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聊天室》 1.学者与“病毒”软件 北斗,一个乍一听有些唬人的名字。皆是科研工作者的父母为他们的儿子起这样的名字,原本是希望他能想那正在研究的“北斗”工程一样在成长后为人民,为科技做一份贡献,可哪知他们的卫星是越送越好,他们的儿子却越来越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在以不错的成绩大学毕业之后,北斗并没有选择追随他父母的脚步去科研领域实习,而是一反常态……或者说是解脱般的正式开始起了他早已进行了数年之久的,有关“世界神话历史”与“不正常现象”的探索。 说白了就是,北斗开始起了有关“妖魔鬼怪”的研究,譬如“各国神话中的‘神’是否仍然存在,只是不在地球之上”,“地球上是否仍然存在不科学的生物”等等……可以说,这是一条与“科学”完全相反的路。 看见儿子那么兴高采烈的在“倒退”,在变得“愚昧”,北斗的父母也曾苦口婆心的教育过他,然而在几次劝说都无果之后,原本就忙于科研,基本不在家中的他们也索性不再过问此事,只是按时给北斗打去一笔可观的生活费,期待着他们的宝贝儿子什么时候能幡然醒悟然后浪子回头。 “嗯,知道,钱够用。” 风景区中的一栋别墅内,独自一人呆在家中的北斗正应承着母亲打来的电话。 “嗯,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不是愚昧,是真的存在的。啊我挂了啊。” 匆匆的掐掉电话,北斗望着满书房的瓶瓶罐罐,饰品尸骨长舒了一口气。果不其然,他们每一次打电话来都要在最后提醒一下科学才是真正正确的道路。 北斗在大学里的成绩并不差,也拿过一些奖学金,可以说能跻身学霸行列,恐怕正是因为这样的反差,让北斗的父母有些无法接受吧,能像现在这样给自己的儿子“思考”的时间,而不是强行洗脑,北斗已经觉得他的父母十分的开明了。 做完家务,闲下来的北斗刚欲对新淘来的“吸血鬼尖牙”用放大镜观察一番,那原本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间震动了起来。 “这什么鬼?” 划开屏幕,北斗看见的是一片空白的手机屏,在胡乱的戳了几下仍然没看见有什么变化后,北斗只当是手机死机了于是便打算重启。 【嗡嗡嗡】 手还没来得及按下,这一回手机震动的更欢了,与此同时刚刚还雪白一片的显示屏也变了个模样,出现了一个在北斗看来十分“复古”的聊天室界面。简陋的界面上对话框占据了一大部分,而靠左侧则多半是在聊天室里的在线者。 手机中病毒了?定睛一看,北斗不免失声笑了出来,这些人的聊天名还真是一股中二神棍味,为首的那一个十分干脆的把他的名字弄成了“奥丁”,也就是北欧神话里那一溜的头头,更有意思的是,奥丁名字下方的几个人也都像是为了配合他一般把各自的昵称弄成了诸如“爱神芙蕾娅”、“雷神索尔”之流,而北斗也很快找到了他的名字——凡人北斗。 失笑一阵后,北斗本能的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拔电池,重启,然而当手机再次启动的时候,又像是着了魔一般直接出现了先前的界面。这一回北斗倒是没有再动什么砸手机的心思,而是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捧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盯着聊天室的变化。伴随着手机的一阵又一阵的震动,聊天室的人数也开始迅速增长起来。 【奥丁邀请瓦尔基里加入,奥丁邀请洛基加入,奥丁邀请依登加入……】 嗡嗡哇哇震动了好一会的手机终于消停了下来,而正当北斗疑惑着为什么这些人的昵称悉数都是北欧的一方之时,这个简陋又古怪的聊天室,终于有人开始发话了。 第一个,是奥丁,这倒也没什么奇怪,毕竟就算是吃饭,也得先等长辈动筷子,小辈才能夹菜不是。 “诸位子民,最近闲来无事,本王便和其他几位神主一道创造出了这个名叫‘聊天室’的小玩意,先邀请诸位子民来体验一番。” 在一片安静之后,这个叫奥丁的家伙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在一串“……”之后又补上了一句话:“将想说的话化作神识送入脑中,就能送到这个聊天室里了。” 信息一出,没过多久,原本安静异常的聊天室就炸开了锅,所有家伙都争先恐后的开始测试起来。 芙蕾娅:主神英明!!! 一共出现了三个感叹号,看来芙蕾娅对她的男人很是崇拜。 索尔:父亲英明!! 奥丁:放肆!在这种场合要称主神! 洛基:什么辣鸡玩意,本神这就做个更好的。 奥丁的兄弟洛基一出现就化身成了“喷子”,不过在故事里他和奥丁的关系的确说不上好,真不知道他干嘛还要呆在这个聊天室里。 将什么神识送入脑中就能说话,北斗当然不会这种事情,在他的手机这出现的是字母键盘,不过一想到他是这个聊天群里目前唯一的一个“凡人”前缀,北斗也就释然了。凡人就该有点凡人的样子,用手按按虚拟键盘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虽说对“灵异”的事物并不会感到太多的惊讶,但望着聊天室那一条又一条刷屏记录的北斗还是不免怀疑起了这个聊天室的本身。这是北斗他有兴趣才会看到现在,如果是普通人只怕早就当作什么病毒软件把手机给拆了吧。 这简陋的聊天室好像就是为了这些个交流而生的,自然没不存在什么“退出”,而且在这聊天室出现之后,无论北斗怎么摆弄手机,界面都一直停留在了那里。这感觉,就像是整个手机都变成了一种“通信器”一般。 奥丁:另外,聊天室并非只能交流,诸位子民如果有想要赠送或是交易的宝物,也可以送入聊天室。 索尔:父亲,py交易也可以? 【索尔被奥丁请出】 【轰隆】 窗外平白无故打了一道响雷,惊的北斗差点把手里攥着的手机给扔出去。 奥丁:宝物可以明码标价,也可以直接赠送,寻找到想要交流的对象也可以单独私聊。本王今晚研究一番,将聊天室再完善些许。 在甩下这句话之后,奥丁就没了动静。 赠宝,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北斗的手抖了抖,虽然作为“人类”的常识让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精神病人交流圈,但心里的那一抹疑惑还是驱使着他将手凑近了手机屏幕。 瓦尔基里:主神的发明着实伟大,我英灵殿也该有点表示。赠宝方法我已理解,下面我将赠与各位十位英灵殿的勇士灵魂,手快者有,手慢者无。 嗡 手机一阵颤动,聊天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包模样的图片。 虽说看着有点渗人,但既然出现了就没道理不点,北斗迅速伸出手,可是…… “抢完啦”,三个金黄的大字印在了深蓝色的界面上,很显然,北斗这一次屁都没有捞到。几十个人抢十个“红包”,运气不好捞不着也很正常,北斗并没有灰心,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紧了屏幕。 抢到了红包的十个大神自然是眉飞色舞的在炫耀,好像他们真的捞到了什么勇士灵魂一般,而没有抢到的一部分神则不停的在抱怨,有的还央求瓦尔基里直接单独送她几个灵魂。当然,英灵殿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肯定也不是什么福利设施,在发过红包之后这个瓦尔基里也和奥丁一样玩起了消失。 “众神”热切的刷屏并没有影响到北斗的观察,他手指向下一拉,果然在诸神抢到红包,开始炫耀的那一段记录之前,找到了又一个发红包的女神。 贝露丹迪:好像连井水也能送一勺哎,姐姐我送这个可以吗? 如果说之前瓦尔基里那个十人份的红包占了半个屏幕的话,那么贝露丹迪发的这个红包相比之下就小了太多太多,急于抢红包炫耀的诸神估计也没有注意到。 贝露丹迪,在北斗的印象里她是负责浇灌世界树的三位命运女神中的老二,而从她刚才的表述来看,多半是送了一勺浇灌世界树的井水。虽说这也是水,但是……如果把水分成三六九等的话,这勺井水估计是一等品吧。 深吸了一口气,北斗对着这个真的很小的红包点了下去。 【命运井井水一勺,是否接受?】 “是”,肯定选“是”啊!就算聊天室里的这些大神真的只是一群神经病,北斗也陪着他们玩了好一会,没理由在这种时候装怂。 指间一戳,北斗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登时就仰面倒了下去。 2.战斗力不足一鹅 年轻人随随便便就晕倒,除去有可能是肾虚之外,还说不定是过度劳累的原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的北斗下意识的抓住了一旁的“椅子”,可等他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的时候,所处的地方早就已经不是他那再熟悉不过的书房了。 满屋子的怪异研究物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所取代,浓密的树林遮去了两旁的道路,而北斗匆匆抓住的也并非什么椅子,而是那打磨过的,洁白的岩石所组成的高大石柱,它们一根又一根的矗立在两旁,并且向着远方延伸,直到视线尽头的那一株看不见顶的,巨大到可以说是“宏伟”的古树为止。 这里显然已经不是北斗的家了,而像是天堂一般的地方。但北斗却本能的感觉到,与其说是天堂,倒不如说是“神界”更好一些吧。最远处的那一株看不见顶的巨大古树就是最好的证据,先前手机里自己抢到的红包,也正是守护着神木的三女神之一发出的。换言之…… 这里是世界树的入口,而且,手机里的那个昵称都是些的聊天室,恐怕里面那些正在嬉皮笑脸水字数的家伙,真的都是相应的。为首的人是奥丁,看来自己混进的,是北欧诸神的圈子。腿在打颤,手也在发抖,不过这倒并不是因为害怕,手忙搅乱的靠在柱子边,北斗紧紧的捏着胸口,等待着那狂跳着的心脏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冷静下来之后,北斗急忙摸出手机查看聊天室的情况,就在他不知为何给传到了世界树的这一会功夫,聊天室里面的诸神都为了好玩,纷纷送出了一些他们不需要的玩意,什么爱神芙蕾娅的手织围巾,洛基的宠物芬尼儿新鲜出炉的便便……一时间聊天室内充斥着诸神嬉笑怒骂,压根就没谁在意到北斗偷偷摸摸顺到的那个红包。 稍稍松了口气的北斗定了定神,开始顺着石柱的延伸向着视线尽头的世界树走去。虽说现在混进聊天室里区区摸鱼恐怕还能抢到不少宝贝,但北斗更愿意把已经抢到的东西给切实拿到,而且目前看起来诸神还并没有在意到聊天室里的那个“凡人”,因此北斗也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鹅!” 正一路小跑,一路思考的时候,一只半人高大的白鹅一边高叫着,一边拦在了北斗的身前。它白净的身上没有一丁点杂毛或是污渍,一双炯炯有神小鹅眼也总感觉和北斗认识中的那些个“呆头鹅”有着翻天覆地的区别。在神界的鹅,难道应该叫神鹅? “你……会说话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北斗小心翼翼的弯下了腰。虽说对方只是一只鹅,但是北斗却本能的感觉到现在他的战斗力连一鹅都没有。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鹅鹅!”不说还好,北斗刚一打屁,这只白天鹅就像是被惹毛了一样扑扇着翅膀冲着北斗扑了过来,鹅嘴不停的啄着北斗的衣服口袋。 “啊啊啊!鹅哥我错了我错了!” “鹅鹅!” 白天鹅还在不依不闹的啄着北斗的口袋,这时北斗目光一闪:“鹅哥,你的意思是……让我看手机?” “鹅!” 这一回,白天鹅倒是颇为满意的收回了鹅嘴,看来她虽然不能说“鹅”以外的话,但是还是能懂得北斗的意思,果然是神界,连一只鹅都这么厉害。 北斗摸出手机,这时简陋的聊天室界面突然有了个小图标在不停的闪烁,点开之后,北斗看见的是一条来自“小鹅”的私聊消息。 “得到一勺井水的凡人,跟我来。” “听不懂?一丁点力量都没有,你是从哪个荒芜的地方出生的啊。” “放肆!给本鹅拿出你口袋里的那玩意!” “鹅哥,对不起。”叹了口气,北斗按着手机把消息送了出去。看来真正笨的不是这只鹅,而是身为“凡人”的他自己。 “我是母的。”在有些不爽的一扭鹅脖子,甩下了这条消息之后,白天鹅便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开始给北斗带起了路。 在跟着用脚蹼左右摇摆的白天鹅走了好一会之后,先前还有些朦胧的世界树也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了北斗的眼前,饶是北斗早就听过不少关于世界数的知识,在第一次见到“实物”之后仍旧不免为之惊叹。粗略看去世界树大概有学校操场般大小,不过在高度上却是连仰头都看不见树顶,在十几层楼的高度左右,世界树的树干开始有了枝杈,并且毫无顾忌的扩散着,在那郁郁葱葱的枝杈间有着点点金光,即便隔着很远北斗也感觉到了它们所发出的刺目光芒,多半,那就是树上结着的金苹果了吧。 完成了任务的白天鹅拍了拍翅膀飞到了树梢上蜷缩起了身体,而在世界树的树干下,北斗也终于见到了送出井水的贝露丹迪和她的姐妹们,虽说这三位看管着世界树的命运女神,和北斗想象的有那么一些差别。 红衣红发,身材也十分娇小的那个正仰面躺在草地上,用书盖着脸呼呼大睡,一袭蓝裙的蓝发女性相比之下就年长,也要成熟的多,她正拿着木勺与木桶在世界树的树干周围挥挥洒洒,在树干那还靠着一位绿发的少女,像是由树叶编成的衣裙与她的青春洋溢相辅相成,仿佛光是看着她就有活力源源不断的涌出。 分别代表了未来,过去与现在的三位命运女神,虽说是女神,凹凸有致的身材自然不用说,不过她们却没有游戏中那清一色的女神脸,相反,倒显得和邻家女孩一般容易让人亲近。 “啊,来了来了。” 靠在树旁的绿发少女眼睛一亮,很快便发现了她让天鹅请来的“客人”,一个闪身便朝着北斗飘了过来。 她那没穿鞋的两只脚丫真真切切的离了地,身体也像是失了重一般轻盈,北斗下意识的用手掐了掐他的屁股。很疼,看来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女孩年纪看上去在十几岁左右,相比于那成熟的蓝发少女与正睡觉的红发幼女,她处于中间的位置。看来她应该就是送出红包的女神,代表了“现在”的贝露丹迪了吧。 “嘿?居然真的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啊。” 脚尖轻轻的点地随后踩稳,贝露丹迪就像是好奇宝宝一般眨着大眼睛,绕着圈开始打量起北斗来。从她身上传来的是夹杂着青草与树叶味的清香,虽然和邻家女孩一般清灵,可北斗还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女神”的气场。 北斗还不至于被漂亮的女孩搭话就说足无措,不过现在的这个氛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像个人体雕塑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接受着贝露丹迪的视线洗礼。 “嗯,嗯……” 绕着北斗转圈的贝露丹迪突然间凑近北斗嗅了嗅,“一点点神力也没有,体内也没有元素,不像是魔法师,身体和烂肉一样软,也不是武者。呜哇……而且全是脏东西,你到底生活在怎样恶劣的地方啊,人类。”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 北斗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地球已经算是一个能够供人类生存的好地方了,没想到在贝露丹迪看来竟然是那么的“恶劣”。 “让我看看……” 贝露丹迪说着,像是操作虚拟屏幕一般伸手在身前划动了起来,“嗯……你是唯一一个人类哎,不过看不到来自哪里,我们又被禁止滥用力量……算了,不管了。” 在北斗面前优雅的转了个圈,贝露丹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你所见,我们是保养和守护世界树的神,正在浇水的那位是我的姐姐乌尔德,睡觉的是我的妹妹斯库尔德,我的话,就是送出井水的贝露丹迪咯。” “我,我叫北斗,是个普通人。” 见贝露丹迪并没有摆什么“女神的架子”,北斗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目光也转向了正在为世界树浇水的乌尔德身上。察觉到北斗目光的乌尔德微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木勺,继而又弯下腰开始浇灌起了世界树。 在记载中身为长姐的乌尔德性格温和冷静,行事作风也比她的两个妹妹要成熟的多,现在看来倒也没错。 “嗯!那么虽然你看上去已经知道了,我还是再啰嗦一次吧。”贝露丹迪点了点头,“这里是世界树的所在,你看见的这株十分粗壮的树木也只是世界树的具象化,换言之就相当于你们人类所说的灵魂一般的东西,真正的世界树到底是怎样的,想要解释一时半会也是说不清的。另外,如果你心灵纯净的话,抱一抱世界树的树干也是可以的哦,不过千万不要动树梢上结着的金苹果的心思,那果子就算是我们也不能随便摘下的。” “当然!” 北斗重重的点了点头,金苹果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北斗也有所了解,据说是由专门负责采摘的女神保管。能够来到世界树这里已经算是北斗研究生涯的一大“奇迹”,他自然不会再去作死。 “虽说如此,我们的井水也绝对不是什么廉价品啦,跟我来吧。” 贝露丹迪说着转过身,轻盈的身体朝着乌尔德的方向飘了过去。 “姐姐,约好了要送出的井水,可以准备了吗?” “当然。” 乌尔德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将书盖在脸上斯库尔德也慢悠悠的爬起身,一边揉着睡眼一边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她的两位姐姐身旁。 被送到了北欧诸神的世界,见到了传说中的世界树,看见了三位命运女神,这些事情早已让北斗有些缓步过劲来。不过在看见贝露丹迪冲他十分热情的招了招手之后,北斗才意识到正菜才刚刚到来。 3.另一个命运 “这就是我送出的礼物,用以浇灌世界树的井水。” 在北斗的注视下,贝露丹迪接过她姐姐的木勺,象征性的在木桶里划了划,“本来的话,应该是在你抢到的同时,就能用神识收到的。但是现在看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因此就被井水的力量吸引了过来亲自取,用完井水之后我会将你送回原来的地方的,所以请放心。” “谢谢。” 虽然没有送货上门,但是“专车”送回的服务已经十分够意思了。 “井水只是一种象征,附着在上面的力量才是我们真正能够拿的出手的宝物。” 贝露丹迪的姐姐乌尔德接过话茬,“如果是赠予诸神的话,他们不光光能够增长神识,获得世界树的祝福,甚至还能够审视自己的命运,不过你的神识没有丝毫,自然也没有增长一说,祝福多半也难以涉及到你所生存的领域,换言之,井水能带给你的只有“命运”。然而你人类之躯没有力量拒绝改变,也就是说你接受了井水,就选择了一个新的命运。” 选择吧,接受还是拒绝,北斗眼中的乌尔德仿佛在这般无声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命运几乎是能改变人类一生的东西,那个音乐家贝多芬一直在“扼住命运的喉咙”,或许他真的小小的改变了那么一下,但人类生老病死的命运却还是没能打破,也不太可能打破。乌尔德所提出的选择,还真的不是匆忙之间就能决定的。 “喂,姐姐,这样不好,会让他那个位面的人觉得我们十分小气的。” “你说的也对。” 思索了一会,乌尔德点了点头,“如果对象只是个普通人的话……还不至于被发现。斯库尔德,看下他的本来的命运,好让他能够选择。” “嗯嗯!就该这样嘛。”贝露丹迪转了个圈,开心的朝着北斗眨着眼睛,“不过相对的,下一届的女神选美赛,还请多多支持我们姐妹哦?” 女神选美赛,那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好像也没有坏处,先答应下来好了。 “你的命运,平淡无奇。” 正当北斗点头应承的时候,三女神之中最小的那个,也是代表了未来,能够看见北斗命运的斯库尔德冷冰冰的开了口。毫无感情的声音稍稍有些糟蹋了那张婴儿肥的小脸。 不过,传说中女神斯库尔德也的确是性格古怪的,或许正是因为她能看到命运的关系? “数年之后追随父母开始劳动,十数年之后事业有成,劳动中结识唯一一位妻子,感情和睦,育有一子一女,皆健康。在七十余年后,你于睡梦中心力衰竭而死。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单独提起的,所以就这么多。” 一番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话,在像是给一只随处可见的蚂蚁宣读它的短暂一生,在这之后斯库尔德便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留下了她的两位姐姐以及一脸复杂的北斗。 老实说,北斗现在的这个命运已经足够让一般人满意甚至欣喜,北斗的父母都是研究人员,尽管北斗有些不愿相信现在的他居然会在几年之后选择走上父母的道路,但果真如此的话生活一定会十分殷实。感情和睦的妻子,健康的龙凤胎孩子,而自身在九十多岁的时候安静的老去,这些都是一个“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命运。 它的确很圆满,但是也和斯库尔德所概括的一样,平淡无奇,甚至提不出一件稍稍重要的事情值得斯库尔德单独提起。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命运…… “选好了吗?” 见北斗有些迷茫,贝露丹迪微笑着提醒,“就算你质疑或者是刻意的改变,最后也还是会变成刚刚的情况的哦,可不要怀疑小妹她的尊严。” “嗯,我选好了。” “回答呢?” “我接受井水。” “咦……” 听到北斗的回答之后贝露丹迪歪了歪脑袋,好像第一次认识北斗一半再一次打量起了他,“作为‘普通人’所该有的命运来说,刚刚的已经足够完美了。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我能问问你接受改变的理由吗?” “我……” “难道是那个!”贝露丹迪挥了挥拳头,声音也陡然变粗,“我不做人啦,贝露!” “不,我只是不想做‘普通人’。” 被贝露丹迪逗的哭笑不得的北斗迎上了她那双碧绿的双眸,“我的那个世界,大部分人都认为世界是‘科学的’,‘严谨的’,如果拿你们来打比方的话就是,人们都知晓你们的名字,但是大部分人都只认为你们是虚拟存在的,并不是象这样真切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无论是打雷,下雨,灾害还是瘟疫,他们更愿意用科学去解释。不过我属于那小部分人,我想要寻找研究这些普通人眼中很‘科学’的事情的不科学之处,像这样能够亲眼见到你们……我真,真的很激动,虽然以后也只有可能是我一个人知道,但是至少证明我的想法没有错。” 当然,北斗更多的也是在担心,心底的本能告诉他如果就真的满足于刚刚的命运,恐怕在离开之后,他就永远也没有办法再次接触到这个有些虚幻的神界,再也没法看见手机上那个诡异的聊天室了。 虽然接受了井水,命运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还未可知,但北斗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就把你当作毫无作用的人类来对待,我贝露丹迪在此郑重的表示歉意。”先前还活泼开朗的贝露丹迪像是换了个性格一般变得严肃了许多,在用木勺舀了一勺桶里的井水之后,她伸出手指在水面轻轻点了点。 “作为反思,我单独送一丝神识满足你的愿望。不过你接下来的崭新命运,还得靠你自己去把握。北斗,站好不要动!” “啊,是!” “那么,马上再见吧!” 开朗而又活泼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了贝露丹迪的脸上,紧接着她毫不犹豫的将木勺里的井水朝着北斗洒了过去。 迎面而来的是有些冰冷,但是却带着一丝甜味的井水,北斗也不得不感叹贝露丹迪这一勺子水撒的无比精准,不偏不倚的糊了他一脸。井水顺着脖子淌进了胸口,然而北斗感觉到的却是一股有些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咳咳……回来了啊。” 被井水呛的咳嗽了两声,等到北斗意识从满满的一片空白中回来的时候,呆着的地方已经变回了他那熟悉的书房。世界树,贝露丹迪……刚刚所看见的一切都像是梦一半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半身被井水淋湿,正滴答滴答的滴着水,而北斗也很快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那么简单。他真的因为那个聊天室见到了北欧诸神中的三位,而且也真的得到了对方的一勺井水,改变了命运。 “……得赶紧确认一下!” 惊醒过来的北斗急忙冲出了书房,用家里的固定电话给刚刚还关心他的母亲打了过去。现在北斗自己四肢健全,也没有觉醒什么奇怪的能力,但是父母那边还是需要确认一下的。 “喂,小北啊,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北斗了暗自舒了口气。 “没,没什么,你们……还,还好吗?” “不好,忙,忙死了。钱不够用自己拿我的卡去取,密码你生日后六个数,挂了啊。” 北斗的母亲看上去是真的很忙,在大度的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之后便一阵风似的挂掉了电话。 多半又是夜以继日的去研究什么“科学”了吧,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父母那一边应该是没有出什么问题。那么,新的命运,到底在哪改变了呢? “弄不懂啊。” 只觉一阵疲惫的北斗揉了揉额头,然而却揉下来一堆粘粘糊糊的玩意。 “我的天,这是啥……” 不仅是额头,北斗一瞅双臂,上面也被黏答答的玩意附着了厚厚的一层。这些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居然还是活物,即便被北斗捏在了手上也在不断的蠕动。 “嗯,被圣洁的水淋了一遍,浇出来的自然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咯。” “原来如此,和洗练一样的感……贝……贝露丹迪!?” 察觉到背后有声音的北斗急忙扭过头,原本应该留在世界树那里的贝露丹迪此刻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裙底的风光随着她手一次又一次的按压若隐若现。虽然她正像好奇宝宝一样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先前的那般圣洁,总感觉……她有点不舒服。 贝露丹迪……她为什么会在这,难道说现在的女神都可以随便下凡了吗? “叫贝露就可以了哦,当然仅限于独处的时候。不过你的这个世界还真是……肮脏啊,虽说好像有很多有意思的物件,这个座椅也莫名其妙的软哎。”贝露丹迪说着还蹦了蹦,裙摆摇曳,让北斗即便不敢乱看也变得满脸通红。 “那……贝露。” 女神给了喊她昵称的机会,不捡着就是白痴了。估计贝露丹迪也看不上这里食物,北斗也没傻乎乎的去给她准备什么点心,而且说实话,从刚刚开始他的身上就像是爬了蚂蚁一般奇痒无比。 “你怎么来这里的。” “取巧啦,取巧。我给你的是我的神识吧,在被你用掉之前我自然是能控制的咯,本来就是为了给你个‘售后服务’才出现的,所以应该不会被罚。” 贝露丹迪眨了眨眼睛,继而在北斗的身上扫视了起来,“身上,很痒吧,井水的作用应该开始了,马上我要开始给你除掉井水扫出来的赃物,好让神识被你彻底吸收,改变你的身体。总之你先把头伸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古有仙人易筋伐髓,现有女神帮忙脱胎换骨。面对青春洋溢的女神的要求,北斗自然乖乖的把脑袋凑了过去,不过迎接他的却并不是什么温柔的指点,而是贝露丹迪那芊芊玉臂对着北斗脑门挥下去的一记手刀。 “一击必杀,阿哒!” 4.一个老女人的怒吼 【砰】 像是二踢脚炸了一般的声响,北斗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贝露丹迪的这一记手刀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之上,甚至把他都砸的“灵魂出窍”了。有些呆滞的看着下面那软趴趴倒下去的自己,直到周围传来一阵又一阵宛如厉鬼哀鸣一般的嘶吼,北斗才猛的回过神来。 先前应该是黏着在他身体之上的黑色附着物,也就是被贝露丹迪称作“赃物”的玩意,此刻化作了数不清的小黑点开始一边哀鸣一边在屋子里乱窜,紧接着它们开始有意识的寻找同伴,然后如细胞融合一般黏着在了一起。老实说,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北斗却意外的没有不适的感觉。 “啊,对了!我现在是灵魂啊!” “对,对什么对啊给我过来!” 被噎得不轻的贝露像是扯破布一般一把把北斗拽到了身后,冷冷的盯着那些正在不断融合的赃物,“这些都是你身上的赃物,井水的作用只是把它们分离,可如果不管的话它们还是会回到你身体里的,光是洗澡可没用。你注意躲藏,不要给它们粘到,不然洗的就不完美了。” “好。”北斗神情复杂的盯着他的“尸体”看了一眼,继而往贝露丹迪身后缩了缩。正如贝露丹迪所言,现在的他只是一具灵魂,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个辣鸡的时候就不要在女神面前逞威风了。 就在北斗发愣的时候,贝露丹迪已经做好了她的准备。正如青春活力的她所代表的颜色一般,贝露丹迪的周身亮起了点点光是看着就令人欢愉的绿光,她的手迅速的朝前一挥,带动着一片绿光盈动,紧接着一根弯折的木条落在了她的手中。 太过优美的动作,太过虚幻的景象,一时间北斗甚至停止了思考,只是呆呆的看着贝露丹迪的身影。在回过神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似乎那根木条并不远远只是一根“木条”这么简单。那样的形状,那样弯折的程度,看上去更像是一柄没有弓弦的弓…… 紧接着,贝露丹迪的另一只手也优雅而随意的朝着身侧一划,这一回落在她手中的则是小树杈粗细的细木条,多半……这就是她的箭了吧。 弓与箭,既能诞生出豪迈的射雕英雄,也能被宛若起舞的美丽女神所持,在北斗恍恍惚惚的目光下,贝露丹迪优雅而轻柔的将木箭搭在了弓上,缓缓的对准了已经快要融合成人形的那团赃物。仔细的看去,北斗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他的模样。 鸠占鹊巢,北斗心底猛的划过一丝不妙,旋即朝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没关系,相信贝露丹迪,她这样优雅而可靠的女神,是绝对不会失误…… 【啪嗒】 箭掉在了地上,响的很清脆,不光光是北斗愣住了,就连贝露丹迪脸上也划过了一道红晕。 “哎呀呀……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地方一点魔力也没有,连丝线都连不起来呀。” “这种事情你早说啊!” “吼!”融合成了人形的赃物可不会在意贝露的失误,他的目标从一开始似乎就是北斗那具倒在地上的身体,在发出了一阵如同野兽般难以辨认却又有些恐怖的嘶吼之后,便挺身朝着北斗的身体飞了过去。贝露丹迪,灵魂形态的北斗,这些他压根都没有理睬,他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 “贝露!他过来了!” “没办法了……只有,这个了啊!”就在赃物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朝着北斗的身体俯冲而下的时候,眉头紧锁的贝露丹迪深叹了一口气,在北斗惊愕的目光下撩起裙子,一记标准而又矫健的回旋踢蹬在了赃物的脖子上。 “轰”的一声,倒飞除去的赃物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凹洞,黑漆漆的脑袋也晃晃悠悠的掉到了地上,化作了一滩黑水。 香风飘过,连带着裙底的绿光一闪而逝,明明应该是异常美妙的景色,然而北斗却根本没时间欣赏。那一脚,连头都踹下来了,看着就好疼。刚才……是贝露丹迪本人吧。 北斗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踹完还觉得不过瘾的贝露丹迪又一蹬地砖,在把大理石面猜的粉碎的同时飞起一拳锤在了赃物的肚子上。“噗”的一声锤出了一个西瓜大小的洞来。 “啊啊啊!真,真,真是受够了!我是女神吧!” 又是一脚踩扁了赃物的一条腿,半截脚丫子应声擦过北斗的脸砸在了天花板上。 “为什么别的神能出去撩男神,我只能和老女人一样浇树啊!” “啪嗒”,这一回赃物的两条手臂被贝露丹迪像是扯洋娃娃一样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在抽动了两下之后逐渐融化。 “我才只有几万岁啊!” 【滋啦】 “我还是少女啊!” 【咔嚓】 “我……我……” 够了,不……够了贝露! “我也想恋爱啊!” 伴随着一声响彻灵魂的呐喊,贝露丹迪终于把赃物拦腰撕成了两半,虽说赃物死肯定是死绝了,但北斗却有些同情他。女神的出气包……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啊……” 干完了这一切的贝露丹迪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她的所做作为,用打着颤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扭过了头,“解,解决了哦,你可以回去了。呵呵呵……呵呵……” “那个,没事,我不在意。” “啊!?”一如既往的女神微笑,可现在北斗却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这就回去,回去……” 定了定神,北斗朝着自己的身体飞了过去,在一阵像是被磁石吸引的感觉覆盖之后,回过神来的北斗发现他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脑门还残留着剧痛,不过这也正是回到了他自己身体的证据。 “那么,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啊……总觉得心情愉快了很多啊。” 贝露周围萦绕着的光芒开始一点点的进入北斗的体内,而贝露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淡,“嗯……记得要沐浴哦,最好多洗一会。之后再见吧。” “谢谢。”爬起来的北斗冲着贝露丹迪挥了挥手,虽然今天一不小心看到了女神的……特别一面,但贝露丹迪也的确是个热情而善良的真·女神。 “那个,刚才看到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所以你……” “啊!?” “没什么!恭送女神!” 5.看了人家的身子 贝露丹迪所说的“人类很脏”并不是空穴来风,原以为冲掉身上皮屑就可以的北斗硬生生的淋了一个晚上的淋浴,才将身上那股奇痒无比的感觉给彻底“洗掉”。 不过都快要冲破皮的这一场澡并没有白洗,打开窗户,走出臭烘烘的浴室之后,北斗立刻感觉到了他自身的“改变”。不,应该说是“蜕变”更好,贝露丹迪解决掉了赃物,就像是解决掉了一直压在北斗身上的“负担”一般,让北斗整个人都变得明快了起来。 “你们生活的世界本来就不干净。”贝露丹迪想表达的这个意思,北斗总算是明白了一些。那赃物,多半也是多年生活所积累下来的东西吧。 欣喜之余,北斗还立刻发现了身体上的一些明显的变化,用那些保健品广告来说就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耳朵眼睛都利索了”。先不说那在天花板上乱飞的蚊子北斗都能分毫不差的捕捉到它的位置,就连那先前还微不可闻的“嗡嗡”声北斗也听的一清二楚。 感官,似乎被强化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北斗朝着一旁的墙壁挥拳用力的捶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虽说全身立刻都被一股酸爽所覆盖,但换在以前磕破头都撞不烂的墙壁这一次居然被开了个拳头大的洞。看来,昨晚的经历,得到改变的不光光是还不明所以的命运,最后贝露丹迪送的“赠品”还连带着将北斗的身体各部分也给强化了一遍。 五感敏锐,力气倍增,多半就是这些个好处了吧。摸出手机,本想给贝露丹迪道个谢,但北斗的手在碰到屏幕的那一刻还是缩了回去。这个时间点聊天室里安静的出奇,只有瓦尔基丽一人像是网络商人一样在不停的推销着她所属的,英灵殿里的灵魂,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免费送,而是要用神识或是物品去换,因此聊天室里的其他诸神一个也没有鸟她。 难不成他们也要“工作”,而瓦尔基里的“推销”也只是工作的一种?见没什么好处可捞,北斗也索性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从昨晚到现在所有免费送出的“红包”早就被哄抢一空,需要物物交换的宝贝以北斗现在的情况估计连泥巴都买不到。匆匆的锁好门,北斗打算在测试一下现在身体速度的同时,用余下的钱再去买一部手机,毕竟现在这个已经完全变成了只能打开聊天室的“通讯工具”了。 在做了点准备运动之后,北斗刻意的压制了一些力气,撒开脚朝着市区的方向狂奔了起来,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脚面也像是要离地了一般变得无比轻盈,早上正在晃悠悠的散步老头老太也纷纷朝着北斗投来了“年轻真好”这样的目光。片刻后,已经狂奔了好几千米的北斗也发现了一件事,刚刚一路测试下来,放在以前很快就会大口喘气的冲刺,现在居然像是小跑那么轻松。至于跳跃这一块北斗则是没敢再在外面测试,本能告诉他现在虽然不能上天,但是轻松上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好几公里,换在以前是需要开车的路程,就这么被北斗分分钟跑了下来,在周围的人流终于开始变多的时候北斗也停下了脚步,以一开始的速度保持到了现在,身体还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只是微微的出了点汗,看来身体的极限还不只如此。 抹掉了额头细密的汗珠,已经置身商业圈的北斗也不打算再秀自己的“体力”了,而是四处观望着,打算找一家店面将今后可能要用到的手机配上。上班时间,北斗所处的n市又是个挺繁华的大都市,拥挤的人流纷纷在路口穿梭,这换做以前在北斗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此时北斗却发现了一样。 人群里,混进去了小部分“不对劲”的东西,而对北斗来说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人群的拥挤,恐怕现在北斗已经一个箭步跟上去观察了。北斗并非不相信“科学”,因为科学驱动了文明,但是北斗却也相信着“鬼怪”的存在,而这些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所研究和寻找的。他认为所谓的“妖魔鬼怪”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存在,而是因为普通的人们没有“看见”。 之前在世界树那快要离开的时候,贝露丹迪作为“道歉”,满足了北斗的愿望,而现在北斗也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北斗的愿望,是不做那“普通人”,换言之……就是能够察觉到都市中奇异之物的存在,那一丝贝露丹迪送来的神识,看来已经满足了他的愿望,至于身体的强化,应该只是附带品。 妖魔鬼怪,真的存在,因为他们就在眼前!拖着长长的狗尾巴,从北斗身前缓缓走过的男人,多半没睡醒的他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了满嘴的尖牙;不远处拿着手机不停叫嚷着“我们分手吧!”的年轻女孩,一边落着眼泪一边不停的挥着她的另一只爪子,那可是真正的爪子,北斗也不禁为女孩的男友做出的明智选择感到庆幸;路口站着的有些“贼眉鼠眼”小男孩正叼着一根木头,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在磨牙。 这些在以前的日子里从未见过的“怪异”现在就这么坦然的出现在了北斗的面前,更为奇怪的是明明这些称之为“妖怪”也不为过的生物,居然没有引起周围普通人的恐慌。那些普通人并非看不见,她们更多的像是……没有在意,仿佛身旁的“妖怪”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难道说……是因为某种原因,普通人就算看见了妖怪,也不会把他们当作是“妖怪”所导致的这种情况吗?今天之前的自己也是这“普通人”之中的一员,不过因为女神的那一丝神识而发生了改变,能够正确的认识到这些光明长大的生活在城市里的妖怪们。 正当北斗不停的压制着心里的冲动,打算就这样“看看”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衣红裙,脸尖的和蛇精一样的中年女人从北斗的身前一闪而过。看上去不怎么舒服的她正弯着腰捂着肚子,不自然的扭动着身体前行。 考虑到对方是异性,因此北斗也不打算当什么活雷锋。毕竟大家都是陌生人,贸然上去搭话说不定还会给当成变态。可就在女人左摇右摆的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之时,北斗的嘴角却因为惊讶而抽了抽。 那家伙……蛇尾巴尖从裙子里面露出来了,她是妖怪啊!不过……那一脸痛苦,还弯腰捂肚子的样子,她究竟是怎么了…… 北斗那原本就被点燃的好奇心这下彻底燃烧了起来,在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会之后,便不紧不慢的跟在那红衣女蛇妖身后。小巷之中虽说因为到处乱扔的垃圾所以臭了点,不过却没什么人影。唯一一个人也只是蹲在巷口抽烟,也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女蛇妖。 在颇有些紧张的张望了一会之后,蛇妖一个翻身跳进了她旁边半人高的垃圾桶里,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进食?但是蛇应该是肉食动物吧,垃圾桶里就算有肉也都是些腐烂的肉……难道说……妖怪之中也有贫富之分?既然如此,相见是缘,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是凶恶的妖怪,不如帮她一把,顺带着和她交流交流妖怪的信息,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 算盘打满的北斗心里一喜,抬脚就打算拐进巷子里,可就在这时,原本钻进了垃圾桶里的女蛇妖突然露出了半张脸,一双眼睛像是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的盯着北斗。 有点渗人,不……那完全就是蛇打算扑过来的眼神吧!虽然不是太明白但是她好像生气了! “对不……唔唔唔唔……”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是人类所以给放漏了。” 就在北斗打算道歉的时候,他的嘴被一只巨大又粗糙的手给捂住了,与此同时一个高壮的身影也像是拽小鸡一样拖着他往后拉。 “蛇妹,没事了你继续!” 女蛇妖在狠狠的瞪了北斗一眼之后,又重新缩回了垃圾桶。北斗也突然反应过来,拽他的这个人,似乎就是刚才蹲在巷口抽烟的那个男人。他身上传来的满是汗臭混杂着狐臭的味道,差点被把北斗熏晕过去。 “哟,兄弟,抽烟么?” 在把北斗拽出了巷子之后壮男才送开了手,紧接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来,他上身穿着的白背心被满身的肌肉绷得都快要裂开,头也来了个干净利落的板寸,看着倒像是健身中心的壮汉教练,不过刚刚北斗却是实实在在的听见了他喊的那声“蛇妹”。 这家伙……难不成也能看见妖怪!? “不抽,谢谢。” “我说大兄弟,你是第一天看见吗?好奇心不要太重啊。” 见北斗没抽烟的意思,壮男则是给他自己又点上了一根烟,青烟缭绕,壮男的目光则是一直停留在巷子口。 看上去,他就像是守在这里,方便那个女蛇妖做什么事一样……果然这个壮男也…… “你,那个……的确是第一天。” 目光一转,北斗打量了一眼眼前满是肌肉的壮男,“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啥没啥,只是想和大兄弟你说下。”壮男摆了摆手,“人家是在那蜕皮,你去偷看,就相当于是在偷看女人洗澡。老实说她没找你麻烦就阿弥陀佛了,大兄弟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啊。” “……” 蜕皮…… 回想起刚刚女蛇妖的眼神,北斗直觉冷汗直冒。因为好奇打算偷看人家蛇妖蜕皮,仔细想想锅还真的是在北斗自己头上。就算是不知者无罪,但被打一顿也是活该。 “大街上人多口杂,不方便。” 壮男说着又蹲了下来,“大兄弟有意思的话,等她蜕完皮,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明吧。” 6.波纹疾走 老旧到有些发霉的火柴盒,与几块钱一包的烟倒是意外的相配。大粗手捻出一根火柴,顺着侧边的磷纸轻轻一擦。 【嚓】 火光摇曳,青烟徐徐,一时间竟让男子自己有些陶醉了起来。摸出一根廉价烟卷,缓缓的将它凑近那火光之前…… “这里不准抽烟。” 然而,北斗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抽将壮男好不容易才培养的气氛破坏殆尽。 壮男所说的“安静”的地方就是随处可见的快餐店,虽然早上九十点的时间倒也没什么人,但两个攻受分明的大男人一起点餐,还对座一起啜饮可乐这种景象着实被关注了不少。虽然无奈,但北斗是清楚原因的,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看着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啊,嘿嘿,也是。” 反应过来的壮男将火柴吹灭,烟也收了回去,看着有些难忍的他只得将几根薯条叼在了嘴里像仓鼠一样一点点啮咬。 在慢慢吞吞的吃完了嘴里叼着的薯条之后,心满意足的壮男朝着北斗伸出了手:“大兄弟,认识一下吧。我叫波纹。” “波文?” 北斗不免挑眼打量了起来,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除去长得有点壮之外倒也没什么像外国佬的地方。 “你是外国人?” “不是不是!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祖国男儿!”波纹拍了拍胸脯,“是水波的波,纹路的纹,有点不像是人名吧,但是我记事开始就已经用这名了,我几个师兄的名字更夸张。” “北斗。” 北斗自然没有什么要把名字藏着的理由,见波纹挺友好,他便伸出了手。 可是,手在与波纹的那只巨掌相握的一瞬间,波纹手上传来的力道就远远大过了北斗的想象,以波纹的身材来说手劲大倒也不奇怪,但他现在更像是在试探北斗的极限一般,一点一点的加大握力,仿佛就在等着北斗疼的龇牙咧嘴的那一刻。 虽说如此,现在的北斗因为身体被强化了的关系,除去感到有些麻之外倒也没有觉得多疼。自然,人不能白白给欺负,在定了定神之后北斗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更大的力气回握了过去。 这一次,轮到波纹皱眉头了,他有些不解的看了好一会北斗的脸,终于释然的叹了口气:“北斗大兄弟,你不是普通人吧。” “哥你又开玩笑了。” 北斗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我就是普通人啊,只不过手劲大了点。” “不不不,你的确不是普通人,这点刚才我总算确定了。一个人手劲大点倒也没什么,但是不可能不会对电没有反应。” 波纹说着,张开了刚刚与北斗紧握的那只手,他的手掌中心密布着许多浅黄色的,仿佛在跳动着的玩意。 “在之前点餐的时候,我特意摸了摸显示菜单的显示屏,汲取了一丝电的波纹,在和你握手的时候附在了掌心。就算力气再怎么大的普通人碰着电也绝对会下意识的缩开手,可是大兄弟你不光光什么反应也没有,相反还用比我更大的力气握了回来。” 电的……波纹?虽然北斗并不清楚这个壮男刚刚用出的手段的细节,但他着实在和波纹握手的那一刻感觉到了一丝酥麻,不过因为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北斗就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那似乎是波纹专门为了测试而用的小伎俩,他的目的恐怕并不是通过握力,而是通过人对电的自然反应…… 这家伙,看着是一张当肉盾的脸,没想到手段还挺多。而且,他指出普通人对电会有排斥,可是他自己却能把电附着在手上,那么他的身份…… “那你先告诉我,你那手心里的电是怎么回事。” 在等到波纹甩甩手,将掌心密布着的电流导向地面之后,北斗出声问道,“你的模样……应该也是人类吧。” “那是自然,不过大兄弟,一只妖怪有时候也和人没啥区别,所以不能用外貌做判断,而是要通过习性。这点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波纹咧嘴一笑,与此同时也凑到了北斗的身前。虽说这个姿势有些暧昧,不过这位刚刚还耍了小手段的壮汉似乎在情商方面真的很低。 “我是自小就在师傅那里习武和锻炼波纹,一年以前才出师从拉萨回来给师傅的熟人帮忙。新闻里说的那些个神功神法基本都是唬人的,稍稍像点的也最多只是个皮毛,真正的功法都不能传给不知情的外人,我学习的波纹就是这其中的一种。” 波纹说着,将手凑近了可乐杯的吸管上。 “波纹很难解释,要求将身体与事物同调,这样便可以多多少少的控制一些事物的能量。打个比方吧,刚才的电是因为我摸了带电的显示屏,所以将里面的一部分电流‘粘’在了手上,现在这个……” 波纹手指一抬,一道吸管粗细的可乐便随着他的手指一起,像是果冻一般摇摇晃晃的被“拉”了出来。瞪大眼睛的北斗急忙看了看周围,所幸因为墙壁遮挡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波纹手上的动作。 “这个就是将我的手指和吸管同调,然后控制吸管内气压的结果。这些只是个例子,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同调,越简单的越快,越大越复杂的就越慢。所以呢!” 波纹拍了拍胸脯,“锻炼身体也是很必要的。那,大兄弟,现在你能回答了吧。” “跟你差不多,有人教。”虽说你来我往很正常,不过关于那个聊天室的事,北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出去的。目光一转,北斗随便找了理由糊弄了过去,虽说北斗的这一身怪力,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被“教”出来的。 “嗯……不过大兄弟你还是第一天看见吧”波纹瞪着铜铃眼,“不然也不会闹这么个乌龙了?偷看蛇蜕皮……噗。”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北斗无力反驳,唯有老实的低下头道歉。 在第一眼见到不同于人类的生物的时候,北斗的确有些紧张,但他更多的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探索”得到了证实而感到兴奋和激动,也正是因为太激动才会在一开始就闹出了乌龙。 北斗一直在探索“鬼怪”这一类不科学的生物的存在,虽说他的父母没有反对,但他们更多的是把北斗的目标当作是了和“青少年沉迷网游”一样的“不良爱好”。可从昨天到现在,北斗的目标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确定存在,虽然这并不是能透露出去的秘密,但已经足以让他兴奋。 而且从波纹的情况来看,显然……知道“妖怪”这一类生物存在的人,也并非只有他一个。 “我一直在研究妖怪的存在,今天……莫名其妙就能看见了,所以激动了下。” “没事没事,以后注意就好。她也不是小气的妖,会理解的。” 波纹摸了摸下巴,“大兄弟,不介意的话我能把你的信息和情况上报吗?” “那个,有点介意。”北斗撇撇嘴,他能见着妖怪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不是拿你的信息去卖给保险公司啊。”被北斗拒绝的波纹明显愣了愣,“也不是要拉你上船什么的,说实话我们这行也不是说进就进的。不过因为大兄弟你的身份特殊,既然你能看见妖怪,就说明身体的某方面发生了改变,一些感官敏锐的妖怪也有可能发觉到你的‘特殊’。不知道大兄弟你能不能理解,妖怪这种生物三观有时候和人类有点不一样,所以得给你一点……证明一样的玩意,证明……你是我们这边的人,那样的话它们多多少少会有点顾忌,大兄弟你生活也会安稳不少。” “你们?” 波纹这话里的口气,就好像……他是在什么组织里一样。皱了皱眉,北斗问道,“你们还是有组织的?” “嗯……啊,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了。既然大兄弟你不想走我这边,我也不难为你。” 波纹说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两张名片一样的玩意,被波纹的屁股坐的有些起皱的名片上,分别是波纹与另外一个人的姓名、联系方式,以及住址。 “如果大兄弟你想通了的话就去上面那个住址找她吧,我和你保证真的没什么。另外我的也留给你,大兄弟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就一个电话摇过来吧。” “……啊,谢谢。” 想了想,北斗还是把这两张皱皱巴巴的名片收了起来。虽说不是太想和他们打交道,但多一个“业内人士”的联系方法,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大兄弟你也能‘看见’,那我也就直说了。最近这附近并不太平,有个没牌没照的恶妖闯了进来为恶,已经有好几人在夜晚遇害了。” 波纹说着站起身,猛地一吸,将杯里的可乐全部吸进了肚子里,“我也在为这事烦神,大兄弟你要是瞧见了什么的话,千万不要乱来,先跑的远远的然后联系我。这也是为了大兄弟你的……命好。” 7.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 在有点“恐吓”的意思叮嘱完了北斗之后,波纹便抹了抹嘴巴快步的离开了店里。与他人高马大的外表不同,在北斗看来波纹意外的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又能打,还挺聪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着实要长个心眼。 看着眼前被波纹喝完捏扁的可乐杯愣了好一会,口袋里传来的震动感顿时惊醒了北斗。打开一看,早上死气沉沉的聊天室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总算是热闹了起来,诸神们就像是工作了一早上,总算捞着休息时间的上班族一般聚在一起享受着这不长的时光。 首先发话的是诸神们的头头奥丁,在发明完这个聊天室之后他并没有甩手不管,相反还像是设计人员一般不断的在完善这个聊天室的功能。虽说这些改变在人类的世界中仅仅只是程序猿花点时间的事情,但一旦上升到了“神”的程度,恐怕就不是光靠“爱”就能完成的了。 尽管如此,奥丁的效率也十分的高,只是一个早上的功夫,他就弄出了不少新的“功能”。 奥丁:今日聊天室功能有些许增多。1:将自己以外的诸神名字附上即可提醒。 这不就是@嘛,撇撇嘴的北斗按捺下复杂的心情收回了手,现在他的身份,还是尽量避免在聊天室里招神耳目的好,指不定谁谁谁不高兴,立刻就赏下来一道“天罚”把自己劈死。 奥丁:2:可将神识用画像的形式发出。 画像……啊,大概意思就是能够发图片了吧。相应的,北斗很快也在原先的字母键盘上发现了一块多出来的小图案,诸神自然能用他们的“神识”去发图,身为凡人的北斗就只能借助“科技”的力量了。 功能的增加往往都伴随着一阵骚动,尽管这些功能对于北斗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但是那些天天不知道干什么的大神们显然觉得很新鲜。 索尔:父亲快看! 首当其冲的就是索尔,在奥丁发完说明之后他立刻就学会,并且发了一张图。图上是一个人高马大,比北斗刚刚见到的波纹还要壮士许多的男人,看上去表情有些僵硬的他正拿着标志性的铁锤站在湖边,这多半也是不懂什么“自拍”的他想出来的,能够把自己拍下来的办法。 奥丁:妙,妙啊。 顶头上司的儿子发来的自拍,就算有点瑕疵也得给吹走,很快聊天室里便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刷屏喝彩。北斗倒并不是太懂他们的审美观,不过看上去甚至有点憨憨傻傻的索尔,实在是没有神话故事里的那种威武霸气。老实说,拿着锤子在湖边木纳站着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干完活去洗脸的木头工人。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去的。看着诸神清一色的赞美之词,顿感无聊的北斗打算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嗡嗡的震动声传来,先前有了点头之交的贝露丹迪发来了一条私聊。 和真正的女神聊天对于男人来讲自然无话可说,可北斗现在却一点也不想接贝露丹迪的话茬,因为贝露丹迪的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贝露丹迪:你觉得他的像怎么样? 北斗:挺好的,英明神武,有雷神的风范。 像,自然是索尔的那张自拍照,虽然真不觉得那张自拍有什么好,但北斗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贝露丹迪:你的审美观念真是与众不同啊,嗯……不撒谎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北斗:很不好看,像是干完活的苦力。 北斗手一抖,消息已经发了出去,男人果然是这么肤浅的生物。 贝露丹迪:果然嘛,丑的我都没敢仔细看。我问了姐姐的想法,姐姐说还可以,当时我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出问题了,想来想去就找你确认了一下。 北斗:你姐姐应该是有顾忌。 那种场合,索尔的那个身份,应该怎么回答不难想象,哪怕只是恭维的话,也要尽可能的说好听点。不过虽说贝露丹迪很明显的表露了态度,但是她并没有在聊天室里提出来,也算是有了点……为神之道? 抛开这个不谈,她居然会单独找过来私聊,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心情还真是有点复杂啊。 贝露丹迪:我不是很懂,不过既然你说了实话,我就把惊喜给你,稍稍等我一会。 几分钟的功夫,一张新鲜出炉的自拍照就送了过来。画面中是贝露丹迪在湖间嬉戏的身影,天真热情的笑容,随风起舞的翠发,树叶编制的衣裙在水花间肆意翻飞,在加上用神识达到的超高画质,这一张贝露丹迪的自拍照说成是写真都不为过。 贝露丹迪也着实有着女神的风范,如果不是因为手机的原因,北斗估计立刻就把它保存下来了。至少这张图,要完爆索尔那张木纳的自拍几条街。 这,才是真·女神啊。 贝露丹迪:怎么样?我让姐姐为我扫下来的。 北斗:完美。 除去这个词,北斗实在是想不到怎么形容了,因为片面的解释只会是对贝露丹迪的一种贬低。 过了好一会,贝露丹迪终于又送来了消息。 贝露丹迪:谢谢,被人类直接说完美还是第一次,心情好复杂。马上就要去织衣了,有可能的话我可以帮你织一件哦?” 北斗:这是工作吗? 贝露丹迪:嗯,差不多,除去需要履行的义务不算,我们每天都会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所以在那些时间段里聊天室里会很安静,多半只有那个灵魂贩子瓦尔基里在叫卖,所以要想抢点什么好东西的话,你最好夜晚不要睡觉哦。因为我们不眠不休,所以闲暇时光都是在夜晚的。 原来如此,这可是个再重要不过的消息。指间一动,北斗刚想说发点什么感谢的话,可贝露丹迪甩下了一句再见就没了动静。送的井水,帮忙改造了身体,让北斗能够有机会看见妖怪,再加上刚刚的消息,对于这位女神北斗已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为好。或许在她眼中只是随手而为,但是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已经是真正的“神迹”了。 聊天室里的热闹也仅仅只持续了一会,在不少大神都发了他们质量不一的“自拍”之后,多半还要继续工作的他们也都纷纷潜水离开,群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有那瓦尔基丽像是推销员一样孜孜不倦的发着交易的信息。 什么“维京时代的勇士灵魂一百个”,“高阶白魔导师的灵魂一个”等等,虽说发的轻快,但这种程度的灵魂,似乎诸神都看不上眼。 想来也是,以物换物的规矩一直都存在,强力的宝贝自然要拿大代价去换,而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的东西估计别的神也看不上。在没什么特别需要的情况下,其余的神应该不会花大代价去从瓦尔基里这买什么灵魂。而且…… 既然当“商人”,就该弄点营销手段啊,什么买二赠一,三个八折等等,光是生硬的叫卖生意肯定不好。 等等……既然瓦尔基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么自己这边是不是可以去提醒一下捞点好处?指间一动,北斗找到了贝露丹迪的名字单独把他的想法私聊了过去。 直接找瓦尔基丽去说这些,北斗还是稍稍有点顾忌,不过借已经熟识的贝露丹迪之手去转达,效果应该会好上许多。无论有没有好处,就当是做善事了吧,以后恐怕还会和这些大神打交道,事先打点基础不会有坏处。 一口气吸干已经没了气的可乐,北斗起身离开。聊天室里诸神更多是在夜晚活动,那么白天放着不管也没不会少拿什么好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再去买一部手机,与此同时……稍稍和那个波纹保持一点联系。 俗话说不知者无畏,先前或许没有感觉,可在切实看见了这街上存在着的妖怪之后,北斗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发毛。他的身体固然给强化强壮了不少,但像是波纹那样有着奇怪力量的家伙一定不少,不是凡事都是能用拳头和腿去解决的,更何况波纹在离开的时候也说了,最近这附近不太平。 默默的摸出名片,北斗看着另一个,也正是波纹希望北斗去见一面的人的名字。 “半雨……” 名为半雨的人,名片上在附上了她的手机号之后还留下了一个住址。 “这不是都靠近东海了嘛……” 捏了捏拳头,北斗无奈的舒了口气。果然,还是听听波纹的劝告,去找这个叫半雨的人一次比较好。 8.没时间解释了 等到北斗拿着新手机从吹着空调风的电器卖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楼宇间吹来的热浪虽然让北斗有那么一点点喘不过气,但适应下来的话也没有觉得多么的难受。 先前被空调的冷风直接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尽管有那么一小会的不适应,但身体还是很快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不冷不热,这多半也是身体的强度被强化之后的好处吧。 将电话卡插进新手机,给波纹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北斗便打量起这个时间段,路上出现的妖怪起来。初步看来,妖怪们的习性要更有“规律”那么一些,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门的人不同,妖怪们恐怕更多的是在它们喜欢的时间点活动、出没、觅食…… 而且,它们出没的时间也有可能和它们的“物种”相似,因为北斗很快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发现了早上他见过了一眼的那只“狗头人”,将身上裹着的大衣一敞的他正吐着舌头,摇着尾巴靠在长椅上休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个变态。 狗要晒太阳,即便成了妖也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性。 北斗的研究瘾顿时有点按捺不住,但既然这只妖怪的原型是狗,想必他的感官也会像狗那般灵敏,靠的太近去观察的话多半会被发现。波纹先前也说过妖怪的三观多半和人类不一样,像是要签名照一样直接过去交涉恐怕也不行,至少,得找点什么遮挡物偷拍一张下来作为重要的资料。 绕着四周转了几圈,北斗最终躲在了一辆墨绿色的跑车后面,掏出新买的手机打算对着那只在晒太阳的妖怪偷拍几张照片。 【咔嚓咔嚓】 正当北斗变化着角度拍着照片的时候,心头突然传来的一阵紧绷让他下意识的远离了藏身的这辆跑车几步,而也就是这一刻的功夫,北斗也不禁对贝露丹迪强化了他的身体这件事再一次感谢了起来。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跑车的车窗里伸了出来,不过因为北斗躲的快,它还是扑了个空。坐在跑车驾驶室内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穿着低胸衣,打扮的异常时髦的漂亮女性,用一般人的话来说……就是白富美了吧。 没有捉到北斗的她并没有懊恼,而是扭过头冲着吧北斗莞尔一笑。北斗定睛一看,眉头旋即皱了皱,看上去她好像并不是因为生气了这么简单。 “小帅哥,在干嘛呢?” 女子朝着北斗招了招手,与此同时摘下了墨镜,像是在看一块小鲜肉一般打量着北斗,“趴在姐姐的车这里,要姐姐带你兜兜风吗?” “不了,谢谢。” 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北斗不着痕迹的开始向后退去。被开车跑车的白富美邀去兜风,换做是一般人此刻恐怕已经在副驾驶上系安全带了吧。 “哎?嫌姐姐的车破?还是嫌姐姐丑?” 但是,不是所有的艳遇,都是那么美好的,还真是得好好感谢一下波纹先前的一番话,因为有些“人”,真的不能用外表去判断它的身份。 “都不是……我还有事,再见。” 在弯腰低头道歉之后,北斗便快步的远离了这位“热情大方”的白富美小姐。虽然只是短暂的对了个眼,但是视力极佳的北斗还是看出了女子身上的“异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女性来说尤其如此,但是刚刚的那个女人,无论是在露出的手臂上,还是脸上,都有着像是被太阳晒过之后,人体内所分泌出的油脂。 当然,这种油脂只要是个人就都会分泌,可那个女人身上的油脂却像是一层壳一般完完整整的覆盖了她所有露出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还有点亮晶晶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疑点,北斗才没有选择和这个女人过多的攀谈。 走出了百十米之后,北斗绕到了一棵树后躲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边观察着那个仍旧躲在车里的可疑女人,一边拨通了波纹的电话。既然妖怪能在人类的社会里生活这么久,那么就说明双方之间至少有点什么“协定”,比如互不干扰之类的,但刚才那个多半是妖怪,可是北斗却说不出名字来的女人,总感觉她是在利用自身的条件,刻意的去勾引人类上车。 毕竟……很大一部分男性还是很难抵挡白富美和豪车的诱.惑的。妖怪勾.引人,以常识来说想来想去也就是那几个原因。 “喂喂!啊!北斗大兄弟啊!我已经收到你号码了!大兄弟你放心吧!”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波纹精气神十足的声音。 “波纹,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一边握住手机,北斗一边观察着跑车那的情况,就在他离开之后没有多久,跑车内的那个女人又勾搭上了一个路过的年轻男性。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北斗这般警觉,很快被“艳遇”砸到头的男人就装作一副“我很优雅很绅士”的模样摆了个pose靠在车边,兴高采烈的和坐在驾驶室里的女人攀谈了起来,即便是从北斗这个距离看去,也能清楚的发现男人的目光紧紧的朝着斜下方,换言之……也就是女人的胸口那。 “妖怪……收入怎么样?” “收入?” “打个比方吧,有能开得起豪车的妖怪存在吗?” 想了想,北斗换了个说法,“反正……很有钱的那种。” “大兄弟你也该动动脑子了,妖怪可以比我们人类活的更久,不过因为生存观念的问题一般活的很随意,当然有钱有势的妖怪也不是没有,我上司就……等等!大兄弟你是说开豪车的妖怪!?在哪里,长什么样!?” “啊,嗯,是个开跑车的女人,不过我觉得有点像是妖怪。” 北斗并非无的放矢,在仔细想了想之后他也很快发现,跑车女脸上手上的那一层油脂恐怕并不是单纯被晒出来的油,毕竟没有谁的皮肤能出那么多的油。而且,在车窗打开的那一刻,北斗也闻到了一股树叶的味道,如果说那真的是香水的话,那么跑车女的品位也太奇怪了。 综合这些来判断的话,搭讪的跑车女恐怕是与树木有关的一类妖怪,至于她脸上的那层油,恐怕就是褪下树皮之后所淌出的树脂了吧。 “可能……和树有关,我闻到了一股叶子味。” “在哪里!大兄弟赶紧把你位置告诉我!”电话那头的波纹突然间变得激动了起来,这也让北斗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记得没错的话,早上的时候波纹还说最近有点不太平,以他的身份来看,恐怕他所说的不太平,是指一些作恶的妖怪吧。现在看来,多半…… “在中央公园附近,啊……那个女人已经开车走了,带着一个搭讪到的普通男人!” “娘娘的!” 多半是真的着急了,波纹直接爆了个粗口,“具体的等我到了之后再说,大兄弟你现在就在原地不要走,也不要去追!那家伙……很危险!” “了解。” 电话那头在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之后便被波纹挂断了,北斗也苦笑着跑到了原先跑车女停车的地方。对方开的跑车片刻之间就没了踪影,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等到波纹赶过来之后再追,恐怕是没什么希望找到的。 长椅上的那只狗妖怪还在伸着舌头睡午觉,在树荫下对坐着下象棋的老人又重新开了一局,跑车女的出现和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过北斗却是切切实实的看见了,一个被她搭讪的男人上了她的车,然后跑车一路绝尘而去。 虽然心里有些想骂那个男人活该,但北斗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原地搜索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蹲下身,用手指堆着地上一滩粘乎乎的,和痰一样的玩意摸了摸,然后把手指凑近了鼻子边。 “香的……果然是树脂。” 没错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开跑车的白富美,是个和树木有关联的妖怪。不过……树木并不像是野兽那般吃人,那么她搭讪普通人并且把他们带走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吱吱】 刺耳的摩擦声,甚至压过了行人的尖叫,匆匆的回过头,北斗发现了一辆气势完全不输于赛车的面包车用一个能打满分的漂移甩到了他的视线之中。车轮像要着火一般冒起了青烟,已经掉了漆的车身也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一时间竟让北斗有些恍惚。 能把车开到这种程度的家伙……想想也只有那一个人了吧。 “还在愣着做什么呢大兄弟!” 一个急刹车,车内的座椅都差点因为惯性飞了起来,弯着腰缩在驾驶室里的波纹哼哧哼哧的摇下了车窗,朝着北斗不停的招手,“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9.他用惯性漂移,速度很快 一脚油门,带动着悲鸣的引擎嗡嗡运转,弹射起步的老旧面包车又一次的燃烧了它生命里的余热。车内没有空调,汗臭、脚臭、机油味弥漫在密闭的空间里,让北斗差点干呕起来。手忙脚乱的摇下车窗,一股又一股的热量扑面而来,与车内原本就有的异味混杂在了一起,让鼻子变得灵敏的北斗更加难以接受。 “委屈你了大兄弟,工资还没下来,买不了新车,只能凑合着拿面包车用了。” 满身大汉的波纹不停的扳动着方向盘,将老旧的面包车开到了大路上,方向盘那一直有吱吱呀呀的异响,车门好像也关不紧,时不时的漏了点热风进来。市中心,一辆又一辆崭新的车超过,波纹的这辆快散架的面包车无异是最另类的存在。 “那话不多说了,先告诉我那个妖怪开的是什么车?” “墨绿色的跑车,牌子我没注意,不过看着应该不便宜。” “那女妖怪长什么样子?” “长发,戴个墨镜,我和她接触的不多,只观察到了这些。” “没事大兄弟,这些就足够了,你就相信组织的力量吧。” 在一路沿着大路飞驰,在红绿灯之前急刹车之后,波纹拿起了车上放着的一款老式诺基亚摇起了电话来。 “喂喂?小芥么?帮我找一辆车,墨绿色的跑车,司机是个戴墨镜的女人。” “……不要,好麻烦。”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道慵懒的女声,她直接了当的拒绝倒是让波纹皱了皱眉头。 “我不是在开玩笑,多半是那个木妖。” “……等我三分钟,手机别掐。” 这一回,电话那头的女人倒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了一阵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趁着这个功夫,波纹将面包车转了个弯停在了路边,等待着那个女人的下一步指示。 “她是谁?” “同事,我主攻室外活动,她负责‘室内’的,这些路段都是大路,监控不少,很快就能找到的。” 波纹粗暴的抹掉了头上的汗,恨铁不成钢一般锤了锤方向盘,“不过大兄弟你确定那家伙和树一类的妖怪有关系么?我同事那个小姑娘的忙可不好请,弄错了会有点麻烦。” “不会有错的,我有证据。” 北斗明智的没有再去追问波纹的那个同事到底用什么办法去调查,而是将手凑近了波纹的鼻子,“这是那个女妖怪手上‘流’下来的东西,你闻闻。” “好香啊……” “别流口水!” “有树木的味道,多半是树脂。”波纹敛去了痴汉相,转而紧紧的把手机攥在了手中,“大兄弟你没有看错,她就是让最近这片地‘不太平’的妖怪。” “和树木有关?” “嗯,根据上头调查来看确切的说应该是木妖的变种,单单一个木妖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就算修炼成人了也最多在厕所附近转悠……嗯,也就是****当作它们的肥料。” “说重点吧。”北斗捏紧了鼻子,在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在听波纹说“厕所”,实在是有些反胃。 “木妖这种妖怪即便要繁衍后代,也是不需要什么异性帮助的,毕竟树种什么的它们自己就能结出。但是也不排除一部分在还是‘树’的时候就靠的太近的木妖,它们在长成之后会相互吸引,然后融为一体,也就是变成了……二木妖。” 波纹说着开始抠起耳朵来,“这种二木妖普通的……嗯……肥料已经不能满足它们了,换言之就是需要更……有营养的东西。而且因为树木严格的来说算是……杂食,所以那些只吃肉的小动物它们自然是看不上的,因此就跑来这里找更有营养的食物了。” 不消波纹多说,北斗也清楚他口中那“营养的食物”指的就是人类,人类属于杂食生物,而且因为体格的原因身体里自然是储存了不少营养,作为树木的“养料”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已经有一个男人上了它的车了。” “不止一个,估计一打都不止了,不然我们这边也不会急的乱转。” 波纹轻啐了一声,“而且这家伙都已经会用女人的模样去勾引男人上钩,看起来智慧已经成长了不少,多半她的那辆车也是鸠占鹊巢弄来的吧。它每吞一个人就能有一份受害者的智慧,所以说拖的越久越麻烦。” “找到了哦。” 就在两人交换着情报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女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墨绿色跑车,司机是女人,我负责把你带到能看见她的地方,剩下的你自己跟,我这边也很忙。” “喔!那路上的红绿灯也拜托你搞定一下了。” “那个你不说我也会顺带弄好的,快开车,手机别掐。” “好嘞!大兄弟你拿着手机,” 将手机朝着北斗一扔,波纹再一次唤醒了破面包车,在电话那头女音的指挥下在道路上横冲直撞。虽说车内滚滚的油味闻着就有点要爆炸的危险,但是波纹的车技意外的不错,除去因为车本身太破所以感觉有点颠之外,北斗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惊慌的地方。 而且很快,北斗就意识到了波纹的那个女同事的强大之处,绿灯,绿灯,黄灯压线,又是绿灯。商业繁华的地段道路上的红绿灯自然也相应的多,然而从最初的那个红灯开始波纹的车就再也没有碰上过要停车的情况,一路走着极限时间在道路间来回穿梭,仅仅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看着了远处那辆墨绿色跑车的影子,而手机那头的女声也很是时候的响了起来。 “看见了吧,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再见。” 指挥迅速准确,挂电话也挂的十分干脆,还没等波纹来得及回答,手机那头就已经没了动静。 “我这同事小姑娘,还真是难伺候啊。” 苦笑一声,波纹一边踩着刹车把车停在了车流之后,一边把手里塞回了口袋里,“不过也连累大兄弟你了,想回去的话我找个地方让你下车吧。” “不,我不急。”北斗一抹汗,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前方不远的跑车,“先跟着你再说。” “好样的,这才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波纹脸上划过一丝赞美之色,旋即踩下了油门,开始不紧不慢的跟在了跑车的后面。市区之中车流繁多,车速也自然很慢,虽说跑车豪华,但一时半会波纹的破面包还是能勉强跟上。 “波纹,你打算什么时候拦下来?这里不拦的话,出了市区,你这车估计就很难追上了。” “不,今天我不打算直接和它交手,先尽可能的弄清它的老巢在哪。” 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想管,波纹并没有提及被搭讪上了二木妖车的那个普通男人,倒是在看见北斗一脸阴沉之后他才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救,是太难……我的身体也是肉做的,况且二木妖已经吞了不少人,自然力量不会差到哪去。我的工作不是圣母,不能以身犯险影响到以后的工作,虽说有点欲加之罪的意思,但要怪就只能怪那个男人自己见到漂亮女人啥也不管就跑上了车。况且,就算我年轻热血冲动,也不能在市区里大摇大摆的去拦车,那样的话只会破了神隐,给周围更多的人造成恐慌,这个是我们工作之中被绝对禁止的。” “神隐?” “说白了就是以前的你为什么看不到妖怪的原因。” 见跑车加速,波纹也踩下了油门,面包车嗡嗡的开始了轰鸣,连带着波纹握住方向盘的手也抖了起来。 “普通人会把妖怪做的比较普通的事脑补成他们能接受的画面,打个比方就是一只妖怪从你头顶飞过去了,你最多会把他当成是一只大鸟,但是绝对不会想到它是个妖怪。但神隐也有界限,如果做了太过,比如说妖怪当着普通人面吃了个人,他怎么脑补都想不出好理由的话,那么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妖怪吃人了。这个二木妖很聪明,知道当街吃人会被逮着踪迹,所以是想把骗到的人弄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吞掉,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定不能跟丢。” “呼,你是职业的,就照着你说的办吧。” 轻叹了一口气,自知能力不济的北斗只得仰身靠在了粘乎乎的座椅上,注视着远处的跑车因为性能的差距,和波纹的破面包距离越拉越远。出了市中心,不过并没有上高速,也就是说二木妖的老巢应该还在市内。不过照这个行驶的路线,以及二木妖那和树木有关的身份来看,她不会是…… “娘娘的,破车。”见面包车被越甩越远,波纹急不可耐的挠了挠他的板寸头,“大兄弟,实在不行我们下来打的……” “不用,先不用!先别管那家伙跑多快,你就慢慢开。” 北斗一边划动着手机一边冷静的回道,“我可能知道它打算把无辜人带到哪去了。” 10.依稀曾见的发卡弯 前几分钟还能看到车屁股的跑车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溜了个没影,不过从最后看见二木妖的行车路线来判断,她应该是上了市区以外的绕城公路。 绕城公路,顾名思义是一个大致的环形,沿途的出口很多,但大多通往的都是一些荒凉的地方,不过记得没错的话,绝对是有一个二木妖想去的地方的。 “大兄弟,你扒着手机看啥小电影呢?” “是地图!还有你专心驾车!” 北斗头也没抬,扭身将探过来一看究竟的波纹给挤了回去,“你现在注意不要给她发现了就行,她现在应该是想回老巢。如果发现了我们跟踪它,带着我们再兜两圈的话,我们就真的会给彻底耍着玩的。” “那个……其实吧,现在已经看不见它车在哪了。” 波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紧接着一脚油门踩下,驾驶着嗡嗡作响的面包车也上了绕城公路。 时间是下午两点多,最炎热的时候,因此路上的车也并不是很多,开始专心驾车的波纹也没了言语,只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半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老实说,现在的他在北斗看来倒也有点“职业人”的样子,最起码比村口街角的什么“黄大仙刘大圣”要像样的多。 “接下来的出口也不多,大多是通往一些乡镇外市以及风景区的。” 在对着手机地图划了好一会之后,北斗终于确定了二木妖去往的地点,“你先前说这只二木妖是由木妖变异而来的,不过归根结底它应该还是属于‘树’的一种吧。” “嗯……这倒是没错。”波纹鼻子哼了哼,说着把车里放着的,估计都快要给晒化了的口香糖抽出了一条伸手递给北斗,“口香糖要不要,我这还有蓝莓味的。” “专心驾驶!咳咳,总之,既然是属于树的一种,我倒是觉得它在捕获到猎物之后就像是蟒蛇一样一口气把对方给吞了,那并不是树,或者说不是植物‘进食’的特点。” 顿了顿,北斗沉声道,“你也说过木妖的养料是……嗯,排泄物,那么这只二木妖即便把狩猎对象换成了人,受害者在它眼中也并非是需要立刻吃掉的‘食物’,而更像是一种营养、肥料。” “大兄弟,你的意思……”波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角的肥肉也挤成了一层一层,显然他听完北斗的话之后也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姑且能算得上夏天,无论那只二木妖到底会不会在秋天像果树一样结个果子什么的,我认为她至少会因为本能开始积蓄养料。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打算把受害者带到老巢圈养起来,死活不论,不过应该不会直接吞食,说到底它也办不到这种事。” “森林公园。”波纹一口把口香糖吐在了车窗上,“这个路程往前开,只有那个地方是木妖喜欢的。” “嗯,我认为她应该会把养料带去森林公园的老家圈养起来。”见波纹已经知道了地点,北斗也索性放下了手机,转而看起了聊天室里的动静。下午时分聊天室依旧很平静,依然只有那个合法的人口贩子瓦尔基里在那一遍又一遍的叫卖灵魂,让贝露丹迪的转达她还并没有回复,看样子还得再等一会。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北斗还真的十分期待瓦尔基里能给点什么回礼,现在北斗自知除去身体被强化导致力气大了不少,感官强化了不少以外,其余部分都还只是“普通人”水准。 武功秘籍啥的有些不切实际,而且想要学会也不是一天两天,最好的办法就是招个能打的“小弟”在危险关头挺身而出,而这一点,瓦尔基里倒卖的灵魂就完全满足。现在只期待,瓦尔基里别像是斤斤算计的商人一样小气了。 “兄弟,大兄弟!” 就在北斗胡思乱想的时候,因为知道了目的地而轻松了不少的波纹朝着北斗吹了声口哨,“这次多谢了,你还别说,你的想法挺有道理的,要我想估计还得想两天。” “没什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跟着波纹的破面包开始追那只妖怪了,北斗也不打算半途而废或是有所保留。 “我可不是开玩笑,大兄弟,你也来干这行咋样?我给领导写封推荐信。”波纹的脸凑了过来,看上去倒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首先你能清楚看见妖怪,这就已经脱引而出了。而且力气还挺大,又聪明,人才啊。” “专心驾驶!” “啊是是,总之干我们这行也不错,工资挺高的。虽说和妖怪打交道难免是个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行当,但是妖怪也有妖怪的规矩,混个十几年赚够钱回老家结婚还是蛮容易的。像我就打算再干几年回家带女儿。” 女儿……女儿!? “你结婚了!” 北斗对着波纹浑身上下扫了一眼,满身肌肉的壮汉,虽说如此一张脸看上去也至多二十来岁,是北斗都可以不用喊哥的年纪。 “嗯,走的时候女儿都一岁大了,因为我师傅说得给我学的波纹留个种,所以早早的就让我结婚了。” 一提到结婚,波纹笑的浑身肌肉都在发颤,“我老婆就是我师妹,啊……算了算也有一年没有见到她了吧。女儿是不是又长高了点呢……哎。” “行了,行了……别提这个了。”北斗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这种话题对他来说和灌石灰水一样伤胃,“你这行,到底是做什么的。” “之前我稍稍提过一些,现在这世道,人有人管,妖也有妖管,但是就像是那些自治区一样,全部让妖怪来管妖怪还是容易出乱子,所以就招了一些我这样能够看见妖怪,又能会点奇怪功夫的人来做‘监察’一类的工作吧。不过听一些老前辈说,最近几年妖怪们已经老实不少了,所以像这次这种乱子也属于偶尔的频率,平时也就是转转,和漂亮女妖怪打打招呼什么的。” “你已经结婚了吧……” “就和她们说说话,我还是爱我老婆的。”波纹大手一挥,强行终止了这个危险的话题,“总之,大兄弟你有兴趣吗?你这头脑加上一身怪力,进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再考虑考虑吧。”北斗叹了口气,并非这个职业的本身让他反感,也没有谁会给高额的工资过不去,只是他现在有“聊天室”这个实在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去的秘密。目前波纹看见的只是“北斗力气很大”,如果在那之后又获得了更多的潜力的话,就不方便暴露出去了,至少在有一定能力之前,北斗都还打算先把这封“邀请函”拖着不答。 破面包在疾驰了好一会之后总算安静了下来,而北斗也打起精神,全身全神贯注的观察起远处那辆停着的,熟悉的跑车。 森林公园自然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而建立的,不过也有一部分风景区正开放供游人游览。在下午的时间段来游览的人还不少,各色各样的车在停车场停的满满当当,饶是如此,北斗还是一眼就发现了那辆二木妖开的,墨绿色的跑车。此时车内已经没有了动静,想必她们应该已经进了森林公园里面。 “关门的时间是晚上五点,还有三个小时……” 北斗一瞥门牌,“她车停在那肯定还是要开走的,也就是说五点之前她还要再出来一趟……等吗?” “……”波纹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踩油门,将破面包开到了免费停车点停了下来。停下车的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表情沉重的缓缓点上了一只烟。不过,波纹没有抽,只是怔怔的看着烟斗冒出的青烟出神,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终于,在一根烟就快烧到底的时候,波纹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烟头冲着烟灰缸一扔:“不,我打算进去直接找它算账,大兄弟你就在这留着吧,里面多半是它的地盘,太危险。” 没等北斗开口,波纹就一边自嘲的笑了笑,一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明明为了安全可以不用管那个人死活的,哎……我还真是远远没有合格啊。” 11.我的内心剧烈波动 先前在车上说无能为力的也是他,现在不顾危险也要闯进妖怪老家的人也还是他,一时间,北斗对波纹这个五大三粗又不拘小节的家伙倒是多了些许的尊敬。虽然他前后的言行不一,但现在的他看上去也倒是非常像一个英雄。 哪怕,这个英雄帅不过三秒。 “对不起先生,园内不允许吸烟。”比波纹小两个头的保安一脸趾高气昂的把点烟耍帅的波纹给拦了下来,可又因为和他对上了眼而有些发抖。毕竟,波纹是个把正常人单手提起来都不费劲的家伙。 “也,也是呢哈哈哈哈……” 波纹一拍脑袋,继而像是老烟鬼一样蹲在垃圾桶旁边开始猛吸,抽完之后好好的把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森林公园现在已经是免费开放,只要没有带什么危险品的话,出入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望着波纹那高壮的背影,北斗一狠心,从扯上溜了下来朝着波纹跑了过去,抬起手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咦?大兄弟,你怎么也跑来了!?”波纹瞪着一双铜铃眼,看不出是在斥责还是在高兴。 “总觉得你刚才一副要死的样子。”北斗撇撇嘴,带头迈进了被巨森环抱的荫蔽之中,阳光以外的树荫就像是被隔离热气了一般,温度顿时降了些许,甚至让北斗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果然是避暑的好去处,但是这里……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阴冷。 “怎么了。”波纹满嘴黄牙露了出来,“担心我?但是我爱我老婆。” “我走了啊。” “哎别别别,兄弟,大兄弟……” 一阵打趣之后,见周围没什么游客,波纹放慢步调,压低了声音说道,“先前因为不确定,所以一直没有敢贸然来这里。现在看来这里的确是二木妖的老巢没错,大兄弟,你能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温度太低了,不过这应该不是妖怪造成的,给我感觉它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改变温度。” 北斗环顾了一圈,继而仰起头。树,全是树,开放的森林区域自然有人为修缮的道路,可是路两旁高耸入云的树木所延伸出来的枝杈,早已占据了不少道路的位置。抬起头,别说是太阳了,甚至连一点点光芒都没有从头顶照耀下来,而这也多半是为什么越往里走周围越发阴沉,温度也越来越低的原因。 虽说是森林公园,树木繁密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这里显然茂盛的过头了,有着一种树木在“侵占”空间的感觉。当然在人类的认知中植物都是一些只顾生长,不能移动的存在,可事实,其实却并不是这样。 植物也有生命,也有喜好,也会欢愉也会愤怒,如果这样的它们之中出现了修炼成人的妖怪,那么势必是难以应付的。毕竟,人类对植物的认知和防备,还是太少太少。 “没错,这里应该是二木妖刻意‘指示’,让树木有意这样生长出来的结果。”波纹点了点头,“二木妖是由木妖而生,木妖本身就已经相当于树木之中的‘佼佼者’,而二木妖所拥有的能力肯定只增不减。看上去它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并且将自己用不掉的养料分给了其他的树木,让它们形成了这样一种适合植物生存的环境。地利人和,二木妖占了两样,实在是有点……麻烦啊。” 波纹一边叹着气,一边避开了游客去往的方向,转而开始寻找起一些并没有被开辟的小路,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北斗也跟在波纹之后跑了过去,虽然波纹之前的一番话将二木妖说的十分的强力,可北斗关注的部分却并不在它到底拥有多大的实力那。 二木妖,顾名思义应该是某种树木所成的妖,自然不是什么猪笼草食人花之流。而树木理应本性温和善良,生命力顽强,只要有了可以供它们生存的地方,它们也应该悠然自得的生长结果。那么,这样的一类妖怪究竟为什么要接连诱.骗人类去做它们的养料呢?