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种田:山里汉宠妻成瘾》 1.第1章 洞房进行时 恍惚中,苏盼儿缓缓睁开眼。 周围很黑,唯有一点如豆的亮光微微闪烁。 醉得迷迷糊糊的眼对不上焦距,那绿豆大小的光晕晃得她眼花。连带的,她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随着微风摇摆,轻得好像一根没有丝毫分量的羽毛。 “看来我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还不轻。” 她忍不住笑起来,下意识去捕捉那一点亮光,却捞了个空。身子前倾,朝着那点亮光栽倒下去。 “小心!” 耳畔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 苏盼儿微微眯起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色,却被一片耀眼的大红炫花了眼。脚下一软,就跌进一个温暖怀抱里。 一道火热的气息在脖颈上喷涌,让她浑身一阵哆嗦,蹙眉缩起脖子抗拒着。 “痒……” 她伸手将温热之源拂开,手却分外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 “乖,别乱动!”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身上的衣衫似乎也被那双大手剥离,肌肤和空气一接触,带起一股子凉意。不等她混沌的大脑想明白,那俱滚烫的身躯紧贴了上来。 “好舒服……” 浑身好像沸腾般滚烫,她无意识扭着身子,想要靠近那让她心安的身躯。 这身躯真够瘦削的,小麦色的肌肤,赤-裸胸膛上有一道长疤,骨子里隐隐散发出一股尊贵无比的王者气息。反而呈现出一种妖冶的美感,比杂志上的模特还要吸引人。 她的脸好像着了火,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美景。 “真好看,可惜呀……” 苏盼儿满足得叹口气,她从来都是美好事物的绝缘体。 小时候她就是出了名的孩子王,长老们口中的刺儿头。长大后出来工作,闲暇时和一帮哥们儿走南闯北,收获了一大票蓝颜知己。大家都拿她当好兄弟好哥们儿,却全然忘记了其实她也是个女人,也需要温柔呵护。 眼前这帅气男人如此温柔待她,恐怕也只是春梦里才有得福利了。 对方嘴里似乎说了什么,不等她闹明白,某个隐秘处突然传来一股子剧痛。 “啊!好疼……” 不过是场春梦而已,怎么会痛得如此真实? 冷汗唰一下从额头飙出,她顾不得是不是在做梦,手脚并用奋力挣扎着。 对方却比她快一步,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小脚顺势一扯。 “乖!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 苏盼儿用力眨眨眼,再眨一眨眼,总算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混蛋! 居然敢占老娘的便宜?胆儿可真够肥的! 她抡起一脚朝那道身影踢去! 对方全然没有防备,径直从床头栽倒在地。 她赶忙抓起被子顺势一裹,直接将裸着的自己捂了个严实,一脸惊诧打量起周围来。 黑漆漆又破旧的土坯房,低矮的窗棂上贴着大红喜字,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正燃烧着一对大红喜烛。而她躺在一床绣着鸳鸯的喜被上,地上还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让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她不是正参加自己暗恋多年的好哥们儿的婚礼,顺带灌了自己几杯酒一醉解千愁吗? 苏盼儿快速扫了一圈,这里是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还…… 她越想心里越窝火,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男人。 那个被她踹倒在地的男人大张着嘴显得很是吃惊,被她拿眼一瞪总算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你……咳咳。”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就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 “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滚开!你要是再敢占老娘的便宜,信不信老娘现在就结果了你!” 苏盼儿厉声恐吓着! 那男人哑口无言,看到苏盼儿仿佛炸刺的小刺猬般防备的模样,嘴皮子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撑着未着一缕的身体爬起,拿起一旁的裤子往身上套。 苏盼儿悄悄松了口气,看着对方手中的衣物,脸上的警惕丝毫没有放松。 她的防备让男子有片刻的呆愣,随后微微一笑。 “你别怕,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以后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就尽管说。” 家? 她哪里还有家! 家这个字好像刺激了她,让苏盼儿的眸子添上了几分迷茫。 “你是谁?” 男子脸上有着片刻僵硬,有些迟疑看着她:“怎么了?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她该记得吗? 男子眼底划过一道黯然,嘴角微微上挑:“你是我的媳妇儿。” 他的话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仿佛电影般出现在苏盼儿的脑海中。 原来这原身也叫苏盼儿,傻不伶仃的又黑又壮还忒能吃,偏偏为人老实肯干,在家里可没有少吃苦。只记得这桩婚事原本是她堂姐的,不知道为何后来却换成了她。 苏盼儿蹙眉,原身留下的记忆碎片太难整合,似乎是喝了交杯酒之后她就迷迷糊糊睡去,结果醒来就换成了现在的她。 苏盼儿心中一阵哀嚎,居然穿了!这太狗血了有木有。 不仅如此,还一穿来就赶上洞房进行时,要不要这么火爆? “哎,新郎官你等等,我不是你媳妇啊!” 苏盼儿赶忙纠正着。 笑话!哪有这般赶鸭子上架的!这算啥事儿? “别叫我新郎官,怪别扭的。你叫我秦逸或者逸就好。” 逸? 她和他有这么熟? 苏盼儿嘴角一撇:“你想得倒美!我才不管你是谁,今晚你要是再使什么坏心眼儿,可别怨老娘的拳头不长眼。”说话间,她还顺便赠送对方两颗杏仁儿。 你说不使坏就不使坏? 某人挑眉轻咳两声,欺身上前故意调侃着:“媳妇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今儿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看出对方眼底的得意,苏盼儿奋力挣脱。 “放开!快放开我,否则我就开始喊人了!” “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某人化身为狼,狡黠笑道:“都进了狼窝,还想不让狼吃肉?媳妇儿你别闹!” 吹灯,扑倒! —— 匠纸又开新书啦!新文新气象,看苏盼儿这位彪悍女的古代田园生活,她是如何破除千险万难,最终寻找到属于她的春天! 新书粉嫩,求收藏求留言,求支持求打赏! 咳咳…… 匠纸红着脸遁走…… 顺便老书《农家喜当妈》求支持。 2.第2章 床塌了! 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 苏盼儿恶狠狠的瞪了扑过来的身影一眼,顺势一翻,堪堪从对方身下钻出来。翻身一个飞旋腿横扫千军扫出…… 一脚落空,正中床柱一角! 她却忘了原身天生大力来着! 不堪重负的旧床发出一阵吱嘎声响,摇了几摇,哗啦一声解体砰然砸在地上,将床上翻滚的二人砸倒在中间,捂得那叫一个严实。 屋子里掀起好大一股子灰尘,呛得苏盼儿拼命咳嗽。 她灰头土脸从破床底下爬起来,看着已经散架的床,和对面头上挂着一条破布衫的男人大眼瞪小眼,无语望天。 贼老天你是不是太会玩儿人了? 在新婚之夜就把床砸断了!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得怎么看她!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咋滴了?” 不过片刻间,屋子里就挤满一大堆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都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唯恐看漏了热闹,望着衣衫不整的二人一阵挤眉弄眼,议论纷纷。 眼里的戏谑之色挡也挡不住! 看来适才这新房里的“战况”很激烈啊! 饶是苏盼儿脸皮再厚,面对虎视眈眈的众人,她也涨红一张老脸低下了头。 太丢人了有木有! “适才是我一个不小心,所以就……” 秦逸指了指散架了的床,徒劳无功的解释着。看着众人那一脸戏谑之色,感觉自己越描越黑颓然闭了嘴。 “还愣着干啥呢?老三家的,还不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搬到柴房那边去将就一晚。大半夜的,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老婆子我果然是劳碌命……”看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饶你这一次! 秦李氏老脸上那双倒三角眼闪过一道阴狠,临走时怒瞪着苏盼儿的双眼里倒映着火苗,把苏盼儿和妖狐妹子画上了等号。 这床都成一片片儿的了,还怎么收拾?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苏盼儿淡定的裹紧身上的被子,反而挺直了腰板,瞪了眼一旁的男人。 这事儿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三弟你莫急,大哥那里还有一套新被褥,你拿去应应急。年轻人嘛,某些时候控制不住也是正常的。大哥是过来人,我懂,我懂得!” 对方轻拍着木然的秦逸,一脸你知我知的神色,转身便出了屋子。 留下刚刚同甘共苦的夫妻二人,灰头土脸。 “咳咳……你没什么事吧?” 秦逸倒是想多说几句什么来着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好在原身皮糙肉厚又够黑,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你来摔倒一次看看,什么叫没有事!” 苏盼儿猛的一翻白眼儿,真是根木头来着:“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我的衣裳呢?” 刚才忙着“打架”了,她的身上就裹着一床被子,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穿。 “在这里。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抱一床被褥来。”说完,这次他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出了门还体贴的掩上了房门。 这都算什么事儿! 苏盼儿火大的将身上的被子扯开,拿起自己的衣物穿好。腿间传来一阵阵异样的抽疼,无言的述说着片刻前这俱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愤怒的苏盼儿一个没忍住,举起拳头狠狠砸了两下床板。最后两块算得上完整的床板应声而断,苏盼儿瞠目结舌。 究竟是原身的力气太大,还是这床板的质量太差? 就在她纠结的当口,秦逸去而复返。看着她手中断裂的木板轻咳了两声:“你别多心。这床年头太久,又被蛀虫蛀了,才这么不结实。今晚我们就去柴房那边先对付着。明儿再准备一张新床。” 原本他成亲就应该打造一张新床来着,奈何娘总是说还能对付着用用。哪里知道在新婚夜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柴房说是房,其实就是一个棚子里面堆满了柴火,在靠角落处搭两张条凳搁上一块木板而已。看着不足一米五宽的木板,苏盼儿的眉头拧成了结。 三两下铺好了被褥,看出对方眼底的狠意,秦逸决定避避风头,快速朝着柴房门口移动。 “你先休息吧,我去四弟房里挤一晚。” 不等他前脚跨出门,后脚他的衣领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去什么去,给老娘滚回来!今儿不是洞房花烛夜吗?你要是胆敢逃跑,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说话间,她冲着对方挥舞着拳头! 3.第3章 和他杠上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对! 话应该这么说:夫妻本为一体,自然得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才对! 哪儿能单独留下她一人在此受罪不是?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苏盼儿哪儿可能放眼前的臭小子去睡床,她独自一人住柴房的? “我只是觉得这床睡两个人太挤……” 突然发现自己说这话有歧义,秦逸急忙住了口。 “又挤不到你,滚到里面去,少啰嗦!” 苏盼儿根本不想听对方辩解什么,顺手一提直接将对方甩到木板床里侧,跟着翻身躺了上去,那肥硕的身躯立刻占据了大半张床,几乎砸中了对方。她却半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顺势一把扯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侧身睡去。 折腾了一宿,她早就累得两眼直打架,身子一沾床,两眼就闭上了。 秦逸望着睡在外面的女人,居然说睡着就睡着了,这也太随遇而安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 想到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对方越是如此,等自己真走到那一步后,她也可以在家里生活得很好吧?想到了这点,他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也悄然侧身躺下。 明明是最好的选择,心头怎会如此的不舒服那!摇摇头甩去莫名的思绪,他小心的掀起被子一角…… 被子立刻被夺了回去。 秦逸不死心的再抢!手刚刚才伸出,就被一只铁爪抓住了,疼得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再有下一次,我直接废了你的手!” 一道低沉的女声传来。黑暗中,一双闪动着火苗的双眸冉冉生辉。 “天气太冷,床你分我一小半,被子你也得分我一半。”被子顿时移了位。 实则如今春暖花开,哪里和太冷沾得上边? 秦逸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 被子再度被扯走:“滚开!要是再敢和我抢,我打得连你妈也不认识。” “喂!……你个彪悍女!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粗鲁!”某人气极。 “呵呵,不彪悍?不彪悍难不成还等着你踩?” 苏盼儿嘴角一撇,懒得和对方争辩,直接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倒头再睡。 “丑女人!你别得寸进尺,否则我……”某人磨牙的声音传来。 “内伤咳嗽咯血,肺阴亏耗,小心气大伤身。糟糕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还用虎狼之药,没死在我肚皮上,算你命大!即便如此,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保证你活不过今年春天。” 懒洋洋的音调传来,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自然。 听在秦逸的耳朵里却无异于腊月惊雷! 他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的? 众人都以为他得的是痨病,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从他第一次咯血倒在路边,家里人为他这病没有少花银两。不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更是债台高筑。在他病情一天天沉重时,家里人想到冲喜这一习俗,这才有了苏盼儿的到来。 “废话!我眼睛又没有瞎。” 还好洞房时她及时醒来踹开了他!也不知道是谁和他有仇,这样的破身体还敢用那药。 显然是某个小女人和他杠上了! 真是小女孩心性啊! 秦逸摇摇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来日方长。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和衣蜷缩成一团倒头就睡。 苏盼儿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这才再度合上眼。 臭小子! 害得老娘白担心老半天。 苏盼儿这一觉睡得香,连几时翻身滚进秦逸的怀里,把对方当成大抱枕抱在怀里都不知道。 秦逸迷迷糊糊地,一晚都没睡好。 好像有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挣扎着醒来,就发现化身八爪鱼的苏盼儿,手脚并用直接抱住了他,睡得正香。 眼前的苏盼儿完全不同于清醒时的神采飞扬,别有一份宁静之美。 虽然块头大,黑得像碳头,脸上还坑坑洼洼的,身上脸上全是肥肉,却分外健康,这是他最羡慕的! 苏秦两家一家住落山村一家住落雁村,两村紧紧相连,背靠弑仙山脉而居,延绵生息好几百年。原本和自己订婚的是她二堂姐,后来苏家换人得知是她,他的内心是抗拒的。委实苏盼儿太有名气,长得又黑又壮不说,还是个傻得。哪里知道真接触下来,他才知“三人成虎”之意。 发麻的手臂再支持不住,秦逸轻微一动,试图把手臂抽回来。 不料刚一动,苏盼儿就醒了。 4.第4章 找茬 迷迷糊糊对上秦逸吃惊的双眼,苏盼儿眨眨眼淡定的放开他,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继续睡。 秦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脸唰一下就红了。 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尴尬。 赶忙轻手轻脚爬起,他低低咳嗽几声,回头看那张恬静的睡颜一眼,心底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蔓延,赶忙套上衣服出门。 得尽快把床做好才行,睡在柴房像什么话! 苏盼儿依然睡得没心没肺,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大力踹门声,她才惊醒过来。 “老三,开门!你这不孝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还是咋得?都说养儿防老,我老婆子倒好,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青天白日躲屋里,离不开她肚皮了是吧?你不害臊老娘还替你害臊那!你这不孝子给我出来,出来!” “老三家的,才进门第一天,你作给谁看?谁家新妇过门不是一大早就起来掺茶倒水?你这烂心肝的连老娘棺材本都花了,还不赶紧起来煮饭,想饿死一家老小不成?就知道你这下贱蹄子不是好的,诚心不让老娘舒坦那……” 秦李氏越骂越顺口,越骂越起劲儿,见里面没什么动静,更是火力全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砰砰砰重重地踹着门。 踹得那本就不牢靠的柴房不住晃动。 她心头一直憋着一股气! 当初老三和苏家二姑娘订婚,等老三得了痨病要冲喜时,苏家却反悔了!把又丑又黑的傻子苏盼儿推来替嫁。想到嫁过来也是守活寡,秦家不但认下这哑巴亏,还额外补贴一头老母猪给苏家。 等苏盼儿进门,她心里这股怒气总算找到宣泄口。 这不,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听着这聒噪叫骂声,苏盼儿捂住耳朵,也不得清静。 肚子饿得咕噜震天响,心中火气蹭蹭直往上冒。眼看对方似乎没完没了了,她顺势掀开棉被,咻一声跳下床,三两步冲到门口,猛一把拉开房门。 冲着外面一声怒吼! “死老太婆,天还没亮鬼叫啥?” 噗通! 秦李氏骂得正欢,骤不及防下,被砰然推开的门直接撞上,顿时被撞得眼冒金星,四脚朝天仰倒在地。 后脑勺磕了老大一个包,鼻头通红一片。 顿时疼得她鼻涕眼泪直流。 缓过神来,她用袖子囫囵下老脸,赶忙从地上爬起,上下嘴皮子不停翻动,骂得那叫一个顺溜! “你这烂下水的小娼-妇,你故意的是不是?老娘早知那苏家不是个好的,定亲的明明是二堂姐,就不该答应你这扫把星替嫁,进了我秦家门。这分明就是想要我老娘的命……” “那你还活着浪费粮食干嘛!” 苏盼儿朝天一翻白眼儿。 真当她是那些刚嫁进门的小媳妇,得躲着、顺着、听天由命? 秦氏嘴里一噎! 抬头对上一双忽闪着幽光的厉眼,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看,不正是才娶进门的苏家傻丫头嘛!昨天还畏畏缩缩的躲闪,今天居然就敢瞪她? 这还了得! 她抡起扫帚劈头盖脸一阵打。 “你个黑心的遭瘟货,活该千刀万剐的!居然敢叫我这个婆母去死,信不信老娘一个大嘴巴子抽到你这丑脸上,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孝道!就你这又丑又黑的傻胖子,那苏家还敢多要一头老母猪?我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在大周朝,孝字大过天! 苏盼儿有心还击,看在对方是长辈的份上,终究没下得了手。旋即连连闪躲,眼看对方没停手意图,怒火上冲,抓住扫帚顺势一扯! “够了!你个老痞婆,你究竟想闹哪样?” 秦李氏应声倒地,惊讶望着她。 “哎呦!老娘造了什么孽哦!摊上这么个不肖的儿媳妇,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老天爷呀,你派来这么个煞星是想气死老娘吗!真是没天理啊……” 她破口大骂,作势又要扑上来。 却被一双大手一把拉住了。 “盼儿,你没什么事吧?你怎么……咳咳咳……” 秦逸未语先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他远远听见自己的娘那石破惊天的咒骂声,这才急忙赶回来。 —— 我家苏盼儿是个女汉子哟!彪悍,大气,又不拘于小节滴。 此外,本文依旧是种田文,发家、致富、奔小康,希望大家能喜欢。 5.第5章 我没事儿…… 苏盼儿动作一顿,一抬头,目光就望进一双漆黑的深眸里。 他身体分外瘦削单薄,脸颊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坨红,那双漆黑的深眸飞快闪过一道惊诧,未曾开口就先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昨儿夜里看得不够清楚,今天白天一看,这便宜相公除了身材,长得也蛮顺眼的嘛。 “没事儿。” 她硬邦邦回答。 秦逸将二人隔开,赶忙问道:“娘,你这是干嘛?” “干嘛?” 秦李氏一见秦逸出现,顿时一跳八丈高:“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倒好!苏家随便哄你一哄,你就不声不响收下这不要脸的烂娼-妇。老娘这是上辈子欠你多少债、做了什么孽才生下你这窝囊废,你还是个男人嘛你……” “娘。” 眼看对方越骂越难听,秦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盼儿嫁进了秦家,就是秦家媳妇。她要是有什么不是,您就冲着逸儿来吧,娘!咳咳……” “我呸!” 秦李氏顺势撒泼,把一股子脏水悉数往苏盼儿身上倒:“呸!我老婆子可没这么好命,有这种胆敢还手的媳妇儿!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她……” 秦氏打出了真火! 摩拳擦掌恨不能生撕了苏盼儿,岂是秦逸三言两语能解决的? 这一拉架,她心里的怒气越发高涨,顺势抄起一旁墙根处斜靠着的扁担,直接砸向苏盼儿。 “小心!” 秦逸眼尖,本能惊呼一声,闪到苏盼儿身前将她牢牢护住。 那扁担一头直接落在秦逸后背上,当即嘴里闷哼一声。 苏盼儿下意识抬头,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一片。 她倒吸一口气! 秦逸努力朝她笑了笑,唇角上弯露出一道十分牵强的弧度,忍了又忍,喉结处一阵滑动,嘴角还是溢出一缕艳红的鲜血。 捂着嘴咳嗽好一会儿,他乘机抹去嘴角的鲜血,望着苏盼儿可怜巴巴的轻唤了一声。 “媳妇儿……” “闭嘴!该你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你冲上来的时候你逞能,现在好了吧?” 苏盼儿眉头都拧成了结。 恼怒在胸! 秦李氏那一扁担头丝毫没留手。这笨蛋原本就内伤咯血,眼下伤上加伤。即便他把血又吞进肚子,对血腥味儿特别敏感的她又怎会错认? “媳妇儿你是在担心我?” “我呸!” 说话间,她恶狠狠地剜他两眼,直接一把推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担心你!啊?我是怕你现在死了,我不是得做寡妇了?” 昨儿才过门,今儿她就成了寡妇,那得有多倒霉! “我没事儿……” 秦逸却不甚在意笑了下,还想说什么,身体一晃直接软倒下去。 “……”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儿? 苏盼儿眉头一挑,也不管身后依然咒骂不休的秦李氏,弯腰把人提起来直接送进柴房里。 身后秦李氏也被吓住了!自己掷出扁担那一下有多重她自然明白。 “这种不孝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打死活该……” 当下两颗眼珠子不断转动,咒骂声明显小了许多,骂骂咧咧进了屋,直接掩上房门。 苏盼儿顺手探了下他的脉象,反而松了口气。 他原就是内伤咳嗽咯血,肺阴亏损之症,导致虚热内灼,肺失润降。又被当做痨病反复治疗,使得病情延绵。偏偏昨儿洞房花烛夜,他又服下少量虎狼之药,药力淤积在体内。这一口淤血能吐出,于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知道他暂时不会有事,苏盼儿挥手一巴掌拍过去,发出“啪”一声脆响。 “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还装什么死?这么大个人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害不害臊!” 秦逸果然睁开眼,脸上带着浅笑神情非常疲惫:“我是不想你和我娘对上……” “呵呵!你娘?你确定那是你娘,看见你倒地也不管你死活?”说完转身便出了门。 “你去哪里?”秦逸急忙询问。 “找吃的去!” 话语传来,人早已消失在门口,被留下的秦逸嘴角挑起一道自嘲的笑容。 6.第6章 开小灶 外面天已大亮,苏盼儿抬眼四下打量。 这普通的农家四合院分外破旧,唯独窗棂上贴的大红喜字平添了几分喜庆。柴房就在右侧下首处,院坝匝得分外紧实平整,院里几只老母鸡大摇大摆在她面前晃悠,一点也不怕生人。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半点人声都没有,好似昨儿晚上出现那一大堆人是她的幻觉一般。 “人呢?病人都晕倒了,怎么还不见郎中来?” 苏盼儿故意吼了一嗓子,目光往那些窗口上溜达一圈儿,窗前人影一阵晃动。 她冷笑几声,循着记忆转身钻进昨儿的新房,从衣柜角落翻出自己的小包袱,找到里面仅有的两套带补丁的衣服换上。 原身也是个不得宠的,在娘家时做牛做马不说,临到替嫁出门除了嫁衣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她揽镜自照,铜镜里倒映出一张胖乎乎的圆脸,皮肤表面坑坑洼洼不说,还黑不溜秋的,难怪被人说丑。唯独那双被厚厚刘海掩盖下的大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 苏盼儿倒不在乎这张脸。等到她突破后天境,洗涤经脉排除体内杂质,重塑已身,人自然就会瘦下去。她早就检查过,这俱身体经脉宽大粗壮,特别适合修炼古武,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真到那时,丑女变美人,亮瞎世人的狗眼! 对着铜镜随意扎了个马尾,她转身钻进了厨房。 一进门,立刻惊动了正在灶膛前忙碌的二人。小女孩猛得跳起来,赶忙缩在灶台前的妇人身后不敢抬头。 “你、你想干什么?” 秦岳氏被吓得不轻,把秦霜儿藏在背后浑身瑟瑟发抖望着她。一早苏盼儿和娘的那场热闹她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想到对方单手就能提起一个大男人,她的心里直发咻。 苏盼儿连眼神都没递给她,走到冒着缕缕炊烟的灶台前揭开锅盖,居然是一大锅混合着剩饭和菜叶的杂粮粥! 眉头拧成了结:“这是给人吃的?” 又看向一旁的小灶,眼前顿时一亮! 里面是四个带壳鸡蛋,还有小半碗五花肉。她也顾不得烫手,二话不说直接端出来,拿起鸡蛋开始剥壳。 “哎呀!那个你不能吃……” 秦霜儿惊叫起来。 被苏盼儿随眼一扫,后半段话哽在喉头再说不出口,立马缩回秦岳氏身后低下头。 秦岳氏浑身都在发抖,目光完全不敢和苏盼儿对上。 短短时间里,苏盼儿已剥好一个鸡蛋直接塞进嘴里,又拿起第二个时,听见一阵打雷般的轰鸣。 秦霜儿通红着一张脸,捂紧肚子低下头,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给,你吃。” 眼前突然多了枚去壳的鸡蛋,秦霜儿眼前一亮,欣喜渲染上她的眉眼。一抬头望进苏盼儿的眼里,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娘赶忙低下头。 秦岳氏看了眼手中的鸡蛋,咬牙推回苏盼儿手中,猛的摇摇头。 “不,我们不能吃……” “吃!一个鸡蛋而已,婆婆妈妈做什么。” 苏盼儿强行把鸡蛋塞进对方嘴里。 秦霜儿本能咬了一口,一股香甜的滋味儿顿时在嘴里蔓延,让她当即笑眯了眼。 看着吃得分外香甜的女儿,秦岳氏忍不住也笑开了。回头看向苏盼儿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 “三弟妹倒是爽快人,你叫我一声大嫂就好。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下你可闯大祸了!” 吃个鸡蛋就闯大祸了?苏盼儿眼白一翻,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没事儿!天塌下来还有我这高个子顶着。” 这话让秦岳氏无奈的摇摇头,却没有再多说。 几口解决了鸡蛋,苏盼儿转头寻得一双筷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碗里的五花肉。她正吃得欢快,厨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我的鸡蛋!” 秦霜儿害怕得手一抖,刚刚才吃两口的鸡蛋便滚落在地。 “嗷——好你个遭瘟的婆娘,馋嘴的东西!你是诚心和老娘做对还是怎么的,想气死老娘啊!” 随着秦李氏怒火冲天的咒骂声,那道老迈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苏盼儿脸色一沉,目光冷厉如刀扫过。 一对上苏盼儿那双狠厉的眼,秦李氏心头一惊! 身形一顿,不敢再直接和苏盼儿对上,转身朝着秦霜儿扑过去。 “让你吃,让你馋嘴!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敢偷吃,你当这些吃食都不要银钱买还是怎么的?看我不打死你!” 7.第7章 看你有多大本事! 秦岳氏赶忙拦在前头:“娘!别打了,求求您别再打了,她也是您的孙女啊!” “我没有,这不是我偷吃的……” 可怜巴巴的啼哭声不断从秦霜儿嘴里传来。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该打!就要打得她记住教训,省得长大了出去丢人现眼。”厨房门口处斜靠着一道婀娜的身影,秦陈氏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想起远在县城里当掌柜的相公秦家二子秦萧,嘴角挑起一道嘲讽的讥笑。 闹吧,闹吧!闹得越厉害她越高兴。 直接一拍两散才好,这个家她可是一天也不想多呆。 凭啥他秦萧就在县城里吃好的喝好的,而自己就得在老家替他带孩子、伺候这两个老不死的。最最要紧的,这老不死的还整天对着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完全不把儿媳妇当人看? “还敢顶嘴!看老娘不打死你!” 有了二儿媳帮腔,秦李氏打骂声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厨房里一片混乱,秦岳氏被打倒在地,秦李氏正冲着秦霜儿挥舞着拳头,对方拼命躲闪着,哭嚎声不断传来,一个打一个逃好不热闹。 苏盼儿吃惊得大张着嘴!几个鸡蛋而已闹腾得如此厉害,太奇葩了。 “住手!” 她总算回过神,脸色一变两步冲上前,顺势一把把秦霜儿扯到自己身后。鄙夷地盯了眼秦李氏,沉下脸阴恻恻道。 “老痞婆,你骂够了没有?” 咒骂声戛然而止! 被苏盼儿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戾眼扫过,秦李氏觉得一瓢冰水兜头淋下,生生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倒退两步。 这才想起对方可是出了名的傻子,力气贼大,单手就能提起一个男人不说,真要是打起人来磕着碰着了,怕是…… 想到这些,秦李氏就想打退堂鼓。 厨房门口处的秦陈氏还没有看到好戏,如何肯就此善罢甘休? “苏盼儿你想干啥?没大没小的,在吼谁那!难道还真想打你婆母不成?” 苏盼儿睥睨的眼神扫过秦陈氏:“你谁啊?闲杂人等滚开!”没事找事! “你!……” 秦陈氏当即变了脸色,一脸狰狞:“苏盼儿,你怎么说话的呢你?我好歹也是你二嫂!不知好歹的东西。” “哟!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你这样的二嫂!” 苏盼儿一脸鄙视,扫视过众人:“这些东西都是我吃的,有本事冲我来!为了这么点点吃食,就这么死命打孩子,真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值当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可没有让小女孩背黑锅的打算。 秦李氏被气得一个倒仰! “啥!什么叫这点吃食?啊?那可是给老头子和婉儿补身子的!” 秦李氏那叫一个心疼啊! 老头子每天早上吃五花肉和一枚鸡蛋,才有力气下地干活;闺女秦婉儿一枚,婉儿将来可是要嫁进大户人家去享福的,得好好养着身子骨;大孙子秦贵一枚,秦贵如今在私塾读书,将来秦家要发达要出人头地可全靠他了;另一枚给秦逸……想起那些如水般花出去的银钱,她就愤恨得直磨牙。 这鸡蛋一文钱一枚,猪肉可是要十五文一斤,眼下家里处处都要钱,外面更是欠下一屁股债,她连自己都舍不得尝一口,居然全让这傻子给祸害了。 想到对方早上的所作所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秦李氏心里膈应得慌,气得脸都白了。 “呸!你可真是说得轻巧!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么多东西你居然一口就吃了。那苏家也不是个好的,居然敢把这样的惹祸精丢到咱们秦家来。等着!看我老婆子怎么找他们算账……” 苏盼儿一脸不耐,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虔婆要去找谁的麻烦? 她伸手一抓,直接一把提起对方的衣领,几大步走出厨房往门外一丢! “不就是几个鸡蛋吗?还给你就是!”顺便拍拍手掸去上面的灰尘,好像怕沾上什么细菌似的。 “哎哟!你个杀千刀的东西!” 虽然摔得不疼,秦李氏却觉得老脸都被丢光了!瞪了眼被吵闹声吸引来的众人,她利落得从地上爬起,指着苏盼儿的鼻子就开骂。 “什么叫几个鸡蛋?那可是四文钱……好!你既然这么不稀罕,就拿四文钱出来,老娘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8.第8章 盼儿上山 秦李氏倒是看得明白,这傻子进门就带着一个小包袱,指不定真能搜刮出一星半点的好处来。 不就是四个铜子儿吗!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 前世的苏盼儿不缺钱,对金钱无概念的她直接往身上一摸,这才想起如今自己不再是以前呼风唤雨的苏盼儿,原身还真穷得连半个铜子儿也无。 面对周围一双双火辣的眼神,她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冷笑一声:“不就是四文钱吗?日落之前还你十倍就是!” 秦李氏被气得一个倒仰! “听听,你们听听听听!不就是四文钱?可能耐着呢……好好好!话可是你自己说得,要是日落之前拿不回四十文钱,就给老娘滚回苏家去,我们家不养吃闲饭的。” 她嘴里放着狠话,眼神刀儿般不住的往苏盼儿身上刮! 恨不能生吃了对方。 “娘,您这是在说什么那?盼儿这才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您多教教她不就行了。您让她一个弱女子去哪里弄钱去?” 秦逸听见吵闹声撑着身子跨出柴房,恰好听见这话,赶忙替苏盼儿解围。 苏盼儿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直接转身往外面走。 “她是弱女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滚边儿去,都是你这糟心的东西娶得好媳妇儿,有了媳妇忘了娘……” 秦李氏的怒火沸腾,火力全开冲着秦逸破口大骂。 门口处,秦陈氏不断的磕着瓜子儿。 看到苏盼儿从她身边走过,张嘴啐了一地瓜子皮:“呸!什么玩意儿,大言不惭!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神仙儿呢!那银钱是说有就有的?” 一个壮劳力去市集上帮佣一月,也不过挣百来铜子儿。 这傻子一开口就打赌说半天挣四十个铜钱,果然傻得掉渣! 苏盼儿脚步不停,刚一出院子,就看见厨房前围拢了好几个孩子,一见她顿时害怕得做鸟兽散。 “媳妇儿,你……没事吧?咳咳……” 秦逸强撑着靠近苏盼儿,紧张得上下一阵打量。 苏盼儿冷脸瞅他一眼,并不搭话,直接越过他四下里一阵翻腾,找到一个背篓和一把柴刀背在背上,转身走出大门。 “盼儿,你这是要去哪?” 身后传来秦逸的呼喊,她头也没回,脚步不停走出院子拐上村道,朝着后山的所在疾行。 落山村背靠弑仙山,祖祖辈辈无数人依靠它休养生息,迄今已有数百年。山脉中有无数野兽,更有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传说。 祖辈相传,很多年前,山中曾住着许多神仙,他们化地为界,将整个弑仙山悉数圈于其中,更在里面遍植各种奇花异草,培育无数珍禽异兽。 后来天降异象,整片山脉悉数被一片黑云笼罩,整整半年时间都伸手不见五指。曾有人想上山一探究竟,但一接触黑云即死,人人谈之色变。等到山上黑云散尽,山脉里的众多神仙却悉数消失,再不见其踪影。 “弑仙山”之名由此而来。 随着时光流转,弑仙山陆续又有人试图涉足,但是曾经的仙家福地逐渐变成了禁地,村民上山后却无一人生还,久而久之,人们都望而生畏。古老的传说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苏盼儿顺着山脚下的小河往上,沿途挖些实用的草药随手丢进背篓里,脚步不停,来到弑仙山脚下的这片沼泽地里。 此时正值春天,山里的野鸭群最喜欢这片潮湿的泥泞地,常常在比人还要高的芦苇丛中觅食产蛋。 原身记忆里就有好些能找到野鸭蛋的地方。 她循着记忆避过沼泽处,在茂盛的芦苇丛中翻找,很快就有所斩获,惊起一只野鸭扑簌簌飞远,发出一连串惊慌的“嘎嘎”惨叫。 苏盼儿手起刀落,手中的柴刀好似暗器径直飞出,正中那野鸭脖颈,鸭头立马和身子分离,嘎嘎的叫声戛然而止,噗通一声栽倒进泥泞里。 准头偏了些! 苏盼儿蹙眉,原本想划过那野鸭脖颈,却把鸭头直接砍掉了,看来原身的大力她还不能完全驾驭啊。 扒开野鸭飞出的草丛,七枚野鸭蛋映入她的眼帘。 苏盼儿嘴角浮现一弯上翘的弧度,欣喜在眼眸中荡漾开来。 快手快脚悉数捡起,用野草兜住放进背篓里,再捡起那只死鸭子,继续在草丛里翻找起来。 好运气似乎一下子用光了,她在草丛中遍地寻找良久,却只找到些许野鸭蛋,再没碰到一只野鸭。 她不死心,踩着泥泞继续前行,数次脚底打滑,身体摇摇晃晃,险险避开脚下的沼泽处差点栽入沼泽!转过一道山湾很快就深入到山腹,来到那片沼泽深处,眼前霍然一亮! 前方不远处是一湾深邃的黑潭,水面上为数不少的野鸭悠然自得戏水玩耍,苏盼儿的到来似乎惊动了它们,扑棱着翅膀嘎嘎乱叫着四散逃跑。 9.第9章 满载而归 苏盼儿的目光并不在那,而是牢牢盯着旁侧那条土沟。 那里,有数种野生动物行走留下的痕迹。野山羊、野鹿、豪猪……其中最多的,当属野猪留下的蹄印和粪便了。 她当即舍弃继续寻找野鸭蛋的打算,沿着动物留下的痕迹前行,逐渐脱离了沼泽地。没有走出多远,就看见草丛附近有许多被啃断的新鲜嫩草,旁边还有些圆球形的粪便。 是野兔活动的痕迹! 苏盼儿的鼻头微微噏动,双眼一亮,很快就判定了方向,拔开草丛果然看见一个洞口,将背篓里的东西取出,堵在了洞口处。俗话说“狡兔三窟”,她的眼神准、动作快,不久就堵住了野兔的其它几个洞口,抱来一堆干草在预留的洞口处点燃。 时间不长,那边背篓处就有了动静。 苏盼儿急忙跑过去一看,好家伙!居然有一大四小一窝野兔,被浓烟熏得直往外蹦跶。 嘿!足够今晚加餐了! 苏盼儿难得露出一道笑容,把野兔悉数捉住捆成一串,这才站直了身子。有心再往深处走采摘点草药,又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果断收拾好东西开始往回走。 清点一番此行所得,野鸭蛋有二十八枚,野鸭一只,野兔五只,怎么着也价值四十文铜子儿了。 路过小河深水处,她还顺便削尖了竹箭,叉了好几条鱼上岸。 此刻的秦家可热闹着。 苏盼儿前脚一出屋子,后脚秦李氏越想越不对,回头怒火就对准了秦霜儿母女俩,将二人骂得那叫一个狗血喷头。 末了又把气撒在其余众人身上,吓得几个孙子辈的小孩赶忙躲闪,连脑袋都不敢抬。 眼看日头逐渐偏西,那道身影依然没出现时,秦李氏得意了。 “那下烂水的东西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还以为自己能着呢,张嘴闭嘴就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过是四十文铜子儿而已’,老婆子我倒要看看,她从哪里弄来四十文。难不成去偷去抢?” 秦逸敛眉,忍不住咳嗽两声争辩几句:“娘,盼儿说了,在日落之前会挣够四十个铜子儿。眼下时辰还没到,您就别再骂她了。” 秦李氏拿眼一瞪,那双倒三角眼一眼眼剜着秦逸:“哎哟!老婆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昨儿才成亲,那狐媚子今儿就把你的魂儿勾走了。你给我滚,滚滚滚!省得老婆子我看了就心烦。” 秦逸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 秦李氏又骂了许久,将秦家祖宗悉数骂了一遍这才出了口恶气。 目光又对上一旁的秦霜儿:“都是你这馋嘴的小贱人惹出来的祸,果然和你娘一个德行,整天好吃懒做不说,还吃里扒外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秦岳氏一副小媳妇模样儿,紧紧搂住怀里的秦霜儿,半个字也不敢反驳。 旁边的秦陈氏更是得意。 虽说秦萧在县城里只是在一间粮食铺子里做掌柜,每个月都有银钱拿回来。正因为如此,她在秦李氏面前也说得上话,比其他人多了几分脸面。就连几个孩子也没有吃多少苦。 瞧着那对瑟缩的母女,她不住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嫂可真是好算计,做错了事情就往傻子身上推,这鸡蛋也吃了,那半碗猪肉也下了肚子,如今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这事儿办得……倒真是顶尖尖儿得好。” 这下秦岳氏不干了! 被秦李氏骂那是婆母教导儿媳妇,她自然没有话说。可是秦陈氏说这话,实实在在是戳她的心窝子! “二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几时有偷吃来着?那鸡蛋本来就是三弟妹给霜儿吃的。”说着说着,她眼里的泪就掉落下来。 霜儿也是秦家的子孙啊!秦贵是长房长孙,一天吃一个鸡蛋情有可原。可秦婉儿也是女娃子凭啥也要每天吃一个?难道孙女就不是人了吗? 连带的,心中把苏盼儿也恨上了! 要不是她硬塞鸡蛋给霜儿,他们哪里用得着受这份活罪? “一切都是那苏盼儿的错,她要是死在外面了倒好。要是敢回来,看老婆子我不打得她满地找牙。” 秦李氏的眼底闪过一道阴狠。 “这时辰都没见人,指不定那傻子早就跑回娘家哭鼻子了吧?” 秦陈氏眼底带着道狠厉,想起某种场景,忍不住笑了! “你们说谁哭鼻子那?”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众人吃惊的猛一回头。 苏盼儿肩上背着一背篓野鸭蛋,左手提溜着一串活鱼,右手上还有好几只活蹦乱跳的肥硕野兔,迈步跨进大门。 10.第10章 被遗忘的人! 一溜众人瞪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苏盼儿冷冷一笑! “下次说人闲话时,记得找个没人的地儿,省得被人当面打脸下不来台。”说话间,她将手中的兔子一抛! 径直砸在秦李氏脚下,吓了她一大跳! 那些野兔受痛开始挣扎,拼命扑腾,带起泥地上一股子的飞灰。 “呸呸呸!你个遭瘟的东西,你往哪儿丢不成,偏偏砸到我老婆子脚上,这是存心给老婆子我找难堪那?就知道你这傻子不是个好东西……”秦李氏骂骂咧咧。 苏盼儿嘴角一撇,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少啰嗦!看看这些值不值四十个铜子儿?” 不就是四十文? 老娘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秦逸松了口气,欣喜在他脸上蔓延,她平安回来了! 想起苏盼儿过去的那些传闻,经常被人愚弄骗去白干活不说,还好几次险些被人拐卖,好在她傻归傻,块头大力气大,几次都逃出生天。 秦逸嘴角露出一弯欣慰的弧度。方才他强撑着病体在村里转了一圈,连她的人影都没看到,原来她是进山了。 可是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一黑。 这野兔如此肥美,盼儿肯定是去了弑仙山外围。他恨不能掐死这个蠢女人,她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吗? 肥美的野兔顿时让院子里的男男女女都发出一阵吸水声,双眼闪动着狼一样的光芒。 秦陈氏急忙挤到近前,拧起野兔左看右看,脸上全是欣喜:“哎哟,这野兔可真够肥的!加些鲜菇和嫩笋足够红烧一大锅,今晚大家可都有口福了。” 秦老汉秦良城早年从秦家大院分出来定居在此,生了四子一女,祖孙三辈加在一起,零零总总近二十口人挤在一口大铁锅里吃饭。一天两顿,顿顿野菜杂粮粥、晚上就加两窝窝头。难得年节时再添上一两斤肉,却架不住人多,分到嘴也不过一两片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尤其是老三得痨病之后,家里更是半点不见荤腥,连青盐也不敢多放,吃得嘴都淡出鸟来了。 昨儿老三成亲,她还想着放开肚子大吃一顿,不料这婚礼根本没大肆操办,只请来几位近亲和里正大人坐了两桌,肉食直接送去男客一桌,她连肉沫都没见到。 眼下一看见肉食,她的唾液就不停往外冒。 “吃吃吃,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浅的,少吃两口能要了你们的命?都起开!” 秦李氏再顾不得骂骂咧咧,动作矫健爬起来伸手一抓,就将那几只野兔抢到手中。仔细看看,这几只野兔确实够肥美的! “明儿不正好赶圩嘛?把这几只野兔带去赶圩换些银钱,顺便买些青盐回来,家里的青盐没有了。” 市集上野兔作价15到20文一只,这五只野兔最少也值70到80文,而青盐10文一斤,可以换回来不少,正好解燃眉之急。 还要抓去卖? 欣喜顿时僵在众人脸上,大家纷纷面面相窥。说好的兔肉那,就这样飞了? “让开,都给我让开!” 僵持间,一个小个子女子挤进人群。 她也就十五六岁年纪,黑黑瘦瘦好像非洲难民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头顶着一朵艳红色的大绢花,直接盖住大半个头顶。身上穿着一套大红配绿的衣裙,这黑配绿的色儿,这也忒能作了! 这还不算完! 她本就黑漆漆的脸上,偏偏涂抹了厚厚一层“白面粉”,成堆成堆“白面粉”扑簌簌不断飘落,发际线周围和脖颈却依然黑得好似木炭。高高的颧骨上,居然还涂抹着两坨红红的腮红,厚嘟嘟的嘴唇也被涂抹成血盆大口,和身上的绿衣交相辉映。 哎哟我滴天!这是黑白无常还是怎么滴? 苏盼儿不由自主倒退两步。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出来扮黑白无常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滴! 对方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下巴抬得高高得!眨一眨眼,脸上的面粉渣儿又抖落一地。 她瞟到秦李氏手上的野兔,一双眼珠子顿时亮了! 她飞扑过来一把抱住秦李氏的胳臂不住摇晃着:“兔子……娘啊,我要吃兔肉,我想吃红烧兔肉,今晚我们就吃红烧兔肉好不好嘛?我想吃……”她这一声娘喊得秦李氏浑身骨头都酥了。 对于眼前的小女儿,秦李氏那是打心眼里疼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也不怪她如此紧张! 她生下秦瑜、秦萧后,生秦逸之时伤了身子,想要个女儿肚子却迟迟没动静,过好几年好容易怀上,生下秦婉儿正好遂她的心愿。哪怕之后再怀上秦斌,也丝毫动摇不了秦婉儿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在秦婉儿年纪还小时,她特意去观里找神算子为她算命,神算子那可是高人那,算出秦婉儿那可是一辈子的富贵命,将来会嫁到大户人家去享福。 这下可把秦李氏乐坏了! 从此更是把秦婉儿当眼珠子一样宠着惯着,舍不得她吃丝毫的苦。 “这……要不今晚红烧一只,剩下的拿去赶圩卖了吧。” 杀一只野兔,分出一半来红烧给老头子和婉儿吃,剩下一半用青盐腌起来挂在通风处,可以留很久。其余的拿去换银钱买青盐。秦李氏算盘打得叮当响。 “娘您真好,还是娘您最疼婉儿了。” 秦婉儿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原本眼睛就不大,这么一笑,几乎看不见眼仁儿。偏偏还穿了件大红配绿的衣裙,越发显得整个人又黑又瘦。 “你哟!娘不疼你疼谁?外面太阳毒着呢,快回屋里养着去。”秦李氏急忙把秦婉儿往屋子里支。 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的肤色,怎么养也养不白。 这边秦婉儿倒是高兴了!反正不管杀几只野兔,她那份儿总跑不了。可院子里其余众人却不干了! 秦岳氏刚想开口,不料旁边大孙子秦贵却抢了先。 “祖母,家里这老多的人,就杀这一只野兔哪里够塞牙缝儿的?我可不管,等到吃肉的时候,我要吃一整条兔子后腿。” 家里十几口人,秦贵开口就要一条后腿,剩下的哪里够分? 当即更多人开始嚷嚷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为了吃兔肉几乎要打起来,吵吵闹闹好像菜市场一样,争执不休。 “咳咳咳……要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被众人遗忘许久的苏盼儿轻咳几声,提高声音询问着。 正在争抢的众人顿时凝噎,纷纷转头望她。 苏盼儿慢条斯理上前几步,双眼阴恻恻盯着秦李氏,对方根本不敢动弹半分。 她冷笑几声,随手夺过对方手里的野兔,拿起扬了扬:“这野兔可是老娘捉的,也是老娘带回来的。你们想怎么处置兔肉,可曾问过老娘的意思?” 11.第11章 老娘就成全你! 争执半天,众人这才想起野兔的正主儿还被他们冷落在一边。 “老三家的,你想造反不成?你今儿早上你可是亲口说过,要挣四十文铜子儿来的!你吃了我的鸡蛋,就得拿野兔来换!你休想再把这些野兔拿走,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秦李氏顿时急了,到手的鸭子不会飞了吧? 说话间,就想扑上来抢! 苏盼儿把手一拦,任凭秦李氏上窜下跳就是够不着。 “是你得?呵呵,看来你是年纪太大所以耳背眼花。早晨我是说挣四十个铜子儿,几时说过,要将这些铜子儿交给你?你想钱想疯了吧!” 苏盼儿一脸睥睨。 原本这些猎物抓回来就是吃得,可眼前这死老太婆的嚣张态度彻底惹恼了她。对方不是想要分配她抓回来的鸭子嘛?她要让她连口汤也别想喝! 秦婉儿眼看到嘴的兔肉要飞了,心下一急直觉嚷嚷着:“苏盼儿你脑子有病还是怎么的?我娘要你的东西那可是看得起你,你去看看哪家儿媳妇的东西不是给婆母保管的?别给你脸不要脸。” “那你就别给脸,你给的脸面我可不稀罕!” 苏盼儿掏了掏耳朵,真看不出来这么个矮个头又黑又瘦的,声音却是这么尖锐。 “你……” 秦婉儿眼看说不过她,眼底的眼泪顿时开始泛滥,回头拉住秦李氏的胳膊一摇,眼泪汪汪的告状。 “娘,您看看这傻子她,她居然连您也不放在眼里了……” 大周朝以仁孝治国,父母健在是不允许分家的。秦家自然也不例外,三代同堂住在一起,所有人的收入都悉数上交秦李氏保管。就连两个儿媳妇偷偷摸摸做些针线活儿存些私房钱,也会被秦李氏借着各种名目搜刮了去。 如今苏盼儿胆敢公然挑衅她的权威,如何不让秦李氏怒火冲天? 她好容易回过神,惊叫一声飞扑过来:“嗷!你这坏下水的腌脏货居然还敢涮老娘?看我不打死你,别以为你进了我秦家的门,就可以爬到老婆子我头上为所欲为。惹恼了我,小心老娘打上苏家,找苏海那老不死的东西算账!啊……你想干什么?放手,放开,你这该死傻子快放开……” 秦李氏挂在她手臂上徒劳无功挣扎着,一脸惊恐。 放开? 真放开了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苏盼儿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你不是要去找苏家的麻烦吗?老娘就成全你!” 她大步疾走,走到门口随意一抛就将她丢出大门外,砰一声掩上房门。 “苏盼儿你疯了不成?那可是你婆母!你居然胆敢……”秦婉儿惊声尖叫。 被苏盼儿拿眼一瞪,她下意识后退好几步,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别看她缠着一双小脚,跑得可比那兔子还快。 “这黑心肝的毒婆娘,你居然敢扔老娘,开门!快开门……” 外面顿时传来秦李氏情急败坏的咒骂声和拍门声,尖锐的咒骂声传出老远,顿时引来了无数的村邻围观。 苏盼儿掏了掏耳朵,嘴角一撇,回头看见一院子呆头鹅,一对上她那双狠厉的眼,吓得纷纷做鸟兽散。唯独剩下秦逸还站在原处,和她大眼瞪小眼。 苏盼儿白眼一翻,把手中的鱼和背篓递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做饭去,饿死我了,家里还有什么吃得没有?” 早上出门就吃了几个鸡蛋外加小半碗肉,饿到现在早已是前胸贴后背,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这是什么?”秦逸本能伸手接过。 好家伙! 拨开杂草,里面竟然是一只无头的野鸭,还有好几十枚野鸭蛋。 秦逸倒吸一口气,脸色顿时就变了! 冲着她气急败坏的怒吼:“你、你居然去了沼泽地?笨女人你难道不知道那里是不能靠近的吗?你怎么敢……好、很好!”是肯定也是质问! 唯有弑仙山脉前那片沼泽地,才有可能找到这许多野鸭蛋,他原本还以为她就在外围来着,没想到她居然进了沼泽地深处。 “我怎么不敢?” 不敢还不得被那老痞婆笑话死? 不就是沼泽地吗?更危险的地儿她也去过。再说了,就是原身也去过多少次,哪里有对方说得那么严重。 “你个蠢女人,别以为每次你都能侥幸回来,以后再不许去了!” “谁说得?我打算明天再去一次。”原本没想再去得,如今想想再去一次也不错。 “不准!咳咳咳……我说了不准就不准!” “老娘说话不喜欢重复二次,再啰嗦小心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苏盼儿冲着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反正我说不许就不许!” 秦逸气急转身,捂着胸口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提着背篓往厨房方向走。 12.第12章 是大老爷们儿? 刚走了几步,他又倒回来:“不对,我说你这女人作死那,你不去煮饭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去做什么?” 苏盼儿声音高了八度:“你真的确定?” “还需要确定什么?” 秦逸纠结了,煮饭这事儿还用他说。 苏盼儿一脸惊诧:“你真的确定,你是个大老爷们儿?” 大老爷们儿会走路直喘气,大老爷们儿会管东管西这也不准那也不许?大老爷们儿说话声音会比她这女人还好听? 秦逸:“……” 这作死的女人说得是什么话! “你这张利嘴能不能别这么毒,这么彪悍可没几个男人受得了你。” “受不了正好,一拍两散。” 苏盼儿冷笑一声,说得她好像多在乎、多想留在这里似的! 要不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她早在醒来之初就离开了! 秦逸一噎,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整天想东想西做什么,赶紧做饭去!”都嫁人了还没个正经。 “你让我去做饭?真滴假滴!” 苏盼儿指着自己的鼻尖,上前抢过背篓就往厨房走:“好啊!你让我煮我就去,不过晚些要是发生了点什么……老娘可不敢保证!”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的火气也在直线上升,偏偏大门外某个作死的老太婆那聒噪的咒骂声依然持续不断的传来。 被她这么一说,秦逸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把背篓抢过来。 “我去我去,我去煮!你就在这里等着啊。饭菜一会儿就做好了,你别急……” 苏盼儿白眼儿一翻,他哪只眼睛看见她着急了? 要说苏盼儿之所以被人们说傻,委实是因为她的过去太辉煌了! 原因之一就有关于她操持家务的传说。 比如第一次进厨房烧火就直接烧毁一口锅,再比如切菜直接把砧板剁成两半,又比如洗一只碗直接把碗柜搁散架碎了一柜的碗…… 而她每次出了纰漏,都被她家老娘提着刀一路追出几个村落。 一个逃一个追,母女俩倒是玩儿得不亦乐乎,而苏盼儿屡次闯祸屡次被追砍,除了只会哇哇大叫躲闪外,半句不为自己辩解。还越挫越勇,不断尝试做饭。 看着每次都以灾难收场的厨房,苏家老爷子苏海更是下了严令,禁止苏盼儿靠近厨房一步。 秦逸不敢想象让她做饭到底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如今面对苏盼儿的质问,顿时让秦逸想起了这段过往,哪里还敢再让她煮? “他、他三叔,要不这……这菜给我去做吧。” 身后传来一道小媳妇般期期艾艾的话语,秦岳氏惨白着一张脸,拘谨的站得远远的,丝毫不敢靠近。 秦逸顿时大喜!如烫手山芋般赶忙将手中东西丢开:“如此就有劳大嫂了。” “应该的……” 秦岳氏勉强笑笑,瑟缩着转身钻进了厨房。 苏盼儿回头看了眼依然砰砰作响的大门和震天咒骂声,掏了掏嗡嗡响的耳朵,跟着钻进了厨房。 “那野鸭有油水,就直接剁了用嫩姜和泡椒红烧。另外再把野兔也收拾出来直接炖着吃,这野兔没油水红烧不好吃,一直炖到兔肉酥烂再起锅……算了,还是连那野鸭也一起清炖吧。” 苏盼儿一脸不舍。 她特别嗜吃辣,不管吃什么菜都喜欢加入大量辣椒,不过想到身边还有个老病号,这野鸭清炖营养又不油腻,正好适合病人吃。 “哪能把五只野兔都炖了的?即便一家人吃这也太多了……留下一半?” 秦逸想到自己的病,不但拖累家人还因此背上一屁股债,为了能给自己这一脉留后,爹更是力排众议,把盼儿娶进门冲喜,为此又在沉重债务上新添一笔。 他的心中也赞同卖掉野兔换青盐,不过看盼儿黑透的脸,赶忙又把话勾回来。 “谁说一家人吃?这是我抓的野兔,自然是自己吃!那弑仙山又没盖子,谁要想吃谁就自己上山去抓呗。” 苏盼儿半点不客气,大咧咧地坐到凳子上,看着依然在发愣的两人,重重咳嗽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她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好吧? “好……我这就动手,这就动……” 秦岳氏不敢怠慢,赶忙把秦霜儿也叫进来,母女二人很快就开始动手。 时间不长,一股袅袅浓香从厨房溢出,随着微风四下飘散。 那诱人的香味儿勾得人食欲大动,泛滥成河的唾液不要命般往外钻,闻者无不伸长脖子,双眼发绿盯着厨房的方向,恨不能立刻将肉吃进嘴里解馋。 13.第13章 连汤水都不给她喝! 唯独被苏盼儿关在大门外的秦李氏依然骂声不断,把门拍得震天响。 围在秦家院子外的众人没热闹可看,都很是失望。偏偏又被院子里的浓香勾引住,舍不得离开。 其中一好事妇人忍不住上前:“秦家嫂子,你这是被新进门的儿媳妇赶出来了?哎哟!那傻子胆儿可真肥,这下可怎么了得?“ 这话顿时气得秦李氏一个倒仰! 原本被苏盼儿从院子里丢出来,她就憋了一肚子气。又闻见里面传出的浓香,仿佛里面红烧的是她的肉一般,心里头正怒火冲天,回头看见一双双满是戏谑的眼神,顿时破口大骂。 “关你屁事!老娘看你是吃饱了撑得,管人闲事管到我秦家大门前来了,是想讨打不是?” 说话间,就朝着那妇人飞扑过去。 那妇人秦张氏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站着挨打? 当即就和秦李氏拉扯到一起。 “好啊!大家都来看看那,被自己刚过门的傻儿媳赶出家门,就来找老娘撒气呢?都快来看看那!看看这泼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得……” “你还说……” 秦李氏有心反驳,却找不到适合的话语,当下就怒了! 她嫁进秦家这许多年以来,谁人不是惧怕她的手段,见了她不是躲着走!唯独眼前这死八婆,从她嫁进来一开始就和她做对,从来没拿好脸色给她。 忍着被扯得生疼的头发,她伸手就朝着对面妇人的脸上挠去,顿时把对方抓成了花猫。 “哎哟!你个黑心肠的老痞货,你居然敢抓花老娘的脸,这么多年打架都是老路数,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二人越骂越凶,越打越厉害,围观的众人也不嫌弃事儿大,反而不住起哄。 一时间,秦家院外热闹非凡。 而此刻的厨房里,浓香扑鼻的炖肉已经咕嘟咕嘟直冒泡。 中途,秦逸试图出去,偷偷摸摸想去打开大门来着,被苏盼儿拿眼一瞪,又缩回原处。 纯野生的野鸭和野兔可是十足的美味儿,秦岳氏的厨艺非常不错,虽然没有多余的调味料,不过经由农家地道的泡椒、泡姜和老坛萝卜一起,加入适量花椒反复煸炒提味儿,再掺入一大锅水炖煮至只剩下两碗浓汤时,才用大盆装起来,装了整整两大盆。 苏盼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哪里还顾得烫嘴,直接端着大盆动作麻利的开吃。 浓香扑鼻! 实在是太好吃、太香了! 厨房外偷瞧的数双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恨不能直接冲进来,抢了就开吃。可是又摄于苏盼儿的彪悍,急得不停在院子里打转儿,却不敢进门。 厨房里的三人瞪圆了双眼,忍不住猛吞口水,肚子发出打雷般轰鸣。 被这样三双眼珠子盯着,苏盼儿就是有再好的食欲也给盯没了:“看什么看?想吃不知道自己盛?” 她恶狠狠地呵斥着,转到另一方向继续狼吞虎咽着。 不大一会儿,一大盆肉就麻溜进了肚子,看得厨房里另外三人眼睛直抽。 她一抬手,将剩下的老鸭汤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咣当一声放下碗,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竖起大拇指满足得赞叹一声:“爽!” 秦逸三人看到苏盼儿吃过的大盆里一滴儿汤汁都没剩,干净得仿佛狗舔过一般,顿时心头好似有猫儿挠痒痒,再顾不得粗鲁不粗鲁,其他人吃了没吃,抢了碗筷就夹起肉块放进嘴里。 果然如意料之中一样好吃,三人一开始还拘谨着,随着两块肉下肚,也大吃特吃起来。尤其是小霜儿,更是吃得满嘴油,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笑眯了眼睛。 顿时院子里等着吃肉的几人不依了! 秦贵心里那叫一个怒啊!恨不能冲进厨房,又摄于苏盼儿的厉害不敢有所动作,急得团团乱转!转头看着身旁的小姑,双眼一转鬼主意就上来了。 “那傻子居然吃完了一盆肉?混账!也不知道给我们留点!要不我们……”冲进去? 秦婉儿更是连脸都扭曲了,她可是从小就被秦李氏宠坏了的,天不怕地不怕。秦贵这话正中下怀,怒火上来,猛一脚踹开厨房的门,闯进厨房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好呀!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偷吃!我要去娘面前告状,让娘来收拾你们!” 苏盼儿正吃饱喝足,满足的剔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老娘是光明正大的吃,几时有偷吃来着?你们冲进来,这是想讨打?”说话间,她的双眼危险的眯起,瞳孔猛然一缩。 吓得秦婉儿下意识倒退了两步,色厉内荏的呵斥着:“你这该死的傻子,你想干什么?” 苏盼儿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你说呢?” 秦婉儿就是胆子再大也顿时喏喏不敢语,转身冲出厨房,会有人来收拾她的!哼! 苏盼儿不屑的扫了她一眼,抬起头看着漫天晚霞,时已黄昏。 14.第14章 作践人 太阳西斜,金灿灿的余晖洒落满山,将远处巍峨的山峦涂上一层金粉,大地披上一层蝉翼般的光彩。 劳作了一天,秦老汉一身疲累,带着儿孙从地头回来。 眼下时值春耕时节,地里的庄稼可是片刻耽误不得。前些儿忙着秦逸的婚事耽误了几天,今天天还没亮,他就带着众人下了地。忙到现在早已疲累不堪。除去长子秦瑜精神头还好外,秦斌和孙子秦华、秦辉、秦豪几人险些累得趴下了。 尚未走近家门,远远就自家门前围满了村民。 离得老远,就听见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哭声、骂声、呵斥声,求情声、野蛮拉架声、疯狂打人声……声声入耳,混乱不堪。 秦家院外围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朝着圈内张望,那三姑六婆饶舌的天性也被彻底激发开来,还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整个场面犹如百八十只鸭子同时开口嘎嘎叫,闹腾得慌! 秦老汉远远听见自家婆娘那大嗓门,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再顾不得旁得赶忙加快脚步。 “都聚在这里搞啥?都没事干还是咋的,都散了散了!”秦老汉虎着脸驱散着众人。 村邻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四下分散。 露出里面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唯独平日和他要好的两个老头儿没走,李老头反而笑嘻嘻的回头,说道:“秦老汉,我听说你家三儿的新妇把你婆娘赶出来了。眼下正闹得不可开交那。怎么样?今晚要不要请咱们去说道说道,做个和事佬?” 说是说道说道,实则就是看热闹。 他也不嫌事儿大! 李老头的话让秦老汉直接愣了一下,脸色阴沉似水。 “去去去!我家的家务事还用不着你们来指手划脚,走开!” 他奋力扒拉开他的阻挡,疾步走向院子。 身后李老头二人一阵嘻嘻哈哈声传来:“秦老头,你家不想要那傻儿媳,当初怎么就巴巴的求上苏家,如今转眼这么虐待人家的傻闺女,还不如当初就不娶那。这不是作践人嘛!” 谁人不知秦逸病入膏肓,眼看最多还有月余可活,秦家这才巴巴求上苏家,不想却求来个傻闺女,如今还这般对待人家,这人的心肠那…… 他的笑话顿时让余下的村邻哈哈大笑。 秦老头脚下一阵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回过神一张老脸黑了又青青了又白,委实搁不下脸来。朝着依然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怒吼! “咋的哩!吵吵嚷嚷没完没了了这是?” 秦李氏这辈子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都蛮横惯了,唯独对秦老汉,她始终存着一分畏惧之心。 听见秦老汉开口她赶忙松了手,被扑来的秦张氏又抓了一把,痛得她大叫一声,却慑于秦老汉幽深的眼神,不敢再有所动作。 “好呀!秦老头你倒是回来得正好,今儿我们可得好好掰扯掰扯,啊!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都是这老货打得……” 秦张氏心中暗爽,这老痞货被她打的地方都在不能见人的暗处,她可不吃亏! 秦老汉听见她嚷嚷,立刻皱起眉头:“表嫂,这可都是自家人,是非曲直如何,可得等表弟好好问问乡邻,才能给表嫂一个说法不是。” 落山村里大部分人都姓秦,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往上数三辈大多数人都是亲戚。 秦张氏眼珠子急转,真要开口问不就露馅了?之前确实是她看不惯秦李氏的做派,率先挑了事。态度顿时一软:“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说法不说法的。哎哟!这天就要黑了,我得回家煮饭去……” 说完,便一溜烟跑远了。 秦老汉收回目光落到秦李氏身上:“新媳妇才刚刚进门,一天到晚家里就没个清净,你闹腾个啥?这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还不赶紧准备准备煮饭去。” “吃啥吃!人家老早就在里面吃上了。” 秦李氏嘴硬的恶狠狠啐了一口,嚎得村子老远的人都能听到:“你个死老头子就知道帮着外人!这杀千刀的才进门一天呢,就敢打我老婆子,这样的媳妇儿我可不敢要。她要不给老婆子我认错儿,想老婆子我原谅她,门儿都没有!” 秦李氏心头那个气啊! 顾不得浑身狼狈,一把抢过秦老汉的锄头砸向大门,发出砰一声重响! “哎哟!我的妈呀……”大门打开,却听到门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噗通! 重物落地声传来,秦李氏心头一紧,赶忙低头一看。却见秦婉儿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躺在地上。 15.第15章 给老娘滚出去! 她吓了一大跳! 赶忙冲入院内,将她上下一阵摸索:“婉儿?我的老天爷,你怎么会跑出来的?没伤着吧?婉儿你说说话啊,你可别吓娘……” 秦李氏一阵后怕,刚才自己抡那一锄头可比早上那一扁担重多了,真要落在婉儿头上,哪里还有命在? 秦婉儿两眼发直,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哭声顿时像剜了秦李氏的心头肉一般:“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只顾着哭啊!快给娘看看。老头子你还呆着干嘛?没看见婉儿受伤了吗?还不快去请郎中!”秦李氏着急的呼喊。 大门处顿时混乱起来。 厨房门口处。 苏盼儿双臂环胸,将眼前的一切闹剧都看在眼内,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 原来,秦婉儿在她这儿吃了瘪,急于找秦李氏帮忙出气,猛然间冲出去拉开大门,恰巧在秦李氏锄头砸来时,这一锄头险些直接砸中秦婉儿的头。苏盼儿可是看得清楚,秦婉儿急于闪避,慌乱之下摔倒在地,那一锄头根本没有伤着她。 看见秦李氏宝贝秦婉儿的模样,她深深望了对面的秦逸一眼。 同样是亲生的,待遇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又回头看了眼用青盐腌着的鱼,终究没有动它。将野鸭蛋从背篓拿出装进篮子里,又捡起今儿采回来的药草,她转身便回了屋。 对这样的闹剧,她可丝毫不感兴趣。 眼前这一幕秦逸自然也看在眼中,他眼神一暗,默默放下碗筷,拿起手帕捂嘴发出一阵沉沉的咳嗽,再放下手帕时,帕子上却留下一大滩血渍。 他赶忙将帕子一卷往怀里一揣,假作无事人模样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吞下肚,这才往柴房的方向走。 “他三叔,你等等。” 秦岳氏期期艾艾喊住他,疾跑两步从柴堆后面拿出一只野兔递来:“之前我见大锅已经装满,就偷偷留下一只。明儿你们回门,我见婆婆她怕是……忘记了准备,你就留着这只野兔送过去,也好过空着手回门,平白让人笑话。” 秦逸接过野兔,抓住兔腿那枯槁的手指泛白,勉强笑了笑:“多谢大嫂,秦逸绝不忘今日之恩。” “一家人,哪有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再说这野兔也是三弟妹捉回来的,大嫂不就是借花献佛罢了!看你身体不好,快回去歇着吧。” 告辞了秦岳氏,秦逸提着野兔从屋檐路过,大门处依然乱哄哄的,扶人的,啼哭的,咒骂的,猴急跑去请郎中的,乱作一团。 他没有走近,反而顺势躲进了柴房。 柴房里苏盼儿正把野鸭蛋搁下,把该处理的药材弄好,顺势躺在木板床上,打算眯一会儿眼。 见秦逸进来,当即翻身爬起:“你来干什么?出去!” “出去?这可是我的房间!” 秦逸一挑眉,顺势间那只野兔放到墙角,野兔扑腾几下,奈何腿被捆着,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现在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要是不想尝尝做太监的滋味儿,就给老娘滚出去!” “我就不走!看你又如何?” 秦逸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一屁股坐到了床沿。 苏盼儿双眼微微眯起:“秦逸,你这是想找死是不是?” “我怎么就找死了?在你没有过门前,我可就是一直住在这里。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你的房间?” 秦逸半点没打算退缩,反而咳嗽几声,回头就开始脱衣服。 “啥?你说啥?你一直住在这里?”苏盼儿挑眉。 他不是应该住在婚房那边吗?怎么会住在柴房里,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可不是。” 秦逸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一顿,嘴角挑起一道自嘲的笑容:“那间婚房是家里眼看婚期近了,临时拾缀出来的。这间柴房才是我平常住处。” 他这咯血之症咳嗽吓坏了家里人,自从听郎中说痨病会传染,便让他从原本的屋子搬出来,住进了这间柴房。 苏盼儿露出一道了然之色点点头,她算是看明白了,那秦李氏对待秦婉儿和秦逸之间的差别。 当下她嘴角一撇,将秦逸上下一阵打量:“真是奇了怪了,旁人家都是女娃当草男娃当宝,怎么你们家却是反过来的?” 16.第16章 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说婉儿吧?她可是娘的命根子,自然和大家是不一样的。” “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趁着现在无人,你唠叨唠叨呗。” 苏盼儿并不是八卦,目前她两眼一抹黑,看样子还得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从原身的记忆里能拔出来的记忆有限,只能从旁敲侧击来得到她想要的。 “其实真没什么,就是当年我娘怀着我时,希望是个女儿。等生产我时难产,半个身子都进了鬼门关,养了小半年才把身子养好。所以我小时候就是喝糊糊长大的,一口母乳都没喝过。过了好几年,娘又怀了婉儿,生下来如她所愿是个女娃,顿时喜出望外。最为重要的是,当她带着我们兄妹去道观找神算子算命,却算出婉儿是富贵命,将来会嫁进大富大贵人家。” “居然还有这等事情?那你呢?你娘就没有给你算一算?” “怎么没算?就是算过这才有了我今天。” 秦逸一脸的自嘲之色:“那神算子据说算命非常灵验,可就是他算出,我是离经叛道之命,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别想安宁。所以,才有了我的今天。”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就因为一个神算子几句话,便从小过着没有娘亲疼爱的童年。秦李氏对他更是非打即骂。被打骂得多了,他自然寻找出解决之道,成天像野猴子一样到处乱窜,这也越发让秦李氏厌恶了。 好在有秦老汉拦着,他倒是无惊无险长大,还让他进私塾读了几年书。 直到染上痨病才被迫在家休养。 想到这些糟心事儿,秦逸直接往床边一倒,闭目养神。 胸口一阵阵的沉闷感传来,早年受伤的地方疼得越发厉害,他忍不住捂着胸口,沉沉呼吸着。 看样子这家伙在家也是个不得宠的! 她又想到原身,对方倒是和原身有得一拼,难怪二人会被凑成一对儿。不料再抬起头,却看见躺在床上的秦逸,怒火顿时上冲。 “你……起开!” 苏盼儿气急,伸手一把就把他往床下拉! 秦逸怎会让她故技重施? 他早就防备着她这一手,在她动手时急忙闪身,却快不过她的动作,被她一把抓住直接丢出了床铺。 “阿……苏盼儿你疯了?你个彪悍女居然又出手,看我不收拾你!咳咳咳……” 虽然苏盼儿用了巧劲儿没对他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却大大伤害了他的自尊心。秦逸气急,翻身从地上爬起,锲而不舍再度飞扑向床。 苏盼儿又怎么会让他近身? “既然你想找死,就不要怪老娘没有提醒你!” 她当下眉眼一挑,忍不住飞起一脚踢去…… 却被秦逸意外躲开,乘机一把抓住了她的脚顺势一扯。苏盼儿一急!直觉想收回被抓住的脚,结果把秦逸也带倒,二人在床头摔作一团。 原本就不大的床被两个人一压,立刻发出一阵抗议声,苏盼儿一惊,赶忙缩回正要挥出的一脚。 可不能再把这张床也打破了才是。 秦逸撞在两团柔软之间,只觉得下方胖嘟嘟软乎乎的身子弹性十足,舒服得他完全不想动弹。还没有闹明白眼前的状况,下意识张开手抓了一把。 “啊!你混蛋!” 苏盼儿气急,抬起手就挥出了一巴掌。 打得秦逸愣在当场,低下头一看这才明白自己抓着的是什么,当即手忙脚乱放开了她,脸上的坨红更甚。 他只是下意识动作,还真不是故意的! 17.第17章 小心老娘玩儿死你! 谁想他当时怎么就脑袋短路,鬼使神差伸出手捏了两把。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摸到的那手感……咳咳,似乎很不错! “盼儿,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当时真的、那时候我是、我……” 秦逸试图解释着,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处干涩得厉害,出口的话语沙哑得简直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最后只得徒劳无功的一摊手,作出一脸莫可奈何的样子来,颓然低下头。 心里暗自腹诽!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媳妇儿来着,不过就是一不小心摸了一把,怎么自己就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苏盼儿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滚开!” 她就是神经再大条,眼下也早已双颊火辣辣的,脸红似火烧! 一股子气恼涌上心头。 有心再出手,目光对上秦逸脸上那道巴掌印,还有那一脸尴尬躲躲闪闪的眼神,终究没再下手。 “你这病秧子要是还想多活两天,就少给我想这些有得没有得,否则的话,也不用等到你寿终正寝,现在就结果了你。” 也不看看自己的状况呢,就那样的破身体,还想吃我的豆腐? 小心老娘玩儿死你! 她气鼓鼓地将被子一卷,翻身面朝里一躺,闭上眼睛再不肯说话。 暗地里却不住的磨牙! 这该死的秦逸,居然敢占老娘的便宜!要是再有下次,看她不打断他的狗爪子! 此刻正屋左厢房那边已经掌灯。 秦婉儿躺在床头,一名老者正仔细探着脉。良久才收回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些惊吓休养几天就好。另外我再开几幅安神的汤药给侄女喝下,就可以放心了。” 老者说话间拿起纸笔,大笔一挥便直接写下一道方子,交给秦老汉。 秦老汉赶忙接过:“老胡,婉儿脸上那道伤……” 婉儿是受了惊吓倒是不打紧,最让秦李氏担忧的,却是她脸上那一道划伤。婉儿将来可是要嫁进大户人家享福的,脸上要是留了疤,可怎么了得? “这些小擦伤不要紧,先涂上老夫开的药,过几天便能大好。” 老胡叔摆摆手,他的心思明显不在此处:“至于说留下疤痕什么的,就更没关系了。这道疤在接近发线处,放刘海下来就遮住了。对了,你家三郎呢?如今他的病如何了?” 这些日子都是他在为秦逸治病,既然都已经过来了,自然免不了再询问一番。 柴房里。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苏盼儿背对着秦逸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香。 秦逸的目光频频溜向那道侧躺的身影,心噗通噗通乱跳,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引得他连连咳嗽不止,老半天才缓和过来。 心里的骚动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越发不能淡定了。 “我、我先出去走走。” 也不管床头那道身影有没有听清,他几乎是狼狈而逃,躲出柴房外,砰一声掩上房门。 这彪悍女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几乎在秦逸一掩上房门的同时,苏盼儿便再度睁开了眼。回头盯着那道被掩上的房门露出一道迷茫。 她之所以放他一马,实际上是她发现,秦逸的病情似乎有迅速恶化的趋势。 她微微拧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秦李氏那一扁担头有关。 一跨出柴房门,秦逸脸上却露出一道惊诧之色。 “老胡叔,您老怎么来了?” 从堂屋里走出来的,正是秦瑜和老胡叔。 “适才替你妹子看诊,这不,刚刚才出来。” 老胡叔顺势指了指东厢房,呵呵两声笑:“你昨儿成亲,老胡叔也没好意思过来。今天你感觉如何?要不再顺道看看,这次就不收你的诊金了。” 大喜的日子恐怕谁也不想看到替自己治病的郎中,老胡叔有意回避,自然让秦逸很是感动。 “如此多谢老胡叔了,快快,里面有请。” 18.第18章 他这病怕有些不好 苏盼儿在柴房里听得明白,直觉蹙眉,不会是那替秦逸治病的庸医来了吧? 随着推门的吱呀声响起,秦逸跟着跨步进了柴房的门。 “老胡叔,委实是太麻烦您了。” 随着秦逸、秦瑜跨进门的,是一个头发斑白,年近五旬的老头儿。他昏花的老眼扫了苏盼儿一眼,眼中掠过一抹不引人注意的轻蔑之色,脸上却堆满笑意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医者父母心,这都是老胡叔我应该做的。这位就是你新过门的媳妇吧?长得倒是挺喜庆的。” 苏盼儿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看了老者一眼,语气分外平淡的说道。 “谁人不知秦家三子得了痨病,娶苏家傻丫头过门冲喜,这事儿在附近十里八乡早就传开了。既然你是他叔,还能不知道状况?这倒是稀奇了!” 她的话一落,老胡叔的脸瞬间僵硬了,愣神片刻才冷笑道:“呵呵!果然不愧是苏家人,牙尖嘴利的本事可真是一等一的高!” 不过一傻子而已,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秦逸见老胡叔气得身体都有些发抖,赶忙扶着老胡叔坐下,打着圆场。 “老胡叔您别多心,盼儿她刚过门不了解情况……老胡叔您多多担待些。” 旁边的秦瑜也急忙递上茶水,回头朝着苏盼儿递眼色。 “三弟妹你才刚刚过门,大概不认识老胡叔吧?这也难怪!这位就是给三弟诊病的老胡叔。他老人家的医术在附近十里八乡那可是出了名的,一等一的顶好。大病小病都能治。” 听见秦瑜夸赞,老胡叔脸上的僵硬总算淡了些许,他抖了抖身上的长衫,高高昂起头,两个鼻孔对着苏盼儿,眼底余光仿佛毒蛇般从她身上掠过。 出口的话语轻描淡写:“呵呵……贤侄说得什么话,老夫怎么会跟一个黄毛小丫头计较!来,让老夫看看你的病,如今你病情如何了。” 说话间,便伸手搭上了秦逸的手腕。 苏盼儿还想再说,却被秦瑜一把扯到了身后:“三弟妹,老胡叔原本是来替婉儿诊治的,路过这里碰见三弟便来免费替三弟探一下脉。”他刻意加重了免费二字。 “哦?原来如此。” 苏盼儿眯眼扫过正在探脉的老胡叔,眼底闪过一抹冷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坐到了床沿上。 连痨病和内伤咯血之症都分不清,还说医术高明? 这高明二字就这样被活生生糟蹋了! 老胡叔一边号着脉,一边眯着双眼凝神思索。过了良久,这才满脸惋惜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贤侄前些日子经过老夫祖传秘方调治,身体分明已大为好转,可今儿看来这病却急转直下,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按照眼下的情况进展下去怕是有些不妙了。这两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 早上秦逸被秦李氏一扁担头砸到心口上,这一下重击当时并没出现什么异常。只是随着淤血逐渐在创伤处淤积,开始影响病灶周围的血流状况,使得他原本就日渐沉重的病情雪上加霜。 这些苏盼儿自然早就探查明白了,看见这庸医一副假作忧心忡忡的嘴脸,嘴角不由翘起一弯讥讽的弧度,轻蔑如涟漪般在她眼眸中荡漾。 尼玛!这是既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呢? 病人的病情究竟如何,一探脉不就知道了,偏偏还要在这里装,恶心不恶心? 秦瑜和秦逸对视一眼,二人都下意识闪避着彼此的目光:“老胡叔,眼下这病……” “他这病……怕是有些不好。” 老胡叔又仔细号着脉,这次凝神思索花得时间更久。 久到秦逸的心直往下沉,心中的希翼也越来越淡,脸色变得越发惨白一片。 老胡叔良久才再度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原本他这病就已经病入膏肓,如今还雪上加霜受了外伤。这么一来,老夫原本的推断怕是还得清减些……等晚些老夫再开几幅药,你们赶紧按方抓药煎来给他服下,说不得还能有些作用。” 说话间,便拿起纸笔开始开方子。 19.第19章 老娘的胆子从来都很大 苏盼儿冷眼看着对方那一手鬼画符般的字,心中冷笑连连。 这逼装得倒是够好的! “你的病就得好好养着不能激动,这方子和原来一样,抓来药后分四次煎熬合成一份分三次顿服。方子里便宜的药材我这里倒有,唯独这几味较为珍贵的药,怕是得去圩集上才能买到……大作用说不上,至少能让你不那么难受。” 老者搁下笔,小心将方子拿起看了又看,仔细吹干。 秦逸神色有些萎靡,闻言勉强笑笑:“多谢老胡叔关照了,咳咳……” “唉!你这孩子……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明白,多顾着自己些。” 老胡叔似乎很满意这方子,左看右看的点头笑笑,转手递给旁边等候的秦瑜。似乎又想起什么,一脸关切谆谆叮嘱道。 “好好养着吧!该注意的地方就多注意,尤其是房事那些,切不可一时贪欢。你家媳妇身体倒是壮实,只是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切莫因一时受不住诱惑误了身子……唉!也难怪,你娘还想着给你这一脉留个后,当初可是求到老夫头上,只是你这身体……” 说话间,他双眼有意无意从苏盼儿身上瞟过。 什么叫一时经不起诱惑? 苏盼儿听他满嘴在胡咧咧,还扯到自己身上,不由眉头一挑! 昨儿新婚夜,秦逸体内的虎狼之药,难不成就是眼前这庸医下得?这庸医下药的时候究竟下到了哪里?是合卺酒里吗?如果是他,如今居然还敢把污水都泼到她身上,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简直岂有此理! 她穿来时丝毫没有感觉到原身的存在,而秦逸只喝下了少量合卺酒。那剩下的酒呢,莫不是都进了原身的肚子?原身会消失会不会就和这虎狼药有关? 念头一起,苏盼儿无法淡定了,眼中冒起一朵朵火焰! 秦瑜赶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方子:“老胡叔,三弟的病这次又麻烦您老了。只是这汤药费……” “都是乡里乡亲的,自然是治病要紧,汤药费等你们有了银钱再给也不迟。” 这话让老胡叔大手一挥,呵呵两声笑:“不过,晚些你去圩集上药堂买药时,银钱可要带着,那掌柜已经催了老胡叔好几次,今儿你们想要再赊账,怕是……” 这些日子秦逸看病,在圩集的药堂里可是赊欠了不少银钱,是他做得保人。 秦瑜脸上微红,有些尴尬的连连稽首:“是、是,多谢老胡叔提醒……” 家里哪里还有银钱抓药?这可怎么办好…… 秦瑜着实很为难,秦家因为秦逸的病早就掏空家底不说,还到处欠下为数不少的外债。 之前三弟再次发病吐出老大一滩血,村里人都说怕是不行了。担心三房绝后,娘张罗着为三弟冲喜,又欠下一堆外债。因为此事,家里众人早有怨言。想再从娘手里抠出铜子儿,怕是…… 苏盼儿冷眼瞧着老胡叔开的方子,心头有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庸医还真把那笨蛋当作痨病在治啊! 她随手一伸,下一刻,那方子便到了她的手中。 “沙参、麦冬、白芨、茯苓、玉竹、白芍、地骨皮、银柴胡、莲藕节……按这方抓药煎服,虽然吃不死人,却如同灯下熬油,会慢慢把人身子骨拖垮不说,最终还会油尽灯枯一命呜呼。啧啧!都说庸医误人,今儿个我算是长见识了!” 她的语气分外淡然,浑不在意地拿起方子,伸手轻轻一弹! 眸光轻飘飘溜过老胡叔瞬间发硬的老脸。 吓! 场中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一双双眼珠子瞪得溜圆,瞠目结舌的望着苏盼儿。 “盼、盼儿,你……” 秦逸完全说不出话来。盼儿居然识字,这事怎么没有听苏家提及过? 旁边的秦瑜也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打着圆场:“三弟妹,三弟妹你是信口胡说得对吧?老胡叔可是长辈,怎么会是……你快些向老胡叔道歉。啊?”说话间,还频频朝着她递眼色。 老胡叔大张着嘴,良久才反应过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指头颤抖得指着苏盼儿,嘴角直哆嗦! “你!……你这黄毛丫头,以为自己识得几个字,就胆敢在此大言不惭?当真是无知小儿,你好大的胆子!” “切!老娘的胆子从来都很大!” 苏盼儿可不是被吓大的! “不过,我再胆大也不像某些人,脸上一副慈悲相却满肚子坑蒙拐骗,下药如下毒,还一点儿也不担心害死人,那才是真真儿胆大呢?” 苏盼儿眼皮儿也不抬,口中慢声轻语,手指一曲,微微一扯,那方子便碎成两半,随风飘落…… 20.第20章 打脸! 嗬! 三人都大吃一惊!浑身一阵激灵,盼儿居然把方子撕、撕了? “方子……苏盼儿,你好大的胆子!” 老胡叔被气得一脸青绿色,浑身止不住颤抖,怒瞪着苏盼儿咬牙切齿的质问着。 “你个黄毛丫头,懂得什么是阴阳辩证,五行相生相克吗?你知道什么是药理,药性的博大精深吗?认识几个字,就狂的了不得,自以为是!” “我倒是真真儿不懂什么医理,不过一个傻子都知道的道理,你这个满口医理的老匹夫却一无所知。” 苏盼儿连眼皮都不抬,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他原就是内伤咳嗽咯血,肺阴亏损之症,所导致的虚热内灼,肺失润降。偏偏又被你这庸医当做痨病反复治疗,使得病情延绵。加上昨儿洞房花烛夜,你又给他服下少量虎狼之药,致使药力淤积在体内。内火上涌,火上浇油!他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你这庸医害的!” 说话间,她一脸狠厉的怒瞪着老胡叔。 老胡叔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颤抖老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转头质问着秦逸:“秦逸,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儿?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的?” 秦逸早就被二人的针锋相对弄得六神无主了,眼下被老胡叔这么一质问,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怎么觉着盼儿说得话更在理一些? 反倒是秦瑜赶忙上前解围:“老胡叔,老胡叔您莫生气,三弟妹她刚刚进门,这不还不了解情况么?您老好歹也是长辈不是?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来来来,喝茶,您老先喝茶!” 说话间,赶忙将老胡叔搀扶着坐下,又捧上茶盏。 老胡叔阴狠的瞪了眼苏盼儿,这才忍气吞声坐下。将长衫子一撩,冷哼一声:“罢!看在你秦瑜的脸面上,老胡叔我今儿就放她一马。不和她这妇道人家计较。” “少罗里吧嗦的!你这个只会害人坑人的老神棍给老娘滚出去!” 苏盼儿冷笑连连,出口的话可丝毫余地也不留:“老娘不找你赔偿损失就算对你客气了,你还舔着老脸倚老卖老,居然妄想以恩人自居!走走走,你这就跟老娘去县里去!老娘倒要看看,能不能让你这个老东西送到牢里,让你坐穿牢底!” “你、你!你……” 老胡叔浑身都在颤抖,指着苏盼儿的手更是抖落如风中凌乱的落叶,突然两眼一翻白,整个人就软倒在地。 秦逸和秦瑜大惊失色! 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当即赶忙上前扶住:“老胡叔,老胡叔您怎么样了?您这是怎么了,别是羊癫疯病又犯了吧?老胡叔!您快醒醒……” 苏盼儿随眼一扫就明白了老胡叔的打算。 “快快!都来搭把手抬到院子里去,那里的空气好,对晕厥的病人有好处!” 想装死跑路? 别说门儿,连缝儿都没有,老娘就偏不如你意! 秦逸和秦瑜哪里还顾得上旁得,和苏盼儿一起,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气喘吁吁地好容易才把老胡叔搬到了院子里。 中途时,苏盼儿可没有少作怪,用手指暗中死命掐他的痛穴,老胡叔装死拼命忍痛又不能喊,痛的差点真昏过去,豆大汗珠直往外冒,身体一个劲儿的抖啊抖,就差直接跳起来了! “咋得了?咋得了,怎么闹哄哄的?” 被动静吸引来的众人顿时围作一圈儿,都纷纷伸长脖子朝圈子里打量着。 只见老胡叔正躺在地上,嘴角斜歪在一边,浑身不住的抽搐着,显得很是痛苦。 苏盼儿冷笑连连! 看!自己可是帮了他一把,这下他连装羊癫疯都不用装了! 21.第21章 被人涮了! “哎哟!老胡叔这是羊癫疯犯病了?这可怎么得了?” 众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准躺倒在地的老胡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甚至陆续还有人从院外跑进来,看热闹从来就不缺人。 “听说羊癫疯病人会咬自己的舌头,这可怎么办好……” “快快!快去拿块破布塞到他嘴里,别让他咬着了自己。” 苏盼儿在一旁连连指手画脚的:“别愣着,大家都行动起来!还要把他的手脚都捆起来,可别让他伤着了旁人。” 众人此刻早已心惊意乱,听见有人说话便急急忙忙寻来破布和绳子,几个人合力三下五除二的将老胡叔捆上。 中途老胡叔倒是想说话来着,却被眼疾手快的苏盼儿用破布堵住了嘴。 “赶紧把嘴堵上,别让他咬着自己的舌头,真要在秦家出了事,我们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你不是想装羊癫疯病发吗? 老娘就让你装个痛快! 苏盼儿的话让众人下手的动作越发的重,大家一起动手,将老胡叔五花大绑的捆了个结结实实。 直到这一刻,老胡叔这才发觉自己被人涮了! 他想呼喊,却被堵住了嘴! 他想挣扎,浑身被五花大绑着。 喊不了,挣扎不了,他的心已慌!他的人已乱! 他像一条蠕虫一样徒劳无功的扭动着身躯,嘴里发出一阵呜呜的悲呼,却被众人解读成了痛楚。 大家都团团乱转,显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盼儿冷眼一扫,哎呀一声叫起来:“老胡叔似乎很痛苦,这可怎么办好?据说扎针人中穴非常有效,金针呢?谁手里有金针?没有金针大头针也可以代替呀!” 大头针,就是农家老太太专门用来缝制棉被的长针,足足有一寸那么长! 老胡叔的双眼猛然间瞪得好似牛眼那么大! 拼命挣扎,喉头里发出一声悲鸣,呜咽着,却被破布悉数堵在了喉咙里。 旁边看热闹的秦岳氏一喜:“有有!我屋里前些天才缝制了棉被,家里正好备着,我去拿。”说完转身便跑走了。 还是秦逸比较有良心,他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苏盼儿,这才低声说道:“老胡叔带了药箱来,里面就有银针。盼儿你看……可还合用?” 老胡叔究竟有没有羊癫疯,秦逸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明白。 一边是害了自己的老胡叔,一边是自己的媳妇儿,正因为如此,他说话才这么没有底气。 苏盼儿随眼扫过,在对方明了的目光下,秦逸忍不住低下了头。 “既然老胡叔带着银针,这自然再好不过。赶紧把银针取来,对准他的人中穴扎下去就有效,再迟怕是要耽误事,快去!”苏盼儿催促着。 秦瑜赶忙跑回去,银针很快取来了,可是由谁来动手扎针呢?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手扎过针,谁都怕担这责任,哪里敢随便动手? 银针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又回到了秦瑜手上。 秦瑜望着手中的银针,猛吞咽了几口唾液,求救似的望着苏盼儿:“三弟妹,方才你说起三弟的病可是头头是道,你一定懂怎么扎针吧?” 众人奇怪的目光纷纷转向苏盼儿。 尤其是秦李氏,她的目光分外阴毒:“她会看病扎针?老大你莫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没有听媒人提起过? “是真的,娘!刚才三弟妹可是说起了三弟的病,那可是头头是道,您是没看见……” 秦瑜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绘声绘色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秦李氏依然一脸不信:“秦逸,老大说得都是真的?” “娘,大哥说得都是真的!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秦逸认真点头确认着。 秦逸的确认让众人的脸色都变了,看向苏盼儿的目光不自觉都带上了些许审视之意。 苏盼儿听到众人议论纷纷,仿佛听到无数蜜蜂在嗡嗡乱叫,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的询问着:“你们确定要让我扎针?”就这么害怕担责任? 众人面面相窥,都不说话。 秦瑜认真点点头:“这事儿既然是三弟妹提议的,就让三弟妹来吧,至少有把握些。” “真让我来扎针啊!先说好,我以前可没有动手扎针过喔……” 苏盼儿并没有拒绝,随手接过银针,拿在手里一掂量。普普通通的银针,由于使用次数太多太过年久,显得有些钝,倒是还勉强能用。 她拿起银针在老胡叔的脸上比划着,似乎在寻找下针处,比划了好几次却迟迟不下手。 老胡叔喊不了,挣扎不了,心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身体像一条蠕虫不断试图扭动着,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汗珠,扑簌簌直往下落。 “我说,我就真扎了啊?” 苏盼儿嘴里反复强调着,银针在老胡叔的眼睛前面来回晃动着,就是不下针! 老胡叔的心弦被绷得紧紧得,两眼几乎瞪成了斗鸡眼儿,目光死死瞪着那随时都会落下的针尖,全身起了一层厚厚的白毛汗。 “我说你个傻子在干啥呢?你到底会不会啊?让你扎你就扎!婆婆妈妈的老半天也没有扎下去,你这是吓唬谁呢?” 旁边的秦陈氏总算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 “我、我这不是手抖嘛!要是手一滑,扎到鼻子啊,眼睛啊什么的,可怎么得了?” 苏盼儿嘴里回答着,手上的银针可丝毫没有落下的迹象,就在老胡叔的眼前晃来晃去。 “切!明明就不会扎针,还在这里充能人,想骗谁呢!” 秦陈氏恶狠狠啐了一口。 “谁说得?谁说老娘不会扎针的?老娘这就扎给你看!” 苏盼儿假作被激的样子,高高将手臂举起,对准老胡叔的眼睛,慢慢落下…… “唔唔唔……” 老胡叔疯狂挣扎了好几下,突然浑身一阵抽搐,眼白一翻,一股子白沫从被堵住的破布边缘溢出,直接被苏盼儿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22.第22章 来,搭把手! 得!这样就晕了,也省得她再动手了。 苏盼儿收起银针两手一摊,往后退了一步:“我可是连碰都没有碰到他,怎么没动静了?莫不是已经好了不成?” 众人赶忙上前一看,随即大声嚷嚷着:“对对,好了!老胡叔确实没有抽搐了,莫不是真的好了?” “不对,这情况不对!老胡好像是昏迷过去了,并不是好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还是有人看出问题来了,当即就嚷嚷着。 苏盼儿脸上全是惊恐,连连倒退:“我、我刚才可没碰到他啊!你们大家可都是亲眼看见的。” 心中却分外好笑,事情果然按照她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旁边的秦瑜赶忙安慰她:“三弟妹你莫慌!刚才的事情我们大家可都看见了,你尽管放心便是……只是眼下老胡叔晕倒在这里,附近的十里八乡可没有郎中会看诊了,眼下可怎么办才好?”说话间,目光频频溜向苏盼儿。 “对对,秦逸家的,眼下老胡都晕过去了,你倒是快扎针啊。”众人频频催促着。 苏盼儿分外迟疑:“以前听人说起过,手指和脚底板同时扎,比单独扎人中穴来得管用。等到人醒了,再灌下一碗泔水利尿又排毒,那是最好不过。只是眼下这泔水……” “有!家里就有泔水,我这就去拿。” 秦岳氏跑得飞快,很快就抬来半桶泔水,脸上有些难为情:“三弟妹,家里就这些泔水了,你看可够?” “够!足够了。” 苏盼儿心里一阵闷笑,秦岳氏居然抬来了半桶,她当这是喂猪呢? “等一下我动手扎他人中穴后,你们也搭把手帮忙扎他的手指和脚底板,谁会?” “我会我会!这事儿我来,我来!” 苏盼儿的话一落,立刻便有人争先恐后地站出来。 扎人中大家还担心扎错地方,这扎手指和脚底板还不容易?自然就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 “好!等一下人醒了你们再动手。” 苏盼儿说做便做,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的落到对方的人中穴上。 “嗯……唔唔?唔唔唔……” 老胡叔悠悠醒来,迷糊的目光对上苏盼儿那双充满戏谑色的眼,当即脸色大变!赶忙蠕动自己的身躯连连后退,拼命挣扎着。 旁边的人见老胡叔果然醒了,当即惊喜得大叫! “醒了,醒了,老胡居然真的醒了!快快按秦逸家的吩咐做,扎手指头和脚底板,快快!” 乡下人的手劲儿大,老胡叔的手指头和脚底板被扎,疼得他嗷嗷乱叫,嘴里被堵住了却发不出声音来!只得痛苦得扭动身躯,徒劳无功挣扎着,想要逃脱,又被众人狠狠摁在了原处。 众人一见老胡叔突然精神了,越发觉得苏盼儿的办法神了! 赶忙吆喝着让送上泔水:“秦逸家的办法果然有效,来,搭把手!快快把泔水拿来!” 一健壮小年轻跳出来,舀起半瓢泔水,直接将老胡叔嘴里的破布一拔:“老胡叔,您老也别怪晚辈失礼之处,这是为了救您老的命不是。得罪了!” 老胡叔见势不对,张嘴就想喊,只是他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却被对方一把捏住了鼻子,一瓢泔水顺势就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泔水的怪味儿直冲他的鼻翼,顺着食道拼命往肚子里灌。老胡叔瞪得双眼血红,奋力挣扎着,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眼见得手中的半瓢泔水已经见底,对方才停下手放开他,一脸歉意的说道。 “老胡叔,晚辈这可是为了救您的命啊,您可千万别多心。多多担待些才是。”说话间,就解开了老胡叔身上的麻绳。 经过这么一翻折腾,老胡叔哪里还有折腾的力气? 他伸长脖子拼命干呕,想要把灌进肚子里的泔水都呕出来,直弄得老泪纵横,吃进去的泔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的瘫坐在原处,半死不活的哼哼着。 苏盼儿突然凑近,满眼的戏谑色,说出口的话却是分外心焦。 “这针也扎了,泔水也喂了,我看这人神志好像还是没有恢复,要不要再按照他们所说的,灌一钵人中黄和童子尿才能解?” 老胡叔脸色顿时大变! 真要再灌一钵人中黄和童子尿下去,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得好! “好了!我都好了,我的病全好了。” 他再顾不得浑身虚软,翻身从地上爬起:“真的都好了,不用再服什么药了!我真的好了!” 他一再强调着,对苏盼儿的惧怕完全战胜了身体的不适。再顾不得什么,突然转身拔开人群就跑,速度快得堪比兔子。 “老胡叔,老胡叔您的药箱!” 秦瑜在身后高喊着,老胡叔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滚倒在地,他翻身爬起又继续跑,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真是的,怎么连药箱都不要了……不对,还有三弟的方子那?”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这秦瑜该说他木讷呢还是该说他老实?都眼下这情况了,他还惦记着秦逸的药方呢! 眼见得没有了热闹可看,苏盼儿摇了摇头,转身便回了屋。 刚一进门,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她顺势一踢,直接将那东西踢飞,那物品砰一声砸倒在地,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一下子散了架,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咦,这不是那老东西的药箱吗?” 苏盼儿低头左看右看,却被散落出来那白花花的东西炫花了眼。 这是什么?好像是……银裸子? 这下苏盼儿来劲了! 赶忙蹲下来仔细打量,居然有好几个银裸子和一些散碎铜钱,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少。真看不出来,一个乡下土郎中,居然会随身携带如此多的银钱,太令人意外了! 虽然有些心动,不过苏盼儿还是将这些银钱放回药箱,并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再将散落的药材和银针一一收拾好,合上药箱时,她的手突然一顿,下意识头一偏,双眼精光直冒! 想她苏盼儿旁得本事没有,对机关术一类的研究却略有涉猎。 这药箱上的小夹层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她那胖乎乎的手指异常灵活,在药箱上推拉轻拍,很快地,便拉开了药箱的夹层,露出里面妥善收藏的一个信封。 “信里有什么秘密,还值当藏在夹层里面?”苏盼儿眼中露出一抹小狐狸般狡黠的笑意。 —— 感谢(查、无此人)、(星空)、(想穿越的人)、(青丝如墨)、(☆爱&已搁浅)的打赏,谢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撒花、撒花! 23.第23章 顺势一个过肩摔 她眯眼仔细瞧过,并没有在信封上发现药粉一类的东西,这才小心拿起。 信封并未封口,入手就摸到鼓囊囊厚厚一搭纸。她随手将这搭纸取出,入眼就看见盖着金漆的银票,再仔细一瞧,居然是面额二十两的银票。 赶忙清点一翻,居然有一百两银子,另外还有一封信。 一个乡下土郎中,哪来的一百两银子?要知道这年头,一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开支了。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苏盼儿漫不经心拿起信纸打开,只看了其中几句,眼中一朵朵火花腾腾冒起! 好哇! 这老痞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居然敢……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盼儿眉头微颦,飞快将信纸胡乱一塞,往怀里一揣,顺势将整理好的药箱随手放到桌子上。 她刚刚转身,秦逸就满脸笑容推门走了进来。 苏盼儿回头看他一眼,不觉心中有些奇怪。这么高兴,捡了金子不成? “盼儿,爹特意让我来请你去弄堂吃饭,看得出来,因为你,爹今儿个特别高兴。”想起爹难得和颜悦色,秦逸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请我?你确定?” 苏盼儿一挑眉,审视的目光扫过秦逸全身:“真是稀奇了,居然请我过去?你确定是老头儿请我过去吃饭,不是老太婆请我过去吃排头?” “……说什么话那?快准备一下,厨房那边正烧着鱼,还有好几位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也在,正好让你认认人。”盼儿昨儿过门,今早并没见过家里的众人,正好介绍大家给盼儿认识。 “切!谁稀罕?不去!”盼儿背转身开始整理床铺。 那鱼还是她抓回来的,那些长辈她更不感兴趣,还不如窝在房里睡觉来得好。 “别价啊!那么多长辈都在等你呢,爹可是交代过,一定要让你出席,要不然就不开饭了。”秦逸嘻笑着伸手拍向苏盼儿的肩膀。 才刚刚接触到她的肩,苏盼儿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一翻一扯,一个过肩摔甩出! 秦逸大惊!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去势。在秦逸即将摔倒在地时,苏盼儿突然想起情况不对,反应过来伸脚一勾,险险止住他的身形,卸去了部分力道,摔倒在地。 秦逸还是被摔得够呛,当即怒气腾腾回头质问道:“叱——苏盼儿,你想谋杀亲夫吗?” 苏盼儿双臂环抱在胸,抬手搓了搓鼻头,眼中闪过一抹歉意,嘴里却语气平淡地,说道:“抱歉!一时习惯了,我最不喜欢有人碰我的身体,你没事吧?” 修习古武多年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说改就能改得?秦逸一搭上她的肩,她直觉就是一个过肩摔,在对方摔出去的同时,才反应过来及时挽救。 否则,他不被摔成重伤,也会伤筋动骨。 “你说有没有事?咳咳咳……” 秦逸气愤的回道,赌气把头扭向一边,像一个别扭的小正太! 苏盼儿暗笑在心中,摸了把鼻头,就像握手一样伸长了手:“别生气,气大伤身,对你的病不好。来,我拉你起来。” “谁要你拉。哼!” 秦逸重重冷哼一声,翻手将苏盼儿的手拍开。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当他是三岁小孩儿不成? 赌气自己撑着从地上爬起,一身灰头土脸,目光闪过一道复杂之色:“你到底去不去吃饭?” “去!怎么不去。” 苏盼儿原本是不打算去得,看见这样的秦逸,收回手鬼使神差答应下来。话出口眼里就闪过一道懊恼,自己几时变得如此没有原则? 今儿老胡在秦家发病,却被苏盼儿所救,这事儿让秦老汉在村里人面前大大长了脸。一时高兴,便将平日里要好的几个老头儿留下,晚上一起喝两盅。 厨房里黄焖的鱼发出浓香,可以出锅了,饭菜也被陆续端上了桌。 苏盼儿随着秦逸来到时,众人已经落座。 秦老汉一看见苏盼儿到来,一张老脸顿时绽开了花儿。 “老三家的来了?快来这边坐,坐下吃。”说话间,指了指下首处的空位。 吓! 满屋子刹那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两眼发直看着老秦头。 老秦家的吃饭,从来都是男人坐一桌,女人小孩坐一桌。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秦老汉让苏盼儿去男人那桌吃饭,虽说于理不合,却分明是捧着苏盼儿! 苏盼儿却一无所觉,大大方方上前坐下,随意一扫桌面,顿时乐了! 桌上中间放着大半碗炖兔肉,应该是傍晚秦逸等人没有吃完的。还有一盆黄焖鱼,从份量可以看出,自己拿回来的鱼恐怕悉数都在这里了。此外就是一大盆野菜杂粮粥和一托盘窝窝头,这里大部分人家的主食。 “老三家的还没有见过大家吧?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老张头,老刘头,老李头……再过去是你大伯秦瑜,你大侄子秦贵,二侄子秦浩……” 秦老汉分外热心,将众人一一介绍给苏盼儿认识。 苏盼儿神情分外淡然,只是在秦老汉介绍完后微微欠了欠身。 李老头等人面面相窥,早就听闻秦家三子娶了个又丑又黑的傻子做媳妇儿,眼下看来,恐怕说人家是傻子的人,这眼光…… 如此敷衍的态度,让秦李氏脸色当即就变了!站起身想发作,却被秦老汉拿眼一瞪,又缩回桌边。 秦老汉赶忙笑着打圆场:“老三家的这是害羞了吧?往后可都是一家人了,放宽心。老婆子,还不把见面礼交给老三家的?”说话间,目光就落到秦李氏身上。 秦李氏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心里的怒气横生,但是有老头子的话在前,众目睽睽之下,又当着这些个长辈在场,她不得不伸手在衣兜里掏了老半天,心中的憋屈简直非笔墨可形容。 良久才掏出一角银子,大约有几钱重,一脸肉痛得闭上眼,咬紧牙关,狠下心往前一丢。 “啰,拿去!” 暗地里一阵咬牙切齿!她算是看清楚了,这扫把星生来就是向她讨债的! —— 感谢(查、无此人)的打赏,成为本文第一个执事粉丝,撒花撒花!感谢(十二澜?振振公子),(杨桃)的打赏,么么哒大家。 24.第24章 别怨世上没有后悔药 那一角银子在桌面上划过,险些落入汤碗里。 滚了几滚,最终滚到盛着窝窝头和野菜杂粮粥的大盆下,转了两圈儿不动了。 秦老汉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对,重重咳嗽了两声。 坐得离那银子最近的秦霜儿异常乖巧,伸手就抓起那银子溜下桌,小跑几步到苏盼儿身边,抬头腼腆一笑,想说话,又突然低下头,将银子往她身旁的桌子上一放,转身又跑了回去。 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一点吃食就把她收买了,将来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祸害那! 瞪了眼对面的秦霜儿,秦李氏暗自磨牙,连带把秦岳氏也恨上了! 秦岳氏浑身一抖,小媳妇般的缩起身子,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就是见面礼? 苏盼儿诧异地一挑眉,这一角银子还没那药箱里的银裸子四分之一大! “赶紧收着吧!这就是公爹我和你婆母的一点心意,啊!” 秦老汉呵呵两声笑,扫了旁边老李头几人一眼。 不管这角银子能值当多少,能拿出银子做见面礼的人家可不多!这下他可出了口傍晚的憋屈气。 旁边的老刘头目光扫过那角银子:“秦老头,你今儿个可真是够大方啊!居然给新媳妇这么‘大块’银子做见面礼,难得,难得啊!” “老三家的刚进门,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秦老汉略显得意的笑道。 “得,公婆的见面礼也给了,这新媳妇是不是……”老张头话说半截又停下了,目光频频溜向苏盼儿。 这新妇过门儿可都得拜见众人给公婆敬茶,外加给些见面礼什么的,只是眼下这新妇嘛…… 苏盼儿心中也想起这茬事儿,却听而不闻,随手将那角银子往怀里一揣,口中故意咽了口口水说道:“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秦老汉一怔,眼中一抹不快一掠而过,随即哈哈大笑道:“咱一个穷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和和气气过日子最重要,老三你可得加把劲儿,早日给秦家添个带把儿的。” 众人哄堂大笑。 苏盼儿一脸淡然,秦逸反而臊红了一张脸,支吾着老半天也说不出话。 “来来来,大家快吃,都别拘礼。”说话间,秦老汉率先夹了块炖肉进嘴里。 秦李氏身体无声无息颤抖,脸上一阵扭曲,握着竹筷的手指泛白,几乎生生折断了手中的筷条。给了见面礼还不给她磕头?死老头居然这么轻易放过了那个傻子! 这又丑又黑的傻丫头不知哪里就入了老头子的眼,居然如此护着她? 苏盼儿自然不会客气,即便肚子不饿,依然夹了块黄焖鱼。 唔!味道确实不错,鲜香浓郁,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好吃! 当下不由得伸出筷子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众人也纷纷伸出筷子大吃特吃。别看几个老家伙年纪一大把,吃起东西丝毫不含糊,半点不比年轻人手脚慢!很快地,一大盆黄焖鱼就见了底。 浓香传来,女人那一桌怨气十足!尤其是秦李氏! 看到苏盼儿吃得眉开眼笑的样子,秦李氏摄于秦老汉在场不敢多说,越发憋屈和恼怒,她狠狠盯着苏盼儿一眼一眼剜着,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眼眶,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苏盼儿此刻早已被千刀万剐! 那桌上的肉她连一口都没尝到,想到今天家里有鱼,还以为可以美美吃上一顿好的。哪知老头子又打肿脸装大头蒜,请几个老东西喝两盅。也不想想一家老小都还没尝过那!就是最贴心的婉儿都没吃到什么好的。 想到此处,她用力嚼着口中味如食蜡的野菜杂粮粥,口中嘎吱嘎吱作响,恨不能自己咀嚼得就是苏盼儿的肉! 秦李氏的怒气可吓坏了坐在下首处的秦霜儿,她的手一抖,碗里的杂粮粥就洒了出来,正好倒在秦婉儿的裙边。 秦婉儿“啪”一声把筷子一摔,猛一下踢开凳子,指着秦霜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说你想死呢?要是吃饱了就给我滚出去,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秦婉儿心里有气正无处使呢,秦霜儿正好撞到枪口上,这还有好果子吃? 傍晚时她受了伤应该好好补补,可炖肉余下就大半碗,秦李氏有心匀些出来,份量委实太少只好作罢。秦李氏舀了半勺黄焖鱼给她,那带着一股子泥腥味儿的东西她哪里看得上眼?勉强吃了几口就丢了碗。想她秦婉儿从来都是被人捧着护着,几时受过这样的憋屈气? 想到此处,越发用力瞪了秦霜儿几眼。 秦霜儿早已被吓坏了,再被她一瞪,当即“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咳咳……这是闹啥那?刚刚才说了一家人要和和气气过日子,怎么一转眼都忘了?吃饭也不得安生,都坐下!” 眼看闹得不像话,秦老汉开口了。 秦婉儿和秦李氏一样,谁都不怕就怕秦老汉。闻言偷偷伸手拧了秦霜儿两把,这才满意地坐下重新拿起筷子。 “唔!呜呜……” 秦霜儿受痛,哭得越发厉害,偏偏又不敢大声哭出来,赶忙用小手堵住自己的小嘴,被秦岳氏拉进怀里,母女俩流着泪抱成一团。 “这是作给谁看呢?好似全天下人都虐待了你们母女俩似的。” 秦李氏冷嘲热讽两句,眼刀子不住乱飞。 苏盼儿拧眉,秦霜儿今儿可没少因她吃苦,眼下还被亲人这般作践,她再坐着不动就不是她苏盼儿了。 “霜儿,来!到姐姐这里来!” 当下把竹筷一放,起身直接将秦霜儿从秦岳氏怀里扯出,带到自己的座位上。 秦霜儿脸上还挂着泪,如坐针毡。看了眼秦岳氏,又瞅了眼如蛇信般盯着她的秦李氏和秦婉儿,赶忙再度低下头。 苏盼儿轻轻抚摸着她后背,微微笑着,慢条斯理说道:“秦婉儿,你记住了!今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哪只手动得,我就砍了她哪只手!谁要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她的目光轻飘飘略过人群,一字一顿缓缓说道:“不过,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的话……到时候某些人,可别怨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25.第25章 举头三尺有神灵! “我……” 秦霜儿求救似的回头看了眼秦岳氏。 秦岳氏眼中闪过一抹欣喜,脸上却是不敢露出半点高兴的样子,低头默默无语。 看不到秦岳氏的神情,秦霜儿只得循着本能点点头:“霜儿记住了,三婶儿。” “叫姐姐,乖!” 苏盼儿高兴地搓了把她的头发,这才直起了腰,扫视过众人。她可没打算委屈自己,一辈子就这么窝在这里憋屈的活下去。 属于她苏盼儿的天空很宽广,这里太窄。 哪里装得下她的理想! 她的话果然让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目光唰一下集中到秦逸身上,脸上的幸灾乐祸之色藏也藏不住。 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果真是没用得紧! 不过想到他那破败的身子,众人也都转过弯来,恐怕好些事也由不得他! 秦逸也想到了这一层,拿着筷子的手猛得一抖,赶忙掩饰性的拔了一口饭。只是颤抖得厉害的手却对不准嘴,掉落得整个前襟都是,又赶忙放下碗整理一身得狼狈。 “可是……好,霜儿记住了。” 秦霜儿笑了起来,默默点头。 “霜儿真乖!” 众人的脸色苏盼儿看半点不介意,她取来秦霜儿的碗筷,夹了些肉块进碗里,这才递到她手里:“肉不能吃得太多,会积食。我先回房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她的目光逐一扫视过众人,重点停留在秦李氏和秦婉儿身上片刻,目光分外深邃。 咣当!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道轻微地声响。 苏盼儿眼底寒芒一闪,下一刻,身影已经冲出了房门外。 “该死的!谁把这玩意儿放在路上的?” 院子里老胡叔正低低咒骂了两句,捂着被踢到的脚,浑身直冒冷汗。 要不是为了之前忘记在秦家柴房里的药箱,药箱里可藏着紧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得拿回来,又被那愚蠢傻丫头给吓到了,他何至于如此偷偷摸摸的溜回来? 想到这,他忍不住将苏家祖宗十八代清问了一遍。 “哦?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啊!我还以为是进了小贼呢?” 身后突然传来苏盼儿的呲笑声,老胡叔惊得赶忙转身,却忘记自己抱着一条腿,当即跌倒在地,摔了一个四仰八叉,形似蛤蟆! “你!苏盼儿,怎么会……你、你想干什么?” 他顾不得浑身疼痛,拼命向后退缩着,妄想逃出苏盼儿的阴影面积。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十里八乡人人尊敬的老胡叔,您说对不对啊?” 苏盼儿眸眼里闪过一道戏谑之色,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显得分外幽深:“说!你这狗东西又跑回来,是想做什么来了?” 苏盼儿明知故问着。 老胡叔顿时凝噎,支吾片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最后似乎忍无可忍,忍不住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大吼! “我、我是来拿我的药箱的!你这无良泼妇,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敢随意威胁人,怎么着?是想昧下老夫的药箱不成?” 也难怪老胡叔突然硬气了,原来是弄堂里的众人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跟着追了出来。 “这……老胡?老三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秦老汉显然没有料到会看见眼前这情况,很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询问着苏盼儿。 苏盼儿双臂交叠在胸前,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头也没回,声音平淡朝前一撸嘴:“我也不清楚这位尊敬的老胡叔想做什么事儿?啰!人就在这里,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趁着这样难得的机会,老胡叔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整理一身狼狈,捂着被摔疼的屁股“哎哟哎哟”的惨叫着,厉声质问她! “好你个又丑又傻无良泼妇!明明就是你故意将老夫推倒,如今当真众人的面你还想耍赖,无耻!简直无耻至极!” 哟呵! 长本事了,居然胆敢冤枉老娘? 苏盼儿一挑眉! 既然有本事冤枉老娘,那你可得准备好承受陷害老娘的后果!嘿嘿! 秦老汉一愣,随即露出一脸的不信:“老胡叔,您可是附近十里八乡出名的良医,这般冤枉一个妇人的下作手段,您老如何也学着了?” 他自然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之所以护着苏盼儿,完全是因为苏盼儿嫁进秦家,他身为秦家家长,自然要护着秦家人。 老胡叔万万没有料到秦老汉会护着苏盼儿,当即就着急了! “老秦头,你可别被这恶毒妇人的这幅外表骗了!她的心机可深着那,就是傍晚那时,也是她把我弄晕的!她还威胁老夫,她……” “够了!老胡,我看你是之前的疯病还没有好,在这里说胡话那!” 秦老汉厉声呵斥着,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之前老三家的救治你时,你昏迷了。那时她可是连碰都没有碰你一根毫毛,现场那么多人可以作证!你休得在此胡说,败坏我秦家儿媳妇的名声!” 老胡叔万万没有料到,秦老汉会不顾多年的交情,居然为了所谓秦家的名声护着苏盼儿,当即就着急了! “老秦头,你我都是打多年交道的人了,老夫行事做人几时胡言乱语过?你可不能因为这毒妇是你儿媳妇,你就偏心乱说,全然不顾你我多年交情啊!这、我……” 老胡叔越说越难过,越说越伤心,一副伤心欲绝的颓然低下了头。 秦老汉被对方的话一激,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旁边的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着,显然都在判定这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 老胡叔表面一脸悲痛,心里却松了口大气,忍不住一喜! 只有今天扳倒了这又丑又黑的傻丫头,挽回名声,改天他才能无所顾忌设计解决她!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野丫头再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哦?你真的确定,是我将你推倒的?” 苏盼儿的声音淡淡的,远远站在一旁的阴影里,平静得好似幽潭古水无波。 老胡叔心中原本还在窃喜,却苏盼儿一问,当即就跳起来了! “之前明明就是她把我推倒在地,随后你们就赶来了。这事千真万确!老夫要是有半个字的谎话,就让老夫天打五雷轰!” 他再顾不得旁得,忍不住指天骂地的发起毒誓来。 “哦?老东西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苏盼儿突然轻笑起来:“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纸是包不住火的!不要以为自己干了不干净的事儿,旁人就不知道。小心天上的炸雷劈下来,直接一个响雷劈死你!” 26.第26章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你?你!你……好,好得很那!” 老胡叔气极,忍不住转头再度质问秦老汉:“老秦头,这下子你可看清楚了吧?你这儿媳妇就是这么称呼我这长辈的?就是这么对待我这救命恩人的?你们秦家果然是好家风啊!” 秦老汉被堵得说不出话,低下头下意识回头扫视一圈,希望能有人出来解围,只是他失望了。 众人都远远缩在一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哪怕是她刚刚才护着的秦霜儿母女俩,也是远远躲在最后面,根本不敢露头。 他只得把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眼底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反倒是斜依在屋檐下的柱子旁歇气的秦逸挤出了人群,一脸的正气凛然。 “我相信这事不是盼儿做得!咳咳……我秦逸是没几天活头了,不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决不允许旁人伤害她!朝她身上泼污水!咳咳……”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地,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却引得苏盼儿深深看了他一眼。 回头一副成竹在胸扫过众人,话语悠悠传来。 “呵呵!老东西,你也别作贼心虚为难旁人!要想知道我有木有推倒你,这个很简单,老娘就怕等下把证据拿出来,把你这张老脸丢光了,往后这十里八乡可就没有老胡叔这号人的落脚之处了!” 那不紧不慢地语速,平白让人先信了几分。 秦老汉双眼一亮,目光扫过老胡叔微微一顿:“老胡,你看眼下这……” 有没有推他如今还能拿出证据来?要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苏盼儿是故意在讹诈他的话,也枉费他老胡在道上混了这许多年! “老秦头,你不会是想任由你这傻儿媳胡乱污蔑人吧?这事儿没商量,这是诽谤你懂不懂?你如果要护着他,小心老夫去官府将你们一起告了!哼哼!” 老胡叔直接跳起来,冲着秦老汉一声怒吼!满口唾沫星子喷了他满脸。 使得秦老汉连连闪避。 “好呀!你想去见官,老娘还求之不得呢!” 苏盼儿轻笑出声,从阴影里一步跨出,一脸睥睨站到老胡叔面前,刺得他双目生疼,下意识心头一跳。她却突然摇摇头:“不过嘛!现在这情形还真不用见官,只要是有一双招子,就能看明白了。” 苏盼儿指了指眼珠子。 “咳咳……盼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把实情说出来呀!” 旁边的秦逸可着急了! 不管苏盼儿是怎么想得,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都不愿意看到她受委屈,尤其还是这么大一盆子污水,他更是不愿意让她承受! 苏盼儿回头瞄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一句:“走开!别挡道!” 也不看看自己站都站不稳的身子,还在这里逞强?弄不好磕着碰着了,还得她出手搭救,多添事端。 秦逸双眼一暗,嚅动着嘴皮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退后。 忍不住眉头紧锁,盼儿如何才能解开眼前的局面? 苏盼儿眼神如刀刮过老胡叔,冷笑一声:“狗东西,你不是想看证据吗?去!拿几支火把过来,老娘让你们看看证据!” “哎呦喂!傻子好吓人咧!啊呸!难道老夫还能怕了你不成!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少在这里虚张声势,老夫可不是被吓大的!” 老胡叔可是吃定了苏盼儿拿不出证据来,毕竟他倒地那可是实实在在地!他就要说是苏盼儿推倒了他,谁又能说不是?现场可没有人看见。 苏盼儿双臂环抱冷笑连连,并不再搭话。 直到秦瑜拿着几只火把过来,她才顺手接过两只,扭头看向老胡叔,眼底带着赤-裸裸的鄙视。 “我苏盼儿可不像你,总是耍赖。老癞皮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咯!” 说话间,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适才老胡叔倒地之处,将火把一支:“看!大家可看清楚了,在这老狗倒地的附近,可有我苏盼儿的脚印?” 原来傍晚时分,老胡叔羊癫疯发作强行灌下半瓢泔水,剩下的都被打泼,连带将附近的泥土院坝慢慢浸湿,形成了一圈儿湿地。 这圈湿地原本没什么,坏就坏在老胡叔偷溜进来,正好踢到了秦岳氏忙着做饭,忘记收走的泔水桶上。连带将泔水桶打翻,发出声响,惊动了苏盼儿。 夜晚天黑他自己看不见,可苏盼儿眼劲儿好,早就看清附近那一片泥泞,自然不会踩上去。 她不踩上去,在老胡叔跌倒那附近一大圈儿的湿地上,自然不会留下她的脚印! 偏儿也碰巧了! 那泔水桶斜歪在一边,刚才也挡住了围观的众人继续前行,无形中将案发现场保护得好好的,就留下老胡叔这条老狗的脚印,这下他想赖账,也赖不掉了! 众人一看,目光纷纷落在老胡叔身上,赤-裸裸的鄙视目光几乎将老胡叔洞穿! 老胡叔双眼瞪得犹如蛤蟆眼,脸上唰一下血色全无,面如死灰,身体摇晃了好几下,软软倒了下去。 栽了! 这次是真的栽到姥姥家了! 他的名声、他的钱途、还有他的老脸全都没有了! 闭上眼,他就能想象到明儿起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个怎么样的后果! 苏盼儿冷笑连声,回头冲着秦瑜吩咐了一声。秦瑜很快就将药箱取来,被苏盼儿顺势丢到老胡叔面前。 啪! 药箱被摔开,里面的物品散落,滚了一地的银裸子和铜钱,在地上滴溜溜直打转。 “仔细清点好了!看看你的药箱里可曾少了什么?你可别明儿又爬过来,冤枉我苏盼儿见财起意、见钱眼开什么的!万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欺负一个傻子还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还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医呢?老娘都替你臊得慌!” 老胡叔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木然上前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捡拾着,耳边的嘲笑声好似潮水般涌来,生生淹没了他。 四周都向着他压迫拢来,他的眼里除了地上的银裸子和铜子儿,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27.第27章 我是有要求的 耳朵里轰隆隆直作响,好似有万马奔腾。 他好容易将所以有物品一一捡拾好,装进药箱,这才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的众人都在晃悠,一张张嘲笑的脸好似那贪吃的饕鬄怪似的,纷纷向着他扑来。 老刘头也挤在瞧热闹的众人之中,看见老胡摇摇晃晃站起身,忍不住痛打落水狗,一脸鄙视的说道:“胡骗子,你倒是清点好了没有?药箱里的东西到底在不在,晚些要是再说什么七七八八的,我们可饶不了你!” 说话的同时,他还用力推攮了他两把,推得老胡叔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够、够了,都在、在的……” 老胡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秦老汉看到老胡叔魂不守舍、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由叹息一声,转身离去。毕竟他和自己多年交情,又是亲戚,这么大岁数还落个身败名裂,委实有些看不下去了。 老张头和老陈头也一脸沉痛,嘴角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到老秦头走开,也悻悻然摇摇头,仰天长叹几声随之离开。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进不了老胡的眼内,他失魂落魄地转身,拖着他的药箱往外走。 三个老者不言不语走了,年轻一辈可就闹翻了天。 “老骗子,东西都清点清楚了?这么大岁数还那么缺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老东西,快滚!” 在老胡叔路过时,有人用力推攮了一把,一口浓痰吐过去,重重“呸”了一口。 老胡叔不由一下子歪倒在地。 有人开了头,很快地,烂菜叶,破扫帚什么的也开始飞了出来,砸在老胡身上。 老胡好似半点没有感觉,慢吞吞爬起来,眼中毫无焦距,两眼发直,一步一步一瘸一拐,身体僵硬仿佛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朝外离去。 逐渐融入苍茫的夜色里。 苏盼儿看到闹哄哄的人群,眉头微颦,一语不发,转身回了柴房。 想到从药箱夹层里找到的那封信,又想到那死呆子的病,她回头望着漆黑一片的苍茫,眼底闪过一道狠厉! 老东西! 今儿就便宜你了! 随意将屋子收拾一下,听到外面从闹吼吼到逐渐安静下来。 难得秦逸也不在,苏盼儿心中一动。 她盘膝坐下,开始按照记忆里内功心法的流向,引领着天地之气运转。两周天下来,她就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进入自己体内,引气入体成功了! 她的心中无悲无喜,很快进入天人合一境界,陷入深沉修炼中。 直到引领着这股气体运行一个周天,苏盼儿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微爆声,浑身骨节都好似舒展开来,整个人活力焕发,精神头明显好了无数。 不过也因为如此,苏盼儿发现体内存在一种奇怪的毒。说是毒却似乎又不像,却牢固游离在经脉内,着实奇怪。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身体微微前俯,探头探脑笑嘻嘻好奇看着自己的秦逸。 “你想干什么?”苏盼儿警惕说道。 秦逸一脸好奇色:“媳妇儿,你这是在干啥呢?我进来半天你都无知无觉,而且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又不敢打搅你,你这是闭目养神吗?” “我干啥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苏盼儿放松身体,随意往床头一靠,将秦逸上下一阵打量。 之前所有人都不看好自己,唯有眼前这笨蛋却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维护,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他对自己这份维护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加上他刚才又暗中替自己护法,并没有打扰自己,自己可着实欠了份人情。又想到他如今体内的内伤咯血…… 她心念突然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是套道家呼吸吐纳之术,练习后可以强身健体,还能修炼人的精气神,从本质上改变人的身体。你可想学?” 内功心法不能教给他,不过呼吸吐纳之法对人体有莫大好处,教给他倒是无妨。 秦逸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呼吸吐纳之术?” “不错,你可想学?”苏盼儿并没解释,再次询问着。 “盼儿,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就知道盼儿嘴硬心软。秦逸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一喜:“这套吐纳之法对我是不是有好处?不过,就我现在这幅身体,能练成那种东西吗?”说话间,秦逸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 再好的东西给他,他也没有时间尝试了。 “你不试试又如何得知?” “好,我学!” 如果能因此博盼儿一笑,他倒是不介意练练。 “那好,你听着:气若游丝,绵绵不绝,气入丹田,流转不息……” 苏盼儿便将吐纳之法说给他听:“吸气,停气,呼气,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你试着练习一下看看,要是有不懂得再问我。” “明白了!”秦逸点点头,盼儿所说口诀简洁明了,貌似也不是很难,令他兴趣大增。 很快就学着苏盼儿盘膝坐下,开始尝试着,慢慢陷入吐纳的韵律里。 一圈下来,秦逸不由睁开眼睛惊喜道:”盼儿,你这套呼吸吐纳之术,真是妙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我就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胸口也没那么憋闷了。” 苏胖儿闻言一怔,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她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你已经学会了这套呼吸吐纳之法,已经流转一周?” “是啊,要不是达到你所说运转一周才算是入门,我也不敢睁眼啊!怎么了?可是我做得不对?”秦逸挠了挠头,看着苏盼儿疑惑的样子,有些不解的回道。 “呃!” 苏盼儿瞬间无语。 想当初自己学习这呼吸吐纳之法,可是花了足足三天才勉强运转一周天,还被同门称赞进展神速,他居然这么短时间就入门了? 难道这个家伙是个修炼方面的天才? “盼儿,你对我真好。”秦逸一脸嬉笑,眼底却盛满认真。 “对你好,其实我是有要求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盼儿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的余光分外坚定。 秦逸有些迷茫:“什么要求?” “就是……” 28.第28章 回娘家 和风送暖,天气一片晴好。 落山村和落雁村都背靠弑仙山脉而居,中间隔着两个村子。 今儿一大早,苏盼儿便和秦逸一起出了门。 要按照苏盼儿的意思,今儿她原本想再进山一趟采些药材,却被秦逸给逼着回门了。 只是这被逼的人心情非常好,手上提溜着一串儿礼物,背上背着背篓,一路边走还边吹着不知名的曲儿。 而逼人的人却一脸如丧考妣,撑着一根拐杖,埋头前行黑透了一张脸。 明晚苏盼儿的话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秦逸一想起此事就忍不住一阵磨牙。 “……老娘替你医治好你身上的伤,你便同意写和离书,你我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何?这笔买卖你合算吧?” 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肥脸,秦逸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恨不能一锤子敲开她的小脑瓜看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一堆浆糊还是一股脑的泥巴? 居然如此将婚姻当儿戏,果然是蠢笨得没救了! 他正暗自磨着牙,一眼眼剜着前方半点不受影响的身影,却听得苏盼儿一声欢呼! “嘿!好家伙,今儿可有口福了!” 秦逸尚未反应过来,苏盼儿已一个纵跃,跳到下方的土坎,不过片刻转回,手腕上多了一条正吐着三叉舌头的大蟒蛇,腰部足足有小碗那么粗! 蟒蛇被她捉住了七寸,正蜿蜒缠缴在她的手臂上,奋力试图挣脱,吓得秦逸脚下一滑,差点站不稳身体! “苏盼儿!你这彪悍女有没有一丝身为女人的自觉?” 哪个女人会跑去捉蛇的?又有哪个女人这般玩儿蟒蛇的?不是应该早就哇哇大叫着跑远才对吗! “这么大条,中午拿来红烧,或者加一只鸡一起炖煮,做成龙凤汤,那滋味儿肥美得……” 苏盼儿正自顾自回味着其中美妙滋味儿,哈利子险些都掉下来了。闻言拿眼一瞅:“这蛇没毒!大惊小怪做什么?一条小虫子而已,看把你吓得……” 还是男人嘛!胆儿居然这么小? 秦逸好容易从惊吓中回神,拿手指着苏盼儿老半天说不出话。 碗口粗的大蟒蛇好不好?就算是一个壮汉也不敢轻易去抓它,你一个女人居然,居然…… “够了!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小心老娘打得你捡都捡不起来!”苏盼儿不耐烦一翻白眼儿,冲着他将手中的吞吐着蛇信的蛇头一挥。 吓得秦逸大叫一声,人直接滚下了斜坡,他狼狈爬起,恼羞成怒的怒骂声随之传来:“苏盼儿!……好你个母夜叉,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想教训我?就凭你?切!——” 苏盼儿重重鄙视一句,把头一昂!随即大步越过秦逸,快速朝着娘家的所在疾走。 秦逸气急败坏追上来,恼怒的训斥声一直都没断过。 眼看落雁村近在眼前,苏盼儿才将手中被她玩儿得半死不活的蟒蛇往背篓里一丢,回头挑衅似的盯着身后气喘吁吁地秦逸,就像在撩拨着小猫儿的线团似的,分外好玩儿。 “还走得动路么?要不要老娘带你一程?” 秦逸一脸青白色,气喘吁吁地,闻言连话都说不出来,赶忙摆摆手:“不、不用……”一个大老爷们儿被拧着走,像什么话? “死要面子活受罪!随便你!” 不肯是吧? 那你就自己慢慢走吧! 苏盼儿把头一甩,脚下越发大步流星前行。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苏家大门前。顿时吸引了村子里无数道目光,不少人看着两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苏家老爷子不喜欢说话,只是天刚刚亮就换了身新衣,往堂屋门前躺椅上一躺就是一个早上。落到苏家几位堂姐妹眼中,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苏家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偏心! 苏华氏一大早就起了,早早准备了许多吃食,等着自己的盼儿和女婿上门。 “盼儿,盼儿你回来了……” 远远走来的二人让苏华氏眼前一亮,朝着苏盼儿飞扑了过去:“盼儿,你可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去了那边可有吃苦?有没有吃饱饭……” 苏华氏连珠炮似的询问着,哭得好似泪人儿一般,两只眼睛红彤彤的。 这位就是自己的老娘? 苏盼儿拿眼一瞧,果然和记忆里一样,长得一团和气,和原身有七分相似。 “娘,我没事儿,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嘛!” 原本还以为自己喊不出来这声娘,没想到事到临头,关心的话自然而然就跑了出来。 另一边,苏老四正招呼着自己新出炉的好女婿。 “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即便对苏盼儿的行事多有怨言,秦逸依然整理一番自己的仪容,一脸得体笑容上前,朝着苏老四一拜。 苏老四将秦逸上下一阵打量,越看越满意。秦逸身材颀长,容貌俊美,又高中过秀才,这样的人来配自己家这又丑又黑的傻丫头,只单单往这里一站,就觉得是现实版的癞蛤蟆吃天鹅肉。 当然,这天鹅自然是指秦逸,那癞蛤蟆嘛…… 暗处,看热闹的众人远远看着苏家门外的情形,一时间,同情的,叹息的,摇头的,怜悯的……各种眼神纷纷集中到秦逸身上。 将苏盼儿上下左看右看,忍不住暗叹一声,可惜了啊! 好好的一只天鹅就这么被癞蛤蟆给糟蹋了! 听到苏华氏还在絮絮叨叨询问盼儿过门后的情形,还不时悲悲切切抹眼泪,唯恐苏盼儿受了什么委屈,苏老四赶忙重重咳嗽了两声。 “咳咳!女儿女婿刚刚回门,你就在那啰嗦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把人带进去!堵在门口像什么话!” 这傻丫头人高马大,一身力气,能受什么委屈? 倒是可惜了秦逸,这么俊的后生却没几天好活了…… 听到这话,苏华氏赶紧抹了把眼泪,连声说道:“是是是,你看我都糊涂了。快快,里面有请。”说着,就急忙拉着盼儿,招呼秦逸进门。 29.第29章 针锋相对 苏盼儿二人自然没有客气,随着脚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苏家老头子早就翘首以盼!看见一行人进来,又赶忙坐回原位,一本正经的假作咳嗽两声。 秦逸赶忙上前两步,恭敬地朝着苏家老头子拜见。 “秦逸拜见祖父。” 见秦逸如此上道,老苏头沟壑纵横的老脸乐得就像秋风中盛开的花:“是秦逸吧?快快起来,往后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如此拘礼。快,快去拿张椅子来!” 吸! 众人都瞪圆了眼睛,妒忌的目光纷纷投向中间的秦逸。 不过就一没几天好活的病秧子,犯得着如此礼遇? 里屋门口,有几颗小脑袋此刻正探头探脑着。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咦!那秦逸的脸色比起上次好多了,莫不是身子有些好转了?”长着圆乎乎小脸,扎着双丫髻显得有些虎头虎脑的六堂妹苏羡儿说道。 “多谢祖父厚爱!” 秦逸抱拳行礼,在抬来的椅子边缘坐下,礼数十足。 老苏头显得分外满意:“盼儿这傻丫头从小就皮实,耐摔耐打不说还扛得住风雨,地里田里的庄稼她可都是一把好手,往后可得你们秦家多多费心了……” 自顾自拿了椅子挨着秦逸坐下的苏盼儿嘴角抽了抽,这是在夸她呀还是在损她? “瞧见没有?啰!” 苏家五堂妹苏荷儿个头瘦瘦的,说起话来好似连珠炮似的。 众人都还没有说话,她倒是说了无数:“祖父就是这么偏心,那傻子都嫁人了,还这般做派也不管管呢,反而还让那傻子坐下说话,这心都偏得没边儿了!”说话间,还用力瞪了苏盼儿两眼。 苏盼儿似有所觉,扭头朝着里间的垂帘看来。 吓得堂姐妹几个赶忙缩回了身子。 垂帘一阵晃动,映出垂帘后面躲藏的数道身影,苏盼儿略微思考片刻,便明白了这几人的身份,忍不住暗自笑了笑。 原来是她们啊! “别乱说话,再怎么说那傻子也嫁了人,是人家的人了。” 三堂姐苏喜儿赶忙将苏荷儿拉到一边。探头朝外面看了看,眼珠子一转:“那秦逸原本可是二堂姐的未婚夫,祖父也真是的,居然就配给了一个又丑又黑的大傻子,真真儿是让人无语。二堂姐,您说是吧?” 她的话让几位堂姐妹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二堂姐苏悦儿身上。 苏悦儿的生父是苏家老大苏司空,在县城里做县丞一职。苏悦儿更是他晚年辛苦万分才求得的独女,可谓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加上她人长得分外清秀柔美,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听见苏婉儿这话,她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声:“荷儿,休得胡说!四堂妹的婚事可是祖父亲自定下来的,我们做人晚辈的哪儿能随便议论长辈的不是?” 人如其名,她说话声音分外清脆悦耳,让人一听就浑身一阵清爽。 这话让苏荷儿小嘴高高的嘟起:“二堂姐,荷儿哪里有胡说!要不是那秦家三子的痨病……哪儿能轮到那傻子捡这种便宜?” 这话让几位堂姐妹连连点头。 想那秦逸当初高中秀才,成为附近大户人家嘴里的香馍馍。大伯苏司空更觉得分外长脸,为苏悦儿幼年定下的这门婚事可不吃亏。 不料秦逸突然得了痨病急需冲喜,苏司空只此一独女,如何舍得让苏悦儿嫁过去冲喜守寡? 这才有了后来苏盼儿的替嫁。 如今被几位堂姐妹当场点出来,苏悦儿的眼底一暗,两个眼圈儿红红的,眼泪迅速在眼底聚集。 低低的啜泣声从绣帕下传来:“五堂妹切莫这么说,这桩婚事着实是委屈了四堂妹,我、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话没有说完,她便扑到苏荷儿的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她这番痛彻心肺的哭泣声,哭得众人的心都酥了,怜惜之心顿起,赶忙挤成一团纷纷安慰着她。 “悦儿姐,您别哭,您这样一哭我们也想哭了……” 旁边的苏喜儿恨恨呛声:“这苏盼儿着时可恶!居然连自己的堂姐夫都抢!晚些她要是胆敢进来……哼!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你要让谁好看?” 众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原来是前面的会晤已经告一段落,苏盼儿随着她娘一起走进了内室。 苏盼儿的眸光快速在众人身上掠过,嘴角弯起一抹上翘的弧度。 那抹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嘲讽,如黑夜中一道超强闪电瞬间刺瞎了众人的眼。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要让谁好看?” 这般咄咄逼人的苏盼儿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众人下意识一阵唯唯诺诺往后缩。啥时候傻子也敢这么跟她们说话了?苏荷儿心中愤愤不平,梗着脖子不服气站出来。 “就说你那!别以为你这又丑又黑的傻子嫁了人翅膀就硬了,连自己二堂姐的未婚夫都抢,你还要不要脸!” 苏盼儿一挑眉! 当初逼着原身替嫁,如今一转眼就成了自己抢二堂姐的未婚夫? “怎么着?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盼儿质问着苏悦儿。 苏悦儿眼圈儿立马就红了:“四堂妹,我们从小可就是好姐妹,二姐姐知道让你代嫁确实是委屈了你,二姐姐我,我,心里……” 说到这里,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原本就纤细的娇躯不住轻颤,难过不已。 唯独袖里小手儿死死握紧,骨节发白。 “你真的这么认为?” 苏盼儿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苏悦儿依然低头“嘤嘤嘤”啜泣不止的哭泣不语,眼角余光扫到对方脸上的讥讽,眸底飞掠过一抹择人而噬的狠厉! 苏盼儿步步紧逼的架势,顿时激怒了场中的几个堂姐妹。 “二堂姐你莫哭!我们一定好好帮你教训教训这傻子!”苏荷儿一副摩拳擦掌要扑上来的模样,却又迟迟不敢扑上去,尴尬万分。 哭得犹如梨花带雨的苏悦儿总算收了泪,拿起罗帕轻拭着,出口的话语也轻轻地:“大家别这么说,再怎么说盼儿她也是我们的好姐妹,大家可得多多体谅她……我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眼底却有一抹阴霾一掠而过。 看着这般柔弱的苏悦儿,苏荷儿急得猛一跺脚! “我说悦儿姐,你就是太过善良,所以才总是被盼儿这死丫头踩在脚下。想她一个又黑又丑的傻子,配得上那么好的男人?她配吗?她不配!”哪怕这个男人是二堂姐不要的! 旁边的苏羡儿也不住的起哄,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张俊脸,一股子绚丽的粉色涌上了脸颊。 30.第30章 回门礼 手中的帕子几乎拧成了结,当初秦逸身体要是没那么糟,有点指望,要是自己肯主动一点点,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是不是就该落到自己头上? “是嘛?难不成你就配了?” 苏盼儿倒是不想搭话来着,只是委实这几人的动静“太小”,她不想听都不行! 和这些个小丫头扯嘴皮子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苏盼儿并没将几人的小动作放在眼内,感觉再和她们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口水!眼皮儿一抬,扫了她们一眼,轻飘飘丢下一句,转身头也不回随着苏华氏去了厨房。 苏华氏一见周围没有了人,赶忙将苏盼儿扯到一边:“盼儿,你和秦家三子昨晚你们……你们可有……” 苏盼儿自然听得明白,表面却开始装傻:“娘,您在说啥啥啥那?” “娘是说……是说,就是……” 任凭苏华氏平日里妙舌生花,说到这样的事情来也是吱吱唔唔的。 “娘您是担心秦逸欺负盼儿吧?这事儿你放心!” 苏盼儿得意洋洋地冲苏华氏比划着自己的拳头,满脸的眉飞色舞:“昨晚我将他一顿胖揍,他在墙角靠着睡了一个晚上,半点也不敢不老实。盼儿可不会被他欺负,娘您就放心吧!” 苏华氏一张笑脸瞬间僵硬! 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苏盼儿猛然间凑近,一脸好奇;“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您的身子不舒服?要不要盼儿帮您瞧瞧?” 何止是身子不舒服,是整个人一下子完全不好了! 苏华氏满脸得伤不起!看着神采奕奕又得意洋洋地苏盼儿,有再多的叮嘱和吩咐都被堵在喉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盼儿似乎一无所觉般,依然滔滔不绝着:“娘!你是不知道哇!那秦逸哪里是盼儿的对手,盼儿只用了一只手,就直接将他打趴下了!他呀,手无缚鸡之力……” 苏盼儿兴奋异常的声音还在聒噪的响彻,苏华氏的心神却早已飞出了内室,飞到了外堂的秦逸身上。 真是可怜的孩子! 遇到了自己的傻女儿,果真是糟蹋了他! 都是当初苏家老头子的主意,要不是他强行做主,嫁过去的人就应该是苏悦儿才对,哪里有苏盼儿替嫁之事发生?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扑簌簌直往下落。 此刻被苏华氏念叨的苏悦儿,正嘤嘤嘤哭泣着,几个堂姐妹围着她不断安慰着。 “这个又丑又黑的傻丫头如今嫁了人,翅膀硬了!居然胆敢如此无礼,简直是讨打!” 苏荷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之前那傻丫头不是提了一串礼物来吗?好像此刻就放在厨房门口处。也不知道她带了哪些回门礼来。走!我倒要去看看,都有哪些好东西!……哼!” 想那秦家穷得叮当响,应该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得出手才对。 苏荷儿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几人的赞同。 唯独苏悦儿一脸迟疑:“这……都是好姐妹,这样不太好吧?” “悦儿姐,知道你从小就特别关照那傻丫头,可你别总是顾念着她过去的好,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傻丫头今儿的嚣张态度,分明就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苏荷儿好似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这话说得苏悦儿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一脸惭愧的低下头。 “我看得真真的,他们带来的东西就放在厨房门口边上。走走!我们去看看……啰!就是这里,快打开看看。”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角落处放着一背篓,背篓上盖着一顶草帽,上面搁着一串儿纸包。 苏盼儿耳朵尖,早在几人过来之时就已听见动静,看着躲躲藏藏地几个人开始翻动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嘴角挑起一道嘲讽的笑容,并没有出声。 苏华氏还沉浸在适才的震撼里,神情分外恍惚。 一时间厨房里落针可闻,半点动静皆无。 “快,解开纸包……这是什么?这是药材吗?” 随着第一个纸包被打开,露出里面被包裹之物。可惜众人都不认识,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转了一圈儿,最后到了苏悦儿手上。 苏悦儿的脸色微微一变,霎那间又恢复了平静:“是一株年份不长的黄精,我随着爹爹在县城里走动的时候,在县里的医馆里见过。”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这株黄精虽然只有几年年份,价值也在一两银子左右。 “哦——原来真的是株药材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苏荷儿见二堂姐说得平淡,也半点不在意的将那株黄精随手一丢,就丢到了一边。 看得苏悦儿的嘴角不由自主抽了抽,忍不住多瞧了那株黄精几眼。 苏荷儿可半点没有注意到,显然对纸包里的物品失去了兴趣,转而向背篓走去,很快就瞄到了背篓外面那只肥美的野兔! 好肥的一只野兔! “哇!好漂亮的野兔呀!快快,给我抱抱!” “给我给我,我先看见的!” 苏荷儿和苏羡儿忍不住争抢起来。 最后却被苏荷儿抢到了手里,抱着得意洋洋地拿给众人看:“你们看!我是先抱着的,这野兔的眼睛可真漂亮!” 那兴奋劲儿,好似这野兔是她家养得一般。 苏喜儿看不下去了:“抱得那么紧做什么?赶紧看看背篓里,里面还有些什么东东?”这野兔可是那傻丫头的回门礼,值当她们这么高兴吗? 被苏喜儿这么一说,二人都少了两分兴奋劲儿。苏荷儿赶忙弯腰揭开了背篓上的草帽,顺势把手伸了进去…… 入手一片冰凉滑腻! 苏荷儿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 “怎么了?你倒是快拿出来呀!看看究竟是什么?”苏羡儿频频催促着。 强作不在意的苏悦儿也忍不住探长了脖子,朝着背篓里张望着,恨不能立刻看明白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苏荷儿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妈呀!——” 31.第31章 是带把得吗? 刺耳的惨叫声几乎刺破了众人的耳膜,惊吓得满院子鸡飞狗跳!野兔蹭的一下从苏荷儿怀里窜出。 在场的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躲避着。 原本聚集在屋外的众多苏家人听见惨叫声,纷纷从院子各个房间内急匆匆走出,来到厨房门口聚拢。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大事了?” 众人纷纷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打量着。 苏荷儿早已吓得腿软跌倒在地,两腿间有一滩可疑的黄褐色水渍在蔓延,一脸青白两眼发直,指着背篓老半天说不出话。 众人连忙看去,却见一条长长的血红色舌头“咻”的一声从背篓里伸出。 紧接着冒出一个蟒蛇头颅。 蟒蛇张着血盆大口,吐着三叉蛇信,比小碗略小的蛇躯扭动着,朝着众人发出嗤嗤的古怪声息。那双倒三角眼阴冷的瞪着众人,让人背脊一阵阵发寒,如大冬天掉进了冰窟窿里,透心的凉! 刹那间,院子一片安静,紧接着,一声接一声惊叫声顿时响起。 “妈啊,蛇啊——” “快跑!”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四散逃跑。 苏悦儿花容失色,身体抖得跟筛糠一般,愣怔了片刻,随即飞速逃窜。 别看她柔柔弱弱的,跑起来却比谁人都快!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把推开了跟前得苏羡儿,飞一般朝着门口的所在逃走。 苏羡儿身子被推得不受控制往前一栽,直接冲到了蟒蛇面前,蟒蛇竖起身子高高昂起蛇头,居高临下望着她,蛇眼里闪烁着无尽寒芒。 吓得苏羡儿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白直接活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这条比小碗略小的蟒蛇半点不怕人,吐着三叉舌,正不慌不忙的“咻咻”吐了一阵蛇信,似乎闻了闻她身上味道,眼眸中露出一道可疑得厌恶神情,昂起头继续环顾四周。 很快就寻找到野兔所在的方向,慢悠悠朝前爬去。 老苏头一张老脸也变了颜色,这么大条蛇从哪里来的? “不要慌!都不要乱跑,别怕!” 他赶忙呵斥着众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人去抓起来,这么大一条蛇要是咬着了人可怎么了得?” 苏家几位叔伯辈腿脖子也有些打颤,围着蟒蛇转悠就是下不去手。 蟒蛇半点不怕人! 反而竖起蛇尾撑起蛇身,嘴里呲呲发出声响,蛇尾在地上猛扫,连续几下扫到了苏羡儿身上。 她身不由己滚动了两圈儿,直到撞上了厨房的墙壁,额头当即起了个大包。 吓得众人又是一阵尖叫! 这让老苏头越发生气:“磨磨蹭蹭干啥那!都是带把得吗?速度些,快抓都别愣着!” 几位叔伯辈被呵斥了不但没上前,反而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自己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难为情的不敢说话。 随行其后的秦逸一脸忍俊不禁,这不是之前盼儿拿在手里玩儿的那条蛇? 怎么还活着? 他下意识扫视着苏盼儿的所在,果然在厨房门口看见了一道斜依着墙壁的肥硕身影。 苏盼儿一脸睥睨瞅着这一团混乱,嘴角高高挑起,嘲讽之色飞快划过眼底。 眼看场面混乱得无法收拾,她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意两步上前:“不过就是一条小虫子而已,没毒!你们在怕啥?” 胖手一伸,准确无误抓住了蟒蛇的七寸,一把将蟒蛇抓到手里。 嗬! 众人大惊! 纷纷后退不敢靠近,看苏盼儿的眼神好似看怪物一样。 秦逸嘴角直抽搐,眼下这么多人,死女人就不知道避着点儿人? “这、这这这……” 老苏头嘴唇抖得厉害,指着苏盼儿和她手里的蟒蛇老半天说不出话。 苏盼儿一脸淡然,把玩着手中的蟒蛇:“这个么?这小虫子是我在路上捉来的,准备今儿中午加菜。原本是在背篓里好好的放着,怎么就跑出来了?”她的眼底扫过苏荷儿等人。 蟒蛇失去自由下意识将蛇身缠绞到她的手臂上,想要从她手里逃脱。 苏盼儿却快了一步,一把抓住蛇尾,一抖! 蟒蛇浑身好似没有了骨头,直接摊成了一条绳索,再不动弹了。 “加、加菜?” 众人目瞪口呆。 “可不是嘛,这蟒蛇肉份量可着实不少,加入一只老母鸡炖一锅龙凤汤,那滋味儿肯定很美妙!嘿嘿……” 说起好吃的,身为吃货的苏盼儿连连咂嘴,双眼晶晶亮!显得很是意动。 秦逸以手扶额,太丢人现眼了! 旁边的苏羡儿此刻才回神,忍不住大叫一声,捂着额头的大包放声大哭。而直接被吓尿了的苏荷儿更是哇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直接跑进了内室。其余几人赶忙跑到躲在门口处的苏悦儿身边,一脸愤怒的盯着苏盼儿。 苏悦儿脸上妆容也花了,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散了,一支鎏金发钗更是摇摇欲坠,显得很是狼狈。 她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中恼怒,眼底飞快掠过一抹阴狠。抬起头,看向苏盼儿的眼里却满满都是宠溺之色,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出口的话语却分外轻柔:“四堂妹,你怎么还是这么顽皮!用这蟒蛇来吓五堂妹?哪怕这蛇没毒,真要是把五堂妹和六堂妹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了得?”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到苏盼儿身上,眼底的不赞同色分外浓郁。 苏羡儿捂着额头的大包,一脸的愤愤不平:“苏盼儿你个大傻子!明明没死的蛇,你却故意放在背篓里,你、你到底存得什么心?” 苏盼儿瞄了她一眼,冷笑道:”呸!什么存心不存心?一条小虫子而已,瞧你们大惊小怪的!蛇本来在背篓里好好的,我让你们乱动了?敢惹事儿却没胆承担,胆小如鼠却只会埋怨别人,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 苏羡儿指着苏盼儿手指颤抖,说不出话来。 “这么大条蟒蛇也敢抓?也不怕把小命玩掉了!” “傻子就是傻子,还以为嫁了人会好些,不曾想还是那么傻里傻气的,简直就是没救了!” “还不是仗着她力气大……”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高昂,纷纷将炮口对准了苏盼儿。 32.第32章 就这么一脚下去……没了! 苏老四赶忙挤到人前:“盼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死蛇拿走,啊?” 背对着众人,他频频朝着苏盼儿递眼色。 苏盼儿嘴角一撇,一脸淡然色扫过众人:“丢了?这可是好多的蛇肉,丢了不是暴殄天物?怎么可能!看我的!” 说话时,她直接顺手拿起一把小刀,一刀切掉蛇头,在蛇皮上划拉了一刀,一张完整的蛇皮就被她剥离下来。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家伙! 去了头剥了皮,单单是这蛇肉也足足有二十来斤,够一大家子人中午吃一顿畅快了! “啰!今儿中午的菜也有了!赶紧拿去下锅!” 苏盼儿一脸喜气,胖手伸出,直接将那老大一圈儿红红的蛇肉递到苏悦儿跟前。那蛇肉依然还在蜿蜒扭曲,看着很是瘆人。 “啊!你们看那蛇肉,居然还在扭动?快拿走,拿走!” 苏悦儿再顾不得什么礼仪,惊声尖叫! 就在她花容失色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眯缝眼将场中闹吼吼的景象随意一扫,轻咳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混乱?” 来人气场强大,架势十足,刚刚一现身众人都变了脸色。苏悦儿更是脸上一喜,当即眼泪就下来了,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 “爹爹!悦儿都快要被吓死了……嘤嘤嘤……” 苏司空满脸肥肉直颤抖,冷眼扫过场中,抬起大手轻拍着自己宝贝闺女纤细的脊背:“乖!悦儿别哭了,快告诉爹爹,你受什么委屈了!爹爹为你作主。” 苏悦儿埋首在苏司空怀中,闻言偷偷瞄了苏盼儿一眼,随即赶忙摇摇头:“这事儿不关四堂妹的事儿,是、是悦儿自己不好,悦儿……” 低低的啜泣声再度响起,后面的话已经轻不可闻。 苏司空猛一抬头,眯缝眼中闪出一道戾气,扫过苏盼儿:“悦儿乖,万事都有爹爹为你作主!看你这妆容也花了,快些回房去梳洗梳洗。”他将苏悦儿支开。 苏盼儿只觉得对方好似刀子般的眼神从自己身上划过,带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警惕顿生。 她随手将蛇肉丢到一个盆中,眼睛余光上下打量着眯缝眼男人。 这就是那在县城里做县丞的苏司空?也就是将原身推进火坑替嫁的大伯? 果然一副大贪官的样儿! 第一眼起,苏盼儿就对此人生不出丝毫好感来。 “不嘛!悦儿才不要进去。” 苏悦儿赖在苏司空怀里不肯起身,好戏才刚刚开锣,她如何肯离开? “好好好,不走就不走!爹爹的好悦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司空一阵大笑! 轻拍两下苏悦儿的背脊,这才放开苏悦儿,朝着老苏头微微一抱拳:“爹,司空今儿有事路过落雁村,想起来都有些日子没回来看望您老了,所以就想顺便回家一趟,陪您吃顿饭唠唠嗑。爹,家里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着有点闹腾?”说话间,拿手指了指凌乱的屋子。 老苏头的脸上闪过一道尴尬色,重重咳嗽了两声:“没啥的!就是跑进来一条长虫,这不!已经捉到了。” 说完回头指挥着众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里整理整理,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此刻地上确实一片混乱,簸箕翻倒在地,菜叶被踩得到处都是,更有一团团分辨不清具体是何物的污渍,看着好像是被小偷光顾过一样。 被老苏头一吼,苏羡儿等人下意识开始收拾屋子,苏华氏也赶忙上前帮忙。 “哎哟!这是什么?” 苏华氏突然喊了一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随即从角落处拿起一截被踩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之物,拿在手上询问众人。 苏悦儿下意识一慌! 那不是之前那支黄精吗?怎么被踩成这样了? 旁边的苏羡儿也认出来了,看了眼苏悦儿本能后退了两步不说话。 反倒是苏司空见多识广,心念一动,一招肥手:“拿来我看看。” 他那眯缝眼硬生生撑开一道裂缝,闻了闻气味,又仔细查看一番,这似乎是…… 他略一沉吟摸着下巴说道:“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棵黄精,最起码价值一两银子!是哪个没眼力价儿的,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糟蹋了?真是岂有此理!” 一两银子? 苏羡儿等人都瞪圆了眼,完全想不到那看似如此普通的草根,居然会是价值一两银子之物! 想起之前众人对纸包的轻视,几个人的脸上都火辣辣的。 苏盼儿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回道:“哦,那是我随手采的一棵黄精。啰!纸包里还有几棵。”她冲着散落在一旁的纸包撸了撸嘴。 之前上山一趟,虽然只是走在弑神山脉外围,她还是采到了几棵有用的药材,今儿就顺手带了回来。 “这是傻……是盼儿你带回来的?” 老苏头眼前一亮! 下意识扫了眼身后的秦逸,心中百味杂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逸从苏司空出现后就一直安静站在后方,一言不发。 对于苏悦儿,他原本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对方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配自己倒是正合适。经历过苏盼儿替嫁之事,再看到她今日种种表现,突然发现自己对她那一点好感已然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反而有些庆幸,还好嫁进门的是活得肆意、活得舒心的苏盼儿,而非…… “今儿回门,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之物。想到这黄精勉强还算拿得出手,今儿就带了三棵过来。不过这一棵嘛……”苏盼儿随意瞄了眼苏悦儿等人:“好像是无用了。好可惜,这可是一两银子呢!就这么一脚下去……没了!” 她两手一摊,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顿时让场中众人的脸色又青白了两分。 尤其是苏悦儿! 一张俏脸更是扭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的惊喜色。 “还是四堂妹能干!嫁去婆家居然这么好,随意一出手就是几棵黄精,可真真儿是和以前不同了呢。” 嘚瑟个什么劲儿! 这桩婚事可是她不要的,值当她如此吹嘘自己? 33.第33章 充大尾巴狼! 苏华氏感觉今天的盼儿分外给自己长脸! 一出手就是三棵黄精啊! 一听苏悦儿这话,本能维护着自己的女儿:“这可是价值一两银子一棵的药材,盼儿一拿就是三棵。加上这背篓里的野鸭蛋和这只肥野兔,这样的回门礼可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可惜呀!好好得一桩婚事,当初有人死活不肯嫁,更是以死相逼那!” 她嘚瑟的冲着苏悦儿笑,将苏悦儿心里堵得慌! 目光下意识扫过一脸平静的秦逸,又赶忙低下头,粉拳握得死紧。 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四婶儿,当初可是祖父替悦儿作主的,您如今这样说悦儿,还不如让悦儿死了来得好……” 说话间,就作势朝着一旁的墙壁撞去。 旁边的几个堂姐妹赶忙拉住她,对着苏华氏敢怒不敢言:“悦儿姐,悦儿姐您别哭了,这事儿可不是您的错,悦儿姐……” 苏司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全身的肥肉都在打颤。 “四弟妹,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当初让你家盼儿替嫁,也是看在你家盼儿是个傻得,没人前来提亲的份儿上,我这做大伯的才提挈一把。如今说来,怎么本官就成罪人了?” “啧啧!瞧瞧这话说得……提携我这傻丫头一把?可真正儿是个大好人了。” 苏盼儿瞧着眼前这出闹剧,双臂环抱在胸冷眼瞅着苏司空,半点情面也不给对方留:“我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您,每天给您烧三把高香?你居然把您女儿的大好婚事给我这么一个傻丫头,对我比对你亲生女儿还好?这话要让人听了,鬼他妈才会相信!” 这得多极品啊! 把人家的闺女卖了,还在这里癞蛤蟆插鸡毛掸子——充大尾巴狼! 苏盼儿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齐刷刷转头望着她,眼里全是吃惊色。 几时这傻子也会为自己说话了?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可是当官做县丞的大伯,在家里说话那就是一言九鼎,连老苏头也不会轻易反驳他。 苏司空满脸肥肉直颤抖,拿手指着苏盼儿老半天说不出话,片刻后气冲冲怒喝道。 “你!你、你这个死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以下犯上,来人,速速给我拿家法,本官今日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为人的基本道理!要不然,苏家名声可就让一个傻子给败坏了……”说话间,作势就要对着苏盼儿动手。 苏盼儿双眼微微一眯,整个人全身的肌肉都活泛起来,严阵以待。 只要他敢出手,她就会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住手!你想要教训谁?” 秦逸一步前跨,直接护到苏盼儿身前,目光分外坚定:“咳咳……盼儿如今是我秦家的人!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有我秦家人管教,岂敢有劳苏大人您老动手!” 他的身形很单薄,还发出连连咳嗽声,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却固执挡在苏盼儿身前,和对方对峙着。 苏司空下意识眼一眯,原本的眯缝眼更是成了一道眼缝儿,寒光直射对面的秦逸。 苏盼儿深深看了眼秦逸,真没想到眼前这男人居然会如此护着她!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心头流淌。 原本跨出的脚步慢慢收回,第一次改变自己的原则,躲到一个男人的身后。 老苏头眼看眼前的情形胶着了,赶忙上前打圆场。 “盼儿,你这傻丫头说什么那?还不快些给你大伯道歉?要不是因为你大伯,你能找到秦逸这么好的年轻俊俏的后生?走走走,我们去前院坐会儿。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蛇肉拿进去,再宰一只老母鸡一起炖上。” 老苏头这话半捧半哄,又面面俱到的说了三人,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苏司空冷哼一声,瞪了眼秦逸,不过一没几天好活的痨病鬼,居然胆敢当面反驳他? “不坐了!县衙里还有事,本官先走一步!” 说完,大袖一甩,直接跨步出了院子径直离去。 任凭老苏头在身后呼唤也无济于事。不过一个快死的人,也没必要跟他置气,要不然气死了本官还要承担责任! 可恶的是那个该死的傻丫头! 晚些再给她好看。 苏悦儿藏在袖子里的粉拳紧握,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一无所觉,赶忙追了出去:“爹爹……” “盼儿走,我们娘俩说说话去。” 苏华氏瞧见场中气氛不对,赶忙拉着苏盼儿的手直接回了内室。 苏盼儿略微一扫,立刻认出这是原身居住的房间。 “那苏悦儿从小到大就最会装,从小你就没少在她身上吃瘪。娘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偏偏要跟在她身前身后转悠。” 苏华氏一脸喜气:“好在现在你终于想通了。别看她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现在没有人拉着她了,你看她怎么不继续撞墙啊?还不就是做给人看得。你呀!你这傻丫头……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放下心哦……” 苏华氏絮絮叨叨说过没完,苏盼儿的目光却被窗台上的那盆植物吸引了视线。 “娘,那是什么?” 她随手扯了苏华氏一把。 苏华氏正说得起劲儿,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不是你二堂姐送你的蔓萝香花吗?你以前可宝贝着,天天为它们浇水,还谁也不让碰。怎么着,你都忘记了?” “苏悦儿送得?” 苏盼儿一挑眉立刻警醒,她苏悦儿有这么好? 当即走到窗台边仔细看去,这盆花似乎花期刚过,枝叶长得分外精神,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来。 “可不是嘛,原本这盆花是放在苏悦儿房里得,开得分外美艳,你二堂姐喜欢得不得了,天天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大家看。你见了一直吵闹不休,好不容易才讨要来,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苏盼儿伸手端起那花盆,这不是曼陀罗花吗? 不,不对! 曼陀罗花不是这样的!这花和曼陀罗花很相似,却又有某些地方不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花?后世可没有见到过,难不成经历年代太过久远已经灭绝了? 她的目光飘出窗外,心中隐隐一动,莫名的感觉……似乎跟原身的死有某种联系? 34.第34章 伪君子 午时将至,苏家的饭菜也熟了。 龙凤汤也上了桌。 原本说已然离开的苏司空居然高高坐在主位上,坐在老苏头的身旁。下首左侧坐着叔伯辈的几位长辈,下首右侧为首的是秦逸,今儿他可是新姑爷。再往下是年轻小辈,坐了满满一大桌。 女席这边以苏家祖母为首,两侧则坐着几个儿媳妇,再来也是年轻一辈的。 姗姗来迟的苏盼儿盯了苏司空一眼,浓眉一挑,不是说离开了吗? 眼看众人都已落座,老苏头这才说话了。 “今儿难得司空在家吃饭,加上又是四丫头的回门日,大家都吃好喝好,啊!都别客气,吃饭,吃饭。来,秦逸你也吃。” 说话间,率先夹了一筷子菜,算是开了席。 “祖父您先请!大家请。”秦逸彬彬有礼微笑道,礼数十足。 不愧是秀才! 果然是一表堂才,行事进退有理有据,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可惜了…… 苏司空盯了苏盼儿一眼,脸色阴沉沉的,冷哼一声也动了筷。 苏盼儿早就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那还顾得上看他的脸色!见已经开席,立即夹起一筷子蛇肉,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快速席卷着面前的龙凤汤。 这一幕正好落入苏司空眼中:“果然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吃饭也不懂尊卑谦让,一点礼数都不懂,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苏家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他盯着苏盼儿的眼神分外阴冷。 苏盼儿视若无睹,随意接口道:“教养?我倒是真不懂什么叫教养,不过,总比某些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伪君子强多了?” 别以为她不知这位大伯做得那些好事!看他那满身肥油,不难看出对方是个什么人了。 “你!……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野丫头。果然不是苏家的种,就是和苏家人不一样!” 苏司空的嘴角擎着一道嗜血的笑。 秦逸闻言不由一怔,不是苏家种,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盼儿她…… 苏盼儿夹着肉块的手一顿:“要是苏家的种都是你这样的,估计我早就躲在娘胎里吓得不敢出来了,丢不起那人啊!”随即又将肉块送进嘴里,视若无睹大口吃着。 啪! 苏司空直接摔了筷子! 猛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苏盼儿破口大骂:“死丫头,你在骂谁?你今儿是存心要和本官过意不去是不是?” “跟你过不去?噗嗤!” 苏盼儿险些一口饭喷了出来:“我哪儿有那个空啊,肚子还没吃饱呢!别像只苍蝇一直嗡嗡嗡地叫,你不烦我还嫌烦呢!”说着看也不看他,不冷不淡回了一句又继续狼吞虎咽。 苏司空被气得瞬间脸色通红,身体颤抖,大袖用力一拂,手边两个碗儿顿时摔落! 啪嚓—— 碗坠地摔得粉碎。 他指着苏盼儿刚想怒骂,这边女客一桌的苏华氏却抢了先。 “盼儿,今儿个是你回门好日子,可不许乱嚼舌根子,免得败了兴儿!” 说话间,她赶忙替苏盼儿夹了一大筷子菜进碗里:“他大伯,您也是难得回家一趟,我家盼儿是存心得罪你还是怎么滴?回门开始您就总看她不顺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会儿在院子里您不是还说,对盼儿的好赛过亲闺女吗?” 说话间,还瞅了眼旁边端坐的苏悦儿。 苏悦儿握着竹筷的手指泛白,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 苏司空的眯缝眼里闪过一道阴狠:“四弟妹这是在责怪本官?” “县丞大人说笑了,小妇人怎么敢?” 苏华氏放下碗筷,架势十足,母豹子护犊子的天性彻底激发出来了:“您可是县丞大人,盼儿不过是个傻丫头,要是让外人知道你堂堂的县丞大人跟一个傻丫头计较,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这话气得苏司空满脸肥肉直颤,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眼看闹腾得不可开交,老苏头重重咳嗽两声:“行了,都吃饭都吃饭。这么大盆的肉还堵不住你们的嘴不是?赶紧得。” 回头又招呼着苏司空,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好似秋天盛开的一朵花儿:“司空也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们这般小家子气。赶紧吃,晚些你不是还要回县城去吗?” 苏司空依然怒瞪着苏盼儿不说话,旁边几个兄弟更是一脸看戏表情,纷纷停了筷。 苏老四一看眼前形势不对,赶忙起身劝架:“孩子他娘,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大家可都是自家人!” 随即又瞪了一眼苏盼儿,扭头满脸堆笑对着苏司空说道:“大哥,盼儿这傻丫头为人蠢笨,苏华氏也头发长见识少,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妇道人家置气。来来来,咱哥两喝上一盅!” 又连连陪着笑,拿起刚刚取来的新碗替苏司空满上,再腆着老脸双手将酒碗递了过去。 苏司空一张肥脸上的肉不断颤抖着,忍了又忍,重哼一声,撩开袍子坐下来,拿起苏老四端过来的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碗酒很快见了底! 呵…… 他长长出了一口憋闷之气,咬着后槽牙冷笑道:“呵呵,本官怎么会跟傻子一般见识!不过是看着这丫头嫁了人,怎么一下子性格大变,不像以前那么懂事儿,礼节全忘光了,所以想指点指点他,免得她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来来来,吃吃吃,大家吃菜!” 众人都赶忙推杯换盏,划拳嬉闹,将刚才的那页揭了过去。 唯独坐在下首处的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偷偷朝着苏盼儿比划着大拇指,让苏盼儿讶异的挑起眉。 在记忆里寻找一番,是原身的胞弟苏珂啊! 好容易酒足饭饱,苏盼儿下了桌走到一旁剔牙,全然不理会那些个堂姐妹对她的指指点点。 “四姐!四姐,你今儿可威风了,珂儿好高兴喔!” 长得虎头虎脑的苏珂,眉角眼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欣喜,晶亮亮得眼睛好似天上的小星星,杵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看到昔日总是受欺负的四姐,今天那威风八面的样子,他的心中乐开了花! 35.第35章 盼儿VS萌宝 苏盼儿翻找着记忆,倒是想起了苏珂腿伤的缘由。 大概是两个多月前,苏珂去河岸边玩耍,不知道怎么就摔断了腿。白花花的小腿骨直接从肉里刺了出来,当即吓晕了苏华氏。 钱花了不少,苏珂的腿不但没有治好反而开始化脓,完全无法行走。不得已下,郎中二次动手为苏珂接了骨。这次所耗费的银两更多,家里实在拿不出。 恰巧此时,苏司空找到原身,以替苏珂治好腿为代价,说服了她。 这才有了原身的替嫁。 “珂儿,你的腿现在如何,走路还疼吗?” 苏盼儿记忆中也出现了胞弟昔日经常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不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苏珂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嗯!好像是好些了。是那个,那个……对了,前几天胡神医还来家里为珂儿看过腿,四姐您忘记啦?” 胡神医?苏珂指得不会是老胡叔那个老骗子吧? 苏盼儿蹙眉:“前几天来过?你的意思是最近几天对方都没有上门来换药?” 苏珂吱吱唔唔着,低下头老半天没有说话。 当初那苏司空可是打了包票,只要原身肯替嫁,就会替苏珂治好腿伤。眼下看来…… 她的眼底闪过一道戾色。 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珂儿乖,你坐到椅子上来,四姐给你看看腿伤。”说话间,她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看腿伤? 苏珂原本正乖巧的坐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轰一声,整张小脸都红了!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这不用了吧?四姐,男女授受不亲,我……” 他牢牢捉住自己的裤管不肯放手,一张小脸纠结成一个小包子。 顿时让苏盼儿乐了起来。 “噗!你这臭小子,小时候四姐可没有少给你把屎把尿的,你全身上下还有哪里没让四姐看过?现在居然还跟姐姐来这一套?赶紧的,把裤管卷起来。” 说着,她作势就要伸手。 “快些别动,不能动!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珂儿再过半年就满七岁了,是男子汉!不能给四姐看。” 苏珂一张脸红得好像柿子,气鼓鼓地瞪圆一双大眼,说啥也不肯放手。 “少啰嗦!不是还有半年才七岁嘛?不就一半大小屁孩,还自称什么男子汉那?赶紧得!” 苏盼儿可半点不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伸手直接捏上苏珂那嘟起的小脸蛋。如愿将那张包子脸揉得不住变形。 “唔唔……唔唔唔……” 苏珂想说什么,说出口音节完全不成话。赶忙松开抓着裤腿的手来扯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趁机撩开了他的裤腿:“行了!臭小子,还要你四姐我亲自动手,你才该害臊呢。”说话间,她开始仔细查看着。 刚才她早就看过,苏珂小腿骨虽然经过老庸医两次接骨,却依然没有接对位置。这样对接的骨头只要一碰地,立刻就会压迫到断骨附近的神经,立刻就痛不欲生。 如何行走? 苏盼儿逐一摸索着他的伤腿处,细致到里面一丝一毫经络都尽皆呈现在她的脑海里,远比拍片还清晰。 病灶周围肌肉已出现坏死,淤血在里面堵塞过久,皮下乌黑一片,小腿肿得比大腿还要大,看着很是瘆人。再继续拖下去不要说好转,能不锯掉小腿就是不错的了! 苏珂身子隐隐在颤抖,小脸皱成苦瓜,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却死死咬着嘴角愣是不发出一声。 见四姐眉头皱得死紧,才低声开口:“四姐,您别看了。珂儿现在已经没事了。大不了就锯掉小腿……” 明明伤心至极,却反而轻声安慰着苏盼儿,那双闪烁如星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迷雾,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珂儿信不信四姐?” “嗯!珂儿相信,只要是四姐说的,珂儿都相信!” 苏珂重重点头,猛一把抹掉掉下来的泪。 “那好,你就等着四姐,四姐一定会把你的腿医治好,让你可以像以前一样能跑能跳。好不好?” 她的话带上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怜惜。 像以前一样能跑能跳? 苏珂的大眼睛瞬间亮了!猛一把揪住苏盼儿的衣襟,哪里还记得什么男女大防,出口的话都在颤抖。 “四姐,你……说得是真的?你……肯定是在逗珂儿开心。那胡神医都说过了,以后能杵着拐杖走路,就是祖上烧高香了。”他眼底的光芒再度暗淡下去。 “噗嗤!你别听那个庸医胡咧咧!不是刚刚才说相信四姐的嘛,怎么一转眼又忘记啦?” 苏盼儿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对着他的小耳垂一阵轻弹。 逗得苏珂连连躲闪,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露出嘴角的两个小酒窝。 “好!珂儿等着四姐!” 能跑能跳啊! 旁人怎么能想到,这简直就是现在的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苏盼儿也放松下来,看着笑得开怀的苏珂,有些明白原身为何会同意替嫁了。 这一幕被一旁的苏华氏尽收眼底,她的眼圈儿红了,赶忙避到一旁去连连拭泪。 有这样一对好儿女,她这辈子,值了! 小珂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还左右看了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神秘样儿:“四姐,这是你的宝贝,你忘记带走我帮你收了起来,还给你!” “这是啥?” 苏盼儿随意接过,展开一看,当即就乐了!故意逗弄着他。 “这个小女孩可真漂亮!怎么着,可是你的心上人?” 苏珂瞬间涨红了一张小脸,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什么和什么呀!四姐,这不是你小时候的画像吗?你一直当宝贝来着,怎么就忘记了?可真是糊涂了!” 四姐怎么会突然变了这么多! 这是自己? 苏盼儿赶忙细瞧,完全无法把画像上的小美女和如今的自己联系起来。 斜刺里突然多出一只手,将画像抽了过去。 苏华氏看着画像上的小女孩,忍不住轻轻笑了:“我们家盼儿就是漂亮!娘还记得,你小时候粉雕玉琢一般,眼睛水灵灵的,皮肤就象刚拨开熟鸡蛋一般白嫩光滑,可爱得不得了呢!那时候远比苏悦儿漂亮多了!一晃眼间,都十几年过去了,盼儿也长大了……” 36.第36章 掀桌! 这边三人正开心的说说笑笑,那边男客一桌依然在划拳斗酒。 酒过三巡,大家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醉意。 苏司空的目光对上了一旁的秦逸,心头突然一动,肥脸抖了几抖,眯缝眼更是连眼仁儿也看不到了。他拿起酒杯呵呵两声笑:“秦逸啊!难得今儿你和四丫头回门,我这做大伯的也说上几句。” 秦逸一怔,因为有苏悦儿悔婚之事在前,如今他面对苏司空感觉膈应得慌。可是对方身为大伯,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大伯有何话要吩咐秦逸?” 苏司空双眼已经迷离,半点没看到秦逸眼中的寒意,反而摆出一脸训斥嘴脸。 “也说不上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就是盼儿这野丫头,现在是你们秦家得人,可终究是苏家嫁出门的丫头,你可得着实好好管管。总这般没规没矩的,将来可怎么了得?万一做出点丢人现眼的事儿,丢的可不只是苏家的脸,连你秦逸脸上也无光吧!” 说完,他还冷笑几声。 秦逸闻言,不由脸色一沉:“敢问大伯,您凭什么说盼儿是个野丫头?凭什么断定盼儿就会做出丢人现眼的事儿,这点晚辈实在不敢苟同!” 秦逸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嘿嘿!苏盼儿本来就是个野丫头,她本来就不是苏家的种,这些年苏家抚育她长大,没想到却养了个不知尊卑的白眼狼!”苏司空冷笑道。 “不是苏家的人?” 秦逸再顾不得生气,讶异的重复着。 借着酒劲儿,苏司空打了个酒嗝:“她本就是个野种!是个来历不明的贱货,你随便问问哪个苏家人,她们都知道,当年这贱人被带回来时,和小猫差不多大。要不是我苏家,哪里还有她这条小命在!没想到到了今日,她不思回报,居然还恩将仇报,简直畜生不如!” 他愤恨不已的说道,声音大得院子外的苏盼儿也听到了。 苏盼儿猛一回头,眸底瞬间染上一层暴风雨! 这苏司空是觉得自己太仁慈,十足好欺负不是? 她正要说话,却听得里面“嘭!”一声重响!随即便是噼里啪啦的碗碟破碎声! 她赶忙紧走两步来到门口,看见无数看热闹的人正堵在门口朝着里张望。 桌椅翻倒,碗盆滚落一地,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 “闪开!” 她呵斥一声,拔开人群进了屋。 屋子里桌椅翻倒,秦逸正扶着椅背重重咳嗽着,目光冰冷盯着苏司空,一张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涨得通红。而其余旁人则一副见鬼了般的吃惊表情,望着翻倒的桌椅不说话。 苏盼儿再顾不得什么,两步窜到秦逸面前张开双臂护着他,厉声指责着苏司空。 “你有完没完?没看到对方是病人吗?别以为你身为县丞大人,就可以以权势压人!惹火了老娘,小心老娘直接六亲不认!伸手分分钟灭了你。” 说罢,她腿一抬,一脚踹在身旁一张木凳上。 “咔嚓!” 木凳从中断成两截! 苏司空身体打了个冷战,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一会儿又变成铁青色瞬间黑得好似锅底!过了片刻又涨得通红,身体颤抖着,一身肥肉抖得荡漾出层层波澜。 他有心伸手拍桌却拍了个空,用力过猛,身体打晃差点栽倒在地,又赶忙缩回手。 他手指颤抖的指着苏盼儿恶狠狠地咆哮道:“苏盼儿,你这该死的傻丫头,马上给我死开!这里是苏家,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滚!给本官滚出苏家!别让本官看到你!” “老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轮不到你叫我滚!要不是因为我父母和幼弟,老娘还不稀罕回来呢。不过,老娘今儿可待够了,看着你这张狗脸就觉得恶心得想吐!秦逸!我们走。” 苏盼儿二话不说,扯着秦逸就快步离开了苏家。 苏司空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脸色一会儿青白一会儿黑绿,仿佛开了染料铺。 苏悦儿盯着秦逸的目光异彩连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出了苏家,秦逸才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那个,我想说……刚才那桌子是我掀翻的……” 苏盼儿前进的脚步突然一顿,猛一下回头,有些难以置信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那桌子是我掀翻的。” 秦逸重重咳嗽了好几声,喘息匀了才说道:“之前你大伯说了很多很过份的话,我一生气,所以我就……盼儿,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秦逸自己也有些难为情,当时他气极了,直接就掀了桌。 如今回想起来,这样的动作可着实不像是他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那倒不会。” 苏盼儿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一摇头。 忍不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出口的话带着一股子打趣之色:“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能耐了,还知道掀桌子?真是出乎人得意料,难得啊难得!” 果然是看着一团和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可能把人吓个半死! “我、我那不是一时气极……” 秦逸吱吱唔唔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盼儿!盼儿你等一等!” 还不等苏盼儿回答,身后苏华氏已然快步追了过来,一脸气喘吁吁。 好容易追到了人,她赶忙一把抓住了她:“你呀!你这孩子现在的气性怎么这么大?不就是被人说上三句五句的,又不会少块肉,任凭他说去呗。” “娘啊——别告诉我您追上来就是要说这些个的。” 苏盼儿拖长了声音。 “那哪儿能呢!你呀,你忘了背篓还没有来得及拿走吗?” 苏华氏一脸无奈,忍不住摇摇头:“你别急着走,娘还替你准备了些礼物,你带回秦家去。总不能空着手直接就回去吧?” 哪有回门空着手回去的? 不吉利的! 正说话时,杵着拐杖的苏珂一瘸一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跟着追了出来,一看见苏盼儿直接“哇”一声就哭了! “四姐,四姐您别走……四姐!呜呜……” 37.第37章 绝不让人欺负她! “珂儿,你怎么出来了?” 苏盼儿赶忙上前扶住苏珂:“你的腿脚不便,还出来做什么?快些回屋躺着去!” “人家舍不得四姐……” 苏珂哽咽着,抬起袖子直抹泪:“四姐,四姐别走,你走了家里都没人陪珂儿说话了,珂儿、珂儿想您……” 那眼泪好似断线的珍珠一样,任凭他怎么擦,也还是扑簌簌往下落。 “乖!快别哭啦!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吗?你见哪个男子汉在流泪得。” 苏盼儿也卷起袖子,故意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两把:“再说了,落雁村和落山村离得这么近,等你的腿伤好了,你随时可以过来找四姐玩儿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当你哭不?” 旁边的苏华氏眼圈儿也红了:“珂儿,你四姐嫁人了,你可不能和以前一样任性,让她为难。知道不?” “知、知道……” 苏珂哽咽着。 他突然埋头进苏盼儿怀里,紧紧抱着她:“四姐,我会想你的,真的……”说完,又猛推一把放开她,哭着杵着拐杖转身往回走。 “珂儿!珂儿……” 苏盼儿连续唤了几声,见苏珂走远了,这才黯然住嘴。 “盼儿你别担心,珂儿从小是你带大得,突然离开了你一时间不习惯,久点自己就适应过来了。啊?”苏华氏赶忙宽慰着。 苏盼儿笑了笑:“娘,我明白的。” 珂儿还如此年幼,就要承受如此多得苦难,使得他的心特别敏感纤细。如今又离开从小熟识的自己,会难过在所难免。 “珂儿这是咋得了?杵着拐杖还走那么快,也不怕摔跤。”真摔倒了可怎么了得? 苏老四背着背篓走过来,还频频回头。 “没啥,那孩子就是舍不得盼儿。”苏华氏抹了一把泪。 “哦,这样啊!你快些别哭了,让女婿看笑话了不是?” 苏老四明白过来,赶忙朝着秦逸笑了笑,这才将背篓放下。 眼底闪过一道尴尬色:“秦逸呀!他大伯醉酒,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就多担待着些。再怎么说,他也是盼儿的大伯不是?这背篓里有些小玩意儿,你们带回去,也顺便替我向亲家问声好。” “岳父大人费心了,醉话嘛,秦逸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方才秦逸也有些唐突了。” 秦逸点了点头,略显尴尬,随即他眼神变得十分坚决:“二老尽管放心,旁得我秦逸不敢说,只要我秦逸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就一定会护住盼儿一日。绝不让人欺负她!” 他的目光异常坚定!说出口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听得苏老四非常满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感慨:“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肚子里了。就是盼儿这丫头心眼实,在家可没有少跟着我们夫妻二人吃苦。以后有你照顾他,我就再不用担心她了。” 他嘴上说着,暗地里却惋惜万分! 真真儿可惜了! 要是秦逸没染上痨病该多好? “好了好了,我说你这老头子就是话多,扯着女婿就说过没完,你没看见这日头很毒吗?” 苏华氏注意到秦逸越来越卡白的脸色,赶忙扯住了苏老四,暗中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笑着催促苏盼儿。 “行了!赶紧的,反正两个村相隔不远,你想回随时都能回。别管旁人怎么说,你是我们的女儿,任谁说到天边去老娘也不怕他!” 这话自然是针对苏司空说得,说话时,苏华氏还故意大声冲着苏宅的方向吼! “你说什么胡话那!叽叽歪歪的,边儿去。” 苏老四赶忙把她拉开,又对着苏盼儿说道:“还有你的宝贝花,给!到家了记得浇水,别忘记了。” 那盆曼陀香花? 真想不到,这便宜爹还记得这个! 苏盼儿顺势背上背篓,抱起花盆:“知道了!爹娘,你们回吧!等有空了我再来探望你们二老。” “好好好,记得时常回来看看。” 苏老四呵呵直笑。 苏华氏又抹起了泪:“盼儿,你去了秦家要听话,孝顺公婆服侍相公,去了婆家可别像在家里,由着自己性子来,啊!还有呀,你……” “你有完没完?到底还要扯上多久?没看见女儿的脸都晒黑了!” 苏老四重重一声咳,直接将苏盼儿才她手里拯救出来:“快回吧!要是由着你娘,你们到天黑也走不了。” 这话让几个人都笑了!各自又客气一番,才告辞离开了。 身后,苏华氏的话如魔音穿脑,继续传来。 “难怪人家都喜欢生儿子,生儿子是娶媳妇儿,添人进口;这生女儿却是出嫁到别人家,以后连面也见不着几面。这不是生生剜我的心窝子吗?呜呜……” 苏盼儿闻言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自己的娘想法真是够够的了! 再顾不得其它,她赶忙扯着秦逸逃之夭夭。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路旁站着好些人,看着苏盼儿出来,脸上满是欢喜。一端着簸箕的老人朝着她招手。 “傻丫头,这么快就回去了呀?” 苏盼儿仔细想了想,赶忙笑笑:“可不是嘛!我们刚刚从苏家出来。萧伯伯您这是……?” “傻丫头,萧伯伯腿脚不便,那两亩薄田每年可没少麻烦你。前些儿你出嫁匆忙,萧伯伯也没来得及准备。家里还有些不值钱的黄豆,你就带些回去吧。” 说话间,就将手里的簸箕递来。 “这……萧伯伯,这可千万使不得,不过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盼儿哪能要你们的东西?您快快收起来吧!”苏盼儿赶忙拒绝。 旁边一位大娘也挤了过来:“盼儿呀!你当初说嫁就嫁,我们脸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家里这些年也没少受你恩惠,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青菜和瓜果都是自己家地里种得,不值当什么钱,就是个心意。” 说着话,也不管苏盼儿同意不同意,直接将瓜果往大背篓塞。 “这、这怎么行?盼儿是晚辈,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苏盼儿赶忙拒绝。 看这些人的衣衫都带着补丁,家境可想而知。 她如何能收? 旁边众人也七嘴八舌:“孩子,你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以前可没少帮我们得忙,如今你出嫁了,眼下我们也就是送点吃食,也帮不到你旁得,就不要拒绝了……” 更有人回头威胁起秦逸来:“臭小子!娶到这傻丫头可是你小子的福气!记得好好待盼儿,她可是个好孩子。你要是敢欺负他,我们可都饶不了你……” 等二人好容易告辞众人离开,苏盼儿不但背了满满一背篓,还一手提溜着一篮子土鸡蛋一手抱着花盆,肩上更挂了两个沉沉的麻袋,十足十成了搬运工。 苏盼儿痛并快乐着,回头看了眼苏家的方向,忍不住蹙起眉。 珂儿的腿可不能再拖了! 38.第38章 分家 午间的林荫道上,苏盼儿安步当车信步前行。 目光所及是一片幽静的世界。 溪水潺潺流淌、林间鸟儿呓语、清泉叮咚弹琴,植株迎着光伸展着飒爽英姿,一切都如此恬静和谐。 秦逸则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良久还是没忍住,他疾走几步追上:“盼儿,之前那些人,他们怎么……” “他们?哦,你是说萧伯伯他们啊?” 苏盼儿反应过来随意一摆手:“没啥,不过就是以前帮了他们些许,他们却非要塞这老多的东西给我,我也很纠结……唉!” 她连连摇头,看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她拿这些东西拿得很过意不去啊! 秦逸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真的就这么简单? “怎么着?你不信?不信就算!” 苏盼儿一昂头继续前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秦逸赶忙紧走两步:“不是不信,而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热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刚跨步走进落雁村,就见秦霜儿站在村口,神情焦灼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嘟嚷着:“怎么办呀?三叔三婶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苏盼儿顿住脚步唤了声:“霜儿,你怎么在这?” 秦霜儿惊喜的回头,朝着他们跑了过来:“三叔、三婶儿,你们怎么才回来?祖母都快将你们的屋子掀了,你们快回家看看吧!” “把屋子掀了?到底出了啥事儿?” 秦逸大惊! 二人对望一眼,再顾不得旁得赶忙往家里赶。 原来今儿一早,秦逸二人前脚一离开,秦李氏后脚便钻进二人暂住得柴房中。一阵翻找,就连苏盼儿的小包袱也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套新嫁衣和一套带补丁的衣服,一个铜子儿也没有发现。 当即破口大骂! “那烂下水的腌脏货生儿子没屁眼儿!居然还敢防着老娘。可恶!”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重重踹了一脚床板。 脚上传来的剧痛疼得她龇牙咧嘴,抱脚一阵痛呼,随即又破口大骂:“这该死的床板,还有那该死的痨病鬼,还以为他是个好得那,不想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蠢货!这是要气死老婆子我……” 骂声麻溜的从她嘴里飞出,那骂人的字眼儿还不带重复得。 就这样还不解气! 她顺势掀了床板,又将为数不多的物品统统丢弃在地,还不服气的在上面狠踩几脚,算是出了口恶气。 苏盼儿二人回来时,一跨进门看见的就是满屋子凌乱。 秦逸瞠目结舌,身体晃了一晃,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完全无法反应。 原本就住在柴房,经过眼下这么一闹腾,这柴房也住不下去了,可怎么办才好?今晚他们睡哪儿? 苏盼儿反而乐了! 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得! 这下可好了,她一直都嫌弃这柴房寒碜得厉害,眼下看来是不用再住了! 秦逸气得脸都白了:“今晚我们连住处都没有了,你还笑?” “不笑你让我哭不成?嘿嘿。” 苏盼儿莫名乐得厉害:“你看这、这……这是做娘和做婆母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行了,你别垮着一张脸,老娘找她算账去!” 说完转身便直接出了柴房。 “别……盼儿!” 一想到苏盼儿的战斗力,秦逸打了个寒颤,赶忙追了出来。 苏盼儿动作贼快,转身出了柴房,几个大步跨过院子直接上了正房,推了几下房门没推开,抬脚“嘭”一声踹出去! 好好一扇房门可经不起她这一脚,直接被踹飞出去,化为碎片飞散…… “啊!——” 里面传来秦李氏高八度的尖叫,望着破碎的木块一脸肉疼。 “你这烂心肝的连老娘的棺材本都花了,居然还敢踹老娘的门!看老娘……” 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苏盼儿已两个大步来到近前,伸手一抓,抓住她的衣领麻利提溜着拖了几步,顺手一丢! 秦李氏在地上“叽里咕噜”连着打了好几滚才止住身形。 “哎哟!哎哟……老娘就知道你这下贱蹄子不是个好的,居然敢打老娘!你给老娘等着!” 她嘴里放着狠话,尝试着翻身从地上爬起,却被苏盼儿一脚踩到背上,死活爬不起来。 秦李氏明显被苏盼儿吓住了! 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无法从苏盼儿脚下逃离,却输人不输阵嘴硬着:“你敢!苏盼儿你这个又丑又黑的傻子!你要是胆敢如此不孝,小心老娘去里正大人那里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嘛!我说……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儿。” 苏盼儿把身子一弯,居高临下望着她:“你不是总说我是傻子嘛!傻子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得?你说是不是!嘿嘿。” 她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 秦家众人听见动静赶了过来。看着被苏盼儿踩在脚底下的秦李氏,秦老汉呆愣当场。 秦婉儿飞扑上前:“苏盼儿,你这该死的傻子!快放开我娘!快放开,放开呀!” 她上前试图救下秦李氏。 “三弟妹,有话你好好说。先把人放了,真要是打出什么好歹来,可怎么了得?”秦陈氏也阻止着。 苏盼儿根本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她随意一抖,就将二人从身上抖落。再顺势一扯,直接将二人扯得栽倒,叠到在秦李氏身上。将底下的秦李氏压了个结结实实,三个人叠成了罗汉。 望着被压在最底下的秦李氏,她抬手轻拍着秦陈氏的脸,冷笑两声。 “你刚才说……放了她?” “对对,快放开她!有话我们慢慢再说,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啊!” 秦陈氏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却又不得不回答着。 无论如何把人救下来再说。 对方怎么想的,苏盼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抬头看了眼秦老汉,一只脚依然踩在三人的后背上,双臂交叠在胸。嘴角挑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那好,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分家!” 再和这一家子极品住在一起,她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动手灭了他们。 那罪过可就大了! “分家?你想得倒美!” 秦李氏当即尖声一嚎:“父母健在不允许分家,你这黑心肝的狼崽子,这是要活生生剜了我的心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一个响雷劈下来,直接劈死这不孝的狗东西……” 39.第39章 可得仔仔细细地好好洗一洗! “不分家?那也行啊!” 苏盼儿总算是抬脚放开了她,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呵呵两声笑。 把嘴一撸:“走吧,你不是说要去里正大人那里评理吗?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秦李氏一愣神,说不出来。 苏盼儿的目光依然盯在秦老汉身上:“看看有哪对夫妻新婚夜就被婆母赶到柴房去住,又有哪个刚刚过门的新媳妇天天被指着鼻子骂,还有哪家婆母会直接掀了儿子和媳妇的床,将屋里所有物品悉数毁去得!我倒要看看,里正大人会如何说!” 秦老汉有心想劝解,听到这话,感觉她说得句句在理儿,一时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干着急! 有心上前又顾虑着男女之别,见苏盼儿好容易放开几人,赶忙劝慰着。 “老三家的,你也别只顾着生气,这到底是家丑。真要闹到里正大人面前,多有破费花些小钱那还是小事,只是我们这秦家的脸……怕是都给丢光了?” “原来家公也知道这是丢脸之事啊?我还以为家公什么都不知道那!” 苏盼儿嘴一撇,半点不将秦老汉的话放在心上,环抱着手臂偏头质问他:“此事家公大人可有应对之法?” “这个,这……” 秦老汉脸上涨得通红。 “咳咳,你个杀千刀的坏下水东西,这是想打死老娘那!……都给老娘滚下来!一个个都不省心得……” 秦李氏挣扎着想爬起,却被她身上的二人压着,半点也动弹不得。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依然破口大骂着:“一个十足的傻子,一个没几天好活的痨病鬼,居然还打算分家,别妄想了!看老娘不打死你……” 苏盼儿嘴一撇! 要不是她手下留情,她还能在这里大放厥词? “少啰嗦!眼下闹这么一出,是连柴房也不给我们住,这不是打算把我们扫地出门?今儿这事儿,不管是私了还是公了,反正公爹得拿出个章程来。别当我们二人一个傻一个病得好欺负!就是闹到知县老爷面前,我也奉陪到底!” “这……” 冷汗从秦老汉额头滑落,他频频擦拭着汗水,被苏盼儿质问得哑口无言。 见闹得不可开交,眼角余光扫到正靠在门外低头沉默的秦逸,当即双眼一亮,急忙提高音量询问着:“老三,此事你怎么看?” 秦逸的神色分外黯淡,被秦老汉点名,也不过掀起眼皮扫了众人一眼,嘴角挑起一道嘲讽的浅笑。 “爹是想要我说什么?逸儿刚刚新婚,今晚我们连歇脚处都没有了……” 原本他们还有柴房可以凑合,眼下那柴房被破坏成那样了,连落脚处都没,还谈何住人? 秦老汉连连干咳两声,老脸也带上了些许可疑的暗红。 他恨恨地瞪了秦李氏几眼,嘴角露出苦涩之意,呐呐道:“既然是这样,那,那……那就,就将老族长请来吧。秦家的老族长虽然年事已高,不过这事儿,按理来说得先过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娶妻当娶贤,自己这张老脸都被丢光了! 他哪里还有脸腆着去找里正大人? “你敢!你要是再敢提分家,老娘就立刻撞死在这里!” 秦李氏眼看形势不对,猛一把拍到大腿上,硬生生逼出了一泡子马尿,哭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得:“你这杀千刀的短命鬼!你这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让大家都来看看吧!让大家都来戳你的脊梁骨!看看你这个不孝子是怎么逼死自己的老娘得!老婆子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喔……” 苏盼儿掏了掏耳朵,这狼嚎声可真够瘆人得! 随意摸了一把,却没有趁手的东西,目光一落,落到了一旁。 此刻秦陈氏已经爬起,害怕战火波及了她,正小心翼翼的避着战火圈往另一头爬,连踢腾掉的一只鞋子也顾不上回头。 苏盼儿眼前一亮! 她一步上前顺势一踢,用上一股子巧劲儿。那只鞋子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径直飞出,正中秦李氏那张咒骂不休的老嘴里。 塞得她喉头一哽,咒骂声戛然而止! 顿时眼泪花花的,唰一下就下来了! 秦李氏赶忙伸手去掏,那鞋尖却深入到喉咙,被她一掏,鞋底子上的泥土顿时刮得她满舌头都是,忍不住连连发出干呕声。 “噗嗤!——”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哪怕是秦老汉也忍俊不禁,又想笑又好气,又怕失态,一张老脸扭曲成了麻花状。 “苏盼儿,你这千人骑万人压的臭婊-子,你生儿子没屁-眼儿,居然胆敢这么对待老娘,小心你死后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唔唔……” 她的骂声还没停止,苏盼儿眉头一皱,眼中火花嚓嚓直冒,两大步冲上前,直接将那只鞋子再度塞进她的嘴巴里,还用力搅了搅。 一脸的狠厉! “这张臭嘴可真够臭得!可得仔仔细细地好好洗一洗!也不知道这只鞋子能不能洗干净?要不要去舀两瓢大粪来试试看?” “唔唔……唔唔呜呜……” 秦李氏拼命挣扎,还奋力试图搬开苏盼儿的挟制,却犹如蜉蚁撼树,根本挣扎不脱。 旁边的秦陈氏被这般凶残的苏盼儿吓住了! 她可没忘记对方手上的那只尖角布鞋是她原本穿在脚上的! 就在进来之前,她才刚刚从茅厕出来! 晚些婆母要是醒悟了,来个秋后算账的话,那她…… 想到这里,她悄无声息的后退着,慢慢退到房门边,拔腿就往外面跑! 秦婉儿着急了!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再度飞扑上去,拼命抓扯着苏盼儿的头发:“你这该死的丑八怪!快放开我娘!放开……啊!救命……” 原本苏盼儿是不想搭理身后的秦婉儿,奈何对方抓住她的头发不放手,迫使她回头,抓住对方的手用力一摁,一把锁住对方腕上的麻穴用巧劲儿一捏! 秦婉儿只觉得一股麻痒突然从手腕处升起,她再也使不出半分力道,整条手臂直接耷拉下来。 这下她被吓坏了! 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我的手!我的手臂,我什么知觉都没有了,这丑八怪毁了我的手!呜呜……” “你嚎丧啊嚎?” 苏盼儿掏了掏耳朵,这高八度的尖叫声真真儿能吓死个人! 再也忍受不了,她一抬手直接点了对方的哑穴,那尖叫声戛然而止。 屋里瞬间安静了! 40.第40章 怎么个分法? “吵什么吵!再吵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苏盼儿恐吓着。 吓得秦婉儿用能动的那只手捂住嘴,连连摇头,惊恐的眼里泪花飞溅。 她被吓坏了! 满地狼藉!秦家的众人听到动静,也陆续挤到洞开的正房门口处探头探脑。唯独秦瑜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欲言又止。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已然无法善了。不分家,这日子怕是难过啰!秦老汉心中百味杂陈,看了眼众人,无奈道:“行了,老三家的,婉儿还是个孩子你就别吓她了。你不是想分家吗?那就分吧!” 这话一出,屋里屋外的众人嗡一声都炸开了! 分家二字给众人的刺激太大了! 秦老汉话音分外落寞,吩咐着秦瑜:“老大,去把老族长请来。” 秦瑜一怔,显得很是吃惊:“真、真的分家?” 秦老汉看了眼苏盼儿:“真要分家怕是不行。秦家从多少辈人前开始,在这落雁村繁衍生息到现在,从来没有父母健在就分家的先例。” 苏盼儿一挑眉:“哦?是嘛!”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看到她眼中不耐烦的眼神,秦老汉赶忙又把话勾回来:“大周开国几百年来,我秦家子嗣昌盛,有的人家更是祖孙五代同堂。一大家子人太多,一口大锅煮饭委实忙不过来,便有了分灶吃饭的土办法。邻村就有几户人家是分灶不分家。” 分灶不分家,说白了,就是家里老人自己把家分了,也在族里备份。但户头依然捆在一起。这也是在大周朝的“父母健在不允许分家”的传统下,催生出来得另类办法。 屋里屋外的众人心中暗自窃喜,三房可是个大累赘!眼下能把三房分出去,再不用担心背负一屁股欠债过日子了。 至于自由自在独立过日子,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唯独秦瑜眉头紧蹙:“这这这,这……还真的要分家啊?三弟,你倒是说句话呀?就任由三弟妹这么……折腾?” 他频频回头,看向靠在房门处的秦逸,希望对方可以站出来。 三弟得了痨病,三弟妹又是个傻得,二人真要被分灶出去……先不说秦家人如何被人戳脊梁骨,万一三弟真走到那一步,三弟妹一个弱女子可如何生活? 一直沉默的秦逸这才抬起头,看了眼众人,目光在苏盼儿身上溜过,如他所愿开了口。 “大哥,爹是一家之主,自然按爹的意思办。他老人家刚才说了,让您去帮忙把老族长请来,您快去吧!” 苏盼儿一怔,深深望了眼秦逸。 她原本认为秦逸会反对分家,没想他居然站到了自己这边! 心头猛地漏跳了半拍!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慌慌地感觉,她又赶忙摇摇头将那不该有的情绪摇散。 恶狠狠剜了那道斜依的身影两眼! 这死呆子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啥? 秦逸被苏盼儿瞪得莫名其妙,本能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片刻没发现什么异常,挑眉看向对方。苏盼儿却把头一扭,根本不再搭理他。 他完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又哪里惹着她了? 秦瑜瞠目结舌:“三弟!你……唉!” 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爹,秦老汉瞅着各人的反应。 众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秦逸这些日子治病可着实花费了不少,外面更是欠下一屁股债。眼看没几天好活了,到时怕还得准备一副棺材板外加一块地皮。还有这苏盼儿,不但是个傻的还贼能吃! 他们巴不得这两口子能分出去,日子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 这么一考虑,谁都没说话。 唯独一旁不停呕吐的秦李氏拼命呜咽着,又红又肿的嘴满口血沫子。虽然她也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偏偏又不甘心。眼看那两个杀千刀的要跳出自己的手掌心,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一旦她们分出去了,要想随意拿捏,可就没那么顺手了。她心里干着急,却又偏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得拼命在一旁指手画脚着。 秦老汉在众人身上转了眼圈儿,最后失望的一闭眼,朝着秦瑜一挥手。 “快去!” 秦瑜无奈,只得摇头晃脑出了门。 这人心啊…… 得了准信儿,苏盼儿也高兴了! 她大咧咧在凳子上坐下,难得和颜悦色的询问道:“爹,这分灶吃饭怎么个分法?您是一家之主,您老倒是说句话呗!” 秦老头的脸上有些许尴尬:“既然要分灶,按理说该将老二和大孙子也叫回来才对。只是眼下事急从权……这样吧!就将家里的人都召集起来。晚些等老族长到了,我们就分灶。” 秦萧在县城做掌柜走不开,难得回家一趟;大孙子秦贵在乡学里读书,今儿可没有沐休。 “成!就按公爹说得做吧!”苏盼儿不甚在意这些。 秦瑜去了不久,就背着老族长来了,身旁还跟着两名族老。屋子已经收拾过,依然留下了些许凌乱的痕迹。 一进门,老族长的老眼就扫过众人,在苏盼儿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慢慢露出一道笑容朝着她点点头。弄得苏盼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这才转头问着秦老汉:“我说小秦子,听说今儿你家要分灶。打算把得了痨病的老三一房分出去,可有此事?” 秦老汉一脸臊红,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却又不得不回答着:“禀、禀族长,这事儿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眼下这情况,还是族长您老自己问他吧。” “哦?真是这样子的?” 老族长昏花的老眼落到秦逸身上,看着站在一旁用帕子捂着嘴频频咳嗽的他,将手中拐杖重重一顿。 “即便是那七出之条,也有重疾不得休弃一说。秦逸呀!你倒说说,眼下你父母健全且身子骨康健,而你却疾病缠身又……为何要执意分灶呢?” 秦逸的嘴角挑起一道惨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旁得。反而“噗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倒,重重磕了两个响头,这才抬起头一脸坚定望着老族长。 “族长,求族长成全秦逸!” 见到秦逸并没有说个中缘由,秦老汉忍不住松了口气。 老族长心中暗自叹息了声,其实早在来之前,就有人告诉过他秦家之事。他原本是不赞成将秦逸一房分灶出去的。可真见到秦逸后,他心里的想法却改变了。 “罢了!小秦子,既然你是一家之主,那你就说说,这分灶,怎么个分法?” 41.第41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秦老汉有些心虚得抹了把额头的大汗,看着苏盼儿勉强扯起嘴角。 “既然分灶吃饭,该给的自然会给。眼下正是春耕时节,家中存粮不多,等一下到你娘那领一个月口粮,再领些家伙什回去用……” 分了灶,锅盆碗灶啥啥的少了一件,吃饭都难。 “什么?还要给口粮?做梦!” 秦李氏想大吼,之前被苏盼儿伤了嘴,话一出口就疼得她龇牙咧嘴得。 秦老头掀了下眼皮,瞪了眼秦李氏,又继续说道。 “至于那几亩薄田嘛……眼下就是春耕时节,老三不熟悉农事无法下田种地,这薄田就不分了。秦家靠近村后那边倒有十亩山林地,生长着不少果树,就分给老三打理。” 苏盼儿眉头忍不住蹙起,连一亩耕地也不分? 家中旁人都没有说什么,唯独旁边的秦瑜着急了! “爹!那片山说是山林地,谁不知道那里就是荒山?除了几棵果树可是啥也不出产。三弟连半亩田都没,您这不是……可要让三弟怎么活?” 这里的土地分为三六九等。最次等的荒山大多50-100文一亩就能买到,而山林地一亩却要200-500文。 秦老汉用荒山充作山林地,又被自己长子当场点出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之前不是分了一个月的口粮吗?等到了秋收,再给一石粮食就是。如今村子里哪家哪户还有多余的粮食?你们可以随便去问问。”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还真没有哪家有多余的粮食。 苏盼儿看了眼敛眉不语的秦逸,忍不住暗自笑了。 一石粮折合后世约有120市斤,分出去后,她和秦逸往后就靠这120斤口粮生活? 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只给了一个月的口粮,现在才春分末,一个月的口粮要吃到秋收时节……就是吃着米粒数也数不到那个时候吧? 公爹果真是好算计! 苏盼儿还没说话,坐在正位上装着旱烟袋的老族长却先说话了。 他顺势拿起旱烟秆,在椅子扶手上轻磕两下:“小秦子啊!你也老大不小的,虽说十指都有长短,做人父母的不说一碗水端平,至少也别倾斜得太厉害不是。秦逸这小子也是我老头子看着长大的,眼下又病着。你分得这粮食……是不是委实少了点?” 尽管老族长语气柔和,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让老秦头脸上腾的一下臊得火辣辣,一脸惭愧低下头。 “要不……就再多给半个月的口粮?” 他的话语带着些许试探,心中也着实为难,他倒是想多拿出来点粮食,只是…… 原本躲了出去的秦陈氏眼看形势不对,心念一阵急转,又赶忙挤到了近前。朝着老族长福了一福,细声细语说道。 “老族长啊!我家当家的在县城没有回来,小妇人能不能代表秦家二房说句话?” 老族长的眼里飞快闪过一道不虞之色,依然拿着旱烟袋的手一顿,重重咳嗽了两声。 “说!” 旁边的族老更是一脸的轻蔑色。 男人们商量正事,这妇道人家冲上来说话算啥事儿? 这房人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陈氏精明的眼里光芒不断闪动:“族长,前些儿为了给三弟看病,家中积蓄多年的十两银子花光了不算,公爹公婆不忍三弟受苦,还变卖了数亩良田,又将原本家中的米粮悉数变卖。如今,家中仅有的粮食就只有些许粗粮。虽然小妇人也知道三房日子难过,也想家里能够多分他们一些粮食。可是,可是……” 她欲言又止,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所以,还请族长多多体谅,委实不是家翁不肯多给,而是……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说话间,她还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试着根本就不存在的泪。 眼下大哥秦瑜老实巴交的,大嫂秦岳氏是个好拿捏的。老四年纪还小又在读书,只要她把三房摆平了,将来等这两个老不死的归了西,这秦家里里外外的一切还不都是二房的? 她算盘打得叮当响,说话自然就偏袒向秦老汉。 旁边的秦婉儿捏着衣袖差点拧碎衣角干着急,闻言眼中掠过一抹喜色,连忙接口道:“整个秦家的家产都被他一人败光了!眼下分家,爹您可别忘记了外面欠下的那笔15两银子的欠债!他们既然要分灶出去,这银钱可得自己还!别想我们来顶缸。” 笑话! 想到那十两银子,秦婉儿就有一肚子的委屈。当初秦逸病需要银子看病,任凭秦李氏如何闹腾,寻死觅活也改变不了秦老汉的决心,硬着心肠把十两银子都拿了出来。最后还变卖了好些良田和家里的粮食,秦逸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秦婉儿可忘不了当初娘在私下偷偷说过,那是将来留着给她做嫁妆的! 她就恨不能生吞了他! 一痨病鬼还治什么治?早死早超生的好,省得活着连累家人! 秦逸眼底闪过一道讶异色! 有些吃惊的看着秦婉儿,眸光渐渐黯淡下来紧抿着唇握紧了拳头,看了眼苏盼儿依然没有开口。 苏盼儿抬眼瞟了秦婉儿一眼,心中冷笑连连。 “呵呵呵,真有意思!这就是兄妹之情?今儿个还真是开眼了!当着许多人的面就忙着落井下石。这要是背着人的时候,又该是怎么一张嘴脸……啧啧!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话让秦婉儿当即变了脸色!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用力一跺脚! “你这该死的傻子!你才是不要脸的娼-妇。新婚夜就把婚床摇散了,连个痨病鬼都不放过,声音大得老远的人都听见了。究竟谁更不要脸?” 比起秦婉儿的气急败坏,苏盼儿却是一副气定神闲。 “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居然喜欢偷听兄嫂房中之事!我今儿算是明白了,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海大了什么王八都出啊!” 苏盼儿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上顿时精彩了。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坏了闺誉,这秦婉儿也不用嫁人了。 42.第42章 何必行此大礼?(加更) 秦婉儿的脸涨得通红,还想撒泼,却又说不出来。 边儿的秦李氏不依,这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眼下居然受了委屈,这可比剜了秦李氏的心还疼!见状她再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爬起来朝着苏盼儿重重撞过去…… 苏盼儿本能一闪身! 秦李氏一个收势不稳,干瘪的身子直接往前翻倒,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儿,直接冲进了老族长所坐的椅子凳下,埋在了那老族长的两腿之间,跌了一个嘴啃泥,滚了一身的污渍。 脑袋被凳脚卡得牢牢实实! “好你个天打雷劈的不孝东西,竟然还敢推老娘!你给老娘等着……” 秦李氏奋力胡乱抓腾着,试图把脑袋从椅凳之间拔出来。 慌忙中,在老族长的两腿间抓了好几把,骇得场中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赶忙掉转头假作啥也没看到。 老族长哪还顾不得旁得,尴尬的赶忙躲避着站起。 慌忙中带倒了茶碗,茶水洒得满小几上都是。 他慌忙避让,又一脚踩中了秦李氏胡乱挥动的手,疼得秦李氏再顾不得大骂,痛叫一声。 紧接着,便是石破惊天般的咒骂声从秦李氏嘴里传出来。 “哎哟!你个天打雷劈的扫把星,坏下水的死贱丫头,居然还敢踩老娘……”各种粗鄙不堪的话,好像不要钱似的倒出来。 老秦头早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场中的众人一个个都瞠目结舌,神情古怪看看老族长又瞅瞅秦李氏,欲言又止。 两名族老忍俊不禁,涨红了两张老脸忍得辛苦。 苏盼儿可顾不了那么多,张嘴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老族长的脸黑得好似锅底。 “闭嘴!你闹够了没有?还有没有规矩了,啊!” 他气恼不已的抖落一身茶水,指着老秦头就开骂:“看看你这一房人,三天两头闹腾个没完不说,小的小的不像话,为人父母的更没脸没皮!我老秦家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光了!” 族长说完话,气哼哼再度一屁股坐下。 一不小心,膝盖又撞了秦李氏脑袋一下。 手一抖,手中烟枪顿时翻了个个儿,冒着火星的烟丝飘飘洒洒,尽数倒在了秦李氏脖颈间。 皮肉和那花白的发丝顿时发出“呲呲”声响,一股股浓浓的皮毛烧灼的臭味儿散发开来。 “嗷!” 秦李氏疼得嗷一声,硬生生从椅子下方拔出了脑袋。 因为用力过猛身子又翻滚了一圈,直接五体投地,趴在了族长眼前。 老族长脸色涨红再想要发作,可是想到自己方才掉落那些冒着火花的烟丝,却又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将一口怒火吞了下去。 不怒反乐,一脸神情古怪,一字一顿说道。 “嘿嘿嘿!侄孙媳妇,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老夫可以为你做主,何必行此大礼?” 秦李氏原本嘴里就有伤,现在更是一脸鼻青脸肿,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的头发,她一身狼狈挣扎了好几下,好容易从地上翻身爬起,捂着后脖颈上的烫伤,痛哭流涕。 不同于平日里的干嚎,这次哭得那是真真切切的伤心。 “娘!娘你怎么样了?娘您没事吧?” 秦婉儿总算反应过来,奋力挤到秦李氏身旁赶忙查看着她的伤势。 回头就冲着苏盼儿的鼻子骂:“都是你这小贱人作得!要不是你躲开了,我娘才不会弄得这一身狼狈!更不会受伤,都是因为你!” 苏盼儿正在一旁偷乐,闻言一挑眉。 “关我啥事儿?难道她动手打我还不知道躲,还得任由她打不成?” 秦婉儿破口大骂:“就关你的事儿!你这又丑又黑的大傻子,你……” “你嚎啥嚎?还不赶紧滚下去梳洗一下,丢人现眼的东西!” 老秦头气得一张脸都是青白色。 想到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李氏抓向老族长某处的那几把,虽然说不是故意得,他心里也膈应得慌! 出口的话语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回头又瞪了秦婉儿几眼:“还有你!也给老子滚!” 老秦头一发怒,秦李氏和秦婉儿一阵瑟缩,二人互相搀扶着下去了。临出去前看向苏盼儿的眼神分外阴毒,好似饿狼幽绿的眼睛。 苏盼儿不甚在意的一耸肩摊手! 这都是些啥破事儿! 她分明啥事儿都没有做好吗?怎么都算到她头上来了! 翻倒的茶盏已经收拾过了,茶盏重新送了上来。 老族长明显气儿不顺,耷拉着一张脸。 旁边的族老重重咳嗽了一声:“咳咳,族长您看,是不是该先把正事儿处理了?” 他们来此就是为了给秦家一房分灶,眼下正事还没有做呢! 老族长深吸一口气! “继续说吧!刚才所说得分法,秦逸,你们夫妻二人有意见没有?” 秦逸被点了名,咳嗽两声赶忙上前,礼数十足见了礼:“一切但凭族长作主!逸儿没有意见。” 老族长满意的点点头,这房人总算有一个人样的。 “如此便按照适才所说,先分一个半月的口粮给秦逸夫妻,再将那……十亩荒地分给他们。另外一些家物什就看着给些。秦逸家的,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有,我有一个要求。” 苏盼儿可半点客气都没有。 旁边的秦老汉心惊胆颤:“你还有什么要求?” 至从这房儿媳妇娶进了门,短短几天,家里可是已经鸡飞狗跳了好几次。简直一天平静的日子都没过过!方才更是……吸!不知道她现在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苏盼儿朝天一番白眼儿,这么防着她是把她当贼不成? “东西分多分少总归是公爹公婆对秦逸的疼爱。不过,我们住哪儿?这屋子是不是也得分几间?不然,难道叫我们睡大街,我们丢得起这个人,公公您丢不起这个脸吧?” 不会是把柴房分给他们吧? 苏盼儿双臂交叠,一脸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是了! 还有房子没有分。 老秦头一蒙头,自己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这话一提出来,秦瑜、秦陈氏、秦岳氏、秦浩等人纷纷都紧张起来,一个个都屏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喘,探长了脖子倾听着秦老汉的决定。 老秦头看了眼周围的众人,又看看老族长和族老,吞了口唾液:“眼下这屋子我们老两口住一间,婉儿一间,老大老四各一间。实在是没有空余的屋子给他们住……要不这样吧。村后秦家还有三间老屋子,老三今后就住在那里吧。” 43.第43章 别欺负俺文化少! 那边? 老族长似乎有些吃惊,扭头和两个族老对视片刻。 又看向秦逸:“秦逸,你怎么看?” 秦逸显得很是有些迷糊,看了眼老族长,又扭头看向秦老汉:“爹,我们家还有老屋吗?” 他活了20年,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老屋? 秦老汉肯定得一点头:“嗯!自然是有得,你年纪小可能不记得。不过老大应该还有印象。” 被点名的秦瑜在秦逸和苏盼儿望来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老秦头,迟疑片刻,这才犹犹豫豫说道:“我们家确实有老屋。不过……已经有好些年没住人了,怕是……” 他的话未说完,旁边的秦陈氏满脸堆笑的挤上前,直接将秦瑜挤到一边打断了他的话。 “三弟,你可别嫌弃那是老屋,眼下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看得明白。可着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不是?眼下别说银子,外面还有15两银子欠债没还呢。再说了,你们真搬到那边去拾掇拾掇出来,独门独户的,可不比和我们一大家子人挤成一堆强?” 秦陈氏脸上笑容好像一朵花儿,上下嘴皮子迅速翻动,吧唧吧唧直把在老屋那边住的好处夸得满天飞花。 真看不出来,嘴皮子这么能说! 要是在前世,估计都能混个电视购物主持人什么的当当。 苏盼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别以为老娘是呆子,你越是说得天花乱坠,说明那老房子越是糟糕。 连秦逸都没记忆的老屋,恐怕不是一般的破旧!不过不要紧,难道还能比他们如今栖身的柴房更破? 大不了自己多辛苦辛苦,好好拾掇一下,总比住露天强! 想通了这点,她果断拍板:“行!老屋就老屋,只是这老屋的地契……” 这么干脆? 还准备了一大堆劝说词的秦陈氏顿时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随即用力拍了下巴掌,竖起大拇指,满脸堆笑险些将苏盼儿夸上了天:“还是三弟妹干脆!做事一点儿不拖拽,三弟妹就是三弟妹,跟我们这些普通女人就是不一样!” 苏盼儿听若未闻,连搭理也没搭理她。 秦老汉有些吃惊,他原本还以为苏盼儿会反对的…… 愣了片刻才回神:“哦!地契自然有,你们等等,我这就取来。” 说完便急忙去了里屋。 老族长动了几次嘴,看着秦逸二人最终叹了口气。 旁边的两名族老也神情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趁着此刻空挡,秦逸悄悄靠近扯了扯苏盼儿的袖子:“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原本还想考虑考虑来着。 “嘁!” 苏盼儿直接一扯,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横了他一眼:“难道还能比现在的柴房差不成?” 他们现在可是连落脚地都没有! 也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堂堂秀才居然还没盼儿想得开! 秦逸傻笑一下,尴尬收回手摸了把下巴,忍不住摇摇头,暗自感叹自己多心了! 秦老汉很快转回,果然拿来了两份年代久远又异常破旧的纸张,上面还有官府加盖的印信,放到了老族长面前。 “这是老屋的地契,还有山林地的地契。除去地契外,另外还有那15两银子的欠债……咳咳!” 这话秦老汉开口开得异常艰难,脸上臊得慌! 老族长拿起这份地契,随意看了一眼,又放下了地契。 眼皮儿一掀,拿起旱烟袋在扶手上重重磕了几下。 “小秦子啊!你把老屋分给秦逸,我老头子就不说什么了。可这么一大笔欠债你都悉数推给三房,这是不是太有点过了?”他心里有气,说口的话连转弯都不转了。 “这、这笔银子原本就是为秦逸看病欠下得。” 秦老汉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说道:“这是你娘的意思!她的想法很简单,这15两银子的欠债就归你们三房,往后我们二老的养老钱、还有将来我们二老归西了,这棺材钱费用什么得,都不用你们三房出!你们看如何?” 秦李氏算盘打得精! 眼看老三没几天活头了,她不狠狠出一口恶气怎么了得?这笔银子足够那傻丫头还一辈子了! 活该! 谁让她连自己婆母都敢不敬得? 苏盼儿一挑眉! 她就知道那死老太婆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分明就是彻底将三房摒除在外了! 如此举动,伤透了秦逸那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愣怔片刻,眼中闪烁出毅然决然的光芒。不就是十五两银子吗? 他的拳头忍不住紧握成拳! “好!这银子是我秦逸欠下的,就由我秦逸来还!” 男人自当有男人的承担,他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赚够这15两银子! 再不要连累家人,尤其是盼儿! 苏盼儿赞赏得看了秦逸一眼,恨不能竖起个大拇指! 眸底的光芒分外幽深:“我们出了这15两银子,以后二老一切花销都跟我和秦逸无关。逢年过节,给二老节礼钱是本分,不给是应该。还有在场的众人都必须签字,为今儿之事做见证!” 一屋子众人都没说话。 老族长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那……好吧!既然大家都同意,老头子我也只能同意。为你们做个见证,立下分灶证明附上分灶详情。应秦逸要求,在场诸位都要盖上手印。赶明儿我再送去官府备案。” 众人没有异议,在老族长和两位族老的见证下,很快立下证明,和秦家分了灶。 趁着秦逸去收拾东西,苏盼儿去领了二人吃饭的家伙和一个半月的口粮。 小碗两个、竹筷两双、大碗一个、盘子一个、小盆、小耳锅一个、木桶一只。苏盼儿眼疾手快,还抢到一个背篓和那把柴刀! 至于口粮,看着眼前这一印子半的玉米面,苏盼儿大张着的嘴老半天也合不拢来! 印子是这里量米的器具,一印子就是一升,而一升米大约是后世1.5市斤。 也就是说,捧在苏盼儿手中的所谓一个半月的口粮,不过就是2.5斤玉米面而已! 如何不让苏盼儿吃惊! “等等等等……大嫂,你搞错了吧?” 苏盼儿赶忙扯住秦岳氏:“这究竟是一天的口粮还是一个半月的?俺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儿,你可别欺负俺文化少!” 这话顿时逗乐了秦岳氏,她捂着笑了。 苏盼儿面无表情,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秦岳氏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赶忙拉着苏盼儿躲到一边,抬头朝外面看看,这才低声说道。 “三弟妹你是个好的,霜儿这孩子又特黏你,大嫂也不怕对你交底儿。” “家里原就没啥粮食了,我刚才给你装玉米面,可把印子装得满满的,要是婆婆来装……指不定你还得少吃好几天的粮!” “回去后,你可千万省着些吃。多加几把野菜,少放半把玉米面,多少总能填些肚子……” 后面秦岳氏还说了什么,苏盼儿完全没心思听了! 挽着她的嫁妆小包裹,和秦逸一前一后离开秦家朝着村后老屋走。苏盼儿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欢天喜地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的众人,她突然笑了! 新的开始,新的希望,明天一切都不同了! 44.第44章 新家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站在这片杂草丛生的瓦砾前,苏盼儿张口结舌,怎么也想象不出,那片灌木丛中摇摇欲坠的几堵墙和小半截晃晃悠悠的屋顶,就是秦老汉口中的老屋三间! 秦逸的神态并不比她好! 身子摇晃几下,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地,颓唐之色顿显。 “怎么会这样?这是天要亡我秦逸不成?” 苏盼儿一挑眉,一巴掌直接飞过去:“上帝关上一扇门,就打开一扇窗。亡你麻痹,起来嗨!” 一巴掌直接把秦逸拍倒在地。 秦逸嘴角一抽,哪里还顾得上颓废,直接一咕噜爬起,冲着苏盼儿怒吼! “苏盼儿,你能不能有个女人样儿,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知不知道?” “呸!老娘是女子,不知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吗?” 苏盼儿笑嘻嘻,浑不在乎回道。 把目光从那几堵墙壁上收回,她眼皮儿一抬,将手中的柴刀一挥:“修房子的事儿就交给我!呵呵,你要是觉得清闲得慌,今儿的晚饭就交给你了。如何?” 苏盼儿干劲儿十足,眼看天就要黑了,得先清理出今晚的栖身之所才是。 说话间,她将手腕裤腿扎好,拿起手中的柴刀,就开始割草。 “晚饭……” 秦逸张了张嘴,又下意识闭上了嘴。 认命走到一旁去做饭。 只一转身就愣在了原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笨男难为无灶之炊! 有玉米面,有锅,灶呢? “还愣着干什么?今晚是不是不用吃饭了?” 苏盼儿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天大地大皇帝大,吃饭最大! 对酷爱美食的苏盼儿来说,填饱肚子是第一要事。她可不希望今晚饿肚子! “这不是没有灶……” 秦逸回头一看,要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短短时间里,苏盼儿已经清理出靠墙角的那一片杂草,又搬来几块大石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灶台。 真看不出来啊,原来这彪悍女还是蛮有用处的嘛! 秦逸正高兴着,身后却传来秦霜儿欢快的呼唤声,个头小小的她跑得飞快。 “三叔!三婶儿!霜儿来看你们啦!” 苏盼儿回头,正好对上了秦霜儿欢快的笑脸。 一看见她望去,又赶忙停下步子,扭扭捏捏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害羞的低下头。 她不由得脸色一缓,伸手招呼着她:“霜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和爹给你们送东西来!” 秦霜儿偷瞧着她,抬起头甜甜一笑。 “你们动作真快,我在后面追了老半天也追不上你们。” 跑得气喘吁吁地秦瑜抹了一把汗,将背上的背篓放下,露出里面的物品:“你们走得急,把这些都落下了。我又急忙给你们送来了。” 是了! 苏盼儿一拍额头,之前被秦霜儿拦在村口,她忙着赶回就随意将娘家给的那些东西丢到了路边,让霜儿守着自己跑了回去。 结果一闹分家,她却给忘记了! “是霜儿她娘发现霜儿不见了,找到村口才发现了霜儿。这才知道你们带了老多的东西回来。霜儿她娘没敢吭声,悄悄告诉我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随意翻了翻,青菜、瓜果、黄豆、大豆……数量可着实不少。 “三婶儿,您怎么都不来找霜儿呀?你走了之后,村子里的那几个讨厌鬼又来欺负霜儿了。霜儿拿石子儿丢他们,他们才没有上前翻东西。害得双儿哪里也不敢去,一动也不动守着,蹲在村口等了您半天……” 秦霜儿小嘴一瘪一瘪,水灵灵大眼睛中泪珠儿直打转儿,话语越来越小声。 三婶儿不是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护自己嘛。结果…… “霜儿,是姐姐不好。以后姐姐再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苏盼儿尴尬了,话语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 秦霜儿顿时高兴了,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好!三婶儿您可得说话算话!” “一定算话!” 苏盼儿忍不住抬起手想摸摸秦霜儿,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去:“不是叫姐姐吗?怎么又叫三婶儿了?” “我、我爹不允……” 秦霜儿低声说道,看了眼一旁的秦瑜垂下头。 秦瑜正一脸关切劝慰着秦逸:“这里虽然是糟糕了些,不过好歹你们也有了自己的家不是?眼下虽然困难了些,不过日子嘛!哪个不是苦过来得?” 秦逸一脸苦笑却没有反驳:“多谢大哥开导,逸儿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拼着东西少要些,背上累累欠债,他也咬牙分了灶。 看着秦逸谈论此事的兴致不高,秦瑜憨笑两声,转头看见苏盼儿正卖力挥动双臂割草,他直接将外裳一脱,活动一番手腕。 “我也来帮忙除草吧,一起动手也来得快些。” “这、这这不好吧?大哥……” 秦逸还想再说,却被苏盼儿拦了回来:“都是自家兄弟,你对大哥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大哥,他就是木鱼脑袋,读书把脑袋读傻了。你别理他!” 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苏盼儿爽朗的性格反而对了秦瑜这老实人的品味,“还是三弟妹通事理。三弟,你可得多跟弟妹学学!” 说着便蹲下身动起手来。 “我跟她学?” 秦逸猛的提高了音量指着自己的鼻尖。 “特么的,让你跟我学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 苏盼儿不干了! 想前世多少人跪着求着,恨不能抱紧她的大腿,拜倒在她门下。她还不屑一顾! 如今却被一个病秧子给鄙视了! “别说你不肯学的话,就你这样的资质你想拜我为师,老娘还不肯教呢!” “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懒得理你!” 秦逸咳嗽两声,学着苏盼儿的语气顶了回去。 “老娘才懒得理你!” 荒芜成一片的老屋最不缺的就是柴火,秦逸随手收集着,懂事的秦霜儿也赶忙上前帮忙,欢笑声不断从她的小嘴里传出。 离了秦李氏的视线,这孩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时间不长,很快就收拢一大捆柴火。赶忙架起铁锅,生火提水开始做饭。 荒草丛生的老房子前,四人忙得热火朝天,一片欢声笑语! 45.第45章 盼儿……你没事吧?(加更) 等到夜幕降临时,苏盼儿已经将有着小半截屋顶的那间屋子清理了出来。 还顺便收获了一锅丰盛的美餐——那锅正咕嘟咕嘟直冒泡的兔肉! 这里杂草丛生灌木混合,一打草,这只兔子就迫不及待窜出来,立刻就成为了苏盼儿的猎物,今晚的盘中餐! 秦霜儿盯着锅里的美食时不时吞咽着口水,顺手帮忙加着柴火,做惯了这些家务事的她熟门熟路的,显得很是开心。 “行了!今晚就这样对付着过。大哥,兔子肉已经熟了,我们先吃饭!” 苏盼儿将手中的柴刀随意一搁,走到杂草丛生的老井边缘洗手。 “好咧!” 秦瑜伸手抹了一把汗,看着走在前面的苏盼儿眼中露出敬佩之意。 她一个女人在前面割草砍灌木,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后面帮着整理砍倒的柴草和平整泥地,速度居然被前面的她远远甩下一大截! “三弟妹,你这手本事简直绝了!” 他由衷得竖起大拇指。 苏盼儿微微一抬眼皮笑笑:“就是有一身蛮力而已,不值当夸奖。” 原身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得运用,只会蛮干狠干。 她在适才割草砍柴时,配合了自己修炼的古武心法运转内劲,所以虽然劳作了这许久,她依然气定神闲,好似去闲逛了一圈儿似的。 “那就是天生神力啊!” 秦瑜赞叹道,眼中流露着羡慕的神情。 种田砍柴哪样活儿不需要一把子力气?有了这等神力,那天生就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啊,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事儿! 可惜家里那些人却不知道珍惜! “来来来!赶紧都坐过来,来尝尝我的厨艺!” 秦逸兴奋的摆饭着碗筷,对自己搬家后吃的第一顿饭也很是重视,虽然没有什么好菜,不过有一只兔子加餐,也很不错了。 小碗和碗筷只有两双,还有一个大碗一个盆,四人勉强凑合着围着小耳锅吃,就好像吃火锅一样。 苏盼儿瞅了一眼,随意折了一截箭竹,拿起柴刀三两下就削了好几双竹筷,递了过来。 “给!用这新竹筷!” 秦逸伸出的手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这速度…… “三婶儿,三婶儿这边!来这里。” 秦霜儿冲着她直招手,一张小脸红扑扑地,高兴得不得了。 苏盼儿依言走到她身边坐到一块石头上,率先拿起筷子动了筷:“大家都吃!就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话落,一大筷子兔肉就进了秦霜儿的碗里。 “谢谢三婶儿。” 秦霜儿水灵灵大眼睛顿时变成了弯弯的新月,赶忙夹起兔肉放进嘴里,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得。 秦瑜跟着动了筷,一大筷子混合了各种烩菜的食物就进了他的嘴里,随即连连夸赞着:“这兔肉酥烂,浓香都出来了,确实好吃!” 苏盼儿并不说话,下筷子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她的动作虽然很快,却带着一股子天生带有的高贵优雅,身板挺直,丝毫不拖泥带水,举手投足就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秦逸忍不住看直了眼。 赶忙调头搓了一把眼睛。 这又黑又肥,还长得又丑的彪悍女哪里来得高贵优雅?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肯定是的! 一锅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失,眼看锅里只剩下三成左右的食物,苏盼儿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锅里,放下了碗筷。 “你们慢慢吃,我去修理一下屋顶。” 那半边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垮下来的屋顶,可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得尽快修整一下才行。 秦逸拿着碗筷的手一顿:“现在?天都黑了,还是明儿再去修吧。”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苏盼儿将裙摆直接往腰间一别,利落得大步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高墙。 秦逸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死女人也不知道避着点人?没看见大哥也在这里坐着。 秦瑜果然尴尬了。 轻咳两声放下了碗筷,随意抹了把嘴:“眼下天都黑了,再不回去娘又得骂人。我和霜儿就先回去,你们好好休息,明儿一早我再过来帮忙。” 说完,直接拉着秦霜儿就往外面走。 秦逸一愣,赶忙追上去:“大哥,你多吃些再走吧。娘那边怕是……已经吃过饭了。” “没事儿,我们已经吃饱了。可比平日里多吃了好多。” 秦瑜憨厚的笑了笑,随手拍了把秦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待着他。 “三弟,往后你也有自己的家了。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有些事情别急在一时。明白吗?” “逸儿明白的,大哥!” 秦逸心里一暖,想多说几句,却悉数哽在了喉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秦霜儿人小,心头却一直挂念着苏盼儿。 见自己爹要走了,赶忙冲着她大喊:“三婶儿,霜儿回家去啦!明天霜儿再和我爹一起过来。” 正忙着翻捡屋顶的苏盼儿闻言探出头:“路上小心些。” “知道啦!三婶儿。” 秦霜儿小肚子里饱饱的,欢快的蹦跳着和秦瑜一起离开了。 秦逸将碗筷座椅收拾好时,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上看,正好看见苏盼儿那肥壮的身躯正踩在屋顶的边缘,整个人几乎悬空而立,晃晃悠悠的,屋顶那陈旧的稻草灰扑簌簌直往下落。 当即吓得大叫一声! 正忙着清理屋顶的苏盼儿被他一打岔,那口提着的气一落,陈旧的屋顶木料哪里还承受得了她的体重,啪嗒一声断裂开,连人带整个屋顶哗啦哗啦砸落。 哗啦哗啦!…… “盼儿!” 秦逸吓了一大跳,眼眦欲裂! 来不及思索,全身发力,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立刻朝着苏盼儿扑过去。 他病怏怏的身体发挥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惊人速度,居然在苏盼儿落地之前冲到她身下! 扑通! 苏盼儿肥嘟嘟的身子整个砸在他消瘦的身体上。 噗…… 剧痛从腰腹处传来,秦逸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蠕动着嘴,低声呼唤:“盼、盼儿?盼儿,你……没事吧?” 46.第46章 雨夜前行! “咳咳咳……我没事儿!” 苏盼儿灰头土脸从那堆废渣里抬起头。 费力甩开头上覆着的各种杂物,踢腾开压着自己的各种垃圾,这才赶忙爬起,查看身下秦逸的情况。 “臭小子!谁叫你冲过来得?啊,你想找死啊!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居然跑过来学螳臂当车?啊!老娘明明没事得,这下都变成有事了!” 她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下手拉起秦逸的动作却分外轻柔。 她原本可以逃离得,却看到秦逸冲了过来。 想到屋顶那么多棍棒砸下,要是都砸到秦逸身上的话,可怎么了得?于是她只能放弃逃开的打算,硬生生承受了上方砸落的各种杂物。 真不知道该说这臭书呆子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读呆了! 有了危险不知道逃走,还拼命往前凑! 一搭上手,手指上传来对方体内的伤势,顿时让苏盼儿的眉头锁得更紧。 他体内的伤势居然又加重了几分!原本她还想多拖几天再着手替他医治的,眼下看来是拖不下去了。 “咳咳咳……你没事就好。” 秦逸痛苦的咳嗽老半天才停下,勉强说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一道释然之色。 她没事了! 真好。 “我倒是没事,不过现在有事的却是你!” 苏盼儿怒气冲冲瞪了他几眼,伸手小心翼翼将他搀扶到一旁坐下,伸手就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秦逸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赶忙挣扎着,一把抓住苏盼儿作乱的手:“盼儿,我现在……” 他现在不舒服着,哪儿能…… 苏盼儿杏眼一竖,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把扯掉他的腰带:“别动!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啥那!再胡乱咧咧,小心老娘直接送你上西天去见如来佛主!” 满脑子大粪的男人! 一天到晚除了那些事儿就不知道想点旁得? 难怪病体越来越沉重。 她嘴里骂得厉害,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小心。直接剥开他的外裳,一把扯掉他的里衣,露出光-裸的脊背。 秦逸原本还想挣扎,又想到盼儿是自己的妻子,赶忙又镇定下来,任由对方施为。 苏盼儿此刻哪有心思管他的想法? 在他身后盘膝坐下双手贴上他后背,心念转动,催动体内那点寥寥无几的内劲,心神沉入其中查探他的体内情形。 很快,她就催动内劲顺着他的经络来到瘀伤之处。 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自己修炼时间太短内劲太过薄弱,唯有全力以赴,才可帮他祛瘀化血恢复身体。 不得不说,苏盼儿委实是艺高人胆大! 贸贸然就深入秦逸体内重要窍-穴,换作旁人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 她仗着自己前世精湛的医术和对内劲强大控制力,强行勉力施为,依然吃力万分,很快就汗如雨下。 秦逸感觉仿佛有根细针不断在他体内游走,疼得一张脸不住扭曲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却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到了现在,他自然明白盼儿是在替他治伤,哪里还敢胡乱动作? 苏盼儿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清除他体内的瘀伤。 突然,她闷哼一声!脸上血色瞬间全无。额头更是冒出颗颗细密的汗珠,身体无声无息颤抖起来。一张满是麻子的胖脸扭曲成麻花状。 是那毒! 那悬浮在经脉里的奇怪物质在反扑。 此刻,她的体内仿佛发生着一场世界大战。一股奇异物质突然从隐蔽角落处冒出来,不断蚕食着她体内的气血,抢夺她源源不断的生机。 一般遇到这种情形,必须及时撤回内劲防护,方可压制那股奇异物质对身体造成伤害!否则,身体很可能遭受难以想象的后果!可此刻放手,秦逸伤势不但不会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面对两难境地,她眼中闪过毅然决然的光芒! 咬紧牙关,强忍身体痛楚,继续放手施为为他疗伤。 瀑布大汗不断滑落,她一无所觉般,固执保持着一定频率持续驱逐对方体内的淤血。直到将他脏器中的淤血彻底清除,她才慢慢收回手。 噗! 猛喷出一口鲜血,她歪倒在一边,直接昏迷过去。 秦逸感觉那股细针慢慢从体内撤离,才睁开眼睛,活动一下肩膀,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仿佛消散许多,当即忍不住笑了! “盼儿,你的医术可真了不得!没想到你就这么随便一弄,我感觉就好了大半,整个人都清爽了。你是怎么做到得?盼儿,盼儿?盼……” 他呼唤了两声,身后没有回应,下意识回头。 就着清冷的月光,看见苏盼儿整个人横趴在地,人事不省。 “盼儿,盼儿你怎么了?盼儿!” 摇晃好几下,也唤不醒苏盼儿,秦逸顿时着急了! 再顾不得自己浑身狼狈,上前一把将苏盼儿抱起,不想苏盼儿沉重的吨位哪里是他能抱得动得? 直接一个后仰倒地,二人摔作一团。 他顾不得跌得眩晕的脑袋,狼狈爬起,赶忙查看盼儿的情况。 “盼儿,盼儿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给我治病,你也不用如此。盼儿,我再来……” 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体羸弱,搀扶起她,半背半拖的将苏盼儿拖上自己的背,扛着她一步一挨艰难的往村子里走。 咔嚓! 天空中掠过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空。 紧接着,雷声轰鸣,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功夫倾盆大雨哗哗落下来。 本来村里小径就有些泥泞,遇到雨水越发滑不溜步。此刻又遇上雷雨天,行走更加难走。秦逸一步三滑,扛着苏盼儿吃力前行,几乎是走三步倒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二人顿时又摔作一团。 他狼狈爬起,顾不得自己浑身泥泞,一把将苏盼儿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盼儿,盼儿你等等,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你了。盼儿……” 47.第47章 雨夜温情 周围漆黑一片,暴雨倾盆,狂风凄厉! 唯有一道道雷电划破苍穹才能见到些许光亮。 “苏盼儿,你个彪悍女人,给我醒来啊!我这病秧子都还好好活着,你可不能走到我前头!我不许,你听见了没有?我不许你死!” 感到苏盼儿气息非常微弱,秦逸双眼分外酸涩,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拼命晃动苏盼儿身体:“盼儿!你就是要去,也得等到我这病秧子先走才成啊……盼儿!”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又挣扎着爬起,啥也顾不得,半拖半背踩着满地泥泞拖着苏盼儿继续往村子走。 “盼儿,苏盼儿,你一定要给我撑住,知道了没?盼儿,无论如何你也要坚持住,老天爷如果你能让你醒过来,我宁愿少活一些时日……” 秦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一回头,恰好头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苏盼儿的脸,正好对上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 他浑身一个激灵! 旋即立刻醒悟过来,转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得全身颤抖! “盼儿!盼儿你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盼儿……” 他死死搂着她,泪无声无息落下。 好怕好怕! 好担心她就此离去,再也醒不来了! 唯恐盼儿就此离去的心变得无比雀跃,心中满天乌云顷刻间消散,变成晴空万里,绽放无限光明。 苏盼儿十分牵强动了动嘴角,声音微弱带着一抹难以掩饰惊讶! “你……哭了?” “胡说八道!谁哭了?” 秦逸猛的抹了一把脸,突然一把将苏盼儿放开。 “这是雨水,你的眼睛看不见吗?明明醒了还装死,很好玩吗?苏盼儿,你故意耍我?” 他言语既是气愤,又带着惊喜,还有几分羞恼! 仿佛打碎一堆调料品,五味俱全。 身体砸落在地,疼得苏盼儿一阵龇牙咧嘴,全身偏偏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 之前给秦逸治病那莫名物质跑出来捣乱,而治疗又不能中断,给了那莫名物质可乘之机。昏迷之后,她体内的古武心法自主运转,好容易聚集起一丝丝,和那莫名物质缠斗。 眼下她虽然醒来了,却虚弱得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如何回应秦逸的呼喊? “咳咳咳……疼!” 苏盼儿被秦逸这么一丢,体内那丝内劲立刻开始发威,浑身总算恢复了些力气,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却被雨声风声悉数掩盖了。 “秦逸,你是觉得老娘没死,故意折腾老娘是不是?” 秦逸原本还以为苏盼儿是故意戏耍他,此刻见她依然无法动弹,心念一动,赶忙又蹲下。 “盼儿,盼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能动弹吗?” “废话!” 力气在逐渐恢复,苏盼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娘要是能动,早把你这软脚虾踹飞!还由得你又拖又拽,你这是打算把我丢到哪里去?快扶老娘坐起来!” 秦逸傻笑两声,赶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我见你晕倒了,想着把你送到村子里去找人救治……嘿嘿嘿。” 只要她能醒过来,自己再多被她骂几句又何妨? “帮我护法。” 自己就是大夫这大笨蛋又忘记了吗? 苏盼儿顾不得这里环境恶劣,勉强结印开始修炼。 这一番来回折腾,她体内那奇特物质又有活跃迹象。赶忙运行内功心法,好容易才将那些物质再度控制住,才睁开了眼。 “盼儿……” 秦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直打哆嗦。 “走,我们回去。” 苏盼儿爬起来活动一番筋骨,折转往回走。 秦逸一愣,赶忙喊道:“盼儿,你的身体……” “之前用力过度一时岔了气,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盼儿并没告诉他实情,就是告诉了他,对方也帮不了自己,反而平添烦恼。 她抬起头望着弑仙山的方向。 珂儿的腿急需药物救治,秦逸的病已经不能再拖,还有自己的体内这奇特物质,也得尽快清理出去。看来这趟弑仙山之行是势在必行了! 天空中的雨势在逐渐减小,似乎没有停歇迹象。 二人很快回到老屋前面,光秃秃的几堵墙壁丝毫阻挡不了风寒。 秦逸哆哆嗦嗦着敲响火石,火堆终于被点燃,驱散了二人一身寒冷。 “你别愣着,赶紧将湿衣换下,感冒着凉了可不好。” 苏盼儿脱得就剩肚兜,再拿起另一套带补丁的衣衫往头顶上套,头也不抬吩咐着。 野外环境恶劣,她很早就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秦逸的双眼瞪成了牛眼,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突出来! 反应过来,立刻挡在苏盼儿身前背对她,破声怒骂着:“你这蠢女人!大野外的你这是干啥那?要是旁人看到了……” “这里有旁人?少啰嗦!快去换衣服。” 说话间,她已经换好衣服,随意推开他走到另一边抱了一大堆杂草回转。她手脚分外麻利,动手将今儿割下来的杂草用树藤扎紧扎成排。 秦逸想反驳,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适合的词儿,只得嘟囔一句:“不可理喻!” 还是依言找出换洗衣物换上。 苏盼儿那双胖手不住上下翻动,平日里锋利无比的杂草在她手上却变得异常乖顺,来回穿梭。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胖手,居然有如此灵巧的动作,编织起东西来是如此赏心悦目,让人难以自拔。 她接连扎了两大块,才用树藤对接成一块斜依着墙壁放好,正好将火堆和二人挡在墙壁和帘子中间。将风声雨声悉数拦在了帘子外。 至少有个遮风挡雨之地了! 苏盼儿满意地拍拍手,苦中作乐的嚎了两嗓子! 高亢的啸声顿时引来动静!弑仙山那边传来一阵阵狼嚎声附和,惊得秦逸赶忙制止着。 “死女人你在干啥那?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那可是狼群的回应。” “这弑仙山上的狼群很多?” 苏盼儿随意坐下,说话时双眼连连闪动,异彩连连。 48.第48章 盼儿再上山 “可不是嘛。在年成不好的灾荒年,祖上可流传下来不少群狼下山的记载。大家躲避还来不及呢,你还故意去逗那些可恶的家伙……” 秦逸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从第一次狼群下山袭击人到后来的大灾年景,草根树皮都被挖光了,又有多少人冒险上山,却无一生还……说得那叫言情并茂,慷慨激昂。 苏盼儿一开始还仔细听着,渐渐的,却抵挡不了瞌睡的侵袭,慢慢睡了过去。 秦逸低低咳嗽了两声,悄无声息地往火堆里丢了些柴火。 回头看着苏盼儿那张胖脸,袒露出几乎藏也藏不住的疲惫,他默默起身,将衣衫披上她的肩头。 她太累了! 都是自己这破败的身体拖累了她!秦逸慢慢握紧了双拳,无言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小雨依然淅沥沥的下着。 第二天一早,秦逸在鸟鸣声中惊醒。 火堆里还有余温,他赶忙加了些柴火,随眼一瞧,却没有苏盼儿的人影。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停歇,四下的灌木丛都透着一股子的新绿,依然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正失落着,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心中一喜,下意识回头。 正好看见一脸神采奕奕的苏盼儿迎着朝阳而来。 金色的光芒从她身后透出,形成一圈儿金芒,将她整个人映照得宛若神祇一般,高贵、神圣而庄严。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盼儿忍不住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你去哪里了?” 秦逸下意识倒退两步,规避着她适才的问题。 “看,那边!我去弄了些干柴回来。” 昨夜下了一天的雨,干柴数量有限,她拖回来是一棵枯树,表面虽然被雨水打湿,里面却是干燥的,燃烧起来不会有浓烟。 “你先把昨晚的剩菜热一热,我去去就来。” 昨天只清除了一间屋子的杂草,还有两间屋子里的草没有清理。偏偏昨晚下了雨,给今天除草的工作增加了许多难度。 苏盼儿想了想,还不如把除草的工作放一放,先把屋顶修好才是真! 刚才她转悠了一圈儿,后山上有一大片的毛竹,成为了她的目标。 砍倒、剔除枝桠,削竹成三米左右的长度,她很快就捆了整整两大捆,用竹篾捆住,再随意一甩抗上肩膀,大步流星回到老屋前。 秦逸已经将昨晚的剩菜热好,再加了一些青菜进去同煮,煮了半锅。 刚刚一出锅,苏盼儿就回来了! 看着好似山一样压在她肩膀的毛竹,秦逸大张着嘴说不出话。 “愣着干嘛呢?还不吃饭等着饿肚子是不?” 就在秦逸发愣的时候,苏盼儿已经丢下两捆毛竹,洗了手,端起大碗直接舀走了大半,大口大口的吃着。 昨晚的兔肉着实好吃,比起来今儿早上的饭菜着实难以下咽。 苏盼儿微微一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依然大口将碗里的饭菜吃完,丢下碗又继续摆弄着那些毛竹。 “盼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逸哪里还顾得吃饭,赶忙上前询问着。 苏盼儿眉头一挑! “你肚子要是不饿不想吃饭,就边儿去。别挡着我做活儿!“ “你……不可理喻!” 秦逸甩袖离去。完全觉得自己昨晚肯定是产生幻觉了,居然还觉得眼前的女人温柔。今儿一看,果然是狗改不了****! 苏盼儿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柴刀在她手上好像有灵性一样,不断翻飞。翠竹很快化为一块块二指宽窄的竹篾,硬结处也被铲除得平平整整。 秦瑜一早过来时,看见的就是那一大堆竹篾,当即瞪圆了眼睛。 “三弟妹,你这是……” “哦,是大哥啊!我打算先把屋顶修好,免得今晚再下雨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她想得简单又明白,竹篾外加木头固定,之后再在上面铺上稻草一类的,就先修好一间屋顶,应该费不了太多的功夫。 “那我也来帮忙。” 看了眼光秃秃的屋顶,秦瑜眼里闪过一道惊奇,他分明记得还有半边屋顶得,眼下却不见了! “那倒是不用了,竹篾已经够了。” 苏盼儿拒绝着,探头朝着他身后看了看,却没有多说什么。 秦瑜的脸上有些微不自在。 “咳咳,霜儿她今儿有事要忙,过来不了了。” 昨晚他和霜儿回去,家里的饭桌上干净得连蚂蚁都不光顾,果然没有准备他们二人的饭菜。 今儿一大早,他正打算带着秦霜儿出门时,却被二嫂叫住了。 “大哥!按理来说大哥您和三弟是兄弟情深,我这做二弟妹的原不该多说什么。” 秦陈氏嘴皮子不住翻动,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是……眼下正值农忙时节,大哥总不能只为了兄弟之情,不顾一大家子的生计吧?还有霜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偷奸耍滑的,连猪草也不割,野菜也不挖了。大哥不会是想让弟妹这妇道人家出门抛头露面吧?” 一番话似乎句句占理儿! 说得秦瑜抬不起头来,只得让霜儿出门挖野菜,就连他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出了门。 “真是可惜了。” 苏盼儿盯了秦逸两眼,并没有继续追问。收起柴刀,转身直接跃上墙壁:“大哥,你将那几根木头递给我就是了。” 几根木头都是杉木,是今早她带回来得。 碗口大小的杉木山脚下有许多,她直接砍伐了八根,足够搭一间屋顶的了。 苏盼儿战斗力惊人,做惯农活得秦瑜拖着气喘吁吁的杉木,到了她手中就好似在玩儿竹蜻蜓似的!很快就在墙上固定了位置,再将一根根毛竹铺上,用竹篾固定好,之后再铺上昨晚临时用杂草编织的草帘。 半天时间不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屋顶就做好了。 “这么快?” 秦逸倒吸一口气!看向苏盼儿的眼神分外惊奇。 多了屋顶这屋子明显就不一样了,暖和许多不说,还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感觉。望着苏盼儿,秦逸心中充斥的那股子温暖难以言说。 “快什么?有一间屋子就将就住着。晚些我得上山一趟,去找些药材。” 苏盼儿一脸认真。 “上山?绝对不行!”秦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开玩笑!那可是弑仙山,众人都只敢在周围转转,谁人敢随意上山? 49.第49章 诡异! 你说不能进就不能进? 看着周围越来越茂密的树林,苏盼儿嘴角高高上扬着。 浑然不顾秦逸那臭小子的苦苦阻拦进了山。 想到对方那一脸青白色,上窜下跳的瞎蹦跶,却偏偏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她的心情就越发的欢快! 摸了摸腰间对方赶着做出来的杂粮锅贴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儿。 拿出来默默咬了一口,一股食物特有的香甜滋味儿迅速在味蕾上蔓延。 眼下她已越过沼泽地,进入弑神山外围。 背篓里捡了为数不少的蘑菇和木耳,更采了好些药材,装了小半背篓。 随手将山石缝隙里一株药材收进背篓里,右侧一阵轻微的响动惊动了她,她那肥胖的身躯一闪,借着山石掩映,探头朝声响传来处望去。 刚刚一探头,就撞进一双漆黑的深眸里。 男子年十六七岁,眼神深邃,穿着一身麻料短打,背上挎着一把大弓,装着几根羽箭的箭筒边还挂着几只野味儿,突然对上苏盼儿的黑眸,显然很是吃惊! “咦?谁在那里!” 苏盼儿微微一愣,这才慢慢从藏身处站起,右手上的柴刀却握得分外的紧。 对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带着些微疑惑的眼神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 “怎么是个女的?别再继续往前走,前面有很多野猪夹,当心伤着你。”声音带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粗噶。 “女的又如何?” 苏盼儿依然镇定站在原处望着他。 “不如何,这里山高林密,可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该来的地方!早些回去吧!”少年拧眉。 苏盼儿双臂环抱。 “哦?那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来?不会是你这样的黄毛小子吧?” 少年动了动嘴,懊恼的眼神深深盯了眼苏盼儿,转身朝着另一侧依稀可见的山道离开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随便你!”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转弯处,苏盼儿才收回视线,发现地上有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陷阱。 看来是个猎户! 不是说,弑神山没人能随意进来,并活着出去吗?这里虽然还是外围,也算进入弑神山脉了吧? 苏盼儿摇摇头不再纠结,朝左边折转继续前行。 这条山道她上次来过,还在这里抓了几只兔子,今天她没停下脚步,继续深入山脉。 走出不远,她的鼻子微微噏动,转向左边一扫,前面密林下的杂草丛中,一根年份不大的人参吸引了她的视线。 嘿! “好家伙!今儿的运气居然这么好。”这么快就看见了第二棵人参! 她赶忙上前,拿出铲子就开挖。 旁边突然一阵微风拂动。 苏盼儿本能侧身一翻,翻倒一旁举起铲子直接拍过去…… 啪! 一道青绿色的鞭影被拍飞,落到一旁的大石上,依然蜿蜒扭曲着。 “原来是条小蛇蛇啊!” 苏盼儿随意瞄了眼,蹲下小心翼翼将这株人参挖了出来。是一根年份大约二三十年的野山参,值不少银子了! 好心情收起,她继续往里走。 越往山里深入,越能清晰感觉到林木在逐渐变密,再继续往前,已经看不到头顶的天空了。 由于少有人涉足的缘故,这里药材年份十足,植株茂密,苏盼儿的背篓很快就装满各种药材,为珂儿治腿和为秦逸治病的药材也收集齐全,更是收获了六只山鸡、四只野兔、外加一只傻狍子。 想到为自己打熬筋骨的九煅筋骨草和幻化并蒂莲迟迟没有着落,回头看了眼逐渐西斜的太阳,苏盼儿一咬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将身上的野味儿整理一下,果断继续往前进发。 九煅筋骨草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而幻化并蒂莲则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水潭里,生长环境及其苛刻。 她下意识沿着溪流朝着深处走。 刚走出不多远,前面的树木突然减少,再前行不到十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水潭出现在苏盼儿的视野里。 山青水秀,一道不大的瀑布从半空中垂落,注入下方清澈见底的水潭。 水潭周围有无数动物蹄印,此刻正值傍晚时分,一道斜阳注入,半空中升起一道绚丽的七色彩虹,美得好似人间仙境一般。这样的环境,正是九煅筋骨草最酷爱生长的地方。 苏盼儿静静匍匐在草丛里,并没有轻易上前,反而沉心静气等待着。 时间不长,一群羚羊从一侧山坡上滑下,为首是两只个头明显大些的羚羊,正朝着水潭慢慢行来,边走边停,时不时警惕转动着眼,朝着水潭慢慢接近着。 苏盼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只羚羊慢慢接近水潭,尝试着喝了一小口水,便迅速撤离水潭边。 周围风平浪静。 天依然蓝,水依然清,彩虹依然高高挂在半山腰,一切都没有改变。 苏盼儿眉头微敛,神情越发严肃。 眼前这一切明明如此宁静祥和,她怎么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即便此刻,这感觉依然没有减轻! 这种第六感,过去曾经救过她无数次! 唯独这一次! 她将四处都仔细打量过,也委实发现不了任何异常,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只羚羊没发现异常又慢慢朝水潭走了几步。周围依然平静如故,两只羚羊也逐渐放松警惕大摇大摆喝起水来。那群羚羊也开始骚乱着,纷纷朝水潭处挤,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水潭围堵得水泄不通,纷纷喝水戏耍着。 这许多羚羊,随便抓上两头回去,也不须此行了! 脑海里频频出现一个催促的声音。却让苏盼儿猛一回头,身后没有任何异常,她恼火的低下头。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目光下落,她的视线落到了周围的某一处,突然眼睛瞪得溜圆。 “擦!” 一股寒气从她脚底心一直窜到头顶,头皮瞬间发炸! 发丝根根直竖! 双腿止不住微微颤抖着,手中的柴刀险些直接飞出去。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滚落! 却强自镇定站在原处寸步不移! 50.第50章 梦魇 自己居然没有影子! 她战战兢兢抬头仔细查看四周。 近处远处草木稀疏,株株生机盎然,随着时间流逝,那一丛丛倒影就好似图画一样被固定在原处没有丝毫变化。尤其是头顶的彩虹和那道瀑布,更像是在观看4d电影一般,循环往复播放着。 难道自己身周一切都是假的,甚至连自己也是假的? 这念头冒出的瞬间,顿时让她毛骨悚然! 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周围一切美景突然出现一层层涟漪,整个世界都开始抖动起来。不等苏盼儿有所准备,天地勃然变色!大地也开始不断抖动着。 她下意识倒退两步,恰好抵在身旁一块岩石上。 “嗷呜!” 伴随着一道吼声,那块岩石突然张开一张长满倒刺的血盆大口,朝着她恶狠狠一嘴咬来。 苏盼儿下意识一闪身勉强躲开。 嗤啦—— 裤脚被大嘴咬中,撕裂开来。 苏盼儿惊出一身冷汗,身体急速几个跳跃远离,扭头望去。 那块岩石居然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鳄鱼! 大鳄鱼抖落一地碎石,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她,口中流淌着绿呼呼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嗤嗤的声响,冒起一股股青烟。 看着已经被毁坏成棉絮条状的裤腿,苏盼儿一脸心疼! “可恶!这可是我仅有的两套衣衫中的一套,居然就这样损坏了!你这只鳄鱼真是该死!” 她顿时大怒! 手中的柴刀化作暗器径直飞出,朝着鳄鱼头飞去。 当!—— 鳄鱼头一甩,柴刀击中鳄鱼头居然发出一声金石交击般的声音,柴刀急射而出,飞进一旁的草丛中。 尼玛! 这到底是什么鳄鱼?居然能够避过老娘的柴刀! 鳄鱼似乎被激怒,飞速朝着苏盼儿气势汹汹横冲过来。 苏盼儿连忙闪避,鳄鱼穷追不舍。一追一逃,苏盼儿直接兜起了圈子。急切之中,看到前面有个岩石缝,顿时眼前一亮!她急速冲入岩石缝,又从缝隙另一头钻了出来。鳄鱼飞扑而来,恰好一头卡在岩石缝中。 看到鳄鱼中计无法脱身,苏盼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她随手拿起一块岩石反身来到鳄鱼身后,高高举起岩石,朝着鳄鱼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鳄鱼嗷的一声惨叫,身体止不住颤抖,口中红的绿的液体喷溅。尾巴还在不住甩动。 “这么结实?那再来几下!” 苏盼儿拿起石头,高高举起落下,落下举起…… 咔嚓咔嚓! 鳄鱼奋力挣扎,骨头寸断,鲜血飞溅。良久后终于身体发挺,扬天长啸一声倒地,抽搐几下再不动弹。 苏盼儿抹了一把额头汗水,踢腾几脚脚下的鳄鱼尸体。 感觉胳膊一阵阵隐隐发麻,不由撇了撇嘴:“这鳄鱼难道是吃了激素,打了鸡血不成,这么能折腾?” 弄死它,居然害得老娘差点脱力! “嗷呜!” 她正郁闷着,身后居然再次响起鳄鱼的吼叫声。 感觉脚下突然一空,她赶忙低下头一看,惊讶得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 刚才杀死的鳄鱼居然不见了! 缝隙处只剩下满地乱石。可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在刚刚倒地死去的那只鳄鱼出现的地方,那块大石头居然再次颤抖着,随着岩石逐渐剥落,另一头身形更加庞大的鳄鱼出现了! “哇靠!这也太尼玛坑爹了吧?” 苏盼儿忍不住咒骂一声。 她飞身冲向柴刀丢落的地方,一把将柴刀抓在手中。 不由心中一定! 随着岩石逐渐化为鳄鱼皮,那头巨大的鳄鱼朝着她呲牙咧嘴。 苏盼儿目光紧紧盯着这只大鳄鱼,看到它嚎叫着张开大嘴,她手中柴刀“嗖”一声飞出,直接飞进鳄鱼嘴,卡在了它的喉咙中。 鳄鱼负痛一阵嚎叫,不由拼命摇头晃脑,想把柴刀弄出来。 苏盼儿乘机飞速闪身,转移到鳄鱼身后,飞身跃起,一脚狠狠踹出,踹落在鳄鱼颈部。 卡在鳄鱼喉咙口的柴刀顿时从鳄鱼颈部冒出一个头来! 一股股鲜血喷涌而出! 鳄鱼身体颤抖一下,扭曲变化,再度恢复成一块岩石,柴刀也消失在岩石之中。 苏盼儿心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她随意捡起一块岩石抱在怀中,目光死死盯着那块会变鳄鱼的岩石。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片刻后,岩石颤动了一下,一个鳄鱼的头颅首先冒了出来。 不等岩石全部变成鳄鱼,苏盼儿立即高高举起手中的岩石,朝着鳄鱼头重重砸了下去! 砰砰砰…… 大鳄鱼刚刚才幻化出一个脑袋,被困在岩石中拼命扑腾挣扎,却无法挣脱,忍不住张大鳄鱼嘴一声怒吼! 趁你病要你命! 苏盼儿丝毫不软手,那里还顾得上它变不变身,只知道一次又一次拼命用岩石砸着鳄鱼头,直到将鳄鱼头砸了个稀巴烂! 看到鳄鱼彻底死亡,苏盼儿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目光依然死死盯着那块会变成鳄鱼的岩石几乎一眨也不敢眨。 直到看到那俱鳄鱼尸体一直保持在原地,再也没有消失不见,她才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拿起衣袖扇风。 这是什么见鬼的地方,见鬼的鳄鱼!杀死了居然还会满血复活! 坑爹啊!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苏盼儿不禁腹诽不已。 嗷呜! 嗷呜…… 一阵阵鳄鱼吼叫却在此刻从四面八方响起。 苏盼儿大惊!赶忙撑起身体急速打量四周,眼珠子差点滚落一地。 “擦!这已经不是坑爹,而是坑死人不偿命了!” 在水潭喝水的那些羚羊突然转头看向她,张开嘴巴,一只只羚羊头居然变成了一张张鳄鱼嘴!满口利齿,狰狞凶狠,朝着苏盼儿的所在飞扑而来。 羚羊的身子!羚羊的速度!却带着一张张长满利齿的鳄鱼的大嘴! 咔哒咔哒…… 一头头鳄羚羊很快划破周围的平静,好似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朝着她的所在飞奔而来。 铺天盖地! —— 友情提示,请注意看章节名、章节名、章节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51.第51章 你才是妖怪!(加更) 苏盼儿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直打颤。 深深吸了口气。 顺手拔起一棵大树拿在手中,注意力提升到极致,悉数力量全部注入大树上,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大地开始颤抖,眼前一片树叶缓缓飘落…… 苏盼儿没有迟疑,大树一抡,直接在鳄羚羊群中砸过! 那棵大树好似一下子被赋予了生命,飞腾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迅速击倒一片片鳄羚羊。一只只鳄羚羊很快被打倒,下一刻,却有越来越多鳄羚羊飞扑而来。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 那片落叶还在她眼前翻飞,随着风儿打旋儿,飞飞扬扬…… 顾不得休息,苏盼儿故计重施,一次次挥动着树干。 倒地的鳄羚羊越来越多,倒地后并没死亡,反而爬起继续朝她攻击。后面更多鳄羚羊蜂拥而至。 无穷无尽! 力量过度消耗让苏盼儿的脸色苍白如鬼魅,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意志力在支撑!抡起的树干被无数鳄羚羊啃噬,逐渐变短变小。却变得越来越重,让她几乎无法挥动。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苏盼儿死死咬着牙龈,连鲜血流下也不自知。 哪怕此刻已濒临绝境,彪悍的性格也不允许她有丝毫退缩!她的脑袋急速转动着,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奇迹! 奇迹并没出现! 铺天盖地的鳄羚羊很快将她重重包围…… 危急时刻,苏盼儿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朵朵怒焰升腾。 虚幻、虚幻! 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假的!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是谁在操控她的梦境? 我苏盼儿的梦境,由不得旁人来做主! 我的命运岂能任由旁人操控?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猛一声怒喝! “呔!” 不屈意志和滔滔战意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向天! 空中爆响,天空如玻璃片片碎裂。 周围一切迅速虚化,凶残的鳄羚羊飞速从她眼前消失,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唯一能看清的,是远处一闪一闪的萤火虫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苏盼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突然,她疑惑低头,发现自己小腿上吊着一只发着微光的粉红色小香猪! 小香猪不过小猫咪一般大,通体粉红色,两个蒲扇耳和眼睛周围是黑得,唯独猪鼻子往上有一竖白色的毛! 浑身圆乎乎肉嘟嘟,那细细小小的猪尾巴高高竖起,在半空中打了两个卷儿,随着它的摆动不住欢快的摇晃着。大大的蒲扇耳不断煽动,猪嘴正咬着她的脚指头吸食得正欢。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阵满足的欢叫声。 苏盼儿满脑子黑线,眼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小香猪吗? 下意识用力蹬腿一甩,试图将这只小猪甩落。 粉红色的小猪猪看着滚圆滚圆还肉乎乎的,却将苏盼儿的大腿扒得特别的稳。她的甩动似乎惊醒了它,猪鼻子哼哼两声,两只猪蹄子却将她的小腿扒得越发的紧。 居然甩不开? 苏盼儿一挑眉!弯腰直接一把拽住那不住摇晃的猪尾巴,用力一扯! 小猪猪立刻被扯得变了形,四只短短的小小的猪蹄不断在半空中挥舞着。也让苏盼儿看清了它的情况。 它的后蹄子上居然挂着一个野猪夹! 嘿! 原来还是猎人的猎物啊! 苏盼儿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那夹子。 “哎哟!哎哟,快放开我啦!有你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嘛?放开……” 那粉红色的小猪猪总算放开苏盼儿的小腿,猪嘴上下不断开开合合,直接开口说话了! “挖槽!” 吓得苏盼儿随手一甩,直接将那头粉红色的小猪猪给丢了出去! “嘭”的一声,摔到一旁的山石上。 将小猪猪摔成个大字型,贴在石壁上直接变成了锅贴。 尼玛! 猪也会说话?不会是头妖怪吧! 被贴成锅贴的粉红色小猪猪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那一圈儿的山石照亮! 锅贴慢慢变了形状,突然从石壁上骨碌骨碌滚落,“啪”的一声径直砸落在地,又翻滚好几圈儿,滚到苏盼儿脚下才停止了滚动。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哎哟!哎哟……你这是想摔死猪爷爷我啊?” 小猪猪慢慢伸展着圆滚滚的身躯,胖乎乎的身体下那四条短猪腿不注意看,完全会被人忽视。 那被苏盼儿揪得变了形的小猪尾也慢慢卷起,还原成两个卷儿,依然在那圆滚滚的屁股后面摇晃着,画着圈儿,十足的可乐。 擦! 它居然知道自己心里想得什么?吓死个人滴! 苏盼儿被吓了一大跳! 粉红色的小猪猪得意地扬起猪鼻子,两只蒲扇般猪耳也高高竖起:“那是当然啦!这可是你猪爷爷天生就会的本事。羡慕吧?嫉妒吧?愤恨吧?” 苏盼儿戾眼一抡! 这只猪怎么看怎么欠揍啊! “别打,别打我啊!呜呜呜……你看我多可怜,我可有好多天没有吃饭了,还被一群坏蛋追杀,更一不小心踩到了这该死的夹子。呜呜……我好可怜啊!” 粉红色的小香猪说哭就哭。 扬起小猪腿捂着两只细小的猪眼。可惜身体太过肥胖,圆滚滚的它哪里够得着自己的猪眼? 蒲扇猪耳也不住扇着,拼命卖萌着。 一只猪居然也会撒谎!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可怜吗?呵呵!” 苏盼儿双臂环抱,故意威胁着:“我看你满猪嘴的废话,假话!就没有一句是真话。或许我该直接将你的猪耳朵割下来下酒喝。” “不要啊!真滴真滴,我说得都是真话,比那珍珠还要真!不信你就看看你家猪爷爷我的腿,都流血了呀!还不可怜嘛?呜呜……” 说着说着,小猪猪就举着那条拖着野猪夹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 画外音: 某只小香猪煽动着蒲扇耳,得意洋洋地抬起猪头嚎了一嗓子! “你家猪爷爷来也!” “美食、美女统统到猪爷爷碗里来!” 美梦正酣。 苏盼儿一脚飞出,直接将它踹飞! “大清早的学什么狼嚎?小香猪也是猪,连猪叫都不会啦!” 52.第52章 比珍珠还真! “额……” 苏盼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怎么说哭就哭了? “行了,赶紧过来!我帮你去掉野猪夹。” 说话间,她蹲下身冲着它招招手。 小猪猪两只猪耳朵高高竖起,立马停止了哭泣,连滚带爬来到她身边,睁着那双不大的猪眼晶亮亮的望着苏盼儿。 猪嘴险些咧到后脑勺,小猪尾摇动得越发欢畅! “你能帮猪爷爷取下来?” “擦!你还想当老娘的猪爷爷?回去先把美梦做醒吧!” 苏盼儿重重一个响栗敲到猪头上。 “哎哟!你这肥女人,一点儿都不知道惜香怜玉。要是把你家猪爷爷我敲傻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猪头肉,如何?猪脑子!” 她瞅了它一眼,半点没将它的话放在眼里。 小猪腿被野猪夹夹得结结实实,好在野猪夹不大伤口不深。苏盼儿用巧劲儿将野猪夹顶开,救下了小猪腿。 小猪猪顿时张大了猪嘴,两眼冒出小星星! “哇喔——你好厉害啊!被野猪夹夹住到现在,你家猪爷爷我可是想尽了办法,始终无法挣脱。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牛掰!” 它忍不住竖起了猪蹄子。 苏盼儿正翻找着背篓,从里面拿出一株开着红白两色小花的植物,放在手心一阵揉搓,再敷到小猪腿上。 眉头一挑:“你自己能想什么办法?” 这圆滚滚的身子,短短小小的小猪腿,你够得着夹子嘛你? “那是自然啦!猪爷爷我可是从那边一路逃到这里得。想尽办法打不开,满腔怒气正无法发泄时,正好看见了你,所以就……嘿嘿嘿!” 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小猪猪赶忙捂住自己的猪嘴! 小眼睛骨碌碌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苏盼儿正在为小猪腿包扎,闻言双眼立刻危险眯起。 猛一抬手,她直接捏住那只大大的蒲扇猪耳:“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再重复一遍!“ 难道自己遇险,就是这小家伙搞得鬼?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猪猪赶忙摇晃着两条短猪腿:“那些幻境,明明是你体内潜伏着的隐患勾动了心魔,只不过被我催生出来了而已!谁让你全身都香喷喷的,太香了,猪爷爷我一个没有忍住,就……” 苏盼儿勃然大怒! “该死的!果然是你搞得鬼!” 她一把揪住它的双耳,猛一使劲儿,抡起它那圆滚滚的身子朝着地面重重砸去。 砰!砰砰…… “哎哟!哎哟,猪爷爷要被砸死了!哎哟……救命!快救命呀!快要出猪命了……” 圆滚滚的猪身子就好似皮球一样,砸到山壁上直接一扁,又迅速弹回原样,半点伤痕都没留下。那张猪嘴不断开开合合,发出一连串惊呼声。 画面感太强,完全让人无法直视! 苏盼儿倒吸一口气! 不信邪又接连尝试好几次,依然没有留下半点伤痕!苏盼儿还真被这货折服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 “哎哟!我不是鬼,我不是!你快放你家猪爷爷下来,我慢慢和你说!” 小猪猪拼命划动着小猪腿,被倒吊在半空中,一脸惊恐。 “还想放你下来?等老娘把你煮来吃了,你再慢慢和我说吧!” 拧起它的猪尾巴,苏盼儿用一根手指头戳着,那圆滚滚的身子滴溜溜地在半空中打旋儿:“想一想,你这圆滚滚的身上肯定有很多肉,烤着吃正好!”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副烤猪肉的场景! 肥美的猪肉在铁棍上不断上下翻动着,浓香扑鼻!滴落的油花落到炭火上,发出一阵阵滋滋的声响…… 顿时让那张猪脸变了脸色,连连挥动小猪蹄。 “不能啊!我太瘦了不好吃!我,我可以和你说话解解闷儿,还可以帮你做事儿,手下留情留下我一条猪命吧!呜呜……” 苏盼儿的手慢慢收回。 “真的?” “真滴!比珍珠还真。”小猪猪赶忙点头。 “那好!你倒是说说,之前是怎么回事儿?蒽!别想着撒谎,否则……哼哼!” 看着那双小猪眼在滴溜溜打转儿,苏盼儿厉喝一声。 小猪猪气势顿时一萎。 “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就是,就是你体内有一种香喷喷的味道,好好吃的!好香好香……” 小猪猪说着说着口水就流下来了! 盯着苏盼儿两眼直放光。 苏盼儿突然想起,自己清醒过来时,看见它正抱着自己的脚趾头吃得正欢,难不成…… “呜呜……那香香的好吃的对你没用,甚至可以说是毒。可对你猪爷爷来说却是大大的补品,所以……呜呜!人家才忍不住吃了嘛!” 小猪猪委屈得用小猪腿捂住眼睛哭,还偷偷松开一道缝隙偷看她。 “毒?” 苏盼儿心念一转,突然想起自己体内那些作怪的特殊物质来。 难道说…… “是啦,是啦!之前你眼前产生幻觉,就是因为这毒突然发作了。要不是我及时帮你吸出来,你早就死啦!呜呜……你居然还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猪猪的猪鼻子一抽一抽的,越哭越伤心! 苏盼儿立马尴尬了! 这才注意打量周围的环境。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自己路过的山泉旁吗?挖野山参留下的坑,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想起之前那逼真的一幕幕场景,还有那一头头鳄羚羊撕扯着自己的皮肉和骨头时的感觉,她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盯了眼手中的小猪猪,苏盼儿慢慢放下了手。 “这毒如此厉害?” 一获得自由,小猪猪立刻翻了个过儿,活动一番圆滚滚的身躯,得意的煽动着它的猪耳朵。 “你别担心啦!那些香喷喷的东西大多都被你猪爷爷吸出来了,剩下的再吸食几次,应该就能清除干净了!” “哦……” 苏盼儿微微一点头,下一刻反应过来,想到自己身旁跟着一只猪……顿时勃然大怒! “还想有下一次?谁让你跟着老娘的?滚!” 她突然伸手一拍,直接将猪身子拍飞!转身就走。 石壁上,变成锅贴的小猪猪好一会儿才追上来。 “别这样啦!这些香香的东西对你又没有好处,你留着反而还有祸害。你以后就让我跟着你吧,你放心!本猪爷爷很有用处得……“ 某只跟屁虫誓言旦旦的继续聒噪着。 - 53.第53章 虎口夺食! 在距离此处不远,周宁默默望着不远处那个发疯的胖女人! 他在搜寻自己布下的陷阱时,意外发现其中一个陷阱里的野猪夹居然不见了! 周围还有许多野猪挣扎过的痕迹! 那野猪夹可是他专门制作的,并用细绳固定在大树上,断没有野猪能自行挣脱的道理!好奇之下,他沿着踪迹一路追踪下来,正好看见这肥女人和一只小猪在一起。 这只小猪的腿上还挂着他专门制作的野猪夹! 而这肥女人他下午见过,没想到她一女人,居然胆敢在弑神山里过夜! 胆儿也太肥了! 他更惊奇的还在后面! 这肥女人居然突然对着那只小猪自言自语起来! 那只小猪似乎很痛苦,拼命在她手里“嗷嗷”直叫挣扎着!又被那疯女人揪住了猪耳,朝着山壁重重砸去…… 对方不是魔症了吧? 周宁眉头拧成了结,考虑要不要上前救下这头猪,正进退两难时,苏盼儿突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搓肩膀还是捶背,只要你说,你家猪爷爷都能胜任,这么好的免费劳力你去哪儿找?你……” 那头聒噪的小香猪还在唠叨个没完,苏盼儿早就不耐烦的一转身,大步离开。 刚刚走出几步,就看见下午见过的那猎人正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着她,让苏盼儿停下了脚步。 “你居然还在这里?” 自己究竟被这毒迷惑了多久? 苏盼儿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周宁一挑眉:“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还没有下山,还和一只猪……”自言自语。 “哦!我迷路了。” 苏盼儿随意扯了个借口。 身后的小香猪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肚皮翻白四条小猪腿向天。 “哎哟!哎哟,笑死我了!太搞笑了……” “闭上你的猪嘴!否则,我就直接将你抓来烤了吃!” 苏盼儿怒了! 回头恶狠狠地呵斥着。 这让周宁脸上的怜悯之色更显:“迷路了你威胁一只猪没用的。看见没?就顺着这条山道一直朝着山下走,就可以出山了。”他指了指下山的路,摇摇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嗯,我知道了!” 苏盼儿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突然发现自己找了个烂借口。 下山的小路这么明显,除非是瞎子,哪可能迷路的?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回头瞪了眼小猪猪。 小香猪却笑得直在地上打滚儿! “哎哟!太好笑了!太好笑……你知道吗?他根本就听不见我说话,刚才他心里还在想你是个疯女人!哈哈……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猪语!” “啥?你刚才在说啥?” 苏盼儿敛眉,一把将小猪猪拧在手中。 小猪猪拼命挥动四条小短腿儿:“哎哟!别扯,别扯你家猪爷爷的耳朵!就是……就是他只能听见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因为他听不懂猪说话!” 听不懂猪说话? 苏盼儿倒吸一口气!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听不懂猪说话了! 这么说来,对方刚才那一脸怜悯色,是因为……对方认为自己是傻子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越发让苏盼儿怒气横生! “可恶!都是你这只臭猪干的好事!” 说话间,她直接将小猪猪重重丢了出去…… 砰! 地上砸出一个坑洞,尘土四溅!小猪猪直接消失了踪影…… 在距离山泉不远处,苏盼儿找到个不大的山洞,山洞很深,时不时还有一股阴冷的寒流从洞里吹出。 她坐到靠近洞壁的避风处,点燃了篝火。 火焰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火爆声,也逐渐将木棍上的兔肉变成金黄色,一股股浓香慢慢飘散。 还时不时加些柴火翻动着那几串烤肉,脸上带着一道凶残的笑容! 原身虽然不擅厨艺,可她苏盼儿却烧得一手好菜! 在她的对面,趴着一只流着哈唎子的小猪猪! 小香猪脑袋上还有鸡蛋大小一个包,正努力探长猪脖子望着烤肉,两只蒲扇猪耳不断煽动着,圆滚滚的屁股后面,那条细细小小的猪尾摇动得欢。 晃眼看去,还以为这不是一头猪,而是养了一条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肥女人,这兔肉肯定不好吃!你要是不信,就先给你家猪爷爷尝尝怎么样?” “呵!” 苏盼儿冷哼一声,这么拙劣的骗技居然还妄想她会上当? 真当她是猪那! 她再次将滋滋炸响的兔肉翻了一面继续烤,拿起其中一串送进嘴里。 那双小猪眼顿时瞪得滚圆,蒲扇耳高高竖起,嘴角的哈唎子流了一地,直接趴到苏盼儿的大腿上伸长了脖子,拼命摇动着小猪尾! “好香!好香啊,肥女人……” “嗯——?你在叫谁肥女人?”苏盼儿的大饼脸突然一缩。 “不,不是的!是……盼儿!好盼儿,嘿嘿嘿……” 小猪猪的双眼完全不错眼的盯着美食,一脸讨好:“就给你家猪爷爷吃几串吧?要不就三串……”它一脸心痛比划着。 烤肉又消失一串。 “不不不,两串,两串就好!行不?” 烤肉继续减少。 “那、那那就一串也行……嗷呜!你这可恶的肥女人,你家猪爷爷和你拼了!” 看着那兔肉一串串消失在苏盼儿的嘴里,小猪猪终于忍不住发狂了! 突然一个飞身扒上苏盼儿,直接从她的嘴里虎口夺食! 靠! 苏盼儿忍不住骂娘! 盯着那只猪咯嘣咯嘣的咀嚼着肉串,她愤恨的比划着拳头:“你这头死猪!今儿老娘不给你好看,老娘就不姓苏!站住,你别跑!” “你抓不到抓不到!嘻嘻……” 小香猪一闪身,直接出现在另一头,还得意的用屁股对准她,晃动着圆滚滚的猪屁股,顺势咬了一口烤肉。 “擦!今儿老娘居然被一头猪给鄙视了!站住,看老娘非活剥了你的皮不可!” 愤怒的苏盼儿赶忙追上去,那小猪看着很肥,逃命的本事却不小!一个逃一个追,一人一猪在山洞里扑腾得欢。 正在玩性大起时,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立刻站定,下意识嗅了嗅,对血腥味儿特别灵敏的她立刻感觉不对劲儿! 赶忙止步一闪身,她躲进山洞暗处,仔细观察着洞口的动静。 片刻间,山洞洞口突然出现了一道庞大的黑影! 迎着依稀难辨的月光,那道带着浓厚的血腥杀气的黑影缓缓走进山洞。 “谁在那里?出来!” 苏盼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对方倒是先开口了。 一道银芒微微一闪,苏盼儿立刻就辨认出来,那是一柄窄口利剑折射出来的寒芒! —— 我家彪悍女苏盼儿从今儿起,就多了一只小香猪做宠物哦! 还是一只会卖萌、会偷吃、会打浑、还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小色猪! 很多人都能接受猫啊狗啊什么的做宠物,我家盼儿养一只小香猪做宠物,大家喜欢吗? 54.第54章 老娘就不伺候了! “是我。” 苏盼儿赶忙出声,慢慢从阴影处站出来。 她此刻所站立的位置很巧妙,既能让对方就着火光看清楚自己这张肥硕的脸,又能在对方要出手时,以眨眼的速度躲到藏身的石壁夹缝处。 对方也往前走了两步,慢慢暴露在火光中。随着他前行,带起洞内一股刺骨的寒风! 阴寒、冰冷,直刺人心尖! 来人一身黑衣,一张俊脸脸黑漆漆的,仿佛罩着一层千年冰霜。眸子深邃而黑寂,似乎比身后的黑洞更深不可测!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乖巧的匍匐在他背上,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望着她。 看见她望来,眨了眨眼朝着她微微一笑。 “你一个女子怎会在此?” 来人的语气虽然放缓很多,那股警惕和浓郁的杀机并没有褪去。 习惯游走在危机边缘的苏盼儿对杀气特别敏感,浑身汗毛不由自主根根竖起。 这浓厚的血腥气…… 是人血! 得多少人血,才能发出如此浓厚的血腥味儿? “我家就在山脚下,今早我进山来采药,一时兴起忘记了时间,眼看天黑了才发现太晚,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赶下山。这不,才找了个山洞躲避。” 苏盼儿畏畏缩缩的解释着,伸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背篓。 对方审视的冰冷目光扫过背篓,再度回到苏盼儿身上眼中杀机凌然。 “你真是采药的?” 苏盼儿点点头:“我是采药的呀!不过山里人嘛,从祖辈就传下来了些布置陷阱抓捕猎物的活儿。这不,收获还真是不少。” 她憨厚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野味儿。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她就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这位公子,你可是受了伤?我虽然只会些许浅薄的医术,不过包扎止血一类的笨活儿,还是会得。” 既然她自称进山采药,会包扎一类的活儿,自然就不奇怪了。 原身这一身肥膘肉,和长得憨厚的脸为苏盼儿的表演加分不少,对方似乎相信了她,又朝着火堆走了几步。 “不用。” 对方直截了当拒绝,转首目光如电扫视过洞外一切,回头看向她:“可有带干粮?” 干粮? 别说真没了,就是有,她也断然不会在此刻拿出来。 “没有。你要是饿了,我就烤些肉干,这里的兔肉有现成的,一会儿就好。” 苏盼儿朝着地上已经剥皮的兔子指了指,并没有移动脚步。 此人的警惕性太高! 她可不想成为对方手中的屈死鬼! 如果是巅峰时刻的她自然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挥挥手就能灭了他。可眼下这肥硕的身材……在对付一般人时自然不会有问题,可要对付眼前这种明显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自然不会豁然出手! “烤肉干?也好,速度快些!银子不会少你的。” 他似乎有些焦急,下意识又回头看了洞口一眼。 “行,那你先等等。” 苏盼儿没有拒绝,上前两步直接动起手来。 抓起已经剥皮吃掉了一条兔腿的兔肉,肥胖的手指动作分外娴熟,很快把兔肉串到木棍上,架到火上开始烤。 从头到尾,来人都一脸警惕的看着苏盼儿的动作,丝毫不错离。 就连他背上的小男孩也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 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随着香味儿传出,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处的小猪猪突然钻出来,摇头晃脑的冲着苏盼儿撒欢,嘴里还嗷嗷直叫! 小香猪出现刹那间,那人瞳孔骤然一缩,趋于缓和的冰冷血腥杀气在山洞中迅速弥漫开来! 苏盼儿浑身一阵炸毛! 手上牢牢抓住木棍翻动着烤肉,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劲却悉数注入双臂内,只要对方一发难…… “十里香?” 许是看清了突然出现的是只猪,对方眼里闪过一道诧异。 乍然出现的杀机飞速收敛。 苏盼儿的眼睛闪了闪,那张肥硕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憨厚:“什么香?你是说这头猪啊?它就是我养得一只宠物。从小就一直陪伴着我。小猪猪,快过来!” 她一脸眯眼笑,冲着小香猪招了招手。 苏盼儿认得出小香猪自然不难,可她却知道!在古代,小香猪是作为皇室特供肉类,是不允许民间随意捕杀的。 对方居然开口直接叫了出来,这间接说明,对方的身份很不一般! 小香猪张嘴就嚎,直接拱进苏盼儿怀里。 “肥女人,这个人好可怕。满脑子就只有怎么杀人,如何杀人!他还想吃了本猪爷爷……” 活该! 苏盼儿顺势搂住怀中的小香猪,继续将兔肉翻了一面。 “五叔,肉肉好香啊!” 一道细声细气、伴随着咽口水的声音悄然响起。 让苏盼儿下意识将目光落到来人的背上。 “绯儿,你饿了吗?五叔放你下来。”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带着一抹浓浓宠溺,说话间解散了腰间绑着的布条。 也让苏盼儿的鸡皮疙瘩唰唰直冒! 真想不到,这样一个满身杀气的男子居然也能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太毁人的三观了! 小男孩被放到地上并不害怕,反而大大方方的朝着苏盼儿走近,来到她身旁坐下,朝着她展颜一笑。 干净明亮的笑容,就象狂风暴雨后乍现的一抹阳光! “姐姐,肉肉好香啊!绯儿好饿……” 旁边的男子看向孩子的眼中露出一抹焦灼和歉疚之色。转头望着苏盼儿眼里的防备愈浓! “饿了吗?马上就好你别急。” 苏盼儿随意瞅了眼他,忍不住加快手上的动作:“你叫绯儿?” “嗯!绯儿今年五岁了哟,姐姐。” “是嘛!绯儿真是厉害!” 苏盼儿随口夸赞着,顺手将其中一串塞进自己的嘴里,又拿起另一串递给了绯儿。 “小心着些,当心烫着了。” “谢谢姐姐。” 绯儿顿时笑眯了眼。 还不等绯儿的肉串进嘴,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拿起肉串就一口咬下,随便咀嚼片刻就咽下了肚。 绯儿对男人的动作似乎并不吃惊,反而朝着苏盼儿笑了笑。 好强的警惕心!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历! 苏盼儿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她随意将剩下的肉串丢了两串给正嗷嗷直叫的小香猪,三两口将手中的肉串吃完,漫不经心摇晃着剩余的肉串:“既然这么担心我会下毒,你们就自己动手烤吧!” 老娘就不伺候了! 55.第55章 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男子目光从苏盼儿身上掠过,神情并未出现任何波动。 顺手将手中剩余的肉串递给绯儿,又回头看了黑寂的洞口一眼,将一锭银子丢在苏盼儿跟前。 冷冰冰的目光划过:“这是一锭银,你动作麻利些再烤一只野兔。别耍花样!” 冰寒而森冷的眼神宛若一把利刃划过苏盼儿的脖颈,才再度把目光落到绯儿身上,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无数。 苏盼儿拧眉,脸色一冷!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得? 正要开口,衣角突然被扯动。绯儿抬着头望着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信任:“姐姐你莫要生气,五叔是担心绯儿,所以才会如此。五叔他带着绯儿一路奔逃很辛苦得……” “绯儿!” 不等绯儿把话说完,男子赶忙厉声呵斥着他,又瞪了眼苏盼儿。 绯儿顿时眼圈儿一红,着急了! 赶忙又轻轻扯着苏盼儿的衣袖:“姐姐,你别听我五叔的,他是担心我的安危,并不是针对你。你慢慢来不要紧。” 这般懂事的小家伙,可像极了她的弟弟苏珂! 让苏盼儿刚刚升起的怒气顿时消失无形。 “真乖!姐姐也有一个弟弟和你一般大。将来要是有机会,姐姐一定介绍你们认识。来!这肉串你拿着吃,姐姐再烤些兔肉。” “谢谢姐姐!” 绯儿脆生生的道谢,眉开眼笑的接过肉串,美滋滋咬了一口。 也让旁边的男子变了脸色,身上的寒气唰唰直冒!试图上前阻止,又看着绯儿的那张笑脸,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他多久没有看见绯儿笑得如此开怀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怎么着也得对得起这声称谓不是?我叫苏盼儿!你叫我盼儿姐就好。放心吃,这些兔肉没毒!” 苏盼儿似笑非笑的眼眸划过男子:“虽然我只是一个采药的,但也懂得一些医理,真要对你们下毒的话,恐怕你们防不胜防吧?” 她真要对他们下毒,恐怕二人早就倒下了——当然这只是假设的说法。眼下她虽然刚刚采集了药草,很多药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出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男子的脸色一僵! 杀机乍现! 又迅速收敛,深深的看了眼苏盼儿,原本的防备之心反而淡了些许。 “其实绯儿知道,姐姐是不会伤害绯儿的。因为,姐姐的目光很温暖,就像她一样……” 绯儿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脸上蒙上一层浓浓的哀伤。 就连那男子也仔细盯了苏盼儿好几眼,脸上是不容错辩的惊讶! 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吗? 苏盼儿刚想要开口安慰他,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心头顿时一惊! 而对面的男子脸色顿时大变! 回头看了眼绯儿,目光分外复杂:“替我保护好绯儿。”话音未落,直接一闪身就出了山洞。 他信不过这肥胖女,却信得过绯儿的眼光。 “嗳——” 苏盼儿直觉嚷嚷着。 对方的身影却早就消失在洞口外。 刚刚还对着自己千防万防,一转身就把这孩子交给自己,这人的性子转变也太快了吧? 不过片刻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绯儿好似听而不闻般,依然拿着肉串吃得香。 反倒是一旁的小香猪吓坏了,猛一下跳进苏盼儿怀里,拼命的嚎:“肥女人,外面来了好多人,和之前的男人打起来了!他杀人了!杀了好多好多人!好多……” “闭嘴!聒噪的家伙!” 苏盼儿一把将它扯开,顺势丢到了绯儿身边:“给我好好照看他,要是出了半点差池,我就剥了你的皮!” 说完,她头也不回跟着钻出了山洞。 被丢下的小香猪拼命的嚎叫:“肥女人,肥女人你太没有人情味了!你怎么可以抛弃你家猪爷爷……” 绯儿却被凄厉的猪叫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肉串掉落在地而不自知。 姐姐是让自己照顾好小猪吗? 可,这猪……得怎么照顾才好? 苏盼儿刚刚一钻出山洞,立刻敏感发现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将适才的男子团团围在中间,厮杀声不断。 男子手持两柄窄剑,左右开弓,在人群里杀进杀出! 如无人之境一般,拼命收割着众人的生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 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苏盼儿悄无声息地倒退了两步,重新退回山洞里。扭头看了眼绯儿,却看到一人一猪正争抢着烤肉串的场面。 当即大步上前,一把将小香猪揪住:“你之前说,你可以勾动人心底的心魔?” 小香猪原本正和绯儿抢食肉串吃得正欢,突然被苏盼儿揪住了尾巴,心情格外不好。 “什么勾动心魔啊!是激发起你们人类内心最原始的渴望才对。很多时候,你们人类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渴望却是无处不在的!快放开,放开你家猪爷爷的尾巴啦!放……” 小香猪拼命挥动着小猪腿,试图从苏盼儿手里挣脱。 “闭嘴!” 苏盼儿却大步流星来到洞口处,指着外面的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看见没有?除了之前的那名男子之外,其余之人,你有办法对付吗?” “全部吗?” 小香猪拼命在她手里扑腾:“你别开玩笑了!这最少也有近两百人咧!要是两个人你家猪爷爷倒是可以出马。这么多人,他们还不得把你家猪爷爷分吃了呀!不行不行!” 苏盼儿将它的蒲扇耳揪住,凑到自己眼前:“真的不行?嗯——?” “真的不行,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香猪挣扎不脱,不得不屈服在苏盼儿的淫威下:“我现在实力不够自然不行,不过……嘿嘿嘿!” 小香猪馋涎欲滴看着苏盼儿。 “不过什么,有话说有屁放,甭给老娘卖关子!” 苏盼儿冷笑道:“你要是不想出办法来,老娘让你变成烤乳猪!” “有办法,有办法得!嘿嘿嘿……” 小香猪拼命挥动着它的小短腿,努力挤出一副我很认真,我很萌的姿态来:“办法自然有,只要你舍得放点儿血!” “放老娘的血?” 苏盼儿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多喝一些你的血,猪爷爷的能力就可以嗖嗖嗖提升,放倒那些毛贼自然不在话下!” 小香猪一脸贱兮兮的贱笑:“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56.第56章 小猪猪的本事!(加更) 看着眼前的小香猪这张贼兮兮的猪脸,苏盼儿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方才这猪头吸噬自己体内的毒液,可差点把自己吸了个半死。扭头看了眼正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她的绯儿,苏盼儿沉吟片刻,一咬牙! 一巴掌直接将小香猪拍出老远! “行!老娘就信你这一次!” “哎哟!——咳咳,你这个疯女人!” 小猪猪灰头土脸从山洞深处爬出来,一瘸一拐的走到苏盼儿身边:“你这疯女人明明有求于你家猪爷爷,你还这样对我……” “少啰嗦!别以为老娘看不出来你在趁火打劫!” 苏盼儿眼一瞪:“再讨价还价,小心老娘让你把吃下去的也吐出来!” “嘿嘿……信你家猪爷爷可以得永生!猪爷爷办事一定包你妥妥滴!” 小香猪拼命摇着细小的猪尾巴,嘴角冒出两颗闪着幽深寒光的猪獠牙,眼巴巴看着苏盼儿胳膊不住砸吧着嘴。 一滴滴的哈唎子不断随着大张的猪嘴,滴落到地面上。 “你觉得老娘会信吗?” 苏盼儿吓了一跳,一阵头皮发麻,身体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只猪爷爷十足十就是个神棍,还是个晃点大师! 吹牛不上税! “磨磨唧唧,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嘛?”小香猪直撇嘴。 “老娘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苏盼儿身影一滞,咬着后槽牙,不得不硬着头皮伸出了胳膊。 “啰!你想从哪里下口?” “得嘞!” 小香猪猛跳而起,四条小短腿直接牢牢抱住她的胳膊,两根獠牙深深扎入,不时发出阵阵啧啧赞叹声,那条细小的猪尾巴摇动越发欢快了! 一口、一口,又接着一口。 咕咚!咕咚……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你够了没有!” 苏盼儿直觉眼前金星直冒,身体阵阵发麻,不由拼命甩动胳膊。 “咕咚!咕咚……再来一点点,再来一点点就好了!” 小香猪越发紧紧抱着胳膊不放。 苏盼儿感觉头重脚轻,只觉得前方目瞪口呆望着她的绯儿一直在晃悠。 “去你的!”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小香猪从胳膊上扒拉了下来。 “嗯嗯嗯,好美味啊,真的好好吃……好舒服啊!” 小香猪一脸飘飘欲仙模样。猪身上冒起点点灵光,毛色也越发鲜亮红润了。 “吃饱喝足了还不赶紧给老娘干活去!” 苏盼儿气的牙根痒痒。 身体直打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好咧!嘿嘿……” 吃饱喝足的小香猪拼命晃动着圆滚滚的猪屁股,转身就出了山洞。那条打了两个卷儿的猪尾巴拼命来回摇晃着,猪嘴巴险些咧到了后脑勺。 小香猪一出了山洞,立刻贼头贼脑的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开始拼命吸气。 苏盼儿心头一喜! 往后自己有了这头小猪,不就可以省事不少?很多时候都可以不用她出手了! 想到这里,她赶忙追了出去。 “盼儿姐,外面有杀手……” 身后传来绯儿低低的呼唤声。 苏盼儿一回头,正好看见努力搅动着自己双手的绯儿。 忍不住朝着他伸出了手:“绯儿来,不怕!盼儿姐会保护你的。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五叔,看看他怎么样了。” “好!” 绯儿顿时高兴了! 欢快上前握住了苏盼儿的手。 二人走出山洞,就看见洞口不远处那只小香猪正拼命吸着气,原本就圆滚滚的肚子越发的圆。 它是在干啥呢? 苏盼儿好奇万分的看着,一脸迷惑。 直到它的肚子滚圆滚圆的,它才停止了吸气,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股几不可见的雾气随着它这口气喷涌而出。 并渐渐在空气中扩散。 将洞口附近的人包围…… 这些人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片刻后,突然一顿,猩红着一双眼拿起手中的武器就开始互砍。 随着这股雾气的弥漫,被波及的人逐渐增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自相残杀中来。 这边一乱,那些杀手和男子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杀手群里出现了短暂的慌乱,立刻被那男子抓住了机会,很快就斩杀了为数不少的人。 “不好!对方在使毒!快闭气,统统闭气!” 杀手群里突然有人一声喊。 原本混乱的杀手群立刻又平静下来。那些被迷了心智的杀手还沉浸在自己的心魔中,却被自己的同伴一刀一个悉数解决,连半点迟疑都无。 苏盼儿看得暗自咋舌,这等心狠手辣之辈,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组织训练出来得! “咦?” 她忍不住轻咦一声。 只因为她发现,小香猪喷出的迷雾在渐渐淡去,逐渐消失无踪,而且受到影响人范围似乎也没多大…… 连原本被波及的人也在逐渐好转。 她猛一回头,抬手指着周围质问着小香猪:“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香猪原本正嘚瑟的在一旁扭动的屁股,闻言睁开了一双小眼睛,看清周围的情况后,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儿。 慢慢后退:“这个、这个嘛……” 苏盼儿胖手一伸,直接一把抓住了它的蒲扇耳:“说!” 小香猪吱吱唔唔说了半天,苏盼儿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只猪虽然可以将体内的药力喷发出来,实际上影响范围只能达到三米左右,时间也只能维持半炷香时间,超过这个距离和时间就会失效。 “擦!原来你刚才就是贪吃,在吹猪呢!” 苏盼儿怒了! 枉费她还将满腔希望都寄托在它的身上。 这、这……这岂不是靠山山倒、靠猪猪跑? 没想到老娘居然被一头猪糊弄了! 苏盼儿欲哭无泪,脸上火辣辣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杀了她们!”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群杀手,为首的一位黑衣蒙面人指着苏盼儿和菲儿厉声喝道。 “是!” 无数蒙面人气势汹汹朝着苏盼儿二人飞扑而至。 “绯儿快跑!” 男子原本正杀得起劲儿,闻言突然大喝一声,手中使出双剑的招式招招顿时拼命的架势,奋力直奔苏盼儿和绯儿的所在而来。 却被那为首的黑衣人阻拦,顿时拖住了男子前来救援的脚步。 苏盼儿一怔神。 咋滴了? 怎么杀着杀着就冲着自己这边来了?这是半夜吃柿子——找软的捏不成! —— 本章加更,献给喜欢小猪猪的朋友们!嘻嘻…… 小香猪嘚瑟的比划着自己的短猪腿:“你家猪爷爷的本事可大着呢!你就等着瞧吧!” 突然一个旋风腿扫来! 苏盼儿双手叉腰,指着它怒骂:“美梦做醒了没有?做醒了就赶紧干活儿!今儿要是完不成码字4000的任务,就不许吃肉!” 小香猪一声哀嚎:“这不是你的任务吗?救命啊!这肥女人又在虐猪了!呜呜……” 57.第57章 杀机!(一更) “当老娘是吃素的吗?” 苏盼儿心头火起,熊熊怒火化作无穷战意! 她的眼中一抹戾气闪过,顾不得再跟小香猪计较,连忙将菲儿推到洞中一块岩石后,回头吩咐小香猪。 “死猪,照顾好绯儿!” 小香猪自知闯了祸,连忙点头:“放心,一切有你猪爷爷呢!” “这次再搞砸了,老娘就直接剥了你的猪皮!“ 苏盼儿瞪了它一眼,随即扬起柴刀朝冲来的蒙面人杀过去。 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如何会将区区一个乡下肥胖女放在眼里? 看见苏盼儿居然拿着把柴刀冲上来,几个人都不以为然笑了,有两个人过来阻挡她,其余之人统统朝着绯儿的所在杀了过去。 苏盼儿眼里闪过一道寒芒,身体却在瑟瑟发抖,手忙脚乱嚷嚷着:“救命啊!杀人了,杀人啦!救命……” 她笨拙而肥硕身躯滑溜得好似泥鳅,嗖一声从两名杀手中间穿过。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出老远,直接冲向原本意欲刺杀绯儿的几名杀手身后。 手起刀落! 手中柴刀一刀划出道道残影…… 血花飞溅! 几名杀手猝不及防,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已经死翘翘。 “救命啊!杀人了呀!吓死人了,救命……” 苏盼儿身体抖得仿佛筛糠,嘴里越发咿哩哇啦乱叫,身影跌跌撞撞,看似笨拙无比,偏偏却每每危机时刻以毫厘之差躲过另外两个蒙面人凶猛劈杀! 两个蒙面人使出浑身解数却奈何不了她,反而不时被她东划一刀,西扎一道,弄得遍体凌伤。 二人气得牙根直痒痒,身影交错,将她包围在中央,两把刀化作两道寒光恶狠狠劈向苏盼儿。 “哎呀,要死人了啊!” 苏盼儿身影晃动,一下子栽倒在地。 噗!噗! 两个杀手招式用老,收势不及,两把刀劈在了彼此脖子上。 两人眼珠子瞪得仿佛牛眼,满脸懊丧倒地身亡。 “哎呀!死人了啦,死人啦!” 苏盼儿倒在地上身体突然扭动,如蛇一样突然运动着,脚在地上一块岩石上一蹬!“哧溜”一声滑到另外三名选手身旁。 柴刀挥动! 三人哇的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他们的脚跟他们的身体已经分了家! 而此刻,那男子才总算摆脱了为主之人,赶过来救场,护在二人身前。 苏盼儿四仰八叉瘫卧在地,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这俱躯体太过肥胖,过去虽然一直下地干活儿,却并不懂得修炼之法,关节的灵活性和肌肉的弹性远远达不到要求。 眼下这般的极限运动,顿时带起了后遗症。 苏盼儿感觉动一下手指头的力量都没了。 这般激烈的厮杀,乖巧的绯儿却好似习惯了一般,连害怕之色都无。 见苏盼儿瘫坐在地,迅速靠了过来:“盼儿姐,你别怕!我五叔很厉害得,这些坏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定可以把他们都杀光光的!” 说起杀人来,绯儿似乎并不觉得有错,就好像在说杀鸡一般平常。 苏盼儿努力冲着他笑了笑,大口喘息。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才会把一个天真浪漫的小男孩变得如此? 男子全身杀气凌厉,神情冷漠如冰,双剑如死神的镰刀! 割草般飞速收割着无数人的生命。 原本二百来号杀手在迅速减少,最后十来个人眼看事情不可为,转身欲逃。 “不好!不能放他们离开,快追!” 苏盼儿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些人可都看见了她的脸,真要被放走了,那才是后患无穷! 男子动作比她的话更快! 她话还未说完,他已飞速追了上去,双剑再出,化作无数道寒光!跑得慢些四人被寒光掠中,直接将身体绞成两断! 他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纵身继续朝着前面几人追去。 几人化为一道道流虹,很快消失在山脊上。 苏盼儿此刻可顾不得依然痉挛的肌肉,挣扎着咬牙站起,朝山洞走去。 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男子再度回来时,依然带着浑身浓郁的血腥味儿。 “五叔!” 旁边安静坐着的绯儿突然惊喜的唤了一声。 苏盼儿已经将东西悉数整理好,还额外烤好两只野兔,用树叶包好。看见他的身影出现,立刻满怀希翼的看向他。 “如何?”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慢慢摇头:“逃走一个。” 是为首之人逃走了吧? 苏盼儿眼神一暗,默默将手上的野兔递上。 “带上吧!别饿着孩子。” 男子默默无语,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抓得分外的牢,盯着她的双眼幽暗而黑寂。 绯儿睁大眼紧张的看着他。 男子看了绯儿一眼,身上杀机渐渐散去,“唰”一声插剑归鞘。 他伸手接过烤野兔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话,弯腰一把将绯儿抱起直接转身出了山洞。 绯儿一直没说话,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直望着苏盼儿,朝着她拼命挥手。 苏盼儿赶忙追出山洞,只看见那道融为一体的黑影几个纵身,便翻过山脊,消失在苏盼儿的视野里。 手中紧握的柴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浑身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自己做了那么多,在最后那一刻,他居然还动了杀机!好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她苏盼儿记住了! 还有逃走的那一人……简直就是后患无穷啊! 她忍不住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之前那男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借用旁人之手灭了她! 该死的混蛋! 等老娘恢复修为,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一定会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香猪此刻才钻了出来。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气哼哼说道:“再过一些时日,猪爷爷练成绝世秘法,分分秒秒就可以灭了他,放心,猪爷爷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 苏盼儿眼一抡! “滚!” 想到方才差点被死猪坑个半死,不由气儿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小香猪踹飞。 “你这头光会吹牛不办实事儿的死猪,不要再出现在老娘面前!” “死女人,真不知道好歹!哎哟……” 小香猪灰头土脸又爬了回来,一脸恼怒:“你家猪爷爷眼巴巴给你送好东西,你居然不领情!” 58.第58章 总算知道回来了!(二更) 清晨的弑仙山脚下浓雾弥漫。 苏盼儿背着背篓,肩膀上挂着一串野味儿,快步朝着山下走。 在她身旁,一只小猫咪大小的小香猪,迈着四条小短腿儿紧紧跟随。 它的小猪嘴吧嗒吧嗒飞快翻动,哼哼唧唧不停。 “肥女人,肥女人,你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你家猪爷爷我忘记告诉你了吗?肥女人,你倒是说句话呀!猪爷爷这回真的没骗你,真的有好东西给你啊!” “呸!” 苏盼儿啐了它一口:“有好东西早就进你肚子了,还能轮得到我?” “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小香猪赶忙追上。 苏盼儿气极! 脚步猛的一顿,直接弯腰一把捉住它的猪尾巴将它提起,揪住它的蒲扇耳:“说!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你今儿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给老娘滚回深山去,不要再跟着我!” “是有好东西,猪爷爷骗你干嘛?” 小香猪眼中闪过一抹肉疼之色,张开嘴噗一声吐出一个物件儿,满脸嘚瑟:“肥女人,睁大你眼珠子仔细瞅瞅,看看这是不是好东西!” 那物件儿掉在地上,发出“当啷啷”一声脆响。 苏盼儿不由一愣,低头一瞅,阳光下,那东西闪烁着金灿灿亮光,差点晃花了她的眼。 她弯腰捡起拿在手里一看,居然是一块金牌,上面有些许古朴花纹做装饰,而令牌中间,则刻着四个大字。 “大将军令!难道说……” 苏盼儿猛的一惊! 那男子是位大将军?难怪会有如此好身手! “嘿嘿嘿,肥女人,是好东西吧!” 小香猪一脸得意,“噗噗”又张口喷出好几样东西,掉在地上滴溜溜直转。 苏盼儿打眼一看,原来是些散碎银子。 “猪爷爷能耐大吧!” 小香猪嘻嘻直乐,眼底闪过一抹小狐狸般狡猾的光芒:“刚才你们在那里打打杀杀,猪爷爷顺脚就拿了一些东东,瞧猪爷爷多为你着想!” 