓延到了奔跑着过来的孟佳荷的身上,她先看到孟佳荷的腿,然后是半身,接着是有些憔悴的脸。今天看来不止她一个饱受折磨。 能找到同盟军的感觉真好。她在校长面前可以据理力争,在同事面前可以冷静应对,就算见到了听闻这消息匆匆赶到要求她立刻马上搬回家居住的父母她也还能维持住最后那点正常的表情。只有孟佳荷,冯玥一看到孟佳荷,心里的那些委屈不安就像被豆腐渣工程拦了一天的死水,总归是翻腾着腐臭的泡沫蔓延到周身的每一个角落。 科大再也不是她们感情的热土,如果要留在此地,从此之后她们只能在这校园里做陌生人了。 她们的感情该何去何从?冯玥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是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壮士断腕,冯玥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孟佳荷讲起。她能做的只有侧着头看着孟佳荷上车,在她关上车门之后,把车开出校园,停在围墙边。 熄了火。 车内一片安静。 直到冯玥问:“孟佳荷,我能抱一下你么?” 孟佳荷说:“好。” 隔着控制杆和一瓶农夫山泉,孟佳荷也能感受到冯玥的泪水从眼光渗进自己t恤的热度。以及她的手肘狠狠勒住自己的力道。 “我们今天都过得很艰难,尤其是你,对不起冯老师。”孟佳荷笨拙且温柔的拍着冯玥的肩膀,她已经哭过了,所以告诉自己不能再在冯玥面前流下一滴眼泪了。 “会慢慢好起来的。”冯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面纸擦了擦眼睛:“会好起来的。” “我不爱听这样的话,我宁愿听到你很惭愧的对我说,孟佳荷,我对不起你,我和校方妥协了。只要你去xx医院开个因为忧郁症而导致轻度幻听的证明,我们也还是可以偷偷摸摸的在一起的。”孟佳荷看着冯玥的右耳,那儿有一颗小痣,她喜欢那颗小痣,有事没事就爱舔一舔,而现在她紧紧盯着它看,只是怕自己哭出来:“如果你说会好起来的,那就是做了什么巨大的让步,是吧,冯老师。” 冯玥一直都喜欢孟佳荷的聪明,这也是她能容忍孟佳荷时不时的幼稚的原因。可现在她却十分讨厌孟佳荷这一特征。是,要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扔在孟佳荷身上。从头到尾的否认她爱上女人的父亲就是这么规劝她的,甚至因为她的不同意狠狠的扬起了手,差点给了她一个耳光。 至于巨大的让步,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本已到手副教授职称被取消而已。就算这辈子只做讲师又怎么样?她第一次跳出外公的期望值看问题。如果一辈子都只是讲师,身边有着孟佳荷陪也挺快乐。 只是。。。冯玥不希望孟佳荷知道这个。她希望孟佳荷知道的是,就算现在她们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但她对孟佳荷的心意是不会变更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g3333311同学的霸王票。 人生走到这境地,特别艰难。 第60章 既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在说什么都会更加悲伤的情况,冯玥便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冯玥在那个令人绝望的夏日夜晚吻了孟佳荷数十遍,每一遍都深入而投入,就像上一遍的上唇才重复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诀别的离恨,下一遍就能从唇齿之间读出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的“得之我命不得也是我命”。 待冯玥离开的时,天边已经浮起了淡淡光亮。 孟佳荷终于明白了那首叫《广岛之恋》的老歌唱的“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真的是就算给五十个一百个二十四小时,都会嫌太短。 冯玥离开前说对孟佳荷说的最后一句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好好的,别让别人把你给欺负了。”虽然这话里里外外都包裹着柔情,可冯玥依旧没解释为什么她会不在,也没阐述她会不在多久。孟佳荷想追问冯玥教务处会怎么处理“关于一年轻有为的学科带头人和一没啥前途的小本科同学产生的不正当感情”,可看到冯玥发红发肿的眼睛和浓重的鼻音,这话却怎么着都问不出来——她问了冯玥避不过也就会说,却不保证不会哭。不过,后来孟佳荷也淡然了,反正不出明天,最多后天,到底这事儿怎么处理,总会有人告诉她。 相见太短,又怕离别过长。 冯玥大概是沾染了孟佳荷的体温,在哭哭唧唧一阵之后第一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说和孟佳荷这种小年轻在一起就是好,还以为得花上三五年功夫才敢和父母提自己喜欢女生的事儿。可现在敢情好,柜也出了,女朋友是谁也坐实了,也没得地方可以逃避了。她摸着孟佳荷的头发,脸色在笑过之后有些暗淡:“只不过这些事一股脑的来,下半年甚至明年,我们都会过得很艰难。” “没事儿,我有你,你有我就行。”孟佳荷虽然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晃晃悠悠的总使不上劲。作为一个一穷二白存款只有七千八百块,连未来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小年轻,讲出这种不需要操作成本的话她自己都觉得脸红。可冯玥就吃她这套,孟佳荷讲什么都相信。 最后,冯玥又亲又抱在中告诉孟佳荷最近自己停职,孟佳荷一定在学校里乖乖的为这次见面的结尾。孟佳荷恋恋不舍的看着冯玥的车缓慢的爬上校门口那个不高的坡道,深深的吸了一口只有在早晨才能分辨得清楚的汽车尾气,让那些固体悬浮颗粒和氮氧化物在自己鼻腔和口腔里残留到最后才换了口气继续吸。转头回女生宿舍,目送着从宿舍里稀稀拉拉出来的,面目模糊的晨跑或晨读的学霸们,孟佳荷觉得冯玥没有在身边的每一天都过得实在是举步维艰。 根据冯玥在上次班会的布置,孟佳荷她们班在离校之前不用再集合了,只等着最后一科邓小平理论的开卷考试结束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就这么一早陈怡然就迫不及待的给孟佳荷寝室打电话。电话是李妍就接的,陈怡然要求她们寝室四人到中文系办公楼帮忙录入本班学生的成绩。陈怡然尤其点名要孟佳荷到,说是要和孟佳荷聊聊什么动力让自己学习成绩提高得这么快,是不是谈恋爱本身就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富有责任心。就算是中文系办公室离女生宿舍有七八分钟的距离,孟佳荷一寝室人也还是能闻出陈怡然的那句话的嘲讽之意。 连一向以息事宁人为主的李妍都觉得陈怡然这是小人得志的嘴脸似乎也太难看。朱琪琪更是力劝孟佳荷去医院开张条子把这事儿搪塞过去,孟佳荷挎着一张灰白的脸倒是说没有关系,要是不去才真是落陈怡然的口实。孟佳荷就不信,当着寝室两人的面难道陈怡然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当她们寝室四人仿佛拖延症发作般的从寝室走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五六个同班同学在忙颠颠的录着成绩。而陈怡然则坐在冯玥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像个没洗去泥腿子印记的山大王。她一见孟佳荷便站起来一脸的假笑:“哟,这不是我们现在总分最高的孟佳荷么,来来来,坐坐坐。这是你最爱的冯老师的椅子,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吧,对于你来说是件多好的事情,对吧。” 这句含义暧昧的话让除了孟佳荷以及寝室室友外的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冯世昌和院长的关系够铁,昨天还活跃在十大上的热帖在半夜悄悄的删除了,而那些传单也是除了有心人士收藏的那一些以外,其他的早就被快准狠的校内环卫工人扫得连渣得不剩。 可哪里有权力把事情封口,哪里就有反抗。 学生们因此而群情激昂,要求学校给予“不八卦,毋宁死”的自由。而身为漩涡中心的孟佳荷班级同学见其他老师们对于此事的袖手旁观或者再三缄默,也让他们觉得能强势的奚落八卦主角之一孟佳荷的陈怡然老师真是酷毙了。 孟佳荷虽然牙齿都快咬碎了也没出声。她答应过冯玥,自己得乖乖的。乖乖的意思包含:面对任何人的挑衅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打了你左脸,还得彩衣娱亲般的哼着银铃般的笑声问“施主您打得开不开心,是不是浑然天成?有没有胶原蛋白的残留?哎哟,手感不好,真是对不起您呢。要不我把我的右脸给您再试试?”孟佳荷看着这熟悉的办公室,连冯玥最爱用的茶杯都还用这同样的角度在同样的位置安放着,可那人已经不在这儿,所以一切的一切显得十分陌生。 陈怡然见孟佳荷并没为自己的挑衅所动,心里撺掇出一丝无趣。不过,这日子才刚刚开始,有的是条件折磨这小杂种。她,昂起头,看着窗外叽叽喳喳乱跳着脚的小麻雀,心里无名火怎么也消弭不下去。本来今天对于陈怡然来说是个不错的天气,两三年了,这叫冯玥的小浪蹄子也被自己略施小计就狠狠的踩在脚下,一时半会儿绝对是翻不了身,想再评上副教授的职称她只想“呵呵”。一想到冯玥看到那封信情书被四处张贴的惊慌失措的表情,陈怡然觉得自己肠子都笑断了数根。可刚刚到分管人事的刘大姐那屋嗑瓜子,本想和刘大姐分享这连日来的八卦心情,可刘大姐却信誓旦旦的告诉陈怡然,说冯玥在这学校也呆不到两日。冯玥那也算在h城位高权重的爸为了女儿在科大的荒唐擦屁股,正揣掇着把冯玥调离开科大,初步定在银行系统,或者其他悠闲又能拿钱的地方。 哪有人不走霉运的? 想当年陈怡然便是自觉自己去不了银行系统才过五关斩六将的拼得一个留校资格,想不到这小浪蹄子就是有个有权的爹,连避风头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陈怡然觉得这不是整冯玥,这是在帮冯玥提高生活质量。这让她刚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情又再次down到了谷底。需要打击报复才能产生对生活的热情。 人说打蛇打七寸。 大概冯玥的七寸就是这个长相还行、家世十分一般的孟佳荷吧。陈怡然用余光瞟着孟佳荷在另一张桌子面前写写画画的背影,听着班长唱诗般的抱着班上学生的各科成绩。三四科的成绩孟佳荷都是第一二个出现,陈怡然把笔从从容容的扔在一堆报纸上:“孟佳荷你的学习成绩还真不错。是怎么回事啊?原来和冯玥老师走得近还能有让成绩得到显著提高的效果?那不如我那天和冯老师商量商量,让她辅导辅导我们班那后进的几个男生,说不定挤挤挨挨的坐在一起,一会儿大家的成绩都得到提高了,冯老师也得到身心的快乐,这完全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嘛。 如果孟佳荷二十五岁,不,就算只有二十二岁她都会趋于冷静的甩门而去,不会和陈怡然正面对抗。可是现在的孟佳荷只有十九岁,当亲密爱人被人这么赤*裸裸的侮辱的时候,那愤怒就像挡了千百年终究是挡不住的洪水,从孟佳荷的脸上溢出。她放下笔,看着一脸自得陈怡然:“陈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我们班上的那几个男生想找冯老师补习,但冯老师绝对不同意,因为她和他们的关系没亲密到那份上。就像我孟佳荷就算是个为了成绩不择手段的人,也不会对陈老师你下手,就算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睡你。睡你床单都会觉得脏,我更会觉得恶心。” 学生顶撞老师,这事儿可大可小。陈怡然当然想把这事儿闹大,最好把孟佳荷闹到不得不退学的境地,这样,冯玥不知道该有多难过。于是她一脸受辱的抓着孟佳荷的手臂,力大无穷的就把她扭送到院长办公室。朱琪琪和李妍尽力的为孟佳荷开脱,说她最近心理状态十分波动,说出的话可不能负任何法律责任,又说她最近考试压力太大,已经神经分裂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陈怡然还是一副要把孟佳荷置于死地的样子。 可不知该算幸运还是不幸,院长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整层楼更是没有几个老师,剩下的也因为陈怡然一直在大吵大闹而早早的把门给关上。这让向来喜欢在众人的簇拥下放感情的指责学生的陈怡然有些萧索。在院长办公室门外站了快半个小时也没找到不知消失在哪儿的院长,陈怡然便一把孟佳荷推到走廊尽头的隔间,冷笑着对孟佳荷道:“冯玥保得了你一次,两次,我就不信她能保得了你一辈子。等她从这学校调走,孟佳荷,我不知道你还能靠谁?你别以为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要是你怕了,不然我给你的科大青年老师的名单,你一个一个的去试,一个一个的去勾引?看你能不能斗过我,贱货。我告诉你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然后吐了口唾沫在孟佳荷脚上,狠狠的从孟佳荷脚背上踩过。 等孟佳荷慢慢摸回寝室,寝室里就只有朱琪琪一个人。她表情凝重的看着孟佳荷,几次想说什么却闭上了嘴。一直到孟佳荷又如同行尸走肉那般想爬上床呆着,朱琪琪才终于鼓起勇气那般对孟佳荷说:“走,我请你吃饭。” “你干嘛请我吃饭。我不想去吃饭。” “是不是在你心中只有冯玥才能请你吃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你们一定要不停的提冯玥呢。难道我喜欢老师就是一件天地不容的事情?我就喜欢她了,有什么错,我他妈的就是爱她!”孟佳荷对着没关门叫着,让提着热水瓶往寝室里张望的别班学生吓了一大跳。 “我想和你谈谈其他的事儿。关于冯玥的。” 作者有话要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61章 对于孟佳荷来讲,现在不管是张三李四还是王麻子,只要对她轻描淡写的来一句——“嗯,孟佳荷小朋友,我有一些关于冯玥的事情想告诉你。”孟佳荷都会从一个垂死的僵尸变成被巫师打了一打招魂术的僵尸,紧紧的抓住这个人,试图从她嘴里抠出最有用的价值。 孟佳荷那姿势那模样太过难看,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黑社会来收保护费,可孟佳荷管不了这么多,抓着朱琪琪就像逮住能让自己游出苦海的游泳圈道:“冯玥出了什么事!”就在刚刚孟佳荷从陈怡然嘴里听闻冯玥可能在下个学期可能调离学校的时候,她心里便上了火着了急。明明昨天晚上自己不停问冯玥学校处理她俩的结果,冯玥避重就轻的只说自己就是个官二代,连科大校长看到自己老爹都要点头哈腰,所以只需回家受罚跪到她爹满意即可。然后紧接着又是一顿不明目的的亲吻,让孟佳荷只想着冯玥的味道而忘了琢磨冯玥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现在听陈怡然说冯玥要调离科大,满满的自责从孟佳荷的头顶倾泻下来,自己对于冯玥理想的侵门踏户,再次让她绝望的觉得要不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冯玥苦苦为之奋斗十多年成为“学术大牛”的梦想就不会和她渐行渐远。 可一头汗的想给冯玥打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电话还是在关机状态。现在当她听到朱琪琪说冯玥现在有什么消息,立刻感到浑身紧张,连寒毛都精神失常的竖着,怎么安抚都无法柔弱的躺倒在自己的皮肤上。 也因为这样,孟佳荷便不计形象的绑架似的抓着朱琪琪,不停问着朱琪琪到底是怎么回事。逼得朱琪琪几次三番的把孟佳荷的爪子从身上扒拉下,从女生宿舍一直走到学校南门,他们停下来在相熟的摊位买了些熟食,朱琪琪更在小小超市你买了些便宜的老白干。孟佳荷不明就以的看着朱琪琪。朱琪琪脸上堆着她常见的特立独行的微笑,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我喜欢用廉价的白酒润湿喉咙。”最后再拍拍孟佳荷的肩膀:“走,你陪我到足球场坐坐。” 这一切的一切铺成得都像朱琪琪最喜欢看的那种电影,炫目的特技、繁复的对白、男女主角脸上精致的妆容,讲的却是一个十分白烂的故事。所以孟佳荷打心眼里不喜欢朱琪琪的安排。她宁愿站在学校中间最大的那条主干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然后朱琪琪告诉孟佳荷一些她不能承受的事情,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掩面就哭,把这阵子没快意释放的感情全释放出来。 每天到了傍晚,热爱足球的男生们都会三五成群的把科大唯一的那块足球场细细切割成数块,在齐脚踝处的草丛里跟着皮球笨拙的左突右闪,而伴随着的总是热爱这些足球少年的女生们的加油鼓劲声。可今天却和以前不一样,连最英俊最潇洒最风流的机械系前腰兼校草的林逸风玩了个蝎子摆尾,在北区看台上鼓噪的鼓掌声都只有寥寥。林逸风为此不满的抬头,却在这看台正中看到两个表情严肃的女生,一人一瓶老白干,其中一个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这让林逸风哆嗦了一下,球也在这时候很恰好的传给了对方的后卫。 “孟孟我说你没必要和陈怡然对呛,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就反驳我。别用那要杀人的眼神看着别人,就算是男生也会害怕。”朱琪琪抿了半口白干看着孟佳荷,她只不过才轻描淡写的提了一段孟佳荷不应该把和陈怡然的关系搞得太僵。毕竟离毕业还有三年时间,她们都得在陈怡然的鼻子底下过活。要是班主任就是处心积虑的给孟佳荷小鞋穿,可以预见的这三年孟佳荷将过得十分艰难。只是话还没说完,孟佳荷就表情臭得像是要把天下人都杀光的样子。 “要是这一千多天里我都得对那人陪着笑脸,那我大概也会得癌症别扭而死。”孟佳荷“啪”的一声把已经灌完的白干瓶扔在地上,滚了两转,倒在水泥地的一边后又拎起另外一瓶:“别说我对陈怡然有看法,我反反复复想了一夜,我和冯玥的传单说不定就是陈怡然复印的。冯玥昨天被停职,今天陈怡然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我们班。我想了一个晚上,办公室一共就两把钥匙,我那把是冯玥给我配的,另外一把就在陈怡然身上。妈的,几乎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做的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绝对不要。”孟佳荷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狠狠握着手说。 朱琪琪很是苦恼的看着孟佳荷,心里要说服她继续在陈怡然的手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已经打草稿数遍,可是她觉着讲出来还是有些苍白。虽然苏浣讲起冯老师在校长办公室里为了力保孟佳荷的档案上没有任何处分的痕迹甘愿受学校规章制度的处罚甚至打算辞职的时候,她是立主让孟佳荷知道这事儿的,只不过被李妍以孟佳荷现在心理状况本来就不稳定,不能再受这刺激而拦了下来。但朱琪琪还是找了这么个空档,认真的想对孟佳荷说些什么。只是她已经喝了半瓶的老白干,却还是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讲才能点题。 面对孟佳荷这个被人呵护却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朱琪琪有许多的嫉妒、更有那么些许自己都觉得无稽且有些害怕的爱慕。正因为如此便想得更远更多。既然孟佳荷终归会从别人加油添醋的嘴巴里知道冯玥为她做了那么多,那还不如由自己客观真实的描述。不然当以后冯玥变成孟佳荷心里的朱砂痣和明月光,就算朱琪琪变得再强大再厉害,也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和冯玥竞争了。 想到这儿,朱琪琪眯了眯有些发晕的视线,摇摇晃晃的举起那老白干的瓶子和孟佳荷碰了碰:“孟孟,别在想着怎么报复陈老师的事情了。你应该长大了。”她紧紧闭了闭嘴,看着刚刚踢足球的少年们跟着伙伴们离了场:“难道你能保证以后踏入社会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是你喜欢或者喜欢你的人?现在你和冯老师的事情已经发酵成这样,怕是在很长时间内你都不能在学校里大大方方的牵她的手了。还不如你乖乖的把书念好,别想着再怎么报复陈老师,你也没能力报复。如果你又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就更加辜负了冯老师为你做的牺牲了。” “冯玥。。。她不是说她没出什么事吗?”孟佳荷一不注意就把酒瓶盖给掉了,捡起来,又掉了。她知道这事情的解决肯定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只是心甘情愿的相信了冯玥的说法。 “如果按着别人的看法,可能没什么吧。只是这两三年她为了升副教授的努力都白费了而已。虽然以后应该可能有机会。”朱琪琪把苏浣说的冯玥成了全校老师的笑柄的那段删除了,要是孟佳荷有心,这不用说也会知道,她只留下之后的这句:“不是她和校长据理力争,你已经被开除数次了。在冯老师父亲没赶到之前,她甚至对校长表示这件事情她要负全部责任,你是被她勾引了。不管是被辞退还是给予其他处分都毫无怨言。当有人为你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我觉得孟孟,你真的没有条件再幼稚下去了,再困难、再遇到什么挑衅都应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把书念完。人家那些当年上刑场的壮士砍头之前还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不也就还有三年,难道熬不下去吗?你想想,不管是考研还是找工作,等你羽翼丰满之后难道不能该怎么飞就怎么飞?” “熬下去。。。”说得那么简单,做起来是无比困难。那感觉就像陈怡然指着孟佳荷脑袋,对孟佳荷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狗”,而孟佳荷不能反抗的感觉一样。她明白朱琪琪的意思,而朱琪琪作为一涉世未深的学生却不明白一个恶毒的班主任手指轻轻一弹,让一个学生无缘无故无法毕业也不是做不到的。只是朱琪琪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一番努力了,所以当她用最后一个问号结束她和孟佳荷的对话之后,便像完成了终身大事一般的瘫倒在了看台上。孟佳荷扶着喝得快人事不省的朱琪琪回了寝室。李妍见到这一幕倒是莫名诧异,按理说一个该日日不醉不归逃避挫折的孟佳荷看起来除了有些酒味以外,表情比下午的时候还正常。倒是朱琪琪,完全喝得个人事不省。 孟佳荷把朱琪琪托给李妍照顾之后,从女生宿舍慢慢踱到教师公寓。这条路一点都不长,孟佳荷曾经测量过,以她的步幅一般只需要425步就能走到冯玥的门口。期间她遇到了三三两两的同学,他们虽然脸上带着研究性的好奇与热情,但依旧还是如同平常的和她打招呼,问她是去吃饭还是上自习。甚至院学生会的副会长还挺悠闲的问她怎么回家,如果要定火车票的话,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甚至把他手下干部的电话抄给了孟佳荷。这是一个迅速发生迅速结束的时代,就算科大这小小社会也被一个比一个更惊悚的新闻标题而覆盖眼球。那些流言蜚语除了给区区几个当事人造成实质伤害以外,其他人在48小时内早就把这些新闻当成过眼云烟了。 她花了445步才坐在冯玥家的楼梯口,像个老年痴汉般的擦了擦朱琪琪剩下的那瓶白干的瓶口,心情和这不甚顺喉的酒精一样苦涩。隔着一扇寂寞的黑漆漆的大门,她和冯玥存储的美好世界在慢慢崩塌。冯玥拼了老命拯救犯了错误的孟佳荷,也把拯救孟佳荷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雪纳瑞小白的主人遛狗后见孟佳荷,为了怕骚扰到她悲伤的心,连开门都是轻轻的。 其他从三楼经过的老师们,也因为孟佳荷那浑然天成的乞丐气质而默不作声的多出了几分怜悯而没叫保安。 除了一个人,她于晚上十点十分站在孟佳荷面前,摸着她的头顶,骚扰着孟佳荷为了喝醉酒而营造出的万劫不复的悲伤:“孟佳荷,是不是我今天也没回来。你就在这儿等到明天天亮?” “不会。”孟佳荷摇摇头:“我会等到后天天亮,大后天天亮,大大后天天亮。一直等到你回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听的一个段子,爱田亮的不是郭晶晶,是一名中生代歌手,名叫郭静。 因为她唱了一首歌叫:“等待下一个田亮。。。” 啊。。。好冷。。。。。 ——————————————————剧情发展中。我爱读者君。 第62章 孟佳荷的话里带着特有的十九岁女孩儿的温柔和所有的情深意重。让冯玥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捧着孟佳荷的脸深深的亲吻,充满了初代吸血鬼为了让心爱女孩儿长生不老的狠劲。孟佳荷的味道和嘴角的血腥气就这么灌注到冯玥的味蕾深处,一遍又一遍的洗劫着冯玥现在说经历的不快乐。 只是最近冯玥的生活过于刺激,把她折腾得连拥抱爱情的能力都不能j□j持久了,她把孟佳荷抵在客厅的墙上一小会儿,便需要好好缓缓,喘口气才行。毕竟这几天就像脱了一层皮一样的难受。 孟佳荷写给冯玥写情书这件事情,说大不大,毕竟科大已经快、准、狠的把人证物证给统统删除,再遇上刚好要放假的关系,学生们更关心自己如何回家已经如何在假期里维系长达两个月的异地恋。所以冯玥除了收到几个八婆老师语焉不详带着探究或者围观意味的短信以外,受到外界的冲击并没有孟佳荷那么大。只是被家里两个觉得天从此就塌下来的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教导,也是会让人没有边界的抓狂的。 冯玥母亲周兰身为医生,虽然对“同性相爱”这事儿算是表面上有个客观的认识(比如上次h市电视台来做科普节目问这一题,周兰还举着话筒讲理解万岁,赢得颇多年轻人的掌声)可事儿一落在自己身上,那就和说的变成了两个样了。周兰不仅请了两个星期的年假战战兢兢地的和冯玥做着心理攻防战,一到冯玥铁石心肠的拒绝和她做任何交流的时候便又会唉声叹气或者痛苦。不断的感叹自己的家庭教育当年就在冯玥青春期出了问题,要不是那时候和领导关系不好硬斗领导的话,现在冯玥也不会走上这条歧路。大概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事情,冯玥眼看着周兰比事发前苍老憔悴了好多,心理压力大到茶饭不思,却也只能无能为力。 相比冯玥她妈妈,那冯世昌便又是另一种奇葩了。虽然刚知道此事的时候冯世昌也被自己女儿犯下惊世憾俗的篓子打击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不得已说出的第一句话最后那个尾音怎么着都要往上翘。可后来在与十分不太对盘的科大新任校长斗智斗勇的周旋中,他一直郁郁寡欢的中年危机却因为家庭的需要而治好了不少。头不疼、腰不酸也不腿抽筋了,天天就想着如何把冯玥从对一个小女孩儿不正常的迷恋中搭救出来,更重要的是以此为契机把冯玥从不事生产的学者梦里拯救出来。现在冯世昌权力还在手上,要把冯玥弄进体制内也不算困难的事,这样一来,自己也不会惋惜建立的人际网一到退休以后一点用都没有。不过他太想实现这些事儿了,导致用力有些过猛。比如昨天他带着冯玥到冯玥外公的墓前,要冯玥一五一十的把和孟佳荷的恋爱经过讲给外公听,让外公评判他最爱的外孙女这么做丢脸不丢脸。还有没脸在她外公一铲子一铲子修建的科大呆着? 还没跪下冯玥就哭得声嘶力竭,差点厥了过去。把冯世昌也吓得够得脸都发白。也因为如此,冯玥今天才敢连招呼都不打的大摇大摆出门,虽然她爸表情不好,她也选择了直行直过,第一次把冯世昌当成坐在客厅里的陌生人。 如果说孟佳荷面对的是小小社会的恶意嘲讽,那冯玥面对的则是家庭革命,到底谁的身上更加伤痕累累,确实没有人能说清。而这些或深或浅或显赫或隐晦的伤口,因为孟佳荷和冯玥都太想要对方开心,便默契十足的选择了隐瞒。当相对无言时,冯玥就急着表示说我过得挺好,孟佳荷也就不甘示弱反驳“我比好还要好一千万倍!我的快乐比银河系里的星体还要多。” 而明明就在没见到冯玥之前,孟佳荷是打算在此地痛哭一场缅怀结论未知的感情的。现在却依着微弱的灯光,牵起了冯玥的手,不知是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还是为了给自己痛苦的生活注射麻药,忽然开始畅想起接下来两年多的生活:“反正还有两年时间,我会好好努力念书,我们可以在学校里假装不认识,但是私底下偷偷约会也好。这样,等我考到帝都成了研究生了,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一般情况下,冯玥都会笑得很好看的点头说“嗯。”自从她从华藏寺回来之后,对于孟佳荷的大部分意见都十分支持。可今天她却没有扬起带有冯老师logo的微笑,而是迟疑了一下,还是终于说出这句:“孟佳荷,我下个学期可能不会留在h城了。” “那你要去哪里,难道学校要逼你辞职?我就知道。”孟佳荷猛的站起来,身上的书和包掉了一地:“我去找院长,不行就去找校长,我告诉他我就是对你迷恋。如果该开除的话,那人一定是我。” “孟佳荷。”冯玥紧紧的抓住孟佳荷的手,有些神经质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没起到安抚的作用,却让孟佳荷更加毛躁:“你怎么还像个小朋友,我怎么指着你过一辈子?最近处分大概就要下来了,只是副教授的职称被取消而已。”这事儿终于被证实,孟佳荷表情掺杂着懊恼和痛苦,这让冯玥忍不住去抚弄她的嘴角:“是我自己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她用不安的眼神望着那块看得见操场的玻璃,孟佳荷知道她在说假话。冯玥有一次和孟佳荷说过,当初连h市排名第一的h大招收她去做讲师她都没去。原因无他,成为一名科大的教授不仅是她对外公的承诺,也是她医生的梦想。现在冯玥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这么淡淡的说这一通,必然就是为了安孟佳荷的心而已。孟佳荷不由自主的捏紧了那只没被冯玥抓着的手,没出声,听冯玥继续道:“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在科大对你对我都好。你想,我就是留在科大,我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还得神经兮兮的怕人指指点点。我怕大家还没对你我关系厌倦,你就先厌倦我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明摆着就有人想整我们俩。你就是我的软肋,同样我也是你的软肋。等下一次别有用心的人再把我拿出来当做是你的污点,难道还是要让她把我们俩玩弄在掌心之中吗?既然我父亲那么热切的希望我进司法系统,大概早就做了安排。不过以他现在的想法,让我尽量远离h城才是上上策。但肯定离h城也不远,他的势力范围也还大到全国都有关系。你就当我换了个学校深造,不管是一个星期见一次,还是一个月见一次,总好过人家那些出国留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吧。” 其实冯玥做这样的选择必然是有隐情。以冯玥个人来说,她并不愿意离开科大,可是冯世昌只给冯玥两个选择,要么进司法系统,要么出国念书。虽然冯世昌没说得特别清楚,那意思隐晦就是——虽然老子不能手眼通天,虽然你是我女儿,但是你把我惹毛了逼急了,我不能收拾你但可以收拾你的小朋友。尤其这种十j□j岁一遇到挫折就抓狂,一抓狂就有可能一蹶不振的年纪的小女生。冯世昌的说法让冯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乖乖选了条看似还有转圜余地的路。 “这等于放弃你的梦想。”孟佳荷停了半饷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梦想被就是不切实际的理想,难道人生的每个愿望都必须实现?有你我觉得就够了。”冯玥话是这么说,表情却不自觉的凝重,这种种一切被孟佳荷深深的看在眼里。 那天夜里,冯玥没有回家,无视了电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声响。而孟佳荷也没有回宿舍,反正也不会有人找她。她们在冯玥教师公寓的床上把所有姿势都用到了尽头。累得冯玥咬着孟佳荷的肩膀说她就是一只禽兽。 孟佳荷倒是除了呻*吟以外别无他话,就算到了高*潮还是不断的要,像一只包裹了j□j皮囊的永动机。也导致冯玥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孟佳荷你就是一性*爱机器。” 孟佳荷点头称善,毕竟只有拥有机器人心脏的女人才敢独自一人在清早,勇闯刚刚办公半小时的h城高等法院。虽然因为她稚嫩的样子从门卫被挡了四五次。 但终于在十点以前,她终于站在了冯世昌的门前。 冯世昌最近已经渐渐的要退居二线,好些外事活动他都懒于参加,更多的时候是在又长又宽的写字桌上看看报纸,练练书法,然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秘书说有一个叫“孟佳荷”的女生没有预约就想要见他的时候,他着实有些吃惊,上一个这么干的小年轻距离现在已经整整十五年。冯世昌的天威,在h城也算是有目共睹的。 大概也是因为寂寞,他居然同意让人把这小女生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当他听见这个新高等法院办公楼修好之后第一个敢不预约就走进他的办公室的年轻人的脚步时,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报纸,几乎有点神经质的把它叠于左手旁。喝了口单枞抬头问紧张异常的孟佳荷:“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这句话在冯世昌的想象里是留给他女婿的,从冯玥一出生他就想象过自己女婿的样子——极英俊、有一双睿智洞察世情的眼睛、跪在地上把冯玥奉为公主、弹指之间就能做上上亿元大单生意或者把仇家弄得要死不活。他可能在第一次见未来女婿的第一眼时给他下马威,告诉女婿他一点都不喜欢他。然后在一次又一次言语上的交锋后于那混小子握手言和,把酒言欢,承认那小子是自己的半子,最后在女儿的婚礼上哭得稀里哗啦。这才是应该发生的剧情。 而不是该对现在站在他面前柔柔弱弱披着一肩长发的女生问这句话。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冯世昌表情就变得有些尴尬又带了些苦涩更有“我从来没遇过这种事”的绝望。他等着孟佳荷出招,看是接招还是一脚把她踢出门外。 “我希望你不要逼冯老师辞职了。”孟佳荷的声音已经可以的压得够低沉,可乍一听还是一苍老的童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说服力。 “果真还是一个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得有些晚,索瑞各路读者君,敬个礼,啵一个 第63章 “我是不是小孩子冯玥说了才算。难道你当天下人都是小孩子,连冯玥这么大的人了,你还能决定她能不能在科大继续当老师?”孟佳荷这话说得越倔强,那掩饰不住一不负责任的小孩儿装成大人来给自己开家长会的荒唐。 冯世昌对冯玥的言论有些冒火,以至于抓了抓头顶没剩下几根的头发。想对着这不要脸皮的孟佳荷破口大骂发泄自己女儿最近两天对于自己的不理不睬。可又碍于对方也是个看上去面容姣好的女孩,只好收声。要知道虽然冯世昌被省高院的小一辈儿在背后偷偷叫成“冯阎罗”,可是他向来就对各种年龄的女同事都关爱有加,不管犯多大事都从来没一句重话。虽然自从知道自己女儿喜欢女人这件事后,心头那冒出来的业火从第一日开始就就没熄过,但冯世昌还是为了这几十年的清誉还是故意的用缓慢的音调说道:“如果你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那以你现在的态度就可以回去了。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考虑你所对我提出的要求。”这种在气势上先声夺人的谈话技巧冯世昌运用得十分纯熟,以前刚进机关的菜鸟特别怕碰到冯世昌。因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玩弄他们的底线和尊严,然后利用他们对于这圈子的不熟悉和惶恐把他们踩在泥地里。只是冯世昌没有想过,这种说话的艺术有一天会用来处理自己女儿的感情问题。。甚至是喝阻止她的。。。女朋友。 想到这儿,冯世昌就忍不住在心里大声的唉声叹气了起来。 至于孟佳荷,那是当然着了冯世昌的道儿。她就像冯世昌昨天亲自去菜市场选的为了给冯玥补身体的老鳖,傻愣愣的站在冯世昌面前,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等着伸头就是一刀,缩头更是一刀。她十分勇敢却茫然的看着冯世昌的眼睛,坚强的问道:“那你说我要什么样的态度你才肯放过冯玥,让她继续她喜欢的生活?” “呵呵”冯世昌兀自笑了两声:“孟佳荷你才十九岁,有什么权利和我谈冯玥的理想和生活?别以为我们这些成年人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对于我来说,你是男是女还是个猴子我都不在乎。”冯世昌微笑之下的眼神你没有丝毫温度,他想起他轻而易举查到的孟佳荷的档案:b省和城人、女、未满20。家庭地址为和城瑞阳大道3号院6-11、电梯公寓、使用面积一百二十四平方米。孟佳荷父母皆为公职,初初估算年收入二十万不止。孟佳荷却在大一有一个申请助学贷款未果的记录。从此处推断,孟佳荷和家里关系奇差,不然她文化程度中等以上的父母怎么会连学费都不愿负责?后来再查更是触目惊心。冯玥去年对冯世昌所说要做的项目经费,有一部分居然直接打给了孟佳荷,钱数于大一年级学杂费数相吻合。冯世昌看着这女孩儿,觉得自己女儿怎么这么笨,再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就知道利用所谓的“爱情”和“身体”顺利的走出一条捷径。冯世昌笃定,如果孟佳荷再在冯玥身边呆着,冯玥失去的不仅是名节,说不定被自己和老婆保护得太好的女儿会被孟佳荷卖了还为她数钱,便继续道:“但是我着实就不喜欢你,你如果退学离开h城,那我便不再管冯玥要干嘛。你觉得我提出的条件怎么样。” 孟佳荷想过种种可能性,就没想过这么言情小说般的。她觉得以冯玥父亲坐于高位的素质,自己可以用爱与诚信让他相信自己和冯玥是真心相爱也不是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就算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她可以假装诅咒发誓再也不和冯玥往来,天高皇帝远,拖一天算一天。甚至她还想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来说服冯世昌——其实女生和女生在一起的男生和女生在一起的感情并没有不一样。可这些都还没有说出口,冯世昌就盖棺定论的告诉孟佳荷大人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时间去体会‘爱与诚’,他们需要的就是笃定的相信这事儿可以尔虞我诈以及釜底抽薪。 “为什么要我离开h城,就仅仅因为冯玥喜欢我,而我是女生你就要把我们俩赶尽杀绝?”政府机关的中央空调风力十分强劲,孟佳荷的嘴唇被人造风吹得发干,心里发麻,表情挣扎。 “不。”冯世昌抑制住自己点头的想法,矜持的摇了摇头,甚至特意放慢了语调,尽力的营造着自己也算是十分通情达理却不得不告诉孟佳荷真相的样子:“我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我并不在乎你是男是女,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带给我女儿快乐和幸福。你能给她幸福吗?怕是不能。就不说你比冯玥小上好几岁这事儿了。现在看来你学业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不到未来在哪里。在h城科大学应用物理,呵呵,这学位在我看来狗屁不如。以后出来能干嘛?一个月薪水能拿到三千块吗?我真的十分怀疑。冯玥养你一辈子?还是我们养你一辈子?我更不要提连学费这么小的事情你自己都承担不起,必须得冯玥动用到家里的关系才弄个劳什子的项目帮你的事情了。现在她被你拖累得副教授的职称也没了,和你在一起之后被学术界的同仁侧目,不知多少年后才又有机会升职,说不定一辈子就是一小小讲师。明明是你亲手扼杀了她的理想,你却有脸跑到为她奔波寻找下一个出路的父亲面前指责说我不在乎她的理想,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孟佳荷有些着急,又有些羞愧,更想辩驳,反复折腾却只能吐出苍白的几个:“可是我们彼此相爱。”的字眼。 “然后呢?现在这社会彼此相爱能值多少钱?要不要我马上拖一个下属过来,不管他未婚已婚,我说我同意冯玥和他交往,你看他会不会因为我的垂青回家认真思考要不要和老婆离婚或者和女朋友分手?” “你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爱情这回事!” “对啊,我就是不相信爱情。我和冯玥她妈在一起,亲情和责任早就大过于那所谓的爱情了。那又怎样呢?我依旧过得很好,出入有奥迪接送,回家有楼上楼下的独栋公寓,谁见到我都保有三分尊敬。我拿那爱情来做什么。正因为如此,我看你一辈子都不能给冯玥这些东西才会心痛,才会反对。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捧在手心里怕掉了的女儿不是给你这么折腾用的。”这大约是做父亲的心声,冯世昌也说得格外真诚。 “我可以,最多十年,我一定会让她过得比你现在还得意。”冯玥挥舞着瘦弱的拳头,发着重誓。她觉得她做得到,一定做得到。 “小孩子才会相信爱情真伟大。呵呵,十年。你还在不在这世上都说不定,千万别许下太严重的誓约,上天看到会有报应的。”冯世昌指了指天花板,抿了一口参茶。大约好久没有为了“爱情”这玩意儿辩驳了,让他揉了揉不自觉紧绷的太阳穴,抑制住嘴巴快形成的冷笑,再像观察笼中鸟那般观察着这只只会喊口号却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孟佳荷。虽觉得自己在年近退休的年龄这么歹毒的对一个还相信爱情的小朋友这么落井下石有些残忍,却为了女儿更加圆满的明天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的爱情就是个屁的话,又或者你想证明给我看你有能力让冯玥跟着你过上好的生活,那不妨我们打一个赌。一年为期。你如果用一年时间在不花家里一分钱的情况下考上比科大更好的学校,我就不再阻扰你和冯玥的事情。甚至我还可以做冯玥母亲的工作。当然,从你答应我这赌局那一刻起,我便不会对冯玥在不在科大教书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只不过如果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冯玥要是爱上了别人,那你就不许再出现,并表示愿赌服输。” 孟佳荷站着冯世昌面前,不知道冯世昌这话到底有多少个陷阱,如果她答应,那她几乎就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白白把冯玥拱手让人一年光景。可是如果她不答应,是不是真的像冯世昌说的那样,从本质上她就不相信自己会爱冯玥多久,也不相信冯玥会爱自己多久。甚至自己就自私到可以不顾冯玥的梦想只为了自己而扒在冯玥身边,当个永远的寄生虫? 冯世昌淡淡的看着孟佳荷的脸色在苍白和铁青之间自由转换,把那份没看完的报纸放在自己的手肘处:“看吧,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你对冯玥的感情能不能撑过三百六十五天,却企图阻扰她父亲为她选择更有利于她的生活?你知不知道我是可以不见你。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没有机会把你带到我的面前,任凭你在这楼里等十天还是半个月,我的下属都可以像垃圾那样无视你,甚至把你扔出这大楼。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作为一个长辈,我得给你忠告,让你成长。或许你和冯玥两个女孩子之间是产生了类似于爱情的友谊,但那终究不是爱情。爱情是需要考量责任的,而你也明白负担不起这种责任。我觉得吧,在不会造成更大伤害的情况下,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算我求你,别再骚扰冯玥了,行不?” “是不是只要我退学你就不再逼冯玥换工作。”孟佳荷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冯世昌答得相当果断:“对。” 孟佳荷的下一句像是从喉咙的最底部给逼出来:“是不是只要我考上比科大更好的大学你就不再阻止我们交往。” “是。” 两人沉默了四五分钟,孟佳荷才又道:“那你把这话全写下来。” 冯世昌慢慢的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递给孟佳荷,孟佳荷工工整整的写了这三句,甚至还首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在看见冯世昌把自己的名字胡乱的涂在上面之后,孟佳荷才默默的把那张纸收进了钱包。 当孟佳荷像失了魂那般离开冯世昌的办公室后,冯世昌立刻就把自己留下的那份协议揉了好几下扔进纸篓,吐出一句:“法律白痴,这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果真书都念到驴肚子里去了。” 可他却并不知道,孟佳荷也是在明知没有法律效力的情况下填上自己名字的,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冯世昌的保证,她要的只是冯世昌的字迹而已。 如果有些事必须以退为进,那就以退为进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提名《距离》这首歌。 大约我讲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64章 孟佳荷蹲在在h城最宽阔的那一条大街的花丛里,像个九十年代特有的盲流一样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到连街上的便衣都觉得这小女生在政府机关门口蹲得久得有些异常,开始互相用对讲机霹雳巴拉的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陈明强说:“跟着前面那辆奥迪a8。” 陈明强刚刚才从老婆手里把出租车接了过来,孟佳荷是他这半个小时内接到的第一单生意。虽然他在心里欢呼了一句终于开张了,可这女客人的要求却让他觉得不太对劲。他虽然点头答应跟着前面那辆奥迪走走停停,却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反复的偷看着孟佳荷。在城市里生活,有许多不用说的潜规则。而被司机们熟知的某一章某一条里就写着——不要和小牌照的官车发生擦挂,平时也得离远一些。可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却点名要跟着一辆明显挂着官车牌照的车子,让他觉得分外诡异。陈明强忍不住猜想,这看上去年纪实在轻的小姑娘到底是因为暴力拆迁而要以死抗争的老百姓要某个青天来要个说法,还是因为几千年来某些无法调和的民族问题要和人绑着炸弹要和人同归于尽?还是仅仅只是被哪个有钱有权的老头子上了没拿到好处,现在气急攻心准备拖人下地狱? 好像每一种可能性都容易造成对他自己的误伤。因此,陈明强便开得更慢了。 在一条小巷的转弯处,这出租车的速度终于慢到让孟佳荷忍不住不悦的开口:“你确定不是想故意耍我么?司机。” 陈明强没有回答,却刹了车,熄了火,看着前面奥迪下来的冯世昌对孟佳荷有些为难的一笑:“倒不是,是他们发现你了让我停车的。”接着便坐在驾驶座里自顾自的把车门给锁上。直到冯世昌拉开车门,继而带孟佳荷上了奥迪轿车。 他为自己有技巧的提醒前车自己在跟踪它却没被后座的乘客发现而满意的打了一下方向灯。而前方奥迪的司机也因此从车窗处伸出了大拇指给予了赞赏。 那根大拇指就像一个巨大的暗喻告诉孟佳荷——欢迎来到这个真实的、无情的世界。 “你不知道我家地址么?”冯世昌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看来我们多年对冯玥的教育还算有一点成功,冯玥到现在还没告诉你我家的地址也真让我意外。” “她想带我去来着,我当时只是不愿意。她还说要她妈妈给我包饺子吃。”孟佳荷孩子气恼怒的反驳。说起来不知道冯玥地址这事儿也真真的需要怪她自己,前些日子冯玥不住的邀请孟佳荷到她家去住上两日,说是想让孟佳荷更加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可是孟佳荷对家庭生活就不向往,更不要说是别人的家庭生活了。在听闻冯玥她妈二十四小时都在家里时刻准备着洗手作羹汤之后,孟佳荷更是对此事敬谢不敏。后来此事便就这么放下了,一直到现在才悔之晚矣,打不通冯玥电话只能用电视上看到的追踪这一招,结果还他妈的被人发现。 冯世昌想起有一阵冯玥是常常说起想带一个小朋友回家体会一下家庭温暖,当时自己还奇怪女儿怎么会到科大后和学生混在一起,现在想起真是老脸挂不住。只好换了个坐姿顺便硬生生的把话头转了个方向,他:“下次你要跟踪谁,最好自己有车,最不济也自己骑个自行车吧。就你素着的这张脸让一出租车帮你跟踪这种牌照的车,人家又没活腻。真是只有你这种小孩儿才会想出这么蠢的手段。”随即理了理自己的手机:“打不通冯玥的电话吧,觉得最好是她听说她爸和你达成了一个这样的协议,觉得匪夷所思。一怒之下就带着你私奔?最后在我和她妈都挽留不住的情况下,她跪在我们面前讲,你是她最爱的那个人,毁了你的学业就是毁了你这个人,毁了你这个人就等于伤害她,我们做父母的当然不能伤害自己的子女,到最后你们皆大欢喜的继续在一起,我和她妈继续长时间的担惊受怕,想着什么时候你会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她?” 孟佳荷停了半饷,才挤出一句:“我不会这么不堪,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必然会做到。” “可你却并不排斥冯玥为了你做出牺牲,说不定还会顺水推舟的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冯世昌把拽在手里的老檀木珠子慢条斯理的来回抚弄着,并不在意孟佳荷的表情:“知道为什么就你这样的人都能骗到我女儿么,不是我女儿天资不好,是我向来就比别人深思熟虑,不然也不会把女儿保护得这么单纯。老实告诉你吧,你打不通冯玥的电话的原因很简单,她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今天早上她回家后我便摔了她的电话,让她陪她妈妈去沙滩上晒太阳赔罪。” “你这简直就是故意的。”孟佳荷觉得自己被冯世昌从心理上生理上都压迫着,面对这老奸巨猾的人她没有半点优势,这感觉让有些喘不过去来:“故意不让我和冯玥道别。” “呵呵,孟佳荷”冯世昌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一个老领导对新晋菜鸟指点工作中的错误那般道:“今天早上我并不知道你会来办公室找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不要你和冯玥道别的这码事儿。在冯玥昨天夜不归家的基础上,其实我做什么事情都不过分。你应该感谢你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来找我一趟,不然我会让你在知道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像捏臭虫那般的把你捏死。我已经法外开恩的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就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如果冯玥想找你,我会把这时间牢牢的控制在半个月之后,当然,我也没有能力说我一定能做到。但如果你们的感情就像你说得那么牢不可破的话,半个月算得了什么。反正就算你搬到火星她也会找到你。所以你现在得自己好好思考一下,你对这段感情到底有多少信心。” 当和冯玥的前路被完完全全的堵死之后,孟佳荷第一次觉得除了独自一人跪着把这段路走完以外,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那一年的六月二十四号,朱琪琪记得孟佳荷回到寝室的时候失魂落魄,她跘倒了朱琪琪放在地上的模型数个,只好接二连三的对朱琪琪说“对不起”。不过朱琪琪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自从孟佳荷和冯玥的事情变得风风雨雨之后,孟佳荷的心情始终在即将失魂落魄和失魂落魄的频道上转换。似乎除了冯玥,便没有人能扭转她脸上的颜色。 朱琪琪把帮孟佳荷打的晚饭放在孟佳荷桌子上,有豇豆、鱼香茄子和红烧肉。孟佳荷习惯性的把饭卡递给她之后只挖了两口饭嚼了嚼吞下,在桌上翻了一阵,借了朱琪琪的小刀便出了门。一直到第二日考邓论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不,应该是之后一年她都没有出现。以至于朱琪琪在和孟佳荷失去联络的那一年里,有一百五十天的时间里都是豇豆、鱼香茄子和红烧肉。甚至连想追她的男生都私底下戏称她为豇豆小公主。 红豆为谁生听起来很是抒情,那豇豆为谁吃呢?除非朱琪琪说,不然便没有知道了。 六月二十四号的晚上,没有人见过孟佳荷,除了一条叫小白的雪拉瑞。 那天小白十分欠打,把家里的沙发咬成了波西米亚风格,主人一怒之下便请他睡了门口。所以他目睹了孟佳荷在冯玥门上刻下的“你等我”三个字,也目睹了孟佳荷努力的趴在窗户的间隙里贪婪的想再看一遍有冯玥味道的房间,看到角落遗落的大衣便痛哭失声的场景。 它用狗舌头轻轻的舔着孟佳荷的脸,孟佳荷最后惨淡的一笑,对他说:“你等我,我终归是会回来的。” 只是这承诺有363天才能实现的时候,就有个叫冯世昌的男人摸着那三字许久,在快要感动的当下给一家家具卖场打了个电话,下午就有人来敲敲弄弄换了一扇门,那字迹和那门也就随着垃圾车一起往事随风了。 六月二十五日,h科大上班的人潮中,震惊的有两个。 一个是科大物理学院院长。这本来应该是他挺放松的一天,离假期越近,院长便越没什么大事儿好做。也就是等着读报喝茶到网上玩儿半天斗地主,下午召集学院老师开开会就可以混过这一天。他哪知道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一学生敲门进来,带着好些材料申请退学。虽说无论什么高校都会面对有学生因为无法适应大学生活,因为考试成绩或者是感情等事情而决定自杀或者退学。但院长本着治病救人的心态,觉得考上科大也不算容易的事儿,能挽救一个是一个。可话绕着话说了半个小时,那叫孟佳荷的学生就是要退学。 半个月后,他向急得就像发疯了一般的冯玥回忆道:“她站在那儿,表情特别平静的说之前她因为暗恋你不成,所以才自己偷偷的在晚上把写给你的情书贴得满校园都是。说她现在后悔了,觉得自己道德品质败坏,希望学校能恢复冯老师名誉的同时取消对冯老师的处罚。当然她愿意用退学的方式来对冯老师所受到的伤害负责。” 过了半响:“就这样。。。你就同意了,你都没有调查过。。” “是该调查没错,可是这时候李校长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了这事儿,便打电话过来说他知道这学生,好像有家长关照说她最近心理状态有问题。所以让我尽快给她办理手续,好入院治疗。她走的时候好像她们班还在考j□j理论。” “家长。。。呵呵。。真好笑。家长。”冯玥站起来,如同传染了一向是孟佳荷才会表现出的失魂落魄,让物理学院的院长觉比起半个月前孟佳荷比现在的冯玥要正常多了。 另外一位表示惋惜和震惊的则是陈怡然。 孟佳荷退学必须得班主任签字,不知道孟佳荷进办公室对陈怡然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本还算春风得意的陈怡然那一个星期睡觉的时候都容易惊醒。可她老公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绝口不提。 从此之后,“孟佳荷”三字便成了陈怡然的心病,远在千山万水之外她都关心着次年的高考,望孟佳荷要么考上帝都,要么连高职都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我还是分出部分算了 第一部分结束了,小朋友们。啵一个。 第65章 楔子 戈壁的夜里总是有没完没了的风和贴心贴肺的冷,孟佳荷把故事讲到这一段落,就算有半斤二锅头抵住了寂寞燃起了亢奋,终究她还是有些累了,连话都不太想说。 在我们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的时候,似乎都能听到星星从高处坠跌的轻微呼啸。 孟佳荷靠着我大约是为了获取些许的温暖,而我则换了个姿势挺着胸让自己看起来胸肌又健康又发达。可转念一想,她迷恋的大约是柔美的胸脯而不是壮阔胸膛,忽然间就有些恹恹的。觉得“美人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对我来说还真是极佳的讽刺,过了许久才问她:“我记得你导师是邓工。所以你经过了千辛万苦,快准狠的斩了站在你前面各种应届生,终于去了帝都x大?” 看了我一眼的孟佳荷重重的叹了口气:“李海你可能不知道,邓工没多久之前是h大物理系的头牌教授,后来才到的x大。而我当年考上的是h大,就在科大一墙之隔。我说过我会回去,要以不是学生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和冯玥谈恋爱。没有人能再用道德伦理的头衔压着我,让我不许这个不许那个。” 好吧,我终于承认我对孟佳荷的认识是粗糙的。 我作为一个毅力平常、智商中等偏上的男人,回头看自己走过的青春岁月。也在十七十八岁时也喜欢过一些美好的女孩子,但却非常容易因为挫折或者距离而轻而易举的放弃她们。留下的或者剩下的情怀大约就是在尘埃落定的年龄,相见时不敢表白所以高歌一曲的《老男孩》,偷偷在告别的电梯里哭而已。 有几个人像她这样,对一个人报以这么大的执念?或许在基地里流传着的关于她年年晋升是靠睡出来的消息也仅止于“嫉妒”。我相信,像孟佳荷条件这么好,却这般固执的人,如果要用身体来换晋升的机会,那我现在应该是不敢这么和她坐在一起,而是见面叫她首长好了。 “所以你就和冯玥那时就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我问孟佳荷。 “你看我现在快乐幸福吗?” “似乎不。” “嗯,我那时候也不,但我可是被高考折磨过两次的惨绿少年,奉行的是吃了我的必须给我吐出来的人生真理。” 66 孟佳荷复读的那一年的日子,刚刚开始的时候过得无比惨淡。甚至到后来,冯玥再怎么温柔再怎么耐心的询问,孟佳荷都像赑屃一样,呼进去是一分钱不要的空气,不愿拉出半个字。 不过冯玥应该能想象到,当孟佳荷父母听闻孟佳荷在他俩不知情的情况下办理了退学手续会有多么愤怒。虽然他们半毛钱没出,半分心没操,但为“书香门第”蒙羞这理由便可以让孟佳荷得到数个耳光,数个无影脚,以及扫地出门的待遇。 孟佳荷拍了拍身上被踢脚印而扬起的灰尘,眼神清淡的离开了也算是呆过了一二十年的家。靠着身上仅剩下的三千块钱和从家里抓出的私人物品,孟佳荷耷拉的脑袋在省城c市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两日。旅馆老板是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看多了为情为爱为性*爱而偷跑出家门的小男女,见孟佳荷全身青紫但面容姣好却孤身一人简直十分好奇。闲得无聊便给孟佳荷安放了一例催人泪下的为爱走天涯的感人故事,不料却自己感动了自己,更动了从来没停止动过的凡心。也因此对孟佳荷日日言语骚扰,但只因为孟佳荷的房钱被这小老板菩萨心肠的五折又九折,孟佳荷也舍不得搬走,只好对他见招拆招了。 大概小老板见孟佳荷付个房钱都那么抠抠唆唆,因此认定孟佳荷就是一缺钱缺得火起的货,更时常吹一些无法判断真假的牛逼,比如最近他常指着修建之中的这栋建筑物,那栋建筑物,说自己于此有关。某日天气晴好,他们俩吃午饭,他又无聊开始吹牛,指着东北方向的一栋威武雄壮的建筑物说:“小荷,你看见没,c市北胜私立高中。学费每学期3万2起,而且师资力量雄厚。可是你知道不,那房子是我舅舅的施工队修的。而我舅小学都没毕业,也照样赚大钱。等我羽翼丰满了就去跟着我舅做生意。你也可以跟着我吃香喝辣。”说完还摸了孟佳荷的脸蛋一下。 这次孟佳荷居然忘记了躲开,她的眼神还看着那栋叫北胜私立高中的地方流连不止。 北胜私立高中在c市地位不尴不尬,既然没有名校为依托进行加持,又没有真的足够雄厚的师资力量,仅靠着校长和招生部主任的两张嘴舌灿莲花般的忽悠,招生人数总是在前一年的基础上逐次递减中。 这让校长施乐德头疼不已,一到快放假的时候更是想到头就发蒙。 所以,当保安队长揪着孟佳荷道施乐德面前的时候,施乐德一点都不想见到孟佳荷,他还有两三个学生家长要跟进,没空管意欲翻墙出校门的学生。 “把她直接送教务处让班主任来接就是了,难道你没见我在忙?”施乐德对保安队长发脾气。 保安队长被校长当众斥责有些尴尬,只好为难的回答:“这女孩不是翻墙出去买零食,是翻墙进来找。。你。因为她说不出你名字,保安部的同仁不让她从门进来,她便从边上翻墙被我当众抓住,我们是来请教校长您的意思。是扭送到派出所还是怎样?” 施乐德看着孟佳荷,衣服还算整洁、样貌也算不坏。自己上一次和这么大年龄的女孩儿谈恋爱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忍不住又再多看了两三眼后问:“这位同学找校长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谈谈我到这学校读书的问题。” “哦?”施乐德一愣。 保安队长听到这里更是差点笑了出来,他在保安这行业干了十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谁有钱谁没钱一眼他就看得出来,刚刚抓住的这女孩,头发上的橡皮筋夜市里三块一把、从上到下的穿戴无一能说得出名字,这样一个人大喇喇的跑到校长办公室要求进学校,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倒是施乐德做了个手势让保安队长离开,居然和孟佳荷交谈了起来。 那日下午,在经过一系列的单独考试之后,孟佳荷成了北胜私立高三的学生,让保安队长大跌眼镜。孟佳荷签下的协议上写施乐德让人写下了“考上全国排名十大院校奖励三万元现金、考上重本学杂费全免、一般本科赔偿学校3倍以上学费”的字样。 孟佳荷坐在这修得美轮美奂实在不像校园更像是公园的学校大门旁的长椅子上,觉得自己还得谢谢教育产业化这一并不高明的经济政策。不然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还得在c城打工两三个月,像真正的农家子弟那般找一所偏僻农村的学校匍匐完这一年的岁月。