波纹之前说过二木妖因为她的特殊性只能接受“人类”这样的养料,可现在看来它把养料也分给了别的普通树木。 它……真的只是为了将森林公园打造成它的“领地”吗?它……真的是为了修为之类的玩意,在不断的吃人吗? “大兄弟!跟着我。”在招呼了一声之后,波纹摸出钥匙上挂着的折叠刀,干脆利落的削下了一旁树干上的几片树皮,虽说这里是允许游客参观的区域,但因为二木妖的原因,养分充足的树木早就层层叠叠的生长了起来,远离大陆的话,倒也和真正的野生森林没什么区别。因此,事先做好标记…… 等等,标记…… “大兄弟?快跟上啊,都跑来这里了别告诉我你害怕了。” “啊……好。” 北斗有些不安的回头瞅了一眼刚刚波纹做下标记的位置,树还是那棵树,裸露的那一片树干也十分显眼,兴许……担心过头了吧。 “记得多做点标记,这里迷路了就麻烦了。” “放心吧,我记着呢。”波纹拍了拍胸脯,继而又重新将目光对准了脚下。乍一眼看去这汉子只是在沿着小路走,可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波纹没走一步,都在不停的观察着地面的情况。 “这里,有二木妖刚刚走过的痕迹,我想应该没有找错。” “脚印吗?”北斗瞥了眼地面,落叶与枯枝层层叠叠的覆盖了周围,夏季很明显不是落叶的季节,因此这些枯枝败叶想必已经堆积了很久。可是仔细看去,却并没有什么脚印的痕迹。 “并不是脚印,是地上残留的树脂,说起来这还是大兄弟你提醒我的。打个比方,二木妖就相当于是没有了书皮的树,外面那么热的天,人给晒的出汗,那么没皮的树给晒热了,难免就要落下点油脂什么的。只要通过那个,我就能一路抓到二木妖的尾巴。” “……那,你快点开始啊?” 见波纹光是说却没什么动作,北斗不禁催促了起来。哪知他才刚开口,波纹就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 这眼神,北斗是有印象的。在他三年的大学生活里曾经碰巧见到过一对全校文明的基佬,他们两个人在吃午饭的时候深情对望的眼神……和现在波纹的一模一样。 这家伙,该不是…… “大兄弟,你还记得哪只手碰过那个二木妖的树脂吗?” 果然是这样吗! “地,地上也有……” “地上各种树木的树脂都可能存在,找不准就前功尽弃了。” 波纹掰开了折叠刀,单手耍了个刀花,“可能有点疼,不过大兄弟你那只手指还是得削点皮下来才行。” “呼……什么嘛,我还以为要舔。” “我很爱我老婆。”波纹一边嘟囔着,一边拽过北斗的手,手起刀落,折叠刀的刀面上立刻多出了一层薄薄的皮屑,而北斗只是觉得稍稍有些痒。 虽说是小刀,但这手法也着实迅速凌厉,看得出波纹不光光是力气大会点“超能力”那么简单。 将皮屑攥紧在手中后,波纹的右臂开始蔓延起一道又一道闪电般的白光,它们一点点的汇聚在了波纹紧握着的拳头上,紧接着波纹一拳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波纹传导!” 亮白色的波纹瞬间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开始在落叶与树杈密布的地面蔓延开来,紧接着仿佛有了意识的它们开始聚拢,合并,一点一点的朝着前方延伸了出去,显然,这一段燃烧着的引线最终引爆的肯定是一只名叫“二木妖”的妖怪。 “呼……完事,这个波纹是与二木妖落下的树脂成分同调,然后传导到地面,这样相同的物质就会连接在一块,其中波纹会发出白色的闪光,自然就能作为一种‘标记’了。” 见北斗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光所延伸的地方,波纹颇为自豪的解释了一阵,紧接着迈开了大步,“因为担心传导的太快会被发现,所以就先放缓了速度,而且我们还要沿途做标记,总之跟上吧。” “嗯。” 北斗一边应承着,一边摸出了手机。 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不知好歹的玩什么游戏,而是一边跟着波纹的步伐,一边开始在手机屏上写写画画。这片森林从踏进小路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些诡异,总觉得…… 并不像是光在树上刻刻画画,就能找准位置的。 12.像要燃烧殆尽般火热 亮白色的波纹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了森林的更深处,而周围几乎布满了的树木也愈加遮蔽住了阳光,明明从时间上看应该还只是下午的时段,可偏偏面前已经黑的几乎要用手电去照明。 在容易被游客经过,有人注意的地方倒是十分收敛,可是一旦走到无人踏过的深处,二木妖的手段也可见一斑。一般来说树木为了平分养料往往都不可能靠的太近,但周围昏暗的景色给北斗的感觉就像是来到了对方的王国一般,到处都是紧挨着,几乎都要长在一块的树“骑士”。 “找到了!” 走在前面的波纹传来了小声的惊呼,而眼见的北斗很快也发现了在昏暗的远处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具具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异物”。 “大兄弟,你靠近点,看起来到它老家了!” “好!” 即便是北斗这样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的人,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或者说是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比刚刚还要令人紧张。就像是那些电影电视里面经常出现的桥段一般,越是靠近大反派的敌人,往往实力都要越强,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等到北斗快步来到身边之后,波纹将手重重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次他的波纹与先前用来搜索的亮白色波纹不同,是一种看着就令人感到温暖与安心的橙黄色波纹。 “波纹加持!” 橙黄色的波纹应声散开,迅速的将北斗和波纹包裹了进去,并且开始在身体的表面弹跳起来,这看上去多半是一种防御性的波纹,毕竟这周围都是些看着就有点不对劲的树,比起胡乱的暴打一通浪费力气,从一开始就将着重点放在自身安全上倒是个更好的办法。 “这是升高了温度的波纹,将周围空气转化成热度覆盖在身体表面。”四肢以及身体都被覆盖的波纹松开了手,“注意点应该没事。” “嗯,谢了。” 北斗看了看他自己那大了一圈的手掌,旋即跟上了波纹的步伐。细心的北斗很快就发现他自己身上的波纹,要比波纹身上的多了好几圈。如果说波纹现在是一只木乃伊的话,那么他就是钢铁侠。 一定是在关心同伴的安全吧,波纹这个壮男,的确是一个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好友。 摸出了手机,打开手电来照明,北斗立刻确认了不远处多半是被藏在枯树洞里的“异物”,正是一个个人类的身体,此时他们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反应,不过为了确认,北斗还是一边提醒着波纹路线,一边跟着他一点点的向前方推进。周围的树木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枝杈与树叶的摩擦声,猜的不错的话这些树恐怕已经能“动”了,不过碍于两人身上的波纹,所以才本能的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行为。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也传到了北斗的鼻子里,越是靠近树洞,臭味就越是强烈,这也让北斗不免有些失落。 “这些人,都死了啊。” 在有惊无险的来到树洞里之后,波纹并没有草草的看一眼了事,而是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检查起这些显然已经没有了命的尸体起来,“虽说身体还是好好的,不过我觉得内脏恐怕早就被掏出来当化肥给树吸收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北斗皱了皱眉头,虽说到了树洞中之后臭味变得更加难以忍受,可意外的是这些受害者的尸体倒是完好无损。 “干我们这行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好都要懂一些,总之内脏应该是被掏了。” 波纹蹲下身,在其中一个死者的肚子上按了按,“至于这些人的身体估计也不会善终,等到烂了之后应该也会被当作肥料吧,草。” 一句粗口,将波纹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紧接着他又狠狠的对着身旁的树干踹了一脚,在稍稍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之后,仍然觉得意犹未尽的波纹摸出藏起来的一根烟用手上的波纹点了起来。这也是北斗第一次不打算提醒别人“不能在森林里抽烟”这句话。 毕竟这里是二木妖的老家,如果真的能一把林火烧个精光的话,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然而执法者的苦衷也就在于这里,执法者需要保持秩序,而无法者却能无视秩序。先不提二木妖不可能看着她的老家被烧成灰,再者,放火烧森林这种事也是不可能被社会允许的。 在别人的地盘,时间拖的越久对己方就越不利。正当北斗打算找个借口让波纹先回去再商量办法的时候,正闷闷的叼着烟的波纹突然猛吸了一口烟,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大兄弟,我们赶紧走吧。要是活人就罢了,死人……我们就不带走了。” 顿了顿,波纹放下烟叹了口气,“大兄弟,你先出去等等,我马上过来。” “不了,我也看看吧。” 虽然只是隐隐的猜测,但北斗也大概清楚了波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的确,比起尸体都烂成一团变成肥料,还不如早早的被“清理”干净。 “也好。” 波纹点了点头,身上再也没了先前那股单纯的感觉,转而被一股肃穆凝重所替代,在与北斗一道将所有尸体都聚拢在一起之后,波纹凝望着这些外表看着还有着“形状”,可“内在”早已空空如也的尸体,种种的叹了口气,被吐出来的烟圈在他眼前飘了一会,旋即融进了已经腐朽了的周围的空气里。 “算上今天的这个,一共是十二个受害者。虽然说妖怪之中绝大多数都是能好好遵守规定,和人类和谐共处的存在,但是也不乏少数妖怪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或是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抱有敌意,人类在这些妖怪眼中仅仅只是“食物”而已。不知者无罪这个道理对妖怪是不适用的,做错了事,就要被罚,被教育。大兄弟,你站远点。” “嗯。” 吸了一半的烟头被波纹弹了出去,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根烟头上还夹杂着点点赤红色的闪光。 【呼】 在烟头碰着尸体的那一瞬间,一团火苗便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上应声而起,由于周围都是些树木,再加上这些尸体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树脂的关系,火苗越蹿越大,很快便把所有的尸体都包裹了进去,腐臭夹杂着浓烟顿时朝着北斗和波纹飘了过来。 “虽然简陋了点,但这也算是给他们留点尊严了吧。”波纹打量了一眼身前的团团“火球”,咳嗽了两声之后立刻抓着北斗的手转身离去。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手心全是汗,看得出……波纹现在并不是那么的从容。 “怎么了?” 北斗回头瞅了眼已经浓烟滚滚的树洞,虽说是在森林里,但刚刚那被掏空的树洞实在是过于宽敞,因此就算是烧着了尸体也并不会引发什么大火。波纹应该不是担心林火的问题,难不成是…… “我在沿途树边划记号的时候顺手设下的波纹防线被破坏了,二木妖可能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波纹咂了咂嘴,继而目光一凛,伸手朝着前方劈了过去。 【滋啦滋啦】 不知合适已经靠近了波纹的树枝被硬生生的削去了半截,落在地上不断的扭动了起来。可如果只有这一根也就算了,上下左右,在这一片被树木包裹的森林中,几乎所有北斗能看见的树,都朝着他和北斗迅速的伸出了枝条或是树杈,已经不能说是阻止,简直就像是想要把两人勒死在深山老林里一样。 二木妖,已经能把她老巢里的树木,控制到这种地步了吗!? 【嗖嗖嗖……】 到处都是枝条飞来的声音,哪怕北斗的耳朵再好在这一片黑暗中也听不清它们的位置,只觉得突然间手臂一紧,继而一股巨大到几乎让他摔倒的力量不停的把他扯向别的地方。调出全身的力气,北斗开始和枝条僵持起来,可旋即脚踝,腰腹都传来了一阵紧绷的感觉,不用说……必然是被枝杈给缠上了。 被拖过去的下场不言而喻,北斗只得不断的用全力去扯断枝条,然而扯断一根,两根就又缠了过来,周围全是树,这样的办法根本治标不治本。 “波纹,帮个忙!” “我这边也不好受啊!”身旁的波纹比起慌乱,更像是因为紧张在恼火,“早知道就不逞这个英雄了,草,只能那么办了……大兄弟你忍着点!” “啥!”北斗刚一张嘴,一根树枝直接朝着他的嘴刺了过来,急忙咬断树枝,一股又苦又涩的感觉混着树枝被北斗艰难的咽进了肚子里。波纹保护了两人的全身,但……张开嘴的时候嘴巴里面却是毫无防备的,这些平时一动也不动的树,居然已经有了这种程度的智慧了吗? 虽说树枝再缠上来一会之后就因为波纹防御的关系而又缩了回去,但……现在这种情况,想要走一步都很艰难。波纹那家伙,到底打算做什么!? “待会跟着我跑!不要停!” 波纹并没有让北斗久等,很快裹在他全身的波纹就变得更加闪亮,像是要燃烧殆尽一般不停的跳动,而波纹也轻而易举的挣脱了树枝的缠绕,跑到北斗身边紧紧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抱歉了大兄弟!波纹引爆!” 13.吔山吹色波纹疾走辣 一阵仿佛跳进油锅之后的火辣与疼痛在一瞬间贯通了北斗的整个身体,让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明白了波纹刚才的“波纹引爆”到底是什么意思。 的确,身体就像是被“引爆”了一般,如果不是北斗的身体经过了强化,恐怕登时就会向后一倒没了知觉。而身体外侧覆盖着的波纹则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不停的跳动了起来,转瞬间就把缠绕在身体上的枝条全部给“烧”了回去。这些多半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的枝条被波纹烧的滋啦作响,不断毫无准头的抽打着地面,这番群魔乱舞的景象也不免让北斗看的有些心惊。 “卧槽,大兄弟你没晕?” “啊?为什么……这,这什么?”北斗下意识的回了波纹一句,虽然现在依旧持续的疼痛的确难以承受,但是以北斗目前的身体还勉强能扛下来。在看了一眼波纹之后,北斗的目光又回到了他自己的手臂上。 不光光是手臂,身体先前被波纹覆盖的部分,全部都像是着了火一般燃烧了起来,如太阳一般的光芒宛若黄金战甲一般,不光光照亮了路,还在这同时吓退了周围所有打算用枝条卷走两人的树。 “我把你身上的波纹点燃了,不过只能烧十几分钟。本打算背着你跑不过现在你没晕就最好了,在波纹烧完之前赶紧跑出去!” “等下!” 猛然觉察异样的北斗急忙喊住了一埋头就打算狂奔的波纹,“你知道怎么出去?” “我划了标记!没时间了大兄弟!” “这里树都能宰人了你在树上划的标记有个屁用!” 北斗说着摸出手机,找到了之前就在手机地图上做好的标记。当时多做的准备,就是为了预防现在的情况。没想到这里的树木居然还真的有了自我意识,显然……继续埋头去找波纹划在树上的标记,只会被坑的更惨。 科技,有时候真的不是一无是处的啊,起码这片树林还是干涉不到“卫星导航”的。 “跟我来!抓紧!” 着急身上燃烧波纹所剩余的时间,北斗也没有再搭理波纹,而是带着头钻进了森林之中。体力,眼力,听力……北斗将一切感官和机能都用到了最大,开始领着波纹折返。手机上的地图只能为使用者表明一个大致的方向,然而却不会去管实际路况这种细小的情况,树木的遮挡,丛生的灌木,是不是出现的盘踞的树根以及凹陷,一个不留神就要摔的头破血流,燃烧波纹所产生的灼热,树叶锯齿所划破的伤口,这大大小小的疼痛混杂在了一起,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早就承受不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啊啊!啊啊!” 不过,北斗感到的却是一股难以言表的舒畅,用难听的话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在不自觉的高吼了几声之后,他原本烦闷的心情也变得畅快了许多,身体里波纹的灼热也宛如发动机全力运转了一般,带给他的是一股有一股,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 “啊啊啊!” 树叶狂落,鸟儿惊飞,就连竭尽全力跟在北斗后面跑的波纹也不免吓了一跳。 “大,大兄弟……你这别是烧坏脑袋了吧!?” “没!就是突然……突然觉得很爽!” 北斗头也没回,浑身都充斥着能量的他甚至忍不住挥拳朝着眼前挡路的乔木砸了过去。大腿粗的树干轰然倒地,看得波纹一阵咂舌。 “大兄弟……你这力气……大的有些奇怪啊。” 废话,女神给强化的,能不厉害吗? 北斗想笑,但是身体里的火热让他只能一个劲的用狂奔来缓解躁动,哪怕脚下是凹凸不平、深浅不一的泥土地,也同如履平地一般。那堪比汽车正常行驶的速度一时间竟让波纹累的开始不停的喘气。 不过……虽说从进入森林到找到树洞内尸体的这段时间是小心翼翼探索的,但要在十几分钟之内照着地图的指示原路返回却也并不可能那么轻松。这时波纹的坚韧性格也完全体现了出来,即便追北斗追的气喘吁吁,他也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 悄悄的放慢了一点速度,北斗抽空看了一眼手机,五六分钟的狂奔,差不多一半的路已经跑下来了。周围的视线也变得稍稍明亮了些,但现在却也并不是什么开心的时候,因为他很快就发现,心底的那股灼烧感变得弱了许多,身上附着着的波纹所发出的光芒,也明显黯淡了些许,而周围的树木,又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波纹燃烧的效果开始减弱了。” 迈着大步的波纹很快追到了北斗的身边,“虽说不难受,但是接下来的路就不那么好走了,速度放慢点吧。” “嗯……不过……不能再做一次这样的波纹吗?” “天底下哪有这种像开挂一样的招啊,能连续用的话,我早就成一代宗师了。”波纹撇撇嘴,“一般完全休息之后才能再用一次波纹燃烧,连续用的话会全身无力,基本和死了没啥区别,康复也要很久。要是还强撑的话,那就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问题了,身体内部会被烧伤,人……就废了。” 二木妖还不知道在哪里,如果再使用一次的话就算出了森林,却也有可能遇到更大的麻烦,目前看来,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往森林外跑了。 “那增援呢!?” 一脚扫开挡路的树藤,北斗的拳头捏的更紧。森林,这里是二木妖的主场,几乎所有的植物都在和两人作对,如果不尽快跑出去,那就真的是在作死了。 “把能叫的什么……监察,都给叫来!” “我叫了啊!但是不是所有监察都是能打的,几个同事过来还要一阵子,不能指望他们!” “连人手都不够,你这算啥管妖怪的监察啊!” “所以说不是让大兄弟你来应聘吗!?” “草!” “草!” 在异口同声的爆了句粗口之后,两人又都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虽说算不上对这个“监察”有兴趣,但被几棵树追着跑这种事还是有些让北斗无法接受,归根结底原因也很简单,正是因为北斗现在除去拳头大点,眼睛好点等等之外一无是处,波纹还有着“波纹”这种和气功有点类似的手段,可北斗却什么也不会。 提升综合实力,实在是刻不容缓,得想想办法从那一票神里面捞点好处了。在神面前还要面子,那就是白痴。 任何一处领地,都有薄弱的地方,越是靠近外围,防御也就越松,二木妖所盘踞着的这一片森林看上去也的确如此,在竭尽全力的又狂奔了一阵之后,周围的树木终于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先前那些一直在用枝条企图缠过来的树木也被正常的树所替代,可明明是应该稍稍安心一些的时候,北斗身边的波纹神色看上去却越来越凝重。 “你怎么了?” “……奇怪,二木妖应该是破了我的波纹的,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看见。” 波纹皱了皱眉头,脚步也稍稍放缓。然而四周所能见到的就只有树,几乎一模一样的树。一阵晚风吹来,它们的枝叶不停的摇晃,虽然是番不错的景象,但是却也显得有些恐怖。 突然,波纹的目光驻足在了一点,紧接着拍了拍北斗的肩膀,“大兄弟,你身上的波纹燃烧是不是快结束了啊。” “哎?啊……差不多。” 北斗看了一眼他的身前,上面附着着的波纹已经像是那快要烧尽的柴火一般,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波纹跳动,光芒也黯淡了太多太多,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原来如此……我这边倒是快结束了。” 波纹扭过头,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啪】 突然间,他身上附着着的波纹外壳应声碎裂,而也就在这同时,不知从哪突然射出来了十数道藤条,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波纹的身前。太快,太快了……和先前那些刻意挡路的树所抛过来的枝条完全不一样,难道说…… “小心!” 南宫急忙出声提醒,然而即便是他的眼里,也慢了半拍。可波纹却咧嘴一笑,像是早就发现了射过来的藤条的位置一般腾空跃起,紧接着手里汇聚起赤红色的波纹朝着藤条砸了下去。 “火焰波纹传导!” 树,或者说植物,它们怕火,这一点就算是变成了妖怪也根本不可能改变。赤红色的波纹很快化成了一股燃烧着的火焰,顺着藤条开始蔓延,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株再平常不过的树木突然迅速缩小,紧接着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 她赤身果体,不过却并不妨碍北斗对她身份的判断。二木妖……这家伙……刚才变成了树,打算在波纹解除的那一刹那就用藤条去射击! 手指间延伸的藤条着了火,二木妖的目光也不自觉的有了些慌乱,在十分果决的挥手切掉了藤条之后,便像是跳水队员一样一个挺身钻进了地里。除去那十数根还在着火的藤条,北斗的眼前根本没有了二木妖存在的其他任何证据。 “妈.的又给跑了不过也好!居然这么难对付……” 气喘吁吁的波纹此刻已经疲惫不堪,不过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锤了锤北斗的肩膀,“大兄弟别愣着!这里是她的地盘我们斗不过她!刚才伤了她,趁这个机会我们快跑出去先!” 14.我的下一句是:逃跑 等到满身是泥的北斗和波纹连滚带爬跑出森林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些许,时间接近晚上五点,从森林公园那冷冷清清的大门以及只剩下了一辆破面包的停车场来看,北斗和波纹已经是最后出来的一对“游客”了。 门口的保安大爷正慢吞吞的拉着铁门,见北斗和波纹狼狈的互相依靠着走出,又只得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的让开路。 “下次再晚出来,就把你们两个锁里面!” “这不还没到五点嘛,大爷。”虽说波纹是个挺善良热情的汉子,不过见着了受害者的尸体,又因为许多原因放跑了妖怪,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他这次还是没受得了批评。 “干,干什么小兔崽子!?想打架?告诉你你爷爷我在年轻的时候……”虽然嘴上碎碎叨叨,但见着一脸阴沉波纹,保安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没干什么,只是想提醒提醒大爷你,晚上打盹的时候小心点……别一觉睡醒看见了阎王爷。” “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 “行了,走吧。”见怒气上涌的波纹有点控制不住,北斗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说实话,北斗也十分的不爽,明明还没有到时间,明明自己与波纹进森林并不是为了玩闹,而是除妖,但是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还是会误解。无奈的是这些事情因为特殊性根本不可以随便透露出去,只能把别人的误解默默的承受下去。 波纹所做的这一行人少并不是没有原因,一次两次的误解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发泄,但时间一长就算再怎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会发狂崩溃。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特立独行,能“看见”妖怪也并不代表就必须要加入这个组织,做个普通人只要不冒险,还是挺安全的。 “啊,嗯……走吧,谢了。” 转过身的波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从口袋里摸烟,可是却啥都没有掏出来。只得一边顶着身后骂骂咧咧的碎念,埋着头像饿肚子的黑熊一样晃悠着。 “那个……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二木妖变成那棵树的。”见气氛有些沉闷,北斗随意的挑起了个话题。当时他见到的四周的的确确只有树而已,二木妖的伪装也非常逼真,如果一开始没有发现的话,北斗被强化过的身体都来不及反应,一般人的身体就更应该来不及应对。 可是波纹不光光从一开始就找到了二木妖,而且还将计就计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虽说最后二木妖和打了地遁一样钻进泥巴里没了踪影,但好歹也争取到了两人安全离开的时间。 “哼,大兄弟,这就是战斗经验啊。”波纹那满是泥巴的黑脸总算是有了点笑意,“其实也算不上我反应快,只是当时我们波纹外壳快要烧完的时候吹过了一阵风,明明其他的树叶子都在晃,偏偏有一棵树和木桩子一样动都没动,那时候我就觉得它可能有点问题了。” “小的拜服。” “哈哈哈……大兄弟你反应很快,积累点经验的话,绝对能走的比我更远。”波纹颇为复杂的感叹了一声,拍了拍北斗的后背,“这下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哪天拜个把?” “行,你找个时间吧。” 波纹是个热情大方的汉子,抛开这些不谈,在他见到受害者尸体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用火葬的办法让尸体“解脱”的时候,北斗就觉得这人可以深交了。虽然波纹嘴上说着干这行赚够了钱就回去养女儿,但他显然并没有把这份工作当作是“工作”去做,而更像是在履行一种责任,一种只有像波纹,像北斗这一类能看见妖怪,又有能力自保的人才能履行的责任。 “好!如果我能活着把二木妖这件事给处理掉的话,咱们就拜个把。” “你这话说的和要死了一样……” “哈哈哈!我命大着呢。啊,来了来了!” 拍了拍胸脯,波纹迈着大步朝着停面包车的地方走去,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不过北斗还是在面包车旁看见了四五个穿着便装的男人,高矮不一,年龄看着起伏也很大,有中年人,也有像北斗这样的小年轻。 “波哥来了!” “居然活着出来了,哈哈哈……” 啊,原来如此,这些人多半就是波纹在森林里叫的“增援”了吧。 “你小子,咒我死呢!” 猛地冲过去的波纹对着那个开玩笑的青年人就是一拳头,紧接着两人嘻嘻哈哈的一起笑的天花乱坠。 “阿波,你这全是伤啊。” 稍稍年长的那个中年人较之其他同伴就成熟许多了,在拍了拍波纹的肩膀之后,目光也转向了北斗,“他是……救出来的?” “去森林溜了圈,顺带着和二木妖过了个手。啊他的话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波纹说着朝北斗招了招手,“大兄弟,这些就是市里其他地区的监察了。这位是我兄弟,北斗!” 中年人眼睛一眯:“兄弟?” “放心,能看见,圈里人,正打算介绍给三小姐呢。”波纹说着一溜烟钻进了面包车,“情况你们也大概看见了,十几个受害者全部都已经死亡,我给一把火烧了。出林子过手的时候我应该伤了二木妖一点,马上我带着北斗去办事,这里就交给兄弟们守两天了。” “波哥你放心!” “安心办事!哥几个轮流守在这绝对没事,不过也得想想办法了,二木妖我们再弄不掉上头就要派人下来‘帮’咱们了。” “没事,哥出马保证解决!”一摇车窗,等到北斗也爬上车之后,波纹发动了破面包,“出啥情况了就叫芥姑娘帮帮忙。” “啥!我不要我不要,断手了都不找那夹生娘们。”青年们顿时胡乱的挥起手来,而那个中年人甚至也苦笑了两声。 记得没错的话在追二木妖跑车的时候帮忙查到二木妖踪迹的人应该就是波纹口中的“芥姑娘”,不过……好像她人缘不是太好啊。 “大男人一群,害羞什么啊!走了!” 波纹大笑了两声,把手伸出窗外挥了挥,面包车也喷出了一股股黑烟,紧接着轰隆轰隆的开了出去。 开着车的波纹熟练的单手点了一根烟,像是要调整情绪一般吞云吐雾。 “大兄弟,你接下来怎么办?要我送你回家么?” “你和我开玩笑呢……怎么可能回家。” 虽说立刻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是北斗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但显然这么做对波纹这个未来要拜把子当兄弟的家伙就太没义气了,他看上去都没打算休息,北斗自然也不能落下。 “总之被管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们轻敌了,二木妖这段时间修炼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太多,已经上升到能让森林有意识的地步。我们在林子里的时候伤了她,不过也就是个皮外伤,最多让她老实一天。虽说一个大男人干不成事不像样,但是工作为上,这事我一个人已经处理不了了,那些兄弟也有各自的事不可能天天陪着我抓妖怪,所以我打算去请‘上头’帮忙。” 波纹说着连声哀叹,“你也知道的,对面是领导嘛,你总不能像个大爷一样一个电话打过去叫她来,最起码得当面去请才行……所以我是打算连夜开车过去的。” 这哪门子的傲气领导啊。 北斗苦笑了两声,问道:“是……比你还要高一阶的?” “嗯,我这种监察只能算个小兵,上头的是管一大片地的组长,组长上头还有管更多地方的,我也没太多看,反正就是那意思。啊对了对了,我组长就是打算让你去见见面的那个……名片不是给你了吗?” 名片…… 北斗摸出口袋里的名片看了看:“是这个叫半雨的人?听着像是女孩子啊。” “不是女孩子,应该叫母龙更好点。” 母龙……啥!母,龙? “咋啦大兄弟,妖怪都见着不少了,再来个龙也没啥好奇怪的吧。不过说起来我这组长可是个有门路的妖怪,她姐夫听说是咱们这行最最上头的那个人。” 姐夫,那个人……既然波纹说半羽是只“母龙”的话,那她姐姐也应该是“龙”,可是他姐夫是那个人……难道说是个“龙骑士”?!那到底是得有多大的胃口……不行,这关系网也太乱了,反正没什么联系,还是别去多想的好。 【嗡嗡】 就在北斗感叹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时候,一直藏在最里侧口袋里的,拼上命都得保护好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震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群躁动不安的神下了“班”,开始活跃起来了。 强装镇定的北斗侧过身,在确定开车的波纹看不到他这边情况之后唤醒了手机。 “大兄弟,干嘛呢?颤颤巍巍的,给小女生甩了?” “啊……那个,不是……看点小说。” 一边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北斗一边深吸了一口气。聊天室里的确有了几个“男神”在互相聊着“今天神识长了多少”这种与凡人无关的话题,不过最让北斗在意的是贝露丹迪单独发来的私聊。 在看到那个灵魂贩子瓦尔基里不懂得“销售”之后北斗为了捞点好处在白天的时候拜托了贝露丹迪传了些话,现在看来已经有结果了。 拜托了拜托了,既然都已经当女神了,就别再那么小气了…… 贝露丹迪:你的话我传到了哦,也只有那个呆瓜想不到而已,大家都没有提醒,你很善良啊。 嘿嘿……善良,这个误解还是不要解开了。北斗干笑了两声,默默的发了个“算是吧”过去,唯独这个热情善良的贝露,北斗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贝露丹迪:然后那个呆瓜有点感谢你的意思,怎么办,要是害怕身份问题的话,我帮打劫点什么好处过来? 北斗:不了 心思一转,原本快要答应下来的北斗硬生生的改了话。毕竟贝露并不清楚北斗现在缺什么,可以的话北斗是打算在自己的“审查”下挑选点有用的赠礼。 北斗:麻烦你让我见到她就行了,其余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贝露丹迪:嗯……也是呢,晚上水还没浇,那你没事的话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躺下哦,我一分钟之后把你灵魂拉来。 呼,成了! 放下手机的北斗长舒了一口气,竭力的压制着心里的紧张。波纹开着的面包车已经开上了高速,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啥问题,地点肯定是方便的,接下来就找个借口让波纹别搭理“魂飞西天”的自己就好。 “啊……波纹,我累了点。” “没事没事,大兄弟你睡会好了,接下来我要一路开去东海那边,差不多再过四五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到时候我喊醒你。” “嗯……对不住了啊。” 北斗眼睛一闭,靠在座椅上歪过了脑袋,等待着贝露那边的行动。 15.逐魂的骑士 这一次因为有了准备,所以在被传送走的虽然头仍旧很晕,不过北斗却并不是那么的慌乱。灵魂被女神拉去的感觉就像是闭着眼睛体验蹦极一般,虽然看上去难以接受但实际上却还有些刺激。 等到北斗睁开眼的时候,他所见到的也不再是那清一色的路灯与马路了,波纹的脚臭也被草木的青香所取代。与上一次出现在世界树外面的路不同,这一次贝露直接把北斗拉到了她的身边。 “啊,来了来了!” 见北斗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贝露立刻朝着他挥了挥手里的木勺,或许是因为正在给树浇水的关系吧,拎着木桶,拿着木勺的贝露呼吸有些急促,薄纱的衣袖被她高高的卷起,自然而然的展现出了青春少女的美妙身姿。她雪白的脖颈上不停的有汗珠滑落,些许碎发也因为额头的细汗而紧紧的粘在了上面,可是这一切不光光没有让她的模样变得狼狈,反而还多出了一种令人口干舌燥的诱.惑。 “在那之后就一直没见到面了,怎么样?变的‘不普通’的感觉?” “啊……嗯,很,很有帮助。” 对上贝露那张带着好奇与好意的俏脸,北斗只觉面颊一阵火辣,急忙将视线挪到了贝露的身后。在贝露身后不远处的世界树旁,另外两位女神大人也正在不停歇的忙活着,乌尔德正不停的将手中袋子里的点点金光洒在树的周围,虽说看着应该是肥料,不过显然这肥料远远不止金克拉那么简单,至于那位从见到北斗第一眼开始就对他啥好眼色的斯库尔德,则正飘在空中拿着一把比她还大上一点的剪刀剪着树杈。 在注意到北斗的目光之后,远处的乌尔德礼貌性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朝着北斗微笑着点了点头,而斯库尔德则理所当然的给了北斗一记冷眼,继而又化作“蝴蝶”在树杈间翻飞起来。 这三位女神大人,看上去应该是在保养世界树?果然,劳动最光荣了,劳动中的女神大人也更养眼。 “嗯,如你所见,虽然也想跟着你去英灵殿一趟,不过我要是翘掉了今天的活后果会很惨,所以接下来就由那个笨蛋带着你去挑礼物咯。” “那个笨蛋……” 北斗苦笑了一声,贝露口中的“那个笨蛋”自然指的是瓦尔基里,她所呆着的英灵殿是汇集了各个时代人类英雄们灵魂的地方,而瓦尔基里的工作则是负责物色人类中已经死去的勇士,然后把他们的灵魂带到英灵殿里,不过从之前她在聊天室里的一系列叫卖行为来看,瓦尔基里似乎不光光是带灵魂……而且还卖起了灵魂,虽说这位商人的行商手段一点也不高明和机智。 “你们……关系很不好吗?那我拜托你传话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啦,如果说关系真的很差的话那可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我只是单纯的在自己的立场上不喜欢她那样的家伙而已。” 贝露摆了摆手,脸上划过一丝落寞,“她在做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可是我觉得,勇士、英雄的灵魂,并不应该用明确的价格来衡量,更不能一直把他们留在英灵殿然后……嗯……啊,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担心,你要说的话我已经十分准确的传达到了。” “嗯……嗯。”北斗也很无奈,如果说能帮到贝露什么忙的话他自然很乐意去做,但是以他的程度……最多也只能听听女神大人发的牢骚了,“她已经来了吗?” “嗯,就在花园外面哦。”贝露指了指北斗身后,“看见靠在石柱那的家伙了吗?就是她。” 花园外,石柱……啊,看见了,的的确确的看见了,那道一旦发现,就难以忽略掉的身影。 宛如战无不胜的骑士那般寂寞的靠在石柱旁的女性,银铠紫衣,紫色的衣角在不停的摇曳,与她主人那银色的方法混杂在了一起。她手腕上裹着的红巾就像是万千军马所朝向的号令旗一般,在风的吹刮下猎猎作响。她就是瓦尔基里了吧,虽说因为地点特殊她没有带着武器,但现在她的模样也足够像一位王者一般英气逼人。 目光教诲的那一瞬间,瓦尔基里挺起身,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朝着北斗走来,随着距离的逼近她的面容也逐渐清晰,那是一张紧绷着的脸,毫无感情,当然……这样的表情也最难与它的主人相处。 “喂!站住!” 就在瓦尔基里快要走进花园的时候,贝露突然厉声喊了出来。与先前的热情她不同,这一次贝露一反常态的十分愤怒,“世界树花园,不是你这种满身灵魂的家伙想进就进的吧!” “哼……”瓦尔基里不怒反笑,眉宇之间没有丝毫因为贝露的话而动摇的意思,“我去哪里,你可管不住。” “那,那你就试试啊。”贝露扔下木勺,捏紧了拳头,“赌上我的名字,我绝对会在你一只脚踏进花园之前就把你揍飞出去。”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这已经完全不是什么“关系不好”的程度了吧!虽说贝露的手段北斗之前也见识过一星半点,但是凭着感觉来说,北斗并不觉得一直呆在世界树这的贝露能单挑的过瓦尔基里,瓦尔基里身上那股压迫与肃杀,绝对是实打实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这就像是古代的文武官员一样,文官就算把剑耍的再怎么漂亮,也完全不是那些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武将的对手。 让两位女神大人在这里打起来就麻烦了,得赶紧糊弄过去。 “那……那个,我这就告辞了。” 生硬的挡在贝露的身前,北斗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朝着瓦尔基里那走去。猜的不错的话有些傲气的瓦尔基里应该是想见到自己所以才打算直接闯花园,不然她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闹事。毕竟,什么地方都有规矩,这里也不会例外。 “嗯,慢走。” 贝露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不少,“遇上问题的话就问我哦,不要给骗了。” “我不是你,不屑于耍小伎俩。走了,跟上,人类。” 在颇为不屑的瞥了眼贝露之后,瓦尔基里潇洒的转过身,手腕上的长带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赤影,“我带你去英灵殿,你……抓住我的手。” “啥?” “抓住我的手。”瓦尔基里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多半这种事在她看来就和吃饭休息一样普通。 “啊,好的。”现在自然不是矫情的时候,北斗急忙抓住了瓦尔基里伸出的左手。虽说立刻传来的是手甲的那股坚硬而冰冷的感觉,不过北斗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一种属于女性的手腕才会有的触感。 话说,现在还想这些,不是和变态一样了吗?不行不行,得集中精神。瓦尔基里看上去是打算送自己点礼物,在到达英灵殿之前得好好想清楚才行。 “那么,别放手。” 瓦尔基里微微屈身,随即带着北斗凌空跃起,漂在空中快速的飞行着。凛冽的风不断的将瓦尔基里的长发吹起,也让她看上去显得更加英气与美丽。的确,仔细看去的话,她也是一个不输给世界树那三位女神的女神啊,而且与那贝露她们不同,瓦尔基里身上带着的是一股像骑士、又像是王者一般的冷傲。 “你的名字……” 正带着头“赶路”的瓦尔基里突然回过身,她的面色紧绷的有些怪异,这也不免让北斗紧张了起来。 “北斗。” “嗯……那么北斗,你的提案,我想了很久,虽然会让灵魂的价值降低,但是却能吸引同僚们的注意,所以我决定采用。” “是吗,能够采用就最好了。” 见瓦尔基里态度还算不错,北斗暗自松了口气。他的提案也只是一些商场专卖店等等地方促销用的常用打折买送之类的方法而已,不过对于只知道原价售卖灵魂,不懂得变通的瓦尔基里来说,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点子了吧。 不过这也有些奇怪,明明瓦尔基里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冷静而不苟言笑的,按道理来说……这一类人,没理由……笨到连“打折,买二送一”这一类主意都想不到的程度吧。 “主神告诉我们受到恩情要懂得回报,因此对于你的提议我也需要用一些回报来感谢,不过英灵殿里除去勇士们的灵魂之外别无一物,所以我只能拿出灵魂来感谢,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北斗连连点头。勇士的灵魂虽然听上去有些玄妙,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瓦尔基里也说她能拿得出来的只有灵魂了,因此再强人所难就显得有些不妥。 “那么,你想要多少。” “嗯……灵魂啊,一,一个?” “咦?”一向面无表情的瓦尔基里顿时瞪大了眼睛,“就一个?” “啊,嗯……嗯!一个就够了。” 北斗郑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是大呼后悔,刚才试探性的想说一打,可因为紧张舌头一抖就变成了一个。从瓦尔基里那惊讶的态度上来看,感情她卖的这些个灵魂,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值钱”啊。 亏大了,但是为了保持形象,现在也只能应承下来了。 “原来如此,看来阁下虽然只是普通的人类,却也有着高尚的品格。”瓦尔基里脸上划过一丝敬佩之色,北斗只得苦着脸“谦虚”的笑了两声。 “请放心,等到英灵殿之后,我会亲自为你甄选勇士的灵魂的。” (啊,从明天开始一天两更辣,自信让我如此美丽。) 16.吾有上将白鹭 英灵殿,这个由英勇的女武神瓦尔基里管理并且维持着的地方,是从古至今所有勇士们灵魂的归宿,在被挑选灵魂的瓦尔基里相中,并且带到英灵殿之后,这些灵魂并不会消散,也没有什么“投胎”或是“转世”一说,在神话书籍的记载中,英灵殿的勇士们白天殊死搏杀,晚上饮酒作乐,即便早上受了再多致命的伤,到了晚上也会康复如初。 当然,这只是人们“臆想”的场景,在实实在在的见到了女神,见到了瓦尔基里之后,北斗反倒是对记载中关于英灵殿的描述有了一点点质疑。女神都已经存在了,那么勇士的灵魂自然也是存在的,可是……既然是好好的人类的灵魂的话,真的有可能在死后日复一日的进行着互相间的厮杀么?至少,不是所有的勇士都愿意这么做,因为,能被这个瓦尔基里看中带来英灵殿的,至少应该是有勇有谋有决断的“勇士”,而不是只会目空一切挥动着武器的“莽夫”。 在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原本看上去就不喜开口的瓦尔基里更是没了言语,速度也逐渐加快,随手手臂被拽,更个人被“拎着”有点酸痛,但北斗的注意力早已经被视线所至的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黑塔所吸引。 很高,这是第一印象,如果算算距离的话,塔多半也会非常的大,看来,那就是这一次的目的地英灵殿无异了。 看见了黑塔的瓦尔基里在带着北斗又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最终停在了半空,继而沉声道:“这里就是英灵殿了。这里一共分为九层,每一层之间都没有链接的通道,换言之是不能上下穿梭,只能从外部选择的。” “……很,壮观。”北斗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英灵殿,如果他现在能拍照,他一定会拍个一堆下来带回家研究。英灵殿的外观上倒是和普通的西式高塔没什么区别,而且边边角角还有着一些损坏的痕迹,但不知为何……它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开玩笑”的沉重气势。 就像,在面对一群艰难得胜后的军队一般,哪怕他们衣服破烂不堪,武器也弯折破烂,但谁也无法出声嘲笑这些勇士,或者说……连嘲笑的想法都不可能出现。 原来如此,是勇士灵魂的力量么。 “的确如此,我也为之自豪。”瓦尔基里挺了挺胸,能管理这样一处殿堂,对于她来说也算得上“荣耀”的一种吧。 “世间勇士的灵魂各种各样,对我、对主神而言的价值也有所不同。如你所见,英灵殿分九层,每一层灵魂的‘强度’都会不同,越往上灵魂的强度就越强,通俗的说就是这位人类勇士生前的实力与事迹越令神钦佩。当然,这样的灵魂也会越稀少。” 顿了顿,瓦尔基里转过头,“阁下既然只需要一位勇士的灵魂,那么本着道义与感谢的心情,我也必须尽可能选择高层的灵魂赠与阁下。现在我所能调配的最高权限是在第六层,再往上就无权使用了,希望阁下能谅解。” “没事没事!六层就够了!”北斗急忙摆手,与此同时庆幸着之前没有狮子大开口。如果当时一口气要太多的话,可想而知瓦尔基里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费心了,最多随便的在一二层选一些灵魂送出来。 在“质”与“量”之间,现在北斗更倾向于“质”,毕竟人海战术并不适合在北斗所呆的世界使用,妖怪的事情与自身的安全,只需要一位“精英”就能胜任。 “好的,那么随我来。” 瓦尔基里再一次迈开了脚步,很快北斗的脚底也有了类似于踩在地上一样的实感,脚下洁白的云层意外的坚硬,似乎是为了方便瓦尔基里在这里开门。 在带着北斗来到黑色的雕花塔门前之后,瓦尔基里冲着塔门轻轻的挥了挥手,看着塔门十分“贴心”的缓缓打开,渐渐的展露出英灵殿第六层里的一切。 “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 “啊,没有,抱歉。” 瓦尔基里的呼声让北斗猛然惊醒,急忙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英灵殿里。北斗之所以会发愣并不是因为害怕,也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在门缓缓打开的同时,殿内出现的画面。 蜡烛,全是蜡烛,上上下下,各个角落,在没有一点点杂物的英灵殿里密布着。仿佛永远不会燃尽的蜡烛们不停的摇曳着幽蓝色的烛光,照亮了地上铺着的红地毯,照亮了坑坑洼洼的墙壁,照亮了尽头的石制座椅…… 几乎不用怀疑,北斗就知道了这数不清的蜡烛为何会出现在英灵殿里,因为它们正是瓦尔基里所挑选的,人类勇士们的灵魂。哪怕只是难以捕捉的模糊影响,透过幽蓝烛光的北斗也看清了它们“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个勇者,有的鞭马仗剑,冲在万千骑士之前;有的血染战袍,带着决然的笑与毫不掩饰的荣耀,持枪迎上了数不清的敌人;有的则是被绑在了十字架之上,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疯狂嘶吼着北斗听不懂的话语,看着他脚底的火焰熊熊燃烧。 “这些蜡烛,都是我挑选出的勇士们灵魂的具象,当然,阁下也不需要怀疑这些灵魂是否在死后还具备着生前的勇气。” 瓦尔基里领着北斗在蜡烛之间不断的穿梭,“在挑选完灵魂之后,我都会割去他们其他的情感与记忆,只保留它们关于勇气的部分。换言之,它们每一天都在与生前最荣耀的时刻为伴,紧接着在死去后记忆重置,重新回到先前的时间里再次‘战斗’。” “这……” 瓦尔基里一番对她而言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说的北斗哑口无言,尽管并不是很清楚这些女神们天天到底在思考些什么,但瓦尔基里这样的方法……简直就像是在……奴役着灵魂一般。 “这样的办法,真的好吗?” “但这是唯一能让勇士的灵魂保留其原有的‘锋利’的办法。”瓦尔基里说着叹了口气,“而且我绝非强行将他们带走,当他们死去之后我都会询问他们的灵魂是否愿意重复这一切。拒绝的人我自然会放过他,因为他们的程度也只能走到那一步,而在这里燃烧着的,却都是愿意踏入轮回,让我钦佩的灵魂。” 自愿……真的有灵魂会这样干吗?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只为了能留住自己的荣耀…… “恕我直言,阁下现在还无法理解他们的坚持,但每个勇士心中的对错,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瓦尔基里干咳了两声,“阁下,我可以为你选择灵魂了吗?” “啊,好,拜托了。” 北斗又一次看了眼遍地的蜡烛,追上了瓦尔基里的脚步,“那,如果选好了的话,灵魂会听我的话吗?” “那时候我会把它们原本的记忆重新加到它们的灵魂里,虽然需要交涉一番,不过由我来说明的话不会出问题的,阁下请放心。” 瓦尔基里沉吟了一会,紧接着踮起脚,将墙壁里单独放着的一盏烛台拿在了手中,“阁下,您看这位女士的灵魂如何?” 女士……难道说是女勇者?不过既然是单独的一盏烛台,那么说明这个勇士的灵魂……生前应该非常厉害吧。 心情复杂的北斗凑近了烛台,不过他看见的却并不是什么满身肌肉,五大三粗挥着斧头的女暴龙,而是一名白帽白袍,身形窈窕的女法师。她孤身一人站在荒原之中,周围满是倒下的,或骑士,或法师的尸体,它们并非同一个阵营,想必双方刚刚肯定才结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而就在这时,白袍女法师的远处开始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那是……敌人。 不过……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哪怕牺牲生命也要独自一人守在这里,像是最悲凉凄惨的英雄一样迎接生命之中最后一段勇气呢? “这位勇士的名字是白鹭,她也是英灵殿第六层的灵魂里最强的一位了。她所处的是一段有着魔法存在的历史,被当时她所效命女王嘱咐,于是为了保护她的国家,在第一场战斗后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独自一人迎上了敌国接下来的攻势,最终在用她的魔法杀死了万余人之后,使用了当时她已经不能再使用的禁咒,最终与落下的魔法一道灰飞烟灭。原本她的灵魂也要灰飞烟灭,不过被我自作主张留了下来,这样的勇士,即便是我的独断专行,我也不希望她就此消失。” 万余人……虽然听上去只是一个数字,但实际上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毕竟人不是什么微生物也不是细菌,每个人都有思想,会行动,而面对上多半比这数量还要多的敌人的攻势,这位法师居然还能够…… “那……之后呢?”北斗情不自禁的问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成功的保住了她的国家吗?” “……不,这我不能说。我能解释的,干预的,仅仅只是灵魂本身而已,时代与历史,那不是我能随意说出的。” 瓦尔基里的脸上划过了一丝阴暗,她……刚刚那是在愤怒吗? “不过我向你保证,她的实力是绝对强大的。抛开事迹与时代的因素不看,只论灵魂生前的实力的话,白鹭至少是在七层八层的实力。如果她的状态完美,并且殊死一搏,我也要忌惮三分。” 能让女武神也忌惮的人类法师吗……的确,就帮手而言,她已经再合适不过,但是…… “这个,能先保留吗。”北斗沉吟了一会,虽说瓦尔基里的一番解释,已经是最可靠的保证,但如果把白鹭这样的魔法师的灵魂带去自己的世界的话,恐怕还是有些不妥。 毕竟北斗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千军万马的惨烈厮杀,妖怪的存在也只是在暗地里,并不会明目张胆的害人。如果选了白鹭的话,有一种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那,阁下希望寻找怎样的灵魂呢?”见北斗拒绝,瓦尔基里则将烛台小心翼翼的又放了回去,“将要求说出来,我也好选择。” “嗯……我所在的地方还算和平,所以更希望挑选一些……动静稍稍小一点的灵魂。像刚才那样多半挥挥手就能死一片的魔法师类型,可能有些不适合。当然这种灵魂最好还是有一点实力,能够保护我。” “原来如此,并非为了战斗,而是为了生活吗……”瓦尔基里点了点头,转身开始在地上搜索起来,紧接着拿起了一盏蜡烛,“阁下……您觉得这这些‘勇士’的灵魂如何?” (今天开始两更,走起。顺带求推荐打赏) 17.挣扎的灵魂们 “那么,阁下觉得这些‘勇士’的灵魂如何?” 瓦尔基里说着递过来了另一盏蜡烛,比起先前的那一盏精美烛台,这一盏就显得普通了许多,不过以瓦尔基里这副认真的性格来说,想必也是她经过仔细斟酌选出的。 而且……瓦尔基里刚刚提到了“这些灵魂”,多半……蜡烛里的勇士不止一名。 “我先看一看。” 北斗说着稍稍靠近了烛台,幽蓝的烛光带着一股不像是蜡烛会有的冰冷感立刻在他的脸颊旁扩散开来。 烛光的另一面是一座露天的环形建筑,无论是立着的石柱,还是一圈又一圈连成一片的石椅,都染上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北斗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角斗场!虽然和印象里残破的样子有着不少差别,但从形状以及直观印象上来看,烛光里影像的位置都是在角斗场无疑。那里是生产“勇士”的工厂,奴隶以及因为各种原因被丢进角斗场里的人必须为了生存而不断的厮杀,对手或是猛兽,或是同他们一样的人类,不死不休,因为那里不存在平局。 “这里对于我而言,是‘勇士’最容易出现的地方,为了生存而厮杀的人类,往往会爆发出他们平时难以达到的力量。虽然这些灵魂大多只能被分到低层,但也不乏一些优秀的灵魂存在。” 瓦尔基里说着将蜡烛拿开,“勇士的灵魂也存在着上升的可能,当然对他们而言就是‘奇迹’。最近角斗场中有一位勇士的灵魂已经达到了第七层的标准,我本来是准备在空闲时间将它单独拿出,带去上层的,不过……” “是不是我找出来了,就归我了?” “没错,虽然我的本意不是这样,但请阁下理解,因为我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谁是那位特殊的‘勇士’。”瓦尔基里说道,“所以一切都需要依靠阁下来判断了,待会的角斗,我不会多言。当然也请阁下放心,即使选错,其余的勇士们的灵魂,也都是第六层的水准。请阁下先闭上眼睛吧。” “嗯。” 并不会亏本的买卖,虽然如此,北斗还是十分想要找到那位水准已经在第七层的勇士。在英灵殿外面的时候瓦尔基里就一定提到过英灵殿里灵魂所分的等级,以瓦尔基里现在的能力在第六层里选择灵魂赠与已经是她的极限,那么可想而知第七层的灵魂会是怎样一个高度。 但愿,能找到。 耳边突然传来了人们的嘈杂声,在缓缓睁开眼睛之后,北斗也发现他与瓦尔基里所处的地方早已不是那堆满了蜡烛的英灵殿,而是角斗场的观众席上。退去了铠甲的瓦尔基里穿着的是一身紫色的便装,银发也十分随意的被她扎成了辫子,兴许是不想引人注目吧,就坐在她身旁的北斗并没有感觉到那股几乎能把人吓退的冷冽英气,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少女一般。 当然,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真的别有一番风情,大方且从容的气质也不免令人想要靠近。 在北斗与瓦尔基里的周围坐着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暴露的他们正三三两两的对着下方不远处的斗场指指点点,多般是在讨论着这一次角斗的输赢。尽管炎炎的烈日晒的他们满身大汗,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 角斗场……啊,对了!这个地方好像压根就不给…… “没关系的,他们看不见我们。”见北斗的目光有些异样,瓦尔基里摆了摆手,“这里是奴隶斗士们的记忆里,周围的这些观众只是个摆设而已。只要斗士们没有发现我们,记忆就不会出现问题。” “那盏蜡烛……是所有角斗士们的记忆?” “不,是那个特殊的勇士的记忆。”瓦尔基里微微一笑,“就看你能不能选中他了,好了,角斗,看起来要开始了!” 瓦尔基里神色一凛,继而目不转睛的注视起角斗场来。先前她说过,每一位人类勇士的灵魂都是值得尊敬的,而对于她来说,尊敬的最好方式,恐怕就是专心的注视着这些悲情勇士们最辉煌的那一刻,在它们发出耀眼光辉的时候,献上掌声吧。 很快,角斗场里就有了不小的动静,北斗周围的观众们也跟着闹腾了起来,不光光如此,就连那些呆在下方单独的屋子里,像是“vip”观众一样能够近距离观赏角斗的人也都站起了身,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们的穿着打扮都要比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华丽上许多。 多半……是有权有势的人吧,坐在近的地方也不奇怪。 “第一场是最基本的测试。” 一道瘦弱的身影慢吞吞的走进了角斗场之中,是个披着灰不溜秋的斗篷的年轻男人,突然扬起的黄沙才刚刚吹过,他就像是要把心肺都吐出来一般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们要先和猛兽搏斗,方法不论,杀死所有的猛兽,就可以通过……”瓦尔基里缓缓的说道,旋即又笑了笑,“或者说……可以暂时保住命吧。” “猛兽……”北斗一愣。 “看!出来了出来!” “是猛虎!” “那家伙完蛋了!” 一浪接着一浪的声音顿时震的北斗耳膜发疼,周围的男人们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角斗场内一匹体型庞大的猛虎踱着步子,在吸了吸鼻子,发现了年轻男人之后立刻弓起了身。 这是准备扑过去的动作……明明这一幕光是看着,想着就足够令人紧张,可为什么这些观众席上的男人,就像是在看耍猴一样…… “来了!” 瓦尔基里声音一沉,北斗也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面对上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都比他要多上太多的猛兽,瘦弱的男人却并没有立刻选择开溜,而是将一条手臂伸向前方,五指张开,紧接着…… 赤红的流光开始在男子的手掌前涌动,迅速的盘旋缠绕,很快便涌动成了一个球状物,它的边角飘曳着火光,在风中撒下星星点点。 等等……那……那家伙用的,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所谓的“火球术”吧!? “很奇怪吗?这不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魔法使么。”瓦尔基里瞥了北斗一眼,“普通的来说地位的确不错,但如果一不小心也会被冠上‘异端’这种名号,沦为奴隶。” 就在瓦尔基里诉说着的时候,男子手中逐渐凝聚的,已经快比他还要高大的火球被他轻松的朝着前方“推”了出去,火焰自然是动物害怕的玩意,但男子似乎嘀咕了他对手的实力。 弓着背的猛虎毫不犹豫的朝着男子扑了过去,灵巧的避开了硕大的火球,紧接着腾空一跃,将已经来不及再来一发火球的男子按倒在了地上。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虽然这个男人的状态明显不好,但……角斗场里,可不会有人问决斗是否公平。 还滴着唾液的尖牙朝着男子的脖子凑了过去,坐席上的观众在一瞬间欢呼了起来,这男人……要死掉了!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戏曲的精彩部分一般兴奋,只有……只有瓦尔基里。 她在笑,和别人不一样的笑,仿佛再等待着舞台剧的反转。 事情,还没完! 北斗心里一惊,急忙顺着瓦尔基里的视线看去。男子推出去的火球固然没有打中猛虎,可是却在撞到角斗场边缘的墙壁之时,诡异的顺着原路反弹了回来。 “吼!” 张大嘴刚准备开饭的猛虎直接被弹回来的火球掀飞了出去,熊熊的烈焰很快蔓延到了它的身上,然而无论它怎么打滚,都没有办法逃脱。 到手的午饭丢了,而且甚至连命都要搭上,几乎所有的观众也都不约而同的因为惊讶而沉默了下来,或许一直在期待着男人被咬破脖子画面的他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火球的变化吧。 被压倒在地上的男子一个轱辘爬了起来,这一次他双手汇聚起来的是冰冷的寒气,一点点的凝聚,缠绕,将猛虎的手足都冰封了起来。做完了这一切的男人似乎还没有满足,又一次招起了手,这一次北斗感觉到的是风的流动,周围的空气好像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男子的手边,眨眼之间,血雾弥漫,猛虎硕大的身躯被平平整整的切割成了数个小块,而男子也像是力竭了一般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他赢了?” “他赢了!” “好!!” 观众们的欢呼顿时响起,可是北斗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了男子得胜而欢呼,仅仅只是为了这一出逆转的发生在喝彩而已。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一些奴隶暴起,角斗场四周都设有结界一类的东西。” 瓦尔基里的目光追随着角斗场内那道慢慢悠悠站起身,缓步离开的身影,“这个男人自知状态已经不足以和猛兽正面对决,所以就拿自己当诱饵。他第一次推出的火球,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撞击到结界反弹之后,伤害到扑过去的猛兽。这是只有在角斗场里存活很久,知晓情况的老手才能用、敢用的招数。” “……” “我说过的吧,这里每一位勇士的灵魂,都至少是六层的水准。”瓦尔基里傲然一笑,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即便是受伤的勇士,猛兽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厮杀……得等到下一轮才会出现。” 18.奇迹禁止 事实的确如瓦尔基里所指,对于已经处于六层的勇士们来说,一两匹猛兽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各色各样的,角斗场里的奴隶们用他们最擅长的手段,游刃有余的与换做是任何普通人都会感到忌惮的猛兽死斗着,剑,弓,长枪,这些都再普通不过,有的奴隶甚至赤手空拳的就把他的对手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他们的快乐,是赢下死斗,继续活下去的那一瞬间,而像是看马戏一样看着这一切的观众们,他们之中又有几成是在为了奴隶活下去而欢呼呢?或许……出现了不一样的结局的话,他们会闹腾的更加厉害吧。 “最后那个……是小女孩?” 角斗场第一轮与猛兽的死斗已经结束,不过北斗的心思还是停留在了刚刚最后一个出场的,比其他奴隶都要矮小的多的家伙身上。粗布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体,满是灰屑的头发也蓬乱不堪,赤着脚走在沙地上的她和北斗在电视里看到的难民儿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抛开这些不看,这个小家伙似乎还不止营养不良这么简单,因为……她与之前的奴隶们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她是这一次角斗场里唯一的一个女奴隶。 “是的,是人类女性。”瓦尔基里点了点头,她话里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为什么这一次出现的奴隶里只有那一个小女孩,理由仔细想想的话也不难发现。 女性相比于男性,在力量与速度上有着先天的劣势,只出现了小女孩一人并非没有女奴隶的存在,而是……大多数的她们早就已经在以往的死斗中……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虽然靠着灵活的头脑与技巧,骑在猛虎的背上用她的小斧头一点一点的敲碎了对方的脑袋,但她的状态,已经远远不足以支撑她在接下来的死斗中活下去了。因为…… “第二轮,是战车战。” 观众们重新变得安静起来,看着角斗场内那漫天起舞的黄沙。很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牵着两匹拖着战车的马来到了角斗场内,并非是什么故事里舒适的马车,而是需要人去拉着缰绳,保持平衡才能站稳的战车。 “接下来,是勇士们之间的对决。那两匹马都应该被喂食了某种药物,变得异常狂躁。奴隶们需要一边驾驶着战车环绕角斗场,一边在战车之上想方设法将对方打下马车,落下马车的一方哪怕还有余裕,也只能……” “怎样的方法都可以吗?” “没错,虽然并不是什么绝对公平的决斗,但已经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平衡。两匹马都是狂躁的,只会一个劲的奔跑,因此驾马的技术再好也不会起作用。这一战,比拼的是勇气与智慧,推搡、撞击,或是一开始就瞄准对方的性命,要在保护好自己马车的同时让对方输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顿了顿,瓦尔基里伸手指着场中央那根被苦力们一点一点竖起的石柱,“看到那根柱子了吗?在战车战开始之后,作为起点的石柱上会有人开始准备两种随机的武器,抢到合适的武器自然会在之后的路程中变得有利,但是这就需要在一开始不能因为多余的动作浪费时间。一切……都需要勇士们自己去考虑。” “很残忍。”北斗想了想,只能如此回答着。 “所以他们才是可敬的勇士。”瓦尔基里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角斗场之上,对于勇士之间的战斗,她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愿意错过。 “准备完成了!”瓦尔基里深吸了一口气,“石柱上挂着的是……双手剑和十字弩。” 第二场战斗显然已经不允许再带上武器,那么属于锐器的双手剑在战车焦灼的时候起到的作用就非常大了。不过,如果从一开始就拉开了差距,并且把十字弩给拿到手的话,尽管上面似乎只有一发钢珠,但远程的射击也十分致命。不需要射中人,只需要射中那狂奔着的马,就能让对手落下战车。正如瓦尔基里所说,一切……都在参战者自己的判断上。 武器已经准备妥当,躁动不安,不停打着响鼻的马也被人牵着来到了石柱旁,而这第二轮“战车战”的主角们,也都慢慢悠悠的走进了角斗长。左边的是一位肌肉健壮的光头男人,不过北斗对他的印象可不仅仅只局限在那被太阳晒的油光锃亮的脑门上,从第一轮来的战斗来看,这个男人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赤手空拳上阵的他在面对扑来的饿虎的时候,十分灵活的闪了过去,紧接着以一次又一次势大力沉的乱拳活生生的把那只可怜的大猫给打的血肉模糊。 不过,右边光头男人的对手的话…… “怎么还是她!?”在又一次见到那道瘦小的身影之后,北斗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光头男人的对手,正是在第一轮的最后费劲心思解决了对手,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那个小女孩。 “这么短的时间就又出场,难道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吗!?” “并非不给,只是她自己没有拿到而已。” 瓦尔基里象征性的拽了拽北斗的手臂示意他坐下,继而缓缓开口,“我一开始就说过,这里没有绝对的公平,强大的人才能在角斗场之内活下去,自然举办者们也信奉这个准则。第一轮的战斗是有专人计时的,杀掉猛兽所用的时间,会直接用在第二轮的出场顺序上。耗时最短的与耗时最长的第一批出场,紧接着是第二与倒数第二,以此类推。这个女孩在之前用掉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在第二轮直接遇上强大的敌人,是必然的事情。” “三!” “二!” “一!” 就在北斗被瓦尔基里一番毫无感情的话呛的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的观众们已经自发的充当起了发令员。手舞足蹈的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体会着间接决定一个奴隶生死的“愉快”感觉。 “开始!” 号令发出!蒙在两匹马眼睛上的布也被摘了下来,嘶吼的马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屁股上就相继挨上了一巴掌,吃痛的它们扬起马蹄,分别载着光头男人与那个小女孩开始狂奔。这个时候两人离的非常近,然而却还没有到允许“厮杀”的那个地点,那是一道人为划出来的痕迹,只要马车越过了那里,就代表着双方可以正式的开始……不择手段的将对方弄下马车。 近了……就快到了。加油啊小姑娘,千万不要…… “开始了开始了!” “快看啊!” 观众们的欢呼一浪接着一浪的响起,迎接着即将开始的决斗的到来。北斗紧捏着双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个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瘦小的身影。至于瓦尔基里,或许角斗场内的两个奴隶在她的眼中就仅仅只是“可尊敬的勇士”而已了吧,没有偏颇,没有感情,她只是沉默的,正如她的身份以及工作所代表的一般,俯视着角斗场里发生的一切。 对她而言,灵魂仅仅只是灵魂,既然都是可敬的,那么……不会产生任何的情感。 来了!马车过去了! 北斗神色一凛,然而他期待着的奇迹并没有发生,在这依靠勇气与智慧才能活下去的角斗场里,恐怕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奇迹”的说法。在两辆马车越过横线的那一刹那,弓着身子拉着缰绳的光头男人就强行扳动着战车,朝着小女孩的拉着的战车卡了过去。 能够活到现在的奴隶自然都不是什么蠢蛋,贸然瞄准对手的性命,万一玩脱了的话说不定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光头男人没有直接看准小女孩,而是从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不善驾车的,她的战车上。战车的棱角迅速卡了过去,虽说光头男人这边也受到了不小的颠簸,但是小女孩的战车则完全失去了控制,本来就被打了药的疯马再一吃痛,更是没头没脑的朝着场边的墙壁撞去。 “喔喔喔!” “她要掉下去了!” 在观众们毫不掩饰的讥笑声下,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仅仅只是茫然了一刻,就立即竭尽所能的拽起缰绳,硬生生的把疯马勒着,调转了战车的方向。然而等到她再一次拍打着马重新奔袭的时候,光头男人已经驾着战车,绕着圆形的角斗场几乎快要跑下了一半的路程。 马车没有撞破,小女孩没有摔下,这些虽说已经只得庆幸,但是…… “她劣势很明显了。” 一直盯着角斗场的瓦尔基里说道,“已经落后太多,现在选择武器,以及之后应该如何做的权利,已经完全在那个男性的身上。” “那,他会选什么?” 北斗紧张的问道,“剑?还是十字弩?” “两者都有各自的用法。”瓦尔基里面无表情的回答着,“选择十字弩的话,可以在那之后将战车驾驶到外圈,利用圆形场地来逐渐与对手接近,或是保持距离。选择双手剑的话,可以在那之后立刻贴紧内圈,借以迅速超一圈来追上对手。双手剑除了可以攻击,使用者实力强大的话抵挡弩珠也是没有问题的。这男性原本就已经领先了大半圈,再加上状态正佳,超一圈贴近对手……不成问题。无论他选择什么,那个小女孩的劣势,已经注定无法挽回。” 说着,瓦尔基里将头转向了北斗:“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期待着什么,但是……很遗憾,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绝不会有那种可能的。这里不是赌场,而是不存在奇迹的,角斗之地。” 19.输了比赛,赢了人生 “冲过去!拿剑捅烂她的战车!” “拿十字弩射她!射她的马!” …… 观众兴奋到几乎疯狂的尖叫此起彼伏,如果说原先他们还在享受着胜者未定的紧张感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是在激烈的争吵着那个小女孩会以怎样的方式落下马,然后又会被怎样残忍的对待了吧。 连战,身材实力上的劣势,角斗场里没有奇迹固然正常,但……似乎这一次对这个小女孩也太不公平了些。 北斗视线中的小女孩仍旧在竭尽全力的驾驶着战车,打算一点一点的扳回劣势,她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因为落后而可能产生的紧张与慌乱,仿佛失去了先手,处于了劣势,甚至是可能会迎来的死亡,在她看来都只是一件和战斗差不多的事情。 从容和镇定固然令人钦佩,但小女孩的劣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似乎就连拉着她乘坐的战车的马,都出了些问题。 “她为什么不往内圈跑?” 见小女孩扯动着缰绳,驾驶着战车,北斗不免感到有些急躁。按理说小女孩在刚才的被动之后,应该早早的就调整好了状态,可是直到现在她的马车仍然在外圈晃悠着,完全没有向着内圈贴近的意思。 原先圆形的角斗场在第二轮被人为的划为了一个环形,换言之要想尽可能的跑完一圈,贴近内圈是最快的。无论是从追上对手,还是尽可能快的拿到武器来看,小女孩贴近内圈驾驶都是十分必要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仍然…… “马,战马受伤了。”坐在北斗身旁的瓦尔基里仍旧不紧不慢的说明着原因,“刚刚那个男性驾车卡过去并非为了把女孩撞下马车这么简单,他应该也考虑到了失败之后的结果。女孩战车前的那匹马,左马蹄应该被刚刚的撞击弄伤了,虽然因为狂躁的原因它并不会有多余的反应,但仍然会下意识的避免朝左前方奔跑。到现在为止,你难道还没有看出角斗场场地的情况吗?” “圆形的角斗场……” 本应该仅此而已,可瓦尔基里的话中之意,显然还不止这些。左蹄受伤的马,为什么不愿贴近内圈奔跑,或许…… “难道说是……高度?” “是地势,这座角斗场考虑到各种因素,地势是凹陷的。从外圈观众席的部分朝着内圈中心的部分,地势一点点的开始降低。因此沙地也并非平坦的大陆,越往内圈靠就越凹陷,并非女孩她不愿意贴近内圈,而是她那匹发了疯的马,下意识的不想多受伤害罢了。” 顿了顿,瓦尔基里叹了口气,“而且,一匹疯掉的马,是不懂得自我保护的。普通的马现在早因为疼痛停下来了,可是疯马却仍然继续消耗它的生命。等到它伤口的疼痛再也没法忽略的时候,那个女孩多半就要摔下马车了吧。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其余的观众自然不会像北斗和瓦尔基里这般,在观看角斗的时候还对战况苦思冥想,在他们的眼中充斥着的,是对那个光头男人即将拿到武器,然后漂亮的解决女孩的期待与兴奋。 “到了到了!一圈已经跑下来了!” “他到底要拿什么武器呢!?” “双手剑!一定是双手剑啊!” 然而…… 【呼】 凛冽的风声擦着光头男人的耳边划过,与其说是辜负了一部分观众的期待,倒不如说他已经完全让所有的观众都惊讶了起来。驾驶着战车的他,在跑完一圈,经过挂有武器的柱子的时候不光光没有去选择,反而还挥打着缰绳,驱使着战马更加迅速的飞奔了过去。 “这家伙在弄什么啊!来不及拿吗?” “别当人家和你一模一样啊!他可是这一届奴隶里的希望之星呢!” “那他为什么不拿武器,你倒是说啊!?” “闭,闭嘴,不懂就乖乖看着,你行你上啊!” 光头男人什么武器都没有拿,反而驾驶着战车开始了他第二圈的行程。这原本应该是给侥幸脱险的女孩的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是北斗的心里却升起了更大的不安。 前一轮的死斗早就已经证明了一点,这一次出场的所有奴隶都不是什么单细胞笨蛋,显然光头男这么做,一定是有着他的打算。而且……感觉上是非常危险的打算。 “他在加速……” 很快,北斗就看出了光头男的异常。紧贴着内圈驾车的他,已经隐隐有了要再一次追上女孩的驱使,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他很快就能完完全全的超出小女孩一圈的路程。 “他跑这么快,难道就不想进攻吗?” “不,正是因为太想进攻,所以才要准备充分。” 瓦尔基里轻笑一声,“你觉得那个男性是另有所图?” “嗯……” “的确是这样,你的直觉的确不错。”瓦尔基里点了点头,“战车战的规定是,跑完一圈就可以取走放在石柱上的一把武器,那么……如果他跑完了两圈呢?” “那就是两把……难道说!”北斗一惊,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光头男人那里。他在第一圈之后明显用上了更多的力气去挥打马鞭,看上去应该是想尽可能的跑完第二圈。 “没错,理论上在第二圈的时候因为双方都已经拿到了武器,所以不会再有武器拿,不过也会出现像现在这样,一方完全超过另一方一圈的情况。换言之那个男人再一次跑完一圈的话,两把武器他就都可以取走,刚刚他没有去拿武器也正是这个原因,无论是双手剑还是十字弩,拿上的话势必会对速度造成影响,所以他干脆的不去取武器,借以让战马发挥最大的力量奔跑。再加上女孩维持在外圈驾驶已经是全力,因此再超过她一次,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驾驶着战车的男人在第二圈的时候对女孩完全就是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势,即便经过了她的身旁,也仅仅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转瞬间就超了过去。然而,一直都在竭力维持马车方向的小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毁灭性的危险,在四处张望了一阵之后,她迅速的拆下了战车上的一截木条,紧接着对着马屁股狠狠的戳了下去。 扬蹄,嘶吼……即便是被打了药的战马,也不免因为疼痛而变得更加盲目,虽然因为缰绳的关系,马并没有跑向什么奇怪的地方,然而它就像是燃烧着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一般,陡然加快了速度,逐渐追上了在她之前的光头男人。 然而,即便如此也只是徒劳,双方都没有武器,也都不敢再冒险去赌一次互相撞击后的结果,掉到地上的人就会被宣告死刑,这并不是他们两人能改变的结果。 观众们在疯狂的呐喊,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接近石柱,马蹄传来的碎响,狂风卷起的沙尘,一切的一切都让角斗场内的情况变得混乱而又朦胧。近了!接近了!光头男人的第二圈,女孩的第一圈就要结束了!光头的男人现在还处于领先的位置,哪怕只是一个马车的距离,却也给了他从容选择武器的机会,而且……他可以两把都拿走。至于小女孩,也可以确实的取走一把武器,那么……她到底会选哪一个呢!? “要开始了!不要眨眼好好的看清楚,北斗!”瓦尔基里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凌厉,“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尊敬这些勇士,为什么英灵殿会存在的原因!” “!” 没错,定胜负的时候来了,领先一步的光头男人高高的站起,显然他打算把两把武器都给抢下来。而落后一部的女孩也并没有示弱,依靠她灵敏的身姿,踩着战马的脊背朝着空中跃了出去! 原本就已经多处受伤的战马在被踩了这么一下之后,便干干脆脆的哀鸣着倒了下去,他拉着的战车也在片刻间化作了一地的木条,女孩……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她只有跳到光头男人的战车上或是…… 在她摔倒在地之前,抢先一步让对手归西。但是……这哪一样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借着起跳的力道,女孩很快便超过了光头男人,而她所选择的武器,正是那挂在较高处的十字弩。 【咔嚓】 一只手环抱着石柱,一只手拿着弩,用脚蹬开弓弦,紧接着对准男人战车的马,这是女孩最后的机会与挣扎。然而……或许她现在所能做的,真的只是徒劳而已。 【嗖】 弩珠带着强劲的力道射中了光头男人的战马,然而就在战马哀嚎着倒下的同时,光头男人也踩着战车取下了双手剑,继而凌空一跃,对着抱着柱子扣下扳机的女孩挥了过去。 无处可逃,也没有机会逃脱,在踩着马背跃向十字弩的那一刻,女孩接下来的举动对于光头男人来说就已经是唯一的了,因此被针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或许正如瓦尔基里所说,这里……不存在什么奇迹。 “好!!” “一刀两断了!” 观众的嘶吼顿时响起,而匆匆撇过脸的北斗也是第一次感谢这些毫无同情心的观众们,至少他们的吵闹与兴奋,遮盖了角斗场里那正在发生的惨剧。战马倒下的光头男人必然会摔倒在地吧,但是在这之前他的剑,锋利而沉重的双手剑,已经毫不犹豫的冲着女孩挥了下去。 因此……他是赢家,赢得有惊无险,赢的漂漂亮亮,智慧、勇气、判断、力量无一不全,观众们的欢呼也证明了他的优秀。但是…… “瓦尔基里,接下来的决斗我就不看了。” 北斗说着站起身,可以的话他已经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一件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嗯……对于你来说的确血腥了些,已经决定好了吗?”瓦尔基里点了点头,“那个男人,你的确选对……” “不是。” 或许没有办法拯救下所有的奴隶,或许接下来也还会有其他的奴隶以各种各样的悲剧命丧与此。绝不是因为对女孩的不公平表示可怜,也绝不是因为她是这一次唯一的女奴隶的原因,但至少如果救下的灵魂是她的话,也能让她拜托这一份屈辱以及不甘心的回忆了吧。 北斗指了指角斗场里的那一片血红,“我打算选的灵魂,是那个小女孩。” 20.造反的逆女 “咳咳咳……” “老!老天爷!你这突然咳嗽吓老子一跳。” 恢复了意识的北斗缓缓的睁开眼,在这同时也因为车内弥漫着,波纹的脚臭咳嗽了起来。抱怨了一句的波纹很快又继续踩起了油门,车窗外是一成不变的公路,两旁的路灯宛如游龙从视线中连绵不绝的划过。 回来了,正如瓦尔基里那凌厉的行事作风一般,将北斗送回来的时候也非常的干脆利落,只是丢下一句“灵魂沟通好之后会送给你的”就同北斗说了再见。 “抱歉……给呛着了。”北斗揉了揉脑门,稍稍坐起身,背后的座椅早就已经因为坐了太久而变得温热,混着有些汗湿的衣服,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窗外依然是公路,显然还有一段路程要走。 “我睡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吧,醒的也真是时候。”波纹说着打了个哈欠,“还有一会就要开到三小姐家里了。” 四个多小时,粗略的算一算被拉去看“现场战斗大戏”的时间,似乎也差不多能吻合。只是这四个多小时里,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令人精神亢奋的东西,一时半会北斗脑袋还是有些发晕。 不动声色的摸出手机,答应了要去说服灵魂的瓦尔基里还并没有什么消息,倒是贝露直接对着北斗开始了刷屏攻势,几乎每一条消息都在问北斗做了什么,是不是安全的,有没有被强行签订什么不平等契约之类。虽说看起来有点“啰嗦”,但这份关心着实让北斗感动了一把。 深夜的时间,不用休息又无所事事的神灵们自然聚在一起开始了无聊而又八卦的话题,时不时的还丢点礼物活跃一下气氛,像极了那些加班到深夜又不想去睡觉,转而在一起聚餐聊天的上班族。不过这一回北斗倒是没有再去搅这趟水,而是给贝露报了个平安时候就收起了手机。 事情要分主次,现实与虚拟的时间也要合理分配,抢宝固然值得期待,但是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呐,我有个问题。” 见波纹已经隐隐有了瞌睡的迹象,北斗急忙发问,同时让这个终于撑不住的肌肉大汉清醒清醒,“接下来去的,就是你上司的住处了吧。之前你说她并不算是人类,而是妖怪的一种……能具体说说吗?到时候我也方便应对。” “不是妖怪,是龙,是龙啊,兄弟。”打了个喷嚏的波纹揉了揉鼻子,“龙在还没有化形之前被称作蛟,那才应该归类到妖怪一类中去。在一朝成了真龙之后,我还没听说过古代有什么人有胆子说龙是妖怪的。不过接下来去的这一家怎么说呢……比较自谦,所以一直坚持称它们也算作妖怪一类,大概是不想表现的太另类吧。” 谦逊,温润,大度,内敛,这些品质显然都是一个翩翩君子所应该具有的。 “那……他们的家世,应该很大吧。” “岂止是很大……简直就是家族集团啊……” 波纹苦笑一声,“老先生原本就是世居东海的龙族,血统正的就连不长眼的混球都要掂量几分。老夫人虽然相比起来差了点,但是我听说也是个百年家族的独生女。” “等等,刚才你说的是一人一龙吧?” “是啊,怎么啦?你不支持?” “没没没,支持支持。”北斗苦笑着摆了摆手,原以为那些跨越种族的恋情只会出现在书里电视里,没想到在身边就有一记鲜活的例子。不过一人一龙的话…… “那他们的孩子都是……龙人了?” “叫半龙啊!龙人听着多逊,和游戏里面野怪一样。”波纹撇撇嘴,“时代也变了嘛,现在对什么血统论要求也不多了。老先生老夫人一共有两个孩子,二少爷毕竟是唯一的男丁担子重,听说还在学习,三小姐的话已经能调度一些监察了,接下来我们去见的就是这位三小姐。” “等等,刚刚你说的是两个孩子吧。”北斗眉头皱了皱,如果说是平时的话说不定波纹也就顺手糊弄过去了,但这一次波纹多半是因为有些疲倦,说的话里不小心带上了一些矛盾的点。 “那为什么是二少爷和三小姐,这么说来的话应该还有一个长子吧。它……为什么不提?” “……”罕见的,波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混着汗水和油的脸紧紧的拧成了一团,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啊,不方便说的话就不用……” “没事,没事,反正在圈里也都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波纹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开了一般打开了话匣子,“刚刚说错了一个,老先生老妇人其实一共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除去刚刚说的二少爷和三小姐,其实还有一位大小姐来着。不过……” “不过什么?”北斗紧盯着波纹的侧脸,显然接下来的话题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这位大小姐据说以前是管理一‘部’监察的总长,明白我意思吗?相当于把国内地图划出四部分出来,靠右的一边,也就是东部全是她的……”波纹缓缓说道,“这位大小姐很聪明,也很厉害,再加上自家的家世,可以说已经出人头地了。但是……她野心太重了。” “什么意思?”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是个小兵,就算打听这类事情也不可能知道多少。这位大小姐据说打算弑亲谋反,但是失败了,然后……给她男人亲手杀了。” 杀妻吗?啊,说起来之前波纹有提到过三小姐的姐夫,就是所有监察们的头头,难道说就是他吗? “反正我是挺佩服我们老大的,杀妻这种事给我我八辈子也做不出来。哎……所以说我才是个小兵吧,老大那种程度,走到顶点也不奇怪。” 波纹尴尬的笑了笑,“在那之后老先生一家就不承认有什么大女儿了,不过老大他们还是接纳了。哎……我想老大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吧。” “真是……有其妻必有其夫啊。” 北斗挠了挠头,刚刚的八卦可不是什么娱乐头条,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感觉都像是一方枭雄。” “可不是嘛,所以说这一家人都惹不得啊。老先生老夫人以前来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一次,那绝对算得上是人上人啊!倒是我的这个上司三小姐……老实说我有点不太应付的过来。” 波纹说着定了定神,“总之大兄弟,他们东海半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作死啊!” (正式进入关联模式,想想有点小激动) 21.蛟与龙 作死?这种事情北斗自然不会去做。虽说家中的父母只是一对整天在外面忙于“科学研究”的工作狂人,但是因为家境足够富裕,家庭也比较特殊的关系,北斗也并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大场面”。 虽说不敢保证在什么“社交礼仪”上做到最好,但只要接下来迎接他的并不是什么三堂会审,北斗还是有信心做到不失礼的。反倒是波纹这家伙才应该是需要被担心的对象,先不说他那满身的汗臭,光是那穿在身上的脏兮兮的大背心,估计就已经不合格了。 “啊,说起来,马上就要到半家的地方了,到时候盘查会比较严。” 在拐下公路之后,一向勇猛的波纹把车速也小心翼翼的降了下来。路两旁的青松郁郁葱葱,密密麻麻的延伸到了远方靠海的地方,盘踞着的它们仿佛守护着世外桃源的卫士一般,将一切外界的纷繁喧嚣隔绝在了树林之外。 不过,虽然两侧的树木茂盛的不像话,但供车行驶的公路还是修缮的崭新而平坦。显然,波纹空中的半家并不是那种只知道隐居深山的世外家族。 而且,也绝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有钱人家啊。因为…… “到时候大兄弟你别多说话,这里我来过一次,带你进去没什么问题。” “啊,嗯……我知道了。” 北斗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了窗外。这半家的情况还没有进他家门就已经能够体会到一部分了。树林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在树梢间穿梭,紧跟着面包车,如果说是人类的话那么他的“轻功”也太逆天了,多半……是妖怪吧,该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龙”? 在继续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面包车也终于在第一个“关卡”那被理所当然的拦了下来。 “停车。” 靠近面包车的是两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虽说有点黑帮的意思,不过在北斗看来他们应该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绝非是什么妖怪。 “有身份证明吗?” “啊,有的有的,你找找,波纹。” 波纹说道,“这次是有点急事,来找三小姐。” “嗯,身份验证完毕,没有问题。”在得到同伴的确认之后,男子点了点头,“那么你旁边的这一位是谁?” “是新人,带他来找三小姐过关的。” 