嘿嘿!这些碎银子,猪爷爷就拿来哄哄你这肥女人,至于那些金灿灿的大个的…… 猪爷爷可得留着自个儿用! 等哪天,猪爷爷要给自己弄一张金灿灿的大床,到了那时……嘿嘿! “噗!” 苏盼儿乐了,原来这个死猪一直在偷偷发死人财! 咦?不对呀! 这死猪嘴巴就这么点大,这些东西它刚才都藏在哪里了? 她正惊奇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地呼唤。 “死女人,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秦逸可是足足担心了一整晚! 昨儿苏盼儿不顾他的劝阻,执意上了山。好在有大哥劝解着,他勉强忍下了。不想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这个死女人依然不见人影。 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干脆就走到了山脚下。看着那黑寂的弑仙山,从童年开始就深入他心底的告诫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他正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终于看见那道熟悉的肥胖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下心头一喜! 本来想跟她好好说句话的,话一出口却变了样。 苏盼儿转头瞅了他一眼。 不慌不忙将地上碎银子和金牌收入怀中,这才哼着小曲儿朝着他走了过去。 秦逸瞧见她这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当下冲上前大叫一声,怒气冲天! “你这死女人,不是说好了去转转就下山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瞧你那德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苏盼儿浑不在意:“怎么一晚不见,你就长了一对熊猫眼,难道是被人揍了?走,我给你出气去。” 她颇有一副大丈夫看到受气小媳妇,要为她出气儿的豪情万丈! 秦逸听得直翻白眼:“你胡扯些啥?” “啧啧啧,真瞧不出来啊!” 紧随在苏盼儿身后的小香猪一脸猥琐:“你这个肥女人居然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男人啊!” 苏盼儿一呆,回头抬脚将它踹飞。 “再胡说八道,老娘现在就宰了你!” 小香猪叽里咕噜滚到了秦逸脚下,张嘴拼命嚎。 “死女人你咋一点不知道轻重!” 秦逸连忙用脚挡住小香猪:“这头猪毛色这么鲜亮,必定是个好养活的,你要是把它踢伤了可怎么办?它现在才这么小,将来养大了,养肥了,可就有美味的新鲜猪肉吃了!” 秦逸憧憬着以后有猪肉吃的日子。 他前面半截话倒是让被他护住的小香猪感动得眼泪汪汪,可到了后面半句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一口咬到秦逸的腿上,两颗猪獠牙闪着寒光:“什么人嘛?居然还一天到晚想着吃你家猪爷爷的肉!难怪会这肥女人压制得死死得,活该!” 秦逸措不及防,痛得大叫一声,回头赶忙踢腾,试图将自己腿上的小猪猪甩掉。 “这只猪……它、它居然还咬人?” 苏盼儿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 “活该!这只猪可聪明着呢!你别看它个头小,它可听得懂人话!听见你说要吃它的肉,它还能不咬你一口?” 好似在配合苏盼儿说话一般,这头小贱猪居然还跟着嚎了两嗓子! 细小的猪尾不住摇晃着。 “吸!好疼,快放开!大不了以后不吃你的肉就是了。” 秦逸赶忙改口着。 现在不吃,等你以后长大了再说! 小香猪原本松开了獠牙,听到秦逸的心里话后,下口咬得更厉害。 疼得秦逸脸上的汗水都出来了。 “行了,见好就收吧!没看见他都疼得快要晕过去了?真要出了什么好歹,老娘可要你好看!” 苏盼儿原本也在一旁偷笑的,见秦逸脸色不对,这才赶忙呵斥着小猪猪。 “呸!” 小香猪张口吐出血水,一脸讨嫌呼噜呼噜:“这家伙看起来长得挺俊的,血的味道怎么臭烘烘的,简直恶心死猪了!” 苏盼儿瞪了它一眼。 回头查看着秦逸的伤势。这家伙细皮嫩肉的,被小香猪咬出来的血洞特别明显。 “都什么人嘛!像你家猪爷爷这么英明神武又能力卓越的猪王,居然还要被你这愚昧的人类吃?太伤猪尊了!” 咬伤了老娘的人,还敢磨磨唧唧! 苏盼儿奋起一脚将它踹出老远。 “滚开!就你这样的,还猪王、猪尊那?滚边儿去,再闹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旁边秦逸见盼儿叽里咕噜跟猪说话,眼珠子瞪得溜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莫非盼儿上了一趟山,中邪了! 59.第59章 爹娘登门(已修) “做什么?不要动手动脚的!还走得动路吗,要不要老娘带你一程?” 苏盼儿把头一偏,躲过了秦逸伸过来的手。 “不用!” 秦逸险些跳起来,赶忙拒绝着。 “随你的便!” 说得好似老娘硬贴上去一样!她把头一扬,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对了,家里怎么样了?” 秦逸赶忙追上:“家里很好,我和大哥昨儿下午把剩下的两间屋子里的杂草都割除了,打算今天再把院前院后那一片也整理整理。到时就有个家的样子了。” 说起此事,秦逸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笑。 虽然眼下这个家什么都没有,却依然无损他见到盼儿安然无恙时的好心情。 “那成,今天再加上我,速度肯定会快上不少。” 苏盼儿也满怀希翼的计划着。 房前屋后的杂草,可以慢慢清理。眼下正值雨季,屋顶可得抓紧时间弄好才成。还有那灶台和家具一类的,样样都需要忙活。 最最重要的是,眼下还需要一张床,一张可以承受她身体吨位的大床! 那只聒噪的猪依然在哼哼唧唧不停。 “肥女人,肥女人,你家猪爷爷真的是猪王。只要本猪爷爷一出马,天底下就没有搞不定的猪……肥女人,我和你说……” 位于村后的老宅很快就近在眼前。 小香猪眨巴着小猪眼,惊奇的打量着四周:“肥女人,这以后就是我们的窝吗?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 “那是自然。” 苏盼儿随口应答,想想又不对:“什么叫窝?这是老娘的家!你当这是你的猪窝那?滚!” 小猪猪正沉浸在自己的震撼中,一双大大的蒲扇耳高高竖起,猪嘴张得大大的,两眼直冒小星星。 “肥女人,肥女人!这地方好,风景好视野好,你家猪爷爷我喜欢!太好啦!” 它兴冲冲的冲向屋子,一路嗷嗷叫着撒欢! “慢着些……这头赖皮猪!” 苏盼儿忍不住摇摇头。 她嘴角那道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笑意,顿时让秦逸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看你累了一整晚,等到家了我先去烧点热水来你洗洗。” 他高兴的说道,脸上带着一道不自然的晕红。 “成啊!是该好好的洗一洗了!你还别说,我这一身全是酸臭味儿,搓下来那一层泥都可以做大酱了!哈哈!” 苏盼儿爽朗的笑开了! 正说笑着,突然听见一道惊喜的呼唤! “四姐,四姐夫,您们怎么才回来呀?珂儿可等了您们好久了!” 苏珂杵着拐杖正朝着他们二人疾奔而来。 苏盼儿赶忙一把接住他:“珂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杵着拐杖的珂儿身形似乎更单薄了些,倚在苏盼儿身旁,甜甜的冲着二人笑。“爹和娘来看您,珂儿想四姐了,所以就硬是跟了过来,四姐,珂儿好想您……” “四姐也想珂儿,珂儿乖!” 苏盼儿轻怕着他单薄的背脊:“你这孩子,腿上有伤还到处跑?外面太阳大,走!快回屋子里去歇着。” “珂儿没事儿。” 苏珂从苏盼儿怀里抬起头:“四姐,你怎么会住到这个破烂地方啊?你别留在这里了,不如跟可儿回家吧!就像我们小时候说好的那样,以后就让珂儿养你……” “珂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四姐这是嫁人了,哪儿能说走就走。” 说话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两道熟悉的身影从门里钻出来,呵斥着珂儿。 “回来了呀?平安回来就好!” 看着逐渐走进的苏盼儿,苏老四脸上有着明显的放松。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快进里面坐。” 苏盼儿赶忙招呼着,心里一阵打鼓。爹娘怎么会在此刻来了? 难不成是…… 苏华氏快走两步,一把将苏盼儿拉到自己身边,拿起袖子不断抹着泪。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受了委屈总是一声不吭。眼下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也不回家告知我们一声,还要让你爹娘从旁人嘴里听说此事……” “四姐,今儿爹和娘一听说你们被分了灶,就去了秦家那边。” 旁边的珂儿也杵着拐杖靠了过来,气愤得大声嚷嚷着:“四姐,您是没有看到,他们好过份喔!那老婆子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还拿着扫帚要打我娘!更是骂珂儿是死瘸子,活该瘸腿一辈子……” 爹娘已经去秦家那边闹过了? 苏盼儿一愣,一抬头,目光对上秦逸那双吃惊的眼。 “这杀千刀的秦家老太,当初求娶时说得那叫一个好听,还说会保证一辈子对你好。加上你自己又点了头,娘才同意你嫁过来。” 苏华氏越说越难过,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咒骂着。 “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居然就如此赶尽杀绝,把你们二人赶到这旮旯里来。还拿扫帚赶我们,你是没看到,她看着我们那眼神就好像仇人一样。好狼毒的心……” 却让旁边的苏老四脸色又难看几分,重重叹息两声,却强忍着怒气没有发泄出来。 重重咳嗽一声:“秦逸呀!眼下这情况,你可想好了应对之法?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家盼儿跟着你喝西北风吧?” 秦逸神情分外尴尬:“岳父岳母,外面太阳大,我们先进屋子里去说。” 说话间,他朝着苏盼儿连连递眼色。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现在来求她,早干嘛去了? 话虽如此,她也赶忙催促自己的爹娘:“爹,娘,我们先进里面去说。堵在这里终究不好。” “进去坐什么坐,连张桌椅都没有……” 一说起此事,苏华氏又开始抹起眼泪。 不过还是依言进了屋。 屋子中央放着一个背篓,篓子里装着不少东西,有野菜、苞米、外加一床旧棉絮。 似乎发现苏盼儿的目光,苏华氏哽咽着:“苏家的情形你也知道,娘也帮衬不了你多少。这棉絮和被子原本就是你屋里用习惯了的。这次娘出来时,偷偷给你带来了。你也别嫌弃……是爹娘没有能力,没办法给你添置嫁妆……” “娘,有这些就很好了,盼儿哪里还敢奢望旁得。” 苏盼儿赶忙搬来几块石头叠起充当椅子,脸上也有些许尴尬。 “爹,娘,眼下我和秦逸好歹分灶了不是?这往后只要我们二人勤勤恳恳,还愁不会有好日子过?爹,娘,您们二老说,盼儿这话在理不?” “理儿自然是这个理儿,可是……” 苏老四欲言又止。 60.第6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秦逸病情如何,秦家和苏家就隔着两个村子,他还能不知? 想到盼儿年过十五依然没人上门求亲,盼儿自己也同意替嫁冲喜,外加秦家一再保证,即便秦逸哪天出了“意外”,也一定会好好对待盼儿,他们这才点了头。 可眼下秦逸人还好好的,对方居然就变了卦,如何不让二老失望透顶? “爹是说这家不像个家,是不是?” 苏盼儿就像苏老四肚子里的蛔虫,将他的担忧点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浅笑,说出话让人分外信服:“此地紧挨山脚,家具什么的要添置所需花费并不多。可分灶这样的好机会,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爹,娘,您们说,盼儿会选择那些死物家具,还是选择眼下这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然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苏老四和苏华氏异口同声道,又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盼儿你别担心,家具什么的交给你爹来想办法,至于这屋子嘛……再拾掇拾掇,住人应该不难。” 苏老四抬头看了看屋顶,将原本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这秦家老宅苏老四自然知道,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在他还年幼时就听说经过几次修缮,偏偏每到灾荒年头,从山上下来觅食的猪群和野狼群都会经过这里。使得附近的人们逐渐从此地搬离。 而秦家老宅算是搬离此地最晚的人家了。 “爹,您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您还能拿出银钱来?” 苏盼儿这话说得直,却说得苏老四哑口无言。 苏家最受老苏头喜爱的,自然是盼儿的大伯苏司空了。至于苏老四,完全是可有可无那种;苏华氏嘴上虽然厉害,暗地里却是个愚孝的。 加上为珂儿治腿花费颇多,手中哪里有余钱? “爹,您也不用担心。昨儿盼儿上了趟山,收获可着实不少,您看!” 说话间,她将猎得的猎物和药草指给二老看:“您们还记得当初大伯所说的那棵黄精吗?那一棵就价值一两银子呢!眼下盼儿这趟上山,可采摘了为数不少的药草,拿去赶圩,要换回区区一套家具,那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苏盼儿手中现在有不少的银钱。 当初在老庸医的药箱夹层里得到100两银子,绯儿五叔给了个银锭,加上今天小香猪交给自己的碎银,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几两银子,要换回一套家具自然不在话下。 可她和秦逸二人一穷二白,这银子总得有个来历吧? 苏盼儿就想从这些药材上做文章。 她的话顿时让在场四人眼睛都亮了! “盼儿,你说这话当真?” “当初大伯说那黄精价值一两银子的时候,大家可都在场。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连身为县丞的大伯也信不过吗?” 苏盼儿把苏司空抬出来。 顿时让几人都松了口气! “这药材真这么值钱就好了……不过盼儿,你怎么认识这些草药的?” 苏老四可不像旁人那么好打发,一下子问到核心问题上。 苏盼儿早有准备,闻言羞涩的笑了笑,低下头:“是大伯教导二堂姐时,盼儿在一旁都听着呢。他们以为盼儿听不懂,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 苏老四和苏华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欣喜,随即又蒙上了一层黯淡。谁说他家盼儿是个傻得?只是他们夫妻俩没能力,埋没了自己的好盼儿而已! 果然如苏盼儿意料中一样,二老并没有继续追问。 反倒是一旁的秦逸不由自主蹙紧了眉头,深深看了眼苏盼儿,却没有揭穿她。 眼看时辰不早,苏盼儿和苏老四有说有笑去外面修整屋子。 秦逸将剩余的食材悉数拿出,还有今早盼儿带回来的一头傻狍子和六只山鸡、一只野兔,都交给了苏华氏。 苏华氏对厨房之事很上手,直接将秦逸赶出屋子,自己做起午饭来。 时间不长,缕缕香气就随风飘散着。 正忙碌的几人肚子里忍不住咕咕直叫,苏盼儿停下手中正在切割的竹篾,下意识抬起头嗅了嗅。 “好香啊!这可是南瓜炖鸡的浓香!娘的手艺果然是越来越好了!” 苏盼儿下意识砸巴着嘴。 “你就是个馋嘴的。” 苏老四闻言笑了,抓着杂草编织帘子的大手动作不停:“你娘要说旁得本事没有,这下厨的本事确是一等一的好,偏偏养了你这么个怎么学也学不会厨艺的傻丫头。可真是……“ 苏老四止不住摇摇头,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着一旁的秦逸。 秦逸正在一旁清理着一块大石上的泥土,这块大石程圆形很平整,用来做饭桌正好。 闻言赶忙接口:“岳父您这话可不对。盼儿虽然不擅厨艺,可她天生大力,干活儿那可是一顶一的好手!正巧小婿身体抱恙,我们二人互补,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说话间,还一脸温柔的朝着苏盼儿笑了笑。 恰巧苏盼儿正朝着他望来,正好望进这道笑容里,那温暖的笑容一下子刺进了她的心里,害得她忍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再度埋首自己手上的活儿中。 算你识相! 知道说好听话来哄哄我爹!她朝着他竖起中指! 秦逸看不懂她比划的意思,朝着天空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又朝她投去询问的一瞬。 苏盼儿朝天猛翻白眼儿,这只呆头鹅! 秦逸越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苏盼儿,摸了摸鼻头,这傻女人越来越难懂了! 小夫妻俩这番眼神交流,自然一丝不漏被苏老四看在眼里。 身为过来人的他呵呵笑了两声,又继续手上的活儿,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了。只要他们二人感情好,其它什么困难都不是个事儿! “秦逸这话说得好!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盼儿是个傻丫头,你以后可得多让着她些。明白不?还有……”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苏华氏做好了饭走出屋子,正好听见苏老四这段话,忍不住笑了! 还说自己一天到晚瞎操心呢,看他那样儿,这不是比自己交待得还啰嗦? 这才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脆生生喊道:“大家都把手上的活儿放下,饭菜已经做好,大家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接着干活儿。” 61.第61章 天大的秘密 “好咧!” 苏盼儿第一个响应,直接将手中的活儿一丢,纵身从大石上跳下,两步走到苏华氏身边:“娘,您这厨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做的饭菜那叫一个顶呱呱的香!” 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逗得苏华氏噗嗤一下笑了! 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用力一点:“你这傻丫头,就会哄你娘开心!真那么香晚些就多吃点儿,快去洗手去。” “得咧!我一定多吃两碗饭,嘿嘿!” 苏盼儿高兴得眯眼笑。 一转身走向水井边,眼底余光却看见墙角跟下,那头小香猪正围着墙角团团打转儿。 嘴里正发出一声声兴奋的低嚎声。圆滚滚的猪屁股上,那条打了两个卷儿的猪尾巴摇得分外的欢快! “死猪,你不是要看新家吗?怎么呆在这里?” 听见苏盼儿的声音,小香猪赶忙一转头,圆滚滚的身子飞一般冲到她的面前。 咋呼呼的欢叫着! “肥女人,肥女人,你看看你家猪爷爷我发现了什么?有好东西啊!真的……你快来!” 小猪一边撒着欢,一边扯着苏盼儿的裤腿往那边拖,一直将她拖到墙角边才停了下来。 原来这头小香猪围着打转的,正是自己从娘家抱回来的花盆。 “放开!你这头死猪又在捣什么鬼!这是我的花,你围着我花转悠什么?” 苏盼儿一脸警惕:“赶紧的,滚一边儿去,别惹火了我,小心我直接给你排头吃。” 就在苏盼儿一晃眼的时候,花盆居然动了! “肥女人,好香好香的东西,好香……你快看!” 花盆下,只有小猫咪大小的小香猪用两只短猪腿举着花盆,巨大的花盆几乎将它整个身子淹没,晃眼看去,就只有花盆在移动。 咋呼呼的声音惊醒了苏盼儿,顿时心中一怒! “你这头死猪在捣什么鬼!你把我的花搬出来做什么?赶紧送回去!” 小香猪猪鼻子不断煽动,贪恋嗅着花儿的味道,哈唎子流了一地。 “好香好香的东西呀,好香!就和你体内那香香的东西很像,又不完全一样。真的,好想吃……” 说着话,它咣当一声放下花盆,张开嘴一口咬向那盆花! “别介呀……靠!” 苏盼儿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花盆在她眼皮子底下化为碎片,那盆花也眨眼间消失在她的眼前,被那张猪嘴一口吞下。 当即大怒! “好啊!你这头死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毁了老娘的花,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苏盼儿怒气冲天,自己一直觉得这花有问题,眼下居然被这头死猪毁了……如何不让她生气? 当即把手一伸,一把抓向那头笨猪。 小香猪还沉浸在刚刚品尝到的美味中,被苏盼儿揪住了尾巴,当即拼命挣扎,张着猪嘴奋力嚎着。 “放开,放开你家猪爷爷!英明神武的猪爷爷可是救了你一命,你知道不知道?” 苏盼儿咬牙切齿! “救我的命?呵呵!老娘今儿就吃了你的肉,省得你三天两头闯祸!” 说话间,她转身就要找柴刀。 “哎哟!杀猪了,杀猪了,救命啊!肥女人,肥……不不不!好盼儿,是好盼儿!嘿嘿。” 在苏盼儿眼神瞅过来时,小香猪赶忙改了口,一脸的谄媚相:“好盼儿我告诉你,猪爷爷鼻子随便一闻,发现个天大秘密,你知道不?” 苏盼儿一愣,随即大怒:“你这头死猪又在忽悠人了!” “没有没有,是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香猪就差指天发誓了。 “说,不说出道道儿,今天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肥女人,这花真的对人体不好!我能感觉得出来,这花对我很有用,可以强化我的本事。却可以造成你身体发福,经脉变大,骨骼也会变得越来越粗壮。真的,你家猪爷爷没有骗你。” 一道戾气飞快划过苏盼儿的眼眸,她一把将小香猪揪到她眼前。 一字一顿的询问着。 “你说,这花会让我身体发福,经脉变大,骨骼也会越来越粗壮?” “不错!我的记忆里有这种花。这种花有两种。” 小香猪挣扎了一下,成功从苏盼儿手里挣脱。它得意地甩动几下猪尾巴,大大的蒲扇耳也不停地煽动着。 “这花一种根部是纯色的,香味儿没有那么浓,对我没有用。另一种花的根部外表是一样的,花香特别浓郁,可是根部中央却有一根黑丝一样的东西,这黑丝一样的东西却有一股奇臭,这种花才对我有用。肥女人,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把这根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了!” 苏盼儿的双眼微微眯起,盯着小香猪看了许久,这才慢慢低下头。 “死猪!你最好祈求一切正如你所说,否则……” 说着话,她伸手一把将那剩下根部的蔓萝香花拔了出来。 一股浓香从根部传出,是纯色的木头颜色,她双手拿着根须从中间破开,随着她撕扯的动作,一股黑丝慢慢显露,同时也有一股奇异的臭味儿从这黑丝处传出,居然盖住了适才的浓香,令人作呕。 苏盼儿只是闻了一小会儿,就觉得一阵阵头晕眼花,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这味道……” 她勉强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镇定,一股股瀑布汗不住从她脸上滚落。 小香猪嘿嘿两声笑,一把将这条须根卷入自己的口中:“这香香的东西和你体内的东西有些像,不过又不完全一样。似乎……没有你体内那香香的东西来得好吃,来得美味儿。” 小香猪拼命摆动着小猪尾,配合一对不断煽动的蒲扇耳,就像一条讨食的哈巴狗! “只是有些像吗?难道说……我体内这香香的东西,还多了些别的玩意儿?” 苏盼儿本能推测着。 她正纠结着,苏华氏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盼儿,你不是洗手吗?怎么洗这么久还没有好,我们可开始吃了……咦!哪里来得一头小猪?真漂亮!” 苏华氏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小香猪上。 62.第62章 风波再起! 吃饭?居然有好吃的! 小猪猪的蒲扇猪耳顿时高高竖起,哈唎子迅速滴落下来。 在苏盼儿尚未回答时,它已经嗷嗷叫着,打了两个卷儿的猪尾拼命摇晃着,迅速冲向屋子! “吃饭了,有好东西吃,美味儿……” “靠!这只死猪……” 苏盼儿伸手去抓,那只滑溜的小香猪直接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无奈,她只得洗了手进屋。 刚刚一跨进门,就看见众人正有说有笑围坐一起,而那头死猪居然也占据了一角,两眼盯着锅里尾巴摇得正欢,哈唎子不断滴落。 “滚下去!” 苏盼儿一巴掌将它拍飞,自己直接占据了它适才的位置。 “哎哟!你这丫头……怎么一来就打它?秦逸说这头猪可懂事了,还听得懂人说话,我刚才试了试,果然聪明得紧。” 苏华氏满脸都是责备色。转头冲着小猪招手,一脸都是笑:“小猪猪快过来,来我夹鸡肉给你吃。这可是刚刚才炖好的鸡肉,可香呢!” 小香猪被苏盼儿直接拍到了墙壁上,变成锅贴又掉落在地。 正委屈的嗷嗷叫着,听见苏华氏的召唤,两只猪耳朵迅速高高竖起,腆着脸凑到苏华氏身边,不断摇着尾巴。 苏华氏摘了片大大的树叶垫上,夹了好几块鸡肉给它。 小香猪一个飞扑而上,几乎都没有咀嚼,就将鸡肉带骨头悉数吞了下去。 又冲着苏华氏嗷嗷叫。 苏盼儿见娘还要夹菜,当即赶忙阻止着:“娘,这猪可都是吃泔水的,哪儿能如此浪费还喂它吃鸡肉的?这人还没有吃那!” “泔水?你这肥女人,你吃肉居然给你家猪爷爷吃泔水?我告诉你!你别想撇下你家猪爷爷……” 小香猪在一旁拼命嚎。 苏华氏原本伸出的筷子又缩了回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娘,见这头小猪可爱,都忘记这猪就是吃泔水的。来来来,我们先吃。” 苏老四也横她一眼:“你看你呀……多糊涂!逸儿啊,你岳母这是老糊涂了,你可别多心。” 秦逸坐在苏老四的下首处,正在给苏珂夹肉,闻言礼貌的放下竹筷。笑了笑:“岳父严重了,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家人。这般见外的话以后可千万莫要再说!来,岳父大人请。” 这文绉绉的话让苏盼儿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一把将正在嚎的小猪猪直接丢出屋子:“客气做什么?大家吃呀,都别愣着。” 说话间,已经伸长竹筷动了筷。 众人见此,自然都不再客气,夹起菜吃起来。 家里的东西不多,却抵不过苏华氏有一双巧手! “娘!这饭菜真好吃!苞米软烂又带着食物特有的清甜,普普通通的山鸡炖老南瓜,经由您的巧手这么一炖,引得人食欲大动。就连这鸡杂,经由您的手后简直就是美味儿,吃这一餐饭,简直太值了!” 苏盼儿一边吃,一边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你就多吃些。” 苏华氏满脸是笑:“这山鸡去毛后取出内脏和鸡油单独放好,山鸡加水烧开去除污血放入少许青盐炖煮,直到出了浓香,再削个老南瓜切成四方块放入。南瓜软烂后起锅,这菜就成了。” “额……呵呵!” 苏盼儿傻笑两声,一脸尴尬。 她还没有放弃教导自己厨艺的想法啊! 苏华氏又夹了一筷子鸡杂进苏盼儿碗里:“鸡杂切丁用青盐腌上,煸去鸡油里面的油水舀出余油,放入鸡杂煸炒好,再加入洗净的野芹和薄荷,快炒片刻出锅。可惜没有调味料,不然这饭菜呀,还更美味儿!” 苏盼儿的尴尬让苏老四尽收眼底,看着秦逸依然一脸温和笑容,赶忙轻咳两声。 “吃饭就吃饭,吃个饭还在念叨这些干啥呢?” “盼儿不会做饭也不打紧,正好小婿会一点儿,饿不着她的。” 秦逸赶忙接口。 这话一出,顿时赢得场中几人的一致好评。 就连苏珂也笑了! “四姐夫!珂儿也要吃你炒的菜,你可别忘记了哟!” “不会忘的!想吃你就在四姐夫这里住上几天再回去,反正村子也离得近,不用担心走丢。” 秦逸打趣着,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众人倒是欢声笑语不断,可门外却响起了秦瑜焦急的呼唤。 “三弟,三弟你在家吗?三弟……” 随着他的呼唤声,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门处。 这屋子现在还没有房门,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在吃饭的众人,顿时一愣。 随即有些尴尬的赶忙抱拳见礼:“原来苏四叔和苏四婶儿在此,秦瑜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苏老四赶忙起身。 “是秦家大哥来了呀,快快来这边坐。我们正好在用饭,你也吃些。” “不不不,不用了,我今天来此,是有要事要找三弟的……” 秦瑜连连摆手,望着秦逸欲言又止。 见状,秦逸只得从石凳上站起走出:“岳父岳母你们先吃着,小婿去去就来。” 秦瑜又朝着二老和苏盼儿抱拳,这才拉着秦逸往门外走。 被苏盼儿踹到一边的小猪猪靠过来,一脸讨好色盯着桌上的山鸡肉:“肥女人,肥女人,你家猪爷爷知道这人为啥来找你这俊俏的小男人喔!只要你……” “滚开!不用你说,晚些我也会知道。” 苏盼儿根本不吃它那一套,直接伸手将它拍开。 如今的她也明白了! 这头死猪可以听见人的想法,她根本不用开口,直接在脑子里想就可以了。 小猪猪锲而不舍又挤过来,那打了两个卷儿的细小猪尾不停的摇啊摇:“可是他说,这事儿很大,搞不好会出好多条人命哟!” 会出人命? 到底是什么事如此严重! 苏盼儿再也顾不得填饱肚子,将竹筷一放,跟着追了出去。 秦逸和秦瑜并没有走远,就在那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平坝子边缘站定,从这里看去刚好可以看见秦逸那张沉重的脸,好像凝结了一层冰霜。 苏盼儿的心渐渐往下沉。 虽然和秦逸认识时间不长,她却非常明白,这男人会露出如此凝重的脸色,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63.第63章 逼债! “盼儿,你怎么不吃了?” 苏华氏从屋子里追出来,看了看正在谈话的二人,欲言又止。 “娘,没事儿的,多半又是关于那老痞婆的事儿。走,我们进去接着吃。” 说着话,苏盼儿便推着苏华氏进屋。 苏华氏却丝毫不忘敦敦教导:“盼儿呀!虽然说那老妖婆做事不地道,可她毕竟是你婆婆,我们做人做事儿可都得凭良心,万万不可忤逆长辈,你明白吗?” 那还只是不地道吗? 将患了重疾的儿子、儿媳所住的柴房都砸了!分灶啥也不给,屋子就剩下几堵墙,还额外分了15两银子的外债! 这般做派,对外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娘啊!盼儿做事有分寸的,您就放心吧!” 苏盼儿脸上带着笑,宽慰着她。 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对他好;而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她会十倍奉还于他! 爱憎分明是她苏盼儿一直以来的信仰! 苏华氏松了口气:“你想通了就好,娘也是担心你。你说这秦逸要是有个万一,你往后……” “不会有万一的!因为……” 苏盼儿突然回头,展颜一笑! 看着苏华氏的眼里满是执着:“因为,我苏盼儿不允许!” 有她出手,他秦逸想死都难! 苏华氏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秦逸和秦瑜已经转身,朝着这边走来,步履分外沉重。 苏盼儿挑眉,并不说话。 “盼儿,刚才大哥说了一些事儿……” 秦逸开口开得异常艰难,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 秦瑜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 “难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想瞒着我吗?说!” 苏盼儿厉声呵斥着。 二人神色如此难看,好像死了爹娘一样,必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是、是那15两银子的欠债……” 秦逸吱吱唔唔着。 “还是我来说吧。” 眼看三弟说不出口,秦瑜的脸上燥得慌,却又不得不梗着头皮:“当初三弟看病急需银子,可家里银钱着实不够。所以,就在老胡叔的担保下,担保下……就……” 老胡叔? 一听说这名字,苏盼儿心底的那根弦就下意识一动。 表面却丝毫不显:“你们就如何?” 兄弟俩对视一眼后,都低下头不说话。 苏盼儿反而被逗乐了! “你们不说,难不成事情就可以过去了?一人计短三人计长,直接说!” “当时急需要银子,有了老胡叔的担保,除去医馆欠下的药费外,我们还额外借了十二两银子应急。可是没有想到,这银子,居然是……是高利贷!” 秦瑜频频拭汗,在苏盼儿这道诡异的笑容下,感觉自己完全无所遁形。 “呵呵……原本如此呀!” 苏盼儿顿时笑了! 她早知那所谓的老胡叔不会这么假好心,果然!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十二两银子的高利贷,你们几时借的,几分利,谁摁的手印,到现在需要还多少银子?是给谁人借的?” 苏盼儿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似的。 “是、是四个多月前借的,当时急需一支老山参救命……是老胡叔做的担保人,说是熟人不要利息。因为急着用钱,我也没有仔细看上面的条款,便急急忙忙摁了手印。可……可今儿,圩集上的霸天虎几人拿着欠条来了,要我们还九十两银子,要是拿不出,就要抓人去抵债。我、才知道……” 秦瑜吱吱唔唔的:“这霸天虎的几位兄弟都在塘里做里胥,圩集上谁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眼下我过来时,他就在秦家那边,娘说、娘说欠条在你们这里,这会儿怕是已经往这边赶了……” 里胥,一般是帮里正跑腿的手下。 原来如此! “不是五分利四个月吗?怎么会有九十两银子?” “还、还差几天就五个月了……” 秦瑜面如死灰。 “我的老天爷!那可是九十两的银子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哦!” 苏华氏吓得整个人都软了! 瘫坐在地哭天抹泪:“那杀千刀的老妖婆,她这是存心要把你们逼上绝路啊!你们到底和她有多少的仇、多大的恨啊!这可是整整九十两银子呀!就是把你们都卖了,也凑不出九十两银子啊!老天爷,这下可怎么得了喔……” 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每年被高利贷逼得家毁人亡的悲剧还少吗? 自己的盼儿才刚刚成亲,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居然就要面对这样的悲剧,苏华氏如何不伤心? 这话说得秦瑜低下头,紧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秦逸握紧双拳,眼神呆滞失魂落魄的;苏老四的脸上青筋直跳。 “娘,您别哭了!天无绝人之路,事到临头总会有办法的!” 苏盼儿急忙安慰着。 “好!说得好啊,这秦家总算有一个会说人话的人了!” 就在苏盼儿安慰她娘的时候,斜刺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几名长得凶神恶煞的流氓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首是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吊儿郎当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将周围一阵打量。 目光在众人身上转悠一圈儿,掠过秦瑜的身上,秦瑜下意识低下头躲闪。落到秦逸身上,秦逸双眼直直的,半点反应都没有。最后,他将目光定在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气定神闲看着他,嘴角还带着些微淡然的浅笑,全然没将他手中那把小刀放在眼里。 “你刚才说,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我霸天虎喜欢!嘿嘿……” 对方突然拍着胸口笑了。 苏盼儿冷笑两声:“你算什么东西?老娘的话用得着你喜欢!” “你……” 霸天虎显然没有料到苏盼儿敢顶撞他,先是一怒,随后反而不怒反笑:“哟呵!真看不出来呀!人人都说苏家有个傻丫头,嫁给了秦家痨病鬼。眼下一看,这苏家傻丫头不但是个傻的,而且还穷横穷横的!” 他仰头哈哈大笑! 对方身后一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悄无声息将众人包围。 高大的身影顿时让众人有片刻慌乱,苏珂直接躲到苏华氏的身后,苏华氏浑身抖若筛糠,连移动脚的力量都没有。 “少说屁话!老娘可没有跟畜生说话的习惯!” 苏盼儿半点不受影响,一副不耐烦的挥手将众人拍开:“有话说有屁放!惹恼了我,小心老娘让你们竖着走来,横着离开!” “哈!——你这臭娘们,嘴巴可真够臭的!想找死吗?” 霸天虎脸色一沉,一脸阴狠的扭动一番脖子:“原本看在你是妇道人家的份儿上,老子不想为难你!怎料你自己死活硬要往上撞,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上,给这小娘皮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咱们哥们儿的厉害!” 64.第64章 我们是夫妻 “得嘞。” 那些个打手撸起袖子,摩拳擦掌的,一脸狞笑朝着苏盼儿围了过去。 众人都吓傻了! 苏华氏的腿软得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直接扑倒在地,赶忙哀求着:“不要啊!盼儿你快跑!快跑呀盼儿……” 苏盼儿连眉都没抬,双臂环抱随意站在那里,盯着这群打手的动作。 一动不动!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 本来瘫坐在地的秦逸见状,眼睛骤然瞪大,怒吼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朝着他望来。 “你……?” 他的怒吼声也惊动了苏盼儿,下意识回头,诧异的看着他。 秦逸用尽全身力气,晃晃悠悠站起,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拖着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挨走到苏盼儿身边,拦在她身前。好像突然松了口气,他展颜一笑,一脸温柔看着她。 出口的话语却冰冷:“你们谁要动她,就先踩着我秦逸的尸体跨过去!” 苏老四和苏华氏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喜又是担忧。 秦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四弟原本就不会舞刀弄棒,这样冲出去,简直就是在找死! 秦逸的话吓了几位打手一跳!随即又暴跳如雷! “你这病秧子居然敢站出来,是在找死不成?兄弟们,上!” 说话间,就朝着秦逸和苏盼儿攻击而来! 苏盼儿被他这道笑容弄迷糊了! 她没料到秦逸会站出来。 扭头四下看了看,顺势抓住秦逸手中的木棍一挥,扑上来的两名打手直接被木棍扫中双腿,站立不稳,双双扑倒在地! 苏盼儿的注意力丝毫没有停留,反而回头推了秦逸一把,低声呵斥着! “你这个病秧子出来做什么?快下去!” 怎么走到哪都有他的影子!自己动手还得保护他,这只会给她添乱的笨蛋! 秦逸微愣,随后果断摇摇头:“不!我不下去,我是你的夫!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事儿。这病怏怏的身子活着反正也是连累人,还不如……”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 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要是临死前,可以用自己一条命,替盼儿挡下这一劫也很不错! 声音并不大,听在苏盼儿的耳中却无异于旱地惊雷!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抖了抖,又赶忙站定。原本再度挥出攻击打手腰腹的木棍一偏,直接抽中了对方的脑袋,“啪”的一声,那名打手被抽飞出老远,血花顿时飞溅! 当即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靠! 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害得她失手险些要了人命! 苏盼儿当即恼羞成怒! 抬头一巴掌将他拍开:“谁他-妈的要死了?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滚开!” 这一巴掌她用了巧劲儿,直接将秦逸拍得一个踉跄!一头栽出打手的包围圈。直接栽倒在秦瑜身上。惊得秦瑜手忙脚乱搀扶起他。 “你……盼儿!盼儿,我们是夫妻!” 秦逸挣扎着推开秦瑜的搀扶,一声大吼! 苏盼儿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一僵! 缓缓转头看来。 秦逸笑了,望着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坚定执着!嘴角微微嚅动着,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盼儿,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话音虽然没有出口,可他的口型,苏盼儿却读懂了! 似乎有一股热流在血管里滚动!心湖如千年无波古井里投入了一块碎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心口堵得慌! 苏盼儿动了动唇,咳嗽两声清了下嗓子,赶忙回头强自镇定下来,吐出两个字! “废话!” 她和他现在又没有和离,不是夫妻是什么? 百无一用是书生! 除了会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屁用也没! 她抬头,木棍再度挥出,飞扑上来的最后两名打手悉数躺倒在地! 这才直面场中唯一还站立在原处的霸天虎和他身后的三人,冲着对方勾了勾手指头:“还想再打吗?都速度些一起上吧!别磨磨唧唧的,浪费老娘的时间!” 原本她并没把这些打手放在眼里的,可眼下,这些打手居然使得那笨蛋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也得收点利息才是! “哎哟!哎哟……” 数名打手躺倒在地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不住哼哼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他们原以为对付一个傻子和一个痨病鬼,此行必定是手到擒来之事,不料却遇上了硬茬儿! 前车之鉴就摆在地上,剩下几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后退几步,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为首之人霸天虎身上。 看到弟兄们一脸期盼看着自己,霸天虎咬了咬牙。 硬着头皮大吼一声冲上前。“混蛋!别以为你有几分蛮力就目中无人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唰唰唰! 手中的大砍刀朝空一阵劈砍,摆出一个威猛无比的架势。 “好!老大厉害!老大威武!” 那帮打手纷纷喝彩! 霸天虎顿时忘乎所以,一脸嘚瑟:“臭娘们,怕了没?要是怕了,乖乖跪地求饶!交出九十两银子,老子还可以做主放你一马,如何?” 苏盼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提溜着棍子朝着霸天虎勾了勾手指头。 “少说屁话,要打就快上!” 霸天虎脸上笑容一僵:“哼!给你脸不要脸!小娘皮,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吧!让老子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苏老四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苏珂更是吓得大叫出声! 又立刻被苏华氏捂住了嘴,往后拖了几步,紧张的望着刀影中的苏盼儿。 苏盼儿并没有回答,脸上依然带着那道从容的微笑。 她脚下的步伐看似缓慢,却有条不紊的的变幻着位置,目光微微一缩,瞳孔猛然间缩成针尖大小,又骤然放开! 手中的木棍突然一伸! 好似非常随意的在那片刀影中轻轻一点…… 嘭! 霸天虎舞得虎虎生风的刀影突然炸开,整个人抛了出去。 他身后的三名打手原本正喝彩来着,人影突然砸来,骤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砸倒在身上,摔倒一团儿叠成了罗汉。 苏盼儿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手中的木棍轻点在霸天虎的背上,脸上依然带着那道从容的浅笑。 “嗯?你刚才说……要给老娘好看?” 65.第65章 又是那老胡叔搞得鬼!(二更) 吓! 霸天虎倒吸一口凉气! 挣扎几次才从地上爬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愣了片刻,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弯起一个牵强的弧度,干巴巴笑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刚才不过是一时手痒,想试试夫人的身手……” “哦?” 苏盼儿眉头一挑。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霸天虎不断朝着苏盼儿点头哈腰:“夫人身手如此了得,怎么会是欠债的主儿?肯定是这帮没用的手下弄错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误会,哈哈……” 他不断拍着胸脯,就差直接打包票了! 苏盼儿手中的木棍微微一抖,脸上依然带着那道从容的浅笑! “真的是误会?” 苏老四等人都吓傻了! 忍不住面面相觑,前一刻还打得要死要活的,怎么一转身……就成这样了? “是是是,这一切确实是误会!狗蛋,你快来说说,是不是误会,蒽?” 霸天虎一脸谄媚笑容,一把将躲在他身后的一个瘦子抓了出来,拼命使眼色。 “老大,明明是……” 狗蛋一脸迷糊。 “你特么……狗蛋,我问你,欠我们钱的根本不是这位夫人对不对?” 霸天虎差点没气个半死,这家伙脑袋被驴踢了吗? “那是,那是,的确不是这位夫人,是那个男的。”狗蛋立即说道。 “我……你……” 霸天虎气得直翻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旁边另一个打手见状连忙打着哈哈:“狗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看到欠我们债的人啊?” 霸天虎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机灵的! “可是,可是……” 狗蛋指着秦瑜直挠头。 “我是说,这欠银子的,不是此刻在秦家的胡神医吗?” 霸天虎一巴掌拍到狗蛋头上,赶忙祸水东引,频频看向苏盼儿。 狗蛋看看霸天虎又看看苏盼儿,打了个冷战,这才明白过来,立即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老大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银子上签字担保的保人可不就是胡神医,我们应该找他讨要银子才对。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是误会……” 苏盼儿顺势将手中的木棍一收,眉头微敛。原来这一切又是那老胡叔搞得鬼! “你们是说……老胡叔那个老东西现在在秦家?” “可不正是在秦家嘛!要不是他,我们咋会知道这个地方?没他指道儿,我们也就不会跟尊贵的夫人您发生误会了不是?” 想到自己此行丢尽了脸,霸天虎的心里对老胡叔满肚子怨气,说话自然没有藏着掖着。 苏盼儿微微沉吟,转身往回走。 见身后没什么动静,她再度回头:“还不走?可是要老娘送你们一程?”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霸天虎等人哪里敢让苏盼儿送?赶忙相互搀扶着,急急忙忙离开。 “慢着!” 苏盼儿突然唤住他们:“我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留下某样东西?” 众人的脸顿时变了! 霸天虎更是战战兢兢的:“夫、夫人是想要跺我们的手指头,还是要手?” “屁话!我拿你们的手指头有什么用,炖萝卜吗?”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手一伸:“那借据呢?拿来!” 原来是要借据啊!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赶忙将借据取出奉上,这才逃也似的离开。 直到见不到那些打手的身影了,众人这才围拢过来。 “盼儿,你……” “是这份借据吧?” 苏盼儿拿着手中的借据抖了抖,转手交给秦瑜查看。 这借据上果然有秦瑜的画押,担保人写得是那条老狗!而在借据不显眼位置上,写着五分利的条款。 “对,就是这张借据。我看的时候,这借据边角处写五分利的地方被老胡叔的手挡住了,加上老胡叔在一旁频频催促,我这才……” 秦瑜模仿当初老胡叔的动作。 “呵呵!这分明是那老狗故意设计的圈套让你钻!居然胆敢算计到我苏盼儿头上!这口恶气我要是不出,我就不姓苏!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苏盼儿将借据往怀里一揣,风风火火冲出老宅,直奔秦家大宅。 “盼儿!盼儿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盼儿……” 小香猪屁颠屁颠随后跟上。 秦逸的呼喊还飘散在空中,苏盼儿的身影就早已跑远。 霸天虎等人连滚带爬离开了秦家老宅子,看着自己手下个个带伤,又想到连自己都败在那小娘皮手上,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那苏家傻丫头又蠢又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有如此好身手!我们此行不但没完成任务,连借据都折腾没了。回去可如何跟少爷交待?” 狗蛋赶忙挤上前:“老大,我们就和少爷实话实说呗!那女的如此厉害,少爷人仁慈,肯定不会惩罚我们的。” “愚蠢!你就只知道盯着眼皮子底下。” 霸天虎破口大骂:“你真以为少爷就像表面那么好胡弄?就算他不惩罚我们,可老爷呢?还有几位掌柜那里,我们又该如何交待?” “那老大您的意思……” “都是那胡神医,要不是他今儿不住怂恿,我们又哪会吃这亏!哼!” 霸天虎咬了咬牙,当即把心一横:“秦家大宅那边的房子应该还值两钱儿……走!就是收刮地皮,想方设法也要把这笔银子补上。还有那胡神医……呵呵!” 他突然笑了起来,一脸的阴毒。 惹得身旁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家大宅内。 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正端坐在堂屋中央。 长得浓眉大眼,一身白色锦缎玉腰带头顶白玉冠,看着分外精神。他大马金刀跨坐在堂屋正中的躺椅上,一只脚踩在椅子边缘曲起,一只脚大大咧咧搁在旁边的小几上,不住抖啊抖! 男子手上带着一个翠绿的扳指,时不时转动着,另一只拿着折扇的手有规律的在椅子边缘敲击着,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 许是等得着实不耐烦了,他冲着下首处的老胡叔招了招手:“你不是说秦家老宅很近吗?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66.第66章 好一出折子戏!(一更) 下首左边,老秦头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好像被秋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右边,老胡叔正一脸嘚瑟的和老秦头说着话。 偶尔用手捻起几棵花生米,随意往嘴里一丢,咀嚼得咯噔响。听见吕少爷询问,赶忙起身。 “这……” 他也一脸百思不得其解:“这秦家老宅就在村后,按理来说早就该回来了!眼下确实是奇怪了……” 正说着,就看见霸天虎等人搀扶着连滚带爬出现在大门处。 人人哭丧着脸,几乎个个带伤。 霸天虎哭得那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得:“少东家,少东家!您可要帮属下等人做主啊!少东家……”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打伤本少爷的人!” 吕少爷大怒! “是属下等无能啊!少东家,我们……” 霸天虎哪里敢隐瞒,赶忙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真是一群饭桶!本少爷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吕少爷明显气儿不顺,手中折扇“啪”一声合上,随意往桌上一丢,厉声指责着,说得霸天虎等人都低下了头。 瞄到身旁站着伺候的人,神情顿时又难看几分。 他的身旁,秦婉儿正捧着茶盏伺候着。 今儿她脸上妆容越发得浓,还是那身大红配绿衣裙,头顶一朵粉红色大绢花。黑漆漆的脸上那白面粉好似不要钱似的,像涂墙一样涂抹了厚厚一层。 随着她的动作,粉灰扑簌簌直往下落。 高高颧骨上,那红红一坨鸽子蛋大小的腮红分外显眼,涂得血红血红的厚嘟嘟的猪肠嘴大开,一串串哈唎子不断从血盆大口边缘滴落,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吕木义。 那一副恨不能将对方生吞入腹的模样,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这位吕少爷一表堂才,家里经营着好几种挣钱的产业,家中又只此一根独苗。她要是跟了他,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想到这里,秦婉儿心里越发喜爱了。 学着娘适才手把手的教导,低头弯腰……朝着他挤出个勾魂眼儿:“公子,让婉儿来替您伺候茶水吧。” 也不想想自己那眯缝儿小眼! 经过她这么一挤,直接连眼珠子都看不到了。 让正好瞅眼过来的吕木义顿时恶心得不行!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不用了,下去!不要让本公子看到你,恶心!” 擦! 这是哪个疯子被人放出来了? 恶心人也不带这样的! 那盯着他的目光活脱脱要吃人似的,连嘴角滴落一串哈唎子也不知道擦一擦。 一副垂涎样儿! 他赶忙调头到另一边猛灌好几口茶水,强行压下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感觉! 转头吩咐着霸天虎等人:“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本少爷今儿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这女子现在在何处,你们多带些人再去一趟,务必把人给本少爷抓来!” “可是……” 霸天虎等人迟疑着,满嘴苦涩滋味儿。 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自己等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再去也只能送死!可这些话要让他如何告知少爷? 秦婉儿可没有丝毫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之意,双眼里全是满天星星。 少爷居然和她说话了耶! 是不是她再努力一点儿,对方立刻就会折损在她的魅力下,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想到这里,她越发贴了上去。 “吕公子,些许小事儿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 涂得血红血红的肥嘟嘟的香肠嘴高高的嘟起,扭动着水蛇腰,将茶盏捧起再度送到他面前。 声音娇嗲得让人头皮发麻:“公子,这茶水可是奴家亲手泡的,又亲手盏的。刚才还亲口给您吹凉了,您就赏脸快尝尝吧!” 随着她的动作,她脸上那些白面粉不断飘落在茶盏里。 “呕!——” 吕少爷被恶心得不行! 一听说着茶盏居然是对方泡的,他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一阵干呕、 偏偏什么也吐不出! 秦婉儿撅起了嘴儿:“嗯!不嘛公子!您就别管那可恶的傻子了!就喝一口、喝一口嘛!来,婉儿喂您……” 老胡叔闻言嘴角抽了抽,盯了眼左边的老秦头,眼底是赤裸裸的轻蔑! “走开,没看见我家少东家难受得不行?” 赶忙起身上前将秦婉儿挤开:“少东家,抓人这种粗活儿,几位武师去做正合适。您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下去歇一歇?晚些等几位武师把人抓回来了,小人再去唤您?” 老秦头听见老胡叔的话,眉头微微敛起,却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躲在外面偷看的秦李氏忍不住笑了! 得意地自言自语着:“看看!咱婉儿可是附近十里八乡最漂亮的闺女,往这位吕少爷身边一站,果真是男才女貌,怎么看怎么合拍啊!好样的,婉儿加把劲儿!等你嫁进了吕家,你可就是吕家的少奶奶了!” 苏盼儿风风火火冲进秦家大宅,恰好就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得一愣。 耐着性子朝里看去。 胃里翻腾得厉害又吐不出,吕木义一阵干呕,努力压下胃里的不适。 随意摆摆手:“不用了。” 娘教导的东西好像没有效果? 秦婉儿依然不死心冲上前,连连左冲右突,始终冲不破老胡叔的阻挡。 “老胡叔!您老挡着我了!” 她气愤不已的剜了对方好几眼,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衫直接将老胡叔拖开。看不出来,对方小小的个头,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吕木义一对上秦婉儿的那张好似调色盘的脸,顿时打了个寒颤! 赶忙转到另一个方向,眼不见为净。 可是对方身上那劣质香粉散发的怪味儿,却逆风传来,呛得人几乎要背过气,害得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呀!我这头也好晕……少爷,婉儿身子不舒服……” 秦婉儿自我感觉良好,半点没有被对方厌恶的自觉,不住往吕木义身上挤,几乎直接坐到他大腿上,还冲着他不停抛媚眼。 “呕……丑八怪!你人丑就别多作怪了。快滚!” 吕木义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推开她站起。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直接打翻了茶盏。 “哎哟……吕少爷,您的衣衫湿了!” 秦婉儿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努力摆出一副羞哒哒模样儿:“少爷!您不如到里间去换一身衣衫吧,顺便休息休息,让婉儿替你按摩按摩,您也可以好好的……嗯?” 她努力冲着他撅起嘴! 67.第67章 莫非还有什么内情?(二更) 看到那张越来越近的……调色盘,还有那迎风袭来的刺鼻劣质脂粉的怪味儿,吕木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恶心,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 “滚开,丑八怪!你长得丑不要紧,黑灯瞎火冒出来也没问题。可现在是大白天啊!你就出来装鬼弄怪,那也太他妈不上道了!” 吕木义怒骂着,看见满手沾着的白面粉,顿时恶心得不行! 赶忙随手抓起身旁胡神医的衣襟一阵搓揉,惹得胡神医的嘴角不住抽搐却敢怒不敢言。见依然擦不干净手上沾着的那一团白,他的心情越发不好了! 秦婉儿怔立当场,脸上五道鲜红杠子咕嘟嘟冒出来。 半拉脸迅速肿成半个猪头。 老秦头和秦李氏也愣在原处,完全没闹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急转直下。 刚才两个人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 “噗!——咳咳咳……” 堂屋外,苏盼儿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被这一巴掌乐得破了功。 直接笑出了声! 也顿时引来堂屋里众人的注意力,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朝着她看来。 “额……我是路过打酱油的,这出折子戏实在是太精彩了。你们继续!继续哈,嘿嘿……” 苏盼儿连连摆手,笑得露出那一口白生生的牙! “哎哟我的老天爷喔!婉儿,你没事吧?” 秦李氏正哭天抢地,听见苏盼儿的大笑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哇!好你个遭瘟的狗东西,前些儿打了老娘,今儿你就没事人一样的登我秦家门?我呸!谁让你跨进我秦家大门的?都已经分灶出去了,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给老娘滚……” 怒骂声顿时响起。 各种诅咒好似不要钱一般,呼啦啦拼命往外倒。 苏盼儿抬腿迈上屋檐,眼皮儿一抬,目光冷飕飕,一步一步朝着秦李氏逼近。 “几天不见长脸了啊,老东西你在骂谁呢?” 秦李氏的骂声一噎,本能倒退几步让出一条路,剩下的话都被悉数堵在了喉头。 下一刻,石破天惊般的咒骂声再起! “老东西自然是骂你!早就知道你这个下贱蹄子不是个好的,居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你……” “噢!老东西果然会骂人。” 苏盼儿点点头,骂得很爽是不是? 老娘再给你添点儿麻辣得! 苏盼儿眼瞅着骂得厉害的秦李氏,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扫过,手指微动,手中木棍好似有几分灵性一样,突然旋转几圈儿,灵活自如。 “嘭”的一声,随手朝着边上的窗棂砸去。 啪! 窗棂的木料可经受不住她这一棍,“咔嚓”一声应声而断,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秦李氏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还有正事儿要做呢!晚点儿再来收拾你。 冷冷瞟了秦李氏一眼,苏盼儿大步流星越过她身旁,直接进了秦家堂屋。 吕木义被秦婉儿恶心得不行,拼命擦着手。 听见门口处的动静抬头,正好望进一双清澈的眼眸里。 “你是谁?” 苏盼儿将场中几人一一扫视一番,双臂交叠懒洋洋地回道:“我是谁?在问别人是谁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是谁?” 吕木义一怔,依言回答着:“我是吕家少爷吕木义,如何?知道本少爷是谁了吧?” 怎么是个自恋鬼? 苏盼儿用打量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学着对方的语气:“我是苏盼儿,如何?你该知道老娘是谁了吧!” 苏盼儿是谁? 吕木义果然懵逼了! 旁边的老秦头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而霸天虎等人早在苏盼儿出现时,就直接躲了起来。连头也不敢露,一声不吭。 老胡叔看不过去,赶忙上前两步,凑到吕木义耳畔一阵低语,阴毒的眼神好似毒蛇的蛇信一样,如跗骨之蛆般纠缠着苏盼儿。 “哦!原来你就是苏家那个又黑又肥的傻丫头啊!嫁给秦家痨病鬼那个。” 吕木义恍然大悟!随即醒悟过来:“哦!原来打伤本少爷手下的就是你!怎么着,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过来赔礼道歉来了?” “赔礼道歉?噗!你说得是我?” 苏盼儿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慢慢欺步上前,目光落到老胡叔身上:“这赔礼道歉怎么个赔法,我也好奇着呢,说来听听。哦!我原本还想问他们一点事儿来着,结果啥也没问出来。不过现在见到了你,问你也是一样的。” 那双好似能看穿人心的清澈眸子让老胡叔头皮一阵发麻。 回想起几次跟苏盼儿打交道的后果,神情恍惚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 阴毒的眼神须臾未从苏盼儿身上移开:“死丫头,别以为你仗着自己膘肥体壮就可以天下无敌!既然你过来了,今儿就算你倒霉,不用再想着离开了!” 不把你往死里折腾,你还不知道老夫的厉害! 这是露出本来面目了? 苏盼儿一挑眉:“老狗,别以为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就可以变成人了。你一开口,不照样原形毕露、无所遁形?怎么着,今儿连装大尾巴狼也懒得装了?” 老胡叔的脸色顿时漆黑一片!阴寒的目光好似利刀子,咻咻咻不停到处飞。 “死丫头,你也别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把不该你拿的交出来,老夫还可以帮你向少爷求求情,放他们一马。否则的话……哼!” 害得他身败名裂的就是眼前这死丫头! 最近来求诊的病人明显少了大半,连他藏在夹层里的银子都没了,这口气他如何放得下? 要单单只是银子也就罢了! 问题是,随同银子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封信! 这才真真儿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儿! 他心中焦虑万分,希翼的光芒在眼中微微一闪,又自己把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吧?这傻丫头不过就有一身蛮力,如何能破解那千机阁精心制作的机关? 绝对不可能! “什么是老娘不该拿得?狗东西,你倒是把话说明白些!” 苏盼儿的眸子里异彩一闪,那张大饼脸上依然是一脸的懵逼样儿,好奇的望着对方。 “你……” 老胡叔顿时被噎得不行! 回头朝着自己家少爷求救:“少爷,这蠢丫头看着傻,实际上满肚子鬼主意。您可千万别被她表面的傻劲儿迷惑了。快让兄弟们将她抓起来,严刑拷问,务必一定要撬开她的嘴!” “哟!老狗你这是要严刑逼供那?” 苏盼儿眼眉一挑:“啧啧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有了主子撑腰,这狗尾巴就翘起来了!可惜,再怎么折腾你顶多也不过是条癞皮狗,要想成为土狗还得加把劲儿!” 68.第68章 作茧自缚 话语里赤-裸裸的蔑视顿时让老胡叔一张老脸黑漆漆的,如暴风雨欲来的黑夜。 “死丫头,你在自寻死路,黄泉路上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话语中的狠厉劲儿让吕木义愣了愣。 “老胡,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莫不是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吕木义可不是个傻得! 之前老胡叔一直小心翼翼的,他倒是没察觉什么。眼下对方一着急,立刻露了马脚,敏锐的他立刻发现了。 老胡叔微微一怔,立刻换上满脸苦涩,开始诉苦:“少爷,您这是不知啊!最近老夫门下前来求诊的人锐减,一切都是这死丫头搞得鬼!这死丫头惯会冤枉人!您听见的坊间传闻,就是这死丫头故意传播来冤枉老夫的呀!少爷,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 话到后来,老胡叔已是泪流满面。 就是不知道这眼泪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我看你这才是猪八戒过火焰山——倒打一钉耙!” 苏盼儿重重啜了一口:“真相就摆在那里,任凭你妙舌生花,也改变不了事实!” 老胡叔几乎跳起来! “真相?事情的真相就是你们秦家欠了银子。就是闹到知县老爷那里去,这笔银子你还也不得还,不还也得还!” 苏盼儿反而乐了:“要老娘还银子,你怎么不问问你身后的霸天虎,看看他怎么说!” 霸天虎等人听到苏盼儿的话,不由脸色一变! 这下想躲也躲不了了。 “躲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去调戏哪家的良家女子去?你们还不给本少爷滚过来!” 吕少爷脸色分外不好。 “少、少爷,没有的事儿……” 霸天虎躲闪着苏盼儿的目光,连忙绕过她走到吕少爷身旁一阵耳语。 刚刚听了两句,吕少爷脸色一变! 双目大睁望着苏盼儿脸上全是吃惊之色。 良久,吕少爷手一抬,起身慢慢走到苏盼儿面前,将她仔细打量片刻,这才开口。 “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适才你所说的事情真相估计跟本少爷没什么关系。本少爷只想问问,这债你究竟还不还?” 苏盼儿的目光从老胡叔身上溜过,脸色带着随意的笑容。 “欠债自然要还,如果有人故意挖坑设局、坑蒙拐骗的话,老娘一个大子儿也不会给!” 苏盼儿意有所指。 “哦?是嘛。” 吕少爷眉毛一挑:“借据上黑纸白字写得清楚,谁坑你蒙你了,你倒是给我说出个道道儿?本少爷一向以德服人!不过,你要是说不清楚的话,休怪本少爷辣手无情!要按道上的规矩办事了。” “道上的规矩?” 苏盼儿突然展颜一笑,瞅了眼一旁看戏的老胡叔,好奇询问着:“道上是什么规矩?” 吕少爷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折扇扇风。 冲着旁边的霸天虎吩咐着:“你告诉她,道上的规矩是什么!” 让我站出来说? 霸天虎瞬间双眼瞪得滚圆!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发抖,碍于命令,又不得不拖着两条腿站出来。 对上苏盼儿那张似笑非笑的大饼脸,他双腿顿时一软,险些直接瘫倒在地。 好在被身后神经大条的狗蛋扶住了。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支吾着:“按照道上的规矩,凡是欠债不还者,直接打断当事人的腿,挑断手筋脚筋,连同担保人一起同坐。” “连同担保人一起同坐啊!那是不是也可以让担保人偿还债务?” 苏盼儿掏了掏耳朵,刻意重复了一遍。如愿看见老胡叔那张老脸霎那间阴云密布。 她的心情却分外美好,声音也带着无数分轻快:“先不说这张借据的来历不明。就说那张借据,担保人可是你身边的这只老狗喔!” 老胡叔暴跳如雷! “苏盼儿!你这小贱人想让老夫为你还债,我呸!你想得美呀你!” 当初为了骗秦瑜签下这份高利贷,他也清楚秦瑜的为人老实,这才做了担保人。 不料今儿居然被苏盼儿利用,反而用来挟制自己!居然挖坑等在这里逼自己跳呢!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老狗,作茧自缚的意思你懂不懂?如今你就是那作茧的蚕蛹。” 苏盼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双手一摊! 哈哈大笑:“我家两袖清风,连隔夜粮都没有。手中唯有十亩荒地和老宅地契,加起来也值不了一两银子。既然你是担保人,你还与不还,这笔账应该是你身后的吕家少爷与你清算。和我苏盼儿干系不大!” “你……” 老胡叔气得脸上青筋突突突直冒,颤抖的手指指着苏盼儿。 “你这死丫头,欠钱的比讨债的还霸道,天底下究竟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老娘说过,这笔欠债来历不明。” 苏盼儿寸步不让,冲着霸天虎等人勾了勾手指头:“当然,你们也可以来试试看,要不要打断我苏盼儿的腿,或者是挑断手筋脚筋什么的,老娘等着呢!” 真冲上去,被打断腿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霸天虎对苏盼儿的阴影比弑神山还要厚重! 自己在她面前连招架之力都无,一听说要和她打,他浑身就开始发咻。 目光扫过老胡叔,想到自己今儿会来此,就连当初出主意放高利贷,从头到尾都是这老货怂恿的。他咬了咬牙,一脸阴毒色。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不仁我不义了! 眼珠子一转! 凑到吕少爷的跟前:“少东家,依小的看,此事……” 又是一阵耳语。 吕少爷听得连连点头,微微一抬手随意将手中折扇一合,拿起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啪! 一声重响,吵嚷的众人顿时安静了。 “虽然欠银子的是秦家,可担保人是胡神医,按照道上的规矩,欠银钱之人无力偿还时,担保人负责偿还。依本少爷来看,这笔银子就双方一人一半,各自偿还45两。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老胡叔顿时着急了! 赶忙站了出来:“怎么我还要偿还?吕少爷,您是不是弄错了,这笔银子可和老夫没关系……” “就凭你是这笔银子的担保人,自然就和你有关系!” 吕少爷分外不耐烦,拿起折扇在桌面上又砰砰砰敲了三下:“此事就这么决定了!谁要是还有异议,就直接来找本少爷。” 他望着老胡叔,意有所指。 老胡叔大张着一张老嘴,良久才眨巴了几下嘴,说出口的话嘶哑得厉害。 “是,少爷……” 69.第69章 打赌 “本少爷宽宏大量,再给你们几天时间,这笔银子最迟在月底还清!霸天虎,走吧!” 说完,吕少爷起身就往门外走,霸天虎赶忙跟上。 越过苏盼儿身旁时,霸天虎害怕得躲到吕少爷另一边。 苏盼儿眉头一挑! 紧张兮兮的,自己又不吃人! “哦,对了!这45两银子,你们秦家可得抓紧时间筹措。” 吕少爷突然回头看向一直安静呆坐在一旁的老秦头:“本少爷可不管你们是秦家大宅还是秦家老宅,户头上可都是一家人。真惹火了本少爷,要打断几个人的腿,本少爷还是能做到的。” 老秦头的老脸上勉强扯出些微笑容来,连连应着,连半句否认的话都不敢说。 心却不断往下沉。 不错! 三房虽然分了灶,可在官府备案的户头却依然捆在一起。一房人犯罪,照样会连累这他们所有人! 想到这些,老秦头脸色更差了。 吕少爷一步跨出堂屋门,下了屋檐跨步到院坝里,又回头看向苏盼儿。 目光连连闪动:“可否借几步说话?” “我?” 苏盼儿左右看了看,发现对方确实是在对自己说话:“有话说有屁放,老娘可没有那闲功夫和你磨牙!” 想让她苏盼儿掏银子? 好啊!不让老胡叔这条老狗吃足苦头,这笔银子她苏盼儿才不会掏! 吕少爷当下脸色就变了! “哼!” 拂袖便往外面走。 “吕少爷,吕公子留步!留步啊!” 秦李氏从厨房那边追出来,突然唤住吕木义,不同于对苏盼儿时的阴毒样儿,满脸是笑招呼着:“吕公子,厨房里已经准备了酒菜,不如吕公子就在秦家用了晚饭再回去吧。如何?” 苏盼儿吃惊的瞪圆了眼。 如此吝啬的秦李氏居然会亲自出来留客,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之前,在房间里。 秦婉儿伏在床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娘!您不是说,让我多靠近他寻找机会吗?我都按照您教得做了,可是他居然……居然给了婉儿一巴掌!呜呜……娘呀!我的脸好疼呀!不,我心里更疼……” “婉儿别哭,婉儿乖!是那姓吕的瞎了眼,看不见我们家婉儿的好!” 秦李氏用力啐一口浓痰:“他不知道珍惜你,咱们就换一个!这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就凭咱们家婉儿的美貌,咱们再找一个好的就是!啊?” 听见自己的娘夸赞自己美貌,秦婉儿心头一喜。可随即脸色一暗。 “不!我才不要,我就要这位吕公子……” 一提起这位吕家少爷,秦婉儿两眼顿时冒星星! 也顾不得哭泣,赶忙抓着秦李氏的手臂摇晃着:“娘,娘您帮帮我,帮帮婉儿嘛!婉儿就喜欢他一个,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婉儿就知道,这辈子婉儿就要定他了!娘……” “这……” 秦李氏身为过来人,自然懂得多些:“婉儿,这感情之事哪里是可以强求得?你就听娘这一次。咱们换一个喜欢,啊?” “不,才不嘛!娘,我就要他就要他了嘛……娘!” 秦婉儿早就被她惯坏了!越说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要得到。 秦李氏好说歹说,说得口水都干了,也依然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无奈,只得帮忙想办法打起了歪主意。 直到听见吕少爷要走,秦李氏赶忙冲出来留客。 秦婉儿也追了出来,看着吕少爷的眼神带着幽绿:“吕公子,厨房里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也备上了薄酒,诸位到客房去坐坐,再详细谈点别的,如何?” 吕公子心念一动,原本跨出大门的脚慢慢收回来。 回头盯了苏盼儿一眼,挑眉看她:“有酒,可敢和本少爷拼酒?本少爷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 拼酒? 这奇葩少爷脑子里在想些啥? 苏盼儿感觉自己跟不上对方脑筋转动的速度:“你想拼酒?秦家可没有这么多酒水供你喝!” “这个简单。” 吕公子突然打了个响指,莫名高兴起来:“我命人回去取来美酒就是。晚些我们拼酒,本公子要是赢了,有一件事儿要问你。而只要你赢了,你可以任意提要求。如何?” 苏盼儿的好奇心终于被对方勾起:“任意要求?要是我想要你的这条小命呢?” 说话时,她的目光落到身后老胡叔的脖颈上,嫣然一笑! “说好是打赌,这可不是玩命。你至于嘛?” 吕少爷突然不耐烦起来:“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给个准信儿!” “要我答应也不难,不过,我们都是萍水相逢,谁也谈不上信得过谁,万一你酒醉把事情忘光了,老娘不就白喝了?只要黑纸白字把你刚才说的话写下来,双方画押,我没二话,舍命陪君子就是!” 苏盼儿眼中闪过一抹慧黠。 前世她酒量还很不错,说千杯不醉也不为过。 原身会不会喝酒,她不知道。即便原身沾酒就醉的体质又如何?她苏盼儿可有的是办法! 只要对方答应条件,那就是稳赚不赔的好事儿,喝就喝! 秦李氏的眼珠子也在骨碌碌直打转儿! 要是这傻子真赢了,她的婉儿要嫁进吕家不就十拿九稳了?当即分外热情下去张罗了。 却丝毫没考虑苏盼儿的想法。 在她看来,既然对方嫁进了秦家,就该顺着她,躲着她,对她的话百依百顺。她可不接受任何忤逆的想法! “好!有话直接了当,爽快!签字画押就签字画押。不过,你要是输了,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吕少爷越发觉得苏盼儿有意思,这样子直爽跟汉子一样的女人真是少见! “你爽快,我也干脆,就这么定了。” 苏盼儿一口应下。 “够直接的!” 吕少爷看着她眼睛发亮:“既然如此,看在你是娘们儿的份上,我就再让一步,你要是赢了,我可以帮你做两件事儿!” 苏盼儿忍不住翘起大拇指! “看来你倒是个纯爷们!" 吕少爷嘿嘿一笑,立即命人准备纸笔。 70.第70章 别闹,让外人看见不好! 一边老胡叔越听越听越不是滋味儿,又插不上话,急得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两人停了话,他急得直往前凑,满脸涨红。 支支吾吾着:“少爷,您……” 吕少爷见状瞪了他一眼:“有话说,有屁放,如果想要打扰本少爷的雅兴,就死一边去!”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心中的小九九! 老胡叔憋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真是个碍眼的东西,哼哼哼唧唧,你家里死人了吗?” 吕少爷拿眼一瞪,怒喝一声:“滚!” 老胡舒唯唯诺诺应着,只得悻悻而退。低头耷拉脑走了出去,脸色黑得跟死了娘一样! “快快,纸笔!” 吕少爷欢快招呼着苏盼儿,双方这才痛痛快快的签字画了押。 回头吩咐霸天虎去搬美酒:“前面村口那边有一家卖酒的酒寮,你们速速去买些好酒回来。不要耽误时辰误了我们喝酒的雅兴!” 霸天虎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鹅蛋! 事情急转直下,两边人马前一刻还要打死打活,下一刻却又要聚在一起拼酒。 最最重要的是,少东家还要和一个女人拼酒! 这对素来讨厌女人碰触的少东家来说,简直是太令人意外。他忍不住抬眼看看天,太阳打西边钻出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快去!” 吕木义不耐烦的催促着。 霸天虎回神,赶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少东家您稍等。我和兄弟们去去就来!” 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啥也不想了!按照少东家的吩咐吆喝一声,将众位打手一招,纷纷往来时的路走去,直奔酒寮。 “走走,我们到里面去坐坐。” 吕木义回头招呼苏盼儿,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 另一边的老胡叔和老秦头的脸色都很难看,却敢怒不敢言。 “走就走!” 苏盼儿刚刚一抬脚,身后却传来秦逸的呼唤声:“盼儿!” 秦逸追出几步,想到岳父岳母和小舅子都在,只得又倒了回去。好说歹说,将腿上有伤的珂儿安顿在家留下岳母作陪,这才急忙赶往这边。 自然来迟一步。 他将苏盼儿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没有看见明显的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盼儿,你……没事吧?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看见秦逸出现,苏盼儿忍不住一挑眉。 “我担心你……”秦逸望着她笑。 眼底余光落到老秦头那张黑透的老脸上,眼神顿时黯淡些许。动了动嘴,抱拳朝着老秦头见礼。 “爹。” “嗳。” 老秦头只是瞅了他一眼,把头转开看向另一边。 “担心我做什么?难道还有人能吃了我不成?” 苏盼儿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甚在意摆摆手,随着抓住秦逸的袖子,扯着他大大方方往里屋走。 秦逸的脸唰一下蒙上满颊晕红。 “你、你放开……拉拉扯扯做啥呢?” 尝试好几次,他也未能挣脱苏盼儿的手。 “没啥,这不是看见有好酒好菜吃嘛!我自然捎上你呀!瞧,我多体贴!”苏盼儿冲着他挤眉弄眼,故意说给秦李氏听。 果然不出所料,端着好酒好菜的秦李氏听见了,那倒三角眼恶狠狠一眼眼剜着二人,恨不能破口大骂一番。 又顾虑一旁的吕木义,敢怒不敢言,只得偷偷重重“呸”了一口。 “我呸!臭不要脸的!大白天就在这里勾引男人……” 秦逸脸上晕红更甚。 “胡说八道。” 苏盼儿耳朵尖,悉数将秦李氏的咒骂听到耳朵里。 她不但没有放开秦逸,反而在背着众人却又偏偏能让秦李氏看见的地方,故意冲着秦逸吹了口气! 如愿看见秦李氏整张脸黑漆漆一片。 苏盼儿乐得哈哈大笑! 突然觉得自己心情格外的好! “别闹,让外人看见不好。” 秦逸手脚无措,赶忙拉过椅子坐下转移话题:“咦?那头小猪猪呢?不是跟着你跑来了吗?怎么不见了?” 是哦! 那头死猪好像一到秦家就失去了踪影:“不用管它!那头臭猪一准儿又跑到哪里去偷吃了!这狗改不了****的。” 那头小香猪的本事,苏盼儿可半点也不担忧。 吕木义随后走进,坐到苏盼儿二人对面,好奇的将秦逸打量了片刻,这位就是那传说中的痨病鬼? 男的俊俏女的彪悍,男的瘦弱女的肥壮,男的脸带晕红女的笑得没心没肺……外表怎么看怎么不撘,二人凑到一起,却分外和谐、温馨。 这股子爽朗的笑容也感染了他,他也忍不住笑了! 顿时觉得一身疲累都消失了。 “瞧瞧!桌上不但有半盘子切开的鸡蛋,还有鸡蛋卷,另外还有一盘花生米、一碟子腊肉片。啧啧!可真心不错啊。” 今儿对方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苏盼儿看了眼秦李氏准备的吃食,见对面吕木义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知道,秦李氏做得这桌子吃食算是白瞎了! “来来来,吕少爷您快坐下,酒菜都已经准备好。” 秦李氏抱着一坛子酒,热情招呼着吕木义,正好听见苏盼儿这话,当即脸色就不好看。 呸! 臭不要脸的狐媚子,居然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一眼眼剜着苏盼儿,频频催促秦婉儿上前:“快,快去呀!给吕少爷满上。你不是想做吕家少奶奶吗?这可是个好机会!” 最好能把这吕家少爷喝高,然后留在秦家过夜……到时生米煮成熟饭,食髓知味的情况下,还愁这吕家少爷不答应这门婚事? 秦李氏心中想得挺美,脸上也乐开了花儿! 接过酒坛,秦婉儿赶忙走到吕少爷身边:“少爷,让婉儿帮您倒酒吧。” 秦婉儿明显重新梳妆过,为了掩盖脸上的五指印,一张脸直接涂成了白墙壁。脸上的鸽子蛋大小的腮红似乎有扩大的趋势。 对方却一无所觉般,抱着酒坛子望着吕少爷发花痴,连坛子里的酒几时撒出来都不知道。 二人旁若无人的算计,让吕木义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受够了对方的花痴样儿,手中的折扇一收,啪一声敲在桌子边缘。 满脸不耐烦:“你究竟往哪里倒,没看见酒碗在桌子上?滚出去!” 71.第71章 再骂就割掉她的舌头! 秦婉儿依然呆呆地盯着他流口水,眼底全是小星星。 “滚!别站在这里碍本少爷的眼!” 吕少爷抬手想打,似乎回忆起了之前满手的白面粉,干脆抬脚一脚踹出!直接将秦婉儿踹出老远:“霸天虎!你是不是想本少爷剥了你的皮?” 秦婉儿径直飞出,捂着疼痛不已的膝盖满脸吃惊色,他怎么又踹她? “吕少爷……” “来了来了,少爷。” 霸天虎一脸的嘿嘿笑,“小人出马,包少爷您满意,嘿嘿。”赶忙随手一挥。 顿时有两名大汉上前,一左一右直接将秦婉儿一架,拖着她就往屋外走。 秦李氏着急了! 自己准备了这么多,连一直保留的腊肉和鸡蛋都舍出来了,就是为了给婉儿制造机会。 眼下这情况,可怎么了得? 当即赶忙上前拉扯:“放开!放开我家婉儿,婉儿……” 秦婉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拼命大喊:“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我家,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如此对待本小姐!放……” 两名大汉丝毫不为所动,架着秦婉儿走出屋子,直接啪一声将她丢出房门外。 “哎哟!你们这两个狗腿子,等将来本小姐做了你们的少奶奶,真到了那时,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们……” 秦婉儿骂人的本事十足十得了秦李氏真传,屋里屋外二人一唱一和,震得人的双耳嗡嗡作响。 吕少爷掏了掏耳朵。 “再骂,再骂就直接割掉她的舌头!本少爷手中的人命可不少,再多一个也不嫌多!” 屋里屋外瞬间安静了! 果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在性命受到威胁时,人总会本能规避着。 苏盼儿大大方方的坐在吕木义对面,用似笑非笑的笑容瞅着他。 “这酒,究竟还喝不喝?” 她用食指和中指轻叩着桌面。 “自然要喝!来,本少爷亲自为你满上!” 吕木义兴致非常高昂!直接一把提起酒坛子,取来两个大碗开始倒酒。 秦逸倒吸一口气!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酒也太多了点吧?当心醉了,盼儿,你还是别喝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盼儿就端起其中一碗,大大方方朝前一推:“人生在世最爽快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儿有酒有肉,当浮几大白!来!干了。” 吕木义放下酒坛,也端起另一碗,没有半句废话:“说得好,干了!” 酒碗在空中一碰,二人端起碗就往嘴里灌! 几乎同时喝完最后一口酒,将碗底亮出来,二人同时笑了! “好!爽快,再来一碗!” 吕木义再度提起酒坛。 “再来!” 苏盼儿豪爽的应和。 眼前却浮现起前世和无数好哥们儿一起喝酒的场景,忍不住端起大碗,把酒一碗接着一碗往肚子里灌。 对面的吕木义丝毫不甘落后,一碗又一碗,很快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了。 秦逸分外焦急,生怕苏盼儿会醉。 等他发现苏盼儿一碗碗往肚子里倒,好像一点儿醉意都没有时,他住了嘴,在一旁默默替她夹菜。 酒菜在飞速减少,就好像是在剜秦李氏的心肝! 这些可都是银钱啊! 居然就这么进了这死丫头的嘴里,如何不让她心痛莫名? 等到桌上两坛子酒悉数喝光时,霸天虎几人回来了。不但带回了酒,还带回来为数不少的下酒菜。 天色逐渐暗下来,天边一抹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吕木义整个人都在晃,怎么也无法把碗口送到嘴边,醉得迷迷糊糊的他再也拿不稳手中的酒碗,啪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人也直接软倒在地。 苏盼儿勉强保持着几分意识,身体摇摇晃晃站起,大笑两声。 “哈哈!吕少爷,你输了!” 霸天虎大张着嘴,老半天合不拢。 他家少爷居然醉了,这事儿真稀奇,过去他家少爷可是千杯不醉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空对月!嗝!” 苏盼儿也连连打着酒嗝,摇晃着站起身,往门外走,嘴里的歌词张嘴就来:“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嗝!再来一杯!” 秦逸的眼里闪动着异彩,盼儿嘴里的歌词…… 苏盼儿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仿佛又回到刚来异世时,除了那一盏心灯还保持着清醒,她的人早就醉了! “人生几十年总会有风雨来陪,潇潇洒洒赴会今不醉不归。往事后不后悔慢慢去体会……嗝!” 她摇摇晃晃的往外面走。 秦逸眼中异彩连连,赶忙上前搀扶她:“盼儿,你等等,别走那么快。” 霸天虎慢慢抬头,望着苏盼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迟疑和杀机! 眼下这可是好机会,他要不要…… 心中一动,他两步上前:“慢着些,秦公子,让小人来帮忙搀扶夫人吧。”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照顾你家少东家吧。” 秦逸心念急转,赶忙阻挡! 却快不过霸天虎的动作,秦逸阻止不及,霸天虎已经一把抓住苏盼儿的手臂:“没事没事,少东家身边不是还有胡神医嘛……” 他嘴里说着,眼中杀机更甚! 只要自己把这肥女人收拾了,把这笔高利贷的银钱拿回来,也照样可以在少东家面前长脸,甚至在老爷和掌柜那边也能露露脸…… 想到这里,他下手的狠劲儿不由得重了数分! 似乎知道霸天虎心中所想一般,苏盼儿脚下一晃!他的攻击直接落空。 霸天虎微微一愣! 还没闹明白,下一刻,天地突然一阵旋转……他整个人就四仰八叉直接摔到在地。后脑勺传来一阵阵巨疼,才让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盼儿突然回头望来,嘴角慢慢挑起一道带着挑衅的笑容,冲着他打了个酒嗝。 “咦?你不是要帮忙吗?怎么却倒地了呢?” 秦逸嘴里打趣着,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后怕。好在盼儿的身手很不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霸天虎呆呆的望着天。 自己居然连醉酒的她都对付不了,还谈何教训? 72.第72章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夜幕已经逐渐降临,天空黑了下来。 狗蛋正奋力拉扯着吕木义,尝试几次也没能将人从地上拖起来。 赶忙冲着霸天虎喊道:“老大!你快来搭把手,少爷实在是太沉了,小的搀扶不住。” 霸天虎定了定神,挫败的叹了口气。 “知道了,就来!” 秦李氏和秦婉儿早早就等在外边。 听见呼唤一探头,就发现倒地的吕木义,二人的眼珠子顿时发绿! 不由得同时一喜,飞扑进房门:“哎哟!原来是吕少爷醉了呀,家里已经准备好客房,把少爷送到房间里去休息吧。” 秦婉儿紧紧抓住吕木义的手臂,拼命将人往自己房间里拖。 霸天虎见势头不对爬起,却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好似黑白无常的女人,将自己少东家搀扶进屋,房门随之掩上。 门内门外,屋里屋外的众人默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老胡叔焦急万分,有心上前,却被老秦头一把抓住了手:“老胡啊!说起来我们可都是亲戚,可有好久没有喝两盅了。眼下机会难得,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屋子里喝!还有诸位,也一起去喝几口?” 老胡叔想拒绝,却抵挡不了老秦头常年下地干活的手劲儿。 几乎是连哄带推的,老秦头将老胡叔和霸天虎等人带到了弄堂里,另外摆了一桌子菜。好在霸天虎等人买回来的酒菜有剩余,再摆上一桌并不难。 “大家都别愣着,都吃吃吃!千万别客气。” 老秦头满脸是笑的招呼着众人,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众人确实是饿了,互相看了看都拿起筷子吃喝起来。 老胡叔多了个心眼儿,拿起筷子迟迟不动筷。最终放下竹筷站了起来:“老秦头,这吕少爷可不是普通人,眼下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着了。我得去看看!” “要去你就去吧!不过你可要想好啰!” 这一次老秦头并没有上前阻止,话语里的调侃之意,还是留住了老胡叔要跨步出门的脚步,转身朝他看来。 老秦头一脸似笑非笑的笑容:“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那屋子可是你们家少爷自己走着进去的。此刻,说不定吕少爷正在兴头上。你要是现在冲进去,正好败了吕少爷的兴致……呵呵!”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 也让老胡叔原本就忐忑的心更加迟疑了。 “来来来,咱们继续吃吃喝喝。等填饱了肚子,诸位该去干啥就干啥,我老秦头绝不阻拦。如何?” 当然不会阻拦了! 再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阻拦又有什么用? 要是这秦婉儿真嫁进了吕家,往后自己还不得在那死丫头面前伏低做小? 想到此,老胡叔心里更苦涩了。 “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呀。” 苏盼儿依着秦逸的肩膀,望着紧闭的房门,呵呵两声笑:“贱人就是矫情!啧啧!这下子贱人得偿所愿,明儿有人怕是要哭鼻子咯!” “你说得是谁?盼儿!” 苏盼儿的力道并没有压在秦逸身上,也照样让秦逸累得气喘吁吁地。 “是谁谁知道。” 苏盼儿笑了,踉跄着脚步,嘴里的歌词继续冒出,走出秦家院子。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三婶儿三叔,这里,这边儿!” 秦霜儿躲在柴房边缘,频频冲着他们招手。 外面的冷风一吹,浑身热度在褪去,反而让苏盼儿清醒了些许。 “霜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婶儿,这是我娘替你做的解酒汤,让我等在这里,看见你出来就给你喝。霜儿等了好久了喔!三婶儿,你出来得好慢!”秦霜儿将手中大碗递上。 呕! 居然又是汤汤水水!如今的苏盼儿看着水一类的东西就头晕。 还是接过,咬牙一口将这碗冬瓜汤灌进肚子,将空碗还给秦霜儿,摸了摸她的头:“替三婶儿向你娘说声谢谢!” “好!” 秦霜儿满脸都是笑,认真点了点头:“三婶儿,你刚才唱的曲儿好好听哟!霜儿喜欢。”这才蹦蹦跳跳离开了。 “这孩子……” 苏盼儿摇摇头,打了个酒嗝。 “霜儿很乖,也很懂事。”秦逸感慨着。 “那倒是,霜儿确实要比别的孩子懂事早……咦!臭猪,你死去哪里了?” 苏盼儿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香猪突然往外面冲,好似离弦的箭一样。 赶忙唤住它。 小香猪一个急刹车,又赶忙跑回来,贼兮兮的小猪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儿!肚皮滚圆。 细小的猪尾巴不住摇晃着:“肥女人,肥女人你怎么还没有走?你是在等你家猪爷爷我吗?太好了!肥女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你家猪爷爷的……” “抛弃你活该,谁让你一天到晚到处乱跑,从来就见不到人了——不,是见不到猪了!” 苏盼儿一把掐住它的蒲扇耳:“说!又去哪里闯祸了?” “没有没有!你看你家猪爷爷这么英明神武,又怎么可能会闯祸?嘿嘿嘿……“ 小香猪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儿,配上那不断忽闪忽闪的蒲扇大耳,拼命卖萌着。 “真的没有?” 苏盼儿横了它一眼,她可不信!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头死猪越是卖萌越是可爱的时候,多半都是它闯了祸或者心虚了! “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小香猪努力挤出一副我很萌我很乖的神态来。 “好吧!吃饱喝足,回家咯,嗝!” 苏盼儿又打了个酒嗝,半趴在秦逸的肩头,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等一等!三弟妹你等等!” 秦岳氏从屋子里追了出来,身旁还跟着秦霜儿:“三弟妹,娘让我来找你,说是有事儿要和你商量。” “她有事要和我商量?呵呵,她是有事命令我吧!” 苏盼儿瞅了眼秦岳氏,肯定的说道。 此刻秦李氏找自己,只有可能是为了一件事儿!这事儿自然是和她的心肝宝贝秦婉儿有关咯! “不去!” 苏盼儿一摆手,果断拒绝,转身就往回家的方向走。 笑话! 她又不是受虐狂,明明知道自己去的话肯定会被挨骂的,她还往前凑做什么? 73.第73章 吃干抹净 “你个作死的小贱人,居然连老娘都使唤不动了!这是想要翻天了不成?” 躲在暗处的秦李氏一听这话,当即跳出来就开骂! 她的身后,秦家祖孙三代人都躲在暗处,静静瞧着事情的进展。 窃窃私语。 “别以为你这该死的傻子有几把子力气,老娘就会怕了你。分灶出去了,你们三房也照样是秦家的人。你敢不听,小心老娘一状告到里正大人那里去,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不孝的狗东西……” 单单动嘴还不解气,她直接端起搁在一旁得一盆污水,对准苏盼儿泼去! 苏盼儿早就防着她下招,又如何会被她泼到? 一闪身,直接躲过污水泼出的范围。 相比起苏盼儿的幸运,秦岳氏和秦逸二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盆洗菜水兜头从头上淋下,二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被淋到了,直接变成落汤鸡。 尤其是秦岳氏,头顶上还顶着一片烂菜叶,浑身直发抖,显然还没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回神。 “娘,你这又是在干嘛啊!” 秦逸抖动着被淋湿的衣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嘿嘿嘿……” 同样躲过一劫的还有那头贱贱的小香猪,它扬起猪鼻子,蒲扇大猪耳高高竖起,一脸幸灾乐祸! “这死老太婆可躲在暗处瞧好一会儿!心里头全是恶毒念头,她才是烂心肝的坏!和她一比,你家猪爷爷我才是善良滴。” “那是!要不然她怎么总是骂人烂下水、遭瘟的东西呢。” 苏盼儿嘴角抽了抽,在心头回应着小香猪。 小香猪的小猪尾摇动得欢:“那你可得小心些,这样的疯子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滴。” “要你多嘴!” 这秦李氏要是知道小猪猪对她的评价,也不知道她心里会如何想? 苏盼儿望着秦岳氏,一脸忍俊不禁:“大嫂,你怎么不跑快些?这下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可不是……阿啾!阿啾……” 秦岳氏此刻才缓和过来,抖落一身的污水,将挂在额头上的烂菜叶抓到手里,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娘,您怎么泼媳妇儿一身污水……阿啾!阿啾……” “活该!没用的废物,起开!” 秦李氏顺势一把将秦岳氏拽开,将手中的小盆“嘭”一声砸到苏盼儿跟前! 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居然还和男人一起划拳喝酒吃肉,你还要脸不要?我们老秦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还有,那吕少爷也是你这种人能沾染得!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苏盼儿一挑眉! 这是存心找自己闹事儿不是? 刚才喝酒时还帮着布菜呢,一转身就六亲不认了? “老痞婆,今儿老娘没兴趣和你吵!你要是觉得那天的排头还没有吃够,就尽管继续,挑战一下老娘的底线!” 一提及那天的事儿,秦李氏顿时暴跳如雷! 那只鞋底上一股子大粪味儿,让她接连几天都泛恶心,怎么洗也觉得洗不干净。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秦家孙子辈的众人都躲在暗处眼瞧着这场闹剧,听见这话,当即忍俊不禁都笑开了! 秦陈氏越发往后躲了躲。 她可不会忘记那只鞋子是自己的,这火可千万别烧到自己身上才好。 秦李氏面子上下不来台,当即破口大骂:“就你?还底线那!你今儿要是识相,就该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乖乖把之前和吕少爷签字画押的纸条交出来。否则……哼!老娘可饶不了你!” 还顺便一眼眼剜着苏盼儿。 “哈!我还真没发现你几时软手过!” 苏盼儿实在不耐烦和这老太婆胡搅蛮缠:“要纸条,没有!要命,也没有!有本事你就尽管来拿!老娘不奉陪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往外走。 “你居然敢走?看老娘不打死你……” 秦李氏抄起扫帚冲着她打来。 好啊! 这死老太婆居然又想动手,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苏盼儿浓眉一竖,就要出手…… 旁边一道身影速度更快! 寒光闪过,秦李氏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扒拉着胸口:“哎哟!救命啊,这是个什么东西?救……” 苏盼儿定睛一看,顿时被逗乐了! 原来在秦李氏身前趴着的,不是那头小贱猪又是谁? 小贱猪只有小猫咪一般大,浑身圆滚滚肉嘟嘟的,挂在秦李氏的胸口,一口咬着对方的耳朵,任凭秦李氏怎么扯怎么拽,嘴里不住哼哼唧唧着,就是不放开猪嘴! 外面的热闹传不到秦婉儿屋子里。 望着仰躺在床头的俊俏身影,她两眼里全是小星星,捂着噗通噗通直跳的胸口,吞了口唾沫,伸出颤抖不停的手。 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带着惊人的热度,似乎有焚烧一切的力量,让她的手迟迟无法落下! “吕……公子,你长得可真漂亮!就连你的睫毛都这么长,是婉儿见过最美的……” 她的手终于摸上他的胸口,顺着他那身银白色的云绫锦衣料袍子,在他胸口反复磨蹭。硬邦邦的胸膛上全是一块块腱子肉,迷得秦婉儿爱不释手,怎么也无法把视线移开。 吕木义醉得完全不省人事,依然呼呼大睡着,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你放心,等我们做了夫妻,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夫唱妇随,我们一定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羡慕死他们!嘿嘿……” 秦婉儿过足手瘾,这才缓缓沿着吕木义的胸口往上,滑过高高突起的喉结,来到对方的俊脸上。 流连忘返…… 这般骚扰终于让吕木义蹙眉,他不耐烦地摆动着头,试图甩开骚扰。 那毛虫爬过脸颊的感觉依然存在。 不由得翻身坐起,微微眯着眼醉意朦胧的打量着周围。 秦婉儿被吓了一跳!几乎跳起来,见对方没有动静,又赶忙低声呼唤着。 “吕公子?你可醒了?吕……” 吕木义并没有回答,他的意识似乎依然迷糊着,嘭一声再度倒下,脸朝向另一边又继续呼呼大睡着。 秦婉儿松口气,反而笑了! 咸猪手再度伸出袭胸:“哈哈……你不是高傲吗?不是对本小姐不屑一顾吗?眼下还不是本小姐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本小姐吃干抹净,哈哈……” 她又大笑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伸手开始解吕木义的衣衫。 腰带被扯开,曲领大袖的衣襟也被拉开,那迷人的胸肌暴露在她的眼前…… 秦婉儿再也忍不住飞身扑上,笑得一脸淫邪:“吕公子,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秦婉儿的人了!” - 74.第74章 等着挨打不成? 柴房外。 小香猪挂在秦李氏胸前,正不住扑腾着。 那条细小的猪尾巴不断来回摆动,嘴里哼哼唧唧着。 秦李氏的咒骂如跗骨之蛆,不断在众人耳边响彻。 “什么东西?啊!救命……快帮我拿开,拿开啊!你们这些人是死了不成?听不见老娘说话,活该杀千刀的……“ 秦李氏又扯又拽,奋力扯着小香猪,一脸惊恐! 小香猪在她眼前不断弹跳,就好似橡皮泥一般不住变形,任凭她怎么扯怎么拽,就是拽不下来。 众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瞪圆双眼看着一人一猪,谁也没有上前。 秦逸嘴角抽了抽,这头猪又在咬人了! 不过,如此衷心护主的小猪猪,盼儿养一只,似乎很不错! 趁着无人注意,他偷偷退到苏盼儿身边,用手肘顶了顶苏盼儿,撸撸嘴。低声说道:“你不赶紧把这头小猪唤回来?真惹恼了她,指不定这头猪就要倒大霉了!” 自己娘是个什么性子,秦逸还能不知? 苏盼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这头死猪难得办了件好事儿,她如何舍得呵斥它? “它会倒霉?你没看见这头蠢猪那一股子嘚瑟劲儿,要是现在上去让它放嘴,指不定这头蠢猪又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你都没有上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它不会放开?“ 秦逸频频催促着:“快去吧!它今天可能耐了,大不了回家后,把剩下的鸡肉都拿奖赏给它吃好了。” 他突然想起这头猪似乎特别喜欢吃鸡肉,故而有此一说。 真够大方的! 苏盼儿嘴角一撇,不过还是依言上前。 抬手一巴掌直接拍到那圆滚滚的猪屁股上:“你够了没?难道那耳朵的滋味儿很香,你还舍不得放开你的猪嘴不是?快下来,见好就收懂不懂!” 小香猪总算放开了她。 张嘴连续唾了几口口水:“呸!我呸,满猪嘴都是骚味儿,味道实在太难闻了,险些将你家猪爷爷我熏得晕倒啦!” 苏盼儿嘴角抽动几下,这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她顺势飞起一脚,直接将小香猪踹出老远。 “你明知道对方是疯子,惹了祸就记得躲远点儿,还呆在这里等着挨打不成?” 许是苏盼儿太了解秦李氏了! 她之前那一巴掌虽是打在小香猪的屁股上,却经不住小香猪正吊挂在秦李氏前襟上啊!这一巴掌拍下来,就好像直接拍在秦李氏身上一样。 她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再止不住指天骂地:“好你个遭瘟的死傻子,老娘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那可恶的苏家把你这么个祸害送来,还把老娘家的老母猪都折腾进去了!怎么着,这就来报复了?居然让一头猪来咬老娘,看老娘不生撕了你这下贱胚子……” 说着说着,她抡起胳膊就朝着苏盼儿打来。 苏盼儿一挡,直接挡住她的攻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一推。 “够了没?难道你嫌刚才的教训不够,打算还来一次?” 明明每一次自己都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在努力规避着她。对方好像认为她好欺负似的,偏偏每一次都硬是冲上来找虐。 让苏盼儿无语至极! 她的话顿时气得秦李氏脸红脖子粗,当即破口大骂! “你这烂下水的小娼-妇,臭不要脸的。老娘就知道你这死丫头缺德又下贱,巴不得我有点什么意外,老娘就偏不如你的意!让你这缺德鬼开心……“ 苏盼儿拳头紧握,忍了又忍,看着那头屁颠屁颠又跑了回来的小香猪,突然不怒反笑:“你可要想好了,要是这次又惹恼了这头蠢猪,老娘可不会再出手救你!” 小猪不断煽动着它那蒲扇猪耳,拼命卖萌打浑,猪嘴不断吧嗒吧嗒飞快翻动。 张嘴就嚎! “肥女人,肥女人!你家猪爷爷厉害吧?这次我可替你出气了,你有什么奖励给猪爷爷?“ “奖励你一个锅贴,如何?” 没看见这里还没有解决好吗,这头蠢猪怎么又跑回来了? “哎哟!老娘好怕怕哟!那可是一头猪那。” 秦李氏半点没将小猪猪放在眼里,完全把刚才的伤害归于意外去了。她的眼珠子一转,将鬼主意打到看这头小猪身上。 “还有这头小猪,今儿咬伤了老娘,你还想要带走?想得美啊你!人那,都死到哪里去了?快出来抓猪!” 她吆喝着躲在后面看惹恼的秦家孙子辈众人。 现在一头小猪花钱买,可得不少银子那!眼前这头小猪皮毛光滑,精气神十足,虽然野性未泯,却也代表着是好养活的…… 她想得挺美,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碰触了某只变态猪的底线! “啧啧啧……有些人那,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 苏盼儿感叹着,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让出她身后那只已经炸毛的小香猪来! “还想抓你家猪爷爷回去养了吃猪肉,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你家猪爷爷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不成?”小香猪猪嘴一咧,露出两颗白生生的獠牙来! 秦李氏大声吆喝着,指挥着小辈上前去抓猪。 “动作麻利些!秦贵、秦华、秦辉、秦豪,你们都死了不成?还不赶紧动手!” 全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那头小猪一脸狰狞色。 几乎就在她话落的当口,小香猪飞射而出,直接一口对准对方的肩膀,恶狠狠一口咬下! “啊!好痛……” 她赶忙用手去扒拉。 这一口小香猪下口是又狠又重,獠牙深深插入到她的胳膊中,半点没留情。 一扒拉,几乎从她手臂上撕扯下一块肉来,痛得她惨叫一声,大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救命!快救救我,我的手臂要断了……” 秦李氏的话语带着哭腔。 苏盼儿摇摇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可惜太晚了! 75.第75章 好大的胆子!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赶忙上前去救人。 秦华、秦辉、秦豪等人将秦李氏团团围住,想尽办法扒拉着,那头猪将秦李氏手臂扒得十足的稳,任凭众人怎么折腾,就是不放口。 “你们都死了不成?没看到老娘疼得厉害,还不赶紧把这只猪弄走!小心老娘……啊!” 鲜血顺着猪獠牙处滑下,她嘴里发出一声痛叫,冷汗唰唰直冒。 无奈,众人只得求助苏盼儿。 秦岳氏和秦霜儿也躲在人群后,默默注视事态发展。能让这老太婆吃瘪,二人觉得分外泄愤。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秦李氏的惨叫又激起了他们的同情心。 秦霜儿心生不忍,忍不住偷偷拉了拉苏盼儿的手。 “三婶儿,您就……饶了祖母吧!你终究是我们的长辈呀。” 看着一脸童真的秦霜儿,苏盼儿忍不住腹诽着。 她哪里是不肯帮忙啊! 暗地里她跟这头死猪沟通好一会儿了,这头死猪居然装聋作哑,假作听不见一般,完全置之不理。 让她咋办? “死猪!你是不想活了是不?快放开,放嘴!” 她故技重施,再度一巴掌拍到猪屁股上。 “不放!这死老太婆还想吃了猪爷爷我那,就不放!不放!” 小香猪直接耍赖。 嘴里吧唧吧唧拼命嚎着:“你是不知道,这老太婆有多恶毒,她连怎么分配我的肉都想到了。今儿猪爷爷要是不给她点教训,指不定明儿她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苏盼儿不耐烦了! 要教训这她有得是时间,何必要在此刻固执不让? 这样反而觉得是自己不对了!她刚想要说话,身后的房门突然传出“哐当”一声响,众人都忍不住齐齐回头。 迎着从门内透出来的光芒,一道黑影直接从房门里飞了出来。 “嘭!” 一声重响,黑影直接砸倒在院坝里。 不等众人看清地上之物,房门处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吕木义光裸着上半身,下身就穿着一条底裤,大跨步走出房门。 屋内烛光从他身后流泻,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 即便看不清对方脸色,苏盼儿也依然能感觉到,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熊熊烈焰! 怒火几乎要焚烧周围的一切! 他大步上前,直接一脚踩在那道黑影上,沉声喝道! “你们秦家好大的狗胆!算计人居然算计到本公子头上来了,今儿要是不给本公子一个说法,明儿本公子就让这里变成一片废墟。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众人这才发现,被他踩在脚下之人,不是秦婉儿又是哪个? “救救我!救……” 秦婉儿躺倒在地痛苦呻吟着,几次想要挣扎着爬起,都没有成功。 “婉儿!我的婉儿,快放开她!” 秦李氏这才发现地上的秦婉儿,顾不上自己手臂上挂着的小猪猪,惊呼一声飞扑过来。 “放开,放开她呀!” 她一把抱住了吕木义的大腿,不住求情:“吕公子,千错万错都是老婆子我的错!这主意是我出的,办法也是我想出来的,你要打要罚就冲着我老婆子来吧!婉儿她还小,她不懂事,您就饶了她吧……” “哼!本公子行为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老婆子来指手画脚!” 吕木义一脚将她踹得直打滚。 此刻的他全无白天时的平静,暴怒的他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见人就撕。 “秦家能当家做主的人呢?都死了不成,还不出来!” 他的怒吼早已惊动在弄堂里吃吃喝喝的众人,一听见吕公子的怒吼声,众人都知道坏事了! 尤其是老秦头!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蒙上一层死灰。 不该啊! 不该心存侥幸,不该因为老婆子以死威胁,就任由老婆子和婉儿做出这等事情啊! 一念之差,他秦家多年的基业,这次怕要毁于一旦! 他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 只是眼下,却由不得他退缩。 他慢慢起身,缓缓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虽然还是那套普普通通的麻布衣短打,他依然努力将衣角抚平,这才跨步出了弄堂。 老胡叔和霸天虎等人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上。 屋外,吕木义浑身怒火冲天,冷眼瞅着老秦头。脚下是不住咳嗽的秦婉儿,而秦李氏则歪倒在一边,哭得不能自已。 至于那头小贱猪,早已见势不对,放开了秦李氏的手。偷偷闪身到苏盼儿身后。 “肥女人,肥女人,这人好浓郁的杀机!他想把整个秦家都灭了,他疯了!” 小猪猪偷偷伸出一个猪脑袋,瞅着那几乎疯癫的男人。 苏盼儿顺势踢了一脚,将小香猪护在自己身后。 吕木义可不是疯了么,他是被气疯了! 这一切,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事情会进展成现在这样,倒是事先她没有想到的! “说!你想怎么死?” 吕木义抬手一指,直接指着老秦头,出口的话丝毫余地也无。 老秦头一改之前的懦弱,反而默默站在原处沉默片刻:“吕公子怎么说都成。不过,我这些子孙辈没有犯什么错儿,你就饶了他们吧!” “饶了他们……呵呵!” 吕木义一脸狠厉,回头扫视众人的脸上全是疯狂:“霸天虎,动手!血洗秦家宅子,然后去县衙报官,就说,山上的野狼群又下山了!” 霸天虎微微一怔,随即抱拳应声:“是,少爷!” 眼看事情朝着无法预估的方向在走,秦李氏吓得全身一抖,直接瘫软在地!连动都动不了了。 “完了,完了秦家彻底完了,完了……” 地上拼命哭嚎的秦婉儿也再不敢发出声音,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闯了祸,而且还是大祸! “慢!吕公子,可否听老朽一言。” 老秦头强自镇定,声音颤抖道:“吕公子,今日确实是小女不对。不过,这也是小女对公子爱慕已久,这才不顾劝阻,甚至抛弃了自尊,只求可以和公子双宿双飞。我家婉儿也是个痴情的苦命女子,还望公子能看在她对您一片痴心的份上,给她一个体面。” 76.第76章 就当她们是个屁! 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有理有据。 把众人都说得一愣一愣的。 苏盼儿要不是早知道秦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忍不住为老秦头这番话鼓掌。 能把话说得这么有水平……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牛啊! “体面?呵呵,笑话!本少爷想给,那就是体面。本少爷不想给……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吕木义丝毫也没松开脚,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幽深了:“霸天虎!难道还要本公子重复一次不成?嗯——” “不用不用,嘿嘿嘿。” 霸天虎用力拍着胸口:“少爷,您瞧好咧!小的们一会儿就好,包您满意!” 说话间,便冲着身后的众人一招手。 做惯杀人放火勾当的众人立刻各自去准备了。 小猪猪悄无声息退到柳丝丝身后:“肥女人,肥女人,这人……还真想动手杀人咧!好凶残……” 它完全想不通,这些人满脑子怎么都是要打要杀的,喜欢自相残杀呢? 它们猪的世界里多单纯! 每天出去觅食、然后回窝,再出去觅食,周而复始,多好? 杀人? 苏盼儿微微一愣,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吕木义暴怒的眼神。 怒火几乎焚烧一切! 一挑眉,难道他还真打算动手杀人? 老太婆和秦婉儿死不死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其他人救不救也都成,可大哥、大嫂和霜儿帮衬她和秦逸不少…… 看着那帮打手动作很快,秦逸着急了! “盼儿,盼儿,这可怎么了得?你刚才不是和这位吕少爷打赌赢了吗?既然有两个要求,你就赶快过去提出来呀!就算娘和婉儿对不起你,可是爹和大哥他们没有对不起你……” 他连连催促着苏盼儿。 “起开,别墨迹!” 苏盼儿眉头微颦:“吕少爷,吕公子,你还真打算在老娘面前动手杀我的家人?” “就许你秦家人算计本少爷,还不允许本少爷还手不成?呵!难道本少爷就活该被欺负的?动手!” 吕少爷嘴角带着那嗜血的笑容,分外瘆人! “等等,吕大少爷,您说得的确在理儿。您先消消气儿,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苏盼儿指了指秦婉儿和秦李氏:“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俩人胆敢合谋算计吕少爷,是该给她们些苦头吃。可其他人,吕少爷……” “怎么,你想用你那两个条件来换?可以啊!” 吕少爷显得一副很好说话,很平静的样子:“别忘了,本少爷可只答应了你两个条件。既然如此,两个条件换两条人命。如何?很公平吧。” 秦家拉拉杂杂十几口人,就换两条人命,剩下的又怎么办? 苏盼儿一脸诧异色:“你堂堂吕少爷的承诺会这么不值钱?你在我眼里可是一个吐口吐沫就可砸出坑的纯爷儿!况且,我可是很相信你那句话,你是以德服人的真汉子!” 她竖起了大拇指。 “本少爷的确是以德服人的纯爷们儿,可也不是任由这种……这种垃圾货色、这种蠢猪爬到本少爷头上拉屎也不还手的笨蛋!” 吕少爷明显气儿不顺,指着自己脚下的秦婉儿,死活不肯松口。 “你也说了,她们是垃圾,她们是蠢猪!你堂堂一条汉子,难道还要跟这种垃圾,这种蠢猪一般的货色计较不成?这不降低了少爷您的身份不是?” 苏盼儿笑嘻嘻地,半点也不恼。 “你……” 吕少爷哑口无言。 可要这么放过这秦婉儿,他明显心有不甘。 “你说的好像是这个理儿。不过,其他人好商量,这两个蠢货,本少爷绝不轻饶!要不然我以后还如何在兄弟们面前立威,在道上还怎么混?” 苏盼儿有些为难了。 “不错,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是条汉子!“ 她回头看了眼秦逸,又抬头看着老秦头等人,见众人不断冲着她使眼色,这才说道:“这两个人的确不可饶恕,不过,您身份尊贵,手上不值当粘上她们的污血,您说是不是?” “这……倒是有点道理!” 吕少爷眉毛一挑:“可是不狠狠教训她们一顿,本少爷这脸面往哪里搁啊!” “她们在您眼里算什么?” 看到秦老头满是恳求的眼神,苏盼儿嘻嘻笑道:“你就当她们是个屁!‘噗’一声,直接放了她们,还真能折损了您的脸面不成?众人不都得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夸您英明神武那!” “这个,这个……” 吕少爷心理听得舒坦,脸色缓和了许多。 不过依旧摇头:“放了她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看看这样子行不行。” 苏盼儿笑眯眯道:“让她们给您磕头谢罪,然后再让秦家人好好教训她们一顿?这样子一来不会脏了您的手,二来也解了您的气,如何?” “这倒是可以商量……” 吕少爷迟疑良久,这才为难的说道:“不过单单这样子处罚本少爷心理还是不舒服,除非她们再拿出个四十五两银子赎罪!“ “什么?要交四十五两银子?” 旁边的秦李氏原本安静着,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鼻子抹泪儿哭天喊地:“天呐!吕大少爷,你饶了我们吧!秦家可是小门小户,整个家当也不值四十五两啊!您就算打死我们也拿不出啦啊!你大人有大量,可怜可怜我们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吕木义脸色一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真是不知好歹的蠢货!要不是看在苏姑娘面子上,本少爷还会给你机会?你居然还在这里撒泼耍赖!” 他嘴角再度浮现嗜血的笑容! 指挥着身后众人:“来人!给我掌嘴,顺便把她们的腿给我敲断了。小心些别弄死了!回头把这两头蠢猪抓回去,丢进春月楼接客,等他们什么时候挣够四十五两银子,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秦婉儿一脸懵懂:“春月楼是什么地方?好玩不?” “好玩儿,包你好玩儿得很那!” 吕木义身后的霸天虎探出头来,一脸淫笑:“那里可是消金窟,欢乐窝,保准你进了就不想出来了。不过,就你俩这猪模样儿,估计一辈子都换不回这四十五两银子了,嘿嘿!” 不是不想出来了,而是根本就出不来了。 秦李氏自然知道春月楼是什么地方,正因为知道,所以脸色当即就变了。 77.第77章 我们家没钱! “什么?送到春月楼去,你们也太糟践人吧!那还不如让我们死了啊……” 秦李氏号啕大哭,满地儿打滚! “啪啪!……” 得了吩咐的霸天虎狗仗人势站出来,一把提溜住她头发,抬手啪啪啪甩了她几个耳光。 “老不死的,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再磨磨唧唧的,直接把舌头也割掉,看你还怎么骂人!” 秦李氏被连续扇了几个耳光,一张老脸顿时肿成馒头,血水从她嘴里飚出。 早把秦李氏打蒙,连方向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 吕木义冷眼看着,半句话也不说。 他不开口,霸天虎手上的动作自然不会停。 啪啪啪…… 瘆人的巴掌声不断响起。 秦家众人面面相窥,谁也不敢出头。秦逸的眉头紧锁,想要跨出,旁边的老秦头重重咳嗽了一声,他又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有些不解的看了自己爹几眼。 老秦头并没有解释,反而静静站在原处,不说话也不动弹。 “放开我娘!这祸是我闯的,你们要打就打我吧!” 秦婉儿奋力挣扎着,想从吕木义脚下挣脱,却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功,只得放声大哭。 “娘啊!娘,是婉儿不好,婉儿连累了您……娘!” “你也别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吕木义冷冷两声笑,一脚将秦婉儿踹出老远。 秦婉儿叽里咕噜打着滚撞到了墙角,直接砸到秦李氏身旁,嘴径直磕到那石阶上,鲜血直流。 她好容易爬起,张嘴吐出满嘴血水。 她低头仔细看了看,看到手上那颗大门牙,吓得魂不附体,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伤心。 “牙!娘啊,我的牙齿啊,呜呜呜……” 苏盼儿看得牙齿直发酸,果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饶!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眼下会闹成这样,都是她们自找的! “哭了?要是哭哭啼啼能变出银子来,你就尽情的哭!不交出银子来,哭死也没你好果子吃!” 霸天虎一脸狠厉,对准秦李氏那张老脸又是几下。 打得秦李氏眼前全是满天金星。 “我……没、没银子……” 秦李氏嘴硬,死撑着不肯软口。一张脸好似调色盘一样,花花绿绿的,脸更是肿得比馒头还要大,还带了一只熊猫眼。疼得她浑身都在抽搐。 这些打手常年打人,早就练就一身本事。知道怎么下手、下手打人哪里最疼,又不会直接把人打死。 “没银子吗?呵呵,那好!” 霸天虎也不多说话,冲着一旁看热闹的狗蛋一招手:“狗蛋,上!” “来咧!嘿嘿嘿,老大。”狗蛋迅速上前。 他一点惜香怜玉都没有,抓起秦婉儿头发对准她脸颊“啪啪啪”就是几下。 打得秦婉儿哭爹喊娘:“娘!娘啊……好疼啊!婉儿要死了救救婉儿呀,娘……” 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这一下,简直比打在秦李氏自己身上还疼! 听到她的求救声,秦李氏挣扎着求饶:“别打我的婉儿,等,等一下啊!我、我……” “慢!” 吕少爷一抬手,霸天虎和狗蛋二人便迅速停下了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秦李氏身旁,眼底是赤-裸裸的嘲笑:“啧啧!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蠢货,不打不听话的贱人!你看看这,打也打了痛也受了,这银子还不是要拿出来,何苦来哉?你不会认为,本少爷说把你们二人送去春月楼去,是说着玩儿?” 秦李氏到现在哪里还有那样的想法? 立即朝着吕少爷磕头如捣蒜:“吕少爷,吕公子,吕大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犯浑,求你饶了婉儿吧,饶了我们吧……” 额头触地发出砰砰砰声响,很快就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圈儿黑色印迹。 “少啰嗦!说吧,你是要命,还是要银子?” 吕少爷眼底半点怜悯都无,冷冰冰的盯着她。 秦李氏慢慢抬起头,回头看了眼秦婉儿。 秦婉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她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伤心至极。 “娘啊!呜呜……” 秦李氏咬着牙,就好像剜了她的肉一般,恶狠狠地说道:“好!我……我给!” “我给还不成吗?呜呜……” 她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她是心疼这笔即将失去的银钱哇! 即便再心疼再不舍,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秦李氏摇摇晃晃走进里屋,慢慢掀开破旧的棉被,扯开垫褥,露出下面陈旧的床板。 伸手进床板下一阵摸索,良久才摸出一个小匣子,抱在怀中反复磨蹭了许久,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两个银锭,又拿了一个小的。 想了想,又将小的银锭放回去,重新装好放回原位复原。 确认外面看不出来异常后,她才哆哆嗦嗦在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一大把铜子儿出来,清点老半天,深深叹口气,这才起身踉踉跄跄走出房间。 刚刚一跨出房门,几乎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一脸希翼色。 秦瑜伸手想去搀扶:“娘……”却被秦李氏直接甩开。 秦婉儿也急忙跑过来,望着秦李氏满脸焦急色! “娘,银子呢?” “银子……在这儿……” 秦李氏只觉得这比剜她的肉还疼,哆哆嗦嗦的手怎么也伸不出。 居然真的拿出了银子! 秦逸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重病急需银钱时,娘嘴里飚出来的那句斩钉截铁的话:“我们家没有钱!” 整个人身体摇了摇。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霸天虎眼前一亮! 大步上前一把从秦李氏手中抢过银子:“你快拿来吧你!” 可秦李氏拽得死紧,霸天虎这样的汉子用了劲儿,居然怎么都扯不过来,当即一声怒喝! “放手!” 秦李氏的嘴青白青白的,哆嗦着:“不,不放!这是我的,这是我的银子啊!我的,我的……呜呜……” “不放手,好啊!” 霸天虎扭头朝着秦婉儿走去,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别打啊别打!我给,我给还不成嘛,呜呜呜……” 秦李氏赶忙双手捧上银子。 “哈哈哈,少爷真是英明神武,这老货就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蠢货,不打不听话的贱人!“ 霸天虎一把抓过银子,哈哈大笑。 众打手哄堂大笑。 78.第78章 你能跟她比? 秦家众人冷眼看着,没有人说话。 秦逸呆呆站在原处,还没有从适才秦李氏拿出银子来的刺激中回神。 苏盼儿嘴角一撇,十足十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霸天虎兜着银子,屁颠屁颠跑到吕木义跟前,举起手给他看:“少爷,您看!真的是银子,整整四十五两银子呢。真看不出来,这老货居然有这么多银子傍身。指不定还藏着不少那!嘿嘿……” 秦李氏吓了一大跳!闻言赶忙晃动着双臂,拼命否认。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呀!这可都是我的养老钱,棺材本啊!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呀,可让我老婆子怎么活啊!呜呜……” 她连连以手捶地,痛哭流涕。 “肯定还有,要不你怎么这么干脆,直接就拿出四十五两银子来!” 霸天虎继续怂恿着。 秦逸听得直皱眉头。虽然娘做事不地道,但终究是他的娘。他想开口又担心引起对方反感,反而坏了事。 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苏盼儿的衣袖。 苏盼儿见他满脸焦急的模样,不由蹙眉轻咳一声:“吕公子,所谓做人留一线,下次好相见。你们来此的目地也是为了银钱。眼下银钱到手,又何必要闹出人命来。您说是不?” 吕木义看了她一眼,一把将霸天虎推开:“我等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嘛为的自然是钱财了。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里的事情已了,我们走吧!” 他抬手压了压额角,显然是醉意上头,难受得紧。 “是是是,回去咯!吕少爷,您可走好,小心您脚下的石阶。” 霸天虎一脸谄媚的笑容,不停在吕木义跟前身后说着话,十足一副狗腿样儿。 总算要走了,秦家众人忍不住都松了口大气! 就连老秦头也露出了些许笑容,想到刚刚失去的四十五两银子,笑容扭曲成了苦瓜脸。 吕少爷大步往外走,路过苏盼儿身旁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可把秦家众人吓坏了! 不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吕少爷并未搭理其他人,反而走到苏盼儿跟前,突然笑了! “厉害啊!性格豪爽,心思却比谁都细腻!你这样的女子,真是女中豪杰!本公子喜欢。这样吧!要是下次你来圩集,本公子一定做东,请你好好吃上一顿。咱们再拼一次酒,如何?” “吕公子做东,我苏盼儿可是求之不得呀!” 苏盼儿笑笑,随意一抱拳:“哈哈……不过吕公子,适才的打赌,您输给我那两个条件,您看……” “放心,本公子就是忘记其它,也不会忘记此事的。” 吕少爷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反剪双手,负手而立,身姿卓卓:“本公子就知道,就你最难打发。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吕公子,够爽快!哈哈……” 爽朗的笑容从苏盼儿嘴里发出:“其实很简单,吕公子,我们欠下这十五两本金,如今利滚利变成的四十五两银子的债,您看……” “这个好说,免了就是!” 吕公子大手一挥,不甚在意的一摆手:“记住,你可已经用掉一个条件。你还有一次向本公子提条件的机会,可千万不要浪费了哟!” “多谢吕公子提醒,我可记着那!” 苏盼儿笑了! 这吕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知道自己必然会用一个条件换这四十五两银子,转身就从老太婆手里饶了回去,醉意朦胧中还能如此心思敏捷,不简单! 吕公子摇摇头:“你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那!人人都说,你苏盼儿是个大傻子,蠢得要命。我看说这话的那些人才是真傻子,才真的要了人命。哈哈哈……走嘞!” 说完,便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众打手随即跟上。 老胡叔见众人都走了,眼珠子一转,也赶忙追了上去,腆着一张老脸,嬉皮笑脸靠过去。 “吕少爷,少爷!你看她的银子都免了,我的是不是也……” 他还想说话,却被突然转身回头的吕少爷吓了一跳! 赶忙停下脚步:“吕少爷……” “你?你能跟她比?” 吕木义将他上下一打量,鼻子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四十五两银子,你可不要忘记了。明儿天黑前,本公子要亲眼看到这笔银子摆在我面前。否则……哼!就别怪本公子翻脸无情了!” 说完,他一声重哼,直接拂袖而去! 老胡叔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一个个打手在他身旁穿来传去,推来挤去,从他身边走过,老半天也回不了神。 “吕少爷,少爷……” 等到他回神过来时,周围山风萧瑟,林木森森,哪里还有吕少爷一行人的影子? 见此间事了,苏盼儿抬头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转身往回家路上走。 刚刚跨出几步,身后就传来秦李氏惊天动地般的咒骂声!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要把我老婆子往死里逼呀,我的棺材本,就这么没有了呀,可让我老太婆怎么活,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好啊……站住!站住。” 苏盼儿哪里会任由她骂?转身就跨步出了大门。 秦李氏着急了,那可是四十五两银子啊!怎么能就这么放她跑了? 那可不行! 她一把拽住她,破口大骂:“你这活该天打五雷轰的死傻子,这笔银钱原本就该是你们三房偿还的。银子呢?给老娘拿出来!今儿你要是你说出个道道来,你就别想跨出这道门……” 哟呵! 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苏盼儿浓眉一竖,刚要开口,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抬手一个耳光甩到秦李氏脸上。 直接把秦李氏打蒙了! 她迟疑着捂脸,一脸的不可置信:“老头子,你……“ “滚!” 秦老头突然打断她的话,眼珠子瞪得溜圆,大喝道:“就是你这个败家娘们,我老秦家多年基业,差点就被你悉数毁了!你让我如何面对死去的爹娘?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秦李氏动了动嘴皮子,捂着脸不敢说话。 老秦头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方才要不是老三家的费尽心思救了我老秦家,你以为你还能踏踏实实站在这里满嘴喷粪?你……你,你不思感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以怨报德,撒泼耍赖,你给我滚回屋里好好反省去,不然我立马休了你这个老货!” 79.第79章 为你撑起一片天! “什么?你还要休了我?” 秦李氏原本没说话,却被老秦头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当即朝老秦头扑上去,用手指甲抓他的脸:“好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居然要休了老娘!我打死你……枉费老娘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劳一辈子啊!临了临到老了,你居然还要休了我,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秦李氏把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 老秦头见老太婆越说越来劲儿,当即用力一甩,直接将秦李氏甩出老远。 “吵吵吵,闹闹闹,整天家里吵闹个没完没了了!老汉我也受够了!” 老秦头越说越气愤,回头大喝着:“老三,快去拿纸笔来,我今儿就休了这老货!老大,你速速去把老族长请来。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横!” 要去请老族长? 这下可把秦李氏吓住了。 语气顿时一软:“我、我这不是……不是心疼那些银子嘛!呜呜……” 眼看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秦瑜赶忙站出来。 “爹,您老就消消气儿。今儿这事也全怪娘……”见老秦头一眼横过来,他赶忙咳嗽两声:“娘这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不是?再说了,您看看娘现在这样儿……这样子叫来老族长,可要人家怎么想?” 顺着秦瑜所指看去,秦李氏披头散发,身上全是泥泞,一张老脸青青紫紫的,尤其是她眼珠子周围,乌黑一片,肿得连眼珠子都看不到了。显然之前霸天虎那些巴掌,丝毫没有留手。 这么一仔细看,顿时让老秦头心头一阵发酸,毕竟都老夫老妻几十年了。 秦李氏适时抬头,悲切切的轻唤一声! “老头子啊!你要休了我,我也不用活了我……” 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低泣起来。 低声哭泣的她远比大吵大闹的她来得让老秦头心疼! 他叹了口气,把头转向一边。 众人见势,赶忙纷纷上前劝阻着。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瞎闹,那吕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动动你的猪脑子吧!唉……” 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瞪了秦李氏一眼:“还不给我滚回屋去,瞧瞧你这个德行!” 所谓娶妻当娶贤,果然不假啊! 秦岳氏见事情有了转机,赶忙上前:“娘,地上寒凉,媳妇儿来扶您回房休息吧。” 忙搀扶起她,直接回了屋。 秦李氏一走,秦老头转脸默默无语看着苏盼儿,眼中异彩纷呈。 看得苏盼儿心中直发毛。 “老三家的……今天这事儿全靠你在中间周旋。才使得我们老秦家得以保全。我老秦头代表整个秦家,给你鞠躬……” 说完话,他抬起袖子理了理,正了正衣冠,朝着苏盼儿拜下。 要给盼儿鞠躬? 秦逸大惊!这不是为难盼儿了吗? 他赶忙伸手阻止,趁着自己爹还没有拜下前,一把搀扶住他。 “爹!您这又是在做什么那!” 他连忙说道:“您这么做,传出去,知道的人都说您这番心意难得。不知道的人,还不都得说盼儿有多不孝,有多恶毒!居然要自己的家公拜见,大家不得戳她的脊梁骨啊!“ 老秦头有些懵懂:“我、我这也是一番心意……” “您这心意就免了吧。” 秦逸心里头有气,说话自然没有拐弯抹角:“再说了,盼儿可是您儿媳妇儿,虽然分了灶,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是……” 秦老头还有些迟疑,那可是救了全家的大恩啊! 苏盼儿伸手一拦,微笑道。 “家公,你要是还当盼儿是一家人,心意我领了,这礼就免了吧!” “一家人!好啊,还是老三家的明事理。” 秦老头满脸都是欣慰:“好、好好!我秦老头何德何能,居然能够有这样子一个聪慧仗义的好儿媳妇儿。真是祖上积德啊!昔日我真是有眼无珠啊!秦逸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盼儿,不然,老头子我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爹!”秦逸大声回答。 爹可是难得夸人,今儿居然接连夸奖盼儿好几次,如何不让人欢欣?听见旁人夸赞盼儿,他比自己受了夸奖还要欣喜、高兴!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那张嘴几乎咧到了后脑勺,怎么也合不拢。 “你是捡了金子不成?这么高兴?” 苏盼儿将手中火把举高,照亮他的脸。 天边启明星一闪一闪,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这可比捡了金子还要令人兴奋呢,盼儿,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以来,爹很少夸奖人得。就连我考上了秀才,爹也不过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你别不信……” “噗嗤!看你说得,我几时不信来着。不过眼下嘛,我倒是担心这事儿没完呢。” 苏盼儿笑得眉眼都是弯弯得,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儿,晃了晃脑袋,嘻嘻一笑:“好久没喝酒了,酒量差了好多!这酒倒是有点后劲儿……“ “上来,我背你。” 秦逸直接在苏盼儿面前一蹲身,一脸不解:“这事儿还能怎么没完了?银子之事不是已经了了吗?” “免了吧!我这吨位,还不得直接把你压趴下了呀。” 苏盼儿嬉笑着一把将他拉起,直接攀上他的肩头:“你娘今儿棺材本都花了,还有老胡叔,白白交出四十五两银子,他们没有想法?你呀,想得真是简单。” “这倒也是……” 秦逸感叹万千:“盼儿,这次多亏了你了!我秦逸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 “噗!” 苏盼儿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又赶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看向他:“今儿你怎么了?感慨这么多?” “我说得都是真心话,盼儿。” 秦逸一脸认真望着她,眸眼漆黑好似深潭。 “盼儿,自从你嫁给我以后,我秦逸什么都没给你,反倒不停的连累你。我,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我一定要成为能为你遮风避雨的那个人!为你撑起一片天!“ 80.第80章 治病 秦逸一脸认真望着她,眸眼漆黑好似深潭。 火把映照着秦逸充满坚毅的眼神,令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眼底的认真和执着是如此强烈! 苏盼儿不由怔住了。 两人默默无语,天地变得异常的宁静,月光如水挥洒在她们的身上。四目相对中,秦逸步步紧逼,那奔放的热情好似火花,不断擦出耀眼的光芒。 苏盼儿节节败退,连连躲闪,忍不住把头一偏,直接躲了开去。 “你呀……” 她掩饰着眼中荡漾过的那一丝感动的涟漪:“你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养好你的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别想东想西了。” “我是认真的,盼儿!” 秦逸目光炯炯,暗地里有些着急了!这番话,他可是在心底酝酿了许久,没想到盼儿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让他心里很是有些不好受。 “我明白的。不过,你身上的病情虽然暂时稳定了,却是治表不治根。晚些等我配制好了药材,替你医治好。到了那时,你还担心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真的?我这病可以彻底治好?盼儿,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秦逸大喜! 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忍不住一转身,一把抱向苏盼儿。 “嘿!想占老娘便宜,门儿都没有。” 苏盼儿笑嘻嘻躲开了。 秦逸满头黑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前些天你替我医治后,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你的医术你的本事,我信得过!” “吹牛!” 苏盼儿一脸不相信:“之前的办法只是治标,那又不是什么神仙法儿,哪有那么快见效的?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及时告诉我,懂了吧?” 说着话,她又转身继续大步前行。 秦逸赶忙追上:“你看你,都交待好几次,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吗?前天夜里你上山,我在山下等你的时候,顺便修炼了下你交给我那吐纳功法,还真神奇……” “嗯嗯,那吐纳之法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好好练!” 苏盼儿点点头。 两人说说笑笑,朝着她们自己的家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老宅内透出点点光亮,待得二人走近,才发现苏老四和苏华氏二人居然睁着大眼等着他们。 一宿没睡! 看见二人进来,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盼儿,你们没什么事吧?我们也想过去,可又想到那终究是你的家务事,我们二老过去,怕是不好。所以……” 苏华氏一脸歉意。 苏盼儿赶忙宽慰她:“娘,我们没事儿。你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嘛。咦,珂儿呢?” “在这边呢。这里靠近山脚露气大,我就把你那床旧棉被给他盖上了。” 苏老四松了口气,朝身后一指,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孩子等了你们大半宿,直到前不久实在撑不住了,这才睡着了。才刚刚睡着不多会儿……” 他脸上有些迟疑,伸手想推醒珂儿。 却被秦逸和苏盼儿制止了! “别叫!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苏华氏赶忙补充着:“这孩子被病痛折磨得厉害,平日里经常抱着腿喊疼,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滴。难得睡得这么香,所以……”她勉强笑了笑。 苏盼儿顺势坐到苏珂身边。 大石板上铺着厚厚一层茅草,茅草上面垫着草垫,应该是苏老四临时编织的,上面再铺着破旧的垫毯,苏珂躺在中间,盖着那床旧棉被。 这里正巧是背风处,苏珂沉沉睡着,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儿,受伤的那条左腿放在上面,眉头紧锁,即便在睡梦中,也显得很是不安。 苏盼儿随意一搭上脉,很快检查出来他的病情。 此时他正发着高热,比起前几天探查的情况,病情更严重了!那条腿内部已经开始化脓。换句话说,现在的苏珂并不是睡着,而是在昏迷中。 这种情况,必须立刻动手医治了! 苏盼儿没有迟疑,动手挽起苏珂的裤腿,一脸凝重吩咐:“爹,娘,珂儿现在不是睡着,而是昏迷了!眼下情况刻不容缓,再拖他这条小命都玩完了。你们速速去烧热水。我马上就要!” “什么?昏迷了!” 苏老四和苏华氏对视一眼,顿时咋慌了! 苏华氏更是手脚无措:“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苏老四也有片刻慌乱,不过当他看见苏盼儿那熟稔的动作后,立马镇定下来:“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傻丫头说快去烧热水吗?快去!” 就好似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赶忙呵斥着苏华氏。 苏华氏哪里还敢怠慢,立刻下去烧水了。 苏盼儿一转身,找出那把柴刀,随意捡起地上一块砂石,就开始磨刀:“秦逸,你赶紧去找把小刀!爹,您也别愣着,立刻去帮我折四根二指宽的光滑平整的木板来。还要再找些布条,我要用。” “好。” 二人立刻转下去准备了。 秦逸很快转了回来:“这把小刀是平日里我留在身边备用,你看大小可还合适?” 很平常的小刀,只是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可以。” 苏盼儿接过,仔细在砂石上磨利,拿着两把刀起身走向另一边。 另一边苏华氏已经烧开了水,正一边加柴火一边抹泪:“盼儿,这些布条,你看可以吗?” 布条和她身上衣裙颜色相同,很显然是从她裙摆上撕下来的。 “行。” 苏盼儿没有多说,直接将两把刀和布条丢进去煮。眼下没有条件,也只能如此消毒了。 她又四下摸索片刻,找出两根秃了针尖的银针,这是当初替老胡叔扎针后留下来的,现在也派上用场了。 只是现在,还缺少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酒精! 这可怎么办好? 苏盼儿眼珠子一转,有办法了! 自己之前不是喝了许多酒吗?还有许多酒精滞留在自己体内,自己何不如…… 想做就做! 她端起一个碗来,直接一盘膝开始运起内劲心法,开始逼出体内的酒精! 一滴滴透明液体很快就沿着她的中指指尖滴落,注入小碗内。直到彻底将体内的酒精逼出,她才停下,居然汇集了一大碗。 酒精离体,她神智果然变得特别清醒! 直到苏老四把四块木片送来,捞出锅里的简陋工具。 术前准备就绪! 为了手术不出任何意外,苏盼儿认真检查一遍早已准备好的药物。顿时脸色大变! 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几位重要的药材不见了! 81.第81章 我吐口水还不行吗? 怎么会不见了呢? 之前自己回到家后,不是还翻给二老看过。 可眼下翻来覆去真的找不到,这才奇了怪了! 她脸色一变,秦逸和二老自然也看见了,赶忙围拢过来:“傻丫头,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药材、有几味重要的药材不见了!” “不见了?” 三人异口同声重复着。 “适才我还拿出来给爹娘看过,可是现在,真的不见了!几株人参和那支芝草,都没有了。” 二老脸色都变了! 赶忙帮着寻找,四下里翻遍了,都没有看到。 门口处小香猪贼头贼脑向里探了一下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飞快缩了回去。 苏盼儿眼尖,立刻喊了出来。 “贱猪,你出来!是不是你把这些药材吃掉了?” 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声! 苏盼儿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将手上东西一丢,大跨步走出房门。秦逸和二老对视一眼,赶忙追上。 一出门,苏盼儿抬眼就看到小香猪蹑手蹑脚往外溜。 “咳!” 苏盼儿重重一声咳。 小香猪脚步不停,反而加速想要逃走。 苏盼儿一个箭步跨出堵在它前方,一脸戏谑:“小贱猪,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小香猪只顾着身后闷头逃跑,一头撞到苏盼儿身上,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赶忙翻身爬起。 小猪眼滴溜溜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肥女人,嘿嘿嘿……真巧啊!我刚刚回来,你要出去吗?你请,你请!” 说话间,它脚不停步,轻手轻脚往后退。 苏盼儿胖手一伸,揪住某只正要逃跑的小贱猪的猪尾巴。一把提溜到近前,冷笑两声! “嘿嘿!是呀,真巧啊!” “那是,那是!嘿嘿嘿……肥女人,肥女人既然你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你忙!” 它的四条短猪腿在虚空胡乱踢腾,挣扎不脱,拼命眨巴着小猪眼卖萌。 苏盼儿呵呵冷笑两声:“我倒也想忙来着,可是药材没有了,你让我用什么来忙?小猪猪,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嘿嘿嘿……” 它打着哈哈,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儿。 苏盼儿懒得再和它拐弯抹角,脸上笑容一收,一把揪住它的蒲扇耳。 “说!我背篓里的药材,是不是你偷吃了?” 小香猪连连摇晃着两条短猪腿儿! “没有,我没有!我可以发誓,我真没有吃你的药材呀!我……” “你还敢说谎!” 苏盼儿大怒! 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满嘴谎话的人!哦,不!是满嘴谎话的猪! 手指变成魔爪,揪住它的耳朵用力一拧,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圈儿:“说!你究竟有没有偷吃?再说一句谎话,我就把你的猪耳朵割下来,下酒喝!” “哎哟!好疼,疼疼疼……” 小香猪张嘴就嚎! “疼死猪爷爷了!我没偷吃,我真没偷吃呀!呜呜……我就看见背篓里几条草根,就随口吃了。我真没吃你什么药材呀!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靠! 还说没偷吃? 这头死赖皮猪,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 “草根?好啊,果然是你!” 苏盼儿气得鼻子都歪了:“明明就是你偷吃了药材,还说是草根。你这是贪嘴的死贱猪,给我统统吐出来,要不然,老娘切开你的肚子,自己找!” “我、我我,我真不知道什么药材呀!呜呜……” 小香猪没撤了! 越说越难过,越说越伤心,耷拉着猪耳朵,越哭越厉害。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想揭过去了,呵呵!闯了祸,自然要受到惩罚!别想着善了。” 苏盼儿一脸厉色。 “我我、我吐口水还不行吗?” 小香猪呜咽着。 苏盼儿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做错了事情,居然还要吐口水!我……” 今儿要不把这头死肥猪好好教训一顿,这口恶气还出不来了! “不是呐,不是呐!” 小香猪眼泪汪汪:“我以前受伤了,就自己舔啊舔,伤口慢慢就自然好了啊。” “就像狗受了伤也会自己舔。只要没死伤口就会长好的,是不是?靠!想蒙老娘你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 苏盼儿气得脸都白了! 里面苏珂正昏迷着,可急需这些药材呀!眼下可怎么办,再进一趟弑神山? 还来得及吗! “那些贱狗怎么跟猪爷爷比啊!” 小香猪急头白脸:“猪爷爷的口水好几天才出来那么一点点,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精品中的精品,那也还是口水!” 苏盼儿一把将这头死贱猪丢出老远,眼不见为净。 “给老娘边儿呆着去,我现在还有要事做,晚点再收拾你!” 说完,转身进了屋。 秦逸三人原本为药材之事正担心着,见苏盼儿和那头猪叽里咕噜老半天,却什么也没做。 心中焦急万分,瞪着三双眼珠子看着她。 “傻丫头,这药材……” “没事儿,弟弟的腿不能再拖,我先替他控制病情,其它晚些再说。” 苏盼儿忙着用开水净了手,拿出消毒好的工具。 小香猪紧跟不舍。 “不是啊,肥女人!肥女人你听我说,肥女人……” 突然,它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高兴得哼哼:“肥女人,你想想看,猪爷爷吃了那么多草,不是,是药,口水里也有药力不是?你说嘛,说嘛!” 苏盼儿根本就不搭理它。 很快将苏珂绑上固定好,回头朝三人吩咐:“爹,娘,你们到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秦逸,你站到一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不?” “知道了。” 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她抬手就点了苏珂身上几处大穴,酒精消毒皮肤,拿出小刀…… 旁边小香猪在苏盼儿脚边缠来绕去,张嘴一个劲儿嚎! “肥女人,肥女人,我说得都是真的,你就相信我一次嘛!真滴真滴,比珍珠……” 却险些将苏盼儿绊倒! 苏盼儿一恼,飞起一脚直接将这头贱猪踹飞! “滚!啰里吧嗦的,真够烦人!” 小香猪化为抛物线,径直从大门处飞出,砸到门外,发出嘭的一声响。 三人瞪圆了眼,好端端的,盼儿折腾那头机灵可爱的小猪干啥? 老是冲那头猪嚷嚷,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 82.第82章 你还能说不字? 苏盼儿的注意力可丝毫没在小香猪那里。 她如今内劲太弱,点穴手法能止血止痛的时间很短,两盏茶之内,必须完成手术! 前世她对这样的治疗倒是熟门熟路,可如今却是第一次动手,心中难免紧张。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全神贯注,很快进入手术状态中。 如履薄冰,拿起小刀的手分外平稳,小心翼翼避开经络处,切开病灶处一个小口。 脓血迅速蜂拥而出,恶臭扑鼻! 苏珂的腿不由自主抽动着,早被苏盼儿提前捆住,无法挣扎。 恶臭熏得秦逸连连咳嗽,赶紧转头捂住鼻子。 站在门外的苏华氏一脸忧心忡忡。 虽然听盼儿说过她懂得药理,可是珂儿的腿是连胡神医也无可奈何的啊!更何况她还从来没见过盼儿施展什么医术。 这可怎么了得? 苏老四更是不住来回走动,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刀在苏盼儿手中舞动,伤口处腐肉不断消失,渐渐露出新鲜嫩肉。 幸好没出什么差错,苏盼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珠,呼了一口气,继续手术。 小香猪蹑手蹑脚溜了进来。 眨巴着小猪眼丝毫不敢打扰,瞅着苏盼儿的动作。 见躺着的苏珂受痛,肌肉开始本能痉挛时,它的小猪眼骨碌一转,对准苏珂张口就吐出一小团迷雾。 随即得意地摇动着小猪尾! 咧开猪嘴笑了!让他进入美梦里好好睡一觉,等到睡醒了,什么痛苦都过去了。 这样,盼儿应该不会再生它的气了吧? 还别说! 这一小团迷雾吐出后,苏珂原本痉挛的肌肉很快放松下来,沉沉睡去,就连脸上也露出一道满足的浅笑。 小猪猪忍不住咧开猪嘴笑开了! 小猪尾不停摇晃着,这小子的梦境…… 太好玩儿了! 渐渐地,苏盼儿进入一种奇妙的韵律里,手上动作也越来越娴熟。 体内内劲急速运转,顺着经络透过小刀进入珂儿体内修复被损伤的经脉。直到腐肉悉数切除,她又拿起砍柴刀,开始刮骨。骨头断裂处的骨质已经变质,她沿着病灶处一点点清除。 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很快就迷了她的眼。 “秦逸,擦汗!” 秦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把头扭到另一边。血淋淋的场面对于他一个书生来说,刺激性委实太大了! 直到苏盼儿开口第二次,他才醒悟过来,赶忙拿起一旁的汗巾替她擦汗。 连看也不敢看那条血淋淋的腿一眼。 苏盼儿注意力都在手上。 她下刀看似狠厉,却成竹在胸,毫厘不差。 刮骨完成,现在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正骨! 脑海中早已自动生成一副立体图案。她动作快捷又平稳,断骨很快被衔接好,原本该用钢板和骨螺钉固定,眼下条件不足,她只能用内劲一点点疏通,力求达到最理想状态。 小香猪偷偷摸摸又探出了头,看了眼全神贯注的苏盼儿和扭头到一旁的秦逸,眼珠子骨碌一转,爬起来,冲着苏盼儿正在衔接的小腿骨处,猛啐了口唾液!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它转身就跑! 似飞一样的快! 眨眼就失去了猪影。 “靠!这头死猪……晚点再给它好看!” 眼下手术正值最关键时刻,苏盼儿自然不会分心。恶狠狠骂一句,赶忙处理贱猪吐在珂儿小腿骨上的口水。 低头望去,她不由一愣。 那唾液一沾到苏珂的小腿骨,立即变成点点莹光,飞速渗入骨头,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盼儿急了! 赶忙用内劲查探,却找不到一丝半点踪迹。 反倒是那被刮除的骨头部分,很快就鲜活不少,还生长出一层薄薄的骨膜,着实吓了苏盼儿一跳! 咦? 似乎……没什么坏处!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点穴止血止痛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苏盼儿快速进行后续工作,将肌理复原缝合伤口,取来夹板固定。 瀑布汗不断从她脸上滚落,一头乌发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发尖和眉毛都在滴水。 打好最后一个活结,她松了口大气。 手术很成功,很好! “盼儿,这……已经好了吗?” 秦逸迟疑着。 外面等候的二老早就心急如焚,一听见说话,立马冲了进来。 胆战心惊的询问着:“咋样了?珂儿这腿……” “他的腿已经没事了,不过,短时间内还不能移动。他现在还没醒,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苏盼儿的身体晃了晃。 “真的吗,盼儿你没有骗我们?” 苏华氏一把抓住了她:“珂儿的腿真的还有救?他还能下地走路,也不用杵拐杖、更不用锯掉小腿?”双手指甲深深掐进苏盼儿的手臂,拼命摇晃着。 “娘!是真的,珂儿的腿已经没事了!只要接下来的这几天好好养着,适当补充营养,不用多久就可以下地尝试着走路了!” 苏盼儿的话语也忍不住带着几分轻松。 还真的多亏了小猪……的那口口水! 外面天都亮了! 她在背篓里翻找着,对症治疗的方子虽然配不齐,不过要配齐一副消炎止痛的方子倒是不难。 很快将药材找出,交给苏华氏。 “你速速去熬药,分四次熬煮,四碗水熬成一碗,混合,再给他服用。” 苏华氏赶忙接过。 “好。盼儿,今儿多亏了你……” “娘!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速速去煎药吧。” 苏盼儿赶忙推着她。 “嗳!” 等苏华氏下去了,苏盼儿目光四下一扫,那头小贱猪呢? 她大步走出房门外。 就看见那头猪正鬼头鬼脑的在门口处频频探头,看见她出来,猪嘴张得大大的,摇头摆尾靠了过来。 “盼儿,盼儿我……” “今儿,谢谢你!” 苏盼儿真挚的道谢,认真的打量了小猪猪好几眼。 她之刚才着急,有一个问题她倒是忘记了。这头猪任凭她怎么摔打在山壁上都没留下丝毫痕迹,能让它留下伤口的伤,恐怕那力道着实不小!能用来止住它身上伤口的口水,恐怕也不是普通之物。 这么一想,她盯着小猪的目光渐渐蒙上一层幽绿。 小猪猪似有所觉,赶忙连连后退摆动着蒲扇耳:“你、你别想,这种口水不是平时用来吃饭那种,好几天才只有一点点,我自己都不够用……” 苏盼儿双手环抱,嘴角一撇! “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说完,转身就走。 等到老娘真要用时,你还能说不字,还不是照样得贡献出来?真是一头笨猪! 这么好说话? 小香猪眨巴着小猪眼,一脸懵逼样儿! 这可一点也不像她平日的作风。 83.第83章 帮你掌掌眼 苏盼儿回屋,见珂儿依然沉沉睡着,又转身出门。 日头已经升上头顶,她转一圈儿,采了一大捧野菜,挖了十几个竹笋,这才回转。 坷儿已醒来,秦逸和二老都围坐在他的身边,兴高采烈闲聊着。见苏盼儿回来,苏珂眼前一亮,赶忙冲着她招手。 “四姐,四姐!快过来这边坐。” 苏盼儿依言上前:“珂儿醒啦?你感觉怎么样,药已经喝下了?” 她摸摸珂儿额头,体温正常,高热已经退了。 苏华氏眉开眼笑:“药熬好后吹凉已经喝了,这孩子不怕药苦,几口就喝光了。还闹着要喝粥,这不,我锅里正在煮呢。” “想喝粥是好事,说明有胃口了。” 苏盼儿拍了拍珂儿肩膀:“晚些多吃点儿,多吃伤口才容易长好。明白不?” “知道啦,四姐!” 珂儿眼里全是小星星。 苏华氏一听,赶忙将盼儿带回来的野菜和竹笋抱起,话语里满满都是高兴。 “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苏老四也乐得合不拢嘴,有些迟疑的问道:“傻丫头,珂儿说他的腿里面疼,这没什么事吧?” “伤口复原都有一个过程,爹您尽管放心,难道您还信不过盼儿嘛!” 苏盼儿故意打趣着。 珂儿的伤口复原状况出乎意料的好,说不定根本就不用多少天,他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苏老四立马哈哈大笑! “信得过,信得过!要是爹连我家傻丫头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哈哈……” 秦逸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苏盼儿交待珂儿需要注意的事项,双眼晶晶亮。 心中满满都是欣喜! 盼儿医术如此之好,或许……他的病真能彻底根治,也说不一定呢! 一瞬间,他的心头对盼儿充满了信心。 几人陪着珂儿说了一会儿话,等苏华氏把饭菜做好,一家人才高高兴兴围坐一起吃饭。饭菜很简单,苞米是主食,清炒竹笋和凉拌野菜,另外还有一个野山菇汤。 “都累了一整晚,时间又紧,我就简单做了些菜,大家将就着吃。” 苏华氏招呼着大家。 “娘,有这些饭菜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让我来做,指不定这个时候连一道汤都没有做出来呢。” 苏盼儿打趣着,随手夹起一筷子竹笋放入口中。竹笋撩水后捞起,用些微鸡油,加入些许青盐花椒煸炒,味道着实不错。 “让你做菜?还不得让你把房子也点着了?” 一说起盼儿做饭,苏老四也打开了话匣子,将当初苏盼儿做饭的糗事说了一遍,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菜色虽然简单,一家人却吃得很开心。 饭后,苏老四不顾秦逸劝阻,爬上屋顶帮忙弄起屋子来。珂儿的腿有了希望,他干起活儿来特别得劲儿! 苏盼儿也加入整理屋子中。 正忙碌着,山道上传来小霜儿的欢呼声。 “三婶儿,三叔!我爹和我娘都过来帮忙给你们弄屋子啦!三婶儿……” 苏盼儿赶忙探头。 秦霜儿蹦蹦跳跳跑来,冲着她不断挥手:“三婶儿,三叔,霜儿来啦!” 在秦霜儿身后,跟着秦瑜、秦岳氏还有他们儿子秦华和秦辉。 “霜儿来啦。”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赶忙迎了出去:“大哥大嫂,今儿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是爹让我们过来帮忙的。” 秦岳氏上前拉住苏盼儿,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今儿刚刚吃过饭,爹就让我们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说是大家一起动手速度也快些。这可真真儿稀罕了!大嫂嫁进秦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公爹如此热心。” 可不是热心嘛? 平日里这种“小事”很难入老秦头法眼,今儿居然主动关心起小事来。被公爹叫住的时候,二人都非常惊奇。 “如此就多谢公爹的厚意了。” 苏盼儿淡淡笑着,并没有多说。 另一边,秦瑜正领着秦华、秦辉向苏老四见礼:“原来苏四叔也在,倒是晚辈等人失礼了,惭愧,惭愧!” “你能过来帮忙,哪里有失礼一说?再说了,大家都是亲戚,说这些话也太见外了。”苏老四笑眯眯回道。 几人说说笑笑,一团和气。 一番客气后,众人开始忙活儿,上屋顶的上屋顶,整理屋子的整理屋子。就连苏华氏也拉着秦岳氏开始编织草帘。 苏盼儿当然不遑多让,整理着院坝。 秦岳氏凑上来,低声说道:“三弟妹你是不知道,眼下正值农忙时节,看见我们出门,娘的那张脸就好像开了染房一样,就差直接开骂了。临走时还恶狠狠剜了我们好几眼。不过有公爹的话在前头,她也没法多为难我们。好在今儿二弟妹没在,不然我们可难以脱身。” “二嫂没在?” 苏盼儿有些好奇。 是了!昨儿闹腾得如此厉害,也不见最喜欢挑拨是非的秦陈氏出来说话。原来是人不在! “去县城找二弟了。” 秦岳氏一副你懂得的模样:“二弟妹娘家在圩集上,家中兄弟经营着一家杂货铺。你们一分家,她就赶着回了娘家。连续几天都没有回来呢。” 圩集? 苏盼儿眼睛一亮。 “三弟妹,明天是赶圩日,你打算去吗?” 秦岳氏左右看了看:“我看这屋里屋外还要添置不少东西。正巧二弟妹娘家兄弟就在经营这些,可以让她帮着出出力,挑选一套物美价廉的。” “这……会不会太麻烦二嫂了?” 苏盼儿有些迟疑。 秦陈氏此人如何,秦岳氏心里明镜儿般。 话不用点透,说出这句,秦岳氏自然明白苏盼儿的顾虑,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你的顾虑也对。虽是亲戚,往往就是亲戚才最难说话。不过不打紧,明儿我正好有绣品要上交,我们一起去圩集,正好有个伴儿,顺便帮你掌掌眼。” “这敢情好,事情就这么定了!” 苏盼儿当即拍板,她正想着去圩集换些银钱。 “行。” 秦岳氏将手中苇席放下:“对了,三弟妹,赶圩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一些!” “怎么啦?”苏盼儿挑眉。 秦岳氏眼中带着些迟疑:“胡神医在圩集颇有些人望,昨儿你……伤了他的颜面,所以行事小心些,稳妥总是没错儿的!” 原来如此! 苏盼儿明白了! “大嫂提醒得是。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只要他敢惹我,包准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 “扑哧!” 秦岳氏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苏盼儿微微一笑,继续忙着手头的活儿。 有了几位生力军加入,等到太阳落山时,院坝已经整理出来,现出了原貌。剩下两间屋子也添上了茅草屋顶,配上茅草做的门帘和窗帘,倒是相得益彰。 “盼儿快看,我们的家!” 秦逸欢喜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指着屋子让她看。 夕阳洒落,将三间屋子笼罩在满天金霞中,显得如此温馨、和谐。 “是啊!我们的新家。” 苏盼儿也忍不住笑了,终于,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狗窝。 84.第84章 赶圩(已大修) 天刚蒙蒙亮,山道上就响起一串密集的脚步声。 蜿蜒曲折的道路旁丛林幽深,不时传来阵阵鸟鸣。迎着晨曦,苏盼儿一行人漫步在通往圩集的崎岖山路上。小霜儿叽叽喳喳的,围在苏盼儿和秦岳氏身前跟后,不住打转儿。 众人一路前行欢声笑语不断。 抬眼望去,曲折幽深山间小径中,不时有点点人影晃动,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或十来人成团。欢笑声,招呼吆喝声,让宁静的山谷充满热闹的气氛。 这都是早起去赶圩的人们,附近村落的村民! 更有人不时和秦逸打招呼,看到他气色红润信步前行,不由惊讶万分!屡屡有人询问他如今病况,又对他病情好转惊奇不已,感叹连连。 秦逸心中舒畅,不时瞟着苏盼儿,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 “你累不累?” 秦逸停下脚步,看着苏盼儿背篓里的几只野味和药材,欲言又止。 苏盼儿正将小霜儿抱在怀里,和秦岳氏闲聊着,笑得一脸开怀。 闻言摇摇头:“不累。几步山路而已,哪里可能累着。反倒是你,身子才刚刚有些起色,千万别勉强自己,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 “不用休息。” 秦逸满脸都是笑:“我现在感觉非常好!呼吸顺畅,心头也不憋闷,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那就好!不过你现在依然不能劳累,也别轻易动怒。要是再咯血,那事情可就大了!” “放心,我明白的。” 秦逸神色一愣,一本正经点头:“我不会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的。” 他还想多活几天呢! 眼下有了属于他和盼儿的新家,他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今儿上圩集,他打算找些事情做,减轻家里的负担。 或许,帮人抄书是不错的选择…… 沿着山路一直前行,随着道路越来越平坦,两旁农家越来越多,圩集也就到了。 秦岳氏着急上交绣品,带着小霜儿急匆匆离开。 今儿是赶圩的日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人潮堵满整个圩集,抬头望去,就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人头攒动,接踵擦肩! 卖杂物的、卖鱼虾、卖针线、肉肆、脂粉、花纱、汤店、药肆……商品玲琅满目,种类齐全,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盼儿信步前行。 “小小一个圩集,居然这么热闹呀!” “可不是热闹着?小心!这里人多可别走散了。” 秦逸顺势一把握住苏盼儿的手:“圩集十天赶集一次,每次就一天。附近十里八乡,三山九寨的人都会赶来,自然热闹了。” 他说得平淡,心头却分外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大着胆子握住盼儿的手,唯恐自己的手又和上一次遭遇的一样,直接被盼儿甩开! 好在这次汹涌的人群帮了他大忙! 大手传来惊人的热度,让不习惯人碰触的苏盼儿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秦逸牢牢捉住。尝试着缩手两次,都没有成功。 抬头看去,见秦逸一本正经拦住汹涌的人群,又将心中疑虑收了回来。 亦步亦趋跟随在他身后。 随口答道:“我没事儿,倒是你小心些……” 怎么跑到她前头去了?要是挤着碰着可怎么了得? “不会的,这里我熟!” 他顺势一指身旁的摆卖摊子:“有哪些铺子我闭着眼也不会弄错。” 秦逸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就好似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咪! 阳光从他头顶洒落,身形颀长的他整个人沐浴在朝阳中。 苏盼儿无意中一抬头,一下子望进了他这双深邃的黑眸里。那种清澈剔透的黑,犹如群星闪耀的夜空,令人目眩神迷。 一米阳光似小鸟般轻盈,跳跃在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点点细芒洒落,让他的眼睛添上丝丝迷人的炫丽。 盼儿只觉得他的双眼好似黑洞,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周围汹涌的人潮迅速褪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和她!她只能安静的被他牵着,顺从跟在他身后。 难以自拔! 秦逸心头涌起一股欢喜!盼儿并没有拒绝呢! 至少跨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今天他可以牵着她的手,明儿,他们就可以牵手走完一生一世! 不是吗? “我打算先卖掉药材和野味儿,换些银钱再去家具铺和大嫂汇合。你看呢?” 苏盼儿回避着他那炙热的目光,眼睛不住往人群里溜,躲闪着。 居然躲开了自己的目光? 秦逸一挑眉! “也好。收购药材的店只有回春堂药铺,就在前面路口左转处。我们过去吧。小心些,别挤到了你。” 苏盼儿自然不会有异议。 小香猪紧随其后。 时不时抬起猪脑袋,盯着周围各色美女瞪圆了猪眼。 盼儿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眉头紧蹙:“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些?这里可是圩集,你就不担心别人见猪起意,把你捉去杀了下酒喝?要不你回深山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她在心中默想着。 小香猪得意洋洋迈动四条小短猪腿儿,蒲扇耳不住煽动着。 猪嘴咧开得大大的! “深山里有什么?除了树就是野兽,自然要人多的地方才好玩儿。” “人多的地方,人人看见你就想捉了你吃肉,你还怎么玩儿?” 苏盼儿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要不,我拿条绳子绑在你脖子上牵着走,这样就……” “你敢!” 小猪猪立马大吼! “你要是敢绑你家猪爷爷,我、我就和你拼命!” 看着气鼓鼓的小猪猪,苏盼儿哈哈大笑:“我怎么觉着,这主意到是不错!” 原本它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肥女人我告诉你,猪爷爷可是说真的,我……” 它话说了半截,突然眼珠子瞪得溜圆,粉红色的桃心“砰砰”往外冒! “哇!肥女人,肥女人你快看那边!美女啊!哇!好漂亮的美女哇!你快看!啧啧啧……” 小香猪口水哗啦啦直流,一溜烟跑远了。 晕倒! 这头死色猪,标准的见色轻友! 一看见有漂亮女人就跑了,也不想想它自己,它可是一头猪!一头猪矣,懂得什么是美什么丑吗? 苏盼儿满肚子恼火! “站住,你别跑!” 这里人挤人的,真跑丢了,却哪里找人?不,是找猪! 她赶忙甩开秦逸的手,顺着小香猪跑远的方向追去。 “盼儿!盼儿你等等!” 秦逸手上一空,脸色当即就变了! 赶忙追上前,却被汹涌的人流堵在半道上。等到他终于挤出人群,周围哪里还有苏盼儿的身影? 苏盼儿跟着小猪一路跑,一抬眼,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琳琅满目的布肆里到处堆满布匹,看得人眼花,布肆老板满脸是笑,正招呼着站在大门处的几名女子。 为首之人,居然是自己二堂姐苏悦儿! 也正是小猪猪此行的目标。 果然是美女一个! 85.第85章 这梁子结大了! “哇,好可爱的小猪猪啊!” 苏悦儿听见一阵呼哧呼哧声,低头看到小香猪,两眼顿时放光。 身后的苏荷儿和苏羡儿几个堂姐妹,见状纷纷惊叫起来。 “真的矣,好漂亮啊!你们看它,个头小小的,身子圆滚滚的,全身粉嘟嘟的,唯独猪耳和眼圈是黑的,太可爱了!” “还有它那鼻梁上竖着的那一戳白毛,这才漂亮呢!全身还香喷喷的,我要抱我要抱,给我……” “我先要抱的,你别和我抢……” 几个堂姐妹争抢成一团。 直接将布肆老板娘挤出老远。 小香猪根本就没搭理她们,哧溜跑到苏悦儿面前,眨巴眨巴着小猪萌眼,拼命朝着她直放电! 打了两个卷儿的小猪尾不停的摇啊摇,大大的蒲扇猪耳也煽动着,眼底全是小星星。 嘴角不自觉滴落下一串哈唎子。 “咦?这只小猪是在对我笑吗?“苏悦儿捂着嘴咯咯直笑。 “就是就是,这头猪好像认定悦儿姐了,它是在和你打招呼呢。”几位堂姐妹纷纷起哄,一脸羡慕看着苏悦儿。 “是嘛?确实是个可人的小家伙。” 苏悦儿微微一抿唇,露出一道清浅的笑容,弯腰抱起小香猪。 小香猪顺势靠在苏悦儿怀里,一脸惬意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不住用身子磨蹭着她软绵绵的胸口。 小猪眼瞪得溜圆! 好软,好舒服…… 晕倒! 简直没天理了!这只就只会扯自己后腿的死色猪! 太丢我苏盼儿的脸了! 苏盼儿追过来时,正好看到这幅景象,脸色一沉,一声大吼! “死色猪,下来!” 苏盼儿的怒斥声顿时吸引了几位堂姐妹的注意力,众人齐齐回头,这才注意到背着大背篓的苏盼儿,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苏悦儿抬头望着苏盼儿,目光一下子幽深了无数,搂着小香猪的双臂一下子收紧!脸上却带着温柔浅笑,朝着苏盼儿轻轻一点头。 “原来四堂妹也来赶圩呀!可真巧!正好,我们堂姐妹好些日子没见,正好一起走走,聊聊天。” “可不是,真是巧得很啊!” 苏盼儿眉头微挑,目光淡然扫视众人一眼。 自言自语着:“真是贵人多忘事!看来下次回娘家不能带小蛇蛇了,是不是应该考虑带条大蟒蛇呢?” 吓!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那天苏盼儿二人离开后,苏悦儿当时什么都没说。不过之后不久,据说一只猫儿进了她的闺房,不小心弄坏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打碎了一对苏悦儿外祖母陪嫁的古董花瓶! 让几位堂姐妹胆战心惊好些天! 眼看今儿天气不错,这才相约一起来赶圩,不想又和苏盼儿碰上了! 苏盼儿话一落,苏悦儿整个人都有片刻的僵直,随后脸色一缓,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芊芊十指有意无意在小猪猪身上抚摸着。 轻笑出声,声音异常清脆悦耳:“四堂妹还是这么顽皮!适才听你说,这只小猪猪你认识?“ “不认识,我和它不熟。” 苏盼儿淡然瞄了眼她怀中的小色猪。 就算以前很熟,从现在起,也不熟了!这种白眼狼养来做什么? 给自己添堵吗! 小香猪原本靠在苏悦儿怀里一脸享受色,听见苏盼儿的心声,立刻竖起蒲扇猪耳。 小猪眼骨碌骨碌直转。 苏悦儿嘴角微微一撇,脸上却是一片温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小香猪的蒲扇猪耳:“真不熟?那好,晚些我就把它带回去,直接宰了吃肉。”看你心疼不心疼! 小猪猪浑身一僵! 看这人长得花儿似的,心却是黑黢黢的,好恶心! 小猪眼骨碌一转,猪嘴慢慢咧开,开始使坏。 小猪蹄挠啊挠…… 苏悦儿对怀中的它一点儿也没提防。 嗤啦! 小猪蹄这么一挠,苏悦儿衣襟突然发出一声破响,身上的雪纺四丝线绣制的蜀锦当即就被挠出一条裂纹,毁得彻底不能穿了! 单单如此还不算! 最重要的是,被划破的地方很是微妙,直接从某个重要部位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肚兜兜。 “啊!我的衣衫!这可是价值十两银子一匹的雪纺四丝线绣制蜀锦!” 苏悦儿脸色剧变! 一把抛开小猪,双手挡住胸口。 “该死的!快些把它给我抓住,这头可恶的死猪,我要割下它的猪耳朵下酒!” 几位堂姐妹早看呆了! 完全没闹明白眼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恍若梦中。 几人又被苏悦儿的尖叫声吓醒,赶忙上前捉猪。 猪爷爷哼哼哼! “居然扫我猪爷爷的兴致,枉费你长这么漂亮,偏偏长了一颗黑心!恶心死你家猪爷爷我了,你对得起猪爷爷心情吗?” 猪爷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滴! 小猪摇了摇小猪尾,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从几位想要捉住它的堂姐妹之间一闪,再度对准苏悦儿蹿了过去,一嘴朝着她腰间的某个凸起部分一口咬了下去。 苏悦儿身上腰带顿时散开,襦裙从身上滑落,粉色的肚兜和雪白的底裤迎风飘摇…… “啊!——” 高八度的尖叫声顿时响彻。 惊得一条圩集上的人都齐齐望来。 苏悦儿立刻捂住胸口,直接躲进了布肆里,怒火冲天的吼声传来! “苏盼儿!我今天和你没完!” 苏盼儿本来很生气的,此刻却乐得她笑开了花! 这头死色猪,不但色,而且还很贱! 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不说,居然扯掉了苏悦儿的腰带,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眼下这一幕还指不定有多少人看到了呢!她知道,这梁子结大了! “盼儿,这……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秦逸神色匆匆赶来,好奇询问着。 苏盼儿回头,一脸懵懂样儿:“我也不知道呀!我就站在这里,莫名其妙她的衣襟就破了,腰带也掉下来了。所以……”她随意一摊手耸肩。 真是这样子的? 看着对面一副要吃人模样的众人,秦逸有些不信。 86.第86章 布肆风云 “苏盼儿,你还要不要脸!” 苏荷儿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明明是你指使你的那头猪出来使坏,这才将二堂姐的衣衫……” “荷儿!” 苏羡儿站在一旁连忙拉了她一把,这才制止苏荷儿继续往下说,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再度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我以前觉得你是傻,却还有救,因为你至少知道尊卑。眼下却连尊卑都不顾了,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苏盼儿不屑的瞟了她们一眼,摇摇头。 这两个脑袋空空的家伙,给别人当枪使还挺乐呵!跟她们说话简直浪费口水。 苏盼儿只摇头冷笑不说话,旁边的秦逸却不干了! “恬燥!亏你俩还待字闺中,大庭广众之下,说话与那长舌妇般,不怕丢了老苏家的脸?” 秦逸眼中一抹厌烦之色稍纵即逝,冷声道:“更何况,我家盼儿之事于你俩何干?你俩又算什么东西?所谓闲来莫道他人是非!评论他人之前,自当有自知之明!” 苏荷儿和苏羡儿一愣,对视一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过去秦逸和苏悦儿订婚时,他们也见过秦逸几次。每次秦逸都是一副彬彬有礼之态,哪里像现在这样,浑身好似炸刺的刺猬一般…… 一时间,二人都愣在了原处。 二人的双颊也逐渐染上一片火烧云,心头涌上一抹怒火。 这时旁边突然飞窜出一道黑影,小香猪个头小小,又圆滚滚的,飞身朝她们径直窜过去,张口就咬! “哎哟!这头猪……滚开!这头猪发疯了,居然咬人!滚……死猪!” 苏荷儿几人顿时鸡飞狗跳!被这头贱猪追得团团转。 这头小香猪也真够贱的,它旁的地方不咬,专门捡几人的脚后跟咬。顿时追得几人狼狈不堪,慌不择路的冲进布肆,一阵乱冲乱撞! 秦逸大笑一声!冲着小香猪的背影直竖大拇指,心头不快好似一下子好转许多。 这头猪,还真是…… 布肆里,苏悦儿正在屏风后面更衣。这身雪纺四丝线绣制的蜀锦外衫算是彻底报废了! “可恶的死猪,可恶的苏盼儿!晚点再他们好看!气死我了!”苏悦儿香拳紧握,柳眉倒竖,心中怒火燃烧,心头不断的想着损招,誓要好好的整整苏盼儿。 屏风外面,布肆老板娘正伺候着,满脸堆笑的在旁边和她说着话儿。 “苏小姐您莫急!在小妇人的铺子里,就是您身上这件缕金百蝶穿花粉彩褙子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苏小姐您这身材,您这脸蛋儿要是穿出去呀,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相得益彰。逢人便有人竖起大拇指夸赞您的绝世风彩,倾国倾城之貌……” 老板娘还在不断的大吹大擂着。 这可是苏县丞大人之女!她区区一个布肆老板娘哪里敢招惹? 苏悦儿原本阴沉如墨的俏脸在她的这番夸赞下,也渐渐得到了缓和。 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的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出口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 “老板娘过奖了。难得老板娘如此客气,晚些我多挑一匹布带走就是了。” 仅仅穿着肚兜亵裤的她忍不住拿起铜镜照了照,分外满意铜镜里倒映出来的倩影,这才拿起这件缕金百蝶穿花粉彩褙子开始往身上套。 这话让老板娘的神色顿时一僵! 恨不能猛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这件缕金百蝶穿花粉彩褙子就已经价值五两银子了,眼下还要多拿一匹布?想到苏悦儿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从她这里拿走的布匹到现在依然没有结账,她就心里有苦难言。 隔着屏风,表面还得用欢喜的声音说道:“难得苏小姐不嫌弃,区区一匹布,苏小姐尽管拿去就好!” 话落,又是一阵肉疼! 店门外,小香猪追着苏荷儿和苏羡儿等人横冲直撞,径直撞进了布肆里。 苏荷儿慌不择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形,一头撞到屏风上,屏风当即哗啦啦倒下…… 屏风里的苏悦儿手上正拿着那件缕金百蝶穿花粉彩的褙子,直接被倒下的屏风砸中了脚。 顿时尖叫出声。 布肆老板娘直接被吓傻了!完全动弹不得。 苏荷儿吓了一大跳,赶忙手忙脚乱的爬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是那头猪……” “你这死丫头……” 苏悦儿怒骂着!又想起自己平日里都是温柔示人,今儿居然破了功,在人前显露了另一面。 赶忙重新带上一道温柔的笑容:“荷儿你没事吧?没伤着哪里吧,快些起来。” “二堂姐,你、你的……” 苏荷儿一脸目瞪口呆!她的手慢慢举起,指向苏悦儿的身子。 苏悦儿赶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仅仅穿着肚兜亵裤,双颊唰一下就红了! 赶忙反手护住自己,气急败坏的怒骂! “你、你这死丫头,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好容易从屏风下抽出双腿。苏悦儿仔细打量,好在屏风不重,没有受什么伤。一抬头,就看见布肆门口处有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 在布肆门口缩头缩脑的众人一双双眼珠子好似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 紧接着响起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纷纷盯着苏悦儿那白嫩嫩犹如剥皮鸡蛋般的身子,完全移不开眼! 苏悦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里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顿时手忙脚乱,用手中衣物挡住身体,连滚带爬躲冲入布肆里间。 嗤啦!一声破响! 慌忙中,旁边横生出来的一枚钩子勾住了苏悦儿的肚兜兜细绳,肚兜兜直接离体,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转,某个不该露出的白花花的部位瞬间曝光! 惊得苏悦儿又是一声尖叫! 布肆门口缩头缩脑的众人完全看直了眼,一片死寂!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苏荷儿,你这死丫头还不给我滚进来!” 苏悦儿气急败坏的呵斥着,眼下的她哪里还顾不上自己有没有破功,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87.第87章 是你搞得鬼? “来、来了,二堂姐。” 苏荷儿磨磨蹭蹭,自己闯了祸,此番进去,又怎么会有好果子吃?却又不能不进! 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布肆里间。 布肆门口有人开始大笑出声。很快的,一道接着一道的嘲笑声四起。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有认出苏悦儿身份的人,担心受到苏司空的报复,悄没声儿退后、离开。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伴随着嘲笑声响起的,还有那头小贱猪那很有节奏的哼哼唧唧声。 苏盼儿将一切尽收眼底,冷喝一声! “贱猪,回来!” 眼下这等情况,这头死色猪居然还在布肆里火上浇油,果真是……在找死! 一旁的秦逸更是忍峻不禁,连忙撇过头,望向别处。 连连轻咳了好几声。 这头猪实在是……太贱了! 正玩儿得嗨的小香猪听闻之后,身形一顿,头也不回跑到苏盼儿身侧,高高竖起蒲扇猪耳,不断摇动着小猪尾。 一脸嘚瑟:“肥女人,猪爷爷表现如何?出气了吧?” “滚远点,你这头只会横生事端的死色猪!瞧你惹的破事,还好意思邀功!” 苏盼儿顺起一脚飞出,直接一脚将它踹到身后。 一旁的秦逸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头猪虽然做错了事,不过也难得让人如此解气,心里舒坦。就放过它这一次吧。” 他忍不住替它求情着。 他秦逸就是度量再大,再度面对苏悦儿时,心中的那股子不快总会有得。眼下见对方吃瘪,他的心情自然分外的好。 苏盼儿斜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前方,并没有回答。 现在可不是她放不放过这头猪的问题! “苏盼儿,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是也不是?” 苏羡儿怒气冲天从布肆里冲出来,厉声质问着苏盼儿。 果然来了! 苏盼儿心中不住冷笑,脸上却满是惊诧色,左右看了看,手脚无措:“我?你搞错了吧!我站在这里一动也没动,我还能搞什么鬼?在场这么多父老乡亲可都看着那,都能为我作证!” 随着苏盼儿的话落,周围瞧热闹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我可以作证!这位女子确实一直站在这里没动弹,我们都看见了。” “这位姑娘,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旁人噢。” “就是!自己人做错事,转脸却要冤枉别人,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周围众人的话气得苏羡儿的脸青白青白的,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大胆!你…你们…什么我们做错事?” 气急之下,苏羡儿狠狠一跺脚,手指颤抖指着众人,娇喝一声:“啊!气死我了!你们可知道里面那人是谁,居然敢如此大放阙词!她可是苏县丞之女,你们这些混蛋!”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人散了一多半。 这时,收拾妥当的苏悦儿终于现身了! 此刻她换上那件缕金百蝶穿花粉彩褙子,脸上更是多了一条纱巾遮住半边脸,露出在纱巾外的眼圈红红的,眼眸中泪珠儿直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拿起手帕捂着脸,低低抽泣着:“四堂妹,二堂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姐,你就是不顾念着旁得,这一笔总是写不出两个苏字来。为何你还要、你还……” 说着说着,她又拿起手帕抹了泪。 之前还在里面破口大骂呢,骂声震天响,一转身就变回白莲花了? 这说哭就哭的本事,简直绝了! 苏盼儿嘴角微微一抽,咳嗽了几声:“二堂姐,所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这人在做天在看。事实经过究竟如何,大家都明镜儿般。任凭你怎么扭曲事实,可事实它就是事实,不是光凭你说几句,掉几颗马尿就可以改变的!” 苏悦儿的脸顿时一阵扭曲! 好在有纱巾阻挡,这才没有露了行迹。 “四堂妹,你故意坏二姐闺誉不讲,如今怎么、怎么还如此说?” 她的十指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掌心里,眼圈儿越发红了,凄惨的笑了笑:“还是四堂妹好,养了一头猪招摇过市,哪里是我们这些人比得了的。这可……”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旁边的苏荷儿一肚子气! 都是这该死的苏盼儿,要不然,自己又怎么会被二堂姐责罚?想到这里,她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冲! “苏盼儿!也就是二堂姐心善,你把她害得这样,她还想着替你留脸面!抱不是你养得这头猪,弄倒了屏风,会害得二堂姐如此狼狈?这分明就是你早就设计好了的!你这个心思恶毒的毒妇,不但人长得又丑又黑,就连心肝也都是黑的!” 旁边的苏羡儿也帮腔着。 “还有布肆里摔坏的屏风!这银子非得让她赔不可,这傻子不是横吗?我倒要看看,她从哪里拿银子出来!” 堂姐妹几人一唱一和的,真当她苏盼儿不会开口?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苏盼儿! 当即眉头一挑:“我丑我黑我碍着你了?劝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毕竟你啥也不是!不过就是一条别人指哪打哪的哈巴狗而已!” “你……” 苏盼儿这话一出,顿时让几位堂姐妹变了脸色:“你敢说这头猪不是你的?你的猪惹了祸,你还想推脱!” “你们说小猪惹祸,那我们让大伙儿来评评理。” 苏盼儿伸手一抓,一把将小香猪捉到手里。 大声询问周围的众人:“这只小猪就小猫儿般大,你要不使诈,它能追着你跑?你确定你们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故意来逗大家乐呵的!让大家来说说看,是不是这理儿。” 小香猪乖巧的挂在盼儿手指上,徒劳的在空中划动着四条短猪腿儿,一副人畜无害模样儿的不断眨巴着小猪眼。顿时赢得周围众人一片稀罕声。 见过猪追着人咬,可眼下这小猪明显还没断奶,它还能使坏?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悦儿等人的目光越发多了几分鄙视之意! “这……” 苏悦儿等人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亲身经历过,她们也很难相信,挂在苏盼儿手上那只安安静静的小猪,就是之前追得大家狼狈逃窜的罪魁祸首! 秦逸抖了抖袖子,从人群里站了出来,直接跨步站到苏盼儿身前。 “盼儿是傻丫头,所以才傻得这么些年都被你们堂姐妹骑在头上!不过,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秦逸的妻!你们就要想欺负她,首先问问我秦逸同意不同意!” 秦逸抖了抖袖口,从人群里站了出来,直接跨步站到苏盼儿身前。 “盼儿是傻丫头,所以才傻得这么些年都被你们堂姐妹骑在头上!不过,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秦逸的妻!你们就要想欺负她,首先问问我秦逸同意不同意!” 话语声铿将有力,眼眸中寒光闪动。 88.第88章 盼儿道歉! 为了苏盼儿,秦逸流露出迥异往常的强势。 剑眉斜飞入髻,俊朗的五官如刀刻,冷峻而优雅。眸眼漆黑,深邃如夜空!文质彬彬中透着霸气,俊逸出尘中又散发着浓浓男儿气势。 让苏家堂姐妹面面相窥,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这般男人味十足又清雅出尘的秦逸,让苏悦儿完全看直了眼。 手中的帕子几乎拧成了结,对苏盼儿的怒火瞬间又燃烧起无数妒火,几乎将她整个人灼烧! 他不是痨病缠身不久人世吗?眼下怎么会……如此精神百倍? 要是早知他的身子会好转,她也不会悔婚,更不会让苏盼儿这个又黑又丑胖傻子替嫁,更不会有今日之事…… 一辆轿子晃悠悠的从人群外经过。 轿子里的人正用折扇挑起轿帘朝外打量着,抬眼正好看见站在布肆石阶上的苏悦儿等人,当即轻咦一声。 “咦!快停轿!” 轿夫不敢怠慢,赶紧停下轿子。 正紧随在轿子旁边滔滔不绝着的老胡叔赶忙靠了过去,满脸堆笑:“刘巡检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刘巡检顺着轿帘朝苏悦儿所在的方向一指:“你看那,那是不是苏县丞之女?上次迎接县令大人到来时,苏县丞带在身边的,就是此女吧?” “可不正是她嘛!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老胡叔频频探头。 恰巧看到苏盼儿,他不由眼中一喜。 果然是冤家路窄啊! 居然又遇到了她,这回那死丫头到了他胡神医的地盘……嘿嘿! 刘巡检手中折扇一收:“走!我们过去看看去!” 老胡叔自然没有异议。 “是,大人!” 见苏悦儿盯着秦逸迟迟不说话,旁边的苏羡儿着急了! “哟!你一个男人站出来,这是想打女人还是怎么着?你来呀,你来呀!” 她两步上前,怒气冲冲地冲着秦逸靠上去。 秦逸一愣,眼前情形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一脸不解连连后退,险些撞到身后苏盼儿。 苏盼儿顺势扶了他一把,站到秦逸身前。 苏羡儿一脸倨傲色。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吗?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来呀!”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苏盼儿冷冷的瞅了她几眼,直接往台阶上一站,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小香猪,大声说道:“刚才我说过!就是这头小猪,居然还会闯祸,追着人的屁股后面跑。可真是稀奇了!不过即便如此,闯了祸,就该认错儿!就是一头猪也不能例外!”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头猪,可怎么认错儿? 旁边的苏悦儿两眼依然盯着秦逸的俊脸,目不转睛。 苏羡儿嗤笑一声:“让猪认错儿?苏盼儿你果然好算计呀!这猪都能认错儿了,你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苏盼儿没鸟她,回头看了看缩成一团儿躲在布肆门后的老板娘,随即说道。 “不管这犯错的原因是啥,这头猪它总归是犯了错儿。毕竟是我养得的猪,我就代替它,向你们三人赔罪了!”苏盼儿朗声说道! 也不待苏羡儿反应过来,她朝着三人深深鞠躬施礼! “三位,适才我家养的小猪猪冲撞了三位,我苏盼儿在这里代替小猪,向三位赔罪了!还望三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这头小猪!” 苏悦儿三人完全没想到苏盼儿会如此做派! 居然说赔罪就赔罪,说见礼就见礼!等到苏盼儿礼毕,三人依然好似木桩一样杵着! 苏盼儿并没起身,依然保持着抱拳下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秦逸的脸扭曲了一下,忍不住上前一大步! 又立刻止住脚步,迟疑片刻再度退回来。下意识握紧双拳,骨节发出一阵擦擦声,双眸分外漆黑,暗潮不断翻涌! 一声冷笑!道:“苏家二小姐,我家盼儿可是代替这头小猪向诸位赔罪了。苏家二小姐不会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才迟迟不肯让她起来吧?” 他这话一落,依然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顿时一阵吵吵嚷嚷,纷纷指责着几人的不是。 转眼间,一切都颠倒了! 苏悦儿眨了眨眼,目光总算从秦逸身上收了回来。 略微沉淀片刻思绪,她赶忙重新挂上一道浅笑,朝前走了几步,亲手将苏盼儿搀扶起来,却被苏盼儿微微一闪避开了! 忙拿起帕子轻拭着眼角:“四妹妹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这做二姐姐自然高兴。二姐姐早就说过,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如此拘礼。” 这赔礼道歉也做了,好话也让她说了,这张嘴……啧啧!果然厉害着。 苏盼儿微微一闪,直接躲开了她要搀扶上来的手,起身。 “可不是二堂姐所说,都是自家姐妹,百般算计为了啥?值当吗!” 她看也不看对方那张扭曲的脸,冷笑两声:“不过,我适才可是说过,我是代替小猪向你们赔罪的!二堂姐你可千万不要表错了情,听岔了话!” 苏悦儿整个人一僵!片刻后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四妹妹,你怎么又如此说二姐姐?可是二姐姐哪里做得不好,回头二姐姐一定改!我、我……” 苏盼儿猛一翻白眼儿! 如此做作,这演戏的不累看戏的都累了。她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她刚想要开口呵斥,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果然是苏侄女在此!” 刘巡检一番大笑,一些人闪开一条道,他边走边笑:“刚才远远瞧见,本官还道自己看错了呢,这才赶过来,没想到近处一看,果然是苏侄女。怎么着,这是来布肆买布吗?” 他将苏盼儿和秦逸等人一阵打量,眼底划过一道亮光。这男子……好生面熟啊! 听到他的话,苏悦儿眼圈儿立刻红了! “侄女见过刘伯伯。” 她看了眼苏盼儿,赶忙拭了泪,一脸温柔摇了摇头:“就是出来随意走走。让刘伯伯见笑了。只是不知,刘伯伯此行所为何事?” 刘巡检身为县衙里的三把手,更是自己爹爹的属下,每天都有忙不完之事,怎么会来这圩集?奇怪! “真没什么事儿?” 刘巡检一脸调侃色,慈爱的看了眼苏悦儿:“要是有事你就尽管提!就冲着上峰的颜面,苏侄女之事就是本官之事。你尽管说!”他拍着胸口打包票。 她也想说,可眼下的破事儿,她还真没脸说出来! 当即回头又看了眼苏悦儿,她拿起手帕拭泪,摇摇头:“一切都和旁人无关,是悦儿自己不好……“ 老胡叔从身后靠上来,指着苏盼儿说道! “刘大人,她就是小人跟您说的那个苏盼儿!” 89.第89章 相逢既是有缘 听到胡郎中的话,刘巡检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盼儿。 折扇啪一声打开扇了几下,一脸倨傲仰起头,脸色一沉:“你,就是你!那又黑又胖的丑女人,给本官报上名来。” 秦逸眼中露出深深担忧。 这官儿如此做派,又跟着老胡叔一起来的,情况对盼儿有些不妙! 不过,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盼儿出事儿的! 苏盼儿一怔! 二人说话就说话,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果真是贵人多忘事!适才那条老狗才说了我的名字,一转眼就明知故问,你到底几个意思?” 苏盼儿连连摇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苏盼儿!不知,这位又白又胖的老大人,你又是谁?” 这人和苏悦儿这么熟,刘伯伯前刘伯伯后的叫得亲热,恐怕也是苏司空的狐朋狗友一类。 “放肆!有你这么对刘大人说话的?” 老胡叔在一旁狐假虎威着,一脸得色:“这可是我们永泽县县城里巡检司刘大人,岂是你这种乡野妇人能亵渎的?再胡言乱语,直接棍棒打杀了!” 他的眼底闪耀着凶残的光芒。 哟呵!老东西越来越喜欢找死了啊! 苏盼儿一挑眉,刚要站出去,却被秦逸抢先一步。 “老胡叔,你这是吓唬谁?我们家盼儿坐得端行的正,半夜不怕鬼敲门。” 秦逸站到苏盼儿身前,直接护住她,一字一顿说道:“县衙门是个讲理的地儿,当官自然要为民做主,这位大人既然是个官儿,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吧!” 他转头又朝着刘巡检施了一礼,不卑不亢,神情自若的问道:“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盼儿双眼牢牢的锁定秦逸身上。 她又一次躲到一个男人身后,任由一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这对于习惯独立、习惯事事依靠自己的苏盼儿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看着对方那张如大师雕刻出来的粗硬线条的侧脸,冷峻而优雅,认真而执着。满头乌黑柔韧的长发被蓝色发带系住,瘦弱的身躯却挺得笔直,犹如迎风而立的傲然苍松。 她不由眼中异彩潋滟! 围拢在周围的人群有些微波动,众人低声窃窃私语着。 人群里,一名作普通农夫短打打扮的青年带着顶草帽,盖住大半边脸。闻言抬头,忍不住朝着秦逸深深看了一眼,又压下帽沿,微微一点头。 看不出来,这乡野间,居然也有如此见识气魄的才子,难得难得啊! 刘巡检一怔,他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话,不但那个女子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这小子更是嘴尖牙利,谁人给他们的胆子? 真是岂有此理! “你是谁?既然知道本官是官,见官为何不跪?她们是乡野妇人不通事理,难不成你也不懂这些道理不成?” 秦逸一脸淡定,一抱拳。 “回禀刘巡检,小生落雁村秀才秦逸!我乃大周建元二十三年茂才,按照本朝律令,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大人不会连这个规矩也不知道吧?” “秀才秦逸?哦!原来你就是秦逸!” 怪不得刚才看着有些眼熟,刘巡检一脸恍然大悟! 回头看了眼旁边的苏侄女。 这位秦逸他倒是早有耳闻,不正是自己身旁这位苏侄女曾经的未婚夫?当初苏家悔婚之事,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将秦逸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刘巡检眼神闪烁。 这秀才倒是一表人才,看模样也不像苏司空说那样是个短命鬼,或许日后会有一番成就…… 看着刘巡检默默无语,苏悦儿几次三番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独自在一旁干着急。 一旁老胡叔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自己遗失的那封信迟迟找不回来,那个主儿早早就暴跳如雷!此次出门,他可是再三交待,要是再找不回那封信…… 好不容易苏县丞卖面子派刘巡检帮自己办事儿,这要是还办不成……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赶忙伸手轻轻一拽刘巡检衣袖:“刘大人,临行前苏大人的吩咐,您不会忘记了吧?可眼下这……您可……” “放肆!本官之事,你区区一个乡下土郎中休得多言!” 他重哼一声,将老胡叔的手甩开:“不就是遗失了一百两银票嘛!眼下证据还没找到,你急个什么劲儿!本官办事自有分寸。” 这条老狗仗着自己和苏司空有些微关系,居然胆敢管教起自己行事来,什么东西! 转念又想到来此前,苏县丞对自己的吩咐,又看着神采奕奕的秦逸,心中不由得左右为难。 看这夫妻二人,男的一身陈旧直裰,女的一身补丁带补丁的麻布旧衣,怎么看也不像偷拿一百两银子之人。更何况,对方年纪轻轻还有功名在身。读书人大都向往一朝能一举登科,自然把声名看得比命还重要,又怎会做偷窃之事? 一想到此,他就一阵头疼,眼下这事儿难办了! 苏盼儿倒是听得真切! 一百两银票?老胡叔这老狗真正要找的,不会是那封信吧? 老胡叔一愣,赶忙凑到刘巡检身边:“刘大人,委实是临行前苏大人的吩咐,小人不敢不遵从啊!” 又拿苏司空压他?见老胡叔一脸急切色,刘巡检冷哼一声,直接大袖一拂。 “知道了!” 转身面对秦逸之时,脸上却再度堆满笑容,客客气气的说道:“秦弟,你我难得相逢,相遇既是有缘。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进里面坐坐,再说其它?” 秦弟?亲爹? 苏盼儿的嘴角微微一抽!这刘巡检太尼玛搞笑了! 不过她也明白,如今官面上都喜欢用兄弟相称,秦逸有功名在身,也难怪这位刘巡检会称呼他为秦弟。 秦逸也想不到刘巡检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回头看了眼盼儿,看见盼儿蹙眉微微把头一点,他心领神会的回头,朝着刘巡检一抱拳! 随即一笑:“如此,就有劳刘兄带路了!” “不用走远,就这布肆里面吧。” 得到秦逸的肯定,刘巡检心情很好的哈哈大笑几声,回头笑眯眯的继续邀请苏盼儿:“这位就是秦弟妹吧?也一起进去如何?里面请!” 居然还邀请自己?苏盼儿一挑眉! 却半点也不怯场,直接从苏悦儿等人身边穿过,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下,大步流星走进布肆。 90.第90章 这出猴儿戏着实精彩!(大修) 小香猪吧唧吧唧,嘴里哼哼着,摇头摆尾的从苏家堂姐妹间穿过。 吓得几个堂姐妹赶忙闪躲。 任有那头小猫儿大小的小猪猪,大摇大摆的迈步,紧随在苏盼儿身后,跟着进了布肆,消失在大门后。 几人面面相窥,张大了嘴,默然无语。 这头猪,居然也进去了? 苏悦儿脸色一片铁青,好在脸上有面纱挡住了。赶忙转身跟进布肆,刚要跟着走进里间,却被刘巡检随行的衙役拦住了。 “苏小姐,大人现在有事和秦秀才商量,还请苏小姐稍等片刻。等大人出来了再说。” 居然胆敢阻拦她? 苏悦儿的脸色越发难看! 旁边的苏荷儿一声娇斥:“大胆!瞎了你们的狗眼,居然连苏县丞之女也敢拦,不要命了是吧?” 守门的两名衙役对视一眼,赶忙冲着苏悦儿一抱拳:“苏小姐,并非我等不肯放行,委实我们就是替人当差的,眼下这……还请苏小姐体谅一二” “两位差大哥毋须为难,我等自然明白。” 苏悦儿十指几乎掐进掌心里,表面却依然含笑一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等吧。” 苏荷儿还想再说,却被一旁的苏羡儿瞪了一眼,扯着她随行在苏悦儿身后,走到一边坐下了。 刚刚从里屋走出布肆老板娘赶忙一脸堆笑上前伺候。 “苏小姐,这可是小妇人珍藏的青城雪芽,香浓味爽,汤绿清澈,几位小姐也坐下来尝尝……” 里屋里。 刘巡检和秦逸各居左右,而苏盼儿则坐在秦逸的下首处。 二人就附近风土人情东拉西扯说了好了一会儿,刘巡检这才端起布肆老板娘准备好的茶盏来细细吹凉,轻吖了一口,满意得连连点头,这才放下茶盏。 看了秦逸一眼,哈哈两声大笑:“难得今日在此和秦弟对饮,倒不失为一桩幸事。” 秦逸也放下茶盏,落落大方的一抱拳:“难得刘兄不嫌弃,秦弟在此多谢刘兄的盛情。只是不知,适才刘兄所言,要说其它……” “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 刘巡检一副刚刚明白过来的样子,一拍额头,眼底一道精光闪过,这才屏退左右。 老胡叔站在原处,一脸狰狞死死盯着苏盼儿,就是不肯走。 苏盼儿似笑非笑的瞅了眼老胡叔,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怀里掏出那一百两银票,递到刘巡检面前。 “刘大人,几天前我在村子里捡到此物。小妇本打算亲自去趟县衙交公。眼下既然在此遇见刘大人,那就劳烦刘大人代劳了。” 老胡叔原本一脸狰狞色,在苏盼儿拿出银票时,整个人都蒙了! 显然没有料到苏盼儿会有这一手! 下意识看向刘巡检,一转头,恰好对上刘巡检望过来的眼。 刘巡检双眼分外幽深,随手拿起银票递给老胡叔:“这可是你丢失的那一百两银票?” 老胡叔还在发懵中,不由点点头。 “难得啊难得!” 刘巡检心中那个乐呵! 这个结果虽然大出意料,但却是最好结果,自己也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再好不过了! 他朝着秦逸说道:“弟妹拾金不昧的事儿,我自会通告县里,到时候县令大人必然有所嘉奖!” “好说,好说!” 秦逸一抱拳。 他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有闹明白,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刘巡检眼底精光连闪,回头朝着老胡叔说道:“秦弟妹拾金不昧,看来你是误会了什么。既然银子已经找到,此事就到此结束,以后切莫再提!不过,秦弟妹好心将银子送回,你这位苦主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当面向秦弟妹道声谢?” 老胡叔的脸色顿时变了! 偷了自己的银票和那封信,自己不但不能折腾对方,反而还要向对方道谢!对方更是还要受朝廷嘉奖?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果然是你!你这个恶毒丑妇,偷了老夫的银子,眼下看事不可为才拿出来。还要老夫向你道谢?你做梦!刘大人,您快把她抓起来!” “胡闹!你这乡下土郎中,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吗?” 刘巡检一脸不虞色! 嘭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茶盏顿时翻倒。 “别给你脸不要脸,居然胆敢当面顶撞起本官的决定来了!滚出去!” 老胡叔浑身一抖,顿时喏喏不敢再言,只得一步三回头离开。 刘巡检回头,再度朝着秦逸笑了笑。 “秦弟大概不知,之前此人来找到为兄,说是秦弟妹偷了他一百两银子……”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看了苏盼儿一眼:“此事原本为兄也不信!秦弟堂堂秀才,家世清白,秦弟妹更是如此简朴,怎么可能是贪那区区一百两银子之人?为兄就猜到,此事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苏盼儿安静坐在秦逸身侧,端着茶水喝着,闻言连眉头都没有颤动一下。 那条老狗想借助外力从自己手上拿回那封信? 做梦! 好在自己早早就识破了他的阴谋,这才没有让他的计策得逞! 秦逸脸色一变!原来如此! “绝无此事!”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夫妻二人偏居一隅,清贫度日,又怎会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这是污蔑,活生生的污蔑!还望刘兄能替拙荆主持公道,还拙荆一个清白!” “哈哈!……”刘巡检一阵大笑! 眼底精光一闪,随即摆摆手:“秦弟说笑了,为兄自然不会坐视弟妹蒙冤而不顾。只是为兄职责所在,来跑这一趟委实也是情非得已啊!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秦弟莫要见怪,多多海涵、海涵!” 说着,他冲着秦逸一抱拳。 秦逸也抱拳微微一笑:“刘兄说哪里话来,正如刘兄适才所说,您也是职责所在不是。刘兄明察秋毫,秦弟佩服!” 这话引得刘巡检又是一阵大笑。 “刘大人!这银子确实是这毒妇偷窃的,还望大人能替老夫主持公道。” 在外面偷听的老胡叔闻言哪里还忍得住?不顾门口衙役的阻挡,直接破门而入。 91.第91章 你想开溜? 刘巡检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刘大人,就是这泼妇,居然趁着老朽在替这秦逸看诊中途,意外发病时,偷窃了老夫药箱里一百两银子啊!” 老胡叔对刘巡检变脸还一无所觉,依然大声哭诉着:“如今这位秦秀才的身子在老朽的妙手回春下,病情大为好转,他们二人立刻就翻脸无情,还四处散播谣言,指责老朽的不是……大人那,您可一定要替老朽做主啊!” 老胡叔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激愤,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死丫头拿出了自己丢失的一百两银子,那么那封信,就肯定在她的身上!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封信拿回来! 这么一想,他顿时哭得越发卖力了! “继续!这出猴儿戏着实精彩,没有人喝彩太不应该了。” 苏盼儿扬起手,啪啪鼓起掌来! “我笑了,当初你不挺傲的吗?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胡神医,冤枉人也不是你这么个冤枉法的吧?当初你病发时,可是有一院子的人在。后来交还您药箱的时候,您更是当着一个院子的人仔细清点好,我再三向您确定过此事。眼下您又反咬一口,这是又在玩哪出呢?嗯!” 她笑得淡然。 她不说此事还好,一说起此事,老胡叔就恨得牙齿痒痒!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苏盼儿:“当初分明是你挖坑让老夫跳,老夫中了你的计策。你这毒妇,居然还有脸说!” “你都有脸做,我怎么就没有脸说?” 苏盼儿的唇角上挑,一抹嘲笑之意尽显!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此事只要去落雁村溜一圈儿,谁是谁非,不就一目了然了。不过,你敢和我们同去落雁村对质吗?” “刘大人,拙荆拾金不昧,老胡叔不感谢不道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无赖冤枉拙荆偷他的银子。还请大人移步落雁村查个水落石出,好还拙荆一个清白!” 秦逸适时冲着刘巡检一抱拳:“至于老胡叔诬赖拙荆之事,此事原委分明之后,秦逸定当一纸诉状递到衙门,到时还望大人能到场,替秦逸做证!” 刘巡检一看这事闹得…… 顿时一阵头疼! 旁边的老胡叔也惊呆了!怎么说着说着,反倒又诬陷起自己来了?一想到自己的确无凭无证,而落雁村的人可都看见这毒妇归还自己药箱…… 不但弄不到那封信,自己还可能会因为诬陷罪落入大牢! 天!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他的脸顿时绿了!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行了行了,此事原本老胡也是无意的,毕竟此事他是苦主,有些情难自控也是可以理解得。” 刘巡检略微思索片刻,赶忙打起圆场:“你,过来!秦秀才夫人好心替你送还银两,你倒好,恩将仇报起来了!你今儿要是不仔细给本官想好了,晚些到苏大人面前,就自己和大人交待吧!”他冲着老胡叔一勾手指头。 话语里的威胁之意,老胡叔自然感觉到了。 禁不住浑身一抖,理智的天平逐渐失衡。不就是道声谢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罢罢罢! 他自我安慰着,几乎是一步一挨挪步到苏盼儿面前,慢慢抱拳。 咬牙切齿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此事确实是老夫不对,老夫多谢……夫人归还银子!” “既然你能知错就改,我也不为难你。这诬陷之罪,看在刘大人的面子上,就一笔勾销了!” 苏盼儿朝着刘巡检施了一礼:“多谢大人为民妇做主!不过,这位所谓的胡神医做事总是颠三倒四,反复无常。民妇可折腾不起!还望大人做主,让他黑纸白字将此事写个清楚,也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苏盼儿的吐字分外清晰,里面的调侃之意,直接将老胡叔气得面红耳赤,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只能怒瞪着苏盼儿,什么话都说出来。 “哈哈……难得诸位冰释前嫌,这也是好事一桩。” 刘巡检大笑着,连连招呼着三人:“至于这条子嘛……该,确实该写!来来来,大家都先坐下。来喝茶,喝茶!” 他爽朗的笑声传出老远。 不久,布肆里间的门终于开了。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苏悦儿心头一喜,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刘伯伯……” 刘巡检和秦逸满面春风,互相称兄道弟,施施然走了出来。听到苏悦儿打招呼,刘巡检微微一点头,继续与秦逸谈笑风生。 苏盼儿一脸风轻云淡,随意抖了抖手中的白纸黑字,顺手揣进怀里。 老胡叔失魂落魄,两眼呆滞,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在最后,一脸死了爹娘一样的铁灰色。 苏悦儿一见刘巡检和秦逸二人这幅模样,心里头一慌,下意识又唤了一声:“刘伯伯,侄女想跟您说点事儿……” 刘巡检正和秦逸说得高兴,被苏悦儿连续两次打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 “是私事还是公事儿?苏侄女,伯伯现在还有点急事要处理,你的事儿要是不急,就缓缓再说如何?” 苏悦儿:“……” 这话要让她如何回答? “这……此事儿……”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你搞不明白,那就等你想清楚了以后再说。” 刘巡检快步走出布肆,径直上了轿,回头和秦逸打了声招呼,便快速扬长而去。 笑话! 方才之事已经折腾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摆平了,他可不想再多生事端。 他打眼一看苏悦儿的表情,就知道必然是她和秦逸夫妻二人之间的私事儿。他又不是傻子,掺和进去干嘛? 两边不讨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看到他走了,老胡叔低头耷拉脑,一脸死了爹娘的模样,拖着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身体发僵一步步挪了出去。 苏悦儿顿时愣住了! 刘巡检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不管不顾自己走了? 看到秦逸和苏悦儿两口子有说有笑也跟着走出了店铺,她立马着急了! 赶忙扯了扯苏羡儿的衣袖。 苏羡儿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逸两口子,这才明白过来,立即大声呵斥:“苏盼儿,你想就这么走了吗?布肆的账还没算清楚,你就想开溜?” 92.第9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开溜?” 苏盼儿眉毛一挑:“老娘做事光明磊落,何须开溜!哪像某些人,表面人模狗样,满肚子卑鄙下流!“ “不开溜你现在在干吗?”苏羡儿一脸嘲讽。 “布肆掌柜都没说什么,你算是哪根葱?有你什么事儿吗?” 苏盼儿转首朝向布肆老板娘说道:“掌柜的,适才我的猪不懂事吓到了人。那人撞倒了你店里的屏风,我是这猪的主人,理当承担部分责任,你给个痛快话,需要陪多少银子吧!“ 说话间,她顺势轻踢小香猪一脚。 小香猪摇头摆尾卖萌,眨着小星星眼,分外呆萌可爱。 布肆老板娘原本正满面是笑的送别着众人,恨不能这几人立刻离开。 突然被苏盼儿点名,还有片刻的懵懂。 她还没开口,苏悦儿轻轻咳嗽一声,看了看她。 老板娘似乎心领神会,随即一拍大腿,笑得双眼都眯起来:“这位夫人,适才我听说您跟苏家二小姐是堂姐妹吧?一个屏风而已,不值当什么,此事就此揭过。以后诸位多多照顾小店的生意才是!” 苏悦儿听得肺都炸了,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 她分明是想掌柜好好跟苏盼儿算算账,让她吃个大亏,没想到掌柜居然领错了意!居然,居然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计算这事儿了! 老板娘看着她憋屈模样,眼底掠过一抹轻蔑酸爽神情。 她心理明镜儿似的,这两位堂姐妹显然不对付! 可一位是苏县丞之女,而另一位女子虽然又黑又丑,她丈夫却和刘巡检称兄道弟。她不过区区一个生意人,自然两边都不好得罪。加上屏风也没怎么弄坏,她也没什么损失。 往日这苏二小姐可没少占店里的便宜,这次假装领错意,让她吃个哑巴亏,她心里也是一阵扬眉吐气! 再说了,真有事她躲闪还来不及,哪里肯做那出头鸟? 苏盼儿诧异的瞅了眼老板娘,又看了看苏悦儿,看着对方那突然乌云密布的脸,好心情的哈哈大笑着!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老板娘盛情了!” “哎哟!这是哪里话来。” 老板娘笑得成了眯缝眼:“您可要多来哦!也好让小的沾沾光!您家相公一表人才,出口不凡,日后必登恩科光宗耀祖,真到了那时,夫人您可记得多多提携小店一二呀!” 苏盼儿似笑非笑盯了眼苏悦儿:“一定一定!” 看着掌柜满脸恭维对待苏盼儿,又看到秦逸一脸精神气儿,苏悦儿又气又悔又妒! 气眼前的掌柜不识时务;悔当初轻易放弃秦逸错失好夫婿;妒忌苏盼儿居然傻人有傻福,什么坏事儿到了她手上,都变成了好事儿。 一时间百味杂陈,怔怔站在原处死死盯着秦逸二人,不发一言。 秦逸冷眼瞧着眼前这出好戏,冷哼一声! “盼儿,大嫂还在那边等着我们,该走了。” “就来!” 苏盼儿爽朗的笑声肆无忌惮传出:“有些人那,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哎呀呀……走咯!” 老板娘满脸是笑:“夫人您可走好……” 眼见得苏盼儿在掌柜一脸热情恭送下,笑眯眯要离去。苏悦儿越发心中气恼,却又不知如何才好。 目光不经意间看到苏荷儿拿着包裹,那里装的正是被小香猪挠坏的衣物,顿时计上心头。 连忙伸手扯了扯苏荷儿衣袖,咳嗽了一声。 苏荷儿愣愣的不知反映。看得苏悦儿心里又是一阵着恼。 苏羡儿看了看她,又看看苏荷儿手中的东西,顿时明白过来,立即大声喊道:“苏盼儿,你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天!总算有个机灵点的,苏悦儿气急败坏的心情这才有所缓和! 又喊? 这还有完没完了! 苏盼儿一脸不耐烦回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们可以不事生产,甘愿在家做米虫。我可还有忙不完的事儿呢。可没有时间和你在此闲扯淡!” 苏羡儿回头看了看苏悦儿的脸色:“少废话!你的猪把二堂姐的衣衫撕破了,想就这么离开?你想得倒挺美!” “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吗,多少银子?说!我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破衣服?嘁,恐怕卖了你也赔不起!” 说到这里,苏羡儿一脸轻蔑,话一溜就出来了:“这可是价值十两银子一匹的雪纺四丝线绣制蜀锦,加上做工,零零杂杂的费用,赔偿十二两银子,你就可以走了!” “十二两银子!你想的可真美!” 苏盼儿冷笑道:“一匹布就做一件衣服?这穿衣服是人还是鬼?“ 苏盼儿连理也不肯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笑话! 她现在身无分文,对方居然向她要十二两银子,果然是想钱想疯了。 “你……即便用不了一匹布,扣除四份,你也要给三两银子!别想着耍赖,你今儿要是不拿银子就走,我就到处去嚷嚷,落雁村的秦秀才损坏了东西不赔钱,还到处骂人。看到时候谁更丢脸。” 苏羡儿一脸洋洋得意。 苏荷儿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不就是看见二堂姐这件衣服漂亮又自己得不到,所以才故意毁去的吧?以为还是你小时候那样,看见二堂姐有一盆曼陀香花,死活都要抢过去。哼!现在你娘可不在,可没有人替你撑腰啰!” 曼陀香花? 一提及此事,苏盼儿的双眼立马深邃了无数! 好哇!她还没有找她们清算此事,对方倒是主动谈及了!不过此地还真不是谈论此事的地方。 “三两银子?没问题!给你们就是。” 苏盼儿想了想,从背篓里一阵翻找,找出三棵黄精来:“这几颗黄精足够值三两多银子了,拿去。别磨磨唧唧的,我没工夫跟你瞎折腾!” 苏羡儿接过东西,不由看了看苏悦儿。 苏悦儿一打眼色,她立即梗着脖子嚷嚷道。 “我们又不是卖药的,要你的破药干嘛?再说了,你说值三两多就值三两多啊!没钱就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 93.第93章 无知至极 “值不值三两多银子,这你都看不出来?” 苏盼儿一脸不屑:“既然你狗眼不识货,那就请个识货的人来掌掌眼!” 识货之人? 认识药材之人大都在县城里,这圩集上,还真没几人认识。 苏悦儿默默无语,万一真有人识货,那今儿……想到之前挪步离开的老胡叔,看方才他离开时模样,明显跟苏盼儿非常不对付,不如让他来黄精估价儿? 她拉了拉苏羡儿衣袖,凑到她耳边一阵低语。 苏羡儿心领神会一点头,转身跑远。 老胡叔正满心苦恼寻思回去如何交差,信拿不到,又找不到好借口,回去几乎是死路一条! 他不由来来回回走动着,磨磨蹭蹭就在路口瞎转悠。 苏羡儿刚跑出几步就看见了他,当即神色一松。 笑了! 看着苏羡儿跑远,苏盼儿一脸好奇色! 这几人又在想什么歪招? 她正好奇着,就看见苏羡儿领着老胡叔那条老狗折转,当即眉头一挑! “哟!果然是蛇鼠一窝啊!怎么着,你想让他来评估?成啊!” 苏盼儿嘴角全是嘲讽色:“正好,让他来看看,这位附近十里八乡远近驰名的胡神医,您来说说,这黄精值不值三两银子?” 老胡叔双眼都是直的,直愣愣瞪着苏盼儿。 他会有今天,完全都是眼前这悍妇造成!他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生吞活剥! 接过苏羡儿递来的黄精,他拿在手里几乎捏出了水,却迟迟没有动作。 旁边的苏悦儿着急了! 有心催促,又顾虑这是来来往往的大街。 “老胡叔,您可看出什么来了?您倒是说话呀!” 苏盼儿双臂环抱,冷笑连连!这条老狗吃的苦头还不够,想继续找虐? “也说不上什么不好,不过就是普通种植的黄精,看着大,没什么药效,其中一条还有些许虫眼,三条黄精能值当半两银子就顶天了。” 苏盼儿一挑眉! 这条老狗,够狠的啊! 三两变成半两,再说下去,恐怕一文不值了! “老狗,你可确实看清了?这三条黄精,真的就值半两银子?” 老胡叔一张老脸扭曲,那阴恻恻的笑容着实瘆人。 “老夫行医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自然还是有的。老夫说值半两,就值半两!” 苏羡儿顿时得意了! “怎么样?这位可是圩集上出了名胡神医,要是他的话都不作数,就没有算数的了!胡神医说这三条黄精就值半两银子,枉费你还拿出来献宝似的,当谁人都不识货那!” 说话间,她将三条黄精往地上一丢,一脚踩下去! 人群里那青年想要阻止,嘴巴刚张开,突然又看到了什么,赶忙止住脚步,悄悄退走。 苏羡儿一脚下去,半条黄精立马变得稀巴烂。她一脸狰狞,得意地双眼牢牢盯着苏盼儿,脚下动作依然没停,朝着第二棵黄精踩下去! 苏盼儿也万万没料到苏羡儿会直接毁掉黄精,讶然挑眉!对方这是打算毁去黄精,来个死无对证不成? 不过遇到她苏盼儿,注定她这如意算盘要落空! “慢着!” 就在苏羡儿踩向第三棵黄精时,人群外突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呼声。 苏羡儿踩得正欢,又岂是他这一声喊会停下的? 她反而加大力,重重一脚踩上去……那棵黄精立刻化为一摊肉泥,眼见得是彻底没用了。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满脸心痛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边随行着一个青年男子,摇着折扇,晃晃悠悠并肩前行,身后还跟着一群彪形大汉! 他们一出现,看热闹的人顿时散去大半。 剩下的人窃窃私语着。 “那不是薛老吗?听说他老人家的弟子是宫廷御医啊!轻易不出现在人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是啊,他老人家可是轻易不露面。听闻去年王大财主的独子眼见得就要断气,就是他妙手回春,将那人救活!王大财主更是许以千金重酬,却被他严词拒绝了。” “他老人家今儿怎么会出现?真是怪了……” 众人纷纷露出一脸崇敬的炙热眼神,更有几人受过薛老恩惠之人上前见礼。 老胡叔从薛老出现之时,就脸色大变! 他连连后退想要离开,却被青年带来的打手重重包围,无法突围。只得暗暗焦急在心中。 看到为首的青年男子,苏盼儿和秦逸二人不由一愣,那不是吕木义吕公子吗? “呦呵,这里挺热闹啊!苏姑娘你也在这里啊,哈哈……” 吕木义一阵大笑,不动声色将周围的众人尽收眼底,眼底划过一道了然之色。 苏盼儿微微一点头。 “吕少爷,确实是巧了。” 薛老推开围拢的众人,一脸心痛上前,盯着地上被苏羡儿踩成肉泥的黄精,质问着。 “这这这……果真是糟蹋好东西啊!老夫明明喊慢着,你为何还要踩下去?” 苏羡儿被对方脸色吓了一跳! 她可是得到授意的!赶忙回头看了眼苏悦儿,再度鼓足勇气:“这黄精又不值钱,不踩了做什么?拿去给人做假药,不担心吃死人不成?” “你你你……无知至极!” 薛老显然被气得够呛,当即一捋胡须:“黄精又名千年运。夏季开花,花白色呈钟状下垂。浆果球形成熟后成黑色。根茎横生,肉质肥而色淡黄。是补气阴、调五脏、抗衰益寿的极品补益药。” 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一般野生黄精只有拇指大小,茎梗也就毛线针大小。而这黄精每棵十五节,每节有柿饼大小。最难得是这三棵大小年份相近成色相同,分明是从同一株植株上采摘。用来入药,必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棵卖上三两银子易如反掌!” 三两银子一棵?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就连苏悦儿都吓了一大跳!齐齐把目光转向老胡叔。 老胡叔原本就惊疑不定。如今众人目光齐唰唰集中在他身上,顿时吓了他一跳!让他一瞬间无所遁形,只得尴尬站在原处,勉强扯动嘴角,扯出一道牵强的笑容。 苏羡儿话语都在颤抖:“老胡叔,这老伯所说,可是真的?你适才可是说,这三棵价值还不到半两银子的!” 这些黄精真的价值三两银子一棵?有这么值钱! 想到化成肉泥的三棵黄精,苏羡儿忍不住一阵肉疼,心都在滴血!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巴掌,直接把自己打醒。 “这、这……” 老胡叔连连躲闪着目光,呐呐不敢多言。 苏悦儿着急了! 也顾不得是不是失礼,上前两步直接站到老胡叔跟前:“老胡叔,你倒是说话呀!” 94.第94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个,这个……” 老胡叔嘴角蠕动了半天,额头冷汗直冒,言辞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道:“那,那位是杏林的泰山北斗。他,他老人家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我……我一时眼拙了!” 说话间,他老脸扭曲,头也不敢抬。 秦逸等人不由面面相窥。 围观的众人也越发一脸崇拜仰望着薛老,议论纷纷。 “咦,居然是你?哼!” 薛老这才发现老胡叔,直起身,将双手反背在身后,一脸鄙视:“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又在此地骗吃骗喝吧?” 一句话说得老胡叔一张老脸轰一下红成老柿子,嚅动着老嘴,呐呐老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恨不能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吕木义一直冷眼瞅着眼前情况,见状唰一下将折扇打开,轻轻摇着,眼底飞掠过一道恼怒。 “胡郎中,薛老在问你话,你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还不赶紧回答!” 他这话一点出来,越发让老胡叔无地自容了。 “我、我我……” “你什么你?哼!” 薛老很明显气不顺:“前年你用药不慎,险些将王大财主家的独子活生生毒死。王大财主要告你一个谋杀罪名,是老夫替你遮掩一二,你才得以脱身。你也曾答应老夫,此生绝不再行医。眼下这又是何故?” “这、这不是行医,不过就是辨认一点药材……” 老胡叔呐呐低语,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还敢狡辩!” 薛老怒气冲冲地,回头看了眼吕木义:“木义,老夫要是没记错,这一片应该是你吕家的势力范围吧?眼下这害人不浅的庸医居然还滞留在此,又是何故?” “薛老,晚辈也是冤屈得狠那!” 吕木义一把将折扇收起,顺势一抱拳:“这条老狗前来投奔于我,并言,他是得您薛老庇护之人!木义一听此话,哪里还敢怠慢?自然是一直奉为上宾,好生款待,又极力提拔。哪知……唉!” 吕木义一脸心痛,不断摇头! “此人这段时间在吕家吃吃喝喝不说,更是没少借助吕家之势,到处惹是生非。这不,他昨儿还欠着木义四十五两银子没还。薛老您看,这……” 老胡叔完全傻眼了,眼下这戏闹得是哪一出戏? “原来如此!” 薛老的脸色明显缓和许多,点点头,眼角瞅见老胡叔,旋即调头:“你个不学无术,到处坑蒙拐骗的庸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要老夫亲手下令,将你直接丢出永泽县,你才肯走?” 老胡叔哪里还敢多言?赶忙灰溜溜挤出人群。 众人早就听得明白,一见老胡叔要跑,一开始只有一人伸手扯他,有人开头,后面众人顿时蜂拥而至!推推攘攘,更有人乘机偷偷下手。 “别打!别打了,别打……” 他拼命嚷嚷着,躲闪着。 可他越是嚷嚷,越是躲闪,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从开始的推攘,逐渐变成拳脚相加,破扫帚、烂菜叶、臭鸡蛋……都往他身上招呼。 老胡叔左躲右闪,拼命逃走。偏偏又遇上今儿是赶圩日堵塞了道路,他越是掩面奔逃,追打之人就越多,一路追打出大街,吵闹声震天! 直到老胡叔掩面彻底消失在街角,带走一群浩浩荡荡地人时,街道才安静了些。 再度看向地上黄精,薛老嘴角微微一抽,朝着吕木义连连摇头。 “你呀!往后切不可总是如此心善。像刚才那头披着人皮的狼,你就不该有妇人之仁。对待害群之马,决不可姑息,该出手时就出手!明白不?” 心善? 众人忍不住直抽嘴角! 开妓院、赌坊、放高利贷之人也能叫心善? 纷纷在心中大喊:薛老!您老可别再被他这一副翩翩君子的外表给骗了呀! “薛老教训得是!木义一定谨记在心,再不犯此等错误。” 吕木义冲着薛老抱拳,一脸嬉笑。 “你这臭小子!就会打浑……难得啊难得!吕明那作恶多端之人,居然有你这么个正直的儿子!” 他这做派,顿时逗乐了薛老,不由感叹万分。 “唉!老夫最近在配制一味药,其中正好要用到这等极品黄精。前些日子听闻附近有出现,这才急匆匆赶来,原本有意十两一棵收购也在所不惜。可眼下……看着极品黄精就在眼前,却在顷刻间化为肉泥。这是上天不肯成全老夫不成?” 吓! 十两银子一棵?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苏羡儿额头冒出颗颗豆大汗珠,苏悦儿看着她横眉竖眼,气得脸都扭曲变形。 那可是足足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几脚给她踩没了! 秦逸眼睛一亮! 频频看向身旁的苏盼儿,他可是知道,在盼儿身后的背篓里,还有几棵黄精! 苏盼儿眉眼微眯,忍不住将眼前老者仔细打量。 他身上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花白的头发悉数束于头顶,一件普通的洗得泛白的直裰下方,一双布鞋边缘已经磨破,露出里面的虚边。 此刻,他正手捋着花白胡须,一脸期盼频频打量着她。 她这一打量,正好和对方的目光撞到一起。 薛老微微一笑,朝着她点点头。 苏盼儿挑眉,随即朝着他一抱拳见礼。这老头儿,有点意思啊! “丑丫头,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上好药材啊?” 薛老朝着苏盼儿乐呵呵笑道。 虽然他也把苏盼儿唤作丑丫头,话语里却带着一股子慈爱,让人顿生好感。 “上好的药材没有。” 苏盼儿开口就呛了回去。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她背篓里分明还有药材的。 唯独薛老依然笑嘻嘻。 苏盼儿随即又嘿嘿两声笑:“不过却有极品好药材,薛老,您老要不要买?” 吕木义乘机在一旁介绍着:“薛老,这位就是今儿一早,木义和您提及的,那位又黑又丑的苏家傻丫头。” “哈哈……你这顽皮的丑丫头,倒是甚合老夫心意,不错、很不错!哈哈……” 薛老眼神闪烁,旋即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 苏家堂姐妹:苏萍儿、苏悦儿、苏羡儿、苏喜儿、苏盼儿、苏荷儿,大堂姐苏萍儿还没有出现。可能名字太多,有的朋友看着眼晕。 95.第95章 你算什么东西? “你这古里古怪的臭老头儿,也甚合我苏盼儿的心意。怎么样?这药材要不要,就您老一句话!” 苏盼儿学着对方语气说话,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篓。 “哈哈……你这丑丫头,可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薛老连连夸赞,直接拍板:“好!只要老夫检查过,你手中的药材真是极品,老夫统统都要。如何?” “薛老果然不愧是薛老,够爽快!” 遇到大主顾,苏盼儿兴奋得眯起眼,竖起大拇指夸赞着。 “不过薛老说我不肯吃亏这话,我却不敢苟同啊!就在刚才,我还因为一头猪损失惨重呀!”说话间,她看了看苏悦儿,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肉泥。 “哦,让你这丑丫头损失惨重?谁呀,这人还真能耐了啊!哈哈。” 薛老放声大笑,眉宇间都是慈祥。 “可不是嘛!” 苏盼儿笑眯眯地:“还请薛老稍待片刻,待我处理一点私事,再与您细说如何?“ “好!老夫且等你片刻就是。” 薛老满口答应。 旁边的吕木义双眼分外幽深,望着苏盼儿含笑不语。 苏盼儿此刻正牢牢盯着苏悦儿等人,双臂环抱,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看在苏悦儿等人眼里,却无异于母老虎! 苏羡儿更是不住往苏悦儿身后缩,苏悦儿自身都难保,悄无声息地往苏荷儿和苏喜儿身后躲。 苏荷儿哪里受得了眼下的情况,想躲,她身后众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只得梗着脖子问道:“你……苏盼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呵呵!装什么迷糊?” 苏盼儿一脸淡然:“三株黄精,一株十两银子,一共三十两。除去衣衫赔偿你们的三两,找我二十七两银子。拿来!”说完,她直接伸出一只手。 “二十七两?你抢劫不成,没有!” 苏荷儿立刻就叫起来:“苏盼儿,你还要不要脸!你之前明明说过的,一棵黄精一两银子,三棵黄精抵账。现在你却倒过来要二十七两银子,穷疯了吧?” “三棵黄精抵账,你们可没同意!” 苏盼儿依然一脸云淡风轻的淡然。 看在几位堂姐妹眼里,却恨不能生啖其肉! 苏悦儿赶紧扯了扯苏羡儿的衣袖。 苏羡儿回头看了眼苏悦儿,赶忙站出来:“谁说我们没有同意?我适才接手了三棵黄精,自然就是同意你赔偿了。苏盼儿,我劝你见好就收,你懂不懂?” “见好就收,也得看是什么人,就你们,配吗?方才是谁像疯狗一般咬着人不放的?” 苏盼儿眼中满是嘲讽。 苏羡儿呐呐无语。只好求救的回头看了苏悦儿一眼。 眼见苏羡儿摆不平此事,苏悦儿只得站出来。 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柔柔的说道:“四妹妹,我们可都是好姐妹。哪儿能开口闭口都是钱的?这事儿,要依二姐姐来看,此事儿就这么揭过。你看可好?” “要赔银子了,我们就是姐妹了。之前叫嚣着要我赔偿,被小猪猪撕破那衣衫的银子之人是谁?这满大街的人谁没听见?啧啧!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姐妹?你这变脸的速度,可比那川剧里那变脸的戏法儿还要厉害十分啊!” 苏盼儿忍不住拍拍手! 一脸鄙视。 这话一出,苏悦儿的双眼里泪珠儿迅速聚集,说哭,泪珠儿就滚滚落下。 “四妹妹,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说二姐姐?” 她频频拿起手帕拭泪,凝噎不已:“你要是真的缺银子用了,也不用如此设计自家亲姐妹。只要告诉二姐姐一声,二姐姐就是借,也一定给你借来!凑够二十七两银子给你……” 她泣不成声,眼泪儿扑簌簌直往下掉,一副受屈小媳妇儿模样。 “得!刚才还晴空万里,眨眼就打雷下雨,你怎么不去当戏子去?” 苏盼儿伸手一挡,连连后退两步,她可是怕了对方说哭就哭的本事。 “你要搞清楚一点儿!这二十七两银子是你赔给我的药材银子,可不是怎么借的。还有,你说……设计自家亲姐妹,这话从何而来?” 苏盼儿微微一眯眼,眸底寒光一闪。 “从何而来?你自家心里明白!” 旁边的苏荷儿一看见苏悦儿哭泣,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心慌了! “苏盼儿,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故意设下这仙人跳,来骗我们悦儿姐银子的是不是?”说着,她还恶狠狠瞪了吕木义和薛老好几眼。 她这话一出来,苏悦儿脸都绿了! 她可认识吕木义,那可是县里谁也惹不起的小霸王,平时她见了他,都要躲着走。 更何况吕木义对那位老者恭恭敬敬,方才还有人说老人是杏林泰斗,那般人物岂是她们可以招惹的? 就算是她爹见了他们,恐怕都要低首俯耳! 可偏偏苏荷儿这死丫头就初生牛犊不怕虎,去招惹他,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慢着!” 站在一旁的吕木义一声呵斥,直接站出来,抬手朝着苏荷儿一指:“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周围人高马大的打手也纷纷围拢上来。 吓得苏荷儿浑身一抖,气势一下子都消失无影,出口的话结结巴巴。 “我、我我我……说什么了……” “你个臭丫头,怎么说话呢?敢说薛老还有本少爷合伙诈骗?” 吕木义怒火上涌,直接发飙:“也不掂量掂量你们有几斤几两,敢如此信口雌黄?简直是狗胆包天!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有何长辈?今儿本少爷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教出这么没教养的货色?” 他嚣张霸道的气势吓得苏荷儿等人几乎要哭出来,纷纷往后退。 不得已,苏悦儿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朝着吕木义深深施了一礼:“苏悦儿见过吕公子!” “苏悦儿?” 吕木义依然气恼无比:“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赶紧的,给本公子叫个像样的家伙出来,胆敢冒犯薛老,我倒是要瞧瞧,你们背后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苏悦儿瞠目结舌。 本以为过去和吕木义见过几面,以她的姿色,他应该记得她。会卖个面子给她! 哪知道对方对她根本毫不在意! 不由得满脸臊红! 96.第96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叫人?” 吕木义脸色分外不好,厉声呵斥着。 突然,他眼珠在苏悦儿身上滴溜溜一转:“小脸红得跟小苹果似的干嘛,难道想晚上给本少爷暖床不成?” 苏悦儿越发臊得脸儿像猴子屁股一般红。 愣半晌才缓过劲儿,急忙再度福了福,呐呐道:“吕公子,我是苏县丞之女苏悦儿,以前见过您几面,还望您看在家父面子上……” “苏司空之女苏悦儿?” 吕木义将苏悦儿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连声:“真看不出来,苏司空那个又肥又胖的家伙居然生出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儿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苏悦儿心中一喜,原以为她的容颜对方看不上眼。 看来他是故意要调侃她,想尝点甜头。 “吕公子缪赞了!” 她娇滴滴说道:“吕公子,方才我堂妹说话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公子看在悦儿的面子上,饶她这一次!” “饶了她?看在你的面子上?” 吕木义笑眯眯问道。 “如果吕公子能给悦儿这个面子,放过堂妹。悦儿必当感激不尽!” 苏悦儿看着吕木义脸色,心中越发得意。 本姑娘就是说几句软化,略施手段,就迷得他晕头转向,不照样乖乖地手到擒来! 看来他也不过尔尔! “饶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吕木义轻摇折扇:“那你要如何报答本公子呢?” “如果公子有空,可以亲自到悦儿家中造访。” 苏悦儿声音越发娇滴滴,眸中似乎可以滴出水来:“悦儿必将扫榻以待。亲自为您弹琴为您下厨做几道小菜,陪您喝上几杯,您可满意?” “弹琴?” 吕木义一脸惊讶:“姑娘真是好才艺啊!居然又会弹琴又会下厨,真是出得厅堂下的厨房,就是不知道床上如何?” 苏悦儿瞬间愣住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是风流公子哥,眼前自己还有求于他,只得羞红一张脸,硬着头皮说道:“吕公子,您,您说的什么呀!羞死人了!” “本公子只喜欢谈情说爱的谈情,不喜欢琴棋书画的弹琴!” 吕木义越发眉开眼笑:“你要是陪本公子谈情,本公子还勉强陪你玩玩。要是弹琴,那你自个儿慢慢玩去。” 谈情?苏悦儿又气又恼!又忍不住心中有些暗喜。 气得是吕木义也太直接,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喜得是他终于上钩,只要把握住他,想折腾苏盼儿那死丫头还不易如反掌? 赶忙羞答答说道:“吕公子,如果您真的,真的对,对……对悦儿有意的话,您,您……” “哦?你的意思是……?” 吕木义眼睛挣得大大滴,舔了一圈儿嘴角。 苏悦儿满脸羞涩嗯了一声。 苏荷儿几位堂姐妹目瞪口呆!眼下这是在闹哪一出? 苏盼儿看着吕木义和苏悦儿调情,到现在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眉头越锁越紧。没想到这吕木义居然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正事儿不帮忙倒也罢了,居然跟苏悦儿当街打情骂俏。 男人果然是视觉动物!一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秦逸看着苏悦儿那副勾引人的楚楚动人模样,心中只觉阵阵作呕,胃里一阵翻滚。 暗自感叹,幸亏当初娶得是盼儿啊! 要不然,这脑袋瓜上还不得是绿油油的一片,指不定得给自己戴多少顶绿帽子那! “好一个苏悦儿!好一个苏县丞之女!” 吕木义点点头,脸上笑容突然一收,冷笑两声:“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苏司空那条老狗表面人模狗样,实际上满肚子坏水,养个女儿也是这副德行!实在是……” 他连连摇头,一脸惋惜色。 有意思! 苏盼儿眼睛一亮,旋即摸了摸鼻头,嘴角高高挑起,这戏码说变就变,吕木义此人够腹黑! 秦逸不由一愣。 吕木义说翻脸就翻脸,令苏悦儿整个人一僵,笑容一下子定格在脸上。惊疑不定望着吕木义,脸色唰一下卡白一片,丁点血色都没有! 眼眶中泪珠儿不住打转儿,就是不肯掉下来。 “啧啧啧,这哭得小脸梨花带雨的样儿,很有点我们春月楼里头牌姑娘的味道啊!” 吕木义赞不绝口,又一本正经问道:“我说,你有没有兴趣去挂个牌?你要是愿意去,就凭你这手本事,必定大红大紫啊!本公子赚了钱肯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一听此话,苏悦儿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全身发抖,脸色红了又白,白里透青。 “哟呵,这变脸的活儿练得不错啊!刚才打雷下雨,现在就青天了。不对!阴天了,这能耐……我家梨香苑的戏子也不如你啊!” 吕木义一脸惊为天人模样,笑眯眯说道:“我看你干脆跟本少爷回家,专门给本少爷唱戏得了!你这般功夫,必然可以逗得本公子天天乐呵呵的!” 说话间,他摇着扇子,露出满脸向往之色! 苏悦儿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气得她白眼儿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悦儿姐!悦儿姐您怎么了?悦儿姐,悦儿……” 几位堂姐妹原本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着,苏悦儿突然砸下来,吓了几人一大跳! 赶忙抱住她不断呼唤。 看到峰回路转的一场好戏,苏盼儿不禁为吕木义点一百个赞。 没想到,这家伙玩心眼玩得这么溜,居然连自己都被他蒙过去了! 秦逸一脸古怪望着吕木义,他这般做派实在是、实在太那个了…… 不过,自己怎么感觉这么得劲儿呢? 委实出了口心底的恶气啊! 吕木义将手中折扇一甩,唰一下打开,拿在胸前摇啊摇。 小样儿! 本少爷最讨厌女人在我眼前玩心眼,也最讨厌朝三暮四的女人! 你这种货色居然胆敢在本公子面前装?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本公子玩剩下的! 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玩,看我不整死你! 不过,你也特不禁逗了吧?这样就昏了! 就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妄想和苏盼儿那样的女中豪杰攀比?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妄想贪墨苏盼儿的银子么?做梦! 你以为你昏了就行了?嘿嘿…… 97.第97章 千金买马骨 吕木义指着苏氏众姐妹冷声喝道:“你们几个臭丫头,谁能做主还钱的?” 苏羡儿、苏荷儿一个个直往苏悦儿脸上喵。 见苏悦儿昏迷不醒,吕木义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来人,去拿盆水来,给本公子泼醒她!” “是。” 一帮打手应着,水很快送来,一盆水朝着苏悦儿兜头泼下。 “阿嚏!” 苏悦儿立刻被浇成落汤鸡,止不住全身颤抖,打了个喷嚏,悠悠醒转。 一睁眼看到吕木义,她就脸色发白,全身直哆嗦缩成一团。 “醒了?醒了就好。赶紧赔钱赔了滚蛋,省得本公子看了就心烦。” 吕木义满脸鄙视,语气中没半点怜香惜玉。 吓得苏羡儿等人焉头巴脑的。 苏悦儿浑身哆哆嗦嗦,抖若筛糠:“不是我不想赔钱,而是、是、我们没有钱……” “没钱?没钱那好办。你们身上的首饰、银钱统统交出来!大家都自觉点儿,否则晚些我让我这帮兄弟们动手,可别怪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伤了你们细皮嫩肉的。” 他一说话,配合默契的霸天虎等打手纷纷围拢,朝着几人包围过来,一脸凶狠。 “你!哇……” 苏悦儿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捂脸大哭转身就跑! 却被打手团团围在里面,无法突围,只得俯在苏荷儿身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那么喜欢哭?再不赔钱,往后你哭的日子多着呢。” 吕木义一脸无辜色:“咦!这件衣服料子不错,好像也值几两银子,脱下来抵债吧!” 苏悦儿吓得脸色青黑青黑的,哪里还顾得哭泣。 “我赔!我赔还不成吗?” 几个堂姐妹折腾好一阵,身上银钱和首饰悉数都被收刮一空。就连布肆老板娘赠送那两匹布也赔给苏盼儿,这才勉强凑够二十七两银子。 “数量够了吧?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苏悦儿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一字一顿。 苏盼儿将银钱反复清点,眉头一敛:“算来算去,也只够二十五两银子。罢了!就算我苏盼儿倒霉,二十五两就二十五两,你们走吧!” 苏悦儿二话不说,苏盼儿话一落,她转身就走。几位堂姐妹赶紧跟上。 走出人群,她突然回头。 一双阴毒的戾眼牢牢瞪着苏盼儿,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扬长而去! 苏盼儿,今日一切羞辱,皆因你而起!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就算付出任何代价,我也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有你重视的、你喜欢的、你在乎的,我苏悦儿都会夺过来!让你彻底一无所有,在绝望和孤独中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你给我等着! 秦逸自然也看到苏悦儿临去时神情,一脸担忧看着苏盼儿,欲言又止。 苏盼儿突然笑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如今苏悦儿就是这条不会叫的狗! 不过,狗就是狗! 她难道还会怕一条狗不成? 一回头,正好对上薛老那双审视的眼,旋即笑了:“劳烦薛老久候。还请薛老移步,去旁边茶寮稍坐,再看看这些药材。如何?” “好好好!还是你这丑丫头贴心,哪里像木义这小子,看着老夫站老半天连句表示也没有。”薛老乐呵呵笑着。 众人走进茶寮各自落座。 吕木义一脸不虞:“薛老您厚此薄彼,分明木义对你也是非常孝顺的!” “你这臭小子,我还没说你那!” 薛老老脸一沉:“方才那小姑娘虽然做事有些过火,但人家再怎么也是大家闺秀。你倒好,三两句话将人家捧上云端,又一句话将对方打入地狱!” 他苦口婆心敦敦教导着:“你这么折腾人家,就不怕人家记恨你一辈子?记住了,这往后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知道不?” “关我啥事?我可啥也没做!薛老,您老真够啰嗦的!” 吕木义一脸无辜瞅着薛老挤眉弄眼,主动把话题引到苏盼儿身上:“先做正事吧!你看,人家都把药材准备好了。” 好容易遇到一个大主顾,苏盼儿自然不会客气。 坐下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将药材一一取出,摆在桌面上。闻言笑笑:“薛老,您看看这些药材,可还合乎您的心意。” 这些药材统统都是她从弑神山采得,药效年限和品质绝对过关,苏盼儿根本就不怕薛老检验。 薛老从苏盼儿拿出药材起,目光就落到上面,几乎眨也不眨盯着那几棵黄精。 “合乎,合乎!太合乎老夫的心意了。老夫想找得,就是这种黄精!” “那……您可满意?” 苏盼儿继续问着。 “满意,太满意了!” 薛老老迈双眼泛着绿光,直接抓住这几根黄精不肯撒手。转头又发现药材堆里还有好多种草药,顿时惊呼起来! “百年何首乌!极品天麻……这,这这简直是……太难得了。” 样样都是好东西,件件都是极品,药效药力明显要比普通药材强悍许多倍。 想想也是,能入苏盼儿法眼,又岂能不是好东西? 满意就好! 苏盼儿点点头,一脸眯眼笑:“那,薛老您看……” 薛老好奇的抬头,看着苏盼儿那张笑脸,猛一拍脑门。 “哎哟!你看看我这老头子,看见好药材总算忘乎所以,都忘了正事儿。” 他赶忙放下药材,朝吕木义一招手,接过对方送上的钱袋:“这些药材年份足够,黄精就按之前所说,一株十两银子,百年何首乌十二两一株,极品天麻十五两。如何?” 这话苏盼儿爱听! 啪! 她一巴掌拍到桌面上,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 “还是薛老够爽快!只是,这几株普通药材,您按照市面价格给我就行。盼儿是晚辈,不能以小卖小,让您吃亏啊!” “丑丫头你放心吧,老夫吃不了亏!” 薛老眼睛一亮,深深看了苏盼儿一眼,哈哈大笑:“老夫也是效仿那燕昭王,千金买千里马骨。就是希望你能多给老夫采些好药啊!” 这丫头不卑不亢,不贪心。 不错,不错! 看样子,她对于识别药材也很有些门道。 可惜啊!是个女娃。 否则,他倒是可以收她做个弟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一二。 “好一个千金买马骨!薛老您放心,只要您还收,下次盼儿有了好药一定给您送来!盼儿一定说到做到!” 苏盼儿接过八十两银子,满口答应着,笑得双眼都眯成了缝儿! 98.第98章 薛老出手 “哈哈……好!老夫就等着你的好药材!” 薛老爽朗大笑,指了指吕木义:“老夫因有要事在身,无法在此地多留。你要是有了好药材,就交给木义代收。想要多少银子,尽管朝他开口。他家别得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薛老,哪有您如此说得。” 吕木义不依地嚷嚷:“要是盼儿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我给一锭金子一棵药材,那可怎么得了?” 这话惹得薛老哈哈大笑! “你呀!尽管放心,丑丫头可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之人!” 苏盼儿将银两揣进怀里,瞟了吕木义一眼。 “薛老,您这话可说不准。要是哪天我缺银子花,说不得真找上门去,要他万儿八千两银子一棵也说不定哦。” “哈哈……老夫就怕你不肯开这个口!” 薛老满脸笑容:“丑丫头,虽然你我才初次见面,老夫却可断定,你性格洒脱,绝对不喜欢欠他人人情!” 苏盼儿含笑不语,端起茶盏微抿一口。 “再说了,能让你开口要万儿八千两银子的药材,恐怕也得是稀世奇珍。老夫求也求不来呢,又岂会在意区区一点儿银两,那稀世奇珍可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薛老一脸得意洋洋。 “哦?盼儿,薛老说得可是真的?” 吕木义两眼发亮,盯着苏盼儿的眼神里额外多了些别的意味。 “你说呢?” 苏盼儿慢慢放下茶盏,眉头一挑,没有正面回答吕木义。 秦逸默默无语,从吕木义第一次呼唤盼儿名字开始,他脸上笑容就收拢了。 见对方第二次又直呼盼儿名字,不由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看到苏盼儿对吕木义爱答不理的神情,不由心中松了口气。 薛老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里瞬间多了些了然之色,朝着秦逸呵呵直笑:“看你气色欠佳,心绪不宁,可是身体抱恙?来,老夫替你把把脉如何。” 说着,就捋起袖子。 薛老身为杏林泰斗,居然主动给秦逸看病,令围观众人满眼羡慕之色。 秦逸看了苏盼儿一眼,略微迟疑下还是依言伸出手臂:“如此就有劳薛老了。” “好说。” 薛老整理一下衣衫,这才伸手替秦逸把脉。 沉吟片刻后,他放开,有些惊疑不定:“你这是内伤咯血之症,不过……此前当有高人出手救治过吧?此人手段高明,老夫自叹弗如!不知他究竟是何方人物?” 之前旁观时,就听胡郎中说起替秦逸治病之事。 他对胡庸医半吊子水平医术颇为了解,眼下一把脉,居然发现秦逸的病真的大好了! 要说是那胡庸医功劳,他打心眼里不信! 听到薛老的话,秦逸不由看向苏盼儿,眼中又是感动又是惊讶。 苏盼儿一脸云淡风轻,视而不见。 秦逸沉吟片刻:“前些日子,一直是老胡叔在医治,不见起色。一次晕倒在外,偶遇一游方郎中,出手救了晚辈一命。” “原来如此!老夫就说嘛,那胡庸医怎么可能有如此手段。救治你的另有其人,那就解释得通了。” 薛老连连点头,又伸手替秦逸把脉,良久才放开,感慨万分:“替你治病之人手段高超啊!要不是老夫行医多年,恐怕连蛛丝马迹都查看不出。医术如此高明之士,居然屈做一游方郎中,委实是……” 吕木义赶忙凑上去:“薛老,自古奇人异士秉性多怪异。要是有缘,说不定您老还可以与他在这永泽县相逢也说不定。” “对对对,还是木义说得对。如果有缘让老夫遇到他,非得跟他秉烛夜谈三天三夜不可。”薛老一脸神往之色。 秦逸抬头看了眼苏盼儿,低头咳嗽连连。 苏盼儿淡然一笑,转头望着薛老:“薛老,他这病情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 薛老捋着花白的长须:“不过,病去如抽丝,依然还需好好调养,持续服用汤药,半年后将可彻底无忧。想必这些,那位高人都有详细交待过吧?” “这……” 秦逸赶忙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微微一笑:“高人救治秦逸之时,我也在场,他来去匆匆,只是出手救治一番,并没留下什么调养方子。” 她眼中异彩连连,这古代中医颇为厉害,很多中医方面的宝贵资料并未流传后世。薛老是真正的老中医,或许对秦逸的病有更好的法子也不一定。 “想必是那位高人真有急事,一时疏忽了!” 薛老明微微一楞,旋即笑道:“不过也无妨,老夫开个方子,先用两月看看成效如何,能替那位高人出手,也是老夫的荣幸。” 说完,他立即吩咐小二取来纸笔,唰唰唰开好方子递给秦逸。 秦逸接过方子,本能递给苏盼儿,朝着薛老深施一礼:“多谢薛老!” “无须多礼,看病救人是老夫的本分。” 薛老摆手,随即起身:“今儿难得碰见此等高手,又找寻到合适的药材,老夫甚慰。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试验一二。以后你们要是有事,尽可在吕府来找老夫,短时间内,老夫都会逗留在此。” 苏盼儿正两眼发亮查看方子。 这方子的确很老道稳妥,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要是配合自己的古武疗伤之术,必定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薛老,您要有事尽管忙去,改日,我等一定登门拜访。” 听到薛老要走,她赶紧起身,从背篓里取出野味儿交给霸天虎:“薛老盛情,盼儿和相公无以为报,区区野味儿也是自己猎得的,还望薛老不要客气。” “好说,好说。如此老夫就笑纳了。”薛老笑答。 薛老转身要走,吕木义却不肯走:“上次我和盼儿才说过,再见面就由我做东,再和她拼一次酒,加上现在刚好有野味下酒,哪能就这么离开了?不行不行……” 秦逸脸色一沉! 居然又直呼盼儿名字?这吕木义,不会对盼儿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走吧你!” 薛老一个响栗敲在吕木义额头,看着秦逸露出一道了然微笑:“你没看见他们还有要事忙,要拼酒以后有得是时间。” 说着,连拖带拉将吕木义带走了。 吕木义依然不想走。 苏盼儿只得冲他连连挥手:“今儿我们还有要事,拼酒之事不急,以后要是时间,一定再浮三大白。” 99.第99章 镇店之宝 从茶寮离开,秦逸和苏盼儿在圩集家具店附近转悠。 小香猪趴在苏盼儿背上的空背篓里频频探头,不时哼哼唧唧。 苏盼儿满脸欢喜:“眼下银子足够,我们可以去买一套好家具。桌椅、衣柜、大床。这床的质量一定要好,要能承受得了我这吨位不是……” “咦!这不是他三叔吗?” 苏盼儿说得正高兴,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居然是秦陈氏。 秦陈氏一脸带笑从后面追上。 “他三叔,你们这是打算买家具?哎哟!这可真是巧了,我大哥家的家具铺可是这圩里做工最好,用料最实诚,价格最公道,最有信誉的老店,你们快过来看看吧。” 她脸上笑开了花儿:“刚才我听霜儿说,你们今儿也在赶圩,就出来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免得你们被那些黑店坑了。果然一出来就遇见你们,咱们可真是有缘。” 说着,硬将二人往旁边拽。 秦逸和苏盼儿互相看了一眼,无奈跟上。 “三婶儿,三叔。” 远远的,小霜儿就飞扑上来:“三婶儿,你们可来了。” “小霜儿,你娘呢,你们绣品可交了?”苏盼儿赶忙接住小霜儿,顺口问着。 “已经交了,我娘又领好些绣品回去呢。” 小霜儿得意说道,看了看旁边正滔滔不绝和三叔说话的二婶儿,她偷偷扯了扯苏盼儿衣袖。 “三婶儿,都是霜儿不好……” 苏盼儿看了看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秦陈氏,摸摸小霜儿的头,没有多说什么。 “没事的。” “三婶儿您不生霜儿的气就好。” 小霜儿吐了吐舌头:“二婶儿出来路口等您老半天了。” 哦,原来是老早就等着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家家具铺子门前。 店铺倒是挺宽敞,好像不久前新装饰过。 门口还有一名奇瘦的男子,个头矮矮眼里直冒精光,见几人进来不住点头哈腰。 “这就是我大哥陈老实。圩里没人不知他做生意最老实,最本分!” 秦陈氏满脸是笑招呼二人:“看看,怎么样?这铺子够大够敞亮吧、一切应有尽有吧!二嫂可没有骗你们,快进来看看。买东西啊,就得上这样地儿买才不会吃亏上当!” “三弟妹。” 秦岳氏也迎了上来,瞅了眼秦陈氏,脸上带着牵强的笑。 苏盼儿轻拍她肩膀摇摇头,示意她放心,跟着跨进了家具行。 四下里转了转,身边跟着那位陈老实,耳边秦陈氏不断叽叽喳喳,几乎将苏盼儿连拉带拖,拖到仓库里。指着角落处那套家具,笑眯眯介绍给苏盼儿。 “三弟妹快来看!这套家具如何?这张床真够宽大,就是你这样的……身板,在上面都可以随意翻身,还有这摇椅、这茶几……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呀!二嫂绝对不会害你,这套家具你们买回去,保证物超所值!” 苏盼儿将这套家具左右仔细打量。 “这套家具怎么卖?” 这套家具一看就是摆放好些年头的老物件,表面油漆已有些脱落迹象,陈旧不堪。 “这……” 陈老实回头看了眼秦陈氏,有些为难:“这套家具有些年头了,要不,你看看那边,那边家具都是新做的,保准……” “哎哟!三弟妹可真正儿有眼力劲儿,这套可是好物件儿。” 秦陈氏一屁股把陈老实挤开,朝着她竖起大拇指不住夸赞:“这可是老手艺人做的,能工巧匠经过精雕细刻而成,保准结实耐用。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不是熟人我还不愿意卖,怕糟践了!三弟妹买回去,保证不会吃亏。” 忽悠,使劲儿忽悠! 苏盼儿手沿着眼前大床轮廓慢慢下滑,似乎在感受那材料结实程度,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眼底掠过一道惊喜色,这木料居然是…… 回头看了眼秦陈氏,似笑非笑的眸眼让秦陈氏难以招架。 “你还没有说价格那。” 秦陈氏笑了笑:“你看看这套家具,床、床头柜、书柜、梳妆台、椅子、茶几……样样都是精品,件件做工精细,与众不同。作价十两银子,可好?” 说话间,她伸出一个巴掌来。 她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笑容,要不是看在他们已经分灶,得了老屋地契和山林地的份上,谁有这闲功夫搭理他们? “十两?二弟妹,你在开什么玩笑?” 身后秦岳氏倒抽一口凉气! 之前她原本在附近等苏盼儿二人出现,却被秦陈氏拖进店里,从霜儿嘴里掏出秦逸二人要买家具之事,她就觉得分外对不起二人。眼下见秦陈氏作价如此之高,哪里还顾得旁得,赶忙跳出来阻止。 十两银子,就连一旁陈老实也愣住了! 盯着秦陈氏老半天回不了神。 “这……一套家具十两银子,是不是要价太多了些?” 竟然连秦逸都开口说话了。 “哎呦,这可是整整一套精品家具呐!才要价十两银子,绝对物超所值啊!如果不是自家人,我还给不了这价哩!外人,这价码儿起码得翻番儿啊!” 秦陈氏一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你们要是银钱不够,可以赊欠一些时日。不过,要是赊欠就得作价十二两银子,三个月必须还清。如何?” 十二两银子,那老屋地契和山林地加起来,估摸着也就值这价了。 “哦?十两银子啊!” 苏盼儿微微一点头,顺势指了指几件家具:“如果我没看错,这套家具是用几种木材尾料拼凑而成吧?我看看,香樟木、柏木、松木、杉木……啧啧,果然是大荟萃,一套家具里什么材料都齐全了。要是我没猜错,这套家具一定是你们开店之初到现在一直都没卖出的镇店之宝吧?” “你怎么知道?” 旁边陈老实本能出口,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一缩脑袋。 秦陈氏恶狠狠剜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即又满脸堆笑望着苏盼儿,手也直接攀上苏盼儿手臂,被苏盼儿甩开。 “哎呦喂,三弟妹你别听我大哥瞎说。这套家具不就因为我们一直不舍得卖,放置久了点而已嘛!又不是粮食,还能放放就变质了说。再说,这家具等老物件,不是都越年久越值钱吗?” 看他们也没钱,她才故意挑这套压仓底家具给他们。 她嘴角暗暗一撇! 他们这样的人,也就只买得起旧货了! “那也断然不值十两银子!二弟妹,都是自家兄弟,哪儿能这般……这般坑人的。” 秦岳氏着急万分,出口的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可不是坑人吗? 一般家具也就五两银子一套,这一套东拼西凑的家具,居然还作价十两银子? 怎么不直接去抢? 100.第100章 传家宝 “大嫂你说得什么话?什么叫坑人?坑谁我还能坑自己人吗?” 秦陈氏脸色立刻垮下来:“这套家具样样都是精品,件件做工精细,与众不同又特别结实耐用,我是好心好意特意介绍给他三叔的。再说了,生意买卖,我喊得是价儿,你们还得才是钱。不是……” “行了,行了,别说废话。” 看秦陈氏又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苏盼儿直接挥手打断她的话。 “你就直说吧,这套家具你最低多少价格?” 秦陈氏原本正暗自生秦岳氏闷气,满心以为这笔买卖泡汤,不料苏盼儿居然问她价格,当即一喜。 眼珠子骨碌一转:“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看在是亲兄弟份上,这套家具再优惠你一百文钱。你们要知道,这一百文,可是亲情价儿,要是遇见外人,这一百文我是怎么都不会少下来的。” 旁边秦逸脸色分外不好! “二嫂这亲情价可真是廉价。” “实在太贵了,二弟妹,你也知道三弟和三弟妹家里情况,你就不能多优惠一些?” 秦岳氏脸色也一直没有缓和。 秦陈氏脸色越发不好,把秦岳氏一眼眼剜着:“真心不贵了,这可是亲情价,要不是大家都是亲戚,断然没有这价格卖出的。要不这样吧!我就做主,再少你五十文,顶天了!” 苏盼儿嘴角依然微微挑起,顺势一指旁边一套家具:“那套呢?多少银子。” 刚刚才说这一套,怎么一转眼又说旁边一套? 秦陈氏有点跟不上苏盼儿节奏,吱吱唔唔:“这套、这套要……” “嗯——?” 苏盼儿挑眉。 “五、五两……” 秦陈氏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就怕苏盼儿改变主意要那套。 “五两银子啊……” 苏盼儿慢慢踱步,走到这一套家具旁边,细细打量:“可是刚才,我们在前面街口另一家家具铺子里,和这套一模一样的家具,人家作价才三两半银。我和秦逸打算再考虑考虑,多走两家,这才又转了出来。” “三弟妹,这你就不懂行了,看起来一样的货色价码儿也是不同的!” 秦陈氏脸色微微一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皮子上下翻动:“更何况就算款式一样,用料不同,制作工艺不同,那价格也是大大不一样的,就像普通的树木和金丝楠木哪能是一个价?普通木工的手艺能够跟大师比吗?” “你这是什么木料的?我刚才问过那家,那家是松木的!”苏盼儿一脸平静问道。 “松木的,我这也是松木的。” 秦陈氏立即说道:“不过就算是同样的松木,年份不一样,取材位置不一样,有没有什么结疤,还有风干时间不同,也会有价格上的区别,更何况我这个油漆工艺可是上了很多道,不像那家只有一两道。用工用时哪一样不是费钱的?再说了……” “那好不都是一样的松木。” 苏盼儿一撇嘴。 “一样的松木?” 秦陈氏立即反驳:“百年老松木跟十来年松木能比吗?用料采用最好的树干位置,和树根,树梢位置能比吗?那材料价立马翻番儿啊!” “到底用料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人家也说了是采用树干位置,而且还保质五年呢!” 苏盼儿一脸风轻云淡:“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还想不想卖吧?你要是不肯少价,我们去街口那一家买就是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话顿时让秦陈氏整张脸都变了! “街口的那家家具铺子最坑,哪里比得上我们老师傅的手艺。算了算了!跟你掰扯家具这东西,你也不懂,这样,这套你要是想要,我也给你三两半就是了。” 秦陈氏一咬牙,恨不能生吃了苏盼儿。 苏盼儿话语淡淡的,似笑非笑望着她:“可问题是,对方这才只是开口价,还说……可以优惠呢。” 这话挤兑得秦陈氏整张脸都青了! “那,你想给多少?” 这话她出口硬邦邦的,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儿想从她身上大发一笔的愿望泡汤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是卖家,你说,这套家具你能优惠多少银子?套一句你适才所说,大家都是亲戚,说得太多也很伤彼此情面不是?” 苏盼儿反问着秦陈氏。 旁边陈老实似乎觉得很是没脸,直接躲进里间,不出来了。 秦陈氏勉强扯动嘴角,一脸肉痛:“那、那就三两银子吧!这价格你要是还觉得贵,那你就去别人那里买好了。” 苏盼儿似乎陷入考虑中,转头看看这套,又回头看看之前那套“镇店之宝”,拿不定主意。 “三两,五两,那就是你报价六成的价格咯!” 苏盼儿微微一笑:“既然你这套能够六成价格卖,那么那套又老又旧的家具是不是还能便宜一些,给个实诚价,我们可以考虑考虑买那套。” “那套……你要的话,最少也得给个六两现银。这可是亏了老本卖的!” 秦陈氏信誓旦旦:“要不是自家人,我绝对不会买这个价格!” 秦陈氏几乎眼泪汪汪。 从十两降到六两,这可都是银子啊!想到那地契和那山林地就这么飞走了,她整个人都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没有了精神。 “那套家具一来是边角料做的,二来东西又老又旧的,哪能跟新东西一样折扣!最起码还得打个对折。” 苏盼儿立即说道:“连油漆都有些脱落,也不知道在仓库里存放了多久,哪里还值六两银子?你要是便宜一些卖掉,不也清除了库存不是?要是你想继续留着,那好,你就留下当传家宝吧!” 苏盼儿说完,再度抬脚要走。 “别呀!我又没说不少。” 秦陈氏感觉牙龈痒得慌!又不得不挂上笑容:“这家具留在仓库里,我又不能拿来吃不是?我再少些,就、就……就再少一两,五两现银,如何?” “一口价,三两银,行得话我们就买了!不过,你得帮我们送货上门才行。” “三两?还送货上门?你美得你,不干!” 秦陈氏气得一佛出鞘二佛升天! 直接拒绝。 “要不这样!你重新帮我刷一遍漆,我依然给你三两银子。就不让你送货上门了,如何?”苏盼儿提议着。 101.第101章 一定是她眼花了 重新刷漆? 那可要先刮漆,在打磨重新上漆,耗时又耗钱! 这和送货上门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铜板!万一她再来个反悔,那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一点点可以看到得赚头都没了? 秦陈氏恨不能立马儿把苏盼儿轰走!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丑丫头居然如此能说会道! “刷漆自然不可能,那就送货上门吧。” 秦陈氏想了又想,这才拍板,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慢条斯理说道:“不过,你要是想赊账的话,那可就得付给我四两银子,三个月内结清。” 老娘的便宜有那么好占?怎么也得找补回来! 谅你也付不出现银,一两银子估计你也得费劲吧唧才能赚得到。既然你们敢往死里砍价,老娘也要让你吃个大亏。 旁边秦岳氏急了! 赶忙上前扯了把秦陈氏:“二弟妹,三弟妹他们刚刚分灶,你身为二嫂,就不能照顾照顾嘛?三个月时间委实太少了些。不如就半年还清如何?” 秦陈氏分外嘚瑟:“哎哟!大嫂你这是什么话?你可是看清了,这铺子是我大哥的,我顾着三弟不就亏了我大哥?真要这样,还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我这嫁出去的小姑子是贼?这种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秦岳氏还想再说,被苏盼儿拦住了。 “不用三个月,我现在就给你银钱。你去准备装车吧。” 苏盼儿将手中钱袋打开,白花花的一堆银两顿时晃花了秦陈氏的势利眼。 双眼险些瞪成牛眼! 她、她她……居然有如此多白花花银子!不是说,他们刚刚才分灶的吗?哪来得的那多银子? 一定是她眼花了,一定是的! 秦陈氏一脸不可置信搓了搓眼,又搓了搓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苏盼儿可不在乎她心里想法,直接从里面取了三两碎银递上。 “给!你可看好了,数量对不对?” 白花花的银子从胖手上滑落,直接落到秦陈氏手心里,秦陈氏大张着嘴,依然没有回神。 秦岳氏也大张着嘴,满脸都是惊讶色! “三弟妹,你们这许多银子……” 苏盼儿并没有说话,反而偏头看了看旁边的秦逸。 秦逸回望苏盼儿,满眼都是笑:“哦,这都是盼儿卖掉药材所得!一位杏林泰斗看上了盼儿的药材,高价收购了。” “原来是这样啊!哎呀,那可得恭喜三叔、三弟妹了。” 秦岳氏高兴得不住恭喜苏盼儿二人。 苏盼儿将银钱袋揣进怀里,淡淡一笑。 看着欢声笑语的众人,秦陈氏心里一阵憋屈! “这银子够不够数还不知道呢!” 她重重哼一声,拿了戥子反复称了又称。 那碎银一放到戥子上,任凭秦陈氏怎么看,都牢牢占据着三两的位置,让她就是想找茬儿,也找不出借口来。 看着一脸阴沉的秦陈氏,苏盼儿摇摇头:“你看了老半天,这银两可够?要是够了,你是不是该去联系送货上门了?要送去哪里,不用我再说了吧?” “知、知道了……” 秦陈氏有些木然的钻进了里屋,过了好一会儿,陈老实磨磨蹭蹭钻了出来,一脸尴尬挪步到众人面前。 频频回头看向那道紧闭的里屋门:“是这样的,那、那拉车的老牛病了,今儿怕是不能送货了。要不你们等两天,等老牛病好,我就第一时间给你们送上门,你们看如何?” 正从门缝里看着众人的秦陈氏一脸阴狠。 你们不是能砍价吗?你们不是不让老娘占一点点便宜吗? 老娘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搬了新家就想睡新床,美得你们! 老娘就是拖拖拉拉,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再给你你们送货,让你们天天躺地上挺尸去! 这样子才可结了老娘的心头之恨。 “老牛病了?这么巧?” 秦逸三人异口同声询问着,又纷纷转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眉头敛起,看向陈老实,一对上他那躲躲闪闪的双眼,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恐怕此事儿,就是那见不得人好的二嫂做出来得! 而且夜长梦多,万一被她们发现那张大床里有秘密,那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她吩咐着陈老实,转身就往外面走:“把家具给我搬到铺子外面去。怎么运回去,我自己来想办法。” “盼儿,盼儿。” 秦逸急忙追出,秦岳氏也牵着霜儿跟上,一起出了仓库。 陈老实有心想喊,张了张嘴,一脸懊悔的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 站在陈氏家具铺前,秦岳氏一脸纠结:“这大床如此大,还有那老多的家具,没有牛车,这么远的路程可怎么运回去?要是自己去找车,不又得多花冤枉钱?要不我再进去找找二弟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借一辆牛车……” 说着,她转身又想进去。 “不用了,大嫂。” 苏盼儿赶忙叫住她。 “大嫂,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二嫂在故意为难我们。你且在此帮着照看一下,看着点儿他们搬动家具时,可千万不要磕着碰着了。我去找一辆牛车来,不过就是多花些许而已。” 她宁愿去外面租借一辆牛车,也不想再好秦陈氏再浪费任何口水。 秦岳氏一听,差点鼻子没气歪:“这也太过分了,都是自家人,居然连这点人情味都没了,我找她去!” “算了吧,跟她这种人计较还有什么意思吗?还不是给自己找一肚子气受。” 苏盼儿连忙拉住了她:“更何况方才她自个儿不出来,让她兄弟出来,明显就是躲着我们,就算你去也找不到她了。” 秦岳氏想想也是这个理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算了,你赶紧去找车吧。这里一切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好好盯着。决不让他们损伤了家具丝毫!” “大嫂办事,盼儿自然放心。”苏盼儿笑了。 “三婶儿,霜儿也要和你一起去。” 小霜儿拽着苏盼儿的手,不肯撒手。 “好,你和我们一起去!” 苏盼儿自然满口答应,顺势一把抱起小霜儿,转身就走。秦逸赶忙跟上。 102.第102章 不够塞牙缝儿的! 苏盼儿抱着小霜儿离开陈氏家具铺。 小猪猪依然乖巧呆在背篓里,想离开,又因为闯祸被苏盼儿下了严令,不敢脱逃。 秦逸依然心气儿不顺:“二嫂如今越来越过份了,平日里就总是将家里的钱物往娘家搬,这也罢了。眼下做事居然越来越荒唐了。简直是……” 他有心想说,想了想,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苏盼儿倒是无所谓地摇摇头。 “无妨!不过就是自己找牛车而已,我原本就想着顺路买些粮食回去,也是要找牛车的。” “我、我这不是……就是看不惯她那得意地嘴脸嘛。”秦逸气呼呼说道。 苏盼儿含笑不语。 要是秦逸知道,那张大床价值起码千儿八百两银子,恐怕他就不会在乎这区区叫牛车的车马费了。 想想也是,此等好事估计也没有人想到。 否则,那陈老实和秦陈氏也不会误把明珠当鱼目,让自己捡了这个大漏! “快放猪爷爷出来,猪爷爷快憋死了!” 小香猪从背篓里探出脑袋。 小霜儿正匍匐在苏盼儿胸口,发现小香猪不由瞪大眼睛,伸手就揪住猪耳朵。 小猪猪左躲右闪,拼命张嘴嚎:“肥女人,肥女人,你快点把这熊孩子放下去啊!她的爪子都快把你家猪爷爷耳朵揪掉啦!” “揪掉正好,正好可以下酒喝。” 苏盼儿在内心里想着:“也可以给你这头连走路都偷懒的懒猪减减负,看你还怎么嘚瑟!” “肥女人,你这是过河拆桥,之前猪爷爷可是帮了你大忙!一转身,你就要吃你家猪爷爷耳朵。你也忒不是东西了!” 小猪猪奋力躲闪,拼命嚎着,蒲扇猪耳不停煽动。 “好啊!既然胆敢说老娘不是东西?那你还呆在老娘背篓里做什么?” 苏盼儿怒气上来,把腰往旁边一斜,趁着背篓里的小猪猪因为惯性往下栽时,顺势一扯,一把将小猪猪扯出背篓,直接往地上一丢。 “行!你能干你就自己走吧,老娘可不伺候了。” “咦!三婶儿,三婶儿,您怎么把小猪猪丢下去了?” 霜儿一个劲儿问着,看着那头小猪猪被丢到地上,到现在还四脚朝天躺在地,没有爬起。 担心那头猪被摔到了?可能吗! 秦逸也一脸担忧看着她。 苏盼儿摇摇头:“无事,这头猪犯了错,让它在那里好好反省反省,免得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无法无天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体内那奇异的毒没有彻底清除前,这头猪就会自己找来。 小猪猪仰倒在地装死一会儿,引起不少路人围观,偏偏苏盼儿等人却越走越远。 它这才着急了! 翻身爬起,朝着苏盼儿消失的方向追去。 “肥女人,肥女人……” 刚刚跑出没多远,它的小猪眼突然全是桃心:“哇!好吃滴,好多好多好吃滴,我要吃,我要吃!” 说完,便摇头摆尾,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苏盼儿虽说没有管它,不过身后小香猪的动静自然时刻注意着。 见它跟上,自然放下心来。不料一转身,却看见那头小色猪已经掉头跑远。 “回来,死猪回来!靠,没准儿又是看见漂亮女人,自己跑了!” 苏盼儿不由得大喊。 她话音未落,那头小色猪已经摇头摆尾冲进人群,很快消失在苏盼儿眼前。 “多半是,呵呵。” 秦逸也忍不住笑了:“你这头猪够特别的。不过,它跑远了,还怎么找回来?” “你才是猪!” 这话顿时引得苏盼儿回头瞪他:“哦——是了!之前那头死色猪可是拱进苏悦儿怀里。说明人家也是美女一名。如何?之前那副美景好看吧?”她话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 秦逸脸上笑容一束,一本正经回答。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乃堂堂秀才之尊,岂可行那伤风败俗之事!” 说话间,还抖了抖衣袖。 酸!酸得倒牙!果然不愧是酸秀才! 苏盼儿连连撇嘴,“说得好像自己很高尚似的,指不定心里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和她旧梦重圆吧?” 秦逸一愣,随后又摇了摇头:“你喔——要是我还真想着她,又怎么会娶你过门儿,你说是不?” “当初你不是忙着冲喜嘛!” 苏盼儿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不管过去,从她悔婚的那一刻起,我秦逸就和她没有关系了!现在,你才是我的妻,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说话间,他慢慢抓住了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顺势往后一退,直接倒退了两大步,脱离了他触手可及的范围。 抹着满手臂的鸡皮疙瘩,她伸手婉拒着:“你别!别介。你可不要忘记我们之前的协议,我替你治好病,你就写和离书。你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人家都说过河拆桥呢! 眼下这河还没有过,他就要拆桥,也不怕掉进河里? 一说起此事,秦逸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什么协议?那是你一厢情愿!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你也切莫再提!” 秦逸怒气冲冲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转回来!依然怒气难平,不发一语走在苏盼儿身旁。 苏盼儿挑眉看他,也不言语。 两人一孩子走出不多远,就看见有卖米糕的。 这米糕,就是用大米磨细,发酵,再混合白糖倒进模子里上蒸笼蒸,出来的米糕甜中带着些许微微的酸味儿,分外好吃。 身为吃货的苏盼儿一见到有吃食,怀中又有银钱,肚子早饿得叽里咕噜直响,就再也走不动道。 忍不住停下脚步。 小霜儿两眼晶晶亮盯着米糕,不住吞咽唾液,看了看秦逸和苏盼儿却没开口要。 身旁的秦逸敛起浑身怒气也跟着停下脚步,顺着苏盼儿的目光,自然发现了米糕。 “饿了吧?你吃几个,我去买。” 苏盼儿听见秦逸前面半句,倒是心头一喜。一听后面半句,直接白眼儿送上。 “几个?几个塞牙缝儿还差不多。” 她直接走到卖米糕的老夫妇面前:“老板娘,给我来十斤米糕。” 十斤? 吓!这是要拿去喂猪那! 这乡下人买米糕,一般都是带回去给家中疼爱的小孩子吃。大多都是买一点儿,哪里会买如此多? 老夫妻俩被苏盼儿唬得一愣一愣的,嘴角直哆嗦。 “这、这米糕一个铜子儿买三个,你、你想买多少?” “……” 苏盼儿瞬间尴尬了!整个人愣在原处。 103.第103章 一份心意 秦逸“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从他嘴里冒出,顿时让苏盼儿肥脸染上一抹晕红。 “笑屁啊你笑,牙齿白不成?小心老娘直接给你吃排头!” 她横了他一眼,冲着他比划着拳头。 如今的秦逸可丝毫不怕苏盼儿的威胁,反而笑得越发欢乐:“真要给我吃排头?怎么个吃法,我倒是想试试看!” 苏盼儿脸颊越发晕红,忍不住横眉倒竖! “切,谁愿意搭理你!” 说完又继续转头看向老夫妻俩。经过秦逸这么一打岔,两位老人强忍笑意,一脸好奇看着苏盼儿。 苏盼儿咳嗽两声:“老伯,您点点,看看这里有多少个米糕,我全要了!” 全要的结果,就是苏盼儿抱着一大包米糕,边走边吃,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相比起苏盼儿,秦逸就要斯文得多。 手上纸包内包着三个米糕,细嚼慢咽,随着苏盼儿前行。秦霜儿手里也拿着一个米糕吃着,水汪汪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三婶儿,这米糕真的好好吃,又香又糯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些,吃完了三婶儿这里还有。” 苏盼儿摸了摸霜儿头顶,随意问着:“你娘以前带你来赶圩,没有给你买?” 霜儿眼神一暗,低下头微微一摇头:“娘做绣品的银钱,还要交给祖母,少了祖母会骂的,所以……”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别怕,往后你要是还想吃,来找三婶儿,三婶儿给你买。” 小霜儿双眼顿时亮了! “谢谢三婶儿!” 说说笑笑间,三人就来到米粮铺子前。 看着琳琅满目的粮食,苏盼儿两眼顿时放光!整天不是苞米就是野菜杂粮粥,喝得她也快变成满脸菜色了!分外怀念前世的白米饭、白面馒头。 当即两大步上前查看。 “老板,大米多少钱一斤?” 正招呼其他人的老板闻言回头,看了眼苏盼儿和秦逸,顿时满脸是笑挤过来:“哎哟!原来是秦逸你小子呀?来买米?” 秦逸正了正衣襟抱拳:“秦逸见过七叔。”又为苏盼儿引荐着:“盼儿,这是七叔,就住在我们村后。这是他家的米粮铺子。” 苏盼儿眼底精光一闪,含笑微微把头一点:“七叔。” “这位就是你新过门的媳妇儿吧?好好好,不错,很不错。” 七叔看着苏盼儿连连夸赞:“你们仔细挑仔细选,挑中了七叔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放心!都是乡里乡亲的,不会贵了你们!” 一听见保证,苏盼儿不由得想起秦陈氏之前的话语,有些警惕的扫视周围众人一眼。 “这大米怎么卖?” “秦逸家的你要哪一种米?新米680钱一石,碎米480钱一石,陈米380钱一石,霉米280钱一石。您要哪一种要多少?” “自然要新米!先来五石,我们还要买白面,五叔,算优惠些不?” 苏盼儿伸手指指新米,又指了指白面。 “白面600钱一石,你们要是要得多,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七叔可以帮你们送货上门。” 这么好? 见七叔主动提出送货,苏盼儿有些难以置信! 经过秦陈氏之事后,她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慨。 “盼儿,这米面是不是要得太多了些?” 秦逸凑过来,很有些不赞同。 “以前没分灶那时,整个秦家一年的大米也不过一石,你买这老多……” 苏盼儿拿眼一横! “我说要五石就五石!放心,吃不穷你。再说了,这买米买面的银钱可是我自个儿挣下的。”说着又回头,看向老板,一张肥脸堆满眯眼笑:“七叔,都是乡里乡亲的,您就再优惠些呗!” 这话一出,秦逸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七叔脸上笑容也僵在脸上,看看旁边称粮食的众人,有些迟疑。 “秦逸家的,不是七叔不优惠,而是我家米粮在附近甚至整个永泽县,怕也是最实惠的。这价格方面,还真不能优惠了。” 苏盼儿一挑眉! 又遇到个一毛不拔铁公鸡啦? 秦逸尴尬得恨不能有条地缝儿钻进去,赶忙伸手一扯苏盼儿衣袖。 涨红一张脸:“七叔您别多心。盼儿刚刚进门,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哈哈……无妨,无妨!” 七叔乐得哈哈大笑,顺势一摆手:“你媳妇儿刚刚进门,不知我七叔为人也情有可原。你们新婚七叔也未曾上门贺喜,就额外送你些粗粮,算作添头。也算是七叔一份心意。如何?” “如此就多谢七叔了。” 秦逸连连拱手道谢。 这发展把苏盼儿搞糊涂了。 等七叔派人下去装米粮,秦逸赶忙将苏盼儿带到一边:“七叔经营米粮店好几十年,一直童叟无欺。并不会像别的米粮铺子那样,漫天要价,大斗进小斗出。今天他还送我们粗粮,恐怕他还得倒贴银子。” 真有这么好? 苏盼儿眯眼看向七叔,做生意还有不挣钱一说?谁还做! “你啊!” 秦逸笑眯眯:“是不是刚才被二嫂架势吓住了,怕七叔也是那样的人是不是?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七叔可是实诚人,乡里乡亲都知道。只要是赶圩卖粮都是来七叔这里买的。” 苏盼儿犹自将信将疑。 “傻丫头,你今天也来赶圩卖粮啊!” 她的身后响起一个熟悉老人声音。 “肖伯伯?” 苏盼儿扭头看到是娘家村里的肖伯伯,惊喜的问道:“肖伯伯,您今儿个也来赶圩了啊?” “是啊是啊。” 肖伯伯笑眯眯地:“在河堤服徭役的孩子回来了,所以来赶圩买点白面猪肉包点饺子啥的。” “原来是大宝哥回来了啊!” 苏盼儿喜笑盈盈:“恭喜你,肖伯伯。” 肖伯伯眉眼俱开:“你也是来这里买粮吧?整个圩集就这家掌柜最厚道,你算是来对地方咯。” 苏盼儿一愣,看到秦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最近总遇到一些没人味儿的家伙,自己会想岔也难怪了! “肥女人,救命啊!肥女人救命啊!” 正在此时,她的耳边却响起小香猪急切的求救声。 104.第104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头死色猪,不会又扯坏了哪个漂亮女人的衣衫吧? 这么一想,苏盼儿也来不及跟秦逸交代什么,立即循声而去。 “盼儿发生什么事了,等等我!” 秦逸正和肖伯伯闲聊着,见状赶忙一边喊叫一边追去。 可是他的速度那里赶得上苏盼儿的脚步,他一路紧赶慢赶,追到岔道处,到处是呼呼嚷嚷的人群,不知该往那里追,秦逸满脸懊恼。 “肥女人,肥女人救命啊!有人追杀猪爷爷,好多好多人!肥女人……” 苏盼儿飞速前行,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小香猪,它的身后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人紧随不舍。 看到苏盼儿,小香猪眼中一喜,圆滚滚的身体几乎连滚带爬滚到苏盼儿脚下,迅速躲到她身后,探出一个猪头,小猪眼骨碌碌直打转儿。 靠! 这只惹祸精! “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闯什么祸啊,我不过就是看见几条草根,顺口吃掉而已……” 几条草根…… 苏盼儿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死猪,你是一天不惹祸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不!那是草根吗?那是药材,药材你懂不懂?” 她还想再说几句,对面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气势汹汹飞扑而来。 “在这里!就是这头死猪,快给我往死里打!” 其中一人朝小香猪一指怒吼。 众人旋即扑上。 “慢着!” 苏盼儿见识不对,赶忙阻止。 “你们这么对待一头猪,不觉得过份吗?” 来人将苏盼儿呼啦啦围在中央,其中一个为首模样,身材高大男子怒瞪着她:“你是什么人,胆敢管我们的事情?” 苏盼儿冷声道:“我是这头猪的主人,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是。” “哈哈哈!” 高大男子放声大笑:“这头猪是你的?那正好,我们还正愁找不到正主儿!这下可不用担心回去交不了差。” 苏盼儿怀里的小霜儿和她下的小香猪都同时一瑟缩,吓得直往她怀里钻。 “什么交差不交差?还会说人话不,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先!” 苏盼儿眯眼看着众人,眼里全是寒霜。 众人将苏盼儿仔细打量,一道个头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钻出人群,调头就跑。 苏盼儿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狗蛋吗?难道这些也是吕木义的人马? “哟呵!你居然还横了。” 高大男子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苏盼儿,皮笑肉不笑:“就是你养的这头猪,居然跑进了我们药材仓库,偷吃我们的好药材,更是毁坏了无数!尤其是那些上好的人参!今儿就是将它抓来活剐了,也赔偿不了我们的损失。正好你是它主人,说吧!怎么个赔偿法儿?” “……” 果然!那头死猪又闯了祸! 苏盼儿彻底无语了! 就赶圩这一会儿,自己就追着它屁股后面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还让不让人活了! “肥女人,肥女人他在撒谎!那什么仓库里根本就没什么好草根。猪爷爷我在里面找了老半天,全是些腌萝卜一类的玩意儿,哪里有什么人参?他是栽赃,活脱脱的栽赃!” “你是说真的?” 苏盼儿眉头瞬间蹙起。 “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猪爷爷我啥时候说假话了?” 小猪猪不停嚷嚷着。 再度看向面前众人时,苏盼儿嘴角高高挑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什么人参?你们不会是故意设局栽赃陷害,想诈骗钱财吧?仓库在哪里,老娘没亲眼看到事实,一个子儿也不会赔给你们的!” “看事实?” 高大男子迟疑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的仓库就在那边,走!你跟我们走。” 那些手下立即呼啦啦围上来,其中一个人伸手就向苏盼儿推推嚷嚷。 “滚开,别碰我!”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随手一把推开,顺手抄起腰间柴刀冷喝道:“老娘跟你们走就是,你们要是敢动手动脚,老娘手里的柴刀可不认主儿!” “呦呵,还是个泼辣货?” 高大男子嘿嘿一笑:“行,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自然不会碰你。” 在吕府里。 薛老从一回来,就一直陷入沉思中。 “……薛老您是不知,那苏盼儿酒量可好了,小子我号称千杯不醉,居然也拼不过她,她呀……” 吕木义像麻雀一样说了老半天,也不见薛老应答。 忙凑到对方面前:“薛老,您老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薛老蹙眉沉思,闻言抬头看吕木义一眼,呵呵两声笑:“我没事儿,就是看见那秦逸……感觉特别面善,这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说不上来。” 吕木义双眼一亮:“薛老都觉得面善之人,恐怕来头不小吧?” 薛老眼前迅速晃过一张菱角分明的脸。只是对方那张脸明显苍老许多,刻画上无数岁月流逝的痕迹。 他赶忙摇摇头。 暗嘲,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一个是地位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一个是乡下穷秀才,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自己居然也能联系在一起,看来自己果真是老咯! “没事,老夫就随口这么一说。” 二人正说着,就看见霸天虎一脸焦急在门口处探头探脑。 “公子,狗蛋传来消息,那边出事了!” “什么那边这边的,慌里慌张,办事没点稳当劲儿?” 吕木义冷喝一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是……” 狗蛋说得事情有些不清不楚,霸天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挠着脑袋,想了一下才说道:“苏盼儿,是,苏姑娘出事了!” “哼嗯!岂有此理,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罩着的人!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吕木义折扇啪一下收起,脸色一冷:“愣着干嘛?要是苏姑娘受到半点伤害,我饶不了你!” “爷,又不是我动苏姑娘?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霸天虎满脸委屈。 “废话少说,速速带路!” 吕木义一扇子敲在霸天虎脑门上:“知道是苏姑娘出事儿,还不马上让弟兄们前去保护,磨磨蹭蹭,不怪你怪谁!” 霸天虎无语,耷拉着脑袋带路前行。 105.第105章 忒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苏盼儿在一群打手的前呼后拥下……不!押送下来到一处医馆。 医馆上方挑着一个葫芦,上刻一个大大的胡字。里面分外安静,连一个病人和坐堂郎中都没有。 众目睽睽下,苏盼儿淡定若闲,跟着众打手进入医馆来到后院一处仓库内。 仓库里到处是翻倒的药材和货架,凌乱不堪。 仓库门随之关闭。 仓库四周冒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打手。 “哈哈哈!本打算搞头烤乳猪补偿下损失,没想到这笨婆娘居然自投罗网!” 为首高大青年纵声大笑:“兄弟们,拿下她!取了她身上所有财物,然后再把她弄到窑子里去。也好赚两钱花花!” 众人纷纷嘻哈围拢。 “是!头儿,您稍等片刻,不用您出手,兄弟们出马保证马到功成!” 唰!唰唰——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彻。 苏盼儿脸色一冷:“你们这是不想讲理了。” “讲理?说得哪门子笑话!” 高大青年冷笑不已:“到了老子地盘,老子说话就是道理!劝你乖乖交出钱财,还可以免受些皮肉之苦。否则,嘿嘿……” 苏盼儿紧紧抱着霜儿,目光如炬盯着众人,悄然回手摸到腰间的柴刀牢牢握在手中,指节隐隐发白。 如果单单只她一人,她自有把握脱险,可此刻身旁还有霜儿! 不由有些懊恼,今儿行事还是鲁莽了些。双眼猛然一眯,她的注意力瞬间提升到顶点。 此刻深陷危机,只有全力一搏,保护好霜儿她义不容辞。 “肥女人,肥女人你看,猪爷爷没有说谎吧?这里根本就没有好草根,刚才猪爷爷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两三棵勉强可以入口的。那、那、那还有那,全都是些腌萝卜干。简直污了猪爷爷的眼……” 小香猪还在苏盼儿耳边哼哼唧唧着,万分不满煽动着蒲扇耳。 “死猪,甭废话!” 苏盼儿呵斥一声,旋即眼前一亮:“你有没有办法迷惑他们的神智?” “这,这个……” 小香猪步步后退,用大大的蒲扇耳捂住猪脸:“肥女人,不是、不是我不想帮你,自从上次使用迷魂之法,我、我直到现在还没恢复呢!” 这头死猪,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拿来有什么用? 苏盼儿鼻子差点气歪了! “弟兄们,速速将她拿下。” 高大青年喝令道。 众人立即挥舞着兵器蜂拥而上。 苏盼儿猛一回头,全神贯注应对眼前危机。 她怀中秦霜儿煞白着小脸,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不住往她怀里钻。 原本哼哼唧唧的小香猪也住了口,小猪眼在眼眶里滴溜溜直打转儿,慢慢后退。 “肥女人,肥女人,现在可怎么办好?人太多,点子太硬,我们赶紧扯呼!” 它哼哼唧唧着。 现在才说扯呼?太迟了吧! 眼看事情不对,小猪猪一咕噜钻进货柜底下,圆滚滚的猪屁股依然露在外面,细小的猪尾巴不断摇晃着。 看得苏盼儿直撇嘴,这头胆小如鼠的死色猪! 众打手气势汹汹从四面八方围拢,一把把兵器呼啸而至! 苏盼儿瞳孔紧缩,手中柴刀一抡迎上! 寒光闪烁,激起一道道火花飞溅…… 片刻后,打手们步步倒退,其中数人惨叫着栽倒在地。 高大青年满脸难以置信,愣了片刻大喊道:“梁上的兄弟们,弓上弦,给我杀了这个臭娘们!” “是!” 房梁上一个个闪着寒光的箭头对着苏盼儿,弯弓随着咯吱咯吱声拉满弦! 苏盼儿脸儿紧绷,手心出汗。一把扯过一男子做挡箭牌。 嘭! 正在此时,仓库门被重重踹开! 一群彪形大汉冲入仓库。 乍现的阳光有点晃眼,只能看见仓库外冲进来一团团黑漆漆的人影,分不清是敌是友。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统统给我住手,你们要是胆敢伤她一根寒毛,本少爷立即送你们下地狱!” 话语里满是焦灼和恼火!随着话语响起,一道身影冲进了仓库里。 身影后方一群彪形大汉向仓库四周包抄。 吕木义? 他怎么来了?苏盼儿不由一愣。 仓库内众打手身影一滞。 好机会! 苏盼儿抱着霜儿身影飞速疾奔。 “住手!都耳朵聋了不成?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好大的狗胆!” 吕木义一马当先闯入,双目急扫! 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在仓库里蹿动,紧接着传来一阵阵哀嚎声。 一把帮子人横七竖八栽倒在地,捂着腿脚哭爹喊娘。 黑影停住身影,正是苏盼儿。 此刻她一手抱着个小女孩,而另一只手,则牢牢卡住一名男子喉咙,将他半吊在空中。 他呆愣片刻才找回声音:“盼儿!盼儿你……没事吧?” 似乎听见门外的动静,苏盼儿猛一回头! 如猎豹一般锐利的眼神从吕木义身上划过,浓厚的杀气让吕木义有瞬间僵持,让他几乎连动也不敢动弹。 “哦,是你们啊!” 苏盼儿浑身杀机乍然收敛,淡然说道:“可真是巧了,我们居然又见面了。” 吕木义定了定神,忍不住将苏盼儿上下一阵打量,这才松了口气。 “巧什么巧哦,我是特意来救你的……你没什么事吧?” 不过,貌似她并不需要自己救啊! 她似笑非笑打量他:“你看我像有事的人?” 她手中的男子正徒劳无功奋力挣扎着,两眼直翻白,朝着吕木义勉强嚅动着嘴呼救。 “救、救我……” “呵呵,你求他,还不如求老娘来得有效!” 苏盼儿冷笑着,随手将手中男子一丢,这才转身朝吕木义走来。随意往身后哀嚎的众人一指:“这些人可是你的人?” 男子被丢到吕木义跟前,翻滚了几圈儿,捂着自己的腰痛苦哀嚎着。 “吕少爷,救、救命……” “你觉得呢?” 吕木义反问着苏盼儿,低头瞅一眼一地哀嚎的众人,一脸狠厉色,手中的折扇呼啦啦摇晃! “你们这些龟孙子,胆子养肥了是不是?” 说话间,他手中折扇往前一指! “哼!在本公子地盘上,居然连本少爷罩着之人也敢动,公然与本公子作对,你们好大的胆子!想找死吗?” “不不不、不敢、不敢……” 一群人瑟瑟发抖,躺在地上装死,连头也不敢抬。 “哟!原来你还认识本公子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明知故犯那!也忒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吕木义一脸戾气。 “不敢啊!这是误会、是误会啊!小的们要是知道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人,打死我们也不敢冒犯她啊!” 为首高大青年连忙辩解。 吕木义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头吩咐身后的霸天虎:“还愣着干什么?下面要怎么做,不用本公子教你们吧?” “是是是,公子爷稍等,我们一会儿就来。” 霸天虎满脸是笑回答。 回头一脸恼怒吼道:“统统给我交出兵器,跪地求饶,如果磕头还无法让苏姑娘满意的话,那你们干脆自己抹脖子算了!” 丁零当啷。 仓库内响起一片兵器落地声。 这些人早就被吕木义和苏盼儿等人吓破了胆,哪里有胆子反抗? 纷纷缴械投降! 106.第106章 背后高人 “咦?这小孩哪里来得?” 吕木义一脸惊奇盯着小霜儿。 苏盼儿并没有回答,反而抱着小霜儿朝仓库外走。 吕木义赶忙追上:“盼儿,盼儿你等等!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这些狗东西是本公子的人吧?” “既然他们不是你的人,刚才你说得话是什么意思?”苏盼儿反问着。 “其中有几人我以前的确见过。” 他脸色一正,抱拳施礼:“既然他们是本公子的人,方才他们冒犯你,本公子难辞其咎。在这里,我向你说声抱歉了,盼儿!“ 苏盼儿一摆手。 “算了!手下多了,自然难免良莠不齐,更何况你方才也算帮了我一把,我该谢谢你才是!” “你我可是朋友,干嘛跟我如此客气?这些狗东西胆敢冒犯你,就该有死的觉悟!” 吕木义一脸气恼:“方才狗蛋认出你的小猪,一路尾随,又见他们要对付你,这才通知了我。要不然,险些让他们酿成大祸!” 原来如此! “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所谓的药材仓库,里面假药可不少。” 苏盼儿随意扫视着仓库。 “什么?这里有假药?” 吕木义脸色瞬间变了:“你没开玩笑吧?这圩集上一共就只有两家药铺……本公子去看看。”他抬手就招呼着霸天虎,很快吩咐下去。 看着他如此重视此事,苏盼儿双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慢慢踱步到他跟前。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有如此重视之事。” 吕木义瞄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规整仓库的众人。 “你是不知道啊!最近我那药铺里好药频频被人偷梁换柱,还出现用腌萝卜干代替人参险些医死人之事。本公子之所以来这圩集,就是因为此事。” “你就没有怀疑过,是不是出了内鬼?” “怀疑,怎么不怀疑。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在没有确切证据前,本公子可不敢随意冤枉人。” 吕木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别样的意味儿浓郁。 苏盼儿略微沉吟片刻:“你认识一名叫曹显的人吗?” “曹显?自然认识,他就是这圩集上我家医馆的大掌柜。你是如何得知他本名?” 吕木义一脸好奇。 “哦,原来是你家掌柜啊!呵呵。” 苏盼儿呵呵两声笑,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直接塞到他手里。 “今儿谢谢你出手相助。我苏盼儿向来是恩怨分明之人,这封信交给你,就了结此次人情。” “这是谁的信?” 吕木义将那封信顺势接过,拿起信封左看右看,却没有抽出里面的信纸。 “你看了就明白了。” 这封信不是旁得,正是苏盼儿上一次从胡郎中的药箱夹层里取来的。 “你不是说你想找内鬼吗?只要你看完这封信,你啥都明白了。” 苏盼儿淡然说道,在仓库里转悠起来。 之前薛老开了方子,治疗秦逸的病还需要好几位药材,可巧她在这仓库里发现好几种,自然顺手清点出来。 “好啊!居然、他们居然……这可恶的曹显、可恶的胡郎中!” 吕木义取出信纸,刚刚看了一小段,就气得浑身直颤抖:“枉费本少爷掏心掏肺对待他们,他们居然胆敢吃里扒外,和着外人一起掏空药铺的好药,甚至还制作假药!这、这些混蛋!” 他越说越生气,抓着信纸的手青筋直冒! 苏盼儿看了眼他的神色:“你可要小心些。区区一个胡郎中,一个药铺掌柜,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胆敢制作假药?假药制作出来销往何处,制作假药作坊在何处?要说这背后没有高人指点,谁信?你还是好好想想,究竟和谁结了仇怨,对方要如此对付你。“ 吕木义很有些无可奈何:“看你说这话……我这样的生意,怎么可能没有三五个仇家?你这话问得太笼统,我还真回答不了。” 话虽如此,他脑海中却飞快闪现出几道身影来。 “也是……既然找不出,你就自求多福吧。” 苏盼儿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却没有多说什么。 短短时间,就有手下回来禀报:“少爷,事情已经调查清楚。“ “说!” “是,少爷。” 手下赶忙说道:“守门那几个人已经招供。这仓库是旁人雇他们照看的,而雇佣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胡郎中!另外,曹显曹掌柜也经常出入此地,不过总是来去匆匆。至于其它出入此地的旁人,大多是二人带来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胡郎中和曹显频繁出入此地,雇主又是胡郎中,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真的是胡郎中和曹显二人?” “回少爷,确实是此二人。兄弟们将他们分别关押问询的,应该不会有错儿。” “知道了,下去吧。” 从对方禀报开始,吕木义脸色就分外平静,唯有那双眼里,暴风雨在不断聚集。 苏盼儿瞅了眼吕木义,出口的话半分不留情:“连自己得力手下在挖自己墙角都不知道,你这位少爷当得可真够舒心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本公子一直以来的信条。” 吕木义反剪双手,瞟了苏盼儿一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应因人而异!同时也需要设置一定的监管,今天他们背叛也算给你提个醒儿,不是吗?” 吕木义顿时愣在原处。 苏盼儿翻翻捡捡好一阵,才凑齐大部分所需药材。至于另外一部分,这仓库里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残次品,她苏盼儿可看不上,自然没有动手取。 顺手用药包包起,她转身往外面走。小猪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叫都不敢叫,寸步不离跟着苏盼儿。 “盼儿,你等等!” 她刚刚走出仓库,吕木义就从后面追上:“盼儿,你这可是要回去了?” “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打算送我不成?”苏盼儿玩笑着说。 “有何不可。你刚才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吕木义一本正经地:“你要回去我这就让他们备马,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是说笑的。我在家具铺子买了套家具,正打算去找辆牛车把家具拉回去。哪儿能说走就走。” 苏盼儿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盼儿,此刻正是散圩集时,牛车都拉人拉货去了,哪里有空闲。你现在去哪儿都不好找车。” 吕木义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把药材铺子的牛车给你使使,再顺便带上几个兄弟,帮忙随你一起搬卸家具。如何?” 苏盼儿原本想拒绝,想了想,又收回话语:“如此就多谢了!” 107.第107章 不会吃人,却比吃人更可怕! “谢啥谢!如果那封信里的内容属实,有了这封信作证据,可以指认那胡老狗和那吃里扒外的曹掌柜,这间仓库自然就是本公子的。说起来,此事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吕木义赶紧跟上。 随口吩咐了霸天虎一声。 霸天虎躲苏盼儿躲得远远的,看见苏盼儿目光扫过,下意识浑身一抖,瑟缩着勉强扯起一抹尴尬的笑。 “苏、苏姑娘,小的、小的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说着,远远从苏盼儿身边绕过,拔腿就跑。好似身后有鬼追。 苏盼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么害怕干什么,自己又不会吃人。 小猪猪在一旁叽里咕噜:“是不会吃人,却比吃人更可怕!能不把人都吓跑嘛……” “嗯?你在说什么?” 苏盼儿猛一回头。 小猪猪赶忙摇头摆尾讨好卖乖,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没说啥,没说啥,嘿嘿……好盼儿,好盼儿我们现在就回家了吗?好盼儿我告诉你,等一下回家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真滴好东西哟!” 有好东西给她? 苏盼儿看了它一眼,想到当初这头猪给的碎银,没有回答。 小猪猪锲而不舍追上来:“盼儿,好盼儿,猪爷爷我说得都是真的。真滴,真有好东西给你……” “行了,有啥好东西晚些说。” 苏盼儿在心里默想着,多半这头死猪又顺手牵羊了! 霸天虎吆喝着,不一会儿,就有四个大汉驾着牛车过来。 “如何,这些人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叫几个。”吕木义手摇折扇,一本正经说道。 “够,已经足够了!” 苏盼儿一脸是笑,随即跳上牛车,探头朝着吕木义喊:“你放心,改天儿要是我得到好药材,必定送你一份!回见!” “好!那本公子就等着了,回见!” 吕木义高兴得大笑,冲着她一拱手。 小猪猪贼头贼脑跟着爬上牛车,冲着吕木义煽动着蒲扇耳。 牛车缓缓前行,很快就到了米粮铺子前。秦逸正焦急得打转儿,看见苏盼儿回来,松一口气。又瞧见牛车上的几名彪形大汉,顿时心生警惕。 秦逸勉强还礼,大步流星上前:“我说,你乱跑作啥?也不怕走丢,害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人!” 他四下找不到盼儿,想起盼儿肯定会回这里,又才转回来。 苏盼儿探头看了看:“咦!我们家的粮食呢?怎么不见?” “七叔已经派人送回落雁村了。我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跑哪里去了?”秦逸明显心气儿不顺频频打量四人。 这四人是做什么的? “哦,这样呀。你快上来吧。” 苏盼儿催促着他:“没什么,就是刚才四下里寻找牛车,恰好遇到吕少爷家牛车有空,就借来使使。也顺便向他借了四个人帮忙搬抬家具。如此而已。” “果真如此?” 秦逸眯眼看向四人。 四人哪里敢说个不字,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连连点头似捣蒜。 他们可是见识过苏盼儿身手,更何况少爷交待,一切听从苏姑娘吩咐,要是有违,必定严惩不贷! 等秦逸上了牛车,牛车便朝着家具行前行。 小霜儿从头到尾安静埋在苏盼儿怀中,拿一双晶晶亮的黑眸望着她,眼底全是崇拜。 小香猪不过安静片刻,就开始在牛车上不安分,细小猪眼不住滴溜溜打转儿。 “今儿,你要是胆敢再出去惹祸,老娘就割掉你那不听话的猪耳朵下酒喝。你可以试试看!看看老娘是不是说到做到!” 苏盼儿闭目养神,在心里说道。 小香猪迈出的小猪腿儿一顿,又慢慢收回来。摆动着那细小的猪尾巴,拼命讨好。 “谁、谁要出去啦?猪爷爷这不是、不是到你身边来了吗?嘿嘿……” 它磨磨蹭蹭的蹭到苏盼儿脚边趴下。 “记住你这话就好!” 苏盼儿冷冷一笑。 对付不听话的猪,就不用客气!你越客气,它越要翻天。再敢犯错儿,直接打断猪蹄子,再用铁链拴住看它还敢乱跑! 小香猪一脸百无聊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唯独那双细小的猪眼不时偷偷瞄着她! 牛车很快到陈氏铺子前,门前并没有苏盼儿买的家具,当即眉头一拧。 一脸焦急的秦岳氏见到苏盼儿一喜! 赶忙上前:“三弟妹!二弟妹说,今儿不凑巧店里伙计太忙,没空!这些家具怕是得改天才能搬……” 哟! 这秦陈氏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呀! 这银钱都付了,居然还要使坏! “二嫂在哪里?” “就堵在仓库门口呢。我想进去搬家具,也被她拦下了……”秦岳氏欲言又止。 “无妨!” 苏盼儿冲着她摆摆手,随即跳下牛车,将怀中的小霜儿交到秦岳氏手上。 “你带着霜儿到旁边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冲着身后四个大汉一招手:“走!进仓库去搬家具。” 四人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仓库门口,秦陈氏正一脸嘚瑟拦在那里,想了一肚子鬼主意,打定主意今儿说啥也不会让苏盼儿把家具搬走。 看见苏盼儿从转角处出现,双眼登时一亮! 脸上旋即挂满了笑吆喝着:“哎哟!三弟妹呀,今儿可不凑巧!店里伙计都忙着呢,怕是没人搬这些家具呢。你看……要不改天我让大哥陈老实给你送去?” “不用了,我自己搬!” 苏盼儿一脸平静,连眼皮子都不动,继续上前。 她赶紧上前阻拦:“哎呀!这家具可沉了,哪里能这样搬走的?三弟妹你就别逞强……”话未说完,她就大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着苏盼儿逐渐前行,露出她身后四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彪形大汉。 四个大汉看她阻拦苏盼儿,脸色一冷,齐齐冷哼了一声! 吓得秦陈氏浑身直打颤! 这圩集上做生意的还有谁不认识眼前这几个收保护费的?谁人不是恨不能躲着走? 苏盼儿瞅她一眼:“放心!我有的是人手帮忙搬!” 108.第108章 满载而归!(加更) 秦陈氏大张着嘴,木立当场。 “闪开!” 苏盼儿随意一拂,便将秦陈氏拂开:“我劝你做事之前,最好三思而后行,不要欺软怕硬。老娘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真惹毛了我……呵!” 她径直从她身旁进了仓库。 那四人齐齐扫了秦陈氏一眼,赶忙跟上。 路过秦陈氏身边时,一人推攘她几下:“看你这样儿,是不是不想开铺子了?真不想开就明说。兄弟们都可以免费来帮帮忙!” 砸店毁铺可是他们拿手本事。 “你可真会找死!要找死之前,记得不要连累别人!” 另一人还顺带掐她一把:“记住!往后她可是我们少爷罩着的人。” “我们家少爷罩着的人你也敢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四人一人一句,推攘得秦陈氏找不到东西南北,说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苏家又丑又黑的傻胖妞,居然是这些家伙的主子罩着的人? 秦陈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人已经进了仓库。 苏盼儿朝那家具一指:“就是这套!大家速度些,小心不要嗑着碰着了。” 四人早见识过她的手段,谁敢不听? “是,苏姑娘!我们自然省得。” 四人小心翼翼将家具扛起,搬茶几、凳子、衣柜……很快,就将家具搬出了仓库。 秦陈氏又惊又气又怕,浑身直哆嗦,眼睁睁看着四人将家具搬走,又不敢阻止!一脸肉疼色掉转头,落到唯一还留在仓库里的苏盼儿身上。 嘴角直抽,勉强扯起笑容上前:“哎哟!三弟妹可真有本事,这些小混混居然也对三弟妹你俯首帖耳的,你果真与众不同。” 苏盼儿根本就不搭理她,目光盯着剩下的那张床。 秦陈氏继续吹耳边风:“不过,这床可不是一般的沉!真的搬不动就放在这儿,过两天我让大哥给你送……” 这张床确实大! 苏盼儿偏头左右打量片刻,才挽起袖子双手运足力气,搭上大床两侧顺势一提,便将大床举了起来。 再用力一提,高高举过头顶,大步朝着仓库外面走。 秦陈氏瞠目结舌,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三弟妹!三弟妹,三……” 前些儿,他大哥将铺子翻新粉刷了一遍。意外发现这张压仓底的床。这张床是几时放在仓库的,陈老实也没有记忆。正巧店里还有些散乱家具,秦陈氏机灵一动,直接将它们东拼西凑配成一套。 不想刚过两天,就遇上苏盼儿这大傻子了! 可那张床的份量却是实实在在的沉! 这大傻子居然一个人就举了起来,实在是、实在是太难以置信! 苏盼儿可不管秦陈氏想法,举着大床出了仓库,直接放到牛车上。四人大声吆喝着,调整这些家具的摆放,很快用麻绳固定好位置。 秦陈氏依然还在一旁滔滔不绝着,众人根本没有人搭话,纷纷跳上另一辆牛车,旋即浩浩荡荡地往回走。 气得秦陈氏一张脸青黑青黑的。 路过杂货铺时,苏盼儿又喊停,下牛车买了沉沉两大包东西丢上牛车,这才心满意足往家赶。 苏盼儿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暗地里盘算着。 交出去100两银,又从苏悦儿那得到25两银,还有薛老所付80两银,加上当初小猪猪给的碎银,拢共110两银。买家具3两、买米买面花去6.2两银、适才买杂物花去2.7两、买米糕、买调味料一类的吃食花费……零零总总,到现在手头还剩下93两银子! 这剩下的银钱可是有根有据,不用担心不能见光,任凭她怎么花都可行。 苏盼儿摸着下巴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买一些地,或者做点什么才好。银钱放在这里可不会生钱。 在苏盼儿沉思时,秦逸也陷入自己思绪中,不由得将手中的书册搂紧。 他怀里拿着的,自然就是书籍手抄本。 替书铺抄写一本书籍,可以得银若干,根据书籍字数多寡和字迹工整程度不同,获取银两不一。 想到自己适才碰见的同窗,他心中感慨莫名。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苏盼儿无意间扭头,正好将他脸上纠结看在眼里。 秦逸轻喔一声,迟疑一会儿才说道:“之前你离开后,我遇见了我的同窗,他说……长泽那边似乎有谣传过来,说是有疫病在盛行。我也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 “疫病?几时发病的,这疫病在哪里蔓延?你可听他说起,是何种疫病?” 一提及疫病,苏盼儿立刻警醒。 她可不会忘记,这年头可没有所谓的抗生素更没有疫苗,对付好些疫病可都是束手无策。 要是早日知道是何种疫病,她也好提早预防,尽快准备所需草药。 “疫病?他三叔,您可确实听清了?您同窗果真是如此提及?” 秦岳氏搂着秦霜儿坐在苏盼儿身旁,直到现在才勉强回神,赶忙问着。 对面坐着的四人也伸长脖子,一脸紧张色。 “确实是真的!只是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回老家,他着急赶路,也没有和我说太多。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秦逸越说,脸上神情愈发严肃。 想到疫病可怕处,众人神色都添上些许忧虑。 “你们毋须担忧!连是何种疫病都还没有传开,说明此事还闹得不大。更有可能根本就蔓延不到永泽县来。大家都不用杞人忧天了。” 苏盼儿安慰着大家。 “还是三弟妹想得开。” 秦岳氏脸上笑容轻松许多:“正如三弟妹所言,眼下疫病并没有蔓延到此,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呢。” “苏……姑娘,真有疫病蔓延到永泽县来,苏姑娘可有良药医治?” 对面四人中的一人询问着。 苏盼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空口无凭,我如何知道是何种疫病,有没有良药医治?等得知了具体情况,我才知道。比如说……” 一行人边走边聊,牛车吱嘎吱嘎在山道上摇啊摇,很快就走上盘山路,朝着家的所在前行。 109.第109章 傻丫头终于长大了! 牛车一路摇,沿着盘山山道一路往上。 很快,村口就近在眼前。 山道和村口都聚集着为数不少的人,去赶圩的人们陆陆续续都赶回家,看见从身后驰来的牛车,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 惊奇看着坐在牛车上的众人。 进了村口,再往前山道就分外崎岖,已然无法让牛车通行。众人只得下了牛车,搬着家具往苏盼儿的新家走。 有人认出秦逸,扯着嗓子大声招呼。 “是秦三小子啊!居然坐牛车啦?哟!买了这老些家具……你这是去哪里发大财了?” 秦逸也帮忙扛着一个包袱,赶忙手忙脚乱抱拳还礼:“是八表叔啊!晚辈就是坐顺风车,没啥!没啥!” “这样啊……” 那人还想再说,秦逸却不给他机会。 “八表叔,小子先把东西送回去,这实在有些沉。” “好好好,你先忙着。” 八表叔自然不好强留,看着秦逸背影渐行渐远,忍不住感叹。 “奇怪,不是说秦三小子病得很严重,快不行了?这才娶苏家傻丫头冲喜。眼下怎么看着人好端端的,还买这老些家具。” “之前那下河村七叔不是还送来老多粮食那?他说得可清楚,那粮食都是秦逸买的。这小子,还真发大财了……” “或许是那苏家傻丫头的陪嫁呢?那傻丫头虽是个傻的,做事儿却能干!实在是……” 众人的议论,很快被秦逸抛到身后。 苏盼儿直接无视,扛着那张大床大步朝家走。 新家大门前。 苏华氏远远迎上来,笑得双眼眯成一道眼缝儿:“盼儿,秦逸你们回来啦?刚才有人送老多粮食来,你……” “娘,我们先进屋再聊。” 苏盼儿打断她的话。 “哎哟!你看看我这记性。快快快,你先把这床搬进屋去。小心些,别扭着了腰……” 苏华氏一脸兴奋说道,看着这些家具,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这大床苏盼儿一早就看好地方,靠着墙壁放好,又将其它家具一一规整放回合适的地方,原本空空如也的屋子立刻大变了模样。 苏盼儿满意的拍拍手,脸上也不由露出一道笑容来。 这才像个家! 前来帮忙的四人畏畏缩缩靠近,脸上全是谄媚的笑:“苏、苏姑娘,眼下既然活儿都忙完了,那我们……” 苏盼儿自然没有挽留。 “哦!那你们就走吧。替我向你们家吕少爷带句话。说声谢谢。” “是是是,我们一定带到。” 四人如蒙大赦般,火速离开。 在另一间屋子养伤的珂儿撑着拐杖蹦跳过来,满脸欣喜:“四姐,四姐!好多好多大米,好多好多白面!珂儿要吃白米饭,还要吃白面馒头!要睡大大的新床!” “好!今晚就让娘替珂儿煮白米饭,蒸白面馒头。让你睡新床,好不好?” 苏盼儿怜爱得轻弹珂儿脑门,满口答应着。 “珂儿别闹!这新床可是你四姐和四姐夫睡得。” 苏华氏端着一盆清水进来,正好听见这话,横了珂儿一眼:“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娘是怎么教你的。这大米饭和白面多金贵,哪儿能光吃白米饭和白面?” 苏珂一脸闷闷不乐低下头。 这些都是分外普通的吃食好吧? “不就是些大米和白面而已,咱们今晚就吃!珂儿腿伤可得吃些好得好好补一补。” 苏盼儿赶忙从怀里取出特意留下的米糕,塞到珂儿手中:“拿着吃!这是四姐今儿上街买得。记得分些给爹娘。去吧!” 苏珂双眼瞬间亮了! “谢谢四姐!四姐,你对珂儿最好啦!” “傻小子!四姐可就你一个弟弟,不疼你疼谁?快回去躺着养伤吧!” 苏盼儿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叮嘱着。 “盼儿,你可别惯着她。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儿!” 苏华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顺手拧干抹布,开始仔细擦拭着家具,手上的动作分外轻柔。唯恐用力太重,损坏家具似的。 苏盼儿分外不赞同! 难道要天天杂粮就野菜粥才叫会过日子? “娘!您就放心做放心吃!盼儿要是连这口吃食都挣不到,还谈何其它?不怕告诉娘,那些草药我可卖了好价钱。就是天天顿顿都吃大米饭和白面馒头,吃上三年五载也足够了!” “这么多?盼儿,你不是说笑的吧?今早你带去那些药材,就真如此值钱?” 苏华氏满脸吃惊色。 “那可不?娘,我跟你说,我今儿可遇到一个大买主,他呀……” 苏盼儿赶忙将薛老买药材之事告知苏华氏。 苏华氏听得啧啧称奇,连擦拭家具的动作都停了。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好在你遇见好心人。否则,可怎么得了。盼儿,这位薛老你可得好好和人家相处,明白吗?” “知道,娘您就放心吧。” 苏盼儿笑了笑,自己还送薛老不少野味呢!想了想,她从怀里摸出二十两银子,悄悄塞进苏华氏手里。 “娘,给您!” “这是什么?吓!哪里来得,怎么这么老多?不行不行……” 苏华氏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她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银子?赶忙推辞。 “娘,给您您就拿着!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想想珂儿。他这腿可得好好的补。还有,他年纪也渐渐大了,将来说亲、下聘、迎娶,哪样不要钱。嗯?” 苏盼儿又塞回她手里。 这话让苏华氏还想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收起,看着苏盼儿的眼里全是感动。 “我家傻丫头终于长大了!” 另一边,秦逸也和苏老四谈论盼儿卖药材之事。 乐得苏老四笑得合不拢嘴:“我家傻丫头就是傻人有傻福!秦逸呀!你别看我家傻丫头人傻,可她有一把子大力。加上眼下她这手本事,你就在家好好养病,争取早些把身子养好才是。” 苏老四考虑得长远些。 眼下傻丫头手中有了些银钱,吃喝自然不用他们操心了。可秦逸这病……就好像悬在头顶的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下来。 听见自己老丈人的话,秦逸才想起,自己并没把病情好转之事告知二老。 赶忙笑笑:“岳父放心。眼下小婿的身体可是盼儿一手在调理,必定很快就可以康复。” “但愿如此。” 苏老四以为他是说客气话,随意点点头。 秦逸有心再说,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 苏华氏把家具都仔细擦拭一遍,这才满意抿嘴笑:“你这眼光不错。这套家具虽说放置时间久些,终归是新家具。就是三两银子一套,委实太贵了。” 苏华氏分外感叹。 要是她知道这套家具的实际价格,她肯定不会嫌弃贵了! 110.第110章 你又没问 傍晚,苏华氏在苏盼儿一再交代下,这才咬了咬牙煮了一锅白米饭,半点儿杂粮也没掺。 又和了些白面蒸馒头和菜包子。 菜包子的馅儿不是旁得,就是苏华氏白天去野外挖回来的荠菜,用沸水潦过冷却后挤干水分,混合些许青盐,再滴入少许油,一起做成馅儿。 苏盼儿看了看野菜筐里,里面还有不少马齿笕、马兰头、灰背菜一类的野菜。 趁着苏华氏忙活,她转身出了屋子。 屋外,秦逸正摆弄着他的文房四宝。 趁着眼下天色未黑,他打算开始抄书,也好多挣点银钱。 苏珂拿着米糕吃着,不错眼盯着秦逸一举一动,好奇宝宝一样,眼里满满都是新奇。 “咦?我爹人呢?他去哪了。” 苏盼儿四下打量不见苏老四人影,好奇问着。 秦逸百忙中抬头看了眼盼儿,又埋首自己手上:“岳父大人说还欠缺一个地窖,正在屋后挖坑。你过去就能看见了。” “哦,知道了。” 苏盼儿顺势走向屋后,果然看见苏老四正卖力挥动着铁锹。 她并没打扰他,从另一边转道去了后山。 小猪猪早就盯着她的举动,见状飞快从地上爬起,摇晃着圆滚滚的猪屁股,快速追上。 “肥女人,肥女人你等等我……” “你跟来做什么?”苏盼儿一蹙眉。 “肥女人,肥女人你看!好东西、好东西呀!” 小猪猪小猪眼一转,张嘴就吐出好几样药材,冬虫夏草、海马、鱼翅……唬得苏盼儿一愣一愣得! 旋即反应过来,她一把揪住小香猪蒲扇耳,直接将它提溜起来,再抓住他另一条腿,将它嘴巴掰开翻来覆去反复打量。 小香猪在她手里拼命扑腾,张嘴就嚎! “肥女人,肥女人你在做什么?快放你猪爷爷下来呀!肥女人……不、不是!是好盼儿,好盼儿,嘿嘿……” 它悬空挂在苏盼儿手上,被苏盼儿翻过来掉过去看,眉头险些拧成了结。 “奇怪!这老多东西,你究竟藏在哪里?” 上一次,这头死色猪就吐出大将军令和碎银,当时被秦逸一打岔,她倒是忘记这点奇怪处。今天看见它又吐出老多东西,这念头再次翻涌上来。 “哎哟!哎哟你别介……放猪爷爷下来,猪爷爷把什么都告诉你,快放开我啦!” 小香猪奋力挣扎着。 苏盼儿顺势一丢,拍了拍手:“说吧!这堆东西可比你这头猪还要大,你之前是怎么藏起来的?” 小香猪四脚朝天滚落在地,赶忙翻身爬起。 迈动四条小短腿儿飞快跑来,小猪尾拼命摇:“什么藏起来?我就是把它们放到我身体内呀!想取出来时就取出。怎么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香猪被苏盼儿闹迷糊了。 苏盼儿眯眼瞅它老半晌,一字一顿询问着! “你是说,你体内有储存空间?” 小香猪依然一脸懵懂:“自然有,一直都有呀。盼儿,你到底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 苏盼儿顿时无语了! 心气儿委实不顺,她忍不住恶狠狠踹它一脚:“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又没问。” 它眨巴着小星星眼。 苏盼儿:“……” 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前行,除些许野菜,苏盼儿还采摘到不少山菇。 她原本想猎一两只野味儿回家,抬头看了看天色,最终打消进山的念头。 小猪猪依然在她身旁哼哼唧唧:“肥女人,你究竟有没有听见猪爷爷说话嘛?猪爷爷饿扁啦,就要饿死啦!呜呜,我好可怜哟……” “饿了?饿了你还不自己去找吃食?死猪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去人家屋子里偷吃东西祸害人,老娘就拔了你的猪獠牙!” 苏盼儿恶狠狠说。 前账未清,就又添新账。这头死色猪,要是再胆敢欺骗她,就前账后账一起算! 小香猪瑟缩一下,嘴里依然不服气咕哝:“小气包,明明是自己不问,这也算到猪爷爷头上,猪爷爷可比那窦娥还要冤枉啊……” 苏盼儿才不管它碎碎念。一转头,目光落到视线尽头处那条河流上,双眼顿时一亮! 赶忙来到河边,她随即开始脱鞋,下水慢慢往深水处走。 “肥女人,肥女人你是要下河吗?肥女人我跟你说,这河水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别下去……你快起来啦!别玩水,肥女人,盼儿……” “鬼叫啥?死猪!” 苏盼儿露出水面,一条巴掌大的河鱼径直从她手里飞出,砸在小猪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上。 