只不过有得就有失。孟佳荷慢慢的从裤袋里拿出冯玥送给自己的那一个手机的残骸,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刚刚翻墙的时候大约是太着急,手机从裤包里滑落在混泥土地上不自知,又被不知轻重的保安踩了好几脚,似乎已经无法开机了。 难道她真的和冯玥有缘无分到这种地步?孟佳荷掰着指头算着天数,也不知道冯玥现在到底回国没有。一时之间又呆了起了。 童苇第一次看到孟佳荷就是这一幕。夕阳里,一个陌生的女生坐在童苇最喜欢的位置发着呆,还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她种的牵牛花藤。她居然没有对这陌生人发飙——说这个位置是她的宝座任何人都不许染指。这根本就不是童苇的性格,按照道理,现在她应该骑在孟佳荷头上,拉着孟佳荷的长头发狠狠的甩上一遍两遍三遍,就像当初她对这学校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这么做的那样。 虽然她思绪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可旁边不到母亲还絮叨着到高三之后要坚持上学,不要随意欺负同学和老师,适时还加了几句不死心劝她出国念书的事儿。直到童苇尖叫了一句:“别说了。如果你不陪我去,我今儿就带着护照走,不管英国还是加拿大,妥妥的马上。”母亲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再转头想看那陌生女生一眼,却失望的发现人不见了。 不过幸运的是,童苇又在自己班上发现了孟佳荷。再缠上孟佳荷是在一天以后,她拼命和孟佳荷找着共同语言,更自顾自的把自己的书桌放到了孟佳荷旁边。 孟佳荷对童苇的行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在她的眼里,这个班上除了某些时候某些老师会变幻出人形,其他时候,这些老师同学在她眼里就是一颗一颗饱满的,没有重点的土豆。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用土豆一号到土豆二十五号来对这些同学进行划分,还可以省下记名字的麻烦。 老师们对于这个可喜的现象都表示高度的赞扬。要知道让童苇不在课堂上发生任何状况平平安安的度过一节课在以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可自从孟佳荷来了,童苇不仅不闹了,甚至还主动的开始学习她似乎弄得懂的两三科。弄不懂的更好,日缠夜缠的要孟佳荷帮助她回答。 孟佳荷经历了些许大风大浪之后,也许也学会了做什么事儿都给自己留一丝退路的生存方式。虽觉得旁边这个叫童苇土豆无比聒噪,但常常指使其他土豆帮她排队、打饭、甚至连有人请假外出时偷购的好吃夜宵也不忘分她一份。所以对于童苇不过分的要求也算是予取予求。 直到某个晚自习,童苇生拉活扯的把孟佳荷拉到教学楼的楼顶,对她说:“孟佳荷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我们好像没认识几天。”孟佳荷手上还拿着完形填空,脑子里想的还是没做完的另一套题的答案,可她和童苇认识几天,却着实想不起来。 “可是我感觉我们就像认识一辈子。性格和脾气都十分投契。我觉得你也会喜欢我的,对不对。”童苇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蛋糕,蜡烛在没有房顶的顶楼燃烧得颤巍巍的。童苇上个学期的男朋友现而今的前男友也问童苇为什么会喜欢孟佳荷,童苇回答他——难道你不觉得她名字很好听么? 孟佳荷把笔咬了两圈才确定自己被告白,有些尴尬,回答倒是斩钉截铁:“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年会简略的写过。。。 第66章 李宗盛唱过一首歌,叫《十七岁女生的温柔》。其中反复浅唱低呤的第一句就是“十七岁女生的温柔,其实是很那个的”。 或许童苇对孟佳荷的温柔也是挺那个的。 孟佳荷对于童苇的拒绝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可童苇却没有用她惯常对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的那种——“你拒绝老娘试试看,你是不想在北胜混了”的气势来对待孟佳荷。对此她的小伙伴们都表示十分不理解,但童苇告诉小伙伴们,就凭着孟佳荷做课间操的跳跃动作那飞跃的表情,就能感受到一股杀气,要是用强迫的方式玩弄孟佳荷,其结果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小伙伴们对于童苇的遣词造句表示疑惑,但既然童苇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忤逆。 这在不知情的孟佳荷看来,让自己有个安安静静的空间学习,这也算是十七岁女生温柔的一种吧,虽然她从始到终都没弄懂,童苇就怎么看上了她这个陷入泥沼的loser。 其实这也不难解释,在这个近乎圈养的学校里,童苇一年有200天时间和同一群男男女女鬼混,他们都是从毛都没长齐的时候就互相彼此认识。八卦的范围不超过五个班级。以至于相当私密的,比如谁谁谁什么时候遗*精,谁谁谁什么时候初潮的事情都能互通有无。没有新鲜感和神秘感让这群走出去人模鬼样的高富帅或者白富美之间的恋爱纠葛却像过家家一般的无聊。 幸亏有了孟佳荷。在童苇对人对事对宇宙一切都失去兴趣的叛逆期里,这个自己带着荣誉证书和高考成绩的谜样女子从天而降。整整有三个月时间童苇为了搞清楚孟佳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几乎上串下跳到处奔忙。连她校长大伯也不放过。在一系列软硬兼施的套话之后,童苇也只是仅仅知道孟佳荷在h城的科大读过一年。想重考的理由是对世情厌倦,在无法选择出家这一选项之后选择了重新考一所自己心仪的学校。唯一算得上是八卦的事情就是北胜中学特地到河城给孟佳荷转关系时,受到了孟佳荷爸妈的阻拦。直到施乐德亲自去电话解释孟佳荷的父母不用花费一丝一毫,孟佳荷的父亲才算是僵硬的弄出一个不太靠谱的微笑,继而说从十八岁开始,家里就开始培养孟佳荷的独立意识,所有事情只要孟佳荷自己同意就可。 和父母不和到几乎断绝关系、读了一年大学却转而决定读高四、想重考居然是找不到地儿出家?孟佳荷的形象便在童苇心里又绕了几个来路不明的烟雾。甚至连孟佳荷第一次拿到试卷发现理综一共扣了四十分几乎把桌子给掀了的无法置信的脸居然都成了无以伦比的萌点之一。 这让一向对男女感情都拿捏有度的童苇第一次觉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让她在枯燥的高三生活里起了挺大的决心,不过不关乎成绩——一定要用温柔把孟佳荷拿下。 可惜孟佳荷不吃十七岁女生的温柔那一套。就像一喝惯了君山银针的人是不会对一般的黄茶有太多眷恋一样。在北胜高中复读的日子本就是在她二十岁的年岁里最想抹去的一年。她宁愿像个机器人那般的生活在两点一线的冷热交替里,也不会给谁留下存储儿女私情的空间。 她心的每个角落都留着等着触类旁通的公式,剩余的地方则被冯玥的名字涂满,没有一丝空隙。 孟佳荷刚到学校的时候也想过给冯玥打电话。可那时候冯玥并不在国内,怎么着也联系不上。后来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的不如意让孟佳荷深受打击,盘算了下高考的日期,便沉入题海中不可自拔,累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等再记起应该出校购买生活用品和换一只新手机的时候,在移动营业厅里,导购小姐不无遗憾的告诉孟佳荷,手机里的那张sim卡因为不知名原因已经被停机很久无法恢复,所以不能再使用了。 这让孟佳荷十分怅然,本决定从杯水车薪的存款里艰难的划拉出一笔办一个新手机以便和冯玥互通有无,却得到这样的消息。她惶惶然的站在杂货铺的公共电话亭边十分钟,心理需求从买一个手机办一张新卡变成了给冯玥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杂货铺的老板娘带着老花眼镜,看着孟佳荷麻利的拨着熟记于心的号码,心算着这跨省跨地域能讹诈多少钱一分钟,可是电话响了许多声,却没有人接。孟佳荷甩了甩手上的冷汗,再摁教师公寓的座机,电话筒里的女生声音颇为清脆,说起话来也熟门熟路:“您打的电话是一个空号,请您核对号码后再次拨出。” “哎。”孟佳荷和杂货铺的老板娘异口同声的叹出这口气。虽说杂货铺老板娘没赚到这笔钱的样子有些沮丧,却没有孟佳荷脸上的表情来得精彩——从期待的涨红到苍白的失落,甚至离开这杂货铺的的时候表情一如既往的不好,已经下了决定花这么一年时间来挑战自己的命运,挑衅自己对冯玥的感情,那做人做事不可以这么拖泥带水。可是超过三个月没听到冯玥的声音。孟佳荷还是觉得自己想得心脏都疼。 但打过去说什么呢?孟佳荷踢了街边的垃圾桶一脚,不算小的声响引得来来往往的人们的侧目,她摸了摸鼻子,依旧想着冯玥和自己的事。天气已经转凉,她却快要记不起来最后一次和冯玥讲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话和冯玥说。要真是电话通了,孟佳荷铁定脑海里面一片纯净的空白,除了反复唠叨:“我很好,你好不好?”之外,她好像不知道能提点什么。。。。最重要的是然后了?是等着冯玥哭唧唧回应“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快回来。”让她在这个陌生地方从肮脏的电话线的另一头得到些许足够抵抗寒冬的温暖?还是在听到冯玥一片淡定的诅咒之后心急如焚的跳脚?如果冯玥无法对她展示出她需要的热情回应,那又怎么办?难道孟佳荷能站在这里绝望的怒骂“我算把你看白了,冯玥你心里就根本没有我。我他妈的这一切的付出都是一场空。” 当距离那么远,未来始终忽隐忽现的看不见的时候,连联系都变成了一个让孟佳荷无法负担的事情。终究她揣着一千五百块人民币,花了三块钱买了一包方便面,什么都没干的提着袋子回了学校。 那是孟佳荷第一次在晚自习中途缺席,不到十点就睡下。童苇着着急急的从吃烧烤的校外赶回,孟佳荷只留给她一个假装认真熟睡的背影。 她第二天问孟佳荷昨天发什么事儿的时候,孟佳荷只淡淡的说一道化学题伤了她的心,睡睡就好了。 “化学题都能做到伤心?” “当然,无聊到一定境界就可以了。”孟佳荷看了童苇一眼,指了指旁边的那本题册道:“麻烦你把第二卷填空题部分做了再找我聊天,我想继续无聊先。” 童苇那一天学会了忧郁的叹气,为了一道化学题。 一年的时间,孟佳荷就缺席过三次晚自习,而第二次发生的时间很突兀,是在过年期间。 高三学生的寒假拼拼凑凑的大约有十天左右。一模过后,不管考得糟糕还是分数亮眼,拼了半年的学生们都特别需要回到家里,被父母长辈照顾得像婴儿那般,躺在沙发上脑袋空空的过上几天死水微澜的平静生活。当然,除了孟佳荷。孟佳荷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和城那是断断回不去了,她那父母宁愿孟佳荷被车撞死或者被水淹死为她花四五十万买个假坟再请两个人哭丧也不愿意有亲戚朋友发现她退学准备二次高考的事。 于是她便找了校长施乐德,询问能不能勤工俭学这短短的十天。不用给现金,食堂里有口热饭就好,睡觉的时候学校床铺依旧能供她使用就行。 这事儿让施乐德有些为难,私立学校那一套里根本就没有勤工俭学这一方案。他一向不停遏制的都是学生们为了40万以下房车是不是low掉了而聚众打群架的事情,忽然有人对他提说勤工俭学,他就像听到了外星球的聚会活动一样。所以他也没有立马答应孟佳荷的请求,只是说得报给老板批示才行。 而为人向来疏爽的童苇不知道从哪处听说这消息,立刻拍着胸脯对孟佳荷表示:“住什么学校,我家c城里面就有五套房,你过年就跟着我不就得了,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你这算包养么?”孟佳荷不知道是不为所动还是认真的问,不过动作表情没有动过,勾着选择题的笔也依旧龙飞凤舞。 “呃?”这倒是让童苇犯难了,作为一高中女生,虽然她时而话说得有些糙,做事风格有些浮夸。可是从内到外也还算是个正处于光合作用的青春少女,这包养不包养的不是她爸那一辈的老年人才应该想的事情。 孟佳荷拍了拍童苇的肩膀:“我们俩的关系也就只能止于同学之间,再越过一步至多也就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既然你不想包养我或者也没能力包养我,那我们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北胜的后台老板也许许多年没见过这么勤奋好学又奇怪的学生了。大笔一挥便答应了孟佳荷一直住在学校的请求。不过需要她每天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守在招生部的前台即可。孟佳荷对这安排十分满意,反正对于她来说,到哪儿也都是做题罢了。 可大年三十那天,当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又欢欢喜喜的往家赶时,大包小包喜气洋洋的笑着的时候,硕大的学校就只剩下抽签留在学校的两三名加班老师和数名保安,不得不说孟佳荷还是抵御不了深入骨髓的寂寞。 她想可能是保安室的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太过滂沱吧,不然她怎么会连最喜欢的物理题做起来都那么没劲。 这时,有人拍她的肩膀,扔了一塑料袋鞭炮在她的面前。 “我们去放鞭炮吧。”童苇顶着一头被打湿了一半的头发开心的对孟佳荷说,驱走了半室的伶仃。 孟佳荷看了看那一塑料袋遇火便燃的玩意儿,指了指底下的试卷,本想说的那句“还得做题。”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大年三十,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过,我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开心了。走啦走啦,放鞭炮去。”童苇不由分说的抓起孟佳荷的手。 终究孟佳荷也才二十岁,压在她身上的压力也需要有放下一会儿的时候。她看着童苇点着二脚踢唧哇乱叫也在一片夜色中兴致勃勃的点了好几串鞭炮,终于在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中扬起了久违的微笑。 “孟孟。”童苇抱住孟佳荷:“作为新春愿望,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只一下么?” “那怎么着也要半分钟才行。” 孟佳荷抱童苇的时间超过了半分钟,因为她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认认真真的抱过谁,骗自己这空气里在烟硝味里飘荡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却没发现街角有人看她抱童苇超过半分钟后,颠颠撞撞的转身,瘦弱的身躯裹在风衣里还有悲伤和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被黑夜里的冯老师萌到了 第67章 1945年开始的那场的*和共军的会战,让不少年轻力壮的*远渡重洋去了台湾,与母亲相离、与妻子失散、与爱人终不能见。 不能见面,没有通信渠道,从金门对望,只有滔天的硝烟。 长官告诉他们,这场回朝的战役没多久就会打响,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于是这般兵士只好等着,一直等到开放台胞回大陆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白发苍苍。至于还能保持着永远不变的青春模样的都遗留在照片里或者孤坟中了。 这是人类历史上重复上演且生生不息的社会悲剧。 冯玥没经历过这种浩劫,却在六月二十四日那天像六七十年前一样失去了孟佳荷的消息。孟佳荷连走都没留下只言片语和相关的任何讯息。要不是冯玥私藏了那封陈怡然四处散发的信件,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她几乎要相信孟佳荷只是在她孤单寂寞的时候臆想出来的产物了。 尤其在她胸上孟佳荷执意要留下的吻痕越来越淡,直至消失的那一天。那天她大哭了一场,把父亲托人从教师公寓里打包回来的衣服书本还有她的各类模型玩具一阵乱扔。似乎当她的房间要和她的心一样乱糟糟的,她才能到一些平衡。冯世昌对她极尽宽容,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些愧疚的成分。不过以冯世昌的官方说法则是:女孩子嘛,受一点伤也好,能让人快快的成长起来。 只是冯世昌并不知道,受伤有皮外伤和内伤的说法。孟佳荷不管不顾的给冯玥烙上的印记,上面附赠情花之毒,早已浸入冯玥肌理,就算经过岁月的打磨表面上能恢复原状,可是不经意用手指一碰,就有脓血飙出,不仅带着腐肉的腥臭,且能痛到让人痉挛。 因为孟佳荷的关系,冯玥终于也算沉冤得雪的拿到了副教授的头衔。当同事、学生同她庆贺的时候,她依循惯例能装出笑靥如花,在酒局上把一瓶又一瓶的葡萄酒喝到都快满到眼睛的程度。只是喝道连胆汁都快吐完却依旧清醒得能做四则运算。冯世昌看着自己女儿折磨自己的样子,第一次朦朦胧胧的疑惑半辈子做人做事这么果决到底是对是错。只能一边帮她漱口,一边劝慰她现在她在科大也已经可以被人尊称为冯教授了,这会让长眠地下的外公感到非常的骄傲。冯玥却报以冷笑,含糊不清的说没孟佳荷,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戏,她根本不惜得这个职称,没这玩意儿她过得更自在。 这话让一向对冯玥都呵护有加的冯世昌第一次因为他女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玥就在焦灼的情绪下经历着睡不着、嘴角流血、夜夜噩梦的变化。在一个月光倾城却又失眠的夜里她把至今办公桌依旧在她对面的陈怡然的论文翻出来细细研究。也许这种事情有助缓解她的焦虑吧,至少那一段时间她不再和父亲冷一句热一句,而是夜夜3时之后才睡下。当她把历年来陈怡然抄袭整改的论文详尽的做在一份报告之后,并没有通知学校领导,而是直接送到自己h城某报新闻版同学处,给其《高校抄袭十二问》奉献了详尽资料20m之多。 当时那期报纸洛阳纸贵,h城的全民兼为这高校贪腐现象叹为观止。 虽然科大对于冯玥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贸贸然就把学校内部事务公诸于众的做法有些不谅解,可是当纸压不住火,上头也要怪罪下来必须有人出来负责任的时候。陈怡然不管多么泼辣也只能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被通告批评。虽然会前会中会后陈怡然都一把鼻涕一把泪,赚尽了学校里一竿子八婆的同情,但被处罚的行政通知还是下了。当散会之后,陈怡然气不过拦住孟佳荷,用穷尽一生撒泼经历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嚎啕,唾沫星子到处飞的问冯玥自己是哪里惹了她,要这般落井下石。难道不知道做小人不会不得好死。 冯玥看着陈怡然的眼神就像看一块实用性不强而且也颇脏的抹布,她想要是孟佳荷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像只没长大的稚鸡一般的护着自己,回答便更又更萧索了几分:“故意不故意,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就像你贴我学生写的情书,她退不退学和你何干,但你做了,所以我便也做了。” 这是第一次冯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应她和孟佳荷的事情。虽然大家对于冯老师对一学生大胆表白且为此复仇的事情有着千差万别的解读,有人支持有人谩骂,也算掀起了科大小小风暴一则。已经上大二的李妍和苏浣特地为此事到她办公室以示支持,虽然她对着她们还能说上两句体己话,但跟在她们身后朱琪琪那失落的目光似乎更让她有“好吧,也只有你懂我”的感觉。 不过,这屁大一点的事儿还是止不住传到冯玥父母耳朵里。冯世昌从还没开始吃饭就怒斥冯玥的不冷静,在饭桌上更是大声呵斥她在拿全家人的面子在科大开玩笑。可冯玥除了嚼着几口白饭,起身进卧室以外却拒绝和她父亲沟通。她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孟佳荷的离开和父亲有着巨大的关系,虽然没有证据证实这一点。 冯玥花了大半个暑假和一个寒假的时间来寻找孟佳荷,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冯玥甚至鼓起勇气找到孟佳荷父母。她以为孟佳荷父母会听到自己的名字会劈头盖脸的一顿脏话。可当冯玥报上名讳之后,就像洞察世事那般,孟佳荷父亲迅速的安排了她的住宿,甚至言语亲热的作陪,吃了好几顿和城的特色饭菜。只是关于孟佳荷他们只字不提,冯玥不管怎么问,他们也只说孟佳荷退学之后是回来过一次,收拾了一包自己的行李便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学人去沿海打工还是彻底堕落在哪个罪恶之渊当小姐去了。 “我们就当她死了,希望冯老师不要也不要自寻烦恼了,她不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这是孟佳荷父亲指了指冯玥身后,面露谦卑的微笑。冯玥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手里捧着羽绒服,第一句便是:“天冷,宝贝儿这儿天冷,不比h城,千万不能让自己感冒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一月十五日,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间。各家电视台已经卯足了劲儿开始播放各式过年特别节目。冯世昌虽然觉得冯玥近一年来越来越不听话,可是来要求相亲的人马倒也算是络绎不绝。前两日他把冯玥从和城带回之后,冯玥情绪倒是还算稳定。在周兰的监督下除了时常发呆以外食宿也还算正常。如果可行的话,他会在大年初二和她再提和人相亲的事。就算看不中意,见见其他人也算是好事一件。不然她天天想着一小孩儿,算是个什么说法。 这时,电视机里范伟说了一句什么好笑的话,逗得荧幕里和荧幕外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除了冯玥。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在自己父亲面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割了手腕。手起刀落,鲜血从血管里溢出,并没有呈现喷射状,她冷静的发现果然割腕就是一件十分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心狠到把血管割断的程度。 “冯玥!”冯世昌大骇:“你在干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是不孝。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受到我现在受的折磨,爸,我求你告诉我,孟佳荷在哪里。”说完又是一刀。 就算冯玥母亲是医生,拥有精湛的包扎伤口的技巧;就算冯玥伤口并没有见骨,划拉出的也是一些小伤口;就算冯世昌也迅速的从她手里抢过了小刀。可是冯玥绝望的样子着实刺激了冯世昌。 他关了客房门抽了一夜的烟。第二日留了一纸条,放在冯玥的书桌上。 父母与孩子的战争,除非遇到孟佳荷的情况,最后带着伤胜利的总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儿们。 冯玥飞了一千多里,又在c城机场辗转数次才找到一辆出租车。大约是过年出租车司机心情特别愉悦,见她拿着地址的手都在颤抖问她是不是刚新婚的小媳妇儿,这么着急的想见春节必须加班的新郎。 是不是都不重要,她只要孟佳荷,其他东西她都不想再要了。怀着这份激动的心情还没到北胜中学门口,她就看到了孟佳荷。孟佳荷瘦了、头发又长些、正用心的点了几串鞭炮,在爆竹声中和旁边的女生相视而笑。她想叫孟佳荷的名字,却被旁边女生牵着孟佳荷的手的样子而慢慢闭上了嘴巴。接着那女生又对孟佳荷说了句什么,孟佳荷脸上出现了一片曾经只会为她才会展现的温柔的神色。在一片巨大的烟火中,孟佳荷坦坦荡荡的抱住了那个女生,是那么用力,那么专心。拥抱的长度越来便越让冯玥绝望。尤记起孟佳荷之前与她的一次对话,那时候的孟佳荷得意洋洋的像一只猫,轻飘飘的摸着她的脊椎告诉她:“我这辈子除了抱你,不会抱谁超过三十秒。” “要是超过了呢。” “不会,除非我喜欢她比喜欢你还多。” “你还要喜欢其他人啊。”她抓住孟佳荷手腕紧紧不放。 “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太累了,你就刚刚好了。”冯玥甚至还能临摹出孟佳荷当时的表情,可她转身走了两步忍不住再一次回头的时候,孟佳荷还依旧死死抓着那个女生,姿势和态度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残酷的事实总是胜于雄辩。 冯玥在这场冬雨中一边哆嗦的走着,一边魂不守舍。不知走了多久摔了多少跤才寻摸到这时候还接客的司机。她在c市机场的kfc坐了一宿,看着一脸j□j的人们为了出门游玩而喜笑颜开的开着玩笑,而她自己扬起的嘴角却似乎挂满了过多的嘲讽。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半年来走不出过往的人留在原地的只有她一个人,孟佳荷在决定放弃所有只为归还她名誉的时候就已经自觉会离开她了,不然怎么会不留下一丝一毫眷恋的痕迹。 冯玥回h城后,着着实实的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时虽也喃喃有词,却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孟佳荷”三字。 等病情好转,学校也要开学,冯玥忽然有一天告诉冯世昌,她决 作者有话要说:珍爱生命,不要自残 冯老师的做法是错误的。 第68章 要说孟佳荷第一个高三和第二个高三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在第一个高三孟佳荷更关心自己能不能上重本线,第二个高三,她一有机会上网就关心某院校出的全国大学排名手册,眼巴巴的看着h大能不能排进全国排名第十。她第一次那么在乎能不能上重本大约是为了她父母的那点奇怪的面子,而第二次这么纠结于h大在不在十大院校之内,则一来关乎她学费的归属,二来她非h大不上。 每天她撕着“离高考还有xx天”的考试牌都有一种挤破一颗化脓了的青春痘的快感。孟佳荷恨不得明天就高考,恨不得后天就拿到录取通知书,大后天就回h城报道。 h城,对于一边擦黑板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佳荷来说,几乎成了一种乡愁般的情怀。 一看到发痴般的孟佳荷,童苇就会说上一句“又来了。”然后摊一摊手,做出一个“只有我才能包容这种性格上有缺陷的小孩儿,你们都不许和我抢”的表情。离上次孟佳荷紧紧抱住童苇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到现在又过了三个多月了。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都低于孟佳荷的童苇因为那偶发事件觉得自己已经和孟佳荷已经亲密得密不可分。有时候她一想到那颇有些温馨或有些浪漫的大年三十,也不管是在和小伙伴聊八卦正在畅快的愉悦时刻,还是和孟佳荷给她讲题的关键步骤,都会笑意盈盈的看着孟佳荷并试图揪住孟佳荷的脸,宠溺的道一句:“傻瓜。”但孟佳荷不管在干什么,次次都能像训练有素的忍者快速准确的躲过。 以至于在一周唯一的一节体育课,当测试八百米孟佳荷永远不过关,永远宁愿散步时,童苇都会气极反笑的对孟佳荷叫:“你不是反应速度很快吗?怎么一到跑道上就弱成这副德性?” 孟佳荷看了童苇一眼,没说话,她不想搭理任何人。孟佳荷拿到二模成绩之后,便鼓起勇气提笔给冯玥写了封信,虽然擦擦写写多遍但也算吭哧吭哧的把自己大半年的情况给详细的写清楚,最后甚至深情的对冯玥展望未来,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在h城再相见,当然这次她小心谨慎的没留签名。可是半个月过去,那信就像没贴邮票般的石沉大海。孟佳荷还不死心又寄出一封,到现在也两个多星期了,没有任何回应。造成了孟佳荷有苦无处申,有气无处发的局面。 不过这些折磨和困苦对于孟佳荷来说都是动力,抑或她想把这些痛苦变成谈资。在以后的某一天搂着冯玥半醒不醒的时候,她大约会装着淡淡的表情说:“想当年啊。。。”最后以冯玥对她的深吻而结束。为了这个现在看起来还极为虚幻的想象,孟佳荷便能在睡眠十分不足的时候心甘情愿的早上六点起床,坐在教室里埋头苦写她能找到的所有试卷答案。 到了三模的时候,孟佳荷的成绩亮眼到让高三五班的班主任甚至拿着试卷分数和孟佳荷严肃的围成一团,不为别的,只希望她答应在填志愿的时候考虑填top2大学中的一所。据说,只要她答应,学校便会派一两个特定老师,为孟佳荷量身定做高考小灶,把她尚有缺陷的语文和生物再抓一抓。 “不,我只会填h大。”孟佳荷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驼着背,没什么表情。这近一年来的只有试卷和对冯玥的不可得不可见对孟佳荷来说是一种折磨,连坐姿都愈发老成和萎靡。 “小孟,top2不是每个考生的梦想。当年你不就是因为不喜欢你们学校才会转来复读?干嘛又要死抓着h城不放?h城虽好,不管资源还是设施怎么都和帝都相比啊。而且校长说了,你要是考上top2,奖金加倍。” “不,我只会填h大。”孟佳荷还是这一句,这半个小时的对话里,她除了说这一句以外,另外的一句话便是:“h大在十大以内,说过的奖励算数吧。” “算。。。数。”班主任气馁的回答,说到底他就是很讨厌带有些天才属性的家伙,这个叫孟佳荷的更甚。他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准备给校长打电话告诉他关说失败。还没起身,迎上的眼睛却是童苇的。 “老师,你和孟佳荷谈了些什么?” 自从从班主任口中听闻孟佳荷非h大不读之后,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童苇便下了决心要和孟佳荷考到同一个城市去。高中时充满浪漫情怀的校园恋爱不都是这样?两人为了在大学里面能相爱在一起,要么报考同一学校要么报考同一城市。身为富二代的童苇玩儿这种梗却遭到了孟佳荷的取笑。她在雷打不动的做完她的阅读理解后才闲闲的对童苇说:“如果你决定去h市,那你勾的学校全考不上。我是觉得你还不如听你父母的话,好好出国先把语言念了。中国这教育制度不适合你,别蹦跶了。” “难道我为你做这些努力你一点都不感动?难道你都忘了我们春节的时候你还抱过我嘛。” “哦,那次,我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了。”孟佳荷还保持着把笔放在卷子上的姿势。她是真不愿回想那画面,可那空气中游离着的冯玥的味道真的是蛊惑到了她,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心心念念的冯老师。 因为孟佳荷这句话,童苇伤心了一下午加上一个晚自习。小伙伴们轮番上阵的安慰都抵不过她汹涌的眼泪。不过中学阶段的友谊也特别真诚,他们十分严肃的把痴迷于快速填写答题卡的孟佳荷拉到女厕所内,让她把泪眼婆娑的童苇看着。 这场景让孟佳荷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她有限经历里搭理的童苇不是朝气蓬勃的缠着她不放就是瑞气千条的打骂别人,从来没见这元气美少女这么伤心。大约印证了那条——幸福的人总是千篇一律,痛苦的永远是千奇百怪的痛苦。孟佳荷看着童苇,不仅想起了不被冯玥搭理的自己的窘境。只好在厕所的风口处轻轻的抱住了童苇,轻轻的拍了拍的脑袋,避重就轻的说:“对不起,我话说得有些重了,你学习挺用功的,假以时日必定能考上你喜欢的大学。” c城四月的夜风吹在孟佳荷的脸上,她不由得低头看看怀里的童苇,真觉得在爱情的路上,一路顺当的人上辈子必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而余下的每个人都得战战兢兢的在一个斜坡再加上几个倒拐上如履薄冰,在不知道正不正确的路上遇到了不正确的人,其实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终于的终于,高考如约而至。 和高考大军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不一样,孟佳荷在一年之前就开始盼望这场高考赶紧降临在她身上。当她提笔写下自己名字的那刻,她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要沉重一些。孟佳荷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依次是冯玥的深情和冯世昌的挑衅,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心甘情愿又蓄势待发的卷入这场漩涡之中。经过一年的训练,孟佳荷无论做任何题目都像膝跳反应,出入考场更像老僧入定。就算旁边有人哭有人笑都神色平静。 一直到考试正式结束时,身边患难与共的同学们跳得像嗜血的兔子那般的把书撕成一叠一叠的往教学楼中庭扔,孟佳荷才惊觉,真的结束了,这炼狱一般的一年终于结束了。 人说穷则思变。 孟佳荷是变、尸变。 当孟佳荷婉拒,不,强硬的拒绝了童苇邀请她不花一毛的美国游学计划之后,也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北胜中学的招生部走上了招生的道路。对慕名而来的初中、高中学生天花乱坠的讲述她一大半都是胡编乱造的高考经历,等拿到显赫的高考分数,她便成了招生办的金字招牌。也因为如此那个暑假孟佳荷赚了不少提成,在九月不得不动身前往h大报道的时候,招生主任还动情的表示,要是四年之后孟佳荷就业困难,这片热土永远给孟佳荷张开热情的怀抱。而孟佳荷则拿着一张薄薄的支票,看着上面的数字笑得挺自在。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心里想,c城,怕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h城是个喜欢变化的城市,今天抽风一样的流行日本料理,明日又是法国菜的天下。唯一不变的只剩下它的夏天,永远像顶在闷罐里的闷热、永远不知疲倦的蝉和永远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t恤衫。 科大一年一度的迎新生让力求良好表现的陈怡然累出一身汗。为了避毒辣的太阳,她在校领导进会议室开会之后也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摊在椅子上,腿耷拉在办公桌上。 对面的冯玥似乎已经在为搬进新的办公室坐遵办,所以桌上堆放了如小山一般高的杂物。陈怡然很想一脚给踹过去,但她忍住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终究还是学乖了一些。不再做一些一眼就让人发现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又喝了口水。想起前两日再三确定孟佳荷有没考进科大的忐忑,露出微微的冷笑,明明冯玥听到自己讲电话报出“孟佳荷”这名字的时候都还能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居然还能和男人谈恋爱。果然是科大最装x的副教授。“谈你x的x啊”她撕了张作业本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筐,表情恨恨的——副教授、如意郎君、全款住房,她被冯玥人生事业每一方面都压她一头感到无比的不快。 不过幸好,上一年如夜叉般威胁过自己的孟佳荷并没有如她所说那般再度考进科大,为了怕孟佳荷改名,她甚至到学生办把今年报考的学生照片一个一个的翻看一通,确实没有才让陈怡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永远忘不了孟佳荷临走时的眼神,也忘不了孟佳荷说的那一句话,孟佳荷说——陈老师,从我回来的那一天起,我便要你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发誓。”最后还附赠了一老鼠尸体到她家,让她恶心了半年不止。 谁知道那变态会干出什么事。 不过,这年代说过的话就像隔夜的屁,虽然刚喷出的时候也算绕梁,也就五分钟十分钟便蒸发不见了。不是说冯玥爱孟佳荷么,不也有了男朋友,不是说孟佳荷为了冯玥连脸都不要了么,可不也连学校都没报。 果然,这是个速食爱情的年代。到最后最痴情的还数我为老公操碎心的大陈怡然。 想到这里陈怡然自在的伸了个懒腰,听见有人敲门,啧啧了一声,换了个相对严肃的样子,懒洋洋的道:“进来。” 孟佳荷开门,双手插袋,站在陈怡然面前:“陈老师,你想不想我,我倒是挺想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i.and同学的霸王票包养。最近又被包养了,爽歪歪。 —————————— 最后一句:孟佳荷开门,双手插袋,站在陈怡然面前:“陈老师,你想不想我,我倒是挺想你的。” —————————————————— 终于一年过去了。 第69章 当新仇旧恨和久别重逢同时出现时,人们会怎么选择? 大多数人大约还是会选择先去抱抱亲亲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以抚慰干涸的灵魂,然后再来了断凡尘俗世的新仇旧恨。但孟佳荷异于常人,用算命的邓秃子带着川剧唱腔的*便是——你就是个从天庭里~逃出来的~妖孽~~~,单会祸害人间啊~~ 孟佳荷别了c市的一干人等后便在h城游荡了数日。莫名参加了一新电影的群众演员的海选,虽然被无情淘汰但也算骗了两日盒饭吃。此行的唯一收获是和一位任姓导演相见恨晚,那位任姓导演对她充满好奇,却又常说从她眼睛里看不到年轻人的神采,眼神已经失去光泽如神经质中老年,加上些许眼屎,直接送到内分泌科治疗更年期妇女综合症都有人信。孟佳荷对此导演的言论不屑一顾。等到她锱铢必争的在h大附近寻到一间还算理想的住所,开始没日没夜的收拾了房间,把地拖了又擦,擦了又拖之后,便和那慧眼识珠的导演断了联系。 在此之后她还抽了时间到学校报了到。路过科大数次,却一忍再忍的三过而不入。 孟佳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许是忘了自己是不告而别,只记得自己近半年来对冯玥一周一封信却石沉大海没回音的事儿,在和冯玥置气。又可能她只是为了等待一个粉墨登场的机会,要别人认真记住她已归来。反正孟佳荷费尽心思的打听到科大新生入校时间,挑了各科老师都人仰马翻的时候踏入熟悉的校门。绕过了去教师公寓那熟悉的捷径,跨过走向女生宿舍直达的那条路,径直走向了中文系办公楼。果然冯玥依旧遵循着有事没事都不在办公室办公的传统不知身在何方,屋里只有她曾经的班主任陈怡然。 这让孟佳荷有些失望,虽然陈怡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经可以让她开心很久,可是她想如果再叠加冯玥看到自己时候的重逢时候的激动,便可以让她爽到忘记这整整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孟。。。佳。。荷。。。”陈怡然轻轻的吐出这名字,这名字的味道大概太过重咸,让陈怡然在大热天里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孟佳荷平白无故的笑了笑,懒于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轻松的点了一个头:“是我,难得陈老师还记得我。不过确实是,偷拆别人的信件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忘记。我考回来了,陈老师是感到难过还是绝望?” “你。。。。你考上科大了,我怎么没在花名册上看到你名字?物理系?机械?还是什么系?”陈怡然忽然之间对学生处的人有强烈的怨恨,要不是他们工作不妥当,这尾叫孟佳荷的小鱼怎么会又逆流而上游回科大。 “笑话,我又不是白痴,会特意填科大给你制造机会找我麻烦不让我入学么?”孟佳荷最近一年来疏于体育锻炼却又长高了一些,看着坐在凳上有些茫然的陈怡然更像是一种天然的藐视:“我考上h大了,在你学校的旁边而已。怎么样,想好怎么补偿我的损失没?”她随手拿起陈怡然办公桌上的花名册,吹了吹上面莫须有的灰尘道:“还是要我抓着你的把柄就折磨你一下?比如你今年回自己家乡放出风声说过了重本线便可以找人托关系提档案,罪名可能不大,不过。。你怕是收了人红包吧,谁会相信你和学生处的刘主任没穿一条裤子?我是寄匿名信还是直接到教育厅举报你呢?要不陈老师你选一个?” 陈怡然张开嘴,艰难的出声:“荒唐,我今年暑假根本就没回过家,根本就没有这些事!再说我欠你什么?孟佳荷?当日是你一声不吭的要退学,是我逼你的?从头到尾我也就是签了一个名字,这你都可以算在我头上?” “真没有?”孟佳荷摊开手掌,伸出食指在陈怡然眼前晃了晃:“谁把我的私人信件拆封的?这办公室就只有你、冯玥和我有钥匙,难道是我?”又伸出中指晃了晃:“我和冯玥分手,有可能占那名额成为副教授的不就是你?”接着是无名指:“至于我复读的这一年。”最后将五根手指合拢在一起,抵在离陈怡然眼睛一寸处道:“难道算在我自己的头上?” “得了吧孟佳荷,你说这话还真是贻笑大方。”陈怡然在心惊胆战中终于鼓足勇气憋出一丝冷笑:“你别以为你说得堂而皇之就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你和冯玥本来就干的是变态的事儿,被人拆散那是对社会负责任。再说了,谁能证明是我把你的情书张贴的?说不定是冯玥呢,人早就对你厌了,倦了,正找不到理由把你甩了,手上有封情书好好利用一下,自己就变成了悲情女主角,而你这种loser则傻乎乎的还真回家复读去了。你看人冯玥现在副教授资格也拿到了,把你这牛皮糖也甩了,更重要的是,哈哈,人现在有男友了,h城新城区区长办公室副主任,典型的高富帅。而你呢?你有什么?一个重读大一的蠢货。” 陈怡然的话让孟佳荷脸上一冷,背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却让她后背一僵。 顿时,这办公室里外便只剩下空调出气口那纹丝不动的轰鸣。 冯玥有没有在内心里盼望着再次遇到孟佳荷,她从来就不敢想这个问题。可是心却不听她自己指挥,自从今年的高考结束她就忍不住的猜孟佳荷会填哪所学校,会不会没忘记自己而选择填上科大。每每这么想上一阵,她都会轻轻抽自己一个耳光,告诉自己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已经结束了,而自己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他叫路海涛。他很好、体贴、幽默、工作前景上佳却没有架子。甚至自己父母也都很是喜欢他。然后呢? 然后还需要什么?激情?没有。。。爱情?尚缺。。。感情?等着日后再培养吧。。。 那日陈怡然特意当着冯玥的面询问科大新生里有没有一个叫孟佳荷的人,当时冯玥就心乱如麻,缓了一两天才能又继续正常生活。而近日,当她看到办公室里站在自己目光熟悉过千百次的背影时,手上拿着的u盘、资料和包一起不受手控制的撒了一地。这些纸制品或塑料材质的东西与地面接触后发出恼人的声响。冯玥撑着呼吸困难的感觉艰难的四处拾捡。而孟佳荷也一声不吭的转过身,弯下腰将落于自己脚边的u盘轻轻拿在手上,再狠狠抓过冯玥的手,放在她掌心之中后问她:“刚刚陈老师说冯老师交男朋友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佳荷带着明显质问的问话,哪里是一个学生对于老师的关怀,简直就是一充军了二十余年载,一朝回来发现自己妻子在家养了小狼狗的语气。孟佳荷见冯玥没开口,问得更大声:“你说啊,你是要我相信陈老师的话,还是你自己告诉我这就是她信口胡说。” “孟佳荷,这是学校,这是办公室,我们的事能不能时间换个地方说。”冯玥有些无力的看着孟佳荷,非常痛恨自己一见到孟佳荷就全身发软,她不是应该恨孟佳荷吗?要不是孟佳荷一声不吭的离开,要不是孟佳荷有了新人,自己怎么会想着要move on?可是。。可是为什么孟佳荷还可以生气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又怕了?”孟佳荷冷笑一声:“我只要个答案而已,你就怕了?”她稳了稳气息,昂头既像个要赴刑场的烈士又像个提着铮亮斧头的侩子手那般直视着冯玥的眼睛:“去他妈的伦理纲常,我现在不是科大的学生,没人敢用这事儿来压我一级,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新男朋友,是不是不用告诉我就把我给甩了。” 过了半响,冯玥才道:“是。我有男朋友了,难道这不是正常,你不”那个“是”字还没说出口,手就被孟佳荷狠狠握住,抓着她就往办公室门外走。孟佳荷见冯玥这时候还不忘搂着那堆资料u盘,便转身反手搂住再掷于办公桌上,回头凌厉的看了陈怡然一眼道:“陈老师,要是这学校再起什么流言蜚语,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不过,就算不起,该报复的我一样要报复,不管你还是”孟佳荷转头看了一眼冯玥,没把话继续说完就大步拉着冯玥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上,冯玥都依旧处于失神的状况,有同事和同学和她打招呼,她都茫然到视而不见的地步。从孟佳荷离开科大那一天起,她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的孟佳荷。在不知道孟佳荷在哪里的时候,梦的开头总是孟佳荷就像平常一样背着包走到她面前对她“hi”上一句,然后问她:“冯老师今儿是去图书馆还是办公室啊?累死了都,我得找个安静的地方补眠。”让她以为那些乱七八糟过不去的事情都是在梦里出现的波折。以至于每每醒来都得复习庄子一遍。后来当过年时看着孟佳荷抱着别人,她在发烧到快昏迷的时候,乱梦里,孟佳荷坐在她面前,阳光照在孟佳荷好看的肩膀上,孟佳荷就是像现在这么抓着她的手掌,说“对不起,你最好还是忘了我”。之后她真决定忘了,开始无止境的相亲,于是她再梦见的孟佳荷都是快乐的,就像和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而真实的场景出现时,却和梦里完全不一样甚至连眼神里都浸染了恨意。她都没恨孟佳荷,甚至体谅的对她的背叛保持客观的评价。不知道孟佳荷凭什么表情能这么狰狞。 站在停放教师私车的停车场的角落,孟佳荷踢开搁放在一边的反光桶,摔掉冯玥的手后一手冰凉的指着冯玥:“你背着我有男朋友?” “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难道我这年纪不该有男朋友?”冯玥捂着心口看着孟佳荷的眼睛反唇相讥:“难道全世界都要绕着你打转了么,孟佳荷?要是你这么在乎我有没有男朋友,那你为什么会只言片语都没留下的不告而别?为什么会和别人有新的感情?你现在质问我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谁是背叛者?到底是谁把谁遗弃了?” “我遗弃你?”孟佳荷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用一年时间修炼出的那看穿世事般的冷淡在面对真正在乎的那个人时,只需要二三十分钟就土崩瓦解,她把揣在裤袋里的钥匙狠狠的砸在冯玥私家车的车窗上。在惊起一阵警报声时把连推带拉的冯玥逼到墙角:“如果遗弃你可以让我快乐一点点,我早就他妈的把你放弃了。冯老师,这辈子你休想和我断了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我遗弃你?”孟佳荷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用一年时间修炼出的那看穿世事般的冷淡在面对真正在乎的那个人时,只需要二三十分钟就土崩瓦解,她把揣在裤袋里的钥匙狠狠的砸在冯玥私家车的车窗上。在惊起一阵警报声时把连推带拉的冯玥逼到墙角:“如果遗弃你可以让我快乐一点点,我早就他妈的把你放弃了。冯老师,这辈子你休想和我断了联系。” ———————————————————— 正式进入肉搏战。 第70章 早至十九世纪中期的小说里,《简.爱》里的简就是大吵大闹一顿,扯着嗓子喊“我不美、贫穷、叉叉and叉叉”之后被还没得及瞎眼的罗切斯特狠狠吻住,烧了一大宅子而成就一番良缘的。 孟佳荷本也想沿袭这一招,咬着牙扛过一年炼狱,她才不是来祝前女友和现男友永结同心生死不渝的。一想到这儿,孟佳荷便手劲不小的抓住冯玥的脸,恶狠狠的定了个角度要吻下去。希望冯玥和冯玥的那些谎言都融化在自己的残暴热吻之下。 可是冯玥不是jane,她很美又不贫穷,她只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如果得不到或求不到,她宁可和爱自己的人随便搭伙过完一生。就算唇边的那人的气息诱惑得她腿软,发颤、几乎想要狠狠的扑倒在她怀里,就此化作一滩泥水,但冯玥还是稳住心神后狠狠的推了孟佳荷一把:“孟佳荷,从你不告而别抱着别人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完了,别再想从我身上再捞到一丝感情。” “我抱别人?冯玥,你别把你做的糟心事儿推在我头上,我什么时候抱过别人,这一年来我他妈的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还抱别人?!”孟佳荷缓过气来之后看到冯玥这表现更为震怒了,觉得自己为和她在一起做得一切都很是荒唐。刚刚听到陈怡然说冯玥有男朋友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穿脑而过的是一长句一长句不堪入目的脏话。而现在面对冯玥的栽赃诬陷,她甚至忍不住冲动推了冯玥一把,蹦出那句在自己脑中流窜太长时间而不得不蹦出的脏话。 冯玥转过身看着孟佳荷,不可置信的于这人的无赖和动粗,自己的那些不安在孟佳荷眼里变成了不安于室,这让她不相信今天还能怎么和孟佳荷交流:“你自己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现在跑来质问我为什么会有男朋友?这世界上有谁会这么对待感情?我告诉你孟佳荷,我们俩没办法了,我已经订婚了,我要结婚了。”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孟佳荷大概会耐着性子和冯玥把她爸怎么怎么样,结果她怎么怎么样,所以她决定怎么怎么样全盘托出。可冯玥盖棺定论似的加了最后一句,便把孟佳荷如朝鲜局势般的点炸,那股气上来了就收不住:“你他妈的是瞎子吗?我什么都没说,你睁眼说瞎话也说得出来?你敢结婚你就结,你结我就能把你搞离婚,你信不信?!冯玥!” 冯玥狠狠的看了孟佳荷一眼,今天实在是没办法和孟佳荷沟通,一扭头,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大力打开车门,一压油门连方向灯都不打就走。 孟佳荷望着冯玥离去的车,咬着嘴唇喃喃道:“好,很好。冯玥,你给我等着。” 路海涛是和冯玥被两家父母介绍认识的。说起来他们俩家硬扯关系也算是世交,曾经在路海涛七岁不到的时候同冯玥一起幼儿+红领巾旅行团一起旅游过。不过当时大家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可这层关系却在二十年后被介绍人一直掰扯,说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虽然路海涛再见冯玥的时候除了觉得长得漂亮以外也没有更多的爱慕, 对于路海涛这种在政坛浮浮沉沉的人讲,选一个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伴侣比选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重要得多。而冯玥则是他相亲一来最符合他自己要求的一个:家世良好、职业高尚。最最重要的一点,冯玥从不多话问他关于工作的点点滴滴且又不占他丁点便宜。就算现在他们俩的关系基本上算定了下来了,可一起去看电影都还是遵循着他买电影票那冯玥必定会相应的采购相应款额的爆米花、零食和可乐以此变相的aa制的制度。 路海涛觉得,这样的婚姻未必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父亲是这样选的老婆,也和他妈过了几十年举案齐眉的生活;他师兄是这么选的老婆,前两天在产房抱起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也算是喜形于色;现在轮到他自己,按道理他这么选老婆肯定是条正确的道路。 只是这样的恋爱谈起来也有些无聊,连在电影院的黑暗里连牵手的*都没有几许。曾经他也试着做出几个亲密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对这段感情的诚意,可冯玥的抗拒十分的坚决。据她自己说是因为笃信宗教的关系,她对男女关系甚为谨慎,不太能够在婚前有比拥抱或进一步的亲昵动作。希望路海涛能尊重她的感受。路海涛虽然不太明白自己是不是碰上那传说中的清教徒,但也尊重了她的选择。而今天一向沉静的冯玥却显得十分不安,甚至在电影最精彩的段落都显得心不在焉,不停的变幻着坐姿。路海涛觉得冯玥现在不知道正为了什么焦虑不安。 一向对任何女性都十分贴心的路海涛侧过头,也算体贴的小声问冯玥:“是电影让你失望还是身体不舒服?要是你不想在这儿呆着的话,我陪你出去走走?” 身心都受到煎熬的冯玥挤出三分之一抹微笑,有些乏力的说可能今天身体真的有些不适,希望电影结束之后就快快回家,至于之前本说要参加的品酒会也就果断的不能参加了。 于是乎,路海涛精心策划的补充求婚宴就这么浪费了。他和冯玥结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定下来的,而是家长们第五次见面,他们俩第四次见面时,两父亲喝多了之后的提议。他见冯玥没有过多异议(不过冯玥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异议),也就把这事儿给应承了下来。可自己连单腿下跪这种最基本的求婚款都没做到,想着以后老了的时候,孙子问自己如何和奶奶求婚的怕自己答不上来上自尊,他便第一次自作主张的安排了这场有香槟、红酒、小提琴乐手和法国菜的求婚宴。可是偏偏就那么不凑巧,冯玥身体不适。他从包里摸出一根香烟点上,探头看了眼h城不多见且漫天漫地的星斗,信步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希望。。。自己还有力气在空着肚子的时候能耐心的和宾客解释女主角无法前去的原因。 孟佳荷下午并没回住处,而是在学校里瞎走闲逛透气。她现在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从头到脚都有是火气,一不注意就会误伤路人。以至于老德亲热的拍她肩膀时,她差点一反手把老德的右手给剁了下来。 “妹妹。。。是我。”老德吓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来看起来文静的小师妹这么残暴。 孟佳荷从眉眼之间翻飞的是此消彼长的戾气:“谁是你妹妹,你是谁?” “老德啊。。。孟小妹,你不认识啦,在冯玥的预祝升职成功的趴体上见过啊,号称h大物理系千杯不醉的人。” 虽然孟佳荷对那场在ktv包间举行的趴体最深的印象仅是有个大波浪的成熟女性一直想要持续要锲而不舍的啵冯玥的嘴巴。但。。。好吧。。老德就老德。 没想到老德对于孟佳荷这个中途找冯玥的小孩儿还有印象。更没想到孟佳荷对于h大物理系的执念让老德心有戚戚焉。就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他们俩是越聊越投机,老德甚至没喝醉就开始眉飞色舞的对孟佳荷说出“只要有事就告诉哥哥,哥哥一定扬尽千帆的拍马赶到”。孟佳荷一听老德的口气便秉持着不问白不问的方针,在校内杂货铺旁找了张桌子,买了两瓶水递给老德一瓶开始旁敲侧击起冯玥这一年的动向。 老德虽贵为冯玥的朋友,却说这一年来和冯玥碰面的时间并不太多,毕竟他是男人冯玥是女人,一天到晚的参加活动,人家会以为他们俩有什么。再说了她最近正处于热恋,自己怎么好意思去打扰热恋期的情侣。这话虽平实却说得孟佳荷从牙龈到牙齿都痒痒的。“不过。。”他话锋一转:“昨天路海涛特意打电话来,让我和几个朋友帮忙一起去他和冯玥的求婚宴炒热气氛,据说是要给冯玥惊喜。你到现在还没见过冯玥吧?要不。。。同去?” “那敢情好,我也好久没看到过冯老师了,着实是想她得很。”孟佳荷脸上的那抹甜笑像是被502牢牢的黏在嘴角一样,内心的挣扎是——冯玥要是敢当着面答应那男的求婚,老子是先杀了那男的再死在冯玥面前,还是先死在冯玥面前再变成鬼弄死那男的。一直到昆明路的餐厅,这些不利于身心健康,应该立即送到心理卫生中心救治的心思孟佳荷都没断过。 可惜。。。 冯玥却无故缺席,作为男主人的路海涛只能孤零零的站在餐厅门厅里给他的朋友以及冯玥的朋友道着歉,握着手。 后来路海涛理清这事儿的前前后后之后一手握着96年的bonnezeaux一手抓着龙虾感叹,当时要是知道冯玥和孟佳荷的前尘往事,他绝对不会踏进这可怕的漩涡,谁他妈的知道孟佳荷就是一疯子。 一。。。可爱的。。。迷人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小疯子。 就像孟佳荷永远忘记不了她是如何和冯玥相识那般,尔后甚至时常念起。而路海涛却是很想忘记,却也忘记不了如何与孟佳荷相识的那个片段。 在奏着靡靡之音的吧台边,老德把孟佳荷介绍给了路海涛,还没说两句就被另一友人缠住,抓过去拼酒。路海涛像往常一样准备同孟佳荷握手,孟佳荷却忽然轻轻快速的给了路海涛一个巴掌,再扇完之后却特意在路海涛有些胡渣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捉狭的侧着头看着他。慢慢腾腾又哼哧哼哧的说了句:“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的冯老师,这巴掌算是我先替她打的。先存着。你不许抢走。”接着还作势把手掌放进自己的裤包里。得意非凡的看着他:“虽然你长得很帅,我还是不会对你手软的。” 大江大河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路海涛倒是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他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微笑,他第一个恋爱对象是熟女、第二个也是,在花花世界乱过一阵之后准备结婚的冯玥却和他一样像温水里的青蛙。这几乎是loli的恋爱的把戏却让他那一晚上目光都追随孟佳荷而飞舞。 孟佳荷吃了一块儿寿司。 孟佳荷偷偷喝了一杯酒,有些辣,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下。 孟佳荷在玩儿了一下钢琴,居然弹起了《小星星》。 孟佳荷累了,她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老德,准备自己先回去了。 当天路海涛把孟佳荷送回了h大,在h大的女生宿舍门口,孟佳荷以这样可以监视路海涛有没有对不起冯老师为名和路海涛交换了联络方式。 十七岁女生的温柔,是很那个的。 那要二十一岁的女生的挑逗呢?孟佳荷转过身,表情是说不出的冷静和厌恶——抢我女人,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毁掉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那要二十一岁的女生的挑逗呢?孟佳荷转过身,表情是说不出的冷静和厌恶——抢我女人,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毁掉你。 ———————————— 谢谢峦声小朋友的霸王票,据说她又要养肥,嘤嘤嘤。 第71章 有一个女歌手在与一个男性演员私底下暧昧交往的时候,总拿自己有“黄昏恐惧症”当做借口,那年头百度和google也不是那么发达,所以各杂志的编辑就想当然的把“黄昏恐惧症”真当病症堂而皇之的印在杂志上。搞得小时候偶尔翻报纸装逼的孟佳荷也觉得自己似乎也染上了这种疾病,一看到黄昏就觉得万念俱灰,却不知道在忧伤害怕什么。 可是过了那么些年,孟佳荷却着着实实的害怕起了黑夜。尤其是在c市的时候,总会在看不见星星的晚上想着冯玥会在不可知的h城遇到什么麻烦,也因如此孟佳荷常常掷笔长叹,在她的各科练习试卷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墨迹。当现在孟佳荷真的脚踏实地靠自己的能力站在h城的土地上,不,说得更近一点,站在在青年教师公寓门前时,她却失去了前去敲冯玥大门的勇气。 大约,刚刚在调戏冯玥的未婚夫时,孟佳荷专注的把这二十年来从没花费过的毅力和做作全都用光的缘故。 孟佳荷只好蹲在雪纳瑞小白的狗屋的这头,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敲打着它豪华犬舍的横梁。小白虽然凭借着气味还认得这看上去已经许久没见的孟佳荷,但也对这人漫无边际的唠嗑有点恼火,漫不经心的叫了两声表示“别敲了”,便把头埋在自己的狗爪之下。 原来人运气不佳的时候,连狗都不爱搭理。 “你准备和它玩到什么时候?”背后那扇门轻轻的打开,冯玥熟悉的声音残留着今天余留下来的无能为力。 “大概可以一直到你发现我为止。”孟佳荷埋着头把鞋带栓好,抬起头对着冯玥是那张肃静又单薄却终于不再凶神恶煞的脸:“如果你再二十分钟不出现,那我就可能会有许多大动作,比如和小白死死的来个热吻,惹得它狂叫,让你家邻居来探查他的狗是不是被人骚扰。这么大动静,作为邻居的你至少会勉为其难的出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欢迎我到你家坐坐吗?” 冯玥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今天早上差点和就和自己产生肢体冲撞的家伙,不,应该早就把自己推入冥河深渊的家伙:“首先,生物系的林老师已经结婚搬走了。所以小白现在被我收养。也就是说这一筒子楼最尽头的两家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我不愿意开门,你玩儿什么伎俩也是没用的。” 孟佳荷摊了摊手:“好吧,就算没用也没什么。不过至少你还是开了门,见了我。”她却把那句感人肺腑的:“这比我上一年见到的次数还久还多”搁在了心里没任何表示。 “我只是想出来问问你,无论你读的是那个大学,校风是不是比科大宽松,但现在快十点四十了。你还来我这里来找我做什么?”冯玥向来嘴硬心软,她不会告诉孟佳荷她早在孟佳荷站在自家门口第一分钟起就发现了她,好吧,说实话,她对孟佳荷的脚步声太过于敏感,孟佳荷踏上第一阶台阶她就知道那家伙来了;也不会告诉孟佳荷为了到底给孟佳荷到底开门不开门这事情,她居然把一根完美无缺的西兰花给揪得体无完肤,更在嘴巴里神经叨叨的念起了小女孩儿才会玩儿的“开门”、“不开门”的把戏;更不会告诉孟佳荷,在揪西兰花的时候,她内心十分害怕孟佳荷就这么扭头在此别过,所以那颗西兰花到现在孤孤单单的躺在水槽里,剩下了大半个唉唉叫着。 “我在校外租房住,现在门禁已经不是我的问题。”