面对询问,波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而北斗则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前方。 “不放心的话就通知一下,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嗯,不用了,你们开进去吧。”在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北斗看了好一会之后,墨镜男人摆了摆手,十分随意的就放行了波纹的面包车。得了便宜的波纹自然也不会再惹是生非,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留下了几缕黑乎乎的尾气。 轻松过关,不过北斗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连波纹这种身份有保证的人都被询问了一番,可是对于他那些黑衣人却是十分随意的就放过了,这不就是摆明了认为北斗……闹不起什么大事来吗? “消消气消消气大兄弟,能开车开进来总比在那里等着给全身检查的好。” 见北斗表情异样,波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族嘛,不可能每个人都有什么好性子的。刚刚那几个人多半是觉着你没什么危险性,就把你放进来了吧,这种人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别放在心上。” “嗯……没什么。” 北斗轻叹了一口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正眼看过来。” “喔!不错,就是这个气势。”波纹咧嘴一笑,“这一段路限速的,开太快的话会有麻烦。大兄弟你就随便看看风景吧。” 风景……不,应该说叫“世外桃源”更为合适吧。在顺着两侧单调枯燥的常青松道路开到尽头之后,一股脑显现的是那真正的隐居之地,古树古墙,清流过径,宛如水墨画一般的风景虽然被柏油路面稍稍影响了一丝美感,不过那却也是瑕不掩瑜。幻想杜撰而出的景色在这里真正的出现了,作为所谓的“真龙”所暂留之地,这里无可挑剔。 “不愧是‘龙’呆着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气的北斗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就连身旁波纹的脚臭也显得那么不值一提,“这里的空气感觉都和外面不一样。” “喔!大兄弟你能感觉出来嘛,可以可以。” 波纹赞叹一声,“这里是老先生住久了的地方,自然也带上了几分‘龙气’,上次跑来这里一趟,回去之后折磨我好久的痔疮都治好了。” “行了行了,别和我说这些。” 着实不想再被波纹影响,北斗把头扭到了一边。视线的远处已经隐隐能看到一栋又一栋的古宅,碧瓦青砖,仿佛让人穿越回了古代。而随着车的行驶,路两旁已经能偶尔看见一些放在西方叫做“女仆”,放在古代叫做“侍女”的人经过了,她们全都穿着光是看过就觉得价值不菲的云裳,有的手里拎着装满了蔬菜的篮子,有的则是在溪边洗衣谈笑…… 光是侍女们都已经如此,那么即将要见到的本家的情况也可想而知了。 “怎么?紧张了?没关系没关系,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吓得差点都把车开河里。” “是,是有点慌。光是下人的阵势就这么大了,那么她们主人岂不是……” 北斗轻叹一声,很快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道与先前“侍女”们相似的身影。不,虽然说是相似,但是却也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因为这一次见到的,腰间甚至还带着一柄剑的女人……她有尾巴! 像是蜥蜴一类生物的,粗壮的尾巴将她的裙摆稍稍掀起,不过多半因为其本人刻意的让尾巴垂下所以倒也没有走光。比起之前那些洗菜洗衣的侍女,这一次看见的女人更像是“护卫”那一类的存在。 察觉到了北斗目光,女人也毫不忌讳的盯着北斗开始打量起来,虽然车很快就从她身边行驶了过去,但是北斗还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对方那一双如猫儿一般的异瞳。 “刚才……我可能看见龙了。” “喔!看见了吗?多看几次你就习惯了。” 波纹咧嘴一笑,与此同时一脚刹车将车停了下来,小声说道,“刚刚那只不能算是‘正统’,不过等下你就能见着‘真龙’了。下车吧,我们到了!” …… 某种意义上的“试炼”终于来临,走下车的北斗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静静的等候着,门上点缀着的,金光闪闪的玩意不用想也能知道是什么。虽说这里整体上的风格都比较复古,但是却也并没有落后于时代,很快北斗就在视线里的一栋房子的房顶上见着了一只“大锅”。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的,既然都已经是坐守一方的“老龙王”了,家里有点先进的玩意也很正常。 熄了火下了车的波纹也很快收去了先前那股随意,紧绷着脸的他甚至还破天荒的掸了掸他背心上的灰尘,不过老实说这家伙并不适合做这种动作,早就脏掉的背心不光光越掸越脏,甚至还摸了他一手黑泥,配上他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像极了掉进泥坑里的老虎。 “喔喔!这就来了啊!阿伯!我在这哦!” 朱红色的院门被缓缓推开,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 满头银发的老先生,褐色的尾巴上鳞片也脱落了一些,露出了满是褶皱的皮层。他穿着的是一身再单调再普通不过的长衫,配上已经有些弯下去的背,不禁让他显得有些“老”。 但,老也只是身体上的老,这位老先生的“心”显然没老,那双眼睛依旧神采奕奕,看似慈祥,实则凌厉的冲着北斗扫了过来。真正啥都不知道的,估计也就只有波纹了吧。 “阿伯,还记得我不?” 波纹锤了锤他的胸口,“我之前来过。” “记得记得。”老者微笑着点头,“那个用‘气’的小波嘛,满身是灰的跑过来……遇到麻烦了?” “哎,一个挺麻烦的妖怪。”波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个大孩子一般嘿嘿笑着,“所以就来找三小姐帮忙了。” “来的是时候,三小姐是昨天到家的,现在正在休息呢。” 老者笑了笑,“那么,你身旁的这位小伙……” 目光,又一次来了!虽说并不想“顶撞”这位老前辈,但被对方彻底“盯住”的北斗只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瞄准”了一般难受,无奈之下只得豁了出去,艰难的迎上了老者的目光。 深沉、内敛,宛如深潭一般难以捉摸,这位出来迎接波纹的老者,恐怕实际上可没有看着那么“老”。 “啊,他叫北斗,是个新人。” 见气氛有些不妙,波纹急忙出言解释,“这次带他来是想介绍给三小姐的,阿伯你也知道嘛,最近监察人数太少了,不合格的又不能乱招。” “嗯,这倒也是,不过……小伙啊。” 在盯着北斗看了好一会之后,老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身体倒是挺不错,可精气神就差了那么一些。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好事……好事!身体不错,精神不够……这不就是最近自己的情况吗?身体、感官都被井水强化,可是塞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还是原来的那个“北斗”。就像电脑的配置升级了,系统却还是老版的一样。 这老伯,已经能看到这种程度了吗?可是那一票神的事是绝对的秘密,就算打死也不能说出去,最好的办法是找个什么理由糊弄一下…… “啊,哈哈……是老头子我多言了。” 就在北斗捏紧拳头,打算找个像样点的理由搪塞的时候,老者突然笑了起来。看向北斗的凌厉视线在他转身之后也消失不见。 “总之老头子我先带二位去花厅坐坐,请。” 22.有毒的女人 内院较之外面,各处的景色也理所当然的变得更加美丽,每一株树,每一坛花,无论在设计还是摆放上都显得尤为精妙。而且,院内的设施出乎意料的先进,照明的灯光,池里的喷泉,虽说完全是“科技的产物”,可是却也微妙的与环绕着的古风建筑相辅相成。 足够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色,不过这其中也完全没有拉下精巧的设计。总感觉,这是一个“很不妙”的地方啊。 “喂喂,大兄弟,感觉怎么样啊?”见北斗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波纹也悄悄的捅了捅他的腰,“这里可是大户人家。” “嗯,看得出。”北斗点点头,“已经完全不是‘有钱’的水准了,可能是这里的家主自己的品位吧。” “哎,没错,这里一草一木都是老爷亲自种下的。” 一直走在前头领着二人的老者也回过头,“当年二少爷十周岁的时候,老爷还特意托人带来了一批奇珍异草种下,不过并没有种在花厅里,要是二位有兴趣的话,老头子我倒是能带你们去看一看。” “阿伯……你知道我这种粗人不懂那些花花草草的。” 波纹说着打了个哈欠,“忙一天了,我倒是想快点去坐椅子上闭会眼睛。” “哈哈……这倒也是。” 老伯目光一转,继而将视线挪到了北斗身上,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北斗一阵发虚,“那,年轻人你呢?” “我……” 虽说很想拒绝,但北斗却硬生生把说道嘴边的“不”字给咽了回去。精力还算不错的他并没有波纹那么困倦,尽管也看不懂什么“花草”的灵妙,但是那老伯刚刚的眼神,显然是在示意他单独跟去一趟。 这里拒绝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可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还是客气一些的好。 “我倒是想看一看。” “好,那老头子我就带你去。” 老伯笑了笑,与此同时冲着一名路过这里的侍女招了招手。从对方那毕恭毕敬的动作来看,显然这老伯在半家的地位一点也不低。 “带这位先生去花厅休息。另外小波你要喝点什么的话就直说吧,半家虽然面貌如此,但待客上总不至于只有茶这一种。” “喔!?真的?”波纹神色一喜,“那我要喝烧酒。” 烧酒……这不是一个客人应该要的饮料吧。 不光光是北斗,就连老伯也笑的十分无奈,在等到波纹的身影随着侍女一起消失在了拐弯处之后,老伯这才迈开脚步,带着北斗朝着那所谓的“有着奇珍异草”的地方走去。 当然,北斗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从他在一见面的时候所说的话来看,多半老伯是对自己的“奇遇”有了什么兴趣,不过碍于波纹在场,所以才想了个办法让他先离开。 只是……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老人啊,即便有这个意思,在对方没有开口之前,他也能按捺住心思,稳重而冷静的带着路。 石桥与幽径连接着这里的每一处风景,细心的北斗也很快发现,周围景色的风格也随着穿过一座有一座的拱门而发生着变化。不光光是植被的变动,最重要的是它们带动起的,园内氛围的变化。 时而大气内敛,时而温婉柔和,时而简单随意,多半……是按照居住在此的人的喜好来安排的吧。看来,妖怪之中有的也不仅仅是那些在垃圾桶里蜕皮、随意伤人之流,也存在着像这般“成熟”的妖怪。 “老伯,说起来,您怎么称呼。” 想到这里,北斗也终于没了较劲的意思,而是快步来到了老伯的身旁。 “半泊,停泊的泊,因为一直都被人阿泊阿泊的叫,所以容易弄混了。不过我这年纪也的确够当年轻人的伯伯就是。” “您……已经跟着老先生很久了吗?”回想起刚刚阿伯指挥下人的一幕,北斗对眼前阿伯的地位也有了个大概的判断。一般来说,这种“老管家”一样的存在,在家中的地位十分的高,名义上所有的下人都得听他的话,实际上多半连家中的小辈也得像对待长辈一般去对待他。 “我是看着老爷一点点长大的,出生、满月、成年、结婚、生子。”说道这里,阿伯那满是自豪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苦笑,“很久以前一直把老爷当作小孩子,直到他为了夫人不顾家里反对也要把她娶了之后,我才彻底放心下来。” 说着,阿伯甩了甩他那条垂在地上,已经有不少鳞片脱落的尾巴,“说来惭愧,这条尾巴,就是当时给挠的。 “那您已经……”北斗看了一眼阿伯那满是银发的脸,尽管从外表看去像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但…… “老头子我已经是年龄三位数的妖了,年轻人既然你知道妖类,那年龄这一块,也不会那么惊讶了吧。” 顿了顿,阿伯解释到,“我族族人若是根基好,修炼得当的话,活个几百年并不是问题。倒是年轻人你,身为人类,虽然有不少好处却也有诸多不便,若是有意延伸,可不要忘了‘神’的修行。你的身体就好比木桶,就算它再怎么大,如果里面水少,那也只是浪费。” 啊,原来如此,阿伯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光“锻炼身体”。 “嗯,我知道了。”北斗点了点头,“神”,换一种说法多半就是灵魂了吧,可是如何锻炼“灵魂”北斗现在倒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以后我会注意的。” “另外,就是要找一本合适自己的功法。”阿伯一边低着头一边低语着,“哎,修炼不易,修炼不易啊。年轻人你就在这稍稍等一会吧,老头子我顺路去请三小姐,然后再一起去花厅。” “啊,好的,麻烦您了。” 年纪大的人喜欢感叹“世事无常”,在阿伯一边感叹着意义不明的事情一边离开之后,北斗则是一个人留在了园子里。周围都是些花草,带着叶子清香的空气着实要好过城里车辆“噗噗”往外冒的尾气,回巢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嚷着,不过在它们老实下来的间隙,北斗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远处有些奇怪的动静。 像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虽然微弱但仍旧透过重重的草木传了出来,不过很快这还算有规律的声响就变得杂乱起来,与此同时树影间也传来了一道男声。 “不……不行了荇姐,这两……两千下……” 那是十分疲累的声音,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北斗悄悄的拨开草木的叶子朝着声音的源头摸索而去。 “再,再怎么说也太多了啊!” “阿阳,你要清楚你不是路边的野小子,而是半家的接班人。” 这一次传来的是一道温润的女声,不过即便是北斗也感觉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这点程度就放弃,以后怎么有担当。” “可,可是我真的不想做这种……打,打打杀杀的事。而且接班人什么的,姐夫不也算是本家吗?而且又成熟,又厉害,交给……” 【啪】 一声巴掌,清脆的甚至让北斗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脸,不用想那个被扇巴掌的可怜孩子现在半边脸一定肿了起来。 “半阳,这种没志气的话如果再说第二遍,以后你连休息的时间都不会有。你姐夫走之前,对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半阳……这个名字,等等,说起来刚才那道女声也提到过“接班人”之类的话吧。 “记得……一切都要听荇姐的。”这一次,男声彻彻底底的焉了下去。 接班人,果真如此的话,那那个叫半阳的小子,岂不就是…… “记得就好,那么继续……”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北斗眼前的草木就像是被风吹动了一般摇曳了起来。时间,好似被放缓,也让北斗在恍若一刻的时间里看见了理应是一瞬的“危险”。 【唰】 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从那被草木遮盖的深处传来,继而晃着银光的刀刃迅速而笔直的在北斗眼前显现。斩断了枝杈,划落了树叶,割裂了空气,最终停在了北斗的鼻尖。 北斗已经完全没有余裕去思考这到底是一刻还是一瞬,四肢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刃的袭来、停滞,好似被冻结的血液总算在这之后重新循环了起来,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微微打颤的双腿以及充斥着全身的恐惧。 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的。显然刚刚自己就是被眼前的女人饶了一命,紫色的和衣,渐渐飘落的黑发,以及她手里那把几乎能与她相融的薙刀。看上去二十左右,美丽而危险的女人正以无比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北斗的全身。尽管只是心里的一种感觉,尽管知道毫无根据的臆想非常的不礼貌,但北斗还是不由自主的把眼前的女子和“妖怪”联系到了一起。 只是……职业病也应该有个度,现在不应该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吧。 “擅闯半家的内院。” 女子的樱唇轻吐着冰冷的话语,光是听着就让北斗不寒而栗。 “阁下,是什么人呢?” 23.黛龙半雨 剑锋抵着鼻尖,北斗甚至能感觉到鼻头被划破了一个小口所传来的骚痒感,绝对是很锋利的刀,最起码在别人脖子上划个足以致命的口子毫无问题,女子露出的那一截细长的手臂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无力,不过……这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身体的各个角落不停的在提醒着北斗眼前的女人绝对不一般,至少不仅仅只是外表看上去那般柔美。这女人并非普通人,多半……是妖怪的一种吧,尽管这些猜测都只是北斗的直觉,但是这一次北斗却无比坚信着他的第一判断。 虽说现在被刀指着鼻尖,不过还是应该好好的思考一下。首先跟着女人,匆匆忙忙跑出来的,穿着白色练功服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黑发小伙想必就是女子口中的“半阳”了。姓半,又是这样的年纪,他一定就是波纹口中的“二少爷”无疑。而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女人多半是正在训练他的什么妖怪,然后本来应该继续进行的训练被一个冒冒失失打算闯进去偷看的“人类”给打断了,紧接着一把刀就出鞘指了过来。 麻烦了啊,现在说“自己其实是客人”这种话,还来得及吗?而且,好歹自己也算是个堂堂男子汉,为什么被刀指着的时候居然在害怕,明明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荇姐,荇姐,他肯定是客人啊,拿刀指着也太……草率了。” “阿阳,希望你对自己的身份多一些认识。” 女子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却也收回了气势,在顺势划下一道弧光之后缓缓的将刀收回了刀鞘。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与刀融成了一体。 “那,那个……” 见女子还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的北斗急忙解释起来,“我叫北斗,是来找三小姐的。” “半雨的园子不在这里。”女子重新打量了北斗一眼,不过仍然说不上“和善”,“你来错地方了。” 半雨,波纹之前给来的名片上也写到过,不过能云淡风轻的直呼三小姐的名字,这女人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要么就是像刚刚的老伯一样在这里呆了很久,年纪也大到了可以直呼“小辈”姓名的程度,要么……就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半家请了过来,专门训练他们的“龙少爷”。 “是一个老伯叫我在这里等着的。” “啊!是阿伯!”半阳的表情突然开朗了起来,不过这也让北斗稍稍明白了一点……他为什么会被“训练”的原因了。 一般来说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着也该有点“冲动”,说白了就是那种像波纹所具备的那种“阳刚之气”,可是半阳第一眼给北斗的感觉却是“彬彬有礼”过头了,比起同龄人恐怕也要弱气不少。至少,完全没有古装片里那些十七八岁的王爷、太子的那种霸道。 “荇姐,荇姐,那个……” “呼……罢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女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就连北斗也看得出她脸上的那股“恨铁不成钢”以及“心有余而力不足”,“呆会记得洗澡,别忘了把药材加进去。” “嗯,嗯……我尽量。”见女子翩翩离去,半阳的脸色也阴转多云,不过他首先坐的却是向着北斗深深的低下了头,“我是半家的半阳,待客不周十分抱歉,不过荇姐并非恶意。” “没什么……” 北斗摆摆手,对于半阳,第一眼就有的好感自然不用说,北斗反倒是希望这位真正的“公子哥”能有点凌厉的气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小女孩一般温柔平和。 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半阳的身侧,那里有的是一条拖在地上的长尾,宛如金子一般让北斗觉得有些晃眼,不过这也完全的证明了眼前小伙的身份。 “那,嗯……您这次来找三妹是为了什么?”或许是见气氛有些沉默吧,还没等北斗不适应,半阳就有些急不可耐的询问了起来,“是……嗯……那个……” “别多想,我和她还没见过面呢,这次主要也不是我去见她,而是我一位朋友。”顿了顿,北斗说道,“目的的话,是为了请她来……治妖。” “是怎样的妖怪?”半阳目光一沉,虽然只是那一瞬,但好歹也让北斗感觉到了一点“男人”的样子。 “算是,木妖吧。” “普通的木妖我相信还不足以构成威胁,需要三妹帮忙的话……难不成是变种而生,生性较为凶猛的二木妖?” “你知道?”北斗一愣。 “看过的书里有这样的记载,这样的变种的确难对付,光光是火烧的话它们自损脱离的方法也有不少。”半阳捏着下巴,不停的嘀咕着,“而且心思缜密,也比较聪明,除非能在一些没有树木、泥土的地方设下一些陷阱围捕,不然的话很难抓住。” 的确如此,虽然只是一些纸上之言,但北斗也不得不感叹半阳对妖怪判断的准确。之前波纹的确一把火顺着二木妖的藤蔓烧了过去,不过对方仅仅只是慌张了一会,就立刻切断了藤条阻止了火势的蔓延。紧接着它一溜烟就钻进了泥巴里溜了个没影,这也正说明在有明显的“泥土”的地方去对付二木妖会十分的不利。 “总之,一定要……啊,三妹来了。” 半阳思索的目光明亮了些许,顺着他的视线,北斗也终于见到了那波纹一直很“支持”的三小姐半雨,急匆匆迈着步子的她在第一时间便吸引了北斗的注意力。 应该说是朴素,还是时髦呢?一身再朴素不过的深蓝长裙,体现的本应该是女子深沉而冷静的气质,可是却因为半雨散发的气质而变得活泼而欢快起来,近黑的长发被搭理的很是柔顺,扎在头顶的那一束丝带也为她平添了几分可爱。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眸子吧,没有多余的杂质,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果然不是错觉,一路走来只有她才是这半家的“异类”,如果说其余的人或龙都是深沉而内敛的话,那么只有她是这里唯一闪耀着光芒的明珠。 “嘿?阳哥,居然还能动。”见到半阳之后,半雨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睛,“看来荇姐给你的功课还是太少了。” “三妹,有客人……” “啊,是了是了,差点搞忘记。”半雨的目光流转到了北斗的身上,片刻后她坦然的伸出了手,“你就是波波说的新人北斗吧,嗯……我是半雨,因为看你很顺眼所以你合格了,欢迎加入监察的队伍,从小卒好好做起吧。” 看人很顺眼就能通过,这完全是徇私舞弊吧!而且…… “我……哎……嗯。”在犹豫了好一会之后,北斗还是无奈的伸手握了握。 虽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碰妙龄女孩的手,但现在压根就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对于是否加入波纹所说的“组织”北斗还一直在思考,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已经如此热情的邀请了,再拖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北斗也不觉得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有高中女生年纪的女孩会是什么笨蛋,毕竟她可是比波纹还要高一阶的“管理人员”。 不过……女孩的手果然和传说的一样软啊,而且还是温热的…… “噗……噗……” 哎?等等,她怎么突然捂嘴……笑起来了? “居,居然还会脸红……噗噗……”捂着嘴的半雨不合时宜的偷笑了起来,也让北斗在一瞬间对半雨那活泼天真的第一印象毁了大半。 “恕我直言,你还是处男吧。而且还是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那种……” “咳咳……” “搞不好连看女孩子一眼都会脸红心跳,第一个偷偷喜欢上的人也说不定是去收你作业本的学习委。” “咳咳咳……” “妹!这是对客人说话的语气吗!?”抢在北斗被呛的找地缝之前,半阳先一步为他解了围,“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快点道歉!” “切……我只是缓和缓和气氛嘛,而且我的新手下北斗肯定也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啊……嗯,谢谢。”面对半雨眨巴着的眼睛,北斗所能做的只是尴尬的抹去额头的细汗。 虽然还有点偏差,但是半雨刚刚说的几乎都是正确的,女人果然是可怕的生物。 “阿伯,波波还在花厅吗?” “是的三小姐。”见惯了“世面”的阿伯早就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稳重的点了点头。 “好,那么到花厅去坐坐吧。” 一改先前的狡黠,半雨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北斗才能感觉到她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监察的管理者,“阳哥你没什么事做的话也跟过来好了。” (半雨正式出场,貌似这还是第一个这么正式的妹子。。总之人设图已经准备多时了,在书评区置顶的那个人设楼里。) (为了照顾部分虫族选手,这里的黛指的是青黑色的意思。)(神族脸) 24.所谓上司 半雨,一个……真的很不可思议的女孩,即便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北斗就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追逐起她的一举一动。有没有什么“好感”北斗倒是不清楚,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半雨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吸引人的目光。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会觉得她是一个活泼而热情的妙龄女孩,在捉弄人的时候她却也会露出小恶魔般的狡黠,可是到了需要认真起来的时候,她也能像是真正的“领导者”一般,让周围人在对她能力的信任中冷静下来。 的确,虽然在辈分上看半雨是半阳的妹妹,但是她已经比半阳走的更远,能够先一步统御监察,管理妖怪,也并非是靠“家势”得来的吧。只是,要能再稍稍多那么一点女性特有的柔美……那就更好了。 【砰】 在侍女们惊悚的目光下一脚踹开花厅的门之后,立刻捂住鼻子的半雨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恶狠狠的朝着已经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波纹走了过去。 桌子上放着的是酒坛和小酒杯,看来波纹也如愿以偿的喝到了他想要的烧酒。只不过在这之后他的睡相也实在是太丑了点,光着脚丫,打着呼噜,就连手也随意的把衣服掀起搭在了肚皮上起伏着。好歹这也是在别人的家里,可是他表现的却比在自家卧室里还随意。 “唔唔唔……所以说这种人啊!” 表情十分不爽的半雨一脚踹在了波纹的小腿肚上,“死胖子,要睡觉滚回家去,别弄脏我家花厅啊!” “呼……” 回答半雨的是响亮的鼾声,半雨的这一脚不光光没把波纹踹醒,反而还让他表情更舒坦了起来。 “三妹……他看着有点困所以就……” “阳哥你闭嘴!人人都像是这胖子一样,那妖怪岂不是乱套了!”在甩给半阳一记冷眼之后,见脚踹没什么效果的半雨直接抬起手,对着波纹那张胖脸就挥了下去。 不过…… “你干什么?” “我弄醒他吧。” 虽然半雨盯过来的眼神让北斗有些发毛,不过他还是稳稳的抓住了半雨打算挥下去的手。波纹在这里呼呼大睡的确有些不妥,但也并不是没有原因,一个昼夜高强度的集中精神不眠不休,任谁都会受不了。半雨一个巴掌把波纹给打醒的办法,再怎么说也过分了些。 松开了手之后,半雨也没有再计较的意思,而是甩了甩袖子坐在了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北斗捏紧了波纹的鼻子,继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咳……呛,呛死了……”拍着胸脯的波纹急急忙忙的直起了腰,在看到半雨之后眼里睁的老大,“三小姐?” “嗯,是我。早上好啊,死胖子。”半雨撇撇嘴,目光转向了一直候在身旁的阿伯,“让下人去泡茶。” “那个,嘿嘿……三小姐,不好意思,这次是来……” “知道了就少说话多做事。”抢在波纹胡言乱语之前,半雨敲了敲桌子,“之前你那里应该是出了点情况,你已经搞不定了吗?” “嗯……挺麻烦的。”不消半雨多言,即便再累波纹也还是打起精神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从屁股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市区地图,继而在桌上的笔筒里一阵翻找,拿起一只红色的油性笔挥斥方遒起来。 “是普通木妖的变种,我查了查应该是很小几率才出现的二木妖。” 波纹说着在地图上的一片绿空白处豪迈的涂了一个圈,那里正是二木妖躲藏的森林公园。 “我和大兄弟一起追到底之后发现,它老巢是在森林公园里。因为有点难解决……所以就找同事帮了忙,先一步过来了。” “难解决,死胖子,我记得你是会那叫啥‘波纹’的玩意的吧。”半雨眉头一皱,“这样还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如果是在什么高楼大厦上一对一单挑,说不定还有点机会。”波纹叹了口气,“但是三小姐,遇到它的地方是在森林公园里,而且我们也和它打过照面了,再想创造条件,恐怕有点难啊……” “一把火把那破地方烧了就是。” “不不不不,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 “那你倒是想办法啊,打个照面没有解决掉就和被熊孩子揍了的小鬼一样跑来找我帮忙,我又不是你高年级的大姐头。”半雨一脸不耐烦的撇过了头,“我以为是什么祸害一方的大妖怪跑去了,结果居然就这点破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太懒了吧,别人工作的时候你想着法子请假,别人加班的时候你理所应当的休息。拜托,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懒的一个监察了,我可是已经把最清闲的一块地皮分给你了啊。” “嘿,嘿嘿……” “别傻笑啊死胖子!再找人帮忙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办法处理啊!” 一个劲傻笑的波纹,被波纹装傻弄的有些气急败坏的半雨,一瞬间北斗还真为以后和平的生活感到了担忧。并不能说半雨的话太小孩子气,只不过……目前看来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北斗想象中的那么“成熟”。 或许也与年龄有关吧,毕竟半雨满打满算也还只是个快成年的少女。 “三妹,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终于,半阳第一个忍不下去了,有这样一个妹妹,身为哥哥的他恐怕也是压力山大。 “阳哥,这个死胖子可不是客人,客人可不会一见面就求这求那的。” “那你打不打算去帮忙呢?”半阳目光一转,显然是在盘算着“激将法”一类的点子。 “阳哥,我才刚到家哎,还没有好好休息。又不是天崩地裂的事,为什么要我再往外奔波啊。” “可是三妹,你有没有想过你拒绝之后的事情。现在看来在波纹先生的地域出现的妖怪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样的话如果不能向您求援,那么波纹先生就只能寻找别人的帮助。而最有可能不计较任何事情,去帮助波纹先生的,就只有那位灵镜小姐了。” “嘁。” 灵镜,是个女孩的名字,虽然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北斗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半雨脸色的异样。通俗易懂的讲……就像是见到了比自己要优秀的多的情敌的时候,会出现在脸上的不爽与嫉妒。 “身为您的上司,灵镜小姐是否会追究三妹你怠慢的过错暂且不论,不过如果是上升到她需要处理的妖怪那种地步的话,那么关于处理结果的报告就一定会交到姐夫那里。” 半阳的笑容里洋溢着自信,虽说只是在用个她与半雨之间才能理解的激将法,可是现在的他比起先前那副有些胆小的样子,要更令人侧目。 “当然,报告里多半是不会有三妹你的名字的,有的话也只是您怠慢工作的记录。这样的话不仅仅功劳会被灵镜小姐独占,而且……恐怕姐夫还会对三妹你感到失望哦?” “嘁,那个勾引姐夫的贱女人,装腔作势目中无人,长着一张丑脸还……” “停停停,三妹,我只是在说一个假设而已。” “我知道了,喂,死胖子,这件事我立刻跟你过去解决。” 半雨说着站起身,尽管聪明的她不可能不清楚他哥用的是激将法,可是仍旧一头跳进了陷阱里。 姐夫以及……另一个女人吗?总感觉这一家人的关系,乱的有些理不清了。 阿伯端着茶盘走进了屋子,不过已经“燃”起来的半雨显然已经没有了悠闲的心情慢慢的再品茶了:“阿伯,叫人把我的车开到院子外面,告诉父亲母亲这几天我倒外面去一趟。啊……还有……嗯……” “阿伯,我也要跟去一趟。” 在半雨的眼神示意下,回到了平时有些胆怯模样的半阳也鼓起勇气说道:“跟,跟着三妹一起。父母那边,之后我会去联系的。” “少爷,这使不得啊,您这几天课程……” “阿伯!我已经快十八岁了,也该见见世面了吧。” “这……这……” 与其说是被训斥,倒不如说阿伯像是重新认识了半阳一般。在擦了擦皱纹满布的额头上的细汗之后,阿伯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明快了许多,“原来如此,老头子我清楚了。先斩后奏就先斩后奏吧,责任由我全担下,不过相对的……少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个我保证。” “放心吧阿伯,家里是家里,外面是外面。” 半雨潇洒的甩了甩手,大人似的拍了拍半阳的肩膀,深蓝与金色的龙尾尽管拖在了地上,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吸引着北斗的视线。尽管她们有着与人类无异的面容,而且作为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来说也算得上绝对的俊男靓女,但毫无疑问在这同时她们也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 不能忽略,也根本无法忽略,比起一般妖怪,身为“龙”的她们在此刻是那么的耀眼。 “我和阳哥,还不至于傻到给半家丢脸。” 25.鸠占鹊巢 有了光是看着就知道能风驰电掣的敞篷跑车,就算是波纹自己都不愿意再去呆在它那闷热的面包车里。后一步上车的他立刻就打起了呼噜,一条腿也十分放肆的搭在了坐在一旁的半阳的膝盖上,这换做是脾气爆一点的公子哥早就一巴掌上去的事,可半阳不光光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贴心的朝着一旁靠了靠,把更多的位置留给了睡着的波纹。 “阳哥!你怎么这么没脾气。” 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拐上了公路,毕竟是自家小姐的车,任谁也不敢随随便便拦下来。与先前朴素的衣装不同,在决定了要出门之后,半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换上了一身时髦的打扮。 后脊的尾巴被她不知用什么办法藏了起来,只穿了一身清凉吊带的她毫不介意的将白嫩如玉的腿展露在了坐在副驾的北斗视线里,随着时不时的刹车加速,那一双纤细而柔美的线条也跟着摆动。老实说,北斗已经觉得以后他会对其他女孩子的腿完全免疫了。 “波纹先生他需要休息。” 与出了门就“大变样”的半雨不同,多半没怎么走出过家门的半阳只是十分普通的把衬衫长裤套在了身上,尽管眼睛里还透露着些许紧张,不过更多的却是对沿途风景的好奇。 就像……第一次走进县城里一样? “死胖子,尽给别人添麻烦。”半雨叹了口气,吹进车里的风不停的扇动着她的裙摆,可就像是刻意为之一般,每一次都只停在了一个让人浮想联翩,却又只能干瞪眼的程度。 “看什么呢?” 突然间,一双湛蓝的眼睛瞥了过来,半雨的嘴角又浮现出了让北斗似曾相识的坏笑,“猜猜今天是什么颜色的呗,小处男。” “我……我,我不猜。” “猜对了说不定能看一眼哦?” “白色!”没错,是男人,就不要犹豫。 “卟卟,答错了,我哥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平角裤。”半雨的眼角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早上我亲眼看见他从衣架上拿下来的。” “三妹!在外面也要保持礼仪!”后座的半阳不停的斥责着,可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缓解尴尬,仔细看看的话半阳那张与半雨有几分相似,却也多了一些俊朗的脸上,早就有了两团红晕。 这二少爷……居然还害羞了。 “阳哥,你这么死板,在外面可是吃不开的哦,现在女孩子可是都喜欢能说会道的男孩子的。” 半雨不以为然,性格看上去与半阳偏离很大的她显然压根就没有把她哥哥的话听进耳朵里。从她到现在为止的表现来看,那所谓的“深闺大小姐”模式完全就是个在家里人面前保持着的幌子,一旦出了门半雨的本性就暴露的一二干净。 明明是兄妹,可是这两只……龙的性格还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说阳哥你肯定是不愁什么漂亮女孩啦,光是排队都能绕我们家后山绕几圈,但是感觉阳哥你应该不会要那些爸妈介绍来的女孩子吧。” “我……” “呀呀呀,真是纯情呢,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追求一段只属于自己与她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父母之言不可逆。”半阳被半雨的话呛的不轻,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回答道,“如果是父母要求我这样做的话,那我也只能接受。” “嗯哼,就知道阳哥你会说这么不争气的话。真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到时候就是我出场的时候啦。”半雨的眼睛里闪着光,“不管是哪家的大小姐也好,只要阳哥你不喜欢的,我都给你一脚踹出门去。” “三妹……” 也不知是感动还是纠结,北斗看见后视镜里的半阳突然间变得踌躇不定起来。忽的,他抬起头冲着半雨的背影问道,“妹,你到现在也还……” 【吱】 没来由的一阵急刹车,即便北斗拴着安全带也不免身体向前一顷,身后的波纹更是一个轱辘滚下了后座,在迷迷糊糊挠了挠头之后又重新打起了呼噜。 前方是平平坦坦的公路,半雨的驾驶也不像是什么新手女司机,明明刚才开车一直都很稳的,为什么突然间就…… “嗯,没错哟,阳哥。” 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车也缓缓的开始提速,可北斗总觉得半雨对刚才问题的回答,是那么的奇怪。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大家是什么都心知肚明,没必要遵守人类的那点条条框框。” 在这之后,不光光是半阳,就连之前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半雨也沉默了下来,摸出了墨镜戴上的她彻底的遮住了半张脸,也让北斗看不清她现在真正的表情。 不比波纹的破烂面包车,在半雨一路压着限速的速度的冲击下,原本需要晃晃悠悠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市区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看见了轮廓,而见到了久违的城市,半雨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呐呐,说起来之后我们住哪。”半雨把墨镜一摘,那是一张再平常不过的脸,夹杂着些许疲劳,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先说好,我是不会去挤死胖子住的那个臭气熏天的公寓的,好歹也我算是个女孩子。” 世界上是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女孩子的。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北斗很害怕下一秒就挨上一记真正的龙爪手。 “旅店吧,随便找一处……” “喂喂,怎么说这次也是你们求着我来帮忙的,难道还要让我花钱?” “三妹……” “阳哥你别说话,爸妈让我们保持的节俭作风难道你忘了吗?而且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住的话肯定要留下记录。” 半雨顿了顿,神色也变得凝重,“阳哥你可是先斩后奏背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的,如果说爸妈那边还能找点理由搪塞过去的话,荇姐是绝对说不通的。翘了之后的训练还不告诉她,被她找到你肯定得掉一层皮。” “……也,也是。” 半阳的脸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难看,不过这也不是北斗第一次见到这位小龙太子露出这种难看的脸色。之前在他的园子里的时候,看上去刚刚训练完,而且还没有坚持下来的半阳所露出的,就是现在这副苦瓜脸。 那是一股像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之后会觉察到的,尊敬、害怕、紧张混杂着的感情,虽说北斗也曾经在自己的父母那有所体会,但是到了半阳这种年纪还如此明显的害怕……他倒还是第一回见。 “冒昧的问一下,这个荇姐……” “啊啊……一直都没和你提起,她本名西荇,与其说是妖怪,倒不如用‘妖刀’来解释比较好哦。” “刀?” 等等,刀?难道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可以…… “所以说,你还是要再多学习一个。西荇姐原本是我姐夫随身带的武器,不过上一次姐夫来给我庆祝生日的时候就把她留下来了,主要还是为了开始彻底的训练啥实力都没有的阳哥。” 在提到“姐夫”这个词的时候,半雨的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亮,“毕竟家里人都不敢去管阳哥,爸妈宠他都要宠上天了。所以这事也只有西荇姐能办到,嘛,不过阳哥也算是赚到了,毕竟西荇姐都已经是我们祖宗辈的妖怪了。” “原来如此。” 北斗点了点头,无论是在本国还是西方,历史上也都有着诸如什么“宝剑显灵”、“圣剑传说”之类的故事流传着,换言之如果是当作“传说”来说的话,一些死物有了自己的意识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想到,这一次的出行还真真切切的见到了这样的一种已经不能算是“生物”的妖怪,而且从当时对方的反应和动作,以及之后的谈吐来看,无论是在实力上还是智慧上,半雨口中的西荇都已经和人类无异,甚至……还要远远的超过普通人。 “西荇姐也算是个好老师啦,不过就是下手太狠……阳哥现在这程度天天都要受罪。” 半雨撇撇嘴,也懒得再去看后座脸都有些发白,却仍旧强装镇定的半阳了。 “不少监察基本都认识她,西荇姐地位基本和姐夫一个样。所以说……如果我和阳哥随随便便去哪里住下的话,追过来的西荇姐一下子就能知道我们在哪,到时候……啊啊,算了我不去想那么可怕的事。” 妖怪,果然也有妖怪们的苦衷啊。 在附和着苦笑了一声之后,北斗撇了撇后座。波纹还在挠着肚皮打呼噜,如果不是鼾声被发动机的声音盖了过去,只怕半雨又要骂他“死胖子”了。半阳一路上倒都是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关于“西荇”的话题,现在的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开车的半雨……嗯,现在看来她是个比车里其他人都要聪明好些的妖怪,而且大家的关系看上去都还不错,应该也不用太多担心。接下来的任务显然是去解决那只为害人间的二木妖,与其用手机这种玩意实时联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在一块。 麻烦固然是有,但还不至于到不和谐的地步。那么…… “那个,关于住处的问题……” 见半雨安静了下来,北斗试着问道,“我家也还算大,一人一个房间也没有什么问题,家里也就我一个人。所以……你们暂时住在我家里怎么样?” (这一点也不愉快,下个星期一天三更。) 26.威慑力 可能原本就有这个意思的半雨压根就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在北斗的指挥下驱车来到了北斗家门前,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的她在停下车的时候还很没气质的吹了声口哨。 “不错嘛小处男,一个月多少工资啊?” 工资?啊…… 这家伙,脑袋里想出的怎么竟是些不健康的事情。 “好好用钱买的。”北斗撇撇嘴,为半晴指出了车库的位置,“还有……那个,没事别叫别人处男。” “哎呀哎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睡醒了的波纹也咂了咂嘴,“还有车库……这车库都快赶得上我那小公寓了。” “不止我一个人住的,不过我父母经常外出工作不在家,所以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短时间内我父母也没有回来的计划,也不用担心留宿的问题,房间也是绝对够的。” “还真是阔气和开明的父母啊。” 半雨解下了安全带,带着羡慕感叹了一句,“不像我老爹,整天和我谈礼义廉耻。” “北斗先生的父母……” 一直不声不响的半阳突然说道,“难道说,是从事科技、研究亦或是电子产品设计一类的工作人员吗?” “!” 手没来由的一抖,半阳不经意的一番话差点把北斗吓的跳起来。虽说他只是猜出了一个大方向,但是这个方向之中显然已经包括了北斗父母的真正“工作性质”。尽管倒也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秘密,但…… “的确,的确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北斗先生……嗯,看上去对我们妖类的事情接受的很快,我认为你应该以前就有所了解。不过,你的父母……有没有反对过你去知晓这些事情呢?” “哎,没错……的确。”北斗点了点头,一旁的半雨趴在方向盘上正奋笔疾书着什么,可现在北斗可来不及去多管闲事。 “他们,应该根本不相信有这回事吧,所以也很反对我去做这些她们眼中‘有的没的’的事情。” “正是如此,的确存在那么一类极端的人群,是完全不相信有‘妖怪’存在的,他们甚至不需要被‘神隐’所影响,就已经能够自动的忽略掉可能见过的妖怪。这种想法,或者说是信念吧,如果强到了一定境界,也会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简直,简直就像是…… “天敌?” “没错,就是天敌。与那种胡搅蛮缠不同,如果是打心底就无法相信‘怪异’的话,那么无论是怎样的妖怪都难逃被‘否定’的命运。当然,这种‘否定’对我们来说就以为着死亡,甚至连魂魄都轮回不了。” 顿了顿,半阳冲着北斗露出了一记暖心的微笑,“放心吧,我和三妹是比较特殊的,因为是半人半龙,所以这方面的抗性也会比一般的妖怪高出许多。只是在靠近这里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点心悸,所以才推测你的父母是不是那一类‘最难对付’的人,习惯下来的话也没什么。” “呼,这就好……真是抱歉。” 见半阳半雨的状态还算好,北斗也算是松了口气。的确如半阳所说,北斗的父母从事的工作让她们对妖魔鬼怪之类的事情压根就不感冒,他们的房间与工作室也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北斗看不懂的机械,看来即便她们现在还不在家,那些冰冷的器械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家的“风水”。 不过,这位龙太子还真是心思缜密,每当到这种时候,他身上那股略显拘谨的模样就会被强大的自信所替代。或许,他就像网游里面的法师一样,并不适合拿着刀枪棍棒冲在第一线? “呼,这样的话就差不多了。” 一直在涂涂写写的半雨也解决了她的事情,在朝着波纹招了招手之后,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我不想动了,死胖子你开车,去帮我把纸条上所有的东西都买齐,注意牌子别买错了。” “啥呀?我瞅瞅。”打着哈欠的波纹接过了字条,眯着眼睛像老花眼教授一样凑着打量了好一会,“睫毛膏、粉底液、卸妆水……啥玩意啊这是……哎哟。” “日常用品啊,日常用品。” 半雨随手丢过一张银行卡砸在了波纹的脑门上,“我可是空手来的,总不能和你们三个大男人用一样的东西吧。” “好麻烦哎三小姐,这都是啥啊,用肥皂搓搓不就……” “快给我去!” 虽说也能理解波纹的“男儿心”,但在半雨的强烈气场下,北斗还是只得注视着波纹一人开着豪车,打着哈欠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当中。至于请来的那两位“大神”,早就已经拿着钥匙打开了家门。 如果说半阳还有点拘谨的话,那么半雨就干干脆脆的在一瞬间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在将手包随手朝着沙发上一丢之后,她的尾巴也“嗖”的一声从裙底钻了出来,紧接着整个人像是为了放松一般转了个圈。 嗯,单单只是看这样的话,半雨倒也足以令绝大部分异性侧目了。北斗认识的贝露在放松的时候表现出的更多是热情与开朗,而半雨虽然相比贝露少了那么一点所谓“神性”的东西,却多出了一股欢快与灵动,简直就像是……精灵一样。 “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找找小处男藏起来的小黄.书!” 虽然,这只精灵一点也不老实。 “三妹!这是别人的家里!” “不对阳哥,这里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临时指挥部了!” “那,那个,不需要太拘谨,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 相比起半阳的拘谨,北斗倒是能希望这对兄妹能更早的适应家里的环境,毕竟邀请同龄人来家里这种事,北斗因为他那特殊的“爱好”还真的没有经历过几次。 “我来给你们准备房间吧,啊,要喝茶吗?虽然只有速溶的。” “房间准备就不必了,茶的话怎样都好不过也等会再泡。” 依靠在沙发上的半雨伸了个懒腰,满脸的笑意也逐渐敛去,“这次我什么都没有带,所以要借用你家里的物件了。北斗,有笔记本吗?抱下来借我用用。” 要工作了! 哪怕仅仅只是认识一小会,北斗也已经清楚半雨敛去笑容的意义,不敢怠慢的他急忙钻进房间将笔记本电脑捧了出来。 “嘿……你还挺有闲钱的。” 打趣了一声之后,半雨就没了多余的表示。从包里拿出眼睛戴上的她此刻更是多了几分睿智与凌厉,在不断操作着电脑的同时半雨也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北斗有些熟悉的声音。 “呜呜哇哇……” 可爱的哈欠声,不过这声音北斗是有印象的,对面的接听者应该就是之前波纹联系过的那个“小芥”——路导航寻找二木妖的踪迹,还顺带着强行扭转了信号灯秒数的家伙。多半,就是所谓的“黑客”吧,除此之外北斗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早上好,我可爱的小萝莉。”开了个玩笑之后,半雨的声音也严肃了起来,“芥子,现在应该是工作的时间吧。” “什么嘛,不是那死胖子。”安静了几秒后,手机那头传来了芥子稍稍认真起来的声音,“突然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死胖子,波纹在监察里的处境,看起来真是非常非常的不妙啊。 “你和波纹的地段,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的吧。” 认真起来的半雨不仅让北斗感到了些许的紧张,屋子里回荡着鼠标的敲击声与半雨那略显清冷的话语,看上去……半雨似乎对电话那头的女孩有些不满。 “事情……嗯,啊,有个二木妖嘛。”支支吾吾的声音响起,更加映照出半雨脸上的不悦,“我可是指过路了哦,至于抓没抓到我可不会管。” “波纹虽然笨了点,本身能力却不差,如果真的引导得当,不可能连区区一只吃大粪的木妖也要来求我。我让你们两个分在一组看中的是你们专长的互相填补,不是让谁蛮干让谁偷懒。” “……对不起,半雨。”手机里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多半是被半雨刚刚的一番话吓到了吧。虽说没有一点指责的字眼,可是配上半雨的态度却十分令人紧张,即便是站在一旁的北斗也不免捏紧了拳头。 说起来,半雨之前用买东西的名义支走了波纹,难道说那是为了现在变相的帮波纹说话而故意做的吗? “总之,这件事我接手了。”半雨强硬的打断了对方才开口的辩解,“坐标是城郊的森林公园内部,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想办法定位到二木妖的位置。” “是。” “最迟晚餐之前,把画面传过来,设备的地址已经发给你了。” “了解……” “很好,这才是一个监察该有的态度。只要你认真点的话,我们都还可以和平相处。” 半雨眼角划过一丝根本不能算作是笑容的“笑容”,“不然的话,你以前做的那点事,立刻就能让你上明天的头条哦?” (话说人设图因为是网址所以手机看书评区的话貌似没法复制,你要问我怎么办,我也只能说无可奉告,因为我也没办法。要么找个时间上电脑,要么加群吧。) 27.拉上海盗船 “啊啊,我也有些累了啊,那么就这样。期待着你的好消息哦,我的小萝莉。” 没等手机对面的芥子来得及回应,半雨就单方面的切断了通信,继而有些不解的冲着北斗挥了挥手。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此时的半雨也恢复了先前狡黠的某样,冲着北斗阴阴的笑道,“啊……那样啊,对不起你是个好人,相信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子。” “我才不是想说那种事!”北斗哭笑不得的辩解着,先不提北斗对半雨的感觉还不是什么“单相思”,况且就算真的被对方所吸引,任谁也不会刚见面没多久就表白吧。 之所以会盯着半雨的脸看,北斗自觉更多的是因为…… “只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同啊。” “啊,什么嘛居然是这种问题。”半雨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这可是我的工作啊工作,就算是小学里面的小组长,也是得有点‘官威’的吧,不然怎么服众。” 官威吗……虽然说这可能只是半雨打的一个比方,但北斗却觉得半雨刚刚的表现远远不止“官威”这么简单,说的极端一点就像是人格切换了一般,从原本的狡黠灵动,变得冷静、睿智而又果决。手机那头那个本应慵懒的女孩被半雨整治的服服帖帖绝不是什么偶然,换做是北斗,也没什么信心能在半雨刚刚的威严下还坚持着和她顶嘴。 “三妹的话,一直都是这幅摸样哦。” 这时,端坐着的半阳也忍不住插嘴道,“以前经常会捣乱惹父亲母亲生气,不过她一认真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家里可没有谁敢去打扰。” “呜哇……不要用那种长辈一样的目光看着我啊,总觉得有点恶心。”半雨皱了皱眉头,“说到底阳哥你才是,身为半家男儿能不能有点王霸之气。从小爱好就和同龄的野小子不一样,看书作画那是小女孩干的,多有一点裸.泳和掀女孩裙子这样的男儿爱好啊!” “不,再怎么说掀裙子也太……” 半阳叹了口气,与他可爱的妹妹对视了一眼,“那个……我们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吧。” “也是,那么阳哥你就一边玩去吧,接下来是……北斗的事情啦。” “我的?”北斗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 拉链是拉上的,衣服也没有穿反,按理来说没有任何会被半雨抓着小尾巴的地方才对。 “手从那里拿开啊你这便态,我才没看你打扮。是这个啊这个,关乎你未来的东西。”半雨说着从手包里摸出了一本黑皮的小本本。 普通证件的大小,表面也没有什么“xxx资格证”这样的烫金文字,只是很单纯很朴素的黑皮封面而已,但……正是因为太过于单纯与朴素,反而令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应该问过你一次,当时因为时间太匆忙所以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这一次就是来真的了。波纹那笨蛋虽然脑细胞少了点,但这种单细胞白痴认可的人,我不觉得是什么废柴。而且……阳哥你也能感觉到的吧,他身上的……” “嗯,虽然只是比较微薄的一点。” 半阳点了点头,“恕我直言北斗先生,您……这段时间里是不是被什么‘高人’点拨过。” 高人点拨……啊,的确,贝露帮忙“改造”身体这种事,在半阳半雨看来,恐怕是和“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个性质的吧。 “……” “嘛,总之我也懒得问是哪个大妖怪没事干帮的你,因为重点不是那个。” 顿了顿,半雨说道,“波纹不止一次向我推荐你,之前我开玩笑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强烈反对的意思,从目前你的情况来看波纹那白痴已经把不少不应该说的话都告诉你了,所以……” 目光一滞,北斗很快就察觉到两道凌厉的,审视的目光,老实说被两条“龙”盯着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但如果不想轻易服软的话就必须得强撑下来。 “我没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监察……你有意吗?” 监察,波纹所正在从事的,与这看似“平和”的世界里,只有少数人能“看见”的妖怪打交道的行当。虽然平时的确能像是上了年纪的大爷逛街一样清闲度过,但是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却也有着会把性命搭上去的风险。 毕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那么的通情达理,正如最最普通的社.会一般,有好人就有坏蛋,有警察就会有小偷,绝对的和平根本不存在。接受了“监察”,也就意味着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单方面的因为“兴趣与追求”去“看”妖怪了,必须要带上责任带上勇气,与这些看似与人类无异,实则大为不同的妖怪们掺和在一起。 拒绝还来得及,但是接受,恐怕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优柔寡断的人,即便是北斗也看得出半雨会很讨厌。那么,就只能看着半雨的眼睛,凭着气势将内心真正的想法最直接的传达给她了! “我!啊喂!你这都已经把我名字写上去了啊!” “不然呢,难道看着你像漫画主人公一样甩下一句帅气的台词,让身为倾诉对象的我脸红心跳?” 半雨笔锋一转,落下了“北斗”两个从容大气的黑字,“啊不过……刚才的眼神很不错哦,至少我觉得比阳哥帅多了。” 这家伙……时时刻刻都让人捉摸不透。 “嗯……那么第一步就简单完成了,之后将你的信息报上去就ok。”半雨将黑色小本一合,看向了北斗的眼睛,“北斗,虽然觉得你没什么问题,但为了你安全考虑,你暂时什么也不需要单独去做,先跟在波纹那个笨蛋后面学一学。啊,是让你学本领不是让你学他那腐烂的大叔生活哦?”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在半雨的示意下,北斗把小本收进了口袋里。拜刚才半雨的先斩后奏所赐,即便已经算是监察的一员,北斗却仍然没什么切实的体会。 或许,正是那一句“长官,我想当监察”被打断的原因吧。 “监察日常的事物有些琐碎,三言两语比不上言传身教,以后慢慢适应就好。虽说是‘管理’妖怪,但是有少数……嗯,怎么说呢,像是‘大爷’一样有特权的妖怪还是尽量少接触,哎,谁让它们性格恶劣还又喜欢惹事呢,不过我这边……应该没有这种无赖就是。” 半雨说着朝北斗招了招手,“手机给我。” “啊,嗯。” “然后就是紧急联系人的号码了,噗……噗噗噗……什么嘛你这处男,电话本里面连一个小女孩的名字都没有啊。” “三妹!乱翻别人隐私是不道德的。” “噗……噗……但,但是一眼就看见了。”极力忍住笑的半雨胸口不停的起伏着,过了好久才开始不停的对着手机屏幕戳来戳去,“总之,这是要在真正觉得搞不定的时候去求救的,不要像这次波纹一样还没全力以赴就傻乎乎的跑来找我。虽然有些不爽,但是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从低到高,第一个是我,也就是北斗你的直属上司半雨。在这一带只要妖怪还能听的懂话,必然要给我半家几分薄面。” “第二个是东南西北里东区的负责人灵镜,套话自然是那么说,不过你要让我知道你单独去找她帮忙什么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个……” 北斗打量了眼半雨,那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严肃的脸色,显然她刚刚的话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 “你们有过节?” “过节算不上,总之我就是从头到尾讨厌那个女人。我能摆平的事,倾家荡产都不会让她去做!” “三妹,公事不要动私情。” “少,少管我,这是女人才懂的战争!”半雨很少见的呛了回去,“第三个,也是最紧急的情况,就是联系姐夫的时候啦!” 女人脸,七月天,刚刚还十分不爽的半雨脸色说变就变,顿时洋溢起了闪亮的神采,“不过基本出现这种情况你不需要去报告,我们就能知道了,所以号码啥的就不给你啦。直接告诉我,让我来通知姐夫就好啦!” “……就,就照你说的做吧。” 北斗叹了口气,但看借口倒没有什么,可是配上半雨的表情就显得有些蹩脚了。明明兴高采烈的连说话语气都变了。 波纹之前也说过半雨的姐夫是所有监察们的老大,但看半雨现在的样子,似乎有点太过于“尊敬”了吧。 “嗯哼,那么就暂时先这样吧。”半雨说着把手机递了回去,透过窗户北斗也看到了波纹开着的车,继而没心没肺的按起了喇叭。 这下,就真的……真的可以更加近,甚至是亲身去体验一直以来想要了解的“奇异”了。 “那个……谢谢,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不谢不谢,压根也没什么需要谢我的地方。” 打了个哈欠的半雨站起身,虽然她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明快,但是却并不像是在敷衍着北斗。 “真感谢的话,那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别怨我把你推下坑就好。” (嗯,人物关系上似乎错了?但是你要问我怎么办,我也只能回答无可奉告,因为我也不知道咋办。这时候装傻不要在意细节就对了。反正有妹子就行。) 28.把妖怪批判一番 或许,结过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吧,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开车回来的波纹不光光把半雨要买的东西买齐了,就连半阳和他自己的日常用品也都顺手带了回来,看上去大有在这里住下的意思。不过这时候波纹大意的一面还是体现出来了,大大小小的包装了一车的他还是漏掉了晚饭。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半雨倒没有一脚踹过去,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她只是让北斗随便找点口粮,视线就又重新回到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之上。 自然,对于原本就一人在家的北斗来说,应急的食品也只有用泡面将就,直到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开水倒下的时候,半雨终于拿掉了眼镜。 “你生活过的可真颓废。” 半雨瞥了一眼方便面的面桶,虽然看得出她并不喜欢但是却也没有多抱怨什么。 “阳哥,你……能吃下的吧?” “喔……这,这就是方便面啊,比家里的饭菜有胃口多了!” “是吧是吧二少爷,这才叫生活啊。” 然而半阳早就已经和波纹毫无吃相的开始哧溜起来,而且看他的这幅模样,可想而知他一直以来过的是怎样“健康”的生活。 “呼……算了。” 见半阳没啥问题,半雨也索性不再去管她那适应性极强的哥哥,揭开盖子拿起叉,将长发稍稍拢到耳后,明明只是一桶方便面,半雨硬是吃出了西餐的水准。 多半是对这样匆忙的生活并不陌生,却也喜欢不起来吧,除去面无表情的将面卷成团往嘴巴里送之外,半雨倒是没有更多的想法表露在脸上。 【嗡嗡】 而且,似乎连一顿匆忙的晚餐,她都已经没有功夫吃完了。 “晚上好可爱的小萝莉。” 见手机震动,半雨也干脆的放下了叉子,重新戴上了眼镜的她多半也不会再碰泡面了,“解决了吗?” “费了点周折,那里监视设备太少所以借用了颗卫星帮忙。”手机那头传来的是小萝莉异常疲惫的声音,“电脑那我已经在连线了,那个……半雨……” “行了没你事了,睡觉去吧。” 干脆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半雨紧紧的盯着笔记本屏幕,此时屏幕上已经出现了看上去是森林公园的全景图。在一番观察之后,半雨操作着鼠标开始放大缩小起来。 “喂,死胖子,别吃了!” “呜?”正咕嘟咕嘟的连面汤也灌进肚子里的波纹扭过了头,“嗯?” “其他几个守在大门那的监察,让他们该回哪去回哪去。” “哎?” “哎什么哎,欲擒故纵,不先放个机会让二木妖重新出来捉人,我们难道和傻子一样跑进去找它吗?深山老林,位置上对我们很不利,不过二木妖也自然不会好过,想要找到几个人,就只能跑出林子,那时候就是机会。” “明白了,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阳哥,你觉得二木妖会跑出来吗?” “一定会的,只要……没有人类大胆的跑进森林深处的话。” 在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泡面桶之后,半阳舔了舔嘴唇,“据我所知二木妖并非残害同类的妖物。再者,就算是有这样的心思,光吃草叶等等的植物也是无法提供她所需要的精力的。毕竟……也算是有完整人形的妖物了,不可能吃点叶子就能饱的,如果说这几天它还因为无法离开饿了许久的话,那么一定会在某个时间去寻找猎物。” “白天应该会有游客,它或许可以在那时候守株待兔。” 半雨沉吟着,“不过这就要看它怎么想了。喂,死胖子,这只二木妖的智力如何?” “那,那个……很聪明?” 这不算回答吧。 “还有一种可能。” 见半雨低头不语,北斗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记得……它已经有完成的人类形态了吧,那么她……会不会随着前去参观的人流一起离开呢?继续留在那里相当于被瓮中捉鳖,如果强闯的话我不觉得已经被波纹‘揍’过一次的她还会这么大胆,可如果藏在人群里离开的话,倒是能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的确,如果真的聪明到一定境界的话,想到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半雨点了点头,“不过在晚上人精神松懈的时候强闯也说不定,这下来看……就有三种可能性了。这样好了,今晚我们就轮流监视这里,防止二木妖趁夜色逃出去,森林公园外面都是公路,没有了泥土它必然要用‘走’的方式离开,盯紧点的话是能够发现的。” “可是三小姐,如果它没有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波纹挠着肚皮,不过很快就被半雨的眼神更瞪的傻笑起来。 “怕麻烦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去当大英雄。”半雨无奈的扶着额头,“明天早上再直接去现场,阳哥就算了,二木妖也见过了波纹的脸,所以就我和北斗去等着。今晚也由我来第一个守着电脑,你们先去休息吧。” “三妹,其实我也可以……” “算了吧阳哥,我可不想让爸妈知道之后狠狠抽我一顿。”半雨不停的摆着手,像是在赶走一群死皮赖脸想留下的小狗,“去去去,都去睡觉去,半夜的时候来换班。” “喔!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小姐!” 一听可以休息,波纹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大兄弟我房间在哪?大吗?床软吗?” “好好好,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半雨强硬的态度也让北斗打消了留下来的意思,虽说波纹这么大方的就“不管事”了情商有些低,但半雨看上去反而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或许,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半雨早就已经习惯了也说不定。在这里留着,反而会干扰她的注意力,毕竟从最理解半雨的半阳毫不犹豫的起身就能看出一二。 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一只妖怪啊,狡黠到让人无可奈何,严厉到让手下无可招架,而现在又认真与独立到让人不知所措。半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为什么别人只要多更那么零星一点的字就能打赏满天飞啊,我这可是加了一整章。这简直太恶臭了。) (另外说起来有生之年我居然见到了书评区有很正经的讨论,总感觉有点奇怪。) 29.哥哥什么的 一边带着对半雨的些许歉意,北斗一边为波纹和半阳准备好了房间,回到了卧室的他还没来得及躺下休息,就被着了魔一般的手机震动声所吵醒。 顿时,北斗睡意被驱散的一干二净,因为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某位异常活泼的女神大人在急切的想要和北斗沟通的时候,就会用刷屏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匆匆的摸出手机,上面除去第一句还是好好的问候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屏幕抖动】四个字,结合起刚刚手机的嗡嗡震动,看来这帮闲来无事的大神甚至连“抖屏幕”这种进阶的功能都给研究出来了,在自己的手机上是震动,真不知道如果作用对象是脑袋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奇心顿时被钓起来的北斗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朝着屏幕抖动的选项点了下去。手机嗡嗡的响了响,而几乎在这同时贝露的话语就已经传了过来。 贝露: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不要用抖动啊要死了要死了。 女神,是不可能死的吧。虽说如此,北斗还是老老实实的道了歉。 贝露:这种脑袋像是被当作球一样踢的感觉还真是讨厌……不过北斗,你现在有空余的时间能单独呆着吗? 北斗:当然有时间。 倒不如说,是因为运气好。如果当时半雨没有半强制的把北斗赶走的话,那么找理由离开这件事肯定会被半雨嘲讽虎头蛇尾。 贝露:那么一分钟之后我拉你过来,请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吧。 …… 舒服的地方自然就是自家的床了,在仰身倒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闭上眼睛之后,北斗很快就感觉到意识的一阵晕眩,而在这一股晕眩停止之后,睁开眼睛的他又一次来到了世界树的花园里。 明明已经是夜晚,可是世界树花园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流动不同,还是压根就没有黑夜,一直都保持着如晴天一般的亮色。不同于上次的是,这回三位女神并没有在“工作”,而是围拢在一个比她们还要矮上一些的,瘦削的女孩面前。 不,她……已经不止瘦削的程度了,简直就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吃饭了一样瘦骨嶙峋,双眼也有些凹陷,几乎皮包骨头的身体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做工精细的绿裙。 “喔,来了来了!” 贝露第一个发现了北斗,在扯过了北斗的胳膊之后立刻拽着他来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或许是见到了陌生人吧,小女孩一双无神的眼睛总算是有了点疑惑的样子。 “呐呐,北斗,这就是瓦尔基里送过来的的灵魂吧?” “哎?啊……的确是的。” 北斗恍然的应了一声,怪不得看这个小女孩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她就是先前自己与瓦尔基里挑选灵魂的时候选中的那一个。因为种种的劣势叠加而输掉的女孩,北斗则是因为某种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同情”的心情而选中了她。 尽管如此,可从现在小女孩的这个状态来看,却不光光是选完就能了事的了啊,之后恐怕……还得“从头再来”才行。 “她因为还有工作所以就让我们来代为保管。不过……” “不过?” 北斗目光转向了女孩身旁的另两位女神,平日里一脸不愿见人表情的斯库尔德正像是犬科动物一样绕着小女孩的周围嗅来嗅去,而身为长姐的乌尔德虽然保持了“淑女”的样子,可她那捂着脸喘粗气的模样实在是谈不上什么“优雅”。 “不过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啊!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样可爱的灵魂的!” 活泼的贝露则更是过分,直接一个飞扑将小女孩搂在了怀里,面无表情的小女孩也让北斗看不出她究竟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不过……至少感觉上不会差吧,毕竟是被那样紧紧的搂着。 “瓦尔基里把她带过来的时候脏兮兮的,我认为不能就这么交给你所以就帮她洗了澡,结果……结果找到宝贝了!”贝露抱着小女孩转了个圈,“呐,北斗,我找别的东西和你交换好不好?我想收养她……” “这,这个……恐怕有点难办啊。” 北斗尴尬的笑了笑,单就交易来看,这绝对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如此喜欢小女孩的贝露必然是会拿出不俗的宝物来与自己交换小女孩的所有权的。可是,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选择了小女孩,那就得对她负起责任来,北斗还不觉得这三位意外的有些缺乏常识的女神大人能够好好的照顾小女孩。 “她看上去还需要好好的抚养的程度吧,而且你们三位也有很多工作要做。” “唔……这么说也没错。” 贝露幽怨的看了小女孩一眼,“的确世界树的花园里不可以让无关的生物多停留。” “我……想把她好好的抚养长大。” 北斗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反应,任由他人决定她自己命运的小女孩,十来岁年纪的小姑娘可是不会出现这种“毫无希望,只凭本能”的表情的。一定是这之前的生存与厮杀让她变得什么都不懂了吧,至少,至少也要把作为一个“人类”应该有的常识交给她才行。 “呐,你有名字吗?” 见小女孩的目光望了过来,北斗也顺势蹲下身。 的确如贝露所说,仔细看去的话,除去身体瘦弱的可怕,小女孩倒也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梳洗过后的她再也不是之前角斗场里的那个灰蒙蒙的假小子了,蓬松的金发配上贝露为她准备的绿裙,倒也十分合适。 只是这双眼睛,这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主人……” 忽的,小女孩开了口,声音干涩沙哑的可怕,“你是我主人……” “哎?啊……这么说也没错。” 北斗苦笑了两声,兴许是瓦尔基里在跟她“交流”的时候告诫她的话吧。 “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叫我哥哥什么的。” “哥哥什么的。” “不……我不是……哎……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沉默了一会,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京克拉斯特维奇·梵蒂佐罗·罗亚利亚……” “停停停,你以后就叫京子好了。”北斗急忙喊停了还打算把自己名字继续说下去的京子。京子的实力北斗也算是初步了解了一些,虽说她的身体瘦小的可怕,可是却藏着惊人的力量。虽然没有去选别的灵魂让北斗有些遗憾,不过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总之接下来你要和我去别的地方生活,愿意吗?” “一切都听哥哥什么的。” “不……都说了不是哥哥什么的……” “呐,北斗,关于京子的情况我要和你再说明一下。” 见两人已经交谈完毕,贝露这才有些不甘心的又抱紧了京子,“首先瓦尔基里的灵魂是以物品的形式出现的,所以回去之后京子也会出现在物品之中,想要让她出现的话必须得先确认哦?” “物品?” 北斗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说起来之前聊天室的一排选项里的确是有这个选项的,不过因为一穷二白所以北斗也没有去在意。 不过,既然能作为“物品”的形式存在就再好不过了,如果说自己的房间里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个小女孩,那么半雨恐怕会立刻把自己人道毁灭,再想个办法让京子能够理所当然的住进家里之前,都需要把她“藏”起来。 “另外就是,京子的身体是灵魂哦,而不是肉体。只不过这样的灵魂比较强大,所以看上去、摸起来几乎都和肉体没有什么区别。” “我明白了。” “最后就是……可以的话经常带她过来玩啊……啊啊啊……好可爱,我的心都要化了。” “……” “那么我就准备准备,开始将你和京子送回去吧。” 不知怎的,一直热情好客的贝露这一次突然就结束了话题,她的目光也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看向花园外的什么东西。扭过头去,北斗看见的是在园外等候着的,穿着白衣的一位少女。 四目相对,原本想点点头的北斗发现,那少女居然害羞的用篮子模样的物件把她的脸给遮了起来。 “那么,开始……啊啊,差点忘记说了。最近因为你和我们的频繁接触,所有有一部分很……讨厌的家伙好像注意到你了。” 淡绿色的光芒,虽然照耀的贝露无比美丽,可是她的话却像刀子一般留在了北斗心中。 “如果有谁无端向你打招呼的话,可要谨慎一点对待哦?” (萝莉系列登场,你问我兹呲不兹呲,我肯定是兹呲的,不然能是萝莉?但是你说是不是钦定,这就要根据剧情来了,到时候我会表态的。京子的人设图已经更新,书评区置顶的那个人设楼里哈。) 30.深夜美食档 兴许是靠近世界树,就会得到什么诸如“世界树的祝福”一类的东西吧,北斗已经第二次发现在被送回来之后,原本的疲劳与倦意全部都一扫而光这件事。在蹑手蹑脚的反锁好了房门之后,北斗小心翼翼的摸出了一直藏在身边不敢离身的手机。 在附带着的物品栏里,北斗很快如愿的发现了京子的存在,此时的她是以一个方形图标的模样出现的,与此同时一旁还附上了几行说明的文字。 【京子,人类勇士灵魂,来自于瓦尔基里的赠予。】 在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屏幕之后,原本京子的图标开始变得灰白,与此同时,手机的摄像头就像是打开了投影一般开始闪烁了起来。当然,这一次投影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图像,而是几乎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的京子。 这一次,小家伙的眼神倒没有和之前在世界树的时候见到的那样一片死气沉沉,兴许是有了“生命”加上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环境的原因吧,京子那双漆黑的眼眸小心翼翼,却又有些饥渴似的打量着四周。少顷,似乎是看完了周围情况的她目光回到了北斗的身上,一言不发,看上去应该是在等待着北斗的命令。 虽然有些遗憾,但北斗很快也释然了。不用说那种属于奴隶特有的思想与习惯已经在京子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在奴隶们的想法中主人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哪怕是要上刀山下油锅都必须得毫不犹豫,这样已经能算是洗脑式的扭曲思想一时半会想要更正绝对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才行。 无论怎么说,京子是北斗的第一位帮手,又是北斗不惜浪费一个天大的“好处”也要救下来的女孩,成为一个“正常人”,有自己的主见,能提出想法和要求,并非单纯只会听命令的人型武器而是能寻求帮助的存在,这样的“助力”才是北斗想要的。 “哥哥什么的,请下命令。” 不过……看来前路还很遥远啊,至少京子在语言常识上就得好好教育一下。 “都说了很多次,是哥哥……”面对京子再平静不过的话语,北斗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继续跟京子纠缠这种琐事毫无意义,北斗这一次立刻将京子叫出来,是为了之后能让京子光明正大的住在家里而做的准备。 “我现在告诉你几件事,要用心记下来。” “是。”干脆利落的应答,这种要求北斗倒是丝毫没有怀疑京子的能力。 “首先,这里是我家,现在家中有一些要住一段时间的客人。” “嗯,感觉到了,有四个。”京子点了点头,在北斗讶异的目光下继续木纳的说着,“一道气味是主人的,一道气味比较粗重,多半是中年而且有些肥胖的男人。还有两道……对不起主人,剩下的两道气味很奇怪,京子很没用,感觉不出它们到底是怎样的人类。” “咦?啊,没,没事,不需要道歉。” 毕竟,这与其说是道歉,倒不如说应该是表扬的程度。能够根据气息来判断人数和人的情况这简直就是超越了人类的技能,至于没有判断出半阳与半雨,那多半也是因为它们特殊的“妖怪”身份。 为了让京子安心,北斗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头:“接下来你的身份就是我的远方亲戚的女儿,换言之也就是我的‘妹妹’,不要再用什么‘主人’称呼我,直接用‘哥哥’就好。” “是主人。” 不,这孩子这压根就没有听明白啊。 “我只想再喊一次。”顿了顿,京子低下了头,“之后不会了。” “然后就是,在这之后我会尽可能照顾好你的,不过……”北斗望着京子的眼睛,“并不是我狠心,只是我很清楚你的实力,所以京子你有时候也要协助我‘处理’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反对。” “不会反对的。”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京子不停的嘀咕着,“不会反对的,绝对。哥哥所指出的目标,无论如何也要排除掉。” “不,那个……我明白了所以不要下毒誓了。”干笑了两声后,北斗拿起了手机,“那么之后我会叫醒你的,先去休息吧。” “是。” 像是没了信号的电视一般,在北斗点下京子的灰色图标同时,京子的身体也立刻没了踪影,灰色的图标又重新有了色彩。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回北斗总感觉图标上的京子有了那么一点点笑容。 “呼……” 收好手机,北斗长舒了一口气,京子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交流那么一些,没有什么奇怪的发言,性格也十分的冷静,至于有点缺乏的常识这一块,只要给她补习一下的话还是能补回来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京子牵扯到北斗自己的秘密,所以还是得尽可能的不让她在半雨这一类“内行人”面前表现实力,至少得装作一个普普通通的“远房妹妹”。 捏了捏拳头,在告诫完了京子重要事项之后,北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另外的两间屋子里,半阳正十分安静的平躺着休息,屋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那整整齐齐叠在一旁的衣物。不愧是大世家的少爷,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守礼守则。 至于波纹那一边,北斗还没看清,屋内就已经传来了响亮的鼾声。呈“大”字型不停扭动着的波纹脱的正剩下了一件裤衩,其余的衣服随随便便的就扔到了地上,完全没有什么初次到别人家时候正常人应该都有的拘谨。性格直来直去的家伙,不过北斗倒也不讨厌。 在确定两人都没有什么不适之后,北斗蹑手蹑脚的走下了楼,客厅里的半雨依然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周围也没有开灯,黑暗中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着半雨那全神贯注的脸庞。 心思一转,北斗径直走去了厨房,开始迅速而简易的准备起了“点心”。 之前一直珍藏着,在看见波纹连面汤都能喝完之后就没敢拿出来的盒装蛋糕,毕竟是现成的玩意虽然口味没法要求太多,但也不需要再画蛇添足。冷藏着的烤饼对于北斗来说热好了就能直接囫囵咽下,但换做是女孩子的话恐怕还是会感觉单调,在想了想之后北斗摸出了果酱瓶淋了些果酱在那之上,烤饼的热气与果酱的甜香混合在一起,相信即便是速成食品也能稍稍在“味觉”上挽回一些脸面。最后的一项就是茶了,用原材料去泡非常的不现实,而且十分的麻烦,不敢玩“大”的北斗索性就用了茶包,尽管在材料上已经输了一筹,可至少符合红茶风格的杯子不会那么的“掉档次”。 三样花了几分钟迅速准备好的夜宵最终被北斗用托盘盛了起来,虽然简陋可好歹也有了点“形式”上的档次,半雨在吃泡面时隐隐表现出的纠结并没有逃过北斗的眼睛,不过相信这一次她应该能接受这份“夜宵”了吧。 “咦?” 果不其然,在看见北斗端来的夜宵之后,半雨那半眯着的眼睛亮了亮,“挺上道的嘛,真亏你能准备出这样的夜宵来。” “哈……哈哈,谢谢。” “不,应该谢谢的是我才对。” 或许是深夜的关系,半雨的态度没有了之前的狡黠,相反还坦率了许多,“你是觉得我晚上没有怎么碰那桶面,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的吧。” “家里没什么存货,让你们吃苦了,不好意思。”北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之坐在了半雨的一旁,“我应该早点意识到的,你多半吃不惯这些。” “不是哦,只是很忙,没有时间碰而已。父母告诫过我浪费食物可是有罪的。而且,你家里不是有很多好东西嘛。” 半雨说着拿起了刀叉,“让我来看看,嗯……蛋糕,淋了果酱的烤饼,还有……速溶红茶。你这处男,还真把我当优雅大小姐来看了啊,噗……” “吃的时候不要笑啊……” 北斗叹着气,不过他倒不觉得刚刚半雨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现在的她还是完全配得上“大小姐”这个头衔的。无论是切蛋糕还是啜饮着红茶,半雨都表现的十分干净且优雅。果然,食物从泡面换成了正经的甜点,更能承托出半雨的气质来。 “那么,二木妖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当然监视还是得继续的。”半雨说道,“觉得没事做的话就来换我的班怎样?” “正有此意。” “要一直盯着,可不能发呆哦?” “我知道,这可是我第一份工作。不可能懈怠的吧。” “有志气,这才是我半雨手下的监察嘛,比那打呼噜的死胖子好太多。” 半雨眨了眨眼睛,拽着北斗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身边。 很香,不仅仅是茶香和果酱的香味,好像还混杂了某种……难以言表的,刺激着北斗每一根神经,甚至让他脸红耳赤坐立不安的香气。不过,现在就算是扇巴掌划口子也得忍住才行。 “那么,在我休息之前,我先把最简单的一些操作教给你。” (记得没错的话是在半夜4点写好的,似乎多了点奇怪的东西?) 31.撒网 在接手半雨工作之后,压根就没有睡着的北斗像木头人一般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夜,甚至把后半夜前来换班的波纹也赶了回去。虽说熬夜的确很痛苦,但只要一闭上眼睛,北斗就能联想到一些十分不妙的画面,身旁半雨那张略带疲倦的睡脸也让他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色即是空。 妖怪就应该是凶神恶煞,杀人如麻,这样的观念恐怕已经有些落后了,北斗也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妖怪的“多样性”,因为但看睡脸的话,半雨完全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第二天,按照原先的计划,半雨与北斗外出蹲点,波纹和半阳则是留在家中待命,在经历了彻夜的思想斗争之后,饶是精力充沛的北斗也不免有些撑不住。 “呜……” “还真是大声的哈欠……” 开着车的半雨依旧在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她那双修长的腿,短裙搭配上过膝长袜,这一原本就算是王道的组合更是在半雨这得到了升华。 “波纹不应该是在后半夜接班的吗?” “嗯,本来是的,不过我强撑了一会。” 北斗的目光瞥到了一边,他还不想说其实是因为天人交战所以才熬夜的。如果那样说了,半雨估计会拿着话题笑他好几天。明明年纪是人类少女的年纪,可发育却是妖怪般的发育,光是在她身边呆着,北斗都要刻意的去保持理智。 “哼?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 半雨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紧接着开始将车提速,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次半雨好好的将天窗收了起来。