小猪嘴一疼,赶忙住了口。 旋即大骂:“肥女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想打你家猪爷爷你就直接说,何必拿这鱼来砸我……” 骂得正欢,第二条鱼、第三条鱼径直飞出。 还不等它躲闪,两条鱼一前一后砸中它额头。 河鱼落到岸上,不断跳跃想要跳回河里。小猪原本喋喋不休,见状忍不住用猪蹄子一脚踩中那条鱼,眼珠子突然一转儿。 回头看向河面,苏盼儿游出水面换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栽进水底。 它低头看向猪蹄子下那条依然蹦跶的鱼,突然咧开猪嘴笑了! 苏盼儿水性原本很不错,原身虽然胖,却天生力气大,肺活量大。她沿着水底摸索,见到大个些的鱼就直接拍晕丢上岸。这条河里鱼个头都不算大,大多只有巴掌大小,好在数量足够多。 估摸着能红烧两盆了,苏盼儿这才换口气,直接窜出水面,朝岸边游去。 上了岸,她一边拧着衣衫上的水,一边查看着她的鱼。 “咦,怎么就几条?死猪,刚才可是有人来过?” “没、没人来过。” 小猪背对着苏盼儿。 “没人来,那我的鱼呢?” 苏盼儿一脸不解。她分明抓了两大盆鱼,怎么可能就这几个? 难道是…… 她目光一扫,正好扫到一旁的小香猪,当即重重一声咳:“小猪猪,你说,用猪耳朵下酒是不是很好喝?” 小猪猪赶忙摇晃小猪蹄。 “不好喝,不……” “不好喝?我看倒是好喝得很那!说,这些鱼,是不是你吃了?” 苏盼儿懒得和它废话,质问着。 那样凶狠的眼神下,小猪终于节节败退败下阵来:“我、我饿了嘛……谁让你不给我吃。” 那些是生鱼好吧?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自己肚子也饿着呢!几时没给它吃? “好啊!胆敢偷吃了我的鱼还不承认,你给我下去吧!” 苏盼儿一脚将小猪踹进河里,指着它怒骂:“不准上来!你今儿几时抓够鱼几时上岸。否则,哼!我手中的柴刀可不认识猪!” 111.第111章 见字如见人! 小猪猪圆滚滚的身子“噗通”一声落入河里,扑腾出层层浪花,整个猪身子便径直朝水底坠下去。 很快又从水面冒出来,拼命往岸边游。 又被苏盼儿一脚踹进河里。 连续几次失败,小猪猪浑身的皮毛早已湿透,不住在河里扑腾,猪嘴拼命地嚎:“肥女人,肥女人快拉猪爷爷上去!猪爷爷不会游泳啊,救命……” 话未说完,它就沉下水底。扑腾一会儿,又冒出水面继续嚎。 “没听说过猪不会游泳。” 苏盼儿密切关注着它的动静,冷眼瞧着:“既然你不会水,就赶紧沉下去。等你喝饱了水,老娘就把你救上岸。如何?” “好你个心狼的肥女人!” 正在扑腾的小猪猪突然破口大骂! 停止挣扎停在水面望着她,发现苏盼儿正观察着它,瞬间又变成一副可怜样儿! “盼儿好盼儿,我真不会游泳,你快让我上岸吧!好盼儿……” “下次装不会游泳之前,记得划水频率别那么和谐。明白吗?” 苏盼儿瞅它一眼,转身蹲下开始收拾岸上的鱼。 小猪猪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的行迹早就被苏盼儿看穿了! “人家、人家哪里会水……” 它咕哝老半天,见苏盼儿丝毫商量余地都没有,只得再度沉入水底。这次潜水时间比较长,再冒头时,嘴里叼着一条尺余长的大鱼! 嘿! 看来这头猪还是有点儿用处嘛! 苏盼儿眯眼瞧着它。 小猪赶忙把鱼丢给苏盼儿,转身又潜入了河底。 往来几次后,小香猪这才爬上岸,摇头摆尾走到苏盼儿身边,顺势一抖浑身猪毛,洒了一地的水。 张着小猪嘴冲着苏盼儿卖萌:“盼儿,好盼儿!鱼,你要的鱼!嘿嘿……” “懒猪……” 果断让苏盼儿无语了! 速度这么快就抓了这许多鱼,可见它平时有多懒! “盼儿,好盼儿,这些鱼数量够了吧?” 小香猪得意洋洋地煽动着蒲扇耳,眯起眼。 看它那嘚瑟样儿! 苏盼儿撇嘴,没有多说,开始清理起鱼来。 这些鱼每一条都活蹦乱跳的,苏盼儿逮着个头大的宰杀,很快用草绳串了长长两串。 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行了!咱们回去吧!” 苏盼儿看了眼草绳上的鱼,满意的往回走。看见河边有好些水芹,她顺便掐了一大捧。 今晚可有好东西吃啰! 厨房里苏华氏早已将白米饭做好,又蒸了两笼菜包,另外还将野菜做了道野菜汤和清炒素菜。见苏盼儿还没回来,忍不住站在屋旁频频探头,正巧看见她提溜着两大串宰杀好的鱼走来,吓了好大一跳! “吓!这许多鱼,你是从哪里来得?” 苏华氏一喊,正奋笔疾书的秦逸旋即一抬头,也瞧见那两大串鱼,顿时愣了愣。 “就是从河里抓的,给!娘您拿去厨房,我要吃清蒸鱼,还要吃麻辣鱼头!” 苏盼儿把两大串鱼递上,开始点菜,嘴里唾液也开始泛滥。 她可是彻彻底底的吃货,一说到吃,再没有人比她更积极了! 苏华氏顺手接过,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儿:“行!你想吃娘就去给你做。你等等啊,娘一会儿就好。”说着,转身就走进厨房。 唯独秦逸看着苏盼儿一身湿哒哒的,眉头敛起。 “你下了河?看你这一身湿,还不赶紧去换衣衫,感冒着凉了可怎么了得?”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一会儿再去。” 苏盼儿随意回答,看着一旁得珂儿:“珂儿,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喜欢这本书?” 珂儿双眼紧盯书本,完全不错眼,眼底全是兴奋的光芒。 闻言抬头看着苏盼儿,迟疑的点头又摇头:“珂儿喜欢这本书,可是珂儿不认识字儿。就是看着四姐夫写的字儿很好看,很漂亮!” “哦,是嘛?想不到我家珂儿也会哄人开心。” “我才没有骗人!四姐夫写得字儿是真的很漂亮啦!”珂儿不依的说道。 旁边的秦逸一抖袖口,一脸不虞:“珂儿别和你四姐争论。她呀,就是见不得人说好。” “真有这么好?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苏盼儿不置可否,上前两步随意拿起秦逸的手抄本看去。 一手书法字体持重安和,字字端严劲秀,且又体势宽博,纵逸豪放。看得苏盼儿都痴了,原本还想说几句,都悉数哽在喉头,再说不出话来。 忍不住用手指轻触上面墨迹未干的隶书体字,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芒。 真看不出来,他还写得一手好字! 秦逸不由抬头挺胸,反剪双手于背后,一脸睥睨色看向苏盼儿! “如何?为夫这一手字还不错吧?” “确实很不错!不难看出,你这手字少说也苦练了十年!难得、难得!” 苏盼儿万分感慨。 回忆起前世自己年纪小小,刚刚学习写毛笔字时,没少被堂兄妹嘲笑,就连授业长老也对她频频摇头。及至自己后来遇见了“他”,在“他”的安慰和鼓励下,这才狠下苦功勤练书法。之后才有了堂兄妹和长老等众人的刮目相看…… 回忆起往日场景,苏盼儿眼角带了些甜蜜,嘴角又带着苦涩。 怔怔然恍惚不已。 苏老四挖好地窖从屋后回转,默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子里划过一道惊疑。 盼儿她……几时识字的? “那是自然!为夫可是从小就苦练至今。” 秦逸一脸自豪色:“恩师可是说过,见字如见人!你连一手好字儿都写不出,又如何能奢望你能好好做人?还能奢望你能金榜题名、做一方好父母官?由此可见,这练字有多重要……” 他侃侃而谈,却没有发现苏盼儿思绪早已飞远。 唯独苏珂两眼晶晶亮,一眨不眨将秦逸的话悉数听在耳内,记在心里。 苏华氏果然做了清蒸鱼和麻辣鱼头,里面还加入苏盼儿摘回来的水芹和山菇。清蒸鱼就加入了一点点青盐,滴了少许两滴油花子。麻辣鱼头不仅仅辣,麻香味儿十足! 苏盼儿一筷子放进嘴里,顿时两眼变成两弯新月。 “好!娘这厨艺,果然是越来越长进了!爹,您可真有口福!” 苏盼儿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112.第112章 拿倒了! 乐得苏华氏合不拢嘴。赶忙又夹了半截鱼头进她的碗里。 “喜欢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娘,您偏心!您就给四姐夹鱼头,也不给我吃!” 苏珂嘟起嘴嚷嚷着。 惹得众人一起大笑,苏华氏赶紧夹了块清蒸鱼进他碗里:“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那麻辣鱼头可不能吃。吃些清蒸鱼,对身体有好处。” “可是,清蒸鱼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苏珂不满的咕哝,赶紧强调着:“再说啦!我的腿好多了,现在就是很痒痒,不疼了!” 顺势将那块清蒸鱼送进嘴里。 咀嚼片刻,眼前顿时一亮!二话不说大口吃着。 他的话让苏老四也停下了筷:“盼儿,珂儿这腿……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 “自然没事了,爹,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没事儿的。” 苏盼儿早在回来之初,就替苏珂看过,他的腿恢复情况良好。愈合程度比普通人起码要快上一倍,用不了多久,保准能下地走路了! “太好了!四姐,要是珂儿可以下地走路了,珂儿一定去捡好多好多野鸭蛋给四姐吃。”珂儿一脸的笑。 “万幸万幸,菩萨保佑!” 苏华氏忍不住双手合十祈祷着:“珂儿的腿大好了,也了却我一桩心病。等清明踏青时,我一定给老祖宗多多烧些纸钱,好好感谢老祖宗保佑!” “清明踏青?” 苏盼儿忍不住重复着。 “可不是嘛!再过几日就是清明节。你不会忘了吧?看你迷糊得……” 一直安静在一旁吃饭的秦逸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由连连摇头。 别说,她还真不知道! “不就是忘记了吗?这有啥值得笑得?” 苏盼儿横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口菜包塞进嘴里,手中竹筷一转,又夹了个菜包进碗里。 白面包得野菜馅儿的菜包分外香甜,百吃不厌! 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嚼劲儿十足,可不是后世添加各种添加剂的食物能比拟的! 饭后,苏老四和苏华氏要回家:“我们也在这里住了两天,家里活儿都落下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就是珂儿这腿我实在放心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苏盼儿还没来得及开口,秦逸抢先说话了。 “让珂儿留下吧!正好让盼儿为他诊治,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苏盼儿回头瞅了他一眼,赶忙点头:“爹,秦逸说得对。珂儿的腿伤没有好,就是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就让他留在这里好好养伤。等养好了腿再回去。” “就是怕太打扰你们……” 苏华氏迟疑着。 盼儿眼下正值新婚,珂儿一个半大孩子拦在中间,是不是也太…… “无妨。今天不是买了张大床回来?三个人住不会有问题。” 秦逸含笑说道。 “也好。” 眼下没有好办法,也只能如此。 苏华氏在离去前扯过珂儿,仔细交待老半天才离开。 苏盼儿看着厨房里那一溜腌咸鱼,是娘将今晚没煮完的鱼都腌上,挂在屋檐下通风。她赶忙装了好几条递到苏华氏手里。 “娘,盼儿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几条鱼你带回去,也让祖父尝尝鲜。” “你这孩子哪儿能……” 苏华氏想到之前盼儿给得二十两银子,有心拒绝,又想到自己夫妻二人耽误好多天活儿,回去几个妯娌怕是多有闲话。又叹口气收下:“好吧!这鱼娘就收下了。你这孩子……” 她看了看秦逸,赶忙把盼儿拉到一旁:“盼儿,娘看秦逸这身子似乎好了许多。你自己也紧着些,咱们女人最要紧得,还是得有丈夫疼爱,更要有一个孩子傍身。你也努力努力,早日怀上一男半女……” 苏盼儿满脑子黑线! 她还以为娘早就忘了这茬,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另一边,苏老四也细细和秦逸交待着什么,说得秦逸一张脸涨得通红。 等二老离开后,他看向苏盼儿的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苏盼儿将自己左右一打量:“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对?” “没、没什么……我去抄书,你先忙着吧。” 秦逸说完,顿时落荒而逃! 苏盼儿一脸懵懂:“这人怎么了?” “他呀!他在想今晚怎么将某人就地正法了咯!嗝!” 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小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张着小猪嘴呲呲的笑:“就是不知道,今晚某个女人肯不肯配合哩!” 啥? 苏盼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大嘴老半天回不了神。 回头一脚将小猪踹飞:“就会挑事儿的死色猪,给老娘滚!” 等到苏盼儿将扛回来的杂物,一一搬进爹挖好的地窖里,这才拿着木桶去了老井边。顺势打了两桶水,准备烧水冲澡。不料一回家,才发现锅里早已烧好了热水。 她有些吃惊,还是用热水冲了澡,这才再度进屋。 眼下就三间屋子,靠左边一间做厨房,右边一间是卧房,中间一间铺着那张石板床。 盼儿冲澡回来时,发现珂儿已经在石床上睡着了,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又才转身进了卧房。 卧房里,窗户上草帘已经放下来,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秦逸正拿着那本书看着,即便苏盼儿进来,他依然没有动弹。 苏盼儿瞅了他一眼,擦着一头湿发,直接坐到床头。淡淡的话语从她嘴里传出。 “倒了。” 秦逸抬起头:“你说什么?” 苏盼儿放下汗巾,用梳子梳理着湿发:“我说,你手里的书拿倒了!” 秦逸赶忙低头一看! 径直从椅子上跳起,好像烫手山芋一样把手中的书抛出老远! 脸上更是镀上一层可疑的暗红色。 “咳咳!我是故意倒着拿书看文的,因为我要倒背如流。” 他的双眼左瞟又瞟,就是不敢对上苏盼儿的眼! 装! 继续装! 苏盼儿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哦!那你就慢慢倒背如流吧!” 说完,她起身开始铺床。 她的手摸上这张床时,顿时兴奋了! 伸手朝着秦逸招呼:“你猜!当初我坚持一定要买这张床的原因是什么?” - 113.第113章 再看眼睛会瞎滴! 这话顿时把秦逸注意力吸引了。 他赶忙走到苏盼儿身边,将大床一阵打量,一脸好奇色:“原因是什么?” 苏盼儿抿着嘴笑! 嘚瑟地冲着他扬高了下巴:“就不告诉你!嘿嘿!” 说完,她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儿继续铺床。 秦逸一噎,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不由得恶狠狠瞪了她几眼:“不说就不说。像小孩子一样调皮,也不害臊!” 说完,摇摇头转身捡起书本,吹燃火捻子点了灯,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书继续看。只是适才心底的那份旖旎气氛瞬间无影无踪了! 不由得暗恼在心。 盼儿不会是故意的吧? 偷偷打量盼儿一眼,旋即又否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自己和她可是夫妻,她哪有故意使坏的道理,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苏盼儿冷眼看着他吃瘪,心底一阵暗笑! 小样儿! 就你这样的道行还想着吃了老娘? 做梦吧! 嘴里的小曲儿曲调也越发高亢。 将床铺好,她翻身躺下,一脸兴奋色! “告诉你也无妨!这床铺虽然是几种木材拼凑而成,可是它床底板那三块杠子,却是阴沉木制成的。这阴沉木可是好东西啊!可以用来做佛珠、做家具、做饰品,用它做成佛珠手链,一串就价值不菲。可这里却有整整三块……嘿嘿!” 苏盼儿不由得嘿嘿两声笑! 她没有说得是,这阴沉木不但价值高,而且在上面修炼的话,更有静心驱逐心魔的效果,作用不可谓不大! 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阴沉木?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秦逸瞬间瞪圆了眼。 几步上前,也顾不得上面躺着的苏盼儿,一把掀开她刚刚才铺好的被褥,查看起那杠子来。 这杠子表面涂了一层乌漆麻黑的油漆,秦逸委实分辨不出苏盼儿的话是真是假。 “这真的是阴沉木,你没有看错?” 他虽然没有见过阴沉木,却从一家境分外殷实的同窗嘴里听说过。他腰间挂坠上就有几颗指头大小的阴沉木珠子,宝贝得比眼珠子还重视! 而他们随便买张床居然就买到阴沉木,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由凑上去仔细查看着。 “你干什么?放开!” 掀开的被褥险些将苏盼儿的头蒙住了,她当即拂开。 一脸得意色:“老娘这双招子怎么会看错?这可是青杠阴沉木,遇水黑亮涂油色驻,要是烧灰则色黄,遇水则沉。就是这三条杠子,用价值千儿八百两银子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我们花了三两银子买回来,这可不仅仅是捡了漏,而是捡了个大漏!” 哪里是三两银子? 分明是三两银子一套家具好吧? 秦逸顿时激动了! 见苏盼儿又用被褥盖上,他可没有看清,顺手又掀开被褥:“等等,让我再看看。” “看啥看,你没看见我要睡了吗?” 苏盼儿越发得意,故意又将被褥掀回去。 “睡啥睡!等我确认了是阴沉木你再睡也不迟,快点让开!” 秦逸自然不肯就此放过。 “让开!” “不让!” “你究竟让不让开?” “我就是不让,你要怎么的?” 一个偏要看个仔细,一个偏不让对方看,二人顿时拉扯起来。 拉拉扯扯中,也不知怎的,秦逸手臂突然一软,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苏盼儿身上,嘴巴直接吻在了她的嘴上。 二人顿时都愣在了原处。 四目相对,唇齿相贴,二人都瞪圆了双眼,看着彼此眼中对方的倒影。 苏盼儿完全呆住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的初吻,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被眼前的男人夺走了! 她感觉整个大脑都当机了! 只能呆呆看着眼前那近在咫尺的俊脸,无法反应! 肌肤相亲,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彼此,秦逸感觉好像有一道闪电,从对方嘴唇上传来,让他浑身一阵激灵,僵在了那,不愿离开。 不过片刻,身为雄性的本能,他反应过来开始宣誓自己的主权。 再度欺身上前,低下头,毫无预警地吻住她,反复吮着她的唇瓣。 他的唇很轻柔。 微微一离开她的唇,又很快覆上,温柔得好似细碎的花瓣飘落平静的湖面,激起微微的细小涟漪。 灼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她重重包围。 苏盼儿根本无法反应!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微微荡漾,找不到落脚点。 慢慢地,他开始加重这个吻。 炽热缠绵。 一再辗转不息! 她的心神早已飞远,这完全是一种陌生的体念。 让她沉迷! 有些失神,更有点陶醉其中,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怔愣着忘记了抵抗。理智一松,他的吻轻轻滑落在她的唇齿之间,然后渐渐深入。 霸道的占有! 门口处。 小色猪探身瞧着眼前这一幕。 那总是不断煽动的蒲扇耳高高竖起,瞪圆一双小猪眼。那在空中打了两个卷儿的小猪尾,更是摇动得欢畅! 小猪嘴里啧啧连声! “看吧,瞧着吧,猪爷爷就说过了吧!” “这下子某人要被吃干抹净了咯!” “哎哟!这可羞死猪爷爷啰!不能看,不能看,少儿不宜呀,再看眼睛会瞎滴!” 说话时,它赶忙用小猪蹄捂住眼。 只是那小猪蹄之间,那对小猪眼依然滴溜溜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丝毫不错眼欣赏着眼前的大戏! 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二人依然一无所觉。 秦逸慢慢搂紧了她,他的大手也拂上她的脸颊,开始逐渐加重着这个吻。 从浅尝辄止,到辗转厮磨,他的体温在飞速攀升,气势如虹,左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右手拦腰拥住她,强烈的攻城略池! 直到他气喘如牛松开她的唇,一吻结束,苏盼儿才从沉迷中猛然惊醒! “真看不出来呀!原来那肥女人也能有如此温柔温顺躺在男人怀里的时刻,啧啧……” 那头小色猪啧啧连声着。 听在苏盼儿耳朵里,简直如遭雷霆! 靠! 这头死色猪,居然在门口处偷看!她的脸刷一下蒙上一片红霞。 猛然一脚飞起! “可恶!居然吃老娘的豆腐,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她用力一抹嘴唇,恶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又抬起手抹了又抹嘴,把嘴唇抹得艳红艳红的。 这一脚直接将秦逸踹出老远! 滚下床铺,滚落在地。 他恼羞成怒爬起,忍不住大吼一声! “苏盼儿!你究竟还是不是女人!哪个女人会这样对自家相公的,你……” “少罗里吧嗦的!” 苏盼儿气呼呼地跳下床,双手叉腰:“我看你读书把脑袋读傻了是不是?之前老娘说得话你都忘记啦!当初我就说过,我替你治病,你写和离书。在完成交易前,我们搭伙过日子,你……” “本秀才根本就没有同意!” 秦逸怒火沸腾:“苏盼儿,你别挑战我的底线!我告诉你,你一日是我秦逸的妻,就一辈子是我秦逸的人!想要和离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114.第114章 给累着了 说完,他怒气冲冲往门外冲! 却和门口处某只看热闹的小香猪撞在一起。 小香猪眼珠子骨碌碌直在眼眶里打转儿,赶忙闪开一条道。 嘴里哼哼唧唧着:“哎哟!肥女人哩,你的俊相公要跑了喂!你还不赶紧拉住他!” “你闭嘴!” 苏盼儿呵斥着小香猪。 原本被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不是古人,还有什么三贞九烈的想法。可被这头猪全程悉数看去,却令她脸皮子燥得慌! 气恼的她却忘记应该在心里想给小猪听,反而直接把话说出了口。 小香猪一瑟缩,猪嘴顿时咧得更开了! 嘿嘿直笑! 这下好玩儿了。 秦逸脸一下子黑透了!身躯微微一顿,又折转回来。 “苏盼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盼儿原本正懊恼着,闻言一挑眉。 “啥?” 秦逸的双眼分外幽深:“我秦逸自问人才兼备,虽然说不上学富五车,可至少也高中秀才有了功名。不用上交赋税更不用服徭役,还见官不跪。难道这样的我还配不上你?” 苏盼儿大张着嘴站在床前,默然无语。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 “你仔细想想,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说完,他直接抓起桌上的书,转身大步闯出屋子,脚步声很快远去,逐渐消失在寂夜里。 苏盼儿木然坐回床沿。 这个秦逸…… 平日看着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儿,发起火来,居然有如此大的怒气!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不过,他发怒的神态,倒是满有气势的…… 可惜呀! 她可打定主意要游遍三山五岳,属于她苏盼儿的世界很宽广。这里太小,她的心太大,哪里装得下她! 否则,倒真可以搭伙和他过一辈子。 门口处,某只又闯了祸的小色猪蹑手蹑脚悄悄倒退着。 出了门口拔腿就跑! 直到跑出老远才停下,回头看了看融入黑寂里的屋子,不由得沮丧打量着漆黑的夜空。 这下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它有预感!这次自己要被苏盼儿抓到了,绝对没有它的好果子吃! 往后一倒,苏盼儿摊回床铺上,莫名没了睡意。 睁着一双大眼,陷入自己思绪里。 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如今的他过得可好?和他的新婚妻子应该夫唱妇随,恩恩爱爱吧? 想到这里,她越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居然破天荒失眠了! 屋后。 秦逸靠着墙,抬头望着满天星斗。 他用手中书本反复敲击着额头,挫败感几乎包围了他。 过去他以为盼儿是嫌弃他的病,这才闹着要和离书。可眼下他的病渐渐好转,她却一口咬定不肯改变主意,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表面为人随和,可是他的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从娶了盼儿的那天起,他心中早已认定,她就是他的妻! 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他的思绪不断翻涌着,任由星空上那轮弯月从头顶渐渐移到树梢。 一墙之隔,苏盼儿也辗转反侧。 几乎到天快要亮时,才稍微眯了会儿眼。 又被一阵轻微的说话声惊醒。 秦逸满脸是笑掀开草帘,抬头正好对上苏盼儿睁开的眼,无事人模样招呼她:“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饭已经做好了。” 苏盼儿起身搓了搓眼,有些惊疑不定瞅着他。 她不是在做梦吧! “紧着些,快点!珂儿等着你吃饭呢!” 秦逸随手将她的干净衣衫放在床头,转身又出了屋,走向厨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 盼儿呆呆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 等盼儿洗簌好,来到桌子旁坐下时,已经是一盏茶后了。 珂儿冲着她不停挥手:“四姐,四姐!你的动作真慢,四姐夫和珂儿早就起来啦!珂儿原本想叫你的,是四姐夫说你昨儿累着了让你多睡一会儿。四姐,你昨儿做什么了,怎么会累着。” 珂儿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秦逸安静坐在另一边端着碗吃饭,望着她笑,却什么话都不说。 苏盼儿愣了愣,在珂儿身旁坐下来:“没啥!就是搬这些家具给累着了。珂儿快吃,等吃完了饭,四姐再上山一趟,给你找好吃的去!” 珂儿有伤,她得上山猎些野味儿回来补补。还有药材,都是不能或缺的。 珂儿两眼顿时眯成缝儿:“好!” “不行!” 几乎异口同声,秦逸直觉跳出阻止。 “去什么去?那大山里到处都是危机,真要有个什么万一,你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不许去!” 谁理你! 苏盼儿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抬手轻拍珂儿的头。 “乖!快吃饭,再晚些饭菜可就凉了。对了,你的药熬来喝了没有?“ 苏盼儿说着,赶紧从夹了几块鱼肚皮进珂儿碗里。 桌上除去昨晚吃剩下的清蒸鱼外,还额外有一盘清炒水芹,另外就是白生生的大米饭和昨晚剩下的菜包。 珂儿一脸眯眼笑:“喝了。四姐夫早早起来就替珂儿熬好了药!四姐,你也吃。”他赶紧夹一筷子鱼进苏盼儿碗里。 却和另一双竹筷碰在一起。 秦逸依然镇定自如,夹着那块麻辣鱼头放进苏盼儿碗里。 苏盼儿眉头一皱,把碗微微一倾斜,巧妙地躲开秦逸伸过来的筷子,接住珂儿那块鱼肉:“赶紧吃,四姐自己知道夹。” 说完,夹起珂儿给的那块鱼肉,放进自己嘴里。 秦逸的筷子僵在半空中,微微一怔,也不说话笑了笑重新放回自己碗里,扒了一口饭。 珂儿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小脑袋瓜子完全想不明白。四姐和四姐夫两人明明都带着笑,他为何觉得这里气氛怪怪的呢? 难道是那头小猪没有出现的原因? 奇怪! 三个人在怪异的气氛中扒着饭菜,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咆哮声! “苏盼儿!你这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你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居然连老娘的便宜都敢占,老娘要让你吃进去多少,就吐多少出来!” 是秦陈氏的声音。 苏盼儿正在拔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吃着,对外面的咒骂声置若罔闻。 秦逸却淡定不了,急匆匆两嘴扒完饭,放下碗,大步流星出了屋。 苏盼儿原本不想搭理门外的人,眼下看那道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感觉胸口撑得厉害,眼前的饭菜再难入口。重重一嗑,直接放下碗筷。 大门外,秦陈氏带着陈老实、秦李氏和秦婉儿堵在大门处,骂得正欢。 “苏盼儿!你这个烂下水的死傻子,给老娘滚出来!别以为你知道害怕了,躲起来老娘就找不到你,你……” 噼里啪啦…… 见只有秦逸一人,她咒骂得越发欢快了。 115.第115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昨儿苏盼儿等人把家具拉走后,秦陈氏心气儿不顺,很是咒骂好一阵。 想那家具是压仓货,还白白得了三两银,这才高兴了。 等晚上收铺回了娘家,还把此事得意的和自己老娘谈及。不料老太一听,顿时急眼了! “你们说得可是那张栗棕色雕花大床?压在仓库底的?“ 她拍桌子瞪眼睛:“哎哟呀,老天爷……那张大床可是你祖父临终前交待,无论如何也要当成传家宝留下来的!你们这些败家子啊……还不赶紧给我找回来!“ 传家宝? 老太这话顿时让陈家炸开了锅! 那老太更是怨声载道,将秦陈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秦陈氏早被眼前变故惊到了!灰溜溜站在一旁,焉头巴脑不敢还嘴。 陈老实虽然为人老实,却是个孝顺的,对自己娘唯命是从。加上他媳妇也在一旁不断怂恿,只得赶忙出门,连夜赶往落雁村。 秦陈氏也是个聪明的,她想到苏盼儿的厉害,自然不敢直接杀上门去。想了又想,她想到一个人! 一个肯定会对付苏盼儿之人——秦李氏。 陈老实对她这一决定颇有微词:“你那三弟妹再怎么说,也是她儿媳。她会帮着你对付自己儿媳?你别做梦了。” 秦陈氏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儿。 “嘿!秦家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那老不死的帮谁,也断然不会帮三房人说话的。你也别问我是啥原因,我可不会告诉你!”她得意晃动着手中的小手绢! “不就是你那婆母生产老三时难产,所以才不喜三房吗?” 陈老实一副谁不知的模样:“这事儿在你还没过门时,就听媒人提及过。有啥稀奇的。” 秦陈氏但笑不语,真是这样就好咯! 不过话虽如此,二人还是直接去找了秦李氏。 果然如秦陈氏猜测,秦李氏二话不说立刻答应帮忙,可见她心中对苏盼儿的恼怒累积到何种程度! 甚至连秦婉儿也不甘寂寞,跟着过来了。 想到苏盼儿买家具时的情形,秦陈氏越想越觉得对方早有预谋:“苏盼儿,别以为你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要是识相,就赶紧把那套家具还给我!否则,可别怪我这做二嫂的不客气,一把火烧了你这屋子,看你还怎么横……” 她骂骂咧咧地不停歇,秦逸一脸铁青走出来。 “二嫂!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别信口开河。那家具昨儿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面银货两讫。我们从圩集搬回了家中,今儿你们却想强抢,是何道理?” 秦陈氏自然不会把这床的价值当面说出:“我们不想卖了,自然要把床收回来!” “我们可没有卖床的打算。” 看着一行人,秦逸强忍怒意朝秦李氏见礼:“娘,您怎么有空上逸儿这里?您快里面请。” 秦李氏不但没领情,反而一巴掌将秦逸拍开! “你这没良心的野兔崽子,你倒好!做啥事儿都顺着那不要脸的烂娼-妇。老娘这是上辈子欠你多少债、做了什么孽才生下你这窝囊废,你还是个男人嘛你……“ 石破惊天般的咒骂声响起。 秦逸脸色铁青铁青的:“娘!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是知县老爷要判刑,也要让犯人知道自己所犯何事不是?逸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还请娘您明示!” 这话顿时让秦李氏喉头一噎,旋即又继续破口大骂:“那小娼-妇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丢脸事儿,还要我老婆子点出来不是?她有脸做,我老婆子可丢不起这人,可没有这脸说……” 苏盼儿原本不想搭理她,越听这话越恼怒,两大步跨出屋门! “死老太婆,你倒是说说,啥叫小娼-妇?又啥叫做下这等见不得的丢脸事儿?你今天要说不出人五人六来,就休想善了此事!” 别把旁人的退让,当作自己放肆的筹码! 她苏盼儿是懒得和她计较,却并不代表她就是软柿子! 秦李氏一愣,旋即在自己大腿上重重一拍,嚎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大家看看咧!大家都来看看哇,这就是老婆子的好儿媳妇啊,居然骂老娘死老太婆,老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喲……” 哭骂声响彻,端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见半点泪水。 旁边秦婉儿一脸凶狠! 今儿不把这死傻子狠狠惩治一番,难消她心头这口恶气! 她的猪肠嘴因为磕掉了门牙,眼下依然肿得厉害,肥嘟嘟的嘴唇翻出里面粉红色的嫩肉来。和漆黑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看着着实瘆人。 “你造得孽多了去了,也难怪你自己都不记得。呵!” 苏盼儿一声冷笑。 “好你个烂下水的小贱人,你居然胆敢还嘴,老娘跟你拼了……” 秦李氏当即被气得暴跳如雷,大骂着朝苏盼儿撞去! 苏盼儿顺势一闪,直接闪到一边。 秦李氏一击未能奏效,顿时故技重施,再度怒骂着撞来。 苏盼儿又岂会让她沾身? 自然连连躲闪。 趁着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秦陈氏眼珠子一转,回身扯了把陈老实,二人偷偷摸摸往屋子里钻。 秦逸在一旁干着急,看见二人动作,赶忙上前阻止。 “二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等等……” 他还没来得及拦住二人,就被秦婉儿扯住了手臂:“三哥……”秦婉儿的嘴肿得厉害,说话囫囵着,听不真切。 秦逸一愣神,秦陈氏二人就钻进了屋子里。 “婉儿放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哥,你怎么合伙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哥哥!” 他用力甩开秦婉儿纠缠,转身就往屋里冲。 秦婉儿怎么可能放过他? 顺势一把直接抱住了秦逸的腰,直接吊住他:“什么合伙?三哥你别被苏盼儿那狐狸精给骗了!她可不是个好的……”少了颗门牙的嘴说话漏风,听着很是怪异。 秦逸可着急了! “放开!你要是再不放手,可不要怪三哥不客气了!” 他用力掰开她的手,却被秦婉儿抱得死死,怎么也无法摆脱。 苏盼儿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陈氏和秦婉儿的所作所为,着实刷新她对无耻二字的下限!那两人溜进屋里还能有啥好事儿?不过,他们能不能把床搬走,得先问问她的拳头肯不肯! 想到这,她嘴角不由挑起一道嘲讽的笑! 可偏偏就在此时,屋子里突然传出珂儿的惊呼:“住手!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住手……”随后,便是一声刺耳的脆响。 紧接着响起的,是珂儿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 116.第116章 盼儿的怒火! 苏盼儿心头猛烈一颤! “珂儿!” 她再顾不得什么,顺势一巴掌把老太婆拍飞,闪身直接进了屋。 秦婉儿原本牢牢抱住秦逸的腰不撒手,这声惨叫传来,她心头顿时一喜! 不再缠秦逸,任由对方摆脱,急匆匆钻进屋子。 屋里,苏珂正躺倒在地抱着小腿,没有了声息。原本已经愈合的小腿腿骨再度从绷带里穿刺出来,鲜血横流,瞧着很是骇人! 而秦陈氏和陈老实满面涨红抬着大床,正一脸慌张往门口挪。 苏盼儿大惊! 脑袋里“嗡”的一声,脸色刷白…… “珂儿……” 她的语调颤抖着,僵在原处。 倏的,她眼中的恐惧转为愤怒,整张脸一下子红到耳根,熊熊怒火在胸中燃烧,眸子里迸出凌厉的火花!磨牙声咯吱咯吱直响。 “好!很好,看来你们的胆子果真不小。” 她一步步慢慢朝着二人走去:“一开始你们就算计好了,用劣质家具算计我苏盼儿。银货两讫后,你们不但上门强抢,还恶意伤人!他不过是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啊!你们居然也下得了手……不过,今儿你们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浓郁的杀机飞速凝聚,几乎化为实质,随着她每一步跨出,几乎践踏在二人胸口上。 好似一尊凶猛的杀神! 秦陈氏和陈老实浑身直打颤,几乎站立不稳! 秦陈氏心惊肉跳,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叫:“苏盼儿,你想干什么?我们不过轻轻推了你弟弟一把,他的腿可不关我们的事儿啊!” 她拼命大喊,却丝毫阻止不了苏盼儿。 短短几步路距离,却恍若经年。 苏盼儿顺势一捉,直接一把抓住陈老实一扯。 陈老实再也站立不稳,直接栽倒,手中大床“嘭”一声砸落在地,让秦陈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脚,我的脚被床压住了!脚骨断了呀,救命……” “救命?呵呵,之前珂儿惨叫你们怎么听不见?” 苏盼儿冷笑连连:“我苏盼儿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做我初一我做你十五,所以,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话时,她从腰间抽出柴刀,高高举起…… 陈老实瞬间一双眼瞪圆成了牛眼!极度惊恐扭曲了他的整张脸。 “不!不要……啊!——” 喀嚓…… 柴刀刀背径直落下,直接砸中陈老实的小腿腿骨。伴随着喀嚓声响起,那小腿腿骨直接从皮肤下穿刺出来,伤痕大小和断裂形状居然和珂儿的小腿一模一样! 陈老实哪里受得了这般痛楚? 浑身抽搐几下,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秦陈氏抬头,恰好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苏盼儿下刀时那凶残模样,飞速化为一头饕餮怪,在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几乎夜夜进入她噩梦里。 屋外秦逸几人也冲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动弹不得。 苏盼儿手中的柴刀背依然停留在陈老实小腿上,抬起头,朝着陈老实露出一道灿烂的笑! “你会有今日一劫,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管教好妹妹吧!” 说完,这才收起柴刀,站起身。 双眼盯着秦陈氏,缓缓从她身旁错身而过。 秦陈氏的脚依然被压在大床底下,浑身哆嗦着,牙齿咯咯直打架,一张脸青白青白的,汗如雨下。 想躲,却躲无可躲。 “你、你你……你还想干什么?” 苏盼儿冷哼一声,并没有开口,直接越过她,来到失去意识的珂儿身旁。 伸出手,那颤抖不已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 洁白的牙齿咬住嘴唇,她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口气睁眼,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下来,恢复了镇定。 伸出手仔细检查珂儿的伤势。 很快就查明,珂儿尚未长好的小腿骨居然再度被震开。这下可麻烦了! 她撕下几块布条,快速固定腿骨,顺势将珂儿抱起。 抬头看见一屋子木鸡,不由冷笑几声:“怎么还不走?可是想要老娘送你们一程!“ 谁敢让她送? 秦李氏和秦婉儿连滚带爬往大门处跑。就连秦陈氏也顾不得脚背巨疼,一跳一跳往门口处蹦跶。 “慢着!” 苏盼儿呵斥声从身后传来。 秦李氏几人吓得几乎站立不稳。 苏盼儿可不管那么多,指了指陈老实:“怎么着,你们不打算要他的命了?给我带走,别让这肮脏的东西脏了我的屋子!” 三人哪里还敢怠慢? 只得再度折转,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陈老实连拖带拉扯出了屋子。 期间,陈老实痛得醒过来又晕过去。瘆人的惨叫就没停歇过。 苏盼儿冷眼瞧着,半点怜悯也无! 看着怀中的珂儿,对陈家兄妹更恨了几分。 “盼儿,珂儿他……怎么样了?” 秦逸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看着盼儿怀中的珂儿,想伸手接过,看了看他的腿,又不敢上前碰触。 苏盼儿直接将珂儿放到大床上。 “他还是个七岁大的孩子啊!” 她恨恨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自视甚高,以为万般事情尽在自己掌控中,又怎么会任由二人进了屋,也更不会让珂儿有这场劫难!是我,都怪我……” 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让珂儿遭受如此大难,怎能不让她懊悔! “这事不怪你,换作是任何人,也断然不会对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动手。二嫂……他们简直没有人性!” 秦逸满脸沉重。 “也许是吧!” 苏盼儿摇摇头,起身:“家里药材不够,我要马上进山一趟。你好好守着珂儿,要是他醒来了,就继续喂他喝原本的汤药。那药方依然用得上。” 说着,她径直取了背篓和麻绳,转身往门外走。 秦逸破天荒没有阻止:“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会再让人伤害他一根毫毛!” 苏盼儿轻轻一点头。 二人默然无语,互望彼此,都从对方双眼里看到了认真和执着。 苏盼儿伸手想拍他,手掌在离他肩膀约一寸时停下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 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秦逸默默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盼儿…… 117.第117章 打算强抢不成? 苏盼儿一离开秦家,便急匆匆朝着大山深处走。 远远的,一头小猪鬼鬼祟祟尾随着。 躲躲藏藏的。 苏盼儿眼下可没有心情管它,大步流星疾行。 刚刚没有走出多远,从山道另一头也转道上来一名年轻男子,居然是那名年轻猎户。 周宁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人,随即一愣。 “咦?怎么又是你。你一个女人怎么天天往上山跑,就不怕野兽把你叼了去。” “你那么瘦,野兽都没有把你叼走,又怎么可能叼走如此肥胖的我。” 苏盼儿淡然说道,继续前行。 周宁旋即跟在她身后。 “你这女人,好心当作驴肝肺!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他显然意难平,直接越过苏盼儿走到了前头。 苏盼儿冷眼瞅着他,没再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径直朝着大山深处前行。 沿途碰见有用的药材,苏盼儿也会停下来采摘。她前方的周宁似乎对她的动作很是好奇,在数次看见她采摘药材后,终于忍不住询问着。 “你是郎中?” 他话语里满是惊奇。 苏盼儿顺势将一棵仙斛兰韵丢进背篓,瞅他一眼,大步继续上前:“不是。” 她可没有闲情在这里闲聊,珂儿可等着药材救腿呢! 周宁一愣,随即赶忙追上来:“嗳——我说不对吧?你要是不会医术,又怎么认识哪些是药材,哪些是杂草?” “我只是说自己不是郎中,几时有说过我不会医术的?” 苏盼儿白眼儿一番:“看你年纪小小,居然就幻听了,病得真是不轻。早些去找个郎中好好治治病吧!” 说完,径直绕过他,继续大步往前走。 周宁被她绕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赶忙追上:“我说,你才有病吧?你会医术,你还不是郎中是什么?” “谁告诉会医术就是郎中了?我还真不是郎中!” 苏盼儿瞪他一眼,大步前行。 她可忙着呢,才没有做郎中的打算! 周宁完全适应不了她这种说话方式,抓耳挠腮老半天,又急忙追上来。 “你是说,你会医术,可是你不是郎中,是不是?” 周宁锲而不舍的追问着:“难不成是你的医术还没有学到家,所以你才不敢做郎中,对不对?” 苏盼儿瞪他一眼,自顾自前行。 周宁却以为自己猜中实情,对方恼羞成怒了,赶忙尾随其后。 二人越走越深入,很快越过沼泽地,穿过上次遇见小香猪的附近,继续往里深入。 期间,周宁数次顿住脚步,这里已经是他平时活动范围边缘,再往前走,他的内心一点把握都没有。有心提醒,见苏盼儿闷头前行,又着实不放心,只得再度追上。 树林越走越密,抬头已经看不见头顶的太阳,苏盼儿的脚步丝毫没有停留。 上次她走不多远就发现了人参,这一次到现在,她连丝毫收获都没有! 尤其是她发现身后的男子居然一路跟来,怒气越发上涌。 猛一回头,她直视周宁:“我说,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周宁被吓了一跳! 以为有野兽出没,下意识抱紧了肩膀上的弓箭,听见苏盼儿的话才放松下来,一脸憨厚挠了挠后脑勺。 “我、我是想看看你都采了哪些药材……” “呵呵!你还打算强抢不成?” 苏盼儿抢白。 “不不不,不是的!” 周宁赶忙摆手否认着:“其实、其实是我娘,其实、其实我是想请你帮我寻找几味药材。因为我、我不认识药材……” “嗯?” 苏盼儿诧异一挑眉! 周宁不敢迟疑,赶忙将事情起因说了出来。 原来周宁父亲早逝,是他娘把他拉扯大,积劳成疾之下,从两年前开始就卧病在床,完全无法下地行走。 “这弓箭是祖父留下来的,祖父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可惜,他三年前也病逝了。这两年来,我就上山猎得些野味儿,然后换些银钱给娘抓药。我就想,你要是认识药材,就……” 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欲言又止。 “你娘都有哪些症状?” 苏盼儿随口询问着。 周宁旋即抬头:“她主要是咳嗽,还有她的关节处肿大,每到阴雨天就完全不能行走。还有……” “行了,你家住哪里?” 苏盼儿制止他继续说,眼前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倒是个孝顺的。等她把珂儿的腿治好,去走一趟,顺便替他娘治治病也无妨。 周宁顿时大喜! “我家就住在落雁村村东,临近山脚边上的祠堂后面。你进村子里一打听周宁家准就知道了。” 村东? 苏盼儿虽然来到异世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她还真没有在村子里走动过。 “你叫周宁是吧?好!如果有空,我会尽量抽空去替你娘看看。现在,你别在跟着我,明白不?” 说完,她转身就走,很快将他甩开。 周宁有心追上去,想到对方刚才的吩咐,又只得停下脚步。 “嗳!你可一定要来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苏盼儿。这里太危险,你快回去吧!” 苏盼儿的声音远远传来,很快就消失在重重树影中。 苏盼儿? 周宁抓了抓后脑勺,突然想起,落山村苏家那又丑又黑傻胖妞不就叫苏盼儿吗? 不应该吧? 周宁下意识否定了,他还记得自己见过苏盼儿两次面,虽然没有和她说话,那个苏盼儿却从来都是畏畏缩缩的,从来不敢抬头看人,哪里会像眼前这样? 对,她们肯定不是一个人! 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苏盼儿远去的方向,周宁转身往山脚处自己挖好的陷阱走去。 眼前突然一晃,一道圆滚滚的身影从他身边越过。 他下意识取箭拉弓,中途又停下了,嘴巴突然张得老大! 那,那不是上次,自己见到过的那头小猪吗? 他倒是想错认来着,可问题是那头小猪路过自己身边时,还故意停下脚步,冲着他煽动这大猪耳,张着嘴笑,转身跑远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眼,一头猪还会笑,肯定是他眼花了! 一定是的! 118.第118章 物尽其用 秦家老宅那边,秦李氏和秦婉儿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母女二人都焉头巴脑的,缩在椅子上不说话。 秦陈氏不断哭嚎,刺耳的哭声让一干小辈都绕道走,谁也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陈老实几次昏死过去,那根白生生的断骨从皮肉里穿刺出,吓坏了众人,谁也不敢上前帮忙。 直到郎中到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这腿断得很蹊跷!” 郎中稍微一检查,便连连摇头:“创面像被碾压过,断口处骨头轻轻一碰,就直接碎成渣。眼下有两个办法治疗。一是将他的腿锯掉,这样医治起来方便,所需费用也少许多。二是,可以勉强将骨头接上,随后慢慢养。要是他福大命大挺过难关,以后杵着拐杖走路倒是没什么问题。” 众人倒吸一口气! 秦陈氏脸色瞬间卡白一片:“郎中,您是说,我大哥的腿会瘸?难道不锯掉不行吗?” “他这腿伤得太严重。” 郎中摇摇头,不客气的说道:“如果不锯掉,最大可能这条断腿会感染,无法愈合,严重时会要了人命。如果真到那时,在又受痛又花费银钱之后,也唯有锯掉小腿一途。如何选择,你们自行商量吧。” 这可怎么办好? 秦陈氏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一屁股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呀! 这下要她如何回娘家跟老娘交待?如何跟大嫂交待?想到此处,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老秦头看不下去了。 “老二家的,眼下你大哥这腿究竟还要不要治,怎么治,你说句话吧!” 三儿媳才救了秦家,一转身,这二儿媳居然带着外人欺上门。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简直丢尽秦家的颜面!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问题总得解决吧! 秦陈氏一听,赶忙抹了泪:“公爹呀,不是儿媳不想办法,而是儿媳没银子啊!您看看儿媳这脚……这脚背都已经被砸断了呀!那苏盼儿的心歹毒着那!呜呜……” 说到伤心处,她放声大哭! 她的脚背被大床砸中,早已肿得像猪脚,乌黑乌黑一片,完全沾不得地。 “那是你自找的!银货两讫,你还要上门闹?” 老秦头怒道,看着昏死过去的陈老实:“赶紧得!你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也好让郎中动手。再拖下去,你大哥这条命都没了。” “第二种方法要花费很多银子吧?” 二房秦贵赶忙抢白:“胡郎中被三婶儿打跑了,这郎中好是从圩集请的。一来一回,可费不少功夫呢,诊金和药费怕是……” 说来说去,还是一句银子的事情。 这话让秦陈氏听在耳里,当即就生气了!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娘,他是你舅舅,难道你连我们的伤都不治了?我们的命都不顾了?赶紧给我滚!” 秦贵被骂得浑身瑟缩:“这、就算要治也得有钱不是?眼下出诊的诊金可不便宜。可银子在哪儿呢?” 他这话一针见血,说得大家都面面相窥。 谁也不说话。 就连老秦头都沉默了。 “我、我有银子……” 昏死过去的陈老实悠悠醒转,勉强动了下眼皮。 秦陈氏一下哭出来:“大哥,你没事吧?” 陈老实点头又摇头,在怀里摸摸索索老半天,才从腰带里掏出一角碎银:“拿去,请郎中进来……” 有银子就好办,大家都松了口气! 秦家发生的事,苏盼儿自然不知,此刻她正忙着采药。 只是她越忙,山里的野兽就越是添乱。 短短一段距离,她先后遇到数条毒蛇、两头豺狼、两只香猫、一头豹子,至于竹鼠、黄鼠狼、獐子、香狸一类不会主动害人的就直接无视了。 尤其眼下,她更直接遇上一群野狗。 这些野狗群也忒烦人了! 许是被她背篓里的野味滴落的血腥味儿吸引,杀又杀不完,还越聚集越多,更时不时嚎几声。要是引来狼群,那耽误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看看背篓里的草药,瞅着替珂儿治病的药材还缺少一味最主要的生肌断骨草,可野狗群却锲而不舍一直追着她,让她着实恼火! “还躲躲藏藏做什么?是不是要老娘请你,你才肯出来?” 她的目光盯着林间某处。 那里传来一阵西索声,很快,小香猪摇头摆尾从树丛里钻出来。 “盼儿,嘿嘿!好盼儿……” 它拼命眨巴着小猪眼卖萌,蒲扇大猪耳更是煽动不停,小猪尾甩动得滴溜溜的圆。 “少废话!” 苏盼儿将野味儿尽数丢在小香猪脚下:“你体内不是有储存空间吗?赶紧收起来,这些野狗鼻子真够灵的,越聚集越多了!” “什么?这些野味儿臭烘烘的,我才不要收起。” 小香猪立马拒绝,转身想跑。 却被苏盼儿一把揪住猪耳朵! “好啊!前账后账我们都还没有清算,眼下看来,倒是时候算总账了!来吧,我倒要看看,是老娘手段高超,还是你牛脾气硬!” 她刚要动手,某只怕死的小香猪立刻嚎上了! “别介呀!盼儿,好盼儿,猪爷爷我就说说,就说着玩儿而已,我又没说不肯!” 它拼命在苏盼儿两指间挣扎。 “这还差不多。” 苏盼儿顺势把它扔到地上:“这些野味儿都收起来,别愣着了!眼下我还有一味药材没找到,可没心思和野狗群纠缠。” “什么药材?你是说草根吗?我可以帮你找呀,猪爷爷对找草根最在行了!” 小香猪再不满,还是将那一堆野味儿收起。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眼前一亮!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茬,眼前这头只会惹祸的猪最是擅长寻找“草根”了! “你不早说!害老娘耽误半天时间。赶紧的!” 小香猪在地上滚了一圈儿,随即爬起,摇晃着圆滚滚的猪身子走在前面,嘴里哼哼唧唧着。 “你就瞧好嘞!嘿嘿……信你家猪爷爷可以得永生!有你家猪爷爷我出马,一定可以手到擒来。猪爷爷办事一定包你妥妥滴!” 噗! 苏盼儿险些直接喷出老大一口血! 天上有牛在飞! 这头死猪,除了会吹,啥时候做过一件靠谱的事儿? 119.第119章 你是嫌命太长了 话虽如此,苏盼儿还是跟着小香猪在密林里钻。 还别说,有了这头死色猪带路,沿途她收获颇多,人参、灵芝前后都采到两三棵,唯独迟迟没有见到她需要的生肌断骨草。 随着一人一猪继续往老林子里深入。 “等一等!” 苏盼儿发现周围不对劲儿,她止住了脚步。 小香猪原本嘴里哼哼唧唧着,得意洋洋地前行,被苏盼儿打断了话,很是不高兴。 “又怎么了?猪爷爷我说过了,过了这里不远可有一个大大的水塘,上面的风景可美了,里面还有好多……” 小香猪还在喋喋不休,苏盼儿却用力一脚踹去。 “闭嘴!嘘……” 苏盼儿猫腰,顺势一把将它丢到自己身后,侧耳倾听。 老林子里静悄悄地,就连鸟鸣声都没有。 苏盼儿五识五感全开,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密切注意着周围一切动静。 小香猪原本还磨磨唧唧的,慢慢也感觉不对劲,一个劲儿往苏盼儿身后躲。 “盼儿盼儿,周围怎么突然冷飕飕滴?是不是刮风了?” 刮什么风? 分明是这里戾气太重好吧! 苏盼儿瞅它一眼,没有回答,全部注意力提升到极致,仔细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呼! 下一刻,一阵风拂过…… 苏盼儿一惊! “小心!” 小香猪的惊呼声传来。 几乎与此同时,苏盼儿本能地就地一滚,直接从原处逃离。 连续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她才稳住身形抬头上看。 就在适才她立身之处上空,一颗大树树冠顶部,一头壮硕的黑熊正半吊在树枝上,朝她呲牙咧嘴,一只蒲扇大熊掌晃动着。 显然一击落空让它很是有些恼怒。 它松开挂住树枝的熊掌,砰然落地,朝着她嗷嗷乱叫着冲了过来。 居然是熊瞎子! 苏盼儿浑身扎起白毛汗,握紧手中柴刀。 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手中武器的匮乏。 只是眼下却由不得她选择! 黑熊显然是陷入狂乱中,吼声震天,朝着苏盼儿直接一巴掌呼来!势要一巴掌将她毙于熊掌之下! 苏盼儿临危不惧,肥硕的身躯滑溜得好似泥鳅,以毫厘之差躲过一熊掌。 黑熊一击再度落空,气得张牙舞爪,咆哮着再度朝着她冲来! “盼儿……” 小香猪个头小小,小猪眼滴溜溜一打转儿,直接往大树后一躲,便失去了猪影。 苏盼儿随意将背篓一甩,分外沉着得紧握柴刀,她心中非常清楚,和熊瞎子较劲儿比力气是最笨的方式! 她唯有一击得手,才是最节省体力,最有可能取胜的! 见黑熊冲来,苏盼儿直觉往后一闪,躲到一颗大树背后。 黑熊一巴掌拍到大树上。大树树干发出“嘭”的一声爆响,整个树干直接炸开!断成两节,树冠开始猛烈摇动,从半空中砸下。 苏盼儿身影急闪。 咻! 正在此时,一道银芒从树林中呼啸而至! 带起激烈的风声。 银芒擦着黑熊的后背而过,直接射中黑熊的左臂,血花顿时飞溅! 嗷唔—— 黑熊左臂受伤负痛,一下子陷入狂乱暴走状态中,用右掌一把抓住羽箭,硬生生拔了出来。 它居然舍弃了苏盼儿,四肢落地宛若一颗炮弹朝着射箭人方向飞扑过去。 周宁正躲在山石后。 他原本想下山的,想了想,对苏盼儿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远远尾随而来。 目睹苏盼儿和黑熊令人心惊胆战的战斗,忍不住施以援手。 见一击得手,赶忙再度张弓搭箭对准黑熊射去。 黑熊直扑而上,居然躲过了正面射来的箭疾,越发恼羞成怒,咆哮着朝周宁攻击! “周宁小心!” 苏盼儿目光如电,看到相助之人赫然是周宁,大惊失色,赶忙大声提醒。 周宁浑身都是汗! 他虽是猎人,可他年纪尚小,手中虽然有弓箭和大刀,以前却从来没有遭遇过黑熊,当下显得很有些手忙脚乱,赶忙再度张弓搭箭。 可是黑熊的攻击已近在咫尺! 他甚至都能闻见熊瞎子身上特有的气息。不由得瞪圆了双眼,一脸惊恐! 眼睁睁看着那只熊掌当头落下…… 可悬在他头顶这一掌却没有落到他身上,而是悬停在了半空中。周宁愣愣的看着面对面的这张熊脸,在他的注视下,黑熊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闭上眼没有了声息。 周宁一愣,赶忙倒退两步,一股死里逃生的幸福感充斥在他心头。 这才注意到黑熊倒地后露出的苏盼儿来。 苏盼儿手中依然拿着那把柴刀,可她的左手上,却拿着一根已经断裂的发簪。 一头秀发失去了发簪束缚,悉数披在她肩上,随风而舞! 乍然抬头,那双满是冷酷杀机的眼和周宁对上,着实吓了周宁一大跳! 苏盼儿目光一敛,渐渐恢复平静,慢慢收回手,看着手中已经断裂成两半的发簪,一阵懊恼! 那可恶的熊皮可真够硬的! 自己灌注了内劲的发簪全力一击,居然未能穿透它的熊皮。好在这一击直接震断它的心脉,这才侥幸得胜。 委实是太险了! 她忍不住一阵后怕。 “你这臭小子!老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来的吗?怎么着!你是嫌命太长了,想来这里喂熊瞎子是不?哼!” 她重重一声哼,这才转头往回走。 周宁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余韵下,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赶忙追上来。 “我、我是担心你,所以才……” “所以才跟上来做累赘是不?” 苏盼儿说话丝毫没有客气,捡起自己的背篓,快速收拾着掉落在地的药材。 周宁一怔,吱吱唔唔着:“我、我这不是、不是……” “别可是不可是的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会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苏盼儿冷声说完,间地上已经没有遗漏的药材了,这才重新将背篓背上,转身朝着黑熊走去。 小香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冲着苏盼儿摇头摆尾。 “盼儿,嘿嘿!好盼儿……” 苏盼儿冷眼瞅着它没说话,直接走到黑熊身旁,开始切割熊掌。 周宁一脸落寞站在原处,愣了愣,还是转身去找回了自己射出的箭疾。 等到他回来时,苏盼儿已经将四个熊掌悉数砍了下来。 “给!这是你应得的,拿着!” 说话间,她直接将其中两只熊掌递了过去。 120.第120章 我可饶不了你! 周宁一愣,满面通红的赶忙连连摆手。 “不不不,这不……这熊掌我不能收,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 “你拿着!要不是你那一箭,我也没有如此容易斩杀这头黑熊不是。” 说着,苏盼儿强势把熊掌塞到他手里。 转身走到那熊尸前,顺势一举,近二百斤的熊肉就到了她的背上,抬脚就走。 周宁呆呆地望着手里的熊掌,脸上坨红更甚,恨不能有个地洞钻进去。 看见苏盼儿走远,直觉跟上。 苏盼儿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手脚无措站在原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别再跟着我,我只说这一次!” 苏盼儿冷声说道,再不管身后的周宁,大步走远。 直到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周宁才低下头叹了口气,却被地上一物吸引了视线。 是那断成两截的发簪! 他赶忙拾起,紧紧握在手中。 心中一种莫名感觉在翻涌,那颗活了十六年的心砰然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口。 苏盼儿大步向前,身边紧随着小猪猪。 小猪已经将那头黑熊收起,亦步亦趋跟着苏盼儿。 直到走出密林,来到山谷中央的水塘边,苏盼儿停下脚步:“你不是说,就在这水塘附近吗?你在哪里看见有生肌断骨草。” “就是在那边。” 小猪左右看了看,飞快朝着左边疾跑:“我上次来这,见到你说得那种草。那,就在那上面!你看!” 小猪朝着上方一撸嘴。 顺着小猪所指的方向看去,苏盼儿果然看见了她所需要的生肌断骨草!最重要的,在那丛生肌断骨草的旁边,还生长着一大片她久寻不着的九煅筋骨草! 那九煅筋骨草和幻化并蒂莲可是打熬筋骨的主要药材,这里居然有一大片,可着实让苏盼儿高兴了好一阵! 今儿的辛苦着实值得! “嘿!你今天立下大功,等回去了,我再做好吃的给你!” 苏盼儿兴奋的说道。 小香猪顿时得意了! “那是!你家猪爷爷我可是出了名的鼻子灵。只要看过一次,自然就记住了!” 它的小猪眼骨碌碌直打转:“盼儿,好盼儿,那、那些帐……嘿嘿嘿!” “那些帐也一笔勾销!算是给你的奖励了。” 苏盼儿大方地一挥手:“不过,下次你要是胆敢一遇到危险,就抛弃我独自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不会,再也不会了。嘿嘿!” 小香猪笑得欢快,小猪尾不断摇。 秦家里。 珂儿已经醒来,正独自抱着腿抹着泪。 不喊疼也不说话。 秦逸端了汤药过来:“来!喝下吧,你四姐已经上山去帮你寻找药材了,很快就会回来。” 他的安慰如此苍白,珂儿的泪哗啦啦涌得更多了,呜呜哭出声来。 哭得秦逸一阵心酸,赶忙轻拍他的肩。 “别哭,珂儿乖别哭!你信不过四姐夫,也该信得过你四姐。她说你的腿还有救,就一定能救!” 珂儿“哇”的放声大哭,扑进秦逸怀里。 “四姐夫,呜呜……” 秦逸无言轻拍他的肩。 这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 越想,他心里的怒火就聚集越多!眼底全是酝酿的风暴。 苏盼儿正往家里紧赶慢赶。 采到药材的第一时间,她就折转,直到下了山,她才让小猪猪取出野味儿背在肩上,飞快往屋子赶。 像小山般的野味着实吓坏了在山坡上劳作的人们。 人们纷纷望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不是秦家新过门的傻儿媳吗?哎哟!这么多的野味儿,这力气可真够大的,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吧?” “恐怕还真有四五百斤。这老多,不会都是她猎得的吧?我家要是有这样的儿媳,我做梦都笑醒了!不是听说今儿天还没亮,她那作践的婆母就领着外人上门去闹,结果断腿的断腿,受伤的受伤吗?她怎么还有闲情上山打猎?” “可不是嘛!你们说,哪有人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儿媳的,那老秦头家的就是作,从来没把三房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就没见过这样的亲娘……” 众人的议论,苏盼儿自然都听到耳内。她不置可否,快速赶回家。 “珂儿,珂儿!珂儿他醒了没?珂……” 随意将野味儿一丢,她就冲进屋里。见珂儿哭得红红的一张小脸,这才松了口气。 赶忙笑了笑:“珂儿别哭,需要的药材四姐都采回来了,你等着,我先去给你捡药,一会儿就来。” 说完,又风风火火冲出屋子。 秦逸赶忙跟上。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他沉声说道。 苏盼儿这才想起自己的头发乱着,适才赶着下山,就用草藤随便一捆,根本没有时间打理。 “没事儿!就是那发簪断了,晚些我随便再削一根就是。现在你去烧水,准备上一次那些物品。你都还记得吧?”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挑拣着药材。 “记得,你……行!我去烧水。” 秦逸看着她一身狼狈,披头散发不说,身上的衣衫到处都被划破,上面还留下许多暗红色的血渍和杂草枯叶。有心想劝她洗簌一下再动手,想了想,这话终究没出口。 转身进到厨房烧开水,又找出上次盼儿用到的器具,放进水里去煮。 苏盼儿可全然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动作麻利得整理着。等秦逸准备好时,苏盼儿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动手医治了! 她急匆匆净手,洗脸换下脏衣,这才进了房间。 珂儿老早就等在那,一张小脸瘦得只有巴掌大,灰白灰白的。 看见苏盼儿进来,勉强笑了笑:“四姐……” “珂儿别怕,四姐上次给你治腿,你不是也好好的吗?这次你也一定会平平安安挺过来的。” 她拍拍珂儿的脸。 “嗯!珂儿相信四姐。” 苏珂用力一点头。 小香猪也跟着挤上前来。 上一次手术,小猪被苏盼儿踢走了,可这一次,苏盼儿却故意将它带了过来。 “晚些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可不许有借口。否则的话……哼!” 苏盼儿威胁着它。 121.第121章 风波再起! 小猪忽闪着蒲扇耳。 “你就放心吧!猪爷爷肯定会好好配合的。” 秦逸也站到了苏盼儿身边,一脸凝重。 苏盼儿的心神也紧绷,沉淀片刻后,发现珂儿服了汤药已经昏昏沉沉睡去,赶忙开口:“小猪猪,快上!” “好咧!” 小香猪摇头摆尾上前,冲着珂儿的脸喷出一小团迷雾,这才又摇头晃脑让开。 等到珂儿彻底放松后,苏盼儿这才动了手。 “他三叔,三弟妹,你们在家吗?” 正在此时,秦岳氏焦灼不安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 苏盼儿心理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可现在正是珂儿的手术关键,根本不允许她分心!她沉下心,继续充耳不闻继续手术着。 正仔细看着苏盼儿手术的秦逸一愣。 眉头微皱,难道是盼儿早上打伤陈老实的事情有了什么变故?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让盼儿出事! 他赶忙走出屋子:“是大嫂来了,您这是……” “哎哟!他三叔,可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秦岳氏一脸焦急上前:“他三叔,三弟妹可在里面?二弟妹怂恿婆母,说服了婆母去叫来了里正,说是要来找三弟妹的麻烦。还说,三弟妹犯了什么‘故意伤害罪’,要来拿人。你赶紧让三弟妹跑吧!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秦岳氏分外焦急,频频回头。 “什么?你说谁?” 秦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哟,不就是里正嘛!这位里正大人和他二叔可要好了,你还说赶紧让三弟妹跑吧!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走? 现在可怎么走? 盼儿正在给珂儿治腿呢! 秦逸眉头拧成一团,回头看一眼屋子,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任由这些人信口雌黄,借机伤害盼儿! 果断一摇头,沉声说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来,尽管来就是!” 他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天,天空上一片阴霾,连太阳也躲在了厚厚的云层内,乌云不断翻涌着,一场暴风雨迫在眉睫。 村道上。 秦陈氏和秦李氏搀扶着里正大人,正朝着秦家快速走来。 她们的身后还跟着数名里胥,个个坦胸露背,面目狰狞,手上还持着手臂粗的木棍,大有一言不合就棍棒相加之势! 秦陈氏的脚骨被压断了,肿得好似粽子一样,虽然疼得呲牙咧嘴,眼中却闪烁着得意狠辣的光芒。 苏盼儿! 你害得老娘断了脚骨,还让我兄弟成了残废,现在可有你的苦头吃,你就等着下班房吧! 有了里正大人做主,今儿你绝对在劫难逃! 敢惹老娘? 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我家死鬼和里正大人的关系!就算你有什么厉害人物罩着又如何?现官不如现管,这十里八村的事儿还得里正大人说了算。 看着近在眼前的秦家宅子,她越发一脸的春光明媚,笑得阳光灿烂。 忍不住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扯着嗓子大喊:“里正大人来了!苏盼儿,你这又丑又黑的傻胖子,快些出来受死!” 正在里屋手术的苏盼儿连眉头都未曾颤动一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大门口的秦岳氏浑身一抖,一张脸瞬间刷白。秦霜儿更是不住往她怀里钻,惊恐的瞪着来人。 秦逸一抖衣衫,理了理袖口,转身直面来人! “二嫂!再怎么说,盼儿也是你妯娌,你如此大呼小叫直呼其名,成何体统!” 秦陈氏越发嘚瑟! “叫了又咋滴?我可是她二嫂!再说了,我可是代替里正大人喊的。我说三弟呀,里正大人站在此处老半天了,你这秀才老爷的礼数,可是连我这妇道人家也比不上呀!” 尽管脚骨一阵阵抽疼,她依然作无事人状,拿起小手绢不停地扇风。 这番挑拨顿时让里正的脸色很不好看,旋即重重咳嗽了两声。 “二嫂此言差矣!大周朝律令,贡生可以见官不跪,秦逸可不敢有违律令。” 秦逸说着前行两步,朝着里正大人一抱拳:“里正大人,您说,秦逸所言是否属实?” 里正原本想给秦逸一个下马威,他这话一出,对方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 眼珠子一转,随即笑笑:“那是,那是……不过秦逸呀!大周朝可是一直以仁孝治国,你看看她们,一个是你娘,一个是你二嫂。她们状告到老夫面前来,老夫碍于此事是你们的家事,再三推辞。可老嫂子却说,要让老夫严惩你这不孝子。这……你看此事……” 秦逸的目光落到秦陈氏身上,秦陈氏得意地翘起下巴,眼底全是狠辣。 又把目光移到娘身上。 秦李氏虎着老脸,那双倒三角眼里闪动这阴毒的寒芒,就好像是盯着仇人一般! 秦逸心头猛烈一颤,忍不住收回视线,眸子里闪过一道黯然。 里正大人见状,不由得得意万分,看来自己今儿之行没有来错! “秦逸呀,我们来这里老半天了!你是不是该让我们进去坐坐,再说其它?” 他身后的数名里胥一阵倒嘘声! 手中的棍棒在地上乱敲一气。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书生肩不能拿手不能提,百无一用是书生。居然还敢嘲笑他们这些靠蛮力吃饭的?天生就对书生充满敌视意味。 盼儿可在里面给珂儿治腿伤,要是被打扰了,万一出点什么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可能放他们进去? 想到此处,秦逸越发把大门口堵得牢实。 “里正大人见谅,今儿这事真是不巧。眼下屋子里乱得很,委实不适合招待贵客。大嫂,麻烦你抬两条凳子来给里正大人和娘坐下。” 秦岳氏原本正瑟缩在一旁,被他一点名,赶忙回头看了眼自己婆母,好像老鼠见了猫,下意识一瑟缩。连话也不敢说,带着霜儿就钻进了屋子里,递出来两条凳子,连面也不敢再露。 秦逸朝着一行人略微一抱拳:“里正大人,娘,招待不周,请多体谅。” 秦李氏冷哼了一声。 里正脸色一沉,正了正衣冠,衣袖一挥,一脸不悦坐落在凳子上。 里胥们个个瞪着眼睛盯着秦逸。 122.第122章 还藏着什么猫腻不成? 面对气势汹汹的众人,秦逸一脸淡定施礼。 “里正大人,您老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到寒宅,不知所为何事?” “何事?呵呵……” 厘正冷笑一声,指挥众里胥:”来人,速速去将蓄意伤人的苏盼儿擒拿归案。” “喏!” 里胥们轰然答应,朝着屋内闯去。 秦逸闪身挡在门前,眼露寒光:“里正大人,请问拙荆蓄意伤人之罪可经过三堂过审,您拿人可有府衙海捕文书?” 里正微微一怔。 “如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人!” 秦逸脸色冰冷:“除非你们从我尸身上踩过去,否则你们休想碰到拙荆一根寒毛!” 见秦逸一副拼命架势,里正不由有些惊愕! “好啊!你堂堂秀才,居然敢学那妇人之见,还想以死相逼老夫不成?” 这秀才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磕着碰着一命呜呼,只怕是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罢、罢了! 毕竟他也有功名在身,本来也是因他不给自己情面,这才打算给个下马威,既然如此,不若退后一步。 里正拿定主意,忙把话题一转:“老夫拿人自然是有凭有据!前来本里正面前状告苏盼儿蓄意伤人的,可是你家二嫂还有你的娘亲!” “蓄意伤人?请问里正大人,拙荆蓄意伤人之事,你可曾问清来龙去脉?” 秦逸半步不让! 目光炯炯,抱拳一字一顿问道:“难道您断案一向只听原告的一面之辞吗?” “放肆!这话从何说起?” 里正被说中实情,老脸通红:“这个、此事……本官办案自然要问个水落石出,只不过原告是你的嫂子和娘亲,本官谅她们也不会撒谎,所以……” “大周律令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秦逸言辞铿将有力:“无论何人何罪,作为一朝官吏,自当为民请愿,以身作则。审查清楚案件具体过程,如此才不至于冤枉无辜百姓!里正大人,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 说话间,他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颇有指点朝堂,评断江山之势。 里正感觉仿佛面对是一位当朝贵胄,额头不由冒出一颗颗豆大汗珠! 他不由擦了把冷汗,再眯眼仔细端详,眼前分明就是一穷酸秀才,难道刚才所见都是幻觉? 真是见鬼了! “咳咳,此事老夫自然知道。呵呵,方才老夫不过是开玩笑,探探虚实而已!” 他轻咳一声,再度正了正衣冠,一本正经说道:“秦李氏,秦陈氏,你们是原告,就由你们先阐述下案件详情!” 秦李氏活了几十年,见到里正依然畏首畏尾,吱唔半天也说不出话。 而秦陈氏可顾不了那么多,她可是早就有一肚子冤屈要述。 “里正大人那!就是那苏盼儿,活生生打断了我大哥的腿,我可是亲眼看着,看得真真的……” 她再顾不得什么,一个劲儿哭嚎着。 “里正大人那,您也亲眼见过我大哥的伤势,总不可能我大哥闲得没事儿,自己敲断腿儿诬赖他人玩吧?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你说倒是事实,你哥的伤势老夫的确是亲眼所见!” 里正大人捻着胡子冷笑道:“秦逸,苏盼儿打断陈老实腿骨的事情可是事实?” “是,我家盼儿的确做过此事。” 秦逸毫不忌讳回道:“可事情起因却是……” 里正大人根本不容他解释,脸色一沉:“既然苏盼儿伤人一事属实,那还等什么?还不立即让她出来拜见老夫,跟老夫回禀事情经过,难道她是怕遭受牢狱之灾躲起来了?” ”苏盼儿一定是畏罪潜逃了!里正大人,您一定要用雷厉风行的手段,立即将她抓捕归案!” 还未等秦逸辩解,秦陈氏大呼小叫着。 里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秦陈氏倒是有眼力价。 不过这秦逸一直拦着人进屋,莫不是屋子里还藏着什么猫腻不成? 他的眼底划过一道明了。 冷喝一声:”来人,为了查明案情真相,速速拿苏盼儿来见老夫!” “是。” 几名里胥再度往里闯。 “慢着!里正大人,苏盼儿无论犯了何事,秦逸都愿意一力承当!” 秦逸再度挡在众人跟前,大声说道:“秦逸愿以自己的功名担保,苏盼儿绝对无罪!请里正大人给秦逸一个辩解的机会!” “辩解?老夫自然会给她辩解的机会!” 里正大人冷哼道:“伤人已是事实,犯人理当出面自我辩护,何故躲躲藏藏。难道真如秦陈氏所述,畏罪潜逃了不成?众里胥听令!立即入屋查找苏盼儿。秦秀才如果再有阻拦,以妨碍公务罪论处!” “是。” 几名里胥腰圆膀子粗,捋抡着袖子冲上来。 “我看谁敢进!” 秦逸大怒:“住手,都住手!这强闯民宅之罪,你们吃罪得起吗?放开……” 见秦逸居然还拦着,几名里胥直接上前就抓住了秦逸的胳膊一抡,直接将秦逸掀开。 秦逸奋力挣扎。 却双拳难敌四手,一下子被几人掀翻在地,径直朝着屋子闯了进去! 屋子里。 为苏珂进行的手术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原本已经愈合的骨头再次裂开,将周围的皮肉戳得稀烂,几乎找不到什么完好的地方。内里悉数灌注在双臂上,透过手中的小刀,注入病灶处清理着。 豆大的汗珠不住从苏盼儿脸上滑落,眼看断骨处再度重新排列好,苏盼儿连眼也不敢眨。 “小猪,口水!” “好咧!” 小香猪早已等候在一旁,闻言探身,对准那断骨处,一口口水吐出。 又才收回脚,兴奋的摆动着小猪尾! 那口口水飞速渗入骨头内,化作点点银光,飞速渗透里面,消失了踪影。 苏盼儿迅速接手,下面可就是正骨最关键的时刻,毫厘之差,就决定了以后珂儿还能不能正常走路的关键! 她全部心神沉入那断骨处,着手开始复原。 嘭!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重响,门外的众人蜂拥而入! 123.第123章 说她是猪还真是高看了她!(加更) 入眼的景象顿时惊呆了众人! 石床上躺着一小孩,左腿鲜血淋漓的,而他们要找的苏盼儿正手持小刀,在他的伤腿上快速动作着。 显然是在救人! 众人都无法反应过来,瞪圆双眼呆呆看着眼前的情形。 里正跟着挤进屋子,顿时也愣在当场! 秦逸从地上爬起,连忙冲到众人跟前,怒气冲冲拦住众人! ”里正大人!刚才不是拙荆不愿意见人,委实是她正在治病救人到了关键期,无法分心。您不容人分辨,就要拿人,到底是何用意?” “里正大人,您可别被他们愚弄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苏盼儿是个又丑又傻的!” 秦陈氏挤不进屋,在一堆彪形大汉背后连连蹦跶,想要探头看去:“傻子会治病,傻子会救人,您要是真信了,可就真真儿被人当做傻子了!” “有道理!” 里正眸子里光芒连闪,点点头:“来人,速速拿下苏盼儿,不得有误!” 众里胥纷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别样的意味! “是。” 随即再度飞扑上前。 秦逸大惊失色! 没想到他已经把话挑明了,这些人居然连半点软手都不曾,还要对盼儿出手!当即赶忙阻止。 这些人又岂是他这文弱书生能阻止的? 众里胥直接一把甩开他,朝着苏盼儿围拢。 苏盼儿眉头一拧,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 她不是没有看到秦逸双拳难敌四手,更看到被甩出人群的他掌心中满是擦伤,可她却强自镇定有条不絮进行着自己手术,对眼前的众人的呼吼声充耳不闻。 眼看眼前情况要糟,小香猪突然纵身一跃,直接跃过石床,拦在众里胥面前。 龇牙咧嘴的冲着众人吼! 突然蹦出一物,原本吓了众人一跳! 待得众人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头只有小猫咪般大小的小香猪,也不过就两个巴掌大,还冲着众人狂吠,顿时把一众人等逗乐了! “嘿嘿!这里居然还有一头小猪呢?真没想到,一头猪居然还学螳臂当车,哈哈……” 众人齐齐哈哈大笑! 秦李氏好容易从人群缝隙里看清楚了里面的状况,一对上那头小猪,本能一瑟缩。 “小心!这头猪会咬人!” 她赶忙提醒。 “一头猪还咬人?当自己是狗那,还能耐了?你赶紧死开吧你!” 其中一人高马大的里胥上前,飞起一脚将小香猪踹开! 咚! 小香猪被一脚踹到石床边缘,又弹了回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儿,才停止了滚动。 它飞快翻身爬起,再度面对众人。 猪爷爷怒了! 后果是很严重滴! “你们这些该死的两脚畜生,居然敢欺负我家盼儿,还踢猪爷爷一脚!” 小香猪哼哼唧唧:“简直是反了天了!猪爷爷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吗?一个两个都想来踩猪爷爷两脚是吧?” 它身上的背毛根根扎起,小猪脸憋得通红,“噗”一声朝着众人吐出一团薄雾。 见小猪猪张口,众人还防着它冲上来咬人。 不料它却没有了后续动作,反而站在原处得意的咧着猪嘴笑。 嘿嘿嘿…… 看看猪爷爷这真挚滴小眼神。 这下你们这群两脚猪就好好的享受享受吧! 一头猪也会笑? 肯定是自己等人眼睛花了,一定是的! 还别说,果然是眼花了…… 他们的眼前景致开始出现变化,眼神从一开始的清明,到后来逐渐变为迷茫,时儿脸色惊恐,时儿涨得通红,一会儿一脸猥琐,一会儿伤心嚎哭…… 比川剧里的变脸绝活儿还要来得精彩。 这头死色猪,又在撒泼了! 苏盼儿有条不紊继续着手术,对眼尾处那头嘚瑟的猪着实无语了! 你这么能,你妈知道不? 被推离人群的秦逸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能理解这些人怎么突然都站在原处不动了。 同样没有中招的还有里正,他对众人的变化完全反应不过来。 愣愣的看着众人的举动。 苏盼儿依然全神贯注进行着手续手术,虽然明知道眼前一切都是小香猪在捣鬼,她依然连眼皮儿都没有抬。 渐渐的,众人的脸色开始变化。 最靠近小香猪身边的秦陈氏,显然吸入迷雾最多,已出现胡言乱语现象。 她一脸得意,沉浸在惩罚苏盼儿得逞的幻想中:“苏盼儿,你不是能吗,不是得意吗?你还不是乖乖被老娘骗了三两银子走!当初祖父花半两银子收的废品,放在那里经年没卖出,再度刷了油漆充当新床。就你这傻样儿,才会把废品当宝,哈哈哈……” 这话让里正的脸顿时一沉! 他赶忙重重咳嗽了几声,试图阻止秦陈氏。 秦逸一愣! 居然还有这码子事?果真是……没想到,自己的二嫂居然会如此算计自己和盼儿。 秦陈氏依然哈哈大笑着:“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娘交待,那张床可是祖父交待要留下来,作为传家宝传给我哥。顺便还能看看你那倒霉样儿,谁有心思来搭理你?嘿嘿嘿……” “秦陈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夫看你疯魔了吧!还不赶紧住口!” 里正气得一张脸铁青!厉声呵斥着。 赶忙看了周围众人一眼。 正好对上了秦逸那张吃惊的脸。 秦逸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切居然是二嫂的算计!整个人一下子沉浸下去,双手紧握成拳,牢牢抓住。 如果当初二嫂她们没有算计盼儿,后来如果没有发生硬抢硬夺的事情,万事都好商量,毕竟还是一家人。这件事情本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子。 没想到,她一开始就在欺诈盼儿,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秦陈氏根本听不进话,嘴里胡言乱语,时而狰狞、时而狠厉,将她所做的丑事悉数抖了出来! “老娘不怕告诉你,里正大人和我家秦萧可好着呢!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以为他能帮着你说话?哈哈……” 里正脸都绿了!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秦陈氏,简直是没救了! 秦逸更是整个人都蒙了! 居然还有这一出!二嫂居然联合里正一起来对付盼儿,这倒是是亲人还是仇人? 他心中的怒火飞速升腾,双目圆瞪,怒视着眼前的里正和秦陈氏。 小猪猪满脸不高兴! “有你这么说猪的?说她是猪还真高看了她!要是她是猪,猪爷爷我可就直接撒泡尿滃死她!” 124.第124章 你居然敢污蔑老夫? “里正大人,请问这些可是属实!如果一切是真的,秦逸必当写上一份状纸低到县衙,请县令大人明察秋毫!” 秦逸脸色冷漠,一字一顿! 看见秦逸那张铁青的脸,里正大人不由得一阵瑟缩。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你别听她胡说!根本就没有这事……” “哦!真是这样?” 秦逸平静的说道,在平静的表面下,暴风雨在眼眸里飞速聚集。 “自、自然是如此!咳咳。” 里正低下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制淡定道:“秦逸贤侄啊,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样!那是秦陈氏神智迷糊,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儿。你放心,老夫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侄媳蒙受不白之冤!” 他咳嗽两声,不自然地抖了抖衣衫。 “如此,秦逸就多谢了!” 秦逸微微一抱拳,语气里全是疏远和蔑视。 时间慢慢过去,苏盼儿的手术已经到了尾声,正包扎着珂儿腿上的伤口。 用绷带捆上,再用夹板固定。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 而被小香猪迷惑的人也逐渐从魔症中清醒,对自己和周围发生的事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众里胥纷纷互望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立即满脸凶狠朝着苏盼儿扑去。 “住手!” 里正大人满脸气恼冷喝阻止:“谁让你们抓苏盼儿的?侄媳为了救人,不惜背负被冤屈之名,这般人物你们岂可慢待!” “里正大人,这……” 众人愕然。 就连正在往珂儿腿上系绳索的苏盼儿也一愣,猛一下抬起头。 眼底飞快闪过一道惊愕色。 这里正……简直绝了! 秦陈氏此时也渐渐醒悟过来,正好听见里正这话,满脸难以置信!事情怎么会完全变样? 她当即惊呼一声!“里正大人,您这是何故?我们可是说好……” “住口!” 里正打断她未完的话,撇了她一眼,一脸正气:“要不是你这个妇人巧舌如簧蒙蔽了老夫,老夫岂会做出先前的错误决定,幸亏老夫及时清醒,方才没有酿成大祸!“ 秦陈氏一脑袋浆糊,不知所措。 “众里胥听令,立即给老夫拿下这个刁妇!” 里正一本正经指挥手下,那阴毒的眼神牢牢盯在秦陈氏脸上,恨不能生吃了她。 要不是这刁妇胡言乱语,他哪里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中! 众里胥面面相觑,一脸神情古怪将秦陈氏牢牢抓住。 “里正大人,里正大人,民妇冤枉啊!” 秦陈氏一脸匪夷所思,连声喊冤:“里正大人,分明是苏盼儿蓄意敲断了民妇哥哥的腿,您不去抓苏盼儿,怎么抓起我了啊!” “哼!” 里正大人一脸肃穆:“方才老夫已经查明真相。分明是你先恶意欺诈苏盼儿,骗取苏盼儿的钱财。后来得知那大床是值钱,又才心生歹意。居然恶人先告状,想通过老夫的手来陷害苏盼儿!老夫乃是明理之人,自然会明察秋毫!” 秦陈氏一脸呆滞。 他、他他是如何知道的? “秦逸贤侄。” 里正可不管秦陈氏的想法,回头朝着秦逸笑眯眯说道:“你是个秀才,是明理之人,后来着刁妇和她哥哥到了你家做了何等恶事,你细细讲来,老夫定然秉公处理!” 秦逸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里正大人点点头:“原来如此!果然是他们强入民宅,又伤人在先,苏盼儿姑娘出于义愤才正当防卫,一切正如老夫所料,一切都是这个刁妇和她哥哥陈老实引起!” 他一副早有所料的神态。 秦陈氏完全反应不过来!大张着嘴。 一副吃惊样儿,整张脸都是灰败色,哪里还有来时那趾高气昂的模样? 苏盼儿一脸疲倦,把手术用到的工具悉数收起,见珂儿依然沉沉睡着。 听到里正的话,她心中飞快比较着。 按照她一惯作风,非将眼前这群人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眼下珂儿的腿伤不适合移动,要是再受到丝毫损伤,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要收拾秦陈氏等人,以后多的是时间。 可眼下,尽量为珂儿争取一个最安全的养伤环境才是正理。 “里正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果然不愧是一方父母官。” 想到这里,她这才放了软话:“不过,当时一时气愤,我出手的确有些重。陈老实的腿我可以帮他救治,只是希望这件事情有个了结,莫要一而再再而三纠缠。秦家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啧啧啧!” 里正大人赞叹不已:“秦逸贤侄,你真是好福气啊!取了这么一个明理贤惠的夫人!” 秦逸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真没想到里正大人居然会如此处事,不过事情总算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他一抱拳:“里正大人处事公平,秦逸在此谢过!” “公平?何来的公平啊!” 秦陈氏突然哭嚎起来:“里正大人啊!我可是原告啊,哪里有人把原告打了的?里正大人那,您审案不公平啊!” “老夫审案一向公正严明,你居然敢污蔑老夫?” 里正顿时大怒!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啊!不知死活的东西,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饶!你一而再再而三污蔑他人,看来老夫必须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以后祸害他人!来人,给我掌嘴,打到她清醒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他原本心里头还憋着一肚子气! 这老刁妇居然自动送上门来找虐,不打她打谁? 苏盼儿嘴角连连抽动,这里正大人,真是道貌岸然的极品人才啊! 不过也好! 恶人还得恶人磨不是? “是,里正大人。” 两名抓住秦陈氏双臂的里胥,将她手往后一错,秦陈氏不由自主扑通跪倒在地。 啪! 一个里胥撸起袖子抬起手重重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啪!啪啪…… 瘆人的耳光声不停响起。 躲在一旁的秦李氏不由自主一阵瑟缩。 自古民不与官斗! 从里正出现开始,她就一直不敢轻易开口,就怕触了霉头挨了打。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特别精明的老二家的居然如此傻,居然主动往前凑!她在心里一阵鄙视。 真是贱人一个! 连续一连串耳光下来,秦陈氏是脸也肿了,嘴也歪了,一串血水从鼻孔处蜿蜒流下,瞧着很是可怜。 “里正大人,里正大人啊,请您千万看在我家夫君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啊……” - 125.第125章 四个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里正脸色大变! 恨不能亲自上前抽她两个大耳瓜子! 将她拍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秦逸和苏盼儿看着自己的古怪眼神,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贱人,平时看起来蛮机灵的,这个时候却犯贱! 本来看在你家夫君的面子上还可想办法从轻发落,你居然不知死活,这节骨眼给我闹幺蛾子! 顿时大方雷霆。 “岂有此理,老夫处事一向公正严明,不论亲疏!你这个刁妇,到了此刻还在满嘴胡言,给我,给我……重重掌嘴!打,再打!狠狠地打,打到她再不满口喷粪为止!” 那名里胥丝毫不敢怠慢,挥动手臂的频率越发的快。啪啪啪的刺耳耳光声响彻。 等对方停手时,秦陈氏早就被打得晕乎乎的,双眼全是满天星斗。 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秦李氏吓得偷偷摸摸往外溜。 今儿之所以会把里正请来,她就是想扳回一成! 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结局! 本来想那吕公子再有本事,和苏盼儿也不过萍水相逢。难道他堂堂一高贵公子,还能把丑丫头记在心里不成? 只要里正大人判决下来,这死丫头,还不是她秦李氏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滴!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又丑又傻的死丫头居然真的会治病?而且,她不但会治病,更会妖法,居然可以让人说出真话! 这、这这这…… 里正大人看到她,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笑意:“秦李氏,来前你不是要告你儿秦逸和儿媳苏盼儿对你不孝吗?现在事主都在了,这件事情老夫是不是也该秉公处理了?” 秦李氏全身一个激灵,连忙吱吱唔唔道:“里正,里正大人,方才民妇也是听秦陈氏挑唆,一时犯了糊涂,一时犯了糊涂啊!” “哈哈……我料想也是老嫂子听了刁妇挑唆!” 里正大人放声大笑:“秦逸秀才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才,秦逸家也是个贤内助,怎么可能是不孝之人!” 秦李氏勉强扯动一下嘴角,嘿嘿两声干笑! 心里恨不能生吃了苏盼儿和秦逸的肉,一眼眼用力剜着二人。 “既如此,所有事情都已经清楚明了了。此事,老夫判决如下。” 里正冷哼一声,旋即起身,一脸庄严扫视众人一眼。 “陈老实和秦陈氏以次充好,欺诈在先。上门强抢大床为第二错,随后伤了苏珂的腿为第三错,死不悔改为第四错。四个错误在前,苏盼儿伤人有错在后,秦陈氏二人理当赔偿秦家。” 里正低头沉思片刻:“就……就判赔大床归苏盼儿,秦陈氏不得再以此为由上门闹事。珂儿腿伤由秦李氏和陈老实负担一切费用,陈老实腿伤咎由自取,苏盼儿无责。苏盼儿愿意救治陈老实,那是出于一片善心,无关责任!” 说完话,他偷偷摸摸看了秦逸一眼,看到他神情平静,顿时心中犹如放下一块巨石。 怕出意外,里正特意盯了秦陈氏一眼:“秦陈氏,你可曾听明白了?” 秦陈氏哪里还顾得痛,当即嚷嚷! “那怎么行?里正大人那,那床可是我们陈家的传家宝……” “什么狗屁传家宝?你还想蒙骗老夫!” 一句话顿时让里正怒火上冲,冲着秦陈氏怒吼!满嘴唾沫星子悉数喷在对方脸上:“你之前不是说了,不就是半两银子收上来的破落货吗?再胡言乱语蒙骗老夫,就再加打十大板!” 秦陈氏吓得一瑟缩,她可是被打怕了。 里正明显心气儿不顺:“你们可还有异议?”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苏盼儿诧异一挑眉,和秦逸相视一眼,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这里正,简直是…… 里正将众人一扫,又恶狠狠瞪了秦陈氏几眼,衣袖一甩,旋即大步离去。众里胥立即跟上。 “哼!无知……” 他的话隐隐从门外传来。 秦李氏和秦陈氏二人有心继续闹腾,已经离开的里正在门外重重一咳:“秦陈氏,你们还不走?” 二人对视一眼,只得焉头巴脑的紧随其后,也出了秦家老宅。 总算是解决了这件烦心事! 苏盼儿叹了口气,走到石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珂儿依然在沉睡中的小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 那张瘦弱得几乎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两个黑眼圈分外明显,一张脸青黑青黑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即便是在睡梦里,他的双眼紧闭着,眉峰紧蹙,就连一张总是带笑的小嘴儿也紧抿着。 “都怪我!当初二嫂百般算计我,想要从我骗走银钱时。我将计就计,只想着反坑她一把!让她大出血一次!却没有想到,她哪里是顾念亲情之人?真要顾念亲情,又岂会坑到自己三弟身上来?结果,平白让珂儿吃这种苦,受这种罪!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苏盼儿分外自责,说着说着,眼圈儿就忍不住红了! 却倔强的死死紧咬着嘴唇,全身颤抖着,不肯让眼泪落下。 “此事哪里能怪你?” 这一样番变故,也让秦逸身心俱疲。 他拖着好似灌了铅的两条腿,他在苏盼儿身边坐下,伸手从后背搂住她:“盼儿,你别难过。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强加在自己身上。就像你所说,但凡她还顾念着亲情,又岂会伤了才七岁大的珂儿?” 苏盼儿的泪一下子滚滚而落! 她赶忙转身背对秦逸,抬起手背擦拭。 那泪水却好像不要钱似的滚滚落下,越擦越多。 “其实,我并非是想要贪图这区区一张床来着!我只是看不惯秦陈氏百般算计我,我这才……可结果却让珂儿替我承受了这份恶果,我……” 她低声抽泣着,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滑落,越不想自己哭,她却哭得越发伤心。 哪怕是自己受了无数次伤,受了无数的罪,她也不曾哭过。 可眼下害得珂儿如此,内疚却一下子冲垮了她! 纷纷化作眼泪,从内心深处滚落。 126.第126章 还有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秦逸从身后一把紧紧抱住她。 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着:“别哭,不要哭。珂儿会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不仅仅好好的,我们更要把日子过好,活出个人样来。就要给那些瞧不上我们的人看!,凭着我们共同努力,一样可以过上有滋有味的好日子!” 苏盼儿再也忍不住,“哇”一声放声大哭! 直接投进秦逸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习惯了凡事依靠自己,早已忘却哭是什么滋味。 之前她一直担忧珂儿的伤势,这股悲愤一直憋在心里。眼下见珂儿的伤势总是平稳下来,可对珂儿的内疚,却化为了滔滔热泪,不住下落。 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她反手抱住眼前的男子,埋首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秦逸的眼圈也红通通一片,眼底隐隐闪动着泪花。 紧紧搂住自己怀里的盼儿,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执着。 嘴里依然轻言细语着:“哭吧!把心底的悲伤哭出来,别自己一个人硬撑着。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直陪着你,陪在你的身边。直到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我一定要成为那个能够保护你,给你温暖的怀抱,再不让你哭泣的人! 他在心中暗暗立誓! “不,我不哭……我没哭!珂儿会好的,珂儿会好起来的!不哭……” 苏盼儿低声呢喃着,泪水却像瓢泼大雨,怎么也止不住,埋首他的怀里,肩头耸动,无声无息饮泣着。 从来没有一刻像眼下此刻这般,觉得如此安心,如此温暖。 前世的她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孩子王,长老们口中的刺儿头。为此可没有少让关心自己的几位师兄妹操心。长大后出来工作,闲暇时更是和一帮好哥们儿走南闯北,收获了一大票蓝颜知己。 也许是受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影响,大家都拿她当好兄弟好哥们儿。 却全然忘记了其实她也是个女人,也需要温柔呵护。 眼下如这般温柔待她的男子,更不嫌弃这幅又丑又肥的身体的,前世加今生合在一起,她苏盼儿也就遇到这么一个! 想到这,她埋首在他的怀里,静静呼吸着他一身温暖又令人舒适的气息! 止不住的泪,也有了些许停顿。 “四姐,咳咳咳……四姐,别哭!” 随着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苏盼儿的衣衫被人微微扯动着。 是珂儿! 苏盼儿顿时一喜。 立刻从秦逸怀中退离,扭头一看,可不正是珂儿嘛! 苏珂一脸憔悴,正望着她微微笑着,灿烂的笑容,一下子驱散了苏盼儿心中的阴霾。就好像雨后晴朗的蓝天,照亮了她整个人。 “珂儿!珂儿……” 她猛扑上去,一把抱住了珂儿,忍不住再度放声大哭! 珂儿没事,珂儿醒来了,再没有任何事比眼前这结果更好的了! 珂儿也反手抱住她,眼底的疲惫更甚:“四姐,你哭了呢?羞羞羞……羞羞脸呢!咳咳……” 他故意伸手在苏盼儿的腋窝里挠痒痒。 顿时痒得让苏盼儿打了个寒颤。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打趣你四姐。” 再有什么伤感,再有什么眼泪,也被珂儿这么一闹腾,给悉数折腾了回去。 苏盼儿的手高高举起:“你这坏小子居然胆敢打趣起你的四姐来了,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让你这臭小子看见危险不但不知道躲,还硬是往前凑!想学那螳臂当车那,找打!” “是该打!这次是珂儿错了,是珂儿不好,珂儿害得四姐伤心了。” 苏珂一脸愧疚色。 “你这臭小子!” 盼儿说着话,高高举起的巴掌却轻轻落到他的背脊上,缓缓替他顺着气。 她哪里舍得打他? “珂儿醒来了就好。你可饿了?四姐夫马上去做些吃食!” 旁边的秦逸也异常高兴。 苏珂微微一摇头,眼眸一闪:“四姐夫,珂儿还不饿。你坐下来嘛,陪着珂儿坐一会儿。” “好,四姐夫一直在这里。” 秦逸顺从坐下来。 苏盼儿擦干了泪,看着眼下情况稳定不少的珂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扯过秦逸:“那陈老实的腿不能拖,再拖恐怕他会变成残废。我得过去看看。眼下,珂儿的腿千万不能有丝毫移动,要是这次再出意外,就怕是……” 她欲言又止。 “我明白的。” 秦逸郑重一点头,一脸认真:“你放心把珂儿交给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绝对不会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那就好。” 苏盼儿说完,转身安慰着珂儿:“珂儿乖!四姐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四姐,珂儿已经七岁了,是男子汉了!你别总是把珂儿当小孩子哄好不?” 珂儿一张脸都皱成一块儿,不虞的说道:“你有事就去忙,珂儿有四姐夫陪着就好啦!” “你这臭小子,四姐不是不放心你嘛……” 苏盼儿重重点了他额头一下。 这小子坏透了! 过河就拆桥呢。 “我有啥不放心的?这不还有四姐夫在嘛。你不放心珂儿,难道连四姐夫都不放心吗?你快走吧!” 说着,珂儿好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她。 “好好好,我走。四姐去去就来。” 苏盼儿转身往外走,想了想折回来,不放心的交待着秦逸:“你手上的擦伤着实不轻。尽量小心些别碰水。用绷带包扎一下,再……“ “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处理。” 不等苏盼儿说完,秦逸打断了她的话,用力握住苏盼儿的手,无言传递着自己的心境。 苏盼儿好似被烫着一样,飞速倒退两步。 躲闪着对方那炙热的眼神。 一脸慌张色。 这场景被珂儿看在眼底,他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秦逸心里一阵好笑。 表面却依然一本正经的:“你也悠着点,做事别事事强出头,记住!不管遇到任何事,你都还有我,还有我这个丈夫永远站你身边!” 苏盼儿想说什么,一抬头,却望进了秦逸那双黑眸里。 127.第127章 她不是人! 那双黑眸好似有两个巨大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入里面,吞噬她! 苏盼儿赶忙一掉头:“知道了,啰里吧嗦的!” 她用假装无谓掩饰着内心的颤动。 本还想再说两句,在秦逸那双认真执着的目光下,她所有未出口的话悉数哽在喉头。 赶忙一转身,出了房门。 今天之所以忍气吞声,就是希望珂儿能平平安安渡过此劫。 至于那陈老实的腿,她在盛怒中动的手自己明白,确实不宜再拖,否则,处理起来就困难多了。 前面一行人已经走上了村道。 秦李氏和秦陈氏越走越慢,渐渐落到了最后面。 秦陈氏摸了一把肿成馒头的脸,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想着可恶的苏盼儿,咒骂声不断传出。 惊疑不定频频看向前方快要看不见人影的里正,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恍恍惚惚般有些依稀的记忆,似乎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节她却记不清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看见苏盼儿正出了门,朝这边快速赶来,顿时眼露惊恐!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本来里正大人跟我们说的好好,怎么事情说变就变了,你倒是快说啊!” “她,她……” 秦李氏全身发抖:“苏、苏盼儿,她,她不是人!她,她会使妖法!” “娘,你说什么啊!” 秦陈氏忍不住伸手去摸秦李氏额头:“您是不是刚才给吓着了,发烧了?怎么净说胡话啊!” “你才发烧了呢。我呸!一个个的就盼着老娘不好,你们就得意了是吧?” 秦李氏一眼眼剜着她:“我告诉你,那死丫头今儿可能着呢!” 她偷偷摸摸回头张望,看到后面赶来的苏盼儿,全身瑟瑟发抖:“她不但会医术,敢在人腿上动刀子,还会妖法哩!刚才你就中了妖法,可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要不然,不然,里正大人也不会……” 秦李氏不禁大吃一惊。 回想起傻子苏盼儿来到秦家之后的种种表现,越想越惊疑。 这傻子…… 好像至从嫁到秦家后,就各种反常,做出来的事儿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说不定对方真的会什么妖法,是妖怪也说不一定! 一想到此处,她的眼珠子不由得骨碌碌直打转儿,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形成。 看到苏盼儿走到跟前。 她险些连心都从胸腔跳出来,不由捂住胸口一脸尴尬冲着苏盼儿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苏盼儿诧异看了她一眼,从两人身边大步迈过,继续前行。 这二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又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对付她。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也难以得到太平了! 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秦家宅子,里正可不想继续掺和,说了两句客气话,带着那群里胥随即离去。 几乎前脚里正等人离开,后脚秦陈氏就一阵小跑冲过苏盼儿身边,蹿进院子去了陈老实呆着的房间里。 苏盼儿抬脚进院,闻道一股阵浓浓的中药糊味儿。 苏盼儿随意看了看,看到一名年纪不大、头发却有些花白的年轻郎中。 他似乎有什么疑难之处,蹙眉凝神正望着院子外沉思着。众人的到来丝毫没有影响他。 苏盼儿忍不住提醒道:“药!郎中,您的药糊了!” 郎中如梦初醒,猛拍了拍额头:“瞧我这个记性……” 说完,风风火火跑了。 苏盼儿信步前行,跟着他来到角落处微笑道:“奇怪!怎么不见药童帮忙,还得劳烦郎中你亲自煎药?还好您这副汤药主要是补气益血,消炎镇痛的方子,不是什么治疗急症的汤药,这是专门为骨伤病人准备的吧?” 郎中手忙脚乱将药罐从小灶上端下来,猛一阵跳脚又急忙捏着耳垂呼烫。 “没有什么药童,本郎中不习惯带条小尾巴在身边。咦?你不简单啊!你区区一女子,随意一闻,就能分辨出这是一副什么药?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究竟有哪些药材?” 苏盼儿淡然一笑,如数家珍,随口说出。 “这里面有骨碎补、杜仲、川牛膝、川续断、肉苁蓉、当归、鸡血藤、三七、琥珀、全蝎、沉香,破故纸,等共一十三味,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汤药。不论是内伤脏腑,还是伤筋动骨,或者劳伤经络者,都有奇效。而郎中你在这几味药材的份量上,似乎稍有偏颇……” 苏盼儿的话语让郎中双眼一亮!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哦?难道夫人还有什么好建议不成?” “建议倒是不敢,不过就是这方子的具体药材份量,还得适当调整一下。你看……” 苏盼儿娓娓道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 郎中眼睛越来越亮,紧紧盯着苏盼儿舍不得眨眼。 钻进屋里的秦陈氏不住哭诉着。 抽抽噎噎将事情经过和里正宣判的结果告知陈老实。 陈老实久久不语。心里感觉憋屈得慌! 那张大床是祖父留给自己的,当初不过就花半两银子收回来的,一直放在仓库里。要是给外人买走了,他哪里敢去追? 还不是自己妹妹总是自信心膨胀,误以为人家是软柿子,这才挑唆自己连夜赶来,还死活拖着自己上门就抢。偏偏遇到那小孩上前来制止。 自己看见妹妹的手臂被那小孩咬住,心急之下,这才顺势一脚踹去! 不料就这一脚,那小孩子的腿居然就断了! 他摸摸自己的断腿,果真是报应不爽啊! 之前为自己诊治的郎中所说,这腿怕是要截肢。想到居然为了区区半两银子,自己后半生就要成为残废,一辈子瘸腿! 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接受? 秦陈氏自言自语老半天,看到陈老实把头偏在一旁,紧抿着嘴就是不说话,不由沮丧不已。 抹了泪,这才再度钻出来,探身找了找苏盼儿。想到对方可能是妖怪,忐忑不安转了一圈儿,不见人影顿时松了口气,破口大骂! “苏盼儿!你滚去哪里了?给老娘出来!出来啊!” 128.第128章 一盆狗血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正在跟郎中谈话苏盼儿听到秦李氏的话,起身几步来到她的跟前,冷冷一笑:“你找我什么事?” 秦陈氏吓了一大跳! 一凝噎,忍不住一缩脖子,连连倒退好几步,一脚踩在一颗石子上,脚下打滑,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疼得她呲牙咧嘴,可是事关大哥的腿,她连忙挣扎爬起身,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苏盼儿,你、你你你……你可是会医术?” 看见对方的模样,苏盼儿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秦陈氏有些惧怕,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我、我哥的腿说要截肢,这以后可都是瘸子了,你可要负起这个责任!” 一想到回娘家要面对大嫂和自己娘,到时候肯定要受一番折腾,她不由一阵头疼。大哥可是家里的壮劳力,腿要是真锯掉了,她后辈子回娘家估计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我苏盼儿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 苏盼儿淡淡回道:“你大哥现在在何处,带我去看看。”说着,抬脚就往屋子走。 那郎中一愣,赶忙追上:“原来你就是苏盼儿啊!秦夫人等等,原来秦夫人也有一手好医术?哎哟!今儿曹衍算是三生有幸,能有机会见识到夫人的医术,真是难得,难得啊!” 他可是听东家吕少爷说过,这位秦夫人采药本领高超。 苏盼儿偏头看他一眼,随即摇头:“郎中说哪里话来?既然这位病人是您的患者,自然是郎中您治病救人,又何来我施展医术的道理?” “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本分,哪里需要分什么人诊治?只要对病人有好处,你我谁医治又有何关系!”曹衍目光炯炯说道。 苏盼儿不由肃然起敬,这郎中看似年纪轻轻,却颇有真正医者风范! 她朝着曹衍一抱拳:“曹郎中高见,苏盼儿惭愧了!” “哪里,哪里,能够与秦夫人一起探讨医术,是曹某的荣幸!”曹衍满脸笑容。 苏盼儿微微一笑,一边说一边跨步进门槛。 “今日能够遇到曹郎中也是我的荣幸,其实我今儿来此,本来是为……” 她话还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风,带来一股子浓浓血腥味儿。 不同于人血! 她突然一闪身,本能将身旁郎中一推! “小心,快闪开!” 随着她话落,郎中已被苏盼儿一把推开。 秦李氏端着一盆鲜血,朝着苏盼儿兜头泼下! 苏盼儿身形微微一动,一下子闪到一旁的门框边,恰好躲过那盆鲜血泼下的范围。 一盆子狗血悉数泼在随后跟来的秦陈氏身上,兜头淋下! 淋得她全身一片血红。 她顿时呆在原处,愣愣地无法反应。 秦李氏不由得一阵瑟缩! 自己原本是打算泼苏盼儿的,没有料到苏盼儿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一眨眼就闪开了! 不! 这不是闪开,是妖法!肯定是妖法没错儿! 她越想越觉得苏盼儿神秘、邪乎!心底的惧怕飞速攀升。一缩头,她转身就跑! 却被秦李氏一把捉住了! 秦陈氏满肚子委屈! 原本在里正那里憋了一肚子火,刚才进屋大哥陈老实又甩脸子给她看,又被苏盼儿骇住,眼下这盆狗血泼下,她更是又惊又吓!反应过来是婆母搞得鬼后,这口气哪里还堵得住? “婆婆,媳妇哪里做错了,你居然一盆狗血淋到我身上?我今儿是做了什么孽啊!先被人毒打一顿不说,还遭受婆母一盆狗血,婆婆你这是想让儿媳去死吗!” 她心底着实看不起这死老太婆,每次都整出一大堆事情出来,却没有半点觉悟,总让旁人给她擦屁股。 她满是鲜血的手迅速将秦李氏的衣衫染出一个血手印,秦李氏奋力挣脱。 “你干啥干啥?放手,快放手!你疯了不成……” 秦李氏忍不住怒骂:“我哪里是故意的,那盆狗血分明是针对那那……那啥不是吗?谁叫你不知道躲闪,还冤枉到我身上来了!平日你瞧你还有点机灵劲儿,到了关键时刻你简直就是白痴!” 秦陈氏顿时不依了! “我怎么白痴了!那时候你怎么不提醒儿媳?还眼睁睁看着儿媳挨打!” “老娘使劲儿给你使眼色,是你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活该倒霉!”秦李氏一脸轻蔑。 “你……那你就不能拉我衣袖,大声提醒下?” 秦陈氏直翻白眼。 “那种情况下,你还想老娘往前冲,你存心是想让老娘去找死是不是?老娘就知道,你平日里就算计着这点家底儿,恨不得老娘早点死了。怎么着?现在露出真面目了吧!还有,你自己做错事,凭啥拉着老娘一起去死!你这个挨千刀的,一开始就打算拉着老娘去当垫背吧!” 秦李氏一边怒骂着,一边朝秦陈氏扑过去。 秦陈氏又岂是软柿子? 二人当即扭打成一团儿。 秦辉和秦贵两个年纪尚幼的男丁没有上山坡做活儿,早就被大门处的动静惊动了! 探出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缩了回去。 就连秦婉儿也打开了门,有心上前,看着盛怒之下扭打成一团的二人,摸了摸掉了一颗门牙的嘴,再度掩上了房门。 这边二人在奋力抓扯,另一边躲过一劫的苏盼儿正打量着曹衍。 “曹郎中,您没什么事吧?” 苏盼儿一脸歉意:“家中有些闹腾,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咳咳,让郎中见笑了!” 曹衍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身后闹腾的二人身上,他的注意力全部还沉浸在适才讨论的病情中。 “无妨,哪家都有几本难念的经。” 闻言他摆摆手:“不过,他们这是干啥呢?不会……打伤人吧?”曹衍迟疑着频频回头。 “那倒是不会,她们吵吵嚷嚷习惯了。” 苏盼儿撇了撇嘴,一耸肩,摊手:“这乡下也没有什么娱乐。偶尔小吵几句,也调剂调剂生活嘛。再说了,你看见那老人家了吗?她这里有点那啥啥,所以……”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曹衍点点头:“对了,秦夫人之前所提及的,那正骨的要领里,关于那粉碎性骨折……” 曹衍一边说,一边迈步走进里间,朝着陈老实如今的临时住所走去。 苏盼儿快步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边走边就医术进行探讨,一聊就说到一块儿了,全然没有听见身后二人的咒骂一般。 129.第129章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中的花花肠子 迈步走进屋子时,听到身后还是一片吵闹声,苏盼儿摇了摇头。 转身掩门时看到狗咬狗一嘴毛的二人,冷笑两声,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随即她关上房门,朝陈老实走去。 听到房中动静,原本病怏怏躺在床头的陈老实一惊!翻身坐起。 “别!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他吓得连连后退,又带动了腿上的伤势,疼得他冒出一头冷汗,脸色白得见灰。 “别慌!” 苏盼儿赶忙安抚着:“你不要慌张,我是来给你治腿的。” “治什么腿?我不要你治,你走!你快走啊,快走……” 陈老实异常惊恐,不断试图倒退着。 “哦?你真不要我替你治?你这可是粉碎性骨折。你要是不给我看,你这条腿百分百废了!” 她苏盼儿之所以赶来,不过是想柯儿可以得到静养,也觉得一时气愤下手有点过狠。 别把她苏盼儿想得太高尚! 门外。 秦李氏二人越打越上火,好容易气喘吁吁放开时,二人是头发也散了,脸也抓破了。原本秦陈氏身上的狗血也涂满了秦李氏一身,花花绿绿的,好像打倒了染料盒子一样。 哪怕累得喘不过气,秦李氏咒骂声依然高亢:“你这杀千刀的,你以为你能呢?怎么着,是刚才没有被打得舒爽是不是?看老娘不打死你……” 秦陈氏浑身被鲜血淋成了血人儿,被泪水一冲,一张脸看上去着实恐怖。 她却丝毫不服软,大声哭嚎着:“你打呀打呀打啊打!大家都来看看啊!有谁见过这样的婆母啊?见不得自己的儿媳妇好,居然端起一盆狗血泼我,就这样你还占理了不是?就你这样的,你看看有哪个儿媳能说你一句好?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 呸!” 秦李氏一脸气恼:“你对我好,呸,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中的花花肠子。你是什么货色老娘不知道吗!你个贱人,你个下烂货,你当你老娘没看到你跟里正眉来眼去吗?” “你、你胡说八道,你……” 秦陈氏气得伸手挠秦李氏的脸。 秦李氏立即反击,一边撕扯着她的头发,一边手打脚踢。 刚才秦陈氏可被打得不轻,如何肯再度应战,转身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秦李氏疯了,她要杀人了啊!救命……” 她边跑边回头,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前方,一头和来人撞了个正着,二人顿时摔成一团。 “居然是他二嫂啊,你这是……咋滴了?哟!你这一身,是被人打了还是被人砍伤了,好像伤得不轻啊!” 随着话语响起,露出一脸嘲讽得苏华氏。 之前在秦家时,里正大人让人硬闯进门后,众人都冲进了屋子里。 秦岳氏看情况要糟,眼珠子一转,便扯着秦霜儿跑去落山村找苏老四夫妻。 偏偏最近农忙,苏老四夫妻二人恰好都下了地头。等找到二人急匆匆赶到秦家时,才从秦逸嘴里得知了后来发生的事儿。 一听说事情经过,苏华氏心头怒气翻滚。 看着珂儿虽然醒来,却依然病怏怏没有精神,她的眼泪好像断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趟:“珂儿呀!我的儿……那杀千刀的秦陈氏,居然连七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她还是人吗?这个千刀万剐的,老娘去和她拼命!” 说完,便直接冲出了秦家。 “盼儿她娘!” 苏老四赶忙喊一声,急匆匆追出门口,却看见苏华氏已经冲出院坝,跨上村道,很快身影就消失在眼前。 这可怎么了得?苏老四眉头拧成了结。 看见秦逸和秦岳氏也跟了出来,他赶忙说道:“秦逸呀,珂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岳父大人您放心!这一次,就是泼了我秦逸自己的命不要,也一定会护好珂儿的!” 秦逸认真的说着。 “那就好。” 想到自己家那位的火爆脾气,苏老四不敢怠慢,火速赶往秦家大宅这边。 秦岳氏也带着霜儿赶紧跟上。 苏华氏怒气冲天赶到秦家大宅时,远远就看见秦李氏正和秦陈氏拉拉扯扯,对骂不休。 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越听二人的对话内容,她心里越是火大! 恰巧秦陈氏跑出来,正好撞进她怀里,这下哪还有她的好果子吃? “看你这一身的鲜血,不会是被淋了一身的狗血吧?也是,某些昧良心的黑心肝,就是得用狗血对付她才足够解气!他二嫂,你说是不是?” 苏华氏眼底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嘴角满是讥讽!出口的话更是连损带刺。 一看见苏华氏出现,秦陈氏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一大截。 可苏华氏的话,又让她怒气翻涌:“你说谁呢?你这话是啥意思?你今儿给我掰扯清楚了。究竟是谁昧良心、黑心肝?” “自然是谁接口,就是谁昧良心、黑心肝咯。” 苏华氏的眼里全是火苗:“连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打折腿,这样的人还不是黑心肝?就该让阎王爷早日把她收了,也好过她一天到晚到处作恶!” “你……” 秦陈氏气得不行,想要反驳,一咧嘴却带动了嘴上的伤势,顿时眼泪哗哗直流。 “哟!这是争辩不过,还哭上了?” 苏华氏心里那个气啊!出口的话自然句句带刺儿! “这究竟是秦家的风水不好,还是秦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老小的近二十口人那,就被两颗老鼠屎坏了一大家子人!” 秦李氏早就追了上来,见了苏华氏,原本迟疑着不敢出头。 一听这话,顿时跳出来。 怒骂:“什么秦家风水不好?明明是你家那死丫头是个妖精呢!祸害完了苏家,又来祸害我秦家。你还想把自己洗白?美得你!” “你骂谁是妖精?” 她骂得正欢,苏华氏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屋门“咣当”一声开了! 苏盼儿一脸冷笑站在门口。 原本在屋子里安抚陈老实的苏盼儿耳朵尖,听见苏华氏的声音,赶忙从屋里走出,不料恰恰好听见秦陈氏这句话。 刚刚才说到妖精呢,这妖精就出来了! 还说不是妖精,谁信? 130.第130章 就是一个妖精 刚说苏盼儿是妖精,妖精苏盼儿就冒出来了。 吓得秦李氏和秦陈氏直跳脚! 好像见鬼了一般,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却被苏华氏堵在路口。 苏盼儿的脸上依然挂着笑,眼底的寒霜几乎凝结成冰,一步步上前,似乎踩着鼓点,踩在二人的心头。 让二人连头也不敢抬,更不要说直视对方。 一直走到二人面前,苏盼儿脚步一顿:“你们骂谁妖精呢?说!” 最后一个字,好像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 “哇啊!” 两个人都异口同声惊叫着,猛的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咋滴呢?这是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不是?老娘可是亲耳听见你刚才说得。敢不敢再重复一次?” 有了苏盼儿出来傍膀子,苏华氏的气焰越发高涨。 “说、说、说就说!” 秦李氏虽然怕苏盼儿,却丝毫不怕苏华氏,拧着脖子,声音依旧有些颤抖:“老娘就说嘛!老三病得都快死了,你们苏家倒好,眼巴巴换了新娘子替嫁过门。原来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存什么好心!这是恨不能搅得我们秦家家破人亡还是咋得?你们这些杀千刀的……” 越说越顺溜,秦李氏破口大骂! 连带得把苏家祖宗十八代也捎上了。 苏盼儿一怒,眉头一敛,往前一步跨出,就要动手…… “亲家,你说这话可是要凭良心!” 苏老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直到此刻,苏老四和秦岳氏才带着小霜儿迟迟赶到。跑得气喘吁吁地两人刚刚一来到路口,居然就听见秦李氏的咒骂声,如何不让苏老四恼火? “我苏家嫁女儿过来秦家冲喜,到了你的眼里,就变成我家傻丫头贪图你秦家富贵了?你秦家有啥富贵让她贪图得!秦逸病得下不了床,谁人不知他没几天活头了?我家盼儿一嫁过来,他就生龙活虎,你这当人婆母的不但不夸奖她,反而给她扣上一个妖精的罪名!” 苏老四越说越火大,越说越激昂:“今儿这事,我们可得好好掰扯掰扯,否则。我苏老四就是告到你们族长大人面前,也要把这事儿捋清楚了!看看我家盼儿嫁到你们秦家遭了多少的罪!” “遭罪,遭什么、什么罪,一个妖精还能遭什么罪?” 秦李氏插着腰,跳脚瞪眼:“遭罪的分明是我们秦家人!” “什么妖精不妖精的,你给我说明白了!” 苏华氏闻言气恼不已:“你还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吗?我家盼儿好好一个姑娘家,被你硬生生说成是一个妖精,你今儿个要是不说清楚了,我跟你们没完!” “她,她,她就是一个妖精!” 秦李氏咬牙切齿的,怒瞪着苏盼儿:“她原本就是个又丑又傻的傻丫头,现在一嫁进秦家,不断牙尖嘴利,还会替人看病。这还不算,最要紧的,是她还会迷惑人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真话。这还不是妖精附身,或则妖精变化的人,还能是什么?” 秦李氏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心中越发恼怒了。 “呸,那是我苏家祖宗有灵,让我家盼儿开了灵慧,我家盼儿能够治病救人,那是你秦家烧了多少辈子高香才有的福分。什么会迷惑人,那是你们鬼迷心窍了吧!” 苏华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就骂了! 旁边的秦岳氏也着急了:“娘,二弟妹,你们肯定是搞错了!三弟妹如此热心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妖精?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起开!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李氏一把扯开了她,心中的怒火战胜了对苏盼儿的惧怕,双手叉腰站到苏华氏面前! “老婆子我这双招子可亮着呢!老娘说她是妖精,她就是妖精!这妖精我们老秦家可不敢要!今儿你们就把这人给我领回去。我们秦家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一挑眉! 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老痞婆又在作死了! 苏老四和苏华氏齐齐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大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来!否则,今儿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好好和你们老秦家的族长掰扯掰扯!看看这秦家族长如何说!” “啥啥啥、啥说清楚?老娘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面对脸上青筋直冒的苏老四,秦李氏瑟缩一下,旋即又梗起脖子:“老婆子我说多少次也是这句话!你赶紧把人给老娘领走!” “好啊!好你个死老婆子,当初你们秦家上门求娶的时候是咋说得?还说无论将来秦逸发生何事,也会将盼儿供养到老。眼下你居然闹这一出,看老娘不生撕了你的嘴……” 苏华氏猛一下嚎了出来,朝着秦李氏飞扑上去。 迅速扭打在一起。 哭嚎声顿时引来了村子里看热闹的人! 眼下正是夕阳西下时,村子里上坡做活儿的人都陆续赶回家,一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 这大山旮旯里没什么娱乐,有热闹看,就从来不缺人。 眼前的一幕让秦陈氏顿时脸上一喜!这心头大患解决了,也出了口她心底的恶气! 秦岳氏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反应。 苏老四气得脸色铁青,不由得回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一挑眉! 这作死的死老太婆越来越能作了!说得她苏盼儿很想留在秦家似的! 不过,就算她苏盼儿确实想离开秦家,最终会离开秦家,可被人赶走,和自己主动离开,那可是两码子事儿! 眼下秦李氏闹这出,她不整得她哭爹喊娘,就不是她苏盼儿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一声呵斥声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呵斥声,老秦头分开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走进了人群。 在他身后,跟着秦瑜和几个孙子,扛着铁锹等农具,刚刚从地里回来。 人群并没有因为老秦头到来而散去,反而议论声嗡嗡嗡,一双双嘲笑的眼睛纷纷盯着老秦头,窘得老秦头恨不能找一道地缝钻进去。 131.第131章 眼下这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整天吵吵吵,闹闹闹得做啥?都散开,散开!” 老秦头脸色很不好,见秦李氏依然和苏华氏扭打在一起,将场中扭打的二人盯了好几眼,秦李氏这才放开了手。依然好像斗鸡一样怒瞪着对方。 扭头看见一旁的苏老四,老秦头顿时一愣。不过转眼间,他带上了一道浅笑,朝着苏老四一抱拳。 “原来是亲家来了?赶紧屋里有请,有啥话,我们到屋里去说,屋里说。如何?” 说话间,他顺势做出请的姿态来。 “少来!你老秦头到了现在,还想着顾全你秦家的颜面?我呸!” 苏老四可不吃他这一套,一把拍开老秦头的手,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头:“我苏老四今儿个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老秦头今儿要是不能给我苏老四一个满意的答案,就算是闹到知县老爷那里去,你也休想过我这一关!” 这话就严重了! 老秦头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回头看见周围站立的全是看热闹的相邻,一肚子怒气无处发,脸一下子黑得像碳头。 “看啥看,有啥好看得?散开,散开,都给老子滚!” 他吼着。 看热闹的众人不但没有散开,反而发出一阵倒嘘嘘声! 低低窃窃私语着,嘲笑声四起。 秦岳氏看着眼前的一团混乱,一咬牙!附耳在小霜儿耳边低语片刻,看见小霜儿一点头,她这才飞快钻出人群,朝着秦家所在的方向飞奔。 老秦头看了眼苏盼儿,脸上勉强扯起一抹笑来:“老三家的,眼下这是咋回事儿?” 苏盼儿一挑眉,手一摊! “这事你是不是不该问她们?我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心中一阵冷笑! 今儿这事儿,老秦头想就这么把事情摆平?可得问问她苏盼儿愿不愿意! 这话顿时让老秦头心生警惕!眼下这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扭头再度看向苏老四,对方一脸恨不能生撕了他的表情,让他不由得一噎:“有啥话,我们进里面去再说。任凭亲家你说啥,我都会仔细斟酌。如何?“ 他的话顿时让秦李氏嚷嚷起来:“斟酌啥斟酌?老娘说过了,今儿任凭他说啥,这妖精也休想继续留在我们秦家。让他把人带走!” 苏老四原本稍稍有一点点松动的脸色立马黑得像墨。 他冷笑两声:“想赶我家傻丫头走?好啊,走!找你们秦家族长评理去,开祠堂!再把我家傻丫头的过错一五一十摊开来讲。我苏老四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自圆其说!” 说着,苏老四突然抓住了老秦头的手,就往祠堂方向拖。 老秦头一愣,赶忙后退。 “这话从何说起?亲家,亲家有话好说!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告诉你,要是今儿不能让我家傻丫头满意,你们休想完事儿!”苏老四半点不肯松手。 秦李氏不停咒骂,嚎声震天。 “可真有意思!你们二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莫非是耍着我苏盼儿好玩?” 一直沉默的苏盼儿突然站出来。 顿时让争执的几人都停手朝她看来。围观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望来。 苏盼儿面沉如水:“我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今儿这秦家族长,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见!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否则,我们就衙门见吧!” 苏家大伯在县衙里做县丞,这事儿大家伙都知道。 真要去了县衙,还有秦家好果子吃? 苏盼儿这话一出,老秦头就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可能了!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秦家祠堂前,点燃了几支火把,围满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秦家老族长再度被请了出来,和三名族老一起,一左一右坐在上位。而以老秦头和苏老四为首的两拨人,各自站在两侧。 秦逸得到秦岳氏通知,火急火燎赶来。 满头大汗的身影刚刚一出现在祠堂,立刻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频频侧目,各种探寻之色都集中到他身上。 看看他又看看苏盼儿,纷纷窃窃私语着。 秦逸似无所觉,居然出乎众人意料的,径直走向苏老四一行人,来到苏盼儿身边。 “盼儿,到底出了何事?” 他一脸焦灼。 苏盼儿原本正安静站在那,任由众人打量也不曾有丝毫反应。 听见秦逸的话,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这话你不该问我,你们秦家把我苏盼儿不知当什么呢?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 “胡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谁人敢胡说八道?” 一向对人彬彬有礼的秦逸顿时暴怒! “你冲着我吼有什么用?有本事冲着做决定的人吼去啊!傻子!” 苏盼儿撇了撇嘴,扭头再不肯搭理他。 “我的确是有点傻,不过我傻却不糊涂!” 秦逸讪讪一笑,挨近苏盼儿。 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臂。 苏盼儿丢了他两颗大大的杏仁儿,扭头看向另一边不肯理他。 虽然这些幺蛾子事儿和他无关,可是一想到,做出这些事儿的,可是他的亲娘和二嫂,她就浑身别扭得慌! 又怎么会有好脸色给他? 秦逸一愣,赶忙再度凑了上去,低下头在苏盼儿身畔咬耳朵。 “盼儿你放心,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支持你。谁也甭想把我们分开!” 苏盼儿一愣。 秦逸赶忙点点头,还想要再说什么,秦李氏却怒气冲冲冲上来。 “都说养儿防老,你这不孝子是想气死老娘还是咋得?怎么不直接爬到那妖精的肚皮上去,让妖精把你吸干了才是好得……“ 她嘴里骂骂咧咧地,硬是抓住他的衣袖往另一边拽。 “放手!” 秦逸沉声说道,用力一扯! 衣袖“呲”一声响,直接从中间被撕成了两半。 望着秦李氏手中破裂的衣袖,母子二人顿时愣在了原处。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众人倒吸一口气! 老秦头脸色一下子变了! 老族长和族老坐在上首处,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愣了愣,三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出了些什么,沉默下去,谁都没有说话。 苏老四也一脸古怪和苏华氏对视一眼。 反倒是苏盼儿一挑眉! 古人不是有“割袍断义”之举,眼下这场景算啥?母子版的割袍断义不成? 他们两人之间距离十分近,却给苏盼儿一种感觉,秦逸和他娘之间似乎有一道墙,二人明明近在咫尺,却遥隔着千山万水! 132.第132章 他的眼中唯独只有一个她 “你这个忤逆子,你这是干什么,故意把衣袖扯破,是打算跟老娘断恩绝义吗?” 秦李氏跳脚大骂:“老娘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我容易吗我?你今天居然这么对待老娘!你要还是老娘的儿子,马上给老娘休了苏盼儿这个妖精。否则,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 她越骂越厉害,越骂越痛快,整个祠堂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咆哮的声音。 “娘!” 秦逸愣了片刻,大喊一声。 喊得秦李氏一闪神。 他朝着秦李氏深深鞠躬,声音有些颤抖:“恕逸儿不孝!如果您一定要把盼儿赶出秦家,那、就把逸儿也一起赶出家门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老族长和老秦头,几乎直接跳了起来。 这里可是秦家祠堂前,秦逸说这话,是真想被驱逐出秦家不成? 驱逐出家族,那可是会影响甚至直接断送他日后的仕途! 为了她,他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苏盼儿也呆立原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秦逸,心里一股莫名的感觉在翻腾! 明眸中隐隐有些微水雾浮现。 “秦逸……”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低不可闻呢喃着。 秦逸立即有所感应,回头望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 这一刻,周围所有一切似乎迅速在苏盼儿眼中褪去、消失! 原处只剩下一个他和她。 二人遥望彼此,他的眼中唯独只容得下一个她,她的眼中也只有他! 此时此刻,目光交织中,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苏盼儿没有说话,眼中却有欣喜涟漪层层漾开。突然嘴唇微微上翘,笑了! 秦逸默默无语,眸中柔情宛若海浪滔滔。 你为我不离,我为你不弃。 嘴上的山盟海誓再多,都不及眼前之人用自己的行动述说着他的心意。 “盼儿……” 他嘴唇微微一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那唇型苏盼儿却读懂了! 她忍不住浑身一颤! 内心深处仿佛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轰然倒塌! 在她根本未来得及防备时,异样波澜已悄无声息渐渐渗入她的心海。 心中那一堵被尘封已久的冰墙无声无息开始融化! 两人沉浸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柔情蜜意中,就连周围众人也静悄悄地,一些年轻夫妇悄然依偎在一起。 苏华氏和苏老四面露欣慰,互望着彼此。 苏老四更是忍不住偷偷握住她的手。苏华氏一愣,赶忙挣脱,横了他一眼。 眼底喜意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老族长也一脸欣慰摸着花白的胡子,依稀恍惚回想起当年! 时间仿佛已然静止。 一切是如此安宁祥和,温暖宁静在空气中无声无息蔓延。似乎没人愿意去破坏这无声的美景! 一个暴跳如雷声音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呸!你这忤逆子,居然还敢顶嘴,你这是要反天了不成?” 秦李氏愣了好一会儿才醒悟,当即跳脚咆哮!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那一向乖巧的三儿居然胆敢顶撞她? 这还了得! “你这是在威胁老娘还是怎么的?你想要离开秦家?好啊!老娘就成全你!滚、滚滚滚,不要再让老娘看见你!” 堂前众人宛若在甜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眼露怒意看向秦李氏。 面对无数双闪着怒火的眼,秦李氏声音戛然而止。 沉浸在当年旖旎中的老族长一下子被打断幻梦,一张老脸都绿了。 整个人阴沉似水。 正拿着旱烟袋的他不由得烟杆一翻,朝着椅子扶手重重敲击! 笃笃笃! “你闹够了没有?这是祠堂门前,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老族长怒气冲冲:“秦李氏,你这个老货!要是你胆敢赶走我们秦氏一族的秀才,老夫绝饶不了你。听着!要是再吵,直接用麻绳把她捆了,套上麻袋丢进池塘喂王八!” 这人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眼见犯了众怒,秦李氏有些惴惴不安。又听到老族长这话,看到对方那双锐利的眼,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焉了! 吱吱唔唔着:“我、我这不是……不是……” “小秦子啊!我说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老族长根本没耐心听她说完,转头看老秦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让一个妇道人家爬到头上拉屎。这是什么样的场合?这是祠堂!祠堂懂不懂,有她说话的地方吗?”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老族长这般呵斥,着实是丢人现眼! 老秦头燥得满脸通红。 “老族长,这、这这、这妇道人家不识礼数。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哼!她不识礼数,难道你也不识?” 老族长根本不听他狡辩。 “是、是是……” 老秦头恨不能有条地缝儿钻进去。不由回头怒瞪秦李氏好几眼。 作! 继续作! 等到自己都护不住她那天,她就知道厉害了! 老族长瞪他两眼,转头看向另一边。 秦逸依然紧紧锁住苏盼儿的身影,丝毫不肯放松。 这样的神态,让老族长心中暗叹一口气:“秦逸呀!你来说说,你娘说你媳妇是妖精,你是怎么想的?” “盼儿不是妖精!” 秦逸目光炯炯,口气异常坚决,一字一顿:“哪怕盼儿是妖精,秦逸也愿意与她终身相守!” “哦,果真如此?” 老族长瞧了眼苏盼儿,想了想沉声说道:“方才你娘和你二嫂可是言辞确凿说苏盼儿是妖精,照老夫看来,苏盼儿此女的确有些诡异之处,根本不象传闻中的傻子啊!” 这话顿时让秦李氏来劲了! “她就是妖精!原本的傻丫头一嫁进秦家,不断牙尖嘴利还会替人看病。更会迷惑人心,能让人不知不觉说真话。这还不是妖精附身,或则妖精变化的人,还能是什么?” 这话顿时让苏老四怒火上冲! “秦家老族长,您老可得说句公道话!” 他赶忙上前一步抱拳:“我家傻丫头不过就憨厚老实了些,哪里就真是傻子了?第一次见到有人嫌弃自己儿媳聪明,嫁进秦家,就安上一个妖精罪名给她。望老族长明察。“ 二人各执一词,丝毫不肯退让。 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弯月移到树梢,众人却丝毫没有散开的现象,反而越聚集越多。 眼见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老族长和两位族老交头接耳一番,这才咳嗽一声。 “你们双方争执重点,就在于苏盼儿是不是妖精吧?这也好办。” 老族长从椅子上站起:“从大周开国几百年以来,我们秦家祖上还真的遇见过妖精。传说那是几百年前,一只狐狸精占据了一个人的身体。家人想尽办法无果。最后,请来一尊大佛。被这尊大佛发出的佛光一照,那只狐狸精便神魂俱灭了!” 133.第133章 我愿意一试! “族长所言之事我也颇有记忆!” 一位族老回忆道:“这个事情我听上一任族长说过,传说那佛像很是神异,只要被佛像的佛光一照,任何妖孽都会现形。当时那夺舍之人被佛光一照,一只狐狸精就从他天灵盖冒出,狐狸精随即身上冒出阵阵黑烟,化为灰烬了!” 老族长和族老的话刚刚一落,众人顿时议论开了! “这事儿没错,我小时候也听我父亲讲过。” “我也听说过此事,据说还就是我们落雁村之人呢,也不知道老族长说得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倒是比较好奇这尊佛像,这佛像现在在哪里?” “……” 众说纷纭中,老族长的双手连连往下压。 “肃静!肃静!大家安静一些!老夫适才所说这尊佛像,眼下就放在我们秦家宗祠中!镇守着我们秦氏一脉。要验明这苏盼儿是不是妖精,此事也着实好办!只要把佛像从祠堂里请出一照,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 说完,老族长转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你可敢试上一试?” 老族长话音一落,外围便有好事者开始起哄。 “赶紧进祠堂请出佛像,看看这苏盼儿究竟是不是狐妖变得!” “说不定就真的是妖精哩!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又有这么大的本事。是得让佛像照照才放心。” “请佛像!请佛像!请佛像……” 随着好事者起哄的频率越来越高昂,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苏盼儿身上。 躲在人群里的秦李氏分外兴奋! 只要把这只妖精收了,看这几个儿媳谁还敢和她叫板! 秦陈氏也满脸阴笑,从来都是老娘占旁人的便宜,这可恶的苏盼儿居然连老娘的便宜也敢占,她不死还有谁死? 苏老四夫妻脸色越发难看。 盼儿可是他们从小亲手养大,这些人疯了还是怎么的? 秦逸更是直接上前握住苏盼儿的手,眼底全是执着:“盼儿莫怕!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妖精,我相信你!” “哦?你就真的这样相信我?”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听见老族长和众人提及这尊法力无边的佛像,按照她以前的看法,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鬼怪? 在她这抹来自异世的神魂,进入到这位苏盼儿身体里之后,她的很多看法也改变了! 这异世,会不会真有狐妖存在? “是!我相信你不是妖精。“ 秦逸认真点点头:“不要说你不是妖精,即便你真是妖精,可在我秦逸心中,你就是我的妻!” 他的话让苏盼儿的心底再度一颤!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尖处开始蔓延,热血也不断沸腾,悉数冲向大脑,让苏盼儿感觉整个头脑一热。 她微微动了动唇,慢慢把手从秦逸手心挣脱。 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老族长面前:“老族长,我愿意一试!” “好!” 老族长一直都紧盯着苏盼儿,见她主动同意,心里也松了口气。 回头朝着三位族老一点头:“去把佛像请出来!” 三名族老立刻起身:“是!族长!” 三人很快退下,吆喝了一嗓子。 几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从人群走出,跟着族老走向祠堂。随着沉重的祠堂大门打开,一股阴寒气息急速扑面而来。让在场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倒退几步。 黑黝黝的祠堂大门内好似匍匐着巨兽,让人打心眼里惧怕。 三名族老领着壮汉,鱼贯走进祠堂,消失在那一片漆黑的孔洞中。 众人起哄声慢慢低落下去,渐渐赴于宁静,除去偶尔还有零星几个人低头咬耳朵外,大家都出奇的安静。 苏华氏心中七上八下的。 当初苏盼儿被她捡到时正是冬天,寒风萧瑟。 当年她迟迟无所出,受了婆母的气回娘家,又被娘家嫂子以此事羞辱,哭着再跑了回来。正心烦意乱时,路过一土地庙,她便跪在庙前发誓! 要是能让她有一儿半女,就是让她折寿十年,她也愿意。 不想刚刚出了土地庙,就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循声找去,才发现官道旁的小婴儿。 大冬天的地里冻得厉害,小婴儿早被冻得一张小脸乌青乌青的。 想到自己前一刻才许愿要一儿半女,可一转眼就捡到这小婴儿,苏华氏越发觉得这就是上天安排得缘份,欢天喜地将小婴儿抱回了家,取名盼儿。 苏盼儿来了苏家,那是一天一个样儿,粉雕玉琢的,深得他夫妇二人喜爱。哪怕后来她有了珂儿,哪怕盼儿莫名其妙变丑了,也依然无损盼儿在自己夫妇心目中的地位。 盼儿一直都挺老实本分的,可是嫁了人,最近的盼儿确实大变了模样。 变聪明了不说,还学会了上山打猎,更学会了识字,替人治病。 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儿的,她还能不知? 可她就是自己的女儿,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就是她!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哪怕,哪怕……她真是沾染了什么邪异,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变成消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要不干脆…… 想到这里,苏华氏忍不住悄悄挤到苏盼儿身旁,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 “盼儿,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到旁边去休息休息再说?” 说话时,她冲着她频频递眼色。 苏盼儿一回头,就对上了自己娘这张担忧的脸,轻拍着苏华氏的手:“娘,无妨!我不累。” 暗地里却心中一凛! 难道自己这便宜娘起疑了不成? 苏华氏顿时急了! “可是你都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趟,怎么会不累?听娘一句劝,你就先下去休息休息……” 她哪儿能下去休息? 此刻她真要走了,往后她怕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娘,盼儿真的真的……不累!” “可是你……” 苏华氏还想再说,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她脸色不由大变。 想让盼儿跑,来不及了! 苏盼儿赶忙扭头一看,两名族老和几名壮汉正抬着一被大红布罩着之物,跨步走出黑暗,走出了祠堂,来到众人面前。 134.第134章 不受控制 “大家请看,这就是那尊佛像!” 老族长上前几步,慷慨激昂向众人介绍:“这尊佛像不但可以除妖降魔,还能净化人的心灵。一直被我秦氏一族仔细收藏,安放在祠堂内,镇守秦氏一脉!堪称我秦氏一族的镇族之宝!” 老族长说完,众人顿时嗡的一声议论开了! 显然都对红布下的佛像好奇不已。 苏盼儿定睛一看,整个佛像都被一块镶着金边的大红布从头到脚罩着,足足有一个真人一般大小,瞧不见庐山真面目,红布下方,隐隐约约露出金灿灿的一小角。 金身佛像? 那几名壮汉动作很快却很平稳,轻手轻脚将佛像放置一个檀木座上,前面放好供桌摆上香烛。这才躬身行礼退下。 “肃静!肃静!佛像面前,岂容你等放肆!像赶圩一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老族长一脸严肃,呵斥着众人。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再出声。唯有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鸟鸣犬吠声。 老族长居高临下瞅了众人一圈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苏盼儿,你走上前来。” 被点了名,苏盼儿赶忙应答一声走上前。 苏华氏却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手。 她如何放手,如何敢放手? “盼儿,盼儿你别去盼儿,你就听娘的话吧!盼儿,盼……” 她话语里全是恳求。 “娘,您快放开我,老族长他们都还等着我呢。盼儿不会有事的,娘,您就相信盼儿这一次!好不好?” 见苏华氏一脸慌张色,苏盼儿赶忙低声宽慰她,轻拍她的手。 苏华眼底依然全是惊惶。苏盼儿赶忙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神情,她这才迟疑着慢慢放开了手。 苏盼儿转身大步上前,来到老族长近前一抱拳:“老族长!” “嗯。” 老族长瞅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回头拿起三炷香点燃,一脸凝重庄严走到大佛跟前。 “秦氏一族第一百三十六代子孙秦逸之妻苏盼儿听令,上前敬拜大佛!” “是。” 这般庄严凝重的气息,也一下子感染了苏盼儿,她再度双手作揖拜下,这才前行两步,也学着老族长的动作点燃三炷香,来到佛像跟前。 老族长面向大佛,焚香祷告:“秦氏一族第一百三十二代子孙秦忠敬拜大佛!愿大佛佑我秦氏一族子孙昌盛,众人和睦,财源滚滚。”说完,拜了三拜。 苏盼儿也学着老族长动作上前,拜见。 “秦氏一族第一百三十六代子孙秦逸之妻苏盼儿敬拜大佛!愿佛主保佑。” 说完,恭恭敬敬朝着大佛拜三拜。 老族长起身,捻起三炷香插进大佛面前的香炉内。 苏盼儿也跟着起身,将三炷香插入香炉内。 老族长和两位族老走出,相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异口同声高呼:“秦家族人恭请大佛现身,佛光普照,佑我秦氏一族!” 随即,恭恭敬敬朝着佛像躬身施礼。 礼毕,他们这才起身,各自走到一个角落,小心翼翼各拉住红布一个角,准备揭开红布。 周围围观众人都紧张无比,纷纷两眼不错离盯着四人动作。 秦李氏一脸狠厉色! 这该死的苏盼儿,这下该灰飞烟灭了吧?这就是胆敢得罪她秦李氏的下场!活该! 秦陈氏也满心欢喜! 忍不住暗地里直摇头,该!这可是她自己要往绝路上走,可不是自己逼的她。死了她就解气了! 苏华氏紧张得浑身直颤抖,她就不该放盼儿上去!万一…… 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再也受不住眼下这紧张的氛围,忍不住一回身埋进苏老四臂弯里,闭上眼,肩头无声耸动,泪水悄无声息滑落。 苏老四自己也紧张着,下意识拍拍苏华氏的背,连眼睛都不敢眨,紧紧盯着那尊逐渐显现出来的大佛。 唯独秦逸一脸从容,看着苏盼儿的眼眸中充满了信任! 盼儿绝对不是妖! 盼儿一定不会化为灰烬! 盼儿必然可以平安渡过此劫! 大佛保佑盼儿日后一切顺顺利利,与我相知相守! 苏盼儿正一脸淡定看着仪式,似乎心有所感,转首看了秦逸一眼,又迅速回头,眼底闪过一抹微笑。 秦逸眼眸越发炯炯有神,灿若星辰。 小香猪不知何时溜到祠堂外围,瞪着小猪眼一眨也不眨看着被红布笼罩的佛像,不住连连拱动小猪鼻。 打了两个卷儿的小猪尾不住在圆滚滚的猪屁股上摇晃着! 他们这是在干啥啥呢? 那泥坯疙瘩镀上一层金粉而已,有啥好看的? 话说,那满身的金粉要是剥下来,怕是有不少吧?它要是都收集起来,距离那张金灿灿的大床的美梦,是不是又进了一步? 一想到这,它的小猪尾摆动得越发欢快了! 小猪眼眨巴眨巴看着佛像。 红布缓缓滑落,露出佛像真身。 一尊气势恢宏、金光四射、一脸慈悲庄严的大佛显现在人前。 “嗡……” 一股股奇怪的韵律从大佛佛身里透出! 声韵不绝于耳,直击人的内心,让众人连气也不敢喘,不由自主纷纷跪下,口诵佛号,虔诚的拜下。 这带着奇怪韵律的声音也一下子直击苏盼儿的心脏,让她浑身一颤! 感觉灵魂好似也要从身躯里冒出来一样。 苏盼儿脸色瞬间变得卡白卡白的,眼前出现一道又一道漩涡,好像要把她的灵魂生生吸走! 这、这尊大佛居然、居然真的有这等本事? 她心中一惊! 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抬头直视着自己面前这尊大佛。 不! 她苏盼儿怎么可能会认输? 即便她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又如何?这俱身体的主人现在是她,谁也不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猛一抬头,死死瞪着眼前的大佛。 大佛浑身金光闪耀得越发厉害,那一股股奇妙的韵律抖动得似乎越发厉害,整座大佛好似活过来了一样。 神圣而肃穆! 苏盼儿感觉自己的神魂在慢慢和身体脱离,渐渐从天灵盖中溢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135.第135章 斩断情缘! 首先出来的是头,随后是身子,最后是一双脚…… 任凭“苏盼儿”心中怎么焦急,怎么努力,最后整个神魂化作一缕青烟,不由自主顺着大佛所在的方向飘。 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原地留下的苏盼儿依然大睁着双眼,瞪视着大佛。 自己今儿果真要命丧与此? 眼看吸力越来越大,“苏盼儿”却牢牢抓住苏盼儿的身躯,死活不肯撒手。 佛像上那缕缕奇妙的韵律已然不能用抖动来形容,一波波好似波浪一样的音频从佛像扩散,纷纷落到苏盼儿身上。丝丝缠绕,裹住“苏盼儿”往佛像的所在拖。 “不,休想!” 佛也好,神也罢! 她苏盼儿不想死,就是阎王来了休想将她的小命收走! 正在她情急之间,站在原处肉身突然自动自发运转修炼功诀,散放出一股股奇妙的气息。 她的魂体也不由自主震颤起来,散发出同样的气息。 两股气息飞快交融,她的魂体止步肉身和佛像之间。 “咦!……” 佛像中传出一道须弥缥缈的声音,好似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 “浮世飘零两生花,今日方得重相聚,花开花落皆是缘,悠悠已过千百年!原来此生即彼生,彼身即此身……既然如此,便由你去吧!” 这声音…… 还不等苏盼儿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就感到整个身子突然一轻。 原本缠绕在她身上缕缕音波突然散开,溃散在四周。 眼见机不可失,“苏盼儿”立即回神,一股脑儿钻回身体里,再度取得了身体的主导权。 不由得心中一阵懊恼! 这该死的佛像如何会有如此灵异之举? 苏盼儿想不明白,也没在此事纠结,赶忙仔细检查一番,却意外发现,在自己灵魂飘出去又飘回来之后,和这俱身体原本存在的些许异样感彻底消失了! 变得浑然天成,毫无间隙! 身上还排出一层油腻状的物质,内劲运转分外灵活,修为也精进了一大步,足足能赶上自己平时两个月的苦修。 这是怎么回事? “忽悠,继续忽悠!” 小香猪不知从哪一个角落冒出来,小跑到苏盼儿身旁,对着佛像咧着猪嘴,笑了! “嘻嘻嘻,这般忽悠人的本事真是高!你倒是颇有猪爷爷的风采啊!等猪爷爷修炼有成,可以考虑收你当小弟!嘻嘻……” 小香猪的小猪尾摇得特别欢快! “死猪,这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再也忍不住心中惊疑,赶忙在心里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忽悠呗。” 小香猪全然不在意,不停煽动着蒲扇耳:“能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这里可是梦境里,你别愣着了,赶紧醒过来吧!” 梦境里? 苏盼儿急忙打量四周,却发现身旁的老族长依然保持着下拜的姿势,尚未直起身。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 明明过去很长时间,对于其他人却是瞬息之事,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苏盼儿抬头,直视着这尊镀金佛像。 佛像露出真身,佛光普照大地! 将苏盼儿整个沐浴在佛光照耀下,形成一道道金光,全身从上到下都流露出圣洁尊贵的气息。 神圣、高贵无比! 刚刚醒悟过来的众人悉数瞪圆了眼睛! 纷纷看得痴了,完全无法从眼前这幅美景中移开。众人更是低声嘁嘁喳喳议论着,一脸崇拜。 “哎哟!这佛像可真够灵验的。如此看来,这苏盼儿还真的不是妖精呢?” “什么妖精呢?你看她一身圣洁光芒,怎么可能是妖精?恐怕空口说白话说人家是妖精之人,才是妖精,正四处作怪呢!” “嘿!还真别说,你这话占理儿……” 众人议论纷纷的话一字不漏传进秦李氏耳朵里,让秦李氏一张老脸阴沉如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天空。 她那原本一脸狠辣的嘲笑僵在了原处,感觉一张脸火辣辣地。 秦陈氏更是瞪得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里突出来,这这这……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苏华氏前一刻还担心着苏盼儿会化作灰飞,下一刻却出现眼前这神奇的一幕,瞬间从地狱上升到天堂!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不由得喜极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秦逸依然一脸的淡定从容。 唯独那双紧握成拳也依然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无言的述说着什么。 老族长的眼底飞快闪过一道诧异色! 随即和两名族老对视一眼,这才轻咳一声! “大家可曾都看清了?苏盼儿是不是妖精,老夫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了决断。今儿争执之事,也该有结果了吧?” 老族长说着,便把目光落到秦李氏和秦陈氏身上。 秦李氏和秦陈氏二人吱吱唔唔老半天,也说不出啥所以然来。 老族长脸色一沉:“秦陈氏、秦李氏你们两人无端诬陷他人,差点酿成大错,来人,将她们关入祠堂小黑屋,闭门思过三天三夜!” 四个负责执法的彪形大汉立即将吓得全身哆嗦的秦陈氏、秦李氏拖到祠堂后面。 老秦头摇了摇头,哎,是该让她们长点记性了! 他一脸惭愧朝着苏老四抱拳:“族长大人说得好。我家三儿媳确实不是妖精!我就说嘛,三儿媳如此贤惠又聪明,如何会是妖精?” “可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呵呵!” 苏老四原本受了一肚子气,眼下见事情有了结果,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顿时冒上来。 朝着老族长一抱拳:“秦家族长,从我家傻丫头嫁进秦家冲喜到现在,这秦李氏对着我家傻丫头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真真儿是百般挑剔啊!相信老族长和大家也耳闻目睹了不少。” 他顿了顿:“虽说我家傻丫头并非我苏老四的亲闺女,我们夫妇二人却把她放进心坎里疼!可如今,却被人如此作践,这着实……” 苏老四哽咽得说不下去。 这话让老族长也说不上话,扭头狠狠瞪了老秦头几眼。 老秦头一张老脸也燥得慌! 满面通红朝着苏老四连连抱拳:“亲家,眼下这事儿是我家老婆子行事不地道,着实怪不着老三家的。老汉在这里替她向亲家赔罪了!” 说话间,便朝着苏老四拜下。 苏老四快步上前托住了老秦头的手臂,硬是将他从地上扶起。 “老秦头你说这话就不对了!” 他回头看了苏盼儿一眼:“要说这结成儿女亲家,也是你我的缘份。只是吧,这是结亲而并非结仇。既然我家傻丫头在老秦家受尽委屈,我苏老四就是脸皮子再厚,可也不敢拿傻丫头的性命开玩笑不是?” 这话顿时让老秦头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要不好了! 秦逸更是瞬间望来,原本带着喜悦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岳丈话里话外分明是要斩却他和盼儿之间的缘分,带着盼儿离开? 136.第136章 给小婿一个弥补盼儿的机会 苏盼儿也愣住了! 望着苏老四一蹙眉:“爹,您在说什么呢?” “你呀你,你这傻丫头啊!从小就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有啥事儿都藏在心底,所以才有今天之祸啊!” 苏老四连连摇头。 旁边苏华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自己家这位到底想说啥? 老秦头声音都在颤抖:“苏老弟,你这话就严重了,让老哥惭愧,惭愧呀……” “你也不用惭愧了。” 苏老四摆摆手:“眼下既然情况已经搞清楚,我家傻丫头并非什么妖精。可我家傻丫头受到的这场惊吓倒不小。不如我今儿就领回苏家,好好地将养将养。我苏老四就是再穷再无能,挣傻丫头那一口饭还是能的!” 吓! 周围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苏老四这是要把苏盼儿领回苏家呢? 经过今晚之事,要是还让苏老四把苏盼儿领回了苏家,恐怕这秦氏一族几百年的名誉也悉数尽毁。以后也不用见人了! 这么一来,别说老秦头和秦家众人脸色变了,就连老族长和族老也神色大变! “苏老四,你这又是何苦来着?小两口过日子嘛,谁家没点磕磕绊绊?” 老族长赶忙上前,扯出一道笑容来:“哪儿能吵两句就要把人领回娘家的?知道今晚之事的,得夸盼儿一个好字。可不知道今晚之事的,不在盼儿身后戳她的脊梁骨?我们都是为人父之人,可得好好替孩子选择一条适合的道路不是?” 苏老四半点油盐不进,神情淡然一抱拳。 “老族长,您也毋须多说。适才老四也说过了,将我家傻丫头领回去将养将养,好好散散心。至于其它,要是将来还要麻烦您老的话,晚辈再来找您。” 这是半点也不肯软口呢? 老族长也着实为难。 眼下苏老四并没当场谈及和离之事,估计也是存了为秦家留最后一分情面的意思。 可老族长知道,苏盼儿并非传说中傻子,如今的她聪明能干,又有一手医术,必将引起周围无数人家的窥视,苏老四完全可以再替苏盼儿另觅一门好亲。 他叹口气回头看了眼秦逸。 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 这么好的媳妇儿就这么没有了。 当下赶忙试探着劝阻着:“苏老四呀,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要养身子骨的话,在秦家一样可以养好。我老族长今儿就舍了这张老脸,向你讨这个人情。你就将秦三媳妇留下吧。我拿我秦家几百年声誉向你担保。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你就直接找我老头子得了!如何?” 这可是老族长亲自给的脸面,得了老族长保证,苏老四内心才暗暗松了口气。 要带盼儿回去不是不可以。 可盼儿终究是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秦逸这小子要人才有人才,要相貌有相貌,又有功名在身。当初他明知秦逸病入膏肓,也咬牙点头让盼儿嫁过来,又何尝不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 眼见秦逸身体恢复有望,小两口相处融洽,而且方才两人那模样,分明是情根深种! 要不是那作死的秦李氏,要他放弃这样的好女婿,他也着实舍不得。 眼下得了老族长保证,他忍不住扭头,看了苏盼儿一眼。 “傻丫头,你是想跟着爹爹一起回苏家,还是咋得?” 苏盼儿自然明白自己这便宜爹是在替自己抱膀子,心下顿时一暖。不由看向秦逸,却恰好对上一脸焦急的秦逸。 秦逸此刻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一听说苏老四要带走盼儿,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 盼儿在他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出现,在他自己几乎都要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犹如一道乍现的朝阳,突然闯进他的生活,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从此,他的生命有了色彩。 虽然他们才新婚不久,相处时间也不多。 秦逸却很明白苏盼儿的性子。 铮铮傲骨,宁折不弯! 一旦她做出了决定,就是八匹马去拉,也休想把她拉回来! 眼下,这一刻就是最为关键的一刻! 能不能留下她就在此一举! 可偏偏他越是紧张就越是说不出话,努力了好几次,他的嘴怎么也张不开,想让她留下的话语就是说不出口。 苏盼儿却笑了! 离开秦家是她来到这异世,睁开眼后做下的第一个决定! 眼下明明马上可以成功了。 可一看见秦逸那双含着期望和焦灼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冲着苏老四一摇头。 “爹!就算盼儿要回苏家,也不能是此刻呀!那陈老实还躺在秦家院子里,等着我去给他治腿呢。” 一句话落下,秦逸整个人几乎软倒在地。 晃了几晃才站稳,脸上露出一道释然的浅笑,盼儿她留下来了,真好! 老族长如释重负。 秦老头百感交集。 苏老四心中百味杂陈。 自己养了十六年的闺女啊!居然第一次主动说出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虽然没有明着不肯走,可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知女莫若父!他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回头看了看秦逸,又才看了看苏盼儿,罢了!就依着她的意思吧! “也好!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你再回来。苏家大门永远朝着你敞开!” 苏老四说着,这话,也间接给了苏盼儿保证。 只要苏盼儿愿意,她什么时候回去都是可行的! “爹!您放心,盼儿不会让再自己受委屈的!” 苏盼儿笑了:“再说了,您看盼儿这个头,这身板……又岂是会让自己受委屈之人?” 这话说得苏老四和苏华氏都笑了起来。 苏华氏依然一脸不放心:“你这孩子……娘还能不知道你?你就是那有苦也喜欢憋在心里的人!否则,又岂会……岂会……” 她频频看向秦家宗祠,长长叹了口气。 盼儿总归已经嫁人,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二人再棒打鸳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娘,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真要有什么,盼儿还能瞒着您?” 苏盼儿连连哄着苏华氏,良久才将她逗得破涕为笑。 “岳丈,岳母,盼儿遭受了那么多委屈……” 秦逸一脸愧疚上前躬身施礼,声音颤抖:“都是小婿无能……” 话到此时,秦逸无声凝噎。 片刻后,他眼中流露着坚定无比表情:“岳父岳母,小婿恳请你们给小婿一个弥补盼儿的机会!也请秦家列祖列宗,以及各位族人为秦逸作证,秦逸此生一定会对盼儿好,如果他日我辜负苏盼儿,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他的话铿锵有力,震惊全场! 137.第137章 月夜,互述心迹 月已当空。 远处的猫头鹰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扑棱着翅膀飞远。 苏盼儿和秦逸在曹郎中和乡亲们一脸敬意中,肩并肩离开了秦家大院。 亲眼看到苏盼儿神乎其神的医术,看到曹郎中对苏盼儿崇敬的激动神色,乡亲们这才知道,原来苏盼儿一直深藏不露! 这手医术绝了! 纷纷一脸尊崇之色。 想必明儿开始,苏盼儿擅长医术的传闻,将伴随着昨儿发生的事情一起传播开来。 苏盼儿对这些都不关心,反而加快了步伐往家里赶。 “珂儿的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忧心忡忡着。 秦逸也赶忙追上:“你莫急!我出门时,让霜儿帮忙照看着。霜儿虽然年纪小,却非常懂事,知道照顾病人的。加上之前岳父岳母也提前赶回来了,想必此刻正陪着珂儿。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苏盼儿又岂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 “不会是霜儿以前照顾过你吧?” 苏盼儿玩笑着,故意把话题引开。 “还真别说,你还真猜对了!” 秦逸认真一点头:“那时候我总是咯血,爹娘让我住进柴房。大嫂终究是妇道人家,来照顾我于情于理都不合。一般换洗衣物和吃食汤药,多数都是霜儿帮忙送过来……” 他侃侃而谈。 月光洒落,将他的脸多半都隐藏在阴影之中。 耳畔听着他清朗的声音娓娓道来,眼里却倒映着他那颀长的身影,苏盼儿忍不住又想起他在祠堂前说得那些话。 “……秦逸此生一定会对盼儿好,如果他日我辜负苏盼儿,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那些话的回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配合着眼前男子不断开合的嘴,苏盼儿看得痴了! “盼儿,盼儿!你在想什么,看你想得如此入迷?” 秦逸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转身回来看着她。 他的嘴角带着一缕轻快的笑! 笑容如海风般清爽,眼眸如海水般蔚蓝深邃,星星点点的月光洒落,恋恋地点缀着他的黑色长发,闪耀着一片水晶般点点晶莹的色泽。 夜风吹拂,吹乱了他额前零散的碎发,迎风飞舞,也打乱了无数星点。 衣衫猎猎作响,带来一道道好闻的男性气息。 令人沉迷。 明明只是一身分外朴素的衣衫,却掩饰不住他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贵气质! “没有呢,就是想起了在祠堂前之事。” 苏盼儿突然从沉迷中惊醒,脸颊有些许不自然,赶忙摇摇头并没有多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担心,一切有我。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根寒毛。” 秦逸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收敛,认真说道。 “真滴假滴?你可别真到了时候,你娘一吼,你便屁颠屁颠的改变了主意吧?” 苏盼儿一撇嘴。 前世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她见多了!别说这种口头保证,即便是领取了红本本又如何?最后浑身伤痕强作劳燕分飞的不知凡几。 “你是担心我娘从祠堂出来后找你麻烦吧?” 秦逸自以为猜中了苏盼儿的心思,赶忙说道:“别担心,她和二嫂被罚跪三天祠堂是老族长下得命令。她心中就是再有不满,也不敢公然和老族长作对。” 对自己的娘,秦逸自然了解透彻。 她就是再不满再有意见,也不敢违抗老族长的命令。更何况还有爹能压她一头。 反倒是二嫂她…… 他的眉头不由敛起。 而此刻的秦李氏和秦陈氏正跪在仅有一盏长明灯的祠堂里。 两人喋喋不休互相指责着。 二人都怒气冲冲地,谁也不服气谁。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沉寂的夜晚里却显得异样的响亮。 二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怒骂,回头朝着大门处展望。黑漆漆的大门就好像一道无底洞一般,充满了死寂。一眼望去,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脚步声时有时无,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径直朝着她们所在的门口处延伸。 二人吓得直接跳起!一脸惊恐的互瞪着对方。 正在此时,一道道阴风突然平地而起!那祠堂里的长明灯摇摇曳曳着,无声无息灭了,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啊!有鬼啊——” 二人顿时惊声尖叫着,愣头就想往门外冲! 门口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口边缘,就在二人冲到门边时,一股浓雾突然飘来,直接将二人笼罩其中。 二人本能伸手去挡,下意识想要拨开浓雾。 可是那道足足需要四个大汉合力才能推开的沉重的祠堂大门,却在此刻悄无声息地开了! 月光从外面透进来,就好像是两个泾渭分明的无法跨越的世界般,让秦李氏二人不住抖动着身躯。想要离开,却连脚步也迈不开。 一阵阴风刮过,一道白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半空中。 长长的头发从她头部垂到腰间。 宽敞袖子中,两只干枯手掌上长长的指甲闪烁着幽暗红黑的光芒。 微风吹过,她的头发悄无声息向着地下蔓延,很快垂落到地面,向着秦李氏和秦陈氏的方向不断延伸。 “鬼!真的有鬼,救命!” 二人吓得哇哇大叫! 不敢往大门处闯,调头就往祠堂里跑。 可祠堂里除了那张供桌,就是后面密密麻麻的如山般多的牌位!哪里有什么可以容身的地方? 顿时愣在了那里。 “来呀,来呀!” 还不等她们有反应,那道鬼影发出空洞飘渺的声音,那长长的坠地的长发突然飞速向前蔓延…… “鬼呀!有鬼啊,救命啊救命!救救我们……” 二人骇得惊声尖叫,猛的抱在一起抱成了团,全身瑟瑟发抖着。 回音在整个祠堂里响彻,几乎要活活将二人吓死一般。 秦李氏更是骇得浑身直哆嗦,一股黄浊的水渍在她两腿间的地板上蔓延…… 眼见长发已经蔓延到她们脚下,二人争先恐后向供桌跑去。 “呵呵呵……” 供桌下却响起了诡异的笑声。 一条长长的猩红舌头,滴答着鲜血从供桌底下伸了出来。 二人同时大叫一声,被吓得白眼儿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虚掩的门缝中探出一个小猪头,朝着她们咧嘴笑。 138.第138章 真不愧是它们的后代啊! “这样就晕死过去了?真没劲儿。” 小猪尾摇动得尤其欢快:“叫你们二人作恶,总是想这怎么对付盼儿。这下有苦头吃了吧?活该!” 说完,走到二人面前,直接抬起后腿儿,朝着二人撒了泡猪尿,这才嘚瑟的倒退几步。 “要是下次再让猪爷爷看见你们使坏,可就不是今儿这点教训了!” 说完,它大摇大摆转身,朝祠堂深处走去。 走出不多远,又是一道沉重的大门。 它小猪尾一摇,直接从那道细缝里钻了进去。 后面的房间中央,放置着之前被请出去的佛像。小猪纵身一跃,直接将盖住佛像的红布扯了下来,偏着头看向大佛。 “嘿嘿!忽悠大师。” 小香猪满脸财迷样儿:“猪爷爷辛辛苦苦看你来了!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或则让猪爷爷把你身上金灿灿的东西扒下来。” “哎……” 佛像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没想到快要弥留之际,还能看到它们的后人啊!” “什么它们不它们,老家伙,痛快点!” 小香猪眼中直冒金光:“要么你给猪爷爷点好处,要么就……嘿嘿!” 它眨巴眨巴小猪眼,馋涎欲滴地看着佛像那一身镀金。 “真、真不愧是它们的后代啊!” 佛像语气中流露着些许无奈:“果然一样都喜欢金灿灿的东西,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没做好,这些东西给你又有何妨?既然你认出我来,也算是你我缘分一场,就给你点好处吧!” 小香猪一听有好处拿,猪萌眼顿时瞪得溜圆:“嘿嘿!那好处可不能比你身上这东西少,要不然……” “哼!我给的东西还能差了?” 佛像仿佛有些生气:“貔爷爷的收藏品,自然件件都是精品。” “嘿嘿!” 小香猪乐不可支:“那是,那是,您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最会敛财的主儿啊!随便给点啥都是好东西啊!不过,您可得够意思啊!否则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就跌了您的身份呐!” 佛像沉默无语,亮起一道光芒飘落到小香猪脑袋上。 小香猪似乎明白了什么,口水流了一地:“嘿嘿!够意思,真够意思!今儿就不麻烦您老了,猪爷爷走咯!” 说完,直接纵身离开,瞬息便消失了踪影。 “唉!去吧去吧!但愿,你我还能有再见之日啊……” 佛像感叹着,再无声息。 小香猪回头看了眼宗祠,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这些东西是不是要给盼儿一点点,一点点呢? 正在跟秦逸聊天苏盼儿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盼儿,你是不是受了惊吓啊?”秦逸关心的问道。 “我有那么弱不禁风?” 苏盼儿一声轻嗤:“我在想,那会儿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不是那什么妖精?”一直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身边。 原来是这事儿啊!秦逸神色一缓。 “你猜!” “我猜不着。” “随便猜猜就好,我知道你行的。” “我不行,也不想猜。” “就猜这一次!盼儿乖……” “乖啥乖,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苏盼儿眼一横,大步前行。 她才没有心思玩那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 明明是呵斥的,出口的话却少了几分以前的气势。 秦逸自然也发现了这点。 一脸灿烂笑容追上:“好好好,不猜!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你是妖精也好,不是妖精也罢。不管是上碧落下黄泉,我们夫妻二人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上天入地,我都跟你在一起。” 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轻飘飘的,好似丝毫份量也无。 听到苏盼儿耳内,却犹如惊雷! 猛一回头盯着他,却正好望进一双黑白分明的黑眸内。那眸眼里满满都是认真、执着,坚定不移! 秦逸一脸灿烂笑容,见苏盼儿看来,依然镇定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你傻了不成?动不动就死呀活的,谁理你!我可不想这么早死,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她接连瞪他好几眼。 “我傻吗?呵呵,或许吧!不过为了你,就算再傻一次又如何?” 秦逸自嘲地笑笑,上前两步和苏盼儿并驾齐驱前行:“我秦逸活了近二十年,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父母的心思在活。眼下,我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一件事。即便是死,也不算白白来人世走一场。不是吗?” 他突然扭头,认真的望着苏盼儿,慢慢伸出手来。 苏盼儿依然愣在那里,忘了动弹。 直到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才醒悟过来。 本能想甩开,临到半途又止住了,任由对方握着,抬眼打量他。 他略显枯槁的大手握住自己的肥手,明明是如此怪异却又如此顺眼,让苏盼儿心底残余的些微挣扎也渐渐化为虚无。 他是俊朗的,哪怕是苏盼儿那早已看腻了前世无数型男的眼光,也依然不得不赞叹一声! 刀削似的俊美五官,漆黑如星的眸子闪动着热烈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完美的唇型微微上扬着,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几分轻快! 在苏盼儿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也不知道是他看久了,看习惯了,他竟然觉得眼前的苏盼儿变了模样。 原本吨位十足的身板似乎有缩水的迹象,那张圆圆的大饼脸也小了一圈儿,就连她脸上那坑坑洼洼的小窝窝,似乎也透着笑意。 一身朝气蓬勃又精壮干练的模样儿,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唯有久病之人才能明白,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更重要的了! 被秦逸用一脸羡慕的热烈目光盯着,苏盼儿不由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用上巧劲儿一甩,直接将纠缠自己的秦逸甩开。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除了这张嘴能说会道,还能做啥?” 她用冷漠包裹着自己心中不断泛起的涟漪:“再说了,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一定会将你的病彻底根治。难道到了此刻,你还在怀疑我的医术不成?” 说完,她加快了脚步前行。 “盼儿,你听我说。” 秦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认真的盯着她:“我知道,要比武力,就是有两个秦逸合起来,也比不过你。不过我坚信,就凭借我这双手,也一定能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打造出一个属于你我的小天地。” 139.第139章 一亲芳泽 苏盼儿浑身轻颤,愣在原处。 家? 是啊!那个不大却非常温暖的地方。 苏盼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还不等她回应,秦逸突然一把搂住了她,他的脸也在慢慢靠近。 苏盼儿怔愣当场,无法动弹! 他的脸却逐渐接近,近得彼此都能看见对方脸上的汗毛。炙热的气息喷涌在脸上,也带起她心中一团火辣,气温节节攀升。 他的双臂也越收越紧,将她牢牢困在自己怀里。 近了,近了,二人已然近在咫尺,两个人几乎脸对着脸,眼对着眼,那薄薄的唇好似在诱惑她采撷一般。 他步步紧逼,她慢慢后退。 他继续追击,她再度往后偏移。 却被他的大手牢牢圈在怀中,退无可退。 他慢慢低下头凑上前,慢慢吻向她的唇瓣。 她一怔,不由得一双眼瞪得溜圆!感受着那灼热的呼吸不断喷在她的脸上,注视着那张距离越来越近的脸…… 她的双眼不由自主闭上了。 几乎就在他的唇就要印在她的唇上那一刻,她突然把头一偏。 秦逸唇印在她的脸颊上。 脸颊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吓了苏盼儿一大跳! 轰的一声,她脸红似柿子! 手忙脚乱奋力一推,赶忙从他的怀里挣脱。 她翻了个白眼,比划着自己的拳头,掩饰着自己的内心那莫名悸动:“秦逸,你、你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哈!居然想占老娘的便宜。是不是又想讨打?” 秦逸淬不及防,差点被她推倒在地,满腔热情被打断,不由一脸哭笑不得! “盼儿啊盼儿,我们可是夫妻啊!怎么能叫占便宜呢?我可是光明正大一亲芳泽啊!” 他随即爬起,上前逼近一步。 “你别过来,你要是还敢那样子乱来,我……” 苏盼儿连连倒退:“我,我的拳头可不认识人咯!” 正在此时,转角处突然闪耀着一道火光,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傻丫头,秦逸,你们回来了呀!” 居然是苏老四拿着火把迎面走来,一脸惊喜:“我就说你们一定没事嘛,你娘偏就不信,死活把我从屋子里赶出来,要我来迎一迎你们。看看,你们这不都好好的嘛!她呀,就喜欢杞人忧天!” 苏老四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接近二人。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苏盼儿疾走几步,来到苏老四跟前:“爹,您和娘都还没有休息呢?珂儿呢,他的腿如何了?” “珂儿没事,他倒是早就睡着了。” 苏老四一脸呵呵笑,转身往回走:“想到你们去了秦家大宅那边,你娘担心你,我们哪里睡得着,就一直等着你们回来呢。怎么样?那陈老实的腿没什么大碍吧?” “有您女儿出马,自然是马到功成了。” 苏盼儿随口回答着。 其实陈老实的腿还真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自己在暴怒中的那一刀背下去,可是运足了内劲,直接将断骨附近骨头也震碎了,给治疗带来不少难度。 要恢复走路倒是没问题,不过苦头恐怕不会少吃就是了。 “你这孩子……” 苏老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还真别说,傻丫头嫁人后的变化委实是太大了!以前的傻丫头总是喜欢佝偻着背,对自己的外貌特别自卑,说话也不敢看人。眼下这般侃侃而谈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尤其是她还学会了认字,学会了打猎,更是有了一手好医术! 不过这样的变化,正是他喜闻乐见的。 赶忙回头招呼着秦逸:“秦逸呀,你这身子没事吧?会不会累着?” “岳父您放心,秦逸不累。倒是盼儿今儿才累着了。刚才盼儿治病的时候您是没看见,她呀……” 秦逸赶忙跟上,将苏盼儿治病时众人看热闹的场景说了出来。 引得苏老四连连追问,笑声不断。 很快就回到了家。 苏华氏早就等在屋门口,看见三人回来,松了老大一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我估摸着也是时候了。赶紧洗手去,娘做了几道好菜,你们赶紧来垫垫肚子。” 还真别说,苏盼儿从今儿一早吃了饭到现在,粒米未沾,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作响,一听这话,馋虫立刻跑出来作怪了! “哎呀!还是娘您最疼盼儿了,知道盼儿早就饿了。我今晚可要吞下一头牛!” “娘可炒了好几样菜,还把你带回来的野鸡炖了一只,野兔也红烧了一只。正在灶上温着呢,娘这就是端!” 苏华氏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是了! 她今儿上山采药时,还顺便猎得好几只野味儿,当时忙着替珂儿治腿,就随手丢在了厨房里。 苏盼儿和秦逸二人相视一笑,先去看了珂儿,珂儿睡得正香。没有叫醒他,二人赶忙净了手上了桌。 苏华氏很快将饭菜端上来,摆了一大桌。 一家人这才坐下。 “赶紧吃吃,娘瞧着厨房里有不少的野味儿,这才将就着厨房里有的食材做了些吃食。” 苏华氏手中的筷子不停的往苏盼儿和秦逸碗里夹菜:“秦逸你也吃,你也下可是养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要拘礼。多吃身体才好得快啊!” 秦逸赶忙从椅子上站起,不断客气着:“多谢岳母,岳父岳母,你们也吃。” 苏老四就是坐着,也是片刻不得闲。 他的手里正编织着草垫,闻言抬头笑笑:“你们自己吃。之前你们还没有回来时,我们就陪着珂儿吃过了。” 苏华氏也连连推辞。 苏盼儿足足吃了五大碗饭,才放下竹筷,满意的拿起牙签剔牙。 “娘,您这手厨艺见长呀!盼儿要是再这么吃下去,怕是得长成三百斤的大胖子了。” “长成什么大胖子啊!” 一说起此事,苏华氏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还说自己胖,娘怎么瞧着你嫁过来这些日子,整个人清减不少。虽然说白了些,不过瘦了这老多的肉,可怎么得了?这女人啊!她就得富富太太的才好看……” 苏华氏后面还说什么,苏盼儿已经听不见了! 她飞身冲进屋里,拿起铜镜左照右照。 还别说,果然是瘦了! 虽然原本的双下巴还在,可那逐渐张开的大眼睛却作不假。尤其是身上这松松垮垮的衣服,看样子继续瘦下去,不久她就该添置新衣服了。 门外,苏华氏的声音传来:“盼儿,你也累了一天,锅里有热水你好好洗洗。明儿一早还得下地,我和你爹就先回去了。” “嗯,好啊!爹娘,夜路难走,你们走得慢些。” 听娘这么一说,苏盼儿顿时感觉身上油腻腻的,想到佛光下排出的体内杂质,不由连忙答应。 秦逸双眼顿时一亮! 140.第140章 委实是太亲密了! 他赶忙站起:“岳父,岳母,让小婿送你们一程吧?” “不用,你先去洗澡,我去送送爹娘吧。” 苏盼儿从房间里走出来,很快又钻进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只香猫。 苏华氏连连推辞:“你这是干啥呢?这香猫可是你好不容易猎得的,留着自己好好补一补身子。” “娘,带上吧。” 苏盼儿连忙劝解:“你们二老倒是不会说什么,可眼下毕竟是农忙,让你们二老跑来跑去,耽误了地里的活儿。你们自己可以不介意,可二伯、三伯、五叔、六叔他们呢?你就是不为这打算,也得为珂儿想想,他这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给,拿着!” “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珂儿暂时不宜移动,就留在你这里吧。” 苏老四这才接过香猫,出了门,苏盼儿赶忙拿了火把追出去。 苏华氏依然絮絮叨叨着:“盼儿,眼下你们的日子虽然过好了,秦逸这身子骨也见好,你也得抓紧了,赶紧怀上一男半女才是真……” 又是这些话! 她赶忙紧走几步,跑到苏老四前面:“爹,您走慢些,小心路滑。” 这孩子,害羞了吧? 一说起此事脸皮就嫩! 苏华氏好笑地摇摇头,干脆越过父女二人,走到了前面。 苏老四抬头看了看苏华氏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苏盼儿。 “爹,您怎么了?” 苏盼儿一脸好奇。 苏老四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傻丫头,爹不管你是有了什么际遇,还是真如他们所说,是……那啥,不过你也要记住。做人做事,一定要不忘初心。为非作歹之事,千万不能去做!你明白吗?” 苏盼儿脑袋嗡一声响。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这便宜爹原来比什么都清楚啊! 苏盼儿送别父母回来时,秦逸冲凉还没出来。 她想了想,转到厨房里,开始整理那些野味儿。 这些野味儿显然爹娘是不清楚自己要自己吃还是要拿去卖,并没有腌制,只是堆放在一边。 苏盼儿略微收拾一下,拿起小刀开始剥皮解骨。 她对解剖学研究得很是通透,下刀如飞般,很快就剥皮解骨了一只豺狼,开始解骨那头豹子时,秦逸擦着湿发进来了。 看见堆积在灶台上的兽肉,他吓了一大跳!很快又醒悟过来,快步走近:“盼儿,要不来我帮忙吧!你去洗澡。” “你来?你确定你有这把子力气?” 苏盼儿连头也不抬,手中的小刀好似有灵性般,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幅度,宛若庖丁解牛,随着小刀划过,骨肉直接分离开来。看得秦逸都痴了! 还真别说,他可做不到这些! 等到把野味儿都收拾好,腌上盐系上绳索挂起干燥,苏盼儿这才洗了手,拿起木桶装热水,去了屋子后面临时搭建的洗浴房。 洗浴房是用茅草撘盖的棚子,她身体表面覆盖了一层油腻腻的汗,随意一搓,居然掉下来一层黑漆漆的老皮,露出里面仿佛剥皮鸡蛋般柔嫩的肤色。让苏盼儿欣喜不已! 足足来回三次,换了三桶水清洗了三次,才算浑身舒爽了! 这边苏盼儿冲澡倒是洗得欢畅,那边秦逸正就着烛火在抄书,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不时侧耳倾听外面传来的动静,猜测着此刻盼儿在做什么。 直到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才赶紧正襟危坐,轻咳两声坐回了原位。 苏盼儿拢着湿发走进卧房。 看见她进来,秦逸赶忙放下笔。 “收拾好了?” “好了,不过还有药材没有收拾。” 苏盼儿一边回答,一边随意梳理着湿发。理顺后将背篓拿出来,开始清理药材。 这么多药材! 要是都清理完,那得多久? 秦逸眉头拧成了结:“这老多药材,要不明天再弄吧!就半个晚上而已,晚些弄也不要紧的。” “昨儿拿回来后忙,就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处理。要是等到天亮再弄,不是又得耽误半天?还是今晚处理了吧。” 苏盼儿的手不住翻飞着。 整理药材他可帮不上忙,秦逸看了看她,拿起一旁的汗巾上前。 “你看你,一头长发还在滴水呢!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就伸手拢住了她一头黑发。 苏盼儿身体略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他擦拭着,手里挑挑拣拣的频率越发快了。 她着实是不习惯外人碰触来着,尤其是脑袋! 秦逸轻柔擦拭着她一头黑发,心下说不紧张,那纯粹是骗人的! 他这般举止,委实是太亲密了! 好在盼儿并没有拒绝他,让他这心里也松了口大气! 刚刚清洗干净的发丝带着皂角特有的馨香,分外好闻。发丝乌黑发亮,柔软顺滑,摸着就好像金丝绒一样,手感极佳! 他一下一下用干净汗巾擦拭着,又拿起木梳仔细梳理整齐。就好像在呵护一件珍贵的琉璃盏一样。 直到他自己满意了,这才放下木梳,打量着盼儿干活。 苏盼儿快速处理着草药,却因为在自己头上不停动作的男人,而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即便她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可从头上传来的力道,也让她明白他此刻的动作,脸颊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红晕。 前世自己暗恋那好哥们儿也喜欢替自己擦拭头发,并帮着自己烘干。 那时的“他”脸上总是带着一道浅笑,嘴里说着各地的趣闻,神采飞扬的。 等到得知“他”成亲那时,她满心都是酸涩,好像自己最珍贵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般,万分不舍! 可看见“他”望着他新婚妻子时的目光,她有再多的话,也悉数堵在了喉头,说不出口。 甚至后来她在“他”的婚礼上大醉,又何尝没有一醉解千愁的想法? 可是今儿,秦逸当着无数人面前向她和她的父母保证时,苏盼儿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重新活起来一般,心跳得噗通噗通的! 这就是爱吗? 她很迷茫。 曾经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一直都是喜欢的,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这么认为着。 可眼下,她对秦逸的感觉又是什么? 141.第141章 今晚,你休想再逃 她感觉一向灵活的脑子笨得好似怎么也不开窍似的,呆呆望着眼前的秦逸发呆。 几乎在秦逸放手的第一时间,苏盼儿赶忙躲开。 “我、我先把这些草药端出去。” 几乎是扔下这句话,苏盼儿就落荒而逃,好似身后有鬼追。 秦逸自然也发现了这点,一下子笑了! 还想逃? 长夜漫漫,可有得是时间慢慢和你磨。 今晚,你休想再逃! 苏盼儿将药材在竹篾上晾晒好,该规制的东西也一一规制了,重新净了手,又拐去看了珂儿,见珂儿依然睡得香甜。这才往卧房走。 看着那道被草帘子阻挡的门内,不由恶狠狠一咬牙! 拼了! 不就是住在一间屋子里吗? 前世自己和那帮好哥们儿一起出生入死,可没有少和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再说了,前段日子她也是和秦逸睡在一张床头,不是也啥事儿没有? 依着自己这一把子的力气,他还能真吃了自己不成? 做好心理准备,她深呼吸好几口气,这才平复心情钻进屋子。 屋里烛火依然闪耀着如豆的光芒,书桌上的书本已经收起,秦逸正歪坐在床头,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见她挑帘进来,目光一下子流转到她身上。 那火辣辣的炙热眼神,让她立刻感觉两条腿一软,热血不住往脸上涌。 好在黑暗给了她很好的掩护。 她镇定一下心神,装出一副无所谓模样朝着床铺走去,在床沿坐下,开始脱鞋。 “药材都晾晒好了?” 秦逸醇厚的嗓音近在耳叛畔响起,吓了苏盼儿一大跳! 连手中鞋子也一下子甩出去了。 他嘴里随即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得她耳垂都泛起了红。 “你做什么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她色厉内茬呵斥着。 赶忙把身躯往旁边移了移。 又埋头继续脱鞋。 “嘿嘿!你几时如此胆小了?” 秦逸又凑了上来,他可早就看透苏盼儿的本质!在自己人面前,她实则就是只纸糊的老虎,别看她表面凶巴巴的,内心却比什么都软! “滚开!靠那么近做什么?你把光线都挡住了。”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慌忙将目光移开。 今儿的秦逸十足怪怪的。还有自己,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对于超过自己掌控的这种意外情绪,简直糟糕透顶了!她恨不能将眼前这越凑越近的俊脸拍飞! “真的看不到吗?来,我帮你脱鞋吧。” 说着,他还一脸嬉笑着弯下腰来。 “别介……” 苏盼儿三两下把鞋子踢腾掉,再顾不得旁得,赶忙把脚缩到自己身下,恨恨瞪他两眼。 “可恶,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老娘看你是想讨打,滚进床铺里面去!” 说着,用力推攘了两把。 秦逸笑了笑,眼底深藏着别样的意味儿,顺从坐进了里面。 苏盼儿随即一把扯过被子,一卷,合身在外面半边床上侧身躺下。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都有了默契,一人各盖一床被子,相安无事。 秦逸也一如往常,扯着被子盖好,跟着苏盼儿并肩躺下,扭头看她,炯炯有神的大眼一眨不眨瞧着她。 即便她背对着他,也依然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灼热。 苏盼儿生气的闭上眼,却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灼热的呼吸,气息喷涌在颈边,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让她再也忍不住,一个巴掌顺势拍来。 了解苏盼儿性子的秦逸早就防备着她这招! 就在苏盼儿巴掌飞过时,他往后一躲,恰好躲过她这一巴掌,再度锲而不舍追上来。 苏盼儿怒极再拍,他再度躲闪。 一来二去,苏盼儿心底怒火顿时翻涌上来。 一个翻身爬起! “秦逸,你想找死吗?滚开!” “不滚,这是我的床,你是我的媳妇。” “滚!谁是你媳妇了?别忘记了我们当初的协议,那可是说好了的,你想反悔?” “我都说过了,那协议我根本就没有同意,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决定的,怎么能在此刻怪我?” “你……死开!” “就不走,我就不走你又怎的……” 苏盼儿怒了!横眉倒竖! 秦逸却依然嘻嘻哈哈笑望着她,半点生气模样都没有。 “好!很好,既然你不想睡,你就给我滚出去吧!” 苏盼儿说着,一把就抓住秦逸的衣襟,想把他从床铺上甩出去。 可秦逸瞬间化为牛皮糖,在她抓向他时,一下子贴了上来,顺势一把抱住了她。 “盼儿,盼儿,我的好盼儿……” 他低低地呼唤着。 苏盼儿浑身一颤,感觉手脚发软,连秦逸这么个瘦弱的身躯也拽不动了,顿时恼羞成怒。 “你叫魂啊你叫!放开我。” 手臂使不上力,她不由得用脚,接连踹了他两脚。 可秦逸也来了劲儿! 牢牢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就是不撒手。 “盼儿,你知道不?今儿我是真的真的好开心!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最开心的一天。而让我开心的人,就是你!” 他低声呢喃着,成功让怀里的苏盼儿安静下来。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娘不喜欢我。看着同样大小的孩子赖在娘怀里时,我娘却不管我死活。虽然爹对我好,可他总归是男人要忙活计,所以小时候,我多数是孤独的,羡慕别的孩子有人护着,疼着。可是在今天,我也尝到了这种被人心疼着,有人呵护着的滋味儿。” 他的话低低的,沉沉的,听得苏盼儿的心也渐渐沉下去,满心怒火渐渐平息。 “你知道吗?盼儿。” 秦逸突然抬头看着她,笑了! “在岳丈说要带你离开的时候,我心如死灰!你说你不离开的霎那,我感觉我整颗心又活了过来!那一刻的感动,绝非言语能形容。盼儿,你别走了!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媳妇儿,我们好好过日子。我秦逸虽然本事不大,却一定会努力上进,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和和美美过日子。再生一窝小萝卜头。好不好?” 他话语里的认真执着,通过那双闪亮的黑眸,一丝不漏传递到苏盼儿心头。 142.第142章 一次就搭上她一辈子 苏盼儿只觉得心底那最柔软处被狠狠撞了一下! 感觉整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心很大,她一直向往着飞向外面辽阔的天空!展翅飞翔。 游遍五湖四海,逛遍神州大地,尝遍各地美食,感受各处秀丽的自然风光! 而且她的内心深处,还深埋着那么一个人! 尽管对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她,可要她马上忘掉他,转而立刻接受他,她真的做不到! 可是眼下,在听见秦逸的这句话时,她的心底却狠狠颤动一下! “秦逸,我……”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厉害,赶忙又住了口。 “不许说,你别说,我不想听。” 秦逸一翻身,直接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眼波辗转间,二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眼中亦是。 埋首在她的发间,嗅着那带着皂角的发香,深深沉迷。 这是一种用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的温馨。 “盼儿,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让你受了委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 耳鬓厮磨! 他低声呢喃着。 苏盼儿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的拒绝在他眼里,是还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呢! 她并没有解释,只是静静沉默着。 “我现在身体大好,我想过了,先暂时抄写书糊口,等过些日子珂儿的腿康复了,我就出去找份活儿做。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相信我……” 他轻声说着,好似珍宝般,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温热的触感唤醒了苏盼儿的意识,她一把将他拂开,翻身坐起。 “别闹!秦逸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就是不听!” 秦逸就好像要不到糖的小孩般,不停撒泼耍赖。 再度扑上去,一把抱着苏盼儿就是不肯放开:“我已经决定了此事,你只要点头说好就行。你就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如何?” 这一次就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他这买卖倒是划算了! 苏盼儿无奈,白眼儿一翻,再度伸手推他。 “别闹了!再闹天就要亮了,你究竟还要不要人休息?” “不要,就不要!你是我的妻,是我喜欢的人。我就不放开。你不是力气很大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好了。盼儿,盼儿……” 他低声呼唤着,死缠烂打缠过来。 “喜欢?你喜欢我?就我这样的胖子?” 苏盼儿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胖子又怎样?你胖归胖,却身体棒,这可是以前的我一直盼都盼不来的。” 秦逸一脸认真:“再说了,喜欢一个人还要看她胖还是瘦啊?这倒是稀奇了!喜欢就是喜欢,难道还要什么原因不成?” 他反问着。 却让苏盼儿呆愣当场! 是啊! 喜欢上一个人,也许只要一个眼神,只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已经足够,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稍微愣了愣,就给了秦逸可趁之机! 他飞扑而上,一下子将苏盼儿摁倒在床。 他的双手开始使坏,沿着她的身体曲线抚摸着,寻找着腰带扎口。 他的脸也凑上来,胡乱亲着她的脸。 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飞速扩散。 他满含深意看着她的眼睛:“盼儿,喜欢就要说,别这么压抑自己的感情,喜欢上一个人又不是错。” 那深情的眸子里满满都是珍惜,通过他那富于磁性的嗓音淋漓尽致传达。 苏盼儿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意识里只有他的那一句喜欢。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从第一眼看到秦逸直到现在为止一幕幕场景,心头不由一软。 他能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说明此人也并非庸才。虽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不可否认的,他有着普通人没有的气魄,一旦有了危险,并不贪生怕死,总是在第一时间护着她! 为了她护在它身前,为了她挨了她娘一闷棍,为了她冒着自己受伤冲过来接住她,为了她风雨夜背着她求救,为了她祠堂中不惜放弃前途……为了她…… 他为了她做了太多太多,一次次为了她不惜放弃一切,全心全意对着她,她的心头不由涌动一阵异样情愫,点点滴滴的回忆转化成点点柔情,让她抗拒的心理慢慢转变,连拒绝也变得有气无力的。 抬头盯着他。 更何况,眼下自己并非什么美人,如此外貌平凡的自己,他居然也会喜欢。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确实是真心的呢? 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似乎也不错! 苏盼儿推挡的动作变得越发柔弱无力,秦逸心中大喜! 他的双眼燃烧着熊熊烈火,几乎要将她燃烧。 他的吻很快落了下来,一吻落到她的额头,带起一股子清凉,也点燃了她心中点点柔情。 他的吻一路向下,好似在悉心呵护珍宝一般轻吻着她的眼珠,她的鼻头,一路浅尝辄止,来到她的唇边,流连往返…… 这样的温柔怜惜,苏盼儿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意识慢慢迷糊着,伸出的双手说不出是搂住他,还是推开他。 他的大手也丝毫没有闲着,沿着她的腰往下,很快找扯开她的腰带,随手扯落…… 瞬间露出那一抹雪白…… 犹如刚刚剥壳的鸡蛋般,瞬间霸占了他的全部思绪。 他的眼里除了那一抹雪白,就再也看不见其它。 卧房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苏盼儿沉沉呼吸着,盯着眼前这张俊朗的帅脸,脑袋里晕乎乎地,只能本能的随着他的节奏带动着。 秦逸也早已说不出话来,室内除了二人沉重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它。 秦逸突然直起身,快速剥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腰带! 长衫! 里衣! 他重重深呼吸一口气,双手伸向长裤,往下一拉…… 苏盼儿本能一闭眼。 心里忐忑不安着,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自然心知肚明。 此时此刻,还真说不出心里是期待还是害怕。 143.第143章 就不是个好东西! 苏盼儿心中忐忑不安。 秦逸早已意乱情迷,呼吸沉重,眼中冒起朵朵热辣辣的火花,早已说不出话,朝着苏盼儿猛扑而上…… “盼儿,盼儿……” 苏盼儿紧闭着双眼,双手握得死紧。 真正事到临头,她才发觉自己心底紧张慌乱,赶忙伸出双手想要阻挡。 可她身上的男人明显已经等不及了! 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朝着她那结实的身躯压下…… 天雷勾动地火,无声无息地情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气息。 身体接触,肌肤相融,苏盼儿全身无力,只能任由秦逸索取。 秦逸目光灼热,全身颤抖。 笃笃! 笃笃笃……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竹门被拍得哗啦啦作响。 秦逸满腔火热正蓄势待发。 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此刻被拍门声惊动,身体顿时僵在半途,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瞠目结舌! 苏盼儿瞬间睁开大眼,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懊恼还是欢喜! 心头暗暗松一口气。 “没事儿的,别理他!盼儿,我们继续!”秦逸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盼儿赶忙顺势一扯,直接卷起被脱掉的衣物盖在自己身上,阻止道:“不对!你再听听,外面真的有人在敲门。” “没有人,我说了没有就没有!” 秦逸充耳不闻,又想再扑上来。 门外的敲门声并没有停止,还伴随着一阵焦急地呼喊:“苏郎中,苏神医!苏盼儿你在家吗?你在家吗?” 随之而来又是一阵急促拍门声。 秦逸满心懊恼! 恨不能一巴掌将门外那碍事之人拍成肉饼! 哪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半夜三更上门,居然胆敢搅了他的好事儿?更是直呼他家娘子的名讳! 长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那位猎户周宁。 一听见他开口,苏盼儿就立刻听出来他的声音。 赶忙起身开始着衣,扬声问道:“可是周宁?你这么晚来敲门,是有要事?” “苏盼儿,你果然在家。快!快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娘快不行了!快,快快!” 周宁的话满满都是焦灼,连连催促着。 再度笃笃笃重重敲门! 他娘快不行了? 这下就是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苏盼儿赶忙收拾着。 等到她重新穿好衣衫将一头长发扎了个马尾,一回头,却看见秦逸一脸铁青枕着双臂躺在床头没有动弹。一脸旁人欠了他万儿八千似的,分外哀怨。 随即一巴掌朝着他呼过去:“你速度些!救人如救火,你这么慢,属乌龟的是吧?” “你才是属乌龟的呢。” 秦逸嘀咕着,还是起身开始着衣。 二人收拾妥当,苏盼儿这才出门开了门。 满头大汗的周宁看见门开了,顾不得失礼,闷头就往里闯。 “苏盼儿,苏盼儿,求求你快看看我娘吧!” “是昏迷了还是吐血了?你莫急,我看看。” 她急忙把人引进,随手将石桌上的杂物直接扫落,示意他把人放下。 周宁着急万分,一边小心翼翼将背上的娘亲平放在桌子上,一边哽咽着:“我我我、我不知道啊!她就突然倒地了,呜呜……怎么办啊!” 突然倒地? 苏盼儿一搭上她的脉搏,便明白了病因。 “你娘是积劳成疾,加上久病不治,一时气血不足不支倒地,暂无大碍。”转身进入卧房,再转出来,手上多了根银针。 周宁亦步亦趋跟着她,着急得搓着双手,满心满眼都是焦灼。 “走远些,别当着光!”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动手下针。 周宁连连后退几步,却抵在一温热的身躯上。 回头一瞧,居然是一脸不虞的秦逸。 他有些迟疑,还是向他问好:“秦三哥。” “哼!” 秦逸连瞪了他好几眼,扭头不搭理他:“你怎么知道盼儿会治病?” 对眼前这坏了他好事的家伙,看在病人的份上,没有把他赶出去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他笑脸相迎? 那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让这小子给破坏了! “是、村子里的人告诉我的……” 想到自己大半夜冒冒失失上门求诊,周宁也一阵尴尬。 就在二人说话间,苏盼儿一针扎落,手指在银针上轻轻拨动,妇人嘤咛着悠悠醒转。 昏花的眼将周围打量片刻,目光却没有焦距。 “宁儿?” “在,宁儿在这里。娘……” 周宁一下子哭出来,赶忙上前几步跪倒在他娘面前:“娘,您总算醒了,您刚才可着实吓死宁儿了!要是您也走了,您让宁儿独自一个人可怎么活!” 周母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又在说胡话了。娘刚才呀!又看见你爹了,还望着娘一个劲儿的笑。他说,他要来接我了……” “不会的,娘!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宁放声大哭。 看到这一幕,秦逸原本铁青的脸也有所缓和,目光变得柔和些许。 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苏盼儿可没理会周宁大哭,转身走到一旁,快速翻检起药材来。 “哭啥哭,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哭?” 她呵斥着:“这是一副药,你速速下去熬药。把四碗水煎成一碗水顿服。” 周宁停止了哭泣,呆呆望着她。 “厨房就在左边,还愣着干什么?”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发呆! “哦哦,我这就去。” 周宁接过药,赶忙下去了。 床头的妇人望着苏盼儿所在的方向,昏花的老眼里却没有倒影。 “姑娘,你这是……” “哦!周大娘您莫急,是周宁背着您来我这里看病的,您别担心,就好好在这里养着,一切都有我呢。” 苏盼儿宽慰着她。 “你是郎中?这……姑娘你可真能干!” 周母很是有些吃惊,这年头女人做郎中的可不多。 “我会治病,不过,我并不是郎中。” 苏盼儿否认着。 转儿继续配制手上的药方。 “会治病还不是郎中?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周母淡笑着,眼皮却越来越重,渐渐闭上眼沉沉睡着了。 谁说会治病就一定是郎中了? 苏盼儿不以为然。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秦逸靠过来,满心满眼都是酸味儿,频频朝着厨房方向看去。 “你和那臭小子很熟?” “算不上熟,不过就是见过两次。” 苏盼儿随口回答,动作麻利将手中的药材悉数包好:“上次他提及过他娘的病情,想让我帮忙医治。不曾想,我还没有来得及上门,他娘这病就犯了。” “还见过两次了?” 秦逸惊呼! 脸色越发不好看。 他就说嘛,一看那臭小子贼眉鼠眼的,总是跟着盼儿转悠,就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 144.第144章 最大的依仗 等周宁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时,苏盼儿束手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你先把药给你娘服下。这一剂药你继续喂你娘服用,先连服七天看看。这里还有一剂药,是给她用来敷眼睛的。每天换药一次,你可千万别耽误了。可记住了?” 周宁接过药膏:“这药膏……有什么用?” “你娘的眼睛晚上看不见,你不会没有发现吧?” 苏盼儿有些不耐烦。 “知道,怎么不知道。她是早些年一直哭一直哭,把眼睛哭瞎了的。”周宁神情泱泱的。 “那只是其一,其二是她体内缺乏营养。” 苏盼儿想了想,这夜盲症该怎么解释好呢? “你平日里有事没事做点羊肝、鸡肝、猪肝给你娘吃吃,或者鸡血鸭血猪血一类也可以。记住了?” “好,我记住了。” 尽管百般不解,周宁还是点点头。 “你记住了就好。自己在这里守着吧!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苏盼儿说完,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走。 秦逸跟着她向卧房走去。 周宁赶紧追上:“等等,等一等!我没有银钱做诊金,这些松油脂是我从山上采来的。用来夜晚照明很不错。你可千万别嫌弃……” “无妨!这就算是你前些日子那善意的提醒,我苏盼儿给的报答吧。” 苏盼儿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拿着吧!你别嫌弃这玩意儿不值钱就好。” 周宁强势将松油脂塞到苏盼儿手中。 看着手里这一大坨好似蜂蜜一样的透明物体,苏盼儿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如此就多谢了。” 她回转卧房前,脚步一滞,又去看了珂儿。 珂儿依然在沉睡中,脉象平稳,她这才放心回屋。 卧房中,秦逸盘腿坐于床上,正在修炼她传授的吐纳功夫,已经陷入深度入定中,她不由微微一怔。 没有打扰他,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内功心法,很快就陷入深沉修炼中。 直到运行两周天完毕,体内原本游丝状的内劲明显有面条粗细,就连丹田面积也扩大一圈儿,她这才满意地从入定中退出来。 来到异世不到短短一月,内劲的强度足足比前世修炼半年还多! 除去这俱躯体经脉粗壮宽大,本就是天生的练武坯子外,也和昨晚在那尊佛像前的那番变故有关。 一说到佛像,苏盼儿立刻就想到了那头小香猪。 那头猪在当时出现了片刻,之后似乎跑了个没影儿,也不知道又去哪里闯祸了。 那头惹祸精! 苏盼儿无奈叹口气,一睁开眼,却对上一张几乎贴在她脸上的脸,吓得她“啊”一下叫出了声。 “你在干嘛啊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盼儿,是不是我修炼这功法,和你的不一样?” 秦逸若有所思。 “自然不一样。” 既然被他看出来了,她也没有继续瞒着他:“你的身体还没调理好,修炼那吐纳之法,自然是为了强身健体为主,增强你的体质,改善你体内各个脏器之间的协调,从而达到治病防病的主要目地。” 秦逸赶忙追问着。 “那你现在修炼的功法呢?是不是我修炼以后,也照样可以变得好你一样强壮有力?” 他一脸希翼色。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她倒是很明白秦逸这话从何而来:“至于我现在修炼这功法嘛,自然、自然也是强健身体的。” 说着,她起身从他身旁越过,直接往床铺上一躺,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尽管修炼后四肢百脉都舒展了,可她还是喜欢躺在床上伸展四肢。 秦逸跟过来,数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拉起被子替苏盼儿盖上,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听见门口草帘传来轻微的响声,苏盼儿才轻轻睁开眼。 这套内功心法可是她保命的根本,也是她在异世最大的依仗。得到这套功法时,她可是在长老面前发下誓言,绝不轻易外传!而且秦逸目前状况也不适合修炼。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香,她是在一阵欢声笑语中醒来的。 赶忙收拾一番出门,才发现外面屋子里,秦霜儿正叽叽喳喳和苏珂说着什么,苏珂听得津津有味,连苏盼儿出现都不知道。 还是霜儿先发现她,飞扑过来。 “三婶儿,三婶儿您可醒来了!霜儿早就过来了呢。” “这么乖呀,就你一个人吗?你娘过来没有。”苏盼儿顺势一把搂住她。 “娘没有过来,祖母和二婶儿还被关在祠堂里,娘给她们送饭去了。” 秦霜儿一脸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三婶儿,娘说,是您让老族长惩罚的她们,是不是呀?” “自然不是了,是她们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老族长才惩罚了她们。” 苏盼儿轻轻拍拍她的头。 “三婶儿又把霜儿当孩子哄。” 霜儿不依的嘟起嘴儿,又想到另一件事:“三叔说您昨晚太累了,要多多休息才好。他还让我告诉你,周家哥哥早上已经背着他娘回去了,周大娘感觉好多了,让你不要担心。三婶儿,锅里有温着煮好的饭菜,霜儿去帮您端。” 说完,便风风火火跑走了。 这孩子…… 苏盼儿无奈摇头,走到石床边坐下,顺势替珂儿把脉。 一脸疼爱摸摸他的脸:“你感到还有哪里不舒服?” “四姐您医术不是很高明吗?您还不知道珂儿哪里不舒服?嘻嘻。” 珂儿顽皮的吐吐舌头:“一醒来也不关心关心珂儿,就和那小麻雀说话。四姐,您是不知道啦,那小麻雀一来就叽叽喳喳的,半刻也不得清净。可讨厌了!” “臭珂儿,你说谁是小麻雀?讨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咯?哼!” 端着饭菜出来的秦霜儿正好听见这句话,当即就不依了。 珂儿立刻焉了! “我、我可没说是你。” 他吱吱唔唔着,顿时逗乐了苏盼儿。 她噗嗤一声笑了,摸了一把珂儿的脑袋:“行了你!你比霜儿大,霜儿还来照顾你,陪你说话儿,你又是男孩子,原本就该让着她些。我们家珂儿可不是调皮捣蛋鬼,不是吗?” 这话说得珂儿越发抬不起头。 145.第145章 盼儿的计划(为A 霜儿已经快手快脚把饭菜摆好:“三婶儿,您快来吃。三叔出门时可是再三交待,一定要拿给您吃的。” “他出去了?”苏盼儿有些好奇。 “嗯!背着您的背篓走了,应该是去挖野菜啦!” 这样啊! 苏盼儿眉头微敛,在凳子上坐下,开始吃饭。 早饭很简单,昨儿吃剩下的肉加了黄豆炖,肉烂容易咀嚼,汤汁浓郁,显然是为了照顾珂儿做得。此外还有杂碎炒水芹,野菜汤。 还别说,真看不出来,秦逸那样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下厨! 苏盼儿犹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菜饭悉数扫进肚子。 “三婶儿,我来洗碗,你先去休息。” 霜儿又急忙过来抢着做活儿! 苏盼儿连连夸赞:“我们家霜儿可真是能干!” “这些活儿霜儿做习惯了的。” 霜儿分外得意:“再说了,三叔临走时交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进厨房去捣乱!他可不想回来时,厨房就没了。” 霜儿说完,端着碗盆就进了厨房。 苏盼儿目瞪口呆! 这才想起原身那些光荣事迹来,不由得一阵好笑。 那是原身做的好事儿吧!她虽然不擅长厨艺,不过做简单饭菜却没有问题。 不仅仅如此,她的一手烤全羊,前世可没有少让那帮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儿夸赞! 尤其是他! 每次吃烤全羊时,总抢在第一个,总是吃得满嘴流油…… 一想到他,苏盼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不由幽幽叹息一声。 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袖子突然被人扯动:“四姐,四姐您在想什么?珂儿叫您老半天您也不搭理我。” 苏珂不喜欢这样的四姐,他总觉得此刻的四姐一点儿都不真实,好像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似的。 “四姐在想事情呢。” 苏盼儿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将需要晾晒的药材悉数搬出,铺到院坝上晾晒。 归拢好药材后,她开始动手为秦逸配药。 薛老开出的药方她早就牢记在心,想了想,脑子里将各种药材迅速打乱重新组合,减少一味她认为不必要的药材,反而添加了三味看似毫不相干的药材进去。 薛老的药方虽然胜在平稳,却少了些激进,按照他的药方吃下去,确实要半年才能好全。 可经她改动后,这药方再辅佐以秦逸眼下正在修炼的呼吸吐纳之术,外加配合她内劲心法的针灸之术,她有把握,最多两个月内,必定让秦逸生龙活虎。 等她捡好药材,霜儿却靠了过来。 “三婶儿,这药可是要熬的?交给霜儿吧,霜儿会熬药。以前三叔的药都是霜儿帮忙熬的。” 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苏盼儿爱怜一拍她的肩:“我们家霜儿真能干!你帮着熬好,等晚些三婶儿给你带好吃的东西!你记着,这药材比较贵重,要先用文火,后用猛火,之后……” 交待好霜儿,苏盼儿转身出门。 虽然打熬筋骨的药材还差一味幻影草,不过她还是打算尝试一次看看。 这打熬筋骨的汤药会产生深入骨髓的疼,疼得让人恨不能立刻死去!而加入幻影草,就是减轻人疼痛感。 即便有幻影草,也有许多人受不了这疼痛中途放弃,而功亏一篑。更有人因此活活疼死。要在没有幻影草的情况下打熬筋骨,她心里也没底。 将前后结果想清楚后,苏盼儿果断决定。 拼了! 修炼内功心法,从而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本就是逆天而行,哪一次进阶不是九死一生? 不过,这也不是说拼就能拼的。 她必须准备一个大木桶,还有药鼎。 只是这药鼎难寻,用大铁锅代替会损失大量药性,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淘一只紫砂锅。 沿着村道前行,一路行来,这些村民要么一脸敬意向她问好,要么一脸见鬼表情躲得远远的。虽然她们表现有些奇怪,苏盼儿也不甚在意,大摇大摆从村中穿行而过。 目标直指村外大路边的瓦罐铺子。 这大路路口处有几户人家,一家卖杂货一家卖茶水,门口还聚集着两拨下棋的老人,闹吼吼的。旁边还有一家卖土罐瓦片的铺子。上次她赶圩回来时看到过。 铺子不大,门口放着些凌乱的土罐和砖瓦。 四下里走动一番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店老板。正奇怪着,门外却传来招呼声:“你要买什么?” 苏盼儿回头一看,居然是一名老迈的老者,浑身黑漆漆的,望着她笑。 “你就是这店的店家?” 苏盼儿落落大方的询问着。 “自然是,你打算要买什么?不管是瓦罐还是砖瓦,我这里可是应有尽有,保证价格公道。”老者依然一脸呵呵笑。 苏盼儿自然不会客气:“我想要一口紫砂锅,直径越大越好,你这里可有?” 老者脸上笑容一僵:“你是在说笑吧?那紫砂锅哪里是老汉这种作坊能制作出来的!没有,没有!” 他摆摆手,转身就要往屋子里钻。 “老伯你等等。” 苏盼儿急忙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红布包,放到老汉手里。 “我是真心求一口紫砂锅,越大越好。只要老汉有货,价格方面好商量。这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就先交给老伯,算作辛苦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要是真有货了,就尽管去落雁村村后的秦逸家寻我就是。” 说完,不等呆愣的老汉说话,转身就往外面走。 老汉拿着红布包,良久没有动弹。 那红布包里包着的,是一支二三十年年份的野山参! 价格最少值十两银子! 其实她并非银子多了无处使,而是在她刚才转悠时,她发现院子后面堆放着无数破烂的瓦罐砖瓦,里面参杂着些许紫砂碎片。而就在那堆破烂旁边,用来栽种一株矮松的,就是一口缺了个角的紫砂锅! 以苏盼儿的眼光来看,这口紫砂锅质量上乘。 即便老汉拿不出旁得紫砂锅,将那口缺了角的大锅搬走也不错!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苏盼儿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墙角处的矮松。 146.第146章 你的脸上沾了灰(加更二) 虽然紫砂锅还没着落,苏盼儿却心情很好。 拐进杂货铺里,又买了一口大铁锅,这才顶着大铁锅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走进村口,就见前方围拢着众多的人,大人小孩闹嚷嚷说笑。 一妇人似乎认出了她,飞快跑来,一脸眯眼笑:“秦三家的,你这是买大铁锅呢?哎哟!你家这日子可算是越过越好了!昨儿秦李氏那老货让老族长送进宗祠罚跪,我这心里乐得哟!这恶人呀,她就得恶人来磨!” 这好像是上次在秦家大宅前和秦李氏打架的秦张氏吧? “你这话是指,我是恶人咯?” 苏盼儿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径直从她身边穿过。 秦张氏一愣,赶忙抹了把脸又追上来:“哎呀呀!你看我这张嘴不会说话,该打,该打!秦三家的你别生气,我这不是高兴坏了!一时没忍住,说错了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苏盼儿瞟了她一眼。 “不值当的东西,我可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就只会挑唆是非的妇人,自己和她计较?简直浪费自己的口水。 “呵呵……” 看见苏盼儿继续大步走,秦张氏赶忙急跑好几步追上:“秦三家的,明儿就是清明节了,这清明节所需,你可准备好了?” 清明节所需? 苏盼儿脚步一顿,还别说,她真给忘记了! “那边你看到没?那货郎挑着的,都是清明节能用上的东西。你要是还没有买,就多少买一些,可别让你那挑剔的婆母又找到由头使坏了。”身后,秦张氏的话语传来。 苏盼儿回头,却看见秦张氏哼着山歌走远。 难道对方只是单纯来提醒自己? 苏盼儿敛眉! 想了想,还是折回去,走向货郎。 货郎周围围一群老大娘、小媳妇和许多小孩子,一看见苏盼儿走来,纷纷住了口向她打招呼,也有一些人嘀嘀咕咕着直接闪人,原本被围堵得严严实实的货郎也显露出来。 苏盼儿勉强点头,扯动一下嘴角,算是回应。来到货郎担子前,打量着担子里的货物。 小孩的零嘴、甜食、香烛、祭品…… 确实种类不少! 她眉头微微拧起,这老多东西,她该怎么挑? 抬头看了眼低头耷拉脑的货郎:“这清明节要用的物品都有哪些?帮我来两套!记住,要齐全些。” 原本货郎正满心哀怨! 这妇人长得肩宽腰圆的,一来把他的主顾都吓跑了,正心里不高兴着,一听说对方居然要两套,微微一愣,旋即换上一脸笑容上前。 “好咧!您放心,我张货郎卖东西从来童叟无欺。绝对你物有所值!” 说话间,快速在担子里挑挑拣拣,很快就挑出两套:“给!一共是一两又一百八十五文钱。这五文零头就不用给了,你给我一两又一百八十文就好。”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顺手摸出一角碎银递上。 想了想,又取了好几样小孩子喜爱的糖果和零嘴,还顺手抽了担子边缘的两只风车装起:“一起就算一两又二百文钱如何?” 货郎看了看她手上的零嘴,那些糖果价格可不便宜,三颗糖果就值一文钱,苏盼儿拿了一大包,零零杂杂加起来,可足足有二十五文左右。 心中一番计较,一咬牙,还是点了头:“行!就按你说得价。” 揣好货郎找的铜子儿,苏盼儿一手拿着清明节物品,一手拿着零食,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她手中的糖果却引来一大群小孩,嘻嘻哈哈追着她跑。 苏盼儿想了想,直接撕开糖果表面油纸,抓了一大把糖果,随手撒了出去! 引得那群小孩子一阵哄抢! 眼看许多小孩没抢到,她故技重施,朝另两个方向分别又撒出一把糖果,原本围拢在她身边的小孩一哄而散。 她笑笑,收拾好物品大步回家。 刚刚走出不远,就看见秦逸满脸是笑站在前面山岗上看着她。 脸上全是温柔的浅笑。 “你回来了,在瞧啥?” 苏盼儿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没瞧啥。东西给我吧,你力气大也不是这么使的,顶着一口大铁锅还买这老多东西。这钱可都是你冒着危险上山得的,还是省着些花吧!” 秦逸顺势接过她手中香烛物品和糖果,手一翻,糖果就被香烛一类的盖住了。 真是个人精! 苏盼儿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 “没事儿!银子挣来就是拿来花的。再说了,这些可都是能用的,不是乱花。” 买这老多糖果零嘴还不是乱花? 秦逸摇头微笑,目光炙热望着她,并肩走在她身边。 “清明节还差的东西你别担心,我下午就能备齐。明儿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咦,我不是买齐了吗?” 苏盼儿本能闪躲着他的目光,感觉脸颊有些发烧。 “买的东西是齐了,可猪头肉和猪蹄膀一类的还没有呢。另外还得准备些果品,糕点,糖果一类的,一样都不能少。我们既然分了灶,就算是另起灶炉,自然得单独准备一份了。” 居然还有那老多东西要准备! 苏盼儿顿时无语了! “成!就交给你。可是家里没有猪肉,咋办?” “别动!” 秦逸突然呵斥着。 苏盼儿站定,好奇望着他。 还不等她明白过来,秦逸已经伸出手,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别急,你的脸上沾上了灰。来,我帮你擦擦。” 说着,他的手已经拂上了她的脸。 轻柔得好像在抚摸珍贵的易碎品一样。 二人靠得分外近,他灼热的呼吸喷出一道道独属于男性的气息,分外好闻。 他的眼晶晶亮,嘴角上挑带着一道温柔的笑,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包围,让她的脸颊火辣辣的。 本能往后倒退了两步,赶忙躲闪着他的目光。 “别急,这边还有。” 带着笑意的话语从他嘴里溜出,就像一湾叮咚响彻的清泉。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声音让人沉迷,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感觉心里分外很踏实。 147.第147章 没牙的纸老虎! 他的衣袖再伸,轻轻擦拭着另一边脸颊:“这大铁锅表面有一层铁灰。你顶着锅走,哪儿能不沾上。” 那温和的浅笑配着那很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点暗哑的,却又说不出口的魅惑。 每一个字从他那薄唇中吐出,都是如此温柔烫贴。 听得她整颗心都活泛起来。 “你、好了没?” 好似有东西哽在喉头,苏盼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粗嘎得厉害。 赶忙再度倒退几步。 却又险些从土埂路上跌下去,惊得秦逸赶忙搀扶住他。 一连串爽朗的大笑从他的嘴里冒出,瞬间羞红了苏盼儿的脸!连耳垂根子也跟着红了! “笑啥笑?不过就是险些跌下去了而已!再笑,再笑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嘿!” 她冲着他比划着自己的拳头。 没牙的纸老虎! 秦逸根本不怕,反而笑得越发乐了! 气得苏盼儿恶狠狠地踹了他两脚,大步前行甩开了他。 秦逸疼得龇牙咧嘴的,赶忙弯腰搓着疼痛处,不料手中的糖果又洒了一地!赶忙弯腰手忙脚乱捡拾着,心中却一个劲儿偷着乐。 “盼儿,盼儿你等等我!盼儿……” 糟糕! 好像把某只属猫儿的女人惹恼了!这可怎么了得! 这才叫乐极生悲呀! 他赶忙追上。 就在山峦另一边的岔道上,一双闪烁着妒火的眼里烈焰在燃烧。 瞪着那对打情骂俏的夫妻,她恨不能上前生撕了二人。 她原本无意间路过此地,不料却看到了眼下这一幕场景。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对方依然对她痴心不改,可眼下这一幕,却彻底粉碎她过去的无知! 将她心底深藏的那一份奢望摔得粉碎!也令她看清了眼前的事实。 紧握的粉拳里绣帕几乎被拧成了结,她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苏盼儿,别得意得太早! 鹿死谁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正沉浸在懊恼中的苏盼儿隐隐有所察觉,回头扫视一番,却没有见到丝毫人影。见秦逸追来,回头依然气冲冲往前冲。 秦逸连忙追上,不住赔笑。 “盼儿,盼儿你别气,刚才是我不好,不过,谁让你像一只小花猫来着。哈哈……”他又是一阵大笑。 他分明在故意撩拨着她。 苏盼儿连连剜他好几眼,牙根气得直痒痒,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可他貌似也没做什么,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心底羞恼。 脚下的土地好像和她有仇一般,每走一步路都重重跺在路面上。 秦逸笑了一会儿,这才收了笑:“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儿。” 他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盼儿你别气了。你昨儿不是猎回来一只香猫吗?我想过了,明儿清明祭祖,我们就把整一只香猫抬出去,如何?” 一整只香猫抬出去,不敢说旁得,恐怕整个族里也是独一份儿! 一想到此,秦逸脸上全是笑,连嘴巴都合不拢。 这人,简直就是……小孩子心性啊! 苏盼儿无奈摇摇头,也顾不得和他置气:“你这么大个人,居然还喜欢这种攀比?哼,你害不害臊?” “这有啥好害臊的?这可是向已经逝去的先辈们表示一点儿敬意,也就是个心意。以前没有能力的时候,我啥也不拿也心安。可眼下家里不是还有几头野味儿吗?要是一点都不拿,那我就愧为秦家子孙了!还有……” 秦逸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 苏盼儿就看见他的嘴不断开开合合,这臭小子,貌似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回到家,意外发现居然秦岳氏也在,正带着霜儿、珂儿剥蚕豆。 眼下时节地里出产非常少,蚕豆就是为数不多的农作物。 看见二人进来,她赶忙起身:“你们回来了!今儿地里收了些蚕豆,想着你们没有种,我就送了些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她自然也看到了秦逸手中的香烛一类。 心下当即松了口气! 这三弟妹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明事理的。 “如此就多谢大嫂了。” 秦逸将手中物品放下,笑了笑:“明儿不是清明节踏青吗?盼儿就去置办了这老多东西,眼下又有了大嫂送来的蚕豆,明天的供品肯定够了!”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干嘛呢。” 大嫂一脸是笑。 苏盼儿顶着大铁锅进了厨房,想了想,将昨儿腌好的兽肉取下来两大块,又找来绳索捆上,这才出了厨房。 “还是大嫂说得对,大嫂是自家人。来,拿着!” 她将手中的兽肉递上:“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嫂可千万要收下!” “这、这这这……可……” 秦岳氏手忙脚乱,想拒绝,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拿着吧!不就是点野味儿而已。” 她硬塞进秦岳氏手里,又在那堆香烛里翻了翻,拿出那包糖果,给两个孩子一人给了两颗,又递给大嫂一些:“你家里不是还有几个大小子?给他们带些回去,尝尝鲜。也就是一份心意。” 秦岳氏一脸迟疑:“就拿来几颗蚕豆,却换了你这老多糖果,又得老多兽肉,这实在是……” “大嫂,你刚刚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转身又客气上了。” 苏盼儿摇头不已。 “还是盼儿说得对!大嫂,你就收下吧。” 旁边的秦逸分外好笑,说话的声音尤其敞亮! “眼下娘可还在祠堂里,清明节所需怕是……你把这兽肉拿回去,正好解燃眉之急。再说了,秦辉、秦浩他们不也是我和盼儿的侄儿,给侄儿几颗糖果,这又算得了啥?” 看着苏盼儿这般贤惠,妯娌和睦,他感觉分外长脸! 引得苏盼儿回头盯了他好几眼。 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冲着苏盼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还得意地冲着她挤挤眼。 苏盼儿怒瞪着他,他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乐了! 秦岳氏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还是三弟妹能干又贤淑。哪里像二弟妹……唉!” 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苏盼儿没有接话,弯腰又拿出适才买的风车,递给两个孩子。 引得两个孩子顿时欢喜得惊叫!纷纷抓着风车不肯撒手。 “我要这只。” “我也要这只,这只是彩色的,给你。” “两只都是彩色的,把你的给我看看,哪只更漂亮些,快点!” “才不要呢……” 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传进耳内,引得三个大人都笑了。 见苏盼儿不搭话,秦岳氏只得自己说了下去:“三弟妹还不知道,婆母和二弟妹昨晚出事了吧?” 148.第148章 恐怕会火上加油啊! “出事?出什么事了?” 苏盼儿和秦逸一脸惊奇,异口同声。 就在祠堂里罚跪,这也能出事? “是……是据说、据说她们、她们昨晚见鬼了……” 秦岳氏吱吱唔唔。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又扭头盯着秦岳氏,二人都没有说话。 “是真的!” 秦岳氏急急忙忙辩解:“今儿一大早,我就给婆母和二弟妹送饭。不料却看见数名族老将祠堂围着。我偷偷趴在窗户下偷看。结果就听见婆母和二弟妹在大哭大闹,说是昨儿晚上祠堂闹鬼,把她们吓死了。那女鬼的长发着地,满地都是鲜血……” 说道此处,秦岳氏顿了顿,看了二人一眼。 苏盼儿分外惊奇! 说祠堂闹鬼……这话要是传出去,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秦逸也敛着双眉:“族老们怎么说?” “我看闹腾得厉害,就偷偷躲到一边儿。后来老族长来了,将二人呵斥一番,说婆母和二嫂二人不敬祖先、不敬长辈!先辈显灵必是有所吩咐,结果反而让二人惊了神灵,加罚二人,罚跪祠堂从原本的三天延长到七天。就连这次清明祭祖,也不让二人参加呢。” 这事情闹大了! 秦逸脸色一变:“这么严重?此话可是老族长亲口所言?” 秦岳氏微微一点头。 迟疑着,看了看二人,又低下头:“主要是、主要是她们、她们不但在祠堂里胡言乱语、还、还、还……” 她还了老半天,也说不出口。 “还失禁了?” 苏盼儿替她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秦岳氏惊呼! “这还不简单,人要是被吓狠了,总是屎尿齐出。想必当时,祠堂里一团糟吧?” 苏盼儿淡然回答,她能想象当时祠堂里的混乱模样。 不过,她们二人形容的混乱场景怎么那么像梦境?难道说……此事又和小香猪有关? 不、不可能吧! 苏盼儿直觉否认着,那头死色猪早就跑了个没影儿,又会帮着自己出气? 不像! 可一点儿不像那头懒猪的做派! “可不是一团糟!唉,老族长和族老都生气了。派人把公爹叫了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连早饭也没能送出。族长可是发话了,要饿她们二人两天。等她们几时把祠堂里那些屎尿舔干净了,几时再吃饭。” 秦岳氏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三叔、三弟妹,你们看这……” “大嫂是想我们怎么做?” 还是秦逸通透,直接开口问道。 秦岳氏吱吱唔唔着:“这人多关几天倒是不要紧,可饿两天肚子,这也太……他三叔、三弟妹,你们看能不能像老族长求求情,让我把这饭送去?” 苏盼儿深深看了秦岳氏一眼。 这秦岳氏表面上一片焦急色,可眼底却一片清明。 “大嫂,此事我们恐怕是有心无力。” 秦逸眉头紧锁:“我跟盼儿人微言轻,娘和二嫂可是因为在先辈牌位前失仪,这才被严惩。我们去替她们求情,算是蔑视先辈神灵还是在质疑老族长的决定?到时候恐怕会火上加油啊!” 苏盼儿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真看不出,这书呆子其实心里明白得很嘛! 秦岳氏想想也是这个理儿,看了看两人,无奈站起往门外走。 秦岳氏看了看二人,无奈站起往门外走。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了。” 她想想又回头看来:“其实这话,是……公爹让我来找你们说得。” 说完,她脚步不停快步离开了。 “娘,娘您等等我……” 秦霜儿一见她娘走了,也赶忙追出去。 苏盼儿看着那母女二人很快走出院坝,走上了那条村道,这才转头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秦逸叹了口气,在珂儿身边坐下来。 “我就说今儿大嫂怎么这么怪,原来是我爹叫她来得。” 说完,就低头沉默下去。 苏盼儿微微一挑眉,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开始翻检那些蚕豆,挑选出大粒饱满的。 “这是你的家务事,你自行处理。” 她可不想背上挑唆父子关系的坏名声。 说起来,公爹也真是奇怪。他既然从祠堂出来,想必也是跟老族长和族老求情过。既然他求情都没有用,找上他们……这里面的意思就值得玩味儿了!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秦逸瞪了她几眼,转身往厨房里走:“明儿清明,不能烧火。我先去把明儿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免得临时忙乱。” 苏盼儿抬头看了他背影一眼,笑笑,却没有接话。 珂儿好奇的看看她,又瞅着那道门,凑过来。 “四姐,那老妖婆昨儿被鬼吓到了?是不是,是不是嘛?” “别瞎说!这话可不是你该说得。乖!自己玩会儿,四姐现在还有事。” 苏盼儿说完,便端着挑好的蚕豆跟着进了厨房。 “哼!你不说我也听见了。” 苏珂冲着苏盼儿背影一吐舌头,他可不是小孩子了。 厨房里。 秦逸正在灶台上忙碌着,身上围着个小围裙,颇有家庭煮夫的味道。 苏盼儿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才走进厨房。 “咦,你怎么进来了?” 秦逸正和手中的香猫肉奋斗,见她进来,好奇问着。 “蚕豆挑好了,可要我帮忙?” 苏盼儿顺势将蚕豆搁在一旁,看见大铁锅已经架上,锅底还有一块肥肉,显然是刚刚炙新锅了。这厨房角落有一台老旧土灶,前些儿没有大铁锅,就一直空着。 眼下可算派上用场了。 “你帮忙?不用不用,你先去外面坐一会儿,我自己来。” 他可不想忙里添乱。 “没听说过,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苏盼儿转身走到一边,看着盆子里装着大半盆白面:“这是打算和面?” 秦逸原本想否认,想到盼儿力气大,又赶忙点点头:“可不是!总得炸些丸子一类的吃食,饱肚子。另外还得蒸面糕,明儿不能生火那。” 他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 149.第14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和面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苏盼儿舀了水洗手,就开始和面:“对了,早上我给你配好的汤药,你可曾喝过了?” “喝了,霜儿这孩子真懂事。不但懂得熬药,还懂得照顾人。” “那孩子确实懂事。” “可不是?在秦家大宅那边,还帮着洗衣服,真是苦了那孩子。” “说到衣服,我还忘记了,你我这一身衣衫……” 明儿清明,难道依然穿这一身带补丁的衣衫? 苏盼儿却不甚在意:“就这一身吧!现在临时赶制也来不及了。对了,水酒你买了吗?” “没买。前两天岳父同我打招呼了,说酒水他会送来……”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儿,很快地,香猫肉煮好,上色,然后重新拼凑成一只香猫。 肉丸子和素菜丸子也炸了两碗。额外还蒸了一笼清明粑。清明粑成月饼状,里面有肉丁、洗沙、白糖三种馅儿。秦逸一大早出门,就是赶着采摘这清明草去了。 眼见得明儿吃食准备得差不多了,两个人这才急匆匆做了午饭。 直到吃饭时,秦逸才后知后觉大叫一声! “啊!你、你……你居然会做饭?” “谁告诉你我不会做饭了?” 苏盼儿一脸鄙视样儿! 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自顾自扒着碗里的饭菜。 秦逸瞠目结舌,呆呆望着苏盼儿,好像……大家都这么说! 合着自己被骗做了这许多天饭! “你别指望我做饭,告诉你,传闻里差点儿烧了厨房是真的,一刀把砧板剁成两半也是真的,洗碗把碗柜带一碗柜的碗都毁了也是真的。你想不想试试看?” 苏盼儿睥睨看了他一眼,又伸出筷子夹一大筷子肉进珂儿碗里,才夹起一块肉进嘴,继续埋头大吃。 她可没有说谎! 那些事儿虽然都是原身做下得,她也不算说谎吧? 再说了,她可不想自己的一辈子,就屈居在厨房那方寸之地。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啥也不会咯! 秦逸张口想说,最后只得无奈闭上嘴。 明明他在旁人面前都可以侃侃而谈,可一到盼儿面前,每次谈话总是他输,真是奇了怪了! 珂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拔饭,看着二人的互动,莫名感觉伤感。 明儿就是清明节,可他…… 他忍不住偷偷摸了摸腿,感觉分外无奈。 下午,苏盼儿转到后山上,砍伐为数不少的毛竹回来,编起了竹篮。 复杂的她也不会,可简单用来装这些供品的篮子,她过去接触过,倒是难不倒她。 编织了两个挑子,她才停了手。 一抬头,意外发现秦逸居然围着院坝在挖坑,忙好奇凑过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挖坑。” “挖什么坑?” “土坑。” “晕,你皮痒痒了是吧?”苏盼儿威胁着。 “真是在挖土坑。” 秦逸抬起头,认真说道:“我打算种些向日葵,等到花开时,看着这个家也漂亮些。” 还别说,这想法确实好! 苏盼儿立刻来劲儿了,摩拳擦掌:“我也来帮忙!”说着便跳了下去。 “好!我挖坑,你负责填坑,如何?”秦逸满心欢喜。 “行呀!” 苏盼儿顿时高兴了。干劲儿十足。 二人搭手,齐心合力,围着院坝种上一圈儿向日葵。 向往着这许多向日葵花开时,这个家又是怎么样一副美景? 填坑自然用不了多少力气,跟在秦逸身后,随着他的步伐向前,秦逸挖坑丢葵花籽儿,苏盼儿掩埋,配合得倒是相得益彰。 秦逸无意中一回头,突然噗嗤一笑! “你看你的脸,成花猫儿了……来!我给你擦擦。”说着便伸手过来。 又想来这套? 苏盼儿自然不肯,连连躲闪:“不要,一会儿我自己去洗。混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唔……好呀!让你也变成花猫!” 泥土特有的腥味儿接近嘴边,让苏盼儿顿时明白是秦逸在故意使坏,顿时也来劲儿了! “你才是花猫,花猫儿……” 二人你来我往,你追我逐,抹得二人满脸都是泥巴,欢笑声不断! 是夜。 秦逸用腌鱼做了鱼汤,直把珂儿小肚子吃得滚圆。 众人正吃得欢,苏老四姗姗来迟。 二人赶忙起身迎接。 “这是提前说好送来的水酒,还好来得及。” 苏老四搁下大酒缸,摆摆手擦了把汗:“其实我今晚过来还有一事。就是想问问,珂儿这腿没什么大碍吧?明儿清明踏青,他……” 原来是这事儿! 苏珂也一脸紧张色,瞪着晶晶亮的大眼望着她。 苏盼儿沉默片刻:“珂儿的腿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却实在不宜移动。他的腿已经先后数次折断,要是这次再……我怕是也无能为力了。所以我觉得,还是让珂儿留下的好。” 珂儿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 就连苏老四也分外失望,却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明儿就留下他在家里养伤吧。反正年年都过清明。”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失望却骗不了人。 “对了傻丫头,最近你和你几位堂姐妹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苏老四神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 苏盼儿惊讶挑眉:“我们在集市上发生过一点小争议。” 她赶忙将圩集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当时吕公子让她们离开时,二堂姐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回头看了盼儿一眼。爹,可是二堂姐回去后,又说了什么?” “怪不得!” 苏老四摇了摇头:“集市回来之后,你几个堂姐妹脸色就很不好。可没少为难你娘。你娘怕你担心,所以一直忍住没有告诉你。”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心生警觉! 要说旁人都没有少为难自己娘,那…… “苏悦儿呢?她就没有表示?”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苏老四脸色分外怪异。 “你二堂姐从赶圩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可今天却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态度变得出奇的好!还和颜悦色向我们二老见礼,说这几日-她一直在反省,已经深刻认识到昔日的确是她对不起你,如果有机会她会尽量补偿你。” 补偿她? 就苏悦儿那人? 苏盼儿摸了摸鼻头,笑了!她这话可真有意思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150.第150章 双双坠崖,风波再起 天刚蒙蒙亮,苏盼儿就照惯例醒了。 起床洗簌完毕,她开始热身。 先打了一遍军体拳,随后,便是长老所传的拳法。这拳法一使出,浑身的内劲就好似在沸腾般,不断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一套拳法打完,她感觉通体分外舒畅!感觉好似酷暑伏天,嗓子渴得冒烟,喝下一碗冰镇酸梅汤。 一回头,看见秦逸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渴望。 今儿他不同于平日里的敷衍,换上了一身工工整整的秀才服饰,一身白袍,头扎宝蓝色方巾,整个人帅气逼人! 看见她看来,他赶忙笑笑,假作随意模样:“看你一头的汗,快去准备一下,我们可得启程了。” “好,你稍等我片刻。” 苏盼儿颔首微笑,进屋冲了一凉水澡,顿觉神清气爽,这才换上干净衣物。 来到柯儿房间,摸着珂儿头顶,叮咛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珂儿一脸从容淡定答应,却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二人挑上担子,朝着秦家祖坟所在走去。 秦家祖坟山在落雁村往上,靠近弑仙山的边缘处。 那一座大大的高山上,都是成片的坟茔,坡上到处开满各色小花儿。 这座山上不仅仅坐落着秦家祖坟,苏家祖坟也在这座山上。 靠近山顶的是苏家祖坟,依次往下是秦家、吕家、薛家、周家的祖坟,靠近山脚下,则坐落着附近村落近十余个家族的祖坟,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 苏盼儿和秦逸到来时,祖坟山上已经有为数不少的人,白花花的清明吊旗迎风而舞,空中满天飞舞着纸钱,让人平添几分“清明时节雨纷纷,行人路上欲断魂”的悲凉。 苏盼儿跟在秦逸身后,慢慢朝着祖坟山山脚走去。 “真是奇怪……”她低声呢喃。 “怎么就奇怪了?” 尽管她说得小声,秦逸还是听见了。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朝着祖坟山一撸嘴:“你看这祖坟山的排列,你不觉得奇怪?山顶是我们苏家祖坟,往下依次排列几家祖坟,中间用山道间隔开来。是不是很像一张大张的蜘蛛网?像不像,你仔细看一看。” 还别说,真像! 秦逸点点头,跨过河流时停了下来,在路边折了一大捧柳条枝儿放进挑子里,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回道。 “那又如何?这祖坟山存在好多年了。我秦家一百多代先祖,可都埋在这里了。” 时光流转,岁月沧桑,一代接着一代的祖先都埋骨此处,最初选定此处的具体原因已然不可考,后人自然无法得知当时先祖的考量。 “这个我知道。” 苏盼儿横他一眼,继续前行。 心中却不由得分外好奇,这些人家的祖先为何要集中埋在这一座山上?附近到处都是山,为何不各自分开找祖坟?难道是这里的风水特别特别的好? 一想到此,她不由得凝神朝左右看去。 所谓阴宅风水自然讲究格局相配,秉乘龙之气,以龙行气脉凝聚点为穴,配以扶手和朝案以及山水护栏,而独得天地之灵气,是为上好阴宅。 千尺山水叫势,百尺山水叫形。势和形顺则吉,势和形逆则凶。此处地处高丘,左无青龙,右无白虎,前后空旷,紧挨大山一侧又被一条河流阻隔。河流远势而来及至山脚近形止,形成孤峰独立、形单势薄之相。 此山作为祖坟,虽子嗣得以延绵,却注定一代比一代代落寞,最终消散于无形。 这样的祖坟之地,看得苏盼儿频频摇头。 她还真闹不明白,众祖先选址之时是怎么想的? “前面的这是在干嘛呢?要是走不动道就趁早让开!你不走路旁人还要走呢。” 苏盼儿二人一前一后正走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呛声。 忙扭头一看,居然是苏悦儿一行人从后面走来,真是冤家路窄啊! 走在前面的是苏荷儿,双手叉腰怒瞪着苏盼儿:“好狗不挡路!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让开!” 哟呵! 又来找骂了! 苏盼儿眉头一挑,刚要开口,却听得一声娇嗔声。 “荷儿,不得放肆。” 随着这声娇滴滴地声音传来,苏悦儿一身雪纺白衣,从后面风姿绰约行来,朝着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展颜一笑! 顿时仿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美得夺人心魄! 让苏盼儿不由暗赞,这模样倒真是招蜂引蝶啊! “荷儿,你怎么在你四姐姐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苏悦儿巧笑嫣然娇斥着苏荷儿。 苏荷儿一嘟嘴,低头咕哝了几声,却没有敢反驳。 “五妹妹不懂事儿,说话没有分寸,秦三公子和四妹妹可千万不要生气。” 苏悦儿莲步轻移上前,娉婷袅娜朝着秦逸和苏盼儿见礼:“秦三公子、四妹妹,我们可真是有缘,连清明踏青的半道上也能遇上。” 咦? 今儿居然变了性子了哈! 难怪自己的便宜爹会说她变了模样,令他不由担心起来自己,看来这苏悦儿的改变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即淡然一笑,扯动着嘴角。 “我哪儿能生气?就像二堂姐所说,我们都是好姐妹不是。” “可不正是这理儿。” 苏悦儿笑得一团和气:“上次在圩集上,是二姐姐不好,是二姐姐让四妹妹受委屈了。二姐姐在这里向四妹妹赔不是了。” 说完,她规规矩矩地朝着苏盼儿深深施了一礼。 顿时让苏盼儿愣住了! 嘴角抽动着,她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不管她想整哪一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苏盼儿几时又是怕事的人? 苏盼儿淡然一笑,话语也分外客气:“二堂姐见外了,那些神马都是浮云,过去了也就过去,何必介怀。” 你客气,我也客气。你要演戏,我也不妨跟你唱唱双簧,看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悦儿笑得越发温柔了,微微一低头,修长的天鹅颈下的领口微微松动,露出里面那一抹白。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苏盼儿身边站定:“四妹妹这也是要上祖坟山?不如我们好姐妹一起走走聊聊,二姐真是后悔这些年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姐妹相处的好时光呀?” 说话间,也不等苏盼儿回答,直接上前去牵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怎会让她握住? 本能往后一躲闪,直接躲过她伸过来的手。 肩上的竹筐跟着飞旋,不经意间撞上了跟前的苏悦儿,将她整个身子撞得往后仰倒。 “哎呀!” 苏悦儿眼中闪过一抹诡异。 嘴里发出一声惊叫,原本快要站稳的身体晃动几下,径直倒向一边的秦逸。 山道狭窄,骤不及防之下,秦逸避无可避,连人带框整个被苏悦儿带倒,二人顺着斜坡一路翻滚,一直往下滚落…… 151.第151章 没什么好解释的 各类祭品撒得满地都是。 苏荷儿、苏羡儿等几姐妹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 “二姐姐!” “二姐姐!快来人,救命啊!” “救命……” 正行走在附近山道上的众人听到呼救,纷纷调头赶来。 苏盼儿顾不得肩膀上的竹筐,随意一甩,直接飞身而起,朝着翻滚下斜坡的二人急追! 秦逸和苏悦儿紧抱成团,一路从斜坡上往下翻滚,连续滚了老远老远,一头撞到一条土埂上,这才止住了下滚之势。 双双停了下来。 苏盼儿随后赶到,赶忙将已经昏迷的二人扯开,焦急询问着。 “秦逸、苏悦儿!秦逸,秦逸你没事吧?” 她用力拍打着秦逸的脸。 见不奏效,赶忙用上巧劲儿一掐他的人中,秦逸这才慢悠悠醒转。 “盼、盼儿?我、这是怎么了?” 秦逸直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晃悠,赶忙又紧紧闭上眼。 “没什么事儿,你快起来!” 苏盼儿强作无事人状,用力将秦逸一扯,直接将他和苏悦儿整个人分开。 这才转头看向依然躺倒在地没有动静的苏悦儿。 她就说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才一会儿,这狐媚子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居然整出这么个名堂来! 她定然是摸清自己平日里的习惯,不喜欢人随意碰触,借此造成自己把她撞倒的假象! 方才她明明可以站稳,却又生出后面事端,这般心机! 自己果真是大意轻敌,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心中的百般算计! 对方花花肠子太多,这也难怪自己会上当! 眼下这一切,看来需要费些心思对待了。 今日的苏悦儿已不是往日的苏悦儿,老娘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要玩出什么样的花样? 她的目的不仅仅是栽赃陷害那么简单吧! 被呼救声吸引来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对着倒下的二人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 苏司空突然站到人前。 苏盼儿抬头一看,紧随在苏司空身后的,可不正是自己祖父和自己的爹等人,浩浩荡荡地,目测是一大家子人都来了。 苏家几个堂姐妹哭嚎着一拥而上,将苏悦儿团团围在。 “二姐姐,二堂姐你怎么样了?” “你醒醒呀?二姐姐!” “二姐姐,你没有事吧?二姐姐你倒是快说说话呀!二姐姐……” 苏司空大步走近,一身肥油抖出层层波澜,眯缝眼死死盯着苏盼儿。 “有没有人说说,眼下情况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他阴恻恻问道:“还是某些人心怀拨测,想对悦儿不利,事情发生了,又不敢承担责任,所以躲起来不敢说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这般没教养!” 苏盼儿正查看着苏悦儿的伤势,一听见此话,猛地站直了身。 “你夹枪带棒说谁呢?别总是阴阳怪气儿的,有话就直说!别以为你一副道貌岸然,实则满肚子坏水的德行没人知道!” 苏司空直觉想发怒,一看见周围众人,咬牙忍下这口怒气。 “哼!牙尖嘴利!” 就在二人远远对话时,苏荷儿突然大哭着猛跑几步,奋力一把推向苏盼儿。 “就是你!就是你这小贱人,是你见不得二姐姐长得比你好看,穿得衣衫比你漂亮,你妒忌是吧?所以你才要毁了她是吧?眼下弄成这样,你高兴了吧?” 苏盼儿浓眉倒竖! 接连被苏荷儿点着胸口逼着倒退了好几步,苏盼儿心里怒气横生。 “真正妒忌这些的,怕是你自己吧?我劝你最好搞清楚了,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否则,别怪我苏盼儿翻脸无情!” 猛的将她的手拍开,惹得苏荷儿一声尖叫! “我就站在旁边看得真真儿的!谁冤枉你了?” 苏荷儿一声尖叫不止:“枉费我以前还觉得你老实,是个傻得。眼下看来,倒是我苏荷儿瞎了眼。刚才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用竹篮将二姐姐撞倒了!你还想狡辩!” 这话换一般人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事发当时苏悦儿速度非常快,扯着竹框撞向自己,还顺势慌张惊叫! 这样的场景正好让旁边的人造成一个错误视觉,就是她苏盼儿故意用竹筐撞向苏悦儿! 还别说,这一招倒是够巧妙的啊! 苏盼儿冷冷两声笑,脸上依然一片云淡风轻:“适才真相如何,还得等当事人苏醒了问问才知道吧?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冤枉我苏盼儿,想得倒挺美!” “你、无耻!无耻至极!” 苏荷儿用力一跺脚,转而小跑几步,来到苏司空身旁求救:“大伯,您看看她!明明就是这傻胖子把悦儿姐撞倒了,她还不承认!哼,您快让衙役把她抓起来!” 她的话让随行在苏司空左右的四名衙役精神大震,跨前一步,只待苏县丞一声令下,就随时准备出手。 苏司空依然用一双幽绿的狼眼盯着她,一脸凶狠模样。 不等他开口,旁边的老苏头就开始和稀泥。 “荷儿别瞎闹!什么什么故意的,不过是不小心而已,值当你这般大惊小怪的?” “我……” 苏荷儿看了眼祖父,气焰总算是小了许多:“我可没有撒谎,明明就是她……” “好了!荷儿,你快下去看看,你悦儿姐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摔着哪里。” 苏司空虽然在和苏荷儿说话,可两眼却牢牢锁定着苏盼儿。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苏盼儿,你不解释解释,眼下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 苏盼儿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讥笑:“事情正如我适才所说,当事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有没有人撞人,也得当事人醒了才能弄清楚。” 苏司空双眼凝聚无数风暴,把牙齿一咬,大怒! “胡说八道!苏盼儿,这次有如此多证人在此,可容不得你狡辩!来呀!给本官抓起来,本官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横!” 说话间,他的手直指苏盼儿。 “是!大人。” 两名衙役出列,气势汹汹扑向苏盼儿。 这女子敢对县佂大人女儿下手,胆子真肥啊,抓住她正是立功的好机会! 苏家几姐妹一脸兴奋! 这苏盼儿总是和她们作对,眼下她立马就要自食其果了。 “你们敢!” 秦逸怒喝一声,顾不得眩晕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爬起拦在苏盼儿身前。 还不等他说话,苏盼儿脚步一错再度站到他跟前。目光冰冷如水牢牢盯着扑上来的两名衙役。 152.第152章 苏悦儿的变化 “咳咳咳……住手、住手!咳咳……” 眼见苏盼儿和衙役就要发生冲突,昏迷的苏悦儿恰好在此刻醒来,连连咳嗽好几声坐起。 “都住手,住手!爹,此事不关四妹妹的事。是悦儿自己脚下打滑,着急中这才下意识抓向四妹妹肩膀上的竹筐,不料……此事真的和四妹妹无关呀!” 那清脆悦耳的嗓音着实甜美无双,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经过之前一番翻滚,此刻苏悦儿显得分外狼狈。 她素手轻挽散乱的青丝,娇喘未定,别有一番楚楚动人模样。 犹如饱经摧残后乍现的清莲,清纯中带了无数分我见犹怜的姿态,令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一番。 人群中瞬间响起一阵吸水声。 更有几双好似饿狼一样的眼神牢牢盯住苏悦儿。目光里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这朵白莲花居然替自己说话? 果然,她目的不简单啊! “听见了吧?此事可与我无关。” 看着神情古怪的苏司空,苏盼儿冷笑一声:“这位可真是我们永泽县的好大人,我苏盼儿的好大伯!一遇到事儿,立马就想着动手抓人,严刑逼供!真真儿好大的官威,好一个铁面无私的父母官哩!” “大胆!你,你好……” 苏司空暴怒! 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老苏头抢了先。 “咳咳!空儿呀,你不去看看悦儿有没有事?你看我们把道都给堵了,这许多家族之人都等着我们让道呢!” 老苏头的话很有深意。 让苏司空浑身一震,刚刚要喷出的怒火瞬间堵在嗓子眼儿。 赶忙抬头四顾。 可不是嘛! 周围四处都是一双双充满戏谑色的看热闹的眼睛。 要说苏家,在永泽县靠近弑仙山一带,那可是周围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祖辈更是能人辈出,先后出了多名朝廷大员,其中有一位,更是位及宰相一职,显赫一时。 虽然如今的苏家已经没落,势微言轻,不过到了现在,苏家好歹还有一位苏司空在县衙担任县丞一职。 树大招风,自然会迎来其他家族的窥探,方才之事,已经有很多人眼中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苏司空自然也看得明白! 虽然心中气恼,却也要顾及自个儿和家族的脸面。 当即眼珠子一转,扯出一道和蔼的笑容来。 “既然是姐妹间的小吵小闹,我们大人就不参与了。还是由你们小姐妹间自己解决的好。荷儿,悦儿怎么样了?” “爹爹,悦儿已经没事儿了。就是摔了一跤。” 苏悦儿脸上挂着泪痕,宛若梨花带雨般,引得围观的众人频频侧目。 她在几位堂姐妹的搀扶下,尝试往前走了两步,整理一身狼狈。 回头冲着苏盼儿笑了笑:“四妹妹!是二姐姐不好,连累四妹妹受了这场冤枉,更是连供品也洒了一地……你莫急,二姐姐这就命人再去给你准备一份儿。你稍等片刻就好。” 那一脸温和的笑容,带着自家小姐妹间的随和语气,要不是苏盼儿早就知道对方的真实性子,她都要误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只是意外。 可是经历了自家回门和圩集上的事情后,得有多宽广的胸襟,才能这般一副无事人模样? 苏盼儿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她。 一旁的秦逸更是眉头紧蹙。 他身为当事人,事发经过究竟如何,自然明镜儿一般。 可眼下苏悦儿这般做派,让他全身都觉得别扭。 不会又有什么阴招在后面等着吧? 苏悦儿笑得越发甜美,和她那一身狼狈形成强烈的对比。 “好妹妹,你不会真的生二姐姐的气了吧?” 苏悦儿说着,伸手突然抓住苏盼儿的手。 被那好似毒蛇一样冰凉的手一接触,苏盼儿感觉整个头皮一下子炸开,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颗颗竖起! 用尽意志力,才强行止住自己想要缩回手的动作,反手握住她的手。 也扯出一道笑容来。 “二堂姐可真会开玩笑!就像二堂姐所说,我们是亲姐妹不是,哪儿能真生气呢!” “哈哈……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苏家好儿郎!” 老苏头一阵大笑:“小姐妹间就得这样和睦相处才是。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登山,可别误了祭祖的吉时!” 说完,老苏头便领着众人离开了。 苏老四和苏华氏也混迹在众人之中,望着苏盼儿。尽管心中百般牵挂,还是没有停下脚步,随着众人走远。 看热闹的众人眼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自然也三三两两散去。 眼见得看戏的众人都离开了,苏盼儿用力抽回手。 一脸睥睨望着苏悦儿:“行了!看戏的都走了,你还演戏给谁看?” “四妹妹,你又误会二姐姐了。” 苏悦儿轻轻低下头,显得很是无辜和可怜。 “四妹妹,二姐姐是诚心实意和你道歉的。过去都是二姐姐不好,二姐姐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还规规矩矩地朝着苏盼儿见礼。 苏盼儿目光连闪,赶忙上前一步强势将她托起。 一脸明媚笑容:“二堂姐说哪里话来?那天你做错事的时候就说过,都是自家姐妹,不要放在心上。今儿个怎么当着众人的面,二堂姐又提及此事。既然大家心里都明了了,选照不宣就是,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提及此事?难不成,这点小事你还总记挂在心上不成?” 她这番话,就差直接说出苏悦儿是故意的了! 苏悦儿神色一僵! 旋即脸上露出了笑意:“四妹心中磊落,巾帼不让须眉,的确是二姐有些小肚鸡肠了!不过,二姐也是心中着急,委实担心四妹不肯原谅我呀!现在听到四妹这番话,二姐心里也就踏实了。只要我们几姐妹好好的,四妹妹也不再生二姐姐的气,二姐姐怎么着都行。” 这话顿时让一旁的苏荷儿炸毛了! “喂!我说苏盼儿你这个又丑又黑的傻胖子,你以为你是谁呢?就我们悦儿姐好说话,对你百般忍让。你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想干嘛呢?” “你这话从何说起?” 苏盼儿冷眼瞧着苏荷儿。 暗地里却分外警醒。 倒是苏荷儿眼下这态度才是正确的。 苏悦儿这般,却让她感到仿佛面对的是一条艳若桃李、心如蛇蝎的美女蛇,着实难受得紧。 153.第153章 屁大点事儿 “从何说起?哼!” 苏荷儿双手叉腰,分外得意:“刚才你的做派,我们可都亲眼看见了!别以为旁人都是瞎子,你……” 她嘴里依然滔滔不绝说着。 苏盼儿哪会在乎她的嗡嗡叫,根本就懒得为这种人浪费脑细胞。搀扶住一旁摇摇欲坠的秦逸,眉头忍不住拧起。 “如何?你没问题吧?” 秦逸之前直接撞到土坎上,从斜坡上滚下的下滑之势可不慢,撞击力道自然不小。他的头颅一直眩晕着,站在这里也依然摇摇晃晃的,让苏盼儿担心不已。 “没、我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走,我们上去吧。” 秦逸指了指上方的路。 “好,我们走!” 苏盼儿一点头,直接将秦逸半是搀扶半是拧起,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的苏荷儿原本正骂得欢畅,苏盼儿这般无视的动作,简直就是在挑衅她,顿时浑身怒气往上冲!骂得越发厉害! “苏盼儿,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这小贱,你……” 苏荷儿骂得欢畅,全然没有注意到飞来横祸! 苏盼儿原本搀扶着秦逸往坡上爬,一边往上爬,一边捡拾着沿途落下的糕点和糖果。 听见苏荷儿的咒骂,她眼底闪过一道狠厉。 手中的糕点化为抛物线,飞入她唾沫横飞的嘴巴,直接钻进喉咙,将她嗓子眼儿塞得严严实实,话再也说不出口,两只手捂着咽喉抠着,拼命翻白眼儿。 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流! “咳咳咳……” 旁边的几个堂姐妹原本看热闹看得正欢,一见苏荷儿神色不对,急忙上前帮忙。 “荷儿,荷儿你没事吧?荷儿你别吓唬我们……” 几个人又是捶背又是抠嘴,拼命折腾。 老半天,那块糕点才强行咽了下去。 好容易喘了口大气,苏荷儿连鼻涕和眼泪也顾不得擦,再度破口大骂! “苏盼儿,你……” “再骂?再骂的话,这次我可不会再选一块小的糕点了!” 苏盼儿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眯着眼看她。 把玩着手中的糕点和糖果。 苏荷儿吓了一大跳!哪里还顾得骂人,赶忙一捂嘴躲到一边,一眼眼怒瞪着苏盼儿。 “荷儿,快退下。” 苏悦儿眉头微颦呵斥着她:“你呀你,你让二姐姐说你什么好?咱们都是亲姐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四姐姐说话呢?你啊!也太不懂事了。”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 在几个堂姐妹的搀扶下,也跟着爬上了山崖。 苏盼儿将秦逸搀扶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这才回头整理着翻倒的供品。 糖果外面有油纸包着,倒是没问题还能吃。糕点多数都有滚上泥,多数都不能吃了。剩下的香烛一类的,倒是还能用。里面的清明粑和发糕一类的,也不能吃了。 好在今早装竹筐的时候,她顾虑着秦逸的身体,把大件的米酒和香猫肉自己挑着。 否则,这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的了! “四妹妹,都是二姐姐不好。让你洒了这许多东西。” 苏悦儿一脸歉意走上前,看了看地上之物,话语里分外惋惜:“四妹妹你稍等片刻。我已经命人另外再去给你准备一份祭品。你稍等就是。” 她说话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秦逸身上。 秦逸正靠着石头等待眩晕感过去,被她这道目光一看,心中冒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调头偏向另一边。 “不用了!供品还是用自己的好。这样才能在祖宗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诚意不是?” 苏盼儿冷眼瞅了她一眼,继续整理着能用之物。 “四妹妹可是还在生二姐姐的气?区区一些供品,你要是不收下,不显得我们姐妹生份了不是?二姐姐之前也是无心之失,四妹妹你就原谅二姐姐吧!” “哎哟!这都多大点事儿!至于因此而生份吗?要是如此,这姐妹情分也太深厚了一些吧?二堂姐你说是不是?” 苏盼儿满脸都是嘲讽色。 这还有完没完了! 啪啪啪!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拍巴掌声。 苏盼儿本能一回头,就看见吕木义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转角处,望着她笑。正举起双手拍击着。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两名老者。一名发须半白,不是薛老又是哪个? 而紧挨这吕木义身边,还站着一名精壮老者,和吕木义的外貌有五六分相似,看年纪也在五六十上下,脸上一道形如蜈蚣般的刀疤从额头直到脸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浑身散发着凶厉的血腥气息。 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苏盼儿。 “好!不愧是苏盼儿。” 吕木义朝着她竖起大拇指:“说得好!屁大点事儿,却偏偏要这里扭捏半天,怕是别有所图吧。你说着不嫌烦,旁人听都听烦了!” 他的话分外冰冷,扫过苏悦儿时,让苏悦儿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对方的厉害之处她早已见识过,当即再顾不得什么祭品不祭品的,赶忙告辞。 “吕公子说得有道理,苏悦儿处事不当,让您见笑了……四堂妹,二姐姐一身狼狈,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待苏盼儿回答,直接带着几位堂姐妹急匆匆离开。 “哟呵!这是说不过就打算跑了呀,果真本事了!” 吕木义句句带刺,好像和苏悦儿有仇似的。 苏悦儿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吕木义一眼,却咬着嘴唇没有搭话。旁边的苏荷儿也好似缩头乌龟一般,再无片刻前在苏盼儿面前的嚣张模样,缩头巴脑闷头走远。 “居然连话都不回,溜得倒是挺快的,真没意思。” 吕木义咕哝着,这才看向苏盼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白莲花又作恶,撒了这老多供品吧?” “没事儿。” 苏盼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赶忙搀扶着秦逸上前拜见:“薛老,别来无恙啊!真是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好说,好说!老夫也没有想到啊!” 薛老正捋着长须,一脸都是笑:“你这傻丫头,鬼机灵的。你倒是说说,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姊妹间取乐一时没有注意好分寸,稍微过了一些,所以才造成眼下这种情况。一会儿就好。” 苏盼儿随意解释着。 154.第154章 哪里能算丑? “哈哈!你这丑丫头,还藏着掖着那。” 薛老深深地看了苏盼儿几眼,又回头冲着他身旁的精壮老者说道:“吕老头儿,你不是一直对老夫嘴里的丑丫头好奇吗?来来来,我替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苏盼儿。” “喔,你就是苏盼儿?” 那精壮老者看了看苏盼儿,又回头看几眼吕木义,仰天哈哈几声大笑,声如破锣:“义儿,她就是苏盼儿?老子看着可不怎么丑啊!” 苏盼儿满脑子黑线!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的?难道要她丑得见不得人才算! 原身这身板虽然壮硕了点儿、肥了点儿、黑了点儿、太傻蠢笨了点儿,貌似也说不上多丑吧? 再说了,她最近可是大变了模样,明显瘦了也白了不少。 哪里能算丑? “爹!你怎么说话呢?” 吕木义一脸尴尬,赶忙扯了一把自己老爹,朝着苏盼儿干笑几声:“盼儿,这是我爹。你别看他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凶神恶煞,他呀!可十足是只纸老虎。看着凶,不咬人!” 掌管着永泽县附近大小数不清势力,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会是一只纸老虎? 苏盼儿看了眼吕木义,淡淡一笑。 上前两步抱拳见礼:“苏盼儿见过吕家伯伯!我和吕公子有过数面之缘,今儿就腆着脸,唤您一声伯伯了!” “吼哈哈……好好好!很好!你这丑丫头,够味儿,够呛辣!难怪我家义儿至从见了你一面之后,就整天日思夜想的,哈哈哈……” 吕明豪迈的说道,嘎嘎大笑! 眼底却飞快闪过一道光。 这话顿时让秦逸的一张脸瞬间黑透了! 他哪里还顾得脑袋晕不晕,一把将苏盼儿扯到自己身后,宣示着自己的主导权。 “老伯你这话是何意?” 他这话可是问得丝毫不客气,语气分外的重。 苏盼儿也被这话僵在当场,左右看了看,发现被吕木义他爹大破锣声吸引来的目光可不少。 她嘿嘿一笑,拍了拍秦逸的肩:“吕公子不是还在心疼那顿打赌输掉的酒菜吧?哈哈……没想到区区一顿酒钱,就把吕家伯伯也惊动了,倒是苏盼儿的不是了!” 吕木义瞬间尴尬了! 眼见得苏盼儿解围,也随即一阵大笑:“那不是一顿酒钱的问题。而是本公子打赌可从来没有输过。栽到你手里,木义难免心里有些在意,这才向家父提及了你。所以……” 他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却引得吕明深深看了他好几眼。 自己的儿子居然主动维护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丑丫头! 想自己家财万贯,膝下可就这么一个独子。却从来都对女人不假辞色。自己家花楼里长得漂亮的姑娘主动对他示好,也从来不见他碰过哪位姑娘。 害得他一直都担心,这小子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自己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果真如此,断了吕家香火,可怎么了得?日后,到地下如何有脸去见吕家列祖列宗? 眼下难得见他对一个女人大有好感,吕明感觉整颗心都活泛了。 可一看眼前这丑丫头,他的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型。 丫头丑一点儿也不打紧,最要紧是能传宗接代。 可她身旁那男子是咋回事儿? 敢情还是个有夫之妇? 这算啥事儿! 他外表长得粗犷,之所以有今儿这些成就,就靠他有一双能辨人识人的眼招子。 眼前这丑丫头看向义儿的双眼清明,不含一丝杂质。自己家义儿却一看见人家就两眼直泛光。 他忍不住摇头叹气! 怕是注定了单相思咯。 “吼哈哈,老夫说话一向不讲究,这位公子见笑了。” 他朝着秦逸咧嘴一笑,目光看向苏盼儿:“丑丫头,听说你千杯不醉?改天我做东,你来府上拼酒如何?好酒好菜包你满意!”他拍着胸膛打包票。 苏盼儿一阵好笑。 说得她好像很贪杯似的。 “吕家伯伯相邀,改天盼儿和我家夫君一定前来拜访!” 苏盼儿落落大方一抱拳,朗声说道。 听见盼儿回答带上了自己,秦逸原本铁青的脸瞬间缓和无数,扭头看向她,眼里闪动着一道星芒。 “吼哈哈……好!那老夫和犬子就扫榻以待了!” 吕明又是一阵嘎嘎大笑,这才和薛老一前一后离开了。 薛老临走时还记挂着上次所言:“丑丫头,上次咱们可是说好了,你有了好药材可得第一时间找老夫啊!” “薛老您慢走,我可牢记在心呢。” 苏盼儿回答得也敞亮。 唯独吕木义一步三回头,被吕明一巴掌拍到脑后! “你看啥看,再看也不是你的,快走!还不赶紧去给祖宗上香去!” 吕木义全然没注意,直接被吕明拍得一个踉跄,回头梗着脖子:“爹!您就不能好好说话?您看您这样儿,也就娘能受得了你!” 当场被儿子拆台,吕明瞬间涨红了老脸。 “胡说!你七姨娘、九姨娘看见你爹,哪次不是围拢上来嘘寒问暖的?” “嘁!你确定她们是朝着您嘘寒问暖?不是为了您的钱!想想您自己过去那几房姨娘吧!” 吕木义一脸鄙视样儿。 吕明顿时垮下了一张老脸,想起自己后院那些糟心事儿,他突然有些明白吕木义这些年为啥对女子不假辞色了。 苏盼儿仔细收拾好供品,等到秦逸缓过劲儿,这才挑着担子往山上走。 好在她事先早有准备,祭祖物品都准备了两套。原本是想着有备无患,眼下却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你怎么样了?还是晕得厉害吗?” 来到土地庙前,这里可排着长长的祭拜队伍。 按照习俗,去拜祭祖坟前,自然得拜祭一方土地。 苏盼儿见秦逸脸色一直没有缓和,忍不住搭上他的腕脉。细细探查一番,却一无所获。 难不成还有自己没有探查出来的暗伤? “我没事儿。” 秦逸直接甩开了苏盼儿的手,看着前面排着的长队,眼底的光芒分外幽深,忍不住问道:“那个吕家公子对你可真是好。你还真打算到人家府上去拼酒?” 155.第155章 意料之外 “拼什么酒?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手上不是还有些草药吗?我打算再卖掉换些银钱。” 眼下虽然还有90两银子,可还要添置的东西着实不少。 以后要离开落雁村,没有银子傍身可怎么行?还有衣衫,自己老穿这补丁带着补丁的衣服也不像话。另外还有那紫砂锅,自己要修炼内劲,所谓“穷文富武”,要习武这一路花费可着实不能少…… 这么算下来,苏盼儿觉得自己得可劲儿赚钱了! 不过,为何想起要离开落雁村,她心里却不像以前那么肯定了那? 自己一定是魔症了! 肯定是的。 秦逸脸色好看了很多:“要卖草药可得让我陪着你去,现在外面坏人多,你一个人出门我可不放心。还有,别去拼什么酒,一个妇道人家,真的在人家家里醉倒了,像什么话!” 秦逸愿意陪着自己去卖草药,苏盼儿倒是没什么意见。 可听他后半句,这说得…… “说拼酒就说拼酒,还扯到妇道人家身上,你是不是讨打?”她不由得冲着他比划着拳头。 这人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是吧? “你不是妇道人家?也是,你哪儿看哪儿也不像是个女人。” 秦逸咕哝着。 这是蔑视自己呢?苏盼儿一脸嗔怒,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喜招呼声。 “苏盼儿,没想到又遇见你了!” 苏盼儿一回头,就看见周宁一手搀扶着周母,一手提着一篮子供品,朝着土地庙这里走来。 望着她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嘴巴咧开得大大的,一口亮晶晶的白牙分外显眼。 “是你!你们也来上香啊。” 苏盼儿微微一笑,随口应着。 “可不是嘛!我们周家的祖坟也在这座山上。” 周宁走到苏盼儿身后排队。 周母眯着眼望着苏盼儿的所在,努力想要看清苏盼儿的长相,伸出枯槁的手,想要抓住她。 “你就是昨天给老妇人看病的女郎中?哎哟!可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您。还真别说,您老人家的医术真是绝了!我才喝了一天药,明显感觉比那些赤脚郎中的医术好得太多了……” 苏盼儿往前两步,赶忙搀扶住周大娘:“大娘您快别这么说,不过是顺手为之,不值当夸奖的。” 昨儿给周大娘开出的药方里,可有好几位珍贵的益气补血药,那五十年野生山参、二百年灵芝这一类的药材,可都是有价无市的。给她对症服下,要是还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也白瞎了那许多好药。 “值得,您这一手医术绝对值得……” 周大娘滔滔不绝着,拉着她的手把她夸上了天。 好容易轮到她们拜祭过后,苏盼儿赶忙告辞周大娘逃之夭夭。 这也太热情了,让人直呼受不了! 周大娘在周宁的搀扶下,走向周家祖坟。 “宁儿呀!其实以前也有郎中明言,我这病,需要上好的药材加以调理,才有可能好转。娘这心里有数。那女郎中给的药可不是普通药材,绝不是你昨儿那点松油脂能抵的。既然郎中没有向你提及,你也装作不知。往后啊,多帮着郎中做点活儿,好好报答人家,明白不?” “娘,宁儿明白。” 周宁嘴里答着,看着苏盼儿离开的方向,眼里带上一层莫名兴奋色。 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到秦家祖坟时,老族长和数名族老早已经到了。 一些族人正在整理着坟头上的杂草,插上清明吊,再把柳条枝儿插在坟头上。 老秦头正在坟头上忙碌着,秦瑜和诸多孙子辈秦家人也在。老秦头身边额外还多了一名看上去分外精明的中年人。 “二哥……” 秦逸加快脚步上前,朝中年人招呼了一声。 “老三。”中年男子点点头。随口答应,却面无表情。 他就是秦家老二? 苏盼儿看了秦萧一眼,快步跟上走到老秦头身边,却看到意料之外的两道身影。 居然是秦李氏和秦陈氏二人! 她们正站在祖坟前方,二人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身影刚巧被坟茔挡住了,让苏盼儿二人迟迟到现在才发现。 秦逸脸上的浅笑僵在了脸上:“娘?二嫂,你们……” 她们不是被老族长加罚了,要罚在祠堂面壁七天,还两天不给饭吃吗? 怎么今儿就……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疑。 “哼!” 秦李氏抬头看来,一眼眼剜着秦逸二人:“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老婆子养儿,一个个都恨不得老婆子我死那!那些个烂心肝的,居然把老娘丢在祠堂里不闻不问。等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话骂得够恶毒的! 秦逸和苏盼儿二人都变了脸色。 “行了!瞎嚎嚎什么,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想去祠堂跪上几天几夜不成!” 老秦头低声呵斥着,继续埋头拔草。 秦李氏有心再嚎,闻言朝着老族长所在看了一眼,吓得赶忙一缩脑袋,再不敢出声。 “爹,我来帮您。” 秦逸赶忙挽起袖子上前,也跟着开始拔草。 老秦头眉头紧锁,看见秦逸到来,把脸直接调转一边,没有说话。 秦逸拔草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闷头不吭。 苏盼儿将这一幕尽收眼里,默默走到一旁的秦岳氏身边,跟着拆散纸钱。 旁边秦陈氏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婉儿一脸嘚瑟! 拿在手里的小手绢不时抖一抖,鼻孔里冷笑连连。 至从听说苏盼儿是妖精,害得娘和二嫂被关进祠堂,她心里就膈应得慌。眼下自己娘平安回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要不是顾虑着自己爹也在场,她早就跳起来大骂了! 秦岳氏一直安静做着手上的活儿,连眉毛都不敢抬。 霜儿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秦李氏重重咳嗽了两声,吓得她赶忙低头,再不敢说话。 杂草很快清理干净,清明吊和柳枝儿也悉数插好。眼看祭祖时辰将近,老秦头领着大家神情肃穆来到了中间的平台前。 许多族人也从周围汇聚来,整个过程鸦雀无声。 老族长和族老早就等候多时了。 见众人来得分外整齐,老族长暗暗点头,这才开始训话。 “今儿是清明,我们秦氏一族在过去一年里,可谓风调雨顺,家中父慈子孝。族中一片和谐。可惜临近清明了,却出现了一些变故,有人在宗祠冲撞了老祖宗!大家应该引以为戒!” 老族长说着,还刻意盯了老秦头好几眼,说得老秦头深深低着头,连头也不敢抬。 156.第156章 其中翘楚 看到秦老汉低头不语,老族长冷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回头高声宣布。 “吉时已到,各房人按照长幼顺序,上前进献供品!” 随着这一声话落,人群里迅速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不少人伸长脖子查看着别人带来的供品,暗暗攀比着,一些人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容 苏盼儿淡然瞧着眼前这一切,伸手将自己的竹篮上油纸捂了捂。 秦逸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祭台上老族长一脸严肃:“肃静!任何人不得喧哗!” 说着,目光缓缓扫视过人群。 众人赶忙垂头不语。 “献礼正式开始!老夫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走上前台。秦钟、秦方根、秦岸……” 秦氏一族人员众多,祭台上一位族老用慢悠悠的音调念着族人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族人立即上前祭拜,献上供品。 如今秦氏一族健在的可有五代人,苏盼儿站了许久,才听到了喊老秦头的名字。 老秦头期期艾艾应着,从秦李氏手上接过竹篮。 竹篮轻飘飘地,老秦头走了几步,又有些迟疑的回头看向苏盼儿二人,这才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竹篮,果断往祭台上走。 竹篮被族老打开,果然与苏盼儿猜测的一样,并没有准备什么。 让秦岳氏带回秦家大宅的兽肉也被带来了,作为主要供品被放在了中间,其余的,除了些香烛连糖果一类的供品都无。 接过供品的族老重重冷哼一声,直接将空竹篮往老秦头脚下一丢! 剜他一眼,径直背转身。 老秦头身体发僵,整张脸瞬间涨红好似关公,手忙脚乱抓起空竹篮,灰溜溜下了祭台。 苏盼儿冷眼瞧着这一切,微微一想就明白了。 平日这些都是秦李氏在打点,老秦家的银钱也在秦李氏手上。秦李氏昨晚才从祠堂放出来,老秦头就是有心准备,怕也没有银钱添置。 自然就造成眼前的窘境了! 好容易族老叫到秦逸的名字。苏盼儿才紧随着秦逸上前,送上带来的供品。 二人刚刚一出列,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秀才公夫妇分灶出户之事早已传开,众人看向二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也多了几分鄙视意味。 秦李氏和秦陈氏更是一脸幸灾落祸。 看着他们居然挑着竹篮过来,晚些儿就只拿出来些野菜窝窝头,那就可笑了! 供品一打开,那只被油纸包裹好的香猫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负责接手摆放供品的族老也吓了一大跳! 赶忙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略微抬头看了眼那只香猫,却没有多说。 族老也是人精,赶忙将原本摆放在中间的一个大猪头往后移了移,直接将那只香猫连同整只竹蓝摆放到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 祭台下众人嗡一声开始炸响,窃窃私语着,议论纷纷。 这秦家三子不是才刚刚被分灶出去了吗? 几时有银钱添置这老多东西? 也太多了点儿! 老秦头眼里也闪过一道诧异色!很快地,他的一张老脸便铁青铁青的,变幻莫名。秦家一些人更是怒瞪着苏盼儿二人,恨不能生吞了他们。 秦陈氏一脸呆滞。 秦李氏一脸不可置信,缓过神来暗暗啐了口浓痰! 恨恨说道:“老娘就说他们是狼崽子吧你还不信!看,原来他们还藏着那老多好东西,却给我们这么一点儿兽肉!这人心那,都被饿狼给叼走了呀!杀千刀的……” 秦岳氏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的鄙夷。 也不想想,人家就是有再多吃食,那也是人家的!当初赶人家出户时,是那般决然而然!眼下看见人家日子过好了,就眼红了! 十足红眼病犯了! 台下的动静苏盼儿可不在乎。 她忙着将带来的糖果、糕点、清明粑、米糕……一应供品逐一取出摆上,让前来接供品的族老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儿。 直到供品悉数搬完,族老这才将空竹篮递到秦逸手上。 分外和蔼关心着他:“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可是身子还不舒服?要不你到那边暂时休息片刻,到祭祖时再过来也不迟。” 秦逸赶忙抱拳:“多谢族老关心,秦逸没事,还能支持得住!” 族老点点头:“没事就好。” 二人刚刚下了祭台,秦逸身体晃了几晃,险些栽倒。 好在苏盼儿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他。 “如何?你要是人不舒服,就先到一旁去休息休息吧!族老不是都同意了吗?” 苏盼儿低声说道。 看来秦逸还是有些脑震荡现象。 “无妨!我还支持得住。今儿可是我们分灶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再说了,今儿也是你第一次正式拜见秦氏祖宗的日子!可不能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你……” 这书呆子!人不舒服了,居然还这般在意这些虚礼?简直死要面子活受罪! 苏盼儿简直无语了。 直到所有人的供品都一一摆上,众人重新站好。 等了片刻,族长满脸庄重宣布道:“祭祖时辰已到,众人祭拜先祖!” 随后便是繁杂的祭拜仪式,苏盼儿混迹在人群后站在秦逸身边,跟着众人重复着磕头起身、再磕头再起身的动作。 秦逸原本头就磕碰过,一连串磕头仪式下来,他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一丝血色都没有。 好容易秦氏一族的族人祭拜完毕,日头都已经升到了头顶。 也进行到了族人最喜欢,也是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分发供品! “祭拜祖宗完毕,接下来,就是分发供品的时候了!” 尽管早有准备,老族长说起这话时,众人还是兴奋莫名。 “去年年成不错,大家也都多收了三五斗。今年咱秦氏一族祭拜祖先的供品也分外丰富。尤其是这头香猫肉,更是其中翘楚!是由我们秦氏一族的秀才秦逸供奉的!” 他高声宣布着。 引得无数族人频频朝着秦逸二人侧目。 老秦头眉头忍不住敛起。 秦李氏脸色铁青,嘴里不住咕哝着。 秦陈氏咬牙切齿。 “既然是秦逸供奉的,这香猫肉,理应多分一份给秦逸。秦逸,你且上前来。” 老族长高声说道,拿起小刀,直接切下一大块香猫肉。又取来一个猪头肉,放进竹篮里,额外又取了些糕点和糖果进去。 想了想,又提了一坛子酒放入,装了满满一篮子! 157.第157章 口福不浅啊! “老族长,这……实在是太多了!” 秦逸赶忙拒绝。 这满满一篮子供品,这些貌似比自己拿出来的还要多! “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接着!” 老族长强势塞进秦逸手中,这才转头继续分供品去了。 秦逸拿着供品,有些无所适从! 自己和盼儿就两个人,分得的供品起码够七八人吃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竹篮已经被苏盼儿夺走。 “第一次见着你这种担心供品分得太多的傻蛋!这是老族长对你的一片重视之意,你该高兴才是,耷拉这脸给谁看那!” 苏盼儿一脸鄙视看着他,这人简直是无语了! 也是呵! 秦逸摸了把额头,咧嘴一笑! 按照惯例,分发完供品后,众人都会三五个自由围坐成一团,将这些供品一一分食。 秦逸二人自然不例外,找了一个路旁大石上的视野开阔地,这才席地而坐,逐一取出供品摆放了一地。 苏盼儿将分得的供品该剥开的剥,该切的肉食用小刀切好。她的刀工一流的快,只听得一阵小刀撞击盘子的声音,摆放在碗里的肉食已经悉数变成大小厚薄几乎完全一致的肉块儿。 引得秦逸感慨连连。 忙又取出那罐米酒直接拍了封泥,瞬间浓香四溢,引得周围的众人纷纷望来。 “呼!好香,这酒可真香!赶紧的倒出来些给我尝尝!” 一闻到酒香,苏盼儿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赶忙要求着。 “呃……我没带碗出来……” 秦逸为难了。 “我这里有碗,来!给你。” 斜刺里突然多出一道声音,让苏盼儿二人齐齐抬头。 “族长?族老?……请,请,诸位快快请坐!” 秦逸赶忙起身招呼着。 老族长和族老们也没客气相继坐下。 老族长哈哈大笑:“来,满上满上!这酒闻着真香,老夫老远就闻着这酒香了,想到你们没有酒碗,就赶紧厚着脸皮过来讨酒喝了!哈哈……” “族长您说哪里话,秦逸和盼儿求之不得呢!” 秦逸赶紧满上。 “说道这酒,那可是说道点子上了!老夫这辈子别的不爱好,就好这杯中之物……” 族长话匣子一打开,顿时没完没了了。 说得苏盼儿两眼发光,顺手也抢过一只酒碗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再夹了两筷子肉食进嘴里。 还别说,这黄酒味道确实香! 前些儿吕木义请自己喝的美酒,和这酒比起来,还是要略逊一筹。害得苏盼儿不断砸吧着嘴,忍不住拿起坛子,又倒了半碗酒。 她刚刚把酒坛子放下,还没有来得及端起酒碗,身后突然多了一只大手,直接将她面前的酒碗抢走了! “这酒闻着就香!本公子也来尝尝!”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仰头就把半碗酒一口喝干。 “你……” 他这一举动,顿时惹得众人齐齐侧目。 抽气声不断。 他身后的霸天虎等随从,瞪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突出来! 自己家少爷可有很严重的洁癖,几时端着别人喝过的碗直接喝酒的? 反常,太反常了! 今儿这太阳莫不是从西边钻出来的? 秦逸当即变了脸色! 这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又追来了! 苏盼儿连连皱眉,那酒碗可是她刚刚才喝过的,这吕木义还是翩翩公子哥儿呢……这也太不讲究了! 旁边族长目光微微一顿,眼里的光芒瞬间深邃了不少。 一阵哈哈大笑:“哎哟!原来吕公子也是同道中人啊!难得啊难得,不如坐下来一起喝几杯水酒如何?” “这敢情好。” 吕木义看了眼苏盼儿,一撩衣袍,直接在苏盼儿另一侧席地而坐。大摇大摆拿起一旁苏盼儿用过的竹筷,径直夹了好几样吃食进嘴里。 坐在苏盼儿另一侧的秦逸当即脸色阴沉! 直呼盼儿的名字,还坐到盼儿身边,用盼儿喝过的碗吃盼儿用过的竹筷,这吕木义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为之? 吕木义似乎一无所觉,将面前的空酒碗往前一递。 欢快地说道:“来!再满上满上。难得遇到这等好酒,当浮三大白!盼儿,你也喝,喝!” “可不是好酒嘛!” 老族长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全是笑。 “这酒还是前些年,老夫偶然出手帮了人一把,对方就馈赠几坛子美酒。当时老夫也不甚在意,拿回来后随意往酒窖里一搁,一直搁着也忘记了此酒。直到前些儿无意中看见,这才拿出来品尝。哪里知道这么一品……哎哟!肚子里的酒虫瞬间就翻天了!哈哈哈……” 他爽朗大笑着,昏花的老眼将几人都打量一遍。 秦逸和苏盼儿等人也不由得笑了。 “原来这酒是老族长的珍藏啊。那我们今儿可是口福不浅啊!来来来,大家喝,老族长,您满上。” 秦逸又拿起酒碗,赶忙给老族长满上。 老族长端起碗抿了一口,看着一旁的秦逸满脸是笑。 “秦逸啊!要说起咱们秦氏一族,祖上可先后出了数名高官,还曾经出过一名宰相,深得陛下宠信。可是到了如今,我秦氏一族已经多年未出一名食君俸禄者。你有才华有抱负,高中了秀才,眼下既然身子骨又大好了。可得好好努力,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你可要三思再三思啊!” 秦逸赶忙起身抱拳:“是!您说的是,秦逸自当努力,纵然无法光宗耀祖,也定然不会丢了秦家的脸!” “好,很好!好。” 老族长满心欢喜夸奖着,又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似乎内心里分外感慨,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视着苏盼儿。 “秦逸家的,听说你也很善饮。你来说说看,这酒的品相如何啊?” 善饮? 不会是自己当初和吕木义拼酒之事传出去了吧? 苏盼儿微微一笑:“此酒醇正温和,清香扑鼻,口感清醇甜美,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此等好酒居然被您无意中所得。又巧妙保留至今,被我们大家同饮,可见这‘一饮一啄,冥冥中自有定数’的说法,还是很有依据的。” 158.第158章 问到了点子上 “好!好一句‘一饮一啄,冥冥中自有定数’,哈哈……” 老族长放声大笑。 “那可不是!真想不到啊,你居然还保留着当年那几坛子酒!” 一道粗嘎声从背后响起。 众人回头,正好看见吕明从山道另一边大步流星而来,朝着老族长略微一抱拳。 “老族长,别来无恙啊!” 老族长微微掀了掀眉头,鼻孔里冷哼一声:“还说起此事作甚?要不是老夫当年做下这桩错事,让你这作恶多端的恶人在永泽县生了根?又何来今日整个永泽县之祸!说来说去,都怨老夫识人不明,才……” “喂!秦老头儿,别给你脸不要脸!当年的买卖可是你情我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子可没有欠你一分一毫!说得好像老子占了你天大的便宜似的,哄这些小辈儿啥也不懂是吧?” 不等老族长说完,吕明就大声嚷嚷开了! “你、你……无赖!” 老族长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伸出那只手也不停颤抖,老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儿。 旁边秦逸一脸焦急,赶忙上前安慰。 苏盼儿托着下巴看着这场闹剧,这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儿了! 吕木义凑过来:“其实,我们家现在所住的大宅子,过去是你们秦氏一族的祖产。后来被你们老族长卖给了我爹,顺带还买了另外一部分你们秦家的产业……” 他的话语并没有压低音量,周围众人自然都听明白了。 苏盼儿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变卖祖产,秦氏一族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居然要变卖祖产! 老族长浑身都在发抖。 指着吕明怒斥着:“什么变卖?你明明是落井下石,趁着灾年大发利市,以原价不到两成的价格买走我秦家在永泽县的祖业,你还有脸说!你?你好……” 吕明依然一脸淡定,自顾自坐下来,拿起酒坛子倒了一碗酒一口喝干。 “贱卖?那时候卖得比你们秦家便宜的多得是!” 他嘎嘎两声怪笑,抬起手摸了摸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要不是看你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当时我也不会特意照顾你秦家!正因为有那笔钱,你秦家才安然渡过灾年,没有一个族人饿死。你还想怎么着?” 老族长气得一张老脸都黑了! 老半晌才勉强吐出一句:“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走,我们走!这种恶人,老夫再也不想看见他!” 说完,他起身就走。 “哎哟!我说你这老不死的,怎么这许多年过去了,脾气还倔的跟驴似的?” 吕明一把拉住老族长衣袖,哈哈大笑:“再说了!虽然当然我是占了你些便宜,不过当年我买你秦家产业也是冒着风险的。生意买卖你情我愿。哪能因为当年货物贱卖了,多年后怨起买主来的?” “当年你分明是落井下石!” 老族长依然搁不下脸。 “您那!就是想不透。你想想,当年你不也是再三比较后,才选择和我交易不是?” 吕明粗嘎的声音笑起来可着实不好听:“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吕明就是这臭脾气!说话不讲究。今儿,我就当年之事向你赔个不是。来来,坐下坐下,喝杯水酒消消气儿!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咕了一碗酒,双手高举过头,敬到老族长面前。 对方既然都摆低了姿态,再说走也不合适,老族长这才虎着老脸接过碗再度坐下。 浅抿一口,搁下碗:“今儿老夫可是看在这坛子美酒的份上,否则……哼!” 吕明高高举起酒碗,扯着破锣嗓高声说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咱们虽然都在永泽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却经年难聚首。眼下难得相逢,自然是要‘酒不醉人人自醉’啰!” “吕老伯说得好!” 秦逸站起身来打圆场:“在场都是秦逸的长辈,又难得有极品佳酿,秦逸就借着这酒,敬诸位长辈一杯!” “说得好!好,干了!” 吕明那粗嘎的大嗓门一起,众人都各自端起酒碗一碰,喝了一大口。 有了好的开始,众人也逐渐放松下来说说笑笑,一改之前的紧张气氛。 苏盼儿目光中异彩连连,仔细观察着手中的酒。 这酒呈现晶莹透明的琥珀红,极富光泽。轻嗅酒香,一阵幽雅而诱人的深沉脂香和黄酒特有的酒香混合的馥郁芳香直扑鼻翼。让人心旷神怡,一阵飘飘然。 苏盼儿忍不住又轻啜一口。 酒液慢慢在整个口腔里蔓延,搅动整个舌头,让人口齿生津。轻啜慢咽,那股温和余香不断,美味的感觉绝非言语所能表达。 这酒? 苏盼儿眼睛一亮! 她的神情让吕明看在眼内,眼底光芒一闪,扭头看来。 “丑丫头,看样子你对酒也有些讲究啊!你在想什么呢?可是想出了某种发财的好点子,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苏盼儿闻言抬头,有些迟疑着问道:“吕伯伯,这酒是您家自己精酿的?还是您买来卖得?” “这酒自然是自家精酿的。” 这话让吕明叹口气,放下酒碗:“早年祖父尚在绍兴为太守时,在绍兴置办了不少田产。这酒,就是自家产业所出。后来祖父做京官,家父却由于某种缘由,被外放到永泽县。不料刚到地头就遇上一波土匪,我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幸亏老族长搭救。” 吕明说话间,朝着老族长一抱拳。 老族长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当时吕某真是一穷二白,唯独留下几坛子酒,就正好送给族长做了谢礼。” 吕明笑笑,摸了把髯毛:“丑丫头,你为何对此事好奇?” 原来如此! 苏盼儿恍然:“原来吕老伯还有这样曲折的经历。只是这酒……很有些像竹叶青酒?” “什么青酒?” 吕明和几人一脸茫然,互望着彼此。 难道现在还没有竹叶青酒问世?苏盼儿突然来了精神。 “就是把黄酒加入各种药材炮制出的一种酒。具有很高的保健功效,口感温和……” 她越说,众人的神情越发呆滞,显然都没有听说过此酒。 吕木义眼珠子骨碌一转:“盼儿,你有此酒的配方?” 这一句话顿时问到了点子上,几乎所有人,包括吕明、老族长、族老、秦逸和旁边暗暗偷听的众人纷纷伸长了耳朵,仔细倾听着苏盼儿的回答。 159.第159章 大小狐狸 “以黄酒加上竹叶合酿而成的美酒。有道是‘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啊!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至于这酒的配方嘛,自然是……” 苏盼儿话语突然一顿,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扬唇笑了! “自然是没有的,就是不知吕伯伯为何会如此问?” 没有? 众人不约而同都流露出不信的目光。 刚才都说出了那酒的名字,还说没有,骗谁呢? “‘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好诗啊好诗!” 吕木义连连咋舌,目光在秦逸身上溜了一圈儿,秦逸却依然老神在在拿着一个清明粑啃着,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视线一般。 吕木义笑笑地一歪嘴:“这么好得诗句,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苏盼儿暗地里抹了把冷汗,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你没有听过的多了去了。”她瞪他一眼。 “那可不是。” 秦逸淡然一笑:“本秀才随意出口的诗,居然能让吕公子称赞,秦逸这厢谢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一抱拳。 吕木义脸上笑容一僵。 又赶忙笑笑:“早就听闻秦家三子身负才子之名,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浪得虚名而已!” 秦逸一脸漫不经心。 老族长神情漠然:“就是!某些人自以为能在这永泽县这块地皮上只手遮天,明明没有的东西也强行说有。咋得,当我老秦家无人了是不?” “老族长,您这话从哪说起?” 吕明一愣,随即一脸正色:“我吕明就是再如何坏,也得承您当年那份救命之恩不是?再说了,这丑丫头刚才不是说了,她手中并没有配方不是……” “就是真有配方也不给你!” 老族长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在旁侧的山石上一敲!一副拒人千里模样。 秦逸一脸古怪,这八字还没一撇,两人怎么又杠上了? 苏盼儿嘴角直哆嗦,眼前这二人又是闹哪一出? “盼儿,没有配方也不打紧。” 旁边吕木义悄悄凑到她身边:“你别搭理我爹,他这人就是如此,一看见有啥挣钱的生意,就立马两眼放光。他并不是针对你。” “有你这么说你老子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吕明一巴掌拍到吕木义头上,回头深深盯苏盼儿一眼,微微笑着:“没有也无妨,正巧我家中还有不少此等佳酿,要是丑丫头喜欢,改明儿我就让义儿给你送一车来。让你痛快喝过够,如何?” 苏盼儿淡淡一笑,这老家伙好会来事儿啊!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物! 吕木义眼底光芒分外幽深:“爹这提议不错,明儿我就给盼儿送几坛子酒过来。” “既然是这样,我老头子就腆着脸也要几坛子酒。” 老族长眼底光芒连闪:“反正你们送一个是送,送两个也是送不是?” “哈哈哈……” 吕明一阵大笑,目光和老族长对上,眼中都闪烁着老狐狸般光芒。 他摸了把髯毛笑笑,果断拍板:“好!就给你两坛。” 老族长目光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点了点头。 众人吃饱喝足,老族长这才告辞离去。 临走时,还回头深深看了秦逸二人好几眼,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盼儿朝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明了的目光。 老族长眼睛一亮,捻着胡须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哈哈哈……浑老头儿,这许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心眼儿!” 吕明哈哈大笑,回头目光炯炯看着苏盼儿压低声音:“苏姑娘,如果你有意的话,那酒的事儿……我们找个时机好好聊聊?” 苏盼儿淡然一笑,轻声回道:“吕伯伯,眼下人多口杂,还是等过几日,我苏盼儿再去府上讨扰。真到了那时,吕家伯伯可千万不要吝啬美酒喔!” “哈哈……好说好说!只要你来,这好酒好菜管够!如何?” 吕明嘎嘎大笑,眼睛余光看到眼睛大放光明的吕木义,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好!一言为定!” 苏盼儿也笑了! 秦逸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恢复正常。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山下走。 各个家族人群也都开始下山,好在各族族长都约束着自己的族人,虽然人多道窄,也并未出现什么大的骚乱。 老族长站在一块山石上,高声招呼着族人。 “今儿下午举行的蹴鞠和打马球,赛场依然还是在晒谷场上。我秦家好男儿们,你们可不要给我秦家丢脸啊!一定要拿出名次来,好好给他们几个家族的人看看。我们秦家儿郎个个都是好样的!” 咦? 居然还有这些运动! 前世就酷爱运动的苏盼儿双眼顿时发亮,再也挪不动脚。 一把扯过身旁的秦逸:“晒谷场在哪?我们也去看看如何?” “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不在乎呢。” 秦逸好笑地摇摇头:“晒谷场在村子靠近下河村另一边,面积着实不小,爬上这道坡走不远一拐弯就见了。看把你急得,小心些,这河水可深着呢,别掉进去了……” 苏盼儿瞪他一眼:“你才掉进去呢。呸呸呸,乌鸦嘴!” 好容易排队过了河,苏盼儿也随着众人浩浩荡荡朝晒谷场走。 秦岳氏总算找到机会靠过来,身边还带着秦霜儿。 “三弟妹。”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左右,这才凑到苏盼儿身边,一脸歉意。 “三弟妹,昨儿我从你们家出来,回家才发现他二叔已经回来了。家公听说你们也没有办法为婆母求情,便和他二叔进了里屋。咕哝老半天才出来。之后,他二叔就出了门,没过多久,婆母和二弟妹就随同他一起回来了。” 他二叔? 苏盼儿下意识在人群里一扫,很快就找到秦萧的身影。 秦萧无意中回头,正好对上苏盼儿探寻的眼。 他眼底闪过一道精明,朝着她笑了笑,似乎和他身旁的秦陈氏说了什么,秦陈氏也朝着她望来,朝着她重重啐了一口。 苏盼儿收回目光,突然笑了! 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 感谢(*^风萧萧兮^*)(、记忆。)(anna)(心梦)(□╅简单ギ)(梦魇)(淡漠花蕾)(☆爱&已搁浅)(书友1667963000)(馨之玥)(?ぃ曼珠沙华)的打赏,谢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匠纸拜谢。撒花、撒花~~ 另感谢好友尘陌冉、扶摇小花的大力支持,么么哒~~~~ 160.第160章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苏盼儿等人到的时候,晒谷场上聚集了为数众多的人,附近几个村落的人都集中在此,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晒谷场中央用草绳和木棍围出一大片场地,木棍上系着红布,看来是给蹴鞠和打马球准备的场地。看热闹的人拥堵在四周,探长脖子频频朝场内瞧。 场内还有好些个头壮硕的年轻男子,个个摩拳擦掌,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除其中一人是苏家堂兄外,其余人苏盼儿都不认识。 不等她挤进人群,秦岳氏扯了她一把。 “三弟妹,走!那边在玩荡秋千,可有意思了,我们也过去吧?” 说着,连拖带拉将她带走。 “可是我……” 苏盼儿对那秋千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这蹴鞠和打马球啊! 可她话没有说完,就被秦霜儿扯住衣角。 仰起头看她,眼里全是希翼:“三婶儿,霜儿喜欢玩荡秋千,三婶儿你陪霜儿一起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句话,问得苏盼儿整颗心都酥了。 秦逸微微一笑:“盼儿,我们就陪霜儿一起去吧。” 苏盼儿点点头。 杨柳飘絮燕影斜,人面桃花相映红。 微风拂柳,在那一片靠近河边的垂柳下,荡漾着无数个秋千架,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从花间枝下传出,果真是人比花娇。 看到苏盼儿手脚麻利扎好秋千,霜儿连忙坐上去,头上戴着苏盼儿专门替她编织的满是鲜花的花环,随着秋千荡漾,乐得咯咯直笑。 龙吐珠花藤和迎春花花藤缠绕的秋千上花儿怒放,将霜儿的小脸点缀得红扑扑的。 “三婶儿,高点!再高一点点儿,霜儿还要飞得更高!” 她的笑声迅速感染了秦逸、苏盼儿和秦岳氏,三人都忍不住满脸微笑。 “那你坐稳咯,我要开始推了!” 随着苏盼儿话落,秋千飞起得更高,将霜儿高高抛向空中,又很快荡回来。 看着玩儿得开怀的霜儿,苏盼儿想到此刻在家里的苏珂,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些担忧来。 “怎么了?玩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她的手突然被握住,耳畔响起秦逸关切的语声。 苏盼儿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秦逸抓得更牢。 “柯儿一个人在家,我想回去看看,他……” “原来是这事儿啊!” 秦逸笑了。 荡秋千都是女眷居多,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显得特别醒目,要不是想陪着她,他早就离开了。 “你难得出来放松下,霜儿也喜欢你陪她,你就留在这里,我回去看看柯儿。要是没什么事,我再来。” 苏盼儿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你路上小心些。” 看着秦逸走远,苏盼儿突然想起,自己特意给珂儿留下的吃食忘记让他带回去,赶忙追上去。 随着霜儿越荡越高,秦岳氏不放心的高喊:“霜儿慢点,当心摔下来!” “知道啦!娘。” 霜儿咯咯直笑,嘴里虽然应着,却荡得更高了。 引得秦岳氏摇头叹息,自言自语着:“这熊孩子,和她三个哥哥都不一样,可淘着呢!唯独在她祖母面前,乖得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哟!你那婆母,可真是稀罕货儿。” 旁边一个妇人突然回头:“你说她做出来那些下做事儿,咋老族长就又把她放出来了呢?这种下三滥的货色,就该狠狠惩治一番才行!就拿你这闺女来说吧……” 秦岳氏脸上笑容一顿,才发现居然有人在偷听。 那妇人突然话锋一转,指了指正玩耍得高兴的霜儿:“我就奇怪了,她明明这般宠着秦婉儿,霜儿同样是女孩,也是她亲孙女,她怎么就不疼她呢?这心眼也偏的太厉害了吧!我就没见过这样子当祖母的主儿!” 她越说,秦岳氏脸上的笑容越少。 她虽然也这么觉得,可眼下……她委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哼!在背后说人闲话,当心死后下拔舌地狱永世承受拔舌之苦!” 还不等秦岳氏说话,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秦岳氏当即一慌! 整个人被吓了一大跳,整张脸卡白卡白的。 就连霜儿也赶忙停下了秋千,滑到地上躲到秦岳氏身后。 随着这声冷哼,一身盛装的秦婉儿挽着秦李氏走来。她身旁,还跟着一脸嘚瑟的秦陈氏。 三人一到来,周围气氛顿时为之一僵! 原本笑笑闹闹的众人纷纷停下,望着秦李氏三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三人却没有丝毫自觉。 看到她们到来,挑拨是非那妇人扭头钻入人群不见了。 秦李氏看到她走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处撒,眼中直冒火! 看到秦霜儿,双眼顿时绿了,几大步蹿到她跟前。 “年纪才丁点大,就不学好,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难道你也想学妖精勾引人吗?” 场面顿时热闹了! 尽管秦岳氏尽力护着霜儿,却被紧跟上来的秦陈氏和秦婉儿拉扯住了,秦李氏怒骂顺势一把扯掉霜儿头上的花环。 霜儿的头发顿时被扯散,她忍不住委屈的哭起来:“我的花环!三婶儿给我编织的花环,祖母还给我!呜呜……” 她本能扑上去想抢。 一听说是苏盼儿编织的,秦李氏脸色越发难看,用力一把将霜儿推开! 秦霜儿踉跄几步跌倒在碎石地上,旋即发出一声痛呼。 她依然不懈气,又将花环往地上一丢,直接几脚踩上。 “你个扫把星、赔钱货!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吼起祖母来了!就该在你生下来时,直接灌你一勺子白酒药死你,省得现在碍着老娘的眼……” 看着不成形的花环,她总算出了口心底的憋闷气。 “霜儿!” 秦岳氏惊呼,奋力甩开秦陈氏和秦婉儿朝霜儿跑去。 另一道身影更快! 苏盼儿疾跑而至,搀扶起霜儿:“怎么回事?我刚刚离开片刻,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霜儿被推在地,手掌和手肘上被蹭掉老大一块皮,就连额头也磕在碎石上,鲜血淋漓。 看见苏盼儿,再忍不住投入她怀抱哇一声大哭。 “花环、花……祖母,呜呜……” 161.第161章 你要代表秦家休我? 苏盼儿大怒! 这老不死的一天不惹祸就活不了是吧? 她看着地上被毁坏的花环,猛然恶狠狠盯着秦李氏。 秦李氏立即战战兢兢,两腿发软。 想起自己和老二家的在祠堂见鬼的经历,她越发觉得这傻胖丫头就是妖精。 要不是妖精,好端端的自己两人怎么会见鬼? 没错儿,一定是苏盼儿这个妖精使了招鬼妖术! “连自己亲孙女都能下这么重的手!我真想挖开你胸口看看,到底里面长得是啥玩意儿,是黑心,还是狼心狗肺!” 苏盼儿一字一顿冷冷说道,缓缓站起身。 目光锐利如刀盯着秦李氏,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 秦李氏越发抖得筛糠一般,下意识想往后躲,可是却两腿无力。身后秦婉儿和秦陈氏两人更是吓得蹲在地上,抱头挡胸。 无奈之下,她只得梗着脖子,倒竖三角眼,吱唔着。 “你个死丫头,你、你你你、别以为你会使妖法,老娘、我就会怕了你!告诉你,真惹毛了我,小心老娘一把火烧了你的屋……” 苏盼儿怒极反笑! “想烧了老娘的屋?好啊!老娘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点本事。” 她一个箭步蹿到秦李氏跟前,伸手一把扭住她衣领。 “当初我就说过,谁要是胆敢再伤害霜儿,老娘就要让她后悔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卖!” 秦李氏挂在苏盼儿手上不停地挣扎:“放开,放下我……救命啊,妖精要挖人心,妖精要吃人啦!老天爷呀,你怎么不一个炸雷下来,劈死这丧尽天良的小妖精咧……” 苏盼儿嘴角噙着冷笑,提溜着秦李氏大步朝着那条河流走。 秦李氏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吓得心胆俱裂! 像条离水的鱼儿般拼命扭动身子。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快放手、放手!救命……” “干什么?自然是让你好好到河里泡泡,洗洗你满心龌蹉污秽,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这么对待自己亲孙女到底是对是错?”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将秦李氏往河边拖。 秦李氏垂死挣扎,拼命哭嚎。 “住手!” 二人正纠缠间,一声响亮的呵斥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苏盼儿回头一看,原来是秦萧啊! “原来是他二伯啊!怎么着,你想替她求情?”苏盼儿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秦萧大步上前,一把将秦李氏从苏盼儿手中夺走:“三弟妹,百善孝为先,父母无过错。再怎么样,我娘亲也是你婆母,是你长辈!三弟妹,你这样做,哪里还有一个后辈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 秦李氏一被解救下来,立刻缩到秦萧身后整理自己。 眼看自己二儿子到来,她整个人立刻精神了,指着苏盼儿鼻子破口大骂! 将苏家、秦家的祖宗统统问候了一遍。 “过了?呵呵,他二伯真是会说笑,你看她上蹿下跳瞎蹦跶的样子,可见我没把她怎么着吧?” 苏盼儿神情漠然冷笑道:“你睁开眼看看那边,看看霜儿那一身伤。长辈想要别人对他尊敬,最起码得有个长辈的人样吧?我倒想问问,究竟是什么德行长辈才能对自己的亲孙女下这样的重手?” 那边,霜儿依然在大声啼哭着,秦岳氏也哭成泪人儿,母女二人抱成一团不肯撒手。 秦萧嘴角不由微微一抽,语气一缓:“再如何说,也断然没有你一个为人儿媳的出手教训婆母的道理!你这是不孝,这可是七出之条的其中一条!我秦家就是把你休了,你也无话可说。” “噗!你要代表秦家休我?” 苏盼儿险些喷出来。 “秦萧,今儿这事的前因后果,在场诸位可有无数双招子看着呢!你说这话,不觉得心里亏得慌!再说了,我也还是今儿才听说,居然有大伯子要休弃自己三弟媳的。你这个大伯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无仅有哩!果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苏盼儿这话一出,秦萧的脸顿时臊得跟猴屁股一般。 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指手画脚,神情古怪的指责秦萧的不是。 “我们苏家嫁出去的女儿,又岂是你们秦家想休就休得?” 斜刺里突然多出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一身精心装扮的苏悦儿莲步轻移,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过走上前来。 她身穿银白色拽地烟笼纱百褶裙,内衬浅黄色锦缎裹胸,上面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金丝线盛开的幽兰,裙摆边缘还有缀着一层淡薄如云雾流泻的纱绢,芊细得不盈一握的腰上系一条黄色丝带,腰如约素,显得分外贵气而身段婀娜。 就单单往这里袅袅婷婷一转身,一亮相,立刻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她用纤纤玉指扶了扶那用金簪挽住的乌黑秀发上,别着的那支艳丽的白玉牡丹。黛眉微颦,樱桃唇瓣轻启,一连串悦耳嗓音就从那小嘴里溜出,如玉珠滚盘! “想要休弃我们苏家嫁出去的女儿,可得先问问我这二姐姐答应不答应!” 她浑身散发着幽兰般香甜的气息,清纯而不失妩媚。 苏盼儿一挑眉! 她怎么来了?还一来就帮着自己说话,这是玩的那一出戏! “你是苏县丞之女苏悦儿小姐吧?现在我们处理的事情是三弟妹和我娘亲之间的纷争,虽然小姐身份高贵,但是这事儿毕竟是家务事儿,您想参和进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犹自满脸通红的秦萧梗着脖子争辩。 “不合适?” 苏悦儿抬眼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这事儿真是有趣儿了!盼儿是我四妹妹,我这做二姐姐的,什么时候连自个儿四妹妹被人欺负也不能管了?这倒真是稀罕了!“ 这话顿时让秦萧脸色越发难看。 “呵呵,你不想让我管这事儿,我偏偏管定了!” 苏悦儿回头看向苏盼儿:“四妹妹你放心,有你二姐姐在,她们谁也别想欺负你!” 果真是姐妹情深啊! 围观的众人纷纷感叹着,这苏悦儿果然不愧是官家之女,大家闺秀,落落大方,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对自己姐妹更是百般维护,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可人儿! 苏盼儿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好嘛! 苏悦儿这话说的真是漂亮,让人听着真真儿的姐妹情深哩! 有意思! 既然她愿意玩,那就让她先陪着秦萧玩玩! 162.第162章 真当我苏家女儿好欺负的? 苏悦儿话中的步步紧逼让秦萧脸色越发难看,呐呐无语。 苏悦儿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可秦李氏又是他娘,他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秦李氏原本在一旁破口大骂,苏悦儿一来,她就赶紧溜到一边,焉头巴脑缩成一团。 对这个曾经险些成为自己儿媳的县丞之女,她心中顾忌良多。 此刻见苏悦儿把秦萧说得说不出话,又见儿子眼神犹犹豫豫的,看样子有点想放弃自己不管。要是自己落到苏盼儿那个妖精手里…… 一想到此,秦李氏顿时不寒而栗! 不由死死拉着秦箫衣袖,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骂道! “你这不孝子,老娘被人欺负,你居然闷声不响,难道想丢下老娘不管了吗?哎呦喂,这可怎么才好哦!难道你也被妖精下了妖法,被迷得五迷三道了吗?你这个不孝子,快点给老娘醒醒吧!你难道存心想看着老娘被人弄死不成……” 一边骂,还一边推攘着他。 “娘,您在瞎说什么那!这事儿我与你说掰扯不清,让我和三弟妹说。” 秦萧眼看场面要失控,赶忙将自己娘牢牢护在身后,不敢正面对着苏悦儿,眼睛盯着苏盼儿直嚷嚷。 “三弟妹,不管怎么说。你想把娘丢进河里这事儿,做得就是不地道!” 苏盼儿眉毛一挑,刚想说话,却见身边苏悦儿已经一步跨出,露出一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亟不可待要表现自己的模样,不由心中偷偷一乐! 闭口不言。 苏悦儿挡在苏盼儿身前:“秦萧,说话是要讲证据,讲道理的!你说我四妹妹想把大娘丢到河里,可大娘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那里一点事儿都没有吗?我四妹妹要真想对付她,就凭她的身板儿和力气,大娘还能安然站在这里?由此可见,她不过是吓唬吓唬大娘而已!” 秦萧眉头紧锁。 围观众人个个议论纷纷,这河畔一角越来越热闹了。 “我苏悦儿虽然是县丞之女,但是从来也不仗势欺人。” 苏悦儿一脸正气说道:“秦萧,你也别一脸不服气,我现在就是跟你就事论事,讲道理!” 她抬手指着秦霜儿:“大家都来看!秦霜儿这一身伤可作不了假。你们再看看这位好祖母,身上可有一星半点伤?” 还别说,秦李氏浑身衣衫周整,连发丝都没有乱,真的没有伤。 围观的众人顿时附和。 秦萧脸色也变了,这苏悦儿可着实难缠。 他只得盯着苏盼儿不放:“三弟妹,你要把自己婆母丢进河里的事儿总没有假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人丢进去了?” 苏盼儿双臂环抱,眼神冰冷:“她上一次打霜儿时,我就警告过她。没想到今儿她又固态复苏,难道还得让她把自己亲孙女打残不成?不吓唬吓唬她,日后她指不定能把霜儿折腾成什么样!不过也是,霜儿又不是你女儿,你自然不心疼。” 她这话一出,秦岳氏哇的一声,抱着霜儿哭得更厉害了! “对!四妹妹这话说得在理儿!” 苏悦儿直接站到苏盼儿身边:“也就是霜儿不是你女儿,你这做人二伯的当然不心疼,我们可心疼了呀。你们看看这孩子……唉!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孙女儿也是子孙不是,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祖母!” 苏悦儿长长叹息一声。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霜儿果然浑身都是泥,额角擦伤处鲜血淋漓,手肘和手掌上也到处是擦伤,可怜巴巴抽泣着,一张小脸上泥尘和血水被眼泪一冲,看上去惨不忍睹,着实凄惨! “三婶儿,三、呜呜……” 霜儿扁着小嘴儿,要哭不哭的,时不时抽泣两声! 苏盼儿怜惜的上前安慰着:“霜儿别怕,三婶儿在这里呢,三婶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霜儿乖,让三婶儿看看你的伤。” 霜儿扑入苏盼儿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围众人的眼圈都红了,议论纷纷。 “这老货真会作,还是自己的亲孙女呢,唉……” “可不是嘛!简直丧尽天良,可怜哟!” “这伤口可在额头,要是破了相,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了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就话越多,说得秦岳氏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落。 秦萧一张脸红得像猪肝,好在他皮糙肉厚,看不出。 “话可不能这么说!霜儿是我侄女,也是我娘的亲孙女,哪有不疼她的?” 他眼珠子一转,一转头:“刚才不过是无心之失,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苏盼儿,你说我娘不好,可是你呢?你明明懂得医术,却对霜儿不管不顾,尽知道跟我在此瞎掰扯,可见你也不是好东西。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婆媳吵架难道会是一个人的错?” 他反倒是质问起苏盼儿来了! “呵呵,我承认刚才一时气急攻心,忘记帮霜儿疗伤!” 苏盼儿眼底厉色一闪:“不过,这跟你娘故意伤人可是两码事儿。你一个大男人拦着一个女人喋喋不休,一个大伯子还说要休弃三弟媳是何道理?秦萧,你真是好男人,你真是好大伯子啊!” “就是!你还真当我们苏家的女儿是那么好欺负的?” 苏悦儿也在一旁附和着。 那语笑嫣然的姿态,那清脆悦耳的嗓音,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众人越发怒瞪着秦萧。 眼见得说不过二人,秦萧本能想撤:“谁、谁说这话了?谁谁谁听见了?我只是说该休弃回苏家,几时说过我要休弃了?你们太不讲理了。” “究竟谁不讲道理啊!” 