孟佳荷狠狠的打了一个哈欠,在路海涛那没女主人的宴会上喝下的四五杯薄酒有些上头,就算是吃了几块寿司都压不住那酒精的后劲,以至于她脑袋现在变得闷闷的:“开学已经这么久了。到现在我都没来看望过我以前最爱的老师,这实在是欠缺必要的礼数。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过来给您汇报一下现在的学业情况、展望一下我美好的未来,你看如何?”孟佳荷还故意把手中的塑料袋提到了冯玥眼前:“为了表示诚意,我还提了苹果来哦,你不是挺喜欢吃苹果,不是吗?冯老师。” 冯玥无语的看着孟佳荷,有白天把她推到一边让她“滚你妈的”是这个人,晚上十点半又装出三好学生的模样来大谈“礼数”的也是同一个人,她究竟该把孟佳荷怎么办?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就进来了?”孟佳荷见冯玥定定的站在一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反驳的词句,便从冯玥的侧边堂而皇之的进了她好久都没进的屋子,与冯玥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故意用手肘碰了冯玥的腰间一下,果然冯玥表情变得怪怪的,不太自然。孟佳荷看着一整年来都十分想念的屋子,闻着这些老木头、老家具和熟悉的书籍与模型散发出的气息,感到一重一重的温暖。想起她上一次在这屋子的时候。。还是,孟佳荷嘴角扬起了一丝贪愉的微笑,却又忍不住偷偷的摇晃了一下脑袋,赶紧拍走在脑海里存放了好久常常出现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她重重的把苹果放在茶几上,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四处望去,发现家具的位置没变、沙发也没变、甚至连沙发套也是之前她看过的那个。不由对自己长期以来的认知更加笃定——冯玥总归是个念旧的人,不然家里就不会存那么多模型玩具。有了未婚夫就算是客观事实又怎样。未婚夫她可以撬走,冯玥她也一样可以撬走,只要她想或者要,没有谁她撬不走。 多年来的良好待客习惯让冯玥不由自主的到厨房端了一杯茶放在孟佳荷面前,甚至还贴心的配上了茶干。冯玥望了望挂在墙壁上的钟,把双手抱在胸前:“说吧,孟佳荷,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要我说啊,那就是我爱你呗。”孟佳荷摸出自带的小刀,不疾不徐的削着手上的苹果,苹果比也并没有因为孟佳荷的这句话而折断、变粗或者变细。 倒是冯玥的声音变了调的不稳定:“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这是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早上我准备告诉你的话,那时没来得及讲,现在补讲而已。好吧,我现在快速把我的情况阐述一遍,希望你认真听一下。”孟佳荷细心的把苹果切成了好几块儿,用小刀叉了一块儿后放进嘴里:“我现在读h大物理系大一,准备用三年时间读完本科,接着考本校的研究生,如果签到好的单位的话,第一年凑到房子的首付应该没有问题,前景也算是可观。”说完这句她站起来,走到还在仿佛罚站的冯玥面前,使劲的把冯玥拉到自己边上坐下,拽紧她的手道:“刚刚说的都是宏伟蓝图,现在说说我的难处。第一,要你等我毕业最少也需要六年时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第二,车子、房子也要六年后才能慢慢配置,说这个有点像画大饼的意思;第三,现在你还有个男朋友,且意欲结婚,十分讨厌。” “笑话。”冯玥使劲想抽开自己的手,却被孟佳荷握到生疼也不放:“我结婚不结婚是我的事,你把它说成你的规划算什么。” 孟佳荷没搭理冯玥的冷笑,拿起一块苹果轻轻塞在冯玥嘴里,堵住她接下来的喋喋不休之后,自己又打蛇随棍上的迎了上去,撬开冯玥嘴唇窃取了半块儿嚼在嘴里,囫囵的吞进嘴里答道:“在古代,刚刚我们这动作就叫对食。可能会浸猪笼的。我浸猪笼都不怕,还怕你一个两个未婚夫么?” “孟佳荷。”虽然冯玥在微笑,虽然脸红得与苹果相映成趣。但孟佳荷看出来,她那嘴角那不自然的抽动简直就是痉挛:“你现在这样对我,虽说已经不算是师生之间不该有的*。可是你在明知我有男朋友你也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这样,这算什么?”说这几句话就让冯玥大喘气,孟佳荷的嘴唇就在旁边,一如自助餐上忽然捧出的美酒,任人摘取。 “冯老师,你要结婚,ok的,我甚至可以帮你当婚礼歌手,但我会唱《如果没有明天》祝福你天长地久;你要离婚,也ok,我骑着自行车载着你回家,洗手作羹汤;但你要是和你老公圆房,我就把他弄到阳*痿;你要是帮他生了小孩儿,我就把小孩儿一并掐死。我只想请问你,你不要想当然的以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做出对爱人不忠诚的事情。”说到最后,孟佳荷都有些气急败坏了,她不由得有些怨恨自己,明明频频占上风却发飙,遇到冯玥真是让自己修为不够。 冯玥趁机甩开孟佳荷的手,站了起来:“你没留下一句话就去了c市,却让我整整找了半年。大年三十晚上,我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北胜学校,知道我看见的是什么么?孟佳荷?谁愿意那么冷的天看到那个消失了半年的人紧紧拥抱住别的女人?从那条路到转角一共六十七步,我在第五十步的时候回过一次头,如果那次你们放开了,那时的我或许会装成瞎子,对你的想念可以让我装作不在乎。可是并没有,孟佳荷,你们抱着,一直到我转弯的时候还没放。我知道你年轻,许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没有选择过。我不能苛求你为一段看不见未来的感情负上多少责任。而且你不该承担的东西也为我承担了,要不是为了我那可笑的职称你也不会退学。所以我就算看到你选择了和你同龄的女孩儿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只恨我们没有在对的时候遇到对方。也曾经想过你要是大上几岁我小几岁或许这事到最后结局不会是这样。既然感情结束了,我也向前看了。”冯玥停顿了一下,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就不要再来招惹我,让我们静静的过没有相交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我累了,不能再折腾了。而路海涛,对了,这是我未婚夫的名字,他每一方面都很适合我,既能满足父母志愿,又能满足大众对一个大学老师的丈夫的想象。我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毕竟为了你,我已经折腾过去了小半条命了。” “你来找过我?”孟佳荷梦呓般的问道,苹果掉在地上都没发现,她有些不敢相信。 听闻烧水壶轰鸣的冯玥疾步往厨房走去,边走边擦着眼角:“所以看到不该看到的,也就转身回去了。我比以前知趣了,这点或许应该该提出来表扬一下。” 孟佳荷站在冯玥背后:“我和她真没什么。她当时只是让我满足她过年的愿望。”她又想起在厕所的那次,后背一阵凉,再次强调:“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孟佳荷,都已经过去了。你和她的事我不想追究了。”冯玥用心的把壶里的水倒进茶壶里,手颤颤巍巍的连带语气声调都颤颤巍巍的。 冯玥在厨房里,孟佳荷在客厅内,就这么站了近五分钟的时间。茶已凉、水已温,孟佳荷才张口:“说到底,你从来就没信过我,难道我年纪比你小就是错?就会看到一个女的就动心?你说你没收到过我的只言片语,那到底是谁把门都一起换掉了?是你睁眼说瞎话还是如何?或许问邮局快一些,从上学期起我便每周给你寄一封信,没曾想过回来你还能说我没给你留下一点消息。你父亲说要是我对这段感情不信任,那就不配谈感情。我就信了,我就浪费一年给所有人看,浪费生命这种事我都敢干,还怕伦理道德?可是你给了我什么?” “砰”的一声,门关掉,留下小白不明就里的狗吠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各种多 望各位好。 第72章 那天夜里,孟佳荷像一只上了膛的愤怒大炮蹬着她的自行车回h大旁边的住所时,途中偶遇回宿舍的李妍和朱琪琪,朱琪琪望着那坨来历不明一闪而过的人影发愣。李妍问朱琪琪怎么了,朱琪琪迷惑不解的说自己好像看到了孟佳荷,李妍嗔笑道:“你怎么还忘不了她?” “你。。。” “好啦。”李妍爱怜的拍拍朱琪琪的头:“就当做青春期的一次偶发事件吧,明天姐姐给你介绍医学院的师兄可好?” 朱琪琪没说话,只惨淡的笑了笑。 所以那天夜里便多了一个人睡不着。 孟佳荷失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全世界都背叛了她,尤其是冯玥,以至于孟佳荷少见的盯着床边的台灯咒骂起了社会。而冯玥失眠的原因则盘根错节多种多样,她一会儿仔细的看看门,一会儿失神的望着窗,一会儿和小白对视,一会儿又把桌上放着的孟佳荷只喝过一口的冷茶一饮而尽。 她不得不承认,从她再见孟佳荷那一刻起,假装平静的生活便开始又起了波澜。 第二天一早,冯玥便顶着一夜没睡的熊猫眼回了父母家。 冯世昌正在吃油条配豆浆的早饭,等着看九点的《海峡两岸》。自从内退之后,这便成了冯世昌每日早晨的首要爱好。忽然听见有人打开大门,正狐疑是不是老婆刚刚出门自己不知晓时却看到冯玥。他连忙喝完嘴里的那口豆浆高声道:“周兰,周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家稀客回来了。”如果是平常,冯玥便会甜甜一笑,作势打一下冯世昌的肩膀,对她父亲娇嗔一句“老爸你真讨厌”。可是今天的冯玥并没有这样,而是径直走到饭厅,坐在冯世昌面前说:“爸,我问你一件事,你得老实的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由于冯玥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冯世昌心里忽然感到一丝慌乱。这慌乱是他在当年差点站错队,而不得不面对纪委审查问他有没有跟着老上级行贿受贿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冯世昌定了定神,把已经浸到快饱满的油条推到一边,慢条斯理的答道:“现在说话还真有教授的范儿了,和老爸都这么个态度。还得老实告诉你答案。可是你从小到大我就骗过你无数次,你是不是要我一一背给你听啊?从你不吃饭我骗你警察会抓不爱吃饭的小孩儿开始?” “爸。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也不要像对别人似的和我绕弯子,你别忘了我也认识你二十几年了。虽然做不到你一说什么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那些说话技巧我也知道你想干嘛。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在私底下和孟佳荷见过面,是不是在她走了之后换过我的门,是不是又在这半年把她写给我的信给全收起来了。”冯玥有些恼怒的看着自己父亲。她想了一夜,孟佳荷的委屈不像是杜撰,且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在她面前使劲的晃了半宿,冯玥希望知道个答案,就算这些都不能改变什么,但她需要一个答案。 冯世昌不言不语的从客厅的茶几上抽出一包为客人准备的香烟,不由得嘲笑自己退休时说得那番要把戒烟这事儿进行到底的大话。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对冯玥道:“如果你是想为了继续和孟佳荷有什么、为了给自己出轨找理由的话,那你父亲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破坏你恋情的事情,甚至暗地里恨自己为什么没让孟佳荷连考试资格都失去。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孟佳荷见了你的面,发现你交了男朋友,心生怨恨对我倒打一耙的话。我愿意承认她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到底有没做过,爸爸!” “纠结这个有意义么?”冯世昌对因为饭厅的争论声太大而感到不安赶来的妻子摆了摆手,把冯玥拉到自己面前:“再说你都交男朋友了,而孟佳荷也上了她想要上的大学。痛苦的事情有完美的结局,为什么还要纠结在事情发生过程中谁做了什么,谁没做什么。” 冯玥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喃喃道:“你永远都不会承认你做过什么,对吧,爸爸。就像当初外公念叨的那样,你做什么事都那么想当然。孟佳荷不过是个孩子,你居然用你那一套对她。 “因为我要为你选择一条好走的路,谁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小孩儿走上一条不归路。玥玥,孟佳荷不是良人。就算她是个男人我都不愿把你托付给她。你想想看,一个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难道对别人会手下留情?海涛是个好孩子,别的不说,至少他宅心仁厚。爸爸不图你们俩能赚多少钱,该给你们俩留的我们早就留下了。爸爸只希望你有个平静、安稳的婚姻生活。” “要以毁掉另外一个人的前途作为代价都不足惜吗?你知不知道,如果孟佳荷今年没考上好的学校,你这是毁了她一生。” 冯世昌沉默了半饷:“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女儿,而她什么都不是。”冯世昌看见冯玥的脸由青转红,有些慌了手脚:“我其实有想到万全之策,玥玥你听我解释”他想像冯玥小时候和她妈生气之后,自己去抱着她劝慰时那样去安抚。可冯玥对这一程序已经无感。 只白着脸说了句:“别碰我。”就扬长而去。 冯世昌看着冯玥的背影从门口消失,都没起身。周兰忙过来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他脸色寡淡的摇摇头:“我还记得玥玥刚刚出生那会儿,我抱着襁褓中的她递给你爸。你爸却说了一句:‘希望你女儿不会遭遇我女儿遭遇的一切。’便摔手离去。当然我觉着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固执,简直不可理喻。我这么爱你,哪点比不上他选的那些狗屁女婿。从那以后,我便有意识的给玥玥安排最适合她的道路,希望她这一生安乐顺遂。于是她上了h城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最后到帝都读书。本以为这么乖的孩子在青春期都没出什么问题,可她从帝都回来之后就没顺过我的意。给她安排工作不要,给她买的房子不住,最后宁愿做个一穷二白的高校老师。更不要说喜欢女生。。。哎。。现在连她爸都不要了。我着实是体会到我岳父那句话的分量了。”说完,起身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都没出过书房。 徒留周兰在客厅叹气。 冯玥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代表自己父亲对孟佳荷道歉,可是孟佳荷出轨在先也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吧。那凭什么孟佳荷就这么能得理不饶人,自己就得替父亲规规矩矩的说“对不起”?每每一想到这儿,冯玥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孟佳荷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既然她一不知道孟佳荷的地址二没她的联络方式,所以冯玥自己也拖着。拖了四五日,又有些心慌意乱。怕孟佳荷以后就算在h城的某个路口遇见,见到她都会选择直行直过,把冯玥当成陌生人来以示自己的不屑。 可冯玥就没认真想过,她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这么在乎ex搭不搭理自己本身来说就是一件挺稀奇的事情。又过了两三日,当她决定明天就去h大找孟佳荷说清楚的时候,孟佳荷背着书包,一脸自在的推门走进冯玥新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把怅然若失的喝着咖啡的冯玥吓了一大跳:“你。。。” “h大的风景很好,就是蚊子特别多。” “嗯。。。”冯玥抱着咖啡缓慢的点了几下头。 “科大的学习氛围一向就比h大浓一些,h大是自由主义,科大走的是实用主义。” 冯玥又抱着咖啡缓慢的点了几下头。 “我在h大换了好多地方上自习都不是很能集中精神。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因为一些幼稚的事情浪费了两年时间,不抓紧点用功读书,那肯定就死在起跑线上了。”孟佳荷见冯玥没什么反应,便拉了根凳子坐在冯玥对面,慢腾腾的放下书包:“既然我当时在冯老师身边能努力学习,第一年甚至还拿到了奖学金。”孟佳荷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虽然后来因为一些精神病才会做的白痴事放弃了这笔钱,为此我十分后悔,后悔到夜夜锤墙都不能纾解。但一年后我在同一个老师身边被鞭策,我想我的成绩应该能得到突飞猛进的进展,对吧,冯老师?” 冯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的看了孟佳荷一会儿,把咖啡“啪”的放在桌上,抬腿出门在走廊尽头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憋在胸口不能吐尽的那股恶气。 也就这样,孟佳荷又在冯玥的办公室里觅得了一席之地。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找了张半新不旧的课桌抬到了冯玥的办公室里放着。有好几次冯玥的学生看见那张课桌上堆着《分析力学》和《热学》等书籍都会不明就里的窃窃私语讲着这美女副教授的久远绯闻。冯玥似乎也本不在乎,任着孟佳荷看似闲闲的时不时的骑着自行车到中文系行政楼就为了上数节自习课,甚至在某日扔了把钥匙在她桌子上。 其实孟佳荷一点都不闲,自己给自己规划的课业压力和林林总总的杂事快把她给忙吐了。闲暇时还得和路海涛保持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通讯关系,礼拜五到礼拜天还得到“玫瑰与枪炮”当酒保赚钱,susan虽然对孟佳荷还读大一表示异常惊讶,不过却依旧给了孟佳荷不错的工钱。就算这么忙,但孟佳荷总能每天从牙缝里挤出所谓的自习时间溜达到科大晃晃,整个人似乎也就只为了那点自习时间而活着。 因为孟佳荷发现,冯玥在理所当然的处理各类繁琐杂事的时候,会趁着喝茶或者咖啡的时候,偷偷偷看她。而孟佳荷则会在没人的时候很严肃的死死的看回去,惹得冯玥一阵又一阵的脸红。不过m就得s来磨,很明显的孟佳荷去冯玥办公室上自习的时候,冯玥的工作热情都要高出很多。有次孟佳荷连着三天连轴转不是有实验就是酒吧有活动,在她第四天迈进冯玥的办公室放下自己的包,开始做作业后,冯玥给同学们开会布置任务的热情都高涨了许多。会后有a同学问b同学,冯老师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喜事,怎么连讲话都溢着笑容?这话虽说得小声,可是孟佳荷还是听到。 冯玥和孟佳荷就死撑活撑的玩着没脸没皮的“老师学生两看两相厌”的游戏,好像先说出“是的我还在乎你”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样。直到有一天,孟佳荷发现整整一个月冯玥都和路海涛没什么联系之后,满意的走到冯玥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道:“喂,冯老师,中午一起吃个饭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峦声小朋友的霸王票包养~~~ ———————————— 最后一句:冯玥和孟佳荷就死撑活撑的玩着没脸没皮的“老师学生两看两相厌”的游戏,好像先说出“是的我还在乎你”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样。直到有一天,孟佳荷发现整整一个月冯玥都和路海涛没什么联系之后,满意的走到冯玥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道:“喂,冯老师,中午一起吃个饭可好?” —————————— 睿智的中老男——冯世昌 第73章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对于它们来说每一个吻都是初吻,每一次交*配都如同中举一般开心,也就不太计较上一次是同谁人同干这苟且之事。 很可惜人的记忆从能记事起便开始,有许多事情想忘忘不掉,想记又记不起来。所以,冯玥不管吃过多少馆子还是酷爱“陈大大煲仔饭”的每一个菜色,喜欢老板一边抽烟一边煲饭的阿飞气质。以至于孟佳荷说去吃饭的时候,她诧异的顿了顿,却提议去那里吃饭就好,还能聊一聊天。 这就是冯玥的特色,聊天都找这么有烟火气的地方。 “冯老师,最近学习生活,哎,还好么?”孟佳荷坐在临街的位置上,从侧面偷望冯玥的脸,发觉这人自己真是过多久都看不腻,那小嘴巴小鼻子的,怎么看怎么想亲。可到底是许久没和冯玥聊天,就算一天到晚用眼神刷刷刷的和对方对砍,虽然赢得多输得少让她有些骄傲,可是好久没和冯玥在正常且略微有些暧昧的情况下聊天了,所以表达起来怪怪的。虽然心底沉着大片大片的想法,到嘴边却只有最浅薄的两三个句子可以运用顺畅,她挠了挠头,很恨自己的与人交流能力。 冯玥哑然失笑,孟佳荷终归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她力图强迫自己赶紧变成熟,承担责任。可冯玥还是挺喜欢这种隐藏在孟佳荷心灵深处使劲掩盖的孩子气,可脸上却还是挺严肃的样子:“你不是天天都看着,还用我说?” 孟佳荷咬了咬下唇:“我只看得住你上班八小时以内的生活,八小时以外你在干什么,我又不知道。所以今天想问问你,能不能你八小时之外的事情我也能尽量参与?” “我八小时之外没什么活动,你不用参与了。”冯玥始终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孟佳荷继续好下去,前两日是礼拜天,她谢绝了路海涛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提议,而是自己独自盘腿坐在客厅里认认真真的想着孟佳荷的事儿。确实,她挺想和孟佳荷把断掉的那缘分线给接上。可是。。孟佳荷和人拥抱的画面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冯玥的脑海之中。其实她宁愿孟佳荷承认自己曾经和人有一段不管是感情也好、暧昧也罢,而这事儿也在和她再见之后圆满的结束了。那她便可以心里有疙瘩却没有心理障碍的和孟佳荷在一起。可是孟佳荷这家伙就是一副抵死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犯过任何错误的样子就让她觉得烦躁。 喝了一口茶的孟佳荷抬头,有些不快的道:“难道你还真爱你那男友?我和你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艰难险阻无法跨越?你说我们要是师生关系,那要是前年,我也就认了。现在谁再对我指指点点,我都可以手刀上去。至于你父亲。哼。”孟佳荷没把话说透,反正那张纸条还留在自己皮包里,孟佳荷有事没事还常常拿出来晒太阳:“我一点都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要是你对我没有感觉你不会和你男朋友也算是一个月没联系了。按照本地相亲传统,这不是亲事告吹的表现吗?再说了,婚姻法不是规定三年没同房都能合法提出离婚诉讼呢,你这和那谁。”孟佳荷差点把路海涛的名字给脱口而出,只好含糊带过:“不是还没结婚吗?” 冯玥被孟佳荷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气到笑了起来,也便问道:“哦,照你这么说,你对我的行踪还是很了解嘛。你也不是天天跟着我,不要对自己太自信啊。” “你每天早晨9点半准时到办公室,除了星期二早晨有早一二节课,那天就是8点到阶梯教室。科大老师采取不坐班,所以下午你有事在办公室处理到6点,没事儿就在图书馆泡。还要我说更加细节的东西么?”孟佳荷有时候也挺恨自己这个没安全感的毛病,不管再忙、作业再多还是打工把她自己搞得j□j乏术,她都能准时在早上八点或者是下午六点的时候出现在冯玥那天可能在的地方,看到那人影按照着平常的规律提着一样或者不一样的包往教师宿舍去,孟佳荷才会放下心来,再继续完成自己的事儿。这让孟佳荷觉得自己朝着变态的方向走得越来越远,也就更加想赶紧和冯玥确定下恋爱关系,让自己不再为这事儿担惊受怕,从而身心健康的活过每一天。毕竟每日这么h大科大的折返跑,体力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磨。 只是冯玥没有讲话,大概是被孟佳荷这变态的行为给惊呆了。 这态度让孟佳荷气急,便牵强附会的想起susan前两日喝得半醉不醉时和她的对话又道:“你能不能快点决定啊,玫瑰与枪炮那店的老板娘和我说了,要是万圣节找到女朋友给她看了,那我节日的加班费就多一成哎。” “孟佳荷,你让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一笔不高的加班费的一成而已?你是把感情当儿戏还是把我想得太廉价。”冯玥的不满开始表露于面上。 “我只是说有这回事,我并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儿来阐述。” “什么叫没拿它当一回事儿来阐述?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想法就很幼稚。”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前或者以后,能让冯玥作个天翻地覆,可是那天的不知道是云的样子太过好看还是风吹得有些轻巧,让冯玥想抓狂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孟佳荷有些无力了,摆摆手:“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应该多加这么一句。也就是你不回答我,我真的着急。可能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这事儿我们从长计议。那以朋友的身份你陪我去看场电影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不想就以这么个吵架结束。就算是朋友,你和我去看个电影也不为过吧?” 冯玥狠狠的看了孟佳荷一眼,似乎抵挡不住孟佳荷那摇尾乞怜的目光,身不由己的点了点头,这不由得让她想起那些j□j作家写的一句话——你对着一个人,能容忍他(她)身上那些在其他人身上根本无法容忍的缺点,那么,你便是真爱他(她)。 在孟佳荷心里的蓝图是这么一回事,她搭着冯玥骑过校园小道(模仿《甜蜜蜜》),然后看个甜蜜的电影(模仿《心动》),最后在拥吻或者比拥吻更进一步的阶段结束这一天的爱之旅。毕竟她是理科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研究什么样的浪漫能直接击中对方的心脏。只有靠着这些经典爱情电影桥段来巧取豪夺自己的爱情。 一切看起来很完美,在校园小道上,冯玥忽然问起孟佳荷高考的语文试卷怎么写,她绕开一个减速带后开了一个关于语文无伤大雅的玩笑,笑点很是单薄。却让笑点极底的冯玥笑得前俯后仰,甚至把手放在孟佳荷的腰上轻轻的靠着。孟佳荷紧紧用右手握着冯玥的双手交叉处,体味到的不仅是温暖,还有炙热爱情的温度。 想来虽然刚刚吃饭的时候孟佳荷言多必失差点造成有一次的争吵,但只要看电影没有差错,她今天应该会在冯玥身上有很好的收获。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坏就坏在这团购的票上。 这团购是孟佳荷以前在科大的班长群发信息的时候孟佳荷收到的。内容说的是他现在在某网站打工,多出几张票,以两折价格卖出,欲购者速。孟佳荷一在聊天软件上看到“两折”和“欲购则速”几个字便毫不手软的定了两张。 一到电影院孟佳荷才觉得坏菜。同一时段来看电影的不仅是以前科大的同学,其中还有以前同寝室的三位室友。她们仨看到孟佳荷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惊呼着像小鸟一般围着孟佳荷打转,朱琪琪甚至把孟佳荷抱起来又放下,抱起来又放下。要不是孟佳荷一直死死拽着冯玥的手,冯玥早就借故离开了。 按理说,遇到这种状况,冯玥拉着孟佳荷走了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她们俩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但低调总没有错,而且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还能真亲亲抱抱?可孟佳荷心里总有心结未解,觉着当年自己是一副被棒打落水狗的样子,连同学都不敢告诉的离开的科大。现在经过一年的磨练,考上了自己当年也算心仪已久的h大,怎么着都要炫耀一番。尤其对着那些当年曾经是冯玥亲卫队的男生,孟佳荷的脸得意得都快昂上了天——自己学业会成功的,感情也是成功的,事业说不定比你们还好。弄得几个大男生脸红一阵白一阵。 以至于冯玥小声问她要不要离开,孟佳荷居然坚定的摇了摇头,打死不从。 不过还好的是来的同学也都还知趣,在进场之前纷纷选了远离孟佳荷和冯玥的位置。以孟佳荷目测来看,如果她们的动作不大的话,前排的同学们应该是不会发现后排的她们到底在做什么的,也因为如此,她上一秒还有心情和冯玥调笑说她现在终于懂什么叫白天不懂夜的黑了。 而下一秒,手就被一黄衣服的女生抓住,头更是被狠狠揽在她胸前。脸颊两方被狠狠的亲了两口:“孟孟你看到我高兴不高兴?” 孟佳荷靠着片头的广告光线,凑近看了一眼,才迟疑的讲:“我为什么看到你要高兴?童苇,你不是去美国念语言学校了吗?”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童苇又轻轻摸了孟佳荷的脸:“我告诉过你啊,你在哪儿我绝对在哪儿,对你不-离-不-弃。难道这些在高三要考试前说的话你都忘了?你都不知道,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爸可花了不少钱用了不少关系才把我塞进科大。现在关系不好走,搞得我最近才来报到,连军训什么的都没法参加。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来结识新同学的,我有你就够了,嘿嘿。对了,这些事儿我不是发邮件告诉你了,难道你没收到?” “大概。”孟佳荷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童苇就压过她的话头道:“没什么大概,反正这四年我就在你身边了,我观察过了科大离h大根本不远。我们可以早上见面、中午见面、晚上见面。你看我想得多周到。”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大概。”孟佳荷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童苇就压过她的话头道:“没什么大概,反正这四年我就在你身边了,我观察过了科大离h大根本不远。我们可以早上见面、中午见面、晚上见面。你看我想得多周到。” ------------------------------------- 该来的总是跑不掉,这话警醒我们,就算不是暧昧,也不能搞成有暧昧的样子啊 第74章 冯玥从小到大都觉得做老师是一个特别高尚的职业,就像以前外公领着她走在科大的校园里时,人人都尊称外公为周先生。每到这时候,因为文革而导致后背有些驼的外公,总是试图把背挺得直些,再直些。有时候放本省新闻或者中央新闻,他还会指给冯玥看,这个学生曾经出过什么书,他给人提过什么意见。从外公的身上,冯玥看到了那种从心发散出的那桃李满天下的成就感。 所以,她才会想做老师,内心深处其实也梦想着谁谁,或者谁谁谁哪日会尊敬的叫自己一声“先生”。 可今天,她第一次觉得老师这个身份给了带来了深深的困扰。且不说她无法像一个一般的女流之辈那样,看到旁边这个女生抓着孟佳荷就推开那人的手问:“你干嘛抓着她?”也不能听了那女生对孟佳荷说得那么暧昧的一段话做出相关的应激反应,比如问:“这就是你说的和你一点没关系的人?请问一下你理解的‘不离不弃’和我理解的‘不离不弃’有没区别?你说她和你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连国外的书都不念了,特意到h城来呆着意味着什么。” 因为她是老师,因为这儿有她认识的诸多学生,因为这些学生都在等着围观这出无论怎么做结果都只是出丑的滑稽戏。冯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浊气,平静了一下在心中已经燃烧到华氏212度的火气,坚持着用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的心智顾及了前后刚刚观影人群的反应,对孟佳荷淡淡的说:“借过。”便准备出这让她窒息的电影厅。 “去哪儿?”孟佳荷连忙挣脱开童苇的热情的怀抱后问冯玥,音量大得足够引得前两排同学窃窃私语。 “透透气。”虽然冯玥已经特意放低了音量,但嘴边的不爽还是轻而易举的滑落到了地上:“不许跟过来,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孟佳荷也算是和冯玥斗智斗勇了许多时日,知道冯玥这一去,就是直接招出租回家的模样,赶紧贴身紧跟上去。冯玥见孟佳荷像牛皮糖那样跟了上来,回头看见她那一副急着撇清的嘴脸更是生气,实在忍不住便往里推了孟佳荷一把:“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不知是太急还是更太紧,按理说一个冯玥能有多大力气,可孟佳荷却因为冯玥这一把而被推倒在楼梯阶梯上。“轰”的一声,引得好些人笑得眉飞色舞,连电影都不想看了,就想着怎么为这突发的八卦添砖加瓦。 这阵仗更让冯玥反感,想起前年那灰色的那段日子。本想扶起孟佳荷的手也收回,转头便迈开步子往门口去。 孟佳荷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台阶虽然不高,但也是刮得她大腿处生疼。她忍着痛站起来,想继续追,又记起自己的包还在座位上。只好返身去拿。 童苇见孟佳荷回来,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只知道孟佳荷狠狠的摔了一跤。她忙叫同学往里挪了个位置,自己坐了过来,然后把孟佳荷的包和自己的包搂在一块儿,拍了拍那位置,示意冯玥和自己坐在一块儿。这是童苇的习惯,在北胜读高三的时候,每天七点必须看新闻联播,那时候可以随便乱坐。常常童苇就是这么抢着把孟佳荷的包给抱着,这样孟佳荷就只好坐在她身边度过那无聊的三十分钟。可现在的孟佳荷没时间和童苇玩儿这猫抓老鼠的游戏,几次想拿童苇就是作势不给,借着电影里忽然明亮的长镜头,孟佳荷狠狠地讲了一句:“你他妈的有病啊。”就抓起包,一言不发的转头追冯玥去了。 不知道该表扬孟佳荷脚程快还是该怪h城的出租车的保有量太稀少,冯玥站在影城下半天还在路边伸着手,就是没有一辆空车经过。 “冯老师,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孟佳荷叉着腰,喘着气,从刚刚的一脸杀人的戾气因为看到冯玥转成了无可奈何:“你别听童苇胡说,我真的和她没什么。”她始终只有这一句,又没有其他话可讲。人说捉*奸在床那得有证据,可要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沾花惹草也需要证据,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没什么好解释的。孟佳荷。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浑沌,也就是只想安安静静的自己呆一会儿。”冯玥的手垂下来,这天杀的h城,不是高峰期都打不到车:“我觉得你也好好想想,你到底在我这儿想获得睡了女老师的荣誉感,还是要一段长久的关系。” “我要那荣誉感来做什么。。。冯老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h城最近在大修土木,满天满地的灰尘就像孟佳荷无法给予解释的不安弥漫在她心底。 “孟佳荷,你们抱在一起是我亲眼看到的,你无法推脱。刚刚那不离不弃也是那女孩儿亲口说我亲耳听到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还要骗我?是不是觉得骗我特别有成就感,还是就像刚刚一样,让别人看到我们俩在一起对你来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刺激?” “冯玥,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你玩感情游戏,我对你是认真的。” “以前我还相信,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你,孟佳荷。”留下这句话,早该来的出租车终于提前晚到。带着一脸郁卒的冯玥扬尘而过。 童苇从电影院到回到寝室这一路上都不明白孟佳荷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忽然动怒的孟佳荷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在北胜中学的那一年时间里,在她看来孟佳荷就像是塑料做的,看任何人任何事的时候,都像隔着一层保鲜膜,连发脾气都那么的虚虚假假。就算给她印象最深的那个拥抱,也似乎是因为把童苇当成了其他人才会抱得那么用心。 她坐在自己床上,茫然的看着室友们洗洗涮涮,一点都没有想动的念头。 直到隔壁寝室的一生志愿就是当横扫中港台狗仔队老大的小丹凤眼穿着一睡衣pia唧着拖鞋就过来串门,见着童苇就一边爬床一边激动的惊呼:“你居然认识孟~佳~荷~,快和说说,快和我说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童苇才像醒了那般扭头看着,像忽然发现床上匍匐了一个怪物。 “喂,童苇,你怎么认识孟佳荷的?”怪物不死心的和她大眼瞪小眼。 童苇往后仰了仰道:“她。。到我们高中复读,是我们班同学。怎么了。” “我靠。”小丹凤眼骂了句粗话,兴致勃勃:“她可是近年来科大野史上能算上风云人物的一枚了。你都不知道大四大三的学长有多想扁她。” 童苇向来都向着孟佳荷,就怕她受什么委屈,赶紧道:“学长恨她,她干嘛了?这么多男的还和一个女的置气,这简直是荒唐。” 小丹凤眼拍了拍童苇的肩膀:“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当年,不,到现在教大学语文的冯玥老师一直就是男生心目中的天菜,谁都想抢。当年那些师兄们就像防狼一样防着彼此,就害怕有人抢她。结果。。。。谁会想到孟佳荷会把天菜把到手,为此还高调的到处张贴自己写给冯老师的情书,搞得从女生宿舍到一教一路上都乌烟瘴气,差点引起轩然大波。冯老师当年为了此事差点连副教授资格都被取消了。后来不知道哪个有力人士对孟佳荷施加了压力还是孟佳荷自己幡然醒悟,她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退了学。听学姐们说,当她们知道孟佳荷考上h大的物理系的时候挺诧异的,谁会想到孟佳荷会卷土重来。今儿还和冯老师一起看电影,据说还发生了抓扯。这两人到底是上世有仇还是今世有情啊。所以这简直是八卦中的极品大八卦,来,小童,你给我讲讲你认识的孟佳荷是什么样?” “什么样,一个嘴巴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童苇没好气的回应道。原来今天坐在孟佳荷身边的那个女人和孟佳荷有这么一层关系,就说怎么孟佳荷见她走掉了就对自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童苇一想到这儿就抽了抽鼻子,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原本以为孟佳荷对她的表示无动于衷是因为孟佳荷是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家伙,需要她的用心呵护,转变女生之间不但有友情也可以有深刻的爱情的看法。如今童苇才恍然大悟,那么长的一年时间里孟佳荷根本就是装疯卖傻,以孟佳荷这为了冯玥把头都折到腰间的弧度都能赶上太阳马戏团了。 现在,孟佳荷的弯度童苇是感到满意了,只需改变的是“为谁而弯”这一件事。她轻而易举的打发走了想从她嘴里套出孟佳荷八卦消息的小单凤眼,躺在床上,挥了挥握紧的拳头:“我可是要钱有财,要容有貌,绝对不会让孟佳荷逃出我的手心的。” 孟佳荷做梦都想听到这句话,可惜这话得冯玥说才行,其他人讲也就是个浮云。自从看电影冯玥狠狠的扬长而去之后,整整四天时间冯玥把她当成黏糊在空气中的有害因子,不仅看到视孟佳荷为无物,对于孟佳荷做出的种种努力视而不见,甚至到后来连有她的场合也不出现了。 在冷战第五天,孟佳荷做完实验从h大骑车赶到科大的中文系行政楼时,发现自己某日搬回冯玥办公室的课桌正歪七扭八的靠在走廊的尽头。虽然她乱七八糟放在桌子上的书本都被仔细的叠在课桌内,唯恐掉了一本还特意黏上了透明胶。可是这挑衅的行为还是深深的惹怒了孟佳荷。她不发一言且心存不满的背着一坨书回家,却特地选在第二天中午午休时间扛了一把借来的电钻在冯玥的办公室里吭吭哧哧的忙活了一中午。然后满意归去。 待冯玥忙完自己事情回办公室时,发现孟佳荷的那张桌子不仅又回到它熟悉的位置。更可怕的是,为了不再出现随时有可能被扔出去的命运,那桌子和凳子上还特意钻了好几个小孔,和地板上的安装的螺丝相联。那一颗颗亮闪闪的螺丝帽的闪光,就好像不住嘲笑冯玥的笑声一样。 “孟。。佳。。荷。。”冯玥把包往自己凳上一扔,第一次被那无赖气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孟。。佳。。荷。。”冯玥把包往自己凳上一扔,第一次被那无赖气哭了。 ———————————————— 动手能力强的无赖啊 好想唱一把《无赖》来听。 第75章 孟佳荷以为,冯玥会对她这几近于顽劣的行为进行下一轮无情的反驳。比如换办公室锁什么的。然后她们互相谩骂互相诅咒,在一个晴好的天气里,因为谩骂而口干舌燥,因为对瞪而产生别样情怀,于是乎难得再理别人目光,懒洋洋的拥抱在一起,亲吻到地老天荒。 很可惜,这事儿并没有发生。 自孟佳荷把桌椅板凳组装完毕的那天之后,一连三日,冯玥的办公室都关门闭户。这有些反常,孟佳荷因此跑冯玥的办公室就更加勤,可每次打开她的办公室,总是失望,连桌上的茶杯都没人动过。 这不寻常的景象让她有些内心惶惶却实在没办法兼顾到那么多。她的时间被功课、赚钱互相拉扯到只有片刻间隙能到冯玥住处看看有没有灯光,没有办法再兼顾其他事情。 冯玥不在科大的原因特别简单——冯世昌病了。 老干部历年来都有福利性的高额的健康检查。冯世昌向来害怕面对死亡这件事,每年都被周兰推着去,每年都会宁死不要。而今年却有史以来第一次积极的前往。 果然,健康报告出来,数病缠身: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外加心房有些许杂音,这其实也算是老年男性海吃海喝一醉解千愁后总归会患上的疾病,就连家里最容易紧张的周兰都觉得还好。而当冯世昌听闻自己必须住院稳定血糖戒烟戒酒时,也认命的住了院。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冯世昌一起床却把医生到护士无一例外的骂了一遍,甚至自己把吊针给扒了扔掉,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来一个护士他就指着点滴瓶里的药水,质问人这点滴瓶里滴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自己嘴巴发苦且一阵一阵的心悸,这一定是个阴谋,整个医院都是个阴谋。到最后,甚至跨坐在了窗台之上。 要不是主任医师眼疾手快的给冯世昌打了一阵镇定剂,有头有脸一辈子的冯世昌这次就被自己斯文扫地了。这让一向唯冯世昌马首是瞻的周兰急得团团转,只好一通电话把冯玥给叫到了医院。冯世昌苏醒后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张了张嘴,的确不闹了,却一叠声一叠声的重重叹息。医生私底下对冯玥说,这极有可能是糖尿病引发的伴着狂躁行为的焦虑性抑郁症,只能先把血糖控制之后再转入心理卫生中心治疗。并且希望病人家属能在各个方面都给予配合,尤其是要让老人家心情舒畅,这样病人才会有动力积极治疗。毕竟病人已经出现自杀倾向,这在抑郁症范畴里算最严重的一种。 自杀倾向,这四个字,沉沉的打在冯玥的心里。作为冯世昌的女儿,冯玥当然知道如何让自己的父亲心情舒畅。只是。。冯玥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想了半晌,抬头、望天、低头、绞着手。把手机拿出来又放回去,再拿出来又放回去。 这时候,一杵着拐杖,穿着病号服的老头儿走到冯玥身边,看了看冯玥,再看看旁边也没其他椅子,便坐了下来。而冯玥则依旧纠结在要不要给路海涛电话这事上,忍不住便叹气。 “姑娘,你生病了?”好像病人与病人之间,病人与病人家属之间都爱唠嗑,似乎生病这种事情,如果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就十分容易沟通和感同身受。这老头儿见冯玥表情凝重,便起了开导她的心:“生生死死都是命,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玩儿开心点,别想那么多。” “不是我。”大约和陌生人聊天更有安全感,冯玥抱着头道:“是我父亲生病了,我不知道该不该顺着他的意思和他觉得对的人交往?” “你们年轻人都有这么个毛病,总是不相信爸妈给自己选的人选。”那老头儿咳嗽了几声:“先不说那男人适不适合你,但你总得给他个机会表现表现,让你父亲开心开心吧。你知道我们这个岁数的人,说没就没了。生无可恋知道不?”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这样,要靠你自己想了。”老头儿说完这句,杵着拐杖,又慢慢踱到一边去了。 冯玥看着这满花园病人的病容,对自己狠了狠心,拨通了好久以来都没联系过的路海涛的电话。 那日下午,五点半不到,路海涛便提着燕窝和冬虫夏草到了病房。如果要颁发最佳准女婿奖,路海涛应该能拿到极佳的名次。大约因为他常时间都浸淫在官场上的缘故,对于察言观色的功夫极为了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好像在他脑子里自动的形成了绝对的规章制度。没几句话就宽了冯世昌和周兰的心。要是冯玥不拆穿,没有人会相信路海涛和冯玥已经快一个半月没见面,正濒临着“没感觉算了重新找一个”和“就这样呗,凑活凑活也算能过日子”的关卡。冯玥第一次在高干病房里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脸上有一丝愉悦的微笑。 循例,路海涛送冯玥回家。一路上路海涛除了有时候指着某栋建筑物说“哦,最近我们办公室在忙的就是这个项目的前期拆迁,有拆迁户因为不满又扛瓦斯炉上房顶了”和不停的换车载电台以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对话。 直到路海涛把冯玥安全的送回到家,冯玥从路海涛的车里钻出来,路海涛才自己开了车门。路海涛这动作让冯玥莫名紧张,忙回头问:“什么事儿。” “我想。”路海涛看着手心里的车钥匙,抬头看着冯玥:“既然你爸爸身体不好,而我明年初如果顺利的话会调到商县镀金,应该也没什么多余假期。不如趁着现在我还在办公室工作,把以前送的那些红包回收回收。所以我们结婚的事儿还是按着原计划进行吧。” 冯玥愣了楞,婚姻一向不是儿戏。为什么路海涛一副怎么样都可以的样子,迟疑的回答:“我觉得我还是得再考虑一下。” “那。”路海涛疲倦的笑了笑:“至少现在我应该可以吻吻你额头了。” 于是,那极为寡淡但些许烟味的吻从冯玥的额头轻轻滑过。冯玥第一次尝试没有抗拒。 与此同时,终于领了这个月工资能歇上一口气的孟佳荷正在科大操场的另外一边站着。童苇对着孟佳荷说着于路海涛几乎一样的话,不过是要求吻嘴唇:“你不让我吻你,那我就绝对不会澄清我和你的关系,让冯玥误会到死好了。” “那我和你接了吻,我还需要澄清什么?我还不如直接把你拉到冯玥面前说,看,这是我女朋友,刚刚才接吻认证过的哦。”孟佳荷强忍着火气,看着比自己高那么一咪咪的童苇,自己已经算百毒不侵的赖皮的,没想到遇上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 童苇摊了摊手,表情和她精明至极做生意的时候一模一样:“孟佳荷,我找了你那么多次,让你出来我们谈谈。你不要,现在想着我了?你都知道做什么事儿都需要好处,你不给我好处,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我又不欠你什么,对吧。” “那我确实和你没什么。” “可是谁会知道,难道你或者冯玥还有本事到北胜学校去翻查去年的录像不成,就算翻到又如何,我黏你这么紧,谁会相信我们没什么。”说到这儿,童苇就有些气势高扬了起来。 “得,够了。谢谢你这句话。”孟佳荷从包里掏出刚买的新手机,扬了扬:“虽然录音不能当做呈堂证供,不过那是法庭上。给冯玥听已经足够了。”她挥了挥手,虽然这办法挺老土,而且还得攒钱买手机。但是效果果然还是最直观最有效,她把手机往包里一扔,就骑车扬长而去。 剩下有些恼羞成怒的童苇。 所以说,有时候常常观看九十年代的香港老电影其实挺有必要。 孟佳荷没在冯玥家里找到冯玥,有些失望。以为冯玥还和前几日一样不在家。孟佳荷百无忌聊的骑着车缓缓绕着科大,却在读书公园入口发现了坐在长椅上发愣的冯玥。 她下车,扔自行车,四顾一周后发现没人,跨到冯玥面前,弯着腰看着冯玥:“冯老师,你在想什么?” “什么?”冯玥大约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并没想到孟佳荷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擦了擦额头忘了自己和孟佳荷的冷战:“没,没想什么。” 孟佳荷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冯玥,掏出手机:“找了你很久啦,就是让你听听这个。”然后打开了y。 在孟佳荷的想象里,冯玥就算不特别高兴、不特别娇羞、不特别和表现出和她重归于好的意愿,也不至于木木的没有表情,继而流出眼泪,最后到痛哭失声。难道,事情真相大白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这口气的长度让孟佳荷十分紧张,脱口而出一句:“是怎样?” “孟佳荷,我刚刚在考虑是不是要和别人结婚了。” “什么?” “我在考虑我和路海涛要不要结婚了。” 一只手机,从购买到使用再到摔得粉碎,一共花了五小时时间,那就是孟佳荷那两年唯一的奢侈品的命运。 对自己期望甚高的年轻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任何事儿在自己手里都能得到完美的解决。他们有的会经过历练成为社会上的光线闪耀的成功人士,有的则为了在事业上、家庭中或者是爱情里出现的绊脚石花费了无数精力,最后精疲力尽,一时半儿扑腾到地上就爬不起来。 孟佳荷总是试图让自己变成前者,而她铤而走险的往后者无限靠拢。就像站在悬崖边炫技的极限运动爱好者,一个翻身便能万劫不复。 孟佳荷当初认识路海涛仅仅只是个巧合,虽然她有朦胧的想因为冯玥而怎么怎么路海涛,但随着自己和冯玥关系的渐渐融冰,她也就几乎快忘记有这茬。对路海涛也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理着。 可今天当她亲耳听到冯玥说要考虑考虑和路海涛婚事的时候。一股怒火冲天而上,多次询问冯玥是不是开玩笑找她寻开心之后,转身就回了家。 第二天,当任鸽打着哈欠捧着咖啡两眼无神的走进自己办公室,赫然见到孟佳荷坐在沙发上表情狰狞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着实有吓了一大跳的感觉。任鸽以前见着的那清清爽爽小女孩儿形神兼不在,现在的孟佳荷两眼圆瞪如一女战神。见到任鸽便拉住她的手,头一句就是:“你快教我如何勾引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任叔终于不再是路人甲了。 圣诞快乐。今儿是存稿箱大人。 第76章 任鸽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身为刚上档就屡创佳绩的文艺片的女导演,给任鸽递纸条让煤老板的女朋友进组当女一号的有之,小模想抱她大腿翻身上位的有之,可让她教演技,而且是勾引男人的演技的孟佳荷却是第一个,一时之间,任鸽不明就以的看着孟佳荷,不知她要唱哪一出戏。 “你快教我如何勾引男人。”孟佳荷有些不满于任鸽的迟钝,心急火燎的抓着任鸽的袖子:“你现在是导演,上一个文艺片又弄得像成人片,你肯定熟悉这个。” “孟。。。。。小朋友?讲话请讲出前因后果,你为啥要勾引男人?你确定你要勾引男人?有*的那种?”当日任鸽海选电影《鳄梨》时,孟佳荷试镜的角色是两同性女主角之一。虽然孟佳荷因为肢体不协调落选,但快速的反应能力和偷干盒饭的能力也算给任鸽留下深刻印象。也正因为如此,任鸽才理所应当的把孟佳荷当成性别女爱好女的小朋友对待。孟佳荷今日闯入办公室这么一句,惊了任鸽一身冷汗,以为自己把人性向都搞错,觉得自己在影坛也混了不少时日了,怎么还和睁眼瞎一般。 孟佳荷一是着急,二是气恼,对任鸽便也没那么多客气话可说:“别和我绕弯子了,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那我找别人帮我去。”话还没说完便向门口蹿,任鸽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轰”一声,孟佳荷额头重重的磕在钢化玻璃上,她缓缓的退了两步,坐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怨恨的看了一眼前来询问伤势如何的任鸽,一时之间没忍住,就这么嚎啕大哭了起来。一直以来,那些学业的压力、受到的委屈、为了生存而疲惫不堪的又拮据不已的生活把孟佳荷的心脏外壳上绷上了一层厚厚的裹尸布,就算再大的打击也只有钝钝的疼痛。而看到任鸽这个在孟佳荷生活圈以外的人让孟佳荷放松时,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凸槌也就像集中了孟佳荷心脏最薄弱那点一样,让孟佳荷整颗心都裂开来,让她疼得几乎只能用最原始的哭泣来表达自己的疼痛。 从这一声哭泣声从任鸽的办公室里传出开始,那日整个电影公司都在传任鸽红了一部戏之后便有大头症,甚至欺负起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大学生女生,而讲得更浮夸的则有鼻子有眼的描绘了一副任鸽把一清纯女生扑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扒了人内裤,撕了人裙子,只为巧取豪夺其处子之身的娱乐圈凶残春宫图。 让任鸽后来在自己自己编辑那儿百口莫辩。 哭了好一会儿。。孟佳荷开始有些讨厌任鸽了。按理说自己虽然内心闷骚狂野但远观也是一可亵玩的清秀佳人。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哭得梨花带雨也会招来一些男生或者女生的怜惜。可这当红导演从头到晚只观察她的伤口一秒钟发现并没有渗血,便踱回办公桌前喝自己的咖啡玩自己的游戏去了。孟佳荷在那儿狠哭了二十分钟,抽泣了半个多小时,任鸽连抬屁股的意愿都没有。最后孟佳荷到了哭无可哭的境地有些尴尬的回头自己转过头呐呐的嗡着鼻子问:“你怎么都不安慰我一下?我哭得那么惨。” “哦,这事儿啊。我看你哭得那么嗨,忘记了。”任鸽右手点着鼠标,左手撑着左脸颊看都没看孟佳荷一眼:“遇到感情问题了?哪个杀千刀的帅哥伤了你的心,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孟佳荷把茶几上的面纸抓在手里:“谁说是男的。” “那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心急火燎的说要我教你勾引男人,这又说不是帅哥伤了你的心。难道。”任鸽抬起手,把咖啡杯捧在手里:“难道依旧还是那老师?” “是。”孟佳荷把卫生纸蒙在头上,一想到冯玥吞吞吐吐又迟迟疑疑的说自己有在考虑和路海涛结婚的可能,她的眼泪就又像三四月份草原上突然出现的大河那般,把那面纸浸染出两道沟渠:“她说她已经在考虑结婚的事了。” “所以?”任鸽走到她面前,慢吞吞的蹲下,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孟佳荷:“你是不甘心自己被这么戏耍要争这口气回来还是没了你老师的确活不了?太多人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我要勾引她男人,然后彻彻底底的毁掉她的婚礼!”孟佳荷声音虽然沙哑,样子因为之前的哭泣有些狰狞,不,应该说已经疯魔到达到梅超风的境界了:“你可以笑我不切实际,也可以骂我小孩儿幼稚,但是我就要。从喜欢上她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了这辈子只要她一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好吧,我这儿也算是有一从和黑道大姐的生活中涅槃了的女演员,哄个普通男人应该是没有问题。”任鸽站起来,打开门对着楼下叫:“那谁谁,帮我找找白小慢。” 路海涛下午头一次收到孟佳荷主动发来的微信的时候,心里居然像经历八级地震一样经历了一次山崩海啸。就算是在坐了一屋子西装革履的老总级别的人物,他还是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在走廊转角回了她的信息,且打蛇随棍上的确定了今天晚餐的约会。看着孟佳荷小猫一样的头像,路海涛第一次笑着露出了八颗牙齿。最近有朋友告诉他,现在的小女孩儿,得到她qq号是杯具的开始,要有微信号才是迈出胜利的第一步。 孟佳荷给他的微信虽然只有一句“天气这么好,大叔在干嘛?”就让他喜上眉梢了。 这是路海涛的孟佳荷第一次私底下的见面,却是路海涛第四次约孟佳荷了。前四次的失败经验让路海涛甚至怀疑孟佳荷轻轻给他的那一巴掌只是他臆想在春梦里的某一个桥段,也有了点打退堂鼓的想法。毕竟,最近路海涛要忙的事情太多,事业到了上升期,以前说定的婚事也陆续就要开始准备,他不一定有时间来掌控一段新的感情。 可是孟佳荷只稍微挪动了一下她的脚尖,路海涛便把这一切几乎妥当的安排都置于脑后了。按理说,他并不应该为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孩儿要赴自己约会感到这般快乐的。毕竟在他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和同事或者乙方客户在一起讨论的、玩弄的都是女人。而这些年纪挺小的女孩儿路海涛也不是没有涉及过。那些女孩儿比一般的女人还好打发,她们一般都喜欢他出手阔卓的强势范儿和不断赠送的最新3c产品或名牌包。只要路海涛能负得起那些数码产品和奢侈品专柜包的价钱,那那些女孩儿们就会臣服于他身下,变成他的战利品。路海涛用金钱获得了这些女孩儿还未来得及修饰的脸和会如花蕾一般绽放疼痛的身体,会让他产生男人征服海洋才能获得的多巴胺。使他在政坛上所向披靡。到最后,他却把她们都一一戒掉了。 要成为一个成功的人,身边不能有被人看穿的弱点,甚至于女人。 当他初初认识孟佳荷本以为自己对孟佳荷也就是好久没闻腥味的猫对于鲜鱼的纯粹企图,就算说严重点也就是对异性感情的叠加。可到现在他无能为力的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自己似乎真的对孟佳荷动了心。 他第一次会在陪任何人逛商场的时候看到一些自己觉得好玩儿好看的女孩儿东西买下来,会为了孟佳荷回复的几个字而会心微笑。甚至孟佳荷今天下午无意间发给自己的一张穿新高跟鞋后脚跟破皮的照片,他都会忍不住喉头发紧,想把那绵羊一般美好的女孩儿占为己有。 想到这儿,在路边停车的路海涛忍不住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只是他忘了,绵羊长角,魔鬼亦长角。 一餐饭,路海涛吃得相当愉快。 他没想到他会和孟佳荷这么谈得来,也没想到孟佳荷会对他这个人这么有兴趣。他不仅可以和她聊最近的电影还能和她聊他喜欢的电影导演;他不仅可以和她聊还有半年就要开赛的世界杯也能和她聊西甲英超;甚至,当他不经意讲到自己工作,说起那些自己拯救的小状况的时候,孟佳荷小脸上的那份简单的崇拜让路海涛得到了巨大且温暖的满足,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刀真枪想获得的那份成就感终究要有一个女人这般欣赏才不算枉费。 但终究路海涛不是个莽撞的不分轻重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冯玥的父亲看上。 他和孟佳荷在大学城区一家档次还行的小酒馆里喝了数杯鸡尾酒后,他并没有急吼吼的对着孟佳荷求爱,打算今晚就把她扛回自己帐中。而是站在一根路灯下问孟佳荷:“你会不会因为我是一个即将要结婚的男人还这么追求你而觉得我很猥琐?”说完他便自然的牵起了孟佳荷的手,等着孟佳荷回答自己的问题。 孟佳荷扬起稍显有些僵硬,却一直保持完美弧度的微笑,认真的点了点头:“要是我不嫉妒冯老师,那只能说我对大叔根本就没有好感。我不仅嫉妒她,这嫉妒都快成为一种恨意了。”说完这句话,她在心里数了一、二、三、四、五、六秒后,想着某电影节影后提名人白小慢耳提面命的话,直到看见路海涛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才继续细声细气的道:“但就算如此我不会拿大叔的前途开玩笑。”又稍微的加了几点叹息的语气:“大叔我不是没有拒绝过你的追求,可是我也是人,也会因为对你的这种狂热的感情而忍不住犯这种错误。既然我们对彼此的好感连你和冯老师神圣的婚约都无法抗拒。我也就不想逃避了。”她把被路海涛紧紧握着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再不经意的在他手背上磨蹭两下:“如果你的罪恶感太重,还说自己是个猥琐的人话。我觉得我们应该理智的分开比较好。我不希望大叔你把我倾慕的人说得这么不堪。”说完便背过了身。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的路海涛心里一凛,狠狠的把孟佳荷反抱住。孟佳荷却半真半假的挣扎出路海涛的怀抱,回头对路海涛一笑:“大叔,你想好了再给我答复吧。” 一直到走到暗处,孟佳荷才颤颤巍巍的从背包里抓出湿纸巾猛擦着嘴唇和手掌,一字一句的讲给唯一个观众自己听:“冯玥,这些新仇旧恨我都给你记下来了。” 幸亏这句话没被远远跟在后面的另一个人听到,但画面却被她一幕一幕的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孟佳荷:性别女,爱好女,h城基本算炙手可热的青年导演。没红之前拍过成人影片。靠一部《鳄梨》翻身成为伦理文艺片导演。和自己编辑麦苗阐述了一段可歌可泣可吐槽的爱情故事。 