脑后的长发也被她随意的扎成了长辫,这份清爽与干练显然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而做的准备。 “为了慎重起见我再确认一次,之前你和波纹是真的看见了二木妖躲在森林公园的森林深处吗?” “嗯,至少我可以确定我们在快要出去的时候和她撞上了。” 北斗点了点头,结合起在树洞里遇到的被害者,再加之当时森林内部的情况,二木妖躲藏的地点倒是能够确认无疑,加之当时波纹依靠经验伤了它几分,短时间内二木妖理应不具备再跑出去的可能。 当然,只是短时间而已,就像饿了的人要吃饭一样,二木妖再次寻找“食物”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不过…… “为什么她有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智慧程度,还要明目张胆的伤人?” “这不算明目张胆哦,至少在被发现以前,都不算是明目张胆。随便失踪了谁对于你们人类的整体来说,可算不上大影响。”半雨摇了摇头,“第二,虽说妖怪们已经逐渐有了体系,但是偶尔出一两个不那么老实的一点也不奇怪,原本食物这一类的东西想找替代品也不是不可能,但……活生生的人很有营养嘛。” “营养……” “没错,就是营养,你这笨蛋居然没一点自觉。” 半雨突然侧过了身,语气也变了不少,“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你很‘香’么?正常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臭,但是我从你身上反而闻出来了香味。今晚洗完澡让我舔一舔怎么样?” “不,那个……” 手足无措的北斗咽了咽口水,“果然我还是反对暴力。” “是吗,不过你这好身体浪费了就太可惜了。”半雨略显无趣的扭过了头,“以后……嗯,等以后,回去找几本修身养性和外加功夫的书给你好了,反正都多的垫桌脚。” 在这之后,半雨也就没有再搭理北斗,而是专心的保持着车速,按照先前的计划,如果在夜晚没有发现二木妖趁夜逃脱的情况的话,那么就要在第二天去现场守株待兔般的蹲守。设想中可以改变身体、容貌的二木妖如果真的聪明到了会耍手段的地步,那么她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着进入森林公园的游客一起出来,而这样做的必须条件,必须是得在有游客“进入”了森林公园的情况下。 早上开园的时间是九点,而半雨也像是算准了一般,踩着整点的那一刻将车不紧不慢的停在了停车场之中。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前那个不明真相对波纹嚷嚷的老爷子晃晃悠悠的拉开了铁门,寥寥数名游客也抱着散步一般的心态走了进去。 “好了,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半雨像是为了提醒北斗一般拍了拍收,“尽可能的记住每一个走进去的游客的特征,如果游客在出来的时候你看见了什么陌生的面孔,立刻告诉我。你负责看男人,我负责看女人,小孩子也不要忘记了。” “嗯,我尽量。” “第一次任务,不要让我失望哦?” 半雨说着朝北斗眨了眨眼睛,继而全神贯注的注视起车窗外的情况。虽然说因为角度的问题导致不可能把每一个人的脸都给记下来,但是想要记住身材等等的因素,北斗还是可以游刃有余的做到。 进去的游客里自然不会存在二木妖出现的情况,关键是在过一会之后,出来的游客之中……说不定就会存在陌生的面孔。 男人,男人……视线、脑海里记住的全部都是男人,抱着孩子的,牵着女伴手的,扶着老人的。他们前来的心思自然是为了纳凉亦或是享受风景,可如果他们知道了在这片林子里藏着一个随时都会把他们吸成皮包骨头的妖怪的话,他们还会来,还敢来吗?对未知生物的恐惧,恐怕或多或少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尽管听波纹的解释里,有那叫做“神隐”的现象,但即便如此半雨这样的妖怪生活的也不会有多轻松。 车内安静的可怕,一直喜欢捉弄北斗的半雨也没有再搭理他,半雨的呼吸声与北斗自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充斥在车里的每一个角落,这也让北斗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心烦意乱。 没错,在安静的环境里做单调的事情,很容易就会产生厌烦的情绪,这才一个多小时不到,自己就已经…… “出来了!” 就在北斗为了警醒打算给他自己来一巴掌的时候,半雨的冷声突兀的在车里响起,旋即又像是为了提醒北斗注意一般重复了一句,“二木妖,出来了。” “在哪里!?” “看见那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了吗?” “是她?”北斗目光一凛,这只小萝莉和身旁她的父亲北斗在先前还是有那么一些印象的,多半也是因为两人看上去十分的开心所以北斗多注意了一阵子,虽说他们现在出来的有点早,但是…… “不,是小女孩的父亲。” “什……” “你仔细看看,进去的时候小女孩是被他爸扛在肩膀上开开心心进去的,现在呢?” “走出来了……”心烦意乱的北斗瞪大了眼睛,“小女孩好像有点不高兴……不对,说不定是两个人吵架了所以才……” “都说了让你看的是男人,你盯着小女孩评头论足什么,萝莉控吗?”皱着眉头的半雨伸手敲了敲北斗的脑袋,“这个男人身体很不协调,脸部也很僵硬,用点比较恶心的话来说就是‘刚刚才适应这副身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身体僵硬,不协调,那岂不是…… “嘁,居然过来了。” 半雨不爽的嘀咕了一声,而北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双力量大的出奇的手推的仰面倒了下去,柔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近在咫尺,胶着着的呼吸声也是那么的令北斗燥热,不过……半雨那毫无笑意的脸却逐渐让北斗冷静了下来,显然,她可不是什么“控制不住”才这样做的。 “爸爸,我还要玩!” 车外传来的是小女孩颇为不高兴的声音,显然她因为这么快就被“爸爸”带出来而闹着变扭。 “不行,回家!” 男人的声音沙哑的可怕,而且听上去也的确如半雨所说,有那么几分的不协调。或许,半雨的判断一点也没错。 声音渐行渐远,而直到这时候,一直按着北斗双肩的半雨才松开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刚刚被弄乱了的衣物。放在之前的话她一定会促狭过来的吧,不过这一次半雨却面色凝重的叹着气。 “半雨……” “怎么了?兴奋了?记得没错的话二木妖见过你的脸,刚才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哦。”半雨勉强的笑了笑,“你是个好人,所以……” “不是说这个……为什么……” “没关系哦,毕竟是第一次正经做事嘛,看不出异常也没什么关系。你伟大的上级我不是帮你找到二木妖了吗?” “不,嗯……这个谢谢……只是,他们可是要开车走了啊。” “嗯!所以呢?” 半雨一歪头,“你想说什么?追上去?” “我……” “我自然知道那个小姑娘很危险,可以确保她安全的话我也很想确保她安全,不过我不是救世主,我的目标只是解决掉二木妖而已。北斗,给你的第一条入职培训就是,不要为了多余的仁慈让行动充满变数,这一点你和波纹,都还是做不好。” “……” “讨厌我也好爱上我也好,先不要胡思乱想乖乖听我的话。” 半雨说着拿起了手机,“你也是,立刻call给波纹,既然二木妖已经跑出老家,那么也是时候撒网了。” 32.以长者的身份在教导 “喂,嗯,早上好我可爱的芥芥。”在也谈不上什么“严厉”,可是却莫名的让北斗有压迫感的“训斥”过北斗之后,拨通了另一位监察的半雨便没有再搭理北斗。 或许,她也没有了这个功夫,尽管面对被“假爸爸”带走的小女孩半雨采取了沉默的态度,但她也并非无动于衷。理智、冷静、沉着,有舍有弃,一切“成大事者”所应具备的能力与性格都在此时的半雨身上体现着。 理智告诉北斗半雨的做法一丁点错都没有,反倒是年纪更大,却毛毛躁躁的他看起来更幼稚,更像是在闹脾气。可即便知道这个道理,如果身旁的不是半雨而是波纹的话,北斗肯定还是会脑袋发热的立刻冲下车的。不光光是他,恐怕波纹也会这么干,至于冲下车撞上二木妖之后又该做什么,北斗倒是一丁点也没有想过。 或许这就是“小兵”与“长官”的差别吧,“小兵”靠的是蛮勇与一腔热血,而“长官”更多的是顾全大局。 “嗯,猜对了,所以麻烦你把你抱着的枕头扔掉,开始按照我说的做。” 趁着手机那头芥子开始准备的时候,半雨扭过头看向了北斗。仿佛之前的不快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半雨的神色无比的凝重与认真,“联系上波纹了吗?” “正在拨,不过没人接。” “那个混球,明明让他要保持紧张的。” 半雨轻啐了一声,拿出纸笔写下了一行数字,继而加重了语气说道,“这是阳哥的号码,拨他的。” “嗯!我知道了。” 北斗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不好意思再和半雨计较刚才谁对谁错了。 “半雨!已经连好了。” 兴许是之前被半雨教训了一顿的关系,电话那头原本应该十分慵懒的监察官芥子语气也变得谨慎与紧张起来,“接下来怎么办?请说明。” “我看看……” 半雨说着瞥了一眼车窗外,在带着小女孩上车之后,化身成了小女孩爸爸的二木妖就开着车离开了森林公园。对方开着的只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私家车,以半雨豪车的马力想要追上也并不是难事,不过,这显然不是半雨所打算的。 “先给我找到二木妖开车的踪迹,白色的私家车,刚刚从森林公园离开。” “已经找到了!现在对方上了公路,目的地是市区方向。” “很好,现在你开始找沿途的所有信号灯,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那辆车给我吃上满满的红灯,拖延它开进市区的时间。”顿了顿,半雨又补充道,“不要做的太过火,这妖怪意外的挺聪明。另外手机别挂,保持通话状态。” “是!” “接下来就是阳哥这边了。” 见北斗已经拨通了半阳的手机,半雨毫不犹豫的凑过了脑袋,黛色的发丝在北斗的手背上摩挲着,“阳哥,是我,半雨。” “三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波纹,那个死胖子在哪里!?” “他在……煮面,现在我正在……” “晚了!那个蠢蛋!阳哥你让他过来!”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的半雨陡然吼了起来,隔着手机北斗甚至都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很快,在一阵跌跌撞撞之后,波纹那明显有些心虚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小姐……嘿,嘿嘿……刚才有点饿所以……” “玩忽职守的帐以后再和你算,你现在立刻给我联系上临近地区的监察来。”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瞬,半雨继续道,“三个小时之内能赶到市区的都叫上,二木妖开车出来了,准备撒网,用老办法。” “地点呢?” “依然是那里,你先一步去布置和驱赶普通人,这一次是二木妖,动静闹的肯定不小,光靠神隐估计不保险。” “了解,我这就去办。不过说起来……三小姐,这二少爷也有点……” “啊啊啊随便阳哥怎么样啦,我懒得管,你把该做的做好,就这样。” 在十分潇洒的替北斗掐掉了通话之后,直起身的半雨也为她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并没有贸然逞英雄的半雨仅仅只是用了几分钟的功夫,看上去就已经联系好了所有需要参与到追捕中去的监察,并且为他们下达了严谨的任务。 她并不是不想救下那可怜的女孩,只是更多的是用脑子在救,而不是单纯的拳头。这才稍稍想通了一些的北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想道歉,但是半雨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北斗,发什么呆呢?坐稳了。” 引擎的声音响起,半雨的车也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下缓缓的驶出了停车场,“接下来我们慢慢的跟在后面就行,你也好好想想为什么我没有照你想的那样靠一股脑的热血。唔……嗯,不过,如果你真能想通的话,也不会那么做了。” “……嗯。” 半雨说的一点也没错,鲁莽正是缺乏思考的结果,刚刚如果贸然冲上去的话固然很“帅气”,但这也只是一时的蛮勇而已。之后会发生什么,该做什么完全是个无解的答案。人质、位置、围观者……这些会影响目的的不安定因素太多太多了。 “做事讲究三点,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姑且不算,地利在这里我们就不占优,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在这森林公园里二木妖会有多大优势,既然现在她有意要离开,我们就更不应该阻止。人和,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看起来还是菜鸟的级别,所以比起我去单挑,更好的选择是叫上其他监察一起撒网。天时我们占不到,但至少后两样得创造条件才行。” “为什么,它会离开……这里每天不也有很多游客吗?” 在北斗看来,二木妖的行动里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既然并非荒无人烟的地方,那么二木妖为什么执意要去人多的地方抓人呢?经常出现诸如“游客在森林公园内失踪”这种报道固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可身为妖怪的二木妖却并不需要在意那些,况且在山林之中它也有着巨大的优势。或许,是有着什么其他的原因在驱使着它不惜冒险也要到外面去“捉人回来”。 “妖怪也讲究滋阴补阳,那些无聊的电视剧里不也这么说了吗?滋阴补阳方能提升修为什么的。这森林公园原本就因为地势以及环境的关系偏阴,过来的游客也或多或少会染上这种阴气,所以这些人对于二木妖来说就像是漏了气软掉的饼干,虽然吃着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可以稍稍‘冒一点点的危险’去人多的地方吃‘脆饼干’的话,你觉得它会怎么选择?” “好复杂……” “复杂就对了,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就算是波纹那个白痴,也为了能够做好监察下了不少功夫。嘛,毕竟这是把命带上的工作,不刻苦可是要倒霉的。” 握着方向盘的半雨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前方,不停的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或许……她其实也是想快点追上二木妖开着的车吧。 良久,半雨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呐,北斗,人类的生命,在你们看来是很重要的吧。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无情了点?” “但,但是要更安全吧。” 半雨这突然的“反思”倒是让北斗有些不知所措,“总会有办法的,至少我在想通之后是赞同你的。” “呼……有个稍稍能理解我的人真好,要是波纹的话估计他还是会埋怨我的吧。” 半雨叹了口气,“我父亲是龙,我母亲是普通的人类,所以我只能算是半人半妖的东西,如果是两个极端也就算了,偏偏是这样不伦不类的立场……说实话我自从通过姐夫的考察,开始做监察起,就一直弄不清很多人类或者是妖怪应该能明白的想法。靠思考和理智处事,有时候真的会得罪不少人类或者是妖怪。” “那,那个!我,我没有讨厌你啊,真的。”北斗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对这样的半雨,北斗至少并不会觉得反感。毕竟,没有反感的理由,因为本应该和同龄少女一样享受生活的半雨却在做着危险的工作,这本身就已经值得尊敬了。 “嗯?谢谢,不过其实你还是一个好人,所以我觉得……” “喂……” “噗噗,开玩笑啦。” 半雨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这一次,她身上让北斗能感觉到的失落已经消失了大半。 “咳咳……那么闲聊到此为止,接下来你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记住你的对手不再是什么小混混,而是可能送你去西天的妖怪!” 33.还是跑的太慢 先是利用所谓的“技术手段”拖延时间,与此同时寻求增援,紧接着再以气势上的优势将二木妖逼去事先准备好的地点,最后一举将其捉捕。并不算是什么有创意的想法,但是能够摒住一时之勇冷静的指挥判断,北斗还是不免对半雨又佩服了几分。 “半雨,对象已经进入市区了。” “嗯,幸苦了,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抱着洋娃娃继续睡觉吧。”半雨一边说着,一边又一次凑到了北斗身旁,意外有些强势的她甚至连接电话这种事都不愿意让北斗去做。 “其余人听好,按照老规矩开始把二木妖引去那里,失误的话明天你们就不用来了。”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佩服现在的“高科技”的同时,更令北斗惊讶的是半雨在其余监察心中的威信,没有一个人沉默,也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仿佛只要是半雨所说出的话,他们就一定会坚决执行一般。 “呼,这下就差不多了。” “那我们怎么办?”看着逐渐变得拥挤的车流,北斗皱了皱眉头,“现在这个时间,继续跟着有点困难。” “小弟做事,老大可没有理由也跑腿。”松了一口气的半雨表情也明快了不少,“我们直接去波纹那等着,等鱼儿上钩。” “那里?” “啊,忘记和你说了,是一座足球场,姑且……算是我出钱建设的吧。但凡遇到些不能一拳打晕的妖怪,都会把它们引到那再慢慢解决。那里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所以说闹出点什么大动静也方便处理,毕竟有时候光依靠神隐是不顶用的。” 神隐,简单了说就是让普通人在面对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的时候,脑补成较为“平缓”的画面,打比方一只妖怪很嚣张的从天上飞了个没影,一般人或许只是觉得那是一只大鸟而已。 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不过更让北斗担心的是那个小姑娘,恐怕她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坏爸爸”其实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不过当他最后发现的时候,到底又能不能接受的了呢? “别想太多,那么小的孩子是不懂这些的。”见北斗依旧阴沉着脸,半雨在说了一番恐怕她自己觉得属于“安慰”的话之后,一记急刹将车停在了足球场的入口处。迎过来的黑衣男人虽说样子凶神恶煞,不过北斗对他屁股后面那条永远也忘不掉的大尾巴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小姐。” “把车开走。” 或许是太着急的关系,一路小跑的半雨干脆的拽上了北斗的胳膊。偌大的足球场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人来的关系,所以显得有些荒凉,塑胶的赤色跑道,撒上了石灰粉的绿茵地以及环绕在这周围的观众席,只是刚刚被半雨拽着跑进来,北斗就感觉到了一股异常。 那是难以形容的感觉,明明这里的空气意外的不错,甚至还有麻雀停在座椅上叽叽喳喳的乱叫,可偏偏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那布满了死人墓的乱坟岗一般,清脆的鸟叫也像是乌鸦的哀啼声一般渗的北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里一直都布置着驱散普通人的阵,没事吧?” “啊……嗯,还好,只是有点不舒服。”北斗艰难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片“乱坟岗”的外圈,波纹正像是一个不停锻炼想要减肥的胖子一般哼哧哼哧的在塑胶跑道上奔跑着,而半阳则是若有所思的站在草坪上,在见到匆匆赶来的半雨与北斗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半阳快步跑了过来。 “三妹,你没事就好。” “咳……咳咳,这话还是留给阳哥你自己吧,明明不行还非要逞强。” 半雨的脸十分可疑的红了一阵,继而静静等待着正不停狂奔的波纹结束他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二木妖绝对会被赶到这里,虽然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但是为了安全考虑阳哥你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后面,我去收拾就好。” “嗯,我明白。” “北斗也是,呆在阳哥身边。波纹都对付不了的二木妖不会怂到哪去,狗急跳墙,到时候动静估计会很大。” “嗯。” “呼呼,哈……三小姐,我这边也搞定了。”一路狂奔下来的波纹胸脯不断的起伏着,“现在就算这里给犁一遍外面的人都不会感觉出来,另外我自己也撒了几圈波纹下去,只要二木妖闯进来,保证只能缺胳膊少腿的回去。” “回不去的,我也没打算让它回去。” 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半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将北斗和半阳赶去了离草坪较远的观众席,虽说两道人影站在只有清一色空座位的观众席上有些显眼,但是北斗也相信……在这么大的阵势下,二木妖根本不会有机会还手的。 没错,虽然布置的天衣无缝,但是……这场面也太大了点。 “北斗,你怎么看?” 有些不甘心被丢在后方的半阳尽可能的站在了近处,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场馆的入口,这样请君入瓮的架势二木妖只要跑了进来,再出去几乎已是不可能。 “怎么看?什么……” “就是这件事啊,关于二木妖的事。”半阳沉吟着,“为了让妖物也能和谐的与人类共存,所以半雨她们做的也不仅仅是限制妖怪的自由,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给一些‘胃口大’的妖怪解决食物来源问题。二木妖虽然说对食物的要求很高,但终归还是生性比较平和的木妖,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不应该像是这次一般无差别的对普通的人类下手。” “我也知道这是在自讨苦吃。”北斗叹着气,猛地想到了一种有点不妙的可能性,“你觉得是另有原因?” 如果二木妖真的和半阳所说的那样,是生性温和的话,那么变得和现在这般残暴,或许是有着“不得不反”的原因? “我……来了!” 刚想说些什么的半阳目光一凛,如利剑一般射向了仓惶闯进来的身影。 看上去是中年的男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急匆匆跑着的他手里正死死的夹着哭闹不止的小女孩,二木妖果然来了!不过他手里的小女孩,即便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还是不愿意放下来吗? 女孩的哭闹声在空旷的的场馆内回荡着,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爸爸”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生气”和“急匆匆”,但是她还是懂得用哭闹去引起爸爸的注意。 尽管,这根本不可能有用,而且在看见半雨和波纹之后,二木妖更是将女孩拎了起来当起了人质。 “冷静点,你去了也没用。”伸手拦住了北斗,身为半雨哥哥的半阳,有着甚至不输给他妹妹的冷静,“三妹会解决的,相信我。” “可是……” “放心。”这一次,半阳干脆按住了北斗的肩膀,“她绝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34.比你高到哪里去 半雨在与波纹一前一后拦住了二木妖的去路之后,无路可逃的二木妖也没有再做什么过多,无意义的挣扎,而是索性扣住了怀中女孩的脖子,以这样简单却有效的方式与她眼中的“敌人”对峙着。 不过二木妖撞上的是半雨,实在是运气有点差,因为即便是面对上连波纹这个大男人都有些犹豫的场面,半雨都没有因为二木妖有着人质而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女孩因为不适而本能的哭闹了起来,可随即嘴巴被蒙住的她只得发出令人揪心的呜咽,而即便如此…… 半雨的脚步冷静的让北斗觉得可怕,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逼近着二木妖,先前半雨说过,半人半妖的她并不懂得全部人类的感情,难道说她连停下来冷静的谈判一番都想不到了吗? “半雨!” 正当北斗打算挣脱半阳的时候,二木妖十分罕见的开了口。中性的,沙哑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疲惫以及几分难以察觉的绝望,而一直在逼迫着它的半雨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认识我啊,那就更省事了。”半雨理了理衣服,看上去她丝毫都没有把穷凶极恶的妖怪放在眼里,“放下小姑娘,然后滚回你的林子,以后就呆在那。作为交换,保你一条命。” “不可能!” 二木妖拽着女孩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来,大片大片的树叶不停的从他的身上脱落,虽然看着有些滑稽但是一点也让人笑不出来。 “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们的话吗!当初说给我们木妖居住的地方,给我们食物让我们修炼,结果我们等到了现在也没有等来话里承诺兑现的时候!你们全是骗子!” “不可能。” 温和的木妖,本应人畜无害的木妖,甚至还能为人类在夏日带去清凉的木妖,食物也最多只是一些肥料的木妖。这样的它为什么会如此暴怒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不是毫无原因。 半雨的目光阴沉的可怕,“你的话什么意思……我还从来没有在生存的问题上骗过谁。” “所以我们才同类互食,所以我才出现了!你,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东西……究竟……” “放开孩子!” 见二木妖手掐的更紧,它身后的波纹急忙吼了出来,“我让你回去,你给我冷静点!” “波纹!” “人命关天啊三小姐!见死不救什么的我做不到!”波纹这一次倒是干干脆脆的和半雨顶起了嘴,紧接着不顾半雨那冷到发寒的目光,为二木妖让开了路。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的二木妖见事情有了转机,急忙抱起怀中哭闹不止的女孩,一边面朝着依旧冷静如斯的半雨,一边快步的朝着波纹身后的出口退去。 这体育场里虽然有着草坪,但下面更多埋着的是颗粒状的橡胶,因此并不能完全算是“泥土”,等到了外面随便找一处有泥土的地方,那么二木妖即便需要丢下人质逃走,也不用再担心被追上了,毕竟它是树,是依靠土壤,利用土壤来生存的妖物,在这一点上恐怕谁也比不过它。 波纹,多么善良耿直的家伙,但即便是北斗现在也并不想苟同他的做法,因为这样什么都没有达到,什么都没有做到,仅仅是将二木妖拉了出来,然后又放了回去而已,他多半还是会作恶,而且会比这一次更加难以抓住马脚。 半雨的努力会全部白费,而且……不会有任何改变。波纹的所作所为,真的能被看作是“好事”吗?即便真的可以和平的救下人质,又真的能被“褒奖”吗? “呼……果然是个屡教不改的死胖子。” 突兀的,半雨面色复杂的叹着气,看着逃去的二木妖的她并没有不甘心的追过去,可也没有一丝一毫放弃的意思。或许她现在,更多的是在表达一种不满与失望的感情吧,像是对波纹的,又像是对她自己的。 “办事犹豫,妇人之仁,明明是个人高马大的笨蛋,原以为你能更像是笨蛋一样狠心的。” 有什么东西,不,更像是一种感觉,冰冷的让北斗立刻打了个哆嗦。原本应该颇为闷热的空气,几秒钟的时间就变得如同进了冰柜一般寒冷。 “波纹,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把这种摆明了你会搞砸的事情,全部交给你去做吧?” 半雨动了,黛色的龙尾拍打着地面,带动着她整个身体像是游龙一般凌空而起,面对上打算拦住她的波纹,半雨毫不犹豫的将脊尾的龙尾甩了过去。 “滚,现在不想和你计较。” 【啪】 比扇巴掌还要清脆的多的声响,虽然一开始北斗就对半雨的那条大尾巴有点认识,但这一尾巴甩在波纹身上的动静比预想的还要大的多。那清脆的声音甚至让北斗怀疑是不是直接把波纹给扇折了骨头。 “三,三小姐……”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波纹略显狼狈的扶着腰,于此同时伸出了右手。那是北斗再熟悉不过的动作,所谓的“波纹”将要发出时候的征兆!波纹这家伙,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我早就知道你要这么干,所以……这次不会让你乱来的!波纹紧缚!” 先前波纹在跑到上埋下的“波纹”就像是被扯出了线头的线团一般,一圈又一圈的朝着半雨缠了过去,此时半雨的那条龙尾巴就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而成了半雨的劣势,即便她的身体灵巧的躲过了如线般繁多的“网”,尾巴还是不免被缠上了几道波纹,原本打算去追二木妖的她也像是风筝一般被波纹拉着的线扯来扯去。 “死胖子!你不想继续上班了!?” 半雨恶狠狠的回过头,虽然身为半条龙的她力量的确很大,但波纹那人高马大的体格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两人谁也比不过谁,只能如同拔河一般互相拉扯。 “辞职也好怎么都好!这次就是不能让三小姐你乱来!” “胡闹!放肆!给我放手!” “不放!” “呐,北斗,怎么样才能让波纹先生放手?” 一直沉默着的半阳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用北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并非我偏袒三妹,只是这种时候不该因为妇人之仁扰乱三妹的准备。” “二少爷你……”北斗愣了愣,旋即嘀咕道,“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外在出现的东西,所以揍晕波纹那个胖子应该可行。二少爷,还是让我来吧,老实说我也有点忍不住……” “哎?” 想要一次性撂倒波纹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钻了牛角尖的笨蛋十分不冷静的现在。别说是让半阳过去冒险了,就连北斗也不是太想正面与波纹这个壮男冲突。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比如…… 见二木妖已经快要跑远,不敢再犹豫的北斗急忙在半阳讶异的目光下摸出了手机。这一次京子出现的速度要比之前快的多,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低着头站在了北斗身前。 “主……” “去把那个胖子撂倒,弄晕就行。” 抢在京子喊出“主人”这个十分危险的词语之前,北斗急忙接过了话茬。领命的京子点了点头,一瞬间的功夫小小的身体就已经没了踪影。 “刚……刚刚那是谁?” “嗯,妹妹吧。”北斗挠了挠头,对于半阳这样有教养的名门之后他还是很放心的,“二少爷你可得帮我保密。” “哎,嗯,那是自然。不过……还真是个厉害的妹妹啊。” 顺着半阳的目光,北斗也很快找到了京子的位置。一个飞跃骑在波纹肩膀上的她甚至还没让波纹来得及反应,一双手就已经对着波纹的脖子两侧敲了下去,干脆利落的让波纹在原地绕了两圈之后“砰”的一声后仰倒在了地上。 的确,是个厉害的妹妹,厉害的有点危险。刚刚如果不是提醒她弄晕就行的话,只怕现在波纹脖子都要断了。 随着波纹的倒下,缠绕在半雨尾巴上的丝线也随之掉落,挣脱了束缚的半雨并没有回头,游动着的身姿猛然加速,朝着快要跑出去的二木妖追了过去。 寒气,那一股让人寒毛树立的感觉再一次出现,而这回北斗也终于明白了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那是冰所带来的寒冻,由半雨为中心在向外蔓延着,紧接着在空中优雅游动着的半雨伸出了手。 【砰】 像是玉米炸成了爆米花一般,一大块洁白而透明的寒冰在二木妖的身前炸裂,宛如花儿一般美丽的外形,然而上面的每一朵花瓣都是足以割破喉咙的冰刺,巨大的冰之花绽放在了入口,分毫不差的堵住了二木妖打算逃跑的去路。 “骗子!” 扭过头的二木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毫无顾忌的他也不再去拿怀中的女孩当人质来要挟,而是干脆利落的把她扔向了半雨,紧随其后的是北斗之前见过的,那比剑还要锋利,比箭还要迅速的树刺。 救下孩子还是自保自身,二木妖的动作仿佛在这样质问着半雨,一个换做是波纹恐怕会选择前者的选择。然而,她是说过自己不懂得不少人类感情的半雨,她也是半阳所肯定的,“并不无情”的半雨。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空中扭过身稳稳抱住了女孩之后,半雨毫无畏惧的迎上了紧随其后的树刺。 这一次的树刺是十根,看上去二木妖也疯狂的用上了全力,然而也正是因为没有留下任何自保的手段,这一次二木妖撞上了铁板。不,或许应该用冰板更合适吧。 半雨周身的寒气凝成了冰柱,分毫不差的在树刺快要刺中她身体的时候将它们全部冻结在了冰柱之中。冰华是如此的美丽,然而却不仅仅只有冻结那么危险,冰冷到甚至能够看见的寒气很快就像是病毒一般开始顺着树刺延伸,迅速的冻结住了树刺更多的部分,并且朝着二木妖蔓延而去。 【咔嚓】【咔嚓】 一如先前二木妖所做的那般,这一次她也同样因为被逼无奈而选择了断开树枝以自保,然而在下一刻,不知何时已经蔓延过去的寒气已经冻住了二木妖的双腿。 【咔嚓咔嚓】 这一次,二木妖又干脆的自断了双腿,没有犹豫没有挣扎,能够准确的做到这一步,看来二木妖也并非看上去的那么弱。只不过……是差距太大了而已。 真的,太大了。 寒气再一次聚拢,将还没有长出新“树枝”的,二木妖的身体一点点的冻结,膝盖,大腿,小腹,胸膛,一点一点的蔓延着,而无法移动的二木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带着越来越深的绝望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失去知觉。 “我不是想吃人才吃人的!”在冰华蔓延到脖子上的时候,二木妖望着落在地面,不断安慰着苦恼女孩的半雨吼了出来,“那是因为……因为……” “我知道,所以给我闭嘴。” 【啪】 半雨甩出的尾巴干干脆脆的将冰块打碎,二木妖的头也滚落在了地上,没过一会就慢慢的像放久了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玩意。 结束了,发着愣的北斗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趁着半雨蹲下身开始哄孩子的功夫急忙把京子收了回去。虽然说从一开始就清楚半雨多半比二木妖之流强上许多,但如此的“碾压”着实让北斗没有想到。 或许从一开始半雨去“冒险逞英雄”就根本没什么问题,她一定是为了孩子着想才打算费这般的功夫去迂回作战的吧。看来,真的,大家不了解半雨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她根本不是她所自嘲的“不懂人类感情”的半人半妖。 “喂!北斗你还在愣着干什么!把那个死胖子扛起来带走!” 见北斗还在发呆,哄好了女孩的半雨朝着他挥了挥手,一如既往的随意,不过刚刚在哄孩子时候所表露出的温柔却让北斗记得十分清楚。 “阳哥也是!把这妖怪的主根拎着带回去,它还有不少用处。” (第三更,四千字略多没刹住。嗯……) 35.后日 在以最直观的方式领略完半雨的“厉害”之后,困扰了波纹与北斗数天的二木妖的事件也算是半圆满的解决了。尽管从时间上来看仅仅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三四天,但是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麻烦却让时间的感觉淡化了不少。 比波纹还要“忙碌”几分的北斗更是因为去了好几次“别的地方”这样的缘故,松懈下来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劳累。不过,“战斗”方面的事情的确是结束了,可是扫尾的工作着实还要再烦恼一阵。 首当其冲的就是二木妖的头,不对,应该叫“主根”更为合适。尽管当时看上去半雨是人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状态,但半雨还是保持了北斗意料之外的冷静,留下了二木妖的一条命。 对于树木一类的妖怪来说,只要“根”还在,就能通过土壤继续生存下去,当然……这时间也得重头开始算起了。于是,短时间内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二木妖的根,就被暂时的寄养在了北斗家的大花盆里。晨练的老爷爷老奶奶还在不停的感叹着这一株造型奇特的“盆景”,谁也不会想到其实它是一只只能老实呆在泥巴里的妖怪。 在这之后,就是关于北斗所救下来的灵魂——京子的问题了。因为还打算让半阳多“见识见识”世面,所以半雨短时间内也没有了回去的打算,而是买了好几大包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继续在北斗家中留宿了下来。 当然,想要让京子真正的留在家中,介绍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嗯,这个……嗯……” 在拽着京子的手将她领到众人身前的时候,北斗也理所当然的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半雨的古怪的视线。 波纹这个单细胞的人是不会在意太多的,在他看来妹妹就是妹妹。而半阳是唯一一个见识过京子“手段”的人,不过因为答应了北斗要保密所以也没有过多询问。唯一难缠的对手就是半雨了,冷静而又心思缜密的她,想要糊弄过去真的是非常不简单。 “她是远房亲戚送过来暂时住一段时间的京子,嗯……辈分上算是我的妹妹。” “……呐,北斗。” 在与基本没什么表情的京子对着看了好一会之后,半雨突然叹息着说道,“别自暴自弃,童养媳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才不是那样啊!真的是妹妹!”为了掩饰被半雨猜中一般的心虚,北斗拍了拍京子的肩膀,“京子,打个招呼。” “哥哥。” “嗯,你好。”半阳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京子之前所做的事情而有什么异样。 “姐姐。” “呜哇……真可爱啊,来抱抱。”半雨的态度就像是开玩笑一般来了个大转弯,或许她只是不想在追问了吧,“姐姐带你去买新衣服好不好啊。” “叔叔。” “为什么我是叔叔!?”一旁的波纹吼了起来。 不过…… “死胖子你给我继续!”一把搂过京子的半雨恶狠狠的朝着波纹吼道,“不想给我撤职查办就乖乖闭嘴做你的俯卧撑!” “咕……是。” 波纹因为之前的“作死”,也很自然的得到了来自半雨的责罚。不过几百个俯卧撑这种惩罚比起炒鱿鱼来,已经算是半雨再仁慈不过的决定了。对于波纹在“人性”上的犹豫,半雨这样的回答,在北斗看来是有些暧昧的。 不赞同也没有彻底的反对,这……不正说明了半雨对这个选择也正在犹豫不决吗? “啊啊啊……真是可爱的小姑娘啊。”搂着京子的半雨就差没有伸舌头去舔了,“今年几岁了?” “十岁。” “头发是染的吗?小孩子可不能这么做哦?” “啊,那个……她父亲是外国人。”抢在京子说错话之前,北斗急忙解释道,“总,总之京子这段时间会在我这里住下,之后我还会给京子找个家教过来教她学习什么的,当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怎么会添麻烦,可爱的小萝莉没有麻烦!”在搂着京子转了个圈之后,半雨抬腿踢了踢波纹,“死胖子,去把车开出来,我要带京子去买衣服。她这衣服破破烂烂,也不知道北斗你是怎么照顾人家的。” “我……” 北斗挠了挠头,面对半阳投来的询问的目光,北斗只是微微一笑,“那我也跟去吧。” 虽然说在之前已经叮嘱过京子不要乱说话,但是考虑到京子毕竟在常识这方面还是和现在的社.会有点脱离,因此北斗还是有那么一些不放心。 “哎?我倒是无所谓哦,不过这次是我给小京子买礼物,你要是敢乱掏钱就炒你鱿鱼。” “三妹,不能公私不分。” “阳哥你也跟来!明明说着要多看看‘世界’,现在又天天窝在这里,不完全没有变化嘛。” “呼……说不过。” 半阳叹着气,不过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这几天他一直呆在家中,恐怕也有些闷得慌吧,毕竟他跟着半雨出来的目的,可是为了“见世面”的。 单细胞的同事,明明是兄妹却性格迥异的少爷小姐,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经常会做出惊人举动的“妹妹”,看来以后,还会更麻烦下去啊。 ———————————————————————— 另一边,随处可见的快餐店内。 这充斥着咀嚼声,吞咽声,孩子的吵闹声的地方,着实不是什么休息的最佳场所。不过作为刚刚从飞机上走下,想要休息的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在被逼无奈下选择的地方了。 “来,张嘴,啊~” 在不显眼的一隅,对坐着看上去像是姐妹的两个女孩。 “姐,你又指错了。” 个头矮小的妹妹正嘟着嘴抱怨,两侧的辫子晃来晃去,配上一身搭理工整的洋裙,让她看上去和洋娃娃一样可爱。 “呜,抱歉抱歉,毕竟我看不见嘛。” 更为高挑的姐姐笑着摆了摆手,长发及腰,穿着黑衬衣打着领带的她看上去也只不过比她的妹妹大上了几岁而已,至少还能算是在被人称作是“少女”的年纪。不过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她恐怕什么都看不见,那双一直紧闭着的双眼丝毫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忽的,姐姐那抄在口袋里的右手动了动,紧接着她用左手再次举起了勺,“好,再来一次,啊~” “啊~呜。呼哈……果然夏天吃冰激凌什么的最开心了。” 妹妹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而且这里空气意外的好啊,也很清静。” “嗯哼。” “脏东西什么的,意外的很少呢,姐姐。”突兀的,妹妹的声音低了下来,“这种养老院一样的地方,当真需要我们来乱跑吗?她脑袋是不是用太久,生锈了。” “感情这种事情可是很不好说的哦,她又不是圣人,自然会被各种事情影响。” 姐姐打着哈欠,“毕竟那不争气的家伙被意料之外的人捉到了嘛,如果是其他人去回收的话只怕没轻没重的伤了谁,那可就事大了。这就是所谓的‘弱点’哦。嘿嘿嘿……” “嗤嗤嗤……” “那么,偷懒一阵子之后就进行回收吧。”姐姐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反正,找到它们的位置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嘛,又是两只不陌生的来了,虽说如此还是为她们准备了新的人设图,书评区老地方查看。) (另外第一卷就告一段落,下午开始就是第二卷了。) 1.多穿衣服保暖 夏季,降临的很突然,至少不是人能够预料到的,而且好像就连妖怪的身影也变得少了很多。梅雨的季节还没有来临,因此空气中弥漫着的还只是单纯的燥热,而并非夹杂着水汽,几乎能让衣服在转瞬间就湿个透心凉的闷热,这也算是在这个初夏的唯一一点点给人的慰藉了吧。 当然,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对于一部分妖怪来说,这个夏季的高温似乎已经上升到了“敌人”的级别了。 二木妖的事件之后北斗也正式的开始了见习工作,波纹虽然有时候有着“单身大男人”特有的懒,但在平日的工作上却还是十分的认真。而在北斗休息,或是因为一些事情必须得留在家中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能看见那本应该更“优雅”一些的半雨做着相似的事情。 “呼啊……热死了热死热死了。” 风风火火,完全没有什么“淑女风范”的半雨像是在外面疯累了的野小子一般撞开门闯进了家里,一个飞扑倒在了椅子上。本来大厅里已经开了温度足够低的冷气,可她却好像仍然没有感觉到一般摸出了控制器将上面的数字戳到了最低。 “都要变成铁板烧了。好热好热。” “三妹,只是你的心在燥热。” 端坐着的半阳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静如泰山”,拿着书的他完全没有被开了冷气也“冷”不下来的环境所影响,而是默默的,仔细的阅览着他手中的古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即便逃出来玩,也不能落下学习。 这已经算是学神的发言了,而半阳看的书,上面写着的也尽是些奇怪的内容。尽管这些字北斗都能看懂,但北斗能看懂的也仅仅只是这些字而已,它们所串联起来的意思即便是对书籍并不讨厌的北斗也完全不想去理解。 “而且,冷气温度太低的话,对身体不好。” “可是真的很热啊,阳哥你看,我的尾巴都要给晒褪色了。” 半雨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脊骨后连接着的那条黛色龙威给揽到了身前。 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北斗觉得是一条美丽的尾巴,上面层层叠叠覆盖着的鳞片也被半雨保养的很好,没有丝毫破损或是弯曲的迹象。不过这条尾巴可不仅仅只是漂亮而已,它所蕴藏着的力量北斗之前也算是见识的清清楚楚。 “家里树很多所以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一出来之后果然有些受不了啊。” “请好好忍耐,你现在代表的是半家的颜面。” “呼……好热……” 再一次不甘心的抱怨了一句之后,半雨风风火火的拿来了冷饮,揪开拉环就咕嘟咕嘟的朝着肚子里灌了下去。对于北斗来说半雨能不“那么客气”固然让他很高兴,只是……如果再能“注意”那么一点就更好了。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的关系,半雨雪白的臂膀完全的伸展了开来,那多半应该叫“少女体香”的东西开始往北斗的鼻子里没命的钻。另一侧肩膀上的系带也滑落了下去,那一道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稍稍有些****的长发紧贴着身体,脖颈也因为在灌冷饮的关系一起一伏。在北斗看来,这着实不是什么能够“面色平静”的去接受的画面,只要还是个男人的话或多或少就会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呼哈……活过来了。” 将冷饮一饮而尽的半雨抿了抿嘴唇,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无意识中做出来的这些动作到底是有多么的妖艳。 “呐北斗,下次我要喝木瓜味的。” “……” “嗯?” “三妹!注意形象!” 半阳干咳着叱责,“你现在的样子很不雅。”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又没有外人。”半雨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北斗,“说起来,北斗你还记得之前救下来的那个男人吗?” “嗯,记得。” 应该说是根本不会忘记才对,由于和波纹冒险跑去了一趟二木妖的老巢,北斗也自认为稍稍了解了一些二木妖的习性。二木妖并不像是那些有着血盆大口的妖怪一般一口就能把捉到的“食物”咬成两半,而是像把鸟吞进肚子里的蛇一般,依靠某种消化液一样的存在来慢慢的溶解食物。 虽说这样对“食物”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和绝望,但是只要及时的营救的话,还是有可能保住一条命的。先前一打人质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所以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体征,但是那只被捉去了几个小时的,小女孩的父亲,半雨还是在北斗的帮助下在树洞中找到了存在。 器官的衰竭,摇摇欲坠的生命,半雨也不是什么再世华佗因此除去将他送去医院之外也别无他法,所幸的是从今天半雨的态度来看,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活下来了哦,虽然还需要调养一阵子。”半雨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温暖,“而且他的妻子也和他和好了,据说那个无聊的男人是打算带着女儿再出去玩一趟,回去之后就准备和妻子离婚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更像是那个男人理解了什么是幸福的意义吧,那乖巧的小女孩也没有遇到最坏的未来,剩下的只是需要快乐的活下去就行了。 “他们见到了妖怪了吧,就这么放着不管不要紧吗?” “没事的,看见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神隐所掩盖的范畴,不过波纹已经去‘催眠’了。”半雨撇撇嘴,看上去连她都有点不想相信波纹那个家伙居然还会“催眠”之类的小把戏,“然后就是你了,今天……不用去给我好好工作吗?虽然二木妖搞定了,但是太平日子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北斗伸手指了指楼上,“补课提前了一天,之后老师好像有些事情。” 北斗的休假,一般都定在京子需要“补课”的日子,虽然为京子找了个不错的家庭教师,虽然北斗也婉转且隐晦的告诉了老师关于京子没有多少生活常识的情况,但真要将京子一个人丢在家中补课北斗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当然,担心的并不是京子,而是那名无辜的老师。不过从这一段时间的补课成果来看,京子倒也算得上那种“聪慧”的孩子,至少现在……拿起煎锅的她是打算去学习做饭而不是当作武器收在床边。 “咦,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啊。”一提到京子的事情,半雨的立场就会变得十分不坚定,在十分苦恼的思索了一会之后,半雨拍了拍手,“最近感觉京子好像突然开始长高了,之前买的衣服有些小。” “也许是开始发育了吧。” 北斗自然不清楚灵魂是否也有“长高”这一说,不过最近京子的情况倒还真的是变了不少。之前不怎么说话,被半雨搂抱也只是一脸无奈的她,现在也能好好的说出“很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来了。 唯独可惜的就是半雨为京子买的那十几套衣服了,光是看面料就知道价值不菲,然而最近已经显得有些不合身。 “嗯,是呢,之前是我没考虑周到。”半雨凝重的点了点头,“京子也是小大人了,得好好的给她打扮打扮才行。决定了,今天京子的补课结束之后,我要好好的帮京子梳理一番!” 正当半雨以一个“妈妈”的心态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小声喊着“哥哥”的京子战战兢兢的跟在她的家庭教师身后走了出来,北斗为京子找的家教是他拜托了父母的人脉找来的一名姓白的老奶奶,身为退休教师的她除了“体育”这种课程教不了京子,也不需要教京子之外,其余的课程当个老师绰绰有余。毕竟这样一位活到老学到老的老者,往往博学的程度是超乎任何人想象的。 对于“京子常识不是太多”这种事白奶奶反倒是很快就接受了下来,恐怕她一辈子的育人生涯中京子这样的存在已经不算稀奇,反倒是京子这一边,为了好好的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粗已经要听话的道理,北斗却费了不少功夫。 无论如何,家教也进行了十几次,京子也应该学的有模有样了吧。 “白奶奶,您幸苦了。” 不光光是北斗,就连半雨半阳也都立刻起身,尊敬长辈的观念对于这对兄妹来说恐怕早已根深蒂固。 “京子最近课程……怎么样?” “嗯……没有出什么大问题。”白奶奶揉了揉额头,而京子也像是见着了班主任的小学生一般缩着肩膀,“数学教到了初中的部分,古文也算是能背下来几首,可就是孩子有些静不下来,一有蚊子就想去抓,还抓的挺准。” 这恐怕已经是习惯了吧,考虑到京子以前的处境,无法彻底放松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之后我会好好说说她的,那老师您也慢走。” 见京子表现的还算不错,北斗也暗自松了口气,搀扶着白奶奶将她带到了门口。 一如既往的光景,在这之后白奶奶也会穿上衣服,然后固执的一个人坐车回家。礼貌客气,又善良待人,这样的老教师的确值得人尊敬。不过这一次的“惯例“却被第一次见到白奶奶的半雨所打破。 “老奶奶,最近天气很热,您怎么还穿这么多的衣服。” 就在白奶奶套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的时候,半雨恭敬的问道,“太阳挺辣的,容易晒中暑,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小姑娘。”白奶奶摆了摆手,“人老了,体寒,不多穿点衣服容易着凉。外面天热了点,我再把外套脱了就好。”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您慢走。” 面对老一辈的执拗,半雨并没有多顶嘴,只是一边挥着手,一边看着白奶奶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关门离开。在这之后,半雨意味深长的和半阳对视了一眼,却也没有更多的举动。 很奇怪,没错,以北斗对半雨的了解来看,她并不像是会对别人的“隐私”过多评头论足的人。 “白奶奶怎么了吗?” 可是北斗思前想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或许在这大夏天出门还要套一件外套的确有些“担心过度”,但是正如白奶奶所说,只是一件外套而已,热了可以脱掉,这也算是老一辈的未雨绸缪吧。 “……嗯,没什么。” 半雨摆了摆手,“来!可爱的京子,姐姐带你出去买新衣服好不好啊?” 2.我家萝莉最美腻 那个没事做就喜欢捉弄人的半雨似乎对可爱的小萝莉完全没有什么免疫力,每一次都会像痴女一般黏着京子。然而京子那恐怕是本性所致的长时间沉默却一直让半雨感到为难。 不管是谁只要有点什么“追求”或是“爱好”,投其所好的话总能讨到一点欢心,然而无欲无求往往是最难以讨巧的。衣服、佩饰、甜点……这些换做是别的同龄女孩总能有一样喜欢的爱好,对于京子来说却是一点也不感冒。每一次每一次,无论半雨怎么像是推销员一样热情的介绍,京子都只是一言不发的默默接受,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喜欢的样子来。 “嗯……这样打扮,到底如何呢?” 拿着衣服和裙子的半雨正“贴心”的在京子的面前比划着,拒绝了服务人员帮忙的她执意要自己为京子去搭配衣装。尽管京子在“常识”上只是十岁左右小孩子的水准,但就算是北斗也不可否认她的身体还是进入了“青春期”的发育状态,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而且几乎找不到能够形容的着手点。 应该说……胸口隐隐有了凸起?或者说,皮肤好像变得更加细腻嫩白了?好像原本可爱的脸蛋最近也变得有那么一丁点抚.媚,身材也变得稍稍纤细了些…… “青春期,真是个花钱都买不到的时期啊。”站在北斗身旁的半阳感叹了一声,作为“没有眼光”的男人,哪怕是半阳也得和北斗一样负责提包。 “是啊……嗯?二少爷你……” 青春期果然美妙,不过也不是没有坏处,最起码现在半雨为京子选衣服上就犯了难。孩童已过,大人未满,既要有青年的成熟风范,又要保持一部分京子原本就有的可爱,与此同时还要注意是否合身,这样类型的衣物,实在是有些难以挑选。 “嗯……虽然还想再找一找不过感觉已经没有什么亮眼的了,之后有时间叫家里的裁缝直接定做好了,这次就先选这一套吧。” 在比划了一会之后,半雨把衣裙塞到了京子的手中。深色的西装外套,虽然说和那些私立中学的校服上衣有点相似,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依然能够看得出做工的精致。对于裙子北斗则是不敢随便评头论足,但至少看上去渐淡的红色倒也与深色的上衣相衬。 内衣半雨则是为京子选了白搭的衬衫,这样的搭配更多看的是整体的风格,因此为了再“完善”那么一些,半雨也在这同时递给了京子一条红色的领带。 “领带,自己会系吗?” 【点头】 比起语言,京子似乎更愿意用动作来表达意愿,在面色茫然的盯着怀里捧着的衣服看了好一会之后,京子终于被等不及的半雨赶进了试衣间。 虽然还不知道效果如何,不过作为选了一个多小时,几乎让北斗腿软的成果来说,至少是不会太差的。 “嗯……衣服什么的弄好了,接下来就是头发了啊……” “什……什么?还有头发?” “当然了,难道你没有看见京子头发很容易就乱掉么?” 半雨像是看弱智一般恶毒的朝北斗这里瞥了一眼,“女孩子的头发可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啊,虽然说现在从发型上来看的确很可爱,但是注重细节才能成为完美的女性。” 【吱啦】 京子换好衣服了!尽管被半雨数落的有些灰头土脸,但是北斗还是下意识的把头探了过去,半雨的数落固然“厉害”了点,但她在为京子选衣服的眼光上倒也无可挑剔,虽然站在那里的京子因为怯生生的模样而显得有些“没气质”,但至少在模样上已经有了一个所谓“轻少女”的感觉,西装加上短裙的搭配,在套上一双过膝的黑白袜之后更是显得可爱了几分,黑色的圆头皮鞋也没有丝毫违和的成份。 可爱与清纯混杂,与此同时还稍稍带上了几分青春期女孩特有的柔美,这简直是…… “太完美,太完美了!” 没等北斗来得及赞叹,半雨就一个箭步搂住了京子开始转起圈来,“我们这就去摆弄摆弄头发,啊啊啊……好可爱皮肤也好白,连化妆都不用了。阳哥,付款哦?” “嗯?啊,好的。” 付钱,果然是男人的天职。虽说那个数字长的有些可怕,不过能为京子选到不错的衣服,再加上能够暂时结束这一场煎熬,相信半阳也不会拒绝。 就这么穿着新衣服的京子很快就引来了不少目光,似乎并不擅长接受视线洗礼的她很快就多到了北斗身后。这一次的出行半雨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开车,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步行还可以顺带着“巡逻”一下城市里的“环境”。 二木妖应该只是较为特殊的“异类”,平日里的都市虽然也能频繁看见来往匆匆的妖怪,可它们倒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动作,已经习惯了生活在人类社会的他们有的甚至还能和人类做起买卖来。 比如…… “哟,大叔,来个双球冰激凌。”随处可见的小推车,等候着客人的中年店主,做出来的有些甜腻的冰激凌……或许在普通人看来的确是这样。 “咳咳……咳咳咳……三小姐好。” 见到了半雨的妖怪差点没把手里的夹子扔出去,说好的双球冰激凌硬是被他塞的快要黏不稳才停下,虽说在那之后半阳还是苦笑着把多一份的钱硬塞了过去,不过看起来妖怪之间的这种“关系”,倒已经十分常见了。 应该说,有种和人类同化的感觉? “来,和姐姐一起吃冰。”半雨把冰激凌塞到了京子手上,堆了好几个冰球的冰激凌,几乎快要把京子的脸给盖住。小心翼翼舔着冰激凌的京子像极了一只猫,虽然这只猫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看到了吧,这就是形成了已经很久很久的,妖怪们之间构筑的关系。” 见京子专心的开始舔冰激凌,半雨也不再打扰,而是稍稍放缓了脚步来到了北斗的身边,“虽然不敢说让每一只妖怪都满意,但是我们已经最大程度的给予了他们生存下来的机会,想要努力做点什么的话也会提供机会,如果觉得混吃等死就不错的话也会得到最基本的‘温饱’。可以说和你们人类的社会没什么区别,想要成功就得努力,不想努力就只能混吃等死,一辈子也无法精进。” “二木妖的事吗?” 北斗脚步停顿了一瞬,旋即又跟了上去。 二木妖可能更像是刚刚半雨所说的后者,不想努力,只是依靠最基本的“资助”来生存,然而遗憾的是她却因为某种原因,而选择了伤人这种“抢劫”一般铤而走险的方式。 “嗯……差不多吧,有一些想问她的事。”半雨低声说道,“她当时的话,简直就像是我们在背信弃义一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可能出了问题。” “食物?也许是……被贪掉了?” 人非完人,当然,妖怪也不会有什么“完美”。 “不,只有这个绝对不可能。这些事物都是姐夫在负责,只有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不对劲的事来的。” “为什么?” 这也是北斗一直想问的问题,因为半雨对她口中姐夫的态度,就像是在当作神一般崇拜。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不要多管。” 明显有些沉不住气的半雨粗暴的结束了话题,继而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拽一旁京子的手臂,不过这一次她却扑了个空。 不是京子在刻意的反抗,因为这次京子压根就不见了。 “喂……京子,怎么不见了!?” 3.神器屋 由于京子突然间玩起了消失,三人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开始寻找。知道京子真正“实力”的也仅仅只有北斗一人,况且就算如此让京子一个人在她还没有完全熟悉的街道上乱晃,也实在是危险了一些。 毕竟京子实在是有些缺乏常识,虽说因为北斗这个“主人”的存在她还不至于傻到被谁给拐跑,但是万一遇到妖怪之类的超现实存在,而京子又因为不善言辞而起了什么冲突的话…… 最为着急的莫过于半雨了,再吩咐了让北斗和半阳分头寻找之后,她便第一个溜了个没影,而北斗在一番斟酌之后则是选择了原路返回去寻找京子的踪迹。 京子那沉闷而老实的个性决定了她不可能撇下同伴乱跑,而对于这个有些陌生的世界,她也没有像淘气鬼一样四处“寻宝”,而更多的是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去默默的适应。这样的她如果说走丢了的话,更多的可能应该是因为遇到了某些让她停下了脚步的事情,从而被一直说着话的众人给甩在了后面。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让她驻足不前呢?明明在作为“妹妹”住进家里之后,京子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某种东西的喜爱,倒不如说这压根就是半雨目前苦恼着的难题。衣服,她只是普通的穿着,没有表情的像个华丽的衣架;电器,她倒是会稍稍张大嘴巴,不过那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惊讶;食物,她也只是有些暴殄天物般的狼吞虎咽着,恐怕比起美味她更希望的是吃饱。 很难想象京子会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如果可以的话买下来送给她,也是很必要的吧。 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茜色的夕阳固然华美,然而在高楼林立的地方却也无法窥见它真正的绚丽,偶尔会有一两个北斗说不上名也无法描述的小妖怪在对着夕阳眺望,像是“寻找自我”一般露着享受的表情。但……更多的普通人则是在匆匆的赶路,亦或是去寻找吃饭的地方。 等京子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不见的话,恐怕她第一反应应该是去家里等着吧,但这实在是一个了解京子到底喜欢什么的机会,北斗还不愿意轻易的放弃。想到这里,北斗更是逆着人流加快了脚步,嘈杂而拥挤的人群固然有些碍事,可以北斗的眼力想要发现京子并不困难。 突然,又一道身影径直朝着北斗冲了过来,虽然北斗下意识的想要躲闪过去,然而还是因为对方速度的关系,不免撞了个满怀。 女人……而且,至少年龄上要比半雨大上一些,黑发黑帽还带着墨镜,她的身上抹着浓厚的香水,虽说如此可味道还不至于让人感到讨厌。 如果说这就是偶遇的话,北斗倒是不会再相信什么奇迹了,因为这个女人那过于莽撞的动作刚刚自己明明已经躲了过去,可她还是不偏不倚的撞了上来,显然……她是故意的。 “对不起,你没事吧。” 尽管如此,北斗也还是装作不知道,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女人。修长的手,不过外面却包裹着一层黑手套,作为一名女性来说,她的打扮也着实太“酷”了一点。 “没什么,谢谢。”在北斗的帮助下站起身的女子优雅的掸去了身上的灰尘,与此同时她将手伸进了口袋,摸出了一张照片来,“请问,您见过照片上的女孩吗?” 照片上的是一名穿着玩偶睡衣,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萝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睡醒,揉着眼睛打哈欠的她就以这样一个慵懒的模样被拍了下来。 眼前的女人,是在找人吗?可这种事任谁都会乐意帮个忙,实在是没有必要把自己给撞倒,然后再看似随意的发问吧。 “并没有见过。” 抛开这些不谈,北斗也的确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孩子,“你可以去警局问一问。” “谢谢。” 女子客气的道着谢,不过从她的眼睛里北斗倒是完全没有看出要去找警察的意思。虽说是个有些古怪的女人,不过这件事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目送了女人走远之后,定了定神的北斗也重新开始沿途寻找京子的踪迹,应该说意外还是不出所料,正当北斗想出了京子可能停留的几个地方的时候,视线的一隅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瘦削身影。 虽然是京子没错,只是……她到底在干什么? 像是灰姑娘看见了橱窗里面的漂亮衣服一般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某处,手里的冰激凌早就化了个干净,滴到了才买的衣服上也没有察觉。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难不成……京子看中了什么很喜欢的东西了吗? “京子,在做什么呢?” “啊……” 北斗的呼喊声终于传到了京子的耳朵了,猛然回过神来的她也终于发现了冰激凌化掉这件事,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茫然的低下了头。 不,这些倒没什么,别说弄脏衣服了,只要能讨到京子的欢心恐怕她想撕衣服半雨都会找来一屋子的时装。问题出在京子所看的地方,随着北斗逐渐走近,他心中那股慢慢开始浮现的不安也越来越盛,最终在来到店门前的时候化作了现实。 “老王五金店”,用油漆手写的五个大字十分显眼,尽管这只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工具店,但是北斗也终于明白了京子为什么会停下来一直盯着这里的理由。 京子视线所延伸的方向放着的是一柄消防斧,原本应该是用作破窗等等用途的斧子,似乎在京子的眼睛里有了点不一样的味道。偶尔她的视线也会变得疑惑,与此同时目光也稍稍的偏离,而那一处放着的工具则是大大小小的扳手。 啊啊,果然是这样吗……先前一直在角斗场内与野兽或是奴隶搏杀的京子自然不会对什么衣服之类的玩意感兴趣,对于食物肯定也是务求“吃饱”,真正让她有着期待和憧憬的也只能是这些“退可做工具,进可当武器”的玩意了。 如果不说出去的话,半雨恐怕一辈子也没法讨到京子的欢心。 “看中什么了?” 见京子的视线又一次挪了回去,北斗也顺势蹲下身问道,“斧头?” “嗯……那个,很锋利,很牢固。”京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完全是一副评价“武器”而不是“工具”的态度。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时代在进步,制造出来的工具质量也会越来越好,自然不是京子那个时代匠人们的造物所能比拟的。 “还有其它的了吗?” 北斗站起身,如果京子真的很想要这些玩意的话,那么就算一卡车北斗也能给她买下来。而且,京子想要的原因也并非是拿来“玩”,而是当作“武器”去使用,北斗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京子这“古怪”的爱好。 “那个……是什么。” “是扳手哦,用来拧铆钉的。” 顿了顿,北斗压低了声音,“当然也很坚硬,敲人是肯定没问题。” “那个呢?” “螺丝刀,是用来旋紧螺丝的。嗯……前面很尖,应该能……捅出去吧。” “嘿?小伙?你是这小姑娘她哥吧?” 就在北斗心情复杂的给京子解释各种工具“多余”的用途之时,店里看着破电视的中年男人也探出了头,“我算你便宜点,要买什么就买回去吧。这小姑娘站在着看了好久了,弄得人瘆的慌。” “啊,嗯……我这就来!” 北斗应了一声,转而摸了摸京子的脑袋,柔顺的手感很容易上瘾,“想要什么就直说吧,不用和我客气的。” “……嗯,那……我全都要。” 十分听话的京子倒是一点也没有客气,或许她压根就不是什么会感到害羞的人。而且让北斗也有些发毛的是,京子在看见这琳琅满目的物件的时候,眼底似乎拼命掩盖着某种可怕的情绪。 “我要回去……弄清楚用法。” (贝露的人设迟迟的搞定了,书评区置顶人设楼里。不知道是不是把多少人的童年梦想弄毁了,有点慌。) 4.月蔽西行唯现花 斧头、扳手、螺丝刀、撬棍……只要是店内稍稍硬一点的东西,京子都会投去像是研究者发现未知之谜一般好奇且狂热的视线,迫于京子这无声的恳求,北斗也只得一股脑的把所有能搬得动的,京子所看中的东西给买了一样下来。 虽然价格上便宜了不少,但是胜在买的量多,这样的顾客没有任何一个店主会感到厌烦,在细心的将买来的工具装进袋子里之后,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满面春风的店主客客气气的将这两位“贵客”给送了出去。 装了满满当当两布袋的“工具”,即便是力气大了很多的北斗提起来也不免觉得有些沉重,心情非常好的京子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这一瞬间北斗也觉得花钱买下了两袋“武器库”是值得的。 每一位孩子在露出真心笑容的时候,都是令人侧目的。眯着眼睛,甚至连脚步都轻快不少的京子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咪,尽管很想再摸摸她的头,可两手提着沉重袋子的北斗却也只能回给京子最朴实的笑。 “今天开心吗?” “嗯!”京子的回答比以往都要干脆的多,这也很明显的证明了她对“武器”的真正爱好,尽管平时京子都压抑着心里的想法,表现的十分沉默和谨慎,但她骨子里也终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坦率的表达心中的想法才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可爱的地方。 “回家想吃什么呢?” “肉!” “呼……果然是肉。” 北斗带着笑意摇了摇头,京子对肉食的冲动尽管以往表现的不明显,但还是被敏锐的北斗察觉到了不少。波纹不光光也喜欢吃肉,甚至还会有点厚脸皮的去和京子抢食,半雨对于食物似乎并不会挑剔,反倒是她哥哥半阳有那么一点点素食癖。 想要弄出大家都能满足的晚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北斗在几次尝试后也熟练了不少,比起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洗盘子,果然还是有吵有闹的晚餐来的开心。 “要多吃蔬菜,不然脸上会长痘痘。” “灵魂不会长痘痘。” “唔……总之多少吃一点。”北斗脸红了红,京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不少。 “嗯。”这一次京子的回答有那么点不干脆,不过却也没有拒绝。 时间已然过了七点,在放下手里的袋子先后接完来自半雨和半阳的电话之后,将她们都先打发回家的北斗已经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剩下的只需要带着京子和她的“军火库”回去就行。 只是……在不知是北斗还是京子,亦或是两人都有所感觉的某个时刻,一直盯着“军火库”看着的京子突然在脚步停顿了一瞬之后收回了目光,继而伸手拉了拉北斗的袖子。 “哥哥,我们绕点路吧,有想去的地方。” “嗯,没关系啊,已经拜托他们先做饭了。想去哪里呢?”北斗将手里的袋子提了提,的确是很重的两个布袋,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不俗的重量的关系,让北斗的心思也变得比以往沉稳了许多。 “人少的地方,嗯……能看见月亮的地方。”京子自然而然的拽住了北斗的衣角,声音也小了几分,“树更多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很多,而且北斗所想要带着京子前往的,也正是京子所描述的地点。 “嗯……那街角转弯过去,纳凉的那个,小小的凉亭如何?”北斗询问着,至于到底是在征求谁的意见,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混淆了起来。 “嗯!就那里吧。” 京子点点头,率先迈开了脚步。或许是因为到了晚上,又或许是因为什么连北斗也不打算去知道的原因,周围的人流已经随着两人的脚步而变得越来越少,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缩短,摇晃着的,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本应该是这样,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 【呼~】 在两人的脚步踏到路灯所能照耀到的尽头,周围的最后一缕人流也像是缺了水的小溪一般干涸之后,稍显寒冷的夜风也迎面吹了过来。卷起的是本应长青的绿叶,是本应绽放的花瓣,是某种……这里并不能寻找到的花香。 有道模糊的影子在路灯昏暗的余晖下摇曳,有道柔美的身影在远处的花影见等候。 就像是妖怪一样,或许普通人会这么说着,然后因为害怕而一溜烟跑开。但对于北斗来说……那就是妖怪,而且如果在这里也学着普通人一般掉头逃跑的话,那后果可是很难想象的。 虽然一开始也想到过这样的可能,但西荇,这个身为半阳老师的妖怪果然还是顺着线索寻找了过来吗?而且……第一个找上的人还是自己。 “反应不错,不过只有这些还不够。” 西荇的身影从花影之中缓缓走出,深紫的和衣,上面点缀着的是仿若正绽开的,浅色的樱花,及腰的长发因为夜风的关系微微浮动,几缕发丝时不时的划过她那抚.媚的脸颊,或许正如她所表现的这般,西荇的本身就是优雅的,然而她怀中所抱着的,裹在布里的刀所发出的暗芒,却无声的在诉说着她所具备的并不仅仅只是优雅。 或许在第一次与西荇相遇的时候北斗还并不清楚,但是在那之后北斗却从半雨口中了解了不少关于西荇,关于这位半阳的妖怪老师的事情。 西荇的确是妖怪的一种,但现在的“她”却是由她怀中所抱着的刀所化出的“形”,换言之那把被布包裹着的刀其实才是西荇的“本体”。能够有自我意识的武器在杜撰历史亦或是神话中就已经算得上“旷世神兵”,而能够化成形的武器则更为强力,当然也就更不用说西荇这样不光光有了“形”,甚至连行事作风都优雅成熟的让人类难以比拟的武器,到底是有多么的危险了。 半雨之前就十分郑重的嘱咐过,遇到过来找半阳的西荇,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完全不是能够掉头说再见的场合啊。西荇,似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小姑娘,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与北斗打了个照面的西荇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将柔和的目光投向了早已防备起来的京子,“明明只有风声而已。” “别骗人了!还有古怪的香味!” 京子像是炸了毛的野猫一般绷紧了身体,双手也紧紧的捏成了拳头。这还是北斗第一次见到京子如此紧张,明明之前在角斗场与强者死斗的时候,京子都没有表现到这种程度。 不,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慌乱和害怕吗? 咬紧牙关的北斗也放下了手里的袋子,紧紧的盯着西荇的身影,很快,饶是没有京子那么敏.感的他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一开始!” “聪明的孩子。”西荇笑了笑,很柔美的微笑,如果不是在现在表露的话,恐怕就算是北斗也会多看两眼吧,然而现在北斗感觉到的却是越来越多的压力与紧张。 “有事吗……” 深吸了一口气,北斗拨开了京子的手上前一步。在这里,他还不能做胆小鬼,“我之前应该和您见过一面。” “嗯,确实是这样,对你我也留有印象,很‘干净’的年轻人。”西荇的长袖稍稍掩面,“无事的话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年轻人虽然多见世面并无坏处,但是半阳现在还稍显稚嫩,所以……” “我……” “可否告诉我……” 抢在北斗开口辩解之前,西荇解下了包裹着长刀的布袋,木质的刀柄与刀鞘,看上去并无什么特点,然而在这之中究竟藏着怎样优雅而锋利的锐芒,北斗却还来不及完全了解。 也一点也不想了解。 “半阳,现在他人在何处?” 5.Berserker萝莉又叫B萝 “半阳,他现在人在何处?” 西荇微微颔首,话语里也没有丝毫的不敬与趾高气昂,可就是这样的一种态度,反而是最难以应付的。如果对方不可一世的话有对付瞧不起人的办法,如果对方哭着哀求的话…… 嗯…… 不行,虽然看着是个漂亮大姐姐但好歹也是妖怪,立场得坚定一点。不过,哀求什么的,就算天塌下来,西荇这样的妖怪也不会去做吧。 “在我家中借宿,和半雨一起。” 稍稍思考了一番,北斗谨慎的回答着西荇的问题。对于西荇这种程度的妖怪,只要不踩着对方的尾巴,一般来说还是可以好好的讲道理,谈笑风生的。 “那,请问阁下的住所在哪里呢?”西荇不依不饶的追问了过来,这也让北斗才升起的一点侥幸化为乌有。 果然,这只妖怪是铁了心要找到半阳了。 “半阳很安全!” “这种事情,口说无凭。” 西荇轻叹一口气,原本抱着的刀也被她紧紧的握在了左手之中,“阁下……怎么称呼?” “北斗。” “呼,那么北斗,之前你也去过半家一次,相信也充分了解半阳的身份。现实并非孩童的玩闹,半阳的安全与未来,并不能只凭你一口之词就随便决定。” “我……” 不,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就像之前那样将半阳一直闷在家中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好处。他的身份的确很特殊,但是如果不能早一点的走出去的话,以后会遇到更多的困难。 就算是老鹰,也还要把自己的孩子给推下悬崖啊,为什么半阳的这些长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 “或者……或者说,北斗你有什么信心……” 突兀的,西荇的视线变得凌厉起来,“可以让你说的出那句话呢?” 啊……原来如此,这是在给机会吗?长辈,果然就是长辈,看起来西荇也并没有在意到底谁会“站出来”,恐怕她所期待的,只是半阳所处的环境中,有一个能力足够保护他的人。 这样就好,因为北斗很清楚现在他只是一个力气大了点,反应快了点的三脚猫而已,在想办法开始系统的训练之前,恐怕都不会是这个西荇的一合之敌。 “京子,不要管我。” 北斗压低了声音,过多的提醒已经不需要,因为从京子现在完全紧绷的状态来看,她压根就没有想过留手,“另外,注意安全。” “……嘿嘿。” 嗯?京子这孩子,在笑吗?话说现在可不是应该放声大笑的场合啊。 “京子?” “她很强。”猫着腰的京子表现得很是奇怪,那有些阴阴的笑容让北斗有些发毛,明明一直以来……京子都只是一个很不善言辞,也没有太多感情流露的小孩子才对。 到底……啊,是在那个时候吗?好像,在她摸到消防斧这一类她喜欢的“玩意”之后,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所以……” 喂喂,虽说书中也不是没出现过什么“精分”一类的情况,但……为什么真的会存在啊,京子她…… 【哧】 那是京子的黑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两柄手斧的京子就已经朝着西荇跃了过去。尽管先前在角斗场的时候北斗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京子那惊人的力量和弹跳力,但是这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却还是第一次。 更迅捷,更有力量了,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吃饱了的原因吧。 “嘿嘿嘿……哈哈哈……”京子在笑着,虽然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不太“可爱”,但这好歹也是她进入了状态的证明。而面对上这样一个突然间变得有些疯癫的女孩子,西荇也稍稍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一直立于原地的她张开了衣袖,像是落于尘土的蝴蝶一般迎接着京子和她周身的劲风。 【呲啦】刃器焦灼的火光闪过,而西荇手中的刀早已出鞘。在空中旋转着,呼啸着落在地上的是京子一只手中的手斧,而京子则像是被踢飞的皮球一般被弹飞了出去。 只是,还没有完,正如瓦尔基里所言,在那个角斗场里的奴隶们,不存在单纯的笨蛋。倒飞出去的京子像是猫儿一般在空中调整好了身体,紧接着双足不偏不倚的压在了远处的树干之上。 一切都来的像巧合一般,不过北斗却更愿意相信这是京子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嗤嗤嗤……嘿嘿嘿……哈哈哈!” 【砰】 这一次,京子用上了全力,而西荇也没能再像刚才那般直接一刀弹飞京子挥下的斧子,锋利的刃面在僵持了一瞬之后错开,可京子却仍然不顾一切的抄着斧头朝西荇的身体各处招呼。 【呲啦】 又一次,刀刃与斧刃碰撞着,似乎并不怎么舒心的西荇看上去想拉开距离,然而京子却如同牛皮糖一般不依不闹的黏了过去。虽然说京子在角斗场里的表现就已经能够让人看出一二,但……她这样还是有些太拼了。 就像是,不要命一样。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 终于,一直没怎么移动的西荇后退了几步,像是不愿再与京子冲突一般侧过了身,尽管她看上去还留有余裕,但至少在气势上已经输给了京子一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京子会这么拼命吧。 【呲啦】 又一次武器的交错,皱着眉头的西荇摇了摇头,“为什么尽用些搏命的招数。” “喜欢……嘿嘿嘿……” 京子阴阴的笑着,面对西荇挥向她肩膀的刀,京子也完全不闻不问,而是打算用这种“天地同寿”一般的办法,来“摸”到西荇那么一下。 不,比起喜欢,更应该是习惯吧。毕竟先前的京子在那样的环境里,如果不能全力以赴,连生命里最后一点的力气都用上的话,那么等待着的就只能是失败且丧命的结局。 “哎……莽撞!” 西荇重重的叹了口气,原先挥向京子肩膀的刀也被她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她显然是在留情,只不过京子看上去压根就不会管这些,顺手就将斧子朝着西荇的腰截了过去。 深紫色的衣玦被锋利的斧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缺口,在稍稍有些狼狈的避开之后,西荇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新端正了剑势,淡紫色的点点光芒开始在她的刀刃周围闪烁,即便是北斗也能察觉出气氛的突变。 “京子!够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 只是,京子压根就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去管对方到底处在怎样一种状态。一斧挥空的她转了个身,接着力道高举起斧子朝着西荇的正中挥了下去,这完全是打算把人给劈成两半的架势,这时候的京子还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客气。 只是相比起状态有些疯癫的京子,西荇一直都冷静的在应对着,这一次,她似乎并不打算再像之前那般依靠普通的力道去接下京子这毫不留情的挥砍了。 【呼】 斧刃划动着空气,带起了刺耳的风,然而却并没有京子所期待的声音,或许连先前的攻击也是,西荇想要躲开的话其实轻而易举。 【铛】 斧头凿在了水泥扑成的地面上,并不能算什么神兵利器的斧头,但是却在京子那大到出奇的力气下,像是凿子一般掀起了几块水泥的碎屑。只是,水泥块并非西荇,那宛如紫蝴蝶一般的妖怪只是稍稍侧身,就以最小的距离避开了京子的气势。 紧接着,西荇手中的刀颤动了,与先前不同,带着紫色光晕的利刃,甚至连空气也能划成两半,它在京子的眼前飞速舞动出了一道绮丽的月牙,将斧柄与斧刃轻松截断,轻松的宛如撕去白纸一般。 “小姑娘,已经停……哎!?” 本应该结束了,连武器也被弄断的京子自然没有了再和西荇直接对上的准备,只是似乎并不能看得懂气氛的京子在西荇将刀收回刀鞘,准备“说教”一番的时候,仍旧不死心的伸手朝着西荇的脖子抓了过去。 对于京子来说恐怕任何东西都可以是武器,只是……好好理解一下现在的场面啊! “喂!京子,停下!” 【滋啦】 西荇下意识的后仰闪躲,只是她那稍显“华丽”的衣服就无法幸免了,凭借着一股气势,恐怕打算直接把对方脖子给捏断的京子在扑了个空之后,手也顺势的扯过了一块长长的布料。在这之后也因为北斗的命令而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扯到手中的玩意。 绣着樱花与蝴蝶的柔软布料,颜色稍显淡雅,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西荇用来裹在…… “那个……北斗……” 用长袖遮挡着身前风光的西荇显得有些局促,语气也微不可闻的带上了点颤音,“请让她把腰带还给我。” “啊……啊,哎?嗯……京,京子!快点还给她!” 同样面红耳赤的北斗在手忙脚乱了一会之后,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那个腰带自然是要还的,如果当作战利品的话只怕西荇下一秒就真的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人灭口了。 太过于宽大的衣服虽然打理整齐的话十分优雅,然而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好在西荇应该也清楚京子是无心之失,所以并没有追究。 “……谢谢。” 在从京子手中接过腰带之后,西荇并没有急于系上,而是不停的呼吸来调整着情绪。没有了武器的京子又重新变回了原先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再左顾右盼了一会之后小跑回了北斗的身边。 “让你们看见不雅的样子十分抱歉。” “哎?没,没有!完全没有不雅!很漂亮!” “……” “对不起……” “呼,算了,这也是我的原因。” 西荇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从衣服的内衬里摸出了一袋香囊模样的东西,“半阳或许真的需要历练一番,请二位务必多加照顾。如果遇见危险的话,将香囊打开洒下,我会第一时间前来的。” 6.少女贝露之忧郁 做工极其精细的香囊,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技艺精湛的女性之手,淡紫色的布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瓣与蝴蝶,边缘部分也没有看见一根线头或是针脚,袋口被稍浅的细线扎的很紧,即便如此还是能隐约透过密闭的袋口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 香囊还有些温热,据说以前女性都喜欢贴身带着这样的东西来保持周身的芳香,恐怕西荇交与的这只香囊,也是从她衣服的内衬里拿出来的。 “好香啊。” 京子像是猫一般凑到北斗的手边嗅了嗅,从刚刚的“运动”中冷静下来之后,浑身汗湿的她正不停的扭来扭去。 “嗯~是好香啊,一股花香……咳咳咳……” 不,这样吸着鼻子去闻,不就和那些专挑女性贴身衣服去闻的变态没区别了吗? “呐,刚刚的事情,不要随便说出去。”正了正色之后,北斗将香囊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对于西荇的到访,随随便便说给半阳听的话,只怕会让他有所动摇吧。 虽然……北斗是这么美好的去思考的…… 在北斗刚刚拧开门锁的那一刻,原本坐着喝茶的半雨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扯住了北斗的衣领,继而不停的吸着鼻子,甚至连她最应该关心的京子都没有来得及去注意。 “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只是一句话,半雨就把北斗所有的希望给打的支离破碎,“让你去找京子,你跑哪里风流去了?” “这……这个……” “嗯?这是……” 突然,半雨的眉头皱了皱,声音也压低了不少,至少并不是坐在那开着灯看书的半阳所能听见的程度,“花香,你见到她了?” “啊,嗯……”虽然见到了西荇的事情没法再隐瞒,但多余的部分糊弄一下半雨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她还不能知道关于京子的秘密,“然后她把这个给我了,危险的时候就打开。” “给我保管吧,我带点香料没什么问题,你一直带身上的话阳哥会感觉出来的。” 在毫不犹豫的接过香囊塞进胸口的衣服里之后,半雨就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嬉笑了起来,晚餐是兄妹两合力弄出来的速食,虽然味道有点不对劲但好歹也还是在能吃的范畴之内。 晚餐之后半雨和往常一样搂着京子打发时间,而半阳也同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书,由于第二天算是“工作时间”,北斗便早早的道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有些劳累,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去做。果不其然,在摸出手机之后,北斗果然发现了某位精力旺盛的女神又一次来了波刷屏。 在二木妖被解决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北斗也时不时与贝露有过交流,或许这短短的十数天时间在神灵们的眼中和一瞬间没什么区别吧,聊天室内依旧是和以往一样的光景。 白日里只有瓦尔基里在呼喊着灵魂的贩卖,虽说她吸取了北斗的意见学会了打折,但死板的她似乎还是有些不得要领。夜晚是那群“上班族”们狂欢的时间,只不过他们也真的是越过越抠门,北斗几乎没有见过谁谁谁大方的洒下什么礼物,即便有,这些家伙的手速也能在北斗反应过来之前将所有的宝贝一抢而空。 因此,更多的闲暇时间里北斗则是在回应和好奇宝宝般永远都有问题的贝露所发出的消息,食物、风景、人文……在树旁呆了不知多久的这位女神大人似乎并不是太了解“外面”的世界,当然,北斗也并不会吝啬回答就是了。 那么这一次,究竟又是怎样的问题呢,满屏幕的快点回复,几乎能算得上屠版的程度。在回应了一句之后,几乎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手机上就传来了贝露的消息,看上去……这一次真的是什么急事了。 贝露:有时间吗? 