众人异口同声吼道。 “这又在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刚刚祭拜祖宗时候就说过,族里人要和气一些,和气才能生财。” 就在众人闹嚷嚷时,老族长在两名族老的搀扶下走上前。 众人一见到是秦家老族长,本能往两边散开,分出一条道来。 老族长慢慢走到近前,将场中众人打量一番。 目光落到躲在秦萧身后的秦李氏、秦陈氏和秦婉儿身上,划过一道厌烦之色。 厉声大喝:“一转眼,你们又吵上了,你们是不是非得吵得祖宗都不得安宁?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李氏等人怎么敢说话? 都低垂着头一个劲儿往后躲。 老族长深深叹息一声,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 “秦李氏,秦陈氏,原本你们二人犯了错儿,老夫罚你们跪祠堂忏悔。你们却不思悔改,还在秦家祖先面前失仪。老夫念在你们二人患有疯病,这才怜悯你们,让秦萧将你们接回家细细调养。” 163.第163章 命该如此! 苏盼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居然谎称有疯病?这借口倒是够好,多半是秦萧出的主意了!难怪老族长会出尔反尔,罚二人之后又放了出来。 秦李氏和秦陈氏二人燥得脸都抬不起,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老族长头一转,冲着秦萧看去。 秦萧赶忙调头捂脸。 “秦萧,你躲啥躲?躲着难道老夫就认不得你不成!你昨儿晚上领人走时,是怎么答应老夫的?” 秦萧被问得满脸通红,吱吱唔唔老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再三向老夫保证,会看管好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出来瞎溜达。可眼下呢?你自己看看,一个两个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你的承诺,你跟老夫说的话难道是个屁?你立马给我说出个道道来!” 老族长用拐杖用力敲击着地面,一脸狠厉色! “这借口真心不错,居然得了疯病呢。” 苏盼儿突然笑了:“他二伯,老族长说婆母和二嫂得了疯病,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秦萧和秦李氏都深埋着头不说话。 这话说得老族长一怔,随即想明白苏盼儿话里的意思,这明摆着是在讽刺他老糊涂呢! 不由一脸讪讪色。 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这是秦萧的推脱之词。 只是秦萧言辞恳切,并再三保证一定会监管好秦李氏二人。又想到今儿是清明节,加上秦萧也乖巧懂事,出了两吊钱给祖宗添香油。加上这终究是这房人的家务事,他这才睁一眼闭一眼把人放出。 不曾想昨儿晚上放出了人,今儿又闹出这些鬼名堂来。 这简直就是啪啪啪可劲儿的打他这张老脸! 想到此处,他再也忍不住,挥起拐杖就朝着秦萧重重两拐子抽去! 拐杖抽在秦萧后背上,发出砰砰两声响! 这可是实打实的两棍子,老族长怒气上头,可丝毫没有软手。 当即打得秦萧高声痛呼两声,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直接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 “老二哪!” “当家的呀!别打了,老族长求求您别打了……” 秦李氏和秦陈氏同时痛呼一声,飞扑到秦萧跟前,赶忙抱住他。 “这是惩罚你言而无信,给你两棍子让你长长记性。你们都给老夫滚回去,休得再出来丢人现眼!要是下次再惹出什么幺蛾子事来,老夫也不管是不是你们的错,直接把人送回娘家。我老秦家可要不起你们这种恶妇!哼!” 这是在还击刚才秦萧对苏盼儿所说的话呢! 老族长说完,目光频频看向苏盼儿和苏悦儿二人。 声音分外温和:“秦逸家的,既然你这婆母和妯娌都得了疯病,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事不烦二主。以后治这二人疯病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看此事儿……” “老族长吩咐,苏盼儿自当遵从。” 苏盼儿嘻嘻一笑:“不过我苏盼儿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傻子,这医术嘛,难免时灵时不灵,做事儿也没什么章法,让我治疗她们的疯病,万一弄出点差错什么的,您可别怨我!” 秦李氏和秦陈氏脸色大变! 刚想张嘴反对,却被秦萧一把扯住了,只得泱泱住嘴。 老族长脸色讪讪的:“不怨、不怨,若果真如此,也是她们二人命该如此。” “如此便好。” 苏盼儿笑眯眯看着秦李氏二人:“既然老族长将你们二人交给我医治,那你们可得听我的吩咐!都是家里人,我一定会很用心很用心地好好给你们治病的。” 秦李氏和秦陈氏脸都绿了,浑身直打哆嗦。 完了,完了,要落到这个妖精手里了! 这可怎么办啊? 苏盼儿鄙视的看了她们一眼,将霜儿一把抱起,转身就往人群外走。 “等等,秦逸家的。” 老族长一怔,赶忙唤住她。 苏盼儿转头望去,却并不说话。 老族长叹息一声摇摇头:“唉!看孩子这一身狼狈,先抱到河边洗洗吧!我那里有伤药,不如你把孩子抱过去处理一下伤口如何?” 苏盼儿并不搭话,回头继续前行。 “顺便老夫还有话要交代你!”老族长赶忙补充。 交待她什么? 苏盼儿有心拒绝,想了想,还是转身跟在老族长身后。 秦岳氏赶忙抹了泪,也跟上。 “二妹妹,二妹妹……” 苏悦儿在二人身后连续呼唤了好几声,却没有得到苏盼儿的回应,眼睁睁看着既然走远。 在场看热闹的众人眼见得没有什么热闹可看,纷纷三三两两散去。 一些年轻男子反而朝着苏悦儿围拢上来,争先恐后的和她说着话,争取搏美人儿一笑。 苏悦儿非常享受众星拱月的感觉,一边滴滴地左右逢源娇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儿,一边偷眼朝着另一旁的秦萧瞧去。 秦萧正好朝着她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朝彼此微不可见一点头。 秦萧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又作无事人模样把头调开,嘴里继续大声呼痛。 旁边的秦李氏还在咒骂着:“那杀千刀的小贱人!惯是会挑拨离间的,居然把老族长都挑拨到她那一边,还帮着她……”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你没看见秦萧疼得受不了吗?” 一脸心痛的秦陈氏呵斥着秦李氏,奋力想将秦萧搀扶起身:“你再骂,要是让族长听到了,还不得又要罚当家的?又不是打在你身上,你自然不心疼!” 一提及老族长,秦李氏脖子一缩,嘴里嘀咕好一会儿,再不敢多言。 一左一右搀扶起秦萧,赶忙往家里赶。 被众人众星拱月围在中央的苏悦儿望着三人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想起苏盼儿,她不由眉头微颦。 苏盼儿随着老族长前行,很快就来到另一边。 这边的蹴鞠和打马球的欢呼声四起,热闹非凡! 场上还有几匹马儿驮着拿着杆子的人,随着马儿一阵飞奔,马背上的人手起杆落,那马球旋即飞起,径直飞进了另一端的球门中,顿时引起一阵欢呼声雷动! 高声欢笑鼓掌者、破口大骂指天咒地者,还有纯粹看热闹哈哈大笑者,合奏出一曲交响乐。 苏盼儿可顾不得这些,随着老族长从人群外围经过。 没走出多远,就看见那头失踪了的小色猪在人群里横冲直撞。 浑身都是伤! 它远远的发现了苏盼儿,顿时乐了! 两只蒲扇猪耳顿时竖起,朝着她飞奔而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鬼哭狼嚎的! “肥女人,肥女人救命啊!肥女人……” 164.第164章 老秦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靠! 这头死猪真是欠揍! 嚎丧呢这是? 苏盼儿心中原本就有气,一听见它嚎,气不打一处来,顺势一脚将扑上来的它踢飞。 “嗷……” 小色猪圆滚滚的身子滚出老远,好一阵子才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爬过来。 放声大哭:“你这狠心的女人!猪爷爷我浑身都是伤,你不但不安慰猪爷爷,还踢我。都是你害得,呜呜……” 它说哭就哭,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不肯起! 这、这头赖皮猪! 苏盼儿满脑子黑线,它居然说赖就赖上自己! “这、秦逸家的,这头猪是你养得?” 老族长和族老一脸惊奇。 “不错,这是我养得宠物。不过一天到晚到处瞎跑,欠抽!” 苏盼儿咬牙切齿。 不过她也同时发现异常。 这头逗比猪浑身是伤,有一条腿居然还瘸了! 要知道,以她的大力也无法给这头小香猪造成丝毫伤势,可如今这逗比猪居然浑身是伤,那得多大伤害,才会造成如此多的伤? 赶忙左右看看,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着实不少。 想到它能够读心,赶忙在心里想:“死猪,你又跑哪里去鬼混了?还弄出这一身伤,可真是能干了哈!你能,你了不起!” 话虽如此,这头逗比猪可是她苏盼儿罩着的,哪个不长眼睛,居然胆敢伤它? “什么鬼混?猪爷爷是做正经事儿去了。” 小香猪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起身跛着小短腿儿一瘸一拐来到苏盼儿身边,那两颗小猪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盼儿,盼儿,好盼儿!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帮我!只要你肯出手,得了好处猪爷爷就分你一成怎么样?盼儿,盼儿!” 它咬着苏盼儿的裤腿往后拖,眨巴着顶着两个大青眼圈、仿佛熊猫眼的小猪眼拼命卖萌。 苏盼儿一巴掌拍下去,心声传语:“少来!赶紧吐些口水,我要给霜儿治伤。” “口水?你抢劫啊,没有!” 小香猪险些跳起,小猪头摇得仿佛拨浪鼓。 要不是她逼自己吐了不少口水给那小男孩治伤,自己何至于这浑身是伤也没有口水可医治?还不是她害得! 这么一想,它看向苏盼儿的眼神带上好几分幽怨。 苏盼儿可不管这么多,摘了一把大刺儿菜揉成一坨递过来:“快点,口水!你还想不想我帮你了?” 盼儿肯帮它? 小香猪眼神顿时一亮! 不过却依然迟疑着,那口水数量委实太少,眼下它也正好有用,要是再拿出来…… “喂,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大不了我再给你吸食些鲜血就是了!” 苏盼儿一脸不耐。 “答应,我答应!” 这等好事还不答应?它身上都是小伤,不用口水自己也能很快复原,还能换那香喷喷的吃食……嘿嘿! 小香猪屁颠屁颠上前,直接照着那坨草药吐了两口口水。 苏盼儿赶忙将那坨药草一部分摁在霜儿额头的伤口上,一部分敷到她手肘和手掌上。 众人一脸古怪。 这头小猪出现后,苏盼儿便一直愣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眼见得突然动了,却随意扯了把路边的野草揉吧揉吧,又拍拍那头小猪,就将药草敷到霜儿身上,这是干什么? 不由得纷纷皱眉。 传闻不是说,这苏盼儿是郎中会医术吗? 行事怎么这么古怪,没个章程? 虽然那大刺儿菜确实有止血消炎功效,可是就凭这玩意儿就能治这小孩的伤? 众人一头雾水,后面的事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随着她缓慢摁压,霜儿头部突然升腾起一股烟雾,缠绕在霜儿额头。等苏盼儿的手再拿开时,霜儿额头上那一坨草药已经干涸。 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上面还黏糊着一些黑褐色的东西。 而霜儿额头却只留下一团红红的嫩肉,完全看不出来之前那一道血口子。 吓! 众人纷纷张大嘴巴,双眼瞪得跟蛤蟆眼似的,瞠目结舌。 老族长浑身都在颤抖,眼里闪动着惊涛骇浪般的惊喜! 这苏盼儿医术简直神了! 出神入化,就这么鼓捣鼓捣,霜儿小丫头伤居然就好的差不离儿了! 这丫头简直就是一颗摇钱树啊! 那苏家倒好!居然误把明珠当鱼目,就这样轻飘飘地拿来替嫁到咱老秦家? 老秦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众人神情苏盼儿根本无暇顾及,根本不知她随意动作已让围观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见霜儿已无大碍,苏盼儿起身:“老族长,您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老族长愣一下,连忙笑眯眯说道:“这里人多嘴杂,跟我来。” 苏盼儿点点头,抱着霜儿和秦岳氏跟着老族长穿过桃花林,一转角,眼前景色一变,居然到了祠堂旁侧的屋子前。 “把孩子抱进来吧。” 老族长开口说着,又支使身旁的秦岳氏:“架子上有脸盆毛巾,院子那边有口井,你去打些水来给孩子擦擦脸。” “嗳。” 一脸手脚无措的秦岳氏一听,明显松口气,拿起脸盆和毛巾出了门。 等秦岳氏一走,屋子里除已哭累睡着的霜儿外,就剩下苏盼儿和老族长了。 老族长指指他对面的凳子,笑笑:“坐吧,别客气,在老夫面前你不用如此拘礼。” “多谢族长大人。” 苏盼儿没客气,直接拉开凳子坐到老族长下首处。 “好说,好说。” 老族长神色讪讪,眼里闪过一道精明:“秦逸家的,之前你曾经提起,那什么青酒的配方……?” “族长大人您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便好。” 苏盼儿并没有回避,直言不讳。 一个人精力委实有限,她也无心将此事控制在自己手中。 再说了,让老族长出面,确实要比她出面好多了,她只需要提供一个配方,然后坐享其成就好! 老族长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旋即笑了! “那好,老夫就直说了……” 老族长咳嗽两声,正正衣冠,一本正经说道:“秦逸家的,那会儿吕明在场的时候,老夫听你的意思,应该知道那什么酒的配方,所以想跟你打个商量。” 165.第165章 瞧你那德行! “您说的是竹叶青酒的配方吧?” 苏盼儿点点头,翘起大拇指:“您真是法眼如炬,我的确是知道那配方,您可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老夫的意思很简单。” 老族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秦逸家的,听你的意思那酒非同小可!不过配方再好总需找人合作酿造出来,卖出去才真的好!如果你有需要老夫的地方,老夫愿意代劳。从配方到酒再到卖出去,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你可千万别忘提携咱们秦家一把!” 原来是这事儿啊! “老族长,您请放心,毕竟我现在也是秦家一份子。” 苏盼儿直接应承。 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真要帮忙,找谁人不是找? “好好好!” 老族长眉开眼笑。有心提及她医术的事儿,想想还是没开口。 “您要是没其他事儿,晚辈就先行告辞了。”苏盼儿淡然一笑。 “秦逸家的,稍等!老夫得向你道歉才是。” 老族长叹口气:“昨晚秦萧来找老夫,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又说起秦李氏二人的疯病,老夫想着这原是你们家务事,他再三求情,老夫就放过了二人。不曾想,他们今儿却……出了此等丢人之事,说来说去,还是老夫的失策。秦逸家的,还请你多多见谅!” “您言重了!毕竟此事和族长大人无关。” 苏盼儿摆摆手:“不过,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这里又没外人!” “老族长,我婆母和二嫂两人秉性相信您也有所了解,万一以后再起争端什么的,您看该怎么处理?” 苏盼儿眉头微颦说道。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 老族长神色讪讪的:“放心!你放心,要是她们还敢闹什么幺蛾子,我会出面替你摆平!绝不会再让你为难!” 他能帮的就这些,但愿秦萧能够看住两人,也希望秦李氏和秦陈氏能够自己长长记性。 而此刻,秦萧在秦李氏和秦陈氏搀扶下,哼哼着往回家方向走。 秦李氏浑身都在哆嗦,一脸后怕频频回头,明显惊魂未定。 秦陈氏一路小声叨念着,像蚊子一样嗡嗡声不断。 等到无人处,秦萧一把将二人推开,活动一下手脚这才站定身形。 一脸鄙视盯二人一眼:“行了,这里没旁人,你还念叨给谁听?要不是为了把你们从祠堂捞出来,我至于还挨这两拐嘛我?” 这话顿时让秦陈氏不依了! “你还说!亏我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在秦家做牛做马,你倒好,居然说我有疯病!莫不是你在县城有了相好的,想撇弃我不成?秦萧,我劝你少动些花花肠子!你……” “你有完没完!惹火了我,我可不会再留情面。” 秦萧一把将秦陈氏推倒,愤然骂道:“要不是为了把你们捞出来,我至于如此说?别看那死老头老眼昏花,昨儿收下我给的银钱时,可丝毫不手软!那老不死的!” “什么?你还给他使银子了?哎哟,你这杀千刀的……” 秦陈氏心里那叫一个疼哇! 再忍不住大声嚷嚷开了。 旁边秦李氏一反常态没有附和,嘴里反复嘀咕着:“咋办,这可怎么办好?要让那小妖精替老娘治病,这没病也会治出病来。不行不行,这落雁村再不能呆了,老娘得想办法离开才是……” 一说起离开,秦李氏回头看着正在争执的二人,突然两眼放光! 原本争执得秦萧和秦陈氏觉得被一道好似毒蛇一样的眼神缠上。二人齐齐回头,看着秦李氏的眼神不由同时打了个寒颤。 “瞧你们这德行,老娘又不是会吃人的妖精!” 秦李氏冷哼一声,回头一脸是笑望着秦萧:“老二呀,娘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您是我亲娘,这还用说?” 这笑容让秦萧心里发毛,神情有些不自然:“娘,您、您怎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 秦李氏脸上越发笑眯眯:“老二啊,娘想跟你到县城住些日子,你看怎么样?你总不能看着娘落在那个妖精手里吧?” 她这话顿时让秦陈氏眼前一亮! 想到可以得偿夙愿随秦萧一起去县城,她心里就火辣辣的。一时间,她觉得之前所受那些苦都是值得的,就连原本郁闷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转! “什么?进县城!” 秦萧惊讶得跳起,目瞪口呆。 秦李氏脸上笑容一束,她满心以为自己一开口,秦萧立马会屁颠屁颠答应下来。毕竟几个儿子中,自己对老二最关心,有什么好处也总惦记着他。 没想秦萧却是一脸吃惊,顿时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生气! “怎么着,你还有意见?这乡下的日子我再不能呆了!再呆下去,指不定我和你媳妇都会被那小妖精给害死!” 一旁秦陈氏也分外吃惊! 过去秦萧总说让她留在乡下尽孝,他更巴不得她可以去县城陪他。可眼下他这般吃惊,好像根本就不希望她们随他回县城。 难不成…… 一时间,她心中百转千回。 “娘,哪有这般要紧。她苏盼儿就是再横,她也是你儿媳,哪儿能真要你们的命……” 秦萧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再说了,我那里您又不是不知道。东家可就给我在铺子后面分配巴掌那么大一间房,你们要是去了……可是连落脚处都没,难不成还去睡大街?” “又不是你去送死,你自然不怕!” 秦李氏突然一把抓住秦萧手臂,一脸狰狞用力摇晃着:“老二啊,娘已经决定了,这次你回县城,娘就跟着你走,哪怕就是睡大街娘也认了。这里咱们再也不回来了!走,快走……” “娘,娘您别急,你听我说。” 秦萧心中也焦急万分。 娘要是去县城,秦陈氏必然也跟着去,自己在县城里那点事儿不就全部露馅了! 表面却装出一派轻松:“我们就是要走,也不能现在吧?今儿可是寒食节。还有陈老实伤了腿也在家中离不开身呢。再说了,您真要离开,不也得和爹好好商量商量才是。娘,您说是不是这理儿?” 秦李氏激动的神情总算缓和下来。 慢慢松开手:“是了,是了,还得给老头子说一声才是……” 说着,便神情落寞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秦萧松口气,偷偷抹掉一头冷汗,赶忙跟上。 这么拖延下去可不行,他得尽快想出好办法来。 “当家的。” 走在后面的秦陈氏突然喊一声,拉着脸子:“当家的,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县城?你是不是在县城有了其他女人?还有,方才我看你跟那个苏悦儿眉来眼去,难不成你跟她……” 166.第166章 窝藏逃犯者,诛其全族 “你说什么混账话!” 这话让秦萧吓了一跳,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又赶忙打量一番四周。 见没人这才松口气,冷哼道:“真是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说什么鬼话,你想害死我吗?要是被苏县丞的人听到这话,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再说了,苏悦儿那是什么人,能跟我有什么瓜葛?” 秦陈氏吓得不敢吭声了,心中却感觉苏悦儿和秦萧之间或许没那种关系,但两人之间必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而此刻苏悦儿正一脸娇滴滴和旁边献殷勤的壮小伙们说话儿,笑得花枝乱颤。 远远看见苏司空站在角落处。 苏悦儿赶忙甩开跟前几人,笑意盈盈朝自己爹走去。 一边欢笑着:“爹!听说堂兄今儿也下场,去参加蹴鞠比赛。你可曾去看过了?” “爹还没过去呢,爹对你堂兄有信心,他必定能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我苏家好儿郎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绝不是孬种!” 苏司空开口夸赞着。 父女俩一边说,一边慢慢往桃花林里走。 眼见周围没旁人了,苏司空脸上的笑容这才收起。 仔细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悦儿,爹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你这般……又是何苦来着?那些个癞蛤蟆、泥腿子哪里值得你纡尊降贵去搭理?” “爹!我的事儿您别管,悦儿在做啥,悦儿自己知道。” 苏悦儿一脸骄纵:“这许多年了,女儿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到的!” “要是人家宁折不弯呢?” 苏司空一脸不虞。 “那就彻底毁灭他!” 苏悦儿脸上全是狠厉色,面如修罗:“爹,你不用劝悦儿,悦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怎么做!” “行!爹什么时候不依你?不过这次,你自己也小心些。” 苏司空叹息,却没就此事再说:“前些日子那死丫头作怪,害得我们在圩集上的药材仓库被连锅端,眼下那吕木义就像一条野狗一样咬着不放。爹担心,他总有一日会查到爹头上来。所以……” “您不是说,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毁掉了吗?” 苏悦儿一脸不以为然:“既然证据都没有,他就是查到爹您头上来,不也没有证据。您怕啥?” “你说得简单,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苏司空眉头紧锁:“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吕木义那混蛋居然派人到姓胡的老家去了。等我们人马赶到时,他老家已经失火,我们的人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爹最近眼皮总是跳得厉害,爹是怕……” “这天塌下来,不也有高个子顶着吗?爹,您尽管放心好了。” 苏悦儿轻笑,一脸别有意味。 苏司空眼前一亮,旋即也笑了! “还是我家悦儿聪明!你可真是爹的宝贝女儿!哈哈……”他嘴里发出一阵大笑。 苏悦儿俏脸一红! 害羞的低下头:“爹,您又打趣悦儿了!悦儿才不依您。” “哈哈哈……” 苏司空不由得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声,身上层层肥肉不断抖动,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县丞大人,县丞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县丞大人……” 父女辆正高兴着,远远却听见有人呼唤。 苏司空赶忙收了笑扭头看去,居然是里正从山坡下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身旁还跟着数十个长得虎背熊腰的里胥。 他眉头顿时敛起,眼底闪过一道惊疑。 轻咳一声,看了眼苏悦儿,直面几人。 “安里正,今儿可是大好日子,你这般急匆匆地,是要赶着去哪?” “县丞大人,下官是、是、来找您的……” 安里正跑得浑身是大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身旁里胥连连打扇,好容易才喘匀气儿,他连汗都顾不得擦,朝着山下一指。 “县丞大人,今儿有数百人身穿皂衣,直奔这弑仙山山脉附近区域,在大肆搜查,说是知州大人派下来查找朝廷钦犯。但凡发现窝藏逃犯者,诛其全族!要我们地方官配合。这、这这这、您看……?” “哦——原来安里正是说此事啊!” 苏司空松一口气! 一抖衣袖,眯缝眼盯着对方:“这事儿本县丞早已得知,也事先给手下之人打过招呼。他们不会搜查到咱们落雁村来。安里正你在担心什么?” 这老货选在此刻上门,莫不是…… “哎哟!要果真如此就好了!县丞大人那,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安里正好容易抹一把汗,一脸焦急:“现在问题是,那些知州大人派的精卫已经来了呀!就在安某前脚出门时,他们后脚就已经沿路查过来了啊!这、这帮人的德行县丞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安里正想说,又赶忙左右看了看,这才凑到他耳边:“县丞大人您可是知道的,这帮人每次下乡就像蝗虫过境一样,令十里八乡都是怨声载道啊!损失些银钱事小,就怕那大闺女小媳妇儿又要遭殃啊!这要是真的查到附近来,恐怕,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说话时,他眼睛频频看向一旁素手站立的苏悦儿。 身旁苏悦儿卓卓婷婷而立,衣玦猎猎,唇角带着一道轻柔浅笑,美得不可方物! 顿时让苏司空脸色一变! 这可怎么办好? 今儿是清明节也是寒食节,不但要吃寒食更不能浆洗,那些平日里被家务缠身的怀春少女们纷纷走出家门,精心打扮一番,来到晒谷场上,欢笑声此起彼伏,为场上的矫健身姿呐喊助威,热闹非凡! 更为赛场平添无数道风景线! 从老族长处出来,被秦岳氏抱在怀里的霜儿听见喧闹声,懒洋洋睁开眼,窝在她怀里默默瞧着赛场上。 赛场上,比赛已经如火如荼。 苏盼儿此刻却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心中阵阵发紧,根本无心观看,脚步匆匆直向家的方向。 “三弟妹,你可是有心事?” 秦岳氏看到她神情异样,不由关切的问道:“可是之前老族长同你说了什么?” “不是。” 苏盼儿诧异看了眼她,又把目光调回赛场上:“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放心不下珂儿,所以让秦逸回去了一趟。到此刻也没有见着人,所以我担心……” —— 感谢(生人勿近)(小忆?)(ok、小女ren)(乀淡若烟云)(幸福的阳光)(明月几时有)(小枞树)(狐狸与狸)(anna)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哟!~~~~ 167.第167章 成香馍馍了 “哦,原来是此事呀。” 秦岳氏倒松一口气:“是霜儿受伤,所以你担心珂儿吧?珂儿是个聪明伶俐的男孩,又是在家里,还能出啥事儿?你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这人山人海的,他三叔要找到我们才困难吧!” 可不是! 一抬头全是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要很快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想到此处,苏盼儿努力压下心中隐忧,朝着秦岳氏笑笑:“你说得对,我是关心则乱了。” 她脚下小香猪一双小猪眼骨碌碌一转儿,赶忙跳起咬一口苏盼儿的衣角。 “盼儿,好盼儿!要不猪爷爷回去一趟吧!我一来二去很快的,又能很快找到你。” 这倒是个好办法,苏盼儿想也不想点了头。 小香猪麻溜的从众人脚下溜走,很快窜进一旁的草丛里,几个晃眼便失去猪影。 惹得苏盼儿频频摇头! 这头死猪! “三弟妹,三弟妹,老族长在叫你呢。”身旁,秦岳氏拐了她一手肘。 苏盼儿抬眼,果然看见坐在高台椅子上的老族长正朝着她频频招手。 这才赶忙走上前。 老族长笑得分外和蔼:“秦逸家的,下面人太多又太晒,你们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坐在这里吧!这里能遮阳,凉快又视野开阔些。” 说着,他朝一旁桌椅一指。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这一排椅子上坐着的人可都不是简单人物,不是附近声望颇高的族长就是回乡颐养天年的乡绅。 她不过是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娃,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地位,居然让她和他们一排坐,这简直是…… 一时间,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纷纷集中在苏盼儿身上。 这就是那位知道那什么青酒配方的苏盼儿? 传闻中不是傻子嘛? 仔细一看,这女子一副孔武有力的身板,身上旧衣服上还打着两个补丁,一头黑发并不像时下女人一样梳妆,反而悉数束于脑后,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固定。 显得分外爽朗、利索。 那双清亮的眼眸分外有神,让人一看就无法忽视齐存在。 周围不屑、讥讽却又带着火热的目光苏盼儿不是不知道,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早已习惯在众人瞩目下过日子。 当众人目光纷纷投来时,前世的气势便自然而然流泻而出。 她唇角微微一挑,顺势一拂袖,带起一阵清风划过桌椅,带走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灰尘,这才顾盼自若在椅子上坐下。 抬头直视众人的打量。 还别说,这里视线确实非常好,还凉爽! 难怪大家争先恐后往台上挤! 赶忙笑着招呼秦岳氏:“怎么还站着?快坐下,你抱着霜儿站了老半天,就不累吗?” 秦岳氏抱着霜儿,浑身抖若筛糠,迟疑地看看左右,赶忙摇头:“不、不不不累。我、我想起家里还有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怪异气氛,哪里还敢坐? 当即夺路而逃! “嗳!二嫂,二嫂!这人还真是……” 苏盼儿摇头叹息。 “哼!这才是识时务者。哪里像某些人,从族长到名下妇人都是没脸没皮的!” 旁边一名黑脸老者叼着旱烟,啪嗒啪嗒抽着,嘴里冷笑连连。 一句话,顿时说得苏秦两家的族长都变了脸色! 苏家族长年纪也不过四十出头,才刚刚从其祖父手上接下族长没有两年,当即便重重一拍桌! “张家的,你这话是何意?我苏家嫁出去的女儿,又岂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我几时说你来着?” 张家族长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眼前这丑女可是苏家之女,当即心中也狂草一片天。 “苏家的,我可不是在说你,你少在其中搅合!欠抽!” 要说这苏家族长心中确实憋了老大一股气! 他刚刚接手族长之位不过两年,族中有好些祖上曾经为官的勋贵之后并不服他管束。加上族中更有苏司空这样的县丞,他这族长之位着实尴尬。 若仅仅如此倒也没啥,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乡间无秘密。 最近关于傻子苏盼儿的种种传闻,自然不可避免传到他耳里。让他心头膈应得慌! 今儿野餐时,苏盼儿说得那席话,顿时让他心头火热起来! 苏盼儿嫁进秦家还不到一个月,要说她有那什么青酒的配方,也必定是从苏家带过去的!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去寻来苏海,苏海对自己孙女苏盼儿知道配方之事也好奇着,被族长请来,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眼下见众人那饿狼似的眼神,他自然跳了出来。 “你才欠抽,苏盼儿是我苏家之女,她的事自然跟我们苏家有关。” 苏族长瞪了张族长一眼,转头笑眯眯看着苏盼儿:“盼儿啊,苏家是你的根本,以后有什么事情可得多想着苏家一些啊!”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秦家老族长自顾自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抽出烟丝细细卷好,又拿出旱烟仔细磕着,这才叼在嘴里。 跟着啪嗒啪嗒吸了两口,一脸得意色:“既然秦逸家的已经嫁进我们秦家,她就是我们秦家之人。苏家族长,你少在这里胡扯些有的没有的。” 想从他手中抢人? 做梦! “哎哎哎,我说,秦家族长,你这话就不对了!” 苏家族长自然不同意了:“盼儿可是我苏家的闺女,不管她嫁给谁,这母家是我苏家,这没错儿吧?你倒是说说,这医术要是不学习,她能天生就会?这些难道不是银钱……” 两人越说越热闹,苏家族老和秦家族老加入了争执,吵吵嚷嚷的,一副恨不能大打一场的架势。 全然忘记台下正进行到尾声的蹴鞠和打马球。 苏盼儿嘴角一抽! 一脸无语。 敢情自己成香馍馍了,谁逮着谁都想咬一口哩? “咳咳咳!” 眼见两家族长族老们吵得越来越厉害,苏盼儿不由咳嗽几声。 族长和族老们这才发现这正主儿还没表态呢,吵来吵去到底算个什么意思? 赶忙满脸堆笑看着苏盼儿。 “两位族长,苏盼儿是苏家女儿,也是秦家媳妇儿,你们这般,不是叫我这做晚辈的为难吗,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不成?” 苏盼儿从椅子上站起。 他们对自己如何,她倒不在乎,可身边的家人呢?上次珂儿才受自己连累,万一再有下次…… 她想都不敢想结果! 如果舍去一些利益就能保住家人安全,自己也就可以大展拳脚,而无后顾之忧! 这事儿完全可以商量。 168.第168章 搜查 心中打定主意,她缓缓扫视众人一圈儿。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苏盼儿缓缓说道:“我之所以会医术力气大,是因我年幼时,有一名老头儿传授医术与我,还让我锻炼身体。我不是曾经被掳走几次又自己回来了吗?那就是他老人家暗中相助呢!” 哦!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那你师傅此刻在哪儿?” “我也不知,他老人家来无踪去无影,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 苏盼儿摇摇头:“当初我尚年幼,他老人家见我有慧根,虽传授我医术却并未让我拜师。而且他老人家不喜我锋芒毕露,这才故意让我藏绌。” 难怪这些年一直蠢笨如此! “那你所言那什么酒的配方……” 这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 苏盼儿笑了! “那也是他老人家喜爱的酒,我自然知道其配方,至于能不能交给旁人使用,那就得问问他老人家了。” 这话顿时让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互望着彼此,想着下一步实施的可能性! 苏盼儿却暗中冷笑不已! 你们不是想要配方吗?不过,你们总得拿出足够的代价,最起码要保证我家人从此不会受到骚扰?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众人正僵持着,下面突然起了骚乱。 并且骚乱在迅速扩散。 大家赶忙仔细一看,只见人群外围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铁甲重铠的精壮官兵,手持明晃晃地长矛,呼啦啦迅速将晒谷场上的众人围拢。 尖叫声、惊呼声、哭嚎声……顿时四起! 场面一片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身形一闪,人直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大家注意力都在外围精兵身上,并没人注意她。 她整个人好似游鱼,再出现时,人已到高台后方那片草垛里,很快掩去行迹。 不多时,一行人便在苏司空和安里正陪同下,来到晒谷场前。 苏司空一脸谄媚的笑,冲着为首一名黑脸大汉连连拱手作揖:“大人,大人您请!今儿可是寒食节,我们附近十里八乡的众人大都集中在此了,您看……” 黑脸大汉将周围一扫,看向苏司空眼里带着鄙视:“都在这里了?那好!上,速速给我搜,不要放过一个!” 他大手一挥。 “是!” 为数众多的精兵呼啦啦行动起来。 迅速冲进人群里,哭嚎声响彻一片。 苏盼儿远远躲在草垛后,冷漠注视着这群精兵。 这些人个个精壮,其中却有一部分作普通人打扮者混迹其中,一个个都精气内敛,目光如炬,让苏盼儿顿时心生警惕。 这些人…… 就在她打量那些人时,为首那名黑脸大汉猛然回头扫来,一道好似刀割般的视线险险从苏盼儿头顶划过。 苏盼儿迅速缩回草垛中,屏息静气,丝毫气息也不敢露。 虽然没有交上手,可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她要是和此人对上,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 对方这气息…… 苏盼儿一蹙眉,倒像在哪里看见过? 只是,这乡下之地怎么会有如此高手出现?太不符合常理了! 就在苏盼儿静伏不动时,那黑脸大汉似乎和身旁之人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迈着看似随意的步伐,慢慢朝着苏盼儿的藏身处走来。 那些官兵的呼喝声、众人的哭嚎声、凌乱的脚步声,似乎都从苏盼儿耳中退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那一双逐渐朝着她靠近的大脚上。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两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盼儿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上,双手再忍不住摸向腰间……并没有摸到熟悉的刀柄! 她这才想起,今儿是清明节,她并没把柴刀带在身上! 对方脚步已在草垛前驻足,一双大脚丫子也露出脚尖部分,让苏盼儿看得分明。 苏盼儿浑身肌肉已经紧绷到极致,汗水几乎湿了她后背,拼命思索着退路。 来人手中大刀握得分外紧,双眼微眯,牢牢盯着那草垛里,随时准备发出一击! “噋噋,咻咻,哼哼……” 突然,草垛后面传来一阵叫声,顿时让此人诧异不已。 不由得用力一把掀开眼前的草垛,这才看清草垛后的情况。 一名女子手中正抱着一头猪,一脸惊恐望着他。 似乎被他手中的大刀吓到了,突然发出一串惊叫声,险些连手中小猪也被甩了出去。 “别杀我,别杀我!你、你你要是想要这头猪,就、就就就、就尽管拿、拿去,别杀我,别杀我……别杀……” 看着对方抖若筛糠的身躯,身上那件破旧的衣衫上,那护住脑袋的手肘和肩膀处都打着补丁,终于让黑脸大汉放松下来。 “你躲在此处作何?” 黑脸大汉问话,话音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 “是、是是这头猪……猪跑出来了……我又看见好多好多兵,这才……” 苏盼儿颤颤巍巍指了指小香猪,再度瑟缩起身躯。 原来是出来抓猪的! 男子松口气站直身躯,将刀归于刀鞘中,这才转身往回走。 “别躲在那里,下次你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苏盼儿浑身颤抖,仿佛吓得脚软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还不出来?”男子怒喝。 苏盼儿这才抱着小香猪,磨磨蹭蹭往人群处走。 此刻晒谷场上早已大变了模样,老人、男人、女人和小孩都被分开,原本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逐渐停止,众人都一脸惊恐望着这些手持武器的官兵。 苏盼儿站到队伍后面,发现这些人着重在检查男人和孩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检查完毕的官兵纷纷朝着那黑脸大汉禀报着什么。 黑脸大汉点点头,又朝着几人说了些什么,调头就走。 刚刚走了两步,那黑脸大汉猛一回头,目光径直和苏盼儿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上。 瞬间火光交加! 苏盼儿赶忙低下头。 黑脸大汉蹙眉,却没有停下脚步,领着队伍迅速走远。 随着那些普通服饰的汉子离开,剩下身穿铁甲重铠的官兵神色一松,目光纷纷打量起被单独隔开的女子那边,淫邪的目光在几个长相非常不错的女子脸上溜。 “你、你你你、还有你,都给老子出来!” 那些官兵大大咧咧吩咐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可着实累了,今晚老子们可得好好喝几杯,怎么能少得了小娘子陪酒?哈哈哈……” 被点名的几名女子哇一声大哭,奋力挣扎,却被几名官兵上前揪了个正着。 青天白日居然敢如此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苏盼儿忍不住往前跨了两步,杏眼倒竖! 169.第169章 我手中的发钗可不会认人! 她就要出手…… “大人,诸位大人您别急。” 前方苏司空满脸堆笑站出来,笑得一脸别有意味:“这些不过是普通村姑,哪里配得上为诸位大人斟茶倒酒?又岂能入诸位大人的眼。” 那些官兵总算住了手,迟疑地望着苏司空。 “今儿晚上由苏某做东,兄弟们一起好好乐呵乐呵,会唱小曲儿的小姑娘一准给你们带到,那些才是懂得如何伺候的人……如何啊?哈哈哈……” 苏司空一边畅快大笑着,一边做着请的手势。 为首几名官兵这才高兴了:“既然是苏县丞邀约,我们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眼下我们还在办差,那可不行。还是得等大家把这里差事办好,我们才得空啊。哈哈……” “那是,那是,差事重要。不过,办差事也得吃饭不是?我已经吩咐手下去弄上几个小菜,大伙儿吃饱喝足才有更精神办事不是?” 苏司空和里正点头哈腰,手脚飞快往为首几人手里塞东西。 那些人露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着吩咐其他官兵放开那些女子。随着苏司空往后面屋子里走。 苏司空没避着人,苏盼儿自然也看清,他之前快速塞过去的,可是白花花的银两! 这苏司空居然为了村民花这老多的银子? 苏盼儿心中微觉诧异! 怀中小香猪踢腾一猪蹄:“盼儿,我刚才回家,看见屋子里有人。” “哦,有人就好。” 心不在焉的苏盼儿点点头。 突然感觉不对劲,回过神连忙低头看向它:“有人?什么人,不就是秦逸和珂儿在家吗?” “他们是在家呀!” 小香猪一本正经地:“不过,除他们之外,还多了两个人,就是上次我们在山洞里遇见那两个人喔!” 那两个人? 它说得,难道是绯儿和他五叔? 苏盼儿猛一扭头,望着那些依然没有退去的官兵,他们正用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扫视着人群。 难道说…… 苏盼儿心中一紧! 她慢慢退出人群,悄然朝着家的方向飞奔。 一人一猪小心躲过沿途四处翻找的官兵,很快绕到村后,直奔秦家老宅。 老宅分外安静。 到得院坝外,苏盼儿站定脚步。 小香猪高高竖起蒲扇耳,侧耳倾听着。 “盼儿,屋里有人,他们还没有走。我们一定要进去吗?盼儿,那男人太可怕了,心中只有杀人的念头!整天就想着怎么杀人如何杀人。要不我们先离开吧,等他们离开了我们再回来。盼儿、盼……” 等他离开? 屋子里珂儿怎么办?还有秦逸…… 苏盼儿眼前晃动着珂儿那张笑脸,还有秦逸带着温柔浅笑的脸,正一脸柔情似水瞧着她。 她忍不住伸手抓向柴刀…… 却捞了一个空! 是了,自己今儿一早去扫墓,没带在身上。她总是记不住! 突然,她感觉屋里爆发出一股冰冷血腥气息,令人如临死亡深渊,透心的凉! 身旁唧唧歪歪的小香猪好像被人掐断脖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苏盼儿眉头紧蹙。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出柯儿和秦逸! 她腾身直接跃上院坝。 “盼儿,回来!你快回来,那个男人太危险!盼儿……” 小香猪突然尖声嚎叫! 苏盼儿脚步不停,沉着又冷静朝大门走。 脚步分外飘忽。 很快来到大门处站定。 屋里没有丝毫动静。 苏盼儿深吸一口气,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笑:“秦逸,秦逸,珂儿!你们在家吗?” 说话的同时,她伸出手,慢慢拉开了竹门,轻微的“吱嘎”声响起,里面的一切慢慢展现在苏盼儿眼前。 秦逸和珂儿一左一右坐在椅子上,两个人都牢牢盯着她,谁都没有开口。 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唯独那股杀机却越发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将门口处的她牢牢锁定。似乎下一刻,就会直接掠过头顶! “盼儿,你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秦逸突然开口:“盼儿,刚才你爹来找你,说有急事要和你商量。他到晒谷场上找你去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对对对,四姐,爹他……正找你呢,你快过去看看吧!” 旁边珂儿也附和着,还扭头看了眼秦逸。 “我爹?怎么可能呢?” 苏盼儿轻笑着,一步跨进房门,并顺势掩上房门。 “我刚才回来路上还遇见他,他可什么都没有说。”说话间,她随意朝前走了几步。 “等等!” 秦逸赶忙喝止她,似乎很着急:“岳父他刚才真有事找你,是不是刚才他忘记了?你出去看看。” “可能他真忘记了吧。” 苏盼儿随意将脸颊旁的碎发拂开,顺手将发簪悄然取下握在手中,脸上却一脸微笑:“口好渴,我先进去喝点水再走。” 说完,直接朝厨房方向折转。 虽然只是瞬,她却看得分外清楚!在秦逸身后阴影处潜伏着一道黑影! 她身形突然暴起,直扑秦逸身后所在。 而几乎就在她将发簪对准对方的咽喉时,对方手中长剑已经架上秦逸的脖颈! “别动!” “住手!” 异口同声地话语同时从苏盼儿和对方的嘴里吼出! 对方身形顿时暴露在苏盼儿眼前。 果然不出苏盼儿所料,真是绯儿他五叔。 终究迟了一步! 苏盼儿心中一阵懊恼! 咫尺天涯! 她虽然快对方一步暴起,可五步的距离和对方一步的距离相差太远!加上她手中发钗和对方长剑的长短也相差不止一点半点,想要抢占先机的计划瞬间落空。 输了,这结果委实令人无法接受。 对了,菲儿呢? 她眼睛如电瞬间快速飞掠,眼角余光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正缩在柯儿身后。 几乎电光火石之间,苏盼儿前冲的身形突然一顿,硬生生在半空一反转,直接落到另一头,手中发钗一下子抵到绯儿脖颈上。 “你、放了他!放开!” 眼见珂儿受制,那五叔暴跳如雷,厉声呵斥。 “放了他?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苏盼儿将横在绯儿脖颈上的发钗往前一递:“放开他,否则,我手中的发钗可不会认人!” 170.第170章 哎呀!我可真是不小心! 绯儿五叔眸子猛一缩。 “你可以试试看!” 话虽如此,他握剑的手却隐隐有些发颤,眼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焦灼。 苏盼儿丝毫不敢大意,不由得暗恨自己整天瞎忙,迟迟没洗经伐髓,此刻才陷入这等被动中。 前世巅峰时期的她自然不怕绯儿五叔,可此刻,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差绝非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她心中越发暗暗着急。 被她发钗制住的绯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回头用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不仅仅如此,还冲着她展颜一笑,让苏盼儿的心噗通噗通跳了两下。 “盼儿姐,原来是你呀!好巧喔,我们居然又见面了。” 绯儿一笑就露出嘴角处两个小酒窝。 越发可爱了! 苏盼儿心头一软,赶忙把头一偏。 目光恰好对上一旁椅子上吊着一条伤腿的珂儿。珂儿看看左右,抿紧嘴角,什么话都不说。 让苏盼儿的心顿时一痛! 心肠再度一狠,这可是珂儿和秦逸的两条人命!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不放开他,我可就真动手了。” 苏盼儿冷笑着:“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小鬼对你来说,比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都还重要吧?外面可是来了好多官兵在搜查一个小孩。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值得你拼死保护之人,应该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她将手中发钗微微往前一递,一丝艳红的血液便从绯儿脖颈处冒出。 “混账!你好……你居然敢伤他?好,很好!看来我真是看走眼了,当初山洞中就应该将你灭口!” “世上可没后悔药可买!” 苏盼儿面无表情:“我劝你,行事前最好想清楚!你那些威胁,对我苏盼儿可丝毫没有用处。不过,对外面那些官兵来说,怕是……” 她连连冷笑着。 如愿以偿看见对方变了脸色! “其实我也明白,你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他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你用不着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苏盼儿说话时,被对方挟持的秦逸目光瞬间深邃许多,眼中隐隐似有风暴盈动。 即便被绯儿五叔用剑架着脖子,他依然面不改色。 连眉头也没有颤动一下! “你确实有实力能够杀了我们所有人,可是你别忘了,你的敌人并不是我们。杀了我们,除了增加暴露你们的机会,几乎于事无补。” 苏盼儿声音放缓娓娓道来:“要是我没看错,你已经受了伤,伤口感染还发着高热。而且你们应该几天没吃饭了。而今的你不过是靠惊人的意志力硬撑着,可是,就凭现在的你能拼得过外面数百、数千的精兵吗?” 对方一愣! 苏盼儿再接再厉,一耸肩:“好!即便你今儿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可明天呢?你确定你明天还能支撑得住?失去你的庇护,绯儿又能活多久?你仔细想想吧!想清楚你自己该如何做。” “真想不到,原来你的口才这么好。” 那五叔突然冷笑一声:“不过,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放了这个男人,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 苏盼儿自信一笑! “不是我想得天真,而是你真结果了我,这附近十里八乡,你可找不出第二个郎中来。” 对方眼睛突然一缩,又慢慢放开:“你是郎中?” “你进来时不是看见了吗?” 苏盼儿一脸淡定:“外面晒着那些草药可做不了假!” 绯儿五叔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秦逸眼中闪过一抹毅然决然的目光,双脚用力一蹬,连人带椅背猛然砸向后方。 绯儿五叔猝不及防直接被砸中身体,整个人晃了晃,径直跌倒在地。 他一愣,赶忙挣扎,却发现连起身的力气都丧失殆尽。 “你……哈哈哈!想我叶寒纵横沙场无数,今天却栽在你们手里!” 他不由纵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遗憾和凄凉:“一个普通农家女武艺居然如此高强,还擅长用毒。一个文弱书生却有惊人的勇气,了不起啊!” 苏盼儿把手慢慢从绯儿脖颈上移开:“你反应倒是挺快嘛,居然知道我用了毒!” “是我叶寒小看了你!” 绯儿五叔叶寒摇了摇头,满脸遗憾和痛心看着绯儿:“绯儿,五叔对不起你,是五叔一时心慈手软害了你!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应该放过她!” “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到现在居然还不知悔改!哼!” 居然还想杀她? 苏盼儿冷笑连连,一把推开绯儿大步上前,一脚踩在对方手掌上。脚下微微一用力,对方手骨便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唔……” 汗珠瞬间从叶寒额头一颗颗冒出,脸上一片狰狞。 “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哎呀!我可真是不小心。” 苏盼儿轻笑着。 她苏盼儿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跨进门前,她就知道里面有人,如何会鲁莽到置自己弟弟的性命于不顾? 她早就心声传音给小香猪去翻找晾晒着的草药,制作混合毒。 之所以近距离靠近,是因为时间太短,草药数量太少,必须近距离最大化利用药效而已。 她一直拖着和对方说话目地也在于此! 只不过,她没想到还没拖到药效达到最大效果,秦逸这书呆子居然不顾生死做出了反击! “哎哟!你看我都忘记告诉你,这毒其实对人体并没什么坏处,除去会让人短时间失去行动能力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功效,就是会把浑身疼痛放大无数倍。你看我这人真笨,明知道你很疼,还不小心连踩了好几脚。真是抱歉得很!” 她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一丝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盼儿姐,你别这样!你放过我五叔叔吧,他真不是坏人。” 绯儿突然飞扑过来,拉着苏盼儿衣襟摇晃着。 那水汪汪的大眼里全是祈求:“盼儿姐,五叔叔身上的伤都是为了保护绯儿才挨的。他要是丢下绯儿,自己随时都能离开!盼儿姐,绯儿求你了……” “绯儿!不要求她!咳咳……” 叶寒厉声呵斥着。 紧接着发出一连串咳嗽声,咳到后来嘴一张,直接噗一声吐出一口黑褐色的血。 “五叔叔!呜呜……” 绯儿大惊,本能想飞扑上前,却被苏盼儿一把扯住了! “别上去,血里有毒!” 那口血一喷到地板上,便一阵沸腾,一股刺鼻的气味儿顿时飘进苏盼儿鼻翼里。 这毒…… 她鼻翼连连翕动。这不是她刚才下的那毒。 “真了不起,中了这种复合毒还能撑到现在。不过,即便我不动手,你也活不过今晚子时。” 他中这毒时间可不短,毒性早已深入他五脏六腑,想要活命,谈何容易? 仰躺在地的叶寒嘴角勾起一道讥笑。 是啊! 自己早已油尽灯枯,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哪里还支撑得住? 苏盼儿还想再说,却听见小香猪一阵嚎嚎叫:“盼儿,盼儿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好多的官兵正从村道上过来!盼儿不好了!” 171.第171章 我就不信了! 为数众多的官兵从村落前一路搜查,挨家挨户扫荡了整个村子,秦家大宅自然也在其中。 原本就去不去县城之事,秦陈氏正一脸愁苦和陈老实商议,被这些突然闯入的官兵吓一大跳! 那些官兵乱哄哄一阵翻找。 “你、你们,也没有看见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知情不报者,全族连坐!” 眼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被毁去不少,秦陈氏分外心疼! “官爷,官爷高抬贵手。” 旋即眼珠子一转,一把拉住其中一名搜查的官兵,顺势塞了把铜子儿过去。 满脸堆笑:“这位官爷,您刚才说你们要找的人当中有受了重伤的?” 对方抖了抖手中的铜子儿,嘴角微微一撇:“嗯!怎么着,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没,我哪儿还有什么线索。” 秦陈氏赶忙呵呵两声笑:“不过,受了伤总要找人看病疗伤嘛。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这附近十里八乡唯一一个会医术之人在哪儿!”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苏盼儿,就算那受伤之人没找上你,我也要让你恶心恶心,受受担惊受怕的滋味儿! 这话顿时吸引了那官兵的注意力。 他很快便通知了上头,上头对此事特别重视,立即吩咐所有官兵集合,众人浩浩荡荡直奔苏盼儿的茅草屋而来! 一走到村后,远远地就看见孤零零三间茅草屋立在山脚下,屋后便是有绿树成荫的大青山。 “快,快!走快些,务必将那二人的人头留下!尤其是那名小男孩,谁要是捉到了人,赏金千两,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为首那名统领连连吆喝着催促手下官兵。 官兵加快了动作,迅速将三间茅草屋团团围拢,强弩和弓箭纷纷大张,对准那道竹门。 围得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旁边副统领走到他身边,看着眼前的三间茅草屋,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质疑:“统领大人,您说,大将军能躲在这儿吗?这一路过来我们死了多少弟兄,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统领双眼猛缩,盯着三间茅草屋没有说话。 “可之前那妇人说过附近只有这么一位郎中!”另一名副统领忍不住开口。 他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刻冲进去。 统领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管此事是真是假,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是,统领。” 副统领大喜!赶忙指挥身旁的将士往里冲。 竹门被人一脚踹飞,数十名将士飞扑而至,前仆后继涌进屋子里,狭小的屋子很快就挤满了人。 统领没听到手下抓人的动静,眉头一皱,跟着钻了进去。 只见屋子中央,正坐着一名年轻女子,伸手搭在一名老者的手腕上,正一脸吃惊色望着他们。女子旁边还站着一名脸色苍白的病弱男子,椅子上坐着一腿上绑着绷带的小男孩。 除此之外,再看不见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 把脉的年轻女子站起身声音颤抖问道,浑身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两条腿都在不停打颤。 统领上前几步,慢慢接近几人。 几人似乎都被吓坏了,就连那腿上有伤的孩子也连连后退,几个人缩成一团儿。 “这话该我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说!要是有半句谎言……哼!” 统领呵斥着,目光在几人身上绕了一圈儿,伸手一指那妇人:“你来说!” “我、我是郎中,他们是来看病的……” 被点名的不是旁人,正是苏盼儿。被衣袖挡住的手掌中,那把匕首握得分外的牢。 “看病的?看什么病,何人得病?” 统领又往前走了两步。 “他,他刚才突然晕倒了,小妇人还在检查……” 苏盼儿瑟缩着又倒退了两步。 整个人都退到床榻旁。 看似无意识的动作,却站在了能同时兼顾几人的最适合位置。 “他是什么病?” 苏盼儿没有丝毫慌张,轻咳两声:“这老者是中风伴随着痰症,迟迟不醒,能醒过来的机率不超过两成,所以……” “哦?是嘛。” 那名统领的反复上下打量苏盼儿一番,而后一步步来到床边,手一伸,便直接搭上病床上“老者”脉搏。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那被搭着腕脉的老者。 秦逸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这所谓“老者”可不是旁人,正是叶寒! 之前小香猪大喊时,原本就强撑一口气的叶寒气恼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人直接昏死过去! 眼见带人离开已不可能,苏盼儿这才想出这个不得已的办法! 至于能不能瞒天过海,她心中也没有底。 那只大手搭在叶寒脉搏上,犹如一把利剑悬在众人头上,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珂儿瑟缩成一团,紧咬着唇一句话不说。 苏盼儿眼看要糟,冲秦逸递了个眼神。 “爹,您快醒来呀!爹,爹您醒醒呀!郎中,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啊……” 秦逸分外激动,扑上前抱着“老者”双腿不停摇晃着。 苏盼儿搭上秦逸的肩膀劝慰着:“你别太难过,这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看开些吧!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统领搭在“老者”腕脉上的手良久才收回,这才把目光再度落到珂儿身上。 连续的病痛,让珂儿病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 一看就不像富贵人家的小孩。 对方盯着他看了良久,这才露出失望的眼神慢慢收回目光。 “回禀统领,厨房没有发现。” “回禀统领,卧房也没有发现。” “回禀统领,屋后同样没有发现。” 居然都没有发现,统领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出了屋。 原本挤进屋子里的官兵也迅速退去。 汗水湿透苏盼儿后背,她心中微微松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听到门外的动静,她眉头不由又紧锁。 “他奶奶的,到处都搜查完了,居然啥都没有发现,这人莫不是长了翅膀飞上天了不成?” 几个副统领嘴里唧唧歪哇着,完全想不明白。 “我们的人马可是看见他杀死的那些尸体,难不成是对方故布迷阵,故意让我们误会的实则他早就跑了?” “这不可能!他当时可是受伤又中了毒。如果没有郎中替他诊治,他绝活不过今晚。” 统领回头看了眼茅草屋,大手一挥:“这院坝可真够大的。就在此地扎营。我就不信了,还真的找不见人!” “是!统领。” 172.第172章 监视 统领看着茅草屋的方向频频蹙眉。 刚才几人看似没啥问题,可他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也正是这感觉,让他依然逗留在此扎营,没有离开。 透过茅草和竹篾扎成的窗户,苏盼儿看见这些官兵在院坝里忙碌着,很快就搭起一顶顶帐篷。 “这可怎么办好?” 身旁秦逸皱着眉头说道:“看他们这架势,似乎要在这里住上几天?” “暂时没什么办法引开他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盼儿眉头紧锁,悄然将窗户复原,回头看着叶寒。 被化妆成老人的叶寒沉沉昏迷着,没有醒来。 “他这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再也拖不得。得尽快解毒才是。”苏盼儿压低声音说道。 “你是说,他这毒还能解?” 秦逸很是吃惊。 他记得之前苏盼儿说过,叶寒所中之毒是复合毒,活不过今晚子时。 可现在…… “他要是落到别的郎中手里,自然是活不过今晚子时。可是他幸运的遇到了我。” 苏盼儿一脸自信,朝叶寒走去。 秦逸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虽然他心中颇为担心叶寒被救醒后会对大家不利,但是盼儿做事自有她的分寸! 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盼儿似乎认识他们。 他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跟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嗯,你刚才不在晒谷场上所以不知,刚才呀,那些官兵……” 苏盼儿将晒谷场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秦逸不知道,苏盼儿可是知道对方身份的。 一个大将军拖着一个年幼的稚子……得益于前世信息发达,她心中瞬间想到无数个版本。 外面官兵虎视眈眈,这二人不管是救与不救,都是个祸害。 还不如尽快将人救醒,尽快送离此地,这才是正理! 说做就做,苏盼儿快速搭上了他的腕脉,她的心中不由一沉。 方才亏得秦逸机智,一把抱住叶寒的双腿大哭。她这才借着秦逸的身体,暗中用内劲改变叶寒的脉象。 这才避过那统领的检查。 如今,叶寒体内各种复合毒在体内互相中和互相作用,形势越来越凶险! 她再也不敢迟疑,快速翻找着适用的药材。 “姐……” 珂儿轻声呼唤。 “珂儿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别打扰你四姐。” 秦逸赶忙安慰着他,移步站到门缝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屋子原本空无一人的左边角落突然荡起波纹,绯儿和小香猪慢慢出现在屋里三人的视线中。 瑟缩在角落的绯儿一脸惊奇,刚刚明明看到很多人从他眼前走过,却愣是没看到他。 真好玩! “还是猪爷爷我能吧!要不是我及时用幻境遮挡了他,他早就被那些官兵给抓走了。盼儿,这份功劳可是猪爷爷我的,你可不许耍赖!” 小香猪拼命煽动着蒲扇耳。 “知道了。” 苏盼儿忙里偷闲随口答着。 “嗯哼!就是你忘记猪爷爷我也不会忘。” 它一张猪脸上全是得意色,迈动小短腿儿飞奔到苏盼儿身边,肿成眯缝眼的小猪眼里却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盼儿盼儿,好盼儿,猪爷爷也有办法医治他喲!让我试试看嘛。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别闹,没看我正忙着?” 苏盼儿瞪了它一眼,依然快速翻找着药材:“这个时候来打扰我,难不成你还舍得用你的口水给他治病不成?” “自然不是啦!哎呀!” 小香猪歪着脑袋看着叶寒,嘴里唾液流了一地:“盼儿,盼儿,你在找啥呢?我是说,这男人身上的血好香好香啊!” 血好香? 苏盼儿正在翻找药材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小香猪,眼睛发亮,这逗比猪喜欢吸收有毒的血液,或许它可以把叶寒身上的毒吸出来。 小香猪急忙摇晃着小猪尾,眨巴着小猪眼卖萌! “盼儿,好盼儿,你别这样盯着人家啦!人家是会害羞滴……” “滚!你这头逗比猪。” 苏盼儿气恼踹了它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娘滚过去吸毒。” 小香猪顺着她这一脚滚了几圈儿,划动四条短猪腿儿翻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嘿嘿嘿笑着,一蹦就跳到叶寒所在的床头,张开唾液不断往下滴的猪嘴,一口就咬到对方的脖颈上。 靠! 这头死猪,能不能别这么一副馋嘴样儿! “呀!五叔,唔唔……” 被小香猪吸引过来的绯儿小心翼翼走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当即惊呼出声。 却被苏盼儿一把捂住了嘴。 “嘘!——那些官兵还在院坝上,小声点儿!”苏盼儿压低声音厉斥着。 绯儿瞬间瞪圆了眼,赶忙冲着苏盼儿点点头。 苏盼儿这才松开手。 “盼儿姐,我五叔还有没有救?还有,这头猪在做什么?” 绯儿压低了声音。 “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五叔会没事的。” 苏盼儿摸了摸他的头:“这头猪是盼儿姐养的,它的本事可大着呢,不但能吃,还能吸食人体里的有毒物质呢!把你五叔叔体内的毒吸出,你五叔叔就醒了。” 这话顿时让绯儿双眼亮晶晶的。 “就像太医手里的水蛭一样吗?太医说,那些水蛭不但能吸血,还能吸取腐肉和毒血呢。” 刚好此时,被小香猪吸取了大量毒血的叶寒恰恰好恢复了意识。 顿时眼前又一阵发黑。 这孩子,一点防人之心都无,可怎么了得? 可惜,他虽然恢复了意识,却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又一道黑暗袭来,他再度昏睡过去。 绯儿居然知道太医? 这一句话一出,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苏盼儿拍拍他的肩:“绯儿果然聪明!这头猪就和那水蛭一样,就喜欢吸食毒血。” 绯儿顿时开心地笑了! 旁边珂儿也睁着大眼望着绯儿,好像看见新奇玩具一般。看见绯儿笑,他也忍不住张开嘴笑了。 “快快!刚才屋子里有动静。再进去看看!” 门外突然传来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正朝着竹门的所在疾奔而来。 —— 感谢(灵魂的亵渎&)(黄啊兰)(火凤凰)(静翼仁)的打赏,么么哒~~~~感谢大家对匠纸的关心,匠纸今天感觉好多了,谢谢大家。 173.第173章 听闻令嫒倾城绝世,美貌无双 众人脸色大变! 唯独小香猪抱着叶寒的脖颈吸食得正欢,一脸陶醉色,半点没有受到门外那些脚步声影响。 绯儿被吓得脸色发白,一脸惊惶! 下意识拽住苏盼儿的手。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 苏盼儿飞速扫视着屋子里的摆设,一床、一桌子、几张椅子,此外还有些装着草药的簸箕和箩筐而已,哪里有藏身之处? “盼儿姐……” 不仅仅是绯儿着急,就连珂儿也频频看向屋门口,着急的轻唤一声。 “珂儿,赶紧大声哭,快!” 苏盼儿赶忙凑到珂儿耳旁说道,一把抓起绯儿,也顾不得旁的,一把将绯儿提起往叶寒身旁一丢,被子顺势掩上。 几乎与此同时,竹门嘭一声被人从门外踹飞! 几个官兵快速冲了进来。 屋子里,几个人似乎都陷入悲伤中。年轻男子一脸悲伤趴在床头,女郎中似乎正安慰着他。而那名小男孩正抹着眼泪大哭着。 “伯伯!我要伯伯,呜呜呜……” 难道人已经死了? 几个面面相觑。 随即厉喝道:“怎么回事?这是死人了不成?” “胡说!你胡说,我爹没有死,我爹才没有死呢!你胡说……” 趴在床头的秦逸突然暴起,朝着门口处的几人就要蹦上前。 “不要!你爹不是还有一口气嘛?你快别闹了,那些可都是官爷,快回来……” 苏盼儿奋力拽着秦逸的手臂,又连连朝着几位官兵点头哈腰:“官爷官几位官爷别多心。老人家病情恶化,你们偏偏还提到死人,所以……几位官爷见谅,见谅!” “你还说!你还说,都怪你这个郎中没本事,要不然我爹也不会……我要和你拼命!” 秦逸突然暴起,冲着苏盼儿挥出一拳,打中他的肩头。 “哎哟!我好心救人,你还敢打老娘?好哇!看我不打死你……” 苏盼儿也不甘示弱,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珂儿顿时哭嚎得更厉害了。 冲进屋子里的几名官兵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吵啥吵,闹啥闹?要是把颜大人引来了,可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几人看了好一会儿,将眼前的一切仔细打量一遍,这才大摇大摆离开了。 等到几人一离开,原本正大得“火热”的秦逸和苏盼儿顿时收了手,苏盼儿嘴里依然还在不依不饶着:“你少来,要是今儿不给老娘划下个道道来,我要你好看……” 旁边的珂儿也慢慢放下了手,嘴里干嚎着,频频朝门外探头。 房门被之前那几名官兵一脚踹得破了个大洞,隐隐还能看见门外帐篷处的动静。 秦逸赶忙一把揭开被子,露出被被子蒙住的绯儿。 绯儿侧卧在床一动不动。 “绯儿,绯儿!” 苏盼儿不死心连唤了两声,绯儿也没有回应。 不会是被捂坏了吧? 秦逸三人都瞪圆了眼,某个不好的念头不住闪现。苏盼儿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凑近绯儿的鼻翼,随即这才松了口大气! “没事儿,他是太累睡着了。这孩子真是的……” 这样的情景居然也能睡着,委实是太累了! 正在此时,叶寒慢慢睁开眼睛。 之前发生的一切,叶寒自然清楚着。他虽然不能动,可他的意识和思维早就清楚了。虽然醒了,他并没有出声。 秦逸率发现他睁开眼,轻轻拉了拉苏盼儿的衣角。 苏盼儿随即醒悟,忍不住松了口气。 嘴里依然骂骂咧咧地,骂给门外的众人听,经久不息。 这边热闹,而另一边却更是热闹着。 苏司空和里正陪同身着普通服饰那一批官爷。 这些人虽然没有穿官服,他们步履和神态之中却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伙人查找起人来,明显要仔细许多,更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肯放过。 眼看天色逐渐暗下来,为首的那名黑脸大汉脸色更不好看,打听清楚那些官兵在村后安营扎寨,几人商量一番,被苏司空等人迎进了苏家,妥善安置。 苏司空满脸堆笑,阿谀奉承。 周旋在众人之间。 一直没有开口的黑脸大汉不耐烦打断了他。 “听闻令嫒倾城绝世,美貌无双,正好眼下我等闲来无事,不如请苏大人请出来与我们见上一见。” 苏司空心头咯噔一声! 感觉要糟! 这些人可都是从京城里来的,和悦儿素未谋面,又怎会知道悦儿?还知道悦儿貌美,到底是哪个家伙使坏? 一时间,他心中百转千回。 心里着急,那张肥脸却丝毫不显,脸上笑容越发大了! “小女薄柳之姿,岂不是污了诸位大人的法眼?门外已经来了数十名姿色绝佳的美女,听候诸位大人派遣。大人,您看……” 这话顿时让在场一部分人心头一动。 黑脸大汉眉头反而越锁越紧。 一副聊胜于无的模样:“既然是苏县丞一番心意,就请上来吧。” 苏司空明显松一口气,赶忙转身出了房间,片刻便领进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很自然的依偎到诸位大人身上。 这些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清倌,不但长得颇有姿色,尤其擅长察言观色卖弄风情。 很快便和大部分人打成一片。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苏司空暗中抹一把汗。 唯独为首那名黑脸大汉依然阴沉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连带得周围的人玩得都不是很尽兴。 就在苏司空觉得周围空气都要窒息时,房门再度被敲响。 “行了!” 黑脸大汉戾眼一轮:“别忘记我们出来的是干什么的,等办好了差事,要什么样的绝色美女没有?进来。” 这话顿时让众人的嬉笑声都停止了。 房门被推开,统领和两名副统领跨步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 黑脸大汉冲那些姑娘一挥手,那些姑娘纷纷把头转向苏司空,见苏司空一点头,众人便鱼贯离开。 “你也下去!” 黑脸大汉瞅了眼苏司空。 苏司空赶忙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一跨出门,那些个姑娘便立刻围拢上来。 “苏大人,苏大人……” “苏大人,这可怎么办呀!” “苏大人,这可不是我们姐妹们不尽心尽力呀,您也看到了……” 174.第174章 我就在你身边 “行了行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苏司空脸上微怒,低声呵斥:“这样,你们暂时到房间里等着。晚些不管这些大人进不进房间,银钱本大人都不会短了你们的!” “大人真是体谅咱们这些姐妹,真是难得呀!” “苏大人就是苏大人,真是大好人呐!” 众女子叽叽喳喳发出一阵欢呼声,高高兴兴散开了。 苏司空脸上笑容慢慢消失,回头看一眼那道紧闭的房门,调头往苏悦儿的房间疾走。 早在官兵上来之前,苏司空便得了消息,让苏悦儿躲在房里并未外出。 此刻苏司空急匆匆赶来时,苏悦儿已经洗簌完毕,正要休息。 见苏司空眉头紧锁,步履匆匆,赶忙迎上来。 “爹,您不是在陪着诸位大人吗?怎么有空来看悦儿?” 这清脆悦耳的娇嫩嗓音,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让苏司空原本绷紧的神经本能放松。 瞧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女儿,这等闭月羞花之貌,也难怪有心人捅了上去。 苏司空长叹一口气,自顾自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这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苏悦儿反而笑了! “悦儿还以为爹爹是遇到何种难题了呢?原来是悦儿的美名已经传到京城来人的耳朵里,有这等好事,爹爹还在愁什么?” “此话怎讲?” 苏司空一怔。 苏悦儿嘴角微挑,眉宇间风情无限,端端是明眸皓齿、千娇百媚:“爹爹,您可是在担心,这些人会真要悦儿前去陪他们饮酒?他们并未见过悦儿,咱们苏家的姑娘可不止悦儿一人……” 是了! 苏司空啪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肥脸上,旋即哈哈大笑:“还是我家悦儿聪明!哈哈……是爹爹一时魔症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爹爹这就出去招呼这些大人。” 说着,转身就往外面走。 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倒回,再三仔细交待着:“悦儿,你可千万要躲好了,多多忍耐。这些人都是从京城来的,在这里逗留不了几天。” “知道啦!爹呀,您好啰嗦啊!” 苏悦儿嘟起小嘴儿撒娇,那娇嗲的嗓音顿时让苏司空整个人骨头都酥了! 哈哈大笑不停。 房门里,统领正向黑脸大汉禀报着自己一行人的发现。 “……之前一直没有丝毫发现,唯独到那户人家时,属下虽然感觉有异常却没有看出究竟是何处有问题。不过属下想,如果那人真的出了深山,以他的伤势,必定会下山找郎中。而那女子,就是附近唯一一名郎中,所以属下就下令安营……” “唔,做得不错!” 黑脸大汉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片刻。 “根据你们的说法,本官也感觉到那里有些不对劲儿,你们立即带本官去查看查看。” “是,大人!” 统领连忙应着:“大人法眼如炬,明察秋毫,一定可以看出端倪。” “甭废话。带路!” 黑脸男子摇头微笑。 统领和两名副统领对视一眼,立即引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后疾奔。 秦家老宅那边。 看着门外来来回回晃眼的官兵,苏盼儿一狠心:“去,把所有的兽肉全部取下来,直接煮熟。” 这话顿时让秦逸眼前一亮:“我去!” 时间不长,袅袅浓香从屋子里四散开来,顿时吸引得外面众多饥肠辘辘的官兵伸长脖子不住煽动鼻子。 几名官兵议论片刻,再忍不住嘴馋,直接进门就抢。 在苏盼儿等人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带着战利品兽肉扬长而去。 “他们分食了兽肉,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秦逸看了眼床头的叶寒,忍不住低声问着。 苏盼儿双臂环抱站在窗前,从缝隙里看见那些官兵抢食兽肉,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笑。 “不怎么办,我们只有一个字!等!” 等什么? 秦逸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早在悄无声息中降临。 苏盼儿眼角扫过床头的叶寒,却没有多说。 转身进屋,捣鼓了好一阵,再度转身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坨灰不溜秋的泥团。 “这药可以激发人的潜能。说白了,就是提前透支人的生命,大幅度提升战斗力。” 她大步走到床头:“外面那统领和副统领已经离开,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去见那些身穿便服的官爷了。后面的路该如何走,你自行选择。” 一边说一边将那泥团往床头一放,搓了搓眼睛打了个呵欠:“困死了,回房睡一会儿。” 临走时,直接一把将珂儿也抱走了。 秦逸看了眼床头的叶寒,欲言又止,也跟着进了屋,竹帘落下。 叶寒慢慢睁开了眼。 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泥团,意外发现下面还有张纸条,他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抓住,牢牢握在手心里。 看着那依然不停晃动的竹帘,叶寒沉默了。 夜,越发黑寂。 环绕这秦家老宅的营帐里变得分外安静,好像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远处传来一阵鸟儿惊叫声,扑棱棱拍打着翅膀飞远,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紧接着山脚下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 顿时惊动了营帐里的人。 数名官兵纷纷从营帐里钻出,点燃了火把。 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苏盼儿等人。 苏盼儿盘腿结印,端坐在床头。她的身旁依偎着一直安静的珂儿。而秦逸则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沉思着。 外面动静一传来,三人同时抬头,互望着彼此。 “终于来了!” 苏盼儿轻吁一声,缓缓起身。 秦逸也站起,往前跨了一步,直接一把握住苏盼儿的手,紧紧握住:“盼儿,这次,让我先上。” 苏盼儿浑身一震! 不由转头凝望着他。 他眼里满是认真,流光溢彩逼人,让人几乎无法直视!即便对上苏盼儿的眼,没有丝毫退缩。 让苏盼儿忍不住轻轻一点头。 “好!你记得,我就在你身边。” “嗯!” 秦逸笑了,笑容如浴春风,用力一点头:“你也记得,我会一直一直陪伴着你,不离不弃!” 心,莫名颤动不止! 那双大手,滚烫得让她几乎握不住! 一股热意涌上眼眶,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175.第175章 再进一次山(求支持) 这就是备受关怀的感觉? 苏盼儿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整个人愣愣看着他,无法言语。 “放轻松。” 秦逸反而笑了:“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我们只要多加小心,一定没问题的。” 话虽如此,他握住她手的力道却又重了两分。 手心里全是一层滑腻的汗。 “嗯,我不紧张。”紧张的是你。 苏盼儿望着他,露出一道真心的笑容:“记住一点,别和他们对着干。命是自己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条。” “四姐,四姐夫……” 珂儿低声呼唤。 二人一起回头,对视一眼手拉着手上前。 苏盼儿轻拍着珂儿:“珂儿,晚些要是乱起来了,记住!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大喊大叫,躲藏好就是了。四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明白吗?” “四姐,珂儿明白的……四姐!” 珂儿的声音都在颤抖。 “嗯,珂儿乖!” 苏盼儿拍拍他的头,没有再多说。 转身快速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快速布置着。 秦逸侧耳倾听外面屋子的动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不由得好奇回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并没有看向他! 迅速布置好一切,这才抱着珂儿往小香猪身边一放,双眼微眯牢牢盯着大门处。 “死猪,记得藏好珂儿。” “好咧!” 得了好处的小香猪拼命摆动着小猪尾,眯着小猪眼瞧着依然在发呆的绯儿,拼命煽动着蒲扇耳。 那些血可真香,太好吃啦! 嘭! 大门的竹门突然爆开,无数道身影蜂拥而入。 不仅如此,屋顶也传来一阵异响,很快就有数道人影从天而降!并迅速朝几人飞扑而至! “不许动,统统不许动!” “搜!赶紧去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窝藏逃犯者,杀!” …… 秦逸下意识冲到前面:“官爷,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 “滚开!” 见秦逸只是一病弱书生,率先冲进来那人用力将秦逸一推,又很快四下翻找起来。 秦逸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被苏盼儿顺势搀扶住。 顿时让苏盼儿浓眉倒竖!目露寒光!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些人果真在找死。 却被秦逸阻止了! “诸位,诸位你们这是作何?刚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怎么又强闯民宅。你们……” “滚!官差办案,擅自阻扰者,杀无赦!” 官兵大喊着,很快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屋子里狼藉遍地。 屋门口出现统领和副统领的身影,在他们陪同下,黑脸大汉快步跨进大门。 他目光一对上苏盼儿,便本能一滞! 这女子好生面熟! 之前在晒谷场上见到她时,他就觉得眼熟,此刻在黑暗中隐约看去,那眼熟的感觉更甚!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她?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对方就一普通女子而已,怎么可能与长期待在京城的自己见过面? 黑脸大汉惊疑不定,迟疑的将目光移开,又忍不住回头打量。 “七爷,那边床头有个死人。” 一名副统领大步前来禀报。 黑脸大汉七爷一惊,打手一挥:“走!去看看。” 床头上,躺着一个毫无气息的老者。 一张脸极度扭曲,双眼暴突,一张嘴张得老大,完全可以塞得下一个鸭蛋。脸上青筋鼓突,扭曲成一个极为奇怪的形状,可见临死前痛苦挣扎的痕迹。 这是……? 一看到死状如此恐怖的死人,七爷忍不住蹙眉。 “七爷,您看这……” 统领和副统领对视一眼,不由凑到他身边轻声问着。 “唔!我再看看。” 七爷没有多说,仔细打量着床头死者。 这张脸他不曾见过,尤其是死状如此恐怖的老人,着实没有什么看的价值。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搭上了对方的腕脉。 果然没有了脉搏,尸体都有些冰凉了,可见确实已经死得透透的。 “爹!爹您怎么样了?爹,爹!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放……” 秦逸拼命挣扎,奋力从官兵人群里挤进来。 目光一落到死者身上,顿时浑身一震! “爹呀!——” 他猛扑到死者身上,放声大哭! “爹啊!您快醒来啊,您可是说过,要看着孩儿娶妻生子,给您颐养天年的呀,您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呀!爹,爹,爹啊!您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他顿时哭得死去活来。 “不对呀!之前我才检查过,他虽然有心疾,不过不应该这么快就去了呀!难不成是受到什么惊吓?” 苏盼儿在一旁自言自语着。 这话顿时让秦逸猛一抬头,脸上全是眼泪,一双眼血红,爬起来就朝着这些官兵撞去! “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我爹!你们明明知道我爹他老人家有心疾,你们偏偏故意吓他还得他心疾复发。是你们害了他,我要你们偿命……” 他拼命扑腾,连续撞向好几个官兵。 没有得到指示,几名官兵只得连连躲闪,没敢出手。 “行了!学着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算啥事儿!既然人已死,趁早收敛了吧!” 七爷呵斥着,转身就走。 出得大门,他依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才闷声不吭继续前行。 “七爷,七爷您看……” 统领有些吱吱唔唔,他之前看着那老者觉得怪怪的,可眼下人都死了,他的说词自然站不住理。担心会被眼前之人处罚,却又不得不梗着脖子上前。 要知道,这位七爷可是手持皇后娘娘手令前来调兵遣将的,他一个小小的统领,哪里敢瞎蹦跶? 七爷左右看了看,眉头越发紧蹙。 “那朝廷钦犯逃到这一带又身受重伤,多半都会出大山求医,断然没有从人间蒸发的道理。或许……” 统领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旋即眼前一亮! “或许,他根本就是故布疑阵,人根本就没有出山,反而找了一个他认为的安全之地躲起来疗伤!是了,肯定是这样!” 统领用力一拍巴掌,越想越觉得自己所言才是实情。 “唔……带上你的手下,我们再进一次山。” 七爷回头看了眼茅草屋,点点头:“这次差事要是没办好,根本没办法向上面交待,我们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 求推荐票,求留言,求长评!~~ 眼下,匠纸的《悍女种田》在免费顶图推上,这是公众期最为关键的推荐,也是本文最为重要的几天,匠纸恳求大家多多支持,多多鼓励。 当然,要是能有打赏支持匠纸,就更好了,匠纸拜谢大家~~~~…… 176.第176章 死! 这大黑天的进山? 统领回头瞧了瞧自己手下,有些迟疑。 “哼!都到了现在,你还在想着你那些小九九吗?” 七爷冷哼:“你们这些人的小命儿,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去与不去,你们自行斟酌!” 抬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还有啥好斟酌的? 统领赶忙召集人手,开始拔营,跟着七爷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弑仙山疾行。 这些官兵可算走了! 秦逸抹去眼泪,赶忙将竹门掩上。 一回头,双眸顿时敛起。 此刻的苏盼儿居然紧扎起衣裙和裤带,头上包着一层布,蒙得只剩下眼睛在外面。 “盼儿,你这是……” 苏盼儿眼眸中杀意凌厉,一字一顿:“从开始到现在,我们还算幸运,没有熟人揭穿我们,但是只要他们仔细在村里一查,必然知道叶寒不是你爹,所以他们必须死!” 秦逸眉头紧锁,终究什么都没说:“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 苏盼儿点点头,转身朝弑仙山急驰。 看着苏盼儿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秦逸双手紧握,眉头拧成川字,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也浑然不知。 沿着密集山林往里走,越走树林越是密集。 前头有人开路,走在中间的七爷依然脚步平稳,可他身旁的统领等人却气喘吁吁地,队伍越拉越长。 统领脸色不好看,却敢怒不敢言。 他身后的手下却没有什么顾虑,埋怨声越来越大。 “这大半夜的跑到树林里来,说是找人,还指不定是找什么呢!吃苦受累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手下人。真想不明白这些当官的脑袋里都在想些啥!” “可不是嘛!我们好歹都是知州大人的手下。他又不是官,不过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让我们这么多人跟着他进山送死呢。” “嘘!你小点声。他可是拿着皇后娘娘的令信来的,别到时小命丢了,却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 身后众人的埋怨声,统领不是没听见,只不过心有戚戚,装模作样呵斥自己手下。笑道:“七爷,属下看您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疑虑处,说来我们大家听听?” “你管好自己手下,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就行了。” 七爷扭头瞅了他一眼,想到真要是碰见那人,这些人中能不能有一成人生还还都还是未知数,更多的话在嘴里溜了一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随着他们越走越深入,突然,一个熟悉的地形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里,不是当初自己险些丧命的地方吗? 七爷一愣。 当初自己等人追杀那人一路,来到此处却被那人伏击,兄弟们死伤殆尽,最后只余下他一人逃出生天。他…… “不对,坏了!” 七爷的双眼突然瞪得滚圆,转身就向着山下跑。 “七爷,七爷您怎么了这是?” 统领赶忙追上来。 七爷一脸焦急:“之前那女子,我一直觉得她面善,却迟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她。原来,她比原来瘦了很多又白了很多,居然把七爷的双眼都蒙骗过去了!果真是好演技!” 当初那女子和叶寒配合着杀人时,林子虽然黑,他还是依稀看清了她的长相! “七爷您是说……?” 统领心中顿时感觉不好了。 “不错,你说得对!那一家子人有问题,尤其是那个女郎中,更有问题。快!我们赶紧回去,再晚恐怕就迟了。” 七爷一脸焦急。 统领还想再说,山林里却响起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你说得对,果真是迟了呢。” 这笑声从四面八方响彻,让这群官兵顿时大乱! 那爽朗大笑声却没有停止:“真真儿可惜了,你居然迟迟到现在才想起老娘!说起来,我们可真是老熟人了!” 官兵群里顿时一片混乱。 “谁在那里?出来,出来呀!” 统领大惊,厉声呵斥。 “出来?呵呵,今儿你们的命,可都是我的了!” 山林里其中一棵大树上,苏盼儿正盘踞其间。 她的身后,柯儿悄无声息躲在树冠中,身旁一脸寒冰的叶寒双眼似箭,牢牢将下方众人锁定。 见苏盼儿废话连篇,叶寒冷冷扫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回人群中。 “废话忒多!官兵交给你,死士交给我。这次,我叶寒欠你两条命!” 说完,也不等苏盼儿有反应,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影,直扑林间众人。 只一个照面,两名作普通人打扮的汉子便已倒地。 人群顿时大乱! 这人真是,下去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苏盼儿一抖手中柴刀,轻轻朝着刀刃吹了一口气! “老伙计,今儿还得劳累你一趟了!” 说完,整个人飞掠而起,径直落入人群中,手中柴刀一抡,化出层层叠影。 狂风呼啸! 众人只能就着月光依稀看见一道黑影。 下一刻,眼前一黑,便再没有了意识,砰然倒地! 苏盼儿并未就此收手。 趁你病要你命! 她猛然间一抬手,左手匕首一扬,径直扎进朝着她冲来那官兵肚子里。 那名官兵完全没有醒悟过来,瞪圆眼睛呆呆注视着苏盼儿。 苏盼儿好似一条滑溜的泥鳅,身影微微一闪,手指突然一伸,抓住一旁一个正向一颗树上攀爬的官兵,顺势一拧。 嗑哒! 颈骨断裂的脆响还在响彻,苏盼儿抬头朝着树上蹲着绯儿看了一眼,身影迅疾闪到另一边。 唰! 唰! 唰…… 几声微风拂过,冲到最前方的数人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何事,身躯已然砰然倒地,脸上还保留着死前那道狰狞。 这些可都是朝廷的官兵! 耀武扬威惯了,几时遇到这样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杀人的女人? 随后冲上来的众人面面相窥,不由自主倒退,谁也不敢上前。 “唉!原本我不想杀人的,可是,谁让你们咄咄相逼呢,都是你们自找的。” 众官兵这才醒悟过来,顿时齐刷刷将手中兵器对准了她:“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公然与朝廷作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苏盼儿深眸寒光一闪:“敢伤我的人,死!”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怎么可能还会留着这些人取自己的性命! “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众官兵顿时大怒! 朝着苏盼儿一拥而上。 —— 感谢(书友1667963000)(aaa数据线厂家)(轻舞飞扬)(星空)(水)(峰火机肆)(贴针灸冯弯弯)的打赏,你们的支持,匠纸铭记在心。还有书评区朋友们的留言,以及大家投的推荐票,匠纸也有看到哟,谢谢大家! 177.第177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苏盼儿手中的匕首似乎有灵性般,呼啦啦在她手中飞旋着。 在众官兵飞扑过来时,突然从她手中飞离! 咻! 利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 连续穿过几个官兵的身体方才止住威力,扎入一颗树木中。 见状很多官兵目瞪口呆,吓得连连倒退,阵脚大乱。 唰唰唰…… 苏盼儿乘机挥舞着柴刀冲向官兵。 惨叫声四起! 周围官兵一个个倒下。 “怎么回事?我的头……好晕……” 四周官兵纷纷歪歪斜斜,想要抵抗,头却晕得厉害,感觉连手中的长矛都举不起。 “奇怪吗?那些兽肉的滋味儿如何?” 苏盼儿冷笑连连,顺势将匕首收起:“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们吃了我的兽肉,也到该还的时候了!”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对方硬碰硬。 官兵可有数百,她苏盼儿力气再大,也无法以一挡百。所以兽肉中,她加了点让人头晕嗜睡的药,本意是想在这些官兵睡着之时,偷偷将叶寒二人送走。 结果阴错阳差,统领居然带了七爷前来,还带着这些官兵跑进弑仙山。 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你、你好大的胆子!等本官抓到你,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全族连坐!” 那统领暴跳如雷! 这些可都是他的手下,是他的家底儿,却在他眼皮底下化作一具具死尸,他如何不恼? 苏盼儿双眼杀机浓郁。 居然敢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老娘。你们这些人,今晚统统都要死!一个也别想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旦这些人中,有一人活着离开,恐怕她和家人就永无宁日了! 她戾眼一抡,出手招招杀招,完全一副拼命架势。 统领一愣,随即大吼! “杀!给我杀了这丑丫头,等回去本统领给你们论功行赏,杀!” 双方顿时交战在一起。 比起苏盼儿那边的酣战,叶寒这边却分外安静。 他出手解决了一部分身着便衣的暗卫,剩下的暗卫纷纷集中在七爷身旁,纪律性绝非普通官兵能比拟。 七爷双眼微微一缩,目光牢牢盯着五丈开外的叶寒,一脸警惕色。 叶寒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影,静静矗立在一棵大树下,似乎和他身后的大树融为一体。 双方都迟迟没有出手。 “真想不到,你的命居然这么硬!中了复合毒,居然也不死!” 七爷总算开了口。 叶寒沉默。 “还有那女人,上次某虽然见着了,还一直以为那是接应你的手下,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是一名普通村姑。要是早知道的话……” 七爷眼里闪过一道懊恼! 这叶寒委实太强悍,让他下意识把和他走在一起之人都联想成一路人,这才错过追查苏盼儿身份的最佳时机。 叶寒依然不开口。 七爷眼珠子一转,突然厉喝一声:“告诉我,八皇子在哪?” 叶寒面无表情:“废话真多!刘家倾力培养的暗卫首领,就这点伎俩?” 七爷眼睛猛然一收,又倏的睁开,拿着长剑的手忍不住握紧。 “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 “你以为谁跟你似的,像头蠢猪!” 语含嘲讽,叶寒眼中却没有一丝轻敌之色。 这七爷可是个人物。 自己身为大将军,他千里追逐还能紧咬不放,自己耗尽心力也未能成功摆脱他,可见他的确有不凡之处。 躲在叶寒身后缩头缩脑的小猪一猪脸不虞。 “说你家猪爷爷蠢?也不撒泡猪尿照照自己,连你那条小命儿也是猪爷爷救回来的呢,居然还腆着脸在这里横!” 它原本想冲出去,那七爷却突然扫过它的藏身处,吓得小香猪猛一缩头,龟缩成一团儿再不敢动弹。 想想又拼命晃动小猪尾。 “哼,看在你那血香喷喷的份儿上,本猪爷爷就好心不计较了!” 叶寒可没心思去关注一头猪。虽然难理解苏盼儿上山杀人还要带着一头猪的做法,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叶寒和七爷谁都没有动手,两人都在寻找最合适的出手战机。 一片死寂。 苏盼儿那边却杀得火热。 眼见自己手下的兵不断减少,这疯女人很快朝他杀来,统领着急了! “七爷,七爷,救命啊七爷!” 他连滚带爬朝七爷跑去。 苏盼儿眉头一挑,并未追击那咋呼的统领,手上的柴刀杀得虎虎生风。 七爷和叶寒都牢牢盯着彼此。 统领惊慌失措,连滚带爬来到七爷身旁时,叶寒突然动了! 他整个人微微一晃,化作一道流星,手中双剑高扬,直接攻击而至! 七爷本能后退两步,恰好躲过他这一剑。不料叶寒的剑在空中突然一转,径直朝着他身边的几人刺去。仅仅一个照面,二人便互换了位置。 七爷这边直接五人倒地,而叶寒依然完好无损。 七爷脸色越发沉寂! 双眼里满满都是隐藏在深处的惊惧。短短几日不见,叶寒功力居然翻倍增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寒不语。 趁着姿势未老,他的攻击再度而上。 很快,原来三十多名暗卫便只剩下十来名,那幸运的统领还侥幸活着,却吓得一张脸卡白,完全无法动弹。 “叶寒!你一定要和我们家主子作对?” 眼见叶寒大发神威,自己却无可奈何,七爷急忙大喊! 叶寒表情冷漠,一道接着又一道剑花挑起,收割了数人性命,唯独被七爷紧紧护在身后的几人还站在原处。 “也该送你们上路了。” 他剑花再起。 七爷身后的众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这是甘畅淋漓的战斗! 是一面倒的杀戳! 杀杀杀! 杀! 几人信心全失,章法大乱,几乎等于束手待毙。 不料,叶寒却是虚晃一招,一把长剑硬生生转向,直接刺向七爷! 七爷连连躲闪,险象环生,被叶寒一步步逼到绝境! “小心背后!” 原本正杀得火热的苏盼儿猛一回头,无意中看见那统领居然试图偷袭叶寒,手中匕首化为飞虹,直指那统领! 叶寒本能一闪。 被苏盼儿出声惊到的统领身形微微一顿,那匕首险险擦过他腰腹,径直朝对面的七爷扎去。 正在全力应付叶寒的七爷淬不及防,匕首直接插进他心窝! “啊!……” 七爷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后栽去。 叶寒乘机一剑刺去,直接在对方腿上刺出一个血窟窿。 他还想再补刀,不料却被余下的几名暗卫所阻,迟了一步,七爷惊慌之下连连后退,却忘记身后是悬崖峭壁,一脚踩空直接坠落山涧…… —— 求推荐票,求支持哟,么么哒大家~~~ 178.第178章 一吻 咻! 一支信号烟花从不断坠落的七爷身上爆射而出,在空中爆出一个大大的援字。 “哈哈!叶寒,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过上安宁日子……” 七爷带着凄凉仇恨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七爷!” 统领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七爷的身影消失。 失去主心骨七爷,剩下的数人哪里是苏盼儿和叶寒二人合力之敌? 片刻后,周围只余下苏盼儿和叶寒二人。 以及一地死尸! 叶寒瞟了苏盼儿一眼,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轻轻抖落些粉末在尸体上,尸体嗤啦嗤啦作响,冒起一股股刺鼻的白烟,飞速化为一滩滩血水,慢慢渗入地底。 苏盼儿诧异一挑眉。 咦,传说中的化尸粉? 看不出来,这个冷面无情的冰棍儿居然心思如此缜密,怪不得他能当上大将军。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香猪钻了出来,身旁还跟着绯儿。 它忽闪着蒲扇耳,小猪尾摇晃得欢,欢天喜地跑到苏盼儿身边。 “叫你们这些蠢蛋一个个嘚瑟,这下死翘翘了吧?等猪爷爷我修炼有成,分分钟一挥袖就灭了一群人,让你们知道知道猪爷爷的厉害!” 苏盼儿嘴角微微一抽。 这头逗比猪,打架的时候不帮忙。架打完了,它就跑出来放马后炮了! 她顺势踢它一脚:“去,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哎哟!你又踢猪爷爷,猪爷爷的命怎么这么苦喔……” 小香猪翻身爬起,小猪眼骨碌碌直打转儿,嘴里叽叽歪歪走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走!” 叶寒看了眼小香猪,转身一把抱起绯儿就往山下走。 “等等等等,你还想下山?” 苏盼儿赶忙追上。 “你不是说,这药时限有限,之后有后遗症?” 叶寒淡然扫她一眼:“还不走?” 苏盼儿目瞪口呆! 当初她交给叶寒的纸条上,自然写明白了,那药以燃烧人体潜能为代价,大幅度提升战力。不过在这药的效力被激发前,也要经历半个时辰生不如死的假死状态,才能发挥真正的效果。 “走?自然要走。不过,我那里一点都不安全。你可想好了!” “本将……我几时说过,要去你那里?” 叶寒微不可见一抿唇:“那七爷虽然坠落山涧,难保未死。某自然得去查探一番。他拼死发出响箭,此刻恐怕残留在村子里的暗卫已经上山接应,你确定还要留在此地?” 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开。 “等等……” 苏盼儿唤了一声。 可叶寒身形一闪,在密林里一晃就不见了踪影。她只得叫上小香猪快速离开。 小香猪迈动四条短猪腿儿,那小猪嘴吧唧吧唧翻动得飞快:“盼儿,盼儿猪爷爷和你说,有好东西咧,好多好东西咧!这次我们发达了!盼儿,你听我说嘛……” 这逗比猪光说话不走路,苏盼儿一把将它拧起。 “住嘴!死猪,你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赶紧下山!要是和对方接应的人撞上了,我们之前所有努力可都白费了!” 这话吓得小香猪立刻住了嘴。 苏盼儿在林子里疾驰,快要出山林边缘时,果然和对方的人马撞上。好在她机灵躲到一块大石背后,巧妙躲过对方的围堵。 对方着急赶路,并未四下仔细搜索,这才给了苏盼儿可乘之机。 瞧着上山这伙人,苏盼儿脚步越发的快,很快回到家中。 “谁?” 苏盼儿轻轻一推门,秦逸的询问声响起。 “是我。” 苏盼儿闪身而入,带来一身血腥。秦逸衣冠整齐,显然并没有入睡。 见苏盼儿进来,他松口气赶忙一把将苏盼儿拉到身后,小心翼翼探头朝外面看了看,这才掩上门。 “回来就好。锅里有热水备着,你先去洗澡。我刚煮了粥,再随意炒点野菜,你洗完澡正好吃些。” 他笑得一脸温柔。 全然没有询问上山发生之事。 苏盼儿也笑了,感觉浑身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正好,我浑身黏黏的。” 说着,便愉快取了木桶打水。 等她洗好出来,秦逸已经摆好碗筷,招呼她入座:“珂儿才睡着不久,等他醒来了再吃吧!这粥倒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苏盼儿拧着头发,随意往椅子上一坐,端起碗来大口吃着。 野菜和前儿留下的清明粑就着清粥,味道说不上好,吃下去,却分外暖心。 一如他的人! “你别站着,也吃点吧。” 她抬起头朝着他笑笑,见他端着碗不动筷,赶忙说着。 笑容分外令人安心。 秦逸也拿起竹筷:“你可就身上这一身衣服了。明儿去圩集买两套衣服换洗吧。”另一套染了血的衣服去哪儿了,秦逸不说,苏盼儿也没有问。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虽然并不在乎穿得如何,可一说起买衣服,她双眼瞬间亮了! “成!我们明儿再去。” 她一笑,顿时晃花了对面秦逸的眼。 傻呆呆地盯着她一眨不眨,完全被她迷了心魂。 苏盼儿吃饱喝足放下碗,看见的就是秦逸这幅傻傻的模样。 “噗哧——你在看啥哩?看得这么入迷。” “看你,盼儿,你真的好美……” 秦逸不错眼盯着她看,眼里闪动着璀璨的光芒,亮得好似夜空里的繁星。 “美?” 苏盼儿忍不住一歪嘴,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确定我美?你说得是我嘛,还是说……你说得是苏悦儿?” “切!她那也叫美?不过一副美丽皮囊包裹着蛇蝎心肠而已,你别逗了。” 秦逸一脸不以为然,握住苏盼儿的手:“真正的美人应该是你这样的,完全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外表朴实本质迷人……” 他的声音分外低沉。 听在苏盼儿耳内,触动颇深。 “秦逸,我并不比她好多少,我也是双手血腥,还……” “嘘!别说话。” 他突然用一根手指点在苏盼儿唇上。 温热气息不断吹拂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 “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喜欢的就是你,我的妻,我的盼儿……” 随着他的话落,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浅的一吻。 却在苏盼儿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 感谢(水)(小忆?)(一笑而过)(苹果)(迟暮西风)(皎人)(小女子小生活)(灵魂的亵渎&)(书友1667963000)(可乐)(烈酒伤喉i)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匠纸拜谢大家,飞吻~~~~ 这两天大家的支持,匠纸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头。最近在上好推,推荐票和留言尤为关键,谢谢大家支持匠纸。 179.第179章 相拥而眠! 秦逸轻笑,伸出双臂慢慢抱着她。 把头抵在她肩膀上贴着她的脸,静静拥着她,一动不动。 她平安回来了,此刻就在自己怀中。 真好! 这温暖的怀抱让苏盼儿那颗流淌着热液的心飞速平缓下来,她慢慢放松了身体,缓缓伸出双臂,轻轻反手抱住他。 闭上眼,深深呼吸着。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坚持、他的吻,他的孩子气,他那令人感觉分外安心、安宁、舒适的温柔眼神……一切一切,都离她如此近。 苦苦追求了两辈子,她所要的很简单! 不要荣华富贵、不求高官厚禄,只需自己所需,只求自己所求。她就是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柔的怀抱,一个舒适的港湾,一个可以陪伴她一辈子的人! 眼下这个看似普通的温暖怀抱,却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避风港! 她不由得收紧了双臂,久久舍不得松开! 良久、良久…… 秦逸才放开了她,却依然不舍得放开她的手,抬手在她头顶胡乱搓了两把:“发什么呆呢?这么晚了,你还不困吗?走,我们休息去。” 说着,他起身领着她,慢慢走到床边。 苏盼儿本能随着他,任由他温柔的抱着她躺倒在床头。 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挑,带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好似一轮新月芽儿。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不料一闭上眼睛,便沉沉入睡了! 秦逸眼神柔和看着她恬静入睡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搂着她,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院外,蟋蟀在弹琴演奏着大自然最优美的乐章。 天边露出一抹白。 朝霞映红了一片蓝天! 早起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开始忙着下地春耕。 老秦家院子里却静悄悄一片。 可惜,这份平静很快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紧接着,便是一阵震天动地的砸门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 砰砰砰…… 不堪重负的竹门再也经受不住这等蹂躏,哗啦啦直接散架。那一伙人直接强闯空门。 “大夫,郎中在哪?快快快,快出来救人,如敢不从,杀无赦!” 不等苏盼儿洗簌,她就被这伙强行闯入的官兵带到伤者面前。 苏盼儿瞅见官兵上门,还以为是昨晚有了什么遗漏之处,等听明白这些人只是让她救人时,那悬着的心再度落了下来。 可当她一瞧见那伤者时,心中顿时掀起了波澜。 居然是他! 七爷! 他居然没死,他还活着,真够命大的。 不过,今天既然再次撞到我手里,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的! 此刻的七爷几乎让苏盼儿辨认不出,浑身上下都裹得好似粽子,绷带血淋淋的,脸上还有无数细微的伤口在不住淌着血,裸露在外的皮肤完全找不出一点完好之处。 “郎中在哪?郎中出来!” 那为首之人一脸狠厉呵斥着,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你就是郎中?快快救人,务必要把我七哥救醒。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老子就要你偿命!” 他满脸焦急色。 他昨晚上了山,山上一地死尸,就连自己七哥,也是在山涧里找到的。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否则,等回到京城,他就是长了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急什么?再怎么着急,你也得让我拿救人的家伙不是?” 他急,苏盼儿可不急。 那人这才发现自己还揪着对方的衣襟,赶忙放开了她。 回头扑倒在担架上:“七哥,七哥,究竟是谁害了你呀?要是让八弟我查明是谁对你动了手,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话让苏盼儿的目光深邃了无数。 碎特么蛋! 老娘就站在你身边呢,有本事你碎我一个试试? 苏盼儿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回头进房间去取了银针和和工具,抬头正好对上一脸平静的秦逸。 秦逸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低语:“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嗯。” 苏盼儿笑笑,一点头。 看了眼床头上睫毛不住翕动的珂儿,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屋,来到那七爷跟前。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苏盼儿快速拆开绷带止血治疗。 他身上的伤口明显有人替他治疗过,当初扎进他胸口那一刀偏离了心脏两分,难怪他能挺到现在。肋骨断了三根,内脏也受了重创,腿上那一刀直接就是个透明的对穿窟窿,叶寒下手可丝毫没留情。 眼下失血过多,加上头部受到重创,所以陷于昏迷之中无法清醒。 哎!放心吧,七爷。 我一定会让你清醒滴。 到时候你就能和小孩子一样,滴答着口水,吵着要糖糖吃! 苏盼儿速度慢悠悠的,用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她才将对方诊治完毕,重新扎好绷带。 晃悠悠站起,人险些直接倒地。 她喘了口大气:“诸位……诸位大爷,这位大爷已然没有大碍。不过,他失血过多,又头部受到重创,即便愈合,怕是……” “怕是什么?蒽——” 那位八爷一脸狠厉色。 苏盼儿一缩脖子,吱吱唔唔老半天,才在对方逼迫下说道:“怕是、怕是以后……就……这神志方面就……” 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你是说……我七哥会变成傻子?” 那位八爷一愣,旋即大怒,猛的抽出佩剑横上苏盼儿脖颈:“是不是你这庸医医术不佳在为自己找借口?给老子治,要是治不好,我要你全家为我七哥偿命!” “官爷饶命啊!官爷。” 苏盼儿一脸诚惶诚恐:“官爷,这可不怨我医术不佳啊!是这位大爷的头部受到重击,颅内聚集了淤血。要不是他命大,早就断气……眼下我可是拼尽全力救治,到现在连口饭都没有吃,连口水也没有喝啊!” 她嘴里喊得凄惨,心中满满都是嘲讽! 居然想杀她全家? 真是一丘之貉! 七爷不是个东西,八爷就更是人渣,视人命如草芥! 想要七爷完全恢复她有的是手段!可是,要想她这么做,恐怕只有等他们做梦的时候了。 碍于众目睽睽,她无法直接除掉七爷。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做点手脚让他神经出问题,脑子不正常,还是可以做到的。 人脑可是最精密的仪器,稍有丝毫损伤,便可能造成终身痴呆,外表却不留一点痕迹。 是了! 对方可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救治的病人。 八爷低头仔细查看,面无表情。 屋内一片静寂。 官兵拔刀出鞘,眼神冰冷地盯着苏盼儿,只要八爷一个令下,他们就会立即挥刀,将这女郎中乱刀砍死! 180.第180章 逼婚 看到七爷身上原本怎么也止不住的血止住了,脸上的痛楚也平缓了许多。 八爷心中略略放松。 这乡下地方,郎中有这样的水平也算是难得了,至于脑袋里面的玩意儿,一般郎中还真的整治不了,只能等到回京之后另想办法了。 八爷神情略微缓和一些,收剑还鞘,不耐烦冲着苏盼儿一挥手。 “下去吧!顺便多做些吃的,兄弟们可都还没有吃饭呢!” 苏盼儿如蒙大赦,赶忙点头称是离开。 秦逸和珂儿还躲在里屋,频频朝外看。见苏盼儿进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四姐!” 珂儿小小声呼唤着。 “四姐在呢。” 苏盼儿小声说道,坐到床边拍拍他的头,一脸感慨:“咱们家珂儿真勇敢!” 确实勇敢,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不吵不哭不闹,对于才不到七岁的小孩来说,委实太难得了! 顿时把珂儿逗乐了! “四姐你好坏哦!对了,四姐,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离开了。” 苏盼儿蹙眉,其实她也不知道叶寒带着绯儿去了何处。 得了那八爷吩咐做饭,可秦逸哪里有心情?所以做出来这饭菜味道还真不咋滴。 等到饭菜一摆上,原本打算大吃大喝一顿的众人顿时失望了! “你这也算饭菜?” 那八爷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杂粮粥配野菜,这粥清得照见人影。这野菜,直接用清水燎过就捞起来,连一滴油都没……这在普通农家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吃食,在这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大老爷眼里,简直堪比猪食。如何吃得下? 苏盼儿低垂着头,一副委屈模样搓着手:“家里,就这些了……” 旁边一个属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昨儿个苏家的伙食还不错,有鱼有肉,还有小妞作陪,嘿嘿……” 八爷微微一愣。 随即想起自己委托七哥没有办的事儿,可还没有办好。 眼下七哥已昏迷,他可没有七哥的本事,想要抓到那叶大将军已是做梦!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等待来人援助,要么回京。只是此次前来援助之人一个也未能活下来,想再等调度过来,黄花菜早就凉了,还不如趁早回京,说明情况或许还能得到主子谅解。 只是回京之前,他要把那件事情办妥才成! “走!去苏家。” 想到此处,他不再迟疑,直接命人重新抬起担架,朝着苏家所在而去。 苏盼儿深深松了口气。 这帮瘟神总算是离开了! 此刻苏家那边,苏司空正焦急得好像热锅里的蚂蚁。 昨儿晚上他正和那八爷相谈甚欢,可一支求救响箭,让八爷急急忙忙带走了所有人马!直到此刻依然不见人影。 而根据他探查的结果,就连昨儿那些官兵都一起消失了! 此事太蹊跷了! 就在他焦头烂额时,却远远看见了八爷一行人的身影。 他当即大喜,赶忙迎了上去,听到八爷他们还没吃食,赶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 吃着可口的饭菜,八爷依然味同嚼蜡。 苏司空见此,赶忙上前为他满上一杯酒:“八爷,可是出了何事?怎么七爷他……” “唉!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这些事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八爷脸色分外不好,真是那副不开提哪壶。 苏司空一贯是人精,见状赶忙认错:“是是是,是小人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八爷见谅、见谅!” “无妨。” 八爷眸眼连闪,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儿去七哥和你谈及之事,你可有结果了?” “何事?” 苏司空眯着眯缝眼,完全想不起有何事。 “怎么着?难道苏大人觉得,做我的小妾委屈了令嫒不成?” 八爷顿时一脸不虞放下筷子,一声冷哼:“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了。只要跟着八爷我,你苏大人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这永泽县里称王称霸自然不在话下。要是不成的话……哼!” 说得苏司空一愣一愣得,脑子里却急速转动着。 对方一口京城人氏口音,这点可做不得假。能够让知州府的人听命于他们,身份自然高贵! 不过,对方五短身材,朝天鼻,绿豆眼,猪肝儿脸,体型消瘦还一口黄板牙。这模样,充其量不过是人家门下养得一条狗而已,连官身都无,如何配得上自己的悦儿? 悦儿就喜欢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要逼她嫁给他,那非得弄出人命来不可! “哎哟!看八爷说这话,见外了吧?我们谁跟谁呀不是?” 他心头恼怒在胸,表面却赶忙一脸堆笑上前:“不怕八爷笑话。我苏司空年已过不惑之年,膝下就此一女,自然疼爱得如珠似宝!也正是自小娇生惯养,所以难免养成了一些刁蛮脾气,认死理儿!她的婚姻大事,小人委实是不敢做主啊!” 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将这八爷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想我乃是堂堂的……以我的身份,旁人巴不得顺杆子往上爬。” 八爷眼睛微眯,四十五角仰望着天空,袖子一甩:“我也是听那统领提及你家悦儿秀外慧中,颇有大家闺秀风范,这才卖了你一个脸面。你一个小小的县丞,别给你脸不要脸,居然敢小窥我,你还想不想要你那项上人头了!” “八爷八爷,您冤枉小人了,小人这可是比那窦娥还冤啊!” 苏司空连连赔笑,打躬作揖,身上的肥肉抖出层层波澜:“委实是,委实是小女早已许配人家,并非我苏司空瞧不起八爷您呀!” 八爷虎躯一震,王八之气顿时荡漾开来。 “哼!我早就听那统领提及过,令嫒与那小小的秀才虽有婚约,不过最终不是没有成事,让她堂妹替嫁了吗?又何来婚约?” 居然连这些都打探清楚了! 苏司空吓了一跳! 表面却丝毫不显,一脸赔笑:“八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虽让堂妹替嫁,可订亲时交换的订婚信物,依然在两家人手上。而且,前儿清明踏青之时,那小子和我家悦儿又发生了一些纠缠不清之事,所以……” 181.第181章 昨儿我们可是说过的…… 前儿清明踏青之时,那秦逸抱着悦儿滚了一面坡这事,也不知怎么的,才经过一天,就到处传得沸沸扬扬的。 要不是因为官兵恰巧出现在此,怕是早就闹腾起来了。 想到此处,苏司空心中感觉颇为怪异,明明他已经想方设法防止消息传播,怎么还…… 这苏司空推三阻四,又见他一脸神情恍惚,分明是不拿豆包当干粮,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八爷脸色黑得可以当墨使。 “怎么?你还想将悦儿嫁给那个穷秀才不成?” 苏司空一脸欲言又止。 “我家悦儿担心外面传出风言风语,回来就不断抹泪。放出话来,只要那秀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就嫁过去二女同伺一夫。唉!” 这一下,八爷整张脸黑得带着青,大袖一甩:“这事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究竟什么改得,什么该舍?眼下我还要赶着回去交差。时间紧迫,三天之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哼哼!” 说完,再不等苏司空多说,甩袖而去。 看着对方那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苏司空重重啐了一口。 “我呸!什么玩意儿!还想要我家悦儿,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什么德性!” 话岁如此,苏司空低低咒骂几句之后,还是不得不仔细考虑起该如何向苏悦儿开口。 只是他没想到,等他到了苏悦儿的闺房,还不等他开口,善解人意的苏悦儿就开口说话了。 “爹爹,您今儿心事重重的,莫不是那些京城来人又找您事儿了?” 苏悦儿今儿淡抹脂粉,轻描峨眉,纤弱素素,比起往常越发娇美了十分。 看得苏司空连连叹气。 “唉!悦儿你也长大有主见了,爹爹也不瞒你。” 他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眼下,八爷此人就暂住在苏家。我在想,趁着今晚夜色,先将你送走。你回县城去多住几天,免得和那癞蛤蟆遇上……” “爹爹!外面那么多他的人,您以为,悦儿有那好本事,可以在众人环伺中成功离开?您也太看得起悦儿了!” 苏悦儿嘟起小嘴儿,翻了个白眼儿。 “这、这可怎么办好?” 苏司空着急了:“爹爹看他那样儿,怕是不会死心,你……” 苏悦儿赶忙按住苏司空的手,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爹爹您忘记了吗?昨儿我们可是说过的……” “对哦!” 苏司空猛一拍巴掌,赶忙站起:“你先歇着,千万别乱跑。爹先出去安排一下。咱们忍过这两天就好。” 说完,他便风风火火闯出了房门,直接去了苏老三的院落。 对苏老三许之以利,动之以情。 有当初忽悠苏老四将苏盼儿送去替嫁的例子在前,再次忽悠起苏老三来,他自然是驾轻就熟。 他一脸痛苦拉着苏老三的手,眯缝眼里挤出两颗马尿。 “老三,适才我提及之事,你也毋须为难。你想想看,羡儿只是个丫头,终究是要嫁人的。可你家两个小子呢?难不成真要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一辈子在地里刨食?” 这话说得苏老三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对自己三弟深有了解的苏司空见有戏,不由得越发加重了筹码。 “大不了这样!老三,我不但把两个侄儿带在身边,还给他们安排一份体面的事儿做。这样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攒下一笔银钱,在县城里添置房产,也把你们接到县城里去享几天清福。” “大不了这样!老三,我不但把两个侄儿带在身边安排他们做事儿,将来他们要是成家立业了,我再一人送他们一套县城里的房产如何?” 为了悦儿,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一直深埋着头的苏老三诧异的抬起头,两眼全是惊诧。 苏司空笑了! 因为他知道,这事儿成了! 嘿! 八爷,就算你是八爷又如何?想娶我家悦儿,做梦! 八爷从屋子里闯出后,感觉心气儿明显不顺,忍不住在苏家院子里瞎逛着。 刚刚走出不远,就看见旁边一块菜地里,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在摘菜,眼前一亮,赶忙大步上前。 “这位妹妹是在干嘛呢?” “摘菜呀,你这都不懂那?果真是从京城里来得,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苏羡儿头也不回说道。 这话勾起八爷的兴趣了:“你是如何得知我们是京城里来得?” “因为大伯吩咐的呀。大伯还吩咐我们,要躲着你们这些差爷。” 苏羡儿眼里闪过一道光,快得让人抓不住,横了他一眼,端起菜篮子起身:“大伯还说,你们京城里的人一个个都容貌俊美,风度翩翩,就像……就像悦儿堂姐一样。今儿一看,差爷果然仪表不凡!” 这话夸得八爷浑身都舒畅了! 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好一个会说话的小妹妹,好好好!你大伯果真是慧眼识英雄。难得啊,不但这一张小嘴儿会说话,长得还挺美……” 说话间,他伸手就像苏羡儿的小脸蛋摸去。 苏羡儿脚下一滑,一下子跌倒在地。 恰恰好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她赶忙爬起,无事人一样拍拍手:“可不是嘛!我大伯可厉害了。还有悦儿堂姐也是,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红艳艳的。所有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夸她的!” “真有这么美?” 八爷看着眼前这张小脸蛋,感觉心里头痒痒得慌。 这等美貌还屈居在苏悦儿之下,这苏悦儿该有多美? “真有这么美。” 苏羡儿半点没有看到他的纠结,朝他挥挥手:“今儿家里可是要盛宴款待你们,这菜就是厨房要的。我得赶紧送过去,公子您玩好咧!” 说完,便朝着他挥挥手。 “好好好,你去吧!” 苏司空那个家伙倒是个懂事儿的,看来自己那事儿八成能成! 八爷心中越发高兴了。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差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这姑娘家的名字哪能随便告诉别人?” 苏羡儿勾唇一笑,蹦蹦跳跳离开了。 转身刹那间,她脸上露出一脸的厌恶。什么玩意儿!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还一脸色眯眯的。 可恶! 那笑却勾得八爷一颗心滚烫沸腾。 看来这苏家姐妹一个个都是顶呱呱,就不知道这苏悦儿的美,又该是何等倾国倾城? 但愿苏司空能尽快决定! 182.第182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八爷带着暗卫离开了秦家老宅,苏盼儿心头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宛若暴风雨后迎来万里晴空,还看到了一抹绚丽的彩虹。 重新给珂儿换了药,仔细检查一番。珂儿腿伤好转异常明显,看来要不了两天,他就可以拆掉夹板了。 这简直就是奇迹! 苏盼儿频频看向一旁翻着肚皮,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逗比猪身上。 这头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它的口水居然如此神奇! 似乎听到苏盼儿心声,小香猪睁开小猪眼眯眼瞅她一眼,又往旁边一侧翻,煽动两下蒲扇耳,继续呼噜呼噜大睡。 “四姐,你说,那小孩和他五叔现在,是不是还在山上逃命?” 珂儿低低地说道,几乎不敢抬头看苏盼儿。 苏盼儿微微一愣,拍拍他的头:“没事儿的,你忘记了,绯儿的五叔武艺高强,那些个官兵可抓不到他。” “嗯。” 珂儿这才笑了:“四姐,那绯儿他还会再来吗?” “四姐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四姐怎么知道?不过,他们要是下了山,这里不是必经之路,现在没了官兵,或许他们会来的?乖!肚子饿了吗?快吃饭吧。” “好!” 珂儿这才高兴的端起饭碗。 家里兽肉没有了,不过苏盼儿可不打算在此时上山。她砍来竹子把竹门重新修好,里三层外三层钉得尤其牢固,这才放下心好好休息一晚。 她心中甚是希望能过几天太平日子,静下心好好修炼修炼,提高修为。 可是事不从人愿,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刚刚练习完一套拳法,远远就看见村道上走来一群人。 这些人很快近了,也让苏盼儿看清,原来是两个陌生壮汉抬着担架,陈老实正躺在担架上,旁边一妇人正不断抹着泪。 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苏盼儿蹙眉。 仰卧在担架上的陈老实看到她,脸上臊得通红,转脸不敢看她。 站在他身边那妇人支支吾吾开了口:“我家小姑也、也就是你二嫂可是说了,我们当家这腿可是你伤的,而且你说过一定会治好的,我们可请不起郎中,这复查之事……就只能辛苦你了。” 复查? 和秦陈氏搭上之事,哪里还有好事儿? 苏盼儿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把人抬进来吧。” 床头上珂儿还躺着,一看见弄断自己腿的陈老实进来,当即瞪圆了眼! “你又来干什么?滚出去!这是我四姐、四姐夫家,我们家不欢迎你!滚,给我滚呀!”说着,他激动的抓起枕头就朝着陈老实丢去。 “珂儿,别闹!” 苏盼儿赶忙安抚他:“他是来复查的,看完了腿就走。” 对上珂儿,陈老实深埋着头,旁边那妇人也一脸燥红。 珂儿顿时不依了:“可是四姐,当初就是他把我推倒的,他还……” “珂儿,听话!” 苏盼儿柔声说道:“你现在是个小大人了,要懂得体谅宽容!四姐相信你不是那些普通熊孩子,我们家珂儿最懂事儿了,不是吗?” 柯儿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眼中泪珠儿直打转儿。 听到四姐把他当小大人看待,又忍不住嘴角翘起一道欣然弧度。 勉勉强强点一下头。 陈老实听到这话,不由臊得一张脸无地自容,赶忙用手捂住脸。原来苏盼儿是如此宽容,可自己呢?今儿自己在妹妹撺掇下故意来耍无赖的,实在是…… 旁边的妇人也臊得不行,连站在那里都觉得没脸:“要不,我们、我们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不用,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复查而已,又不用花太多时间。 “不许,不许,我就不许你给他医治!” 珂儿气呼呼的冲着苏盼儿吼,一副泫然欲泣模样:“他们自己也说了要走,四姐你就让他们走吧。要是他们再没脸没皮,又故意陷害你怎么办?” 虽然他明白四姐适才所说的话,可他真的担心这个人会对四姐不利。 但凡敢对四姐不利的人,都是坏人!是坏人就要赶走,才不要他们留下来伤害四姐! 苏盼儿也恼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怎么解释你都不听是吧?” 柯儿梗着小脖子一脸委屈。 “我才没有呢,我是担心他们又要陷害四姐啊!你难道不明白吗,她们……” “怎么了?怎么吵吵嚷嚷的?” 就在这时,在厨房里忙碌的秦逸听见动静钻出来,看了看众人,立刻明白了事情始末。 “你们这是……?” 他脸色一冷,朝着陈老实问道。 陈老实干脆躲在担架上,啥话也不肯说。 还是他身旁的妇人开了口:“是、是我家小姑让我们来得。她说,说……是你们自己说的,要负责医好我家当家的,所以……” 原来又是秦陈氏在使坏! 秦逸脸色越发阴沉。 苏盼儿满肚子怒气! 不过随即想到,老族长可是让自己替她们治“疯病”,顿时乐了! 苏盼儿检查陈老实的腿,恢复情况一切正常。 旋即满意一点头:“你的腿没问题,复原状况非常好。回去后记得前几天吃些清淡食物,后面适当补充些鸡蛋、肉类的吃食。要不了两月,就可以拆掉夹板下地走路。我再给你配几副药,你带回去煎了喝。” 虽然没大问题,不过出于谨慎,苏盼儿还是给他开了几副消炎去痛的汤药。 陈老实和那妇人都松了口气,连连道谢。 陈老实更是无地自容! 这一切原本都是他自找的,眼下苏盼儿又是替自己问诊,又是给药,让他心中越发觉得懊悔。 自己要不误信妹妹的话,来找苏盼儿的麻烦,哪里有眼下这般祸事发生? 这么一想,他哪里还呆得住?等药包拿来,他便提出告辞。 苏盼儿自然没有挽留,将二人送出门口。 临去前,妇人迟疑着回头:“我家小姑她们,她们今儿一大早就随着妹夫进城了。还有小姑她婆母,也跟着去了县城。说是要在城里玩儿一年半载,不回来了……” 想起今早秦家大宅那边好一通热闹,妇人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居然跑了? 苏盼儿诧异的一挑眉! 跑得倒是挺快的。 不过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她们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 感谢(花季婉馨、玥か)(如如水)(苏烟染°涅城゛倾歌不负)(书友1667963000)(任小同学)(倩倩)(水)(浪纵。)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匠纸虎摸大家!~~~~~ 183.第183章 小姐可真是害羞啊 第二天一早,苏盼儿早早起来打了一套拳。 见秦逸手不停抄着书,便背着背篓去河边又催促小香猪抓鱼,自己则随意挖些野菜,眼见天色不早,这才回了家。 刚刚一跨进院坝,却看到院里站着两个暗卫! 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赶忙加快脚步。 秦逸一见她回转,赶忙迎上接过她手中的鱼,暗地里轻轻捏了她的手一把。 一脸是笑:“这位差爷是来请你去替七爷换药。眼下,七爷正在苏家养伤,你正好回一趟娘家。” 真是阴魂不散! 苏盼儿眸子一闪,含笑随秦逸上前,忙搁下背篓招呼:“让两位差爷久等了。请两位差爷稍坐片刻,在下取了工具便来。” “苏郎中莫急,不着急在这一时片刻。” 对于这附近唯一的一位土郎中,两位暗卫自然不好得罪,还是客气说道。 苏盼儿也不客气。洗簌一番,拿起工具转身要走,却被珂儿唤住了。 “四姐,您是回苏家吗?” 看着星星眼的珂儿,苏盼儿立刻便明白了:“不错。怎么,珂儿想家了?” “嗯!珂儿想爹也想娘了……” 说着,珂儿低下头。 现在可不是珂儿回去的好时机,那些暗卫还盘踞在苏家呢。 “珂儿乖,等过几天你的腿完全好了再回去好不好?四姐答应你,到时候四姐把你腿上的夹板去掉,再亲自送你回去。” 珂儿有些难过,想到昨儿才惹四姐生气,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 不想苏盼儿出了门,那头总是三天两头看不见猪影的小香猪也跟了上来,亦步亦趋跟在她脚边,那圆滚滚的身材惹得那两名暗卫频频看去。 苏盼儿眉头一阵跳动,赶忙笑道:“差爷,真不好意思,这是我养的宠物,总喜欢跟着我,还请差爷不要见怪!” 两名暗卫相视一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海大了什么王八都出。居然还有养猪当宠物的! 瞅这只猪紧跟着苏盼儿,仿佛颇有些灵性,不由啧啧称奇。 那头小香猪朝着二人眯起小猪眼,一个重重喷嚏直冲二人打出,随即调头就跑。 二人目瞪口呆! 这头猪简直绝了! 苏盼儿看得眼角直抽,这头死猪是嫌命太长了吧? 小香猪跑到她脚边摇着小尾巴一脸讨好,苏盼儿啐它一口,心声传语:“死猪,待会儿去苏家,你可得给我放老实点。要不然被人抓去烤乳猪了,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吧!猪爷爷本事大着呢!” 小香猪连连点头,一副言听计从模样,屁颠屁颠跟着她。 苏盼儿边走边寻思着,这八爷怎么会住在苏家?莫非,他跟苏司空有什么关系不成? 此时,八爷正和苏司空正把酒言欢。 二人谈得分外欢合拍。苏司空十足十的人精,句句说到八爷心坎上,把八爷逗得那叫一个乐呵。即便如此,八爷也没有忘记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事儿。 “对了,苏大人,昨儿某和你谈及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来了! 苏司空暗中警醒,表面却依然一副醉眼惺忪模样:“不知八爷指得是哪件事?” “自然是某和令嫒之事。” 八爷一翻绿豆眼,那口黄板牙龇出老大一截:“哼!怎么着?可是苏大人还想多考虑几天不成?” “嗳!八爷这是哪儿话来?” 苏司空一副根本没此事的表情,拍着胸口:“其实这事儿,昨儿晚上,苏某就同小女谈及了。八爷您才高八斗,风度翩翩又才貌双全,自然是世间难得的良人。不过,小女也提及了一个条件。” 他伸出一个胖乎乎的手指头。 八爷一听有戏,顿时大喜! “令嫒提了什么条件?不管是要金银玉器,还是绫罗绸缎,我八爷都能一一满足她!她尽管提便是了!” “这……八爷您说这话,那不是贬低了小女?” 苏司空一脸不虞:“小女可说了。她不要金银玉器,也不要绫罗绸缎,就只有一条!她要自己和八爷您提及。八爷,您看此事……” 八爷兴奋得从凳子上跳起! 至从住进苏家,他想方设法就想着能见上苏悦儿一面! 可苏悦儿躲人的本事委实高,任凭他如何折腾,愣是连衣角也没捞着。眼下她主动提及要见上一面,他哪儿还能不肯? 似乎注意到自己失态,八爷尴尬的咳嗽两声,假作一本正经态:“难得佳人由此要求,某自然答应。你将小姐请出来吧!” “如此便好。” 苏司空得了八爷首肯,赶忙吩咐下去。又赶忙招呼八爷:“来来来,八爷,吃菜吃菜!” 八爷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吃菜? 目光频频打量门口,恨不能立刻见到苏悦儿! 苏司空一脸赔笑,满是肥肉的身躯好似一座山,压得他身下梨花木大方椅咯吱咯吱直响,他却丝毫不觉,连连冲着八爷打躬。 “八爷您别客气。这山野之地也没啥好吃好喝的招待您,等改天您到县城,小人再做东盛情款待八爷……” 八爷不置可否,一双绿豆眼牢牢盯着房门。 不多时,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 他赶忙坐直身体,双眼火辣辣望着门口处,恨不能直接迎出门去,把门外的人儿直接拉进来! 房门处出现一角雪纺丝绢纱裙,紧接着,一名头上戴着帷帽的少女袅袅婷婷行来。 虽看不到对方的脸,不过那窈窕的身段、婀娜多姿的仪态,就已让八爷双目喷火。连口水几时滴落下也没注意到。 恨不能立刻把人拖到床头,狠狠宠爱一番! 少女缓步前行,走到二人前面几步开外站定,施施然一礼。 “小女子见过八爷。” 美人儿近在眼前,八爷哪里控制得住? 他赶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哈唎子拉出老长一条银线,赶忙随意用袖子一抹,快步绕过桌椅,直接走到少女面前,亲自伸手将她搀扶起身。 “好好好!小姐快快请起,请起!果然是妙人儿,哈哈哈……” 他开怀大笑! “谢八爷。” 她轻声回答,起身时顺势后退一步。 到了嘴的肥肉,哪有让她溜走道理不是? 八爷嘿嘿连声笑,步步紧逼。 “小姐可真是害羞啊!哈哈……别怕,来来来,让八爷我看看,这众人夸赞的倾国倾城之貌,是个什么样儿的!” 说话间,猛一把捉住对方的手。 苏司空一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 “啊!放开我!救……” 她吓得连声惊叫,浑身颤抖着朝着苏司空身后躲。却被八爷一把揪住了手臂,怎么也无法挣脱。少女吓得浑身颤抖不止,哭泣不已。 “放手,快放开,放开我呀求求您了……”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八爷脸上笑容僵在那,猛一把扯掉她头上的帷帽,脸色顿时变了! 184.第184章 露馅儿! 看清少女真面目,八爷怒了。 这女子不是……之前摘菜那名少女吗? 八爷可是清楚记得,这少女可是唤苏司空大伯、叫苏悦儿做堂姐的! “哼,这是怎么回事?” 八爷朝着一旁的苏司空冷哼一声,一脸恼怒。这苏司空真是给脸不要脸!居然敢糊弄我八爷。 “什么怎么回事儿?” 苏司空如置冰窟,脸上肥肉直抖:“八爷,您看这、这这这、您也太鲁莽了不是,如此不是唐突了佳人……” “住口!满嘴胡说八道。” 嘭! 八爷一巴掌拍到桌面上。 顿时碗碟翻倒,汤汤水水洒了满地都是。桌上的酒碗更是滴溜溜打转,“啪嗒”一声坠地,摔得粉碎。 “这什么这啊那的!你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说?啊,混蛋!” 八爷大怒,手指点在苏司空额头上用力戳,破口大骂! “你别以为八爷我是好忽悠的,这是谁?你居然胆敢随便推一个丫头出来冒充苏悦儿!老子是谁,老子是八爷,八爷眼里容不得沙子!老子可告诉你,要是惹恼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个什么小小的芝麻官,就算老子一刀杀了你,又有谁敢替你出头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在苏司空的肥脑上重重戳着! 把苏司空戳得不住后退,唯唯诺诺半句也不敢多言。 “不是,小人没有……小人……” 站在下方的苏羡儿不言不语,低眉垂肩,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般。 “没有?怎么着,你还想抵赖不成?啊!” 八爷唾沫星子四溅,悉数喷在苏司空脸上。那口黄板牙近在咫尺,浓烈的口臭熏得苏司空差点连隔夜饭菜都吐了出来,却又不得不死死压制住。 “八爷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识时务,就乖乖的把苏悦儿给老子叫出来,好好的陪着八爷我喝几杯小酒。再想着蒙骗老子,小心老子将你们整个苏家夷为平地!呸,什么玩意儿,老不死的东西。” 苏司空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他赶忙连连摆手,顾不得擦满脸的唾沫星子,赶忙争辩着:“我家悦儿还在梳洗打扮,这小丫头也是我苏家之女,还颇有几分姿色。小人这才特意让她前来替八爷您斟茶倒酒的呀,八爷!您冤枉死小人了呀……” 苏司空连连哭嚎。 八爷被他这一套说词说得唬住了,果真如此? “此话当真?” 他看了眼瑟缩成一坨的苏司空,偏头看向另一边啜泣不止的苏羡儿,冲着她钩钩手指头:“你,你来说!你伯父说得是不是真的?” 苏羡儿吓得几乎直接跌倒在地,赶忙摇摇头又急忙点点头,目光不住往旁边的苏司空身上瞟着。 可把苏司空气坏了! 苏家几位堂姐妹中,苏萍儿和苏盼儿已经出嫁,苏喜儿容貌普通,肯定不能让这急色鬼八爷满意;苏荷儿嘴里一点儿藏不住话,派她出场自然不行;唯独这苏羡儿,不但容貌娇好又聪明伶俐,自然是不二人选。 却没有想到,自己费劲心机,付出不菲代价说服了苏老三,却一个照面下来就露了馅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丫头! 他心中怒骂,表面可丝毫不敢显露。 朝着八爷连连作揖:“八爷,八爷,小人就是欺瞒谁人,也不敢欺瞒您呀!您说是不?八爷,八爷!” “果真如此?” 八爷还是有些不信。 苏司空连连点头似捣蒜,唯恐对方再就此事计较! 就在此时,洞开的门口处突然出现一道壮硕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赶来帮七爷治疗的苏盼儿。 “咦!今儿这里这么热闹呀?” 苏盼儿冷眼瞅着现场的热闹,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一道优美的幅度! 方才的事儿她可是尽收眼底,见到苏司空被骂得好像龟儿子般,一个字都不敢吭,她心情分外的好! “你来干什么?”苏司空脸色阴沉。 随即诧异不已,这傻丫头怎么会在此时回来?而且跟八爷好像还有些熟悉? 刚才的闹剧,她都看到了?想到此处,他一身肥肉都抖了几抖。恨不能将这傻丫头抓起来问过仔细! “八爷请我来的,您有什么意见?” 苏盼儿看也没他一眼,径直迈步进屋,朝着八爷拱手施礼:“八爷,小女子奉命来给七爷复查伤势。” 其实她来好一会儿了,不过眼下这出戏太过精彩,她委实舍不得打断。 直到此刻,看见苏司空吃瘪,她这才站出来。 见苏盼儿这模样,苏司空怒了! 今儿是怎么回事儿?是个人都冲着他发脾气,当他是纸糊的不成? 他心中顿时如火上浇油,气儿不打一处来。 想要发火,耳边却出来八爷一声冷哼:“苏郎中是八爷我请来帮七哥疗伤的,怎么着,莫非你有什么意见?难不成我请人还需要通知你苏大人一声?” 八爷本来就一肚子火,听到苏司空居然对自己请苏郎中有看法,立马发飙了。 “这个,这个……” 苏司空满腔怒火顿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脸色一阵阵发白又发青。 愣过神来连忙满脸堆笑:“八爷息怒,八爷息怒!八爷的事儿,小人怎么敢干涉?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行了,行了!闭嘴吧你,听你说话老子就来气儿!” 八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苏司空一眼,一挥袖,朝着苏盼儿说道:“我七哥的伤,可就辛苦苏郎中了。你可得尽心尽力医治,要是我七哥的病情好转,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昨儿看诊,这八爷可一文钱未付,此刻告诉她有好处? 说出来谁信? 苏盼儿一脸得体微笑,连称不敢:“八爷真是折煞小女子了。能帮七爷看病疗伤,能为八爷排忧解难,已是小女子天大的福分了。”顺带着瞅了苏司空几眼。 又引得苏司空一肚子怨气无处发,这死丫头生来就是克他的! “如此就好!我七哥就在那边屋,你过去吧。” 八爷非常满意苏盼儿的态度,扭头对苏司空冷笑道:”你瞧瞧人家!一个小姑娘做事情都知道进退分寸,你一大把年纪,居然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都活到狗头上去了吗?“ 苏盼儿听得嘴角直哆嗦,连忙告辞退了出来。 临走前,她瞟了苏羡儿一眼。苏羡儿虽然依旧还在嘤嘤啜泣,可眼眸发亮,不见半点儿泪花儿!就连那嘴角也直抽抽,分明在偷笑。 这种情况下,还能镇定自如演戏,这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苏盼儿心中不由一乐,看来自己毋须为她担忧了。 —— 感谢(用户junglewoman)(书友1667963000)(浪纵。)(简爱,)(书友1244617766)的打赏,感谢大家的一路相随哟,虎摸~~~~ 185.第185章 一飞冲天! 苏盼儿迈出房门,一抬眼,居然看着老苏头,原身的祖父正站在院子里一脸关切地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他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心下虽然诧异,苏盼儿面上却丝毫不显,赶忙含笑上前见礼。 “盼儿见过祖父。祖父,院子里风大,您老还是进里面歇着,可千万别着了凉。” 这里是风口,老年人吹多了过堂风可不好。 “嗯,是傻丫头回来了!来来来,快,快到祖父这里来。” 老苏头年纪虽大,却一脸精明色。 苏盼儿心头一暖,连忙站到老苏头身边。 “祖父。” “盼儿呀……” 老苏头一把拉过苏盼儿,扭头看见那两名依然候着,满脸堆笑:“两位差爷先行一步,老朽和我家傻丫头说两句话,立马就好。” 二人对视一眼,想到眼下可是暂住在苏家,自然乐意卖对方一个方便,指了指不远处一间侧房:“苏郎中,七爷就在那里养伤,你可得快点儿,可别耽搁了治疗七爷的事儿!” “一定不会误事的,谢谢差爷!” 苏盼儿连忙答应。 两人转身离去,见二人走远,老苏头这才拉着苏盼儿的手。 “傻丫头啊,祖父听人说起,你会医术。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 这老爷子可是人精儿,对自己又知根知底儿,一般的说词可糊弄不了他老人家,苏盼儿一阵头疼。 她硬着头皮回道:“自然是真的,祖父。” “当真?你可别瞒着祖父,你从小到大可是祖父看着长大的,你会不会医术,祖父还能不知?要是你担心差爷那里交不了差,祖父让空儿去帮你说说。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 祖父一脸不信! 他语重心长的说教让苏盼儿浑身一暖,随后又想起自己对外那一套说词,浑身冒出一通冷汗。 虽说原身傻,可她从小力气大。 祖父下田干活儿做啥事儿都带着她,可以说她自小是在祖父眼跟前长大的,她的事儿能瞒过谁也瞒不过祖父。 “祖父,盼儿是另外有些际遇,学会了医术。可盼儿答应了那位传授医术老人家,不能将他的事告诉任何人。盼儿会医术之事也是真的。祖父,您相信盼儿!” 苏盼儿认真说道。 也许是她眼里的认真感染了老苏头,老苏头盯着她看了老半天,这才点点头。 “好好,我们家盼儿果真长大了!” 他分外感慨:“你去吧!尽管放心,只要我苏海还在世一天,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那认真的神态感染了苏盼儿。 苏盼儿并未多说,站起身朝着老苏头认认真真见了一礼,这才头也不回跨步进了侧屋。 老苏头盯着她的背影,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凤凰折翼,她终究也是凤凰! 她的归宿是火。 扑向熊熊烈火不是毁灭,而是涅磐! 一时的逆境,满天的风雨,反而是磨砺和锻炼她意志的最佳时机! 她终将一飞冲天! 侧屋里,有两名暗卫守护。 好在二人都认得苏盼儿,自然没有刁难,任由苏盼儿进门上前医治。 苏盼儿仔细检查一番,还别说,这七爷的身躯可真够强悍的,那么严重的伤势,经过一晚的疗养,居然大为好转,就连身上多数外伤都已经结痂!这等愈合能力,简直堪称一绝! 她磨磨蹭蹭换了药,重新绑上绷带,留下伤药,这才退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被站在门口的苏华氏拉住了! “盼儿,还真的是你回来了!你快来,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说。” 等到脱离那些暗卫的视线,苏华氏这才露出一脸紧张:“哎哟,我的老天爷!盼儿呀,你怎么和这些人搅合在一起啊!还给他们看诊,你不要命了?” “娘,是他们找上门来的,盼儿不动手能行吗?” 苏盼儿一脸委屈。 要是可以,她还想一刀结果了对方呢! “说得也是,唉!” 苏华氏想想也是这理儿,重重叹息一声:“那你可得自己多注意一些。过去娘总是感叹你这外貌丑,不好看。不过,一看到苏悦儿遭遇这场灾难,娘反倒庆幸你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了。” 这话从何说起? 苏盼儿微微一愣:“娘,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啥事儿?” 苏华氏一脸怪异,探头朝外面看了看,这才凑到苏盼儿的耳边:“还不是那八爷,居然说要纳苏悦儿为妾。这不,那苏悦儿刚刚才盛装打扮一番过去了……” 苏盼儿一愣! 苏司空也护不住苏悦儿吗? 想想也是,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从京城里来的暗卫二把手。 苏司空在这永泽县里横行霸道,到了八爷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判决生死的小蚂蚱,任凭他怎么蹦跶,还是跳不出八爷的五指山! 八爷确实有解决苏司空的本事,不过一看到卓卓婷婷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悦儿,他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一双绿豆眼完全定在了苏悦儿身上。 苏悦儿就静静站在那,她长长的睫毛好似两把小蒲扇,在眼睑上留下一圈儿阴影。她的唇角上挑,眼波流转间,一笑起来就带起两弯月芽儿,眉宇仿若霎那间绽放起两朵妖魅的罂栗花,迷人而沉醉! 微风拂过,她的衣玦飘飘,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起! 好一个坠落凡尘的仙子! 八爷和门外的几名暗卫早就看得痴了!大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苏悦儿的明眸里寒光微微一闪而逝。 再度细看,却是一脸娇羞色。她轻提裙摆,袅袅婷婷前行,微微屈膝拜下。 “八爷果然如同爹爹所言,长得确实一表人材、玉树临风,让悦儿一见便心生仰慕之情,难以自已……” 说着,便含羞带怯低下头。 她要再看他两眼,恐怕就要吐出来了! 这话夸得八爷连方向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只会“嘿嘿嘿”一阵傻笑。 忍不住朝苏悦儿伸出咸猪手,抓在手里一阵磨蹭:“悦儿妹妹说话可真是动听,简直就像黄鹂鸣唱一样,听得哥哥这心里直痒痒的……嘿嘿嘿!” 苏悦儿心中直翻恶心。 苏盼儿,要不是为了你,我今日也不会来受此奇耻大辱! 186.第186章 算计 “八爷您太过奖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黄板牙,苏悦儿猛一下挣脱了手,险些直接一耳光扇过去。 好在最后一刻,险险控制住了自己。 反而轻轻地在八爷胸口拍了拍:“八爷的身板真是健硕,当真是世间少有!来,悦儿敬八爷一杯。” 只要能躲过对方那色眯眯的眼神,和不断吃她豆腐的咸猪手,别说敬一杯酒,就是敬十杯也行! 美人儿居然亲自斟酒? 八爷顿时高兴了! 赶忙重新坐回椅子上,十足猴急猴急的神色。 “快快快,满上满上。” 他全然把站在一旁的苏司空给忘记了! 他忘记了,苏司空可没有忘! 这般小人居然还妄想娶走自己的掌上明珠?也不撒泡尿找找自己,什么德行! 气恼不已的他频频朝着苏悦儿递眼色。 苏悦儿视而不见,反而慢慢悠悠端起酒壶,素手芊芊,慢慢注入一道潺潺温酒,这才轻轻放下酒壶。 用两个玉指捻起酒杯,莲步轻移走到八爷面前,微微举起。 “八爷,请!” “好好好,美酒配美人儿,这这这、这真是神仙难求的日子!好妹子,哥哥真是……” 八爷乐不可支,说话颠三倒四,连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悦儿嘴角含笑,强忍着对方那扑鼻而来的口臭,硬生生将那从胃里翻滚到喉咙口的怪味儿吞了回去。 ”八爷,不知道八爷对悦儿……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万分满意啊!再没有比悦儿小姐更美、更迷人的美人儿了!” 八爷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儿,不住在悦儿那洁白的胸口和那挺翘的圆润上扫视着,恨不能直接黏上去,再也不要掉下来。 “那……” 苏悦儿拖长了嗓音。 “怎么了?悦儿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要是这样八爷还不懂得,也枉费他在女人堆里混了半辈子。 “之前我爹爹应该和八爷您提及过。悦儿有一事相求八爷,要是八爷能做到的话……” 苏悦儿说起此事,脸上带了几分红晕,显得越发娇媚动人。 心中却在冷笑。 苏盼儿,这次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要求啥事儿?美人儿你尽管说来!八爷我一定做到!” 他一边说,那咸猪手再度伸了上去。 “那好,我和你说……” 苏悦儿踮起脚尖,凑到八爷耳旁。 最难消受美人恩! 美人儿的气息不断传来,让八爷完全陷入心猿意马的氛围中。 不由得眯起眼,仔细感受着美人的吴侬软语,一脸陶醉色!恨不能立刻将眼前的可人儿搂进怀中,狠狠压在身下可劲儿宠爱一番。 可是下一刻,随着那轻启的朱唇微微嚅动,八爷的绿豆眼突然变成了王八眼,瞪得溜圆! 直接被吓呆了! “你、你你你、你不会是……是要……” 他的嘴唇都在打颤,完全反应不过来,失神瞪着眼前的苏悦儿。 苏悦儿轻抿着唇,掀唇微微一笑,妩媚得令人心驰荡漾。 却让八爷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八爷可真会说笑!这事儿八爷要是办不到,您就只需一句话,八爷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听悦儿说。要是八爷能办到的话……” 办不到? 这分明是藐视他八爷! 八爷是谁? 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八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八爷! 这话顿时让八爷跳起来:“谁说的?这点小事儿,八爷我还能办不到!我……” 他的目光和旁边探长了脖子的苏司空对上,顿时住了口。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回头一脸好奇色看向苏悦儿。 “能告诉八爷原因吗?” “这种事儿,在八爷这……难道还需要有什么原因吗?” 苏悦儿突然一声娇笑,忽闪着长长的睫毛。 “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八爷我看上的女人!” 八爷哈哈大笑! 他迈着八字步随意走了两步,抬头从洞开的窗户看去。 院子里,苏盼儿正追着一只小猪跑过,嘴里似乎还嚷嚷着什么。 一人一猪很快从另一头消失了身影。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狞笑,袖子一甩,呵呵笑道:“八爷要人三更死,阎王也不敢留到五更天!放心,此事就交给八爷我了,包你满意!” 苏悦儿顿时眉开眼笑。 连忙一边斟酒一边娇滴滴地说道:“八爷真是威武,让悦儿再给你满上!” “好,哈哈……好!” 八爷顿时大笑,咸猪手再度攀上了苏悦儿的柳腰。 苏悦儿笑得越发妩媚。 偷眼朝着苏司空看去,悄悄冲着他微微一点头。 心中一声冷笑,苏盼儿,敢跟我苏悦儿玩?你给我好好等着,很快你就会知道得罪我苏悦儿的后果! 跑过庭院,苏盼儿便站定了脚步,悄然回头望去,眼底闪过一道深思之色。 刚才怎么突然感觉全身发凉,仿佛有人盯着自己? “盼儿,盼儿你快点儿!就在这边,就在这里就到了,你快些!” 小香猪拼命摆动着尾巴,呼唤着苏盼儿。 苏盼儿从沉思中回神:“来了,来了!你吼啥吼,整天到处乱跑,也不怕人把你抓去吃了你的肉。究竟你看见啥这般大惊小怪的?” “他们有这本事嘛!想吃猪爷爷的肉?有这能力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那逗比猪一脸鄙视意味儿,瞅着苏盼儿:“快点儿,你走路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就在这边。” 她走路还磨蹭? 这头死猪! 跟着它紧赶慢赶,转过屋子,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出现在苏盼儿眼前。 苏盼儿仔细一看,顿时乐了! “死猪,你把我带到我闺房后面做什么?” 眼下那半开的窗户那间房子,不就是过去原身居住的屋子? 敢情绕了半天,方才逗比猪说的什么好地方就在这里,这里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哪有什么好东西? “你多笑一会儿吧!免得再晚一点儿,你连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逗比猪一脸鄙视意味儿。 慢悠悠上前几步,居然开始啃食起草叶来。 这话从何说起? 苏盼儿一眯眼,上前两步直接一把抓住逗比猪的小猪尾,顺势将它提起:“说,到底有啥事儿你瞒着我!” —— 感谢(微风芬芳)(书友1667963000)(坎?)(火燕)(纯白色°の记忆)(站在棺材上开炮)的打赏,谢谢大家支持。 187.第187章 死亡之谜! “放开放开,我说你这彪悍女,快放开猪爷爷的尾巴啦!” 逗比猪拼命在半空中划动四条粗短腿儿:“咋就这么不识好歹呢?猪爷爷好心提醒于你,你还这么对待猪爷爷。你、你这个狠心的家伙……” “少胡说八道!” 苏盼儿冲着它挥舞着拳头:“再啰嗦,信不信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别打,别打!你没看见猪爷爷浑身都是伤嘛!” 小香猪努力眨巴着小猪眼,朝苏盼儿卖萌。 “盼儿,盼儿,我带你来真滴是有事啊!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你看,你看那边……” 它努力伸直小短腿儿。 顺着那短猪腿儿看去,苏盼儿只看见了一片郁郁葱葱的野草,正顽强扎根在地里,将她屋后这一片空地悉数占满。 “这不就是青柠草吗?这草牛特别爱吃。我以前放牛时,就喜欢随意把牛往那棵大树上一拴,就可以忙活儿别的事情了。怎么着,难不成这草有问题?” 苏盼儿眼睛微眯,眼神闪烁。 她对这头逗比猪的本事知之甚深,它特意把自己拉到这里来看草,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逗比猪用力一挣,从苏盼儿手中挣脱掉地。 它骨碌碌爬起,抖动一身猪毛。嘚瑟地高高竖起两只大大的蒲扇猪耳! “哎哟!你也知道这些草牛爱吃呀!那你还在窗户后面栽种这么老大一片?难怪明明该是个娇滴滴地美人儿,却长得一副孔武有力的壮硕模样,还满脸芝麻粒儿。活该!” “啥?” 苏盼儿并非没听清,而是被逗比猪嘴里的消息给惊呆了! 这青柠草牛喜欢吃,她还记得,当初可是苏司空告诉她的。并且还主动带来种子让她把屋后这片地尽数种上青柠草,还说是体恤她小小年纪就要放牛割猪草。 原身还因为此事,多年来一直对他的一片关心感激涕零。 更因此事,大伯还在苏家得了个关心侄女的美名! 可眼下…… 逗比猪的小猪眼一轮,嘴里不住吧唧吧唧着。 “这这些……什么草来着?这草和那之前你给我吃的那奇香的香花,这两种草在我记忆里可是都对我有大好处滴。” 奇香的香花? 苏盼儿微微一沉吟,这逗比猪说得是那曼陀香花吧? 那曼陀香花不是连花和枝叶带草根都被这逗比猪吃下去了吗? 小香猪一脸惋惜:“要是早知道这里有这许多这种草,之前那香花我就留下了。你是不知道,把这两种草混合在一起,就能中和出对我有大用的东西。不但好好吃,还能最少让猪爷爷少修炼十年八载呢!” 它啧啧连声。 哦!把两种草混合在一起还有这种奇效?真是可惜了。可惜曼陀香花被这头逗比猪吃光了。 额,不对! 苏盼儿突然警醒! 她双眼一眯,一把将逗比猪拽起,提到自己跟前:“你是说,这青柠草和曼陀香花这两种草混合在一起,就能中和出对你有大用的毒?二者结合在一起有剧毒?” 这逗比猪最喜欢有毒的物质,能让它感兴趣又如此惋惜的,就只有复合毒了! 曼陀香花加上青柠草,居然能中和出复合毒,这、这也太…… 苏盼儿浑身如置冰窟! 原身居然多年都在剧毒环境中长大,还能平安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什么是毒?猪爷爷可不知道啥叫毒。” 逗比猪努力在苏盼儿手中挣扎:“猪爷爷只知道,单独一种倒是用处不大,两种结合一起能不断散发出那香香的东西。虽然那花没有了,不过,这草对猪爷爷依然有大用。反正,反正猪爷爷决定了,这一片草猪爷爷都要移走。你可不许耍赖!哼哼哼……” 它嘴里哼哼着。 “这老大一片地都是青柠草,你要怎么移走?别闹!” 苏盼儿心中堵得慌,对小香猪自然没有好脸色。 随意将它一丢,闷头转身就走。 “正因为这里有老大一片,我才来找你帮忙。要不是这里是你家,你又不允许猪爷爷随便拿旁人东西,这些草我早就收起来了。盼儿,好盼儿,你就行行好嘛……” 死猪咬着她的裤腿,说啥也不放她走。 “别闹了!你不是有内空间吗?直接把这些草都收起来就好了!放开!” 苏盼儿用力抖腿。 “不放,就不放!这些草要是收进我体内,这些草就不会再生长了呀。盼儿,好盼儿你就帮帮我吧……” 死猪直接开始耍赖了! “帮你我也没有办法把这片草地都移走呀!” 苏盼儿拧眉:“要不这样吧!我挖几株带回去种。这里的青柠草反正就生长在这里又不会跑。你要是想吃了,就直接过来吃。他们只会以为是被哪头牛吃掉的。不要紧。” 要是这头死猪时不时过来两趟,也正好可以关照一下自己爹娘这边,正好一举两得! 小香猪眼睛一亮! “这主意不错,嘿嘿嘿,就这么着。就按你说的办!” 看着一脸眯眼笑的小香猪,再看到这一片青柠草,苏盼儿的心情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这青柠草和曼陀香花跟原身变丑,甚至新婚夜喝下掺了助兴的药酒死亡,显然有莫大的关系,而暗中下手之人也呼之欲出! 当年原身才几岁,对方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想到原身的遭遇,她不禁心中怒火熊熊! “咦?盼儿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做什么呢?” 原身居住房间的窗户上,苏华氏突然探出头好奇询问着她。 苏盼儿赶忙回头,朝着苏华氏挥挥手:“没说啥呢,娘!盼儿就是在骂这头猪呢,一点儿也不听话。” “哦,别和一头猪一般见识。” 苏华氏冲着盼儿招招手:“你快过来,娘给你添置了两身衣裳,你过来试试。” “好咧,娘!” 一听说有新衣裳,换洗衣物都没有了的苏盼儿勉强按捺住心中恼火,赶忙绕一圈儿进了屋。 苏华氏抖了抖那两身新衣:“这衣裳原本应该在你出嫁前给你添置的。不过当初你出嫁匆忙,娘这衣衫也一直没做好。这不,正好做好了,你试穿看看。” 苏盼儿顺从穿上,苏华氏满意的直点头:“还别说,我家盼儿一穿上新衣裳,立马就漂亮了许多。不过,盼儿呀,可是秦家那边的伙食不好?你怎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华氏一拉腰身处,可不是!足足大了一卡那么多。 自己瘦了吗? 虽说对外貌并不怎么在意,可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自己居然瘦了这么多,当即就让苏盼儿乐了! 188.第188章 温情 等傍晚回家,苏盼儿远远就发现树荫下,趴在书桌上一大一小,正奋笔疾书的两个人。 连她已走到二人身旁也一无所觉。 这棵大树异常茂密,依着院坝边缘开枝散叶,伸出的枝桠将院坝一角遮挡得分外严实。 一米阳光透过缝隙倾泻,星星点点的光芒洒落在秦逸身上,将他整个人映衬得分外出尘,隽秀挺拔。 不自觉的,苏盼儿那颗沉重的心莫名放松下来。 悄悄走到他身旁站定。 珂儿拿着一支树枝在沙子上练习写笔画,率先发现了她,想开口喊,却被苏盼儿制止了! 忙冲着她吐了吐小舌头,又低下头认真练习。 直到那一页书稿写完,秦逸才顺手将写满的纸张拿起放到一边,一抬头,看到一旁一脸深思色的苏盼儿,满脸欣喜站起身。 “盼儿你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叫我一声。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话落,他上前握住她的手。 “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呢。” 苏盼儿回神,赶忙摇摇头。顺势把手抽回,隐晦瞅了眼珂儿。 旁边珂儿捂嘴偷笑。 见苏盼儿看来,赶忙扭头假作看向另一边的风景,脸上那道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秦逸眼眸一闪,却不甚在意此事,顺手接过她手中挎着的竹篮:“没事儿就好。你先等我片刻,饭菜一会儿就好。”说着就往屋子里走。 “不急,你慢慢来。” 苏盼儿高声说道,上前收拾着桌上的纸张。 秦逸的字笔法秀逸,藏蕴含蓄却又锋芒隐露,字里行间气势恢宏,尽显铮铮傲骨! 都说看字如看人! 他的字和他温和外表却分外不搭。 “四姐,你刚才带回来的篮子里都有啥?我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 珂儿撑着拐杖站起,朝着苏盼儿连连嗅着。 顿时逗乐了苏盼儿! 她放下书稿朝着珂儿的额头一点,分外好笑:“你这鬼机灵,鼻子真比那小狗的鼻子还灵呢!篮子里有娘特意给你烙的饼,快去吃吧!” “还有吃的?耶!还是娘对珂儿好!” 珂儿欢天喜地杵着拐杖进了屋。 “这孩子,一说到吃,连笔墨纸砚也顾不得收了。” 苏盼儿摇摇头,将收稿悉数收起。 手突然一顿,从这些白纸底下翻出一副画。画作上只有寥寥几笔,却畅快淋漓的勾勒出几座山峰和一叶扬风破浪而行的孤舟。 孤舟逆行而上,舟首处有芝麻粒那点儿大一个人影,似乎在翘首以盼。 这是秦逸的画? 其实,他的心里看来有些落寞孤寂啊? 一时间,苏盼儿玩性大起! 她随手拿起毛笔,重新汲满墨汁,想了想,在空白处写下两句李白的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毕,她将墨迹吹干,将画重回夹进他写好的书稿中,这才将文房四宝悉数收起进屋。 不知秦逸看到这两句诗时,会有什么想法?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屋内,珂儿欢喜笑声不断传来,苏盼儿跨步进入:“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四姐,四姐有三个饼呢!四姐夫吃了一个,给,这个给你。” 珂儿满脸是笑。 嘚瑟得冲着她送上芝麻饼,眼睛都眯得看不见缝儿了。 “这可是娘给你做的,你自己慢慢吃吧!”苏盼儿推开他的手,将文房四宝放进房里,又转了出来。 “才不嘛!要四姐和四姐夫也一起吃。”珂儿心情分外好。 “好好好,我吃!” 苏盼儿接过饼:“你这孩子真是……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姐、四姐夫把你饿着了,慢着些吃,看你这着急样儿。” “才不是呢!” 珂儿咬了一大口,小腮帮子鼓鼓的好像松鼠:“这是娘给我做的,自然不同。哼!”他得意地扬起小脑袋。 珂儿虽然年纪小,却着实令人心疼。 “看你这一脸孩子气,还说自己是小大人呢!”苏盼儿连连摇头。 “小大人怎么了?小大人也得吃饭。”珂儿得意地背转身,自顾自吃饼去了。 苏盼儿拿起芝麻饼想咬,想了想,又走进厨房。 秦逸腰上系着一条花布围裙,正在灶台上忙碌着,颇有些家庭煮男的味道。他的腮帮子不住动着,嘴边还有残留的芝麻屑。锅里热油滋啦滋啦冒着烟。 眼角余光发现苏盼儿,双眸随之一亮! “芝麻饼很香,你吃了没?” 他低沉而醇厚的嗓音让人沉迷,苏盼儿笑了。依在门边看着他:“我在娘家时已经吃过,你要不要再吃一个?” “既然吃过就晚些再吃,马上就要吃饭了。” 说话间,秦逸将菜起锅,放到托盘里,又快速刷了锅,加了半锅水盖上锅盖。 “晚些洗澡水也有了。”他回头朝着她笑:“别愣着,吃饭了呢。” 那明亮的笑容让苏盼儿又一愣神,怔怔然有些失神。 饭后,苏盼儿闲不住,拿起柴刀出了门,不一会儿便砍回来一捆毛竹。坐在院子里默默将它们分割成一米五长短的竹篾,再逐一编织成排。 正忙碌着,从另一头传来一阵窸窣声。 苏盼儿扭头,周宁从山道上朝着秦家老宅走来。他的肩膀上,还挂着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盼儿,你正忙着呢?” 远远看见她,他就冲着她笑着:“来!给你一只山鸡。接着!” 说话间,一只山鸡便被抛了过来。 苏盼儿本能顺势一抓,一把将山鸡捉住了。 这只山鸡挺沉,足足有五六斤,在苏盼儿手中一个劲儿的扑腾。 “这是咋地?” 苏盼儿将手中山鸡一扬。 “你收着吧!这是我娘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周宁笑得分外憨厚,顺势抓了抓后脑手:“我娘说,你上次给她那药材很值钱。我也给不起银钱,这山鸡就是我猎得的,没花钱。” 是这样呀! 苏盼儿原本想拒绝,伸出的手伸了一半,便又收回:“那好,这只山鸡我就收下了。对了,你上山打猎了?”她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 “不错。不过,我最近都不打算再上山了。” 周宁点点头,迟疑一下还是提醒着苏盼儿:“今儿山上真是奇怪,不但多了两拨狼群,还有了好几拨野狗群的身影。我甚至还在外围听见了狮吼。这就是荒年八月也难得一见的场景。我看你最近也别上山了。” “这么奇怪?” 苏盼儿嘴里虽然说着,心里倒是明白着。 那么多暗卫和官兵都被叶寒和自己灭杀在山上,也不知道后来那些暗卫上山后是如何处理那些尸体的。 说不得,就是这些尸体把深山里的动物吸引出来的。 她眸子一暗。 叶寒和绯儿还在山上,叶寒服用那药后遗症严重,真要和那些猛兽对上了,会不会…… 189.第189章 让你使坏,让你欺负我 “对了,我娘那病……” 周宁一脸尴尬色。 自己前账未清,眼下又开口,这简直是…… “是了,你娘的药应该吃完了吧?你稍等,我去配一下药材。” 苏盼儿说着,便起身进了屋。 片刻出来,她手上多了几个药包:“这药你拿回去,这是七天的药量。七天之后让周大娘过来一趟,我再替她把把脉复查下。” “知道了,盼儿,谢谢你!” 周宁分外高兴,赶忙从她手中接过药包,这才告辞离去。 天边的地平线上,那轮金色的夕阳正缓缓落下,晚霞洒落一地的金黄。山川和沟壑之间也变得朦胧起来。 也将周宁身影拉出老长。 夜幕,逐渐降临了。 “盼儿,你最近就别上山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逸悄然出现在她身后,默默坐到她身边。 苏盼儿手微微一顿,随即抬头看他一眼:“我见院坝边缘光秃秃的,打算用这些竹篾围一个围栏,顺便把那些向日葵围起来。你今晚不抄书了?” “哪能每天好似陀螺一样,人总得休息休息。你也一样,放下竹篾休息一下吧。” 秦逸的话很低沉。 这话让苏盼儿手一顿,回头看向他。 看着他含笑而认真的眼眸,不禁莞尔一笑,顺势往后一倒,直接仰靠在那些切割好的竹篾上。 “是呢,是得休息休息。” 想到如今绯儿还跟在叶寒身边狼狈逃命,苏盼儿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也不知怎么的,她本能对绯儿有股亲近的感觉。这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盼儿,你有心事?” 苏盼儿身躯微微一抖:“你怎么会这么问?” “盼儿,我们是夫妻。”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轻轻地诉说:“山上的变故,恐怕没那么快平息。这段时间你就别乱走也别上山,好好呆在家里。”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我不放心你。”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上面有浓浓的担忧。 他其实也想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知道叶寒和绯儿的具体下落,还有那些官兵的具体去向吧? 可他什么都没问。 不问,不等于心中没有疑虑没有担忧。 “嗯。” 苏盼儿暗暗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秦逸眼神分外柔和:“我就怕你闲不住又跑出去。你呀!总是为别人着想,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呦呦呦。” 苏盼儿乐了:“看不出来啊!你这个酸秀才现在居然变得那么懂人心了。把心放你肚子里吧!我苏盼儿是谁,寻常人想要伤我?哼哼,可没那么容易。” “你还说!” 秦逸摇了摇头:“你这性子大大咧咧的,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扑哧。” 苏盼儿失声而笑,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越来越象我爹了!啰里吧嗦的,仔细看看还真像个唠唠叨叨的小老头。” “好呀!你敢说我是小老头!那就让你尝尝小老头的厉害。” 秦逸笑嘻嘻飞快扑了过来。把脸越凑越近:“你说,我张脸长得像你爹?你爹有我年轻,有我英俊潇洒,有我这么……” “得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苏盼儿噗哧一笑,乐了! 顺势把秦逸这张脸往外推:“忒不要脸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哩!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呢,你也不嫌害臊得慌!讨打!” “打?打是亲来骂是爱,你真的想打我不成?来呀!” 秦逸嘻哈着,苏盼儿不但未能推开他,反而让他越发贴了上来,顺势在苏盼儿额头上香了一吻! 额头上突然一凉,让苏盼儿很是吃了一惊! 愣在原处。 秦逸意犹未尽微微一舔嘴唇,顿时笑开了颜:“怎么?被我吓到了?” 说着,又在苏盼儿脸颊上连亲两口。 苏盼儿呆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双颊突然爆红!自己居然又被秦逸亲了,还连亲了三口! “你、你要干什么?混蛋!” “你说我要干什么?” 秦逸一脸无辜,反而顺势滚到苏盼儿身边,直接贴着她。一双大手也顺势攀上她那瘦了足足两圈儿的腰身上,笑得分外嘚瑟。 别看苏盼儿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她骨子里还是个小女人。 当即脸颊就红得艳红欲滴,回头见秦逸一脸笑,当即恼羞成怒!一个翻身,将秦逸反制在身下。 “居然敢吃老娘的豆腐,看老娘不收拾你!” 说话间,她摁住秦逸,翻身骑在他身上,双手揪住他的左右脸颊揉捏着,捏得他的脸儿就像橡皮泥,都变了模样。 “让你使坏,让你欺负我,怎么样?这下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嘿嘿!” 秦逸先是被苏盼儿吓得一愣,随后倒吸一口气!感觉小腹处一股热气上涌,浑身热血径直往某处冲击而去。 他痛苦的想要蜷缩起身体。 可他身上某个作死的女人居然一无所觉,依然玩性大起,还不住扭动身体,无意识地撩拨着她。 “怎么样,你还来不来?敢跟姑奶奶我斗,你还嫩了点儿。哈!” 苏盼儿一副得意洋洋地姿态。 感觉身体下的他浑身僵硬,这才抬头嘚瑟的炫耀。 让你亲我? 这下没招了吧! 秦逸依然一脸呆滞。还不等她弄明白,他突然猛一翻身,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双目炯炯望着她。 “呀!秦逸你个混蛋……” 她话没说完,一抬头,就望进了秦逸那双燃烧这熊熊烈火的眼眸里。 眸子中烈焰冲天,几乎要将他视线所及的一切都点燃。 首当其冲就是此刻的她。 苏盼儿喉咙好似被人掐住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呆呆望着眼前的他,感觉周围的温度在迅速升高,热浪疯狂席卷二人。 皎月高悬,苍穹碧蓝,将周围一切照亮。 秦逸慢慢低下身子,双目相对心跳如鼓,苏盼儿微微喘息着,眼里只有一个他。 他的吻轻轻落下,好似蜻蜓点水般在她的嘴唇上一触即分,却在她心中带起点点涟漪,并飞速扩散,带动整池春水荡漾。 190.第190章 月夜惊变! 灼热的呼吸喷涌在她的脸上,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无法反应。 那浅尝辄止的吻如何能令秦逸满意? 不过略微一离开,他便再度吻上她的小嘴儿。 双臂也慢慢环上她的肩。 “盼儿,你好香……不但香,还又香又软又甜……” 他低低地呢喃。 勾得苏盼儿特别想笑,却勉强勾动嘴角,话语怎么也说不出。 只能本能地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秦逸,秦逸!秦逸……” “乖!叫我逸。” 他淳厚的嗓音低低地诱哄。 热浪疯狂将苏盼儿整个人包围,她沿着本心轻轻吐出一个字。 “逸……” 也许是发现第一次开口并不难,她顿了顿,再度呼唤着:“逸,秦逸,逸……” “盼儿,我在这里。盼儿……” 秦逸浑身都在颤抖,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里,吻再度覆上,原本的浅尝辄止迅速好似星星之火疯狂燎原,席卷了整个大地,将二人迅速卷入其中。 烈焰熊熊燃烧! 二人眼中唯有彼此,周围一切都渐渐失色,从二人眼中褪去、褪去…… 秦逸的手也抚上了盼儿的背脊,大手从衣领处探入,缓缓沿着脊背往下…… “哟!原来这里还在上演活春宫啊!哈哈哈……” 一阵猥琐的嗤笑声突然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涟漪。 苏盼儿霎时回神,猛一翻身直接和秦逸调了个个,将秦逸牢牢护在身后。 “谁?出来!” 暗地里一阵懊恼! 自己居然失去了一贯的警惕性,居然让敌人欺到身边而未曾发觉?这要是在前世,恐怕都足够让自己死上十回。 自古红颜多祸水! 这美男也是祸水,这不!自己也险些拜倒在美色下,直接做了风流鬼。 “哎哟喂!你听听听听,居然叫咱们哥俩二人出来?” 那猥琐的嗓音笑得越发刺耳,在黑寂的夜空里传出老远,显得越发瘆人。 “怎么着?可是这小白脸满足不了你?所以叫我们哥俩出来,好彻底地让哥们儿仔仔细细的疼疼小妹妹你?哈哈哈……” 那人疯狂大笑! 苏盼儿眉头一蹙,嘴角紧抿,眼底闪过一道冷芒,飞快锁定说话者的所在。 旁边那棵大树枝上,蜷缩着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滚出来!” 苏盼儿冷斥道。 手上却快速一摸,并没有摸到熟悉的刀柄。 快速一扫,刚才和秦逸只顾着玩闹,那把破柴刀此刻正躺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竹篾外,静静闪着寒光。 不由越发暗恼。 悄然凑到秦逸耳边,低喝道:“快进到屋里去,掩好门窗,保护好珂儿!别管我。” 从眼下事情突变开始,秦逸就沉着站起,默默站在苏盼儿身边。 闻言深深看了苏盼儿一眼,却并未说话。 “哎哟!原来还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啊!他也不用走了,让咱们哥三一起和你好好玩玩儿。保准让你爽上天,爽够了你还想爽。哇哈哈哈……” 那道黑影哈哈大笑着,径直从树干上飘然落下,落到苏盼儿几步开外。 暴露在黑衣外的双眼色眯眯的,闪动着饿狼般的眼神。 “畜生!” 苏盼儿怒极反笑:“今儿,老娘要割了你那作恶的玩意儿,让你死无全尸!” “哟呵!居然还是个彪悍娘们儿呀!” 那道黑影猥琐在胯_下摸了几把:“彪悍好,彪悍好呀!烈马骑起来才够味儿。哥哥都有点等不及了……嘿嘿嘿嘿!” 那人笑得越发猥琐,朝着苏盼儿所在飞扑过来。 苏盼儿眸底闪过一道寒光! 朝着身旁的秦逸猛推一把,直接将他推开:“走!” 而她自己则顺势一弯腰,随意从地上拾起几根废弃的竹签子,握在手中。 那黑衣人全无防备,苏盼儿手起签落! 咻咻咻! 那几根竹签子直接扎入他的胸口。 “你!你好……狠……” 他虽然发现不对及时闪躲,那些竹签子却依然根根没入他的胸膛。 他踉跄着倒退几步,一脸吃惊瞪视着苏盼儿。 苏盼儿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冲着他一勾手指头:“你不是想要骑老娘吗?来!过来让老娘看看,你那玩意儿有没有这根竹签子大!” 黑衣人到此时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那他就是白活了几十年! 他脸上的戏谑色悉数褪去,一发狠,在自己后背上一拍! 几根竹签子顿时从胸口脱落,血流如注!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往伤口上拼命撒,那药效果奇佳,那些血窟窿居然慢慢止住了血。 从头到尾,他的双眼都牢牢盯着苏盼儿,须臾不敢闪神。 “呸!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瞎了眼。” 他重重吐了一口唾沫,脸上越发凶狠:“不过,老子的血可不能白流。今儿,就拿你和那小白脸的命消消老子的怒火。不对,小白脸还得留着。嘿嘿!你放心,晚点等老子爽完,要是能让老子满意的话,老子会考虑留你一具全尸!” 苏盼儿心中暗生警惕。 这人虽然看似随意站在这里,浑身上下却严防得分外牢实。 有这等身手,此人绝非普通小偷小摸之辈! 可他为何要来杀自己?貌似自己没得罪过这种高手? 看来必有幕后主使! “呵!老娘的命就在这里,你想要?尽管来拿。不过,就怕你没这本事!” 苏盼儿此刻两手空空,面对手持利剑的对手,可不敢丝毫大意。 不对! 他刚才可是说哥俩? 暗中还有一人! 她目光如电迅速将周围扫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又再次搜索一圈,还是没有丝毫收获。 心中一沉,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秦逸被她推开并没有进屋,反而顺手抄起一条凳子,站在屋檐下目光如寒冰般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伺机而动。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出来的迹象。 珂儿就在屋子里,里面丝毫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珂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内忧外患,偏偏她还赤手空拳对付两个强人,而且敌人还是一明一暗。 “老子的本事可大着呢!骚娘们儿,你等着,晚些让哥哥好好的疼你!”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晃动手中剑,手中剑借助月光发出一点刺眼光芒,晃得苏盼儿眼睛不由一眯。 就在此时,黑衣人身影猛然前蹿,欺近身来,宝剑唰一声朝着她拦腰劈去。 191.第191章 想上老娘,嗯? 苏盼儿一个折腰身体后仰,险险躲过他横劈一剑。 对方并不死心,改横劈往下刺。 苏盼儿直接落地一个懒驴打滚,闪过一刺。 对方紧追不舍。 果真难缠!苏盼儿连续几个翻滚,直接滚到竹篾边缘,顺势一把抓住那把柴刀,迎上他的剑锋。 哐啷! 一声脆响,柴刀直接被砍掉一角。 苏盼儿一惊! 来到异世的这些日子,这把柴刀一直陪伴着她,眼下居然被对手给毁了! 不由一阵心疼! 顺势一抓一掷,一把竹签子化为满天飞雨,朝着黑衣人飞射。 逼得那黑衣人连连倒退,挥剑回挡。 好机会! 苏盼儿眼睛一眯,又一把竹签子洒出。在那些竹签当中,暗藏着那把她作为杀手锏的匕首! 直指对方胸口。 黑衣人连连倒退抵挡,身上的伤虽然不流血了,却明显让他身体的活动受到限制。他虽然勉力躲过那些竹签子,最后那把突然加速冒出的匕首却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径直插向心口…… 铛! 一声脆响! 匕首被一把突然出现的狼牙棒挡住了去势,顿时方向一改,径直转了向。朝着旁边观战的秦逸飞去。 “小心!” 苏盼儿大吼! 她飞身想要抢救,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却一狼牙棒当头砸落,阻住了去势。 秦逸眸子一闪,手中长凳一晃。 那把匕首径直扎进长凳中,只余一个刀柄在外。 匕首尖就距离他脸颊仅有一分,明晃晃的匕首尖分外晃眼。 秦逸瞳孔一缩,旋即又恢复平静,目光炯炯盯着两个黑衣人,顺手用力一拔,将匕首拔出拿在手中。 苏盼儿正与对方缠斗,眼睛余光却注意秦逸。 见他无事,心头不由松了口大气! 这书呆子反应速度好像有些异乎寻常。危机时刻,更是纹丝不乱。真看不出来,书呆子还有如此冷静的一面!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屋!” 她冲着他怒吼! 连躲都不知道要躲了吗? 秦逸愣了下,随即镇定自若微笑:“放心吧,盼儿你自己小心!我自有分寸。” 他快步退到屋里。 苏盼儿看到他进了屋,心头大定,柴刀猛然划出道道刀花,将黑衣人逼退几步,随即急速后退,闪到门口一堆毛竹前。 她直接从地上抄起两根尚未破开的毛竹,手一抖,内劲悉数灌注其上,朝着对方手中的狼牙棒迎上。 啪!啪! 毛竹一碰上狼牙棒,便径直炸开。 两三次之后,原本一米五的毛竹已然变成竹筷长短。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眼见对方狼牙棒已经当头落下,她手中竹筷长的毛竹如何招架? 形势分外惊险! “看招!” 正在此时,秦逸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一团东西从她身后嗖的一声砸向黑衣人。 苏盼儿本能后退。 那黑衣人正欺身而上,打算对付苏盼儿,闻言连忙狼牙棒一转,径直砸到那飞来的暗器上。 顿时石子儿纷飞,粉末四散。 一股呛人气味迅速弥漫。 “咳咳咳,他奶奶的,是辣椒粉!” 黑衣人淬不及防,眼中被洒到些辣椒粉,不由伸手擦拭,不料想手上、衣袖上也粘上辣椒粉,顿时辣得眼泪鼻涕直流。 这个书呆子居然会用这种阴招?苏盼儿心中一乐。 趁你病要你命! 她整个身体暴起,手中竹签子一甩,根根直刺对方周身大穴而去。 黑衣人心神大乱,感到杀机本能躲闪,却慢了一步。 虽然躲过些许竹签子,却有更多竹签径直扎进他的身体里,不由疼得嗷嗷乱叫。 另一个正疗伤的黑衣人见状连忙冲过来援救。 “看招!” 秦逸又发出一声大喝。 一团黑影朝他砸了过来。 方才已经看到秦逸使用辣椒粉的黑衣人连忙伸手挡住眼睛,一手挥舞着宝剑朝它刺去,顺势一挑。 “嗤……” 那个东西被一剑洞穿了个窟窿,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被抛出去。 哗啦啦! 里面热辣辣的白开水化为水柱,从中喷射而出,悉数落在他身上,烫得他顿时哇哇哇乱叫! 死秦逸,真损! 苏盼儿心中乐开了花!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苏盼儿立即又一把竹签子飞射而出,直罩二人周身大穴! 二人原本就痛苦万分,反应迟钝很多,眼下这些竹签子自然躲闪不开,身上多处穴位被制,动弹不得。 苏盼儿欺身上前,顺势一拨、一掀、一踩! 二人便好似叠罗汉一样被她踩在脚下。 “想上老娘?嗯!” 苏盼儿冷笑,眼底寒光闪耀。 二人痛苦哀嚎,完全说不出话! 苏盼儿脚底用力一踩!杀猪似的惨叫顿时从二人嘴里发出。二人浑身直抽搐,嘴里红的、白的、紫的……一股脑儿冒出来,恶臭无比。 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在,还真像死人。 “盼儿,你没事吧?” 秦逸靠过来,盯着地上二人。 “我没事。” 苏盼儿摇摇头,收了脚,顺势拾起黑衣人掉落的长剑。 “你先回屋,有什么事我们晚些再说。” “可是……” 秦逸还想再说,屋里却突然传来珂儿的询问声。 “四姐,四姐夫,你们还没有睡,外面怎么这么吵?是不是发生了何事?” 秦逸住了口,欲言又止看了眼她,低声耳语:“嗯,你自己多注意安全。”说着,便转身钻进屋子。 片刻,秦逸温和的声音传来:“无事,就是来了两个小蟊贼,已经让你四姐教训走了呢。你快回去睡吧。” “哦,这样呀。” 珂儿打呵欠的声音传来:“那四姐夫,珂儿回去睡啦。您也早些睡。” “知道了。” 之后,便是一阵窸窣之声。 苏盼儿低头看了眼地上两个昏迷的黑衣人,直接一弯腰,一手一个提溜在手里,脚下轻点,起身几个纵落,便朝着后山而去。 很快到了弑仙山外围,苏盼儿停下脚步。 微微侧耳倾听,还果真如周宁所说,山上群狼和豺狗可不少! 便又继续向前飞掠一段路,眼见前方便是沼泽地边缘,距离狼群非常近了,这才将二人顺势往地上用力一丢。 两个黑衣人痛哼着醒转。 “既然醒了,就说说谁是你们的主子吧?” 苏盼儿一脸微笑,慢条斯理说道:“如果不说也没关系,这座山上别的不多,豺狼野兽什么的倒是不少,我可以请它们吃大餐。要不我在你们身上划个千儿八百个伤口,然后再往伤口上涂上点蜂蜜,请这里山蚁尝尝鲜。” 想到被野兽分食甚至万蚁噬身的滋味儿,两个黑衣人全身毛骨悚然,感觉到苏盼儿额头似乎冒出了两只弯弯犄角! —— 感谢(junglewoman)(甜蜜女人(小敏))(站在棺材上开炮)(fwp)(书友1667963000)(倩倩)(小★熊)(不会在相信别人)(想飞的鱼)(小忆?)(泡沫-.-)(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关心,昨天停电一整天,到半夜四点多才有电,匠纸真心醉了。困死,匠纸补觉去啦!么么哒大家!~~~~ 192.第192章 切了你那作恶的东西喂狗! “不对!” 苏盼儿想起了什么,闪身来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全身颤抖。 “刚才老娘差点忘记了大事儿了,老娘不是说过要割了你那玩意儿喂狗吗?” 苏盼儿眼底寒光一闪,手起剑落。 “啊!——” 黑衣人瘆人的惨叫声尖锐得令人牙齿发酸,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他身体猛然蹿起,捂着身体某处一个劲儿直蹦高,双眼突出,脸型扭曲得根本不象人类。 以为这样就可以完结了? 苏盼儿冷哼一声:“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之前老娘就说了,要切了你那作恶的东西喂狗!” 说着,一剑便将那切下来的某样玩意儿一挑。 那玩意儿瞬间飞起,高高抛出老远老远,坠入沼泽里,不见其踪影。 一条蟒蛇从厚厚的淤泥里探出脑袋,张开大嘴,一口将那玩意儿吞了下去。那点东西还不够塞它的牙缝,不由不满的甩了甩三角脑袋,沉入沼泽。 “你、你这毒妇。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名黑衣人痛苦哀嚎着。 “吵死人了。” 苏盼儿一脸厌恶捂着耳朵,顺脚踢起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脑门上。 那名黑衣人惨叫声嘎然而止,一头栽倒在地。 “咦,好像他没说是谁派他来得了?” 苏盼儿如梦初醒般又来到他身边,抬起脚在他身体某个鲜血淋淋的部位踩了一脚。 “嗷……” 那黑衣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凄厉惨叫声,再度缓缓醒转。 “说,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嘴倒是挺硬的:“想知道?呵呵,老子偏不告诉你。” “嘴倒是挺硬的,可惜!就是个败类!” 她摇摇头,慢悠悠上前,手中长剑递,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挣扎了两下,便瞪圆眼不动了。 苏盼儿伸手一扯,直接扯开了对方脸上的黑巾。 这人,好像是…… 还不等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疾风。 苏盼儿反手一剑挑去! 铛! 一声金石交击声响起,一块山石被这一剑反挑了回去。 黑衣人方才用尽全身之力发出一招,此刻全身连动弹一下力气都丧失殆尽,只能睚眦欲裂看着石头砸在自己脑门上。 嘭! 他脑袋瓜顿时开了花,如被晒裂西瓜一般爆开来,白的红的汁液咕嘟嘟直往出冒,四肢一蹬,再无任何气息。 苏盼儿忍者心头的恶心,上前用剑挑开他脸上的黑巾。 真的是那些人! 二人都是八爷手下的暗卫,昨儿她去苏家之时,碰巧见过二人。 八爷为何派这二人来杀自己?难道说……他知道那些暗卫和官兵是自己动的手? 苏盼儿拧眉。 将两人尸体一脚一个踢向狼嚎阵阵的树林深处,又在山里兜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绯儿和叶寒的身影,这才悻悻回转家中。 来到秦家老宅,苏盼儿意外发现院坝里残留的痕迹已经被人清扫过,地上干干净净的,除去空气中还残留有依稀的血腥气和草木灰混合的味道,再无其它。 “盼儿,你回来了。锅里有热水,你快去洗洗吧。” 秦逸靠了过来,脸上还是一贯的温柔。 苏盼儿深深看了他一眼,回头进房间取出昨儿娘才交给自己的新衣,舀了热水洗簌。等她一身清爽出来,正好看见秦逸在灶头烧着什么。 仔细一看,自己穿的那套破旧衣衫的最后一角也在他手中火钳的拨弄下,逐渐化为灰烬。 他似乎还不放心,认真反复扒着灰,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遗漏,这才起身。 一抬头,正好和一脸神色繁杂的苏盼儿对上。 微微一怔,他随即一笑:“你洗好了?” “嗯。” 苏盼儿拧着一头长发,没有多说。 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你看你,一头湿发总是不拧干就出来。走,到卧房去,我给你绞干。” 秦逸一如既往地笑着,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进了卧房。 苏盼儿的手微微一抖,却没有拒绝。任由他取了汗巾给自己绞干头发。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秦逸的问话唤回苏盼儿游离的神志。 她抬头看着他。 “刚才,我去找了找绯儿,却没有找到他们的影踪,也不知道绯儿和他五叔躲去了哪里?秦逸……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凶残?” 秦逸一怔:“为何如此问?” “我杀了那两人,还把他们弃尸荒野,任由野兽吃了他们,让他们死无全尸……” 苏盼儿的声音低低地。 过去自己几时在乎过旁人的看法?可如今的她,却真的担心秦逸会对她的所作所为反感,甚至对她退避三舍。 这般患得患失的她,她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你说得那两个蟊贼?傻瓜!” 秦逸突然笑了,反而一脸轻松:“你要是不杀掉他们,他们就要杀掉我们三人。你杀他们不是在害人,是在救人。你没错!” 这话让苏盼儿心头大石落下,一双眼冉冉生辉。 “那你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我、我是……” 秦逸张了几次嘴,最后在她身后背对着她坐下,良久才低低说道:“盼儿,我是不是很没用?” “嗯?” 苏盼儿诧异挑眉。 “每次我都希望自己可以保护你,可是到了最后却适得其反。每次都是你保护我。我、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低语喃喃:“我真是没用……” “你这话就错了!” 苏盼儿反而放下心笑了! “每个人特长不同,所做的事情当然有所区别。你每天做饭整理家务。帮我照顾珂儿,还利用一切空闲时间抄书。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比我少。哪儿能因为工作分工不同,就说你没用了呢?“ “不、不是的……我是说,看见你被那两名黑衣人刺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真是没用,都帮不上你的忙……” 秦逸越说越小声。 “噗哧!这有啥呀,不就是帮不上忙嘛。你要是想学内功心法,我可以教你呀。” 苏盼儿几乎脱口而出。 在看见秦逸一脸吃惊色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话出了口,自然不能反悔。 当初传授内功心法的长老说过,此功法万万不可传授给心术不正者,否则祸害无穷。 秦逸和自己虽然相识不久,但他绝非心术不正的奸恶之徒! 再者,自己虽然可以保护他们,却不能时刻呆在他们身边。要是秦逸也修习了内功心法,再发生类似事件,也有自保之力。 想到这些,她倒是认认真真询问起秦逸来:“秦逸,你可想学?等你学有所成,你也可以轻易解决掉他们。” —— 感谢(junglewoman)(甜蜜女人(小敏))(站在棺材上开炮)(fwp)(书友1667963000)(倩倩)(小★熊)(不会在相信别人)(想飞的鱼)(小忆?)(泡沫-.-)(蔡紫欣)(?)的打赏,匠纸谢谢大家!~~~~ 193.第193章 传授 苏盼儿原本以为秦逸会满口答应。不料他先是一喜,微微沉思片刻,随后却果断摇头。 “你上次不是说,我身上的内伤并未痊愈,不能修习你所练习的内功心法吗?既然如此,我还是再等等,等到内伤痊愈后再开始修炼吧!” 苏盼儿浑身一震! 不由得深深看了秦逸几眼,把秦逸看得莫名其妙的。 自己当初随口说出来的推脱之词,不想秦逸却牢牢记住,并因此拒绝了这样的好事! 就单单是这份定力,就明显在她苏盼儿之上! 当初得知长老要传授内功心法给自己,自己当初可是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即便这和自己当初年幼有关,却也能看出秦逸此人的品性来! “我是说要传授你内功心法,又没有说,要在你内伤未好之前练习。你想不想学?”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 秦逸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依然认真答道:“自然想学。” 他想学,他要认真练习好武艺,保护盼儿,再也不想让盼儿吃苦受累,有什么都只能自己一个扛,独自受累!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却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决心! “那好。” 苏盼儿认真点点头:“你既然想学,从今天起,你可不能再懈怠了!即便你体内内伤未愈,一些该提前准备的,也得准备了。可不能再睡大头觉了。” “师傅怎么说,徒儿就怎么做!” 秦逸赶忙笑着说道,还顺便朝着苏盼儿挤挤眼。 “你少来了!我可没有兴趣当你师傅。” 苏盼儿直接一个巴掌飞过去,拍在他肩膀上,拍得他一阵踉跄。却笑得更为开心。 “我想过了,你就和我一样,同样拜在我师傅门下。我代师收徒,收你做我师兄,为‘鬼谷门’下第一千八百三十二代弟子。你可愿意?” “鬼谷门?” 秦逸诧异的一挑眉! “嗯?你听说过这个门派?” 苏盼儿比秦逸更诧异,难道说这里也有鬼谷门? “差不多了解过大周朝历史的人都知道鬼谷门。听说是以机关术为主的一个门派。” 秦逸点点头:“相传那还是大周建国年不久,鬼谷一门遭遇了毁灭性打击。从此,世间鬼谷一门的门生便再也不闻还有现世之人。你居然是鬼谷一门的传人。这……” 居然还有这码子事?苏盼儿也吃惊。 “鬼谷门并非只研习机关术。” 她略微一沉吟,便想到了秦逸的想法:“你不会是想说,当年鬼谷一门被灭门,是和那朝堂有关?” 她也记得在现代记录的资料。 鬼谷子,姓王名诩,春秋时人。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清溪之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为纵横家鼻祖。 鬼谷子招收徒弟从不挑剔,但他的学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只要学会一门便可纵横天下!其膝下门生五百人。号称“鬼谷门”。 而发展到苏盼儿师傅一辈时,正是科技高速发达的新时代,相信和愿意学习古武的已经少之又少,能吃下这份苦的,更是凤毛麟角,万中难以选一。 当初传授给她内功心法的长老也是代师收徒,她所学习的东西和长老所精通的,并没有太大关系。 要说起来,她的机关术,倒是跟长老学习的。 只可惜,她就学了个半吊子,就来到这异世了。 眼下听秦逸谈及,她立刻就想到历朝历代的上位者惧怕鬼谷一门,进而对鬼谷一门的百般打压。 秦逸微微点头:“不错!难怪你师傅不准你随意透露他的行踪。” 他分外感慨。 苏盼儿眯起眼:“那你可还想学?” “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要学。我不但要学,还要好好练习,尽快练出个名堂来。” 秦逸一脸认真。 苏盼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便好。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欲速而不达的道理,相信你比谁人都懂!好,我现在给你说……” 一整晚,都在苏盼儿讲解,秦逸认真听取中悄然度过。 等到天边第一缕紫霞从天边升起时,苏盼儿已经打了一套拳法,又围绕屋子跑了几圈,还跑到河边去抓了两条鱼,又才回转。 昨儿周宁拿来那只鸡还没有宰杀,苏盼儿费尽唇舌,才从小香猪那里哄得半截鱼翅,打算今儿中午有饱口福。 她麻利提了那只山鸡,宰杀扒毛,正要进屋,却看见秦瑜带着秦岳氏和秦婉儿走来。 还隔着老远,霜儿就扯着嗓子呼喊:“三婶儿,珂儿!霜儿来看您来啦!三婶儿!” 那嘹亮嗓音一响起,顿时逗乐了苏盼儿。 珂儿在屋子里听见动静,也赶忙杵着拐杖走出来。 “霜儿,你来看我啦?今天你带来什么好吃的?” 这只馋嘴猫! 原本正要开口的苏盼儿险些被口水呛到,赶忙咳嗽两声:“珂儿,你讨打那,别乱说话!叫外人听去了,还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秦瑜哈哈大笑:“三弟妹毋须担忧,这里都是自家人,哪里有那老多的闲话?三弟呢?怎么不见他身影。” 秦逸昨晚跟着苏盼儿学习半宿,眼下原本在厨房里忙着,听见大哥说话,赶忙迎出。 “大哥,大嫂,今儿吹了什么风让你们一起过来?快快里面坐。” “三弟,大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秦瑜大笑,依言跟着秦逸进了屋。 又赶忙捧上热茶,苏盼儿还找来清明剩下的糖果,用盘子装了拿出,还在霜儿小荷包里装了一兜。乐得霜儿笑得眼睛成了月芽。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说着说着就玩到一块儿,手拉手去到一边儿去了。 秦瑜二人也闲扯一会儿,就见秦岳氏轻轻拽了下秦瑜的衣袖。秦瑜隐晦回头看一眼,微微冲着她摇头,又有些心事重重的捻起一颗蚕豆放进嘴里。 秦逸心一动,随即起身:“大哥,三弟之前在地里种了点小玩意儿,却不知如何打理。正想向大哥请教,大哥今儿来了,倒是省去三弟不少心思。您看……“ 秦瑜心念一动,随即也站起:“这有何难?三弟种了些啥,让大哥帮你瞅瞅……” 说着,兄弟俩便出了门。 194.第194章 亲兄弟明算账 等二人出门,秦岳氏似乎松口气,连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 “这两个孩子倒是很合得来。说起来,霜儿这丫头和她三个兄长也玩不到一起。却能和珂儿玩得好,我也放下了心。我还真担心她一直这么胆小可怎么了得?” 秦岳氏很有些感慨。 苏盼儿倒是笑了:“霜儿既聪明又懂事,遇事沉着冷静,十足可爱,我真没觉得她胆小。” 她倒是明白,秦岳氏所说的胆小,应该是指霜儿在秦李氏面前,乖得堪比一只小兔。 秦岳氏显然也懂,嘴角的笑满是酸楚。 不过片刻后,笑容却明朗无数:“三弟妹大概还没听说吧?前儿他二叔回县城,婆母和二弟妹跟着去了。不仅如此,就连小姑也收拾了箱笼,一起去了呢!”说完,便捂着嘴笑。 秦李氏和秦陈氏一起跟着秦萧去了县城,这事儿苏盼儿自然知道。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连秦婉儿也跟着去了! 看来这下子秦萧那里热闹了! “说起来,此事还和你有关。” 秦岳氏靠了过来:“老族长不是让你替婆母和二弟妹治疗疯病吗?” 似乎都想到了什么,妯娌二人相视一笑。 “想必婆母和二弟妹担心我医术不好,反而耽误她们治病吧!” 苏盼儿微笑道:“她们去县城也是好事,县城大,里面应有尽有,更有大量名医荟萃。要是将来有机会,我也想到县城去住一段时间。” “三弟妹医术好,去哪都吃香。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没进城了。” 秦岳氏分外有些感慨:“三弟妹大概不知,婆母和二弟妹临走前那好一通闹腾吧?” “哦?” 苏盼儿一挑眉。她虽然早知此事,不过此刻自然不会明说。 说起几人临行前那一通闹腾,秦岳氏脸上笑遮也遮不住。 “原本他二叔死活不允二弟妹一同前往,说是没有暂住的地方。二弟妹大闹一场,他才不得已点了头。” 她靠到她身边,捂着嘴角小声说道:“公爹也大发雷霆,嚷嚷着她们要是敢去,有本事就别回来!结果,她们还是欢天喜地地去了。我看公爹那脸色,白中泛着青,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晚上我送去的晚饭也丝毫未动。昨儿一大早就下了地……” “还有这事儿?” 秦萧居然不想秦陈氏进城?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啥弯弯绕绕!无数个念头在苏盼儿心头闪过,表面却一脸痛心色:“婆母病了,不让我这做媳妇的去身边伺候,这实在是……” 说着,她黯然神伤般低下头。 实则她却是低下头强行忍笑忍得辛苦。 “行了吧,你跟我还说这些虚的。” 秦岳氏一脸好笑:“你想笑就笑,就你我二人,你还怕我到外面去乱说不成?不怕你笑话,我前天晚上可是兴奋得一宿没睡。本来想昨儿就来告诉你的,可是昨儿瞎忙和了一整天,一直没得空,所以今儿早早就做好了饭菜,就想着来找你和你说这事儿。” 秦岳氏眉宇都泛着光。 “也许,是她们觉得我医术不精,打算到城里去请名医吧。” 苏盼儿也不打算多说,把装着糖果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来,这些糖果味道还成,你也尝尝。对了,你今儿来,是不是有事?” 秦岳氏顺势捻起一颗:“我当家的还真有事找他三叔。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边二人在说话,那边秦逸和秦瑜出了门,就朝着旁边折转。 秦逸随意闲聊着:“旁边这片以前不都是老屋吗?我想着要是可能,就在原地基上再建几间。三间屋子委实太少。” “你这想法不错。那一片荒草丛过去可都是密集的宅子。我小时候听人说起。那年闹灾,山上野兽下山,首当其冲便是那些宅子,有几户人家直接死绝……” 一说起此事,秦瑜便指着地头侃侃而谈。 良久,见秦逸呆站在一棵枇杷树荫下不说话,这才把话题一转:“三弟,其实我今儿上门,是想问问,分给你们那些地,你们可要自己耕种?” 庄稼人把地看得精贵,眼下正值春耕时节,地头个个都忙着,唯独秦逸那几亩旱地依然杂草丛生。秦瑜看着可惜,想到三弟不会种地,和秦岳氏商量后,今儿一大早便赶来,打算佃租下来耕种。 “三弟你也知道大哥,眼下秦家没分家,可三个侄子中,浩儿年已十五,在其他人家里早就定亲,可在我们家……我就寻思着,佃租你们的地种上些粮食,收获后粮食一人一半。存一点半点,也好早日给浩儿寻一房亲事……” 一说起此事,秦瑜一张脸就臊得慌,却又不得不提。 原本孙儿辈的婚事,在秦家自然该秦李氏做主。可秦岳氏多次旁敲侧击,秦李氏只装聋作哑,半点不松口。 村里一般人家男子年满十六,就会成亲。 秦逸当初被拖到年二十,原因就是秦李氏迟迟不肯出那彩礼银子,直到他病重这才急匆匆找上苏家,求来苏盼儿。要是再任由浩儿婚事蹉跎,指不定又拖出个“秦逸”来。 眼下秦李氏进城,正是好时机。 秦逸微微一沉吟,便明白大哥的考虑。 随即点了头:“成。你也知道三弟不会种地,地你尽管拿去种,也别说给什么粮食了,都是亲兄弟。对外就说是我给你种的。这样,就算娘回来了,也不至于为难你。” “哎!如此就多谢三弟了。” 见秦逸答应,秦瑜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脸上笑容越发明朗:“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粮食该给自然得给,否则,你大嫂可饶不了我。” 他玩笑着说道,暗地里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把那几亩地打理好,争取多产些粮食。也好多分些给三弟。 “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从三弟分家以来,大哥可着实帮了三弟不少。这点事儿大哥切莫再提。” 秦逸说得斩钉截铁,暗地却寻思着如何将此事告知苏盼儿。 自己分家就分了那点儿旱地,要是盼儿知道未经她允许,便把地给了大哥耕种,也不知她会不会责怪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回头瞧着屋子的方向。 195.第195章 再遭遇,盼儿心难安 屋子里,苏盼儿一脸了然。 “原来是这事儿啊!别说收获一家一半了,那地你们直接拿去耕种,只要别让地头荒着就好。” 她直接拍板:“说实在的,那地,我原本也不打算种。你们拿去种我们正好省心。大嫂,要是你们有多的菜苗子,我倒是打算在这房前屋后栽种一些。” 这自然是苏盼儿的真心话。 原身下地是一把能手,可她这个苏盼儿却压根没打算去伺候那些地。可总挖野菜吃也不像话。那口老井虽然不是很深,水源却很充足。房前屋后种些青菜,吃着也方便。 “这不算事儿。” 得了苏盼儿确信,秦岳氏对她分外亲近:“地里现成就有不少菜秧子,赶明儿我给你送来。你这房前屋后到处都能种菜,随便泼上几瓢大粪,那菜呀,也足够你们吃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见秦逸和秦瑜进来。 秦岳氏和秦瑜视线一对上,二人都微微一点头,随即都笑了! 等三人离开,秦逸立即一脸紧张将此事告知苏盼儿。 “大哥对我有恩,再说了,那地空着越发荒。我就想着,给外人还不如给自家大哥种。只是此事来得突然,我没来得及先和你商量。所以……” 看着一脸小心翼翼偷瞧她的秦逸,苏盼儿哭笑不得。 忍不住瞪他几眼:“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小心眼的?再说了,我几时说过自己要下地了?哼!” 说完,她径直起身进屋。 再出来时,她背着背篓和柯儿道别:“四姐出去挖些野菜,你就在家里认真练字,明白不?” “知道了啦!四姐,你都快成老婆子了,快走快走,别忘记多带些好吃的回来。” 柯儿冲着她连连挥手。 “你这只小馋猫。” 苏盼儿好笑的拧了下他的小鼻头,回头又吩咐那只仰躺在椅子上的小猪:“死猪,照顾好柯儿。”见那只猪呼噜呼噜睡得喷香,并不搭理她。无奈摇摇头,这才出了门。 秦逸赶忙跟上。 “盼儿,盼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外面可不太平,你……” “旱地给大哥大嫂她们种,我心里也踏实,想去我们那片山林地转转。” 苏盼儿回头笑笑:“说起来,至从分得那些山林,我还没去看过呢。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我们一起去。” 秦逸双眼发亮,赶忙上前握住苏盼儿的手:“盼儿,你背上的背篓给我吧……” 二人有说有笑,翻过一个小丘,秦逸指着下方一大片荒山:“你看,这个小山丘,就是爹分给我们的山林地。” 此地紧挨大山,这年头旁得不多,就荒山多。尤其是这种山坡上树木稀少的荒山,到处都是乱石疙瘩,就更便宜了。 秦逸看得频频蹙眉,苏盼儿原本带着玩闹性子,反而一脸无所谓。这山丘上稀稀落落长着一些松树和青杠树,树木间可见一些葛藤和蓖麻草。 看了一会儿,秦逸叹口气:“走吧!我们回去。” 这山坡除了能够弄点柴火,其他啥也甭想。想靠山吃饭,只有做梦才有可能了! 苏盼儿却兴致勃勃:“你垂头丧气干嘛?你看,这葛藤产葛,野生葛粉可是好东西。松木是做家具的板材,最不济也可以劈柴烧。还有青杠树,抓些树蚕蚕种放到树上,两个月就可收获不少。还有蓖麻,这可是纺纱织布的原材料。这山咋滴不好了?” 秦逸瞠目结舌。 “走!咱们再看看去。” 苏盼儿高兴得往山林钻,见到能吃的能用的,就往背篓里丢。沿着山路走到山丘另一头,眼前出现一条小河。 河里水流清澈,走出不多远,河畔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八爷,八爷您走快点儿。这里面的鱼可着实不少呢。悦儿可不管,今儿您可得给悦儿抓几条大鱼……” 苏盼儿定睛一看,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下面几人不是旁人,正是八爷和苏悦儿等人,她们正沿着河岸边的垂柳往上走。 苏悦儿莲步轻移,拿着绣花团扇扇风,打扮得越发娇美。 一身粉色纱衣随风而动,随着她前行袅袅婷婷,鬓角还别着一朵娇艳盛开的月季花。果真是人比花娇,风情万种。 八爷一双绿豆眼咕噜噜直在苏悦儿身上打转儿,就连八爷身后那几名暗卫也忍不住频频瞟着她。 “八爷,您这体力可不行。连悦儿您都追不上,可真真儿是……” 巧笑嫣然间,苏悦儿一抬头,正好望见苏盼儿二人,目光落到身形颀长的秦逸身上,一脸笑容顿时僵住了。 “哟!八爷好兴致啊!” 苏盼儿一脸温和浅笑,站在高坡上朝着八爷微微一抱拳,朗声笑道:“今儿这天气不错,运气也不错,居然能在这里和八爷遇上。真真儿有缘呢!” 那爽朗的笑声听在耳里分外舒服,却让八爷和苏悦儿都变了脸色。 八爷毒蛇一般的目光在苏盼儿身上游走着。 昨儿自己派出两位暗卫对付苏盼儿,本以为手到擒来,二人却迟迟未归。他还以为他们办完事儿偷香窃玉去了,可直到天亮,依然不见踪影,他才感到事情不对劲儿。 派人去查探,去的人回来禀报,秦家老宅却没发现半点异常。 正巧今儿一大早悦儿闹着要出来玩,他一合计,便命人吆喝着众人朝着河边行来,顺便亲自去查探一下情形。 听见苏盼儿说话,八爷皮笑肉不笑一掀嘴角:“确实有缘!苏郎中倒是好兴致,这大白天出来瞎溜达。” “八爷身份自然尊贵,不知道我们乡下地方的生活也在所难免。乡下人可没八爷的福分,我们每天为了衣食温饱可得卖命奔波啊!” 苏盼儿脸上笑容分外温和:“您看看,折腾大半天,这一背篓野菜拿回家还不够一天的吃食呢。” 她背篓里冒出尖儿的野菜倒是证明她所言非虚。 “哼!怪不得长得土里土气,一脸菜色,原来是野菜吃多了的关系啊,哈哈哈!” 八爷一脸嘲讽。 这时,一个暗卫从树林中冒出,看到苏盼儿脸色微微一变,快步来到八爷身边。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八爷绿豆眼上下打量着苏盼儿,一脸不怀好意。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苏盼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 感谢(梧桐细雨)(令人窒息的回忆)(冰雪儿)(张敏)(书友1667963000)(娟儿)(nn)的打赏,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刚才码字忘记了看时间,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196.第196章 动手,盼儿势危 真是天助我也! 听打探消息的暗卫说四周无人,八爷心中狂喜,派去杀苏盼儿那两个暗卫无故失踪,让他心中一直有些顾忌,苏盼儿身后是不是有高人相助?他想探明情况后再谋良策,不想天赐良机。 这苏盼儿居然自投罗网,而所谓的高人也不见踪影,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正欲让手下动手,身旁苏悦儿却说话了。 “四妹妹这话让二姐听了,心里真真儿难受。想我平日吃饭还挑三拣四,真是不应该!” 苏悦儿眉头微颦,眼中泪珠儿直打滚儿,一副心痛模样。 “四妹妹,真是让你受苦了,等二姐回去,立马让人给你送些粮食过来。四妹放心,但凡二姐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四妹你饿肚子!” 她这话顿时让八爷懵逼了!悦儿这又是在上演哪一出戏? “二堂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盼儿淡然一笑:“苏盼儿有手有脚可不愿吃嗟来之食。对了,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四妹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毕竟是好姐妹不是吗?四妹有话直说。” 苏悦儿一脸温和。 “前儿回苏家时看到五堂妹似乎受了些委屈。” 苏盼儿微笑着:“平日五堂妹可是鞍前马后跟着你,今儿个怎么不见人影?不知此事是否跟二堂姐有关系?” 八爷满头雾水,这两人哪里像是有深仇大恨,根本姐妹情深嘛? 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儿? 这让他怎么动手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到苏盼儿一提苏羡儿,苏悦儿心中就隐隐作疼! 想到这两日苏羡儿种种表现,她对她已然没了往日情分。都是苏盼儿这丑八怪害的!一想到此,苏悦儿恨意满眶! 苏盼儿这丑丫头简直生来就是克她苏悦儿的! 她恨不得两个大耳刮子甩到她脸上! 可秦逸就在眼前,她只能将一口怒气硬生生憋在心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中,一缕鲜血顺着边缘滴落,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当下强忍怒火,她咯咯娇笑,笑得花枝乱颤,媚波流转:“四妹妹这话真奇怪,五妹妹有手有脚的,二姐姐还能捆着绑着她不成?秦三公子,您说,是不是这理儿?” 她那乱飞的桃花眼瞅得秦逸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不由得紧蹙着眉。 “苏家二小姐这话倒也对。” 他当下把头一转,转向另一边:“不过,再怎么说,秦逸也是二小姐的四妹夫,这声秦三公子,秦某可担待不起。” 苏悦儿脸上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从认识秦逸到订婚,她一直都唤秦逸叫秦三公子。即便是她悔婚让堂妹替嫁,秦逸也从未对她红过脸。眼下这般呵斥更是破天荒第一遭! 她当下眼圈儿一红,两眼泪花子闪耀,一副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儿:“秦三……公子可是听了人挑唆?不过就是个称呼罢,公子为何……” 说着,那泪珠儿便溢出眼眶,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苏盼儿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眸中深藏着滔天怒气! 连她苏盼儿的男人也敢妄想?也忒不要脸了! “二堂姐这话就不对了。虽说只是称呼,不过终究是堂姐妹,还是分清彼此的好。要不然,乡下地方眼多嘴杂,难免会造成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说着,她瞟了八爷一眼。 八爷脸色早就变了! 他能成为这些暗卫头儿,除去自身背景和七爷照拂外,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之前只是被苏悦儿迷了眼。眼下看到苏悦儿一脸春心萌动瞅着秦逸,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当下心头暴怒! “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哼!” 回头却看到一滴鲜血从苏悦儿垂落衣袖中滴落,他顿时心中明白了些许,敢情这对姐妹都在演戏啊! 他脸色一沉,衣袖用力一甩! 看到他的动作,众暗卫纷纷朝着苏盼儿包围过去。 苏盼儿原本一脸含笑和苏悦儿搭着腔,见这些人突然朝她包抄,顿时一脸寒霜。这些人还真不死心啊! 虽然早猜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们居然在大白天大张旗鼓动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秦逸,你赶紧退后,走远些,别过来!” “盼儿,怎么了?吓,你是说他们是要……” 秦逸很是吃惊。 “嗯。” 苏盼儿认真点点头,双眼牢牢盯着这些飞快包抄上前的众暗卫:“等一下打起来,我恐怕顾不到你。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就是帮了我大忙。” “我明白。” 秦逸点点头,目光飞速在地下扫视,快步向一颗大树后躲避,顺手在路上抓起几块石头。 见状,苏盼儿心神略定,将背上的背篓一丢,扬了扬手中缺了一角的柴刀。 “上!把那小贱人和那小白脸一起解决了!出了啥事儿八爷我兜着。上!磨磨蹭蹭的没吃饭吗?” 八爷一脸狠戾大吼! 众暗卫当即飞奔而上。 秦逸大声怒喝:“八爷,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居然肆意杀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一个小小的乡下地方,八爷我的话就是王法!” 八爷哈哈大笑:“更何况,你们可是涉嫌窝藏朝廷钦犯,杀了你们朝廷也只会嘉奖八爷我,送八爷我万儿八千两银子花花,兄弟们,给我将她们碎尸万段!” “喏!” 众暗卫轰然答应,挥舞着兵器直冲向前。 苏盼儿手中的柴刀飞快舞动,划出道道刀花,将冲到跟前的几个暗卫直接逼退。 暗卫前仆后继。 苏盼儿虽然刀法精妙,奈何暗卫手中的兵器精良,本来已经残破不堪的柴刀几个回合后只剩下一个刀柄。 “好一个八爷!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啧啧!” 苏盼儿啧啧连声,将刀柄丢弃,捞起地上那背篓,舞得呼呼生风。 那些暗卫手中的大刀长剑一个照面便将背篓绞得稀烂。 苏盼儿见势不妙一个懒驴打滚,径直滚下山坡。 几名暗卫飞扑而上。 苏盼儿抬脚直接踢断一颗小树,将它握在手中,挥舞得呼呼作响,挡住了众暗卫连番攻击。 可是小树也很快被众暗卫手中大刀长剑劈得只剩一尺,形势变得十分危急。 “八爷,你这般滥杀无辜,你就不怕被人去到上头参你一本?” 秦逸一见苏盼儿遇险,忍不住再度大喊。 “八爷我原本打算杀一人,只是眼下你自己赶着上来找死,就怨不得旁人了。” 八爷一脸狠厉,那口黄板牙在阳光下显得越发丑陋:“再说了,此处不要说人影,就连鬼影没有一只。八爷现在杀了你们,又有何人瞧见?哈哈……” 197.第197章 心心相印! 八爷仰天狂笑。 苏悦儿急了! 赶忙一把扯住八爷衣袖,焦急万分频频看向秦逸:“八爷,之前我们可是说好……眼下您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哼!还想着你那个小白脸啊!八爷如此英明神武,你居然胆敢心中想着野汉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他一把将自己衣袖扯出,顺势捏住苏悦儿下巴,浓烈的口臭喷到苏悦儿脸上。 苏悦儿吓得脸儿发白,眼泪儿扑索索直掉! 别有一分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模样。 可这模样却没有消除八爷心中的恨意,反而如火上浇油! 唰! 他随手抽出身旁暗卫的刀,用刀身拍了拍苏悦儿的脸。 吓得她惊叫一声,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别以为你脸儿俏身段妙,八爷我就不敢动手。京城里比你漂亮的女人多着呢。” 八爷说着,还拿起刀朝她脸上比划两下,一脸狰狞:“要不是八爷怜香惜玉,喜欢美人儿心甘情愿伺候八爷,八爷我早就弄了你。再敢在八爷面前叽叽歪歪,老子就地办了你,然后弃尸荒野。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啊,嘿嘿嘿!” 苏悦儿吓得大声惊叫! 再顾不得什么,提起裙摆转身就跑,好似身后有鬼追。 爬上土坎时,连自己鞋子掉了也顾不得捡。 “哈哈哈!这个小娘皮倒是跑得快,放心吧!美人儿,八爷晚上一定会好好地让你尝尝八爷的威风,到时候你就知道八爷我的妙处了……” 八爷大笑不止。 苏悦儿越发胆战心惊,撒开脚丫子连滚带爬逃走,很快便消失在河堤转弯尽头。 八爷又一阵大笑,显然非常喜欢这种猫戏老鼠的调调。 等笑够了,这才朝着苏盼儿和秦逸二人一指:“速度些,快快解决掉他们,省得夜长梦多。” 众暗卫顿时加快手上动作。 立刻让苏盼儿险象环生,一个不慎,头皮一凉,一把长剑擦着头发掠过,直接削落一大撮头发! 可恶!这些该死的家伙。 眼见情势危急,秦逸奋不顾身从藏身大树跑出,使劲儿朝暗卫丢出一颗颗石头,打乱了暗卫的阵脚。 一部分暗卫立即转头朝秦逸杀去。 “秦逸小心!” 苏盼儿大吼一声,使出浑身解数且战且退想朝秦逸靠近! 可是暗卫人数众多,她鞭长莫及,不由睚眦欲裂。 “困住那女人,先杀掉那个小白脸!” 八爷眼珠子一转,大声喝令道。 眼见秦逸被暗卫重重包围,苏盼儿心中大乱,手中招式也变得凌乱不堪,几次险险被暗卫击伤。 “盼儿,你快跑!” 秦逸一边使劲儿朝暗卫丢石头,一边大声吼道。 这个书呆子! 居然到此时还一直惦记自己,苏盼儿眼中热泪盈眶! 全身残余内劲涌动,拼命逼退阻拦在身前的三名暗卫,奋不顾身朝着秦逸跑去。 “盼儿,别管我,快走啊!” 看到苏盼儿不顾自身安危要来救自己,手臂上被一名暗卫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秦逸双眼含泪,拼命喊叫。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硬生生推动一块足足有半人高的岩石,朝着阻挡苏盼儿前路暗卫用力一脚踢去。那岩石一路滚动,发出轰隆隆声响。 暗卫连忙避让。 苏盼儿乘机几个箭步来到秦逸身旁。 “盼儿,盼儿你……你怎么那么……傻!” 秦逸脸色苍白,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珠悄然滑落。 苏盼儿眼中泪珠盈眶,却微微一笑:“你不是一样傻!” 可不是傻! 这个傻子傻得不知道逃,傻得跟着她一起送死,十足十的大傻子、大笨蛋、比猪还笨! 不对! 把他和猪比真心是侮辱了猪,她家的逗比猪可都比他聪明!遇到危险早就转身跑了! 她想笑,可泪却先掉落下来。 两人泪眼相视,似乎浑然忘记了身周的危险。 “哈哈哈,好一对苦命鸳鸯,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打情骂俏,了不起!兄弟们,送他们一起上路!” 八爷狂笑道。 苏盼儿和秦逸相视一眼,虽然两人都已身疲力竭,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彼此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心心相印! 此生有你已无憾,纵死又何妨。 相握的手抓得分外的牢,两人相视而笑! 众暗卫蜂拥而上…… “果真好气派!王八不愧是王八,哪怕是离了京城,这王八之气也非常人能比啊!就是不知王八你这么厉害,你上面那位可曾知晓?” 正在此时,一道苍老声音突然响起。 八爷顿时色变:“谁?是谁在说话,给老子滚出来!” 居然胆敢当面揭他的短儿? 还想不想活了! “唉!离了京的王八,就是不一样。” 随着这声感叹,山道尽头一手提着一个大筐,肩上扛着锄头的老者缓缓行来。 他步履蹒跚,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糟老头儿。 已经被大刀架上脖子的苏盼儿一瞧,心头那点侥幸迅速消失!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山脚下岔路口瓦罐铺子里那位老掌柜。 可他这一出声,八爷一张脸却立即开了染料铺,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两条腿一直哆嗦,比苏悦儿之前也好不了多少。 “你这个王八,你这个龟孙子,多年未见,长本事了啊!” 老爷子一脸气哼哼怒骂:“青天白日就要杀人,真是了不得啊!再下去,是不是还打算造反了你?啊!你个王八羔子!” 说话间,抬起一脚就朝八爷踢去。 八爷连躲都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 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连赔笑朝那些暗卫招呼:“住手!还不快快住手,还把人围住做什么?都耳朵聋了吗?” 眼见马上就能解决二人,这鬼老头儿是何来历,居然能让八爷像龟孙子一样听命与他? 这些暗卫纷纷住手,面面相窥,缓缓退到一边。 “程爷,您、您老怎么会在这?” 八爷一脸惧怕色:“家父这些年可一直时常叨念您,您当年一走,可好些年没有您的踪影,您……” “少扯这些有得没得,我就一乡下老头儿,你这王八龟孙子,我可不敢高攀。” 老爷子一摆手,恶狠狠瞪众人好几眼:“怎么着?可是我老头儿说话不管用了,你们还不走?” —— 感谢(nn)(书友1667963000)(桑城)(微风芬芳)(------距离)(灵魂的亵渎&)(七玥?)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哟。虎摸大家~~~ 198.第198章 盼儿,我是认真的 “走,走走走,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八爷低头耷拉脑,连头也不敢抬,仿佛丧家之犬领着众暗卫灰溜溜跑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令苏盼儿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从这场变故里回神,心中一阵后怕,汗流浃背。 秦逸又惊又喜,隐隐感到盼儿似乎认识那位老爷子,心中不禁感叹,盼儿真是有福之人,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他连忙起身帮苏盼儿将手臂上的伤口扎好,两人互相搀扶着上前拜谢:“老爷子,多谢老爷子搭救之恩。否则,我们今儿这两条命,可都葬送在这了。” “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爷子摆摆手,眯眼瞧了秦逸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老头儿也是看你武功路数,似乎和我颇有渊源,这才施以援手。就是不知,你师尊是哪位?” 这话让苏盼儿愣在当场。 她的武功套路,自然都是师门之物。只是这个异世也有鬼谷一门,更没料到这老爷子居然识得鬼谷门的武功路数。要让她实话实说,估计人家不但不信,还会认为她得了失心疯吧? 她心念急转,一副迟疑模样抱拳:“按理说老爷子询问,晚辈自然不该隐瞒。可,当初传授武艺的师尊说过,不得任意透露师门信息。眼下没有他老人家允许,晚辈……” “原来如此。你这女娃子倒是颇为尊师重道,不错不错!” 这话居然真蒙过了程老,程老点点头:“我姓程。江湖人称程老三。你的功法应该是迎松一门的路数。等你再见到你师尊,向他透露一下我的身份,他自然就会告诉你老夫的来历。” 苏盼儿暗中松了口大气! 面上一脸迟疑色:“如此,就等晚辈向师尊禀告此事后,再来向老爷子赔罪了。” “无妨,无妨。难得遇见师门后人,我老头儿自然要照拂一二。” 程老深深叹息一声,一脸落寞:“我原本以为,在我有生之年,都见不到师门中人了,不曾想……唉!对了,你当初找老头儿定制那紫砂锅,是打算拿来打熬身体吧?” 鬼谷一门门人都会用药草打熬身体,故他才有此一说。 苏盼儿顿时双眼发亮! 那紫砂锅可是她所必须的,要是真能找到适合的,那就不用费事儿了。 “不错,老前辈,您手上可有适合的?” “有是有,不过,眼下并不在我手上。” 老头儿略微沉吟片刻,又看了眼秦逸,这才说道:“要不这样,过几天你得空再来找我一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盼儿自然不会有异议。 “如此就多谢老前辈您了。” 她赶忙一抱拳:“老前辈,刚才您和那八爷……” “哦,你说他呀!” 程老露出一脸了然的笑,老脸上的褶皱舒展许多:“不过是故人之子。只是,此子着实不堪大用,当年没少被老头子教训。所以一看见老头儿就跑,还是和当年一样胆小如鼠,唉!可惜了!” 程老笑得随和,苏盼儿也知道对方并没有直言,当即笑了。 “老前辈,我家就住在村后,您老若是有空,不如到寒舍歇息片刻?” 秦逸诚恳邀请。 他也看出来了,这程老虽然没有出手,可他能单单凭借几句话,就吓跑那八爷,足见这位程老绝非常人。 加上二人小命还是程老所救,他想请程老去家中小酌,虽不足以报答救命大恩,也算聊表心意。 程老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肩上的篓子:“老头子今天上山是来找制作陶器瓦罐的泥土样本,还没找齐,眼下时辰不早。等改日有空再细述家常不迟。” 说完,他立即提着篓子,扛着锄头扬长而去。 高人就是高人,行事作风果然是与众不同,秦逸心中感叹。 苏盼儿打量着四周。 背篓已经散架,没了用处。柴刀更是仅剩刀柄,彻底废了。她不由一脸惋惜,这下连称手的东西都没有了,以后再遇上危急时刻,可怎么办好? 她摇摇头叹息一声,看了一旁陷入沉思的秦逸一眼:“走,我们回去。” 说着,她转身就走。 “盼儿,你说,往后我们该怎么办?” 秦逸快步追上。 “怎么办?凉拌鸡蛋面咯。” 苏盼儿随意玩笑着。 心下却分外警醒,那八爷显然是彻底对自己和秦逸动了杀心!不达目的他绝对不会罢休的! 眼下虽然一时被程老吓走,后面必有后招。 还有苏悦儿,从她今天的举动看,分明对秦逸并未死心。这恐怕也是那八爷痛下杀手的原因之一。 “盼儿,我是认真的。” 秦逸眉头拧成了结:“你说,这八爷又不是官身,不过就仗着家中权势,拿着鸡毛当令箭,仗势欺人。官府也不管管。” “官府?你想指望苏县丞那样的官?” 她抬头看了眼秦逸,随即笑了笑,眸子里全是毅然决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是你我想暂避,就能避开的。等着吧!要是他们还有后招,肯定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不错,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秦逸思索片刻:“珂儿呆在家里也不好。你看,要不暂时把他送走,等过两天,再把他接回来?” 送走珂儿? 这话让苏盼儿沉默了。 珂儿能去到哪里?送回苏家?那不是羊入虎口吗,还不如留在她这里,至少还有自己照看着。 “不如,把珂儿送到大哥那里去。” 秦逸思索片刻:“珂儿和霜儿玩得好,大哥和大嫂又不是那些见利忘义之人,送到他们那里去,最为稳妥。” “正因为珂儿和霜儿玩得好,所以更不能送去。我要是官兵,找不到珂儿的第一时间,一定会去去秦家大宅那边找!果真如此的话,送珂儿到大哥家不但没有丝毫好处,反而还会连累霜儿。万万不行。” 苏盼儿直接摇头否决。 “那,这可怎么办好?关键是珂儿的腿上有伤,不宜远行啊!” 秦逸的眉头拧成了结。 苏盼儿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等等,或许,送去他那里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了。” “你说谁?” 苏盼儿一脸神秘:“周宁!” 199.第199章 后生可畏啊! “周宁?” 听到这个名字,秦逸眉头微微一皱,随意神情恢复了平和,柯儿要是暂时寄居到他那里倒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苏盼儿心中却莫名的想起苏悦儿方才种种,心中不由隐隐一动。 八爷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和秦逸,显然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苏悦儿一路哭着跑回苏家,头发散了,小脸也花了,衣裙被山上的荆棘勾破不少地方,绣花鞋还不见一只,整个人活脱脱就和街上要饭的花子一样。 见四下无人,她赶忙收了泪,仔细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这才装作无事人模样往屋子里走。 脚下传来一阵冰凉,还带着瓦砾割破脚底传来的剧痛,让苏悦儿对苏盼儿的恨意更增加无数层! 都是那个傻丫头害得!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还被那只癞蛤蟆吓到,一路逃跑? 她该死! 心中恨意满眶,可一转眼,她却重新换上那副温柔浅笑,跨进苏家大门。 平日里觉得不大的苏家大宅子,在此刻她的眼中是如此遥远。 她一边快步前行,一边暗暗祈求沿途不要碰见人。 可刚跨过厅堂进入后院,就看见苏羡儿正费劲搓着一大盆蚊帐,身旁地上还堆积着高高一堆待洗衣物,挥汗如雨。 她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 她不好过,身旁休想有人能好受!她受过的苦,要成倍成倍从旁人身上找回来! 当即缓步上前,一脸狰狞的脸却换了一副痛心疾首模样:“五妹妹,这老多衣裳,你得洗到什么时候?要不,让二姐姐也帮着你洗一些吧。” 说着,便要伸手。 “别呀!二姐姐,您快些住手。” 苏羡儿赶忙拦住她伸出的手,笑得分外开怀:“您身子精贵,哪儿能做这些?要是把手做粗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今儿太阳从西边钻出来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烈阳。 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噗呲!” 苏悦儿捂着嘴笑得分外温柔,她分外喜欢这种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滋味儿。 话虽如此,那伸出的手却顺势收了回来:“瞧五妹妹说得,二姐姐哪里就精贵了?还不是一样都是苏家的女儿。” “那哪儿能一样?您可是县丞千金,那小手自然精贵。羡儿是野丫头,自然不怕手粗。” 苏羡儿也笑得高兴,笑容却不达她眼底:“再说了,那只被羡儿打碎的茶盏可是祖父最喜爱之物,昨儿要不是悦儿姐您帮羡儿求情,羡儿恐怕就不只是洗这些衣物,应该是让祖父罚跪祠堂了。说起来,羡儿还没有好好感谢悦儿姐呢!” 苏悦儿脸上笑容微微一僵。 她怎么觉着这死丫头在指桑骂槐? 忙仔细查看苏羡儿,这死丫头依然笑得没心没肺,对她还是和原来一样,一脸尊崇色,这才放下心。 暗道,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这丫头怎么可能知道那事是自己故意安排的,她几时有那等心眼了? 这才赶忙上前捉住苏羡儿的手:“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倒是你爹娘那边,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别又被你娘罚了。可惜,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护着你,否则……” 苏羡儿手微微一颤,险些从苏悦儿手中脱落,随后一笑,反而将苏悦儿柔荑抓得更牢,不住摇晃着。 “悦儿姐,您又要回县城了吗?还是说,您要去给那八爷做妾了?您这要是走了,以后谁还能护着羡儿,这可怎么办好!” 一句话说得苏悦儿脸色都变了! 如今的她是杯弓蛇影,听见八爷名字心头就发颤! 尤其是临走前,八爷朝她吼出的那句话,更是让她浑身发凉,汗流浃背。 见苏羡儿笑得没心没肺,赶忙再度戴上好姐姐面具:“你这坏丫头,整天都在想些啥?什么做妾不做妾的,讨打!” 说着,作势朝苏羡儿打去。 苏羡儿反而嬉笑着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二姐姐,是不是你不用去给那八爷做妾了?是不是真的,太好了!” 她险些一蹦三尺高! 真心为苏悦儿高兴着。 那一脸刺眼的笑容让苏悦儿心头膈应得慌,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当即眼圈儿一红,拿起丝帕轻轻试着泪。 哽噎着:“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哪里是二姐姐说了算的!嘤嘤嘤……” 一说道此,她顿时嘤嘤抽泣不止。 苏羡儿显然没有料到她居然说哭就哭,当即手忙脚乱的安慰。 哭声顿时吸引来苏喜儿和苏荷儿两堂姐妹。 “呀!二姐姐怎么哭了?” 苏喜儿扭头就怒视着苏羡儿,顿时让苏羡儿一缩脖子。 “羡儿姐,是不是你又惹悦儿姐生气了?亏悦儿姐一有啥好事,第一个就想着你。” 心直口快的苏荷儿当即大叫,赶忙有回头安慰着苏悦儿:“二姐姐,二姐姐您莫哭!都是大伯不好,大伯怎么可以这样嘛!二姐姐您莫哭,您要是再哭,荷儿也要哭了!呜呜……” 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何况现场还有四个,顿时热闹得好似菜市场一样。 不远处的屋檐下,老苏头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一个是青竹蛇儿口,一个是黄蜂尾上针,再加一只黄雀在后……唉!后生可畏啊!” 语罢,摇摇头转身进屋,顺势掩去门外这场闹剧。 仔细想想,还是苏盼儿那傻丫头好啊! 老苏头分外感慨! 好容易摆脱三个死丫头,苏悦儿借口困了,这才成功回房。 赶忙掩上窗户,进了里间换衣衫。 轻褪罗裙,她才有机会查看没有穿鞋的那只脚。 脚底板里都是石砺,走一步路就钻心的疼。她强忍着痛用针将脚底板里的石砺挑出来,疼得她泪花子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儿。 眼见得差不多了,这才一瘸一拐去了浴房。 浴房里早就准备了一个齐人高的大木桶,里面装满热水,上面还漂浮着不少月季花瓣儿。 她可没有心情仔细欣赏,慢慢沉入水底。 脚下的伤口一沾水,顿时带起一阵抽筋般的疼。 忍不住又轻啐一口:“都怪那个死王八蛋!都是他害得,混蛋!” “原来小美人如此想念哥哥,倒是让哥哥错怪了小美人儿,嘿嘿嘿……” 一道淫笑声突然想起。 顿时吓得苏悦儿往水里一缩,惊惶不已。 “谁?” 200.第200章 真是朵解语花啊! “你说我谁?美人儿,哥哥才离开你片刻,我的宝贝悦儿妹妹就不认得你的情哥哥我了吗?” 瘆人的笑声再度响起,就在苏悦儿惊慌不已中,浴房的那道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五短身材的八爷迈着八字步一脸诡异出现在苏悦儿眼前。 刚刚一露头,他就朝着她嘿嘿一笑,那口黄板牙和绿豆眼里淫光分外显眼。 “你怎么进来的?出去,滚出去!” 苏悦儿欲哭无泪。 现在她全身光溜溜的,寸缕不着。 想大喊,有担心呼唤声会把旁人引来。真要那样,她就再也不用做人了! “美人儿,小悦儿,也没有想八爷我呀?果真儿是美人出浴,肌如凝脂肤似雪呀!这身段儿,这皮肤,尤其是这对……哈哈哈……” 他嘴里的哈喇子从差点咧到耳边的嘴角悄然滴落,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 他却全无所觉,手脚麻利地快速剥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很快便将自己剥了清洁溜溜,搓-着手弓着背,伸长脖子口水直流向着苏悦儿靠拢。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滚,你滚滚呀!” 眼看八爷一脸猪哥相越靠越近,苏悦儿慌了! 顺手抓起旁边的浴巾就朝着八爷丢去。 却被八爷顺势一把抓到手中,反而凑到鼻子跟前,闭上眼深深嗅了嗅,还伸出舌头在黄板牙外舔一圈儿。 “美人儿果真是美人儿,这味道就是香,连汗巾上的味道都如此好闻,果然与众不同。” 他哈哈大笑,一脸急不可耐的猴急相:“美人儿,你真是体贴啊!在山上刚跟你说过要让你尝尝哥哥的手段,你就乖乖洗白白等着哥哥来亲热了,美人儿你真是如花解语啊!你莫急,哥哥这就来了!” 说着,便朝苏悦儿飞扑而上。 随后房间里传来阵阵惊叫声,水桶翻倒的声音,男人得意的笑声,女人尖叫声。 天空那一轮明月似乎因为看到了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悄然隐没在云层之中。 大地变得异常黑暗。 秦家老宅也隐没在黑暗之中,唯有卧室中有烛光闪烁。 昨晚对付两个小蟊贼用了许多精力,加上上午那场打斗,让苏盼儿越发觉得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虽说欲速则不达,不过不去努力,怎么也不会有成就不是? 她和秦逸一起把珂儿送去周家,周宁和周母恰好在家,对珂儿到来分外开心。 “家中一直没有小孩子,眼下多个孩童陪着老婆子我,老婆子求之不得啊!” 周母显得很是高兴。 周宁一脸愧疚:“盼儿,又劳烦你替我娘治病。我手中没有银钱给汤药费,能让令弟在这里暂住,我更是求之不得……” 苏盼儿淡然一笑:“别在意这些。你要真心过意不去的话,等周大娘身体好转,你可要多多孝顺你娘便是了。” 又客气几句,她和秦逸这才告辞回转。 她一回到家,便盘膝运功,很快便陷入入定中。丹田处的内劲也开始沿着既定路线运行,连续运行两个大周天,她才从入定中醒来。 感觉经过一场生死大战,修为隐隐精进不少,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一睁眼,意外发现外面天色早就黑了。 而她的对面,秦逸也盘膝而坐,努力修炼着。 这呆子! 苏盼儿不由得摇摇头,不是说好等他身上内伤咯血的后遗症彻底清除后再行修炼吗?怎么今儿就开始运功了? 见他已经深度入定,她叹息一声悄然起身出了屋。 取下腌鱼发泡好,正准备下锅时,从入定中醒来的秦逸来到厨房,直接接手后面的工作。 秦逸手艺很好,做了一盆酸菜鱼。这些酸菜是秦岳氏送来的,正好派上用场。 香喷喷的美味儿让她胃口大开,吃得肚子撑得慌,还把最后一口鱼汤也喝了个精光。 待得休息时,秦逸这才小声问着。 “盼儿,你不是说我身上有内伤咯血的后遗症,不适合修炼那内功心法吗?我想了想,干脆就将那吐纳之法和内劲心法结合在一起,这样……” “什么?你居然擅自改动功法?” 不等秦逸说完,苏盼儿顿时跳起来! 再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可是功法,不知道经过多少代人口口相传,反复试验,你怎么说改就改?” 这话顿时让秦逸懵逼了! “我、我就是觉得二者相似处颇多,所以这才……” “所以啥呀所以!赶紧的,你坐下来我检查看看,免得出现差错。” 苏盼儿急得眉毛鼻子都缩成一块儿,赶忙扯着他盘膝坐下。 当她的手一搭上对方脉搏时,不自觉使用内劲从相触处探入。才刚刚一接触他的皮肤,就从他体内突然传出一股轻微的弹力,直接将她的手弹开。 这是……? 苏盼儿大惊失色!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秦逸原本就忐忑着,一看苏盼儿的脸色,赶忙问道:“盼儿,可是我修炼方法不对?你放心,以后我再不修炼这心法了。我一切都听你安排,我……” “不是,秦逸,你别瞎猜了。” 苏盼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一脸焦急色的他,顿时无语。 她的手之所以被他弹开,是因为他居然在短短时间里,就修炼出了内劲。虽只有极为细微的那么一头发丝儿,确实是真实存在他体内的。 只是他不懂得控制这股内劲,所以在遭遇苏盼儿的内劲探入时,本能护主,弹开了她的手! 这是何等天才? 她突然想起,当初长老曾说过,这套内功心法和呼吸吐纳之法原本是一体的。由于在传承过程中功法逐渐丢失,这才分开成两套独立的功法。 难道说…… 可对上秦逸那双明亮的眼,苏盼儿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微微沉吟:“没事,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你体内一切正常。现在再中断修炼也不好,你就按照你之前的内劲运行路线继续修炼吧,过两天我们看看再说。” “那好吧。” 秦逸微微叹息一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盼儿,这次是我不好,我只是想早点学有所成,也好早点能帮你的忙。所以……” “你呀你,你这个呆子!十足十的书呆子!” 这话让苏盼儿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到他背脊上:“都说了,再不许提及此事,你偏偏还提及。” 秦逸呐呐无语。 “你呀!” 苏盼儿不由感叹道:“有时候挺机灵,有时候却笨得要命。” “呃?” 秦逸一脸不解:“我哪里笨了?” —— 云起统一章节收费,5书币/1000字,本文一个章节是2000字,所以就是10书币/2000字。读者等级v5就是3书币/1000字。 匠纸恳求大家鼎力支持呀!打滚各种求,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包养… 谢谢大家…… 201.第201章 盼儿,我要你! “你还不笨啊!简直是个大傻瓜!在山上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赶紧逃啊!就连小香猪都懂得见势不对就赶紧跑路,你真是比猪还笨!” “你才笨呢,你不是一样没跑,还说我?” 秦逸笑了:“我要是猪,那就是一头公猪。你呢?嘻嘻,你是我的妻子,那你岂不是……” “好呀!你居然敢拐着弯骂我是母猪,看我不削死你!” 秦苏盼儿作势要打人,不料却引动伤口,不由闷哼一声。 “盼儿,你的伤……” 秦逸顿时紧张万分:“你手臂上的伤口如何了?快让我看看。” “没事儿,应该已经结痂了。” 苏盼儿无所谓的摇头。 也就是在手臂上受了点皮外伤,这样的小伤不管前世还是现在,她都不放在心上。再说了,这伤口白天才包扎好,就算好转也没有这么快不是? “话不能这么说。” 秦逸反而一本正经地:“很多时候,大患就是从这些小伤累积而成的。你可不能轻视这些伤,一旦爆发,有时候也会要了人命的。” 说着,他便上前作势要替苏盼儿治伤。 “哟哟哟,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要看你就看吧。” 说着,便大方的解开外裳,露出受伤的手臂。 那一抹白一露出,立刻让他的呼吸莫名的急促起来。 她这半遮半掩的魅惑,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底开始生根发芽,让他整个人心头一阵火烧。 苏盼儿呼吸也一阵急促,话出口才发现里面有歧义。可她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腰带解开,露出了半边肩膀和受伤的手臂。 他灼热的气息生生将她整个人笼罩,她也不知是哪根筋接错了线,整个人一下子尴尬了。 脸上也如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情不自禁的轻微移动着身体。 色厉内茬的低吼一声:“还愣着干嘛?你不是说要看伤口?” 苏盼儿这句话总算换回了秦逸的神志,令他手上原本停顿的动作加快,并没有反驳她,他左瞟又瞟,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身体却不由自主朝着她靠近了一些。 两个人的距离,就因为这个动作瞬间接近,肌肤擦过肌肤,瞬间似乎擦出了火花,两人几乎同时听到对方压抑又急促的呼吸声。 不太对劲! 不是说好看伤口的,怎么一下子变了味道? 这呆-子! 苏盼儿恶狠狠瞪他一眼,扭头到另一边。 秦逸一本正经地解开绷带,仔细替苏盼儿换药,原本简单的动作因为他的生疏变得分外的慢。他动作很轻柔,唯恐弄疼了她,每一次下手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仅仅过去片刻。两人的额头都沁出细密汗珠。 等到他把伤口包好,两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我小时候受过伤,就是胸前那道疤。根据我爹说,我是小时候自己顽皮,从小床头上跌落正好伤到。当时没有在乎,不料到了去年,潜伏在体内多年的旧疾却犯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内伤咯血的由来。” 秦逸突然声音低低地呢喃了几句。 他抬起头,快速解开腰带,露出光洁的胸膛:“你看,就是这道疤。” 苏盼儿的目光自然落到他胸口上。 这道蜈蚣似的疤,早在她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就发现了,感觉分外迷人。 眼下再看,却觉得这疤痕分外狰狞! 不过…… 咦,不对呀! 苏盼儿的眉头蹙起,忍不住缓缓伸出手,朝着这道疤摸去。 疤痕从左胸横穿向右腹,幼时落下的伤口到现在还有如此深的疤,显见得当年的他受伤不轻。 不过,这疤痕的形状,怎么像是被利刃划伤的? 她的手指沿着顶端逐渐沿着疤痕往下游走,心中勾勒当初留下这道疤痕缩的武器轨迹。 她清凉光滑的手指仿佛有魔力,在他身上燃起一点点火焰。 星星之火迅速蔓延,变成了熊熊烈火。 苏盼儿浑然没有感觉到秦逸的眼中已经冒出火辣辣的光芒,犹自轻轻抚摸着那道狰狞的疤痕。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变得越发火辣,多多火焰在他眼底升腾。 眼前的她罗裙半褪半掩在身上,露出胸口那一抹白。 这种半掩琵琶半掩面的魅惑,让秦逸的眼神分外幽深。偏偏某个作死的小女人居然毫无所觉,依然还沿着他身上的刀疤逐渐往下,用手指细细描绘着疤痕走向。 那双小手在他胸口游过,迅速带起一股强烈的热浪,波涛汹涌迅速席卷了他的理智。 他的两眼发红,呼吸和心跳飞速加快,整个眼里除了那抹白,便再看不见其她。 就在苏盼儿还未曾察觉时,秦逸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声音极度嘶哑低沉:“盼儿……” 苏盼儿浑身一震,本能想要缩回手,却被秦逸抓得更牢。 赶忙抬头,正好望见面前这双深谙的眸子里。 “盼儿,我……想你了!” 灼热的气息在她脸上萦绕,苏盼儿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好像不是自己,怔怔然望着眼前的他。 秦逸嘴角翘起一弯邪魅的弧度。 低下头,在她脸颊偷了一吻:“在想什么?想得如此着迷?” 脸上突如其来的清凉让苏盼儿双颊一红,不由瞪了他一眼:“在想什么,当然是想你身上这道刀疤的来历。你怎么看起来一脸猪公相,色咪眯的,你想干什么?” “猪公?你说一头强壮的公猪遇到一头可爱的母猪,你说,它会想干什么呢?我自然是想干……” 他突然噗哧一笑,凑到她的耳畔:“你……” 轰! 苏盼儿整个人犹如着了火,险些直接惊跳起来,连两只耳垂也红得嫣红欲滴。 忍不住仔细查看着秦逸的神色,却只从他脸上读出了认真执着和强烈的渴望。 她破天荒害羞了,目光躲躲闪闪。 “别闹了,我手臂上有伤。” 这话说得半点没有说服力。 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秦逸心头暗笑,却强势而霸道地一把搂住了她,轻轻吻上她的眉眼。 “无防,我不碰你手臂便是。盼儿,给我……” 眉眼上传来的热度让苏盼儿忍不住闭上眼,可一闭上眼,身体感官反而变得越发敏-感,就连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感应之下。 202.第202章 偎依,你侬我侬! 秦逸的双臂紧紧抱着苏盼儿,唇沿着她的眉眼往下,来到她的脸颊,又吻上她挺直的鼻梁。 最后来到她的小-嘴细细描绘着唇型。 苏盼儿本能张开嘴呼吸,却被一个温热堵住了。 辗转索求。 那恨不得将她搓进身体的力道勒得苏盼儿肋骨生疼,她却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嘴里只能低低唤着:“秦逸,秦逸……” 秦逸轻声应着,放开她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两口,随即笑起来,就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嘘,叫我逸。” “逸!” 她只能循着本能轻唤着。 话尚未说完,就被他堵在了嘴里。 他的吻热情异常,强势而霸道! 丝毫间隙不留,好似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进他的肚子里。 她闭着眼睛挣扎,耳畔却传来他阵阵急促的气息,让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变得滚烫起来。 苏盼儿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直跳,频率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身体突然失衡,一下子仰倒下去。 “啊……” 苏盼儿吓得一声轻叫,急急睁眼。 脖颈上却是又热又痒痒,秦逸的脑袋正流连在她的颈项处。 雨点般印下一个个印迹。 她不由张开嘴轻轻地大口大口呼吸。 秦逸的舌乘机蛮横地撬开她莹白的贝齿,攻城略地,一番肆掠般洗礼,疯狂勾搭着她的舌。 苏盼儿想要躲,可他的吻和他的气息早让她的脑海里乱成一锅粥。 挣扎变得越来越柔弱无力,最后情不自禁变成了半推半就。 秦逸大力的吻着她,却怎么也觉得要不够。 她的唇粉粉的嫩嫩的,引得他爱不释口。她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浅淡的幽香,连带着温热柔暖的感觉无孔不入侵袭他所有感官,让他片刻也不愿意放开她。 一股热气直冲苏盼儿脑门,她只感觉整个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浑身发烫、发软,好似要爆炸开来,只能被动承受着他的抢掠争夺。 一双大眼里盛满情焰。 那明亮、清澈,却又充满好奇地,好似麋鹿般纯真的眼神,越发让秦逸彻底迷恋沉醉。 让他只想把她整个人彻底的拥有。 他疯狂吻着她全身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 “逸,嗯……唔……” 这轻声惊呼声,完全不像是她能发出来的,惊得苏盼儿赶忙咬住了嘴唇。 这一声轻唤似乎触动了某个开关,秦逸的喉头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飞快起身,猛的几下将自己扯了个精光,朝着她飞扑而上。 “盼儿,你是我的,我要你!盼儿,盼儿!” 他情难自己地连连呼唤。 再度猛然堵住苏盼儿的嘴。 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快得让苏盼儿混沌的大脑完全无法反应。 狂乱的喘-息,贪婪的深吻,带着抑制不住的激情绽放,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盼儿感觉既是陌生又害怕。 肌肤与肌肤摩擦出来的绚丽火花与电流交织在二人之间,来势汹汹将二人淹没。 苏盼儿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反而主动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逸,逸……” 她连声轻唤着。 吐气如兰,她心底在渴求着什么,却无法诉诸于口。 秦逸听到她的轻呼,可混沌的大脑却根本分辨不出她话语里的渴求,完全不想放开她。 意乱情迷间,他满眼满心都只想着得到她、占有她、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这时想要他停下,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苏盼儿的身体变得灼热,不由得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她听到自己细微而急促的呼吸,一朵朵绚丽的玫瑰在脑海里炸开,飞速连成一片片最为美丽而灿烂的色彩。 她好似踩到了云端上,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秦逸的喉间发出一声粗吼,猛烈的吻随即落下,不再压抑自己沸腾的亢-奋,曲起她的两条腿,猛然向着他的方向压下,虎身用力一沉。 天旋地转,漫天花瓣飞舞,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复存在,唯有彼此。 天地合,人相融。 你侬我侬! 两人彻底沉醉于无尽的欢愉中。 房内响起阵阵异样的声息。 热浪一浪高过一浪,疯狂席卷视线所及的一切! 院子中蟋蟀弹出迷人的乐章;屋外,一朵朵花儿悄然绽放;天空中,迟迟未落下的雨儿终于洒落。 洋洋洒洒满天飞舞。 润物细无声,雨水润泽了整个大地,也滋润了的苏家大院的地面。 苏家屋后。 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悄然出现。 趁着夜色小心翼翼的躲过诸多暗卫监视,很快靠近屋檐下。 小香猪肆意地抖了抖身上的猪毛,甩掉一身细雨,得意地煽动着大大的蒲扇耳。 小样儿! 就这些暗卫布下的眼线,猪爷爷我还不是轻易就躲过了? 想到那甜美的青柠草,它嘴里口水顿时流成了河。 昨儿在苏家饱餐那一顿青柠草,到现在早就消化完了,眼下肚子空空。好容易躲到天色暗下,它再也控制不了腹中饥饿,急匆匆赶到苏家。 它正要朝着它的目的地冲刺,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声响,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什么声音? 苏家苏悦儿房间的浴房内。 “滚开,不要过来!” 苏悦儿拼命挣扎着从浴桶中爬出,可劲儿去抓搭在架子上的衣物。 紧张之下,浴桶被带倒,发出嘭一声巨响!洗澡水洒了一地。 可这时,浑身扒得精光的八爷丝毫未觉自身丑陋,一脸淫-邪笑着朝苏悦儿扑上去。 两手一抄一带一搂,直接将她抱在怀里,旋即哈哈大笑。 “啊……” 在她的轻呼声中,八爷一把把她那异香暗浮的身子紧紧抱住。 由于冲势太快脚下一滑。 去势收不住,或许说他根本无意收住,二人“噗通“一声顺势倒下,重重砸倒在泞泥的地板上,把苏悦儿摔得两眼直冒金星,看着屋顶都在旋转。 他直接把苏悦儿当成垫子压在地上,两具身躯紧紧贴压着,感觉分外消魂。 苏悦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发现这八爷压在自己身上,而且大吃自己的豆腐,当即又羞又怒! “放开!混蛋……” 她奋力推攘着八爷,可怎么推都推不开,当下急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浴房窗外的小孔处,有一张猪嘴在频频探头。 “这美女蛇是水做的吗?这眼泪流得哗哗滴,比雨水还大呢!” 203.第203章 白莲花就这样让猪给拱了 小香猪那打了两个卷儿的小猪尾,在圆滚滚的猪屁股上不断来回摆动着,小猪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儿,大大的蒲扇耳更是不断忽闪着。 嘴里吧唧吧唧着。 “哎哟!这场景简直不忍直视,活脱脱就是盼儿嘴里说过的,那美女与野兽的现场版呀!啧啧……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逗比猪一边看,还一边点评着:“哎呀呀!也不知道惜香怜玉。瞧瞧瞧瞧,好好一朵鲜花儿,盼儿说过滴什么花?” “对!白莲花就这样让猪给拱了,可怜喔……” 它略微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呸,用词不当啊!猪爷爷英明神武,那个丑八怪怎么比得上猪爷爷,用猪比喻他,简直太抬举他了……” 比猪还不如的八爷此刻正放声大笑! “别闹!美人儿,等你尝到八爷的好处,保准你以后天天想着八爷,再也不愿意离开八爷,哈哈哈!” 他左手颤抖着向苏悦儿某处抓去,那温润的感觉让他浑身都舒畅无比,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啊……” 苏悦儿被八爷这么一抓一捏,浑身发热羞愤,抵死挣扎的双手双脚变得分外软-绵。 她压制着自己的声线怒斥着。 “混蛋,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八爷见她不敢大肆声张,眼中神情越发得意。 嘿嘿嘿! 都这样了,还想保留着最后那张脸皮呢!你这样的女人,八爷早就摸透你的心理了!你越是这样,八爷越是不会放过你滴! 他心中嘿嘿直乐,手上动作却更加放肆。 故意撩-拨着她。 苏悦儿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企图,惊慌失措的试图扯住他的手,怎么都不肯就范。 “放开,快住手……喔……八爷,求求您了……” 她色厉内荏的喝斥着,却忍不住被他揉得叫出了声,眼一睁,却看见八爷那张红得发紫的猪腰子脸就在眼前,顿时又羞又怒! 急得都想放声大哭,泪水在那双明媚的眼里打转,显得十分柔弱可怜。 “宝贝儿莫急,很快你就知道乐趣了,哈哈!” 八爷根本听不进她的警告,见她吐气如兰,忍不住凑上嘴去亲。 浓烈的口臭熏得苏悦儿想吐,赶忙把脸一偏,错开了他凑上来的大嘴。 八爷几番尝试不得一亲芳泽,急得浑身臊热,伸出双手扳住绝她脸,快速的附上嘴…… “呜、呜、呜……” 苏悦儿连头不能摆,嘴又被他堵住,只能发出阵阵的哀呼。 浓烈的口臭熏得她连隔夜饭菜都吐了出来,再也忍不住一阵乱抓,突然碰到自己头上的发簪,顿时大喜。 她顺势取下,奋力朝八爷扎去! 小香猪看得啧啧连声。 小猪尾不断在圆滚滚的猪屁股上摇啊摇! “哎哟喂!这丑八怪真没用,都这样了居然还被她找到机会反击。啧啧啧……哎哟!这下这只癞蛤蟆惨了……吓!这下完了完了,看不成好戏咯……” 它忍不住闭拢两条小猪腿,不由得替那只癞蛤蟆感到一阵淡淡的忧伤! 浴房内骤然响起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八爷捂着身体某个重要部位直蹦高,脸型扭曲得没了人样儿。 “该死的!你你,你个小贱人,你居然敢扎八爷子孙根,你……” 此刻的苏悦儿早已不复当初的圣洁,身上到处是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抓痕,她再顾不得什么,随手扯下床单一裹,冲着八爷低声怒吼! “滚,你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把你那作恶的玩意儿切下来踩成烂泥,让你下辈子当不成男人。滚,滚呀!” “好啊!还敢让老子滚?老子看你今儿是不想活了!” 八爷大怒,强忍着疼痛,几步冲上前。 苏悦儿见势不妙,赶忙挥动手中的发簪试图抵挡。又哪里是身为暗卫的八爷的对手? 不过一个照面,便被八爷直接绞了发簪,一把丢出窗外,顺势一把揪住苏悦儿的头发,左右两个耳刮子甩过去。 当即打得苏悦儿两眼直冒金光,连方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你想让八爷断子绝孙啊?哼!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啊!你真不想活了,老子不介意送你一程。别给你脸不要脸,臭娘们儿!” 八爷一边怒骂,一边可劲儿啪啪啪甩着耳光。 打得苏悦儿脸上一片青紫色。 瘫在地板上直哼哼,再也没有了片刻之前的威风。 末了,八爷还不出气。 上前用力踹了苏悦儿几脚,看着苏悦儿连呼吸好像都停止了,这才满意了。 “妈的,居然想让八爷做不成男人。要不是八爷还想留着你好好享受享受,老子早就让人弄死你。” 他捂着某疼痛处,骂骂咧咧地捡起衣物。 “啧啧啧,太惨了,白莲花的脸蛋都快变成猪脸了。呸!怎么老是用词不当,应该是被打得连她妈都快认不得她了。” 小香猪啧啧连声。 频频在窗户边探头,瞧着里面的热闹分外嘚瑟,不住摇晃着小猪头:“哇,惨兮兮……这下可惨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口气在。可千万不要丢了性命啊!” “哎呀呀,爬都爬不起来了,可怜喔可怜,唉!” 它摇头晃脑的叹息着。 嘴里直呼可怜,脸上却是开怀的笑! 八爷骂骂咧咧地穿上衣物,一个不慎碰到依然作痛的那处,顿时又眼冒金星。 “这臭娘们儿下手真特么的狠,不会把八爷我的子孙根给废了吧?得赶紧找郎中看看去,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一边骂一边走出闺房。 一迎头,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屋前。苏司空正搓-着手,来来回回焦急的走动着。 看见八爷出来,齐刷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频频朝着屋子里探头探脑。 “看啥看?有啥好看的,都给老子滚!” 八爷正怒火当头,立即破口大骂! 苏家一大家子人顿时做鸟兽散。 唯独苏司空没有走,他一脸焦急上前:“八爷,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你还有脸问我?都是你教得好女儿!” 八爷贼喊捉贼,猪八戒耍耙子倒打一把:“哼!明明自己长了一副狐媚子样儿勾人,转眼却翻脸不认人,还差点废了八爷我传宗接代的宝贝。你说这事儿该如何善了?” 八爷王八之气尽显,十足十无赖模样儿。 原本守在外面的暗卫纷纷朝他靠拢,齐齐向苏司空吹胡子瞪眼。 204.第204章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1) 苏司空目瞪口呆。 自己家的悦儿眼光有多高,他自然明白。说悦儿会看上八爷,主动勾引他? 打死他他都不信! 可眼下这情况,又该怎么办? 他赶忙扯动脸上的肌肉,带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八爷,八爷,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悦儿她断然不可能做出此事来的。小人看……” “怎么?你的意思是八爷我在说谎!” 八爷一脸蛮横:“这口恶气老子可咽不下去。今儿八爷我就把话丢在这里,苏悦儿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则,你就等着你头上这顶乌纱帽不保吧!哼!” 他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众暗卫齐齐怒瞪着苏司空,旋即跟上,纷纷往外走。 苏司空哪里敢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赶紧追上去拦住八爷。 “八爷,八爷您莫急,您别急!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人都还没有闹明白,您看……” “看什么看,苏司空我告诉你。” 八爷一把将苏司空拂开,顺势重重踹了他一脚,苏司空顿时跌倒在地,他又欺身而上,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你要是懂事,就乖乖的让苏悦儿准备好出嫁。等八爷我把七哥的事情料理好,就过来接人。要是你们不乖乖的听话……呵呵!你就自己斟酌吧!” 八爷冷笑两声,又踹了苏司空一脚。 顾不得此刻天色乌漆嘛黑,呼喝着身后的众暗卫,架起七爷的担架,直接扬长而去。 看着那行人远去的背影,小香猪嘚瑟的甩动着小猪尾。 看了几眼屋里屋外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苏悦儿和苏司空,感叹连连。 “哎,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啊!谁叫你总是和盼儿作对?哼,活该!也不看看盼儿是谁?那丫头可是猪爷爷我罩滴,你还欺负她?猪爷爷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啦啦啦……” 它煽动着大大的蒲扇猪耳,转身小短腿儿一蹬,直接化作一道黑影,朝秦家老宅小跑。 连青柠草也顾不得吃了,打算将这精彩的一幕告知苏盼儿。 苏司空连续两脚都被踹到胸口,感觉胸口处火辣辣地疼。 挣扎老半天也爬不起来。 众暗卫离开的动静比较大,惊动了苏家人。见八爷等人都离开了,他们呼啦啦围上来,七手八脚将苏司空从地上搀扶起来。 苏司空疼得龇牙咧嘴,心中依然挂念着苏悦儿,赶忙挣扎着:“别、别管我,我没事儿。你们都下去吧!下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迟疑着没有动身。 苏老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脸担忧问道:“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八爷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说话间,他的目光频频瞧向苏悦儿的闺房。 苏羡儿目光连闪,随即偷偷扯一把身旁的苏荷儿,偷偷指了指苏悦儿的房间。 苏荷儿没有脑子,丝毫不觉得有异,趁着众人都围着大伯,转身便钻进了苏悦儿的屋子。 “真没啥事儿!还不是八爷追查之事没有着落。这不,就怪罪到我头上来了。唉!” 苏司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一脸沉痛:“替人当差就是这般辛苦。要不是为了整个苏家,我何至于吃这等苦?唉!我真没事,你们都回房去吧。这雨,可是越下越大了。” 苏司空都这么说了,众人只得散开:“既然如此,大哥,我们就先回屋吧!也找个郎中来给你看看,看样子,您可伤得不轻。” 苏司空连连挥手催促众人,他还想尽快去看看悦儿如何了呢! 可就是他再着急,表面却不动声色:“不用,不用,不过就是挨了两脚,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好……” “啊!” 苏悦儿的屋里却突然传出惊天动地般的尖叫声。 伴随着惊叫,苏荷儿从屋里冲出来,一脸慌张指着屋子:“不好了,不好了!悦儿姐她……” “她什么她,慌什么慌,连话都不会说。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看见苏荷儿从悦儿房里冲出来,苏司空立刻就知道糟了!立刻打断她尚未说出口的话。 还频频朝着她递眼色。 要是旁人,自然就明白了苏司空的意思。 可苏荷儿是一根筋,她根本没有到领会苏司空的想法,反而越发焦急。用力一跺脚:“哎呀!大伯您别打断我的话嘛!是悦儿姐,悦儿姐她出事了,她……” “出啥子事!悦儿好好的在屋子里,这是自己家里,还能出啥事儿?” 苏司空恨不能一个巴掌扇过去。 厉声打断了她:“你这死丫头会不会说话?老五,你家丫头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 到了此刻,要是再看不出来苏悦儿出了事儿,那众人也枉费活了这许多年。 苏老五唯唯诺诺上前扯着苏荷儿走。 苏羡儿瞧着飞快远去的二人,嘴角微微上挑,又很快低下头,站回不起眼的角落。 可苏荷儿闹不明白呀! 她被苏老五拖出了院子,还在拼命挣扎:“爹,您别拉我,悦儿姐真的出事了,她浑身一丝不挂躺在地上,你快些找人去救她吧!呜呜……”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不想活命了。” 苏老五一把捂住苏荷儿的嘴,赶忙探头左右看了看,回头小声吩咐着:“不管你之前看见了什么,你要是还想保住你这条小命,你立刻,马上,统统给我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明白不?” 苏荷儿还想分辨。 “可是……” “别可是了,没那么多可是。你大伯是她的亲爹,他都不着急,可见你悦儿姐没事。懂不?” 这死丫头,十足十榆木脑袋,可把苏老五气得不轻。 他用力点着苏荷儿的头:“给我回房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听明白了没有?” “哦……” 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父亲,苏荷儿一脸不情不愿回了屋。 这死丫头,以后怕被苏悦儿卖了,还在为她数钱。 这可怎么得了啊! 看着苏荷儿的背影,苏老五眉头紧蹙,深深叹了口气。 205.第205章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2) 等到众人都走了,苏羡儿眼见没有热闹可看,慢吞吞转身离开。 不料苏司空却叫住了她:“羡儿,你留下。” 苏羡儿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随即点头答应。 “你,先进去看看悦儿,该处理的处理好,明白不?” 苏司空眯缝眼紧紧盯着她。 这丫头最是油滑,鬼心眼也最多。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更懂得啥事儿该说,啥事儿不该说。 让她进屋,他放心。 苏羡儿没有多言,快步进屋。 苏悦儿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尝试着套上衣物。她的左臂脱臼明显无法使力,所以折腾得满头大汗,那衣衫就是不听使唤。 当苏羡儿悄然进来时,正好对上苏悦儿那张紫痕遍布的脸。脸上全是重重叠叠的五指印,肿得好像猪头。 “你进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苏悦儿又羞又恼又气,眼底寒光闪烁,扭转头头再不肯让她看见自己的尊容。 “是大伯让我进来的。”苏羡儿轻声说道。 苏悦儿一怔。 苏羡儿默默上前,低垂着头轻手轻脚帮苏悦儿穿上衣衫,又拿起梳子帮她打理好头发,这才悄然退了下去。 “等等!” 苏悦儿叫住了她。 “我明白,我刚才根本没来过这里。” 苏羡儿顿下脚步开了口。说完,也不等苏悦儿回话,闷声不吭快步走出房门。 她这般举动却让苏悦儿一肚子气没处发,恶狠狠瞪了她背影几眼,忍不住咕哝。 “哼!算你识相!” 苏司空在门外早就等得心焦如灼。 看见苏羡儿出来,那眯缝眼硬生生撑大了! 苏羡儿却没有说话,沉默地朝着他见了一礼,便自顾自离开了。 苏司空眯起眼,扫视了苏羡儿一眼。 不错,不错,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捂着胸口进了屋。 经过一番收拾,苏悦儿明显好了许多,可被打成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模样落到苏司空的眼里,依然心痛得无复以加! “这可恶的王八蛋!悦儿你放心,明儿爹爹就去找他算账!” 他忍不住破口怒骂。 敢这么对待他的悦儿,真当他苏司空是吃素的不成? 他咬了咬牙,无论如何,哪怕是动用那些平日里绝对不敢动用的力量!这事情也得想办法解决。 “爹,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苏悦儿投进苏司空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爹爹,爹呀!悦儿可怎么办呀,嘤嘤嘤……” “别哭,我们家悦儿不哭。你放心!你受的委屈,爹爹一定帮你找回来。” 苏司空赶忙拍着她的背,眼底尽是浓浓的担忧:“悦儿,告诉爹爹,那八爷他可曾……” “没有。悦儿还是清清白白的。” 苏悦儿急忙摇头,她自然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正因为悦儿抵死不从,他才把悦儿打成这样子。爹呀!悦儿的手好疼。还有脸也好疼,全身都疼……” “别怕,让爹爹看看。” 苏司空强忍着自身疼痛,仔细检查苏悦儿浑身伤势。 随后松了口气:“没事儿,你这手臂只是脱臼了,脸上身上更是皮外伤,休养一些时日就好。不过,爹爹没这个能耐处理你身上的伤。要不……派人把苏盼儿那傻丫头找回来?” 一想到苏盼儿那双满含嘲讽的眼,苏司空就觉得心里头硌得慌。 可是为了他的悦儿,他还是提出找那死丫头治病的建议。 “不要!我不要她给我看病。” 苏悦儿失声尖叫,顾不得浑身疼痛,死死抓住苏司空的衣襟:“爹爹,我们不求她。悦儿就是宁愿死,也不要求到她跟前。不就是脱臼了吗?悦儿能忍,我们找县城里的大夫好吗?爹爹,答应悦儿,好不好?好不好!” 看到她一脸凄苦哀求他,苏司空顿时改变主意。 “好好好,我们不找那傻丫头,不找了。来来来,让爹爹看看你的手臂。” 听到这话,苏悦儿心中略定。 想到为了她自己才受了那么多的欺辱和痛苦,她的心中越发恼恨。 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苏盼儿此刻正睡得酣畅淋漓。 好似一头吃饱喝足的小猫儿,蜷缩起身体,慵懒的沉沉入睡。 那眼尾唇角的媚态,看得秦逸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刚刚才平息的大火又有隐隐燃烧的迹象。恨不能再度将她搂在怀里,再狠狠恩爱她一场。 可是顾念着盼儿初尝情事,他只得强行将那股欲望压下。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他的盼儿! 静静地看着她,一股温馨而美满的幸福感充斥着他的心头。 苏盼儿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温和的秦逸一到了床上,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战斗力持久力强悍不说,更是精力无限,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折腾得她浑身骨头都好似散了架,一沾床,便沉沉睡着了。 虽然这身体体能非常好,可毕竟是初尝人事,哪儿能经受起他这百般折磨? 之前的恩爱耗尽她的精力,即便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带上了一道慵懒满足的笑容。 哪怕事后秦逸一脸精神抖擞帮她擦身子,她也未曾从美梦中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旁大床一沉,多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苏盼儿下意识移动螓首,枕着秦逸的手臂继续沉沉入睡。 秦逸爱怜的笑了! 卸下了平日里的防备,陷入沉睡中的盼儿别有一股宁静之美。 让人瞧着分外安心,看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秦逸心中充满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得意,忍不住抬起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这才含着笑,脸贴着她的脸悄然睡去。 苏盼儿虽然没有醒,嘴角的弧度却越发上扬,伸出手把他当做抱枕搂紧,继续梦见周公。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小香猪聒噪的呼唤声不断传来。 “盼儿,盼儿你醒醒盼儿。盼儿,猪爷爷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哟!盼儿……” 见苏盼儿没有动弹,它不由得加重了语气:“盼儿,快醒醒!你快醒醒啦,我告诉你哟,是苏家那边出事啦,是出大事啦!” 苏家出事了? 苏盼儿的眼睛瞬间睁开,在黑夜里冉冉生辉。 206.第206章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3) “苏家出了何事?” 她心声传语。 “你快出来呀,猪爷爷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哟!嘿嘿……保准你听了之后也会高兴。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小香猪说得分外嘚瑟。 这样啊! 苏盼儿迟疑片刻,赶忙翻身爬起。 只是她身体刚刚一动,秦逸也跟着醒了:“盼儿,怎么了,可是你的身体还疼?你刚刚才累着了,外面天色还早着呢,再多休息一会儿。” “不是的,我是想上茅厕。” 苏盼儿随意找了个借口,穿衣出了门。 刚刚脚一沾地,却双腿一软,险些和大地来了一场亲密接触。 好在她及时扶住床沿,这才避免出了丑。 “小心点,哈哈……” 秦逸那担忧却又包含得意的笑声传来,让苏盼儿忍不住恶狠狠连续瞪了他好几眼。却让他笑得分外开怀。 苏盼儿扶着酸痛的腰,满脸哀怨:谁说她家夫君是痨病鬼,活不过明天? 昨晚那生猛又不知餍足的狼人是哪个?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半夜把我从床头叫起来,你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看老娘不好好收拾你!” 看着眼前这头贼头贼脑的逗比猪,苏盼儿随意往椅子上一坐,朝它投去自求多福的一瞬。 “嘿嘿!这次你一定会高兴。” 小香猪拼命摇动着小猪尾,跳到她身边:“盼儿我告诉你哟,之前我肚子饿了,就想着去苏家吃些那草。不料刚刚走到苏家屋子后面……” 它嘚瑟的将它所见所闻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 “盼儿,你是没有看到。那苏司空被重重踢了两脚,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真是个孬种。还有那癞蛤蟆也是,简直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呸!” 它不断吐糟着。 “你都说了,他们是孬种和癞蛤蟆,还能是好东西?” 那八爷离开了落雁村,总是件难得的好消息。 想到这里,苏盼儿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不过片刻,她脸上笑容一收,又陷入沉思中。 “怎么了?盼儿,猪爷爷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啊?” 这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呀,小香猪分外不解。 “你这头笨猪,你懂什么。” 苏盼儿抬手一巴掌拍到小香猪猪头上:“这八爷临走时不是说过,要苏悦儿做好准备。等他安排好七爷之事,就要来迎娶苏悦儿吗?他要是真的娶了苏悦儿,说不得还会来此。万一顺藤摸瓜,找到了绯儿……” 说到这里,苏盼儿便止住了话语。 “我说你简直是杞人忧天嘛!” 逗比猪嘴里吧唧吧唧着,猪尾巴险些翘上了天:“你也不想想,那八爷就算要找麻烦,也是先找苏悦儿的麻烦。等他想起绯儿和他五叔叶寒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早跑到哪里去了!” 这话是不假。 不过按照八爷的品性,恐怕苏悦儿几句耳边风,就把他吹得晕乎乎了吧? 苏盼儿可不会对他寄予任何希望。 回到房间,见秦逸睡得正熟,这才轻轻躺在他身边。 不料下一刻,他突然翻身直接将她压到身体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含笑望着她,眸子里哪里有丝毫睡意?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盼儿,我好想你……” 他用低沉而醇厚的嗓音低语着,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依赖。双臂更是占有欲的抱住苏盼儿,一丝间隙也不肯留。 那孩子气的语调让苏盼儿哭笑不得。 “就一会儿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久?” “就是久,我可片刻都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外。你是我的!不许你离开我。” 秦逸强势而霸道的宣言! 话语瞬间触动苏盼儿心底那根弦。当下把脸一沉:“别闹,我是我自己的。” “好吧!那……我是你的,这总行了吧?” 秦逸嬉皮笑脸靠了过来。凑到她脸颊边就要亲。 手疾眼快的苏盼儿手一挡:“别闹,我现在好困……” “困?困不要紧,你继续睡你的觉就好。” 说话间,他的大手已经往下,悄无声息撩拨着她。 昨夜那美好的滋味儿让他食髓知味,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眼下软香在怀,他又如何肯看着极品美味儿身边放着,而坐怀不乱? 他秦逸可不是柳下惠! 他这样自己还怎么睡得着?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想要挣扎,被他在某处一碰,顿时浑身娇软无力。 他可真是个模范好学生,之前那次的动作还生疏无比,眼下这次却无师自通动作娴熟,很快便将她撩拨得气喘吁吁,早就忘记了她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沉入他带领的节奏中。 在汹涌澎湃的大海里载浮载沉。 天边映出一缕红霞,很快地,太阳便高高挂在了天上。 一贯习惯早起的苏盼儿破天荒睡迟了。 她是被食物的浓香给唤醒的。 早已做好饭菜的秦逸进来,正好看见裹着床单的她睁开眼的这幅慵懒模样,顿时感觉浑身一紧。 赶忙掉转头轻咳一声:“饭菜做好了,赶紧起来吃。” 当机的大脑好一会儿才接收到他话里的意思,苏盼儿这才爬起穿衣。 刚刚一动,脚下顿时一阵酸软,险些直接跌倒,被伸出手的秦逸恰好接住,一道爽朗又轻快的笑声顿时从他嘴里响起。 “滚蛋!见老娘出糗,你就高兴了是吧?还不赶紧得,把我的衣服拿来!” 苏盼儿脸颊一下子红了,连连剜了他好几眼。 都是他害得! 秦逸却分外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昨儿把你‘收拾’成这样,不知娘子对为夫的能力可还满意?哈哈!” 他放声大笑。 回头便取来苏盼儿的衣物。 “笑屁啊笑,牙齿白呀。快点!” 苏盼儿一把抢过衣衫,正要往身上套,又想起秦逸还在屋内,当即把眼一横。 “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在看我家娘子。” 秦逸的脸皮肯定比城墙还厚,说起这些情话来无师自通。 “娘子,可要为夫的帮忙?” 207.第207章 脖子上的吻痕 “去你的!再油嘴滑舌,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盼儿绯红着脸,恶狠狠瞪他一眼,忍不住抓起床头的枕头丢过去。 秦逸顺势接住,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他知道,自己要是再说,某女人怕是要恼羞成怒了咯! 苏盼儿拿起娘新做的一套月牙白色衣衫正要换上,却听得外面秦逸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仔细一听,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羞涩和惊讶,赶忙加快了动作。 此刻和秦逸说话的正是苏盼儿的娘苏华氏。 “岳母,您先喝口茶,盼儿马上就出来了。” 秦逸一脸含笑送上清茶。 苏华氏眉眼含笑的打量着秦逸,对他的好心情似乎有些诧异,却没有多问:“盼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太阳都爬到头顶了还在睡。逸儿,你放心,等下盼儿出来了,我肯定好好教训教训她,教导教导她什么才是为妻之道。” 这话顿时让秦逸乐了! 苏盼儿有多勤快怕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会睡到日上三竿,跟他昨日一而再、再而三的索求无度自然有莫大的关系。 想到刚才见到苏盼儿的那副慵懒模样,他心头顿时又一阵异样。 听道岳母的话,他赶忙否认着。 “岳母,盼儿,盼儿她早就起来了,只是刚才一不小心把衣衫弄脏,她回屋换衣服去了。” 他赶忙捧出糖果点心招待岳母:“盼儿可勤快了,她很好,真的很好!小婿非常满意,岳母大人尽管放心。” “果真如此?” 见秦逸连连为苏盼儿说好话,苏华氏心中也分外满意,眉角眼梢俱是笑意。 嘴里还是客气着:“要是盼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尽管告诉岳母,岳母一定好好说道说道她。” “娘,您要说我什么?” 苏盼儿掀开草帘子从里屋出来,含笑问着。 她的嘴角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小女儿的娇态。尤其是目光落到秦逸身上时,更是连忙有些不自然的移开。 而秦逸一看到苏盼儿,便两眼火热,恨不能直接和她黏糊到一起。 “没啥,没啥!哈哈……” 苏华氏身为过来人,仅仅看了眼苏盼儿和秦逸目光交流,便心中有数了。 赶忙打着哈哈端起清茶来细细品着。 “盼儿,你陪岳母聊着,我去取饭菜,厨房里做了黄焖鱼和几样小菜,正好让岳母尝尝小婿的手艺。” 秦逸赶忙招呼着,回头钻进厨房。 “知道了,记得多做一道汤。” 苏盼儿吩咐着。 她正口渴得慌,见桌子上居然有三碗茶水,赶忙端来一碗一口气灌了大半碗。 抬起头正好对上苏华氏探索的目光,赶忙笑了笑:“娘,您在瞧什么呢?” “你说娘在瞧什么?” 苏华氏横她一眼,起身悄悄往屋里看了看,这才凑到苏盼儿身边:“如何?你和秦逸之间……感情还好吧?” “好,怎么会不好。娘,您怎么会这么问?” 说着,苏盼儿又端起茶水喝着。 苏华氏一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架势。 “知道你们感情好,不过,等一下娘给你换一个发型,把你颈子上的痕迹遮一遮。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真是不知道节制啊!虽然你们年轻,难免有些……可是,也不能……哎哟……” “噗!--咳咳咳!” 苏盼儿原本正端着茶水喝着,听娘说半截还没有听出是啥意思。 可到了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一口茶水当即喷出,呛得她猛烈咳嗽着,一张脸红得好似虾子,连脖子根都红了! “你看你,你这孩子。喝口水也能呛着。” 苏华氏赶忙起身轻拍她的背。 “怎么了?怎么会让茶水呛着,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听见动静的秦逸出了厨房,一脸紧张。 “没啥,就是让茶水呛着了。” 苏华氏赶紧帮她顺气。 “没你啥事儿,赶紧弄好饭菜,我饿了!” 好容易缓过气来,苏盼儿恼羞成怒连剜秦逸几眼,这个时候他冲出来干嘛? 秦逸在二人之间扫视一番,见自己媳妇一脸羞恼,岳母一脸憋笑又笑得别有意味儿,不由得顺着岳母目光看去,一下子看到苏盼儿脖子上的吻痕,随即尴尬的挠了挠头。 “饭菜已经好了,马上就开饭。” 说完,哧溜一声躲进厨房里。 二人之间的互动顿时逗乐了苏华氏,她连连笑着,心下却松了口大气。 之前,她一直担忧着。 秦逸如此年轻有为又英俊挺拔,可自己家盼儿又丑又黑还块头大,她担心二人婚后感情不好。此刻见二人这情况,她总算是把心放进肚子里。 虽然她吃过饭,不过还是坐到了饭桌上。 左右一扫,却没有看见珂儿:“咦!珂儿这孩子呢?怎么还不见他出来吃饭,我去叫他。” 说着便起身。 “娘,珂儿不在家。“苏盼儿赶忙阻止她。 “怎么回事?盼儿。” 苏华氏脸色变了。之前不见珂儿身影,她还以为珂儿是在睡觉,毕竟珂儿腿上有伤。 可眼下…… “娘,还不是和那位八爷有关。” 苏盼儿早就想好了说词:“您是不知道,最近那位八爷总派人上门来找我去医治那位七爷。我担心万一有什么……那些人会迁怒珂儿,这才把珂儿送到周大娘家暂住。周大娘,她就是……” “你是说周宁他娘吧?她啊,我知道,是个和善的人。” 苏华氏闻言心下一松,打断了苏盼儿的话。 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说起此事,我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也和这位八爷有关。” 苏盼儿一愣,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话我也想问那苏悦儿呢!” 苏华氏捂着嘴笑:“是那苏悦儿,不知道被那八爷怎么着了,落了一身伤不说,还把那八爷气得昨晚连夜带着七爷离开了。原本以为没啥的,可今早她居然昏迷了。这不,你大伯才让我来偷偷找你替她医治。” 苏悦儿居然昏迷了? 她虽然早就从小香猪嘴里知道,苏悦儿被八爷虐得不轻。可万万没料到,居然伤得如此重。 208.第208章 恐怕盼儿医术浅薄 苏盼儿嘴角忍不住上翘:“呀!二堂姐居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可真真儿是难为她了。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替她医治的。来,娘您吃鱼头,等我们吃饱了就过去。” “好好好,你们也吃。” 知女莫若母,苏盼儿最近虽然变化很大,不过她这改变,却是苏华氏喜闻乐见的,当即高兴得两眼眯成了缝儿。 一顿饭,三个人磨磨蹭蹭的吃了不少时间。 等到苏盼儿重新梳好头发,随同苏华氏来到苏家时,日头都已到正中。 苏司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到二人,顿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过是去邻村叫人,一去就是半上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去县城叫人去了!” “他大伯,您这话就不对了。” 苏华氏护犊子的天性立刻被激发了,一把将苏盼儿护到身后,直面苏司空。 “我去到盼儿家,不料盼儿给人治病去了。我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这才追到人家家里去把人找回来的。这一来二去,不得耽误时辰嘛!他大伯你这话,听着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牙尖嘴利的苏华氏,着实让苏司空原本就疼痛不已的胸口更疼了! “你吼啥那吼?有你这么跟大伯子说话的?” 苏司空戾眼一抡,随即想到自己有求于那傻丫头,要是惹恼了他娘,把那傻丫头也给气跑了,那就大事不妙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把怒气憋了回去。 抖着一脸横肉,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不是也看到了,悦儿不小心跌伤,我这心里不是太担心吗?一时情急,语气才重了些……” “哟哟哟!他大伯这话可有意思了。” 苏华氏可半点没有软化迹象,反而啧啧连声:“他大伯也知道悦儿跌伤了着急。请盼儿过去治病的病人家里难道就不着急?还是说,他大伯只把自己悦儿当人,其他人都不当人看?” 这话可就说得严重了! 再怎么样苏司空也是从八品县丞,一方父母官。 真要落下这不把子民当人看的名声,他这乌纱帽也到头了! 苏司空顿时被气得一张肥脸青白青白的,又不得不硬生生再度憋住这口怨憋气。 憋得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这这这,我怎么会不把其他人当人看呢?” 苏司空皮笑肉不笑连忙解释道:“四弟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一名县丞,乃是堂堂一方父母官啊!爱民如子是我一贯的做人标准!你们随便问问,我苏司空……” 他这话一开头,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苏华氏也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认真听着,半点没有打断的迹象。 苏盼儿看着自己的娘说唱俱佳的表演,暗笑在心中。 她知道她是故意的。 苏司空好大喜功,又最喜欢人家夸奖他,尤其是这种自吹自擂的劲儿。这一点,早就被自己的娘拿捏得死死的。她恐怕是故意引发话题,让这苏司空自己拖延时间。 反正受伤受痛的又不是她们,她们自然不用着急。 她偷偷看了眼苏华氏。 苏华氏偷空朝她微微一眨眼,就越发让苏盼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行了!说得太多,你这样的乡下妇人又不懂!” 苏司空似乎也发现自己跑了题,随意胡扯两句,这才把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 “盼儿呀!昨儿下雨,你悦儿姐不慎滑倒摔伤了手臂。眼下,她正在里面等着你给她治病呢。” 苏盼儿微微一笑,倒是没有推辞。 “大伯尽管放心,盼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好二堂姐。只是,恐怕盼儿医术浅薄,万一力不能及……” “无妨,你尽管尽全力医治就是!就是治不好,大伯也不会怪罪于你。” 苏司空大大方方一挥衣袖:“悦儿不过就是摔了一跤,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连游方郎中也能治的小毛病,相信到了侄女手中,必定能药到病除吧?” 他的眯缝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寒光。 前一刻还说不怪罪自己,下一刻又说是小毛病。 这人可真够虚伪的! 她懒得再和这样的人废话,随意笑笑:“大伯也知道,盼儿就只学了半吊子医术。还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对了,二堂姐此刻人在哪里?” 苏司空吹胡子瞪眼,受了一肚子气偏偏无法发作。 连连翻着那眯缝眼,朝着苏悦儿的闺房一指:“就在里面,你快些进去吧。” 苏盼儿告辞了他,抬脚便跨进了苏家后院。 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旁边有人唤她。抬头一看,却看见旁边屋檐下站着一个清秀的身影。 她仔细一瞧,这不是原身的大堂兄,苏老二的长子苏华容吗? 过去原身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却知道此人倒是不爱多话,喜欢埋头苦读书。 她赶忙上前几步,一脸笑容:“可真是巧了,居然在此遇到大堂兄。” “这可不是巧合,大堂兄可是专程在此等你。” 苏华容看了眼左右,赶忙低头沉声低语:“是祖父让我在此等你。” “哦?” 苏盼儿心念急转:“可是祖父有何吩咐?” “四堂妹可是去替二堂妹治伤?” “不错。” “那就是了。祖父让我带句话给四堂妹。” “何话?” “尽力而为!” 苏华容意有所指。 直到苏华容离开,苏盼儿慢悠悠晃到苏悦儿的屋里,她依然还想着祖父这句话。 无缘无故专门让大堂兄带这样一句话给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等她上前,正在照顾苏悦儿的苏羡儿站起了身。 “苏盼儿,你可算是来了!你赶紧给悦儿姐看看吧。悦儿姐情况很不好呀!” 苏盼儿眸子一闪。 “莫急,我这就看看。” 一掀开帐幔,饶是苏盼儿早有心理准备,一看见眼前苏悦儿眼下的模样,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苏悦儿原本雪白的瓜子脸如今肿成了冬瓜,青紫密布,上面布满了各种细微的伤痕。躺在绣着娇艳牡丹的丝绸被面下,双目紧闭,呼吸急促,烧得一张脸绯红,人事不省。 209.第209章 落汤鸡 “四堂姐,悦儿姐昨儿夜里就开始发高热,到现在依然没有醒,这可怎么办是好?” 苏羡儿着急的说道。 苏盼儿抬头看了她一眼。 正好对上她那双清冷却没有丝毫担忧之色的眼眸。 苏羡儿似乎有些吃惊,眸子一闪,便低下了头。 “嗯,她确实在发高热,应该是她身上的伤口引起的。” 苏盼儿开始逐步检查。 她脸上的伤一看就是被扇了耳光,脖子上有掐痕,手臂脱臼复原不到位造成二次创伤,使得肩关节部位的皮下一片乌黑。有两条肋骨有撕裂现象,恐怕要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身上更是有无数细小的伤口,尤其是胸口上,两个明显的脚印乌黑发亮。 她越是查看越是心惊。 苏悦儿到底是受了何等非人虐待,才会伤得如此的重? “四堂妹,你看悦儿姐她,她是不是……” 苏羡儿靠过来,嘴里吱吱唔唔着。隐晦的瞄向苏悦儿隐密处。 “没事,就是些撞伤类的伤,没有大碍。” 苏盼儿对着苏悦儿胸口上两个斗大的乌青脚印,睁眼说瞎话。 “真没事儿?” 苏羡儿突然一把抓住了苏盼儿的手。 她的手分外的冰凉,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咬了一下唇,轻声说道:“可是,昨儿晚上,八爷从她的屋子里出去的时候。悦儿姐可是一丝不挂,她会不会……贞洁不保?” “嗯?” 苏盼儿立刻蹙眉:“五堂妹你这话是何意?” 她把手一抖,直接将她的手抖落,转身开始写方子。 “我、我就是……担心嘛。” 见苏盼儿扭头忙着写方子,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她把嘴唇一咬,默默看着她。 各有心思的二人都没注意到,高热中的苏悦儿迷迷糊糊中正好把这段话听到了耳朵里。她想开口,却根本无力挣扎,随即又眼前一黑,再度昏迷过去。 苏盼儿开好方子,又挑出药材,这才一起塞到苏羡儿怀里。 “赶紧去熬药,动作利索点!” 苏盼儿随意吩咐着,转身开始着手治疗。 苏悦儿的身体原本就弱,又是外伤又是内伤,外加惊吓过度,这高烧来势汹汹,稍有不慎死人也是平常之事。 等到汤药送来灌下,见苏悦儿身上的高热逐渐退去,呼吸慢慢平稳,苏盼儿处理好大小内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走出房门。 从头到尾,苏羡儿都守在她身边。 “为什么?她明明那样对你,你应该恨她的,为何你还能这般待她,替她医治伤势?” 见苏盼儿要跨步出门了,抑制不住一直深埋在的心中疑问,苏羡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盼儿回头,对上了苏羡儿那张迷惑不解的脸。 “没什么,只是因为……在刚才,她是我的病人而已。” 说完,她直接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苏羡儿一脸不信。当真如此简单吗? 她原本以为,从小到大苏盼儿都和她一样,受尽欺凌却敢怒不敢言。眼下这可是她发泄的最好机会,她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医治苏悦儿? 可是一切大出她的意料! 出了门,苏盼儿摇头笑了笑。 她就是再讨厌苏悦儿,也断然不会在对方病弱之时动手!乘人之危打击对手这种事情可不是她苏盼儿的风格。 苏司空早已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眼见苏盼儿出来,瞳孔紧缩:“如何?” “她身上多处挫伤,有两根肋骨有轻微裂痕,最好卧床将养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她的高热已经退下来了。不过还得多注意,谨防再度引发高热,那就麻烦了!” 苏盼儿朝身后指了指:“方子在苏羡儿手上,可以暂时用着。另外,大伯最好还是请医术高明的郎中再看看吧。免得侄女医术浅薄,耽误了二堂姐的病情。” 说完,她便直接越过苏司空,朝门外走去。 这句话,其实就是她不说,按照苏司空多疑的本性。最后恐怕还是会去请其他医术高明的郎中。 一直到她走出苏家,身后,那道好似要洞穿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分毫。 不知道祖父说的“尽力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苏盼儿迈出苏家大院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老苏头居住的房子。 书房里,老苏头躺在躺椅上,轻轻摇晃着闭目养神。 门上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苏华容走了进来,异常恭敬禀报:“祖父,四堂妹已经离开。” “嗯,空儿那边可有其它动静?” 老苏头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大伯父并没有说什么。苏华容连头也没有抬。 “嗯,你下去吧。” 老苏头吩咐着,突然睁开了眼:“对了,你大伯不是想将你们三兄弟带去县衙吗?你去准备下,去吧,下去吧。” 苏华容猛然抬起头,一脸惊讶看着他。 随后又赶忙低下头。 “是,祖父。” 等到苏华容退下去,老苏头老半天都没有动弹。 良久,他才悠悠叹息一声,把目光转向窗台外。 窗外,风起云涌,要变天了! 苏盼儿刚刚回到家,大雨就哗啦啦落下,好在她早一步回到家,要不然,就变成落汤鸡了。 就在她万分清庆幸的时候,看见秦逸背着背篓冲进了屋子。 “哈哈!我还说我要变成落汤鸡了呢。原来你才是落汤鸡。” 苏盼儿不由笑了。 “好啊!说我是落汤鸡,等一下有你好看的。” 秦逸眉毛一挑,搁下背篓便飞扑上来,一把搂住了她,故意使坏朝她脸上蹭着:“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我们就同甘共苦吧!哈哈哈。” 苏盼儿原本想甩开他,发现衣衫已经湿了,也放松下来,伸手搓着他的脸。 “你也一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二人嘻嘻哈哈,心情都特别的好。 互相调侃了一会儿,秦逸脱下湿衣,翻找老半天,才想起苏盼儿的衣物一套已经洗了还没有干,另一套刚才湿透了,就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衫给她穿。 还别说,苏盼儿穿上男装居然有模有样的,特别有型,让秦逸都看呆了! “真想不到,你穿上男装如此有气势。这要是让别的姑娘家看到了,肯定有不少会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啊!” 210.第210章 四目相对,顿时火花四射! “贫嘴!”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 “嘿嘿,我是想说,可惜你只能穿给我看。”秦逸嬉皮笑脸的。 “信你才有鬼。”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转身便拿起湿衣服去洗了。 秦逸也没有闲着,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等到苏盼儿把两人衣服洗好,秦逸也煮好了饭菜:“快来尝尝,这味道好不好吃?” 今晚,秦逸做了不少的菜,苏盼儿早就饿了,此刻一见,双眼顿时亮了! “来,这肉菜包子要趁热吃才好吃。” 秦逸夹了一个包子给她:“这里面的肉馅还是周大娘给的。我原本想去把珂儿接回来。不曾想,珂儿居然迷上了周宁制作箭羽的手艺,吵着闹着要学。我说啥他也不肯回来呢。” 苏盼儿正大口大口吃着菜包,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这臭小子,才去了人家家里一天,就被收买了。等他回来了,看我不打得他屁股开花!” 话虽如此,一提及珂儿,苏盼儿的眼里就染上了一抹温和。 “得,晚些他真回来了,我看你恐怕是宠他宠得不行不行的。” 说起此事,秦逸突然想起,苏盼儿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不管是珂儿,霜儿和绯儿,她都非常喜欢。 这样看来,等将来他们有了孩子,盼儿也一定是个好娘亲。 一想到这里,他看向苏盼儿的眼神越发炙热。 苏盼儿原本吃得正欢,突然被一道灼热的视线盯住,忍不住抬起头,正好对上秦逸的眼。 四目相对,顿时火花四射! 苏盼儿赶忙转移视线,不料,秦逸却突然飞扑而上。 “秦逸,我还没有吃饱呢……” 秦逸邪魅一笑,一把搂住她的腰:“不急不急,我家盼儿饿了吗?眼下,就让为夫来慢慢喂饱你吧!我的好盼儿。” “不是的,我不……” 她还想再说,却被秦逸堵住了嘴。 两个人的衣衫很快飘落,原本厨房顿时变成战场,凯哥一路高唱。 屋内春火熊熊,屋外夏雨绵绵,不知不觉已经天亮。 正在酣睡的苏盼儿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惊醒,倏的睁开眼,飞快起身穿衣站在了窗前。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虽然早就猜到八爷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秦逸,不过对方今儿居然会大张旗鼓的上门,还是让苏盼儿吃惊不小。 “谁又来了?你……是说他们?” 被外面的动作惊醒的秦逸很是吃惊。 “嗯。” 苏盼儿认真点点头,回头看着秦逸:“人数还着实不少,我恐怕顾不到你。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待会儿无论如何,你都给我乖乖呆在房子里,别给我添乱!” “我明白。” 秦逸认真点头。 苏盼儿这才放下心,顺手拿起一把缴获的长剑,想了想,还是选择丢弃,取出几根银针,小心翼翼插进发髻中,又取了些能派上用场的黄白之物,一咬牙直接出了门。 屋外,一群衙役打扮的人正快速接近。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闪开!闪开!” 随着这群人快速接近,一路上鸡飞狗跳。很快便来到了秦家老宅前,连带还跟着无数看热闹的众人。 苏盼儿眉头微不可见蹙起。 上午那八爷动手,还选择四周无人时。眼下居然直接调动衙役,不会是又出了啥新点子吧? 那些个衙役大模大样上前,一脸蛮横打量着站在屋檐下的苏盼儿。 高傲的抬起头:“你就是苏盼儿?” 苏盼儿一挑眉头:“如果差爷是询问,是不是苏县丞苏司空的侄女苏盼儿,那么我就是。几位差爷登门拜访,可是有事?” 听见苏盼儿提及苏司空的名讳,衙役们对视一番,旋即大怒! 铺头怒喝道:“大胆!苏县丞大人的名讳,又岂是你这种犯妇能提的?兄弟们给我上,把这犯妇给我抓起来!” 话音一落,众衙役迅速朝苏盼儿飞扑而至。 “慢着!” 苏盼儿大吼一声,心念急转:“再怎么说我也是苏县丞的侄女,你们这些衙役抓人,居然抓到我头上来了!想讨打不成?” “苏县丞的侄女儿?” 捕头忍不住一阵嗤笑:“你大概不知,我们上门拿人,就是苏县丞大人亲自授意的。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否则,兄弟们一个手滑,真要磕着碰着了,那可怨不得我们!兄弟们,上!” 果然是苏司空那老匹夫搞得鬼! 苏盼儿双唇紧抿。 不过,自己昨儿才帮忙救治了苏悦儿,今儿苏司空就让衙役上门抓自己。 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可真是高强! 还有,听小香猪说,八爷不是和苏司空闹翻了吗?什么时候两人又狼狈为奸了? 真是奇怪! “慢!” 苏盼儿赶忙喝止,大声询问着:“你们无事冲到民妇家中拿人,总要有个说词不是?” “你胡乱用药,残害人命。还想要什么说词?” 那名捕头大手一挥:“快些动手拿人!她要是胆敢反抗,直接杀了便是,再往上呈报一个暴力拒捕。我看你有几条命?” 苏盼儿挣扎一下,还是停下手任由这些衙役将自己五花大绑。 里里外外众多村邻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官爷,几位官爷等等!小生有话要说。” 秦逸从屋子里冲出来,往那捕头手中塞银子:“几位官爷,我家娘子可是苏县丞的亲侄女,只是今早和苏伯父有了些许见解上的争执,惹得苏伯父大发雷霆之怒,这才……不过,都是一家人哪儿能说两家话不是?几位官爷……” 说着,他又给场中的每一位衙役使银子。 那捕头原本一脸蛮横相,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两,抬头看了看苏盼儿,仔细想了想,倒是没有怀疑秦逸的话。 毕竟苏盼儿和苏司空的关系,他们这些当差的自然事先调查明白了。 “我们只是奉命前来拿人。这事儿经过具体如何我们可管不着,有什么话,你们还是到公堂上去对知县老爷说吧。” 捕头话虽说得硬邦邦的,脸上那蛮横样却收敛许多。 211.第211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加更) “那是,那是,诸位官爷也是听命行事,我们自然明白。” 秦逸连连赔笑:“几位官爷不如到屋里稍坐片刻,喝杯热茶解解乏如何?” “那可不行。” 捕头脸上闪过一道明了之色:“我等可是得了命令,即刻抓捕草菅人命的苏盼儿押往县衙,苏县丞此刻已经在公堂等着犯人到场,决不可耽搁时间!” 盼儿昨儿还在苏家救苏悦儿,苏司空今天一早就派了衙役来拿人? 这着实令人费解! 虽然官爷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就单单是这一句,就让秦逸心中感到一阵发寒,又赶忙镇定下来。 “这不可能。几位官爷莫开玩笑。” 秦逸一脸是笑:“虽说盼儿有几分蛮力,可草菅人命之事确实不可能。几位官爷是否抓错了人?” “有没有抓错人,到了衙门便知。走!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许是秦逸使得那银子有用,又或许是苏司空的名头真的好用,那些衙役虽然嘴上催促,却没有动手。 草菅人命? 苏盼儿嘴角微微一抽! 她的这位好大伯下手可真够狠够辣,不过其中还是有些古怪啊?苏司空为人虽然不地道,但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下手! 想了想,她赶忙冲着秦逸使眼色。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几位官爷稍等片刻,片刻就好。” 秦逸连忙靠近苏盼儿:“盼儿……” “我没事,你听我说……” 苏盼儿冲他摇摇头,在他耳边一阵耳语:“你可记住了?” 秦逸眼眸一闪,旋即重重一点头,几乎是从牙缝挤出字:“我知道该怎么孝敬这位令人尊敬的大伯!” 苏盼儿这才笑了! 看着被铁链锁住的苏盼儿消失在眼前,秦逸忍不住握紧拳头,随即一把推开看热闹的众人,拔腿狂奔。 快! 要尽快找到他救盼儿,再迟,恐怕就晚了! 数名衙役押着苏盼儿进了县城。 却没有让她直接对簿公堂,反而将她投进了大牢中。 不知是银子起了作用,还是有人特意关照,她不但被除去了脚镣手铐,还单独住在一间牢房里。 屋里有整套的红木家具,床头放着一套整齐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面的被褥,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枕,还有那粉色镂金百蝶穿花帐幔随着窗口的微风轻轻拂动。屋子里暗香阵阵,摆设大气高雅。 要不是门口有人看守,她还以为自己并非是被抓来的嫌犯,而是来县衙作客的。 真是怪哉! 她起身活动一番手脚。左右无事,她想了想,干脆跳上床头盘膝而坐,继续修炼起来。 这边苏盼儿倒是镇定自如,那边苏司空却一脑门子的冷汗。 原因在于他眼前的县令大人! 这位县令年不过二十许,此刻身着一件月牙白长衫,头上簪着一根碧玉簪,眼神睥睨坐在上首处,那好似琅月星辰的眸子将苏司空一扫,顿时让苏司空浑身一道透心凉,感觉自己好像从头到脚都被人家看透了。 暗地里抹了把汗,他一脸是笑上前。 “此事,确实是下官失察。不过,这苏盼儿再怎么说也是下官的侄女。下官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县令君若辰朗声笑道:“难为苏大人有这等大义灭亲之举!虽然你是那苏盼儿的伯父,不过,此案一开始就是苏大人负责的,就依然由你全权做主吧!” 苏司空暗地里长吁一口气,连忙躬身作揖:“多谢大人如此信任下官。下官必定严查此案,绝不会因为苏盼儿是下官的侄女,便有徇私舞弊之嫌。大人尽管放心。” “苏大人做事,本官自然放心。” 君若辰展颜一笑:“不过,为了避免他人对你有什么误会,就由县尉大人和你一起审查此案。苏大人不会怪罪本官多此一举吧?” 苏司空额头青筋噗哧噗哧直跳! 这君若辰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他和花县尉不对付,还偏偏派他来和自己共同审理此案! 他的目光微微一抬,正好对上一旁眯眼笑的花迭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只是此事,可由不得他说不! 他赶忙扯出一道笑容来:“大人哪里话来?难得大人如此体恤下官,下官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怪罪大人……” “如此便好。” 不等苏司空说完,君若辰起身伸了个懒腰:“早晨起来到现在,困得厉害。呵欠!还是得回房睡一个回笼觉才好啊!哈哈……” 他大笑着往外走。 苏司空赶忙赔笑护送。 “行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君若辰一挥手,打发苏司空走人。似乎又想起什么,他站定脚步回头:“哦,对了!本官还忘记告知苏大人一声了。那位苏郎中,本官作了主,暂且将她关押到天字甲号房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 留下苏司空失魂落魄站在原处,一脸凶残! 双拳捏得好似要冒出水来! 这个君若辰,一天到晚就骑在他头上扬武扬威!要不是他出生的门第好,他早就将他拉下马来,哪儿能任由他整天指手划脚? 原本以为,只要将那苏盼儿抓来县衙,这残害人命的罪名一扣上,那她还不是他手中的蚂蚱。 想她死便死,想她活便活! 他哪里会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该死的君若辰,他倒要看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不过…… 他的眯缝眼突然撑大,猛一把拍向自己的脑袋! 真是猪脑子,自己一切行动可都是八爷吩咐的。八爷可是京城来人,而且此事又是他出的主意,那利用他来对付那君若辰,不正是合情合理? 哈哈哈! 想到此处,他脸上突然露出一道释怀的笑容,重重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径直朝着内院所在而去。 内院里,八爷正手搂着一个小美人儿哈哈连声笑,享受着美人用嘴递到他嘴里的葡萄。 “哈哈!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依八爷我看来,这分明是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看见苏司空进来,他当下一喜。 212.第212章 你呀你,几时才能长大?(加更二) 八爷挥手让美人儿退下。 一本正经问道:“苏大人,如何?那苏盼儿眼下可认罪?可曾拿到证词签字画押?” “哪有什么签字画押啊!八爷啊,小人这次栽了呀,八爷……” 一见到八爷,苏司空老泪迅速掉落,哭得哗啦啦地那叫一个伤心:“八爷呀!这事儿现在可难办了。县令大人将此事截胡了呀……” 昨儿他虽然让那傻丫头替悦儿看了伤,可还是不放心。等悦儿从昏迷中清醒,他便带着她来了县城。没想到,县城里最高明的郎中诊断结果,居然和那傻丫头一模一样,不由得让他分外感叹。 那傻丫头就是命好,连伤势都能让她蒙对! 他正懊恼着,不料八爷居然再度找上门来。 那一刻,他吓得心脏都险些停了! 好在八爷没有追究悦儿的过失,反而向他提出要对付苏盼儿的想法。 苏司空本有些为难,毕竟要顾及到自己在苏家、以及村里的脸面,可八爷一发怒,他只得满口应承了。 这才有了衙役去落雁村抓人的一幕。 “县令大人?你是说那君若辰吧?他怎么会知道此事?” 八爷脸色也分外不好看。 一开始他是因为苏悦儿才对苏盼儿动手,可现在,却是他自己不想让苏盼儿活! 程老居然为了那丑丫头踢自己两脚。 这笔帐,他不敢和程老算,自然要记到苏盼儿头上。 他原本以为,这许多衙役打着官府的名义去抓人,量那程老也不敢和官府的人作对。怎么现在还是出了问题? “八爷啊八爷!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们原本抓到了人了呀,可是……” 这边苏司空哭得伤心,那边君若辰却一脸笑容跨进衙门后方的住所里。 刚刚一跨进门,天上突然飘洒无数落叶,悉数往脖子里钻。 他赶忙抖了抖领子:“雪儿,快下来!大姑娘家家整天爬树掏鸟窝,要是让娘看到了,你可就有好受的。” 院中大树上伸出一个小脑袋。 “辰哥哥,你别总是拿娘来压我好不好?我好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你就让我喘口气,好好玩耍几天吧!” 她嘻嘻连声笑,纵身从树上跳下,利落的拍拍了手,拍掉上面的泥尘。 “不好,娘今儿一早还来信,让你尽快回去。” 君若辰一脸正经色,瞧她一眼,转身继续进屋。 “啊?娘又来信了呀!你不会又出卖我了吧?” 她顿时惨叫不已,追着君若辰进了屋:“辰哥哥,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把我供出去了?哎呀!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哥哥呀!每次都是你出卖我,哼哼哼!” 她气得一阵跺脚! “行了,行了,你看你那嘴撅得,都能挂上一打酱油壶咯。” 君若辰无奈得摇摇头:“你呀你,几时才能长大?我已经回了信,说是想你了,打算让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先说好,只此一次喔!” 君若雪原本乐得大笑着拍手,听得后面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辰哥哥每次都这样,都不让人家多开心一会儿。真是的……” 正巧丫鬟送上了冰糖银耳羹,君若辰随手一挥,将下人赶走,这才亲自舀了半碗。 “你还说?嗯!是谁每次闹得人仰马翻的?” 君若辰忍不住笑了:“这里可不比京城。家中有爹娘宠着你,还有圣上明里暗里护着你。这是偏僻地方,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跟爹娘家里人交代?无论如何,不可恃宠而骄,明白不?来来来,赶紧过来喝些冰糖银耳羹润润嗓。” “人家哪有恃宠而骄?每次你都这么说!哼!” 君若雪气鼓鼓地,不过还是上前坐下,端起了碗:“京城一点儿都不好玩。那些人表面哄着我,背地里却一个劲儿说我坏话。我才不要和她们玩。再说了,你是我亲哥哥,我来找你,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这话倒是真的。 君若辰暗暗叹息。若雪早在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今后要走的路。 那是份荣耀,又何尝不是枷锁? 从小在束缚中长大,这也是若雪性格有些叛逆的主因吧。 不过,她虽然叛逆,心地却不坏,整人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是以大家也愿意宠着她护着她。 “知道了。不过,你也该知道,辰哥哥来这里,可是有重要任务,可不能陪你玩家家的。” 君若辰抬手弹了弹她的小鼻头。 “什么重要任务呀?” 君若雪一脸不依:“你可是治国安邦之才,就算圣上直接放你一个大理寺正三品,那些朝中大臣也不会有异议。你倒好,偏偏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来,真是的……”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文雅些!” 不等君若雪说完,君若辰手中的折扇头就已经敲上她额头上:“所谓祸从口出,辰哥哥究竟还要教你多少次?还有……” 呱啦呱啦,君若辰一开始说,便犹如黄河水滔滔不绝。 而某个为了使坏,半夜就爬起来的小女子却早已靠着椅背,和周公厮杀得正欢。 窗外,两个黄鹂落到树梢上,放声鸣唱着。 又飞起,欢叫落到另一棵枝头上,叽叽喳喳着。 八爷盯着那两只黄鹂,恨不能将它们抓下来,直接拔了毛用火烤了! “这君若辰到底什么来路?这君姓可是不多,京城里恰好就有一位,也不知道是不是……” 八爷直皱眉头。 这也怪不得他不认识君若辰。 平日里有事冲到前头的都是七爷,而他只需要跟在七爷身后吃香的喝辣的。 这也造成他认识一大群京城里的狐朋狗友,对于另外那些不喜欢出入风月场所的大家子弟,他反而因为层次不够,并不熟悉。 “这……小人倒是没听说过此事。” 苏司空深埋着头,眯缝眼里小眼珠子不住打着转儿,万般算计在心头:“不过看他年纪轻轻,就如此风度翩翩,想必也是哪个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吧?” 他故意将八爷往错误上引。 213.第213章 果真色胆包天! 其实他早就知道君若辰的来历。 据说是京城君家最年轻有为的公子哥儿,是被当作君家传人来培养的。只是,他这样在皇城里也能横着走的大人物,为何会屈居到永泽县这样的小地方来? 虽然一县的县令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差事,可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未免太过大材小用! “哼!什么公子哥儿?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生了副好脸皮,到处招摇撞骗罢了!” 听见苏司空夸旁人,八爷那张猪肝儿脸紫红一片。 “那是那是是,他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真要比起能力来,比八爷您可就天差地远了!” 苏司空竖起大拇指将八爷好一通称赞。 “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说得话八爷我爱听。” 八爷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对了,你昨儿从哪里请来的郎中?我怎么瞧着,七哥今儿的症状,比用那乡下土郎中的药还要差上几分?前几天,七哥可是一直平稳睡着,今儿,他却难受得频频皱眉,开始发烧了。这是何道理?” “八爷您这是哪里话?这可是县城里最好的郎中了。” 苏司空心中将八爷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一遍。一分银子不出不说,还百般挑剔,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大计,这该死的八爷,他早就命人做了他!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奇怪了。” 八爷一脸惊奇。 难道说,那个乡下妇人的医术,比县城里最高明的郎中的医术还要好? 这念头从八爷心头闪过,随即又被他否认了。 肯定是碰巧而已! 他打发苏司空离开:“行了,你也别杵在八爷我这里碍眼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好咧,八爷您要是还有事情要小的帮忙,尽管到衙门通知小人一声。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尽心尽力。” 苏司空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暗地里,他的双手握成了拳。 恨不能两拳砸到对方那张猪肝儿脸上!将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皮撕下来。 走到门口,八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对了,等悦儿的伤势好转,你就给八爷我送来吧!可千万别给忙忘记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悦儿?果真色胆包天! 苏司空猛一回头。 “八爷你……” “怎么着?苏司空苏大人,你想过河拆桥不成?” 八爷绿豆眼一瞪,说翻脸就翻脸。 前两日在河岸边,苏悦儿对那秦逸的态度他可看得真真儿的,现在想起,心头还和吃了米田共一样恶心! 面对苏司空的推脱之词,他的态度能好? 苏司空脸色一缓,一脸委屈状。 “哎哟!八爷八爷呀,您这话从何说起呀?就是借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对八爷您不敬啊!” 暗地里却把这王八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死王八蛋,自己怕死想跑路,居然还想着拖着他的悦儿,他表面却满脸堆笑:“八爷,再怎么说,我家悦儿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断然没有私奔的道理啊!” “我几时说要让悦儿私奔?这不是先让悦儿来伺候这八爷我,你准备好婚事不就行了吗?反正她迟早是我的人。” “可悦儿一身伤,哪儿能伺候好八爷您,您说是不是?” 苏司空百般推脱。 八爷瞪着绿豆眼瞅了他老半天,眼中升起一股戾气! 突然笑了! “也罢!这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老子就再给你点时间。三个月之内,我会派媒人上门,到时,悦儿的伤也应该养好了吧……” “真要有三媒六娉,成为您的妾室,那可就是我家悦儿的福分了!” 苏司空一扫适才的不满,眉开眼笑。 冲着八爷连连打躬作揖,那身肥肉不住的抖:“八爷,小人旁得啥也不说,就扫榻以待媒人上门了。” 原来是要三媒六娉啊! 八爷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成,你尽管准备好嫁妆吧!哈哈……” 八爷仰天哈哈大笑,显得分外开怀。 苏司空也跟着干笑几声,退出了驿馆,慢慢收了笑容往衙门走。 这些年当县丞,他捞了不少油水。 原本分给他在衙门后院的两进小院着实太小,他便在城东添置了一座院子。三进的大院连着宽阔的院坝,前面就是县城中心大街,地理位置分外的好。 只是此次悦儿受了委屈,他这才将悦儿临时在安置在衙门后的右跨院里。 一跨进门,他就直奔苏悦儿住所。 苏悦儿正斜歪在床头养伤,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地,就剩下眼珠子在外。 苏司空有些为难,磨磨唧唧才将八爷要迎娶她为妾事情说了出来。 “爹爹,您怎么就答应他了嘛!” 苏悦儿连他的话都没听完,便赶忙打断了他的话:“那八爷是什么样的人,爹爹您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让悦儿嫁给她,还不如让悦儿死了算了!呜呜呜!” “别闹!没看见爹爹正烦着嘛!” 苏司空难得对她垮下脸子:“那八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爹爹还用你来告知?可眼下,爹爹还有用得八爷着的地方。只是委屈我的悦儿了。” “既然爹爹也知道委屈了悦儿,那您还……” “爹爹这不是权宜之计嘛!行了,你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养伤。” 苏司空也心烦不已:“这可是衙门后院,不是以前那宽宅大院,你自己也小心些,哪里也别去,尤其左侧那个院落,这新来的县令大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你千万别给我添堵!等爹爹把事情安排好,区区一个八爷,还不是随意你拿捏!” 呵斥完苏悦儿,他转身便走。 眼下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去处理,可没有心情管她那点小心思。 “爹爹,爹爹呀!” 苏悦儿着急得连声呼唤,却唤不回苏司空匆匆离去的背影。 一想到八爷那张可憎的脸,她心中越发恼怒。 对苏盼儿的恨意更添了十分! 都是那傻丫头害得! 要不是为了她,自己何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怪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那可恶的死丫头,唯有她死,才能让她高枕无忧! 214.第214章 盼儿被困,吕木义的小心思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嚏……” 天字号牢房内,苏盼儿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用力揉了揉鼻子:“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有谁在念叨我不成?” 她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下地走动一圈,活动舒展筋骨。 门口处那两名看守还在。 窗户外碧波荡漾,垂柳袅袅,临湖而建的小筑凉风绕绕,景色怡人,犹如美妙的水墨山水画! 她正欣赏着窗外的美景,门外却响起一阵脚步声。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之前到落雁村抓人的衙役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此刻的衙役一扫落雁村时的嚣张跋扈,眉眼带笑:“苏郎中,有人来探监。” 说着,连连冲着他身后之人打躬作揖。 苏盼儿一挑眉,这个时候有人前来探视?难道是秦逸他…… “行了,这里用不到你们,都退下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衙役连连作揖退下,吕木义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她眼前。 他一脸焦急,刚刚一出现,便将苏盼儿全身上下一阵打量,见她完好无损,方才松了口气。 一张脸都是笑:“盼儿,你怎么样?他们没给你吃什么苦头吧?” “你看,我好好的。” 苏盼儿朝着身后一指,手一摊开:“要不是那衙役说得明白,是抓我来衙门审讯的,我还以为自己是来作客的呢。” 她一脸俏皮色。 “你还好意思说!盼儿,你是不是不把我吕木义当朋友?” 看见她无事,吕木义也放松下来,随意往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坐:“出了这等糟心事儿,你也不让人来通知我一声。如果不是我在这衙门里有人,及时通知我你在这里,要不然今儿这亏,你可就吃定了。” “原来这是你的手笔!” 苏盼儿恍然大悟! 赶忙抱拳道谢:“我倒是想找人救我,那也得那些衙役给我机会不是?” 他手中折扇一举,朝苏盼儿一点。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难道你不知道,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的脸上带着道嗜血的笑容:“你以为这衙门干净?你可是不知道女牢里面的牢头是如何百般折磨那些女囚的。奸污、亵玩那都是轻的。你要真进了女牢,就算我将你救出来,怕也是迟了。” 他明显意有所指。 苏盼儿摸了摸鼻子。 很想反驳吕木义,即便自己进了女牢,也多得是办法不让那些牢头近身。 不过想到这是他的一片心意,至少让自己免除了皮肉之苦和牢狱之灾,就冲着这点儿,他这个朋友就算是交得值了! “好!够义气,这才够朋友,够哥们儿!” 她一巴掌拍到吕木义的胸口:“就冲着你这份心意,以后但凡我苏盼儿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那是,就是你不说,我吕木义也没打算和你客气!” 得了苏盼儿这句话,吕木义笑得好似偷了腥的猫儿:“不过话说到这里了,上次薛老说的好药材,你手上还有没有?那老头儿可是整天念叨着此事那。” “好药自然有。” 秦逸可是去了吕宅,难道他没有和吕木义碰上? 苏盼儿心念一动,:“对了,薛老现在是不是住在你家?” “自然是住在我家。不过,昨儿有家赌场出了点事儿,我赶着过去处理,看天色太晚就歇息在那边了。” 吕木义不愧是生意人,一点就透:“否则的话,那老头儿还不上杆子追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苏盼儿明白了! “无妨,不过,那些好药材都在家里,我总不能带到这里来吧。” 二人正说着,一名衙役有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了眼苏盼儿,随后凑到吕木义耳边一阵低语。 吕木义眉头微微一蹙又舒展开,冲着那衙役一挥手,这才含笑面对苏盼儿解释道:“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有位故人来了,我要先过去看看。你好好休息。这里我都打点好了,绝不会让你受了苦。” 苏盼儿眸子一闪,赶忙起身笑笑:“行!我就不和你说客气话了。既然你朋友来了,你就赶紧过去吧。” “那好,我晚些再来看你。” 吕木义起身告辞苏盼儿出了牢房,脚步匆匆。 刚转过一道弯,险些和迎面而来的一道身影撞上。他微微眯起眼,赶忙冲着这道身影一抱拳,朗声笑道。 “原来是县令大人驾到,草民吕木义给大人见礼了!” 来人正是县令君若辰。 他将吕木义上下一阵打量,这才略微一点头。 “你就是吕木义?” 他原本正忙着政务,不料却听下人谈及,这位吕家公子进了县衙。 县衙里和地方上的关系错综复杂。这位吕家公子,上任县令交接公务之时,对方再三交待,他是县里不能轻易触碰的人之一。 