基本上在《一日三省吾师》中就是个打酱油的老朋友。 第77章 自从孟佳荷和童苇把自己和冯玥的感情讲清楚说明白之后,被孟佳荷的言语割出伤口的童苇吃不下睡不着,眼睛一闭上都是去年以来和孟佳荷高三时的温馨画面。 那时候的孟佳荷表情清淡,嘴角连冷漠的笑都不常见。童苇就是喜欢她那种什么都不屑着要的样子。十六七的少女总是会怀春,她希望孟佳荷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热情所融化,依然对别人是一副“世间万物之尘埃垃圾”,而对她却满目阳光的表情。这几乎成了她近两年来的感情追求目标。可到前两天童苇才发现,孟佳荷的确有把“你们所有人都不重要”当成人生信条的潜力,但让孟佳荷像条猎犬一样追着死活不撒手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她。 这真相让童苇有些痛不欲生,以至于日日失眠到怎么都睡不着。常常想起时更有想哭的冲动时,便躲在被子里耸着肩膀憋着气,过一会儿才能隙开点小缝喘喘气。毕竟现在她在人生地不熟的h城,又住在人人都和她不熟的宿舍,如果哭泣声音太大会被睡眠浅的室友所嫌弃,甚至在翻身的时候发出“啧”一般的声音。压力山大。 不过幸好,童苇现在正处于“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没酒死都要找酒喝醉”的大一时代,男男女女荷尔蒙爆棚且活动丰富多彩。当童苇的室友放下书本开始觉得寝室联谊这种事挺好,却发现女生名额少了一名的时候,便想当然的想起了窝在寝室里独自发霉的童苇。发挥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人道主义精神,用了无尽耐心和无限口水,在人情压力之下,让童苇参加。 毕竟,能凑出一寝室花枝招展的黑长直不容易;毕竟,今儿来的寝室帅哥们有“富二代一窝”之称。 所以童苇会在小酒馆里看到孟佳荷也就不奇怪了。 但奇怪的重点是,一直信誓旦旦的对童苇强调今生只爱他们科大冯玥老师的她,会和一个西装笔挺,看上去有一点年纪的熟龄男子坐在一起。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孟佳荷的表情比童苇以前收集一个月的量还多,时常面带微笑,有时还加点俏皮,兴起了还撒娇似的皱着鼻子。甚至在和西装男用酒杯碰杯的时,孟佳荷还轻轻的用板鞋轻轻的踢了那西装男一下,而那西装男则亲昵的揉了揉孟佳荷的头。孟佳荷不仅没反感,甚至快把头放在那西装男的胸口。这情景看得童苇目瞪口呆,要知道孟佳荷刚到北胜的时候,有一次有一心仪孟佳荷的男生故意在体育课的时候挑衅孟佳荷,以达到肌肤接触的目的。孟佳荷抽了一根体育场边的围栏就过去,一副要把那男生打到残废的样儿。怎么。。怎么一到h城,什么都变了? 童苇不仅低声思考——这是孟佳荷?这是她认识的孟佳荷?这是她自己遇到鬼了吧。 应该是这一幕让童苇刺激太大,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在她眼看着孟佳荷和西装男起身离开小酒馆之后,不顾室友众人的反对和不满,丢了几张红色票子给酒保便开始尾随那对看似情侣的那男女。 在淡淡路灯下,一男牵着一女慢慢的走在故意弄得很异域风情的小路上时,其实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也是挺赏心悦目的,但如果后面跟了一条“尾巴”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童苇的跟踪技术显然很是不熟,这典型的三人组合让有些八卦的路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以为会发生什么“正房抓奸小三,快准狠的给小三一巴掌”这样的野趣之事。 可童苇让那些路人失望了,童苇除了踩了一直猫的尾巴让那只猫气炸发出狮子一样的叫声,差点让孟佳荷看到之外,凭着她绝佳的运气,就这么窥到了孟佳荷和路海涛亲昵的一幕一幕。她本想在孟佳荷和路海涛分手之后冲到孟佳荷面前问孟佳荷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敷衍她,但她跟着孟佳荷回了孟佳荷现在租住的房子,看着孟佳荷独自开灯的身影,她就决定不莽撞的去质问了,只默默背好地址,便回了家。从那一天起的一个星期里,童苇就像个瘾君子般的跟踪着孟佳荷,把孟佳荷的生活习性、习惯以及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到哪里打工了解的一清二楚。 凭这一点,其实童苇如果仅仅只满足于和孟佳荷做好朋友,两人必定相处融洽。毕竟她们都这么喜欢窥视别人的私生活。 当童苇信心满满的找了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坐在玫瑰与枪炮酒吧的吧台上对着忙着上班的孟佳荷说:“喂,孟佳荷。”的时候,她便准备向孟佳荷摊牌了。 孟佳荷抬头看是童苇,第一种情绪是“这个家伙怎么阴魂不散成这副德性。”而第二种无可奈何还没浮现在脸上,童苇的脸就凑到她面前问:“喂,孟佳荷你说真话告诉我,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和你有关系么?”孟佳荷见susan探照灯一样的眼睛往吧台扫过来,只得换了一职业笑容道:“请问您是要哪种酒?” “随便。最贵的那种就行。”童苇不满于孟佳荷的打岔:“你看上那男的是看中他的钱吧。” 孟佳荷仔细的倒出基酒后抬头看着童苇:“男的?哪个男的。”孟佳荷并没有把路海涛视为感情能依附的对象,每天和他的*信息就像是必须在有限时间里必须完成的功课,心理的不适应让孟佳荷巴不得永远不想起路海涛的样子,也就根本想不出自己现在正和一男人有着情感上的瓜葛。 “别装蒜了。今儿我就是来和你聊你的男朋友或者你的女朋友的。”童苇脸上难得的挂起一股诙谐:“上个星期二,你是不是在小酒馆和一西装男坐在一起?”童苇见孟佳荷脸一冷又道:“别否认了,我看那西装男穿的西装的质地就知道那就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我家也有钱啊,我家也是富二代啊。而且肯定的是我绝对比他疼你,根本不可能让你打着劳什子的工。”说到这儿也顺利的抓住孟佳荷的手,紧紧捏着她的食指:“和我在一起吧。” 孟佳荷不出声,看着童苇把自己的手这么给握着。店规的第三条白纸黑字的写着:顾客永远是对的。而第四条则是:如果顾客错了,请参阅第三条。她现在不能就这么甩掉童苇的手,同时她也在盘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童苇知道了路海涛这人的存在。她等着童苇出招,出了招之后才能拆招。 果然童苇比孟佳荷小了两岁,没有经历也就是一朵没经过风霜的小花,不知道把自己的底牌先亮出手是玩弄别人的大忌。她有些得意的看着孟佳荷:“我想你男朋友应该是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的吧?而你女朋友冯老师呢,我想我是确定她不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你想想要是他们互相知道,那场面会有多激动人心。” 调酒瓶被孟佳荷轻轻立在吧台上,孟佳荷饶有兴致的看着童苇:“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准备威胁我?”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自然就不是。如果你还是用你以前的那态度对我,我想我会忍不住告诉其中一个。”童苇笃定的收了自己的手:“或者两个。” 孟佳荷随着音乐点了点头:“嗯,如果你告诉给你臆想中那和我暧昧那男的,你不知道男人十大幻想里,对女女性*行为的想象高居不下吗?我的少女无知,那仅仅就是个可以戏谑的小黑点。如果你对冯玥讲,你想她会相信一个到处给她使绊子的情敌的好心提醒吗?这在她看来绝对是个阴谋,而我也认为只会是个阴谋。”孟佳荷小心的把酒倒进酒杯,递给童苇的同时在她耳边道:“别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不然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那天童苇一直喝到醉醺醺才离开玫瑰与枪炮,她走的时候孟佳荷特意给了童苇手机排在一二两位的男女同学分别打了电话,希望他们照顾一下她。 有些事儿,孟佳荷觉得自己只能做到这儿。 就像有些事儿,她势必会坚持到底,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做下去。 只是冯玥还浑然不知的被蒙在鼓里。 自从冯世昌从路海涛父母那边得知了冯玥有意愿将结婚时间保持不变之后,一直处于狂躁的情绪也有了缓解,虽然有时候表情还是有些木木的只会看窗户的远方。但是总归来说,不再需要监视器24小时不停的监视他的行动,也算是一大可喜进步。医生也表示病人情况已经趋于稳定,更建议在有看护的情况下,冯玥不必天天和医生开会一样的讨论病情了。只要再在干部病房住些许日子,冯世昌便可以出院了。 这让冯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父亲生病开始,冯玥便开始了蜡烛两头烧的生活。冯家在h城人丁单薄,周兰又在冯世昌的庇护之下几乎没有独自承担过什么责任,以至于第一次到收费处交费拿着那绿色发票还能怔怔的流泪,不仅耽误了医生治疗的时间还耽误了医疗效果。于是乎,冯世昌住院之后,只能靠冯玥每天穿城而过到病房里照顾父亲,处理各类琐碎的杂事,还得安排时间安慰在这方面心理素质极差的母亲。而到了上课时间又得再次穿城而过的回学校继续完成教学任务。这一段日子,冯玥忙得每天中午连吃了什么都能够忘记,有时候人家好心问起,她得想好久才能记起到底今天有没有吃东西。更不要讲其他她能思考的事情。 终于在医生处得到了圣旨般的“略有好转”的消息。冯玥终于能回到家洗洗涮涮一番之后,躺在床上整整睡了12小时了。可到第二十分钟就忽然过了电那般惊醒。孟佳荷呢?孟佳荷从那晚她说她要考虑婚姻大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感情这种事情就像两个人打乒乓球,在如山的压力前,一个人决定进攻,另一方便潜意识的选择了防守。在酣畅淋漓的感情纠葛里体会耳鬓厮磨或耳鬓厮磨不到的乐趣。可当这决定防守的人挥出一铅球一样的物体把进攻者打趴下之后。茫然四顾发现对手摔了球拍离开,便开始了真正的惊慌失措。 当孟佳荷不再招惹冯玥的时候,冯玥觉得,天都快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当孟佳荷不再招惹冯玥的时候,冯玥觉得,天都快塌了。 第78章 不知是不是为了衬托冯玥的心情,h城的天气也就从只展现了几日的秋高气爽变成了接连不断的秋寒。连银杏树的叶子都特意找茬似的接二连三的黏在冯玥的鞋底,湿哒哒的让冯玥的心情更加烦闷。 冯玥初初还能冷静且从容的从公寓踱步到办公楼,打开自己的办公室,详装自己有数不清的杂事儿没做那般的在办公桌前呆着。只是在敷衍又着急的接待了数群无所事事只是想和自己唠嗑的学生和老师后,冯玥听着学校的铃声,一遍一遍的听着楼梯转角的声音,都没有熟悉的脚步声。到后来她甚至把笔放下蹲在那副被铆钉铆得十分严实的桌椅前面,认认真真的观察那副桌椅从上到下或许在哪里隐藏孟佳荷留下的绝密信息——可是它就是一副普通的桌椅。在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冯玥终于忍不住,不想再做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一把钢笔塞进钢笔帽里之后,提着包便往门外走,动作表情终于显山露水的着急了起来。 直到此刻,冯玥才发觉自己对孟佳荷太过漫不经心。她不知道孟佳荷的联系方式,不晓得她住的宿舍在h大的哪个角落里,更没有孟佳荷的课表可以参考。似乎从孟佳荷这次回来之后,她们俩长时间都处于不断的争吵和时断时续的煎熬当中。“爱不爱”、“怎么爱”、“什么是爱”这三句需要有一定年龄的人才能参透的话一直折磨着冯玥和孟佳荷,以至于两人都有些身心俱疲。 冯玥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女生宿舍,她觉得说不定那个叫童苇的女生知道孟佳荷的住处,可走了两步却又倒退了三步,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被情敌嘲笑连自己喜欢的人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童苇真这么问她一定会哑口无言,难道时间真的稀薄了孟佳荷对于她的爱意?从再次找不到孟佳荷开始,冯玥有些穷紧张的遍体生寒。 幸好冯玥是在h城长大,有着不错的人缘和关系网。至少,她在h大认识老德。 于是她便给老德打电话。 老德是个工作特别认真的人,但老德也喜欢在无所事事的时候给自己弄一点乐子,在h大的规章制度的边缘游走,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和刺激。比如他好喝两杯,尤其是在无聊的要人必须专注的等待下班的下午。 但他今天应该先看了老黄历上写的“诸事不宜”再确定要不要喝酒的。不然他就不会从抽屉里偷偷挖出藏匿已久的五粮液,刚抱着吞下第一口就见着推门而入的院长。要不是他狂喝水掩盖酒气,说不定今儿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等老德终于把院长给打发出办公室,他不死心的猛灌了一阵正进入一点状态的时候,手机又忽然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老德有点无奈的抓起手机,荧幕上显示出了“冯玥”的名字。 一个挺久没联系的谈了恋爱的旧日女同学在下午三点二十忽然给他打一个电话,这让老德觉得奇怪,工作?他们之间的工作跨度如同银河一般的宽度,纠集吃饭?这时间又有一些太早。“难道?”老德挠了挠脑袋,想起那天路海涛兴起组织的那个求婚派对。果然要结婚的人广发喜帖都显得那么雀跃,看来路海涛是求婚成功了。想到这儿,老德便拿起手机按了接听后的第一句就是:“怎样,小冯同学你终于要结婚啦?” 电话那头的冯玥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尴尬,停了好一会儿才详装开玩笑的道:“老德你自己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这么有兴趣关心老同学的终身大事,当年你去新闻系多好。我是想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她叫孟佳荷。孟子的孟。。。” “孟佳荷?”老德抿了一口酒:“以前你们学校的孟佳荷?” “对啊,认识她?” “看来人家说酒后记忆力会变差好像是真的,前年你举办大型的庆祝你拿到副教授职称晚会的的时候,这小朋友不就来过嘛。”老德号称千杯不醉,果然喝了酒说话就是不拖沓:“后来刚刚开学的时候我在h大碰到她,差点被她当流氓给掰弯了手。当时她还问起你现状呢。刚好那天你男朋友特罗曼蒂克的弄一求婚宴,我便邀请她一起去。”老德打了一个酒嗝:“本来她想见你的,不过很可惜,你居然胆大妄为的没有参加。” “求婚宴,这是哪天的事情?” 老德报了一个日期给冯玥。 冯玥听了更疑惑:“她参加了一场关于我的求婚宴?” “对啊,没错。” “也就是说她认识路海涛?他们没有?”冯玥想了想有换了种说法:“没出什么事儿吧?”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路海涛和孟佳荷简直一见如故吧,还互相敬酒什么的。他们俩看在一起就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那就是——融洽。”老德最后用了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路海涛和孟佳荷的关系,以至于后来发生不少事儿,让他他不停摇头,却一句话都没说。 冯玥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却无法和半醉不醒也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老德讨论。 虽然老德一喝酒就容易变成大嗓门和婆婆妈妈。但总归还是个靠谱的人。冯玥挂了电话没十分钟,老德就传了一份半大不小的文件给她,里面不仅有孟佳荷的课程表,还注明了孟佳荷没有申请寝室,在校外自行租房居住。 h大和科大校风不同,却同样爱美之心人兼有之。冯玥在孟佳荷相邻教室里坐着那二十多分钟,书没看到半本,就有两三个男生用现下最流行的方式和冯玥搭讪。他们不是从书包里变出苹果就是梨的,让冯玥应接不暇。要不是电铃声准时响起让冯玥从一群男大生中突出重围,还不知道会在一群睾固酮爆棚青春痘也爆棚的男生当中浪费多少时间。 孟佳荷从小就喜欢乌拉拉人群散尽的教室。她喜欢残留在黑板上的例题、喜欢满地的灰尘和因为同学奔走而导致的一片狼藉。这让她思维清楚敏捷,不管是思考不能够解答的问题或者消化刚讲解的概念和公式都事倍功半。 所以冯玥见着孟佳荷时,她正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猛写着什么,旁边废纸放了一圈。 果然认真的小孩儿总是深受老师的喜欢,从她匍匐在桌前猛做笔记的样子,冯玥对孟佳荷的爱就多加了一层。冯玥也算多日没见孟佳荷了,却因为不愿打扰这半室的宁静而站在原地看着孟佳荷。如果目光能够说话的话,那冯玥的目光大约在不停的絮叨孟佳荷的头发又长了些,看起来又瘦了些,怎么看怎么让人操心。 可现实是不管冯玥的目光再怎么温柔,孟佳荷还是畅游于题海之中,根本没想过五米开外正站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冯老师。直到冯玥等得太久,忍不住敲了敲她的桌子道:“孟佳荷,和我一起回家。” “啊?”孟佳荷没抬头之前以为是最近结识的班上女同学,她赶蚊子一样抬了抬手:“不是说了吗,你们先回,我有事再说。”今天路海涛神经兮兮的约她吃晚饭,她推脱再三,路海涛便装可怜的说只能陪未婚妻吃饭。孟佳荷听到这句心惊胆寒,立刻扭捏三句半后答应。一想到这个,孟佳荷就想狠狠的叹气。人家阻挠情敌是不许情人和情敌有所接触,只有她,姓孟名佳荷的可怜小孩儿如果要阻止情敌和情人吃饭,只有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搞得百媚千娇的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勾引情敌。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又唉声叹气一把。 “作业有这么难吗?以前你在身边念书的时候,从来就没这样过啊,孟佳荷。”冯玥迟疑的把手放在孟佳荷的头顶,忍不住拍了拍想念多时的脑袋:“我特别不喜欢听到你叹气,你不开心谁能够能开心得起来?” 孟佳荷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先不敢相信冯玥站在自己面前。可那惊喜还没骤然开放出一朵什么样儿的花,铺天盖地的迟疑弥漫了孟佳荷的脸:“你不是来告诉我你的什么样的决定的吧。我可以选择不听,知道吗,我可以选择不听。”这大概也是冯玥多日没有见到孟佳荷的原因之二吧。孟佳荷因为恐惧冯玥会于哪日严肃认真的告诉她决定嫁给路海涛了,宁愿忍着相思之苦也不要看到冯玥。 “我们暂时不要去想那个。”冯玥摇了摇头,抓住了孟佳荷的手,轻轻道:“你带我回你家吧。” “家?”孟佳荷疑惑的望着冯玥。 “对,家。” 这个词孟佳荷十年来都没用过了,也只有冯玥敢这么说,她要孟佳荷带她回家。 孟佳荷骑着自行车一路上都一再的强调她出外租房只是下下之策,毕竟是因为她打工时间和学校住宿时间相冲突她才会选择租房的。所以房子看起来有些简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看之处。 但冯玥依旧很坚持,毋庸置疑的。虽然有心理准备捉襟见肘的孟佳荷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房子。可冯玥真正看到,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以冯玥的观点来看,孟佳荷住的地方哪儿叫家,应该叫窝才对。虽然孟佳荷已经尽力的把它拾掇得整洁,但依旧祛除不了“外来务工人员临时收容地”的气质。冯玥一看到这境况就不住叹气,这居住环境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悬挂在房间中央的那颗白炽灯不用扔以外,其他她都希望扫进垃圾桶。 “跟我住吧。”这是冯玥环顾了孟佳荷那房子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孟佳荷的回答是:“不要。” “还是跟我住吧。”这是冯玥仔仔细细的把孟佳荷那房子收拾出来所说的第一句话。 孟佳荷喘了口气,依旧摇头:“不要。” 迎上的是吻,结结实实的。以及。。从孟佳荷手机上传来的熟悉的《鬼子来了》的电话铃声。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迎上的是吻,结结实实的。以及。。从孟佳荷手机上传来的熟悉的《鬼子来了》的电话铃声。 这玩意儿又抽抽。。。 第79章 按一般的社会标准看,路海涛对于孟佳荷也算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毕竟,在这个以金钱挂帅,以一定的金额和vip的价格就能买到大学女生初*夜权的现在,路海涛和孟佳荷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更不要说牵小手的次数。 就这样,他在见到孟佳荷一度陷入刚买了一只手机就摔坏的窘境之后,便唯恐不及的把最新款的手机给献上,十分害怕和孟佳荷有一点失联的情况发生。不过孟佳荷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礼品馈赠的事儿向来敏感,对象又是冯玥的未婚夫,一连数次拒绝得都斩钉截铁,一点余地都不给路海涛留。也就狠狠的伤了路海涛的适龄婚男的脆弱心。 在上一次孟佳荷和路海涛的饭局中,路海涛几乎是痛苦的质问孟佳荷,不用他给买的手机,是不是想让他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想念她?路海涛甚至放话且深情的讲,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给上级打个报告,把这几年没休的年假都拿出来休了,每天跟着孟佳荷从早上到晚上,已解他的相思之苦。 “你不知道,我多想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路海涛就这么捧着孟佳荷的手说。果真这话太过深情,把孟佳荷给吓个半死。二十四小时的贴身跟踪,那她还不如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她越想越心惊,只好乖乖的接过手机。却还是再三对路海涛申明,她会每月还他三百,直到还完为止。那执拗的表情让路海涛忍俊不禁,甚至私底下把此引为笑谈告诉自己朋友。 连朋友都问,这女的真的假的? 不过孟佳荷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介于她必须要接受这份丰厚的馈礼让她十分不爽,在接过路海涛的手机后就把铃声路海涛的铃声改成了《鬼子来了》。不知道路海涛知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吻都还没接透,肌肤正在焦灼,按孟佳荷的性格就算现在天皇老子叫她上天庭当弼马温她现在都死都不见。可是路海涛做人就如同他打的电话,追魂曲一般的一波接着一波一直到无穷无尽的尽头。要不是孟佳荷怕冯玥那忍不住的性格帮她接电话的话,她是断断不会起身的同时艰难的把被冯玥扯得乱七八糟的t恤拉平的。 她喘了口气,从书包里层快速的掏出手机看了两眼,又不安的回头盯了冯玥一下。见冯玥并没看她,便在口中不知囫囵的说了句什么,就踏出门关了门到走廊的前面的前面接电话去了。 路海涛其实打这通电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儿,就只是新区忽然来了一帮打家劫舍的领导团。作为办公室主任身边的红人,他不得已要做吃喝玩乐*嫖的地陪,所以今天晚上和孟佳荷的饭局被迫取消,只能下次再约。说完这句路海涛冷静的等着孟佳荷发脾气。这事儿要是搁在哪个普通女的身上,不作天作地作到死才怪。 可孟佳荷忘了这一出,她正被与冯玥突如其来的热吻给熏得乐陶陶的,完全忘记自己还得勾搭路海涛这一出,几乎是喜出望外的面对这消息。甚至一再表示自己会找地方自行解决晚饭问题。路海涛越是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孟佳荷就更豪气万千的表示“我们俩儿还说这些”。最后连路海涛都忍不住的道:“佳佳,是不是和我吃饭让你觉得挺不开心的啊,为什么我觉得今天你听到不用和我吃饭的消息的时候,心情开心得不得了?” 到这时孟佳荷才惊觉自己太过放松警惕,让路海涛产生了过度的怀疑。连忙紧张兮兮的复习着那日在任鸽公司学习的一招一式,花了好长功夫才打消路海涛的疑虑。最后以撒娇“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故作坚强的小伎俩而已”而获得全胜。哎。。。男人,似乎吃的就是那几套。在说完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肉麻话后,路海涛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扛在身上的接待任务,这恋恋不舍的放了孟佳荷的电话。 放下电话,路海涛心里想,自己真是恋爱了。 听到路海涛那边挂电话的电流声,孟佳荷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发嗲得有些僵硬的脸——原来和不喜欢的人装成特别喜欢的样子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儿。这才把手机放口袋后拿钥匙开门进屋。 冯玥坐在她床上乱翻着她的笔记本,见她进门,表情有着些许玩味,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孟佳荷你和谁打电话?” “哦,一朋友。就问我明天实验的问题。”孟佳荷胡乱的编了个借口,有些惊慌失措。 大概冯玥老师熟读少儿心理学,她拍了拍孟佳荷的床,指了指孟佳荷。孟佳荷就乖乖的双手拘谨着坐到了床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真一普通朋友,就h大刚刚认识的。” “一普通朋友送你iphone?”冯玥表情冷淡身手敏捷的把孟佳荷的手机从她裤包里拿出来,看了看:“还是最新款的。这。。。是个男生吧。” “你听到了?”孟佳荷有些紧张的看着冯玥,要是冯玥听见手机那边是路海涛,不知道得掀起多大的风暴呢。 冯玥摇了摇头,居然还笑了一下:“当了几年老师,这些事情太多了。你要相信我这点直觉还是有,现在的男生不都流行这样,不是手机就是包。你得记得,孟佳荷,不管收了人什么东西,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交换。你确定你愿意付出等量代价吗?”冯玥温柔的抚摸着孟佳荷的发丝:“不过,你也应该多认识一些人,拓展一下交友圈对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好处。” “我只是借来用一下,明儿我就会还回去。”孟佳荷觉得冯玥口气简直太好,没一点怒火。这让她也渐渐不安起来,说话思考也开始谨慎多余放松:“别刚和我接了吻又把你那套大道理端出来,冯老师。别说我什么还没看过大千世界,谁知道我到底喜欢男生多一点还是喜欢女生多一点。我明明在你之前已经交了两个男朋友了,我就是笃定你,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扩大交友圈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知道。孟佳荷。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就往往钻在情情爱爱的那范围里出不来呢?”冯玥摇了摇头,觉得对着孟佳荷这样的小孩儿,必须得什么都得说得特别清楚明白才行这一点特点十分讨厌。不过也终于露出了些许小不满:“你要是缺手机用就告诉我,我们自己又不缺这点东西。干嘛和男生扯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快把你那破手机放一边去,我看着心烦。”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承认自己表面上虽然平静并没起任何波澜,但心里的嫉妒却就像顽疾,生根发芽之后就铲除不干净。自从孟佳荷这小孩儿一年不见越发出落得水灵开始,这招了女生又招男生的样子,让冯玥忍不住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本来一直就很好看啊。”孟佳荷现在心里美不滋滋的看着冯玥,觉得冯老师人美心美无可置疑以外最近一阵还学会说好听话,难道是基因突变了,忍不住爬起身想继续刚刚那个结束得匆匆忙忙的吻。 本应该好好开场的活色生香被冯玥拦住,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的话她需要在这时候一一阐明,便正色道:“我们总该把话开诚布公的讲一讲了,孟佳荷,我现在有一想法,希望你能同意。”虽然冯玥最近忙得连饭有没吃都能忘记,但她心里依旧在盘算着自己和孟佳荷问题的解决办法,尤其是看着自己父亲发愣的时候尤其是,她咬了咬下嘴唇,在明知孟佳荷必定反弹的情况下说:“我想你可以试着给我一段时间来解决我家里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和我男朋友结婚,但一定会离婚,这样之后我们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孟佳荷不可置信的看着冯玥,不知道她从哪儿生出来的才华想出这异想天开的计划,打着赤脚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只需要相信我会离婚便是了。这样一了百了,路海涛明年就调到某个县上去镀金了,要回来也得有两年的时间。趁着这段空档我们俩申请学校,等学校一下来便可以离开。这样我父亲的心情也照顾了,我们俩前途也确定了,代价只是牺牲我的婚姻,应该算是最可行的方式。”冯玥有些紧张的看着孟佳荷,希望她能理解自己为何要做这样的牺牲。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对抗?难道我们俩在一起是个错误?不能改正就试图隐瞒过去,不去面对?” “孟佳荷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病榻上的是我父亲,我不能再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了。为了不伤害他,我宁愿自伤。” “是,你宁愿自伤。以后你父亲就会逼着你生小孩儿,你又献上你的体力你的基因你的血和骨,只因为他病了;他还能逼着你不许离婚,因为他病了;也可以在你和路海涛结婚十年的纪念日上献上恭贺小诗一首,赞美你和路海涛伟大爱情的时候阻止你不许发飙,因为他病了。”孟佳荷怒瞪着冯玥:“而我呢,我就被你得意的流放到爪哇国。” “孟佳荷,难道我说得那么清楚你依旧不明白,我这辈子只会为三个人负责到底。有两个是不能选的父母,另一个就是你啊。”冯玥有些无奈更多平静的看着孟佳荷,她真的和孟佳荷吵累了,不想再发生以前的冲突。 于是乎,陋室一片寂静。 说到底孟佳荷和冯玥的矛盾也就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和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之间的矛盾。看似乐观的孟佳荷因为自身成长环境的关系并不觉得她和冯玥的未来会经由冯玥的努力而得到happy ending,她只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扳倒她们感情路上的一座座大山。而冯玥则比孟佳荷想得更加实在,父亲的病、社会的现实、以后必须折腾的生活,那她的脑海里常常出现如果我们不能怎么怎么,那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式怎么怎么的句式。在她看来和路海涛结婚再离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却也不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孟佳荷却执拗的摇头:“我不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不。”孟佳荷却执拗的摇头:“我不相信你。” 第80章 虽然冯世昌住的是干部病房,但他也还是已经内退下的老干部,并没有多少旧部送礼或者探望,看惯了人情冷暖的护士们对他们一家也着实不算礼遇,以至于冯玥在冯世昌住院的时候也如同其他病人家属那般必须一早提着开水壶去打开水,然后再回答各自的床位上继续发呆。 每次冯玥走过医院那假装沉静的天蓝色走廊的时候,都会路过一个病房,房门总是开着,总是有一个女生呆呆的坐在床上,好看的眸子里没什么光彩。而那女孩儿的母亲也总是会拜托隔壁床位的人帮忙“看着一下”,才敢动身去锅炉房。 据说那女孩儿之前学业太过一帆风顺,结果在感j□j上栽了一个大跟斗。男友始乱终弃便受不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开便不说话,慢慢成了这模样。 可是冯玥每次见她,那女孩儿的眸子总是清亮的,如同现在的孟佳荷。对于冯玥来说,这么多年训练出的待人处事,就算孟佳荷对近距离的对着她咆哮她都能平心静气的对孟佳荷阐述她这么决定的好处。以理服人,以情待人不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可孟佳荷只是一言不发,像造物主般俯视着她床下的万千灰尘如同观望各色蝼蚁,然后面带“万物兼为刍狗”的神色对冯玥说:“对不起,我试过了,我也很想相信你,更想闭上眼睛这一年咻的就过去了,我根本不用烦恼这些事情了。你就在我身边了。但是,我是真的相信不了你。” 冯玥有些心惊,又有些不服气。虽然她知道像孟佳荷这样的小孩儿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可其实老实想想她那想法的确就是个任何人都会觉得满意的方案。好吧,如果孟佳荷执拗的认为这条道行不通,那就看能不能换条路吧。冯玥表情有些黯然的准备继续抱住孟佳荷,靠在她的肩膀上道:“那就想别的方法吧,要你接受我结婚,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恩。”孟佳荷点头:“反正实在不行就告诉你爸,你除了我不会再看上其他人了。” “不行。”冯玥猛摇头:“我爸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医生说在病情稳定之前,他不能受到其他刺激了。” 孟佳荷揉了揉自己的脸:“那就继续拖着吧。拖到我毕业,等我有能力就好了。” “可是之前的婚期已经定下了。过两天他们大约就会来催了吧。这两日我爸就盼着出院做这事儿。我,所以我必须先把这事儿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路海涛会在近期到冯玥家研究如何结婚的这事情孟佳荷都知道。当时孟佳荷就把牙齿咬得山响。路海涛这痴情男子为了表示自己与冯玥只是为了一时半会儿的利益结合,关于他未来妻子的每一件事儿都会让孟佳荷知道,这大抵就是真爱小三的传统模式。 比如路海涛上个星期和孟佳荷聊天的时候,就讲下午他在为自己未婚妻挑三金了,说着说着还心情愈加沉重,觉得自己为了事业付出太多,转过头来还得孟佳荷安慰他受伤的男人心情;又比如路海涛昨天在说一起吃饭的时候又心事重重的告诉孟佳荷,最近他妈一直拿着一本老黄历虎虎有风的翻着日子,就怕错过了今年最好的黄金结婚日。“其实,这天是我想牵你手一辈子的时候。”路海涛在微信上是这么抒着情,表情是一个小男孩儿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滴。 孟佳荷一想到这个就噗嗤一下忍不住冷笑,自己像个知心的小三一样安慰着即将要迎娶自己女朋友的男朋友。以为躲天躲地又等天等地终于等到了冯玥的吻和冯玥的所谓的勇气,可讲来讲去依旧是这么个是似而非的结果。忍了忍自己心中烧得哄烫的怒火才道:“原来你只是来通知我,根本就没想过和我商量一下?你有没想过路海涛真的喜欢你吗真的想娶你吗?” 冯玥不禁一愣,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旋即却觉得实在没这可能,路海涛那么冷淡的人怎么会算计这么多。不过就算有也不算什么:“那不敢情好,我不是也有你,这还能成为我和他离婚的证据。可见我这方案的可行性也挺大的。” “你。。。哎。。。”孟佳荷看着冯玥不知说什么好,忽然发狠的啐出一句:“你从来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父亲会在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之后忽然病倒,难道这事情就真的一点蹊跷都没有?”孟佳荷恨恨的打了床垫两拳,感觉这玩意儿就像冯玥的脾气,打在上面软绵绵的,怎么都不给力。 “那是我的父亲,孟佳荷。”冯玥有些难过又难免失望:“他生我养我,给我最好的一切。却因为我对他的反抗而生病了,难道我现在还依旧忤逆他?这是为人子女的不孝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让我结婚,我还能义正言辞的反驳他么?但我可以离婚,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够了。”孟佳荷眉头皱得更深了。深到她只用了一句作为结束语:“如果再说下去,接下来的时间不是吵架就是吵架再加扔东西了。时间不早了,我送冯老师回去吧。” 这是孟佳荷走过的最长一段h大到科大的路。当初考到h大之后她特地骑着破自行车往返一遍又一遍,欣喜的以为这距离对于从c市一路爬回来的自己和冯玥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现如今才发现,自己考量的方面实在太过简单,这三三两两的大人小孩儿似乎都在给她和冯玥制造不必要的麻烦。而冯玥,她转头看了看冯玥,决心要给冯玥一教训。便把车刹给捏住,对走在身边的冯玥道:“我就送你到这儿,如果你执意要用婚姻作为你报答你父母养育之恩的等价物品,那你就尽量去交换。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绝对不会去阻止你要干什么。只是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继续纠缠了。” “孟佳荷你说话前能不能考虑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冯玥站在马路上有些急了:“我不是说我们可以研究出几种方案再好好考虑么。” “其实你说得挺对,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答。我更不便阻止,只能祝你幸福。” “我不喜欢你开这样的玩笑。我都说了我那席话也就只是个想法。”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祝你幸福。只是你那劳什子的结婚离婚大包大揽工程,我就不奉陪了。” “孟佳荷,你别这样。”冯玥伸出手抓了孟佳荷手臂两下:“你这样让我觉得挺害怕的,。” “呵。”孟佳荷从鼻子眼里轻轻的喷出些气息,像一只倦怠的马:“我忽然也挺怕我自己的。再见。”说完自行车一蹬转身就走,完全不复以往生拉活扯死活要抱着冯玥大腿不许她离开的模样。 这让冯玥怅然若失,也让她第一次深刻的觉得在和孟佳荷相处上,她是着着实实的处于下风。 那日,孟佳荷并没回自己家,因为这是她好朋友任导演离开h城的日子。两个失意的人正襟危坐的看着桌子上唯二的两瓶小糊涂仙,半天没说话。直到任鸽问:“你会不会后悔?你会不会怕她永远都不原谅你?你不怕人言可畏的别人说你是什么来着?” “那你怕么?你家编辑那家世可不是省油的灯。”孟佳荷看着那杯摇摇欲坠的白酒:“反正大破之后才有大立,不能让她以为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理所当然。” “嗯,我就喜欢你这态度。虽然在我看起来还是十分幼稚。不过小女孩儿有这态度的方能成大器,让你老师知道,世间一切唯有。。。” “唉,你喝醉了。” 星期一的早晨,不管是上学的还是上课的,一般都会有假日综合症。每个人都以垂死的心态面对早上的第一节课,可今早却有两人异常兴奋。 昨天冯玥回家之后虽然给孟佳荷发了好些留言,孟佳荷不同以往的沉默不愿回应。这让冯玥在心里不停的责骂着孟佳荷幼稚。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因为孟佳荷的不回应让她损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睡眠。以至于满满四节课的周一,冯玥没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她踏着电铃而来的风格,迟到了将就五分钟。 清了清嗓子,她戴上了麦克风,打开电脑,放上ppt,讲出第一句话就没了声音,诧异的看着第二排正中央发愣。等同学们都快窃窃私语了才埋下头继续讲课。 那一节语文课,按照冯玥的计划会完成15页到20页的教学计划。结果却只完成了一半不到。她不仅不断的吃螺丝和走神,而且无故的把ppt按错三次。让整个阶梯教室的同学们都煎熬的无比辛苦。 好不容易等到电铃响后,冯玥就像从红海划开海水的摩西那般把有十万个为什么之称的学生们扔到一边,径直走到认真低头看着《分析力学》的孟佳荷面前有些气急败坏的问:“孟佳荷,你在这儿做什么?” 孟佳荷把自己的书页合起来,挺和气的对冯玥微笑:“陪好朋友上课,她说她最近有点寂寞,我就有些不忍心,这儿也算是我的主场,所以来安慰安慰她。” “你上午不是有大物么。”冯玥的声音分贝的提高不仅仅是因为对于孟佳荷逃课的不满,还有眼看着童苇的手在孟佳荷背上缓缓的抚摸就像摸着一只大猫让她。。。。很是。。。很是。。。百爪挠心。 置若罔闻的孟佳荷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冯玥:“大物我学过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课程表?”然后摇了摇头,不甚感兴趣的说:“算了,随便。今天童苇让我帮她搬家,哦,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多。”接着站起来对童苇说:“我就说《语文》课没那么有趣,你还不信,陪我到后面去看着我做作业吧。”她牵起童苇手的时候,动作潇洒且对依旧站在一边质问她的冯玥视为无物。 于是乎,第二节语文课同学们的日子更加凄惨,虽然冯玥修养极好忍住了差点咆哮的心,但教学质量的跳水那是有目共睹的。 目睹这一惨剧,童苇坐在最后一排问借着她耳机塞着做作业的孟佳荷“喂,你是专门为了气冯老师才这么做的么?” “嗯。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在我旁边坐着,就像去年北胜的时光又回到身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有什么好谢的,你在我旁边坐着,就像去年北胜的时光又回到身边一样。” 第81章 要是孟佳荷知道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她会越来越忙碌,有时会蹲在实验室里一夜连着一夜不得安宁只为拿到一表数据的话。那她或许会在大一的这段日子就会悠着点折腾,以便储备大量精力在自己学业上,而不是和冯玥的逞凶斗狠当中。反正在那段时间里,冯玥在哪儿都能看到孟佳荷的样子,跟着童苇一起详装念书却拿电眼狠电着方圆五平方米认识不认识的同龄人、黏着李妍那伙人在科大捏花惹草的东玩西玩,甚至有一次还非常突兀的出现在冯玥和同学的私人的聚会上,不过她是跟着老德来的。 那天的孟佳荷不管是穿着还是表现都十分文静,一副老德和她就是一副勾搭将成,即将合拢水到渠成的良配的模样。让那群一贯爱开老德玩笑的酒肉同学完全忘记这小女孩儿以前被冯玥带来见过大家。他们只顾着把老德羞得满脸无奈,不是恭喜他这么多年左挑右选终于j□j小师妹成功,就是为当年和老德差点拉埋天窗的某师姐鸣不平——今儿才看清楚老德就是个爱loli的老男人,以前还装和师姐只是因为观念不同而不得不分手的伎俩真是猥亵之极。 而坐在对面沙发上捏着一杯香槟的冯玥却处于隐忍不发的状态,在拿捏得当的微笑中约莫含着一股自上而下的怨气。 直到孟佳荷去上洗手间。 其实今天孟佳荷还真没想到会看到冯玥。因为老德今天是带她去见工的。这事儿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一归国的h大校友想靠着h大的资源和老德的技术合作一能源勘测公司,万事俱备发现就差一个端水送文件跑杂事的小妹儿,也就想着在学校里找个廉价的研究生作劳动力。某日老德和孟佳荷无意提起这事儿,孟佳荷便自我推荐了起来。一是她确实差钱,酒吧的工作实在也让她睡眠不足;二是这工作和自己专业还算沾边,说不定对以后发展有益处。 好说歹说,发嗲卖萌,老德才点头答应让她试试。 于是乎,今儿的孟佳荷特意打扮得温良恭俭让——穿上工服的女大生确实是神一般青涩的存在啊。大约是看够了加国肥臀高乳的洋大马,回国看到这般温柔的小白菜立刻让h大校友拍板,同意了孟佳荷的入职,更牛逼大发的放话说,要是干得好,等孟佳荷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正式员工的薪水了。 对于这皆大欢喜的结局,于情于理,孟佳荷应该请老德吃一顿。只不过还没走到h大,老德就接了个电话说同学聚餐。本着不吃白不吃的真理,他便拉着孟佳荷过去,哪儿会晓得冯玥也在。 且觉得孟佳荷这简直是骑在自己头上的挑衅。不然,她也不会看到孟佳荷往洗手间去也随即的跟了过去。 上厕所、洗手、继而发呆。这是孟佳荷向来会在洗手间完成的事儿。 可这次,她刚洗完手就被人一把拉到一边。抬头就见到冯玥微愠的脸,第一句就咄咄逼人:“孟佳荷,你怎么这么能这么堕落?” “堕落?”孟佳荷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并没有穿着星期五夜里为了多拿小费而穿着的深vt恤便扬起了右边眉毛,调整了一下自己模糊的思维能力即刻反唇相讥:“冯老师我这是吸了毒还是嗨了粉?哪点堕落?” “逃课。”冯玥用一根指头指着孟佳荷:“我在经管的语文大课上看到你多少次了?你是我们学校经管系的吗?”又比划出另一根手指:“你每周星期二下午整整四节课都是满满当当的,但是我不止一次看到你在科大校园里和你以前的室友一起,不是从外面回来,就是在读书公园闲晃。更不要说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居然是和老德在一起,你没听出外面那些人的弦外之音?和一单身男人走得那么近对你有什么好处,孟佳荷?” 孟佳荷抬起右手,轻轻的在冯玥手背上拍了两下,顺便摇了摇她的脑袋:“冯老师,您对我的关心真是让我感到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只是作为您的前学生,我能用ex这个词吗?好像不行,我们分手过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复合了吗?好像没有也好像有。我们俩还真是混乱的关系。”她故作惆怅的看着脸色七上八下的冯玥:“我觉得吧,冯老师。。。不管我是堕落的日日逃课也好,还是为了中华之崛起而挑灯夜战,或者和你那年龄的男人有着什么若有似无的绯闻。和你真没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复读?难道你浪费两年的时光就只为了混个h大的本科文凭?你以前的那些。。那些理想呢?”冯玥有些气急败坏了,就算孟佳荷不当自己是爱人,那就算是她以前的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这么糟蹋不多的青春年华也痛心疾首得很。 “塞狗肚子里去了行不行?”孟佳荷鼻子皱起来,笑得有些得意更多是嚣张:“您还是多关心关心您何时结婚,怎么结婚的事儿吧。我生活过得好着呢,是不是让冯老师特别不高兴?难道和你不在一起了,你就得看我日日痛不欲生你那玻璃小心肝才会得到巨大的满足。哎。”孟佳荷半调侃半正色的道:“人总是要长大,既然冯老师觉得我就是一个您可以随便处置都不会有怨言的家伙,那我也自然只能这么对您。所以啊,我的日子怎么过真不劳冯老师费心了。”说完便抬着手出了卫生间。换冯玥在里面面若痴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些成套的话怎么就说不出口,什么“就算我们只是一般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我也必须对你的学习态度进行批评”什么“人的一生很短暂,现在不好好抓住自己的机遇,毕竟,去年那个赤身裸*体的抱着她轻轻说着要永远一起的孟佳荷还历历在目,现如今却是另一番不可说说了就翻脸的境况。 后来冯玥从洗手间出来,就没再看到老德和孟佳荷。后来问起,老德的死党眼镜男一边挤眉弄眼的怪叫一边对冯玥加油添醋的讲:“就是老德的小女朋友说累了,他就带着人回去了呗。啧啧,这个点,怕是去。。” 另一男听到这儿立刻拍了眼镜男一巴掌:“注意素质。” “哎,现在的小朋友玩儿的都是速食文化,老德这老食草男不知道能不能抵御得过。” “可以啦,老德是处男啦,处男很猛的,所谓骁勇善战的不就是说的老德这一款?” 这一日的同学聚会散得很早,一是因为以前一直坚持玩到最晚的老德中途离开,让大家适应不良;二是女神系的冯玥感觉明显不在状态,虽然多喝了几杯,离开的时候面色非但没有红润,而是脸色凝重的快能拧出水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建h大学的时候,设计师的老婆被h大某任学长泡走的缘故,以至于h大的建筑风格对爱情充满了恨意。导致从公元二十一世纪开始,h大虽然贵为h市的综合性大学,可单过的男女却是异常的多,怨气也就相当的重。甚至夸张到从实验楼到三教之间的那条曲径深幽,十分适合情侣躲着幽会的小路,不间断的就会有对情侣恨之入骨的学霸学渣无聊出没,以吓退情侣为乐。 今儿月光正好,情*欲正浓。一群复习到头昏脑涨的学霸正匍匐在一凉亭的黑暗之处,准备了七八个水袋准备将期中考试还幽会的野鸳鸯一举拿下,以正本校不良之风气。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风声,今天这条小路上并没有情侣出现。等了良久,才听到有脚步声临近,当学霸们差点兴奋得乱叫时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背着沉重书包慢慢往校外行进的女生。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不但走得缓慢,而且还忍不住叹气。 领头的那个绰号叫猕猴桃的领头学霸不禁“靠”了一声,巴不得这女生走快一些,别占着场地不让杀千刀的情侣们登场。 这一声音似乎有些大,让那女生猛的转头。却没发现这群无聊学霸,而是着着实实的差点撞向从后面追着赶过来的另一女生or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我没在1015找到你,孟佳荷?” “这是喝醉了?香槟也能喝醉?酒量也太不济了。哎。。” “别逃避问题,问你话呢。” “冯老师,我向来不爱上大课。” “那你爱上什么?老德?童苇?还是其他人?” “简直就是扯到外太空,我真没啥好说的了,走了走了。”一直走在前面的女生挥了挥手臂却被一直走在后面那位使劲的抓住,然后不管不顾的吻住。 据说,人和人之间接吻其实要对准其实不容易,尤其是如果一方是闭着眼睛的状况。为什么总是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能成功的对接了,那是因为腺体吸引腺体的原因。。如果是平时,蹲在凉亭里的学霸大约还能三三两两的分析这冷知识,然后大声嘲笑。可现如今他们只能呆呆的遥望着在这乌漆麻黑的小路上接吻的两人,耳边全是吮吸和轻舔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强吻一而再,再而三的后果很严重?” “嗯。所以我现在命令你,跟我回家。” 遥望着那一对因为一个吻似乎多了无穷经历的学霸们,一时之间哑然无从开口。还是那叫猕猴桃的沉吟良久道:“既然。。。不管男女,男男和女女都能找到伴,我们也回去各自加油吧。 以至于此后三月,那条叫情人路的小径终日没有学霸出没,徒留一滩渐渐干涸的塑料袋水炸弹。 从h大到科大再到冯玥的小屋,一般需要过一条马路,等一个红绿灯,再转进科大校门,如果走捷径的话,也需要五到八分钟。 冯玥拉着孟佳荷以短跑的冲刺完成了这段不算短的长跑。 在没容得孟佳荷喘过气之前,冯玥就把门打开、把孟佳荷拉进之后快速关上,接着是反锁。还没容孟佳荷问一句:“防贼?”就一把把孟佳荷抓进怀里,顺势倒在沙发靠垫之间。 接着便是衣服布料的撕扯。 从那一次起孟佳荷才知道,原来撕掉t恤是一种声音、bar是另外一种,而剥下内裤的那一瞬的不由自主才最是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呃,既然读者君说那啥,作者的话总是复制最后一句的问题。之前有读者君反应说手机看不见,所以就每章都复制了一下,如果看得见,于受就不复制啦。 —————— 模拟撕衣服去~~ 第82章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同理,冯玥急了也会咬人,咬得还不轻。毕竟真的要一天一天的数清孟佳荷和冯玥已经多久没这么肉碰肉的在一起,那或许得花挺长时间。以至于当冯玥把孟佳荷狠狠压在沙发上的时候,不仅满脸的潮红还有引起满身鸡皮疙瘩般一浪头接着一浪头的颤抖。 连衣服都懒得用脱,几乎都是撕的,到最后撕下来的那最后的遮蔽物也是湿漉漉的一片。 冯玥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至少以前的那一场恋爱里,王子佳曾抱怨的不仅是她对于感情的淡然,有些甚至是对于性的冷感。哪儿像现在,当她轻舔到孟佳荷小腹那若隐若现的黑色绒毛,自己都快溺死在这漩涡之中了。想想看,在以前空窗期的时候,她就算有需要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憋。可自从和孟佳荷折腾的这些年来,这些空虚寂寞和冷,不再是泛泛而谈的空洞词汇。而是真的到了夜深时刻从细微到毛细血管蒸腾着的渴望,尤其当孟佳荷回到h市后,在那些可望而不可得的日子里,当冯玥看到孟佳荷和童苇调笑的时候,与朱琪琪并肩挤在小路上的时候,甚至同老德出现在餐厅一角时她都有快步到孟佳荷面前把她揉进自己血液和骨髓的渴望。 而孟佳荷则表现得更像一只在观赏箱里关了数年,终有一天被放归于深海的鱼。在终于适应的水压和咸度包裹里感到无比的安逸。只顾得上如八爪鱼那般抱住冯玥,任由冯玥的手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身和心在冯玥的手掌之下打开、绽放再被反复观赏,久久才发出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叹息。勾起两人万丈情*欲。 使得冯玥在孟佳荷的沟壑之间纵身跳下,死都不愿回头。 不过。。。大约中华民族整整三个世代的性*爱观念都由大和民族的各色烈女养成。连冯玥老师这个对成*人影片涉猎极少的知识分子都觉得应该在手指抵在洞口隐而不发时讲些什么? 讲些什么? 是告诉孟佳荷要鲜廉寡耻,不要和“童苇有亲密关系?”,这样对不起她复读一年的努力。。。可是如果孟佳荷没遇到她,根本就不会有复读这回事。 还是严重警告孟佳荷“朱琪琪暗恋你,你却装不明白,这样让一个女孩子有想法却不回应是不道德的。”那她和孟佳荷这由上到下的交缠又哪点道德? 或者可以说“是你勾引老德还是老德喜欢你?”,那冯玥和孟佳荷,又是谁勾引谁,谁是谁的第三者? 冯玥有满仓满谷的嫉妒与不满,却淤在心口没办法义正言辞的把这些感觉通通不管不顾的倒出来。只能撑在孟佳荷的两腿之间。。。左右为难。 这忽然之间的停顿让孟佳荷有些难耐,咬着牙看着冯玥,差点爆了粗口。 “你。。。”冯玥开口气势又弱了几分,不知道自己问出那句话会不会被孟佳荷嘲笑:“你到底。你到底,” “我。”孟佳荷喘了口气,压不住怒火和j□j:“我到底还是你到底?你到底进去不进去?还是你忘记怎么做*爱,要我帮你回忆吗?” 人的记忆点很奇怪,总是会在偶然的情况下记住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当冯玥压在孟佳荷身上,用指尖的运动制造出更黏稠的液体和更炽热的血温时,孟佳荷的注意力却在冯玥放在书桌案头上的书签上。因为她们俩“运动”的关系,那张书签连带着以相同的频率移过来移过去。让孟佳荷密密麻麻的看不清上面的写的小楷。只记得恍然看见的“大爱失智”这个词。 直到她处于极度兴奋的漩涡当中含住冯玥的乳*尖的时候,心中也还在纳闷,为何“大爱”会失智。 不管是时尚杂志或者是门户网站,女性频道的首页总是教导男人(总是无视女人)要在女人结束一场*之后好好疼惜另一半。 那如果两女人面对面呢? 大约除了讨论到底有几个平行世界以外,还能说点什么吧。比如孟佳荷连气都还没喘匀就立刻恢复海盗本色,骁勇的问:“到这田地了,我们算什么关系?” “孟佳荷你还想要什么关系?”冯玥白了她一眼,难道还能是其他,抱了、亲了、做了现在倒是会反问了。以至于甚为不满的嘟囔:“难道你还想和谁发展出这样的关系?” “很好。”孟佳荷倒是理所当然的点头,表情略微带稍许喜色:“既然你也说了,我们是情侣关系,那你什么时候和路海涛分手?” 冯玥望着孟佳荷,实在是头疼。在刚刚几近失控的半分钟里她可没想过等一下要面对孟佳荷关于那多日不见的“男友”的质问,只能皱了皱眉头敷衍的回答:“等我爸的病有起色我就和他谈这个。” “呵呵。”孟佳荷学起冯玥轻蔑的笑声居然惟妙惟肖,她的表情充满了讥讽:“要是一直没有起色了,是不是就一直不谈?拖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拖到等你小孩儿都结婚了,你再和你老公打离婚官司?” “孟佳荷。”冯玥从床上坐起来:“你讲讲道理好吧,我没说和他结婚,我只说你能不能让我缓两天。现在我爸病了,你让我怎么告诉他‘我和你一定要一起’的事儿?” “行,那就甭谈了。”孟佳荷倒是干脆,耸了耸肩膀,伸出手便关了床头灯。 当然,关了床头灯只是开始。 当冯玥侧过身叹了口气却被孟佳荷狠狠咬住脖子,下一场爱的序幕才缓缓拉开。毕竟一次爱只能缓解一个人的渴望。 虽然第二天冯玥脖子上的吻痕让她不得不在初秋就围着围巾上课,但和谐的性*关系并没有缓和冯玥和孟佳荷之间的关系。应该说这一场爱的结果造得不甚理想,基本上该说明的没说明,该解释的无力解释,事情依旧在不可逆转的大方向上飞奔着。甚至,孟佳荷和冯玥的关系甚至变得又那么一些不可调和。孟佳荷为此十分生气,特意在冯玥上经管系课的时候带上一大早从h大要抢购才能买到的饺子去她的课堂。当孟佳荷冷着脸把热腾腾的饺子递到童苇面前的时候,周边四维都发出了那年纪的小男生和小女生才会发出的感叹之声。而这举动也总是让童苇喜出望外,甜在心里。几次三番的问孟佳荷自己是不是有机会? 孟佳荷不赞同也不否认,活脱脱一问题的青年的桀骜模样。在她这样的态度下,童苇能遐想的空间自然十分宏大,于是乎有一次还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孟佳荷脸颊一下。 虽然孟佳荷很快的闪开了。基本上也就是童苇的上嘴唇碰到孟佳荷的脸颊。甚至这动作根本没在同学之间造成什么涟漪,毕竟,隔了一个年级的不同院系发生过的旧闻根本就是芝麻蒜皮的绯闻,谁还记得女主角们是哪个。可是童苇接近于挑衅的举动果然是挑拨起了冯玥的怒火。下了那一节课,冯玥便借故要和孟佳荷讨论一下h大和科大的课件问题把孟佳荷拉进了自己办公室。 冯玥这种胆大妄为的态度,高昂的代价等同于把辞职信放于校长办公室。但色令智昏的她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以为人来人往的走廊声音够大,把门一锁就听不到办公室里面有椅子折腾地板的声音。 那几个月,孟佳荷和冯玥的关系就像绷紧了的弦,手指轻轻一拨就能火星四射。可她俩的爱却是走到哪儿做到哪儿:漆黑的电影院、半关闭的游泳池、下半夜的车库、没有月光下的露台、以及床上、床下、浴室、和那块切水果的菜板上。 孟佳荷不再问冯玥的有什么打算,她只顾得上眼下埋在冯玥身下吸允、或者被冯玥压住不得自由无力反抗,就算自己高*潮时也不会再有“爱”或者“恨”的字眼出现。甚至在冯玥高*潮的时候常亲吻冯玥嘴唇的动作都无故取消了。眼神冷静得就像记录《昆虫记》的法布尔,只是为了观察如何交*配而行使着交*配的权利罢了。 也因为如此,冯玥越是和孟佳荷身体上亲密,心理上却越发绝望。而无从发泄的怒气只能靠在床笫之间消解,再遭遇孟佳荷的反击。这死循环的前因后果也常常是两人激情四射的做了一阵,最后却是孟佳荷寒着脸穿上衣服裤子背上书包,理都不理床上喘着气的冯玥,独自先离开。 孟佳荷这态度把冯玥玩得心脏都出了杂音。在扶着自己酥胸的同时,冯玥更是随手涂鸦出了——到最后爱情如果只剩下性和怨恨,自己的坚持到底是不是个可笑的笑话? 诸如此类的句子。 冯玥总以为孟佳荷对她的爱已经变成鸡肋一样的习惯,那还真算是冤枉了孟佳荷。以孟佳荷那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就算哪日真成了世界末日,她也得亲眼看到冯玥被水淹了被火山埋了或者被地震震得连尸首都找不到的情况下,才会掉几颗泪继而自取灭亡。怎么可能在这繁花似锦的日子开头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冯玥。 不然她也不会在一个不特殊的星期三坐在一个看似穿得颇平凡的老头旁边,要了和那老头一样的盖碗茶。慢慢的抿上一口,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问:“伯父,装抑郁症好玩吗?” 冯世昌声音里根本没一丝波纹:“挺好,至少女儿现在听话。” “不觉得略显得有些龌蹉?” “孟佳荷。”冯世昌把掉入茶碗里的那片枯叶轻轻的放在桌上,连看孟佳荷的兴趣都没有:“你不会真相信我会放手让你们胡闹?” “以前我还真相信。那是因为我傻。”孟佳荷用手尝试着唤来那只画眉:“后来半只脚踏入社会,才发现自己被你耍得团团转也是正常。谁会把女儿交给一傻缺。” 冯世昌这时才抬头看了孟佳荷一眼:“既然你知道,那你又为什么跟着我到这里?就为了告诉我你知道了我的身体状况?” “当然不是。老伯。”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愉快啊 尤其是有伴的、内伤的、没伴的读者君们。 希望大家2014年梦想成真。 明天本受放假一天,后天更文哟 第83章 “您是冯玥的父亲,关心她家人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儿。比如建议冯玥带您到更好的地方做做检查。什么帝都啊,魔都啊。每每在h城这么消磨也不是办法,对吧。尤其现在的医生给点好处就能乱开处方乱给药。这说出去多不靠谱的事儿。公众医疗单位,为了老干部开玩笑到这种程度。我想作为您女儿也是不能接受的吧。”孟佳荷看着冯世昌,嘴角扬着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这也体现了我们做后辈的孝心。” “笑话。”冯世昌冷哼了一声,“我这年纪还没到冯玥干嘛我就必须得干嘛的时候。