时间自然是有的,而且哪怕是本应该休息的时候,北斗都不会吝啬跑去贝露那里呆着,毕竟……世界树那里就像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境一般,光是站在那就已经令人觉得精神舒畅。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贝露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还要着急。 贝露:十秒钟,随便哪里也好赶紧躺下! 十秒钟,贝露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刚刚歪倒在枕头上的北斗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已经在一阵目眩中被心急火燎的女神大人给“揪”了过去。 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世界树,尽管北斗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但仍然保持着郁郁葱葱。环绕着树的花园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应该点缀的,应该绽放的叶与花也都好好的存在,唯一的不同恐怕就只有原本应该都呆在树下打发着无聊时间的女神大人们了吧,这一次只有贝露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里,她的穿着打扮依旧是那么的光鲜亮丽,只是在精神上却显得有些发焉。 “贝露?” 直到北斗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晃了晃之后,一直在发愣的贝露这才猛地惊醒。 是因为太劳累了吗?但是……贝露这样的存在,应该已经没有了什么疲劳的观念了吧。 “啊,北斗,许久不见,你的看上去越来越有精神了。” 虽说从表面上来看仍然是必定会令人侧目的热情笑容,但北斗仍然看出了贝露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疲累,与其说是工作的劳累,倒不如说是因为宛如学生遇到了难题那般,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难题从而产生的精神上的困倦。 往往遇到这样的困倦,最好是先昏天黑地的睡一觉,养足精神之后继续攻坚,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强撑,就越没有效率。 “哎?嗯……谢谢。” 北斗点了点头,刚才他没有注意到的树上,似乎还有着一道女孩子的身影,此刻她正像是一只翻飞的蝴蝶般在树梢间穿梭着,在…… 敲果子!? 这,有点不妙吧,先前贝露可是十分郑重的说过那些金光闪闪的大苹果可是碰也碰不得的,那女孩可是直接那手在扯啊。 “那个,贝露,你身后有个女孩子……在摘苹果哦?” 不,说成是“女孩子”实在也是太低估她的身份了,外表的年纪看上去与贝露差不多的少女,只是……在第一印象上她也就只有这一点能与贝露相比了。原本应该十分靓丽的金发被她有点暴殄天物般的在肩膀一侧扎成了长长的麻花辫,脸上也是一副被工作压垮的白领脸,完全没有以前贝露那一丝一毫的热情洋溢,裹着厚重白衣白裙,甚至还披着披巾的她手腕上提着一个小篮子,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从乡下进城的农家姑娘。没有在一开始注意到她也并不是因为北斗的精力松懈,而是她光是站在那,就是那么的不起眼。 “哎?啊!抱歉抱歉,忘记和你介绍了。” 贝露一拍脑袋,急忙摆摆手道歉,不过这也同时说明了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是那么的好。 “只有她对果子拉拉扯扯也不会有关系哦,她就是之前和你提到的,负责摘果子的依登哦,既然你一开始就清楚我的话,也不会对她感到陌生吧。” 依登,花园的主人,并且司掌着那在神话的故事里吃了就可以不老不死的金苹果,换句话说其实负责看大树的贝露姐妹们似乎才应该是“打工仔”一类的角色。如果是依登的话,的确随随便便摘点果子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只是…… 在神话中依登是象征着青春的女神,可就这么看过去的话,依登她实在是不能算“青春”啊,明明青春应该是像贝露那般更有活力,更有热情,可依登无论是从打扮还是气质上,以人类的标准来说…… 都有点太过于土气了,是的,就像是那守着一整片苹果园的乡村小妹一样,虽然质朴的令人无法讨厌,但也实在是套不上“青春”这个词。 “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最近就要开始的关于女神们的选举吗?”贝露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因为快要到时间了,所以大家都在准备,依登也是为了那时候的果品而在这里采摘果子。” 关于女神们的选举,之前北斗倒是经常听贝露说起过,方式不明标准未定,但目的却是为了在众位女神中选出一位最“特殊”的女神来。先前贝露的语气里倒还透着许许多多的期待,似乎连她也要掺和一脚,难不成这一次直接见面的时候贝露这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是和这一场意义不明的“选举”有关? “呼……实际上,最近一直苦恼的就是这个。” 贝露十分罕见的,宛如大叔一般叹着气,“能抽出点时间吗?因为我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能够商量的谁了。” 7.迷辛:苹果蘸酱 在一番互相的介绍之后,暂时结束了手中工作的依登也没有了继续勉强她自己的意思,而是坦率的接受了贝露的好意,停下来“喝杯茶”以稍事休息。 世界树的花园里自然不存在什么“桌椅”,不过直接坐在草坪上却也不会感觉到不适,树梢上那只北斗并不能打得过的大鹅睁了睁它那豆丁眼,继而又把头埋进了翅膀里。 解开了披巾,放下了装满金苹果,闪闪发亮的木篮之后,依登给北斗的感觉倒是多了几分“神”气,原本身为女神的她自然在模样,身材上是无可挑剔的,真正影响到依登给北斗的综合评判的,还是那说的好听点叫枯井无波,说的难听点就叫死鱼眼的眼睛,正是因为这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依登的气质,让她没办法像贝露那般如此的令人挪不开视线。 是工作的问题吗?但……如果只是摘一些果子的话,总不至于劳累到连周身的气氛都变了个样这种程度吧。 “久等咯,这是最近收藏的份。” 正当北斗悄悄的打量依登,而对方只是如柳下惠般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时候,贝露一手拿着一个,嘴上还叼着一个杯子小跑了过来。从数量上来看很明显是有北斗的一份,而且北斗也知道,不管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哪怕就算是虫子吃下去也肯定不会亏。 “嗯,依登的份,这是北斗的份。” 在递过杯子之后,贝露十分随意的软在了草坪上,那太过于肆意的动作让她裙底的风光若隐若现,“呼啊……好累……一点头绪也没有。” 没有丝毫的做作与什么“礼仪”,贝露就像是对瓶吹的酒鬼一般咕嘟咕嘟几口,就将杯子里的玩意灌了个干净,继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这种动作,光是看上去就知道贝露端上来的“饮料”味道不错。 像是烧制而出的杯子里乘着的是颜色偏白的古怪液体,比起牛奶来说要稍稍淡那么一些,而且甚至还有点透明。作为浓度来说,它就明显比牛奶要稠上许多了,像是北斗小时候喝过的枇杷膏一般粘粘糊糊的在杯子里缓缓蠕动着。如果所这不是贝露端上来的东西,北斗恐怕在喝之前还是要犹豫一会的,但是很明显,现在再盯着看就是傻子了。 【咕嘟】 不想也不敢再犹豫的北斗急忙学着贝露的样子,像灌牛奶一般将手里的杯子一仰,冲入喉咙的是几乎能把北斗给熏吐出来的,木头、叶子、草……这一系列植物混合着不知什么东西所带来的,比海鱼还要腥的腥味。 很恶心,总感觉喝进了什么不妙的东西,但是既然贝露都能直接喝下去了,那么现在吐出来绝对是一种莫大的浪费。 【咕嘟……】 压住心里的不适,北斗继续冲着嗓子里猛灌,只是哪怕有了前一次的冲击,再尝到那古怪的味道的时候还是令北斗难以忍受。先前灌下去的那一“团”像是掺了跳跳糖的浇水一般黏在了喉咙管里不停的蠕动,后面灌进去的就只能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手也够不着,咽也咽不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煎熬和痛苦,噙着眼泪,慢慢的等待它们缓缓的滑进肚子里。 “……喔,喔喔喔!你……你居然……” 看着脸色发青,因为难受眼角满是泪花的北斗,贝露仿佛见着了外星人一般瞪大了眼睛,“你还是除我之外第二个敢直接吞下去的家伙啊!” 嘿嘿,这种荣誉真是…… “咳咳咳!?你说什么?” “贝露的用法,是错误的,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么直接的喝掉世界树的精华。” 较之贝露,一直盯着杯子在看的依登就显得冷静的多,“一般来说……没有谁能……忍得住。”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嗯?那个,你说杯子里的,是世界树的什么?” “是树脂哦!” 没等北斗往下想,贝露就把他的头扭了过来,“就是能变成琥珀的那个。” “可是刚才她说是精……” “是树脂哦。”依登重复了一句,“你也许是听错了。另外,其实是应该这么用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放松下来,心情也变得少许高亢的原因,依登的那双眼睛较之刚刚的毫无生气,慢慢的开始焕发出了些许的神采。 在将杯子放在草坪上之后,依登侧身从身旁的篮子里取出了一枚传说中的“金苹果”,兴许是因为已经见过了几次,对于这闪闪冒着金光,还能一口咬下去的果子,北斗倒也并不再感到有多少惊讶。 当然,也不能否认它的功效就是了,毕竟这在书中,吃一颗可是能“永葆青春”的啊。 “反正直接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的啦。”贝露伸了个懒腰,直接仰面躺在了草坪上,“效果的话嗯……对于你来说,可以连续几百天用不着休息?差不多就像是这样的力量吧,毕竟是世界树的精……咳咳,树脂呢。” 就在贝露说着十分可疑的话的时候,真正知道该怎么使用这……树枝的依登也有了新的动作,侧过身的她在一旁的木篮里挑选了一枚带着树枝的末梢与一两片绿叶的果子,小心翼翼的摘掉枝杈与绿叶后,将果子捧在了手上。 被风吹起的叶片飘到了北斗的身上,本打算丢掉它的北斗硬生生的把话卡在了嗓子眼。 “这片树叶,我可以带着吗?” 花园的主人是依登,因此想要拿点什么东西话,最好还是和她先商量一番。 “只是叶子的话,随便取走多少都没有问题。”虽然缺乏一些感情上的波动,但依登好歹也还是没有拒绝北斗的想法,“不过果子上的叶子比起果子来说效果就要差很多,对于人类来说充其量也就是治病的程度吧。” “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没有多做犹豫,北斗立刻把这片的确不起眼的叶子同先前收取京子一般,收进了手机里。虽然在这些女神们眼中治治病什么的恐怕只是“小事”,但是对普通人来说,这树叶就和仙丹妙药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做人不能太贪心,一次拿一点就可以了。 “树脂其实要就着果子来食用。” 捧着果子的依登突然用手对着掌心一划,将果实划成了等份的数小片,正如同金苹果名字所示的那般,不光光是外表,它的果实内部也都如金子一般闪耀。 做完了这一切的依登将果肉一枚一枚的轻放进了杯子里,等到它们悉数被那粘稠的液体所浸透之后,才将杯子放在了贝露与北斗之间。 原来如此,真正的吃法,是像苹果蘸蜂蜜一般,就着别的食物来食用吗?作为饮料来说这……树脂的确浓厚过头了。 “呜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直起身的贝露毫不客气的就拿走了两片塞进了嘴里,在一阵心满意足,却又有些没“淑女风范”的咀嚼声后开始舔起了手指。 不过,北斗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贝露就是了,因为味道的确十分的美妙,说成是“神赐的食物”也毫无违和感。果子的味道与苹果有些相似,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那几乎能沁透心脾的甜香在融化于口中的那一瞬间,便一股脑的钻去了身体的其他角落,像是洗澡一般为身体来了一次彻底的“洗礼”。原本可能出现的腻味也被那裹在果片上的树脂所散发出的木香所中和,清脆的口感配合上浓稠如蜜一般的佐料,就“水果”来说,北斗已经找不到任何比这还要美妙的东西了。 与只顾着吃的贝露和光顾着享受的北斗不同,依登则是十分坦然的品尝着她自己所摘下的美味,那残留于指间的粘稠,她则是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了干净。明明是再朴实不过的动作,可是在北斗看来似乎有着某种属于依登自己的“气场”。 至少她在刚刚,绝对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农家小姑娘。 “谢谢。” “没什么,这一季是丰收季,果子很多。”顿了顿,依登说道,“至少用在之后选举上的果品,已经足够了。” “唔……选举。” 一提到选举,原本还心满意足的贝露立刻又耸拉了下去,在有气无力挥了挥手之后,一脸不情愿的坐起了身。 “依登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抱歉,我对那些……” 面对贝露意义不明的提问,依登罕见的犹豫了起来,“并不是太理解。” “也是呢……毕竟我们都是‘乡下’来的嘛。”贝露撇撇嘴,“那么北斗呢,你见识很多的样子,也许会有什么想法。” “想法?” “嗯,就是关于之前和你说起过的,即将开始的关于女神的‘选举’。”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贝露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北斗,“这一次主神大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非要把对选举的设计和创意交给我们三个姐妹来做,姐姐和妹妹都已经去别的地方询问可能会懂这些玩意的谁了,我……呜哇……好没劲。” 让贝露也感觉到手足无措的“选举”吗? 只是,但凡是这一类活动,至少也应该有一个大的方向,否则弄出来的场面只怕会有些天马行空。抓住大的方向,然后再制定细则的话…… “那,只有这些吗?没有什么其他的提示之类的?” “有的。” 没等贝露开口,依登就率先打破了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是‘美’哦。” 只是,她看上去也并不是那么开心,或者说……有些遗憾? “这一次的主题,是关于女性的‘美’。” (made不双更我浑身难受,字数我不管了大便。另外依登人设图稍晚时候传,明天再看) 8.T台 面相所有女神们的选举,在这同时也是一个给予了所有女神们的难题,作为选材来说,那位北斗还未曾谋面的,贝露她们的主神奥丁老爷子倒是定下了一个极其简单而又粗暴的题目——女性的“美”。 在一部分原始社会的历史里,存在着以女性为主导的母系社会,女性在这样的族群里承担着繁衍生育的重要任务,在那之后经过了一系列的变化,母系社会也逐渐消失,转而变成由强壮的男性主导的社会,女性在依旧承担繁衍的任务的同时,也开始渐渐的有了“美”的观念。 起初这只是单纯的,容貌上的美丽。天生丽质,或是依靠面部的清洁打扮,头发的整理等等,借由这些先天或是后天的因素,从而达到吸引更强壮的异性的目的。 但显然,“美”原本就不是一个单义词,渐渐的,“美”的定义开始扩散开来,配合上脸的身材、发型,亦或是需要身体来搭衬的抚.媚等等的动作,比起单纯的依靠脸,女性更多的是注重全身的协调与配合。 再后来,“美”的意思就更加的广泛了,所谓的“气质风度”也初步显现。性.感撩.人,清纯可爱……这些名为“气质”的东西很大程度上能够遮掩掉不少“物理”上的不足。而人们也逐渐意识到身体并不是“美”的全部,就算有瑕疵说不定也会被更加“美”的部分所遮盖过去。 这一次女神们的“选举”主体——“美”,自然是在考验已经成熟了的,关于“美”的观念。英勇矫健的令人侧目也好,娇柔婉转的令人怜惜也好,这些悉数都是“美”,都是可以让这些完全不会在身体容貌上有什么“瑕疵”的女神们去选择的东西。 “那个,我想我大概理解主神的意思了。” 考虑了许久,在贝露急不可耐的目光下,北斗终于将紧皱着的眉头舒展。话音一出,不光光是贝露,就连一直在一旁静坐的依登也侧目以待。 “总之,我先问个问题吧,你们觉得‘美’是什么?” “嗯……长得漂亮?” 贝露一歪脑袋,说出了北斗心中暗叹“果不其然”的答案。当然贝露的答案并没有错,“漂亮”的确是决定“美”的一部分因素,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是不够的。 “唔……可是总感觉这么回答有点不对劲啊。”只能算是不了解,并不能算是笨的贝露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依登的衣袖,“依登你觉得是什么?” “……我,我对这些不是太……” “没关系啦!快点说!就是因为你这样支支吾吾的所以才会被那些混球讨厌的啊!” “啊,那……那好吧。” 面对贝露的拉扯,看上去有些不情愿的依登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起来,只是她给出的答案实在是让北斗感到意外。 或许,依登的内心与她现在这有些不起眼的外表,其实完全不同吧。因为…… “容貌、身材、打扮、气质、心灵……我认为主神也许希望贝露你们以这些为准侧来思考。” 稍稍思考了一会的贝露给出了一个甚至比北斗还要想的远出很多的答案,“只是,容貌与身材,我们诸位女神可以说并不能分出高下,而心灵则难以直接考验。所以……” “那就是气质和打扮了!?”贝露惊喜的喊了出来,而这个答案也与北斗的想法不谋而合。 依登的说法没有错,倾国倾城的女神大人们,自然在身体上都是一等一的好。而心灵,这实在不是能够用“比试”来考验的。因此,如果女神们的“选举”真的要用什么来选举“美”的话,考验打扮与气质自然是与这个题目相应的,简单而直接的办法。 “可是怎么来选气质和打扮啊……总不能大家都穿着漂亮衣服在一起站着吧。” 当然,如果是气质与打扮的话,北斗倒是有一个不错的点子。 “呐,贝露,你听说过走秀吗?”北斗微微一笑,向依然一脸郁闷的贝露问道。 “zou,xiu?那是什么?你的世界里特有的食品吗?” “不要总想着吃啊……那模特你知道吗?” “模,特?”贝露依然一脸茫然,虽然北斗也没有对她抱有什么希望,毕竟一直呆在树旁的她,的确没有什么可能知晓这些人类之间玩的不亦乐乎的事物。 “嗯,既然不是决定选用‘气质和打扮’这两样来作为选举的主内容了吗?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我的世界里经常有的一种和选举没什么区别的活动。” 见贝露两眼一抹黑,北斗只得从头开始为她解释起来,“就是每一位参赛者事先选好几件合适的衣服,然后按照顺序轮流在负责评价的人身前走过去。” “走过去?” “嗯,从字面意思上看自然是这样,不过重要的是这个‘走’的过程,应该说这个过程才是最最主要体现‘美’的时段。时间不能太长,那样会妨碍到之后的参赛者,当然也不能太短,否则完全没有办法体现。总之参赛者要做的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用自己觉得最能体现‘美’的步伐、姿势什么的,来回走一圈。” “喔喔喔……”趁着北斗换气的功夫,瞪大了眼睛的贝露十分茫然的附和了一声。恐怕她还并不是太理解北斗话里的意思,只是想证明一下她正在十分认真的聆听着方法。 “的确是不错的办法,而且十分公正。” 与贝露不同,一直静静聆听着的依登提出的却是较为关键的疑点,“只是,如果只是行走的话,是不是有些……单一了。” “嗯,肯定不止‘走’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站定时候的姿势以及来回的过程。嗯……这样吧。” 北斗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贝露,能麻烦你来照着我的话做一次吗?” 依登的理解能力倒是挺符合她的女神身份,只是听一听似乎就能模拟出大概的形式,至于完全一头雾水的贝露,相信让她亲自走一遭切身体验一回的话,应该就能理解了吧。 “哎?我吗?可以是可以,只是要做些什么呢?” 贝露说着茫然的站起身,完美无缺的身体比例,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脸庞,再加上那天真而活泼的气质,哪怕她对此一无所知,可光是站着她就已经是一位足够完美的模特了。 虽然还有关于衣服那一部分的说明,但现在还是先让贝露来模拟一次“走t台”好了。 “嗯,总之,以你现在站着的地方为原点,然后用你觉得最适合你自己的方式朝前走一段距离吧。” “就这些?那也太简单了!” “不要跑啊……只能用走的。” “唔……我,我试试看好了。”贝露定了定神,虽说她外表看上去是个青春洋溢的活泼少女,但实际上可是有着不知多少年时间积淀的女神大人。 如果仅仅只是字面上的行动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弄砸,或者说……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就已经能够做到完美。 很快,在北斗与依登的注视下,贝露将她脸上的茫然换成了一如既往的,热情而充满了魅力的微笑,与此同时那有着匀称比例的身体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以稍显急促却不会丢失优雅的脚步,以稍显大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反感的动作,以稍显紧张却又不会破坏氛围的气势,沿着那条只有她才能看清的直线一步一步的向着只有她才能看见的舞台迈近。 “好,继续这样保持,然后在你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停下,做出你觉得能够展现你‘美’的动作。” 屏住呼吸,不敢大意的北斗急忙说道,“这些动作最好要连贯,不要有什么停顿。” 这一次,贝露并没有出声回应,而是用实际的动作来表达了她对北斗话语的理解。“舞台”的正中央到了,而贝露所做出的,正是北斗第一次与她相遇时,这位洋溢着热情与活力之绿的女神在世界树下所做出的欢迎之举。 双手微微扬起,带动着发丝摇曳,绿叶编织而成的裙摆随着她的旋转划出了一道同它主人一般热情的弧度,或许这并不能算是什么“主流”的动作,但是却将贝露所应具备,所超越其他女神的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 “啊,好,好了!然后开始原路返回到原点!”在微微发愣之后,北斗急忙说道,“这就算是一个连贯的过程了。” 完美,简直太……完美了,哪怕并不知晓太多所谓“美学”的北斗,也能从贝露的动作上感觉到最最直观的,属于“热情与活力”的一份“美”,至少,这份美作为选举来说,已经足够合格了。 当然,如果能再保持的久一些就更好了。 “呼……呼啊……累死了。” 走回了原点的贝露直接像是宿醉的大叔一般坐在了地上,“简,简直比剪一天的树枝还累。” “这,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目不转睛的看完了这一切之后,依登微微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真,真的很好,嗯……很好。” “哎?真的有那么好吗?”软在地上的贝露不停的抱怨着,“就我来说感觉好累就是了,注意力也要集中,总感觉一松懈就要弄砸了一样。” “嗯,这就是‘走秀’的过程,当然还有一个就是‘打扮’的部分,根据自己之后走秀的动作,和自己自身的气质这些来选择衣物的搭配。总之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贝露,之后我再把详细的说明发给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哦,只要能把主神给的这个麻烦的任务解决就好。”贝露撇撇嘴,“而且……我觉得也很好啊,这个什么……走秀,这一次应该能过关了吧。只是,这样好吗北斗,明明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可是却直接让我去告诉主神。” “没关系,这毕竟是你们姐妹的任务。”北斗摆了摆手,实际上他也不想和贝露计较的太清楚,因为那样就显得有些生分了,“而且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只是知道一些而已。” “知道一些……” 嗯?是依登,只是……她在嘀咕什么? “请告诉我吧!” 就在北斗疑惑着的时候,依登,这位几乎没有什么情感在眼中流露的不起眼女神大人紧紧的扯住了北斗的袖子,一股北斗实在是难以看懂的光芒在她的瞳孔中闪烁。 或许,那应该叫做“青春”? “请告诉我变‘美’的办法吧!我……我也想要参加这一次的选举!” (依登人设已经传上去了,书评区置顶人设楼里哈。感觉,又毁了。) 9.重金属机械萝莉 由于依登还要继续留在花园里采果子,因此为贝露指明了方向的北斗也没有再留在那里的理由了。虽说享受了一顿“营养餐”,也带回来了一些“好东西”,但与此同时北斗也接下了两个任务。 关于“走秀”与“模特”这一块北斗自然不会知道太多,不过利用搜索引擎好好找一找专业资料,然后再加工一下送给贝露的话,相信以她的程度绝对是可以理解的。再那之后的改进与调整,贝露自然也会清楚应该如何做,这只是需要花上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帮到的忙,而且一点也不困难。 真正麻烦的是来自那本应很“青春”,却一点也不“青春”的女神依登,虽说趁着气势一股脑说出了很多北斗自己关于“美”以及关于“女性”的理解,但那一直都很冷静,也很死气沉沉的依登突然间扯着袖子要北斗帮她“变美”还是完全出乎了北斗的意料。 从容貌与身材上来看,依登是同贝露一样毫无挑剔的,因此依登真正在拜托的,恐怕是在气质等等的方面吧。虽说很想拒绝,虽说北斗也并不了解所谓的“搭配”,但被那样一个女孩子噙着眼泪哀求着拜托的话,任谁也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因此,尽管并不清楚那样不起眼的依登为什么突然间“性格大变”,但北斗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并且与她约好了在之后的时间里会面。只是,对于女孩子的打扮、气质这些事情…… “哎……”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饶是对依登的事情满心挂念,北斗也还是得跟着波纹开始“工作”,算是“新人”的北斗更多的只需要先跟在波纹身后有样学样。从生活习惯和自身形象上来说波纹完全就是个快腐烂掉的大叔,但是对于监察的工作,波纹还是能够好好完成的。 “怎么了?叹这么大的一声气?” “嗯……有些事情而已。” 有女神要拜托自己帮她穿衣打扮,如果这种回答说给波纹听的话,只怕会被他当作白日梦没有做完。 “唔,那我就不问了。”明明是中年的颓废大叔,可是波纹对气氛这种事情倒是观察的挺仔细,没有再对北斗说三道四的他也开始直奔主题。 “总之大兄弟你也算是通过三小姐那里正式加入了,虽说现在只是在学习的阶段,但是也要记住一些东西为以后做准备。” 一直都是两手空空出行的波纹今天头一回背上了登山包,过于庞大的背包再配上波纹那壮硕的身躯,让他在另一种意义上赚足了视线。在侧过身冲着背包一阵摸索之后,波纹从里面摸出了一本装订好的分册。 封皮那一张纸上印着的是北斗再熟悉不过的,二木妖的半身照。恐怕这就是二木妖的“真身”吧,她的模样也并非是之前所伪装过的男男女女,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树人”。 如同树皮一般的褶皱充斥着它的全部皮肤,肤色也接近暗绿,仔细了看还能发现多半是树脂的粘稠玩意像是黑头一般藏在肌肤的各个角落。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问题是那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瘆的慌。 不过,在二木妖已经被半雨削成盆栽的当下自然是不会再去防范它了,北斗更多的注意到的奇怪之处是一旁对于二木妖的说明,上面详细的说明了它的特征,习性,喜好等等,这些重要的地方都被波纹的勾勾画画所覆盖。 是……妖怪的资料吗?看上去还不少的样子。 “这是我们需要维持稳定的,地区里面所有的妖怪的资料。” 波纹扬了扬手里那厚厚的一沓,“其实也不多,差不多也就几百只吧。” 不,几百只……这已经很多了。 “这上面已经尽可能的写满了妖怪们的各种情况,大兄弟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这些妖怪,然后把它们的所有资料都给背下来。” 波纹满面春光的拍了拍北斗的肩膀,“反正也就是几天的事情啦,小时候背课文不也就那么背过来了。” “唔……哈……我尽量。” 见波纹气势很足,北斗也不想表现的太消极。从这些妖怪资料的厚度和密度上来看,光是仔细的看完估计都要用上几天的时间。尽管气势北斗也并不是没有,但……实在还是太困难了一点。 “然后就是要带你去见见另外一位监察。” 波纹摸了摸下巴,“还记得之前开车的时候我摇过去的电话吗?电话那头那个小姑娘就是和我们一样的监察。” “嗯……记得小名是……芥子吧。” 虽然素未谋面,但北斗对这个芥子还是记得挺清楚。擅长到甚至连卫星都能“弄”一下的专业人士,信号灯什么的自然也是不在话下。不过与之相对的是她平时的生活作风似乎非常的慵懒,以至于还因此被半雨十分强硬的教训了一回。 “嗯,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小姑娘。”波纹拍着脑袋,“虽然说是带你去见见她,实际上我也就在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去过一回,平时我们都是分开来行动。我在大街小巷走动,她就是坐在电脑面前摆弄电脑。换句话说我是冲锋陷阵的,她就是运筹帷幄的。” “能见到面吗?”北斗沉吟着,“从之前手机里的声音来看,好像她不怎么喜欢麻烦事。” “有三小姐的命令,小姑娘她也反对不了啊,哈哈哈哈哈。”一边说着的波纹一边像是恶作剧成功的野小子一样傻笑了起来,“以前这里都是我一个人在管,不过前一阵子三小姐就突然跟我说多了一个帮手。当时我看这个小姑娘合着就比我女儿大一点,还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的。” “半雨……没有回答吗?” “嗯……三小姐有点支支吾吾的,可能是不想说吧。反正不管来路是什么,能做好监察帮到忙就好。” 停下脚步的波纹开始挥手招起了出租车,他的那辆破面包恐怕早就已经作为可移动垃圾报废在了半家的院子里,再新一轮的“奖金”下来之前都只能随手拦车。 “小姑娘的家离这里有点远,而且还有点难找,咱们坐车去吧!” 10.这很机械 正如波纹所说,北斗的这位新同事芥子的身份是非常扑朔迷离的,一个整天就想混吃等死,慵懒度日的家伙如果真的有着足够的“资金”的话,是万万不会投入到监察这种不光劳累,甚至还有生命危险的工作中来的。 或许在波纹的眼中芥子只是一个身份奇怪,而且还有点懒的小姑娘,但在北斗看来至少还要再加上“阔绰”这一项,毕竟波纹来到的这里是那光是租金就绝对不便宜的,有着全套设施的高级公寓,而波纹在电梯里按下去的数字,是那多半能俯视半个城市的最顶层。 不过,芥子的身份如何倒是和北斗没有多大关系,北斗更希望的是能和她“正常”的交流,方便以后的联系,仅此而已。 热到有些心急火燎的波纹在一走出电梯就冲着唯一的那一扇门门铃按了下去,这里的顶层似乎只有一间屋子,而这里住着的自然也就是波纹口中的芥子了。 直到门铃吱吱呀呀的响了好一阵子之后,就差踹门的波纹才听见了门内传来的动静,先是一阵物品翻倒的杂乱声响,紧接着某种薯片被踩碎的咔嚓声由远及近,在门的另一边停了下来。 这一刻,北斗有些后悔,至少监察们的年龄段在他的心中又降低了好几个档次,原以为芥子最多只是声音听上去稚嫩了一点,年龄好歹也应该有个十来岁,可是晃晃悠悠把门打开,还顺带着打了一个常常哈欠的小家伙,甚至还需要北斗低下头才能看见,与其说是萝莉,倒不如说是一只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十岁的幼女。 深棕色的长发满是被压过的痕迹,像是不服输的刺猬毛一般杂乱无章的翘着,那张稚气未脱的圆脸很明显有着小孩子的痕迹,穿着兔耳朵睡衣,光着脚的芥子在用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睛扫了一眼北斗与波纹之后,便转身像是排雷兵一般找着空地原路返回。 “喔!今天家里也还是那么乱啊!” 波纹并没有被芥子这明显不耐烦的气氛吓到,而是以他的步调朝着芥子挥了挥手。的确如波纹所说,芥子的房间实在是太乱了,当作是黑洞也不为过。 最里面数台超大的显示屏闪烁着幽暗的光芒,隐隐的照着地面上的杂物,最多见的应该还是那形形色色的薯片袋子,无一例外都没有被吃干净的它们甚至还落下了点碎屑在袋口。再往里散落着的是不小心踩中都要摔成脑震荡的塑料瓶,尽管这些饮料瓶里的东西都被喝光了,但是北斗还是不得不佩服芥子就这么直接把她扔在地上的勇气。如果说薯片袋和饮料瓶就是芥子的食物来源的话,那么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看上去像是电器零件的小玩意,恐怕就是芥子她的爱好了吧,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其中还有着一些扳手、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很明显的说明着芥子所擅长的“技术”。 不过……年纪只有十岁这样的小姑娘,就已经能够做到这一步了吗?半雨也很明确的说芥子是如假包换的人类,那么,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有多么的天才啊。 “你很烦啊,胖子。呜哇……” 在摇摇晃晃的靠着椅子坐下之后,芥子顺手摸来了一瓶饮料。百分百橙汁?多半也只有在对这种酸甜口味的喜好上,芥子才是真的处于“小孩子”的水平了吧。 “唔……唔……” 紧接着,芥子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再像是杀父仇人一般盯着瓶盖看了好一会之后,又装作没事人一般将瓶子推到了一边。 “他就是新人?好了我见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小鬼…… “别生气嘛,嘿嘿……” 没等北斗来得及开口介绍,波纹就抢先一步将芥子的逐客令给堵了回去。在蜿蜒曲折的绕到了芥子身前之后,波纹十分贴心的为她拧开了没有打开的瓶盖。 “为了以后的工作,我们来好好的交流交流。” “唔,好恶心……”半闭着眼睛的芥子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坦率的接受了波纹的好意,抱起瓶子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不消北斗多想也能知道,芥子平时过的是多么颓废的生活。 足不出户,零食饮料垃圾食品散落一地,擅长电器……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技术宅吗? “那么,二木妖,捉住了吗?”在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之后,芥子起身朝着更里的房间走去,在波纹的示意下,仍旧站在门口的北斗也急忙关上了门。 【咔嚓咔嚓】薯片满地都是,踩在上面总觉得像是踩到了哑火的地雷,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滚到脚边,踩上去再想要停下来就困难太多了。 不过,大厅里的狼藉并没有延伸到更多的地方,在视线转向芥子所在的屋子里的同时,北斗就不免为这个小家伙的头脑里到底藏着多少“智慧”而疑惑了起来。 几乎占据了半个屋子的显示屏,屏幕之上密密麻麻的显示着各种各样的图像,有的是较为直观的摄像画面,而有的则是北斗完全看不懂的所谓“雷达图”。在这些显示屏之外的角落里,堆放的是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机箱,整个房间里像是不停的响雷一般嗡嗡作响,偶尔还会出现可疑的“滴滴嗒嗒”声。 与外面不同,恐怕,这里才是芥子真正的“领域”吧。 “抓是抓住了,不过三小姐下手狠了点,现在它正在当盆栽呢。” 兴许是为了之前的冲动与不冷静而感到羞愧吧,波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总之这次任务圆满结束,说好的奖励之后会带给你的。” “唔,嗯……”仍旧是一脸疲惫的芥子看上去并没有对奖励的内容感兴趣,而是仰面倒在了旋转椅上,伸出手开始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芥子身前的屏幕上突然挑出来了新的画面,上面的内容熟悉到让北斗就算化成灰也忘不掉,然而还没等北斗来得及开口,芥子就用慵懒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就是北斗了吧,明明父母全是正经人,为什么你却能看见妖怪呢……好奇怪,记录里也找不到有问题的地方。” “突然就看见了。” 对方,怕是在看自己的资料吧,不过现在对于北斗来说只要能守住最大的秘密,其余的都已经无所谓了,“总之,以后请多多帮助。” “……嗯,多一个人也好,最起码某只猪不会天天麻烦我。” 伸了个懒腰之后,芥子也关掉了当前的界面,看上去她也并不是那种喜欢对谁刨根究底的人。 “我叫芥子,如你所见……活动的范围就是这间屋子而已。我从事的活动应该已经不需要多说,基本在谍报、监视、窃听等等的范围。除了妖怪以外的事就不要麻烦我了,嗯……我很忙。” 不,应该是很懒吧。 在无视掉了表情异样的北斗之后,芥子又十分郑重的补上了一句,恐怕……这后一句话才是她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所以说……见过面就可以了……请不要随便……来到这里。” 11.沉迷重金属的人们 既然被屋子的主人下了逐客令,即便是波纹这种看不懂气氛的笨蛋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留在芥子家里发呆,在热心的帮忙将地上的薯片袋和饮料瓶拾掇了一阵之后,便与北斗提着好几个垃圾袋离开了芥子这只多半不会出门的小家伙的家。 不这么做的话,只怕已经不光光是难以走动的问题了,就算屋内开着超低的冷气那一地的垃圾也会生虫子的吧。 “呐,大兄弟。” 双手各拿了两大包装的满满当当的垃圾袋,虽说不重却因为它们的体积而难以行动,此时的波纹看上去相机了一只睡醒了摇晃着出来找食吃的胖熊。 “芥子这个小姑娘你也见过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这种东西……我又不清楚你想说什么。” 当然,北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手里的袋子正不停发出空瓶子的碰撞声,“如果是第一印象的话,无非就是很懒而已,不过摆弄‘电器’的人往往都这样啦。” “不不不,我不是在说这个。” 波纹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满满当当的垃圾袋扔进了一旁高的吓人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之后又接过了北斗手里的那份。 “我总感觉她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孩。” “什么?” 北斗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会笨到离家出走?” 点满了机械精通的小萝莉,虽然年纪恐怕只能算作是“幼女”的程度,食物也都是些薯片饮料,但无论如何也代表着她能够“独立生存”了,拥有这样程度心思的小女孩要说成是“离家出走”北斗是万万不信的,什么被神秘组织追杀,迫不得已在这里暂时躲避都要更加可信。 “可是现在小孩子不都会这样吗?一个不高兴就卷一捆钱跑出去挥霍,等到钱花光了就报警,看见父母之后抱着哭一顿,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 “你觉得她像是钱会花光的主吗?” 卸去了手中重量的北斗舒了口气,反问道,“退一步说,如果她真的是拿了父母的钱跑来这里,你不觉得这拿的也‘太多’了吗?这里光是租金就要花掉不少,更别说她屋子里的那一堆机器了。如果是能让这么多钱被女儿拿走的父母,你觉得他们会没有那个力量再找到芥子?” 等等,寻找芥子吗?总感觉,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 “也是啊,果然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啊。”正说着,波纹颇为感叹似的将欣赏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穿的真有品位。” 波纹看着的是估摸着二十大几的成熟女人,黑西装短裙,将自大腿而下的黑色网袜所带来的魅力体现的淋漓尽致,高跟鞋在地上踩动的声音,更是让这份魅力添上了一份视觉以外的刺激。 对于波纹来说,这样有着成熟气质的女人才是他会驻足去欣赏的存在吧,摘下了墨镜的她正抬着头,望着公寓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北斗,我要去搭讪。” 没有理会沉思着的北斗,波纹毫不客气的捅了捅他的腰,“你觉得我现在气质阳光吗?” “你有老婆了,连女儿都有了吧。” 思路被打断的北斗不满的回了一句,再看向那个黑衣女人的时候,她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打起了电话,不过她的视线这一回却没有再移动,一直固定在了某一点。那一点…… “我知道,我就去和她说说话,聊聊天气什么的。” 顿了顿,波纹有些心虚似的补充道,“我爱我老婆,我爱我的家庭。” 天气什么的,早就已经过时了吧,这样成熟的女人怎么说也得聊点有内涵的话题…… 等等,这个女人,之前好像见到过。穿着西装短裙,毫不介意的表现出成熟一面的女人,不过最显眼的地方还是那和她自身的气质相辅相成的墨镜。 “喂,北斗……北斗?” “啊!想起来了!” 无视掉还有些犹豫的波纹,北斗跨前一步,打算更加仔细的去确认脑海里浮现出的不妙想法。可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黑衣女人的电话就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接过,大约十来个,虽然穿着西装可是却因为那与波纹差不多的魁梧身体而显得一点也不像“商务人士”的男人出现在了北斗的视线之中,黑衣的女人低声的在与他们说着什么,与此同时手还指了指公寓楼的楼顶。 很明显,那里住着的就只有芥子,他们也只能找到芥子。 “呜哇……大兄弟你怎么了?” “嘘,小声点,听我说。” 北斗急忙把波纹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解释道,“你看中的那个漂亮女人,恐怕是要去找芥子的,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错,在思路理通之后,北斗也想起了这并不是她与黑衣女人的第一次相遇。在寻找京子的那个傍晚,故意朝着北斗撞过来的那个女人,就正是眼前的这一个。而当时她向北斗询问的照片上的女孩,不出意外的话也正是在那昏暗房间里连动都懒得动的芥子。 单单只是见面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无论如何,那个连同事都会毫不客气驱赶的芥子多半也不会主动去见谁,更不要说一个女人加上十来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这样的组合了。 得先一步告诉芥子才行,但是直接莽撞的跑过去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北斗,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不觉得芥子压根就不会有这么多‘朋友’吗?” 见女人带着的一群人开始朝着公寓楼移动,北斗也拽了拽波纹的袖子,“跟上来,另外注意躲着点。” 整齐的着装与脚步,迅速的行动,甚至还有意的留下了负责望风的人,没过多久,似乎已经确定了“路线”的女人便立刻带着剩下的随从走进了公寓楼。就算是波纹,也能看出她们的身份并不简单了。 “两个看门的,一边一个。” 认真起来的波纹拍了拍北斗的肩膀,“大兄弟你能行吗?要不要……我的娘!” 波纹话音未落,瞅准了空档的北斗就已经迈着箭步跃起,虽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用到实践中,但是凭着足够好的记忆力以及强化过的身体,北斗还是有着十足的自信能够完成。 风声,以及男人回过头时发出的闷哼,不过这时北斗早已快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程度了。 记得没错的话,上次京子干脆利落的把波纹那只放倒的办法,是对着脖颈……当时她是因为没有身高才需要跃起,不过如果身高差距不大的话…… 【砰】 “你……” 【砰】 放倒了!虽说还是因为时间差的关系被第二个人看见了脸,但好歹还是抢在他有什么多余动作之前解决了。脖子被狠狠敲了那么一记手刀的黑衣男人们有些狼狈的软倒在了地上,短时间来看应该是不会醒过来了。 “大,大兄弟你这是从哪学的?可以啊!” 匆忙跟上的波纹蹲下身查看了一番男人们的鼻息,在确定他们都还算安稳之后站起了身,“又快又狠,可以可以。” 从,就是从你身上学的……虽然想这么自豪一番,但北斗深知现在已经不是打趣的时间了。 “五楼,现在六楼了!” 果不其然,在冲进楼内之后,先一步进入的黑衣人们早已做着电梯前往了最顶层。从楼梯追上去不管怎么想都会慢上好几步,还是说就在这里等着她们下来?但那样的话和无所作为又有什么区别…… “好了,这下就轮到我来发挥了,北斗你让开点!” 稍显粗暴的用庞大的身躯挤开北斗,波纹将手按在了电梯门之上,“让电梯下来我做不到,不过停一会还是没问题的!吃老子黄金波纹啦!” 【滋啦】 那是电的声音,金黄的,如同闪电一般缠绕在波纹手上的电纹开始疯狂的朝着电梯里蔓延,与此同时,那原本应该继续上升的数字也硬生生的停在了7上。 原来如此,差点忘记了波纹还有这一手! “让电梯门打不开的话我就不能走,北斗!” “了解!” 北斗应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向了应急的楼梯通道,电梯不能走的话自然得徒步跑上最顶层,只要波纹还支撑着的话就还能争取到一部分时间。 在那之前,无论如何也得先一步找到芥子,并且保证她的安全才行! 12.扑杀萝莉 数十层的高度,每一层的楼梯的层层叠叠又为上行带来了难度,一般人恐怕宁愿等一等也不会轻易的就闯上去。虽说凭着意志力一口气冲到了楼顶,但北斗的腿也已经酸胀的发痛了。 不过,别无他法,经过七楼的时候北斗已经在电梯那听见了敲打的声音,再那群黑衣人想办法破门而出或是波纹撑不下去之前,北斗都必须尽快找到芥子。 而且现在看来,甚至连确认都不需要了,这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伙,光是看着就知道来者不善。敲门的震动让额头的汗珠滑落,就在北斗打算直接踹门的时候,芥子终于一脸不情愿的再次打开了门。 原本已经被赶走的人又跑了回来,任谁都不高兴,所以现在芥子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的全是不爽。 “很吵啊,我说过不要……唔唔唔……” “总之先不要吵,安静点。” 实在是等不及的北斗伸手就捂住了芥子的嘴,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那张小脸才会露出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害怕表情。 “听我说,有一群人来找你了。”见芥子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北斗也松开了手,“你有什么头绪吗?” “……什么人?” 是害怕吗?又或者说是紧张,但芥子此时的脸色在北斗看来已经说明了一切。至少,那个黑衣女人以及她带来的一群西装男,必然是不怀好意的。 “黑衣人,带头的是一个二十大几的女人,嗯……跟着的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 “……是仇家。” 在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之后,芥子以北斗难以想象的速度跑进了屋子了,片刻的功夫,抱着一台笔记本的她再一次回到了北斗的身前,“帮帮忙,我们是好伙伴吧,这地方不能呆了。” “不要在这个时候才说我们是好伙伴啊。” 不过,说道逃跑的话现在再带着芥子从楼梯折返实在是有点不现实,毕竟以芥子这种小身板,恐怕还没走几层就会气喘吁吁了,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坐电梯离开。那么…… “你先把门反锁关上,糊弄一下。” 北斗说着拿起了手机,现在的波纹恐怕还在用他的波纹控制着电梯吧,但反过来想,如果已经吃过了一次亏,那群黑衣人还会继续无脑的用电梯上来吗? “北斗……你快点。” 手机那头波纹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有点撑不住了。” “那你就松手!放他们出去。”胡乱扯过芥子袖子之后,北斗焦急的问到,“既然能让电梯停下的话,加速减速什么的你是做得到的吧。” “这个倒是可以。” “那你等我声音,现在你放他们出去!” 除去北斗与芥子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传到了北斗的耳朵里,虽然有些轻微,但这也正是前来寻找芥子的“仇家”们选择了从楼梯上行的证据。 “好了!让电梯加速到顶楼!” “喔!等着!” 数字从7开始了跳动,8,9……虽说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了许多,但是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响亮,北斗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危险。如果是一两个人还好,即便对方学过什么“功夫”,北斗也能依靠蛮力强行放倒他们,但来的是一群人的话,逃跑才是上上策。 紧紧抱着笔记本电脑的芥子虽然没有说出害怕,不过从她那微微颤抖的手,北斗还是能感觉出她的紧张。 呼,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叮】 声音响起,芥子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强拉着北斗一股脑的就钻进了电梯之中。从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已经不容再忽视,在丢给了波纹一句“加速弄到一层”之后,北斗便挂断了手机。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代表着楼层的数字跳动着,不过波纹恐怕是考虑到了下落的因素,因此并没有让电梯厢来个什么自由落体。 “换……换个地方。” 芥子微微的喘息着,“这里已经住了够久了,被顺着摸过来也不奇怪。” “先来我家吗?”北斗小心翼翼的问道,“半雨也在那,至少能……藏一会。” “……你……是萝莉控?” “才不是啊!” “……那就听你的。” 或许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吧,这一次芥子很老实的听了话,随着数字的跳转,电梯门的敞开,满头大汗的波纹也松开了那双紧紧贴着按钮的手。 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说明,在北斗拉着芥子匆匆走出之后,波纹又是一拳砸在了电梯门上,不过这一回可不是让电梯上升或是下降了,而是一拳直接打坏了电梯。一阵刺目的电火花之后,通往上下层最快捷的“通道”彻底的熄了火。 先前被北斗敲晕的两个黑衣人幽幽的转醒,然而看见了芥子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波纹一人一拳头再一次敲晕了过去。一路小跑之后,北斗打算拦车,但这一次芥子的态度倒是十分的坚决。 “直接走路吧,拦车……会被找到的。” “这么……厉害?” “不是厉害,只是……” 由于体格的关系,芥子只能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波纹和北斗的脚步,可是早已喘着粗气的她却仍旧没有一点要妥协的意思。 “只是……她们很专业,会留下记录的东西,总有办法寻找到线索的。哇!你做什么啊肥猪!” “背你啊,背你!再拽着你走我都不忍心了。” 蹲下身的波纹十分轻松的就把芥子给背了起来,恐怕在他眼中芥子充其量也就是个重了点的背包而已。中年不到的男人加上一个脸蛋圆圆的小萝莉,至少……这样的组合并不会引来什么误会。 恐怕,路人都只是把波纹当成是了一位溺爱女儿的父亲了吧。 “不过从前就想问了,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坏人。” 被背着的芥子倒腾着双腿,与此同时隐隐的低语着,“如果我说……是黑手党的话,你们相信么?” (芥子人设已经更新,书评区置顶人设楼里。) 13.oh,really?意大利萝莉? 黑手党,一个起源于意大利的组织,并且被当地的人“亲切”的称为“玛菲亚”,被叫做黑手党也只是因为这个名和那群怀里揣着枪,头上带着圆帽的家伙们十分相符合而已。他们有着组织和纪律,至少比拿着棒球棒在街头游荡的“高中生徒”要可怕的多,这样的组织也有着不少有关于他们的电影,当然现实之中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只是…… 芥子到底是做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才能让她们的人甚至不惜远渡重洋,也要跑来这里去抓她呢? “总之就是这样啦,她们都是玛菲亚的人,来这里也是为了找我的。” 直到波纹背着芥子匆匆的回到了家中,这只幼女脸上挂满的紧张才被放松所取代,不过……她一看上去就是十分缺乏危机感的那种,仅仅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毫不在意的打起了哈欠。 半雨对芥子的到来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了一句“又被找到了”就再也没了动静,看来,芥子被追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北斗匆匆的为芥子端上了一杯水,不过却并没有得到她的青睐,“跨了半个地球来找你,已经是很大的通缉了吧。” “嗯……也没什么大事,就卖了点股票。”芥子摆摆手,“然后赔了一点点。” 一,一点点? “别信她的话,她口中的一点点,对于正常人来说能活几十辈子。”悠闲修着指甲的半雨毫不客气的打断,“找到我之后她想让我帮帮忙让她躲一阵子,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不过代价就是她得老实‘工作’。如果不是我在这边限制妖怪私底下的情报流通,只怕你不消几天就已经被拖上飞机了吧,莉莎丽萨·j·卢西安诺,很精通我们的文化嘛,弄个了芥子这种名儿。” “stai.zitto!果然妖怪都是嘴巴不严实的家伙。” 在看着芥子十分粗俗的爆了一句家乡话之后,北斗也算是对芥子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不过,早就应该想到的,栗色的长发,有着外国人特有的蜷曲,脸部的轮廓加上那高挺的鼻梁也是一大特征,虽说从整体来看芥子倒是不会被轻易当作外国人,但是一旦有了这种猜测,还是能够从五官上看出一些端倪。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接下来没有地方去的你还不是只能呆在这里,还是说,你觉得对同伴撒谎也没有关系,或者是……你能自己找到合适的藏匿点?” “……f**k。” 这一次,芥子干脆直接爆出了任谁都能听懂的英文,“你是能为我提供安全保证的吧。” “谁知道呢?看情况咯?” 半雨笑的花枝乱颤,而芥子则是在低声的咒骂了一句之后拿起螺丝刀开始拆卸起她带出来的笔记本电脑。 “喂,北斗,可不要被这家伙的娃娃脸给骗了。” 仿佛看穿了北斗的小心思一般,半雨伸手摸了摸芥子的脑袋,“这只幼女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因为她年龄和个子矮就小看她的画,可是会吃大亏的哦?” 【咔嚓】【咔嚓】 熟练的用她那肥嘟嘟的小手拧着螺丝的芥子很快就把笔记本电脑的底部外壳给拆了下来,而让北斗深吸了一口气的是,里面存在的可并不是什么电路主板,而是一排又一排造型精致小巧,却又绝对不会被成是模型的袖珍手枪。 每一把上都纹着金色的纹路,角落处还平整的排列着一排弹药。虽说这种还没手掌大的袖珍手枪自然是没法拿出去“正面”一次的,但作为防身用的武器来说,已经要远远比什么水果刀强了。 怪不得芥子当时一定要跑回屋子里把“笔记本”电脑给带出来,原来那里面装着的都是这些玩意。电脑可以再买,但武器……可就不那么容易找回来了。 袖珍手枪在芥子的手中上下翻飞着,熟练玩弄着武器的芥子看上去早已对这些东西了然于心,在玩够了之后便谨慎的塞进了袖子里,芥子的这套兔子睡衣里侧似乎有不少系带,恐怕……也都是为了能够固定武器才缝制的吧。 京子再加上芥子,这样一来,家中就有了两只十分危险的萝莉存在了,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无奈。 “呼,之后要把必需品买回来,不过今天已经不能再乱做事了。” 挠了挠头的芥子站起身,拽着北斗的衣角,“我的房间,在哪里?最好大一点,而且阴暗一点,不要有窗户。” “真多要求啊,你难道忘了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了吗?”修好了指甲的半雨开始轻轻的冲着她的手吹气,那不清不白的态度也让北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或许……是在帮自己说话?不过这份好意倒是心领了,因为家中的确有适合芥子呆着的地方,足够大,而且足够阴暗封闭。 “有这样的地方,不过我需要清理出来。阁楼,可以吗?那里没有窗户。” “perfetto!” “什么?” “很满意的意思啊,快点先带我去看看。” 表情终于明朗了一些的芥子很快就拽着北斗的胳膊消失在了楼梯之上,而一直坐着的半雨也像是挑准了时机一般,冲着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她的哥哥发问。 不过,恐怕并没有发问的必要了,因为半阳那有些发颤的手,早就已经预示着某种不妙的事情的发生,至少,是那种让他也都会感到有些紧张的事情。 “呐,阳哥……你也感觉到了?从芥子进门之后开始?” “啊……嗯,算是吧,毕竟是连尾巴都有点打颤的情况。” 半阳放下了书,“难道说是追着芥子而来的人?” “不可能,来到这里的玛菲亚我见过几次,里面完全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不存在什么牛鬼蛇神。”定了定神,半雨看向了门外,“门外站着的那个……明显……是荇姐那个级别的啊。” 14.神仙下凡 谁都拥有过紧张甚至是害怕的时候,发自于内心深处,称之为本性的东西即便是人为的意志力有时候也难以克制。先前的二木妖在面对半雨之时的表现就是害怕,害怕让它趋近于疯狂,然而也让它变得盲目。 那恐怕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还有着“心理”上的优劣,当时的半雨甚至不需要去怀疑对方会有什么小动作,光是在气势上就已经压下了一头。 而现在,不光光是半雨,甚至连平日里冷静如斯的半阳都紧张甚至稍显害怕了起来,可想而知外面正在静静等待着的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底蕴”。她恐怕已经处在西荇那个“级别”之上了吧,因为对于西荇来说半阳半雨还或多或少掺杂着一些敬畏,可是门外的家伙给这对龙兄妹的,完全是单纯的畏惧。 就像……被老鹰盯住的蛇一般,空有着足以自豪的身手,可是却又根本无处可用。说起来,在妖怪里也能排得上号的龙才应该是“捕食”的那一方吧,为什么这一次彻彻底底的反了过来。 “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半雨捏紧了拳头,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思想在驱使着她做些什么,然而身体却又固执的不愿挪动。 “不管怎样,总之先看一眼再说。”比起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半雨,半阳倒是在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冷静了些许。 北斗和芥子应该正在清理阁楼的杂物,波纹在把京子送到家之后就又折返工作,而京子则是将她自己塞在了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几乎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某种意义上这反而是个最好的情况,至少半阳并不用担心门外的那个家伙……会撞见这里的其他人。 “这种级别的家伙想要毁了这里轻而易举,既然它依旧在那里等待着,就说明还有交谈的余地。” 半阳说着按住了半雨的肩膀,作为哥哥来说现在他的表现倒是毫无挑剔,“先去开门吧。” 压力,还在随着距离蔓延,不过一旦习惯下来的话,却也勉强能够忍受。意外有些不服输的半雨抢在半阳之前来到了门前,仿若对待易碎品一般小心翼翼的旋转着门把手。 只是,门外站着的“人”却立刻让半雨怀疑起了她的眼睛。 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先前感觉到的压迫与紧张都像是看玩笑一般消失不见,而门外站着的也绝非是什么凶神恶煞亦或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心想着“危机预感”没有理由出错的半雨有些不甘心的向着周围望去,然而看见的除去是一片翠绿的景色之外别无他物。显然,一直在等待着的就是眼前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危险,看上去也有些弱不禁风,甚至……还是那么的不起眼。 劣质的麻布头巾遮住了她大半的身体,失却了光泽的金发也被很随意的编成了麻花辫撇在了肩膀的一侧,腰下的灰布围裙也白白糟蹋了她里面穿着的那一身还算素洁的长裙。提着装满红苹果的篮子,女孩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半雨半阳的出现,都没有让她动摇分毫。 本应该是……还算能说得过去的少女,可偏偏她本应具有的青春活力却被这一身俗气到可以说成是“乡野村姑”的打扮所毁了个大半。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少女的那双眼睛倒是十分的“吸引”别人,宛如看透了尘世的老僧一般,古井无波,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都不会存在于那之中。 刚刚的压迫与气势,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从这个家伙身上发出的,只是为什么…… “你,你好……有事吗?” 定了定神,在稍稍缓了口气之后,半雨望向了少女的眼睛。那双说成是死气沉沉也不为过的眼睛,哪怕与别人对视,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改变。 “……” 少女沉默着,并没有多做言语,只是在片刻之后将视线投向了半雨的身后。 是不会说话吗?还是说是因为听不懂语言?看着少女那麻布头巾下的金发,半雨寻思着所有的可能性,然而即便她换了好几种熟知的语言发问,少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倒不如说,压根就没有看她,仿佛半雨与半阳在她的眼中仅仅只是空气一般,即便说话也不过是风儿的喧嚣。当然,这也让还从未被如此无视过的半雨不免恼火了起来。 “喂!到底要做什么就快说……唔唔哥你做什么啊!” “不要无礼。” 抢在半雨胡言乱语之前,一直冷静观察着的半阳先一步为少女让开了路,“等人的话,就先进屋稍稍休息一会吧。” “……” 和之前毫无差别,即便半阳的语气与态度都客气了许多,少女回敬给他的依然是算得上“无视”的沉默。 “阳哥!” “别说话!做事要先过脑子。” 不过,无视归无视,少女倒还算能够听懂半阳的话,在等到半阳和半雨都侧身让到了一边之后,她才迈开了缓缓的脚步。轻柔而冷静的脚步,老实说和少女的这一身打扮倒是有些不相及。 “阳哥……这家伙……” 一直有些不服气的半雨也终于在少女经过她身边之后想到了些什么,虽然说被帽子遮住了不少,但是少女的这一头金发倒是让半雨有着不小的印象,因为那已经快要一天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的京子,也有着同眼前少女一样的发色。该不会…… 在踏入屋内之后,站定的少女环顾着四周,或许是并没有找到她所期待着的什么东西吧,在仔仔细细的盯着椅子看了好一会之后,便整平了裙子坐了上去,顺带着将手中的篮子放在了桌上。 十分普通的竹篮,里面装着的是满满当当红到甚至连灰布都无法遮盖完全的鲜艳苹果。 “那个,需要喝点什么吗?”在示意半雨不要多嘴之后,半阳谨慎的问道,“茶水还是……” “……” 沉默,不过这份沉默倒也十分好理解,多半就是眼前少女丝毫不感兴趣的表现吧。 既然并不打算在这里多作停留,那么来意也就只剩下了一个。 “你找……京子吗?” “……” 又一次的沉默,不过半阳也没有气馁。眼前少女并不知道京子也在半阳的意料之中,因为原本“她说不定是京子的姐姐”这种暗示也只是用来让半雨安心的。稍稍知晓更多情况的半阳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女真正想要寻找的人,毕竟…… 北斗,本应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他,似乎一直都在和一部分十分诡异的事情打着交道。京子也是其中之一,而这位刚刚还在外面等待着的少女,恐怕也要算在那之中。 “那么,就是来找北斗先生的了?” “……” 少女的视线一瞬间变得凌厉,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先前让半阳甚至紧张到连尾巴都有些打颤的不安感也迅速的浮现继而消退。半雨的判断并没有错,也绝非是什么错觉,之前感觉到的那一股压力的源头,正是这位安静坐着的,甚至还有些不起眼的少女。 她所拥有的底蕴,已经……到了不显于形色的地步了吗。 “……” 终于,在嘴唇动了动之后,少女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在哪里?” 15.命令play 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原本是为了打扫阁楼的灰尘而寻找扫帚,可是在北斗走下楼梯的那一刻,视线就定格在了某个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不起眼”少女。 当然,不起眼也只是看上去而已,毕竟北斗还不至于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就忘了依登的模样,虽说再次见到面的时候依登的衣服都变得更加“粗制滥造”,但她的那一头特别显眼的“不起眼”麻花辫还是好好的放在了肩膀的一侧。 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的确是约定的时间,而北斗也打算在晚上的时候去与依登联系。然而……依登不光光没有坐得住,甚至还直接找上了门?麻烦的是,她的出现还被半阳和半雨兄妹见着了。 “!” 见到了北斗的依登一改先前的沉寂,目光里猛然绽放出的光彩也不仅让一旁还在询问着她的半阳愣了愣。像是无视一只蚊子一般无视掉了半阳之后,依登压着裙子缓缓起身,并像是在组织着语言一样稍显紧张的揪着胸口的衣服。 “那……按照约定,我……来了。” “嗯……嗯。” 事到如今,北斗也不好再说什么让依登立刻回去这种话了,无论是从对方的身份还是性别来看,北斗都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慌给圆下去。 外表木纳,实则很聪明的依登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何与半阳半雨那边解释。 “啊……嗯,她……她是我远房的姐姐,今天来找我的。” “这次是姐姐了嘛,北斗你认识的‘亲戚’可真是不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被依登完全无视掉的原因,摆弄着指甲的半雨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她,又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那,那个……” “半雨!”抢在北斗寻思着解释之前,半阳很“贴心”的为北斗解了围,虽说如此,不过恐怕他也看出了某些端倪。 “北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吧。” “嗯,麻烦帮芥子打扫一下阁楼就行,我……” 只是北斗一侧目的功夫,依登就已经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他身旁,仿佛无声的催促着北斗快点结束这段并不让她感兴趣的解释。迫于无奈,北斗也只好先将依登带出去。 “那么,我先出去一下……” “稍等!小姐,你留下的这篮苹果……”半阳才刚刚开口,迎来的就是一记和之前毫无差别的,来自依登的冷眼。 “啊,这个是礼物,不要客气。” 在慌乱了看了一眼依登之后,北斗随便编了个理由,继而盯着半阳和半雨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带着依登匆匆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来自各个角度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并没有多想的半雨看上去只是在发着莫名其妙的脾气,之后好好解释一下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半阳那边的话,他恐怕已经把依登和京子联系在了一块,在这之后得想办法让他保密。明明……只要依登不怎么“积极”的出现的话,什么麻烦都不会发生的,自己在帮着芥子清理完阁楼之后再与依登联系,也不会浪费掉什么时间。 “谢谢你能履行约定。” “呼……” 北斗重重的叹了口气,身旁依登那犹如天籁般的声音也让他心里的一点别扭消失的一干二净,毕竟被如此诚恳的女孩子拜托在先,麻烦,就麻烦一些吧。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依登这种“神仙下凡”的行为在北斗看来恐怕并不容易,如果是个女神都能随随便便“降临”在人类之中的话,那么现在那些有着信仰的教徒恐怕早就已经高兴的上天了吧。 “贝露不愿意告诉我。”依登的目光黯淡了些许,不过北斗也也并没有感到意外。贝露目前为止是北斗见过的,唯一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直接出现过的女神,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她恐怕还是记下了这里。 可贝露虽然有点天然呆,但也不至于把秘密随便的暴露出去。 “那……” “我去寻找了贝露这之前所有停留过的记录,发现了她在这里有过微小的存在的痕迹。”依登稍显自豪的说道,“力量非常的微弱,因此我认为也许是附着在了某种物体上来到了这里,联想起你之前得到的井水,我便认为这里是你存在的世界。原本打算先一天来到这里等待,不过在来到这里的途中遇到了不少麻烦,所以做了一些准备。” “是那些苹果?” 北斗目光一凛,依登摘的苹果可都应该是金光闪闪的大家伙,这一次她却带了一篮子普通的红苹果来,想想就有些奇怪。 “没错,用掉了一篮果子的能量,总算是将一小部分意识送来了这里。”依登一脸平常的说着让北斗怎么也冷静不下来的话,“算上流失的速度,我可以在这里停留三天左右。嗯……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太……破费了,明明不至于如此。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在对上依登那双终于焕发出了神采的双目,北斗还是将堵在了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现在的依登终于让北斗有了点“青春”的感觉,至少与第一次见面之时她所表现的死气沉沉相比,已经要活泼上了不少。 依登所拜托的请求是让她变“美”,而这一份逐渐“青春”起来的气质,对于依登来说则正是变“美”的第一步,北斗还不打算在依登刚刚开始前进的时候就给她下绊子。 三天,时间虽然短了点,但凭借依登的聪慧相信她也肯定能够理解很多“美”的含义了吧。 “那……就在我家休息,可以吗?” “我并不需要休息。”依登摇摇头,“不过,就按照你的想法吧。” 也许是因为天热的原因,稍稍跟在北斗身后一些的依登将罩在头顶的帽子摘下,将她那无论在何时去看,都会觉得非常美丽的金发毫不介意的露了出来。此刻的依登是“美丽”的,不同于贝露的活泼与热情,依登所表现出的更像是一种经历了岁月与时光积淀,却又保留着无穷无尽生命力的“青春之美”。柔和,却又刺眼,或许依登从一开始就已经是“美丽”的了,只不过,她还并未知晓自己的这一份美丽。 那么,只要将这份原本的美丽唤醒,依登也就可以带着绝对的自信去参与那一场女神之间的“美”之较量了吧。 “总之首先从最外表做起吧。” 停下脚步,在注视了依登好一会之后北斗也有了第一步的决定。抛开气质性格这些没法立竿见影的影响不看,依登虽然有着“女神”级别的身材与相貌,可是却也因为衣物等等的搭配不协调而显得有些黯淡。至少,粗布麻衣什么的可并不是一个“女神”应该穿的衣服。 “先想办法把你这一身衣服换掉吧,毕竟衣着也是‘美’的一环。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依登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与期待的神采,虽然让北斗感觉有些发毛,却也没有时间再去在意。 “在这一段时间里,请随意的命令我吧。” 16.庄重的维多利亚 依登,好像有点不对劲。无论是她用一篮金苹果这样的代价“神仙下凡”,还是刚刚说出的“请随意命令我”这样诡异的话,以她的身份来说都不应该如此……执着。本能的感到背后有些凉意的北斗尽管对贝露发出了询问,但是一时半会想要收到回复也还是困难了些。 而且不管怎样,答应下了贝露的请求,就要帮到底。至于钱倒不是任何问题,如果说用钱就能买到事后依登给予的“报酬”的话,那么真正赚的可是北斗这一边。 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为了先从有点浅显的“外表”上来做到对依登的第一步改变,北斗将依登带去的是面向年轻而又追逐奢华与时髦的女性所喜爱的商圈。凭着这一段时间大街小巷的乱转,北斗也算是对这里有着不少的了解。 衣服贵,但是质量与款式的确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毕竟这里商人们所瞄准的目标是那些并不会太在意开支,而且也愿意在“外表美”上投入大笔金钱的年轻女性。一件小小的佩饰,哪怕甚至是一个纽扣,都很有可能拥有着意料之外的价格,这些放在以前北斗永远也不会理解的道理现在终于因为工作的原因有了点认知。 自然,像是依登这样从里到外都要好好“改造”一下的话,所需要的花费也一定不会少。从头到脚开始,头发、配饰、面部、衣物、鞋……这些位置的“改变”都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嗯……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 或许是因为依登打扮的实在是有些不起眼的原因吧,即便她的样貌对比与其他路人要来的特殊许多,也仍旧没有获得多少的所谓“回头数”,不过这也让北斗省了不少心思。 “你对穿着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么?” 停下脚步的北斗望着依登的眼睛,如翡翠一般通透而纯澈的双眸,似乎从遇到自己开始就一直没有转去其他的方向。或许只是因为紧张吧,但北斗总感觉她盯的也太狠了,总感觉……像蛇一样。 “比,比如说特别喜欢某一种类型,这样的?” “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采摘的时候为了防止树枝蹭到,需要穿一些加厚的长衣。”依登扯了扯她的袖子,“就像现在这一件。这样的……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合适。” 如果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选美”的话,那么依登还是能够依靠自身的“硬件”条件强行碾压过去的,但是接下来依登兴致冲冲的要参加的是一场女神级别的选美,可想而知所谓的容貌和身材也就都被拉到了同一起跑线,如果依登仍旧穿着这一身“小红帽”去参选的话,光是在出场上就已经输掉了别人一头。 “那么先从中世纪风格的洛丽塔系开始吧。”北斗瞥了一眼身旁的店面,虽说这一片的商圈充斥着的都是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招牌,但毫无疑问洛丽塔系的衣裙还是受到了少女们的青睐,实际年龄不算,从外表上看依登也和她们相差无几,因此从这里下手或许会很不错。 因为些许的心急,北斗手不自觉的抓住了依登衣服的袖子,指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抖动,不过拨开帘幕走进店里的北斗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混杂着各种风格的店内布置,细心的店主将不同风格的衣装分成了不同的类别,又完美的将它们融合在了店内的各个角落,每一种风格的领域内,都有着不少或是欣赏,或是挑选衣物的女孩们。 在忽视掉一小撮匆匆跑进试衣间,行迹十分刻意的瘦削男人们之后,拉着依登的北斗停下了脚步。打扮虽然是替依登在打扮,但是其本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十分重要的。 “有什么喜欢的吗?”在只有衣物窸窸窣窣响动的店内,北斗也不仅压低了声音,“感觉……你好像对其中一类衣裙很有兴趣的样子。” “嗯,因为……觉得有些像。” 依登的目光所向是属于较为成熟的古典洋装那一类,“曾经有机会见过的一位女性,她的穿着就与此类似。我记得叫……亚历山德拉……嗯……” 亚历山德拉……等等,那不是工业时代的女王陛下吗? “维多利亚女王吗?” “……嗯,是了,就是这个人,她的确是一位在人类之中并没有什么权利的君主。虽然作为君主来说过于无能,但是衣着在我看来的确十分考究。” “不,那是因为当时的君主立宪制度,女王只是一种象征不会有什么权……呼……” 看着依登那茫然的脸,北斗也不打算再和她继续计较这个,多半她永远也不会理解的“制度”了。毕竟,依登也没什么必要去知道这些“人类”的时代变革。 “这一类衣着我感觉比起周围的来说都要成熟不少,你打算试试吗?” “……嗯,想,试一试。” 紧捏着衣摆,不过这一次依登却十分坦然的说出了她自己的想法,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年轻女导购也十分完美的瞅准时机插进了话来。 不过……只是她觉得时机很好而已。 “啊,这位漂亮小姐,换衣服、配饰的话恐怕一个人有些难做到哦,我来帮您……” “……” 又,又来了,虽然很想当作是错觉,但是北斗仍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依登在被搭话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冷漠态度。 “帮,帮您换衣服可以吗?” “……” 如果仅仅只是无视也就罢了,可不管怎么看如此反常的依登都像是在表达她的不满。 这种时候就不要任性了啊…… “那个,麻烦您先去试衣间等一下吧。” 抢在导购员重复一遍之前,北斗急忙解释着,因为总感觉这么放着依登不管,会闹出十分严重的问题来。 “她马上就过去。” “咦?嗯……嗯,好的,我就在三号试衣间等您。” “说起来从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你好像并不喜欢和其他人对话?” 在将依登拉到一边,确认了周围没有多余的人之后,北斗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害……” “宰渣而已。” 北斗的“害羞”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完,依登就像是普通人谈论蚂蚁一般,十分轻松自然的说出了听上去异常惊悚的话,“如果是足够歌功颂德的人类也就罢了,普通人类……呼,呵呵……” “我,我也是普通人啊。” “你是特殊的。”或许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意思有些不对劲,依登又急忙补上了一句:“你与贝露接触很多,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要超越了普通人类,虽然……以人类的标准来说,你还没有到‘究极生物’的地步。” “总之你先忍耐一下吧。”见依登这不同于人类的观念太深,北斗也不打算强硬的纠正,“这里虽然……都是普通人,但好歹也有一技之长,之后需要拜托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就当作……是变‘美’之前的锻炼吧。” “原来如此,试炼吗?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依登沉吟了一会,少顷总算是稍稍绽放了一点笑颜,虽然北斗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是装出来的笑容,但至少也让依登有了那么些许的烟火味。 “那么,我就先离开一刻。” “嗯。” 望着仍旧有些犹豫的依登缓缓的走进试衣间,北斗也深深的松了口气,就连依登这样足够冷静的女神大人也有着根深蒂固的“人类渺小”论,那么可想而知其他更为傲气的家伙们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了。 虽然外表的着装打扮并不能算是占据了“选美”的绝大部分因素,但至少也是作为评分的一个关键之处,只匆匆的为依登寻找人间的衣物,这样真的可以吗? 无论如何,也只能先试一试了,而且在此之前…… “喂,妈……” 北斗说着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我想给认识的女孩子买些衣服。” 17.本DIO不老不死 足够的钱,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而且还是北斗预料之外的程度。“给女孩子衣服”这个理由虽然有点投机取巧,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倒也没有任何问题。 走出试衣间的依登已经换上了先前她所看中的那一套,与工业革命时期维多利亚女王着装款式相似的一套洛丽塔式长裙,厚重的布料在裙衬的作用下泡起,裙面上也绣着做工精致的纹路,两手戴着的丝网长手套也为依登原本的冷静气质填了几分优雅而成熟的底蕴,颈饰、耳饰、发饰,几乎所有细节所应该或是可能需要搭配的物件一应俱全,看来这店里的导购也并没有随便夸口,她的的确确根据依登所选的衣服,最大限度上的营造出了与衣裙相称的,成熟而典雅的气质。 依登那原本显得有些违和的麻花辫也显露出了它主人优雅的一面,本应是缺点的地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加分点,这也让北斗不禁对女性的打扮技巧暗暗称奇。 刚走出试衣间的依登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异性甚至是同性欣赏的视线,很难想象她刚刚是那么的不起眼。的确,现在的依登是完美的,容貌、装满、气质,一应俱全,那眼睛里本应该是对人类的“不屑”也多半被误解成了由内而表现出的高贵。 只是,北斗很清楚如果是到这种程度的话,还是远远不够的。依登的这份完美,是对于“普通人类”眼光来说的“完美”,在见过那甚至还不懂怎么表现“美”的贝露所展露出的略显“生硬”的技巧之后,对于依登来说想要真正“完美”的参与一次选美的话,还需要更多的去学习和改变。 不过,这一套衣裙,至少可以用作参考了。 “……你,你觉得如何?” 被厚重一群拘束的依登显得有些拘谨,僵硬的在北斗面前转了个圈之后用略带期待的语气问道,“好看吗?还是说……” 一瞬间,来自四面八方的,混杂着嫉妒、羡慕、惊讶等各种感情的目光一齐聚拢在了北斗身上,压的北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嗯,非常漂亮,很完美。” 顶住压力,北斗朝着依登点了点头,继而压低了声音,“对于‘人类’来说很完美。” “这样啊……”依登的目光黯淡了些许,即便享受着周围“宰渣”惊艳的目光,但她还是明白了北斗话里的意思。恐怕连她自己其实也不能认同吧,毕竟“美”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彻底完成的改变。 “完成度简直太高了!” 刚刚为依登换装的女导购又一次看准了时机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不过这一回仍然只是她单方面的“看准”而已,并没有对自己的新衣满意的依登在听到话语之后,目光更是清冷了几分。 “先生,这套裙子简直就是为您女朋友量身定做一般,再稍稍来些淡妆的话,就是艺术品级别的着装了啊!” “女朋友?”依登皱了皱眉头,不过这回倒不是因为她不高兴,而是……并不理解这三个字。 “咳咳……总,总之先帮我下单吧。”有些手忙脚乱的北斗连忙将准备发问的依登拉到了身后。当然这也不能怪罪女导购,毕竟年轻男女但凡这样试衣逛街的,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情侣。 “另外,除了这一套之外,你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哎?啊!有的有的!”到手的生意还能再赚一单,哪怕面对的是个大胖子女导购多半都能再说出一套来,“维多利亚风格的衣裙材料厚重而且穿起来繁琐,如果是想选择一套轻便的洛丽塔系的话,以您女朋友的情况我推荐充满活力的田园系风格哦?” 田园系……某种意义上说这位导购看“人”的眼光还真的很准,虽然先前那一套长裙将依登所能体现出的优雅与成熟彰显到了一个新高度,但北斗仍然觉得经常采摘金苹果,与“农家少女”有些相似的依登更适合从“活力与青春”这两点上来下手。 轻便而不失细节的,轻飘飘的衣裙,让依登穿上去的话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反正钱已经足够,就尽情的在这里奢侈一把吧。 “我觉得您的女朋友更应该体现的是活力的一面,可以的话让我帮您们拿一些来挑选吧?” “嗯,可以,麻烦你了。” 点了点头将导购再次支走,顾不上定住周围视线所带来的压力,北斗又不得不再次和贝露解释起来。 “女朋友……是什么?”依登拉了拉北斗的一脚,清澈的眼神仿佛坚信着北斗不会欺骗她一般。当然,这也在一瞬间瓦解了北斗原本打算说个慌糊弄过去的想法。 “就是……恋人,嗯……就是恋人。” “……恋人,难道是异性相互结合,之前的那种状态吗?” “就,就是这样……” 衣角处传来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不过突然间沉默下来的依登也没有再追问,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再思考些什么,配上她现在的穿着,像极了一位正在苦思冥想的年轻女王。 只是…… 【呼】 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银色的,尖锐的,折射着光芒的东西……迅速的在北斗眼前旋转而过。 啊!那是裁剪布料用的剪刀!在进到店里之后北斗也的确看到了有一名裁缝正在对着方方正正的布料拿着见到和长尺摆弄着。 脑袋传来了警告,北斗下意识的想要捉住这飞来的危险之物,然而手上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那么一个节拍,锐利的见到划着准确的显露掠过…… 【呲】 继而,几乎无声的,却精准无比的扎进了依登的脖子。 “……” 依登那翡翠一般的双眸猛然收缩,然而还没等北斗发出声音,恐怕……甚至都没有给周围人至多一秒的时间,她就迅速伸手,毫不犹豫的将已经完完全全捅进脖颈血管里的剪刀直接拔了出来。 那里有着动脉,就这么被刺穿并且贸然拔出的话! 本应该出现的“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急忙捂住嘴将声音咽回去的北斗赫然发现,依登脖颈处被尖锐剪刀扎中的伤口正不断的收缩、愈合,甚至连一秒钟也没有到就开玩笑般的恢复了原貌。 恐怕,唯一能证明刚刚发生过这件事的证据,就是剪刀尖头残留着的,那金灿灿的可疑液体了吧,然而这些多半是“血液”的东西也被依登用手立刻抹掉了。 瞬间……恢复愈合了! 不,现在考虑的可不应该是这个,剪刀这种拿在手上的东西,到底是怎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的男裁缝很快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北斗的身边,在看见依登手上拿着的剪刀之后才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了一口气,“您没事吧!刚刚剪裁的时候剪刀不小心就飞了出去,真是十分抱歉!” “没事……”代替沉默不语的依登,北斗将见到送还给了裁缝。刚刚的一切他一个人看见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牵扯上无关的普通人,当然,就算牵扯上了,他也根本就做不到什么。 “下次注意一些。” “好的好的!真是对不起……” 如果说是以前的话,北斗也真的会把这一场被挽救的事故归结到意外上,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剪刀飞来时候的力道之大,还是它所瞄准的方向之准,这些都能算是一场“普通人为”的意外吗? “呐,依登……你……” “不是他做的。”没等北斗开口,依登就直接表明了她的观点。可遭遇到这种事的她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果然……不是错觉。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很臭,臭的几乎要让我干呕。” 18.全是巧合与套路 贝露一直都在说,人类闻起来是“臭”的,当然这种臭肯定不是指几天没洗澡的那种,字面意思上的“臭”。或许,是在说“心”?用玄幻一点的说法就是“灵智未开”、“任督二脉没有打通”,而用神学的那一套来说就是“没有得到谁谁谁的祝福”,反正这份“臭”,肯定是不受到待见的,否则也不至于让善良的贝露和冷静的依登像这般讨厌。 刚刚发生的剪刀直挺挺的刺中依登脖子的事,依登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某种“臭的几乎让她干呕”的东西,这也倒是与北斗所怀疑的“妖怪所为”有些不谋而合。 难道说,这附近有什么妖怪的存在,而且……甚至看看出了依登的“特殊”吗? 只是,这到底是脾气有多暴躁的妖怪,才会连交谈就没有,就直接一剪刀丢过来啊。波纹那本写满了附近妖怪信息的文件里,还并没有这种生性好斗的妖怪存在,难不成是外来的? 下意识的,北斗抓紧了依登的手腕,一边无意感受着指间传来的微微颤抖,一边将视线投向了店内。因为这一场未果的“命案”发生与结束的实在是太快,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依登这边的情况。