可对方来了县衙,却没有和他这位县令打招呼,便直接去见了那名刚刚被拿来的犯人? 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弯弯绕绕?得到消息,他略一沉吟,便赶了过来。 “草民正是吕木义。刚才来得匆忙,未曾前往拜见县令大人,还望县令大人海涵、海涵!” 吕木义一脸是笑,连连抱拳。 “好说。就是不知吕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君若辰的脸上依然带着道浅笑,眼中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在下的义妹被人无故抓来县衙。在下得知消息,自然要赶来探望一下。不知,县令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他这话,立刻勾起君若辰注意力。 被抓来那位苏盼儿本事倒是不小啊!居然会有如此多人和她都有牵涉。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所谓“胡乱用药,滥杀无辜”的证词就分外可笑了! 他淡然一笑:“此事尚未过堂审理,一切未曾定论,本官自然也不能妄言。吕公子要是有兴趣,不防留下来一起听审如何?” 这话是客套也含着试探之意,想知道这吕木义和那嫌疑犯到底关系到何种程度。 吕木义眼珠子一转,居然直接借坡下驴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215.第215章 前程往事如云烟 咚咚咚…… 节奏感十足的升堂鼓点敲响。 衙役很快将苏盼儿带到了公堂下,等候县令大人传唤。 过去苏盼儿虽然在网络上见过无数次公堂的模样,可她真正站到公堂下时,才觉得和过去自己想象中的公堂很不一样。 黑洞洞的公堂上看不清坐着什么人,唯一显眼的,就是那一根根的大红漆柱头,整齐排列着。顺着左右两边的柱头,还站着一个个身穿皂衣、手持棍杖的衙差。 随着堂上惊堂木一响:“带嫌犯秦苏氏苏盼儿上堂。” “威武!” 两侧衙差手中的棍杖在地上急点,苏盼儿镇定自若跟着两名衙役上了公堂。 突然进入阴暗的公堂上,苏盼儿忍不住眯起眼,努力让双眼尽快适应黑暗,随即目光一扫,将堂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此刻苏司空坐在上首,吕木义和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坐在左侧,而坐在苏司空右侧的则是一名虎着冰块脸的年近三十左右的男子。 苏司空朝着左侧男子见了一礼:“县令大人,您看……” 那名年轻男子头也不抬:“苏县丞,既然今儿此案你是主审,理当由你坐主位。” “如此,小人就谢谢县令大人厚爱了。” 苏司空冲着县令大人一抱拳。 原来这就是县令大人?苏盼儿忍不住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此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苏盼儿不由眯起眼睛又看了两眼,由于视角关系,她只能看到年轻男子侧脸。不过,即便只是一道侧影,还是给她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真是怪事! 坐在县令身旁吕木义见状还以为苏盼儿在看他,不由朝她颔首微笑,眨了眨眼。 苏盼儿点头一笑。 苏司空落座主位,得意一笑,看着苏盼儿眼里闪过一道阴狠色,随即给捕头使了一个眼色。 捕头得令,随即一声高喝:“县丞大人审案,嫌犯秦苏氏还不跪下?” 说话间,他一根棍杖直接点在苏盼儿腿弯上。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寒芒,想到这或许是过堂的规矩,这才单膝跪地。 苏司空这才得意一笑,举起惊堂木猛的一拍:“下跪何人?” 苏盼儿不慌不忙朝着堂侧一拱手。 “民妇苏盼儿拜见县令大人。” “免礼!” 县令君若辰语气淡然:“今日主审官是苏县丞,本官相信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如有不妥之处,本官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多谢大人!” 苏盼儿感谢道。 苏司空心头一噎,又顾虑到坐在身旁的县令,小心翼翼瞅了对方一眼,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一本正经厉声喝道。 “苏盼儿,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犯了何罪?如果你能坦白认罪,本官可以酌情从前发落!不然的话,本官也只有大义灭亲了!” 苏盼儿脸上分外平静:“启禀大人,民妇无罪!” “嗯,你认罪就好……” 苏司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话出了口才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重重一拍惊堂木:“嗯?你居然不认罪?大胆!来人给我重重的打!” 吓! 居然说打就打? 苏盼儿一挑眉头,自己这位好大伯可真是不予余力啊,恨不得自己立马去死。 “且慢!” 衙役们还没动手,堂内几乎异口同声响起阻止声,分明是吕木义和县令君若辰。 君若辰更是一脸严肃站起了身。 众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这审案审案,依着规矩,不是要先拿出案子程词,然后再将原告被告传唤到堂互相对质,最后才根据实际证据判结案情的吗? 他慢条斯理一字一顿:“苏大人,苏县丞!你为官多年,难道连这点基本的常识也忘记了吗?如此办案,真是令君某大开眼界!”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尽皆变色! 苏司空当即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心中直懊悔自己操之过急! 而另一个比苏司空更快变了脸色的,却是苏盼儿! 君若辰起身抬头让众人清晰看到他的容貌的刹那间,苏盼儿只觉得眼前“轰”的一声,一股热血直冲大脑!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那张熟悉的脸庞在眼前晃荡,再无其他! 前尘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 “苏盼儿你好,我叫君若尘,从今天开始是你的新搭档。你放心,只要我君若尘在,就保证不会叫那些七七八八的混涨家伙把你拐了去!” “盼儿,你到了没有?我现在在凯旋门附近,你在哪个位置?他们说先去酒吧热闹热闹,再去埃菲尔铁塔那边,那里可是观赏最美夜巴黎最好的位置!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去?” “盼儿快走!你先护送这批货离开,我殿后,用火力吊住他们。直升机就在右前方五公里外的悬崖处!快快,快走!” “盼儿来,我介绍一位今生我最最最最重要的人给你认识。这位就是琅九雅,我的未婚妻。怎么样,她很漂亮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合得来!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期,你这位伴娘可千万不要迟到喔。” “盼儿……” 盼儿,盼儿,盼儿,盼儿…… 苏盼儿直愣愣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音容笑貌,整个人身形都在摇晃,心神里唯有那道熟悉的嗓音不断在她耳旁述说着。 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君若辰看到她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怔! 这位妇人来到公堂上倒是很正常,可此刻却突然盯着自己发起呆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见过自己? 对于这位苏盼儿,他可是早就见识过对方的能言善辩。 当初他刚刚到永泽县,原本打算走访一下,了解当地民情。正好看见这位苏盼儿和她的夫君在圩集上那出好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只是没想到,对方看到自己居然是这幅表情。 要不是他清楚知道,对方的夫君也生得一副好相貌,他恐怕还会自作多情以为,对方对自己有了那啥啥的。 “咳咳咳!” 他当即重重一咳,缓缓说道:“苏盼儿,你刚才为何说自己无罪,有何冤情尽管道来?” 216.第216章 针锋相对! 苏盼儿浑身一震,惊疑不定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终于从往日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赶忙一抱拳:“县令大人见谅,刚才我没有听清,能否请县令大人再说一遍。” 本来一脸颓色的苏司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立即大喝道:“大胆苏盼儿,县令大人问你话,你居然敢心不在焉!来人,立即将这个藐视大人,藐视公堂的刁妇重责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慢着!” 君若辰一挥手,冷眼看了苏司空一眼:“苏县丞苏大人,本官看你脸色苍白,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是不是因为你跟原告苏盼儿有亲戚关系,所以导致你心理负担过重?既然如此,此案就由花县尉主审吧!” 苏司空顿时愣在当场,脸色铁青。 想当初,他苏司空可是踩着这位花县尉爬到县丞一职。 从此,二人便势同水火。 眼下这案件要是交到花县尉手里,不但自己失了脸面,就连八爷的交代也黄了!到时候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偏偏又是这位新任县令大人下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苏司空愣了半晌,最终低下了头:“多谢县令大人体谅,本官原本就有些身体不适,加上苏盼儿是本官的侄女儿,我关心过切,唯恐她知错犯错。这才有方才那般举动,还请大人多多体谅。” “嗯!苏大人心情本官可以体谅。” 君若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要觉得实在坚持不住就下堂好好休息,一切交给花县尉就是。” 苏司空这才有些不情不愿起身退到一边:“本官尚可坚持!毕竟事关侄女儿,本官也想第一时间知道案情结果。” 他心底恨不能生撕了苏盼儿! 可眼下被这么多双眼盯着,他就是再恼怒,也只得强行压下,心头憋足了老大一股气! 看着他强行控制怒气的脸,花迭香嘴角微微扯动,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坐到主案上。 “苏盼儿,之前这位王霸王公子,状告你医术不精,草菅人命,使得一位叫王七爷的病人久治不愈。可有此事?” 说着,还朝着堂上的八爷指了指。 “绝无此事!” 苏盼儿微微一怔,直接一口否决,自己刚才走神,连八爷几时到了公堂居然都毫不所知。 她抱拳解释道:“大人,民妇虽然略懂些微浅薄的岐黄之术,可那都是专门针对些微妇人之症。替这位王八爷治病更是以稳妥为上,而病人眼下也活得好好的,绝无草菅人命的道理。” 苏盼儿矢口否认。 八爷正一脸洋洋得意四仰八叉仰坐在椅子上。 他手中可有皇后娘娘亲自赐予的令牌,自然不担心这些人阴奉阳违。即便来了这公堂之上,这知县老爷还不是得乖乖的让人抬来椅子请他坐下? 对于这次审案的最后结果,他自然是胜利在握! 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帮这个啥也不是乡下妇人。 听到苏盼儿的话,他勃然大怒,这个小小郎中居然敢当面否决他说的话! “你、你好大的胆子!” 他当即蹭一下站起,指着苏盼儿鼻子怒骂:“你居然胆敢当着八爷的面撒谎!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你……” 啪啪啪! 花蝶香眉头一皱,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君若辰。 君若辰朝着他微笑着使个了眼色,花蝶香立即拿起惊堂木便连续拍了几下:“肃静!这是公堂,再胡乱咆哮公堂,杖责五威棍!” 说着,还瞪了八爷几眼。 这话让八爷成功住口。 却并不服气,他戾眼将花蝶香一抡:“这位花大人花县尉,我是原告在重复案件经过。这也有问题?” 一个小小的县尉居然敢跟我八爷这么说话,胆子真肥啊! 他心中顿时将这花蝶香打入黑名单。 花蝶香朝君若辰看去,见对方一脸淡定,他放心下来。 立即厉声朝着八爷喝道:“王霸,本官问你话了吗?你擅自责问被告是什么意思,想恐吓被告?你要是再敢如此,本官立即叫人将你轰出大堂!” “你敢威胁八爷我?” 八爷立即气恼万分,小小的一个县尉居然敢蹬鼻子上脸,真是给脸不要脸! “本官有何不敢!” 花迭香有君若辰撑腰,也是毫不胆怯。 苏司空一见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王公子,盼儿说她并未替七爷治病。此事你怎么看?” 八爷看到苏司空出面,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这事千真万确的!当时治疗还是在苏家进行,苏大人可是亲眼所见,你就可以八爷我作证。” 苏司空愣了一下,怎么扯上他了? 却也只得无奈点点头,扭头朝着花蝶香说道:“花县尉,八爷所说之事,的确是本官亲眼所见!” “哈哈哈,今儿这事真是有意思。审案的居然都能变成证人了!” 苏盼儿一脸鄙视,盯着那匾额上的“正大光明”四个字一阵冷笑:“好一个正大光明的衙门,好一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好一个八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话顿时让众人脸色一变。 就连君若辰也是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又冷眼扫视苏司空一眼。 八爷更是火大! 想他八爷横行无忌,耍横耍赖,那是有人撑腰,这乡下地方居然有人当众直接出言讽刺他八爷!而且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女人。 “你,还敢狡辩!我七哥眼下伤势加重,就是你这庸医害的!” 他连声斥责。 苏盼儿嗤笑连连:“你说他病情加重就加重了?可有名医或则杏林泰斗验过他的伤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 八爷冷哼一声,朝着苏司空说道:“苏大人,你还不去请昨日帮我七哥看病的那位郎中?那可是县城里最著名的郎中。由他出来作证,也免得这个刁妇说八爷仗势欺人,八爷我可从来都是以理服人滴!” 苏盼儿心中冷笑不已。 请郎中?呵呵,看来他们也是早有准备啊!其中必有猫腻! “慢!不就是想看看这位病人情况如何吗?何必舍近求远。由老夫来诊断,诸位可服?”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大堂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217.第217章 完胜!盼儿再斗酒 众人齐齐回头,一看见来人,脸色顿时都变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薛老和秦逸。 秦逸一出现,便一脸焦急冲到苏盼儿身边,将苏盼儿上下一顿仔细打量。见她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还冲着他露出一道浅笑,这才松了口大气! 薛老呵呵笑着跨进大堂,朝着君若辰拜见:“老夫来得冒昧,还望县令大人见谅。” “薛老?” 君若辰一看清来人,顿时大喜! 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薛老跟前拜见:“以薛老杏林泰斗的医术,就是圣上想见薛老,也得以圣旨相召。薛老肯为这等小事伸出援手,自然没问题!” “如此老夫就破例出手一次了。” 薛老呵呵连声笑,回头扫视了八爷一眼。 八爷一看见薛老出现,整张脸顿时灰白一片。 这位薛老的本事,当初他和七爷跟在那位身后,去拜见皇后娘娘时,曾经听皇后多次提及。皇后对他的医术非常推崇,更是前后数次拉拢,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要是他老人家去看七爷身上的问题,那必然是一目了然。 完了! 看来此次陷害苏盼儿计谋是彻底失败了! 薛老一出手,很快就查看出七爷身上的问题,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盛赞。 “这是苏郎中帮助七爷治疗的吧?苏郎中的的治疗方法很正确。就算是老夫亲自出手,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而已!毕竟这王七爷的伤势太过沉重,能捡回一条命,已然是万幸!你们啊,不但不思感激,反而还……唉!” 案情真相大白! 八爷带着人灰溜溜的连夜离开了县城,去了京城。 苏司空趁着混乱也偷偷溜了。 花县尉当场宣布苏盼儿无罪释放。 这样的结果让秦逸高兴不已,赶忙上前拉住苏盼儿的手。 “盼儿,你没有事吧?” 苏盼儿巧笑嫣然:“我当然没事,倒是你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一副狼狈样?” 不怪苏盼儿这么说。比起苏盼儿全身上下衣着光洁无暇,秦逸却是泥土满身,显得分外邋遢。 “你看你,不但两只鞋子上全是泥,就连身上也沾满了泥土。咋滴,你这是在泥水里滚了一圈儿出来?” “你还真的猜对了!” 秦逸摸了摸鼻子:“之前我忙着去找薛老,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啥大事。听说县衙那女牢里面阴暗无比。你呢,他们抓了你……” “我没事儿,有啥事等我们回去了再说。” 苏盼儿打断了他想说得话,把目光再度投向走进后堂的县令。 君若辰原本正邀请薛老和吕木义去后堂稍坐,回头望来。正好和苏盼儿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他微微一笑,反而折转朝二人走来。 “小生秦逸拜见县令大人。” 秦逸赶忙抱拳见礼。 “毋须如此多礼,秦秀才请起。” 君若辰一脸和蔼色,将苏盼儿打量片刻:“说起来,我们这也是第二次见面了。前一次在圩集上,我曾经见过你们一面。原本想和你们攀谈几句,不料突然有急事在身,未能机会。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到后堂稍坐,如何?” 从君若辰一出现,苏盼儿的目光又落到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是他吗? 是他吧? 好像不是他,又感觉好像就是他! 在她的信条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候。 可此刻的她完全不像平日里的她,心中的纠结简直非笔墨可形容。 “县令大人邀约,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我们。” 秦逸嘴里说着,赶忙朝苏盼儿看来。 苏盼儿原本就想弄清楚眼前这位君大人的身份,闻言毫不犹豫朝秦逸微微一点头。 秦逸神情一松,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如此,就叨唠大人了!” “好说,好说!哈哈……二位,这边请!” 君若辰伸手邀请。 苏盼儿二人和薛老、吕木义都熟悉,一碰头,都相视而笑。 君若辰做东,还邀请了县尉花迭香相陪,众人有说有笑到了后堂温茶煮酒,自然是相见甚欢。 “嗳!上次和盼儿分别时,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下次相见一定要和你再斗一次酒!” 吕木义笑得分外张扬跋扈,直接扯住苏盼儿:“难得有君大人做东,美酒又是现成的。醉了就直接往客房一躺,便万事大吉。如何?这一次,你没有借口推脱了吧?” 客房? 苏盼儿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光。 “好!既然有言在先,拼酒就拼酒!” 苏盼儿输人不输阵,直接应下:“先说好,这次喝酒你可千万不能放水!” 上次在秦家大宅喝酒,吕木义并没有尽全力,此事苏盼儿是知道的。 “好!这次我们各凭真本事!” 吕木义哈哈大笑。 只是座位坐下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秦逸坐到苏盼儿左侧,儿吕木义居然想也不想,就直接坐到了苏盼儿右侧。 不仅仅如此,二人一边斗酒,还扯上薛老一边聊起了治疗那位七爷的事情。 一谈及医术上的事情,苏盼儿和薛老都分外入神,很快沉入进去。除去中间吕木义还能偶尔插嘴几句药材方面的事情外,秦逸就是想插嘴,也无从下口。 不由得心中越发憋闷得慌。 好在君若辰是大家出生,周旋于几人之间依然游刃有余,倒是让场面一直维持着热闹。 许是知道秦逸有功名在身,这位花县尉对秦逸也多了几分考量之意。酒过三巡之后,居然考验起秦逸的诗词歌赋来。 “秦秀才,听闻前年你的童生试,你可是学道府中童子试案首,本县尉倒是有几道题,想要秦秀才帮忙答疑解惑,不知可否?” 秦逸原本心中不爽,不过遇上此等可以探究学业的好机会,他心头一喜,自然不会放过。 “花县尉过奖!小生当初中了案首,也不过是侥幸而已。” 他嘴里虽然说着侥幸,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至于说帮您答疑解惑,那更是愧不敢当!小生顶多是聊几句自己的浅薄之见,供您参考而已,不知您……” 此子着实不错,不卑不亢,眉采飞扬,自信而不自傲,更难得是年纪轻轻居然有此等定力! 虽然只是寥寥几语,就让花县尉对他的评价凭空高了一截。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几首词牌诗……” 218.第218章 争取明年此刻做孩子他爹! “好,既然如此,花某就抛砖引玉了。” 花迭香一脸淡漠,朝着廊榭尽头的荷塘远眺:“有了!上句是:静夜思荷塘月色!” “闲时看梅岭风香。” 秦逸自信一笑,张口就来!通身煞爽之气,对答如流。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官而自觉低矮半分。 花迭香微微一愣,此子反应好快! 他原本冰冷的脸色一缓,嘴角微挑,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抬手笑道:“秦生果然学识过人。再来,平步青云酬壮志。” 秦逸棋开得胜,士气高涨,双眉一挑道:“高山明月寄相思。” 君若辰星目如琅,看着两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秦秀才端的好文采啊!吕木义屏息静气,连酒也忘记了喝。 原本苏盼儿正和薛老讨论医术,也被这边的热闹所吸引,看着二人你来我往。 花迭香摸了摸上唇的小胡子,喝了一口香茗,便接着出上联:“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 “今朝蜗居三更洞房花烛。” 说着这话,当即哈哈大笑三声,目光不由落到一旁的苏盼儿身上。 正好苏盼儿此刻眼波流转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性子一贯大大咧咧地苏盼儿破天荒羞红了双颊,忍不住低下头。 周围几人纷纷哈哈大笑! 就连薛老也捋着花白的长须,打趣着:“秦逸啊,貌似你们夫妻二人成亲日子不短了吧?怎么还今朝洞房花烛夜啊!是不是你整天只顾着寒窗苦读,冷落了丑丫头啊!读书要紧,可传宗接代、为你们秦家开枝散叶,这也是件大事儿啊!”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的耳根子都红得好像要滴血! 苏盼儿赶忙轻扯一下薛老的衣袖:“薛老,您老年纪一大把了,还打趣我们?” “薛老教训得是,小子回去一定加把劲儿!” 秦逸笑得越发温和,脸上全是一片坦诚之色:“争取明年此刻做孩子他爹!” 这话顿时又引得众人放声大笑。 唯独吕木义脸上笑着,双眼却是一眯,眼神分外幽深。 “好好好,这可是跑题了哈!咱们再来!” 花县尉一开始神情淡淡,到此刻已经双眼发亮发光,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也彻底被秦逸激起了兴致。出题速度越发的快! “水冷洒,一点水,二点水,三点水。” 看苏盼儿这幅难得的娇美模样,秦逸的心思早就飞了!恨不能立刻将她拥进怀中好好恩爱一番。看着对面明显斗志昂扬的花县尉,看来不能再继续对下去了! 若是继续赢,这花县尉再如何也是一方父母官,万一怪罪他不给他面子,说不得日后有适合机会给他小鞋穿。他连反抗的机会怕是都没有。可若是就这么输了,怕又会被众人轻视。 他略微沉吟片刻,瞧见一旁斟酒的小丫鬟头上,戴着的那朵丁香花,随即笑着说道。 “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 那小丫鬟双颊一红,直接躲到了人后。羞得再不敢探头。这位秀才老爷是如何知道她的小名叫丁香的? “好!很好,爽快!” 花迭香大赞!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呼:“秦生才思敏捷,实非常人。佩服!” “秦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君若辰抬起手鼓掌笑道:“前一刻你还在和你夫人卿卿我我,一转身就调戏我这侍女丁香。就不怕你夫人大吃飞醋?” 众人齐齐大笑。 听见君若辰的说话声,苏盼儿神情复杂看了他一眼,脸上羞红稍退:“县令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吃着嘴里的望着锅里的,这不是正常的吗?” 君若辰微微一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反倒是旁侧吕木义好笑的用扇子轻拍她的手臂:“如此说来,盼儿你赞成男子纳妾哟?”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苏盼儿身上。 那小丫鬟丁香更是神色紧张,唯恐苏盼儿一答应,自己就真得嫁给眼前这人为妾。 仔细看看,这少年郎倒是生得琅眉星目,相貌堂堂,虽说只着一袭普普通通的长衫,落落大方坐在这里,也无法让人生出半点轻视之心来。 外貌倒是丝毫不会输给自己家公子! 可这样的少年和自己家公子的身世一比,换作谁也不愿意丢了西瓜抓芝麻。更何况,她一颗芳心早就托付给了公子。 当下心头乱纷纷的,进退维谷。 苏盼儿的目光在这位丁香身上溜过,突然笑了!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也不是不行,不过,那也得看看他有多大的肚量。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米饭。否则,小心直接撑死了!” “秦逸的饭量很小,一碗饭足矣,再不敢想其它,哈哈哈!” 这话一语双关,秦逸朗声大笑着,把此事三言两语带过。目光却牢牢盯着苏盼儿,那热烈的眼神让在场几人都看得分明,也听得明白,打着哈哈将此事揭过。 苏盼儿原本沉淀的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哼,算你这呆子识相! 秦逸这才抱拳冲着花县尉说道:“花大人,秦逸也有些对子,不知大人可否赏脸对上一对?” “如此甚好!请。”花迭香兴致勃勃颔首微笑。 秦逸自然也不藏头露尾,微微一沉吟,听见外面远远传来一阵和尚敲打木鱼的轻微诵经声,他双眼一亮,张口就来。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风风雨雨,清清冷冷。” 花蝶香目光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沉寂了好一阵子,才轻声吟诵:“鲽鲽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期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好!花县尉果然高才!” 秦逸高高翘起大拇指,连声赞叹,兴致愈发高昂:“来!咱们再来……” 秦逸和花迭香二人你来我往,酣战淋漓! 禁不住从心底生出一阵心心相惜之感,相见恨晚! 苏盼儿看得眼睛发亮,远比星空里的星辰还要璀璨!一个劲儿往嘴里倒着美酒。 219.第219章 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一顿畅饮,这次斗酒的大部分美酒都被灌进了苏盼儿的肚子。虽然喝得是淋淋尽致,极为痛快,不过也喝到肚胀腹满。 夜幕悄然降临,一名丫鬟上前点了灯,又恭敬的退下。 “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苏盼儿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人有三急,她灌了一肚子酒,有些内急。 解决了生理问题,有些微醺的苏盼儿并没有急着回席,反而沿着那小丫鬟指着那条路,手提着灯笼慢悠悠走着。 外面凉风习习,吹拂到人脸上,带走了脸颊上的热度,给人感觉分外舒适,恬静。 她信步前行,瞧着月色下的荷塘里,小荷才露出尖尖角,零星的荷叶漂浮池面,和天上明月互相辉映,妆点着满池湖水! 微风一吹,池面便吹出了千层浪,点点碎碎银芒闪耀,美得是如此不真实。 她不由得靠在廊榭边缘,看得痴了! 正悠哉悠哉欣赏夜景外加醒酒,一道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却破坏了这幅美景。 “呵呵!还道是哪位大人在此地看夜景。细细一看,不过是有人东施效颦,装模作样罢了!” 随着这道挖苦声,苏司空醉醺醺地晃了过来。 白天在大堂上栽了老大一个跟斗,苏司空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在新任县令和八爷面前都未能讨好,更是被八爷临走前,好一通连损带打。 尤其是当他回到县衙后方,却时不时听见从另一侧传来的划拳助兴声,心里那个滋味儿,甭提有多难受了! 说起来这也得怪这县衙的建筑,前方的县衙大堂,随后便是平日里县衙办案歇息之处,最后方,才是知县和县丞、县尉的居所。 他苏司空平日里多数居于外面自己新买的院子里,很少居住在县衙里。 可此次悦儿受伤,加上八爷等人需要临时住所,他自然将悦儿安排在此安全之所。不料送别八爷吃了一肚子瘪三气回来,反而听见那让人分外不愉的一幕。 不由得自行拿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以解心头烦闷。正喝得醉醺醺的时候,隔着荷花池却发现了独自呆坐在此的苏盼儿,心头那股怒气哪里还压抑得住? 忍不住随口嘲讽。 苏盼儿也有些酒意上头,突然听见说话声,一转头,就对上了苏司空那张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扭曲的脸,当即便笑了! “我道是哪里来了只聒噪的乌鸦呱呱叫,仔细一看原来是苏县丞大人您,真是失敬、失敬啊!” 好端端的扰人清净,无趣得紧! 苏盼儿失去继续欣赏景致的兴趣,起身就往屋里走。 “哼!怎么着?可是见着人心虚了。” 苏司空也有了八分醉意,眼见得好容易有了单独羞辱她的机会,又怎么会让她独自离开? 当即大笑:“别以为你这傻丫头有人撑腰,就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难道自己的大伯也不会叫了么?还是让本官回去问问苏老四,他教出了怎样的一个好女儿!” “这话该我问大伯你吧?” 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苏盼儿猛一回头,突然笑了:“二堂姐眼下伤势不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会摔得那么严重?侄女儿倒是好奇得要紧。不知大伯可否为侄女儿解惑?” “你!你这死丫头!” 苏司空再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 苏盼儿却没有和他继续对骂的兴致,反而拧着那小灯笼,大摇大摆的回了屋。 任由那苏司空在身后上蹦下跳。 苏盼儿起身时,秦逸自然看到了,有心追出,却被花迭香拉住了:“虽然你连赢两局,不过不急。再来。等等!有了,我再出题……” 秦逸只得再度坐下,仔细想着下句。 “花县尉花大人,你居然又在此考验人啦?嘻嘻,吟诗作对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 就在此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声。 一股袅袅香风袭来,随后便在两名丫鬟掌灯指路中,一名穿戴华贵气质高雅的少女出现在廊下。 她莆一开口,原本正一脸得意的花迭香脸色顿时变了,嘴角不由自主连续抽了抽。 “花县尉您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我可是听得有滋有味啊,继续呀!” 随着那声娇笑,少女径直走到了酒桌前。 “若雪姑娘冰雪聪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花某怎敢卖弄鲁班门前耍大斧。”花蝶香微笑道。 “花县尉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对那些东西根本是一知半解,方才听你们谈诗论文,感觉蛮有意思,所以才忍不住出来打搅,来得唐突,请诸位多多体谅。” 君若雪嫣然一笑。 映着两名丫鬟手中的红灯笼,君若雪身上的雪纺纱衣上的金丝银线照得晃眼。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脚步移动,居然纹丝不动。 那柔和而素净的小脸带着一道俏皮的笑,就连双眸也带上了那如暖玉一样润泽。娇嫩的双唇上翘,那优美的弧线分外完美,好似玫瑰花瓣一样的艳色,分外迷人。 言行举止间,带着从小培养出来的名门闺秀特有的言行举止,果真与众不同。 “若雪姑娘冰雪聪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花某怎敢鲁班门前耍大斧。” 花蝶香微笑道。 “花县尉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对那些东西根本是一知半解,方才听你们谈诗论文,感觉蛮有意思,所以才忍不住出来打搅,来得唐突,请诸位多多体谅。” 君若雪含笑落落大方朝着大家施了一礼。 “若雪,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君若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微笑着向大家介绍道:“诸位,这是舍妹君若雪,性格有些调皮,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众人纷纷见礼,君若雪落落大方一一回礼。 “若雪,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君若辰微笑道。 “辰哥哥,你真是的,人家才刚刚出来,你就要轰人家回去? 君若雪娇嗔道:“平日你也不怎么跟人交往,这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客人,我就不能见见面,跟她们聊聊天吗?存心想要憋死我吗?” 220.第220章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你这丫头!罢了罢了。” 君若辰连连摆手,摇头叹息:“我惹不起你,你就在这里待会儿吧。不过,你可不许像往常一般调皮捣蛋。” “这才像是我的君哥哥嘛!” 君若雪嘻嘻一笑,目光顿时在众人之间一溜。 那俏皮的眸眼直眨:“我之前可是听说,苏大人的侄女儿在此和诸位拼酒。这才想着来看看,那苏县丞肥头大耳的,不知道她侄女儿长得怎么样?不会是跟他那般长得膀大腰圆的吧?” 她的话虽无心,却让在场几个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秦逸直接拧起眉头,手中的酒杯突然握紧。 吕木义手中折扇一合,拿在手里轻轻敲打着。 就连旁边薛老也猛一睁眼,深深看了两眼君若雪,又捋了捋胡须,没有说话,嘴角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咳咳咳,雪儿!别胡闹,你怎么这般没礼貌!” 君若辰有些尴尬地呵斥着:“所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可切莫如此。苏郎中为人仗义热情大方,断不可和他大伯相提并论。” 君若雪谁都不怕,就怕自己这位哥哥发怒。 她眼珠子又是滴溜溜一转,俏脸含笑起身,端起酒杯朝着众人敬酒:“是若雪一时口误,说错了话,还请大家多多见谅。若雪自愿罚酒一杯。” 说着,便一仰头应尽杯中酒。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不快之色这才有些缓释,纷纷饮下杯中酒。 君若雪心中奇怪,为何一个乡下的女郎中会得到这么多人的维护? 等有了机会,一定要和她认识认识! 她看到现场的气氛因为她一句话变得十分郁闷,没有一丝刚才的热闹劲儿,顿时兴致缺缺,稍坐片刻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小妹从小任性,被家母宠坏了。万望诸位莫要见怪,扰了众人的雅兴!” 看到她离开,君若辰举起酒杯向众人致歉:“来来来!此事是若辰不是。当自罚三杯!诸位千万不要推辞。” 这话顿时让秦逸和吕木义二人的脸色缓和不少。 “说起你家这位君家大小姐,京城里谁人提到她不竖起大拇指?” 薛老哈哈大笑,一脸慈祥:“令妹偶然有出人意料的举动,那也是年纪还小的原因。以老夫多年游历天下,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她冰雪聪明,更有一颗赤子之心。必定是有福之人,你毋须为她担忧。” “薛老您老也知道官场中事,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尤其是若雪她。” 君若辰苦笑不已。他们这样大家子弟,从生下来就被各种责任包围着,即便若雪也不例外。 “所以从小,我这做哥哥的就不忍责怪她。就想着,她能多过几天舒坦日子。只是她这性子,我还真的担心她将来……罢!这等糟心事就不说了,来来来,我们喝酒喝酒,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说到哪里了?” 话落,朝着身旁的花迭香暗暗递上眼色。 “来来来,大家继续品酒饮茶。” 花迭香赶忙呼应着:“眼下朝中看似歌舞升平,可实则朝中局势盘综错节,令人头大,难得今日能够与诸位相逢,喝喝小酒,吟诗对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秦逸一脸含笑并未说话。 倒是旁边的吕木义,眼中光芒一闪接了话:“花县尉何出此言?木义倒是有一事不明。想向花县尉请教。” “吕公子严重了!谁人不知贵姥爷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花迭香年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这位吕公子的姥爷可是当朝重臣,膝下就有他娘一位独女。 若与他交好,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 虽然他是生意人,结交之后难免会有被他利用的机会。不过,所谓庸才无人妒,能被人利用的人才算得上有用的人。要是有一天,你连让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那才是可悲的! “早间听闻,花县尉当初可是高中皇榜,贵为天子门生。为何花县尉舍近求远,到这永泽县做一小小的地方父母官?”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往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谈及往事,花迭香的目光又深邃了无数。 “这话就是花县尉过谦了。” 君若辰赶忙夸奖着:“谁人不知花县尉的学识?在这永泽县说不上数一数二,恐怕也无人敢问其项背。” “县令大人缪赞了。”花蝶香淡然一笑。 “是木义一时好奇有些鲁莽了,如果花县尉不方便提起……”吕木义有些歉意的拱手。 “无妨无妨,不过是些前尘往事罢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想当初景谙三十二年,我远赴燕京赶考,中得进士及第,皇榜甲等第五十一名。” 话到此处,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有这等荣光,按理应当留在大理寺卿任职,可惜……唉!某当时少年得意,在朝堂上那番策论言词过激,进而得罪了当时的工部侍郎秦怀英。使得我虽高中皇榜,却难以获得实缺。” 说到这里,花迭香语气分外沉重,,在秦逸和吕木义身上微微一扫:“某逗留在京数月,四处托人寻路,无果。后某心灰意冷,这才离开燕京,辗转回到永泽县。做了这一县之县尉。” 这天下之势,朝令夕改,又岂是三言两语岂能说透的? 堂堂天子门生,最终做了一个从八品县尉。这等憋屈,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明白其中感受。 “抱歉!木义触及了县尉大人的伤心事,着实不该!” 吕木义赶忙抱拳致歉。 “无妨,此事并非什么秘密。” 花迭香神情淡淡一笑,眼神中却隐隐有些落寞寂寥之意。 “县尉大人真是洒脱之人,吕木义佩服!” 吕木义见状站起身打个呵欠:“今晚喝了太多酒,眼下头晕的得慌。就不叨扰县令大人,吕某告辞!” 说着,便朝着君若辰和花迭香抱拳告辞。 “哪儿能就这样离开?” 君若辰哈哈一笑:“早就听闻吕公子善饮,怎可就此离去?可是觉得本县怠慢了诸位?如此,若辰自罚三杯,给诸位赔罪!” 吕木义正要开口,廊庭外响起了苏盼儿爽朗的笑声。 “吕木义你这就走了?” 随着声音,苏盼儿出现在众人眼前,微笑着朝吕木义打趣:“你这么一走,是不是说明我们斗酒,你已经认输了!” 221.第221章 吃一堑长一智 “认输?好,认输就认输!男子汉大丈夫,输一次又何妨?” 吕木义眼睛一亮,笑眯眯看着苏盼儿! “盼儿你回来得正好。眼下我和薛老正要离开,要不你们夫妻也一同回吕府暂住?家父可是早就盼着你们登门了。” 他可不会忘记那竹叶青酒的配方。 “去吕府?这恐怕不好吧?” 苏盼儿迟疑的将目光望向秦逸这边:“眼下天色太晚,恐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明儿我和秦逸再行登门拜访。如何?” 四目相对,秦逸微微一笑。 吕木义双眼光芒一暗,随即又扯起一道笑容。 “成。” 他点点头:“明早我让家仆准备好最好的美酒,扫榻以待。盼儿,你们可千万不能迟到哟!” “一定,一定。” 苏盼儿满口答应。 其实她已经回来了好一会儿。 不过她到来时,正好听见花县尉的那番言论,她自然顿住了脚步。 依着柱子仔细观察那位君县令。 外貌五官、言谈举止,包括他不高兴时,喜欢微微动一动耳朵的小习惯,都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样。 这也让苏盼儿心中怀疑更甚,他究竟是不是前世的他? 会不会他也跟着来到这个异世? 君若辰见到吕木义、薛老起身要走,赶忙起身挽留:“眼下城门已经关闭。反正后衙客房着实不少。不如咱们再畅饮一番,你们就暂时在客房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再一同离开不迟。” 说着,他再度拉着薛老坐下。 薛老一摆手:“老夫倒是想留下。不过,吕明那小子还等着老夫去替他针灸。这可是此次前来永泽县的主要原因。半点耽误不得。等他的病治好这个疗程,有机会老夫再来登门吧!” 以薛老的秉性,自然不屑于对一个后辈解释这么多。 可偏巧,薛老和君若辰父亲倒是见过几次面,有几分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爹的份上,薛老怎么也会给君若辰两分薄面。 话说到这份上,君若辰自然不好再挽留。 不料苏盼儿和秦逸二人也执意相送,一行人这才支着灯笼往衙门外走。 众人护送着薛老往外走,刚刚走过桥头,却看见前面卧着一道黑影。 丫鬟赶忙上前一看:“县令大人,是县丞大人醉卧在此。” 是苏司空? 几人赶忙上前,还果真是他! 地上的苏司空一身邋遢,嘴里依然喃喃咒骂不止,地上有一滩呕吐物,而他整个人则睡在呕吐物上,脸上和头发上到处都是黏液,酸臭味儿熏天!闻者无不纷纷掩着鼻子不肯靠近。 “这是怎么回事?苏县丞怎么会独自一人酣睡在此?” 君若辰嘴角可疑的抽了抽,这味道着实难闻。 这桥头在链接中庭后庭的必经之路,他苏县丞的住所在另一头,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许是醉酒不辨方向。” 花迭香眼中闪过一道笑意,忙回头吩咐身后自己的小厮:“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苏县丞搀扶回住所?” “是,老爷。” 两名小厮得令,连忙上前架着苏司空往他的院子走。 君若辰眉头微微一敛,又很快恢复平静:“苏县丞平日里极少喝酒,着实不善饮酒,让大家笑话了。薛老,您请,小心脚下。” 说着,又继续陪伴着薛老往外走。 苏盼儿看了眼苏司空消失的方向,唇角一勾。 苏司空原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追逐着她一路骂骂咧咧,半点没有要停歇的迹象。走出不远,眼见得到了桥头,就依稀听见另一端传来的欢笑声,苏司空就萌生退意想溜。 追着自己叽叽歪歪了一路,眼下说走就想走? 苏盼儿眼中寒芒一闪,在苏司空转身想溜时,拾起一枚石子儿随手掷出。 苏司空只觉腿弯处一软,脚下一滑就跌了一跤。 这一跤跌得可着实不轻,加上颇有些酒意,他哼哼躺在地上,老半天没能爬起来。 凉风一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吃进去的饭菜顿时悉数吐出。偏偏他手脚无力,数次爬起又数次跌倒。地上那滩呕吐物自然而然悉数敷在他脸上、身上,恶臭扑鼻,把他自己活生生熏晕过去。 看着被两名小厮搀扶着依然瞎蹦跶不肯老实的苏司空,苏盼儿随意笑了笑。 但愿对方能吃一堑长一智啊! 出得了县衙大门,薛老依然在啰啰嗦嗦吩咐着:“丑丫头,说好的那些好药材,你可千万别忘记给老夫带来。赶明儿你来吕府,咱们再好好讨论讨论医术。再不叫旁人打扰了去……” 今晚被众人斗诗影响,让薛老分外不尽兴,故而他才由此一说。 苏盼儿自然满口答应:“薛老您老放心,盼儿敢不从命。” 直到马车驰远,吕木义的话语依然传来:“盼儿,你好生歇着,明儿一早我再来接你!” 他嘹亮的嗓音传出老远,也成功让秦逸一张俊脸变了脸色。 “走!咱们继续斗诗去!” 花迭香突然一把抓住秦逸的手臂。 此刻他早已诗兴大发。来到这弹丸之地日久,平日里就是他想斗诗,也找不到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他可是好久没有如此尽兴过,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秦逸。 秦逸无奈,只得再回亭廊作陪。 二人你来我往,加上这位君县令时不时也带动话题,三人聊得异常和谐。 唯独苏盼儿抱着酒壶坐在一旁助兴。 秦逸温文尔雅,君若辰桀骜不羁,花迭香气质冷俊。这要是放在前世,那可都是t型台上的范儿,十足十的三个型男,简直闪瞎苏盼儿的眼睛。 即便苏盼儿从不追星,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三名男子各有千秋,分开看一个就分外养眼,更何况眼下三个美男合在一起。 都说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美。 这就着美酒看绝色美男,那又是另有一番滋味儿。 秦逸和花迭香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秉烛夜谈的架势。已经灌自己好几壶美酒的苏盼儿晕乎乎地,再撑不住,起身告辞大家率先去了客房。 好一通折腾,她依然睡不着,干脆再度爬起,走到外面临水建筑的廊榭旁侧草地上躺下,依着柱头看天上的星星。 秦逸尽兴而归时,看见的就是苏盼儿撑着脑袋望天的柔美模样。 222.第222章 比翼双飞 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宛若朦朦胧胧的迷雾,将她的身形笼罩其间,显得分外缥缈。 那道熟悉的身影,瞬间占有了他全部思绪,填满了他心头一直以来的空虚。 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从前在落雁村那乡间一隅之地,他空有满腹经纶,却无从展示自己的才华,大有“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之势。 眼下一回到他熟悉的圈子里,他就像“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此时此刻,他迫切需要,迫切和人分享此刻他的喜悦! 而这个人,自然非苏盼儿莫属! 一个男人最高兴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在自己最在意的女人面前,展示他最强悍的一面! 见苏盼儿视线看来,他的目光变得分外柔和,其中更荡漾起层层灼灼的光芒。 那热烈的目光令苏盼儿有些坐立不安,羞红了两颊,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他这才含笑收回目光。 “怎么了?可是睡不着?” 他轻轻地靠近,缓缓走到她身旁坐下。 “嗯,你看,水中的月亮很美。” 苏盼儿点点头,望秦逸一眼,又扭头看向那一湾荷塘月色。 “你喜欢这荷塘?” 秦逸眸子一闪。 苏盼儿突然笑了!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喜欢,来,你也躺下来,看!是不是有好多个月亮?” “是嘛?我看看。” 秦逸也顺势躺在苏盼儿身边,顺着水面看去,不由眼睛一亮。 水平如镜,当空弯月和漫天星空尽数倒影在湖面上。 月儿被水面一座拱桥一分为二,垂挂在湖中的星空中,星光点点,湖面上显得异常飘渺宁静和美丽。 荷塘水面上零星不多的荷叶,被倒映的满天星斗点缀着,散发出阵阵微弱的荧光。 微风一吹,湖中那几轮月亮顿时破碎开来,和满天星斗一起,化为点点银芒,散碎在荷花池中,星星点点的,逐渐荡漾开来,层层往外扩散。 “真美!” 秦逸由衷赞叹着。 “那自然是美,这可是我先发现的!” 苏盼儿自豪地说道。 “嗯嗯,荷塘月色的确很美,今晚的夜色也很美,不过,这些加起来也不如你美!我滴娘子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 秦逸低沉地嗓音传来,让苏盼儿整个人都被他这句话定格在这里。 原本秦逸躺在苏盼儿身后,晃眼看去,苏盼儿就好像飞到了月亮下方,成为了那九天仙女,绝色出尘。 苏盼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抽了抽,一脸探索把脸凑到他身旁。 “秦逸,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她一本正经地问着。 要不是他眼睛有问题,就是他欣赏美的角度不对。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秦逸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赶忙抹了把眼睛,随即醒悟过来,双眼里瞬间蒙上一层邪魅。 “你居然敢质疑为夫的眼光有问题?好哇,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秦逸一边作凶狠状,一边朝着她飞扑而来。 “不要呀,哈哈……” 苏盼儿怎么会让他扑着? 她顺势一滚,直接滚到了另一边。 “还想跑?” 秦逸跟着顺势一扑,直接扑倒在她的身边,一不小心险些滑进旁侧的荷花池。 好在苏盼儿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扯回来。 那股冲力使得苏盼儿往后一倒,二人顿时摔作一团儿。 “哎哟!我的鼻子。” “哎哟!我的……” 苏盼儿胸口那柔软处被秦逸这么一撞,疼得她两眼直冒金星。 秦逸原本正捂着鼻子的,目光落到苏盼儿伸手捂着的地方,目光飞速变得火热。连自己鼻子上的疼痛也无视了。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儿的柔软,那让他曾经流连忘返的地方! 此刻令他沉迷的软香在怀,他秦逸又不是柳下惠,要是还能坐怀不乱,那就不是他秦逸了! “死呆子,你找死不成?” 苏盼儿原本正疼得厉害,突然发现秦逸露出一副猪哥像,顿时恼羞成怒。 “盼儿,你还疼不?要不我来帮你揉揉!” 他的目光闪过一道捉狭之色,朝着苏盼儿的胸口伸出了咸猪手。 苏盼儿完全没有料到他的胆子居然如此大! 忘记闪躲,他的大手一把就抓了上来! 苏盼儿直感觉“轰”的一声,浑身热血直冲大脑!手脚突然发软,整个人连抬起手脚的力量都没有。 “混蛋!快死开,你再这样小心我……” “这样是哪样?” 秦逸低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上传来。 虽然他不懂什么是甜言蜜语,可本能却促使他对着他身体下的人儿百般撩拨。 苏盼儿的双颊瞬间就红了! 这里可是荷塘边,此刻或许会有无数双双眼睛正看着他们,还要不要她活了? “我呸!秦逸你个臭不要脸的,快放开我!” 她一怒,顺势一脚朝着他踹去。 “不放!” 早已摸清她套路的秦逸如何会让她伤着?他顺势躲过她踢来这一脚,一手就把她钳制住,勾唇邪肆的笑着:“盼儿,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苏盼儿挣扎不脱,双眼带俏。 “呸,你就是想戏弄我!快放开,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身为读书人,你这般做派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秦逸脸上笑意更浓。 顺势一低头,凑到她耳畔:“唔……不但美,还很聪明!我的确是个读书人,不过……更是个男人!” 肥羊都到了嘴边,哪有让狼干望着,吃不进嘴的道理? 他那冷静睿智的眼里戏谑一片,深藏着对她的情深一片,宠溺入骨。 “别闹了,真的!我有事要问你,你先起来先。” 苏盼儿奋力推攘着秦逸,浅声问着,她可没有当众表演真人秀的习惯。 “问什么?你尽管问,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他冲着她挤眉弄眼。 原本扣在她柔软上的手微微移开,改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别闹,我是真心的。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苏盼儿认真问着。 这个问题她以前没有考虑过,可看见今天和花县尉斗诗时,那神采飞扬的秦逸,这个问题便浮现上脑海。 “比翼双飞。” 他一本正经答着。 “啥?” 苏盼儿一时没听清,有些迷茫眨着眼。 秦逸把脸往前一凑,眼底的戏谑色藏也藏不住:“我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比翼双飞。“ 223.第223章 我想要你! 比翼双飞! 这个书呆子,原来他心中想的是这个!真是个傻瓜! 苏盼儿眼中不由荡漾起柔情的涟漪。 秦逸眼中却露出无比沉醉之色,一抹狂狷划过他脸庞:”就是那晚那样子令人陶醉的比翼双飞……” 苏盼儿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身形。 “你!你真是……走开。” 她两个耳垂瞬间红得滴血,一脸柔情蜜意顺顿时变成又羞又恼又气。 她算是看清,这书呆子根本不怀好意,存心在逗她。 “盼儿,我是认真的,夫妻人伦天经地义,难道不是吗?” 他眸子里笑意藏也藏不住。 让苏盼儿险些憋出一肚子内伤:“滚蛋!除了这事儿之外呢,你还想做什么?” “和你生几个小萝卜头!” 他说得掷地有声! 苏盼儿猛翻白眼儿,顿时无语,点了点头:“想要萝卜头?那边园子里有老大一片,自己去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个呆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他蓄谋的圈在旁侧一棵大树之间,逃脱不得。她刚想要怒斥,眼前一晃,一道温热贴上了她的嘴唇,被他夺去了呼吸! 他大手紧箍在她腰间,随着唇齿亲吻缠咬她脖颈的动作向下一滑,揉着她衣角蜿蜒而下。 这缠绵悱恻的热与酥麻,让她挣扎着想要逃开,却偏生被那一点痒、一点乱弄得晕晕沉沉。 他将她整个人困在大树中间,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她腰身,另一只便滑到她腰间的大手到处煽风点火。 她似乎是急了,从诱人的唇瓣里吐出他的名字,说不清是想挣扎还是求饶。 他不再等待,喉间发出一声粗吼,猛烈的吻随即落下,不再压抑自己沸腾的亢奋,用力拉扯开彼此的衣服。 他的吻辗转反侧,令她几乎要窒息。 胸腔里极度缺氧,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扩散开。滔天蹈海的情愫袭来,却忒的让她觉得分外美妙。 甚至是,心头渐渐产生了渴望! 希望他继续下去,逐渐沉沦…… 好容易一吻结束,苏盼儿早已双眼迷离,气喘吁吁。 而罪魁祸首砸了咂嘴,满脸狂狷:“味道挺不错!盼儿,你的小嘴儿真甜……” “住手!” 她好一会儿才喘息平稳,这才发现自己衣襟半开。赶忙一把抓住,双颊爆红,拼命拍打着他的手:“你这个禽兽。” “禽兽?嗯,这词儿我喜欢。” 他的手不但不听她的命令,居然还开始攀山越岭:“不过,为了彻底贯彻娘子的说法,为夫还得加把劲儿努力才行。” 他的大手掠过她的肩,蔓过她的腰背,一直向下…… 动作不急不缓。 神情极度慵懒邪魅! “唔!就是这里,对,这里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一定得摸完这一段才行……” 苏盼儿眼一竖,窘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秦逸,你个……混蛋!快放开啦,你耳朵聋了不成?” 眼下她头发也乱了!衣衫也开了!那作恶的大手还流连在她身上狂吃豆腐! 她再顾不得旁得,抬起一脚踹过去,转身就跑。 混蛋! 再不能和他单独呆一块儿,这只精虫上脑的混蛋! 秦逸原本沉浸在来自手上的美妙触感中,猝不及防之下,突然被一脚踹到大腿上,疼得他抱着大腿直跳! “盼儿,盼儿……” 可苏盼儿早已好似离弦的箭一样,跑得不见人影。 揉着发疼的大腿,秦逸脸上笑容渐收。 自己最想做什么营生吗?眼下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般的活计自己也不会做。 他的目光在这县衙后院里溜了一圈儿,或许…… 苏盼儿径直冲进了房间里,“嘭”一声掩上房门,呼哧呼哧猛喘大气。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不对! 自己怎么跑了? 苏盼儿心中分外懊恼,这可不是她苏盼儿的作风! 换作过去的自己,谁敢对她动手动脚,自己早就一个过肩摔甩出!再欺身而上,两个旋风腿踢过去,再顺势一脚踩到对方那玩意儿上。让他尝尝她的厉害! 可眼下,这不战而逃的真是自己? 她羞恼得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可偏偏门外某个不怕死的混球居然开始敲门了。 “盼儿,盼儿快开门!盼儿,盼儿。” 秦逸有节奏的拍着门,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笑。虽然腿上被踢的地方依然还隐隐作痛,却丝毫无损他的好心情。 屋子里苏盼儿原本就羞恼,哪里还会搭理门外那混球? 直接把门一拴,猛一下扑进床头,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当起了鸵鸟。 “盼儿,盼儿开开门,盼儿……” 秦逸半点不觉难为情,大半夜在门外有节奏的三浅一深拍着门,大有她不开门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盼儿,县令大人可没准备多余的客房,你要是不开门让我进去,我就只有在门口睡了。盼儿,你快点儿开门,我内急……” 内急? 那更好,最好尿裤子上,看你怎么出去见人! 屋内,苏盼儿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直接翻了个个儿,一双眼睛晶晶亮望着门口,就是不说话。 “哎哟!” 门口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噗通”一声响传来。 苏盼儿一惊! 脸上笑容一收,翻身爬起仔细侧耳倾听,周围静悄悄地,什么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秦逸出事了吧? 苏盼儿再顾不得旁得,赶忙三两步冲到门口取下门栓拉开门…… 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猛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盼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地把我丢下不管的!” 秦逸一脸明朗笑容,笑得好像得到全世界似的。唯独那紧紧抱着她的双臂在微微颤抖着。 “盼儿,不要丢下我,盼儿,我的盼儿……” 他紧紧抱住苏盼儿,大力地紧得好似要将她的腰勒断似的,丝毫都没有放松。 好啊! 原来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在骗她! 苏盼儿瞬间想发怒,可又隐隐感觉秦逸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秦逸,你怎么了?” 秦逸欣然一笑,可身体却隐隐在颤抖。 “没什么!有你真好!盼儿……” 他猛然堵住苏盼儿的嘴,发狂一般撕扯着她的衣衫。 狂野而霸道的动作令苏盼儿几乎无力反抗,他如火如荼的激情如浪潮疯狂席卷着她,让她不由自主沉沦! 224.第224章 一直要要要 衣服在飞快从身躯上解体,如片片蝴蝶在空中飞舞起落。 腰带、短襦、长裙、长裤、直到她身上仅仅只穿着了一件根本什么都遮不住的小兜兜! 这般疯狂的秦逸,可着实让苏盼儿不习惯。 “啊!” 她被动承受着,在他猛一把将她抱起时,她赶忙抓住秦逸的臂膀,惊呼出声! 真想不到,他那么瘦弱的身躯,居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吓得她连忙紧紧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八爪鱼一般缠绕在他身上。 “秦逸你……” 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秦逸疯狂堵住了嘴。 秦逸一把抱起她,一边走一边疯狂吻着她,狂野而激情! 一阵天旋地转。 四目双对,四周温度迅速在攀升! 苏盼儿眼里满满都是迷茫。 可秦逸的眼里却完全都是疯狂和深藏的惊惶! 他在害怕什么? 苏盼儿想不明白。 “盼儿,盼儿,我的盼儿,别走盼儿……” 他嘴里深情呼唤着她的名字,神情却分外狂乱! 双手紧紧抱着,动作粗俗而直接,好像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镶嵌到自己身体里一般。 完全不等苏盼儿做好准备,他、他、他居然就这么站着要了她,随即紧紧抱着她,一边疯狂攻城掠地,一边朝着锦榻走去。 “兮!好疼……” 苏盼儿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一次可和前两天那几次完全不一样。 前几次的秦逸满是怜惜,动作轻柔。 可这一次的秦逸却好似狂风暴雨一般,只知道掠夺! 疯狂席卷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他消瘦身体里仿佛蕴含有无穷力量,宛若一头猛虎牢牢把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避,只能任由他肆虐。 这般的秦逸似乎更加充满了男人味儿,让苏盼儿不知不觉沉迷! 却又有些不甘心。 她整个人也跟着互动着,化被动为主动,趁着秦逸将她压倒在榻上的瞬间,猛一个翻身,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将秦逸压在下方。 可秦逸如何肯? 他猛一下再度将她掀倒,展开更为疯狂的掠夺! 苏盼儿自然不甘示弱,二人你来我往,火花飞溅! 房中竹榻禁不住两人的折腾,不住的发出一阵阵吱嘎吱嘎作响声。 委实让人不由担心会不会下一刻就彻底解体。 两人浑似不觉,战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阵阵吴侬软语从窗子里飘出,羞得连窗外的垂柳也低下了头。 就在荷塘对岸,君若辰正依着推开的窗台,注视着荷塘边的垂柳丝丝。 微风拂过,屋里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身影照亮。 “大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唤。 “进。” 君若辰并没有回头,直接询问着:“如何?你可打探清楚了。” 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大人,他们二人已经歇下。根据手下人调查,和我们原本调查的情况一致。没有问题。” “唔?” 君若辰猛一回头,眼神一闪,挥手将他打发走:“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脚步声渐渐离开,屋里再度归于平静。 君若辰又才再度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小屋,眉头渐渐敛起。 那名女子,似乎很有意思! 只是,心头莫名浮现的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君若辰冥思苦想,良久也不得其果。 任由那微风吹皱一池清水,碧波荡漾不停。 微风拂过窗台,也吹拂着苏盼儿脸颊的发丝。 她沉沉地大口呼吸着,适才那狂放的激情将她浑身体力榨干,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似被火车碾压过一般,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是如此的难。 身旁,秦逸摊在床头沉沉睡着,就好像初生的婴儿般,如此恬静温和。 苏盼儿休息了好一会儿,浑身黏糊糊的着实难受,这才强撑着起身走进里间浴房里洗浴。 浴房里还有一桶未用的温水,苏盼儿取来汗巾仔细清洗着自己。 就着昏黄的烛光,映照出她那激情过后留下那一身的吻痕。 从脖子以下,到处都是一个个紫红色的印痕,晃眼看去,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这可恶的秦逸,是属狗的不成? 苏盼儿分外腹诽,拿起汗巾仔细清洗着自己。 不料她一弯腰,就看见小隔间里门口处多了一道身影。吓得苏盼儿赶忙伸手捂住自己。 可她遮住了上边遮不住下边,不由心头慌张,脸上也泛着晕红。 “吓!你怎么站在那里,快出去。” 苏盼儿红着脸啐了口:“好你个秦逸,你一个读书人,斯文人居然……居然偷-窥?” 秦逸似乎还未从眼前美景中醒悟,突然唇角一勾,带起一道邪魅的笑。 “我是无意的。” 苏盼儿恶狠狠瞪他一眼:“无意的?你还想狡辩!” “不是的,我还真没有偷-窥!因为,我是光明正大在欣赏美女出浴。”秦逸一本正经说道。 “你……你无耻!你要是还不认错,就等着老娘出去后,狠狠削你一顿吧!” 苏盼儿愣了一下,满脸羞恼。 秦逸挠了挠头一脸诚恳点头认错:“我错了!娘子,是我不好。” “这还差不多,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滚出去!” 苏盼儿神情柔和了一些,眸子深处那凶狠地神情表明,此事绝难善了! “我的确是大错特错。” 秦逸目光炯炯,一脸诚意:“要是我早知道你在这里温泉水滑洗凝脂,我应该早点过来好好欣赏,可惜来晚了,错过了更多美景,真是失误真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啊!” 秦逸不但没有出去,反而跨步走了进来。 “你……” 他,他居然认的是这种错误? 苏盼儿突然发现,某人居然、居然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简直令她不禁瞠目结舌。 她迷糊一下,这才发现秦逸正在靠近,心下顿时慌张莫名,从未有过的手足无措。 “什么温泉水滑洗凝脂?你胡说什么,这里哪来的温泉水……站住,你出去,耳聋了呀你……” “盼儿,我来帮你吧。” 秦逸嘴里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还不等苏盼儿醒悟过来,他伸手从苏盼儿手中抢走了汗巾。 苏盼儿张口还想呵斥,却被秦逸用一根手指头堵住了嘴。 “嘘!你要是叫得太大声,把周围的人吸引了来。真到了那时,丢脸的可不是我!” 他一脸邪佞的坏笑,笑得特别得意。 225.第225章 花开花落几度春风 苏盼儿倏地瞪圆了眼! 真想不到,平日如此温和的他,居然也有如此无赖又邪魅的一面。 “娘子,你的事情就是为夫的事情,擦洗身子这点小事哪里用娘子亲自动手,为夫代劳就是了。更何况都是为夫惹的祸,才让娘子身上出了那么多汗。” 还不等她闹明白,他的大手已经持着汗巾,在她的身上搓洗着。 惹得苏盼儿拼命躲躲躲。 奈何某人化身成了狼王,再度惹起无尽烈火。 花开花落几度春风。 瘦弱秦逸呈威猛,彪悍盼儿娇无力。 最终,苏盼儿是被秦逸横抱在怀里走出来的。 此刻的她早已累得沉沉入睡,哪怕是秦逸将她放到床头,也未曾醒来。 最终唤醒她的,却是那满肚子的胀胀感觉。 灌酒多了就是这么神烦! 苏盼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对上了秦逸直愣愣瞅着她的大眼睛。 “咦,你没有休息?” “我可早就睡饱了,你以为谁人都和你一样,可以随意睡到自然醒?” 秦逸笑得一脸奸诈,就好像偷吃一罐子蜜糖的无尾熊。 原来天早已亮了! 苏盼儿赶忙翻身爬起洗簌。再度出来时,发现秦逸坐在床头一脸沉思样儿。 “你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突然神色不对了?” 苏盼儿走到梳妆台前梳妆。 “无事。” 秦逸起身走到她身后,接过梳子:“来,我替你梳头吧。” “你会梳头?” 这次换苏盼儿奇怪了。 秦逸一脸自信:“旁得不敢说,至少不会比你的手艺差。” “不是吧?” 苏盼儿有自知之明,她不会梳头,平日里不是随意在脑后扎一个马尾,就是学着当地妇人随意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你就等着瞧吧!”秦逸一脸自信。 还别说,他的手分外轻柔灵巧,手指和梳子在发丝之间穿梭,半点没有感觉到疼痛。 “行,晚些就看你的手艺了。” 苏盼儿也笑了:“对了,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昨晚你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秦逸的手突然一顿又继续为她梳理着头发,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 “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苏盼儿声音沉沉。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昨天晚上的场景让我回忆起了一些前尘往事罢了。” 他沉默良久,这才轻轻向她讲述起一段小时的经历。 那时,他少不更事。 一天他不慎打破一只碗,大冬天被他娘逼到大门外罚跪。 半夜时,天色骤变,刮起大风下起大雪,他在风雪里瑟瑟发抖。站在门外拼命敲门,那扇紧闭的大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那一晚天色和昨晚一样的黑! 苏盼儿沉默片刻。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回忆起这些伤心事。” 她叹了口气:“不过,过去谁人说过。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指有长短。这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究缘份的。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秦逸反而笑了。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这段往事。 不料就在昨晚,被盼儿拒之门外时,他回想起盼儿当初跟他签订的协议,眼前总是闪现出盼儿看着君若辰那异样的眼神,似乎透着些怪异。 小时候在风雪中孤苦无依的感觉,不由自主袭上心头。 他心中升腾起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 他在害怕! 他怕盼儿将来会因君若辰离开他。 过去的日子是灰蒙蒙的,至从盼儿来之后,他生活才突然充满色彩,是盼儿带来了希望,带来幸福。 他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夺走盼儿。 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她,尽其所能让盼儿过上幸福日子。 不过这些话他根本无法跟苏盼儿启齿! 拿起梳子继续帮她梳理长发:“你别担心我。昨晚不过是因缘际会偶然想起过去的事情,才会有些心里不舒服。可是,后来,我就没什么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过去种种都会烟消云散的。” “你明白就好。”苏盼儿微微一笑。 “盼儿看看,这发型如何?” 秦逸突然放开苏盼儿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着她,双眼顿时泛着光。 “怎么了?可是不好看?” 看秦逸光是瞅着她看不说话,引得苏盼儿急忙凑近铜镜瞧去。 随即倒吸一口气! 铜镜里那个女人是她吗? 镜子里的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只是脸上的肉肉稍显有些多,迷人的丹枫眼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加分不少,最为难得的是,是那两束浓黑的剑眉斜斜上挑,英气逼人。 她的额头刘海侧分,将她原本就光洁的额头留出大半。头上梳着一个凌虚髻,其髻交集拧旋,悬空悬叠,凌托于头顶之上,随着她微微摆动,那发髻颤巍巍摇动着,却并不显松散脱落。 俏脸上因为昨夜的迷乱隐隐散发着些许慵懒妩媚,又透着一份英姿飒爽,看得苏盼儿自己都痴了! “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真美!” 秦逸越看越是感叹!连声称赞:“看这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果真是美!原来我的盼儿居然是这么的美!” 这份美,让他迫切想要珍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他用力握紧拳,才硬生生阻止了那突然生出要毁掉这发型的想法。 苏盼儿拿着铜镜左照右照。 “这真的是我吗?秦逸,你这梳头的手艺,简直绝了!” 虽然她并不是那种把外貌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女人,可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 她忍不住用力捏了把脸颊,看见铜镜里的人影也跟着她疼得龇牙咧嘴的,这才彻底高兴起来。 “只要你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梳。” 她这展颜一笑,立刻让秦逸把原本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苏盼儿先是一喜,随后却摇摇头。 “这可不好。先不说梳这头要浪费这老多时间,就单单是这发型,得搭配哪些衣裳才能匹配?还有,真打扮成这样,我怎么练功,怎么习武?” “你这话倒也是。” 秦逸也笑了:“不过,我以前看见哪些街上卖把式的,里面也有女子。她们一个个都是发髻高耸,照样可以摸爬滚打。其实只要你多加练习,自然就行了。” “居然把我比作街上那些卖把式的,你是不是讨打?” 苏盼儿作势要打,倒对秦逸的提议认真思考起来。 或许,用来练习平衡力也是不错的。 226.第226章 甩掉小肉肉 “不过,这身上的肉还是太多了些。” 苏盼儿摸了把腰上的赘肉,现在看来少说也还有160斤左右,按照这身体近175的个头来算,最标准的身材就是130斤。 还要甩掉30斤小肉肉,谈何容易? “女人就是要有点肉,抱起来才舒服。你现在这样不肥不瘦刚刚好。为夫正喜欢!” 秦逸赶忙严正申明自己的喜好。 他对于苏盼儿现在这明显显肥的身材非常满意。尤其是那让他无法一手掌握的某个地方,更是满意至极。 “你喜欢我可不喜欢。”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又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整理一番。 抬眼间,看见秦逸望着自己的眼神依然幽深。 苏盼儿心神一动。 难不成之前秦逸所言不尽不实? 他还有事瞒着自己不成! 二人正说笑着,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传来:“秦秀才,秦娘子,我们是县老爷家里的丫鬟,我家老爷在花厅等候二位。” 是君县令派丫鬟来请了呢。 “知道了,我们稍后就来。” 秦逸和苏盼儿相视一笑,这才赶忙收拾一番,随着小丫鬟前往花厅。 原本在苏盼儿面前一脸邪魅狂狷模样的秦逸,一有外人在场后,却变得分外彬彬有礼。险些跌破苏盼儿的眼镜! 这秦逸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和在别人面前简直判若两人啊! 两人跟随着两名小丫鬟头前去拜见县令,苏盼儿心思翻涌。 对那位君县令,她心中颇为惊疑不定。 “两位姑娘,听两位姑娘的口音,二位似乎是京城人士?你们两位是一直跟着君县令来任上的?” 她假作随意问道。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丫鬟这才一屈身拜下。 “正是,秦娘子小心脚下。” 她们原本是丫鬟,可宰相家人七品官,在京城里多得是人捧着。来了这里,见到的多数都是些啥也不懂的山野村夫,被苏盼儿这声姑娘叫得心中不由一喜。 防备心倒是很重嘛! 苏盼儿不甚在意笑笑:“多谢姑娘提醒。君大人为人正值又年少有为,我们永泽县的老百姓可算是找到了一名好父母官。对了,还不知道县令大人的名讳是……” 这话说得直接。 两名丫鬟又不好不答。 “我家大人名讳你们都不知?果真是孤陋寡闻。所谓若,如也。辰,伸也,万物皆伸舒而出辰也。咱们大人不但品貌出众,就连这名讳,也美得极具诗意,让人不由深品其中意味,沉醉不已。” 不难看出,这两名丫鬟对君若辰的崇拜之意。 “唔,两位姑娘说得即是。” 苏盼儿眸子一闪:“所谓矫若游龙,良辰好景。果然好听,好名。” 君若辰吗? 她的心瞬间噗通噗通漏跳了几拍。 前世的那个他叫君若尘,眼下这个他叫君若辰?音同字不同,加上外貌上的八分相似,让苏盼儿的心一阵如见故人来的欢喜雀跃。 或许,自己应该试他一试! 想到此处,她的脸颊上不自觉带上一抹向往之色。 秦逸的心咯噔一声往下落,眉头一敛,唇角不由抿紧。 昨儿他就发现了盼儿看向那位君大人的眼神不同,眼下又是刻意打听人家的名讳,到底是为何? 说笑间,花厅已经近在眼前。 秦逸急忙上前一步,偕同苏盼儿迈步进去。 “秦生来了?快快里面请。” 君若辰一身神清气爽招呼二人:“昨儿歇息得还好吧?由于不知道你们二位的口味,某就命下人随意准备了些。要是还缺了点什么,二位尽管对下人吩咐,可千万不要拘礼!” 秦逸偕同苏盼儿朝着君县令见礼,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桌上食物种类着实不少,清粥、包子、面条、米饭等应有尽有,可见这位君县令心思极为缜密。 秦逸微微一笑,偕同苏盼儿礼数周全拜见:“多谢县尊大人为我们夫妇二人准备周全,我们夫妇休息得很好。至于这早点已经很丰盛了,我们平日早餐不过是清粥野菜而已。” 说着,跟着君若辰拿起了竹筷。 苏盼儿也拿起竹筷随意取来就近的糕点咬了一口,香酥软糯,甜而不腻,果然味道独特,好吃。 君若辰是大家出生,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早点样样精致,却也每样只尝了一口。 接连吃了几口,他便放下碗筷,接过身后丫鬟手中的帕子抹嘴。 秦逸见状也落下竹筷。 苏盼儿连肚子底都没有垫着,不过也跟着秦逸后面放下了筷。 “二位尽管自便,可千万不要客气。” “我们夫妇已经吃饱,多谢县尊大人盛情。” 秦逸说谎不打草稿,起身抱拳向君县令告辞:“只是我们夫妇二人出来已经有两三日,家里人怕是担忧万分。可得尽快赶回家才是。加上薛老那边……” 苏盼儿也跟着站起。她原本还想对这位君若辰试探一二,眼下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 “无妨!” 君若辰朗声一笑:“某也正要前往吕府,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君县令居然要一同前往? “这个……” 秦逸微微诧异,片刻后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不瞒县尊大人,我等夫妇二人第一次去吕家登门拜访,两手空空显然不合适,还需去县城集市购买一些礼物,是以……” “某还当秦生作何为难,原来是为此事。” 君若辰哈哈大笑:“某早已备下两份呈仪,二位尽管前行便是。” 说着,便回头吩咐下人备车。 秦逸回头和苏盼儿对视一眼,眼下就是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只得抱拳道了谢。 待得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吕府而去。 苏盼儿这才把目光从君若辰身上收回,仔细打量起身下这辆马车来。 马车车厢是由红木筑成,车厢宽敞,椅垫柔软舒适,地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动物毛皮,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身旁的秦逸明显第一次乘坐这等马车,上车时略显局促,片刻后便恢复了镇定自若。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仿佛隐藏于血脉之中的贵胄气息。 君若辰见状眼中掠过一抹惊诧。 苏盼儿倒是享受得习惯,往后一靠,便顺着车帘细缝朝外看去,频频打量着街上热闹的景象。 227.第227章 月黑风高夜 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擦肩,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让苏盼儿分外感叹,好一副实景的清明上河图! 可惜的是,坐在马车里看街景,犹如走马观花。 在苏盼儿的感叹中,吕府到了。 吕府占地颇广,一眼望去,似乎这条街到尽头都是吕府的高墙红瓦,门口左右摆放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红漆大门洞开,正门上横着一块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吕府”二字。 吕木义早就站在大门前等候,一见到马车停下便急忙迎上来。 躬身抱拳朗声说道:“吕木义拜见县尊大人,见过秦秀才、盼……苏郎中,家父早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他抽空看了苏盼儿一眼。 这一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盼儿她……好美! 以前的盼儿也好看,可今天的盼儿却更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韵味儿,让他简直移不开眼! 究竟是哪里变了呢? 吕木义直愣愣盯着苏盼儿的脸,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木义无须多礼。” 君若辰下了马车疾步上前,亲手将吕木义托起,笑得一脸温和:“想临走时,家父还专程吩咐若辰,说我们俩年纪相近,要多加走动才是。你可千万别如此多礼,显得生分。” “好说,好说。县尊大人里面请。” 吕木义被他托起,总算把目光从苏盼儿身上收回。不敢托大,含笑恭请着君若辰。 “还叫我县尊?该打。” 君若辰作势要打,朗声大笑:“木义叫我若辰就好。” “如此,木义就多谢若辰兄赏识了。” 吕木义连连作揖,十足十道尽商人本色。 苏盼儿等人随同君若辰下了马车。见君若辰进了大门,这才跟上。 吕木义回头一笑,冲着秦逸和苏盼儿一抱拳:“秦秀才和盼……苏郎中昨晚休息得可好?木义昨儿可是醉了一整晚,早上起来还昏昏沉沉的。看来今儿这酒,怕是斗不成了。” “无妨无妨,我们昨晚也醉酒得厉害,眼下着实喝不下了。” 秦逸也满脸带笑还礼,和苏盼儿相携走进吕府。 跨进门,顿时让人眼前豁然开朗,里面别有洞天。 行走其间,随脚步前行景致也不断变化。 小桥流水、假山廊榭,外露而形简,实在是精妙绝伦,神韵浑厚。五重院落重重叠叠,布局精妙巧夺天工,看似凌乱却又井然有序。影墙匝道中有天井,院落错落有致,清幽典雅。 就以苏盼儿那游历过各国风情的眼光来看,也实在很难想像,不过就一小小县城里,居然有这等气势恢弘的建筑。 随行在几人身后,她悠悠然信步前行,仿若行走于山水画之间。 似乎感到苏盼儿目光流连,吕木义停下脚步回头冲着她一笑。 “盼……苏郎中,你怎么样?难道是昨儿酒喝过量了,至今酒意未醒?” 苏盼儿一笑,刚要开口,旁边秦逸却抢了先。 “多谢吕公子关心拙荆,她身体很好。” “如此便好。” 吕木义深深看了眼秦逸,笑而不语。 吕明和薛老早在花厅外等候。 薛老一看见苏盼儿,当即眼前一亮! “丑丫头,你可算是来了!老夫等你好久了。” 说着,便拉着苏盼儿往偏厅走:“走走走!你来帮老夫看看,这名病人这病,究竟是为何原因。” 这薛老还真是……吕明嘎嘎放声大笑! 那脸上横肉不住抖动,连带使得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越发吓人。 “薛老此人,一高兴就像小孩子一样,哈哈!贤侄您可千万莫要见怪。” 吕明一番客套将君若辰引进花厅落座:“今儿贤侄亲临,着实让吕明深感荣幸,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吕伯父毋须如此客气。薛老对医术的专研,可是连圣上都大为赞赏。” 君若辰欠身抱拳,朗声说道:“再则,若辰在离京前,家父可是再三交待若辰,一定要前来拜见吕伯父。还望伯父能够多多教导若辰。”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 吕明嘎嘎直笑:“吕明不过是一介商人,怎敢劳驾枢密使君大人惦记。” 京城君家,那可是京城八大家族之一的君家,因为祖上出了不少高官,更是官至首辅,屹立大周朝数百年而不倒,是最为鼎盛的官宦世家。 “伯父您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好一会儿。见君若辰数次欲言又止,吕明眸子里光芒一闪:“贤侄今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能让老夫帮忙的?贤侄尽管说来。” 君若辰这才收了笑容,将茶盏放下:“此事说来话长。吕伯父想必也知,眼下朝中局势复杂吧。” 这话顿时让吕明一怔。 他随即赶忙起身查看左右,见左右无人,这才赶忙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贤侄请随我来。” 他领着君若辰进了书房,屏退左右,这才低声问道:“贤侄请讲。” “说起来,此事也和眼下局势有关。如今圣上日益老迈,京中几位王爷虎视眈眈,外围藩王各执其政,尤其是前不久圣上那一场大病,更是令京中暗潮汹涌。我君家身为京城八大官宦世家,首当其冲。” 君若辰直言不讳。 “眼下形势复杂,一旦圣上有个三长两短,京城必定是一片腥风血雨。是以,君家依照多年避祸于未然的习惯,将一批未来家族的希望放逐出去,尽量保存家族实力。” “吕某虽不在朝堂,朝堂之事倒是略有耳闻。” 吕明颔首微笑:“我当初也是奇怪,贤侄可以通过制举和荫补,直接进入翰林院任三品学士,却为何会来到永泽县当个小小的县令,原来这是君家保全希望之策。” 君若辰点头:“老祖考虑再三,决意让小侄从最底层做起。” “唔!这样不但可以避开这场风暴,还得在圣上面前博得美名。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吕明大赞:“君家老祖果然了不得!只是,我倒是好奇了,贤侄为何会选择仅仅是赤县的永泽县?” “之所以选择永泽县,只因小侄受人受托。” 君若辰苦笑不已:“此番小侄前来,就是因为此事,要辛苦伯父。” “哦,究竟所为何事?” 吕明好奇了。 君若辰居然还有事能求到自己头上。 “十六年前,京城柳家柳子康柳大人回老家奔丧。回京途中路遇歹徒一路追杀。” 君若辰叹口气说道:“苏大人带着人引开追兵,让其夫人带着刚刚满月的双胞胎姊妹架着马车夺路而逃。最终得以逃出生天!可当时路况紧急,又时值半夜月黑风高,连马车上几时少了一名婴孩也未曾发现。” 228.第228章 敲定合作事宜 书房里,君若辰和吕明窃窃私语,偏厅内,苏盼儿和薛老谈笑风生。 薛老将苏盼儿一行人领进偏厅,乐呵呵说道:“丑丫头,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上门啊?” “无妨,薛老您不用如此客气。我们又不是外人。” 苏盼儿含笑回道,这才发现这偏厅的桌面堆积着为数不少的药材。屋檐下还放置着好几个袅袅冒着药香的药罐,里面正煮着汤药。 “咦?难不成是谁病了?” 她眼眸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你还别说,确实有人病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薛老连连招呼着秦逸和苏盼儿喝茶:“是我的一名弟子。前两日去了一趟长泽县,昨儿傍晚才来到此地。刚刚一来,却病倒在床。等到老夫从县衙回来之时,他已经高热不退多时,一直昏迷到现在。唉!” 这么严重? 苏盼儿把手中茶盏一推,站起身来。 “不知薛老的这位弟子现在何处?” “就在里屋。不急不急,你先喝杯水再看也不迟。” 薛老赶忙说道。 “救人如救火,这可片刻也延迟不得。你们都在此处歇着,我先去看看再说旁的。” 苏盼儿说着就往里屋走。 “老夫陪你同去。” 薛老赶忙跟上:“老夫用了不少药,可这高热就是不退。你看……” 里屋床头上侧卧着一名中年男子,额头上铺着一张湿毛巾,依旧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苏盼儿上前仔细检查了片刻,这才退了出去。 “怎么样?丑丫头,你看此症……” 薛老紧跟着走了出来,一脸希翼望着她。 “薛老,您这是故意想考考我这个小丫头吗?” 苏盼儿笑嘻嘻说道:“我们可是走得一路劳累,来您这里还没喝完一杯茶水呢,您就故意逗引着盼儿去瞧病人,而且你明明成竹在胸,还故意演戏戏耍于我。实在是……” “哈哈哈哈!” 薛老放声大笑:“你这个鬼机灵的丑丫头,老夫、老夫本来想试探试探你的医术,没想到一眼就被你看破了,真是大江前浪推后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话一落,坐在偏厅里的几个人都瞪圆了眼睛。看看薛老又瞅瞅苏盼儿,个个一头雾水。 “丑丫头,你来说说,他究竟患了何病?” 薛老一脸认真。 “扑哧” 苏盼儿失声轻笑:“你这是没完没了了啊!既然你这么刻意考量,盼儿就随意分析下吧。要是盼儿没有看错,只怕八九不离十,他应该就是患上了那种病症。” “盼……苏郎中,薛老,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啊?你们倒是说清楚呀。”吕木义顿时不依了。 秦逸双眼也睁得大大的,就希望二人能解惑。 “你们莫急,听丑丫头说!” 薛老赶忙阻止着。 “病人表现为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体痛,呕逆,阴阳俱紧。” 苏盼儿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通过脉象和发病症状表现,他确实患上了伤寒。开上一剂麻黄汤服下即可,倒不是什么大病。” 伤寒还不是什么大病? 吕木义嘴角微微抽了抽,不由得深深看了眼苏盼儿。 “好!很好,你这小丫头果真是有两把刷子!啊哈哈……这下,老夫算是有个交代了,吕明也就不用担心你那竹叶青酒的配方有问题了!” 薛老一阵哈哈大笑。 “原来薛老是受吕伯伯所托,考验盼儿的啊!吕伯伯果真在担心盼儿所言那竹叶青酒配方有误啊!” 苏盼儿眯起眼。 “那可不是。” 薛老捻须微笑:“他一直揪心着呢?所以才才想出委托老夫考验你医术的馊主意。” 苏盼儿摇头微笑。 “薛老,您刚才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您可得赔偿我们。” 吕木义赶忙笑着说道。 暗中却冲着薛老投过去感激一眼,这才放松下来:“盼……苏郎中,之前我们说过,这竹叶青酒的配方……” 苏盼儿目光一闪,自然也明白了:“你能全权代表吕家,代表你爹?你可要想好了,这笔生意一旦投入,可不允许中途反悔哟!” “丑丫头这点你放心。吕明那老小子至从去年患上了头疼的老毛病,就已经把名下的所有产业交给了木义搭理。” “别看外面都以为吕家还是吕明那老小子在当家,实则,权利早就交给木义。有什么话,你和他商量就行了。” 薛老赶忙帮着说话:“你们先聊着,老夫出去看看那汤药熬好了没有。” 说着,便直接避了开去。 “原来是这样。” 苏盼儿目光熠熠生辉看着吕木义:“方子我随时可以拿出来。只是吕公子,你打算怎么个合作法?” “之前听你说,这竹叶青酒需要用到大量中药材?” 一说起正事,吕木义脸上那轻浮的笑容消失了。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从今往后,这竹叶青酒需要的药材和主要原料黄酒由我们出,而后续加工,则由你把控。如何?” “办法倒是不错,不过,我有个要求。” “有要求尽管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吕木义眼睛一亮。 “很简单,等这些竹叶青酒卖出后,我要抽一成的纯利。” 苏盼儿淡然一笑。 吕木义眼中满是迷惑,居然只要这么点点? 之前清明节时,得知这竹叶青酒的配方时秦家的反应,他可是悉数看在眼里。 “一成太少了吧?要不就两成纯利。” 吕木义试探着说道。 “就一成足矣。” 苏盼儿把话题一转:“不过,那配方里面几种需要的药材,需要的量恐怕不是一般的大。我的意思,这几味药材,你可得尽快着手收集才好。” 她倒是想得明白。 做生意可不单单只是材料的有形成本,很多时候,送礼打通关节、运输物流、建立销售渠道等等方面,花费都不小! 她拿一成纯利,其实已经占了很多便宜。 不过,这竹叶青酒配方可是她拿出来的,拿一成,她也拿得心安理得。 “可以。老实说,在靠近你们落雁村往下那一片,可都是我们吕家专门种植药材的药田。你需要哪些药材,尽管可以提出来。” 吕木义当场拍板,随即又提出异议:“至于这配方配置出来,万一那味道……” “此事你尽管放心。要是味道不能让你满意,我分文不取。”苏盼儿满脸自信。 “苏郎中果然果断!不过还有一事。” 吕木义竖起大拇指:“既然你与我们吕家签订了条约,那这竹叶青酒的配方……” 苏盼儿微微一笑。 “你放心,稍晚签订的契约上,也会注明这一条。保证配方不会外流。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 吕木义当即拍板。 229.第229章 苏盼儿的生意经 等二人彻底敲定各做事宜后,这才从相视而笑。 而从头到尾,秦逸都安静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哈哈!难得敲定了此事,当浮三大白!走走走,前厅已经备好美酒,我们同去痛饮一番!” 吕木义高声邀请着。 早上在县衙中,苏盼儿根本连肚子底都没有垫上。眼下肚子正饿得咕咕直叫,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当即双眼泛光。 “如此,就多谢吕公子盛情了。” “好说,好说!” 吕木义大笑,回头吩咐在门外等候的霸天虎:“速速去看看老爷那边可还在忙?再吩咐厨房,立刻上菜!” 霸天虎赶忙连连应着,飞快跑了出去。 此刻,书房那边的谈话也进行到了尾声。 “贤侄尽管放心。既然当年是在官道上丢的孩子,想必要找人,也应该沿着官道找。” 吕明略一思索:“不过,贤侄所言的河东那一带特别荒凉,少有人烟。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女婴,大冬天的寒风萧瑟,又时值半夜三更。周围又是山高林密,豺狼频频出入之地。怕是……” “其实,那种情况下一个婴儿存活下来的机会很低很低,我何尝不知道。” 君若辰深深叹了口气:“去年那案子,伯父应该有所耳闻吧?那案子牵连甚广,柳伯父长女也折进去了。因着此事,柳夫人一病不起,眼看这病势越发沉重。听闻子侄离京,这才托到子侄头上来。也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在里面。” 吕明这才明白过来:“贤侄放心。我手下的人专门游走在你们官府中人到达不了的地方,一旦有了消息,我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当然,这也得是此人确实还在人世上才成。” “那是自然,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君若辰也放松不少。 这吕明在永泽县几乎独霸黑白两道,手底下打探消息的能力必然不错,这事情委托给他,算是托付得当了。 “你既然称呼我为伯父,你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往后永泽县有什么你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伯父或许可以帮你点小忙。”吕明笑眯眯说道。 此子做事情有条不絮,稳健十分,而且分寸拿捏恰到好处,未来必成大器! 木义做事情还差一些火候,看来有机会要木义多多跟他学习,未来等他上位,或许可以照顾木义一二。 “多谢伯父。”君若辰抱拳施礼。 笃笃笃! “老爷,酒菜已经备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吕明笑着起身,嘎嘎直笑:“难得贤侄登门拜访,今儿一定要大醉一场,嘎嘎嘎……” 君若辰也起身抱拳:“敢不从命!” 这一顿饭,可着实丰盛。 宫保鸡丁、白切鸡、三套鸭、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糖醋鲤鱼、酸甜排骨、椒蒸鱼头……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色,让苏盼儿肚子里的馋虫不住的造反。 这一顿饭,就在众人欢笑声中结束了。 饭后,君若辰身为一县知县,自然无法久留,便提出告辞。 苏盼儿目送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心中暗恼自己直到最后,也未能找到适合的机会,和他单独说上两句话,问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前世的那个他! 等君若辰一走,苏盼儿也向吕木义提出告辞。 吕木义依依不舍百般挽留。 “来了县城两天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万万不敢再耽误回家的时辰。再说了,眼下秦家和吕家也算是结成了同盟,日后相聚的时间只怕不会少。改天再来叨扰吕伯父了。” “嘎嘎……这话说得伯父我爱听。” 吕明大笑,带动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行!义儿,你去替他们准备一辆马车,派人护送他们回去。叮嘱他们一路给我盯仔细点儿,确保她们安全,明白不?” 吕木义只得点头答应:“是,义儿明白。” 说完,转头便吩咐霸天虎等人准备马车。 霸天虎对苏盼儿那是发自内心的胆怯,一看见苏盼儿目光望来,溜得那是比兔子还快。惹得苏盼儿忍俊不住。 好容易告辞吕家父子出来,苏盼儿也渐渐将之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看着身旁一本正经端坐的秦逸,忍不住打趣着。 “怎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 秦逸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 “是嘛。”苏盼儿兴奋地说道:“这次和吕家达成协议。等回到秦家,便把这好事告知老族长。至于剩下的具体事宜要如何操作,我也打算悉数交给族里去打理。你看如何?” 秦逸双眼一亮,眸子里光芒分外璀璨:“你同意将这酒交给族里打理?”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可没兴趣把精力花在经管这些闲暇之事上。”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显然还没有从适才的兴奋中缓和过来:“所谓,善于用人者,不但要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更要能够发现别人的长处,慧眼识才。并能够善于使用人才,让他在合适发挥自己的能力的位子发光发热。” 这话听得秦逸双眼一亮! “你这话说得好,我可从来没有听见有人这么说过。盼儿,你可真是聪明!” 他由衷的感叹。 想到以后和这吕木义打交道的是秦家老族长,他心里头的那丝不愉快也很快飞走。 你要是听过那才怪了! 苏盼儿心里好笑。 “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太岁在卯位时,当年就会五谷丰收,但第二年的年景则会不好。如果太岁在午宫时,当年就会发生旱灾,第二年的年景反而会非常好,风调雨顺。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此话当真?” 秦逸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双眼闪亮。 “那是自然。只要利用这个规律,大可以在丰收年粮价低廉时收购粮食,到年景不好粮价上涨时出售,就可以获得成倍的利润。这样,不但我们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还能让老百姓在荒年能吃上饭,不至于忍饥挨饿。” 230.第230章 仿若一对璧人 苏盼儿说得很随意。 秦逸却听得心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一把抓住苏盼儿的手:“这等隐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那位老人家传授。” 苏盼儿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又把那莫须有的师傅抬了出来。目光突然扫视到车窗外的景致,她急忙喊停。 “等等,停一下车。” 驾车的不是旁人,正是霸天虎。闻言哪里敢怠慢,赶忙勒紧马缰。 苏盼儿利落跳下马车:“秦逸,这里有一家布庄,我们买些布回去吧!” 她就两身衣物,眼下天气逐渐热起来了,也应该添置些夏裳才是。 秦逸也下了马车,将布庄一扫:“嗯嗯!你确实该买几匹布,添置两身好衣裳了。走!” 说着,率先往布庄走去。 这家布庄着实不小,琳琅满目的布匹都整齐排列在柜台里。铺子里人来人往的,生意颇为红火。 二人在铺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有人来招呼,就随意走到一旁拿起一匹布和秦逸讨论了起来。 这里人多,苏盼儿没有留心旁得。 根本没留意侧面转角处秦陈氏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秦陈氏如今是有苦说不出。 几天前,她死乞活赖跟着秦萧进了城,原本以为好日子来了!不料秦萧那里根本就没有地方住,直接寻了便宜客栈的次等房安顿了三人。 三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她整日整夜都要承受死老太婆和恶毒小姑子的荼毒。 今儿她委实是受不了了,这才想着领着二人出来逛街。没想到,这恶毒小姑子一进了布庄,便再也挪不动脚步。看这架势,自己不大出血一次,怕是走不出这道门。 她正百思不得其法时,却看见秦逸携手一名美人儿走进了布庄。 她不由心中大喜! 自己这位书呆子三弟居然也学会了拈花惹草,果真是“风流才子”会佳人啊! “瞧瞧,瞧瞧瞧瞧这些布料,盘丝彩绣锦缎,那可就是和圩集上的布料不一样。这摸起来就是顺滑、舒服,买一匹回去做一身穿在身上。肯定好看!” 秦李氏用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一匹锦缎,流连忘返,舍不得撒手。 也不看看她那干枯黑瘦模样,还想穿这大红的杜鹃花色?那可是要二十两银子一匹的料子,就是把她卖了也不起,老不死的! 秦陈氏心中暗暗咒骂着。 瞧着一旁正挑选着布匹,挑选得欢天喜地的秦婉儿,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婉儿,婉儿你看那边……” 秦婉儿正为自己的聪明得意着。 她死乞活赖跟着秦陈氏进城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些料子要是都能穿上,那还不美上天了……就是让她死了也值! 她正陷入自己的美梦中,却被身旁的秦陈氏打断,语气顿时分外不好。 “哪边,你别没事找事,欠抽吧?吓!那是……” 秦婉儿也注意到了秦逸。 由于角度的关系,她们只能看到秦逸的侧脸,和他亲亲密密的女子正扯着一匹布说着什么,不时两人相视微笑,瞧着感情分外的好。 “走!我们快过去!” 秦婉儿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丢下布匹兴冲冲地朝着秦逸那边冲过去。 “好哇!三哥,你居然学着旁人勾三搭四来了?说,这是哪家千金呀?” 她分外洋洋自得地大声喧哗着。 可她的那门牙磕掉了一颗,一开口说话就漏风,听得人着实云里雾里。 秦逸正和苏盼儿低声讨论着,他们共同看中了一块软银轻罗百合色的面料,这料子摸着舒适,二人都分外满意。 正打算问店家怎么卖时,不了却看到一道漆黑的身影大声喧哗着冲到了眼跟前。 “婉儿,怎么是你?” 秦逸愣了愣,好奇的询问。 这也着实太凑巧了! 整个县城那么大,他们随意挑了一家布庄钻进来,居然都遇到了秦婉儿。 还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 “哎哟!你这杀千刀的遭瘟东西!居然独自一个人来县城享福,把你老娘丢在一边。” 秦李氏巍颤颤走了过来,根本不顾及秦逸的脸面,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怎么着?有钱养这种不正经的女人,没钱拿来孝敬你娘?你这死没良心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 “娘!你在说什么那!” 秦逸脸上青筋突突直跳,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什么叫不正经的女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老娘的话说得还不清楚?” 秦李氏顿时上蹦下跳:“亏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拨长大,你就是这样孝敬老娘的?说,你给了这女人多少银子。拿来,把银子统统拿来!” 说着,蹦上来作势要抢。 秦婉儿一见,也跟着起哄,飞快地扒拉着秦逸的衣衫。 喧闹声顿时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店里顾客和伙计纷纷朝着这边看来。 秦逸完全没闹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一时不察,被二人抢走了褡裢,顿时急了!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斜刺里突然多了一双手,直接将褡裢截胡拿走。 苏盼儿淡然一笑,随意抖了抖手中的褡裢。 “我说,你们要拿走他的银子,可曾问过我一声?” 她早就发现了三人。只是懒得搭理她们,不曾想,这三人居然得寸进尺,居然占便宜占到她头上来了。 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味了! 听到苏盼儿熟悉的声音,三个人目光不由看向苏盼儿脸上溜去。 “你、你是苏盼儿?你、你不是很黑、很丑嘛?你怎么……” 今儿的苏盼儿委实是漂亮,原本黑沉沉又坑坑洼洼的脸,变得平坦了,又白了,红润润的,透着一股健康活力。头上梳着繁杂的发式,将她原本出挑的身材越发硬生生拔高几分,显得原本肥胖的身形顿时苗条许多。 和秦逸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苏盼儿那又黑又胖的傻丫头,几时变得如此漂亮了? 三个人大张着嘴巴,眼珠子差点直接瞪出眼眶! 231.第231章 乱棒打出 苏盼儿一脸淡然站在那里,将三个人的吃惊色尽收眼底。 “笑话!我不是苏盼儿,难道你还是苏盼儿不成?我说你们三位,适才那般急吼吼冲出来是为哪般?嗯!” 她原本由于肥胖缩成一团的五官因为瘦下来,也逐渐拉开,那含笑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顿时带起万种风情。 三个人依然呆呆地望着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店铺内不得大声喧哗。” 一名掌柜模样的人挤进围观的人群,将几人打量一番。 为首之人明显是位读书人,一副彬彬有礼模样。 他身旁站着位夫人,虽然穿戴异常朴素,可那镇定自如的神情和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 他目光划过另外三个人,眼底飞快闪过一道蔑视。 这三个乡下妇人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大清早堵在他店里啥东西都没买不说,还搅黄他好几单生意。 他早就恨不能拿起棍棒将几人赶出去,眼下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掌柜自然窃喜不已。 “诸位,本店小本经营,几位要是有什么矛盾,还请到店外解决。否则,要是有什么损失,可就悉数算到诸位客官头上了。” 掌柜的话顿时让店里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众人对着几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什么算到我们头上?我老婆子可啥也没做!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秦李氏一蹦三尺高,顿时指着掌柜的鼻子破口大骂:“不就是看我们乡下人进城好欺负吗?你让大家来评评理,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嘛……” 那咒骂声好似滔滔黄河水,没完没了了。 苏盼儿依然淡定自如站在原处,忍不住嘴角微微动了动。 浑身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高贵的气势,让人无从小窥。嘴角那淡然的笑容又给人几分淡淡的疏离。 超然于事物之外。 秦逸尴尬得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这就是他的亲娘、他的好二嫂、亲亲的妹妹!就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羞辱盼儿的? “掌柜的,稍等片刻。我们就是有些误会,一会儿就好。” 秦逸一张脸气得青白青白的。 赶忙一把将正在破口大骂的秦李氏扯到一旁,低声呵斥! “娘,你究竟还想怎样?这里可是县城不是落雁村啊!您可不能象在家里那样子!” 秦逸又赶忙回头冲着掌柜的抱拳作揖,低头赔笑:“掌柜的,您别介意。只是一点儿家事。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这位倒是个明理人。 掌柜的暗中点点头:“无妨,无妨,公子速度快些就是。” 他的厉声指责让秦陈氏心头打了个突,赶忙往秦婉儿身后缩。 秦李氏先是一愣。 随后猛拍一把大腿,嚎得几里以外的人都能听见! “我在家里怎么了,给你丢脸了还是怎么滴?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把话给老娘说清楚了。哎哟喂!都来看看那,这就是我老婆子养得好儿子咧……” 她张着一张老嘴干嚎得厉害。 那双倒三角眼里闪着幽光,却连半点眼泪花子也见不着。 掌柜的脸色顿时变了! 原本稍微缓和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店里不得大声喧哗!来人啊!将这老婆子乱棒打出去!” “是,掌柜的!” 几名手持棍棒、一脸凶狠的伙计顿时将秦李氏团团围住。 秦李氏这才知道害怕了。 赶忙住了嘴不住往秦逸身后缩。 刚才还把人当龟孙子指着鼻子骂,一转眼又把人当作保护伞。 这一幕落到苏盼儿眼里,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且慢!” 随着一声喝止声,霸天虎挤进了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的,你是不想开店了还是怎么的?连我们家少爷护着的人也敢动!滚,滚开,都给我滚。” 他大声呵斥着伙计。 原本他是等在外面马车上的,正瞅着旁边路过的几位小美人儿吹口哨! 看着几个小美人儿羞红了双颊狼狈逃开,他不由一阵哈哈大笑。 不料,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闹腾。 想到苏盼儿还在店里,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等回去了,自己家少爷还不得拔了自己的皮? 这么一想,他哪里还敢怠慢?赶忙冲进了店铺。 对于霸天虎,在这永泽县一亩三分地做生意的,还有谁人不认识他的? 掌柜一见,赶忙换上一脸笑容上前见礼。 “哎哟!是霸爷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小的一声?霸爷,您快快里面有请,里面请!” 说话间,笑眯眯的顺势拉着霸天虎的手,一个小银锭就到了霸天虎手里。 “不用了,霸爷我今儿就是为这位苏郎中跑腿的。” 霸天虎今儿可不敢吃他这一套,随即把手收回来,话里警告的意味十足:“这位苏郎中可是我家老爷的贵客。还有这位秦秀才,昨儿可是才和县令大人一起划拳喝酒。仔细些招待,否则,被人拔了皮可怨不得霸爷我没有提醒你。” 这两位来头居然这么大? 掌柜的可是人尖,当即眼珠子一转,换上一副笑脸。 作势在自己脸上扇了两耳光,冲着秦逸和苏盼儿二人连连拱手作揖。 “二位二位,是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两位快快里面有请。让小人向二位贵客赔罪。小二,还不赶紧备茶!” 秦逸脸上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看着秦婉儿三人的眼里流露出怒其不争的无奈。 “不必了!掌柜的,我们一会儿就离开。” 他可没有脸继续呆下去了。 这下可麻烦了! 掌柜心中就好比那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赶忙一揖到地:“秦秀才,秦公子,小人确实不是故意的。还请二位能看在我家老爷的份上,给小的几分薄面。小人……” “掌柜的,你毋须担忧。” 一直静静超脱事外的苏盼儿终于说话了。 她的嘴角挑起一道顽皮的笑,眸光在秦李氏三人身上溜了一圈儿,嗓音清脆悦耳。 “此事着实怨不得掌柜的,您放心,我们一会儿就解决好。” 掌柜的这才松了口大气! 赶忙朝着苏盼儿见礼:“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232.第232章 亮瞎了她的狗眼! “不妨事。” 看到掌柜的诚惶诚恐满脸堆笑的模样,苏盼儿淡淡一笑。 这才朝着秦李氏俏皮的眨了眨眼:“婆母,您适才说,儿媳是谁?” 婆母? 掌柜的和围观众人不禁皆是一愣! 这么有气质的夫人居然是那个糟老婆子的儿媳妇?真是开了眼界,大千世界果真是无奇不有啊! 秦李氏嚅动着老嘴,呐呐不敢言。 这个她曾经完全瞧不上眼的又黑又丑傻胖子,居然变得如此漂亮。 原来满是芝麻粒儿的黑脸蛋,如今变得细嫩光滑,透着健康的小麦色。原本的水桶腰也曲线隐现。尤其是那浑然天成贵气,更是令人惊诧万分。 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神韵气质,可不是靠模仿就能模仿出来的! 仿佛山窝窝里的一只小土鸡,转眼间却变成了一只金凤凰,活生生亮瞎了她的狗眼! 秦陈氏盯着苏盼儿那张突然变漂亮的脸,嘴里不住呢喃着,完全陷入魔症中。 “怎么会变得这么好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会……” 秦婉儿用力拉扯着手中的方帕,恨不能冲上去生生撕烂苏盼儿那张脸! “什么不会?” 苏盼儿展颜俏皮一笑。 叫你狗眼看人低,闪瞎你那双狗眼了吧! “啊,我知道了!” 秦李氏突然一拍大腿,惊声尖叫:“这是妖法!这肯定是妖法,妖怪使出妖法了,这小妖精要吃人了!哎哟我的妈呀……” 突然对上苏盼儿那双浓眉大眼,她浑身一个激灵,调头转身就跑! 跑得那可比兔子还快! 把周围围观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老娘皮又是在闹哪一出? “奶奶的,这老太婆的疯病又犯啦?” 霸天虎摸了摸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自言自语着。 疯病? 这话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原来是有疯子进了店里,难怪能闹出这么一出。众人急急忙忙闪开。 秦陈氏一双眼珠子也滴溜溜直打转儿,悄然后退,勉强扯起嘴角“呵呵”傻笑着,到得人群外围,就好似离弦的箭! 溜了! 苏盼儿诧异的挑眉! 将左右一群木鸡扫视一眼,撇了撇嘴一耸肩一摊手。 “我长得很吓人?怎么她们突然就跑了?” “苏郎中这般倾城绝世的大美人儿,怎么会长得吓人?” 霸天虎在一旁连连吹捧着:“那两个乡下妇人只见过簸箕那么大的天,没见过世面而已,再说了她们脑子本身就有问题。” “是嘛?我怎么看着不像。” 苏盼儿微微一笑。 “盼儿,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儿。” 秦逸说话淡淡的,不打算继续在此纠结。 回头拿起适才看中那一匹布,冲着那掌柜的问着:“掌柜的,这匹布怎么卖?” 掌柜刚才免费看了出大戏,神情有些古怪,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脸微笑恭维道。 “这批布能够蒙秦秀才和秦夫人看中,那是它的福分。夫人这么有气质的佳人能够用它制作衣物,那就是免费帮小店宣传,这可就是对小店最大的支持和捧场啊!哪里还能要什么钱?您尽管拿去就是!” 这掌柜的倒是能说会道。 不过我秦逸可不是那喜欢仗势欺人的人! 秦逸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回绝:“掌柜这话是何意?可是担心本秀才没有银子付账?放心,定不会叫掌柜的为难。” “秦秀才误会小人了。” 掌柜一脸凄苦色:“委实在这匹布,是本店刚刚到的货,小人也不知道价格。小二,你刚才从东家那边过来,你来说,这匹布,它值多少钱?” 被点名的店小二暗暗叫苦。 他大爷的,怎么好事儿就从来没自己的份儿,这等坏事儿就次次不漏他?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他! 表面他不住点头哈腰:“这布是刚刚才到的货,一匹布就值半两银子。秀才老爷要是喜欢,小的立马给您包上。” 普通棉料大宽幅的布也值一两银子一匹。这匹布虽说不上顶好,可也是大宽幅的精纺细棉料,断然没有只值半两银子的。 秦逸一听,就再要开口,却被身旁的苏盼儿拦住了。 “好,就这匹吧。小二,给我们包起来。” 苏盼儿顺势从怀里摸出一个五两银子的小元宝,往柜台上一放:“这剩下的银钱,就算作这位小二哥的赏钱了。” 店小二顿时大喜! 赶忙连连点头哈腰:“多谢夫人赏,多谢秀才老爷赏。小的马上就给二位包好。” 说完,便手脚分外麻利又分外小心包好。 “走吧!” 苏盼儿碰了碰身旁依然还没有从眼前的变故里回神的秦逸,率先走出了店门。 秦逸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赶忙跟上。 “哼!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 霸天虎一把从店小二怀里抢过那匹布,恶狠狠瞪了小二和掌柜一眼,扬长而去。 “三位爷慢走啊!” 店小二欢天喜地的,这可是足足几两银子啊! 今儿自己可发达了! 要是天天都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就好了。 掌柜的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总是是把这瘟神给送走了! 回头看见店小二手里的银子,一把夺过来:“拿来吧你,还不去干活儿?” “可是,掌柜的,那银子是客人赏给小人的呀!” 店小二欲哭无泪。 “什么赏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可知道那匹布价值多少?就是适才那匹布,就是卖五两银子。要不,这锭银子先给你,完了老子再从你的工钱里面扣,如何?” 掌柜的连连横了他几眼,朝着里间走。 寻思着是不是地把此事向东家汇报一二,居然连霸天虎那样的混混头目都害怕的人物,怕是有几把刷子。可千万别惹出什么祸事儿。 店小二欲哭无泪,现在给自己又从工钱里面扣? 这捆着和绑着不是一个意思。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唯独被众人遗忘了的秦婉儿眼里闪着一道幽光,死死盯着苏盼儿上了马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233.第233章 大肆采买 上了马车驰出老远,秦逸突然笑了起来。 “盼儿,你怎么知道,那匹布价值五两银子?” “猜的呗!” 苏盼儿静静瞧着窗外:“一般的普通棉料一匹一两银子。刚才这匹布料子精细,明显感觉能值五两银子。” “苏郎中您这本事绝了!” 在外面驾车的霸天虎赶忙拍着马屁:“您还真的说对了。适才那家店里的布匹摆放很有讲究,那一个柜台里的布匹都是一个价格,正是五两银子一匹。”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夸赞。 苏盼儿淡然一笑。 “可惜,我原本还想多挑几匹布给爹娘带回去。这么一闹,布也没买成。可真是……” 霸天虎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这个好办,前面还有一个大布庄。要不小的带您过去看看?” 苏盼儿略微一迟疑,就点了头:“也好。” “好咧!坐稳啰!” 霸天虎将手中缰绳一抖,马车便转了一个向,朝另一边疾驰。 不久,马车停下:“苏郎中,秦秀才,布庄到了。” 苏盼儿二人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果然是一个大布庄。 “苏郎中,秦秀才,您们看看这布庄,不仅大,旁边还有银庄,里面的首饰也是整个永泽县数一数二的。进去看看吧。” 霸天虎不予余力推销着。 “霸爷这般说,我们倒是真要看看了。走,我们进去。” 秦逸也被他这番说词激起了好奇心,含笑说道。 苏盼儿自然笑笑,也跟了进去。 霸天虎赶忙随后跟上。 店小二一看见霸天虎,双眼顿时一亮,迎了上来:“哟!霸爷,您这是陪着两位贵客临门呢?快快里面有请。” 说着,赶紧将苏盼儿二人往隔间领。 到了隔间,又是奉上茶水,又是送来糖果和水果,伺候周到。 “真看不出来,原来霸天虎你的面子这么好用。这么大的店铺居然也待你如上宾。” 苏盼儿抬头看了眼左右,打趣着。 “苏郎中,您这话是哪儿跟哪儿啊!” 霸天虎正在亲手为苏盼儿和秦逸二人斟茶,闻言不由苦笑不已,悄悄凑近二人低语。 “这铺子的幕后老板是我们少爷的朋友,我家少爷也是合伙人之一。二位是我们家少爷的好友,小的这才把二位带到这里来。这里掌柜和小二也是看在少爷的份上才这么客气。否则,就凭我霸天虎这张脸,还够不上这家铺子真正的老板看两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了然之色。 “既然这般,你就让小二取些布匹来看,价格控制在一匹布一两银子左右就成。另外,你再让小二取来些成品新衣看看。” “好嘞!” 霸天虎转身就吩咐了下去。 秦逸左右看了看:“反正等小二把东西送来还需要时间,不如我们去银庄那边看看。你的头上一件像样的头饰都没有,出行也不方便。” 苏盼儿原本想拒绝,想到自己确实一样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这才点了头:“也好,我们去看看。” “不用,不用,小的让他们挑些好的送来就是。你们坐着喝茶,剩下的都交给小的。” 霸天虎赶忙说道,说完便急急忙忙跑了下去。 “说来这些饰品在聘礼里,应该有两套才是。只是当初我病着,把家里积蓄下来的银钱花光了,所以才……” 秦逸的话里,带着沉沉的内疚。 “噗!咳咳咳……” 苏盼儿想到了某件事,顿时被他这话逗乐了,赶忙放下茶杯:“我要是没有记错,当初霸天虎前去逼迫你娘,她可是从屋子里随意就取出了几十两银子。你真的确定,你看病吃药把秦家的积蓄花光了?” 这话让秦逸瞠目结舌,老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舌头。 那饱受打击的模样,让苏盼儿忍不住安慰他。 “别再想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以后,就是你和我好好过日子,等你身体里的旧患彻底拔除,一切都好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要不你多买一些首饰备着吧。” 秦逸明显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看见一些场合里,那些夫人都是用头上的饰品作为打赏的。” 这话倒是不假。 苏盼儿虽然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看见有两名夫人拔下头上的饰品,打赏身旁的下人了。 “行,我就多选两样。” 她偷偷计算着手头上的银钱,也不知道还能买几样银饰。 小二和霸天虎很快回来了。 “苏郎中,秦秀才,二位看看这些。这些布匹都是一两银子一匹的。而这些成衣,怕是尺寸不是那么合适。至于首饰,小的倒是带来不少。二人慢慢挑选吧。” 一看见这些东西,身为女人的苏盼儿也双眼发亮! 布匹每一匹都要比适才那匹精棉布料子还要好,明显是霸天虎故意走水。 苏盼儿也不客气,挑挑拣拣挑了好几匹布。 成衣倒是有好几样普通棉布,也有绢纱类的衣衫。 她为自己挑了四套耐磨耐经打的,又给秦逸挑了两套换洗,原本想给珂儿和霜儿再挑两套,可店里没有小孩子的成衣,她只得放弃。 至于这些首饰,种类实在太多了,金的,银的,宝石,玛瑙,檀木……应有尽有,简直让苏盼儿挑花了眼。 秦逸也兴致勃勃反复挑选,时不时拿起一件两件饰品往苏盼儿头上比划。 明显比苏盼儿自己还要上心。 很快就挑出了好几件。 最后,苏盼儿自己只挑中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由桃木做成发簪,分外古朴结实,用来固定头发正好用。 一件是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这簪身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苏盼儿暗暗用上内劲,也未能将它折损分毫。尤其是此簪簪身中空,便于携带些隐秘东西。必要时还能作为武器御敌。 她又挑了两件饰品,这才放在一起。 “算一下看看,这些布匹、成衣和首饰加起来,一共多少银钱?” 霸天虎见苏盼儿二人挑选这么一点东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想他家中那几只母老虎每一次上街,都是恨不能将整个银楼搬回家。 哪里会像苏盼儿这般? “苏郎中,您这也太少了吧?您这……就是加起来,连一百两银子都不到,实在是……太少了吧?” 234.第234章 父爱如山! “就这些了。怎么着,难不成这里还有最低消费不成?” 苏盼儿含笑反问着。 还别说,这隔间还真有! 这话霸天虎可不敢说,赶忙赔笑:“那哪儿能呢。您放心,马上就给您算好了。” 说着,朝身后的小二递了个眼色。 小二快速退下,很快便结账。 付账的时候,苏盼儿拿出临走时吕木义塞给自己那二百两银子定金中的其中一张银票,还找了一大堆散碎银子。 将大包好的东西送到了马车上。 苏盼儿又拐到旁边卖糕点的铺子里,买了好多种糕点,又买了好几种糖果,这才上了车。 等马车徐徐前进,她才询问着驾车的霸天虎:“你过去经常替你家少爷迎来送往?” 霸天虎赶忙答着。 “那哪儿能呢?一般只有特殊的客人,我家少爷才会让我护送。平时,我可都跟在我家少爷身边的。” “那每次花费之后,你都能找你家少爷销账?” “那是自然!毕竟都是我家少爷的朋友……” 霸天虎张口就答,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赶忙住了口挠着头嘿嘿傻笑。 苏盼儿也笑了两声:“嘿嘿什么,就会笑。好好驾你的车吧!” “盼儿,这是怎么回事?” 秦逸也发现不对。 “没什么,不过就是刚才我们买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止那三十两银子。” 苏盼儿随口解释道,心里门儿清,那老多东西才三十两银子,除非有人故意放水。要么就是额外还有人买单。这霸天虎是吕木义的人,买单之人自然呼之欲出了。 “这么好?早知道的话,我们就应该多买些东西。” 秦逸突然蹦出一句:“反正欠债一两是欠着,欠债一百两也是欠。还不如把这份人情记着,下次还就是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 苏盼儿也笑了起来,他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个书呆子不懂变通嘛。 “停停停,停车、快把马车停下来。刚才那两人……” 秦逸突然喊道,频频探头朝外面看。 “是什么人?在哪里?” 苏盼儿也探头瞧了好几眼,没看见有人。 “吁!——” 霸天虎赶忙停下了马车。 不等马车彻底停稳,秦逸便跳下马车,朝着后面大步流星追去。 苏盼儿也赶紧跳下马车,一会儿就看见秦逸领着人回转。 “爹,他大伯,你们怎么来了?” “盼儿呀,你果真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我家盼儿好好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苏老四拉着盼儿细细打量,一边看一边语无伦次哭着,留下喜极而泣的泪水。 一个大男人扯着苏盼儿在路旁嚎啕大哭! 那情真意切的关爱,让苏盼儿的心底最柔软部分被狠狠撞了一下!两个眼圈也红了。 “爹,您别哭!盼儿真的没事了。爹……” 说到后来,她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父爱如山重! 如此沉而厚重,这般广博而温暖。前世今生,苏盼儿才真正领略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等父女二人好容易收了泪,再度上车往家里赶,苏老四这才说明事情始末。 原来苏盼儿被抓走时,周围的父老乡亲们可都看着呢。 这事很快就传到秦瑜耳朵里,他第一时间通知了苏老四。苏华氏当场晕倒,可吓坏了苏老四。这么一拖延,天色就暗下来,城门也关闭了,也阻断他们原本想立刻进城的考虑。 谁都知道衙门上下两张口,有理无钱莫进来。 趁着夜色,他们挨家挨户筹措银两,乡下人哪里有多少银钱? 他们到处求人,也不过筹措到二三十两银子。眼看快中午了,这才急匆匆赶到县城。不料刚刚一进城门,居然就遇到了秦逸。 “我家傻丫头从小就吉人天相!” 苏老四欢喜得合不拢嘴,嘴里一个劲儿絮絮叨叨的:“还记得她小时候,前后几次被人贩子拐跑,可又几次跑了回来。还有,她掉进冬天的湖水里,不但没有半点屁事没有,还因祸得福,反而学会了凫水。还有,还有……” 苏盼儿紧紧地握住苏老四的手,默默倾听,感受着这份令人温暖的父爱。 马车晃啊晃,终于赶到天色擦黑时,回到了落雁村。 眼下时值农忙,家家户户从地头往回赶的村邻都走上村道,远远听见马车行进的声音,急忙闪到两旁,让开一条道。 苏老四一脸兴奋莫名,起身就故意把车帘拉开:“这车厢里真是他娘的够热,开着车帘通通风。” 正说着,就看见他朝着沿途的村邻逐一打招呼时,一脸眉飞色舞,苏盼儿算是明白他如此高调的由来。 恐怕他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影响自己,这才故意这般高调回村吧! 苏盼儿暗笑不已,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忙扭头一看,居然是带着一脸笑容的秦逸。 二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到了村口,前面的路已经无法让马车通行,苏老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跳下马车。 “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他走到马车前拍了拍马头,引得那马儿对着他打了个响鼻,他却丝毫没觉得脏,反而哈哈大笑! “有这马车,赶路他就是快!等以后我们家盼儿也有了马车,一定要把这一条进村子的路修好,可以让马车直接走到自己家门口!哈哈……” 苏老四放声大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唔! 苏盼儿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吕木义达成协议,往后自己来往县城的机会肯定不少,也是时候把买马车的事情提上议程。 苏老四夸张又豪迈的笑声顿时吸引来一群村邻。 “苏老四,不是说你家傻丫头因为看坏了病人被官差抓走了吗?怎么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就是,这是怎么回事儿?苏四伯,你就说说呗!” “苏四叔,你能耐挺大啊,居然这么快就把孩子接回来了!” “……” 看着站在人群里,一脸洋洋得意地苏老四,苏盼儿无奈的摇摇头,跳下马车,转身开始从马车往下搬东西。 秦逸、周宁和秦瑜也都赶忙上前帮忙。 “什么我家傻丫头医术不好医死了人,这是哪个混账造谣的?出来!” 苏老四纵身跳到村口一块大石上,这才大声吆喝着。 235.第235章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 苏老四纵身跳到村口的一块大石上,这才大声吆喝着:“我告诉你们,根本就没那回事儿!咱家傻丫头这次去县城,不但当堂宣布她无罪释放,那个诬告我家傻丫头的人还被判罚了银子呢。” 众人恍然大悟!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苏四叔,您倒是继续说呀!事情具体过程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频频催促着。 看到大伙儿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来,苏老四洋洋得意哈哈大笑! “实话告诉你们,适才马车上的东西,那可都是县令大人赏赐的!” 苏老四说起慌来吹牛不打草稿:“我跟你们说呀!我家傻丫头和我那好女婿昨晚就住在县令大老爷家里。他们呀……” 身后,苏老四滔滔不绝的胡吹海吹声源源不断传来。 苏盼儿嬉笑着扶额,抱着几捆布料往家里走,身后跟着拿着各种东西的几人。 秦逸摇摇头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古怪的表情,心中却甚是感动,岳父大人这种根本就不擅长撒谎的人,为了盼儿这么一个养女居然不惜厚着脸皮撒下弥天大谎,委实难得! 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苏盼儿直接撕开一包糖果的油纸,随意往四周一撒! 趁着众人抢夺糖果和糕点的功夫,便出了村口,径直往家里走。 很快就将身后的喧闹远远抛在脑后。 “盼儿,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秦逸迟疑的询问声。 苏盼儿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就跟着秦逸一人,自己爹依然在那大石上滔滔不绝着,而秦瑜则被热情的村邻包围了起来,纷纷哄抢着那些糖果。 “我没事。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岳父也是怕这些流言蜚语会影响你,才这么说的。你别担心,他做事很有分寸的。”秦逸解释着。 “我知道。不过他如此做,实在是太过刻意了。” 苏盼儿笑了,她没想到秦逸会跟她解释苏老四的举动:“要是他不这么说,恐怕大家会信。可他把县令都抬出来了,这些人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大吹特吹。 这些村里的人,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落雁村这一亩三分地,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比里正还大的官。 听到苏老四吹嘘县令如何如何,这些人能信才怪? 这话逗得秦逸也笑了! “你还别说,还真的是,嘻嘻……” 两个人说说笑笑,肩并着肩往屋子里走。 后方,霸天虎原本追了上来。一看见二人相互紧握的手,瞬间瞪圆了眼! 下一秒,他赶忙用手捂住眼,又透过手指缝仔细打量着二人。 “啧啧,这两个人的感情真好!看样子,我家公子的单相思怕是不会有结果了咯!” 他分外感叹。 “什么不会有结果?霸爷,你在说什么?” 秦瑜总算从那些讨要糖果的村邻中间跑出来,正好听见霸天虎的喃喃自语,随口问着。 “没、没啥,你怎么独自跑了?秦老爷呢?” 霸天虎掩饰着心中的感慨。 “还在那边吹牛。走,去看看三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瑜又扯了把自己被扯乱的衣襟,赶紧追上去。 “等等,等等。” 霸天虎赶忙一把扯住他,人家小两口亲亲我我的,自己二人上去,算个什么事儿? “霸爷可是有事?” 秦瑜对霸天虎可没有好印象,要不是自己一路搭乘他的马车回来,他可是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没事儿。不不不不是,是有事儿有事。对对,我有事要和你说,嘿嘿……” 霸天虎赶忙一把拉住秦瑜的手,反正就是不让他走。 秦瑜顿时分外警醒,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昨儿临时筹措的三十两银子,赶忙一把捂住口袋:“你想干啥?有啥话就好好说,可别动手动脚的啊!我告诉你,我这三弟妹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秦瑜的举动,霸天虎简直哭笑不得。 他一把将秦瑜的手拍开! “得了吧,得了吧你!你还、还还还这样看霸爷我?真想要你那点银子,老子早就动手抢了!” “嘿嘿嘿,那倒是。” 秦瑜这才发现自己动作不恰当,赶忙问着:“那霸爷您想说什么?” “我跟你说……” 霸天虎看了一眼苏盼儿和秦逸已经转入秦家老宅,这才跟秦瑜嘀嘀咕咕说了起来。 苏盼儿和秦逸手牵着手进入自家院子,不禁感到全身都松弛了下来。 “还是自己的家好啊!睡在人家的金窝银窝里,都没有自己的狗窝窝自在。”苏盼儿分外感叹。 “那是自然。” 苏盼儿自己没有注意到,可秦逸注意到了! 盼儿居然说这是自己的狗窝窝呢! “走,我们进去!” 二人手拉着手往房门走去,还没进门,屋子里就冲出来一道身影。 “盼儿,真的是你回来了!盼儿……” 苏华氏朝着她飞扑而来,将秦逸挤到一边,一把抱住苏盼儿放声痛哭。 苏盼儿听到娘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禁也流下了眼泪。 很快的,屋子里钻出为数不少的人,秦岳氏、秦霜儿、苏珂都在,就连周大娘和周宁也在屋子里。最让秦逸意外的,是连老族长和两名族老也在! 秦逸赶忙整理一番冠带,上前拜见。 又是好一番折腾,苏盼儿这才收了泪,领着几人回了屋。 拿出糖果糕点给众人吃,又讲述着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和吕家商议确定了那竹叶青酒之事,苏盼儿着重告诉了老族长和族老三人。 “吕家提供原材料,我们秦家则负责后续工序加工。至于药材炮制一类的,依然是由吕家负责……反正过两天吕家会派专人负责此事,等人来了,您再和他们商议具体事宜。到时,您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安排,都可以和他们提……” 这话让老族长和族老满意的直点头。 “嗯,如此这般就好。傻丫头你放心,以后秦家挣了钱,属于你那份儿,我秦家一个子儿也不会贪墨……” 苏盼儿淡然一笑:“族长和族老的信誉,盼儿自然信得过……” “傻丫头,傻丫头!家里饭菜做好了没有?爹回来啦!傻丫头,傻……” 结束了胡吹海扯的苏老四大声嚷嚷着,最后一个跨步进门。 一看见满屋子的人,顿时愣住了。 “这、嘿嘿嘿嘿……原来,大家都在呀。”苏老四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236.第236章 热闹 苏老四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哈哈大笑。 苏华氏赶忙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把将苏老四扯到身后。 “可不是都在,就你,到哪里去疯了?”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苏老四顿时偃旗息鼓:“我、我那不是……我就是随意聊了聊……” 他吱吱唔唔着。 顿时再度惹得众人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 苏华氏赶忙将苏老四往厨房推,还回头冲着众人笑了笑:“赶紧过来,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你。快点儿,给你擦擦汗。” 她偷偷递上一方汗巾。 这样的举动深得苏老四的心,他随即接过,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还是你体贴,知道我热得厉害。你先去招呼大家,我去喝几口水。” 说完,便径直一头扎进了厨房。 众人又是一阵公堂大笑。 就连老族长也连连咳嗽几声:“你爹娘携手相伴这些年,到现在依然能如此相敬如宾,真是难能可贵啊!” 苏盼儿也深以为然:“确实是,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老族长昏花的老眼里光芒一闪:“之前听你们说起,昨晚,县令大人邀请你们喝酒了?” “老族长,是县令大人邀请秦逸谈诗论赋,盼儿只是陪同前去,老族长您可不要听岔了意思。” 苏盼儿赶忙纠正着。 “看来这新任的县令大人果真是爱民如子啊!” 老族长的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苏盼儿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干脆。 “这位君县尊确实爱民如子,是个好官。” 苏盼儿眸子一闪:“不过老族长,盼儿有一事,想和老族长商量商量。” “哦,何事?” “老族长,您随盼儿来。” 苏盼儿看了看左右,便领着老族长出了屋。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斜阳的余晖将周围的山峦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绚丽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苏盼儿指了指周围这一片荒地。 “老族长您看这些,附近周围这些地,可是有人家的?” “你看中了这些荒地?” 老族长有些吃惊。 旁边的族老也忍不住插口:“这片荒地可是以前居住在此的村民们的老宅地,这些地都是有主之物,虽然说眼下荒着,可真想要动,倒是件麻烦事儿……” 老族长看了眼族老,点点头:“族老说得对,因为目前,咱们秦氏一族的祖产,都在族老手中。这一片你想要?” “是的,我想把屋子扩建一下。” 苏盼儿点点头,指了指屋子:“这屋子,老族长您也看得出来,委实是太过窄小。我想多建几间屋子居住。” 老族长和族老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一咬牙:“难为你将这竹叶青酒的后续酿造交给家族。这一片地虽然本族长做不了主,不过,再往里那一片空地,你要是看得上,就尽管拿去用。算是族里补偿给你的。相信有老夫出面,族里不会有人有异议。” “再往里那一片空地?” 苏盼儿略微想了想,随即露出一脸吃惊色:“老族长是指从弑仙山往下,到此地中间那一部分空地?那片地……很大啊!” 苏盼儿之所以说大,是因为那一片地确实不小。 老秦头分给他们的那二十亩山林,就是隔开那片空地和弑仙山的纽带。往下一片到他们现在居住的秦家老宅,面积比起山林面积还要大一些! “不错!其实,那里才是我们老秦家真正的老宅,真正的祖居地。” 老族长分外感叹:“想当初我们老秦家的老祖宗学究通天,刚刚来到这片土地时,就是在那里建造了秦宅。只是老祖宗一去世,山上的隐患不住下山来骚扰我秦氏一族。迫于无奈,我秦氏一族才将祖宅迁移,搬到了如今的河下。” “唉!说起来,也是我们这些后人无能啊!” 旁边族老感叹不已。 原来那一片地曾经就是个秦家祖宅所在地啊!苏盼儿越发感兴趣了。 “如此,盼儿多谢老族长慷慨了!” “你先别谢得太早。” 老族长分外好笑:“那片地原本就是秦家祖产。给你们居住,也依然是我秦氏一族的。老夫在这里提一个要求。就是那地,给你们及其后人居住。不过,万万不能转赠或者买卖给外姓之人。你能做到吗?” “一定能!” 苏盼儿说得分外掷地有声。 这宅子本来就是建造来自家用的,她哪里会转赠给他人? “如此便好。明儿你就去看看吧!看看那片地,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去用,反正荒着也是荒着,交到你们手上,也不违祖制。” 苏盼儿当即眉开眼笑应下。 “走,我把属于咱们秦家的地指给你看看。你看,这块地皮以前是苏家的,早在几百年就卖给了咱们秦家。这块是周家的,现在虽然荒着,可地契还在周家后人周宁手上。还有这块,这块……” 老族长兴致勃勃的领着苏盼儿四下转悠开了。 “老族长,族老,盼儿,饭菜已经熟了,快回来吃饭吧!” 远远的,苏华氏扯着嗓子的呼喊声传来。 让苏盼儿感觉肚子顿时咕噜噜响:“老族长,族老,走!我们先去用饭,其余的事情可以以后慢慢说。” 屋子里,饭菜早已备好。 把老族长恭请到最上席坐下,依次是两名族老。秦逸被老族长扯着,依着他右手处坐下。 “咱秦逸可是和县尊大人一同饮酒谈诗论赋的秀才,理当坐在上首。” 他这话一落,众人自然没有了异议。 就连不知道何时被请来的老秦头也唯唯诺诺的,朝着老族长连连作揖,半句反对的话也没有。秦家几个半大小子也跟来了,将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连落脚处都没有,热闹非凡。 苏老四不但没有觉得这是问题,反而满面红光! 大声笑着,招呼着众人落座,全然当他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大家都别客气哈!大家都坐,坐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今儿就是要这热闹劲儿。” 237.第237章 欢庆,老秦头的感叹 他冲着众人一脸嘚瑟:“咱们家女婿本事好哇!去了一趟县城,就和县尊大人一起饮酒谈诗论赋,还歇在了县尊大人的客房里。咱们家傻丫头就更了不得!这手医术不但县尊大人推崇,就连那专门给皇帝老儿看病的薛老也对她推崇备至……” “爹,您可说错了!” 苏盼儿一脸笑盈盈地将苏老四的衣袖扯了扯。 苏老四眼见苏盼儿来拆他的台,赶忙拿眼一瞪:“爹说错,爹怎么会说错的?傻丫头别在这里挤,边儿去!” “爹,您真的说错了。” 苏盼儿笑得特别欢乐:“薛老不是御医,是他的几名徒弟,都在圣上面前做御医。他老人家超脱于事物之外,对这些才不感兴趣呢!” 说完,她这才调头钻进了厨房。 苏老四指着苏盼儿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的众人再也忍不住,顿时哄堂大笑。 “这这这、这傻丫头,每次我这当爹的说错点啥,她都要论真。不过,原来那些给皇帝老儿看病的御医都是薛老爷子徒弟啊,那薛老这身份岂不是更加了得……” 苏老四越发眉飞色舞! 相信经过今儿的事之后,众人再记不得前几天傻丫头被抓之事,反而是两人和县尊大人一起喝酒的美名会慢慢传开。 这傻丫头,总能遇事呈祥化险为夷啊! 秦逸险些笑出了声。 又赶忙低下头假作低咳了两声。 自己这老丈人可实在是太太太有趣了! 今晚人数太多,男客坐了两桌,女客又在厨房边缘单独开了一桌。 不但周宁来了厨房帮忙,就连周大娘也伙同苏华氏,秦岳氏一起在厨房里团团转。 正坐在灶膛前烧火的霜儿一看见苏盼儿进来,赶忙用那脆生生的嗓音招呼着:“三婶儿,您可来了!您要是再不进来,您买回来的糖果和点心,可都进霜儿的小肚子了。” 这话逗得厨房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馋猫,把我那份也一起吃了,你还说!” 珂儿拖着打着夹板的伤腿坐在角落处,话一出口又逗得众人大笑不止。 苏华氏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咱们也赶紧吃,都别客气!” 她手里锅铲连连挥舞,挺直了腰板说话也特别大声:“今儿这肉,可是正宗的野山猪肉。肥糯好吃,味道实在鲜,大家都赶紧的!” 苏盼儿也赶忙帮忙把饭菜摆上。 却被周大娘一把拉住了手:“苏郎中您可别做这些粗活儿。这些清闲活计,就让我老婆子等人做就好,您歇着,歇着!” “周妹子你可别这么说,我家傻丫头就是憨直,又没啥本事。是你瞧着顺眼罢了。” 苏华氏嘴里说着,一张脸笑得几乎咧到后脑勺,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么回事儿。 “华姐,我这话可不是说假,你看。” 周大娘一本正经说道:“你看看我这身子。过去的我连起床都难。可现在我这般转悠老半天都没事儿。大家就可以看出苏郎中的这手医术。绝了!” 她赞不绝口。 “那是!三弟妹的医术可是县尊大人都推崇的呢!她……” 秦岳氏也赶忙帮腔。 “咳咳!娘,大嫂,大家就别吹嘘了。快些,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苏盼儿赶忙打断苏华氏的滔滔不绝。 “知道了,来了,来了!都过来坐下吃。吃!” 苏华氏这才将最后一勺子肉倒进碗里,取下围裙招呼着众人。左右看了看,又想起身:“他们男客那边有酒。你们要喝酒不?要不我过去拿一坛子过来?” 苏盼儿赶忙拉住她:“娘,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吃点热乎的就好。再说晚上大家都要回去,喝多了可不好,还有您也别瞎忙了,快吃。” “那也成。” 苏华氏笑眯眯坐下:“这野山猪还是周宁拿过来的。大家都吃。别客气。” 众人筷子都朝着那一大盆肥美的野山猪肉伸过去。 夹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喜笑颜开。 日落月升。 霸天虎早就喝醉了,打鼾声好似震雷响。 老族长和族老也喝得醉醺醺的,走路直打晃。苏盼儿一人送了一匹布,被秦逸和自告奋勇的秦家几个半大小子护送回去了。 老族长和族老心中暗叹,这苏盼儿又有能耐又会处事,真了不得啊! 周宁母子也提出告辞,苏盼儿笑了,硬是往周母怀里也塞了一匹布:“今晚可全靠周宁送来那头野山猪,要不然,今儿这晚饭可就难看了。小小心意,周大娘可千万别见外。” 周大娘一见,赶忙推辞:“这这这,这也太多了……” “娘,您就收下吧。我们欠苏郎中的,又何止一匹布。”周宁望着苏盼儿的眼睛,双眼直发亮。 “还是周宁想得明白。” 周大娘微微一愣,便将布匹收起:“那苏郎中,我们就先行回去了。” 周宁母子一走,老秦头也跟着离开。 “公爹稍等片刻。” 苏盼儿赶忙进了屋子,又取了一匹布,一根银簪,一包糖果,一包点心包上,这才追了出去。 将东西递到老秦头手上:“公爹,这些都是秦逸孝敬您老的,您先拿着。就是眼下还没有酒。等过些日子,吕家送来好酒,再让秦逸给您老送去。” 老秦头原本想推辞,一听说是秦逸孝敬他的,推辞的话又收了回来。 “既然是老三孝敬的,这些东西爹就收下了。过日子可得仔细些精打细算,千万不要大手大脚花钱。谁人没有个头疼脑热的……” 说到一半,他又想起苏盼儿就是郎中,赶忙止住话题:“反正,过日子精细些总没错儿。” “公爹说得是,儿媳都记在心里呢。” 苏盼儿笑得清浅。 “那就好。” 老秦头谆谆告诫:“你告诉老三,大宅那边他就别担心了,爹现在过得很好。他得了县尊大人赏识,好好钻研学问才是正理。” 苏盼儿赶忙应下。 老秦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 “老三家的,有空记得回家里走动走动,你娘和婉儿还有老二家都去了县城,大宅现在可清减着。” “知道了公爹。”苏盼儿赶忙答应。 想起秦家大宅那边前些日子的闹腾,老秦头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苏盼儿暗叹。 238.第238章 傻丫头想他了 老秦头转过头去,长叹了一声,快步离去。 看见秦岳氏牵着霜儿走在后头,苏盼儿赶忙将专程给霜儿准备的小礼物递上。 “这是给霜儿的一些小礼物,别嫌弃少。” 秦岳氏赶忙摆手推辞。 却被苏盼儿强势塞进她手里:“拿着!就是给霜儿的。霜儿这孩子我喜欢,特意给她买的。都是自家人,还推辞做什么。” “好,三弟妹!你这份心意,大嫂记下了。以后但凡有事……” “不用大嫂提醒,盼儿也会去叨扰大嫂的。”苏盼儿抢先说道。 秦岳氏这才放心离开。 “你这大哥大嫂倒是个好的。” 苏华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是那老秦头,都分家了,拿我家傻丫头的东西拿得心安理得,真是……” “娘,您说什么那!再怎么说,他也是秦逸的亲爹。” 苏盼儿赶忙说道:“再说了,不过就是些小玩意儿而已,不值当什么。” “什么叫不值当什么?” 苏华氏一脸不虞:“那匹布可就值好几两银子。你当那些都不用银子买啊……其实娘也并不是不让你孝敬公婆,只是娘一想起你婆母的各种作,我这心里就……” “所以那些东西都是给公爹用的呀。” 苏华氏还在絮絮叨叨,却被苏盼儿拉进了里间:“娘,您来,盼儿也给您留了不少好东西!”适才送出去的可都是小头,她留给苏华氏的东西才是大头! 苏盼儿一阵翻找,很快就找出一个首饰盒,一脸神秘样儿朝苏华氏推了过去。 “娘,给您。” “这是什么好东西?” 苏华氏有些好奇的打开了首饰盒,瞬间眼前一亮! 首饰盒里是一整套银饰,虽然式样简单,却胜在银色很好,款式新颖。 “这、这是……盼儿,你这是……” “娘,这是盼儿在县城专程给您挑选的,您戴上试试看。满意不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这……怕是要不少银子吧。” 苏华氏眼尾眉梢都透着喜悦,手指在这些首饰上轻轻流连着:“盼儿,你知道吗?你待字闺中的时候,你爹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些首饰当嫁妆的。只是……” “盼儿记得,还是一套足银的妆面呢。” 这话让苏盼儿也笑了起来,陷入回忆中。 苏华氏轻叹一口气,声音略显哽咽:“哎!为了医治你弟弟的腿……把那些都折进去了。你爹一想起这事儿,就长吁短叹,心里总觉对不住你。盼儿,真是委屈你了……” “娘,你说什么哦。现在盼儿不是过得挺好吗?爹娘对盼儿的心意,盼儿怎会不知!” 苏盼儿连忙劝解,又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可惜盼儿那时还在学习辨别草药,并没有学习骨伤,而且师父也不让我出手治病救人,否则就赶我出师门。我也担心自己医术不行,反而耽搁了柯儿,所以……” “你这孩子,真是的!” 苏华氏摇了摇头,微笑着柔声说道:“你可是娘的闺女,娘还信不过你吗?你这孩子打小心眼就好,见不得别人受苦,总是喜欢到处帮人。你不出手,自然有你的苦衷。再说了,现在柯儿不是好好的了吗?你还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干啥!” 苏盼儿感觉心头塞得慌,眼眶泛起一阵热意,哽咽着唤了一声。 “娘……”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哭鼻子了!要是让珂儿看见了,又得说你是受气包了!” 一想起原身过去总是被珂儿说受气包的模样,苏盼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娘,您又故意逗我。快把这些首饰收起来吧。” 苏华氏看了眼这些首饰,仔细收拾妥善,还是果断往苏盼儿身前一推。 “不,这些首饰娘不能要。之前你还给了娘二十两银子呢。” 苏华氏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次你爹去县城用得着,就都给他带上了。眼下原封不动带了回来。有这二十两银子,方圆百里的姑娘还不得让你弟弟挑花了眼。这些首饰娘用不上,你以后出入一些必要的场合,可少不了这些东西充门面。你自己拿着吧!” “娘,盼儿这里还有呢。这些就是盼儿故意给你买的,也不值当多少银子,就是个念想。您要是不喜欢戴就留着,将来等弟媳进门,您给她做见面礼也不错啊!” 说罢,不顾苏华氏阻扰,强势塞进了她的怀里。 苏华氏无法,只得收下:“那好,娘就留下了。你要是需要,随时来找娘拿。咱们母女俩,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明白不?” “娘,盼儿知道啦!” 苏盼儿连忙答应。 “傻丫头,六妹,你好了没有?”门外,苏老四的呼唤声传来。 “来了来了,你叫魂啊你叫!” 苏华氏赶忙应着,又一脸不舍瞧着苏盼儿:“你自己仔细些。娘虽然不知道你在县城吃了什么苦。不过,这做人做事儿,凡是小心点总是没错儿的。” 枪打出头鸟,苏盼儿自然明白苏华氏的心思。 “知道啦,娘!” 苏盼儿又取了几匹布,拿了些糖果和点心,这才把苏华氏往门外送。 “娘,盼儿不会做衣服,这几匹布您先拿回去,随便给盼儿和秦逸做一身衣衫就是。至于这些糖果点心,娘就留下一些,剩下的帮忙转交给祖父,顺便告诉祖父,说傻丫头想他了。” 比起娘整日整日上山暴晒,苏盼儿更愿意苏华氏在家里做些女红。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这些点心可真精细,你祖父看到了一定很欢喜!” 苏华氏将东西收起:“娘的女红在娘家那时,可是左邻右舍都竖起大拇指夸赞的,等做好了传出去,绝对不会丢了你的脸。说起来,你的女红简直拿不出手,唉!”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娘啊!都说术业有专精,盼儿的手是拿银针的,可不是拿绣花针的。” “那不一样,我和你说……” “说说说,说啥那,你也不看看时辰。” 不等苏华氏说完,她的话就被苏老四打断了:“都大半夜了,赶紧的,回家吧!也好让他们小两口早些歇着,早日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说着,便拖着苏华氏往外面走。 239.第239章 乖,别动! “盼儿,你娘就是话多。你别放在心上,好好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好,明白不?爹和你娘就先回去了。” “知道啦!爹,娘,你们二老慢走。” 苏老四显然喝得有些高,一边走嘴里还一直不住的念叨。 被苏华氏搀扶着,二人相携着走向回家的路。 目送二老老远,眼见得那点火把的光芒再也看不到了,苏盼儿才转身进屋。 珂儿蜷缩成一团,不知何时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好笑摇摇头,随即抱起将他送回房间。 看着连睡着都带着笑的珂儿,苏盼儿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这臭小子!”说着,轻轻在他小脸蛋上捏了一把,这才掩好被子离开。 睡着的珂儿下意识在被褥上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沉入睡。 一出来,送老族长等人回去的秦逸居然回来了,正在拖地板,不由上前:“大嫂,剩下这些我来吧。” “不用,只剩地上没有打扫了。锅里有热水,你先去洗澡吧。” 秦逸挥汗如雨,回答得却分外响亮。 那双含笑的眸子里闪着幽绿,看得苏盼儿不由得瞪了他几眼,这才埋头钻进了厨房中。 秦家浴房建在屋子后面,苏盼儿提着一大桶热水进去,仔细洗净半人高的浴桶,这才把热水倒进去。来回三四次,才将浴桶装了个半满。 她随意将门一掩,便开始脱下衣衫。昨晚在县衙住了一晚,之后又东跑西跑,买这买那,急匆匆赶路,此刻的她早已疲累不堪。洗净双脚泥泞,她才跨步进了浴桶,慢慢沉进热水里。 热水一路蔓延过肌肤,带起浑身舒爽,让苏盼儿忍不住眯起眼,享受着这份怡人的舒爽。 随意捧起一捧水朝着空中洒落,任由那些细碎的水滴落下,遍布她的额头、眉眼、鼻子、沿着双颊和长发滴落,带起一股子的清凉。 她微微把头一甩,顿时水渍四溅。 秦逸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悄然推开浴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 只是这短短的一眼,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噗通噗通声响彻得心脏都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浴房里虽然只有一点如豆的光亮,却让他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真切。 此刻的她实在是美! 那是一种豪迈中,暗藏着婉约、温柔的美,看似截然矛盾却又偏偏井然结合在一起的美。冷艳而坚毅,唯有让人仔细品味,才能发现她内里深藏的那抹令人怜惜的柔弱。 她原本挽成一个粗大的发髻斜斜的坠在脑后的乌黑长发已经散开,几缕散乱下来的乌发被温水打湿,紧紧贴在两颊边缘,沿着那修长如白玉凝脂般的粉颈上,清冽的水滴从她的颊边滴落,那张菱角圆润的脸蛋儿变得更加水润滋滑。 许是他轻微的开门声惊扰了她,她突然回头,目光立马对上了秦逸那双散发着绿光的眸子,一抹惊惶之色染上她的眉眼。 “呀!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苏盼儿又惊又怒,这可恶的秦逸,难不成又想故技重施? “出去?怎么可能。” 秦逸轻笑出声,慢慢朝着她靠近:“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果然,这洗凝脂一词,为夫今儿可算是亲眼见到了。”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她身旁,朝着她伸出了手。 苏盼儿羞得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即便两个人已经坦诚相对过,可她依然无法适应他看向她时,那饿狼一般的眼神。她浑身红得好像熟透的虾子,本能往水下一沉,借助这一桶温水,挡住了那无尽风光。 他的声音分外低沉,醇厚得好似百年美酒,醉人心脾。 “啊!你……” 她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他的大手已经落到她的脸颊上,沿着那圆润的脸颊缓缓抚摸。 他的大手上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一摸上那原本有些发烫的脸颊,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绯红如霞,让她止不住浑身颤栗起来,本能的偏开头,下意识想要逃开对方的魔掌。 她的喉咙里好像被堵着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瞪圆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大手。 秦逸此刻也说不上自己心头的想法,原本抚摸着她脸颊的大手一转,鬼使神差般的抚弄着对方那垂在脸颊边散碎的发丝。 看见苏盼儿一脸惊惶的躲闪,反而一下子就刺激了他内心深处的那股征服欲。 他轻轻一弯腰,手往下一沉,在水中一把揽住了她的丰腰,往上一提,另一只手便直接覆上了那让他无法一手掌握之源。 苏盼儿猛然惊呼出声! 险些从浴桶里跳起,又腾然感觉不对,赶忙沉入温水中。 赶忙放低声音求饶着:“秦逸,别在这里行不,我们回房间,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吻却落了下来,打断了她未完的话语。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面,就好似轻柔的羽毛从她的颊边扫过,让她不由自主打着摆子,浑身颤抖。 他的大手都仿佛燃烧着火,不断在她上下游弋着,所过之处的皮肤都仿若被点燃,惊人的热度,从他路过之处散发。 他另一只手也没有放过她,令她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乐。 他的吻逐渐下移,来到她的嘴角,惊人的热气将她重重包围:“我什么?本来我不想这么做,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他的唇再压下,却让苏盼儿一转头就给躲开了。 “秦逸,别在这里。我们回……”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的吻就落到她的唇上,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语。 她的大脑彻底蒙了,被动承受他给予的一切。等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她也早已瘫软了身子。 他的唇舌一转向,沿着她脸颊边那优美的弧线渐渐弥漫上她脖颈处的线条。 他的呼吸混着热水里的蒸汽,甚至比那蒸汽还要烫人许多,仿佛灼人的蚂蚁,那股升腾而起的热意,痒到了他的股子里。 “我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你还需要不需要热水的,结果……” 240.第240章 乖,别闹! 她的身子往下坠去,却被他拽住手臂更紧地拥在怀里。 这几日的恩爱悱恻,早已令他食髓知味儿,明明早就尝过了她鲜美的味道。 可每每一看见她一接近她,他这心里就痒痒得要命,恨不能将她紧紧搓进自己的骨髓里,让他和自己彻底合为一体。 一吻结束,他抬起头来看她。 她的水眸里盛满柔情,整张脸红扑扑的,明媚带着几分娇俏,优美的颈部皙白就那样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盼儿,你好美!” 他再也无法控制! 喉头里发出一声低吼,猛一把将她搂进,狠狠将她拥进怀里,再用力去吻咬那让人燥热难安的脖子。 苏盼儿被他吻得不住往后仰,些微的疼痛带着点点酸麻,令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哼出了声。 旋即又懊恼的轻抿着嘴唇,那令她最羞于启齿的喘-息,真的是她发出来的? 他的吻越来越密集,也吻得越来越沉醉,很快击碎了她的感官,她那残存不多的理智,一阵阵轻轻浅浅的哼声从她的嘴里冒出。 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也不知道是这浴桶里的水太烫,还是她整个人着了火。她只觉得周围的热气都不断朝着她身体聚集,害得她整个人都似乎燃烧了起来。 热血在沸腾! 他的吻开始往下移,沿着那脖颈朝着锁骨处一路往下,很快便-上了一边,用力一扯。 “呼!秦逸,你别……” 苏盼儿哪里受得了他这等挑拨,整个身子直接一软,一阵酥-麻流遍全身,险些直接栽倒。 却又被他的大手牢牢掌控住,无法挣脱。 整个人完全挂在他身上,双手软得丝毫力气都使不出,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陌生的燥热依然在飞速升温,一点一滴,飞速汇聚成河,从那处源源不断溢出,灼烫着苏盼儿的灵魂。 “秦逸,秦逸我……” “嘘!别叫,有人。” 他突然抬起头开口,让她再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再说出口。 “好像是珂儿。你听。”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说话带起的热气直冲她的耳膜,让她不由得缩起脑袋,想要倾听来自外面的动静。 珂儿似乎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唤声:“四姐、四姐夫!四姐……难道是睡着了?” 珂儿自言自语着。 很快,那拐杖着地的声音就来到了厨房。 苏盼儿一惊! 要是珂儿进了厨房,必定能看见这间屋子里透出去的光亮。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不等苏盼儿想出办法,秦逸突然伸出手,一道水花激起,那点蜡烛的光亮就熄灭了! 同时,那拐杖声已经进了厨房,并逐渐朝着浴房的方向而来。 苏盼儿屏息静气,连丝毫响声也不敢发出。下意识想与秦逸保持距离。 可秦逸再也无法容忍她丝毫的离开,一个用力,直接将她往上一提,带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响。 苏盼儿倒抽一口凉气! 苏盼儿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嘴。 他,他他,他居然就这么要了她! 苏盼儿顿时着急了! 随着他越来越沉猛有力的动作,她心里越发的急躁、慌乱、甚至是恐惧。 这缠-绵悱恻的热与酥-麻,让她挣扎着想要逃开,却偏生被那迅速升腾而起的一点点痒痒、一点点酥-麻给弄得昏昏沉沉,分不清今昔是何朝。 那嘴里也发出隐隐约约的哼哼声。 他整个人紧贴在她身后有力的动作着,一只大手紧紧钳住她腰身,另一只便托住了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笑。 “别叫得太大声,小心外面的珂儿听到。” 珂儿会听到? 这句话仿佛拨开了重重迷雾,让她早已迷乱的脑袋徒然一清。 她立马着急了,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厨房里传来一阵水瓢舀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喝水的声音传来。 “真是怪了,四姐和四姐夫到哪儿去了?灶膛里的火都还没有熄灭呢。真是奇了怪了!”珂儿自言自语的声音再度传来。 之后,又是一阵拐杖着地的声音响起,并逐渐朝着门口所在的方向而去。 秦逸得意地笑了! 他最喜欢听她明明想要吼出,却又得不得死死压抑住的低哼声。 那一遍遍从她那诱人的唇里轻轻吐出的优美字符,是世界上最为优美的乐章! 他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放过她? 他不再等待,喉间发出一声闷吼,猛烈的吻随即落下,不再压抑自己沸腾,用力大开大合征伐着。 他的吻带着一股子疯狂,猛烈得让她几乎就要窒息,一种快要立刻挂掉的感觉弥漫开来,她说不清心底的感觉,更分不清自己是在害怕还是逃避。 此刻的她也全然忘记了依然还在厨房里的珂儿,只觉得有一股极为陌生的情潮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却愣是让她觉得美妙,疯狂,根本就不想要他停下。 她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说不清是想挣扎还是求饶。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穿过重重迷雾破空传来。 苏盼儿整个人腾然一惊,这一刻才终于换回一丝残存的理智。 “秦逸,珂、珂儿……” “别管他,门关着呢。” 秦逸也彻底陷入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狷,疯狂的揉虐她的身前,大开大合着,完全是不管不顾的。 她眼睁睁看到他将自己整个的挤压得变形,完全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形状。 “停下,快停下!珂儿就在外面。” 苏盼儿压低声音连连求饶着。 他大手紧箍在她腰间,随着唇齿亲吻缠咬她脖颈的动作向下一滑,揉着她蜿蜒而下。 “四姐,四姐夫,你们在里面吗?四姐,四姐夫,你们在吗?” “咚咚咚!” “四姐,四姐——奇怪啊,四姐、四姐夫明明没在厨房里,厨房的门怎么关上了呢?” 柯儿满是疑惑的喃喃自语声从门外响起。 “秦逸,你快饶、绕了我吧!柯儿他、他起疑心了,万一他……” 苏盼儿不由声音低沉地恳求着。 241.第241章 乖,别逃! “呵呵,别怕,他进不来的。” 秦逸低低的笑声就在耳旁悄然响起。 是如此温柔! 如此魅惑。 却让苏盼儿浑身激灵灵的打了好几个寒颤,皮肤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等她混沌的大脑想明白,一道道剧烈的刺激让她如触电般的浑身颤抖起来,此刻的她再也作不出任何抵抗,只能徒劳的死死用手把住浴桶,任由他从后面恣意征伐。 “哼!” 她痛苦闷叫一声。 他越是牢牢禁锢她的身体,她越是扭动挣扎,反而引发他更加强烈动作,两个人纠缠得你死我活! 原本剧烈挣扎的苏盼儿渐渐在那狂风骤雨般的侵蚀下沉沦了! 此时的她完全迷醉在了秦逸所挑起的情焰火山之中。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强烈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癫狂,让她紧张,让她害怕,让她担忧无比,却又令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她完全形容不出此刻她心底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挠心挠肺,心里恨不能立刻结束,身体却似乎在期待他的动作能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到地老天荒! 这一切对秦逸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也许是这样的环境下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这具刚刚被他开发的美丽躯体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在饿极了的黑熊面前,摆放了一罐子开了盖的香味儿浓郁的蜂蜜! 这等致命的诱-惑,若是不能立刻品尝到,那简直就是抓心挠肺般,忒的难受。 “怪事,明明听见里面有声音的,现在怎么又没有动静了?算了……” 珂儿的呢喃声再度传来。 他似乎放弃了继续敲门,那拐杖杵地的声响再度响起,很快便渐渐远去。 屋里最终安静下来,周围再度恢复了平静。 两人瞬间感觉放松了下来,心理压力消失了,身体的感觉却越发的明显,彼此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每一次肌肤相融,每一次摩擦,似乎都能清晰的感应到。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变得异常的敏锐,令人沉醉、流连忘返的感觉在不断的扩大,如浪潮般冲击着全身心。 伴随着秦逸的疯狂,苏盼儿感觉自己仿佛大海中一叶孤舟,承受着无穷无尽狂风巨浪的冲袭,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浪,任由风吹雨打。 又仿佛冬日残雪被置身于春日暖阳下,温暖充实感觉充斥全身,身体在悄无声息的融化,化作了一汪春水。 她仿佛变成绵绵春水,却被如火山般炙热的秦逸炙烤得沸腾了起来,化作了水雾,化作了云彩。 身体飘啊飘,直向九重云霄。 看到苏盼儿全身痉挛,瘫软如泥,秦逸低喝一声,心中的火山轰然爆发。 狂猛动作,炙热冲击令苏盼儿再度无声颤抖。 已经到达绚丽巅峰的二人全身都禁不住泛起一阵颤栗。 苏盼儿的美眸早已迷离。 清冷的月光星星点点洒落,照映在二人身上。 她那面若桃李的脸颊上绯红一片,她的嘴也无意识的微微张开,那股沉醉般的神情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癫狂! 无尽沉沦!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秦逸的喉头里低吼一声,一把扭转她的面庞,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带着惩罚性的吻,霸道强烈,不给她丁点喘息的机会。 那征伐的动作越发快捷,每一次动作都用尽全力,如同狂风刮过暴雨肆虐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那浴桶里的温水不住晃荡,撒了一地。 “放开……” 她再也坚持不住,嘴里发出一阵呜咽声,奋力挣扎着,总算摆脱了他的桎梏。 她好容易挣脱了他,赶忙朝着浴房外逃。 又想起自己浑身啥也没有穿,赶忙回头去抓搭在架子上衣衫。 这么一耽搁,又如何能逃得过秦逸的追逐? 她还想跑,却根本快不过秦逸的动作,她就被他直接圈禁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一拉一扯一提! 他再度深深占有了她。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我的好盼儿,都到了现在,你还想逃?” 他狂狷而又邪魅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下一刻,耳垂一疼,痛得苏盼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该死的秦逸,是用啃的不成? 苏盼儿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垂恐怕都被他咬出了血了! 壁咚、壁咚、壁咚! 他欺身而上,动作又快又狠,次次到底! 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着。 “混蛋,你、你还想怎么样!” 苏盼儿火了! 苏盼儿怒了! 她更是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直接将他拍成个面饼。 可实际上,她根本啥也做不了,也什么也无法做。 浑身瘫软成泥,身体不住往下缩成一团,试图躲避他的猛攻。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当然是还想……这样!” 他邪魅一笑,恶作剧一般猛地往前一送。 当即将她整个身体往上一推,重重探到她最深的里面。 苏盼儿被这一撞,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眉头拧成一团儿,想要躲,却被他双臂困在墙角处丝毫动弹不得。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他的意思吗? 苏盼儿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究竟够了没有!还要多久?” 秦逸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浅笑,颇为欢喜地在她脖颈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 “当然不够,你不会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吧?漫漫长夜,你别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正所谓:‘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盼儿,为夫可舍不得你这朵娇艳的花失去雨露的灌溉。哈哈哈……” 这些让人羞愧得完全抬不起头来的露骨的话,他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却让苏盼儿瞬间心跳如鼓。 “你……你混蛋!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苏盼儿浑身一颤,险些直接栽倒在地。却又被他挟制着,根本连动弹也动弹不得。 浴房外,一头小香猪正缩头缩脑着。 只见它浑身都是小伤口,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鬼混了来。 它的猪嘴不住在浴房后面轻嗅着,十足十猥琐样儿,猪嘴里吧唧吧唧着。 “好像是……是那个的味道儿,难不成是……” 它的小猪眼在眼眶里滴溜溜直打转儿,忍不住蹑手蹑脚地的朝着浴房上方那虚掩的小窗户走去。 242.第242章 乖,别躲! 努力了几次,好容易才趴上了小窗户,贼头贼脑的朝着浴房里偷看。 屋子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 “怪事了,难道猪爷爷我听错了?难不成……” 它努力瞅着四周。 苏盼儿感觉头顶一凉。 一股被人偷-窥的感觉迅速刺激着她的感官。 这是远远比适才珂儿来到门口前的感觉,还要来得强烈! 仔细一感应,居然是那头逗比猪! 可恶! 这头死猪是活腻味了吧! 苏盼儿当即大怒。 “你敢再看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的猪眼挖出来当球踢!” 苏盼儿那恶狠狠的心声传音似乎近在耳边,吓得小香猪四脚发软,再也趴不住那窗子,径直掉落下去。 “哎哟!可摔死猪爷爷我啰!” 它挣扎着爬起,圆-滚滚的身子不住的打晃,嘴里也吧唧吧唧着:“惨了,惨了,惨了!这下子完了完了完了,可被那彪悍女逮了个正着,猪爷爷我要是没有了猪眼,以后那些美眉可咋办哟!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跑!” 一想到这里,它再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飞快跑远。 感应到小香猪已经远去,苏盼儿连忙挣扎着要摆脱秦逸的亲密无间的动作。 她的异样,身后的秦逸立刻就感觉到了。 他那极具邪魅的低沉轻笑声在她耳畔响起。 “盼儿,你真不乖!居然在这样的时候还在走神,看来还是为夫不够努力啊!” 随着他话语响起的,是一轮又一轮排山倒海般的征伐。 骤雨肆意拍打着礁石,响起一阵阵令人面红心跳的刺激乐章。让她几乎无法承受更多,或者说,已经完全无法再承受。 她回头奋力推诿着他,试图为自己争取片刻喘-息的空间。 “谁乖了?你混蛋,走开——” “自然是你咯。我的好盼儿,你要是不乖,为夫就继续这样、这样、这样的惩罚你!怎么样,我的好夫人,你感觉到为夫对你的疼爱了吗?” 配合着他说话的语气,他的动作频率也越发协调。 让苏盼儿不由得怀疑起来,过去那个所谓的痨病鬼,真的是他吗?这好似打桩机一样的,哪里有丝毫可让她透口气的间隙? “我才不要!你快走开啊,万一珂儿有回来了……” 她吐气如兰。 “呵呵,原来我的好夫人也知道珂儿万一回来了呀!” 他凑到她耳旁不住的往耳朵里吹气:“你别忘记,如今的珂儿可就和我们隔着两堵墙。你要是叫得太大声,他可是会听见的哟!“ 话落,他还故意晃动身体,让她感受另外一种难以言语的充实和刺激。 这般动作立刻让苏盼儿的腰腹一阵酸麻,整个人彻底挂在他的手臂上。就好像被小喵儿肆意破坏的破布娃娃,横陈在那里,任由对方采撷。 “啊!你别这样,唔……” 她嘴里的话完全不成句,惊呼声一出口,又被他死死压抑在嘴里。 秦逸的嘴里发出又一阵低笑声:“我的好盼儿,你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在她的惊呼声中,他突然一把抱起了她,令她好似无尾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他借机再度深深彻底拥有了她,恣意征伐。 开始往门外走。 苏盼儿彻底慌了! 他就这么抱着她是要去哪里? “你、你要干什么?秦逸,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轻嘘一声,抱着她打开了厨房的门,跨步走进。 “嘘!别吼,小心珂儿会听见。” 随着他走动的动作,两人越发的亲密无间。 苏盼儿感觉那好像着了火,将她浑身染成了一个熟透了红虾子。她越是紧张,全身反而越是感觉敏锐。越是害怕,身体里升腾而起的异样情愫却越是强烈。 从厨房到卧房这平常看似短短的距离,秦逸故意走得非常的慢。 几乎每走一步,就要故意折磨她一次又一次。 走走停停,不过就是十几米的距离,此刻却耗尽了苏盼儿的全部心神,度日如年,异常紧张的心神带动她内心的火焰,让她不由身体发憷,阵阵战栗。 “兮!我的好盼儿,你可真紧。为夫的……兮!差点被你拧断了……莫急,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苏盼儿羞得俏脸红得好似要滴血,拿眼瞪他的水眸里满是羞愤。 却反而带着道别样的美感,让他的心跳猛的漏了半拍。 磨磨蹭蹭,他总算进了屋,随意将书桌上的纸张一扫,一把她摁倒在书桌上,开始了新一轮征伐。 “谁要和你慢慢来,混蛋,快放开我!快点!” 她激烈地挣扎反而激发了心底还未得到满足的渴望。 “别动!”他厉声呵斥:“如果你不想明天下不了榻,就乖乖的!明白不?” “不明白,你个死混蛋!” 苏盼儿简直气急了,对准他的手臂,猛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恶狠狠地咬下。 一道剧痛从手臂上传来。 “唔。” 秦逸痛呼了一声,却半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征伐,重重的继续。 苏盼儿被桎梏在那丁点大的空间里,丝毫无法动弹。 直到嘴里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儿,她这才放开了嘴,任由他继续为所欲为。 这个可恶的男人! 平时对她百般纵容,十足十好好先生模样儿,可一但到了这种事情上,却丝毫不肯退步!总是对她百般折磨。 “秦逸,你还有完没完?你无耻……” 她还没骂完,突然又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剩下的句子便破碎成碎片,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那绚丽的烟花在她眼前绽放! 她的双手攥成拳头,浑身都在痉-挛着,久久无法停止。良久,她全身才不受控制的彻底瘫软下来。 秦逸瞬间感觉到身体受到极大的压迫,几乎要被挤出战场,心中不由豪情万丈,低喝了一声杀开重重包围,再度彻头彻尾的将她拥有。 你侬我侬。 心神翩飞若比翼鸟,一起盘旋飞舞,越过高山,穿过蓝天白云,一直飞向九霄云外。 一阵疯狂冲击后,他嘴里低吼一声,带领她共同攀上了极致的山巅。 243.第243章 乖,别跑! 夜风习习。 微风吹过窗台,吹拂到人的身上,带走了燥热。 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秦逸一脸餍足,就好像偷吃了小鱼儿的猫咪,轻舔着自己的爪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而苏盼儿却彻底瘫软成泥,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任由自己呈大字型躺在那书桌上,一动不动。 除了依然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再看不见其它动静。 直到一股温热覆盖到她的身体上,她才赶忙睁开眼。 秦逸正拿着汗巾,仔细而小心地替她擦拭着身子。他一脸认真样儿,看着她的双眼里两眼直泛光,丝毫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模样儿。 “混蛋!你在乱摸哪里?” 一看见他如今这幅样儿,苏盼儿就心气儿不顺。 随着这声怒骂,不由得顺势一脚踢出去。 只是腰酸腿软的她刚刚一动,就疼得她止不住倒吸一口气! 踢出这一脚更没有一丝半点力道,反而直接被秦逸一把抓住了小脚,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美人玉足倍温柔,能使名花欲见羞。夜深漫加郎膝上,最钩春兴最销愁。” 他一边低低的吟着诗,一边沿着她的小脚渐渐往上,恣意把玩着:“啧啧!都言,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 苏盼儿刷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此刻的她可是不着寸缕,四肢大开躺在这书桌上,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早已被他榨干。 眼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故意拿温热的汗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她的身体,百般撩拨着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谓缃裙罗袜桃花岸,唔!这桃花岸不错、不错。这诗词很不错,果真应景!” 他嘴里笑着,他的手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过火。 所过之处,点点朵朵火花。 这哪里是在帮着她清理身体污垢,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撩火! 苏盼儿星目水光粼粼,努力几次想爬起来,最终颓然倒回原处,恨恨的瞪着他:“混账!秦逸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等着,等老娘恢复了体力,再给你好看!”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反而大笑三声:“怎么个故意法?我的好盼儿,为夫不过就是吟了两句诗而已。怎么着,这也有错?嗯,薄衫轻扇杏花颜。唔,薄衫啊薄衫……” 秦逸目光炯炯看了一眼苏盼儿娇艳欲滴的俏脸,又大刺刺瞄了一眼她身上某处灿烂花开之处,抖了抖手中汗巾,摇摇头:“不对,不对,这个不应景,应该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美人怯怯含羞中。” 苏盼儿再也受不了他这种言语上的挑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猛一个翻身,从书桌上滚落。 那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整个人险些直接和大地来了番亲密接触。 好在秦逸眼疾手快捞住了她:“哈哈哈!果然吟得一手好湿……正所谓: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我的好盼儿,咱们也来几番醉如何?” 说完,他一把抱起她,直接几大步走到了榻边,顺势把她往榻上一丢,哈哈笑着扑了上来。 苏盼儿赶忙抵挡,却根本快不过他的动作。 “混蛋啊你!你别……真的不要了。我受不了了。你放开我,混账……” 秦逸早已将她搂进怀里,一阵猛亲。 良久良久,这才轻柔的放开她,朝着她邪佞一笑:“看在你昨儿累了的份上,今晚我就放过你。等咱们改日再……” “你想得美啊你!走开!” 苏盼儿早已是气喘吁吁,双颊绯红,困得连双眼都睁不开了! “再动手动脚的,老娘就直接废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看你还不困,体力很好嘛!既然如此……” 他邪魅的笑了笑,突然身体一翻,直接翻到苏盼儿身上。 还不等苏盼儿惊呼出声,新一轮征程再度开始。 碧海再度起波澜,载浮载沉舟破浪。 花开花谢又几番,春雨绵绵落云帆。 几经沉沦。 几度风雨。 第二天一早,风和日丽。 秦家老宅前方,一头浑身是伤的小香猪频频在院坝边缘探头探脑的。 那双小猪眼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儿。 “也不知道盼儿起来了没有?昨儿猪爷爷我明明就不是故意的,这下怎么办?” 嘴里吧唧吧唧着:“哎哟!这次恐怕惨了、惨了、惨了!猪爷爷我怎么这么倒霉喔!好事儿啥啥的没猪爷爷我的份儿,坏事次次都不落。这次,猪爷爷我不死,怕也得脱一层皮咯!” 它着急得团团直打转儿,想走,却又分外不甘心。 “可是,昨儿猪爷爷我分明啥也没看到哇!哎哟喂,纠结死猪爷爷我啰!我这是多冤呀,简直比那让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那!呜呜……” 它又咬牙留下,心中的纠结简直难以言说。 它正纠结在走和留之间,秦家老宅那扇竹门开了! 秦逸神清气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低头看见它,当即笑得一脸如浴春风,冲着它打招呼:“小猪猪,好久不见。” 小香猪一愣神,赶忙摇头摆尾靠近。 看这丫丫的一脸吃饱喝足的餍足模样儿,警报应该已经解除,没它什么事儿了吧? 看着它那一身细小伤口,秦逸一脸惋惜啧啧暗叹。 “你看你这浑身的伤,莫不是掉进哪个坑里去了吧?赶紧的来,家里还有好些肉,我拿给你吃。” 这头小猪可是盼儿宝贝的,拿来讨好讨好盼儿,正好! 小香猪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屁颠屁颠跟着秦逸进了屋。 苏盼儿并不在厨房里,让它心头松了口大气。 秦逸明显心情很好。 从碗里捞出近半碗肉块,单独拿了只干净的碗装上,秦逸这才往小香猪跟前一放。 “快吃吧!这可是正宗的野山猪肉,香嫩软糯,很是可口!” 逗比猪一闻见肉香,哪里还忍得住? 猛一头扎进碗里,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好香、好好吃…… 它一口接着一口,半点不肯起口。 看得秦逸频频摇头:“慢点吃,吃那么快做什么?不够锅里还有。” “什么锅里还有?” 随着话音,苏盼儿扶着酸痛的腰,跨步走进了门。 244.第244章 说!昨晚你都看见什么了? 听见秦逸的话语,原本正欢快地摆动着小猪尾的逗比猪,一听见苏盼儿的声音,瞬间好似被定住了身形。 大大的蒲扇猪耳高高竖起,小猪眼骨碌骨碌不住的打转儿。 悄然后退着。 “死猪,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连自己的同类都吃。” 苏盼儿心声传语着。 “这个,这个这个又有啥,反正都是肉。” 小香猪吧唧吧唧着,嘿嘿直笑:“再说了,我又不是猪……” “嗯?你刚才在说啥?” 苏盼儿掏了掏耳朵,她怎么没有听清它在说什么。 “没啥,没说啥,嘿嘿嘿……”逗比猪一脸眯眼笑,没听清更好! 它再不肯多说。 这头可恶的逗比猪!苏盼儿白眼儿一翻。 “盼儿,你起来了。” 秦逸双眼一亮,赶忙迎上去,搀扶住她的手臂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嘿嘿!看你睡眼惺忪的,好像还没有睡醒,要不要回屋再歇会儿?” 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嘚瑟,让苏盼儿恨不能一个巴掌直接呼过去! 而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滚蛋!还不都是你害得,你还好意思笑?” 一巴掌飞出,却被秦逸轻易闪开了。 反倒是她用力过猛,身子酸痛不灵活,险些栽倒下去。 “这可是为夫的职责所在。我的好盼儿额,要为夫放着你这样的美人儿在身边,光看着又吃不到嘴里,那才是酷刑吧?而且那简直暴殄天物!你说是不是?乖,你别逗。” “老娘说你别逗才是!信不信老娘两巴掌呼死你,让你欺负我,哼哼哼!” 苏盼儿危险的眯起那双丹凤眼,突然间不怒反笑。 伸出两个手指头,悄然摸上他的腰间软肉,用力一捏、一扭、一拧。 “吓!疼疼疼……好盼儿快放手!” 这一处的软肉疼痛是如此尖锐,疼得秦逸不住的龇牙咧嘴的,险些跳起。 再无片刻前的嘚瑟。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迷人了! 她的眼中隐隐透露着一股黑云压城风雨欲来之势,让秦逸心里顿时犹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你说,什么是你的职责?” “没没没,我是说,照顾好我家盼儿,不让她吃苦,是为夫的职责。” 秦逸一脸微笑,那笑容说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还有,什么是酷刑?” 她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却仍然挡不住其中散发的危险气息。 “自然是……咳咳咳!是看不到我家盼儿,就是酷刑。” 秦逸一脸苦哈哈的笑,却不躲不闪:“盼儿乖,轻点轻点儿,腰间的肉都拧紫了。” 其实这点痛楚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过去他整天咳血,那痛苦才是度日如年。可是她那诱人的模样,却让他心跳加速,尤其是此刻两个人站立的位置,让他从上而下,轻易的透过她那微微散开的领口,看清里面那诱人的景色。 那好像盛开在悬崖峭壁上的点点红梅,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目光。 怎么看也看不腻,怎么要也要不够。 苏盼儿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低头一瞧,双颊一红,赶忙捂住领口。 “你的贼眼往哪儿看啊!我看最好是挖出来算了,省得你身体刚刚见点起色,就一天到晚正事儿不做,尽想着歪招!” 话虽如此,她的手还是缩了回来。 目光流转间,却对上了一双贼亮的小猪眼。 她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看什么看?再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掉!” “嘿嘿嘿,盼儿,好盼儿!猪爷爷不看,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逗比猪赶忙用大蒲扇猪耳捂住眼睛,笑得分外讨好。 “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话虽如此,它依然悄悄地将猪耳朵偷偷移开,露出一条细缝儿,频频打量着二人。 这头死色猪! 扶着酸痛的老腰,苏盼儿强撑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刚刚屁股一落下,某处传来的酸楚刺痛让她不由自主立马站起,倒抽了几口冷气。 这番模样顿时让某人嘴角连连直抽,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苏盼儿戾眼一轮:“想笑就笑,这么憋着,你也不嫌累得慌!” “哈哈哈……” 她这话一落,秦逸立即丝毫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如何?为夫的能力,你可还满意?嗯!” “流-氓!” 苏盼儿气得不住瞪眼:“还愣着干什么?我饿了,早饭呢?煮好了没?” 盼儿饿了呢。 秦逸赶忙转身张罗:“盼儿你稍等,为夫早就做好了早饭,你先去洗簌,早上就可以吃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去厨房舀饭端菜,又急匆匆托着饭菜碗筷走出厨房。 一边手脚麻利地摆放吃食,一边喊着苏珂:“珂儿,珂儿,快起床吃饭了!” 算你识相! 苏盼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又把目光转向逗比猪身上。 一想到昨晚那种时刻,这头逗比猪居然在外面偷看,她的心情莫名的就不好了。 小香猪嘿嘿傻笑着,一看见苏盼儿看来的脸色,四条短猪腿儿便不住打颤,悄然后退着。 “盼儿,盼儿,猪爷爷我好可怜喔!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呜呜呜……” 它不住卖萌着,借由此转移苏盼儿的注意力。 苏盼儿却并不上当。 反而冲着它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过、过来?过来做什么?” 逗比猪小猪眼骨碌骨碌直打转儿,悄无声息朝着门口移动着。 “我说了,过来。别让老娘再重复第三次!” “过、过来了,嘿嘿!好盼儿,你叫我来有啥事儿?嘿嘿……” 逗比猪拼命眨巴着小猪眼卖萌着。 一点儿一点儿的朝着苏盼儿靠近。 苏盼儿拿眼望着它,并不说话。无奈,它只得走到苏盼儿的身旁站定,低头耷拉脑,蒲扇耳垂了下来,那小模样儿,看着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苏盼儿手一伸,准确无误扭住了那只大大的蒲扇耳,顺势一把将它整个提起,用力一拧。 “说!昨晚你都看见什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245.第245章 预言 “天地良心啊!猪爷爷我真滴真滴什么都没有看见哩,真滴,真滴!呜呜……” 小香猪连连分辨着。 “真没看见?” “我真没看见呀!猪爷爷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 “呵!你最好祈求不要让我发现你撒谎,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冤枉啊!猪爷爷我比那窦娥还冤啊,我真没撒谎……” 小香猪嘴里吧唧吧唧着,不住干嚎! 秦逸摆放好桌椅,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看到小香猪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赶忙上前把它救下:“盼儿,你又在欺负小猪?你呀你,不是说你饿了吗?快去吃饭吧。” 苏盼儿白了秦逸一眼,这个笨蛋,自己都被这头死猪看光了,他还犹自不知。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 “行了,行了,跟一头猪,你计较个什么劲儿?有意思么。” 秦逸将小香猪从她手里夺走放下,伸手就去抱她:“怎么样,你还能走吗?要不要为夫抱你一程?” “滚蛋,谁要你抱了!” 苏盼儿一把将他拂开,撑着老腰,慢慢走到桌椅前坐下。 某个部位传来的一阵酸疼让她不由得又龇牙咧嘴的。 秦逸闷笑不已。 “锅里有热水,你吃了饭再去泡一泡,应该会舒服很多。” 要你多事!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这才端了碗,眼里闪过一道光。看来稍晚,她得替自己配一副药好好泡一泡。 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是。 “四姐,四姐夫早。” 珂儿撑着拐杖走了出来,搓了搓眼睛:“四姐,你们昨晚到哪儿去了?珂儿叫你们半天,你们都不应。” 苏盼儿拿起筷子的手一颤,险些将手中的竹筷甩了出去。 “噗哧!咳咳……” 端着一碗汤出来的秦逸连连咳嗽着。 收到苏盼儿递过来那饱含警告的一眼,看到地上的小香猪,眼睛一亮,赶忙解释。 “我们听见这头小猪在乱叫,这才出去了一趟。这不,你看它一身的伤。” “原来你们去救小猪猪了呀,怪不得!” 看到小香猪身上的伤口,珂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它身上好多伤口咧!也不知道疼不疼?要不要紧啊?” 看到有人心疼它,小香猪一脸哀怨不住眨巴着小猪眼。 看,人家小娃娃多有爱心,哪里像某个彪悍女…… “它没事。要是有事正好,听说烤乳猪滋味儿不错,我倒是想尝尝味道。你还不快些去刷牙洗脸,吃饭了。” “哦,知道了啦。” 珂儿赶忙去洗漱去了。 逗比猪两个蒲扇耳瞬间竖起,两条小短腿儿不住摇晃。 “不不不,盼儿,好盼儿,我这肉不好吃的,而且你看你看,我全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苏盼儿拿眼一瞪。 “滚出去!再打扰我吃饭,不然的话,哼哼,明儿我就吃你的肉!” “出去,我这就出去,嘿嘿……” 终于逃过一劫,心惊胆战小香猪心头大喜,赶忙屁颠屁颠离开了。 望着那头逗比猪的背影,苏盼儿陷入思索中。 它那一身伤似乎比上一次受得伤还要严重得多。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连这头逗比猪都不能抵御? 看来,她得尽快把修炼提上日程,尽快修炼出第一重内劲的好。 否则的话,真要出点什么事儿,恐怕她连自救都不能,更不要说旁得了! 饭后,苏盼儿泡了一个药水澡,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她亲自提了些礼物,去找了老族长,很快就将新家所需要的占地面积确定下来。 这一片地着实宽广,除去过去秦家祖宅的十亩土地之外,东西朝向的另外一大片空地,老族长大手一挥,也直接划给了苏盼儿。 “这些地空着也是空着。以前还有人试图拿来种庄稼,可是每年还来不及收成,要么就是山上下来的豪猪给糟蹋了,要么就是遇上天灾人祸。总之就是种不出粮食。久而久之,这里也越来越荒废。你现在拿去建房子,老夫其实也担心……” 老族长频频蹙眉。 “老族长担心什么?”苏盼儿分外好奇。 “老夫是担心这山上的野兽。根据过去记载,这弑仙山上,每隔六十年就会有一次兽潮,成群结队的野兽下山骚扰村民。要是兽潮来了,你们可怎么抵御得了?” 苏盼儿一愣,略微想了想:“那老族长,以前老祖宗们是如何抵御兽潮的?” “那是因为老祖宗们以前都是有武艺在身的。” 老族长叹息不已:“相传,咱秦家老祖本领通天,学究惊人,这些个兽潮,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里。自然不惧了。” “原来如此。” 苏盼儿一脸眯眼笑:“盼儿别的本事没有,可就是有几分蛮力。要说对付起山上这些个野兽,倒是无惧。” 这话顿时让老族长和族老一愣,随即相视一番,哈哈大笑。 “好!我咋忘记你天生神力的事情了!既然你不担心,这里都给你!省得白瞎了那片地儿,哈哈!” 老族长笑得开怀,当即拍了板。 回去路上,老族长一脸沉思,两名族老也神色焦虑。 “你们说,她究竟是不是老祖宗预言的那位?”回头望着隐入视线尽头的秦宅,老族长语气沉沉。 两名族老相互看了眼,都没有说话。 老族长的目光深沉而悠远,紧紧盯着远处的那坐弑仙山,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会好运的让我这把老骨头在临死之前等到?我老头子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唉!” 老族长一脸颓废的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也别如此担忧。” 其中一名族老开口了:“反正几百年多少代人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年。我们再等等看吧!说不定就是这几年,我们族里又有一名天才横空出世呢。” 老族长沉默半饷,点点头:“嗯,你说得对。还有几年时间,我们不急。走!” 说着,便快步疾走。 两名族老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快步跟上。 246.第246章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老族长和族老们的谈话,苏盼儿毫无所知,回转家中的她忙得不可开交。 白天忙着画图纸,晚上忙着修炼,几乎片刻不得空闲。 秦逸有心缠着她恩爱,希望可以早些开花结果。 可她不是在修炼,就是认真的拿着纸张涂涂画画,再不然就是时不时上一趟山,日子过得分外充实。 他也拿起她画好的图纸看了许久,只能看出是一间间屋子的模样,可是屋子的模样跟村里房子却有比较大区别,让人感觉有些怪异却有感觉异样的和谐。 至于她画这些东西具体拿来做什么的,他更是无从得知,而且每次问她她总是笑而不语,显得挺神秘。 日子匆匆流逝,这段日子过得特别的安逸宁静。 其间霸天虎来过一次,上次霸天虎赶夜路离开时,苏盼儿将一部分上好的药材交给他带给了薛老,这次霸天虎是来送银钱的。 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白花花的几个银锭,苏盼儿愣了好久,又才转出门找到老族长,打算买些良田。 老族长欣然应下,答应过几天就给她回音。 经过好些天的忙碌,苏盼儿数易其稿,终于画好数十张图纸,她一脸得意瞅着这些图纸,苏盼儿又纠结了。 眼下她连能工巧匠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找来工匠修建屋子? 难道还要自己建造不成? 她可没有自虐倾向。 琢磨了半天,她突然想到了山脚下瓦罐铺子里的程老,眼睛顿时一亮! 程老可是鬼谷门门人,听他的意思,说不得他还是鬼谷门里分支的长老。鬼谷门中可是有不少的能工巧匠,只要通过他老人家盖房子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打定主意,她回屋随意收拾一下,脚步匆匆就往屋子外面冲。 秦逸不由满脸诧异叫住了她:“盼儿,你这里要去哪里啊?” 苏盼儿一回头微微一笑:“你想去?想去就跟来。” 秦逸自然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村落,朝着村口走去。 沿途不时碰到些村民,他们都有些神情古怪朝着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逸时不时回头看众人几眼,可他一调头,众人却立即假作无事人模样,停止了议论。 真是奇怪得紧。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 三叉路口上的瓦罐铺子依然如故,就连对面那几个下棋的老头儿都没有变化。 苏盼儿带着秦逸走到瓦罐铺子门前,轻轻叩响了那半开的大门。 时间不长,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 随着声音,程老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进来吧,老夫等你们很久了。” “多谢程老。” 苏盼儿一抱拳,偕同秦逸一起跟着程老,走进了里屋。 不同于上次来瓦罐铺子,程老领着二人穿过铺子,直接进了后堂。里面堆积着为数众多的造型各异的瓦罐,和一些制作得异常精美的琉璃瓦。 “进来随意坐吧,那些都是珍品,是老夫收集多年的积累。” 似乎发现了苏盼儿的视线,他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捻着胡须微微一笑。 “程老果真了不得。这些珍品随意拿出一件半件的,也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一辈子了。” 苏盼儿有些讶异,她还真没有想到,程老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珍藏。 “这些都是小玩意儿,虽然是稀罕玩意儿,毕竟也是身外之物。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就选一两件带回去把玩吧。” 程老不甚在意摆摆手,在上首处坐下来:“对了,你最近可曾见到你师傅,他怎么说?你可曾向他提起我老程?” “程老厚爱,晚辈愧领了。” 苏盼儿道了谢,一脸歉意:“不过,师傅他老人家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晚辈试图联系他老人家,只是到了现在依然没有音讯。” “无妨,等你联系上他再说吧。” 程老嘴里说着,脸上的失望之意分外明显:“对了,上次你说,你想买紫砂锅?”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双眼亮了! “不错!程老您也知道,修炼本门内劲需要打熬身体。过去盼儿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容器,这才一直拖延到现在。所以……” 程老点点头。 “此事我自然知晓。这紫砂锅我自然是有。只是那玩意儿体积可不小,你就算是带回去,也搁不进你家里。你可想到妥善安置之法?” 居然是这样吗? 苏盼儿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妥善安置的地方,当即双眼一亮:“无妨,晚辈自有妙计。” 程老哈哈大笑。 “如此便好,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苏盼儿大喜!赶忙抱拳道谢:“多谢程老成全!只是,这紫砂锅……” “哦!你看我老头子这记性。来,你们跟我来!” 程老起身引领着二人从院落侧门而出。 二人眼前一亮,发现外面是一个宽广的大院。院中不少人频频朝着程老打招呼,还朝着苏盼儿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程老一一点头作答,领着他们一直走到最里面,指着那空旷之处:“看,就是那个。” 顺着程老所指的方向,两人仔细查看。 只见前方空地上摆放着一座神龛,神龛前香炉中烟雾弥漫,再也没有旁的东西,哪里有他们要找的紫砂锅? 苏盼儿眉头微敛:“程老,您……不是在和晚辈开玩笑吧?” “程老,这周围哪里有紫砂锅?您搞错了吧?”秦逸也赶忙四顾说道。 “我说你们二人的视线在看哪儿呢?眼前明晃晃摆放着的不就是!” 程老往神龛上方一指。 神龛上面具体雕刻的是谁人,苏盼儿并不认识。 沿着神龛往下,就是一个由楠木做成的神坛,还有…… “那个插着香烛的大缸,这不就是紫砂做成的嘛!就摆在你们眼前,你们啊!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 苏盼儿二人的目光这才落到那口大缸上,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她四处寻找的紫砂锅嘛! 当然,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紫砂锅! 247.第247章 程老的慷慨 “这、这也太大了点吧?” 秦逸吞了吞口水,有些咋舌地说道。 外面卖的紫砂锅不过小耳锅大小,这一口,却比大水缸还要大! 这居然还是紫砂锅,这也太吓人了点儿吧! 苏盼儿却看得两眼直泛光! 忍不住上前轻轻沿着大缸周围转了一圈儿,还伸出手轻弹着缸身。这看似轻薄的缸体居然纹丝不动。 她不死心加大了力道,还使出了些许内劲再试,这缸身里却传出一阵奇怪的嗡嗡声。 “这口缸过去是我们这一支专门用来打熬身体的,除去紫砂外,这口锅里还添加了星辰罡。任随你如何摔打都不会破。” 她还待再试一试,程老上前说话了:“当年本门被朝廷镇压,门人死得死走得走,我师祖的师祖临走之际,就偷偷带走了这口缸。只是这缸的目标太大不便隐藏,他干脆就想了个招儿,在缸体上又涂上一层彩绘,充作插香烛的大缸,这才一直保留到现在。” 原来还有此等渊源! “多谢程老!” 苏盼儿一脸凝重躬身抱拳:“程老您放心!等晚辈用完,一定将此缸完璧归赵。” “还叫老夫程老?叫师叔吧。无妨,你尽管留着用就是了。” 程老仿佛片刻间又老了许多:“唉!说来也是我膝下门人不争气。早年倒是出了几个得意弟子,可都先后折损……到得现在,老夫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这口缸就是留在老夫手上,也没了用处。还不如放在你那儿,说不得将来还要靠你将我鬼谷一门发扬光大!” “可是程……师叔,我……” “就这么说定了!老头子我已经没有多少年活头了。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给有用之人方是正理。” 程老打断她的话,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走。 “等等,师叔!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见程老转身要走,苏盼儿急忙唤住他,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眼下晚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程……师叔您见多识广,所以想请师叔帮忙引荐引荐。” “嗯,想我鬼谷一门门人众多,认识的人更是五花八门。想必其中就有不少能工巧匠。” 程老拿着那些图纸看了又看,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看不出,原来你的出世之学已经如此精通。就算当年我的师尊,也没有你这等本事。妙!妙哉!妙!” 程老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苏盼儿脸上发红,抱拳施礼:“师叔谬赞了,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也不知为何,说起来恩师对师门谈及甚少。不知师叔可否帮我解惑。” “你师尊没有和你谈及这些?也是,眼下这等风雨飘摇的形势,他不愿意说也很正常。” 程老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说起我鬼谷一门的老祖,他可有通天彻地之能,不但兼顾数家学问,更是能人所不能及。日星象纬,占卜八卦,预算精准:六韬三略,布阵行军,鬼神莫测;广记多闻,出口成章,万人难当;修身养性,祛病延寿,学究精深……” “噗!咳咳……” 苏盼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程老一脸严肃问道。 苏盼儿赶忙咳了咳:“师叔,您说这些,晚辈自然知道。晚辈想向师叔请教的,是关于鬼谷门最为名扬天下的兵法策略这一块儿。” 说话间,她的目光转向秦逸。 秦逸一直站在二人身旁默默听着,丝毫异响也没有发出。 看到盼儿看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盼儿……。 程老顺着苏盼儿目光看向秦逸,略微一敛眉又随即放开:“这秦家小子,是你带入门的吧?我看他体内内劲稀薄,分明是刚刚才修炼不久。” 苏盼儿只觉得后背一凉! 这程老好厉害的眼睛,居然能仅仅凭借着这么一瞧,就能瞧出内劲高深与否来。 好在自己这身内劲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真正的鬼谷一门的内劲心法,否则,想要瞒过他的这双眼睛,恐怕很难。 “师叔果然好眼力,秦逸过去身体抱恙,确实刚刚入门不久。” 苏盼儿笑得脸上绽放了一朵花儿:“晚辈身上虽然也学习了一招半式,可自己都还处于摸索中,又哪里能妥善教导他?听闻师叔过去的丰功伟绩,用兵如神。这才起了让他拜在师叔门下的心思。师叔您看……” “这可不行。” 程老直接拒绝:“这事要是被你师尊知道了,还不得指责我程老头抢他的徒弟?万万使不得。” “问题是,当初晚辈也是代师收徒,师叔您也可以代我师尊传授兵法技艺不是?” 苏盼儿一脸无辜。 “这……” 程老愣住了,显然是被苏盼儿这话问倒了:“好你个小丫头!一认识你,师叔不但救下你们两条小命儿,还又是舍出这千金难买的大砂锅,眼下还要帮助你师尊教导你师弟?老夫这亏,也吃得太大了一点吧!哈哈哈……” “师叔。” 苏盼儿笑得越发无辜:“您看晚辈都叫您师叔了,那口大砂锅,自然就算您老给的见面礼不是。至于教导他学习兵法嘛……嘿嘿!这自然是您老怜惜后辈啦!” 秦逸心里激动莫名,浑身都微微打颤! 他对于兵法一类的非常感兴趣。 可这一类的书籍少之又少,尤其是这兵法,可不是光靠着读死书就能学会的。 要是多一个名师指点,那自己得少走多少弯路? 当即他将衣袍一撩,单膝跪地,一脸恭敬拜下。 “秦逸多谢师叔教导之恩!” 说完,他重重磕了三个头。 程老原本想阻止,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又缩了回去。 等秦逸拜了三拜,他这才上前将他搀扶起身:“哈哈!老夫既然答应了教导于你,那么你这三拜,老夫受得!走,我们到里面去详说!” 苏盼儿和秦逸相视而笑! 秦逸的双眼里更是饱含着激动之色,忍不住偷偷握住了苏盼儿的手,激动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盼儿,谢谢你!我……我……” 他内心的感激和激动之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盼儿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他他他…… 苏盼儿双目含俏瞪了他一眼:“别我我我了。走,我们跟上去。” 等进了屋,各自落座后,程老这才沉吟着说道:“既然答应了要传授你兵法,那么,以后每隔三天的戌时,你就来这里找我吧。我将那些行军布阵之法传授于你。你可要仔细些学,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秦逸大喜! 和苏盼儿一起起身拜谢:“多谢程老!” 248.第248章 纸老虎 从拜见程老那天起,秦逸便每晚前往程老处,学习行军布阵之法。 从他那越来越洋溢着精气神的眉采飞扬的脸上,苏盼儿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原本和程老谈好,是每隔三日学习一晚,可到后来,程老对秦逸举一反三、融汇贯通的聪明赞赏有加。从开始每隔三日学习一次,逐渐改为每两天学习一次,后来更是每晚学习。 他如火如荼孜孜不倦的学习着,时光也在其间飞逝。 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苏盼儿最近的小日子也过得特别充实。 她时而去山上采采药,时而去看看程老介绍来的工匠盖房子,晚上更是加紧修炼,忙得不亦乐乎! 趁着间隙,她默写了一套孙子兵法交给秦逸,希望能帮助他更加了解兵法之道。 秦逸翻看内容,吃惊得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 “盼儿,这些……都是你写得?”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过去我师尊写得,我不过将它整理出来了而已。拿着吧。” 秦逸感动得热泪盈眶,牢牢握住苏盼儿的手。 “盼儿,你真是我的好夫人!” “说什么傻话那!” 苏盼儿把手缩回来,瞪了他一眼:“我不过就是默写出来而已。你赶紧收拾收拾去程老那里吧!” “嗳,好嘞!” 秦逸赶忙应着,转身想走又不舍的倒回来。 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腆着脸笑:“说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有很久没有在一起聊聊天了。要不我今晚就休息一晚。不过去了?” “胡闹!” 苏盼儿凤目圆瞪:“学习哪儿能中途而废?这样你还能学成什么?快走快走!” “盼儿别气,我这不是就随意说说嘛……” 秦逸再度缠了上来,不依不饶的在她嘴边偷了两个香,逗得苏盼儿两颊绯红如霞,这才一脸惋惜色出了门。 “这混球!” 看着秦逸的背影逐渐融入夜色里,苏盼儿笑着摇摇头,掩好房门。 一回头,却看见珂儿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吓了她一跳! “嘻嘻,四姐,珂儿看见了喔!四姐在和四姐夫玩亲亲,嘻嘻……” 珂儿捂着少了两颗门牙的嘴呲呲笑。 “好你个小鬼头。” 苏盼儿羞恼,一个响栗敲过去:“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才不怕你呢!” 珂儿冲着她做鬼脸,扭头就往屋里跑,那已经拆掉夹板的腿跑得飞快:“嘿嘿,就连霜儿都说,她三婶儿就是纸糊的老虎,外表看似凶猛,却一点儿也不可怕。更不会伤害人!” “臭小子!谁让你没事说你四姐的?讨打!跑慢点,小心你的腿!”苏盼儿赶忙喝止。 “没事儿,已经好了啦!四姐晚安啦。”珂儿的说话声从屋子里传来。 “这小坏蛋。” 自己是纸老虎? 苏盼儿无奈的摇摇头,哭笑不得! 这两个熊孩子,如今可半点也不怕她。 珂儿腿上的夹板早已经取下。原本大家都担心珂儿就是能走路,也会留下后遗症。万万没有想到,珂儿复原状况非常好。 不但能跑能跳,两条腿的大小和长短都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异常。 就连苏盼儿自己都啧啧称奇了! “这有啥?少见多怪!” 小香猪一脸臭屁样儿:“也不看看那里面都有啥?猪爷爷我在他的骨头上吐了口水的,要是这样还长不好,那才是奇怪了!” “是是是,就你能。赶紧吃你的肉去吧!” 苏盼儿顺势将一块肉骨头丢到小香猪面前的碗里:“再乱嚎,饿你三天!” “嗷!又有肉肉吃。” 小香猪一看见肉肉,立马一个饿狼扑屎扑了上去,狼吞虎咽。哪里还记得自己片刻前说了什么。 看得苏盼儿无奈的直摇头。 逗比猪一只! 苏盼儿正想着,突然感觉脚背上一疼,赶忙低头一看,可不正是她刚才还在心心念念着的逗比猪,眼下正抱着她的脚啃得正欢呢! “死猪,你在找死不成?滚!” 她顺势一脚踹出,将那头死猪踹得老远。 “嘿嘿嘿,盼儿,盼儿。” 被踹飞的小香猪一转身又跑了回来,摇头摆尾追在苏盼儿身旁:“谁叫你都不搭理我,我都叫你老半天了。你在想什么那?叫你老半天都不应。” “叫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又想找我去弄你那什么宝藏!” 苏盼儿才不搭理它,自顾自进了门。 这头逗比猪最近一个月几乎每天都会缠着她去寻宝。 他苏盼儿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明白着。通过这一个月前后三次泡药浴,眼下她内劲正在突破第一重大圆满的关键时刻,她断然不可能在此时跟逗比猪去冒险。 连这头逗比猪那么耐打耐摔,都弄得浑身是伤,她可犯不着以身犯险,还不如等她突破第一重关卡,突破境界再说。 她快手快脚在药材堆里翻找着。 泡药浴所需要用到的药材已经所剩无几,即便自己第四次药浴勉强够了,可秦逸打熬筋骨也少不了这些草药,看来还得找一个时间,再度上山一趟找些药材。 “盼儿,好盼儿你究竟有没有再听嘛!那里面真滴真滴有好东西,很多很多好东西的滴。你就相信我嘛,就相信我这一次……” “信,我怎么不信?” 苏盼儿抓起药材就往屋后走。 从厨房后门穿过浴房,打开旁侧新开的一道小门,前方就是专门堆放柴草的草垛。她把其中一个草垛移开,一个山洞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躬身钻了进去。 后面小香猪屁颠屁颠跟上。 这个山洞原本是苏老四挖掘的,当初挖来,他打算用来储存些粮食,毕竟秦家只有三间屋子,委实是堆放不了太多。 从程师叔那拿回这口大砂锅,却连秦家大门都进不去,如何安置一度让苏盼儿头疼不已。 后来灵光一闪想到这山洞。之后苏盼儿又前后几次扩大这个山洞,还在头顶开了一个小孔,修建了排水通道。不但将粮食移了进来,还将这口大砂锅放到了中间。 除去一身伪装的大砂锅可比那水缸大多了,这锅上下两头稍小,中间挺着圆滚滚肚子,一个人躺在里面还有剩余,果然不愧是专门用来打熬筋骨的利器。 此刻大砂锅底部正被熊熊烈焰燃烧着,锅里熬煮的药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苏盼儿抓起药材丢进去,又拿起耙子在锅里搅了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火候差不多了,加上这剩余的药材再熬煮一刻钟,就可以使用了。 249.第249章 挑刺儿 时辰很快就到了,苏盼儿撤了柴火,捞去其中的药材残渣,剩下一锅黑漆漆带着浓厚药材味儿的汤药,这才走到一旁去做准备。 脚边的小香猪那张猪嘴依然吧唧吧唧不停。 “盼儿,是真滴啦!猪爷爷我进去看过了,就是那道门,猪爷爷怎么也进不去。里面真的有好多好多的好东西哩。你去看看嘛,看看嘛!” “别闹!你没看我在忙嘛!” 苏盼儿手脚利索的找出自己的换洗衣物,放到一旁的凳子上:“都和你说很多次了,等我修炼到后天境,就一定陪你去。” “可你到现在还是没有修炼好,你究竟还要多久?” 小香猪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没看我正在努力修炼吗?” 苏盼儿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伸手开始脱衣服。猛然想起这头死色猪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抬起一脚把它踹飞。 “还不滚!留在这里等着吃老娘的排头那!” “哎哟!” 这一脚直接将逗比猪踹得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儿,恰好滚到洞外。 它赶忙划动四条小短腿儿爬起,契而不舍还想往里面钻。 轰隆隆,啪嗒! 那突然关上的石门险些夹住了它的猪嘴,吓得它赶忙后退,一阵后怕破口怒骂:“该死的苏盼儿,你别以为你家猪爷爷就一定要求你,小心我……” “你可以继续在外面骂,等我出去了,你很快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的红!” 石门里传出一道好整以暇的声音。 吓得小猪猪赶忙死死闭紧猪嘴,再不敢多言,调头就跑。 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头死猪!” 苏盼儿摇摇头,褪去衣衫,浑身赤条条地浸泡到汤药里。她的脸上和脖子上涂了一层好似胶泥一样的东西,这是她自制的面膜。 这面膜自然远远不是前世那些劣质面膜可以比拟的,这可是纯天然添加物,她专门针对自己的皮肤调配出来的。 一个月只需要敷上两三次,便可以从根本上去除她脸上残余的芝麻粒儿。 锅里热气腾腾,温度虽然已经不是沸点,却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她体内的内劲飞速催动,循着固定的路线飞速运行,在抵御药汤高温的同时,也疯狂吸收着汤药里的药力。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 慢慢地,她彻底入定,陷入无悲无喜的修炼中。 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唯有那壁角的烛火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微爆声。 通过内视,她清晰的看到越来越粗的内劲游走在经脉里,一股粗细如筷子头大小的内劲,随着吸收转化融合从各个角落的皮肤里吸收而来的药力,逐渐在扩大。 而其余的内劲在苏盼儿心神引导下,来到丹田处盘踞下来,顺着时针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渐如漩涡。 随着吸收药力越来越多转化成的内劲,丹田内的内劲已经无处容身,苏盼儿才停止了修炼,缓缓调息收功。 她的心中不由一阵欣喜。 自己眼下可是明心境大圆满境界了,只需再进一步,她就彻底踏入后天境! 一旦进入后天境,不但彻底清除自身的杂质,容貌会变美,就连寿元也会增加。 按照普通人能活七十岁来算,如今明心境大圆满境界的她就可以活一百岁,而她突破后到达后天境,则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 一百五十岁的寿元,这可是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满脸笑容地缓缓睁开眼睛,从脸上取下那层早已干涸的胶泥,随意抛弃进垃圾篓里,这才起身穿衣服。 大砂锅里的水已经变得异常清澈透明,好像一锅清水。 里面的药力都悉数被苏盼儿吸收了。 她用清水随意洗了把脸,这才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小香猪没精打采地躺在距离山洞不远的地方,一看见苏盼儿出来,便骨碌碌爬起,摇头摆尾上前。 “盼儿,盼儿我和你说,你……” “闭嘴!” 苏盼儿懒得搭理这赖皮猪,径直越过它进了门。 周大娘正在厨房忙碌着,看见苏盼儿出现,含笑招呼着她:“苏郎中,早!饭菜已经做好,就放在外面桌子上,您快些去吃吧,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大娘早,这么热的天,吃凉的才好呢。周大娘您也来吃吧。” 苏盼儿随意招呼着,出了厨房坐到椅子上:“对了,大娘,秦逸人呢?今儿怎么没有看见他?” 至从程师叔找来的工匠开始干活后,苏盼儿就按照这里的习俗,为工匠们送上吃食。第一餐在上午,第二餐在下午收工时。 周大娘知道此事后,主动将此事接手。让苏盼儿很是过意不去。 “大娘已经吃过了。秦秀才一大早就往山头那边走了,还挑走了一担馒头,珂儿也跟着过去了。” 周大娘忙里偷闲说道。 “哦,这样啊。” 苏盼儿三两下便解决了几碗清粥,便放下碗筷朝着后山走去。 如今的后山可大变了模样。 周围的围墙已经围起来了,占地宽广又高又厚的围墙在大山脚下特别显眼。 围墙东南角一群工匠正在建造的一排房屋,忙得热火朝天。 看着自己设计的房子渐渐有了雏形,苏盼儿嘴角翘起一弯弧度,快步走进围墙内。 珂儿远远就看见了她,抛下正在和工匠们说话的秦逸,飞快的朝着她跑过来:“四姐,四姐您可来了!珂儿可想您了!” “跑慢些,小心跌倒!” 苏盼儿一看见珂儿跑,赶忙担忧的高喊。 苏珂飞扑进苏盼儿的怀里,在她怀里腻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说道:“四姐,我才没事儿呢!你看!” 说着,还转悠了一圈儿。 “还说呢,也不想想爹娘有多担心你。你看你这一头的汗,快过来,四姐给你擦擦。” 秦逸听见动静也转身走了过来,一脸得笑容。 “之前他们在那边沟里挖出来一条长虫,这孩子刚才可玩得可疯了!” 玩长虫? 可把苏盼儿吓了一跳! “四姐,那条长虫没毒的,四姐教珂儿辨别过的。” 珂儿赶忙替自己辩解。 顿时逗得苏盼儿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就连秦逸也被逗乐了! “呵呵,秦秀才这是捡到了金子了吧,这么高兴?” 就在三人开开心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笑声。 苏盼儿回头,只见里正大人一脸冰冷出现在院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手持家伙什的人。 随着里正一步迈入,那帮人也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院内。 250.第250章 把人往死路上引啊! 这话从何说起?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警惕。 看来对方这是来者不善啊! 秦逸有意无意往苏盼儿身前一站,朝着里正等人一抱拳,朗声笑着说道:“原来是里正大人大驾光临,秦逸有失远迎。还请里正大人恕罪!” “哼!秦秀才相迎,这不是折煞了我这把老骨头吗?我可担当不起。” 里正怪里怪气的说道,他趾高气昂的将周围一番打量:“瞧瞧瞧瞧,这热火朝天的模样,你们这是……嗯,打算干啥呢?” 说话间,还反剪着单手在背后,另一只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将周围正在建造的雏形都指了一遍。 “里正大人,秦逸这里自然是在建造房子了。里正大人为何会如此问?” 秦逸有些莫名其妙。 苏盼儿眉头一蹙,来和不善善者不来,看这一帮人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 “建造房子?呵呵!” 里正大人反剪着双手,呵呵两声冷笑。迈着八字步围绕着秦逸转了一圈儿,这才再度开口。 “谁准许你在这里建造房子的?谁给你权利在这里建造房子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秦逸啊秦逸,你好大的胆子啊!” “里正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秦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沉声说道:“在这里建造房子,自然是我秦家老族长点头同意了的。这地也是我秦家的土地。难道我秦逸在这块地皮上建房子,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问题可大着哩!嘿嘿——” 里正连连冷笑。 一张老脸瞧着分外瘆人:“我告诉你秦逸。这地,虽然是你秦家的地儿,不过,你难道不知道盖房子必须要通过我的同意的吗?没有通过我禀告县衙,你居然就敢私自动工?” “什么?” 秦逸被这话惊到了,赶忙回头朝苏盼儿看去。 苏盼儿也一脸吃惊的看着他,随即眸子一闪,朝前走了两步:“里正大人,这地可是秦氏一族的土地。此事可是老族长亲口所讲,难不成还能有假?” 里正阴恻恻地盯了苏盼儿好一会儿,突然咧着老嘴笑了:“老族长自然是不假。不过,秦逸啊秦逸,你可是一个秀才,知法犯法,你好大胆子,难道想让朝廷去了你秀才的功名不成!” 他高高抬起头,仰着脸,鼻子对着秦逸,一脸的得意。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他们拿不出,自然也和眼下官府办理地契的手续有关。 一般买卖土地,都需要层层上报,先是签订买卖合同,再呈给里正,里正继续往上,呈报到官府的书吏统计造册,之后呈给主簿,主簿审核过后,再呈给县令大人盖上官印。 这一系列手续下来,才算是完成合格的交付手续。 原本他听到秦逸要改房子的消息时候,就想着要给他小鞋穿。 他一直等着秦逸和苏盼儿上门,好狠狠地打二人的脸,上次在秦逸家里他可是丢了一个大大的脸。 不料他在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人! 眼见得都一个月了,房子都已经初具雏形了,秦逸和苏盼儿居然还是不见踪影,他顿时怒了! 这才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而来,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两口子一个好看! 胆敢不把他里正大人放在眼里,真是胆大包天了!她们敢小瞧他,他就让她们好好尝尝他的厉害!免得有人不把豆包当干粮。 “里正,你这话太言过其实了吧?不过就是建造一处房子而已嘛?您这口气,好像我们作奸犯科放,捅了天大的娄子似的。” 苏盼儿忍不住出口讥笑。 这里正的嘴脸,怎么就像极了前世那些新闻里传播的为非作歹的城管呢? 让人恨不能冲上去啪啪啪一阵痛扁! “作奸犯科算个啥?秦逸身为秀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里正瞪着幽绿的双眼,将苏盼儿一阵打量:“还有,男人说话,你一个女人随意出来插嘴。简直就是没有妇道!来人,给本官重重地掌嘴!狠狠地打!” “是!” 里正身后一帮里胥站出来,大声应着,朝着苏盼儿气势汹汹冲上去。 “你敢!” 苏盼儿和秦逸的呵斥声同时响起! “本里正还有什么不敢的!哈哈哈……” 里正突然纵声大笑,一副威风八面模样:“苏盼儿啊苏盼儿,这次是你自己送到本里正面前来的,胆敢对本里正大人不敬,你可怪不得我了!动手!”他的手朝着这群里胥猛的一挥。 这群里胥飞快气势汹汹飞扑而上。 居然想要教训自己? 这简直就是在坟墓里招手——把人往死路上引啊! 苏盼儿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冷笑。 任由这群里胥将自己团团围住,慢慢将裙摆往腰带上一别,忍不住活动了一番手腕。 “盼儿。” 秦逸突然一脸担忧的望着她,欲言又止:“你小心点。” “现在才知道小心,太迟了!” 一名里胥怒喝着,冲了上去。 “知道了,你真啰嗦!” 苏盼儿随口应着,顺势一踢,刚刚飞扑而上的那名里胥惨叫一声径直倒飞而出,一个倒栽葱倒地。惨叫声就响起了半截,突然没有了动静。 “我是说,盼儿你下手小心点,可千万不要把他们打死了,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秦逸赶忙补充着。 敢请他根本就不是在担心自己呢? 苏盼儿瞪了他好几眼。 顺势将扑上来的几名里胥随意甩了出去。 “有你这么当人相公的么?你就不担心担心我?” “担心你?” 秦逸嘴角抽了抽:“确实担心,要是今儿白天没上你过瘾,今晚我又得当陪练了。” 最近早晨这段时间,原本才刚刚学习实战的秦逸天天被苏盼儿拉去喂招,美其名曰陪练,每次下来,秦逸都感觉浑身好似散了架似的。 这些个里胥不过是些懂得点三脚猫架势的货色,就连他估计都能招呼几个,盼儿功夫远比他高,他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顺势一脚将最后一个里胥踢飞,苏盼儿随意放下裙摆,一脸鄙视在横七竖八的众里胥之间瞅了一眼。 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顺势将一名里胥掉落在地的大刀踢飞。 “小孩子家家的,就别玩儿大刀了!小心伤着了人可就不好了!” 秦逸的嘴角抽了抽,什么话都没有说。站在一旁安静观战的珂儿一脸星星眼,自己的四姐太厉害、太了不得了! 里正脸都绿了。 251.第251章 本里正可是前来执行公务的! 上次自己带了几名里胥被这死丫头打得落花流水,最后狼狈而逃。 也不知怎么的,他和秦陈氏那小娘皮之间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居然被人捅了出来,乡间更是有无数风言风语传出。 他家中那只母老虎,更没少为此事找他闹腾。 一想到他和秦陈氏的那点事儿,可还是那秦萧自己替他牵的线,他就恨不能将那秦萧扒皮抽筋。 可经过短时间愤恨过后,那偷惯了腥的心里就好似有喵儿在挠痒痒,各种不得劲儿。 这次他故意多带来一倍还多的人手,就是打算狠狠教训这苏盼儿一番。 不料,连人家一个照面都打不过,他的人直接就趴了! 他气得一张脸都变了! 指着苏盼儿的那只手抖得好似秋风里的落叶。 “你、你你你、你们好大的狗胆!你们居然敢打朝廷命官!反了天了你们!” 对方这横行霸道的模样,越发像极了从前那些动不动就对人棍棒相加的城管。 不,不对! 这些人要是拉到从前去,可就是和那城管是一个级别的? 一想到这儿,苏盼儿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舒坦了! “朝廷命官,就你?切!” 苏盼儿唇角一勾,一声嗤笑:“我今儿才算是开眼界了,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小乡官里正,居然胆敢自称朝廷命官?果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秦逸也一步上前:“里正大人,本秀才看在你是年长的份上,称你一声大人。既是大人,就该有个大人的模样儿。要是再继续胡闹,可就别怪我秦逸不通情理,往上去参你一参。” “你!好你个秦逸,啊?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啊!你……你给我等着……” 里正突然露出一抹狞笑,嘴里吹出一阵口哨。 从山脚下突然冒出一大群手持火把的人,很快将众人团团围在中央。 里正得意的笑了,他冲着陆续从地上爬起的里胥一挥手,一声怒吼:“都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 里胥等人自然不敢迟疑,嘴里应着,一部分悍不畏死朝着苏盼儿冲上去。 而另外一部分,则朝正建造的房子冲去,沿途一路狂砸,更是点燃了那些建筑材料。 火势飞速蔓延! “住手!统统住手!” 秦逸眼看事情要糟,再顾不得旁得,赶忙大喝。 这边一闹事儿,正在建造房子的工匠们也早就停了工。 纷纷拿起自己称手的工具,也朝着这群人冲了过去,混战当即开始。 糟糕! 苏盼儿心里打了个突! 不管有没有死伤,这事要是继续闹下去,都没有好处! 她一个飞旋腿打倒一大片,纵身跃到里正面前。 里正还没有醒悟过来时,她已经一脚踢过去,将里正踢倒,顺势一脚踩到他背后。 “住手!都住手!” “住手!都住手!” 而山道另一边,也同样传来一阵呼喊声,伴随着这道声音,一群熟悉的身影在很快靠近。 苏盼儿定睛一看,不是吕木义一行人又是谁? “盼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吕木义领着霸天虎等人来到院内,看着有些混乱不堪的场面不由一头雾水。 “这话你可得问问他们。” 苏盼儿说完,低头朝自己脚下的里正看了眼。 里正一脸的泥泞,被苏盼儿踩着后背,丝毫动弹不得。 挣扎着试图爬起,努力了几次依然无果。 “吕公子、吕少爷……救命……” 他的后面半句话,被他后背上的哪只脚微微一下压,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多余的字眼来。 “简直岂有此理!” 秦逸怒气冲冲地回转:“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居然胆敢纵火烧民宅!都把人捆了,直接送到官府大牢去!” “该!实在是该!” 吕木义急火火冲到近前,挥手一扇子头直接拍到里正头顶。 气急败坏怒斥着:“耳朵聋了不成?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少爷说话你胆敢装聋作哑?你好大的狗胆!” 见吕木义靠近,苏盼儿终于松了脚。 “吕……少爷,你、您怎么来了?” 里正好不容易才翻身坐起,吐出一嘴的黄泥。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背,又遇到吕木义上门来了! “本少爷去哪里,难道还要和你报备不成?滚开,少在这里碍着本少爷的眼。” 吕木义怒斥着。 回头看向秦逸和苏盼儿的眼神却带着盈盈笑意。 “盼……苏郎中,秦秀才,眼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盼儿无语望天! 这吕木义适才骂里正的话,可不是对方刚刚才骂自己的?一报还一报,这报应果真来得快! “怎么回事儿?这位好里正,说我们无牌无证建房子,眼下不但带人来来打来砸,更是在放火烧屋。怎么着,吕公子想为他们求情?” 她似笑非笑问着。 “呲!他们值得本少爷出面?别逗了!” 吕木义嘴角抽了抽。 这可恶的老货,每次自己一来就跑过来给自己添堵,看来是时候换一个里正当当了! “冤枉啊!吕公子您可要小人做主啊!” 一身狼狈不堪的里正犹自喊冤:“秦秀才仗着自己有功名在身,行事肆无忌惮。这彪悍女更是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横行霸道。她们居然胆敢在没有地契,没有经过审批的情况下,就擅自建造住宅。这是违规建筑。本里正可是前来执行公务的!吕少爷您可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 里正连连哭诉着,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儿这事儿怕是难以善了了! 他只能拿着鸡毛当令箭。 此行他可是前来执行公务的,可是占着理儿的。 任这几人再怎么神通广大,这理儿总还得讲吧,就算是去了县衙自己也是有理走遍天下! 想到此处,他眼中不禁心中有些得意,脸上却一脸的哀怨。 “吕少爷啊,您看看小人这一身狼狈,呜呜……” 说着说着,他还捂着老脸哭泣起来。 吕木义嘴角抽了抽,连连怒瞪这老货几眼! 就连他身后的霸天虎等人也瞪圆了眼,恨不能朝着这不知事的老货脸上甩几个耳光! 这位苏郎中岂是善茬? 就连他们都不敢惹的主儿,还朝着他们的主子哭诉?这纯粹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来着! 252.第252章 盼儿也是他能叫得? “你要是想死,自己扯下腰带找一棵歪脖子树挂上去。你自己要作死滚远点,别污了本少爷的眼。” 吕木义一脸不耐烦,出口句句带刺儿! 噎得里正的哭嚎声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吕木义浑不在意,冲着苏盼儿得意地笑了笑,将手中之物递到她面前:“给!你这宅子的房契,地契。已经过户并卡上了官印。这可是县尊大人亲自审核审批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建造宅子吧!” “是这宅子的房契,地契?” 苏盼儿看了一旁瞪圆了双眼的里正一眼,冷笑一声,这才接过那份文件,拿在手里抖了抖! “唉!这只是县尊大人盖得官印呢。要是某些大官儿说没有经过他的手,不承认这房契,地契有效怎么办?” “大官?具体是多大的官儿?” 吕木义嘻嘻一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苏盼儿这是存在在戏耍里正呢!他也乐得配合她,卖她一个好。 “当然是大,好大的官儿了!大得……没品的官,是不是最大的?” 苏盼儿故意拖长了没品二字。 正在清点损失的秦逸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吕木义乐得哈哈大笑:“本少爷今儿才知道,原来还有大到没品的官儿呢!里正大人,你说,这大到没品的,是什么官儿?” 里正羞愤交加,一张老脸红得象猴子屁股。 恨不能转身就跑。 还不等他逃走,吕木义却问话了。 旁人要是问也就罢了,这位可是在附近几个县黑白两道通杀的吕家少爷,他一个小小的里正哪里还敢不答? “是、是是是、是……就像小人这种官儿。小到……没品。” 这句话他吱吱唔唔着,老半天才说出来。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吕木义故意折腾着他。 背着他,他冲着苏盼儿挤眉弄眼的,一脸邀功色。 秦逸看到他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苏盼儿却摇摇头。 “和这种老痞货瞎折腾也折腾不出个啥来,纯属浪费大家的时间。吕少爷也看到了,我这宅子可被大火一把火烧了,这损失可就大了去了,你看……” “哦,是喔!这损失的确是不小啊!” 吕木义假作醒悟地点点头,回头突然朝里正呼唤:“里正大人,你看这宅子可被一把大火烧了。这损失是不是该有纵火之人赔偿呢?嗯……” 里正正蹑手蹑脚打算脚底抹油偷偷溜了,被吕木义突然出声,吓得脚下一滑。 直接跌进旁侧的污水沟里,滚了一身污渍。他赶忙爬起,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顾不得浑身恶臭,连连赔笑。 “自然的,自然该纵火之人赔,赔……” 心底却敢怒不敢言。 “嗯,知道损坏他人财物要赔偿就好。” 吕木义将左右看了看,大概想了想:“这损失的确是不小啊!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个建议,看在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苏郎中就别计较那么多了。里正大人你就随便给个五百两银子,今儿这事就算是了了。你们看如何?” 说着,他朝苏盼儿投去一瞬。 旁边正在统计造册的秦逸手一抖,正在笔记的纸张上顿时留下一大笔重重的墨迹,显见得这张纸是毁了。 干脆直接将这张纸揉成一团随意一丢,站起身来。 苏盼儿嘴角直哆嗦,这吕木义太有意思了。 五百两啊! 她原本还想着让对方留下五十两银子就好,没想到这位吕木义果真是做大事的,一开口直接就是五百两银子! 有气魄! 嘴上她却答得一片淡然:“任凭吕少爷做主就好。” 吕木义这才回头瞅着里正:“里正大人,你看呢?” “没问题!吕少爷您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不过,小人没带那么多银子……” 里正低头耷拉脑。 “有多少现银给多少现银,不够的打欠条。” 等里正拿出一百两二十银子,又亲笔写下的三百八十两的欠条,吕木义这才满意一笑,将银子和欠条一并递给苏盼儿。 回头看着犹自一脸不甘心模样的里正,冷笑两声:“本少爷作为此事的见证人。要是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尽管找本少爷!” 还找他? 自己就是有万贯家财,恐怕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里正欲哭无泪,再也没有来时的气焰。 “吕少爷严重了。本里正绝对心服口服,绝不敢有二意!” 吕木义这才将手中折扇一合,哈哈大笑! “如何?本少爷这么处理,二位可还满意。” 来时气势汹汹地里正二话不敢说,点头哈腰带着一群人灰溜溜离去。 “满意。” 苏盼儿连连点头,白得五百两银子,虽然损失了少许木材,也值不了几个钱,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盼儿,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尽管告诉我就是了,我一定会帮你摆平。” 吕木义摇着扇子一脸开怀。 盼儿?他怎么又叫盼儿了? 盼儿这名字除了他这位夫君和一些至亲,也是他一个外人能随便叫得! 秦逸眼中掠过一丝不快,还未等苏盼儿开口,他神情淡然地抱歉施礼。 “多谢吕公子专程跑这一趟。不过,些许小事情交给您的手下来就是了,怎敢次次劳烦您大驾?” “嗳!我说你这话怎么说得……” 吕木义想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迟疑了老半天:“我眼下不是正和你们秦氏一族合伙做生意嘛!自然要经常上门咯。盼儿,我说得可对?” 他嬉皮笑脸冲着苏盼儿笑着。 苏盼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转身朝旁边的小坡走去:“珂儿,快下来。” 躲在小坡后的珂儿这才探出了头。 大步跑到近前:“四姐!你刚才好威风,珂儿也要和你学习武艺,等将来我长大了,换珂儿来保护你!” “你这臭小子。等你将来长大了,四姐都老了!” “四姐才不老呢!是吧?四姐夫。” 珂儿朝着秦逸喊着。 秦逸微锁的眉头总算松散开,瞟了吕木义一眼,大声应着:“那是!盼儿才不老。就算你四姐将来老了,你四姐夫我也不会嫌弃她!” 253.第253章 谣言四起! “切!我嫌弃你还差不多,到时候你就是糟老头子一个!” 苏盼儿随口啐道,忍不住哈哈一笑,顺势在珂儿头顶揉了一把。 转身朝里面走去。 这场混乱造成的损失虽然不大,可那些被烧过的木材却彻底不能用了。 秦逸似笑非笑瞅了吕木义一眼,也跟了上去。 “讨厌!四姐又揉珂儿的脑袋,四姐……” 珂儿忍不住抱怨着,又赶忙追了上去。 “嗳!我说,你别走啊!” 吕木义看到苏盼儿没怎么搭理他,死皮赖脸缠了上去:“我跟你说。薛老前些天就离开了永泽县,去了临县。临走时他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要不要?” “你爱拿不拿,随你!” 苏盼儿随口说着。 “给,给你!” 吕木义无可奈何,只得将东西递上:“这可是薛老亲口交待的,要是知道我没有交给你,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苏盼儿顺手接过,发现是一个轻飘飘的小布包。 赶忙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本小册子。仔细翻看,这才发现这两本小册子都是薛老平日里看诊的手稿!里面清楚写着各种病症具体病因,和病理分析。 苏盼儿不禁喜不自胜! “这、这这这,真是,太太太贵重了!实在是……”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 恨不能当场就仔细研读一番。 还是秦逸体贴:“盼儿,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晚些统计好了,我再过去就行。” “没事,晚些回去再看也成。” 苏盼儿一脸不舍的合上了手稿,看着吕木义嫣然一笑:“吕木义,谢谢你了。” 这一道笑容,顿时让吕木义瞪圆了双眼,呆呆望着那道迷人的浅笑。 美! 实在是美! 吕木义并非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不凡的家世让他从小在美人堆里长大,早就对美色免疫了的他,却被眼前的苏盼儿彻底迷住了! 英姿飒爽和小女儿的娇态异常协调的结合在一起,那种独特的韵味令他留恋不舍。 他痴痴的看着她,迟迟收不回目光。 “咳咳!” 秦逸重重一声咳,早已黑透了脸。 尤其是当他瞧见吕木义和周围一堆木鸡都盯着苏盼儿猛瞧之后,脸色就更差了! “吕公子,劳烦你为拙荆送来这等珍贵之物,还请到舍下稍坐,喝杯茶水吧。” 吕木义眸子一闪,这才醒悟过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打着哈哈:“如此,木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便率先转身往前走。 秦逸随后相陪。 而另一边,苏盼儿很快便将损失清理得差不多了。 毕竟损失并不算大。 “槅子、菱子的木料毁去不少,看得还得再重新赶制些出来……没用的材料该丢的丢,该添的添上,具体缺少什么,尽快整理好报一个价格给我……” 苏盼儿和负责建造房子的熊师傅商议着后续事宜。 听得熊师傅连连点头:“东家放心!眼下虽然有这场无妄之灾,不过工程进度还是可以很快就追上来,东家不用担心误了工期。” 苏盼儿欣然一笑! “有熊师傅这句话在,我们自然放心。” 秦逸和吕木义一前一后往回走。 吕木义频频回头看向苏盼儿,明显有些不舍。 秦逸眸子里闪过一道幽光,趁着周围左右无人,他笑了笑:“说来这里正也真好笑!居然妄想达到他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目的。这等痴心妄想之辈,真不知该说他可怜,还是可恨!” “嘿嘿嘿嘿,这里正在想什么,我哪里知道。” 吕木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意把手一摊。 “可怜之人确实有可恨之处!这话可丝毫不假。” 秦逸话中带话:“但愿他能及时幡然醒悟,不要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些无用功上。” “事情不到最后,谁又能肯定他是在做无用功呢?” 吕木义一副痞子般的笑容:“好在最后本少爷出现。像我这等帅气十足的公子哥儿一出现,立马横扫一大片!” 他一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朝着秦逸身后吹着口哨。 “什么横扫一大片?” 苏盼儿从背后快步追了上来,身旁还跟着手里抓着两个竹虫的珂儿。 “没说什么。” 秦逸和吕木义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又同时住了口,再度扭头看向对方。眼底同时闪过一道幽深,又同时把头扭开。 “真没什么?那你们干啥堵在路上又不赶路,真是两个怪人。珂儿,我们先走!” 苏盼儿白了二人一眼,招呼着身旁的珂儿。 “走咧!我们去玩竹虫嘞,四姐,你快点儿,走快点儿!” 这话让珂儿顿时兴奋了,不停扯着苏盼儿的手,很快越过二人跑到了前头。 “吕公子,地上没有黄金,还是赶路要紧。” 秦逸说完,便快步往前走。 抬头却看见周宁肩膀上拧着一串野山鸡走来,带着一脸欢喜。 秦逸原本稍显欢快的脸上顿时笑容一束。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这虎狼夹击,总是喜欢围着他的盼儿打转儿,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盼儿,我送野味儿过来了!你看,今儿收获可真不错,这几只野山鸡只只都挺肥的!” 周宁笑得分外憨厚。 将肩膀上的野山鸡取下递给苏盼儿看。 “嗯嗯,的确是挺肥的!今晚大家有口福了!” 苏盼儿点头称赞:“你拿去厨房直接交给你娘吧!有多少斤还是照老价钱付就好。” “几只山鸡而已,不值当什么钱。” 周宁这愣小子可不比得吕木义,半点也没有感觉到秦逸那双好像要吃人的眼睛,直接走到苏盼儿身旁,和苏盼儿肩并肩走到一起。 呕得秦逸一脸青白青白的,一旁的吕木义顿时乐了! 连带的,身后的霸天虎和狗蛋等人也在嗤嗤的笑。 走在前方的苏盼儿却一无所觉,她正和周宁说着今晚的菜色:“几只野山鸡呢。鸡肉就直接拿来炖,里面加入些年份少的参须炖来补一补。另外那些鸡杂……好像屋子旁边地里仔姜已经出来了,挖出来加入辣椒和鸡杂一起爆炒,味道十足鲜美。另外还有那鱼干,也弄一个菜……” “三弟妹,你还在这里呢?” 秦岳氏迎面疾跑而来,看见一群人走在一起,赶忙朝着苏盼儿使眼色:“快些!公爹在屋里等着你们呢。” 254.第254章 盼儿辨 公爹? 他老人家居然来了,这可稀奇了! 苏盼儿回头看了秦逸一眼,赶忙加快了步伐。 刚刚走到半途,趁着人不注意时,秦岳氏偷偷扯了扯苏盼儿的手臂。 苏盼儿目光一闪,停下脚步:“我想起来那边竹林里有好些竹笋,我和大嫂去挖一些。一会儿就来。你们先回去喝几杯清茶歇歇。” 说着,她颇有深意看了眼秦逸。 秦逸自然接口:“吕公子,霸爷,请。周宁,你也请。” 吕木义眼神微闪,呵呵笑着前行:“也好,赶了一上午的路,眼下正口渴着,有清茶正好润润喉。” 周宁却憨厚过了头:“盼儿,要不我随你一起去,我力气大,挖竹笋有一把子力气!”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好。” 苏盼儿赶忙摆手:“再说了,今儿家里有客人。你手上这些野味儿,还要辛苦你和大娘一起早些收拾出来。” 一听说他有活儿,周宁这才停下脚步,憨厚一笑大力拍着胸脯:“盼儿你放心!一定不会耽误吃饭时辰的。” 苏盼儿这才笑着和秦岳氏往一旁的竹林走去。 眼下竹林里正是新竹出土的季节,刚刚钻出土的新竹大多一人来高。 苏盼儿现在找的,就是依然还未曾出土的迟笋。 这些迟笋不但会吸收母竹的养分,会让来年新笋数量变少,还会分去已经出土的新笋的养料。所以挖去这些迟笋,并不会对竹林造成影响。 看见苏盼儿一脸兴致勃勃的挖笋,秦岳氏一脸焦急色。 “哎哟!我说三弟妹呃!现在你还有闲情挖笋?可真是……” “怎么了?大嫂你是不是有话要和盼儿说?” 苏盼儿顺手将刚刚挖出的新笋掏出,顺势剥去表面的笋衣,随口问着。 “可不是……” 秦岳氏想说,又不放心的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凑到苏盼儿身边。 “你还不知道吧?外面都在怎么传你。就你还一副无事人模样儿!要是老族长找来,那可就迟了!” “外面传我什么了?” 苏盼儿只是随意转转,很快又发现脚下又一个新笋,立即开挖。 “别挖了!” 秦岳氏似乎有些生气,想了想,这才附耳一阵低语。 “什么?说我和吕公子之间不清不楚的?大嫂,你莫不是听错了吧?”苏盼儿忍不住惊讶地叫起来。 她完全没有料到,秦岳氏居然会和她说起此事。 “哎哟喂,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呢?要是外人听见了……我可告诉你,现在附近几个村子可都传遍了啊!不但说你和那吕公子有染,还说,还说、还说……” “他们还说啥了?” “说……说他三叔和苏家二小姐有染,抱在一起滚了一面坡!” 秦岳氏吱吱唔唔着。 “噗哧!” 苏盼儿气极反笑! 她算是认识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最近一个月,由于吕家和秦家合作开办了一家竹叶青酒作坊。由于一切都还处于起步阶段,吕木义频频往落雁村跑动。 虽然他每次来落雁村,必定会来秦家叨扰一番,不过,也必定有秦逸在一旁相陪。 怎么就扯出她和吕木义有些那啥啥了? “你呀你!唉,你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啊!” 秦岳氏比苏盼儿这个正主儿还着急:“你大概不知道吧?就在半个月前,河下游的旬员外家一个小妾偷人,就被装进猪笼里沉了河。那尸体就冲到下游十几里外的河滩上,恶臭扑鼻都没有人管。你……”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啥也没有做。” 苏盼儿再也无法任由秦岳氏说下去了:“所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苏盼儿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断然没有那些勾勾搭搭之事。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传出一朵花来不成?” 将一个竹笋掏出来剥去笋衣,她心中有些烦闷,再也没了继续挖笋的兴致。 干脆将挖好的几个竹笋一捆,转身往回走。 秦岳氏一怔,赶忙追上来。 “三弟妹,你莫要生大嫂的气,大嫂是……” “大嫂,谢谢你告诉我此事。否则,我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我怎么会怪罪大嫂你呢?” 苏盼儿笑了笑:“走吧!家里公爹怕是等急了。” 说着,快步往家里走。 难怪今天不年不节的,公爹居然登门了! 此刻老秦头正把秦逸拉到一旁,语重心长教育着。 “这自古娶妻当娶贤!……择妻标准,唯取贤能淑德。虽有‘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一说。不过,咱乡下人,这该管束的地方,你这为人丈夫的,也要把你该有的气势拿出来……” 老秦头万般比喻,千般点拨,秦逸只是洗耳恭听,半个字不吭。 苏盼儿和秦岳氏回来时,就听见老秦头的斥责秦逸声音传来,心头火气蹭蹭蹭直往上冒。 她心念一转,不怒反笑。 “公爹果然好学问。” 苏盼儿一边说着,一边跨步进门。 将手中竹笋往桌子一角一放,这才上前见礼。 “适才听闻公爹训导,儿媳心中甚慰。只是,儿媳有一事不明,还望公爹指点。” “哦……” 老秦头话才说一半,见苏盼儿突然出现打断,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低下头不再说话。 苏盼儿不以为许,淡然开口。 “适才听公爹说择妻标准,唯以贤能。让儿媳心生感触。所谓贤能,非仅知书达理也,更非仅能抄持家务、生儿育女也。贤妻,出则八面玲珑,入则锐意革弊,这才是大善之举。” 这话说得秦逸抬起了头,两眼直泛光。 老秦头一张老脸漆黑一片,却并没有开始说话。 端着一杯茶慢悠悠走进来的吕木义更是惊讶的望着她,连手中茶水散了也不知道。 “眼下竞争激烈,‘合作者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唯有夫妻二人相濡以沫,以诚相待,举案齐眉,荣辱与共,这才是成家成事之道。” 苏盼儿说得慷慨激昂:“家有贤妻则家和。家和,则万事兴达!万事兴达何愁家业不成?何愁国之不安,何愁天下不平!公爹,您说,儿媳说得可对?” 她的话尾突然一软,含笑反问着老秦头。 255.第255章 真相,就在眼前 老秦头一脸青白变幻,良久才憋出了一句:“哼!道理谁都懂!可,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切莫误人误己啊!还有,人言可畏!谨之,慎之!” 说完,他长叹了一声,起身反背着手出了大门。 临出门时,他还怒瞪了吕木义一眼。 他心里很是希望秦逸和苏盼儿能够过上好日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老大老实本分,没什么指望能光宗耀祖!老二太过奸滑,老四年纪还太小。唯有老三,自从娶了那傻丫头,身体好转,如果能够让他好好钻研学问,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他可不愿因为一些乡间谣言毁了他们夫妻间的情分!所以,今天他特意来提点一二,以免让人有可乘之机! 未料想,却被苏盼儿听了个正着。 她当初可是救了秦家的,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只得赶紧起身离开。 适才听到老三家的一番言语,倒是让他老怀大慰。 这儿媳不简单! 是个秀外慧中明理的好儿媳啊! 好不容易看到她们要过上好日子了,真希望那些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东西不要来搅合他们的情分! 秦逸赶忙追出,偷空朝着苏盼儿笑了笑:“爹,您这是要去哪里?饭菜马上就好,您老吃了午食再走吧!” “不必了,好好过和你的媳妇过日子吧!” 老秦头的话语隐隐传来。 “噗哧!这倔老头儿真有趣。” 吕木义突然笑了起来:“哎哟……吓!怎么那么烫!烫死本少爷了。” 他直到此刻才发现茶水烫手,顿时一阵上蹦下跳。 果然是乐极生悲啊! “噗哧!活该,我说你这是干啥呢?连茶水倒了都不知。”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我们家里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杵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说着又回头招呼秦岳氏:“大嫂,您进来坐……咦,人呢?” “她跟着你公爹走了!” 吕木义一阵咋呼咋呼地:“我这不是看着你回来了,跟你打声招呼吗?没想到居然看了这一出好戏。那倔老头儿呵斥起人来,倒是像模像样的,哈哈!” 苏盼儿在凳子上落座,拿起鲜笋开始仔细剥去笋壳:“对了,你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难不成是作坊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上次那配比错误的事情可是还没有解决?” “那事儿早就解决了!你们秦家那几个老头子鬼精鬼精的,你就放心吧!” 吕木义靠到她身边,一脸是笑:“我今儿过来,是来给你送马车来的。现在就停在外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马车? 苏盼儿原本正剥除笋衣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眼下正值风头浪尖,这吕木义还靠过来?也不知道避避风头,真是的! “你买了马车?霸天虎把我要买马车的事告诉你了?” 由于秦吕两家合作开酒坊,霸天虎作为跑腿的,几乎见天往苏盼儿家里跑。 苏盼儿眼馋马车代步的好处,便托着霸天虎相看一二,帮着她留意一下,可有物美价廉的马车出售。 “没有。是我看他四处打听马车,好奇下追问,他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的。” 吕木义一脸嬉笑,转眼又换了一脸严肃:“盼儿,不是我说你!我们可是朋友,朋友之间有话就该坦诚相告才好。你托霸天虎帮忙都可以,为何你不来直接找我?你这样子可是没把我吕木义当朋友呀!” “你在说什么那?” 苏盼儿赶忙解释着:“这马车,我就是想买来代步的。你的朋友那么多,要是个个连买马车这样的小事都来找你,就是你有十双手,也忙不过来不是?走,去看看,新马车在哪里!” 苏盼儿突然来了兴致。 当初为了修建房屋,从村口到秦家挖了一条毛梗路。 新马车果然停在外面的竹林下,混合在吕木义驾车来的几辆马车里。 晃眼看去外表很是普通,可当苏盼儿一拉开车帘便知道,这马车绝对不是普通的马车。 马车车厢宽敞,坐垫非常柔软。 苏盼儿那双利眼一扫,一眼就看出坐垫下方还暗藏暗格,方便容纳些小东西。 她慢慢放下车帘,吕木义随即靠了过来:“怎么样?盼儿,这马车你可还满意?” “满意,自然满意!这马车价格不便宜吧?” 苏盼儿嘴角抽了抽,强迫自己的目光从拉着马车的那头高头大马身上收回来。 真是匹好马! 就是不知道怎么不拿来骑乘,反而拿来拉车? “谁说的?这马车可便宜着呢!” 吕木义一脸早就猜你会这么说的脸色:“前段时间要护送薛老回京,我特意去马车行定制了一批马车。这不过是其中一辆。由于我要得数量大,价格自然优惠了不少。这辆马车练车带马一起就十两银子。你说便宜不便宜?” “确实便宜。” 苏盼儿理解地点点头,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硬塞到他的手里。 “给你,马车钱。亲兄弟明算帐,朋友间银钱分清楚,以后才能走得长久。” 这话让吕木义把推辞的话收了回去:“那好,那我就收下了……咦!怎么是五十两?盼儿,你拿错了,这不是十两银子的银票。” 说着,他把银票推过来。 苏盼儿又强势推了过去。 “拿着吧!吕公子,再多得我苏盼儿就不说了!” “不不,你拿着。” “你拿着……”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二人你推我让的时候,一声惊呼声突然传来。 苏华氏怒气冲冲地冲到近前,拦在二人中间,一把将苏盼儿拉到身后,像护鸡仔一样护着她。 “哪里来的登徒子?跑到家中来欺负我家盼儿啦了,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啊!滚,否则老娘就给你好看!” 苏华氏破口大骂。 “娘!” 苏盼儿连忙解释道:“娘您误会了,这是吕木义吕公子,他就是跟我合作开酒坊的那个县城吕家公子!” “什么驴家马家我不清楚!” 苏华氏气哼哼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有没有廉耻吗?不知道避嫌吗?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的,你算怎么回事,不怕这样会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吗?” 256.第256章 谣言四起 苏华氏越说越气恼,顺手抄起一根竹枝朝着吕木义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是盼儿的娘? 吕木义不敢反抗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直躲。还是被抽中了好几下,痛得他连连吸气! “伯母,您误会了。我和盼儿之间真没什么,伯母……” 还叫盼儿? 苏华氏顿时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一把推开苏盼儿再度朝着吕木义死命的抽! “盼儿,盼儿这名字也是你叫的吗?我打死你个登徒子,我打,我打死你个败坏良家妇女名声臭流-氓!” 吕木义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苏华氏依然不依不饶着,怒骂着再度扑上去一阵抽打。 苏盼儿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不要!娘,您误会他了,刚才我不过是在拿银票给他买马车,娘,您真的误会了!” “我呸!老娘可是亲眼看到了,就是他在欺负你。真相,就在眼前。你当老娘的眼睛是瞎的,看见的东西都是假的不成?啊!” 苏华氏越骂越生气,恨不能吃人一般。 下手越发的重。 “这是怎么回事?” 送别老秦头的秦逸回家的路上听到了苏华氏的大骂声,连忙过来看看,却看到苏华氏正在抽打吕木义,不由有些疑惑地赶忙问问。 “岳母,您这是怎么了?还有吕公子,你……” 此刻的吕木义那是一身狼狈。头发也被竹枝挂得松散了,衣服也在地上滚脏了,脸上手臂上更是留下一条条的血痕,果真是一身狼狈。 秦逸来了? 要是被他知道那个什么吕公子跟盼儿拉拉扯扯,那就糟了! “没、没啥!我就是看到这臭小子在这里缩头缩脑的,还以为遇上小偷了呢!” 苏华氏干笑着解释。 话虽如此,她手上打人的动作总算停下来了。 偷偷拿眼去看秦逸。 秦逸就站在树荫下,阳光被他头顶的树叶挡住了,看上去很有些阴森。 “吕木义,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苏盼儿丝毫没有察觉现场气氛怪异,本能地赶忙上前去抓吕木义的手,想将他拉扯起来。 “咳咳……” 苏华氏拼命咳嗽。 苏盼儿手伸到中途,又缩了回来,这风尖浪口的,自己怎么又忘记要避嫌了!这里可是古代,要遵守那么多规矩,真是麻烦死了! 这一幕恰好被秦逸看了个正着,他的目光分外幽深,赶忙几步走上前,站到苏盼儿身前,有意无意拦着她:“是啊!吕公子,要不要让盼儿帮你瞧一瞧伤口?可别留下什么致命伤?” “疼疼疼,呲!好疼呀……” 吕木义装模作样地捂住身上的伤口叫疼,一阵龇牙咧嘴的:“哎哟!我的脸……这不会破相吧?” 这可恶的吕家公子! 人模狗样的,还会装可怜获取同情,怪不得盼儿被他迷惑了! 苏华氏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笑:“不过就是点小伤口,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咋咋呼呼的吗?” 她偷眼瞧向秦逸,对方眼里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出。 “伯母您真会说笑,嘿嘿嘿……受了伤自然疼!” 吕木义捂着脸说笑着。 “怎么吵吵嚷嚷的?吵啥呢吵,还要不要休息休息了……哎哟!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在阴凉地儿猫着打盹的霸天虎听见动静探出头,正好瞧见吕木义一身伤,吓了一大跳。他这一吆喝,林子里顿时跑出来一大群人,纷纷朝吕木义围拢上来。 “呲!疼疼疼,别碰!” 他连连喝止着,却还是任由这群下人将他搀扶进屋。 “岳母,您进屋坐。” 秦逸含笑招呼着。 “嗳,就来!” 苏华氏赶忙应着,回头又用力捏了把苏盼儿的手,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这才进了门。 屋子里,吕木义明显已经经过简单的洗漱,头发也整理过了,手臂上脸上都有一道道明显的红痕,有些地方还隐隐冒着血珠子。那身华服上却满是泥泞,还是显得狼狈不已。 二人一进来,霸天虎等人的目光就牢牢锁定了苏华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苏华氏心中有气,大刺刺地往中间一坐,和霸天虎互瞪起眼珠子来。 “岳母,您喝茶。” 秦逸赶忙将茶水奉上,回头又给吕木义随手倒了一杯,往前推了推:“吕公子,请喝茶。” 他的嘴角上挑,眼中隐隐透着笑意,不难看出他的好心情。 苏华氏嘴里轻应一声,回眸瞪着吕木义。 吕木义捂着脸上的伤直呼疼:“多谢秦秀才盛情。呲!这伤可真疼,疼死本少爷了!吓!你轻点儿……” 才刚刚拿起药膏开始涂抹的霸天虎手一抖,再不敢上前。 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汗,哭丧着脸。 “少爷,您这一身的伤,回去要是让老爷看到可怎么了得?他还不得把我等的屁股都伺候一遍啊?哎哟!兄弟们这下可惨啰!” “不许胡说!本少爷自然会和我爹说清楚的。呲,疼疼!” 吕木义连连呼痛。 霸天虎身后一干下人打手敢怒不敢言,瞪着苏华氏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苏华氏在这样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随意瞎扯了几句,急匆匆起身借口家里有事,提出告辞,手却拉着苏盼儿不放:“好女婿你就留在这里陪着吕公子吧!盼儿送送我就成了。” “伯母您慢走啊!” 吕木义疼得龇牙咧嘴的,抽空朝着二人挥挥手。 苏盼儿跟着她走出,趁着左右无人注意时,苏华氏一把将她拉到草垛之后,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问着。 “盼儿,你给我说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娘,您在说什么,盼儿怎么听不明白。” “这还有啥听不明白的,我就是问你,之前到底咋回事儿?” “娘,您别气。我和他还能有什么。” 苏盼儿拧紧了眉:“我刚才说了,是我托霸天虎帮忙打听哪有便宜马车卖,我想买一辆。没想到,今天吕公子居然顺路把马车带来了。刚才是我在给他银子,他说给得太多,死活不肯收。结果娘您就冲出来……娘,您还信不过盼儿嘛!” “这可不是娘信不信你的问题。” 苏华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再度说道:“外面都快传疯了!说你和那吕家公子有了那首尾的,又说秦逸抱着那苏悦儿滚了一坡。你说,你们这到底闹得是哪门子的戏?” 257.第257章 咋就见不得人家好呢? “什么?还有这事儿!” 苏盼儿音量顿时提高了八度,一脸气恼。 难怪之前秦岳氏吱吱唔唔的,她恐怕也想谈及秦逸的事儿,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秦逸抱着苏悦儿翻滚了一面坡,这不可能啊!秦逸一直都忙着,怎么可能和远在县城的苏悦儿有交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 苏盼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除非什么?” 苏华氏一脸焦急站起。 “娘,您还记得当初清明节吗?那次的事儿……” “你说那次啊!娘自然记得,那次不是你们几个人都滚下山坡了吗?” “不是,是苏悦儿故意撞到我的挑子上,然后又借势拉着秦逸往山坡下滚的。当时除了我和秦逸之外,也就苏家几位堂姐妹在场。” 她这话意思明白。 真要有人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的,最值得怀疑的就那么几个人。 “可恶!没想到都是自家姐妹,你都嫁人了,她们还要败坏你的名声。” 苏华氏气急败坏骂道,随后又一脸迟疑摇摇头:“真是奇怪了!盼儿你说,她们故意散播谣言作什么?你都已经嫁人了,又碍不着她们什么。他们怎么还要对付你?” 苏盼儿想起苏悦儿那张绝美的脸,想到前些日子苏悦儿的诡异变化,一个念头在心底疯狂形成,恐怕,她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自己! “娘,这些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盼儿知道该怎么做的!您放心,盼儿和那吕家公子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自然不会有什么,你是娘的女儿,娘还不明白你吗?就怕那个姓吕的对了动了歪心眼!再说了,刚才拉拉扯扯的样子,要是落到外人眼里,那就要被人戳脊梁了。” 苏华氏突然改变了话题:“反正娘不管。你必须和这吕家公子断绝来往才成!否则,我、我可丢不起这人!” 苏盼儿眉头一锁,连忙劝解。 “娘,那哪儿成啊?眼下秦家正和吕家合作,那竹叶青酒作坊也开起来了,怎么可能在此时断绝来往?这不是典型的过河拆桥?这事儿盼儿可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也得做出来!” 苏华氏眼一抡,恨声叉着腰说道。 “银钱再好,能比得过你们两口子的感情?更何况那秦家要继续和吕家经营作坊,不多得是人在中间周旋,哪里就一定是你?还有,你这死丫头整天胳膊肘往外拐!和吕家合作你怎么就想着秦家,苏家你怎么就不知道帮帮?为了这事儿,你爹可没有少被他大哥训斥。” 苏华氏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分外不满。 苏盼儿一脸云淡风轻,说出口的话语不紧不慢。 “娘觉得,要是我让吕家和苏家合作的话,您和爹就能沾到那作坊的边儿?恐怕,早就被苏司空一把抢过去了?” 她眼底深藏着一缕讥笑。 “额,这……” 苏华氏瞠目结舌,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要是盼儿真的让吕家和苏家合作,还真会如盼儿所说,恐怕要不了两日,那苏司空就会接着各种名目,将作坊拿走。 “那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不能哪样,她嘴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娘,盼儿也想过让苏家一起合作。可苏家一旦掺合进来,那事情就复杂了。只怕所有好处最终我们都要喂进老虎嘴里去了。再说了,要让吕家和苏家合作,那也得吕家人同意才成啊!说来说去,这还不得怨苏家有位好大伯不是?” 她嘴角的讥笑越发明显,让苏华氏浑身怒气一松。 “唉!其实这些话娘也不想说,不过,苏家那边多有怨言,所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苏家把我苏盼儿推出去替嫁,就已经斩断了我苏盼儿和苏家的情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眼下盼儿想孝敬的,就只有爹和娘。” “真是……为难你了。” 苏华氏一脸愧疚色:“当初都怪你那死鬼老爹,就看中了秦逸这个人!说什么赌一把……” 草垛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微微一顿。 原本张口想喊的嘴巴不由闭上,沉默了片刻,果断将脚步一转,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这一来一去之间,半点声响都没有流出。 正在谈话的母女二人都没有察觉。 “娘,这话您以后切莫再说!” 苏盼儿急声阻止着。 这话要是秦逸听见了,万一想岔,还以为自己家一早就在算计他呢。 “当初秦家着急迎娶是为了冲喜,苏家着急嫁女……也是为了甩掉包袱。大家半斤八两,谁也说不了谁,谁也怨不得谁。” 苏华氏还想再说,最终嘴唇动了动,化作一声叹息。 “您回去之后,要是大伯还找您谈苏家、吕家合作之事,您就告诉他。我苏盼儿已经被苏家用一头老母猪卖给秦家了,现在是地地道道的秦家人了!您明白不?” 苏盼儿仔细叮嘱着。 “知道了,娘明白……” 母女二人正商量对策,不知道去哪里疯得一身泥的苏珂跑了过来,一看见苏华氏,柯儿顿时两眼放光,飞扑过来。 “娘!您怎么刚才来就走了?您是不是来接珂儿回家的?” “珂儿,你这混球又去哪里疯去啦?” 看着珂儿一手的泥,她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不会又去玩泥巴了吧?讨打!” “才不是哩!是周宁哥哥说,咱们晚些吃叫化鸡,还说那叫化鸡表面就是要抹一层淤泥呢。娘,您也留下来一起吃吧!那叫化鸡可好吃啦!” 珂儿眼巴巴的看着她。 苏华氏张口想说什么,抬头看见苏盼儿那双平静的眸子,赶忙吞了口唾液。 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用了!呵呵,那个家里正忙着农活儿呢。我今儿来就是来看看你小子有没有不乖。结果果然不出娘所料,看你这一身的泥。” “娘,珂儿乖着哩,不信,您问问四姐和四姐夫。” 珂儿眼珠子滴溜溜地直打转儿:“娘,四姐这里好好玩儿,珂儿还想多玩几天,行不行嘛?” 258.第258章 珂儿腿伤的由来 “你这臭小子,玩疯了连家都不知道回了。”她作势要打。 苏盼儿赶忙拉住珂儿:“娘,珂儿很听话,很乖的。就留他在这里多待几天吧!在这儿,秦逸可以教教他习字,我可以教他练练拳,顺便也可以让他陪着盼儿解解闷。” “既然你想留着他,娘还能不答应吗?” 苏华氏满意得两声笑,分外感叹:“哎!眼看着你们俩小两口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那些人咋就见不得你们过得好呢?偏偏要出这等幺蛾子事儿!” 她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苏盼儿一怔,随即笑了。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娘,您就等着吧!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些人做尽坏事儿,迟早都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不用急在这一时。” “也是!真要是让老娘发现是谁在中间作怪,老娘非剥了他的皮不可。”苏华氏恨声说道,又低头看了眼苏珂:“珂儿,你真不打算回去?” “才不要回去呢!那些个堂姐总是戏弄珂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什么叫戏弄你,那是几个堂姐疼你才是。” 苏华氏好笑地摇摇头。 这孩子,不过就是几位大姐姐逗逗他而已,真是好赖都分不清了。 “才不是呢!她们都是坏蛋。” 一听见自己娘这么误会他,珂儿急得梗着小脖子直嚷嚷:“上次在河堤上,她们打赌说看谁敢从堤岸往下跳。几个人推推攘攘的,还让我跟着她们一起往下跳。我怕高,不肯。结果……结果……” 苏珂似乎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有些懊恼的咬住了嘴唇。 苏盼儿倒吸一口气,抬头对上了同样一脸吃惊色的苏华氏。 赶忙一把将苏珂扯过来:“结果什么?快说!” 苏珂吱唔着咬着唇不肯说。 “你不说是吧?不说以后都别到四姐这里来,我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弟弟。”苏盼儿说着,转身要走。 “四姐,四姐您别走,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珂儿赶忙一把抱住苏盼儿的双腿:“是、是二堂姐啦!珂儿原本躲在她身后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往后倒退了几步,就把珂儿顶得从堤岸上滚了下去……” 苏盼儿和苏华氏脸色都白了! 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苏华氏更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拍大腿,怒骂着:“老娘早就知道那小贱人不是个好的!呸!居然胆敢伤害我的珂儿,老娘这就好好收拾她去!” 说着,转身就要往回冲。 “等等,娘啊!” 苏盼儿赶忙抓住苏华氏的手:“娘,事情都过去了好几个月了,您现在回去找她,她会承认吗?当时都有谁人看见了,又有谁会替珂儿出头?等您真的找上门去,说不得还会被倒打一耙,说您是冤枉她!” 还别说,十有八-九会是这样。 苏华氏愣了半饷,一屁股瘫坐在地,放声哭嚎起来:“我这到底是作了什么虐啊!女儿女儿被人泼脏水,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现在连自家人也欺负我儿子,这还让我怎么活啊!呜呜……” 珂儿一看见苏华氏哭,他顿时也扁起了嘴。 “娘!珂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娘,您不要哭了,呜呜……” “都别哭!这事可不是光靠哭就可以解决的!” 苏盼儿脸色也不好看:“娘,当初清明发生那事儿,周围可就只有苏家几个堂姐妹,如今此事还闹腾得沸沸扬扬的,这出手之人……怕是故意针对我跟秦逸来得。” 这话立即让苏华氏止住了哭泣。 “娘,您先回去,一切都不要声张。剩下的一切都交给盼儿。我一定不会让珂儿平白无故被人欺负了去的!” 苏盼儿苦口婆心劝阻着。 “好,这口气老娘忍!不过……” 苏华氏恶狠狠地咬了牙,目光转向珂儿:“不过,你这傻娃子怎么不告诉爹娘?你啊你,你咋就那么傻啊你!”说着她手指重重在他额头一点。 “娘,珂儿当时……当时又没看见是谁动的手……再说、再说……” 珂儿摸了摸额头看了看眼二人,又低下头。 “娘,此事怨不得珂儿。就算他说了,那几个堂姐妹最多也就是被骂一顿,跟本无济于事。也亏得珂儿没说,要不然,呵呵,我那好大伯怎么会舍得拿银钱出来替珂儿治腿?” 苏盼儿一脸讥笑,擦拭着苏珂脸上的泪。 难怪当初自己那无利不起早的大伯如此积极!原来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是啊,是啊!原来如此啊!” 苏华氏一脸凶狠,抹了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盼儿,我就回去了。珂儿……珂儿留在你这里,我也能放心。” 说着,她转身就走。 “可是,娘您……” 苏盼儿不放心的喊道。 “你放心。娘吃得盐可比你吃得大米还多。这么多年娘都忍过来了,不会着急在这一时,娘不会冲动的。” 说着,苏华氏回头朝苏盼儿招招手。 苏盼儿赶忙连连应着:“娘,您慢走。” “娘,您慢走。” 珂儿窃喜不已,频频冲着苏华氏摆手。 长长叹了口气,苏华氏这才一脸气恼离开。 苏盼儿拉着珂儿转身往回走,一进门就看见吕木义身上套着件秦逸的新衣。正和对面的秦逸闲聊着。 这套衣衫是前段时间从县城里买回来的布,后来被苏盼儿交到了苏华氏手上。 苏华氏做了两套衣衫送过来。 其中一套,正是此刻吕木义身上穿着的这套。 想到吕木义之前在泥泞里滚得那一身脏,再看他换了衣服,她微微一转念就明白了,应该是家里没有其他合适换洗衣服,秦逸不得已才借他临时穿下。 “盼儿,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快进来。岳母回去了?” 秦逸一脸含笑招呼着她。 “已经回去了。” 苏盼儿跨进门,一脸歉意看着吕木义:“真是对不住,方才我娘以为你在欺负我,所以……” “呲!就你那块头,我还能欺负你?” 吕木义捂着脸颊上的伤一个劲儿喊疼:“完了完了,我这张英明神武又丰神俊朗的脸肯定被毁了容。这还让我怎么去见那些我喜欢的小妞儿?哎哟!” 259.第259章 听说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吕木义嘴里一个劲儿叫疼。 至于么? 不都是些皮外伤。 苏盼儿嘴角抽了抽:“果真有这么疼?” “就有这么疼!要不是听见你喊她做娘,本少爷早就几个巴掌呼过去了,啊!好疼,你轻点儿……” 吕木义喳喳呼呼呵斥着。 正帮着他涂药的霸天虎手一抖,药粉洒了一地。 “说起来,你和你娘真不愧是母女啊!不管是骂人的本事还是那打人的厉害劲儿,简直一模一样啊!我算是知道你那股泼辣劲儿怎么来的了,敢情是跟着你娘学的。” 吕木义眼底的光芒闪了闪。 摸着疼痛处,假作一脸无意询问着:“对了,听说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噗!咳咳……” 正在喝茶水的苏盼儿一口茶水喷出老远,连连咳嗽。 她一边顺手拿了抹布抹着桌子,一边解释:“你是听谁人说的?那有这事儿!小时候我爹和我娘吵架,我娘怀着我回了娘家,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生下了我。所以村子里才有谣言传出,说我不是我娘亲生的。” 这借口是当初自己爹娘抱养她回家后,对村里人的说法。 她不是苏家的种这件事儿,外面虽然有些闲言碎语,却也无从得知真相。 如果是往常,她还可能笑着对吕木义说起实情,可眼下外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她不由想到,说出自己不是爹娘亲生女儿这件事,会不会又成了某人使坏的借口? 这么一考虑,她越发不会说出实情了。 “还有这样的内情?” 吕木义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嘴里却哈哈大笑:“没啥,我就是听见有人提及,有点好奇而已。还别说,你和你娘性子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娘生的女儿自然像我娘了。” 苏盼儿盯着他的伤处看了看,都是些皮外伤,忍不住笑了:“看着这些印子,让我不由想起小时候,那时我经常闯祸,可没有少吃这道竹笋炒肉丝。” “竹笋炒肉丝?盼儿你想吃了吗?” 秦逸和周宁前后从厨房那边钻出来,正好听见苏盼儿最后一句:“这道菜不错,正好盼儿挖了不少竹笋回来,我这就吩咐周大娘去做。” “秦三哥,还是我去吧,很快的。” 周宁转身又钻了回去。 吕木义嘴角直抽抽,想说话,最终啥也没有说出来。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失声而笑,那脆生生的笑声响彻屋子:“我说得是,我娘用竹笋炒了吕公子这身肉丝!噗呲……哈哈!” 秦逸的目光分外幽深,瞳孔里漆黑一片。 “原来是这意思啊!” 吕木义脸色分外尴尬,完全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这是委屈了吕公子。秦逸在这里替岳母向吕公子赔不是了。” 秦逸赶忙抱拳说道。 “无妨,这又不是秦秀才你的失误。” “可这却是秦逸岳母的失误,秦逸代替她向您赔不是了。”秦逸语气淡然。 “你……” 这话噎得吕木义够呛! 他突然笑了起来:“不用了!说起来,你这件新衣我穿着正合适。这衣服就抵了之前伯母那无心之失了。秦秀才你说怎么样?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秦逸的脸色顿时黑得好似锅底! 就连苏盼儿也蹙起了眉。 自古都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说法,吕木义这话…… 实在是太过份了! “不好意思,吕公子,有些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秦逸神情冷漠,慢条斯理一字一顿说道:“这衣服是盼儿为秦逸买的布料,盼儿针线并不好,所以就请了岳母代劳,这衣服虽然不值多少多少银子,却是盼儿和岳母的一片心意。”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目光如寒冰:“如果吕公子真的没衣服穿的话,待会儿秦逸去村里衣铺给你买一件就是。如果,你一定要这件衣服的话,你,倒是可以亲自问问秦逸的岳母大人,看看她老人家会不会同意!” 他连珠炮般的一席话,说得吕木义顿时尴尬了。 “咳咳咳,我可不敢找伯母,还不得被伯母她一棍子打出来啊!” 吕木义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干笑了两声:“刚才真的不知道这件衣服对秦秀才这么重要,抱歉、抱歉!” “吕木义,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点分寸!” 苏盼儿脸色冰冷:“我当你是朋友,是因为你这个人,不是因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你以后如果还这样子说话的话,我们的合作一拍两散!” “嘿嘿嘿,言重言重了,我……” 吕木义顾不得身上疼痛,满脸堆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绝对是开个玩笑,你也应该知道我说话有时候根本是有口无心的……” “这还差不多,不过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 苏盼儿眼神略显缓和:“出门在外,饭不能乱吃,话更可不乱说啊,毕竟你也不可能一辈子永远就呆在永泽县吧?” 吕木义愣了片刻,眼中露出异样的光芒。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木义说过这些话,木义日后必当注意!多谢!” 他一脸正色拱手说道:“往常木义说话从来很随意,从来也没考虑那么多!适才所言多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二位看在木义无心之失上,多多包涵!见谅、见谅!” 吕木义这玩世不恭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神情缓和了很多。 就在众人都有些尴尬,默默无语时,周大娘突然从门口处探出头来。 “秦秀才,苏郎中,吕公子,饭菜都好嘞!大家快别聊了,先吃饭吧!啊,免得再晚这饭菜都凉了!” 饭菜终于熟了! 众人感觉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苏盼儿心中说不出此刻的感觉,随口说道:“走!我们吃饭去。难得今儿中午又有肉又有鸡还有鱼,伙食还算不错的。” 吕木义也跟着起身,一阵大笑:“哈哈哈……走走,吃饭吃饭。让木义先干为敬,敬你们夫妻二人一杯。算是为今天这无心之失赔罪!” 260.第260章 订婚信物 夜,明月当空,繁星满天。 苏盼儿擦拭着一头湿发从浴房里出来。 却看到珂儿手里拿着一个软篾编织的蝈蝈,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顺势把汗巾往脖子上一搭,弯腰抱起他往小屋走。 等她再出来时,手上就多了那只竹蝈蝈。 这竹蝈蝈是周宁替珂儿编织的,还别说,周宁的手着实是巧,还和珂儿玩得来,珂儿只要不是在她和秦逸身边,就肯定跟在周宁身旁,成了十足十的小跟班。 进了卧房,意外看到秦逸还在屋里,苏盼儿不由诧异的挑起眉。 “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去程师叔那里去?” “晚些再过去。” 秦逸放下手中书稿,抬起头来:“盼儿,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我也正想和你谈谈呢,你先说吧。” 苏盼儿将竹蝈蝈往书桌上的笔筒里一插,又拿起汗巾擦拭着湿发。 “还是你先说吧。” 秦逸起身接手了苏盼儿手上的动作,麻利的擦拭着苏盼儿那一头黑发。 “嗯,也好。我就是在想,周大娘来我们家帮忙,虽然她说是以工还债。可我想了想,可不能这么算。所谓‘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怎么着也该给些工钱才是。要不就当临时聘请周大娘帮忙煮饭吧?毕竟我们家正在建宅子,这在村里也是常事儿。” “嗯,你说得对。” 秦逸毫不犹豫同意了苏盼儿的看法:“还有周宁最近可没少往我们家里带野味儿,这些也算上。免得村里有人说三道四。” “嗯嗯,他带来的那些野味儿,我都有记录下来呢。” 苏盼儿得意地挑眉:“他们家也不富裕,咱可不能占人家的便宜。对了,你之前想和我说什么?”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爹临走时,和我说了点事儿。” 秦逸放下汗巾,拿起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苏盼儿梳理着头发。 “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是问你,你是怎么想得?” “这事儿我还能怎么想,我自然是相信你咯!” 秦逸淡然说道,让苏盼儿一怔:“你真这么相信我?” 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自己娘都这般告诫自己,她才不信公爹会没有告诉秦逸。 “我自然信你!” 秦逸慎重其事点点头:“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秦逸的妻,绝对不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眼底的认真感染了苏盼儿,让她忍不住笑了! “哼!算你这呆子识相!” 她一把将木梳抢过来,自己三两下扎了个马尾:“对了,外面还在传你和苏悦儿的事情呢!据说,当初你和苏悦儿订婚,交换了信物。后来苏悦儿悔婚,你和她的信物却没有交还。可有此事?” 这事她一听自己娘提及,就好比心头扎着根刺,恨不能立刻拔除,自然不吐不快! “这事你居然不知道?” 秦逸一脸惊讶。 “你别管我知道不知道,你倒是说说,到底有没有这事儿?” 秦逸想了想,倒是点了头:“确有此事!当初我病重时,眼看不行了家里人就商量要冲喜,找到你们苏家。你的好大伯再三推辞,后来又提出要你来代替悦儿出嫁。又说怜你进门就守寡,原本的订婚信物就转交给你,还额外……咳咳。” “还额外要走了你们家里那头老母猪是不?”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那信物呢?现在在哪里?” “我手上原本持有的信物是一根玉簪子,一次生病昏迷的时候,被二哥拿到当铺当了银钱抓了药。至于苏悦儿手上的,则是一方玉佩!一方我从小戴到大的玉佩。” 一想起那方美玉,秦逸便陷入了沉思中。 那方美玉通体酒红色,里面好似有一股蜿蜒流淌的血丝在流动。最为神奇的是,那方美玉的形状还是一只张嘴怒吼的老虎形象! 他从小就爱不释手! 要不是当初两家订婚,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信物,又想到反正作为订婚信物,玉佩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手上,他才不会拿出来。 “玉佩?很值钱吗?” 秦逸点点头又摇摇头:“那玉佩,恐怕不是能用值钱不值钱来形容的。” 那种价值的玉佩,岂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恐怕也正因为如此,那苏司空才千方百计把那玉佩据为已有,根本就没有交给盼儿带回来。 苏盼儿本以为秦逸是在说,那玉佩原本不值钱,只是那玉佩的意义不同,可是秦逸言语中却透露出那玉佩似乎价值不菲。 “不行!玉佩说什么都得拿回来!” 苏盼儿忍不住起身,在屋子里兜了两圈儿:“要不,明儿我们去找一找我们那好大伯,如何?” “这事怕是不好。” 秦逸想了想,摇摇头:“你要是去找他,他说没有此事又如何?还不如我们明天去一趟苏家,看看祖父怎么说。如何?” “也好。” 苏盼儿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你快些到程师叔那里去吧!免得他老人家久等。” “好!那我这就过去了,你记得关好门窗。” 秦逸仔细交待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苏盼儿想了想,回头进屋换了一身夜行衣,朝着弑仙山所在的方向行去。 她的武艺已经到了大圆满的境界,想要更进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最好而最快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危险之中可以激发身体潜力,或许可以从中得到突破的契机。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刚一离开,后脚一道黑影跟着从暗处出来,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转身朝着里正家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里正今儿在秦家吃了个大亏,不但滚了一身泥泞,落得个浑身青紫,还白白亏损了五百两银子,直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正在琢磨怎么把损失弥补回来。 此刻他袒胸露背趴在床头,嘴里不停痛呼着,那一背的青紫看着颇为狰狞。 “可恶的小娘皮,臭娘们儿!居然敢对里正我动手,还讹我的钱!哎哟……呲,真是疼啊!你给我等着!老子绝对会让你好看的!”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外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261.第261章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轻盈得好似一缕风。 黑影悄然帐幔边缘的雕花屏风旁,与屏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 床头的里正不断咒骂着,丝毫没有觉察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老爷,老爷,县城里来人求见。” 一个仆役的站在门外禀告道。 县城里来人了? 里正急忙起身,带动一身伤势,疼得他不住龇牙咧嘴。 赶忙捂住老腰:“来人是谁?” “是一位陌生的小哥,以前没见过,说是县城里来的。老爷,您要不要见见?” “县城里来的?我知道了。见,怎么不见!” 里正没好气的说道,勉强起身坐起,又疼得他一个劲儿直哼哼:“哎呦喂,疼死了我了!人呢?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伺候老爷更衣?” 随着他这声怒吼,屋外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个小丫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老爷。”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老爷我更衣!” “是,老爷。” 小丫鬟赶忙上前伺候他穿衣。 刚刚才收拾好,门帘一阵飘动,一个模样特别普通的男子走了进来,朝着里正一抱拳。 “里正大人。” “好说,好说!您请坐,不知您此来……” “里正大人客气。我们老爷让小人来问问,事情进展如何,还有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事情进展顺利!” 里正大人满脸堆笑:“转告你家老爷,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现在十里八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苏盼儿跟吕木义有首尾,秦逸跟苏悦儿滚了一面坡之事!” “大胆!这话是你该说的?”那名男子脸色一沉。 “是是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里正连连赔笑。心中却不住怒骂,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有脸做还怕人说! 那名男子脸色丝毫不见改善:“确实如此吗?我一路过来稍微打听了下,很多人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 “这个,这个……” 里正脸色尴尬的拱手道:“小人明儿一定加派人手四处散播,必定将你家老爷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小哥尽管放心,请你大人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啊!” 说话间,他赶忙朝那名男子手里塞了个钱袋。 那男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脸上这才露出了笑。 “既然如此,小人就回去禀报,里正大人已经胜券在握,不日就有结果。里正大人,你看呢?” “一定一定,多谢,多谢您了!” 里正连连拱手作揖,不顾伤痛,亲自将那名男子送出门。 门外阿谀奉承的话语不断响起,躲在屏风后的那道黑影突然动了。 他快速在书桌上和抽屉里一阵翻找,除了为数不少的银子,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又快速复原。 回头看见被随意丢弃在床边的枕头,黑影眼前一亮! 赶忙上前拿起枕头一阵摸索,果然内有乾坤。 他快速翻出里面的异物,居然是几封信! 正待细看,门外却传来里正的呵斥声。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瞎了不成?没看见老爷受伤了吗?还不快点把老爷扶进去。哎哟!轻点儿……” 黑衣人随意将信往怀里一揣,快速将枕头放回原位,飞快来到窗口,一个灵巧纵跃,他悄然跃出窗口,消失在夜幕中。 几乎与此同时,两名丫鬟搀扶着里正走了进来。 “可恶!不过就是个狗腿子而已,居然还敢甩脸子给本大人看,等老子有了钱有了权,一定给你好看!” 他嘟囔着慢慢躺下,碰到疼痛处又是一番骂骂咧咧。 “滚滚滚,都给我滚,别留在这里碍眼。” 他将下人统统赶走,又躺在床头哼哼着。 双手无意间摸到枕头,忍不住一顿。 不对! 这枕头怎么翻了个面? 他赶忙拿起来一阵摸索,旋即脸色大变! “遭贼了!抓贼啊!快快来人抓贼啊!有贼!抓贼啊!” 当当当…… 一阵密集的铜锣声敲响。 听到传来惊天动地的铜锣声,那道黑影回头看了眼已经被甩在身后老远的高宅大院,冷笑一声。 就凭那些个慢吞吞的草包? 想要抓他,做梦吧! 他转身就走,前面阴影处的异常却让他整个身子一顿,冷喝了一声:“谁?” “好本事!这样子都能被你觉察到,不愧是鬼谷门姓程的老家伙教出来弟子,颇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味道啊!” 阴影处突然传来一道阴深深的冷笑声。 黑影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的行动如此隐秘,居然还被人觉察了! 不好! 盼儿独自出门,不知道有没有被人跟踪? 而此刻,苏盼儿正赤手空拳对付着一群野狼。 前段时间弑仙山外围突然多了无数野兽,一直徘徊在外围迟迟不肯离去。 一天晚上,山上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兽吼,那凄厉的兽吼叫了大半宿,吓得山脚下众人担惊受怕了一整晚。 一些田地靠近山脉的村夫被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田地荒芜,却不敢靠近半步。 苏盼儿心中倒是明白,这些兽吼应该源于野兽们抢占地盘引发惨烈厮杀。 好在如今刚刚进入夏天,水源和食物充足。随后几天,候在弑仙山外围的大部分野兽都开始陆续离开。 她今天出来练拳,原本是打算随便找点凶猛的动物历练历练。 上山后,她赤手空拳干掉了一头野猪,未料想野猪的血腥味却引来了一群狼。 狼的数量虽然不多,却是一群配合默契的老狼,行动甚为隐秘。 要不是她修为提升,感应力增强了很多,还真是不易觉察。 就在狼群兵分几路向她包抄的时候,她心有所感,一回头对上了一双双闪着幽光的狼眼,这才知道自己被狼群跟踪了。 为首的头狼似乎知道行动已经暴露了,立即仰天长啸,群狼立即呼啦一下子朝苏盼儿围拢过来。 苏盼儿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真是想大瞌睡有人送来了热乎乎的枕头啊! 未等群狼扑上来,苏盼儿身影闪动,拳打脚踢,连番出击。 靠近她附近的狼一只接着一只被她的拳脚击飞。 如今的她已经到达大圆满境界,距离突破后天境界已然近在咫尺,这些狼虽然是一群战斗经验颇为丰富的老狼,她沉着应对倒还算是应付自如。 久久无法捕食对手,群狼嗷嗷乱叫,眼中直冒绿光,全体暴动,张牙舞爪朝着苏盼儿飞扑过去。 262.第262章 搜查 山脚下。 黑影一脸凝重看着对面阴影处那道身影。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手缓缓向后,悄无声息间摸上自己腰间的短刃。 “阁下是谁?藏头露尾又算什么本事?” “想让我出来?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看招!” 随着阴影处传来的一道呵斥声,一道劲风朝着黑影迎面而来。 黑影本能身形一闪,身体上半身猛然往后一闪,躲过了对方这次偷袭。那道劲风径直划过,猛然扎入他身后一颗碗口大小的小树中,小树当即不住摇晃。 居然是颗小石子儿! 对方好强大的内劲,好高深的武功! 黑影蒙面巾处上方的眼睛瞳孔紧缩,下一刻,一片片树叶宛若利刃呼啸着朝他急速掠近。 黑影大惊! 手中短刃急速挥动,幻化出一片片刀影,将自己的身影笼罩得水泄不通。 叮叮当当。 树叶跟短刃相撞,发出犹如金石交击的声音,黑影感觉手掌阵阵发麻,不由心中有些骇然。 “看刀!” 刚刚使出浑身解数挡住了树叶的攻击,喘息未定,对方却厉喝一声。 数把短刃迎面而来。 黑影全神贯注,体内内劲疯狂运转,左支右绌连连躲闪,这才闪过了数把短刃的攻击。 他心神未定,树荫下的身影宛若闪电掠近他的身旁。 他全力以赴,拼命抵抗还是落于下风。 双方你来我往数十招,黑影手中短刃被击飞,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把长剑,他不由闭上眼睛,心中一阵凄凉。 “说,你是什么人,幕后主使者是谁?”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道厉喝声。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黑影闭上眼睛,冷冷说道。 “倒是有点胆色! 使剑者赞叹了一声,呵呵笑道:“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出自己的身份来历,并且供出幕后主使者,以及你修炼的功法,我不但可以放过你,还可以给你一大笔财富,让你从此富贵逍遥,如何?” “休想!士可杀不可辱!” 黑影冷声道。 “怎么?有胆子单枪匹马杀进去,却没有胆子亮出自己的身份?” 架着长剑的人声音骤然一变,语气中透露着戏谑和欣喜。 “咦?” 黑影心中一喜,立即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低声轻唤着,慢慢将脸上的蒙脸布扯下,赫然是秦逸。 “程、师叔,您老不是去外地……” 程老得意地捻须大笑:“不错、不错!你小子胆大心细,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才学习短短一个多月,居然就有这等本事了。” 秦逸一脸尴尬。 “程师叔,您就别挖苦晚辈了。晚辈这也是……迫不得已。” “你几时听见我在挖苦你,我这分明是在夸你。” 程老收起手中长剑,冲着他一阵点头,频频打量着他感慨不已:“从你一出门老头就看着你了。不错,真心不错,遇事沉着冷静,进退得宜。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好,很好!” “程师叔,你是说真的?” “难不成还有假的?” 程老一阵吹胡子瞪眼睛的,假意发怒:“师叔原本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应变能力,不曾想……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看来要不了多久,老夫就没什么可教你的啰!” “师叔您这是说哪里话来?刚才秦逸可险些以为小命都丢了!” 秦逸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 “看你小子够腹黑,要是谁敢小瞧你,嘿嘿嘿嘿,还不得被你连皮带骨都吞进肚子里?” 程老哈哈大笑,抬手在秦逸肩膀上一阵轻拍:“要不这样,师叔又哪里知道,你进步得如此之快?好了,快回去吧!今儿晚上,怕是要有一通折腾了啰。” “是,师叔!” 秦逸赶忙告退。 程老看着秦逸驰远的背影,不由点点头笑了! 自己原本是心死如灰才躲到这里养老,不料居然到临死之际,还遇到这种好苗子!仅仅一个多月,居然把他毕生所学学了个七七八八。 上天果然待他老程不薄啊! 秦逸飞奔回屋,三两下拔掉自己身上的黑衣,整理好自己,这才点亮屋子里的烛火。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逸眼中寒光一闪。 这里正手脚可真够快啊! 居然这么快就猜到跟自己跟盼儿有关,派人追了过来,看来,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了! 砰砰! 砰砰砰…… 狂乱的砸门声响起。 “开门,快开门!快点开门!” 疯狂的砸门声不断响起。 秦逸将周围彻底整理一番,这才起身开门。打了个呵欠:“这是在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搅人好梦。” 他刚一拉开门,门外一群手持火把的里胥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可一到得近前,却又都哑了嗓子。 你推我我推你的。 昨儿那彪悍女打人的劲头,他们可是都记忆犹新。 不得已,为首那名里胥只得出面,朝着秦逸抱拳赔笑:“这个……秦秀才,是这样的。刚才里正打人家里遭了贼,我们奉命前来搜查。所以您看这……” “哦!抓贼啊!” 秦逸慢条斯理点点头:“既然是抓贼,那还不赶紧去?几位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想在这里躲懒不成?” “可是我们……” 里胥首领支支吾吾,想说出入内搜查,可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忍不住碰了碰身旁之人。 “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呵欠!我家盼儿的脾气可不太好,好在她现在睡着了,要是被吵醒了……呵呵。” 秦逸两声笑,一脸温和扫视众人一眼。 里胥首领和跟着身边的几位里胥一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 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脸上带着伤的里胥偷偷拽了拽他:“头儿,要不,我们走吧?看样子,这里应该是没有贼人的。” 别说没看见有贼,就是真有贼在里面,就凭借他们的身手,也不敢去抓。 何不一早就卖一个好,省得自己等人还要受那皮肉之苦? 他这话一落,身后众里胥齐齐点头。 秦逸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诸位请便!否则,要是惊动了我家那位,恐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众里胥忙不迭蜂拥而出。 “不对!” 里胥首领眼睛一亮:“看来我们都被那个秀才给蒙了,那苏盼儿武艺了得,想必警觉性也比一般人强,我们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惊醒她,其中有诈啊!” 263.第263章 是妖精,还是母夜叉? 众人眼睛皆是一亮,深以为然。 旋即,里胥头儿带着众里胥气势汹汹折回秦家老宅大院。 “诸位怎么又来了?难道走路渴了想讨杯水喝?” 秦逸浑身一脸好奇。 眼底却闪过一抹寒光!这些人简直在找死。 “好你个穷秀才,居然敢唱空城计糊弄我们,胆儿肥了是吧?” 里胥头儿厉声指挥道:“兄弟们,给我闯进去搜!说不定里正大人被窃的赃物就在这间房子里。” “我看谁敢!” 秦逸脸色一沉,冷笑一声。 “我看谁敢!” 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女声。 众里胥尽皆一愣,齐齐回头张望,看到不远处一道高大的黑影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 黑影头特别大,居然比肩膀还要宽! 这是什么东西? 妖精吗! 难道,难道是传说中母夜叉? 吓! 这想法一出,吓得众里胥齐齐抽气,脸色大变,胆战心惊一个劲儿往后退! 秦逸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待得黑影上前,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所谓的妖精母夜叉,赫然是雄赳赳、气昂昂一边肩膀扛着一头野猪,一边肩膀扛着一头狼的苏盼儿! 她的身形往前一跨,在众里胥面前一站,冰冷的目光在众里胥之间一溜。 嘴里发出一声轻笑。 “刚才是谁说要搜我们房子的?” 众里胥看着苏盼儿肩膀的上猎物,那头野猪份量可不轻,尤其是那头狰狞的头狼,吓得他们胆战心惊! 不住往后退,根本不敢言语! “盼儿,你回来了?” “嗯,闲得无聊,所以上山去打点猎物,没想到刚杀了野猪却引来了狼,所以就顺手杀了。” 众里胥听到此话,越发大惊失色! 这可是弑仙山的狼,看样子还是一头头狼,自己这帮人一拥而上也不见得能够对付得了它。 她居然顺手就杀了! “没累着吧?看你身上这一身的脏,快进屋歇歇吧!”秦逸一脸含笑。 “不累!现在山上的狼可着实不少。我适才遇到就是一群呢。刚才听见山脚下铜锣响,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杀了它们就回来,可惜走得匆忙就拿了一头猪一头狼。对了,这里发生啥事儿了?” 苏盼儿说着,随手将那野猪和狼往众人面前一抛! 嘭!嘭! 沉重的野猪和狼尸重重砸到地上,掀起一股子泥尘,顿时迷了最靠前几名里胥的眼。 几人哪里敢有怨言,赶忙捂住眼睛倒退。 遇上狼群居然都杀光了,还带了一头头狼下山? 这、这这这、这还真的是个女人吗? 众里胥顿觉全身毛骨茸然!一个个蹑手蹑脚准备开溜。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 秦逸笑了起来,目光在众里胥之间溜了一圈:“好像是里正家丢了什么东西,这些里胥在找寻吧。” 众里胥脚步不由一滞,心中暗暗叹苦。 “哦!找东西呀!” 苏盼儿轻描淡写地点点头,随意抓起那巨大的狼尾,仔细地擦拭着手上残留的血渍,嘴里淡然询问着。 “真是奇了怪了,你们里正大人家里丢了东西,自然应该在你们里正家里好好找啊!跑到咱们家里来找,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学学那刻舟求剑的人,江中掉落的剑,跑到江边来找不成?” 众里胥面面相窥,不由得都低下了头。 “怎么着?个个都不会说话了?难道都成了聋子或则哑巴了吗?” 苏盼儿那嘹亮的嗓音令众里胥越发心头发毛,唯恐一个不小心惹她发怒! “你、你来说!” 她的手指突然指向那为首之人。 里胥头儿吓了一大跳! 额头冒出颗颗汗珠,双腿直打颤,手中木棍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别!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是里正大人、是里正大人吩咐我们来这里寻找,找他失窃的东西。否则,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再上门啊!” 他就差哭爹喊娘了! 要早知道这娘们如此了得,就是里正拿把刀逼着他,他也断然不敢上门。 “哦?此话当真!” 苏盼儿越发慢条斯理了。 “当真,自然当真。” 众里胥纷纷好似小鸡啄米,齐齐点头。 苏盼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收回手:“既然如此,回去之后,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了吧?” 回去怎么说? 众里胥齐齐把目光落到为首之人身上。 为首之人一脸苦楚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就说就说一切正常。” “还有呢?” 苏盼儿的眉头微颦。 “还、还能有啥?” 为首之人险些哭出来了,这小祖宗呃!您老有啥话倒是说出来啊!别让我等猜哑谜了! 苏盼儿脸色分外不虞,随意指了指屋子:“你看我这屋子像藏有东西吗?” “自然是没有……” 为首之人可算是回过味来了,赶忙拍着胸口保证着:“我们一帮人刚才可是把秦家翻了个底朝天,半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发现。”众里胥赶忙附和着。 “这还差不多。” 苏盼儿总算是满意地点了头:“赶紧滚!别杵在这里脏了我的地儿。”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众人如蒙大赦,一溜烟直往外窜,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等!” 苏盼儿突然喝住他们:“忘了老娘适才说的话啦?老娘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得? 众里胥纷纷把目光落到里胥头儿身上。 里胥头儿一咬牙,罢了!要丢脸也早就丢光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 他赶忙就地一滚,真的从秦家大门口滚了出去。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 很快地,那群里胥就真的一一滚出了秦家大门。 滚出门后,更是撒开脚丫子就跑,仿佛身后有鬼追似的。 “奇怪,这里正胆子居然这么大,白天才吃了瘪,晚上又来捣乱。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看着这群人离开的方向,苏盼儿活动一下肩膀,埋头开始整理猎物:“咦!秦逸,你怎么还站在那!刚才看一点都不吃惊,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 不过,她怎么感觉适才秦逸怪怪的。 264.第264章 效仿那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 “你的声音我还能弄错?” 秦逸上前帮忙,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要上山,也要趁着白天再去。晚上野兽众多,真要出了点啥事儿……” “都熟门熟路的,还能出啥事儿?” 她的眉头拧成了结:“这山上的狼群似乎越发的多。但愿这个夏天食物充足,这些狼都不会下山,否则……” 这些野兽真要下山,首当其冲的可就是自己那新建的屋子了。 “咱们不是已经加高了院墙吗?量那几米高的院墙,那些野兽也进不来!”秦逸一脸微笑安慰道。 看着这张熟悉又温文尔雅的脸,苏盼儿将刚才心底的那股怪异甩开。 肯定是自己刚才感应错了。 她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把剔骨刀:“我先把这些狼剥了皮再说吧!你帮我把这些肉腌起来就好。” 眼下已经进入夏季,这兽肉不腌上盐,可放不了多久。 “好。” 秦逸赶忙上前帮忙。 夫妻二人齐心合力,虽然有两头野味儿,也很快就处理好了。 挂好最后一块兽肉通风晾晒,苏盼儿看见远处山脚下灯火通明,不由摇摇头。 “原本我还宰了几头野狼,听见山脚下传来的铜锣声,这才赶忙下山,就带走了这两头野味儿。也不知道里正到底丢了啥东西,居然这般紧张!” “是啊!里正这样的人物,居然有人敢打他的主意,的确是让人感觉奇怪。” 秦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没有多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盼儿就按照习惯,出了屋沿着新房围墙跑了两圈儿,看着冲着弑仙山方向的围墙那接近六米的高度,她想了想,看来还是再加点厚度,另外还得再做一些准备才是。 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沿途撒下了一圈儿昨晚临时配制的药粉。 这种药粉对人无害,但是飞虫和爬虫类动物却特别讨厌这种味道,闻见便会望风而逃。 眼下天气越来越热,虽说她不怕这些飞虫,爬虫,可蚊虫的叮咬也是让人防不胜防,还会传播疟疾等各种传染病,不如从源头消灭它们。 此刻天色逐渐亮开,沿途碰到早起的工匠们,都逐一含笑和她打招呼。 苏盼儿逐一含笑相应。 刚刚走到三叉路口边,一眼看到秦张氏扛着一把铁锹朝路口走来,看见苏盼儿,她当即双眼一亮! “秦三家的,你这么早是到哪里去了啊?” 苏盼儿对她映像委实是深,能把秦李氏打趴下的女人,恐怕不是个善茬。 “表婶儿这话问得,此去可就一条路,我自然是从新宅子那边过来了。” “嘿嘿。那是,那是。” 秦张氏似乎也发现自己这话问得奇怪,赶忙打着哈哈,随即她捂着嘴一阵笑:“说起来,倒是要恭喜你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家就要添个人喊你妹妹,顺便伺候你了。” 话语间那股你懂得的意思,顿时让苏盼儿火冒三丈。 “表婶儿,你这话从何说起?” “哎哟!我说表侄媳妇那,这还用谁说嘛!眼下附近十里八乡的,还用谁不知道啊!这添丁进口可是好事儿,你就别捂着掩着了。再说了那苏悦儿跟你可是堂姐妹,效仿那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这可是顶好顶好的好事儿呀!” “住口!没头没尾之事,你居然也敢瞎传?” 苏盼儿彻底怒了! 以前这些人再怎么私底下议论,也断然没有人敢到她面前说七说八的。 可眼下这婆子居然胆敢当着她的面说,胆子可不小! “什么没影儿的事啊!谁不知道,就差那一顶轿子送进门了……哎哟!莫不是此事,你还被蒙在谷里吧?你看我这嘴,该打!” 秦张氏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再不敢多说,赶忙狼狈而逃! 苏盼儿虽然明知没那么回事儿,但是还是感觉到心里很不舒服,一股股邪火直往上冒! 疾步赶回家。 秦逸和珂儿、周宁正坐在桌子上吃着早饭,看见苏盼儿进来,抬手招呼着:“盼儿你回来了?赶紧过来吃早饭,周大娘刚才用井水镇了镇,冰凉冰凉的,这粥的味道可好了。” “饱了!” 吃啥吃,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呀吃。 她沉着一张脸钻进卧房拿了衣服,又钻出来,转身进了浴房冲澡。 饱了? 她到哪里吃饭了? 秦逸想了想,本能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浴房里隐约传来一阵水响,秦逸摇摇头,把那股怪异的感觉甩去。 “对了周宁,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突然想起昨儿和盼儿商量好之事,三两口拔完碗里的饭菜,这才放下碗。 “唔?秦三哥你说。” 周宁憨厚的说道,又给自己添了满满一碗粥。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大,一个人的饭量可顶两个人的了! 秦逸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来,摊在桌子上,顿时引得正在吃饭的周宁和珂儿探头看来。 “这是这个月你猎得的野味儿的清单,加上周大娘一个月帮忙做吃食,一共是六两八钱银子。就算作七两银子。你拿好!” 说着,他就把银钱递了上去。 周宁瞬间瞪圆了眼,赶忙一口将碗里的粥喝完,放下碗。连连推辞:“这可不行。之前可是说过,我们来干活儿,可是用来抵消那药钱的,哪儿能拿你们的银子。赶紧收起来。” “周宁说得对,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原本还在厨房里洗洗刷刷的周大娘也走了出来,拿起围裙擦着两手的湿:“当初苏郎中为我老婆子看诊又拿药的,可是一分银子也没拿。眼下我们怎么可能还要您的银子?您快些收着吧!” “那不行。看病归看病,这野味儿和工钱该给的自然要给。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周宁年纪也不小,马上就得准备说亲,有些银子傍身总是好事。拿着吧!” 苏盼儿冲了个战斗澡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分说硬是往周宁手里塞。 265.第265章 苏司空登门,好戏上场 “不!我不能要这银子,我也不想娶媳妇儿!” 好像被银子烫着了手,周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 看着眼前这张脸庞,再想到往后取个媳妇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也不知是什么模样,他心里顿时没了一点娶媳妇的心思。 “那可不行!该是你的你就收下,等将来要是我一穷二白了,说不得还要靠你周济呢!” 苏盼儿强势塞进他手里。 “这……” 周宁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娘。 周大娘忍不住沾了沾眼角:“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下了。这可是老多的银子……苏郎中您尽管放心,这院子里,我老太婆保准给您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她心里分外过意不去,赶忙保证着。 “周大娘你放松些,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再说了,再过几个月,新宅子那边建好了,就更宽松了。” 苏盼儿宽慰着她。 现在房屋只有三间,加上屋后用临时搭建的浴房和柴房,人多了,感觉完全转不开。 这话让旁边的珂儿双眼亮了! 原本安静吃饭的他赶忙把碗一推,一把抱住了周宁的胳膊:“周大哥,是不是你以后也会和我们住在一起?一起搬到新家去?” “这个,我……” 这话让周宁完全无法开口。 “太好啦!这下周大哥有时间教我打猎了,还能教我编织蝈蝈啦!” 珂儿一蹦三尺高,兴奋莫名。 顿时让周宁乐得嘿嘿憨笑。 周宁是独子,加上生父早逝,平日里没有多少人和他说话,他一直都是孤独的。眼下突然多了条小尾巴,生性憨厚的他反而局促了。 看见珂儿那单纯的欢喜笑容,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突然觉得似乎就这样生活下去也很不错! 原本打算拒绝的周大娘的话到了嘴边,他这一笑,也让她收了回去,跟着笑了! “哟!秦逸,你这是刚吃饭那?”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从院坝里跨步走了进来。 苏司空?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眼看苏司空跨步进门,秦逸一抱拳:“难得大伯亲自登门拜访,侄女婿未能远迎,还望大伯莫要见怪。” “嗳!都是一家人,这又算啥大事儿。秦逸快快请起。” 苏司空一把拉住秦逸,亲自将他托起,一脸眯眼笑。 那双原本就是眯缝眼的小眼珠子完全看不见了,只留下一道细缝儿。 苏盼儿一脸淡然挑眉。 外面把秦逸和苏悦儿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她怎么觉得苏司空在这当口来秦家,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儿? 苏司空的眯缝眼在屋子里一扫。 率先落到苏盼儿身上,只是微微一顿,便自然移开,落到静静坐在饭桌上吃饭的珂儿身上。 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终究啥了没有说,目光在周宁母子身上一转,又落到秦逸身上。 “逸儿呀!今儿我来此,我是有一件要事要和你商量。你看……” 苏司空嘴里说着,随即轻咳一声不说话。 周大娘自然明白这意思,赶忙借口厨房还有事要忙,扯着周宁躲开了。 珂儿原本不想走,却被周宁一把抱走了。 苏司空的目光落到依然站在原处的苏盼儿身上,眼底飞快闪过一道不虞之色。 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个苏司空,还真把架子端的十足啊! 苏盼儿腹诽不已。 她倒要看看,这老匹夫今儿来此,那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来! 秦逸轻轻拉了下苏盼儿,冲着她微微示意。 上前抱拳:“不知今儿大伯登门,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 苏司空下意识去端茶却端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进门到现在,并没有人送上茶来,心中越发不虞。 赶忙掩饰性咳嗽两声:“我说秦逸呀!我看你年纪轻轻,就高中了秀才。怎可不思进取,整日沉醉于男-欢-女-爱中?” 这话顿时让秦逸和苏盼儿都变了脸色。 “大伯,前些日子您还让侄女早日为秦家开枝散叶。一转眼又说沉醉男-欢-女-爱中。你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苏司空脸色顿时变了! 啪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放肆!有你这么跟大伯说话的?啊,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上去了!” “那可不是。侄女的规矩可都是跟着好大伯您学习得呢……” 苏盼儿当即反唇相讥。 却被秦逸拉到了他的身后。 一本正经说道:“大伯,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逸和盼儿正值新婚燕尔,理应早日为秦家开枝散叶。大伯难道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你……” 苏司空被噎得一脸青紫色。 老半晌才摆摆手坐了下来:“行行行,这事儿是大伯说得不对。大伯也没这意思。大伯今儿来此,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来的。” 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目的吧! 秦逸神情古怪。 苏盼儿眼中闪过讥讽之色,暗暗下定决心,今儿这苏司空要是胆敢信口开河,提及苏悦儿和秦逸的婚事的话。就是扯到县尊大人面前,她也奉陪! 秦逸眉头紧敛,朝着苏司空一抱拳。 “大伯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其实此事,和逸儿你有直接的关系。” 苏司空非常嘚瑟的卖着关子,朝着苏盼儿一挑眉。 也成功让苏盼儿一张脸沉了下来。 不过须臾,苏盼儿反而轻柔的笑了:“不知大伯所说,这和秦逸有关之事,究竟是何事?” “自然是……” 苏司空话说了一半,手指在桌面上轻触着,剩下的话就是不肯说。 门口处,周大娘端着托盘在那里瑟缩。 苏盼儿轻笑一声,转身走过去接过托盘,慢悠悠地将茶水放到苏司空身旁。 “大伯,您请喝茶。茶水可是刚刚才沏的,您小心点别烫着。这人呀,他要是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烫着了可就不合适了。” 喝,喝吧! 现在让你喝个痛快,等一下,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266.第266章 他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这还差不多。” 苏司空得意的端起茶盏来,慢慢凑到嘴边吹凉了,这才轻啜一口,轻抿了片刻,这才放下茶水。 “茶叶也不知道买些好点的,这么次的茶叶你们拿得出来?喝得我嘴巴都苦了吧唧的。” 秦逸和苏盼儿盯着他,谁都没说话。 苏司空故作神秘的左右看了看,假意咳嗽一番,欠了欠他那肥得把椅子压得咯吱咯吱作响的身躯。 这才抬起头来,得意的看着秦逸。 “逸儿呀!你好歹也是名秀才,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怎么可以在这弹丸之地浪费大好年华?你说是不是?所以啊,本官就在县尊大人面前举荐了你。” 苏司空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瞅着二人那吃惊的脸色:“你应当知道,我身为这永泽县的县丞,是有向朝廷举荐贤才的权利的。是以,在这位新任县尊大人顺利接手永泽县县务之后,我立马就向他举荐了你。啊?哈哈哈,怎么样,本官对你如何?我可一直很是为你的前途着想滴……” 苏司空一阵大笑! 秦逸和苏盼儿目瞪口呆,啥话都说不出。 苏盼儿一直以为,苏司空今儿是为了苏悦儿和秦逸之事而来。 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要自己这位好大伯话一出口,她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说词,便会铺天盖地般朝他抖落过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司空开口居然是为了此事! 这大周朝朝廷选取人才,一般有三个主要途径,即科举、制举和荫补。 其一是广泛吸收士人的科举制度。科举包括进士、诸科及武举为常选,通过科举层层选拔人才,最后由皇帝亲自委派。 其二是照顾高级官吏子弟的荫补制度。就是对官吏子弟的照顾,特有的荫补制度,直接继承祖上留下来的封号和爵位一类。 其三允许士人自荐的“制举”制度。“制举”又称制科,有才之士如若得到某位官员的赏识,他便可以向上层举荐他,一旦通过层层筛选,便可以顺利进入官场。 第三条看似简单,实则却是最难的。选不说这制举要经过层层筛选,即便顺利出仕,那么被他举荐之人,自然也烙上了某人的印迹。 朝堂上派系之争明显,因此也产生了及其残酷的连坐制度。 一个不慎,便是家毁人亡,全族连坐死尽死绝。 眼下苏司空举荐秦逸,着实太让二人意外了! 不过仔细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苏盼儿姓苏,秦逸一旦入朝为官,自然就会被人当作苏司空一党的。 这是一个机会! 摆在秦逸面前的,可以说是改变命运的转折点! 苏盼儿微微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说,拧着眉默默看着秦逸。 苏司空一直盯着二人的脸色。 见苏盼儿脸色急剧变化,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由分外得意! 嘿嘿! 昨晚里正连夜派人来通知他,他和他来往的书信被人盗走。 虽然他不确定此事是不是这鬼丫头干的,不过,他却立马想出了解决的方法。 就算你苏盼儿知道了那些谣言是我苏司空散布的又如何? 眼下这是阳谋! 既然阴谋用不上,他这招阳谋出来,他就不信了,这秦逸只要不是个傻的,就应该知道他该选择什么,不该选择什么! 秦逸此刻内心确实很纠结。 寒窗苦读数十载,他花费在科举道路上的心血为实不少! 尤其是对他这种犹如死过一次,又活了回来的人来说,更懂得出人头地的重要性! 眼下,这个有可能一步登天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只要他点了头,他的人生从此或许再不相同! 沉默一会儿,秦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笑了! “敢问县丞大人,你向县尊大人举荐秦逸,举荐的是什么职位?” 他这话一落,苏司空当即两眼发光,哈哈大笑起来! 苏盼儿的双拳不由自主紧握成拳,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却死死咬紧了牙关,什么话都不说。 深眸里的黑洞似乎比那古潭还要沉寂。 心底传来一股隐隐疼痛,痛彻心脾! “哈哈哈……你莫要担心,我苏司空举荐的人才,他县尊大人还不敢推辞!我已经向他保举你到衙门做事,先去做刑书。刑书的那位年已老迈,用不了两年,你就可以顺利往上挪一挪窝。” “哦,是做刑书啊!” 秦逸一抱拳:“多谢苏伯父费心了!” 苏盼儿眉头紧锁。 苏司空满脸笑容绽放:“哈哈哈哈!秦逸,看来我真的没看错你,你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才啊!既然你同意了,我这就去跟县尊大人回禀。” “且慢!” 秦逸抬手阻止:“秦逸的话还没说完。” “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苏司空一脸欣慰:“只要是本官能够帮你的,本官一定会尽心竭力。” “秦逸虽然才疏学浅,能力有限,但对于仕途还是颇为期盼。” 秦逸淡然一笑:“能够有人举荐进入仕途,对于秦逸自然是天大好事。不过,也得分什么人推荐不是吗?如果是某些满嘴爱民如子,满肚子想的都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人,秦逸可不敢接受!万一日后受到牵连,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您说是不是,苏县丞苏大人!” 吓! 苏盼儿猛一抬头,瞬间瞪圆了双眼。 秦逸他…… 他居然,居然这么这么的腹黑! 原来,原来,他刚才的沉默是在琢磨怎么对付苏司空…… 她感觉整个天空突然亮堂了! 就连眼前苏司空那一身肥油也是如此的可爱! 他、他他他、他适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苏司空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啥?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看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转眼间功夫就把秦逸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秦逸突然笑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卸下了千斤担子一般。 挺直了腰:“秦逸这就在说一遍,好让你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您的好意秦逸心领了,不过,对于您的推荐,秦逸只能表示十分抱歉了,秦逸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受!” 他嘴里说着抱歉,可他的脸上,却丝毫歉意也没有。 267.第267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气得苏司空当即从椅子上跳起! 