抑郁症这病症必须医生和病人面对面才能确诊,难道你还能忽悠着她绑着我去,我说孟佳荷,你手上不是还有一张我写给你的条子,上面不是写只要你再考回来,我便不会再找你和我女儿的麻烦。我还等着你巴巴的捧到冯玥面前,让冯玥择二选其一呢。怎么不用?现在不用我怕你以后没时间了。” “老伯。”孟佳荷把手塞进裤袋里:“你真觉得我那么可爱么?把那条子给冯玥看,试图让她责怪本就是在病中,不,病得相当严重,随时都想跳楼自杀的父亲?这罪过可是大了。就算是你把我逼回家重新高考,我这么选择也是自己笨。冯玥未必不知道你从中作梗,可现在能拿你怎么样呢?我要是扭着这事儿不放就是完全的不体贴,还能被消解一部分冯玥对我的好印象。” “呵。看来一年的时间你也没白浪费。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我会的还更多,可惜你不看好罢了。”孟佳荷扯了根草逗弄着笼子里的画眉鸟,把画眉逗得上串下跳好不热闹。 “你啊。。。”冯世昌叹了口气:“要是你不是个女的,说不定我还会挺喜欢你的。可是谁让你是个女的呢。我不可能让我女儿过这么不靠谱的一辈子。她该在什么日子过什么样的生活,这是早就决定了,这就是谁都不许更改的东西。” 孟佳荷愣了好久。她想讲的那些话全建构在所谓的“能力”和“能给冯玥更好日子”的基础上。而冯世昌一上来就断了她所有退路。她能做到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十分焦灼。冯世昌好整以暇的看着孟佳荷,以为她会崩溃以至于恸哭,却只逼出孟佳荷一句:“我真觉得你养女儿就像养画眉一样精细。你看这鸟喂得多皮光水滑。你女儿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德智体全面均衡发展。可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爱上我这个怪胎。” 这话倒确实让冯世昌生气,忍了又忍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以为画眉好养么?养画眉和养女儿一样,要挑、选、不好的习惯要教,坏的羽毛要剪。” “所以您现在是在剪冯玥的羽毛咯?”孟佳荷笑了起来:“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让冯玥结婚的。但我不会逼她,我会让她感到内疚,让她离不开我。是看她会屈服在你给她安排好的笼子里,还是在我的诱惑之下,我反正不着急,我日子多的是,看。” “她已经订婚了。最快今年冬天就能完婚。等她有了婚姻的枷锁,自然就会听话。” “难道我不会学您吗,我也会拖啊。您有抑郁症,我不能有吗?您想自杀,我不能想吗?我可没让她结婚,我只是让她慢点结婚而已。”孟佳荷的表情在冯世昌的眼里就是无赖:“你觉得你选的那家人真的有那么好的耐心就等一个退休院长的闺女?虽说人走茶凉往往不是立马就有的事情。。。” “还有,冯老伯你看错了一件事情,冯玥她并不是画眉,就算你把她再怎么扮成画眉也没用。”孟佳荷说完便离开,走的时候,顺手顺走了桌面上的一个药盒。 事情演变得很快,就像孟佳荷一如之前那么预料的一样。 从星期三一节《材料物理》课后,冯玥沉默的把趴在窗台边专心致志的玩儿俄罗斯方块的孟佳荷抓回家,不顾一切的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开始。孟佳荷就知道,事情开始往失速的方向运转。 孟佳荷就像一只在动物园里详装着冬眠的蛇一样敏锐的捕捉着这些变化,却故意表现得十分迟钝。比如她特意忽略着冯玥越发急切的吻和让她吃痛的眷恋,也忽略了冯玥在高*潮处时愈发绝望的表情。她只是慢悠悠的看着冯玥在情*欲之中更加迷惘,她袖手旁观,不再伸手拉冯玥一把。 直到最后冯玥心事重重忍不住破功,抱住孟佳荷质问:“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是不爱我了吗?” “不知道。”孟佳荷抚弄了一下冯玥额头上的碎发,对于这柔情蜜意刻意的表现得有些抵触:“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不就好了,爱不爱的有什么重要的?至少我对你来说在*上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冯玥凄然一笑:“孟佳荷你果然是长大了。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我本以为下个月初我要结婚了,你觉得失望和伤心。看来也是我想多了。不过你听到这消息不管决心离开我也好,说我们完了也罢。但是我会按照我的计划在适当的时候离婚,就算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哦,你想得这么清楚明白。那就结呗,我没什么意见。”孟佳荷表现得很淡漠:“难道我应该有什么意见吗?”她左右手随便的拍了两巴掌:“如果你要贺礼的话,鉴于我现在还穷得叮当响,我就送冯老师一句话就行了。”孟佳荷掩住胸口,对着冯玥抱拳道:“祝你和你男友床上幸福行不行?要是你们性生活和谐,你也就不会再那么饥渴。更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你知道我体力也不是很好,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不管学业还是工作。做*爱其实也挺费精力的。” 孟佳荷这冷漠的态度把冯玥气得浑身之哆嗦,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起来,裹了一件晨衣之后连拖鞋都忘了穿,猛的打开大门,能吐出的只有两个字:“你滚。” 而孟佳荷更是处事不惊,居然也能冷着脸翻身坐起来,迅速的把裤子衣服一穿,背着书包一摔门就走。留下一地的脚印和小白在门口不满的狗叫声。 此后的冷战总是会持续个两三天,孟佳荷也总是该吃吃该喝喝,时间一到不是上班就是去实验室,甚至也有闲情去参加自己班和别校的联谊活动。直到冯玥再次憋不住又忍不住找孟佳荷,亦是新的一轮亲吻和永远也吐不尽的绝望。 这种让人消化不良的爱情就像毒药,其特性就是让冯玥越陷越深且越不可自拔。 如果说孟佳荷就用这种沉默的抗议来对待她觉得冯玥对待她感情的不公。那面对路海涛,她倒是哭得淋漓尽致十分自然,就像他们才是一对在真爱的大海上苦苦挣扎靠不到岸的情侣。比如路海涛刚说出他必须和冯玥结婚这消息之后,孟佳荷表现得就十分时常,虽然脸上没有多少悲戚,但她一路从叉子、汤勺到碰撒一地红酒的模样,就算不是路海涛,只是服务他们的服务生都能清楚明白的知道,这小姑娘正竭尽全力的抑制住自己无法抵挡的悲伤。 似乎法式餐厅里特别契合这种“想得不可得”的气氛,就像美式餐厅的热裤、大胸、和美人更加适合两相厌倦的情侣互泼饮料分手一样。当服务生撤下前菜之后。孟佳荷眼睛旁边的那一滴泪终于流到了下巴边上。她自己都为自己的演技震惊。原来移情的心理暗示作用是如此强大。只有孟佳荷自己才知道现在抑制不住的恸哭和对面坐着的男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这样很尴尬。 可也就是这副“未语泪先流”的场景让路海涛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第一次没有办法正确的疏导自己顽固的感情,把手环在孟佳荷腰间,紧紧搂着,一副天塌下来都不能放开的样子。 哭到一小段,孟佳荷累了,看着路海涛摇了摇头:“我想我犯规了,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就是一段短期的恋爱,我干嘛这样做,真是让人看笑话。我想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终归你是别人的,而我也不能。。。再伤冯老师的心了。”这种如泣如诉的陈词滥调孟佳荷都用得清晰又哽咽,再配上她那张泫然若滴的脸,几乎捏碎了不时常动情的路海涛的心。 那一餐饭,一向自持稳重的路海涛打破了所有的西餐礼仪,搂着孟佳荷坐在一起,像两个刚出生不久的连体婴。可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够,曾有一度路海涛真开始为自己和孟佳荷的未来设想。认真的思考自己会不会为了孟佳荷多认真奋斗五年。最后算出这买卖确实在他举足轻重的一生中是唯一的赔本生意,只好重重叹息一声牵起孟佳荷的手。他们走在那条著名的满是梧桐的街道上,在行人三三两两的无所事事中,在夕阳不热情的余晖之下,孟佳荷主动的亲吻了路海涛。 那是个缠绵了好几分钟的吻,久到孟佳荷都有时间把这个表情存储在手机里,也久到让路海涛心驰神迷到忘记让孟佳荷删掉那照片。 以至于又成为他的赫赫罪状一条。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吻呢?”事后任鸽拿着那些照片和影片不厌其烦的问孟佳荷始终得不到答案,孟佳荷不是横看她一眼就是借故尿循。 直到某次孟佳荷和冯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吵架,翻起这前尘往事的旧账,孟佳荷才忍不住愤怒的呲着牙道:“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会和一不爱的男人接吻?你能想象出他舌头刷着我牙齿的感觉吗?就算连强*奸犯在作案的时候都做不到宁愿戳□的事情,我都为你做了。你还说我不爱你,你到底还要我多爱?” 这大概就是孟佳荷当时面对路海涛的吻的心情。 虽然那个晚上,当路海涛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对孟佳荷说:“今晚的你真热情,我好喜欢你的热情。”的时候孟佳荷还迷蒙着眸子撒谎道:“因为我只对你有热情。” 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新年第二天好。 第84章 h城的婚礼和中国其他地方的婚礼没有什么巨大的不同。和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的所有新娘一样,冯玥就是不情不愿的嫁也得四五点就起床,食不知味的吃下些不甚牢靠的早点。接着被婚礼化妆师用力的装扮成一李瑞英或者海霞。然后伴娘和看热闹的陆陆续续的来,说些吉祥话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以此为一个繁忙婚礼的开头。 冯玥的两个伴娘是她的高中死党——丁珂和伍晨。冯玥一边被化妆师涂上厚厚粉底,一边半眯着眼睛看她们换上伴娘裙,心里有一丝恍惚,以前她们仨躲体育课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教学楼天台上聊以后的生活。丁珂常常幻想会嫁给的如意郎君有一米八的个子、阳光笑容的肌肉男孩儿,而伍晨则喜欢阴郁型的帅哥。至于冯玥,只能循着各少女喜欢的男生随便的说了个样子敷衍,比如刘德华的发型、梁朝伟的眼睛或者吴彦祖的嘴型之类的,因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可能。。。。女生她倒是说得出不少条条款款吧。 比如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比如鼻子要又高又挺,比如。。。比如像孟佳荷那样随便站在那儿,她都有想拥抱的冲动。。。一想到这个,冯玥的表情又黯然了几分下去。 她上一次见孟佳荷是在三天以前。孟佳荷和她在h大的图书馆“巧遇”。如果能把蹲守在图书馆侧门一个多小时,再看到孟佳荷人影就心跳加速,借故抱着基本无关紧要的书遇见算“巧遇”的话,那冯玥和孟佳荷就是巧遇了。她诚挚的邀请孟佳荷和自己到办公室聊一聊的最近的事儿。孟佳荷眉头一皱,一副“到底有完没完”的不满样儿让冯玥窝火,但总归是忍住了。 好吧,到底算不算忍住其实冯玥自己都不太清楚,因为孟佳荷的态度,冯玥也没再的口气也不善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三天后结婚,知会你一声。” “我没钱,放心,不会参加的。”孟佳荷听闻这消息并没有像冯玥想象中那般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这让冯玥有点伤感。。。。孟佳荷那牛逼哄哄的怠惰,是靠在一棵树旁盯着报刊栏,连研究冯玥的兴趣都没有。后来应该只是怕冯玥不会被她气死的才继续提着嗓子道:“要让我参加你婚礼,至少诚意要足吧。喜帖呢?连喜帖都没有?那我拿什么回去祭天?” “孟佳荷你讲话不要太过分。”胸口起起伏伏并不平静的冯玥倒是把孟佳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我就是怕你出现才先给你打预防针。反正不管你信不信,这婚我结了就会离的。但是我穿婚纱走上红毯的时候,别让别人看见你哭得就像个,就像个,就像个白痴。”冯玥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特意到h大这儿等着,特意告诉孟佳荷这个消息,满心渴望的从孟佳荷怅然若失的表情里看到自己对于她来讲是多么重要。 但孟佳荷根本没给她这希望,甚至连表情都没动三秒,似乎冯玥结婚就是这铁板钉钉的事情,孟佳荷根本懒得去抗议什么,更是意兴阑珊且尖酸刻薄的反问:“我哭什么?为了一个孝感动天的女人么?冯老师,嘿。别把你自个儿看得太重。就冲你这句话,我说什么都要到。而且还得带着男朋友去。”孟佳荷在h大里,第一次主动的撕掉伪善的面具,面露寒光的捏住冯玥的脸颊:“我要让你知道,我现在是多他妈的幸福,至少那男人是真爱我。” “我相信你才有鬼。你别和我玩花样。你哪有时间认识什么男生。”冯玥一边用手拍打孟佳荷的手背一边怒气冲冲的问道。 “到时候看吧。”孟佳荷放了手,紧了紧自己的背包:“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我可没婚假这玩意儿供我浪费时间。” 有孟佳荷的婚礼现场——这已经让冯玥心烦意乱了。 有孟佳荷和她男朋友的将光临的婚礼现场——这不仅仅是心烦的问题,是把冯玥的思绪递到火山口里炙烤。以至于一向在任何场合之下都乖乖的冯玥却在今天,她的“大喜日子”才刚刚开始的前半段里像一个不称职的主演那般对于她妈周兰温情脉脉的临别赠言,听得有一句没一句。 “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坏脾气了,知道么?”大概是被自家的大红喜字感染,一向做事儿都没算老派的周兰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感染上了最近北方各类婆媳电视剧的气息,自觉自愿的扮演起了知书达理的“好岳母”的角色。而丁珂和伍晨也入戏般的轻轻扶着这并不老的老太太,要冯玥好好的坐在她妈面前,听从她妈的教诲。 被一群得了结婚癔症的患者逼迫着,冯玥不情不愿的轻轻的一个点头,有稍许的不耐烦。 “要孝敬公公婆婆。” “嗯。”再轻轻的又点了一下头。 “要。。” “好了。”倒是冯世昌坐在椅子上说了这句之后又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睁开眼把伴娘、摄影师、化妆师七七八八的人都赶出自己卧室之后,坐在沙发上,停了半饷才问冯玥:“你恨我么?我要你真话,不用顾虑我的病。” 冯玥穿的白色婚纱是冯世昌在三年之前特意到美国为她定做的,那时候她和父亲。。。当时父亲风尘仆仆的从美国回来,打开的第一个大盒子就是这件婚纱,连连说自己一生的梦想就是看到冯玥穿上这件衣服,嫁给一个可爱的男人。当时冯玥刚和王子佳分手,觉得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结婚也不算一件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哪儿知道事情会因为一个孟佳荷变成这样。只是她父亲的话实在是难以回答,让她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怎么讲之后才说:“或许是恨的吧。明明你知道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其实我和爸爸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从小便是。小时候是因为外公宠我的缘故,所以和你对抗的是外公。后来长大了,我学会孝顺必须顺着你才行。但人的爱不是无穷无尽的,我不希望哪天我对你连恨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我希望这次我满足了你的愿望,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我不是你的宠物,其实我只需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就行了。” 这话让冯世昌颓唐。 一直到婚宴开始前都还是一副真正的抑郁症患者的模样。 不过,还算好的消息是婚礼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十点零八分。穿得衣冠楚楚的路海涛领着一群哥们儿来抢亲,撒了大把红包才被开门、做了二三十个伏地挺身证明自己今夜洞房能一举夺魁、挥毫签下了爱妻二十条不平等条约、玩得精疲力尽才开始找新娘藏起来的鞋子。 一直到十一点半,抢新娘的所有行程才结束。当路海涛抱着冯玥拾阶而下时,路海涛在冯玥耳边斯文有礼的小声讲:“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的轻。” “承让了。”冯玥回答在他耳边回答。这样子分外亲密,又谋杀了摄影师不少菲林。 拍完上午结婚特辑的一摄像师因为家里有事儿得急回,在中途交班离开现场。后听闻这婚礼出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对他的同事讲:“我就觉着这两人有问题。从来没见过一对新婚燕尔的准夫妇玩游戏玩得这么认真投入的配合,几乎忘了他们是在婚礼,两人整齐划一的拖延着时间,看起来就只是想自顾自的享受着游戏的快乐。” 婚礼这玩意儿一向都丰俭由人,有大气高端到去太庙做国宴的,也就有随便摆两桌喝点二锅头也就洞房洗洗睡的。冯世昌在h城混了这么多年,老朋友老对手数不胜数,如果他女儿的婚礼不风光大办,那根本就不能体现他在h城司法界的分量。再加上这前途看好的女婿,于是乎不少混政界的、挨边司法界的,甚至是黑道欧阳家都有人列席参加。 人头攒动中,真正冯玥发出去的帖子实在是不算太多。带着孟佳荷进门的老德一伙人算是一大部分了。在迎宾厅,当孟佳荷掏出自己包的红包,一笔一划的签了个大名的时候,竟然发现并没有发现有人阻止自己的进入,感到冯玥夫妇两人的心脏真是够大颗。她一边摇头一边看着那铺满白色玫瑰的长廊,四处看似散乱却精致的摆放着冯玥和路海涛各式各样的结婚照,看起来是如胶如漆的和谐完美。再想想新娘、新郎那两人分别对着自己时的嘴脸,实在止不住自己的冷笑。 “怎么,小孟,这么笑靥如花的是想和谁婚了?”老德揽住孟佳荷的肩膀,有些亲昵的问。他挺喜欢这小姑娘,不过总觉得她有时候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德本身就是个gay,能接收到宇宙不同波段的信息有关系。 “没。”孟佳荷摇了摇头,指着一张冯玥隐在照片深处,路海涛凝望那背影的照片道:“老德哥你看,是不是特别般配?” “啧啧,这小嘴甜的,此话应该对新郎新娘讲啊,说不定他们俩就免了你红包钱。” “那是你没听到我下面一句。”孟佳荷依旧笑着,连眼睛深处都是温润潮湿:“太完美的东西充满假象,总是让人有忍不住破坏的*啊。” “喂。”老德扒了孟佳荷脑袋一下:“身为工科生,说出这么文艺腔的话,你丢脸不丢脸?不过听起来蛮像那么回事的。” “对啊,挺像那么回事的。”孟佳荷笑容可掬的附和道:“回去我就把这句话弄成金句贴在我的笔记本上。 在婚礼在没有达到吃吃喝喝的高*潮之前,循例,由主持人负责串场,开一些不好笑的玩笑,底下的客人敬烟的敬烟、交换名片的交换名片。除了死扛着的剩女们对那束白色花束虎视眈眈,就算连至亲好友以外的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 直到新娘挽着她父亲的手缓缓步入会场的那一刻,闹哄哄的全场才安静下来。 而孟佳荷的表情也跟着穿着白底镂空高跟鞋的冯玥的脚步,从戏谑变成了冷漠然后是悲戚最后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愤然离席。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白色写多了,忽然脑子里全是周杰伦白色风车的旋律。。。。 有点暴露年龄。其实我只有十二岁。 第85章 大概因为孟佳荷皮肤过于白皙,小脸时刻都呈现着煞白缺氧的小样儿。让老德每每看到孟佳荷皱眉总是会徒添一股担心,有种一不注意她就会厥倒然后发生什么无法收拾状况的样子。虽然。。。这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毕竟孟佳荷在靠谱的时候十分抗摔打。他还记得前些日子有一次他急着要一个数据,孟佳荷就跟着在实验室连熬了两三个通宵,到最后回家的时候困得连摔了两跤都没叫过一声,第二天又一瘸一拐上课的牛逼事迹。 应该这么说,在冯玥婚礼之前在h大的所有人心里,孟佳荷就是个靠谱好青年的代表。而之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先转回来说现在吧。 这结婚仪式因为匆匆举办而显得杂乱,就好像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事情,没有聚焦。甚至在最重要的时刻——冯世昌牵着冯玥的手走向路海涛的时候,路海涛都不知所云的看着会所上空土豪金颜色的天花板,更比如从结婚进行曲一开始,孟佳荷就默默的哼着《婚礼的祝福》和“当~当~当~当”的音响声音做殊死对抗。 而一对新人在交换戒指轻声说出“我愿意”那刻,孟佳荷更是抖如筛糠,连老德脚下的那块地板都能感受到那震动。 这让老德连问了孟佳荷几声“你还好吧?” 孟佳荷点点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脸上的悲戚,只说自己最近熬夜过了头,身体素质差了许多,这儿大厅人太多她有点缺氧,其余以外基本还行。老德听她这么一讲,有些紧张的把她带到门边休息着,毕竟上个星期路海涛才摆了一桌大宴求他照顾好孟佳荷。 “照顾好孟佳荷?”老德当时听路海涛这请他吃饭的理由就把眉毛翘到了天上。他对路海涛开玩笑说那不是自己必须先请路海涛吃两三顿才行,毕竟现在他是孟佳荷的半。。导师。可路海涛没理会这茬,只欲言又止的说,不一样,不一样。到最后居然扯淡的讲出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天降祥瑞,路海涛和孟佳荷义结金兰的屁话。 听得老德只想冷笑。男男女女这些事情,他虽然不甚了解却也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想来路海涛这混政坛的老油子是为情所困憋得受不了,想告诉他和孟佳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老德偏就不理这块儿,在路海涛每次张嘴要述说的时候就岔话讲自己和冯玥的感情是多么的牢靠。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威胁路海涛,如果路海涛负了冯玥,那就等着h市x中某某级的男生的老拳。活生生的把路海涛的话从嗓子眼逼回了胃里。 身为男人,老德不想知道孟佳荷和路海涛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这事儿如果他知道了就必须选边站。孟佳荷和冯玥都是他的朋友,失去一个他都舍不得。 只是路海涛那一顿酒把话重复了很多很多遍,让老德不得已的给记住孟佳荷和路海涛那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今儿一进大厅他就一直偷偷的观察孟佳荷的表情。准备如果孟佳荷实在受不了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他就立刻抡开膀子把她架走。不过到现在为止,孟佳荷除了表情过分入戏的凝重像失了魂掉了好几百万存款,和旁边欢乐的人群格格不入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异常。老德尽量没话找话的和她吐槽说路海涛请的主持人阵容太low,孟佳荷都还懂得小小应对的说现在近两个月结婚的人多如牛毛,能找到人肯主持已经不错了。大约他俩声音故作得太大声,遭到好几个人不满的斜视。于是乎在路海涛直系领导上台之前,老德和孟佳荷都保持了缄默。可路海涛那领导能吐槽的点实在太多,从系到快接近乳*头的裤子和从收挎包里扒拉出不知哪位秘书写的稿子的动作,老德终于忍不住转头又要和孟佳荷讨论路海涛要靠这人上位是不是上佳的选择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旁边的位置空了。 “这人。。。”老德用眼神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只好摸摸鼻子。反正最有可能出包的时候——交换戒指那刻都已经结束,孟佳荷如果再想怎样也错过了最佳时间。也因为如此,老德才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孟佳荷只是去找了间厕所,蹲在马桶旁边嚎啕大哭罢了。 感情嘛。。。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看着台上的冯玥和路海涛像两提线木偶那般的被主持人问着恋爱经过,不住的摇头感叹“男人啊男人。”却不知,就这个当头,在这结婚游戏玩到最鸡肋的时候,他以为终究没事儿的孟佳荷已经完成了所有部署。 结婚的最后一个仪式就是敬公婆茶,等两家长辈的这杯茶下肚,饥肠辘辘的客人们就可以正式下箸开吃了。当冯玥和路海涛跪在自己父母面前的时候,孟佳荷却如同鬼魅的出现在冯世昌的后面。她拍了拍冯世昌的肩膀:“伯父,这杯女婿茶喝下去可是不能悔改的哦。” 冯世昌心一惊,虽忍住没回头但声音也终究不稳:“孟佳荷,你上来是想干嘛?我们似乎没邀请你”说完就递眼色给路海涛,让他赶紧叫保安来把孟佳荷给架下去。 可他亲选的女婿却让他失望了,新郎路海涛只是变了脸的看着孟佳荷,口中喃喃道:“佳佳”两字却没有后文,也不知道呢喃出这两字到底是柔情多还是害怕少,反正这叠字发音就能感到那不同寻常的暧昧在口腔和咽喉之处流连忘返。 如同新娘满脸通红的低喃出:“孟佳荷”三字一样。 孟佳荷回头看了冯玥一眼,再走到和冯世昌平行的位置上,把路海涛一寸一寸的扯到自己身边,最后表情亲昵手脚麻利的摁了一下一直揣在包里的遥控器。刚刚还在循环播放犹如希腊旅游观光局赞助的婚纱照片忽然就变成了孟佳荷和路海涛相依相偎在一起亲吻的照片和几近露骨的一连串读写信息。大概是工科女的秉性作祟,虽然这些照片文件一连数张如丝绸般展开,恶搞般的在白色荧幕上展成了一花瓣的形状,但依旧被孟佳荷最后正正经经的用树状图定格。她顿了几秒,欣赏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作品,直到台下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才笑笑的转过头,蹲□看着如海浪般震荡的盖碗茶:“老伯,你要是不喝这碗女婿茶,毁了这门亲事,人家只会说你遇人不淑投资失败。要是喝了。”孟佳荷笑得更大声:“那可是有眼无珠耽误女儿的幸福啊,这可和你这一辈子在完成的目标相违背哦。” 吞还是吐,是和生还是死一样无法一时半会儿就厘清的问题。 不过一直坐在一边没发话的周兰忍不住了,起身迈步伸手一个耳光就刮在了孟佳荷脸上,跟着的话也和刀剑一般插在冯玥的心上,虽然这话孟佳荷听在耳里一向轻而易举的化解:“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家的人!” “笑话。”孟佳荷哼出一声:“当初我问你丈夫能不能放过十九岁的我,你丈夫做的那事儿才叫赶尽杀绝。冯老伯,要不要给大家伙解释下您是如何把我从科大赶出校门的?” 一滚烫的茶水摔在地板上,冯世昌站起来,看了路海涛一眼后跟在脚步边的一句话只有四个字:“你给我滚。”这句话也就像一壶热水的最后一颗滚水泡,终于让整个喜宴的场面沸腾了起来。毕竟一般婚礼都是乏味的,宾客们塞了不菲的红包一般也只能吃到半冷不热的菜和半温不冰的酒水。这忽如起来的如同狗血连续剧般的大片,轰隆隆的上映又轰隆隆的结束,终于刺激了他们的心脏和味蕾。各个相识不相亲的亲朋好友们瞬间幻化成了那嗷嗷待哺的小鸡仔,寻找着这八卦的残片咀嚼,可到最后,到底是谁爱谁,谁辜负了谁这种真相都没厘清。 要不是路海涛一路护着孟佳荷,孟佳荷早就被路家妯娌们撕成碎片——这可是在路家老太太面前挣表现的最佳场面。他们推开一拨又一波的人潮,左踢右拉终于从会所里杀出一条血路,钻进一小巷子。路海涛还想激情燃烧的朝着正当日头的太阳继续跑,孟佳荷却站定,踢开高跟鞋,慢条斯理的换上放在放在背包里的板鞋对路海涛笑一笑:“我回家了,你也回吧。”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好,我们回家去。”路海涛紧紧握着孟佳荷的手,他忽然顿悟般的想明白了——这辈子对于升官加爵的兴趣大不过每日和孟佳荷下班后一起聊天的兴趣。因为孟佳荷的孤勇,他愿意再多给自己五年时间奋斗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就算不靠那劳什子的关系,他想他也能给孟佳荷和他们的孩子好的生活。 可是当路海涛携着有他有家有不知名婴儿的蓝图徐徐展开在孟佳荷面前的时候,孟佳荷没有惊喜没有拥抱只有坚定的摇头:“我很喜欢你的计划。也觉得必定有一个人能让你感到这么幸福。可是可惜的是那个人并不是我。”孟佳荷站在冬日不多见的阳光里,看着一只闲散的老狗不敢看路海涛的眼睛:“其实我对你没那份感情。却让你误会我是这么喜欢你。实在是很抱歉。我其实喜欢的另有其人了。” “别开玩笑了,佳佳。我才不相信。你要是喜欢谁,又干嘛兴师动众的破坏我的婚礼。要是你喜欢的不是我,那你搭理我干嘛?” 孟佳荷抱着头几近苦恼又有些说不清楚:“我不是来破坏你的婚礼的。我是来破坏冯玥的婚礼的。”她终于鼓起勇气对路海涛尴尬的笑了笑:“我喜欢的人是冯玥。所以只好利用你了。实在是对不起。。” 路海涛持续张着合不拢的嘴巴,艰难的吞咽下口水问:“你。。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对吧。不可能。可是又为什么?” “这是个你死我亡的世界,实在没有办法我才会想到利用你的感情。希望你能原谅我。”孟佳荷对着路海涛深深的鞠了个躬。说完她转身一笑,跳了两步:“当然你要是无法原谅我,要报复我,那就尽管来吧,别找冯玥的麻烦就成。” “可是,为什么啊。” “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就能选择不爱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与恨并非只有一线之隔,爱与恨之间隔着一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中国长城。 这句话不错,送给各位读者君。 —————— 存稿君留。 第86章 据说。。 路海涛婚礼结束之后并没有和传闻中的“小三”私奔多久,甚至连五里路都没跑到。当路家亲友还没来得及召集各人的关系网把路海涛擒住,路海涛就自己回了家。他没解释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怅然若失的把自己关在本该是洞房的新房里长达48个小时,不吃不喝不尿。本在盛怒之下的路家亲友们随着时间的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迈步,从刚刚开始的不理不睬到最后路妈差点下跪。至此之后,路海涛便不再提“婚姻”两字,三年后更是从深耕已久的h城调离去了沿海a市,人生第二次成婚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依旧看不穿还是想不透,特意快递了一帖狂草给孟佳荷,上四个大字“再造之恩”。 孟佳荷说这辈子她恨过很多人,然后故意停顿了一下,再讲最对不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路海涛了。 最对不起的却不是最爱的,这大概才是歌里唱的苦恋。但说实话孟佳荷也没把自己最爱的怎么爱得过来。 据说。。。 冯玥婚礼结束之后并没有像其他被狠甩的新娘那样得到父母亲友的安抚,并鼓励她勇敢的活出自我。而是还没卸妆完毕就被冯世昌拖到书房,逼她跪在外公的牌位下整整一夜,背景却是冯世昌的绝望叹息。 大概人得意了一辈子,便觉得能翻手是云覆手是风一辈子,玩弄了一辈子的“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们家所有人都死翘翘”的游戏,冯世昌永远不信自己会被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女给摆了一道。这h城的一切都像是在嘲笑冯世昌。这事儿让他三四天都下不了床,甚至悻悻然的要绝食给冯玥看。后来把冯玥逼到没了办法,叫了救护车把她老父抬去医院,然后花了整整一个春天来休整。 那段日子,冯家都是像被人施了咒的阴霾。一会儿是大批的相亲的英挺中青年出出进进,一会儿是冯世昌中气不足的“滚”字冲入云霄。 直到两个月之后,在h城一家销量颇小的党报性质的报纸上,在家政、租赁和搬家公司并存的b13版刊登了一个豆腐大块的消息。上书:今,本人冯世昌与女儿冯玥正式脱离父女关系云云。。。 虽然这报纸确实滞销,但总归还是有人看到。 当时,hk富豪之女也因为和同性结婚搞得轰轰烈烈,气得那富豪要为自己女儿征婚。这让熟悉冯玥的有心人士小范围内谈起这两事儿,比如陈怡然,总是眉飞色舞的说冯玥什么都好又怎么样,总归是被一女生给把一生的名誉给毁掉了。 据说。。。。 关于孟佳荷没什么好据说的。孟佳荷从路海涛的婚礼回来之后,并没有一鼓作气的找到冯玥,然后像演电影那般的狂野相拥、相吻或者如两女流氓一样厮打在一起,最后洗洗睡。而是认认真真的抱着自己的枕头睡了一觉,就像从来没经过什么事儿一样开始过自己的日子。该上课上课,不上课的时候就在大学软件园里的公司里泡着,虽然依旧是端茶倒水的工作,但是从老板到老德都对她器重了不少。甚至在第一个学期结束,第二个学期未来的过年时节,有两三也不回家的男同学借着h大传承下来的良好传统,以看电影或者去听地下乐队演出为由约孟佳荷出去,在阴雨绵绵的大操场上用心点燃蜡烛表白。 孟佳荷在这种时候只是笑,却总是拒绝,宁愿和人暧暧昧昧。这让十分想对孟佳荷出柜讲讲自己心情故事的老德好几次都想问这小学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总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样子的孟佳荷哪儿还有在冯玥婚礼上那凶残的模样。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惯孟佳荷柔顺无比的过生活。比如一直把孟佳荷放在心里死活扔不下去的童苇。她一直围观着孟佳荷的生活,知道孟佳荷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现在看到孟佳荷与不同的男生在操场上玩儿“哥斗牛技术厉害得吓死人妹子你轻轻撞进我胸膛让我爽到死吧”的游戏时,总是能从鼻孔中喷出粗气。 少年心性终于还是忍不住,伺机而动的童苇终于在春天的一个早晨抓住匆匆从h大北大门往西大门赶的孟佳荷,第一句话就是:“你不喜欢冯老师可以喜欢我啊,孟佳荷,你至于这么作践自己?” “我哪儿作践自己?”孟佳荷停了自己脚步,还特意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打了个哈欠:“还有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冯玥了。” “别和我在那儿废话了。我们俩学校就这么近,风言风语的我听得真真的。你和天文学社的到北山观星是真的吧?上星期五和你们院足球队的那些男生聚餐也是真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转性成交际花了。”童苇不满意的推了孟佳荷一把。 孟佳荷没回答童苇的问题,只笑笑的像是仅仅为了聊天而聊天的对童苇道:“我过年我碰到冯玥了。” “啊?你们和好了?”童苇绝对不喜欢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倒是没有,我只是说看到她。她从左边的商场出来,抱着一大袋零食,而我从右边的超市出来,领着一堆生活必需品。”孟佳荷摊了摊手:“然后连招呼都没打就再见了。 童苇有些开心,觉得这是孟佳荷暗示自己又有那么一丝机会的话。却又怕回错了意,几经考量才吐出:“原来冯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看来你们的故事应该是完结了。”的话,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放心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她居然不管你?” “完结不完结,我说了不算。”孟佳荷笑了一笑:“在她婚礼上大闹一场,她不把我杀了都算轻了。所以我不就在等着她给答复么,只是这时间有些长,便和男男女女一起玩耍罢了。” “你到底在等什么啊?” “等传说中的冯老师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啊。”孟佳荷看了一眼暮霭中的科大,第一次觉得赌感情比赌命还辛苦。 在孟佳荷的耐心在差不多快耗光的那个忽然炎热起来的一个午后。冯玥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每每回忆到这处时,孟佳荷首先记起的不是冯玥脸庞肌肤的触感,而是初夏的蝉们悠闲的清着喉咙里被堵住的泥巴,乍然在校园大树上孤孤单单的扯着嗓子的那一把孤傲沧桑。 冯玥站在h大的一间自习教室里,看着重重叠叠的教科书后面的孟佳荷,第一句话说得不甚清楚,让孟佳荷不得不从题库里爬出来,一副痴呆样儿的问:“啊?”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今天的阳光故意浸染得有些洒脱,把冯玥的脸上,身上都印出淡淡的色彩,像ai软件换了新的滤镜。 “因为我害怕你会扁我啊。”孟佳荷把手上的铅笔放下,装进铅笔盒里,虽然故意很洒脱的摇了摇,但是手掌心里那细微的震动还是逃不过她自己的眼睛。演技太差了。。。她在心里这么给自己下了注解,却又无力再把这句话表现于脸上。 “你上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有怎么样你么,孟佳荷?”冯玥走了两步站在孟佳荷面前,第n+1次用专注的眼神看着孟佳荷,严肃的表情都快狰狞了。 孟佳荷摇了摇头,差点笑出声:“没有。” “你是故意的不是?” 孟佳荷第一次点头。 “等着我爸和我死活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不是?” 孟佳荷第二次点头。 “混账东西!”冯玥摔了孟佳荷懒洋洋握着的手:“我怎么会来找这么无耻的你?!” 之后,根据当时围观者回忆,一白衣女子先冲出教室,疾走。未几另一女出,两人三言两语继而大吵。在一人抓住另一人书包时开始死磕。一直死磕到停车场上了某辆车之后这事儿才算完。 围观完全程的陈小姐说,这是她这辈子看过最无聊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理应把孟佳荷屋里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的冯玥却再次惨败在孟佳荷的桃花眼之下。当天雷最终勾动地火之后,j□j的冯玥狠狠抱着j□j的孟佳荷又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时,孟佳荷把抚在自己胸前的手一根一根的轻轻掰开:“如果那天下午,我真傻兮兮的找你,对你说冯老师,我把全世界都解决了,你就跟我走吧。会有什么后果?” 冯玥忍不住想了好一会儿:“虽不至于杀了你,但场面肯定很难看。” “你会恨死我阻扰了你的计划的同时,你爸继续他常用的那一招装病对吧。”孟佳荷拱着脑袋看着身下的冯玥,眼睛闪闪的:“我都能想象我会多可怜了。所以果断躲起来了。嘻嘻” “孟佳荷!”冯玥作势抓住孟佳荷的脖子,却狠狠的咬在她胸口上。虽然疼却死忍着没有叫出声。直到冯玥再问:“为什么这样对我?” 孟佳荷摸着冯玥的头顶,憋了憋嘴:“上次路海涛和我电子邮件里聊天也在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想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怕你下一次还是一样会因为你父亲离开我。索性便赌上我所有身家。我一直知道你爸在装病,但是我没告诉你,是因为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下一次他再用不同的方法逼你,你是不是也一样会选择离开我?反正啊,我是不会让你结婚的,不管多少次都不会。但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我宁愿选择让你解决。” “如果我这次放弃你呢?” “愿赌服输,但会扰得你不得安宁就是了。”孟佳荷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 这故事理应到这儿就结尾。 以最后孟佳荷和冯玥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了到底是买十二块五的酿造酱油还是三十二块五的“绝对不含转基因”成分的酿造酱油而比赛翻脸。 或者为了今天晚上是看英剧还是看韩剧撕破脸皮。 可是生活中的故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平顺,就算连平静的大湖下也有不少漩涡,何况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是我的错 是存稿箱啊。。。 才回来 索瑞各个读者君。。。 第87章 不过,中途也算是过了两年多安生日子。 自从冯世昌决意和冯玥划清界限,死活要他走他的阳光道,冯玥走冯玥的独木桥之后,冯玥便连夜从科大的教师公寓里搬了出来。 第二天就和孟佳荷在h大边上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小房,换了新床和新窗帘,摆上了冯玥买了一年多却从来没用过的双人枕头,她握住孟佳荷的手,开始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两年以来的同居生活孟佳荷只和冯玥吵过两次架,第一次是为了春节到底是冯玥一个人去看她父母还是孟佳荷一同前往。孟佳荷向来听冯玥话,一起去之后结果却很难堪——冯世昌把两人带的礼物从小区门口一路扔到花台,散了一地,更是连小区门都不给她们俩开。孟佳荷气鼓鼓的坐在台阶上说谁再来谁就是傻逼中的吉祥物。结果这话惹怒了心情本来就糟到底的冯玥,狠狠的和孟佳荷僵了几句,后以孟佳荷赤身裸*体背着冯玥不用的数据线作为和好礼物才算完;另一次则是为了清明节到底给不给孟佳荷父母打电话,结果冯玥自作主张的打了一个过去,两句吉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孟佳荷母亲叉叉圈圈一段多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引了她麻将的晦气给堵得无法开口。只能举着电话一愣一愣的无法搭话,护食的孟佳荷立刻气不顺拿着电话大骂了一顿她妈,结果却被冯玥说这样很是不孝,再怎么样也不能骂妈妈。这话让孟佳荷兴起了翻旧账的歹念,又是一般好吵,冷战两个星期多。不过这次下午五点半就装微恙,钻进被窝求抱抱的是冯玥。 面对两原生家庭的迥然不同,孟佳荷为此的摩擦不是一般的大,于是乎也变成了两人在这两年里怎么样也做不完的业余课题。 而其余时候,她们不管床上床下都还算挺和谐。 至少认识她们的人都这么认为。而她们寻死觅活终于觅得的举案齐眉也让一直处于单身状况的老德很是羡慕。对孟佳荷的倚重更是不在话下。于是按照最初的设想,孟佳荷会在把学分修完的情况下直接上h大冷教授的研究生,最后留在这位于大学孵化园的那小公司里做小小骨干。如果孟佳荷想的话,那她未来五年,甚至是十五年的日子都被私人定制——为了一所房子两个人的小日子所积极奋斗,然后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走进那半旧不新的小区,看着属于自己家的那一盏灯亮起来的时候,这感觉会让她兴奋得想怪叫。而亲爱的冯老师则总是在一旁举着一小盘子苦着脸:“孟佳荷,我真笨,又把菜给炒糊了。” 这简直就是一幅现世安稳安乐图,如果孟佳荷不遇到邓开云的话。 可是她遇到了邓开云。 邓开云也算是一传奇人物,在内地读了八年小学在加拿大读了一年高中后升学于加拿大某大,大学毕业后回内地和两苗族姑娘陷入了三角恋的泥潭,纠纠缠缠两三年,造成一姑娘投河一姑娘嫁了他人之后便对情爱大彻大悟。于某地。。。继续攻读应用物理,再来归国、任教过好几所大学、每次任期都不算长,只因为他有糟蹋祖国鲜花的坏习惯。 他在一次不全是熟人宴会上被老德介绍给孟佳荷随便认识一下的。他们互相敬酒,互相默默无语的吃菜,听完一段非常糟糕的咏叹调之后,邓开云问孟佳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位同学,你对大*麻有什么看法?” “没试过,应该还不错。” 皱着眉头的邓开云看了孟佳荷一眼,恐吓道:“这位同学,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言论很危险,我要是心血来潮举报给校方,校方可是能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的。” 孟佳荷耸了耸肩膀:“随便。我就真的觉得还不错而已。要你那么极品我也不奉陪。” “嗯。”邓开云点了点头:“我喜欢你的态度。其实物理讲到最后也就是哲学范畴。你要知道,人类最初的哲学思想都是因为乱尝果实之后引起了幻觉,然后偶尔得知的。所以循规蹈矩完全引不起我的兴趣。你很有趣。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席话让孟佳荷觉得邓开云酷毙了。 那天晚上按照原地计划,孟佳荷会在宴会结束之后回家陪着冯玥看一部50年代的闷死人的德国电影,以解惑生命之奥义。可孟佳荷一回家还没脱鞋就开始大呼小叫眉飞色舞的讲起今天遇到的神奇教授。一直到冯玥听到快睡着了都还没讲完。 “行了行了,孟佳荷你要是真这么喜欢这教授,要不要考他研究生得了。反正他不是你们h大的么?”冯玥没来由的有些气闷,第一次,孟佳荷第一次说起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或者事情是这么愉快。 孟佳荷当然不明白冯玥的这小心思,把头猛的塞到枕头上,有些索然无味的拖长了声音:“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把和老冷的关系培养到那么熟,干嘛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们讨论过不是吗。研究生毕业之后就顺理成章的留在h城,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选择了。哎,反正邓开云的研究方向应该不适合我。” “感觉你对他的兴趣大一些。”冯玥眯着眼睛歪着头看着孟佳荷。 “什么都比不上我对你的兴趣,冯老师。”孟佳荷笑起来,懒懒的抱住冯玥,顺理成章的没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再完美的计划也阻止不了兴趣两个字,孟佳荷开始长时间的跟着邓开云在他的实验室里泡着,迷恋每一个数据背后的意义,同进同出到密不可分的地步。由于邓开云不那么良好的名声和上课每每都往女生心口臀部的地方偷瞄,有些关于孟佳荷和邓开云的流言蜚语便在h大陆陆续续的传开,流窜范围很广,没两日就传到了老德的耳朵里呆着。 老德知道找孟佳荷是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在孟佳荷眼里,邓开云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用鎏金字体给烫了放床头柜上。所以这事儿只能和冯玥叨叨。 七点四十五的晚餐,老德习惯性的七点半便到,选了个不错的临街座位,先要了一杯黑啤放在了自己面前。四十三分的时候,冯玥便从玻璃窗的左边走到了右边。 老德从小就喜欢看美女,和冯玥成为同桌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她。导致同学们戏谑他们俩是班上不曾公开的一对。关于此事老德在高中时候从来没否认过,虽然他第一次遗精的时候发现自己春梦里没出现一个肥臀膏乳,只有一排巧克力肌肉的黑壮大汉。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冯玥的欣赏,尤其当这开春乍暖还寒的时候,看够了一群一群青春痘都还没消尽的大学生后看到冯玥,老德忍不住微笑着举起了一只手。 冯玥看到,走过来,四顾一遍之后坐定,第一句话却是:“孟佳荷呢?” “孟佳荷?吃食堂吧。”老德喝了半杯啤酒之后要了菜单,对服务生点了两三菜之后好笑的看着冯玥:“你们俩天天都在见,才一天不到八个小时的功夫,有那么想念么?” “不是,不是。”冯玥忙摆了摆手:“我以为你约我她就回到,我们聚餐不是一向如此的么。”她又笑了一下,也不想解释更多,最近一两个星期,孟佳荷都一副挺忙的样子,早上一早就出门,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就算回了也一副呆傻呆傻累得不想说话的样子,好几次她问孟佳荷最近在忙什么,孟佳荷都一副“哎呀就那些无聊的事儿说了我们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还不如抱抱睡”的生无可恋样儿。今天以为老德会和孟佳荷一起出现,所以有那么些许的雀跃,结果却换来这失望。 “不过,我是想和你聊聊你们家孟佳荷。”老德抓了抓额前的乱发,不知道该怎么讲。虽然他贵为妇女之友多时,但和冯玥从小就没聊开过她的感情问题,嘴巴张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其实我是想和你谈谈孟佳荷,最近我们系都在说她和邓开云的事儿,讲得腥风血雨的。你说一女生又不是他学生又不选他方向跟在他屁股后面做这做那,总是会被有心人士做另类解读。你要不提醒一下孟佳荷,让她别和老邓走那么近,对她影响不好。” 冯玥用勺子慢腾腾的搅着刚送来的浓汤,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怕是阻止不了,我有一个预感,孟佳荷会在最后关头会考虑跟着邓开云。” “千万别啊。”老德像坐在一个弹簧气垫那般忽然跳起来:“难道孟佳荷毕业之后想去西北?以前那家伙说得言之矬矬的事儿都成了镜花水月?我们那公司怎么办?” 菜还没上齐,冯玥和老德的桌子上就摆满了老德喋喋不休的抱怨和建议。老德说的每一个字冯玥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种可能性她也都想过。那顿饭吃到最后的结论就是——孟佳荷的想法是不切合实际的,冯玥应该及早的阻止她这种念头的产生,在h城和冯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甚至老德鸡婆到连冯玥的开场白都想好了。 只是。。 当冯玥回到家,看到今儿特意提早回家的孟佳荷时,嘴边那些话还没讲出,嘴唇就被孟佳荷堵住。亲了好久。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哈哈哈哈。老邓说我骨骼清奇,就是一练武的好苗子。他说我只要过线就要我。怎么样,哈哈哈哈。”孟佳荷大抵是太年轻,只顾得要冯玥分享自己的开心,并没在意冯玥眼神里的无奈。 冯玥决定最后再努力一把:“那。。冷教授那边怎么办?” “哎,我不喜欢嘛。有什么办法。”孟佳荷手一摊,便轻描淡写的走过冯玥身边,喋喋不休的把邓开云给她的书单秀给冯玥看。冯玥并没有注意到孟佳荷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只是有关于理想和现实。在理想和感情面前,她向来是那个看得挺穿,也希望自己按部就班的实现这些目标的人,有时候觉得为了理想放弃平稳生活其实是一件挺不负责的事情。但当追求理想的那人变成孟佳荷后,她却不忍心嘲笑孟佳荷追求理想的权利。就算冯玥知道,这种追求会给自己和她的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整个生活计划都会因此而改变。 爱情。。。大抵就是承受一些以前无法接受无法包容的东西吧? 那一个晚上,冯玥干什么都没什么心思,再反观孟佳荷,玩什么都感觉特别有劲。 作者有话要说:孟佳荷小朋友走入人生第二个步骤 第88章 当老德知道孟佳荷准备读研的时候选择邓开云门下后,大约有两个月时间没搭理孟佳荷,就算在公司里,一见到她就摔门而去。之后虽然在冯玥和一班朋友的劝说下消了气,但一见到孟佳荷第一件事儿就是从鼻腔里重重的哼出一个“哼”字。 让孟佳荷哭笑不得。 她尝试过说软话、卖萌、写了三大篇关于梦想关于成长的悔过书老德依然对她不冷不热。这使得有社交躁郁症的孟佳荷最终忍不住翻脸,站在自家客厅里对冯玥指着电话上老德的号码抱怨,“你说他这么一男的,怎么这么像个娘们,你看人老邓,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讲的那些经历,我还真羡慕。难道我就必须得跟老德一样,一步一脚印的在这h大立足,然后焦不离孟的过上八十年,他才能原谅我,” “在h大有什么不好么?”冯玥举着盘子,里面装着孟佳荷切的水果,眼睛里是电视机屏幕反射回来的光,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在这里,老德在这里,你十八岁后认识的人全在这里,也就是说你仅有的一小撮关系网都在这里。老德可是把你当做他事业基石的某一部分,你这么说换方向就换方向,是我也会跳脚的。” 孟佳荷“蹭、蹭、蹭”的跑到冯玥面前,半跪在地毯上,眼神迷茫的像一个被围困所以卖萌求保命的兔子:“你会因为这事儿跳脚?” 电视机的音响效果一直挺乏味,就算是好莱坞的肥皂爱情片的催泪钢琴伴奏在耳边上都听着很是疲惫,冯玥并没有第一时间低下头与孟佳荷缠绵对看,而是闷声不响的吃完嘴边那半瓣橘子,才缓缓的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最后才摸了摸孟佳荷的头顶道:“你觉得呢?” “冯老师这不是课堂,还我觉得呢,是不是还要我讲讲对八大山人的看法?”孟佳荷站起来,有些无趣的看了一眼桌上斜斜摆着的几本书后挨着冯玥坐了下来:“如果要是你也对我换方向有意见,你应该早早就告诉我了对吧。好吧,现在告诉我也行。我还有时间考虑做决定。”说完这句,她倒在沙发的靠枕堆里又貌似不满的喃喃自语:“怎么我认识的每个人都对我的人生有这么多意见?这日子到底我过还是他们过?” 冯玥看了孟佳荷一眼,站起身,端着盘子走到厨房。 这天临睡觉前,孟佳荷循例想抱着冯玥亲热。但冯玥却稀奇的拒绝,拍了拍孟佳荷的头道:“别闹,我在看书。” “今天是星期三哎,是正当的亲密时间,请冯老师不要拒绝了嘛。”孟佳荷有些不依,虽然嘴里还讲着甜言蜜语,但心里升腾着些不安和烦躁,见冯玥依旧不为所动的翻着那本翻几十年也翻不完的书,一点都没想和她这样那样或者那样这样的想法,终还是没辙。说实话,要是几个月她还能和冯玥玩“强上”或者“被强上”的游戏,可自从跟在老邓后面开始加班加点的做实验守数据开始,她已经好久没力气玩儿这些花样了,甚至有时候都能体会到中年男人在午夜广告台那“失眠多梦、腰酸背痛、肾虚尿虚”的痛苦了。她瘪了瘪嘴,貌似百无聊赖却也算一身轻松的转了个身,也就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孟佳荷做了一个噩梦忽然转醒,发现自己被一向睡眠习惯姿势良好的冯玥轻轻搂住腰间,才自嘲般的松了口气。她半迷糊半清醒的抓住冯玥的手,又闭上了眼睛,可才又过了二十多秒,孟佳荷又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翻了好一阵。 “怎样。你觉得我这生日礼物的意思怎样?”孟佳荷一早上就到位于h大孵化园的办公室,像做贼一样的把自己刚买的小碎钻戒指杵在老德的眼前:“那某某企业给的奖学金我可都存了起来,贴贴弄弄才买了这个。你说冯玥拿到这个会不会特别开心啊,我可是用了不少心思选的,喏,你看,里面那圈还写着字呢。” 老德白了一眼就像小守财奴一样端详那戒指的孟佳荷,把刚刚翻过的报纸整整齐齐的叠好扔进垃圾桶后,才不甚满意的看着孟佳荷:“你问我?我就一句话,你要是跟着邓开云所有人都不会开心,只要你好好的留在h城,好好的过日子,冯玥要不要这戒指都会特别高兴。” “我没说我要离开h城啊。”孟佳荷一屁股坐在老德对面的那椅子上:“未必我那方向就一定会去基地,得特别优秀人才会要。”她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当然基地也没什么不好,听学长学姐讲,不仅工资高而且福利好。说不定两三年我就能挣到一套房子的钱,拿着个大存折给冯玥。让我们家小冯玥好好在那些看不起她找了我的人面前威风威风。” 面对这套说辞,本就一直没给孟佳荷好脸色看的老德更是忍不住卷起另一张报纸,“啪”的打在孟佳荷的脑门上,引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回响,让在外边大办公室办公的员工都忍不住往办公室里面望。老德一手关门一手拉下百合窗帘:“别他妈的拿这个当借口。要是冯玥真那么喜欢钱,那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她前男友、前前男友谁不是有钱有势?再说她为了你把和她父母关系弄得一团混乱,你那几个钱能买来什么?退一万步说,虽然我们这公司小是小,但潜力大大的,你还怕赚不到钱?可你去了西北,我就告诉你一句话,那你和冯玥就是完了,你听得进去我是这么一句,听不进去我还是这么一句。你别跟着邓开云乱弄,没意思。” “我就不信冯玥不会支持我的决定!你天天恐吓我说我这么做她要和我分手,可人到现在根本就好好的。连脾气都没发过。” “啧。没发脾气你慌慌忙忙的买什么戒指?” 孟佳荷从来不知道老德娘炮起来这么犀利,本来以为可以借着秘密为由,再次建立亲密如战友般关系的计划就此宣告破产。她在办公室里缓缓走了两圈,终是什么都没说就背着书包离开。一见孟佳荷气呼呼的骑上自行车,老德便站在阳台上给冯玥拨了电话,内容不赘述,只听到他在他的小小办公室里间里不停的强调:“你得告诉她,必须告诉她。她要是敢这么玩儿,你就和她分手。” 刚认识冯玥的人都觉得冯玥是一个对人特别和气、特别合群、特别助人为乐的人。只有相处久了,或者从一打小就认识冯玥,才会明白她其实为人很有些冷漠,十分不喜欢和人交流真情实感,更是一直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政策,助人为乐更和她的人生观价值观相违背。当然有时候也会骤发大量热情,如同从黑洞中突然蹦出来的太阳,只是这事儿在她生命里也只发生过两次,一次是为了王子佳,一次则是为了倒霉催的孟佳荷。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冯玥学会隐藏自己的秉性,有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几乎认为她和完美无瑕的假人没差别了,只是不幸碰上个孟佳荷,把她搞得炸毛不说还不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她假假的面具撕得满地都是,更申明不许捡。孟佳荷简直就是她生命中的克星来的,爱上孟佳荷对于冯玥来说一部分是感动,另外一大部分则只是认命。 不过。。。最近她连孟佳荷都得骗。 自从离她生日还剩十天的时候,老德来了那电话开始,冯玥就得装着根本不知道孟佳荷在捣腾什么事情。比如她只能视而不见孟佳荷为了做生日大餐一有空就在家里练习大菜,把家里四处都搞得油烟的样儿;比如她只能听而不闻孟佳荷不大的嗓门躲在厕所里和花店老板商量雏菊和玫瑰能不能相配,可不可以打折,打折的力度有多大,自己可是拥有vip卡的人,是不是确定能享受最尊贵的服务?。 孟佳荷做这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周五晚上的双人生日约会。 如果这事儿换在几个月以前,冯玥看着忙不迭地的孟佳荷应该挺开心。毕竟平平淡淡的日子也过了两年。许多对情侣会不自觉的对另一半产生埋怨或者厌倦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现在孟佳荷还能特意为了她做东做西的,感觉爱得挺有血有肉的。可是这事儿发生在现在,冯玥就颇有些烦恼。孟佳荷做这一出——到底算是单纯的生日约会还是带着求支持意思的晚餐?冯玥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想到这个,她就不仅捏紧了拳头。似乎有些紧张,因为她想了很久,不得不试图想告诉孟佳荷,如果孟佳荷选了邓开云的专业,那她们分手才是对彼此负责的选择。 孟佳荷的安全感缺乏总是显性的,她就像一个吃不到奶便会自动哭泣的婴儿,哭声中会一一细数为什么她会有这些不安;而冯玥,冯玥的安全感缺乏一直躲在暗处。以前孟佳荷会孤勇的冲在众人之前,杀出一条血路给冯玥看,跟着她就有希望。而现在,当孟佳荷自己就是那个出走的安全感的时候,冯玥只好偷偷摸摸的缩到壳子里,让别人看不出异样,心里却绝望盘生。 冯玥有很多次机会告诉孟佳荷,她是真的不喜欢孟佳荷的决定,可是每次看到孟佳荷自信中带点自负的笑容,那话始终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让孟佳荷耽误了整整两年的青春时光,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让孟佳荷失望。 而今天。。。冯玥坐在孟佳荷特意铺好白色餐布的阳台,撑着脸想着要和孟佳荷说的话,推算着可能出现的剧情。孟佳荷是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觉得她就是外星一怪物?不是现而今需要选择的担心为什么要把它提在这个罗曼蒂克的日子讲?还是会指责她,质问她自己的心意算什么?又或者一言不发的摔手离去? 这些事儿都让冯玥焦虑,焦虑得连孟佳荷推着自己烤的蛋糕,燃着蜡烛放到冯玥面前的时候,冯玥半天都没说话,只忙着神游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戒指。。。 第89章 冯玥过过许多不同风格的生日。从周岁她父亲抱着她献宝一样团团转的向各桌客人献宝开始,在她记忆里的生日总是人来人往。后来长大了和朋友一起过的时候更是这样,好几次都是以喝醉到没记忆,第二天和一堆人躺在不知名的房间收场。而这两年经过和孟佳荷那事情的闹腾,或者又是终究到了一定年纪,忽然喜欢起和孟佳荷两人悠悠闲闲隐居着的生活。 孟佳荷对此也挺配合,虽然冯玥知道她本性还是爱热闹的小朋友,但现在连生日聚会也没邀请其他客人,认命的自己摆弄这完完全全属于两人的约会餐桌。看到她换了冯玥最喜欢的那件颇显美好身材的衣服,忙进忙出的身影便让冯玥联想得更多。从“不确定孟佳荷是不爱热闹还是因为自己不爱热闹”到“我应不应该好好的尊重孟佳荷的理想”,她想得又远又漫长。 这些心事让冯玥在这明明该好好开心的两人约会里,不断的走神。孟佳荷讲什么,她基本就只能靠职业习惯来敷衍过去。 连接过孟佳荷捧在手里的鲜花,她都过了两三秒才露出一个让人信服的微笑,“啊。。。花啊。”除了得体的谢谢和遵循理解在孟佳荷额头上的一个吻以外,便没了下文。 “不感动?”孟佳荷迟疑的问了一句,她要的可不是冯玥的得体,她要的是可是冯玥从嘴角到眼角都飘逸出的愉快。