挑选衣服的仍旧在挑选衣服,在试衣间前等候的也仍旧在那里等候,犹豫着的男人,比划着的女人,吵吵嚷嚷的拉着父亲手的女儿,一起苦恼着应该选什么才好的姐妹…… 找不到,并没有异常,甚至连一丁点可以循着痕迹去摸索的线索都没有。继续剪裁着布料的年轻裁缝或许遭遇了些什么,但是从依登的暗示来看,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炮灰”而已。 “……要我找出来吗?” 就在北斗环顾四周的时候,依登拽了拽他的手,“如果只是这么大区域的话,用武力逼迫或许可行。” “不需要,牵扯到别人的话,处理起来很麻烦。” “区区一些宰渣而已,随手清理掉不就可以了。”依登歪着脑袋,虽说北斗也没期待她能在短时间内对人类的评价有那么一点的“提高”。 “不……那,那个……你在这里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三天吧。” 北斗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理由,“频繁的做这种事,力量会不足的吧。” “……的确如此。”良久,依登点了点头,“那么,之后应该怎么办?”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北斗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太仓促了,带着危险继续走在路上实在是不妥。换回原来的衣服,结账之后我们走吧。” “……” “怎么了?” 见依登依旧拉着自己的袖子,北斗有点疑惑。 “……一起。” 什么!? “一起……你说过,现在很危险吧。” 见北斗没有反应,依登重复了一次,“分开的话很危险。” “不不不,这和分开没有关系,总之慢一些也不要紧我就在外面等你。” 难道说,依登她压根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意识吗?还是说女神做久了已经忘记性别这种尴尬的话题? 在不知所措了一阵之后北斗急急忙忙的把依登推进了更衣室里,继而在关上门之后挠着头靠在了一旁。依登所穿的厚重长裙脱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因此也不用担心她无法独自完成,在红着脸等到换好衣服的依登走出来之后,北斗也急急忙忙的带着她结账,提着大包小包匆匆的走出了店。 厚重的衣服加上零零散散的配饰,大包小包拎在手上让北斗光是走路都显得有些费劲,在稍稍远离了一段距离之后,北斗与依登停下了脚步。 再正常不过的店铺,也有些许人流进进出出,如果说北斗所猜测的妖怪真的盯上了依登的话,那么等到北斗与依登离开之后它也很有可能会跟上来,只是……除去一些普通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告诉北斗有“奇怪”的家伙走出店门。 “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人走出来吗?” “并没有,虽然周围也有一些,但是先前的那一股仍旧留在那里。” 依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北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哎?” “一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有所感觉了,虽然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恶臭’也有所差别,但有少数一部分简直到了让我反感的程度。” 顿了顿,依登的话语稍稍低沉了些,“也许你会生气吧,不过……最明显的,就是先前我见到的那对男女。” 半阳和半雨!果然,依登所说的“更让她反感”的那一小撮“人类”,其实就是妖怪吗? “抱歉……” 北斗叹气,虽然很想和依登解释一番,但是妖怪的事情涉及到秘密的部分,还不能随便透露给其他人。 “没什么,我不会在意。” 如果是贝露的话,恐怕还要扯着北斗的袖子再闹腾一会吧,不过较为冷静的依登则是十分理解的不再提及,不过从她那明显黯淡了不少的目光上来看,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低落了不少。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或许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属于“情侣吵架”的情况吧,沉默不语只是埋头跟在后面的女孩,拎着大包小包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无奈的迈着步子的男人,明明只要哪一方先一步开口就能缓和一番,可偏偏困难的就是这“简单”的开口。 幸亏,或者说是不幸,某个躲在暗处的,看不下去的“家伙”出手了。 【咔嚓】 那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尽管它很快就埋没在了周围人发出的嘈杂中,但还是敏锐的被北斗捕捉到了。 【咔嚓】 这一次,依登也停下了脚步,然而在她先一步的北斗却立刻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 【啪】 原本应该好好的嵌在高楼外的玻璃幕墙,像是不幸的奇迹一般落下了一整块完整的玻璃,在剐蹭了一下树枝之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几乎令人耳鸣的碎裂声。 短暂的惊呼与讶异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那满地的玻璃圆片,然而好奇心却又驱使着她们不断的在碎掉的玻璃和那头顶之上的幕墙那游走着视线。 这算是幸运吗?科技的发达让这玻璃即便摔的粉碎也没有溅出大片锋利的碎片,而落下的地方也像是巧合似的并没有什么人经过那里。但对于北斗来说,这可算不上什么幸运的事情,因为如果不是他和依登都在刚刚先后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异响,恐怕这一次的“事故”就要出现两位不幸的牺牲者了。 啊不……或许只是一位,因为依登多半什么事也不会有。 “谁,谁快报警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周围的人群也像是终于爬进了海里的海龟一般有了些许生气,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按了起来。 多半,会被当成事故吧,但在北斗看来这却并不是巧合。先前在洋装店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有着妖怪所为的嫌疑的话,那么这一次天上掉玻璃就更能确定是某个藏在暗处的妖怪在搞鬼了,它所玩闹的也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一不小心就会中招丢小命的陷阱。 “呐,依登。” 北斗压低了声音,从之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不管怎么看对于一位“神仙下凡”来的女神来说都太不友好了,至少,至少也要在她对“宰渣”的印象变得更差之前,先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但是……等会你能先回去吗?之后我会去见你的。” 19.姐妹 突然落下的花盆,一脚踩上去就陷下去的井盖,甚至连路过的车也会像是失控了一般歪歪扭扭的撞过来,在经历完这一系列和“死神来了”没什么区别的“巧合”之后,北斗总算是找了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将依登送了回去,虽说临走的时候依登看上去非常的不高兴,但是就算要哄女孩子,也得再过一会才行。 只是,家里的气氛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欢快”,北斗刚刚拖着疲累的身体,带着大包小包返回家中的时候,就看见了两位不速之客。 准确的来说,是一大一小才对,成熟稳重的“姐姐”带着天真可爱的“妹妹”,正旁若无人的在嬉笑玩乐着,明明一旁半雨的脸色简直差到了极点,可是仍旧被她们当作了背景无视。半阳不知去了哪里,芥子应该还窝在她的阁楼之上,只有似乎察觉了危险的京子一脸警戒的手里的扳手……当然,她肯定不是拿来拧螺丝的。 “半雨……她们是……” 虽然只是几乎快要被忘记的一点点印象,但是北斗还是能勉强的对眼前这对看上去是姐妹模样的女孩有着些许熟知,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在…… “北斗,别过来!” 还没等北斗来得及发问,半雨就像是护崽的母狼一般一个箭步挡在了北斗身前,“后退,还有闭上眼睛!” 啊对了!在为依登选衣服的时候这对姐妹也在店里!半雨的态度明显说明着她们的身份,这一路上已经遇到太多太多的巧合了,尽管再加上这一次也不算多,但难不成之前自己与依登遇到的各种“巧合”,都是她们所为吗? 失手飞出的剪刀,突然落下的玻璃,疾驰迎来的车……这些,真的是妖怪可以办到的事情吗? “你们是……” 像是从脑海里突然袭来的一阵晕眩让北斗不禁摇晃了几步,在这之后半雨似乎厉声说了些什么,但是开始不停的在视野里摇晃的,宛若流了血的眼睛一般的玩意,一直在侵扰着北斗的思考。 感觉,就像是心中的一切都被窥探了一般,虽然这并不足以致命,但是仍然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百慕!你是不能随便乱看的吧!”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半雨严厉到已经算是愤怒爆表的呵斥,而先前停留在北斗脑海之中,那一直让他感到恶心难受的“眼睛”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缓缓的睁开眼,视线所至是这对妖怪姐妹的姐姐那里,精心打理整齐的黑色长发垂在脑后,衬衣与短裙也保持的十分平整,如果并非从半雨这里间接知晓了她妖怪的身份,恐怕北斗根本不可能第一眼就看出端倪,毕竟从模样与态度上看,这位“姐姐”只是一位教养再好不过的妙龄少女罢了。 或许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瑕疵的,那就是她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像是刻意的去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般紧紧的压着眼睑,失却了这“心灵”的窗户,自然也让她的气质减了那么几分。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心中那股极为不舒服的感觉真的是这对妖怪姐妹里的姐姐所为的话,那么她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 “有什么关系嘛,就看看而已,重要的秘密可都是守口如瓶的。”被半雨称作百慕的女妖怪朝着北斗招了招手,“跟你一起的那个女人呢?” 果然,一系列巧合是她们做的吗?只是如果在这里质问的话,不光光没什么意义,甚至还会让依登的身份有所暴露,麻烦了,这下好像被不得了的妖怪给威胁了。 半雨曾经说过妖怪也分三六九等,对于她来说有一脚就能踩死的妖怪,也有需要认认真真来一场“热血战斗”的妖怪,自然,也有着连半雨全力以赴都难以力敌的妖怪。 看上去还算和蔼实则未知的姐姐,专心玩着手中木质人偶玩具的妹妹,这对妖怪姐妹……只怕要算在前三等上啊。 “她回去了。” 定了定神,北斗的目光也逐渐恢复清明,虽然盯着百慕的脸仍然有着些许的异样,但先前那股“被审视”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回去哪了?”没等北斗来得及说完,百慕就回给了北斗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与其说是“热情”,倒不如说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她知道这一切一般 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知道依登的身份,知道她归去的地方,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她,能窥探到人心吗。 “百慕!” “好好好,虽然很有意思不过就此打住吧。” 百慕说着站起身,而身旁她那正在玩玩具的妹妹也跟着踮起了脚。可爱的小姑娘,看上去至多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同她姐姐一般有着柔顺的黑发,在扎起两道辫子之后异常惹人怜爱。套在她娇柔身板外的是一件淡蓝的洋裙,显然……光是这样看去的话,就连北斗也不会在第一眼就把她认知为“妖怪”。 “北斗嘛,抱歉哦,之前是我这不可爱的妹妹想玩闹一会,所以有点没轻没重的。” 百慕说着按着她妹妹的小脑袋,“来,道歉。” “对不起!” 天真又阳光的声音,简直让北斗无法想象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之前差点送依登“回家”的妖怪。 “……没,没什么。” 尽管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年纪恐怕并不和看上去的一样,但心软的北斗还是不争气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呐,北斗,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关于妖怪的事吗?” 即便气氛已经缓和,半雨看上去也没有离开北斗身边的打算,“别给这两个装模作样的女人骗了,她们其实比你想的还要恶劣的多。” “三小姐,你这么说人家好委屈哦。” 果然,话音未落百慕就已经真的装作了“娇弱女子”,双手紧紧的贴在胸口开始恶意发嗲,“害怕的都要去告状了哦?” “衮!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货色。” 【砰】 半雨甩手,一记还冒着寒气的冰锥应声而出,穿过百慕与她的妹妹中间的空隙之后打在了墙壁之上。平整的墙面很快被凿出了一个小坑,不过北斗更关心的还是这对妖怪姐妹的情况。 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害怕吗?留在她们脸上的仍旧是带着些许做作的客套微笑,这其中也必然夹杂着因为实力而带来的,丝毫不会动摇的从容。 “百慕百朔,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你们又打算做什么!?” 20.线与“线” “不远万里跑这里来,你们又打算做什么!?” 紧紧捏着拳头的半雨却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的强硬,不过她对待对方的态度倒是十分罕见。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在面对二木妖的时候吧。 不过,二木妖可是为了食物,做出了无差别袭击人类的事情。难道说这两只妖怪也……只是,这次的妖怪们显然要比先前面对二木妖的时候,给半雨的压力大上了许许多多。 “呜哇……好可怕。” 先前还端庄典雅的形象顿时崩坏的难以直视,百慕用十分夸张和做作的动作开始“颤抖”起来,不过……真正感到紧张的应该是半雨那一边才对。 “三小姐饶命,小的也要养家啊。” “姐姐,玩也差不多玩够了吧。” 让北斗出乎意料的是,这对姐妹里似乎真正“理智”的其中的妹妹才对。虽然她那圆嘟嘟的小脸仍旧不可避免的让她显得有些“可爱”,但至少在态度上要比她那“角色崩坏”的姐姐正经的多。 “三小姐,我们这次来不是问好,是来回收一样物品的。”说着,妹妹的小手指了指角落处的盆栽,那里种着的正是二木妖的本体。而在被指到的同时,北斗也明显的看见这颗有点可怜的树狠狠的颤了颤。 “听闻您这里最近由于二木妖引发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为了不再劳烦这位监察,我们要把二木妖带走哦。啊对了,这位帅气的小哥,我们是从更远的地方来的社畜哦,我是百朔,这位是我的姐姐百慕。” “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百慕低声道歉,顺带着还低下了头。不过北斗现在可不会再看错了,这家伙明显是装出来的“贤淑”。 “回收?” 见妖怪姐妹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半雨的态度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却带上了更多的怀疑,“不远万里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棵树?监察都能自行处理事物,这妖怪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总之就是很重要啦。” 百朔挥着她那双肥嘟嘟的小手,“三小姐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好吗?我们可是看在您的份上才没有在这里没人的时候过来偷的哦。” “不行。” 还没等百朔的笑容来得及绽放,半雨决然的拒绝就让百朔那有些尴尬的表情一直留在了脸上,“说明意图,核实了之后才有可能。” “哎?我就要嘛我就要嘛……” “别装模作样!” 见百朔又一反常态的“哭闹”起来,半雨不禁皱了皱眉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年纪,装神弄鬼也有个底线!” “那这个目的够不够呢,三小姐。”代替像大叔一样叹着气,继续玩起玩具的百朔,百慕“紧盯”着半雨的眼睛。明明她那双一直闭着的双眼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看”的动作,但北斗却莫名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这里,和先前才经历的感觉一样,某种恶心到让人想吐的视线,仿佛能把人心底里连其本身都忘记的东西,都给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不想明说的,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百慕的手朝上指了指,“是那一位让我们来把二木妖带回去的哦。” “姐夫?” 如果说先前在对上妖怪姐妹的时候,半雨所表现的仅仅只是紧张的话,那么在说出“姐夫”的那一刻,她的立场就变得从未有过的动摇起来,索性的是百慕在这之后也没有了什么更多的言语,仅仅只是和百朔一道阴阴的看着她们口中的这位“三小姐”。 几乎所有北斗见过的妖怪都会这样称呼半雨,但……真正发自内心的去这样称呼的,究竟又有多少呢。 良久,半雨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在揉了揉额头之后慌乱的嘀咕着,“这……就算这样也不行,我要先和姐夫联系确认。” 半雨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开始在口袋里翻找起来,然而在她摸出手机的那一刻,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做出了与她刚刚的想法相悖的事情。 【啪】 半雨十分诡异的高高举起了手机,继而将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一扔她显然用上了所有的力气,龙的血脉带给她的力道直接将手机砸的连零件都飞溅了出去。 片刻后,半雨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继而像是后知后觉一般冲着百朔怒目而视:“百朔,你这……” “抱歉啦三小姐,这次就委屈你了哦。”百朔用手捂着嘴卖萌,只是在这一瞬之后,她的手指动了动。 仅仅只是动动手指而已,本应该仅此而已。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周围密布着,与先前那几乎能让北斗明显感觉到恶心的眼睛不同,这一次出现的是某种几乎无声无息的东西,像是透明的蛛网一样盘踞在四周,一点一点的…… “哥哥小心!” 意识就快沉入混沌,然而耳边来自京子的呼声却让北斗恢复了些许的清明。一直在警戒着的京子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危险,挥着斧子朝着北斗身前劈了过去,她那本应矫健敏捷的身手这一次看上去却显得有些滞顿,不过却绝非因为力气不支所致。 【咔】 有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仿佛绷得很紧的钢丝被硬生生斩断。 【咔咔咔……】 啊,看见了,意识也全部回来了,刚刚的恍惚给北斗的感觉仿佛像是在看一场主角就是自己的电影,明明能够看见荧幕里自己的行动,可是却一点也无法控制。当然,这感觉一点也不舒服。 地上落下了些许近乎透明的东西,像是线一般柔软,但从刚刚京子的吃力动作来看,恐怕这些玩意都坚硬的可怕。先前的“眼睛”也是,这次的“线”也是,都是……眼前那对妖怪姐妹弄得鬼吧! 眼睛!没错!先前半雨提起过要闭上眼睛! “啊哈!”百慕像是怪物一般咧开了嘴巴,“小妹你很勇嘛!我看好你哦!” 这一次,百慕的手动了,与她的妹妹百朔不同,她是将右手对准了俯下身的京子,然后缓缓张开。 丝线,眼睛……闭着双眼,恐怕看不见什么的姐姐,健康活泼的妹妹……如果说百朔就是刚刚那些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的布置者的话,那么那道令人感觉恶心,仿佛能看破心思一般的“眼睛”岂不是…… “京子!闭眼睛!” 北斗高喊着,不过比起声音他的行动则是更快了一步。只是,在一个箭步冲到京子身后用手捂住了她眼睛的同时,北斗也不可避免的从正面撞见了百慕那张张开的手掌。 或许,叫张开的“眼睛”更为合适吧,因为那双手掌掌心充斥着的可并不是什么血肉,而是…… 眼睛,视线,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又一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它更加来势汹汹,像是肆虐的骑兵一般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如果说刚刚的感觉是在看电影的话,那么这次所带来的异样则像是北斗变成了荧幕里的“主演”。 四肢,五官,都有着自己的行动,可唯独那最重要的意识却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向着四肢百骸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命令。难受,恶心,但是却只能在肉体的痛苦上体现。 【咔】 好在这股难受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蒙住眼睛的京子再一次挥着斧头,斩断了半雨周身的“线”,在一阵身体摇晃过后半雨也顾不得多言,而是立刻挥下了手掌。 周围的气温转瞬间变下降到了冰点,被冻结的空气里也出现了许许多多宛若冰晶一般的碎物,闪亮的,折射着光芒的它们不光光让那些密布着的丝线也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还让北斗的“意识”神奇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三小姐你变聪明了嘛。”收回了右手的百慕笑了笑,“啊啊……好欣慰。” “你们那些伎俩,迟早有被看穿的那天!乖乖……” “真的吗!?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太浮躁了。” 没等半雨说完,百慕就阴笑着打断,她的手里攥着意义不明的,看上去和书卷一般的玩意,而此时百朔也已经早早的用她那几乎看不到的线将栽种着二木妖的花盆给缠绕了起来。 “那是……你们!” “有缘再见咯,可爱的雨宝宝。” 21.科学就是力量 【砰】 灰蒙的烟雾自百慕的手中迅速扩散,几乎只是一瞬便弥漫在了整个屋子之中,正面迎上气浪的半雨不免被呛得咳嗽起来。透过几乎令北斗眼睛发酸的烟雾,北斗看到的是正冲着他挥手的百慕和抱着大花盆的百朔。 想追过去,但是……下一刻,这对妖怪姐妹的身形就像是变戏法一般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浓烟之中。没有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也没有任何慌乱的脚步声,只留下了一屋子仍旧呛的令人咳嗽的浓烟在弥漫着。 “京子,去打开门和窗户。” “嗯。” 见半雨好像被呛的不轻,北斗一边提醒着京子,一边充当起了给半雨依靠的人肉柱子。随着窗门洞开,浓烟被卷进来的热浪吹散,不停咳嗽着的半雨状态才稍稍好转。 “咳咳咳……抱歉。”回过神来的半雨不停的拍着胸脯,“她们人呢?” “消失了。”长长的舒一口气将体内的浊气呼出,北斗看着那对妖怪姐妹刚刚呆着的位置。百慕,百朔,此刻不光光是她们,连带着放在墙角的,栽着二木妖的盆栽也都已经消失不见。地上散落着的是百朔留下的,浸在水渍中的银丝,它们是唯一证明那对妖怪姐妹先前存在过这里的证据。 “多半是什么能一次性转移走的宝贝吧,以她们的那种程度用起来也不会心疼就是了。”半雨有些不甘的捏了捏拳头,继而朝着北斗伸出了手,“手机。” “嗯?” “给我,我要和姐夫确认一下。如果她们真的是顶着姐夫的名义来这里做私事的话,那么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们追回来。” 接过北斗递去的手机,半雨用微微发颤的手开始按着屏幕,继而略显紧张的将手机贴在了耳边,她的视线在京子身上掠过的时候有着明显的沉思,不过很快就被手机那一头传来的男声所打断。 低沉却温柔的男音,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北斗听的并不是很真切,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一直还算冷静的半雨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般的少女,说话打颤,结巴……任何人在紧张下可能表现出来的窘态都被她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做了个遍。 “所,所所所以说,姐夫……你是知道她们要来的?” 满脸通红的半雨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不过神色很快又耷拉了下去,“嗯……知道了,既然是姐夫这么说的话……那个姐夫!有时间的话可以……” 沉默突然间降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挂断”的半雨在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之后,才心灰意冷的将手机还给了北斗。先前的紧张与期待一扫而光,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周末加班的上班族一样毫无生气。 “姐夫说他的确是知道这件事的。” 半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比起我……居然更信那两个魂淡……” “那个……嗯,节哀?” “去你的,我还没那么容易受打击。” 半雨说着蹲下身,在被水渍浸湿的地面上伸手捻起了百朔留下的银丝,“之前的事情,实在是谢谢了。你也是……可爱的京子酱也是……哎哎哎别跑别跑!” “她们……” “一对一我也只有跑的份,更别说两个在一起出现了。” 扑了个空的半雨也不再去纠缠京子,恢复了以往冷静的她一边审视着手里捻着的引线一边说道,“幸亏你们理解的快而且……京子那几下把线全部给扫断了,不然的话之后会发生什么我真的没法预测。百慕和百朔,这两只妖怪已经算得上……最顶层,不用被约束自由的那一小拨了吧,而且没有点特殊的措施单独对上基本就是……一个下场。” “这些线……可以控制行动吧?” 联想到之前在洋装店内也出现过的百朔,北斗大概也猜到了一部分关于百朔她作为妖怪的“力量”。既然可以用这种细如牛毛却坚如磐石的引线去控制事物与人的话,那么那飞来的剪刀,落下的玻璃等一系列的巧合,以及在刚刚的冲突中半雨那不受控制的身体,为何会如此也能够解释的通了。 “没错,一旦缠上的话你就只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了。” 半雨点了点头,“不过百朔与百慕是姐妹,她们的能力也几乎是相辅相成的。百朔用丝线控制的是你的躯体,不过你的精神还是存在着的。除非你的身体与精神协调到了一个非常平衡的程度,不然你只能像是看电影一样对自己乱动的身体干瞪眼。至于她的姐姐百朔……现在你能理解我当时为什么让你立刻把眼睛闭上了吗?” “啊啊……看见了,那只长在手上的眼睛。” 北斗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如果说百朔像是蜘蛛一样在“吐丝”的话,那么她的姐姐百朔亮出的“招数”就更加的令人不舒服了。 那充斥着血红色蠕动物的眼睛,几乎侵入了脑海里的视线,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让人感到明显的不快。 “百朔控制的是四肢百骸,她姐姐百慕控制的则是精神。只要不小心看到那双眼睛的话,意识就会为她所控了。无法思考,无法判断,除非身体的本能在驱使着你去做点什么,否则这段时间的你就只是一具活死人。当然……能把身体锻炼到本能行动的地步……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说罢,半雨又一次意味深长的注视了京子一眼,不过同第一次看见京子“发威”的半阳一样,半雨这一回也没有把事实挑破。 一个操纵肉体,一个夺去精神,的确这两种能力单独对上都能让她们的对手丧失战力,更不要说遇上这对姐妹在一起的情况了。 “线可以斩断,那之后半雨你做的,是用冰块来……遮挡视线吗?”北斗回忆着刚刚半雨在恢复了行动之后的所作所为,顾不上什么的她挥手洒下了满屋子的细小冰晶,然而就是这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东西,却让百慕悻悻的收回了那长着眼睛的手。 “一半对一半错。” 半雨解释道,“的确在防止她看见你,但是却不是在遮挡。我以前在她那里吃过很多次亏,后来才发现她的那双眼睛并不是在‘看’人,而是在利用某种可能拼的上光线的‘视’线去射向别人,不过因为两者速度多半是差不多的,所以才会让对手产生那种她看一眼就会得手的错觉。看见和‘视’线虽然相似,但是还是有根本区别的。” “……‘视’线的折射吗?” “bingo,不愧是有文化的监察,比那头肥猪聪明几百倍。”半雨打了个响指,“如果光是看见就能让人中招,那么这普天之下能挡得住她的异士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如果是‘视’线的话,那么只要利用一些可能会引起折射的东西来让这道‘线’分散,就能把她的这招给破掉了。当然……遇到她们两最好的办法还是跑,不过她们这种程度的妖怪虽然有点神经质,但一般来说……不会随便伤人。毕竟人也不会没事特意去踩死一只蚂蚁,就是这个道理。” “哈……总觉得……妖怪,真是太多了。” “那是自然,不过和姐夫比起来的话,她们都只是杂鱼而已哦。” 仍旧不忘赞颂一下自己姐夫的半雨站起身,“二木妖不见了,我需要去整理点资料,今天的晚餐,就拜托你多准备一些丰盛的了。” (那么萌的黑长直+萝莉,居然讨厌。图样) 22.八戒 “龙”到底爱吃什么,这个问题北斗花了很多天的时间才有了大概的理解,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从半阳和半雨那刻意却又并不明显的态度来看,这两只“龙”最喜欢的食物还是它们的“同类”。 鱼、虾、贝……只要是一切与海鲜有关的东西,在餐桌上面见到它们之后这对兄妹立刻就会表现出不小的兴趣。半雨的目光一直随着菜品的旋转在挪动,可当被人发现之后却又会故作深沉的将脸埋进碗里。就连有着一点素食主义的半阳也会时不时的去打量着鱼虾,可又在打算伸出手的时候纠结着将手缩了回去。 是在害怕被别人认为她们喜欢“同类相残”么?可半阳半雨在这种方面倒是表现出了出奇的一致,那想要偷食的小孩子一般的动作,任谁都会觉得她们其实是在忍耐着。 “那个,其实你们不用在意的。” 北斗指了指正在互相抢食,将筷子舞的上下翻飞的京子与波纹,虽说波纹这么大年纪还抢小孩子的肉食实在是有些不害臊,但是干脆的抢到波纹碗里的京子也让北斗找不出理由来替她说话。倒是被北斗硬拽下来的芥子表现的十分老实,恐怕是第一次有了正常的饮食,执意要拿筷子的她正一边笨拙的使用着这一伟大的发明,一边嘀咕着“cinese”这个意义不明的单词。 “喜欢……鱼什么的,就直接……” “呵呵呵……你说什么呢北斗,我可是‘龙’哦,吃鱼这种事放在老家可是要被关禁闭的。” 虽然半雨脸上带着的是公式化的微笑,但是在听了北斗的话之后她的筷子立刻就朝着桌上几乎没人动过的糖醋鱼伸了过去。甚至能在京子和波纹手下幸存的食物,并不是因为它味道不好,而是半雨和半阳望过去的眼神,简直像是守着金币的黑龙一般凶险。 【啪】 话音未落,半雨白嫩的手背就被半阳挥出的筷子打出了一道红印,疼痛算不上,但是却让半雨吓的嚷嚷了起来。 “哥!你做什么啊!” “家里的戒律,你忘了吗?老实点。” “切……这都新时代了,迂腐陈旧的观念早该不用了才对……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樱姐姐不也……” 在半阳始终如一的冷眼下,半雨的气势越来越小,最终只得在不甘心的望了一眼鱼之后选择了放弃。 自然,只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鲜美的鱼就在京子和波纹的咂吧下只剩下了一具骨架。半雨的神色变得异常沮丧,然而即便她怎么狠狠的去瞪波纹,正在吃饭的波纹都压根没有注意到,反倒是半阳却像是扼杀了自己的心魔一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来,真的有必要让半雨偷偷的吃上一顿海鲜大餐了,不过在此之前…… “呐,半雨……我可以请假吗?” 稍稍迟疑了一会,并没有什么食欲的北斗放下了碗筷,虽然有关二木妖的事情这一次是真的“告一段落”了,但是北斗在依登临走之前答应下来的承诺却还是得尽快履行。毕竟这位非常“信任”自己的女神都不惜“下凡”来找自己求教了,如果再用“工作繁忙”这种事情搪塞的话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因此,北斗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向半雨请一个稍稍长一点的假期,想要完善的“改变”依登短短的一天时间自然是不够的,因此这个假期不光光要能请到,而且还不能在“魂游天际”的时候被无关的人打扰。 “就是,大概要好几天的假期。”北斗迎上了半雨疑惑的目光,想着办法解释着,“这段时间我也绝对安全,所以也不要联系我……这样的假期。” “嗯……咦?你……” 半雨原本还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了开来,继而盯着北斗的脸开始仔细的打量,按理说听到下属这么“放肆”的请求她应该会十分果断的拒绝才是,可是这一会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点的不悦。 “北斗,你该不会是……去修炼吧?” “嗯?” “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而且期间还不能被打扰,不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突破’一下嘛。” 自顾自说着的半雨脸上露出了“我懂你”的微笑,“北斗你真是的……这又不是什么害羞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嘛。如果是请假出去玩肯定是没门,不过自我磨练这种情况肯定得允许啊。” 不……其实不光光是去玩,而且还是去见“别的女人”。 当然,如果把这样的实话直说出来,结局不用猜都知道是怎样的了。因此北斗也顺着半雨自顾自的理解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这段时间波纹就再辛苦一阵好了。”半雨摆了摆手,压根没去管波纹到底有没有同意,“然后就是……地点你选在哪?需要我在一旁护着吗?” “这个……” 脑筋一转,北斗这才发现顺着半雨的意思把谎话一直编下去的话,几乎是手到擒来般的简单。 “就在我的卧室里吧,不……不需要什么人在旁边。之后那段时间我可能会和睡着了一样没有动静,总之不要打扰我就好。” “没问题!”心情看上去不错的半雨瞥了眼正在往肚子里灌汤的波纹,眼神里满是无奈的感觉,“死胖子,你看看北斗,再看看你……整天除了出勤就是缩在家里。” “唔?嗯?咳咳咳……” “算了,你喝你的汤吧。” 半雨叹了口气,继而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北斗,“什么时候开始?” “事不宜迟。” 北斗沉吟了一会,抛开“修炼”这事其实是子虚乌有不谈,还真的赶紧去联系依登了。毕竟从依登早上那一系列的“焦躁”举动来看,如果让她等太久的话,这位女神大人指不定又要拎着一篮子苹果跑来敲门。 明明先前见到的时候是一位挺冷静聪慧,与略显天然呆的贝露大不相同的女神,为什么她的态度与性格好像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变化呢? 恐怕……这一场女神间的“选美”之比,对于依登来说真的达到了令她“心急火燎”的程度了吧。 “收拾就拜托你们了,我去……嗯,修炼的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了。” 23.绿色环保理念 摸出手机,找个舒服且长时间保持也不会觉得难受的姿势躺下,并没有先与依登联系,而是拜托贝露帮忙“传送”的北斗在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几乎贴着她笔尖站着的,依登那张充满了焦急与期待的脸。 如果说对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孩子的话,又如果说这只是与依登第一次相见的话,北斗相信他应该会有些害羞却又惊喜着吧。不过,像是猫一样粘着他的依登最近的一系列举动,却让北斗在高兴中又不免掺杂了一份无奈的情绪。 她实在是太相信并且期待着自己了,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所带来的压力也相应的变大了很多很多。 “你来了!” 依登的眼角满是笑意,看上去她压根就没有在意北斗并没有事先联系她就通过贝露传送来世界树花园这件事。 “我等你很久了。” “抱歉,耽误到了晚上才有空。” 北斗舒了口气,悄悄的稍稍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几乎能感觉到的,依登炽热的鼻息。各种意义上来说,离依登这么近都实在是太危险了。与贝露那最明显不过的“热情”不同,依登这可以理解为“好意”与“信任”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太容易沉浸在其中。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都可以留下来帮忙。” “真的!?”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依登脸上的欣喜更是浓郁了几分,“太好了!” 忽的,依登的眼角划过一丝不悦,不过旋即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还没等北斗来得及反应,和以往一样青春洋溢的贝露一遍转着圈,一边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哦是哦,你可真的应该好好补一补依登为你花掉的时间哦。” 蹦蹦跳跳的贝露绕着北斗转了一圈,“她啊,可是在这里像是木头一样站了好久好久。” 果然是这样吗…… “抱歉。” 心情有些复杂的北斗急忙道歉,依登平时并不会经常出现在这里,而这一次这么“碰巧”遇上,显然也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有离开。 “没什么……没什么……”依登的嘟囔声越来越小,很快就被贝露那并没有什么恶意的高声自荐所掩盖。 “比起这个,北斗北斗,你看……” 贝露说着又原地转了个圈,妙曼的身姿带动着碧绿的长裙一阵起舞,目光稍稍有些不自觉的北斗很快便发现,这一次贝露不光光更加注重了旋转的“方式”,而且连她的裙子也与之前她所穿在身上的不一样了。 北斗第一次见到贝露的时候,贝露所穿的裙子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是由颜色都十分翠绿,大小也十分平均的树叶编织而成的,虽然并不能说简陋,而且还要稍稍感叹一番贝露的编织技术,但从总体上来看衣裙还是不能用“精致”来形容。 不过这一次贝露十分自豪的展示出来的穿着就与之前有着质的不同了。树叶的轮廓悉数被精心理顺、压平,并且十分巧妙的利用缝隙与叶片的轮廓互相“融合”了起来,如果不是那一股特有的树木草叶的清香,用肉眼几乎不可能看出衣裙的材质。 衣裙的边边角角还稍显粗糙,清一色的翠绿也说明衣裙还缺少一些点缀与装饰搭点用的配饰,这一次贝露所展示的“作品”在材料与制作上倒是有着不小的飞跃,不过从其他方面来看,它明显还是一件半成品。 “这件衣服给你的感觉怎么样?虽然只是一件半成品就是了。” 贝露毫不在意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将她自认为衣服与身体最能融合搭配的地方展现了出来,“等之后我还要搜罗一些其他的装饰品再完善一下,然后就可以作为那一天参选的衣服去比赛啦!” “嗯……那个……很适合你。” 一阵没来由的恶寒让北斗的眼皮挑了挑,挑在贝露又一次打算“掀裙子”之前北斗急忙转移了话题,“不过……穿这样的衣服去比赛,难道说选美的形式已经决定了吗?” “没错哦,就在前不久已经定下了选美的形式以及标准,初选的时间也已经有了,并且还限定了准备衣物的时间。形式和标准,采用的就是北斗你告诉我的那一种哦?” “原来如此。” 北斗所告诉贝露的“选美”形式,自然是根据经常能在电视中看见的“时尚走秀”,只要掌握了评分点的话,这种方式倒也是目前来说最为公平与最方便评价优劣的办法了。 从表演、形象与服装三个大类来着手,并且细致的分为表现力、应变力、外貌、气质、服装的新颖时尚等十数个小的评分点,抛开女神们那清一色的“女神级”相貌与身材不算,其余能一较高下或者逆转反超的地方的确还有不少。 聪明的依登相信在表演这方面是能够很快做到完美的,现在要着重关注的应该是形象与服装这方面,刚刚贝露还提到了服装准备的限定时长,看来要事先解决的还是衣着方面。只是在见到贝露的那件还只是“半成品”的衣裙之后,北斗已经不难想象先前为依登挑选的衣物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劣势之中了,并不是造型与款式上的差距,而是缺少了那么一点“神性”。 只是,接下来的女神选美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是十分“严苛”的,如果不能把这一点瑕疵给弥补的话,恐怕到时候会被无限的放大,从而让依登甚至不能发挥她所突出的“美”,就已经从“物质”上被看低了一层。 “我打算先解决衣服上的问题。” 北斗无声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依登,显然从她那沉默的态度来看,她也理解了普通的“衣服”与贝露所穿的这种带着些许“神性”的衣物,根本上的差距。 “贝露,制作衣服的时限是多久?” “现在还有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之后至少要提交有着基本款式的半成品,当然越早越好。制作完之后衣服要送去审核,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材质之后就可以通过,继续搭配或是穿上去参赛了。” 十五天的时间,如果只是制作一件礼服的半成品的话,就时间来说倒也绰绰有余。北斗的世界里衣物缺少的那么一点“神性”恐怕根本的原因是在“衣料”的不同上,毕竟贝露所用的可是世界树的树叶,尽管只是“树叶”,但那也比什么绫罗绸缎好上几个台阶。 “你这件衣服的布料还有吗?如果是这里的树叶做材料的话,应该还有剩余吧。” “哎?当,当然有哦,之前我制作的时候害怕在裁剪的环节搞砸,所以准备了很多很多。” “能给我几人份的吗?” “就是全部拿走也没问题啦。”贝露撇撇嘴,“追根溯源的话这些布料其实应该是依登的才对,毕竟她才是花园的主人。如果需要染成别的颜色的话,我可以拜托姐姐帮忙漂回白色哦,而且姐姐还拿花园里的落下的花瓣制作了不少染料,我也可以稍稍顺几份回来。” 还真是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不过事到如今北斗不打算,也没时间拒绝贝露的好意了。 “那么这些就拜托了,可以的话麻烦快一些。” 北斗与依登对视了一眼,如果想法没错,关于服装这一块的问题至少努力一把,就能完美的解决,“在这之后我和依登还要去别的地方一趟,这之前就先在这里等等好了。” 24.女神制造计划 在针对“服装”的处理上,北斗的想法也并不是那么的复杂。既然已经得到了“质量上乘”的布料与染料,那么接下来所缺少的就是一张适合依登,并且能让她将独特的魅力完全发挥的,衣裙的设计图。 除此之外,缝制衣物的能工巧匠也是必不可少的,贝露的衣裙与普通服饰的最大差别在于布料,而并非“工艺”。在缝制技巧上,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也是能够做到“完美”的。 自然,“设计图”与“匠人”,服装制作的这两方面如果不想输给其余女神一筹的话,自然要找“专业”的设计师与裁缝,如果北斗还并没有和“她”接触的话恐怕还会苦恼一会,但是在经历了京子的事情之后,北斗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拜托像是人贩子一样不停寻找着“勇士灵魂”的瓦尔基里,穿梭在各个时代,各个区域的她,必然知道一些“英灵殿”级别的设计师与裁缝的存在。幸运的是,在依登的帮助下,北斗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见到了这位“人贩子”。 “阁下是说……裁缝与设计师?” 在来到英灵殿的顶层,并且向瓦尔基里说明了来意之后,北斗立刻就得到了答复。 “的确,好像并没有规定不可以借助外力。”瓦尔基里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与已经有了雏形的衣装。这一次她意外的没有穿着那英气风发的银铠,而是只着了那套银铠下的紫色长袍。很难想像这样一位有着完美骑士气质的女武神竟然会做着缝制衣服这种“柔美”的工作,不过瓦尔基里这样的一面倒一点也不坏。 英灵殿的顶层比之前北斗去的六层要小上几圈,不过相对的是放在这里的,做工精致的烛台也只有寥寥十数盏。每一盏烛台绝非是什么“量产品”,而像是被雕刻大师所费心雕琢过一般,各自都有自身的特点。如果说真要找一点什么相似的地方的话,那就是这些烛台无一不在燃烧着的,那些闪耀到有些刺目的蓝色火焰了吧。最高层的灵魂,果然名不虚传。 “足以被进英灵殿的,裁缝一类的灵魂倒也有一部分,不过阁下需要的是哪个时代的灵魂?” 瓦尔基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被烛光包围的她此刻看上去倒有了不少圣洁的感觉。从瓦尔基丽正在缝制的衣服来看,她应该也是要参加女神的这场选美的吧,在彼此之间有着对立面的情况下还能坦率的提供帮助,这一份骑士精神真的是十分值得尊敬。 “中世纪的。” 北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依登,之前所挑选的洛丽塔风的衣裙依登穿在身上的确很适合,“嗯……维多利亚女王,你有印象吗?可以的话请选在那个位置出现的灵魂。” “这个帝国当时的女王我的确有印象,顺着她的位置应该能找到一些阁下想要的灵魂。既然是为了制作衣物的话,那么不融入那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瓦尔基里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少钦,抬起头的她默默的看了一眼依登,继而正色道,“可以,我会立刻去寻找的,阁下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之后我会带着烛台去找您的,请回吧。” 瓦尔基里下了逐客令,北斗也不方便再在这里停留,只好在道别之后与依登一道开始往世界树那里折返。一路上沉默不语的依登都在犹豫着什么,所幸的是在略显枯燥的“飞行”的最后,她还是将恐怕憋了一路的心事说了出来。 “不要会错意,她并不是在针对你。” 紧紧拽着北斗手臂防止他“掉下去”的依登这一次更是用力了几分,“应该说……她是因为我才让你回去的。” “啊,我没有多想。”北斗摇了摇头,虽然比较直白和“简单”的瓦尔基里的确有可能直接把客人请出去,但从这一次见面之后依登与她那几乎能写在脸上的“尴尬”也不难看出,这两位女神似乎关系并不好。 实际上,抛开贝露那种自来熟的态度不看,平时都沉默不语的依登的确给北斗一种有些难以接近的感觉。她看上去并不应该会轻易的对什么事物感兴趣,那么这一次……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原因。”被拉着手臂的北斗思索着背对着她的依登此刻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你为什么想要认真的参加这次选举,在我看来你应该对这些事情并不会太关注吧。” “我……” 脚尖传来了触地的感觉,可即便已经回到了世界树的花园,依登也依旧没有松开拽着北斗手臂的手,“我的确不感兴趣,只是……” “只是?” “只是我想……” 猛地,原本背对着北斗的依登松开了手转过身,各种复杂到让北斗没办法立刻想通的表情在依登的脸上不停的变换着。 紧张?不知所措?激动?紧紧扯着胸口衣服的依登双唇不停的打着颤,她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这多半是她真正想要参选的理由的话语,却硬生生的卡在了她的嗓子眼。 这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能让冷静的依登紧张到这种地步?之前也是,明明依登一贯都表现的十分沉默与冷静,可偏偏在那么几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就会变得和现在一样不知所措。 究竟是为什么…… “我……其实,是,是因为……”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呀!” 贝露的喊声突兀的传了过来,再不明显不过的愤怒与不甘在依登的眼角划过,她那紧握着的拳头甚至攥出了声响,些许亮金色的“东西”从指缝间渗出。 那……是依登身体里流淌着的血吧。只是,依登这怪异的表现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却庆幸般的舒了口气,紧握着的拳头也缓缓的松开,指甲缝大小的伤口很快合拢、愈合,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布料和染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哦!” 匆匆跑来的贝露像是等不及了一样,抓着依登的手就带着她往世界树中心的方向跑去。而急忙跟过去的北斗也很快就在世界树的树干旁的草地上,看见了贝露为他与依登准备好的,制作衣裙的布料。 悉数被漂成了白色的布料,乍一眼看上去和不同的布缎没什么区别,可越是凑近看,就越能发现这些布料的本身所散发出的某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仿佛它们光是存在着,就应该被以“最高标准”来对待一般。 叠起了好几层的布料旁放着的是十数个大小相同的罐体,恐怕那里面装着的就是彩色的染料了吧,如果只是做一件衣裙的话,这样的配置已经绰绰有余。 “谢谢。” 依登罕见的开了口,在见到布料与燃料之后,先前还有点“奇怪”的她也总算是回到了平常的状态。 “没关系辣,反正我们这边的时间还来得及。”贝露摆了摆手,“倒是依登你这边,一定要好好加油哦。这次的选美好像闹的挺大的,可能会有很多竞争者。” “……嗯。” “那么我就去继续缝衣服辣。” 贝露的目光朝着依登的身后撇了撇,继而朝着依登露出了天真而灿烂的微笑,“你的‘新生’,我会很期待的哦。” 25.起航的设计者 中世纪,1900年6月5日,一艘初具规模的大型蒸汽游轮在泰晤士河的伦敦港口静静的停泊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属于它的首次航行。这艘被明明为“设计者号”,能够容纳数百人的豪华游轮隶属一位名为“让”的富有贵族,在邀请了部分上流的绅士名媛之后,让伯爵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对整个日不落帝国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以及“裁缝”的邀请之上。 正如这艘游轮被冠以的“设计者号”的名字一样,游轮内部准备着在众多礼服中脱颖而出的优秀作品,与此同时大量的布料与染料也对设计师与裁缝们免费开放,供他们在乘坐游轮期间创造出完美的作品。 当然,让伯爵此举并不是为了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免费开放的游轮也会花掉他大量的积蓄,让伯爵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女王维多利亚。 设计者号将会从伦敦的大港口起航,沿着泰晤士河航行并且在出海之后的诺尔岛附近开始返航,在这为期15日以内的航行中被设计出来的,最为优秀的作品,将由让伯爵献给维多利亚女王,作为她在6月20即位几年的贺礼。 对服装异常挑剔,却的确有着敏锐眼光的绅士名媛;汇集了帝国各地优秀设计者与裁缝;全程保持着服装设计氛围的豪华游轮。在这里脱颖而出的作品,必然是能够在选美中“出战”的,瓦尔基里为北斗与依登挑选的“时代与地点”,正是于此。 与之前见到京子不同的是,在这一次融入了这个时代,有着假想的新身份的北斗与依登,是能够切实的影响到这艘游轮里所有人未来的改变的。自然,获得一件满意的,完美的衣裙也变成了可能。 “那么我这就告辞了,在需要离开的时候再找我吧。”瓦尔基里的一道虚影在深深的看了依登一眼之后便彻底的消失,与此同时也代表着北斗与依登这一次行程的开始。 “这里……是哪?” 由于被瓦尔基里安排了一个假想的身份,依登此时的容貌形象也有了不少改变。或许是更加的……普通了?仍旧是金发碧眼的她此刻在北斗看来,已经完全是一个“普通人类”,穿着浅棕色褶皱裙,双手打着遮阳伞的她此时的身份是一名名为夏莉利斯达的贵族千金。自然,她是得到了让伯爵的邀请的。 “港口前的集市,前面不远就是港口了,游轮就停在那里。” 将贝露提供的布料与染料带上,提着两个大手提箱的北斗稍稍张望了一番。赶在游轮即将出航前吃一顿早餐的水手们正围坐在没有门的小酒馆里,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欢呼声正一阵又一阵的从酒馆里传出;或精致或宽敞,大小不一的马车纷纷出现在了并不算宽的路面之上,拥挤的路面带来的嘈杂声,马车夫们的吆喝声纷纷混做了一团,无声的在说明着这一次游轮的航行究竟是怎样的盛大;渐渐的,在马车内等待的稍稍有些不耐烦的绅士名媛们悄悄的探出了头,打量着周围以及远处那艘巨大的游轮,兴许他们是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准时且优雅的赶到港口吧。 自然,在这宛如祭典一般的盛况之下,步行前往港口的北斗与依登仅仅只是画卷中背景的一隅。即便是路人,他们的目光也停留在了马车与出现的水手们之间,任谁也不会去注意到那位衣着朴素,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少女以及,她拿拎着两个手提箱的……女仆。 “呼……好挤。”收回了视线的北斗有些焦躁的扭了扭身体,无论是口中发出的轻柔声线,还是胸口莫名感到的一股沉甸,亦或是裙摆下那凉风嗖嗖的不安感,都在告诉他一个并不怎么能接受的事实。 依登的假想身份是名为夏莉的贵族千金,而得到了玛丽安娜这个名字的北斗所扮演的角色正是夏莉带来的女仆。自然,如果是女仆的话,肯定是女性无误了。 安排这样两个微妙的“假想身份”并不是因为瓦尔基里的恶趣味,而是她的无奈之举。此次游轮所邀请的客人让伯爵都经过了仔细的核实,因此在不“影响”其原本历史发展的情况下,瓦尔基里所能为北斗与依登做的,就是安排千金小姐与女仆这样一对较为“保险”的身份了。 于情于理,北斗都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毕竟服装的制作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已经没有功夫再挑三拣四了。 “总之接下来在有人的地方我都会称呼你为‘小姐’,你的话叫我玛丽就好。” 定了定神,北斗稍稍端正了姿势好让她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位为小姐拎包的女仆,“这次我们来这里的身份是‘欣赏’的一方,要是看到什么你觉得满意的设计,我们就设法与那位设计师沟通,让他来帮我们设计一套衣服吧。” “……嗯。” 依登深吸了一口气,恐怕她觉得一位性格开朗,礼仪得体的千金会更有魅力吧,仅仅只是数秒的时间再次睁开双眼的她就已经进入了“演戏”状态,“玛丽,我们走吧。” “是!” …… “设计者号”出航的时间被定在了太阳完全升起的那一刻,而在北斗与依登从拥挤的人群中穿梭而过,最终到达停泊着游轮的港口之时,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过来看热闹的人们被手拉手站成一排的水手们拦在了“警戒线”之外,而在这些水手们的身后或焦急、或从容等待着的则是这一次让伯爵所邀请的客人们。 这只数百人的“大军”十分默契的分成了三拨,戴着帽子打扮得体的绅士们与穿着长裙手拿羽扇的名媛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优雅”的谈笑着,他们时不时看向游轮的目光也证明着他们对这次航行的期待;较为“简单直白”的裁缝们则压根不会去管什么是“优雅”,穿着更为朴素的他们还没有走上游轮,就已经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了起来。男裁缝们不停的挥手比划着,女裁缝们则在模仿着剪布料的动作,棋逢对手的他们显得十分兴奋;介于两者之间的,来自各地的优秀设计者们则要稍稍的“委婉”那么一些,有的衣着考究,有的朴实无华,不过良好的职业操守还是让这些本没有什么可能聚在一起的“创造者”们友善的交谈着。 吃完了早餐,开始忙活起来的水手们一箱接着一箱的将贵重的物品带上游轮;有着浓密络腮胡的中年船长正与大副们在对船只做着最后的检查;在水手们组成的人墙的一侧,两位管家摸样的年轻人正在快速而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位想要登上游轮的,客人们所带着的邀请函。 被薄雾遮掩的朝阳已经露出了一半,时间已经不早,抢在被拥挤的人群所再次包裹之前,北斗总算是在依登的帮助下挤出了人群,来到了检查邀请函的地方。 只是,这里好像发生了点什么。 “对不起先生,你没有邀请函,是无权登上游轮的。” 两位管家以稍显强硬的态度将一位穿着黑衣的年轻男人给拦了下来,而显得有些无奈的后者则苦笑着想要解释点什么。 “所以说,我是不可能有邀请函的。因为……” “请回吧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没有邀请函确实无法登船。” “不,如果我回去的话,这船就……” “先生!如果您再挡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要通知警卫们将您强行带离了。” “哎……”男人苦笑着叹了口气,正当他转身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后一步赶到的北斗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抱歉抱歉,我们来晚了。” 北斗一边朝着男人使着眼色,一边装出与他是“熟人”的样子。 这艘游轮是为设计者与裁缝们准备的“天堂”,而身旁这没有邀请函的男人是孤身一人,再从男人的着装来看,他多半是一位冒失丢掉了邀请函的设计者吧。既然如此,为了可能出现的“完美作品”,北斗也要顺手帮他一把。 毕竟……这个男人说不定就是一位有着才华的设计师。 “这是我们的邀请函。” 北斗一边说着,一边尽可能以从容的姿态将邀请函交了出去,“我们是一行三人,请您仔细过目哦。” (接下来是工业革命时期的中世纪故事,有很精通这方面的读者就劳烦看看故事有没有什么错误了,表示我看了好几天历史书才敢下的笔。) 26.绅士与花蝴蝶 或许让伯爵在分发邀请函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吧,他在对邀请函内容细节上的疏忽这一次刚好成了北斗发现并且拿来利用的手段。甚至连邀请函的真伪都拿了专用印章作为证明的他却不小心把邀请函所邀请的“人数”给遗漏了,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光彩,但是北斗还是利用了这个漏洞,带着身旁这位似乎遗落了邀请函的绅士一起登上了即将出航的设计者号。 庞大而豪华的汽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留在港口的男人们纷纷挥手呐喊,女人们则是兴奋的挥动着手里的丝巾,一齐祝愿着航行的顺利。毕竟这艘游轮在他们的想法中可并不是什么“设计者们的天堂”,而更像是一种城市繁华的象征。 “刚才,真是谢谢二位了。” 登上游轮之后,与北斗一道的那个男人也摘下了戴在头上了帽子致谢。作为绅士来说男人的礼仪的确是得体的,不过他还是有意无意的在打量着北斗,或者说……打量着他眼里的这个“女仆”。 不过,直接同一个女仆热切的聊天而忘了她的主人这种事,可是非常失礼的。 “小姐,您的名字?” “夏莉。”依登朝着男人点了点头,演技一等一的她让北斗没有看到半点先前不喜人类的样子。 “夏莉·利斯达。” “利斯达……利斯达……” 男人的目光在茫然了一会后又恢复了清明,“啊,我有印象。夏莉小姐,您有一位聪明的佣人,如果不是她的话,恐怕我还要再和那两块木头周旋好一会。” “谢谢。” “那么,祝您享受一段快乐的时光。”男人再次鞠躬,“另外,为了表达一点谢意,今晚在船舱一层大厅举办的衣展,请您务必参加。嗯……可以的话带上您的这位佣人……嗯……” “玛丽安娜……” 从未被男人用如此热切视线盯着的北斗顿时感觉到了一阵不自在,连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叫,叫我玛丽就好。” “我的荣幸,玛丽小姐。”男子在又一次热切的看了北斗一眼之后便转身打算离开。虽然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个弄丢了邀请函没法上船的设计者,不过在十分真切的听到了那有着络腮胡的船长对他毕恭毕敬的称呼之后,北斗也算是清楚了这个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壮年金发男人的身份。 毕竟在这艘游轮上,名义上比船长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艘船真正的主人。 “我是这艘船的出资人,称呼我为让就好。二位美丽的女士,我们今晚的衣展再相见吧。” 合体而平整的黑色礼服,精心梳理过的,略有打卷的金发,下巴那稍稍残留了一些的胡渣也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让伯爵恐怕是某个成功的中年男人,但真正见到本尊之后北斗才发现他自身的魅力的确足以让他邀请来这么多的客人。仅仅只是走几步路的功夫,就已经有不少拿着扇子的女性朝着他快步追去,而被拖延了时间的让也没有恼怒,而是认真而礼貌的一一做着回应。 嫉妒倒是算不上,只是北斗觉得才刚一上船就被让给关注到了,之后的旅程会有些麻烦。虽然要找到合适的设计师设计出完美的衣裙是根本的目的,但是考虑到依登的立场,还是得尽量低调的避免与过多的人接触为好。 “玛丽,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那个……总之我们先到没人的地方吧。” 北斗环顾了一圈甲板,对服装的话题意犹未尽的设计者们即便上了游轮也还是没有停下交流,此刻还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热切的争执着什么。裁缝们在听闻船舱内有专门的屋子提供布料之后,几乎全都兴冲冲的跑了过去。衣着考究的绅士名媛们不停的在北斗与依登周围传过,这下打扮和穿着都十分朴素的两人反而成了有些另类的存在。 游轮轰鸣着开始了缓缓的行进,在带着依登来到了没人的船尾的栏杆处之后,站稳了脚步的北斗放下了手里领着的手提箱。 “让我看看……邀请函上说首先要在上午的时间举行气场起航仪式,让伯爵和一些贵族们都会出现……” 北斗看了看四周,从刚刚那些贵族们的行动来看,多半是去船的另外一头等待这场仪式的开始了吧。 “你觉得我们要去吗?”依登眨了眨眼睛问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必要,我们目的又不是来玩。”说着话的北斗猛然想起刚刚让伯爵的那一番话,看来他多半是从交谈的气氛上就已经发现了“夏莉”对这场在上午举行的起航仪式并没有什么兴趣。 “在这之后就是休息时间了,我们需要出席的时间是在晚上7点,晚餐之后举行的是成品服装的展会,让那些贵族们试穿,设计师和裁缝们获取灵感用的。” 顿了顿,北斗说道,“我并不觉得这里的成品衣服会有什么对你来说完美合适的,可衣展上必然会有出彩的设计师和裁缝出现,所以晚上的衣展还是不要推辞的好。” “嗯,就照你说的做好了。”依登点了点头,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目光也越过了北斗看向了不远处船舱入口旁的扶梯。 “怎么了?” 一脸疑惑的北斗急忙转过身,顺着依登所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些泛灰的河面搭配着刷上了白漆的甲板,即便有着一股“工业”的味道,却也仍然能够让人心情变得稍稍轻松一些。可是仔细望去的话,在那扶梯角落的缝隙里,本应出现的河面却被白色的某种东西所填充。 那……是人吧!而且也绝对不是什么清一色穿着蓝色水手服的水手,究竟有什么原因让它躲在角落里不出来呢?难道说是偷听? “咳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真的碰巧出现在那里,还是因为被发现而被迫无奈的选择了现身,在北斗的视线也对准那拐角处的身影之后,一直藏在那里的家伙现身了。 有些过分追求华丽,甚至可以说有点“骚.气”的亮白色礼服,虽然光是看着就像那正午的太阳一样扎眼,不过这多半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男人的模样倒也配得上他穿的那一身“骚.气白”。 留到了脖颈处的金发桀骜的翘了起来,那有些偏中性的抚.媚面容上挂着的是一道略显轻浮的浅笑,虽然应该都是贵族绅士,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先前让伯爵的优雅与成熟,看上去倒是更像……花花公子一些。 等等,花花公子!?说起来现在这个轻浮男人眼中所见到的,可不是什么男人和女神,而是一对正单独在船尾交谈的主仆。这……用通俗的说法就是……搭讪吧!? “啊啊,果然没有选择去听某个男人的啰嗦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啊。”男子说着转了个圈,像是会招惹花儿们的大蝴蝶一般翩翩的来到了依登的身前,显然……在他看来要搭讪肯定是搭讪贵族小姐才对。 “这不,我就在无人的船尾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少女。啊……美丽的女孩啊,你究竟有着怎样令人陶醉的名字呢?” “……” 沉默以及……就算是北斗也能看出来的,来自这个轻浮男人脸上的些许尴尬。本身依登就不怎么待见普通人,之间会回答让伯爵的话恐怕也是觉得对方的确有点“气度”。自然,在面对上这样一个轻浮男人的时候,依登所做出的沉默已经算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只是,似乎连她都低估了这个和花蝴蝶一样的青年公子哥。 “我的名字是皮埃尔。” 公子哥那堪比装甲的脸只是尴尬了一小会就又恢复了正常,继而继续做起了夸张的动作,“美丽的小姐啊,我可以邀请您跳一支没有配乐的舞吗?” 27.花心的天才 单手背后,稍稍弯腰,轻浮的男人多半真的把这还有咸湿的风吹来的甲板之上当成了舞会的大厅,向着他所看中的舞伴伸出了手。不过在这种地方北斗还是得佩服一下这位花花公子的,因为他做的这一切看上去还真有两把刷子,换做是别的,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的千金小姐的话,只怕已经红着脸把手轻轻的搭上去了吧。 不过,“跳一支没有配乐的舞”,这种话还真亏他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呼……” 即便是依登也不想在这里真的陪着这个男人跳舞,然而又不能“动粗”的她只得默默的叹着气,拍了拍北斗的肩膀退到了她的身后。 “咳咳……那个……” 北斗故意咳嗽了两声,看着这位花花公子缓缓的抬起头。 “抱歉,小姐她现在并不想跳舞。” “嗯?那……” 自称皮埃尔的男人像是狐狸一般转了转眼睛,他的视线理所当然般的越过了眼前的“女仆”,锲而不舍的追逐着他所看中的“猎物”。 “不介意的话,我们去船舱里喝一杯?” “小姐并不会喝酒。” “既然如此的话,让我们吹着风闲聊一番也不……” “小姐现在并不想和人聊天。” “你……”客套而“真挚”的话语连番被北斗挡了回去,即便是皮埃尔这种一直把笑容挂在脸上,看上去并不会轻易动怒的人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过仅仅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收回了望向依登目光的皮埃尔就朝着北斗合拢了双手,被打断了话所带来的不悦丝毫没有表现在他的脸上。 毕竟,主仆都在的场合,无论仆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主人没有反对那就代表着默许,而如果皮埃尔对着“玛丽”动怒的话,则代表着他对依登有点意见。 说的难听点,打狗也还要看主人嘛,正热切邀请着依登皮埃尔,断然是不会轻易爆粗的。 “嘿,可爱的小女仆。” 皮埃尔的脸说变就变,在面对女仆的时候他就明显要随意的多了,在朝着北斗眨了眨眼睛之后,脸凑近的皮埃尔稍稍压低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安娜。”虽说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但是北斗还是不得不硬着皮埃尔的目光把话给接下去。兴许是有着一具女性身体的原因,北斗总觉得皮埃尔的那双狐狸眼,时时刻刻都在对他所看见的人抛媚眼。 “那么小玛丽,能告诉我你的主人喜欢什么吗?”皮埃尔的声音压的更低,“花?玩偶?还是别的收藏品?只要是你能知道的,我就可以想办法弄来哦?” 呼,原来如此,还真是通俗易懂的搭讪技巧。不过遗憾的是依登究竟喜欢什么,连北斗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从目前来看的话,无论是依登还是北斗自己,登上这艘船,目的都只有一个…… “衣服。” 见皮埃尔的那双狐狸眼突然变得呆滞,北斗又望着他那缩紧的瞳孔重复了一次。对于这种厚脸皮花花公子,一般来说就算明确的表达“我讨厌你”的想法,他仍然还是会死皮赖脸的凑过来。能让他服气并且知难而退的办法,就是找一件他根本无力去做到的事情。 “小姐她喜欢的是衣服,这一次小姐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找有天赋的设计师与裁缝为她设计和缝制出,最适合她的,最完美的衣服。” “衣服?” 先前轻浮的调笑消失不见,看上去非常擅长换脸的皮埃尔这一次倒是变得认真且严肃了起来。视线越过了北斗的皮埃尔像是要把依登给“描下来”一般打量着她,片刻后他便十分礼貌的收回了视线。 这一连串认真且谨慎的举动,很难想像是出自刚刚还死皮赖脸的想要拉女孩子跳舞的花花公子的身上。 “是怎样的衣服?” “……在类似舞会的场合上穿的正装。”北斗与依登对视了一眼,继而一字一顿的说道,“能把‘女神’一般的对手给比下去的衣服。” “女神……” 皮埃尔嘟囔了一声,继而有些自嘲般的笑了起来。刚刚那一股出现在他身上的认真劲也无影无踪,这让北斗在疑惑的同时也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我的小玛丽,我是无神论者,这个世界上可不存在什么女神,只有齿轮、蒸汽以及许多套着华丽长裙却要用扇子遮住口臭的灰色女人而已。” 【这些女人,就算脱光了求我也不配让我认真画一张草稿哦】 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自然……无论是北斗还是依登都没有听见皮埃尔之后的那句话。 “谁知道呢?说不定其实女神就在你身边看着你哦?”皮埃尔的“狡辩”倒是让北斗失笑,在这个工业至上的时代出现几个无神论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然而还真就有这么一位女神大人在他的眼前出现着。 甚至……这个花花公子还不自觉的想邀请对方跳舞。 “啊,没错我的玛丽,你说对了!” 皮埃尔夸张的转了个圈,再一次将手伸向了依登,“不愿告诉我姓名的女神大人啊,能和我……” 【啪】 “行了,没看见小姐她不愿意吗?” 抢在狡猾的皮埃尔再一次发起“进攻”之前,眼疾手快的北斗一巴掌把皮埃尔的咸猪手给打了回去,“既然你拿不出小姐满意的衣服,那就不要再随随便便的出现了可以吗?要求我也说了,既然做不到的话,就像绅士一样离开吧。” “真是位活泼的女仆啊。” 手背泛红的皮埃尔不光光没有生气,反而还将手凑到了鼻子前闻了闻,“谁说我没办法满足这位小姐的要求的?我好歹也是自诩帝国第一的设计师哦,虽然短时间内拿不出成品,但是服装设计图的话,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 北斗瞥了一眼皮埃尔,虽说他现在这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再配上那恶心的笑的确让人想暴揍他一顿,但是先前在提到服装话题的时候他所表现出的态度却也不是北斗的错觉。 “别逗我笑了,如果你是帝国第一设计师的话,那我可就是帝国第一女仆了。而且你的名字,我可是听都没有听过哦。” “我的玛丽,这是因为绝大多数的贵妇人可不配让我费心费力的为她们画服装的草图哦。到刚刚为止值得我不眠不休作图的只有两位,一位是我们的女王陛下,还有一位……” 皮埃尔猛地伸出了手掌,它的指向的方向正是面无表情的依登那,“还有一位,就是你这位仍然不远告诉我姓名的主人了哦。就算你们不承认也好,但我可是看得出的。尽管你的主人现在的穿着是如此的朴素,但是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的一切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可是堪比穿透云层的太阳一般闪耀,完全不是那些灰蒙蒙的妇人所能比拟的!” “你……” 这家伙,刚刚的话到底是为了讨好而说的漂亮话,还是他真的看出来了点什么!?没理由啊,明明现在依登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小姐”而已。 “这样闪耀而‘美丽’的小姐,完全值得我为她倾尽我的所有才华!如果她所期待的是一件与她相称的衣裙的话,那么为她献上她心中的所想便是我皮埃尔一生中最大的荣幸之一!” 在宛如舞台剧一般做完了一连串夸张的演出之后,皮埃尔又朝着北斗眨了眨眼睛,“当然我的小玛丽你也不差,你的身上也有着未曾打磨过的闪耀,顺带为你设计一件也不是不可以哦?只要你让我……嘿嘿嘿……嗯?你在做什么?” “拿布料。” 北斗说着背对着皮埃尔打开了手提箱,“虽然船上有为裁缝们准备布料,但是我们还是带来了我们自己准备的衣料。” 世界树的树叶所糅合、编织而成的布料,既然有着这种程度的衣料的话,那么再去使用普通的衣料就是自降身价了。如果说皮埃尔真的有那么一点点足以让他在设计上“自傲”的资格的话,那么他就没有理由看不出衣料的珍贵性。 虽然带来的布料并不多,不过在这里看一看皮埃尔的反应,顺便把这个花花公子赶走还是很有必要的。 “先给你一部分好了。” “这……” 看着北斗双手托起的一匹衣料,这一次皮埃尔连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了。在像是突然看见了精美玩具的小孩子一般伸出了颤抖的双手之后,快要摸到衣料的皮埃尔又突然间缩回了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带着……” “行了给我拿着!明明搭讪的时候那么不要脸现在怎么害怕了!”抢在皮埃尔拿出手帕擦手之前,北斗将布料强硬的塞进了他的怀里,“不要考虑颜色,我们自己有准备染料。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是自诩第一的设计师的话,那就以不要糟蹋这匹布和小姐的气质为前提,好好的为我们拿出一张设计图来吧!” 28.特殊的人 拿到了布料的皮埃尔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副轻浮态度,而是在十分郑重的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像是捧着宝贝一般捧着布料匆匆的离开了甲板。 自然,在变相的赶走了这位花花公子之后,北斗和依登也没有了再留在甲板上的兴致,而是抢在起航仪式结束,人流返回之前先一步走进了宽敞到几乎不像是在船上的船舱里。 每一位受到了邀请的客人都有着独自的房间,虽然让伯爵不可避免的要按照客人身份的尊贵来将房间的分配划成三六九等,但即便是像“夏莉”这样没什么身份的贵族小姐,所居住的房间条件也是十分不错的。 稍显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不少物品的摆放,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容纳不少日用的家具在这其中。柔软而舒适的单人床,床单上绣着的是一团又一团盛开着的玫瑰。床边摆放着的衣柜是为了接下来十几天的洗换衣物的放置而准备的,衣柜旁还贴心的竖着一面落地镜,让北斗第一次看见了他作为“玛丽”时的模样。 老实说,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多只能用清秀来形容。毫无光彩的灰眸与那甚至还有些分叉的长发更是让这位女仆看上去“土气”的很有特点。 当然,对于这幅模样北斗也没什么意见,倒不如说如果真的因为倾国倾城而受到了过多的关注,那才是北斗所困扰的事情。 在打开手提箱之后,北斗小心翼翼的将染料以及布料从手提箱里拿了出来,十数种调和而出的不同色彩的染料被贝露装在了不透风的小罐子里,这是只能在确定了设计图之后使用的东西,可如果是布料的话,就免不了要给一些有才华的裁缝和设计者去“感触”了。 皮埃尔在临走之前特别认真的叮嘱过,咸湿的风有可能会对布料产生损伤,因此最好去拜托让伯爵将这些布料保管在特别准备的船舱内。虽说那个花花公子一直都在抛媚眼,不过北斗倒也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 “总之你先休息一会吧,留下一匹布料之后我们再把它裁剪一些留到晚上使用,剩余的部分在开始缝制之前就都先保存起来。这样可以吗?” “嗯,就全部由你决定吧。” “不……那个……你也得有点主见才行。而且晚上免不了要和别人交谈,至少也得和他们说几句话。” “嗯……我尽量。” 依登漫不经心的敷衍着,“比起这些,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没有什么……” “我准备去找那位让伯爵一趟。” 整理着布料的北斗并没有注意到依登脸上挂着的些许期待,“刚刚那个公子哥说的没错,这么好的布料如果因为我们的原因糟蹋掉的话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打算拜托一下让伯爵让他帮忙贮存一下。” “……” “怎,怎么了吗?” 将布料一层层叠好的北斗回过头,虽然依登这张名为夏莉的脸令他感到了一点点陌生,不过倒也没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变得“平凡”了许多的她正靠坐在椅子上,紧紧的盯着正在叠着布料的北斗。 或许那个皮埃尔真的没有看错,也没有说错,即便是换了一个身体,即便是如此“平凡”的存在着,但是眼前这位女神大人骨子里所刻上去的某种气质,恐怕还是像花蜜一般,有着吸引旁人的接近过来的力量。 “没什么,谢谢你。” “小事而已哦,既然答应了帮你‘改变’,中途再放弃就不可能了。而且……你是代表着‘青春’的女神吧,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你更加‘符合’一些。” 一番有些难为情的话让北斗顿时觉得胸口发胀,没等依登来得及回答他就匆匆的提起了手提箱,“那么我就先去拜托那个伯爵了,呆会见。” “嗯!” …… 设计者号各个船舱的分布都还算中规中矩,由于“阶级”观念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因此对于将贵族们与其他人们的船舱区分开来这一点倒也没有谁提出反对。 除此之外,一些用以娱乐、生活的地方则被安排在了船舱之上。一层是之后恐怕会多次使用的,衣展的大厅,因为现在时间还没有到,所以通往大厅的门正被一把铁锁紧紧的锁着。二层坐落着的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为客人们提供点心等食物的餐厅,为了能让登上游轮的客人们在对“服装”与“设计”满意的同时也能对旅行的本身满意,让伯爵特意请了三拨主厨全天候的轮班值守。再往上,第三层则是船长等人工作的地方了,自然,一般人是不能够随便闯进去的。露天的顶层则被改造成了欣赏两岸风景以及打发时间的休闲之地,虽然还是有浓烟不断的从烟囱里冒出,但至少作为“情调”来说,在这样的豪华邮轮的顶层欣赏风景,已经足够浪漫了。 作为设计者号真正的主人,很明显那位让伯爵不会和客人们一样住在船舱里。一层的大厅上着锁,二层是餐厅,顶层太过于明显,用排除法的话不难看出,让伯爵呆着的地方,多半是在三层,以整艘船的规模来看,三层足以容纳下一间为船的主人而准备的住所。 平稳行驶着的游轮,即便走在甲板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摇晃,在扶着扶手来到了第三层甲板上之后,北斗也算是真正确定了刚刚的猜测。 交谈着的设计师与裁缝们有些焦躁的踱着步,名媛贵妇们也像是在散步的母鸡一般绕着甲板转圈,从她们时不时探出的目光来看,显然是在等着谁。两名体格健壮的水手正一左一右站在一扇门旁,拦住了所有打算过去敲门的客人。 “你去试试!” 人群在交谈着,不过话题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在怂恿着旁人去敲门。 “你怎么不去。”面对同伴的怂恿,裁缝打扮的中年男人只是甩了甩头。 “别想让我上钩,我可是打算在今天晚上堂堂正正的通过较量让伯爵看到我技艺的。伯爵他不光对裁剪缝制深有研究,连设计方面都有涉足,要是能被他看中的话,前途肯定无量啊!在这里强闯去见伯爵,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吱呀】 铁制的舱门缓缓的打开,而刚刚还在各自交谈等待的人群则像是见着了花的蜜蜂一般一窝蜂的都挤了过来,好在他们还算有点克制,在快要接近舱门的距离上围拢成了一个半圆。 穿着燕尾服,满鬓白发的老管家端着餐盘走了出来,在见到周围的情况之后有些歉意的低下了头。 “各位,实在是抱歉,家主正在处理晚上衣展的事物,无暇和各位会面。请各位在晚上务必出席衣展,届时家主一定会现身并且与各位交流一番的。”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回去吧回去吧,晚上再说。” 被老管家这么一说,任谁都不会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聚拢着的人群缓缓散开,朝着他们各自想去的地方离去。裁缝和设计师这种工作狂人们恐怕会回到房间继续奋斗吧,而无所事事的贵妇们则纷纷朝着餐厅的方向离去,看上去她们是打算开个小小的茶会。 果然,这位伯爵大人真的不是那么好见的。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躲着的北斗叹了口气,可打算晚上再碰碰运气的她在转身的那一刻,却对上那老管家那苍老却又十分有力的目光。 锐利的不像是一位老者应该有的目光,此刻正无声的诉说着什么。奇怪,这种感觉,难道是让自己……留下来? 29.忧郁之音 被老管家的热切视线盯到发毛的北斗最终还是没有偷偷摸摸的离开,而是等到所有想要见让伯爵的客人都走光之后,才下定决心现身。有着良好礼仪的老管家不光光没有因为北斗这一身粗糙的女仆装就对他态度傲慢,反而还十分友善的朝着她鞠了一躬。 他的眉宇虽然已经白斑,可仍旧残留着某种不愿服老的英气,脸角的轮廓也刚硬分明,可想而知年轻时恐怕是一位令无数女孩为止倾倒的硬派帅哥。 “请留步,这里是……” “没关系,她是特殊的。” 老管家只是摆了摆手,就让先前还雷打不动,任谁来都不会让开道路的两名壮男水手让开了道路。当然,路让归让,退到一旁的他们还是在不停的打量着他们眼中的“小女仆”,仿佛要在北斗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您就是玛丽安娜小姐吧。” 对上北斗的目光,老管家解释道,“灰色长发,手里提着手提箱,我想我应该没有认错。我是伯爵的下人埃塞尔,伯爵在休息之前吩咐过如果是一位带着手提箱,名为玛丽安娜的女士想要相见的话,不必阻拦。” “唔……哈……谢,谢谢。”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对方怎么说也还算有礼貌,己方也的确有事相求,就这么接受让伯爵的好意才是上策。 “那么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也请告知我。我会尽可能为您准备的。” 在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名为埃塞尔的老管家便带着餐盘离开了,没有了水手们的阻拦,北斗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那扇刚刚谁也没有能够打开的舱门。 里面黑暗的有些模糊,两侧点燃的蜡烛倒是为漆黑一片的前方增添了些许暖意,在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之后,外面吹动的风声也彻底的被铁制的舱门所隔绝,某种由黑暗的更远处传来的声音开始若有若无的在北斗的周围回荡着。 像是……琴音,谁弹奏钢琴的声音,轻柔的让北斗几乎得屏住呼吸才能听清,在这船舱里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位先前见过面的让伯爵,因此弹奏钢琴的人也只能是他了。 脚步顺着两侧蜡烛延伸的方向缓缓的前行,先前那一直若有若无飘荡在船舱里的琴音也变得浓郁起来,连外行恐怕都算不上的北斗虽然无法判断这连续不断的琴音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技艺”,但至少还是能用“好听”去形容它们。那并非是雀跃的旋律,而是由显得有些阴郁的音符所组成的曲调,虽然听起来让北斗觉得心情莫名的沉重,但在这同时也不免对弹奏着这样音符的让伯爵产生了不少敬佩。 如果说琴音如人的话,那么同这阴郁的旋律一样,那位看上去优雅而冷静的让伯爵恐怕也在这样的心情中忍耐着,忍耐着某种北斗并不能从音符中听出来的情绪。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样的情愫,终将会有一天由他的心中爆发。 那时候……让伯爵又会变得怎样呢? 琴音回荡,烛光摇曳,模糊的亮光出现在了北斗的眼前,那是由昏暗的油灯所照亮的小屋,明明是在船的甲板以上可是却并没有窗户的存在。各色各样的布料与三四面落地镜交织在了一起,重叠交映出了一座仿佛永远也欣赏不完的镜中之城。 在小屋的中央座落的是几乎占据了小半间屋子的工作台,长长的剪刀、使用到几乎变得黑亮的长尺、打着卷的皮尺……衣服的边角料凌乱的堆叠在了工作台的各个角落。折痕、打卷、起毛……显然它们已经被使用了太久太久。 而在工作台的另一面,北斗也终于发现了那带着些许忧郁的琴音来源,以及背对着北斗弹奏着钢琴的让伯爵,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也依然“冷静”的过分,并没有像那些钢琴家一般随着音符的旋律而摇头晃脑,仅仅只是像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一般翻动着手指,在琴键上敲下一个又一个音符。 少顷,最后一丝旋律落下,让那紧绷着的肩膀也明显放松了许多,站起身的他在将钢琴上放着的,已经快要流光的沙漏调转了一边之后,带着与之前见面之时些许不同的笑容回过了头。 “抱歉,让你久等了,玛丽安娜小姐。” “没什么,这首曲子……” 北斗捏了捏肩膀上的碎发,思索着怎样才能不失礼的表达想法,“很好听……我不是太懂音乐,所以……” “只是即兴作的而已,谈不上什么好坏,不过你喜欢就好。” 比起之前那个看见女孩子就想过去撩一下的皮埃尔,让明显要“绅士”的多,“要喝点什么吗?虽然我这里只有葡萄酒。受不了酒精的辣味我可以让埃塞尔为你准备些其他的饮料。” “不……那个……” 北斗有些不知所措的组织着语言,虽然到目前为止的感觉并不坏,即便北斗其实是个“男人”也并没有对让的热情有什么反感,但……总觉的这个让伯爵正在用他的步调主导着话题的发展。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的?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问而已。” “物品哦,一个很简单的推测而已。” “什么?” 物品……自己带上船的物品也就只有手提箱了。 “你现在也拎着的手提箱里,装着的多半是布料一类的物品吧。” 让似乎非常享受北斗的呆滞,继续说道,“一般来说带一些日用品来船上是很正常的事,但船上的客人们大都拜托了水手们帮忙搬运,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带上船的话,就说明是珍贵的物品了。而且从箱子的大小,以及设计者号的性质来看,玛丽安娜小姐你提着的箱子里装着的应该是与服装有关的物品。这一类物品如果随意保存的话只怕会因为环境的问题有所损害,所以你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来求助于我的吧。” “……全对,不过可没有什么奖励。”沉默了好一会的北斗尽量调解着情绪,好让自己回到冷静的状态,“箱子里装着的是制作服装所需要的布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您将它们放在合适的地方先行保管。” “当然没问题。” 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船上有专门存放布料的地方,我可以将它们单独保管在最安全的船舱里。不过……玛丽安娜小姐……” “嗯……嗯?” 又来了!那种虽然不像皮埃尔所表现的那般明显,可是却仍旧能让人发毛的视线,记得没错的话……让在之前登上船的时候,也这么“隐晦”的打量过自己。 “请说……” “作为帮你保管布料的报答,能够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30.速写 【唰唰】【唰唰】 让的手里捏着笔,略显粗糙的笔尖在已经有些用旧了的写生本上跳着舞,留下一连串惟妙惟肖的痕迹。冷静而快速的勾勒着轮廓的他,指间的动作并没有多少停顿,只是偶尔会用手背稍稍擦去一些无用的线条。观察的目光不停的在手里的写生本与眼前的“模特”间穿梭着,虽然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可还是能明显的让人感觉出他那想要压抑住的,兴奋且高兴的心情。 只是对北斗来说,以一个“男性”的内在一直被另外一个男人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就实在是有些令人坐立不安了。