嘭! 他重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你……秦逸!” 他抬起手指着秦逸的鼻子,手指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老子告诉你,你别给你脸不要脸!老子举荐你,不过是看在你还有几分才气的份儿上。你真以为你自己有多行?我呸!装什么清高!” “苏大人您说错了。” 秦逸镇定若闲,他随意抬起手一拨,将苏司空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摁下。 目光里一派平静:“秦逸从来没认为自己才气有多高,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清高之流。但是秦逸知道,万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人莫作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苏大人,您说,秦逸说得可对?” 苏盼儿静静的站在秦逸身后,半个字没吭! 她感觉身前的他特别特别有男子气概! 虽然,他的身躯依然那么瘦削。 在她的眼里,却变得如此高大、威猛、迷人! 苏司空的脸黑了白,白了青,变幻莫名。 良久,他才从自己的挫败中醒悟过来,回头一把抓起那桌上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摔! 那茶盏顿时摔得粉碎,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躲进厨房里的周宁母子听见动静,赶忙跑了出来。 却被苏司空回头拿眼一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又缩了回去。 “好,很好!秦逸你给我听好了,总有一天,老子要你像哈巴狗一样的跪在地上求我!否则……哼!” 说着,他便大步往外走。 “这恐怕要让苏大人失望了!秦逸恐怕这辈子也学不来某些‘爱民如子好官’的好节操啊!跟狗一样趴在求人,也只有那些人前道貌岸然,人后男盗女-娼的大人才做得出来吧?您说是不是,‘爱民如子’的苏大人!” 秦逸好整以暇的洪亮嗓音从身后传来。 气得苏司空直打跌。 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直接踢到了上面。好容易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又抱着脚丫子一阵跳脚。 “气煞我也!秦逸,苏盼儿,你们给老子等着!”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往院坝外冲。 却又和正走上石阶的来人撞到了一块儿! “哎哟!原来是苏县丞苏大人啊,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到哪里去?” 来人不是旁人,赫然是秦逸、苏盼儿见过面的花县尉。 花县尉今儿没有穿官服,反而作普通服饰。目光一对上苏司空,依然一脸冷然,唯独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兴味儿。 苏盼儿忍不住和秦逸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今儿这太阳打从西边钻出来了不成? 先是县丞,后是县尉,接下来是不是该主簿和县令上门了? 话虽如此,二人却丝毫不敢怠慢,赶忙迎出了大门。 看见迎出来的秦逸二人,苏司空的脸黑得像锅底! 回头看向花县尉的眼神好似刀子:“呵呵!这话该我问花县尉的吧?我苏司空来探望侄女,这还用得着理由?反倒是花县尉,你昨儿不是才说,今天公务繁忙,有要事在身嘛!今儿怎么如此有闲暇外出游玩?” “苏县丞这话可就不对了。” 花县尉微微一沉吟。 这苏司空的脸色如此难看,看来是受了不少窝囊气啊! 前任县令大人在时,这厮还有所收敛。至从新任县令上任以来,这厮专门和自己对着干! 嗯哼!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眼下这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是不多的,绝对没有放过的道理啊! 合该落在我手里,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当下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县尉这是奉命外出公干。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苏大人看望侄女儿那可是好事情啊,怎么搞得脚也崴了,脸色也这么难看?莫非是身体有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司空脸都绿了:“你才身体有恙,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少管他人是非。” “你我同县衙为官,苏大人身体不适,花某理当关心一下是不是?” 花县尉笑眯眯说道:“你这个少管他人是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看侄女儿还看出是非来了,这倒是稀罕了,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是非?或许花某可以为你解忧也不一定。” “你……” 苏司空袖子一甩:“你,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大人你也是一位朝廷命官,平日里你不是最讲究礼节,一直标榜自己讲话办事的方式是最为有礼有节的吗?今儿个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怎么说出话来都是臭烘烘的?” 花县尉慢条斯理说道:“再说了,为人父母官,理当为民解忧。有了是非不去管,难道整天躲在县衙里享清福,不管他人是非才是为官之道?” “你,你……” 苏司空本来就满肚子火,脚又崴了疼得慌,哪里有心思跟人斗嘴,听到花县尉句句带着讽刺之意,不由有气又恼又是憋屈,满脸涨得通红。 “罢了,罢了,本官还有要事,没工夫跟你闲扯。” 说完话,他头也不敢回,咬着牙根一瘸一拐离去,没曾想他光顾着生气了,脚下一不留神踩在一坨滑不溜秋的牛屎上。 噗通! 他不由自主脚下打滑,想要止住身形,使劲儿过大身体却猛然前扑,一嘴啃在前面另一坨更大牛屎堆上,糊了一脸牛粪。 他赶忙挣扎着爬起,又抓到两手的牛屎,糊得头顶、身上、衣衫上都是牛屎。 身后传来一阵哄堂爆笑声。 哪怕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爆笑声的由来! 呸、呸、呸! 他赶忙猛吐了几口,总算将堵在嘴里的牛屎吐了出来。 那股臭烘烘的气味熏得他实在受不了了,干呕连连。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哪个混账搞的破事儿?胆敢把牛屎拉到大路上,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混账!” 他几声怒吼! 一双血红的眯缝眼四下扫视一番,除了听到有一阵爆笑声,再没有其它。 268.第268章 如此巧合! “等回去老子就下令,把这所有的耕牛拉出来都宰了!” 他恶狠狠地怒骂着,一瘸一拐忍痛走到拐角处,这才停下脚步,捂着脚丫子一阵跳脚。 低头往皂靴上一瞧! 皂靴靴头居然破了一个大洞,连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正不住往外渗着血水! “可恶的鬼丫头,可恶的臭小子!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让你们趴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哼!” “咦?苏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就在他自言自语的当口,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苏县丞,苏司空,你这是想要谁哭着喊着趴在地上求你呀?” 这道声音…… 苏司空猛然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弹,浑身出了一股子白毛汗,两股战战!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难道她是跟着花县尉一起来的? 花县尉望着苏司空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眉头微皱,眼神闪烁。朝廷可是有明文规定,不得任意宰杀耕牛。 “想宰耕牛?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啊!” 这厮急匆匆的,莫不是又有什么鬼心眼儿? 秦逸和苏盼儿忍俊不禁,赶忙接着抱拳的当口遮住笑意。 “秦逸拜见花县尉大人,大人来访,寒舍蓬荜生辉!秦逸迎接来迟,还望大人海涵!” “哈哈哈哈,秦秀才你我之间就不必那么讲究了吧!” 花县尉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苏司空一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看来本县尉来晚了一步,看漏了一出精彩的好戏啊!哈哈哈……” 可不是看漏了一出好戏嘛! 苏盼儿抿唇微笑。 秦逸一抱拳,并没有再多说,做出请的姿态来。 花县尉看了她们几眼,笑眯眯说道:“哈哈哈,看样子好像是你动了三寸不烂之舌把苏司空气走了?” “秦逸惭愧!”秦逸淡淡一笑。 “果然如此啊!” 花县尉大笑着反背起双手,迈步进了屋。 周大娘已经趁着这时间将地板上的茶盏碎片扫走,不过地板上残留那一处水渍,却无言的述说着片刻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花县尉眼底闪过一道了然,在上首处坐了下来。 周大娘动作很快,又送上来三杯热茶,苏盼儿赶忙接过,放到了花县尉手边。 等秦逸也在侧首处落座后,花县尉这才轻咳一声。 “你今儿倒是出了一时之气爽快了,想那苏县丞素来自视甚高,此番在你这里受了气,改天还不得双倍、十倍的找回场子来?不合算、不合算啊!” 花县尉连连摆手。 “县尉大人说的有理!” 秦逸赶忙抱拳:“不过,有时候某些事,某些原则,该坚持就一定要坚持。这样,才能上对得起自己身边的人,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花县尉您觉得呢?” “理倒是这个理,这话却是错了。” 花县尉突然声音压低:“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这法理内外,还不外乎人情呢。该坚持的东西坚持是没错儿,可你这般拿鸡蛋碰石头……呵呵!” 他突然摇了摇头。 秦逸浑身一震,直愣愣的看着他。 良久,他突然起身,朝着花县尉恭敬一拜。 “听花县尉一席话,胜过秦逸苦读十年书。县尉大人,请受秦逸一拜!” “别拜了,别拜了,快快起来!” 花县尉赶忙乘机托起他:“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啊!” 秦逸微微一笑,再度开口,脸上那笑容别有深意。 “这……苏大人可是拙荆的伯父,花县尉此话从何而来?” “你这小子啊!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花县尉点点了他的头,把话题一转:“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来找你的。” 呃! 苏盼儿和秦逸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似乎在不久前,还有人就说过这句话。 秦逸有些迟疑着:“不知花县尉此行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在在后衙吟诗作对,本官看你才华出众,品行端庄,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怎可在这弹丸之地浪费大好年华?是以,本官就和县尊大人举荐了你。” “这……” 秦逸和苏盼儿的眼睛在空中对上,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居然连话都差不多,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秦逸赶忙起身抱拳道谢:“多谢大人举荐!只是不知,大人举荐秦逸……” “哦,县尊大人已经点头下来,让你先进县衙做刑书,等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再往上挪一挪。” 花县尉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秦逸就像在看自己晚辈一般。 “……” 秦逸和苏盼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是没有苏司空之前那话,他们自然不用考虑这么多。 可眼下此事……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迟疑。 “咦?你们二位这是何意?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苏盼儿冲着秦逸微微一点头。 秦逸这才苦笑着摇头:“说来此事也凑巧了!刚才,花大人您不是在问,苏大人所为何来吗?其实,他和您来此的目地是一样的。” “哦,一样的目地……什么?” 花县尉险些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打翻,又赶忙伸手挽救。 那茶水可是刚刚才冲泡的,烫得他又急忙缩回手。 “花大人,花大人您没事吧?” 苏盼儿和秦逸一惊,赶忙上前查看伤势。 “无妨,无妨,没烫着。” 花县尉倒是对手上的痛不甚在意,赶忙说道:“你刚才说,那苏县丞也是来让你到县衙做刑书的?” 秦逸正色点点头。 “正是。” “岂有此理!居然敢把手伸到我身边来了!” 花迭香当即一声低咒。 “大人,您这话从何而来?” 看着眼前两双满是不解的眼神,花迭香不由一笑。 “说来话长。其实让你进县衙,原本是县令大人的意思,我今天来此,也是县令亲自下的命令。” “县令大人?” 秦逸和苏盼儿不由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都看到疑惑和不解。 县令大人和秦逸非亲非故,怎么会亲自下令让秦逸去县衙就职? 269.第269章 哟!苏大人果真好大的官威呀 “县令大人之所以会这么做,原因有两点。” 花蝶香似乎看透了她们的心思,微笑着娓娓道来:“第一个原因,上次在圩集中县令大人偶然跟你们相遇,看到秦秀才面对刘巡检,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讲话有凭有据,更充满了读书人的浩然之气,颇为欣赏。” 花县尉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有了那次之后,他一直有些后悔没有直接认识秦秀才,后来在县衙之中再次见面,令他颇为惊喜,所以特意让花某考察秀才的文才,结果令他十分满意,故此才有此举。”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在里面。 秦逸敛眉沉思,没有说话。 苏盼儿静静坐在一旁,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般。 “眼下这职位虽然小,不过,大人可是仔细为你反复挑选,这可是可以往上走的实缺。只是要委屈你在这小地方多呆几年了。” 花县尉保证着:“不过,我家大人也说了。只要京城形势稍有缓解,立刻就会再度为秦秀才举荐。” “大人说笑了,秦逸就是在这永泽县出生之人,又怎么会嫌弃这里地方小。” 秦逸答着,回头看了眼苏盼儿。 苏盼儿垂着眉眼,好似睡着了一般。 花县尉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又怎么会看不出秦逸的意动。 旋即哈哈大笑:“此事毕竟不是小事。不如秦秀才多多考虑几天。要是秦秀才同意,随时可以走马上任。花某就在县里恭候秦秀才大驾了!” “多谢花县尉体恤。” 秦逸赶忙拜谢,又诚恳邀请着:“说起来,花县尉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此。不如花县尉暂时歇息一下,尝尝我们乡下人的厨艺。中午再浅饮几杯如何?” “得秦生相邀,花某原本不该推辞的。” 花县尉一脸苦笑:“只是,还得问问那随同花某同行的小祖宗才成!” 小祖宗?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这位小祖宗就是君县令之妹,秦秀才上次见过一面的那位。” 花迭香神情很是有些怪异:“适才她原本是与花某一起来得,不料走到村口又被那捕鱼的几名渔夫吸引了注意力。花某只得让随从陪同,自己则直接来了你家。此刻,想必她还在那河边玩儿呢!” 想到那君若雪一脸俏皮样儿,花迭香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此事无妨。” 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盼儿说话了:“既然跟着大人来得是位姑娘。不如就让我去找人吧。你们先浅饮几杯,饭菜很快就好。” 苏盼儿倒是看出来花迭香的顾虑。 新任长官的妹妹,又是从京城里来的,想必不是刁蛮任性,就是目中无人之辈,否则,这花县尉也不至于是那种神态。 不过这也无妨事。 她前世出任务之时,经常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哄一位被惯坏的大小姐开心,她没有尝试过。只是眼下这情况,她也唯有硬着头皮咬牙上了。 不过今儿倒是有意思,花县尉、苏司空轮番来邀请书呆子当官儿。 想到苏司空被秦逸气个半死的模样,苏盼儿不禁满脸笑容。 苏司空一瘸一拐转过拐角处,看到自己那还在往外渗着血水的脚趾头,不由咒骂连连。 就在他上蹦下跳,嘴里咒骂不止时,旁边突然传来噗嗤一笑。 “哟!苏大人果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苏司空一愣。 随即大怒:“谁?是谁在那里揭老子的短儿?给老子滚出来!” 就在他四下寻找的当口,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喲!苏司空,苏县丞苏大人,您这是要给谁好看了呢?想要谁哭着喊着趴在地上求你那?” 这道声音…… 苏司空猛然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弹,浑身出了一股子白毛汗,两股战战!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司空一抬头,那茂密的树丛之间,探出一双俏皮的脸。 他旋即瞬间瞪圆了眼! 待他看清楚眼前之人时,他哪里还做得住? 再顾不得脚上得疼痛,假装没看见转身就想溜走。 “苏大人,您今儿要是就这么走了,若雪我可不敢保证,明儿苏大人还能不能找见你头顶的那顶乌纱帽!” 苏司空瞬间煞白了脸,脚步再也挪不出。 这位姑奶奶来了永泽县近两月,大到县令、县尉、主簿,小到书吏、衙役、倒夜香的,就没有一个没被她捉弄过! 按照他过去的经验来看,她说出的话,肯定要比县令大人的话准确得多! 眼下她说自己找不到乌纱帽,他可丝毫不敢赌! 也赌不起! “你、你你你……” 苏司空的手抖啊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了半天,你倒是说话呀?真无聊。” 君若雪麻利的从树上跳下,偏着头将他打量半天,俏皮的嘟起小嘴儿,揉了揉鼻子:“我说苏大人那,你这是跑到哪里去滚了一圈儿出来?莫不是掉到马厩里去了吧?怎么糊了一身草料,按理说不应该呀!” 她不住嘟嚷着,似乎对此事很困惑。 苏司空一张老脸轰一声变成了酱紫色。 又想到君若雪从小在京城长大,生性活泼好动的她自然见过马厩,可她却没有见过养牛,说不得还真不知道那牛屎糊在身上的样子。 苏司空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险些上不来:“小人、下官这是不慎、不小心……” “怎么个不慎、不小心啦!” 君若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哦,明白了!肯定是你长了这么一身肥油,你那脚又不大,承受不起你的全身的重量,所以一不小心就跌倒了?” 说着,还一副果真如此、深以为然的样子! 苏司空一口口水噎在喉咙里,拼命发出一连串咳嗽,咳得好像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哎哟!这似乎还患上哮喘了?这可真是糟糕。” 君若雪把小脑袋左偏右偏,啧啧连声:“我说呀,县丞大人,你可得好好地减减肥了,就你这身肥油,那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长出这么这么多的肉来?看吧!眼下是哮喘,指不定明儿就患上了中风、偏瘫一类的。那可是连动都动不了,那就痛苦咯……” 270.第270章 狗熊救美 看到秦逸和花县尉相谈甚欢,苏盼儿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周大娘还一脸担忧状,就连周宁看见苏盼儿,也赶忙围拢上来。 “盼儿,你没事吧?那位……” “那位是县城里的花县尉,是位官爷。他来的目的,是让秦逸到县里去做刑书的。周大娘,今天中午这饭可要辛苦你了,尽量做得仔细些。” “是去县里当老爷?哎哟!这可了不得了。” 周大娘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苏郎中您放心,大娘一定做一桌好吃的,保准那位官爷吃了还想吃!” “娘,那我来帮您打下手。屋檐下还挂着一些兽肉,我去处理一下。” 周宁也是一脸喜意,急火火转身出去了。 “大娘您尽力而为就是了,不用太过刻意的。” 苏盼儿被她的话逗乐了。 “那哪儿成?这可是官爷呢。等着,大娘这就准备去。可是中午吃什么好呢,我看看家里都有些什么……” 看着周大娘叨念着开始翻箱倒柜,苏盼儿反而松了口气。 听见外面传来秦逸和花县尉的高谈阔论,苏盼儿又拧起了眉头。 让秦逸去县里做刑书,这事儿大可以随意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即可。可眼下,偏偏是前有苏司空来通知,后有这花县尉前来传话。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的秦逸很努力。 他在努力实现他做出的许诺,想要养活这个家。 尤其在他体内旧疾痊愈后,他更是没日没夜的努力着,恨不能把一天当成两天日子来过。 平日里的他笑得很温和,唯独在他一个人沉静的时候,他眼里才透出几分深藏的落寞。 可此刻的他,却完全变了模样。 人还是那个人。 笑容还是那道笑容。 眼下的他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自信洋溢在他的脸上,他就这样坐在那里侃侃而谈,神彩飞扬! 流光溢彩般的神彩从他那双睿智的眼睛里散发,是如此迷人,让她忍不住看得痴了! 她突然笑了! 也许,让他走他想走的路,这才是最正确的抉择吧! 她悄然从后门走出,绕过院坝朝山脚下走。 沿途倒是遇上了几位村民,依然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苏盼儿可不想被这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好心情,一脸淡然径直从人群里穿过。 拐过一道湾,却听见右手边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异动。紧接着,传来一阵少女的呼喊声。 “滚开!否则,哼!晚些本姑奶奶要你们好看!听见没有,闪、闪开呀!” 这是什么声音? 苏盼儿一抿嘴角,以前倒是经常听见什么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某位富家小姐,从而开始了某个流传千古的佳话。 眼下,她不会就这么“好运”的遇上了吧? 可惜呀可惜,她又不是男人,这等艳福她可没有本事享用。 她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潜行。 “这小妞儿倒是细皮嫩肉的,怕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鬼扯!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不带随从和丫鬟的?你见过?别啰嗦,快上!” “为啥是我上,我可没做过这等作恶之事。你上!” “你上,你先上!你上……” 苏盼儿悄然潜进树林里时,见到的就是这等场面。 几个里胥将一名白衣少女围在中间,这名少女背对着她,嘴里不住惊叫着,而几名里胥却好整以暇地推诿着。 又是这些里胥! 果真是为祸乡里的蛀虫! 一想到这帮人昨晚才跑到自己家里闹事,眼下居然又在这里欺负小姑娘,她心中一股怒气迅速燃起! “别挡道,你们听见没有?否则,本姑奶奶可饶不了你们!” 少女嘴里继续尖叫着。 却转了身,正对着苏盼儿所在,也让苏盼儿看清了她的脸。 当即令苏盼儿前进的脚步停下了。赶忙躲进一棵树后,仔细查看着。 片刻后,她突然笑了! 眼前这名白衣少女表面虽然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可她眼底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这不是一个正常被调戏的普通女子所应该表现出来的神情。 一时间,她的心头转了无数个念头。 看明白后,她干脆直接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还有王法吗?” 苏盼儿刚想说话,可是没等她开口,另一侧却传来一道男子的呵斥声,她又赶忙缩回树后。 英雄救美吗? 她一脸期待等待好戏上场。 下一刻,一个长着满脸疙瘩的男子领着一群下人冲了过来。 “你们这些败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在落雁村调戏良家妇女。说,你们是哪里人?否则,本少爷将你们乱棒打出,看你们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他顺势扯了一把身上的丝绸华服,手中的折扇自以为迷人的不住扇着,得意地抖着腿,朝着被调戏的女子露出一个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 暗地里,却冲着那几名里胥投去了然的一瞬。 几名里胥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昨晚里正家里失窃,他们一行人奉命去秦家老宅追查,结果出身未捷身先死,还没有来得及搜查呢,就被苏盼儿那鬼丫头吓得从秦宅逃了出来。 他们可是遵照里正的吩咐去秦家的,出了这等事儿,只得硬着头皮回去向里正禀报。 结果自然少不得一顿排头吃。 里正气恼万分将他们赶了出来,并警告他们,什么时候找回他丢失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让他们这群酒囊饭袋回去。 几名里胥无可奈何。 没有去处,几人只得窝在这小树林里,躲避天上的烈日。 不曾想,这小妞儿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几人顿时大喜! 要知道,里胥家的公子可是最喜欢这种水灵灵的小美人了! 要是公子欢喜,也就可以让他向里正美言几句,饶了他们的差事。 几人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一人去通知公子,其余人则把美人儿团团围住,眼下这种情况,让公子爷来一场英雄救美人儿显然是最为合适滴! 271.第271章 谁是救美英雄? 白衣少女一脸不虞。 她原本还以为能象戏文里写得那样,出来一个英雄救美。 可眼下这男子,三十出头、酒糟鼻、五短身材还满脸疙瘩,怎么看怎么恶心! 被这种救,她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好。 这哪是英雄救美,分明是狗熊救美! 她冷眼瞧着眼前这场“狗熊救美”的闹剧上演,嘴角洋溢着一道嘲讽,看见一切果真如戏里演的那般结果,不禁心头直想作呕。 狗熊威武勇猛无比,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帮流氓地皮打跑了。 大显威风,大获全胜! 末了,狗熊扯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姿态,冲着白衣少女一抱拳。 “这位小姐,小生贾景,家父乃是本地里正贾政,请问小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要小生护送小姐回家?” 这种小把戏,居然也敢在我面前上演,真是个白痴? 白衣少女心中冷笑不已。 “喂!我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癞蛤蟆?还不赶紧给姑奶奶滚开!” 看着那张色眯眯的猪哥脸,白衣少女恶心得频频蹙眉:“别以为你们动的手脚姑奶奶看不出来,要是惹火了本姑奶奶,可别怪姑奶奶出手不客气了!” “哟呵!原来还是颗呛辣椒!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啊!” 一听这话,贾景也懒得再装了! 直接将手中的折扇一收,脸色一垮,朝着两旁的打手呵斥着:“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公子上!这么鲜嫩的小娘皮,本公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正对对本公子的胃口!上,赶紧上!” 他身后的数名家丁脸色一变,气势汹汹朝着白衣少女包围上去。 “谁敢!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本姑奶奶!” 白衣少女怒斥。 “不敢?嘿嘿,在这一亩三分地儿,哥哥我还有什么不敢滴!” 狗熊一脸淫笑,朝着白衣少女步步紧逼。 “你、你……” 白衣少女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斜歪在大树下、好整以暇看热闹的苏盼儿身上。 赶忙朝着她跑过来,一脸惊慌色朝着她呼救:“小姐,快救我,救救我!” 靠! 谁是小姐? 这是怎么说话的! 苏盼儿不由一阵腹诽。 她好端端的在这里看戏来着,这火怎么烧着烧着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还没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白衣少女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躲闪到她的身后。 苏盼儿忍不住朝天猛翻白眼儿! 眼下这到底闹得是哪出戏? 贾景带着人气势冲冲往前冲,抬眼就看见了苏盼儿。 眼睛顿时一亮,这女子虽然有点胖,却别有韵味儿啊! “嘿嘿嘿嘿,这位美女,你想管闲事儿吗?本少爷看你长得颇为姿色,要不,你跟那个小美人一起跟本少爷走,本少爷保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滴!” “呵呵,你好大胃口,居然连老娘的便宜也想占?本来老娘还不想管猫戏老鼠的游戏,不过,你既然送上门来了,老娘只好收拾收拾你了。” 苏盼儿眼中寒光凌厉。 她真心不想管这些破事儿的!可是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惹到了自己头上,这下子不想管也得好好管管了! 贾景不由一愣,纵声大笑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今儿个居然遇到了两匹胭脂烈马,真是好极了,妙极了,看来本少爷可以好好享受享受齐人之福咯!兄弟们,上!给我拿下她们。” 上什么上? 这位是谁,贾景不认识,可并不代表他身后这群下人不认识。 几人瑟缩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前。 “怎么着?你们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听不见本公子的话,给老子上!” 贾景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之人的异状,频频催促着。 “噗哧!” 苏盼儿气极反笑,突然感觉对这种白痴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好整以暇的双臂交叠在身前:“癞蛤蟆,继续嗥,继续叫,果真是癞蛤蟆张口,好大的口气!想抓老娘,你也不问他们有几个胆子?” 躲在苏盼儿身后看热闹的白衣少女眼珠子晶亮亮的。 这些下人真的不敢上来矣! 被自己随手拉来做垫背的女子,莫非还有什么特别不成? 那名贾景也盯着苏盼儿看,一时间不敢异动。 其中一名下人赶忙扯着贾景,一阵耳语。 贾景脸色一变,朝着苏盼儿看了几眼,随即理了理身上的华服,咳嗽几声。 “咳咳,今儿,今儿,本少爷心情好,我我,我,看在你们两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份上,本少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兄弟们,咱们走!” 一边说着,一边脚底抹油,不住倒退,说完一挥袖,转身就跑! 那速度可是有点惊人。 “慢着!” 异口同声的话,从苏盼儿和白衣少女嘴里喊出。 引得二人同时调头看向彼此,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又同时看向那贾景,再度同时开口。 “站住!不许走!” 二人又同时住口。 这等默契,顿时让苏盼儿和白衣少女都不约而同地噗呲笑出了声。 那贾景哪里还会站住? 哧溜哧溜跑得那可比兔子还快! 不要说苏盼儿眼下变了太多他没认出来,其实就算以前,他也不认识苏盼儿。谁让苏盼儿过去太丑来着,他能记住的,可就只有大美女。 但是,最近苏盼儿那彪悍的鼎鼎大名,他却是如雷贯耳。 哪里还敢待? 自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恨不得多长个四条腿儿。 “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他家在哪里,还怕他逃?” 苏盼儿突然笑了! 里正家的公子哥么?唔,看来自己还得去里正家里造访一下才成。 “嗯,这种地痞流氓,最没劲儿了。” 旁边的白衣少女连连点头,偏着头看向她,俏皮的一笑:“这位姐姐,你可真是厉害!他们一听见你的名字居然就跑了,简直太神奇了!” “没什么。” 不过就是自己彪悍的凶名传出去了而已! 苏盼儿可不想再多说,想起自己出来的主要目地,转身往河岸方向走。 272.第272章 我呀,居然遇到一个流氓了 白衣少女飞快从身后追上来。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君若雪,你可以叫我雪儿!” 君若雪? 君若辰,君若雪,难道…… 她当即顿住了脚步:“你说,你叫君若雪?你是县令大人的妹妹?” “是呀!姐姐叫我雪儿就好。姐姐你知道我哥哥?” 果然是她! 苏盼儿的眸眼闪了闪:“你的名讳真好听,静如积雪。” “我哥哥的才好听呢!嘻嘻,君若辰,如若星辰!怎么样,这名字很美吧?我的辰哥哥不但名字好听,人也长得英俊潇洒,很多大家闺秀,王公贵胄的女儿都对他十分仰慕呢!” 君若雪一脸得意色。 “我叫苏盼儿,跟君县令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君县令的确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哦,原来你就是苏盼儿呀?嘻嘻,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跑了。” 君若雪眉开眼笑。 苏盼儿嘴角抽了抽,转身开始往回走。 “哎呀!盼儿姐你别生气呀,我不是取笑你的,只不过,盼儿姐的威名实在是太让人如雷贯耳了……” 君若雪好似小麻雀一般追了上来。 嘴里不住嘟囔着:“好姐姐你是不知道,雪儿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呀……” 君若雪自从来到这永泽县,连续一个多月,她天天在县衙和县城里折腾,已经将这算不上大的永泽县城摸得个七七八八。 眼见得再折腾不出一朵花来,连适合的玩儿处也没有,偏巧今儿一早见花迭香出门,她死乞活赖跟了出来。 结果还遇到这种癞蛤蟆,简直是倒尽了胃口! “盼儿姐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原本在河岸那边玩耍来着,后来内急,就寻了一农户家茅房解决。可是一出来,盼儿姐你猜我见到了谁?” 君若雪一脸热情洋溢,走路不住的蹦跳,看得苏盼儿的心都跟着暖和了! 这样的她,可像极了前世她的师姐,那个说话总是叽叽喳喳的师姐! 师姐虽然年纪比她大,可小时候的她是在众人的关爱下长大,也如若君雪这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只是后来…… “盼儿姐,盼儿姐?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君若雪突然唤住了她。 “哦,没啥。你见到了谁?” 苏盼儿回过神来。 “就是你大伯苏县丞呀!那个肥肥的,走路浑身肥油直打颤的,那个笑面虎。嘻嘻!” 君若雪突然捂着唇笑了,一脸俏皮的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滚了一圈儿,一身脏不说,还一股子臭味儿!被我说了两句,居然直接就跑了。连招呼都不打,太没有礼貌了!哼!” 呃! 苏盼儿揉了揉鼻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她,苏司空身上之所以脏,是因为他在牛屎上滚了一圈儿! 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那你怎么又遇上了那些里胥的?” “因为我打算回去找……哎哟!坏了,这下可惨了!” 君若雪突然惊呼起来,回头扯着苏盼儿的手就开始往回跑:“盼儿姐你快点儿,糟了啦!人家都忘记了,带来的那些衙役和丫鬟,还在河边等着我呢!这下糟糕了啦!” “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盼儿也跟着君若雪的脚步,她的步子大,要跟上对方轻而易举。 “刚才我找茅房,故意绕圈子甩掉了衙役和丫鬟们呀!可是在羞辱了那苏司空之后呀,我就打算回河边找他们,抄近路路过那片小树林的时候,就遇见了之前那只狗熊了。他们现在一定还在团团转,到处找我呢!” 君若雪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被她甩掉的几名衙役和丫鬟还在河岸周围乱兜圈子四处找人。 正急得团团转时,君若雪出现了! 两名小丫鬟当即就哭了出来。 “小姐,您到哪里去了呀?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见人,还以为……呜呜……” 这里是河岸,已经有两名衙役开始沿着河岸四下搜索,以为啥啥的不言而喻。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嘛!” 君若雪安慰着两名小丫鬟,还抽空朝着苏盼儿吐舌头。 这君若雪简直是…… 苏盼儿无语的摇摇头! 偕同君若雪回家,家族饭菜早已做好,浓香袅绕,酒香浓郁。 秦逸正陪着花县尉小酌,二人相谈甚欢。 一看见君若雪,花迭香便搁下竹筷摇摇头:“不用说,你肯定又闯祸了!如何?这次可没有人替你善后了。” “花县尉,你坏透了!亏你还是辰哥哥的好友呢,居然又嘲笑雪儿,我回去要跟我辰哥哥告状!哼!” “好好好!小祖宗,我算是怕了你了。说吧!这次你又闯了什么祸!” 花迭香一脸宠溺色。 “花县尉,这次你一定要给雪儿报仇。就在刚才,我呀,居然遇到一个流氓了,他呀……” 君若雪愤愤不平地述说着。 秦逸偷偷拉了下苏盼儿的手,走到了另外一边。 “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我出去找人的时候,正好碰见里正家的公子,之后……然后就这样了!” 苏盼儿朝着君若雪的方向递了下眼色,又压低声音:“怎么样?你和花县尉谈得可还好?” “嗯,你放心。” 秦逸脸上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 嘭! 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道大力拍桌子的声音。 花县尉一脸愤怒! “简直岂有此理!居然连县尊大人的妹妹都敢调戏,本官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给本官把那狗熊给我拿过来,我倒要好生看看,他究竟是狗熊还是英雄!” “是!” 几名衙役之前还跟丢了君若雪,眼下见花县尉没有追问他们的失责之处,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去缉拿贾景去了。 “好了,雪儿你莫要担心,花叔叔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来来来,你饿了吧?快些坐下来吃点儿东西垫一下肚子,可别饿坏了!” 君若雪这才高兴得坐下吃东西。 时间不长,几名衙役就压着一脸凄苦色的贾景来到二人面前。 273.第273章 掌嘴 此刻的贾景再无之前的嚣张,脸色苍白,脑袋直接耷拉到胸口,被衙役压着跪倒在几人面前,却根本不敢吭一声。 他身旁还跟着满脸焦急,又不得不扯着老脸在笑的里正,冲着花县尉不住点头哈腰。 “花县尉,花大人!犬子不懂事惊扰了小姐,是小人教子无方!是小人的错!大人要罚,就罚我这把老骨头吧!” 花迭香看都没有看向他,手中拿着酒杯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放下。 又拿起一旁的竹筷,给君若雪夹了一块鱼腩,放进君若雪碗里。 “快吃!要是回去让县尊大人知道花某饿着了你,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他才不会剥了你的皮,你可是小表叔呢,干嘛总是怕我辰哥哥呀!没劲儿。” 君若雪嘟起了嘴。 苏盼儿恍然大悟! 原来是小表叔,难怪这位花县尉对君若雪如此熟悉。 旁边贾景浑身一抖,再也跪不稳身体,直接趴伏在地,面如死灰。 “花大人,花大人您看这事儿……” 里正苦哈哈的陪着笑。 赶忙悄无声息地靠上去,将自己手上带来的匣子往桌子上一放。 “小人不知花县尉驾到,有失远迎。区区心意,给花县尉和君小姐赔罪!赔罪!” 也不知道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居然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他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孽种打成猪头。 可是,又不忍心。 虽然纳了三房小妾,偏偏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 要是断了他贾家的香火可怎么了得? 他眼巴巴看着花县尉,希望自己奉上的厚礼能够让他放了儿子一马。 可在场几人都没搭理他,反而自顾自说笑着。 对桌子上的匣子视而不见。 “秦生啊,虽说你想考虑几天,花某和县尊大人也能理解。” 花迭香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这刑书虽然无品,却是个实缺,也是有朝廷编制的。以县尊大人对你的看重,往上挪一挪,那也是迟早之事。这位置也是有很多人都盯着,你可别考虑得太久。” “多谢花县尉体恤。秦逸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 秦逸朝着苏盼儿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没有继续说。 他总是需要和盼儿商量商量,再行决定吧! “花大人,我家夫君的意思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他担心自己立即答应,会让县尊大人为难,会让县尉大人为难,是以,这才迟疑。” 苏盼儿一直安静的陪坐在君若雪身旁,直到此刻才轻笑着说道。 “我当是为何,这事又有何为难的!你几时想好,直接来县衙报到便是了。” 花县尉大手一挥立即拍板,满脸欣喜,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倒是多了股别样的意味。 “在县衙里当差,一般在东胡同口那边,还有统一拨下来给你们暂住的屋子。你们每个月只需要上缴一百文,便可以入住。虽然地方不大,不过,小两口住住还是勉强可以的……” 秦逸看了眼苏盼儿,抱拳道谢。 “多谢花大人指点,秦逸拜谢。” “哈哈哈,好说,好说!” 花迭香一阵哈哈大笑,这才端起酒杯浅饮。 “哦!我知道了,原来秦秀才要进衙门当差呀!” 君若雪的眼珠子滴溜溜一打转儿,回头一把抱住了苏盼儿的手臂:“这么说来,以后我就可以经常见着盼儿姐你啦?太好了!以后可有人陪我玩儿了!” 这位君若雪的性子可真像自己的师姐,让苏盼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柔软了无数。 “雪儿,别闹了!赶紧吃,吃了我们还要赶路回县城呢!” 花迭香笑着直摇头。 又不住往雪儿碗里夹菜。 君若雪吐了吐舌头,冲着苏盼儿做了个鬼脸,这才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他们谈笑风生,旁边的里正却满头大汗! 他算是听清楚了,这秦逸居然走了****运,居然惊动花县尉亲自邀请他去县衙当刑书。 当即恨得一阵牙疼! 可形势比人强,即便是个小小的刑书,那也是一步跃入公门。 也是他的上司。 这这这,这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闹来闹去,闹到自己未来的上头去了! 而且看这架势,花县尉还有那个县尊妹妹跟秦秀才夫妇关系匪浅啊! 看来,景儿这事儿是难了了。 心下一狠,他一咬牙,哆哆嗦嗦在怀里摸索了半天,颤颤巍巍的将一物递了上去,和之前放下来的匣子放到一起。 君若雪低头看了眼里正送上之物。 等她瞧清楚,摆放在她眼前的,只是一块成色十足的羊脂玉时,不由得嘴角一撇! “哼!你这老东西为老不尊,教出一个不是东西的狗熊脓包来!怎么,拿出这么个玩意儿出来,想收买我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这事!” 里正连连点头哈腰:“是孽子顽劣,惊了君小姐。区区小玩意儿,给君小姐压压惊。小姐可千万莫要客气。” 君若雪抬头看了眼里正。 随意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不说话。 苏盼儿倒是明白着。 这老东西鬼心眼儿倒是不少。 他要是说自己儿子调戏君若雪,自然少不得被臭骂一顿。 可他如今只说贾景是惊了君若雪,哪怕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闺名,君若雪也会放那贾景一马。 果然好算计! 君若雪受了憋屈气,如何肯就这么放过他? “既然知道惊了本小姐,现在还敢在本小姐面前出现?自己打十个耳光,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一听说可以逃脱生天,贾景哪里还有异议。 “是是是,小人这就掌嘴,这就掌嘴!” 说着,对着自己的脸就是连续两个耳瓜子。 “那么轻,是没吃饭怎么的?” 君若雪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把玩着羊脂玉,好整以暇盯着他。 贾景浑身一抖! 一咬牙,再不敢手下留情,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脸颊迅速肿了起来,痛得他不住抽气! 可一对上那双美得好似山泉般清澈的水眸,他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手的巴掌打得越发的重,啪啪作响。 274.第274章 惩戒 真是瞎了眼啊! 亏他之前还觉得对方只是个有点泼辣的小美人,一只自己可以吃到嘴的小羊羔。 没想到,她,她居然是县尊大人的妹妹! 这哪是什么小羊羔?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兮! 看着自己儿子嘴角的血渍,里正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刚上前想要说话,君若雪的目光却扫了过来:“还有你!你这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个儿掌嘴十个,本小姐可要听见响!” 里正浑身一抖,哪里还敢为自己儿子求情。 啪啪啪! 屋子里扇耳光声此起彼伏,不久后,里正父子两个的脸颊都肿得像猪头。跪在那里晃晃悠悠的,几乎支撑不住了。 里正相对还好些,这贾景可是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等苦楚? 这几巴掌下来,头晕脑胀,阵阵酸痛,心中将在场几个人都记恨上了! 尤其是苏盼儿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愣头青,他更是偷偷摸摸一眼眼剜着,恨不能吃了她。 “如何?这挨耳光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直到此时,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开口的花县尉总算说话了:“堂堂里正,本应为民做主,为民请命。以身作则,为老百姓做实事做好事。岂可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可你呢?居然放任自己的儿子和手下知法犯法,任由他们为祸乡里,欺凌良家女子?贾政,你该当何罪?” 花县尉说着,“嘭”一声拍到桌面上,吓得里正浑身直打颤,赶忙趴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县尉大人,小人,小人冤枉啊!县尉大人,这是绝对没有之事!还望县尉大人明察,不要冤枉了无辜啊!县尉大人!” 里正不住的大呼小叫,头在地上磕得嘭嘭嘭作响! 花县尉突然冷笑几声。 “哼!你这话是说,本县尉大人是冤枉了你咯?是也不是?” “不不不,不是的。县尉大人,一定是下面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小人,所以才会令县尉大人错看了我们父子二人。” 里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想我贾政在这落雁村为里正几十年,每日每夜都是兢兢业业,片刻都不敢松弛,唯恐出了一丝半点差错。哪里会去作那为非作歹之事?县尉大人明察啊!” “喔,果真如此?” 县尉大人的脸色似乎有所缓和。 里正止不住心头一喜! 看来自己这番说词总算糊弄住了对方。 只要过了今天,这县尉大人一走,他立刻就把这些不该存在世上的狗东西统统灭掉! 到了那时,无凭无据,加上还有苏县丞苏大人为自己撑腰,谅他一个县尉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他心里洋洋得意着,表面却一副愁苦无比的模样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禀报县尉大人。” 两名作衙役打扮的公人走了进来抱拳禀报:“大人命我们调查之事,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位贾景是这落雁村的里正贾政大人的独子,他曾经用各种欺诈威逼手段,前后胁迫了数名女子委身与他。我们还调查到,曾有一名女子不甘受辱,投河自尽。” 这话顿时让贾政和贾景的脸色剧变! “不不不,不是的!根本没那事儿,县尉大人那,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事情是……” 贾政一见要坏事,赶忙惊呼不止! “岂有此理!” 花县尉“嘭”的一巴掌拍到桌面上,猛然站起:“你身为里正,居然胆敢纵子行凶,还包庇犯人,草菅人命。你好大的狗胆!来人那!” “属下在!” 数名衙役立马上前。 花县尉朝着里正父子手一指:“将这名欺凌良家妇女,草菅人命的凶犯和这名胆敢包庇犯人、知法犯法的里正统统给我抓起来!” “是,大人!” 衙役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腰间的铁链一抖,直接上前捆人。 “不不不,你们不能、你们……放开……放开我……唔唔……” 贾政和贾景拼命挣扎着,又哪里挣扎得过数名手持铁链的衙役?很快的,二人便被五花大绑,就连嘴里也堵上了破布,连喊也喊不出了! 数名衙役拖着里正父子出了院子,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秦逸和苏盼儿相视一笑,眼中都有些惊讶。 苏盼儿心中更是啧啧称奇,没想到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居然引出了里正父子昔日的罪案,真是有意思! 这花县尉办事的效率真高啊,堪称雷厉风行! 君若雪却乐得一阵拍手:“总算是把这两个烦人精打发走了!哼,亏得今儿是遇见了本小姐,否则,还不定有多少姑娘要吃那个贾景的亏呢!来,这些给你!” 君若雪漫不经心将自己跟前的羊脂玉和那尚未开封的匣子一起推到花迭香跟前。 花县尉微微一笑,朝着她竖起一个大拇指,随手揭开匣子,里面是一字排开的四个银锭。他顺手把羊脂玉也丢了进去。 “真想不到,不过区区一里正,连芝麻粒儿那么大的官都算不上,居然随手就能拿出二百两银子。着实令人可笑、可悲、可气!” “应该是里正那个老家伙收刮乡民得来的。正好,一起送去衙门做证据。说起来,此事可都是盼儿姐的功劳。” 君若雪乐得噗哧一笑:“要不是你的赫赫威名唬住了他们,方才在小树林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退去呢!没有盼儿姐姐你,这里正父子在乡里为非作歹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哈哈……” 说着,她乐得一个劲儿的笑。 苏盼儿满头黑线。 貌似根本自己就没出手好吧? “我哪有出什么力,君小姐说笑了。”苏盼儿微笑道。 “还叫我君小姐?不是说好了,我叫你盼儿姐,你叫我雪儿吗?盼儿姐真健忘。” 君若雪一脸俏皮。 苏盼儿自然从善如流:“雪儿妹妹。” 等到众人吃饱喝足,花迭香和君若雪重新坐上马车启程返回县衙时,已经日落西山。 望着迎着晚霞离去的马车,苏盼儿依依不舍地回转。 275.第275章 天上飞起好多牛 虽然才和君若雪认识短短半天时间,她却和她分外投缘。 对方不但没有丝毫大小姐架子,那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性子,更像极了前世自己的师姐,让她本能的想要接近她,对她放下心防。 “盼儿。” 秦逸轻声呼唤着她。 苏盼儿这才转身看向秦逸,偏头将他上下一阵打量。 直看得秦逸浑身发毛,忍不住将自己全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丝毫不妥,不由一脸奇怪。 “盼儿,你在看什么?可是我哪里有什么不对。” “我在看你究竟哪里有魅力,居然能让县丞大人和县尉大人都不惜自降身份,光顾茅庐来请你。” “那是自然!你家夫君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自然有人相邀了!” 秦逸反剪双手,昂头挺胸,一脸的自信! “得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那卖瓜的王婆就总是说自己家种得瓜好。” “我这可不是自夸,我这是自信!自信,你明白不?” “……” 苏盼儿并不回答,抬头一个劲儿望天。 “你在看什么?” “天黑了!” “天色晚了自然黑了。” “我看见天上飞起好多牛。” “哪有?牛怎么可能上天,你肯定看错了!” “怎么没有?地上有人在吹牛,天上出现牛那还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苏盼儿一本正经回答。 “……” 秦逸无语,他这是吹嘘么?他明明就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四姐,四姐夫,你要去县城里做书吏了吗?” 见客人终于走了,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珂儿跑了出来,一脸崇拜望着秦逸。 秦逸顺势一把抱起他。 “你这小鬼头,怎么吃饭都没见着你的影儿,今儿一天躲哪里去了?” “周大娘说,家里来了大官儿,让我留在厨房里吃饭呢。” 苏珂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儿:“四姐夫,您还没有说,您是不是要去县城做书吏了呢?” “你知道啥是书吏?净瞎说,别让你四姐夫抱快下来。”苏盼儿呵斥着。 “我当然知道啦!哼!刚才周大娘可对我说了不少。” 苏珂一脸得意:“周大娘说,四姐夫去了县衙里做刑书,以后那可就是官家人了!自然和以前不同啦!以后见着了,可要毕恭毕敬才成。” 苏盼儿微微一笑,在她的记忆里,书吏是小得可以无视的小官儿,甚至都没有官身,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官。 可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书吏的看法,和她的认知有不小的偏差。 在这乡下地方,书吏可是个体面的差事! 苏盼儿曾听得村里老人说过一句话,叫做“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官吏可是排在首位的好差事。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县衙官员三年任期一满即走,但是吏就不同了! 衙门中的书吏要比官多,大多是从本地选取家世清白的有才之士担任,代表官府同百姓打交道。他们也享有免役的特权。更是可以在供职一定年限后,经过考核没有过错,就可以得到做官的出身。 一个官身,对于乡下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更体面的! 这吏倒真是有点像自己前世的公务员呢。前世改革开放之前,有着铁饭碗之称的公务员,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也是很精贵的。 想到此处,苏盼儿忍不住微微一笑,打趣苏珂儿。 “哟!你这小鬼头懂得可真多!别忘记了,你四姐夫以前也是秀才,怎么不见你对他毕恭毕敬的?” 说话间,她把珂儿从秦逸身上拽下来:“少在这里废话!今儿练的那一百篇字,可练习好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学到什么东西来?赶紧去给我好好练字儿。” “去就去,坏四姐……哼。” 这话让珂儿灰溜溜的低下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远。 “这孩子,还是年纪太小。” 苏盼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珂儿已经很不错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会背诵三字经了。可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多了。” 秦逸突然上前拉着苏盼儿的手:“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新房那边的进度,然后再去程师叔那里一趟如何?” 苏盼儿自然没有异议。 二人手牵手,慢悠悠往山后走。 眼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坡上农作的人们已经回了家。 一路上凉风习习,除了两人之外,倒是没有碰见别的什么人。 “你怎么不直接答应花县尉,反而还说要考虑几天?其实,你一直都想在仕途有一番作为的吗?” 苏盼儿轻声询问着。 “是!那是因为我一直都想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秦逸突然站定脚步,笑了! 他扭头看向她,脸上是一片放松之色:“我有了差事,你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独自承担一家的重担。也可以让你可以有机会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让你展翅飞翔,去实现你自己的理想。” 过去的我有沉疴在身,不但帮不了你,反而还要拖累你的步伐。 我知道,你的天空很宽广,你不会就屈居在这乡下的弹丸之地,我想陪你一起去实现你的梦想,我想做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我想走进你的心里。 永远不离不弃! 在做到这一切之前,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充实我自己! 给我一个适合自己的舞台,我一定可以做到最好! 苏盼儿惊讶了! 她望着秦逸那双眼。 他的眼里盛满了认真,更盛满了那些未曾出口的千言万语。 让她的心一阵猛烈跳动,怔怔然说不出话。 “你……” 良久,她才低下头轻语:“那就好好去做你想做的事儿!不用考虑家里,这里的一切,我会照顾好的。”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过去的她总是想着从这里逃离,走出去看看。 欣赏一下这秀丽的自然风光,壮丽的大好河山,精彩的人文景致,尝遍天下美食。 可曾几何时,她居然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只想和他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繁衍生息,成家立业。 276.第276章 嬉闹 她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相夫教子的女人。 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个普通女人才会做的平常事,可她却甘之如饴。 是什么改变了她?她有些迷茫! “我知道,你说得话我都相信。” 秦逸紧紧握住她的手,笑得令人如浴春风:“其实,我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花县尉,自然是有我的考虑。” “其一,眼下我每晚还要去程师叔他老人家那里学习武艺和行军布阵之法,另外还有好些东西没有学好。断然没有在此刻中途放弃的理由。” “嗯,不错,你这样想是对的。” 苏盼儿深以为然,不住点头:“程师叔对你那可是真正的好,你就算是要去县衙,最好先听听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说。” 总不能不管不顾程老的期盼,秦逸自己却跑去县衙了! 这种事情秦逸的品性显然是做不出来的。 “不错!这也是我考虑的原因之一。还有其二,眼下我们这房子还没有弄好,很多事情要忙,哪儿能都让你一个人承担。那样的我,又如何值得你托付终身?盼儿,你说是不?” 秦逸轻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磨蹭着。 就好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儿! 惊得苏盼儿赶忙缩回手,努力了两次,都被秦逸抓得牢牢的,怎么也挣不脱。 她不由得双颊飞上一抹嫣红,赶忙左右看了看:“别闹!等一下被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快放开!” “不放,我就不放!你是我的妻,我就不放手,就算他们看见了,除了嚼舌根子,他们又敢把我们怎么着?” 秦逸故意戏弄着她。 “少来了你!我是怕工匠们看到了。” 苏盼儿另一只手浅然在他腰间的软肉上一掐,再顺势一拧。 “哎呦呦,疼疼疼,轻点、盼儿快轻一点!好疼,疼疼疼!”秦逸连连呼痛。 哪里还顾不得上偷香? 他赶忙放开了她的手,一阵龇牙咧嘴的。 “活该,让你欺负我,这下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 苏盼儿这才得意地松开了手。 还别说!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加上秦逸修习武艺和内劲,有想着法儿的给他改善伙食,他身上原本软趴趴的肌肤,眼下悉数变成了硬邦邦的腱子肉。 随意一摸上去,硬得好像石头一样。 尤其是他的上身,那一勒一勒的八块腹肌条理分明,配上他胸口那道长长得刀疤,性感迷人无比! “是是是,你厉害,我家盼儿是最最最厉害的母老虎!” 秦逸一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在苏盼儿不注意时,一口偷亲到她的脸颊旁。 “别胡闹,小心外人见着了!” 苏盼儿也忍不住笑了,赶忙狠狠剜了他两眼:“你还没有说第三点呢!” “我亲我家娘子,看谁人敢说?” 秦逸突然又凑了过来,在她的耳边吹气:“其三,这其三嘛……嘿嘿,你猜猜看?” “猜不着!” “猜不着也要猜!” “我就不猜,你有完没完啊你?无聊!”苏盼儿白眼儿一翻。 “其三,是我,舍不得你……” “胡扯!” 苏盼儿瞬间羞红了脸颊,抬起脚一脚踩向秦逸的脚。 可秦逸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她踩着,他的脚微微一转,直接躲过了苏盼儿踩过来这一脚。 苏盼儿眉头一挑,不死心再踩,秦逸再退。 苏盼儿虽然占尽先机先出脚,奈何秦逸对她的招式熟悉无比,躲闪自如。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很快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苏盼儿数次攻击不着,不由心中一急!一个连环腿连连攻击而至! 这可是二十四连环腿攻击之法,这可是前世的君若尘教给她的绝招。 果然,她这突然一变,秦逸骤不及防,腿肚子挨了一下。 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臭呆子!别以为你学习了几天,就想赢过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苏盼儿得意洋洋地。 “盼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疼死我了!” 秦逸抱着腿上窜下跳。 “少来!我使了多大的劲儿我还能不知?” 说完,瞪了他两眼转身就走。 眼见得苦肉计不见效,秦逸赶忙放开捂着的腿快步追上:“盼儿,盼儿等等我……” 苏盼儿根本不理他。 来到新房子前,看到一切正常。 两人欣喜的相视一笑,随即折身去了程老的瓦罐作坊。 一路上秦逸想卡油,却被苏盼儿悉数避过,害得秦逸仿佛被猫挠了一般,心里直痒痒。 “周大伯!陈师傅!刘大叔。” 眼看前方不远处三个一群,五个一簇的散落在三叉路口附近乘凉的村邻们,她赶忙打着招呼。 “原来是秦秀才和苏郎中来了,快些进来。老程他就在里面。” 诸位正在乘凉的工匠们纷纷回应。 自从秦逸开始跟着程师叔学习行军布阵之法,几乎每晚都过来,早就和瓦罐铺子的工匠们熟识了。 尤其是这次他们建新家,那些砖瓦,条石,名义上都是从程老这里买的。而实则,却是程老主动赠与的。秦逸二人不肯收,他还搬出来长辈赐不可辞的说法,逼得二人只好接受。 又被这狡猾的小妮子逃脱了! 秦逸也笑着上前和工匠们打招呼,盯了眼前面装作看不到他的苏盼儿一眼。 不急! 这夜晚还长着呢! 似乎注意到身后这男人的心思,苏盼儿故意磨磨蹭蹭的,和几位师傅慢悠悠闲聊着。 秦逸好笑的摇头,越过她先行进了屋子。二人来到平常练习的后院,果然,程师叔已经等在那里了。二人赶忙见礼。 程老今晚似乎特别开心。 哈哈一阵大笑:“来来来,都过来坐!别拘礼。今晚月色正好,当浮三大白!我们三人一起来对酒高歌,痛饮几杯几何?”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他们可刚刚才结束家里的酒局赶过来,可眼下,却由不得他们拒绝。 “程师叔邀请,我们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程老今晚心情特别好,二人坐下跟程老一阵天蓝海阔的瞎聊。 277.第277章 虫儿飞……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程老这才叹息一声。 “我老程一生戎马,年轻时意气风发不可一世。那时的我不懂得藏绌,也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到看见我的那帮兄弟们都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我面前时,我才幡然醒悟过来!” 说到此,程老沉默良久,才抹了把脸。 “罢!还说这些作甚?我老程在此地隐居,其实,又何尝不是在等死来着。只是没想到,临死前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好苗子,我老程高兴,高兴啊!” 程老说着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秦逸赶忙上前安慰,却被他制止了。 “老夫这是喜极而泣。无妨。你这小子,该做什么就去做,该出去的时候就去闯!不过,这一切都要在你的学业彻底结束后。明白不?” 原来程老一切都明白着啊! 秦逸赶忙起身拜谢:“多谢程老。程老您放心,以后您的事就是秦逸的事。只要您吩咐秦逸,秦逸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容易等苏盼儿告辞程老离开,天上早已繁星点点。 身后,程师叔扯着喉咙哼着小曲儿的声音隐隐传来,回头看着逐渐隐入夜色里的宅院,苏盼儿悠悠叹息一声。 “说起来,程师叔也是可怜人。” “这事儿我倒是听几位瓦罐师傅说过。” 秦逸有些叹息:“早些年,程师叔纠结了门里要好的几人一起去投军。众人意气风发,连续旗开得胜。最后,其余的人却都死了,而令众人死去的并非敌人。而是死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外。这样,程师叔才看破了世事,借口重伤之躯,回到此地……” 一起欢天喜地出去打拼,励志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帮好兄弟,到得最后,却只剩下了他一人。 这样的生离死别,又有几人能看透? “程师叔重情,所以……” 他现在才会这么意志消沉。才会在得知秦逸要走官场的路子后,如此这般。 秦逸突然碰了碰陷入沉思的苏盼儿,抬手指着路旁。 “盼儿你看,好美!” 月光洒落,草丛里到处都是萤火虫,晶亮亮的,一闪一闪的,端是美丽得很。 “确实很美!” 苏盼儿却想到了前世的霓虹灯,都市夜幕下的霓虹灯闪耀,那才叫美! “你喜欢吗?要不我抓些带回去,用纱布包着挂在床头,瞧着就和星星一样!” 秦逸在她耳边轻轻问着。 “不用了,这样瞧着更美。” 瞧着那寂夜里飞舞的点点闪亮,苏盼儿果断摇摇头。 “来,你跟我来!” 秦逸突然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凌空一跃,直接跳到一旁的一块大石山上。 夜风习习,蛙鸣不断。 大山石一面临着草丛,一面临着荷塘。荷塘里荷花正在盛开,荷叶连连。 月光洒落,光和影在荷叶和荷花之间浮动。 微风拂过,送来缕缕淡雅的清香,也打乱了那光影原本的韵律。 波光粼粼,月光如水,交相辉映,别有一般灵动的美感。 苏盼儿和秦逸肩并肩躺在大山石上,仰望星空,一脸惬意悠闲。 星空一片湛蓝浩海,隐隐流光在天际划过。 “看!流星,赶紧许愿!” 苏盼儿突然指着天际叫了起来。 她的欢快也感染了秦逸,顿时也抬起头看天。 一颗流星朝天际疾驰而过,照亮了那一片璀璨的深蓝色星幕。 它周围好似还披着闪光的银纱,那斑斑点点的耀眼光辉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很快化为一条长长细细的尾巴。 随着流星急速前行,变成一条若隐若现的射线,慢慢在夜幕里消散。 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让苏盼儿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一首熟悉的歌曲顿时在她心里头翻涌,她忍不住轻轻地哼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宁静的星光夜幕下,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还有那一池的荷塘清香,身旁静静躺着的女子那副恬静的柔美,永远镌刻进了秦逸的心底。 即便好多年以后,他再回忆起年轻时,他也忘不了此时此刻这一幕。 景美,人更美! 他慢慢的凑上前,轻轻吻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那唇齿之间,尚未完全消散的余韵。 “盼儿,你唱歌真好听。好像可以把人的心都融化一般……” 他低低的说着,不住采撷着那莹润得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优美唇瓣。 “你喜欢听?” 苏盼儿也轻笑着:“你要是喜欢,我就再唱给你听。” “可是,我更喜欢听你唱别的歌儿……” 他的声音分外低沉,话落的同时,他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滚烫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脖子上,紧接着,便是一阵清凉。 苏盼儿脑子里一阵发懵,片刻后反应过来,一颗心瞬间狂跳不已,赶忙伸出手阻止。 “别,这是在外面。” 秦逸缓缓离开她的脖颈,气息不匀的抬起头来看她。 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闪着某些不可言喻的光亮。 “没事儿,这里不会有人来。” 他的手也开始不规矩,缓缓从她的衣领处逐渐往下。 啪! “别闹!你在做啥呢?” 苏盼儿一巴掌朝着他的大手拍去,想将他的手拍开:“这不是会不会有人来的问题,我是说,这是在外面。” 二人彼此贴得紧紧的,四目相对,他的热情灼灼,她一脸忸怩不安。 “怕啥,这里又不会有人看见。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样,嗯?” 这样是哪样? 苏盼儿和他并非第一次,可此刻依然跟不上他的快节奏。 真要命! 这俱才刚刚略知情事的身躯,又哪里经得起他刻意的挑逗?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轻颤着,脑袋开始发晕,就连全身也逐渐酥软,一股子快感从她的体内缓缓弥漫。 278.第278章 撩火 秦逸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 “盼儿,你怎么不说话?你就不想我么?” “喔,别!” 苏盼儿的话语瞬间破碎,哼哼声里满是媚意,仿佛引诱着他。 “小妖精!” 他嘴里突然低吼一声,吻也落了下来,开始疯狂索取。 “可是,唔……”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的吻堵在了嘴里。 他的大手也没有闲着,很快便扯散了她的腰带,吻也跟着流连往下。 “我的小妖精,你知道不?每次一碰到你,我根本就忍不住。你简直有把人逼疯的本事。盼儿,我的盼儿,相信我盼儿,我会带给你快乐的!” 他一边低低呢喃,难耐的沉沉喘着气,翻身压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 苏盼儿呼吸急促,心中一股特别的感觉如火如荼迸发。 她猛然起身,反手一推,将他身体翻转,跨步欺身。直接骑在他的身上。 嘴角的俏皮挡也挡不住。 “你也得相信我,我也一定会带给你快乐!”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探入他的衣襟,很快抚上他那结实的胸膛,摸索着他那好似石头一样的胸膛,到处扇风点火。 她的小手好似带有某种魔力一般,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阵火辣辣的热意。 极致的舒爽让他再忍不住,一把抓着了她的小手。 “看来还是你的身体比较诚实!为夫还是今儿才知道,原来我的盼儿居然喜欢这样。” 苏盼儿一愣,随即又调皮一笑,故意调戏着他!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或者说,你更喜欢我这样,这样……” 她故意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寻找着一个舒服的位置。 “兮!” 如愿地听见身体下的他传来倒吸气的声音,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她越发不老实地去扒他的衣服,伸出手开始在他的身上到处掐油。 嗯,很不错! 身材匀称有型,八块腹肌调理分明,那道刀疤更是平添了无数男性魅力。 就连那小小的肚脐眼,也是如此的让人沉迷。她一脸贼兮兮的伸出手去,悄悄地攻击着。 型男在怀! 那怎是一个帅字能形容得了的…… 她正玩儿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察觉她身体下的型男那眸眼越来越幽深。 他突然伸手一把抓-着她捣乱的那只小手,语态分外轻佻的低低轻笑。 “小妖精,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么?”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手腕一抖一翻,好似滑溜的泥鳅,再度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玩火又如何?我最擅长的就是撩起大火,难道说,你现在想要撤离战场吗?” “看!还是你的身体比较诚实,你的这儿并不这么想呢……” 重点被她的小手掌握了,他浑身一颤,喉头猛然间发出难耐的低吼声! 两个人再度调换了个个。 她的嘴里惊呼出声,还没有明白过来时,他再度牢牢将她压在身下,咬牙切齿般忿忿骂着。 “故意顽皮是不是?你挑起的火,你要负责灭!” 此刻的他早已化身成狼!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之固定在头顶,手上动作激烈而疯狂。 苏盼儿一愣神,随即醒悟过来。 反而轻声哼了哼,微微挣扎着,两只手有气无力的抓着他强而有力的铁臂,试图从他的身体下逃脱。 “这么迫不及待地送上门?” 他嘴里沉沉呼吸着,几乎咬牙切齿般强迫自己冷静着,奋力和她身上的腰带和衣裙的系带作斗争。 可他越是着急,那系带就越是解不开,反而打成了死结,任凭他努力了几次也挑不开。 他不由得分外恼怒,嘴里也低声怒骂着:“可恶!没事结这么多结做什么?” 这般猴急的秦逸让苏盼儿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笑得分外开怀。 她眸子的欢快顿时感染了他,让他眼底的火焰霎时熊熊燃烧,某处越发激昂越发嚣张。 他干脆手上微微一用力,直接将它们悉数扯断:“盼儿,你也想要了吗?莫急!为夫很快就会喂饱你……” 苏盼儿顿时急了! “哎呀,你在干什么?我的衣服……” 这衣衫还是自己娘刚刚才新做好的,这急吼吼的男人,居然把她的系带都扯断了! 她的女红可不行,可没有办法将它们复原,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来还是为夫的不够努力,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着那些系带。” 秦逸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一边轻轻用身体压住她,一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衫。 那低沉的笑声让苏盼儿不由自主浑身抖了抖。 也分不清究竟是山风太冷,还是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浓浓狠意。 让她不由自主扭动身体猛然将他翻落身下,瑟缩着往后退,想要从他的狼爪里逃脱。 她才刚刚往后退了两步,却又被秦逸一把扯住了小脚给拽了回去。 “秦逸,你……” 她当即惊呼着。 却根本快不过他的动作。 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小妖精,你自己挑起的火自己灭。这一次,我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喉头极尽沙哑,语气沉沉。 他早已失控得忘乎所以。 大手伸出快速扯开阻挡在彼此间碍事的衣衫,两人身上再没有了任何的束缚,肌肤相融亲密无间。 秦逸突然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抵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他曲起单膝直接将她放到他的膝盖上。 她赶忙用双手推诿,却一下子被他的一只大手控制住,直接压到身后的石壁上,再也无法制止他的使坏。 那早已失去了衣物遮盖的隐秘一下子抵到了他的膝盖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接触处传来。 苏盼儿本能挣扎着,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她很不适应,赶忙挣扎。 “秦逸,你别……不要,不要在这里!” 279.第279章 溺水 她不要在这里,更不要用这样的姿势! 这实在是太过那个了…… 她越是挣扎,那相接触的地方传来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伴随着她这一声惊叫,原本抱着她的一只大手突然转向。 朝中心点伸出,由上而下,轻轻一刮。 “真的不要?嗯!” 秦逸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直跳,一脸邪佞的轻笑。 “你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你看,这些都是什么?” 苏盼儿瞳孔颤了一下。 她咬着牙,怎么也不肯张口,努力躲避着他的手。沉沉的气息不断从她的鼻孔里喷出,双颊绯红好似染上了一层胭脂,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秦逸低笑出声。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盼儿为他疯狂的模样!他可没有就此放过她,反而顺势轻捻,来回反复。一只大手好似有吸铁被吸附在了上面,开始前前后后不断照顾着她。 那强烈的异样电波好似滔滔黄河水,让苏盼儿浑身抖若筛糠。 整个身子都紧绷得不住发抖。 浑身越是绷紧,那密集如春潮般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她化作一汪春水,彻底摊在了他的身上。 “啊,不!唔……” 细细的密密的低低轻呼声从她的嘴里发出,苏盼儿懊恼得死死咬着嘴唇,也依然控制不了那娇嗲的嗓音。她整个人早就崩溃了,脑袋里乱哄哄一片,思绪早已迷蒙。嘴里只知道循着本能轻唤着他。 “秦逸,不要,我真的不要在这里……” 此时的秦逸早已听不进任何话语,看着她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一把搂住她。 “盼儿,我的好盼儿!为夫刚才可是给过你机会。不过现在嘛,来不及了,真的已经太迟了!” 他再忍不住自己快要爆炸的欲望,突然堵住了她那依然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儿,身体猛然一沉,二人便成为了一体。 狂风骤雨肆虐! 大自然最为优美的协奏曲霎时响起!苏盼儿化为一叶扁舟,随着秦逸带起的浪潮浮浮沉沉。 几经潮起潮落。 苏盼儿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承受丝毫,仿佛有一波接着一波的璀璨烟花再度在她眼前炸开,她整个人都不住抽-搐着,直接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苏盼儿脑海里依然有着片刻的迷茫。 身旁的秦逸仅着一条长裤光着背,正好整以暇的替她整理着衣衫。似乎发现苏盼儿的目光,他低低的笑出了声。 “盼儿,你又晕过去了呢。” 那低低的笑声瞬间让苏盼儿迷茫的心神回复过来。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她顿时气不打不处来!抬起脚顺势一脚踢出! 正帮她整理衣衫的秦逸丝毫没有防备她会对他出手,直接被苏盼儿这一脚踹下了山石,掉进下方的荷花池中。 噗通! 一声响亮的入水声响起,激起的水花飞溅! 那飞溅的冰凉池水浇到苏盼儿身上,也让苏盼儿瞬间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糟糕! 秦逸他…… 她赶忙翻身爬起。 月光照耀下的荷花池分外美丽,水面依然荡漾着一圈一圈的水波,层层往外扩散。可是那道原本应该出现的身影却再没有出现过。 “秦逸!秦逸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秦逸!” 她赶忙呼唤了好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水面的波浪渐渐扩散淡去,除了一点点微微的余波,再没有其它动静。 坏了!他不会是根本就不会水吧?好像,好像还真没有见过秦逸下水! 苏盼儿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全身都在隐隐颤抖,浑然顾不得一切噗通一声跟着跳入水中。 冰凉的池水没过肌肤,迅速带走了夏日里的燥热。水位着实不浅,池塘边缘的水面就直接没过了她的胸口,淹没到肩膀附近。 苏盼儿哪还有什么心情享受这份清凉,她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潜入水底四处游曳,彷徨四顾。从适才的水纹散开的波浪来看,秦逸就是掉落在这附近的。 可是苏盼儿将这附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摸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秦逸的身影。 “秦逸,秦逸你在哪里?秦逸,秦逸你给我出来啊!” 实在憋不住气息,她只得浮出了水面,声音有些哽咽的呼喊着秦逸的名字。 水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不好! 难不成,他是陷进水底的淤泥里去了,所以才无法回答自己? 想到此处,苏盼儿全身毛骨悚然,心中变得空荡荡的,不敢有半点迟疑,直接一头扎进水底。这一次,她丝毫不敢大意,几乎是贴着淤泥一点一点儿的摸索着。 可是,还是没有找到秦逸的身影! 苏盼儿双眼不由蒙上层水雾,秦逸,你不能有事! 从无有过的恐惧无助淹没了苏盼儿的身心,她擦了一下眼睛,继续找寻。 正在此时,身体突然被死死的拉住,似乎是衣裙裙带似乎被什么勾住了,将她拉住拼命往后拽。 苏盼儿一惊!秦逸还没找到,自己绝对不能出事儿。她不由连忙拼命划动双手,双-腿使劲往后蹬动。试图摆脱那股拉扯力。可那股拽动她的力道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大,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苏盼儿急了! 奋力踢腾,努力上浮,想要浮出-水面。 开始那拉扯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让她根本无法脱身。她试图脱去衣裙,摆脱危机,却也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对方突然趁机扣住了她的脚踝,拉扯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将她整个人往后拖。 苏盼儿拼命挣扎。 体内的氧气迅速消耗,胸腔传来一股股压迫的痛感,一阵阵头晕眼花,苏盼儿连忙运转内劲,顺势将含在嘴里的那口气吞下。她的身体一个扭动,脚踝挣脱了束缚,她立即一脚用力向后蹬去。 却被对方躲了开去。 她乘机急速向前游曳,想乘机摆脱对方的纠缠。可此时的对方却飞快黏了上来,直接从后面扣住了她的腰。苏盼儿双眼血红,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却根本无法摆脱那股缠上来的巨力。 280.第280章 你是故意在惹怒我,是不是? 可就在她一口气上不来眼睛逐渐闭上时,一道黑影靠了上来。 一口救命的空气度了过来。 苏盼儿的神志从游离的边缘恢复,赶忙睁开眼,意外发现自己居然从水里钻出来了! “蠢蛋!你在做什么?想自杀不成?” 秦逸冲着她一阵怒吼,怒火冲天! 他居然跟她发火,这是他第一次冲着她发火。 而且,而且还是在她刚刚为了他险些丢了性命的情况下! 苏盼儿心中顿时气恼不已。 “咳咳咳……” 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般,苏盼儿重重的咳嗽着。心中的怒火也不住翻腾。 “你,咳咳……混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明明是你把我水底扯,你还怪我?” 此刻的她算是想明白了,刚才在扯衣服,又拉自己的脚的,肯定就是秦逸。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哼!又是谁把我从大石上一脚踹下来的?害得我差点直接闭过气被活活淹死。” 秦逸一张脸黑得像锅底:“幸亏我还有些水性,又缓过气来了。刚一醒来迷迷瞪瞪的,我就看到你神情恍惚,脸色苍白,还以为你溺水了,所以就赶紧去拉你,结果,你冲着我的脸就是一脚丫子!” 说话间,秦逸指了指脸上一个大红印:“害得我被淤泥迷了眼什么也看不清了。又担心你溺水,我敢放手吗我?” “我……” 苏盼儿不由一愣,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的衣襟被扯住时,是随意踢腾了两脚。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被自己踢了两脚? “我又不知道是你……” 苏盼儿嘟囔着辩解着,话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见秦逸依然黑着一张脸,转身往浅水处游,她这才发现,自己和秦逸居然到了池塘中央的深水区域。 她赶忙追了过去。 “行了吧你,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刚才不也是担心你陷进了淤泥里,这才潜水搜索吗?” 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他凭啥生气呀他! 苏盼儿心里头不由直冒火。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之前早已褪去了外裙,里衣早已被水湿透,变得异常透明。 前面的秦逸却突然回头,目光霎时深邃无数。 她湿漉漉内衫紧紧裹贴着曲线起伏的身躯,凹凸之处尽皆若隐若现,春光毕露,扣人心魂。 还有那最近逐渐瘦削下去,露出了优美线条的背部也分外诱人。 更不要说那继续往下,那隐入黑暗里的致命般吸引人的某地…… 清冷的月光洒落,她那一头湿发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流线般的身躯线条柔美中,更带着一股子由内散发出来的野性和彪悍,异常完美地混搭在了一起。 让秦逸再也无法自持。 他嘴里低吼一声,突然出手猛一把抱住了她。 “你这该死的小妖精,你是故意在惹怒我,是不是?” 秦逸狠狠朝着她的小嘴吻了上去,如狂风暴雨般压了下来,肆虐着她的双唇。不等她惊呼出声,他已虏获了她的嘴唇,强势而霸道。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慢,那双带着魔力的大手覆在她的浑-圆上,带起一片片火热。 动作急切又疯狂。 “谁勾-引你了?放开!” 苏盼儿还生气着,本能想逃。却根本快不过他的动作。 她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直接被他那健壮的身躯在水里托起,腿直接盘上了他的腰。 根本不给她丝毫退却的机会,他再度深深占-有了她。 “唔!” 突如其来的结合让二人都闷哼出声。也让她所有的挣扎都渐渐变成了邀请,他随即开始了霸道而狂野的征伐。 荷花池里水花四溅!碧波荡漾。 在岸边那一阵阵蟋蟀弹琴的应和中,再度奏响了大自然最优美的乐章。 …… 最终,苏盼儿是被他抱回了秦家。 直到那热水漫过身躯,她才悠悠醒转。秦逸正用汗巾细细的帮着她清洗身子,发现她醒来,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不说话。之前的印象渐渐回归苏盼儿的理智。她慢慢坐起,从他手里夺过汗巾,把自己沉入热水里,慢慢搓洗着。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秦逸突然凑了过来。 苏盼儿送了他两颗杏仁儿,不说话。 “我当时也是着急,就顺势扯了你一把,结果只抓到你衣服……” “不说了!” “后来你踢了我一脚……” 不等他说完,苏盼儿呼一声站起:“混蛋!我说不要再说了,你聋了不是?” 她一把将手中的汗巾投掷到他脸上! 转身跃出浴桶,随意将搁在架子上的干净衣衫往身上一裹,把鞋一套,几大步冲出了浴房。 等秦逸抓下头上的汗巾时,看见的,就是那扇被摔得嘭一声响,随即不住摇晃的门。秦逸有些懊恼。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他也把事情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自然也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摸了把鼻头。 看来,小喵儿一直以来都是彪悍的。 自己不应该仅仅因为她收起利爪,眯着眼打盹儿,就以为她是温顺的。 唯有她出其不意挥动利爪时,才能看出她那彪悍和霸道的本质! 不过嘛…… 只要是猫儿,她就喜欢顺毛摸。他就不信了,难道自己还驯服不了她?想到此,他顿时干劲儿十足。用依然热络的温水慢悠悠洗了个澡,他这才回转房间。 苏盼儿正将已经拧干的头发扎好,见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秦逸却笑嘻嘻缠了过去:“盼儿,来我给你梳头。” 苏盼儿一躲,直接躲过他伸来的手,随意将木梳放回原位,转身就往床铺方向走。从头到尾她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给他。 秦逸的手落空,愣了愣,好笑的摇摇头。她侧卧在床头,背对着他。等他整理好自己,这才脱了鞋躺倒她身边,试着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苏盼儿顺势一挥手,将他作怪的大手拍落。秦逸没有收手,反而伸手去掰她的身子。苏盼儿胳膊一抡,再度甩开了他。 他忍不住笑了!小猫儿果然伸出了她的利爪呢! 281.第281章 京城来信! 他再次缠了上去,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她一再反击。几次之后明显生气了,猛一下坐起。 “滚开!” 吼完,还怒瞪他两眼,倒头贴着墙壁而憩。 “就不,你可是我的妻。我的好盼儿,适才是为夫不好。你别生气了,生气多了可是容易长皱纹的。” 苏盼儿顿时被他气乐了! 她这身躯才十六岁,他就想着她长皱纹了? “这么嫌弃我长得不够温柔,不够美貌。那你就早点去县衙抱你的大美人儿去呀!你们不是还有订婚信物在吗?你赶快去,她肯定还在等着你!” 一连串酸溜溜的话瞬间喷出。直到话语都溜出了唇,她才有些懊恼的咬着下嘴唇。 都是这可恶的呆子害的! 一碰见他,自己的理智全部都飞了,真是见鬼了!她旋即往里侧一躺,闭上眼正要继续睡,却被秦逸强势而霸道的一把抱住了! “盼儿,我怎么闻到了酸溜溜的味道,好像有人打翻了醋坛子。盼儿,你这是在吃醋吗?” 秦逸低低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 “胡说!老娘怎么会吃你的醋?你做梦了!” 果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秦逸笑得分外开心。 “是是是,我家盼儿肯定没有吃醋,真正在吃醋的人是我,是我好了吧?” 他随口说着,心中却有一股酸呼呼的感觉在翻腾。想到苏盼儿方才提及的县衙两字,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收敛。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花县尉,除去他之前告诉盼儿的三个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想让盼儿随着他进城。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总是觉得,盼儿看向那位县令大人的眼神里,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深意。这股深意究竟隐藏着什么,他不能问,也不敢问。却不妨碍他本能的想要隔绝两个人再次碰面的机会。 苏盼儿自然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 “行,昨晚那场乌龙,我们俩以后谁也别提了。再提我就跟你急!” “是是是,不提就不提。” 秦逸乐得她不愿意提,铁臂再度缠了上去。 苏盼儿再度将他拍开:“不提不代表我原谅了你。滚远点儿,不要靠近我!” “滚远?那可不行!” 他最喜欢的就是抱着盼儿那香喷喷、软乎乎的身子睡。要他放弃他的福利,转而抱着颗枕头睡?那哪儿成!他的双手双脚很快缠了上去,化身成为那八爪鱼,将她整个牢牢困在自己怀里。 苏盼儿奋力挣扎着。 别看她天生力气大,在不用上内劲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看似瘦削的秦逸的对手。那长手长脚很快就将她重重包围,将她牢牢困在了他的怀中。 “放手!” “不放!” “我说放手!” “我就不放,就不,就不!” “你、混蛋!” 苏盼儿有些恼羞成怒,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兮!好疼,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秦逸假作疼痛无比的模样,连连吸气。 “活该,痛死你才好。快放开,否则,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那你就不客气给为夫的看看吧!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放开!今生今世都不放手!说什么也不放!” 他突然特别孩子气的宣言道。困住她的手臂反而还增加了一层力道。 苏盼儿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热流在心头涌动。又挣扎了几下,无果。干脆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唯独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明显转好。 这可恶的呆子! 就会说些好听话来哄人! 看着逐渐陷入梦乡的苏盼儿,秦逸用鼻子触着她的鼻子,轻轻蹭了两下,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温暖的浅笑,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这才靠着她慢慢睡去。 这边二人相偎相依沉沉入睡,可永泽县城那边,城楼上守城将士依然手持长矛,来来回回巡逻着。 一骑轻尘带着滚滚浓烟,从远方疾行而来。 还没有到城门近前,就已经高声大呼! “八百里加急,速速开城门!” 整个城楼上的将士迅速行动起来了! 很快,这封刚刚才到达的信笺就呈到了君若辰面前。 就在君若辰拿着这封信眉头紧锁迟迟难决时,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急匆匆赶来的花县尉挑帘进来。一眼就落到了这封信上。 “是什么信?怎么会用八百里加急?” 花县尉赶忙问道。 君若辰并没有搭话,只是下意识压了压信角,嘴唇微微抿紧。 花县尉心里打了个突,诧异的挑起眉。熟知他习惯的他自然明白,这是君若辰遇到难以抉择之事时,下意识的动作。他随手朝身后一挥:“你们都下去吧!” 原本留在屋里伺候的几名皂隶便飞快退了下去。他这才上前两步,悄声问道。 “若辰,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还是表哥又来信催促你了?” “不是。一言难尽,你自己看看吧!” 君若辰说着,就把那封信往前一推。花迭香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把那封信拿起,展开信纸仔细查看。君若辰的爹是枢密使大人,正是花迭香的远房表哥,在他上京赶考期间,暂住在君家。一来二去,虽然和君若辰年纪相差了近十岁,二人却分外合得来。 这也是二人私底下谈话比较随意的原因。 刚刚看了几眼信上内容,花迭香的眼睛骤然瞪大,显得震惊异常! “这、这这,这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他抬起头看了眼君若辰,见君若辰只是沉默并不说话,他赶忙继续细读下去。直到全部看完,他才慢慢放下了手:“这上面所言都是真的?” “真假我如何得知。不过,眼下这事怕是难了!” 过了好一会儿,君若辰缓缓说道道:“那秦逸是个人才。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不过,却不失为一条铮铮汉子。正因为如此,我才起了惜才之心,打算将他收入麾下。” 他这话说得花迭香连连点头。 282.第282章 逃荒者(1) “可我万万没有料到,吏部居然下了加急公文,命我等速速将苏盼儿捉拿归案。就连雪儿最近也是时时刻刻在我耳边念叨着苏郎中。这、这实在是……” 君若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那秦逸确实是个人才。不仅仅在于他有真才实学,进退有度。” 花迭香想了想,才斟酌着说道:“更重要的,是他对时下政坛的那份敏锐度。这些,正是我最弱势也最不擅长的!要是你身边能有他加入,一旦他成长起来,你必定如虎添翼。也多出一个左膀右臂来。” “哪有那么容易,眼下他根本就没有成长起来。” 君若辰眉头微敛:“如今朝中风雨飘摇,他能不能成长起来,都还是两说!” “至少是个机会。” 花迭香也没有多言:“在看到他之后,我才明白当初表哥让我到这弹丸之地来的真正意义。他恐怕是想我能多历练历练,免得自己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君若辰嘴角勉强扯了扯,又将这封信点了点。 “上次我给爹的信里,我可是着重推荐了秦逸。也提及到了这位苏郎中。可眼下这封信,却是由吏部发出来的。恐怕这也是那位的手笔。就是不知,此事爹和大伯是否知道?” 说着,他又陷入思绪里,久久不语。 反倒是一旁的花迭香笑了! “说起来,你做事总是束手束脚的,沉稳有余冲劲儿不足,无法彻底放开手脚。我想,这才正是你一见秦逸那般杀伐果断的人才,就舍不得放手的根本原因吧!” “这自然不能比。” 君若辰悠悠叹息一声:“他秦逸无牵无挂,又身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事。要是他换到我现在的位置,肩膀上压着君家上下几千条人命。恐怕他也做不到如此豁达吧!” 因为无所畏惧,自然敢说敢干。 可人一旦有了牵跘,越是害怕失去,也就越是小心,不敢放开手脚施为。 反而错失更多。 不过,花迭香的话,还是让君若辰认真思考起来。 反倒是花迭香忍不住敲了敲桌面。 “眼下你打算如何?真的对这位苏盼儿实施抓捕?那苏盼儿一名弱稚女流之辈,即便天生力气大些,又怎么会是残杀几百官兵的凶手?” “抓?为何要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谈何抓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君若辰突然冷笑两声。 突然抓起那封信,直接凑到烛火般点燃。直到那封信彻底化为灰烬,他还在里面仔细寻找一番,确定没有丝毫残留,这才笑了。 “不过就是吏部那老匹夫下的一道公文而已,我君家人还怕了他不成?等着吧!待我先休书一封,问问京城里最新动向再说!” 花迭香也忍不住直点头:“如此也好!” “不过,苏郎中灭杀了几百官兵之事,就交给你好好的查一查!如果真有此事,怕是你们也拖不了多久。” “明白,我立刻安排人行动。” 第二天一早,苏盼儿按照习惯将内劲运行了一周圈,这才沿着在建的新家跑了两圈。 回来时,珂儿已经吃过饭,正围着周宁看他刷洗马儿。 看得津津有味的,一双眼珠子恨不能落到上面。 这马儿就是前儿吕木义送来的,分外强壮有力。 之后因为凡事诸多,倒是让苏盼儿忘记了还有马儿这事。 看周宁一副爱惜模样给它刷洗着,苏盼儿摸了摸鼻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宁早,珂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苏盼儿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 “四姐,您回来啦!您快过来看,大马!好大一匹大马!” 周宁这才抬起头来,有些拘束的挠了挠头皮:“那天马车送来时,我就问过霸爷怎么喂养这马儿了,一定不会让它病着饿着的。”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这马儿可不好养,还得半夜起来加草料。你也不嫌麻烦!” “不麻烦,我喜欢马儿。不过,在我牵着马儿出去遛弯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试着骑它?” 周宁的眼里闪动着热烈的光芒。 “可以!只要你照顾好就成!” 苏盼儿满口答应。 “周宁,马儿喂饱了没有?” 秦逸探身从屋子里问着,看见苏盼儿,赶忙又走了出来。 “喂饱了,秦三哥你看,马肚子可是饱饱的。” 周宁赶忙把马儿牵了过来:“秦三哥,你今儿可是要用马?” “不错!趁着今天天气晴朗,又正好有空,我打算学习一下骑马。” 秦逸欢快的说着,顺势朝着苏盼儿展颜一笑:“怎么样,盼儿,我们一起去吧?” 苏盼儿把头一扭,假作没有听见他说话。 旁边的珂儿一听见骑马,双眼顿时晶晶亮,不住拍手笑! “好啊好啊!骑马咧!今天可以出去骑马喔!好咧!四姐您快点儿,四姐夫都说了,今天出去骑马呢,你还这样磨磨蹭蹭的,好像个老太婆一样的……” 苏珂不住催促着她。 苏盼儿脚下打跌,原本正跨出的脚步一顿,险些跌落到屋檐下的阴沟里。 不由回头咬牙切齿般的瞪了秦逸两眼,这才进了门。 昨儿的事她也明白是误会,她今儿也不想计较来着,可她一看见他那笑得分外得意的灿烂笑容,她就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小样儿! 给你两分颜色,你居然开起染坊来了! 真是…… 故意慢吞吞地冲洗完毕,这才慢悠悠吃了饭,却抵不过自己身边那只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着的小麻雀。 即便如此,一行人牵着马出门时,太阳也升起老高。 一行出来四个人,真正会骑马的,却只有苏盼儿一个。 禁不住珂儿反复要求,苏盼儿利落跳上马背,再顺势把珂儿抱到身前,这才轻踢马腹,马儿便得得得前行。 看得周宁双眼直发亮! “盼儿可真是厉害!不但力气大,医术好,能写会算,居然还会骑马!这天底下还有啥是她不会的?” 那眼底崇拜之色,让秦逸心底深切感受到与有荣焉! 283.第283章 逃荒者(2) “那是,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娘子!我家盼儿自然能干!” 秦逸得意地昂起头,大踏步走在了前面。 他心有荣焉。 却又不住汗颜。 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妻子,他的压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周宁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分外不解。 “盼儿厉害和他有什么关系?真是奇怪,他干嘛要这样说?” “周大哥,四姐夫您们快点儿,快点儿!” 珂儿咯咯的笑声不住传来,坐在苏盼儿身后的他不住冲着秦逸二人招手。 “来了,来了!”二人赶忙追上。 随着一骑二人穿过村落中间的晒谷场,逐渐遇到的人就越来越多。 众人纷纷拿惊奇的目光看向马背上的二人。 苏盼儿见势不妙,干脆一踢马腹,那马顿时仰天嘶鸣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跑。 “哟!苏家这是发财了?居然买了马代步?” “可不是发财了?听说前几天还在周家救了周老太君。周家拿出不少银钱道谢。有这本事在手,这秦家的日子可是好过啰!” “听说昨儿县尉大人还来邀请秦秀才去当官。怕是再过些日子,咱们见了他,都得唤一声小老爷咯……” 秦逸和周宁随后追着马蹄声而来,恰好就听见了这些人的议论纷纷。 周宁一脸怪异,歪着嘴不住瞅着秦逸。 秦逸脸上分外平静,目不斜视大大方方从众人眼前晃过。 众人的舌头都好像被猫儿咬掉了一般,纷纷瞪圆了眼,目视着二人逐渐走远。 “秦三哥,你们都在议论你,还有盼儿。你怎么不说话?” 周宁一脸不解。 “人前谁人无人说,人后谁人不说人。只要没对我造成影响,就随他们去吧!” 秦逸脸上神色分外淡然。 “可是……” 周宁似乎还是有些转不过来。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阻止人家说?只要管好自己就成。走吧!” 秦逸淡然笑着大步走远。 珂儿欢笑声不断,苏盼儿脸上也添上几分轻快。 “走!四姐教你骑马去!” 苏盼儿故意一踢马腹,那马儿负痛,顿时长嘶一声,加速奔跑起来。 二人一骑化为绝尘,很快便将身后二人远远甩在身后。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直来到这片宽阔草地的长亭边时,苏盼儿这才停下了马。 珂儿学习能力很不错,苏盼儿只是教了他几个要领,他便悉数记住了。等秦逸和周宁到时,珂儿已经可以骑着马儿兜圈了! “四姐夫,您快看,珂儿也会骑马啦!” 珂儿冲着他挥舞着小手,平原上都是他那欢快的笑声。 看得秦逸双眼发亮! 紧紧盯着那道奔跑在原野上的小小身影。 周宁早已按耐不住,朝着马儿追了过去,跟在马儿身边往前跑:“珂儿,珂儿我和你一起学骑马好不好?珂儿!” “好呀好呀,你来呀!”珂儿欢快的回答顿时响起。 看着绕着原野慢慢兜着圈子的珂儿,秦逸缓步走到苏盼儿身旁站定。 “真想不到,珂儿这孩子不但读书识字看一眼就会,这骑马也能学得这么快!”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弟弟!” 苏盼儿依然牢牢盯着那道马背上的身影,一脸深有荣焉的说道。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哼!”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才不吃他这一套。 秦逸腆着脸凑了上来。 “难道你不厉害?昨晚我可是清楚的记得,你在我身-上,是如何欲-死欲-仙,更是让我口吐白沫……” 轰! 一股热血直冲苏盼儿大脑,双颊绯红好似抹了层胭脂。就连那明媚的丹凤眼也染上一层羞意。 想要发火,可看到不远处正学习骑马的珂儿和周宁,又强行忍住。 低声恶狠狠地咒骂着:“秦逸!你还能再下流点么!” 秦逸反而一脸邪佞的坏笑靠了上来。 “这怎么能算下流?难道是昨晚为夫的努力还不够?你没有到那啥啥,所以欲-求不满……嗯?” 他的目光在她周身溜了一圈儿,尤其是某些重点,自然被他的目光重点照顾了。 还别说,看着小猫儿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可爱! 苏盼儿险些跳起来!却又忍不住想起昨晚两人在野外的那般荒唐。 朝着他重重啐了一口。 “流-氓,放手!” 秦逸却不肯就此放过她! 这撩拨小喵儿的游戏,他还没有玩够呢! “不放,我就不放!” 背对着珂儿,秦逸动作敏捷的在苏盼儿脸上偷了个香吻。 吓得苏盼儿嘴里惊呼一声。 “四姐!四姐夫,你们快看周大哥,他好笨喔,我怎么教他他都学不会!” 正在练习骑马的珂儿突然喊着。 苏盼儿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正朝这边张望的周宁,还朝着她挥手张着嘴大笑! 轰! 苏盼儿立刻感觉脸上着了火! 火辣辣的一片! 她忍不住悄悄伸出手,用力在秦逸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 “信不信我现在就结果你作恶的根源!” 女人说不要,其实就是要的意思! “你要是不怕毁了你下半身幸福的话,你就动手吧!” 秦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末了还得意地冲着她挤眉弄眼,脸上的笑容分外邪佞。 苏盼儿气得浑身打颤。 “你……好你个秦逸!混蛋,我今儿算是看清了你。” 色胚一个! 秦逸反而得意地笑了! “今儿看清?这……不太好吧?眼下大白天的,要不到了晚上,我再让你慢慢看个够,随你怎么看清都成!” 苏盼儿没有回答,反而眯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盼儿,你……” 秦逸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他有种小猫儿即将跳出手掌心的预感。 苏盼儿还是那个苏盼儿,可突然之间,她却好似换了个灵魂一般。 它脸上的羞愤渐渐化作一汪春水,娇滴滴又羞答答的,朝着秦逸抛了个眉眼。 “你说,你想慢慢地让我看个够?” 这个媚眼很魅,嘴唇轻轻的噘着,欲语还休。水眸子里的点点波光闪耀,圣洁而纯净。 只单单看上一眼,立刻让人心驰神往。 284.第284章 逃荒者(3) “你……说啥?” 秦逸觉得整个人都蒙了。 他仿佛看到苏盼儿的头顶长出了两只脚,那好似恶魔般的笑容缓缓从她脸上升起。 “我说……”苏盼儿故意拖长了娇嗲的声音,朝着秦逸抛了个媚眼儿:“我说,我想看看呢!唔……” “吓!” 秦逸倒吸一口凉气! 完全无法反应。一双眼珠子瞪得滚圆。 “嗯——怎么了,你可是没有听清楚?我说,我想看看呢……” 她把自己的食指慢慢放进嘴里,缓缓合拢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又冲着他眨了眨媚眼,那双漂亮迷人的丹凤眼里,春意荡漾! “秦……逸……”她拖长了语调。 秦逸只感觉头皮发麻,轰隆隆炸响! 浑身的热血都往某处集中,迅速作出反应,似乎要冲破束缚着它的牢笼,高调的宣誓着它的存在。 可偏偏苏盼儿的眼光贼亮! 几乎就在他某处有了反应的同时,她的目光就落到了他的裤子上。 “你……咳咳,盼儿,你想做什么?” 话一出口,秦逸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本能交换着站姿,意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苏盼儿突然轻笑,眼神热情而火辣,勾人魂魄,轻轻在他耳后吹气啃咬。 “你说……我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嗯?” 秦逸脸上的诧异慢慢收起,他的眼底飞掠过一丝笑意。 苏盼儿突然感觉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至,就像那优雅盘旋在高空中觅食的雄鹰,猛鷙的利眼牢牢将她锁住,让她躲无处躲、逃无可逃。 他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手指再度抚上她的唇,声音分外低沉迷人。 “学习得很快嘛,嗯?” 苏盼儿危险的眯起眼睛,并不肯示弱。 她冷不防一口-咬住他那一尘不染的修长食指,舌头在上面一卷,还故意发出啧啧之声。 “想要我吗?”她含糊着。 “兮!” 而秦逸也果真不出她所料地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盯着苏盼儿的眼神活脱脱想要吃人一般! 苏盼儿突然好心情地笑了!这微微一笑,勾魂夺魄!几乎瞬间夺去秦逸所有心神。 “可惜,现在可不是好时候。珂儿他们过来了啰!” 她突然轻笑出声,灵巧的一躬身,直接从他身旁绕过。 秦逸本能伸手去抓,可苏盼儿却滑溜得好似泥鳅,直接从他身下绕过。 “珂儿,你四姐夫说要练习骑马呢!” “好呀,四姐夫您快来,珂儿教您骑!四姐,骑马好好玩儿哟,不过也好累!珂儿屁股都要颠成两瓣了!” 苏珂和周宁一前一后坐在马背上,朝着苏盼儿飞奔而来。 等马儿一停下,他便溜下了马,跑到苏盼儿身旁。 汗水早已湿透了他后背,那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汗,让苏盼儿忍不住取出汗巾,给他仔细擦拭着。 秦逸黑透了一张脸!漾着怒意黑眸里升腾起熊熊烈火。 他恨不能掐死这个故意使坏的小女人。可偏偏他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她! 这个不知死活的,百般撩拨着他的小喵儿! “那你还说要继续骑马?凡事过犹不及。” 苏盼儿拍了拍他的背:“休息一下,否则明天起来,可有你好受的。” 初学骑马时,稍有不慎用力不对,很容易在大腿内胯造成大片淤青,走路都成问题。 “喔!那好吧……可是,四姐夫谁来教他骑马呢?” 珂儿突然好奇转头看着他秦逸:“咦!四姐夫,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您是不是肚子疼呀,干嘛躬着背?” 苏盼儿的嘴角止不住抽了抽,赶忙轻咳一声把头调开。 两肩可疑的不停抖动着。 秦逸他这话让秦逸心里头那叫一个狂汗啊! 要不是他确定二人之前并没私下商量,他恐怕都以为,这是二人联手在整他。 “我没事儿。” 回头看见笑得没心没肺的苏盼儿,眼神一闪,他突然笑了:“珂儿说得真好,来,盼儿你上马教我吧!” 说完,他已顺势抓住她的手。 苏盼儿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已经被带到马下。 也罢! 既来之则安之。 苏盼儿笑了,随即开始教起秦逸骑马来。眼底的戏谑挡也挡不住。 “好,我教你。你踩着马镫,顺势一翻……” 她逐一解说起来。 秦逸忍不住直磨牙,好容易狼狈的爬到马背上坐下。 “骑马最需要注意的是你的坐姿要舒展,感觉马儿的步伐节奏。不要试图用身体骑马,而是用脑子来骑马。当人和马能和谐一致时,能令你和马儿都感觉到轻松愉快……” 随着苏盼儿缓缓解释着,二人一骑慢慢在原野上遛着马。 秦逸原本习武就异常有天分,平衡感分外强。 随着苏盼儿解说,他很快从生疏到熟稔,又一次让她见识到什么叫运动天才! 让她咋舌不已。 马儿渐渐放开马蹄,沿着大路撒开脚步在跑。 一直跑到下一个三叉路口旁的凉亭才停下马儿,再往前,那可就是圩集所在地了。 “吁!” 秦逸停了马:“盼儿,你在看什么?” 苏盼儿看着周围的景致,想起她来这异世第一次赶集时的场景,心中突然翻腾出几句词牌名来。 “长亭道,一般芳草,只有归时好。” “这话很应景,不过……咦!” 他目光随意在四周随意一掠,他忍不住轻咦出声,赶忙翻身下马。 苏盼儿旋即跟上。 亭子里,歪七竖八躺着几个满面风尘的人。似乎是一对夫妻带着三个孩子,最小一个还被那女子抱在怀中。 苏盼儿二人到来并未惊醒他们。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逃荒过来的。怪事,现在才刚到夏天,怎么会有逃荒的人?” 秦逸频频蹙眉。 “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苏盼儿说着,很快将几个人的病症看到眼内:“没啥大毛病,应该是饿坏了身体虚。就是这小的有些发热。别看了,先搭把手带回去再说。” 她说得轻巧,唯独那眸子里带着的那股忧虑破坏了她话语里的轻松。 285.第285章 疫病蔓延(1) 秦家后院柴棚里。 苏盼儿蒙着脸带着手套,把依然高热中的小女孩的手放回去,这才转身走到一旁捡药。 那名畏畏缩缩的妇人赶忙跟上,一脸希翼色。 “苏……郎中,我家小丫没事吧?” “没啥大问题,就是病得久了,去病根怕是没那么容易。” 苏盼儿快速捡着药材,连回头一下也无。 “最近这几天,你们不得随意走动,除去这个柴棚外的地方,你们哪里都不许去。另外,一日三餐和日常所需,我会亲自送来。你们好自为之!” 直到抓好了药,她顺势把妇人手里一塞:“给!自己去熬药,瓦罐在后屋的屋檐下,别愣着!” 看着那妇人依然在发呆,她忍不住厉声呵斥着。 “是是,多谢苏……郎中。” 妇人不敢迟疑,急忙接过药材下去了。 看着妇人的背影,苏盼儿眉头拧成了结,这下麻烦大了! 那名年纪较大的小男孩倒是很懂事,赶忙朝着苏盼儿道谢。 “萧小七多谢苏郎中援手搭救我们全家,还给我妹妹看病。这份恩情,小七必定涌泉相报!” 苏盼儿拧着眉,并不说话。 萧小七在她的目光下,浑身不住哆嗦,连头也不敢抬。 苏盼儿的眉头拧得越发的紧。良久才叹了口气,问着萧小七:“看你身体虚,还是坐下休息一会吧。你们一家人是逃难出来的?” 萧小七脸上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懂事:“正是!原本我们一起逃难的有不少人,后来就陆陆续续走散了。” “是从哪个地方逃难过来的?” 萧小七脸上有些微迟疑:“是从环泽县那边过来的。” “可是我听你的口音,怎么听着不像环泽人?” 苏盼儿直觉蹙眉。 长泽县在东,环泽县在北。中间有大山阻隔,如果真是环泽县人,他们朝永泽县过来,就不该出现在当初他们发现这一家子时的路旁。 难道说…… 萧小七脸上果然有霎那惊慌,不过又很快掩饰过去。 “可能因为外家是长泽人,所以我们虽然是环泽人,说话时几兄妹都带着长泽的口音。” “原来如此。” 苏盼儿点点头,深深看了他几眼,随即起身:“看你和小妹都病得厉害,厨房里有现成的吃食,我去给你们取一些来。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只要不离开这个柴棚,其它的随意。” 萧小七松了口气,长长一揖到地。 “小七多谢苏郎中相助之恩。” “无妨。” 苏盼儿转身钻出柴房,还顺势把柴房的门从外面扣住。 看了眼旁边稀稀拉拉的竹篱笆编织成的柴房墙壁,无奈摇摇头。 罢! 聊胜于无吧! 几乎她一钻出来,秦逸就靠了上去。 “盼儿,都检查好了?如何,可是有什么异常?” 苏盼儿本能闪身躲开,径直走到另一边取下蒙脸巾和手套,还仔细净了手。原本想把污水泼出去的,想了想,她又收起来,用专门的大桶装上,头也不回地吩咐着秦逸。 “刚才我吩咐去找来的生石灰呢?可拿来了?” “拿来了,在这里。” 秦逸本能递上。 苏盼儿直接撕下一块布,再度蒙上口鼻,在水里撒了许多生石灰,依然不放心的开始沿着柴房内外仔细撒着。 秦逸将苏盼儿这一切尽收眼底,看了眼紧闭的柴房门,被关在里面的一家子没露半点声息,也没有反驳苏盼儿的举动,真是怪事! 他悄然靠近:“盼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嗯。” 苏盼儿轻唔一声,看了他一眼:“适才让你换下来的衣服呢?在哪里?没有其他人接触过吧?” 秦逸诧异地挑起眉,随即倒吸一口气! 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柴房门:“难道说他们……盼儿,你是不是怀疑,他们……” 苏盼儿一脸沉重点点头。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碰见你的同窗,他谈及过长泽县那边不是在闹瘟疫嘛?” “确实是如此,他就是赶着回老家的,据说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秦逸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神情突然一紧:“可是之后都快两个月了,也没有听见有什么后续,更没有人谈及此事。我还在想,这或许是他弄错了也说不定……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从长泽过来的,还都染上了疫病?” “十有八-九是了。你的同窗之所以没有后续消息,恐怕是长泽那边已经被朝廷封锁,禁止任何消息传出造成民众恐慌。” 苏盼儿沉沉说道,另外换了一套干净衣衫,这才钻进了屋子里。 快速挑选着配置汤药的药材来。 “你能看出是何疫病?” 秦逸追了进来。 苏盼儿头也不回继续挑选着药材。 “天花。” “天花?” 秦逸身影瞬间一滞,眼睛瞪得溜圆。 随即突然跳起,一把扯过苏盼儿的手,想要说什么,可他努力了好几次,还是张不开口。 天花是个什么病,怕是整个永泽县甚至整个大周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种一病病一村,一死死一城的疫病,让所有明白它厉害的人谈之而色变。 人人躲避不及,可自己家里却…… “盼儿,这可怎么办好?” “自然是继续治疗了,还能怎么办。” “可,可朝廷有规定,所有发现疫病者,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官府,由官府同意调派!眼下此事,我们……” 是了! 此事由她个人来控制,哪里有用官府的名义来控制得好? “那就去官府一趟,速速禀报!” 秦逸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随即一咬牙:“我现在就去县城。”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顺便购买些适合的药材回来。” 一旦疫病开始蔓延,那需要的药材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考虑。 苏盼儿很快就挑好了药材,直接把周大娘和周宁都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人把这些药熬煮出来,给村子里所有人喝两碗。无论男女老幼,知道不?” 周宁顺势接过。 “嗳,好咧!不过盼儿,这是什么药呀,怎么所有人都需要喝?” “这是可以预防疫病的。快去吧!” 286.第286章 疫病蔓延(2) 事急从权。 苏盼儿和秦逸不敢有半点耽搁,直接套上马车进了城。 到得县城时,天色已黄昏。 二人急匆匆直取县衙。 君若辰得知苏盼儿二人到来时,一脸吃惊。 他昨天刚把抓捕苏盼儿的密令烧毁,这边花县尉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这苏盼儿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这算什么事儿? 可当苏盼儿二人把来意说明后,君若辰再也坐不住了! “此话当真?你真的就确定,那一家子得的确实天花?你确定不是看错了吧?” 旁边的花县尉也是一脸震惊。 苏盼儿不耐烦的抿了抿嘴角,这是不相信她的医术? 秦逸看了眼苏盼儿,抱拳朗声道:“县令大人,拙荆和薛老交流医术之事您可是亲眼目睹。要说拙荆能认错这天花的病症的机率,怕是……” “咳咳!” 君若辰脸瞬间通红,有些尴尬地坐回原位。 旁边花县尉赶忙打圆场:“君大人不是这意思。只是此事委实令人震惊,他才不得不慎重。” “敢问君大人,长泽县那边曾经有消息流传过来,说那里疫病蔓延。这所谓的疫病,可就是天花?” 苏盼儿颦眉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君若辰迟疑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前段时间不是说薛老回京了吗?还带走了不少药物和县城里的人手。其实,那不过是担心民众反应过激,故意对外散布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薛老现在身处长泽县,去帮助那里的民众防治疫情去了!” “什么?薛老去了长泽县,这事而他老人家怎么也不告诉我?” 苏盼儿心中不由有些焦灼。 她苏盼儿学习医术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修炼,利己为本。 可薛老钻研医术,那可是为了更加精通医道,更好的医病救人,甚至为了医道几乎牺牲了他个人的利益,高风亮节,为实令人钦佩不已。 可他毕竟年纪一大把,这样子不管不顾一头扎进长泽县,着实令人担忧。 “本官也劝过薛老,只是薛老坚决要去,我反复劝说也无济于事。唉!” 君若辰一脸担忧:“加上此事朝廷可是下了严令,不得擅自传播疫病的消息,谨防引起民众恐慌。不过,从长泽县到我们永泽县只有一条官路。本官早已派人严防死守,严禁进出。你说那一大家子人此刻却出现在落雁村,着实令人感觉有些蹊跷……” “不是落雁村,是在圩集外官道旁的凉亭里发现的那一家人。当时他们浑身尘土,恐怕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通过山里小径来到此地的。” 官道虽然就一条,可当地居民自然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羊肠小道,甚至还有些猎人才能通过的猎道。就算官府的人估计也无暇顾及。 苏盼儿想了想,直截了当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关于那一家子,君大人眼下打算如何做?” “怎么做?自然只有按照朝廷的规矩来了。” 朝廷早有明文规定,但凡发现了疫病,不仅要立刻隔离,还要马上向朝廷呈报此事。 “苏郎中,既然这病人眼下已在你家里,本官再派遣几人协助于你。至于所需要的药材和银钱,也悉数由县衙出。另外,你可还有什么需要本官协助的,你尽管提。” 苏盼儿面露喜色,赶忙拜谢:“有君大人这句话,何愁疫病不除!不过……君大人,既然我能在大路边发现这家子人,说不是在其它地方,也有从长泽县那边潜逃过来的人。君大人可得尽快定好应对之策。” “你这话说得有理,看来是还得加派人手关注各处进出通道了。” 君若辰扭头和花县尉商议片刻,花县尉转身进了二门去了后衙。 君若辰略微松了口气,再度把目光落到秦逸身上,一脸含笑。 “上次花县尉同你谈及之事,秦生,你考虑得如何?是否愿意进入县衙,为我大周朝尽份力?” 此事原本秦逸还想多考虑几天的。 可眼下君县令既然亲自问了,他自然不能再推三阻四。 “能为朝廷效力,秦逸当然求之不得。只是眼下这情况……” “好!你答应就好。其他的不妨事。” 君若辰哈哈大笑:“眼下这情况,你就先顾好家里。本官就在县衙里先给你挂个职,等你家中那几人的疫病解除后,你再来县衙就职也不迟。” 秦逸大喜! 赶忙上前拜谢:“秦逸多谢县令大人提携。” “好说,好说,本官就在县衙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君若辰吩咐下人唤来一帮衙役,一脸凝重交付苏盼儿:“苏郎中,缺少银钱或者人手,你尽管吩咐这些衙役通知本官。本官自当尽心竭力协助你防治疫情,另外,本官还会再安排二十名皂隶给你打打下手。要是遇到阴奉阳违者,你尽管禀报给本官,本官定会严惩不贷!” “多谢大人。” “不客气,还得劳烦苏郎中多多费心。眼下病人还在你们家里,今晚,我就不留你们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城回家吧。” 秦逸二人早已归心似箭,自然没有逗留,从县衙出来便直奔吕家药铺。 由于天色已晚,药铺里只有几名小伙计。 苏盼儿只得挑拣写自己急需用到的草药离开。 临走时,她给吕木义留了封信,信里详细写明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交给店里的伙计帮忙转交给他。 她心中甚是相信以吕家的人脉,得知疫病的第一时间,吕木义就会做出反应。 可让她吃惊的是,此后几天,她都没有见到吕木义或者是吕家来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封信并没有交到吕木义手上,或则是吕木义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防止疫情扩大,苏盼儿离开县衙之后,君若辰立即令人在永泽县和临县的官道要卡和码头都设置了关卡,严格盘查过往行人。随后不久,县城开始施行禁行令,许出不许进。 即便这样,疫情还是防不胜防! 落雁村的下河村和堰坝村、何家湾、刘家坨等地先后爆发出疫病的传闻。闹得紧挨着长泽县附近的村庄人心惶惶,甚至发展到一看见生面孔出现,便集体驱逐的后果。 反倒是最先发现疫病的落雁村安然无恙。 这在周围四面楚歌的大环境里,显得异常的鹤立鸡群! 落雁村之所以能安然无恙,自然是和苏盼儿的努力有关,从县城回来后,她就一直为了防治天花马不停蹄。 287.第287章 疫病蔓延(3) 她回家后,便将那防治疫病的汤药熬煮好,免费供应给周围的村邻。 之后,她大量放撒生石灰消毒,焚烧掉所有沾上病源的衣衫和用具。 好在苏盼儿一开始就施行了隔离方法,将萧家五口分别安排在柴房里,彻底隔绝了传染他人的机会。 萧家众人对苏盼儿的安排没有丝毫异议。 除去一开始就让苏盼儿发现异常的小女孩萧敏之外,萧家余下四人每天都喝着苏盼儿调配的防疫汤药,暂时都没有出现任何被感染的症状。 期间,萧敏高烧持续不退,浑身滚烫,吓坏了萧家众人。 为了更好的隔离传染源,苏盼儿将萧敏单独安置在屋后一间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萧敏的母亲萧柳氏十分坚决的留了下来,衣不解带照顾着自己的女儿,任凭苏盼儿如何劝说,她也不肯离开。 无奈,她只得每天四次将预防疫病的汤药送到她身边。 母爱果然是伟大啊! 这日送完药汤,看到萧刘氏为了女儿,衣带渐宽终不悔,苏盼儿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正在此时,她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传来。 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赶忙转出棚子走向前院,看到院前的情景不由眉头微颦。 此刻,在秦家驻扎,名为帮忙,实则为控制扩散的几名衙役正大声呵斥着一群人。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老多人手持棍棒上门要做什么?反了天了!” “都退下!谁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就按搅乱治安罪论处!” 衙役一出现,这些人反而嚷嚷得更厉害了! “什么叫我们反了天?这秦家把感染了天花的外乡人安置在这里,她这是想干什么?是想让我们这些人都陪着去送死吗!乡亲们,我们冲啊!把这些感染了疫病的外乡人丢出去!” “就是在这屋子后面,大家快上!把那些外乡人统统赶走,赶出咱们落雁村!” “大家都冲啊!快上啊……” 衙役和众皂隶纷纷上前试图阻止,可毕竟架不住这群人人多势众。 很快的,衙役和众皂隶结成的人墙就被众村民攻破,伴随着闹吼吼的声响,秦家大门嘭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众多村民纷纷涌入。 可随后眼见的一切,却让他们统统愣住了。 秦家正中央的椅子上,端坐着两道身影,赫然真是秦逸和苏盼儿。 他们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把冲进来的众人放在眼里。 这本有恃无恐的模样令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敢轻易动弹。 苏盼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 那双丹凤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寒芒,淡然轻笑出声:“诸位村邻,半夜三更,手持火把棍棒,强行闯入我家,你们是想入室抢劫呢?还是想杀人放火?” “我们……” 众人顿时语噎,说不出话来。纷纷推攘着彼此,谁也不肯出来找骂。 正在此时,人群里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盼儿,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可是亲眼看到你把得了疫病的外乡人藏到家里,你这是存心想害死大家吗?大家说,她是不是居心不良啊?” 有人出了头,人群里的起哄声顿时此起彼伏,闹闹嚷嚷的。更有甚者还想往屋后冲。 坐在椅子上的秦逸也站了起来,将人群一扫。 “谁在说话?有本事别躲在人群里叽叽歪歪,给我站出来!” 人群霎时安静了,谁都没有说话。 “怎么,敢说却不敢认了?”秦逸冷笑道 一道身影突然被人从人群里推了出来。 他一副懵逼,显然还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从人群里被弄出来了。 还真有人不怕死啊! 苏盼儿乐了! 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时,她一个闪身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铁棍。 在众人的注视中,她挑眉冷笑!拿起那条铁棍从中间一搣,铁棍当即反折,直接变成了u字形。 就好像那根本不是铁棍,而是一根木棍。 吓!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苏盼儿并没有收手,随手将那铁棍再折了一次,好好一条铁棍直接被扭成了麻花状,哐当一声,被她随意丢弃在众人脚下。 众人目瞪口呆,吓得齐齐倒退了几步,谁也不敢说话。 虽然知道这傻丫头是天生神力,可究竟有多大的力气,众人却无从得知。 眼下看见她露出这手把铁棍变成扭麻花的本事,众人不禁俱是心惊胆战,唯恐她伸手往自己身上招呼,哪里还敢上前去找死? 之前站出来那人越发显得形只孤单,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刚,刚刚才,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刚才在背后推得我?这般陷害我,出来,你、你给我站出来!” 他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心中暗下决心,要是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害他,他绝不会放过对方。 “滚,还不立马给老娘滚开!莫非你觉得,你浑身的骨头比铁棍更硬?” 苏盼儿戾眼一轮。 那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迟疑,赶忙灰溜溜溜转身挤出人群,撒丫子就怕。 “刚才你们在外面不是还很能吗?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是大老爷们儿吗?说啊,都给老娘继续说!你,你出来说。” 苏盼儿心中怒气未消,随意朝着人群里一指。 吓得那人顿时将手中的火把和铁锹一丢,赶忙举手投降:“我、我没没没,我啥也没说啊……” “废物!” 苏盼儿朝着他啐了一口。 又指着下一个人:“你来说!” “我我我不,我……哎哟我的妈呀!” 这人更是早被吓破了胆,一看见苏盼儿的手指指着他,立马将手里的火把一丢,调头就跑。 苏盼儿眼中怒火更甚,戾气冲天! “有没有明白事理儿的,出来一个。挑头儿的是谁,给我出来,把事儿给我撂清楚!要不然,呵呵,强闯民宅……” 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就连那些衙役和皂隶都被苏盼儿的气势惊到,本能后退了好几步。 “孬种!饭桶!” 她的怒骂声却没有任何人反击,反而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话。 人群中一个少年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我们来你家,是、是因为有人看到你们家里窝藏着天花病人。” “那又如何?你们有什么意见不成?” 那少年看了看左右,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回答:“因为,因为这天花会传染,所以、所以……这些个外乡人必须送走。否则,会害死我们大家的!” 话终于说了出来,他似乎也松了口大气,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搭理他,又沮丧得低下头。 难道他又说错了什么。 288.第288章 苏盼儿出手(1) “呵呵!现在把他们几人赶出去?行呀!” 苏盼儿笑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谁提议要把这几个天花病人带走的,就由谁动手送出去。不过嘛!要是护送沿途让疫病传播开了,或者你们不小心沾到了疫病,因此感染了,可怨不得我苏盼儿没事先提醒你们!” 众人面面相窥。 他们怎么就忘记了,要送走那几个外乡人,这过程中可是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了。” 苏盼儿笑呵呵道:“我苏盼儿可是每天都和他们打交道,治病救人没法子不是吗?说不定现在我这身上,衣服上都有疫病。你们靠我这么近,难道就不怕被我传染上?” 说话时,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儿。 呼啦啦! 众人立即自动自发拼命往后面缩,几乎挤成了一团,再不敢靠近苏盼儿分毫,她跟前立马儿空出老大一块。 “这秦宅我每天来来回回不知要走动好多次,这门我也要摸好多次,还有这凳子,椅子啥的……” 随着她的话说出口,众人齐齐变了颜色。 哪里还有片刻前的风光。 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忿忿咒骂。 “可恶!奶奶的里正那小人居然哄骗我们来此……咳咳!” 里正? 虽然咒骂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让苏盼儿听清了。 那个假正经的又被放出来了吗? 想想也是,里正那人可是苏司空的走狗,为了里子面子,苏司空也得把人保出来。否则,还不得伤了他那帮狗腿子的信心? “乡亲们,你们怕是被有些别有居心的人给骗了!” 一直静静站在苏盼儿身旁的秦逸慢条斯理儿开口了。 “唉!让我来猜猜看。肯定是有人告诉你们,这外乡人所患的疫病会传人。可你们怎么不好好想想,既然他说得这么严重,他自己怎么不来?反而让你们来,这不是存心让你们来送死!唉,这人心真是难测……” 说话间,秦逸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他的话顿时让众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更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悄悄朝门外溜。 “你们都知道疫病危险,难道盼儿她身为医者,还能不知道这疫病的危险?她为何还要将病人安置我秦家屋后,从而远离村落。你们就没有好好设身处地的想想?” 秦逸大袖一拂,目光炯炯反问众人! 众人越发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二三四五来。 就连几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可身为医者的苏盼儿却做了,到底为了什么,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你们说,盼儿明知道危险依然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谁!她究竟是为了谁!” “说啊,你们刚才不是都很理直气壮的,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不成?” 秦逸连珠炮一般责问道。 众人羞愧得完全抬不起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那般气势汹汹的模样。 “她是为了你们!不管这几个外乡人出现在你们谁人的家里,显然都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秦逸一字一顿的说着,绕着众人一步一步慢慢转着圈儿。 “眼下,我秦家顶着灭门的压力,隔绝了几名外乡人,为他们治病。可你们倒好!一听见有人挑唆,立刻就跳出来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的良心呢?难道都被狗吃了吗?” 他的话骂得众人纷纷捂脸,羞愧不已,越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不滚!还想要老娘请你们离开?” 苏盼儿突然怒吼一声。 这群人哪里还敢迟疑,纷纷转身就逃。 太丢脸了! 平日里苏盼儿不时让他们免费服用防疫汤药,他们却轻易停了别人的蛊惑,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闹事,连一刻他们实在没脸呆下去了。 众人一走,剩下的衙役和皂隶也纷纷打了声招呼,直接溜了出去。 “都是些无知之辈,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盼儿,你别纠结了。” 看着苏盼儿依然怒意难平,秦逸赶忙上前安慰着。 “无事。” 苏盼儿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在想,要是我们没有出去骑马遛弯,没有遇到他们,如果让他们遇到这些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着,她突然噗哧笑出了声。 “那倒也是。幸亏他们是遇到了我们。” 秦逸微微一笑:“不过,我真是没想到里正居然这么快就逃过了牢狱之灾,而且又上蹿下跳出来捣乱了。”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果真是祸害千年在。” 苏盼儿有些懊恼。 “这事儿在我们家留驻的班头张力大哥倒是和我说过。” 秦逸摇头叹息道:“里正父子出事被抓后,你大伯当晚就去了牢房探视。中间说了什么众人无从得知。反正在里正被抓了几天之后,就被放了出来。至于他儿子贾景,虽然依然关在牢房里,却没有提审也没有走过场,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苏盼儿瞬间逗乐了。 “这哪里是去牢房坐牢,分明是去享受嘛!一个区区里正的儿子,居然就有这般本事,真是让人无语,无语至极!” “也怨不得县尊大人,眼下各地疫病四起,他应该早就忙得焦头烂额的,人命关天,估计他暂时是顾不上这些事情了。” “我明白。不过,我担心你,将来你进去了,难不成也要和他们同流合污不成?” 苏盼儿脸带忧虑。 “这事你且放宽心,我自有办法!” 秦逸一副胜券在握之势。 许是秦逸那番话起了作用,随后几天,再没有了上门闹事者。 而秦家熬药赠药的举措并没因那事而停止。 秦家老宅地方实在是太过窄小,苏盼儿又把熬制汤药的地方,改在最近依然在建的新房围墙外围。原本在熬药的是周大娘和周宁二人,渐渐的,村里有些妇人也自动自发加入进来。 每天早晚两碗汤药,几乎全村人都风雨无阻过来拿药汤。到了后来,更是连附近村落的人也都知晓了,都是赶早过来排队取药。 苏家来取药的人几乎都是她的娘苏华氏。 苏华氏看着排成了长龙的队伍,不由一撇嘴:“这些人脸皮真厚!不是说那天晚上还带着家伙事上你家闹腾了嘛?怎么现在还有脸上门来领取汤药?有本事他们自己抓药熬药啊!” “不过就是多加两瓢水而已,无妨!” 苏盼儿摆弄着手头的东西。 苏华氏还想再说,门外却飞奔进来两名衙役,看见苏盼儿顿时眼前一亮!大步走了过来。 “苏郎中!您要的病牛找着了!” “找着了?真是太好了!娘,我有事先去忙了。走,快走,快走!你们立即带我去看那病牛。” 苏盼儿再顾不得其它,急匆匆跟着两名衙役离开。 “嗳……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走得这么急?到底为了何事。” 苏华氏一脸好奇。 289.第289章 苏盼儿出手(2) 苏盼儿自然急。 救人如同救火,眼下这病牛可是她解决疫病的关键。 天花从古代到后世,在没有天花疫苗问世前,一直都算得上是不治之症。 令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它传播速度惊人,不但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还有七到十七天的潜伏期,并且潜伏期的传染率最为强烈。 感染者不但唾液里含有大量致病原,哪怕病人痊愈结痂脱离,这天花病毒照样可以存活一年以上时间,感染其他人。 所以,一旦有人感染了天花,朝廷就会采取封锁的方式力图隔绝天花传染扩散。在缺医少药又没有抵抗力和疫苗的情况下,足足有四分之一的感染者会死于天花及其并发症。 即便侥幸活了下来,脸上也会留下麻子,终生无法消除。 苏盼儿摸了摸如今光光滑滑的一张脸,很是怀疑当初原主是不是得过天花。 否则,又哪里来得满脸坑坑洼洼的麻子? 感染过天花后,就会产生抗体一辈子免疫。 而她命人寻找病牛,自然也是解决这疫病蔓延的关键。 她想的办法就是种牛痘。 她心中很清楚,从天花出现到彻底灭绝,人类都对它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最好的办法依然在于预防,也就是种牛痘。 因为牛得了天花后,其体内病毒抗原与人的天花病毒抗原绝大部分相同,可以让人形成对天花的抗原体,从而免疫。 病牛眼下就在下河村往下的牛家屯里,是最靠近长泽县也是天花感染者最多的一个村屯。 这个村里恰好有一头病牛。 从病牛脓疱中取了痘种,苏盼儿很快便投入自己的试验中。 原身究竟有没有得过天花她不知道,却不妨碍她做试验。 而试验的最好人选,自己算一个,另外一个,她把目光落到了萧柳氏身上。萧柳氏整日照顾染病的萧敏,要说感染的机率,怕是比所有人都高。 苏盼儿和她谈及,原本以为萧柳氏会考虑,不曾想,她居然直接应下了。 “苏郎中您肯收留我们全家,别说是试一试药效,就是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妨?您尽管尝试,成败与否都交给天意吧。” 看着萧柳氏那双仿佛看透世事的眼,苏盼儿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在她提取痘种的当晚,苏盼儿就在自己和萧柳氏手臂上点了痘。想了想,她又咬牙,给秦逸,珂儿都种了痘。包括周宁母子。 可是不知为何,她种痘的消息却泄漏出去了。 想想也是,秦家老宅这边拢共就三间屋子,虽然说屋后还有柴棚、浴房以及现在建造的马厩,可一下子塞进来衙役和皂隶二三十人,十足十将秦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真藏不住什么秘密。 就在苏盼儿种痘的第二天一大早,秦家老族长就偕同族老过来了! 隔着还老远,老族长就一阵哈哈大笑:“盼儿啊!听说你最近有了防治天花的好办法,此事可当真?” 单单一句话,立马就吸引了周围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 苏盼儿究竟有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过去恐怕还有人会怀疑。 可自从早被断定这辈子只能做瘸子、跛子的苏珂,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只要不是瞎子,答案早已毋庸置疑。 尤其是随后她又替那位七爷治病,更是让她声名在外。 如今,她更是大胆到收留患了疫病的外乡人在家里,她医术精湛的传闻更是越传越烈,声名鹊起。 好在她周围多了这些衙役和皂隶,阻挡了不少有心人。可也更加加重了人们对她的好奇心,无数双眼珠子早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老族长眼下这句话,立马就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就是想躲,也躲无可躲。 “老族长您这话就说笑了。” 苏盼儿心中怒骂不止,这老族长简直就是头精明又狡猾的狼。 “昨儿是发现了一个办法,不过,眼下还在试验过程中。就怕试验失败或者有什么后遗症。所以,盼儿也没有对外宣布。” “哈哈哈……试验好,试验好啊!” 老族长的眼里全是精光:“这事儿,老夫身为族长,可得好好说一说你。你身为医者,岂可轻易用自己的身体试药?万一累垮了身子骨,可怎么得了?老夫此次来,特意从族里挑选了十名年轻健壮的小伙子。你但凡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他们。” 老族长说着,顺势朝身后招招手,便有十个小伙子站了出来,个个身体强壮。 这是有备而来啊!苏盼儿一阵头疼。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眼下一看果然不假啊! 她赶忙一抱拳:“老族长,此事容盼儿考虑一二如何?毕竟……” “嗳,哪还需要什么考虑不考虑的。” 老族长挥挥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都是族人,就让他们留在你身边,帮你做做粗活儿,再者也可以帮你跑跑腿儿。他们的生活自有族里供给,不用你出一文钱。你不用担心。” 苏盼儿动了动嘴,她担心的哪里是这个,她分明是…… 还不等她再继续,另一侧院坝边缘,却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 “哈哈!秦老,您老人家这是怎么着?想逼迫我苏家女儿就范不成?” 伴随着大笑,苏海在苏司空和苏老四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祖父居然来了! 苏盼儿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见礼。把祖父迎到上首处坐下。 看了眼径直找了个地儿安静端坐的苏司空,苏盼儿暗暗冷笑:“祖父,您先喝茶,您今儿是来……” 还不等苏盼儿把话说完,秦老族长冷哼一声。 “哼!苏海啊,不是我这世叔说你,你既然知道盼儿已经嫁进了我秦家,那自然就是我秦家人。何来逼其就范一说?” “秦老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苏海坐直身体,寸步相让:“当初你秦家和吕家合伙开那酒坊,我苏家就已经退了一步了。难不成我苏家的女儿嫁了秦家,难道连娘家都能不要了?这理儿可说不过去吧?我随便问问附近十里八乡的亲朋们,你说他们会怎么说?” 290.第290章 苏盼儿出手(3) 要是嫁进秦家后,这出嫁的女儿连娘家都没有了,以后还有谁人敢把女儿嫁进秦家?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老族长脸色不好看:“你这话从何说起!老夫几时说过要盼儿不要娘家的?你这是栽赃,栽赃懂不懂?哼!可你们当初是怎么把盼儿嫁进我秦家的,你心里应该有数的吧?今儿你居然有那老脸说这些?哼!” 苏海也半分不让。 “世叔您这话就怪了!当初你秦家子需要冲喜,把我苏家女迎娶进门。眼下你秦家子身体大好,你就开始不认账了还是怎么的……” 眼看老话重提,自己祖父和老族长居然为此争吵起来了,苏盼儿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 旁边伸出一只手,悄然把她拉到了一边。 “被吓到了?” 秦逸轻轻一笑,凑到她耳边:“别管他们,不过都是想着来分一杯羹的。不过,这事儿恐怕还轮不上他们插手!” 苏盼儿一愣:“你的意思,这事儿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秦逸一脸胸有成竹样儿:“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有分晓的。走,我们先进去休息休息,你从昨晚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可别饿坏了。” 他说的的很快果真很快! 苏盼儿刚刚吃饱放下碗,就连祖父和老族长还没有争执出个结果来,就有人来禀报,县尊大人亲自上门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秦逸话里的叹息,说不出是失望多些还是感慨多些。 他起身牵起苏盼儿的手:“走吧,我们出去迎一迎。” “也好。” 苏盼儿二人出了屋子,就看见身着官服的君若辰领着一干人等走上了院坝,正随口和苏司空打着招呼。 两人一出现,君若辰双眼一亮,直接摆脱众人迎上前来。 “秦生,苏郎中,听闻你昨儿有了根治疫病的好办法?此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苏郎中您要是还藏着掖着,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 君若辰朝着她连连拱手。 苏盼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看见君若辰冲着自己拱手,她的眼前又似乎浮现出君若尘的模样来。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说起来,种痘明明是昨晚才发生之事,结果连自己都还不知道。可眼下就有如此多的人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前仆后继的找上门来,这感觉怎么觉着那么怪异。 “县令大人过誉了。盼儿昨晚只是尝试了一二,打算等有了结果之后再向县令大人禀报,绝无打算藏着掖着的想法。” 君若辰似乎也发现自己太心急了些,脸上有些尴尬。 “唉!这疫病一但开始蔓延,那可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事关民生大计,若辰心急如焚,所以才有些唐突了!给苏郎中造成不便,还望苏郎中体谅一二。” “县尊大人言重了,您爱民如子、盼望昨日解除疫情的心情,苏盼儿自然理解。” 苏盼儿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溜了一圈儿。 见众人的神情里都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忍不住眉头微微一敛。 “只是眼下这结果还没有出来,是好是坏,苏盼儿心中也没有把握。要是诸位想看,就一起跟过来看看吧。县令大人稍等,盼儿先下去准备一下。”说完,她便朝着君若辰施了一礼。 君若辰顿时大喜! “如此甚好!多谢苏郎中如此体谅君若辰的心情。” 他心中感叹,一般医者也好,手艺人也罢。就连很多文人家里也是,大多敝帚自珍,不肯将自己的技艺轻易传给他人。就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出现。 这苏郎中非常人也! “无妨。” 苏盼儿笑了笑,进了屋。她可没有那些顾虑。 临进去前,她特意看了苏司空一眼。 苏司空也正好在瞧她,面无表情,目光深沉似海。一丝迹象都不露。 果真不愧是老狐狸。 “盼儿,你真的打算给他们种痘?” 秦逸缓步走上前来。 “不然呢?我今天要是不给他们种上,他们能离开?” 苏盼儿手上动作不停。 这种痘看似简单,实则还是有一定凶险的。 可就算她把其中的危险告诉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还以为自己故意保密,不肯出手呢。 “可你不是说过,无论怎样,感染天花的患者依然有一定比例的人会死去?真要如此,那可是杀人的死罪!” 他的话让苏盼儿停下了手。 “你有办法解决?” 秦逸迟疑片刻,缓缓点了头:“嗯,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二人准备好连玦回转院中,只见县令君若辰坐在主位上,左侧是祖父和苏司空,右侧是花县尉和老族长等人,有说有笑的,一团和气,半点火药味儿都不见了。 秦逸和苏盼儿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苏郎中来了,我们适才还在说,你们家做的豆芽菜好吃,正想品尝一二呢。” 苏盼儿发现这里的人们有制作豆腐食用的习惯,却并没有看见有人食用黄豆芽和绿豆芽,于是就试了试弄出了黄豆芽。 这也是她不得已采用的应急办法。 如今秦家老宅内,衙役和皂隶共计有二三十人在她家,名为保护实则为监视。加上自己家里的人,周宁母子,还有那二三十个工匠,每天一张嘴,就得吃掉多少蔬菜。 光靠每天挖野菜哪里是办法? 周大娘就喜欢用黄豆炖野味儿吃,可吃得多了也腻味儿不是? 苏盼儿眼见如此下去不是法子,干脆就开始自己发黄豆芽来炒着吃,解决没有蔬菜使用的难题。 眼下听君县令提及,她微微一笑:“难得县尊大人喜欢,今天中午我就让周大娘炒些豆芽让大家尝尝鲜,定不让大家失望而归。” 这话包含深意,立即让众人的双眼都亮了! 君若辰重重一拍巴掌:“好!今儿中午这一餐,就叨扰苏郎中了。” 随即,众人又开始说说笑笑,好像之前的争执根本不存在过一般,再无人提及。 周大娘果然如苏盼儿所说,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清炒绿豆芽,黄豆芽辣椒鱼头,野味儿闷黄豆……都是些大锅饭,胜在数量够,着实说不上好吃。 可一桌子的人精却个个都吃得眉开眼笑。 吃饱喝足了,大家的目光又牢牢锁定到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也没有迟疑,直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朝着君若辰一拱手。 “县令大人,在我动手之前,我有一事要说,还望县令大人恩准!” 291.第291章 利与弊 见到苏盼儿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君若辰直觉她要开口之事,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左右看了看花县尉和苏县丞,忍不住欠了欠身。 眼下箭已在弦,可由不得他退缩。 “是何事?你先说出来听听。” “原来大人也是如此谨小慎微?”苏盼儿突然轻笑出声。 君若辰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激将法对若辰没用!如果是和若辰个人有关之事,若辰答应又有何不可。可要是和朝廷有关,若辰确实万万不敢答应的。” 真是可惜!鱼儿居然不肯上钩。 “县令大人还真的猜对了,此事人命关天,确实算不得小。” 君若辰脸上的轻松之色消失了。 “苏郎中还没有说,究竟是何事要求。” “其实很简单。就是和这防治疫病之事有关。” 苏盼儿淡然说道:“我想,一定有人告知过大人,盼儿已经有办法对付疫病了。可是他们一定没有告诉大人,其实,盼儿对已经患有天花之人,最多只能起到略微的改善,根本无法彻底治疗。” 兮! 抽气声响彻一片! 就连君若辰也激动得迅速从椅子上站起,几步走到苏盼儿身边。 “你是说,你有办法改善患者的痛苦?此话当真?” 苏盼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能改善痛苦而已,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他们自身的免疫力和身体的承受力。” “好!好,太好了!哈哈……” 君若辰兴奋得大笑三声! 也难怪他如此兴奋。 这天花流传由来已久,尤其是最近迅速扩散的疫情,更是让原本就已经势如水火的京城更是雪上加霜。上头急于做出些成绩来给某人看,可偏偏这疫情却有越演越烈的迹象,如何不让上头焦头烂额。 他还从未听说有办法减缓这疫病病情的,如何不让他兴奋万分? 只要这消息放出去,不要说上头,就是他君家,也能从中获利不少。 一想到这里,君若辰看向苏盼儿的眼神里,越发多了几分评估计算的痕迹。 这眼神却让苏盼儿分外不习惯。 她的眼前不由晃过君若尘那张出尘的脸,每次任务总是冲到最前头的身影…… “苏郎中,你可知道这里虽然不是公堂。可一旦本官将此事呈上去,自然少不得要请苏郎中验证一二。真到了那时……” “君大人尽管验证便是。” 苏盼儿对于这事倒是没什么担忧的。 改善患者患病痛苦的能力,她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君大人,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苏盼儿微微一笑:“我适才所言,针对已经染病之人,盼儿最多只有减缓他们痛苦的能力。可是对于还没有染上疫病之人,盼儿却有办法让他们终身不会染病!” “什么?”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跳起来了!齐声吼了出来。互相看了看,又异口同声大吼! “此事当真?” “自然当真,不当真,我苏盼儿就不会说出此事了!” 苏盼儿郑重其事的说道,掷地有声! 君若辰沉默了! 居然真的可以让没有感染天花的病人终身不会染病! 这事的震撼太过强大,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此事是真的! 花县尉也沉默了。 就连一向把苏盼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苏司空也沉默了! 那惊奇的目光频频看向苏盼儿。 惊讶、猜测、怀疑、担忧、愤怒……各种表情飞快从他眼里闪过,最后化为一抹深沉的杀机! 真是可惜了呢! 再好的人才,无法为我所用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彻底毁了她! 免得落入旁人之手成为他人羽翼,再转头来对付自己! 他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默默坐回椅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身旁的苏海将他的一切表情尽收眼里。 老眼里闪过一抹深沉,转头看向大门外的风景,所有的思绪最后都化为一声悠悠的叹息。 老族长和族老也是一脸惊讶色! 可片刻的惊讶过后,却是满脸狂喜! “盼儿,你所言是真的?真的可以终身不会再染上这疫病?” 苏盼儿张口想说,原本站在苏海身后的苏老四一个箭步上前,猛扯了她一把。 “傻丫头,这可是人命关天之事,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就是你不会医术,爹也养得起你……” 什么家族利益,什么朝堂之事,苏老四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盼儿,如何在这场看似普通,实则凶险无比的政治博弈中挣脱出来! “爹,您尽管放心!盼儿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群狼环伺中,自己这位便宜爹还能挺身而出,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考虑。 苏盼儿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她果断从苏老四手里挣脱,回头看着君若辰。 “县令大人,盼儿适才所说都是真的!不过,不管何事,自然是有利就有弊,这种痘之法也不例外!” “什么例外?不会是需要以命换命吧?” 君若辰的眸子拧起。 百年前的江湖上曾经流传着一种绝症,就是需要以命换命。 救一人,杀一人。 要是苏盼儿这种痘之法也是如此,那他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这苏盼儿的人品了! “自然不是。君大人这思想好跳跃。” 苏盼儿轻笑出声:“其实,这种痘之法说白了,就是利用天花感染过病毒后终身免疫的特性,从那生病的病牛身上提取的病苗,嫁接种植到人体身上。从而达到终身都不会再感染疫病的结果。” “这……这能有用?” 君若辰拧紧了眉。 “有没有用,就让我们交给时间去验证。” 苏盼儿回头,将身后的珂儿带上来:“君大人您看。如今我们家里众人都种上了这牛痘,至于最后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其实盼儿心中也没有底。这里,就要说道说道适才盼儿对大人所请求之事了。” 君若辰仔细查看着苏珂手臂上划痕。 “何事?” “其实这种牛痘之法,大概也会有五十万分之一因为接触到牛痘感染死去。说起来,这五十万分之一的机率很小,可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是这个中了大奖的幸运儿!所以……” 292.第292章 温馨 苏盼儿依稀记得,前世牛痘疫苗似乎是要配合疫苗免疫球蛋白的药物一起使用的。 牛痘配合这种疫苗免疫球蛋白一起使用,几乎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可这里却没有这种东西,所以她才把这死亡比例说得高一些。 “五十万分之一?这……” 君若辰简直无语了! “苏郎中,你就是因为这五十万分之一的死亡率,所以为难,迟迟不肯说出治疗方法?” 君若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苏郎中你可知道,旁边的长泽县如今死去了多少人?总共就八千多人的长泽县城,现在仅剩下不到六成的人数。而且,这人数还在每天递减!如果这种牛痘之法可行,别说是五十万分之一的死亡率,就是十万分之一,五万分之一,又有何妨?” 是啊! 比起一旦感染过后的死亡率,这五十万分之一的死亡率,简直就是毛毛雨! 苏盼儿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自认没有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可是凡事力求做到最好的她,的确真的没有想过君若辰所考虑的方向。 苏老四忍不住挤到苏盼儿身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傻丫头,你适才所说的,真的是真的?” 想明白了的苏盼儿苦笑不已! “不错!确实是真的。刚才,我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都告诉了大家。毕竟还是会有人因为种植牛痘死去的。人命关天,苏盼儿可承担不起!所以,但凡想要种牛痘的,就要签下一份生死状!” 苏盼儿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将众人脸上的神色逐一看在眼里。 “生死状上必须亲手写明,经由我苏盼儿之手种上牛痘,已经明白清楚的知道牛痘的危险性和致死率,生死与我苏盼儿无关!” 她的声音清清朗朗,却又干脆利落! 她目光流转,缓缓从大家身上扫过。 众人似乎都陷入两难抉择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傻丫头,让爹试试!” 最先开口的,居然是苏老四。 苏老四笑得一脸憨厚,一口白牙衬托着他那黝黑的肤色,分外显眼。 “我家傻丫头长大了!也懂事了!能独当一面了!爹相信我家傻丫头,爹来试!” 说完,苏老四便直接挽起了手臂。 “老四,不可!” 苏海本能阻止着,可喊出口之后,似乎又发现不妥。他主动起身走上近前:“你年纪轻轻的,上来充什么能?嗯,给我下去!” “可是爹,我……“苏老四本能想要反驳。 “我说下去!难道你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不成?” 苏海呵斥着自己的四子,却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朝着苏盼儿笑得分外和蔼:“傻丫头,你给祖父种上。你从小就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祖父相信你。” “祖父……” 苏盼儿轻唤一声,眼圈儿直发热。 小时候的她特别黏祖父,因为她力气大,堂姐妹中都不愿意和她玩,反而是祖父,上坡下地都带着她。 “哈哈!别难过,祖父可记得你小时候可从来不会哭鼻子的。” 苏海哈哈大笑,伸出手想拍苏盼儿的肩膀,手抬起来,距离她肩膀半寸时,才发现如今的苏盼儿长得这么高了!那手终究没有拍下去。 “再说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不就是五十万分之一?要是苍天觉得我苏海活够了,把我这条老命收了去。那也是我苏海命该如此,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来吧!让祖父来试试。” 苏海说做就做,拿起旁边秦逸手中托盘上的生死状,细细一读。 就拿起纸笔,在苏盼儿早已草拟好的生死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苏盼儿自然不会拒绝。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心底生出一股身为苏家人的自豪! “祖父,盼儿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机会成了苏家人。做了爹娘的女儿,珂儿的四姐,祖父您的孙女儿……” 听到此话,君若辰眼睛骤然一亮。 苏海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哈哈哈……傻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来吧!给祖父种上,祖父还想多活几年呢!” “好!” 苏盼儿点点头,勉强收起纷乱的思绪,准备种痘。 也许是苏海那句还想多活几年的话,击中了在场众人的要害,很快,众人都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都要种上牛痘。 老族长的脸色可不好看。 看着苏海种了牛痘之后,苏老四又跟着种上了,赶忙屁股一撅,抢先坐到了椅子上。 “一个个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了还是怎么的?都排到后面去!老夫先种!哼!” 说着,还怒瞪了苏海好几眼。 反而把苏盼儿逗乐了! “老族长您莫急,种痘速度很快,不用多久的。” 速度再快,可也架不住在场的众人太多。 君若辰也试图往前挤,却根本挤不过把苏盼儿团团围住的众人,只得退到人群外围。 同样被挤出人群的,还有花县尉花迭香。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忙碌不停的夫妻二人身上。 “你说,这牛痘之法,真的能防治天花?” 花迭香笑了笑,却不正面作答:“那君大人您以为呢?” 君若辰眯起眼。 “小叔叔,我是以晚辈的身份在问您。” “可属下是以县尉的身份在回答您!”花县尉笑嘻嘻回道。 “这……好吧!那小叔叔您可打算种这牛痘?” “大人您呢?” 这话让君若辰沉吟了片刻。 “自然要种!我这为人父母官的,哪能不以身作则?” 他的声音沉沉,朝着花县尉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人群里:“昨天从临县传来一个消息。据说,临县的县令也感染了疫病……” “真想不到,原来君家人也有怕死的。” 花县尉分外感慨。 “君家人不怕死,可那也得分怎么个死法。” 君若辰一脸认真:“要是为国为民死去,那我君若辰自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要是让我感染了这疫病白白屈死,那就真的死得轻如鸿毛了!论公论私,我都还想多活几年呢。” 能好好活着,谁人又想去死? 293.第293章 内心纠结的里正 多半天时间里,苏盼儿重复不断种痘,一个下午下来,连口水都没有喝。 眼看天色已经黑尽了,外面围拢的人群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即便早在下午之时,君若辰就让衙役出动,帮忙维持现场秩序,前来种痘的人群依然拥挤成了一团儿。 眼看人数还在没完没了增加,君若辰连忙朝身旁的衙役吩咐了两句。 “大家安静,安静一下!” 衙役站了出来,对着人群大声说道:“乡亲们,眼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没有种上牛痘的,可以明儿请早。大伙儿不要乱也不要挤,我们担保,苏郎中一定会让大家都种上牛痘的。” 他的话说完,人群却没有丝毫反应。 排队的依然排队,等候的依然等候。 “乡亲们,苏郎中也是人啊!她也需要休息。要是把她累垮了,可就没有郎中为大家种痘了!” 那名衙役蹙眉,再次说道。 苏盼儿抬起头,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忙碌了一下午,她还真是腹中鼓胀,急欲去茅厕里解放。 她伸手取了一边秦逸为她准备热毛巾擦了擦汗,站起身微笑道:“今天天色已晚,后面排队的诸位,要不大家明天再过来吧。” 她的话刚刚一落,后面排队的众人立刻就不依了。 “苏郎中,还有几个就到我们了,您就再看诊几个吧。一会儿就好。” “就是!这救人如救火,又有谁能保证,多了这一个晚上,我们会不会就感染上天花啊!再多接种几个吧!” “苏郎中,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付您诊金如何?苏郎中,求求您就再看几个吧!” “……” 各种哀求声连绵不绝。 也难怪众人如此说,苏盼儿为众人种植牛痘,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收。 苏盼儿感觉有些好笑。 “大家都莫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收银钱。并不是我苏盼儿不爱钱。而是因为苏盼儿大小就在这片土地长大,自然不希望看见乡亲们出现生离死别的场面。我只盼着通过种痘,能让大家都健健康康的,不要被病魔打倒。” “那苏郎中就再看几个病人吧!就几个就好!” 人群里众人继续起哄。 “莫不是苏郎中看不起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好让我们感染疫病,不给我们种痘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出现。 这声音……好熟悉! 苏盼儿目光一扫,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随即眼睛微微的眯起。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些天才被放了出来的贾里正贾政。 苏盼儿眯了眯眼,嘴角掀起一道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里正大人啊!真想不到里正大人动作这么快,前些日子才进了牢房,这才几天啊!居然就出来了。看来里正大人果真是被冤枉的!” “你……苏郎中,你不用围魏救赵。” 贾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纠结! 那天他和贾景被花迭香带回了县衙,银钱折腾进去了不少,总算见到了苏司空。 说起来,他和苏司空可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 他出了事,苏司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可苏司空居然让他在牢里等了好几天才姗姗来迟,一见到他,更是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让你办芝麻粒儿那么大点事儿,你居然都办不好。还要连累本官为你擦屁股。你说你有什么用?” “明儿我再去疏通一二,到时再弃车保帅,过两天你交些罚银就出去吧!出去后少给老子惹祸,否则……哼!” “你还想救你那好儿子?那可是人命关天之事!你好好想想,想自己出去,还是想那你好儿子出去?你可要考虑好啰……” 苏司空的那些满含嘲讽的话还历历在目。 想到花了那么多冤枉钱,那依然深陷牢里的独子,他心里就恨意又添上一分。可为了自己的老命,他还得硬着头皮求到这死丫头面前。 他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可偏偏这恨意无从对人说起。 听见苏盼儿这话,仇恨和怒火止不住蹭蹭蹭往上冒,他哪里还忍得住? 刚才那句酸话忍不住就冒了出来。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糟糕了!这鬼丫头简直就是人精,他躲在人群里居然也能辨认出他来。 看到县令大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就是想反驳,也得顾虑几位大人的看法不是。 无奈之下,他只得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苏盼儿,眼下说的可是你不给大家种痘之事,别扯到我头上来。苏郎中你在此刻故意牵扯本里正的事情,是不是打算借由此事躲避,不给我们大家种痘了啊!” 这脸反正都丢了,这痘他可无论如何也要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还活着,多的是办法修理这小娘皮。 “里正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人有三急,难道我苏盼儿坐了一个下午,想要去趟茅厕都不行?” 原来是要去茅厕啊! 众人顿时轻松下来,只要不是不给大家种痘了,怎么都行。 “行,怎么就行!只要苏郎中不是中途落跑,咋都成!” 里正依然冷嘲热讽。 可他抬眼看到坐在上首的县令大人正目含寒光看着自己时,不由打了个冷战。 可恶! 这鬼丫头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县令大人,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哼! “怎么,难道里正真的不允许我苏盼儿去茅厕?还是我苏盼儿替人看病,就变成牢犯了,连喝水走路的自由都没有?里正大人果真好本事,管得也太宽了点吧?” 苏盼儿脸上的讥笑意味更浓。 人群也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却又在里正的狠厉的目光下,都低下头谁也不敢说话。 “咦!苏郎中,你不是内急吗?怎么还不快去,我们大家可都等着你那。” 里正一本正经说道 看了眼眼中满是嘲讽的里正,苏盼儿冷冷一笑,真是不作死就会死,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瞎折腾。 现在她可没空搭理他,回了屋,苏盼儿绕到屋后钻进了茅厕。 “苏郎中。” 等她从茅厕里出来时,意外看到君若辰就靠在大门旁边。 “君大人可是迷路了?茅厕就在前面一点。” “不是,我是有话要和你说。” 君若辰摇摇头,一脸沉思状。 苏盼儿好奇不已:“不知君大人有何话直说便是。” “本官决定向朝廷递一份折子。里面详细写明苏郎中医病救人的贡献,到时,朝廷必有嘉奖,说不定还会对苏郎中的功绩大肆宣扬。你看……” 君若辰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294.第294章 那一道一模一样的伤疤! 苏盼儿眸子连闪,微微摇摇头。 “朝廷嘉奖不嘉奖,我苏盼儿依然还是苏盼儿。这些所谓的名头,对我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反而可能成为负累。” 每一次近距离瞧着君若辰这张脸,她都有一种君若尘站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总是让她仿若又回到了前世,又回到了当初二人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 “好吧!我也给你说实话,其实我是想借助你的名头。” 君若辰有些尴尬的笑笑:“想我君若辰一身抱负,刚刚来到这永泽县的一亩三分地上,也想有番作为,最起码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哪里知道,却遇到这么一场疫病。是以……” 他这么一说,苏盼儿就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君大人就随意呈报吧!唯独只有一条,怎么做都好,不要打扰我和我的家人就成。” 说着,苏盼儿便跨步,想要跃过他走进小门里。 “等等!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君若辰想起来一件事,突然伸手一挡,苏盼儿险些直接撞到他手臂上。 恰在此时,有些事情要找苏盼儿商议的秦逸走到屋后。 刚刚走到转角处,正好看见君若辰伸出手臂的一幕。 由于角度的关系,他看到的,是君若辰似乎伸出手臂要把苏盼儿搂进怀里。那直接横在苏盼儿胸前的手臂,让秦逸的目光瞬间深邃了无数。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站在原处无法动弹。 突然撞上君若辰的身躯,让苏盼儿有片刻的呆滞。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立马往后倒退了一步,不料却一脚踩空,本能伸手一拽。 君若辰也下意识往前拉扯她。 二人一个本能前探,一个本能伸手来救,慌乱中一个不慎,又撞到了君若辰的下巴处,二人乱作一团。 下巴传来的剧痛疼得君若辰本能倒吸一口气! 苏盼儿想推开,却发现头上的感觉不对,原来慌乱中,她头上的发簪不小心挂到了君若辰胸口的衣领上。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前方转角处的那双眼睛。 从那边看过去,就好似看见苏盼儿猛然对着君若辰投怀送抱,还把脑袋靠在君若辰的胸口,久久不肯放开。 那双眼睛猛然间瞪得滚圆! 他本能倒退一步往门后一躲,一脸煞白瞧着门口处的两人。 “吓!好疼……” 头发上的发簪被勾住,苏盼儿赶忙解救,一不小心扯乱了发丝,疼得她眼泪汪汪地。 慌乱中,她又踩中了君若辰的脚。 “吓!” 君若辰疼得连连吸气,本能弯腰忍痛。 苏盼儿手忙脚乱让开自己的脚,可头发依然被勾住,她的脚一崴,又扑进了君若辰怀中。 转角处,秦逸的双眸越发幽深、黑寂! 他的双拳死死紧握成拳,缓缓一步步慢慢倒退着,从转角处退开,猛一下折转身朝来时的路闷头疾行。 这边依然纠缠在一起的二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有人来过,又离开了。 “你别动!我来!” 眼看苏盼儿瞎折腾半天也没有去掉发簪,反而把他胸口扎得生疼,君若辰赶忙喝止着。 苏盼儿赶忙停下,静止不动。 感觉到她的大手来到自己的头顶,温热的气息就在自己头上喷涌,苏盼儿心中噗通噗通的跳! 仿佛又回到过去,回到和君若尘相处那时,那些日子险象环生有十分刺激,是让她一直无法忘怀的时光。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君若辰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 苏盼儿愣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赶忙倒退了两步。 “给,你的发簪!” 君若辰还是一样的翩若惊鸿,伸出的手里,摆放着适才还在她头上的发簪。 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圆滑,摊开的手掌心中,有一道…… 有一道疤! 疤? 真的有一道疤! 一道和君若尘掌心一模一样的疤!就连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那道疤,是当初君若尘为了救她才留下的,她怎么会忘?如何会忘? 苏盼儿再也无法淡定了! 盯着他的那只手完全失去了应对能力! 眼眶不住在发热,热泪在迅速聚集,这些日子以来的期望突然有可能变成真,给苏盼儿心灵上带来强烈震撼简直是无法言喻! 人生最大的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眼下的她,就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而且,这个故知还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结! 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相见的人,却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她怎能不激动?如何能淡定自如? 君若辰原本正一直等着她接过发簪,可是他却发现苏盼儿盯着自己手上的发簪发起呆来。 甚至她居然要哭出来了! 他心里顿时慌了! “苏郎中,你没事吧?苏郎中你怎么样了,很抱歉,我刚才我是,我……” 他手忙脚乱的试图安慰她。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以前在家的时候,身为嫡长子的他肩上担子重,母亲根本就没有给他像普通官宦人家那样,早早就安排侍妾通房,反而严令丫鬟不得随意进入他的内房。 他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身边的女子除了自己的妹妹君若雪外,还真没有谁能轻易靠近他。 可偏偏若雪表面上是十足十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实则却是跳脱的性子,跟本不知道哭为何物。 眼下一看见苏盼儿在自己跟前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感觉自己的手都没有地方放了! “没事儿,我……是、是刚才头发被拉扯得有些疼痛。” 苏盼儿手忙脚乱的抓过自己的发簪,随意找了一个烂借口。 强行把快要决堤的眼泪又逼了回去。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我、我是……” 君若辰虽然不知道苏盼儿为何会哭,却本能感觉她没有说实话,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真的没事儿。”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君若尘(君若辰),可话到了嘴边,她又顿住了。 怎么问? 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她了,不仅仅长相和过去不一样,更重要的是,她的心中还多了一个人。 千言万语到嘴边转了一圈儿,最后出口的话,却转了个弯儿。 “对了,君大人你刚才说,您有事找我?” 295.第295章 传授 “喔,是,我有事找你。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 被刚才这一番事情一打岔,君若辰原本想说得话,都快忘光了。 “其实是这样的,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你有没有办法加快种痘的速度,或者想出别的好办法来?” 一说到正事,苏盼儿也赶忙把脑海中那些纷纷攘攘的事情丢开。 “这种痘之事,想快也快不了。除非,再安排几个人跟着我学习这种痘之法。人多力量大。自然比起我一个人种痘速度要快很多。” 君若辰暗中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有此意,不过从古至今,不管是医者还是手艺人,都把自己的不传之密看得分外隐秘。 除去父子、师徒、母女之外,宁愿把一些绝密带进棺材里,也不肯留给世人。 眼下苏盼儿肯主动提出,那是再好不过之事。 “难得苏郎中为国为民着想,如此再好不过了。只是眼下疫情紧急,此事怕得抓紧才是。若辰先代替大家多谢苏郎中了!” 君若辰说着,朝着苏盼儿拱手一礼。 苏盼儿赶忙闪身站到一边。 “君大人言重了。您的这一拜苏盼儿可不敢受。回头,我会尽快安排此事。君大人就放心吧!” 得到苏盼儿的保证,君若辰这下才满意了。 “如此,君若辰就恭候苏郎中的好消息了!” “一定。” 待得君若辰跨步出去了,苏盼儿这才举起自己手中的发钗,似乎还能感受到其上君若辰残留的余温,她拧紧了眉久久无法动弹。 君若辰一迈步出去,花县尉便迎了上来。 “如何?苏郎中怎么说?” “没说什么其它的,她直接就答应了。更没有提条件。” 原本他和花迭香都以为苏盼儿会提出条件,不料苏盼儿根本就没有提及。 想起之前他们二人的担忧,甚至还提前商量好了应对之法,不由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如此便好。” 花迭香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真想不到,她不过一个乡下妇人,居然能有如此这般为国为民的心思。回头你上奏朝廷之时,把此事也写上吧!你也不需要这点功劳为你的官场生涯锦上添花,她却可以拿到一张护身符。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苏郎中手段惊人,恐怕要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疑和攻击那!” 这话让君若辰深以为然。 想到自己的妹妹若雪,就因为身为女儿家,便多了无数道枷锁罩身,他自然明白小叔叔话里的意思。 “也好!我回去了就立即向朝廷禀告此事,希望借由此事能够让朝廷对苏郎中有所关注,同时也能缓解下吏部那件事情。” 花迭香深以为然点点头。 二人正说着,就看见苏盼儿从里屋出来。 如今的她已经重新梳妆过,头上那支发簪也不见了踪影。 君若辰不由想到之前的那场意外。 这时他才想起,之前自己之所以跟进去,原本是想向苏盼儿打听一下她的身世。 之前她说过的那段话,他可听进了耳内。 看眼下苏盼儿的年纪,年岁似乎正好和自己寻找的当年那名女婴的年纪相仿。 只是经过之前那场意外,自己的话最终也未能问出来。 不过不要紧,反正小叔叔也在调查此事。等调查结果一出来,不就轻而易举知道她的身份了。 君若辰打定主意,内心大定。 苏盼儿却好似并没有看见君若辰二人一般,大大方方的朝着前方众人走去。 前方原本等待接种牛痘的众人依然等候在那里,秦逸依然坐在案前,面前摆着拟好的生死状,只待有人来种痘,便递上纸笔。 苏盼儿头上消失的发簪,秦逸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双深邃的眸子好像黑洞,要把视线所及的所有事物悉数卷进去一般。 深沉,而阴霾。 “乡亲们,我苏盼儿有一件事要宣布。” 苏盼儿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并未坐下继续种痘,反而大声说起了她的决定。 “就在刚才,咱们永泽县的县尊大人找到了我,谈及种痘速度过慢之事。盼儿只有一双手,实在是力所不逮!所以,我想从乡邻之中找些人学习这种痘之法。” 她的话一落,几乎所有人都嗡一声,不断议论纷纷。 居然可以学习这种痘之法,委实太让众人意外了。 唯独秦逸的双眼,在苏盼儿提及县尊大人时,眸光闪了闪,又很快消逝不见。 “这种痘之法并不难学。想学习的,可以向老族长、我祖父和县令大人报名,由他们每人提名十人,来学习这中牛痘。不过,报名的先决条件,就是必须胆大,心细,外加识字!” 苏盼儿把目光在人群里一溜,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之所以让老族长、我祖父和县令每人提名十人,也是有她的一番考量。 老族长这里自然不用说,自己建造宅子老族长可是出了大力帮了大忙。她苏盼儿再是彪悍,可也生在尘世,吃五谷杂粮,自然免不得要受这人情二字拖累。 而让祖父提名十人,自然是为了亲情。 还有县令这边,即便她不说,明天官府也多半会派人来学。还不如自己一开始主动提及,至少还能落下一个好来。 她这般安排,自然是皆大欢喜! 人群开始骚动,大有立刻就要报名的迹象。 苏盼儿也趁机起身:“烦请县令大人、老族长、祖父快些确定前来学习的人选,这种痘之事,明天再继续吧!” 这次她画了张大饼给众人,苏盼儿再说要离开,可没有人再阻止她了。 众人反而一脸是笑送别:“苏郎中辛苦了。眼下时辰不早,苏郎中可得好好休息呀。” “我家里有一只大鹅,明儿一早我就给苏郎中送来,给您好好补一补身子骨。” “苏郎中多多保重,可千万别累着了呀……” 众人一反原态,百般安慰苏盼儿。 苏盼儿也乐得借机脱身。 天色已晚,君若辰等人自然不可能回县城,苏盼儿考虑再三,将君若辰等人暂时安置在尚未建造完工的新宅院坝里。 新宅屋子虽然还没有建好,可那高高的围墙,却是最好的避风港。地方又够宽广。 还不用担心蚊虫一类的侵袭。 好不容易安顿好众人,苏盼儿冲了凉回屋,发现秦逸居然破天荒没有等她,自己独自一个人率先躺下了。 296.第296章 选材 想到秦逸今儿也忙活了一整天,定然是累了,所以对于秦逸的一反常态苏盼儿也没有在意,洗簌后也睡了。 在她沉沉入睡的时候,秦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他默默看着她,神情异常复杂,良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入眠。 斗转星移,当天边一抹曙光划过天际,苏盼儿已然走出房间。 她按照惯例出门慢跑了一圈儿,再回来时,天刚刚开始亮开,秦家老宅前已经人头攒动。 都是前来种植牛痘的。 她也不矫情,急匆匆吃了早饭,就按照昨天的规矩,默契和秦逸配合着,一个草拟生死状一个种植。 也许是她昨儿谈及之事,让大家的重心转移。前来找苏盼儿接种牛痘的人虽然照样多,不过在秦家老宅不远处的那片废墟下,人数却更多。 老族长和苏海更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二人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双眼熬得红红的,却依旧满脸兴奋。 昨晚二人回去后,都不约而同地遭到了族人百般骚扰。 想想也是,那可是可以学习医术的好机会,谁人愿意放过? 好在族人能识会算之人原本就不多,虽然掐架掐得厉害,倒也不至于往死里掐。 好不容易他们才摆平族里人,住在他们村附近的外姓人得到消息也纷纷赶了过来。 老族长和苏海的屋子半夜三更被敲响,二人被人从被窝里强扯了出来,又东拉西扯了半天。 好在二人都是人精,对这样的事情应对自如,自然少不得各种利益分配。 其中的种种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眼看天色大亮,两人才带着确定好的十个人选急匆匆往苏盼儿这里赶。 不料半路上,又被附近几个村屯连夜闻讯赶来的人围上…… 相比之下,同样有十名学习种痘名额的君若辰倒是显得悠闲了很多,他甚是平静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等到天色一亮,他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眼睛不由一亮。 昨夜天色已晚,他根本来不及细看,而今才发现这座宅子颇有些与众不同。 宅子此刻虽然才出现雏形,可那宽大的占地面积,高耸入云般的院墙,造型奇异又巧夺天工般的房屋造型,小桥流水潺潺,花园假山错落。 哪怕是件半成品,也足以看出这座宅子的高雅、朴素的原貌。 “真了不得!这乡下地方居然能建成一座这样的宅子来!” 即便君若辰从小生活在繁华盛京里,他也不得不感叹这宅子的独树一帜来! “宅子确实好,就是这选址怕是有问题。” 花迭香频频蹙眉,指着后面大山:“这弑仙山几乎每隔六十年就会爆发一次大兽潮,这座宅子建造在此处,一旦兽潮大爆发,怕是会首当其冲。这有些不太好啊!” 君若辰仔细看了半晌,也点了头:“你说得不错,可惜,可惜!” 建宅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要有一个好的选址。 此地紧贴弑仙山,偏偏弑仙山又是这么一个凶险之地,宅子建造得再好,遇上兽潮也化为乌有。何苦还要花费那老多的人力物力去建造? “也许,秦生和苏郎中自有考量吧!” 君若辰随口说着:“对了,昨天苏郎中所言,选取十人去学这种痘之法,你有什么适合的人选?” “这事还用得着选?把消息放出去,学习这种痘之法者,可以先行种痘。学会之后,便前往附近几个村屯和临县帮村民接种牛痘。谁人愿意报名又能写会算的,就可以报名。我们再择优录取即可。” 花迭香说得简单。 却让君若辰连连点头:“行,就按你说得办!” 三拨人各行其道,各自身边都围满了人。人选从一开始确定好,到又被突然加入者打乱,再到确定再打乱。 眼看日落西山,这最终人选依然没有确定下来。 附近村屯的人数再多,终有穷尽的时候。 昨儿忙碌一天,到这天傍晚时分,还在秦家老宅前排队等待接种者已经少了大半。 反倒是老族长和苏海那边,简直围拢成了人山。 二者一样的累,可那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好似秋风中盛开的菊花,迎风怒放。 这样受到众人百般追捧的待遇,两人心中颇为舒坦! 月升月落,一夜缓缓揭过。 等第三天到来时,三拨人都带着各自的人选出现在苏盼儿面前。 苏盼儿一眼看过去,这三十人大多都是一副书生模样,身躯瘦弱,却精气神都不错。 苏盼儿点点头,回头和秦逸轻语一番。 秦逸便站了出来,沉吟一下,出了道题作为考核众人的最后一关。 “这句事非宜,勿轻诺。苟轻诺,进退错。的句子,是出自何处?你们都将它默写下来。再阐明其详细解释即可。别愣着,取了笔墨自行动手!记得在纸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秦逸这话说得干脆利落。 这句话是《弟子规》里的警句,意思就是说“对不合理的要求,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答应许诺;如果轻易答应,就会使自己进退两难。” 苏盼儿的意思很简单,学习这种痘之法看似普通,可它毕竟是属于医术范畴,要识字自然是必须的。《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都作为这个时代的启蒙读物,能默写出来者,起码也不是目不识丁之辈了。 三十个人赶忙上前,各自取了笔墨埋头急书。 中间也有争抢和作弊之辈,苏盼儿也记在心里。 君若辰和苏海、老族长等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都没有说话。 秦逸反背着手踱着步,慢慢从书写的众人背后走过,很快便将众人的情况大致默记在心里。 等到众人书写好的内容交上来,他再仔细核对了一番。 又凑到苏盼儿身边,二人细细商量了下,敲定了最后人选。 “县尊大人,这学习种痘之法虽然简单,可它毕竟属于医术范畴。不用学问有多好,起码要识字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苏盼儿把入选者名单递了过去:“刚才秦逸出的这题大家都明白,就是最浅显的启蒙教材《弟子规》里的一句。成功默写出来者,有二十三人,本着医术的严谨。这二十三算是过关。成功一字不漏写出来的人有张亮、陆安……” 297.第297章 苏盼儿的尴尬 其实全部默写出来的有二十六个,可争抢笔墨者和偷看他人答案者有三个,被苏盼儿也剔除在名单之外。 “……王小明,这只有二十三人,剩下的七个人,就辛苦君县尊一趟,再选取些人来补足吧。” 君若辰深深看了眼苏盼儿,笑了! “行,本官立刻命人办好此事。” 他自然懂得苏盼儿的意思。 这些人选里,苏海和老族长这边,算是苏盼儿照顾自己的亲人。可他这边的人选,多半都是要派遣到各处去的。她故意多给些人选给自己,也是卖一个顺手人情了。 君若辰说是立刻,就真的是立刻,很快人选就带来了。 落选的七个人焉头巴脑的,灰溜溜的溜走了。 学习前,苏盼儿分别给这些人都种了痘,这才开始给他们讲理论的东西。 不料苏海却制止了她,非要这三十人对着她行拜师礼。 苏盼儿原本认为此事不过是简单的传授,哪里用得着如此认真? 可看到老族长、君县令、就连自己的爹娘和秦逸都没有异议时,她果断闭上了嘴。 “你们可要想好了,要是你们中间,有谁不愿意拜我为师的,就站出来。我照样会传授种痘技巧给你们。可要是拜到了我名下,谁要是胆敢用自己学习到的本事在外胡作非为。我苏盼儿少不得要清理门户了!” 三十人居然无一人站出来。 这些人之所以会站在这里,除去几位原本就会些医术的草药郎中之外,更有一些贫穷子弟,他们穷极一生都希望能有一技之长,可以一展抱负。眼下送上门的机会就在眼前,又有谁不想成为亲传弟子? 无奈之下,苏盼儿只得任由这三十人对着自己行拜师礼。 她原本还想着无事一身轻,可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却发现自己的牵绊越来越多。 想要抽身,怕是千难万难了。 随后,苏盼儿几乎手把手教导这些人学习种痘之法。 最让苏盼儿意外的,还是周宁和萧小七。二人居然也找到了她,想拜她为师,学习种痘之法。 苏盼儿果断拒绝了二人拜师的要求,只答应二人和众人一起学习。 到得众人都学得差不多了,她丝毫不敢放松,直到亲眼这些人种痘没问题了,这才松了口气,把种痘的事宜悉数交给了他们。 连续劳累几天,突然轻松下来,她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盼儿快来,娘给你做了馍馍,你来吃两个。” 苏华氏一张脸笑得分外灿烂。 自己女儿越来越有本事了,不但医术超群,就连县尊大人也唯自己女儿马首是瞻! 那可是县尊大人啊,就连他大伯苏司空都要唯命是从的县尊大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扬眉吐气的? “你看你一头的汗,忙归忙,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不是?” 一边递上炊饼,苏华氏一边掏出汗巾,细细给苏盼儿擦汗。 “没事儿,娘,就是一点毛毛汗,不要紧的。” 苏盼儿净了手,接过炊饼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微笑着回答。 从早上忙到现在太阳西斜,她早就是饥肠辘辘,又饿又渴。眼见得有吃得,又是自己娘亲,顿时毫无顾忌狼吞虎咽起来。 至于额头上的汗渍,则是她运功故意逼出来的。 久坐不动,她感觉浑身血液都不通泰,一空闲下来,赶忙运行了下内功,将淤积在体内的杂质通过排汗逼出体外。 正好被苏华氏看到,还以为她热呢! “什么叫一点毛毛汗不要紧?你呀你,你自己都是郎中,还能不知?” 苏华氏横了她一眼,把清水递上。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你和秦逸那小子成亲也有三个多月了吧?你这身上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吗?想不想吃酸的、辣的、甜的、咸的?” 苏盼儿正咕噜咕噜灌了一口清水,听到苏华氏的话,“噗“一口将嘴里的清水喷出,呛得她拼命咳嗽。 “哎哟!你看你这孩子,连喝口水都能呛着?这是咋滴了,要不要紧啊!” 苏华氏赶忙给苏盼儿捶背,帮着她顺气儿。 苏盼儿被呛得难受,咳了好一阵依然缓不过气。 正在另一边和君若辰、花迭香谈论着时下疫情情况的秦逸发现了,赶忙靠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他轻拍着苏盼儿的背,暗中却悄悄用上内劲帮着苏盼儿。 苏盼儿冲着他摆摆手,尴尬不已:“我没事儿了。咋样?你和县尊大人他们谈了些什么?” “也没谈什么,就是聊聊如何防止疫情扩散。” 秦逸拧眉:“君县尊已经将这里的疫情和你的种痘之法呈报了上去,估计上面批示下来没有那么快。所以,县尊大人还在考虑,要不要先派些人过去临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越是及早推广种痘之法就可以救越多的人。” 救人如救火,时间就是生命。 现在临县和永泽县之间的通道已经悉数被封锁,想要通过,必须要拿到上头的批条才成。 苏盼儿自然明白这点。 “君县尊可确定了前去的人选?” “目前还没有决定。” 秦逸欲言又止。 旁边的苏华氏一看,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嚷嚷了起来。 “嗳!旁的我就不说了哈,可盼儿是绝对不能去的!你也不想想看,你们成亲到现在,可都有三个多月了,她的身子却连丝毫动静都没有。你的命可是我家盼儿冲喜救回来的,你可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儿啊!” 临县是个什么情况,她早就听人谈及了。 染上疫病者简直比比皆是啊! 这种情况下,她如何放心自己的盼儿去?那不是去送死嘛! 秦逸的眉头拧得更紧,默默低下了头。 并没有说什么。 苏盼儿瞧着另一边的几人,除去君若辰和花迭香之外,苏司空和畏畏缩缩的里正居然也在那边。 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可看见苏华氏一脸担忧色,她又赶忙安慰她。 “娘,您在胡说些什么那?这些事情可都是县尊大人决定的,秦逸他又左右不了县尊大人的决定。您这样说,不是为难他嘛?” 298.第298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我这也是关心你!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一成亲了就胳膊肘往外拐。” 苏华氏这才发现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些,赶忙回头朝秦逸尴尬的笑了笑。 “秦逸呀!岳母心直口快,刚才一时心急盼儿,说得话没旁得意思,你可别放在心上……” “岳母放心,逸儿自然知道岳母为何担心。” 秦逸连忙说道:“刚才逸儿也和县尊大人谈及了此事。不过,似乎……大伯县丞大人对疫区很是关心。答应出人力物力,全力支持疫区人民。让逸儿很是感动莫名。” 他的话别有深意。 苏华氏瞬间瞪圆了眼:“苏司空那老匹夫?他又想干什么,难道是想算计我家盼儿?不行不行,我得过去问问。” 她说风就是雨,转身就要走。苏盼儿赶忙将她一把拉回来。 “娘,您此刻过去,如何和县尊大人说得上话?还是我去吧!” 即便真有啥事,君若辰也断然不可能和苏华氏说什么的。 “也是……那你可得好好跟县尊大人商议商议,千万不可让你亲自去临县。” 苏华氏也明白这个道理,想了想,还是无可奈何点头同意了。 苏盼儿无奈的随口答应着,正在此时,秦逸伸手拉住她的手。 “盼儿,县尊那里估计是推脱不过去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苏盼儿转首看着他,看到秦逸正朝着她微微笑,如若清风拂柳,让人心旷神怡。 “好,我们一起去!” 苏盼儿没有拒绝,和秦逸连玦起身。 苏司空正吹嘘得口沫横飞! “……想那疫情扩散,我苏司空心里这痛啊,简直无以复加。这次我苏家出人出力,舍小家为大家,希望能令疫情缓解一二。不说彻底消灭疫情,也力求将疫情控制住防止蔓延……” 他正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无时,苏盼儿和秦逸过来了。 “县尊大人。” 二人齐齐见礼。 君若辰的眼里闪过一道笑意,深深看了眼二人。 伸出手虚扶一把,一脸温和:“秦生和苏郎中来了。正好,苏县丞正在说,打算让苏家出钱出力,支援疫区。你们怎么看?” 苏盼儿转头,目光和苏司空对上。 苏司空一脸明亮的笑容,眯缝眼里带着一道明显的算计。 哼! 你这死丫头不是能吗? 不是百般不把我苏司空放在眼里吗? 阴谋不成,我就来阳谋! 这光明正大的理由,看你苏盼儿怎么接!我苏司空不整死你这鬼丫头,我就不姓苏! “苏县丞的觉悟果然够高,不愧是县丞大人。” 苏盼儿轻笑出声:“苏县丞既然说要出钱出物,想必县丞大人在县城里的那栋宅子,还有近城郊那片良田也捐献出去了吧?要是苏县丞大人只是动动嘴皮子,只让苏家其他人出钱出力,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是不是?” 这话一出,苏司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死丫头一来就道破了他原本的打算。 县城里那栋宅子可是他毕生的心血,不但占地广,里面一草一木更是他花费巨大代价打造。更不要说那片近郊上等田,每年他收租子,就足够普通人家吃三辈子了! 可这死丫头一句话,却要他悉数捐出去,怎么可能? “苏郎中可真是会说笑!” 苏司空哈哈一阵笑,浑身肥油不住颤抖:“那宅子可是我苏司空的栖身之所,真要捐出去了,家中稚子可是连落脚处都没有了。至于近郊的良田,更是我苏家族人赖以生存的来源。要不,你问问你爹娘?你嫁人后,看看他们靠什么生活?” 这话是指她苏盼儿嫁了人,连娘家都不要了吗? “县丞大人不提及,盼儿倒是忘记了。原来近郊那些田地也是苏家众人的。可为何,我爹娘却没有收到任何收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大伯暂时帮忙保管了!” 苏盼儿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苏司空脸色一变,片刻后冷笑两声:“我苏家如何开销,没有必要向你一个出嫁了的闺女报告吧?县尊大人说过,这捐款捐物要力所能及。所以,本官决定,捐出自己半数身家。另外再拿出百亩族田,算是我苏氏一族的一份心意。” 说着,还冲着君若辰抱拳见礼,君若辰赶忙还了一礼。 “好!果然不愧是县丞大人,觉悟就是高!” 君若辰想开口说话,却让苏盼儿抢了先。 她竖起大拇指将苏司空好一顿猛夸:“听闻县丞大人月前还大肆购买了两个粮仓的粮食,既然是苏大人的一半财物,这粮仓自然也理应算在里面吧?苏大人果然好魄力,苏盼儿佩服佩服!” 说话间她朝着苏司空抱拳见礼。 苏司空气得六佛出窍八佛升天! 恨得险些把后槽牙咬碎! “这是自然,本官可没有赖账的本事!不过,四侄女,你的医术高明又有本事,想必早就知道疫区缺医少药之事吧?只是不知,四侄女又打算如何做?” 果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苏盼儿不以为许的笑笑:“那县丞大人觉得,盼儿该当如何?” “自然要全心全意支援疫区人民才是!值此危难之际,我苏家儿女自当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苏司空笑得眯缝眼都看不到了。 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果真是头老狐狸! “县丞大人所言,确实不假。不过,唉!” 苏盼儿不住摇头叹息。 “哟!苏郎中这是没有觉悟还是怎么的?你身为郎中,更应该以身作则,事事比旁人先前一步才是。哪儿能因为贪生怕死,就裹足不前呢?” 君若辰和花县尉以及周围围观的众人可都看明白了。 虽然这苏司空和苏盼儿是大伯和侄女,可貌似这火药味十足啊!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不过自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不知,这得利的渔翁又是谁人? “县丞大人真是会说笑。我苏盼儿虽然身为女子,也知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虽然我苏盼儿能力有限,但也算是为不少人治病疗伤过。苏县丞大人您位高权重,更是时时刻刻不忘救济民众,不是可否将您救民济众的事情好好给大家讲讲,让晚辈们学习学习?” 她的话一出,苏司空一张脸就黑了。 苏盼儿淡然一笑:“再说了,县丞大人又是哪只眼睛看着盼儿说不去疫区支援了?” 苏司空一眯眼:“这么说,你是打算跟着这批支援物资一起前往临县了?” 哼!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只要你一离开永泽县,真到了那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多的是办法要了你的小命儿! 299.第299章 真正的用意! “我倒是恨不得立马就去临县呀!可是眼下,盼儿正在研制如何减轻这天花患者的并发症和后遗症的研究。要是苏县丞能帮忙接手后续的研究,盼儿二话不说,撒手就走。如何?” 苏司空一怔! 让他接手这些研究? 他对医术可啥都不懂,让他去,找死还差不多! 这分明就是涮他那! “你……早就听闻某人嫁人后,不但性子大变,而且变得特别伶牙俐齿。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苏盼儿的双眼微微眯起,看着一旁正笑眯眯地看戏的老族长,眼珠子一转。 “县丞大人的意思,就是盼儿嫁进秦家之后变了吗?也不知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伶牙俐齿这话,县丞大人您是夸奖我还是说我说话不当呢?” 两个人的针锋相对,众人早就看在眼里了。 “哼!苏县丞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秦家不会教导新进门的媳妇不成?” 老族长第一个跳出来,力挺苏盼儿:“苏盼儿这一手好医术,这样的好人品,要是还有人嫌弃。恐怕也是某人妒忌我秦家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吧?哈哈哈……” 老族长发出一连串大笑。 顿时让旁边的知情人都露出了一脸笑容。 即便有弄不清楚状况的人,也在旁边人的解说下,很快弄清楚当初苏盼儿是如何替嫁进了秦家冲喜,又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再看向苏司空的眼神里,便都多了抹轻视之意。 这些嗡嗡声越发让苏司空脸上无光,恨不能直接拍死令他丢人现眼的苏盼儿。 “空儿!” 他还想说话,却让苏海拉了一把。 苏海一阵大笑,打着圆场:“当初小辈们的婚事,他们小辈自然清楚明白,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别掺和了,哈哈!再说,都是苏家人,就算打落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有什么嫌弃和妒忌之说。空儿,你说是不?” “还是父亲大人说得是。” 苏司空随即反应过来,也一脸眯眼笑:“此事都是他们晚辈之事,还是让他们晚辈自行解决才好。就是苦了我家悦儿!唉!” 说着,他还连连叹气了好几声。 频频抬头看向苏盼儿和秦逸,连连摇头叹息。 好似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出口一样。 这话一出,秦逸和苏盼儿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旁边的众人更是嗡一声,议论纷纷。 秦逸和苏家两姐妹之间的故事,早已化作各种版本在众人之间悄悄流传。 眼下见三人隔空对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盼儿恼怒不已! 混账! 恐怕这才是苏司空真正的用意! 一开始他就设计了这个圈套让自己钻,无论自己回应与否,或者怎么回应,其实都是不重要的,最后都会落入他的这个圈套! 他想制造的,不过就是造成秦逸和自己外加苏悦儿“三人行“的事实! 进而加深民众前些日子对谣传的确定性! 这姜,果然是老得辣啊! 苏盼儿直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大脑!眼前一阵阵发花,两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这人的无耻程度,已经不能用一般情况来形容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托力,随即,她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了。 秦逸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 双目直视着苏司空:“我秦逸和盼儿成亲虽然事出异常,但也是缘分。当时命在弦上,只顾着冲喜活下去,却没有考虑到,万一冲喜不成我命丧黄泉,人间岂非多了一个刚刚进门就守寡的寡妇。此事的确是我秦逸为人太过自私,实在是对不住盼儿。” 苏司空一怔,他没想到秦逸会如此说。 “人这一辈子,总是会面临无数个选择。当初盼儿明知我秦逸病入膏肓,毅然决然嫁进了秦家冲喜。而那个时候有人放弃了我,到了此刻,我反而很庆幸。” 秦逸突然笑了,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两眼里全是温柔:“钱财是身外物,容貌更是只要自己瞧着顺眼就好。人这一辈子,和谁过,怎么过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真正能让我感觉幸福的,一直是她。毋须理由。自从有了她,哪怕日子过得再清贫,我心里头可是甜的!” “胡说什么,当时的我那么丑!你、你怎么会……” 苏盼儿完全说不出话。 在他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变得好像不是自己了一般。 秦逸依然浅浅笑着:“只是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明白活着的可贵,才会懂得什么是好,什么使坏,什么才是真正的美!盼儿,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你!我说得都是真心话!” 盼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即便你喜欢旁人又如何?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相信我,我并不比旁人差! 只因,我是你的夫,我想要成为你的那片蓝天! 苏盼儿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的。 前一刻,她还置身在阴暗的峡谷地牢。可下一刻,她却整个人漂浮到了云端之上,是如此的不真实。 好像在坐云霄飞车一般。 “秦逸,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哽咽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唯独二人紧紧交握一起的双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 “哈哈哈!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果真是好事啊!我们族人就是要相亲相爱,照顾好自己的父母,抚育好自己的儿女,夫妻之间更是要相辅相成,才能长长久久和和睦睦。苏县丞大人,您说是不是啊!哈哈……” 旁边老族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瞟了眼一脸青黑青黑的苏司空,他笑得越发的欢快。 “这人啊!有时候他就是得信命!盼儿你和秦逸八字相铺相成,不但能帮着他挡灾,还能帮着他避祸!果然是你的好贤内助啊!” 苏盼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二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赶忙想要缩回手。 秦逸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反而占有性的握得更牢。 朗声说道:“老族长所言甚是!这么好的媳妇儿,我秦逸哪儿敢不好好珍惜?哪里还敢放手?” 他这话一出,顿时场中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苏盼儿也越发害羞,一张脸红绯绯的,平添了无数分娇艳。 “胡说些什么?快些放手,丢人不?” “不丢人!男子汉大丈夫在世,对自己的发妻好,那是最基本为人之道!握着自己媳妇儿的手,我秦逸可不觉得丢人!” 300.第300章 当年真怨不得盼儿这傻丫头啊! 秦逸笑得分外爽朗。 说话间,他的目光还意有所指划过君若辰身上。 “秦生说得好!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国。铮铮儿郎,最起码要做到的,就是要对自己的发妻好!” 君若辰也笑得开怀:“不过,这话可不能光说一练啊!我看苏郎中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饭,不如进去歇歇,顺便进些吃食吧。” “好!大家都歇歇,都歇歇!” 众人哈哈大笑,各自散开。 秦逸后背冷汗嗖嗖直冒。 居然连盼儿没有吃午饭都注意到了,这君若辰果真是个强大的劲敌! 君若辰本能回头看了进屋的二人一眼,又旋即摇摇头。 秦逸为何会对自己有敌意? 自己是肯定想多了。 苏司空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那两道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又闪动着什么恶毒的念头,久久没有动弹。 一只老迈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空儿,你过来一下,爹有事想问问你。“苏海打了招呼,反背着双手转身就走。 爹找自己有什么事? 苏司空蹙眉本能想拒绝,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苏海领着苏司空一路攀爬,往后山走去。由于几位大人暂住在此,这些衙役和皂隶随地搭建了不少帐篷暂住。二人沿途路过不少帐篷,让这些衙役和皂隶频频侧目。 二人走出老远,一直爬到了半坡上,彻底远离了人群苏海才停了下来。 “来,空儿也过来坐吧!我们父子俩很久没有谈心了。” “好的,爹。” 苏司空愣了一会儿,还是顺从的在他身旁坐下。随意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向自己的爹。 苏海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悦儿这孩子从小乖巧懂事,还记得她娘当初难产去世时,是下大雪的天。你抱着她站在坟前,一站就是一天。那孩子也乖巧的呆在你怀里,连动也没动。唉!现在想起来,你们父女俩的个性真是一模一样,认真又固执。” 苏司空一脸一耐,随意折了根茅草叼在嘴里。 “爹,您老怎么又想起这些过去的事情了?这些事以后切莫再提,空儿不想听!” 他的话里带着异常的不耐烦。 “这事儿真的过去了吗?” 苏海低声呢喃着,忍不住又叹息一声:“其实这些年以来,我一直都知道,你一直念念不忘悦儿他娘,所以你才会过不了心头的那个坎。故而,一直以来你不续弦爹也不逼你。” “行了,我都说了,不要说了。” “其实这些话爹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不过,当年之事,真怨不得盼儿这傻丫头啊!她当时也是……” “够了!爹,您不要再说了!” 苏司空突然大怒! 他蹭一下站起,疾步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儿。 又快步走到苏海身旁:“爹,您这些年是如何偏心那傻丫头的,空儿可都看在眼里。那不过就是个捡来的傻丫头,难道我的悦儿知书达礼,乖巧懂事,还比不过她?有啥事儿您尽帮着她,这是为何?为什么啊爹呀,您告诉我,告诉空儿……” 苏司空突然失控了一般双眼含泪,一脸痛苦。 苏海愣了一下,满眼怜惜的说道:“空儿呀!盼儿这孩子也可怜啊!从小被人抛弃不说,还傻呆呆地……唉!她们都是我苏海的孙女,难道爹会疼盼儿不疼悦儿?空儿啊,你可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啊。” 他摇头叹息。 这些年对苏司空有多高的期望,此刻的他就有多失望。 他努力想要开导他。 “是她!都是她!就是她这个丧门星,害了我的玲儿还不够,还要害我的悦儿。” 苏司空慢慢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如同熊熊烈火般炙热的仇恨:“我不会原谅她的!永远不会!就是死,我也要拖着她垫背。我不会让她一下子死去,我要让她痛苦的活着!把我受过的苦百倍、千倍的还回来!一点一点的,永远--” 他仰头怒吼! 拼命发泄着自己心底的仇恨! 苏海全身发颤。 他一直知道,一直都知道苏司空对那傻丫头有怨。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哪里是怨!这分明是深入到骨髓里的恨! 犹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想要化解,怕是难了…… 两人怔怔而立,浑然不知就在二人所在的山石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小山洞。 洞口被杂草掩盖住了。 一头逗比猪浑身泥水钻了出来,探头朝着二人的背影看了看,又慢慢缩了回去。 原来是苏司空这个老匹夫啊! 满肚子坏水儿,有想要对付盼儿? 也不看看盼儿可是我猪爷爷罩着的,你居然还想伤害她? 等着猪爷爷一定会让你好看! 盼儿,猪爷爷又回来找你了,你想猪爷爷了没? “阿嚏!阿嚏!是谁又在念叨我?” 苏盼儿掩鼻重重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微微摇头。正了一下自己口鼻上的蒙脸布。 继续检查着萧敏身上的痘疮。 经过这些日子,此刻的萧敏已经退了烧,浑身长出了无数痘疤,疤上重疤,显得很是恐怖。 “今天她可有醒过来?” 站在苏盼儿身旁的萧柳氏赶忙上前:“敏儿早上醒来了一次,不过也整天昏昏沉沉的,我喂了她一些清粥,药倒是悉数灌下去了……” 说到后来,萧柳氏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你莫要担心。你看着她体表的痘疤吓人,其实她体内的机能在逐渐恢复。看病症不能光看外表。” 萧柳氏惊呆了! 她一脸惊喜色赶忙问着:“苏郎中,您说得可是真的?我家敏儿她?她她……” “如果不出意外,两三天后她就可以醒过来自行吃东西,身上的痘疤也会逐渐开始结痂脱落。这些日子你记得,尽量让她多吃点东西,人有了体力才能抵抗病魔不是。” “好,好!我一定让她多吃点东西。谢谢苏郎中,谢谢苏郎中,我……” 萧柳氏激动得难以自拟,频频拭泪。 “别谢。你就是要谢,等敏儿彻底好了再谢不是。” 苏盼儿整理着东西,看着没有遗漏了,这才在萧柳氏千恩万谢中,出了屋。 又是一番严格的消毒处理,她才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301.第301章 疫情惊变! 苏盼儿走出棚子,抬头就看见萧小七和萧小八闷头劈砍柴火,而他的爹萧叔则在推磨。 隔离期结束后,苏盼儿便让萧家其余三人从柴房里出来了,她原本以为三人或许会离开,不料三人都留了下来,几乎后院的所有的活儿,都让他们抢着干了。 见苏盼儿出来,二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给苏盼儿见礼。 “苏郎中。” 苏盼儿摆摆手,敢忙制止着。 “萧叔,您别这么客气。我刚才去看了敏儿,她的情况正在好转,预计最多再有两三天,身上的痘疤就会结痂脱落。到时候,我再配置些去疤的药给她涂,力求尽量让她恢复身体。” 萧叔浑身发颤,神情异常激动:“苏郎中,您是说敏儿能够痊愈,而且那疤……它也能治?” 谁都知道,得过天花会留下满脸的麻子,也就是痘疤! 这痘疤不但难看,更会影响姑娘将来说亲。要是连这痘印都能治,那…… “能不能根治,那得看敏儿自身是不是容易留下疤痕的体质了。不过,一般都会把疤痕淡化很多的。我先把去疤的药准备着,用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萧叔抖得仿佛筛糠,激动得难以自拟! “这这,这已经很了不得了,不管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小人、小人都要谢谢苏郎中,谢谢,谢谢……” 说着说着,他猛一下朝着苏盼儿拜下! 砰砰砰!重重磕起头来。 旁边的萧小七和萧小八也有样学样,不住的磕着头。 苏盼儿一愣,赶忙弯腰去搀扶他。 “萧叔,您这是作何?您赶紧起来,别这样……” 即便来了这里这么久,苏盼儿依然不习惯这里的人们动不动就下拜磕头,让她别扭得慌! “这是应该的。” 萧叔满脸感激:“不怕苏郎中笑话。其实从长泽到此地,我们一路上也遇到了许多人。好些的,就给我一口剩饭,更多的,却是把我们驱逐离开。唯有您……您就是我们再生父母!要不是您,我们怕是……” “萧叔!你先起来再说。” 苏盼儿强势把他架起,这才说道:“您可别这样。长泽县短时间内你们怕是回不去了,我家虽然窄了些。不过,等那边的宅子建好,就宽敞一些了。眼下你们先将就住下,等以后疫病过去了再说旁的。” “多谢苏郎中肯收留我们一家,给苏郎中添麻烦了。小人实在是铭感五内。小人没什么能耐,目前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苏郎中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萧叔虽然没有出去,不过外面的闹腾,他还是一字不漏听在了耳内。 “萧叔言重了,现在手头事情多,有人帮忙一起料理家中事务,盼儿求之不得,哪能有嫌弃一说?你们且放宽心,尽管住着就是。” 苏盼儿含笑说道。 安顿好萧家一家子,苏盼儿这才转了出去。 刚刚才走到门口,门外就急匆匆冲进来一人,看见她就不住大喊。 “苏郎中,快快快!快些,出事了!外面又有人发热了,这下可不得了了!” 发热? 眼下这个时刻,几乎所有人一察觉到发热,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莫不是感染了疫病吧? 苏盼儿顾不得休息,赶忙拿起自己的药箱,就急匆匆往外面走。 “快!病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苏郎中,这边!” 来人赶忙领着苏盼儿往村子里走。 一路走过,沿途不断有人和她们打招呼,尤其是对于苏盼儿,更是一脸恭敬色。 苏苏盼儿不住点头作答。 很快,她们来到村子下方的一户人家中。 生病的人远远不止来告知的一个,院子里接连好几个人都发着高热,一家人倒下了一片。 苏盼儿赶忙上前逐一检查,丝毫不敢大意。 从她一出现,外面便围拢了越来越多的人。 门外窗外到处都是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着,议论着屋子里发热的一家子。 “这一家子我知道!是前天在苏郎中这里种了牛痘的。” “我也记得,他们一家人就排队在我前面,眼下居然发病了。莫不是我、我也会染上吧?这可怎么得了啊!” “哎哟!会不会是所谓的牛痘根本没有用处,反而会让我们都染上天花啊!我们都被骗了,这可怎么了得?” “天,这下怎么办好……”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吵吵闹闹一大片,他们神情有些慌张起来,甚至有人脸上露出想要冲进来的架势。 只是众人都惧怕疫病传染,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外面的动静,苏盼儿也听见了。 她淡然看了眼外面,并没有太过在乎。 与其现在浪费时间和这些无知的村里人辩解,还不如用事实来说话。 这些人虽然在低热发烧,可明显和萧敏的症状有所不同,显得没有那么痛苦。 她将众人逐一检查之后,反而放松下来,回头对带她来的人说道。 “无事,就是有了些发热症状而已,没有大问题。我暂时守在这里,你派人回去告知秦逸一声即可。” “明白的,苏郎中就放心治疗吧。” 秦逸得到消息很快赶了过来,同行得还有君若辰和花迭香。 “这几人真没问题?莫不是感染了疫病吧?” 几人眉头紧锁,担忧不已。 苏盼儿摇摇头:“不是疫病,应该是种植牛痘之后产生的并发症。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把痘出了出来就好。” “并发症还是会出天花?” 秦逸三人都有些吃惊! 苏盼儿点点头直言不讳。 “会出痘,但是也有很多地方不相同。比如炎症红斑不明显,出血很少皮肤坏死少,明显要比天花愈合快,而且人体的不适感轻微。最主要的,一般情况下情况都不会严重,也不会让人的脸上留下痘印。可比感染天花的症状轻松多了。” 一听说居然也会有那些症状,众人都惊呆了。 “那要多久才会痊愈?” “天花一般从发病到痊愈,需要一个月以上。而种痘引起的并发症,大约二十天左右就能痊愈。“苏盼儿对这些早已烂熟于胸,自然张口就来。 君若辰大大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302.第302章 势危 随后几天,苏盼儿便奔波在家里和患病者之间。 除去这几名发热者之外,附近几个村子陆续出现发高热者。 这个时候,关于苏盼儿居心拨测,拿村民的性命当儿戏的谣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 为了不让种痘者出现意外,苏盼儿几乎整天马不停蹄疲于奔走,附近几个村落都留下她的身影。 这个时候,秦家老族长种痘之后突然高热惊厥、生命垂危的消息传了开来,顿时犹如火上浇油,民心沸腾! 在苏盼儿闻讯赶来为老族长检查的时刻,临近几个村落的一些村民纷纷出动! 越来越多的村民纠集在秦家宗祠外,他们个个神情恼怒地骂着苏盼儿。 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愤怒的众人情绪越发激动,纷纷怒吼着要秦家族人交出苏盼儿,让她给大家一个交代。 眼看事情要闹大,有人见势不妙连忙去通知了秦逸。 秦逸没到,君若辰带着一帮衙役杀到了。 看到群情激奋的村民们,君若辰当即便朝着身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立即气势汹汹上前,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你们都聚集在这里做什么?想聚众闹事吗?散了,统统都散开!” “别站在这里堵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些村人一看见官差来了,本能想闪开。 有人立即在人群中阴阳怪气。 “这苏盼儿种痘,想要害死大家。我们是来找她讨说法的!你们官府中人可本能不管!” 村民们听到有人说话,也纷纷跟着吵吵嚷嚷起来。 “对,你们官府众人可不能偏颇她!她想害死我们,我们要一个说法!” “惩治凶手,要说法,要说法!” “……” 众人喧闹声越来越大,大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事情棘手了。 “乡亲们!大家都别激动。” 君若辰朝着花蝶香使了个眼色,一边跨步向前,大声疾呼。 “苏郎中还在全力施救,老族长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真是不太明白你们这样子闹腾到底是何意?一个个嚷嚷着老族长出事了,难道存心想诅咒他老人家不成?” 他这话一落,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有些人已经已经堂鼓。 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声音再度响起。 “老族长身体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分明苏盼儿种的那痘有问题!要不怎么大家原本身体无恙,种痘以后就接二连三出现问题?这明显是苏盼儿医术不精害了大家。县令大人,您可得为大家做主啊!” 这话一落,起哄者此起彼伏。 “想要本官为大家做主?这绝对没问题!” 君若辰点点头:“不过,你们说找苏郎中讨说法,找什么说法?种牛痘的时候,你们可是都签下了生死状,生死和她并无关系。” 说着,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儿。 是了! 当初种牛痘的时候,大家可都签下了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 众人面面相窥,随即纷纷怒骂着苏盼儿恶毒。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却又在这些衙役的强势镇压下,不得不安静下来。 “恶毒?呵呵!你们当初逼着她给你们大家种痘,现在找她要说法?是她杀人放火了,还是医病医死了人?大家说话可得有凭有据。” 君若辰一脸愤然:“想告状?可以!按照程序先写好状纸,再递到衙门里。不过,如果查明是故意诬陷和陷害好人,告状的不但要挨板子,还要罚银若干。你们可都想好,想清楚了?” 这话一出,很多村民面面相觑。 “不要有人一吆喝,你们就盲听盲从一拥而上。种痘之事关系到民生大事,县衙一直都在关注,就算你们不相信苏郎中,也得信得过县衙吧!” 话到此处,君若辰神情一冷,一字一顿呵斥道:“如果再让本官发现你们以此理由聚众闹事,本官就命人把你们直接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让你们都尝尝杀威棒的滋味!”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围聚的村民一看到县令大人发怒了,所有人都畏畏缩缩向后退,就连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没再次出现。 片刻后,闹事的人群跑得精光,君若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如此危难之际,大家理应齐心协力共同抵抗大疫,却还是有人只顾私利,为泄一己之愤挑拨民心,蓄意闹事。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饶,存心找死啊! 花蝶香走到他身旁微微一笑:“已经已经按计划进行。” “好!”君若辰点点头。 过了一炷香时间,四名衙役押着两个人来到君若辰和花蝶香的跟前。 其中一名衙役向君若辰禀报:“大人,这两个人适才故意在人群里起哄。小人追踪发现,人群散开时,他们开始分开走,一会儿就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属下等就把人抓了过来,请大人发落。” 被押着的两个人焉头巴脑,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 “居然胆敢故意挑唆村民聚众闹事,胆子不小啊!” 旁边的花县尉眼一瞪! 两人吓得扑通扑通跪倒在地。 “后面该如何做,难道还要大人亲自出手不成?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还不押下去!” “是,大人。走!” 衙役迅速把人押了下去。 很快,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不久,便有人来禀报。 “大人,那两人供了,他们是受了别人的银两才恶意挑拨民众闹事的。” “好!” 君若辰点了点头,希望这次能够顺藤摸瓜揪出幕后指使者,也希望以后此事不会在发生。 如此方能让苏郎中不用分心杂事,踏踏实实地研究防治天花之法,永泽县的此次大疫能不能渡过去,唯一最大的指望就是她了。 祠堂外的事情苏盼儿一无所知,她依然在祠堂里忙碌着。 老族长年纪大了,这痘种后遗症来势凶猛,发展迅速,引起的高热对年轻人都吃不消,何况他这把年纪? 苏盼儿不停忙碌着,第二天高热终于退去,老族长脸上和身上皮疹出现。 她大松了口气! 出痘了就好,只要出痘了,情况就会好转很多。 303.第303章 不悲不喜 果然,随后两天,老族长身上出现了小面积出痘,并且局部红肿,却并没像天花那般大面积溃烂,反而很快好转。 期间,前些日子接种的部分人陆续出现了发烧、高热症状,令村里人谈种痘色变。 受此影响,前来种植牛痘者大幅减少。 原本跟苏盼儿学习种痘的三十人也开始有人陆续缺席。几天后,只剩下了一半的人。 到了后来,前来种痘的村民,还没有给人种痘的人多。 苏盼儿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 一早起来,她按照习惯检查萧敏,发现他身上的痘痂果然开始脱落,顿时彻底放心下来。 回转房中,她看到最近几天都没现身的花迭香来了,正和秦逸闲聊着。 “被抓的人已经招了,指使者就是那个里正贾政。只是此事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是以县令大人也不好随意定罪。所以就罚了他们一些银钱,警告一番就把他们放了。” “难为大人为拙荆着想,大人辛苦了。” 秦逸赶忙抱拳。 苏盼儿缓步走进,施了一礼。 “不过是些无知村民而已,放了也好。连累花大人为此奔波劳累,让苏盼儿心中深感过意不去。” “苏郎中言重了,能为苏郎中分忧解难是花某的荣幸。眼下整个永泽县可都指望着苏郎中这种痘之法奏效啊!” 苏盼儿对此事自然胸有成竹。 “大人请放心,这种痘之法的成功率,盼儿不敢说百分之百,却敢说,绝大部分都没有问题的。” 在她出生的新世纪,这种痘之法彻底消灭了天花。 要是这种痘之法都无用,还有什么方法是有用的? “苏郎中如此有把握,也让我们大人放心不少。” 花迭香松了口气,他最怕就是苏盼儿对此事也没底。看见对方一脸气势轩昂,他也明白,对方并非是无的放矢。 “等时间来证明一切吧!等结果出来时,相信这些民众会对苏郎中的印象改观的。” 苏盼儿淡然一笑! “承大人吉言。只是我苏盼儿行事,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至于旁人会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说,却非我能制止得了的!” “苏大人高风亮节,巾帼不让须眉。难得啊难得!” 花迭香感叹万分:“这事我们暂且不谈,另外还有一事,就是和那位贾政有关。” “大人请讲。” “虽然我们调查发现,那贾景确实害得一名女子投井自尽。” 花迭香朝她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可最近,这名女子的家人却去了衙门,说那女子患有疯病,是自己投井自尽和旁人无关。加上这件案子里,似乎还出现了苏县丞的手笔,我们大人也很为难……” 说完,花迭香看了看苏盼儿。 苏盼儿反倒笑了! “原来,还有县尊大人害怕之事啊!” “苏郎中说笑了,县令大人不是怕苏县丞,而是眼下永泽县本来就乱。” 花县尉斟酌着说词:“一个贾景放不放并不会对整个永泽造成什么影响。可眼下这节骨眼上,大人却不想横生事端,后院失火,更不愿这衙门里闹得乌烟瘴气的。” “花县尉,您毋须对我们解释。” 苏盼儿说话分外干脆利落:“如何审案,是你们的职责。有罪没罪,也是你们说了算。我只想知道,雪儿眼下可好?” 这贾政、贾景会不会判刑,直接关系人是君若雪。 要是若雪都没意见,她就更犯不着有意见了。 “你还别说,为了这事儿,雪儿这两天可没少调皮。” 花迭香摸了把下巴,一脸苦笑:“不但把苏大人整得灰头土脸,就连本官和县令大人也被她整得惨兮兮。这不,我就是借着办差的借口,偷偷出来歇口气的。” 接着他还接连说了好几件糗事。 顿时把苏盼儿逗乐了! “这确实像雪儿做出来的事。她呆在后院里不能随意外出,怕是闷坏了。” 君若雪来信说过,因为担心被疫病传染,她被君若辰严格限制在了县衙后院里。 好在雪儿虽然调皮,却也明白事情大小。 除了托人给苏盼儿送来两封信之外,倒是异常乖巧没有偷溜。 “花县尉此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此事而来吧?” 秦逸眼含询问。 “还是秦生厉害,一猜就中。” 花县尉重重地叹了口气:“县令大人递上去的折子下来了。因为疫情之事,不但大人被斥责了一顿,就连枢密使大人也被圣上怒骂一顿,罚了一个月俸银。另外,朝廷还派了官员下来。预计最近便会抵达永泽县。由于大人特意禀报了你种牛痘之事,到时候,怕是少不得要你解说一二了。” 苏盼儿一口应下。 “这倒无妨,到时就由大人您全权安排吧。您怎么说,盼儿就怎么做。” 随后几天,苏盼儿频繁穿梭于出现并发症的人家里。这些人的身体也出现了出痘红肿的症状,有的还出现了脓疮。 即便一些人冷眼相待,苏盼儿也尽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悲不喜。静静做自己该做之事。 众人越不看好她,她越要把事做好! 可还不等结果出来,朝廷派到永泽县的官员来了! 来人曹通判显得很是倨傲,君若辰陪同在他身边。 此外,还多了一个人。 苏盼儿和秦逸都见过,就是那位在圩集上陪在老胡叔身边,苏悦儿唤作刘叔叔的刘巡检。 此人前几次去县城似乎没有见过? 苏盼儿微觉诧异。 曹通判是朝廷派来特意调查种植牛痘的情况,不料一来到落雁村,却看到了好多人出现并发症,当即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可他是奉命而来,该做的事情自然要做。 他一来,就开始走访民众,统计各种种植过牛痘的人的经历,编造成册。 还找到苏盼儿,打算把跟苏盼儿学习种痘的弟子带走,分配到附近几个临县去。 这可是为民做实事,苏盼儿当仁不让点了头。 因为此事,又有一堆人跑到秦家老宅面前闹事。原因很简单,因为苏盼儿早先交给官府的名单里,有一半是最近“失踪”学习种牛痘的弟子。 好在官府早就派人驻扎在秦家,这些人还没有靠近,就直接被官兵轰走了。 304.第304章 “神医”之名不胫而走! 苏盼儿是第二天才从秦逸嘴里听说了此事。 顿时乐了! 轰走的好啊! 这些所谓的弟子在向她学习种植牛痘的时候,满口好话!可一看事情有变,跑路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在她心性豁达! 否则,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顺手清理门户。 几天之后,老族长身上的红肿大幅度消退,人也逐渐精神了。 当他全身红肿彻底消退,精神抖擞地站到人们面前时,原本还对种植牛痘有异议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短短一个月,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眼下老族长彻底康复,活生生的人证在此,可比她用嘴四处瞎嚷嚷好了太多太多! “怎么,看见我老头子出来了,你也不表示表示?哈哈……” 老族长开怀大笑着。 苏盼儿一脸苦笑:“老族长,好在您平安渡过了种痘的发热期,否则!苏盼儿可就难辞其咎了!” 老族长笑得一脸和蔼。 “当初我们可是签订了生死状的,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哈哈!” “可不是生死状的问题,而是盼儿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啊!” 苏盼儿苦笑着直摇头。 “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老头子我这条命,阎王爷还看不上,所以让我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儿,又回来了!哈哈哈……” 老族长大笑不止! 他这次虽然害了一场大病,可他和苏盼儿的关系明显又亲近了几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苏盼儿在帮忙给他诊治的。 又看着另一头好多的人,他不由得又压低了声音。 “秦逸家的,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他指得,是周围这些衙役,几乎将秦家团团围住了。 “老族长,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您老先坐下,让盼儿慢慢说给你听吧。” 苏盼儿一脸郁闷。 这短短二十来天,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等她把事情逐一说出,老族长也叹息不止:“这人心啊!他就是这么的……罢!秦逸家的,你也毋须放在心上。等最后结果出来,他们自然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老族长,我并非在意他们的态度,我只是希望,这场疫病能快点结束。也就不用再如此煎熬了。” “你说得对!这场疫病的确是早些结束才好啊!” 老族长的好转,就像是一个信号。 很快的,那些由于种牛痘引起并发症的人一个个都在飞速好转。 最让人惊奇的,就是这些人好转后,脸上留下的疤痕都非常轻微,和患了天花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人满脸的麻子一对比,高低立现! 一个两个如此,可以说是凑巧。可接连二三十人都是如此,众人顿时疯狂了! 原来这种痘真的有效! 真的可以让大家躲过这令人谈及色变的天花,免除满脸麻子的灾难! 附近十里八乡的村人疯狂涌向落雁村,把秦家周围围堵得严严实实,都是来找苏盼儿种植牛痘的。 苏盼儿旋即又投入到紧张忙碌中。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关于她的说词也是越演越烈。 有人说,她能隔空诊病,只要病人往她面前一站,有病没病哪里有病,都无所遁形,被她瞧得清清楚楚。 有人说,她能下针入神,一根银针在手天下她有,任何病人到了她面前,只要一针便针到病除。 还有人说,她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手一扬,能举千斤断山河,是真正的隐士大能转世,前来拯救受苦受难的民众…… 无数个说词无数个版本到处飞,众人把她的医术越夸越神。 “神医”之名不胫而走! 君若辰和刘巡检都给朝廷递了折子,上面都详细阐明了苏盼儿种植牛痘的始末。 其间更是把苏盼儿未曾收取一分一毫的事迹大肆夸赞了一番。尤其还提到中途,她顶着无数压力,坚持给众人治病之事,也一一记录在案,飞向京城。 随着这个消息流传开,几乎所有人都疯狂了! 每天都有人不惜千里迢迢赶到永泽县来,为的,就是来种牛痘。 当苏盼儿好容易歇口气听到外界对她的说词时,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了! 她几时那么有本事? 她怎么不知道! “盼儿,盼儿?你怎么不说话?” 秦逸连连在她眼前挥手。 苏盼儿好容易才合拢险些掉落的下巴:“我能说啥?” “是没有什么好说得,一些愚昧无知者,只会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秦逸深以为然,夫妻二人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随后一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盼儿,要不是我和你日夜相处,我也会以为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秦逸轻握着她的手,慢慢帮她修剪手指甲,小心翼翼的他神情分外专注:“不过盼儿,你这种痘之术确实绝了!也难怪外面的人如此称赞你。这疫病不会在永泽县蔓延,我们大家都可以松口气了。” “这办法是师傅他老人家想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 不得已,苏盼儿又把那莫须有的师傅搬出来。 秦逸眉宇飞扬。 “你那高深莫测的师傅肯赏识你,这本身就很了不得了。说不得你这医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哟!你们这是还在聊天呢?” 周大娘探头进来:“头前县令大人派来送来一只西瓜,大娘就顺势冰镇在井水里了。眼下天气热拿出来吃正好。我就切了片,你们都尝尝。” “难得县令大人吃瓜还想着我们。” 剪完最后一个手指甲,秦逸才起身把一旁的篮子接过。里面正是切好成一片一片的西瓜,他拿起一片递给苏盼儿,自己也拿起一片咬了一口。 “唔!好甜,好吃好吃,盼儿你也尝尝。” 这七月的天气吃冰镇西瓜,那简直就是无比的美味儿! 苏盼儿微微一笑,接过来随意咬了一口,随即连连点头:“嗯嗯,确实是好吃!周大娘,你也来尝尝。对了,再给周宁和萧叔一家送些过去吧。” “这可是县令大人赏赐给苏郎中的,我们可不敢品尝。“周大娘一脸拘谨。 “他赏赐给我不就是我的了?给,大娘你拿着!” 苏盼儿强势把剩余的西瓜一股脑儿塞到周大娘手里。 305.第305章 胡说,我根本就没病! “多谢苏郎中赏赐!大娘这就拿给大家一起吃。” 周大娘眉飞色舞的拿着篮子出去了!很快,她得意自豪的招呼大家吃瓜的声音便传来了! “这瓜可是县令大人赏给我们苏郎中的!苏郎中又赏给我们大家,大家都快来尝尝,都来都来……” 随即便是一阵欢呼声和众人夸赞的声音传来。 苏盼儿和秦逸相视一笑! “大娘真有意思,就半个西瓜,还能分给那么多人吃,一个人就薄薄一片儿,这也太……” 秦逸看着窗外,摇着头微微一笑。 “大家不是在吃瓜,而是在吃这份心意。” 心意到了,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心里也舒坦着。 众人都高兴着,门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干啥?你们这是要干啥?我老婆子见自己的儿子,还要通秉?这叫什么事儿?你们这些狗腿子,打狗还要看主人那,居然连老娘都敢拦着?吃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人还未到,怒骂声就先到了! 会这么骂人的人,苏盼儿哪怕没有看到身影,也知道是谁出现了! 秦逸就站在门口,他和盼儿对视一眼,赶忙出屋迎了上去。 “娘,您老什么时候回来的?” 果然,大门口处人影晃动,秦李氏正和阻拦的两名衙役拉扯着。后面还跟着不停咒骂着的秦婉儿和秦陈氏。 两名衙役显见得动了真怒! 正一人拧着秦李氏一条胳膊,听见秦逸说话,这才放开了她。 秦逸尴尬万分,赶忙抱拳冲着两名衙役赔笑:“何大哥,钱大哥,二位多多见谅,这位是我娘!” 两位衙役看了看这名乡下老妇,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 “原来是令慈大人,您适才要是说一句您的身份,也不会有这般误会。倒是我等失礼了!” 说着,这才闪开。 秦李氏顿时不依了! “怎么着,老娘来我儿子家里还要向你禀报不成?这里到底在干啥,凭什么拦着老娘不让老娘进去?难道青天白日的,在屋子里做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着,她在秦婉儿和秦陈氏的搀扶下,气哼哼地的跨步进了屋。 她们的身影一出现,原本在院子里正热热闹闹吃瓜的众人迅速闪开,让出一条路来,看着三人大摇大摆走到上位处坐下。 现场一片安静,再无之前的欢声笑语。 秦李氏的目光一扫,看到篮子里残余的西瓜片儿,有心拿来吃,又放不下脸子。 她身旁的秦婉儿可顾不得这些,这七月酷暑天顶着烈日走了这老远的路,她自然是又累又渴。顺手左右开-弓,拿起几片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秦陈氏吞了吞口水,也有样学样拿起来一阵猛啃。 这也越发让秦李氏的脸色不好看,忍不住冷嘲热讽着。 “有些人那!这人心都长到狗肚子上去了。有瓜给外人吃,自己人却连西瓜皮也见不着。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老婆子我倒好,养出一窝子吃里扒外的贼货!” 这话一出,一院子的吃瓜众脸色都变了。 秦逸赶忙上前,一脸着急色。 “娘!您说这话做什么啊,哪有您说的贼不贼的!这瓜是盼儿拿出来给大家吃的。我们不知道您今天回来了,这瓜又不能久放,所以……” “什么不能久放?” 苏盼儿从里屋走出,脸上带着浅笑,眼底分外好奇。她可记得当初离开落雁村时,秦李氏可是发下豪言壮志!以后留在县城里不回来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 不过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她们居然都回来了! “原来是婆母回来了,真是难得啊难得!婆母您此刻回来,可是来找盼儿医治疯病的?” 目光对上秦李氏三人,苏盼儿的眸子连闪,里面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上次老族长可是亲口吩咐盼儿给你们医治,可你们一转身就进了城,一直拖到现在。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儿个就让盼儿帮你们好好看看如何?” 原来这人有疯病啊! 周围围观的吃瓜众都明白了,难怪逮着人就骂。要是有疯病,那就说得过去了! 一看见苏盼儿出来,秦李氏浑身止不住一抖。 尤其是看见苏盼儿那一脸灿烂笑容望着她时,她更是吓得直接从座位上滑了下来! “妖精、妖、妖精要吃人了哩!” 她忍不住嚷嚷着。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在祠堂里,看见那一身滴血长发拽地的女鬼,活脱脱就是眼前苏盼儿的模样。 此刻,那些女鬼的模样不住在她脑海里翻涌,仿佛下一刻,这苏盼儿就要化作女鬼朝着她飞扑过来了。 “鬼、有鬼!有鬼啊……快快快快,快跑跑……” 她的身躯不住的哆嗦着,转身就想跑。 却被秦婉儿一把抓住了手臂。 “娘,您跑什么跑啊,您忘记了我们今儿来干啥了吗?啊!” 秦婉儿推攘了她一把。 原本大门牙被磕掉了一颗的秦婉儿现在说话也不漏风了,牙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嘴里。 苏盼儿仔细瞧了瞧,居然装了假牙啊!真了不得! 她不由轻笑两声,走到秦李氏身边,弯腰轻轻把秦李氏搀扶起来。 “婆母,这里有椅子,您快坐!” 秦李氏被吓得不住哆嗦的,可左有秦婉儿,右有苏盼儿,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得瑟缩着坐回椅子上,之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了,婆母!” 苏盼儿笑靥如花,声音要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您还没有说,你们今儿来此,所谓何事呢?莫非真是您老的疯病又犯了?” 从秦李氏到现在也依然这么怕她的情况来看,她们绝对不可能无事却蹬三宝殿? 那骗鬼还差不多! “胡说,我根本就没病!” 秦李氏本能维护着自己的名义。 苏盼儿一愣,随即一脸恍然大悟! “哦!是哦,婆母您是没有疯病的,有疯病的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盼儿再也不说了。那婆母,你今儿来此是……” 看见苏盼儿那张凑近的脸,秦李氏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却又不敢不答。 “没没没、没……就是,就是种那豆……痘痘……” 努力想要甩开苏盼儿搀扶着的自己的手臂,可任凭她怎么努力,苏盼儿的手都好像在她手臂上生根了似的,怎么也甩不开! 306.第306章 根本就不是亲娘! 旁边围观的众人倒是瞧得明白。 这人多半是有疯病又不承认自己是疯子的人! “哦,婆母您是想种牛痘?这个好办!”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了然之色,抬头唤着周宁:“周宁,我婆母要种牛痘,你来帮帮忙吧?” 周宁正要出声,旁边的周大娘顺势扯了周宁一把,周宁又退了回去。 “苏郎中,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昨儿大娘看见冉捕头家的丫头种痘的本事很好,不如让冉捕头家孩子帮帮忙。您看如何?” 因为前些日子种牛痘的女人来得越来越多,加上原先学习种痘的大部分都是男子,有些不方便。另外,原本学种痘人又走了不少,于是苏盼儿提议增加一些女子学习种牛痘,便于更加方便为女子种痘,冉捕头的女儿也是学习种痘女子之一。 “行,就那有劳冉妹了!” 苏盼儿一脸是笑,深深看了眼周大娘,眼底闪过一道了然的笑容。 冉捕头做了多年的铺头,自然善于察言观色,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个妇人不是善茬,他连忙点头答应。 “苏郎中客气了。我家丫头有机会能够跟您学种痘那是她的福气,哪来什么的有劳不有劳,那是她分内的事儿。” 冉丫头从冉捕头身后站出来,走到秦李氏身边,柔声说道:“大娘,就让我来给您种痘吧。” “我、我要她种!” 尽管浑身都在抖,秦李氏还是倔强的指着苏盼儿。 她想得明白,既然这苏盼儿是妖精,妖精肯定会法术会变化的。她能让这么多人可以不染上疫病,一定是她用了妖法!所以,只有她种痘才会效果! “噗哧!婆母,您真的打算让儿媳帮您种痘?” 苏盼儿莫明地乐了! 明明怕得要命,偏偏还要她种?这人什么心理! 秦李氏瑟缩着身体,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秦婉儿和秦陈氏,最后才咬着牙点了头。 “……是!” “那好,你们过来吧!” 苏盼儿直接去净了手,着手准备种痘事宜。 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回头朝着冉丫头笑了笑:“冉妹,你也过来帮忙吧!” 冉丫头瞧了眼三人,恭敬的一屈膝:“好,但凭苏郎中吩咐。” 给女子种痘的地方位于院子旁侧,苏盼儿专门搭建了一个小屋便于女子撩起衣袖露出胳膊。 “来,婆母您坐下,把臂弯露出来。” 秦李氏浑身发抖脸色青白,却固执坐在苏盼儿身前。到得苏盼儿一伸手想要卷起她的袖子时,她突然大叫一声,两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娘您说话呀!娘!” 秦婉儿一看见秦李氏倒了,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接住她,不停的摇晃着:“你、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把我娘怎么了?” 苏盼儿白眼一翻:“我动都还没有动她,她就直接晕过去了。你不也看见了吗?真是的!这样子也好,省得她吵吵嚷嚷耽搁了种痘!” 说着,她立即挽起秦李氏的衣袖,快速为她种痘。 秦婉儿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话说,只得恶狠狠瞪了苏盼儿几眼。 “好了,把她扶到一边歇息一会儿,很快就会醒来了!” 种了痘,苏盼儿顺势在秦李氏的人中穴一点,便随手吩咐着秦陈氏:“下一个。” 秦陈氏从头到尾都瑟缩在最角落处。 当初祠堂见鬼她可是亲眼目睹,自然也不会相信当初老族长所谓的“一定是二人眼花了“的说词。 尤其是眼下! 她看见苏盼儿那越发白皙和光滑的肌肤,还有那越来越明显的身段,以及那胸前的浑-圆,险些闪瞎了她的狗眼! 肯定是妖精,一定是妖精哩! 如果不是妖精,那么黑、那么丑、那么肥、又满脸麻子的傻子,怎么会便成如今这样好看,这么漂亮,这么迷人! 太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突然被苏盼儿叫到,她猛一下跳起,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害怕,赶忙连声拒绝。 “我不要!不要你种痘!我……我要她种!” 她的手突然指向冉丫头。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冉丫头一愣,本能看向苏盼儿。 “也好!” 苏盼儿无所谓的一耸肩,直接把剩下的活儿交给冉丫头,转身出了屋。 片刻后,屋子里响起了秦李氏中气十足的咒骂声!很快便将秦家祖宗十八代上下都骂遍了! 不仅仅如此,里面还参杂着另外二人的不断挑唆声。 苏盼儿摸了下鼻头。 难道她们三人不知道那帐篷根本就没有隔音功能? 她们也不怕旁人听见! 那怒骂声一出,周围立刻就有不少人频频朝着这边探头。发现苏盼儿的身影,又立刻缩了回去。 “盼儿,你先进去歇着,我去劝劝娘。” 秦逸快步从屋子里走出来,凑到苏盼儿身边。 “嗯,你去吧。” 苏盼儿无所谓的笑了笑,连头也未回进了旁边的帐篷里。 外面那石破惊天般的怒骂声,让屋子里忙着削竹签子做棉签的周宁有些不耐烦,他起身往外面看了看,见苏盼儿依然淡定自如,和自己的娘讨论着今晚的菜色,不由得佩服万分竖起大拇指! “盼儿你果然好修养!这样都不还口,果真了不得。” 这都能忍下去! 那秦家老太婆的嘴,简直该打! 要是盼儿进了自己家,自己的娘肯定不会这么对待她!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把周宁自己也吓了一跳! 赶忙摇摇头,把这不该有的想法摇散。 只是某些想法一旦冒出,就悄悄在心底生根发芽,如跗骨之蛆,让人难以摆脱。 苏盼儿淡然一笑:“昔日寒山与拾得两位大师行迹怪诞,言语非常,相传是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化身。一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周宁一愣,本能问着:“他怎么回答的?” 这话让周大娘也抬起头望着她。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苏盼儿轻轻抖了抖手中的纸张,将上面的墨迹吹干,交给旁边的周大娘:“大娘,今晚就这些菜式吧。你看如何?” “行,就这几道菜。” 周大娘接过纸张转身离开。 顿了顿,她朝着外面看了看又转过身来,凑到苏盼儿耳畔一阵低语。 “大娘过去听说,这秦李氏根本就不是秦相公的亲娘。据说,好像是老秦头在外面私养的情妇所生。所以……” - 307.第307章 七爷醒来 “什么?真有此事?” 苏盼儿瞬间瞪圆了双眼! 她不由想起自己嫁进秦家后,秦李氏的种种表现,各种各样的思绪迅速从心底泛起。 “嗐!是真是假,恐怕唯有老秦头才知道了。” 周大娘又把亲盼儿往屋子里拉,走到最里边,才低声说着:“你清明节上坟时,有没有看到那个秦家祖坟边缘,有一座无字碑的小坟?你知道吗?二十多年前,秦家祖坟边缘突然多了那座小坟。秦李氏连续好多天去那座小坟又哭又闹!任凭人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还有这样的内幕?” 苏盼儿一脸惊诧,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 “老秦头说她得了疯病,后来还调养了大半年才好。这事儿在落雁村可不是什么秘密,你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 周大娘轻拍着她的手臂:“唉!只是可怜了你。你这么好的儿媳,偏偏摊上这样一个婆婆……” 说着,周大娘连连叹息着去了厨房。 苏盼儿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秦逸不是秦李氏的亲生子? 思来想去其中种种,她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尤其是外面,秦逸低声劝阻声,几乎要淹没在秦李氏那彪悍的怒骂声里时,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软骨头的?你怎么不死在她的肚皮上呢?也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还有完没完了? 苏盼儿蹙眉,走出门正要钻进旁侧房间。 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她下意识回头,却看见苏司空领着一群皂隶疾奔而来。 一看见她,苏司空立即站定脚步,冷笑几声,冲着身后之人一招手。 “就是她!立即动手将她给本官抓起来!” “是,大人!” 那群皂隶顿时一拥而上。 “慢着!” 苏盼儿一愣,旋即厉声呵斥着:“苏县丞大人,好端端的您这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嘿,你这是存心装傻称愣啊!” 苏司空一身肥油直抖,眯缝眼里放射出一阵狠毒的光芒:“苏盼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个月前,你在弑仙山上杀害一众官兵共计一百多号人,又趁着替七爷治病之时,故意残害七爷。实属罪大恶极!现在证据确凿,本官今日前来捉拿你归案!你们,给本官上!” 说着,他再度催促着众皂隶。 “慢着!” 苏盼儿眼底划过一道寒芒。 七爷醒过来了? 她原以为这里没人能破解自己故意下的暗手。没想到,这世上藏龙卧虎之辈如此多! 她微一凝神,随即喝止道:“慢着!苏县丞苏大人,你说我苏盼儿有罪就有罪吗?我苏盼儿虽然有几分力气,可要以一挡百,那也太多神乎其神了吧?” 扑上来的衙役手上动作一顿。 “不要搭理她怎么说!给老子上!等回去了棍棒和夹棍一下,我看她还招不招!” 苏司空眼底全是戾气! 好啊! 居然还打算屈打成招! 看着再度扑上来的衙役,苏盼儿手上动作也不慢,一个小擒拿手使出,抓住最先朝着她飞扑而上的两个人顺势一摔!便直接将二人摔出一丈远! 随后赶到的一左一右二人又扑了过来。 苏盼儿一拉一扯,二人直接对撞上,脑袋一阵眩晕,轰然倒地。 后面的人再要近身,苏盼儿却不愿继续纠缠,翻身飞起,一个纵跃跃上一旁的一块大石上。 “苏司空,你这个老匹夫是想屈打成招吗,证据呢?你把证据拿出来,否则,我可要到县令大人面前,告县丞大人你一个诽谤之罪!” 苏司空被她一句老匹夫骂得一张脸漆黑! 指着苏盼儿老半天说不出话! “你……好你个刁妇!居然还胆敢威胁本官!来呀,强弩伺候!” “是!” 数名衙役一阵跑动,很快便张开了一把强弩。 苏盼儿定睛一看,随即大怒! 这些人手上抬着的,居然是可以一次性射出十支羽箭的强弩! “混蛋!” “住手!” 苏盼儿和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县令君若辰和曹通判大步走了出来,二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曹通判,更是一看见强弩就大怒! “苏司空,苏大人,你好大威风啊!居然连强弩也搬了出来!” 原本正操纵着强弩的衙役赶忙放下弩箭,目光纷纷朝着苏司空望去。 苏司空一见二人脸色立马一变,抱拳一脸是笑迎上:“下官苏司空参见曹大人。我等之所以取出强弩,正是为了捉拿一名朝廷要犯,此人仅凭一人之力灭杀我县衙里一百多号兄弟,可谓是穷凶极恶之徒。此人不但心思狡猾而且力气贼大,寻常人根本不是她对手,所以……” “哼!苏县丞大人,你不会是要告诉本官,你把强弩调出来,就是要对付苏郎中的吧?” 曹通判脸色分外不好看! 他之所以会到永泽县这穷乡僻壤来,就是因为这里禀告,有可以让人终身不会染上天花的神妙医术。 眼下结果还没有得出,居然就有人要搞破坏?这还了得? “苏郎中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你们这多人对付不了她,居然还有脸调用强弩?难道各个都是饭桶吗?” 他转头瞪着眼珠子怒盯着君若辰:“你这县令是吃白干饭的?这等强弩非战事不可调用,还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是怎么调教属下的?啊!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 “晚辈管教下属无力,让曹大人见笑了,真是惭愧!” 君若辰赶忙抱拳。 苏司空一愣,今儿这事怕是又要糟! 他的眯缝眼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忙上前抱拳:“曹通判大人您有所不知。此事,可是八爷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而且那可是七爷亲口所诉,绝无半点虚假!下官怕此事再生波澜,这才特意将强弩调出,此事委实和县令大人无关!” 曹通判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气哼哼衣袖一挥。 “什么七爷,八爷,都是什么东西?本官可不认识!本官奉旨查探疫情,寻求防治疫情之法,谁敢阻拦,本官决不轻饶!苏大人,难道你不怕本官治你个欺君灭族之罪。哼!” “通判大人,此事委实是……” 苏司空满头冷汗,连忙解释。 君若辰却不等他话说完,直接一本正经上前一步,朝着曹通判拱手回禀。 “曹大人放心!苏司空擅自动用强弩之事,下官一定会撤查,力求将功补过。给众人一个交待,也给曹大人您一个交待!” 308.第308章 辨 “哼!总算有个明白事理,懂得事情轻重缓急的!” 曹通判说得毫不客气,这才把目光落到依然站在大石头上的苏盼儿身上。 “苏司空,苏大人!苏郎中有没有罪,是什么罪名,可不是你用嘴说出来的!拿人要拿出逮捕公文,你一个堂堂父母官难道不知道?你要是胆敢恣意妄为,胆敢阻扰苏郎中的研究,本官唯你是问!” 说话时,还连连怒瞪苏司空几眼。 苏司空额头冷汗直冒! 眼珠子一转,看到曹通判身旁的刘巡检,赶忙朝着他拼命使眼色。 刘巡检原本静静躲在一旁装木桩,禁不住苏司空连连催促,只得上前:“通判大人息怒!苏县丞所言的七爷和八爷……” 他对着曹通判附耳一阵低语。 曹通判眼底闪过一道诧异,目光在众人之间溜了一圈,这才朝着刘巡检一挥手。 “即便是七爷要拿的人,也要有朝廷颁布的逮捕公文才成!杀害朝廷官兵可不是小罪,哪能信口雌黄!” 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苏司空,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算让他说话了! “通判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七爷和八爷一起来永泽县公干,结果七爷带着一帮人在弑仙山上遇袭。” 苏司空抹了把额头的大汗,连连陪着笑打躬作揖:“同行一百多人悉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唯独七爷被人从悬崖下方找到,侥幸生还。由于事发地周围只有苏盼儿这狡狯之女会医术,八爷便将七爷送来秦家,不料此女乘机下手,害得七爷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回京后,寻得太医为其看诊,七爷这才醒转说出实情。是以……” “哦,真是这样?” 曹通判盯着苏盼儿,捻着小胡子说道。 苏盼儿心中恨意翻腾! 这苏司空果真是外表道貌岸然,实则内心狠毒至极,绝对是头白眼狼!原主年纪小小之时,就百般对她迫害,到现在更是将她置于死地。心思绝对够狠、够毒! “大人,您可不能尽信一家之言。” 苏盼儿跳下大石,一边朝着曹通判抱拳一边上前,吓得这群衙役纷纷倒退。 “大人,苏县丞说的话疑点重重,恳请大人让民妇自辨。” 这般知道进退的苏盼儿,反而让曹通判连连点头。 “行!你说!” “多谢大人。” 苏盼儿向曹通判一抱拳,这才转向苏司空:“其一,适才苏大人说,七爷和八爷在弑仙山上遇袭,一百多人下落不明。我苏盼儿就是再有本事,也终究是一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让一百多号大活人下落不明?” 这话说得众人都连连点头。 苏盼儿就是力气再大,最多就是能多对付几个人,哪有可能悄无声息解决一百多号人? “其二,按照苏大人的说法,既然我苏盼儿对付了一百多号人,那为何又单单要放走七爷一人?难道这世间还有人会存心给自己留下绝路?” 苏司空赶忙辩解。 “那是七爷滚落山崖,你来不及解决他而已!对,一定是这样的!就是这样没错!” “喔--原来苏大人断案,就是依靠这样猜测的啊!苏盼儿倒是失敬了,原来仅仅凭借自己揣测,就可以随意草菅人命!苏大人办案的方式真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呵呵!” 苏盼儿冷笑连连,朝苏司空一抱拳。 苏司空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还想说话,曹通判先开了口。 “咳咳!苏郎中说得对,仅仅凭借揣测,不能作为证据!” 既然曹通判开了口,苏司空自然无法继续反驳,只得恶狠狠瞪了苏盼儿两眼。 “其三,适才苏大人说,我苏盼儿在替七爷治疗过程中,暗害了七爷。当初七爷重伤垂危,躺在苏家就剩下一口气。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我苏盼儿将七爷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想害七爷我只要撒手不管就是,何必自寻烦恼……唉!” 苏盼儿连连摇头,目光里全是痛心看向苏司空。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伯,今日我苏盼儿再在这里唤你一声大伯。侄女在此反问大伯一声,大伯为何会处处针对侄女,恨不能生啖其肉。究竟所为何事?” 苏司空被苏盼儿的话问住了! 他没有想到,苏盼儿会把此事拿到明面上说,回神后立马呵斥着! “你、你少胡说八道!我苏司空为人行得正坐得直,几时有针对何人之说?” “呵呵……是嘛……” 苏盼儿一脸伤心色,苦笑着摇摇头。 这才朝着曹通判一抱拳:“通判大人,民妇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请通判大人定夺!” 曹通判看了眼苏盼儿,又盯着苏司空的脸。 苏司空心里咯噔一声响,本能感觉没有好事情。 还不等他闹明白,曹通判已经转身低声和君若辰商议起来。 “君大人,此事你如何看?” 君若辰将场中众人扫了一眼,突然咳嗽一声! “咳咳,苏大人啊!说起来这也是你们苏家人的家务事,我们外人本不该插手。不过,既然是家务事,你们大可以关起门来慢慢细说,实在没有必要牵涉到什么杀人不杀人的事情上来。” 他突然凑近苏司空耳边,低声轻语:“真要说起来,即便苏盼儿真的因为此事被抓进了牢房里,最后名义受损的,不也是你们苏家吗?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您这又是何苦来着?” “可是,这……” 苏司空原本还想争辩,他目光对上一旁的苏盼儿那双包含嘲笑的眼神时,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大人!这苏盼儿根本就不是我苏家的种。她是当年苏老四从外面抱回来的弃婴,她……” “是,我苏盼儿是捡回来的弃婴,可大伯您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吗?也正因如此,所以大伯您才步步为营,时时刻刻都想着苏盼儿死?大伯,苏盼儿好歹也叫了您十六年的大伯啊!您就真的这么狠心,一定要想方设法致盼儿于死地?” 苏盼儿声音分外哽咽,几乎涕不成声。 “从小到大,盼儿不敢挣不敢抢,扮挫扮傻扮无辜!盼儿愿意事事都不如二堂姐,愿意成全二堂姐。您说让我怎么做盼儿就怎么做,即便您让我替嫁进秦家,盼儿也从来不敢有丝毫反抗!可您……盼儿已经一步退步步退,盼儿今儿真的是退无可退了呀,大伯呀!” 309.第309章 秦逸出手! 苏盼儿说到此处,忍不住捂住脸无声抽泣。 “大伯,您到底还要盼儿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周围的众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人群里骚动不已。 纷纷朝着苏司空指指点点。 “也难怪这苏盼儿这些年又傻又丑呢!原来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在里面,真是可怜喔!这还是他侄女儿呢……啧啧!” “真不要脸!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好歹叫了十六年的大伯,居然这般恶毒想要让自己的侄女儿死?” “可不是狠毒嘛?听说那苏司空这些年可贪了不少银子。话说,一般人做官,不是都不在本地当官吗?他怎么就留到了这里了呢?真是怪事!” “……” 众人的议论纷纷好似钝刀子一样,一点点的凌迟着人群里苏华氏的心!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嚷嚷着冲出人群,朝着苏司空手挠脚踢! “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你把我的盼儿害得还不够吗?你想要她的命,老娘我跟你拼了……” 苏华氏打人完全没有章法,扑上去对准苏司空的脸又是挠又是抓扯,哭嚎声不断! 苏司空那肥胖的身躯连连躲闪,却依然躲不过彪悍的苏华氏,有些狼狈不堪。 人群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众人反而冲着苏华氏喝彩,恨不能冲上去代替对方。 曹通判原本想何止,眼睛余光发现了君若辰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摇头笑笑,直接反背着双手离开了! 君若辰却没有走。 他的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 此刻的苏盼儿正背对着他拉着苏华氏,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她的话语却不断传来:“娘,您别打了!您打这种人还不得脏了您的手,不合算的呀!娘……” 苏华氏被拉开,依然不死心的踹了苏司空一脚,对着他的脸猛唾了口痰:“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就想着害我的盼儿。” “可恶!苏华氏,你想找死吗?” 苏司空脸上被她的长指甲剜了好几下,几条血道道都在往外渗血,疼得他龇牙咧嘴。 忍不住朝着那群衙役怒吼:“还愣着干什么?上啊!没看见老爷我吃大亏了吗?” “娘,您别哭了娘呀,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不是盼儿的不孝嘛,娘……” 苏盼儿忍不住泪流成行。 惹得苏华氏嚎啕大哭不止:“盼儿,娘苦命的盼儿呀!呜呜……” 人群里的众人骚乱不止。 那些官兵想要往前冲,却又顾虑着在场的县令大人没发话,迟迟没有动弹。 站在人群里的秦逸双手紧握成拳,眸子里好似有两湾幽潭一般。 他慢慢踱步上前,走到依然暴跳如雷的苏司空面前。 苏司空愤怒指着衙役们咆哮着:“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本老爷命令不了你们了还是怎么的!都给老子上……你,你你你……秦逸,你要干什么?啊!” 嘭! 早已忍到极限的秦逸举起拳头,对准苏司空的眼眶,直接就是重重一拳! 苏司空想要躲闪,又哪里躲得过秦逸这愤怒的一拳! “这一拳,是为盼儿这些年吃的苦打的!” 秦逸面无表情,眼中却闪烁着冰冷如刺的寒光。 一股由内而外狠厉悄无声息从他身上荡漾开来,让人感觉此刻的他仿佛化身为洪水猛兽,令人不敢直视。 众人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坏了! 他、他他他,他不是个文弱书生吗?他居然动手打了苏司空? 这实在是…… 太不可思议了! 苏司空更是吃惊不已! 他痛苦的捂着左眼,努力晃动着眩晕的脑袋。 恼羞成怒的指着秦逸:“你!好你个秦逸,老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居然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看来你是不想要那秀才的功名了!” 秦逸一脸平静,平静得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再度往前跨了一步。 苏司空连连倒退,试图躲闪:“你你,你别过来!别……” 秦逸如何会让他躲过?再度抡起了拳头,一拳挥出! “这一拳,是为了这些年被你欺压的老百姓打的!” 嘭! 又是一拳落到苏司空右眼上,发出一声撞击声。 苏司空肥胖的身躯重重栽倒地,挣扎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你……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苏,我……” 话说了一半,他头一歪晕了过去。 即便是之前在疯狂吆喝的众人也都愣住了,谁都没有说话。 面面相窥着。 苏盼儿不由心里直发紧,不会弄出人命了吧?这书呆子,怎么这么楞啊! “还愣着做什么?苏大人晕倒了,赶紧送到屋子里。” 君若辰摇了摇头,指挥衙役救人。 衙役们立即上前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把苏司空架进了屋子里。 一场轰轰烈烈的抓人行动以闹剧的方式结束,着实让围观的人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盼儿,你……没事吧?” 苏华氏轻轻捏了捏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摇了摇头:“盼儿没事儿的。娘,倒是您……” “娘也没事。” 苏华氏看了眼秦逸,欲言又止。 苏盼儿这才上前,看着依然双拳紧握,站在原处的他。 “秦逸……” “盼儿,我一点儿都不后悔!真的。” 不等苏盼儿说完,他扭头朝着她望来:“我只恨我自己,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其实,我小时候真不觉得苦。” 苏盼儿从怀里拿出手帕,拉起秦逸的手,默默擦拭着他手上伤口处溢出的鲜血:“小时候,爹娘都很疼我,真心的。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呢!” 她突然轻笑起来。 “那就好。” 她脸上的笑容融化了秦逸脸上的寒霜。 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盼儿,要是我以后要在牢里渡过……” “真要有那么一天,我等你!” 苏盼儿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立即轻声回道。 大周朝是个以仁孝治国的国家,秦逸身为晚辈,居然敢对大伯出手,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终究是惹人诟病的! 尤其他还是有功名在身,一个闹不好,可是连功名也是会被革去的。 秦逸咧开嘴笑了! 重重一点头:“好!” 310.第310章 国法和家法 “活该!报应啊,这就是你们的报应。让你对长辈不敬,这下你知道不尊老的后果了吧!也该让你们吃吃苦头了。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哈哈……” 另一边的秦李氏三人却高兴坏了! 看见苏盼儿倒霉,怕是再没有比秦李氏更高兴的! 尤其是看见事情一波三折,从一开始的苏司空派人来拿人,到后来的苏司空被打。一件件一桩桩,都让她高兴莫名!简直比六月天吃雪条还要舒爽! 她忍不住嘟嘟囔囔的低声嘲笑起来。 眼尖耳利的苏盼儿和秦逸却瞬间就听到了,齐齐回头。 看着秦李氏那张兴奋的老脸,秦逸的脸上划过一道伤感,默默低下头。 苏盼儿却怒火上冲,气极反笑:“听说秦逸要坐牢,您这位做人母亲的,似乎很高兴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今儿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稀奇稀奇真稀奇,麻雀踩死老母鸡,蚂蚁身长三尺六,老爷爷坐在摇篮里! 今儿她算是涨见识了! “别跟我提那个混账东西,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狗东西,我老婆子可没有那么好的命,生出这种玩意儿来!” 秦李氏吓了一跳,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不由脸红脖子粗硬着头皮反驳,心中更是恨不能敲锣打鼓宣传宣传了! “您老这话也对!谁要真是您的儿子,遇上这等事情那还不得活活气死!” 苏盼儿忍不住反唇相讥。 话一出口,她才想起秦逸不是秦李氏亲生子之事只是猜测,怕当不得真,赶忙转头朝秦逸看去。 秦逸脸色依然,唯有眼底飞逝过一抹伤痛色。 反而调转头看向他处,假作无事状。 “哼!” 秦李氏冷哼了一声,看到大家眼中都流露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老脸臊得通红,抑制不住嚷嚷道:“有些下-烂水的小-娼-妇自以为了不起,从过门第一天开始家里就没安静过。就该把她抓回去,千刀万剐!” “喔?是嘛!” 苏盼儿反倒笑了:“您老不是总说我是妖精嘛!这妖精还能被抓起来杀死?您老就不担心我会化为厉鬼,回来找您算账?” 周围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糟糕! 她一得意,连苏盼儿是妖精的事儿都忘记了! “我、我老婆子可啥事儿都没做……” 她嘟嚷着,直接绕过苏盼儿和秦逸二人,飞也似的跑了! 秦婉儿和秦陈氏也不敢继续逗留,跟着跑远了。 直到跑出老远,再看不见秦家老宅了,秦李氏这才站定脚步回头:“我呸!被以为你嘚瑟,老娘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秦逸目光幽深望着秦李氏的背影,双唇紧抿。 良久不语。 屋子里,苏司空被临时安置在那大石板上,随行的一名郎中奉命上前探查情况。 “苏大人没什么大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说着,他顺势在苏司空心口一拍。 “咳咳……” 苏司空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总算醒了过来。 “呲!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神情显得很是有些迷茫。 两只青黑的眼圈高高肿起,让他几乎看不见周围的情况。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君若辰往前走了两步:“苏大人想不起来了吗?” 苏司空勉强坐起,摸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突然一亮,这才恍然大悟!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秦逸那王八蛋,居然敢打本官!来人,快来人把他抓起来……” “苏大人,有啥话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不等苏司空把话说完,君若辰突然前行了两步,直接当在苏司空面前。 苏司空一愣:“君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此事继续闹下去的后果,苏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 君若辰朝着外面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曹通判大人可是奉了皇命前来负责这种植牛痘之事。您没有确凿证据就想抓走苏盼儿,怕是不可能吧!” 苏司空一怔,好像事情还真是这样! “再说了,苏盼儿一个妇道人家,一个晚上屠杀一百多号官兵,再毁尸灭迹。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君若辰淡然分析着:“还有,你苏司空再怎么说,也是苏盼儿的大伯。如果证据确凿,别人还会说你大义灭亲,现在没有什么证据,却要捉拿自己的侄女儿,如此行为恐怕会对苏大人秋收考核很有影响吧?” 每隔三年,朝廷都会对官员进行考核审批,在地方上政绩出众的官员,都会往上挪一挪。而对考核不过关的官员,则采取降级或者调任。 君若辰非常明白,要让苏司空彻底放弃追究苏盼儿、秦逸非常难。 不过,是人他就有弱点! 而苏司空最大的弱点,就是他重名! 苏司空如今正四处活动,甚至求到那位八爷头上,就是抱着继续高升的打算。眼下他还只是县丞,这一次动作,可以让他坐到县令或者更高的官位。 要是他此刻真闹出来点什么糟心事儿,这升迁之事怕就难了! 苏司空脸色青白变幻不停! 老半天才一咬牙:“苏盼儿这事儿我可以暂时不追究!可是秦逸的事儿本官一定要追究到底。要不然,众人还不得说我苏司空是吃白干饭的?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秦逸就敢打我两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逸今日行为的确是有些鲁莽,苏大人要追究,本官自然也不好阻拦。不过,有些时候,做人还是留点余地为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君若辰意味深长的劝解。 眼下最关键的是保住苏盼儿,至于秦逸,看来他行事还是有些鲁莽,意气用事! 能够伸手拉一把自然要拉一把,如果苏司空执意要追究,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他罢手! 不过倒也可以借机磨磨秦逸的锐气,让他多经历一些事情,日后才可以在宦海沉浮中得以生存,也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311.第311章 你是爹的儿…… “君大人所说,苏司空自然明白,不过孰可忍孰不可忍,苏司空也自有分寸。” 苏司空神情有些淡漠的回道。 “如此,本官也就不说什么了,苏大人好自为之。” 君若辰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径直扬长而去。 苏司空挣扎着站起身,感觉眼前一阵头晕眼花,两个眼睛部位更是火辣辣的疼,不由心中越发恼怒。 “来人!” 他朝着外面怒吼道。 他带来的几名贴身属下立即急匆匆冲了进来。 苏司空指着他们怒喝道连连。 “你们这些混账,本官被打,你们居然袖手旁观,真是气煞本官也。” 众属下不由连忙躬身请罪。 “罢了罢了,今天这事儿本官就暂时不跟你们计较了。还不赶紧扶本官出去抓人!” 苏司空喝令道。 还要抓人?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你们聋了吗?” 苏司空看到他们没有行动,不禁气恼万分,咆哮道:“你们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本官也不敢放在眼里了。” 众人连称不敢,连忙扶着苏司空走出了房间。 君若辰的话,他自然听进去了。可是今天秦逸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一个大大的脸,要是不找回这个面子,实在是无法忍受。 来到院中,他立即喝令手下拿人。 “来呀!把这胆敢殴打朝廷命官的刁民给本官拿下!” 几名衙役气势汹汹朝着秦逸冲了过去。 秦逸一脸淡定看着他们。 今天打了苏司空,他早就料定会有这结果,故而心中早已准备好坦然受之。 “秦逸……我看你们谁敢?” 苏盼儿见状不由凤目圆睁,怒喝了一声,几个箭步冲到秦逸身前,挡住了衙役们的去路。 众衙役看到苏盼儿,不由感觉到一阵阵脑仁发胀。 这苏盼儿的身手他们可是曾经亲身体验过,哥几个一起上也不是她的个儿啊? 要是她执意不让抓,这事儿可怎么办? “盼儿不可!” 秦逸赶忙阻止着:“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怪不得他们。” “可是……” 苏盼儿自然明白是这道理,可要她眼睁睁瞧着那几人把秦逸抓走,她心里实在忍受不住! “你、你好大的狗胆!苏盼儿,你这是想造反吗?” 苏司空怒气冲冲地冲上前。 怒指着自己的眼圈:“这可是大家都看见的,秦逸动手打本官那可是证据确凿。之前之事本官放了你一马,眼下这事你要是让开便罢!要是继续再执意要一意孤行,可就别怪我苏司空不顾念亲情了!” 他连瞪了苏盼儿好几眼,回头又朝着那几名随从吆喝着! “还愣着干嘛?本官养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给老子上!把人给我抓起来!” 苏盼儿上前一步还想说话,却被秦逸一把拉住了手,冲着他摇摇头。 无奈下,苏盼儿只得咬咬牙退后几步。 任由几名皂隶一拥而上,要将秦逸五花大绑。 “住手!快快住手!” 正在此时,另一边的村道上传来一阵高呼声。 老秦头和老苏头苏海从村道上疾奔而来,他们身旁,还跟着老族长和族老几人。 “住手!谁让你们动手抓人的?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把人放了!” 苏海怒声骂着,顺势上前就踹了就近那名皂隶一腿。 那位皂隶原本就是苏司空的心腹,自然是认得苏家老爷子的,被踢了一脚也丝毫不敢反抗,赶忙让开闪到一边。 “老爷子,不是我等要动手,而是老爷他吩咐的……” 几名皂隶连连点头,一脸委屈。 频频看向苏司空。 苏司空努力睁着两个熊猫眼,原本眯缝眼的眼睛不注意看,几乎完全看不到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爹,这是空儿自己之事,您老就在一旁歇着,莫要再管!” “不管?再不管你你就要翻天了!听爹一句劝,快把人放了。爹有事要和你说说……” 苏海顺势上前想要扯住他的手。 苏司空用力一挣,把苏海带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爹!空儿早就说过了,空儿的事您别管!” 苏司空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袖,回头看见自己那些人都停下了手,忍不住怒气上冲!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难道要本官亲自动手不成?” 那几人哪里还敢怠慢,赶忙上前将秦逸五花大绑绑得个结结实实。 “空儿,你……你想气死爹吗?” 苏海一脸心痛莫名。 他一直都知道空儿的心结。 想阻止空儿,一来是为了盼儿这傻丫头,盼儿是他最喜爱的孙女儿;二来也是为了空儿,他毕竟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他寄予了无尽希望的长子,他不想让空儿一错再错! 再这样下去,空儿就彻底毁了! 二人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对他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可他明明知道,却无力阻止。不过,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仇恨一步步走向深渊,他实在是做不到。 他手指颤抖指着苏司空骂:“你、你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连你爹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秦逸是我苏家的好女婿,你要是敢抓他,我、我我就跟你拼了我!” “苏大人,秦逸动手确实是他不对。” 旁边秦家老族长也站了出来:“可是他会出手,必然也有原因吧?不如就让秦逸给您赔礼道歉,此事就这么揭过去。您看如何?” 老秦头也赶忙站出来,朝着苏司空深深躬身行礼。 “苏大人,是我家逸儿行事鲁莽,冒犯了苏大人,我老秦头这厢给你赔礼道歉了!” 说着,他一揖到地。 老秦头居然会站出来为秦逸赔礼道歉?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苏盼儿。 过去她还一直以为老秦头并不重视秦逸,可从今天他的举动来看,他对秦逸这个三子,还是有真正的父子之情的! “爹!您……” 秦逸猛然喊了一声,后面的话悉数哽咽在喉咙里。 眼圈儿一阵泛红,老半天才轻咳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爹!是逸儿不好,逸儿连累了爹您……” “傻孩子!” 秦老头眼中噙着泪花,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却带着笑:“你是爹的儿……” “休想!” 苏司空一脸戾气! 那凶残的狞笑让他脸上的肥油直抖:“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以下犯上,如果不加惩治,我苏司空以后还有何脸面立足永泽县!还如何为人父母官?” 312.第31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自家亲戚就更当严加管教,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 苏司空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今儿要是没人替他求情,说不定他还有可能放他一马! 可眼下居然有这么多人为他求情……呵呵,秦逸啊秦逸,你死定了!休想本官饶过你! “空儿,你……” 苏海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一脸痛心望着他。 旁边老族长也拉下脸子,这般明着拒绝了他,让他也感觉脸上无光。 苏司空一脸戾色瞅了眼苏盼儿,从喉咙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朝着身后众人一挥手。 “都速度些!把人押上囚车送进县衙大牢严加看管!谁人胆敢阴奉阳违,要是让本官知道了,定不轻饶!” “是,大人!” 几名随从哪里还敢有异议,赶忙下去准备了。 眼事情到了此刻,众人的心里都不好受,苏盼儿紧紧拽着秦逸的衣袖不肯放手。 几名随从有心驱赶,又顾忌苏盼儿的战斗力,不敢上前。 老秦头更是着急万分,朝着苏司空连连打躬作揖:“苏大人,苏大人那!再怎么说,我家逸儿也是您的侄女婿不是?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苏大人那……” 侄女婿又不是女婿!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及此事,苏司空脸上的青筋突突直冒。 “难道是本官适才说得还不够清楚还是怎么的?还要本官再重复一遍?嗯!” 他这话一出,顿时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老秦头更是瞬间石化,连动都不会动了! 苏盼儿拧眉,她算是看明白了,苏司空今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秦逸了! 可外围的村民却闹腾起来了! “不能抓!不能让他们把秦秀才抓走,这些日子秦秀才夫妻帮了我们多少,大家可都要讲良心那,秦秀才不能抓!” “对对,坚决不能抓!你苏司空可是苏家的人,要不是苏盼儿和秦秀才帮助,让你们大家都种牛痘,说不得你苏司空也早就染病了,还由得你在这里嘚瑟?” “做人可不能忘本!你的命都是人家救回来的,就是打你两下又怎么了?你还要不要脸?” “……” 周围围观的村民情绪越来越激动,从一开始的几个人说,很快就发展到几十人,上百人,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别说想把人押走,就连那苏司空一早带来,打算押解苏盼儿的囚车也被村民直接拆卸,砸得粉碎。 苏司空在人后一阵猛吼! 上蹿下跳,却根本阻止不了这些暴动的村民。 村民们群情激奋,围成了人墙牢牢将秦逸护在了中间,苏司空的人想要冲上前,却被人群牢牢的挡住了。 无奈之下,他们取出兵器想吓唬吓唬村民们,却让村民们越发的恼怒。 众人蜂拥而上,拳打脚踢,不仅夺了他们的兵器,甚至有人乘机对他们拳打脚踢。 苏司空目瞪口呆! “正所谓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看来苏大人平日里为人真是不错啊!” 花迭香笑眯眯说道。 苏司空闻言,气得差点吐血。 君若辰从屋子里慢悠悠走出来,来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苏司空身旁。 “顺民心,合民意,遂民愿,这话说来看似简单,可一个地方官员真能做到者,又有几人?其实,不能做到也无防,至少,别逆着民心做事儿。苏大人,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苏司空几乎被气得一个倒仰! 有心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爹!您这是怎么了?这里怎么会这么乱?”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一身云霏妆花织彩百花飞蝶纱衣的苏悦儿卓卓婷婷行来。 还未走到近前,一阵香风扑面,那娇笑声就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苏悦儿美目顾盼,水眸在众人眼里兜了一圈儿,最后落到秦逸身上,那一脸的笑容就凝固在了俏脸上。 她眨了眨水眸,莲步轻移上前,朝着君若辰盈盈拜下。 “悦儿见过君大人。” 君若辰淡然点点头,虚托一把:“苏姑娘请起。” “谢君大人。” 苏悦儿起身,朝着君若辰轻笑:“今儿这里可真热闹,只是不知,秦公子有何地方冒犯了君大人,要把秦公子抓起来呢?” 君若辰摇摇头。 “苏姑娘说笑了。要治秦公子罪的,是令尊。可不是本官。” 苏悦儿一愣,爹爹不是来抓苏盼儿的吗?为何要治秦逸的罪,这闹得是哪一出? “爹,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您的眼睛怎么……?” “哼!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司空一脸气恼,对苏悦儿也不加以辞色,转身反剪双手。 “爹--” 苏悦儿看了看周围众人一眼,赶忙拉着苏司空的手臂走到另一边。 见左右无人,她这才压低声音:“爹,您眼睛上的伤,不会是他打出来的吧?噗哧!真看不出来呀,他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还会打人!” 看到两拳正好一左一右打在两个眼眶上,爹爹成了十足十的熊猫眼,怎么看怎么搞笑! 她忍不住捂着小嘴儿直乐。 那欢快的模样总算是稍微降低了苏司空心底的愤怒。 “唉!我说你呀,这秦逸有什么好的。你看看那君若辰,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随便拉出一件来,不也比他强上十倍?你又何苦要在一棵大树上吊死?” 苏悦儿小嘴儿一嘟,反背着自己的爹! “哼!爹呀,悦儿的事情您别管,悦儿这么做,自然有悦儿的原因!” “你还能有什么原因?别以为你爹我不知道?” 苏司空一脸不虞色:“你不就是看中那小白脸,又不输那口气,想和那死丫头比拼一二吗?犯得着为此搭上你自己的一辈子?你呀你,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赔上一辈子又如何?悦儿觉得值得就好!” 苏悦儿淡然说道,眼底却是一片恨意。 “爹!这个面子您可得卖给悦儿,放了他吧!即便您真的把他抓去县衙,最后最多也就罚些银子,杖责二十大板,徒刑一个月而已,可也生生毁了您未来好女婿的前程。多不划算呀?您说是不?” “成!爹就给你这个面子。” 苏司空想了一会儿,一咬牙,点了头,反正这帮泥腿子这么闹下去,他也带不走人。 “爹就是怕,你做了这么多,终究是给她人作嫁衣啊!” 苏司空分外感慨。 313.第313章 有苦说不出 “爹呀--哼!” 看到苏司空没有立即行动,苏悦儿撅起小嘴儿拖长了声音,萌得苏司空一颗心都融化了。 “好好好,爹这就按你说的做,你这下该满意了吧?” 他忍不住一阵大笑,带动伤势处一阵火辣辣地疼,不由嘴角直抽。 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刚才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一转眼又笑得这般开怀,这苏县丞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啊! 苏司空才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大步走了过来,一脸不耐朝着几名随从一挥手! “行了行了,念及秦逸是本官的侄女婿,本官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众人都惊呆了! 前一刻还死活要抓人,不断咆哮。 下一刻一转身就说要放人,逗着人玩儿呢? “还愣着干什么?都耳朵聋了不是?” 苏司空眼一瞪,这些人立马跑得比兔子还快!赶紧把秦逸放开。 秦逸一头雾水! 直到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的绳索从身上散开,他还反应不过来。 反倒是苏盼儿眉头紧蹙,深深看了两眼苏悦儿,忍不住双唇紧抿。 “哼!算你小子走运。” 苏司空一脸不虞色:“念在我家悦儿姐妹情深,为你求情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一次。要是再有下次……哼!” 苏盼儿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这父女两人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秦逸脸色立马变了。 作为一个有骨气的男人,要说他最不想欠下人情的,恐怕就是苏悦儿! 可偏偏苏悦儿一脸巧笑兮兮走了过来,她轻提着裙摆,走到近前朝着秦逸盈盈一拜。 “悦儿见过秦公子!” “……” 秦逸的嘴唇动了动,默然无语。 苏盼儿上前半步,几乎拦在了秦逸跟前。 “此事真是难为了二堂姐,难得二堂姐肯为四妹夫奔走,四堂妹在这里拜谢了!等以后二堂姐觅得良婿,四堂妹和四妹夫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感谢二堂姐今儿的相助之恩!” 说着,便朝着苏悦儿一抱拳。 苏悦儿脸上闪过一道诧异色,随即含情脉脉看了眼秦逸。 秦逸眉头紧蹙,本能倒退几步。 苏悦儿的两颊飞起一道红霞,眉眼带俏地拿起手中的丝帕,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偷瞧了秦逸好几眼,将身子一转,这才轻轻上前,直接缠上了苏盼儿的手臂。 “四妹妹这是说哪里话来?你和我,咱们可都是自己人,还说什么礼不礼的,这也太见外了。” 身体被苏悦儿一碰,苏盼儿感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直冒。 赶忙奋力抽出手,皮笑肉不笑的勉强拉动嘴角:“这是应该的,该分的就得分清不是?免得造成某些不必要的误会。二堂姐,你说是不?” “哎!” 苏悦儿幽幽叹息了一声:“四妹妹,这几个月以来,二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疗伤。心里总是忍不住会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多好啊!” “呵呵!二堂姐说哪里话来,眼下这样就很好了。” 苏盼儿认真回答。 千万别再靠过来了,没看见她一身的鸡皮疙瘩直冒吗? “想当初我们两姐妹两小无猜,而今,我们长大了,却生分很多。姐姐真是悔不当初啊!” 苏悦儿脸上笑容一僵,作势又要缠上了苏盼儿,往前一扑。 “四妹妹,我……哎哟!” 苏盼儿原本就讨厌旁人随意碰触她,更何况还是苏悦儿这条美女蛇的碰触!自然是本能往旁侧一闪。 苏悦儿似乎也早就算到她要闪躲,反而往前飞扑而上! 她算准了位置,只要苏盼儿一闪开,自然就会扑到秦逸的身上。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只要她和秦逸抱了个结实……哼!她才不怕这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可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如今的秦逸早已今非昔比! 几乎在苏悦儿朝着他的方向扑过来时,秦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脚步一错,直接闪到另一边。 苏盼儿眸子里光芒一闪,脚下微微一颤,一块鹅卵石悄无声息飞到了苏悦儿脚下。 噗通! “哎哟!好疼……” 苏悦儿顿时摔倒在地,这一跤跌得那叫一个结实! 双膝直接跪地,当即疼得她眼泪就下来了! 她怎么觉得,直接好像自己的脚绊住了什么东西,这才跌倒的? 她想哭,却又不得不死死忍住,抬起头用小鹿般迷蒙的大眼睛不住翕动着,朝着秦逸可怜兮兮的轻唤着。 “秦公子,我、我我……嘤嘤嘤……” “哎哟!二堂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站着也会跌倒,这可真是的,你快些起来啊!” 苏盼儿赶忙上前双手去搀扶。 苏悦儿心头自有算计,如何肯让苏盼儿扶起,反而顺势一滑,假意再次滑倒在地。 “哎呀!四妹妹你怎么放手了呀……哎哟,好疼,好疼呀!” 她可怜巴巴的低低抽泣着。 目光频频看向秦逸。 可此刻的秦逸却转头看向正从屋里走出来的曹通判大人,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卖萌。 “咦!二堂姐,你全身怎么好像没有骨头似的,直接就软倒了呢?” 苏盼儿大声嚷嚷着,引得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朝着这边看:“哎哟喂!二堂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不停的抽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不过是跌了一跤,难道还把眼睛跌坏了?这可怎么了得!” 苏盼儿心头一阵冷笑! 小贱人,居然故技重施想勾搭我家秦逸,没看到他根本不想搭理你吗? 想当小三儿,就你这样儿的,还真不够格! 看样子你还得回去练个百儿八十年,等到你入了黄土,或许他会去给你点柱香。 苏悦儿心头那叫一个气呀! 可她有苦说不出。 即便她没有抬头,她也能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一阵阵窃窃私语声。 她强咬着牙想要爬起,手伸出想要扶住旁边苏盼儿的手借力,不料却落了个空。 又栽倒在地。 不由心头一怒:“四妹妹,你!……” 这一次,苏盼儿做得明显,可她也顺着她退开的去势往后退了两步。 “哎呀呀,二堂姐你也真是的,毕竟我们是堂姐妹啊!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好好说嘛,我苏盼儿也不是气量狭窄之人,只要情有可原,我必然会原谅你的。你何必行此跪拜大礼。” 314.第314章 逼婚 秦逸听到此话,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苏悦儿气得脸色发白,那一脸的娇羞之色哪里还绷得住? 一贯装出来的好姐姐脸谱轰然崩塌,忍不住怒喝一声! “苏盼儿!你有病吗?你……” “悦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司空突然打断了她未完的话,那双乌黑乌黑肿得好似看不到眼珠子的眯缝眼里,折射出森寒的光芒。 “呵呵!看着你们姐妹情深、相亲相爱的样子,我这做大伯的,心里也踏实了。悦儿快起来吧!别让旁人看笑话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频频落向苏盼儿和秦逸二人。 他虽然眼睛疼,不过他还是看得明白,悦儿倒地前后发生的事。 不过,悦儿倒地倒得太过凑巧,巧合得让人完全无法相信这一系列的事儿都是凑巧,反而好像是故意设计出来的。 现场就三个人,悦儿即便会故意设计博取秦逸好感,也不会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秦逸是个书生,他就是想设计也有心无力。算来算去,会设计此事的人,就唯有苏盼儿了! 苏盼儿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色。 要不是苏悦儿百般算计着上杆子想要黏糊到秦逸身上来,存心想当小三儿,她至于这般还击么? 她才没有这般无聊! 嘿嘿,不过,看着眼前的苏悦儿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中别有一方幸灾乐祸的酸爽劲儿。 苏悦儿身上雪纺纱衣也脏了,膝盖处渗出艳红的血渍,两个眼圈儿红通通的,泪水在眼眶里骨碌碌打转儿。 那泪花儿要掉不掉,纤纤素手强撑着身体起来的模样令人看着分外可怜,立刻就赢得了无数双同情的眼睛。 “爹爹!是悦儿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不关四妹妹的事儿,我……嘤嘤嘤……” 她瞅了苏盼儿几眼,通红着眼圈儿站在那里频频拭泪。 苏司空黑着脸一阵龇牙:“怎么着,你这死丫头还想做什么?你……” “干什么,干什么,我才要他大伯你呢?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随着这道咋呼呼的话语,苏华氏急火火跑过来,好似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护着苏盼儿。 又连连怒瞪苏司空好几眼,这才回头看着苏盼儿二人:“秦逸,傻丫头,你们没事吧?要是哪个自以为自己当了几天官,就要欺负你的话,尽管告诉娘!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生撕了!” “傻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你娘说你被人欺负了?” 苏老四一脸是汗跑来,身后还跟着苏珂。 原来苏华氏之前不见了人影是跑去找苏老四去了呀! “爹,娘,我们没事儿。” 苏盼儿看眼二老,赶忙笑着说道。 旁边老秦头也打着圆场:“诸位,难得今儿高兴,就让我老秦头做东,请大家喝一杯水酒。诸位千万别嫌弃呀!苏大人,苏大人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和这些晚辈计较太多。我老秦头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老秦头冲着苏司空连连作揖。 苏司空原本满肚子气! 可眼下苏老四二人来了,依她护着那傻丫头的模样,自己也讨不了好。加上老秦头姿态也摆得低,还有自己的爹也一脸希翼看着他。苏司空也就顺坡下驴。 把大手一挥! “也罢!今儿这事就这么着吧!可这赔罪酒,我苏司空是一定要喝的!” “那是那是,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老秦头频频抱拳:“苏大人大人大量,难得赏脸,我老秦头感激涕零。这酒是一定要敬的。” 说着,他又邀请着几位大人。 几位大人不置可否。 眼下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明镜着,自然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苏司空目光紧紧盯着秦逸,呵呵冷笑两声。 还是跟着老秦头去喝酒去了。 虽然说是老秦头请客,做饭的依然是周大娘。 期间,秦逸被老族长叫去向苏司空敬酒。众目睽睽之下,苏司空虽然虎着一张脸,还是接过了秦逸敬上的这杯酒。 苏司空心中的憋屈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 借着半醉,他站起身歪歪扭扭的扯着秦逸走到一边,却大着舌头大声嚷嚷着。 “秦、秦逸啊,嗝!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颇为欣赏你的,要不然我也会想方设法让你踏上仕途。本来你跟我家……我家悦儿是天生一对!可惜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导致你们无缘成为夫妻。” 苏司空摇头晃脑,连连打着酒嗝,一脸感叹:“此时只怪我这个做父亲太多自私,怕悦儿过了门,就……就成了寡寡……妇,这才百般阻拦,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啊!” 秦逸一愣,眼底划过一道寒光。 肩膀微微一沉,让开了苏司空靠过来的身体,淡然一笑。 “苏大人说哪里话来?是秦逸生来福薄,和令嫒无缘无份。走到今天也是应该。到如今,秦逸惟愿苏二小姐早日觅得良缘,花好月圆!” “秦逸你……你还在为当初之事生气?” 苏司空大声嚷嚷着:“逸儿啊!今儿你之所以给了我两拳,想必也是气愤当初苏伯父阻止你和悦儿之事吧?正好,这下咱们也了却前程旧怨,过去的事咱们谁也别提了。一切都要向前看不是?这一辈子的时间还长着那!” 周围的众人嘴里都在吃着喝着。 可那高高竖起的耳朵,却片刻也没有从这边的动静撤离。秦逸和苏家两姐妹的故事,早在有心人的嘴里广为流传。 孰是孰非,众人心中也自有定论! 只是此事终究是人家的家务事,就算人家要效仿那“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享那齐人之福又有何不可? 这样的念头一起,众人再看向苏盼儿的目光里,就带了几分惋惜之意。 苏盼儿心里感觉堵得慌! 这是暗的不行,就明着强行逼婚不成? 他以为他苏司空是谁,想把谁搓圆搓扁都由着他? 她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刚要说话,旁边老秦头却合起稀泥来。 “哎哟我说苏大人那!今儿可是吃好喝好的好日子咧,其它的那些什么,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如何?来来来,喝酒喝酒,老汉再敬苏大人一杯!” 说着,便强行把苏司空又拉回酒桌上。 315.第315章 撕破脸! 苏司空深深看了秦逸几眼,没有说话回了席。 众人又是一阵推杯置盏,谈笑风声。 屋子里面也单独摆了一张桌子,女客都坐在桌子上,围拢了满满一桌。 长得甜美漂亮的苏悦儿一坐下,顿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又会哄人开心,一张桌子上除了不肯搭理她的苏盼儿和苏华氏之外,一个个都被她的巧嘴哄得眉开眼笑的。 尤其是秦李氏,被她的巧嘴儿夸得那叫一个舒爽,一张老脸笑得好似秋风中盛开的一朵菊花。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饮酒的众人这才个个醉醺醺的散了席。 “秦逸,秦逸我、我和你有话话要、要说……嗝!” 苏司空醉得左脚靠着右脚打哈哈,趁着酒劲儿拽着秦逸的手不放:“别走,嗝!这可是关系着我家悦儿之事,我和你说、说……” 看着醉醺醺的苏司空,秦逸眉头拧成了结:“苏大人,你喝醉了!要是有什么话,等明天你酒醒再说吧!” 他强势抽回手,转身要走。 苏司空赶忙捞一把,却没有抓住他,当即大吼! “站住!秦逸,你、你……你坏了我家悦儿的清誉,难道还想拍拍屁股走人不成?没门儿!” 眼下外面的村民大多都已经离开。 不过曹通判和君若辰等人,外加苏家和秦家长辈都在这里,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几乎齐齐回头看过来。 秦逸脚步一顿,虎着脸转身。 忍不住冷笑两声:“苏大人,你说话可要有根有据的,可不能信口开河胡乱栽赃。这事儿可不是玩儿得!” “什么叫信口开河?啊!” 苏司空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接着酒劲儿撒起了酒疯,说话毫无顾忌:“难不成你抱着我家悦儿滚了一面坡,是假的不成?难不成,你和悦儿的订婚信物并没有交还,这也是传闻?” 秦逸眉头紧皱。 苏盼儿柳眉紧锁。 苏司空气不打一处来:“秦逸,你小子太混账了。你玷污了我家悦儿的清白名声,我家悦儿不但从来没有计较过,反而一直不管不顾帮着你。是她恳求我帮你踏上仕途,我会千方百计让你进县衙,方才、方才她更是为了你苦苦向我哀求,让我放你一马。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司空这是……在逼婚? 原本在一旁的苏悦儿顿时捂脸,嘤嘤啜泣不止。 苏盼儿煞白着一张脸,这老狗是狗急跳墙了啊!居然当众开始逼婚。 过去只听说过女人被逼婚,眼下却是男人被逼婚,这事儿稀奇了! 秦逸脸色也很糟糕! “苏大人您可别信口开河,呵呵!” 他半分不让,双眼黑寂得好似幽潭:“当初秦逸确实和苏二小姐有婚约。不过,如今恐怕整个永泽县的人都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是盼儿嫁进了秦家,成为了我秦逸的妻子。今日苏大人反倒要说这些东西,您不觉得此事搞笑得紧?” “那些事儿,嗝儿,本官刚才已经说过,都是本官当初一念之差,也害苦了我的悦儿!” 苏司空满嘴酒气,满脸懊丧:“我没料到我家悦儿居然对你一直以来都是痴心一片。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秦逸,你啊,今日我苏司空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情撩开了讲,希望你好好考虑,切莫误人误己!” 秦逸双眼一眯:“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你又怎么了?啊!你要真对我家悦儿无意,为何不把那订婚信物早早还回来?故意把我家悦儿拖着算啥事儿?再说了,自古以来,姐妹二人同嫁一夫者比比皆是。我苏司空都还没有说你占尽便宜,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作甚?” 苏司空越说越气愤,忍不住回头怒骂着苏悦儿:“我可怜的悦儿,你呀你啊……你真是傻啊!为了这么一个半点没有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你值当吗?唉……” 这话一出,众人都暗自直点头。 在大周朝,确实有不少姐妹同嫁一夫。不过,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妹妹作为陪嫁嫁进夫家的。而且例子也不少。 要是苏司空一定要咬着不放,此事还真不好办。 “当初我秦逸病入膏肓,那玉簪子早就当掉了!” 秦逸脸色也不好看。 “那我苏司空可管不着。我只知道,这订婚信物玉簪子就在你手上。” 苏司空一脸狰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眼下整个永泽县谁人不知道你和我家悦儿之事?你要么拿出玉簪子退婚,我苏司空也再不提及此事。否则,我可就要好好问问你们老秦家的老族长了!哼!” 盯着那张得意的肥脸,秦逸突然笑了! “是嘛!只是不知,苏大人对此物可有映象!” 说话间,他从怀里摸出一搭信封来,在苏司空面前晃了晃,又揣进了怀里。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苏司空惊呼出声,脸色顿时变了! 良久他才点点头,招呼着苏悦儿:“没想这小子居然是真人不露相。是我苏司空小看了他。不过,此事可没有完。悦儿,我们走!” 苏悦儿哭得梨花带雨,满面是泪痕。 路过秦逸身边时,怯生生的抬起头看着他。 秦逸一脸余怒未消,把头扭到一旁根本不看她。 “秦三公子,对不住,悦儿也不知道为何事情会闹成这样,悦儿也是无心的。可是,悦儿对秦公子的这片心意,确是实实在在的。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悦儿呀!” “苏二小姐言重了。” 秦逸依然不看她,出口的话硬邦邦的:“我秦逸何德何能,能让苏二小姐这般花费心思。苏二小姐您还是尽快把秦逸忘了,早择良婿才是正理。” “秦三公子……” 苏悦儿的眼圈红红一片,一脸依依不舍的,一步一回头被苏司空拉着离开了。 看着苏司空父女的马车从村头离开,曹通判一脸好笑的摇摇头:“这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那!哎呀呀,风流才子几多情啊……” 他唱着黄梅调摇摇晃晃走了。 君若辰走到秦逸身旁,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相帮。” 说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离开了。 老族长和族老也先后从大门处路过,众人看了看秦逸,齐齐摇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走了。 316.第316章 劝 眼见众人离开,老秦头也起身离去,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 “老三那,你看着办吧!啊,反正你现在,也不愁多那一口饭吃……要是有啥需要的,就告诉爹一声,爹给你张罗。啊?” “爹,您在胡说什么?逸儿这辈子就娶盼儿一人!” 秦逸强忍着怒气说道。 “好好好,爹都由着你。唉!” 老秦头扭头看了苏盼儿两眼,最终叹息几声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是老苏头和苏老四等人。 苏老四没有废话,一语道破秦逸现在的难处:“逸儿啊,当初你和悦儿订婚的信物呢?你究竟放到哪里去了?” “祖父,岳父岳母,我们到里面说吧!” 秦逸招呼着几人,率先往里面走。 苏盼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苏老四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反倒是苏华氏,一手牵着珂儿一手扯着苏盼儿跟了上去。 众人再度坐下后,秦逸开了口:“岳丈、岳母,当初逸儿咯血昏迷家中无银钱治病,二哥便拿着玉簪子去当了,买了药。当初此事是二哥一手经办的,所以那玉簪子眼下在哪里,逸儿也不知情。” 苏老四眼珠一转,神情有些疑惑。 “既然是当了东西,那当票呢,你二哥总得交给你吧?那毕竟是你的订婚信物,不可能连个凭证也不留吧?” 秦逸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当时我病得几乎下不来床,二哥他并没有……” “没有交给你?这可稀奇了,呵呵!” 苏老四把秦逸一顿抢白,见秦逸满脸尴尬闷头不说话,这才缓了口气:“秦逸,你老实跟我说,你对悦儿究竟存了什么心?你要是想娶她,那这事好办。成了一家人了,我大哥自然不会再去计较玉簪子的事情,至于……” “岳父此话从何而来?” 秦逸蹭一下站起:“秦逸对盼儿的心天地可鉴!断然没有享齐人之福的意思。” 再说了,只怕人真进了门,那不但不是齐人之福,反而会家宅不宁,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美女蛇,到最后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没有这心就好。” 对秦逸的回答,苏老四还是颇为满意:“眼下第一要事,就是把这玉簪子找到。虽然不知你二哥究竟当在哪个当铺。不过,在永泽县最大的当铺,也就是吕家经营的几家铺子了。此事,怕是得着落在吕家公子身上。” 吕木义?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 “从疫病开始蔓延之前,吕公子就已经失去联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盼儿这才开了口:“就连吕伯父也在四处寻找他,我想,他多半被这场疫病困在了临县。眼下吕伯父正因为此事焦头烂额,正四处打探,希望能找出吕公子的下落呢。” “嗯,说不定真是困在了临县。” 苏老四点了头,似乎想起什么,朝着秦逸一脸诧异的问道:“我倒是好奇,你之前给大哥看得是什么?我看他只瞧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莫不是什么重要之物?” “是一位老人家交给逸儿的。是苏大人勾结里正散布谣言诋毁小婿的证据!……” 秦逸欲言又止。 他给苏司空看得,就是上次从里正家的枕头里找到的几封信,这几封信里详细阐明苏司空交待里正之事。这般铁证,自然足以让苏司空当场变了脸色!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此物你可得收好,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还是多多注意些好。” 苏老四还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再说。 “你说得那么好听做啥?这些年盼儿在他手里吃的苦头还少吗?就连珂儿的腿不也是那苏悦儿……” 旁边的苏华氏可没有什么顾虑,狠狠瞪了苏老四两眼:“算了,那事儿就别提了!盼儿,逸儿,你们想做什么就尽管放心去做,你们俩做出任何决定,娘亲都会支持你们。” 苏盼儿并没有把原身是中了复合毒之事告诉自己的娘,否则,苏华氏要气愤的,就不只是珂儿当初“意外”伤了腿的事情了。 “岳父岳母,您二老请放心,逸儿一定会尽快处理好此事。定不会委屈了盼儿!” 这番话他说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二老不住点头! 既是欣慰又是担忧,心中惟愿此事能尽快了结。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骑快马便融入晨雾里,迎着朝阳疾奔,很快便到了县城。 受到这场疫病的影响,永泽县已经封锁了主要要塞出入口,商贸往来也造成很大影响。这使得县城里经济分外萧条,街上再无往日人来人往穿流如织的景象。 秦逸领着苏盼儿直奔秦萧所在的杂货铺。 店门虚掩着,显然并没有开始营业,秦逸下了马前去应门,老半天才有人一脸不耐探出头。 “谁呀,一大清早的就催催催,催魂那这是?” “二哥!” 秦逸蹙着眉,还是轻唤了一声。 秦萧勉强睁开迷蒙的睡眼,揉了揉,张嘴打了个呵欠:“三弟?原来是三弟你呀!我还道是谁呢?来,进来吧。这么早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说罢,他这才打开一道门缝。秦逸赶忙跨步进去。 苏盼儿把马儿往店前食槽上一拴,也跟着走进,铺子里面的东西凌乱不堪,通道尽头房间的侧门半开半掩,里面隐隐传来一阵响动声。 难道里面还有人? 苏盼儿本能朝里看了看,秦萧却笑眯眯挡住了她的视线:“三弟妹,你坐!” “谢他二叔。” 苏盼儿在秦逸身旁不远处坐下,暗地里却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秦逸立即说明来意:“……所以,今天三弟是特意来找二哥,拿回当初那张当票的。” “当票?三弟可真会说笑。” 秦萧眯眼直乐:“当初事态紧急,二哥忙着抓药,哪顾得上杂七杂八的事情。说真的,我还真没注意把当票放到哪里了。再说了,当初为了能多当银子给你治病,我可是当了死当。别说没有保留当票下来,即便保留了,也没用了呀!”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 “那二哥可还记得,您是在哪间铺子当掉的?” “当时我心急火燎的,几乎跑遍了所有当铺,只希望可以多当点银子给你治病,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一时半会儿怎么想的起来到底是哪家?” 秦萧一脸认真色,反而劝着秦逸:“再说了,都是死当的东西,就算你去赎回来,不也得按照三倍四倍的价格?不划算!三弟,要依二哥的,那苏悦儿不仅长得貌美,更有县丞大人这样的好岳丈,你着实犯不着把这么好的婚事往外推……” 秦逸猛然起身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二哥,此事三弟自有主张,你还是好好想想,当初你究竟在哪家当铺里当的玉簪子吧!” 317.第317章 谁在撒谎? 许是秦逸突然出声,声音有点大,走廊尽头屋子里传出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立刻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齐齐回头。 那是…… 苏盼儿微微一愣,本能想进去,却被秦萧所阻。 “那些玉的玩意儿还能去哪里当?自然就是县城里最大的那几家当铺啰!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回头我要是想起了再告诉你,我立马得收拾一下开铺了,过了时间,等一下东家来了,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萧一脸不耐。 “可是,二哥……” 秦逸还想再说,却让苏盼儿拦住了:“秦逸,既然你二哥有要事要忙,我们就先走了。等改天有空,再来叨扰二哥。”暗地里,她轻轻拽了拽秦逸的衣襟。 “也好。” 秦逸立即改口:“二哥,我们就先离开了。” “嗯嗯,三弟,三弟妹,二哥今儿真不对住了,没法招待你们。你们走好。” 秦萧赶忙起身将秦逸二人送出店外,随即立即回转。 他掩好了门,急匆匆进了屋里。屋子里一名作妇人打扮的女子仅仅穿着一个肚兜,正斜歪在床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 “你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敢不赶紧把衣衫穿上。让外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秦萧一边说着,一边赶忙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往女子手里塞。 女子妖娆的起身,轻笑两声。 “怎么,那两个人就是你三弟和你三弟妹?你三弟妹可了不得,现在谁人不知风头正盛的苏神医啊!” 秦萧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劝着。 “咋的?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我的好宝贝儿哩,你可千万别去招惹她呀!她的力气可大着呢!你听说了没?她十岁时就能举起一头牛,就你这样的个头,估计她随手就可提溜着走!” “她真这么厉害?好吧!” 女子不置可否的慢悠悠拿起衣裙往身上套,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我说姑奶奶嗳,你老动作倒是快点儿啊!” 正在收拾屋子的秦萧连连催促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东家,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过来转转,要是看到这么晚了还没开铺,我这耳根子可又要受罪了!” “行行行,我都听你的还不成。” 女子嘴上应得快,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加快的意思:“我说,你到底给你家老太婆说了咱两事儿没有呀?我可告诉你呀,你要是再这么推三阻四的,我这肚子可就一天天大起来了。到时候人家问起……” “放心吧,小宝贝,过两天回去我就和她摊牌,然后用大红花轿迎娶你过门做平妻。嘿嘿……” 秦萧说着话,嘴又凑了上来。 那女子眼底露出得意色,伸手把秦萧推开。 “这还差不多,你不是说晚了吗?唔,死相,轻点……” 秦萧干的那档事儿,已经离开的秦逸和苏盼儿自然不知。 二人牵着马走出街口,秦逸立即不解的问道:“盼儿,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离开?该问的事情都没有问呢?” “问什么?你没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想说吗?” 苏盼儿回头看向身后:“你觉得你二哥适才所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秦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说玉簪子当了死当,又说当票已经丢了,还说是在最大的几家当铺里。上次吕木义不是说过,永泽县最大的三家当铺,都是他们吕家的产业?” “你是说去找吕伯父?” 秦逸想了想,还是摇了头:“这么点事儿就去找他不太好吧?他最近不是正为了吕公子之事忙着,我们再去打扰不合适……” “谁说一定要去找他了?霸天虎那么多手下,我们随便去找一两个不就得了!”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牵着马就走。 是喔!自己怎么钻进死胡同了。秦逸不禁摇了摇头,连忙跟上, 二人很快来到距离县衙附近的吕字字号当铺里,刚刚一进门,就看到狗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小隔间里喝着小酒。 苏盼儿连忙招呼一声。 听见苏盼儿唤他,狗蛋赶忙起身,扯出一个笑容来。 “哟!原来是苏郎中来了,您您您赶紧进来坐、坐坐……”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拿起自己的衣袖在凳子上抹了又抹,这才赶紧请苏盼儿二人入座。 苏盼儿二人随即落座。 “狗蛋,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苏盼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狗蛋面前的桌子上:“是这样的,大概在大半年前,有人来你们这里当了一支玉簪,当时是死当,我们现在想赎回来。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苏郎中您,您这是做什么?您赶紧收回去,这银票我狗蛋可不敢收。要是我真收了,等少爷回来,还不得打死我?” 狗蛋赶忙把银票又推了回来:“您放心,这玉簪子只要还在我们当铺,我们就一定能给您找出来!” 他誓言旦旦说道。 “这银子是给和兄弟们喝茶的。至于赎回那玉簪子的费用,我们另外再算。” 苏盼儿一把将银票塞进他手里:“你让兄弟们仔细些,别遗漏了就是。” “好咧!苏郎中稍等!” 狗蛋这才把银子收下,问清楚前来典当的日期后,立即把掌柜的叫了出来,嘱咐了几句。 掌柜的立即转身出屋照话办事儿。 狗蛋陪着苏盼儿二人有一撘没一撘说着话。 等到苏盼儿面前的茶水续第二杯水的时候,掌柜的终于过来禀报了。 “启禀秦秀才,根据您所说的日子,我们县城的几家当铺当天所当的物品悉数整理出来了。您所说的玉簪,当天虽然也有人来当两支,不过式样和大小都对不上。而且我们还查了前后几天记录,也没找到相同的东西,您看,这日期您是不是记错了?” “就是那天,我怎么可能记错……” 秦逸突然顿了顿,咳嗽两声:“也许我还真记错了。要不,我们再回去问问?问明白确切日期再说?” “也好,今天真是麻烦掌柜和狗蛋了。” 苏盼儿起身告辞。 狗蛋和掌柜一直把二人送到门外:“要是苏郎中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来告诉小人一声就成。” “一定一定。” 二人这才离开。 秦逸拧着眉,看着身旁的苏盼儿:“你对此事怎么看?” 苏盼儿笑笑:“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分明是有人在撒谎!你觉得是谁呢?” 318.第318章 追踪 吕家是做典当生意的,既然有买自然有卖,苏盼儿出钱买玉簪子,自然没有捂着不卖的道理。 比起那一脸算计又吱吱唔唔的秦萧来,孰是孰非,自然看得明白。 “可是,二哥他……没有骗我的理由啊!” 秦逸有些迟疑:“除去吕家当铺外,城里还有哪几家当铺是比较大的?走,我们去看看。” 说完,他就去牵马。 回头却见苏盼儿斜依在石柱子旁没动。 “怎么了,你这是?” “你说,会不会你二哥根本就没有当掉这玉簪子?”苏盼儿摸着鼻子说道。 “怎么会,当时我病重昏迷正需要银子,家里已经拿不出银子,所以才拿了玉簪子当……” 秦逸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两眼紧盯着苏盼儿:“你是说,二哥他……不应该吧?” “眼下唯有这个才是最大的可能。” 她点了点头,顺手拉起缰绳:“你想想之前你二哥的神态。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你之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是你不敢想?” 秦逸沉默。 “走吧。” 苏盼儿也不忍再说他,说起来秦萧毕竟是他的二哥! 见盼儿往回头走,秦逸赶忙牵着马跟上。 “盼儿,我们是要到哪里去?” “去找你二哥。” “……” 秦逸想说什么,终究啥也没说,沉默的跟着苏盼儿前行。 再度回到那铺子时,铺子的门已经打开了,门口处有几名小二正忙碌着,整理着物品,还不时打着呵欠。 “他奶奶的,这日子除了棺材铺子,连鬼影都没有一个,还开铺子……哟!二位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发现了秦逸二人,赶忙一脸是笑上前牵着马。 二人随意把缰绳往小二手里一丢,转身便进了铺子。 铺子里秦萧正坐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 “二哥。”秦逸轻唤着。 “嗯?” 秦萧本能睁眼抬头,一看见是二人,眼里飞快闪过一道不虞之色,脸上却扯起一道笑容。 “你们不是离开了吗?三弟,你可是还有事?” 秦逸回头看了眼苏盼儿,没有说话。 苏盼儿上前两步:“二哥,我们适才去问了几家当铺,在那天,并没有人手持玉簪子去当。二哥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胡说!怎么可能没有人去当?我是第二天才去当的,莫不是你们记错了日子,要不你们再去问问……” “别说第二天,就是连续三天都没有!二哥,要不您仔细想想?” 苏盼儿打断了他的话。 秦萧连要争辩:“这绝不可能!我就是拿到其中最大的当铺去当的,我……” “二哥,想必二哥也听说过我苏盼儿的医术。旁得不敢说,要是二哥肯帮这次忙,以后但凡二哥找到我苏盼儿,只要我苏盼儿力所能及的,必定相帮。” 苏盼儿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放到秦萧面前:“至于这100两银票,就交给二哥去打理一二,算作那玉簪子的赎金。二哥您看这事儿如何?” 100两银票,外加一个承诺,要是这秦萧依然不动心,那…… 秦萧脸上那招牌式的笑容定住了,眯着眼瞅着苏盼儿,似乎在评估什么。 “哈哈!