毕竟这一揽子罗曼蒂克到爆炸的约会可是孟佳荷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弄出来的,要知道邓开云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可在教学上可是出了名的严厉,上次因为搞错了个数据被他差点骂到脱相的事儿孟佳荷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一个星期里,她可是一边啃着英文原文材料,一边查找着“”的书谱过的生活。 冯玥在心里叹了口气,扬起好看的笑容:“是挺感动的,亏你还记得,乳鸽也炖得很入味,很香。”说完还切了一小块儿尝了一口。 孟佳荷对此并不买单,毕竟她和冯玥已经生活了数个年头。熟悉的程度已经到了冯玥在浴室里叫一声“哎呀。糟糕”她就知道又是“手洗洗衣液用完了,可是喜欢的牌子在某超市没有只能网购却忘记买”的程度。她平日里除了捣腾她的小火箭模型,其次的爱好便是观察冯玥的面部表情。对此她颇有心得,比如她知道冯玥开心的笑的时候额头中间会有一个小小的不易让人察觉的小痘印的坑,如果只是纯粹敷衍,整张脸会如水般的平静。而现在孟佳荷确实也在冯玥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见送花这老旧招数没什么效果,她便拍了拍放在衣服口袋里的那枚小小戒指,头往四处转了转,见各家各户都因为黄昏的关系点起了灯,也没无聊人士偷窥这小小阳台上的一举一动。便单腿跪了下来,第一句话倒是挺让人觉得跳脱:“首先,很可惜这不是求婚。” 冯玥见孟佳荷动作,还是忍不住双肩颤抖了两下,又强令自己恢复了平静,等着孟佳荷的继续发言。 “冯老师,这么多年了,我依旧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这戒指是我攒了挺久的钱买下的。记得有一次你感冒发烧,我领着你去打点滴,那医生却人品极坏,我都还在眼前就想勾搭你。我当时就想把那货的。。” “你说话重点在哪儿?”冯玥趁着昏暗的光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事儿到现在都快过一年半了,孟佳荷却还是念念不忘。 “以后你得把戒指戴着,让别人知道你是有主的人了。不许和人玩暧昧,不许和人眼神接触超过三秒,不许看长得帅的男同学,男老师也不行,女学生更不行。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我最近几年应该很忙。你知道,当老邓的学生不好当,说不定我可能还会常时间不在h城,h城这种花花世界诱惑又多,你又长得这么正,要是不。。。” “孟佳荷。”冯玥再次打断了孟佳荷的话。 “嗯?” 冯玥把刀叉按着顺序搁在盘子上后才道:“戒指是一种承诺。所以你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依旧单腿跪着的孟佳荷摇晃了一下:“为什么?你嫌弃它太小?” 没搭理孟佳荷话的冯玥把孟佳荷拉起来塞到对面的位置上,吹熄了在风中战战巍巍的蜡烛像吹熄孟佳荷的情话。才看着孟佳荷道:“戒指代表一种承诺,你不能给我承诺,所以我不能接受它。 这话让孟佳荷不懂了,她皱着眉头大声嚷嚷了起来:“我怎么没承诺,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说哎,什么爱你一万年什么的,难道你把它都当儿戏啦。” “话谁都可以讲,不用花一分钟时间,我还可以对你说,为了你我可以全世界都不要。反正又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冯玥拿着一个叉子,朦朦胧胧的月亮照在上面,让那不锈钢材质的器具有种魔幻的触感:“如果你要选择邓开云做你的导师,我想。”她终究还是抿了一下嘴:“我想我们之间还是结束比较好。很显然我喜欢你,可是这种喜欢抵不过长距离恋爱的困难。你我都很清楚,如果你的愿望是去西北,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家人事业几乎一切都在这个城市。我不愿意以后在花时间为这事儿再和你痛心疾首的分手一次。反正这些年来你我之间该折磨的已经折磨过了,该胡闹的也胡闹过了。在这么平静的方式下分手,等老了以后其实也算是挺好的事情不是?那时候童颜鹤发的我回想起和你折腾过的日子,说不定还能笑笑。” 孟佳荷没说话,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这是什么混账理论,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冯玥和孟佳荷的矛盾几乎就是代沟一样无法沟通的问题。 孟佳荷觉得两个人相爱和距离时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在a地,你在b地,大家爱着,想念时攒个机票抱抱怎么都好;可是冯玥则觉得你在a地,我在b地,你的理想里面也没我存在的份额,我和你蹉跎岁月就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空。 于是乎,一场只关乎两人的生日宴会就这么戛然而止,生日礼物也就这么随意的扔在阳台的小桌子上,连同吃了不到五分之一的“”。 那日,睡前的“晚安”和醒后的“早安”习惯都没彻底执行。 这是孟佳荷和冯玥两年中第三次吵架。没摔衣服、没摔门、没有恶语相向、更没有诅咒谁的父母兄弟姐妹发生意外。除了冯玥常常开着车沉默的去老德办公室一坐就是一下午,喝茶看书什么都不干,老德也不管她,只是带着冯玥山珍海味的上山下海的吃,却也没吃出个所以然。 孟佳荷和冯玥之间虽然没有交谈,但也算相处愉快。。。的如同两位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友好室友。 但没有良好的恋爱状态就没有良好的竞技状态,这对孟佳荷来说应该是真理一般的存在。在h大这三年,孟佳荷连一次早课都没缺过,却莫名其妙的一堂挺重要的考试没到,交了白卷。据说是因为睡过头的缘故。这事儿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小,是因为过不了反正能重修;说大就意味着孟佳荷的学分三年内没有积满,无法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参加研究生考试不得不延迟一年。 这风声传得很快,冯玥从老德处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是下午。她甚至想都不想的就动了恻隐之心,冯玥知道对于孟佳荷来说这些年的起早贪黑也就是为了跟上之前同学的进度,现在毁于一旦,心情糟糕得像坟场都可以理解。于是特地几乎是翘课就回了家。没想到孟佳荷比她还早,甚至还做了晚餐。 “你。。。”冯玥一个多星期来对着孟佳荷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个单音节。 孟佳荷把围裙耷拉在椅背上,把额边头发塞在耳后,看了冯玥一眼,没什么表情:“吃饭吧。” “你没事儿吧?”终究冯玥还是担心,主动问起了孟佳荷考试的状况。 孟佳荷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前两天太累,睡到忘记了起床而已。”然后从衣服包里摸出之前的戒指,扔在桌子上,不过这次是用证据袋装着:“喏,戴上吧,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跟着冷教授算了。” “你想好了?”冯玥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事儿得等孟佳荷把劲儿缓过来再说。 “已经想好了。快,吃饭,要凉了。”孟佳荷虽然眉头抽了一抽,但表情还算是平静。 那天夜里孟佳荷和冯玥第n次忘乎所以的做*爱,差点把嗓*子给喊哑。身心极为愉悦的冯玥第二天和老德交流的时候却还是道:“我觉得孟佳荷对此并不开心。” “不开心那肯定正常,可是要她开心了,你能开心么,我能开心么?好些事情你顺着她,能顺一辈子?” 反正关于理想和现实的争论,在孟佳荷大三结束的那个夏天落下帷幕。在冯玥和老德的威逼利诱和柔情似水下孟佳荷决定只能坦然接受现实。对深空的过分迷恋和于每日都能抱着冯玥入眠的习惯相比,看上去好逸恶劳的孟佳荷选择了后者。 选择她,就代表着选择一种生活方式。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尾只有: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吧。因为再写下去,作家便会迟疑能不能圆满的完成那个故事,毕竟讲出王子会因为刮胡刀没选对自己喜欢的牌子而对公主表示不满,公主也会因为这一季的爱马仕没订到百搭棕色鸵鸟皮而抓狂会破坏和谐的美感。更会因为两家亲戚到城堡玩耍,谁住离主卧更靠近一纳米的房间而不停比赛翻脸。 所以当孟佳荷告诉邓开云自己的决定的时候,其实也是装着满心遗憾。虽然邓开云听了她的话,抽了几根烟,还算和善的表示其实读什么方向并没有问题。但也坦白的告诉她,他对孟佳荷是失望的——干大事儿的人这么多儿女情长歪歪扭扭,一点出息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绝对不纠缠 第90章 正因为如此孟佳荷的大三下半年便开始闲了下来。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常常抱着超长的美剧从第一季看到第七季,美其名曰是要练习英语听力。冯玥常常见她坐在沙发上为了黄段子无意识的张嘴笑得哈哈哈,眼神和心思不知在哪里。也趁着周休二日开始研究起了稀奇古怪的菜谱,从中日韩餐到土耳其料理,有时候做得好便给冯玥当中午饭,获得有爱亲吻二三,有时候做毁了便装进饭盒带着到片场找她老友任鸽,两人分食同一只鸡腿,对话陈旧得一成不变。 “今儿拍什么,” “某某某露点的戏,没见几个大网站的狗仔都驻扎了么,” “你亲爱的编剧大人不管你这些,” “管得了么,这年头不搞点腥膻色的大卡司,哪儿出得了位。再说导演和演员走得近一点多正常,有本事就抛弃我啊。”任鸽依旧一如既往的在没人的时候很嚣张,咬着半个鸡腿,一副老子玩儿的就是放荡不羁的款儿的样。 不过孟佳荷对她太过于了解“这是昨天才跪了主板?” “跪了又怎样,再跪我还是得这么拍,不然怎么可能对生活有热情。” 对生活没有热情。孟佳荷很羡慕任鸽可以坦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不敢,她也怕冯玥会伤心。就像人的生存目标得到了满足就会思淫*欲一样,孟佳荷生存的目的是为了冯玥,当这条件经过千难万险得到了满足之后,她的目光便望向了他处,为了其他让她心痒痒的事儿而不停流连。 直到邓开云再一次给孟佳荷电话。 孟佳荷接到这电话那刻本在捣腾虹吸式的咖啡,手机一显示老邓的电话号码,她立刻像灌了三瓶红牛那般的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把酒精灯交给了看书看得正入神的冯玥,大步流星的走到阳台。邓开云说话一向没有前情概要,只说是他在帝都有个项目差一人,没他特别喜欢的人选。问孟佳荷暑假有没兴趣参一角,为期半年,按一般研究生待遇给予补贴。鉴于她要研究生考试,实在是没什么冲突。 她也没敢马上答应,只点头如捣蒜的告诉邓开云自己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但言谈之间的兴奋,从语句结束时不自觉扬起的音调就能一窥一二。 “我给你四十八小时考虑,这机会很难得。”邓开云最后一句这么给她设限就挂了电话。 “行。”孟佳荷对着“嘟嘟嘟”的声音也答得挺爽快。 回到餐桌前,冯玥依旧在翻那本名字很文艺,书的作者名字更文艺的书,见她回来,表情如常只是书多翻了一页。而孟佳荷面前则已经摆好了杯咖啡,她尝了一口,皱起眉头:“哎。。过火了。” 冯玥把书签夹在书里,缓缓的把书放在桌上,摸着书脊抬头看着孟佳荷:“因为你把酒精灯给我的时候,忙着接电话连看都没看,我再烧的时候就过火了。” 和念中文的老师谈恋爱的好处显而易见,她总是能在许多细微末节的地方寻到浪漫,比如老墙斑驳处的一抹苔藓就能让她闻到江南;同样难处也是数不胜数,一般人为了柴米油盐回家哪儿还有美国时间猜透老师某句话只是泛泛而谈人生还是暗喻某件事件的看法。虽然孟佳荷凭着直觉觉得冯玥关于咖啡的那话讲得怪怪的,但又实在体会不到到底怪在哪个地方,索性丢开那些杂乱的念头,挺认真的盯着冯玥:“刚刚的电话是老邓给我的。说他团队现在有个项目在帝都,有个空缺。问我要不要去。”孟佳荷的手有些焦灼的绞在一起道:“不会很久,只需要半年时间。毕竟我还得回来准备研究生入学考试。” 冯玥听了孟佳荷的话,表情略微有些严肃,沉吟半天:“你想去么?” “还真挺想。”这是孟佳荷的实话,在她看来既然这辈子决定放弃这么一个唯一的理想,有机会和它道别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所以她回答得十分果决也坚持:“这是一个好机会,反正以后我也不干那行了,总归能断了念想。” “好吧。”冯玥表情甚是凝重却还算安慰:“只有半年么?” “只需要半年。” 那天晚上,孟佳荷和冯玥循例的洗澡、刷牙、上床;也循例的各自拿着各自的书看,孟佳荷研读的那本叫《吃对你的家常菜》,冯玥则继续翻着《冷炉杂识》。快要睡着以前孟佳荷更规规矩矩的在冯玥唇边流连许久给了个晚安吻。一切和每一个二十四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不同寻常的事情总是出现在睡着与未睡着之间,比如孟佳荷并没有在她滚入梦乡之前听到冯玥的心里在滔滔不绝的乞求:“我不想你去。你能不能不去?我很不安,孟佳荷,你知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琐碎起来,虽然只去半年的时间,冯玥也尽心尽力的给孟佳荷收拾着行李,从防蚊虫叮咬的药到暖暖包都时不时的从各个快递公司用包裹寄来,然后被冯玥捣腾到孟佳荷的黑色行李箱里,接着那行李箱又变成了两个、三个。。差点累积到四个。 “冯老师我又不是去戈壁啊,帝都啥没有?还奉送超标4、500的粉尘,这些东西有点太多了吧。”孟佳荷在要离开的倒数第三天,手里扬着打印出的机票单子一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行李:“这超重是要给钱的哎。” “我就当你去戈壁了,怎样。”冯玥本弯着腰选着孟佳荷的3m口罩,听了孟佳荷这句,不知道从哪天就开始堆积的怒气忽然就没处藏,把垒在一起的行李往墙边一摔,引起连贯的好几声发闷的声响之后就进了书房。 孟佳荷呆在原地,有些许尴尬。且那两日异常的安静,异常的小心翼翼,异常的温驯,追着道歉、追着拥抱、追着亲吻、追着腻在一起,可冯玥还是不太爱搭理她。 在孟佳荷要离开的前一天,冯玥依旧处于和孟佳荷闹着别扭的状态。不过在任鸽在北山给孟佳荷设的离别宴上,面对着这些知道她们关系和不清楚她们关系的朋友。冯玥本分的扮演着孟佳荷在科大认识的唯一良师益友的角色。甚至还在酒桌上十分认真的祝孟佳荷有个“前程似锦”的未来,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不回h城,老师和同学们都还是会祝福她的,毕竟个人问题也是尤为重要的嘛。 这话在不明所以的人的耳朵里,也就是一段得体的过眼云烟,等着下一个人的一番觥筹交错。 而知道的她俩关系的,则捎带着眉眼的戏谑默默的围观孟佳荷。尤其是老德,还做精作怪的说了几个“求仁得仁”来恶心她。差点让孟佳荷翻脸。 直到宾主都酒足饭饱之后,孟佳荷才甩开众人虎着脸拉着冯玥走到一凉亭处,站了许久。 等到肩边晚雾已经湿了衣领,她都还在说“对不起”。不停的从正面、侧面、以及当时说出口的每一个音节上反复的认识自己的错误。冯玥没什么反应,到最后也许是听烦了只表示累了,刚刚那席话只是说给别人听,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请孟佳荷不要多虑。 看着h城在暮霭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亮起的灯火,冯玥忽然回头问孟佳荷:“孟佳荷你喜欢h城么?” “嗯。我喜欢。”孟佳荷看起来极为认真的回答。其实孟佳荷根本就不喜欢h城。h城对于孟佳荷来说生活太过缓慢,人们更愿意悠悠哉哉的看天气的脸色过日子,一遇到太阳就欢喜得不得了,排排坐着把全身的湿漉漉晒到挺括才能想到还要做别的事情。而不像那些粗粝的地方,虽然景色荒凉却能听到追求成功且蔓夜滋长的*。可是冯玥在h城,所以孟佳荷只能喜欢这里,且心甘情愿的把这下半生交付于此地。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我?”冯玥喝了点酒就这样,上脸也就罢了,连风情都被酒精给蒸腾出了三分,她捧着孟佳荷的脸,说的话不那么开心,脸上却是无尽的笑。 “我没有离开啊。”孟佳荷表情有些无奈了:“只是去半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谁知道你还回来不回来。有时候我也想,我把你扣在h城到底有没有意义?你总是个能抓住任何机会不放弃的人。是不是和我过平淡日子的生活让你太无聊了?” 孟佳荷坐在凉亭的围栏上,吸了一口山间清凉的空气,有些恼火的抓着自己的发尾:“其实吧,我上学期是故意缺考的。因为你把我逼狠了,真不知道怎么办才想出那一招。我想用这一年时间来好好想想之后怎么办。现在倒是觉得,这趟去帝都,就像是为自己垒个坟包的动作一样。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敏感。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一直都在说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逃走?” “可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迷恋,何时超过过五个年头?孟佳荷,你这种性子的女人。”冯玥指了指孟佳荷的额头没说下去,却换了个别的:“我手上倒是有戒指。你呢?有没有什么凭证是爱过我啊。孟佳荷?” 冯玥还想继续点孟佳荷的额头,却被孟佳荷反手握住,细细的看。不知从何时起,一向讨厌在手上有任何装饰物的冯玥偷偷戴上了孟佳荷送的戒指。那有些故作炫耀的石头因为冯玥的手而素雅了许多。听冯玥这么腹诽,孟佳荷默默的在口袋里掏了许久,终于把一直私藏在口袋里的私章给翻了出来,因为日复一日携带的关系,那颗质量不算很好的小石章边角已经被磨得七七八八,孟佳荷举着手机用余光照给冯玥看:“喏,上次你还在和路海涛谈恋爱的时候我刻的。随身携带好久了。要不是那刻章的小店不知所踪,我倒是还想换一个。‘不离不弃’这风格还是太烈,已经不适合我现在的心境了。” “那你想换成什么?” “此心安处是吾乡。” 许是这句话,冯玥心里那根弦忽然放松,抱了孟佳荷许久。关于这次离别,虽然冯玥惴惴不安,但孟佳荷却十分坦然,她觉得只是她们俩生命中的一次小小的插曲。一次青春的祭奠。 可是。。总是可是比较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诗于受甚为喜欢,大约是受到东坡肉的影响。。。。: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91章 爱情与远距离的关系只有疏离二字。 尤其是对像孟佳荷这种心性未定的人来说,更是。 虽然孟佳荷坐在h城机场候机室的椅子上,一直信誓旦旦的告诉已经往返城高速路上的冯玥,自己在这半年时间里一定会不停止的联系冯玥。让冯玥溺死在自己的情话绵绵当中。 “小别胜新婚”孟佳荷在手机上划拉出这几个字“你知道我们日日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厉害了,半年后我会更厉害的。”对*,孟佳荷向来都很自满,如同她只自负于自己最爱冯玥一样。 可是这事儿孟佳荷也只保持了两个星期罢了。 帝都的一切都很新鲜,连雾霾都渗透着一股“朕来过,来过也白来过”的皇城根儿气。同伴们一个比一个强大,邓开云随手开出的项目经费很大胆,所有人都轴着劲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变成四十八个小时花。 孟佳荷初初时还会选在洗澡前半个小时喋喋不休的告诉冯玥今儿遇到什么人,气势多么牛逼,姿势多么惊人,一上实验台就是个纯种的傻x,到后来就咬牙切齿紧着嗓子对冯玥说自己怎么这么笨,跟不上大伙儿的脚步让她窒息,为什么之前那么多时间她浪费在不知所云的肥皂剧中。 “孟佳荷,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劳逸结合。急是急不来的。”冯玥只能在电话那一头用遥远的句子安慰孟佳荷,且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孟佳荷这痴魔疯傻的模样大概眼睛也不会往哪个学长学弟学姐学妹的身上瞟,也没谁瞎了眼会看上她。 “我知道,哎。。。算了,这事儿和你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只是自己着急罢了。好了,你先睡吧,我洗澡去了。”终于某日当冯玥的安慰无法给被学姐狂骂的孟佳荷任何安慰后,孟佳荷苦恼的这么说完,疲倦的挂了电话。她并没有去洗澡,而是不知所云的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翻了一个身,便沉沉睡去。 却并不知道那边捧着手机的冯玥心情因为这句话而down到了谷底。 这次电话,孟佳荷的态度让冯玥很有些伤心。但她却无力质询什么,所谓因果循环屡报不爽,当初是她答应孟佳荷这次的出行,如果现在痛陈她的不体贴似乎只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巴掌。难道她还能把孟佳荷以前讲的甜言蜜语全一一的用邮件发到孟佳荷信箱,让孟佳荷一日三省犯下的滔天大罪?冯玥靠在床边这么想象着。。。想象着孟佳荷收到邮件的模样,大概会打着哈欠勉强的把信看完,然后支着脑袋,胡乱的在键盘上按上几行“思念是一种病”之类的流行歌词,可能写到第三行就写不下去,最后通读一遍,觉得行文通畅便按了send当做安抚。 极端有可能在私底下感叹冯玥应该有时间就多读点书,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幼稚。 鉴于此,冯玥的电话便从准时的一天一个变成了隔日一个。孟佳荷刚刚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也就习惯。有一次孟佳荷像是记起什么那样问:“最近你怎么打电话给我的次数变少了,工作很忙么?” 冯玥拿着电话听筒的手一僵,淡淡的对着寂寞的电脑荧幕笑起来:“我一直很忙啊,孟佳荷。难道我还得随着你不停转啊。你还真是不要脸的想得挺美。” “围着我打转有什么不好的。我都跟着你打转那么多年了,你看不是也神清气爽,头好壮壮。” 电话里传来的是冯玥起身把书房的椅子移开、穿着拖鞋慢慢走了两步、从壶里把水倒入杯子里,水在杯沿边扑腾三两下又没扑腾出的声音,孟佳荷听着这些背景音都快入眠了,冯玥才道:“是么?” “冯老师你真是健忘,昨日种种难道都成黄花了?” “你冯老师啊。。什么都记得。去睡觉吧。”冯玥向来喜欢把情绪隐藏在句子后面,读得出是孟佳荷的幸,读不出,则是孟佳荷的命。 但孟佳荷命一向多舛,注意力更根本没在情情爱爱上面。 在十一月的时候,邓开云在某次例会上听完所有人的报告,忽然抬起头对孟佳荷讲:“小孟看来我把你从h大带过来这事儿算是做对了,你现在的表现可以打及格的分数了,如果你能跟着查理和安吉把整个项目的整合做漂亮,那就能得到优秀了。” 这句话让孟佳荷感到飘飘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各大颁奖礼上不管在红地毯上拽得多二五八万的艺人,到了领奖台上一念感谢名单总是会哭得连鼻涕泡都出来。如同辛辛苦苦一年的庄稼汉看到田里全是长势喜人的硕果一样。这种喜讯当然要告诉自己最亲爱的冯玥老师。 拿起电话她才想起自己快四天没和冯玥联系了,真是。。。“妈的,这什么日子”孟佳荷不由分说的给自己一个甜蜜的小巴掌,在烦闷的嘟——嘟——嘟的声音回荡的时候,她愉快的想在离开帝都之前,应该让冯玥一起度个小假再回去,据说城郊的某葡萄酒庄的烤羊那是一绝。 可是,打去却无人接听。 前三小时,孟佳荷还觉得这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冯玥常常有不带手机出门的作风。四个月前她给冯玥打电话,也是忽然失联,惊慌失措的孟佳荷把h城里能惊动的关系全惊动了,后来才知道冯玥是去图书馆看书看忘了罢了。 没想到四个月后又这么一出,孟佳荷摸了摸鼻子,只好和查理学长以及安吉做小组讨论。由于安吉是个处女座的小处女男,所以一整个下午会议都进行得异常痛苦。直到晚上八点才算完成了一半事宜。捞了一口方便面,孟佳荷又拿起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家里也是。 办公室那便更不用说。 于是乎,孟佳荷的第二口老坛酸菜牛肉面是再怎么都吃不下了。 老德今天本来特别开心,小男朋友终于在思考了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决定和前任断得干干净净,和老德携手共度未来。为了庆祝这gay坛盛事,老德特别在郊外租了一度假小屋,邀请了几个知根知底的圈中好友,一起泡泡温泉、喝喝啤酒、听听音乐再吃吃烤肉。 尤其他还偷偷准备了一席感人肺腑的话要在众家好友的面前对着自己心爱的男友讲,为了这个演讲稿他可写擦擦写写三四天,比当时准备毕业答辩还认真,连深情凝视男友的角度他都有好好练习过。他算好下一首张国荣的《我》之前播放器里有长达三分二十秒的空白,可也就刚刚举起香槟的功夫,口袋里的手机就像被马蜂啄了一般颤抖的响起。老德皱着眉头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孟佳荷”,便直接按了“拒接”按钮。然而深不谙社交礼仪的孟佳荷便让他在讲话的那三分钟内,把他的手机变成了一只疯狂扭动着的变异老鼠。 一直到老德轻轻的吻了小男友的嘴唇,讲出:“你是我这辈子的挚爱”这种话的时候都没停下来。 “你抽什么疯?”老德谢过好友们的祝福后,走开了几步才语气不善的接起电话,孟佳荷这货,他实在不想搭理。 孟佳荷听出老德语气中的不耐烦,声音便紧得有点儿着急又有点尴尬:“你能帮我找找冯玥么,我到现在都找不到她,电话打不通。” “不能。”老德斩钉截铁的回答,三个月前孟佳荷就一惊一乍的玩过这出,把他和任鸽山上山下的一阵跑玩得团团转,虽然最后她认罪态度颇好的表示回来跪求原谅。但他就是想找机会治治孟佳荷这毛病,别以为冯玥宠着她所有人都得宠着她:“没空管你这破事儿。” “我求你了,大德哥,现在老任不在h城,我又找不到冯玥,心里特别害怕,感觉像是出事了一样。” “出事又怎样?对我有什么影响?说到底冯玥在不在家接不接你电话都你自己的事儿。当初你千得意万得意的去帝都蹦跶,是说要给自己青春留下一抹绚烂光彩是吧,今儿还没留完,怎么就哭鸡尿猴的了?”老德一抓到孟佳荷把柄就爱猛戳她雷区,要让她死死记住自己的不体贴,以此断绝其对理想的向往。 那一夜孟佳荷都在打电话,永远都是无人接听。 而老德虽然和孟佳荷对吼了一阵,却也在挂了电话之后驱车一个多小时回了h城。冯玥却并不在家。他敲门几次确实没人应门之后,站在冯玥小区楼下,吸了半颗烟,表情有着意犹未尽的深思。尤记起上一次见到冯玥时,冯玥那寂寞的样子。他一再问是不是孟佳荷又在玩什么幺蛾子,是在帝都喜欢上其他男生还是在帝都喜欢上了其他女生?不然一个恋爱中的人为何能这般憔悴?冯玥却捧着茶杯道孟佳荷喜欢的是其他的东西,争都争不来,只有等她回心转意而已。想来。。。。冯老师这次是等得不耐烦了,准备攒个大招把小孟死磕到绝杀? 小男友看着车窗外渐渐飘起的飞雨,心疼的从副驾下来,把西装外套递给老德。老德灭了烟,一手抓住小男友屁股,从喉头滚出一句话:“你要是也学人不告而别,看我会不会抽死你。从床上抽到床下!” 感觉霸气极了。 第二日孟佳荷便回了h城,连行李都没收。虽然邓开云对她这莫名其妙的请假异常愤怒,直斥她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垃圾,但是孟佳荷依旧坚持请假。 “好,那你给我个理由。”邓开云坐在办公桌面前,表情严肃的似一尊门神。 “我找不到我。。情。。人。”孟佳荷倒是没想过对邓开云出柜。 “情人?”邓开云抬了抬眼镜:“找不到情人就换一个。我对你的私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我提醒你,接下来的实验非常重要,我希望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邓教授”孟佳荷捏了捏拳头:“你答应不答应我的假,我都必须去找她。她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 “比月亮是不是绕着地球转还重要。” 以至于到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邓开云在自己自传里谈到学生时,给孟佳荷注解依旧还是那句话:“上帝给了她聪明的脑袋,却也多余的赐予她太多的j□j。作为科学的虔诚教徒,生理*明明是可以随时解决然后抛弃的东西,她却深陷其中。这便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桎梏,我们还是谈谈别人吧,对于这样一个蠢蛋,我没什么话好讲。” 作者有话要说:蠢蛋啊。。。 好可怜的孟佳荷同学。 第92章 前些年,某社区门户网站挺火红的时候,有段时间几乎每张帖子下面都会有id贴一张图片,里面是个走失掉的小女孩儿、里面详细的介绍了那小孩儿的面目特质、家庭地址、父母亲十分想念之类的话。 现在的孟佳荷和那在社区网站发帖的家长心情简直一模一样,心急如焚到几近抓狂,恨不得自己有个上亿资产能在流行的各大媒体上把冯玥的照片全线铺开,上面留下自己地址和手机号码,最后那行字重达3磅且加双划线,有消息者重酬,,,可惜,孟佳荷一生不羁总缺钱。 反正,她就是不相信一长得这么漂亮的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孟佳荷回来这天是星期六,学校根本没人上班,也就更没人能给孟佳荷官方说法了。 一直到星期天,她还整夜未眠的在科大像苍蝇一样团团乱转。也就在这时候,她遇到了好久不见的陈怡然。 陈怡然看见孟佳荷便径直向她走了过来。虽然科大离h大也就两条路,但基于冤家路窄见面就会对掐的原则,和平小天使冯老师一直就刻意带着孟佳荷避讳着陈怡然,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而陈怡然也在这两年内得偿所愿的生了小孩儿、当了妈,虽然依旧在为那个职称不停的扇阴风、点鬼火、拍马屁、得罪人。但冯玥已经不是她的主要敌人了。 毕竟在陈怡然看来,“一个感情作风出格的副教授”这名讳听起来还没一“勤劳勇敢善良”的小讲师称头。 要是孟佳荷碰到陈怡然的这时候有萧瑟的秋雨,在台阶边逐渐趋于腐烂的树叶和平静的心情,孟佳荷大约会装作对前尘往事不在意的表情,对陈怡然点点头然后留下个背影。 可是这星期天秋高气爽,陈怡然推着自己的儿子的站在孟佳荷前面,还没等孟佳荷开口,陈怡然的讥笑声就从东边打了过来:“哟,这不是孟佳荷,你家冯老师好点没啊?眼看学校就要被教育部评测了,选在这时候请病假真不愧是我们中文系思想最活泛的人啊。” “什么?”孟佳荷推着自行车又走进了两步,眉头之间折出一道山壑的再重复了一遍:“什么。” “别和我装蒜。”陈怡然过了两年功夫,打量人的方式却还是那么无比的找抽。她轻浮的拍了拍孟佳荷的右手臂:“回家警告冯玥,要是这次因为她我们中文系没评上优秀拿不到该拿的年终奖,我就让她吃不完兜着走。喂,喂,孟佳荷,我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 对于孟佳荷来说,世界上有两个地方是她非常不愿意去的。第一个有些远,而且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去的和城的家;第二个则常常让她烦恼不已,那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冯玥父母家。 孟佳荷常对冯玥说自己生性寡淡,更表示这辈子唯一想拥有的只需冯玥即可。冯玥却对于她的说法极为不认同,冯玥总觉得一个健全的人格需要爱人、父母和朋友互相支撑才能圆满。“圆满?”孟佳荷一直对这说法嗤之以鼻,但冯玥却并不放弃。一年总是会逼着孟佳荷给自己父母打两三通电话,而对冯世昌和周兰,冯玥也连哄带骗的让四人坐下来一起吃两到三顿晚餐。甚至在去年的生日大爬梯上特意把愿望许到孟佳荷的耳朵旁边,清晰流畅的告诉孟佳荷她这辈子最大的三愿望就是世界和平、孟佳荷能和冯玥爸妈好好相处、孟佳荷能和自己爸妈好好相处。可是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孟佳荷都没搭腔,可见孟佳荷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关系,而和长辈之间的成见更如同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 今天要是万不得已,孟佳荷也不会咬着牙去敲冯玥家的门的。 开门的居然不是冯世昌,而是头发有些凌乱的周兰,这让孟佳荷有些异样,在孟佳荷的认知里,冯玥母亲向来都优雅庄重,甚至她曾经暗暗的想过,周兰就算凌晨四点起床上厕所,也会在发间塞一根精致的簪子才行。 周兰开门见着是孟佳荷,虽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慌乱,但表情并不吃惊,只语速过慢的故意问:“你找谁。” “周阿姨,冯玥在这儿吗?”孟佳荷低着头,捏着拳头。她对这种沟通不畅的场面很是消化不良,只希望周兰点头,她即刻便可以把冯玥带走。 可向来都是想法会比现实美妙一千多倍,周兰的一句干巴巴的:“不在。”就打破了孟佳荷的所有幻想。 “那她在哪里?我想去找她,我们之间大概有些误会,她只要听我解释就能冰释前嫌了。”孟佳荷表情越发凝重,不在这里,难道冯玥出了h市。按理说这是她教学任务最重的一段时期,孟佳荷想不通一向对所有事情都认真负责的冯玥会把所有事都扔开离开h市。 “我说她不在这里,别问了。”说着周兰就忙不及的准备关门。 找人找了48小时的孟佳荷就像在沙漠里挣扎两日,看到绿洲的海市蜃楼的旅人,抓狂、疯癫都不能形容她现在的暴躁,她一把把右脚塞进周兰与防盗门之间的空隙,一边抓住门框喘着粗气,使劲瞪着周兰:“冯玥到底在哪儿。” “她去哪儿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这个魔鬼!魔鬼!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家吗?”周兰忽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在这向来纹丝不动的小区里,孟佳荷听到了三姑六婆沉默中移动的脚步,和偷偷趴在猫眼处使劲往下看的声音。 只是冯玥在哪儿?其实连冯玥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抬起头三寸左右极目远眺,可以从一个小盒子般的窗子里看到几个老旧的红色屋顶,她揣测是某个倒闭的主题乐园附近。而再看,再转回房间就除了床以外什么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她揉了揉太阳穴,不敢置信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这种田地。 门被敲了三声之后,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进来,冯玥盯着她,而那护士则逃避着她的眼睛。 “你们这样囚禁一个正常人是犯法的!”这句话冯玥说了五天了,但那护士依旧只是量了量她的血压,又准备沉默的出去了。这次冯玥使足了力气,勒住那护士的右臂:“放我出去。” “只要这一个疗程做完,就放你出去。”那护士还是那句话。 “我没病!”冯玥觉得自己再被这么关下去,就算没病也会被弄成精神病。 那护士也说得坦然:“我们这也只是心理干预。” 这是一座离h城数百公里远的乡下的一座“网瘾以及其他心理干预”中心。大概自互联网开始运作开始,人们就觉得这玩意儿让不少青年人沉醉其中太可怕,便产生了“瘾”的说法。而在中国就更把“网瘾”看成洪水猛兽便像遏制儿童玩弄电子游戏一样(题外话一句,电子游戏机在中国的销售禁令终于在日前解除)一样制止这新生事物。也就让不少人从中看到了商机,切断网瘾的机构就像雨后春笋般的在各地暧昧的出现了。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媒体的深入报道虐童等新闻,好些纯遏制网瘾的机构生意开始青黄不接。而冯玥现在身处的这家机构的负责人为此绞尽脑汁之后,便大笔一挥加上了“其他心理干预”几个字。可惜因为经费不足,便也就只在h城的几家名不见经传的,老年人才爱看的报纸上发了广告。不过既然是广告,这负责人只能随便杜撰,写得越神奇越吸引人越包罗万象越好。其中一则便是讲一个男青年忽然对另外一个男青年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情愫,在“网瘾以及其他心理干预”中心的帮助下,幡然悔悟,最后和中心某员工小李喜结良缘生出个大胖闺女的好事儿。 冯世昌退了休之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看报纸。一来因为冯玥那差点结了的又散了的婚事让人看了笑话;二来时不时的总是会有白目的人讲冯玥和和女学生同进同出的事儿让他生气。一不开心他便不再参加任何老人活动,一心一意的埋首于故纸堆当中。那日他在某一老年报上看到这则广告,没有动声的看了好几次后便小心的折了起来。 而那段时间,正好冯玥开始频频的往家跑的开始。大概是冯玥自己住在以前两个人住的房子里实在太寂寞,再加上孟佳荷的电话又不那么频繁,冯玥从孟佳荷走后虽然把生活重心使劲的往自己身上移,但终究不算成功。常常会在一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发呆,一个人睡着又在午夜醒来的时候发呆。直到有一次周兰打电话说冯世昌最近小病小痛越来越多,让冯玥有空回家带她父亲去医院看病开始,她便常常住在家里了。 冯世昌常常在饭桌上试探冯玥的想法,希望她明白两个女生在一起想要长久总是不靠谱,不然就说当初的谁谁谁现在跟了谁谁谁之后一生安乐。冯玥每每听到这事儿就把这几年来从孟佳荷学到的东西表现得淋漓尽致。她总是能慢吞吞的吃饭,死活不搭话,憋急了也就用一声“啊?”作为反问进行总结。 她以为,这是对付她依旧不死心的父亲的最好办法,毕竟甘地不是也让印度得到解放不是。 可是冯世昌并不吃这一套,他想了又想,踱步又踱步。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前,在睡前把那张报纸递给周兰,表情颇为沉重:“你觉得这玩意儿有用没用?” 周兰看了一眼冯世昌,想说点什么又忍不下心反驳这已经老到脱相的丈夫,只能道:“应该是可以试试吧。” “我也觉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得到周兰的首肯让冯世昌颇为兴奋,他忙转过头对周兰道:“你去你们医院弄点镇静的,我已经和那中心说好了。只需要半个月时间,我们家女儿就能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于是乎,第二天周兰炖了一锅鸡汤作为晚饭。 而冯玥喝的是第一碗,也是唯一的一碗。 作者有话要说:“作”什么的,随风飘散吧。。。 第93章 回忆是一件很让人疲倦的事情。尤其是回忆一件没有半点印象的事情。虽然冯玥用尽全力的思考在她被镇定剂弄到毫无知觉的时候,她是如何被一群人塞进面包车转了几条路才被安置到这里,可越想越糊涂,乃至最终将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她能记得的只有当时下班回家的时候,母亲端给她那碗鸡汤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而她那天本来的打算是给孟佳荷打电话,谈谈如果孟佳荷再这样不管不顾的下去,她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分开还是继续的话题。现在回想,连那种见不到面却能自由自在的思念也是弥足珍贵的。 哪像现在。 被关在这网瘾中心的几日里,冯玥过得相当的悲惨。且不说那几个穿着医生袍的男男女女到底有没有行医资格,但他们对于“矫正”这一方面知识的无知着实让人觉得恐怖。不是逼着冯玥一遍又一遍的不知所云的念“我有罪,喜欢同性龌蹉。”甚至还牵强附会的把上帝笼统的加了进去,比如“主会原谅我,不然我会下地狱”之类。如果不这样做便是劳力上的摧残,他们会拖着她去跑步,如果不动,便有健身教官用绳子拖着进行。 一次次的盘问、喝阻性的威胁让冯玥不堪重荷,终于在一次所谓的“头脑风暴”里昏死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就被关在了这一人间的宿舍里。一连关了三日,每日有人送饭送水,却再也没人和她说话。她甚至有些羡慕那群被逼着戒断网瘾的孩子,至少他们是十多个人对抗一个变态的团体,而不像她,单打独斗在暗无天日当中。 这一两天她都在回忆她和孟佳荷以前的点点滴滴,是如何一步一脚印的靠近、爱上、迫不得已的离别以及重逢到现在的。就像是安慰剂一样,只要想到还有孟佳荷,冯玥觉得就算是困于这陋室,自己也还算有希望。她多么希望孟佳荷已经发现自己已经算半失踪人口然后千里迢迢的把自己救于水深火热之间,就像她以前一次两次三次那么做的那般。可现实不得不让她低头,现在的孟佳荷大约依旧沉醉在数据的海洋里,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举一动都无动于衷乃至充耳不闻,甚至如果有人无意间拍了孟佳荷一下,她便会怒目而视后再次堕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想到这里,冯玥忍不住恨恨的站起身,想出气般的用力推了那窗户一把,那小盒子般的窗户居然就无声无息的开了一条缝。她赶紧惦着脚把那看似密封好的窗给关上。想必,曾经也有某个小孩儿想从这里逃走,才留了一扇看似完好无损的窗子给她。 原来。。到最后,救自己的还是只有自己,冯玥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她试着搬弄了一下那看似很重的上下床,发现就她的力气搬动那床虽然困难却也不是做不到。再贴耳于门缝之间,听到数十个治疗网瘾的少男少女被押送回宿舍沉重的脚步声时,今晚,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个挺重要的不眠之夜。 要是她能逃出这天杀的地狱,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到孟佳荷,给她一巴掌,再狠狠的抱着她哭。冯玥咬牙切齿的想。 这大抵就是传说中不作就不会死的爱情吧。 不然孟佳荷也不会在急到在任鸽的办公室就开始不顾形象,对着两好友又是撒泼又是打滚,只求冯玥一个消息了。 “得了。连鼻涕泡都出来了,怎么有人会哭得这么难看?要是拍电影你不知道要浪费我多少胶片。”任鸽这种成年人,大概经历了数个狼来了的故事和其编剧的折磨,对于一个人忽然消失再出现并不会感到任何的奇怪:“文艺女青年向来都喜欢‘作’,说不定只是想给你一教训,让你深刻的认识到离开她就不得好死。当年你苗苗姐就这么‘作’过,我觉得不会有事。最多把人找到你就穿着情*色内衣在她床前跪她个一天一夜,她铁定原谅你。” 孟佳荷用面纸盖住自己的脸,鼻腔嗡嗡作响的问:“是么?那为什么她家就只有她妈,她那一向老谋深算的父亲去哪里了?我就是觉得会出事。一定出事了。”然后猛的一把把纸巾揉成一团站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肯定就是出事了。” 沉稳的老德喝了口茶,向来喜欢和孟佳荷唱反调的他居然站在了孟佳荷这边:“虽然最近我和冯玥的联系比较少。但她对你那厚重的怨恨也没多表现得出来。”他轻而易举的躲开孟佳荷发射过来的一枚杀死人的目光,淡淡然的继续道:“而且照你的说法,周阿姨那态度着实让人觉得奇怪,去年中秋虽然整个中秋晚会她都没搭理你一次,也没泼你月饼一身,叫你魔鬼吧。是不是冯玥又被她爸以生病的名义忽悠到哪儿相亲去了。反正你这半年的表现绝对不能称之为及格,她不想搭理你,且想想想她和你的明天在哪里以及要不要和你走下去。所以暂时不想和你联系也是说得通的。” “就算相亲也成啊。。。。”孟佳荷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总得让我知道她在哪儿,安全不安全吧。在这样下去我都快疯了。反正我也快疯了,我疯了你们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管你妈的是不是情比金坚。”她看了任鸽一眼,又转过头看老德:“还是海誓山盟,我都要给你们砸烂,全部砸烂。” “又犯病了,得。”任鸽磕完瓜子,顺手转战于开心果:“我还真后悔认识你,孟佳荷你看上去一正常小姑娘怎么思想这么不健康?还真怕你明天去公安局报失踪人口,等下我找人帮你问问,但我还是觉得肯定就没什么安全问题。” 安全不安全的,大概只有远离h城数百公里的冯玥一个人才有资格做评估判断。 毕竟在翻越围墙的时候被四五个保安用手电筒照着束手就擒,冯玥还真不知道该表扬这“网瘾中心”的安全措施做得太过到位,让住在这里面的她感到很安全?还是为自己第二次越狱刚到一半就夭折感到不能逃离这变态之地而不安的惶惶? 保安扭着冯玥往中心的宿舍送,冯玥根本就没有半点配合。虽然仅仅是花拳绣腿般的反抗,也让这些保安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冯玥是一个成年人且为女性,不能用对小孩儿那打牲口一样的招数对待。正在僵持不下之时,迎面急匆匆而来的是听到消息的冯世昌。他因为走得太急,甚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见到冯玥的第一句紧张的直打哆嗦:“玥玥,你这又是何苦,只要你的病被治好了,爸爸便带你回家。” 冯玥无力再和她父亲辩解更多,口中声嘶力竭的只剩下最后一句:“爸爸,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别逼我恨你。”大约这声音太过尖锐,在操场上久久不散的让那些保安惴惴不安,忍不住恨恨的推了冯玥的头一下,快速且狼狈的把她带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冯世昌一个人。冯世昌有些茫然,虽然刚刚冯玥那表情对于他来说不算吃惊,毕竟这网瘾中心的刘校长在他把女儿送进来之前就细细说过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但看到二十多年来脾气秉性一向都很是平淡的冯玥第一次抓狂的样子,他有点害怕冯玥的样子。甚至站在黑暗里半饷,却忘了天寒地冻的半天迈不出脚步。 “老冯啊,你女儿的病不好治啊。”在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和声音。这声音来自于自称为“刘校长”的男人。刘校长走到哪儿都别着个听诊器,看起来和大众眼里的慈眉善目的医生没什么区别,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这人会为了钱不择手段到什么地步。只是冯世昌不知道这个,说实话他也不在乎这个。 听到刘校长的声音,冯世昌缓缓的转过了头,心事重重的问:“当初你不是说一个疗程下来,基本就可以康复吗?现在和我说这句,算是怎么回事?” 刘校长愣了一下,想起今早几个头头开会,说起中心唯一这个女患者的事儿,记起自己拿着冯玥的档案拍在招生部长脸上咆哮的画面:“你他妈的都不调查她职业就把她弄进来,要是她出去了告死我们怎么办?”的话,脸上的和煦变成了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生病的程度也不一样。像令千金这种,除非。。。算了,当我没有说过。我觉得您也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折腾了,以后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你女儿喜欢女人就好嘛。别让她恨你。”他亲热的挽起了冯世昌的手腕,特意留下了半句话打死不说。 冯世昌却变得不依不饶,不知道是执拗也好还是固执也罢。他想冯玥已经把他着着实实的恨上了,现在带冯玥回去那父女关系绝对是修补不过来。他可不想就这么两眼一瞪就去见马克思,便抓住刘校长的衣领:“什么除非,是需要多少钱,我给便是。” “钱只是小问题。”刘校长文质彬彬的笑了笑,眼前划过今天上午早会的画面——招生部长的脸因为看了冯玥的履历而一阵灰败,送了送领带喃喃道:“这下完了,彻底完了。”刘校长从会议室的这头走向另外一头,右手槌在圆桌上,一声巨响:“反正人也收了,事情也干了。能怎么办。不过别忘了我们是干嘛的。她现在就是不疯,那我们便把她弄疯罢了。不过在此之前,先让那老头儿把钱给掏干净才行。” “那还有什么问题。”冯世昌的声调里有些着急:“无论什么代价,只要把我女儿变正常,我都愿意。” 刘部长一听冯世昌这么说,便细细在他耳边说了好些话。 冯世昌略有些吃惊,退了两步:“这样做真的有效?” “所以我说这是一步险棋,风险很大,但成功率很高。要不冯老伯回去想想?如果决定可行,那明天就到我这儿签个免责条款。费用嘛。一次五万元。”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一个小槌子,我可以槌死老刘。 第94章 二十出头的孟佳荷在那年冬天的礼物是被关在h城下属某县的拘留所三天三夜,等老德接她出那高墙的时候,她看见h城向来就铺不满地的雪花铺张浪费的铺了一天一地,跪在路边像个走投无路的村妇一般痛哭失声。引起匆匆回家的路人驻足观看,要不是她没用厚板纸给自己写个催人泪下文采飞扬的乞讨书,说不定就有人过来一块、十块的倾囊相助以此助她渡过这辈子最大的难关。 而站在一边穿着厚得不得了的羽绒衣跺着脚的老德则看不惯的怒斥,“哭啥,人没事,在医院呢。你到底是继续在这儿哭成一二傻子还是和我一起去看她,” 一个踉跄,两三次扑爬,孟佳荷狠狠擦着嘴边的泥雪痕,也顾不得一脸的狼狈问,“她在哪儿,” 三天前,同一句话被冯玥一而再再而三在心里用焦灼、歇斯底里、精神崩溃的音调来来回回的重播。 冯玥自从上次被四五个保安一举拿下之后就变得异常温顺,对于所谓的各种治疗并不抗拒,甚至还能精挑细选各类词汇写一篇长达三千两百字的剖析“为什么会对同性产生性*欲”的文章。所谓的治疗师和校长都对冯玥的改变感到惊讶,虽然不相信自己那些从网站上下载下来的方法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取向,可是当看到冯玥甚至愿意和之前恨之入骨的父亲心平气和的谈论以后从这中心出去之后怎么重建自己的生活后,刘校长也不得不捶胸顿足的皮笑肉不笑的表示治疗效果比预期的好很多,如果一个疗程结束没有问题的话,那冯玥便可以步入社会重新开始正常生活了。 而对冯玥转变最为开心的就是她的父亲冯世昌,毕竟从冯玥生命里出现了“孟佳荷”这个混球之后,多年来他就没有和冯玥说过多少体己话,而这一切就这么不真实的回来,让他乐得找不到北。更重要的是,这便不用再动用那劳什子的什么方案,毕竟让一个男*妓强制性的和冯玥交合?在理论依据不那么充分的条件下,他自己身为父亲实在不愿意看到那般景象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可惜的是,冯玥态度会变得这么配合的原因和冯世昌没有半点关系,一切都是冯世昌的自作多情。自从上次冯玥差那么两三步就能逃出生天却被抓住而强制性的扭送到另外一间宿舍寝室开始,冯玥便声嘶力竭的咆哮辱骂这些疯子到半夜,把她生平用过的最恶毒的词汇全说了一遍。直到墙上的一块儿砖缓缓的松动,探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她好几眼,才有期期艾艾的小男孩声音传了过来:“别骂了姐姐,把他们骂着急了,你明天的日子会很难过。” 这是冯玥被关进“网瘾治疗中心”里第一次和人正常的交流,那一晚的下半夜她和那小朋友讲了许多,也许是这有着聪慧眼神的小孩儿许久没和人交流了,太需要倾吐。他几乎把他所知道了这些学生因为什么原因被关在这里,他们为了离开这个地方花费了多少次数,遭受过多少次毒打,他们是怎么在这地方互相鼓励互相生存不至于被修理成真正的白痴的。。。以及这个地方有多少个可以逃离的薄弱环节。、 到最后,那小孩儿还语重心长的对冯玥嘱咐:“别太和那群变态对着干,他们会什么都做的。而且姐姐,你还是个女生。而且是个挺好看的女生。” 这句话让冯玥夜不能寐,“什么都做”表示。。。她不敢想下去,只能心底暗暗的祈祷孟佳荷尽快发现自己不在h城的异样。不过话说回来,按照那小孩儿的说法过日子,冯玥果然比之前的几天过得顺利很多,她甚至看到了她父亲眼里那不正常的欣喜若狂。 这些迹象都让冯玥焦虑,眼见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疗程遥遥无期,冯玥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撑到等到孟佳荷救她就疯掉,或者她父亲幡然醒悟的把她带出去的那一天。于是乎她从第二日晚上便开始询问那小孩儿到底有什么可能让自己再次逃离这可怖之地的方法。 刚刚开始那小男孩一再表示再撑完三个礼拜就可以被人做评估回家,希望冯玥和他一样“加油,加油,加油”。但却挨不住冯玥的苦苦相求,沉默了许久,窸窸窣窣半天,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和一支铅笔递到冯玥面前:“我之前撒了谎,姐姐。这是我第二次进这戒网中心了。”他偷偷的笑声从墙的另一边挤到冯玥的耳边,像空洞山谷里的回响:“我父母根本就不相信我喜欢在网上和人组团游戏仅仅是因为这样会让我感到实实在在的温暖。所以当我再次沉迷于游戏的时候,他们又把我骗到这地方来了。不过我也变得聪明了起来。第一次我逃就是因为身无分文被抓了回来,上次被我爸妈骗来的时候我也学精了,从家里偷了伍佰元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我想你被抓来的时候身上肯定也身无分文,喏。”他在昏暗的月光下指了指钱:“要是姐姐你能跑出去,半公里外有个汽车站。要是你不幸被抓了,一定记得把你朋友的联络方式写在这钱上,说不定会有人捡到钱动了恻隐之心就真打电话给你朋友,那就可以让你朋友来救你了。” “那你呢”冯玥对着墙壁笑了笑,问那边的小男孩。 “我?刚刚我不愿意告诉你怎么逃开这里就是因为,我就算能从这里逃出生天,可是我父母依旧会把我送回来。” “不会,这里面的所有人我都会救。”冯玥笃定的说。 根据那小孩儿的叙述,冯玥把第二次逃跑的时间定在星期五的中午,在这时候算是这特殊的病院里唯一的自由时光,不管大人小孩儿都能在操场上遛弯,吐纳一个星期里吞咽下的所有烦闷。而与此同时,总是会有一辆装着新鲜水果蔬菜的小货车从外面进来。冯玥如果当时能遛弯到离铁门最近的地方。那偷偷的溜出去,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不会被人发现。 于是乎星期五,天气晴,万里无云。天公作美。 就算连这畸形的“网瘾治疗中心”处处都满是慵懒的气息。一连上了整整七天班的保安准备换班了,连着休假三天让他们暗自思量着这放假回家应该怎么好好渡过。是到不远的小镇上和挂着劣质霓虹的洗头妹来一发?还是认真的和老娘介绍的相亲对象畅想一下可预期的未来? 当印着“汇发食堂”的白色集装箱车缓缓的驶进大门的时候,冯玥素着一张脸像一只颤抖着的兔子慢慢的靠近了那辆车,在小工和保安与面粉袋之间轻易的飘了过去。 她想,如果她父亲不在那儿的话,应该,至少应该十分钟后那群变态才会发现她已经逃离了那个无耻之地。 可惜她父亲在那里,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当她往大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惊叫出声,指着冯玥逃窜的方向。就算冯玥这两年勤练赛跑,那也不是几个一米八以上的保安的对手,求生的*激发着肾上腺素,但疲倦、体力不足、身体素质的影响终究胜过了一切,终究那几个保安几乎要抓住的她的衣袖。 千钧一发之际,她狠了狠心,用力的把那一坨大钞扔进了路边的草丛。看着像豺狼一样扑过来要把她撕成碎片的所谓校医和校长,交出双手,交出自由。 “玥玥。。”奔跑过来的冯世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哀戚,就像冯玥依旧是他十岁的小宝贝,没在书法竞赛里获得比下属的儿子更高的名次一样的表情:“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把你教好。我们继续努力好不好。” 冯玥看着她父亲,绝望终于变成了一脸高深莫测:“我恨你。我要永远记恨你一辈子。” 冯世昌看着冯玥的样子,无法置信中冯玥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一直站在旁边的刘校长则火上加油的看着冯世昌用力的表演出一副“哎,果然事情还是不出我所料的坏下去”的样子。 许久。 彻底失去理智的冯世昌看着刘校长:“把那免责申明给我,我马上就签。你们务必给我治好她,务必!” 周英杰在这个不太出名的小镇上做收荒匠许多年,从改革开放到现在,捡过千奇百怪的东西。比如一麻袋的法棍面包、十个垒得整整齐齐的新鲜鱼头、或者一皮箱螺母。但可惜的是,他从来没有捡到过比五块更大的钱。于是乎在上个礼拜,他嫁女儿的时候还对亲家信誓旦旦的说,要是他今年能捡到钱,那天上肯定是会下红雨。 不巧,就在今天,他居然在钓鱼回家的路上踩到了一百元钱。 他望着天许久,冬季里不常见的阳光暖和着他的眼睛,老天爷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再拿起那张有毛*主*席头像的钞票看了又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幸运到捡到一张真钱,还是有人开玩笑。仔细辨认中却发现那张钱上用铅笔潦草的写这一行字:救命,拾到此钱者请联系189xxxxxxxx,请告诉机主冯玥在某某地某区求救。必有重酬。 周英杰翘起鱼竿看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那看似学校又不像学校的建筑。他是听镇上的老朋友讲这里面的人怪怪的,至于怎么个怪法他也说不出来。难道这高墙里面真的就是男*盗女*娼? 要不?真打电话问问?既然得了一百元,损失几毛电话费算个毛啊。周英杰抓了抓头,扛着鱼竿往家的方向走去。 当这个电话终于打到孟佳荷手机上的时候,孟佳荷肝胆俱裂要拿着炸药包扫平一切的样子,连经过大风大浪数次的任鸽都看呆了。 甚至默默的为某些此刻还不认识但以后会常常折磨的仁兄点起了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点事儿。更完了,索瑞啊。。。读者君们 第95章 一件事情一般存在三个方面,你的观点、我的看法和真实状况。 可孟佳荷和冯玥经历的同一件事情却衍生出了好几种说法。第一种最引人入胜且激起听众掌声的是任鸽的说法。她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桂花花瓣掉了一肩一地,从来没有拯救过世界也没抢救过爱人的一群菜鸟编辑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任鸽周围,睁大了眼睛想听任大导演的最新事迹。 面对着好几个面目模糊的菜鸟中间插花的坐着一两个花枝招展的新人,任鸽血液里的舞台性格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捧着一碗盖碗茶,靠着老树树干边,瘪了瘪嘴信马由缰的张合着嘴,“要听我这次的冒险经历也行,那你们得和以前一样明白这些事全权由我杜撰而成,且不可以外传。”任鸽见菜鸟们都纷纷点头这才满意的开始说起,“我这次是和主人翁小孟去的某县。你们知道吧,如果不知道某县可以上网百度某县县志。这地方算是h城的蛮荒之地,解放前此处便是一等一的匪窝之地。这么多年来民风依旧彪悍。甚至连欧阳家(h城的黑道世家)都不太愿意涉足。但我们的小孟却敢于身揣家里所有现金,手提两把“十八子作”菜刀,要把某网瘾中心砍得连渣都不剩。” “她能么?”一个不停用触屏笔在pad上写着字的小女生问。 任鸽把那杯喝道一半的香片放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坐在竹躺椅上:“如果把时间向后倒退到冷兵器时代倒是可以,而当今社会,她就算去坐公共汽车的安检也不会让她过。不过她还有好朋友。性格刚毅的我和性格懦弱的另一位高壮大汉。小朋友们。”她拍了拍手:“你看这就是人物设定,我虽然看起来并不魁梧,但是性格刚毅,但是另一朋友高大壮却胆小如鼠,这在电影公式里就是三个合格的可以制造不少趣味的小组组合。请把这点认真的记在纸上。” 小女孩继续把手举得高高:“任导别啰嗦了,赶紧把这故事讲给我们听。” “你。。。”任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碍于此小孩儿是麦苗的徒弟只好摸摸鼻子又道:“于是我们在一个星期之前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不顾雪深路滑到了某县。根据爆料人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家没有挂牌的网瘾治疗中心。至于带着警察砸门然后长驱直入还弄坏了不少私人物品这种破事儿就不用赘述。反正,主人翁小孟踢开那所谓的诊疗室的大门,见着自家女朋友被人绑在手术台上几乎脱着只剩下一条内裤,而一个身材健硕、阴*茎已然耸立的男人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根本就疯了。”讲到这儿,任鸽终于接近严肃的直起身,环顾了一周问最近的那个菜鸟:“andy,你来告诉我,如果电影里需要在这么混乱的时候给主角一个最濒临崩溃的表情特写,你会把这个镜头演绎出什么风味?” 这名叫andy的小帅哥抬了抬眼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最近流行伪纪录片似的冷静的带一点摇晃的手法,但是我还是会像传统电影那样,让演员绷着脸,直到看到她女朋友那刻大哭失声。” “no,no,no。所以说你还是个菜鸟,经历不够还需要学习。”任鸽用食指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人在真正愤怒的时候是根本管不了被害者的,她只想把整个世界都毁灭掉。于是主人翁小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害怕的举动,她一声不吭的提着刀走到那男人面前,出手没有半点犹豫,要不是被那身材魁梧的另一朋友拦着,那一刀不管砍在那裸*男的小腹、鼠蹊处还是大腿,都有致残致命的可能性。刚刚开始跟着我们的警察本是一一把,到最后,花了两三个人才把小孟制服,不过这些制服男也因此被小孟砍成了轻伤。也因此愤怒的制服男们不仅抓了这伙企图强*奸或猥*亵冯姓教师的变态,连火大的小孟也顺便一起扔进去了拘留所。”说完这句之后,任鸽熟练的抬手看了看表:“今儿就到这儿,回去写篇感想放我信箱。” “那后来呢?”依旧是那个眉目清秀却对什么事儿的兴致高昂的小女孩儿:“后来有情人有没终成眷属?” 任鸽有些不满更有些恼火:“成不成眷属有什么意义?电影为完美的结尾应该是在一个戛然而止的j□j处,这样才有让观众回味的可能性,要是把整个电影拍得满仓满谷,那观众不买单电影票卖不出去,投资商找谁哭?”她说完便往厨房的里间走,偶遇午睡起床的编辑助理兼爱人的麦苗。 麦苗胳膊里夹着两本书,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她奇怪的看了看任鸽:“你为什么要把孟佳荷讲成钢铁女战士一样的疯子?明明在某县,事情和你说的根本就不太一样。