来自让的,那几乎能隔着衣服把对方身体给看个透的视线也让北斗不自觉的扭了扭身体。 直到现在北斗才有些后悔答应让的“条件”,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中途离开的话就也太失礼了。 “不用那么紧张,只是一张速写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玛丽”有些坐立不安,让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第一次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小幅度的动一动缓解疲劳也没有问题,轮廓已经确定了。” 让对北斗提出的条件是,耽误北斗的一些时间,来为北斗作一幅速写。比起要求,北斗更觉得这种要求对于“普通人”来说恐怕已经算是荣幸了吧,先前那么多衣着华美的绅士名媛都在甲板上吃了闭门羹,而身为“玛丽安娜”的自己不光光能来到让的房间,甚至还能让他为自己作画…… “抱歉,只是觉得有些紧张。” 北斗干咳了一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唰唰”声又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让却像是顾及到了北斗的紧张心情一般没有再继续沉默下去。 “你和你的小姐,带着布料来到这里,是为了在裁缝的技艺上一展身手吗?” “并不是这样的,我们……” 顿了顿,北斗看向了让的眼睛,不知何时他已经又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着北斗的回答。 “我和小姐是为了寻找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与裁缝才来到这艘船上的。” 想要找设计师与裁缝帮忙设计和缝制衣服,虽然这样的目的看上去有些不那么“纯粹”,但却也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毕竟……总要比那些单纯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试衣服”的名媛们要好。 “设计师与裁缝?” 让的目光一转,“你们该不是……” “嗯,我的小姐需要一件衣服,足以在盛大的舞会上把任何可能出现的对手给比下去的衣服。” “……” 让沉默了好一会,继而又重新拿起了画笔,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先前那令人悦耳的“唰唰”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首先要有合适的设计,接着还需要一位细心和有天赋的裁缝。如果追求完美的话,那么在布料的选择上……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带来了十分珍贵的布料啊。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先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 “那么,我打开了。” 让拎起手提箱,将它横放在了工作台上,紧接着在掏出了手帕十分仔细的擦拭完了双手之后,小心翼翼的将手提箱的旋钮旋开。 【咔嚓】 清脆的声音,与此同时看见了箱内布料的让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与先前皮埃尔的动作一样,他像是羸弱的老者一般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然而也在快要碰到布料的那一刻急急忙忙的将手缩了回去。 当然,明显要比那位花花公子稳重的多的让还是看出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这种味道……难道是叶子吗?”让的手掌谨慎的扇着风,眉头也紧皱了起来,“有树木的味道,但是看上去并不像是被什么染料染过的样子。” “你没想错。”见让很快就对布料产生了“怀疑”,北斗反而显得有些激动,毕竟这很明显表示着让在这方面的“功底”与“知识”,要胜过那个只会撩妹子和夸海口的皮埃尔。 “就是叶子,是树叶揉合而成的布料。” “可……可是到底是怎样的树叶才能制成这样的布料……几乎没有压过的痕迹,柔韧性看上去也非常的好。” 捏着拳头的让猛然回过头,“这……究竟是什么树的叶子?我从未见过……” “那……那个……” 这是普通人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世界树的叶子,当然北斗还不会傻到把这种答案随随便便的说出去。就在他犹豫着到底用什么办法来把让的问题给敷衍过去的时候,眼前这位通情达理的伯爵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啊,抱歉,是我多言了。” 【咔嚓】 没有再多留念一眼,让十分果决的将手提箱关了起来,“这的确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之后我会将它们保管在最合适的地方的,请你和你的小姐放心。” “谢谢。” “啊!那个,真的不用担心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会对这箱布料动任何手脚。”先前还十分冷静的让不知怎么的显得有些紧张,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然后……然后……嗯……其实,其实我对裁缝一类的行当也有所了解,虽然并不敢自称什么,但还是有些自信的。所以……嗯,所以……请……让我继续作画吧。” “什么?!” 明明照着这样发展下去,下一句不应该就是毛遂自荐了吗? “当然没问题。” 点了点头的北斗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只是这一回紧张起来的就并不是她,而是正在作画的让了。 【唰唰唰】 笔的声音明显急促了起来,让那先前一直很稳的手也开始颤抖,他的视线不断的游弋,可却并不是因为在观察着他眼前的“女仆”。 这一定是在紧张着吧,虽然很难想象让这样冷静且优雅的绅士会在踌躇的时候如此紧张与不安,不过让的这幅摸样在北斗看来却也不坏,反而有些大男孩的感觉。 【唰唰】【唰唰】 “呐,让……先生,能这么称呼你吗?” “!”指间一抖,让险些把手里捏着的画笔给扔出去,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他急忙将速写本合拢,没有了之前状态的他看上去也不打算再画了。 “我的荣幸,有什么要求请说。” “虽然设计图还没有着落,但是时间也还算充裕。” 抢在让因为激动而开口之前,北斗说道,“可以的话,能请您先为我们设计一件裙子吗?” 31.花心厨师与爱的料理 在立刻得到了让肯定的答复之后,将手提箱放心交给让的北斗也回到了房间与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的依登汇合。即便是对“人类的食物”再怎么的不愿意,为了能够让“身体”生存下去,依登也必须像普通人一样按时的摄取三餐。 让请来的三位大厨在游轮第一天起航的这个傍晚干干脆脆的一起上阵,当着客人们的面开始了美味而又“养眼”的料理制作。生熟不一的牛扒、各种类型的意面、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的面包浓汤……这一系列的美食甚至让刚刚还刻意保持着“优雅”的淑女们也不免有些把持不住。 更加“现实”的裁缝们早就埋头大块朵硕起来,还时不时的一同赞叹着主厨的手艺,仿佛早上互相之间的不愉快都飘的无影无踪了一般;设计师们的争论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停下,可并不愿意停下进餐的他们只得包着食物继续争吵,嘟囔着估计连他们自己都听不懂意思的语句;相比之下,绅士名媛们就要“优雅”的多了,刀叉汤勺,这些本应平常的工具在他们的手中仿佛也得到了加冕一般,与它们的主人一道彰显着尊贵与优雅的气质。 只是,无论是令人食指大动的餐点,还是让人不禁食欲大开的用餐环境,甚至就连那位在不远处的小提琴乐师奏出的美妙琴音,对于依登来说似乎都比不上手里的一颗苹果。 【咔嚓】 皱着眉头的依登咬了一口,虽然她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在咀嚼了一会之后咽了下去。接着,她的目光就开始在北斗以及……北斗点的晚餐上来回挪动了。 “……要尝一口吗?”用手帕擦了擦手的北斗抬起了头,“挺香的。” “不用,水果已经是极限了。” 依登摇了摇头,由于目前设计者号还是在河道内航行,因此每天采购一些新鲜水果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个季节正是苹果成熟的时期,鲜艳欲滴的苹果看上去好歹也算是能让依登接受。 “我并没有摄取普通食物的习惯,只是想知道你在吃的是什么。” “这个吗?”北斗说着拿起了勺子,虽然只是碰巧,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居然能找到北斗所喜欢的一道西式菜品。 “它是海鲜浓汤哦,汤底味道很鲜,而且这里的档次很高嘛,所以肯定有很多海产品在里面,外面这一圈面包也还可以充当主食。可以说这一道菜就是一整顿晚餐哦。” “……不错的设计。” 盯着海鲜浓汤看了好一会之后,依登点了点头。圆而大的面包被削去了顶盖,内部也被掏出了一方不大不小的空间,在加进了混有很多海鲜的浓汤之后,几乎令人忍不住的浓郁而粘稠的香味便飘散了开来。 “好像每一部分如果落下了,就是对食物的浪费一样。我记忆里并没有机会见过这种食物,它……应该怎么食用?” “很普通的吃就可以啦。” 有些等不及的北斗舀了一勺汤,在吹了几口气之后缓缓的送入口中。浓郁的汤底混合着剥好的虾仁,让口感在变得粘稠的同时也不至于太“软腻”。 “不过有个注意的就是,汤要就着面包来喝。你看见面包外侧的这圈螺纹了吗?像这样先喝一些汤,然后……” 北斗说着放下勺子,顺着面包的螺纹将最上面一圈面包撕了下来塞进了嘴里,浓汤残留的香气与被浸透的面包所体现的柔软立刻充斥,而这也是在喝完汤之后的又一次“享受”。 “然后把相应的面包撕下来,喝一点汤,撕一圈面包。这样的话吃到底面包也能全部解决,一点食物也不会浪费。” “……” 这一次,依登咬苹果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而北斗也并没有看漏这个细节。 有水果的时间并不多,等到游轮航行到海上之后就会变得没有水果食用,因此想办法让依登吃点“普通食物”也还是很有必要的。 “怎么样?味道其实很不错的,要尝一尝吗?” 脑袋一热的北斗也没有多想,舀起一勺汤就伸到了依登身前。直到依登红着脸紧盯着北斗缓缓的喝下,雪白的脖颈蠕动了一次之后,回过神来的北斗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行为已经算是“间接接吻”了。 糟!虽然从“身体”上看大家都是普通女孩子,但话可是不能这么说的啊! “抱歉!刚刚不小心用了我自己的勺子……” “……” “唔……那个……” “你说的没错。” 托着下巴的依登好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北斗的窘迫,而是低声呢喃了起来,“的确是美味的食物,简直……让我……啊……哈……” “那个……小姐?夏莉小姐?” “啊……抱歉,抱歉……” 瞪大了眼睛的依登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我也可以去点一份吗?这道菜品是叫……” “这道餐名叫皮埃尔手制:爱的海鲜浓汤哦?我的女神。”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虽然打心眼里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这个家伙,但北斗还是在看见他的同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皮埃尔,这只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魔改”过的厨师衣装的花蝴蝶,正一边享受着餐桌旁女性们炽热的目光,一边像跳着舞一般款款来到了北斗与依登呆着的餐桌旁。 一如既往的,符合他那身“花花公子”气质的白色衣装,比起做菜看上去更像是为了跳舞而准备的,只不过从他那十分沉稳的,用指间托着餐盘转圈的动作来看,这家伙绝对不是为了撩妹而临时抱佛脚做个样子。 餐盘之上乘着的是冒着浓郁香气的海鲜浓汤,只不过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一份海鲜浓汤还真的是如皮埃尔所说,是一份“特制品”。不知用什么办法做成的心型面包底,浓郁的汤底中漂浮着的也并非是什么海鲜,而是几片如火一般热情妖冶的红玫瑰花瓣。 这……还真是爱的海鲜浓汤啊。看来尽管当着厨师,皮埃尔这个花花公子也没有一点点在本性上想要收敛的意思。 “请您慢用。” 皮埃尔说着弯下了腰,一只手背在背后的他缓缓的将餐盘放在了依登身前,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他早就无视**了依登此刻的脸色。 “希望这道‘不属于人间’的料理,能让您稍稍有那么一些满意。”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间餐厅,不过正如北斗所想的那般,在这一阵寂静过后,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依登投了过来,于此同时还夹杂着不少人小声的议论。 质疑着这个“看上去很穷的女孩”究竟是谁? 抱怨着为什么皮埃尔没有为她自己单独准备一道菜。 议论着这个“女孩”究竟和皮埃尔有怎样的关系…… 自然,以依登的性格是根本不会感到不适的,可这样让客人们随意的讨论下去,反倒是会将话题引向十分不好的方向。虽然这只是一趟短暂的履行,但……如果把能做到低调的话,依登那边也会觉得不高兴吧。 皮埃尔这家伙,完全就是故意挑起话题的。 “喂,你这魂淡。” 北斗压低了声音,与此同时摸起桌上的叉子以一个旁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顶住了皮埃尔的大腿,“你这么做是故意的吧!” “嗯?我的玛丽,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明白。”背对着北斗的皮埃尔显得十分开心,顺带着还不停的朝着别桌的女性抛着媚眼,“现在的我可是一名厨师,难道你连我自由做菜的权力也要剥夺吗?真是强硬的女孩,不过我不讨厌被束缚的感觉。” “你……你再这样的话,你的设计图我就给丢进海里去!” “……” 忽的,就在北斗提到设计图的那一刻,原本还乱抛媚眼的皮埃尔立刻就像是焉了的茄子般没了气势。 “其实……你也没什么可丢的……” 皮埃尔说着转过身,重重的叹了口气,用颇有些哀求的目光看着依登,“您要的设计图……请在给我一点时间吧。我……到现在还是看不全您身上的‘光芒’。您实在是太闪耀了,不愿告诉我名字的女神啊。” 32.西洋“神话” 身为设计师的皮埃尔不光光连草图都没有画好,甚至连对于适合依登的服装设计连完整的构思都还没有形成,从他那像是被霜打了茄子一样的表情上,北斗很快就理解了皮埃尔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的这些原因。 自那之后,气势一落千丈的皮埃尔也没有了什么心思再去骚扰北斗一行,而是匆匆的消失在了餐厅的入口,用他临走前的话来说就是:连想法都没有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对依登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为此他一定会在即将举行的第一天衣展上,好好的得到灵感。 “真是……和被打跑的喽啰会说的话一模一样。” 望着皮埃尔逃也似离开的背影,北斗稍显歉意的挠了挠头。想要给依登配一件合适的衣服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否则的话北斗也不至于大费周章来到这里“取材”,但既然擅自的把任务接下来了,那么完成不了的话,皮埃尔这个家伙也怪不了任何人吧。 当然,看上去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就是了。在晚餐后将要开始的就是这一次设计者号出航的主要目:衣展、服装设计展以及裁缝们比拼天赋、创意以及技艺的舞台。仅仅把希望集中在皮埃尔这个花花公子和让的身上,还是远远不够的。 “小姐,接下来就是衣展了。” 用完餐的客人们纷纷起身离座,他们的眼中无一不透着对接下来衣展的狂热与期待,等不及的裁缝和设计师们甚至都用上了小跑,而明显考虑到了“身份”的贵族人士们则先一步回到了船舱中更换礼服。 设计者、裁缝以及有着挑剔而独到眼光的“试穿者”即将聚拢在一起……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先去那里等着吧。” “……” 并没有立刻回答的依登只是默默的盯着眼前已经冷掉的,盘子上的海鲜浓汤,浓稠的汤底干涸之后在面包的表面凝结成了一层油状物,干净发亮的勺子也说明依登压根连碰都没有碰。 幸亏皮埃尔先一步因为无地自容而离开了餐厅,不然他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还要再受到一次打击吧。虽然有点遗憾,但依登还并不是那种抛抛媚眼,弄点“浪漫”就能上钩的……“人”。 “最近已经没什么时间了,选美结束之后,我为你再做一次吧。” 北斗捏了捏肩膀处的发梢,干燥的发毛的触感,倒是有些和他现在的心情相似,“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味道我也不敢保证……”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忽的,依登站起身,不过声音很快又小了下去,“我会等着的,所以答应我……一定不要忘记了。” “嗯,这次不会了。”北斗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一道菜就能让依登提起对之后选美的信心的话,那么花些时间去做好它完全不算是浪费。 “那么我们走吧。”理了理衣衫,北斗站起身,“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要到衣展开始的时间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我们还是先一步去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好了。” “嗯,就这么办。” 不知为何,此时的依登甚至有了比北斗还要高亢的心情,“我对自己的服装如何定位也有了一些想法,如果我发现有哪些合适的衣服或是设计,那时候我会提醒你的,那时就麻烦帮我交涉了。” “是。”突发奇想的北斗学着皮埃尔弯下了腰,“我的女神。” 并没有什么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布满,毕竟皮埃尔只是为了招蜂引蝶才将依登称之为“女神”,在他的心中恐怕只要是过了及格线的女孩子就都是女神,而北斗则是知道依登真正的“身份”,知道她为了“美”与新生而做出的努力与带着的决心,如果是为了这样的女神大人的话,哪怕什么酬劳也不拿北斗也是乐意帮忙的。 “……” “那,那个……学的不像?” “谁知道呢?反正……比那家伙要好一些吧” 依登眨了眨眼睛,那是在高兴着吗?还是说是在打趣?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是北斗未曾见过的,真正与依登相配的,作为代表着“青春”的她应有的活力。 …… 船舱一层,作为此次设计者号展览的主要场所,被人为的开辟了一道足以容纳所有客人的宽敞空间,虽然不可避免的存在着一些用以支撑船体的障碍物,但是它们也悉数被让伯爵用精湛的手法,以各种“装饰”的形式被“隐藏”了起来。 试衣间、展台、布料的展柜……此次的衣展绝对不仅仅只是展示“衣服”这么简单,而是囊括了设计、布料、手艺等等的综合性展览。换言之如果是有心的人,完全可以在这次航行中通过“一条龙”的服务,得到一件最适合自己的衣服。设计师画出了满意的设计,裁缝施展了精湛的手艺,所有者得到了一件满意的衣服,可以说是一次三赢的“交易”。 衣展还没有正式开始,船舱一层的大厅里就已经汇集了几乎所有的客人,这一次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白天的冷静与从容,而都像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一般不停的将视线投向入口,用这样的方式将衣展开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磨蹭掉。 “呼,这次……来了好多人啊。” 相比起都穿上了最称心衣服的人们,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装,站在拐角处柱子旁的北斗与依登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当然,正忙活着的北斗也没有功夫去在意别人是否会对这样一个“她”评头论足就是了。 “这次衣展被分成三块了,有展示布料、设计图的地方,不过主体应该还是中间的展台,看上去应该是给人跳舞用的。小姐,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带来的布料呢?” 明显变得“积极”许多的依登这一次也没有再说出什么“全部听你的”这样的话,而是十分果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能确定被保管的很安全吗?” “这个没问题,我拜托了那位让伯爵保管。” 回想起早上的事,虽然彬彬有礼的让并没有像是皮埃尔一样“动手动脚”,但是北斗还是觉得后颈一阵发毛,“现在布料应该还在让伯爵带去的保管室,不过为了晚上能够不那么仓促,所以我事先留了一些在手提箱里。” “你们……好像在一起呆了很久啊。” 依登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差,“一个下午都在一起吧,明明说很快回来的。” “那,那个……是有些原因啦。” 被要求坐下来,并且承受着炽热的视线洗礼让让伯爵来了一张速写?打着哈哈的北斗本能的瞒过了这个说出来后多半会很危险的回答,“总之是为了让他答应帮我们保管布料做的交涉就是了。” “还有什么发现吗?” 依登的不快也仅仅只是一会的功夫,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她继续问道,“比如……他对裁缝也有所了解的证据。” “哎?你怎么知道……” “早上和他一起走上船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他的身上有一股布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所以我认为他应该也是一位经常与衣物接触的人,现在看来可以确定了。” “嗯,他自称他也会一些裁缝的手艺。” 北斗点了点头,在稍稍隐去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之后简短的将早上与让伯爵指间的事陈述了一遍,“所以,我也在想要不要让他试一试。” “可以,比起不认识不了解的裁缝,这个名叫‘让’的人类目前来说还是可以相信的。”依登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布料和裁缝就不用去在意了,我们先去寻找合适的设计图吧。” “嗯……当,当然没问题,不过很奇怪啊。” 北斗点了点头,瞥了眼目光平静的依登。重新变得冷静的她不光光好交流了许多,而且也更加的可靠了。 “你居然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一个‘人类’什么的。” “不是我相信他……而是他相信你。” 没等北斗来得及反应,依登用北斗都能看得出的不爽表情说道,“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那个叫‘让’的人类,已经迷上了你的这具身体,他……爱上你了。” 33.你的外表你的心 “……最后我再一次说明,无论各位客人遇到了怎样的麻烦,都可以立刻和向这里的应侍们寻求帮助……” 在几乎所有客人的热切的目光下,淡然自若的让为衣展的正式开幕而做着最后的致辞。衣着得体、从容自信的他没有一点点白天时候的紧张,而且更让北斗头疼的是,让似乎从一开始就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她的位置。 如果依登没有说出那句话的话,北斗也最多会以为从头到尾几乎都有意无意的望过来的让其实是在“示好”吧,最多是过份到了有些令人“发毛”的程度,但是那最坏的可能性被依登一针见血说出来的话,北斗最后的一点侥幸也被彻底打碎。 没理由啊,明明自己这具“玛丽安娜”的身体只是一位随处都能见到的小女仆而已,究竟是为什么…… “看到了吗?他看你的眼神。” 依登拽着北斗的袖子将他稍稍拉到了身后,然而台上正在流畅致辞着的让仍然不依不闹的将视线延伸到了北斗的身上。 “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就是爱慕吧。这样的感情,的确值得利用。” “不,那个……再怎么说利用也太过份了。” 北斗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不经意间的动作也被让捕捉到了,恐怕会错了意的他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那么,祝愿各位都能在这十几天的航行中,获得最舒心与快乐的体验,这也将是我最大的荣幸。谢谢。” 掌声骤起,响彻了整个衣展的大厅,也表明着衣展的正式开始。早就盯着喜欢的布料看了好久的裁缝们几乎在让话音落下的同一刻就迫不及待的一窝蜂钻去了布料的展示区,其余的绅士们则一边放开了声讨论着设计与衣着,一边稳步走向他们各自中意的地方。 等候了许久的乐师们纷纷开始了合奏,钢琴的音符跳动,小提琴的旋律悠扬,然而在这样极具“舞蹈”气氛的场合下,急不可耐的名媛们最先选择的可并不是去换上中意的衣服,也并不是寻找对眼的绅士来当作之后的舞伴,在早上没有如愿见到让的她们总算是在晚上将愿望实现了。 当然,愿望会带出更多的愿望,让才刚刚说完致辞没多久,周围就已经围满了想要搭讪的名媛们,注重礼仪,而且还是衣展主办者的他也没办法找托词离开,只得硬着头皮应付着周围女性的提问或是邀请。 “玛丽,我们该走了。” 依登拍了拍北斗的肩膀,“难道你想去帮他?” “哎?啊,当然没有,我们还是先去设计展那边吧。” 愣了愣的北斗急忙摇头,虽然现在让的状态看上去的确有些令人同情,但北斗还不会笨到傻乎乎的去帮他解围。那样的话,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按照依登的想法,布料与裁缝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么当下着重需要找到的就是一位“有才华”的设计师了。比起布料区那只有剪刀剪过布料的“咔嚓”声,为设计师们提供灵感的设计展区就要“热闹”了许多,放开了声讨论的设计师们都像是吃错了药一般,一改先前文雅的形象,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有的则是来回的在成品设计图前转悠,还不时的指指点点,说出自己的“独到想法”。 在北斗看来,一位好的设计师,至少应该是懂得冷静与克制的,毕竟每一张设计图都凝聚着设计者的创意与心血,虽然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并没有什么,但遗憾的是不少设计师就像是在攀比着什么一般,与周围的同行直言不讳的讨论着自己的作品要如何如何的好。这种行为,就实在是有些…… “恐怕,是为了争夺名额吧。” 见北斗有些不知所措,依登轻叹了一口气,“刚刚,你没有仔细听吗?那个让的致辞。” “哎?他说了什么吗?”北斗一愣,因为依登先前的一番话,在让致辞的时候北斗全程都在思考着让为什么会对“玛丽安娜”一见钟情这个复杂的问题,至于让的致辞倒是全都被北斗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你还记得这艘游轮出航的目的吗?是为了为那位人类女王献上最合适的盛装,因此前几天的展会会定下一位脱颖而出的设计师的设计图,一位技艺高超的裁缝作为主役。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其实是一场比赛,因此……互相之间的较量,是正常的。” “怪不得……我总觉得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沉吟着的北斗环顾着四周,几乎所有的设计师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热切”的交谈,不过从目前看来,还并没有出现什么足以用实力去说服这些同行的“天才”。 不要脸的自称自己是“天才”的家伙倒是有一个,不过死性不改的他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也没有忘记向中意的女性献上一记飞吻。 皮埃尔,游轮上餐厅的主厨,明明在最初拍着胸脯说一定会为依登拿出一件让她满意的设计,可是直到现在他却连一点点想法都没有。更可恶的是,这家伙我的眼神,或者说是嗅觉简直好的出奇。明明设计展区显得有些拥挤,可偏偏在北斗与依登来到这里还没有一会,那家伙就找了个借口甩掉了同行的女伴带着一如既往令北斗想给上一拳的欠揍笑容走了过来。 没错,就像是那光顾着展示自己鲜艳翅膀的花蝴蝶一样,真正的价值甚至还比不上采蜜蜜蜂的十分之一。 “啊,这一定是命运的相会啊,我的女神。” 丝毫没有在意旁人眼光的皮埃尔朝着依登伸出了手,然后…… 【呼】 迅速的收了回去,这一次北斗打了个空。 “我的小玛丽你也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不要多废话,你设计图,还是连想都没有想好吧。” “那是……总之,原因很复杂啦。” 有些尴尬的皮埃尔挠了挠头,“就算是我这样的天才设计师,也不可能让灵感就像是魔法一样,凭空的变出来不是吗?设计图,我感觉还差那么一些灵感……嗯……虽然有些冒昧,但是现在您能告诉我名字了吗?” “夏莉,我的名字是夏莉。” 抢在北斗把皮埃尔呛回去之前,依登开了口,“你觉得你还差什么,才能画出设计图来?” “啊……夏莉……啊……啊……” “行了你少在这发痴!”不知为何,北斗一见到皮埃尔就像是看见了小时候调皮的玩伴一样下意识的想去骂他。 “到底还差什么,快点说啊!我们时间很紧,没多少功夫陪你在这聊天。” “还差一束光!” 突然,皮埃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夏莉小姐你‘外表’的一切我都已经知晓,可如果仅仅局限在这里的话做出的设计图是非常‘空洞’的。我需要你的一束光,一束能让我找到方向的光……那样的话,啊……简直……” “怎样才能给你?”依登皱了皱眉头。 “真是喜欢捉弄人的女神啊,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被打断了话的皮埃尔也没有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依登。这下倒是轮到北斗有些发懵了,因为皮埃尔话里真正的意思,似乎只有他与依登才能听得懂。 “我可是能感觉到的,夏莉小姐你的心。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如果是为了设计图的话,我稍稍忍耐一些也没有关系哦?” 34.眷恋 被柔光所包裹的舞台,交融着的音乐,遵循着乐声而缓缓起舞的绅士名媛……如果说展示布料的地方是为了让裁缝们在技艺上一比高下,展示设计图的区域是为了给设计师们心安理得的争论好坏的平台,那么衣展的主体部分就是向旁人展示各自的“美”了。 得体的着装打扮可以掩去容貌上的瑕疵,而配合着乐声的优雅舞姿则能掩盖住自身更多的缺点。直到这时北斗才稍稍明白刚刚皮埃尔话里的意思,此刻正在台下四处抛着媚眼的他想要从依登身上找到的“灵感”,也正是北斗所期待依登所做出的改变。 或许……用气质来形容比较好吧,虽然皮埃尔提出的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令人为难。 “那个……” 等到北斗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依登稍显强硬的拽着手里拉到了舞台之上,此刻正是一曲舞结束后的间隙,周围的人都在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等待着下一曲的奏响。玛丽与依登这一对特殊的组合虽然或多或少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但是刻意保持着优雅的她们却也没有多做口舌。 毕竟……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跳舞,却又不愿意去找男舞伴的吧,尽管实际的情况倒是和她们所看见的完全相反就是了。 “我……真的一点也不会跳舞什么的。” “我也不会。” “哎!?那我们怎么……” “立刻学会就好了,反正只是人类的舞蹈而已。” 依登眨了眨眼睛,虽然她从刚刚开始的改变的确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着,但是也实在是太强硬了一些,“好了,放轻松,不要多想,我会引导你的。” 提琴悠扬的旋律响起,几乎在这同时钢琴的琴键也开始发出悠扬的音符,心想着怎么也不能太丢人的北斗急急忙忙跟上了依登的动作,学着旁人那般手挽着手,将脸稍稍贴近。 现在化身为“夏莉”的依登并没有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模样也最多算得上是清秀,但正如皮埃尔所不停赞颂的那样,透过这些“外表”,北斗的确能感觉到属于依登自己的那一份光芒与美,也只有那一份美,才能支持着她在选美上不落于下风。 两人的脚步缓缓的随着乐声移动,在庆幸着第二首曲子节奏很慢的同时,北斗也惊讶于依登这“一学就会”的天分。甚至不需要回忆,她就已经能完美的走着与旁人相同的舞步,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呐,北斗……你知道什么是青春吗?” 小声的,趁着两人几乎脸对着脸的机会,依登在北斗的耳边呢喃着。 青春,正是依登这位“女神”所代表着的“意义”,虽然从字面的意思上去理解,恐怕只是那种“活泼与天真”的含义,但……也许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青春代表着永远。” 没等北斗回答,依登继续说道,“我采下的果子是为了供给其他的神灵们生命与力量,只是……并不是只有吃下才能‘永生’。太久了,我已经太久没有什么改变了,每天只是重复着同样的工作,然后等待着下一天的来临。” 所以,这样的她想要改变什么,哪怕只是一部分中的一点点也好。因为,她的“青春”代表的并不是如同孩子一般的“时光”,而是亘古不变的“永恒”。 “所以,那一天在听完你的对贝露的指导之后,我才拜托了你。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我所想要眷顾的你的话……一定可以……” “我……” “呐,我愿意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只要……只要……” 原本就温热的鼻息变得愈加炽热,等到微微有些发愣的北斗刚刚理解完依登所说的话的时候,闭上眼睛的她已经缓缓的将脸颊靠近。还有一点点,只剩一点点,然后就会…… 【咚】 钢琴粗重的低音为第二首舞曲画上了一道突如其来的休止符,也让依登猛地睁开了双眼,这一回与其说是不高兴,倒不如说她显得有些遗憾。 舞曲结束了,那么…… “咦?皮埃尔人呢?” 拉着依登走下舞台的北斗四处搜索着,可是那只穿着白衣的花蝴蝶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迹。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望着北斗微笑的让正不停的鼓掌。 既然被撞见脸的话,再当着他的面跑开就太失礼了。 “你好……让。”与依登一道,北斗来到了让的身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见到让的那一刻,依登就半挡在了北斗的身前。 “终于摆脱了包围圈?” “呼……那种事就不要提了,实在是头疼。” 让苦笑了两声,与此同时望向了北斗的眼睛,“刚刚二位的舞我看到了,非常的……令人心动,有一股与其他组合不一样的魅力。怎么说呢………就像是……互相倾诉的恋人之间才有的……爱情?” “看不起吗?这样的感情?”像是为了宣誓主权一般,依登当着让的面拉了拉北斗的袖子。 “不不不,我……是个挺能接受新事物的人。”一脸尴尬的让急忙摆了摆手,“而且,夏莉小姐,您的感情我可是切实的体会到了,不怪皮埃尔那家伙会像是看见宝藏一样一溜烟的跑掉。” “你见到他了?”北斗急忙问道,“他在哪里?” “应该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吧,能让这个花花公子抛下搭讪这种大事回到房间的,只有可能是想到了新的设计了吧。” 让笑了笑,“虽然他在性格上有些恶劣,但毫无疑问是一位有着才华的设计师。当然,能让他认真起来做设计图的女性寥寥无几就是了。这一次的设计图展,本来他应该是最有力的竞争者才是,然而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只是单纯的为了搭讪而来到这艘船上的。” 皮埃尔那家伙……既然并不像是会撒谎的让都这么说了,或许他真的不只是会搭讪而已。以他对于依登的“迷恋”来说的话,或许接下来他所做出的设计图,真的可以好好的期待一下了。 “咳咳……那么,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别的事物,就先在此告辞吧。” 不知为何,这一次让并没有对北斗多做挽留,而是在鞠了一躬后认真的说道,“还有就是,二位身体恐怕还并没有调整过来。船上的夜风比城里要冷上许多……” “晚上,千万不要随便外出走动。” 35.深夜脚步 自那之后,北斗就再也没有见到让,直到第一天晚上的衣展结束,他才在最后出现在了舞台之上。 自然,仅仅只是一天的争论根本无法得出什么结果,在说了一个让几乎所有的设计者与裁缝们都为之欢呼的消息之后,让便匆匆的离开了衣展的现场。 “呼……果然,还是要举行选拔啊。” 在跟着依登回到了船舱房间之后,不用再刻意扮演“女仆”的北斗顿时松了口气,仰面倒在了松软的床上,“而且胜者只有一名设计师和裁缝,淘汰率也太高了。” 让在当晚宣布的消息,恐怕也正是这一次设计者号航行的主要目的。不分出生,不分性别,所有的设计师与裁缝们,都可以以自己的天赋与技术,来争夺“制作一件献于女王的衣物”这样的机会,而作为牵线搭桥的人,让的身份与财力也保证了奖品不可能只是被吹起的一团泡影。 裁缝们将缝制一件指定款式的衣服作为“参赛作品”,而评选与比较的要点也正是在这些衣服的好坏上。设计师们则相对要自由的多,只要所做出的设计图是“女性的衣裙”,就可以作为各自的作品参与选拔。 至于这一次的评委,则正是他们自己,与其他的同行。用让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一件作品不能让自己满意,不能得到同行的任何,那么就并不能算是完美的作品。献与女王的贺礼,不可以不“完美”。 “我大略的数了一下,设计师有两百人左右,裁缝也是差不多的数目,剩余的一百多人则是并不会参赛的人类。” 没有了“完美”的身体,晚餐基本没吃什么的依登也感觉到了饥饿,此刻的她正盯着桌上放着的红苹果,在犹豫了一会之后拿出了手帕仔细的擦拭了起来。 “这几天的时间里,设计师们恐怕并不会关注到别的设计。北斗,你觉得那个放.荡的男人,可信吗?” 兴许是已经习惯了普通苹果的味道了吧,小口咬着苹果的依登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皱起眉头。 “可信不可信,我们都还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 十几天的时间,至少也要找到设计图并且做出一件半成品,虽然目前时间还有着余裕,但还并不是能悠然自得的渡假的时候。 “而且连裁缝那边也是,虽然我并不觉得让伯爵会出尔反尔,但是他之前也说了打算参与到裁缝们的比赛之中,所以我们还是多做点准备的好。” “原来如此,那么就拿好处去利.诱那些人类来帮助我们吧。” 依登郑重的点了点头,将苹果核用纸包裹了起来,“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么就找到选中的裁缝与设计师,然后用我的……” “不不不,这也太不对劲了。瓦尔基里也让我们不要大幅度的改变这里的历史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强硬的办法。总之得先想办法和一些有才华的裁缝和设计者沟通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啊啊啊啊你你你你做什么啊!?” 身旁传来了温热且柔软的触感,然而吓得浑身发毛的北斗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就被缠到了腰腹上的手臂给“压”了回去。紧接着,凑的更近的依登另一只手环上了北斗的脖子,双腿也趁着北斗僵硬到不能动弹的时机生硬的“挤”了过来。 这……可不是用“被当成抱枕”就能解释过去的啊,而且…… “呼……哈……” 那是不管怎么听都显得过分娇.艳的喘息声,将脑袋埋到北斗脖子旁的依登脸也红的可怕。虽然现在大家的身体都是女性,但…… 但这根本就不能拿来当借口啊! “那,那个……你,没事吧?” 勉强的提起一丝力气,北斗颤颤巍巍的将头扭到了一边,闭着眼睛红着脸的依登像是发烧了一般不停的呼着气,热风一股又一股的在北斗的脖颈指间环绕着。 “发,发烧了的话这里应该有药……” “不是……只是……有点疲劳而已。” 喘息着的依登将北斗搂的更紧,“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所以……有些……困……” “哎?那也不用……” “晚安。” 如依登所说的那样,看上去真的是有些累的她很快就没有了更多的动作,近在北斗耳边的呼吸声也变得均匀起来,长长的眼睫毛因为北斗的呼吸而微微的颤抖,然而那双眼睛却并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呼……看上去应该是睡着了。不过,幸好是在这个时候睡着了,不然的话光是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北斗就觉得一阵不安。尽管这身体是不折不扣的女性身体,但精神上北斗好歹也算是一位“健康的男青年”,被像是抱枕一样抱来抱去的话,很容易就会想入非非。 “嗯,晚安。” 一边享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柔软,北斗一边低声回应着。每个人房间里的床虽然被准备的都是单人床,但因为两人像是扭麻花一般紧紧抱在一起的关系,一时半会也不会觉得拥挤。唯一难受的地方大概就是胸口了吧,这突如其来多出来的“一块”此刻更是被挤的有些难受,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想寻找一个舒服的睡姿,然而每一次都会被依登像是树袋熊一样缠过来,没过多久,北斗的脖子上就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这样下去,恐怕一整晚都要失眠了吧。这么想着的北斗刚打算趁着依登睡熟的机会把她那缠过来的四肢给“掰”回去,然而在这安静的船舱里如果没有睡熟的话,任何细小的声音也都不会听错。 “……” 像是什么人的惨叫声?男人……而且……就在这一层! 【咚咚咚】 紧接着的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恐怕脚步声的主人刻意的压慢了速度,但除非是像猫一般,否则踩在船舱金属地面上无论如何都会有些许的动静。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然后在某个时间点之后开始小了下去。不会有错的,刚刚是谁穿过了船舱,而且还经过了自己与依登房间的门外! 惨叫声,脚步声……难道说…… “依登?” “……” “呼……睡着就好。” 摇了摇依登,发现她真的是“劳累到睡熟了”之后,北斗不禁松了口气,这个世界里的依登的“身体”只是一位再不同不过的女孩子,而且因为身份的问题身体的素质恐怕还没有北斗这位“女仆”要来的好,让她呆在安全的船舱里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既然听见的话就没理由还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呆着了啊,如果说这艘只是为了“衣装”而航行的游轮里出了什么“闹事”的家伙,就算是为了想要得到的衣服,北斗也没有理由放过它。 36.宝贵的手 裁缝用的剪刀,这是北斗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了,在蹑手蹑脚的锁上舱门之后,大气也不敢喘的北斗花了好一会才适应下船舱通道内的昏暗。 虽然说在这个时代灯已经不再是那么难见到的东西,但是因为“科技”的原因,它们亮度也远远不足以和什么“日光灯”相比。像是万圣节南瓜灯一样亮着昏黄光芒的油灯被挂成了两列,一直延伸到了船舱那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老实说,这已经不是站着就能冷静下来的地方了。 顺手取下一盏煤油灯,北斗一边蹲下身,一边在地上寻找着可疑的痕迹。记得没错的话先前听见的是某个男人的惨叫声,而紧随其后的则是经过了这里的,刻意压低了动静的脚步声。如果真的是什么可能“见血”的情况的话,那么地上…… “啊……这里……” 循着煤油灯所照亮的昏暗光芒,北斗在船舱地面的正中央果然发现了一道明显要有那么些颜色的脚印,从脚印的大小上看多半是一位成年人,只是光光只有这么一些线索的话还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总之先拿一点……” 掏出手帕,北斗用它稍稍沾了一些脚印上的痕迹,即便在光线的照射下也呈现着深黑的颜色。考虑到这艘船的性质,多半早上那些好像力气用不完一般天天都在打扫的水手们会认为这脚印只是哪个裁缝踩翻了染料沾在脚上踩下的痕迹吧,不过等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在鼻腔里扩散的时候,北斗才意识到这痕迹只有可能是血迹。 船舱的通道只有一条,出口也只有一个,如果说顺着这脚印继续寻找下去的话,说不定…… 【呼】 从远处透过来的风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所阻断,昏暗的煤油灯下也冒出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几乎只是一瞬的时间就突然刺痛着北斗的神经。 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有什么人只是在外面闲逛的吧!难道说,是刚刚那个…… “谁!” 下意识的扯出口袋里放着的剪刀,北斗循着黑影的位置迅速将剪刀刺了出去,只是这在北斗看来虽然没有“神”但是却也算得上迅速的反击才刚刚出手,就被另一股更大的力量给钳制的动弹不得。 “精彩,连看都没看就直接瞄准了脖子这样的要害,虽然这让我很想鼓掌。但是……” 模糊的光影下出现的是一张虽然皱纹密布,却老而不帅的脸,剪刀的刀剑几乎快要碰到了他的喉咙,然而却被他那双显得有些瘦骨嶙峋的手给死死的攥住了。 这个老人……北斗是有印象的,记得应该是让的老管家埃塞尔吧,这个时间他到底…… “这么危险的武器,女性还是不要随身带着的好。” “呼……吓死了,原来是你们啊。” 见埃塞尔松开了手,北斗也急忙收回了剪刀,埃塞尔和让的同时出现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抱歉抱歉,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不过……让,这么晚你和老伯来客人的船舱里做什么?” “埃塞尔通知我船舱里有什么动静,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让的视线落到了北斗的脚边,“地上这是……” “应该是血迹吧,先前有谁从我房间外面走了过去,然后……”正解释着的北斗心里一惊,急忙看向了让和埃塞尔这对主仆。 让的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风衣,多半是在睡梦中被吵醒后匆匆的披上衣服就赶来了这里,而老管家埃塞尔即便是在晚上,也依然穿着一尘不染的燕尾服,一如既往的背着手保持着管家应有的礼仪。 “你们……有看见什么人跑出去吗?在见到我之前。” “我们都没有看见,虽然船舱出口只有一个,但是船舱外面因为露天的关系,所以灯光很少。我和埃塞尔都是从甲板上走下来的,如果有心人想要躲起来的话,恐怕我们也注意不到。” 说到这里,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蹲下身找到带着痕迹的脚印之后,他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指蘸了蘸地面,紧接着将手指放进了嘴里。 “伯爵……” “是血,而且还是新鲜的,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钟。” 在看了一眼北斗之后,让皱了皱眉头,“埃塞尔,你去门那里守着,记下打算进到船舱里的人。玛丽,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嗯,脚步声其实是在某个人发出惨叫之后我才听见的,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出来查看。” 北斗指了指脚印走向的反方向,“没错的话是从那里发出的,而且……”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看……” “说什么呢,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呼,作为女仆来说玛丽小姐你可真是够特别的。” 见北斗不依不闹的跟了上来,让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并没有多做阻拦。披着风衣的他顺手取下了一盏煤油灯,一边将它伸出照亮前方昏暗的路,一边朝着已经隐约能够听见呻吟声的船舱门摸索而去。 近了,男人的呻吟声也变得更大声,那不停呼喊着“救命”的哀嚎不禁让北斗捏紧了拳头。 “应该……就是这扇门了吧。” “让……” “无论如何也先进去看看。” 呻吟声仿佛就在门的另一侧盘旋,而让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谨慎的旋转着舱门的把手。 【砰】 一股更大的力道将刚刚才露出了一道缝隙的门猛地从里面推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宛如罗刹一般摇摇晃晃的朝着让扑了过来,然而连脚步都已经变得虚浮的他还没来得及靠到让的身上,就已经有气无力的坐倒在了地上。 地上拖出了一道由斑斑点点的血迹所组成的印迹,而这已经没多少力气呼喊的裁缝仍旧不停的摇动着他的双手。不……或许……得叫双拳了吧,因为他的双手已经变得一团模糊,不停的在往外涌着黑褐色的粘稠之物,自然……不管是食指还是中指,亦或是那大拇指……早就已经不见了踪迹,这个裁缝一双手的十根手指……全部都没了! “这!怎么可能……” 吃了一惊的让几乎在看见裁缝惨状的同时就反应了过来,在蹲下身将裁缝搂紧之后急忙朝着北斗喊道,“玛丽,没时间了!你赶紧去找点布料过来!” “布料!?啊!对对!我这就去!” 布料,没错,这种情况下可不是悠闲的拿绷带来急救的时候,也幸亏这里是裁缝的房间,满屋子花花绿绿的布料好歹能充当绷带临时包扎一下伤口。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振作一点!” “我的手……我的手……”裁缝像是没了水的鱼一般有气无力的嘶吼着,与此同时还不时的将手胡乱的挥舞,只是……越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他那双手就显得更加模糊不堪。 “振作点!不要乱动!” 见对方听不进去,让也只好抽出一只手来控制住了裁缝的行动,“马上就为你急救!保持意识清醒!” “有谁……有谁砍了我的手!” “先生!” “我的手啊!” (正片开始了,没错这是小型推理剧) 37.作案的动机 可怜裁缝那光是听着就令人发悚的呻吟直到他因为乱喊乱叫和失血过多而晕过去才彻底的平息下来,由于情况紧急,找不到绷带的北斗只得与让一同用布料当作“急救绷带”将裁缝那已经完全被切的只剩下手掌的双手给裹住。洁白的布料上很快就被深红色的血迹所浸染,印照着裁缝那愈加惨白和衰弱的脸。 所幸的是,一直在船舱入口处等待着的老管家埃塞尔听见了动静并且立刻赶了过来,在三人的合力下总算是将已经昏过去的裁缝给安顿在了妥善的地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会的埃塞尔提出要留下来为裁缝做紧急处理,而北斗和让则是在这位老管家的强烈要求下被挡了回去。 一整天的高亢与兴奋让船舱里的客人都谁的很熟,因此这一起发生在深夜的惨剧,除去那些被让叫来清理现场的老船长之外,并没有第五个人知晓。 毕竟,这不是什么能让客人知晓的事情,虽然可能会显得有些自私,但是让也必须得为自己以及这艘游轮的名誉考虑,一名和变态一样的剁手犯人就潜藏在客人之中,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会引起一阵恐慌。而且对于裁缝和设计师们来说,这恐怕都已经不止是“危险”的程度了,毕竟一双可以作图或是裁剪的双手,对于他们来说是和各自的性命一般珍贵的东西,就像那位可怜的裁缝一样,没有了双手的他……已经没有了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那名裁缝,之后会怎么样?” 等到老船长清理完现场,并且被让叮嘱暂时不要把事情声张之后,总觉得放不下心的北斗便随着让一起回到了他那幽暗密闭的房间,在拿出老式的钥匙打开了舱门之后,北斗一边承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些许霉味与布料散发的纺织品味混合起来的怪味,一边顺势靠在了墙边。 “他脸色白的渗人,会不会……” “性命倒是无忧,毕竟被伤害到的并不是心脏这一类的要害部位,而且我们也及时赶到并且止血了。” 在将已经流空了的沙漏重新翻了个身之后,让坐在了钢琴前。相比起之前的冷静与从容,此时的让神色显得有些复杂。 “不过,我们到处也没有找到被砍断的手指,哪怕一根也好,只要时间来得及应该也能接回去。只是现在看来……那位裁缝的手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一位裁缝如果没有了手指,这和一刀杀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毕竟靠脚拿起剪刀成为旷世天才裁缝这种事只存在于臆想的小说里,而更为残酷的现实就是,这位裁缝已经没有了生计,没有了未来,即便让给他一笔足够他平稳度过余生的钱,但拿起剪刀与针线再一次缝制一件衣服这种事,他已经再也做不到了。 金钱对于这些追求梦想的人们来说只是一种廉价的安慰而已,因为比起物质,他们还有更多想要追求的东西。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样的犯人藏在船舱里的话,任谁都会感到惊慌的吧。” “嗯,所以说还不能声张,可以的话我想在没有多余人知道的情况下把犯人给找出来。” 让的双手放在了琴键上,只不过这一次他也仅仅只是放上去而已,先前北斗听到的那显得有些忧郁的琴音并没有响起。 “明天在游轮停泊,下去岸边采购的时候我会让埃塞尔将那位裁缝给送下船,并且给他足够生活下去的钱财。虽然有些无奈,但这也是目前我唯一能做到的补救了。” “他……” 北斗踌躇着,来到这艘船上的裁缝与设计师们,究竟有几个是为了“钱财”而来的呢?多半……一个也不会有吧。虽然让的做法有些自私,但是……无可厚非,也只能如此。问题是…… “他会同意吗?” 【咚~】 低沉的重音开始盘旋,五指狠狠按在琴键上的让重重的叹了口气,“会同意的,玛丽。相信我,在这个齿轮与钢铁为上的时代,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与金钱挂钩的天枰,只要加足了砝码,哪怕是立场再怎么坚定的人也会向着妥协那一边倾斜。所以也希望你能保密……” “嗯,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事情已经发生,裁缝的手指也没有办法再接回去,如果继续在这里纠结于让的责任,不光光凶手抓不到,接下来的衣展也可能会受到影响,而这也会间接的影响到北斗与依登此行的目的。 “十分感谢!之后我也会增派晚上巡逻的水手,并且叮嘱大家注意安全的。虽然现在只是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但是我也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让的双手离开了琴键,与此同时清了清嗓子,“并非我对我船上的水手们有着过分的自信,但是他们都有着清白的出身,而且他们做的只是一些粗火,从未和客人有过交集。所以我也并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理由和动机去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裁缝下这么很的手,这一次的犯人,很有可能……” “就是客人之中的谁吗?而且是一名裁缝的可能性更大。” 见让没有言语,说出了自己想法的北斗便继续解释了下去,“无论是设计图还是裁缝,都要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决一胜负,因此如果是同行的话,说不定是会因为‘嫉妒’这种情绪而出现伤人的动机的。毕竟……他并没有直接夺取那位裁缝的性命,而是十分果断的剁下了他的手指。” 自然,这种并不属于杀人的罪责即便受到了惩罚,也不足以让犯人走上绞刑架,而作为受害者一方的裁缝来说,他醒来之后可是要承受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痛苦和绝望。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裁缝中的谁做的,因为也只有他们才能清楚,那等同于他们“性命”的双手的重要性。 “那么我这就告辞了,让。” 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揉了揉眼睛的北斗也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疲劳带来的困倦,视线在划过让那风衣的一角之后,北斗便直起身告辞。 “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的吧。” (早上似乎点娘抽风了,发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出去。无奈。) 38.唯一的线索所在 经过了一天的航行,出海口已经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作为出海口的港口,除去有商人与渔民们贩卖着的大量海产品之外,最多的就是贩卖着各式蔬菜与水果的农商们了。 毕竟,经常出海的人如果光是吃肉干一类的食品,而忽略了新鲜蔬菜和水果的摄取的话,很容易会烙下病根。因此在这里最受欢迎的可并不是什么鱼干肉干铁罐头,而是那些淋上了水,娇.艳的想让人立刻就咬上一口的蔬菜与水果。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里是设计者好即将出海前的最后一次“停泊”,在这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即便停船抛锚,周围能看见的也只是清一色的碧蓝。自然,那些鲜艳的颜色短时间内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因此,为了多准备几天的蔬菜和水果,这一次大部分的水手们都在让的命令下走下了船进行采购,从早上日出开始直到晚上的日落,这一个白天的时间船舶都会停留在港口旁。客人们自然也能顺带着逛一逛,体会一下港口城市的风土人情。 本来,北斗也可以这样难得的“享受”一下的,不过这美好的时光却因为昨晚发生的悲惨案件而被彻底打碎。 “夏莉小姐,玛丽安娜小姐,你们大可不必跟过来的。” 精神奕奕的在最前方走着的是让的老管家埃塞尔,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人多嘈杂的大街上的他绝不是跑下来偷懒,而是为了将昨晚那位双手的十指都被切断,彻底被断送了梦想生涯的可怜裁缝给安顿好而下船的。 与精神的埃塞尔不同,一步一顿的那位裁缝就显得悲伤了许多,勉强跟在埃塞尔身后的他时不时的还会回头望一眼停泊着的游轮,继而有些悲切的看了一眼他那被白色绷带层层包裹住的双手。 什么都没有带上的他……实际上也不需要再带什么东西了。或许真的如同让当时所说的一样吧,这个时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天枰,只要金钱的筹码加的够多,无论是怎样的梦想都会朝着妥协一边倾斜。因此,裁缝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也没有大喊大叫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公之于众,已经无法再拥有“梦想”的他,已经得到了足以让他自己妥协的钱财了吧。 毕竟……比起真相,未来的生活也是重要的。 “没事的,当时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跟过来理所应当。” 北斗摇了摇头,昨晚发生的伤人案件他在依登醒来之后便详细的告诉了依登,而这位变成了“普通人”的女神大人在听完之后第一件事却是询问北斗想不想弄清楚“为什么”。 为什么犯人要伤人?为什么犯人会藏的如此巧妙?还是说……自己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不安? 不过,无论是哪种为什么,只要在不影响到此行目的的情况下,北斗还是愿意去尝试一番的。至少,也可以给那个永远没有了实现梦想的机会的可怜裁缝一点点慰藉。 在这之后依登便提议一起跟上即将把裁缝安顿好的,埃塞尔的脚步,在这之后…… “我们只是来看一看而已。” 睡醒之后的依登倒是恢复了不少精神,此刻她正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店铺,“这样也不可以吗?” “不,当然没有问题,真是劳烦二位费心了,本来这件事我独自完成就可以。” 埃塞尔叹了口气,继而在街道的尽头停下了脚步。远离集市的地方人流已经变得稀少了许多,只有一些等待着客人的马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闲着无聊的马车夫正戴着帽子坐在马车旁打着盹。 在叫来了一辆马车之后,回到了裁缝身边的埃塞尔恭恭敬敬的朝着一脸阴郁的裁缝低下了头。 “先生,实在是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只能如此来补救。” “……”沉默着的裁缝在看了看他那双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手之后,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呜咽摇了摇头。 “这辆马车会载着您回到您的家乡,家主托我送达的支票也已经转交给您,上面有着足以让您以及您的家人富裕的生活下去的金钱。雇佣仆人,或是经营一些店面,这些事情用这些钱都绰绰有余。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也请直白的和我们提出,我们会尽可能满足您的要求的。” “……谢谢。” 在从牙尖里挤出这几个字来之后,面色死灰的裁缝终于彻底的认命,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了马车。无论是他,还是埃塞尔,亦或是北斗和依登,脸色看上去都显得沉重,唯一依然那么欢快的,也就只剩下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马车夫了吧。在对着马屁股来了一记响亮的鞭子之后,吃痛的马儿便拖着马车绝尘而去。 没有了十指的裁缝被送回了家,再也不会呆在船上因为那双手而引起怀疑,让也下定决心要找出凶手,晚上巡逻的水手也会多起来。如果犯人不是穷凶极恶的混蛋的话,恐怕也会有所收敛吧。 勉强算得上圆满的结局,从表面上看来也的确如此。可正如依登所对北斗提出的疑问一样,“为什么要对这件事如此关注”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北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的确是一起十分恶劣的伤人事件,狡猾的犯人也十分巧妙的继续混迹在了船上的所有人之中,瞄准裁缝那等同于他们性命的双手,做完那一切之后干脆利落的“消失”,这一切都让整件事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再怎么可疑的事件都一定有什么线索,让为了不引起乘客的恐慌而让船长清扫了当时案发的现场,并且用锁将门给死死的锁上,孤身一人的可怜裁缝看起来也并非结伴而来,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那么,唯一还能获得线索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受害者自身。 因此……如果就真的让裁缝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了的话,那么伤人案件的起源就彻底的无从谈起了。 因此……必须…… 得追上他去问出点什么,而且……虽然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但北斗却并不想让他和依登商量好的,接下来的行动被埃塞尔这位老管家知晓。 当然,用普通的借口对这位目光炯炯,看上去绝不简单的老管家来说必然是毫无意义的,只能利用人数的优势和对方现在并没有防备的特点,弄一招出其不意才行。 “小姐!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在这里转一转再回去,可以吗?” “嗯,没关系哦,我也有些想买的物件。”只消一个眼神,依登便理解了北斗的意思,继而捂着胸口,“有些疲劳”的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是埃塞尔这样“不简单”的老管家的话,在这里一定会…… “夏莉小姐,你看上去有些累,玛丽安娜小姐看上去也是出了不少汗。” 老管家说着鞠了一躬,虽然有些抱歉,但是……在这里只能让你上钩了啊。 “不如,让我来陪同,充当提包的角色如何?” 39.车手不需要女朋友 伪装,除去必要的部分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自信”了。在足够的基础支持下,坚信着自己的乔装必然是完美的,从而做到由内到外悉数都“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像某个喜欢搞暗杀的大光头一样,只要穿上别人的衣服,哪怕是女装,也能彻底的伪装到别人看不出。 “……这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换下身上那一套实在是太显眼的黑白女仆装,穿上男女通吃的中性衬衣与背心,下身则用宽大的长裤来代替飘忽忽的裙子。时间不等人,每拖延一秒避开埃塞尔追上裁缝马车的可能性就少一分,为此一个人呆在试衣间里换衣服的北斗也尽可能快速的做着“伪装”。 胡乱的盘起头发塞在黑色的圆帽里,灰褐色的双眸也拿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遮蔽,虽然有些难受,不过胸口的凸起也必须得在这个时候给“勒紧”,简单的来说,北斗所做的伪装就是一个“假小子”。 【吱呀】 小心翼翼的拉开试衣间的一条门缝,北斗谨慎的在外面店内的客人中搜索着埃塞尔与依登的踪迹,为了能够最大程度的扰乱埃塞尔的视线,北斗特意选择了一家人气爆崩的服装店,不过即便如此,装成假小子趁乱混出去也要找好时机。 找到了!那么…… 趁着依登头看似无意间转过来的时机,北斗也朝着她做了个手势,立刻会意的依登在不知和埃塞尔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人便有说有笑的远离了北斗呆着的试衣间。 “抱歉……让一让谢谢。” 一边低声的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北斗一边压低了帽檐匆匆的将身上的衣服所需要的钱付掉,直到拎着塞进了女仆装的手提箱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店门,北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 “喔!先……先生?” 正因为刚刚打瞌睡而错过了一个“大单子”的大胡子马车夫在见到北斗第一眼的同时就策马十分热情的赢了上来。不过在仔仔细细的盯着北斗的脸看了几下之后却硬生生的改了口。 “真……真是对不住了,小姐。你这打扮可真是……非常的有风格。” “谢谢。” 自知时间已经不多的北斗二话没说就钻上了马车,“刚才那个载着伤员的马车,你还有印象吗?” “有!怎么没有,那个没礼貌的混球这个月已经是第十次抢我的生意了!就算是马车夫,也是有行规的啊。这家伙回来之后我一定……” “咳咳咳……打住打住。既然知道他就好。” 北斗定了定神,“你需要加多少钱都行,现在立刻启程,给我追上那辆马车。” “啥!?” “追上刚刚走掉的那辆马车,你做得到吗!?” “……呼,因吹思挺。”忽的,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拽了拽他那脸颊上的络腮胡,“小姐,你这是在质疑我的马和我的车技吗?” “哎?没,没有啊啊啊啊……” 【啪】 响亮的马鞭声顿时响起,刚打算解释一下的北斗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突然疾驰起来的马车给摇的差点摔下去。毛色黑亮的壮年跑马,挥着鞭子弓着腰像是在冲锋一样的马车夫,咕噜咕噜响动着的车轮,似乎还没等北斗解释太多,这位中年大叔就久违的燃了起来。 “大,大叔!?你没事吧!?” “啥?不是小姐你让我追上那辆马车的吗?”头也没回的马车夫大声的嚷嚷着,不过他的大部分话音都被吹散在了已经有些模糊的两侧风景之中。 “是!是这样没错!” 犹豫速度的加快,车厢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剧烈颠簸了起来,被摇的东倒西歪的北斗索性钻出了车厢,坐在了马车夫的身旁死死的拽着护手。 “越快越好!我要抢在那个裁缝换马车离开之前找到他!” “喔!那小姐你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吗?嘛等等,不用你说了,我大概也能想到那个胆小鬼会架着马车怎么走!” 自言自语着的马车夫突然扭过头问到,“接下来那个臭小子肯定会带着客人从宽敞的大路绕道来多赚点路费,不会走山路的小道。小姐你打算选哪边,如果是大路的话我指不定追不上,因为他们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小路!” 没理由再赌什么运气了,既然这位大叔有信心能追上的话…… “怎么快怎么来!日落之前我还必须得回来登上船!” “好嘞!”彻底“燃”起来的马车夫又是一记马鞭打下去,拖着一阵尘嚣的马车在分岔的路口果断的拐进了明显要颠簸许多的山路上。 石子石块倒是次要,科技的发展已经让马车比以前坚固了许多,行驶在山路上最考验的还是马车夫的“技术”和“胆量”,当然…… “小姐一定要抓稳了啊!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拽着缰绳的马车夫也顾不上去查看北斗的情况,而是********的紧盯着前方,“放心,这条山路我走过很多次,年轻的时候还被这边的客人叫做两村十三郎。” 两村十三郎……不,这称号也太奇怪了。 “总之。” 【哐当】 剧烈的颠簸晃的北斗脑袋发晕,不过好歹还是凭着毅力死死的贴在了马车的座椅上。 “小姐你不用担心什么车毁人亡,只要注意抓稳别给甩下去就行了!” “我……咳咳咳……我尽量!” 灰尘夹杂着心脏因为紧张而带来的刺激感,在勉勉强强适应了这颠簸的环境过后,北斗定下神问道,“从山路追过去,大概需要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不过我最多一刻钟就能跑出这条山路。” 这位十三郎车夫一脸自豪的说道,“如果是走平坦大路的话,那个小子恐怕要半小时左右才能带着客人跑到下个村镇的入口。除掉小姐你过来之前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我能在下个路口正好堵上他们!” “好!那就拜托了!不管加多少钱我都会给的。” 北斗点了点头,“当然那个也不能漫天……” “说什么呢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加钱的问题。” “哎?” “哼,小姐你是不会懂的吧。” 在一瞬间露出了寂寞的神色之后,马车夫更是用力的挥打起了缰绳,“这是,男人的战争!” 40.日渐迷离 看上去挺有故事的马车夫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而是专心致志的驾着马车在布满着危险的山道上疾驰。究竟是恩怨往事,还是爱恨情仇?又或者说是什么他更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虽然很想问一句,但是…… “吁~” 先前还撒开蹄子狂奔着的大黑马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而等到北斗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没什么机会再去和这位中年大叔探讨人生了。 一刻钟?不,甚至比这还要再短的时间,这位十三郎大叔就已经载着北斗从山路一路疾驰来到了通往下一个城镇的路口。安静的树荫路,两位在树荫下休息着的老人正对坐着下着西洋棋,看见了马车的他们只是扭了一下头,又继续淡定的开始“攻城略地”。 “小姐,到了。”不知为何,马车夫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嗯。” “一刻钟……多了十几秒吗?呼……果然还是比那时候的记录差了一些。” 面色突然沧桑起来的马车夫摸出了胸口挂着的怀表,尽管只是瞥了一眼,但北斗还是在那怀表之中嵌着的照片上,看到了一位褐发的少女。 “如果不带上人……不,如果只是一个人跑的话,恐怕半小时都走不完吧……” “那个……我想……可以付钱了吗?” “啊……现在她也一定还在等着我回去吧……” “大叔!付钱了!” “不用了,是小姐你让我看清了这一切。” 不,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才恍然大悟什么的吧。 “等什么时候我破了自己的记录,我就回老家向她求婚。”调转了车头的马车夫摆了摆手,并没有一点要收钱的意思,“我能隐约看到大路上扬起的灰尘,估计他们就快要来了。路上保重,小姐。驾!” 马蹄声响,弯着腰驾车的车夫也很快消失在了山道的转弯处,尽管很想回味一下这位中年大叔的罗曼史,但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就出现了的,裁缝所坐的那辆马车还是让北斗不得不整理思绪。 游轮会在日落的时候起航,这也是最后的时限,而现在已经的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太阳也渐渐的失去了光彩,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打扰了!能停一下车吗?” 等到马车走近的同时,北斗也张开双臂拦在了路中央。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的裁缝在看见北斗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又探出头来。 “那个……你还认识我吗?就是之前还为你送行的那个女仆!” 北斗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帽子,随着长发的散落,裁缝的脸也扭曲了起来。 “你你……你你……不是……” “因为有些必须要确认的事,所以我先一步从山路过来等着了。” 顿了顿,北斗望向了裁缝的双眼,虽然现在他已经向着金钱那一边妥协,但是有一件事,恐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妥协的吧。只要从这里下手,就一定可以从他的身上把最重要的线索给“榨”出来。 “裁缝先生,你……就不想弄清楚葬送了你梦想的凶手是谁吗?” …… 午后,太阳快要落下的时间。 采购完毕的水手们纷纷背着大包小包缓步的朝着游轮前行,而自知游轮将要真正的“起航”的客人们也都没有在这最后一站过多停留,纷纷结伴回到了游轮之中。 “夏莉小姐,我想我们是时候回到游轮上了。” 两手提着包的埃塞尔并没有因为“陪着女人逛了好几个小时的街”就显得不耐烦,只是快要落山的太阳让他不得不提醒一句时间的紧迫。 “游轮预定起航的时间是日落的时候,让所有的客人们久等似乎不太妥当。” “嗯……也是。” 依登瞥了一眼街道的尽头,“那么最后回到那家店一趟吧,我把看中的一款发带买下来就回去。” “嗯,就按您说的做。不过……” 或许是实在忍不住了吧,跟在依登身边的埃塞尔低语到,“夏莉小姐,您的仆人玛丽安娜小姐去了哪?如果不早些通知她的话……” “兴许是人多的时候走散了吧。”依登摆了摆手,话里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不过没关系的,她不会走远,现在不是在游轮那等我,就是在哪家店里转悠着吧。她的时间观念不错,不会延误游轮出航的。” “原来如此,那就好。” 埃塞尔点了点头,意外踌躇起来的他看上去还打算问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默默的跟在了依登的身后回到了先前逛过的店里。 自然,要买发带这种琐碎的事情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此刻,已经从裁缝那里知晓了不少线索的北斗已经匆匆的赶回了店里,并且重新换上了那一套“显眼”的黑白女仆装,在依登与埃塞尔推开门的那一刻装作惊讶的迎了上去。 “小姐!你到底去哪了?”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装的“像”,但北斗还是瞪大了眼睛,“一转眼您就不见了,我又害怕和您走散,只好在这里等着……” “去别的店转了几圈而已。”顿了顿,依登望向了北斗拎着的手提箱,“你买了什么?” “一件新衣服,因为觉得款式不错所以就买下来了。”北斗说着回到了依登的身后,身旁老管家埃塞尔轻舒了一口气,不过这一切也都被北斗看在了眼里。 埃塞尔是让的管家,而昨天的事情到目前为止知道的“外人”也就只有自己与依登,虽说帮忙拎包是突然算计埃塞尔的结果,但他也着实显得太“耐心”了一点,身为管家撇下事情不处理在外面陪着客人闲逛这么久,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或许……是让担心事情被到处宣扬,让埃塞尔派来监视自己与依登的吗?但不管怎样,这一次自己偷偷摸摸的“出行”,他应该没有察觉到。 “那么,既然玛丽也来了,我们买完发带就回去吧。” “是,小姐。” “没问题,夏莉小姐。” 不过,即便是现在也不是可以放松的时间啊,因为…… 裁缝对于昨晚伤人案以及他所能知道的关于凶手的描述,实在是……太蹊跷了一些。 41.线索梳理 第二日,已经走过了最后停靠的一站,接下来开始游轮将会一路驶向大海并且开始环行。总算是意识到蔬菜与水果重要性的客人们纷纷变着法子点了与蔬菜水果有关的拼盘,享受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再也难见到的新鲜与泥土的感觉。 当然,对于北斗来说几片菜叶远远比不上“脂肪”来得重要,毕竟那些一天到晚都在喝茶逛街的名媛们,可不会踏上热血中年男人的马车,并且和他一起向着“未来”奔跑。 “久等了我的小玛丽。”今天也仍然借着当差的名义在撩妹的皮埃尔一边骚气的转着圈,一边托着盘子来到了北斗与依登的餐桌前。那足足让单手托着的皮埃尔也有些发颤的盘子很快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来自周围的小声的嘀咕中无非都是在嘲笑“这个女仆没见过世面”什么的,但北斗也实在是懒得再顾忌自己的形象了。 “这是应你要求,从我一上船开始就在准备的烤猪肉与熏牛肉的拼盘。”皮埃尔“咚”的一声将盘子放在了桌上,他自己也微不可闻的呼出了一口气,“咳咳,那个……虽然是我个人的意见,但是女孩子家应该还是要保持好身材的。肉类和油脂的脂肪会……” “唔,味道不错。” 已经没空搭理皮埃尔的北斗干脆的拿起叉子开始将已经被片好的肉片送进了嘴里,精心烤制的猪肉味道浓郁,在配上酱料之后入口极化,显然是厨师片刻不离,一直守在烤架前的成果。而熏牛肉则是多了几分劲道与肉类的原汁原味,加之牛肉本身具有的热量就很高,作为填肚子的主餐来说再好不过了。 “呼……我想解释也没用了。那么夏莉小姐,这是你点的餐。”皮埃尔一转身,将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盘子放在了依登的身前,之前吃了一次瘪的他这一回再也没敢在浓汤的面包上动什么手脚。 “那么,甜点会稍后送来,祝二位用餐愉快。” 或许是因为真的非常忙碌的关系,今天的皮埃尔倒是没有多在这里停留,而是十分老实的回到了他的厨房,餐厅里充斥着的是乐师们奏响乐器的声音与客人们小声的交谈,而只要小声一些的话,从角落处传出去的声音应该不会被多余的人听见。 “追上了吗?”依登将汤勺送进了嘴里,她的表情十分可爱的变化着,不过好歹还是把汤咽了下去。 “嗯,勉强堵上了那位裁缝,这整件事有些奇怪。” 将切好的肉片咽下肚之后,北斗端起一旁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着水,“犯人在半夜出现倒也没什么,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在睡觉。但是……那位裁缝在休息之前,是将门反锁起来的。” “反锁?”依登撕下了一圈面包。 “就是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只有从屋内能打开。”北斗解释道,“船舱的窗户根本不足以让人翻进去,就算犯人很会开锁,但是裁缝说他当时正躺在床上看书,门锁被撬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见。” “直接就打开了门吗?” “只有这种可能。” 锁坏了,这种事情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合的出现在当天的晚上。硬要说还有什么办法能“直接打开门”,在裁缝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情况下就进去伤人的话,那就是拿……以备不时之需的,所谓的“********”了吧。 但是这样的钥匙,想想也知道只有可能在谁的手上。所以,整件事并没有想象的简单。 “再然后……因为这个裁缝身体一直都还算结实,所以当时犯人并没有立刻伤害到他并且逃走,而是与他搏斗了一会之后才被伤害的。” 北斗说着停下了话语,直到客人从身边走远之后才继续开口,“所以犯人的模样,裁缝也看到了不少。穿着的是黑色紧身衣,手上拿着刀,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个男人。因为搏斗太紧张的关系,所以他逃走的时候身上,脚上还是不小心沾了血。” 在这之后所发生的,就是北斗用眼睛能“看到”的了,先一步的凶手逃出了船舱并且藏了起来,而正在顺着脚步寻找犯人的北斗也遇到了听到动静前来查看情况的让与埃塞尔,之后三人一道开始为裁缝急救,然而还是没能救下他那双宝贵的手。 “事情,就是这么多了。”北斗叹了口气,陈述完之后她只觉得心头一阵发闷,又不自觉的开始将片好的肉片往嘴里送。 脑力劳动,可也是劳动的一种。 “原来如此。”并没有太过苦恼的依登只是默默的撕着她的面包,“这过程,一共用掉了多少时间?在时间上,有没有什么你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 “一共……” 如果说从自己走出房间调查开始,到紧急处理好裁缝的手,回到让的房间为止的话,只要也要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但是时间……这种东西,纠结于它又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呼……这里,我只是个普通人吧。” 见北斗一脸迷糊,依登显得有些无奈,“而且就算是原来的我,也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这种事情,谁也做不到。更何况当时我是真的在休息,否则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 “……哈,哈哈……这个实在是抱歉,因为动静闹的有些大,没办法放着不管。” “我对人类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如果你要我说实话的话,这一场事情在我眼中也仅仅只是‘一个人类伤害了另一个人类’而已。” 依登说着,将最后一片面包送进了嘴里,“自然,我也完全不认为你应该冒着风险去追上那个人类询问线索,不过……” “嗯?” “既然这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的话,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事情,不,或者说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朝着不对劲的地方发展,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陷入微微思索的北斗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依登华丽的意思。 “我是如此的相信着你……一定……是无所不能的。” 42.罗曼下的灵感 晚餐过后,照旧举行的则是第二天的衣展。比起第一天仅仅只是为了“观赏”而出现的客人们,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的,也就是要“在最后的评审里夺得第一”这样目标的裁缝与设计师们,彼此之间的火药味则比之前大了许多。 好在,这毕竟是在别人的船上,而且考虑到自身形象以及评审的问题,大家也都表现的还算是克制。沉默不语的裁缝们寻找着合适的布料搭配,而设计师们则不停的在摸索着灵感,剩余的客人们也乐得享受着这样带着“艺术与战争”的氛围。 她们之中除去某个人之外,恐怕谁也不知道原本额满的客人里已经少了一人,而且……某个伤人不眨眼的犯人,说不定也正穿梭在他们的身边。 的确如让所说,在那之后他就布置了更多的水手们值班,几乎站在了每一个不起眼角落的他们瞪着铜铃眼环顾着四周,按理来说任何一个犯人见到这样的阵仗也不至于再傻乎乎的贸然行动,但是北斗总觉得事情仍然悬而未决。 从裁缝那已经把几乎所有他知道的、看到的线索熟记于心了,可是除去让整件事变得更加奇怪之外,没有任何进展。依登一直在强调时间,可是当时的那段时间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呼……” 有些受不了衣展厅里沉闷而又充斥着火药味的北斗悄悄的走到了甲板的栏杆旁,从船尾看去在黑夜下两岸的灯光正如同头顶的星光一般星星点点的散落着,随着船的航行愈来愈远。 即便是夏天,硬着吹上一阵晚风也是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发凉的,兴许是因为顺风航行的缘故吧,每一丝冷风都在游轮那些冰冷的钢铁零件间穿梭着,然后毫无保留的吹开北斗的衣服。 只是穿着一件裙子,还是太冷了。果然还是…… “!” 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等到北斗意识跟上的时候,她的肩膀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几乎可以裹住全身的超大风衣。与此同时,某位北斗并不是很想在这个应该能算是“浪漫”的时间见到的人也出现在了身旁。 “就算是夏天,晚风也是够冷的。”端着酒杯的让朝着北斗伸出了手,“来一杯吗?不是酒,只是单纯的葡萄汁。” “……” 原来如此,看来比起皮埃尔那种直来直去的“浪漫”与“示好”,果然还是出其不意“捅刀子”的让更胜一筹啊。 虽然这次,他可能要遗憾一些就是了。 “谢谢。” 在大大方方的接过酒杯之后,北斗仰头一饮而尽。作为果汁来说也未免太酸了一些,但那夹杂着些许酒精味的感觉好歹还是驱除掉了身上不少的寒气。 紧紧的裹了裹风衣,北斗将杂乱的思绪理顺,继而转过了身。身旁的让似乎也满腹心事的在看着水面,当然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张比皮埃尔多出了几分稳重的脸,的确应该很受欢迎。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为什么这样一个受欢迎的人生赢家,会…… “玛丽,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 忽的,让扭过了头,“我想知道一件事……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就回答吧,觉得为难就忘记它。” “请说。” “……那个,你……是夏莉小姐的女仆,这一点没错吧。那么……” 让罕见的踌躇了一会,继而下定了决心般郑重的望了过来,“她是花了多少钱雇佣你的呢?” “哎?什么?” “就是……类似于契约一样的东西,这种和自由一样重要的东西,你肯定是不会忘记的吧。能告诉我,夏莉小姐是用多少钱雇佣你的呢?” “……”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 “可以的话,我想知道。然后……十倍也好,百倍也好,我希望能赎回你自由的身份。”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 “尽管只是一两天的时间,但是我已经发现我不可自拔的……” “停停停,我回答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虽然打断别人的深情告白有些伤人,但北斗这边还实在是不想把宝贵的“第一次”浪费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首先你看到了吗?”北斗说着捋了捋自己的发梢,“我从头到脚,完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有身份有地位又有号召力,而且也有着不俗的财富,所以说为什么要……” “你的身上有光芒。” 让的回答倒是莫名其妙的与皮埃尔有些相似,“那是值得我们倾尽心血的光芒。” “别开玩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小姐岂不是……” “她闪耀过头了,至少……不是我这样的人敢于接近的。恐怕也只有我的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厨师,才会像是蛾子一样不停的绕着她飞吧。不过,如果是你的话……” 光芒,这……可以理解为特殊的地方吗?的确,自己与依登在这些客人中是“特殊”的,而让和皮埃尔也都十分“巧合”似的被吸引了过来。只是,既然知道这“光芒”是那么的遥远的话,为什么还要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硬要说什么的话,就是苹果了吧。我会在小姐身边的理由。” 本想编一个天价来吓退让的北斗硬生生的改了口,苹果……这倒也不是什么谎言,因为北斗决定帮助依登的契机,也正是因为那一场简陋的“苹果盛宴”。 “她给了我半边苹果,就是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既然是恩情的话,那我也就不多做挣扎了。”默默的听完了北斗的解释,过了好一会让还有些不愿释然的开口,“当然请你放心,我答应帮你们做的裁剪,自然会认真的完成。而且……可以的话,我能为您设计一件衣服吗?” “这……” 对上让那双真挚的双眼,北斗也实在是不好拒绝,“嗯,可以。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谢谢,谢谢!” 原本应该是制作一方的让反而像是孩子一样欢喜了起来,“那么我这就告辞了,我立刻就回到工作室思考设计图!” “哎,等……等下你……” 看着立刻就转身打算离开的让,北斗急忙解着身上裹着的大风衣的扣子,这足够把全身都给罩进去的风衣明显是为了遮挡寒风而被设计的,估计就是连让他自己穿上,都会显得非常的宽大吧。 ……宽大……风衣? ……钥匙……时间? ……手法……动机? 不,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让!” 然而,下意识的动作永远都比思绪的遏制要来的快一步,等到北斗从思索中恍然之时,她已经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让。 “你的风衣,还给你。还有……我能去你工作室,小小的参观一下吗?” 43.工作室里的所有可能 与热闹的衣展厅不同,让的工作室无论在什么时候走进,能让人感觉到的就只有安静,特意被装饰的复古的室内环境,却也能十分合适的体现出让本身的那股经历过风霜后所出现的优雅与冷静。 “虽然是第二次,但还是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 显得十分高兴的让在进到工作室的同时,就顺手将桌面上快要漏光沙砾的漏斗翻转了过来。 “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还有珍藏一些从异邦商人那购入的,叫米酒的东西。比起一般酒来说要清甜上那么一些,就算是女士喝多点也不会醉倒。” “不了,我对酒精没什么抵抗力。” 脱下了大衣的北斗将风衣随手挂在了衣架上,“你似乎……每次回来之后都会把沙漏翻个个啊,是习惯吗?” “算是吧,而且不仅仅是回来的时候,就连出去的时候也会翻转一次。”靠着钢琴的让拿起了做工精致,不过却也能看出年代久远的沙漏,“小时候因为课程之类的学习,必须得约束住自己,所以埃塞尔就给了我这个。算算时间应该是半小时需要反转一次的沙漏吧,他告诉我就算是熬不住了想要出去玩一会,也必须得在半小时的时间内回来将沙漏重新翻一面。虽然后来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不过……习惯这种东西,也是很难消去的。” 半小时…… “那个……喜欢的话送给你也没问题。”见北斗盯着沙漏出神,让急忙说道,“虽然做工不错,但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更多的只是一种纪念吧。” “不不不,再怎么说把你习惯给夺走也太失礼了。” 顿了顿,北斗将让递过来的沙漏重新放在了钢琴之上,“来这里,其实还有件别的事情。呐……让,昨天的那个裁缝,你们会安顿好他吗?” “至少他合理的要求,我都会满足的。”提到裁缝,让的目光也沉了下来,“毕竟是在我的船上出现的不幸事故,我也不会抛下这份责任。他早上,应该已经被埃塞尔给送走了吧。” “让,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让的指间刚要碰到琴键的那一刹那,北斗开了口,“一般来说,在外面休息的时候将门锁上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受害者是裁缝,这样一个必须要求‘心细’的职业,我不觉得他会对自己的安全有所疏忽。那么……犯人……岂不是……” “万能.钥匙吗?” “对,就是万能.钥匙。” 北斗说着朝着让靠近了一步,“除去这种东西,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呼,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能说出去的事情,应该……算是机密了吧。” 在神色复杂的盯着北斗看了好一会之后,让十分沉重的叹了口气,“玛丽,请您保证,接下来我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就算是你的夏莉小姐也不行。否则的话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的,可以吗?” “嗯……我答应。” “实际上……你说的万能.钥匙的确是有的,只要使用得当就能打开除去某个房间以外的所有舱门。这样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我的手上。” 让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钢琴旁放着的木盒,在那之中……的确躺着一把烫金的钥匙。 “还有一把在船上的手上,不过如你所见,我的这一把还在,而船长的那一把……他在昨天晚餐的时候发现……不见了。” “不见了!?” “嗯……当他找到我的时候,虽然我并不觉得船长是个粗心的人,但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只是他因为事务繁忙,不小心遗忘在了哪里。不过直到昨天晚上……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为止,船长也仍然没有找到钥匙……所以……” “被犯人给偷偷拿走了吗?” “说成是偷走更合适。” 让的目光森然,“因为船长的那把万能.钥匙他几乎是片刻不离的带在身上的,而昨天晚上衣展的时候他也正在驾驶舱,因此……外人能接触到船长,并且趁乱偷走他钥匙的时间,也就只有在晚餐的时候了。” “呐,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不觉得这家伙……知道的也太多了吗?” “所以我才在一开始怀疑是不是水手之中的谁所为,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我并不认为他们之中存在这样心思歹毒的家伙。” 犯人有两种可能,客人或是船上的工作人员,也就是水手,但无论是哪一种人,他们作为犯人来说都还差上那么一点点才“够格”。 客人没理由清楚万能.钥匙存在的“真实性”,就算“赌一把”,可在第一天就目的明显,手段娴熟的偷走了船长的钥匙这种事,也实在是有些太扯淡了,毕竟……船长也不像是什么大大咧咧的人,哪怕他有一下巴的络腮胡。 如果说犯人是水手的话,一直在船上工作的他们的确有可能知道万能.钥匙的存在,以及它放在了哪里,他们的身份也能够让他们可以和船长“亲密接触”而不被怀疑。但是……这些与裁缝或是设计毫无关系,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游轮恐怕也永远不会有交点的水手们,完全没有肆意切断裁缝手指的动机。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对劲……那么…… “或许是……有哪位客人买通了水手?” 想来想去,北斗只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深思着的让并没有回答,只是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北斗的肩膀,“这些就不需要你担心啦,你想到的可能,我都已经想到并且在调查了。而且考虑到钥匙被偷的情况,晚上我也都派了两名以上的水手守在船舱里。就算出现了这种最坏的可能,但是我想我的水手们还不至于人人都被收买吧。” “不,所以说……” “玛丽,请不要担心,在这一趟航行回来之前,我一定会将犯人找出来给你看的。”让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在了钢琴之前,“你不需要为了这些阴暗的事情费心费力,一切……交给我来就好。” (咳咳,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要学大神那一套,那么感谢某无趣的节操的500打赏。) (明天动身去上海,不过cj肯定是去不成了,总之为了放空精神,先去传说中的东方明珠看看吧。) 44.名为“嫉妒”的罪 嫉妒,是一种美好却又可怕的情愫,它是人类动力的源泉,因为只有嫉妒或者说是“比较”,才会出现差距,才会使人进步。但是它也是最为恶劣的情感之一,如果过于比较,如果自暴自弃,那么涌现的就不是所谓的“动力”,而是某种更阴暗的东西。 或许该叫做“憎恶”吧,而且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了。哪怕是劝阻,哪怕是……爱情。 “呐,今天……是谁?” 谁摩挲着琴键,他是位看上去二十大几,已经快到了壮年的男人。只是,他看上去却并不是想在这个时候秀一把自己的才艺,仅仅只是单纯的抚摸着琴键而已。 “还有,早上的……” “安顿好了,第二站会有人在那里等着。”站在男人一旁的是某位老者,只不过……这也只是从相貌看上去而已。实际上他除去那满鬓的白发之外,其余的所有部分都透露着与中年人无异的收敛与锐利。 “事故是不小心跌落山崖,这个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就算被警察在哪里发现了,那群整天喝酒的人也不会去多想吧。” “嗯……” 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言语。过了好一会之后,他身旁的老者才试探性的开口,“今天是皮埃尔那里的,出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家伙。” 男子眉毛一挑:“旷世天才?” “不,只是有点模样而已。不过……皮埃尔的那种性格,恐怕在最后的评审上并不会讨喜,所以得趁着那个人还没有引起注目的时候……” “打算怎么办?” “火灾,如何。人为引起的火灾,将屋子里的设计图付之一炬。” “……是个好主意。”男人点了点头。 的确,对于一位正沉浸在自己完美作品里的设计师来说,没什么比设计图在一场火中化为灰烬更悲惨的事了。如果说裁缝的第二生命就是他们那双灵巧的手的话,那么设计师的第二生命则是那更为脆弱的,薄薄的一张纸,毕竟那上面记录着他们所有仅仅只能在灵光乍现的时候想到的一切,这些东西绝不是失去了就能轻易再复制出来的。 所以,一场火,足以让他们的全部精神崩溃,从此一蹶不振,当然也就更不用说什么还原被火烧成灰的设计图了。 “这一次我记得是在船舱下两层吧。”男子思索了一会,继而站起了身,“但愿这次她别连地板下的动静也能听见了就好了。呼……和猫儿一样。” “……让,是时候了。” “啊……走吧。” 男人将灯拉上,而他的面容也终于在明亮起来的房间里显现。是让和他的老管家埃塞尔,只不过现在已经穿上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的他们看上去可并不是出去闲逛的。 “这一次也把风……” 忽的,让停下了脚步,他打算伸向沙漏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在离开或是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翻转沙漏,这是他已经无法再丢掉的习惯,只是为什么今天…… “让?怎么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穿上衣服吧。” “啊……好的。” 接过长风衣的让摇了摇头,努力的将脑海里某些不知所谓的思绪撇开,继而在捏了捏拳头之后将沙漏翻转了过来。 “我们走吧。” …… 夜风已经有了些许“秋天”的感觉,即便套着风衣让也不得不缩紧身体,风钻进了衣服的每一个角落,一直在盯着他,等着他。只是,风是不会说话的,无论线索是大是小,是明显是隐晦,也只有人才能发现线索。换言之,如果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察觉到了自己这样的行为的话,那么事实就永远会被埋在虚假的外表之下。 嫉妒,真的是一种一旦走上了歧途,就无法再停下的罪啊。金钱、名誉、权力,这些能够得到的东西靠着智慧去努力,也并不需要多少的时间,但有一种东西却是无论有怎样的智慧与努力都还是很难弥补的,那……或许就是才华了吧。 由人类诞生就带上的“天赋”,也可以让他用极少的努力就达到别人难以企及的地步,皮埃尔就是个极好的例子。不过他那与才华一同诞生的性格却也让他并没有取得什么“令人惊叹”的实绩,对设计异常挑剔的他也很少专心的为谁去设计服装,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或许……皮埃尔其实是知道了这个道理,才会表现的那般生性随意吧。毕竟,才华如果一直显露,是很难不被人注意的,嫉妒也会由此而生。如果想要让自己的努力不输给对方的才华的话,不……还有一种更简单,也能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先在夜宵里为他加上几颗安眠药,在这之后等一段时间,然后将设计图放置的那一部分用火点着,等对方开始呼救的时候就出现救火。” 让一边快步的朝着餐厅走着,一边朝着埃塞尔低语,“这次就是这样的计划,注意一下安眠药的剂量,不要用太多,否则会引起对方的察觉的。” “了解,这些我会严格调配的。” “啊,其余船舱的客人也都送上,至少做到掩人耳目。” “是。” “剩下的……剩下的……嗯,就先这么办吧。”让说着停下了脚步,我在外面等你,你先进厨房调配饮料。” “是!” 埃塞尔稍稍有些弯下去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餐厅的门后,而轻轻合上门,背靠着的让则是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设计者号的确是为了给女王献上一件“完美”的作品而起航的,但完美的定义又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谁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大家只能以“最后评选出来的第一名”来作为“完美”。因此,哪怕某些作品并不能算是“完美”,但只要在最后的评选中没有遇到“更好”的,那么它也就变成了“完美”。 对自己有威胁的裁缝已经在昨天解决了,今天则是除去可能会威胁到皮埃尔的设计的家伙,在这之后……理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了,这一次献给女王的作品,也必将…… 【咔嚓】 “谁!” 靴子踩在甲板上的脚步声,但作为“动静”来说这声音也明显太大了,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藏。 “让,晚上好。” 啊,她是随着主人一起登上了设计者号的光之妖精,虽然并没有她主人那般的“耀眼”,但依然保持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光芒。时而活泼,时而认真,无论哪一面都是如此的迷人,但如果一双充满着罪恶的手贸然朝着她伸去的话,也必然会被灼烧殆尽。 而光芒……会把罪恶一扫而空,这其中……名为“嫉妒”的罪名也理所当然的,不能幸免。 “这么晚了,在餐厅的门口……打算做什么呢?” 45.鞭挞嫉妒 如果可以的话,北斗倒是希望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意义的“苦力活”,但是在冷风凛冽的深夜仍然看见了让与埃塞尔的同时,北斗心中最后的一点疑惑也彻底的解开了。 先前闯入了休息的裁缝的房间,并且把他的双手十指残忍的割下,断送了他作为“裁缝”的所有梦想的犯人,正是事后“第一个”到场为裁缝实施急救,并且在事后还“妥善”的安置了裁缝的让伯爵,而他的那位老管家埃塞尔,在这一场罪恶的闹剧中恐怕也承担着“帮凶”的角色。 恐怕就算这件事被所有的客人知道了,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游轮的主人身上吧。名为“理应”的第一想法,会误导人的思考,让人本能的忽略到本应该注意到的可能。这一点,如果不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最大的疑点,恐怕连北斗也会一直被让的“承诺”蒙骗下去。 “让,晚上好。这么晚了,在餐厅的门口打算做什么呢?” 事到如今,再隐匿身形跟踪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北斗更多的则是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已经有了如此的财富,有了如此的名誉,有了如此的地位,为什么还要……做出和小人一般罪恶的事情来…… “该不会,是打算去做夜宵吧。” “没什么,吩咐了埃塞尔做了点夜宵。”让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然而“经历”却让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为每个客人送一份,玛丽,你有什么需要吗?” “嗯……的确有需要的东西。”北斗摆了摆手,“比如……‘回答’这种夜宵。” “……” “为什么做那种事,该有的,你都已经有了吧。权力、财富、名誉……作为‘人’来说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为什么还要毁掉一个普通人的梦想,我弄不懂。如果说我需要什么夜宵的话,那么这个回答就是最好的‘夜宵’了。” “咳咳……那个,玛丽,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话怎么……” “别装了!昨天晚上闯进裁缝房间割了他十指的家伙,就是你吧!” 没等让掩饰完,北斗就出声喝止道,“今天你又想去找谁下手呢?让我来猜猜你的手段吧……餐厅,厨房,你是打算下毒吗?” “不……你……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如果早上没有追到那个裁缝的话,恐怕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吧。” “所以说为什么……”让的神色变得阴沉了些许,他紧捏着的双拳也让北斗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玛丽……为什么是你……知道了。难道是我做的……太明显了吗?” 承认了……果然,还是承认了……不过想问为什么的,其实是自己这一边啊! “不,一点也不明显,只是几个猜测重叠在一起,我也只能想到你……还有你的那位老管家了。” 北斗朝着餐厅的玻璃窗后望了望,继而冷声到,“首先是动机……的确客人没有理由清楚万能.钥匙所在,也不太可能偷得到,而水手虽然有机会拿到钥匙,但是却没有这样的动机。无论是哪一种都还差了那么一点‘资格’,我一开始以为是谁买通了水手,但……如果说这个犯人就是‘客人’和‘水手’的结合体的话,就完全有作案的动机了吧。” 让在第一天也说过他会作为参赛者参加裁缝的比试,这一点上他是“客人”,而他的身份也让他甚至不需要从老船长那偷到万能.钥匙,就可以用自己的钥匙打开所有客人的房门,这一点上他是“水手”。符合拥有作案动机又拥有作案条件的人,整艘船似乎就只有他一人。 “第二,就是裁缝的话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说当时和凶手缠斗了一会,看见的凶手是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性。虽然只是无端的猜测,但是在我查看脚印的时候,你是和埃塞尔一起出现的吧。穿着……足够能把全身遮住的风衣。” “玛丽……这些……是不够的。” “最后一点……就是‘习惯’和‘时间’了。” 北斗看着让的眼睛,那黯淡到没有了光彩的瞳孔里已经没了任何的希望,或许他早在自己做出判断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打算隐瞒,可现在却仍旧在等待着一次又一次的“鞭挞”。 这家伙……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都不打算再坚持一下…… “昨晚和你一起到裁缝门前的时候,你连停顿都没有就直接打开门进去了,今天在你工作室的时候你还一直和我强调已经知道了万能.钥匙的事,那么在那个时候你的动作,说明你早就知道了门的反锁已经被打开,不需要再用钥匙就能进入,因此……恐怕你在之前的某个时间里,已经用万能.钥匙打开过一次房门了吧。” “……” “当然,这些我原本都想不到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只是今天在你工作室,你翻沙漏的时候……” “呼……果然是沙漏吗?”让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时间,暴露给你了吧。” “嗯……时间上不对,让你有着无论走出还是走进工作室,都会翻转一次沙漏的情况,而你的沙漏漏光一次的时间是半小时。如果说你昨天晚上从衣展之后就一直呆在工作室的话,沙漏早应该漏光了一面,在那之后你听见了动静翻转沙漏后和埃塞尔一起出来查看,直到和我一起回到工作室的这段时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半小时。而我那时回到你工作室的时候,沙漏早就已经漏了干净,这只能说明……你在半小时之前就已经不在工作室了,而是在外面的某处,只能流半小时的沙漏,自然会漏光……” 顿了顿,北斗深吸了一口气,“让……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明显的证据……你……为什么不……坚持一下?” “没有必要,或者说……你散发的光芒,让我并不想再撒谎了吧。” 听完了一切的让并没有像所谓的犯人一般穷凶极恶,反而还有些释然的松了一口气,“玛丽,我回答你,这是因为‘嫉妒’,我有了物质上所能得到的东西,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完美’的才华,我与皮埃尔那家伙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并不算出众的裁缝。所以……你觉得如果不能把自己的才华升华,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脱颖而出呢?” “……把别人的才华……抹杀掉。” “嗯,就是这样,昨天的那位裁缝,他是非常有‘天赋’的,而我无论如何也要让送给女王的‘礼物’在我的掌控之下。所以……” 所以……让就用那样的方式,让别人的才华陨落,让他自己的才华成为“完美”。由嫉妒而产生的错误选择,恐怕,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让……” “不过,玛丽你说的也没错,的确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并不想撒谎。所以……” 所以? “所以,让我无谓的挣扎一次吧!” 46.从不存在的邂逅 “所以,再让我挣扎一次吧!” 脸上以往的优雅与冷静消失不见,等到北斗意识到让的话究竟代表了何种意思的时候,虽然不算尖锐,但也足够致命的餐刀已经从他的袖口滑到了手上,锋利的刀锋,冷冽的光,或许这就是那把在昨晚又一次收割了一个可怜人梦想的镰吧,而这一次,这一晚,它窥觑的似乎已经是生命,这样更宝贵的东西了。 所以……自己这一边,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容忍了吧! “让!够了!” 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裁缝剪,瞄准了让那只拿着锐器的手臂,算是从京子那“学习”了不少的北斗并没有慌张,而是瞅准了空档朝着既定的方向刺去。比起以往遇到的那些“非人类”,让的动作在北斗看来就明显要“生疏”上许多了,如果是普通人这种程度的话! 【砰】 铁制品交错的声音,那因为剧烈的摩擦而产生的火花虽然美丽,但是两人谁也无暇去顾及。迫于压力而选择退避的让不得不用刀架开北斗瞄着他的手臂刺来的剪刀,不过因为身为男性的关系,他在力量上好歹也没有落于下风。 “这种对哪边都没有好处的事情,已经可以不用再做了吧!” 被巨大的力量震的踉跄后退,北斗这时候才发现虽然“经验”上足够应付让这样的敌人,但是一具“身体”是多么的重要,“明明那名裁缝已经不可能再比得过你了,你就应该停手了才对!为什么今天晚上也要……” “你懂什么!不只是我……还有那个家伙。给女王的礼物,必须得在我的掌控之下!” 那个家伙? 让在第一天毁掉的是裁缝的双手,如果说凭借这个就能让让他自己脱颖而出的话,那么第二天岂不是…… 说起来“那个家伙”,的确也是让游轮上的一员! “你想帮皮埃尔!?” “没错……就是他。”稍稍后退了几步的让很快就站稳了脚步,餐刀在他的手中散发着冷锋。 虽然两人都只是半吊子,但……性别所带来的体力和速度上的差距,还是再明显不过的,这样下去的话…… “所以玛丽,抱歉了,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来了!这家伙,果然是看准了力量上的差距,打算用最直接简单的方式来制伏对方吗……硬抗恐怕毫无胜算,实在不行的话…… 从躁动中冷静下来的让将目光完全放在了北斗手中唯一的利器上,看上去打算首先排除这唯一可能伤害到他的武器,而北斗则是一边后退,一边寻找着任何可能避开和让正面冲突的可能。就在这时…… “喂!让!” “!?” 不知从哪蹿出来的皮埃尔“啪”的一声捉住了让那拿着锐器的手臂,紧接着迅速的将它打落在了地上。 “自诩绅士的你,对女士下手可就太掉价了啊!” “你懂……” “啊啊!我至少比你懂我自己!” 紧接着,皮埃尔一脚踢在了让的脚踝上,趁着让因为站立不稳而倒下的同时,顺势将他的手反绞在了背后。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很难想象这样恐怕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家伙傍晚的时候还在十分花心的和别的女性搭讪。 “我啊……不是很懂你那套‘才华’论,你做了什么我也管不着,但是啊……你干涉我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种人对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喜欢。而且告诉你吧,这一次的设计图,我压根就没有去想,我完成的那一份是……” “那你!” “我屋子里扔的满地都是的,是给夏莉的设计图草稿啊!”皮埃尔撇了撇嘴,然而下一刻他却十分干脆的放开了钳住让的手,与此同时拽着北斗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北斗也很快意识到让并不只是他一人行动,此时那位匆匆的从餐厅里跑出来的老管家埃塞尔正小心翼翼的将让扶起,他那全身如猛虎一般的气势,也让北斗知道了皮埃尔为什么会拉着她后退。 “啊呀……果然老头你也是让的帮凶啊。”尽管看上去随意,但是皮埃尔还是完全的将北斗挡在了身后,“本想着晚上出来看看能不能撞到什么艳.遇,结果倒是发现了这么劲爆的事。让,你清楚这种事情要是被捅出去的话,你会怎么样的吧。” “喂,笨蛋,别再刺激他了啊!” 见让缓缓起身,北斗不仅扯了扯皮埃尔的大衣低语道,“现在先拖延一会……” “你才是笨蛋,还不看准时间跑?你以为我真是出来找艳遇的吗?”皮埃尔一边说则,一边护着北斗朝后缓缓退去,“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我是被你的夏莉小姐拜托过来的。我已经把设计图的完成品给她了,你们带着的布料我也从让的工作室找到钥匙拿到了。” “什么!?” “皮埃尔!让开!”见皮埃尔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让也下了最后通牒,“我清楚你的个性,只要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的话……” “错错错!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啊,可是个完完整整的大绅士哦。” 在强硬的从北斗手中抢走裁缝剪之后,皮埃尔微微弯下了腰,“她让你去甲板另一侧,和她一起……‘离开’。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这里交给我来拖延时间就好。我的小玛丽啊,和你的主人像是妖精一样逃走吧。” “埃塞尔!捉住她!” “快跑啊!笨蛋!”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力道,将北斗推了个踉跄,然而犹豫了一瞬,做出了决定的北斗也无暇再去指责皮埃尔为什么连这个时候都要吃她一次豆腐了。先前一脸花花公子模样的他此刻却用最可靠的身躯拦住了埃塞尔,然而这还不够……这也为什么皮埃尔催促着自己赶快与依登会合的原因。 让追了过来,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抓到,跑起来,跑起来吧! 风吹动着裙摆猎猎作响,靴子也在甲板上“咚咚”的吵闹着,然而身后危险的气息还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是让,这家伙……果然毫不放弃的追过来了!是想杀人灭口吗?还是说……聪明的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想单纯的把自己,或者说把“玛丽安娜”这个女仆给留下来呢?作为一名男性,这实在不是什么能开心起来的事情啊! 最重要的设计图已经得到,至于裁缝的部分再想办法也没问题,既然依登已经决定离开的话,那么…… “玛丽!等等!我不是要……”身后让的声音越来越近,只是北斗的全部注意早已放在了前方。 看见了!看见了!在船甲板的尽头,一道在月光下静静伫立的着身影缓缓转过了身,而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她也放下了手里的手提箱,张开了双臂。 那是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在依登的身后凝聚,行程了一道显得有些刺眼的光晕。已经快要捉住北斗的让因为惊讶而有了一瞬的迟疑,而趁着这个机会北斗也毫不犹豫的跃下了楼梯。 “小姐!?” “没时间叫瓦尔基里来了,我自己开门出去,提上手提箱!” 冷声说着的依登突然睁开了双眼,紧接着转身朝着身后的光晕挥出了手臂,被劈开的缝隙里出现的是北斗已经再熟悉不过的景色。 “嗯!” “玛丽!你们!” 自知不可能在追上北斗的让紧紧的抓住了栏杆,然而即便是他的眼前出现了如此“超现实”的景象,他目光里的所有焦点也仍然停留在了北斗的身上。 不,应该说是“玛丽安娜”的身上才对吧,只可惜她的出现甚至是她的本身,都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而已。夏莉和玛丽安娜这对主仆,并没有出现在这段并不美好的历史之中,也从未……登上过这艘游轮与让有了动人的邂逅。 所以…… “让!靠自己努力吧!”抓起了手提箱的北斗毫不犹豫的踩上了栏杆,随着依登一道没入了光晕的缝隙之中,“为我做的衣服!我会期待着的!” (游轮这一段结束,嗯……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味啊。对不起我不该写女频,对不起对不起。) 47.不安改变 “欢迎回来。” 活泼而开朗的声音将北斗唤醒,睁开眼睛,出现在视线中的也不再是那灰蒙蒙的天空,而是被绿荫所遮蔽了些许的天蓝。身体的周围满是青草与某种说不上来的果香混合的气味,明明是“躺在地上”,可偏偏脑袋那传来的却是软软呼呼的舒适。 “啊,醒了醒了。” 弯着腰的贝露正朝自己眨着眼,不过除了她,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好近,而且……就好像在自己身边一般…… “欢迎回来。” 这声音,是依登吗?就在北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白嫩的手突然揉了揉他的额头,这也惊的北斗急忙坐了起来。 果不其然,从依登那坐姿来看,刚刚之所以会有柔软的感觉,完全是因为自己正在享受着“膝枕”这种高级的待遇。 “咳咳……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坐起身的北斗揉了揉脑袋,如他所想的一样,那张开的裂缝连接着的正是世界树的花园,虽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至少已经安全了。 弯着腰的嘻嘻笑着的贝露,缓缓站起身的依登以及……不远处那像是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的瓦尔基里,连她居然也在这里吗? “我睡了多久。” 虽然脑袋里还残留着一点点晕眩,但是至少站起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几个小时而已哦。”转着圈的贝露这一次倒是没有穿上什么新衣服,不过以她的热情,不管怎样的打扮都是那么的养眼,“虽然是因为依登有些乱来才会这样的就是了,不过我们这边也没什么损失啦,而且还看见了……” “住,住住口!” 原本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的瓦尔基里突然紧张了起来,在十分郑重的绕着北斗走了一圈之后点了点头,“嗯……看来阁下恢复的不错,因为你是被依登强行带回来的,我还担心会有些影响,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负面作用。那么我也告辞了。” “等等……” 瓦尔基里似乎一直很反感呆在这里,不过这一回北斗倒是无论如何都有一件想要问她的事情,“我们走之后……游轮上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震惊?惊慌?还是其他的情感呢?毕竟亲眼看着两个人像是妖精一般消失,任谁都无法释然吧。 “……并没有什么,那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历史而已,既然阁下想知道,我就告知吧。” 顿了顿,瓦尔基里打了个响指,一团幽蓝的火焰在他的指间燃烧的愈加猛烈,透过摇曳的火光北斗也看清了那其中的一切。 画面之中是北斗并不感到陌生的,点着煤油灯的工作室,一位似曾相识的中年人正伏在案上写写画画,时不时会停下来的他拿起一旁的剪刀,从屋子的角落那可以说堆积成山的布料之中挑选出一匹胡乱的裁剪着,然后……重复着这对他来说恐怕已经重复了太久太久的举动。 【呼】 幽蓝的火焰缓缓熄灭,不过…… 已经不需要再多问了,因为……这个画面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十年后的情况,我想……这已经足以回答阁下的问题了吧。”似乎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感触的瓦尔基里鞠了一躬,“那么我这就告辞了,各位……在初选的赛场上见吧。” 那个男人,就是让吧,虽然能见到他努力的一面的确说明他已经不再行凶为恶了,但……他依然对“玛丽安娜”的那份痴情,实在是让北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啧啧,真是痴情的男人啊,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北斗很受欢迎嘛。”闲不下来的贝露叽叽喳喳的说着她自己的见解,与此同时将一卷牛皮纸递到了北斗的手上,“详细的情况依登已经和我说了哦,用两天时间拿到的设计图,我觉得很好哦。” 记录着为依登所设计的衣裙的设计图纸,撇开那些皮埃尔写下的,和情书一样的文字来看的话,这个花花公子的天赋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正面、反面、侧面的概念图,所需要用到的配饰品,甚至连应该如何制作的大概步骤都被他用画一般优雅漂移的字符给注了下来,每一笔每一画都无比的细致,应该说这张设计图纸的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了。 “依登,你觉得如何?” 不过,这一次穿衣服的可是依登而并非北斗,因此一切的决定权都应该在她的身上。但愿这一次,依登能坦率的…… “马马虎虎吧,作为人类来说的设计品已经足够合适了。” 接过图纸,依登扫了一眼,“不过……还需要修改一些,我已经有主意了。待会我会拟一份最新的草图,在这之后就可以开始缝制了,贝露。” “哎?啊!是!有什么吩咐!?”被点名的贝露像是猫儿一般吓的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挺直了腰杆。 “如果你们有时间剩余的话,可以协助我缝制吗?” 虽然听上去只是委婉的请求,可是北斗总觉得依登这话里完全就是命令的意思。被一直盯着的贝露在不知所措了好一会之后像捣蒜一般点着头。 “当当当然没问题,我我我……我会和姐姐她们一起帮忙的。” “谢谢。”依登沉吟了一会,“在这之后……就是动作了吧,虽然时间充足,但是也还需要练习。嗯……” “我来当‘评审’吧。”见依登犹犹豫豫的往自己这边看,北斗也自告奋勇的举起了手,“虽然不清楚标准是什么,但是想法还是能提供的。” “……嗯!拜托你了!” 这一回依登的答复倒是明显高扬了许多,兴许是这态度太反常了吧,皱了皱眉头的贝露绕着依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还顺带着用鼻子凑近嗅了嗅。 “奇怪……没错……是本体啊。呐……依登,总觉得你这一趟旅行之后,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是吗……可我的身体目前很稳定。” 头也没抬的依登正仔细的研究着设计图,“难道我哪里出问题了吗?” “不不不,也不像是问题……就是感觉……明明你之前应该更木纳的才对……这次好像……” 变化,是个中性的词语,北斗也对贝露的疑惑十分赞同。的确,这一次短短几天的出行,依登似乎改变了不少,而且……明明知道哪里改变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清楚,开朗?有主见?这些模糊的感触反倒是让北斗莫名其妙有些不安。 但愿,不是什么坏事吧。 “好像……更主动了?” 48.龙太子的成人礼 缝制、试穿、改进、训练,剩下的十几天时间意外度过的飞快。在贝露和她姐妹们的努力下,皮埃尔的设计图也被加以改进和利用,制作出了两套款式相似,但风格却截然不同的衣裙。 之后的选美可并不是什么换装大赛,一套衣服就已经足够,不同款式的衣物也只有用在初赛之后一轮的“决赛”中,才能起到让人“眼前一亮”这种新鲜感的效果。而这一次依登在一开始就同贝露她们一道制作了两件衣裙的“简易版本”,看起来她已经是有着足够的信心打算一冲到底了。 然而由于北斗的时间有限,虽然也想再多留一会,但只怕时间一长自己那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体就会被当作“死人”给送进棺材了吧,因此在十多天过后,与依登约好初赛那天再见面之后北斗便“出关”了。 睁开眼,视线中出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卧室屋顶的吊灯,阳光即便被身侧落地窗上的窗帘所遮蔽,但还是不依不闹的照亮了整个房间,从这种……亮度和温度来看,现在应该还是白天的时间。 “……半雨?你怎么在这?” 察觉到身旁有“气息”的北斗扭过了头,但这小幅度的动作却也一点点的唤醒了他这身体沉睡了十几天的所有机能,四肢开始有了直觉,只不过就像是长途跋涉过后一般酸软无力,眼睛干涩的可怕,嗓音也好像塞了一把沙子一样沙哑,完全凹陷下去的肚子也和木乃伊有的一拼。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现在的状态的话,那就是……身体被掏空了。 不过十四五天的不吃不喝“闭关”,也得多亏这具“强化版”的身体啊,最起码……比那个“玛丽安娜”要用的多。 “估摸着你差不多要醒了,就在这里等着而已。” 半雨说着从身旁拿出了瓶装水和放在盘子上的手制饭团,“能动吗?不需要我喂吧。” “勉勉强强。” 吃力的拧开瓶盖,随着清凉的水浸润了干涩的咽喉,北斗也终于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形状被捏的五花八门的饭团似乎还有点夹生,不过在这个时候北斗也没什么力气去挑食了。 “谢谢,醒过来的时候差点觉得要死了……” “我说,你不是在‘闭关’吗?为什么还弄成这样一副活死人的样子啊。” 在盯着北斗打量了好一会之后,半雨问道,“之后几天因为在意所以偷偷的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你完全就没有到‘辟谷’的那种程度嘛!和植物人一样躺在这只会喘气,哪天就这么走了也不奇怪……” “哈……哈哈……不好意思。” 辟谷,从字面意思来看自然就是摒弃食用五谷杂粮,用其他的方式来保持身体活力的办法,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那些老神仙身上,什么都不会的北斗自然还没有到达这样的程度。 会变得快要饿死,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不知道你这十几天到底是怎么躺过来的,不过我建议你以后还是不要‘冬眠’太久,对你身体各种意义上都很有害。啊啊啊啊……你知道这几天为了防止你生褥疮什么的,我到底做了多少麻烦事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过来给你躺着的地方降温,还得时刻备着食物防止你一命呜呼……” 一阵嚷嚷过后,半雨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么,你感觉你身体多久能恢复?” “嗯,已经差不多了。” 几团饭团下肚,虽然还远远不够,但北斗的四肢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力气,至少……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 “现在应该能走路了吧,不过做饭什么的还是差了点……头有点沉。” 身体的改变固然有一定的因素,不过北斗觉得这一次精力活力这么快的恢复,恐怕还和之前十几天天天都要“挺过去”的苹果盛宴有关系。苹果酱、苹果酒、苹果干、苹果汁,这段时间以来对苹果有着异常执着的依登已经把苹果所能做出的“菜”给做了个遍,虽然此苹果非彼苹果,但是就算再怎么珍贵的宝贝,吃到吐的话北斗也还是有些遭不住。 “嚯,你这身体,比我们还要耐抗啊。”再又一次打量了北斗几眼之后,半雨站起身,“总之能自己走的话我也就不用公主抱了,我去通知阳哥给你再弄点食物来。这几天……我可能需要离开一趟,总之工作别找借口偷懒……你懂我的意思吗?不是等工作找你,而是你去找要做的事。” “好严厉……” “不是严厉啦!现在多锻炼一点,之后就轻松许多……而且就算是我也不清楚成年礼到底会是什么内容……” “成年礼?” “嗯,不是我的成年礼,是阳哥的。现在说的话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毕竟怎么看你也得跟来。” 半雨解释道,“我这次离开也是去做准备的,阳哥的成年礼恐怕再有十来天就要下来了吧。嗯……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由父亲在阳哥成年的那天给他一个任务,通过了的话就可以顺利成年,当然也不用再呆在本家了,如果搞砸了的话,那就得继续留在本家再学习一整年。” “那……内容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的是至少比那些什么‘杀一只狼’或者‘解决一只老虎’之类的要来的困难,毕竟阳哥严格来说可不算是人类,而且虽然他不怎么表现,但好歹也是学过武的。”半雨的神色阴沉了些许,“而且阳哥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恐怕成人礼也会困难很多吧。” 一般来说,能力越大,责任才越大,但半阳这边似乎却反了过来,他的身份所担负的责任要求他必须得有相应的能力去应付。虽然并不清楚半雨本家那样的大家族究竟秉承的是怎样“锻炼后人”的信条,但以半阳这位已经内定了接班人的“龙太子”来衡量的话,成人礼的任务必然也是“太子”级别的难。 “所以说需要我和波纹去帮忙吗?” “不是义务帮忙啦,而是作为‘手下’的一种,毕竟‘能力’可不仅仅只是拳头硬这么简单。” 半雨摇了摇头,“统率人心也算在‘能力’的里面,阳哥本来是打算选两位本家的仆人去帮忙的,不过现在看来他更趋向于选你和波纹,只是碍于情面才一直没有开口。” “这……” 没错,这一点上倒是非常有半阳的风格,在需要坦率拜托别人帮助的时候,他总是和小姑娘一样害羞。 “你懂我意思吧,如果你恢复的不错,等成人礼的内容下来的时候……一定要毛遂自荐哦?” 49.不同寻常的寒冷 半雨所说的准备食物,对于她与半阳来说似乎仅限于把速食品给弄熟这样的程度,不过比起现在也应该懒在阁楼的芥子,这对龙兄妹最起码还知道打扫屋子。在花了不少时间彻底的洗了个澡之后,北斗便坐在桌前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思考着怎么和半阳提起刚刚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缺乏危机感还是信心满满,即便应该早已得知了成人礼的临近,看着书的半阳也表现的与往常一样从容淡定。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也就更不要说什么去拜托别人的帮助了。 至少,得找一个切入点才行。 “呐,半阳……”北斗皱了皱眉,一时间甚至还想不到该怎么形容这些妖怪们的“特异功能”,“你……也会用像半雨那样的……能力吗?” “不,半雨是特殊的,至少她天资要比我聪颖的多。”半阳说着合上了书,“我的话并不能随意使唤些什么,接受的也都是些基础,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吧。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北斗摆摆手,“为什么同样是兄妹,却在这种地方不一样……” “这个……可能和‘本源’有关吧,就像红楼梦里面说的一样,男子是泥做的,女子是水做的,女性天生体质就趋近阴柔,因此和水这一类物质的感应也愈深。”半阳解释道,“当然,我们这样的臭男人,大多数都只能在拳脚上下功夫了。嗯……北斗……” 说这话的半阳突然伸手指了指北斗的身后,而站起身匆忙回过头的北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某“团”柔软的东西扑了个满怀。 “哥哥!” 穿着吊带背心的京子干干脆脆的挺着她那平坦的胸脯撞进了北斗的怀里,由于是“灵魂”的关系,这团小小的身体显得有些冰冷,虽然少了那么一点“感觉”,但久违的见到了京子之后北斗心情还是变得更好了起来。 “嗯,我回来了。” 北斗朝着京子眨了眨眼,再放下小萝莉之后,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正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的把手,慢慢走下楼的白奶奶。作为教导京子各种“社会常识”的家庭教师,白奶奶在这段时间应该也来了几次,只不过…… 这一次老人家的身体似乎有点奇怪…… 至少,用肉眼就能看得出,之前见面的时候还算有精神的她,现在“老”了不少。 “白老师,您小心点,我来扶您。”不敢大意的北斗一个箭步来到了白奶奶的身旁,搀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虽然室内有着冷气,但毕竟是在夏天这个炎热的时节,一般来说人仍然会觉得有些燥热,只是即便如此,白奶奶也依然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 说起来,上一次见到白奶奶的时候,她也是带着一件厚大衣前来的吧!而且这一次白奶奶甚至还穿上了本应该在秋冬穿的厚毛衣。 尽管不清楚是怎样的情况,但是“情况”似乎更加的严重了。 “……那个……白老师,幸苦您了,京子她情况如何?” 一边搀扶着白奶奶,北斗一边不动声色的发问,“有没有调皮和不听讲?” “没有没有,这孩子……挺好。”提到京子的白奶奶笑的很慈祥,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孙女一般。只是这小声不管怎么听,都显得过于“苍老”了一些,“学的很快,而且听话了很多。” “这样就好。” 北斗点了点头,虽然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去询问京子有没有“乖”,但也只能从这里切入循序渐进。 就算是上了年纪的人,也没有理由在短时间内“老”这么快,难道说…… “小北啊,有件事可能对不起你。”走下楼梯的白奶奶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带着些许歉意开了口,“我这身子骨最近有些走不动了,这孩子的课程我能教的也都教了七七八八,下次课程之后……小北你就再找个新的老师吧。实在是对不住了……哎……” “不不不,没什么的,让您大老远的跑来也是劳烦您了。” 北斗急忙摆手,“不过……京子也挺喜欢您,下次我把她送到您家里去求教,这样您不就不用舟车劳顿了吗?” “这……家里有些不方便,而且……”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迟疑,不过白奶奶这有些反常的表情北斗却也并没有看漏。为人师表的白奶奶不应该会拒绝这并不算为难的请求,结合起她现在这副“怕冷”的穿着和迅速的“衰老”,果然在她家中出了什么问题吗? “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您了。” 北斗说着低下了头,“您……回去的话,让我送送您可以吗?” “咳咳……不用不用,走两步路还是走得动的。”这一次白奶奶从衣架上取下的是一定过冬才会戴上的棉帽,在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之后,弯着腰的她也转身告辞。 “那小北,我这就走了啊,不用送的,外面热。” “嗯!您慢走,学费下一次我会一次性给您的。” 没错啊,外面是热,而不是冷。这太阳炙烤着的时间,就算站在太阳下原地不动都会出一身汗,应该怎样的着装自然也不用说。白奶奶如此的穿着,必然不是一句“老年人体冷”就能解释过去的。 “半阳……你觉得白奶奶……是不是有点奇怪?” 等到关上门之后,北斗急忙看向了同样一脸严肃的半阳,“她好像……很怕冷……” “你也看出来了吗?” 半阳正色道,“实际上从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了,通俗的解释的话就是‘寒毒’一类的情况吧,这种寒冷感并不是晒晒太阳就能抵消的,就算一次比一次穿的多也无济于事,当然也会伴随身体的迅速衰弱,这样下去……的确很危险。抱歉啊北斗,我不是监察所以不能太掺和这类事情,本想着趁这次机会提醒你的,好在你已经发现了。” “没什么……” 不是工作就不能掺和,这种道理实在是有些强词夺理,不过北斗此刻也不想去多纠结半阳的“理念”,尽快解决白奶奶的“冷”才是当务之急。 “造成这种情况,有什么可能吗?” “第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那样的老人家肯定不会跑去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应该是第二种情况,而且刚才白老她好像也有些不愿让别人去她家里。” 顿了顿,半阳说道,“第二种情况就是……不是老人家碰了什么,而是什么……东西,自己找上了门。” 50.刺寒 虽然与京子一道匆匆追出去的时候白奶奶早就走了没影,但好在因为这位老人家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过于“特殊”的关系,费了点功夫的北斗好歹还是偷偷的跟上了白奶奶的脚步。 上了年纪的白奶奶并没有年轻人一般的警觉,即便北斗和京子就跟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公车,步行,公车,顶着烈日的北斗虽然也很想将看到的当作是错觉,但…… 白奶奶比起坐在打着冷气的公车里,似乎更喜欢在烈日下步行,仿佛那炽热的太阳光能让她稍稍“暖和”那么些,她的这副模样自然引起了不少关注和打量,也有热心的人来问过她的身体情况,但是却都被她笑着一一应付了过去。 不妙啊,如果能尽早发现白奶奶的异样,她也不会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却感觉”刺骨生寒“了吧。 【……到站了,请……】 “呐,哥哥,老师她下车了。” 正当北斗自责着的时候,拉了拉他衣摆的京子小声的说道,“不跟上去吗?” “不,我们下一站下车,这一站下面人太少,跟着一起的话会被发现的。” 在白奶奶不愿说出家里情况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偷偷摸摸的跟到她的家中,但考虑到“妖怪”可能出没并且威胁到白奶奶的安全的情况,搜索还得要放在白奶奶不在家的时候。 “嗯……可是,什么是老年痴呆?”点了点头的京子又小声的问道,“一路上我听见不少人都说这个词。” 老年痴呆,虽然这个词本应该和白奶奶一点关系也不搭,那些人口中的“有点痴呆”的老太太甚至比他们还要知识丰富,但北斗也是利用这个明显的“条件”才能顺利的找到白奶奶。 “穿着厚厚的衣服,即便满头是汗也不愿意脱的老太太”,一般人也只能联想到“痴呆”这一块,但…… “就是……脑袋有问题的意思。”见京子神色有些不对劲,北斗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要想太多,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和他们计较吧。” “嗯……嗯……” “好了,下车吧。” 车稳稳的挺住,而北斗也立刻带着京子下了车,在顺着原路返回了上一站之后,向路人询问的北斗才刚刚说出了“老人”这个词,就已经得到了超乎想像的回答。 “哦~那个老婆子我经常见啊。” 坐在路边树荫下扇着扇子的大爷十分爽快的就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倒了出来,他多半是把北斗当成了白奶奶的后辈了吧,在说明的同时眼里也露着惋惜和同情的神色。 “好像退休前是个……老师吧。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好像……咳咳……这里有点不好使。”大爷说着拍了拍他自己的脑袋,“大热天的还穿过冬的衣服出门,说了她也不听。小伙子你是她……” “……外孙,才从外地赶回来。” 北斗面不改色的撒着慌,以他的年纪来说作为白奶奶的“孙辈”也没什么问题,“这次回来是带我外婆去大医院看病的。” “嗯嗯……孝顺,孝顺。”大爷不停的点头,在扯了一堆什么“白奶奶的其他子孙不孝顺,在老人家痴呆之后就不来看望”这样的话之后,总算是把白奶奶的住址告诉了北斗。 不过……“自从老人家痴呆了就不见家人来看望”,真的是如同表面意思一般,家里人不孝顺吗?结合起白奶奶之前的有些迟疑的态度,恐怕是白奶奶自己不让亲人去看望她吧。 果然,她的家里有什么东西,而且…… “哥哥……” “恐怕老师家里的‘脏东西’,她自己已经知道了。” 回到了京子身边之后,北斗拉着她的手叮嘱道,“明白了吗?接下来我们去老师的家周围看看,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冲动。” “嗯!我保证!” 白奶奶家的位置是在一片已经上了年纪,建筑也开始掉漆的老旧小区之中,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在路边也都是些坐在小凳上闲聊着的老人们。她们总是在用一种“守望”的目光注视着北斗和京子,旋即又热火朝天的投入到了琐事的聊天中。 作为老人们来说这样的活动很平常,也是她们打发时间的最普通办法,目前为止还并没有什么问题。 “有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只是……越往白奶奶家的那栋楼走,北斗就越感觉到了一股违和。明明周围也有着阴凉,但是在附近呆着的老人却开始骤减,只有两三个看上去很健硕的老者在打着太极拳,在夏天里应该郁郁葱葱的景观树也莫名其妙的耸拉着。当然……更主要的是…… “比如说,觉得冷……之类的?” 冷,尽管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时候,随着脚步的行进北斗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全身的肢体开始有点发凉。 “嗯……感觉不到,哥哥……因为我是灵魂。” 京子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了前方,“不过……我感觉那里很不对劲,就是有一株树的地方。” “松树?” “嗯?” “就是长的非常高的那一株。” “嗯,就是那里。而且老师的味道在那里……也很浓。”京子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北斗深吸了一口气,本应该是连呼吸也会热得受不了的时节,但北斗却感觉像是猛吸了一口薄荷一般,连嗓子里都满是凉意。 “那里的一楼就是白奶奶的家,我们在走近点吧。” 一点一点,一段一段,在逐渐接近的同时,北斗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有乘凉的老人,而这里却冷清异常的原因。必然,是和这异样的“寒冷”有关吧,它看上去已经能影响周围的环境,那也就更不用说处于“中心”的白奶奶的身体情况了。 “哥哥!有东西!” 忽的,京子的手猛地捏紧,“就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感觉……有种半雨姐姐的味道。” “……” 半雨的……味道……恐怕是指妖怪的味道吧,果然白奶奶的家里藏着一只妖怪啊,但是现在贸然闯进去的话,不光光自己这边不好施展拳脚,白奶奶恐怕也会有危险。现在是下午最热的时候,从那位大爷那里得来的消息也说白奶奶经常会在下午太阳辣的时候出去买菜,那么……就再等等更好的机会吧。 “京子,别激动。” 拉住了明显有些焦躁的京子,北斗拽着她稍稍推到了隐蔽之处,“现在不是乱闯的时候,白奶奶说不定待会要出去,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51.家里藏着的妖怪 一边要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边又要安抚明显静不下来的京子,这也让北斗应付的有些勉强。好在没过一会,白奶奶终于穿着厚厚的棉衣,拎着环保袋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完全没记住北斗话的京子立刻站了起来打算喊老师,不过在白奶奶的视线飘过来之前还是被北斗按着头捂着嘴给拖了回去。 四处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熟人”的白奶奶拖着缓慢的步子消失在了拐弯处,以白奶奶的脚力来看的话,没有个把小时她应该不会回到家里。那么…… “嗯……差不多走远了,我们去看看吧。” 北斗说着从路边的绿化带里站起身,而耐不住性子的京子早已经跳到了路中央。托周围环境异常“冷”的福,北斗与京子这看上去很像是“小偷”的行为并没有被什么陌生人发现。 “哥哥,快点快点!” “……啊,这就来。” 虽然身边带上了京子,但撇下身为“专业人员”的波纹,单独与恐怕是妖怪的“异况”打交道,对于北斗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紧张在意识到之后自然在所难免,不过想要让“白奶奶回到正常的生活”这样的目的还是稳稳的占了上风。 说起来……半雨在自己醒来之后也说过……“不要等事件找上门,而是要自己去寻找和发现事件”这样的话吧,或许……在白奶奶这件事上,半雨其实比半阳更早的提醒了自己? “哥哥……接下来怎么办?” 先北斗一步站在门前的京子扭头等待着北斗的回答,白奶奶家的门前,而不断的从门“后”飘过来的“寒意”,也森冷到了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用“错觉”去解释的地步。显然,藏在白奶奶家中的“妖怪”,现在也应该还呆在里面。 说到底白奶奶既然知道她家里的“东西”不对劲,为什么还要拼命的隐瞒呢?被威胁?有协定?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先想办法悄悄的进去吧。” 不,究竟是何种原因白奶奶又究竟是不是自愿把妖怪藏在家里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只妖怪所带来的已经不仅仅是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在这样下去甚至连白奶奶自己的生命都变得不安全。与什么苦衷相比,性命才是更重要的东西,如果连性命都受到了威胁,还谈什么藏“妖怪”呢? “京子,你去看看后面阳……” 【咔嚓】【咔嚓咔嚓】 几声轻响,等到北斗回过神的时候,京子已经和变魔术一般把锁上的门给“折腾”开了。原本北斗是打算去另一侧的阳台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但京子这“出乎意料”的技能却更完美的完成了他的目的。 当面交涉的话白奶奶恐怕并不会让自己这边轻松的进到她家中,而且白奶奶在的场合她的安全势必也会有危险,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悄悄的进去是最好的办法了,等一切都解决之后,再郑重的道歉吧。 “干的漂亮……没想到你还会开锁。” “嘿嘿,从别人那里学的。” 京子有些害羞的捏了捏发梢,那多半并不能算“轻松”的过往就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虽然形状有点奇怪,但是打开还是没问题的。嗯……嗯……差不多了!” 【咔嚓】 第二道门也应声开启,趁着这个机会北斗也拉着京子蹑手蹑脚的钻进了白奶奶的家中。 屋内的装饰,出乎意料的普通,电视、沙发、桌椅……老旧的家具,有些掉漆的墙壁,永久了开始发黄的开关……这一切都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家中应有的情况。至少……看上去不像是养了什么“大妖怪”的情况,不过这种断定,还是得在寻找一番之后得出才行。 “呜哇……这就是……” “嘘。小声。” 抢在京子感叹之前,北斗急忙捂住了这只冒冒失失的小萝莉的嘴。已经让人明显觉得“寒冷”的凉意也无声的证明了要找的妖怪还在家中,目前来看它还并没有发现家中的“闯入者”,这对北斗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情况了。 “京子,你去另一边的房间转转看,妖怪肯定还在家里。” 拉过京子,北斗耳语道,“注意不要随便移动物品,还有……注意安全。” “!” 这一回,学乖了的京子点了点头再也没言语,在四处打量了几眼之后便像猫一般蹑手蹑脚的去了别的房间。 藏在家里的妖怪不管怎么想也都该有点“领域心理”,既然它没有突然袭击的话也应该能确认这只妖怪并不在客厅里,那么……自己这边就剩下了洗手间和厨房了吗? “呼……呼……” 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以至于北斗不得不用不断的深呼吸来缓解,这一回波纹没有跟来,京子也去了别的房间,无论在之后的一瞬可能发生了什么,都只能依靠自己。 不安是肯定的,但波纹,甚至是半雨,她们肯定也都是从第一步开始走起的吧,任何事情都先想着安全的话,那么自己选择与妖怪打交道的意义,也就完全没有了。 首先是洗手间。 【咔嚓】 紧紧的握住把守,在旋开之后北斗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只是…… 莲蓬头,架子上的毛巾,盖上了盖子的马桶……卫生间里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为了以防万一北斗小心的掀开了马桶的盖子,不过里面也并没有什么“妖怪”存在着。 一般来说……就算是妖怪也不愿意住在那种地方吧。 “……京子,你那边怎样?” 虽然第一次一无所获,但比起刚刚一刻的紧张,现在北斗却冷静和镇定了许多。走出了洗手间的他很快就发现了皱着眉头的京子。 “……没有,不过阳台好像有什么,我去看看……” 小声嘀咕着的京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后,而信心暴涨的北斗也想着立刻查看完厨房赶去京子说的“有些可疑的阳台”那里。 只是…… 【咔嚓】 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然而北斗还并没有拧动,铁制的门把手却自己旋转了起来。 “奶奶奶奶!你怎么突然……” 有时候,意外,真的就只是那么一瞬,就像一击得手的刺客一般。 “回……” 甚至,都不会给人的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的时间。 “来了?” 52.你奶奶的冰 冒冒失失拧开门,还差点和北斗撞到脑袋的女孩子声音一点点的小了下去,像是脑袋缺氧转不动了一般歪着头。 看上去和女高中生一般的个头和年纪,不过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把全身都裹在厚毛毯里的她所做的行为显然比穿上棉衣的白奶奶还要“激进”。明明是夏天的时节,可是这女孩的黑发上却满是点点的冰棱,天知道是不是刚刚才从冰箱里钻出来的她头上还顶着一袋冰袋,恐怕这也是她脑袋转不动的主要原因。 “哎?不认识的人……是谁?” “……” 没什么扑面而来的冷风,本应该炽热的空气也仍然炙烤着皮肤,但在这个披着毛毯顶着冰袋,打扮怪异的年轻女孩出现的一瞬间,可以说已经并不会再轻易觉得“很冷”的北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并非是肌肤毛发这些“表面”上的凉意,而是几乎能侵入到四肢百骸的,全身都充斥着的“寒冷”。 这个看上去还有点呆的女孩,就是白奶奶家藏着的妖怪! “这话要我来说吧,你是谁?” 不敢大意的北斗立刻后退了几步,虽说眼前的女孩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长的可爱,挥挥手就能闹出“大新闻”的妖怪北斗也算是见了不少。现在多半还在家里包养皮肤的半雨,之前那对小姐姐加小萝莉的姐妹组合,哪一个不是危险到了极点,自然……现在绝对不可以放松。 “不对不对不对!明明是我先问的!” 让北斗有些意外的是,仍旧一脸茫然的女孩居然和小学生一样钻起了牛角尖,“啊!我知道了,是小偷吧!没有钥匙就跑到别人家里的人。” 小偷……从行为上来看,还真是没法反驳她的话啊,但是…… “快点出去,不然我要生气咯?” 女孩说着,煞有其事的板起了脸,如冰一般的蓝眸倒不是北斗不好意思对视,而是…… 很冷,仿佛对上眼就会被冻住一般,似乎那里正是散布于女孩周身那异样寒冷的源头。 这女孩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般,与其说是霸占了白奶奶的家,倒不如说已经把她自己当成了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了?虽然说意外的有点呆,但看上去也并不是不能交流,那么…… “找到了……” 只是,自己这边还有一个压根就不懂什么是“和平解决”的小家伙啊! 原本应该去另外一间房间查看的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猫儿一般蹿了出来,顺手摸过了桌上剪刀的她压根就没有给北斗或是那个女孩解释的时间,就已经面色狰狞的朝着女孩扑了过去。 啊……没错,说起来京子的确很喜欢教她课程的白奶奶,而且在来到这里之前白奶奶的异样,已经足够让京子对这里的妖怪产生先入为主的错误看法了…… 【砰】 被京子顺势扑倒的女孩一个没站稳仰面倒在了地上,不过那明显不是“骨头声”的沉闷响声也立刻让北斗警觉了起来,骑坐在女孩身上的京子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剪刀朝着“人类”最脆弱的脖子扎了过去。 如果此刻京子“逮住”的是人类的话,恐怕甚至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就已经被野猫一般的小萝莉一击就带走了性命吧,但直到京子那扎下去的剪刀像是撞上了铁板一般折断的时候,北斗也终于确定了这只妖怪和普通的妖怪是不同的。 拿半雨来比较的话就是,半雨她身上长的是肉,而这个家伙……在外面那层“真皮”包裹下的东西,恐怕……没想象的简单。是像之前遇到的,化为人形的西荇一般的“兵器”,还是说从这刺骨的寒冷能联想到的“冰”?但无论是哪种,至少不是京子带上一把小剪刀就能解决的。 【咔嚓】 在戳破了对方脖子上的一层皮之后,撞上了硬物的剪刀便直接断成了两半,明显被激怒的女孩面色渐渐的冷冽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顿时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不妙啊,京子这个小家伙太着急了! “别愣着了快过来!” 见女孩行为有异,北斗急忙扯着京子的手臂将她拽到了身旁,裹着的毛毯早就掉落的女孩在站起身之后脸红了红,好在一团冰冷的白雾很快就将她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这家伙,似乎不是靠刀枪棍棒就能解决的那种妖怪啊,京子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像样的武器,先前的偷袭都没有解决,现在妖怪被激怒了的话恐怕会更加危险。而且……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狭窄了,对擅长跑动的京子来说……似乎也很不利。 那么,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吗……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浓雾散去,已经“一键换装”的女孩也终于明白了过来,用震袖捂住了嘴巴的她虽然总算有了那么点“美丽”的感觉,但在这同时属于妖怪的那一面也完全表现了出来。没有了裹着的毛毯,先前多半还被她压制住的寒气也完完全全的释放了出来,屋子里顿时变得如同严冬一般寒冷,北斗呼出的也是一团又一团的寒气。 “问目的的话……差不多吧。” 北斗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手里攥紧的东西扔下,一边冷声问道,“你这样的妖怪,不应该呆在这里吧。” “与你们无关!” 明显已经听不懂人话的女孩咬牙切齿的挥了挥袖子,虽然看上去的确有种“嗔怒”的美感,但是她周围那几乎能凝结成冰的白雾显然要在“美”之上。 这……恐怕是和半雨一样能够使冰的妖怪吧……不过她的身体,似乎也和坚硬的冰一样难以造成伤害。麻烦了啊,如果现在跑掉的话应该还来得及,但那样就毫无意义了,什么都不能解决,这只妖怪之后也仍然要和白奶奶呆在一起,继续让那位老人家因为寒冷而衰老下去。 这种事情…… “把你们冻成冰的话,奶奶就不会发现了。” 不过,不光光是北斗这边不愿意离开,似乎女孩也不打算把两人给放走。在挥了挥袖子之后,女孩周围的白雾开始渐渐的凝结成了边角锋利的冰棱,“区区监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啊!” 53.一刀两断如意神剑 这妖怪,知道监察的事!? 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的北斗立刻就被京子拽到了一边,紧随其后的是冰块砸落在地上的碎裂声,在女孩身边漂浮着的冰棱虽然看上去十分美丽,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肉体”所能承受的危险。 连京子的力气拿着剪刀都没有办法戳破,那么这些冰块的坚硬程度恐怕已经堪比金属了吧! “哥哥……” “先走!“ 拉住京子手的北斗急忙带着京子蹿进了卧室里,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放满了书架上的书,作为一名退休的教师来说,卧室这样的打扮倒也十分能体现白奶奶的作风。紧靠着卧室的就是阳台了,虽然说现在从阳台打开窗户自然是能跑掉的,但北斗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对那只妖怪妥协。 【砰砰砰】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真的被冻坏了,明明可以撞开门闯进来的女孩却在不停的敲打着房门,完全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出来啊你们两个小偷!”门后传来的是女孩焦躁的喊声,而松了一口气的北斗干脆靠在了墙边,“出来堂堂正正的决斗啊!跑来跑去的算什么监察辣!” “……你开门不就行了?” 听声音,门外的女孩似乎都着急的快哭了出来,好气又好笑的北斗干脆敲了敲门充当回应,“怎么,不能进来这里吗?” “当然不能进去,因为那是奶奶的卧……啊!你居然套我话!” 不,那是你自己嘴太松说出来的。 “开门辣!你们这群胆小鬼!” 在门外多半转悠了好几圈的女孩似乎想到了一个她自认为不错的办法,“啊!我知道了,你们是害怕了对不对!?” 原来如此,是激将法,不过以这只妖怪的程度想出来的拙劣办法,也只有笨蛋才会…… “才不是害怕!” “就是害怕。” “才没有!” 为什么这样也能吵起来…… “京子,等等。” 见一脸不爽的京子打算出去和妖怪“决斗”,北斗急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你现在冒冒失失冲出去很危险,你之前还没感觉到吗?那家伙……很‘硬’。” “……哥哥,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太久的话,老师会回来的。” “那是最后的办法。” 北斗舒了口气,等到白奶奶回来,当着她的面交涉是最后也是最差的办法,虽然这只妖怪看起来对白奶奶还算尊敬,但以它目前所体现的智力程度,北斗还不敢保证她到时候是不是会头脑一……冷,就开始无差别的伤人。 办法的确是有的,只是…… “刚才我就叫了一位救兵,只不过她来的好像有点慢……” “救兵?波纹大叔吗?” “不,是另外一位。” 先前那样匆忙的时候,北斗已经没什么机会喊波纹来帮忙了,而且第一次单独处理事件就叫波纹来帮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她肯定没问题的。” 不是半雨,也不是半阳,除去波纹和那对龙兄妹,北斗还能确信有另一位“妖怪”会在得知请求之后前来,那把削铁如泥的刀,是绝对不会在与这只冰妖精的对决中落于下风的吧。 “哥哥!阳台那里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东西?” 扭过头的北斗急忙循声望去,而这时一把木身的刀已经自己划着弧线,穿过防盗窗的缝隙朝着北斗这里“抛”了过来。是西荇!教导半阳的那位妖怪老师!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姿态”,但是至少来的还算及时。 【啪】 刚顺势接住刀柄的北斗还没来得及体会手上残留的究竟是怎样一种触感,就被一股无声无息的力道给推的撞在了墙上,即便已经算是“身强力壮”的北斗,也不免觉得骨头都撞的有些发酸。 当然……北斗也立刻释然了,仔细想想的话,被这么狠狠的来一下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 “咳咳……对不起对不起……” 睁开眼,映入北斗眼帘的是与那晚的盛装打扮无异,但是却一脸阴沉的西荇。 西荇的本体就是刚刚的那把刀,而北斗随随便便的去拿住了那把刀就相当于直接抱住了人家的腰,作为一名已经有人形的“老妖怪”,西荇只是“推”了北斗那么一下,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行了,我没在意,什么事?” “门外……妖怪。” “冰……” 没等北斗来得及开口,深吸了一口气的西荇就已经大致的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你需要怎么处理?” “不要伤害她。” 定了定神,北斗严肃的说道,“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所以之后我还打算交涉一下。” “原来如此。”听了北斗的话之后,西荇先前阴沉着的脸居然缓和了几分,“我看着办吧。” “拜托了!” 点了点头之后,北斗也站起身等待着西荇的下一步行动。 半阳的老师,本体就是她怀中抱着的那把刀,虽说是妖怪,但是西荇却比绝大多数的成熟女性都还要有魅力。尽管板着脸也不错,不过能多笑一笑的话,恐怕会更加美丽的吧。 【咔嚓】 拧开门的西荇很快就撞上了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天然呆的缘故,每一次见到了新面孔的女孩都要歪着脑袋思考好一会。 “咦?你是……” “嚯,原来是玄冰吗,这种程度的冰用来给阿阳打把剑防身也是不错。” 北斗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在看见了女孩之后西荇突然就妖.艳的呵呵笑了起来,虽然看上去的确有种吸引人入迷的魔性,但她说的话……总觉得有点危险。 什么叫打把剑,难不成这是要…… “哈!我知道了,你是那两个人的帮……” 【咔】 刀回鞘的声音,在又盯了西荇一眼之后,女孩茫然的看着她那只已经“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的左手腕。 与其说是血腥,倒不如说是有点诡异的场面,并没有什么肆意喷射的鲜血,也完全没有什么伤者痛苦的哀嚎,除去掉在地上的手腕还在“嗤嗤”冒着冷气之外,女孩看上去在“物理”上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精神上就难说了。 “哎?啊……你你你你你你……” “小姑娘,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54.玄冰 被一刀直接削了一截手臂,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女孩突然就全身发抖的“冷静”了下来。数分钟后,原本恐怕也只是发发脾气的她就这么被西荇吓得噙着泪跪坐在了北斗身前,开始了“和平谈判”。 按常理里说被莫名其妙的妖怪伤害的话,任谁都应该会暴怒一阵才对,可女孩对西荇的态度却是敬畏的有些过分,看上去并不像是被那一刀吓的,而是有着什么更遥远的关系。 当然,考虑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为了“急救”,也是为了等到之后白奶奶回来的时候脸上有点光,当务之急是把那半截手给“接回去”。 “这……好像横截面已经不平整了啊。” 虽然感觉上有点奇怪,但拿着女孩半截手臂的北斗还是想方设法的在给噙着泪的她接着断手,虽说字面意思上是“断手”,不过这截手臂却也没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光景,相反,从那被西荇干脆利落一刀切下的横截面望去,却是如同毫无杂质的水晶一般美丽的透明色。 脱离了身体的断手臂已经不再散发寒气,虽然第一次摸上去还是有点冷,但习惯下来的话就如同冰袋一般“解暑”,而且正如西荇先前那可疑的嘀咕所说,这坚硬的材质,美丽的色彩,合格的大小,用来打造一些诸如“水晶剑”之类的玩意再合适不过了,不光光好看,而且并非花瓶。 “是不是有碎屑掉在哪了呢?” “那……那个……您眼神,有点……可怕……”没了一只手的女孩宛如小动物一般战战兢兢的缩着脑袋,“那是手……不能用来做别的事情……” “咳咳,没有。”心里想的事情被戳破,北斗也只得红着脸继续研究起怎么把这截手给拼上去。 “呵,小子看来你也挺识货,不如这样吧。你点点头,我这就做了这块玄冰。”自打见到女孩开始,西荇那饥.渴的目光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材料我托人为阿阳打把剑,作为报酬也为你匀把匕首防身如何?” “西荇大人饶命啊!我不是铁……” “同意,她没犯什么大错,所以还是饶了她吧。”北斗也点了点头,“武器到哪都能找到,但是命只有一条。” “呼……妇人之仁。”西荇有些不满的哼了哼,不过却也没有更多的表示。不过不放纵私欲,懂得克制这点,也正是她在心性与实力上远超一般妖怪的证明。 “嗯……这横截面粘合不上去啊。”在摆弄了一会之后,北斗问道,“你自己的手,你都没什么头绪吗?” “没有……” 女孩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这还是我的第一次……” “总之先拿水试试看吧。京子,去接点水来。” 刚想把断手放在桌上的北斗立刻迎上了西荇的目光,不得已又只能将断手抱在怀里,“那么,既然你知道我是监察了那我也就不多解释了,我叫北斗。旁边这位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曾经那位……” “咳咳!” “噫噫!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命饶命!”显然被西荇吓得不轻的女孩为了叉开话题,急忙伏下了身,“我原本并没有名字,不过奶奶为我取名白雪。她说我就像是雪花一样漂亮,嘿嘿嘿嘿……” 白雪说着十分单纯的傻笑了起来,她口中的奶奶自然也就是教京子课程的白奶奶无疑了。不过既然她称呼白奶奶是“奶奶”的话,那就至少说明白雪对白奶奶应该十分尊敬,而且……白奶奶已经知道了白雪的各种情况,当然……也包括她是“妖怪”这一点。 普通人应该不会想到这一层,或许是她们天天呆在一起的缘故吧。现在看来白奶奶和白雪的关系真的很不错,不然的话白奶奶也不至于顶着身体的衰弱还有对外人隐瞒,也要将白雪留在家中。只是……这感情再怎么令人感动,也绝不能一直放着不管啊。 “哥哥!水来了!” “嗯,谢谢。” 接过京子端来的水杯,北斗一边在手臂的横截面上抹着水,一边将断手堵了上去。如果水结冰的话,应该就能“粘”住了吧。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 一个多月,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也正是白奶奶突然开始添衣服的时间。而现在老人家的身体明显衰弱了很多很多,已经不是再这么拖延下去的时候了。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奶奶她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 一边按住手臂,北斗一边说道,“就我来看,普通人应该还是没办法承受那股冰冷的。奶奶她现在穿的衣服越来越多,精神也大不如从前,这可不是你躲在冰箱里就能阻止的事情。” “……” “呼,没错哟,看来你这块心智不全的底料连自己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没等白雪开口,西荇就带着北斗看不懂的冷笑摇了摇头,“虽然不清楚你是从哪来的,但以你现在的程度,还没办法一直抑制身体里的‘寒意’。那位老人家收留了你一个多月开始身体虚弱,应该说她原本已经够健康了。一般的老人,现在恐怕都已经入土了吧。” “噫噫!那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奶奶,又不想奶奶死……” “呵,事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西荇不屑的笑了笑,“要么看着你的奶奶冻死,要么自尽让我打把剑,选一个吧。” 这也根本不是两全其美吧! “那个,先等等!先等等!” 见西荇意外的有点“不正经”,北斗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一定要这么办的,暂时离开白奶奶就好了,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她。那个……西荇,偶尔见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碰碰面的话问题不大,不过老人家身体衰弱,还是不要频繁接触最好。” 西荇沉吟了一会,“如果你这块底料愿意牺牲点的话,就经常呆在阳气旺盛的人身边,多少中和点你身体里的冷意,到时候就可以多和你奶奶见几眼了。要么就忍耐个数载,等你修为上去了能控制自己了,那时天天住在这里也没关系。一切都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我选第一种!”西荇话音刚落,恐怕想都没想的白雪就给出了回答。或许这就是她与白奶奶的亲情?不过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一阵子”这样的结果还是让北斗有些不对味。 “呼,也是……”沉默了一会的西荇突然释然的笑了起来,“人生寥寥数十载,多妥协点也是好的。喂,小子。” “嗯?” “你给她接的手,接反了哦?” (妖怪白雪的人设已经搞定,书评区置顶人设楼里。) 55.入手一块冰 “呜,奶奶,好疼啊。” 由于北斗一不小心把手臂给“装反”的缘故,白雪又不得已的挨上了西荇一刀,虽然理论上说白雪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不过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看上去很疼。 “好好好,不哭不哭啊。” 摸了摸白雪脑袋之后,白奶奶又不得不立刻收回手。从别人那里得知“有外孙来找你”这样信息的白奶奶很快就折返回了家中,既然大家的身份和秘密都已经挑明,北斗也索性把能说的情况都告诉了白奶奶。 “老人家,别摸太久,你身体不适合。” 面对老人家的时候西荇倒是显得十分有礼数,很难想象她就是刚刚那个一脸阴笑着又一次给了白雪一刀的家伙,“小子,去接伤口吧,这次可别接反了。” “哎,好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一回北斗给哭哭啼啼的白雪接手的动作倒是快了许多,冰冷的水在断口处很快就凝结成了冰,将两处截面粘合了起来。看到了这一幕超现实的景象,即便是白奶奶那边,也不得不承认这“不科学”的事情。 “教一辈子书,没想到在快入土的时候看到这些……哎……”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欣慰,白奶奶摇头笑了笑,仍旧裹着厚厚棉衣的她显然还在受着白雪的影响,但感情这种东西,也会让人变得无法计较起得失来。 “奶奶,为了以防万一我再问问您,您是什么时间,怎么遇到她的。” “大约一个多月以前吧,我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雪儿的。”打开了话匣子的白奶奶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回忆着经历了没多久的往事,“当时她只有小孩子大小,我以为是哪里走丢的孩子,就去碰了碰她,结果……冷的扎手。我们这辈的人,多少都有点赤脚医生的经验嘛,雪儿她当时能说能走,可是我摸遍了她全身也没觉着有一点点温度,当时我就知道……可能撞见什么了……” “奶奶……” 话里带着哭腔的白雪立刻扑到了白奶奶的怀里,原本打算制止的北斗也因为西荇的眼神而退了回去。 “当时雪儿说她没地方去了,又一直奶奶奶奶的喊我。我小辈都住在别处,不经常来看我,所以我也就干脆的认了这个孙女,还给她取了个名。她说她要住在冷的地方,所以我想了想就把冰箱给清了清,平时雪儿就躲在里面,也算没出什么大问题。” “恐怕是因为长时间的暴晒才会变小吧,当时您应该不会又什么感觉,不过时间久了寒气入骨,您的身体,可撑不了多久。” 虽然话说的直,但西荇也没有撒谎,“既然清楚她那么‘冷’,您也应该知道不是什么冰箱就能把‘冷’给挡住的。” “是啊白奶奶,您应该清楚您身体越来越差了吧。” 北斗急忙补充道,“您穿的衣服也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差……您……已经不能天天和白雪住在一起了。” “……哎,没什么,反正也是快入土……” “才不是没什么的问题!您明明应该长命百岁的,如果这样的话也能多和白雪见几次面的吧。” 北斗说着看向了白雪,“白雪你这边也是,如果想要让你奶奶身体好些的话,你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来说吧。” 是的,原本就有一个不算太坏的解决方法,不光光白雪偶尔能和白奶奶见面,而且白奶奶的身体也能开始恢复。 “奶奶……那个……我……我想要搬出去。” 这个方法,至少比白奶奶身体一点点衰弱下去,而白雪却无能为力的要好。 “刚刚您没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白雪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看上去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暂时留宿在北斗先生家中,而且……呆在他那里的话也能让我……不那么‘冷’。 半雨虽然不能说什么“阳气足”,但她的哥哥半阳从名字上就能知道肯定是个阳气旺盛的“龙太子”,至于那经常过来蹭饭的波纹,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位“热血大叔”,当然北斗自己也姑且算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白雪暂时呆在北斗家中,肯定要好过留在白奶奶家。 “没错,而且奶奶,您……身体恢复了些之后也能请继续给京子补习吗?这样的话也能顺便见到白雪了。” 北斗说着瞥了京子一眼,小家伙的眼里闪闪发亮,显然她也不希望白奶奶就这么撇下不教她课程。 “……哎,既然雪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反对不是。” 亲情和现实的冲突,对于老人家来说恐怕真的很难抉择吧,好在白奶奶最后并没有固执的不愿改变想法,“以后……没事的话,也能去坐坐吗?” “当然欢迎!” 北斗点了点头,家中“阳气旺盛”,因此就算白奶奶经常去应该影响也不大。没有了老伴的白奶奶天天一个人呆在家里,恐怕也会非常寂寞。 “不过您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强撑,等下白雪就要离开。嗯……您一定要等身体恢复了之后再来啊,不要强撑。” “好嘞。既然来了,就吃个便饭再走吧。” 精神终于爽朗起来的白奶奶压根没给北斗反应的机会,就已经快步走进了厨房开始做饭。白雪暂时离开白奶奶的家,白奶奶的虚弱应该也会慢慢好转,事情如此圆满的解决再好不过。 “你们两个去帮帮奶奶吧。” “嗯!” 见西荇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北斗也找了个理由支开了白雪和京子。对坐着的一人一“刀”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北斗耐不住了性子。 “这次……谢谢您了。”北斗低头道谢,虽说是花掉了约好的信物求来的帮助,但西荇的存在让白雪“冷静下来”也是事实。 “没什么,托你的福,我也找到了一块造剑的好底料。” “咳咳……不要拿人家的命换把剑啊。” “换在平时我也不想,不过最近,不得不为阿阳多做准备。”西荇此刻像极了一位为孩子操心的母亲,“你有得知吗?阿阳的成人礼就快要到了。” “嗯!我已经听说了。”北斗点了点头,从西荇的神色来看,恐怕半阳成人礼上的试炼远远比想象的要困难,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这位从容而冷静的大妖怪也为之苦恼。 “只是具体的内容哎不清楚。” “出去阿阳的父亲,其他人谁也不会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西荇叹了口气,“阿阳自小就喜欢经纶远超武艺,虽说也习得了点东西,但只是些皮毛,还完全不能应付危险。” “您不是‘刀’吗?作为武器的话让半阳他带着的话应该也能……” “不可以的,否则我会这么急着为阿阳筹备吗?”西荇摇了摇头,“虽说可以带两位帮手,但本家嫡系的人与妖都不可以,不光光是我,自然小雨也不能去帮忙,只能另选其人。而且退一步说……” “?” “我不是阿阳的佩刀,即便是阿阳……也没资格拿起我。” 武器,果然是认主的吗…… 不知该怎么去接话的北斗只得用沉默来作为回答,现在想想之前碰到了西荇却只被推了一下,已经算是她“天大”的容忍了吧。不过,好在西荇看上去也不愿意多提这些事,只是将灼灼的目光投了过来。 “小子,我看你倒是不错,虽然都是些三脚猫的手脚,但带着的女孩却不可多得。原本那块玄冰我是一定要拿去打把剑给阿阳的,现在嘛……小子,你还不懂我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