三弟妹说笑了。” 他低下头看了眼那张银票,眼底飞快闪过一道笑容来:“我是真的已经把那玉簪子当掉了。你也知道二哥我是个大老粗,哪里会使那玩意儿?你说是不?” 苏盼儿眯眼看他,他一脸笑意。 好一会儿,苏盼儿才默默收起银票来,呵呵两声笑:“既然他二叔确实不知,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二哥,真是对不住。盼儿也是着急此事。所以……” 秦逸试图解释。 “哈哈……三弟严重了,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解释的。” 秦萧起身相送。 “那就好。我这就回去了,二哥你忙你的吧。” 秦逸婉拒了,和苏盼儿一前一后骑马离开了。 看着已经升得高高的日头,秦逸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觉得,你二哥说真话的机率有几成?” 苏盼儿慢悠悠往前晃:“第一次见我们去问玉簪子,他担心点旁得不回答情有可原。可我们两次上门讨要簪子,他居然不问我们为何讨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秦逸勒了马,回头看她。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我、我是不敢相信……” “要说村子里的人来告诉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们可是天不亮就进了城。又有谁会这般火急火燎急急忙忙告知他此事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秦逸握住马缰的双手上条条青筋紥起,脸上却一派平静,唯独那双眼睛里汹涌着两股暗流。 “现在我们该如何?” “出城。” 苏盼儿一挥马鞭,在马屁股上落下重重一鞭,马儿一声嘶鸣,扬蹄朝着城外猛跑。秦逸随后跟上。 二人两骑很快出了城,逐渐消失在那条黄尘飞扬的土路上。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躲在店铺一处窗户口查看两人动静的秦萧沉吟了片刻,便从铺子后门走出,急匆匆往另一条小巷钻了进去。东拐西绕,又出了巷子,敲响了一面高墙角落处的小门。 良久,小门才开了道细缝,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传来。 “你找谁?” “是我,我找……” 秦萧的声音轻得几乎完全听不清。 随后,身影便消失在小门后,门随即掩上,脚步声走远。 小巷尽头,秦逸和苏盼儿二人的身影悄然出现。 “看来,你二哥的本事可真不小。” 苏盼儿看了看这片高墙,摸着鼻头:“唔!还别说,这县衙的高墙可真的够高啊!从格局来看,这里应该是那荷花池的一角,不但可以通往君县令的住处,还可以通往……苏县丞的住处。” 眼下君若辰人还在落雁村,唯独昨儿苏司空受伤回了城。 那秦萧来县衙找谁? 秦逸拧着眉,老半天不说话。 “现在要咋办才好呢?”苏盼儿柳眉微锁。 “我记得,你和君县令的妹妹很要好吧?” 秦逸突然开口。 “可是要从大门进的话,恐怕我们还没有走到,苏司空就得了消息吧?不如我们……” 她指了指墙头,二人齐齐笑了。 319.第319章 探查 此刻苏司空正头疼着。 两个熊猫眼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不但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肿得直接连路也看不清了。 正捂着好似有人用大锤敲打的脑袋之际,偏偏有人来禀报秦萧来了。 “……他们居然还妄想找回那根玉簪子,嘿嘿!这不,等他们两人出了城,我这就赶忙来向您县丞大人禀报了。” 秦萧一脸谄媚的笑。 半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不停在他面前叽叽歪歪的说了老半天。 “如此倒是有劳秦二哥了。” 苏司空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便有随从应着。 “大人。” 那随从疾步走进,用托盘送上一锭银子。 “这20两银子你拿着用,有啥后续情况记得继续禀报于我。” 苏司空随意吩咐着,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上次我吩咐之事,你都办好了?他们没有人怀疑吧?” 一看见银子,秦萧双眼瞬间亮了! 赶忙一把抓起就往怀里塞,一边连连冲着苏司空点头哈腰:“有我秦萧出门,就没有办不好的事儿!县丞大人您就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嘿嘿,嘿嘿嘿……” “呵呵!那就好,送客!” 苏司空冷笑两声,捂着抽疼的两眼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再没有继续张罗他的意思,直接送客。 秦萧眼珠子骨碌一转,捂着怀里的银子,脸上笑容像朵花! “县丞大人,您看这后续之事,我该如何继续?” “你觉得呢?哼!” 苏司空一脸不耐。 “明白,明白!自然是打死不认帐了,嘿嘿嘿……” 秦萧眼力劲儿十足,见对方的神色便明白,今儿怕是没有好处可捞了,果断离开。 “哼!什么玩意儿,把本官当摇钱树了这是?真惹火了本官,小心老子让你连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可恶!” 苏司空望着他的背影,一脸愤怒色。 旁边一名随从赶忙上前:“老爷,要不要小的派几个人去教训教训他,顺便让他明白点做人的道理?” “暂时不用。眼下那秦逸死不松口,此事还得他在其中周旋。” 苏司空一脸愤慨:“就是悦儿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死脑筋,我就瞧不出那秦逸有什么好……唉!” “恐怕小姐也是知道老爷您的心意,所以……” “这孩子就是太过体贴。” 苏司空勉强睁开眼皮:“对了,你去吩咐悦儿一声,让她一定妥善收藏好那玉簪子。可千万别让人顺了去。只要这簪子还在我们手上,我倒要看看,他秦逸又有什么本事,跳出我苏司空的五指山!” 而县衙高高的围墙外,二人商量后,让秦逸留下望风,而苏盼儿直接跃过高高的院墙,落到了后院里。 沿着熟悉的地形一路掩藏着往前走,遇到有人时便小心躲避。 刚刚走到那荷花池边的大树旁,她的身影突然一闪,顺势闪到一旁的假山石后躲藏。 不过片刻,笑得一脸谄媚的秦萧便随着一名随从从另一边的三岔路口走了过来。 “官爷请留步,烦请你在县丞大人多多帮小人美言几句,小的定然忘不了您的好处。小人是个知趣儿的人,不该说的话,绝对一句话也不会向他人透露的。“ 说话间,秦萧朝着随从手里塞了些散碎银子。 “好说,好说!” 随从眉开眼笑:“你果然是个知趣儿的,我自然会在我家大人面前帮你多多美言。” 等秦萧走远,那随从冲着他的背影重重啐了一口。 “我呸!就这么点玩意儿,打发叫花子呢?还想我帮你在我家老爷面前美言,你想得倒是挺美。” 说着,便吹着口哨朝另一头走远。 苏盼儿微微蹙眉,又悄悄跟着他继续前行。 走出不远,苏盼儿却发现荷花池对面的垂柳下,正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君若雪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上的杨柳枝。 这些日子把她困在县衙后院里,可着实让喜动的她无聊透了。 正郁闷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轻唤:“雪儿。” 她本能扭头,当即乐得就直接跳了起来:“盼儿姐,怎么是你来了?你怎么来得,就你一个人吗?你……” “嘘!” 苏盼儿赶忙制止她:“别大声嚷嚷,你有没有地方让我躲一躲?” “躲?你这是怎么了?哦,有!你跟我来。” 君若雪虽然不明白苏盼儿的用意,还是把她带进了自己的闺房里,顺便还把靠近湖边的窗户直接掩上了。 “盼儿姐,你这是怎么了?”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说起来,此事也着实是家丑!” 苏盼儿苦笑不已,还是将事情始末大概和君若雪说了一遍:“我本来是去追查一支玉簪的下落,不曾想,最后居然顺藤摸瓜,追查到苏县丞身上,这才冒险进了后衙调查。所以……” “喔——我明白啦!你一定是翻墙进来的是不是?嘻嘻。” 君若雪抿着唇笑,欢快的坐到苏盼儿身边:“我就知道,盼儿姐和我一样,最喜欢打抱不平了!嘻嘻,我辰哥哥也总是说我,有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翻墙。可是走大门东湾西绕的,哪里有翻墙来得快捷。你说是不?” 苏盼儿一脑门子的汗,这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好吧? 君若雪想了想,又歪着脑袋看她。 “那你是作何打算?” “我打算等天黑之后,去那边探探路。” 苏盼儿郑重说道。 “你是怀疑这一切都是苏县丞搞得鬼?” 君若雪嘟起嘴:“不过说真的,你那大伯又肥又奸诈,你真要去探探路的话,可得好好计划一二才成。” “这是自然,所以,我才来找你这位朋友啊!” 苏盼儿不由得笑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苏盼儿也把君若雪临时绘制的地图牢记在心。 “反正你记得就好。按照我辰哥哥的说法,这些院子地形外貌都是一样的,就是细节处稍有变化。还有,那做作的苏悦儿就住在湖边。经常半夜三更抚琴,吵得我烦死了!” 临行前,君若雪依然不停的唠唠叨叨:“要不盼儿姐,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如何?这么有趣的事儿,你怎么可以撇下我!我才不干呢?” “谁说我撇下你了。你的责任可大着。” 苏盼儿一阵好笑:“你记得在外面望风,要是发现那边情况不对,就按照我们事先约定好的计策,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让我也好撤离。” “放心吧!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儿的。” 雪儿虽然贪玩,可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只得一脸依依不舍看着苏盼儿潜入夜色里。 320.第320章 调虎离山,果然好心计! 顺着夜色潜进苏司空的屋子。 出乎苏盼儿意料,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 四下翻找一番,依然一无所获,苏盼儿不由得想到苏悦儿。要说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估计就是她那里了。 主意既定,她便快速朝着苏悦儿的所在潜行。 苏悦儿的住处和君若雪的住处一样也是临水而居,可远远要比君若雪的住处豪华无数。 阵阵荷香从水面传来,和放置在窗台上的两个名贵花瓶里怒放的牡丹交相辉映。 粉色的轻纱帐幔,迎着从窗户吹进的夜风轻柔而舞,窗户近前是一座镶嵌着玳瑁彩贝的梳妆镜,即便有轻纱笼罩,在烛光映照下也甚是华光闪耀,绚丽夺目。 临窗对面放着一张大床,层层帐幔落下,难以窥视里面的场景。 仔细感应片刻,里面并没有人。 苏盼儿轻轻撑着窗台一跃,悄无声息落到屋子里。 屋子中央是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放置着文房四宝,似乎房间的主人行走匆忙,连砚台里的墨迹也依稀存在。 大床前方和窗户之间是两扇雕花屏风。点点烛光隐隐透过镂空,映照在外面那张精美书桌上方,竖着放置在墙壁上的一把琵琶琴。琴的两边挂着两幅画作,由于光线黯淡,倒是看不出其中特别。下方还有两个精美的柜台。 她四下一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一阵翻找。 里面金银饰物和珍珠玛瑙不少,可见苏司空对苏悦儿还真是喜爱有加。 一无所获。 她又转到柜台前,柜子上落有重重大锁,这也难不倒苏盼儿。 取下头上的发簪轻轻在大锁上一拨,那几把看似牢靠的大锁便自动打开了。里面都是些奇珍古玩,明显比摆放在外面的物品要珍贵许多。可是她翻遍了两个大柜,依然没有丝毫收获。 怪了,难道自己推断错误,那玉簪并没有在苏悦儿这里? “都动作麻利些?别总是要本小姐三催四请!” 随着一窜凌乱的脚步声,苏悦儿领着一大帮丫鬟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盼儿一惊! 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她动作迅速将东西归位,又旋即将柜子盖上,人直接闪身钻进一旁的屏风阴影处。 “是,小姐!” 丫鬟动作麻利的替苏悦儿掀开珠帘,苏悦儿跨步进了屋。 屋子里纱幔微微晃动,带起一股股浅浅的荷花香味儿。 苏悦儿身着亵衣迈步进了里间,坐到了梳妆台前,数名丫鬟赶忙上前伺候。 “今儿天色晚了,就不用化妆了,简单些就好。” 苏悦儿吩咐着,声音是外人不曾听过的冰冷。 “是,小姐。” 几名丫鬟快速取来帕子细细擦拭着苏悦儿的一头秀发,均匀抹上发油和玫瑰香露,又细细在她的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 一个头发护理就弄了老半天时间,让蹲在角落处的苏盼儿心里腹诽不已。 谁说古人不注重养发? 也许是她和苏悦儿呆得不是同一个时空? 腿部由于久蹲隐隐发麻,她微微移动,不料却带动了那珠帘,发出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咦?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苏悦儿脸上敷着一层类似面膜的东西,无法睁开眼睛直接询问着。 几名丫鬟面面相窥,其中一人赶忙秉着:“小姐,奴婢去看看。” 说着,她便走向屏风后面,朝着苏盼儿的藏身处走去。 微微掀开珠帘,没有任何发现。 “小姐,什么也没有。许是夜风太大,把珠帘晃动了。要不奴婢把窗户掩上吧。” 眼下也只有这个可能。 苏悦儿点了头:“嗯。” 室内又陷入平静中,可倒挂在头顶横梁上的苏盼儿心头无法平静了! 就在此刻苏悦儿身旁的梳妆台上,不正躺着秦逸形容的那支玉簪子!那支蓝田玉镶珠宝半翅蝶簪! 这苏悦儿果然好心计! 一边亲手时刻把玉簪子带在身上,一边逼迫秦逸教出玉簪子。她分明是笃定秦逸交不出,最后只得履行婚约吗? “小姐,您的头发打理好了。” 良久,丫鬟的声音才响起。 苏悦儿睁开眼,轻应一声,这才打着呵欠朝床走去。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重新躲回屏风后面的苏盼儿心头一喜,看样子她是打算休息。 只要这些丫鬟退下了,她要得手就容易多了。 不料苏悦儿刚刚走到半途,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铜锣敲响的声音和吵闹声。很快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怎么回事?” 苏悦儿直觉问道,转身朝门外走。 很快,门外便有人来禀报。 “小姐,您千万别出门,是厨房那边的婆子晚上忘记了熄火,这天气又热,不小心把厨房点燃了。老爷担心小姐,派属下等守候在此处,万一火势蔓延也好有所应对。想必很快就可以解决,小姐您莫要担心。” 随着这些话传来,门外也突然亮起了许多火把,把屋外照得一片通明。 “都是一群饭桶!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这些猪又有何用?” 苏悦儿怒声咒骂着,气呼呼地转身又走了回来。 糟糕! 门外居然来了许多官兵! 苏盼儿拧眉,这下就是东西得手了,她又该如何离开? 厨房的火应该是君若雪放的无疑,不过,自己在县衙里呆得时间太久,但愿等候在外面的秦逸千万不要听见动静冲进来啊! 此刻君若雪正焦急万分,频频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你们不是说,火已经放了吗?怎么还不见盼儿姐出来?” 她焦急得来来回回走动着:“不、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顺便把人救回来呢!” 说着,她提起裙摆就想走。 “小姐,您此刻过去,以苏大人的精明,您怕是要给公子爷平添不必要的麻烦呀。”她的贴身丫鬟赶忙拦住她。 “可我要是不去,盼儿姐又怎么脱身呀……” 二人正说着,头顶突然有一道黑影一晃而过。 “咦?那是什么?” 君若雪好奇问着:“那好像是……一道人影?” 321.第321章 秦逸中箭,双拳难敌四手! 君若雪想想又不可能! 真是人影怎么可能速度那么快的? 也许是只大鸟飞过,被自己眼花当成了人影吧! “小姐,我们的人看见苏大人好像从外面回来了,刚刚去了他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之前苏大人并不在屋子里,按理说,苏郎中应该得手了才对。” 贴身丫鬟赶忙说道:“只是不知,为何她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即便给辰哥哥添麻烦又如何,我还是要去救盼儿姐。” 君若雪一咬牙,还是朝着苏司空的住所跑! “小姐,不行呀小姐您不能去!小姐……” 那丫鬟赶忙阻止,却阻止不了君若雪的脚步,只得赶忙跟上。 苏司空怒气冲冲地从厨房那边出来,直奔苏悦儿的住所。 发生了这样的事,苏悦儿自然睡不着,见苏司空进来,赶忙迎上:“爹爹,怎么回事?您查清楚了吗?” “没什么大事。不过,似乎是有人故意纵火。悦儿,你这边没事吧?” 苏司空有些焦急,急急忙忙往里面闯。 “爹爹,您这是做什么呀!” 苏悦儿娇嗲万分:“里面可是悦儿的闺房,您……” “哈哈!爹爹也是一时情急,一时情节。” 苏司空眼眸连闪:“唉!爹爹刚刚可是都检查过了,根本不是厨房没有熄火引起的。那里有很重的油漆味道,估计是有人故意纵火,调虎离山。所以爹爹才担心我的悦儿!” “悦儿可好好的呢!嘻嘻!” 苏悦儿轻笑两声,起身转了两圈:“爹爹,您看……悦儿没事吧?” 苏司空忍不住大笑:“是是是,我家悦儿好好的,啥事儿也没有,哈哈……”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影从苏悦儿房间后面急速掠过,闪电般跃上墙头。 “什么人?” “快快,快追!” “有刺客,快抓刺客!当当当!” 苏司空大惊失色,赶忙追出,果然看见一道黑影在官兵群里杀进杀出。 对方身着玄衣,只留一双眼珠子在外面,身材颀长,面对众官兵的包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这些官兵手持长矛大刀将对方团团围住,对方居然一支长矛在手,就将众人的攻击悉数抵挡住了! 这等武艺着实惊人! 苏司空脸色大变! 这贼人可是从悦儿的屋子后面跑出来的! “快快快!大家快上,把他给我拿下碎尸万段!” “是,大人!” 官兵纷纷一拥而上,人数眼看越来越多。 对方明显感觉压力徒增,不由得渐打渐退。逐渐转移到狭窄的亭廊转角处,官兵的优势顿减。 “笨蛋,你们这些笨蛋,近攻不行难道还不知道用箭吗?给我用箭射死塌!“ 苏司空怒吼道。 “是,弓弩手准备!” 随着呼应声,很快便有一对官兵出列,纷纷张开弓对准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央的那道身影。 咻咻咻! 一道道箭疾划破夜空,纷纷朝着中间那道身影射去。 那道黑影明显有些难以应对,将手中长矛抡得虎虎生风,抵挡着众多箭疾。 可双拳难敌四手! 他一个不慎,一道箭疾破空而至,直接穿透他的左肩。 “唔!” 他重重闷哼一声,身形明显慢了下来。 周围官兵顿时一喜,攻击越发频繁。 形势危机万分! 这道声音…… 即便是被周围重重声音掩盖,一向比较敏感的苏悦儿依然浑身一颤! 她一脸惊疑盯着那道黑影。这道黑影她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觉得很像一个人,眼中露出的疑虑之色越来越明显。 难道说…… 就在此刻,另一道黑影“嗖”一声从房间里穿出,几乎从苏悦儿身边擦过,飞速一闪径直射向另一个方向。 朝着外围的射箭官兵飞身杀过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立刻打乱了众人的队形,形势立刻大乱。 黑影边打边退,逐渐把官兵引到凉亭另一头,迅速朝前疾奔。 “不好!贼人还有同伙!” 苏司空脸色大变,大声怒吼:“赶紧给我上,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也别想放跑!” 官兵纷纷行动起来,兵分两路分别朝着二人呼啦啦围拢上去。 两名黑衣人明显首尾呼应,越打距离越远,将官兵分散成了两边。 “抓住他们,弓弩手伺候!” 眼看两个人且战且逃,苏司空着急了,立刻吩咐着。 苏悦儿一听,赶忙阻止:“不可!爹爹,您忘记了昨儿你擅自动用强弩,曹通判大人还大发雷霆了?眼下您又要动用,怕是……” “非常时期,非常决定,眼下爹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司空着急万分,又继续指挥着众人。 “可是爹爹呀……” 苏悦儿还想再说,却被苏司空打断了! “够了!你别再说了!” 苏司空明显想得多了些:“这两个人是从你的闺房里跑出来的,爹爹还没有问你是什么回事,你给我进屋去好好呆着,等我忙完了这里之事,再找你算账!” 这话可把苏悦儿气坏了! 她重重地跺着脚! “爹呀……” 可苏司空哪里还肯听,朝着且大且退的官兵追了上去:“赶紧的,都被愣着!弓弩手,弓弩手快!速速抓住几个人!快!” 他倒是想把两个人抓住,可两个黑衣人明显不给他机会。反而一路厮杀,径直去到院墙处,二人相携着径直飞身上了围墙。 弓弩手赶忙射出弩箭! 可那些箭疾却根本来不及射中对方,对方已经双双落下墙头,消失了身影。 众官兵可没有飞身上墙的本事,等他们绕墙而过时,那两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的逃走让苏司空暴怒! 他疯狂咆哮着! “混账!这些贼人好大的胆子啊!居然胆子大到敢于到县衙里行凶来了!给我封锁城门,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他们已经受伤,肯定逃不掉。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是,大人!” 眼下早已入夜,城门早在天黑后一刻便关闭了。 这些官兵要执行的,就是挨家挨户找人。 就在官兵要离开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苏县丞果真好本事呀!这大半夜的,居然劳民伤财,不但擅自动用战事物资,眼下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还要全城搜查。果真好本事呢!” 随着声音落下,一脸浅笑的君若雪在几名掌灯丫鬟的陪同下缓缓行来。 322.第322章 奔逃! “是你!你来干什么?” 苏司空勉强睁大眯缝眼,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他对君若雪可丝毫不敢大意,换句话说,他对君家两兄妹都丝毫不敢大意。 眼下一看见君若雪走过来,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君姑娘大半夜的还到处走动,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果真是……啧啧!” “苏大人说这话是何意?” 君若雪俏脸一绷,眼神一冷:“本姑奶奶倒想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呆着呢!可是您这边又是着火又是喊打喊杀的,吵死人了!本姑奶奶既没聋又没瞎,能不被打扰吗?” “原来是本官惊扰了君姑娘,本官在这里向君姑娘赔罪了!” 苏司空无意纠缠,朝着君若雪一抱拳,转身就想走。 “站住!苏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军姑娘说得好奇怪,本官自然是去捉拿强匪了。这两贼大胆妄为,胆敢夜闯县衙还敢杀人放火的,本官定当全力以赴,将其缉拿归案。难不成,君姑娘对此还有什么异议不成?呵呵!” 苏司空两声冷笑。 “本姑奶奶自然是没有异议,不过嘛……苏大人这般兴师动众,似乎并没有得到调令吧?” 君若雪长大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惊奇:“难道大周朝的律令今儿改了不成,本姑娘怎么没听说过呀?什么时候县丞大人不用县尊手令也可以封锁县城,挨家挨户搜查了?” 苏司空身为县丞,手上虽然有掌管仓库的权利,却必须要有县令大人的手令才能调动。朝廷这般规定,自然也是为了互相监督,避免拥兵自重的情况发生。 是以,君若雪这话一落,苏司空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此事还不用君姑娘操心!等明儿,本官自会到君大人面前说明实情,负荆请罪!哼!” 说完,他再不搭理君若雪,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苏大人,你等等!苏大人……” 君若雪还想阻止,却被苏悦儿一把挽住了手臂:“雪儿姐,这些都是他们几位大人之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说起来,雪儿姐这还是第一次到悦儿妹妹这里来。走,我们到屋子里去聊聊。” 苏悦儿娇声笑着,拉着君若雪的手臂就往屋子里带。 “谁是你姐姐?本姑奶奶可比你小多了,你想在本姑奶奶面前装嫩吗!” 君若雪说话可半点余地也不给她留。 苏悦儿的娇笑僵在了脸上,不过片刻,她又笑了笑:“那好,雪儿妹妹,我们到屋里去说会儿悄悄话吧。” “谁要和你说什么悄悄话了?你我非亲非故,别跟我玩这虚了吧唧的一套,不知道本姑奶奶膈应这玩意儿吗!” 君若雪把头一昂:“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少装模作样的。紫兰,咱们走!” 她招呼着身后的众人,径直转身便离开了! 苏悦儿气得脸色青白变幻,良久才一跺脚:“不就是有个好家世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臭不要脸的!” 说着,扭转身直接回了屋。 坐到书梳妆台上老半天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怒气。 偏偏身边几个丫鬟战战兢兢的模样儿,让她心中怒气越发高昂! 忍不住拿眼瞪着几名婢女。 不是嫌弃茶水太冷就是嫌弃茶水太烫,变着法子故意为难几名婢女。 一名胆小的婢女被吓得心惊胆战,手一抖,险些把手中的清茶倒在苏悦儿的裙子上。 苏悦儿当即站起身,一个耳光甩到那名婢女脸上:“你瞎了不成?有你这般做事的,毛毛躁躁,给我滚!别让本小姐看见你!” 那名丫鬟哭丧着脸,却半个字不敢吭,捂着脸退了出去。 苏悦儿依然觉得不解气,又拿起茶盏和茶壶一个个摔得稀巴烂,这才出了口心中的恶气。 伸手拂开挡在眼前的碎发,这些个丫鬟,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了! 不对,屋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似乎遗忘了什么? 苏悦儿一怔,慢慢摸索到头上,旋即脸色大变,四下翻找起来。 “我的玉簪子呢?那支玉簪子怎么不见了?你们谁看见我的玉簪子了!” 她顿时慌了! 这玉簪子的意义早已超过这件饰品的本身,真要是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可任凭她把整个屋子都翻找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找到玉簪子的下落,这才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起事情的始末。 之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再度映入她脑海。 难道说…… 一想到此处,苏悦儿瞬间煞白了脸。 “快快!快去禀告老爷,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众丫鬟顿时慌乱起来,四下寻找着苏司空。 此时苏司空正领着人四下追查那两名黑衣人的下落。 誓要抓住二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一定要抓住他们!他们其中一人受了伤,应该跑不远,大家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他愤怒的吼着! 大街上到处都是奔跑的官兵,灯火一片通明,砸响了无数道大门。犬吠声、吆喝声、训斥声、哭嚎声……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 就在大街上众人火急火燎四处找人时,君若雪也一脸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眼下此事……” 紫兰悄悄走到君若雪身边询问着。 “没事儿,让我想想,你们都下去吧!” 她挥手赶走了众人,不由一脸忧心忡忡地呢喃道:“这下可糟糕了!不知道盼儿姐有没有成功跑出来?这可怎么办好……” 她着急得在屋子里团团打转。 “雪儿,雪儿!” 一道轻唤声突然响起。 君若雪一惊,赶忙走到窗口处,看见有两道黑影静静蜷伏在花园的角落里。 看见君若雪出现在窗口,苏盼儿勉强朝着她笑了笑:“雪儿……” “盼儿姐……” 君若雪兴奋莫名,险些高声惊叫起来,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压低了声音:“外面苏大人快要掀翻了天,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快快,你快进来里面再说。” 323.第323章 躲藏,解毒 苏盼儿并没有起身进去,反而摇摇头:“眼下我不方便进你的闺房,你能另外给我安排一间屋子吗?” 看着她紧紧搀扶着一个左肩上还插着羽箭的人,君若雪立刻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行,你跟我来。” 苏盼儿搀扶着秦逸急忙跟上。 真别说,君若雪很会找躲藏的地方。 她找的一间小屋位于院墙下方,不但靠近围墙便于逃走,左边就是临近她自己的闺房,而右边就是一条来路,方便监视,前面是荷花池,环境清幽。进退自如有又隐蔽,真是非常不错。 许是流血过多,一脸苍白的秦逸昏昏欲睡的靠在苏盼儿身上。 一安顿下来,苏盼儿立即跟君若雪讨来了药箱。 她果断点了他身上的几处止血的穴道,直接折了箭杆,这才朝着他的伤口处一拍一震,留在他体内的箭头便从他的伤口处飞出,鲜血喷出老远。 “唔……” 即便在昏迷中,秦逸也发出一声闷哼。 苏盼儿动作奇快,很快为他敷上了金疮药,又用绷带牢牢捆住伤口。 “怎么样?他没什么大问题吧?” 君若雪不懂医术,看着秦逸那张毫无血色脸,不由有些焦虑的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那箭上有毒,所以当务之急,我得配药给他解毒!” 苏盼儿嘴里说得简单,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快速将绑带打上活结。 秦逸所中的羽箭上涂了几种复合毒,不但有毒蛇的汁液混合在里面,居然还含有少量砒霜。当时秦逸中箭时,那些人分明是无差别乱射,好似还有另外两名中箭者? 君若雪瞬间瞪圆了眼:“毒?哪里来得毒?你是说,之前那些官兵射出的羽箭上有毒?这毒倒是有现成的解药,不过我要是现在去取的话……” 她一行动,必然容易暴露苏盼儿二人的行踪,实在是得不偿失。 “莫慌,你忘记我是做什么得了!” 苏盼儿起身,拿起纸笔唰唰写着药方。 “是了!看我这记性,我居然忘记了你就是郎中!” 君若雪总算松了口气:“那苏胖子还在外面疯找你们呢!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你们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嘻嘻!” “让他找吧,找得越久越好。不过,恐怕也拖不了太多时间。” 苏盼儿赶忙把写好的方子递给君若雪:“这方子里的药材都十分普通,应该不难寻找。不过要小心些,尽量避开苏司空的人才是。” “没问题!我家里就经常备着普通的药物还有跌打损伤药。”君若雪连忙说道。 苏盼儿眼睛一亮,回眸惊喜的看着她。 君若雪有些羞涩的解释道:“是辰哥哥给我准备的,他是怕我这个惹祸精万一不小心受了伤,所以留着我备用的。” “哦。”苏盼儿微笑着点点头。 君若雪有些不好意思招手唤来紫兰,把药方交给了她。 等紫兰退下去熬药了,君若雪好奇的问道:“盼儿姐,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觉得那苏胖子会知道你们藏在这里?” “多半会想到,苏司空此人疑心病颇重,或许会想到我们依旧藏身县衙没有离开。” “真如此的话,我该怎么做?” 君若雪从未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不由下意识询问苏盼儿的意见。 “我们要赶在苏司空醒悟之前,平安的从这里离开。雪儿,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在天亮之前出城?” “天亮前出城怕是不容易,我还得好好安排安排才行……” 君若雪咬着唇想了又想,随后点了头:“好!你先给他解毒,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她便直接离开了。 苏盼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打来热水拧了湿汗巾细细的给昏昏欲睡的秦逸擦拭着。 “盼、盼儿?” 秦逸轻轻呼唤着她名字,拧着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下意识伸出手寻找着。 苏盼儿赶忙伸手握住他的手。 “秦逸,我在,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就能给你解毒了。” 看着秦逸那如蒙上了一层青灰的俊脸,苏盼儿暗自叹了口气。 “盼儿快走,出,出城……” 他低声梦呓着。 “好,我们很快就能出城的。”苏盼儿认真朝着他保证着。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嘴角露出一抹笑,头一歪,便再度陷入昏迷中。 “秦逸,逸……” 苏盼儿轻拍他的脸,发现他只是昏迷后,反而松了口气,仔细擦拭着他的脸。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又如此认真的看着他。 原本自己把他留在县衙外面,就是害怕他跟进来会受伤。不料,最后居然是他故意现身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让自己得以脱身。 这个傻瓜啊! 他难道就没有想到,这样子他自己就深陷危机,甚至有性命之忧吗? 一想到此处,苏盼儿心头很是有些恼怒,忍不住伸手想捏他的脸。 可手指摸到了他的脸颊,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心底最柔软处好似被重击了一下,装得满满的都是让她牵挂的他。 还有,他的武功几时变得这么好了? 要不是今晚发生的这些事,她恐怕都不会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从雏鸟化作雄鹰,展翅飞翔! 哪怕第一次试飞就撞得头破血流,可却是他真正展翅高飞的第一次尝试! 屋外,依稀还能听见外面街道上的喧闹。 苏盼儿冷笑,要不是秦逸受了伤,就想凭借外面那些人,也想困住她? 不过眼下嘛,是得好好想想办法,看看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要如何才能从苏司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呢? 苏司空几乎把整个县城翻了个底朝天! 却依然一无所获。 他怒火冲天,恨不能将这群饭桶一个个都抓来重责三十大板。 看着回来禀报的各路人马,苏司空不由得蹙眉,那两个黑衣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他的目光落到县衙方向,眼前突然一亮。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或许他们根本没有离开原地! 我真是猪头啊! 他不由拍了下额头,急吼吼喝令:“来人!速速回县衙。” 说完,便飞快回转,直奔县衙。 324.第324章 搜查 县衙里,苏盼儿正吹凉了汤药喂秦逸。秦逸已经昏迷许久,牙关咬得分外紧,根本无法自行喝药。苏盼儿拿出银针想要针刺穴位,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直接用嘴喝下汤药,口对口慢慢哺进秦逸嘴里。 好在秦逸尚且能自主呼吸,汤药通过牙缝,通过口腔四周慢慢渗入他口中,他下意识缓缓吞咽起来。 “盼儿姐,盼儿姐,不好了!盼……” 君若雪急匆匆冲进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捂脸又退了出去。 盼儿姐这是在干嘛? 眼下这样的时候,她怎么还…… 君若雪偷偷透过指间缝隙瞧着她,渐渐发现了不对。原来苏盼儿是在喂秦逸喝药。 她这才放下捂着脸颊的手,只是双颊上依旧绯红一片,煞是娇艳动人。 他们两个人感情真好,真是恩爱得的紧呢。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也找到一个和自己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人? 这念头一起,又想到某些无法撼动的事实,她的嘴角不由浮现一道苦涩的微笑。 苏盼儿把最后一口药哺完,这才起身用清水漱了口。 这药是解秦逸体内所中的毒素的解药,本身含有一定毒性,没有中毒的人无意中吞下肚的话,有一定几率会中毒,不注意甚至会导致毒发身亡。 “雪儿,外面的情景怎么样了?” 她擦拭了嘴角的水渍,这才回头问道。 君若雪猛然回神,赶忙上前低声说道:“盼儿姐,苏司空带着许多官兵正往县衙赶回,预计很快就会抵达县衙来到此处。你看此事……” 苏盼儿看了眼依然昏迷中的秦逸,沉吟一下回道:“那头老狐狸估计是发现了不对,这才赶回。县衙不能再呆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可眼下你们这情况,甭说城门被苏司空那老匹夫把持了,你们怎么离开县衙都是个大问题呀。” “天无绝人之路。雪儿!” 苏盼儿上前握住雪儿的手,一脸歉意:“这件事实在是难为了你,一个不好,恐怕你也会被我连累。我……” “盼儿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好朋友不是?嘻嘻。” “是,我们是朋友!” 苏盼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不就对啦!” 君若雪轻笑两声,抱住苏盼儿一条手臂一脸笑嘻嘻:“既然我们是好朋友,刚才那些话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说了。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忙的。我去看看事情进展如何,一有机会,便立刻送你们离开。” “好!雪儿你放心,将来但凡你有能用到我苏盼儿的一天,我必定不会推辞!” 苏盼儿一脸认真说道。 “那行,你这话我记住啦!嘻嘻……” 君若雪嘻嘻两声笑,蹦跳着离开了。 看着她很快离开的背影,苏盼儿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儿。 身后异响惊动了她。 一转身就发现秦逸满头大汗,浑身更是不停抽搐着,显得异常痛苦。 “秦逸,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秦逸,秦逸!” 她不住轻声呼唤着。 一探脉,随即明白了原因。 这解药虽然没有用错,可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解毒时毒性互相交叉相互作用,完全是把秦逸的身体当成了战场,其中痛苦不言可喻! 原本应该分成三次慢慢解毒,病人的痛苦就会减小无数。只是眼下事态紧急,可由不得她慢慢来。 “秦逸你别怕,我来给你护住心脉……” 她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即盘膝上床坐到秦逸身后,用内劲强行逼出逐渐浸入他心脉处的复合毒。 正全力对秦逸进行施救的她根本不知道,适才她对君若雪的那句许诺,在不久的将来对她人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又因此引发多少的纠葛和爱恨情仇! 君若雪疾步走出院子,刚刚来到花园,就看见苏司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疾奔而来! 众人手中明晃晃的火把将周围一切都照得雪亮! “呵呵!原来是君家大小姐啊!这大半夜的,君家大小姐出来遛弯赏月,真是好兴致,十分有闲情逸致啊!” 苏司空说话夹枪带棒。 “听说苏大人最近眼睛受了伤,莫非伤势太重,眼神出了问题?这大半夜乌漆嘛黑的,哪来的月亮?” 君若雪眼睛眨呀眨,漫不经心说道:“也不知道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整天就知道在县衙里瞎折腾。本姑娘好不容易才合眼,又被惊醒了。苏大人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苏司空没有搭话,盯着她的两眼眼底满是气恼,隐隐透着一抹杀机! 良久,他才后退一步:“君大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之前有下人来禀报,大小姐您的院子里有异常响动,所以本官便赶忙带着人手过来保护大小姐,还望大小姐行个方便。” 君若雪一愣,随即一张俏脸涨得绯红! 忍不住鼓起了腮帮子:“苏司空苏大人!您这话是何意?” “君家大小姐怕是一直养在深闺,所以听不明白本官的话。本官所说的,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司空冷笑不止。 君若雪好动,区区县衙根本就关不住她,此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故意这般说,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仔细的搜,可千万莫要让那些漏网的匪徒冲撞了君家大小姐。否则,本官就唯你们是问!” “是,大人!” 众官兵迅速行动起来。 “慢着!我看你们谁敢乱动!” 君若雪两眼盯着苏司空,水灵灵大眼睛中满是寒霜:“苏大人,这可是我君若雪的院子,本姑奶奶的闺房!你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君若雪虽然是一介女流,没有官身。可她的身份,却是注定了她将来要走的路。 所以,即便是那些朝廷重臣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地抱拳唤一声大小姐。 苏司空一个小小的县丞,居然胆子这般大? 这简直就是茅坑里摔跟斗——离死(屎)不远了! 苏司空一怔!倔脾气也上来了! “本官有何不敢?统统都给本官上!把这里团团围住了,一寸一寸仔细地搜,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明白不?” 325.第325章 围困危机!(求月票) “明白!” 官兵一窝蜂便要上前。 “苏司空苏大人,苏县丞,你好大威风啊!” 君若雪的贴身侍女紫兰上前一步:“平日里我家小姐对你客客气气,不过是看在你是县尊大人的同僚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真是癞蛤蟆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你!” 苏司空不由一愣。这婢女如此胆大妄为,必然有所依仗。 君若雪高高抬起下巴,一脸睥睨瞅着苏司空,并不说话。 “你什么你?你可知道我家小姐真正的身份?” 紫兰目含寒光,一字一顿小脸上全是轻蔑:“甭说是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丞,即便是在京城,那些一品大员拿着圣旨前来拜会咱们小姐的,也得客客气气的。见了面,基本都是连头都不敢抬,不敢直视我家小姐的容颜。你倒好,哼!” 苏司空神情越发惊疑不定。 眼珠子不住转动似乎在回想什么。 紫兰冷笑连连:“苏大人,你信不信,现在我家小姐以冒犯的罪名直接把你棒杀了,最后的结果也是犹如碾死一头蝼蚁,掀不起丝毫的波浪来!” 棒杀之刑一般用于以下犯上、情节非常严重者。 苏司空看到她一个小小侍女居然如此强势,显然君若雪的身份不仅仅是君县令妹妹那么简单。 他脑海中骤然想起八爷在信中提点的那一句话! 永泽县得罪任何人都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君若雪千万不可得罪,否则必有灭门之祸。 他顿时全身嗖嗖嗖冷汗直冒,自己真是气昏头了,居然连这茬儿都给忘记了,八爷重点提醒的人物,绝非寻常人物啊! 赶忙扯出一道笑容来:“大小姐说哪里话来,此事,这……下官也是考虑到大小姐的安全,担心那些贼人会对大小姐不利,这才,这才冒犯了大小姐。司空在这里像大小姐赔罪,赔罪!” “赔罪不赔罪的,倒是不必了!” 君若雪淡然扫视他一眼:“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凡事三思而后行总是没错的。” 说完,她转身便往回头走。 临走前,还隐晦朝着身旁的紫兰递上一眼。 紫兰重哼一声:“也就是我家小姐的心肠好,否则,就凭你适才那几句话,直接撸了你头上的乌纱都没有人敢说什么。哼!” 说完,得意地仰起头扬长而去。 被留下的苏司空脸色青白不断变幻,感觉自己眼睛上的伤口越发火辣辣地疼! 一名亲信靠过来。 “老爷,之前小姐的丫鬟禀报,那两名受伤的贼人旁得啥也没有拿,就偷了小姐的那支玉簪子。就这样回去怎么和小姐交待呀。现在可怎么办好?” 会在此刻偷走玉簪子之人是谁,几乎不用猜就知道答案了。 正因为知道答案,会出现在君若雪这个“雪儿妹妹”此处的可能,更是想都不用想。 “怎么办?凉拌炒鸡蛋!” “那……您看,我们还要不要冲进去搜查?” “搜你奶奶的搜!简直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滚蛋!” 苏司空气极,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打得那名随从直接趴到了地上:“你当老子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没听见那小娘皮适才说的话吗?你是想让老爷我死吗?” “老、老爷,属下不敢,属下就是就是……” 亲信一脸委屈捂着脸,吱唔半天不敢多言。 “他奶奶的,真想不到这小娘皮居然还是硬茬子!还想要本老爷的乌纱?哼,信不信老子先解决了你!” 苏司空一边放着狠话,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原本老子还不敢肯定那两人就躲在里面,眼下看来,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行,这事情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此次他不但擅自动用了军需,更是动用了毒箭,间接造成毒箭射中几名弟兄。眼下那君若辰和花县尉还在落雁村陪着曹通判,并不知道此事。要是这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自己怕是吃不完兜着走! 可眼下的情势,却由不得他选择! “来人,把园子给本官仔细围起来,任何人出入,均需要本官亲自验看。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听明白了没有!” 他就不信了,那两个人还能变成苍蝇,直接飞出去不成? 君若雪也发现苏司空的人马并没有撤走,反而在园子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起来,大有不揪出苏盼儿两人誓不罢休的模样。 忍不住蹙眉,转身去了苏盼儿眼下暂住的屋子。 苏盼儿一身是汗盘膝坐在床头,收工睁开眼睛,这才滑下床铺伸手探查秦逸的情况。再三检查看到没有出什么差错,发现他体内的复合毒已经被解得七七八八的,她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起身在椅子上坐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真想不到,堂堂县衙官兵的手中所持羽箭,居然还涂上这等复合毒,如此罔顾人命,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她正思索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笃笃笃! “盼儿姐,你休息了吗?” 君若雪轻唤着。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苏盼儿亲自把君若雪迎了进去。 “雪儿妹妹,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还能如何,那可恶的苏胖子,他居然……居然把园子周围都团团包围起来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我还说想办法把你们送出去呢,这下可怎么办!” 君若雪一脸气鼓鼓的,显然余怒未消。 “你莫要生气了,敌人越是狡猾我们越该冷静才对。” 尽管苏盼儿心中也焦急万分,却依然一脸含笑安慰着君若雪。 此处虽然隐蔽,可到了白天,一面临水一面紧靠高墙,两侧都是花园的设计,却反而会增加的她们暴露的几率。 尤其是眼下,秦逸刚刚才解了体内的毒,尚未从昏迷中苏醒,根本就不适合移动。 君若雪一张俏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焦急。 “你这话倒是正确的,可眼下我的辰哥哥又不是县城里,即便想施救也鞭长莫及。还有这天色眼看就要亮了,一旦天亮,指不定那苏胖子还能想出啥歪招来。这可如何是好!” 她越说越是担忧,两道秀眉都拧到了一块儿。 326.第326章 雪儿,就看你的了!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苏盼儿的嘴角挑起一道冷冽的浅笑。 来吧! 看看谁人笑到最后! 正说话间,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君若雪不高兴地沉声问道:“何事?” “小姐,小姐不好了!门外苏家小姐求见。”门外一名丫鬟禀报。 君若雪和苏盼儿二人齐齐一愣。 “你说谁在门外求见?” “是苏大人家的悦儿小姐前来求见,说是让小姐您受惊了,她特意来赔罪的。” 君若雪立刻心气儿不顺:“这大半夜的来赔什么罪?没事找事儿是吧?既然是来赔罪的,就让她拿出诚意来。别叽叽歪歪的!” “可是……苏小姐就跪在外面,说您要是不出去的话,她就一步三叩首跪拜进来。” 小丫鬟唯唯诺诺说道。 这是在逼迫她呢?君若雪立刻生气了! “那就让她跪着进来看看!” “是。” 小丫鬟不敢反驳,答应一声随即准备转身离去。 “慢!雪儿妹妹,她既然想进来,还是让她走进来吧,免得让人说你仗势欺人,坏了你的名声就不划算了。”苏盼儿制止了她。 “让她进来?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君若雪一脸不虞色,还是吩咐小丫鬟去带人。 “我这园子就这么大,随便转一圈儿就转到这里来了。外面又是团团围困的官兵,这个时候放她进来,怕不是好时机。” “我们就算不让她进来,他们也还会不停找借口进来。” 苏盼儿倒是看得明白:“与其来来回回反复纠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他们的念想。眼下雪儿妹妹你就先回去准备,平日里该怎么样对她就怎么对待她。这里的事情,让我来想办法。” “这样……真的行嘛?” 君若雪迟疑不定:“要不你们暂时搬到下人房里去挤一挤,混迹在下人房里,他们总不会到那里面去搜查。” “那可不一定。” 苏盼儿笑着一脸笃定。 君若雪只得一脸担忧色离开。 苏盼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不由微微一笑,若雪这个妹妹还真是没有白认,难得一个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会如此深明大义,不惜为自己冒风险。 既然她当自己是朋友,从此后,她就是自己真正的朋友了! 正寻思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息,不由脸色突然一变,闪身躲到窗户后往外看,瞬间眼中寒光闪烁。 院墙上数道黑影正悄然落下,居然借着前头君若雪在招呼苏悦儿,趁着夜色跳进了园子。 好一个苏司空,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雪儿,就看你的了! 君若雪刚刚回到房间不久,苏悦儿便过来了。 她的怀里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狗,个头小小的,站在闺房门外笑意盈盈朝着她见礼。 “悦儿给雪儿妹妹见礼了。今儿之事是悦儿姐不好,惊扰了雪儿妹妹,悦儿姐特意带了些礼物过来给雪儿妹妹赔罪。” 屏风后,君若雪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撇,并没有说话,朝着旁边的紫兰微微一递眼色。 紫兰朝着君若雪一福。起身朝着苏悦儿冷哼一声! “知道惊扰了我家小姐,还半夜三更过来?看来你是存心找茬的吧!” 苏悦儿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雪儿妹妹宽宏大量,不和悦儿姐计较,悦儿姐是诚心诚意来给您道歉的。” 她身后的两名丫鬟更是吓得半死,也赶忙跪倒在地。 “哟!这是跑来冒认亲戚了还是怎的!” 紫兰冷冷一笑:“谁谁谁是你妹妹?我家小姐可担待不起,哼!经常有些不三不四,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杂碎,动不动就来攀亲带故的,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家小姐也是能随便姐姐妹妹乱叫的?” 别看紫兰平时半句话一吭,一张嘴,可把苏悦儿气得一张脸青黑青黑的。 偏偏还无法反驳。 无奈之下,苏悦儿赶忙一边磕头谢罪,一边声音哽咽的解释道:“雪儿……不,是君小姐,君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悦儿不知礼数,万请君小姐多多原谅!” 身后两名丫鬟也跟着不住磕头。 “罢了!起来吧,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君若雪眼睛眨呀眨,嘴角微微一撇,却一本正经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早些回去反省吧!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别学那些烟花女子半夜三更到处瞎跑。明白不?” 这就让她离开了? 苏悦儿有些反应不过来,赶忙起身再度一福:“雪……君小姐,悦儿知道错了,所以特意带了些小东西献给君小姐聊表歉意,希望君小姐能喜欢。” “紫兰,既然苏小姐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让她进来喝杯茶水吧。” 屏风后君若雪淡淡一笑,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跟姑奶奶玩心眼? 也不看看姑奶奶是什么出身,看姑奶奶折腾不死你! 从来只有姑奶奶玩人,你居然想占姑奶奶的便宜,还姐姐妹妹乱叫,你配吗? 果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苏悦儿道了谢,带着两名丫鬟进了房间。 她亲自接过丫鬟手里的礼盒,将礼盒放置到君若雪跟前的一章案几上,这才慢慢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小东西。 君若雪原本并不在意,想她在京城里,什么好东西没有看见过? 可她的目光一落到苏悦儿带来的东西上面时,不由得轻咦一声。 “咦,这是什么?” 她目光微显诧异在那些物品里打量着。 “君小姐来自京城,见多识广,金银玉器这些东西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所以我想了又想,就挑了一些还算比较精致本地特色小玩意儿供您赏玩。” 苏悦儿小心翼翼的指着这些小玩意儿:“这些能工巧匠制作的物件儿能给屋里添点喜庆的气氛,据说还有驱虫辟邪的功效,希望你能够喜欢……” 她嘴里介绍着,眼睛却偷偷观望着君若雪的脸色。 “摆设这个东西也有点小讲究,最是讲究风水搭配……” 327.第327章 逼近,近在咫尺! “我家小姐的闺房,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摆设东西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紫兰便发飙了! “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哪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胡乱往我家小姐房里摆放的?刚刚说你不懂礼数,你果然是个不懂礼数的野丫头。” 吓得苏悦儿双腿一软,再度跪倒在地。那两名丫鬟也随即跪下。 “雪……君小姐,悦儿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这些小物件都是些风水物件,确实要摆放到特定的位置才能起效。望君小姐明察!” 她浑身不住瑟缩,心里却把这紫兰狠狠咒骂了几遍。 我呸! 不过就是姓君的臭丫头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居然敢这般对待她。等她将来发达了,看她不狠狠打回来! “行了,紫兰。” 屏风后的君若雪微微一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既然是苏小姐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这玩意看着的确有点意思。紫兰,你带几个小丫头跟她一起去把东西摆放起来试试看。” 苏悦儿不由一喜,赶忙连连道谢。 紫兰好像故意存心和她过意不去一般,拿起那些小玩意儿比划老半天。 “小姐,这玩意儿我们可不会摆放。您看……” 君若雪也不说话,只是把目光定到苏悦儿身上。 苏悦儿一后背都是冷汗,表面却连连笑着:“这事儿简单,悦儿我懂得如何摆放。君小姐您瞧好吧,一会儿就好……” “嗯。” 君若雪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苏悦儿连忙亲自拿起东西,一边跟在引路的紫兰和几位丫鬟身后,一边卖力介绍着如何摆放这些物件才能改善风水的效果。 丫鬟们对她爱答不理,不置可否。 她只得一件件物件儿亲自动手摆设,累的满头大汗。 君若雪品着香茗,眼中满是慧黠的笑意。 一脸惬意看苏悦儿在哪可劲儿折腾,她倒要看看这苏悦儿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就在这边苏悦儿四处走动时,门外苏司空派来和她配合那帮人却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沿着园子细细搜寻。 好似一道道幽灵一般,像篦子一样从外围到里面一寸寸搜索。 眼看这屋已经无法掩住痕迹,苏盼儿低头看了眼依然昏迷的秦逸,把心一狠! 扯起他的手臂往身上一背,径直从窗户窜出,借着花木和假山小桥的掩映,逐渐被那些幽灵般的身影逼到了主屋那边。 隔壁房里不断传出说话声和走动声,而身后那些幽灵般的身影也越来越逼近。 苏盼儿果断地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直接从窗户蹿了进去,悄无声息进入了房间内。 还不等她安顿好,就听到隔壁脚步声正朝这间屋子而来。 苏盼儿一惊! 下意识把背上的秦逸抱紧。 “这些是艺人采用紫檀木制作,不但可以给屋里添点喜庆气氛,据说还有驱虫辟邪的功效,这几种比较适合放在闺房里……” 苏悦儿细细解说着,一脸都是笑,跨步进了房间。 苏盼儿一咬牙,顺着那道屏风顶部一跃而过! 落到一行人身后。 几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只有一扇薄薄的屏风挡在几人之间。 真应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老话! 没有人! 苏悦儿眼底闪过一道懊恼。 轻笑着:“还有这个,这种适合放在书房里,这种适合放在……”说着跨出了屏风。 几乎就在苏悦儿跟着紫兰等人跨出的同时,苏盼儿脚步微微一顿,整个身形飘起,径直跃上屋顶横木。 与此同时,苏悦儿也迈步跨出,继续四下走动。 借着摆放物件的机会,她偷偷摸摸几乎查遍每个房间。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丝毫查看不到任何踪迹。 苏盼儿借着横木的遮挡,悄悄安顿好背上的秦逸,目光牢牢盯着下方不住晃动的苏悦儿。 苏悦儿把心一横,朝里间走,那是唯一还没检查过的房间。 君若雪一脸浑不在意看着,眼底却满是讥笑。 这傻子苏悦儿还在这里寻找,她也不想想,自己就是再傻,也断然不可能把盼儿姐安置在自己房间里吧?也不知道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得! 表面上,她却故作担心看着卧室,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悦儿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她神情,不禁眼中一喜,加快了脚步朝君若雪卧房走去。 君若雪轻轻咳嗽了一声。 “站住!” 紫兰心领神会,朝着苏悦儿冷冷一喝:“我家小姐的闺房,又岂是你这样的人想进就能进的?” 苏悦儿被紫兰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身体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双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她转身急忙拜下,哆哆嗦嗦解释:“悦儿不知分寸,还望君小姐多多包涵!” 君若雪淡淡一笑:“罢了罢了,苏司空那个胖子整天忙着钻营,估计也顾不上教你一些场面的礼数?你难免有些不知道规矩,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苏悦儿心头怒气升腾,双手手中的丝帕险些拧成了结。 面上却依然一脸笑容,忙不迭连声称谢夸赞。 “谢谢君小姐,多谢君小姐体谅!君小姐不愧是是京城大户人家出身,果然气度不凡,知书达理,懂得体谅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出身的……” 君若雪一脸漫不经心。 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苏小姐,你起来吧,既然这些物件都是你一片心意,一事不劳二主。你就把里间也布置一下吧。” 说完,还微微眯起眼闭目养神起来。 苏悦儿大喜过望! 赶忙拜谢随后走进了里间。里间一进去便一目了然,床头被褥整齐,丝毫藏不住人。 她不由分外失望,难不成是爹爹的推断有误? 她快速摆放好物件这才退出了里间。 刚刚一出门口,就看见自己抱来的小狗正趴伏在地上直喘气。 这条狗…… 它可不是普通的狗! 这只小狗颇为通人性,嗅觉异常灵敏! 别看它个头小萌宠萌宠的,曾经帮过苏司空不少忙,破了不少案子。一里之内,被它追踪的人或动物绝无逃脱的可能。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328.第328章 将计就计 她咯咯一阵轻笑:“还别说,君小姐不愧是京城里来的人物,见多识广,品位不凡!我们乡下地方出来的小门小户人家出身真是望尘莫及。这屋子布置得高贵典雅,气派十足,真是令人眼馋……” 她脚下的步伐突然一歪,直接踢了那小狗一脚。 那小狗痛叫一声,突然从地上爬起,冲着苏悦儿便是一阵犬吠! 别看它个头小小,声音却大得吓人! 紫兰脸色一沉!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随随便便就让这些畜生进来了?要是身上还染上了什么病,那可如何了得?苏悦儿,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这是存心想陷害小姐啊!” 苏悦儿吓得满脸煞白,手足无措,连忙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君小姐明察,苏悦儿绝无陷害小姐之意!” “起来吧,一条小狗而已。你赶紧弄走就是了。” 君若雪淡然一笑。 “多谢君小姐,多谢君小姐!” 苏悦儿连声道谢,起身一把抓住了小狗。 心中怒气横生! 自己过来前,爹爹可是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这条狗可是最通人性的,只要事先给它闻过凶徒的气味儿,缉拿凶手最有本事。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疯一般狂吠? 小狗被她抱住了却依然奋力挣扎着。 不住冲着紫兰所站方向汪汪乱叫。 紫兰嘴一撇:“哪里来的野狗,怎么乱叫个不停?果然是什么样人养什么样狗!人不懂事,养一条狗也不懂事!” “是是,我这就弄走,这就弄……” 苏悦儿心头有气,不由用力一掐。那狗负痛,回头就咬了苏悦儿一口,伤口鲜血淋漓。 “啊!好疼……” 苏悦儿本能惊呼出声。 那条狗猛然从苏悦儿怀里挣脱,一溜烟便飞射出了窗口,融入了夜色中。 “小白!小白!” 苏悦儿一阵惊慌的呼喊,赶忙呵斥自己的两名丫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它以前可没有来过这里,可千万别跑丢了。小白,小白……” 两名丫鬟赶紧追了出去。 君若雪一撇嘴,她还以为对方会耍出什么精彩花样,没想到,居然就会使用这种白痴招数。 简直脑袋进水了! 也不想想,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把人藏在自己屋子里吧? 这想法一出来,她也没有了继续耍弄苏悦儿的闲情逸致,转身往里间走:“盯着她们,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小姐。” 紫兰赶忙应着:“小姐,屋子里的这些小玩意儿……” “还留着干嘛呢?赶紧拿下来统统给我丢了。” 君若雪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丢了干什么,还不如留下换些银钱用于灾民也不错。” 房间上空突然想起一道声音。 众丫鬟吓了一跳。 君如雪一脸难以置信! 随着话落,苏盼儿抱着秦逸的身影缓缓从屋顶横梁上落下:“这个苏司空果然好本事!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居然想出了明修筏道暗度陈仓之计,当真不能小窥!” 君若雪一愣,瞬间瞪圆了双眼:“盼儿姐,你怎么……你怎么会在屋子里?哎哟!我的天啊!快快……” 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子后怕涌上心头,赶忙把苏盼儿往里屋带。 “盼儿姐,你不是在外面的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又是怎么回事?” “嘘!” 苏盼儿抱着秦逸走进了里屋,轻轻把秦逸放到椅子上,起身朝外面侧耳倾听片刻,这才低声说道:“就在苏悦儿来找你的时候,有好几个人跳进了你的园子。几乎把整个园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无奈之下,我只得带着秦逸进来暂避一下。” “什么?他们……真是好大的狗胆!不行,我得找我辰哥哥给我出气去……” 君若雪顿时气呼呼的一脸嗔怒,骂到半途突然顿住了,旋即眼睛一亮! “盼儿姐,有办法了!我想到把你们安全送出去的办法了!这个叫做歪打正着,苏悦儿和苏司空父女跟我们耍计谋,我们也来个将计就计……” 屋外,苏悦儿也借着寻找小狗的机会,和暗中几人汇合了。 “如何?可有发现?”她赶忙询问。 “属下没有发现。” “属下也没有发现。” “我们有发现。在西北侧院墙下方有几间小屋,里面似乎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一位姗姗来迟的黑衣人禀报道:“而且,那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估计是有人发现了我们,临时撤走了。” 苏悦儿不由一喜:“此话当真?你确定没有看错?” “小人不敢欺瞒小姐。要是小姐信不过属下,不如小姐用这条小狗试试看?”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到那条被揪回来的小狗身上。 苏悦儿想起自己爹爹临行前说的那一席话,回头看了眼君若雪所在的房间,咬了咬牙,点点头。 “好!眼下也唯有冒险一试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几名黑衣人齐齐朝着苏悦儿抱拳。 “好啊!好你个苏悦儿,你居然好大的狗胆!你居然敢和这些黑衣人勾结,看样子你真是有企图要谋害本小姐!” 就在几人打算退去时,另一头却突然响起一道怒斥声。 苏悦儿心头不由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大变。 君若雪提着裙摆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冲过来。 她一脸气恼指挥着她的手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本小姐上,把这些图谋不轨的家伙统统都抓起来!我要好好问问苏司空,他究竟安得什么心!” 说完,她转身就朝外面走。 苏悦儿一看情形,心中大喊糟糕! 赶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使劲儿解释着。 “君小姐,君小姐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君小姐,您听我说……” “滚!” 君若雪冷冷说道:“苏悦儿,本姑娘体谅你也是女子也不容易,又是苏司空那玩意儿教出来的,不懂礼数在所难免,所以对你一再容忍。没想到你居然蹬鼻子上脸,算计到姑奶奶头上来了。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329.第329章 若雪告状! “不是的,不是的……” 苏悦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君小姐,苏悦儿不过是个小女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您啊……” 一众黑衣人见势不妙,也纷纷跪倒在地。 君若雪依旧怒气冲冲! 冷声呵斥着周围的下人:“你们耳朵都聋了吗?套车,现在就套车!我要去找我的辰哥哥,我要让他来给本小姐评评理!苏司空父女太过分了,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是!小姐您放心,您就瞧好吧!我一定将你平平安安送到落雁村,谁要是敢挡路,我就抽他丫的!” 站在君若雪面前的正是冉捕头,瞅了苏悦儿几眼赶忙安慰着君若雪:“谁要是再胆敢欺负您,您尽管吩咐属下,属下必定帮您好好教训教训她!” 说话间,他的眼珠不住朝着苏悦儿瞟着。 “哼!速度些,本小姐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挡住本小姐去路!” 君若雪盯着苏悦儿,她冰寒刺骨的眼神让苏悦儿抖得仿佛筛糠一般,心中不住暗暗叫苦! 忍不住暗暗祈求手下人能有两个懂事的,知道去通知自己的爹爹。 也许是她的祈求真的有用! 君若雪坐上马车,刚刚带着一群人冲出县衙中门,苏司空就带着人赶来了! “君姑娘,君姑娘您莫气,这是意外!这真真儿是个意外,你且听我细细解释!” 苏司空两个黑眼圈肿得乌黑。 一连串的事情让他不但无法好好养病,还得劳心劳力四处瞎跑,苦不堪言。 却还不得不努力赔笑:“君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在你走后,下官就看见有一个黑影进了园子。下官也是维护君姑娘心切,这才让下人追了进去。并无打扰君姑娘的意思。还望君姑娘您体谅一二,千万别和我等跑腿的计较。” “哟!苏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君若雪嘴角一撇,一脸鄙视:“是当我们大家都是傻得不成?事情经过如何,相信苏大人比我更清楚。此事我不想再提,晚些见到我的辰哥哥,你自己去和他解释吧!” 说完,转身径直往前闯。 苏司空还想阻拦,却被君若雪手下几名随从一拦。 浩浩荡荡地人群便跟着君若雪,离开了县衙,直奔城门而去。 苏司空着急万分! 眼看是无法阻止君若雪出城了。 他心中不由盘数着,看这样子,君若雪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他和悦儿显然已经彻底得罪了她。 如何是好! 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骤然他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得罪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看来只有豁出去孤注一掷了!。 只要他把那两个黑衣人抓到,证明就是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夜闯县衙,还造成几名衙役被乱箭误伤,不管他来县衙的原本目地如何,这强匪的帽子也是扣定了! 至于这君若雪嘛,胆敢窝藏私闯县衙偷窃的要犯,这窝藏之罪,就算是君若辰在此,怕是也解释不过去。 真到了那时,他就能立刻翻盘,起死回生,成为最大的赢家! 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君若雪所谓的连夜出城去找君若辰,多半怕是打算护送两贼出城。 当时那毒箭可是射中了其中一人的肩头,到现在应该已经毒发昏迷。 要出城,必定需要马车相送。 所以,他只要能从马车里揪出二人,到了那时……呵呵! 就算是君若雪身份再高,也无话可说! “爹呀!眼下我们可怎么办?” 苏悦儿急得直跺脚:“爹爹,都是您的馊主意!让悦儿把那君若雪得罪了个结实。这要是找到人了还好说,这要是抓不到人,以后悦儿可怎么办?” “你急啥急,没看见爹爹正在想办法?” 苏司空心情原本就不好,一听见苏悦儿抱怨,当即顶了回去。 “好嘛……” 苏悦儿不停的扯着手中的方帕,说不出心头的复杂思绪。 她和苏盼儿那鬼丫头是上辈子就注定的仇人,杀母弑弟之仇不共戴天,加上夺夫之恨,她是绝对不会让她过安稳日子的,绝对不会! 这样的执念,早已根深蒂固盘踞在她心头,每日每夜都在啃噬她的心灵。 午夜梦回,当初在圩集上她嘲笑自己的面孔在一遍遍循环上演。 每一次从睡梦里惊醒,她就更恨她一分! 可对于秦逸,她早已分不清自己心头对他的感觉,是爱?是恨?疑惑是旁得? 要是真的证明两个黑衣人之一是秦逸,她的下一步棋可就不好走了! “悦儿你老实给爹说,之前你确实到处都寻找过了?” 苏司空眯起眼睛盯着苏悦儿的表情。 “确实都寻找过了。” 苏悦儿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之前有个下人禀报说,发现小屋那边有异常的药味儿。却并没有发现人。还不等我有更近一步的行动,那君若雪就冲出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 苏司空的眼珠子不停转着:“这样,趁着君若雪不在,你再带人去她的屋子里细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还搜?悦儿不去,那君若雪就这样都暴怒了,要是她知道我们再去搜,怕是……” “你怕啥,到了眼下不成功便成仁,我们的机会可没有第二次。快去!” 苏司空催促着。 “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嘛……” 苏悦儿也明白其中关键,只得带着人再去园子里搜。 “我的推断不可能出错。既然在君若雪的园子里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两个人就不可能飞了。” 那毒箭毒性霸道,只需一盏茶时间便会陷入昏迷,要是没有专门的解药,休想活命! 即便是有解药,也需要两三天的解毒时间。 就算她苏盼儿医术高超能解毒,也断然不可能这么快便恢复如初。 他们必定会混入君若雪出城的队伍里,跟着队伍回落雁村!只要他从中揪出她们……嘿嘿! 想到这里,他跺了跺脚,狠下心一咬牙! “走!去城门!那君若雪想把二人携带出城?哼,那也得本官同意才成!这一次,本官非要抓个现行不可。快快!” 330.第330章 城门被阻,雪儿发怒! 说着,便率领人朝着君若雪身后急追上去。 君若雪坐在马车里,也频频往回头看。 “怎么样?苏胖子的人马有没有追上来?” 旁边紫兰赶忙安慰她。 “小姐您不用着急,这法子如此的好,奴婢料想那苏大人不会不上当,稍等便有好消息会传来。” “我也觉得这法子好,可还是担心……” “嘘,小姐,他们追上来了!” 紫兰突然脸色一变。 君若雪眉头紧蹙:“快!吩咐赶车的,快马加鞭,尽快闯出城门!” “是,小姐!” 车夫急忙回禀着,随着“驾”的一声,马儿长嘶声响起,那马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天色逐渐开始蒙蒙亮。 大街上不时都能看见扫地的人,和手持长矛巡逻的士兵。 距离开城门的黎明时分很近了! 一行人快速来到城门下,城门并没有打开。 一名随从快速奔出,手持君若雪的令信和守城将士沟通起来,似乎还往对方手里塞了点什么。 看着对话的二人,马车上的君若雪眉头紧敛。 紫兰也显得着急万分:“小姐,要不让奴婢下去和这些人沟通一二如何?” 君若雪想了想,果断摇头。 “不用,你去了说不得反而坏事。” 正说着,那名守城的将士回头,朝着君若雪的马车走来。 “属下守城侍卫马五拜见君小姐。” 紫兰轻轻撩起一边车帘,露出马车里君若雪的侧脸:“好说!大人辛苦了,不知大人可检查完毕,我们可否出城了?” 眼下都还没有开始检查,怎么就说检查完毕? 这马五也是个人精,立刻便明白过来赶忙禀报着:“君小姐放心,已经检查完毕。君小姐您请!” “如此便好。” 君若雪满意地点点头。 这马五倒是个懂事理的。 “放行!” 马五高声说道。 那扇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慢慢放下。 君若雪和紫兰都松了口气! 总算是平安出城了! 君若雪捂着嘴笑:“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出了城,早知道的话……” “慢着!慢着,不许出城!”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滚滚马蹄声,苏司空带着一队人马从身后追击而来。 他纵身下马,直接拦到君若雪等人马车前,笑得一脸都是花儿。 “君姑娘,君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果真是有缘得紧那!” 君若雪一肚子气! 眼看都能出城了,这苏胖子居然又来阻止? “苏大人你这般急吼吼跑来,又为了什么?之前你们父女俩在我的园子里还没闹够,还想着继续闹腾?” “君小姐说哪里话来?苏某生为永泽县的县丞,自然要为永泽县治安负责。昨夜那匪人可是潜进了县衙行窃。眼下指不定就躲在某处,意图混出城池。我等自然义不容辞,要将匪人抓捕归案……” “苏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若雪呼一把扯开车帘:“你的意思是说,本小姐携带匪徒出城了?” “苏某绝无此意!” 苏司空一副义正言辞地抱拳拜下,侃侃而谈:“只是这匪人穷凶极恶,为人又狡猾多端。苏某是担心这匪人趁着君小姐不注意时,一个不察,便混入君小姐的队伍中。跑了贼人事小,要是因此伤害到君小姐,那苏某可就万死莫辞了!” “呵呵!说什么万死?那你干嘛还活着,前面就有城池,你干脆去跳河死掉好了!哼!” 君若雪气怒,半点情面也不给他留。 苏司空又岂会被她这话给难住? “可眼下正值捉拿逃犯的最佳时机,苏某怎么舍得这永泽县的千百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自然得尽力而为,尽快把逃犯捉拿归案才是。” “既然苏大人你要捉拿逃犯,那就去呀!在这里和本小姐耍嘴皮子,算个什么意思?” 君若雪托着腮,一脸无聊色。 苏司空突然间长揖到地,大声道谢:“苏某多谢君小姐宽宏!” 君若雪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自己宽宏什么了? 可下一刻,苏司空却直起身,朝着那些官兵一挥手。 “君小姐说了,要配合苏某捉拿逃犯!大家动作麻利些,速速查找清楚。不要放跑了逃犯威胁到君小姐,更不要惊扰了君小姐!谁要是胆敢阴奉阳违,本官就唯他是问。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官兵整齐划一应着,迅速行动起来。 君若雪一脸吃惊,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官兵迅速围拢过来,快速在自己的队伍里翻找起来。 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当即怒火冲天,猛地摔了帘子! “苏司空,你到底想怎么着?” 苏司空一脸无辜模样:“君小姐,苏某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呀!君小姐要出城去找君大人,苏某自然不敢阻拦。可适才君小姐也说了,要捉拿逃犯就行动,不要再和君小姐磨嘴皮子了。苏某可半点也不敢有违啊!” 君若雪气得浑身颤抖。 “你、你你,好你个苏司空!我君若雪算是记住你了!哼!” “能让君小姐记住司空的名字,是下官的荣幸。司空在这里多谢君小姐。” 苏司空说着,又朝着君若雪长长一揖拜下。 气得君若雪浑身打颤,泄愤般把帘子摔下,再不搭理他。 苏司空表面诚惶诚恐的模样。 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呵呵,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想跟我苏司空斗? 虽然你的身份来历不一般,我奈何不了你,但是只要抓住你窝藏重犯的把柄,日后估计也得忌惮我三分! 这边二人在斗嘴,而另一边的苏悦儿也在火急火燎的查找着。 还留在君若雪园子里的,就是几名下人随从之流,对于这群突然闯入的人,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众人很快便将她的园子翻了个底朝天。 苏悦儿站在君若雪的闺房里,看着闺房里的女尊汉白玉观音像,脸色青白莫名。 之前她来时太过害怕,并没有仔细观看这屋子里的东西。眼下细细一看,里面的摆设分外古朴,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精致,低调中透着高贵、典雅!主人的品味着实不俗。 她房间里平日看起来还不错装饰,与此一比,简直天差地别,仿佛贵胄和暴发户感觉。 331.第331章 苏悦儿的推断! 尤其是那座汉白玉观音像,更是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恨不能据为己有! 她几乎掐断了手指甲,才强行控制住自己心底的蠢蠢欲动。 时间不长,去往各处搜查的众人都回来了。 “回禀小姐,左侧没有发现。” “回禀小姐,右侧也没有发现。” “回禀小姐,湖中亭那边也没有发现。” “小姐,主屋这里也悉数查找了,没有发现。不过……” “嗯?” 总算是有不一样的消息出来,苏悦儿这才转头,盯着身旁这人:“你发现什么了,尽管说!” “小姐您随小人来。” 那人带着苏悦儿走到里间,指着地上某样不起眼的小东西:“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苏悦儿低头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点泥土而已,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泥土是没有什么,可是它出现在这里却是大问题了。” 那人一脸恭敬朝着苏悦儿一拜:“小姐,小人是苏大人手下的仵作,这些年虽然不曾立过大功,却也长了不少见识。这泥土看似普通,可是却是深褐色的泥土。小人方才仔细查探过,这土,这院子里只有西北角种植山茶花的树下才有。其余的地方均是黄泥。” “这又能说明什么?” 苏悦儿一脸不解。 “小姐您有所不知。” 仵作微微一笑:“这深褐色泥土带着湿意,显然非常新鲜。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本就很可疑了。小人就想啊,它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怎么才能出现在此处?于是小人大致推测了一下,应该是有人无意中遗落在这里的。可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遗落在此呢?” “什么情况下?”苏悦儿有些不耐烦了。 “自然是从高处掉落下来的。” 那人指了指头顶。 苏悦儿本能抬头看向头顶。老式建筑屋顶横梁飞宇匾额错落,轻纱帐幔珠帘玉彻,层层叠叠显得很是黑寂。 “头顶掉落的?哦——你是说,之前有人在屋顶上?” 苏悦儿恍然大悟。 这话却让那仵作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他分明说得那么明白了好不好? “小姐,您看那横梁。那上面是不是有一点深色?那就表示,这横梁上之前……” “之前有人在横梁上呆着,躲过了搜查!我明白了!” 一想通此事,苏悦儿转身就快步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指挥手下人直奔城门。 “快!快去城门那边,那君若雪肯定是把两个凶犯带走了!” 城门处,君若雪黑着一张脸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 马车外,苏司空一脸浅笑弯腰,恭敬地站在一边。 都等待着搜查结果出来。 这帮搜查的官兵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 除去君若雪乘坐的马车上没有搜查外,她的每一个随从都被揭下盔帽仔细查对,力求不放过任何找出匪人的机会。 即便如此,这些官兵仔仔细细搜查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 又不死心的好像篦子一样再度篦了一遍,还是没有,这才垂头丧气的凑到苏司空耳边禀报。 苏司空眼珠子急转。 朝着身旁之人一挥手,其实这样的结果他之前也考虑过。 如果她是君若雪,要想藏人,最好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人藏在马车里,跟着马车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出城去。 “苏县丞,苏大人,怎么样呀!您可都检查好了?本小姐现在可以出城了吧?”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等待,君若雪脸上的怒气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她好整以暇的用那芊芊玉指轻叩着车厢,一脸淡然询问着。 苏司空眸子里光芒一闪,赶忙上前抱拳。 “君小姐受惊了!苏某确实都检查好了,君小姐的队伍里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贼人的行踪。” “哼!既然如此,可以放那本小姐出城了吧?” “君小姐稍等!” 苏司空再度伸出手阻止着:“按理说确实该让君小姐离开了,可是,君小姐的队伍里,还有一处没有搜查!” “什么,你还想查?” 君若雪啪一声拍在车厢上:“苏司空,我劝你行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给自己留点退路的好!否则,你自己要作死,可就真的怨不得旁人了!” 苏司空眼里寒光一闪而逝。 作死? 只要搜出了二人,这作死的人指不定是谁呢! “君小姐这话司空不敢苟同。” 他一脸义正言辞:“想苏某至从投身官场,就立志要做一名好官,为民办实事好事,以民众的利益为上,服务群众为第一宗旨。又岂能因为区区一点阻拦,只顾及自己的退路就退缩了呢?” 这番话说得他自己心神也是一闪。 曾几何时,这些话都是发自他内心肺腑的!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内心的欲望高涨,也越来越难以满足。刚刚涉足官场时那意气风发的志向,也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呵呵!苏大人说得可真好!” 君若雪冷声嗤笑:“那君大人说说,还有哪里没有搜查到?” “就是君小姐您乘坐的马车里!” 苏司空再度一拜。 君若雪不说话,一直盯着他。 苏司空也不敢起身,猫着腰一直拜着。 二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人说话,谁都不肯率先让步。 天边的朝霞早已划破天际,一轮红日也已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照亮了整个大地。 开城门的时辰早已过去,城里城外聚集了为数不少的民众,对着依然紧闭的城门议论纷纷。 前段时间闹疫病早已让民众人心惶惶,眼下这城门迟迟不开,更是让各种风言风语空前增长,无数个版本在人群中蔓延。 良久,君若雪才长叹一声:“苏大人一定要搜?” “一定要搜!” “你确定要搜?” “不错!” “那好,你要搜查,本小姐也不阻止你。不过,这马车里要是搜查不出什么,苏大人又当如何?” 苏司空眼珠子一转,赶忙小心翼翼询问着。 “君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表示?” 332.第332章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也不用什么样的表示。首先,苏大人自罚三年五载的俸禄,分给这次受灾的灾民,作为治病之用。另外,苏大人当着众人的面,跪下给本小姐磕三个响头谢罪或则自个儿负荆请罪,如何?” 君若雪突然巧笑兮兮的说道。 苏司空一怔,跪下给这小丫头片子磕头? 她居然也敢想! 不过,她这是故作淡定,还是有恃无恐? “让开!快快让开!” 就在苏司空为难之时,苏悦儿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到苏司空面前。 看了马车上的君若雪一眼,赶忙走到苏司空面前附耳一阵低语。 苏司空眼底光芒一闪。 也罢! 为了抓住那两个该死的混账,磕头又算得了什么?又不会少了二两肉。小丫头片子以为用这点伎俩就能阻止得了自己吗? “好!为了抓住这两名匪人,为了一方安宁,为了百姓能够平平安安过日子,就算苏某作些牺牲又如何?” 苏司空一副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着想的模样:“君小姐的条件,苏某都答应了!还请君小姐移步,让我等仔细搜查一番!” “某些人自己作死别人想拦也拦不住!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君若雪摇摇头叹息着起了身。 紫兰赶忙掀了帘子,牵着君若雪的柔荑,从马车走出。 车夫赶忙安放了踏脚凳,恭敬的请君若雪下了马车。 站在一脸喜意的苏司空跟前,君若雪看了眼他身旁目光躲躲闪闪的苏悦儿,突然笑了。 “真想不到,我们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可真是……呵呵!” 她呵呵两声笑,却让苏悦儿浑身止不住一抖! 垂在衣袖中的手帕险些拧成了结。 这个可恶的君若雪! 任凭她如何讨好她欢心,她依然时时刻刻都恨不得踩她一脚!她究竟哪点不好了?她凭什么只喜欢苏盼儿那丑八怪,反而不喜欢她? 她越想越是生气,恨不得一把挠花君若雪的俏脸! 可当君若雪平静如水的眼神扫过时,她却止不住内心的恐惧,浑身一个劲儿的颤抖,牙齿直打战。 “雪……君小姐说得对,我们真是、有缘,呵呵有缘……” “是啊!果真有缘。” 君若雪不置可否的淡然说道。 那边苏司空一挥手,几个官兵便如狼似虎般朝着马车飞扑上去,一通翻找。 就连马车车厢险些都被拆散了架,却依然一无所获。 苏司空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可能没有?怎么会没有?这不可能! 一定是没有检查到! “再查,不可能没有的,你们再查一查!” 眼下虽然是盛夏,可一大清早的阳光算不上毒,天气也说不上热。 但苏司空却已经满头大汗。 后背衣襟也湿得几乎可以柠出水来,见几名官兵反复查找依然一无所获时,他再也忍不住冲上前。 “饭桶,都滚开!让本官自己来!” 说着,他亲自上前一通翻找。 从昨儿到今早,他可是把这位君家大小姐得罪了个彻底! 原本想着抓到了那两个人,怎么着也能让君若辰闭嘴说不出话。加上自己上头有人担保,想必这君若辰也不敢对自己太过。 可眼下这算什么? 人抓不到,自己昨晚忙碌了一整晚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还惹怒了身旁这最喜欢记仇的疯女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以后将会生活在何等水深火热的日子之中! 可任凭他如何不死心,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两个人确实不见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不可能的呀!刚才悦儿还说,说那横梁上发现了新鲜的脚印。怎么会不见了呢?县衙没有,马车里没有,这人倒底去了哪里?遁地飞走了不成!”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着。 “苏大人,您老倒底检查好了没有?” 君若雪懒洋洋地说道,唯独那上挑起的嘴角,透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苏司空眯起眼。 他恍然大悟,自己是被涮了啊! 从头到尾,这君若雪都是在看自己的戏。 可笑自己身为戏中人,还自鸣得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就是那笼中鸟儿、砧板上待宰的鱼! 可输了就是输了,他苏司空也输得起! 他的脚下踉跄着走了几步,朝着君若雪一抱拳。 “是苏司空有眼无珠冲撞了君小姐,司空在这里向君小姐赔罪了!” 君若雪掏了掏耳朵,故意回头问着身旁的紫兰。 “咦,紫兰,是不是刚才有蚊子在叫?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紫兰噗哧一笑:“小姐,可不是有蚊子嘛!还是一只说话就如同放屁,一转身就忘记了自己都说过啥话的大蚊子。不过,这蚊子他终究是蚊子,小姐您就别介意了。” “嗯,还是紫兰你说得好啊!” 君若雪捂着嘴笑了起来。 旁边的苏悦儿咬着唇低下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苏司空一张脸青白变幻,一咬牙,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朝着君若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 这才抬起头大声喊道:“苏司空有眼无珠,冒犯了君小姐,还望君小姐海涵!” “吓!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诚心想吓人不是?” 紫兰一个白眼儿甩过去。 又回头朝着君若雪轻笑着:“小姐,您看……” 君若雪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苏司空一眼。 “算了!唉,这都半晌了还没能出城门,我可想立刻就见到我的辰哥哥呢。走吧!咱们出城。” 说着,径直从苏司空身边走过,上了马车。 “出城!” 随从一声高喊。 守城官兵再不敢迟疑,赶忙打开了城门。 马车缓缓前行,沿着城门出了城,朝着落雁村所在的方向飞奔。 良久,直到那队车马彻底消失了踪影,苏司空依然跪在原地没有动弹丝毫。 还是苏悦儿看不过去,赶忙上前去搀扶他。 “爹爹,您快起来……” 苏司空两眼无神,嘴里不停呢喃着。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那两人究竟去哪里了?而且其中一人不但受了伤还中了毒,她们究竟是怎么逃脱我的连环追查的,究竟是……” 333.第333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爹呀,您别这样子。” 苏悦儿尽管自己也一肚子憋屈,却还是安慰着自己的爹:“他们逃走了就逃走了吧!啊,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就是了!走,咱们先回荷园再说。爹爹,走!” “荷园、荷园、荷……” 苏司空嘴里呢喃着,他的两眼突然放了光。 突然猛一把揪住了苏悦儿的手:“悦儿,你刚才说荷园?荷园,对,对对对,爹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有荷园啊!我真是猪啊!” 苏司空忍不住一抬手,直接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惹得苏悦儿一阵惊呼。 “哎呀!爹爹您干嘛打自己呀,这是做什么……” “悦儿,爹爹明白了,爹爹明白他们是怎么躲过我们的搜查了!哈哈……爹爹明白了!哈哈……” 苏司空突然一阵凄厉大笑:“枉费我苏司空自诩为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用了‘明修伐道暗度陈仓’之计,可人家一转身就来了个‘将计就计’,不但还了爹爹一个‘金蚕脱壳’之计,更是把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得十足的好!哈哈……” “爹爹呀,您在说什么呢?悦儿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苏悦儿听得一头雾水。 “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脱逃的吗?” 苏司空好容易止住笑,拍着苏悦儿的肩膀:“来!让爹爹这个事后诸葛亮告诉你……爹想,那苏盼儿还真没使用什么复杂的方法。她肯定想到了眼下的情况,要是跟着君家死丫头出城,肯定会被我们捉到。所以,她肯定不会跟着出城……” 苏悦儿赶忙打断他的话:“可是爹不对呀!园子里并没有看见他们……” “正因为另辟蹊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这边君若雪大张旗鼓带着一群人离开县衙吸引我们注意力,而那死丫头就和秦逸则趁着你我被君家丫头吸引到县衙门口时,悄然溜出园子躲了起来。” 苏司空感叹万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你们大家依然还在君若雪的园子里翻找时,苏盼儿和秦逸多半已经溜到你或者我的住处。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了!” “这……不能吧?” 苏悦儿简直不敢相信,这要多精密的算计能力和多大胆量才可以做到? “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由不得你不信。” 苏司空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然后,他们肯定等到你搜查无果,带着人追来城门时,趁着无人之际混出了县衙。爹想,他们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回家。要回家虽然说是南城门最近,可是也最危险,他们多半会绕道去东门。北门那边有河路不好走,所以他们只能是走东门!” 苏悦儿顿时慌了! “那,爹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立刻追到东门去吗?” “现在追过去有什么用,人早就跑了!” 苏司空眼神越发黯然:“……所以,我们失败了呀!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爹爹这心里呀……悦儿啊,爹爹心口好疼啊!” 苏司空恨不能时光可以倒流,立马把那狡猾的苏盼儿二人抓起来! 想起八爷信中一再交代要除掉苏盼儿,而自己明明有机会却一而再的失败了,到时候如何向七爷八爷交代。 更何况八爷很快就要来迎娶悦儿,悦儿的性格铁定不会答应,到时候非得逼出个好歹来不可! 如果立了功还有机会跟七爷说说让八爷打消那个念头,现在,一切都完了! 我唯一的疼爱的悦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苏司空枉为人父! 想到此处,苏司空急得两眼发红,捶胸顿足,拼命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副疯狂模样。 “爹爹,您别难过也别急,我们再想想,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办法!” 苏悦儿赶忙安慰着他,泪珠儿也止不住往下落:“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反败为胜呢。爹爹您再想想看。” “没有了,没有办法了!他们已经逃走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苏司空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一拳一拳硬生生锤击到城门的石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手印。 “爹爹呀,您别这样!您受了伤,悦儿心里也疼呀,爹爹,爹爹呀!嘤嘤嘤……” 苏悦儿哭得不能自已。 苏司空却突然停下了手,慢慢回头看向苏悦儿,眼底希翼一点点的冒出来。 “嗯,你适才说什么?” “我、我我说什么了?我说……说您的手疼……” “对,对呀!受了伤他就会疼!哈哈哈……爹爹知道该怎么惩治那两个小贱人了!你等着,爹爹一定把好消息给你带回来,哈哈!” 苏司空突然疯狂大笑着,状似疯魔。 他立即再度调兵遣将,径直赶往落雁村。 爹爹又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苏悦儿偏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苏司空此刻就好像那输红了眼的赌徒,一味只想着翻本,根本就不考虑其它后果了! 他带着人马一路疾行,快速赶往落雁村。 半路上,先行近小半个时辰的君若雪一行人的队伍居然也被他追上。 君若雪一看见是他,忍不住一脸讥笑掀开车帘。 “苏大人这般急急忙忙的,是要赶去哪里?不会是想提前向我兄长负荆请罪吧?就是要负荆请罪,你带着这老多的人,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哼!” 苏司空鼻孔里冷哼一声,也不搭话,径直越过他们一行人,继续朝着落雁村疾行。 “小姐,这位苏大人的神色不对呀!” 眼尖的紫兰忍不住说道:“我们临走时,他明明还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又跟打了鸡血一般?莫不是我们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状况?” 君若雪眉头紧蹙。 沉吟片刻:“不管发生了什么,苏司空这般举动也必然有其原因。命人速速追上去,本小姐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是!” 334.第334章 自打耳光 两队人马你追我赶,原本二十多里的山路,硬生生让两拨人在午时之前就赶到了。 紫兰拼命扇着风,频频拭汗:“这盛夏的太阳天赶路,着实是受罪啊!也不知道这苏司空在赶什么?居然一点都不肯休息,害得我们也跟着受罪!” 可不是受罪嘛! 虽然盘山山道两旁都有树荫遮蔽,可这酷热的天气里赶路,众人的嗓子眼干得好似要冒烟。 她们坐在马车里的人都喊受不了了,何况后面那些用两条腿跟着一路小跑的官兵? 君若雪也直呼受不了。 “不行了,这也太热了。我记得前面有条河,我们先去歇口气儿再走。” 这提议自然得到众人一致通过。 众人在河畔的一口水井旁歇息下来。 可前方的苏司空一行人却马不停蹄,一直赶到了落雁村村后的秦家大门前。 盛夏的日头,临近午时时分外毒。 眼下苏家门前前来种痘的村民虽然已经少了很多,却依然还是人头济济。 大家都自动自发的把排队的队伍移到了竹林下,沿着竹林、大树,一直延伸到帐篷外。 远远就发现一大群人在靠近,众人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些日子从远处赶来种痘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可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居然是官兵!不由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 屋子里的曹通判和君若辰也得了禀报,都好奇不已。 “这苏司空昨儿才受伤回去,今天怎么又来了?不会是又想找苏郎中的麻烦吧?” 曹通判敛眉,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虞。 “许是有什么急事?” 君若辰想了想,随口答着。 时间不长,苏司空便径直闯了进来。一看见曹通判在,顿时两眼放光。 “曹大人那,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他一边嚎啕大哭着,一边一头拜倒在二人跟前。 曹通判和君若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耐烦。 “慌什么慌,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像什么话?还不赶紧起来,有事说事,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修养定力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我是心里委屈啊!” 苏司空抹了把泪,这才一脸委屈的在椅子上坐下。 “大人,昨晚县衙里进了贼。那两名贼人不但跑进了小女的闺房,还进了君小姐的园子里。小人……” “什么?你是说有贼人进了若雪的园子里?这是怎么回事?” 君若辰几乎在苏司空提及君若雪的瞬间就“蹭”一下站起来了! “这就是下官要禀报之事。” 苏司空噗通一声跪倒在君若辰面前,抬起手“啪啪”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君大人那,这事说来都怨下官无能办事不力,才导致意外发生。不但没有抓到贼人,反而伤了好几名兄弟。下官最不应该就是,居然、居然让贼人趁乱溜进了君小姐的园子,害得君小姐受了惊!千错万错,都是我苏司空一个人的错。望曹大人……责罚!” 说完,他便匍匐在地,恸哭不止! 君若辰眼中寒光飞闪而逝。 对苏司空此人,从他来永泽县接手县令一职以来,他还是了解了不少。 能让他亲口承认错误,这委实太过难得! 也正因为太难得,这其中含义,也更值得人揣测。 事情真如他所言那般吗? 他没有说话,旁边曹通判却看不过去了。 “嗳!这是那匪人狡猾,哪里能怪苏大人你。你堂堂一方父母官,趴在地上哭像什么话?快些起来说话!” 苏司空并没有起,依然趴伏在地。 “下官委实是……愧对朝廷、愧对两位大人的信任、更愧对君小姐,害得君小姐受惊不浅。实在是……无颜见人那!” “叫你起你就起!你这是哪里学得一身地痞流氓之流的耍赖本事?” 曹通判呵斥着。 “那……司空多谢曹大人宽宏大量!” 苏司空朝着二人拜谢,这才抹了泪站起。 君若辰蹙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苏大人,你适才所说,贼人趁乱跑进我妹妹的园子,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可否请苏大人详细告知。” “此事下官自当向大人仔细禀告。” 苏司空按下心头的喜意,表面却一脸伤痛色:“那匪人潜入小女房中行窃,被小女发现后,夺路而逃。下官当时刚与小女话别,听到动静立即带着一帮人捉拿匪人。双方对峙过程中,为了缉拿匪人,官差们奋不顾身,其中还有数人受了重伤。那两名贼人边打边退,躲进了令妹的园子,这才发生后面一系列之事……” “胡说!他在撒谎!” 不等苏司空说完,姗姗来迟的君若雪终于到了! 刚刚一进门就听见苏司空信口雌黄,她哪里还忍得住? 她满脸都是寒霜,怒斥着苏司空:“无耻小人!事情经过究竟如何,明眼人都知道。由不得你在此大放厥词、颠倒黑白,自说自话!” 苏司空一脸悲苦色,却并不争辩,只是连连朝着君若雪作揖不停。 “是是是,是下官的错!” “哼!知道就好,本来就是你这狗官的错!” 君若雪厉声呵斥,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却让曹通判蹙起了眉。 过去他在京城早就听说这位君家大小姐骄纵、蛮横,眼下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君若辰也蹙着眉,即便苏司空声泪俱下,表演得似乎天衣无缝,依旧无法消除他心中疑虑。 他从小就熟知妹妹性子,要不是有人触及了她的底线,若雪绝不会如此大发雷霆,她可不是那种会任意发小脾气让人下不了台的刁蛮女! 这让他对苏司空的行径越发起了疑心。 “是是,是下官不该对君小姐不敬,更不该让君小姐为难。” 苏司空连连拱手赔罪:“君小姐受了委屈,您打也好骂也好,下官都愿意承受。要是君小姐觉得之前在城门处下官下跪道歉还不够的话,下官再磕几个响头又如何?” 这话一出,曹通判当即面露诧异。 那看向君若雪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335.第335章 盼儿现身! 君若辰却握紧了拳头,目光不由看向君若雪,见自己妹妹衣衫平整,虽然怒气冲冲,却并没有旁得情绪,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呵呵,你说得可真比那唱得还好听。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们父女俩果然是一丘之貉!两人个顶个的会演戏。” 君若雪忍不住怒骂着。 这话让苏司空见礼的动作一顿,把后槽牙咬得生疼生疼的,才勉强压下那口气! “君小姐,您怎么骂司空都成。此事毕竟是司空没有做好。可……” 他一脸委屈色:“要是事情再发生一次,再让司空选择一次,为了无愧于圣上的知遇之恩、无愧于永泽县的黎明百姓,我苏司空还是会这么做!哪怕是丢了头顶乌纱,我苏司空也绝不会放过这些作奸犯科的匪人!”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曹通判忍不住拍手称快! “好!苏大人说得好,我们这些在朝为官的,不论官职大小,都要有一颗爱国爱民之心。宽于待人严于律己!好,说得太好了!” 说着,他还朝苏司空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哪里,是曹大人谬赞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苏司空一脸受宠若惊的抱拳,言语中却含着无比的正气凌然。 看得君若雪心头火气突突往上冒! 这可恶的昏官,半点不为老百姓做实事,就会在嘴皮子上吹嘘。 她正欲开口,却看见君若辰冲着她微微一摇头,只得勉强按捺住心底的怒火,欲言又止。 苏司空眯缝眼里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之前的两人中,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受伤了,多半就是秦逸。所以只要找到二人不在落雁村的以及秦逸受伤的证据,量那苏盼儿再狡猾,也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想到这里,他赶忙轻咳一声:“对了,二位大人可曾见到苏郎中?苏某有件事想请教她。” 君若辰诧异的挑眉。 “哦?你不去抓那两个贼人,反而找苏郎中何事?” “是这样的。” 苏司空似乎有些为难:“之前,下官手下一位斥候发现那两个贼人从县城逃跑的时候,是朝着落雁村方向而来,所以下官才急匆匆赶到这里来,一来为了查找贼人踪迹,二来想问问苏郎中可曾遇到受了箭伤的求医者。” 这话顿时让几人吃惊不小! “你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之前可是……” 君若雪本能反驳着,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那君小姐说说,是怎么样子的?” 苏司空顺势接口,把君若雪问得哑口无言。 暗地里却把苏司空狠狠咒骂了一番,还真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他这般说词,分明是故意往盼儿姐夫妻二人身上带!她才不会遂了他的意! 她明眸一闪,突然笑了! “我只是有些奇怪,之前在路上遇见苏大人,我们明明行走在苏大人前方,有几率遇上你说贼人。苏大人却根本没向我们询问此事,眼下却又这般说词。” “这有什么奇怪的,路上我那名斥候已经查询到一点蛛丝马迹,说那两人已经到了落雁村。” 苏司空应答自如,朝曹通判二人一抱拳:“大人,只是不知,秦秀才夫妇眼下正在何处?” 曹通判略微想了想:“昨天天没亮,苏郎中夫妇便进了城。至于昨晚有没有回来,这事本官还真不清楚。要不,派人去唤一声?” “苏郎中夫妻进城了,怎么着也该多呆一两天才是。哪有当天去当天回的道理?” 君若雪一顿抢白。 “雪儿。” 君若辰低低呵斥着,又赶忙朝着曹通判抱拳:“舍妹从小性子顽皮,让曹大人见笑了。不过,她适才所说也很正常,难得进城一趟,他们怎么也得多逛逛才是。” 他虽然不明白雪儿为何百般帮着苏盼儿夫妻说话,却本能帮着雪儿圆谎。 “这话倒也正确,许是二人在县城里多逗留了些时日也说不定。” 曹通判也点点头。 什么多逗留? 苏司空心里明镜儿般! 那秦逸中了毒箭昏迷着,眼下指不定二人还躺在县城的哪个旮旯里,或者正急急忙忙往落雁村赶呢! “大人!此事可不是寻常之事。那匪人要真往落雁村而来,能找到的郎中就只能是我那好侄女了!此事可是关系朝廷,关系着永泽县的治安安危的大事。为了及早缉拿到恶徒,可否叫人先去请二人出来一见询问一下?” 苏司空回禀着,朝着君若雪微微一笑。 君若雪深吸一口气,恨不能一拳砸到他那张熊猫脸上。 他是故意的! 百分百的故意的,要是他们发现盼儿姐没有回来,那可怎么办好? 这下盼儿姐可危险了! “苏大人这是要请谁出来一见呢?” 随着一道清朗的笑声,门口处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盼儿正靠在门口边缘,一手托着臂弯一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众人。 她的目光在众人间溜了一圈儿,明眸才落到苏司空身上:“苏大人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可是舌头被小喵儿叼走了?” 苏司空大张着嘴,下巴险些掉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我、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这可是我的家,我出现在这里奇怪吗?” 苏盼儿诧异地询问着,眨动着好奇的眸子。 “噗哧!” 君若雪顿时被乐了! 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在看到苏盼儿的这一霎那,立马放松下来。 劫后重逢的浓浓幸福感包围了她! 她几步跑到门口,挽着苏盼儿的手臂:“盼儿姐,苏大人刚才可是说,有斥候看见昨晚夜闯县衙的匪人往落雁村而来。其中一名匪人还受了伤昏迷着,想问问你,可有人来找你治伤呢?” 君若雪一边说话,一边背着众人朝着她眨了眨眼。 苏盼儿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递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这才迈步跨进屋子。 “今天还真没有人来找盼儿问诊呢。昨晚回来得太晚又太累,所以就一直在房里补觉到现在。” 她朝着几人见礼,这才回头看向苏司空:“不知苏大人可曾看清了匪人的面貌?也好让大家按图寻找,节省几分力气!” 336.第336章 指证秦逸 这话深得曹通判拥护。 “对对,苏郎中这话说得对!苏大人可有匪徒的画像,大家按图找人,自然容易多了!” 作案的匪徒就在自己眼前那,还用得着画像? 苏司空心里腹诽不止。 “昨晚夜黑风高,匪徒二人又身穿夜行衣蒙了面,看不清楚面貌。” 苏司空突然一笑话题一转:“不过,我一位属下说其中一名匪徒的身高体型和秦秀才颇为相似。我当然是不信,但是既然有人这么说了,我总得帮助侄女婿找出证据,辨明清白。呵呵,既然苏郎中都补觉醒来了,想必侄女婿他也醒了吧?不如请出来一见如何?” 他一脸讥笑望着苏盼儿! 装,我看你还装!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这下看你又能使什么招数! 此话一出,君若辰和曹通判脸色俱是一变,这苏司空话里话外意思,分明是暗示秦逸有嫌疑。 苏盼儿一脸风轻云淡,微微一笑。 “苏大人说哪里话,我家官人可是文弱书生,昨天赶路寻找苏大人你要的玉簪子,可跑了不少冤枉路。身体早就受不了了,此刻自然还在补觉。” “这觉什么时候都可以补,不过嘛!眼下还是把秦秀才请出来吧!毕竟关系到他的名声前途,还是及早分辨清楚为好。四侄女,你说是不是?” 苏司空一脸成竹在胸的皮笑肉不笑。 听到苏司空话,看着他神情,曹通判眉头微皱,眼神闪烁,到了此刻他已经非常明白苏司空的话外之音。 君若辰沉吟不语,频频把目光落到自己妹妹身上,似乎在探究什么。 苏盼儿挑眉看向苏司空:“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苏大人何必那么迫不及待?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呵呵,什么其他隐情不其他隐情的,好像无关大局吧!四侄女,不过是请侄女婿出来见一面,表示个清白而已,你何必推三阻四啊?” 苏司空一脸得意色! 是! 他追捕了一路都不成功又如何? 只要他最后能证明秦逸就是那左肩中了毒箭的黑衣蒙面人,一切的一切不都就迎刃而解了? “苏大人说话真有意思,我家夫君不过是起得晚了一些而已,你这般咄咄逼人是何意?” 苏盼儿淡然一笑:“上次你诬赖苏盼儿是杀害一百多名官兵的凶徒,这次又把我家夫君跟什么匪徒牵扯在一起。苏大人,你真是位大义灭亲的好官啊!动不动就拿自己的亲人开刀,真是了不得啊!” 此话一出,屋里众人的都是一脸古怪看着苏司空。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子扎中苏司空的心脏,令他不由回想起上次抓苏盼儿的经过,脸色不由铁青。 他后槽牙要得咯吱咯吱作响,半晌才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说道:“上次之事,本官承认举止有些不当之处,而且本官因此也挨了两拳,侄女儿又何必旧事重提?正如你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此次,本官不过是想帮秦秀才证明清白,你又何必误解。” “哦!原来苏大人真是一片好意啊!铁树开花水倒流,真是稀罕啊!” 苏盼儿一脸无法相信看着苏司空,突然笑了,朝后面大声喊道:“秦逸,你洗嗽好了没,快点出来,苏司空苏大人对你可是关心的紧呢!”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盼儿你说什么,苏大人关心我?这是你听谁说得,莫不是以讹传讹?他对我们怎样,你还不清楚嘛,你可要小心些……” 秦逸似乎正在洗嗽,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听到苏盼儿话,似乎颇为担心苏盼儿上当受骗,连声劝解,声音逐渐走进。 众人闻言不禁满脸古怪。 苏司空脸都绿了。 君若雪扑哧一笑。 苏盼儿听得直摇头。 随着脚步声,秦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 他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他和明天相比,明显一脸倦容,脸色有些苍白,整体看来倒是没啥大碍。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气,一脸歉意抱拳朝众人一一见礼:“抱歉抱歉!这身子骨实在是不好,昨天跑趟县城就累着了,睡到现在才起,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他连连感叹着。 “好说,好说!” 君若辰眼底划过一道喜意,朝着旁边凳子一指:“秦秀才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先行坐下休息吧!” “多谢县令大人赐座。” 秦逸道了谢,在椅子上坐下。 目光似乎不经意看到了苏司空,旋即脸色一沉,双拳紧握,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咦,原来苏大人也在啊?您难道还要来抓我家盼儿不成!” 苏司空目瞪口呆地望着秦逸。 被他这句话一问,好容易收回目光,摸了把险些掉下来的下巴。 眼底飞快划过一道阴狠,看到秦逸的紧握成拳的双手,不由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里那里!那些都是误会,误会。本官有些事情想找你问问,事关紧要,所以还需要秦公子多多配合协助!” 他哈哈两声大笑起身,慢慢踱步到秦逸面前,伸手在秦逸的左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看得君若雪连连蹙眉! 她可是亲眼看见秦逸左肩上那个血窟窿的! 这苏司空心肠可真够狠,不但拍,而且拍得那么用力!这不是存心想害死他吗? 秦逸一脸淡定,连眉头都没有颤动一下,他瞟了苏司空一眼。 “只要苏大人不对盼儿打什么主意就好!不知苏大人所言的配合,指的是什么?” 苏司空的双眼须臾也没有离开过秦逸的脸。 看见秦逸没有丝毫变化,不由蹙眉。 他即便能装作无事人模样,可他身上依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其中的关键自然不言而喻! 他身上肯定有伤! 而且伤口必然还没愈合,不过是强装淡定而已。 哼哼! “本官所指的配合嘛,自然是指……” 苏司空脸色一变,心下一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们看!” 他突然拽着秦逸的衣襟突然一撕! 呲啦! 伴随着刺耳的布料破损声,秦逸的左肩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 337.第337章 这不是真的…… 也立刻让一屋子的众人变成了木鸡,动弹不得! “吓!我说苏大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撕我家官人的衣服,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苏大人还有啥特别的嗜好不成?那你也不能乱打主意啊!这可是你侄女婿,你这个人这么总是喜欢打自家人的主意?” 苏盼儿双臂环抱冷嘲热讽着。 苏司空煞白着一张脸,大张的嘴巴足足能塞下一个鹅蛋!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他慢慢放开了秦逸的衣襟,缓缓后退,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秦逸怎么可能没受伤? 他的左肩上光光滑滑的,连半点受伤的迹象也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箭伤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他判断错误,昨晚的黑衣人真的不是苏盼儿二人? 他顿时感到脑袋嗡嗡嗡作响,一团浆糊! 旁边的君若雪瞬间瞪圆了眼,惊喜万分! 怎么会? 秦逸左肩上的伤口,可是她亲眼看见的,怎么会丝毫无损,连道伤口都没有? 她险些叫出声,又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声线,强迫自己闭上嘴。 奇迹啊!这事情太令人惊骇,真是奇迹啊! “苏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秦逸怎么听不懂!” 秦逸脸色很不好看,赶忙拉正自己的衣襟! 只是那衣衫上的裂口却始终存在,显见得无法掩饰了。 “再怎么说,苏大人你身为长辈又是朝廷命官,怎能如此不知礼数,这般恣意妄为?前些天无赖自己侄女儿是杀人凶徒,今儿个又这般有辱斯文,真当这世道没王法了吗?” 他怒声斥责着,显见得气得不轻。 “我……” 苏司空依然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动了动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周围众人都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曹通判脸色也不好看! 即便他不明白前因后果,可眼下这事发展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大人,你这般做派实在是太过份了!真是不成体统,你,你,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如此做派,简直是丢朝廷的脸!” 这话不可谓不重,当即让苏司空羞愧得抬不起头。 “曹大人,您看秦生现在……咳咳咳!” 秦逸刚刚说了几个字,便说不下去了,气得连连咳嗽。 苏盼儿赶忙上前替他顺气。 “你怎么样了?你可别为了某些小人,又把旧疾气出来了,那不是遂了某人的坏心肠了吗?” “好……我听你的,盼儿。” 秦逸勉强止住咳,朝着她笑了笑。 “嗯!” 苏盼儿恶狠狠地瞪了某人两眼,这才看向秦逸,朝着曹通判见礼:“大人,您看我家官人现在衣衫不整……” “秦生失礼了。” 秦逸赶忙起身朝着曹通判和君若辰二人拜下:“诸位,让秦生下去换身衣衫,再来陪诸位……咳咳咳!” 他又发出一连串咳嗽声。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咳,别是旧疾又犯了?” 苏盼儿一脸关心的问着。 秦逸勉强摇头:“没事儿,我……咳咳!” “秦逸呀,既然你身体不好,就下去歇着吧!” 曹通判连忙说道:“苏司空的事情本官自会处理。苏郎中说得对,你可千万别又犯了旧疾。还是下去歇着吧。啊?” “咳咳……如此,秦逸就多谢两位大人了!对不住大家,失陪了!” 秦逸向众人抱拳施礼,这才走出房间。 沿途,还不时有人朝着他打招呼,他微笑着一一回应,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苏珂正和秦霜儿玩着五子棋。 这是两个小孩最近迷上的游戏。 看见秦逸进来,苏珂抬起头笑着招呼:“四姐夫,您回来啦!” 秦逸勉强一笑,身体打晃,不由自主软倒在地。 可把两个孩子吓坏了!赶忙放下棋子上前。 “三叔,三叔!” “四姐夫,四姐夫,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别急,我去叫四姐。” 珂儿转身想跑,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嘘!别哭,这是秘密,你们千万别出去说!千万千万不能……不能……” 秦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四姐夫……” “三叔……” 秦逸一昏迷,顿时吓坏了两个孩子。 霜儿的眼泪当即掉下,又捂着嘴不敢大声哭出声音。 珂儿却明显要镇定一些,大着胆子把秦逸把里面拖,不过他一拉扯,抓着秦逸肩膀的手却染上了一片血红。 “血!好多的血……呜呜呜……” 霜儿哭得哽咽不已。 珂儿也明显不知该怎么做,可片刻后一咬牙:“霜儿别哭,我来照顾四姐夫,你去找我四姐,让她快来救四姐夫。” “可是……刚才三叔才说……” 霜儿不停哭泣。 “那咱们不说四姐夫受了伤。” 珂儿想了想:“你就随便编一个借口把我四姐骗过来不就行了吗?快去呀!” 他催促着霜儿,又卯足马力把秦逸往里边拖。 霜儿抹了泪,转身便跑出屋。 这边的屋子里,曹通判正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简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坐在上首的曹通判总算回过神来,嘭一声在小几上重重一拍:“苏大人!枉费你饱读诗书,自称读书人。居然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没有吗?简直是……太让本官失望了!” 苏司空依然双目呆滞,两眼无神。瞪着那双熊猫眼,半个字都说不出。 苏盼儿好整以暇盯着他,上翘的嘴角满含讥讽。 君若雪更是连声催促:“说呀!曹大人在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还很能说得嘛!那手颠倒黑白的本事那么高,眼下怎么说不出来啦?” 苏司空原本耷拉着脑袋,被她这句话一激,很快抬手抹了把脸。 突然笑了:“曹大人,君大人,此事确实是司空鲁莽了!是司空不应该。司空在这里向秦秀才致歉!” 说着,他便朝着苏盼儿一拜。 338.第338章 盼儿怒扇司空 苏盼儿冷冷看着他拜下:“原来这般羞辱人之后,只需要说一句抱歉就可以解决了啊!苏大人果真好本事!就是不知道同样的羞辱出现在苏大人身上时,苏大人可还能如此淡定。” “苏郎中说得不错!苏司空苏大人,你、你简直有辱斯文,丢尽了为人父母官的脸面!” 曹通判明显心气儿不顺:“本官做主,罚你一年俸禄,再加一百亩良田,作为对秦逸的补偿。最迟三日内交割完成。你可能做到?嗯!” “能,能的……” 苏司空吱唔着。 “哎哟!” 苏盼儿突然惊叫一声。 众人皆是一愣。 她动作抬手一个大耳光扇到了苏司空的脸上。苏司空那张熊猫脸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啪! 那清脆的巴掌声把大家都骇了一大跳! “苏郎中,你这是……?” 曹通判一脸不解地问着。 “哎呀呀,毒蜘蛛啊!好大的一只毒蜘蛛啊!居然爬到了苏大伯您的脸跟前!” 苏盼儿扬了扬手上已经死去的蜘蛛尸体,一脸惊讶色:“这种蜘蛛全身都有剧毒,要是不小心被它毒液粘到,你的脸就会慢慢溃烂,如果不能及时救治,不但脸会被毒液腐蚀掉,还会有性命之危……啧啧!还好被我发现了,否则你就惨了……” 她一副邀功模样儿。 却气得苏司空半死不活:“你、你是故意的?” “大伯说哪里话来?侄女可是不顾自身安危救你的命啊!要不然,你就有可能成为只有半拉脸的二皮脸了。” 苏盼儿一脸无辜色:“近日来事务繁忙,加上昨日又赶了一些路,今儿一大早又被人无故吵醒休息不好!故而下手没了轻重,见谅,见谅!” 心头暗自冷笑! 既然你胆敢对秦逸出手,就该有眼下受这份罪的准备!他刚才撕了秦逸的衣物,她没有太计较反而救下他,够可以了吧? 君若辰嘴角微微抽动,这苏盼儿真是个敢爱敢恨的狠角色! 君若雪却突然笑了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间屋子。 曹通判大张着嘴,完全没料到苏郎中敢于这么做! 他好容易才合拢嘴,轻咳两声打着圆场:“苏大人,苏郎中为了救人一时情急在所难免,你就莫要太过计较了。” “可是我、我……她,她……” 苏司空支支吾吾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心中甚是怀疑苏盼儿是故意报复自己刚才对秦逸的羞辱,可是偏偏她还占据了救人的高尚理由,令人无可挑剔。 “三婶儿!三婶儿,呜呜……三婶儿!” 正在此时,屋外响起了声声悲切的哭泣声,秦霜儿哭得满脸泪花出现在门口,看见了苏盼儿,她眼前一亮,扁着嘴冲进了她的怀里。 “三婶儿,珂儿他、他欺负我……嘤嘤嘤……” “霜儿别哭,快告诉三婶儿,珂儿他怎么欺负你了?回头就让三婶儿教训他!” 苏盼儿赶忙抱起霜儿,顺口说着。 霜儿这孩子一直都很乖,眼下有这么多外人在场,她怎么会使小性子?难道…… “他抢了我的画儿,人家的画儿啦!呜呜……” 秦霜儿一边哭一边频频拭泪,埋首进苏盼儿的脖颈处,轻声附耳低语:“救三叔,三婶儿……” 苏盼儿眸中闪过一抹焦灼之色,表面却是一脸宠溺的笑。 尴尬得朝着几个人拜别:“小孩子不懂事,曹大人,待小妇人去去就来。” “无事,你先下去吧!” 曹通判随意一摆手。 苏司空盯着苏盼儿远去的背影,一蹙眉,下意识想跟上去。 “苏大人,被人打脸的滋味儿不好受吧?你跟盼儿姐的事情算是了了,我们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吧!” 君若雪却突然叫住了他,眼里全是俏皮的笑:“之前在县衙里,我的园子里明明没有经过贼人,可是苏司空苏大人您却一意孤行,不但要查我的园子,更是查我的屋子。最后还搜查我的随从,身子连我的马车都不放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有损我的清誉吗?” 苏司空的脸顿时白了青,青了紫的,好像开了燃料铺。 他本能反驳着:“君小姐,您怎么说都成,下官官职卑微,自然不敢反驳。” “好你个苏司空,你还想猪八戒耍耙子——倒打一钉耙啊!” 君若雪气极:“之前是谁在没有县令的手令下擅自动用了军械?” 她步步紧逼,苏司空步步后退。 “是谁擅自封锁全城,引起百姓恐慌?” “又是谁下令搜查全城,扰民不断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的好苏大人哩,您今儿个就当着曹大人和我哥面好好解释清楚吧!我倒要看看,苏大人是如何奉公守法,如何爱民如子!” 君若雪说完,还重重哼了一声。 苏司空被她这声哼逼得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到墙角,说不上话。 君若雪的话音未落,君若辰脸上已经冰寒一片。 曹通判更是面沉如水,目光冰冷看着苏司空:“苏大人,君小姐所言可当真!” “情况不是那样子的,本官那是为了尽快抓住凶徒,一时情急,犯了糊涂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苏司空张嘴还想辩解,却被君若雪打断。 “哼!事实摆在面前,你还要狡辩,你不怕罪加一等吗?我看你还是想好了再说吧!” 让苏司空还想说的话悉数哽在喉头,默默垂下了头。 曹通判一见他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责令君若辰:“查!给本官严查此案,务必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彻底把案子给本官查清楚啰,我倒要看看,事情经过究竟是怎么样的!” 君若辰赶忙起身拜下! “是,若辰领命!” 他这才起身,朝着身后的衙差一递眼色:“来人!把苏司空给本官抓起来,押入囚车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随意探监,更不得私相授受!” “什么?姓君的,你这是公报私仇!” 这话顿时让苏司空着急了,顿时指着君若辰破口大骂:“你不过是小小的八品县令,根本就没有资格惩治本官,小心老子去八爷面前告你……” “他没有资格,那本官这钦差可有资格!哼!” 这话让曹通判怒气横生。 339.第339章 摘去官帽脱去官袍,押入大牢! 他原本没打算用自己钦差的身份压人,可看此人态度委实太过嚣张跋扈,不惩治一番是不行了! “本官奉皇命督查疫情之事。出京之时,得圣上恩准,凡阻挡拖延防治疫情者,可先斩后奏。” 他从椅子上站起,朝着东方抱拳拜下:“苏司空屡次为难此次防治疫情有功者苏郎中夫妻,涉嫌故意拖延防治疫情之事。本官宣判:即刻摘去他的官帽脱去官袍,押入大牢!等本官回京之后,再细细禀报于圣上。请圣上裁决!” 苏司空一听,当即瞪圆了眼。 奋力挣扎摆脱了衙差,扑上前直接抱住了曹通判的一条腿,嚎啕大哭! “不!你不能,你不能啊……曹大人,曹大人啊您听下官详细道来。此事……” “放手!放开!” 曹通判怒气冲冲,用力甩动大腿,企图将吸血虫般黏在他腿上的苏司空甩开,奈何苏司空情急之下力气甚大,连甩了几次也未能把苏司空甩开。 几名衙差赶忙冲上前,这才把苏司空硬生生拽开。 “荒唐,实在是荒唐!本官算是见识了什么见野蛮人!” 曹通判没有见过这样的无赖,好容易理好被弄乱的官袍,这才一脸阴沉吩咐君若辰:“严加看管起来!不得有误。至于苏司空擅自动用军需,拥兵自重等事……君县令,苏司空是你的属下,你当速速查清此事,有了结果及时向本官禀告。” “是,大人!” 君若辰赶忙拜下。 “不!你们不能抓我……啊!我的官帽……” 眼见费尽心思奋斗了半辈子的仕途即将成为泡影,苏司空睚眦欲裂,不由拼命挣扎反抗,叫声分外凄惨:“我的官袍,我的靴……我的都是我的,不!你们不能夺了我的官位啊!” 可任凭他如何挣扎如何大喊,这些他平日的手下,他的走狗,此刻却悉数化为凶神恶煞! 他们虎着脸推攘着他,快速拔下了他的官帽官袍和官靴,半点情面也不留。 很快手脚麻利将他五花大绑着,拖拖拉拉地将他弄出了门外。 苏司空杀猪一般凄厉喊叫声逐渐远离。 “真是人丑事多。” 曹通判似乎依然不解气:“君县令,本官可是奉了皇命来督办这种牛痘之事,下次要是谁再任意阻拦或者试图陷害苏郎中,企图阻拦拖延防疫之事,统统给我直接关押起来。不用来禀报本官了。明白不?” “是,下官明白。” 君若辰赶忙抱拳领命。 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下子秦逸和苏盼儿夫妇总算可以过些安宁日子,也能踏踏实实办理防疫之事了。有空还得打探下,苏郎中到底是不是当年丢失那个女婴。 苏盼儿跟着秦霜儿进了里屋。 刚刚走到无人处,秦霜儿连忙扯着苏盼儿的衣袖:“三婶儿快快点儿,快去救三叔,三叔他……” 苏盼儿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 就看见秦逸斜躺在地上,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印,旁边珂儿正努力试图把他弄上床头。由于力气太小,几次都没能成功。 “别动,我来!你们俩一人到门口去守着,一人去打盆温水来,记住,谁也不准放进来。” 苏盼儿大步上前,一把抱起秦逸放到床头,拔下他身上的衣服。 他的肩膀处肌肤依然光滑。 苏盼儿伸出手掌在他的脖颈处搓了几下,又用尾指轻轻刮钩。他脖子上皮肤顿时起了一点褶皱,她巧妙一钩一扯,一张又薄又轻软的薄皮就被她揭开了,薄皮下鲜血淋漓,一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血。 “苏司空,你真是该死!” 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手指飞快划动,点中他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那鲜血冒出的速度总算稍有减弱。 她立马起身快速找出药箱,拿出其中的工具重新为他治伤。 苏盼儿之前撕开的薄皮,其实就近似于人皮肤色一样的面膜,是她前些日子捣鼓出来的东西之一,一来可以防止伤口感染,二来可以促进伤口处皮肤新陈代谢,三来也有掩饰作用。 她早就猜到苏司空必定会为难秦逸,所以提前做了防护。 不料苏司空心思歹毒,直接拍向秦逸伤口处,使得他伤口再度裂开,血流不止。 原本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秦逸本就是一直硬撑着,应付众人已是颇为费劲,那里还经受住如此折磨,强忍着痛苦回到房间就再也支持不住了。所以,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苏盼儿动作敏捷的快速撒上止血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 屋内静悄悄,院外却是热闹热闹。 小香猪忽闪着大蒲扇耳,晃晃悠悠,一脸嘚瑟出现院门小径,猪萌眼扫了下守在门外的官差,径直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在它身后,还跟着一条小狗狗。 守候在秦家门外的官兵第一时间发现了它们,刚欲阻拦,却听到有人惊奇的喊了起来。 “咦!那不是苏郎中家的小猪吗?好多天没看见了,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疯回来了。” 尽管苏盼儿没有特意向村里人介绍这头逗比猪,可它时不时跟着苏盼儿进进出出,那猥琐的小猪眼眨巴眨巴着,萌得让人恨不得将其据为已有! 又怎么可能让人们忘记它? 就在官兵一愣神的功夫,逗比猪已经大摇大摆地钻进了屋子,和那条小狗一起一前一后消失了身影。 吱呀! 门口处响起开门声。 “霜儿,是水来了吗?快送过来。”苏盼儿直觉以为是去打水的霜儿回来了。 “四姐,是小猪猪回来了。” 珂儿赶忙说道。 却快不过逗比猪的动作,它已经一个箭步跃到床头,瞧着秦逸的伤势。 苏盼儿一蹙眉,心声传语:“滚下去!别拿你的脏猪脚弄脏了我的被窝!” “啧啧,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 小香猪半点没有自觉脏,反而往前走了几步,把猪头探过去,眨巴着小猪眼,那对蒲扇耳也高高竖起。 “这么大的伤口,莫不是你拿他试身手,一不小心弄出来的?” 苏盼儿戾眼一轮懒得废话:“滚!” 340.第340章 猪爷爷可是非常英明神武滴! “哟哟哟,我说你这女人,求猪爷爷就得有个求猪的样儿不是?” 臭屁猪得意地翘起小猪尾,不停在圆滚滚的猪屁股上摇晃着。 小猪眼眨呀眨,一脸的得意:“猪爷爷我是谁啊!猪爷爷可是非常英明神武滴!你那点小心眼,猪爷爷一打眼就知道了。你是想让猪爷爷帮他把体内残留的余毒吸出来,顺便再让猪爷爷吐点口水,帮他快速恢复伤口吧?想的话,你就说两句好听滴,猪爷爷绝对帮忙!” 那高高扬起的下巴,朝天昂起的猪头怎么看怎么欠揍! “好!” 苏盼儿慢慢收回手,径直看着它:“小猪,你能帮我吗?”说话间,她嘴角还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这个模样,反而把小香猪吓到了! 它瞪圆了猪眼望着苏盼儿,连眼都舍不得眨。 “小猪,成还是不成你倒给句话呀!” 没看见秦逸这血在不停地流嘛!他的伤势严重,苏盼儿心里本就不舒服,哪里还有功夫和它磨嘴皮子。 小香猪浑身一抖,一个不留神骨碌碌滚到了床底。 “哇靠!猪爷爷的猪鼻子……” 它伸直小猪腿儿好容易反转圆滚滚的肚皮爬起,露出沾满了床底灰的猪鼻子,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形中回神。 “我滴个神哩!拜托你能不能别那么反常?可吓死你家猪爷爷我了!你不是应该一脚踹过来滴么?怎么还这么对着猪爷爷笑,害得猪爷爷差点打摆子……” 这话顿时把苏盼儿气乐了! “滚!你这头欠揍的死赖皮猪!” 她的嘴角一抽,顺势一巴掌飞过去,揪起它的猪耳朵:“老娘一天不打你,你就皮痒痒了是吧?说!你到底治不治?” “哎哟!疼疼疼,盼儿,好盼儿盼儿……治,我治!我治还不成嘛!猪爷爷我几时说过不治的!” 赖皮猪连连哀嚎,嘴里不住地吧唧吧唧着。 “还不赶紧的,欠抽!” 苏盼儿顺势一丢,直接把小猪丢到秦逸面前。 “好咧!你就瞧好吧!” 小猪猪得意地晃动着小猪尾,那打了两个小卷儿的小猪尾甩得可比那狗狗还要圆润! 它对准秦逸那伤口,猪嘴里的唾液早就顺着嘴角不住滴落,猛张开猪嘴,一口咬在了秦逸的左肩上!开始大吸猛吸! 这头死猪,能不能被这般猥琐! 苏盼儿蹙眉,顺势又拍了它一巴掌:“你悠着点儿!他如今可是失血过多,要是因此伤害了他的身体。老娘直接活剥了你的皮!” “嗯嗯,不会的啦!唔,好喝好喝,我还要……” 小猪猪吧唧吧唧,四条短猪腿儿抱着秦逸的肩头一阵猛吸,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喂,你好了没有?” “唔,再吸一点儿,就一点点儿……” “放开他!死猪,你听见没有?否则,老娘要你好看!”看着秦逸那张煞白的脸,苏盼儿急了! “就一口,最后一口……唔……” 泼皮猪喝得津津有味儿,吸了还想吸,却被苏盼儿拧着猪耳朵强势的从秦逸身上扯下来! 一巴掌打得它满眼直冒星星,苏盼儿气急败坏怒骂:“你闹够了没有?你没看见他脸色都变了?” “没事儿的,你放心吧!猪爷爷我心里有数着哩!” 小猪猪满猪脸的心虚,嘿嘿直笑:“别介,别呀!我吐,猪爷爷我吐口水还不行吗?他体内的余毒可都被猪爷爷我吸出来了呀!”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苏盼儿的脸色才好了些许,顺势放开它。 “呸!呸!” 小香猪对准秦逸的伤口连吐了两口口水,摇晃着猪尾:“行啦!只要静养几天,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一补,他应该很快就会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如此就好。” 苏盼儿又仔细检查一番秦逸的箭伤,果然如小香猪所说,伤口里面的伤势已经停止流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重新给他包扎好,才再度想起了适才的疑问。 “你是说,他体内还有余毒?” “这毒表面上已经解了,不过,他似乎没有好好静养就起来瞎折腾了,导致伤上加伤,原本能彻底清除的余毒趁机钻进他骨髓里潜伏起来了。” 臭屁猪嘚瑟万分,忽闪着大大的蒲扇猪耳:“要不是猪爷爷我及时替他吸毒,说不得将来有一天,这毒就会突然反扑要了他的小命儿。说起来,你可得好好感谢猪爷爷我!” “当真?那可真得要好好谢谢你!” 苏盼儿一脸诚恳的道谢,身上直冒冷汗,后怕不已! 她忍不住深深看了眼逗比猪。 没想到,这小猪还挺能,对发生的事情仿佛了如指掌!之前秦逸一直昏迷着,要是能一直保持静养,继续喂服一次解毒的汤药,再休息两天,这毒这伤,自然就好了大半。 可偏偏就坏在这苏司空身上! 正因为他来了,逼得苏盼儿不得不强行用银针刺穴之法唤醒秦逸,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情形! “四姐,您就别欺负小猪猪了。小猪猪它虽然乱跑,可是您看,它还带回来一只小狗狗耶!” 门口处,苏珂献宝似的抱着一只小狗狗,举起那条狗狗的脚冲着苏盼儿作揖。 这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苏盼儿不由惊讶的问道:“这条狗哪里来的?” “小猪猪带回来的呀!” 苏珂赶忙回答:“四姐,我们家反正也养了一头猪,再养一只狗,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怎么就没有问题了! 家里有头逗比猪了就够乱了,再来一条狗,那还不得翻了天? 苏盼儿直觉想要拒绝,房门却吱呀一声再度开了,霜儿端着半盆水小心翼翼跨步进来。 “三婶儿,温水来了。” “好,霜儿真乖!你和珂儿现在一旁玩会儿,三婶儿很快就好。” 她接过水盆,小心翼翼的替秦逸擦拭身体。 秦逸半边身子都被血水染红了,可以想象苏司空下手有多重,心思有多狠! 341.第341章 一起叫辰哥哥? 她仔细擦拭好他的身体,又取来干净衣衫,小心的替他换上,这才轻轻放下帐幔,挡住外面的视线。 一回头,就看见珂儿和霜儿正和一头猪一条狗玩得热闹,不时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三婶儿,之前有位漂亮的姐姐让我转告您,要是您忙完了就过去一趟。” 看见苏盼儿转身,霜儿立马说道。 “漂亮的姐姐?你说得可是雪儿妹妹?好,我马上过去。你们就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事,记得马上通知我。知道吗?” 苏盼儿叮咛了几句,这才起身去了县令临时居住的帐篷。 “盼儿姐你可算来了,我和辰哥哥都等你好久了。咋样,秦秀才他没事了吧?” 一看见苏盼儿过来,君若雪赶忙招呼着。 苏盼儿心中咯噔一下,不由眉头微颦,看样子若雪已经如实把她们在县衙的情况跟君若辰说过了。 她忍不住瞟了君若辰一眼,看到他神情温和,似乎并没有责问之意,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盼儿见过县尊大人。” 苏盼儿连忙拱手向君若辰施礼,含笑回答:“多谢县尊大人和雪儿妹妹关心,秦逸他……眼下还昏迷着,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没有大碍就好啦。盼儿姐,你可真够逗的,你叫我雪儿妹妹,却叫我辰哥哥县尊大人,让人感觉怪怪的!” 君若雪捂着嘴轻笑,眼底闪过一道俏皮:“要不这样吧!你也跟着我一起叫辰哥哥吧!” 辰哥哥? 苏盼儿和君若辰同时蹙眉互望对方一眼,又旋即各自扭头看向一边。 君若辰更是头疼的揉了把眉头:“雪儿,不得调皮!” “好嘛,不叫就不叫!我不过是看你们都那么一本正经的,想逗逗你们开心嘛!” 君若雪笑得犹如鲜花怒放:“对了,盼儿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我之前可是担心了一路。直到看见你出现后才放下心来,当时恨不得立马让你说说,可惜有外人在场,现在可没旁人了,你快说说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快说,快说!” 她一脸好奇催促着。 “其实还真没有什么说的。” 苏盼儿微微一笑:“趁着你在县衙门前和苏司空对峙时,我便带着秦逸去了他的书房。比起你那被人虎视眈眈的园子,他的书房就安全多了。后来,我不放心又出来查看了情形,发现苏悦儿再度进了你的园子搜查,估计那时她做梦也没想到,我们已经躲到她爹的房里了。” “后来,苏悦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赶往城门,我便带着秦逸混迹在冉捕头事先安排好的买菜队伍里,从东门出了城,取道直奔落雁村。” 她原本有意多修养一日半日的,可反复思量之后,认为以苏司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他绝对会到落雁村来一探究竟。 所以,她才带着秦逸骑着马径直往落雁村直奔。 中途,为了节省时间,她还舍弃马儿,直接抄近路赶在苏司空到来之前回到了家里。 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苏盼儿轻笑一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的。对了,苏大人呢?他又怎么说,他……” “他呀,他被曹通判大人革去官职,关押起来了!” 君若雪咯咯直笑。 “这是怎么回事?”苏盼儿吃惊了。 “还不是他对曹大人不敬呗。” 君若辰刚想说话,又被君若雪抢了先:“曹大人担心他自己完不成圣上交给他的任务,自然对这事要关心得多。偏巧那位苏大人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触他的底线!所以苏大人就尝到他自己酿下的苦果。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嘻嘻!” “盼儿姐,你们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快说说呗,你是不知道啦我都好奇死了。” 君若雪好奇地问着。 “还能怎么逃出来的,就是那么着的呗。” 苏盼儿分外好笑。 苏盼儿轻笑一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是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的。对了,苏大人呢?他又怎么说,他……” “他呀,他被曹通判大人革去官职,关押起来了!” 君若雪咯咯直笑。 “这是怎么回事?”苏盼儿吃惊了。 “还不是他对曹大人不敬呗。” 君若辰刚想说话,又被君若雪抢了先:“曹大人担心他自己完不成圣上交给他的任务,自然对这事要关心得多。偏巧那位苏大人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触他的底线!所以苏大人就尝到他自己酿下的苦果。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嘻嘻!” 她好似被点着的鞭炮,噼里啪啦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苏司空居然被曹通判革职了? 苏盼儿不由一脸惊诧。 这着实太让她意外,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对于曹通判来说,第一重要的自然就是这种痘之法的后效,其它任何阻拦他的人,都是和他作对的人。 苏司空三番两次想对付自己,估计这曹通判早就对他恼火在心了。 “怎么样?盼儿姐,我这招够厉害吧?嘻嘻,不但替你解了围,还歪打正着一举把那苏胖子赶下了台。嘻嘻!” 看着君若雪那一副邀功的模样,苏盼儿笑了。 “是,雪儿妹妹果然厉害,不过嘛,盼儿姐怎么看着你玩得开心呢!” 苏盼儿打趣着。 “你才知道呀!” 君若雪冲着她挤眉弄眼,逗得一旁的君若辰含笑连连摇头。自己这妹妹简直是,太顽皮了! “那可不是。” 苏盼儿一本正经说着,转身朝着君若辰认真一抱拳:“民妇多谢县尊大人对我们夫妻二人的照拂,民妇铭感五内!” “无妨,我身为永泽县父母官,爱护自己的子民是应该的。” 君若辰站起身,走到苏盼儿跟前,“苏郎中,本官有件事,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单独聊? 苏盼儿的心突然一阵激烈猛跳! 难道说,这君若辰真的就是君若尘,他也认出自己了?所以,他想单独跟自己谈谈前尘往世? 不对! 自己眼下的外貌可是和前世相差甚远,就算他是肉身穿越过来的人,或则转世之人,也不可能认识自己,苏盼儿顿时否认了。 “盼儿明白。” 342.第342章 好一副温馨的画面! “行了,行啦!明明就是想赶我走,明说就是了,偏偏还拐弯抹角的。哼!” 君若雪俏皮地瞪了君若辰一眼,转身走到另一边。 君若辰无奈的摇摇头,转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苏盼儿。 苏盼儿脸上的小肉肉越发消失得无影踪,高挑的身形曲线毕露,风姿卓越,和他站在一起身高居然也不逞多让,十足十英姿煞爽! 他的目光看得苏盼儿一阵发毛,不由得低下头赶忙看向自己,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君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君若辰回神摇摇头。 “那倒没有。不过,我就是想提醒你几句,平日里要为人处世要多提防着些。最近……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你麻烦?” 君若辰斟酌着说词。 苏盼儿眸子里光芒一闪。 “君大人有事请明言,只要我苏盼儿能帮得上忙的,就一定帮!” 这话反而让君若辰拧眉,转身坐回椅子上。 “事情在这样的,前些日子,本官收到一封从吏部送来的密信,命令本官即刻将你捉拿归案。本官原本和那吏部有些盘综错杂的关系,便擅自做主把此事暂扣了下来。”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苏盼儿的脸色。 把此事扣下来后,他曾命花县尉仔细调查。 奈何山中野兽众多,前去查找线索之人自然没有丝毫收获,不过,君若辰不死心,又二次命人再次进山寻找,意外在山涧半山腰上发现了一条身着官差服饰的断臂。 虽然只有一条断臂,却也间接证明了之前的所有揣测。 苏盼儿微感诧异,并没有惊慌:“盼儿拜谢县尊大人一片爱惜之心!” “无妨!吏部那位和我君家从来就不对付。” 君若辰摆摆手,又继续说下去:“眼下秦生既然入了仕途,我君家要保他的夫人,自是应该。前日苏司空前来闹事,本官便想着和你们谈谈。岂料却没找见你们二人。今天又发生这许多事……” 他引荐秦逸入朝,便自动被归于君家一系中。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盼儿挑起眉,“君大人您究竟想说什么?” “这话原本应该和秦生说,奈何眼下……和你说也是一样。我是想说,小心苏司空。” “他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 “我的人查探到,几天前,京城里似乎有人给他送来一封信。应该是那位王八爷送来的,貌似和七爷也有关联。我已经给君家去了信,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 “如此多谢君大人了。” 苏盼儿除了道谢,貌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下苏司空已经被抓起来了,下一步要如何应对,你们可得想好。还有,秦生和苏二小姐的婚事之事,你也该早些解决的好。” “谢大人提醒。” 此事也是苏盼儿最担心的。 告辞君县令,苏盼儿转道又去看了秦逸,他依然沉沉睡着,情况却明显好转很多。 这才放下心走出房间,一抬头,看见苏珂抱着一条狗,秦霜儿抱着一头猪,二人并排坐到门边的条凳上欢笑着。 看得苏盼儿都痴了,好一副温馨的画面! 当然,要是被秦霜儿抱在怀里的小色猪不一脸猥琐样儿的话,就更美了! 似乎珂儿说了什么,逗得霜儿咯咯直笑,抬头看见她,顿时眼前一亮! “三婶儿!” “嗳,霜儿真乖!” 苏盼儿弯腰摸了摸她的头顶,目光落到对面的小狗身上。 这条狗…… 怎么越看越眼熟? “丑女人,怎么样啊?猪爷爷这小弟不错吧?” 肚皮朝天躺在霜儿怀里的小色猪舒服地眯起小猪眼,嘚瑟的煽动着耳朵。 “这只小狗是你的小弟?” “那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哩!那天我正在寻宝,却听见苏家那头肥猪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猪爷爷便想着替你找回场子。” 它得意的扬起一只小蹄子,让霜儿帮它挠痒痒。 舒服得双眼微眯:“猪爷爷于是一路追随着他去了县城,意外发现了这头小狗。它原本是那肥猪专门用来帮着追捕凶犯的猎犬,猪爷爷瞧着它悟性不错,似乎有点用,就拐来给你当看门狗啦!” 小香猪对苏司空可是深恶痛绝的,能打倒他它就分外开心。 当然,还能拐走他家的狗狗做顺水人情送给盼儿,那就更好了! 似乎知道小香猪在说它,那条小狗突然冲着苏盼儿呜咽两声,从珂儿怀里挣脱。 跑到苏盼儿跟前摇头摆尾。 “这狗倒是不大,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养活?”苏盼儿低声呢喃。 “好养活,肯定好养活的。三婶儿,您就留下它吧,您看它多乖多可爱呀!” 秦霜儿立马靠过来替它求情。 珂儿也过来凑一脚:“就是就是,四姐,您就留下它吧,留下吧!” 苏盼儿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小狗。 小狗的毛色鲜亮,黄白相间,显见得经常有人打理。个头虽小,一双眼珠子却分外有神,似乎听懂了人话,还冲着苏盼儿呜咽两声。 “你听得懂人话不?去,把那边的扫帚给我拿来!” 苏盼儿顺势一指。 那只小狗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吠,果真转头就跑,冲到扫帚旁叼起扫帚就跑了回来! “好棒啊!” 珂儿和霜儿都欢喜得不住拍手。 “嗳!哪里来的野狗,还我扫帚……咦,苏郎中也在呢。” 随着话语,周大娘系着围裙追出来,一看见苏盼儿,顿时两眼带笑! 用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渍:“大娘刚还说是哪里来得野狗,不曾想……这狗可真听话,哪里来得?” 看着自己面前不住摇晃着尾巴卖力讨好的小狗,苏盼儿顺势接过扫帚,笑了! “我们家的!” 比起秦家这边一片温馨,被押送回县城的苏司空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平日里一脸讨好色的下人悉数变成了老虎脸。 一路押送回地牢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蒙头便是一顿毒打,之后便直接推攘着把他丢在牢中不管不顾,连口水都不给他喝。 让这俱早已习惯了养尊处优的身躯哪里还适应得了? 343.第343章 当你是以前那嚣张霸道的苏县丞? 好容易从昏睡中醒来,苏司空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赶忙求着衙差给些水喝。 不料往日里对他恭恭敬敬的衙差却变了模样,一个个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开口就冷嘲热讽。 “哟!县丞大人,俗话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进了大牢您还以为自己是官老爷啊?想喝水,可以!拿银子来。这可是您当初定下的规矩,不给钱甭想喝水吃饭。” 那衙差把手一伸,引得周围一群衙差哄堂大笑。 “往日里我们孝敬你那么多的银子,现在随便拿俩钱来咱们兄弟花花不就行了!你放心,就凭你苏县丞的名头,只要你想要,别说一碗水,就算全福楼里的烤鸭,醉红楼的头牌我们都可以给你弄过来!” 这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又是一阵大笑! “我,没钱……” 苏司空吱唔着。 之前被剥去官袍时,那动手之人熟稔的顺手牵羊,直接将他身上值钱的物件悉数收走了。 他哪里还有银子? “没钱?没钱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个屁,我呸!” 那衙役一口唾沫吐到苏司空脸上:“你还当你是以前那个嚣张霸道的苏县丞?没钱还想喝水?好啊!来吧,我给你喝,喝!” 那人端着一碗水往地上一搁,趁着苏司空急不可地探头喝水时,猛的把他的肥脸往水里摁,一副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整的模样儿。 想来也是,过去苏司空威风八面,扬武扬威。 可没少让自己手下人受气。 眼下有了机会,这些人还不痛打落水狗? 恨不能整得苏司空哭爹喊娘。 眼看着苏司空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了,这些人才放开了他:“把他丢到最里面的黑牢里,让那间牢房里的十来个死囚好好的教导教导他!看看我们苏大人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这话顿时让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苏司空被罢官下狱的消息,随着他被关进牢房里迅速传开。 后衙里,正焦急等消息的苏悦儿一开始听见此事时,完全不敢相信。 直到那名仵作奉命前去查看后回来禀报,她才急匆匆只身带着名丫鬟赶往黑牢。 苏悦儿无疑是美丽的! 身段婀娜多姿,精致的五官,迷人的大眼,只要看上她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为她付出所有,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而她自己也深以为然,并一直都巧妙的利用这一点! 可今天却不一样! 她一向自诩美丽的脸蛋失去了无往不利,在黑牢处吃了个瘪! “走走走!我们这里只有犯人,可没有什么苏县丞。要找县丞到别处找去!” 看管牢门的人好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她,半点不留情! “你!……” 苏悦儿想发怒,可看见对方那副洋洋得意的姿态后,瞬间明白了什么。这才强行压制了自己的小姐脾气,忍气吞声让丫鬟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官爷,我就是来探望一下我父亲苏司空,只要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好。我保证,绝对不会给几位造成任何麻烦!望诸位体谅一二。” 她赶忙把银子塞到对方手里,又不住施礼恳求。 狱卒接过银子随意看了一眼,顺手丢给旁边的一位身穿白褂的小吏。 “呵呵!看来苏小姐果真是不当家不知盐米贵。就这区区一锭银子,你想让兄弟们怎么分?一人切一角?” 那笑容里赤裸裸的嗤笑,让苏悦儿泫然欲泣。 可这在这些早就看惯了生死的众狱卒面前,除了平添一个笑谈之外,半点用处没有。 她只得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小姐脾气,回头冲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赶忙在身上一阵摸索。 平日里她出门都是被人捧着的主儿,哪里会带有多余的银钱? 丫鬟四下摸索半天,除了那锭银子外再无其它!无奈之下,苏悦儿只得咬牙忍痛取下头上的两只发钗递上。 “这还差不多!不是我们为难你,嘿嘿!这可是苏县丞大人往常亲自交代的规矩,不给钱就别想看犯人。” 狱卒将苏悦儿打量一番,见对方身上也确实没啥油水可捞,这才随意一挥手:“你等着,我去问问牢头,看看有没有你想见的人。” 还要通秉? 苏悦儿蹙眉,这些人简直就是…… 可不等她说话,那名狱卒已经转身进了里面。 她只得强行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等待着。可这一等,似乎就没完没了了。 等得她的两条腿僵硬不堪,对面的白褂小吏续了第五杯茶水,对方依然没有出来时,她忍不住发怒了! 再顾不得什么,上前猛拍面前的书桌! “喂!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区区小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的?拿了本小姐的银子,还敢不办事儿?人呢,死到哪里去了?躲起来不敢见人了是不是?出来!” “哟呵,你居然敢来这里骂人!” 那名一直没搭理她的白褂小吏突然发怒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到老子面前横!别说你这么个玩意儿,就是那些大人们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和我们说话。兄弟们,来呀!” 他突然扯着嗓子一声喊。 苏悦儿直觉要糟! 丫鬟更是吓得不住往苏悦儿身后缩。 可还不等苏悦儿反应过来,从那紧闭的房门里便涌出好些个白褂小吏,呼啦啦将她围在中间,手中明晃晃的长矛矛尖纷纷对准了她。 “你你你、你们要要干啥?” 苏悦儿终于怂了,她此刻才发现自己无往不利的美貌和高贵的身份,在这些她平日里根本就瞧不起的白褂小吏面前,居然变得一文不值! “干啥?哼!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要干啥?嘿嘿!” 那名白褂小吏突然一脸邪笑:“兄弟们,把这不懂事的丫头给老子丢出去!让她好好的清醒清醒,让她明白明白这里可不是她这种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耍横的地方!” “好咧!兄弟们保证教会她好好做人,哈哈……” 那群小吏旋即一阵奸笑,纷纷朝着苏悦儿扑过来。 344.第344章 苏悦儿吃瘪 “不要,不要!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要见我爹爹,我要见我爹,放开,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 苏悦儿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着。 却被那群小吏强行架着,一路往外拖出牢房,其中有人还趁机毛手毛脚不住揩油,直到门口才恋恋不舍放了手,嘭一声将她丢出了大牢门外。 “哎哟,你们……” 苏悦儿翻身想爬起,不料想被一起丢出的丫鬟直接砸到了她身上! 感觉到体内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砸得移了位,疼得她脸色煞白,额头直冒汗珠,眼中不由泪光盈盈! 紧接着膝盖上又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疼,让她越发痛苦不堪,不由泪珠儿扑簌簌直往下掉。 那些小吏反而高高的站在那里,朝着她指指点点。 “呸!什么东西。哈哈!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什么该做什么该说,别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大小姐。” “就是,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妹妹,该低头时就低头,明白不?” “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我们哥们儿玩儿过的女人,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真是癞蛤蟆没有见过簸箕那么大的天。” “行了行了,兄弟们走吧!她要是依然这么不懂事儿,下次被弄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几个人这才勾肩搭背的转身离开了。 那些讥讽的话语传进苏悦儿的耳朵里,令她心中又羞又气又恼又恨,十指指甲都抠进了泥土里,涂满丹蔻的芊芊玉指上沾满了淤泥,和她那葱白的玉指,形成如此强烈的对比。 “小姐,呜呜……小姐您没事吧?” 丫鬟哭得一张脸全花了,手忙脚乱爬起,又赶忙回头搀扶她。 “别碰我!” 苏悦儿拂开她的搀扶,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任由那葱白的玉指缝隙里淤泥蔓延,将她的芊芊十指染上一层污秽。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牢房。 小丫鬟赶忙跟上。 刚刚走出转角处,便看见前方仵作正焦急地在路边徘徊。 一看见二人,他眼睛一亮迎上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急,赶忙询问着:“小姐,事情怎么样了?您可曾见到了大人,大人他都说了什么?他……” 苏悦儿眼圈儿瞬间红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父女的人!心中不由越发酸楚,却倔强的嘟起嘴儿,扭头到一边独自生闷气,一句话都不肯说。 旁边的小丫鬟看不下去了! “仵作您就别说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狱卒根本就没有让我们进去,他们……” 仵作把二人的神色一瞧,眼底迅速划过一道了然之色。 想想也是,依苏悦儿这样的大小姐脾气,在牢房门口要不吃瘪,那才是奇怪事了! “这样啊!小姐您别急,让小人先去探探路,去一趟君大人那里问问看,回来再和小姐您想办法如何?” 这话深得苏悦儿的心。 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生闷气的时候,赶忙收敛了脾气点点头。 “也好,有劳仵作叔叔了。仵作叔叔,你先去探探路,我先回去筹措些银两。现下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狮子大开口。眼下,也只有多准备银子去好好打点这条路了。” “好!小姐说得好!小姐,您长大了!” 仵作暗中吁了口气,自己家小姐总算是开窍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去探监,上下可都得打点到位才成。小姐您先回去,等小人的好消息吧。”说完,他便急忙告辞离去了。 留下苏悦儿一脸阴沉留在那里。 “小姐,我们……” 小丫鬟还想再说,却被苏悦儿打断了话。 “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她什么都不想听,强撑着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后衙。 可一跨步迈进后衙,却目瞪口呆,一脸的无法置信!简直堪比噩梦! 后衙苏家大门上,贴着两张封条,斗大的“封”字,似乎在嘲笑此刻苏悦儿的狼狈! 一左一右站着两班衙役,根本就不让人近前。 还有一名小丫鬟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前,一看见苏悦儿出现,顿时哭嚎着跑了过来。 “小姐,呜呜……”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悦儿浑身不住颤抖,老半天才哆嗦嗦嗦问了一句话。 小丫鬟只知道哭,完全说不出来话。 “小姐,是君大人的意思。说是要搜查证据,暂时把院子给查封了。我们……进不去了!” 君县令居然借着曹通判的由头,以“搜查证据,配合调查”的名义,直接把苏司空在县衙里的家封禁了,就连县城里的那座宅子也没有放过。 苏司空为之努力了大半生的家财悉数被查封!虽然名义上不是抄家,但是如果苏司空无法脱身被定罪,那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估计所有家财都要充公了。 眼睁睁看着一切家财即将化为乌有,苏悦儿睚眦欲裂! 主仆三人更是直接被赶出了县衙,就连小包袱里的挖耳勺都被抢走了,更不要说银钱一类的小东西。 三个人站在县衙大门前,去无可去。 心,在不断地淌血!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令苏悦儿感觉天地都是灰蒙蒙的。 她不得不向那些昔日的叔叔伯伯们求救。 可一次次闭门羹下来,短短几个时辰里,让苏悦儿感觉到几乎把一辈子要吃的苦头都吃尽了一般,她越发感觉孤苦无依,似乎处身于天塌地陷之中! 原本那些巴结她的、奉承她的、讨好她的人,纷纷变了一副嘴脸。要么装作不认识,要么一通冷嘲热讽,让她尝尽世间冷暖。 想她苏悦儿从小到大都是父亲的手中宝,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苏悦儿不由暗暗咬牙,心中发誓,将来有一日,她一定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眼看天色将黑,三个已经无家可归的人儿奔波了一天,却依然连今晚的住处都没有找到,委实是又累又饿又渴,再也走不动了。瘫坐在街道旁的角落里。 “小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 两名小丫鬟抱成一团,不住的瑟瑟发抖,嘤嘤抽泣。 345.第345章 你就让爹吃两口吧! 还能怎么办? 苏悦儿慢慢抬起头,望着逐渐降下的夜色,一咬牙! “走,我们去找仵作叔叔!” 可到了仵作家才知道,仵作早就去了落山村,根本就还没有回来。他住的屋子拢共就巴掌大的地,住着一家七口人,苏悦儿三人就勉强凑合了一晚。 仵作这一去,便是两天没有消息。 可这两天,对苏悦儿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她每天都到衙门门口去探听消息,那曾经是她家的地方,如今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即。 她也试图努力求见,却根本徒劳无功! 连牢房的门房都摸不着。 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苏悦儿整日苦苦奔波,却毫无结果,几乎心神崩溃。 正在不知所措,以泪洗面的时候,仵作终于回家了,并且带来了好消息。 “小姐,好消息!大好的消息呀,小人去求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同意您去探监了。您速速去收拾一二,我们现在就去牢房!” 再次来到牢房,苏悦儿心头的感触却和几天之前的心情大相径庭。 跟着仵作冲着几名狱卒见礼,她也是规规矩矩的,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嚣张跋扈。 那名黑衫狱卒拿起县令的便条,反复查看良久,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找苏司空?他就在里面。邢五,邢五,你带他们过去一趟吧,去吧!” “好咧!” 门房里面传出一道应答声。 苏悦儿二话不说,调头就走。还是她身后的仵作懂事些,赶忙奉上一锭银子。 “多谢,多谢!这点小意思给兄弟们喝喝茶。” 说完,这才赶忙追上苏悦儿。 “哼!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那!” 狱卒冷哼一声,顺势拿起那锭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不是众人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恭维你,你以为你是谁?又有谁认得你?长的漂亮又不能当饭吃,到时候,恐怕这美貌反而成为了你的催命符,最后恐怕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啰!” 说完摇摇头,又自顾自哼起了小曲儿。 旁边一名白褂小吏靠了过来:“头儿,你说这苏司空,还会不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要真是那样,咱们今儿这般,以那苏司空的秉性,怕是……” “呵呵,翻身?他想要翻身,那也得看看想要惩治他的人是谁?” 狱卒翘起二郎腿,一脸得意地说道:“这可是钦差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苏司空被下了大狱,君县令可不是傻子,这后续一系列的举动不就说明了此事?他苏司空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还少?随便找出一个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还有可能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 这话让众人连连点头。 不过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可不是听说,他还在为那上头办事儿吗?” “上头那些人更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来赌一把,看看这苏司空最后能不能活着离开大牢。要是我输了,没的说,那满香园里的菜随便你们点。要是你们输了,这个月的孝敬银子我就一人抽一成,如何?” “好!这可是头儿说得,咱们可就等着喝头儿的这碗酒了!” 众人顿时笑成一片。 而此刻的苏悦儿跟着狱卒身后一路前行,心中百感交集。 终于可以见到爹爹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走在前头的狱卒可没心思管她的想法,随手朝最末尾的黑牢一指。 “犯人就在里面,一次只允许一个人探望。记住,一盏茶时间就要出来,否则,我可是要加钱的!这是当初你爹定下规矩。” 说完,看到苏悦儿点点头,这才开了大牢的门。 那仵作赶紧把手中的酒菜篮子递给苏悦儿:“小姐,属下只能送您到这儿,您速度可得快些,千万别耽误了时辰!” 苏悦儿沉默着接过篮子,跨步走了进去。 就着门口昏黄的火光,苏悦儿努力分辨着身影:“爹爹,爹爹您在哪里?” 苏司空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唤他。 努力好一会儿才听明白是悦儿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满脸惊喜的呼喊:“悦、悦儿,是你吗?” “是我,爹爹,是悦儿来看您来了!爹爹您、您怎么这样了?” 看到苏司空的模样,苏悦儿忍不住惊呼起来! 此刻的苏司空一身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浑身恶臭,哪里还有半分做官时的威风八面! “爹爹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嘤嘤嘤……” 苏悦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苦,大声哭了起来。 苏司空艰难地往门边移了移身体,勉强靠在牢门处,吃力的说道。 “别哭,悦儿别哭。有、有吃的没有?” “有,有吃的喝的,爹爹,您快吃!” 她这才想起自己正带着饭菜,赶忙止住哭泣放下篮子,率先把装水竹筒递了上去。 苏司空接过,看也不看仰头就是一通猛灌。 咕咚、咕咚、咕咚…… “爹,您别急,这里还有酒有菜,等您吃饱了我们再慢慢说!” 看着渴得不成样儿的爹,苏悦儿心酸莫名,赶忙把饭菜从篮子里逐一取出,摆放到他面前。 “咳咳咳……” 苏司空喝得太急,顿时被呛到,咳得厉害。 苏悦儿赶忙起身为他拍背:“爹爹,您喝慢点儿,这里还有水呢……”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突然多出几双大手,抢了她跟前的清水和吃食就跑,顿时整个牢房里的十几名犯人都行动起来了。 苏悦儿一愣神,随即大喊! “嗳!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要干什么?放下,这是给我爹爹吃的,还回来,喂!” 她赶忙伸手去抢夺,好不容易才保住一钵白饭。 却一个没有拿稳,整钵白饭悉数洒到地上。 “悦儿,别叫了,没用的。” 苏司空重重地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即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抓起地上的白饭就往嘴里塞。 “爹爹,这饭已经脏了,您别吃!悦儿再去找人给您送来,快吐出来呀爹……” 苏悦儿连忙伸手阻止,却被苏司空的恳求惊呆了。 “悦儿,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就让爹吃两口吧!” 346.第346章 歪打正着,引出大鱼 想到自己进来探监这一路困难重重,苏悦儿只得无奈的放开他。看着抓起地上的米饭吃得狼吞虎咽的爹,苏悦儿哭得不能自抑。 “为什么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爹爹呀,到底是谁把您害成这样的?是谁?究竟是谁?” “是苏盼儿那鬼丫头!” 恋恋不舍地吃掉地上最后一粒带着灰土的米饭,苏司空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这才感觉身上有了些许力气。 “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苏悦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她,都是她害了爹呀!爹原本还以为能借机除掉她,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搭进来了!” “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悦儿,爹爹想要翻身想要能离开这里,就只有您能帮爹爹了。” “爹,您说!” 苏悦儿勉强抹了泪上前两步。 “悦儿,你附耳过来爹和你说。” 苏司空凑到她耳边:“眼下,你唯有先去求你祖父。你祖父这人耳根子软,而且心慈手软,只要你上门求救,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另外,你出去后立刻写封信送去京城。让八爷来救救爹……” 他长叹了一声,意有所指:“只是,委屈我的悦儿了!为父,为父这也是没法子了,我的好悦儿,委屈你了!” 说道后面,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眼中泪花盈眶。 苏悦儿浑身一震! 爹的意思她自然听明白了。 可一想到这些天一路行来的屈辱,还有眼前爹爹所受的苦,她就心慌莫名。 她喜欢享受华衣美食,喜欢享受被人追捧的滋味儿! 她不要像条可怜狗一样狼狈而没有尊严的活着! 更不要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今天这一场大牢之行,让她感觉好似在做噩梦一样,恨不能立刻醒来。 她再也不想过这几天一般的日子了! 她猛的一咬牙! “好!我、我、我写!悦儿出去后就写!我写,呜呜……”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泪流满脸,哭得不能自已! 在她喊出写这个字时,她究竟放弃了什么,唯有她心中最清楚了! 苏司空眼里露出一道喜意,嘴里依然痛苦哀嚎:“我的悦儿,是爹爹不好,爹爹害苦了你呀!” 父女俩隔着牢门抱头大哭! 砰砰砰! 就在二人正哭得伤心时,牢房门口处却响起一阵敲击声。 “喂!探监的,时辰到了快出来!否则,可是要另行收费的喔!” 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父女二人一怔,都分外不舍。 苏司空赶忙凑到苏悦儿耳边:“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出去后,记得这般这般……明白了吗?” 苏悦儿连连点头。 “明白了,可是爹,这么做有什么用?是您和那些人的联系办法吗?” 苏司空还来不及回答,门口处的狱卒又在催促。 “喂!说完了没有?快出来!否则,我就关牢门了,你就在里面呆一辈子吧!”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了!” 苏悦儿赶忙回答着,一脸依依不舍和苏司空告辞。 “悦儿,你一定记住了!一定要记住爹爹的话啊!” 苏司空赶忙把手探出牢房,大喊着。 “爹,您放心,悦儿都记得了!” 苏悦儿一步一回头,磨磨蹭蹭的离开了大牢。 “走不动道还是怎么的?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还以为个个都要等着你……” 在狱卒不住埋怨中,苏悦儿总算出了牢房。 回头看着那好似要择人而弒的黑牢,她微微眯起眼。 心中暗暗立誓! 总有一日,她一定要一把火烧了这座带给她无尽屈辱的黑牢! “小姐,大人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看到苏悦儿出了牢房,一直在外来回踱步的仵作赶忙迎了上来,分外焦急询问情况。 当年落难之时,是苏大人在他人生最需要帮助时,伸手拉了他一把,不但救了他,更是救了他一家子。 之后,还让自己进了衙门,一步步帮助自己爬到了仵作的位置上。 虽然说这也和自己的努力分不开,可要是没有苏大人的提携之恩,他是万万无法过上这种好日子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现在,就是他报恩的时候到了! “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苏悦儿却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转身就走:“等会儿我写一封信,你直接带去驿站,寄给京城里的八爷……” 一出了县衙,仵作拿走苏悦儿匆匆写就的求救信,直奔驿站。 苏悦儿跟他分别后,直接折转出了南城门外,沿着护城河前行,走到第三棵柳树下,苏悦儿才停下了脚步四下寻找着。 果然如爹爹所说,找到了一个树洞。 她仔细查看了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异状,这才连忙把一个藏有纸条的竹筒塞进树洞里,又小心翼翼把周围的杂草复原。 起身再度看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赶忙离开了。 就在她离开片刻后,一道好似幽灵一样的黑影上前,飞速掏出了树洞里的竹筒,展开看过后又迅速复原,跟着消失了影踪。 周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久后,竹筒里的纸条内容就到了君若辰手上。 “真想不到,这苏司空还有这等本事啊!” 君若辰轻叩着桌上的纸条,朝着花迭香笑道:“过去我君家一直试图掌握这神秘组织的动向,可偏偏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想到这次倒是歪打正着。原以为不过是颗小虾米,却引出了一条大鱼。” 苏司空的所作所为,他心理其实明镜儿一般。 往日里他放任苏司空做事,不过是让想他更加肆意妄为,由此便可暴露出更多的情况,到时候就可一举将他彻底扳倒。 没想到,苏司空居然胆敢对付雪儿,还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他最珍爱的妹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尝尝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滋味儿! 正巧还有曹通判在前面出头顶着,他在后面痛打落水狗,又不用出头,倒也痛快得很! 至于手上的收获,纯粹是意外之喜了! 347.第347章 秦逸,你魂淡! “可不是!苏司空的确是有点意思。多亏他你才有机会找到那个神秘组织的蛛丝马迹。有了这次的功劳,你这君家下一代继承人的位置也能做得牢靠了。” 花迭香轻捻着短须,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下面你打算怎么做?是继续放长线?还是尽快收网?” “放长线钓大鱼也好,还是尽快收网也罢,也得鱼儿上钩才是!” 君若辰起身踱步走到窗边:“但愿这场风雨能尽快过去,也免得引起朝中上下动荡生灵涂炭,烽烟四起!” 花迭香也情不自禁点点头,分外感叹。 “但愿吧,就怕是事与愿违啊!” 君若辰闻言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的确,朝堂之势风云变换,谁知道下一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对了,上次你说查找的那女婴之事,可有眉目了?” “也说不上眉目,不过就是找到了几个年岁相当的人,只是真正深入调查之后,又发现都不是当年的女婴。不过……” 君若辰敛眉低语,迟迟没有下文。 “你想说什么?” 花迭香挑眉。 “就是上次之时,苏郎中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她说了那么多话,你指得是哪句?” “就是她说,她是苏家苏老四领养的弃婴这事儿!我有些怀疑苏郎中就是当年那名女婴。” “你是说……这不能吧?” 花迭香忍不住站起,紧走两步来到君若辰跟前:“这事儿可不是小事,你真的确定是她?” 君若辰点点头:“不是很肯定,不过,我已经派人调查了。苏盼儿和遗失的女婴年岁相当,当年出现的地方又正好对上了当年柳夫人遗失女婴的之地。是故,我才有这种想法。”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花迭香两眼放光:“苏盼儿的眼睛很像柳夫人,都是丹凤眼。而她的五官英气逼人,虽然和柳大人不是很像,眉目之间却依稀有些相似。如此想来,说不定她还真是他们的女儿!” “可不是,我前些天可是仔细打量过她的五官和身形,我感觉怕是差不离。不过……” 君若辰拧眉:“我记得柳夫人丢失的乃是一对双胞胎女婴的其中之一。那位柳小姐年纪尚小时,我曾有幸见过她一面。” “如何?” “那时柳小姐年纪还小,一副春风拂柳的小女儿姿态,粉雕玉琢可爱得很。哪里像苏郎中这般英姿飒爽?真要是双胞胎,二者之间外貌、个头的相差也太大了些。” “嗳!此事倒是正常,很多双胞胎没有一起长大,等长大后见面,相貌上有些区别在所难免。只要五官相似就差不离。” “嗯,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所以,我已经就此事向京城去了信。至于最后结果,就等京城那边来人再说吧。” 这边二人议论着苏盼儿,与此同时,苏盼儿却一脸欣喜的望着秦逸。 经过长达三天的修养,秦逸终于苏醒过来。 最让苏盼儿开心的,是秦逸的内力居然也在沉睡中突破,成功进入明心境大圆满。 这应该算是因祸得福吧? 此事着实让苏盼儿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等秦逸一睁开眼,就看到苏盼儿那张眉宇带笑的脸!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俯下身望着她。 “我……咳咳咳!” 秦逸突然捂着肩头咳嗽起来。 “怎么了?莫不是还有余毒没有清理干净吧?你等等,我再替你看看。” 苏盼儿顿时着急了,上前便直接扯开秦逸的衣领。 可下一刻,天旋地转! 伴随着苏盼儿这一声惊呼,秦逸已经一把将她反压到身下,含笑望着她:“我是不舒服,我浑身各处都不舒服,需要你给我好好的治一治……” 说话间,他慢慢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肩头迷恋地闻地嗅着。 “秦逸,你魂淡!” 苏盼儿还真以为他人不舒服,担心得要命,他居然打得这般主意,让她如何不恼? “是,我是魂淡,可我也是你的魂淡,唔!别动……” 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深深的嗅着,秦逸贪恋呼吸着她的体香:“就是这个味道,真让人感觉安心,让人流连不已,不舍得放手。真想就这么抱着你一辈子……” 他低声呢喃着,低沉的嗓音述说着最为朴实的话。 苏盼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反手悄悄搂上他的肩头。 又想起他的身上有伤,赶忙换了个地方。 “噗哧!按照你说得这样,那我们都不用吃饭,不用吃喝拉撒了。” “唔,你这提议似乎不错,值得一试。” 秦逸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瞎胡闹,快起来!你肩上的伤表面虽然好了,可还要多修养修养才是。快起来,要是再拉伤,伤口裂开了可就不好了。” 苏盼儿催促着他。 “好,都听你的。” 秦逸顺势在她的嘴上印下一吻,这才顺势往旁侧一翻,完好的右手臂依然霸道的圈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只是眉间依稀流露出一丝疲惫。 “饿了吧?我去给你端些吃得来,放开啦。” 秦逸并没有动,反而把脸埋到她的发间:“别去,陪着我躺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心中那柔软的地方再次被碰撞,苏盼儿没有坚持,默默收拢手臂,抱着他的腰静静地陪着他。 “好!我陪着你,一直陪着……” 阳光洒落窗台,将屋里梳妆台一角照亮。 也照出那对相依相偎的身影,脸贴着脸,心与心相偎依,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除了对方再无其他。 窗台外,一只小狗趴在地上,眯着眼晒太阳。 不远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动,也丝毫无法打扰它,唯有那微微摇动的蓬松大尾巴,显示出它的好心情。 不远处,一只小猪好像箭疾一样飞射而至,它一边跑还一边不停的回头,见身后没有人,这才得意地甩动小猪尾,咧开猪嘴笑了! 嘿嘿! 被猪爷爷我甩掉了吧? 小样儿,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你家猪爷爷是谁! “站住,别跑!你给我站住。” 没等它得意多久,一道惊呼声打破了周围的平静,转眼间,一道婀娜的身影闪现,朝着它飞奔而来。 348.第348章 泼皮猪耍赖 “哎哟!这阴魂不散的,怎么又来了!” 小香猪的小猪眼瞪得溜圆! 浑身止不住一抖,再也顾不得旁得,猛的一头撞进屋里,嘴里拼命吧唧吧唧不停的嚎! “盼儿,好盼儿救命,要出猪命了咧!盼儿!” 它这一嚎嗓子,顿时打破了原本的清静,在屋子里歇息的苏盼儿和秦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连忙翻身爬起。 守着窗户外的那只小狗也大声犬吠着,一时间热闹非凡。 小香猪飞快的闯进门,根本看也不看便一头扎进苏盼儿怀里,张嘴拼命嚎! “盼儿,好可怕!快救猪爷爷呀快救命!” 它一头撞来,撞得苏盼儿一个踉跄! 旁边的秦逸也频频蹙眉:“这头猪怎么了?怎么叫得这么凄惨,莫不是被人伤到哪里了吧?” “伤到它?怎么可能!” 苏盼儿嘴角一歪。 要说旁人还有可能,可要说这头逗比猪? 打死她她也不信! “哼!看你还往哪里跑,跑得了和尚可跑不了庙!小样儿,你还不是得跑回家,嘿嘿!盼儿姐,你快些把那头小肥猪揪出来!” 房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盼儿眼一眯,一把抓起逗比猪,揪住它的猪耳朵。 心声传语:“说!你怎么惹到雪儿了?莫不是你这头色猪又想着欺负人家,结果反被人家修理了?” 小色猪神情一滞,随即一双小猪眼滴溜溜不住打转。 “嘿嘿,盼儿你在说啥呢?谁谁谁、谁会看中那干煸四季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我可不想招惹她呀,是她来招惹猪爷爷我好吧!” 它一边说,一边用猪萌眼偷偷打脸苏盼儿的脸色。 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苏盼儿眯起眼:“是嘛!这么说来,就是一场误会咯?” “是是是,就是误会,误会!” “那好。” 苏盼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走吧,我陪你一起出去解释清楚。” 说着,拧起这头猪便往外面走。 啊? 怎么会这样? 落入那小姑奶奶手里,那还不得被扒层皮。 小香猪拼命划动双腿儿试图脱逃。 “没有盼儿,不是!我是说,猪爷爷我是说……哎哟!你快放开猪爷爷咧!” 它拼命挣扎,又哪里能从苏盼儿手中逃脱?被苏盼儿提溜着出了房门。 房门外,君若雪正好整以暇等在那里。 看见苏盼儿拧着小色猪出来,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跑!死色猪!” “雪儿,这头猪是不是又使坏了?” 看着君若雪那一脸绯红又带着羞意的脸,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君若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不是!你这头猪它……哎呀,反正今儿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它,否则,我这口气可忍不下!” “成!给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给它留一条猪命,其它都随你。” 她顺势把猪递到她面前。 小香猪这下才怕了! 小猪蹄死命抱住了苏盼儿的手臂! “盼儿咧,你可不能这么没有义气额!猪爷爷我刚刚才救了你男人一命,你怎么一转眼就过河拆桥,你也忒不讲义气了啊!你!救命!” “你不是说让我救你的猪命吗?” 苏盼儿轻笑着心声传语:“你看,我可是帮着你求情了,她肯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留一条猪命的,我可没说话不算话吧!” “可是盼儿,盼儿!救命!救命……嗷,放开你家猪爷爷,什么东西!嗷!” 小猪猪到了君若雪手上,越发挣扎的厉害。 可惜两个猪耳朵还在苏盼儿手上,哪里逃脱的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君若雪替它套上一个小围脖。 还别说,这圆滚滚的小猪猪加上了一个小围脖,不但瞬间漂亮了许多,还显得越发萌了! 看得苏盼儿忍不住捂着嘴笑! 暗地里冲着君若雪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创意不错,高啊! “嘻嘻!我一看见这头猪,就觉得它适合戴这个。眼下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它戴上这个,果然可爱呆了!” 君若雪对于自己的杰作显然很满意,偏着头左看右看看了半天。 这才点点头:“算啦!本姑奶奶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头猪见识了。不过,这围脖你可不能再取下来。要是让我看见了,哼哼!” 小香猪不停地在苏盼儿手上蹭,试图甩掉:“我不要戴!猪爷爷我才不要戴这个,肥女人救命啊……” “唔!你不戴也可以,要不我去找一条绳子代替……” 小香猪一怔,顿时嚎得更厉害了! “猪爷爷也不要绳子!” “少啰嗦,要小围脖还是要绳索,二选一!” 看着苏盼儿一脸认真模样,小香猪这才不情不愿地停止了嚎叫:“好嘛,小围脖就小围脖!不过盼儿呀,猪爷爷我之前可是救了你男人那,你说过的,要陪着猪爷爷去寻宝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成,过两天就赔你一起去!” “不要,你每次都说过两天,结果到现在还没去。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不依……” 小猪猪在苏盼儿手里直打滚儿。 即便苏盼儿生气地把它丢到地上,它也没有停止! 张嘴不停地嚎:“是你说话不算话!你自己答应过猪爷爷的,你说了要陪着猪爷爷去寻宝的,你说话不算话!我就不依……” 眼看事情无法善了了,苏盼儿只得点头应下。 “好好好,陪你去就陪你去。我们今晚就出发。如何?” 她的话一落,正在泥地上打滚的小香猪一翻身爬起,抖落一身的泥泞,屁颠屁颠跑过来,张开猪嘴一脸的笑!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哟!” 这般场景让君若雪瞪大了眼珠,小嘴张得更是仿佛可以直接放下一个鸡蛋! 她虽然听不懂小猪猪说话,可这头猪那生动的肢体语言让她眼睛直发亮,看着它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欢喜。 “这、这、这头猪……真是、真是好、好聪明啊!” 她迟钝半天,才结结巴巴冒出一句话! “嗯,它可不是一般的猪,它可是听得懂人话的逗比猪。” 苏盼儿嘻嘻一笑,目光落在小香猪脖子上的小围脖,眼睛瞬间睁大了。 御赐? 围脖上居然用金丝银线娟秀着“御赐”两个字! 349.第349章 苏海求上门 苏盼儿心中暗暗感叹,这围脖不简单啊,居然是皇帝老儿的打赏! 如此说来,若雪妹妹除了是君县令妹妹之外,应该另有特殊身份,要不然怎么可能随手就可以拿出御赐的玩意儿? “它,居然听得懂人话,太有意思了。” 君若雪一脸惊喜,一把抓住小香猪抱入怀中,用手揉捏着它的小猪脸。 小香猪一边眨着猪萌眼嗷嗷乱嚎嚎,一边却不住扭动身体蹭啊蹭,蹭啊蹭…… 那一猪脸的享受之色,十足十的色样啊! 比起这边的和乐融融,在县城里的苏悦儿可就没有这么幸福了! 仵作此次帮助她进牢房探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看着仵作一家八口挤在巴掌大的三间屋子里,连落脚处都没有,苏悦儿一咬牙。 “走!我们回落雁村,找祖父。” 直到此时此刻,苏悦儿终于想起了那从来就瞧不上眼、穷山旮旯里的老头子。 “现在?可是小姐,现在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两名小丫鬟面面相窥。 苏悦儿挣扎着站起:“所以,我们动作要快些,再玩了,城门关闭了,我们就出不了城了。” 说着,她立即起身往前走。 两名小丫鬟互望着彼此,只得咬牙跟上。 三人运气好好,刚好赶在城门关闭前的一刻顺利出了城。可随后而来的漫长跋涉,却让三个人吃尽苦头。 从县城去往落雁村有二十多里山路,除去一开始一长段是原野外,其余部分都是崎岖不平的盘山小径。 眼下又是夜黑风高,三个女人一开始鼓着劲儿往回走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随着夜色降临,周围时不时传来一阵狼嚎和猫头鹰刺耳的鸣叫时,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她们狼狈奔逃,可没有跑出多远,就手脚发软,瘫坐在路边。 “早知道,宁愿在城里乞讨,我们也不出城了,这下可怎么办好?” 两名小丫鬟啼哭不止。 让本来就心中焦灼的苏悦儿心里越发难受了! 恰在此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顿时把三个人都吓坏了! 随后传来的说话声却让苏悦儿一喜,赶忙冲了出去:“大堂兄!我在这儿!” 来人正是苏悦儿的大堂兄苏华容。 苏华容是奉了祖父苏海的命令前去县衙帮助苏司空的,不料等他赶到县衙时,才得知苏悦儿已经被赶了出来。赶忙四下寻找,阴差阳错,两拨人始终没有相遇。 无奈之下,他只得赶夜路回去向祖父禀报,打算听祖父定夺,没想到却在半道上遇见了苏悦儿。 又饥又渴又累又满心焦灼的苏悦儿看到他,心中百感交集,泪珠儿扑索索止不住的往下掉。 苏华荣看到苏悦儿一身狼狈不堪,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连声安慰。 虽然有苏华荣一路陪伴而行,心中惶恐少了很多,可是一路下来,苏悦儿依旧累得够呛。 脚丫子处火燎火燎的生疼,回到苏家她狠狠灌了一肚子水,这才放松下来。紧接着,便是无边的委屈笼罩了她,她窝在房间里双肩颤动,幽泣不止。 过了好一阵子,她换了一身衣物,略微收拾了一下妆容,这才连忙去见祖父苏海。 见到苏海的刹那间,看到老人一脸关切慈祥的看着自己,她忍不住一头扑进苏海怀里。 “祖父……”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好……” 苏海轻拍着苏悦儿的肩膀,宽慰着她。 直到苏悦儿哭够了,这才让她坐下,细细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她!都是她害得,是那个扫把星害得我们!是她啊!” 苏悦儿一脸狰狞色,大声吼着,把这几天以来的愤怒悉数发泄出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苏海面前:“祖父,您可一定要给悦儿做主啊!祖父,都是那苏盼儿的错,您一定要快点想出办法救爹爹啊!爹爹唯一的希望就是您老人家了,要是您不帮他,他就没活路了啊!嘤嘤嘤……” 她痛哭失声。 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悲痛,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这位原本一头黑发的老人,在一夜间斑白了的头发。 “别哭,祖父会给你做主的,祖父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爹爹的,别哭……” 祖孙二人抱头一阵痛哭。 安慰住苏悦儿,苏海立即动身连夜赶往秦家。 此时的苏盼儿和秦逸都还没有休息。 秦逸才刚刚醒来,苏盼儿特意为他调配了药膳,为他调理身体。饭后,他斜靠在躺椅上消食。一手还霸道的拉着苏盼儿的手,仔细询问着他昏迷期间发生之事。 “真是可惜!要是我能醒着该多好!”这样,他们就可以共同进退了! 看着秦逸那张委屈的脸,苏盼儿捂脸一阵偷笑。 “你还说,我之前让你等在县衙外接应,你怎么冲进来了?说!” 她作势要捏他的耳朵。 却被秦逸顺势一搂,便直接跌进了他的怀中,引得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想要爬起,却被秦逸圈得更紧。 “我是担心你。不过,我真庆幸自己不放心,又冲了进去。否则……” “你这人傻了吧?你要是没冲进来,我一定能安全逃离的!可现在呢?你看你这伤……” 苏盼儿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哽咽了。 秦逸伸手抬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 “盼儿,如果让历史重演一次,为夫还是会冲进去救你。绝不会让你受伤。再来两次、三次,结果都一样!” “你……” 他话里的真诚瞬间感染了她,让苏盼儿感觉一肚子的话悉数堵在了胸口。 唯有一股名为感动的心绪,彻底占领了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她正要再开口说,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犬吠声。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在靠近,随后便是值夜的官差询问的声音。 苏盼儿侧耳倾听。 “是祖父的声音。” 苏盼儿立刻分辨出来。 苏海半夜三更前来的目地早已不言而喻! 可即便知道,苏盼儿还是连忙起身,恭恭敬敬迎了出去。 350.第350章 果然神机妙算! 随同苏海来的,还有长孙苏华容一人。 苏盼儿赶忙奉上茶水,这才和秦逸一起在下首处坐下,一脸笑意盈盈。 “不知祖父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苏海一脸纠结,把苏盼儿和秦逸的脸色看了一圈,最后长叹了口气。 “盼儿这般聪明,祖父今天前来所为何事,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苏海一脸凄苦色:“你大伯为官这些年,一开始时,他其实也是个好官。可随着日子推移,他慢慢的便忘记了初心,忘了最初的志向。他会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打量二人的脸色。 秦逸坐在下首处不动如松。 苏盼儿默然垂首,不说话也没有回音。 他暗叹一口气,无奈地继续说下去:“可再怎么坏,再怎么差劲,他也是祖父的儿!也是你的大伯!盼儿呐,祖父求你,求求你看在祖父这张老脸的面子上,找几位大人求求情吧!” “祖父,此事盼儿根本就插不上手啊!” 苏盼儿一脸为难之色:“祖父您是不知,当初宣布大伯的罪行之时,几位大人还特意把我唤离,我并不在场啊!您现在让盼儿去求情,盼儿连如何……都不知道啊!” 这话顿时苏海一脸花白的胡须直打颤,他瞪圆了眼怔怔看着苏盼儿和秦逸。 愣了半晌之后,他突然起身,朝着苏盼儿倒头就拜了下去。 “盼儿,祖父求你了,祖父求求你,你就想想办法救救司空我儿吧!”旁边苏华容一愣,也跟着拜了下去。 “祖父!” 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大惊失色! 哪里还坐得住,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跪倒在地手忙脚乱去搀扶苏海二人:“祖父,您这般做派是要把盼儿置于何地呀!祖父!” “盼儿呐,祖父真是没办法了呀!盼儿……” 苏海老泪纵横,不住哭诉:“但凡祖父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这般……实在是,实在是……盼儿呐,祖父求你了!” “祖父,您先起来!您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苏盼儿赶忙搀扶起苏海:“您别这般折煞盼儿了,您说的,盼儿都答应还不成吗?啊!” 有了这话,苏海这才勉强起身重新坐下,却垂下老脸不敢见人。 “盼儿,祖父知道司空害苦了你。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你虽然不是我苏海的亲孙女,可这些年以来,老头子我怎么对你的,你心中应该也明白着。此事是祖父对不起你,你要是要算账,就冲着祖父来吧!祖父愿意为他赎罪。” 苏海捂着脸,懊悔的老泪不住从指缝中流淌。 “祖父,您别难过了,盼儿答应您去帮着说说情,盼儿现在就去。” 苏盼儿也忍不住泪流成行。 “可盼儿把丑话说到前头,对方能不能买账,就不是盼儿所能把握的!” 这话顿时让苏海眼睛一亮! “好,只要你去,就是大人不答应,祖父也不责怪于你!” 苏海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不住摇晃着,声音哽咽:“盼儿啊,真是为难你了,祖父真是对不住你啊!本来司空那般对你,祖父的确是不应该为难你帮他求情,可是……” “祖父,您可别这样说,您的为难之处我明白!” 苏家,她欠下的,是爹和娘的亲情,还有祖父对待她的恩情!跟苏司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单论苏司空,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不过,祖父苏海救子心切,她倒是能够体谅。 她二话不多说,直接起身去找曹通判。 夜深人静,曹通判已经安歇。 进门去禀报的官差好一会儿才回禀:“曹大人已经起身,苏郎中您里面请!” “多谢差爷。” 苏盼儿道了谢,连忙迈步走了进去。 曹大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接过下人递上的面巾擦脸,随手递还给下人后,他这才指着凳子说道。 “坐!苏郎中深夜前来求见本官,可是这疫情又有了什么新变化?” 一句话说得苏盼儿尴尬万分。 抱拳落座,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人日夜忧国忧民,关心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盼儿深感佩服!只是……盼儿今晚深夜造访,委实是有些私事相求。是以……” 说道后来,曹通判那似笑非笑的了然笑容,让苏盼儿简直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想想也是,对方为官多年,又岂会不知道苏盼儿的来意? 苏盼儿把心一横! 还是把来意说了出来:“盼儿的大伯苏司空被大人削职下狱,他……固然有错,不过……他毕竟是苏盼儿的大伯,所以万望大人怜惜一二,从轻发落。” “原来是这事啊!” 曹通判轻笑着起身,走到苏盼儿面前:“苏郎中这些日子奔波劳碌,不也一样是在做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至于苏大人之事,这事也是本官和君县令商量之后的结果。本官会和君大人再行商议,一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是啥意思? 苏盼儿只得再度抱拳:“盼儿也知道此事太过强人所难,委实太过为难大人了。盼儿先在这里拜谢大人宽宏!”说着,兜头便拜。 “别!苏郎中你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曹通判赶忙搀扶起她:“此事本官已经去信通禀了圣上,一切只能等候圣裁了。结果怎么样,本官也无法确定。不过,苏郎中,你放心,本官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通融,尽量减轻他要承受的刑责。” “如此就多谢曹大人了!” 苏盼儿再度拜下,又闲话了几句,这才退了出来。 望着天边那颗明亮的启明星,苏盼儿深深吸了老大一口气,这才慢慢吐了出来。刚才的情景委实让人太压抑了! 她整理好心情,这才转身回了屋。 等苏盼儿的身影一消失,曹通判身边的随从便竖起了大拇指。 “大人,您果然神机妙算!猜到那苏海会来找苏郎中,让她出面帮忙求情。妙!实在是太妙了!” 351.第351章 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此事本官自然了如指掌!” 曹通判一脸得意色,走到床头坐下:“苏郎中可是本官此次皇命的重中之重!可不能出半点意外。本官自然随时注意着她的动向。那苏家眼下也就是那苏海能在她面前说上话,他要是不来求,那才是奇怪了。” “那是,那是!这些乡里巴人小心思、小动作哪能逃得过大人法眼!” 随从赶忙恭维着,低下头帮着曹通判脱下雨靴。 “嘿嘿嘿,你别光说话不行动。回头继续给本官盯着。一有异动立刻来报!明白不?” 曹通判一脸意味深长的吩咐着。 “是,大人。” 苏盼儿回去时,苏海正候在院门口来回渡着步,看见苏盼儿回来,连忙迎了过来,一脸期盼。 双目炯炯望着她:“盼儿,事情如何?曹大人可有说什么?” “走,祖父,院外风大,我们进去再说!” 苏盼儿没有多言,连忙扶着他回转屋里。 “此事,曹大人已经答应了,会为此事周旋一二。” 等众人再度坐下,苏盼儿才轻叹一声说道:“祖父,苏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自当明白这些做官的,满口话都是官腔。好像什么都答应了,又似乎什么话都没有说。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主意,或者什么门路,尽量先使出来吧!” 从曹大人住处到屋里,这一段短短的距离,苏盼儿也想了很多。 苏家过去是官宦之家,眼下苏司空是苏家唯一一名还在朝中的官员,虽说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可也总是个官! 要是苏司空这官当不了了,更严重一些,真要查抄家产的话,少不得连整个苏家也要跟着完蛋,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她苏盼儿倒是不用在乎,可爹娘怎么办?珂儿怎么办? 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们想想吧! 一时间,她真心不知道自己着手对付苏司空,究竟是对还是错! 所以,她才有了上面一席话! “我苏家倒是遗留有一些人脉。唉!所谓人走茶凉,能不能使力,也得祖父去联系后才知一二。” 苏海摇摇晃晃站起身:“既然这样,祖父也要回去安排一些杂事,你这边要是还有什么进展,记得派人来通知一下。说起来,珂儿这孩子倒是挺聪明伶俐的,眼下又是志学之年,祖父正准备下个月把他送到族塾里,安排专门的夫子教导于他。将来我苏家的兴盛,可就全靠他和华容了!” 这是祖父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珂儿的学业,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让苏盼儿心底感叹万千。 勉强扯动嘴角:“祖父放心,真有什么消息,盼儿一定会通知祖父的。” 相信以苏海的本事,只要随便一推敲,便会知道,苏司空之所以坐牢,肯定和苏盼儿有关!说不得还是她推波助澜的结果。 可他只字不提,十足十就是头老狐狸啊! “盼儿,真是为难你了!祖父代替空儿谢谢你这份大恩。” 苏海说着,再度朝着苏盼儿见礼。 吓得苏盼儿和秦逸赶忙上前阻止:“祖父,这话您万万不可再说,太折煞盼儿了。祖父,有消息盼儿一定会告诉您的,您就放心吧!” “好,好好!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哎,悔不该当初啊……” 苏海长叹一声,转身离去,苏华容赶忙上前搀扶。 秦逸也不放心跟着追了出去:“祖父,让孙女婿送您一程吧!” “不用了,有华容在呢,你回去休息吧!” 苏海果断拒绝了秦逸的护送,很快便踉踉跄跄的走进夜色里。 “你祖父他……也不容易。” 望着那道苍老的背影,秦逸长长叹息。 “是啊!人活着,谁都不容易啊!” 苏盼儿淡然望着头顶的天空:“有些人表面光鲜,内心却是空荡荡一片。有些人看似贫瘠,却幸福感爆棚。人一辈子幸福不幸福,和金钱多少并没有直接关系,反而和人内心深处的感受有关。你说是不是?” 秦逸没有回答,盯着她看了老半天,才轻笑出声。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好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老爷子才能说出来的?难不成你未老先衰?” 说着,还把脸凑近她跟前。 “胡闹!” 苏盼儿掩饰性一推攘,推开他跨步进了门。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可不是老? “你可别忘记了,你的年纪可比我还大呢?真要说未老先衰,那也该是你吧?老头子!” “老头子?好啊!你居然敢说为夫老?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秦逸说着,便朝着她飞扑而上。 “别闹,你别闹!你身体刚好,不能……唔……” 二人旋即又嬉闹在一起。很快,里面便传出一阵旖旎的呓语声。 天上明月悄然躲进云层。 斗换星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天边的启明星依然挂在天际。 苏盼儿就跟着小香猪往深山里走。 在她身边,秦逸和那条被取名叫阿花的小狗狗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这才上山,是他们商量好的一举两得的计划。 如今苏司空已经锒铛入狱,苏悦儿订婚信物还是得尽快去换回来为好。可玉簪子是两人闯县衙的铁证,目前可无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对于如何才能名正言顺拿出玉簪子,二人商量了一下。 做出决定进山一趟,顺便编造一个遇到那苏司空嘴里那两名“匪徒”的谎言,夺得玉簪子的同时,更是重创了二人,使得那二人逃进了深山里。 这样的谎言究竟有没有人信,或者会不会有人深究,苏盼儿倒是并不介意。 更何况顺便也可以去看看小香猪所说的宝藏,也省得她耳根子不得清净。 谈好后,二人便按照计划行动。 她把自己能听懂小香猪的话之事告诉了秦逸,出乎她意料的是,秦逸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并没有觉得奇怪。 “以前就听人说起过此事。说有些人天赋异禀能听懂动物之言。没想到,盼儿你居然也懂!” 352.第352章 到底是左还是右? “其实,真心一点都不特别。你是不知道这头猪有多聒噪!” 苏盼儿一副受不了的架势,掏了掏耳朵。 “咳咳,这个、这个倒是不难想象!” 秦逸虽然听不懂这头猪说什么,看它那没有停止过嚎叫的猪嘴,也能体会到盼儿的苦恼。 “不过,它真的知道哪里有宝藏?” 秦逸的看向小香猪的目光充满怀疑。 “谁知道呢。说不得它所谓的宝藏,就是一块长满青草的草地也说不一定。” 苏盼儿耸耸肩,不置可否。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尤其是想到小香猪那般钟情于苏家屋后那一片青柠草的时候,这种想法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面的小香猪忍不住回头。 “哼!什么一块青草地?猪爷爷我的眼光至于那么差么,能让猪爷爷看上眼的,自然是好东西啦!比如那些闪闪发亮的,还有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别把你家猪爷爷我品味看的那么低行不行?” 它随之一翻白眼儿! 这个白眼儿被秦逸瞧了个正着,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嘿!这头猪成精了!” “你才发现,哈哈……” 苏盼儿随即笑了! 两人一猪一狗沿着进山的路快速前行,很快便来到苏盼儿最为熟悉的沼泽地边缘。 就在苏盼儿以为小香猪会绕过沼泽地时,出乎她意料的是,小香猪居然停了下来。 它得意地摇动着小猪尾:“准备下水啦!快跟上!” 说完,它麻利的一头栽进沼泽地里,划动那小短腿儿。就在苏盼儿担心的话还没有出口时,它已经在泥潭里划出老远,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 旁边的阿花也一头跳入泥潭,可刚刚划出不远,便被泥浆包裹。 它拼命嗷嗷叫着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眼见得只剩下脑袋还留在外面时,一棵大树杈突然出现在它面前。 它抬眼一看,看到苏盼儿出现在大树杈的另一端,向它直挥手。 “快,爬上来!” 许是阿花知道是在救它,努力探出两条前腿,使劲扯住树杈。 苏盼儿慢慢拖回树杈,将它拉出了沼泽。 看着得以幸存又不停地在一旁的杂草上反复磨蹭身体上淤泥的阿花,苏盼儿拧眉。 “怪事了!那头死猪明明那么胖,怎么就不会沉下去?” 秦逸想了想:“要不我再去砍些小树来,做一个筏子吧!以前听人说起,要进这片沼泽地深处,唯有做成筏子才能深入。” “也好。我也来帮忙。” 这事苏盼儿自然不会推辞,二人一起动手,一个砍小树一个扎筏子,很快一个筏子便成型了。 “我就说你们是胆小鬼嘛!居然在这里玩,害得猪爷爷在前面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你们太过份啦!” 小猪不知何时又倒转回头,一看见二人居然一步都没走,不由发怒了! “少啰嗦!没看到我们正在想办法吗?我们一不会飞,二没有在沼泽里有游泳的本事,能像你一样说走就走吗?” 苏盼儿直翻白眼。 虽然内力修炼到绝顶,确实可以自由翱翔天际。不过,那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实际上,她还没有真正见过有谁把内劲修炼到那个境界的。 “喔?这是啥玩意儿?” 小猪立刻被二人手中的筏子吸引了注意力。 快速爬上岸边,顺势一抖毛,它的身上又恢复了肉嘟嘟,粉嫩嫩的模样儿,半点泥尘也不沾染。 这等本事,让苏盼儿啧啧称奇! 二人齐心合力,一起扎了两个筏子,又临时用剑削了两个浆出来,这才坐上筏子朝沼泽地中央划去。 说起这把剑,还是当初那前来刺杀苏盼儿的黑衣人留下来的。 眼下自然成了苏盼儿的佩剑。 一拿起这把剑,苏盼儿这才记起,是时候给自己添置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苏盼儿和秦逸划着浆在沼泽地里前行,一开始还会遇到硬泥地,也就是往常苏盼儿来捡拾野鸭蛋的地方,需要下来推动筏子前行。 渐渐地,二人便驶入沼泽地中央。 顿时惊起丹顶鹤、鹭、野鸭、沼泽鹄等鸟禽四散飞逃! 叫声不绝于耳。 引得坐在筏子尾部的小香猪和阿花不停的摇尾巴。 到了这里,沼泽地逐渐变成了东一块西一块的小水塘,随着二人路过,惊起了数条大蛇和几只水獭。 遇到不懂事拦路的,苏盼儿手中的竹针飞洒,直接把它们变成美餐的食材。 遇到懂事闪避的,二人也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宗旨继续前进。 拐过两个山湾,眼前的景色突然一收,周围一下子变得分外狭窄。 坐在筏子后尾部的小香猪不停地指手画脚着。 “前边前边,靠左靠左!怎么你那么笨,让你靠左你靠右干嘛呢?左左左!” “到底是左还是右?” 苏盼儿被惹毛了! 她分外怀疑这头死色猪根本连左右都分辨不清。 小香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指着右边:“额,那这边不是左吗?” “那是右!”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 “猪爷爷自然知道那是右!” 小香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得意万分煽动着大猪耳:“哎哎哎!往右右右,右啊……” 随着它的指挥,苏盼儿顺势往右一拐,结果眼前突然横生出一块大石,筏子径直撞上,险些将筏子上面的一人一猪都撞得掉了出去。 苏盼儿赶忙抓住筏子边缘,这才止住了下坠之势。 回头一巴掌呼到那头死猪身上:“到底是左还是右?妹的!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猪嘴,小心再有下次,老娘直接炖了你!” 小香猪赶忙瑟缩着脑袋,不敢反驳。 见苏盼儿熄了怒气,撑着筏子离开那小湾,这才低声嘟囔:“猪爷爷明明说是右,你偏要往左边跑,还怪猪爷爷不会指挥!女人啊!就是这么麻烦!” 看到苏盼儿甩脸瞪了它一眼,它立马调转头假作欣赏周围的风景,再不敢开口。 “盼儿,盼儿怎么了?你一直往右边跑做什么?” 秦逸划着筏子追了过来,一脸好奇问着。 353.第353章 你说话不算话,哼! “没啥,就是看到一只黑鹅,想抓,结果让它溜了!”苏盼儿随意找了个借口说道。 “溜了就溜了吧,这里面的动物不少,另外抓别的就是。” 秦逸淡然说道:“说起来,这里的野味儿真多!怎么就没有什么人上山打猎?真是怪事!” 他脸上满满都是自信之色! 如今的他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于上山打猎早就跃跃欲试。眼下难得来到山上,两眼直放光,一副恨不能立刻尝试一番的神态。 苏盼儿忍不住撇嘴一笑。 “他们倒是想上来呢!可山脚下的瘴气他们就无法破解,怎么可能抵达这里?” 他也不想想,这沼泽地深处之所以人迹罕至,是有特殊原因的。 除去人一旦陷入沼泽地极难脱身这一点外,这沼泽里更隐藏着一些会致人于死地的沼泽生物,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全尸。 这还在其次! 最危险在于越是往沼泽深入越是浓厚的瘴气! 这才是真正令人望而却步的东西! 秦逸蹙眉:“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你自然感觉不到。原因有二,其一是出发前,我给你服下的药丸,就是专门解这瘴气之毒的。其二就是你我修炼的内劲,能抵御部分瘴气。所以你能在这里行动自如。”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逸点点头恍然大悟。 “走吧!我们继续寻宝去。这次遂了这头泼皮猪的心愿,省得它总是闹腾!” 二人渐行渐远,小木筏逐渐进入沼泽深处。 前方一个沼泽地顿时吸引了苏盼儿的目光。 “咦,这里居然有兰泽三叶草?快靠近,我们采摘一些!” 苏盼儿突然欢喜起来:“这兰泽三叶草摘三叶入药,洗净阴干捣碎涂抹于伤处可以消散瘀滞、解毒止痛。用来配药可以起到中合药效的功效!” 苏盼儿一边划着筏子靠近一边解说道。 秦逸也仔细听着,二人停了筏子慢慢靠近就着边缘采摘了不少。 不知不觉,越发深入沼泽深处,山崖越发陡峭笔直、险峻无比。 秦逸突然一扬眉,手指一个方向惊诧道:“咦?盼儿,你看那边!” 顺着他所指的放向看去,苏盼儿看到前方山崖底部似乎有一块光滑的石壁,一半露出水面一半掩映在水底。相比周围奇形怪的奇石怪岩,倒不算显眼。 而让秦逸注意到它的根本原因,是那块石壁上方盘踞着的一条大蟒。 庞大的蟒身盘踞成一个大大的圆盘,那比水桶粗的大半截蛇身从石壁上方悬挂在空中,五彩斑斓的蛇皮在阳光下折射出晃眼的光芒。 “盼儿,就是这里!那条小虫子底下就是宝藏入口,你快看!” 小香猪在后面不住的嚎! 扯着苏盼儿的裤腿儿不肯放手。 这还是小虫子? 苏盼儿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别闹!你别乱嚎嚎!糟糕,那条蟒蛇惊醒了!” 苏盼儿恨不能直接给这头逗比猪一巴掌! 随着小香猪这一声嚎,那条一动不动的巨蟒身体一动,抬起硕大脑袋转向两人方向,两只灯笼般蛇眼立马闪烁出幽绿的光芒,还不住吐着三叉舌。 最让人惊奇的,是它头顶上长着两个好似初生鹿角的鼓包! “这条蛇好大……不会是成精了吧?” 秦逸瞪圆了双眼,一脸震惊,他简直无法想象在这里居然会遇到这样庞大的蟒蛇! “切!不过就是即将寿尽的小蛇而已。就它,还想成精?要是没啥奇遇,它用不了多久就死翘翘咯!” 小香猪半点不在乎那条蛇欲择人而噬的神态,反而张着猪嘴嘚瑟地嚎个不停。 “要不,我们干脆绕道而行吧?回去!” 苏盼儿可不想打没把握的仗! 眼下她和秦逸二人栖身之处不过是小木筏,真要动起手来十分不便。秦逸又受了伤,加上有没有很好做好准备,这里又巨蟒的地盘,又不知道巨蟒的深浅,显然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占不到便宜。 这仗根本打不得! 略微一思索,苏盼儿便萌生退意。 秦逸点头赞同:“也好,我们赶紧从这边绕道而走撤走,尽快离开这里!” 说着,他便撑起筏子准备离开。 可旁边的小香猪不干了! “不管,不管,猪爷爷才不管呢!你说过的,说好了要陪我寻宝的,你说话不算话!哼!” 它一阵大声嚎着,惊得那条大蟒将上半截身子都抬了起来,不断冲着他们咻咻咻吐着三叉舌。 “胡闹!要寻宝也得等掌握好时机才行。听话,今天先回去,改天我们再来!” 苏盼儿一边呵斥着,一边赶忙把筏子调头。 “你说话不算话!再不要和你好了!” 小香猪小猪眼眨呀眨一脸委屈样,突然纵身一跃,直接从筏子上一跃而起,噗通一声跃入水中,快速朝着那条蛇游去! “回来,快回来!” 苏盼儿大惊失色,赶忙大声呼唤。 这头只会惹是生非的泼皮猪! 行走到前面的秦逸一听见她的呼唤,赶忙回头。却看见苏盼额划着筏子朝小香猪追去。 “盼儿!” 他也毫不迟疑掉转头,急忙朝苏盼儿追去。 苏盼儿一路猛追,依然快不过小香猪的速度。 它很快靠了岸,吱遛一声便爬上了石壁。 那条大蟒迅速直起身,蛇头扭向小猪的方向,嘴角馋涎欲滴。 小猪却似一无所觉,依然快速朝着大蟒爬行。 “死猪!快停下来,快停下!你这是去给这条蛇做点心吗?” 苏盼儿气急败坏的吼着,奋力划着筏子。 小香猪回头看了她一眼,反而加快了脚步,快速朝蟒蛇冲了上去。 那条蟒蛇甩了甩脑袋,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甜美的点心居然会自动送货上门! 愣了好一会儿,它才弯下腰,蛇头猛然下落,血盆大口张开,朝着小香猪狠狠咬落! “回来!回来啊!” 苏盼儿怒吼着,再也顾不得其它,突然从筏子上跃起,人还在空中,手中的数根竹签子已然朝着那条大蛇的眼睛急速射去。 试图阻挡大蛇的去势。 不料那条大蛇眼睛突然一闭,那些竹签子悉数被它的眼睑挡住,根本无法伤及它分毫,直追小猪猪而去。 354.第354章 这招直捣黄龙耍得漂亮不? 它晃了一下脑袋,眼皮一震,竹签子四散弹开,随即它一口咬在小香猪身上。 小香猪拼命挣扎,呼噜呼噜乱叫。 蟒蛇死死咬住小香猪,令它根本无法挣脱,那巨大的颅骨开合着,倒刺般的利齿立时扎入了小香猪圆滚滚的身体! “住口,快住口!” 苏盼儿凄厉大吼! 可惜鞭长莫及,根本无法阻止大蟒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无生气的小香猪仿佛好像破布一样挂在它的嘴上。 蟒蛇眼中闪烁幽绿冰寒的光芒,似乎在嘲笑苏盼儿此刻的无助。 随即咕噜一声将小香猪吞进了肚子。 “小猪猪!小猪……” 苏盼儿睚眦欲裂! 这头猪跟着自己这么久,虽然她经常踢它踹它,可那也是知道这头猪皮糙肉厚,是个耐打耐摔的货! 时间久了,她也已经习惯了小香猪在身边,无形中已经把它当成了家中的一员。 家人自己打着骂着不觉心疼,可是她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要眼睁睁看着它葬身蛇腹。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一脸暴怒,体内内劲轰然运转,身体晃动,整个人的身体在空中又拔高几丈,飞速朝着那条大蛇冲去,手中长剑一扬,对准那条蛇尾一剑刺去! 当! 仿佛刺中了坚硬的钢铁,蛇尾和长剑相击,发出钢铁撞击般的声响,震得苏盼儿双手发麻,不由闪身后退。 这头蟒蛇的身体居然如此坚韧! 苏盼儿瞳孔紧缩,体内内劲运转如潮,尽数灌入宝剑之中,咬牙切齿准备给予蟒蛇致命一击。 咔嚓! 宝剑却因为承受不住内劲的冲击,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苏盼儿心头不由一阵懊悔,一时着急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这把长剑不过是把普通的兵器,哪里承受住内劲的灌输,真是猪脑子啊! 这下子可好,连趁手的兵器都没了,难道要赤手空拳跟它斗不成? 想到小猪猪,苏盼儿咬了咬牙,双手紧握成拳,目光紧紧盯着巨蟒的七寸之处,全身内劲再度运转,准备再度全力一击。 正在此时,巨蟒突然露出一脸痛苦之色,眼珠更是直接凸出眼眶,仿佛蛤蟆眼。 它不住颤抖着,身体扭曲翻转!巨大的蛇尾朝着苏盼儿呼啸而至!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蛇怎么突然发狂了? 苏盼儿吓了一大跳,拼命闪动身形,这才勉强躲过蛇尾的攻击。 随后赶到的秦逸眼看事情不对,一咬牙,一把抓起带来的柴刀,双腿发力,纵身向大石跃去! 阿花见势不妙,汪汪乱叫着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他的裤腿儿。 顺势随着秦逸落到大石上。 苏盼儿躲过巨蟒一击,稳住身形查看情形,却发现事情有些古怪! 那蛇刚才似乎并不是特意对她进行攻击? 此刻的它一脸痛苦地不断挣扎着,巨大的蟒身一下下重重击打在石壁上,那坚硬的山石就好像豆腐渣一样脆弱,在蛇尾冲击之下变成了石子粉屑,四散飞溅。 飞沙走石,四周顿时变得灰蒙蒙一片。 巨蟒犹自不断扭曲盘旋四处撞击,生长在石壁上的一棵棵大树变得好像竹篾般脆弱,在它不断的冲撞下接二连三轰然倒落。 原本郁郁葱葱的石壁,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内,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即便如此,它依旧没有停歇,反而不住地拿脑袋撞击着山石,短短时间内,石壁上的所有树木蔓藤都被它扫荡一空! 苏盼儿拼命闪躲,可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几乎躲无可躲! 眼见得下面有一道细缝,赶忙钻了进去。 噗通! 伴随着一阵巨响,巨大的蛇身从石壁上重重坠落在沼泽里,顿时整个沼泽起伏波荡,一股股浑浊不堪的水柱冲天而起!各种藏在沼泽深处的动物纷纷冒出了头,四处乱窜! 似乎彻底发狂的大蟒蛇躯不断摇摆挣扎着。 沼泽上不时响起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声,血花飞溅。一只只躲闪不及的动物在巨蟒狂猛的冲撞之下,生生变成了一堆堆肉酱血花! 秦逸拼命躲闪,四处寻找藏身处躲避。 “秦逸,快点到这儿来。” 苏盼儿赶忙从石缝中探出头朝着他高声呼喊。 秦逸急忙冲入石缝中,两人一狗挤成一团,静静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外面那惊涛骇浪般的声响渐渐消失,两个人这才从躲藏处慢慢探出头。 一切都变了模样,满目苍夷! 原本的沼泽地此刻却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洼,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死寂。 而那条大蟒就横陈在那巨大的水洼中间,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就是这条大蟒吃了小香猪,可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丝毫无能为力!苏盼儿眼中一片湿润,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双手紧握成拳,一脸懊恼! “别难过了,会发生这种事,是谁也无法意料的!” 秦逸轻轻拥住了她的肩,轻声安慰着:“不过,这条大蟒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发狂,眼下却又突然一动不动了呢?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的确是有些奇怪啊! 苏盼儿心头灵光一闪,似乎想到某种可能,突然眼睛一亮,满怀希翼的看着那条大蟒。 “走,我们下去看看!” 她转身沿着石缝往下爬。 “汪汪汪!” 身边的阿花突然狂吠起来,朝石缝外冲了出去,对着水面狂吠! 怎么回事? 苏盼儿直觉朝蟒蛇看去,这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大蟒漂浮在水面上肚子发出一声声梦想,鼓起了一个小包包。 难道? 苏盼儿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大蟒的肚子突然无声无息裂开了一条缝。 “它姥姥滴,哎哟妈呀!差点把猪爷爷憋死!哼!小虫子,跟你猪爷爷斗,你还太嫩了点!” 伴随着一阵嘀咕声,一个小猪头从裂缝中悄无声息伸了出来,朝着四周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看到目瞪口呆的秦逸和苏盼儿二人,小香猪咧开猪嘴,眨巴着小猪萌眼嘿嘿直乐:“盼儿,盼儿,猪爷爷这招直捣黄龙耍得漂亮不?” 是它? 小香猪,它还活着! 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惊喜! 355.第355章 那宝藏就在下面 转念一想,两人又是满脸的哭笑不得。这头逗比猪,真是让人无语! 别人担心得要死,它居然还在耍宝。 “盼儿,盼儿有东西呀!好东西。” 说着,小香猪突然回头又躲入蟒身,很快便叼着一个比它个头还大许多、圆乎乎的玩意儿钻出裂缝,它摇晃下脑袋,一头扎进水里,快速朝着他们的所在之地游来。 “盼儿,给你,这可是好东西呀!” “这是什么?” 苏盼儿不由伸手接过。 “蛇胆!那条小虫子全身精华可都在这里了,你拿着玩儿吧!” 小香猪甩动着小猪尾,那对大大的蒲扇耳高高竖起,张大小猪嘴笑得欢快,忽闪着猪萌眼拼命的卖萌讨好。 啪! 苏盼儿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它,嘴角不由自主弯起一抹欣喜的弧度,忍不住一巴掌拍到它的脑袋上。 “你这头死猪,谁让你不顾危险擅自行动的?嗯!你还好意思嘚瑟耍宝,看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一把揪住它的耳朵,把它提到自己眼跟前作势要打。 没等她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手打到泼皮猪身上,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她的手。 “别打别打,它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要是打坏了可怎么了得?” 秦逸一脸不认同。 “它活该!让你别跑你偏要跑,这次你侥幸回来了,下次呢?下次还能有那么幸运吗?” 小香猪的两眼全是委屈色,趴在秦逸怀里,两颗泪花子直在眼眶里打转儿:“我错了,盼儿好盼儿,你打吧!狠狠的打吧!反正我皮糙肉厚的,经打!” 这还让人怎么打? 苏盼儿简直被它气乐了! “行了,只此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也不打你,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可不敢要你这种不听话的猪!” 小香猪的双耳高高竖起,猛一挣从秦逸怀里蹦落在地。 “好咧!好盼儿好盼儿,嘿嘿嘿……” 它嘴里不停地吧唧吧唧着,转身就往那道缝隙跑:“盼儿,盼儿你快点!那宝藏就在下面。下面有好东西咧!” 苏盼儿无奈摇摇头,这头泼皮猪,一看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家伙。 不过,二人还是跟着它钻进了石缝中。 阿花也摇动着尾巴,跟着钻了进来。 之前忙于躲避,苏盼儿对这道石缝倒是没有过多注意。 眼下再度跟着小香猪钻进来,才发现这道石缝分外的幽深。二人跟着泼皮猪一路前行,石缝渐行渐宽,宛若甬道。 甬道里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一开始进入的部分还有少许积水,随着光线逐渐黯淡,地上的积水逐渐减少,空气里的腥臭味儿越发刺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那条大蟒经常进出的地方吧?” “嘿嘿!盼儿你猜对啦!这里就是那条小虫子经常出入外面的甬道!” 走在前方的泼皮猪欢快的回答着。 那细小的猪尾不住晃动,比身后阿花的尾巴摇动得还要快上很多!它的皮毛散发出莹莹光芒,照亮了四周。 秦逸一脸惊奇,这小猪猪真是越看越不简单啊! “这条甬道不会是通往蛇窟的吧?” 苏盼儿频频蹙眉。 甬道都能让人站着直立行走,那里面的蛇窟究竟有多大?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你们就放心的跟着猪爷爷走吧!这里猪爷爷我可都来过好几次了,别说没有蛇窟,就是有,也早就成了猪爷爷我的腹中餐!嘿嘿嘿……” 前方散发着荧光的泼皮猪煽动着大大的蒲扇耳,四条小短腿儿迈动得飞快,摇摆着圆滚滚的猪屁股一路疾行。 它还没有告诉二人呢,刚才的那条小虫子现在就躺在它体内的储物空间里。 “好吧!你最好不要骗老娘,否则……” 苏盼儿一阵磨牙,嘴里放着狠话。 二人一狗跟着小猪不断前行。 也不知道前行了多久,就在苏盼儿有些心情不耐烦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一个宽广的山洞出现在二人眼前。 “看!到啦!猪爷爷本事大着呢,寻宝探宝对猪爷爷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泼皮猪一脸嘚瑟欢呼着! 苏盼儿、秦逸凝神查看,发现此处自有天地! 这山洞并不是全然密封形态的,顶部有缕缕阳光从缝隙中照耀进来。里面有不少的凌乱脚印和一些动物的枯骨,更有一些植物残根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四周。 苏盼儿目光一扫,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朝着一处飞扑过去。 一把抓起那好似灵芝状的植物仔细打量片刻:“咦!蛇芝兰,这里居然有蛇芝兰。啊!这是千红花?天,真的是天红花,还有青云藤、地莲子……这、这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苏盼儿惊呼连连,每一次有了发现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些药材,大部分都是辅助修炼内劲、打熬身体的药材,而且都是上了年份,品质一等一的稀罕东西。一次能发现一种都能令她喜出望外!何况眼下一下子发现了这许多! “盼儿,这些都是什么?我看你好像都认识?” 秦逸靠了过来,一脸好奇的询问着。 “自然认识,因为这些都是对我们修炼有用的药材呀!” 苏盼儿随手拿起一株破坏只剩下半棵的蛇芝兰:“你看看这株药材,它叫蛇芝兰,一般在生长之时都是有巨蛇缠绕盘旋其间,它需要不断吸收毒蟒体内的毒素,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进化演变而成。这可是是千百年也难得一见的奇药。” “这么珍贵?” 秦逸原本想伸手想拿过去看看,闻言又缩回了手,一脸惊奇看着蛇芝兰。 苏盼儿点点头:“是啊,它的确是十分珍贵。历来这蛇芝兰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它能快速地打通人体的全身经络及其穴位。在进阶时服用它,不但成功率更高,还能有效降低走火入魔的风险!这等好药材,没想到今日居然有机会遇到,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秦逸频频点头,一脸深以为然。 356.第356章 避水珠 小猪猪眨巴着猪萌眼,一脸不以为然,心中嘀咕! 是猪爷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不好? 你们怎么不好好感谢感谢猪爷爷,就把后福纳为己有,真是不够哥们啊! “还有这些、这些药材也是罕见的好东西啊!” 苏盼儿指了指挂在洞壁上的青云藤,还有依着幽暗的洞壁阳光斜照处生长的地莲子,分外感叹。 “那这么多的奇珍异草,估计不是天然形成的吧?” 秦逸蹙眉:“还有,怎么你手中的这些,感觉都是些半残品?剩下的那些去哪里了?” 剩下的去哪里了? 苏盼儿转头看向一旁的泼皮猪。 泼皮猪的小猪眼滴溜溜直打转儿,哧溜一声背转身,用猪屁股对着她。 又忍不住偷偷回头瞄着苏盼儿的神情。 苏盼儿眯起眼轻笑一声。 “你想知道这些好东西都去哪里了?那恐怕得要问……老天爷了!” 随着苏盼儿话落,那泼皮猪闷声不吭便往前方溜走了,阿花紧跟不舍。 苏盼儿和秦逸相视一笑! “走吧!这地头那泼皮猪都来过好几次,就是有好东西也早落进它的嘴里,能留下些残羹剩饭,已经算是难得了!” 苏盼儿心里可清楚着,这头泼皮猪体内可是有储物空间的。 这些药材要么被它吃掉了,要么就是藏进了空间里面。 不过不要紧! 自己真需要的话,再找它“拿”就是! 她就不信了,自己难道连一头猪也制服不了? 秦逸微微一笑,这头猪越来越有意思了。 二人跟着小香猪继续前行,拐了两道弯,一路上都有一些明显是药材生长的地方,却被破坏得七七八八了,让苏盼儿止不住一阵肉疼! “嘿嘿,你们是不知道啦!之前这一路可安放了好些个机关、毒箭一类的玩意儿,简直就是坑爹呀!可把猪爷爷害苦啦!” 泼皮猪嘚瑟地走在前面,还充当起了解说员:“你们看这里!这里原本安放有一个独木桥的设计。把猪爷爷困在里面三天。最后还不是让猪爷爷我火了,一口气把这些统统收进了肚子里。哼哼!” “真的么?你不是在自吹自擂吧?” 苏盼儿淡然问着:“怎么我就看见那条大蟒,这一路行来也没见什么厉害之处啊!” 仔细打量着周围,果然有不少机关被强行拆除后留下的痕迹。 “哼哼!要不是猪爷爷吃尽了苦头,你们哪有这么顺利抵达这里?” 泼皮猪一脸不虞:“当初猪爷爷来的时候,差点小命玩完,历经千辛万苦才破解了这些机关,弄得浑身都是伤,呼呼!” 它这么一说,苏盼儿自然想起当初泼皮猪三天两头失踪,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伤的情景。 可偏巧就在此时,眼前地形陡然一变! 苏盼儿凝神一望,依稀看见一个被暴力破坏掉的八卦阵。 从破坏的阵脚进入,原本隐隐透着光的地穴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原本湿润带着一股子难闻气味的空气也一下子变得干爽无比,让苏盼儿二人一下子无法适应。 走在前面的泼皮猪突然低头一吐,便吐出一颗圆圆的珠子来,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夜明珠?” 秦逸忍不住大惊失色! 这么大的夜明珠要是拿到外面去卖,这一颗就足以让几辈人吃穿不愁了! “嘿嘿!猪爷爷不知道这是啥,不过看它能照亮,觉得有点稀罕便留下来了!” 泼皮猪嘚瑟的摇晃着小猪尾,拼命眨动萌猪眼。 苏盼儿眯起眼! 唔! 不错,很不错。好东西真不少啊! 她脸上的笑容让泼皮猪莫名打了个寒颤,它奶奶的,这里明明不冷的呀!怎么感觉有股阴风从身后不断吹过来呢! 泼皮猪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却没有丝毫异常。 “走吧!我们去转转看。” 这地早就被泼皮猪转悠了好多次,好东西什么的估计是不用想了。 不过,苏盼儿还是抱着捡漏的想法,盯住秦逸和她一左一右分开寻找。 这个山洞和之前那个潮气浓重的山洞明显不同,空气十分干燥。 到处都是突起的钟乳石和盘踞的怪石,地面几乎寸草不生更不见有丝毫小动物的痕迹,哪怕是野外最常见的螽斯和蝼蛄一类的小动物也没有一只。 当她发现,在靠近另一侧的山崖那边居然有一面水墙,不禁惊讶地瞪圆了眼! “秦逸,你快来看!” “盼儿,你快来看!” 秦逸和苏盼儿都同时叫了起来。 咦,难不成他(她)也有了新发现? “盼儿,你发现了什么?”秦逸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 “你看那面水墙。”苏盼儿一指水墙。 “这、这是……” 秦逸看到水墙不禁惊诧万分!下意识伸出手朝着那面水墙伸过去。 “盼儿危险!你别……” 苏盼儿唯恐水墙中有什么怪异之处伤及秦逸,连忙呼喊制止,可她的话才到半截,秦逸的手已经穿过水墙,深入到那水里面,顺势还搅了搅。 “真的是水!奇怪,没有任何阻挡,这水怎么不会倒灌进来?” 秦逸惊奇的说着,顺手还捧起一捧水。 没料想,他手一伸回来,手上却立马变得光洁溜溜,一滴水也没有沾上。 苏盼儿好奇万分,忍不住也伸出手去搅动一番,顿时清晰感受到水流和手臂亲密接触的清凉润滑滋味儿,可一收回手,手上照样一滴水也没有。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恰在此时,泼皮猪满含鄙视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切!真是两只呆头鹅,你们怎么那么笨啊!你们就不会抬头看看旁边的石壁吗?原因就在上面哩!” 石壁? 苏盼儿微微一怔,连忙抬起头。 这一看,顿时让她发现了这个山洞的异常之处原因! “秦逸,快看那边的石壁!” 那面石壁上,垂挂着无数干把把的枯藤,其中整齐排列着一颗颗闪烁着些微幽光的石子! 这些石子虽然大小形态不一,却明显可以看出来,是有人按照一定顺序规律排列的。 357.第357章 是我师傅的遗骸…… 苏盼儿仔细观察好一会儿,沉思片刻,眼睛一亮,她发现那些发光的石头是按照九宫八卦阵来排列的,其中必有玄妙。 “天!这实在是太壮观了!不知道这些宝石是谁人安放在这里的,具体又有何用处?” 秦逸惊奇得喃喃低语。 “你们没见过多少好东西,自然不知道,这个猪爷爷可是门儿清!盼儿,盼儿,我跟你说哟,那些发光的石头就是避水珠啦!拿着它们在水中就可以行动自由,如履平地!” 泼皮猪得意洋洋地吧唧吧唧。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曾经上去取下其中的一颗?” 苏盼儿瞟了它一眼。 “那当然啦!你看!” 泼皮猪低头一吐,便吐出一块发着淡淡光芒的珠子来:“你看,这就是猪爷爷取下来那一块。我瞧着没啥用,就没有继续取了。” 它拼命摆动着小猪尾,献宝似的人立而起,用一对前蹄拢着珠子递给苏盼儿! 嘿嘿! 才不告诉你,其实猪爷爷我天生就擅长游泳,猪爷爷玩水可是一流的! 要不是这些珠子对猪爷爷没用,猪爷爷早就把它们统统都扣下来了! 苏盼儿顺手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感觉除了比一般的石头略重一些,本身黑漆漆还有些淡淡的光芒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避水珠,真能避水?” 苏盼儿有些不信的走到那面水墙面前,不料随着她靠近,那面水墙果真在慢慢后退。 还真有避水的效果,这可真是个宝贝呢! “盼儿,你说这是避水珠?” 秦逸越发惊讶万分,虽然他听不懂小猪的话,却把苏盼儿自言自语的话听了个真切。 “应该就是避水珠!我也是第一次见着,过去我一直以为那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东西。” 苏盼儿抬头看了几眼石壁,迟疑片刻,还是打消了取下珠子的念头:“这些避水珠是按照九宫八卦阵的方式排列的,估计是前人有什么用途刻意布置的。万一取走,恐怕会发生一些你我都无法预测变故。比如要是这座山塌下来,那可就糟了。不如暂时让它留在这里吧!” 他们之前在甬道里走了很久,眼下这个地方的明确方位究竟是哪里,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一切都是未知,苏盼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错!这个阵法就是九宫八卦阵,之前师叔也教导我摆放的关键。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难道……” 秦逸原本自言自语着,突然间,他的眼睛一亮! 一把拉住苏盼儿的手:“盼儿,你随我来!” 说着,便拉着她走向另一边。 石壁的另一侧边缘处,有两具风干的骸骨。阿花正围着两具骸骨打转,似乎无处下口的模样,嘴里还低低呜咽着。 一具骸骨成扭曲状侧卧在地,另一具背靠着石壁坐着,一副沉思的模样。 换了一般人,骤然看到两具尸骸,必然要吓一跳,苏盼儿艺高人胆大,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一脸凝重的查看起来! “那两个死人早就死去多时了啦!” 泼皮猪挤到苏盼儿面前:“两个穷鬼,身上啥好东西都没有。死了活该!” 这话让苏盼儿不由一扬眉,抬脚就踹过去。 “滚开,你这头死猪!” “之前我检查过,两个人身上都有致命伤,地上这人的脖子被扭断了,而靠墙那位腹部中刀,估计是二人为了某件事起了内讧,一人把另一人杀死后,自己也跟着气绝而亡。”秦逸一脸淡定说出了自己的观察说得。 “嗯,你说得不错。这人腹部的伤口,唯有近距离无防备的情况下才会造成。” 苏盼儿翻动着靠墙的骸骨,很快便查明死因:“两人已经死去好几年,尸首都被彻底风干了,估计也和这里干燥的空气有关。或者说,和那九宫八卦阵阵眼上的那几枚避水珠有关。” 因为避水珠避水的特效,使得此地干燥无水。加上上方有水做屏障,使得这两人死后,很完整的保存下来。 “一切很有可能就如你说的那样。” 秦逸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蹲下身摆弄着尸骸旁边的两把兵器。 一件是根软鞭。这鞭子也不知道是何种材料制成,通体乌黑铮亮!隐隐闪动着幽光! 一把兵器是软剑,而且还是贴合得天衣无缝阴阳鸳鸯剑,一用内劲就会变成两把剑,让秦逸爱不释手,不断在那里拆了又合合好又拆。 “所谓人死入土为安,我们把他们埋了吧!” 苏盼儿提议着,拿起手中的断裂的残剑在尸骨一旁刨土挖坑。 “嗯嗯,你说得对。” 秦逸恋恋不舍的放下软剑,拿起柴刀相助。 时间不长,两人便在沙土里挖了个土坑,小心翼翼抬起骸骨放入坑中。 两人移动第二具骸骨时,苏盼儿目光有些诧异看了一下地面。 “咦!这里、这是……” 苏盼儿原本就善于机关术,她翻动这具骸骨之时,就感觉骸骨下方有些不对劲儿。 直觉移开骸骨,果然发现有些异状,骸骨下面的土质看起来特别松软。她伸手轻轻刨开被骸骨压着的一层浮土,浮土下面露出一个布包。 苏盼儿、秦逸对视一眼,她小心翼翼伸手拿起布包打开。里面有几本小册子,另外还有半截好似是从衣襟上撕扯下来的布。 掀开布看了老半天,苏盼儿总算读懂了布上的意思。 “盼儿,上面都说什么了?” 秦逸努力的将沙土覆盖到两具骸骨上,一边抽空询问着。 “哦,这是……” 苏盼儿慢慢把手上的半截布折叠好,放入布包里。慢悠悠摇着头叹了口气:“是我师傅的遗骸……” 来到这异世之初,她便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师傅出来。一个白须白发的师傅三天两头下山来教导她的武功和医术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她谎造出来的师傅。 可她没有想到,眼前这具骸骨居然跟她编造的师父颇为吻合! 那块布上详细道明了这两具骸骨的身份。 358.第358章 唯一的方法 二人都是鬼谷门的门人,一个是恒香堂长老,一个是恒明堂长老。 似乎是因为鬼谷门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二人相携逃到了这里。不料恒明堂的长老居然趁着恒香堂长老疗伤之时,暴起痛下杀手! 恒香堂长老拼死扭断了对方的脖子,自己最终也因伤势过重死亡。 临死前,他把事情经过用血写了下来,交待得到遗书的人,谁人要是继承了他的衣钵,便要把这恒香堂发扬光大,并千叮咛万嘱咐继承者一定要找出导致鬼谷门灭门的幕后黑手。 并为鬼谷门正名! 苏盼儿大概扫视了一遍,发现她在后世所研习的功法,居然正好和这位恒香堂堂主的功法相同。 她不由万分感慨,果然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师父?你说这是你师父?” 秦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诧异。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直到将两具骸骨仔仔细细掩埋好,苏盼儿才拉着秦逸跪下,朝着地面的土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盼儿,你刚才说……” “你没有听错,他就是我们的师傅,恒香堂的堂主马绘枫。”苏盼儿一脸沉重色。 “什么?你是说……你刚才是说……不,我是想说……” 秦逸斟酌了几次说词,最终默然无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良久,才走到土堆前再次跪下,重新磕了三个头:“师傅,原谅小徒适才不知之罪。等将来要是有了机会,小徒必定为您再造新坟!” 说完,他这才起身。 “之前你怎么不早说那是师傅他老人家的遗蜕?否则,我就把二人分开安葬了!”他显得有些纠结。 “为何要分开?” “他们不是……刚才我们推断不是说,他们是死于自相残杀吗?如今为何还……” “他们都是鬼谷门人,而且刚才我一下子也没认出他老人家的模样。” 人死后经过风化,皮肤水份早已蒸发一空。这骸骨也就是一张皮包裹着骨头,谅就是骸骨本人重生,也认不出这俱骸骨就是他自己。 苏盼儿神情略显黯然:“他们两人在世时是师兄弟,死于彼此自相残杀,死后二人同居一穴。这其中显然也有些缘故!既然上天注定二人要葬于一穴,自然也用不着再另行安葬了!” 她的话让秦逸沉思片刻,不由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是为夫的着相了!” 二人收拾好物品,打算转头离开。 不料二人刚刚一动,泼皮猪就闹腾起来了! “说好的帮猪爷爷找宝藏,就临门一脚了,你们又要逃走。也忒不是东西了你们!我不依不依就不依!” 说着,就往地上一躺,四条短猪腿儿不住踢腾。 一面对泼皮猪耍赖,苏盼儿就感觉额头突突直跳:“你闹腾什么?这里方圆就这么大的地儿,你让我们往哪里寻宝?” “就是这里啦!这面石壁后面有宝藏,你不能走,猪爷爷就不让你走!” “这石壁后面?你肯定?” “那是当然!” 泼皮猪一本正经点点头。 当初貔爷爷可是直接把地图注入它的脑子里,它还能找错位置不成? 不过奇怪的是,它明明知道石壁后就有一个藏宝地点,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真是怪事! 想起那貔爷爷它就浑身不得劲儿! 猪爷爷空有宝山,偏偏不得其门而入,每次回头再去问它,就被它好一顿冷嘲热讽! 一想到此,它感到浑身都膈应得慌! “是嘛!” 苏盼儿眯起眼打量起石壁来,甚至还沿着石壁走了一圈。 要是旁人说这话她也许不信,可根据这头泼皮猪一惯的做派来看,很有可能它真的感受到了这石壁后真有好东西。 可要怎么进去呢? 看到苏盼儿来来回回反复盯着石壁看,秦逸也在那九宫八卦阵前仔细打量起来。 “盼儿,你说这深山老林的,又是谁人在此布下这么一座大阵?布阵之人又是什么想法,目地为何?” 目地? 深山老林的地洞里布下大阵,加上自己二人刚刚埋葬的两具骸骨,还有那血书上写明的,师门被毁二人潜逃至此。如果此地真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普通,天下之大,那二人完全没有必要来到这里。 难道说…… 苏盼儿拧眉,也抬起头盯着那九宫八卦阵。 “你的意思是,这阵就是突破口?” “嗯,我是这么想的。” 秦逸点点头:“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不过,这里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只有这座九宫八卦阵了。而这阵法和程师叔平日里教导的阵法一样,要说特别,也就只有几个主要的阵眼上,布下的那些避水珠了。” 避水珠的作用很明显,此地地处凹处,多年来一直如此干燥,多半就是这些避水珠的原因。 想要破坏这座九宫八卦阵,就要去下上面的避水珠。 可这样一来,那沼泽地里淤积了无数年的积水和泥潭势必都将倒灌进整个山洞! 那样结果会如何,还真令人无法想象! 在苏盼儿迟疑和纠结的同时,秦逸也在看她。见她迟迟不行动也不说话,他干脆拍了拍她的肩膀。 “高人如此布置必有深意,必然不会陷人于死地,要不我们试试看?” 泼皮猪闻言眼睛一亮,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原来拿走避水珠才是关键啊!猪爷爷咋就没想到这点,貔爷爷已经答应将宝藏送给我,必然不会坑我滴,这里其他地方什么鸟都没有,估计这就是唯一开启宝藏的方法,对滴,对滴,一定是这样子! “如果把这边的九宫八卦阵阵眼上的避水珠拿走,后果难以预料!” 苏盼儿摇摇头。 “盼儿,盼儿,取走避水珠,一定会没事滴,猪爷爷突然想起来了,取走避水珠是唯一开启宝藏的方法。” “哦,你确定?你刚才怎么没说呢?” 苏盼儿一脸的怀疑。 “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猪爷爷刚才不过是一时忘记了,其实这就是唯一的方法。” 小香猪一脸诚恳,不足眨巴着猪萌眼。 359.第359章 山洞被困 苏盼儿依旧将信将疑。 “小猪在说什么?” 秦逸好奇的问道。 “它说要拿走避水珠才可以开启宝藏。” 苏盼儿眉头微颦回道。 秦逸凝视片刻,缓缓说道:“的确应该是如此,此地其他地方都是天然而成,唯有这个八卦九宫阵是人力而为,破解宝藏方法应该就在其中。” 的确是有道理!看来小猪说的是事实。 苏盼儿抬起头眯着眼有仔细打量着八卦九宫阵,过了半晌才一字一顿说道:“秦逸,要破解此阵,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同时取走避水珠。你我一起动手,下手速度一定要快。” “好!” 秦逸点点头。 终于要动手了,终于可以得到宝藏了!小香猪嘴巴乐得差点咧到耳朵后。 秦逸、苏盼儿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直扑阵眼上的避水珠而去。 唰唰唰、两人手脚飞快不断挖取避水珠。 随着避水珠被取走,山洞周围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随即那面水墙也好像被人搅动,波涛汹涌。 当最后一颗避水珠被秦逸抽走,就好像平地里起了惊雷!那被避水珠形成的阵法阻隔在外的水墙好像失去了阻挡之势,朝着山洞里倒灌而入! 哗啦啦……轰! 惊雷般的巨响声势骇人! 苏盼儿和秦逸飞身落地,面面相觑。 还没等两人有所行动,强大的水流以势不可挡之势,很快席卷着原本空旷的一切!山洞里原本存在无数万年的钟乳石、石笋、石帘一类的物品被洪峰撞击,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爆响!其势远远比山洪爆发还要可怕! 避水珠被取走的后果果然是惊人,可是洞内石壁却纹丝不动。 难道是判断有误,还是另有玄机? 不过如此形势看来只能放弃了。 苏盼儿和秦逸眉头紧锁,连忙各自抱起泼皮猪和阿花,纵身而起,脚尖不断在石壁上点动,朝着洞顶透入阳光的地方攀升。 可是洞顶透入光线的缝隙都十分狭小,根本无法出去。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找了一处相对还可以容身的缝隙暂时避身。 两人看着脚底下水位越来越高,迅速弥漫上来,却无应对之策,不禁相视苦笑。 水面迅速升高,眼见就要满到两人躲避的位置。 “麦嘎!我的天啊,这洪水来了,猪爷爷我可吞不下,快闪!” 泼皮猪惊讶得小猪眼都突出了眼眶,身形一动疾射到苏盼儿身上,直接扒拉到她的背上,不住的嚎! “盼儿,好盼儿救命呀!猪爷爷要被淹死了啦!盼儿救命!” “滚开!” 苏盼儿内心焦急万分,难道是他们二人的推断错误不成? 背上传来的抓扯让她心烦意乱,她用力扒拉她背上的泼皮猪!尝试了几次也未能把它扯下来。 “不对!这不应该啊,怎么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秦逸大声吼着! 一把扯住险些被洪峰卷走的阿花,顺着地势飞快往高处移动。 周围轰隆隆的巨响声早已掩盖了秦逸的说话声,苏盼儿根本无法听见他在说什么。目光落到他向上攀爬的动作上,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手抓住泼皮猪的大蒲扇耳,将它从背上扯了下来。 “快!你不是擅长游泳吗?跟着大家离开呀,快!” 她心声传语拼命催促。 泼皮猪回头看了眼水位在飞速上涨的山洞,坚决的摇摇头。 “不,才不要!这么大的洪水,猪爷爷才不要下去游泳,我要是掉下去,估计就连一个浪花也翻不起,太可怕了!” “可怕你妹!” 苏盼儿气极,两个巴掌飞了过去:“快点爬上去!你抱着老娘的头干什么?让我怎么看路?老娘还没有活够,还想多活几天呢!快点!快!” 泼皮猪磨磨蹭蹭的调换了一下位置,依然死死的腻在她身上,牢牢抓住她衣襟。 眼见容身之处也要被水淹没,苏盼儿此刻也顾不得和这头泼皮猪计较那么多,沿着秦逸爬过的路线飞速往上攀爬。 两人一人带着狗,一人托着猪,飞速往洞顶上爬升! 巨大的水流在二人身下聚集! 顶端就是山洞最高处,已经无路可走! 两个人都下意识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牵挂、担忧和自责。 “都怪我,要不是我认为取走避水珠是打开宝藏的关键,也不会……” 秦逸一脸懊恼。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 苏盼儿轻笑着摇摇头:“当时我也同意你的看法呢,这不怪你。也许,是上天故意这般安排,让我们能一起携手走过这样一段精彩的日子。” 秦逸眼里闪动着感动的泪花,没有任何言语,默契的拉起盼儿的手,轻轻拥着她。 “我庆幸,庆幸我们能相遇、相识、相知,从一开始的不得已,走到今天!盼儿,我喜欢你,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我心底对你的感觉。我爱你,之所以一直不敢轻易言爱,是我一直都觉得,爱不仅仅是用嘴来说的,更是一种承诺,一旦确定爱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个眼神,一声问候,一次相拥! 简简单单的事情背后,却深藏了无数深情,相拥相相抱的二人,惟愿能相爱直到永远。 “不怕!你今天说了出来,不也是一样的哩!” 苏盼儿笑了! 四目对望,二人眼中唯有彼此。 此刻,她们都是彼此眼中的唯一,再无其它。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盼儿,你我生不能同时,死却能同时,更能同葬一穴,这必然是我前几世修来的福份!”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我苏盼儿实在是三生有幸,才在这一世遇到了你!” 此情此景,再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两个人紧紧相拥,抱在了一起。 阿花低低呜咽着,不时扭头看向汹涌而至的洪峰。 泼皮猪嘴角直歪歪! 哎哟,我的妈呀!好肉麻,害得猪爷爷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呀! 360.第360章 这头该死泼皮猪,分明是过河拆桥啊! 这两个人委实是…… 太黏糊了吧? 眼下这般紧急时刻,不是应该赶紧想办法逃出生天吗!干啥当着猪爷爷的面儿,说这些肉麻话? 哎哟喂! 可把猪爷爷我腻味死了! 轰隆隆。 洪水滚滚而来,眼见就要将二人齐齐淹没。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苏盼儿和秦逸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惊讶得险些脱落。 那滔滔洪水居然在几人身遭周围滴溜溜直打转儿!围成一个空心的圆环,直接绕过几人所处的位置,又汇集成河,继续滚滚向上涌!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二人一脸吃惊!苏盼儿旋即回过神来,妹的!她们身上就带着避水珠,还逃个屁啊! 她忍不住指着秦逸嘻嘻笑。 “你个大笨蛋!” “你不也一样笨?” 秦逸也忍不住嘿嘿直乐。 二人对望,嘴角忍不住都露出惊喜之色。 想起刚才两人深情款款,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苏盼儿不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深情你妹啊! 身上就带着避水珠呢,还逃什么逃! 可这似乎也真心怨不得两人吧? 看到如此凶猛的洪水,谁都会本能躲闪,哪里会站在原处任由洪峰淹没自己? 轰! 轰轰! 一波接着一波的水流剧烈撞击着石壁,经过几条钟乳石分流,飞速化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汇聚在一起,在尽头处汇聚。那巨大的水流一下下撞击着那周围。 一阵轰隆隆巨响,地动山摇。 苏盼儿和秦逸牢牢抱住钟乳石,半点不敢松手。 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又让他们一脸惊奇! 随着那阵剧烈的地动山摇,那道布满了九宫八卦阵阵法的石壁居然缓缓落下,露出一道细缝儿。 “门,真的有门,原来拿走避水珠真的是开启宝藏的关键,你看看,宝藏的门真的要打开了!” 在苏盼儿和秦逸目瞪口呆中,那整面石壁都在缓缓下沉! 疯狂咆哮的洪峰总算找到了宣泄口,朝着那道细缝蜂拥而去,飞速涌入! 哗啦啦! 巨大的水流声把苏盼儿二人的耳朵震得一阵阵生疼,站定脚步二人面面相窥。 石壁依然在下沉,汹涌的水流好似永远也流不完似的,依然从那逐渐变大的缝隙倾泻而入。 “盼儿,你看那!” 秦逸突然朝着石洞边缘一指。 顺着秦逸所指的方向看去,苏盼儿看到,随着那道石壁彻底下沉,水位逐渐降低之后,从山洞半腰处,露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是路!是一条通道,里面果然有古怪!” 苏盼儿顿时大喜! 秦逸也是一脸欣喜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还不等二人行动,泼皮猪已经从苏盼儿背上疾射而出,在洞里的钟乳石上几个弹射,便直接落到那条小径上,回过头看了二人一眼,哧溜哧溜就跑得没影儿了。 惹得阿花冲着那一个劲儿狂吠!似乎在责怪它不讲义气般。 苏盼儿恼羞成怒! “这头该死泼皮猪,分明是过河拆桥啊!等有机会了,哼哼!” 顿时把秦逸逗笑了。 “它不过就是一头猪,你还能指望它做什么?我们也过去吧!” 想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苏盼儿也笑了! “也好。” 二人沿着钟乳石往下滑。不料,随着二人下坠之势,那激流也迅速往两边分开,为二人让出一条路来。惹得二人啧啧称奇。 随着水流分开,二人相携手足尖连点,拔身而起,几个起落很快便绕过激流,落到那条小径上。 小径很窄,幽深不知几许,也不知后面还隐藏着什么危险之处,不过对于艺高人胆大的二人来说,自然无所畏惧,快速沿着小径前行。 兜兜转转,深入里面洞穴,苏盼儿才发现里边另有乾坤! 走到小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展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个体积数倍于外面山洞的山洞,山洞顶部,一股柔和的光芒从顶部投下,将山洞里照得依稀可见。 那些滚滚涌入的洪流并没在山洞地面上滞留,反而沿着山洞走势,涌进了洞里的一条暗河流,一直流进了山洞深处。 “汪汪汪!” 阿花欢叫着从秦逸怀里挣脱,迅速沿着洞中一条小径飞奔。 二人对视一眼,赶忙追上。 很快便追上了前方的阿花,发现它正在一个不大的洞口前刨土。 “阿花!阿花你在做什么?” 秦逸喝止一番,阿花回头冲着二人呜呜叫着,又继续用爪子刨着土。 “难道是那头泼皮猪在里面?” 苏盼儿本能猜测着。 秦逸看了她一眼,顺势上前,苏盼儿也跟了上去,在墙壁上一阵摸索找到一个凹陷的石缝,随即一喜。 “找到了!” 随着她顺势一摁,一阵机括声响起,露出里面一个大洞。 洞内小香猪正一脸得意的溜溜达达,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秦逸和苏盼儿不由一怔,突然猪蹄儿飞速划动,从二人一狗之间猛然蹿过,转眼间已闪入洞外一处拐弯处! “靠,这头泼皮猪,你想找死吗?” 苏盼儿忍不住呵斥着,小香猪从拐弯处探出头看了一眼,旋即又缩了回去,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嗒嗒声,迅速消逝。 她刚要追出,却被秦逸的惊呼声叫住了。 “盼儿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苏盼儿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一处地面上横七竖八堆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非金非木,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显得颇为神秘,却又令人一下子无法查看出其本质。 “不知道这是什么?” 苏盼儿用手中的残剑拨动。 不料残剑一划过那些奇怪的物质,却发出一阵钢铁厮磨般嗤啦声。 “这,这些东西……” 秦逸眼里也露出惊奇之色,顺势拿起一块来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些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这些都是那头泼皮猪捡剩的东西,估计也没什么好货。不过,这玩意儿份量倒是不重,数量也没多少,拿回去也不占什么地方,干脆带回去吧!” 苏盼儿拿起一块掂了掂分量,随口说道。 361.第361章 阿花,你可真有两下子! “也好!” 秦逸脱下长褂将这些小玩意儿悉数打包装起,和之前收获的蛇芝兰、千红花等分开放置好。 不料捡拾到底部的时候,居然露出好几锭银子和几根金条! 着实让二人惊奇了一翻。 “之前那头泼皮猪是从这里窜出去的,它最喜欢闪闪亮的玩意儿,我估计这里原本堆积了不少金子和银子,不过都被那死猪弄走了!” “说起来,这头猪简直聪明得过份,半点也不像一头猪!” 秦逸一脸古怪:“这些东西,会不会是有主的?要不,咱们留下一些?” “都收起来吧!我记得那死猪可是说过,这原本是它什么貔爷爷留给它的宝藏。我们拿着就是了。” “貔爷爷?什么貔?难道是……貔貅?这不能吧?” 秦逸一脸莫名猜想着,又摇摇头甩去这不可思议的想法。说话间,顺手把那几锭银子和几根金条收起来,就连地面上散落的一点散碎银子也没有放过。 两人又仔细在四处搜索一翻,再无任何发现。 “走。这里已经被泼皮猪打扫过,应该没什么了,我们赶紧去其他地方找找,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其他的东西。要不然,估计所有好货色都要被那头泼皮猪率先弄走了。” 二人一狗转身走出山洞,身后一阵轰隆隆声响起,石壁再度恢复了原状。 两人循着小香猪消失方向走了过去,却发现前面出现了几条岔路口。 “那泼皮猪往哪个方向跑了?” 苏盼儿不由眉头微颦。 这山洞虽然不是很大,不过在水流声轰隆作响和洞顶那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还真分辨不出它跑去了哪里。 “要不我们从这边走如何?” 秦逸指向左边,苏盼儿跟着走了两步,可阿花却突然汪汪叫唤起来,朝着右边飞奔出去。 “阿花!阿花别跑,别跑,阿花站住!” 苏盼儿赶忙追上。 沿途追出一长段路,依然没有看到阿花的影子。回头看看,连秦逸的身影也不见了。 再朝另一侧看去,那里黑黢黢的,似乎一只张开大嘴的贪吃怪一般。她一咬牙,还是大步迈步前行。这边的路并不长,走出不多远就被一面坑坑洼洼的山壁挡住了去路。 什么都没有! 刚才明明直觉这里有东西的啊?自己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这才难道会出差错? 她四下再度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丝毫发现。 耳边却好像听到石笋后面有什么动静。她赶忙绕道过去,看到阿花正对着一处角落汪汪乱叫。 她忍不住将手中那颗夜明珠举高,也照亮了地上之物,原来是一截破破烂烂的树桩啊! “阿花,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啦!” “呜汪汪,汪汪汪……” 阿花低低地叫着,冲着苏盼儿拼命摇尾巴。 “走了!” 苏盼儿再度招呼着,转身就走,却被冲过来的阿花咬住了裤腿拼命往后拖。 惹得她频频斥责:“嗳嗳嗳,住嘴,你这条死狗莫不是也要学习那泼皮猪不成?放开,放……” “盼儿!盼儿你在哪里?” 秦逸的呼喊声从另一头响起,话语声夹杂在暗河哗啦啦流水声中变得飘飘渺渺、隐隐约约的。 她一边后退,试图甩开咬着自己的阿花,一边扬声大声应答着:“我在这里!秦逸,我在这……哎哟!” 随着她后退,她的脚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好在她及时稳住。 回头一看,居然是块阻路的石头。 “放开,要是再不听话,回头我就把你丢了!” 她怒声呵斥着阿花,不由有些气恼的伸腿踢了一下那树桩。不料,那树桩居然弹性十足,把她的脚给弹了回来。 她眼睛一亮,随即低下头仔细查看着。 发现眼前这所谓的一截树桩,居然是一个类似圆柱体的“肉墩子”! 这“肉墩子”就好像刚刚从解冻的腿精肉一般,极具弹性,表皮为土黄色泛红。丝丝肌肉纹理清晰,用手摸一下感觉发凉,还湿乎乎的,用手轻轻扒开表面,它的内部居然是乳白色的类似于菌类的百叶组织。 这个似乎是……? 苏盼儿心头一阵狂跳! 菌类的百叶组织?难道这是……? 苏盼儿眼中惊喜莫名,拍着旁边拼命摇着尾巴讨好的阿花的脑袋:“嘿!阿花,你可真有两下子!真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啊!” 阿花低低呜咽着,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舔着苏盼儿的手。 她早就从泼皮猪嘴里得知,这条狗原本是跟着苏司空的手下办案的,不知道那头死猪用了什么方法拐了来。她也没有在意这些。 不过,它的狗鼻子居然能找出这等难能一见的好东西,可见并非一无是处啊! “盼儿!盼儿,盼……咦,你在这里啊?这山洞可真是四通八达啊,明明看到小狗在前面跑,一下子就不见,转着转着又找到了。” 秦逸找了过来,语气中透露着欣喜! “秦逸,你快过来看!” 苏盼儿直接无视了他的表情,冲着他猛招手。 “看什么?这截树桩吗?你想坐就坐下休息一会儿咯。” 秦逸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还是体贴的说道。 苏盼儿白眼儿一翻,得意地说道:“什么啊!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截树桩模样的玩意儿,像不像传说中的太岁?这可是阿花刚才发现的!” 太岁,民间俗称为“太岁”“肉芝”“肉灵芝”,太岁,俗称肉灵芝,普遍认为是一种大型黏菌复合体。民间流传多年,秦始皇命令徐福率部下千方百计找寻的,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就是这太岁肉灵芝! 一听见苏盼儿说太岁,秦逸浑身一个激灵,再也站不稳脚! “这、这不可能吧?这……” 他忍不住伸出手又捏又摸,反复仔细查看,神态也越来越惊疑不定,到后来双眼都晶晶发亮,双手隐隐在颤抖! “这个好办!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先把它带回家再说!这要真的是肉灵芝,那可就可以配置出一些稀罕的丹药了,对于我们的修炼也有大大的好处!” 苏盼儿一脸欣喜! 越看越是肯定自己眼前的就是肉灵芝! 362.第362章 见者有份 一想到肉灵芝,她的脑海里就划过无数个丹方。 破妄丹,以这肉灵芝为主药,和几种辅药君臣辅佐炼制成丹丸,能让人突破屏障,只要内劲足够便可直接轻松晋级下一个境界。 驻颜丹,虽然没有人们吹嘘得长生不老的功效,但是延缓衰老,并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容颜不变,这倒是事实! 增寿丹,用寿元果和肉灵芝等数味药材一起炼制的灵药,按照药材配比不同可增加寿元不等。 …… “看它模样真的跟典籍中记载的太岁一模一样!我来把它弄回去。” 听到苏盼儿的话,秦逸一脸欣喜色,弯腰试图将它抱起。不料想,根本没抱动。入手处冰冰凉凉的,湿乎乎的,似乎还是活的在不断蠕动,不禁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玩意儿好沉!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三百多斤重!” 他原本以为很轻来着,没料到分量重得异乎寻常。 苏盼儿上前掂量了一下,双手一抓一抬,直接举过头顶,扛在了肩头:“是挺沉的,要不干脆我来拿吧,我天生力气就大!你拿着刚才那些东西就好。” “也好。你小心点。” 秦逸点点头抱起一旁的包裹,有些好奇的问道:“盼儿,这肉灵芝是不是还是活的,我刚才摸上去,感觉它好像还在呼吸一样,我……” “那是自然,难道你从山上挖来人参、天麻一类的东西是死物不成?这可是肉灵芝,它可是能够轻轻松松存活万儿八千年的宝药呀!” 苏盼儿一脸鄙视。 秦逸尴尬地嘿嘿一笑。 二人正说笑着,前方划过一道白影,泼皮猪宛若流星闪现在二人跟前,猪鼻子不停地拱动着,嘴角馋涎欲滴。 “咦,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香,啧啧,味道好香,好想吃喔!” 它的视线就落到苏盼儿肩膀上,猪萌眼变得贼亮贼亮:“哇,好香,这么大一坨是什么嘛?好香啊!盼儿给我来一口怎么样?好盼儿……” 话未落,它已经飞身而起,直接落到那肉灵芝上。 还不等它品尝到味道,苏盼儿已经飞起一巴掌朝着它拍过去。 “滚!你这头泼皮猪休想打它的主意,否则,别怪老娘直接把你煮来吃了!” “哎哟!杀猪了喂!” 泼皮猪险些被苏盼儿直接拍到了河里,它放声大嚎,满地打滚儿,不住耍赖:“你这个暴力女,啥好东西都不给你家猪爷爷我!猪爷爷怎么这么命苦哩!我不干,我就不干!呜呜……” “滚开,你少来了你!” 苏盼儿指着它破口大骂:“是谁说要我陪着它寻宝的?是谁说得了好处一人分一半的?又是谁遇到危险就跑,又看见好处就抢在前头的?现在看见我就得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你就想来抢?可以!把你肚子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我们二一添作五,见者有份,分成四份平分,如何?” “啊!分成四份?你想得美呀你!” 泼皮猪再顾不得打滚,翻身爬起,小猪眼瞪得滚圆:“那些都是猪爷爷我滴,我滴,你明白不?大不了,大不了我……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成吗?” 它的小猪眼滴溜溜转着,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这玩意儿它是活的,要是少了一点儿渣渣,不管是不是你做下的,我都唯你是问!明白不?” 说完,她扛着肉灵芝转身就走。 活的? 泼皮猪眼珠子一转,急忙追了上去:“明白。猪爷爷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嘿嘿嘿!盼儿,好盼儿,你扛着累不?要不要猪爷爷我帮忙给你带出去呀?盼儿,盼儿,你犹如我生涯中一盏明灯,照亮了……” 秦逸摇摇头,一阵好笑,也赶忙跟上。 他虽然不知道这头死猪在说什么,不过从盼儿的话里,也大概能推敲出一二来。 山洞的其它地方都被泼皮猪光顾过,苏盼儿抱着侥幸的四下逛了个遍,这泼皮猪居然秉承着雁过拔毛的架势,啥东西也没有留下。 “你那位貔爷爷有说这里的出口在哪里吗?我们怎么离开?” 苏盼儿失望地问着泼皮猪。 泼皮猪口中阿谀奉承不停,犹如那泛滥的洪水绵延不绝,被苏盼儿一问,微微一怔,又开始泛滥。 “有,就在那里,这边,盼儿好盼儿你随我来。我跟你说……” 它转身就往另一头走,那张小猪嘴不住开开合合,吧唧吧唧! “走,我们跟上。” 苏盼儿耳朵自动过滤了它嘴里各种讨好的话语,和秦逸一起紧跟其后。 泼皮猪走的路子明显不是适才进来的那条路,而是朝着里面行进,一边走一边欢快摇动着它的小猪尾:“这条路只能出不能进,嘿嘿!反正,反正是那死老头儿告诉猪爷爷的,走,跟进咯,别走丢了!” 随着小香猪钻进后面的石壁下方,就看见小香猪不停在那处不停晃悠。 “那死老头儿就是告诉猪爷爷,出口就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它是怎么说的?” 苏盼儿忍不住询问着,放下肉灵芝挨着寻找起来。 秦逸见状,下意识到处敲敲打打。 泼皮猪的眼珠子时刻都盯着苏盼儿呢!一看见苏盼儿放下肉灵芝,就偷偷摸摸的靠了过来。 可不等它的小猪蹄碰到那肉灵芝,尾巴突然一疼! “呵呵,你好大的狗胆!老娘刚才是怎么跟你说得?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对招风耳了是吧?嗯,说!” 苏盼儿拧着猪尾把它吊起,对准猪屁股啪啪就是两下! “哎哟!哎哟救命那,快要出猪命咧!哎哟,猪爷爷啥事儿也没有做呀,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呀!救命!” 它奋力挣扎,拼命扑腾! “行了,赶紧说,出口究竟在哪里?再有半句虚言,老娘立马跺了你的猪蹄子红烧了吃!” 苏盼儿随手一甩,直接把泼皮猪丢到一边,重新扛起肉灵芝。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头泼皮猪根本就没有说实话,这山洞的出口根本就不在这里! “哎哟,哎哟!可疼死猪爷爷我了……” 眼见得半点便宜也无法占,泼皮猪只得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向另一旁,突然跳起在石壁上一撞! 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一道石门缓缓出现在二人眼前。 363.第363章 野兽再凶猛,又哪里比得过人心 蜿蜒曲折的山间小径中,苏盼儿和秦逸迈着轻快的脚步一路前行。 此次上山寻宝还算是收获颇丰,不仅每人都得到了一件趁手的兵器,还得到不少尊贵的药材和一些财物。 为了让两人更加像上山打猎,秦逸在下山路上试了试身手,倒是收获了一些野味儿。 小黄狗阿花在二人身旁蹦来跳去,分外欢快。 它背上也背着一串野鸭和鹧鸪,惹得它频频回头偷瞧。 泼皮猪满脸讨好色,不断和苏盼儿吧唧吧唧着,试图能分一杯羹。 “盼儿,好盼儿我和你说,你扛着这大家伙赶路太辛苦了,不如就交给我帮着你拿。保准毫发无损还给你,要是我做不到,你就把猪爷爷的耳朵割下来。如何?盼儿,盼儿……” “少叽叽歪歪的!前面就有人了,闭上你的猪嘴,明白不?” 苏盼儿一脚把泼皮猪踹出老远,又继续大步前行。 刚刚走到村后,就看见君若雪正一脸不虞的等着前面路口,一看见二人就大声嚷嚷着。 “盼儿姐,你们太不够义气了,进山打猎这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也不带上我,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姐,你还这般待我,哼哼!” “雪儿,你怎么在这里?” 苏盼儿眨了眨眼,赶忙安抚她:“我们可是进山打猎弄点肉食,不但一点都不好玩,一不小心还有性命之忧呢。带上你倒是无所谓,可万一要是遇上老虎豹子的,我们自顾不暇,哪儿能保证你的安全呀?再说了,我们这次进山,还真是九死一生侥幸活着逃回来的。” 这话顿时吸引了君若雪的注意力,一脸惊讶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山上的野兽太凶猛?” “野兽再凶猛,又哪里比得过人心呢,唉!” 苏盼儿叹了口气,冲着她眨了眨眼:“雪儿妹妹,你是不知呀!刚才我们上山打猎时,居然碰到了苏大人所说的那两名匪徒。” “啥,那两个凶徒不是……” 君若雪不禁一愣。 苏盼儿扯了扯她的衣袖,径直说了下去。 “两名匪徒中其中一人中了毒,要我们帮忙解毒疗伤,我不愿意,她们就以我们的性命安危来威胁我们,结果反而被我们夫妇二人联合惩治了一番。后来二人便逃进了深山老林里,不知所踪了。” 君若雪一脸懵懂,可看见苏盼儿不住朝着她眨眼睛,又看到周围似乎有其他人存在,顿时猛然醒悟过来! 原来盼儿姐姐在演戏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不过她这么做必有深意。 于是她瞪大了明眸惊呼不已。 “喔——哎哟!这些可恶的匪徒,居然真的溜到这附近来了,还意图伤害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这可是件大事。走,我们立刻回去,把此事好好禀报给我的辰哥哥听听!同时也要提醒乡亲们最近可不要轻易上山,万一遇到匪徒就不妙了。” “嗯嗯,此事就劳烦雪儿妹妹先去告知君大人。我们把这些野味儿拿回厨房后,立马也会过去向大人详细说明事情经过。” 苏盼儿伸手暗暗捏了把君若雪。二人相视一眼,眼中俱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 “好的,盼儿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马上把此时告知我的若辰哥哥。咦,你干嘛扛着半截树桩呀?打算用来做凳子吗?” “嗯,这树桩是一种药材呢。” 苏盼儿并没有细说:“等将来我加工整理好了,送给你一些。” “好呀好呀!还是盼儿姐对我最好了!嘿嘿,你们快去吧,我先回去给我辰哥哥说说你们上山遇匪之事,你们也快点赶快过来!” 她对此事分外积极,转身就往秦家跑。 跑到门口时,还回头冲着苏盼儿做了一个鬼脸。 “这君家小姐出声高贵,还保持着一颗童心,委实太难得了。”秦逸感叹着。 “确实难得!” 苏盼儿深以为然。 回到家,秦逸带着阿花去了厨房,而苏盼儿则去了屋后的地窖,在她打开地窖的门时,那头泼皮猪眨着猪萌眼出现在她眼前,目光贼兮兮不住偷瞄着肉灵芝。 “你来干啥?” 苏盼儿瞪了它一眼,扛着肉灵芝走进地窖,啪一下关上了门。 她早就想好了此物暂时存放处,打算用修炼的紫砂陶水缸来养着肉灵芝,等再过些日子新房弄好了,再换适合的地方。 她在缸里加了一些清水,准备将肉灵芝放进去,想了想,又抱了一大坨泥块放进水缸,又加入少许清水,让清水漫过泥块的三分之一位置,这才将肉灵芝放到泥块上。 直到弄好这一切,她还是有些心里不踏实,又观察了一会儿肉灵芝在缸中情形,心中暗暗寻思:“看来得赶紧找书看看,或则找到薛老问问,这肉灵芝到底要如何养护为好。” 她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地窖,走到外面看到小香猪依旧在探头探脑,连忙关上地窖门,又用锁把门锁死,这才放心大胆回转房中。 想到刚才君若雪配合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雪儿妹妹真是不错,不但冰雪聪明,还讲道义,没有一点世家子女的架子。 君若雪前去找君若辰的时候,君若辰正和花迭香闲聊着。 “昨日天没亮,苏郎中便去求见曹大人,替苏司空求情,想让曹大人能从轻发落。” 君若辰眉头紧蹙:“苏司空的案子曹大人早已上报了朝廷,我也就此事上表了朝廷。恐怕此事还真由不得他随意做主。对了,你这些日子不是在收集他犯罪的证据吗?可有了结果?” “目前还只是获得了一些无关重要的证据,还需进一步查探。” 花迭香微微一摇头:“这曹大人可是十足十的老狐狸,即便苏郎中前去求情,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此事不足为虑。不过,我今天从县衙赶来之前,倒是听牢房里的兄弟们提及,那苏司空在牢里可吃足了苦头。你看要不要把他从死牢里提出来?可别还没等过堂,人给折腾没了!” 364.第364章 苏华氏再上门 “提出来自然是必须的!不过,此事还需押后一些日子。” 君若辰脸色淡然:“让苏司空再受些苦楚,等到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再提审,到时可以事半功倍!另外,你让人盯着点,可别真的把人给折腾没了。” “行!此事我立刻安排人去办。” 花迭香颔首一笑,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话题一转:“说起来,这位苏郎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事儿闹腾得这么厉害,他们夫妻俩还有兴致进山狩猎,难得啊难得!” “呵呵,不然呢?你想让她如何应对?” 回应苏家的无理取闹?还是对苏家的求情视而不见? 好像两样都不好,还不如直接躲开来得更妙! 君若辰还想再说,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欲言又止。 随即君若雪急匆匆冲了进来! “辰哥哥,辰哥哥不好了!盼儿姐他们上山打猎时,居然碰到了那两名匪徒,好危险啊!辰哥哥,您快些派出官兵去拿人呀!再顺便通知附近的村民,可千万不要上山,要是遇到那两名穷凶极恶之徒就麻烦了!快,快点儿!” “什么匪徒?” 花迭香不解的问道。 君若雪连连指手画脚。 “就是闯进县衙的两名匪徒呀!他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在村外候着,等盼儿姐他们进山就跟了进去。眼下被盼儿姐打跑,逃进了深山里。你们快派兵去追吧!” “噗哧!咳咳……” 君若辰忍俊不禁,掩口假作咳嗽,深深看了眼君若雪。 若雪俏皮的冲着二人笑笑,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 “唔!此事可不是小事。那些匪徒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花县尉,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 “是,大人。” 花县尉领命离开,路过君若雪身边时,还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调皮!” “哼哼!” 君若雪不依的噘起小嘴儿,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见花迭香离开了,君若辰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你呀你……对了,苏郎中他们二人呢?” “他们去厨房放野味儿了。对了,辰哥哥我告诉你哟!盼儿姐他们提了好几只野味儿呢,估计今晚我们又有口福啦!” 君若雪眼睛晶晶亮,一副馋嘴猫的模样儿。 “行了行了,等他们归置好,就让他们过来一趟吧!” 君若辰眸子一闪:“本官也好了解一番详细的事情经过,免得出现错漏。” 明明就是要对一对口风,免得露了馅儿,偏生还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君若雪不对付的皱着小鼻子,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知道了啦!你每次都这样,讨厌。我去叫盼儿姐他们过来。” 说着就蹦蹦跳跳往外走,不料刚刚到门口,就看见苏盼儿二人过来了! “咦,盼儿姐你们来了?花县尉刚才已经去警告周围的村民,山上有匪徒出没,让大家都多加小心呢!” “好的,知道了。” 苏盼儿嘻嘻一笑,走过君若雪身边时,握着她的手,偷偷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雪儿,谢谢你。” “别谢,我可等着今晚吃山珍呢!嘻嘻,走,咱们进去吧。” 君若雪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 旁边的秦逸忍不住微微一笑! 冲着君若雪一抱拳:“君小姐放心!秦逸已经吩咐了厨房,做最拿手的好菜招待诸位。稍晚就会奉上,你只需稍等便是。” “是周大娘在做菜啊?我要去看看。” 君若雪说风就是雨,转身就往外面跑:“紫兰,紫兰你快点儿,我们去厨房那边,快呀……” 说话间,声音已经逐渐远去。 这君若雪,十足十就还是个孩子呀! 苏盼儿摇摇头感叹着,随同秦逸进去,朝着君若辰见了礼,这才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词重新讲了一遍。 “……我们夫妻在追逐他们时,他们匆忙中把这根玉簪子掉落了。我家夫君一看,居然正好是当初夫君当掉的玉簪子。还请大人过目。” 苏盼儿说完,这才把玉簪子呈上。 君若辰随意看了一眼,笑道:“既然你们二位驱赶匪徒有功,加上这玉簪子原本就是你们之物,就奖励给你们,你们妥善保管吧。” “多谢大人恩典。” 二人急忙拜谢。 君若辰起身淡然一笑:“没有什么恩典不恩典的,都是朋友了不说这些。不过,曹大人那边,你们可得仔细斟酌一下说词。去吧,去吧!” 他冲着二人摆了摆手。 “是,大人。” 苏盼儿和秦逸从屋子里退出,对望了一眼。又去了曹大人处。 曹大人对此事出乎意料之外的好说话,随意询问了两句,口头上嘉奖了几句,便让二人告辞出来。 苏盼儿松了口气! 尽管事情有些波折,成功拿回玉簪子并可以让它大白于天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走吧,我们回去洗簌一二。” 一身黏黏地难受死了。 等苏盼儿洗簌好,正打算转道去新房子那边转一转,看看新房施工进展时,不料身后却听到有人喊她,一回头,居然是自己的娘苏华氏! 苏华氏一身是汗,看见苏盼儿一脸欣喜跑过来:“盼儿,昨儿你怎么不在家?我和你爹来过一趟,居然都没有见着你的人。” “我去山里打猎了,娘。” 苏盼儿随意拉着苏华氏的手,笑眯眯地邀请她:“盼儿正要去新家看看进展如何了呢。娘和我一起去吧。” 苏华氏正觉得自己想说之事难以开口,盼儿能主动提出走一走,她自然求之不得,欣然应允。 母女二人手挽着手走向村后。 秦家院子外种植的一圈儿向日葵开花了! 大大的花盘向着太阳招展着,迎风而舞,煞是喜兴! 沿途上,村道两旁到处都散落着无数帐篷,但凡见着的人都朝着苏盼儿打招呼,再一看到苏华氏,又露出一脸果真如此的神态来。 苏司空被关进大牢的消息早已在附近的几个村落传开! 他为官这些年着实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早已就让村民诟病不已。眼下一落马,痛打落水狗的人比比皆是! 365.第365章 盼儿的安排 不过,更让苏盼儿惊奇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有不少村邻闲话中都透露出,下河口的水位突然暴涨! 眼下这时节又没有下雨,短短一日一夜,那河水河面居然暴涨了一两米的高度,让村民啧啧称奇不已。 苏盼儿不由心头警惕! 难道说,那山洞里暗河的出口,就在下河口处? 莫非是因为山洞里的避水珠被自己取走,沼泽地里淤积多年的积水倒灌,造成排水口水位暴涨? 看来如果有机会,还得再进去一趟才成! “盼儿,盼儿?娘和说话,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在走神,你在想什么?” 身旁的苏华氏轻唤着。 “没啥,我就是在想,山脚下的水位怎么突然涨了。” 苏盼儿回神笑了笑。 “那个有啥?听人说过去几百年经常有这情况,估计是些小年轻没见过这场面吧。” 苏华氏撇嘴一笑。 “噢,是这样啊!” 看来过去几百年里,依然有人频繁出入啊! 苏盼儿眼看周围没什么人了,而在建的新家又还有一段距离才走到,便随口问着:“对了娘,你说你和爹昨儿就来找过我,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找你们……” 苏华氏左右看了看,凑到苏盼儿耳边:“没啥事!就是你祖父让我们来找你求求情。要娘从私心说呀!那可恨的苏司空最好能蹲过十年八年的大牢才好呢!可偏偏你爹却不这么认为,唉!” “我爹他……说什么了?” “他还能说什么?嗐!他那人啊。” 苏华氏明显有一肚子话要说:“他说,要说他大伯真的坐了牢,珂儿就算不上清白人家。往后想为官致仕,可都行不通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苏盼儿拧眉,这个时代的连坐制实在是太讨人厌! 苏家旁人的死活她可以不管,不过如果关系到自己爹娘的生活和珂儿的前途,还得仔细斟酌此事! 一想到这,她就感觉心里憋屈得慌,还有些荒诞的感觉,昔日的仇敌,自己居然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帮他求情! “娘,事情我大致明白了,不过,此时曹通判大人已经通报京城,恐怕结果已经很难改变!我可以答应时机合适,会尽量帮忙求情,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她心中打定主意,苏司空作恶太多,要想彻底洗白,显然已经不可能,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尽量减轻因他带给苏家的负面影响了。 “对了,祖父他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吧?” 苏盼儿挽着苏华氏的胳膊,随口问着。前儿见到苏海时,苏盼儿就感觉祖父他老人家的神态很不好,明显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 不过此事终究是心结,非药石能奏效。 她就是有心动手,也无力医治。 “你祖父这几天可精神着呢!从他大伯出事那天开始,他便四处奔走。” 苏华氏一说起此事就拧眉:“苏悦儿一回来,便被捧得高高的,你祖父更是发下话来,要力挺他大伯到底,如今的苏家谁人敢招惹她?” “这般神气?” “可不是神气着嘛!你祖父在苏家族人里号召大家捐款捐物,试图去县衙好好打点打点,希望能够营救出你大伯。最不济也让他在牢里少吃些苦头。” 苏华氏有些幸灾落祸:“他也不想想,前些日子他大伯才强行在族里应召,让大家捐款捐物,甚至逼得有不少家人典当出卖了田地。眼下他一出事,这些人痛打落水狗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帮你。他想得挺美,可惜呀!出力的根本就没有两个。” 苏盼儿点点头表示理解。 “苏家这些年一直都活在苏司空的淫威之下,家族也有些腐朽不堪了,让它趁此机会好好大出血一次,砍掉枯枝败叶也好。免得风气日坏,彻底毁了整个苏家。” 以前苏司空是县丞,这些族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眼下他都倒台了,这些人不隔岸观火已经是仁慈,又有谁会真心实意救一个害群之马? “娘!这样子吧!回去后您就告诉祖父,说盼儿已经知道此事,自会尽力而为,但是无法保证结果。” 苏盼儿一咬牙,还是把此事答应下来:“不过娘,您这暴脾气可得好好改一改,这事儿,您可别去强出头。毕竟,您不为旁人考虑,也得为珂儿的将来想想。” 苏华氏横了她一眼。 “放心!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娘还能不知道嘛!” “那就好。” 苏盼儿笑了,挽着苏华氏的手臂继续向前,一同去看了新家的进展。 这场疫病并没有让工匠们停工,新家的墙壁已经立起来了,已经可以大概看出当初她在图纸上描绘的框架。 数名工匠正站在高高的屋脊上吆喝着,往屋脊上放置挑梁、横梁,热闹非凡。 高高的院墙周围,也栽满了荆棘刺,这种叫鸟不站的荆棘可是防贼防盗的好东西,让人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你这屋子建造得真是漂亮!盼儿,你可真有眼光!” 看着虽然还没建造好,但是隐隐已经可以看出非凡气势的大宅,苏华氏乐得直竖大拇指:“可惜苏家没有分家,否则,娘一定让你爹爹也弄一座这么好的大宅子!” “这有何难?娘,你看那边。” 苏盼儿指了指下首处:“那处屋子,就是我给珂儿建造的,等将来珂儿成亲了,你们就直接搬进来。” 苏华氏一愣,随即大喜! 不过片刻后她又收敛笑意摇摇头:“这样不行。你和女婿的心意,娘代替珂儿先谢谢了。可这是你秦家的祖产,断然没有苏家人染指的道理。” “娘呀,您就没发现,那座建筑并不在秦家祖产里?” 苏盼儿噗哧一笑! “盼儿就想着反正都是建造宅子,干脆就一起建了。那小宅就只有三进,您和爹,还有珂儿和未来弟妹正好住得下。也就是盼儿对爹娘的一份心意。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一来是苏家没分家,二来苏家真正掌握大权的又是大伯,提及委实不适合。” 366.第366章 苏悦儿的失落 苏华氏点点头,长长叹息一声! “盼儿,从一开始,你居然就把这些事考虑得这般周全。娘的盼儿真的长大了!” 再也不需要她这位娘保驾护航了!她就要化为一只雄鹰展翅飞翔了。 却也让她这位做娘的心里既是欣喜又是心酸! 也让苏盼儿笑了! 她紧紧握住苏华氏的手:“娘,不管盼儿在哪里,永远都是娘的女儿,娘的盼儿!”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好,很好!好……” 苏华氏磨蹭着苏盼儿那满是干茧的手掌心,感慨万千。 “对了,娘。您再转告祖父一件事。” 苏盼儿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告诉他老人家,要想我苏盼儿豁出面子救人,就请他老人家让苏司空父女拿出点诚意出来!” 她之所以改变主意,让自己娘带口信,也是为了将来珂儿在苏家能有个话语权。 这年头女子嫁了人要依靠娘家。 同样的,珂儿要有一个强势的姐姐保驾护航,量他苏氏一族的族人也不敢把珂儿轻瞧了去! 她苏盼儿嫁了人自然不在乎苏家的态度,可苏家态度对珂儿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 以前苏司空是苏家的顶梁柱。 么,从现在起,珂儿也该进入苏家家长的青眼才是! 苏华氏先是一愣,寻思片刻后,似乎明白苏盼儿的用意,轻轻一点头。 “好!我家盼儿怎么说,娘就怎么做!等娘回去了,马上把你话给你祖父传过去!” “如此就好。” 二人又进去在建的新家里转悠了一圈儿,又和几位建筑师傅闲聊了一会儿,苏华氏这才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望着夕阳余晖中渐行渐远的苏华氏的身影,苏盼儿隐隐感觉到一股落寞之意。 晚上,苏盼儿和秦逸猎回来的兽肉上了桌。 周大娘手艺很好,在萧大娘的相助下,红烧了两大锅子野味儿,并把其中一部分分给了帐篷里的官兵和建造房屋的师傅们,众人吃得满口流油,纷纷夸赞苏盼儿的贤惠。 一向嘴挑的君若雪吃得连呼过瘾儿! “好吃,太好吃了!” 君若雪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明明都是一样的肉,可盼儿姐家的肉就是特别的香甜!真是怪事!” 屋子里另一张桌子上的曹通判和君若辰、花迭香等人也连连点头,颇为赞叹。 这肉就是好吃! 可比那些全福楼、福锦楼大厨做得菜色都要来得好吃! “既然好吃就多吃些,不够锅里还有。” 苏盼儿笑了笑。 她才不会告诉这些人,之所以做菜好吃,一是他们现在使用这水,是地道的山泉水,泉水清澈怡人,水质甘甜,回味无穷。二是这肉中,她放入了她专门配置的调味料。以养生为主,又兼顾了食物本身特有的甘美,将原材料本身的滋味儿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这菜,它还能不好吃? 秦家这边众人正吃得满嘴流油时,苏家那边也摆起了两张桌子。 不过和秦家这边的满屋子欢声笑语不同,苏家这边一个个如丧考妣,都闷着头不说话。 苏海努力招呼着大家:“吃菜,吃菜!大家都动筷,这就是家常便饭,大家放开了吃,甭拘礼数,有啥话吃完再说不迟。” 说着,还率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过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迟疑的拿起竹筷。 “都别客气啊!大家都吃,好菜还有,大家尽管吃,吃……” 苏海腆着老脸招呼大家。 让一大家子人越发沉默了。 苏悦儿站在房门外,眉头紧锁盯着席上的这些个所谓的叔叔伯伯们,片刻后恨得一咬牙,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丫鬟赶忙追上来。 “小姐,您怎么走了?之前老太爷可是说过,等吃完饭,让您和里面的这些族人说几句话,也好让大家出出力,想想办法营救老爷……” “够了!本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悦儿突然站定脚步,猛一回头!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张俏脸硬生生扭曲得狰狞不堪:“想靠他们?他们一个个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呢。我看他们个个都想看我们父女的笑话呢!还能指望他们去救我爹?真有那心,也不会要祖父三催四请才过来了!你没有看见他们的脸色吗?他们……哼!”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身闷头就跑。 路过回廊时,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到了迎面走来的苏喜儿身上。 “哎哟!你是没长眼睛还是什么的?” 苏喜儿和苏荷儿正端着两盘子的菜,被她这一撞,里面的汤汤水水的顿时洒了一地。 待站定看清撞上自己的人时,苏喜儿顿时嗤笑一声:“嘁!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苏家二大小姐呀!这人那,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呢。我们姐妹俩就得辛辛苦苦端盘子上菜,可有些人却能带着丫鬟到处瞎逛,还嫌别人不够累疼,到处添乱!这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 “你!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苏悦儿当即被气得一张脸泛白!冲上前就给了苏喜儿一个耳光! 苏喜儿被她这一耳光打蒙了! 片刻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冲上前:“嗷!你居然打我?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是以前的苏家二小姐不成?我打死你……” 她举起手中的托盘,直接朝着苏悦儿迎面扣了过去。 眼见托盘里面的菜和碗碟朝自己当头落下,苏悦儿急忙闪避,她身边的丫鬟却遭了灾,依然有些烫人的汤汤水水几乎整个扣在她身上,烫得哇哇乱叫,上蹿下跳! 苏悦儿身上也被溅到一些汤水,烫得失声尖叫,气得她满脸涨红,大叫着冲上前,和苏喜儿扭打在一起。 “你、苏喜儿,你好大的胆子,看本小姐不打死你……” 昔日,这些个堂姐妹谁人不巴结她、讨好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才几天啊,她们就背面指指点点,当面当冷嘲热讽! 今儿更甚,居然还敢这般待她! 要是再不教训教训她们,这些人日后还不得骑到她头上拉屎! 367.第367章 苏羡儿的挑衅 苏喜儿也被打出了真火! 同为苏家女儿,往日她一直都被父母耳提面命,要对这位嚣张跋扈的苏家二小姐忍着,让着!可眼下,大伯下了大狱,而今就连祖父也要指望自己的爹撑起整个苏家。 她心中正觉得高兴着,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尝尝当大小姐的滋味了,可今日偏偏还被叫来端菜端茶伺候人。 那害得整个苏家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却依然趾高气昂着,她哪里还能忍下这一口气? 二人心中都有气,自然是越打越厉害。 旁边的苏荷儿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大惊失色又哭又嚎:“别打了!快些别打了。求求你们了,快住手,都被打了呀!呜呜……” 她越是哭嚎,反而就好像是火上浇油,打架的二人心中火气越发大了,打得也更厉害了! 苏悦儿的小丫鬟好不容易弄掉身上的汤汤水水,委屈得满脸泪水,想上前拉架,却根本无从下手。 只得转身就跑,跑到苏海面前哭诉:“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姐她……” 苏海好容易打破刚才那僵持的气愤,劝说着众人喝酒吃菜。 心里正松了口气,端起碗刚要拔饭时,却被这小丫鬟的话给呛住了! 赶忙放下碗站起:“小姐她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小丫鬟好容易才顺过起来,急忙说道:“小姐,小姐她和堂小姐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苏海整个人的身躯直打晃,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他死死抓住桌子角,才没有倒下去。 等到那股眩晕感稍微缓和了些,他再也顾不得旁得,急急忙忙往门外走:“你们先……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身体又是一晃。 旁边帮忙陪酒的苏老四赶忙起身搀扶着他:“爹,要不您先坐下,儿先过去看看,如何?” “不,不用了。你陪着大家先聊着吧!” 悦儿那丫头的秉性他心里明镜儿般清楚。 那可不是谁都能劝得住,要不然这小丫鬟也不会没上没下的就冲过来了! 苏海急急忙忙赶到现场,苏悦儿、苏喜儿二人依然打得火热,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住手,都住手!” 他一手一人,强势将二人分开。 两个人都打出了真火,即便被分开,依然还朝着彼此呲牙咧嘴,抓抓挠挠。 “住手!谁要是胆敢再动手,立马儿给我滚出苏家!” 苏海大吼道,二人这才罢手。 苏悦儿嘤嘤啜泣起来,转身便投进苏海怀中:“祖父,嘤嘤嘤……” 跟着苏海回来的小丫鬟也哭得厉害。 苏喜儿愣了愣,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洪亮的嗓音顿时响彻内院,把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她娘给惊动了!急匆匆的循声冲了过来。 “喜儿?喜儿你干啥哭呢?哎哟!喜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她上前一把扯过苏喜儿,口中喋喋不休怒骂着。 苏喜儿一见到自己的娘,立即投进她的怀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娘呀!苏悦儿她、她欺负喜儿!呜呜呜……” 哭嚎声响彻一片。 苏海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住嘴!都给我闭上嘴不许哭!我苏家又没死人,你们嚎什么嚎?” 众人这才安静了一些。 喜儿她娘还想说什么,苏海立即拿眼一瞪,“滚!都给我滚回屋里好好反省去!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喜儿她娘这才一脸不高兴嘟嘟囔囔地带着喜儿回了屋。 苏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向怀里的苏悦儿。 苏悦儿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漂亮乖巧模样,头发散乱,衣衫凌乱还粘着不少汤水,显得狼狈不堪。 “别哭了,快回房去换一套衣服吧!你这模样,可怎么去见人?那边的叔叔伯伯们可都等着呢!” “我……” 苏悦儿这才想起自己浑身狼狈,再顾不得什么,捂着脸快速跑远。 那小丫鬟也赶忙向苏海见了一礼,急忙追着苏悦儿而去。 “小姐!小姐……” 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孙女,一股莫名的失落在苏海心头萦绕! 他长长叹了口气。 不由又想起苏华氏下午带回来的话,苏盼儿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傻丫头的意思,是要悦儿这孩子亲自跟她谈吗? 他的心里迷茫了! 他身影有些萧瑟的回到客厅,强颜欢笑陪着族中重要成员,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他送走最后一个客人,苏悦儿也未曾再出现。不由让苏海内心更难受,回到房间,他便一头栽倒在床头,睡得人事不醒。 夜深人静,苏家人没有想到苏海身体不适昏迷了过去,都以为他睡着了,并没有人打搅他。 对此苏悦儿更是一无所知,她一回到自个儿房间,便直接嘭的一声把房门一掩,屋子里的两名小丫鬟脸色瞬间白了! 这般模式一般都表示小姐要发飙了。 可老爷不在家,没人敢阻止自家小姐发泄怒气!顿时整个房间里的物品都遭了秧。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出气筒! 能砸的砸,能摔得摔! 漂亮的花瓶变成陶瓷碎片、美丽的帐幔和绢纱蚊帐化为了破布、圆凳化为木片、桌子椅子横七竖八……满屋子狼藉不堪? 苏羡儿推开苏悦儿房门时,见到的就是满地狼藉。 两个小丫鬟瑟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抱着头一动不敢动。 苏悦儿手里正抓着一颗枕头,显见得正要砸,看见苏羡儿进来,脸色一沉! “哼!你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祖父让我来的,他老人家让你去前头和几名叔叔伯伯见见面,说说话。” 苏羡儿依着门框而立,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淡淡然解释道。 这态度似乎瞬间刺痛了苏悦儿,冲着苏羡儿就是一声怒吼! “不去!你给我滚!” “不去就算,二堂姐为何这般生气?难道是适才五堂妹的事儿,二堂姐的气还没消?” 苏羡儿一脸漫不经心的问着,半点不见生气的模样。 368.第368章 和离? 这样的苏羡儿,越发让苏悦儿恼羞成怒! 她张嘴要呵斥,却又硬生生憋住:“呵呵,莫非你跟苏喜儿那死丫头也是一路子货色?看见本小姐落魄了,你也想着来踩两脚?好,好得很!来吧,看我们谁笑到最后!” “二堂姐您是在说什么?羡儿怎么都听不懂呢?” 苏羡儿一脸惊奇滴眨了眨眼:“二堂姐受了这老多的苦,羡儿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踩你?我们可是亲亲的堂姐妹。一笔可画不出两个苏呢!” “滚,滚出去!我的房间不欢迎你。滚啊!” 苏羡儿话让苏悦儿听得特别耳熟,略微一想,便想起这话可是往常她用来糊弄堂姐妹的话,心中不由又羞又气又恼! 她一直都知道,苏家几个堂姐妹中,最有心计的就是眼前这苏羡儿!而最傻的就是苏盼儿那个死丫头! 曾几何时,不知不觉中,一切的一切都悄然改变了! 这死丫头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她的方法对付起她! 恼羞成怒之下,苏悦儿忍不住抄起旁边的小团扇,朝着苏羡儿追了过去。 苏羡儿呵呵一笑,转身便直接溜出房间,把房门嘭一下带上,险些夹到了苏悦儿的手臂。 “二堂姐,可是祖父让我来唤你的,话羡儿已经带到。您可记得早些过去呀!” 门外,苏羡儿的话依然传来。 苏悦儿顿时火大! 猛一把拉开房门,手中的团扇直接砸出:“滚!——” 可门外早已空空如也,并没有苏羡儿的身影。 “嘻嘻,哈哈……” 就在苏悦儿惊讶时,苏羡儿的笑声从廊榭另一头传来:“二堂姐,火气别那么大,小心上火脸上起了痘痘,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就毁了哟!嘿嘿!” 她那笑声在苏悦儿听来特别刺耳,她再忍不住怒吼! “苏羡儿!” 可苏羡儿早已转身离开。 被留下的苏悦儿怒火冲天,将目之所见一切都悉数毁去。 苏羡儿从转弯处缩回头,淡然一笑! 哼! 苏悦儿啊苏悦儿,你欠我苏羡儿的一切,我都会慢慢拿回来! 这些年我一直委曲求全,一直被你利用欺凌,就想着我们是堂姐妹要团结,亲如一家。 可你呢?你苏盼儿是如何对待我的? 装作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关键时刻居然把我推出去送死! 如今我已经明白,这世界上究竟是谁才真正对我好,谁人才是能让我信任的。 你还想利用我?哼!做梦吧! 没法拿苏羡儿出气,苏悦儿心中越发恼火,几乎砸光了眼前所能砸的一切,这才气呼呼地随意扯起一把椅子坐下喘气。 就在她双眼寒光直冒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响起。 “咕咕……” 窗台上多出来一只信鸽。 信鸽? 苏悦儿赶忙上前捉住,仔细一看,信鸽腿上果然绑着一张纸条。 她慢慢展开,细细一读,双眼瞬间一亮,突然好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那两个缩成一团的小丫鬟不住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 苏悦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狂笑,心中得意非凡! “苏盼儿,你给我等着!你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我苏悦儿还有有机会翻身。你就好好瞧着吧!再过一些时日,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苏盼儿昨儿让自己的娘带话给祖父,她原本以为,今天一大早苏悦儿就会过来。不料她没有等来苏悦儿,却把自己的老爹苏老四给等来了! 秦家一大帮子人正其乐融融吃早饭,苏老四就急匆匆冲进来了。一脸阴沉抓住苏盼儿的手就往外面拖。 “快!盼儿你收拾收拾跟爹走。走,我们回苏家!” 苏盼儿本能反抗着:“爹呀,您在干什么啊?干嘛要带我回苏家,我回去干嘛?” 秦逸当即就变了脸色! 赶忙起身阻止:“岳父,可是小婿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让岳父要把盼儿带回苏家?她生是我秦逸的人,就是死也是我秦家的鬼,岳父您……” “你胡扯什么?我几时说过要把盼儿领回苏家的?” 苏老四愣了愣,顿时明白自己太过唐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憋了好一阵才怒吼:“根本就不是你们想得那么回事!是……我是……哎哟!是盼儿她祖父昨晚犯了旧疾,我让她回苏家治病!” 喔! 原来不是要让二人和离啊! 众人蹦跶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苏盼儿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又被悬起:“祖父怎么了?他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可有什么症状,我也好对症拿药。” “就是、就是……是昨儿晚上发生了点事儿,爹他老人家就觉得胸口不舒服。没想到……” 苏老四吱吱唔唔的,这毕竟是丢脸之事,还真让他说不出口。 如此看来应该是心中着急犯了心悸!这也难怪,祖父年纪大了,遇到苏司空这档子事儿,心里必然是难受万分。 苏盼儿心中有了数,马上回屋带了药箱和药材便急匆匆赶往苏家。 秦逸赶忙追出来,高声喊道! “盼儿,马,马儿,骑马回去速度更快些!” 是了,果真是越急越出错!连骑马赶路速度更快都给忘记了! 二人赶紧骑上马朝着苏家飞奔。 苏海昏迷之事,还是苏老四一早习惯性拔草回来吃饭,却没有看见自己的爹,这才下意识进房里找。才发现床头爹横躺在床,怎么叫也叫不醒。 苏盼儿一出手,不多时,苏海便悠悠醒来。 他显然还有些闹不清自己的状况,看见苏盼儿就在自己眼前,流露出满脸诧异之色。 “祖父您别担心,一切都有盼儿在呢!” 她这句话明显给了苏海一个定心丸,让苏海慢慢放松下来。 苏盼儿收了银针,又抓了药,递给旁边的二伯母:“二伯母,速速去熬药,三碗水剪成一碗吹凉送来。” “嗳。” 二伯母爽快应着,接过药下去了,众人拧着眉坐在旁侧,都一言不发。 苏盼儿也一直保持沉默,不发一语。 369.第369章 美人计,秦逸中计(1) 直到汤药熬好送来,服侍苏海喝完汤药躺下,见祖父神情和脉象都平静了许多,苏盼儿终于松了口气。 扶着他躺下,苏盼儿这才准备跟着众人退出,却被苏海叫住了。 “盼儿你等等,祖父……有事想和你商量。” 众人一见,赶忙都退了出去。 苏老四离开时,故意把房门半掩着。这样不但可以看见屋里的动静,也能让大家看清二人的举动。 “祖父,您有何事吩咐盼儿,您尽管直说。” 看了眼苏海无助地望着她的眼睛,苏盼儿叹了口气。 祖父要强了一辈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长子苏司空身上。眼下苏司空入狱,对他的打击确实是太大了! 苏海突然间挣扎着爬起,一把抓住了苏盼儿的手:“盼儿那,祖父求你……救救你大伯,救救我们苏家呀……” “祖父!祖父您别这样。盼儿答应过您就一定会帮忙的,祖父您就放心吧!” 苏盼儿赶忙一再保证着。 “祖父知道,可是祖父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该求的人,祖父都求了,该想的主意,祖父也都想了。可……” 苏海越说越难受,忍不住捂脸双肩颤抖,显然在无声地抽泣。 “祖父,您别这样……盼儿也给您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原本我苏盼儿作为外嫁之女,是不应该插手苏家之事的。可眼下祖父您病倒,大伯进了大牢,所以有些话盼儿不得不说!” 苏盼儿看了眼在门外频频探头的众人,压低声音说道:“您以前说过,为人处世要未雨绸缪,任何事情都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祖父,我想问你一句话,万一大伯被判了罪,苏家该当如何?” “这个……” 苏海不由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祖父年纪大了,万一你大伯出了什么事情,苏家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到时候掌管苏家最合适的人选……恐怕只有你的大堂兄苏华荣了。” “嗯。” 苏盼儿点了点头:“大堂兄为人稳重,又有前程,的确是适合的人选。祖父,说实话,大伯的事情曹通判已经呈报朝廷,结果怎样也只有朝廷能够定夺了。我们能做的最多不过是尽量让他少受些罪,争取能够得到朝廷的宽大处理,您说是不是?” 苏海沉默,片刻后,脸色黯然地默默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苏盼儿说得居然是这些。 “祖父,你既然已经明白目前的形势,您应该赶紧弄出个章程,免得到时候苏家出乱子。”苏盼儿满脸凝重。 “盼儿这话……是何意?难道我的身体……” “祖父您想茬了!有我苏盼儿出手,别说您的身子骨没有大碍,就是有事,我也一定会把您老人家的命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苏盼儿摇摇头,否认了他的想法:“大伯事情几乎已成定局。祖父可曾想过,苏家接下来该怎么办?盼儿可以不在乎大伯将来的命运如何,可以不在乎苏家将来如何。可盼儿在乎的,是祖父您的身体,爹娘将来的生活,还有……珂儿往后的命运!” 最后一句,对苏盼儿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祖孙两人一番商谈,直到苏海感觉身体乏了,苏盼儿服侍老人家躺下,这才离开了苏家。 骑着马一路小跑回秦家的路上,苏盼儿还在反复思索祖父话里的意思。 她到家刚刚下马,萧小七迎了过来:“苏郎中,怎么样?你祖父他老人家没事吧?” “没事,就是夜里风大着了凉,喉咙生了浓痰。老人家咳嗽不出,茬了气儿!” 苏盼儿扫视了周围的人群一眼,淡然回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子。老人家就是夜里不能着凉,嘿嘿嘿。”萧小七麻利地接过缰绳,牵着马儿并没有往屋后走,依然站在原处憨厚的笑着。 惹得苏盼儿不由得摇摇头,这萧小七真够老实得! “是啊,一副汤药下去,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把马牵下去吧,记得多添些草料。” 苏盼儿随口应着,转身就想回房。 “好咧,苏郎中!” 萧小七想了想,叫住了苏盼儿:“对了,之前小七看见苏二小姐来找小姐。怎么,苏郎中没有碰上她们?” 他们? “苏悦儿来过了?” 苏盼儿将要跨出的脚步收回,想了想转身:“那是谁招呼的她?她可有说找我何事?” 难怪她在苏家呆了老半天,也不见苏悦儿出来,敢情她跑到秦家来了! 不过,这边祖父为了她发病,苏悦儿不在身边伺候,怎么反而跑到秦家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怎么想怎么怪啊! 萧小七抱拳躬身说道:“回禀夫人,是您家秦老爷招待的苏二小姐。不过,苏二小姐连房屋都没有进,便和秦老爷一起往山那边走了。算算时辰,约莫着也有半个时辰了!” “你可知道他们一起出去有什么事情?” 苏盼儿的眉头不自觉拧起。 萧小七依然低垂着头,手里拢着缰绳:“小的依稀听见,苏二小姐好像说什么订婚信物什么的,小的距离有些远,没听清。” “知道了。给,这是赏给你的。” 苏盼儿随手抛给萧小七一块碎银,重新牵起马折身飞身而上,打马直奔小树林。 还别说,这萧小七真够聪明伶俐的! 以后干脆收了他,让他留在秦逸身边,于他也很有好处! 想到苏悦儿跟秦逸在一起,她心里就感到一阵别扭。到底苏悦儿是何来意,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悦儿一大早起来就听丫鬟说苏盼儿在帮祖父治病,眼珠一转立即赶往秦家。 用订婚信物名义邀请秦逸去了小树林。 看秦逸跟在身后,她的心情显得非常好,一边往前走一边哼着小曲儿,更是时不时弯腰从路边摘取野花儿、小草、树叶拿在手里把玩。 那模样十足十就是出来踏青游玩的! 她身后的小丫鬟也不时和她低语两声,显得分外神秘。 秦逸正一脸不耐的拧着眉。 保持在苏悦儿身后十步远的距离慢悠悠晃! 眼看逐渐深入人迹罕至之地,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苏二小姐,你不是让我随你去取信物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要是苏二小姐想不起来信物放在哪里,就等改天苏二小姐想起来之后再说吧!” 说着,他转身要走。 原本他不想跟来,可对方居然说要毁掉玉佩,这才逼得他不得不走这一趟。 370.第370章 美人计,秦逸中计(2) “等等,秦公子,您可真是着急呀!” 苏悦儿急忙开口唤住他! 她妙目流转间,冉冉生辉,捂着小嘴儿噗哧一笑! 朝山林间另一处小凉亭一指:“秦公子你可是要踏上仕途的人啊!为官处世要有耐心呢。已经不远了,瞧,不就在那儿!” 随着她轻笑的动作,她胸口的波涛不住抖动,分外养眼。 秦逸想离开,可旁边的小丫鬟也呲呲笑着:“秦公子您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家小姐不成?看,那里不是还有人?” 秦逸仔细一看,果然,小凉亭里有人影晃动,显见得是苏悦儿的另一名小丫鬟。 “哼!” 他冷哼一声,袖子一甩,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向小凉亭。 苏悦儿朝小丫鬟递去满意地一瞬。 跟着走进小凉亭。 小凉亭建造分外简单,就是几根树干支起,顶端加上些稻草建造而成,实用价值明显比外观价值要高。 这处小凉亭位于这片小树林深处,再往前走就进了山,再往下走就可以一路走到河边。只是这里少有人来,这座小凉亭也显得特别荒芜,台阶上都长满了荒草。 小凉亭里早已摆放好了糕点水酒,亭中的小丫鬟见二人到来赶忙起身见礼。 “退下吧!” 苏悦儿抹了一把香汗,将丫鬟打发走了。 等两名小丫鬟退出凉亭,她才娇笑着招呼。 “秦公子,走了一路也困了乏了,不如坐下来喝杯水酒,浅饮慢饮,我们细细详谈如何?” “苏二小姐果然好兴致啊!” 秦逸冷笑两声:“今天一大早,盼儿可是上你们苏家去给祖父治病去了。真没想到,苏二小姐居然还能有这般闲情雅致,出门喝酒游玩。实在是……” 说话间,他一脸不耐烦的摇摇头,眼中满是鄙视。 “祖父病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悦儿一脸惊奇地询问着,美目里泪花儿在飞快聚集,渐渐难过的低下头,轻轻啜泣着:“怪不得刚才有人说四妹妹过去给祖父治病了……说来都是悦儿不孝,爹爹进了牢房,还要连累一大把年纪的祖父跟着吃苦受累。如今更是……”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秦逸神情淡漠,丝毫没有被她说辞打动。 “既然苏二小姐已经知道他老人家身体不适,还不赶紧回家伺候着。秦某劝苏二小姐就别磨蹭了,速速将当初的订婚信物拿出来,我们互相交还,也算了却了当年的这桩糊涂事。从此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愿苏二小姐一路安好!” 说着,还冲着苏悦儿抱了抱拳。 “想祖父这些年,对悦儿恩重如山,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悦儿,舍不得让悦儿吃半点苦。” 苏悦儿自顾自低声说着,好像全然没有听到秦逸的话。 慢慢坐到石凳上,端起了石桌上的酒杯:“悦儿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爹爹坏,我爹爹坐牢是活该!可是你们可曾知道,我爹爹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 “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此事不应该由我们这些晚辈来评断。是非功过,世人自会评说。苏二小姐,你扯得太远了!” 秦逸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已然没有耐性和她继续耗下去了。 “悦儿还清晰记得当年,悦儿也是有一个温暖的家的。” 苏悦儿似乎陷入回忆之中:“父亲虽然身为小吏,却爱民如子。周围乡邻有所求,必定有求必应。娘亲和爹爹恩爱异常,如胶似漆。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祸,害得悦儿家毁人亡。悦儿成了没有娘疼、没有娘爱的孩子,爹爹痛失挚爱,更是沉迷于饮酒,整日醉醺醺的。等到他终于放下酒杯,再度站起来时,他就变了,彻彻底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二小姐,你今天叫秦某出来,不会就是让秦某来听你这些废话的吧!” 秦逸不耐烦的用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 眉头拧成了川字形:“如果真是这样,恕秦某不奉陪了!” 他说完,转身就往小凉亭外面走。 不料刚刚走到出口处,原本站在凉亭外的两名小丫鬟却半蹲着见礼,将小凉亭出口的去路挡住了! 秦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猛然回回头,双眼寒光四射:“苏二小姐,你这是何意?” “秦三公子你别慌呀,悦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苏悦儿拿起绣帕,轻轻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突然笑了:“秦三公子可曾知道,害得悦儿痛失娘亲之人是谁?” 秦逸紧抿着唇,瞪着苏悦儿,并不说话。唯有眼底隐隐有风暴在酝酿。 “呵呵,悦儿知道,在你眼里苏盼儿才是千好万好之人。可是你知道吗?当年就是她!” 苏悦儿的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露:“就是她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我那刚刚来到世上、却未曾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弟弟。害得我从小就没有母爱,害得我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都是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是她,都是她!” 秦逸一挑眉! “你在胡说什么?” 要说旁人会害人他信,可要说到苏盼儿会害人,尤其对方还是一名孕妇,打死他他都不信。 “我胡说?我苏悦儿会拿旁得事胡说,可这事关我亲娘,秦三公子觉得,悦儿会拿这种事胡说吗?” 苏悦儿从之前的激动,慢慢化为一脸忧伤痛苦。 一下子跌坐到石凳上:“家里人都说四妹妹可怜,因为她长得丑还傻。可是在悦儿看来,她却是最幸福的。有爹娘宠爱着,有祖父保护着,虽然是捡来的孩子,却比我这个苏家二小姐更得所有人喜欢。” 她慢慢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一双蓄满眼泪的迷蒙大眼死死盯着秦逸。 “秦三公子,你或许觉得我苏悦儿不该处处针对四妹妹,可是我是真的恨啊!我恨!” 她突然咆哮起来,拼命发泄着心头的怒意:“我恨!那个害得我们家这么悲惨的人偏偏什么都有,我为何就一无所有?那些冷冰冰的金钱拿来有什么用,能换回来我的亲娘吗?她凭什么能这般幸运、幸福!你说呀,你说呀!你说为什么啊……” 371.第371章 美人计,秦逸中计(3) 她捂着脸痛苦失声,慢慢跌坐到地,埋首在石桌下哭得不能自己。 那发自肺腑的痛哭绝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秦逸慢慢转身,重新坐回石凳上。 “你说够了没?一面之词,秦某可管不着那些。” 秦逸满脸都是鄙视之色:“即便你说得都是实情,那必然也是盼儿无心之失,就算如此又如何?哪怕盼儿她浑身都是缺点,那又怎么样?她未必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却是我眼中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我秦逸就喜欢这样的她,至少那样的她真实、不虚假!” 这话让苏悦儿瞪圆了眼抬头望着他,连哭泣也忘记了! “你……” 苏悦儿全然想象不到,平日里翩翩有礼的秦逸,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什么我?你那振振有词的狡辩,我也不想听。你的虚伪,我也真是受够了!” 秦逸一脸冷淡:“盼儿她再不好,她也是我秦逸最爱的妻子,我秦逸决意携手共度一生的女人。可不像有些人,嘴里说着一套,行动上做着一套,心里还想着另一套。你别把自己的美貌看得太重,也别把世人都想得那般难堪。你长得再漂亮又何用?百年后依然还是要化为一堆枯骨。你要是说够了就赶紧把我的玉佩还来。大家以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撕破了,大家不好看!” 苏悦儿望着他,脸色青青白白的,好像开了染料坊。 见对方迟迟没有行动,秦逸失去了继续磨蹭下去的耐心,起身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等等!” 苏悦儿尖叫着唤住他:“要我拿出玉佩来也可以。不,你陪我喝一杯酒行不行。就一杯,一杯水酒就好,也算是我们的前尘往事告个段落,或许,这是我们此生第一杯酒,也是最后一杯了?” 苏悦儿幽幽地叹息声从身后传来,显得如此孤苦无依。 秦逸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她,眉头拧得几乎皱成了一团儿。 “就一杯,只此一杯酒。” 苏悦儿赶忙喊道,一脸的哀求之色:“你我好歹也曾是未婚夫妻,我别无他求,就这一杯酒。喝完了,我便把玉佩交还。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彼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如何?” 秦逸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酒菜,眉头紧锁! 对换回信物的渴望战胜了理智,他凝思了片刻,才缓缓点了一下头。踱步再度走回石桌前。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望苏二小姐说到做到,切莫言而无信!” 说着,就要他动手去拿酒壶。 另一只手的速度却更快! 在他的手抓住酒壶把柄时,那双小手一下子握住了他的大手。 秦逸一愣,有些懊恼的迅速缩回手。 侧身朝着另一头坐着,连看也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苏悦儿眼底满是浓浓的忧伤,眼底泪悄然掉出眼眶缓缓从俏脸上滑落。她赶忙用绣帕轻轻擦拭,强颜欢笑:“我一定说到做到,秦三公子您就放心吧!悦儿这就给公子斟酒,从此后……或许我们再也……” 她珠泪双垂,泪眼迷蒙,素手轻抬酒壶,缓缓将酒水到入酒杯中。 “叮咚” 一颗泪珠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落入了酒杯中,荡起一圈涟漪。 她的眼底同样荡漾着一圈圈涟漪,感觉着胸腔里的那颗心儿一阵扑通扑通乱跳。 她目光不时偷偷的看着秦逸,脸颊上飘起一抹绯红。 酒水悄然溢出酒杯,她也浑然不知。 直到酒水顺着桌面流淌而下,滴落在她的脚尖上,这才恍然如梦初醒,伸出芊芊十指捧起酒杯轻轻放落秦逸面前的石桌上。 秦逸偏头看了眼酒杯,蹙眉并没有动手。 苏悦儿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勉强笑了笑。 素手轻抬,又满上一杯酒,这才端起酒杯,朝秦逸幽幽叹息道:“悦儿薄柳之资,难入秦三公子的法眼。是悦儿没有福分。同饮下这杯酒,也就断了你我今生的缘份。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秦三公子,来,干了这杯酒!” 秦逸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哼!愿苏二小姐说到做到!” 说完,这才朝着苏悦儿微微一举杯。 苏悦儿本能拿着酒杯去碰,不料,秦逸却已经缩回了手。 真的连碰杯也不愿意碰吗? 苏悦儿的眼神划越发黯然,面上却带着勉强的微笑:“秦三公子,请了!” 说完,她头一扬,直接把杯中的酒水悉数饮下,翻转杯子亮给秦逸看。 她算是明白了,今儿要是自己不喝这酒,他也决计不会喝。 “呵呵!” 秦逸冷笑两声,突然衣袖一甩,抬起一条手臂遮住自己的脸,也一仰头。 表面上,他似乎直接将杯中的酒水悉数饮尽。 暗地里,他却把酒水都倒尽自己的衣袖里。 虽然他不知道苏悦儿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直觉告诉他,他眼前的心机女给的东西,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动的! 苏悦儿的俏脸上浮现一片晕红。 美目波光流转。 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秦逸,连眼珠子都忘记了眨。 秦逸相貌丰神俊朗,身材颀长,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自然而然从内心散发而出的自信,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生出一股无端的信任感,让人觉得安全,温暖。 可这些,都不是她苏悦儿真正放不下他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 她的目光渐渐下落,不经意间看到秦逸的袖子迅速变得湿润,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眼中不由蒙上了一层水雾。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不堪吗?连一杯酒也不愿意与自己共饮? 不,我绝对不会就这样认输! 绝不!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毅然决然的复杂目光。 “咳咳!苏二小姐,你该履行你适才所说的话了吧?” 秦逸重重一咳,打断了她心头的遐想。 苏悦儿收回心神,有些凄然地笑了笑:“这是自然。” 回头,她才朝着小凉亭外的小丫鬟呼唤着:“来人!” “是,小姐。” 小丫鬟屈膝一福,这才快步走进,飞快的将石桌上的酒菜撤走,擦干桌面,将一个小篮子放在桌子当中。 苏悦儿接过小竹篮,揭开表面掩盖的一层轻纱,依依不舍地把竹篮递到秦逸面前。 “秦三公子,这就是当年你交给我的订婚信物,请秦三公子过目。” 372.第372章 美人计,秦逸中计(4) 小花篮不大,外面是用鲜花装饰着,很是漂亮。 秦逸大手一伸拿了过来,看见花篮底部就有一方卷起的方帕。 他抬起头看了苏悦儿一眼,伸手拿起慢慢展开。 层层迭起的丝帕慢慢揭开。 最里面,果然放着他当年交给苏悦儿的那枚虎形玉佩! 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脸上的寒冰融化,绽放出笑容来。 “如何?秦三公子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你当年亲手交给悦儿的玉佩?” 苏悦儿的话语淡淡的,站起身来倾身向前,指着那玉佩边缘缺失的一个小角。 “你看看这里,是不是能和当初的特征对上?将来秦三公子要是再登门说悦儿拿错了东西,那悦儿可是不认账的哟!” 她不说还好,一说,秦逸忍不住把玉佩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又对着阳光查看。 这枚玉佩的中间依然一片血红,当初遗留在玉佩里的那滴艳红的鲜血依然好似有生命一般,隐隐流动着。那虎头高高昂起,大张的嘴似乎在咆哮!吼出高亢的啸声。 “这的确就是当年秦某交给苏二小姐的那块!” 