你这是火上添油吧?” “有区别么?难道你能否认孟佳荷背了两把菜刀?背包里还有西瓜刀锤子等重兵器数根?难道你能否认孟佳荷没去踢人命根?难道你能否认孟佳荷对着那群禽兽吼着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们,恐怖的把那刘校长用板砖砸到昏迷导致我们带去的警察只能径直把她送到拘留所的事儿不是真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麦苗看着任鸽懒惰的用嘴小口小口的吸着自己端着的咖啡,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任鸽摊了摊手:“又怎样,反正这事儿最好不要有真相。不然”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于孟佳荷来说,心理上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心理创伤?不是她们家冯老师的心理创伤比较严重么?” “我看未必一个的比另一个的轻。” 而在h城的另一边,在另一次聚会里,冯玥以前的老友则不停的问着老德冯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科大会传出她被一直销组织骗在某县,还是出动了h城好几辆警察把她救回来的事儿。一个人问老德还能打哈哈说“其实我不太清楚,毕竟不是我自己的事儿,”可接二连三屡禁不绝的问终究还是把老德问烦了。 在确定聚会的这几人是真的关心爱护冯玥之后,才用词严谨的说起了发生在冯玥身上的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冯玥父亲退休以后,受不了大权旁落的落差,再加上他提拔起来的前后两任都在经济上出了问题被双规,理所当然他也被人怀疑经济上有问题。这种众口铄金的事情越多老爷子就越烦躁越孤僻。后来得了幻听型的抑郁症也没被人发现,而冯玥一直就是他的一个心病,近几年剩女压力更大了,他便更嫌弃冯玥不够听话,不按他给她设计的人生道路前进。于是就被人狠狠的摆了一道”老德说完这句话静静的把郁金香酒杯里的红酒喝完,皱了皱眉才继续:“也算我们赶到的及时,在那群真正的精神病把电极贴在冯玥脑袋上,还没摁下按钮之前将冯玥救了下来。要不然这事儿根本就无法收场。是损坏了一些东西,打伤了四五个人,但是你们知道以讹传讹这种事情总是会把一件并不起眼的小事儿传得比天还要大。我们是打伤了几个人,也不至于把我们这群清清白白的人和h城最大的帮派老大联系在一起吧?再说了,我们这儿的一个小朋友还因为冲动被关在某县三天,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老黄。”老德又斟了些红酒在自己的杯子里:“要不是你老婆肯帮忙,那小朋友到现在还得在某县关着。” 那叫老黄的男人憨然一笑,忙摇摇手表示好说好说。顿时觉得飘飘然了起来。以前老黄总是介意别人说他是个吃软饭的男人,这次帮了冯玥老德一个小忙,就被小圈子里的头头如此这般的感谢便面露出得意的神情。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老黄一样,只需要一声“谢谢”就不追问到底的,一个学究气质的工科男有些惊讶:“电击,到底是要矫正冯玥什么事情会需要电击,你不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来那个传闻是真的,冯玥她真的喜欢女人。” “她喜欢外星人也是她自己的事儿。”老德不耐烦的看了那学究男一眼:“反正我已经把具体情况和大家讲清楚了,现在冯玥还挺虚弱的在家里休养,想探望她的我先在这儿向大家谢过。容她安安静静的呆上一段日子吧。” 对于安安静静的概念,冯玥和孟佳荷有两种不一样的解释。 在冯玥认为,安安静静就是她和孟佳荷两个人就像以前那么呆着,无论是看书还是做饭抑或是躺着,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便可以,不用像连体婴一样干什么事儿都需要一起。可孟佳荷的表现让冯玥感到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自从孟佳荷从拘留所里出来,被老德拉到她面前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极度的黏。 她们分开了快六个月没见,孟佳荷的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变长。当她看到孟佳荷如同一尊小小天神那般踢开那诊疗室的门,径直往那群变态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放下来心。心脏处只缓缓的流淌出一句:“她终究还是到了”的句子。这些天的不安、恐惧、委屈也因为孟佳荷那些发了狂就变了形的姿势而得到了安抚。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被孟佳荷遗弃,而是这么在乎着。 只不过孟佳荷是的确动了杀机,掏出藏在背包里的西瓜刀时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直朝着那刘姓校长的重点部位割过去,没有半点迟疑。要不是老德适时的抱住孟佳荷,便酿成了大祸。。。 “喂,你在想什么?”冯玥才闭上眼睛刚刚想到这儿,孟佳荷就又从背后把她紧紧抱住了:“还在害怕么?我觉得你还在害怕一样。要不要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 “孟佳荷。”孟佳荷把冯玥抱得太紧,让她无法转过身望着孟佳荷的眼睛,只好用手抓住几根发丝:“是你在害怕吧。” 作者有话要说:从两个角度写写看 第96章 理应在经过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之后,孟佳荷和冯玥的感情应该比之前变得更好。“锤炼”这个词本应该合适大方的放在这儿的。毕竟在冯玥无法动弹的看着孟佳荷勇谋的来救她那一刻起,所以曾经遗失掉的安全感就统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天却并不遂人愿,自从孟佳荷和冯玥回家之后,发生口角的几率却大大的高过了以前。 以至于她们在一个星期之内发生了三次较大规模的冲突。而这第三次起因芝麻蒜皮到让人听了都想翻白眼——冯玥早上起床取牛奶的时候偶遇送牛奶的小伙子,互相打了招呼之后嘴边留下一句,“你们那奶店除了光明之外,还有其他牌子除了蒙牛伊利的牌子么,我们喝进口奶也喝腻了。” 小伙子大约是早上起床就开始送牛奶,终于见到个长得漂亮的女生,特别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甚至把他知道的几家知名送奶门市的电话留在了冯玥手上。 就这么小的几个动作,就能让刚刚还在熟睡,却听到有陌生人和冯玥说话就顿时惊醒的孟佳荷大为光火。睡眼惺忪的赤着脚站在玄关处,等着冯玥握着牛奶开门、关门、放好钥匙。孟佳荷晨起的第一句话不是:“我爱你”也就罢了,一张嘴那不爽都快飞到半空之中:“你干嘛和一个送牛奶的小工聊天?!” 冯玥弯下腰把孟佳荷的拖鞋放好,督促她换上之后再换好自己的,施施然的走进厨房把手里的牛奶倒进玻璃杯里才不解又好笑的问:“这回又是哪儿惹到你了,孟佳荷。” 就这句话让孟佳荷有点愠怒:“你这一句话暴露了多少我们的私生活?”她伸出自己的手掌,五指分开,不满的轻轻晃动:“第一,你问他除了光明还有没其他牌子,说明你不是蒙牛、伊利的脑残粉,对牛奶还有一定的认知,有一定知识,家里应该没有孔武有力的人;第二你说“我们”就说明屋子里不止一个人,但两个人都爱喝纯牛奶。那么这家庭组成如果不是两个女人,那另外一半必定是个娘炮;第三你又称述了“不爱喝进口奶”的事实,说明你的经济能力在小康的水平。知道小毛贼最喜欢进哪儿么?最喜欢进的就是这种小康之家,有些钱有些数码产品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横了冯玥一眼,继续讲道:“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毛贼进了我们家看到你熟睡的样子,难道他就只会偷东西?不会偷人?”孟佳荷到现在,事情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之后,依旧没办法回想起她救冯玥于水火的那个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没看到什么。虽然一切又模糊又清晰,但是胸膛里未曾熄灭过的怒火就这么轻易的点燃了。 冯玥不吭声的听完孟佳荷腹诽的这么一长串话,直到孟佳荷说出“偷人”这种已经越过道德底线的词语她才作势要拍孟佳荷的头告诉她说过了。而孟佳荷却对她这种充满宠溺的态度像以前那样嘻嘻笑着给予回应。冯玥只好有些为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孟佳荷的额头,拖长音调:“孟~佳~荷~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就这么和人随便聊了一句,会产生那么的不良后果?” “随便聊聊,谁他妈的知道现在社会里的变态隐藏在什么角落,就连。。你爸。。”孟佳荷虽然及时的闭上了嘴,却满目兼是狂躁,来回的在厨房里踱脚。她知道自己又一不注意就踩进了冯玥的雷区了。听老德讲,就算是在从某县回h城的救护车上,冯玥依旧关心的是她父亲的状况。虽然现在她父亲已经被妥善的安置在了h城最大医院的康复中心由她妈陪着,但是到今天为止冯玥面对这个问题都没缓过劲儿来。所以一提到她爹,冯玥就会翻脸,甚至恸哭。也因为她这样的情况,孟佳荷关心冯世昌的情况都得找个借口出门,在车上给人打电话细细询问。孟佳荷一见冯玥的脸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已经稍稍变色,便狠狠的叹了口气,可以想象,一直到今晚上,冯玥都会因为“冯世昌”三字而沉默无语的一直到天亮了。一想到冯玥那让她心疼又让她静静抓狂的样子,孟佳荷只能逃避式的无精打采的走回书房看她的一百零一本天书,心情不好到了看一本摔一本的田地。 虽然一整天就这么度过,谁都没和谁说过一句话,可却并不寂寞。。。因为有无数多有事儿没事儿的人争相骚扰着这并不幸福的一对,就像知道冯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九十年代初的进口译制片里,主角们心情不好或遇到什么事儿,总是能从充满广播味的西洋男女嘴巴里听到:“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这句话。让那时候的小青年们第一次见识到,在地球的另外一边,那些洋毛子们不开心就需要一个小小的空间,而不是像中国,一有什么不开心就必须分享给七大爷八大妈开心开心。可是这译制片拍了二三十年,但中国人一知道谁家出了点什么事儿,依旧会不远千里的提着个果篮来寻真相。一听闻细微末节就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科大的院领导是这样、校领导也是这样、连工会主席都摆脱不了。以至于孟佳荷在接待了三四趟这莫名其妙的一群人之后,怒冲胆边生的把座机线一拔、座机一扔就把门铃当成彻彻底底的摆设。 死都不开门。 而冯玥则只是看着她这么胡闹着,也不说一句。 不过这个世界还有人脑子清醒,比如那叫邓开云的教授。 接邓开云的电话的时候孟佳荷正在厕所的浴缸旁边呆着,捧着一本不知所云的书想把这些根本没什么意义的公式概念都一股脑的塞在脑子里,以便忘记在内心深处一点一点累积,快要炸掉的焦虑。然后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孟佳荷看到“邓开云”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有些好奇这和自己置气的老师还有什么话没讲,便恭恭敬敬的接了起来。 “孟佳荷,你什么时候归队?”电话那头的邓开云似乎算得出孟佳荷会在电话响几声之后接起电话,所以说话声音也自信满满,只是因为浴室的刻意镂空而失真得有些虚无缥缈:“离这项目最后完成还需要半个月时间,你的事情难道还没搞定?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自己打电话给郁秘书,让她给你定张到帝都的机票,赶紧回来把你该完成的工作做完。” “我。。。”孟佳荷略显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长发:“邓教授,我能不回来直接就这样结束工作吗?我知道这么说十分不负责任,可是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呆在h城比较好。” “又是为什么。”孟佳荷都能从这话里听出邓开云深深的唾弃了:“眼看这项目就要发表了,难道你不想看到国家a级刊物里的某一篇重量级论文看到你的名字赫然的印在上面?” 孟佳荷闭上眼睛,想了想要是自己的名字真跟在邓开云后面,确实是一件美得不敢想的事情,可是:“我女朋友在h城,我想现在离不开她”继而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像个小兔崽子一般继续述说:“她最近发生了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才让事情搞到这地步。要是我听她的话,一步一脚印的成为大家都想我成为那一个人,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这些伤害了?我一这么想,我就觉得我是有罪的。” “呵呵,最看不起你这种一把把该你承担的不该你承担的责任全扛在肩上的人,我告诉你,你要错失这次机会,如果不后悔,我就把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你根本就没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要放弃,你当你的理想一点都不值钱吗?”邓开云的说法向来都挺diao炸天,孟佳荷除了用嗓子里能挤出的单音节无言以对之外,更做不出其他任何事情。直到听到电话声嘟、嘟、嘟的断掉。 理想照进现实? 孟佳荷有些伤感的把书扔在马桶盖上,默默的扭开水龙头,仔仔细细的又把手指头洗了一遍,再百无忌聊的冲第二遍。孟佳荷没敢告诉过任何人的话,居然能和邓开云轻松自在的谈论起这个,她都觉得有些破天荒。,她不得不承认,现在觉得冯玥就是易碎的瓷器,就不应该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如果自己离不开的话,那就应该小心轻放的和她好好过这辈子,至于会不会意难平,她只知道看到冯玥孤零零的被人绑在手术床上的时候,自己就犯下了太多罪孽。 “哎。”叹完第二百八十七个哀叹,孟佳荷夹着书,开开浴室的门,冯玥站在面前。 “干嘛?”孟佳荷有些无奈的看冯玥,想起一早和她的口舌之争,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还算温柔的吐槽:“这么急着用洗手间?” “不。这么急着是想用你。”接着是吻,从嘴唇到舌尖浸染的都是热烈和。。。极度的空虚。 不得不说,冯玥的表现在床笫之间已经算是主动而热烈,可孟佳荷总是不能投入更多的情绪专注于肌肤之亲中。她的眼睛里看着的是冯玥的腿、锁骨以及冯玥渐渐j□j出的胸部,应该感到兴奋得无可质疑的时候,偏偏脑海里的画面总是在她踢开那扇诊疗室大门那刻不停重播。孟佳荷记得那大门里的每个人脸上来不及收起淫*秽和承载不下的惊讶,接下来便是她抽出凶器时的快感。这些五颜六色的光影就在她的动作之间重现于的场景于冯玥的腿上、腰上、甚至于迷人的黑色地带之间。 可惜,孟佳荷没有情*欲只有烦闷。 甚至于冯玥昂起头,微眯着眼睛道:“亲我。”的时候,孟佳荷的表情依旧是漫天漫地的游离,想到的血腥和不安比任何时候还多。 这些烦躁思绪不得不让她挣脱出冯玥的怀抱,望着身下的人有些呐呐的道:“今天有些累。算了。你好好睡别折腾了。”说完拎了个枕头走向次卧,不愿意看到冯玥的表情,也不愿意研究自己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名字看起来略显犀利啊。。。。。 第97章 人说两个人过日子,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合。此合便有交合之意。要是在*上没纠缠,精神上又无法沟通达到契合的程度,那一吵架事情就严重大发了。 虽然那天晚上,孟佳荷在次卧里翻来覆去两三个小时,从横着睡变成竖着睡、从竖着睡变成斜着睡都没法舒服的进入梦乡,几近空虚的只好灰溜溜的抹黑爬回冯玥身边再翻身上床。睡在自己熟悉靠里的位置,孟佳荷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打了一个哈欠,转身换上自己最习惯的姿势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却听到了冯玥的啜泣声。 孟佳荷局促的、小心翼翼的把手环在冯玥的腰上,全身上下的皮肤因为这越来越失控的哭声而变得艰涩,轻轻环住的动作也渐渐失去平衡的变成了拥抱、继而四肢纠缠以至于害怕到紧紧勒住。冯玥紧贴于她的背就像孟佳荷最喜欢的那座山,轻轻盈盈的环绕着薄雾起起伏伏。 “孟佳荷,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冯玥闷闷的说了一句:“你到底要把我践踏到什么程度你才会心安理得?” “对不起。”孟佳荷哑着嗓子,把自己的伤感埋在冯玥的颈项后面:“是我太变态了。我不该那状态下逃走。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你那样,就想到那天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我这人是怎么了。” “为什么你总想着那天的事儿,那天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啊。。哎。。。”冯玥不由自主的再次叹气:“你把门踢开的时候,我只是被人绑住了双手双脚,衣服还好好的在身上。那个姓刘的校长正在往我脑袋上贴电极条。你一进来就发疯了那般抽出两西瓜刀就要取他性命,被老德死死拉住还砍了人四五下,虽然一刀未中,但你也为了这事儿进去关了三天。根本就没出其他的事儿啊,孟佳荷。” “可是如果我晚到两分钟呢?五分钟?一个小时?那我现在看到你是什么样子,被人脱光了?被人侮辱了?变成了傻子连我是谁都记得不了怎么办?只是一个红灯的时候,你就可能变成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要是当时我不二缺二缺的要去帝都,就根本没这事儿。可是我偏偏去了,我怎么那么蠢?”孟佳荷在冯玥背后,死死的闻着冯玥后颈的香味,一点都不想放手:“反正这一切全是我造成的,我有罪,我和那些想弄死你的人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那天夜里就是这样,孟佳荷像是个高烧不退的疯子,迷迷糊糊的在口中说着什么又睡过去,接着又在自己的喃喃自语中懵懂的醒过来。却不愿意放开自己的手。 冯玥以为爱情和温柔是解决心理障碍的良方之一,到了大四的下学期孟佳荷的状况会因为时间的长度而渐渐扭转过来,但事与愿违。在孟佳荷最严重的时候,除了和冷教授必要的联系,她连门都不怎么愿意出。每天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睡,就是守着冯玥的课表过日子。一到下课时间孟佳荷就会心慌意乱,连把烧水壶里的水倒进茶壶里的耐心都没有,只能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一遍一遍的转圈,一遍一遍的等着冯玥归来。只有看到冯玥把包给放在玄关的柜子里,埋头换上拖鞋那刻起,孟佳荷才会恢复正常心情,表面一脸轻松的告诉冯玥今儿她又做了什么新菜色,摆碗摆盘继而吃饭。 不过关于这些冯玥统统都不知道。在冯玥面前,孟佳荷强迫自己表现得如同之前一样毫无瑕疵。虽然冯玥知道她对做*爱这事儿依旧无能为力,但也体贴不逼迫她。只可惜这战术方针根本就不适合孟佳荷,只导致她在人前人后更假装得厉害。那一段时间里,如果孟佳荷忽然从自家阳台纵身跳下,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悲痛欲绝和无法接受,当然除了孟佳荷自己以外。 初夏的午夜,一个闷雷打破了这伪装的平静。本已经进入梦乡的冯玥因为这声响想起了网瘾中心的那一口时不时就会猛烈撞击的大锣,不由得神经紧绷的从躺着变成了坐起,甚至还身不由己的大喘气。这使得睡在一旁的孟佳荷吓得连床都下,径直往客厅里走了一圈,检查门窗煤气管道插头充电器种种一切全完好无损之后才回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一颗雷罢了。”冯玥不想孤孤单单的呆着,便握住孟佳荷的手要她上床,然后抱着她道:“噩梦而已。” 孟佳荷叹了口气,抱住冯玥,尽力的安抚:“噩梦啊,冯老师不是个心里特别强大的人,这样也会做噩梦,教学压力太大么?” “这才几月,会有什么教学压力?再说科大的课不就那样,一个重理工科的学校能对中文系有多大的支援?我只不过是想起在“网瘾中心”的那段日子。”冯玥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孟佳荷的身体因为那几个字而一僵,而继续说道:“那地方不知道谁留下了一口巨大的锣,一到起床时间就刺拉拉的响,就和刚刚那闷雷声音一样。一听心里就一沉,又绝望又可怕,因为一醒来就想到又要开始抄写那句‘我是女人,我喜欢女人大逆不道’的话了。一抄就是上千遍,每抄一遍还得大声念出来,那场景真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嗯。”孟佳荷强忍住上下颤抖的牙床,拍着在自己怀里的冯玥:“一切都过去了,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对不对。”话虽然这么说着,遍体却生着寒。 冯玥喜欢孟佳荷的拥抱,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孟佳荷这样,味道、手肘的弧度和双腿弯曲的习惯都让冯玥觉得安心,更由于如此便困了起来,含含糊糊笑了笑,说了一句:“还是你最好了。”便缓缓滑入了安静的睡眠区域。 可是孟佳荷却因为冯玥的一席话而再也睡不着,就算是怀里依旧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冯玥也不敢再次闭上眼睛。她脑海里晃过的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脸,他们狞笑着走向已经衣衫不整的冯玥,而她自己却依旧困于一辆永远不知道开向何处的私家车内,怎么踢都踢不开门也开不了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上下惊慌。那一阵接着一阵的冷汗因为心脏的跳动而层层蔓延,孟佳荷感到呼吸困难,却一直等到冯玥睡得几近安稳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第二天冯玥醒来的时候发现孟佳荷并不在床上,心里一阵惊慌,赶紧起床去看,却发现她直挺挺的卧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大门,双眼无神。 “你怎么了?孟佳荷?”冯玥盯了孟佳荷半饷,孟佳荷依旧牢牢的瞪着大门,眼睛一眨都不眨。 “没怎么。”孟佳荷回答得很简短,但淡淡晕着青的眼圈证明她一夜都没睡着:“我在这儿守着,绝对就没人敢把你带走了。” 冯玥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孟佳荷说出这样的话,缓缓的蹲□望着孟佳荷,心惊胆战的抚弄着她一头乌黑长发:“你是怎么了,也和我一样做噩梦了吗?” 孟佳荷呼出一口长气,缓缓的闭上眼睛道:“没有,我从来不做噩梦。我只是睡不着。” “只是睡不着?” “对啊。”孟佳荷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既然你醒了,就赶紧去上班吧。我回房再困困。”说完便有些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不到三秒又再打开:“中午回不回来吃饭都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准备。” 冯玥愣了一下,回答:“你睡吧,中午饭我自己解决。” 这回答明显不让孟佳荷满意,孟佳荷有些恼怒,语气里有些不满:“回不回来都给我个电话,不然我睡不着!”说完便愤怒的把门给锁住了。 这愤怒的表情和不可自制的动作。。。。让冯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老黄是h城颇负盛名的心理医生,见过病人无数,见过病状无数。一般情况下在非就诊时间见非就诊病患对于他是十分例外的事情。但冯玥发挥了自己所有能运用的手段,托了七大妈八大爷的关系居然求得了一个空档。在电话里急切的表示一定要来咨询一下老黄医生自己“朋友”的问题,且把那些事儿说得七七八八,要不是这姓冯的女孩儿声音够甜,以她心急如焚且结结巴巴的说法,以老黄不耐烦的脾气,早就挂了她电话。 老黄他已经年近七十,厌倦了同非患者本身进行心理咨询游戏,于是告知冯玥,在结束门诊后,她有十分钟时间对他进行咨询。于是乎,在下午五点四十,太阳光还能懒懒散散的射于挂了窗帘一角的沙发边缘的时候,冯玥连奔带跑到了老黄办公室。老黄对她看了一眼,接过孟佳荷的资料,喝了一口茶,避重就轻的问:“患者和你是情侣关系吧。” 冯玥不得不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叫她来呢?”心理医生的语气总是波澜不惊的不急不缓,没有讶异也挺平静。 “她从心里就一直排斥心理咨询这种事情。”冯玥叹了口气,要是孟佳荷以前遇到的心理医生都如同老黄这般,孟佳荷也就不会从头到尾就唾弃说心理学就是“伪科学”了。 “根据你刚刚在电话里的*,我觉得这叫孟佳荷患者已经处于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中了。”老黄把笔从笔筒里掏出:“不过或许还可能夹杂着别的,你明天带她去h市医院心理卫生中心,这点下处方开药才行了。” “好。” 冯玥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孟佳荷正为了她没有按时到家而差点翻脸。结果冯玥却首先提起这事儿,又是一场大战,孟佳荷先否认自己生病,再怒斥冯玥小题大做。直到冯玥艰难的把孟佳荷拉到镜子面前,指着她的脸对她说出:“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和我父亲的样子有什么两样?” “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让你难受!”这两句话从孟佳荷嘴里叫出,再配上冯玥轻轻的微笑,看起来颇为讽刺。 冯玥只问了一句:“是么?” 孟佳荷便放声大哭,如同被人遗弃的小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尾啦~~~~ 第98章 老黄医生私底下对助理说,孟佳荷是他见过最固执的病人。这句话由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口中讲出,到底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欣赏,让人不得而知。反正孟佳荷和老黄医生的第一次见面就像天雷勾动地火,场面十分火爆。孟佳荷一进门就对老黄医生说她这辈子就不相信这种伪科学,更对他信手捏来的一套一套十分不待见。在循例的咨询里更是不停用语言和动作讥笑她所能看到的一切,只为了像冯玥证明她根本就没病。 要不是冯玥旁边守着,以孟佳荷的精神状态和全副武装的戒备模样,老黄医生相信,只需要五分钟这人就会立刻拔腿就走,消失在人海中无影无踪,下一次再听到她的消息,不是精神分裂就是自杀身亡。 幸亏孟佳荷身边还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冯玥。 反正不管孟佳荷怎么反对,一周一次面对面的问询就这么给定了下来。虽然每次孟佳荷来了之后都会把老黄医生弄得焦头烂额,常常两句话就把进行设计的整整一套研判系统搅合得七零八落,但老黄医生却并不恼怒。似乎和这么顽劣的病患对招让这些年在江湖上孤独求败的老黄医生重新焕发了斗志。从第二周开始,冯玥只能在门外等候,每每听到老黄医生办公室里孟佳荷的咆哮或者老黄医生的质问,都会为这两人同处一室的状况捏一把冷汗。害怕这逼出孟佳荷病根的斗智斗勇变成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肉搏。 不过虽然孟佳荷一直对老黄医生不待见,去做了两三次咨询之后还痛骂其是老狐狸,但在冯玥面前却还是扮演着极为乖巧的角色。就算是冯玥逼着她服用医生要求服用的数颗白色药丸,她也会在冯玥那含情脉脉还夹杂着无限温柔的眼神下低头。无能为力的把那些让她不悦的玩意儿像吃糖豆那般无所顾忌的扔进嘴巴里。当着冯玥的面,无可奈何的吞掉。 根据老黄医生的说法,这就是孟佳荷依赖冯玥的一重要证据:孟佳荷不喜欢药丸的味道,但她喜欢冯玥,所以她能心甘情愿的服用。这就像孟佳荷不喜欢h城,但她喜欢冯玥,所以她觉得留在h城也不算是一个坏的选择是一个道理。 终于有一天,孟佳荷不再翻来覆去假装能在冯玥身边睡着而整夜失眠,也不再在好不容易睡着的情况下被半夜起的妖风吓得忽然惊醒之后,冯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安放于胸膛里。冯玥看着身边这个因为睡着而不知道呓语什么的家伙,不由自主的翻出了从认识孟佳荷那天开始记起的片段日记,回想起当初种种,谁会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威胁自己的女生走上那么长的一段路?她不由自主的牵起了孟佳荷的手,开始想象着以后五年、十年乃至十五年之后的画面。 冯玥觉得应该过不了多久,那个身心都健康,常常对着她眉眼弯弯笑的孟佳荷就会彻底的回到她的身边。 可惜老黄医生推翻了冯玥的所有美好假设。孟佳荷进行了六次咨询之后,于一个没有征兆的下午,老黄戴着老花眼镜从从容容的摁出了冯玥的电话号码。他无视于冯玥的惊讶,只说有事儿要找她咨询一下,请她务必在今天晚上独自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冯玥要骗孟佳荷独自一个人出门也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先得编一个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充足的理由,让孟佳荷层层推理,发现没有问题不甘不愿的同意之后,冯玥还得一再保证自己会迅速马上的回家。也就是这样,在车上冯玥还是接到了孟佳荷的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孟佳荷决定等冯玥回家吃晚饭,被冯玥好说歹说放弃;第二个是孟佳荷决定等一下打车到h市会议中心接冯玥,她怕冯玥一个人开车回家车多路滑,还是被冯玥安慰得别别扭扭才答应不过来。 一直到老黄医生处,孟佳荷都还在线上纠结。 冯玥再一次独自一人见老黄医生,不管心境和眼前看到的环境都有了不同的变化。只不过,她内心牵挂着的依旧是孟佳荷,所以,总归无法安逸的享用医生助理端上来的咖啡和甜点,也对bossse音响里缓缓淌出的轻音乐能做到充耳不闻,虽然这安逸的办公室里连落地灯洒出来的光线都是妥帖温暖的浅黄色,但是她看着专心致志看着孟佳荷最近几次诊疗记录的老黄医生,内心还是忐忑不安。 不知道在那白胡子底下的嘴巴里会吐出那一句话作为对孟佳荷的结案陈词,是痊愈还是更加严重? “嗯。”老黄医生翻了十一分钟资料之后,总算把记录孟佳荷所以一切的文件放下:“孟佳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可以痊愈。”他看了一眼脸色恢复正常,甚至扬起一丝开心微笑的冯玥,自顾自的双掌合拢,咬了咬腮帮,研究着下一句“但是”怎么说出口,想了一会儿,手边的镇纸刀拿过来又放过去数遍之后才继续:“但是她童年阴影太严重,长期缺乏关爱的同时也就缺乏了安全感。作为她亲密的对象,我是建议你在这最近两三年内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保持一定的距离?什么意思?” “就是让她的个性能有空间好好的成长起来。孟佳荷是个很好的。。人。”老黄医生想起孟佳荷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恶形恶状迟疑了一下:“但她性格上的缺点就在于太把你当做唯一浮木。如果你爱她,只有两个办法能让她不受到伤害,不然以现在的状况下去,如果某一天你身不由己的离开她,她的世界就会随之崩溃。在我看来这是挺危险的事情。第一种办法就是你一直陪着她,不能离开她半步,也不能死在她前面。不然你这一分钟死掉,下一分钟她也就随你去。” “那第二种就是离开她?”冯玥的手有些发白,和她的脸色差不多。 “故意的或者说适当的远距离当然会引起不适或者阵痛,甚至是患者的反弹。不过就看你怎么选了,是要一个对你来说十全十美的爱人还是个正常人,现在还能选择,之后便更难了。”最后老黄医生只说了这一句。 冯玥在回家路上和一辆车发生擦挂,只好把车开到了马路边。站在一旁与肇事司机心平气和的等着交警处理。也就在这时,孟佳荷的电话风急火燎的又追了过来,冯玥心情乱糟糟的并不想接。可是孟佳荷自定的曲子和她偏执的样子在冯玥的脑海里慢慢缠绕成了一团乱麻,几乎让她喘不过去,连站在另一边抽烟的肇事司机都奇怪的问:“电话哎,响了那么多遍,你怎么不接?” 在夜幕低垂的h城,在汽车尾气和灰尘在夏夜默默然的蒸腾当中,冯玥忽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抽泣了起来,所以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有些哽咽:“孟佳荷,你在哪儿?” 果不其然的,孟佳荷只用了八分钟时间就从家里赶到了事故现场。只不过跑得有些急,骑着小绵羊冲过来,头发在晚风中飞舞的样子十足的凶神恶煞。甚至在没弄清楚任何状况就和肇事司机来了个怒目而视,要不是冯玥忙拉着,她手里扬着的电警棍就要上场。 “他欺负你了?”孟佳荷还瞪着那肇事司机,吓得人抽得好好的第二根香烟都掉在了地上。 冯玥赶紧把她拉到大榕树的另外一边,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脸:“没有,没有。” “那你干嘛哭?”把电警棍杵在地上,孟佳荷仔仔细细的看冯玥的脸:“哭过对吧,是不是哭过。我们不用怕他,虽然在h城认识的人不多,我让任鸽把欧阳家的人带几个过来扁他也不是不行。想当年我上高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和小混混。。” 话还没说完,孟佳荷就被冯玥抱住。冯玥把头藏于她的颈项之间,语句间的情感色彩里包含着些许羞赧,些许爱意,些许不舍,些许坚决:“我只是想你了,想你行不行啊,孟佳荷。怎么一来就喊打喊杀的。”甚至冯玥还不顾旁人目光的咬了一下孟佳荷的耳垂。 这让孟佳荷觉得更加奇怪,虽然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不管学校里还是学校外,冯玥一向就是把那“师生距离”和“女女距离”控制得令人发指的那个,今天冯玥的做法,让孟佳荷开心中有些不安,忙松开她问:“在学校被人欺负?在学院被人欺负?还是那谁?陈怡然找你茬?还是刚进你们中文系那小三?你们科大的破事儿就是这样,要不你换学校得了,听老德说h大正在招人呢?要不你去试试?”孟佳荷的逻辑总和冯玥不在一条路上狂奔着,她向来看到问题便解决问题,而不是像冯玥一样,这时的目光已经越过彼此身影,望向更远的没有孟佳荷的它处。” “哎,你这个白痴。再抱抱我。” 等到警察姗姗来迟,装模作样的拍了两张照片之后,便告之某日到某分局完成之后的手续便可的时候,孟佳荷已经被冯玥哄得笑颜如花了。 “走,回家。”孟佳荷很满意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得到的拥抱,似乎那些戾气和焦躁因为这存在感而被结结实实的捆绑成了一条柔顺的绳子,只要这绳子被冯玥牵着,那那些不安、狂躁就不会纵贯于孟佳荷体内,四处奔腾,伤人伤己。 但于此同时,冯玥却在这时候做出了和老黄医生所劝说相同的决定,她不愿意孟佳荷永远都这么不正常下去。于是两个月后,在一次和朋友的聚餐之后,冯玥告诉孟佳荷——她决定申请出国念书。 “你他妈的耍我玩儿你开心么?”这句话响彻天宇,连火山爆发都不会皱眉的老狗小白听到都忍不住吠了两句。 作者有话要说:咳嗽不已。。。。。。 第99章 孟佳荷如果是婴儿,为了不让冯玥离开还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吐奶绝食。可惜,她不是婴儿,也没奶可吐。 不过,她还是厚颜无耻的用了这一招。 只可惜这招依旧不管用,冯玥对于出国这事儿就像着了魔,一副之前种种都是浪费生活,之后一切只为美帝国而活的样儿。孟佳荷摔盘子砸碗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玥通过了gre,拿到了某大学的offer,开始收拾行李,与依旧在美国读phd抑或定居的同学朋友轮番电话询问各色事宜,而孟佳荷却依旧对这事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到最后变成默默无语。孟佳荷从出生到现在折腾了不少事儿,和人喝酒聊天聊到兴起的时候也能拍着桌子说,“想当年我在哪儿哪儿哪儿干啥啥的时候怎么着怎么着怎么着。”可是对着冯玥,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能在别人身上运用自如的所有诡计都失去了功效。 直到有一天冯玥回家发现孟佳荷把自己的东西清清爽爽的打包成了几个大箱,正在努力的背起一个,扛起一个,再设想留下几个。 冯玥一如既往的换了拖鞋,把包放在永远只会放在的唯一地点,无奈的看着孟佳荷,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孟佳荷。。。。不要赌气。。” 孟佳荷本想做出置若罔闻的态度,却没了兴趣,只摇了摇头:“没赌气。”又继续捣腾她的第三个帆布大包。 “没赌气那为什么要搬走?那我以后回国住哪儿?”冯玥望着孟佳荷 “你回国?”孟佳荷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冯玥一眼:“你回国住父母家呗。我现在回学校住方便一点,三点一线也适合我生活作息。” “孟佳荷,我只是想趁着年轻到曾经想去的地方看一看,看一看就回来了。你知道我的梦想并没有在那里。”冯玥依旧喜欢只说半句话,把“其实我的梦想在你身上,这么做只希望你能痊愈为一个健康的人”狠狠的吞进了肚子里。只是侧过头看着孟佳荷,拉过来抱住:“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呢?” “明白。”孟佳荷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爱怪人。” 冯玥有些语塞,过了好久才蹦出“你。。。。”这个字。 “我去找过老黄。”孟佳荷没说她如何把位于h城最豪华地段的心理诊所搞得如何天翻地覆,把老黄医生弄得如何鸡飞狗跳终于抓狂让她滚出自己地界。而只用平静的如同机械的声音又重复一遍:“他告诉我你不会喜欢一个怪人。所以你要离开我,因为我就是个怪人。” 冯玥站于孟佳荷和孟佳荷收拾的大包之间。她如果想抱住孟佳荷,只需要右脚迈出一步,然后张开手便能做到。可十天以后呢?抱得到的除了是陌生的空气和完全不一样的经纬度以外,其余都是虚空。冯玥几乎开始痛恨起了自己的理智。如果自己能够再自私一点,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有什么坏处? 可惜她是冯玥,她几乎是偏执的相信孟佳荷会在此地等这她回来,不管是365个日升日落还是365乘以3个日升日落。最终她们俩都会变成更好的人,携手走完彼此的人生。为此她愿意赌上自己的时间和感情。 只是冯玥也会舍不得,舍不得孟佳荷倔强且光洁的额头,也舍不得孟佳荷偶尔会赌气般嘟起的嘴唇,更舍不得孟佳荷每次看自己时专注的眼神,专注得就像一个黑洞。于是她便走上前去吻住孟佳荷的嘴,扣住孟佳荷的手掌,不让孟佳荷有任何动弹的机会。直到两人氧气因为接吻而消失殆尽之后她才轻轻喘着气说:“和我上床。” 上帝造就世界需要七天时间,而孟佳荷颠覆冯玥的宇宙只需要一个坚定的转身、一次狠狠的拉拽、客厅到卧室的距离和衣服的撕扯、皮肤和皮肤的摩擦以及身不由己的前戏、急不可耐的进入和能听得见**潮汐的拍打节奏。 当手指和**之处着着实实的嵌合在一起的时候,孟佳荷半脸汗半脸眼泪的问冯玥:“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仅仅可怜我。” “你记住,孟佳荷。”在情*欲深处挣扎的冯玥哑着嗓子回答:“我爱你比爱我自己多。” “鬼才信这样的话。”虽孟佳荷内心这么呐喊,但表面上却还凝集着情*欲和温柔,让冯玥一时之间无法察觉孟佳荷的绝望。 那一晚上孟佳荷没有走出卧室,她花了四个小时时间细细把玩了冯玥的身体,又浪费了四小时时间被冯玥把玩。一直到精疲力尽,不知今夕是何夕。 可第二天一早,孟佳荷依旧义无反顾的凭着自己的力量在冯玥起床之前将有关于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搬出了她们共同的房子。 这是不是一种挑衅?冯玥不清楚,躺在床上的她也确确实实被孟佳荷气得泪都止不住。 冯玥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和那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并没有打破孟佳荷的心防,从本质上同意自己的做法或者谅解自己行为。而且孟佳荷也是这么实实在在的表现出来的。在送机的时候更是连出现都没出现。在安检口冯玥等了近四十分钟,依旧没能打通孟佳荷的电话。老德只能无奈的拍了拍冯玥的包,苦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性格。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室友说她根本就没在宿舍里。我想她以后要是明白你现在的苦心,也是会。。反正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恩。”冯玥虽然点着头,但是头还是在回望,希望就像偶像剧一样从某个角落里寻到孟佳荷的影子,也许是某根柱子底下,也许是自助值机台的阴影后面,也许。。。 这世界没那么多也许。 孟佳荷就是没有出现,她宁愿把自己关在h大宿舍的卫生间里咬着一块毛巾哭成傻逼也绝对不离开h大一步。她向来说到做到,也向来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以至于一个月之后老德终于在h大千碰万碰碰上她之后,扯着她袖子问她冯玥走的那天她到哪儿去了,她迷茫的想了半天,直到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方便面变成只是温热才回答:“我忘记了。”这话一说完,她还特别潇洒的把方便面一扔,便转头回实验室了。 这就是孟佳荷在冯玥走后对人对事的态度,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几百万未还的态度。不管冯玥多么巨细靡遗的把她在美国的所见所闻用朋友圈或者e-mail给孟佳荷,孟佳荷都从来不给予任何回复,要不是冯玥去她邮箱发现自己邮件有被打开的痕迹,冯玥甚至怀疑孟佳荷根本就没看过。 连打电话都是如此。 冯玥要求孟佳荷一三五汇报所见所闻于她,但孟佳荷从来不做这种事,任凭冯玥在大洋彼岸抓狂一个两个三个电话十个电话的打。后来孟佳荷听得不耐烦了便把她的工作日志扫描复制粘贴给冯玥,无视于上面东西多么繁杂得像鬼画符。她用越来越多的时间独处、吃饭、看书、做实验。到最后,冯玥不管多无奈,也身不由己的减少了和孟佳荷的电话书信联系。毕竟,两地距离的遥远和遇人遇事的圈子不同,再加上孟佳荷的放弃交流,感情走到困局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这虽然不是孟佳荷想要的,但她也无可奈何。在她看来,如果她频繁的和冯玥交代自己的感想生活,那生长在内心的阴暗害怕说不定就会憋不住喷涌到冯玥面前,让冯玥害怕。 后来孟佳荷想,如果不是邓开云和冯世昌的乱入,自己或许就这么变成一块腐烂的石头三四年。 对,没写错,就是冯玥的父亲冯世昌。 孟佳荷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想着去看冯玥的父亲的。也许是那天h城的太阳太好,日子过得太无聊,需要挑战的缘故吧。 她第一次提着水果去疗养院的时候,果不其然的被冯世昌用她塑料袋里的梨子砸得落荒而逃。这也燃起了她无聊的斗志。第二次去她特意带的橘子,依旧是满头包;第三次是小蛋糕,冯世昌扔了一半,吃了一个。。。。到后来,去疗养院就像孟佳荷的春游活动——买一塑料袋凶器,然后找到冯世昌,被他辱骂一顿,然后各自吃完。到下一周,这活动就继续进行。 有一周孟佳荷感冒卧病在床,误了这有默契的约会,第二周再去的时候,连护士都大惊小怪,说那一周冯世昌都念叨着她。 已经记不得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不知道是从糟糕的天气还是糟糕的食物开始说起。这一老一小因为同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也因为同一个女人有了话题。当然话题也还在冯玥身上打转。冯世昌最爱讲的是冯玥小时候的事儿,从冯玥刚刚出生开始,细细慢慢的讲起,冯玥的第一双舞鞋、上的第一堂钢琴课、被老师罚站的第一次课堂小话、第一次动阑尾手术时候父母为她着急的模样。孟佳荷每每都会闭上眼睛听,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小小冯玥的样子。那些回忆果然太美好,每次都需要冯世昌重重的“哼”上一声,不再理孟佳荷直到回房,孟佳荷才会从恍惚中睁开眼睛。 直到有一天,冯世昌看着悠悠闲闲散步的三三两两路人,接过孟佳荷递上的柚子,忽然对孟佳荷说:“或许把冯玥交给你,我应该放心。当时我只是太执拗于你是个女生。要是那时冯玥不遇到你,遇到另一个男生,谁知道她现在快乐不快乐。” 这种盖棺定论的话让孟佳荷扬起嘴角,却无法笑得出来。这次到疗养院看冯世昌,孟佳荷是想告诉他,自己还是决定换到邓开云的方向了。 或许以后和冯玥,慢慢的就变成两个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邓开云在等到孟佳荷说这句话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随即又补充:“难道你又被人抛弃了?如果是这样,我是不会接收你的。” “我他妈的就是被人抛弃了。”孟佳荷说得很是轻巧。 第100章 孟佳荷是如何说服邓开云接收她的,她从一开始到最后都选择了避而不谈的态度。就算老德冲进女生寝室,把她压在墙上问,她也是爱理不理的态度。至此之后,她和老德甚至闹到了绝交的地步。 也就是因为她的不说,使得这事儿到后来发酵成了一个不得而知的秘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邓云川和孟佳荷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常常被捆绑在一起出现。不管是在h大还是之后在帝都,知道邓云川大名的人一提到紧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助理就会扬起一连串暧昧的微笑。 这绯闻言硝烟尘上到有一次业界年会,业内大佬在台上拿着麦克风直问邓云川什么时候请各界人士喝喜酒,也算是应用物理界众diao丝男树立一新的不可逾越的旗帜——原来物理学教授也是可以娶嫩妻的。 邓云川对此不理不睬不解释,而坐在一旁夹菜的孟佳荷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终究这绯闻还是如孟佳荷所愿那样通过各种渠道,辗辗转转的传到了大洋彼岸。在某个吃了早饭等午饭的早晨,一个催命一样的电话打到了孟佳荷手机上。因为孟佳荷换方向和其冷战的冯玥在电话里又愤怒又无助,问孟佳荷到底想要怎样,为什么自己远在美国都能听说邓云川和孟佳荷之前的绯闻。言下之意很清楚,在剩下的两年半时间里,如果孟佳荷够乖,她可以打破之前的说法,在课业完成不错的情况下近期便回来看看。 “别这样。”有四个月时间没有主动联系过冯玥的孟佳荷一边轻快的敲击着键盘,按部就班的把数据放到内网上,再对着耳机轻描淡写:“浪费机票钱,你好好完成你的学业要紧。回来干嘛,我还那样住学校、吃食堂。有男同学请我吃饭我必踊跃参加,饭后还能遛个弯看个星星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所以没什么时候招呼你。” 电话里的冯玥停了半饷,有些无奈的接了话:“孟佳荷,你能不能成熟点?我回来探望我妈。。。和我爸。顺便把一些学校的资料带回来给你,你研究一下,虽然在美国你那专业不好申请奖学金,但是我找人打听过了,只要足够优秀。。。” 孟佳荷没等冯玥说完就斩钉截铁的道:“别,我再重复一遍,从我选了这专业开始的一贯立场,我一定不会出国。” “你什么意思?孟佳荷?我们之前一直在谈论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就是个空文吗?”冯玥指的是在她没出国之前,和孟佳荷看似冰释前嫌之后抱在一起的那一晚仅有的那一次温存交谈,那时的孟佳荷为了冯玥的离开十分伤感,像一只温柔的小狗趴在冯玥的怀里,极度不舍的掰着指头算给冯玥听自己有多少时间看不到摸不着冯玥。冯玥表示这都是暂时的,既然孟佳荷不想到老德公司挂职,那就先到美国读书好了,只要自己地头踩熟了,就为孟佳荷办这事儿。 “冯老师,那已经是四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人的想法会变。就像你单方面的觉得你和我远距离恋爱是一件特别好,特别有益于我身心的事情。不可否认我这几月是成熟了挺多。认真回想往事会发现在这段关系里,我对你是单方面迷恋较多。” 西雅图的风和雨的声音灌进冯玥的耳朵,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冽:“你想说什么,孟佳荷?” “我是说你遇到好的人选,可以试着交往一下,不用顾忌我们的过往。你是自由的。”孟佳荷“嘿嘿”一笑:“我也是自由的,不过只是在这h城,处处都是认识很久的人,没啥发展前景就。。。” “啪。”电话被挂了。 据说,为此事冯玥气得发烧胃疼且挂了急诊,要不是被一追求者好心好意的送去挂急诊,早就昏死在公寓里。消息从旁人口中一层一层的蔓延到孟佳荷耳中,本来以为孟佳荷会为此焦头烂额心痛不已,可她听闻这消息却没什么反应,该吃吃该笑笑的人,甚至和人抢水煮鱼的时候,连莴笋尖都不放过。 确实没见过这么轴的人。 知道孟佳荷和冯玥对于孟佳荷这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要不是修养够好,早就组团群殴她了。连对人对事一向都放任不管的任鸽都对孟佳荷这么“作”叹为观止,邀请自己的编辑麦苗把孟佳荷当成一奇葩来研究,说是能把孟佳荷这种反派拍出来给人骂,无论多烂的本儿票房都能飘红。于是在朋友们对孟佳荷都避而不见以此表示对她的鄙视时,两公婆力邀孟佳荷到家中吃饭。 两三小菜,四五浊酒,在酒酣耳热之后,任鸽把孟佳荷拉到一边,坐下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孟佳荷大抵是多日没放松,半躺在榻榻米上,靠着墙,看着玻璃幕墙外层层渐变的蓝色天空和稀稀薄薄的白色云朵,她才缓慢而安静的恢复本来面目,没有愤世嫉俗,没有多日来特立独行的中二病,连眼角有发青的痕迹都分外明显:“你是问感情还是问事业?” “都问,我想我得把你喂饱,你才会说实话对吧?说吧,这么作是给谁看?你们家冯老师吧。” “没作给谁看。”孟佳荷又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道:“天高皇帝远的我能作给谁看。” “还嘴硬。一个人呢憋着会憋死。和我说说呢,或许还能帮忙给你出出主意。” 孟佳荷挥了挥手,大抵还是醉了,肢体动作渐渐变得大了起来:“帮不了,谁都帮不了我。” “那讲讲总是好的嘛。” “好。”孟佳荷伸了一个懒腰对任鸽道:“如果你讲给其他人听,你知道,我会怎么诅咒麦苗的。” “靠夭,想死啊你。” 孟佳荷本质上也算是个好孩子。 冯玥关心的人,她也想关心来着。以前或许是仗着冯玥自己能处理这些事儿,她也就是小喽啰,拌个嘴吵个架也会乖乖的跟去冯玥家。现在冯玥远走她国,想当然的她从一个小孩儿理所应当的扛起了照顾冯玥父母的责任,所以,她去见了冯世昌,也同样的,她没有忘记周兰。 周兰现在一个人住在之前的那套房子里。除了每周去两三趟疗养院去看望冯世昌以外,其实并没有多少事儿可以做。孟佳荷看望了她两三趟,刚刚开始都是周兰点头,孟佳荷进家门,然后周兰炒菜之后两人默默吃饭,等到新闻联播的结束音乐响起孟佳荷就可以开心离开了。几次三番之后,孟佳荷也习惯了周兰对她的态度,直到有一天,周兰在吃饭途中忽然抬头问起孟佳荷,她和冯玥租的那房子的抵押金是不是在孟佳荷那边,如果是的话,能不能请孟佳荷先借来急用。 “因为我不知道这钱是冯玥的还是你的,但是现在。。有些急用,你看能不能?”周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为难,特别不好意思。孟佳荷很受不了让女友的妈妈为难的事儿。其实孟佳荷搬回寝室比冯玥早将近十天,抵押金必然不是孟佳荷给收着,但是周兰能这么问,可见财务上真是捉襟见肘。这对于孟佳荷来说是难以理解的事情,想当年她认识冯玥的时候,冯玥虽然低调,不经意的还是会显出一富二代做派,怎么会几年以后的现在她妈为了一抵押金斤斤计较? 孟佳荷点头说钱确实在自己那儿,且没问周兰有啥急用的就把自己东存西存的钱给抠了出来给了周兰。过了好几日,她透过好些人一层一层的打听才知道当年冯世昌退休的时候根本就是有点被人逼宫的意思。冯世昌以为退休后就万事大吉,可惜并没有躲过中纪委的调查,为了不进局子,前些年贪污受贿所得早就早就被退得七七八八进了国库。后来冯世昌那么想冯玥嫁给路海涛,本来也就像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再在路海涛身上赌一把,结果又被孟佳荷一通混不羁的搅合而一败涂地。以至于冯世昌怒火攻心生了病。这一两年来,经济上就更是愈发的吃紧。 虽然冯玥出国用的是自己的存款,可这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夫妻,死活不愿意告诉冯玥家里财务出了问题。现在冯玥人在美国了,也更不可能把这事儿和她细说干着急上火。要不是现在冯玥家连冯世昌住疗养院的钱都变成了缺口,想必孟佳荷也会对这事儿一无所知。 “所以。。”任鸽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暗处不喜不悲的孟佳荷:“你就把你存下来那稀薄的存款全给了冯玥她妈?现在国也不能出不了?就说你回绝冯玥这么坚决肯定有什么猫腻。”任鸽踢了孟佳荷一脚:“圣母作风啊。你要缺钱我可以借你啊,当然利息得高就是了” 孟佳荷没理任鸽那茬,玩着那枚印章感叹了一句:“从知道冯玥家的事儿开始我就在想,要是我不****的搅了冯玥这池春水,是不是他们家的日子不会过成这样?说不定和路海涛结婚,人现在都能开着q7漫天撒野,而不是在美国那地方苦逼读书。现在对于冯玥来说也是个机会,靠她那样子找一靠谱老公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我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跟着老邓。他说了,只要我肯干,不管是项目还是私活,钱他肯定给够。反正等这几年把我把这债还够了,就重新找个地方呆着。” “西北么,孟佳荷?” 孟佳荷摊了摊手:“不然还哪儿?”末了还添了一句:“除了冯玥,我最喜欢的就是那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受扛不住了。。。 he...he...he。。。。 第101章 尾声 孟佳荷讲到这儿,把二锅头喝到了醉,看着我对我胡乱比着姿势,“很奇怪,李海。为什么我要对你说这些。你在我心里不就是一张即插即用的饭票么,”她的表情迷离,眼睛在火堆的照耀下让我想到那叫“朝颜”的花木,只是大家都叫那花叫“牵牛花”,这名字就有些暴殄天物。不过这花命运也和孟佳荷的挺像,在荒草从中疯长,目标没有其他,就是为了攀爬上那颗看起来十分遥不可及的太阳。 一时之间,我也晃神了过去,在我单纯的脑海里从来没有听过一个这么长,这么复杂的感情故事。对于我这种工科男,对于找女朋友的概念向来便是“一个星期牵手、一个月接吻、有能力负责任后上床同居最后到彼此家乡大宴宾朋、生子最后一辈子”哪儿想过两个女生会抵死缠绵到这份上?等到风再呼啦啦的吹过来才在间隙之间问:“那这么说起来,你和冯玥就这么分开了?你和你。。。。女朋友不像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我?”孟佳荷抱住最后一瓶二锅头,把头用力的靠在副驾座位上:“反正从考入研究生开始,我人生就像换了轨道一样变得极为顺利,那种感觉就像从一段特别特别曲折的山路开下来忽然到高速公路,你油门可以踩到底不怕来不及刹车。那时候我总在想,是不是老祖宗说的那套相生相克太有道理?我和冯玥可能就是相克的类型,在一起怎么着怎么惨淡怎么不幸,怎么我们一分开全世界就变成了一副花好月圆夜的样儿?等我跳级读完研,老邓就从帝都到了这儿,我也就顺理成章的签下了过来。”说到这儿,孟佳荷慢条斯理的打开那瓶二锅头的盖子,闻了闻,最后灌了一口:“我走的时候把签字费给了冯玥她妈,告诉她冯玥应该不久就会回来,如果不回来那更好,那表示她在美西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她们家的日子也会逐渐上轨道。而我也算了尽了我所有力量,现在要奔自己前程,所以要离开h城到基地了。我以为冯玥她妈妈会大松一口气,毕竟我这盘绕了她家那么多年的瘟神终于要离开了,她们家终于可以恢复正常次序了。可是并不是,她居然抱着我大声的哭起来,说其实她挺舍不得我,觉得以前错怪我了,其实我是个好孩子。希望就算以后和冯玥无法在一起,也要幸福。最后她说,她就像爱她女儿一样爱我。” “这让你感动吧?如释重负?”我就像一个合格的询问官,好奇的翻阅着孟佳荷的感受。 “并不,让我感到悲哀。”孟佳荷这时候有些大舌头,说话也一断一续的:“谁谁谁说过,你。。。给我安个名人,我得想个名言名句好衬托出我的悲哀。”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我以为她都要睡着了,正准备给她盖上我预先扔在车里的冲锋衣时,她又缓缓的蹦出一句:“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婆婆爱过我,从小我就没被人爱过。我以为爱是一件特别难特别难的事情,需要花大量时间大量精力维系。所以我爱冯玥爱得很用力,以至于狠狠伤了她的父母的心。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冯玥想要她爸妈和我和平相处这事儿根本不靠谱。我爱她,关她爸妈什么事儿?直到她离开了,我认真接触她父母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挺好的人。我干出那些混不羁的事儿之后他们也能不计前嫌的真心舍不得我。冯玥去美国的时候,心理医生告诉我说她是不愿意我永远都是离不开她的怪人才离开的。而当我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之后,我却发现其实我们俩不在一起未必不是一件好的事儿。我怕我见到她又变成以前那可怕的样子,然后这一望无际的破事儿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毕竟她不喜欢那样的我,而我不想被她不喜欢。” 我听她讲这一段有些烦闷,便打开了车窗缝隙,闻着只有在戈壁才能闻到的飞沙走石的味道,口干舌燥的抽出一根烟,不由自主的注下注解:“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水?”哈哈哈哈,孟佳荷笑得颇为得意:“他娘的哪儿是水啊,那是毒药啊。”这句话被车窗缝隙抽出了车体,在漫漫茫茫的沙漠里悠悠然然的回荡起来。 这故事被孟佳荷长长慢慢的讲到这儿,让我胃里像塞进了七八朵连梗都没去的棉花,让我整个肠胃焦灼在一起,于是不由自主的问出:“所以你和她一直没联系?”这种句子。 “没联系。”孟佳荷不知道是在笑自己活该还是在笑这人世间百态:“刚刚开始是冷战,她还会有事没事给我发三瓜两枣的信息,什么今天做了什么吃啊,明天准备吃什么啊,后天要和导师喝茶聊天附赠一帅到爆的阿拉伯级男子啊。见我不回,也就慢慢没了消息。任鸽以前还有意无意的告诉我冯玥的近况,什么牙科医生当街献花、律师先生每日送豪华下午茶。那人特别喜欢见我想抓狂又为了面子要轻拿轻放的样子,后来听多了也就没感觉了,再后来,冯玥第一次回国的时候我便躲到了帝都。大概这事儿让她伤心绝望。所以也就这样。” “既然这样,干嘛不接受我的追求?”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包容度极高的我似乎并不介意孟佳荷心里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当然我对这女人也很是好奇,到底是怎么的女人会把像孟佳荷那样的家伙迷得连三魂七魄都不愿不顾。 “这辈子爱一个人已经很累了。难道你忍得了我和你j□j的时候,享受着你的阴*茎,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的乳*房才能兴奋起来?要是我,我可是忍不了。”那是她当晚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便像演出了一百场舞台剧那样累得酣然睡去,连我开车冲刺了三四个落差二三十米的沙丘她都能不知道。也没听到我在停车之后拍醒她之前垂头丧气的说的那句:“忍不了。” 这就是我一个月之前和孟佳荷的谈话。 在基地这个小社会里,绯闻也发酵的很快,当大家一提到孟佳荷时就对我挤眉弄眼时,我也不愿意多讲什么。虽然也有好事者一副“孟佳荷配不上你,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加油”的样子和我谈心,但是我都紧紧闭嘴一个字不愿多谈。不是说我不八卦,我向来也有“八卦小王子”之称,只是我每每忆起孟佳荷醉眼迷蒙讲的那些话,描述的那些场景就会为她莫名其妙的心疼。 大概我也有圣父气质吧。 不过,孟佳荷倒是不在乎别人的调侃,第一她从头到尾就不在乎。第二,她们组最近在赶天赶地的做一个与某国合作的项目,据说工期无比的紧,危险系数也比以前的大。她们那好脾气加迂夫子性格的头儿破天荒的在办公室里摔了茶杯,听说副责任人连轴转的熬了七八个通宵今早被送进了基地医院。 而我上次和孟佳荷在食堂偶遇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她的脚步都在飘,时刻都有位列仙班的可能。当时有人约我去白银玩儿,我记得孟佳荷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对那地方也很是喜欢。于是便把她拉到一旁问她有没空要不要去。 孟佳荷长着一双一看就快灯尽油枯的脸,茫然半饷才想起白银是什么地方。摆摆手说最近快忙死了,他们组抽签决定了两人开进x区进行实弹实验,她就是那三个倒霉催中的一个。这事儿忙完回来。。孟佳荷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想了好久才叹了口气:“那得四月末了。” “可惜。”我笑着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和以往不同,她没有技巧性的往边上躲。这让一旁偷偷围观的单身男子们差点为我欢呼鼓掌,毕竟虽然孟佳荷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不甚完美,但在这儿僧多粥少的基地,能看到一男一女暧暧昧昧的在一起比什么都让人兴奋了。 也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段谈话,在围观者心中坐实了孟佳荷和我的关系。也因为如此,我才见到了冯玥。 是,我见到了冯玥。这就是现在正在发生中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都觉得人生怎么这么奇妙。明明今天起床的时候我还在感叹这日复一日的无聊,等待下一个星期六的救赎。可没在办公室坐两分钟,特别八卦的小肖进来问我能不能到市里去接待一下孟佳荷的朋友? 于是便有了我和冯玥的第一次对话。 “你好。”当时我还不知道电话那头就是传说中的冯老师,所以嗓音十分正经,甚至还有一点故作的威严。 冯玥大约没料到是一个男人接电话,愣了两三秒才道:“你好,我想找的人是孟佳荷,一个女生。我现在在市内,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她,我有些事儿想告诉她。我是她朋友叫冯玥。”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冯玥。。。以前h市科大的冯玥老师吗?” 这就是我和冯玥的第一场对话,以及确定我去市里接待她的各项事宜。孟佳荷组里的人对这事儿都挺重视,虽然基地明令禁止任何亲戚朋友,但对于从来就没休过假也没人看望,现在正在戈壁滩深处的某处置生死于度外的孟佳荷,他们组在我的保证之下给予了最大的宽限——孟佳荷的朋友可以在住宿区活动,但仅只能在住宿区活动。直到孟佳荷从x区归来。甚至连我都得签下保证书。 基地离市区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我开着上次载着孟佳荷的那辆吉普千里迢迢的去载冯玥,这让我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 冯玥站在我们约定好的饭店门口,大约是因为风大,紧紧的裹着一件风衣,长长的头发在不算干净的空气里被微微扬起。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并没有对我这风尘仆仆的男人表示那么一丁点的好感,而是单刀直入的看着我良久,表情凝重,声音还带着点颤抖:“你是孟佳荷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尾声开始咯 依旧咳成狗的节奏。 第102章 “我。。”我直视冯玥的眼睛,很想从里面探查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果不其然的从冯玥眼里看到不安、嫉妒甚至有一丝的恐惧。到底是孟佳荷爱惨了冯玥,还是冯玥爱惨了孟佳荷,听孟佳荷讲她的故事的时候,我深深的笃定是前者,而如今偷偷窥看冯玥的眼睛,我却无从分辨了。只好挠了挠头发轻轻自嘲一阵,“我前段时间确实追过她,大约闹了不少笑话。不过她倒是很清楚明白的拒绝了我,只是基地的同仁们不清楚罢了。所以我不是她男朋友。这点请冯老师放心。”说完这句,我没看冯玥的表情只作势要帮她提行李,冯玥却指了指自己拎的那个小旅行袋,“我就只带了这个。” “就这么多,”我反问了一句。我走之前特意去了趟孟佳荷她们组,孟佳荷上司没空搭理我只叫我有事儿问孟佳荷隔壁的小马。小马告诉我就算他们实验完成得无比完美,最快孟佳荷也得再三天的时候才能从x区回来。我再看了一眼冯玥那小旅行包的样子,里面大概也就只有三四件涮洗用品而已。。。这够吗? 冯玥不知道是为了解释给我听,还是为了努力相信我和孟佳荷之间只是“单纯的被追求与追求的关系”给自己重塑信心,她努力的恢复着和善的态度:“我的东西都放在学校里,只是和她很久没见了。想看一看。。。老朋友,应该不会呆多久。不用带多少东西。” 介于八卦男的天性,我轻而易举的从“学校”两个字的细微末节里面找到了破绽,耸了耸肩膀,打开副驾的门目送冯玥坐上车之后才低声道:“冯老师要到l大任职?想必小孟要是知道这消息,应该又快乐又担心吧。” “你。。。”冯玥的样子十分吃惊的看着我的脸,几乎想用目光把我的脸烧出一个洞,过了半饷才道:“难道你什么都知道。 我耸了耸肩膀,并没有和冯玥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缠斗,在发动吉普车前才道:“小孟现在在出任务,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归队。所以冯老师现在去未必能见着她。可能得到宿舍等她回来才行。毕竟,到我们基地一趟也不算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记得以前我追求孟佳荷的时候常常开着车带着她到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上飞奔,以展示我不多的型男气质。她每每都对我那一身man爆了的服装或者身材没有一丝兴趣,而总是兴致勃勃的依在车窗边看着一晃而过一棵一棵的胡杨。这时候的孟佳荷就算没有食物也绝对好相处,她曾经不经意的说她有朋友最喜欢胡杨木,说那树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带着一股拧巴劲儿生长姿势。我那时候也好奇,一个日日埋首于实验室的家伙怎么能说出这么具有矫情气质的话。现在想来,孟佳荷说的那朋友一定是冯玥吧。不然怎么会一出市区,进入戈壁地带,冯玥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那些千年如一日的景象。 虽然我开车开得飞快,也花了四小时零四十五分钟的样子才到了基地,而期间,冯玥和我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我自来熟的指着一栋宿舍,把进门卡片递给冯玥还有密密麻麻写着各种规章制度的a4纸。我觉得我准备得足够妥帖了,可她还是在下了车之后特意转到驾驶座这边的窗口担忧的望着我:“我想请问一下,孟佳荷现在做的工作是不是挺危险的?” 我看着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这事儿让我一个无法旁观的人来说,似乎太难下定论,只好卖起了关子:“不如她回来你自己问她。” 反正孟佳荷还有三天就回来,甚至连我这局外人都开始揣测她看到冯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以至于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加班加点的完成我刚刚延误的工作,而是抽出时间细细研究怎么用最短的路程去离基地最近的一个自然保护区,那里不仅能看到内陆看不到的血一样火红的日落,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胡杨林。 不过那天晚上我只把攻略兴致勃勃的做到一半就去洗澡睡觉了。毕竟,孟佳荷最快也得七十二小时才能回基地,我干嘛那么兴致勃勃的做这些事儿。 只是没想到,孟佳荷回来的速度比我想象得更快,乘坐的交通工具也比我想象的快捷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如既往的起床刷牙洗脸,踱着步幅几乎相等的步子去了办公区,兴致勃勃的工作了四个小时后准备去食堂吃今日特供的“手抓羊排”。可没走到两步,内线电话就响了,我处于想接又不想接的挣扎里三四秒后还是身不由己的拿起电话,听到的事儿却让我变了脸色,双股都颤颤了。 其实在基地,尤其是基层实验人员,都知道自己的脑袋就是挂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祭奠于各类可以容忍的实验失败的。毕竟高精尖这种事儿,在各国比学赶帮超的氛围下,各种实验越来越出格越来越过火是可以想见。而在办公区旁的那一大片墓园,长年累月都会听到国歌奏响,礼炮轰鸣的声音。关于里面安葬的许多前辈乃至学长学姐,我们对于他们牺牲不仅有难过可惜,更多的是无限的敬意。 孟佳荷和我一样,对于实验失败和死亡这种事情并不避讳,我在追求她的时候,甚至常常能在墓园边找到她。她说她喜欢这里,在工作得快要死掉,或者想念一个人想念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瓶矿泉水来这儿。有次还神经兮兮的吓唬我说,如果墓园里只有她的话,她都能听到这些死掉的人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有一次她特别严肃的表示,如果哪日她在戈壁遭遇不幸,一定要葬在这墓园当中和这老老小小一干人等天长地久的共襄盛举,据说是因为这样才算得上是死得其所,比死在莫名其妙的大都市里来得有价值得多。 但。。。她女朋友能不能如她想得这么豁达,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以至于放弃了直接打电话告知“孟佳荷实验失败生命垂危,正由军机往基地送”的消息,而改为步行,我得一边走一边想出一不会令人不好受的对策才行。我想,但凡孟佳荷胸腔里还留有一口红尘俗世的浊气,她必定会这么拜托我。 虽然,我敲门的时候,懊恼的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冯玥飞快的开门,就算在门外,我都能听到她愉悦且激动的脚步声。但当她开门看到是我的时候,虽然刻意掩饰,但那失望仍由在空气中回荡:“啊。。。是你。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看着冯玥,觉得自己虽然穿着一身工作服,却更像一个扛着丧钟的恶魔了。以至于虽然在路上想了好多种可歌可泣或者逻辑严密的说法,都在这刻土崩瓦解,只剩下那一句:“我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工作组的人说孟佳荷的实验出了事故,人正往基地医院送。我想。。我觉得你应该希望在现场。所以。。哎,哎。。。冯老师。。你怎么了。”我其实做好了冯玥晕倒这种准备。毕竟在大多数的偶像剧里,总有是有那么一个章节里女主角会为了一件或者数件大事儿娇弱无力的慢慢从门框处瘫软滑落在地,然后流出闻者伤心看者心疼的眼泪。可当我真正看到一个人脸色从红润到煞白,然后义无反顾的向后仰后,才发现人体反应对噩耗的排斥强度可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于是,这天下去,我成了某部门最炙手可热的伪单身汉,从住宿区扛着一个半昏迷的美丽女人,像个苦大仇深的原始人一样把她塞进基地医院。 孟佳荷在重症监护室里整整昏睡了一个月,创下了打电话给家属,家属只问什么时候人死,然后听到抚恤金的金额弹冠相庆的记录。但也同时也创下了同一个女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坚定无比的风雨无阻。冯玥除了探视以外,似乎对于别的事情都没有兴趣,要不是我警告冯玥如果她再如此这般,就把点滴插到她血管,让孟佳荷醒来就是这般摧人心肝的模样。 “你说她会不会死?”冯玥总是这么不安的问我。 “是人都会死。”我学着孟佳荷的模样,回答得一样无情。 她恍惚一笑,然后将头埋在双手里,肩膀抖动,双肩有跃跃欲试即将飞舞却被一阵无情的亚热带暴风雨摧残了的蝴蝶的憔悴美感。 那三十天里,连我自己的睡眠也变得不那么安稳,从不做梦的我开始常常不断的乱梦。梦的一切都有关于孟佳荷,有时候是孟佳荷站在云端看着我,我问她是不是要离开?她总是缓缓的点头,却死抓着云朵神情懊恼;有时候又是漆黑雨夜,我和孟佳荷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告诉我天黑路滑要一个人回家,我拉都拉不住,拉她她还生气得不得了。据说那日也是孟佳荷差点真正见马克思的日子,半夜忽然血压急降,连医生都无能为力,准备试最后一次就宣布死亡时间,她又慢悠悠的恢复了些许心跳。 同时间。。。守在重症监护室的冯玥,也果不其然的死去活来一番,我穿着拖鞋去寻她时,她盯着我的那抹绝望和后来抱着我痛哭的那湿掉一胸膛的忧伤让我深深的嫉妒孟佳荷,有人居然会愿意为她如此。 这就是孟佳荷,不管生离还是死别,总是要把人折腾一番才会心满意足的。。。 听说,孟佳荷再次醒来是三十一天之后,一个酷热的夏日午后。那时候我正在为一个新项目绞尽脑汁,这一切都是听护士站唯一的那个护士的叙述: 重症监护室里的空调极力的制造出这依旧是春天的假象,但一个人的复苏就像植物一样,总有些许征兆。而孟佳荷则是那日的蝉就像疯了一般无情的叫。 孟佳荷的右手中指弯曲了一下,然后是左边眼睛,接着是右边眉毛。整整一个小时后她才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作者有话要说:手伤还是咳嗽? 都严重啊。。。。。。 第103章 孟佳荷醒来之后对于滔滔不绝的述说昨日种种和来日方长的我表示尤为不满的烦躁。直言我话太多影响她思考以及**。。对了,还有休息。所以她的事儿再次在她强大又扭曲的掌控**之下变成了看似客观的,且用第三人称叙述的四不像。。。 孟佳荷睁眼的时候虽然有茫然那么五六秒,用力的思考了一下人生,赶走了盘旋于脑海里的乌贼和章鱼,面前是一张完全没见过的脸。不对,只有半张脸。icu的护士的口罩一向就把鼻子嘴巴全遮了个没完没了,只能从眼睛中判断这人的表情,她问孟佳荷,“你知道你是谁么,” “孟佳荷。”孟佳荷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异,又唧唧歪歪的哼唧了几句,却就又感到精疲力尽,只叹出了声:“全身疼。”就似乎要了她的小命,当再试着抬起腿时,监视器就傲娇的表示血压升高过快。 “放轻松。”护士随意的按了铃,医生两三分钟后鱼贯而入,对着孟佳荷指指点点,捏捏碰碰,把她当做砧板上的肉来处理。直到护士在医生的指导下又推了一针针剂进孟佳荷体内。导致她再次昏昏沉沉的睡着。 乱梦一场一场的做,数据、失误、故作孤勇的胆气这些场景和碎片被大脑疑疑惑惑的做成各种毫无规则的幻灯片在孟佳荷眼前放映。在半清醒半迷乱时候只恍恍惚惚的抬头发现张护士变成李护士,李护士变成陈医生。待再醒的时候,已经被转移到普通单人病房了。 普通病房和icu的差别在于,孟佳荷左转头能看到被玻璃窗隔绝的夏日颓唐的深绿色。右转头,不知何时有人坐在她旁边,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她。 有几年没见了? 孟佳荷晃晃悠悠的想,三年零五个月二十一天吧。她一向很害怕忘记这个日期,怕一忘就真的什么也记不起,甚至于那份生命中重得再也扛不起的爱情。不然也不至于一睁眼,连脑袋都不清醒就问护士今天几月几日星期几。不知道她是故意矫情的沉默还是发声系统被强大的脑电波给活生生的关闭,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冯玥。冯玥好看吗?三年美帝生活,并没有把她的迷人损失一分,甚至不知什么时候戴在颈项间的那串白金项链的起伏都让孟佳荷感到。。。三年来第一次的饥渴。 这感觉就像一场一直觉得没完没了,会一直到生命尽头都不屈不饶的马拉松,孟佳荷在越过千山万水精疲力尽觉得挥挥手准备不玩儿了之际,一转头却瞅见那明晃晃的目标,目瞪口呆已经算是最轻微症状。孟佳荷手上还挂着点滴,却英勇的猛的坐起来,还没说出什么就发晕,大口喘着气。 气得冯玥冷冰冰的用命令的语气喝道:“孟佳荷,你给我躺好,再不躺好,我不理你了。”这威胁对于现在十二三岁谈恋爱的小女娃儿都太轻微,可处事做人向来不圆滑的孟佳荷居然就吃这一套。甚至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懵懵懂懂回来了的感觉。 孟佳荷的心因为冯玥强制性搬空的那个房间空空荡荡的数年,作天作地一番,自我放逐一番,追求理想又一番,等到全身大大小小弹痕数个之后,终于带着显赫工伤有人给捡起。可她依旧不敢问冯玥是回来看她两日,还是到祖国名山大川游山玩水时路过此地稍作停留,最后回归美利坚共和国。她宁愿装成个傻子,看着冯玥衣带渐宽的照料着自己,贪心的享受着理应女朋友才能享受的各种权力。 从可以翻身到可以持续的躺着,再到可以缓缓坐着。孟佳荷的复原能力远远高出了医生们的期望值。当她扶着冯玥的肩膀一步一步的能往前迈步而不会再感到头晕时,连一向不愿意在孟佳荷面前展露出一丝丝情感的冯玥都差点泪涌出眼眶。她依旧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躺在icu里面的孟佳荷的样子,没有生息的样子,医生告诉她,不要对孟佳荷生还抱有太大的希望。当时她怎么想已经不敢记得,能记得的就是她站在走廊上盯着那扇门,对里面的孟佳荷说,如果她死了,上天入地自己都会把她千刀万剐的事儿。 看来现在的状况,至少不用把孟佳荷千刀万剐下油锅,烹调烹调吃了算数。 但是,到现在孟佳荷和冯玥依旧没有对彼此的未来有一个很好的交待。随着孟佳荷可以扶着楼梯慢慢的挪步开始,她心里就酝酿了一个计划。 一个星期五的早上,孟佳荷对冯玥说他们食堂今天卖手抓羊排,特别好吃,要冯玥去打一份。虽然冯玥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对于这么荤腥的东西无比热爱表示担心,却拗不过孟佳荷的苦苦哀求。她一出门,孟佳荷就给李海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李海就负责她去了办公楼。 一个半小时后,她才抓了张纸回了医院病房。 在病房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冯玥差点抓狂。 似乎,这长长的一辈子里,能让冯玥抓狂的也就只有孟佳荷一个人了。不管她从不从容,狼不狼狈,就算身在此处也能把地球另外一端的冯玥弄到牵肠挂肚。 孟佳荷弯着腰,把李海关在门外面,甚至还不厌其烦的扭了扭锁,看着冷着脸的冯玥道:“坐。” “我喜欢站着。就像你喜欢没有理由不告而别一样。”冯玥确实气急,哪儿有这种一回头就不见人的说法,这还病着就这样,要好成了一健康人呢?还不像以前那样到处翻天?” “身体不好,那我就坐了。”孟佳荷叹了口气,坐在冯玥的旁边,伸出右手抓住冯玥的右手食指,像收拾指尖上那看不见的红色姻缘线那般一点点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拿出一张纸递到冯玥面前:“冯老师,我打了辞职报告,即将没工作了。而且我们头儿说了,我解密期需要十五年,十五年之类我都不能陪你出国。” 冯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不由己的坐下,嘴里倔强的还是那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我看到你之后我就觉得不能再放你离开了。”孟佳荷摸了摸肩膀上的那个伤口,有些痒。说话一紧张孟佳荷就像挠,一挠冯玥却心慌。连着打了她手三下,又帮她抚了抚。孟佳荷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亲密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之前不说,是怕你只是有其他计划,现在说,也是怕你有其他计划。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劳什子的理想我也不做了,这辈子想做的事情在我昏迷的时候想了好些遍,发现和你老老实实的在h城呆着,赡养你父母,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孟佳荷!”冯玥想说什么又闭了闭眼睛忍住,可还是忍不了的道:“我要是有其他计划,也被你打乱了,在你这地方一住就是一个月,除此之外我连一根草都没见过,你这么说还真是有良心。还有你要辞职的事情压根就不找我商量,你做人和两年前有什么区别,你。。。” 没等冯玥说完,孟佳荷就抢了句子,瞪着冯玥问:“那你愿意陪我回h城么?” “孟佳荷你知不知道我在l大已经找到工作了?” “呃。。。”这事儿李海有告诉孟佳荷。孟佳荷却笃定这只是冯玥的一个委曲求全的方案。她咽了口唾沫,再看了一眼窗外的绿色,揽住冯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接近于撒娇的温柔声音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喜欢h城多一些,而且你爸爸妈妈都在那地方。我们回家好不好。” 冯玥白了她一眼:“看来进步也不是没有,知道我父母在h城。那现在怎么办,你先回去,至少等我教了一年再说。” “别啊,我反正是再也不愿和你分开,再说我有抚恤金,好多好多,我们回h城。”孟佳荷炫耀的拿起一张薄薄的纸,这倒是她日日辛苦工作的证明:“就算我们先不工作,旅行个一二年也是能保证衣食无忧的,你说这主意如何?” “先不提这个。”冯玥想起当年老黄医生让她回去问孟佳荷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想回h城。” 不疑有他的,孟佳荷轻飘飘的依旧是同样的答案:“因为你喜欢那里,而我喜欢你。”这就是孟氏永恒的逻辑思维方式。 冯玥不由的叹了口气:“你这家伙的毛病根本就没有改掉嘛。” “怎么没改掉?”孟佳荷出人意料的摇头晃脑起来:“古人有云,一日三省吾身。既然我耗费了那么多精力还是做不到,那找个老师帮助我也是一样,对吧。小冯。”她依然靠着冯玥,手却握着绝对不放松一丝一毫。 “叫冯老师。”冯玥打了孟佳荷一下,然后再亲了她脸颊一下。 “冯老师。” “说冯老师我爱你。” “冯老师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还会写个番外吧。。。 第104章 番外。 关于孟佳荷和冯玥的事儿,到这个阶段就可以说不能再发掘出多有利于行文的东西。就算她老友以及绝交老友不停的对她威逼利诱让她讲讲重拾旧爱的看法。孟佳荷能举杯说出口的也就是腻死人的“哎,我和冯老师真没啥好说的,就是普通的谈恋爱,普通的分手又普通的再在一起。”然后寻找冯玥的目光,一找到就上下嘴唇合拢吧唧一口,样子十足风骚且欠揍。 但这只是表面。要从一段停滞已久的爱情里继续发展出新的,好看的好闻的好吃的果子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毕竟,这和复婚有异曲同工之妙,人印象深刻的总是伤过自己的事情,而那些缠绵的悱恻的感觉,要如何再捣腾起来,便成了孟佳荷和冯玥现在应该学习的习题。 毕竟,在相敬如宾中,孟佳荷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差什么就补什么呗。”孟佳荷问任鸽的时候,她是如此得意的回答,却死都不说自己和麦苗的爱情为什么会日久常新的原因。但她膝盖上裤子的皱褶出卖了她——爱情如果要日久常新需要适量的占有欲和嫉妒。在今天早上,吃早饭之前,当任鸽编辑麦苗发现任鸽私自与女演员在聊天软件上打屁谈心后,便祭出了跪主板**。虽然任鸽只打了三个笑脸和是个“哦”。可鉴于人赃俱获,麦苗决定让任鸽这一天过得极为不安详。 而这种不安详和不安心也让任鸽觉得自己生活在爱里面。 孟佳荷确实不应该着急如何修补自己和冯玥缺失的时光,上帝向来是有心人士,一定会送上配角来给予助攻的。 于是乎,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下午,现在是某某科技发展公司一般实习人员的孟某某一身休闲装打扮,鬼鬼祟祟的推开h大二教4013的门,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等待着新到来的冯玥老师上的第三节语文课。 由于没有课本的缘故,这位看着挺装嫩的孟佳荷从口袋里摸出一本漫画,没搭理前排青春洋溢的小朋友的窃窃私语。听着还带着点童音的只言片语,孟佳荷心里徒然升起一阵“老了,确实老了”的感叹。 直到上课铃响了十分钟,冯玥依旧没有发现躲在最后一排的孟佳荷。毕竟h大属于综合性大学,不像科大那么狼多肉少,各个男学生那么饥渴的凶神恶煞。在男女比率趋同于一个平衡的数值的时候,虽然冯玥依旧受着学生们的喜爱,可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教学质量,而不是她的样子。 缺少了各种花痴的男学生,孟佳荷便放下心来,看起有一搭没一搭的瞄着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冯玥老师。没两三分钟,她便困了。 不管过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冯玥的课对于孟佳荷来讲,依旧是天书一样的存在,那些存于故纸堆里的遗少们的思想,她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到了半个小时后孟佳荷便有了“想睡觉,真是困死了,那就睡死在这里也没有人认识”的想法,继而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最近孟佳荷一睡就睡不醒,她说这大概是因为做手术的时候镇静剂打多了的缘故。 孟佳荷这一觉睡得漫漫又长长,从第一节课睡到第二节课下课。等她听到地动山摇一样的动静,睁开眼发现前面的三三两两同学散得差不多,这两节课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的睡了过去。现在讲台上只剩下一无比热爱学习的loli,看不清她的样貌,只恍惚见着那马尾辫扬得高高,声音俏生生的问冯玥:“冯老师,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这时候孟佳荷就算想打扰,想大声的说“喂,前面那个假装是老师,其实是我妹子的冯玥小朋友,今天晚上我们去吃韩国烤肉可好?”都只能偃旗息鼓哦。冯玥在其他时候表示得和其他人一样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除了在和人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谁要是打扰到冯玥,冯玥就会立刻挥出杀死人的目光一顿乱扫。于是孟佳荷只好又坐端正,摸出那本没看完的漫画,继续糊弄自己一般翻了几页。 那loli的声音十分无邪动人,piaji piaji的问了好些问题,每个问题的似乎能打动苦无畅谈知己的心的冯玥,让冯玥有种很想和其煮酒高谈阔论的想法。十分钟过去了,她依旧在说,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是在讲。二十五分钟后冯玥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自己的解释,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把手放在那loli头上,亲昵拍打一番。 loli似乎对于冯玥这么拘泥于情理的想法感到十分不爽,皱着小眉头:“老师,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帮我揉揉头,这样我们的关系就会更加近一些。对了,你觉得我的观点还有那些错误呢?” 冯玥虽不是外貌协会党,但这小loli可爱的样子也逗得她挺开心,便无视于loli那有些出格的话道:“顾芝,这只是观点,不用再像高中那样分出个对错。懂了么?” 那叫顾芝的小朋友听到冯玥这么说,就更加兴致勃勃:“好。我懂了。”看了看后排座位那个看似认真看着漫画的路人甲,特别高兴的大声道:“所以我可以喜欢冯玥。但冯玥不能说这是错的事儿,对吧。” “哐仓”一声,孟佳荷的书从最后一排掉到倒数第二排,人也从最后一排慢慢登登的站起来,瞪起眼睛看着前面如花似玉的两位美女,直愣愣的指着顾芝小朋友,一早上的老练稳重统统变成了狗急跳墙:“你说什么!” “我喜欢冯玥啊。”小loli笑得特别开心,然后扒拉扒拉的从一红色卡通书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冯玥手心里:“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不叫你冯玥了,这是情书,读完要回复我哦。”说完一溜烟就跑了,从门口到楼梯口,都能听到那双小红鞋子啪啦啪啦的翻飞的声音。 “冯老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孟佳荷唬着脸好一会儿,又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一边从教室后们走过来一边不满的嘟囔:“我这才是想着便来的暗访,就血淋淋的看到一新的追求者。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啊,冯玥。” 冯玥看着孟佳荷,想笑又忍住,专心且慢腾腾的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包:“叫我冯老师。” “为什么?”孟佳荷的脸上的不满更明显了:“那小孩儿都叫你冯玥,干嘛要我叫你冯老师。” “小孩儿的醋你都吃。你有什么不吃的?”冯玥皱着鼻子看着孟佳荷,心里叹着是:“这家伙。。”她从刚进教室就发现了蹑手蹑脚躲在后座的孟佳荷。觉得孟佳荷这么装着嫩还真是特别可爱,尤其是拿漫画充当语文书的时候。让她特别想没有节操的对自己这些学生说:“你看后排那家伙多可爱,那就是我家的孟佳荷。”不过。。这家伙和以前当她学生的时候还是一模一样,听不到半个小时就能睡得和什么一样。怪不得什么事儿都不能上床再和孟佳荷讨论,不然一讨论孟佳荷就会在三分钟内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要不是想等着孟佳荷自然醒来,她也不会和那loli讨论那么久啊,谁会知道那叫顾芝的家伙会忽然告白呢。。 “喂。”见冯玥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孟佳荷的不满开始溢于言表:“你这样很不好哎。” “那以前你被人喜欢的时候时候,我可是什么事儿都没做啊。孟佳荷。”冯玥望着最近被自己养得脸上开始红润的孟佳荷,十分满意。虽然孟佳荷这人对没做过的事儿没用过的物品都一副好奇的样子,可是就是不爱吃东西。简单的说就是有方便面的时候不吃饺子,有饺子的时候不吃盖浇饭,有盖浇饭的时候不喝汤。秉持什么东西进食容易就此什么的原则生活。现在冯玥担当起她生活起居的监督者,日日煲汤给孟佳荷喝。虽然孟佳荷嫌弃这些玩意儿麻烦,却不得不听从冯玥的话。 人说一物降一物,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不一样好不好,从头到尾我都对你真心实意,难道你感受不到?”孟佳荷眯着一双眼,不满意冯玥不停的揪着自己脸上的肉:“现在你居然想去拍那loli的脑门,你知道不知道你只能摸我脑门,啊。冯玥!”她又再次试图调整冯老师的权威,反正那loli直呼冯玥的名讳这点让她十分不开心,执意要讨回这个公道。 冯玥这次没搭理孟佳荷,她知道孟佳荷本质上就是个玩心挺重的小孩儿,越和她讲道理她越闹腾得厉害,只是特别冷淡的问:“你要不要亲我?” “要。” “那要不要叫我冯老师。” 沉默了一会儿,得到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要。” 冯玥才挺开心的学孟佳荷摊了摊手:“那不就得了。” 那天下午,在其他人走进这间教室前,孟佳荷在站在讲台上亲了冯玥很久很久,比以前亲的次数都多。 不过孟佳荷还是执意要参观那叫顾芝的loli写的情书,本以为那种马尾辫的小人精只会写点粉红色的大字体最后署名的时候再画上两颗心心。结果居然不是。孟佳荷举着这封用小楷工工整整写的情书,一是有些繁体字得连猜带蒙;二是自己的文笔和这loli比差了四五个档次,心中愤愤然不平。看了两三分钟就放下。 任着冯玥对着自己学生的文采大加赞赏。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可能有五章或者六章 尽量甜,尽量甜。 第105章 可冯玥不仅令人发指的看了那情书数遍,还特地磨了朱砂批改,虽然内容被孟佳荷费了半天劲儿看懂审阅,发现并无抒情之处予以通过。但对于这种装逼被雷劈的行为,孟佳荷表现得十分不了然。 自觉家里有一个人神神怪怪迷恋什么朱砂、老砚、初版书、狼毫笔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已经让她头疼不已了。再加上个年轻貌美的小loli跟着冯玥一起乱嗨,孟佳荷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就牙痒痒起来。 虽然孟佳荷嘴上对于那叫顾芝的小loli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但那几日孟佳荷都常常在自家书架旁转悠。没一头扎进自己专业书籍的海洋里却在冯玥那一半边有事儿没事儿的乱看。甚至特别谦虚的问冯老师:“老师你觉得如果一个中文程度只有高中的同学想成为一代文艺青年,那您书架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里面,哪本最适合她?”冯玥从上到下的打量孟佳荷一遍,又舍不得移开眼睛再看一遍之后才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人间词话》给孟佳荷:“这本足以让别人以为你是文艺青年。” 孟佳荷兴致勃勃的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冯老师的期望,可她还是她,虽然读了个高四、考了个研究生还差点牺牲,对文字的欣赏水平依旧停留在看到小黄书啧啧称奇的地步。这种还得竖着念的书让她看了小半页就哈欠连天。连晚安吻都没索要,脑袋一碰到枕头便就睡到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早孟佳荷张开眼睛就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表示一定要迎头赶上。不仅如此,还在上班间隙把某聊天软件的签名改成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一出一上场便引发一众损友的怪叫。一上午孟佳荷便接了七八个电话:有劝她开展新工作虽然困难,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的;有劝她不要日日关在实验室里把身心都搞得如此疲惫导致性格大变又酸又臭;有。。。 直到孟佳荷顶着一张大红脸,群发语音大喝“够了”才消停。 连向来都以挺她为主的冯玥见她下班都是先微笑,然后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继续笑,就像孟佳荷的脸上就写了一连串段子似的。 “冯老师看我笑话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呢。”孟佳荷踱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掉一半之后,顺势把冯玥压在棕色木门和墙角之间:“是觉得我可爱,还是我的笑话长得很可爱?”她报复性的咬住冯玥的一边锁骨,含含糊糊的呢喃:“还是我用舌头在你脖子上亲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吻痕让你见不得人,你才能停住对我的戏谑?啊?冯老师?” “我还是喜欢你傻不愣登的样子。”冯玥轻轻揽着孟佳荷的头:“一直傻傻的就好,干嘛学人当文艺青年。”接着“噗嗤”一声就又笑了出来:“看起来便更傻了。” 孟佳荷被这笑声又搞得红了脸,详装恼怒一字一顿:“这是追求进步,知道不?追求进步。” 当然,那日孟佳荷的进步十分显著,不过体现在另一些方面,比如床笫之间。几个月前,在基地医院打包各种病历资料的时候,主治医生特别叮嘱:孟佳荷近两年时间不易从事长时间的大运动量的活动。孟佳荷虽然点头如捣蒜的听话,但那还算年轻的医生却还是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单独把李海请到办公室又秘密告知一番。从李海那儿奇怪的神情看,果然不是好事儿。那变态居然当着冯玥的面告诉孟佳荷:她一年之内最好不要有性*生活。 让孟佳荷有天打雷劈之感。 她甚至觉得李海他妈的就是故意的。于是乎,这么多个月了,孟佳荷连冯玥的边儿都没碰到过。只因为冯玥从小就是个十分听老师、她爸、医生话的乖娃娃。 最近还有些时日这一年之期便要到了,就那日晚上,孟佳荷在冯玥的垂怜之下。。终于碰到了一点边儿。。至于什么边,孟佳荷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了。 这样让她足够开心了。 甚至开心到彻底放弃了想和冯玥达到“举案齐眉”进而变成“灵魂之唯一伴侣”的想法。反正她也想开了,就算。。。不,不是她想开了,而是最近实在太忙太忙,由不得她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现在孟佳荷的新工作虽然上手起来十分容易,但也挺琐碎。需要自己负责很大一块儿疆土。这不刚刚一个项目,孟佳荷又当爹又当娘的把项目从头到脚的跟了一遍,甚至还亲自送走了客户,才发现胃部一阵空虚寂寞。眼瞅着这地儿离h大近,她便把车停好,走进一家常常吃饭的小馆子。 几件小菜端上桌,孟佳荷的心里眼里也就只有菜了。 但冤家路窄一向路窄,这个时间段居然还有人比她更晚觅食,当那热爱冯玥的小loli顾芝施施然的走到她面前,一边吸着珍珠奶茶一边不请自来的拎了个凳子坐下。特别少女的杵在孟佳荷面前问:“学姐这么晚吃中午饭,冯玥知道会心疼吧。” 孟佳荷夹炸圆子的手停在半空,刚刚在想的办公室政治被隐去一半有多。而其余的事儿就被那还带着童音的loli之音覆盖。她近乎痴呆的回头,见是顾芝有点不开心,嘟囔了一句:“谁是你学姐了。我可不认识你。” 顾芝摆了摆手,把第二口珍珠奶茶吸到嘴里,嚼了嚼吞下:“那不碍事。我知道你是冯玥的女朋友就行了。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笑话哎。”孟佳荷把筷子放在盘边上:“你喜欢她,我怎么不该知道你是谁。” “喜欢她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你无关,和她无关,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顾芝这句话是在一天高云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地儿讲的,倒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意境,可在这烟火气很浓的小馆子里,就略微显得有些突兀了。 “鬼扯这不是?”孟佳荷的筷子向糖醋包菜的那边伸过去:“ 你是我情敌,我得知道你名字、姓名、学号、班级、留没留过级、挂没挂过科、有没重大疾病、有了重大疾病有没保险、祖上是干嘛的,以后会干嘛。”说了那么多孟佳荷居然没吃螺丝,相必这句话已经在她心里呆了有些时日了。 果然这变态的节奏让loli受到了惊吓,顾芝说起话来便结结巴巴:“你人肉我?” “肉你又怎样?”这会儿孟佳荷倒是慢条斯理了起来:“不然呢,难道我眼见着我家冯老师被人喜欢,难道不该做点什么恐吓你。我告诉你啊,这位小朋友,喜欢老师是人的天性,h大这种繁花盛开的地方,有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老师任君选择。不过除了冯玥。你要是敢动她。哼。”她以前常常在脸上挂满的戾气虽然尽量压制却还是渐渐显于自己脸上:“小心吃不完兜着走。” “可是你和冯玥本来就不合适呀。”顾芝吧唧了两下灵气逼人的大眼睛,把喝完的奶茶杯子放在一边:“我觉得还是我和她比较配。你想想这日子会多长啊。”顾芝一鼓作气再而萌的模拟出一个大圆表示日子的长度无限,然后歪着头问:“你又不喜欢诗词,更不懂音律,等她对你身体没有迷恋的时候,你靠什么拴住她?你还不如现在做做好事把冯玥让给我,至少我们在都变成老太太之后,还有好多好多事儿可以玩儿,她唱曲儿来我弹琴。不是古筝哦,是古琴哦。” “拉倒吧。还古琴呢,你怎么不去当gay呢,俞伯牙就在前面等你。”虽然孟佳荷表面上应用自如的吐着顾芝的槽,但是心中也埋下了些许疑惑。 需要找人答疑解惑才可以。 比如她们家的冯玥老师。 吃过饭,该抱抱看电视的环节,孟佳荷并没有如之前那般把高清播放器锁定到某个美剧频道,而是随意的摁着电视机的按钮,从中央一到中央十二,再循回往复的按回来。 “怎么了?今天的工作太累么?”冯玥洗完碗之后端着一壶茶过来,茶的旁边是孟佳荷要求的加了冰的健怡可乐。那杯可乐乍看还挺清凉可口,冷突突的冒着寒气,可是和旁边的信阳毛尖一比,却失了颜色。孟佳荷不仅颓了个脸抓着冯玥说:“今儿我们不看电视好不。来找找我们之间的共同兴趣爱好?” 冯玥不明就里,只觉得孟佳荷这家伙今天怪怪的:“为什么要找?” “好~~玩儿嘛。”孟佳荷抓着一靠枕,摊在沙发上:“冯老师你喜欢干嘛?要认真说哦,说得不好不给分哦。” “看书、写字、品茗、对砚台有一定的研究。嗯。。。最近对自制朱砂也有了些兴趣。倒是以前那些二次元的爱好,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倒是慢慢淡了。” “哎。。。”孟佳荷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们俩还真是志趣爱好通通不一样,还真被那小loli说对了,以后我靠什么拴住你呢。” “谁?” “不就是上次对你当众表白的那小loli。今儿又吐我槽,让我把你让给她呢。” 冯玥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悦,伴随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孟佳荷一丝不爽从心中掠过,傲娇的站起身:“我洗澡睡觉去了。” 于是乎,那一日,孟佳荷和冯玥足足提早了三个小时上床。 虽然孟佳荷详装睡意的样子已经练习的出神入化,但洗完澡的冯玥根本就不理她这茬,一定要和她分享小学生成语故事里关于“杞人忧天”的含义。 孟佳荷嘟囔说“来不及了,伤心了。”也止不住冯玥的笑意。 到关灯之后,冯玥反过来抱住已经转向一边,想奔向睡眠的孟佳荷问:“孟佳荷你到底在怕什么?”以抵死温柔的态度。如果宇宙要爆炸,地球要洪荒,孟佳荷觉得就现在冯玥抱着自己的姿势迎接死亡也是死而无憾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孟佳荷才缓缓开口:“我怕。。我怕以后日子平淡如水,过得如同前些年。不是我整出些幺蛾子,而是你整出些幺蛾子。那我们怎么办。” “小白痴。”冯玥将手紧了紧又紧了紧:“知道我和你最相似的兴趣在哪里么?” “哪儿?” “就是我爱你,而你爱我啊。乖。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柔粗线啦粗线啦 第106章 毛*主席说,对于年轻人的爱情,堵是堵不了的,只能疏导。 好吧,毛*主席根本就没说过这句话,他只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或者“天生一个仙人洞”之类的。 所以,当顾芝纠集了一堆少男少女到冯玥家详装烧烤其实是培养j□j的时候,孟佳荷下了班看到一屋子叽叽喳喳嗷嗷待哺的小学生般的大学生一阵惊诧,半天也没找到冯玥。叫了三两声才在冯玥才从书房出来,身后还跟着小跟班一样的顾芝。手里还捧着两三卷书。 “你们这是要春游么?”孟佳荷没好气的问冯玥。 “呵呵。”冯玥笑得挺自在:“班上的人一起组织的。 于是乎,孟佳荷想起了自己最嚣张那两年的种种做派那儿吃过这种憋,想想那王子佳,想想那路海涛还是那知名不具的xxx,孟佳荷向来是来一个斩一双,来一双斩一排。她趁着牙买加鼓点正让人飘飘欲仙,便使劲把顾芝拉到离厨房不远的一角落,气势夺人的问:“你这么做几个意思?” 虽然孟佳荷那样子颇为张牙舞爪,可以吓坏她公司招聘的新晋菜鸟数个。可是似乎见过大风大浪的顾芝对她这种压迫性的表现不以为意,笑得更是得意的说道:“哟,吃醋了吃醋了。”就好像孟佳荷吃醋她就能涨工资一样:“我这么做也就是想和冯老师拉近距离啊。” “干嘛要拉近距离,她是我女朋友,不需要你拉近!”孟佳荷有点颓,星期一到星期五她从早上九点忙到晚上九点,终于有一天返工回家能休息了,还要面对这么一班张牙舞爪的孙猴子和这不知道那座山头下来的小是非精。 当大不要脸孟佳荷遇上小不要脸顾芝,果断新鲜潮人小不要脸胜:“那我就是要呢。” “哼。”孟佳荷轻笑一声,把手杵在门柱处,自诩为摆了一个帅气中带有些许妩媚,妩媚里含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动作:“我就便了法那么追你,使劲追你,使劲追,追到之后让你爱上我,我再把你抛弃。” “孟学姐,别太高看了自己的魅力,在我这儿,你就是冯老师的附属品而已。”顾芝指了指她自己的脑袋,信誓旦旦的说,时刻让孟佳荷注意她虽然年纪小小,身材小小,说起话来却含沙射影,才一会儿功夫就让孟佳荷身中无数刀。 果然把孟佳荷给闷住了。 甚至让她十分的不开心。正当她准备给顾芝一点震撼教育的时候,不巧冯玥这时候正挤开众人要到孟佳荷面前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饭、吃什么饭。就见着顾芝正努力把孟佳荷的脑袋固定在一个可以亲吻的范围内,磕磕盼盼的吻了上去。而紧接着的是孟佳荷杀猪一般的问:“你干嘛!”的凄厉叫声。 “不干嘛,不是说想追我么,怎么我只亲了你一下,你就和见鬼了一样?”顾芝天真无邪的看着孟佳荷。 面对着这让让哄哄闹闹的客厅死一般的寂静的言论,孟佳荷只能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哪有。” 虽然,h大某系一年级的某一个班班会似乎圆满的结束了,能留下的所有垃圾都大方的到处剩下。但同学们对于刚刚发生的几乎等同于绯闻的新闻依旧在私底下嘀嘀咕咕,一说是顾芝抢了冯老师的j□j朋友;另一所是顾芝抢了冯老师本人。反正不管哪一种都是让全体师生膜拜的份儿,但顾芝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让坐等八卦之事的好事者没等到其他八卦。 “你为啥不生气呢?”待班会胜利结束。孟佳荷终于有机会坐在沙发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位置,抱着自己那罐瓶装的茶叶饮料狠狠的灌了一口——自从上次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与冯玥之间爱好的不同,孟佳荷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兴趣爱好往冯玥方向靠拢。那第一步便是味觉上的,虽然她不太喜欢绿茶的苦涩,但加个蜂蜜的各种灌装茶水饮料她也渐渐开始涉足。她希望在越来越快的时间内赶上冯玥的步伐。 冯玥看她把茶饮料一口干掉半瓶之后便不以为然的继续喝了一口茶道:“她亲你,又不是你亲她,我为什么那么在乎。” “喂。。。。”孟佳荷拖长了音调:“以前我和童苇走得近一点点,你就一副死了猫的样子几近抓狂。现在你学生侵门踏户都要泡你,还亲我,你怎么就能看得这么开呢,是我没魅力了,没魅力了对吧。”说着还抓着冯玥的手摸她的额头:“看看,都被啃肿了都。”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孟佳荷。”冯玥最近就像个热爱参加各种通告的j□j专家,时刻准备着说教孟佳荷。而且说话之前还得特别温柔的摆出一个挺引得孟佳荷犯罪的吐槽的表情:“我认识的顾芝小朋友非常可爱,我也和她挺聊得来的。可是我和她之间没有经历过任何难关和事件。我可以问她诸子百家她最喜欢谁,也可以问你啊,只要你愿意学习那玩意儿,而且那玩意儿不那么催眠的话,迟早你都能比我厉害,这个事儿我对你有信心。可是如果我问她前年一月的第三个星期四的下午,是谁把我从一群禽兽的手中救出来的。她肯定说不出是我。而我只要给你一个眼神,你就能回想起那天下午吹的风的味道。这就是我们俩的共同经历啊。” “共同经历啊。”孟佳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确实,我们之间还真是经历的事情还真是太多了。” 冯玥揽住她揉了揉她的额头,微笑的点了点头,她最近有些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孟佳荷总是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引人犯罪,就算念了《心经》都于事无补的那种。冯玥只能往孟佳荷身上蹭了一下,再蹭一下。让孟佳荷心火就像干柴一样又烧得旺堂了起来。可等到她准备采取行动扑上去,冯玥又会挣扎着说:“医生说过不行。”艰难的离开春情荡漾的事故现场。任由孟佳荷在客卧锤墙到天光。 这是要把人逼疯的季节啊。。。。 与此同时,在北山上任宅,任鸽摊在皮质躺椅上和人通着电话,电话内容让人听不清楚,只知道她的“嗯”。“嗯”。“啊”。“啊”。一直到最后,才讲出一完整句子恭有心人士偷窥——顾芝,你做事儿我们放心,秉持‘玩儿她,给她好看’的原则把孟佳荷好好的涮一遍吧,我看好你的。” 在一旁把橘子一瓣一瓣塞进自己嘴巴里的麦苗忍不住问:“你们这么玩儿孟佳荷,不怕她忽然抓狂啊?” 任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和她之间毫无深仇大恨。 “那老德为什么要这么浓她?” 任鸽从麦苗手上一把抢过橘子,吞了两瓣才含含糊糊的说道:“你不懂,这才叫高层次的相爱相杀,眼瞅着那货不是要过生日了,老德准备送这个豪华大礼给她,让她永生难忘不是挺好。再说了,我反正是看出来了老德依旧对小孟痴心不改,现在好几家有钱有能力的公司都想要把她拉到自己旗下。老德那公司设备不如人家,给的薪水也不如人家。在没钱的情况下,不做点特别蠢、或者特别感人的事儿怎么能赢得孟佳荷那颗扫把星的事业心?” “那你跟着闹腾干吗?你是不是能得到啥好处?”麦苗认定了自己的女朋友就不是个好人,她才不信任鸽会闲到管这等闲事儿。 “训练演员啊。”任鸽十分不满的看了麦苗一眼:“这顾芝可是你签下的,半年都没电影拍,我们还得付她零用钱。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那肯定要这些新晋演员和孟佳荷飙飚演技啊。我已经吩咐二组的人把孟佳荷的样子录下来了,以后要拍小愤青不愁现在的青年演员找不到感觉了。”任鸽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定要把孟佳荷的所有剩余价值压榨得一分不剩。” “怎么我觉得你们仨就是互相坑的样子?”麦苗说出了至理名言。 连着三天,孟佳荷七早八早的就到h大的办公楼等冯玥吃中午饭。根据可靠消息源透露,现在冯玥的中午饭常常是和顾芝一起进行。为了堤防东窗事发,孟佳荷11点58分就提着冯玥最爱吃的小羊排进了办公楼。可惜的是,11点55分,顾芝就已经带着冯玥离开了办公楼。 “你要带我去哪儿?”冯玥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只天真无邪的loli,还真是无法对这么小可爱小可爱的女孩儿说“不”啊。 “带老师去很好吃很好吃的肉。”顾芝还是可爱模样:“小羊排哦,这是不是冯老师的最爱。” 冯玥倒是点了点头,想张口说“其实不是我喜欢吃,是孟佳荷最喜欢吃”的这句,也因为街道上各种烦躁的音贝而掩盖住了。 要玩儿就玩儿大的,这不是孟佳荷的至理名言,而是老德这个幕后黑手的至理名言。 作者有话要说:互相坑的节奏啊 第107章 后来。 孟佳荷讨厌“后来”这两个字。有种盖棺定论的感觉。 但今天她倒是喜欢上了这个词。因为冯玥断断续续的讲了好些个“后来”,在车后座、在家里的沙发、在床上。 要不是冯玥因为跟着顾芝走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不得不回h大办公楼上去取,转回来见着孟佳荷可怜巴巴的站在h大写字楼那儿翘首以盼焦虑得像走失的小孩儿一般的模样。冯玥也不会心里面被一只巨大蝴蝶的翅膀撩拨了一般,拍了拍顾芝的脑袋再牵起孟佳荷的手就走。那样子急的好像掉了一件珍贵得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也让看戏的顾芝惊得往后推了三两步。 这么多年,不管是现实里还是臆想中,向来都是孟佳荷抓着冯玥的手,急匆匆的或者茫然四顾的走在不知未来在何方的路上。只有这次是冯玥抓着孟佳荷,在有细细微风的中午,在总是喜欢扰人午休的流行歌曲的陪衬下,走过h大的食堂、宿舍、教学楼、停车场,钻进自家小车后座,扯得孟佳荷一个踉跄,才巍颤颤的说了一句:“抱我。” “怎么啦?”好一会儿后孟佳荷才敢问,最近她和冯玥的日子过得比蜜糖还甜,连孟佳荷自己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明明今年过年的时候她还在基地和李海捧着两土碗装的稠酒,哀哀叹今年的新年新希望就是:“多赚点钱,多加点班。”而她主动在心里加了句:“希望大洋彼岸的冯玥能身体健康”。怎么一转眼功夫,她就从基地回了h城,而这可望而不可得的了一辈子的女人紧紧喘息,只要自己好好抱抱她。要不是后腰时不时的还是会有酸痛的感觉,她几乎不觉得自己没付出多少代价,就又重新得到这一切。 冯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拍了拍孟佳荷的脸,靠在后座缓缓道:“孟佳荷,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受伤了。其实这次我回国,都没有想那么快就理你。” “啊?”孟佳荷眉头皱起了一个“问号”,过了会儿才疑疑惑惑的道:“之前你不是告诉我你在l大签了合同吗?难道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 “我在l大签了合同我就必须搭理你了。”冯玥说这话时十分言不由衷。 孟佳荷不以为许的盯着冯玥看,那眼神里的感情让冯玥想到从临回国前到见到孟佳荷的那段日子—— 当把视线调回冯玥回国之前,孟佳荷还在基地里没日没夜的就着黄沙大啖着苦情,冯世昌郑重其事的打越洋电话问冯玥有什么打算,在工作遇到天花板的时候,是留美西还是回国。 其实,冯玥在美国的工作的阻力并没有她自己告诉家人的那么严重。而且她美国的追求者也不算少,不管东西南北,东方西方,连洗车的老黑送披萨的老墨都频频表示对其的好感,更不要说正常人。可是,就算美国天空多湛蓝,日子过得多舒坦,孟佳荷多么了无音讯,冯玥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人。虽然从老德嘴里得知孟佳荷真是头也不回,连散伙饭都懒得和他们一起吃的就那么坦坦然的去了西北。气得她把自己最喜欢的杯子摔坏,甚至绝望的和一个华人牙医装模作样的在餐厅里认认真真的约会两三次,接着是律师,然后是软件工程师。 他们都很好,不仅有很好的条件,谈吐也绝对大方可靠,可是,冯玥总在想可是。。总是在去还是回的机票页点不动鼠标。 可是她父亲在一次电话里谈到了孟佳荷。 这是她和孟佳荷在一起以来从来没有梦想过的事儿。当时冯世昌和她叨叨完回国的就业前景之后,好几次举例举家迁徙的某位战友又举家迁回。冯玥依旧是定不下主意的敷衍默默。这时冯世昌忽然一个长时间的停顿,让冯玥觉得是不是网络电话太过于流行,导致现在的越洋电话收讯就不那么良好,喂了好几声。冯世昌才缓缓对她说:“玥玥,有一件事我刚知道不久。另外还有一件事儿在我心里藏了许久。我觉得在这时候我理应告诉你。” 有多久没听到孟佳荷消息了?冯玥不敢盘算;又有多久从她父亲嘴里听到“孟佳荷”三个字了?冯玥无力想象。接着,那个长期单薄以至于干瘪成了标本的孟佳荷的形象因为冯世昌的叙述变得逐渐丰满了起来。从冯世昌的嘴里冯玥知道了孟佳荷在h城的生活——周一到周五上课、闲时打工,周六到周日时总是会找时间和冯世昌下上几盘棋。待冯世昌从疗养院回家之后,孟佳荷便固定在星期六晚上到她们家吃饭。也搞清楚了孟佳荷不想出国或者无力出国的原因。 最后,在冯世昌有些发闷的“至少最后你也应该给你那小朋友表示一下感谢的。”句子下,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那天晚上,一向都不做梦的冯玥在忘记关窗的情况下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身处h大那不宽敞的办公楼,十月秋高气爽,既没有蝉的喧嚣连风都很少打扰。好久没梦见的孟佳荷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拎着她在家旁边的mall里精挑细算数次才买下却没用过几次就束之高阁的饭盒。表情不再是那些年来一直挂在孟佳荷脸上的桀骜不驯,而是一片陌生的谦和和足量的期盼。孟佳荷对着她笑,吐出的却是坚决得不能再坚决的“再见”二字。 第二日,冯玥起床,强装镇定的像每日那般洗脸刷牙看报纸,却还是由不得自己的走到电脑前。盯了电脑屏幕半饷,买了回帝都转h城的机票。 回到h城的冯玥免不了和老友大吃大喝一番,这似乎是中国人的规矩,走得时候喝得烂醉,回来也必须喝得烂醉才可终得圆满。 冯玥坐在主位看着这些多日不见的老友,除了孟佳荷他们都依旧在h城活得活色生香。他们都刻意不提这刻不在现场的那位,就像冯玥出国念书真的只是为了“以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不是为了“那谁”的心理健康。当“那谁”变成了如同阿瓦达索命咒一样的玩意儿时,也只有胆大妄为且喝多了酒的老德敢提它。 “喂,你不会是为了孟佳荷回国的吧?”老德半瓶泸州老窖下肚,满嘴酒气,意识不清的拍着椅背:“甭再和她在一起了,不值当。。想当年我那么提携她,可。。。”接着就是半饷酒话,含含糊糊重重复复都是那个名字,时而委屈时而激昂。意思大约都是孟佳荷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一个,到了西北也从来不给老德一个电话。要不然就是一直绕不过弯儿的重复至少任鸽半年能受到电邮一封,而自己好心成了驴肝肺,居然被不要脸的孟佳荷嫌弃。让坐在一旁的冯玥觉得,要是换张脸,老德绝对十足十的就是个怨妇的角色。 要不是老德男友把老德从席间拉开去了包厢之外,那老德会为了此事叫嚷半天都说不定。人人都为此很尴尬,连任鸽都几步过来,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没说。 为此,这场本该举国欢庆的洗尘宴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散了。可冯玥对老德并没多大怨言,相反还有许多感激。毕竟当有人勇敢的提起这个名字之后,冯玥那一种从踏入机场走道开始“故乡都变了,朋友们都陌生了,这到底是哪里?”的感觉终于彻彻底底的消失。“孟佳荷”三个字让冯玥有了身体灵魂归了本源的意味,至少她知道在这个城市不像在西雅图,只有她会在时不时的阵雨当中想念孟佳荷。 隔日老德顶着鸡窝状的头发给冯玥道歉,冯玥递给老德一杯清茶,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我不会怪你,你喝醉了”而是“能不能帮我联系上孟佳荷?” 要说老德也算是对孟佳荷极上心。或者孟佳荷的联系方式根本就妥妥帖帖的安放于他的抽屉里。所以,冯玥才会及其容易的寻到孟佳荷。 一直到李海开车风尘仆仆的奔袭六小时见着冯玥的时候,冯玥心里都还在打鼓,自己到底以什么表情去见孟佳荷?以那句被微博转烂的话来说是“以沉默,还是以眼泪?”还是跟孟佳荷学习“嬉皮笑脸的面对人生的难”?当听说孟佳荷并不在基地时,其实冯玥是偷偷呼出一口气的。在不知不觉中,她有一种莫名的恨意在堆积,那是经过种种思念疑惑是委屈慢慢发酵而成,经过几千公里的跋涉,带到爱人面前。 幸亏。 冯玥现在想来还是幸亏。幸亏孟佳荷不在她宿舍。不然以当时冯玥的状态,又听闻她瞒天过海的有了新男朋友,说不定她捡着路边的垃圾桶就能把整整一垃圾桶的垃圾稀里哗啦的倒在孟佳荷身上。然后快意恩仇的看着孟佳荷如见她第一面那般嘶吼:“你他妈的有病吧?” 要不是看了孟佳荷写的玩意儿,说不定冯玥真的干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本来要更。遇一大事儿。今儿更。 索瑞各个读者君。新文古文哟,敬请期待哟 第108章 结局 番外的最后一篇。 当一个故事讲到没什么可以讲的时候,也就是想着怎么结局比较人性化。 虽然,冯玥在孟佳荷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宿舍里寻不到一点个人物品的痕迹,但那放在不起眼的床下的保险箱暴露了孟佳荷的本性。 密码不难猜,孟佳荷的所有密码总是有关于冯玥。据她说,这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最简朴的方式。当她开机的时候,密码是冯玥的生日;当她取钱的时候,密码是冯玥的生日;至于这个保险箱,那密码除了冯玥生日以外混杂的也就是冯玥的英文简写了。里面东西很简陋:两个素色戒指,内里刻着两人名字缩写,虽然牌子有些土豪到无人不晓。 于是就这么一个轻描淡写的小物件,冯玥原谅了孟佳荷的做作、不告而别以及种种冷漠,毕竟,当看着玻璃那边躺着,且根本毫无生气的躯体的时候,让她再次健康起来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了。 好了,终于要完结了,虽然我想把这个故事完结在她们的某一次惊天动地的吵架,然后给此文留下一个巨大的、惊悚的,如同轰天炮响却荡然无存的end,但孟佳荷和冯玥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在听说在一起太久的恋人就热爱吵架,把频道定格在51台还是52台都能怄气一整天。更不要说在旅行的时候,常常长路慢慢一个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后,我在此处寻找的停笔的开关。 但现在的孟佳荷总归学会了,就算冯玥朝前快走两步,她也会紧跟两步上去。如果冯玥甩掉她牵上去的手,她会笑笑的可怜的等在路灯下、小吃摊。因为她知道,冯玥总是心肠很软,看不得她眉头中间那一些些凄苦和无奈。 所以冯玥会回来,狠狠的看她一眼,最后手交予她,给孟佳荷牵。 “牵,嗯。”孟佳荷在有着汹涌人流的火车站、别人痛哭离别的机场总喜欢把自己和冯玥的距离压缩到0.01厘米,小心翼翼的怕与之挤散。 “干嘛挨着那么近?” “这样可以牵手一辈子啊,要不要牵手一辈子?” 冯玥懒于搭理她,只挥手招着的士。 假期的放松不仅是头脑上的,而且在于肢体上。孟佳荷都忘记她有多久没这么狠狠的抱过冯玥的身体,以及这么抚摸她的线条,进而探寻她的内在,以求在最爱之人的叹息中觅得存在感。 “孟佳荷。”做完爱的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丝暗哑,带着五六分暧昧。 “嗯,干嘛?”孟佳荷从浴室里叹出一个头,发型在流水的冲击下如同一个呆子。 “以后不许再问我那种蠢问题。”冯玥窝在被窝里叹了口气:“什么叫要不要牵手一辈子。你难道还敢把我的手放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这篇文我写时的心境和现在的心境完全不同。 用四十万字来写一个爱情故事本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那些蜿蜒、转折、虐心又虐身的情节写得我也身心疲惫。但总归有个happyending,大家都各安其份的好好生活。 隽永的简短的永远像是诗歌一样的文字才能准确的阐述爱情,比如我挺喜欢的一首诗,抑或是一首歌一一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祠v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听起来就会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