秦逸忍不住笑了起来,赶忙把玉佩仔细地贴身收藏妥当。 这玉佩可是从小就伴随着他之物,眼下又回到他手上,他心中十分高兴! “既然秦三公子已经检查好了,那……悦儿当年交给秦三公子的玉簪子呢?秦三公子不会忘记了带来吧?” 苏悦儿一脸调侃色,轻柔的说道。 用手中的丝帕捂着小嘴儿轻轻地笑着。 “自然是带来了!” 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忘? 秦逸从怀里摸出一个首饰盒,随手打开,露出里面的玉簪子,顺手放到石桌上,朝苏悦儿那边推过去。 “请苏二小姐过目。” 苏悦儿的双眼依然牢牢地盯着秦逸,并没有看向石桌上的首饰盒。 直到秦逸不耐烦的蹙眉,她才慢慢收回目光笑了一笑,顺手拿起那首饰盒:“不用验看了,想必秦三公子也不喜欢留着悦儿的玉簪子。” “如此说来,你我过去那桩婚事。到此算是彻底了了?” “那是自然的。” “那就好。” 秦逸点点头站起身:“既然如此,多谢苏二小姐的成全。从此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秦逸就先告辞了!” 苏悦儿朝着他微微一颔首。 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光。 现在想走? 恐怕太迟了点吧! 秦逸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玉佩,归心似箭,转身就往小凉亭外走。 可他刚刚一跨出脚步,脑袋直发晕,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他及时扶住小凉亭边的柱头,才没有倒下去。 这、这是…… 他努力摇晃一下脑袋,试图让自己头脑清醒些。可他越是想让自己清醒,周围的一切却似陀螺般旋转起来。 “怎么,秦三公子可是舍不得悦儿,打算留下来再陪陪悦儿?” 苏悦儿那清脆的嗓音俏生生在他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秦逸只觉得浑身一阵激灵,一股热意迅速从小腹处腾然升起,从某处直冲大脑!他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浑身燥热,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身体。 他紧咬着牙强行站稳:“我、我这是……怎么了?” “秦三公子您是在指什么?秦三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悦儿扶着你到那边休息一下吧!” 苏悦儿慢慢从身后靠过来,双臂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好像要搀扶住他行走似的。 轻轻地在他的后背上磨蹭着,就好像一个小喵儿般。 “苏悦儿,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秦逸咬牙切齿的问道,努力想要扒拉开缠到他腰上的苏悦儿。 可他的力量仿佛消失了一般,手脚酸软,那条纤细的手臂牢牢箍在他腰上,怎么也拉不开。 苏悦儿的眼里闪过一道喜意:“嘻嘻!秦三公子,你这是不胜酒力了吗?跟我喝了一杯水酒就醉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的心里分外好笑! 都到了眼前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强撑着从她苏悦儿的手心里逃离? 再聪明的男人,还不是一样逃不过她苏悦儿的算计,最后还不得乖乖从了她。 她一直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戒心强。 所以,那杯酒里根本就没有下迷药。 相反的,酒里反而是一种解药,就是她下在那玉佩上的迷-魂-药的解药! 恐怕秦逸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把迷-魂-药下在玉佩上。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拿过的那方丝帕上,她更是涂上了最烈-性的春-药! 只要他还是个男人,一旦沾染了那药,唯一的办法便是和女人交-欢! 否则,他必将肠穿肚烂而死! 秦逸自以为聪明的把水酒倒掉,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这可怨不得她苏悦儿了! “放开!” 秦逸奋力一甩,试图甩开自己身上的苏悦儿。 不曾想苏悦儿看着柔弱,力道可不小,一直牢牢搀扶着他。等候在一旁的两名小丫鬟也靠了过来,一同把秦逸往旁边的长凳上带。 “秦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悦儿扶你到一旁休息休息?” 苏悦儿身上的幽香不断传来。 秦逸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恢复清醒,可是心中燥热却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涌向全身。 难道是中毒了? 他赶忙暗暗运行着内劲,试图将体内所中的毒逼出体外。 不想,随着他内劲运行,体内那所谓的“毒”反而随着经脉游走,“毒性”反而发作得越厉害了! 依稀朦胧中,他听到盼儿在他身边轻声呢喃。 “盼、盼儿,是你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意识开始迷蒙,双眼完全对不准焦距,看不清眼前女子的脸。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苏盼儿正含笑朝着他走来,轻轻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是呢!秦逸,我是你的妻,我是这辈子最疼爱的人,你想要我吗?逸!” 苏悦儿轻轻对着秦逸呢喃着,轻轻在他面前甩了一下侵染过春-药的丝帕。 果然如愿以偿的看到秦逸眼底那最后一丝清明在消失。 他慢慢放弃了反抗,嘴角反而流露出一道笑容来:“盼儿你来了?盼儿来,快过来!” 373.第373章 盼儿来了!(1) 他朝着她张开了双臂,眼底燃烧着熊熊火焰。 “逸,我的逸……” 顺着他张开的双臂,苏悦儿扑进了秦逸的怀中,紧紧抱住他。 当初和秦逸订婚时,她对风度翩翩的秦逸就有些好感,那个时候秦逸刚刚中了秀才,浑身上下都绽放着光彩,令她更是满意。 得知秦逸病重要冲喜时,她无奈只得忍痛割爱,把主意打到苏盼儿的头上。 因为她恨苏盼儿! 所以,她要苏盼儿一辈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她没有想到,那鬼丫头嫁过去后,不但治好了秦逸的病,而且她跟秦逸的小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而她自己呢? 却要被迫嫁给八爷那种丑八怪!她怎么肯甘心?怎么能甘心? 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命运安排,所以想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献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对这个男人,一开始是有一些喜欢的,但也谈不上有多爱。到了后来,她对他却慢慢变成爱恨交织。尤其到了现在,她自己也分不清,她究竟对他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逸,我想要你,我想成为你的人做你的妻。哪怕只能有一天,我也甘之如饴……” 她的小手伸出,慢慢的拉开他的腰带,剥着他的衣服。 两名小丫鬟早已很有眼力劲儿的退出了小凉亭外,离的远远的。 秦逸的双眼里理智早已迷失,他循着本能轻声呼唤着:“盼儿,盼儿我好难受!盼儿,盼……” 他的一双大手也没有闲着,循着本能剥离着眼前女子的衣衫。 却没有摸到摸到苏盼儿总喜欢系着的腰带,他不由得停下了手,努力甩动早已成了一团糨糊的脑袋。 “不,不对!你、你不是盼儿……” 眼前的人叠影重重,他努力甩动千斤重的脑袋,辨别着眼前之人:“不是盼儿,你是……是谁?是……是苏悦儿!滚!滚开——” 他似乎突然清醒,猛抬起手一个耳光甩过去。体内内劲自动护主反扑,将苏悦儿猛的甩出老远。 嘭! 苏悦儿重重撞击到小凉亭中央的石桌上。 “秦逸,你……咳咳……” 腰上传来的巨疼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软倒在地。 “滚!你,贱人……果真无耻、龌龊!居……居然假装我的盼儿,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顾不得自己身上衣衫凌乱,秦逸狼狈地站起,摇摇晃晃地试图离开小亭:“你堂堂的县丞之女,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吗?我秦逸就是当太监也绝不会碰你!” “快拦住他!” 苏悦儿强忍着痛喊着,却根本站不直身体。县丞之女?呵呵,她苏悦儿现在还是吗? 站在小凉亭外的两名小丫鬟听见动静,赶忙上前阻止。 “就凭你们,还想要阻止我?哼,不自量力!” 此刻的秦逸化身为魔鬼! 心中对苏悦儿的恨意和对盼儿的歉意几乎沸腾! 冰寒的杀机四溢! 让他出手时再没有留手。 在两名小丫鬟一前一后扑上来的同时,他一手顺势一捏,直接拧断了一名小丫鬟的胳膊,疼地她哇哇乱叫,两眼翻白,一头栽倒在地,活生生痛晕过去。 另一名小丫鬟扑到半途下了一跳,本能转身想逃。 可秦逸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她?步步紧逼。 那小丫鬟越发退得更快。不料她身后就是小凉亭的长凳,一下子抵在她的腿弯上,她腿一软,顺势滚出了凉亭。 一头撞在了亭外的一块石头上,顿时直翻白眼,昏了过去。 迷糊的秦逸完全没注意到眼前的长凳,脚下一软,也跟着一个倒栽葱栽倒出去。 这一栽倒,好不容易清醒些的脑袋就更加迷糊,怎么也爬不起来。 “盼儿,盼儿……” 他的神志再度迷蒙,眼前晃动的,全是苏盼儿重重叠叠的身影。 “可恶!都到了现在,你嘴里居然还叫着她!你就真这么喜欢她吗?呵!她苏盼儿的东西我苏悦儿就是得不到,也要把他亲手毁掉!” 苏悦儿缓步走出凉亭,看着明显已经没有了理智的秦逸,缓缓坐到秦逸身边,快速剥着他身上残余的衣物。 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苏盼儿,你不是喜欢秦逸吗?你想过自己的好日子吗? 今天,我就让他成为我的人。 就算我得不到他,也要让你们一辈子也抹不去我的阴影! 苏盼儿,你休想幸福! 苏盼儿骑着马朝着山坡上飞奔。 萧小七所指的小树林,就是从秦家去往苏家近路上的那一片小树林,就在距离他们两家的山头上,几乎抬头就可以看见。可是山路往往看着近走着远,真正走起来,即便骑马,也要小跑好一会儿! 苏盼儿快马加鞭,赶到小树林时,却根本没有见到人影。 她把马拴在一棵树上,不死心的往小树林里钻。 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她却突然站定了脚步,六识全开,浑身的内劲也悉数调动。 周围静悄悄地,连蟋蟀的叫声都没有。 “什么人?” 她猛一抬头,看向旁边一棵大树上。 几乎就在她抬头的同时,一张大网从空而降,朝着她整个人兜头罩下。 有埋伏! 几乎在大网落下的当口,苏盼儿手中长鞭一卷,灌注了内劲的长鞭朝着那张大网啪啪啪连续几鞭甩出! 大网呲啦几声响,便被长鞭卷起,卷成了一股绳。 苏盼儿顺势一扯! 两棵大树上顿时响起两道哇哇大叫声,两道身影从树上被扯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又立即跳起,提起大刀朝着苏盼儿恶狠狠冲了过来。 苏盼儿脸色冰寒如霜,出手的动作丝毫不慢! 灌注了内劲的长鞭化作灵蛇,急速甩出! 啪啪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 提到两人举起的大刀还来不及砍下,其中一人就被苏盼儿手中的长鞭直接卷起,重重砸落在地,死活不知。 而另一名也好不了多少,直接被苏盼儿的长鞭卷住了他挥刀的手,一拉。 伴随着咔哒一声响,那男子杀猪般惨叫的声音响起,那条手臂当即耷拉下来,显见得骨头已经断了! 苏盼儿并没有多做停留,继续朝着小树林深处闯。 不料她刚刚走出十几米远,又两名新的阻路者再度出现了! 374.第374章 盼儿来了!(2) 到了此时,苏盼儿很明白,这些人是有人故意安排阻拦她的。 她下手再不留情,一边解决沿途狙击者,一边快速前进,朝着小树林深处直闯! 而小树林里边。 苏悦儿正快速剥着秦逸的衣衫,露出他那带着一道长疤的胸膛。 手再度伸向他的长裤时,忍不住迟疑片刻。 不料另一头却传来一阵打斗声。 她一咬牙!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拼了! 她把心一狠,旋即替自己宽衣解带,把秦逸的脸转过来,一口亲上去。 不料,秦逸却突然醒了,一咬舌尖! “滚!” 剧痛传来,他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推开。 可苏悦儿又契而不舍贴上来! “今天,你休想溜出我的手掌心!秦逸,哪怕我得不到你,我也要把你家搅得天翻地覆!” 她一脸阴狠霸气宣言。 往里闯的苏盼儿心中越来越不安,心急火燎要找到秦逸。 隐隐听到前方传来秦逸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急忙加快脚步。 刚转过一处山石,在山石下方,她看到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脑袋嗡的一声,一股热血冲脑! 那山石下方,秦逸斜靠在山石上,而苏悦儿正衣带宽松,香肩半露,埋首在秦逸身上,二人亲密依偎在一起。 她的脚步声似乎惊动了这对野鸳鸯,苏悦儿抬头,目光慌张挣扎着推开秦逸。 哭得梨花带雨:“四妹妹!不是你看见这样,真的没有,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要相信二姐姐!嘤嘤嘤……我们真……真的……” 还没等她说完,秦逸突然嘭一声摔倒在地,顺势直接把苏悦儿压倒在身下。 “盼儿,盼儿我要,快给我……” 他痛苦哀嚎。 “不要,秦逸,你不能这样子,我不是盼儿,我们不能这样子……” 苏悦儿拼命挣扎,一脸的无辜。 真是天助我也! 她还愁这场戏不够精彩,眼下这一幕重头戏出来,何愁这死丫头不上当? 秦逸整个人扭曲成一团儿。 那张血红得带紫的脸上青筋乱跳,大汗滚滚而落。 看着眼前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苏盼儿恨不能一个耳光甩过去! 告诉她,她苏盼儿的男人,可不是她能妄想的。 而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手一抬,“啪啪”两个响亮刺耳的巴掌声便响起! 苏悦儿的俏脸迅速红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盼儿抬腿就是一脚。 “啊!” 苏悦儿一声惨叫,整个身体飞了出去,直接跌入一旁的草丛里。 她翻身爬起,努力试图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们真的没发生过什么……我只是想换回当初的订婚信物,可,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是……呜呜……” 苏盼儿气得浑身直颤抖! 那样子是哪样? 当她苏盼儿是好戏弄的,是傻子不成? “呸!我苏盼儿自己有眼睛会看!你的这点小把戏,骗骗那些傻瓜还可以,想骗我苏盼儿,你还嫩了点儿!” 她一个箭步上前,秦逸明显是中了迷-魂-药,不仅仅如此,他还中了春-药! 这苏悦儿可真够心狠! 居然两种药同时用到秦逸身上,而且份量还那么重! 别说是个人,就是头大象也该被药倒了,简直让人无语至极! “真看不出来呀!原来我心爱的二堂姐是个欲求不满的骚-货!得不到男人就对男人下药,我苏盼儿今儿算是涨见识了!” “没有,我没有呀!我真的没有,是他,都是他……” 苏悦儿哭得梨花带雨。 顾不得自己狼狈,拼命否认着。 苏盼儿突然笑了! 那笑容诡异无比,仿佛一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让人不寒而栗。 “喔?是嘛,你居然还敢嘴硬!那好,我把这些物证带回,让官府的人来好好审问审问,看看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那些在小树林里阻扰我到来的人又是谁指使!” 苏悦儿忍不住浑身颤抖,连滚带爬不住后退! 此事真惊动了官府,她可没有把握能成功脱身。 尤其在自己爹下了大狱的情况下! 苏悦儿不由心头一慌,目光游离:“四妹妹,四妹妹你听二姐姐解释呀!嘤嘤……二姐姐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现在我该怎么办呀?我不活了我,嘤嘤……不如给二姐姐一条绳子,让二姐姐自己了断了吧!” 说着,她抱头呜呜直哭。 眼下秦逸早已陷入狂乱中,似乎闻到熟悉的气息,越发兴奋,奋力撕扯着苏盼儿的衣服! 苏盼儿一边拼命护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捡拾地上秦逸的腰带。 闻言顺势抓起苏悦儿的腰带,朝着她一丢! “你想死吗?那好!赶紧自己找一棵歪脖子树上吊吧,或许会有人来替你收尸的!” 说完,拧起秦逸飞身掠上旁侧斜坡,再脚尖一点,两人身影便消失了踪影。 “四妹妹!四妹妹,四……” 苏悦儿依然试图呼喊,可远去的二人连回头一瞬也无,气得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苏盼儿,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以为你带走了他,这事儿就完了吗?就想摆脱我? 休想! 哪怕是死,我也要拖你垫背! 她的双手十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一张绝美的俏脸扭曲,阴寒至极! 苏盼儿扛着秦逸跑得好像一阵风。 来到林子外,她直接抱着秦逸纵身上马,拼命跑马扬鞭着,朝着家的方向疾奔。 可身后的男人明显到抓狂境界,不但拼命撕扯她的衣服,更是伸手在她身上到处乱摸乱揉。 再跑下去,怕是到最后,两个人都得裸奔了! 她咬了咬牙,勒转马头朝着人迹罕至密林深处飞驰。 嗤啦,嗤啦的声音不断响起。 她身上的衣物被撕裂、扯落,如翩翩蝴蝶在空中飞舞。 很快两人身上的衣物几乎消失殆尽。 马儿一路狂奔。 带起二人间的耳鬓厮磨,肌肤相融,引得秦逸心痒难熬,那一颠一跛的感觉简直就是在忍受酷刑。 随着马匹奔跑,两个人的身体越发贴合得紧密,互相摩擦着。 空气中一股暧昧的气息迅速弥漫。 “盼儿,是你来了吗?盼儿,我要你!盼儿……” 身后,秦逸深情呼唤着。 脑海中最后一抹想要抗拒的执念,也随着苏盼儿的到来彻底泯灭! 心身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的他,只觉全身血脉偾张,股股热流在身体里奔流狂涌。 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解放自己! 早已被来自身体的本能淹没,只能任由那一浪高过一浪狂潮冲击着他。 他疯狂亲吻着苏盼儿,手在她身上四处抚摸。 苏盼儿满脸绯红。 全身发软,不由眼神迷离,气息急促。 秦逸紧紧抱住她,将她的身体托起,又朝着自己身体某处放落。 “秦逸!” 苏盼儿惊呼一声!全身如触电般颤栗。 他、他居然就这么要了她。 375.第375章 盼儿来了!(3) 抱着怀里美妙熟悉的身影,感受到熟悉又美妙的身体悸动,他的理智似乎有了极其短暂的清醒,如坠梦境般呢喃着。 “盼儿,好在你来了!”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放松,他笑了! 还以为,唯有挥刀自宫一途了,好在天可怜见的,盼儿终于来了! 他感觉就好像半截身体踏入了鬼门关,又硬生生地被她拽了出来,重新活了回来! 盼儿,盼儿! 他的盼儿终于赶过来了! 疯狂的药效再度席卷了他的理智,让他整个人再度陷入狂潮中。 马儿一路飞奔,上下起伏。 马上的人儿随着马儿不住起伏颠动,一下又一下,她们紧密相连的某处不由自主的随之荡漾着,厮摩着。 异样的声息随风飘荡。 苏盼儿手脚酥软,再也无力持缰,任由马儿随意奔驰。 秦逸却口中狼吼阵阵,豪情万丈,牢牢把住了身前的胭脂马儿,跃马扬鞭,纵横驰骋。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血脉偾张却又激情无限的春梦。 梦中,他和盼儿双宿双飞。 那美妙的滋味儿,让他感觉整个人就沉浸在天堂里,浑身血液沸腾,好像快乐得要飞起来一般,特别的爽,又特别的舒服。 他紧紧搂着她,奋力驰骋,恣意纵横。 那般美妙的梦境,是如此真实,让他沉醉其间,完全舍不得醒来,恣意放纵着,任由自己在那极致的感官享受中不断沉沦、再沉沦…… 而事实上,此刻苏盼儿和秦逸还真的飞起来了。 二人在马背上一路颠簸,任由马儿一路疾驰,将二人驼到密林深处,直到一处上有飞流直下三千深潭之前。 马儿唏律律人立而起。 背上紧密相连的两人不由自主被高高抛起,四肢交缠紧紧抱成一团,噗通一声掉落在水潭之中。 饶是如此,依然没能分开这对如火如荼做着繁衍后代伟大事业的交颈鸳鸯。 很快,她们的死死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浮现在水面上,水面上旋即水波荡漾。 苏盼儿双眼迷蒙,樱唇微启,吐气如兰,娇-喘-连连。 “不要了,逸……你,你,停一下,嗯……” 苏盼儿早已承受不住他的狂放索取,感觉自己整个腰都要被他的大力征伐弄断了。不由连声呼唤,想让他暂时停止无休无止的索取。 未料想她断断续续、哀求般的声音越发刺激了秦逸无可遏制的渴求。 “盼儿,我的好盼儿!要不够,我怎么都要不够你!给我,再给我。嗷!” 秦逸声如狼吼,霸道无比牢牢掌控着她美妙的娇躯,身影如龙不断攻城掠地,开拓疆土,势不可挡! 他的动作越发凶猛有力,气势如虹。 水面上顿时波涛汹涌。 苏盼儿樱口急促的张合着,宛如濒临死亡的鱼儿,直翻白眼儿。 此时此刻,秦逸依旧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反而越发猛烈的发动了攻势。他双眼血红,目光散乱,明显一副情毒未解的模样。 不能在这样子下去了! 她已经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好几次,再继续弄下去估计不仅要赔上她的小命,他也可能会因为过度的释放,导致身体亏空,甚至因此丧命! 苏盼儿又羞又急,又是舒爽无比,迷迷蒙蒙中灵光一闪,一段双修的功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是山洞里得到的几本册子上,其中一套中的双-修大法。 无奈之下,苏盼儿只得病急乱投医。 拼了,死就死吧! 试一试总比不试的好! 苏盼儿使劲一咬牙,获得了暂时一点点清醒,立即催动体内内劲她按照那双修功法运行的路线行走。 内劲从她的体内疯狂涌向秦逸的体内,秦逸的内劲仿佛受到无限的吸引力,不由自主运转起来。 两人的内劲悄然融合在一起,亲密无间穿行于彼此之间。 周而复始,形成了一个大循环。 随着她们亲密无间的动作,循环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们的修为在无声无息的提升,她们的身体却变得越发的敏感。 那种灵肉交融的滋味儿,令苏盼儿魂儿飘飘,直上九重云霄。 秦逸彻底化身狼王,抱着自己的小母狼沉浸于无休无止的绚丽天地中。 快乐的时光似乎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日已黄昏。 潭水从开始的激烈震荡,逐渐地悄无声息地静止下来。 云收雨散,一场春-梦了无痕。 秦逸一脸嘚瑟抱着娇软无力的苏盼儿,用清凉彻骨的潭水冲洗着她光滑如丝,温润如玉,犹自弥漫着淡淡胭脂红晕的娇躯。 “盼儿,为夫的功夫没有白修炼吧?你感觉如何?” 秦逸嘴角露出一抹戏虐之色。 “你……滚!” 苏盼儿有气无力的推攘着他不住在她身上卡油的手。 “呃……好像还不能走吧?为夫适才运转内力,感觉体内似乎余毒未消。” 秦逸笑嘻嘻的说道,目光贪恋的在她身上直打转儿。 “你……有、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明明是春-药,哪来的余毒未尽!” 苏盼儿气息微弱的嘲讽不已。 “真这么能、能耐,刚才、刚才怎么就被对、对方随随便便用药給、给药倒了呢?” 说着,还剜她两眼。 ‘方才为夫以为是中了毒,所以拼命运转内劲想要驱毒。没想到不使用内劲还好,一使用内劲反而神智迷糊了。都怪我不熟悉这些毒药的药性,经验不足,所以……” 秦逸一脸尴尬解释道。 原来如此! 苏盼儿恍然大悟。 这春-药原本就不是毒,加上迷-魂-药的双重作用,原本单一使用就能让人丧失理智迷失心魂,何况两种药共同作用? 偏偏眼前的二愣子不识得药理,反而运转内劲试图驱毒,结果加速了春-药在体内的流动速度,岂不是火上浇油,推波助澜吗? 他要是不中招,那才是怪事了! “我看不是药力厉害,是人厉害,药不迷人人自迷吧。” “有盼儿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等庸脂俗粉?” 秦逸轻轻抵着苏盼儿的额头:“我所钟爱的女子,无论她外表美丑,为人行事如何,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我就是中意她!我喜欢的、爱恋的、倾心的、爱慕的,就只有她一个而已。她也许不是这世间最好的,却是我眼中独一无二的唯一,无从代替。” 苏盼儿明显愣了!怔怔然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376.第376章 盼儿来了!(4) “狗爪?好呀,你敢骂我是狗?哈哈,讨打!” 秦逸眼中冒出火辣辣的光芒,一般将苏盼儿抱起。 让她偎依在自己身上,凑近她的耳边轻声低语:“盼儿,你夫君要是狗,你是什么?嘻嘻,还有力气骂人,看来狗儿发威得不够啊!放心,狗儿这就吃了你这头可爱的小喵儿。” 说着,他的大手再度摸了上来。 “你别……” 苏盼儿吓了一大跳,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他居然还要!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秦逸抱着她一托一放,身体一低一送,借着水力,一脸嘚瑟得将她再度占为己有。 “唔!疼……” 苏盼儿蹙眉,本能地喊着疼。 他再度满满的占有了她的全部身心,让她浑身早已酸疼不堪的身子好像被火车碾压过一般,连微微一动都困难无比。可他偏偏还不愿放过她,越发得意的展示着他某方面的强悍。 水潭中再度掀起层层波澜。 “盼儿别怕,这一次,让为夫的来好好伺候你,喂饱我的小喵儿!” 之前他着实让她吃尽了苦头,这一次,他一改之前的横冲直撞,极尽温柔。 从头到脚细细照顾着她的全身。 就好像她的一件易碎的珍品一般,一点一点的慢慢吞噬着她,将她拆吃入腹。 他的大手紧箍在她腰间,所过之处,就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潭水的清凉,也丝毫浇不灭那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灼热。 极致的快感很快再度来临,这缠绵悱恻的热与酥麻,逼得苏盼儿疯狂地摆动着小脑袋,试图甩开这种甜蜜的折磨。 “秦逸,秦逸我好难受,秦逸!你,坏蛋,你……唔……” 她的话语零零落落的,被秦逸深深一撞击,断断续续散落在风里。 小嘴儿不住开合着,颤出令人沉醉的曲调,惹得秦逸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勾引着她的舌与舌纠缠,恨不能将她整个人融入他的身体里。 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秦逸魅惑的一笑! “叫我逸!小喵儿乖,叫一声来让为夫听听!” 逸? 苏盼儿的脸唰一下爆红! 即便二人早已有了亲密关系,更是做了这么多次,可叫他逸,还是让她双颊羞红不已。 看着秦逸那坚定的眼神,她鼓起勇气,轻唤了一声。 “逸,我……” “再叫!再叫,为夫的喜欢听,我要再听你叫,我的盼儿!” 回应她的,却是秦逸那重重的一击,一下子撞击到她的那敏感点上,灿烂的烟花迅速在她眼前绽放。 “逸,逸我不要了,逸……逸在……” 她急忙连连求饶。可回应她的,是。。。。。 “盼儿,喔——我的好盼儿,盼儿……” 疯狂的漩涡再度涌起,他整个人嵌在她双-腿间,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她腰身,另一只手则贪恋地上下探索,四处游走。 苏盼儿只觉得有一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在身体四处飞速扩散,那情愫好似一张张开的大网不断袭来,让她挣扎着想要逃开,却偏生被他弄得晕晕沉沉,根本就不想要他再停下来。 他也根本无法停下来,无休无休索求着。 高强度激烈的运动让他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 君若雪轻轻抹了把额头的汗,杵着根树枝当拐杖,继续循着马蹄印前行。 下午,吕明来到秦家找盼儿姐有要事相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二人的身影。 她可是个静不下来的,坐了一会儿便溜了出来。又从萧七得知盼儿姐去了小树林,于是自告奋勇来找她。 可是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人。 紫兰见日头逐渐偏西,便不住劝说她返回,可犯了倔驴脾气的她如何听得进去?反而乘机甩掉了紫兰。 难得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她心头窃喜不已! 走出不远,她发现地上有凌乱的马蹄印,眼睛一亮。附近有马的人家可不多,她立即循着马蹄印一路寻来。 走过一段漫长的路,她不禁累得又饥又渴。 听到前面瀑布传来一阵哗哗的水流声,君若雪水灵灵的眼睛中不由荡漾起一圈圈好奇的涟漪。 当即欣喜不已,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朝着飞瀑走去。 到得近前,看见一匹正悠哉悠哉啃着青草的马儿。 是盼儿姐家的马儿! 她心头大喜,赶忙上前四下一搜索,目光划过潭面,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风中凌乱,羞红了双颊,连耳朵都变得娇艳欲滴。 瀑布激起的浪花层层掩盖,看不见水底下的情况。 单单从露出水面紧抱一起那两人,露出半截光裸的肩膀,某些事便不言而喻。 她不由捂住了脸。 盼儿姐……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个样子? 羞死人了! 她心中噗通噗通如小鹿乱跳,急忙转身就跑。 身后的马儿似乎对她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很是好奇,朝着她低低地打着响鼻。 只是这一切动静,都被瀑布的水流声所掩盖。 君若雪捂着眼睛又慌不择路,一不小心踩到一处湿滑的泥藓上,不由自主噗通一声滑到在地。 她不由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却又看到了水潭中那一对纠缠在一起人儿。 她紧紧闭上如水明眸,不敢再看。 俏脸嫣红一片娇艳欲滴,连忙撑起身体,急于离开。 脚部却传来一阵刺骨的痛疼。 脚崴了。 君若雪又羞又急又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奈之下,她只得勉强站起身体,用一只脚一蹦一跳向前逃离。 本来就又累又渴,好不容易跳到一块岩石后面,她再也坚持不住,软到在地,气喘吁吁,感觉身上似乎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水潭中旖旎的声息却如影随形般不断传来。 君若雪直觉脑袋中嗡嗡作响,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再也不敢抬头,立即再度强打精神继续逃离。 她几乎是爬着往山坡走,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了呀!真那样的话,那可就糟糕透了! 可天不遂人愿。 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她直接从半坡滚下来,再度滚到了马儿身旁。 马儿受惊,抬起头发出一阵“唏律律”的嘶鸣。 水潭里二人立刻被惊动,纷纷回头看来! - 377.第377章 盼儿一怒!(1) 糟糕,被发现了! 这委实是太羞人了! 君若雪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转眼看到旁边的马儿,再也顾不得其它,翻身上马,头也不敢抬,催马就跑。 急促马蹄声响起,惊醒了水潭中的一对“鸳鸯”二人,也打断了水潭里两个人那一份涟漪。 苏盼儿手忙脚乱挣扎着推开秦逸,双颊绯红四处找衣物遮身,可秦逸还没有满足,自然再度靠了过来。 “盼儿,为夫的可还没有……” “别闹了,你没看见,雪儿把我们的马骑走了吗?” 苏盼儿用力拍开他的手:“眼下我们可没有衣物遮身,这可怎么办好?” 秦逸一怔! 二人的衣物早在一路上就被他撕扯得稀烂,原本马儿身上还放着备用衣物,眼下马儿被君若雪骑走了,两个人咋办? 总不能就这么清洁溜溜地跑回去吧? 二人面面相窥,彼此都是一脸苦笑。 就在二人左右为难时,居然又有马蹄声响起,从远及近。 二人赶忙躲到水草茂盛处遮掩身形。 不一会儿,羞红一张俏脸的君若雪骑马出现,左右看不到人,贝齿一咬,随意将手中的包袱往水潭边的山石上一丢,再度打马急匆匆离去。 等马蹄声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后,苏盼儿和秦逸才一身是水从水草里钻出来。 望着彼此狼狈样,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你还笑!都怨你,整天心花花,就知道做这种事儿。你让我以后怎么去见雪儿妹妹?” 苏盼儿一巴掌呼到秦逸身上。 秦逸赶忙躲闪,飞身出水面拿了衣服,顺手丢一套给她,自己也快速穿戴起来。 “貌似这事儿也不能总是怪我吧,谁叫你那么迷人!再说了,这次要怪,你也应该怪罪魁祸首才对!” 罪魁祸首? 是了!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方才为了救秦逸,没空搭理她。这笔帐,是得好好和她算一算了! 傍晚的苏家,并没有因为外出劳作的人们逐渐回家而热闹起来,反而显得冷冷清清,平添了几分夕阳西下的迟暮。 “苏悦儿,出来受死!” 随着一声高呼,远处,一抹靓影飞掠而来,直接闪过傍晚劳作归来的人群,在人群中逆行狂奔。 风,在耳边呼啸! 吹散了她的长发,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却丝毫带不走苏盼儿心中的怒火。 她的身形在众人头顶一个360°旋转,径直落到苏家大门前,旋即和随后落到她身旁的秦逸对视一眼,双双携手闯入苏家大门。 人群被惊得四处躲避。 正在院中摘菜的苏荷儿听到她的话语,连忙冲到门外,冷眼将她上下打量。 “苏盼儿你要干什么?这可是你的娘家,悦儿姐是你堂姐,有你这么没上没下说话的吗?” 苏盼儿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径直从她身旁迈过。苏荷儿一惊,下意识上前阻拦。 “你敢!苏盼儿你……” “滚!” 苏盼儿顺势一拂,直接将她甩出老远,偕同秦逸跨步进门。 一路上,不断有不少人出来试图阻拦,苏盼儿神情淡漠,举手投足间将她们甩出,吓得其余人如鸟兽散。 她闲庭漫步般毫无顾忌来到苏悦儿的房门前,抬起脚一脚踹到大门上。 嘭! 一声巨响! 大门直接化作无数碎片四处飞落。 屋里响起一片尖叫声! 苏悦儿不在,房里两名小丫鬟一个头上裹着纱布,一个手臂吊在胸口,一看见苏盼儿出现,吓得连声惊叫,不住往后缩,浑身瑟瑟发抖。 “苏悦儿呢?” 苏盼儿一步跨进,那张脸上带着抬指尖定生死般的冷漠。 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凌厉气息,已然令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牙齿噔噔噔直打架。 “说。” 苏盼儿冰寒刺骨的目光冷冷从她们身上扫过。 她们觉得身体似被针扎刀刮般隐隐作疼。深深感受到,现在的苏盼儿和昔日的她已截然不同。 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傻丫头,仿佛随意一抬手,就可以让她们彻底烟消云散,令人根本生不出丝毫反抗的情绪。 一个小丫鬟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另外一个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说,我说,饶了我吧,不要杀我!” “嗯!” 苏盼儿似乎连一个多余的字眼都懒得说,用鼻子回应了一声。 “是是、是在、在老老爷的房间……” 苏盼儿眼神闪烁了一下,苏悦儿居然在祖父的房里?可祖父的病…… “嗯?” 她冷哼一声,目光越发冰冷,似乎并不相信她们的答案。 “真的,她、她、她真的在老老爷房间啊,哇……” 两名小丫鬟再也受不了这般强大的压力,抱头痛哭流涕。 “走吧,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秦逸轻轻拍了一下苏盼儿的肩,转身往外面走。 “就是做丫鬟,也得跟对了主子,切莫为虎作伥。既然你们两个都受了伤,今天,就放你们二人一马。如有下次决不轻饶。” 苏盼儿看了眼二人,转身离开。 那似乎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传来,宛若一道惊雷,刚刚站起的两个小丫鬟吓得再度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哽咽着连连发誓。 “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直到两人走到走到转角处,依然可以听到她们不住的求饶声。 秦逸摇了摇头,和苏盼儿大步流星直奔正房。 正房里,苏悦儿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跪在苏海病床前,抽抽噎噎哭泣不止,泪湿了衣襟。 “祖父,您可一定要给悦儿做主呀!悦儿清白已毁,悦儿、悦儿以后还怎么见人,我不活了我,您干脆让悦儿死了吧……” 说着,她爬起来以头撞着苏海身旁的床柱,一副拼命寻死的架势。 苏海两眼无神呆呆望着帐顶。 眼神分外缥缈,心思早已飘出很远很远。 旁边站着看戏的几人一个个一动不动,偶尔还用眼神彼此交流着,并没有人上前阻止。 苏悦儿见自己的独角戏唱不下去了,哭着匍匐在床头。 “爹爹呀!您进了大牢这才几天呀,悦儿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可怜您这些年为了苏家拼死拼活的在外打拼,更是背负无数骂名,您都是为了什么呀!为了什么呀?嘤嘤嘤……” 啪啪啪! 房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掌声。 “好!好一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小嘴儿!今天我苏盼儿算涨见识了!” 378.第378章 盼儿一怒!(2) 众人齐齐回头。 就看见苏盼儿和秦逸二人携手跨进了房门。 她淡然一笑:“果然不愧是大伯的好女儿啊!可把大伯这手颠倒黑白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呵呵,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 “你……” 苏悦儿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全身瑟瑟发抖,抱住苏海的大腿幽幽啜泣:“祖父,您看,她……他们做错了事情,她不但没有一句代替认错的话,还如此咄咄逼人!您一定要为悦儿做主啊!嘤嘤嘤……” 苏海依然双目无神瞪着帐顶,一动不动。 随着苏悦儿摇晃他大腿的动作微微晃动着,再没有别的神态。 “你还敢狡辩!” 苏盼儿冷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上前,一脚踢出。 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听到苏悦儿一身惨叫,整个人飞出房门,嘭一声重重砸落院子里。 “啊!好疼……苏盼儿你……” 苏悦儿本能惨叫着。 不等她惨叫声落下,苏盼儿身形再度一闪,出现在苏悦儿面前。 顺手一把伸提溜着她的头发,拽着她直接拖到院外,抬起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啪啪! 苏悦儿本来有些浮肿的两边脸蛋,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五个手指印都一清二楚。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脑袋嗡嗡直响,两眼直冒金星。 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当即吓得一张脸煞白。 “啊……” 惨叫声让众人一惊,纷纷追出门外。 打得好! 秦逸心中暗暗喝彩。 他抬起来仰望天空,视若无睹,身形却巧妙的挡在门口,挡住屋里众人的去路。 “说,刚才你那只手碰了秦逸?” 她轻拍着苏悦儿的脸。 那红肿得跟猪头一般的脸蛋被轻轻一碰,便涌起一阵火辣辣地疼。让苏悦儿本能往后瑟缩,却倔强的抿着唇,一个字不肯说。 “不肯说?很好!” 苏盼儿轻轻一点头,突然露出了一道邪魅的笑容! “既然你不肯说,就表示你两只手都碰了他。这样就好,我就不用浪费脑细胞了!” 喀嚓、叭! “啊!唔——” 伴随着两声脆响,苏悦儿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她的双臂被齐齐折断,直接耷拉了下去。 整个人也华丽丽痛昏过去。 被秦逸挡住了去路的众人敢怒不敢言。 唯独苏老三愤愤不平,有些气恼的嚷嚷道。 “秦秀才,你还不赶紧去阻止你家盼儿,自己姐妹又不是仇人,下手这么狠,真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苏盼儿再怎么说,也是苏家嫁出去的女儿,而且还是抱养回来的,又不是正宗的苏家人,这般跑回娘家闹事儿,算啥事儿? “盼儿做事自由她的理由和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秦逸一脸风轻云淡的拱手道。 身体却依旧牢牢占据门口的位置,不让任何人通过。 他秦逸是好说话,却不代表他就是个好好先生,该出手时,他可丝毫不会手软。要不是看在对方一介女流,他早就亲自出手了! “以为装昏,就可以躲过盘问?呵!你想得太美了吧!” 苏盼儿突然掀唇一笑! 那笑容极淡,就好像那地狱里的忘川河畔,那怒放的彼岸之花,妖娆无双,却也阴寒嗜血。 又仿佛化身为地狱修罗,那笑容足足可以冻死个人,让人不寒而栗。就连那头顶,似乎也冒出了两只犄角来。 她的脚尖轻轻一抬,直接在那条耷拉在地的手臂上微微一撵…… 喀嚓、喀嚓、喀嚓…… 骨头被碾碎的咯吱声不断响起,让人不由一阵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原本飞快围拢的人群纷纷四散奔逃! 早已被她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怕了! “啊!咳咳……救……命……” 苏悦儿活生生地从昏迷中痛醒,又很快晕死过去。在剧痛中不住往复,浑身颤抖着。 “苏悦儿你给我听着!已然婚娉,却因为夫婿身体有恙反婚,是为不忠。本是同根,却以狼子之心下毒陷害胞妹,是为不仁。” 苏盼儿从她的手指末端开始,一点点的往上碾压她的骨头:“本是姐妹,却存心夺取妹妹夫婿,是为不义。父亲陷于锒铛狱中,祖父躺在病榻之上,你却一心偷欢,是为不孝。明知他人无心与你,却用春-药、迷-药勾引诱惑,不知廉耻!” 苏悦儿早已被她惩治得没有反抗之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是怕了! 她是真的害怕了! 这样的苏盼儿,哪里还是她平日里认识的苏盼儿?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可怕了! 她顾不得浑身抽搐,努力嚅动嘴唇求饶着:“不要,求求你,饶……饶了我吧……饶……” 说着说着又要昏过去。 此刻苏盼儿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她对人体疼痛感可是了如指掌,知道如何动手可以让她持续保持清醒,让她始终悬浮在疼痛的最顶端,想晕,却根本无法晕倒过去。 即便晕过去,却也会在下一刻被更大的疼痛唤醒。 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像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又不知廉耻之辈,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苏盼儿彻底化身为修罗,举起手“啪”响亮的巴掌声再度响起! “这一巴掌一打你不忠,这一巴掌二打你不孝!” 她抬起脚就踢过去:“打断你左手为教训你不仁,打断你右手为教训你不义,这一腿教训你不知廉耻。” 伴随着腿骨断裂声响起,苏悦儿疼得裙底出现了一片污渍。 杀猪般痛苦嚎叫着。 苏盼儿冷冷一笑,顺势又踢了一脚:“你也知道疼吗?你也知道难受啊!你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别人的痛苦。当年用毒药残害我,害得我变得又丑又黑,差点直接丢了性命,你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 昏昏沉沉的苏悦儿眼睛骤然瞪大,露出极其惊讶的神情。 379.第379章 盼儿一怒!(3) “你什么你,奇怪我怎么知道吗?” 苏盼儿一脸冰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苏悦儿,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又是一腿狠狠踹在苏悦儿没断的右腿上。 咔嚓一声响,苏悦儿四肢中唯一完好的右腿随之断裂。 疼得她呼天喊地,泪如泉涌。 “这一脚为了惩罚你小小年纪就心思恶毒,视人命如草芥!” 苏盼儿面无表情冷声道。 原来当年下毒害她的事情,她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看来无论如何苏盼儿也不会饶过自己了。 苏悦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顿时一改之前的卑微求饶,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哈哈!你杀吧!你杀了我吧,哪怕就是我苏悦儿死了,我也要化成厉鬼拖着你垫背!以报当年的杀母杀弟之仇!此仇此怨不共戴天,我苏悦儿就是死了,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哈哈……” “哈!你还敢狡辩?你处处想着害人还挺有理了?” 苏盼儿不怒反笑:“果然是煮熟的鸭子嘴壳子硬啊!不若今日我直接送你上西天,省得你日后玷污苏家门风!” 苏悦儿连连咳嗽几声,吐出口中一口淤血,梗着脖子纵声大笑! “哈哈哈……苏盼儿,你别以为你现在出名了,你就真成了远近驰名的好郎中!你从骨子里就是个贱人!你敢诅咒发誓你就从来没做过坏事吗?当年,你害我娘一尸两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 苏盼儿一愣,随即慢慢收回脚,冷笑两声。 “我害得你娘一尸两命,这话从何说起?” “哈哈!听听听听,这就是我们的好苏郎中,自己做过的丑事也不敢承认。哈哈,当年我亲眼看到你将我娘推倒在地,才会让我娘流产而死,可怜我那弟弟,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这么夭折了……” 苏悦儿疯狂般的大笑着,眼泪直流! “呵!我苏盼儿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苏盼儿眯起眼:“当年,我晚上睡不着出门看星星,却听见厨房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赶忙过去看看,原来是你娘跌倒在地,地上流了一滩血。当时我年纪小力气也小,搀扶了好几次也未能把她扶起。恰好你进来了,指着我就骂我是杀人凶手。” 这话让苏悦儿彻底狂乱了! “你胡说!你胡说,当年明明是你,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明明是你把我娘推倒的!明明是你!” “我苏盼儿在此立誓,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苏盼儿一脸气愤发誓,眼中满是愤愤不平:“当初我一片好心,却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为了这件事情,我更是受够了苦楚,你爹事后还狠狠打了我一顿,我受不了委屈一个人离家出走,后来还被人贩子卖了,差点回不来。你居然还这般冤枉人!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苏悦儿听得两眼发直,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疯了般歇斯揭底地叫嚷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苏盼儿,你骗我,我明明看到就是你害死我娘的!后来你又夺了我的心上人,我要杀了你!”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扭动身体,张开嘴朝着苏盼儿腿上狠狠咬落。 “想杀我,你做梦吧,看看到底是谁弄死谁!也罢,今日就让我们就做个彻底了结吧!” 苏盼儿微微一闪已避开她的动作,拳头高高举起,对准她的天灵盖就要落下…… “住手!住……咳咳咳!” 祖父苏海的声音突然传来。 让苏盼儿快要落下的手定在半空,随即转头望去:“祖父,你……?” “住手!苏盼儿,你……住手!” 苏海剧烈咳嗽着,从屋子里踉跄着跑出,扶着门框喘了老半天气,眼底闪过一抹毅然决然的神情,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一把推开想要搀扶他的苏华荣,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到苏盼儿面前,满脸恳求:“盼儿那,你就、放过她吧!看在苏家养育你十六年的份上。” “放过她?为了养育之恩?” 苏盼儿眼里的空洞就像是两幽黑潭,缓缓的抬起头来,吃惊地望着苏海。 苏海老泪纵横。 “祖父求你,求求你了盼儿呀!就算看在祖父这张老脸的份上,看在、看在我苏家把你捡回苏家,免于饿死冻死,并养育了你十六年的份上……难道十六年的养育之恩还换不了她一条命吗!” 说话间,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苏盼儿吓得连忙跪下。 想要说话,却听到最后一句话,神情瞬间停滞。 抬起头看着苏海,眼里满是不信、酸楚、心痛、哀伤……各种情绪不断在她眼里浮现。 最后定格为一脸迷茫色。 “祖父,您可清楚您自己在说什么嘛?” 她的双眼蓄泪,怔怔然望着苏海:“当年娘把盼儿从野地里捡回来,含辛茹苦养大,十六年盼儿从来不认为自己不是苏家人。祖父对盼儿恩重如山,父母对盼儿疼如掌中宝,幼弟对盼儿手足情深。点点滴滴,盼儿都记在心里。可今日,祖父真的要用这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护下她?即便她做下这等无耻、下流、卑鄙又丧尽天良之事,您依然不改初衷?” 苏海的双手在不住打颤,老泪从昏黄的眼眶里缓缓漫出。 语带颤抖:“盼儿啊!你大伯他……就只留下这一条命根子了呀!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祖父我……也是没有办法……” 苏盼儿微微摇着头。 心,被揪成了一团儿! 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的心疼,不断撕扯着她的心灵。 她慢慢抬起头,从众人身上逐一划过。 看着站在人群前面的爹娘一脸焦急又哀伤的望着她,看着小弟苏珂挂着泪扁着嘴躲在娘身后轻声呼唤着她,又看着周围一脸或是看戏或是一脸木然的旁观者,最后把目光落到疯疯癫癫喃喃自语的苏悦儿身上。 “呵呵!原来,抱养的终究不如生恩那!” 苏盼儿从地上慢慢站起身,身体直打晃。 秦逸赶忙搀扶住她,眉头拧成了结:“盼儿,你……没事吧?” “没事。” 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哀伤。 “既然祖父觉得,亲情也是可以买卖,可以交换的……好!我苏盼儿换了!” 380.第380章 切结书,盼儿伤别离! 片刻后,她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只是……盼儿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祖父写下切结书!从此刻起,盼儿和苏家的所有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我们……两不相欠!” 她的话一落,苏海那老迈的身躯不由自主晃了晃,整个人又佝偻了两分。 良久,才慢慢点头。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啊!应该的,我苏家欠你太多太多了……” 欠吗? 这两个字,苏盼儿再不想听。 旁边大堂兄苏华容居然立即拿出了两份切结书,递到两个人面前。 这,这切结书,是早就写好的?这一切似乎早有预谋! 苏盼儿满脸难以置信! 苏华荣放下那两张纸时,忍不住动了动嘴:“四堂妹,你要多体谅……” “大堂兄莫要劝我,是非对错你应该明白的!” 苏盼儿双目含泪微微摇头。 她没有提笔,默默把两张纸推到苏海跟前:“祖父,这字,您可要想好了再签。盼儿要得不多,只要……” “别说了!” 苏海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拿起毛笔唰唰在两张纸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这才无力的抛下毛笔,把两张纸推到苏盼儿面前。 “盼儿那,你是个好孩子。从你很小的时候,祖父就知道,你是我苏家所有孩子中,将来最有出息的。原谅祖父的自私。祖父我……” “呵呵……” 苏盼儿突然笑了,眼底的哀伤怎么也掩藏不住:“既然祖父放弃了盼儿,就别再说这种动听的话。祖父把亲情和养育之恩当作筹码和盼儿谈。就该明白,覆水难收这句话!” 她拿起毛笔,大笔一挥,也在切结书上签下了字。随即将毛笔重重一掷! 躬身一礼:“祖父,您保重。” 苏海低垂着头,默默地点点头。 苏盼儿满眼湿润,沉默良久才慢慢地转过身,缓缓走到苏老四和苏华氏跟前。 苏老四和苏华氏二人早已泪流满面,哽咽不已。 珂儿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四姐姐,您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呜呜……” “珂儿乖……” 苏盼儿哽咽得说不出话,深呼吸好几次,才强行把眼泪压了下去。勉强笑了笑:“虽然,虽然四姐姐走了。不过,珂儿永远是四姐姐的弟弟。等你想四姐姐了,记得来看四姐姐。明白不?” “嗯,四姐……呜呜哇哇……” 珂儿忍不住紧紧抱住她放声哇哇大哭! “别走!四姐您别走,呜呜,珂儿不要四姐走,珂儿不要……” “珂儿,珂儿乖!来,到爹这里来。” 苏老四红着眼眶,上前拉扯珂儿,却怎么也扯不开二人。 这一幕让苏华氏哭得更悲伤了,一个劲儿的嚎,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众人一脸悲伤,苏海咳嗽几声,痛斥着。 “既然你已经不是我苏家人,就速速离去吧!莫要在我苏家的土地上多呆,免得晦气!” 苏盼儿一愣,霍然抬起头,看着苏海那张决然而然的脸,眼底划过一道黯然。 “好,我这就走!” 说着,她一把推开珂儿:“柯儿你别哭,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娘亲,爹爹,你们永远是盼儿的父母。盼儿……走了!” 语罢,她猛然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毅然决然一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秦逸对着几人一抱拳,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也跟着离开了。 看着苏盼儿干净利落走远的背影,苏海悄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爹!我、我……” 苏老四赶忙从身后追上来,搀扶着苏海往屋子里走。 苏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悠悠一声长叹:“哎,为了苏家的将来,为了盼儿她……只能如此了!就是委屈你们,也委屈了盼儿那个丫头了!” “爹,不委屈,我们不委屈……” 苏老四用手肘捂着脸回道,却忍不住大哭出了声,伤心不已。 哭声让苏海挺直了背,抬头望天长长叹息。 片刻后一脸慈祥劝慰道:“傻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爹都知道。爹虽然不说却都看在眼里。爹知道该怎么做。靠近县城的边缘有一块五十亩的近郊肥田,是在你姥姥名下的,一直没有过户,就留给珂儿了。即便官府查抄苏家,那地,也能保留下来。” 这话让苏老四愣住了,姥姥还留有肥田下来吗? 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说道:“爹,爹您……四儿没有这意思,四儿是……” “行了!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柯儿的,你就收着吧!” 苏海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眼下的苏家风雨飘摇,明天是怎么样的又有谁能知道。指不定哪天我这把老骨头两条腿一蹬,便直接去了。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还是留给后辈好!” “谢谢爹!爹,您老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苏老四抹了泪,一脸认真说道。 “那就好啰!” 苏海颤颤巍巍跨步进门,整个人显得分外疲惫:“四儿啊,要是……苏家真的能挺过这一关。到今年秋天,就让珂儿去县学读书吧!一切费用苏家出。” 这话让苏老四浑身直颤抖!整个人惊喜得蒙了。 良久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四儿谢谢爹对珂儿的厚爱,谢谢爹……” 苏海没有说话,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看向门口。 苏华容迈步进来:“祖父,二堂妹已经安置到她自己的房间了,孙儿也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只是……” 苏海疲惫的闭上眼:“只是什么?她身上的伤能治就治,真不能治,就当我苏家没生养这个孙女儿吧!” “不是的。是、只是二堂妹似乎受的刺激过大,有点不太对劲儿,嘴里总是神神叨叨的,又不听不出在说什么。孙儿瞧着,她这里怕是有点儿……” 苏华容指了指脑袋。 苏海一怔,旋即坐起身。片刻后复又靠回椅子上,望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沉默良久。 “真这样也好啊……” - 381.第381章 打是亲骂是爱! 霞光将天边染成了一片橘红色。 沐浴着夕阳的霞光,苏盼儿和秦逸一路默默无语朝着秦家方向走。 路上,秦逸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眼见过了河,距离家的所在越来越近了,苏盼儿依旧嘟噜着脸,显得很不开心,秦逸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盼儿,其实我觉得,祖父他老人家之前的举动,似乎很有深意啊!” “嗯?你刚才说什么?”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苏盼儿有点恍恍惚惚抬起头。 “方才祖父要用对你的养育之恩救下她时,我就感觉怪怪的。就算是要你饶了她,也没有道理要把你赶走啊?尤其大堂兄居然一下就拿出切结书这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秦逸娓娓道来。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爹和娘的态度,还有珂儿的态度……” 她自然觉得奇怪,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深究。 现在想起来,先不说祖父态度转变太快,就是爹娘的态度也不对。尤其是娘,就光是哭,什么话都没有说,太不符合她一贯作风了。 所谓是出反常必有妖! 这里面要是没有啥弯弯绕绕,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信了! “不行,我要回去找祖父问清楚!” 苏盼儿说风就是雨,转身就往苏家折返,却被秦逸一把抓住了! “别去!” “为什么?”苏盼儿有些不解。 “我猜想你祖父要赶你出门,就是不想让你回苏家,跟苏家彻底断绝关系,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秦逸目光炯炯解释道:“你大伯出了事,苏家肯定会被连累,在这个节骨眼祖父这么安排,显然是别有用意。他既然提前准备了切结书,就表示此事,他老人家早已下定决心,甚至跟岳父岳母也沟通过了。岳母大人的脾气,你是了解的,发生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这么平静,一定会不依不饶的。”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苏盼儿双眼一亮,划过一道懊恼:‘你的意思是祖父要保全我,才逼我离开?’ “多半是如此。不过,应该还有其他用意。你就算现在跑回苏家,除徒增伤感外,也于事无补。” 秦逸点点头,缓缓说道:“还不如好好想想,他们这么做的目地!我刚才看到,你说柯儿永远是弟弟,岳父岳母永远是你爹娘的时候,祖父他老人家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故而我猜想他还有用意,应该是关系到岳父岳母和珂儿。” “你的意思是祖父让我脱离苏家,一来是保住我,二来是让我脱离局外,到时候可以对苏家施以援手,最不济也可以相助柯儿和我爹爹、娘亲?” 苏盼儿恍然大悟,惊喜慢慢出现在她的脸上。 眼底却划过一道感伤。这样的大事,祖父居然也不和她商量再行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和她商量的话,估计她决不会同意此事。而且,以她当时的状况,不废掉苏悦儿必然誓不罢休! 祖父此举,倒是一举三得的解决办法。 秦逸颔首表示赞同。 “应该就是这个用意,祖父不愧是祖父,姜还是老的辣啊!” “是啊,居然连我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你提醒,估计我还要难受好些日子呢。” 苏盼儿喜笑颜开,不由暗暗抹了一把汗。 今早自己还在劝说祖父尽早拿定主意,没想到到了傍晚,祖父居然拿了这么一个主意出来。 “这下子我总算是明白祖父还有爹爹娘亲为什么表现奇怪了,怪不得大堂哥会说让我多多体谅那句话,原来也是话中有话!” 她分外感叹。 “你明白了就好,我不怕别的,就怕你不开心。” 秦逸嘻嘻一笑。 “你早知道也不告诉我,还害我难受了半天,想吃我的排头就直说!” 苏盼儿嗔怒一拳挥出。 秦逸不躲不闪,任由那轻飘飘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傻瓜,你怎么不躲啊?” “打是情骂是爱。” 秦逸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定眼看着她:“我不是怕你焦急又冲回去嘛!真那般,除了让祖父更加难受,坏了他的计划之外,根本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你我假作不知,等那边有结果了,我们在必要的时候再施以援手,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也方便很多!你看为夫多聪明啊!” “你这个厚脸皮家伙。” 苏盼儿忍不住扑哧一笑,挥掌作势又打:“行!算你说得有理。走吧,我们先回去!” 秦逸一把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苏盼儿一惊赶忙缩回。 “别贫了!天都已经黑了。” “没事,马上就到家了。” 却被他强势握住了手:“好,我们回家!” 两人携手迎着夕阳,一路欢声笑语走向他们秦家老宅——他们的家。 日落余晖挥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人身影渐渐似乎变成了一团,显得异常和谐温暖。 秦家里,吕明几乎坐着等了二人一天。 不时抬头看着院门口,眼中满是焦灼之色。 一看见二人的身影出现,便急匆匆迎上前来。 “哈哈!苏郎中,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可是等了你们一天了,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吕伯父?”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赶忙紧走几步上前拜见:“让吕伯父久等了,吕伯父快快屋里有请。” 二人一边招呼着,一边把吕明请进屋。 分宾主坐下,又连忙奉上茶水。 吕明眼里闪过一道光,嘎嘎一阵笑:“秦秀才、盼儿啊,今天吕某亲自登门拜访有些唐突了,委实是有要事要拜托二位,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搅。” “吕伯父言重了,是我们二人最近一直在瞎忙,没有去拜会吕伯父。” 苏盼儿微笑道:“说来,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吕公子出现了,老族长也和盼儿多次提及,想和他商谈关于那竹叶青酒的具体售卖之事呢!” “唉,他的人都失踪很久了,还如何商谈喔!我最近也一直在找他。” 吕明重重叹了口气。 苏盼儿尽管早就听到了风声,不过从旁人嘴里得知和从吕明嘴里说出来,那可是两码子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382.第382章 朝廷的批文 “还能怎么回事,唉!” 吕明低下头长长叹息一声:“那孩子经常走南闯北到处跑,一开始他说要去临县,我也没怎么在意。后来临县闹疫病被封了路,根本回不来。我也没当一回事,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逗留。” 苏盼儿和秦逸频频点头。 两人也认为吕木义见多识广,而且看似行文孟浪,实则能手能放,颇有些城府,理当出不了什么事情。只是苏盼儿心中更有一层隐忧,就是临县闹疫病,吕木义不会也染上吧? “当时我心里担心他会染上瘟疫,所以才频频派人打听。” 吕明叹息不已:“前两日派去打探的人终于有了回音。结果却让我大吃了一惊。说是义儿因为犯了事儿,暂时被关押起来了。而后,被送到河堤去服了苦役,我……” “什么?” 苏盼儿和秦逸二人齐齐惊呼出声,忍不住站起身来。 二人对视一眼,秦逸赶忙问着:“吕伯父,带信回来的人可曾说过,吕公子究竟犯下了何罪?” “说是勾搭一名员外家的小妾,不仅仅先奸后杀,还杀人埋尸企图掩人耳目。” 一说起此事,吕明显得尤其愤愤不平:“如果是旁的罪名倒也罢了,可要说我家义儿会去勾搭一名小妾之流,还因为得不到而先奸后杀,我吕明是万万不信的!就以他厌恶女人的性子,能做出这等事情来,我一万个不信!” “吕大哥的为人,盼儿也甚是清楚。” 苏盼儿也表示赞同:“要说他人或许有这个可能,可要说吕大哥会犯下此事,盼儿是万万不信的。不知吕伯父可有应对之法?眼下临县不允许通行,此事……怕是有些难。” 有过几番接触,她倒是知道吕木义这人有洁癖。 说洁癖是好听的,其实,他一直都厌恶女人的碰触,家里经营多个赌场和妓院,他却是片叶不沾身,根本对里面的女人不感兴趣。所以直到现在还是孤身未娶。 吕明对自己儿子更是了解,当时这消息传到他耳朵的第一时间,吕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特么的哪个王八蛋在陷害我儿?让老子查到了,看老子不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一通痛骂过足了嘴瘾之后,又忍不住火急火燎的再度派人调查此事。 这时,最大的问题来了。 临县封禁,不许人员出入,他空有浑身力气却无处使。 偏巧薛老的密信刚好通过秘密通道送达,信里恰好提到了苏盼儿,顿时心中有了谋算,立即来找苏盼儿商量此事。 听见苏盼儿的话,他当即双眼一亮:“说来,老夫今儿来,正是为此事想请苏郎中帮忙。” 苏盼儿微微一笑:“但凡有盼儿能帮到的地方,吕伯父尽管开口。” “老夫是希望你们能代老夫去一趟临县,探听清楚我儿事情的具体动向。如果能够顺便将我儿救出来,那就再好不过!” 吕明拍着胸口保证:“此事事成之后,我吕明必有重谢。绝不会委屈了二位!” 秦逸二人面面相觑。 苏盼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长叹一声:“吕伯父,并非我们有意推辞,只是如今永泽县的灾情虽然基本稳定了,可那位钦差大人还坐镇在此虎视眈眈呢。另外……即便钦差大人同意,我们也去不了临县啊!那路,不是还封着吗?” “只要你们答应,其他的老夫自有方法。” 吕明大喜过望! “我们和吕公子是朋友,帮忙自然应该的。只要伯父有办法让我们去临县,我们自当义不容辞。” 苏盼儿爽朗笑着,旁边的秦逸微微蹙眉,不过很快有恢复了平静。 “好,好啊!只要你们答应,其余的事都不叫个事儿!我来想办法就好。事情是这样的……” 吕明坐直身体,正要细说,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逸打开门。 一名衙役抱拳向他禀报:“秦秀才,苏郎中,我家君大人有请。” 君若辰有请?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自不敢怠慢,赶忙起身:“多谢差爷走这一趟。我们这就过去。” 还没等秦逸两口子说什么,吕明的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若辰在此刻找秦逸,多半就是为了那事。 他爽朗的哈哈大笑:“既然若辰贤侄找你们有要事,你们就先过去吧。老夫在这里等二位的好消息。” 有了吕明这话,二人匆匆告辞,一起去了君若辰暂居的帐篷。 帐篷里,君若雪笑嘻嘻地跟君若辰聊着什么。 听见门口动静,不由一探头,正对上二人望来的目光,又很快缩了回去。 赶紧起身躲进了后面的小隔间里,还招呼都没有打。 “咦?” 君若辰不由一脸好奇,这可不像平时的她啊!而且她跟苏盼儿不是以姐妹相称,很是要好吗?今儿这避之不及的模样到底是为何? 难不成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秦逸、苏盼儿拜见君大人。” 秦逸二人上前拜见,打断了君若辰的满腹怀疑,连忙招呼了一声。 “二位坐下说话。” 等二人道谢落座后,他才脸有难色的缓缓说道:“其实今天这么晚还找你们过来,若辰也是情非得已。主要是有些事情,本官要和二位商量一二。” 县令大人会有什么事儿要跟小老百姓商量?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相信。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一头雾水! “但请大人吩咐。” 君若辰满意地点头,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来人,把东西给本官拿上来。” 不多时,一名衙役捧着一套冠服进入账内。 “秦秀才,这是你当刑书的服饰鞋袜。朝廷的批文已经在两天前到达,从今往后,你就是正式的朝廷在职编制的人员了。不但后辈可以享受庇荫,每月还可享受朝廷发放下来的米粮和银钱,到月底就可以去领取。” 居然是这件好事! 二人忍不住露出一道浅笑:“多谢县尊大人。” 383.第383章 君若辰的无奈 苏盼儿知道,这个时代的刑书,就和后世的公务员差不多。虽然是最底层人员,不过,好歹也是正式编制,而且还享受国家津贴的。 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无妨。其实说起来,本县找你们来,也和此事有所关联。” 君若辰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本县刚刚接到薛老的信,说是他已经上奏朝廷,希望能派出几名上好的郎中协助控制灾情。这命令,也下到了永泽县。我思来想去,永泽县也只有苏郎中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想请你去走上一遭。自然,秦生也随同你一起前往,兼职做你的贴身守护。” 君若辰此举,颇为经过一番斟酌。 当初吏部送来缉拿苏盼儿的官文,被他亲手毁去。 可前几日,他又得到了消息,得知八爷已经亲自带着人前来永泽县。 可偏偏,他又查出苏盼儿极有可能就是柳大人当年遗失的双胞胎姐妹之一。在柳家那边确认消息之前,无论如何他也要护住苏盼儿,绝不能让她出什么意外。 眼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苏盼儿离开永泽县。 一来暂避风头,二来万一苏盼儿杀官兵的事儿是事实,也可以用帮助朝廷防治疫情的功劳抵抵罪过,如此方才有一线生机。 他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恰好秦逸的批文也下来了,正好让二人同去,也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只是这些话他无法对二人明说,这才有了之前的那般说词。 秦逸和苏盼儿都沉默不语。好一会儿苏盼儿才说道:“县尊大人,您适才是说,有几名郎中一同前往?” “几名怕是没有,不过,百安堂会派出两名郎中随同你前往。” 百安堂,就是吕明手下的其中一家医馆。 苏盼儿点点头表示明白,吕明着急吕木义,以他和君若辰的交情,会派人同去并不奇怪。 秦逸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君大人,我们一行人几时前往?” “后天一早就出发!” 后天一早?这么快!二人齐齐被吓了一跳! 这也太说风就是雨了吧? “我也要去,我也要一起去,辰哥哥!” 原本躲在里面的君若雪再也忍不住,从里面蹦出来,大声嚷嚷着要一起去。 目光对上二人,三个人都有些尴尬地偏转了头。 这一幕正好被君若辰看见,目光微微一闪,沉声呵斥:“瞎胡闹!现在长泽县正在闹瘟疫,这场疫病来势汹汹,岂是你这样的女孩子能够涉足的?给我回去!” “就不,就不!盼儿姐不也是女子,她能去我为什么去不得?不嘛不嘛,我就要去嘛就去,就去!” 君若雪把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摇着君若辰的胳膊就是不肯松手:“再说了,有盼儿姐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担心的,而且我也种过牛痘了,不怕天花瘟疫。在县衙里,我都快憋出病了,好哥哥,你就让我去嘛……” “苏郎中去是有正事要做,你去又有什么事?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君若辰半点不松口。 “你都没有问问盼儿姐,说不定盼儿姐愿意带我去呢。” 君若雪俏皮的眨了眨眼:“盼儿姐,你说是吧?嘻嘻,你肯定会带着我去的,对不对?” 旁边苏盼儿和秦逸一人朝一边望着,都不敢对上君若雪的眼睛。 “我、我们……” “要不,县尊大人就让雪儿妹妹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保证会看顾好她的。” 苏盼儿迟疑着,还是替她求了情。 惹得君若雪捂着嘴偷偷乐。 君若辰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一脸为难之色。 “你要是不让我去,你就得找出时间天天陪着我,要不然……哼哼。” 看样子她这是铁了心要去,要是不让她去,谁知道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甚至偷偷跟着苏盼儿她们溜了也不一定。 “好吧,让你去,让你去!不过,一路上你可得好好听苏郎中的话,不许调皮捣蛋。” 君若辰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后无奈的说道。 一脸歉意看着苏盼儿:“舍妹顽劣,去长泽的日子,就多多辛苦苏郎中和秦生了!” “县尊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看顾好她。” “谢谢盼儿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有些当亲哥哥却一点也不了解妹妹想放飞的心情!嘻嘻。” 还没等君若辰答话,君若雪上前一把挽住苏盼儿的手,满脸都是得意和开心。 君若辰不由一脸苦笑摇摇头。 又交待了二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君若辰这才端茶送客。 告辞君若辰出来,秦逸捧着自己冠服走在前边,君若雪挽着苏盼儿的胳膊走在后边,时不时偷偷捂着嘴偷着乐。 让她身后的紫兰好奇不已。 “瞧你,偷着乐什么?” 苏盼儿悄悄捏了把君若雪,眼含警告。 君若雪又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凑到苏盼儿耳边:“盼儿姐,你知道吗?那天我可知道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呢!” “呃……你别胡说了,他那是被人……设计给害了,不得已为之。” 苏盼儿以为她说的是指她遇到自己和秦逸那个的事情,不由连忙言语晦涩的解释。 这还真不好解释。 解释起来复杂不说,要透露的内幕也太多了点儿,太伤颜面了。 “啊!盼儿姐,你说什么呀,我说的不是那档子事儿。” 君若雪俏脸腾一下变得绯红一片,急忙凑到她耳边:““白天我和紫兰走散了,紫兰去了山那边的小凉亭,结果看到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把你那个好二姐团团围在中间,似乎要对她行为不轨,刚好紫兰看到了,他们就……都偷偷溜走了。” “额?还有这事?” 苏盼儿不由回头看向紫兰。 当时她心急秦逸,倒是没有管那些阻路者的后续,还以为他们各自散开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回头去找苏悦儿了! 想想也是,那些人多半都是苏悦儿派出的人,至于这些爪牙都是些什么人,她才没有兴趣去过问。 384.第384章 苏悦儿的那些破事儿 “可不是嘛!” 君若雪用力点点头:“刚好紫兰看到了,于是上前解了围。紫兰可是我爹从小训练出来保护我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是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统统被打跑了。” “奴婢也是找小姐凑巧了。见他们好像都受了伤,一碰头就和苏二小姐争执起来,之后,好像苏二小姐还把身上的首饰都给了他们,他们似乎不满意,就对苏二小姐有些……毛手毛脚。” 紫兰压低了声音:“我担心她一名女子,遇到这事儿终究不好,便伸出了援手。那些混混临走时,还放话威胁苏二小姐。苏二小姐似乎伤得不轻,连走路都困难呢!奴婢当时心急寻找我家小姐,就没有过多停留,告辞离开了。” 原来自己和秦逸离开后,后面还发生了这么多好玩的事情啊! 可惜了! 这一出精彩大戏,居然没有看到直播。 她恨不能时光倒流,可以好生看看苏悦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那一幕! 居然利用这些小混混对付自己和秦逸,嘿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果真不作死就不会死呀! 算她运气不错,要是没遇到紫兰,那就丢人丢到家了。 想到此处,苏盼儿不由看了君若雪一眼,撇了撇嘴:“紫兰,你家小姐真该打,就到处乱跑!” 君若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咯咯直笑! 紫兰却笑着开始拆她的台。 “苏郎中说得对!我家小姐就是不记打,出去一趟,就把脚给崴了。要不是奴婢从小就跟着少爷学了一手好推拿术,怕是现在都还不能走路呢!” “胡说,哪有此事?” 这话让君若雪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赶忙呵斥着紫兰。 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在水潭处见到那一幕,不由羞涩地瞟了走在前头的秦逸一眼。 真看不出来呀! 表面翩翩君子的秦秀才,居然那般…… 一想到此,她不由眼波流转,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紫兰的话也让苏盼儿尴尬得赶忙低下头,也错过了君若雪脸上如梦幻般的神情。 “什么哪有此事?” 她这话正好让走在前边的秦逸听见,便赶忙回头询问着。 “没啥!” 苏盼儿和君若雪异口同声同时喊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噗哧一声都笑出了声。 “盼儿姐,咱们可是说好了,明儿一早你可得带上我。你是不知道啦!我那个辰哥哥总是这也不要我做,那也不许我碰的,指不定此刻他还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成!我一定带上你。” 苏盼儿点头答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脚上有伤,快回去歇着吧!别四处乱跑了。要是你明天脚肿了,不就给你哥找到借口了?” “是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多半是他能想出来的主意。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歇着去。盼儿姐,咱们明儿见!” 君若雪说风就是雨,挥挥手转身就跑了!紫兰赶忙追上。 “慢些,小心又摔着了!” 苏盼儿不放心地叮咛着。 “知道啦!” 君若雪随口答应了一声,渐行渐远。 “这个雪儿,做事可真够想一头是一头的,唉!” 苏盼儿无奈地摇摇头,也难怪那君若辰不放心她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说来也是。走吧,估计吕伯父还等着呢!后天就要离开了,你爹娘和老族长那边得去告诉一声。新家那边几位师傅交待一下,还有程师叔那里……”秦逸提议着。 “嗯。” 苏盼儿立即点了头:“走一趟吧!毕竟这一走,指不定要多久才能回来。” “好。” 两人合计好,便赶忙回了家。 苏盼儿回头看了一眼君若辰的帐篷,她心中隐隐感觉君若辰刚才的话似乎还透着别的意思,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阿嚏,阿嚏嚏……” 君若辰揉了揉鼻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脑袋都晕了:“是谁在说我?我看多半是雪儿那鬼丫头了!” “你这话说得好,我看也是她。” 花迭香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斜靠在那里,一脸嘲笑色。 君若辰假作不虞:“就你逃得快,说好由你来说的,你却推给我。害得我想拒绝她也拒绝不了。” “嘿嘿,她可不是我的妹妹。” 花迭香轻轻打着节拍哼着小曲儿:“再说了,我躲还不及,还会找死主动往前凑?我还没那么傻。” 这话说到君若辰心坎上了! “不过,下午时分,貌似雪儿出去一趟,倒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啊!” 花迭香笑得一脸奸诈。 君若辰不由也想起之前妹妹的异样神情。 “什么事?” “嘿嘿,就是下午时分,我的人手原本在监视苏司空的残余人手,想从中那神秘组织最近的动向。不曾想,居然见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 “喔,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花迭香的嘴角微微抽动着:“自然是小树林里的一出闹剧了……” 这边二人还谈得一脸是笑,津津有味时,苏盼儿和秦逸已经回转家中,把要前往临县之事,告诉了吕明。 乐得吕明哈哈大笑! “盼儿呀,这次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以后但凡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告诉我吕明便是!我吕明要是皱下眉头,就不姓吕了。” 苏盼儿赶忙抱拳:“吕伯父言重了,吕大哥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理当援手,您说这些可就太见外了!” “好好好!木义交了你们两个朋友,真是有福分,赚着了!哈哈哈……” 吕明一阵哈哈大笑,又提供不少吕家对临县的了解,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累了一整天,苏盼儿和秦逸合计了大半宿,什么要带,什么不带,具体行事如何,二人把能考虑的事情都考虑了一遍,尽量做到胸有成竹。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苏盼儿便吩咐周大娘准备干粮。 二人便马不停蹄地去了秦家新宅那边。 老秦头天不亮就下了地,刚刚从地头回来正准备用早餐,看见二人连玦而来愣了愣,赶忙招呼二人一起用餐。 385.第385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李氏一看见二人来,见鬼般躲到里屋去了。 二人恭恭敬敬拜见,把来意说了一遍。 老秦头沉默片刻,轻叹一口气开了口:“三儿家的,早上我出门锄草,听见一些村邻提起过,你被苏家逐出来了?” 这话够直接的。 苏盼儿微微一愣,昨天下午之事,今天早上公爹就知道了? 谁说古代八卦传播速度慢的? “确有此事。”苏盼儿直言不讳。 “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盼儿这么好的孙女儿,她祖父怎么舍得赶她走?”老秦头一脸不解。 “爹,事情是这样的……” 秦逸连忙解释了一番苏海的真正用意。 “苏家不愧为出现过宰相的家族,就是不一样,你祖父真是老谋深算,不是一般人啊!”老秦头分外感叹。 这附近几个大家族中,除去秦家人数最多之外,就是苏家历来在官场上有所建树,算是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了。 眼下苏家也不得不图谋退路,不由让他感慨万分。 “行了,你们去临县避一避风头也好。你们踏踏实实上路,家里这边你们甭惦记。小门小户的出不了什么事儿。你们去外边,家里还真帮不上啥,所谓‘人情是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记得自己多长个心眼……对了,我记得我年轻那时曾经得到过两把颇为锋利的匕首……” 老秦头说着,便起身进了屋,不久转出,递上两把匕首。 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说来,这两把匕首放在家里好些年了。那时无意中得到,我一直搁在那里没有动过。,你们拿去当个防身之物吧!” 秦逸顺从接过:“多谢爹。” 三人闲谈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告辞。 秦逸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悄悄塞到老秦头手里:“爹,逸儿此去,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您拿着。” “这这、这怎么成?你这娃子,快拿回去!” 老秦头微微一愣,便快速从怀里摸出,往秦逸怀里塞:“所谓穷家富路。这路上啊,它就得多带些盘缠。爹没有能力给你添,也不能再拿你的,那样,爹也太不是人了。拿着,拿着!” “爹,我们这里还有,这是给您老的!” 秦逸自然不肯,又推了回去。 老秦头执意不收:“那不行。此去临县距离可不远,爹说啥也不能收,听话!快收起来,别让你娘那眼皮子浅的给看见了,啊!” “公爹,您就收下吧!这是盼儿和秦逸对您老的心意,就是给您零花的,并非什么养老银子。您收着吧。” 看着二人推来让去,站在门口的苏盼儿开口了。 秦逸感激得回头看了眼苏盼儿,又强行把银子塞进老秦头口袋:“爹,这是逸儿和盼儿的一点心意。您就收着吧!” 老秦头的手抖了抖,看了眼苏盼儿平静的目光,这才不再推辞。 “好,好啊!好……爹,那就收下了,你们一路多注意身体,一路平安。” “知道了,爹!” 二人这才走出了屋。 一走到院子,就看见秦李氏和秦陈氏在厢房门口探头探脑,被苏盼儿视线一扫,立刻又缩了回去。 二人假作没看见,走出了秦家。 “盼儿,谢谢你。” 秦逸眼角有些湿润,一脸激动看着她。 苏盼儿正四下打量,没有看见霜儿和秦岳氏,让她有些失望。闻言回头:“嗯,谢我?谢我做什么?我怎么了。”她一脸迷茫。 “没,没什么。” 秦逸连忙摇摇头,只是把苏盼儿的手握得更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走吧!还得去老族长那里一趟?” 二人离开秦家转到老族长处,向老族长辞别。又去了新家那边,和几位师傅讨论一番新房事宜,最后折转去了程师叔家。 此刻天色将黑,程师叔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们。 见二人进来,立即笑呵呵地将二人迎进了屋。 “我猜到你们会来,你们果然来了!” 程师叔朝着椅子一指:“坐吧!我正好做了些菜,咱们一块吃。” “程师叔真是料事如神呐!我们还真的没吃饭,这下可有口福了。” 二人的肚子早就饿得打鼓,眼下这饭菜,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二人都没有客气,坐下来大吃了一顿。 饭后,程师叔又捧出清茶来:“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着实不错。” 二人对视一眼,一脸凝重拱手道:“谢谢师叔。师叔,我们这次来,是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想告知您。” “什么不太好……” 程老连忙说道:“盼儿,有什么话你尽管大胆直言,老夫这辈子见多了生离死别,无论任何事情,应该都能承受的住。” “好,那盼儿就直言了。” 苏盼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师叔,我的师傅,师傅恒香堂堂主,他老人家……驾鹤西归了。” “啊?” 程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具体的日子我等并不清楚,只是这次,我们上山打猎,误打误撞进了一个山洞……” 秦逸一脸沉痛色,把见到恒香堂骸骨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师傅他老人家是远游了,却不曾想……要不是今儿事情凑巧了,我们怕是……一辈子都要被蒙在谷里。唉!” 程师叔走到窗前,抬头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沉默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师门不幸啊!原本师门就饱经风雨。真想不到,门中居然还有这等内讧之事发生。哎!真是师门不幸啊!罢,不说这些了。” 他慢慢回头,踱步到二人面前:“说说另外一件事吧!傍晚那时,听说苏家那边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们两人……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就是祖父他、未雨绸缪……” 苏盼儿迟疑一下,才轻声说道。 “嗯,我猜原因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你们就暂且别和那边联系,免得白费了你祖父这一番苦心。” 程师叔轻声说道。 “此事我们自然明白。只是眼下,我们就是有心怕也是无力。” 苏盼儿苦笑不已。 386.第386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程师叔微微一愣,立即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奉县令大人的命令,前往临县协助防治天花疫情。” 苏盼儿和秦逸互望一眼,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所以,我们此去或许少则一两月,多则一年半载方能返回。在此期间,苏家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就有劳程师叔您多辛苦注意一下!” “放心,此事包在师叔身上。” 程师叔拍着胸口保证着。 颠簸了一天,告辞了程师叔,苏盼儿二人直接回转家中。 天已大黑,两个人都疲惫不堪,恨不能立刻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爬上半坡转个山湾,却看见前方有几道黑影在晃。 苏盼儿凝神细看,旋即惊呼出声:“爹,娘,你们怎么……” 正在一个小土坡后探头探脑的两人被吓了一大跳! 回头看见是苏盼儿和秦逸二人,旋即又松了口大气:“盼儿,你、你们回来了……” 苏老四吱唔着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苏华氏一下子哭了,冲上前一把将苏盼儿抱住了:“盼儿,盼儿呀!别怪娘心狠,娘那也是心疼你呀!呜呜……” “娘,您别哭!盼儿知道,盼儿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娘,盼儿真的不怪您,您别哭……” 苏盼儿双眼发热,心中发酸。 轻拍着苏华氏的背哽咽着。 她的安慰不但没有让苏华氏安静下来,反而让她哇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娘的盼儿啊,娘舍不得你,你就是娘的命根子娘的心肝啊,娘怎么舍得把你推开……呜呜……” “娘,盼儿都明白的,明白……” 她这么一哭,苏盼儿强撑着的泪再也止不住溢出了眼眶。 却又死死咬着牙,抬头望天,试图把泪收回去。 秦逸赶忙向苏老四见礼。 “我们都知道了,你们明天一早就要去临县。” 苏老四频频抹泪,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不住从带来的麻袋里掏东西。 “你娘赶着给做了几套秋衣和冬装,你们都带着吧!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能带的都带着,别事情到了临了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里还有两个大水囊,这可是走远路的必备之物,你娘用开水煮过,我也带来给你们了。” “还有这些阴米,是米饭煮熟后炕干再用磨碾碎,十分便于存放,夏天也不怕坏,路上可以应急,带着吧!” “还有这个小玩意儿,是珂儿给你们做的,那孩子被他祖父拘着没能来,哭得可伤心了……” 苏老四声音哽咽! 长长叹了口气,又在怀里一阵摸索:“还有这些银子,家里就这么多了,你们都带着,穷家富路,多带点总是没错儿的!”说着,便将银子往秦逸怀里塞。 果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岳父,您别这样……” 秦逸推辞着不肯收:“银子我们身上就有。此行是替官府办事儿。我们不但有银子拿,路上一应开销都是官府出,您不用担心我们饿着冻着冷着的。” “这就好,这就好啊!” 苏老四明显高兴不少,还是坚持着推过来:“都带着吧!就算放在家里也没有用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官府就来查抄了苏家,这些玩意儿还不是平白给人家顺走了。你们留着吧!啊!” 这话让秦逸一咬牙! “那好!岳父,这银子就交给秦逸和盼儿代为保管。等我们回来,一定再亲手交到岳父您手上。” “给你就是给你了,别说旁得。” 见秦逸肯收下,苏老四脸上露出了一道喜色:“明儿还要赶路,你们就早些回去歇着。我和你岳母也该回去了,免得被人看见徒增事端。盼儿她娘!” 说着,他便回头去喊苏华氏。 苏华氏正抱着苏盼儿一边哭一边叮嘱着,闻言应了声,抹了泪。 总算放开苏盼儿,却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撒手:“盼儿,你自己多长点心。外出不比家里,该说的娘刚才都说了,记住,在外人面前‘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知道不?” “知道了,娘!” 苏盼儿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行了,行了!孩子们都听腻了,你呀,就喜欢婆婆妈妈的,赶紧走!” 苏老四不住催促着:“快些,要是让那些长舌妇看见,指不定会折腾出什么玩意儿,那不是害了两个孩子嘛?你可千万别一时犯糊涂,指不定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他不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又回头和苏盼儿千叮咛万嘱咐老半天,惹得苏华氏连连瞪眼,二人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回转家中。 逐渐远去的话语依稀传来:“还说老娘啰嗦,我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比我这妇道人家还要话多。我才和盼儿说了几句话,你倒好,话说了一箩筐……”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忍不住破涕为笑,摇了摇头携手回家。 斗转星移。 夏日的太阳,刚刚一跳出地平线,就好似要把人烤焦般。 天还没有放亮,苏盼儿却已偕同秦逸,坐上了前往长泽县的马车。 随同二人前往的,不止有软磨硬泡说服了君若辰,跟过来的君若雪。还有百安堂两名郎中,其中一名居然还是曾经认识的曹衍。 曹衍看见二人,一脸是笑连连抱拳:“曹某听闻苏郎中要前往临县,便主动提出同行。万望苏郎中不吝赐教,能再次共同探讨医术。” “曹郎中过谦了,我们共同探讨,共同进步。” 又谈了好一会儿闲话,要前去临县的车队陆续到齐。 除去他们几人外,另外还有一队护送他们和物资的官兵,为首的,正是刘巡检。 刘巡检一脸眯眼笑,朝着众人连连打躬作揖,眼底却飞快闪过一道光。 苏盼儿记得清楚,她第一次见到刘巡检时,对方可是和老胡叔走在一起。虽然对方一直没表现什么敌意,苏盼儿却不敢轻信此人。 众人又向曹通判和君若辰等人道别,自是一番说笑。 君若辰这个妹控,可十足十把十八相送演绎得非常好,一副恨不得把君若雪藏起来的模样。在君若雪严重抗议下,又拖延许久,众人才依依惜别。 387.第387章 奸杀案(1) 永泽县到长泽县,中间要翻过那座大山,穿过中间那条崎岖的山道才能到达。 苏盼儿一行人又运送着赠送给长泽县的物资,自然走不快。 一行人翻山越岭,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才到达。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苏盼儿分外怀念前世的交通工具,想到前世两个县市之间不过几小时的车程,当真是欲哭无泪。 “夫人,请下车。” 萧叔手脚麻利的安好踩脚凳,唤着苏盼儿。 此次来长泽,萧叔便主动提出帮忙驾车,周宁也随行凑热闹。 而小七、小八、萧敏和萧柳氏都留了下来。 苏盼儿原本想带萧家一家回长泽,不料,萧叔却拒绝了! “苏郎中救我一家,我萧叔这条命就是苏郎中您的了!再说,我们一家原本就是长工,原本的东家都死在这场瘟疫中,我们在长泽那边已经没有亲人了。眼下得蒙苏郎中赏口饭吃,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萧叔声音哽咽,显得分外激动。 苏盼儿动了几次嘴,想劝,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得答应了萧叔一家留下的决定。 一路走来,看得出来,萧叔倒是驾车的好手,马儿在他手上特别听话,车驾得特别平稳。 秦逸掀开车帘,拉着她的手出了车厢。 “萧叔,您别总是这般客气。” “夫人您说笑了,这都是应该的,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 萧叔黝黑的老脸满脸堆笑,一脸恭敬。 罢了! 劝不住,苏盼儿也不再劝,和秦逸一起跨步下了马车。 长泽县县令是名老迈的老者,笑得满脸褶子,用昏花的老眼打量一行人后,径直走到另一头君若雪身前拜见。 “长泽县令张鑫拜见众位,有失远迎,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此次出行虽然是以刘巡检为主,可有君若雪在此,他自然不敢胡乱说话,反而把目光转向君若雪。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立刻把目光都投到君若雪身上。 君若雪对于这种事似乎颇为习惯,淡然一点头:“都别愣着了。车上都是些永泽县捐给长泽县的赈灾之物,你们速速派人清点,并发放下去。所谓救人如救火,切不可再延误时机,使得疫情更进一步恶化。”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安排人手。” 张鑫赶忙连连应着,回头朝身后的差人吩咐几句,这才含笑邀请众人:“诸位里面请,里边请。” 这大太阳的七月,众人都感觉头顶冒烟。 自然没有客气,跟着进了县衙二门花厅,一番介绍后,这才分宾主坐下,又奉上了清茶。 “来来,大家应该都渴了饿了,眼下长泽大乱,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招待大家的。这西瓜还是昨儿下官特意命人寻来,冰镇在井里,刚刚才切开的。大家都尝尝,去去暑气。” 张鑫热情地招呼众人。 大家早就是又累又渴,闻言纷纷拿起西瓜品尝。 苏盼儿也不例外。 接连吃了半个西瓜,才停下了口。 另一边统计数据的几名衙役手脚麻利的核对着账目,等到众人草草吃了午饭时,那一边的账目表也出来了。 张鑫一脸眯眼笑,听到白主簿的附耳禀报之后,他点点头。 回头笑眯眯地和几人禀报:“诸位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疲惫不堪。本官已经在驿馆给诸位安排好了居住的房间,诸位要是不嫌弃,就暂且住下休憩片刻,今晚,本官做东,请诸位小酌几杯。” 君若雪早已昏昏欲睡,一听此话,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随意挥挥手。 “安排了住处便好。至于小酌什么的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又岂能贪图口腹之欲之时?这酒菜不吃也罢,张大人还是尽快把这些赈灾物资发放下去才好。” “是是是,下官立刻就去办,立刻就去!” 张鑫连连应着。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眼见事情交接得差不多,苏盼儿找到机会,赶忙上前施了一礼,询问道:“张大人,在下有两位朋友来到了贵县,现在暂时联系不上了,不知可否向您打听下?” “苏郎中客气,本官身为长泽县父母官,虽然不敢说对本县了如指掌,帮你找两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 张大人一脸沉痛色:“唉!只是眼下瘟疫横行,长泽县每天都在死人。本来寻常之事,也就变得有些难度了!不过既然是苏郎中朋友,本官自当尽力帮忙,不知道苏郎中的朋友是哪两位?” 又是一个惯于耍花枪,又会给自己台阶下的老狐狸,说话果真面面俱到。 不装逼会死吗? “估计两人张大人都认识。” 苏盼儿眸光微微一闪,笑了笑:“其中一名,就是杏林泰斗薛老,他来贵县日子不短了。张大人可有他的消息?” 张大人脸色瞬间很不自然,又立刻掩饰过去。 赶忙冲着苏盼儿抱拳:“薛老眼下正在乡下抢救灾情。下官已经派人通知了他,想必此刻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苏郎中稍等即可。” “原来如此。” 尽管苏盼儿感觉对方并没说实话,她也没过多追究,略一思索再抱拳:“另一人则是位名叫吕木义的永泽人士,在贵县犯了案子下了大狱。可有此事?” 这话让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位苏郎中果真奇怪,一来就问一名杀人重犯。莫不是和那把苦主先奸后杀、还杀人抛尸的凶嫌有啥关系吧?” 旁边的白主簿赶忙上前,抢在张大人之前开了口。 苏盼儿一怔,这话怎么说得? “这位大人可是有意思!” 苏盼儿淡然一笑:“我跟县令大人打听个人,您这是着的什么急?难道你能够做县令大人的主?” “本官可没这意思,你切莫强词夺理!” 白主簿狠狠瞪了苏盼儿一眼,脸色分外不好。 “没有这意思是什么意思?” 苏盼儿转身朝着张大人再度抱拳:“敢问大人。这案子可上奏了朝廷,朝廷关文是否已经下达?就算是已经下达了,难道犯人就不能有亲戚朋友,难道犯人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是天生,不是父母养的不成?” 388.第388章 奸杀案(2) “这、这个这个嘛……判决公文自然是没有那么快的。另外,苏郎中说得极是,这犯人自然也有亲戚朋友,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地养的人。” 张大人吱唔着,回头狠狠瞪了刘主簿一眼。 在场都是官面上的人,谁也骗不了谁。 地方上的重案大案,经由地方官员上奏给道、路,再经由上峰之手,呈交给吏部,吏部官员审核后,才最终会上达天听。最后再度层层发放文牒下来,死囚押送至京城,统一秋后问斩。 苏盼儿的话一落,秦逸忍不住翘起大拇指。 君若雪满脸得意色。 瞧瞧!这就是我好盼儿姐,不但能干,还能说会道。 真是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张大人,估计您还不认识这位苏郎中吧?” 刘巡检站了出来,一脸意味深长的介绍道:“她可是钦差曹通判曹大人倚重的人,一身医术出神入化。防治天花疫情的种植牛痘之法,就是她一手打造传扬出来的!她可是圣上也竖起大拇指夸赞的人儿那!” “原来这位就是牛痘的首推者?失敬失敬。” 张鑫很是吃惊,将苏盼儿再三打量:“张鑫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惭愧,惭愧!” “大人言重了。” 苏盼儿淡然回道。 “张大人,你的属下可该好好管管,越俎代庖可是朝廷用人大忌。” 刘巡检义正言辞:“再说,既然眼下那吕木义仅仅是嫌犯,他本是又身为永泽人士,下官身为永泽一方父母官,自然要过问一二。眼下嫌犯究竟被关押在哪个大牢里?可否让我等去查探下情形!” “这个这个嘛,本官年迈,近来身体多有不适。此事,一直是由白主簿在负责。” 张鑫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只是因为天热,还是心里着急。 这刘巡检虽然职位比自己小,但人家可是曹通判钦差的亲戚,自然不能以品级论之。他话里话外如此极力维护苏郎中,显然是受了曹大人的指使,这事儿要弄不好,可就麻烦大了。 他赶忙回头冲白主簿连连使眼色:“这案子具体是个怎么过程,又是什么结果,你细细与他们道来!” “这……这事儿,大人!那犯人不是去服役去了吗?总得先把人押解回来,才能让诸位大人询问吧?” 白主簿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一双死鱼眼不住往上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鑫哼了一声:“既然犯人不在县衙,你给诸位说说具体情形不也可以?” 白主簿眼珠一转,旋即呵呵直笑:“诸位,你们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不妨先去驿站休息休息。本官直接派人把卷宗送到驿站,让大家可以安心地仔细审阅如何?如果诸位实在着急,下官这就让人把卷宗呈上来便是。” 刘巡检看了一眼苏盼儿,看到她有些焦灼的不虞神情,立马说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作为父母官自当不顾辛劳为民解忧。白主簿,你还是速速叫人把卷宗送上来吧。” “是是是!刘大人爱民如子,本官敬佩万分!本官这就派人去取。” 白主簿皮笑肉不笑的恭维一声,连忙吩咐衙役去取卷宗。 “哼!算你识相!” 君若雪嘟囔着:“不过一地方小吏,居然这般蛮横,简直没王法了。来,盼儿姐,我们坐下吃瓜,看看他还有什么歪理出来。” 她明显给苏盼儿抱膀子,故意扯了扯她的臂膀。 苏盼儿顺从坐下:“还别说,说了半天话,我还真渴了。” 说着,拿起一片西瓜慢悠悠啃着。 刘巡检一脸感慨朝着张鑫不住摇头:“刘大人,你啊!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就是交由手下审理案子,理应也过问一二才是。万一出现差错,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真要身体不适,就好好歇歇,别哪天真闹出大事,那可就不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多谢刘大人的提醒。” 张鑫摇头叹息:“本来这些事本官一向都亲力亲为,不敢有半点懈怠。不过眼下疫情严重,本官只得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拯救民生,防治疫情上面。所以才有些疏忽,让刘大人见笑了。” 这话让刘巡检明显满意不少:“这般说来,倒也情有可原。刘大人,以后可得注意些啊。” “多谢刘大人提醒,本官自不会再疏忽大意了。” 张鑫满脸是笑,暗地却偷偷抹把额头上的汗。 过了片刻,差役把卷宗取来了,在刘鑫暗示下直接送到君若雪跟前。 君若雪赶忙接过卷宗细看。 苏盼儿凑了过去,快速浏览一遍,对吕木义这桩案子始末有了大致了解。 此案原告是一名姓石的老汉,来衙门击鼓鸣冤,状告姓常的女婿害了自己的女儿露儿。缘由是女婿多次毒打虐待自己的女儿,而女儿和他约好时间见面,却连着数天不见人影。这才一状告到了衙门。 案宗上记录,是张大人升堂受理此案,最终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由,不予立案。 可案子并没有就此结束。 两日后,有人在河岸边发现一俱女尸被几条恶犬撕扯,急忙报了官。官府很快来人核对详情。 发现死者是死于窒息,死后被人捆上石头沉尸河底。不料老天有眼,这具尸体意外浮上了水面,更是被几条恶犬挣食,一张脸被咬得稀烂。 县里很快张了榜,并将本县报了失踪人口的几户人家逐一叫来询问。姓石的老汉凭借女子所佩戴的手链,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失踪多日的女儿。 这才正式立了案。 根据姓石的老汉供述,官差很快抓捕了姓常的女婿。不料,这名姓常的打铁匠对却杀人之事予以否认。理由是他们夫妻早在一个月前便没有再见过面。同时指出,他之所以殴打露儿,原因是露儿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并因此经常不归家,还闹着要和离。 他想着这终究是家丑,死活不同意和离。不料却被岳丈反咬一口。 案子到了这里,似乎很难继续进行下去了,不过,姓常的男子供述,他曾经亲眼见过露儿和那名男子出入小院。 根据男子提供的画像,他们很快锁定,嫌疑人就是吕木义! 389.第389章 奸杀案(3) 一看到这里,苏盼儿的眉头便蹙起。 这案子可真够奇葩的,仅凭一面之词,便认定了被害人? 这也太可笑了吧? 君若雪也一脸忿忿不平。 “什么嘛?怎么能仅仅凭借一个人的指证,就认定他是杀人凶嫌?这也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太过儿戏了吧?” 刘巡检和秦逸赶忙凑近卷宗快速浏览一番,也不由点头,这理由确实太牵强。 “诸位莫急,这案宗还有呢。” 白主簿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再度递上一本卷宗。 这件案宗便是开庭审问之后的呈堂证供。 上面清楚记载着吕木义被传唤过堂的事情经过,以及后来找到的几名证人证词。都证明吕木义确实有罪。 苏盼儿快速翻动着,眉头越敛越紧。 直到看完整个卷宗后,她依然无法从案宗上推断出疑点。 刘巡检最善于察言观色,见苏盼儿对此案似乎极为关切,但想从一个卷宗中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谈何容易? 这般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忙笑呵呵说道:“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本官看大家都已疲惫不堪。不如本官把这案宗暂时带回驿站仔细推敲。张大人,你意下如何?” 终于要走了啊! 张鑫心中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笑眯眯拱手道:“刘大人开了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是副本,尽管拿去就是,看完了记得拿回来便是。” “如此,就多谢张大人了。” 刘巡检道了谢,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 苏盼儿随着众人上了马车去往驿馆。 “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县,永泽和长泽县民风看来有些不同啊!” 进入马车,秦逸忍不住感叹道:“这长泽县都是山,却雾气颇重。这长泽县的县令给人的感觉也是云山雾罩,说话办事儿总是透着狡猾,让人心中不舒服。” 苏盼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脑海中却是波澜起伏。 还在寻思薛老和吕木义两人的事情,照今日张县令反应来看,薛老在这里的日子显然不好过,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吕木义的事情目前又找不到好的方法解决,真是令人心烦。 罢了,暂时也想不清楚,回去好好洗个澡,清醒一下头脑或许会有所启发。 她的身旁,泼皮猪睡得呼噜呼噜作响,脖子上系着那方有着御赐二字的围脖分外招人眼。 这逗比猪得到了洞穴里的宝物,便失踪了两天,就在苏盼儿等人要启程的时候,它又幽灵般出现在苏盼儿身旁。 之前跟来时,君若雪一看见泼皮猪,便嚷嚷着想要抓,自然又被这头逗比猪戏耍了一阵。 看它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一脸享受模样儿,恐怕连之前他们下了马车,这头泼皮猪都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苏盼儿故意拿手一拨,就把它推下了座位,掉到了马车中间。 泼皮猪骨碌碌翻了一个跟头,依然四仰八叉睡着。 逗乐了秦逸! “我有时候总觉得,有头猪能听懂人话的猪跟在身边,真心不好。明明是猪,却一点儿也不像猪。” 害得他再也无法向以前那样,可以悄悄偷香了! 这让秦逸分外感觉别扭。 苏盼儿也笑了! “可不是,还真不像猪。不过嘛,这样更好,省得你整天毛手毛脚的。” 这话立刻让秦逸更幽怨了。 “老爷,夫人,驿馆到了。” 两人正说笑着,萧叔的声音从马车前方传来。 “知道了。” 马车一停稳,秦逸和苏盼儿都下了马车,跟着众人往里走。 那头睡得天昏地暗的逗比猪居然在苏盼儿一下车时,立刻就醒了,骨碌碌一翻身,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由于此行算是公事,一群人被安排到一个单独的小院。 虽然都很疲累了,众人依然聚在中间的小厅里,没有回房。 “要不我们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之前吕公子,是否在此打尖?” 秦逸提议着。 吕木义来长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这里暂住。和驿站里的人打探一下,应该就知道实情了。 “也好,顺便再向驿卒打听一下事情始末!” 众人一致点头。 “行,我吩咐人去向驿卒打探即可。” 刘巡检一招手,便吩咐下去了。 吩咐的人很快去了,时间不长又回转:“打听到了!小的一说吕家公子,那位驿卒立刻就知道是谁了。真想不到,吕家在这长泽县也有这等名望!” “驿卒都说什么了?” “他说了,因为吕公子做生意经常在此暂住,加上他的打赏总是很丰厚,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那人喘了口气:“可是,一般住几天就会离开的吕公子,这一回却住了好几天,似乎在办什么事儿还是在等什么人,很久都没办好。后来还在外租了一个院子搬了出去。至于后面吕公子被指证杀人之事,他也仅仅是听说。不过,有一回他倒是见吕木义跟一女子在一条小巷里谈事情。” “这么说来,吕木义确实和那死者有来往了?” “有往来也不代表两人有什么密切关系,或许是因为其他事事情吕公子跟她相商呢?”苏盼儿淡淡说道。 “对对对,要说我家勾引什么女子,这绝不可能!” 曹衍原本在一旁安静听着,一听说此事,便急忙否认:“要说旁人做下案子,曹某还信。可我家公子根本不好女色,寻常绝色女子也近不了他的身。他又如何会为了区区一名小妾,做出此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绝无可能!” 众人都没有说话,深以为然点头。 吕家家大业大,吕家名下的赌馆、妓院、酒楼比比皆是,里面的美人那么多,他确实犯不着如此。 “这案子看来,疑点颇多啊!” 秦逸目光炯炯分析道:“那验尸的仵作写得清楚,死者浑身浮肿乌黑,脸皮都不见了,脸也少了半边。那死者的爹居然就凭一条手链,就认定死者是自己的女儿?” 他这话一落,大家纷纷点头。 “你说得这点,确实是个疑点。” 刘巡检也表示赞同,旋即又遗憾的说道:“可惜发现尸体后两天,就爆发了瘟疫。所有死者的遗体都悉数被焚烧,连尸首都没有留下,我们现在想查想证明,也没有办法了。” 390.第390章 暗访(1) “不错,这样子的确是无法从那女子尸身上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秦逸沉吟着:“还有那白主簿的反应,我感觉十分不对劲儿。大家回想下之前他的种种态度,分明是想阻扰我们调查此事,莫不是……” “行贿受贿!” 众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词。 “我看着倒是有点象贪污受贿的表现。”君若雪打了个哈气说道。 现场瞬间安静了片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是可以解释白主簿的行为动机。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就是这种情况,那么行贿的又是谁,是不是那才是真正的凶手?或则和凶手有关系的人?陷害吕木义,谁才是最大的利益获得方?如果能够解开这些谜题,或许这个案子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秦逸又提出自己的看法。 刘巡检深深看了秦逸一眼,沉默片刻。 “是或则不是,现在可不能下结论。一切要有真凭实据。” “那是,办案的确是必须要讲究证据的。方才我也是假设,如果真是这样,这事倒也合情合理。” 秦逸点头表示赞同:“眼下我们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们的猜测,却并不妨碍我们推测查找答案。我们可以先从最容易的地方入手。先找到原告和被告了解下情况。” 最容易入手的地方,自然就是先找到吕木义,问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大家不住点头。 “吕公子确实要先找到,不然,我们的推断终究只是推断。和他见一面,说不定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 苏盼儿沉吟着:“只是,之前那位白主簿不是说过了,他在大河码头那边筑堤坝工事,距离这里着实有些远。都连续赶了这些天的路,我们还是明天再过去吧。” “也好。大家都累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君若雪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感觉骨头都散架了,真想立刻就躺一会儿,呵欠!” “君小姐既然眼困,不如先回房歇着。我们把公事谈完,也尽快回去休息。” 刘巡检赶忙打着哈哈。 君若雪看了眼众人,才想起大家都是有正事而来,就她一个人是来玩儿的。 有些难为情笑笑:“那你们先忙着,我先回房了哈。” 说着,逃也似的溜了。 原本跟在苏盼儿旁边的泼皮猪小猪眼眨呀眨,趁着人不注意时,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咳咳,我们来说下关于这次赈灾事宜吧。” 等君若雪身影消失后,刘巡检才咳嗽一声说道:“来长泽之前,曹大人就有吩咐,让我等全力配合这边。眼下赈灾的物资已经送到,剩下的便是三位郎中各自派往何处赈灾,本官看了下长泽地形图,不如……” 几个人又就赈灾事宜粗略商量一番,眼见得天黑,才各自回房。 “我已经向驿卒要了些热水,又拿些饭菜,我们就在屋里吃吧!晚些他们会直接送来。” 秦逸热得够呛,顺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喝下。 苏盼儿刚刚才解散了头发,眼下正值酷暑,即便她有内力护身,这大热天赶路可真不是人做的事儿。 秦逸往床头一躺,凝神沉思:“之前那姓白的不是说,吕公子在河堤筑坝吗?你说,我们吃了饭后,直接去一趟河堤,如何?” 二人都有内力护体,短距离二人完全可以快去快回,只要赶在天亮前回来,就没什么问题。 “河堤那么长又那么宽,我们怎么找?” 苏盼儿轻笑一声:“再说了,吕木义此人也不是吃素的,吕家更没有这么弱。吕伯父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让我们来找人,其中怕也是有内情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吕家在这附近几个县、路,府的势力这般大,对于自己独子被下了狱,他能想到办法把他们送来长泽县,自然也有办法让他的人暗中去到吕木义身边护着他。 外人想伤害他,怕是难了! 秦逸一点就透:“你是说……吕伯父派我们来长泽,其实是做足姿势给某些人看得?” 这个某些人,自然是上面的人。 至于是谁,这个也不难猜测。 苏盼儿摇摇头:“应该不只是单纯做给某人看。吕家树大招风,吕伯父多半不好自己出手。我们要是能顺便救出吕公子,自然更好。” “如此的话,明日不妨先让刘巡检帮我们打听下原告的事情,我们安排好防治疫情的事情之后,直接去找吕公子谈谈。”秦逸建议道。 苏盼儿点点头:“也好。刘巡检有曹钦差撑腰,又是正职朝廷官员,的确比我们合适出面查找原告之事。” “嗯!” 秦逸颔首微笑道:“等他打听差不多了,我们了解到更多情况之后,再去暗访一下原告和那位铁匠,或许可以从中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笃笃笃! 苏盼儿正欲答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热水和饭菜送来了。” “进来吧!” 秦逸起身答应道。 等热水送进了小隔间,而苏盼儿则趁机躲进了里面洗簌。 不料她正准备脱衣,却发现小隔间的门缝里,多了张猪嘴。 嗯,猪嘴? 挖靠! 苏盼儿猛然醒悟过来,这头死猪居然在偷看! 她顿时大怒,一把打开门,顺手把泼皮猪提溜过来:“滚出去!你这头死猪,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嗯?” 小香猪在她手里拼命挣扎不住的嚎。 “哎哟!疼疼疼,快放手放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找厕所嘘嘘的!” 苏盼儿才不打算听它辩解,拧着猪耳朵直接把那头小猪丢出了小隔间,又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别呀!盼儿好盼儿,是雪儿妹妹让我来找你的,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小隔间外,小猪在不停的撞门,把门撞得砰砰作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头死猪打得什么主意。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活剥了你的皮!” “盼儿,盼儿让猪爷爷进去,盼儿!” 秦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头该死的色猪! 居然胆敢偷看他的盼儿?不想要猪命了! 他眉头一挑,突然暴起一把扭住那头猪的耳朵,拧起,直接丢出房间,嘭一声关上房门。 391.第391章 暗访(2) 回头看见苏盼儿从隔间里探出的脑袋,秦逸撇了撇嘴。 “呵呵,这头猪真够不正经的!” 说着转身又坐回椅子上倒着茶水慢慢品着。 “那是,我也这么觉得。” 苏盼儿随口回答着,缩回了小隔间,褪去衣裙开始洗漱。 貌似,秦逸吃醋了呢? 吃一头泼皮猪的醋?说起来就好笑! 只是这头死猪究竟是什么品种? 它真是小香猪吗? 她对于能够跟小香猪沟通的能力,一直感觉甚是奇怪,还把秦逸一次说过的话当成了真,以为自己能听懂猪说话,还特意尝试过和那些喂养的家猪交流,结果根本是鸡头鸭讲,不知所云。 但是依旧还是能和这头逗比猪对话,真是咄咄怪事! 看来秦逸这书呆子的话,也不能尽信。 小隔间外,秦逸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那头猪绝对有问题! 他轻脚轻手走到门口处,悄然拉开房门往外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头小香猪就站在门口处。 看见他开门,朝着他摇了摇那条细细小小的猪尾巴,挤进了房门。 它那小猪眼滴溜溜地,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儿,向小隔间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发现了秦逸眼里迸射出的寒意,它最后还是没敢进去,磨磨叽叽地往后退。 随即一跳,跳到旁边的椅子上,冲着他瞅。 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讥笑。 等等,讥笑? 他是不是眼花了? 秦逸赶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那头眼里露出讥笑之色的猪已经趴在那里闭上了眼,打起了盹儿。 居然敢笑自己? 他眉头一挑,就要出手…… “秦逸,你把我的衣衫拿来,我忘记带进来了。” 苏盼儿很懊恼,都是这头死猪害得! 要不是它,她又怎么会连衣衫都忘记拿进来? “来了!” 这话顿时让秦逸双眼一亮! 可转眼一想到屋子里还有一头色猪,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怒瞪那头猪两眼,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递上衣服。 泼皮猪眯着的小猪眼微微睁开,嘚瑟地摇了摇小猪尾,圆滚滚的肚皮一翻,四脚朝天又继续睡。 几乎在它眯眼的同时,秦逸猛然回头,盯着这头死猪。看来得找个机会把它赶走才成! 它全然不把秦逸的心中的怨怼看在眼里。 小样儿! 想跟猪爷爷我抢人? 你还嫩了点儿! 冲了凉,明显轻松不少,苏盼儿又和秦逸一起用了晚饭。 这头泼皮猪又出来捣乱。 一只烤鸭外加两只猪耳朵,还有几盘炒菜,差点都被它包圆了! 看着吃得一脸眯眼笑的肥猪,苏盼儿明显觉得自己的荷包又瘪了不少。 秦逸微笑道:“晚上也没什么事儿,不如我们一起去街上走走?” 肚子吃得正饱着,出去活动活动也是好事。 苏盼儿略微沉吟了下,便点了头。 二人携手出了房间,往驿站外走。 泼皮猪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入夜后的长泽县城,带着一股子沉闷的死寂,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股燥热的气息,让人觉得分外压抑。 街上行人非常少,铺子大多已经关门,开着门的大部分是丧礼铺子和酒肆。 忽明忽暗地烛光从满是花圈的丧礼铺子里透出,更是时不时传来一阵哭声,让人平添几分感伤。 而和丧礼铺子对立的酒肆里却截然相反,划拳嬉戏者比比皆是,二人从老远就能听见从酒肆里传出来的喧闹声。 忍不住对视一眼,走进了酒肆。 “客官几位?” 一名皮肤黝黑、看起来模样朴实的店小二立即迎了上来。 “就两位。小二,给我们找一个靠窗的单间。”秦逸随口吩咐着。 “来咧!二楼包间一个。” 店小二大声唱喏,把二人引进了楼上包间。 即便是包间,两侧包房里依然不住传来大声喧哗声,震耳欲聋。 “二位客官想喝点什么酒?”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酒?” “客官,本店的酒呀!不是小的自夸,可以说是本县水酒品种最齐全的店家了。二位想来点什么酒,小店都能包您满意!”店小二拍着胸口不住夸赞着。 秦逸看了苏盼儿一眼:“那就来点吕家黄酒吧!” 吕家黄酒,就是吕木义家一直在售卖的黄酒,也是竹叶青酒的底酒。秦家现在和吕家合作生产的竹叶青酒也已经随着吕家的生意渠道进入了市面,不过由于生产数量少,一直供不应求。 这些日子他们偶尔小酌几杯时,大多享用的,都是吕家送来的吕家黄酒。 此时此刻,自然而然也点了这种酒。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不过片刻又笑了:“两位怕是从临县来得吧?所以才喝过这吕家黄酒。不过,小店还真没这种酒卖。两位要不要喝点别的?” 苏盼儿二人都愣了愣。 “你刚才不是还夸下海口?怎么一转眼,又改口说没有?” “这……这事儿小的可不敢乱说。” 店小二一句话就推了,拿起帕子殷勤的擦起桌椅来。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来一种你们这里卖得最好的酒吧。” 秦逸随意问了一句:“对了,小二,你们这里其他生意都很萧条,酒肆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啊!真是有些独特,难道这地方的人特别喜欢喝酒不成?” “客官真是见多识广,您这话还真是说对了!” 小二翘起大拇指:“我们这地方的人别的东西不讲究,唯独对酒是特别的爱好。老爷们儿白天忙事儿,晚上一般都会走出家门,浅饮几盅。” “还有这习俗?” 二人有些惊讶。 “对啊。说起来,这也和我们长泽县的地貌有关。” 店小二顿时滔滔不绝起来:“客官你看我们长泽县,就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热气散发不出去。白天能热得死人,晚上能把死人热活。加上经常有浓雾笼罩,湿气重,喝点小酒,不但能祛除湿气通经活血,还能一起聚聚解解闷儿。加上酒水价格一般人也都喝得起,何乐而不为?” 原来跟区域也有关系? 两人相视一眼,有些理解了。 392.第392章 暗访(3) “另外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我们这里的人特别喜欢喝药酒,因为既可以解了酒馋,还对身体有好处。” “哦?听说临县出了一种叫竹叶青的药酒,那你们这里为什么不卖啊?” 苏盼儿诧异的问道。 “吕家的竹叶青酒啊,那可真是好东西!不但好喝,而且对身体大有好处。” 店小二给二人满上了茶水:“我有个亲戚从永泽那边给我捎回来一瓶,那酒确实地道,比起我们现在卖的酒,那可不止好上一两倍,价格也不贵。” “那就更加奇怪了,这么好的酒你们为什么不卖呢?”苏盼儿越发迷惑。 “哎,这事儿我可不敢信口胡说。” 小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里,这才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我们这里的酒业都是被县令大人的一个亲戚把持,整个县里,除了一些自酿的酒,所有的酒水都只能从他那里拿货,不然你就休想买。” “这不是官商勾结吗?”秦逸眉头微微一皱。 “嘘!客官,这话你可千万不好对其他人说,要不然要吃官司的。” 店小二说着,探头探脑往外看了看,没见到外面有人关注这里,这才放了心。 苏盼儿微笑道:“对了,眼下不是正闹瘟疫吗?你们这里的人就不怕……那啥?” 这瘟疫可最喜欢从人多的地方流传开来。 他们二人要不是早已种植了牛痘,他们也不敢轻易涉足这里。 “都说瘟疫猛于虎,可虎伤人又哪里比得过苛捐杂税。人心苦闷,还不许出来喝两杯?” 店小二似乎发现自己失言,赶忙连连打嘴:“是小的说错了。客官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小的什么也没有说。小的这就去取酒,二位稍坐片刻就好。” 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小二倒是个实诚人,一般卖酒的哪有夸其它酒好,贬低自家酒的。” 苏盼儿微笑道。 秦逸点点头,深以为然。 刚才自己说官商勾结的事儿,这店小二怕自己惹下官司赶忙提醒自己,的确是个厚道人。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苏盼儿从洞开窗户往外看。 窗户外的大街上偶尔有几道身影晃动,忽明忽暗的气死风灯挂在店家的屋檐下,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着。 酒楼里嘈杂的人声依稀传来,却也压抑不住那隐约传来的惊天动地般的嚎哭声。 包间门前有几道身影走过,闲聊的声音依稀传来。 “据说,南城外又有一个村子的人死绝了。这白事铺子的生意老红火了!” “你要是羡慕,不如也去开一间?” “算了,这种昧心钱老子才不挣!” “是嘛……” 身影逐渐走远,闲聊的声音也渐渐融入了喧闹中。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二人脸上都染上一层凝重之色。 就是二人沉默时,店小二终于把酒水送来了:“这是两位点的酒菜,两位请慢用!” “很好!” 秦逸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丢给他:“这是给你的。” 店小二高兴的接过,连连道谢,欢天喜地下去了。 两个人其实肚子都不饿。不过在水酒送上来时,还是拿起了酒杯。 “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秦逸替苏盼儿满上一杯,他也知道苏盼儿的酒量,倒酒时满满斟了一杯。 苏盼儿半点没含糊,端起来轻轻嗅了嗅,这才轻抿一口,让酒液在舌尖上蔓延,之后才缓缓咽下。微微一咋舌:“感觉没有竹叶青的口感温和。还行吧!”说完,一口饮尽。 秦逸点点头:“嗯,这酒……” “滚开!” 窗外的大街上,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其中似乎有君若雪的嚷嚷声。 君若雪? 秦逸和苏盼儿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探身朝外面看去。 长街尽头,一道身影步步倒退,分明是君若雪。 她的身前有数人朝着她步步紧逼。 秦逸和苏盼儿眼中顿时寒光闪烁。 坐在窗户边的秦逸拍案而起,脚尖在洞开的窗户上一搭,径直一跃而下! 苏盼儿随之飘然跃下。 大街上,君若雪紧绷,一脸寒霜对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男子冷喝道:“你若是敢再上前一步,我让会让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呦呵,居然还是颗小辣椒啊!本公子喜欢。” 锦衣公子挤进人群里,将君若雪上下一阵打量。 这身段、这脸蛋、这气质,可远远比那些杭州瘦马来得漂亮得多,有滋味儿得多! 当下再也忍不住心头的那股火热:“来人!把她抓回来。记得莫要伤了她,小姑娘的皮肤这么水灵,你们要是让她擦着碰着了,本公子饶不了你们。” 锦衣公子得意洋洋。 这些日子他都被那老不死的拘在家里,今晚好容易才寻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不料居然好运碰见了这么个尤物,真是艳福齐天啊!仗着自己的爹可是县里有名的大粮商,他一挥手就要几名手下上前抓人。 原本以为亮出自己的身份,必定手到擒来。 哪曾想,这小美人儿反抗居然这般激烈! “你敢!” 君若雪银牙紧咬,一字一顿说道:“你敢碰我一下试试,信不信你会给你家族带来灭族之祸!” 说话间,她从怀中掏出一把护身的匕首紧握在手,愤怒的瞪视着他。 可恶! 好好的逛个街,居然也能碰到这种杂碎! 真够晦气的! 锦衣公子见状微微一愣,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一个烈性女子。 不过,越是这样的美人儿玩起来越是有意思啊! 他笑嘻嘻吩咐手下:“你们还愣着干什?统统给我上!不许弄跑咯,不然本公子抽死你们。嘿嘿嘿,君姑娘,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跟本公子走吧!省得受这皮肉之苦,本公子一向可是最怜香惜玉的。” “滚!不要过来,否则,休别怪我手中的匕首不认人了!” 君若雪愤怒的冷喝道! 把手中的匕首一扬。 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那锦衣公子,他愤怒的大吼! “呵呵!你这小娘皮嘴真够硬的,都给老子上!给我抓住她送到我的被窝里去。今晚本公子要好好尝尝,这等胭脂烈马的滋味儿,该有多爽!” 393.第393章 横生枝节 “是,少爷!” 一帮打手蜂拥上前。 正在此时,一个男子怒吼声响起:“住手!” 众打手微微一怔的时间,秦逸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一跃而起,挡在君若雪跟前,将她整个护在身后,随即一掌拍出! 最靠近君若雪一名打手惨叫着倒飞而去。 “君小姐,您没事吧?” 秦逸一边牢牢盯着这些打手,一边关切的问道。 君若雪看清楚是他,不由心中一喜。 赶忙摇摇头:“我没事!这帮混蛋,居然妄想把我抓回去替他暖床。打死他!” 锦衣公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 “哎呦喂!这居然还有个管闲事的。怎么着?这丫头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这话一出,几个打手随之嘿嘿直乐。 “找死!” 随着一声冷喝,苏盼儿身影宛若一道闪电,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跟前,一个旋风腿卷起一股劲风,宛若秋风扫落叶般将众打手一个接着一个踢飞。 惨叫声不断! 数人应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锦衣公子吓得扭头就跑,恨不得爹娘多给他生出八条腿。 “还想溜!” 秦逸冷冷一笑,随即身形一闪,追了过去。 他哪里跑得过秦逸? 秦逸一跃腾身到他身后,一脚踢出。 锦衣公子身不由己朝前飞去,噗通一声,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君若雪见状微微一愣,看不出来,这个文文弱弱的秦逸居然有这等本事。 怪不得他…… 她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晕红。 苏盼儿心焦君若雪,转身来到君若身边。 “雪儿,你没什么事吧?” 苏盼儿仔细查看着她的情况:“你不是在驿馆里吗?怎么跑出来了?还有紫兰呢,她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出来?” “站好!” 两人说话间,秦逸已经提溜着那锦衣公子哥过来,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那锦衣公子哥疼得大叫一声:“放开我,放开!我爹可是县里最大的粮商。你敢得罪本公子?小心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在长泽县,我可以让你连一粒米也买不到,你信不信?” “看样子还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秦逸嘴角翘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浑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中,顺脚再踢他一下:“立刻给君小姐下跪磕头道歉。否则,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把你送官法办。” 这话立刻让对方来了精神。 “送官?嘿嘿,你们这些外乡人还想着把本公子送官?告诉你,就是那县令大老爷见了我爹,那也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周员外。你们这些混蛋,赶紧放开!” “原来你这爹的身份这么了不得啊!不过,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逸点点头,突然猛一脚踹出,直接踢在锦衣公子的腿弯处,他不由疼得“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周公子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眼见这些人根本不怕他爹的身份,而且他们的身手如此不凡,气势更是强横,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有可能连爹都惹不起! 一想到此,他的额头不由冒出冷汗。 立刻跪俯在地,磕头如捣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君小姐。小人给君小姐赔礼道歉了,还望君小姐原谅啊!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人就是个狗屁不如的东西,你就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 “这种小人,满嘴污秽,简直就是污了本小姐的眼。” 君若雪嘟起嘴:“秦姐夫,你让他自己掌自己的嘴几下,就让他滚吧!本小姐还要去逛街玩儿呢,才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听到话没有?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不成?立即自己掌嘴十下,然后滚!” 秦逸又踢了他一脚。 那周公子无奈的抬起手,啪啪给了左左右右足足十个清脆的耳光,脸蛋都打红了。 又连忙躬身施礼:“多谢君小姐大人大量,是小人冒犯了,冒犯了……” 说完,就急急忙忙转身就跑。 连地上这几名打手也都忘记了。 “谁让你跑了,滚,听懂了没?”秦逸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锦衣公子身体一颤,脸色红一阵青一阵,这要是一路滚回家,脸面可就丢大方了。 “还不滚!难道要我帮你不成!” 秦逸冷喝道道。 锦衣公子吓得身体一颤,惹也惹不起,打也打不过,罢了罢了,保命要紧!他无奈的跪倒在地,身体曲抱成团,向前滚去。 正主儿跑了,这些个打手自然不敢逗留,见状一个个有模有样的学着锦袍公子一起滚走了。 君若雪看得咯咯直笑。 眼中眸光晶亮亮的:“盼儿姐,秦姐夫,我就猜到你们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啦!” 目光却不敢对上苏盼儿,不住躲闪。 一看见她的神态,苏盼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呀你。走吧,我们先回酒肆再说。” 君若雪点点头。 三人回转酒肆。 路过柜台处,那名店小二瞪圆了眼盯着苏盼儿和秦逸! 他明明没有看见两人出去,对方却偏偏是从外面进来得? 对方几时离开的? 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惊动酒肆里划拳喝酒的众人,喧闹声依然不断。 上酒肆楼梯的时刻,秦逸笑道:“盼儿,你带着君姑娘先上去,我点几个小菜。” 苏盼儿心知她这是故意给自己和君若雪一点时间聊聊事情,会意点了点头,直接上了楼。 进了包厢,苏盼儿随手啪一声掩上门。 君若雪不由吓了一跳,乖乖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是不是又把紫兰甩开了?你呀你。” 苏盼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总是这般任性,指不定现在紫兰还在满大街找你呢。再说了,要不是我们凑巧在这个酒肆,你今天又该怎么收场?” “我……谁叫你们出门都不带着我的,我、我忍不住嘛!” 她嘟囔着说道。 这委实怨不得她! 她一个人在驿馆里无聊死,故意把紫兰支开跑去找苏盼儿,不料二人根本不在房间里。 她问了驿卒,驿卒看见二人出了门。 她急忙追了出来,不料路上却遇到那个要好好和她谈谈人生的公子哥。 394.第394章 薛老带来的消息 “好盼儿姐,你就别生气了嘛!” 她抱着苏盼儿的胳膊不住地摇。 “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 苏盼儿故意虎着一张脸:“这么说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我的错咯?我们走的时候可是答应了你哥哥要照看好你,你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向他交待?” “我、我这不是贪玩嘛!人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嘛……” 君若雪低下头,拧着自己的衣角,连头也不敢抬。 看着她这幅小女孩模样,苏盼儿的心迅速被她萌化了,不由得摇摇头,软了语气。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哼哼!晚些回去,看你怎么和你哥交待!” 君若雪一见她态度一软,立刻再度缠了上来。 “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辰哥哥呀!辰哥哥真要是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让我再出来玩的。那样,人家就见不到盼儿姐你啦!好姐姐,好姐姐……”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这总行了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苏盼儿无奈奈何的含笑摇摇头。 这君若雪玩心这般重,将来可怎么了得? “嘻嘻,雪儿就知道,盼儿姐是对雪儿最最最好的啦!” 君若雪笑得水灵灵的大眼睛变成两弯弦月。 “什么是最最最好的?” 秦逸推开了包间的房门,跨步走了进来。 “没、没什么啦!” 君若雪慌慌张张地做回位置,一脸讨好色瞧着秦逸:“秦姐夫,适才真是谢谢你呀。” “说什么谢,你都叫我姐夫了,我还能不帮你吗?” 秦逸微微一笑,坐了下来:“适才我问了下店里的小二,打听了下那位公子哥儿的来历。探听清楚了,他爹是位大粮商,姓周,人们都戏称他为周扒皮,和县衙里某位高官似乎还是啥亲戚,所以在长泽县,也算是位只手遮天的存在。” “原来有些背景,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口气。” 苏盼儿淡然一笑。 君若雪噘着小嘴儿:“哼!本姑奶奶是不屑拿家世压人,也最瞧不起动不动就用家世压人的狗!” 秦逸也深以为然点点头,不过还是率先拿起了筷子。 “方才我听到更锣声了,现在已经一更天,二更鼓响就宵禁了。咱们赶紧吃些,吃了回去歇着吧。明天可还有正事要做。你们别忘记了,我们可是奉了皇命前来防疫赈灾的!” 苏盼儿、君若雪点点头,三人随意吃喝了些,回了驿馆。 第二天一大早,秦逸二人还在洗漱,周宁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秦三哥,盼儿,你们起床了没有?薛老来了!” 薛老来了? 这话立刻让二人心中一喜! “来了来了,就好了。” 苏盼儿高声回答,快速换上一套普通男装,最近她要频繁和患者打交道,换个男装出行方便得多。 “你速度些,别让薛老久等,那多没礼貌。” 秦逸帮着检查药箱。 苏盼儿带来许多能用上的药材,就连上次在山洞里得到的一些药材都被带来了。 重点是防治疫病的药材,更是带得分外的多。 “知道了,啰嗦。” 苏盼儿扯了扯衣襟跨步出来,随口应着。 秦逸也提上药箱,抬眼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他一直都知道苏盼儿英气十足。眼下褪下罗裙换上男装,那叫一个英姿煞爽,气质轩昂! 盼儿的美,不同于时下小女人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反而别有一股干练的气息。 从她渐渐瘦下来后,逐渐露出了五官线条,端是那菱角分明。 衬托着那双上翘的丹凤眼光彩迷人,扣人心弦! 好似看一眼,就会把人深深吸进她的眼底,想住进她心底,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了?喂!你还在发什么呆?” 苏盼儿忍不住伸手在秦逸面前晃了晃,这呆子动不动就发呆,真是够呛的了! “咳咳,那……走吧。” 秦逸总算收回目光,没好意思说自己盯着她看都看得痴了,赶忙往外走。 苏盼儿一脸疑惑看了眼他的背影,又检查了一遍自己,没发现问题,一脸迷糊摇摇头往外走。 “真是怪人……” 泼皮猪也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摇晃着小猪尾快速跟上。 咧开猪嘴心头乐开了花! 昨晚它一直呆在屋子里,结果某些人就一脸的欲求不满,一大早就春心大发,盯着它的盼儿发春呢! 嘿嘿,小样儿! 这下知道猪爷爷的厉害了吧? 看你还敢对猪爷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走在前头的秦逸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一道令他不舒服的视线,本能回头。却对上了这头泼皮猪看来的猪眼。 凝神细看,那小猪眼里全是讥笑。 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前行,实在是懒得和一头猪计较。 二人还没有走进小花厅,已经听到了薛老的说话声,二人赶忙加快了步伐,上前恭恭敬敬施礼。 “薛老!” 薛老正和刘巡检闲聊着,听见声音回头。 “是秦逸和盼儿来了呀,来来来,这里坐,咱们坐下再说。” “谢薛老。” 秦逸二人又和在场的刘巡检见礼。 苏盼儿对着秦逸使了个眼色,朝着刘巡检努了努嘴,秦逸心领神会立即和刘巡检攀谈起来,并拜托刘巡检找张大人调查卢木义一案的原告。 刘巡检满口答应:“放心,此事就包在本官身上。还有这案宗,本官顺便拿去归还。” 他心里明镜着,这是苏盼儿在故意支开他,好和薛老说话呢! 于是立即向众人辞别去了县衙。 等刘巡检一走,众人这才落座。 一段时间未见,薛老明显苍老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脸色黯然,似乎没什么精神。 “薛老,当初永泽一别,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才见面,您老的变化可真大呀。”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薛老神情有些异样单独把苏盼儿和秦逸叫到了一边,一脸凝重说道。 “当初老夫和义儿来长泽,老夫自然是为了这里的疫情,而义儿之所以会来长泽,又惹上这场祸事,说来说去,和盼儿你有莫大的关系呀!”薛老分外感叹。 此话一出,秦逸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苏盼儿一脸惊诧:“薛老,您这话从何说起?” 395.第395章 盼儿的应承 “莫要紧张。唉!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吧?” 薛老轻拍着她的手,深深叹了口气:“义儿来长泽,是为了追查当初那贩卖假药之事。你说,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贩卖假药? 原来薛老说的是这个事儿啊!秦逸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苏盼儿恍然大悟! “薛老,您老说的假药,是否就是圩集上那个假药仓库里的那些东西?” 苏盼儿清晰记得,当初赶圩的时候,泼皮猪到处乱跑,结果闯进一家药仓去偷吃人参。还说人家药仓里的人参都是些萝卜干。 事后证明,那些确实是萝卜干,其中更有大批以假乱真的药材。 吕木义后来接手了此事,展开了后续追查。可他居然因此查到长泽县来了,这事吕木义未曾提起过,苏盼儿自然一无所知。 “不错!” 薛老郑重一点头:“正是义儿查到,那仓库的负责人,居然就是他吕家圩集分号的曹显大掌柜和那姓胡的庸医。之后,他顺藤摸瓜,居然追查到此事大有内情。随后他便追捕曹显,不料追到曹显家里时,发现曹显留下了一份绝命书,吊死在自家屋内。” 原来后面还发生了这许多事!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颇为诧异。 “唉!要是一般人,追查到这里也就停止了。可义儿他却不死心,又继续调查。” 薛老说到这里,便有些欲言又止:“这一查,又发现被驱逐出永泽县那姓胡的庸医,居然在长泽频繁活动。即便他手中有证据,也需要有证人才成。曹显死了,想要证人,也就落到姓胡的庸医身上。所以……” “所以,吕大哥便追来了长泽!” 苏盼儿顿时明了了其中的一些缘故:“薛老的意思盼儿听明白了。您看是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这死去的曹显,还是眼下在长泽的庸医老胡,他们应该都是在为某人做事的。而吕大哥发现了这个幕后人,所以要收集确切证据证人来揭开此人的真面目?” 薛老点了点头。 “那么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您可曾听吕大哥说起过?”苏盼儿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苏县丞。” 薛老迟疑好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苏司空! 苏盼儿彻底明白过来,难怪吕木义一直没有告诉她!也难怪薛老一脸迟疑色。 当初,吕木义离开永泽前往长泽,没有告诉她用意,应该是因为苏司空的原因,他怕她在亲情和友情之间左右为难吧? 苏盼儿突然笑了! “薛老您还不知道吧?眼下苏县丞已经被削掉官职,更下了大狱,等候进一步审查,以及朝廷的宣判呢!” 薛老不由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我知道,我可是亲身参与了的。让我来说,我来说!嘻嘻!” 君若雪笑嘻嘻出现在众人面前。 薛老、秦逸、苏盼儿不由脸色古怪。这丫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君若雪原本在外面偷听了半天,见大家都一脸神情微妙的看着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满脸笑嘻嘻:“这事儿呀,它是这么回事儿……” 她赶忙把当初县衙发生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尤其说她戏耍苏司空时,更是着重着墨。 听得薛老不住摇头。 又是好笑又是惊讶,又忍不住仔细倾听她所讲的话。 直到君若雪讲到苏司空下了大狱,薛老这才叹了口气:“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对了,听说这瘟疫也传播到了永泽,永泽那边灾情如何?” “那边的灾情倒是不严重,主要是种植牛痘之法在永泽县很早就推广了……” 苏盼儿详细说明了永泽县的疫情情况。 最后,又向薛老谈及种植牛痘的办法,以及种痘后可能遇到的后遗症。 听到种痘居然可以让人终生不会传染天花,薛老满脸惊喜。 当即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挽起袖子:“这种痘之法如此神奇,那赶紧让老夫来亲手试试。等你有空了也教教老夫如何种痘,这可是救人性命的大好事,胜造七级浮屠啊!” “您老真会说笑,你要想学,立马就会,我马上给你种痘,你打眼看看就明白了。” 苏盼儿自然也没有迟疑,做了一些准备,便为薛老种了痘。 薛老整天和天花病人接触,也是最容易感染的人群。 现在他依然还好好地,已经非常难得。 “盼儿呀,老夫可是早就盼着你过来了!” 种痘后,薛老似乎又苍老不少,他叹了口气:“你是没看见这场瘟疫的惨状。长泽以北那边,大片大片的村落都感染了天花,十室九空。人人惶恐不已。我们行走其间,却根本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原本健康的人倒下,无法援手,那滋味儿……” “薛老您别伤感了,这是天灾,又哪儿能怨得了旁得?” 苏盼儿赶忙安慰着他。 “是啊!天灾地祸,又岂是芸芸众生之力所能企及的!” 薛老无奈地感叹。 “所以,凡事我们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是!” “好,好一个无愧于心便是!盼儿那,你可比我老头子看得明白!” 薛老竖起大拇指。 “薛老,你可别再夸了,再夸,盼儿就无地容身了。” 她也就随口一说而已,却让薛老这般感叹,实在是…… “行了,你也莫谦虚了。” 薛老一脸正色:“话说到这里,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你自己斟酌下可行不可行。盼儿,眼下义儿在河堤上筑工事,那一带,也是瘟疫的重灾区。老夫眼下忙得手忙脚乱,鞭长莫及无法照顾他。不如你主动请命,前往河堤一带赈灾防疫,如何?” “此事就算薛老您不开口,为了吕大哥,盼儿也必定要去走一趟。” 苏盼儿立即应承下来:“关于吕大哥之事,薛老您就放心交给盼儿吧!盼儿必定会调查清楚他身上的案子,还吕大哥一个清白。” “如此便好!” 薛老捻着长须,满意地点点头! 396.第396章 不好,我们快跑! 有薛老的引荐,苏盼儿顺利地得到了去河提防治疫情的差事。 她和秦逸立即带着赈灾粮食和药材赶往河堤。驾车的正是萧叔和周宁二人。 随行的,还有小尾巴似的君若雪和泼皮猪。 到了河堤,自然又是一番交接。 眼看抗灾物质有了安排,防疫事情也差不多搞定,苏盼儿立即见缝插针,向负责当地具体事务的冯巡检一拱手,询问起她最为关心的事情。 “冯巡检,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名叫吕木义的嫌犯?您能否安排我们跟他见上一面,我们有些具体情况想向他了解一下?” 冯巡检将苏盼儿一阵打量:“吕木义?苏郎中怎么想起找那等奸诈之徒?” 这话让苏盼儿一愣。 “冯巡检您真会开玩笑。眼下案子虽然结了,可朝廷批文并没有下来不是吗?既然如此,怎么能说他是奸诈之徒呢?”说话间,偷偷朝着他身旁那名随从塞了两锭银过去。 “这……” 冯巡检自然把这一幕瞧在眼里。 轻咳两声眼珠子一转,随即打了个哈哈:“苏郎中说得是,是本官口误,口误了。不过,这吕木义由于是重犯,现在由衙差看管。待我前去询问一二,看看能不能安排拿牌,诸位稍等片刻。” 说着,便扭头走了。 很快便一脸是笑回转,笑呵呵递上碟牌:“诸位,已经查到这位吕木义的下落了。只是几位也不熟悉路况,不如就由冯某派人带诸位过去,如何?”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秦逸连忙拱手施礼。 随即,秦逸、苏盼儿等人辞别冯巡检,跟着他派遣的人一路朝着吕木义服役处走去。 等她们一出门,那名随从赶忙把两锭银子奉上:“老爷,给您。这几人倒是挺识情识趣的。不过,那姓吕的可是个财神爷,这案子真的要是翻了案,老爷您这……” “收起你那小心思。你以为这就是长久生意了?” 冯巡检瞪了他一眼:“你老爷我可是早就打探清楚了,那姓吕的在朝中有人。你行事收敛点儿,别以为老爷我不知道,你往日收了多少好处。平日里我能睁一眼闭一眼,不过想着大家都能混口饭吃。到了该收手时,记得收手,懂不懂?” “是是是,老爷您教训得是,小的知道,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嘿嘿。” 那名随从一脸是笑。 苏盼儿和秦逸等人随着那名引路的差人一路前行,经过长长的堤岸,来到了一座山峰前。 差人一语不发,居然带着她们直接上了山。 秦逸和苏盼儿不由面面相觑。 一直爬到半山腰处,那差人才指着前方一个被挖得坑坑洼洼地深坑,回头朝着几人见礼。 “你们不是要找吕木义吗?他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找吧。我还要回禀我家老爷,就不奉陪诸位了。” “如此就多谢小哥了。小哥拿着买碗酒喝,我等就不送小哥了。” 秦逸赶忙塞了一小块碎银过去。 “好说,好说。” 等对方走得不见人影了,几人才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沿着崎岖的山间小径继续往前走。 “吕木义不是在河堤上服刑吗?怎么那人把我们带到山里来了,莫不是走错了路?” 苏盼儿有些疑惑不解。 “不应该吧?” 秦逸也是一脸迷糊:“先别说该有的礼数我们都到了,就是我们是来赈灾的,他们也不会戏弄我们吧。估计是吕公子确实在山里。” “啊!我知道了!” 旁边的君若雪一副我猜到了模样:“肯定是他们偷懒了,所以住在山里。这样,就可以解暑纳凉咯。”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君若雪一脸不高兴得嘟起嘴。 “怎么啦,怎么啦!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还是怎么的?我本来就说得是实话嘛!嗳,你们等等我,等等,别丢下我呀……” 可前头的苏盼儿和秦逸等人早已沿着山路走出了老远。 就把她和紫兰落到了最后。 唯独那头泼皮猪回头看了她一眼,得意地眯起眼,朝着她摇摇小猪尾,又朝着苏盼儿追去。 “一个个都不知道惜香怜玉的……哼!” 她赶忙再度追上。 沿着山路一路往上爬,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们来到一个被挖得坑坑洼洼地深坑前。 这才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猜疑。 “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 君若雪又靠了过来,好奇地盯着二人。 “应该就是了,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继续往上爬,来到一片空地前,还没有闹清楚是什么回事,突然上面有人在不停的挥手。 “咦,你看那山顶上那人,是不是在和我们说什么?” 君若雪指着那上方的人。 苏盼儿迟疑片刻,突然惊呼:“不好!我们快跑。快!” 她顺势一捞,一把抱住君若雪,撒开脚步就往旁侧跑。 秦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直觉跟着猛跑。 后面的周宁和紫兰也赶忙跟了上来。 跑得最快地还是那头泼皮猪,一个箭步就跑到了苏盼儿前头,还一边跑一边频频回头。 不等众人跑出多远,一道惊天动地巨响在山体里炸响,随即,整座山都跟着连续抖了好几抖。 “卧倒!” 苏盼儿一声大喊,赶忙率先趴倒在地。 其余众人赶紧卧倒。 直到山体停止了晃动,苏盼儿这才慢慢起身。 “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之前的深坑靠近。 “盼儿姐,之前那是什么?是地震了吗?”君若雪靠过来问着。 苏盼儿摇摇头:“那不是地震,那应该是……” “咳咳咳,妈的!真是死里逃生啊,好容易捡了条命回来。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做的,每次点燃炸药爆炸山体采石,都是在鬼门关转一圈打一个转儿又回来。咳咳咳……” 随着说落,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从坑底爬出来。 两个人浑身都是泥尘,只露出两双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儿。 397.第397章 万万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看见他们一行人,二人明显很吃惊! “请问,你们二位可认识一位叫吕木义的年轻人?” 秦逸赶忙上前抱拳问道。 “哦,原来你们是来找吕头儿的呀!在,他在那边。走吧,我们也正要回去,你们跟着来就是了。” 吕头? 这是什么称呼? 苏盼儿和秦逸相视一眼,满脸古怪。 难得知道了吕木义呆的地儿,尽管心中感觉怪怪的,她们连忙跟着那两人前行。 顺着山势一转,转到了另一侧山头,天空被周围的大树遮蔽了,一阵阵山风吹拂而来,令人心旷神怡,令众人感觉仿佛来到了一处避暑胜地。 再往前走了一段,便到了一片搭乘好的凉棚处。 领路的其中一人随即大喊一声:“吕头儿,吕头儿!有人找你!” “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会有谁找我?” 凉棚里响起了吕木义诧异的声音,他一身囚衣,从凉棚里钻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片西瓜吧唧吧唧啃着。 看见一行人,不由一愣! 随即满脸惊喜! 连忙快步跑上前来:“盼……苏郎中,秦秀才,君小姐,怎么是你们来了?快快快,快到里面来歇歇凉。” 凉棚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油酥蚕豆、凉拌蕨菜、田螺、山鸡、腌鱼,额外还有一坛子黄酒,边上还放着小半个吃剩下的西瓜,另外还有两个官差模样的人原本在喝酒,桌上空处更有散落的牌九。 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几个人正在喝酒吃肉、啃瓜耍牌。 见到他们一行人来,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愣了愣。 吕木义赶紧介绍着:“这是我的家人,不远千里迢迢来看我的。” “原来如此。” 两位官差抱拳和众人一礼,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告辞出去了。 苏盼儿横了吕木义一眼。 “原来吕公子过得是这般逍遥!你这是身陷囚笼在做苦力呢,还是在度假?要是早知如此,我们真不应该来这一趟啊!” 她顿时无语至极! 来之前她想象过再次见到吕木义的任何情况和任何意外。 比如凄凉的被官差用皮条抽打着、呵斥着,再比如挑着一担子大石艰难前行,再比如整个人病怏怏的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可万万没料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那个心里头担忧万分、以为会在工地里吃尽苦头的人,却好好地坐在凉棚里歇凉、吃肉、吃瓜、喝酒。 换作是谁碰到这种情况,语气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吕木义也感觉很是尴尬,赶忙顺手把手中的西瓜丢弃。 “嘿嘿,就是随便玩玩儿的!你也知道,这山中没什么娱乐,也就只有玩几把牌九消遣消遣。” 他顺势将桌上的牌九收起,赶忙邀请一行人坐下。 “是嘛!原来吕公子的消遣可真不少!”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随意找了张条凳坐下。 就连君若雪也是一脸古怪。 随着众人随意坐了下来。 吕木义摸了把下巴,尴尬地咳嗽两声:“哪里呀!我这也是苦中作乐,苦中作乐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说着,赶忙去取了酒杯过来替众人满上。 “酒就不用了,给我们点水喝就成。” 大家赶了半晌的山路,早就渴了,哪里还喝得下酒。 眼看着剩下的两片西瓜也被君若雪和周宁分食,苏盼儿只得讨些水来喝。 “也对,看看我这糊涂脑袋。” 吕木义一拍额头,赶忙回身吩咐了一句。 很快,便有人提着大水桶过来了。 “正宗的山泉水,冰凉、甘甜、清澈,最解渴!” 吕木义哈哈大笑着:“你们别急,我已经让他们再去拿西瓜了,又让他们添几个小菜,稍等片刻就好。” 众人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些。 等饭菜送上来,大家也顾不得说旁得,赶忙吃吃喝喝起来。 “都放开了吃喝,这些都是兄弟们自己从山上弄来的。” 吕木义笑嘻嘻地:“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想必一定想知道,我堂堂吕家大少爷为啥会落到这步田地?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有什么想说的也尽管说,这里凉快,我们可以慢慢聊。” 看到吕木义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苏盼儿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吕木义,大家伙儿为你急翻了天,你居然躲在这里逍遥自在。” 她忍不住轻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到底是如何勾搭铁匠的小妾的?统统交代出来,不然,今天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着,又回头看向秦逸:“秦逸,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他有一句话不真不实,你给我立马大棍伺候!” 秦逸不由一乐! 赶忙顺手拽起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杈,往旁边一竖。 一本正经说道:“谨遵夫人号令!吕兄弟,你速速老实交代,要不然我手中的大棍可不认人!” 君若雪见这小两口一唱一和,弄得有模有样,忍不住咯咯直笑。 吕木义笑得腿肚子直转筋,好不容易停住笑。 他连忙装腔作势说道:“苏郎中,秦秀才,饶命啊!小的,小的立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你们详细道来,切莫大棍伺候啊!” “说!” 苏盼儿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 吕木义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说道:“苏郎中,秦兄弟,你们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那个苏县丞都下了狱了,你还忌讳个啥?” 苏盼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 忙把永泽县那边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我们已经从薛老那得知,苏司空指使你们吕家的曹掌柜,和胡庸医制造假药的事情,也知道了胡庸医就在长泽县。这些你就不用说了,直接说你为何为入狱的事情吧!” 吕木义听得一愣一愣,良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这些你们都知道了。其他我就不说了,为了得到确切的人证物证,我来到长泽县,得到曹掌柜的绝命书,又发现……” - 398.第398章 果然不愧是猪,整个就一吃货! “又发现胡庸医居然在长泽县,他可以算是唯一的人证,所以我就想把弄回去。没想到,他跟这个县衙白主簿是亲戚,就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于是,我就想从白主簿入手。” “我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个白主簿贪财又好色,还发现他和一个铁匠的老婆有些牵扯不清。我灵机一动就决定从这个女人下手,打开一个突破口。没想到,打鸟的被鸟叼了眼!我不但没办成事儿,还把自己个儿给搭进去了。” 说道此处,吕木义一摊手。 “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盼儿关切的问道,顺势一把拍在一旁又试图伸出猪蹄子的泼皮猪身上。 瞪了它一眼,夹了一个大鸡腿随意往远处一抛。 大鸡腿化作弧线抛射而出,泼皮猪动作更快,圆滚滚的身躯一晃,朝着鸡腿直追,跑到了大鸡腿前头,突然人立而起,顺势一咬,便将飞在半空中的大鸡腿叼住了。 它嘚瑟地冲着苏盼儿摇晃着猪尾,这才嘎嘣嘎嘣的嚼着鸡腿儿,连皮带骨一起吞下了肚。 果然不愧是猪,整个就一吃货! “还能怎么回事儿!” 吕木义坐下来,顺手拿起一个鸡翅膀啃着,又喝了一口清泉,才继续说道:“本来我想办法接近了那女人,许她好处,让她介绍王主簿给我认识。那个女人也答应了我的要求,还跟我敲定了时间地点。” “于是到了那天,我就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了她约我的一个小院子里。不料,我人没等到,却等来了几个衙差。二话不说把我蒙头就抓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那女人居然死了,我自然也成了杀人犯被关押起来。最后还被送到这里点炮。要不是我吕木义命大,恐怕早就和其他的死囚一样,早就填了炮眼儿见阎王了!” “你到底是怎么和她说得?” 秦逸一语中的,直接击中重点。 “额……咳咳。” 吕木义抬头看了眼苏盼儿和君若雪二人,默默啃着手中的鸡翅膀,啥话也没有说。 秦逸眼神一闪,立刻便明白了。 旁边君若雪依然一头雾水:“到底怎么说得呀?你倒是说呀!快点儿。” “我、我就是让她帮忙同那白主簿说和一二,从中介绍一下,我、我是真心没有啥。” 吕木义有些吞吞吐吐。 苏盼儿听出他话中有话,立即问道:“你真心没啥,那女人也是真心没啥吗?” “咳咳咳……” 吕木义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真的就是那个意思!不过,她好像对我有点那啥啥啥的……总之就是说要是早点认识我就好了,也不至于白白让那些个老头子糟蹋。真是相见恨晚啥啥啥的,听得我直倒胃口!” “噗哧!” 旁边的君若雪再也忍不住,乐得一下子笑出了声。 顿时让吕木义臊红了一张俊脸。 “莫不是你真瞧上人家了吧?我可是听人说过,那小娘子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的呢!”苏盼儿眼中满是捉狭之意。 “那等庸脂俗粉,还能进本公子的眼?笑话!” 吕木义冷呲一声,啃掉手上鸡翅膀上的最后一点肉,随手抛弃在桌上:“盼……苏郎中,秦兄弟,本公子绝对是被人冤枉的。你们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给木义翻案啊,要不然我就惨了。” “放心吧!此事包在我们身上。” 苏盼儿保证着:“其实,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受了伯父所托。” 说起吕明,吕木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拿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爹他老人家就是有操不完的心……” 众人都沉默下来。 秦逸轻咳一声:“这些日子你手下的人应该也在着手调查这件案子吧?情况如何?” “查过了。坏就坏在这里,那女子就是和我分开之后死去的。” 吕木义拧着眉头:“而且,她当时死活要一个所谓的信物,我当时恰好在那附近银楼里买了一个镯子,便随手递给了她。也正好成了呈堂证物。偏偏遇上这场瘟疫,尸体也被焚烧了。这案子要推翻,怕是难了……” “只要此事确实不是你做下的,必然会有些破绽,就一定有办法推翻。你等着吧!” 苏盼儿说着,看了眼大家都吃喝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了身:“眼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下山去。等有了好消息,再来通知你。” 她这话一落,大家都赶忙起身站了起来。 “嗯,如此也好。你等等,我让他们去给你们准备了些这里独有的好东西,你们带些回去吃吧。” 吕木义也笑了。 “都有啥独有的东西?世兄你不说来听听?” 君若雪笑嘻嘻地靠上来。 君家和吕家老一辈有交情,所以君若雪和吕木义之间,也就以世兄、世妹相称。 “还能有啥好东西,不过就是些山里的野味儿,世妹在京城里啥好东西没有吃过。” 吕木义无可奈何摇摇头,赶忙躲开君若雪追来的五指爪。 正说着,那边便有人抬着一个大笼子过来。 苏盼儿定睛一看,旋即乐了! 居然是一只只个头好似家猫大小的竹鼠! 泼皮猪跳出来,凑到笼子边不住嗅来嗅去:“咦!这是啥玩意儿?是老鼠吗,居然和猪爷爷一般大,这也太能吃了!” “是什么好东西?” 君若雪十足好奇宝宝的凑过来,一看清笼子里面的东西,当即吓得跳起,一把抱住苏盼儿大叫:“呀!老、老……老鼠啊!快拿开,拿开呀!” “雪儿莫怕,这是竹鼠不是老鼠。” 苏盼儿急忙招呼她。 “还是盼……苏郎中见多识广,这是竹鼠,可不是那些老鼠可以比拟的。” 吕木义得意地竖起大拇指:“这竹鼠是以山上的竹子为食,到处打洞栖身产仔。个头和家猫差不多大。它的肉分外鲜美,特别好吃。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东西给你们带回去,所以才特意让人送来昨晚临时捕猎到的竹鼠,你们带回去尝尝鲜。” 399.第399章 救命啊!有人要杀猪啦 “不要,不要!赶紧把那些可怕的老鼠拿开呀,拿开!” 君若雪小心肝吓得嘭嘭乱跳,紧紧抱住苏盼儿,死活不肯撒手。 吕木义嘴一撇! 至于么?这可是真正的美味儿!一旦尝过了,吃了一顿还想着吃下一顿呢? 除了这地儿,要想弄到这么肥硕的竹鼠,都没得地儿了! “君小姐要是害怕这竹鼠,不如让我挑着走在前头?” 周宁站了出来。 他一直在山里打猎,自然不惧这些竹鼠。在他看来,这些肉食就是大山里的馈赠,哪里可怕了? “好好好,你、你赶紧的……” 君若雪恨不能立刻让人将这些恐怖的东西拿走,好似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可她此刻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在她眼里那般恐怖的东西,那肉吃在嘴里,是那般的美味儿! 从山上下来后,天色已经不早。 周宁挑着笼子早就在打它们的主意了。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一到了临时歇脚处,周宁便憨笑着靠了过来:“盼儿,这竹鼠可是活的,要是多饿两天,指不定要少许多的肉。临走前,我可是请教了吕公子怎么烧制这等美味儿,不如今晚就由我来掌勺咋样?” 看着那张憨笑的脸,苏盼儿忍不住摇了摇头,都是些吃货啊! 当晚,大家便吃了顿肥美的竹鼠大餐! 周宁的动作很快。灵巧的抓住竹鼠的头,灌入一小勺白酒,等到几只竹鼠轮流灌完,第一只竹鼠已经口吐白沫了。他顺手抓起,轻轻用匕首在它喉咙处一划,血液便喷洒到事先准备好的小碗里。 随后用烧开的沸水烫毛,快速褪毛,再用明火烧去表皮的细毛,直到竹鼠的皮金黄中泛起点黑焦才收手。洗净,开膛破肚掏出内脏。斩成肉块,下沸水锅氽一下捞出沥干,下热油爆炒,加入蚵干、野生菇、葱段等调味料一起焖煮。 直到天色大黑,才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吸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看着周宁干净利落的舀出肉块,端上临时搭起的桌台,君若雪第一个动了筷。 “唔,肉质细腻、鲜美可口,真好吃、好吃……” 自然好吃! 这种纯天然的竹鼠肉,味道那叫一个鲜美! 苏盼儿知道,这竹鼠肉不但具有促进人体白血球和毛发生长,还有增强肝功能和防止血管硬化等功效,另外对抗衰老有非常好的效果,是天然的美容和强身食物。 众人吃得嘴角直流油。 满满一锅竹鼠肉,被几个人席卷一空。 饭后,大家都心满意足靠在那里消食兼剔牙。 君若雪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喊撑:“真想不到,那么恐怖的小东西居然那么好吃。盼儿姐,你还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小东西没有?” “知道。” 苏盼儿眯着眼,懒洋洋地回答。 这话立刻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君若雪赶忙爬过来:“那是什么动物?是不是很难找?” “不难,真的,一点儿都不难找!甚至,还整天在我们面前晃悠呢!”苏盼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朝着萧叔看了一眼。 萧叔今晚着实吃了不少竹鼠肉,这等山野味道,正好对了他的胃口。他的脚边,泼皮猪也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圆滚滚的肚子里,不知道吃进去了多少美味儿。 她这一扫,萧叔剔牙的动作一顿。 莫名想起流传在豪门贵府中的一道名菜叫“两脚羊”“菜人”,苏盼儿说得,不会是这道菜吧? 萧叔的脸色顿时变得些怪异起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众人见状不由满脸古怪。 萧叔更是整个人都蒙了,望着苏盼儿的眼里带着惊恐。 “我说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 苏盼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翻了个白眼儿! “那里躺着那么大一头猪呢,你们怎么就看不见?这泼皮猪叫小香猪,肉质香嫩,酥脆,可远远比那野猪肉、家猪肉好吃无数倍!” 靠着萧叔睡觉的泼皮猪骨碌碌爬起,高高竖着两只蒲扇猪耳,一脸惊恐相望着苏盼儿。 苏盼儿得意地笑了笑:“这小香猪历来都是专供皇室享用的品种。正好宰了吃肉,省得它整日在我眼前晃悠、还听不进人话呢!” “你这坏女人,居然整天想着吃猪爷爷的肉!看我不咬死你!嗷……” 泼皮猪突然发了威,飞射而至,一口咬在苏盼儿手上。 可如今的苏盼儿,早已非吴下阿蒙! 在它即将咬上她时,她顺势一拍,一把将泼皮猪拍到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 “还想咬老娘?正好,现在就宰了,明儿就开吃!” 她威胁着。 泼皮猪眼看优势顿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张开猪嘴拼命嚎,嘴里不住吧唧吧唧着。 “救命啊!有人要杀猪啦,要出猪命勒,快来人救命啊……” 于是,某人的脚下顿时出现了一头满地打滚、不住嚎叫的泼皮猪,让某人一脸尴尬、又一脸无奈、更是无语至极! “噗哧!” 君若雪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一笑,大家忍不住都笑了! 果真是泼皮猪啊! 不过,这么聪明的猪,还真让人无语啊! 苍穹上,月亮偷偷躲进了云层里,零星的几颗星星则俏皮地眨着眼睛,仿佛在含笑地看着地上发生的这一幕。 第二天,苏盼儿便正式前去报到,开始投入她的防疫赈灾大业中。 苏盼儿主要是负责教会当地的一些郎中和前来学习的人如何种植牛痘。 同时也吩咐她们学会种痘之后,一定按照规矩一一跟种痘者签订生死由命的契约,省得带来不必要麻烦。 而秦逸也被分配到了活计。 他负责巡视河堤,管理治安。 这一直是个吃香的活计,如今这年头,依然有服徭役的规定,服役的规矩,都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服各种徭役。而前来河堤筑堤拦坝,算是最苦最累又最没有人身安全保障的活计——河工。 当然,也是普通穷苦民众最容易分配到的活计。 想要不做河工,或者想要清闲点的活计,自然就会想方设法规避。 而这时,秦逸此刻的工作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400.第400章 疑点 想走后门的,想换清闲活计的,想偷懒耍滑的……各种各样的人都会找上他。 秦逸刚刚上任的几天,简直忙得一个人两个大,各式各样的人都来找他,几乎从早到晚。 苏盼儿看了两天便明白了,这是阳谋啊! 让他们根本无从抽出手来调查吕木义的案子嘛! 看来,得想个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还不等苏盼儿想出好办法,刘巡检亲自过来了。 一来,直接就把苏盼儿和秦逸叫来:“吕家公子原告的情况已经有眉目了。那个死者的父母现在在她们老家住着。” 原来前几日,刘巡检去找了张大人询问原告的下落,顺着案宗上的地址找去,才发现当初的原告和铁匠都从原来的住处搬走了。 事情总算是有点着落了,苏盼儿脸上露出了喜色。 “如此便好!我们立刻就去查探一番。” 苏盼儿说风就是雨。 等刘巡检一离开,便和冯巡查交待一番,任凭对方在身后吹胡子瞪眼睛,打马而去。 刘巡检所说的死者父母,眼下就在一个叫做潭村的地方住着。 苏盼儿纵马驰骋了一路,顺着路人指点,总算到了这潭村的地界。 潭村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里,村子中间一方清池,环绕着清池住着几十户人家。 他们要找的人就住在村尾处。 秦逸和苏盼儿骑着马儿沿着潭边转了一圈,偶尔有村民探头看了二人一眼,又很快缩了回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 秦逸勒住马儿,指着村尾一处显得有点孤立的房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跳下马背上前应门。 苏盼儿二话直接翻身下马,紧随其后。 很快,便有人打开了门,一位身着土布衣服的老汉探出头来,将秦逸和苏盼儿打量片刻:“你们二位找谁?” “你是石老汉吧?石晓露可是你的女儿?” 秦逸抱拳问道。 “不错,你们是……?” “我们是来找你了解一下,你闺女石晓露被奸杀弃尸案子的事发经过,您……” “什么被奸杀?这里没有,你们别处找去!” 老汉脸色一冷,抬手就要合上门。 “等等,老汉您等等!” 苏盼儿强势把门顶开,趁机钻了进去:“大爷,我们知道确实有些唐突,不应跟您提起您的伤心事。不过,这案子有颇多的疑点,我们担心冤枉了好人,反而令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不得已才来找您了解下情况的!” “我自己的事儿都管不过来,哪里有空管人家的闲事儿?” 石老头想关门,可偏偏苏盼儿已经一条腿迈进了门口,又是一介女流之辈,让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怒瞪二人一眼,转身就往里面走。 苏盼儿回头和秦逸对视一眼。秦逸朝她竖起大拇指。 她耸了下肩膀,紧跟着那石老头走进院落。 “老伴,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说话间,一名老妇人推门从里面走出,看见苏盼儿二人,不由一愣。 “你出来干什么?” 石老头气哼哼说道:“不过就是些无聊的人,他们立马就走了。快进去!” “这样啊。”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又看了两人一眼,却没说话转身回了屋。 石老头回头一脸不虞色望着二人:“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秦逸上前抱拳施了一礼:“老人家,您别见怪,我们就是来向您问问,当初案发前后的事情。” “还有什么好问的?当初在公堂上,我们可都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了。快走,快走!莫要提及我们的伤心事了。闺女走了,还整天有人上门来瞎闹,究竟还让不让我们老两口活了!” 秦逸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人家,其实我们也不愿意来打扰您的生活,只因为案情的确是疑点颇多,凶手极有可能不是原告。您老人家也不希望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吧?石老,还请您……” “县衙都已经查过了,人证物证俱在,他冤什么冤?照你们这么说,县衙里那些大老爷都是吃干饭的?我的露儿就该被他杀死,是不是?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滚!” 不等二人把话说完,石老头暴跳如雷,直接推着二人往门外驱赶。 “石老,您听我说,石老……哎哟……” 秦逸试图辩解,石老却根本不听。抄起一旁的楠竹大扫帚劈头盖脸的朝她们打去。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狼狈地从屋子里逃了出来。 “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我女儿死了都不得安宁,就是你们这些人作的。滚,滚啊!” 石老头怒吼着,嘭一声关上房门。 秦逸赶忙上前拍门:“石老,石老您听我说,石老……” “别叫了,我们走吧!再说也没什么用了。” 苏盼儿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眼见无望从原告身上得到任何线索,二人只得上了马离开潭村。 二人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石家的房门悄然无息开了道细缝儿,一颗脑袋伸出,偷偷将周围一切瞧在眼里,又轻轻掩上了房门。 “咋样?他们都走啦?” 身后突然传来询问声,吓了石老头一跳! “吓!我说你这死老太婆,你走路咋就没声音呢!” “这么多年了,我几时走路不是这般?问你话呢,他们人走了没有?”老太太瞪了他一眼。 “已经走了。叫你别出来你偏要出来,还不赶紧回屋去。” 石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紧闭的院门,若有所思。 苏盼儿二人骑着马走出一段距离,这才放慢了脚步。 “怎么样?你可有发现?” 苏盼儿忍不住问着。 秦逸诧异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有发现?” “嘁!你有心事的时候,就喜欢微微一抿下嘴唇。旁人或许发现不了你这习惯,我还能不知?”苏盼儿白了他一眼。 原来是小习惯暴露了自己! 秦逸恍然! “确实有些疑点。” “说说看。” “嗯,之前我假作不小心顺势搭上了那石老头的腕脉。他在发怒,脉象却十分平稳。根本不是真正的发怒。” 401.第401章 推断 “还有呢?”苏盼儿追问道。 “那名老妇表面穿着朴素,可是她的里衣里却穿着一件如意云纹褙子,而且,她虽然只是开门了一瞬,我却看见屋里桌面上放着才绣了一半的刺绣。绣着几朵石榴花。” “嗯,你说的到底是啥意思?”苏盼儿有些迷惑问了一句。 秦逸扭头微微一笑。 “我是说,那老妇刚死了女儿,为何会穿如意云纹褙子?难道死了人还能叫如意?还有那石榴花,一般都是有多子多孙的寓意在里面。这老夫妻二人就此一独女,并无其他子嗣,在自己女儿死了不久,绣这玩意儿。你不觉得奇怪?” “确实很奇怪!” 苏盼儿眼睛一亮,目光和秦逸对上,二人双眼顿时冉冉生辉。 “那死者的两位父母表现如此奇怪……” 秦逸凝眉沉思了片刻,眼睛猛然一亮:“难道是那个死去的女人不是他们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 苏盼儿眼睛也闪闪发亮:“也许那个石晓露,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死?” “正是!” 秦逸点点头:“也唯有如此,才可以解释两个老人的奇怪表现。既然她没死,那么如果我们能够找出证据,证明她根本没死,那么吕木义自然就可以无罪释放!” “走!我们到村里去走访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所发现。” “好。” 打定主意,二人便沿着潭边的人家寻访。 不料却碰了无数个软钉子。 这些人家要么不开门,要么开门还不等他们问完,便直接一句“不知道”随即掩上门。 连续吃了好多个闭门羹之后,二人只得放弃原本打算,径直出了村。 走到村口,看见有两名孩童在玩抓子游戏,苏盼儿眼睛一亮。 她勒缰止马,而后下马走到两个小孩面前,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几枚铜子儿。 “小弟弟,姐姐有件事想问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告诉我呢?” 看着她手里的铜子儿,两名小孩双眼都亮了! “大姐姐你要问什么?” “姐姐想问问,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村石晓露的夫婿,就是那个常铁匠,眼下住在哪里呀?”她赶忙一人手里塞了两枚铜子儿。 一个孩子怯生生地往后躲,不敢伸手接。另一个孩子胆子明显大些,低低地说了句。 “知道。” 苏盼儿大喜:“那你能告诉姐姐,具体在那个位置吗?” “就在那边!翻过山就到了。” 那孩子朝着县衙方向指了指,又说了详细的路线。 “真乖!来,这些铜子儿你拿去买糖吃吧。” 得了消息,苏盼儿也高兴了,随手就把手里的几枚铜子儿都给了那小孩。 “才不是呢!” 眼看铜子儿都归了同伴,原本躲在后面的小孩涨红了脸冲出来,又怯生生站定脚步:“我、我昨儿亲眼看见常铁匠和村长说话,说他要去他姑姑家住几个月去去晦气。然后常铁匠就坐上了牛车走了,他的老婆还追着牛车小跑了一路,不住咒骂呢。” 还有这事儿? 苏盼儿抬头看了秦逸一眼,随即又从怀里摸了把铜子儿,数也没数往小孩手里塞。 “你还看到了什么?” 得了铜子儿,那小孩很是高兴,顿时来了劲儿:“我还听见他媳妇不住在咒骂他去死,说他是丧尽天良的,早死早超生……中看不中用的孬种,害得她都不能改嫁什么的……后来,她就走了……” 那小孩越说越小声。 “嗯嗯!小弟弟,谢谢你,你们继续玩吧。” 眼看再问不出来什么,苏盼儿轻拍了下小孩的肩膀,转身走到马跟前,飞身上马:“走,我们去常铁匠家看看!” “好。” 秦逸紧跟其后,朝着小孩所指的方向疾驰。 翻过一座山,果然看到那小孩嘴里所说的红砖绿瓦的大房子。 到了这里,已经是靠近长泽县的近郊了。可惜的是,大门上却铁将军把门,显见得家里并没有人。 二人失望而回。 “盼儿你说,我们是不是调查错了方向?” 走着,走着,秦逸突然勒住马说道。 “你的意思是……” 苏盼儿勒住马缰,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笑道:“我们该去查白主簿?”。 “正是,知我者盼儿也。” 秦逸嘿嘿一笑:“记得吕木义说过,那个白主簿跟那个女人关系暧昧。我想找到那个女人的关键,应该直接从白主簿身上下手!” 两人打定主意,准备在白主簿身上找到突破口,可惜天不遂人愿。 长泽县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不但苏盼儿忙的不可开交,就连秦逸也只能过来帮忙防疫之事,根本无暇顾及调查白主簿的事情。 苏盼儿的种痘之法只对没有感染疫病的人有用,而已经感染了天花者,就只能用保守治疗了。 随着受感染者倒下得越来越多,河堤上能继续劳作的人却越来越少。 很快,苏盼儿带来的药材便已然告竭。 苏盼儿忙碌万分,完全没有办法亲自去采买药材,无奈之下,只得让秦逸带了周宁和萧叔前去。 没想到的是,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周宁和萧叔,苏盼儿不由心中泛起了嘀咕。 萧叔告诉苏盼儿,秦逸查案去了。苏盼儿这才放下心来。 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秦逸才回转。 看到秦逸为了查案,熬得满眼都是血丝,苏盼儿赶忙给他倒了杯水,又找了一些吃食。 秦逸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即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随即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苏盼儿默默无语看着他。 吃到一半,秦逸有些懊恼地开了口。 “盼儿,我昨天偷偷去跟踪那白主簿了。发现他居然在县衙后面有一栋私宅。可惜里面的防备很严,还养了三头大狼狗,我没有把握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进入其中,只好守在门外。结果,守了一夜也没有所获,想着这里事情也很要紧,只得先回来了。” 苏盼儿不由眉头微颦:“看来这个白主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估计他早有所防备,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了?” 402.第402章 打探 秦逸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常铁匠不见踪影,石晓露的父母那里也找不到线索,唯一的线索就是白主簿。没有寻找到其他突破口之前,必须要盯紧他才行,一次找不到线索,那就来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他是主谋,总会露出马脚,盯死他,必然会找到些蛛丝马迹。” “嗯,你说得对!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再去一趟?”苏盼儿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一起去,至少互相有个商量、有个接应!” 秦逸点点头。 二人白天忙活赈灾防疫事宜。 到了晚上,二人便换上夜行衣,直取县衙白主簿私宅。那头泼皮猪也悄悄跟了上来。 到了地头,两人伸手利索跃上墙头,秦逸立即指着那三头恶犬位置,让苏盼儿仔细查看。 还别说,那三头恶犬个头分外凶猛,很是骇人。 苏盼儿微微一笑,她可是早有准备! 她从怀里取出三枚丸子,朝三条狗跟前疾射而去。这是临出门前,她特意为三条大狗准备的大餐! 三条狗见丸子突然出现在地,似乎很有些疑惑。 其中一条低头嗅了嗅,叼起一颗便慢慢吞了下去。 另外两头见状,上前就是一阵疯抢。 三条恶狗犬吠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里面的人,一队巡逻的队伍很快出现,他们一脸警惕的四下查探。 三头恶犬各自吃完丸子,回归各自的狗窝里,没有出现半点异常。 这队人看了一会儿后,没发现什么异状,便径直走开了。 苏盼儿和秦逸静静匍匐在墙头阴影处,一动不动。 这里是下风口,只要他们不异动,三条恶犬自然发现不了他们。 时间不长,三条恶犬便开始出现异状,很快,便静悄悄地躺倒在各自的狗窝里。 苏盼儿冲着秦逸打了个手势,二人悄无声息跳入院内,一左一右兵分两路悄悄朝着宅子里掩进。 泼皮猪摇动着小猪尾,大摇大摆直接跳进院子,朝着里面闷头就闯。 那头可恶的泼皮猪! 见状,苏盼儿忍不住暗骂一句。 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头泼皮猪天生的优势强悍,来去无声无息,令人几乎毫无察觉,天生的具有打探消息的天赋,这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她小心翼翼避开巡查的人员,潜进一排屋子里,进行了地毯式寻查。 眼见得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一抬头,她把目光落在了主屋上。 主屋里依稀还亮着光,里面似乎有一阵吴侬软语和一阵嬉笑声传来。 苏盼儿侧头倾听片刻,刚要潜入,却听得外面人声响起。 “不好了,三条狗被人药倒了!快,快去通知老爷。” 紧接着,便有脚步声直接冲向主屋。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三条狗怎么都叫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来打搅本老爷的好兴致。” 白主簿气哼哼的叫骂着,随后,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盼儿悄悄后退,接着花园里的树木掩住身形。 不久,主屋的门打开,白主簿衣衫不整出现在人前,一挥手:“走!去看看。” 说着,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外面走。 看着一行人离开主屋,苏盼儿悄然起身,直向主屋。 门帘轻颤,苏盼儿潜入屋内,顺势轻轻一滚,便落进了屋子里的暗处。 屋子里点着两支蜡烛,床头上横陈着一位妙态毕现女子,涂满丹蔻的手指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摇着,带动她手腕上镶嵌着宝石和翡翠的银铃抖动着哗啦啦的声音。 端端是这么一看! 就让人觉得整个人的魂儿先飞走了一半,那叫一个美丽曼妙! 苏盼儿正要继续往前细看,不料床头上的妙人儿居然动了! 她轻轻撑起一丝不挂的身体,疑惑的朝着门外看了看,似乎有些好奇外面的动静,翻身大大方方的站起,汲了鞋,放下团扇,拿着搭在旁边床头柜上的衣衫穿戴起来。 这一下苏盼儿看清了。 对方虽然身段美妙,可那一张脸,最多只能用清秀来形容。 她正待再瞧得仔细些,外面却隐隐有脚步声靠近。 有人回来了! 苏盼儿的听觉可比常人好上许多,心头一惊,趁着对方背转身的机会,悄然无息地从洞开的窗户飞身而出,悄然落地,半蹲着身子从窗边观看着屋内的情形。 白主簿正大步流星出现在屋门口。 “下次看清楚了再禀报。连狗是睡着了还是被人药倒了都分不清,拿你们这些笨蛋又有何用?哼!” 说着,他掀开帘子进了屋。 看见女子随即一笑:“宝贝儿,老爷我来了……” 那女子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 “老爷,咋样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发现。不过是三条狗睡着了而已。这些个没见识的,总是这般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 白主簿上前,轻轻抚摸着那妙人儿的身子:“美人儿,老爷刚才可是还没真正尝到滋味儿,来吧!嘿嘿嘿,老爷最喜欢看你脱衣服的模样……” “老爷您别闹了。” 女子用力一把推开他:“这狗虽然也有睡着的时候,可哪有三条狗同时睡着的道理?多半是人为的。至从跟了老爷,我这心里整天都怕得慌,就怕有人哪天就查上门……” “嘿嘿,美人儿你就放宽心踏踏实实的。你难道忘了你老爷我是做什么的?” 白主簿的嘴又靠了过去:“就算县里那些人要来拿人,不也得先经过本老爷的手?你还担心什么?是不是,嘿嘿……” “话虽如此,可人家还是担心嘛。” “别怕,我家挖的那地道,可是四通八达,可以直接通向城里四个不同的方向。真到了那时,大不了就把你送走便好。你就先让老爷好好乐呵乐呵吧!” 说着,一把将那女子扑倒在床。 那女子原本想挣扎,想起对方说的话颇有道理,便止了抗拒的心思,刻意迎合起来。 正在暗中偷窥的苏盼儿悄然呸了一声,借着夜色的掩饰,快速朝后院前行。 403.第403章 异动 后院角落处,秦逸早已等在那里,见苏盼儿出来,二人迅速汇合,悄悄从后院离开。 出了宅子,秦逸扯下脸上的蒙面巾,长出了口气。 “呼!真想不到,区区一个主簿的宅子,居然比县衙还要难闯。咋样,我之前听见你那边闹腾得厉害,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那三条狗被人发现了异常。” 苏盼儿扯下蒙面巾,频频朝身后看去。 “怎么回事?”秦逸惊奇了! 之前苏盼儿准备这三枚丸子时,可是听她说起过。 这丸子是专门给狗准备的,吃下后,回扰乱狗的灵敏嗅觉和听觉,让狗狗反应迟钝。 这样居然还能被人发觉? “或许是白主簿那个家伙为人比较谨慎,再三交代过手下,所以这帮人警惕性比较高吧。” 苏盼儿便把事情经过和自己所见都说了一遍:“这女子外貌普通,可身段十足的好。根据相貌和身材,跟吕木义说过那个那位石露儿很相似,应该就是她。” “嗯,从你的话看来,多半如此了。” 秦逸拧眉,声音沉沉,目光在夜色里闪亮如璀璨的星辰。 “这么一番折腾,估计对方已经有所察觉。多半会连夜把人送走。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再做什么可都迟了。不如……” “你是说连夜行动?这事儿的确应该这么办。” 苏盼儿点头表示赞同,又摇了摇头叹息道:“这长泽县的张大人已然老迈,一副过一天算一天的模样。这大半夜的,想让他派人,怕是有点难。而长泽县地貌贫瘠,县衙里的官员一共也没有几个,一进衙门,怕是就要惊动这边的白主簿……” “惊动了才好!” 秦逸却提出不同的看法:“这白主簿刁钻,我们唯有打草惊蛇,先让对方动起来,才能给我们可乘之机。进而一举擒获。” “办法是好,可是人手呢?眼下我们去哪里拿可用的人手?” “我们出面自然不好,可有一个人出面,量那张鑫也不敢推搪。”秦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苏盼儿眼前一亮! “是他?” “不错,正是他!” 秦逸肯定地点头:“事不宜迟,你且先在这里密切注意宅子的动静,我先去去就来。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要是再向上次在永泽县衙里那般,我怕是赶不及回来。” “知道啦!就你事儿多。” 苏盼儿横了他一眼,这个呆子,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 秦逸很快离开融入夜色里,苏盼儿瞧了眼周围,直接飞身上了一颗大树,宁心静气慢慢沉下去,仿佛与大树融为一体。 默默注视着宅子里的动静。 宅子的主屋里。 一场激烈的战事刚刚平息。可是不久,却又再度熊熊燃烧。 “不对,老爷不对!” 女子突然推开了白主簿:“老爷,你想想呀,真要是有人对那三条狗下了手,是不是就是说,这些人也会立刻对我动手了?我、我该怎么办呢?” “莫慌,先让老爷我爽一爽,然后……嘿嘿,再送我的小美人儿去外地暂避几日就好。你就放心吧!” 那白主簿一副猴急的模样,再度把女子压倒在身下。 又一场巅龙倒凤再度开始。 夜,更深沉了! 秦逸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刘巡检暂居的驿馆里。 得知秦逸的到来,刘巡检赶忙起身相迎。 秦逸也没有和他客气,赶忙把事情经过都分析了一遍。 并和他谈及想请他代为去找张大人说和的意思。 刘巡检只是略微考虑一二,便答应了秦逸的要求,片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带着秦逸赶往县衙。 来到县衙门口之后,刘巡检为了不让张鑫有所顾忌,将秦逸留在了县衙门口,自己单独去见了张鑫。 县令张鑫已经入睡。 刘巡检在他的客厅中,等了好一阵子,才看见张鑫慢慢吞吞过了半天才打着哈气、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一番寒暄。 刘巡检说明了来意,张鑫却百般推脱,似乎很有顾忌。 甚至还流露出要送客意思。 刘巡检只得费尽口舌跟他陈述其中的利害关系。 张鑫却沉吟不语,迟迟不给决断。 等候在县衙门口的秦逸,久久没有看到刘巡检从县衙出来,不由眉头紧锁,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住来回打转。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张鑫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盼儿那里情况如何了!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巡检却依旧不见身影,看来张鑫答应帮忙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落空! 秦逸眼中闪过一抹毅然决然的表情,为了帮助盼儿早日让吕木义沉冤得雪,看来只有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他悄然离开了县衙大门,身影沉入了夜色之中。 苏盼儿一边紧紧盯着王主簿住处的动静,一直等待着秦逸带人过来,却久久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不由柳眉紧锁。 尤其当她看到院子里人影晃动,不住往内院中搬东西,心中越发的焦急。 这是打算要跑路吗? 时间在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是四更过后。 秦逸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苏盼儿不由心中嘀咕,这个书呆子到底找到人没有,要是没找到人也回来给个信儿啊! 难不成,这个呆子搬救兵不成做了什么傻事? 还真别说! 这还真是秦逸那呆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想到此,苏盼儿心中一片混乱。 咬了咬牙,翻身再度跃进围墙。 那三条恶狗的药力明显没有消退,对苏盼儿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再度闪身走近内院,却看到白主簿和那位女子穿戴整齐从主屋走了出来。 二人凑在一起一副你侬我侬的,腻歪了好一会儿,那白主簿才吆喝手下,让他们将堆放在院中的箱子搬入一处假山深处。 紧接着,白主簿和那名女子一起,也弯腰钻进了那假山深处,失去了踪影。 苏盼儿连续变幻了几处位置,终于发现,在那假山深处,有一个隐秘的地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糟糕! 这白主簿是想用密道将人转移到其他地方? 要让那女子逃脱,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她踪迹了。 吕木义翻身的唯一希望也就从此断了线索! 404.第404章 追捕 苏盼儿心中大急! 一边看着院中动静,一边不时回头朝着秦逸离去的方向张望着,期盼着秦逸能够早点出现。 可是秦逸依旧没有出现,白主簿院中堆放的东西却已经搬空。 她一咬牙,不由从院墙边大树上站了起来,正要过去查看一二,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她的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片刻后,一大群手持火把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心头一喜,赶忙跃下,迎了出去。 来人果然是秦逸一行人!身边还跟着刘巡检。 刘巡检一看见她,便哈哈两声笑:“苏郎中果然在这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厉害啊,厉害!” 苏盼儿忍住心头的焦急,上前抱拳施礼:“刘大人过奖了。烦劳大人半夜三更还为此事奔走,我们夫妻二人才应该向大人道谢才是。” “无妨,此事本是本官分内之事。” 刘巡检眯眼直笑,竖起大拇指对着秦逸好一阵猛夸:“苏郎中,你是巾帼英雄,你夫君也是一位不遑多让啊!胆大心思,能言善道。了不得啊!他居然胆敢偷溜进县衙,说服了原本不同意调派人手的张大人。佩服,佩服!这等本事,让本官望尘莫及啊!” 秦逸一脸平静上前抱拳。 “刘大人谬赞了,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不得夸奖。反倒是刘大人,这等爱国爱民的好官,才是实在难得。等回到永泽县,我等必将此事上报给君大人和吕伯父。给大人该有的奖赏。” 刘巡检摸着嘴唇上的小胡子,笑眯了眼。 “好说,好说。” 话虽如此,心里却着实高兴着。 真把此事禀报了君若辰,自然少不了一个功绩在案。而禀报给吕明,那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了! 想那吕明在永泽行商多年,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两点,也够他享用不尽了! 秦逸见一旁的苏盼儿神情紧张,赶忙把话题带到了案子上:“里面怎么样了?” 苏盼儿立即摇头:“很不好,那白主簿带着人进了里面一座假山中的隐秘地道,看样子是想从地道里偷偷把人送走!” “哟呵,还想在本官面前跑掉?” 刘巡检气宇轩昂上前,大手一挥:“来呀!把院子给本官围起来。砸门!” 手下一群人立马呼啦啦把宅子围拢起来,很快便有人上前砸门。 里面三条恶犬随之一阵狂吠。 白主簿把人送走,刚刚钻出地道,还没出假山,就听到外面一片混乱嘈杂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老爷不好啦!外面有一大群官兵把宅子给围拢起来了,他们还在外面砸门呢!老爷,您可要速速拿出主意啊!” “胡说!怎么可能有官兵包围了我的宅子?” 白主簿立即呵斥着。 张鑫老迈怕死,他可是县里的主簿,是最有说话权利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绕过他派兵? “大人,是真的,真的有官兵围在院子外面,您快些拿主意吧。” 白主簿一脸不虞一挥衣袖跨出假山,微一沉吟,眼一瞪,立即大声喝令。 “还拿什么主意?都欺负到本官头上来了。放狗!” 既然对方敢强行闯门,就先让他们尝尝那三条大狼狗的滋味儿! 可惜,他想得太美! 有苏盼儿在,三条恶狗不过才对着众人狂吠了几声,就被早有准备的众人用大网网了个正着。三条恶犬拼命撕咬着大网,却被蜂拥而上的众人一人一刀,彻底结果了性命。 众人蜂拥而入,很快便包围了整个宅子。 “你敢!刘巡检,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是永泽县的小小巡检,居然跑到我长泽县的地面耍横来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看到领头的居然是刘巡检,白主簿怒气冲天从里面冲出,大声质问着。 “耍横?本官从来公正司法,何来耍横之说,倒是有些家伙身为朝廷命官,却知法犯法,眼里根本没有朝廷,没有王法,那才是穷凶极恶的耍横之徒。” 刘巡检高高举起张县令的手令,昂首挺胸、直气壮的冷哼道:”白主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看看到底是谁在耍横。来人,白主簿知法犯法,引诱霸占良家妇女,诬陷无辜百姓,罪不可赦,立即给我拿下!” “你们敢!” 白主簿大怒! “有何不敢?动手!” 刘巡检大声呵斥道,旁边的官兵呼啦啦迅速上前,很快将白主簿五花大绑起来。 白主簿一边地拼命挣扎着,一边大声怒吼:“刘巡检,你居然敢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抓人!本官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告你!” 刘巡检两眼里全是阴沉。 “证据?哼!等本官抓到了人,自然就是证据。给我搜!” 官兵四散开来,四下里一阵寻找。 苏盼儿早已心急如焚,赶忙把众人带到那假山山石旁。 众人一阵翻找,假山处严丝合缝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地道入口。 怎么回事? 苏盼儿仔细地四下打量着。 她可是亲眼看见白主簿把那名女子送进假山里面的,现在人没了,假山里面却没有任何密道痕迹,也没有看到开启暗门的机关把手,这是怎么回事? “盼儿,怎么了?” 秦逸靠了过来。 苏盼儿赶忙把情况和他说了:“当初可是我亲眼所见,可眼下这暗道机关居然毫无踪迹,真是怪事!” 秦逸仔细打量假山一番:“实在不行,干脆就把这座假山拆了吧!我就不信,还找不着入口了。” “胡闹,那得多久时间。真那样,恐怕那女子早就跑远了。” 苏盼儿按捺住心中着急,沿着假山四处摸索。 众人都一脸焦急盯着她。 可是那机关开启之处设置得异常隐秘,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找不着,急得苏盼儿冒出一额头冷汗。 白主簿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就凭你们还想破解我请大师设置的机关,呸! 只要找不到证人、证词、证据,我倒要看,你们如何向县令大人交代! 嘿嘿!到时候,本官可以反告你们一个诬陷之罪,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405.第405章 缉拿归案 就在苏盼儿心中十分焦急之际,泼皮猪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大摇大摆来到苏盼儿身旁,不住的摇晃着小猪尾! 那一脸贼溜溜的神态,显见得又有什么好东西进了它的猪嘴! “盼儿,盼儿,嘿嘿嘿,你在找什么?猪爷爷找东西最在行了,你告诉猪爷爷,猪爷爷一定给你找出来!嘿嘿……” 看着泼皮猪那副得意样儿,苏盼儿突然眼前一亮! 赶忙心声传语:“泼皮猪,你快看看,这附近可有进入假山的地道机关?” “找机关暗道?没问题,包在猪爷爷身上。” 泼皮猪分外嘚瑟,四下一阵打量。又扭头看了眼那白主簿,一双小猪眼顿时眯起! “盼儿,那暗道的控制机关在水下,你仔细看看。” 说完,它嘚瑟地摇晃着它小猪尾! 嘿嘿嘿! 哪里需要猪爷爷亲自出马? 既然这里是那白主簿家的暗道,对方自然应该知道机关在哪里。它随意一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就知道啦! 苏盼儿一转身,目光落到假山下方的水里。 这假山下方就是水池,她们刚才在假山上猛找,根本就没有想过水底的情况。 听了泼皮猪的心声传语,她立即仔细打量着水中情形,反复仔细查看着。 原本满脸得意的白主簿脸色顿时一变! 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盼儿会突然转身检查水底,难道她有所发现的? 不可能,那机关设置如果隐秘,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察觉,想必是她无计可施,所以才胡乱查看。 有了泼皮猪的提示,苏盼儿很快便有了发现。 她来到水池边缘处摸索,很快在水下摸索到了一个凹陷处,顿时脸上一喜! 白主簿一脸紧张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意外,一定是意外!她不知道开启的方法,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嘿嘿嘿,如果弄错了方法,臭丫头,你的手也别想要了。 白主簿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眼中露出阴狠之色。 苏盼儿伸手进入凹陷处,摸到了其中一个凸起,她的目光看向泼皮猪。 泼皮猪一脸嘚瑟说道:“盼儿,你要找到一个凸起地方,抓住它左转一圈,然后右转两圈,然后用力按下去,千万记住一定要按照这个顺序,不然的话不但机关打不开,还会有暗器暴起伤人。” 苏盼儿点点头,立即按照泼皮猪说的次序动作起来。 咔哒! 一声轻微的声响响起。 白主簿瞬间脸色煞白,感觉脑袋一阵阵眩晕。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开启机关的方法,天灭我也!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闷响,假山山石里面慢慢露出一个通道来。 “快,快进去抓人!” 刘巡检大吼一声,这些官兵纷纷进了通道。 “盼儿,盼儿,猪爷爷有件事要告诉你哟!” 泼皮猪一脸得意洋洋地煽动着蒲扇猪耳:“这通道里面四通八达的,有很多条岔道,里面可是有一个八卦阵和好几个出口。要是没有猪爷爷脑袋里的行走路线,嘿嘿!就凭借这些官兵的本事,等他们找到出口时,那女人早就跑出老远啦!” 苏盼儿眼神微微一闪,有些迟疑的心声传语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哦,你偷听了这白主簿心里的想法?”她突然恍然。 “嘿嘿嘿,猪爷爷这可是天生就会的本领。” 泼皮猪笑得一脸嘚瑟。 “……” 苏盼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旋即凑到秦逸耳边一阵耳语。 秦逸眼神一闪,微微一点头:“好。” 说着,便朝着那通道钻了进去。 苏盼儿回头踢了泼皮猪一脚:“还愣着干嘛呢?赶紧去给秦逸带路去。记得带到那女人行走的那条路,知道不?” “知道啦!” 泼皮猪笑得开怀:“盼儿,好盼儿,是不是有啥奖励给猪爷爷呢?” “奖励?肯定有!只是——你想要不?” “那不要了,嘿嘿……” 泼皮猪看着盼儿那要修理猪的模样,赶忙知情知趣跟了上去。 “哼!算你跑得快!” 苏盼儿剜了那头跑得飞快的泼皮猪一眼,又回头朝一旁的白主簿看去,见对方一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模样,眼神一闪,凑到刘巡检身边一阵耳语。 刘巡检双眼一亮! 朝着他身边的贴身随从一招手,便是一阵耳语。 那随从很快便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 “刘巡检,你这是要干什么?本官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参你一本。你等着,等着!” 白主簿硬着头皮色厉内茬的大吼着。 刘巡检不要回答他,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其他人也是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大家都在静静等候进入通道人员的消息。 天将露白,终于有了动静。 秦逸和一帮官兵押着一名女子回来了! 那一刻,不只是苏盼儿,就连刘巡检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女子拼命挣扎着,看见白主簿,顿时眼前一亮,惊呼:“老爷,救救我呀,老爷!” 白主簿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般,两眼发直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他的官途,他的人生,都全完了! “白主簿,这下子你没话可说了吧?” 刘巡检得意洋洋:“嘿嘿!即便你有话说,本官也不想听。来人那,把这两人统统抓起来。带去衙门,给县令老爷问话!” “是!” 众官兵齐声答应,立即押着白主簿和那女子直奔县衙。。 县衙里。 张鑫一脸焦急色等在后衙,不住来回走动。 晃得他身旁那名幕客头止不住发晕,赶忙招呼着:“大人您莫急,此事既已至此,大人您就是着急亦是无用。只能尽量减小影响,挽回声誉了。” 张鑫停下步子,老迈的身躯往椅子上一躺:“本官能不发愁嘛!这案子是本官亲手拟的大案,又亲自命人送到府尹大人府上。眼下又要自己推翻,这、这这这……” “大人您这般烦恼,又是何苦来着?” 那幕客赶忙劝阻:“当初也是府尹大人那边下了严令,让您速速严查此事。分明就是有意打压那吕公子。按理来说,那吕公子的姥爷……” 406.第406章 回家了! “咳咳!” 不等他说出来,张鑫低头一阵猛咳,抬头扫了他一眼:“当心祸从口出!” “以吕公子这样的身份,却无人前来吱声,这里面原本就大有名堂。” 那幕客脸上并无害怕之色,淡然一笑:“眼下既然是他们的人自己查出来所谓的死者没死。无论如何,大人您一定要尽快审明此案,把所有的过错悉数往那白主簿身上推,让他把所有罪名都承担下来,丢车保帅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挽救之法。” 张鑫垂头考虑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也罢!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么做了。还是那秦逸说得好啊!事到如今,本官唯有尽力抱住吕公子的大腿,把他伺候好了,看看是否有几分转机。” 那幕客还想再说什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欲言又止。 一名差役急匆匆进入屋内禀告:“老爷,刘巡检大人已经把那白主簿和那女子带回来了。” 张鑫点了点头,立即吩咐道:“升堂!” 刘巡检雄赳赳气昂昂押着白主簿和那名女子进入了县衙,张鑫立即开堂审问。 在棍棒加身下,白主簿供出了事实真相。 吕木义被宣布无罪释放! 听到消息,累了一天的秦逸和苏盼儿回了自己暂住的临时帐篷呼呼大睡。 迷蒙中听见有人呼唤,苏盼儿起身,却没有看见秦逸的身影,这才收拾一下赶忙走出来。 抬头就看见吕木义迎着光站在阳光下,一脸笑容望着她。 那口晶亮的白牙在阳光下,闪耀着白玉般的光芒。 “盼儿,我出来了!谢谢你的帮忙,我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嘿嘿嘿……” 他笑得分外开怀。 那好心情也立刻感染了苏盼儿,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哧!原来是你呀,别愣着了,外面太阳毒着呢,你们快进来吧。” 说着,又回头冲着外面喊萧叔。 “萧叔,你去吩咐厨房炒几个小菜送来。” “好咧!”萧叔乐呵呵地说道。 “再去看看秦逸那边在忙不,要是不忙,把他也叫回来。” “好的,夫人。” 萧叔赶忙过去了。 “坐,你别愣着。” 苏盼儿回头又招呼着吕木义。 动手给吕木义倒了杯水,又顺手递给随同他而来的三名随从一人一杯。 “多谢苏郎中,多谢!” 三人连连道谢。 “盼儿,这次可多亏有你在其中周旋,否则,我也没有这么快能无罪释放。” 吕木义一脸欣喜坐下来,乐呵呵地朝她笑着。 “哦,案子已经彻底了结了吗?对方说事情的缘由没有?” 苏盼儿也倒了一杯水,坐到吕木义对面。 吕木义一耸肩:“说了,人证物证俱在,他眼看无法抵赖,便把什么都招了……” 吕木义仔细想仔细向苏盼儿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吕木义是为了寻找那庸医胡郎中,找到了白主簿,不过,白主簿和胡郎中可是表亲,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恰好前些日子,他勾搭上了常铁匠的小妾。 那常铁匠空有一身力气,却是个“快枪手”,白主簿一开始还是用强迫的,可两三次之后,那露儿便食髓知味,半推半就的顺从了他。 可偏偏吕木义自以为是。 见那露儿一副哭哭啼啼,对白主簿满腹幽怨的模样,还以为可以利用。 结果,正好被那白主簿利用,一石二鸟! 找来一具刚刚执行了绞刑的女尸,伪装成石晓露沉了河,然后捏造了石晓露被人谋杀的案件,栽赃陷害到吕木义身上。 “随后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吕木义一脸懊恼色。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噗哧一笑:“真想不到,原来吕公子这般能耐!” “这怎么能怨我?那女子口口声声恨对方,结果……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吕木义干咳两声,羞红了脸:“盼儿,这我、我这可不是在说你哈!我是说那露儿。还有,上次不是说过,你叫我吕大哥吗?怎么又叫我公子来了?” “好!吕大哥。” 苏盼儿收了笑容:“吕大哥,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尽快回永泽县了。” 吕木义一脸自信:“那姓胡的庸医我已经派人去拿了。永泽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回去尽快处理。我已经派人都安排好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三天后就出发,回永泽!” “我们?你是说,我和秦逸也可以回去了?” 苏盼儿一挑眉。 “这是自然。” 吕木义得意洋洋地:“你放心!你们来了这一趟,我吕家也决计不是小气之人。该给的,肯定不会含糊。你就等着好消息传来吧!” 苏盼儿猜测着究竟是什么好消息。 等她得知这所谓的好消息具体是什么时,不得不佩服吕家果然势大。 这案子呈给了府尹,破案的功劳居然都归功给了秦逸。 这份功劳和案情一呈报上去,上面很快就给了反馈,直接把这案子送到了吏部。 虽然最终结果不会很快出来,但秦逸会受到上面嘉奖之事,几乎已成必然! 在长泽县余下停留的日子里,苏盼儿把种痘之法悉数传授。 等到天花感染者逐渐减少之后,疫情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控制,他们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程,返回了永泽县。 从离开永泽到长泽,到再踏故土,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让苏盼儿分外怀念落雁村的一草一木。 “还是落雁村的风光好啊!” 看着近在咫尺沐浴在夕阳余晖里的落雁村,苏盼儿无限感慨。 曾几何时,她居然真正将落雁村当作了自己的故乡,进而产生了近乡情怯的感慨。 回家了! 果然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是啊!也不知道珂儿把《三字经》背熟了没有?” 秦逸的关注点,明显和苏盼儿不在一条线上。 “是呢!” 还有爹娘、各位亲朋们,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欣喜,忍不住快马扬鞭,朝着家的方向疾奔,很快就把身后那几辆载着货物的马车甩到了身后。 “等等,还有猪爷爷哩!你们小两口太不像话了,居然把猪爷爷丢下自己跑了。可恶!” 泼皮猪扯着嗓子连嚎了好几声,也没有唤起二人同情心,只得碎碎念了一路,趴在马车上生闷气。 407.第407章 盼儿,为夫饿了…… “泼皮猪,你嚎什么呢?没看见我也被甩开了吗?” 君若雪怕太阳晒,也躲在马车里。 看见二人驰骋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嘟起了嘴儿。 苏盼儿和秦逸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不料刚刚走到村子前方,却看见村口处围拢了一大堆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噼里啪啦一阵爆竹炸响。 秦逸、苏盼儿一头雾水,连忙加快速度,飞驰向前。 来到村口,看到那群人为首的赫然是君若辰和老族长、族老等人。 就连老秦头也夹杂在人群里,众人脸上都带着一脸的笑。 “吁!” 二人急忙勒了马,对视一眼,眼里都煽动着好奇色!君县令、老族长亲自出面迎接这等阵势……难不成今儿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一看见二人出现,为首的君若辰和老族长满脸堆笑朝着二人所在走来。 “逸儿,盼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大家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苏盼儿二人一惊,急忙下马上前拜见:“拜见县尊大人。老族长,您老身体可还硬朗?这是……怎么回事儿?” 君若辰爽朗一笑:“还能是什么事情?自然是好事儿,大家伙儿都是来迎接我们样永泽县的功臣的,你们两位啊!哈哈哈!” “啊?” 秦逸和苏盼儿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嗐,莫不是你们还不知道吧?” 老族长一脸的乐不可支! “盼儿防治疫病有功,朝廷送来了嘉奖,就连县令大人也亲自为二位题词。此事已经传遍附近的十里八乡,今儿个大家伙儿都是为了此事而来。想亲自迎接咱们落雁村的两位英雄!” 居然还有这事儿? 秦逸和苏盼儿都惊讶了! 还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后面一大群人涌上前来。 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纷纷朝着二人道贺。 秦逸二人赶忙逐一还礼,伴随着又一阵鞭炮声响,二人又被众人簇拥着,来到村口的一块功德碑前。 老族长满面红光,容光焕发的指着那碑! “这块功德碑,是咱们县令大人亲手写的碑文,是咱们落雁村的荣耀,也是我们秦氏一族的荣耀!让我们向这块功德碑致敬。” 说着,率先朝着功德碑敬了一礼。 秦逸二人也随着众人施礼。 随后,又是好一番闹腾,大家才回到了秦家老宅。 老宅前面,早已摆满了桌椅,周大娘和萧大娘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 众人欢声笑语一片。 席间,君若辰和众乡亲频频向二人敬酒,热闹非凡。 老秦头满脸嘚瑟! “我早就知道三儿、三儿媳妇有出息,果不其然吧。你们看……” 举着酒杯频频和旁边的相邻碰杯,酒过三巡,便喝得醉醺醺的,满面红光:“看、看看……我家三儿,这可是功德碑,功德碑知道不?秦、秦秦家祖上一共也没、没两块,偏偏给了我家三儿。嘿嘿嘿……你们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什么?” “这就、就、就代表当今圣上重视我家三儿、和三儿媳,嘿嘿……” 他嘚瑟不止,那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简直让人无语。 秦岳氏也带着霜儿来了,霜儿拉着苏盼儿的手不放,噘起小嘴儿:“三婶儿,您要走都不等等霜儿,三婶儿您好坏,哼!” 这可爱的模样,逗得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是三婶儿不好,霜儿乖!三婶儿可给我们家霜儿带了好东西回来哟。晚些三婶儿再拿给霜儿,好不好?” 这话顿时让霜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用力一点头! “哇!三婶儿,您真好!您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三婶儿!” 童真的话语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唯独坐在一旁的秦李氏和秦陈氏耷拉着一张脸。 尤其是秦李氏,更是一眼眼剜着苏盼儿,一副恨不能生吃了苏盼儿的模样。 喧闹直到夜深,才渐渐落下帷幕。 终于安静下来,苏盼儿赶忙去了一趟阔别了两个多月的地窖,仔细查看了养在水里的肉灵芝,见那肉灵芝依然好好的,这才放下心去冲了凉,回了屋。 平日里酒量很好的她,今儿破天荒没有饮酒。 见了阔别已久的床铺,她合身而卧,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迷糊中,似乎感觉有人将她小心翼翼抱起,轻轻柔柔放进被窝里。她勉强睁开眼,看到秦逸一脸微笑看着她,不由又闭上了眼。 眼下已经进入深秋,一到了夜晚天气便转凉了。 秦逸仔细替她掖好被子,有些担忧的覆上她的额头:“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觉你整个人都是泱泱的,今晚连酒都没有沾,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盼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嗯,我也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好像是着凉了吧。连手也不想动……” 她勉强回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又睡了过去。 “估计是。要不,你给自己开一副感冒药,我去给你熬起来吃吃看?盼儿,盼儿?” 连续呼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秦逸这才发现苏盼儿已经沉沉入睡。 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他脱去鞋袜,默默的躺倒在苏盼儿身边。 搂着怀中沉睡的小女人,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又蹭了蹭她的脸颊。 苏盼儿无意识地一扭头,反而挤进他怀里,自动自发枕上他的手臂,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贴着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脸上还带着一抹迷人的浅笑。 那柔软身段一贴上来,还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沁人心脾的清香,宛如凝脂白玉的光滑肌肤好似上好的锦缎,立马让人心猿意马。 一想到她在自己身下绽放为最为艳丽花朵儿的模样,秦逸顿时感觉从身体某处涌起一股燥热。 恨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她肆意蹂-躏一番。 他宠溺的摇摇头。 “你这小坏蛋,撩起为夫一团火,偏偏自己睡得香,讨打!” 抬起手在她的头顶一阵乱搓,又刮着她的小鼻头。 苏盼儿感觉到有些发痒,本能微微蹙起眉,下意识躲闪着。 逗得秦逸忍不住温和一笑! “算了,为夫今晚就饶你一次。不过,赶明儿你可得双倍补偿为夫。” 说完,也不管苏盼儿听吗听见,便霸道地决定了此事。 吹了灯,搂着她沉沉睡去。 天还没有亮,苏盼儿就在一阵异样的感觉中醒过来了。 她的胸口处传来一阵好似毛虫在爬的感觉,不由勉强睁开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明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黑黑的人头。 秦逸正埋首在她的胸口,卖力施肥添水。 发现她醒了,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盼儿,为夫饿了……” 408.第408章 不许说不 那刻意放软的声音里,透着尚未彻底睡醒的慵懒,好似吴侬软语般,一下子击中苏盼儿的心田。 “你……别闹了。” 她嘴里说着拒绝的话语,双手却本能地攀上他的脖颈。 那双迷人的丹凤眼里也止不住带上了几缕魅意,身体变得柔若无骨。 说不出是在抗拒还是在邀请。 她这样的动作,似乎给了他无限鼓励,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猛地低下头,在那粉粉上轻咬了一口。 “唔,疼……” 那丰满处传来的疼痛感,让苏盼儿的瞌睡虫瞬间跑远,忍不住痛叫出声。 “疼了吗?是为夫不好……” 秦逸抬起头,爱怜地说到,又忍不住低下头,用舌尖轻舔着适才被他咬得发红之处。 “为夫给你用口水治治伤,嗯……” 说着,还刻意吸-吮几下,啧啧连声。 “别……” 苏盼儿感觉心里头好似有一头猫儿在挠,赶忙推攘着他。 可秦逸却抬起头,突然吻住了她。 也堵住了她嘴里的求饶。 烈火,在飞速燎原! 苏盼儿紧紧盯着眼前的他,眸中荡开一圈圈潋滟的光,眼神迷蒙而缥缈。 她的身躯分外柔美,散发着一股淡淡地从她身体里传出来的幽香,似醇厚的美酒般沁人心脾,极具魅-惑! 恨不能令人醉卧其间,恣意品尝,再也不要清醒…… “盼儿,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晚忍得有多么的难受,嗯?” 他那幽深的黑眸猛然一眯,低沉而魅惑的嗓音透着满满的火辣,危险如即将发起攻击的猎豹。 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人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盼儿又岂会不了解他那隐忍的话语之中的含义? 她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奋力推搡着他那滚烫而矫健的身躯,下意识地抗拒着:“不、不要,现在天快亮了,外面会有人走动得,我、唔……” “不许说不,现在,你休想再逃!” 他的身躯陡然间绷紧,咬牙切齿般宣布他的决定,低下头啃着她的嘴唇。 差点忘记此刻天快要亮了,都是这个女人害得!害得他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总是在她身上失效! 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欲望! 该死的! 即便知道她说得都是真的,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他快速扯掉她的衣裳,突然邪魅的笑了起来! “盼儿乖,快给我。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完事儿的,真的很快……” 说着,便直接将她整个身子翻转,从她的背后贴上去,将她往上一提,在她尚未反应过来前,猛然从后面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合二为一! “秦逸!” 她愤怒的喊了一声! 骗人,从过去的历史来看,说他很快?她半个字都不相信。 而回答她的,却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低沉而浑厚的笑声,和他那强而有力的重重撞击! 他挥汗如雨,大开大合,奋力征伐着。 这笑声让苏盼儿的脸颊唰一下就红了。 奋力挣扎,想要摆脱身后的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盼儿,为夫的就在你的身体里,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存在吗?” 说着,他还得意地动了动。 强势宣誓着他的存在。 让苏盼儿感觉整个人都快被他逼疯了! 可下一刻,狂风暴雨再起,她的大脑混沌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随着他引发浪潮不断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盼儿裹着被单趴伏在棉被上,眼神迷离,浑身是汗,感觉整个人连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秦逸却截然相反,神采奕奕地去了浴房洗了个澡,提着一大桶热水回来。 看见苏盼儿这幅半遮半露的景象,眼神顿时深邃了无数。 “怎么样,盼儿,要不要为夫替你擦澡?” “别闹,我肚子饿了,你去看看周大娘把饭菜做好了没有。” 苏盼儿勉强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急忙强撑起身体坐起来,打算等秦逸出去了再擦拭。 “饭菜已经做好了,这热水就是从厨房里拿来的呢。” 秦逸轻易便识破了她的小心思,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好整以暇坐在凳子上瞧着她。 “出去!” 诡计被识破,苏盼儿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吼着他。 “出去?” 秦逸一挑那斜飞入鬓又气势凌然的眉,那眸子贪恋看着她的美妙,皎皎如星月闪耀。 挺直有型俊秀的鼻子下,红润的嘴角微微上翘:“眼前有绝美的景致,你让为夫怎么舍得出去?盼儿,你切莫再说笑了。” “哼!” 眼见得跟前的无赖怎么说都不答应,苏盼儿一瞪眼,直接将身上的被单一卷,直接跳下了床头。 提着那桶热水,便躲进屏风后面。 真是可惜了! 看不到之前的美景了。 秦逸一脸失望,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屏风下方露出的那双玉足时,顿时眼前一亮! “好美……凌波玉足,弱柳扶风,端是好美,好美……” 他不由得啧啧连声。 “秦逸!” 苏盼儿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显见得是怒了! 却惹得秦逸一阵大笑! 等到二人从屋子里出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屋后,似乎有一阵轻微的说话声传来。 屋后原本搭建许多临时帐篷给官兵暂住,随着永泽县疫情减轻,这些官兵也纷纷撤走,回到了永泽县城。 也使得屋后变成了光秃秃一片。 听到话语声有些熟悉,苏盼儿不由好奇地侧耳倾听,她的眼睛不由一亮。随即转身走向屋后,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心头一喜! “珂儿,真的是你!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快快,快过来让四姐姐好好看看。” 苏珂一看见苏盼儿的身影,顿时双眼亮晶晶! 当即舍弃正和他说话的萧敏,飞扑进她的怀里:“四姐,珂儿好想您喔,可是娘都不许珂儿来看您……” “珂儿,四姐也想你!” 苏盼儿紧紧抱着珂儿,忍不住眼圈一阵阵发热,激动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她突然轻轻推开珂儿,紧紧握住他的双臂:“珂儿,爹娘呢?他们的身体还好吗?还有祖父,他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了?他的病可好些了?” 409.第409章 判处死刑,等待秋后问斩 “娘她……” 她这一问,顿时让珂儿小脸上露出一抹好玩的微笑,悄悄用手指指了指一处墙角拐弯处。 苏盼儿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苏华氏探头探脑伸出的脑袋。 顿时心头一喜,喊出了声:“娘,您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快进来呀。” 说着,赶忙上前不由分说把苏华氏拉进了屋。 秦逸正好端着吃食,看见苏华氏和珂儿二人,赶忙招呼他们吃饭。 二人推辞不过,只得草草用了些。 饭后,秦逸借口去新房那边看看建造进度,退了出去,把屋子留给了二人。 “昨天我们刚才从县城的大牢探望你大伯回来,路上听到了你们回来的消息。” 苏华氏显得很是拘谨:“你爹怕苏家连累你,不让我上门。娘憋不住,就想着偷偷过来看你一眼。你没什么事儿,娘也就放心了。” 苏盼儿赶忙握住她的手:“娘呀,您把盼儿养育这么大,永远都是盼儿的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话盼儿不喜欢听。” “娘知道,娘都明白,你是个孝顺的。” 苏华氏叹息一声:“放心吧,爹和娘都好着呢。看,娘还给你带了好些吃食来。就是你祖父他病得厉害,眼下入秋了,空气干燥,他咳得更是下不了床……” 在苏华氏断断续续的话中,苏盼儿才了解了她离开之后事情的始末。 随着她离开,苏海一直按照她开的方子定时服药,病情本来已经有所好转。 可是后来苏家却有人提出要分宗,却让他的情绪受到了极大刺激,原本已经好转的身体反而更加严重了。苏家前后请来好几名郎中诊治他的病情,却始终未见好。 苏海缠绵病榻,苏家众人越发人心惶惶,闹着要分宗的情况越演越烈。 分宗和分家又不同。 一般来说,分了家依然是同宗兄弟,可要是分了宗,那关系可就隔得远了。即便苏司空的事儿闹腾开了,只要不是谋反之类大罪,一般都不会牵连到分了宗的亲戚身上。 原本苏家远亲要分宗,也最多是人心不古之事,并没什么大不了,可坏就坏在苏老三的三子苏浩身上!他为了能逃脱罪名,居然自愿过继去另一名无所出的宗伯名下! 苏老三知道后,当即跳起来怒骂! 可偏偏事情不凑巧,此事不知怎的传到祖父耳里,他当场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醒转后强撑着身体分了宗。 事情过后,他的病情越发严重了。一直拖延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这可如何了得?娘,盼儿和您一起去一趟苏家,给祖父他老人家诊治吧?” 苏盼儿心急如焚,随即起身便准备药箱。 “别呀,你这孩子。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你眼下去,也于事无补。” 苏华氏赶忙一把抓住她:“再说了,几位郎中也说过,你祖父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非药石之力能及。” 这话让苏盼儿停下了手,想想也明白过来。 祖父这是忧心造成的! “罢了,我开几副补中益气、安神补脑的方子给他老人家用着吧。” 说着,便直接拿起笔墨唰唰连写了几章方子。 “这些不用了,家里方子多着呢。” 苏华氏直接拒绝了她,又说起她来的目地:“我今天来,其实也是你祖父的意思。你大伯的判决,怕就是这两天要下来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多瞧着点儿,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下家里……” 她说着,有些难为情的瞅着苏盼儿。 “娘,您放心。” 苏盼儿点头应下了,承诺道:“只要那边一有消息,盼儿会即刻通知你们的。” “这就好,这就好。” 得了准信儿,苏华氏明显高兴了许多。 又闲话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带着珂儿离开了。临去时,也带走了苏盼儿为祖父开出的两幅汤药。 等他们一离开,苏盼儿便找到秦逸,和他商量了一下。 二人骑上马,直奔县城而去。 县衙后衙里,君若辰正被君若雪缠得头大!看见他们到来,简直像是见到了亲人。 “你们来得正好!今天上午曹通判已经审讯了苏司空一上午,今天下午就要对苏司空一案做出审判,本官正要去堂后旁听。你们可要一起?”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自然要去的,大人请。”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嘛!”君若雪闹着不肯放人。 闹得君若辰心烦意乱的:“好好好,你去就你去,不过,你只能在后衙偷看,不许冲到前头去。明白不?” “知道!” 君若雪这才乖乖回答。 在君若辰看不到的时候,她偷偷冲着苏盼儿眨了眨眼,引得苏盼儿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四人一路前行,直奔大堂之后,边走君若辰边向秦逸苏盼儿介绍了一些情况。 关于苏司空的案子,朝廷很是重视,特意下达命令,让曹通判主持此事,另外还派了一名姓何的官员陪同。 这两个多月以来,君若辰和曹通判都没有闲着,对苏司空的案子费尽心思,严查到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趁着君若辰去大堂时,苏盼儿三人坐在二堂后面,观察着大堂上的一举一动。 很快,案子便开始审理。 大堂正中曹通判威风凛凛,左右两边坐着何大人和君若辰,而堂下苏司空却是大变了模样。 原本肥头大耳眯缝眼的他居然瘦得脱了形,两眼无神,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和过去那个威风八面的苏县丞委实是大相径庭。 堂下跪着被吕木义揪回来的庸医胡郎中,对他和苏司空官商勾结制造假药销售假药一事供认不讳。 身旁的君若雪好像麻雀一样,嘴巴就没有停止过。 “我告诉你哟,我辰哥哥可厉害了!他不但查出这苏胖子诬陷盼儿姐你,故意挑动人心,妨碍防治疫病,制作假药还贩卖假药,贪污受贿,擅自调用军需,挪用公款……” 苏盼儿听得直乍舌,没想到苏司空居然如此罪恶累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司空在劫难逃了。 经过整整三天审讯,苏司空的案子终于拍案定音! 苏司空数罪并罚,查抄家产,所有财物悉数充公,判处死刑,等待秋后问斩。 410.第410章 抄家 苏司空被判死刑,苏家是苏司空的本家,自然受到牵连。 具体如何惩罚,曹通判却没有当堂宣布。 审判定案之后的第一时间,苏盼儿便派周宁把这个噩耗传回了苏家。 退了堂,曹通判带着何大人来到了后堂,特意跟苏盼儿和秦逸见了一面。 一顿寒暄之后,曹通判意味深长的问道:“苏郎中,本官听说你原本不是苏家人,而且已经被苏家驱逐出族,此事可当真。” “大人消息灵通,苏盼儿佩服,您所说的的确属实。” 苏盼儿一脸凝重说道:“苏盼儿虽然已经被驱逐出族,但是苏盼儿心中却始终认为自己是苏家人,这一点从苏盼儿来到苏家之后,一直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好!” 曹通判点了点头:“苏郎中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如此,本官明白了,苏家的事情本官会酌情处理,尽量保全苏家人!你可还有什么其他请求,本官会尽力而为。” “多谢曹大人!” 秦逸和苏盼儿同时朝着曹通判深深施了一礼,苏盼儿满脸恳切的说道:“曹大人的恩情,苏盼儿和我家夫君都会铭记在心。只是,曹大人,我家祖父年纪大了,又身患重病,我父母跟苏司空向来不太和睦,我弟弟苏珂儿更是年幼不懂事,还望曹大人能够多多体谅,尽量保全!” “嗯!” 曹通判点了点,朝着何大人递了个眼神。 何大人点了下头。 曹通判回头微微一笑:“苏郎中所说之事,本官已经明了,在不违反朝廷律法的情况下,本官会尽量法外开恩。” “多谢两位大人。” 苏盼儿秦逸又是深深一礼。 曹通判淡然一笑:“两位无需多礼,本官和何大人还有些要事相商,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和何大人转身离开了。 “好险!你知不知道你这短短几句话的分量!那可是直接救下苏家一家子人啊!” 君若辰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朝着苏盼儿苦笑不已:“你们可曾知道曹通判的考虑?如果你不当自己是苏家人,那么苏家人的后果,怕就是家毁人亡、流放千里了。而你要保全苏家人,苏家人最次的后果,也不过是家产充公而已,放心吧!” “还有这事?” 苏盼儿这下吃惊了! 君若辰笑着摇摇头:“你别看这曹通判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最是会钻研这些朝野之事。不过,你也放心,此次前去抄家的人,本官派了冉捕头领队。你们要是不放心,不如……” 苏盼儿二人眼底光芒一闪! 赶忙抱拳冲着君若辰告辞,随即马不停蹄朝着苏家赶去。 他们二人刚刚离开,君若雪便从屋子里兴冲冲跑出来,没看见苏盼儿,当即咦了一声。 “咦!盼儿姐呢,怎么没有看见她的人?” 君若辰一瞪眼:“瞎闹什么?你看看你一离开京城,都玩得成了什么模样?苏家出了这档子事,你以为她还能好好在这里坐着?回去,别乱跑给人添乱。” “回去就回去!哼,不能好好说话嘛!” 君若雪嘴一噘,转身便走。 心里头不由替苏盼儿着急起来,身为大家族出生,对抄家灭族一类的事情自然特别敏感。 她原本还想着安慰盼儿姐,不料却来晚一步。 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辰哥哥说得对,这个时候自己去,只会给盼儿姐添乱,只得强行按捺住想要立刻去找她的想法。 苏盼儿和秦逸快马加鞭,来到苏家时,抄家的官兵早已到达。 怒骂声、哭喊声、撕扯声响彻一片! 很快地,苏家众人便被悉数赶到外面的坝子上。苏家大门贴上了封条,苏家名下的房产和祖产悉数充了公。 由于曹通判故意放水,并没有人为难苏家众人。 可被赶出了宅子的苏家人却不住哭天抢地,喧闹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苏海尚在病中,眼下秋季天气转凉,冉捕头特意命人搬了张靠椅,让他靠在椅子上躺着。 苏海明显瘦了! 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苏老四等人围拢在他身边,轻声安慰着他。似乎成效却不大。 和苏海相比,苏悦儿却没有这么好命了! 两个月前她被苏盼儿重伤,随即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胡言乱语,状似疯癫。即便后来苏家花费颇多为她寻来好郎中替她接骨,可她如今也不过刚刚能杵着拐杖走路。 抄家时,她被那些官差蛮横的从屋子里拖出来,随意丢弃在坝子上,气得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一脸的扭曲状。 扭头正好看见快步如飞走来的苏盼儿,便立刻找到了出气口。 “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是你这倒霉鬼!我们苏家一直都好好的,都是你,自从你来了苏家,苏家就没安生过!现在嫁了人还要害我苏家。是你!” 苏悦儿一脸狰狞,朝着苏盼儿蹦过来,举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苏盼儿。 苏盼儿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是手指微微一弹,一股暗劲便从手指弹出,击中苏悦儿的腿。 “啊!” 正在怒骂的苏悦儿直接扑倒在地,跌了个嘴啃泥。 顿时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忍俊不禁,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这不是苏家二小姐嘛!现在这样子了啊?好端端怎么就变成了瘸子了?” “这苏家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吗?怎么连路都走不好了?” “你可不要乱说话,指不定明儿人家小手一挥,就取了我们性命呢!哈哈哈……”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那刺耳的笑声几乎穿透苏悦儿的耳膜。 她狼狈的撑起身,晃晃悠悠爬起,却脚发软,再度噗通一声仰天栽倒在地,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苏盼儿瞧也不瞧她一眼,径直从她身旁越过。 走到苏海身前。 眼前两眼无神的苏海让苏盼儿看得分外心酸,赶忙低下身:“祖父,盼儿家那边有空屋,到盼儿那边去暂住吧。” 411.第411章 各奔东西 苏海抬起头,一脸慈祥看着苏盼儿,有气无力的轻声说道:“盼儿,多亏你了。你做的一切,祖父心里明白。要不是你,估计苏家所有人都要被判流放之罪!不过,你还是快走吧!免得受牵连那。” 苏盼儿摇摇头,一脸坚决的说道:“祖父,您还是跟我走吧。您前些日子安排和心思盼儿早就明白了。盼儿始终是您的孙女儿,是爹娘的女儿,是柯儿的姐姐。” 苏海嘴角蠕动了几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浑浊老眼变得湿润一片。 “盼、盼儿,你怎么来了?” 一旁不远处的苏华氏一看见苏盼儿和秦逸出现,顿时一脸惊喜色。 珂儿更是一个飞扑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四姐,家没了,呜呜呜……” 苏盼儿连忙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柯儿不哭,柯儿不要怕,四姐的家就是柯儿的家,以后你跟四姐和四姐夫一起住。还有爹爹娘亲,也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苏老四又是惊喜又是焦灼:“盼儿,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快……快些离开,从这边走,莫要让他们瞧见了,要不然你们可吃罪不起!快,快快快,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硬是要扯着二人离开。 “就是,盼儿呀,你那里拢共就三间屋子,怎么住人?” 苏华氏一边不住的抹泪,一边不住催促着她:“你不用担心我们,爹娘都有手有脚的,断没有依靠你一个出嫁了姑娘的道理。再说了,你可是和苏家写了切结书的,这儿根本没你什么事儿。你快走,快走呀!” “爹!娘!没事儿的。” 苏盼儿忍不住哭了出来:“盼儿是你们的孩子,无论怎么样,盼儿都不会让你们受苦的。” 听到这话,苏华氏忍不住抱住苏盼儿呜呜呜哭得像个孩子。 珂儿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好孩子啊,好孩子!” 苏老四眼中满是热泪:“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盼儿始终是盼儿!” 苏海眼中两行浊泪悄然滑落,脸上却露出了满脸的欣慰之色。 他看到依旧闹哄哄其他苏家人,不由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祖父,天色快黑了,外面风大,您老人家身子骨现在可经不起风吹雨打,您老人家还是快点拿个主意吧!” 苏盼儿赶忙劝说道。 此话一出,苏家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都一脸期盼看向了苏海和苏盼儿。 苏海怔愣着看了苏盼儿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望着其他人。 “你们,可有什么好去处?” 苏司空被折进了牢里,眼下大房就剩下苏悦儿一个。苏家二房和三房、五房的各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说话。 “都说说吧,这天,马上就要黑了。” 苏海再次开口。 众人依然各自推搪着,谁都不说话。 看到这里,苏海才长长叹了口气! “从出事到现在,也都两个多月了,想必你们也都找好了各自去处,趁着眼下天色还亮着,都赶紧散了吧!免得抹黑走夜路,冷着了冻着了,现在可没有银钱请郎中了。” “我、我打算去投奔恩师,当年、恩师他老人家……” 苏老二吱吱唔唔着,想再说,终究没有说下去。 二房人手可不少,儿子女儿媳妇孙子孙女一堆人,可再带不上旁人了。 “我们打算去投奔孩子他娘的舅母家。”苏老五也吱唔着说了话。 苏海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之后,他把目光落到苏老三身上:“老三,你呢?” “我、我们……爹,我们都还没什么打算呢。” 苏老三把手拢在袖子里,低垂着头,连看也不敢看苏海一眼。 众人都不说话,跌坐在一旁的苏悦儿却冷嘲热讽开了口:“呵呵,不是说八堂弟要把三叔接过去住?三叔,你怎么不敢对祖父直言?” 八堂弟,就是苏浩,如今已经做了别人的儿子、孙子。 这话一出,苏老三越发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海一张脸青黑青黑的,冷笑两声:“既然都有了好去处,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别在这里碍眼了。我老头子就是死,也不会阻碍你们飞黄腾达的!” 这话顿时臊红了众人的脸。 “赶紧的!” 苏海又呵斥一句,赌气般闭上眼。 众人无奈,只得上前一一拜别:“爹,您多保重……” 折腾了好一会儿,众人这才离开了。 唯独苏华容一脸不忍,落到最后,临走时一咬牙,偷偷往苏海手里塞了点什么:“祖父,您多保重。”这才大步追了上去。 苏海睁开眼,目光落到手上,这才看清那是一张银票,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之前众人出来时,大家可都是被仔细搜了身,身上值钱的物件儿早就没有了,浑身光洁溜溜才被赶了出来。 苏华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保住了这章银票,居然就这么塞给了他。 这让苏海感慨万千。 “唉!果真是酒肉朋友朝朝有,无钱无势亲不亲啊。” 见祖父分外感伤,苏盼儿赶忙说着体积话:“祖父,犯不着伤感。眼下的情况,也怨不得大家,他们也是看着您会歇在盼儿处,这才放心走得。”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学着油嘴滑舌来了?” 苏海这么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走吧!今晚我们先去你那里歇歇家。” 苏海这话一落,众人都松了口气。 苏老四更是直接笑了起来:“爹,我们也赶紧过去吧,这天,说着说着就黑了。” “我来背祖父吧。” 秦逸直接走上前在苏海面前蹲下了身。 苏海连声道好,这才趴到秦逸身上:“好好好,我家盼儿就是个有福的,好,好呀!” 苏老四和苏华氏更是一脸是笑,急忙跟上。 “四姐,珂儿也腿酸,你也要背我!”珂儿有样学样,闹着要苏盼儿背。 苏盼儿轻轻一刮他的小鼻头:“就你这小混蛋事多,来吧!四姐姐背着你!”说着,还当真背起珂儿便走。 苏华氏赶忙将苏海适才所坐的椅子一收,直接扛上了肩头:“你这孩子,都多大了你还这般?让你四姐姐背,你那两条腿是生来好看的?赶紧下来,你听见没有?” 柯儿嘿嘿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小鬼脸。 一行人渐行渐远,却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杵着拐杖的女子。 412.第412章 你这可恶的小喵儿! 苏悦儿一张俏脸扭曲成可怖的形状,怒瞪着远去的众人,最后,她冷哼一声,杵着拐杖追了上去。 苏盼儿,你想就这么摆脱我苏悦儿? 我这一身伤可是你弄得,打完了你就想撒手不管,想得美呀你! 我苏悦儿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其实,早在来得路上,苏盼儿就和秦逸商量好,要把祖父等人带回家暂住。 不过从苏司空出事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要说这些人私底下没有点各自的想法,打死他们都不信的。 果然,真的抄了家,大家便各奔东西了。 到了苏家,周大娘早就得了信,做好了饭菜温好了热水等着大家。 众人自然没有客气,各自用了饭菜。 大家都是一派轻松色,唯独苏悦儿虎着脸吃饭,故意把筷子摔得直响,惹得苏海连续投来几道警告的眼神,这才稍微了些许。 苏盼儿丝毫不以为许,反而时不时逗笑着珂儿,惹得他笑语连连。 苏海也随着众人饭后洗漱一番,这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回来。 “今晚大家就将就着过吧。随意就在这地上铺张草席打地铺,我们对付着过了今晚就成。明天再想办法去外面搭建个草棚子暂时住着。有手有脚的,总是饿不死。只是空儿他……唉!” 想起还在大牢里命不久矣的长子,苏海满脸黯然神伤。 “我不要!凭什么要我睡地铺呀?” 苏悦儿首先嚷嚷起来:“我可不要在这里住,秦家不是有床吗?我要睡床,才不要打地铺。” 她的眼光确实好,一眼就相中了卧房里的那间大床,哪里肯屈就? 没有人理她! “哪儿能让祖父您睡地铺?盼儿已经准备好了床榻,你们都能住下。” 苏盼儿笑了笑,眼下可是秋天,白天还有太阳不觉得多冷,可一到晚上便下了霜,气温骤降,那叫一个冷!真在地上睡一晚,不被冻着才怪呢! 苏海一愣! 随即想起秦家后面柴棚紧挨着的那两个棚子。 至从萧家一家子人来了后,就挨着原本的柴房又搭起了两个棚子暂住。 之后,又遇上暴雨,冲垮了周家那破烂的柴房,那萧小七干脆又沿着后檐搭了间棚子给周大娘住。 眼下盼儿这么说,难道是要让他们挤到棚子里? 这么一想,大家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怪异。 “哼!装着自己有多孝顺,还不是让自己祖父和父母住棚子,自己光明正大占着房间。有本事,你倒是搬到棚子里去住啊!你去呀,你去呀!我看你就是不敢!” 苏悦儿上蹦下跳,一副要和苏盼儿理论的模样。 可看在苏盼儿眼里,却觉得她就像跳梁小丑,完全提不起和她说话的意图。 “住哪里都成,祖父不挑地儿。” 苏海疲惫的说着,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见得是困了。 “既是这样,祖父,爹娘,您们都随着秦逸来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逸开了口。带着众人出了屋子,苏盼儿牵着珂儿走在后面。 苏悦儿咬牙再度跟上。 不料这一带,就把他们一行人直接带到了秦家新建的房子那边。 进了已经初具规模的大门,沿着围墙走出不远,便有一栋单独建造的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栋房子里亮着灯,周宁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到来迎上前来。 “这栋房子,是我们在建造之初就想好,将来要交给珂儿的。由于这栋房子小巧,是以也比那大宅建造得快很多,老早就完了工,门窗什么都装上了。只是事情紧急,里面还没有规整好,但暂时住人还是可行的。” 苏盼儿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大家走了进去。 “这、这是……给珂儿的?” 苏海瞪圆了眼,完全无法想象这么一栋屋子,居然是盼儿送给珂儿的! 一时间很是怔愣,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苏老四和苏华氏虽然早就听苏盼儿谈及过,可谈及归谈及,盼儿却在此刻主动拿出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如何不让众人感动! “这是我这当四姐的,送给珂儿的新婚大礼。原本还想着再过两年,等时机适合才送出的。” 苏盼儿一脸是笑:“只是出了眼下这档子事,就先应应急。你们都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告知给我就好。” “好,好……” 听了她这话,众人忍不住四下查看起周围的布置来。 虽说这屋子是临时布置的,可在眼下这样的时刻,却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四下里转了一圈儿,都满意得不得了! 苏海更是老怀甚慰,不住的夸赞着二人。 唯独苏悦儿黑着一张脸,怒瞪着苏盼儿,那一脸凶狠的样儿,大有要生撕了苏盼儿的意图。 苏盼儿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把该安排都安排了一番,见祖父困了,这才告辞。 又悄悄扯过苏华氏,交待她多多提防苏悦儿的异动,便和秦逸回转。 苏盼儿偎依在秦逸身边,轻叹了口气! “祖父终究是老了。” “是啊,所以,他很多事都有心无力。” 想管,却根本管不了了,苏浩之事如是,苏悦儿之事亦如是。 秦逸目视前方,刚硬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前进的步伐迈得分外的大。 可熟知秦逸秉性的她却从他脸上读出了别样的意味儿。 她有些不解的跟着他跨进门,故意在那日益精壮的胸膛上磨蹭,口里娇声笑着道:“怎么了,你可是有心事?” “没。” 秦逸低哼一声,瞅了眼她,面对故意攀附着他的娇软胸口,他神情依旧不为所动。 “真没?” 苏盼儿眯了眯眼:“莫不是你对我祖父和爹娘住进来有异议?” “苏盼儿,你这小没良心的!” 秦逸明显是恼了她,他也忍不住,居然趁机恶狠狠地突然一把搂住她,用力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你就知道为夫会对你心软,你就故意这么般说是不是?你明知道我在说谁?”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盼儿一脸无辜,眨了眨她那双潋滟的丹凤眼。 “你这可恶的小喵儿!” 他陡然出手,霸道地将这没有良心的小女人搂进怀里。 413.第413章 温柔,缱绻! 他恶狠狠地,用恨不能将她挫进他身体的力道,死死拥着她,粗重的气息喷涌到她修长的脖颈上。 “那苏悦儿如此得寸进尺,你干嘛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她?” 那苏悦儿居然还敢在他的眼前晃悠?上次算计他的帐,他看在怀中小女人的份上,饶过了她。 没想到,对方居然得寸进尺,还妄想要睡他们的床,可恶、可恨、可憎! 那是他的床,上面只能躺着他的女人! 如何妄图做出试探的女人,生出歪心思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苏盼儿趴到他的胸口里,修长的十指沿着他的锁骨慢慢往下滑,来到那腰间轻轻地掐捏着。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再打她一顿?把她赶出去?还是任她自生自灭? 她倒是想哩! 不过,她总得考虑祖父的想法吧? 她心里想着,便在他的腰处的掐啊捏的,眼神儿分外晶亮。 “自然是……” 秦逸直觉冲口而出,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好说,顿时心头憋了一股邪火:“你想怎么便怎么着吧!只一条,我秦逸的床头可不许有别的女人睡上去!” 苏盼儿一挑眉! 这话不是该自己说才对吗? 可为何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自己心头那原本感觉憋屈万分的感觉居然消失不见了呢? “我几时说过,要让那女人上我的床?” 苏盼儿说完,突然感觉这话那么奇怪呢? “那你为何不直接拒绝?” 某个男人越发脸上阴沉似水,漆黑的深眸里酝酿着惊涛骇浪! 好似她一个回答不好,下一刻便会飞扑而上,将她整个拆吃入腹。 “我如何拒绝?我不说话,那就是无声的拒绝。” 某个小女人旋即手指微微一伸,有意无意划过他的胸口,在他胸前划着圆圈:“还是说,这其实是你……心里所想?” 这话顿时点燃了某个引线! “你、你这小没良心的……” 秦逸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突然整个人都动了! 化身成饿狼一般的男人双眼直闪着幽光,下一刻便将她拆吃入腹。 携带着浑身狂冷的霸气,猛然将她席卷。 天旋地转! 在苏盼儿尚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她席卷进屋,直接甩到那毛毯上,随之,那道日益粗犷的身体覆盖上来。 卧房内顿时风起云涌,雷鸣电闪。 一株招展的、怯生生的海棠无力承受着风吹雨打。 “别呀!好疼,你想干什么?唔……” 苏盼儿本能惊呼一声。 话尚未说完,就被他堵在了嘴里,剩下的话断断续续的,再也听不真切。 衣物随即如翩翩飞蝶般飘然而起,在空中飞舞,旋即又翩然落地。 经过这些日子调养而逐渐闪耀着白玉一般诱人光泽的肌肤,就这样毫无遮挡地-露在他的眼底。 那白皙的肌肤真真儿比那上等的丝绸缎子还要光韧,仿佛吹弹可破。 却被他那双大手肆意划过,带起一个个清晰无比的指痕,瞧着让人触目惊心。 却也带起一阵阵好似被火焰烧灼的感觉。 “你说,我想做什么?你这可恶的女人!难道我们成亲这么些日子以来,你还是不懂我的心意吗?还是故作无知?今天,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他郑重其事宣布着。 浑身上下绷得好像石头一样,刚毅的脸庞上带着狠厉,誓要将这人儿狠狠惩治一番。 刚硬的下巴,粗糙的胡茬,似乎也在彰显着怒火。 她清晰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的霸道。 “你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真不是,不是……唔……” 她低低的求饶着,努力想要摆脱这般尴尬的局面。 他不依不饶着。 “想要我放过你?那好,你就说说,你打算怎么把那女人赶走吧!说得好了,为夫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呵呵!” 他一脸危险又邪魅的笑着。 带着他从未有过的粗-暴,一步步朝着她迫近,誓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你、你别这样。” 他这般动作,这要让她如何思考? “这样是哪样?嗯,你倒是告诉为夫的,否则,为夫如何得知?” 他一脸邪佞恣意笑着,眼底的风暴在呼啸。 那迷人的小喵儿被肆意摧残,散落的长发在风暴中不住摇晃。 小嘴低低啜泣着、哀鸣着。 宛若泉水叮咚,宛若天籁,令他越发的沉醉迷恋。 他一把将她翻转,伸手把住她。 她不由自主地被带着跪起,支撑在猩红色毛毯上的那双手止不住的打颤儿。 此刻他宛若睥睨天下的王者,无比的强横霸道,她无力反击,只得任由他予给予求。 帐幔落下,掩去了一室曼妙。 一时狂风骤雨。 婉转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是那被圈住脖颈的惊鹿般,羞羞答答的低泣着。 一场鏖战。 肆虐的风暴终于逐渐减缓。 饱经摧残的人儿早已全身酸软,四肢无力,不住大口呼吸着。 那副慵懒带着笑意的模样儿,让人恨不能再次好好将她怜爱一番。 苏盼儿彻底瘫在他的肩头,沉沉的深呼吸着,一脸酡红,眼神迷离,累得丝毫不想动弹。 一看见他此刻那般让人望而生畏的眼神,便急忙惊呼出声。 “别,我不要了!” 勉强动了一动,却清晰地感觉到某处的异样,惊得她连动都不敢动弹。 赶忙咬住嘴唇,瞪圆了双眼,半个字不敢多说。 “你都还没有给我答案,你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吗?那你可想得太美了!我的小喵儿!” 他那张邪佞的脸上狠厉之色尚未褪去,让人瞧着触目惊心。 一把抓着她的脚顺势一提一拉,便让她整个人无尾熊般挂在他的身上。 她赶忙惊慌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你、别来了!我好困我想休息!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要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让她进屋,再也不……啊!” 她无助的惊呼着。 好似惊鹿般的大眼里泪花儿闪耀,那是适才情到浓时,她忍不住落下的泪。 那般无助的眼神,似乎能融化世间一切冰雪。 却反而令男人全身热血沸腾,烈焰滔天。 “记住,你是我的!” 414.第414章 没胃口? 随着她的挣扎,那兜儿的一边系带早已散开。 零零落落,满是褶皱,被掀到了一边儿。 随着两人的动作不住起伏。 撩人心弦。 露出那满是红色的指痕的一抹白,那锁骨下盛开的艳,生生晃花了他的眼。 “盼儿,我还要!我还没有吃够呢。” 他嘴里低吼一声,再度飞扑而来。 她早已承受不住,奋力往后仰着头。 嘴里呜咽着,试图甩开那恼人的痒,深入骨髓里的颤动。 窸窸窣窣声不断响起,仿若那轻风拂过那百花丛中,吹落了那依稀可见的残红点点。 突然又出现呜咽哀鸣,那是小喵儿经不住狂风暴雨所发出的低泣。 雨急风骤。 闪电肆虐! 悲呼声一声快似一声,婉转声声惹人爱怜。 他那低低地试图安抚声再度响彻。 更多的,却是那丝毫没有间隙的风雨摧残声。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终于风停雨歇,她再也忍不住浑身软倒,昏睡过去。 朦胧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摆动她的身子。 她早已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意图。 任由对方施为。 那带着热意的帕子覆上了那儿上,细细擦拭着,拭去那一身泞泥。 那身如同凝脂白玉的肌肤上,新添上去的红痕显得如此刺目惊心,尤其是那巍颤颤的俏,带着满满的被摧残后的凋零的美,让男人爱不释手。 一寸一厘逐一用手中的热帕子轻柔擦拭着。 随后,紧贴着她那香香的身子躺倒,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小女人自动自发的微微动了动,枕着他紧紥的手臂,依着他那健壮的胸膛,熟门熟路的寻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沉沉入睡。 早上,她是被一阵食物的清香唤醒的。 那股浓郁的蒸蛋清香味儿,是如此令人怀念,又如此让人…… 苏盼儿蹙眉,忍不住拉高被子直接捂住了鼻子,就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 慢慢张开了眼睛。 正好看见秦逸推开门,端着一个白玉碗过来:“醒了?我刚才蒸了鸡蛋羹,里面加了百合、枸杞、板栗,你快起来吃。” 说着,便随意靠过来,坐到床头。 “不吃不吃,你赶快拿走,那味儿好腥,忒难闻!” 难闻? 秦逸凑近碗口轻轻嗅了嗅。 “就是鸡蛋羹,怎么会好腥?快起来吃,晚些我们还要去祖父那边看看吗?” 他舀了一大勺鸡蛋羹,凑到她的嘴边。 不料他的手刚刚一伸过来,苏盼儿便大喊起来。 “拿开,拿开!好难闻,这鸡蛋羹好腥难闻死了!快点儿!” “好好好,我拿走,拿走还不成嘛。” 秦逸无奈,只得起身将鸡蛋羹端了出去,片刻后回转,又端来一碗肉粥,上面还搁着些青菜和泡豇豆:“你这般难受,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如今已经是初秋,一到夜晚气温便明显下降。 加上昨晚贪欢,让她大半宿都没能睡上安稳觉,着凉也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倒是有些懊恼昨晚自己的失控:“估计是着凉了。要不,你自己开一副,让周大娘煎了喝上一副?” 苏盼儿暗自感觉了一下,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力气,脑袋沉得完全不想离开枕头。强行撑着坐起,那双脚好似不是自己的,一丝力气也没有,更不想吃东西。 “好像我真的着了凉。” 她想了想说道:“祖父和爹娘他们昨晚在那新居里,也不知道住得习不习惯,要不,我先捡药给周大娘熬上,等晚些我们看望了祖父,回来再喝?” “那样也行。” 秦逸把碗再度递上:“我原本想着你先吃些补充下体力。既然吃不下鸡蛋羹,就先喝点肉粥再说。” 苏盼儿勉强接过,拿起筷子盯着肉粥老半天也没有动筷。 最后把碗连同筷子一推:“我没胃口。我们还是先去祖父那边,看过后再吃吧。” 说着,便强行撑着软得好像棉花一样的腿,起身着衣。 “没胃口你也多少吃些,是为夫不好。赶明儿为夫就把这窗户糊上窗户纸,也免得我的盼儿着了凉。” 秦逸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 这话气得苏盼儿连连送了他两颗杏仁儿! 亏自己还以为他真心悔过,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气恼地趿了鞋,直接一把把他推开,便去洗漱。 等她梳洗完毕,又捡了一副药交给周大娘熬上,急忙赶往新家那边。 二人到时,祖父已经起身,正坐在屋子前,面向正在做最后善后工作的新房子,和制作家具王师傅说着什么。 王师傅是负责后期的家具一类的物什。 看见二人到来,王师傅急忙见礼,随意磕叨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祖父,您昨晚睡得可还习惯?” 苏盼儿将苏海上下打量,见他脸上的神情似乎要比昨天好许多,心头的担忧这才少了些许。 “还好,盼儿、秦逸呀,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眼下天凉了,倒是想多睡一会儿的,却也睡不着了。人老了……” 苏海很是感叹。 “祖父,您可别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您可一点也不老。” 苏盼儿赶忙上前,扶住苏海,秦逸也急忙扶到另一边:“祖父,让盼儿搀着您进屋里歇着吧。” “也好。” 见两个人的架势,苏海也没有拒绝。任由二人将他扶进了屋里。 “秦逸,盼儿,你们来了呀,快里面来坐。” 苏老四正在竹篾编织着篮子,听见动静抬头,赶忙招呼着两人:“你娘在厨房那边,还在做早饭呢。” “好的,爹,您先忙着。” 两人把苏海齐力搀扶到椅子上坐下,秦逸陪着苏海聊天,苏盼儿转身钻进了厨房。 屋子的灶台处,架着一口临时的耳锅,锅里炖着一锅兽肉,浓香扑鼻。珂儿正坐在灶台前烧火,看见她进来,眼睛骤然一亮,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四姐四姐叫得欢。 “别闹你四姐,赶快加些柴火。” 苏华氏正在洗碗,呵斥着珂儿,看见苏盼儿,随即冲着她笑:“我就说你们早上要过来,苏悦儿那鬼丫头,非要和我争辩。” 她还能说自己的好? 415.第415章 盼儿怀孕了! 苏盼儿早就不对对方抱希望,自然也没有失望。 “她人呢?怎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天不亮就跑出去了,鬼知道跑哪儿去了。” 苏华氏嘴一撇,不甚在意的说着:“我原看着她可怜,这才任由她在这里落了脚。你是不知道,昨晚你们走后,她那好一通闹腾……算了,不说这个。这是今早天还没有亮,那位帮你打造家具的王师傅送来的肉,你来尝尝。” 说话间,她已经舀了一碗,如幼时那般,悄没声儿塞进苏盼儿手里。 这一幕也让苏盼儿笑了! 感觉有好多年了,她都没有享受过苏华氏这般特别对待了。 “赶紧吃吧,锅里还有呢。” 苏华氏连忙招呼着,顺势把锅里的肉都舀起来。 “好。” 苏盼儿没有再拒绝,赶忙夹起一块肉,还没有送进嘴里,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让她赶忙放下碗,跑出屋子趴到墙角下一阵干呕。 “呕,呕……” 早上根本没有吃东西,除去呕出一滩酸水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苏华氏拿着锅铲追出来,看见苏盼儿这模样儿,眼里闪动着惊疑。 “盼儿,你这是……” 苏盼儿擦了嘴,回头看见秦逸和苏老四都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勉强扯出一道笑容来。 “没、我没事儿的,娘。估计是昨晚着了凉,伤了胃,我已经让周大娘帮忙熬了汤药,回去就喝。”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说喝药啊!” 人不舒服不喝药,还做什么? 难不成打针? 可惜这里没有吊针啊! 苏华氏脸上的疑虑并没有褪去,反而把苏盼儿拉到另一边,悄悄附到她耳边:“你说,你那……多久没来了?” “什么那?” 苏盼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见苏华氏瞪她的眼神,这才恍然:“你是说月事啊!好像……” 是什么时候来了着? 苏盼儿居然想不起来了。 好像,去长泽县之后,便一直没有来过。 苏华氏一看见她的脸色,双眼便直泛光:“你的月事是不是很久没有来了?你是不是嘴里感觉淡,特别想吃酸的、辣的?是不是闻见油味儿和腥味儿就难受?是不是……” 苏盼儿沉默,好像还……真的是! “盼儿她娘,你没看见盼儿正难受着吗?你拉着她说过没完做什么?” 苏老四一脸不虞色:“还不赶紧让盼儿进去歇歇,赶紧抓副药煎来吃下就好了。” 秦逸赶忙上前,一脸担忧:“早上盼儿就说不舒服,估计是着了凉。已经抓了药让周大娘熬上,晚些回去就吃。” “吃啥吃,吃啥吃?没听过是药三分毒吗?” 苏华氏恶狠狠地瞪了秦逸一眼,小心翼翼把苏盼儿拉到自己身边:“盼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 这两个字好像晴天霹雳,直在众人脑海里炸响! 众人都瞠目结舌,瞪圆了眼珠子望着苏华氏。 苏华氏兴奋莫名,恨不得手舞足蹈:“你们想呀!盼儿都几个月没有月事了,又闻不得腥味儿和油味儿,还说浑身发软、嗜睡……这些,可不就是怀孕的症状吗?” 众人目光唰唰唰集中到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依然没有从怀孕的震撼中醒悟过来,伸手本能地覆上小腹。 自己怀孕了吗? 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她和秦逸的孩子? 秦逸先是一愣,随即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岳母,盼儿她……她真的怀孕了?这是真的吗,我要当爹了?我就有孩子了?” “哈哈哈!你这傻孩子,怀孕了也要十月怀胎生产,哪儿能这么快。” 苏老四乐得一张脸都是笑! 最近就没一件顺心事,难得有一件添丁进口的喜事,如何让众人不乐? 苏华氏也是一脸笑,招呼着秦逸:“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盼儿搀扶进去。可得仔细些,这怀孕头三个月,可是最为关键的。等过了四个月,坐稳了胎,那就轻松多了。” 秦逸哪里敢反驳,赶忙上前搀扶着苏盼儿,小心翼翼的进了屋。 屋子的转角处,苏悦儿杵着拐杖正要过来,听见这句话,整个人仿佛遭雷劈了一般愣在了那里。 怀孕了? 苏盼儿那死丫头居然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就能怀孕? 不过,这也不要紧! 你能怀上,也得这孽种能生下来才是! 众人如临大敌,小心呵护的模样儿,让苏盼儿很不适应:“娘,我这是不是怀孕都还不知道呢?你们犯得着这样吗?再说了,就算是怀孕了,也不用这般小心吧?” 之前她是没有往怀孕这回事想。 眼下仔细一想,自己怀孕这事,多半都八九不离十了! “哎哟!你这孩子,传宗接代这等大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轻飘飘了?” 她话一落,就被苏华氏好一通数落:“你呀!这怀了身子后,可不比得以前!以后呀,这凡事儿都得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再舞刀弄枪的,更不许动不动就东跑西跑,安心在家养胎。还有,那房事……” 苏华氏又凑到苏盼儿耳边好一通交待。 就怕她肚子里刚刚才发现的小豆苗就此不见了。 苏盼儿低垂着头,任由苏华氏耳提面命。 旁边珂儿也知道自己四姐怀孕了,顿时一跳八丈高,刚想要扑进苏盼儿的怀里,就被苏华氏一巴掌拍出老远。 “边儿去,谁让你去碰你四姐的?没个轻重,要是伤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咋办?” “娘,您偏心,您这是有了外孙就忘记了儿子!” 被拍到在地的苏珂嚷嚷着,顿时逗乐了一屋子的人! “这些日子都是坏消息,难得有一件好事,可得好好地热闹热闹。” 苏海满脸褶皱都高兴的舒展开来,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这可是件大喜事,秦逸呀!你得去告诉你爹一声。不过,眼下盼儿这胎还没有坐稳,就暂时别告诉旁人了。” 秦逸立即一脸凝重说道:“好的,祖父您放心,秦逸一定好好照顾好他们母子,必定会让她们母子平平安安,稳稳妥妥的。” 416.第416章 嗜酸 “这就好,这就好!” 苏海连连应着,满意地直点头。 得知苏盼儿怀孕了,苏华氏哪里还坐得住? 赶忙把苏盼儿送回去,让苏盼儿躺下静养着,恨不能一日三餐都直接喂进她嘴里的架势,就连去茅厕这事儿,都想让她用夜壶代替,惹得苏盼儿直呼受不了。 “娘呀!我这是怀孕了,又不是生病,哪儿能这么养着?那不得成废物了。” 说着,便立即起了身:“娘,县城那边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呢。我哪儿能就这么躺着?我得走一趟县衙才成。这……” “去什么去?秦逸难道没长腿不会去吗?” 苏华氏眼一瞪,直接呵斥上了:“你别以为你自己身体好,就可以大意。要是真有个万一,你对得起秦逸?对得起秦家?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浑身鼓起的劲儿瘪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娘说得对。 这孩子真要有个万一,别说旁人了,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原谅她自己的。 直到此刻,她才彻底从刚刚得知消息的震撼中回神,接受了她腹中的孩子。 苏华氏又是好一阵碎碎念,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不行!你这胎儿要坐稳,少不得从现在起就得补补。” 她十足十就是行动派:“我去和周大姐、萧大姐商量一下,看看怎么给你好好的补补。顺便告诉她们这件事儿,也好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说完,便风风火火冲出去了。 “娘,您别……” 苏盼儿想喊,也未能喊住她,不由得摇摇头。 沉下心来,她满心喜悦,轻轻抚摸着自己丝毫没有显怀的肚子,心儿一阵狂跳,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有种说不出滋味儿,亲切,期待…… 不过随即,她又满心担忧起来。 她的神情落到秦逸眼里,赶忙凑了过来:“盼儿,你咋样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身子有那么柔弱吗。”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想她再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身子哪有那般娇惯的? 想到娇惯,她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我都已经怀孕了,你昨晚的动作还那么猛,那般失控,该不会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吧?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心里越发忧心起来。 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好生担忧。 “这个……应该不会的吧……” 秦逸有些迟疑的打量着她,不由得紧皱眉头。 他以前听人说起,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开始轻忽自己的男人,进而把生活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 可眼下,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小豆苗呢,就开始操心起这操心起那来。 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你自己不就是郎中吗?你就没有感觉,要不你自己替自己把一下脉看看?” “你这呆子。” 苏盼儿有些气恼的推了他一把:“所谓医人不自医。我自己替自己把脉怎么可能准?” 原来还有这说法。 秦逸摸了摸鼻头:“反正明儿我要进城一趟,不如我顺便带一名郎中来替你诊治看看。看看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也免得你心中不放心。” “这样也好。” 苏盼儿略微思索片刻,便点头应下了:“我虽然懂得些医理,可毕竟是第一次怀孕。什么该注意,什么不该注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不清楚。请个郎中来号脉,也能让大家放心些。” 二人商议定了请郎中之事,又说起了苏司空的事情,之后,话题又带到了吕木义身上。 “吕家你也走一趟吧!顺便表示下谢意。尤其是和秦家合作酿造的那竹叶青酒,也到了该推广开的时候了。你好好和他谈谈,还有……” “行了,这些事我都知道。你呀!” 秦逸无可奈何摇摇头,一脸怜惜色,顺势轻轻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眼下你怀着身孕,伤这些神做什么?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的养胎,早日给为夫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儿,就可以了。” 这话让苏盼儿笑得眉眼弯弯的,趴在他的胸口,仰着头瞧着他,眼里闪动的全是星星。 “那你想要个男孩儿,还是想要个女孩儿?” 秦逸的双臂忍不住紧了紧,轻轻笑了:“我想要男孩儿,你就能确定,这胎就一定是男孩儿?” 自然是不能的! “我想要个女孩儿,你就一定能生一个女孩儿?” 额,这…… 苏盼儿恼怒的瞪着他。 “既然你都无法确定,那又何必在乎是男孩儿、女孩儿?” 秦逸好笑的说道,低下头轻啄一口她那粉嘟嘟的小嘴儿,还故意在她的额头蹭了蹭。 “只要是你给为夫生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为夫的都喜欢。都一样放在心里疼!” 苏盼儿眉开眼笑,满足的闭上眼睛。 原本只是想靠一会儿的,不料这么一靠着,她居然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秦逸唤醒的。 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她连续眨了好几次眼,才发现自己整个白天啥事儿都没有做,就这样荒废了! “我都睡了一天了?” “也没有睡多久,天刚刚才黑。岳母可是说过了,你现在嗜睡是很正常的,多睡,孩子才长得好。来,快起来吃些东西。” 说着,秦逸便将吃食端了过来。 苏盼儿这才注意到面前摆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碗粥,放着拍黄瓜和泡酸豆角。 她的腮帮子迅速发酸,唾液在飞快分泌,感觉肚子确实饿了,她二话不说拿起竹筷便直接朝着那酸豆角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泛着点点辣味儿的酸豆角一进嘴,居然意外的好吃。 “家里的腌豆角都是咸的。这酸豆角是大嫂之前送来的,见你睡着了,就没有打扰你,说改天再来看你。”秦逸殷勤的给她添了碗粥,解释着。 原来是大嫂来过了呀! 苏盼儿轻轻点点头,不知不觉地就着两碟小菜喝了两大碗粥。 那整整一盘子泡酸豆角可是一粒不落,都进了苏盼儿的嘴里,看得秦逸腮帮子都酸了。 等家里收拾好,秦逸准备要躺下时,苏盼儿想到之前苏华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二人分房睡,立马便提出来了。 417.第417章 分房睡 “娘可说过,怀了孕就要分开来睡,免得伤了孩子。我记得外间不是还有间床吗?你去外面屋睡去。” 她心里自然明镜着。 娘之所以让他们分房睡,还不是怕他们年纪小,一个血气方刚,一个禁不住心软,一时冲动伤到了肚子中好不容易一番努力耕耘、又勤快播种,最终才得来的这么个小豆苗。 秦逸正在掀起被子一角,闻言眉头一挑:“这孩子眼下才豆丁大,就要我分房睡?那不是得孤枕难眠十个月?不行,此事我坚决不同意!” 这些日子他可是习惯了搂着那香软的身子入睡,没有那熟悉的气息在自己身边,那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也就前面几个月需要分房睡,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苏盼儿耐着性子解释。 “前几个月,那也是好多个一天?不成,绝对不成。”一向好说话的秦逸突然变得分外难缠。 苏盼儿也生气了! “什么成不成的?这孩子还刚刚怀上呢,难不成你就不喜了?就拿你昨晚的动静来说,再这么折腾一两次,指不定一个不小心,这孩子就没有了。真到了那一步,我看你再追悔莫及吧!” 两世为人,上一辈子一直孤零零地一个人。 这辈子好歹有了家,也有了家人,这个小豆苗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真要是一不小心折腾没有了,她不得悔恨死? 这么一想,盯着秦逸的眼神里嗖嗖地不住甩刀子。 想起之前岳母再三交待,说女人怀孕后情绪多变,他还不以为然,毕竟他的盼儿行事敏捷,却并非歇斯揭底的女人。可这变脸的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些吧! 想到这儿,他赶忙翻过身,轻轻拥着她:“我哪儿能瞎折腾呢,这也是我的骨血,我还能不疼他?我们不分房睡,就搂着你单纯照顾你,不等你这胎坐稳,我保证啥也不做。” 苏盼儿一脸质疑。 记得自己初见到他时,还是个走一步路就咳三咳的痨病鬼。 曾几何时,他褪去了一身瀛弱,变得悍猛善战。 似乎一日不在床头捣鼓那么三两回的,就浑身不舒坦般。只要天一黑回到屋子里,一双睿智的眼里就全是闪烁的烈焰。 要让她信服他? 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秦逸说着,见她不怎么相信,又赶忙凑到她耳边一阵低语:“再说了,眼下天气可转凉了,就以你那睡姿,指不定什么时候从床头滚落下去也不一定。即便没有滚下床头,你那半夜喜欢踢被子的习惯可怎么了得?” 这话立刻让苏盼儿的脸颊刷一下就红成了柿子! “是是是,就你能!不就是晚上盖了几次被子吗?就你了不得了,成了吧?” 秦逸嘿嘿两声笑,赶忙陪着小心:“嘿嘿,能为我家夫人效劳,是为夫的荣幸!” “嘴贫。” 苏盼儿哼了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怀孕后的她特别犯困。 秦逸嬉皮笑脸把脸凑过去:“可我家盼儿就喜欢为夫这点不是?行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苏盼儿这一怀孕,就显得特别嗜睡,原本准备要做的事情统统都乱了套。 原定应该由她和秦逸一起进城的,也变成了秦逸一个人骑了马,早早便去了县城。 去的时候,苏盼儿在睡。 回来的时候,苏盼儿依然在睡。 只不过睡姿从侧躺在床头,变成了横陈着半趴在床中央,就这么睡着,连被子也没有盖。 惹得秦逸无奈的摇摇头,又赶忙上前抱起她,试图把她抱进被子里。 不料他刚刚一动,苏盼儿就睁开了眼。 “秦逸?” 她依然有些睡眼惺忪的:“你不是说要去县城吗?怎么还没有走。” 秦逸扑哧一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已经去过了也回来了。怎样,你还想睡吗?郎中就在外面,要不要招他进来替你诊治一二?” 秦逸连续问了三遍,苏盼儿睡得昏昏沉沉的,好容易才听清了他话里的意思,点了头。 他这次去找来的郎中不是旁人,正是此次和他们一起去过临县的曹衍曹郎中。大家都熟识着,有话也好商量。 等秦逸把曹郎中招进来时,苏盼儿又闭上眼睛沉沉睡着了。 曹郎中把了脉,秦逸再也等不及,迫不及待上前问着:“曹郎中,盼儿她……” “恭喜秦秀才,苏郎中确实是有了身孕。” 曹郎中也是一脸喜意:“应该有两个多月了,好在苏郎中身体一直康健,只要前四个月仔细养着,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话让秦逸大喜! 随即又想起他最为关心的问题:“盼儿最近特别嗜睡,这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孕妇嗜睡、嗜酸、嗜辣这些都是怀孕的症状,和平时口味大相径庭也是正常的。很多人还会发生脾气改变。注意引导,尽量体谅就好。” 曹郎中和他们夫妻二人去了趟长泽县,早就混熟了。 所以交待起这怀孕的事情来,自然是事无巨细,交待得特别仔细。 秦逸很是高兴,一个说得详细,一个听得认真,直到将该注意的都问仔细了,这才取来诊金交给曹郎中。 曹郎中顿时满脸不高兴。 “去了一趟长泽县,苏郎中和曹某可是探讨了不少关于医术上的事情。这些医术上的知识,可是千金难换的。眼下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收银子?” 他坚决推辞,不容分说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秦逸看着再度沉沉睡着的苏盼儿,连忙交待周大娘照看一二,赶紧去了秦家新宅将此事告知自己的爹。 老秦头得了这消息分外高兴,就连连日来的阴霾也少了不少。 秦逸见家里一副披红挂彩的模样,不由诧异的问了起来。 一提及此事,老秦头的脸上难得地露出道笑容来:“是你妹子婉儿要订婚了。定下的是大户年家的公子,说是等开了春就成亲。” “年家?哪个年家?” 秦逸好奇地眨了眨眼,很是有些吃惊! 附近哪里有姓年的大户? 418.第418章 简直就是酸得倒牙! “她定下的这年家,据说是新近搬到下河湾来得。年少英俊,为父也见过此人,的确是一表堂才。” 老秦头满脸笑眯眯的,手里拿着旱烟吧嗒吧嗒着。 从他的神色看来,倒是对这门婚事很满意的。 秦逸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着一旁秦婉儿高傲昂起的头,秦李氏一脸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得意色,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朝着秦婉儿抱了拳:“恭喜婉儿妹妹觅得一桩好姻缘。等你嫂子害喜症状没那么严重了,我再带着她过来贺喜。” “这事自然的,养胎可是头等大事,先紧着身子骨要紧,不能让她过于操劳。” 老秦头欢喜的吩咐秦李氏拿了些桔子:“是自己家树上摘的,还新鲜着。估计这味儿你家里的会喜欢。你拿着吧。” 秦逸推辞不得,只得收下。 回转家中,发现苏盼儿已经醒了,正有些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似睡非睡,赶忙上前。 “你醒了?正好,这是爹给的桔子,从自家树上摘的,新鲜着呢,你快来尝尝。” 苏盼儿那原本慵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手拿起一个来剥了:“是了,想来最近的桔子也该能吃了。以前苏家院子外也有一大片桔子树,怕是也能吃得了……” 话到一半她止住了,这才想起那些土地都充公了,神色当即黯淡下来。 秦逸垂眸看怀里难得显得娇弱的女人,赶忙安慰她:“这都过去的事情了,你莫要再想。再过些日子,这些充公的田产和物什多半会放出来卖,我们再买回来便是。” “眼下这多事之秋,还是算了,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吧。” 苏盼儿叹息一声,顺势将剥好的桔子剥出一片来放进嘴里。 只这一下,她便整个眼睛都亮了! “唔,这味道好,吃着舒服。酸酸甜甜的。”说话间,她很快便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剥着。 秦逸低头看了眼那篮子里明显还是青色的桔子,忍不住摸着那有些凌乱的柔顺黑发,半眯着眸子,眼神里明显不信。 “当真这么好吃?” “可不是好吃,来,你尝尝看。” 苏盼儿用力一点头,剥了一片,不由分说地塞到秦逸嘴里。 那桔子刚刚进嘴,便是一股清凉的感觉,微微一咬,那一股汁液遍布整个口腔。 苏盼儿又吃了一片,将剩下的半颗桔子剥开,抬头看见秦逸一副便秘的表情,好奇地眨了眨那双丹凤眼。 “怎么了?可是不合你的胃口?” 何止是不合胃口,简直就是酸得倒牙! 秦逸连嚼也不敢嚼,眸子一闪,随意就这么的囫囵着吞进了肚子里。 “唔,还成。” 他含糊着。 “是呢,这般酸甜的滋味儿实在好吃。” 苏盼儿乐了,又朝着篮子伸出了手,那篮子却被秦逸移了位。 “桔子吃多了容易上火,患上口腔溃疡。若你真的喜欢吃,明儿再吃吧。” 他把篮子拿得远远的,回头来又轻柔的搂着她,环住她腰的大手下意识摸了摸她依然平坦的肚子,温声轻语:“刚才你在想什么?怎么想得那么入神?” 没得桔子吃了,苏盼儿有些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顺势枕着秦逸的胸口,下意识蹭了蹭。 “也没有想什么,就是娘刚才来过,说是苏悦儿人不见了。” 一开始苏家人是没有发现苏悦儿不见了的。 至从两个多月前,苏悦儿受伤后,整个人就变得特别歇斯揭底。 除了平日里照顾她的两名丫鬟之外,平日里都是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轻易不会露面,就连苏海也难得看到一两面。 住到苏盼儿送给柯儿的小院子之后,她更是一直闭门不出。 苏华氏见她都快两天了还没有出门,于是就去敲响了她单独住的房间,这才发现苏悦儿不见了。 苏悦儿想在父亲下狱,苏海怜她是苏司空的独苗,一直对她甚是关怀,在发现她不见时,苏华氏第一个告诉了他。 没想到,苏海只是沉默良久,最后叹了气:“女大不中留,她又杵着拐杖,还能到哪里去?估计也就寻过清净地儿待会儿吧。不用管她!” 苏海虽然说不用管她,苏华氏还是热心肠把附近都找了一遍,就连被查封的苏家她也偷偷回去看了,都没找到人,这才来和苏盼儿通气儿。 苏盼儿眼下正害喜来着。 以前不知道怀孕了,只是觉得浑身困倦,累得慌,还以为是赶远路的原因。眼下知道是怀孕了,这身子骨越发娇弱,嗜睡使得她昏昏沉沉的。 勉强听苏华氏说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什么话都不肯说。 苏华氏倒是眉飞色舞的:“往日里这苏悦儿拿着她娘难产而死的事儿做幌子,整天净想着找你麻烦,要娘说呀,直接不见了也好。眼下你身子重,不比寻常。她要是在啊,娘还得整天好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以免暗中祸害你。” 苏盼儿只是垂首不语,并没有多说什么。 苏华氏看天色不早了,犹自千交代万交代,让苏盼儿务必提防那苏悦儿突然出现,看到她连连答应,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苏华氏前脚刚走,秦逸后脚就回来了。 “岳母大人说得对,那苏悦儿的心性有问题,不能以常理度之,你可千万要小心些。” 秦逸抬起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下巴,眉头微蹙。 “放心吧,我知道的。真想不到,你对她也了解甚深嘛!” 苏盼儿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故意逗着他。 秦逸越发敛眉:“怎么好好地又说起这话来?” 对于那整天寻思给自己二人添堵的人,秦逸委实是提不起兴趣来。一提及她,就感觉好像踩了一坨米田共一样恶心。 “我没怎么提及她什么吧?” 苏盼儿眨了眨大眼,一脸无辜色。 秦逸危险的眯起眼,愣笑了一声,故意揉捏着她那越发芊细的腰肢:“我可不喜欢你提。我只在乎你,哪管旁人死活。是不是真的不见了,自有你祖父操心,你就安心养胎,把孩子和你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那。” 419.第419章 小样儿,敢跟我斗! 这话让苏盼儿顿时眯起眼,恶狠狠地送了他两颗杏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想我又胖回去不成?” 苏盼儿原来就瘦下来了,去了趟长泽县,她由于忙碌,身上的肥膘肉更是悉数不见了。 整整175的个头,体重也才120左右,瘦得让秦逸心疼不已! 明里暗里没少让厨房改善她的伙食。 可是这好吃的也吃了,却止不住她的体重持续下滑,眼看瘦得就剩下皮包骨头了,却又发现苏盼儿怀孕了。 苏盼儿却没有告诉他,她体重之所以会下降,自然是这内功心法修炼后,对身体进行改造的结果。 只是眼下她怀孕了,她怕伤到腹中的孩子,就连每日修炼功法的习惯也改了,就怕伤到肚子里的小豆苗。 她心里想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秦逸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就是从苏悦儿手里拿回来的那一块,之后他便一直挂在腰间。 虽然知道这玉佩是他从小佩戴到大的,可苏盼儿一想起这玉佩在苏悦儿手里存放了好几年,心里就膈应得慌! 她心里一膈应,脸上的笑容自然就收起来了。 “你呀,在瞎想什么?” 看着她生气时嘟起的嘴儿,秦逸有些无可奈何,伸手刮着她的鼻头:“看你这么喜欢生气,小心将来肚子里的孩子也随了你,是个小气包。” 这话顿时让小猫儿炸了毛,抡起拳头作势要打。 “谁是小气包了?谁是小气包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秦逸早已非吴下阿蒙,手一抬,直接便抓住了她的小手。 “是是是,你不是小气包,你是我的小猫儿,不但会挠人,还会咬人。” 屋子里的光线虽然越来越暗,可修习了内劲的秦逸却看得清清楚楚的,一丝不落。 那越来越消瘦、但也原来越曲线妙曼的身子,此刻正柔柔弱弱的靠在他的怀里,由于生气而张牙舞爪的小模样,还有那由于怀孕后,显得越发慵懒的姿态,小嘴儿粉粉的嫩嫩的,好似在邀请他品尝般。 让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底的火热,猛的将她一搂,直接便覆盖上了那张粉嫩的双唇。 他的舌在她的小嘴儿上辗转反侧,轻轻舔着她唇上的纹路。 他的手止不住上移,轻捧着她的后脑勺。一边吻着一边用舌撬开她的唇攻进去,细细扫过她的贝齿。 苏盼儿本能想要躲闪,却被他固定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张嘴想呵斥他,还不等她开口,他的舌趁机钻了进来,想要和她嬉戏。 苏盼儿蹙眉,下意识想要躲藏,又像是欲拒还迎,被动的与他的舌一起玩耍嬉戏,他缠,她躲,她追,她逃,她赶忙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试图将他推开。 可她越是这么推拒,秦逸就越是不让她逃。 一把将她的双手捉住,牢牢控制在手里,让她躲无可躲,只能被动承受着他的给予。 她的柔她的软,口齿生津间,二人进行着交换口水的运动,说不出口的美妙滋味儿,让秦逸很快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等到他好容易放开她时,二人都气喘吁吁地,险些背过气去。 苏盼儿的头发也散了,衣衫也乱了,脖子也扬得痛了,就连小嘴儿也酸了,趴在他怀中,除了大口大口喘息,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容易把气喘匀了,她忍不住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混蛋,你这是要闹哪样?” 说是一拳,实则轻飘飘地,半点力道都无,给秦逸挠痒痒还差不多。 “我咋样?这不是你太迷人了,让为夫的情不自禁!” 秦逸一副理直气壮,都是你的错的表情。 低头看着掩映在领口下的春光,眸子里闪动着炙热而幽深的光芒,他抿去了唇上的润泽,浑厚的嗓音特别嘶哑。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哩?之前你是怎么说的!” 苏盼儿气恼的猛一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恶狠狠地咬住,气恼地不肯放开。 “啊!疼疼疼,盼儿,好疼,快放开!” 秦逸当即嚷嚷着,大有要把外面的众人招过来的架势。 还别说,这招真的管用。 苏盼儿明知道自己并没有用大力,还是赶忙放开了他的手臂。 低头一瞧,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两排牙齿印,颗颗贝齿清晰可见,却根本没有伤到他。 “盼儿,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疼的!” 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可苏盼儿一瞪眼:“你昨天是怎么说的?绝对不会伤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立马滚出去外面睡!” 说着,抓起床头的枕头就丢了过来。 啊? 怎么赶他走? 秦逸可没想到她这招。 他赶忙辩解着:“盼儿,盼儿你听我说……” “你出不出去?那好,你不出去,就让我出去吧!” 苏盼儿说着便掀开被子,作势要起身。 吓得秦逸赶忙阻止:“别,我出去,我出去还不成吗?你先好好歇着,我去看看饭熟了没有。” 说着,赶忙疾奔出屋子,好似身后有狗追。 等他一出了屋子,身后的苏盼儿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小样儿,敢跟我斗!哼!” 这边小两口倒是开开心心的,那边苏悦儿却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着她记忆中的路前行。 苏家虽然倒了,可她记忆里,还有一个人,在这场暴风雨中安然无恙。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大堂姐苏萍儿。 说起来,大堂姐嫁到府城已经好些年了,她还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她。这次她走投无路中突然想起来,于是赶忙朝着府城方向赶。 可她错估了自己的本事,杵着拐杖的她走了近两天,也并没有走出多远。 正懊恼着,前方突然尘烟滚滚,一对车马朝着她的方向疾奔而来。待得走近了,她发现骑马的全部都是身穿重铠的军人。 吓得她赶紧躲到一旁,静待军队通过。 队伍中央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从苏悦儿身边路过时,那车帘微微飘动,也让马车里的人看清了苏悦儿的脸。 “咦,快停车,快停下!” 420.第420章 意外来客 虽然苏盼儿说让秦逸去外面睡,当时是故意吓他的。 不过当晚,她还真的不让秦逸进房间了。 当晚是萧大娘的手艺,她刻意做了些适合孕妇口味儿的菜式。 要么凉拌、要么素炒、要么酸甜、要么麻辣,样样都让苏盼儿食欲大开,连吃了两大碗饭,这才放下了筷。 原本一直是无肉不欢的苏盼儿一害喜,居然连口味都彻底变了! 这让秦逸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苏盼儿不吃肉,秦逸自然也陪着她吃素,一直一脸温柔地看着她速度很快、却分外优雅的用完饭。 他这才犹如风卷残云般,把她吃剩下的菜悉数吃进肚子里。 等到苏盼儿洗了澡出来,他已经把桌椅收拾好了。 正仔细的为她铺床。 苏盼儿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模样。 当即眯起眼:“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过,今晚你去外边睡。” 秦逸赶忙靠过来,那一脸谄媚的笑,就好似乞食的小狗儿,就差身后少了一条尾巴了。 “盼儿,就让为夫留在这里吧。没有你在身边,我可睡不着。”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苏盼儿说出口的话斩钉截铁:“这孩子可是我的命根子,谁要胆敢伤害她,先从我苏盼儿的身上踩过去差不多。就算是他亲爹也不行。” 说着,便直接把秦逸往屋外推。 以前的她没有孩子时,还没有什么感觉。 可自从这孩子来到她的肚子里后,她的整个感觉都变了! 这是她的孩子,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保护好她肚子里的这颗小豆苗,让他能茁壮成长,平平安安长大。 “盼儿,你在瞎想什么呢,这也是我的孩子……” 秦逸还想再说,可话还没有说完,她抓起一床棉被塞到他手里,连人带被子给推了出去。 想反抗又担心不小心伤到了她肚子里的小豆苗,犹豫间他竟然真的被她轰出了房间。 房门迅速在他眼前掩上。 “盼儿,盼儿!盼儿快开开门,盼儿,开门……” 苏盼儿这会是铁了心不让他进门,任凭他在门外怎么喊,也没有开门。 自顾自抱着棉被闭上眼。 原本想眯一会儿的,不想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被一股寒意冻醒时,她下意识朝着那道温暖之源靠近,不料却没有摸到那道让人心安的身躯,瞬间便从睡梦里醒过来。 这才想起,那个男人被自己从房间里赶出去了。 随手摸了摸棉被,这才发现那被子居然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她赶忙起身把被子捞起,有些懊恼自己的睡姿,莫名地又怀念起那个温暖的怀抱来。 翻来覆去,这次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爬起,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轻轻一拉开房门,看到门口情景,不由一怔。 门口处,秦逸抱着棉被缩成一团儿靠在房门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她把门一开,那道身躯失去依靠,顿时朝苏盼儿的脚上倒了过来。 瞬间,他便醒了。 “盼、盼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是不是?盼儿!” 他一脸是笑从地上爬起,抱着被子一脸憨笑望着她,眼底全是祈求:“好盼儿,我发誓!在你胎儿没有坐稳之前,我保证只是抱着你睡。真的!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 这样的男人,让苏盼儿如何硬得下心肠来! “当真?盖着棉被纯聊天、睡觉?” “是,当真盖着棉被纯聊天、睡觉!” 那副傻傻的样子终于让苏盼儿心软了:“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得了允许,秦逸险些跳起来,整个人都兴奋坏了,赶忙从苏盼儿身边溜进屋,唯恐再迟片刻,她又改了主意。 重新回到熟悉温暖的床,搂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秦逸笑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熟门熟路的搂着她那如今越发纤细的腰,自动自发的摸到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摸了摸,似乎想要感受肚子里那颗小豆苗如今是否安好。 凑到她的脸颊上亲亲她的小鼻头,又在她的额头蹭了蹭,这才轻拍她的背。 “快睡吧,天色不早了。” “嗯。” 苏盼儿慵懒的应着,调整好睡姿,在他怀里寻找到那最舒服的位置,一脸惬意沉沉睡去。 一觉到天亮! 这一觉她睡得分外沉,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天响,她还是有些迷迷瞪瞪。 秦逸眼睛却骤然睁开,眼中满是警惕的推了推苏盼儿。 苏盼儿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立即清醒过来。 两人连忙起身穿衣。 不久,便是一阵脚步声和开门声传来,萧叔的问话也同时响起:“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找谁?嗳,站住!这可是苏郎中的家,你们不得硬闯……” “滚开!” 一阵喧闹声传来,随即,便是一连串直扑卧房的脚步声。 当苏盼儿刚刚弯腰套上鞋子时,卧房的房门嘭一声被人踹开。 “不许动,不许动!” 数名士兵突然冲进屋,明晃晃的长矛对准了两人。 秦逸一脸正气,怒视着众人:“你们是什么人?”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眼前这些人他根本不认识,明显不是衙门的人! 那些人根本不和他们废话,明晃晃的矛尖闪着银光:“我们是什么人?呵呵,你们出去之后,自然就知道了!走!” 二人被押着出了屋。 刚刚一出门,便看见萧叔也被两名士兵押着站在一旁。见二人出来,一脸都是惊慌。 “老爷,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苏盼儿和秦逸都是一脸懵懂,显然都不知道原因。 “哈哈哈哈……” 下一刻,一阵得意的狂笑声从不远处响起。 紧接着苏司空突然出现她们的眼前,他的身旁还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了苏悦儿那张绝美的脸。 “怎么是你们!” 苏盼儿和秦逸异口同声,一诧异。 苏司空可是死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应该啊! “不错,正是我们!” 苏悦儿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脸上有笑容,眼中却是冰寒彻骨:“可真是巧了,我们又见面了!说来,我们堂姐妹可真是有缘啊!哈哈哈哈……” 苏悦儿突然大笑起来,眼中露出一抹狰狞得意,随即一把拉开车帘,马车内的情形顿时一览无余。 “是你!” 看到马车上一个端坐的身影,苏盼儿惊讶的叫出了声。 421.第421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马车上端坐的不是旁人,正是几月前回京的八爷。 八爷一脸狠厉的讥笑,冰寒的眸子盯着她,就好像一条剧毒的眼镜蛇在吞吐着蛇信。 看着苏盼儿宛若看着一即将被处死的死刑犯。 “可不正是八爷我!死丫头,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他冷飕飕的目光从她的身上刮过,苏盼儿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傲然挺立,眉头不由紧锁。 这八爷几时回来的? 昨天秦逸还去了县衙,都没有听说此事。此人居然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这里。还同时带来苏司空和苏悦儿,这下手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她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原来是八爷回来了,难得啊难得。只是不知,当初八爷急匆匆离开,如今突然出现所为何事?” 八爷那双绿豆眼不住地往上翻,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盯着苏盼儿。 “哟呵!你这小贱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妄想哄骗八爷我!” 他忍不住一点头,下了马车走到他后面那辆马车旁:“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说话间,他唰的一下拉开马车帘子。 苏盼儿微微眯起眼,迎着光朝马车里看去。 马车里面,一道人影晃动,探出一张她所熟悉的脸。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是你!” 七爷! 居然是七爷! 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但醒过来了,更是亲自来到了永泽县落雁村,而且看他的神情分明已经恢复了记忆。 “可不正是我。” 马车里,七爷一脸晦暗不明盯着苏盼儿:“真想不到,枉费我七爷自负聪明,却被一个乡野妇人耍得团团转。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当初,自己何其意气风发!几时把这妇人放在眼里。 可偏偏就是这妇人,把他耍得团团转不说,更是害得他不良于行,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他如何不恨? 所以,他才特意亲自从京城里赶过来抓她,并且发誓一定要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苏司空得意洋洋站在一旁,阴毒的眼神牢牢锁定着她。 苏悦儿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闪动着阴狠的光芒。 “苏盼儿呀苏盼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也有你哭天无路哭地无门的时候。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是了! 对方可是一直想将自己碎尸万段呢! 苏盼儿莫名笑了! 果真是一报还一报,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凭借自己和秦逸的实力,逃之夭夭或许没什么问题,可是其它人呢? 她的目光落到被那些将士控制着的爹娘身上。 自己逃了,他们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 苏盼儿和秦逸相视苦笑,束手就擒。 很快,苏盼儿和苏老四一大家子人,还有萧家和周家两家人,零零总总的都被悉数抓了起来,直接关进了囚车,押送去县衙,投入大牢。 苏盼儿早在被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人头落地的认知。 由于害喜严重,原本精神头就不好。等到得县衙大牢里,她一张脸已经煞白煞白。 随着马车颠簸一路,她的小肚子更是一阵一阵抽疼,让她不由靠在黑牢一角,抱着肚子缩成一团儿。 医者不自医! 今天这一番颠簸,怕是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可眼下她带着脚镣手铐,手中更是连银针和药材都没有,就是想自救都不成。 身旁,苏华氏骂骂咧咧地声音,萧大娘和周大娘哭哭啼啼的声音不时传来。让她的头更晕乎乎的。 还有秦逸,也不知道关在另一边牢房的他怎么样了? 昏昏沉沉之间,她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火光晃动。 她勉强抬起头来,看见苏悦儿站在牢房门外,举着火把站在她面前,笑得一脸阴狠。 她强撑着坐起,作无事人模样:“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猜!我这医术精湛又知书达礼的好妹妹,你说我是怎么进来的?” 苏悦儿笑得分外狰狞,连带她那张俏脸也显得分外阴森:“你明天就要见阎王了呢。我怎么能不来送你一程!我的好妹妹。” “是嘛。” 苏盼儿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并没有多话。 旁边的苏华氏却破口大骂! “滚,你给我滚!枉费过去我怜惜你早早没有了亲娘,从小照顾你长大。你没有了衣衫,我紧着盼儿不穿,也一针一线先给你做。你要吃什么,我拖着盼儿大冷天半夜出被窝烧火,自己做好了给你送去。结果,没想到你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苏悦儿,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苏悦儿突然猖狂的大笑起来,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报应,这话说得好。你们现在就是遭了报应!苏盼儿害死了我娘,又害得我爹失去官职,更是害得我四肢全断。这笔帐,到今天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这才是报应,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闻言苏华氏气得浑身直哆嗦! 她突然冲到苏悦儿跟前,拖动了脚上的镣铐,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朝着苏悦儿一口唾沫喷过去:“呸!我看你这手颠倒黑白的本事,才是没救了!滚吧!” 苏悦儿并不恼,反而默默拿起手帕,将脸上的唾沫慢慢擦去。 就着火把看着已经脏了的手帕,笑得特别瘆人。 “是嘛……” 她轻轻柔柔地说着,突然笑着摇摇头:“你莫要急着找死,反正你也没有几天好活得了,也用不着这般。” 这话越发气得苏华氏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手指着苏悦儿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周大娘和萧大娘等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说起来,你们该感谢我才是。” 苏悦儿笑得特别温柔:“今天,我可是让几位差爷为你们准备不好好酒好菜,这可是寻常人都吃不到的好菜呢!你们可得好好好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你们估计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422.第422章 各方惊动 说罢,苏悦儿便转头吩咐身后的下人:“没听见吗?还不赶紧把好酒好菜送上来。” 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她为爹爹送饭时,爹爹趴在地上捡拾米饭那一幕? 这一幕,她到死都记得! 牢房里的众人脸色剧变! 谁人不知,在这牢房里要想吃到好酒好菜,唯有要上路之前,那一顿断头饭,才是顿有大鱼大肉的饱饭! 苏华氏更是一声尖叫:“苏悦儿,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 苏悦儿猖狂的大笑:“即便我不得好死,你们也无法活着看到那一天了!” 苏盼儿脸色一沉,目含寒霜冷喝道:“滚!再不滚,信不信我一把弄死你!” 说话间,她抬脚踩在地上。 嘭! 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一条铺地的青石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苏悦儿一脸惊悚,身子连连后退,直到牢狱门口才冷哼道:“苏盼儿,别以为有一身蛮力有什么了不起,你也得意不了几下子了。” 说完话,立即丝毫不敢停留地朝着县衙后院走去。 县衙二衙的花厅里,君若辰远远凝视着地牢的方向,久久不语。 “在想什么?” 花迭香悄无声息靠近。 君若辰没有回头,依然盯着那黑寂的夜空:“没什么。如何,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花迭香微微一笑,忍不住打量起他来:“说起来,你来了这里之后,好像性子磨得越发沉默了。” 君若辰有些感慨地摇摇头:“眼下非常时期,我却只能偏居一耦之地,也不知道何时方能大展宏图。哎,目前君家也是暴雨将倾风满楼,前几天,秉性耿直的六叔父又在金銮殿触怒了圣上,被贬去了云南。他眼下都快六旬之人,这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云南。” “难得你有这份心,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消息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了,就算之后君家没能救下他,此刻他也已经动身。多想无益。” 花迭香轻声安慰他:“反倒是眼下苏郎中这案子,屠杀近二百名官兵,陷害朝廷命官,任凭哪一件都是死罪。你却要力保她,此事,要是君家那些人知道了,怕是不喜。” “哼!眼下圣上病体沉重,几位王爷闹腾得厉害。各种关系弄得他们头疼,他们哪里有空来管我的死活。” 君若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如星月般的眸子中透出厌烦:“再说了,等他们发现我这边的动静时,估计事情早已定了性。再说了,不是还有柳家人吗?要不是京里那……此事怎么会拖到现在!” 这边在闹瘟疫死人不少,可燕京城里死人更多。 几名王爷挣储,各种明争暗斗,甚至动用了护卫军,让当今圣上大为震怒! 命令魏王处理此事。 查抄了试图造反的两位王爷,关闭了皇城。一时间,京城里整整一个月血流成河,多少人家被满门抄斩。 直到一个月后,燕京才重新开放。 这也是七爷和八爷迟迟未能到达永泽县的主因。 想到这些,君若辰忍不住拧眉:“我也正奇怪着,这柳家人怎么还没有到?那看王七和王八的架势,说不得明天一早就要动手。” “无妨,事情已经布置好,我们只需见机行事便是……” 花迭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急匆匆赶过来的人影打断了! “辰哥哥,辰哥哥!我听说盼儿姐被抓起来了,还说她杀了二百名官兵,更是残害朝廷命官,明儿一早就要行刑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君若雪和苏郎中原本就是闺中密友,自然对她多有关心。 一听说苏盼儿出了事,她哪里还坐得住? 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找君若辰了。 君若辰脸一黑:“你出来做什么?这些是朝中大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少打听这些。下去!” 君如雪用力一跺脚! “我不,我就不!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盼儿姐是我的好姐妹,我绝对不要她受到半点伤害,绝不!” “出去!” 这次君若辰明显怒了,声音分外低沉。 “我就不!” 君若雪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兄妹二人谁都不肯退让。 旁边花迭香要看要坏事,赶忙上前拉了君若雪一把:“雪儿莫要惹你哥哥生气了,他和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救苏郎中。你在这里,反而打扰了我们议事。快下去吧,啊!” 这话终于让君若雪脸上的着急之色收敛,她恨恨地瞪了眼自己的哥哥,转身便跑! “我这妹妹,将来可怎么好,唉!” 君若辰显得很是头疼。 花迭香心中虽然赞同,表面还是宽着他的心:“你莫急,她年纪还小,等她再大些,她自然明白了……” 君若辰重重叹了一口气! 但愿吧! 二人口中的君若雪一离开,便直接冲向地牢。 不料此刻的地牢门口却换成了八爷的人,任凭她费尽口舌也未能见到苏盼儿一面,只能泱泱离去。 牢房里。 由于第二天就要行刑了,这些卒子倒是没有为难他们,更没有动刑,反而送来了好酒好菜,放到了牢门口。 平日里会来抢食的那些囚犯,破天荒地没有来抢食物。 众人静静望着那些丰盛的饭菜,谁都没有胃口。 苏盼儿要想离开,这牢房自然困不住她。 可家人会被关起来,也是被她所累。 要让她扔下亲人独自逃生,却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见大家都在抹泪,苏盼儿长叹一声:“说起来,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害得你们也跟着吃苦受罪……“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大娘已是连声劝慰:“苏郎中你莫要这般说,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你救下的,眼下我们就是还回去又有何妨?” 萧大娘也赶忙跪下:“夫人,当初我们得蒙夫人救治,又伺候在夫人身边,自然与夫人生死与共。夫人切莫再说这样的了。” 萧敏一见自己的娘跪下,她也赶忙跪下了。 “你们……快起来,起来……” 苏盼儿感觉眼眶一阵发热。 —— 大家都莫要急,所谓蹦跶得越厉害,死得越快。苏司空、苏悦儿很快就会发盒饭了。很快,2万字之内。 423.第423章 闹腾 “你们……快起来,起来……” 苏盼儿眼眶一阵发热,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你们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帮忙带话,周大娘、萧大娘,你们都莫要担心,相信很快就有人来放你们出去了。还有周宁和萧叔他们,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周大娘和萧大娘他们本来和这事就没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托人给君若辰带了口信,让他想办法将无关人员救出去。想必以他的能力,要保住他们两家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反倒是自己爹娘和珂儿……这还真正是连累他们了! “娘,是盼儿连累了你们,盼儿不但没让你们二老享福,反而……” 苏盼儿越说越难过,无声凝噎。 苏华氏一把抱住了她安慰着:“好孩子,别哭,别哭!孩子啊!娘不怨你,这都是命!我们一家人能死在一块儿,也是上天给的福气。莫哭,啊,莫要再哭了……你一哭,娘也想哭……就是可怜我那珂儿……” 说着说着,她反而放声大哭起来。 “娘……” 苏盼儿也悲切切地放声恸哭。 是啊! 珂儿眼下还不到八岁,居然就要命丧与此,老天何其不公?为何总是让好人早死,坏人长命? 母女二人一哭,旁边的几人再也忍不住,也大哭起来。 正伤心着,牢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很快走到她们所在的牢房前,打开了牢门。 “萧王氏、周五氏、萧敏出来,外面有人来接你们了。”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眼里闪出惊喜之色! 真的放她们出去了! 苏盼儿松了口气,她们能出去了,总算是稍缓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男牢那边,秦逸他们怎么样了? 男牢里,苏老四搂着珂儿,秦逸此刻也正和萧叔他们道别。 周宁和萧叔都红了眼眶不想离开,却经不住秦逸劝说:“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中妻儿和母亲考虑。都快走吧!走!” 二人最后只得含泪挥别:“放心,等你们……之后,该做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妥善安排。您就放心吧!” 拜别之后,这才转身出牢门,跟着狱卒往外面走。 可刚刚走到门口,外面却响起一阵吵吵嚷嚷、哭爹喊娘的声音。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老秦头等人吗,他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其实被抓进来的何止老秦头等男人!整个秦家的人都被抓进牢房了。 一开始八爷七爷等人还真把秦家忘记了,后来被苏司空父女一提醒,便连夜派人把秦家人都抓了来。 秦李氏等人统统都被丢进女牢。 好容易一站定,看见旁边的苏盼儿,便嚎叫着朝苏盼儿扑上去:“就是你这小妖精哩,你害了整个苏家还不够,还要害我秦家?今天我老婆子要和你拼命!” 苏盼儿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眼见得秦李氏扑来,本能想要闪身。 不料身旁的苏华氏已然飞扑上去。 “好你个死老婆子,啊!我家盼儿嫁进秦家,就没有过一天顺心日子。都是你这死老太婆作出来的!你还想打人?看老娘不打死你!” 二人都是一肚子火,谁也不肯服谁,当即便扭打在一起。 旁边秦婉儿也是一肚子火! 眼看自己就要定亲了,居然还遇到这样的事,也嚎叫着朝苏华氏冲上去。 苏华氏原本就是经常下田干农活的,打起架来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打秦李氏更是手到擒来。眼下秦婉儿一帮忙,她立刻腹背受敌,气焰明显弱了很多,勉强和二人打了个平手。 看热闹的秦陈氏眼珠子一转:“哎哟!婆母呀,你们快些莫要打了!”说着,也冲了上去,表面是拉架,实则暗中冲苏华氏下毒招。 咻咻咻! 眼见形势一面倒,苏盼儿再顾不得什么,抬脚踢起几个石子儿,朝着秦李氏、秦陈氏、秦婉儿身上飞去。 刹那间,三个人身体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保持着撒泼打架的姿势一动也不会动了。 妖法! 妖精啊! 三人身体无法动弹,眼珠子瞪得差点凸出眼眶。 秦陈氏嘴里不住尖叫着:“来人救命啊,这里有妖精施法了啊!” “你果然是妖精哩,就是你把我们害了的。你给我们纳命来!”秦李氏更是越发笃定苏盼儿的妖精身份。 “妖精?” 苏华氏身上压力突然一松,好容易从三人环伺中挣脱。一听见这话,抬起手便一人甩了一个巴掌。 “你们都是猪啊!要是盼儿是妖精,还用得着担心明天被砍头?还会做事被人抓住把柄?她不得早就逃走了?蠢蛋!” 说着,越发气恼,上前踹了秦李氏两脚。 众人动弹不得,这才不得不仔细思考,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哎呦,疼死老娘了,苏华氏你这个不要脸的,居然乘机偷袭!” 秦李氏才不会相信这些,哇哇乱叫:“你那闺女就是妖精,不然话,她咋会定身妖法!来人,妖精要吃人了,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妖精啊!” 她正嚷嚷得厉害,不料被动静吸引来的狱卒却从外面冲进来,对准她就是两鞭子! “吵什么吵,闹什么闹,谁要是再敢闹出什么动静来。小心我们手上的杀威棒伺候!” 秦李氏:“官爷有妖精啊!她就是个妖精,十足十的小妖精哩,根本就是杀不死的,咱们等着瞧吧!” “聒噪!” 苏盼儿听得甚不耐烦,随脚又是一颗石子飞出,击中秦李氏的哑穴。 秦李氏的嚷嚷声戛然而止。 她一脸惊恐看着苏盼儿,嘴巴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秦婉儿和秦陈氏都吓了一大跳! 再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总算安静了! 狱卒看了苏盼儿一眼,随即离开。 苏盼儿看着躲在秦岳氏怀里,明显被吓到了的霜儿,朝着她招招手:“霜儿来,到三婶儿这里来。” “三婶儿……” 早已被吓坏了的霜儿立刻投进了苏盼儿的怀里。 “别哭,乖……” 苏盼儿轻拍着她的背脊,心头越发沉甸甸的。 424.第424章 秦逸的身世之谜 比起女牢这边的喧闹,男牢这边却是一片死寂。 唯有牢门口插着的火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老秦头从进来后,便缩在角落处一动不动,神情木然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丝毫没有关注到时间在缓慢流逝。 众人也默默无语。 良久,秦逸起了身,慢慢走到老秦头身边坐下。 铁链拖拽的声响惊动了老秦头,他不由抬起头看他。 “爹。” 秦逸轻声唤着,红了眼眶,万千话语如鲠在喉,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老秦头微微一点头,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唉!命啊,运啊!它就是这么的……” 说着,他又抬起头望着牢房顶部,强行吞下心头的一股涩意。 “爹!” 秦逸顺势靠近老秦头怀里,肩膀耸动,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老秦头叹息连连。 良久过后,他突然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缓缓的梦呓般说道:“逸儿呀,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秦逸依然没有动弹。 “你仔细听着,逸儿。” 老秦头压低了声音:“这个秘密,老头子我原本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爹不说是不行了。孩子,你……不是爹的儿!” 秦逸微微一点头:“嗯……嗯?什么!” 他终于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爹,您刚才在说什么?逸儿没听清。” 老秦头盯着秦逸秦逸的张脸,一字一顿慢慢说道:“爹在说,你不是爹的儿,更不是我秦家的种。你是爹从外面抱回来养的孩子!” 秦逸愣在了那里,秦家人愣在了那里,就连苏老四也愣在了一旁,众人都瞪圆了眼,望着老秦头不说话。 良久,呆愣的秦逸才嘴唇微微颤抖,努力挤出一道笑容来。 只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爹,您老糊涂了吧?这个时候,您还拿这种事儿跟逸儿开玩笑,真是……” “爹不是开玩笑!” 老秦头郑重其事的望着他:“你就没有发现,你的容貌和老大、老二、老四很不同?” “那不是因为我娘……” 秦逸话说了半句,又紧急刹车,脸上带着一股尴尬之色。 自己身为子女,轻言父母的不是,这本身就有违伦理人常。 “唉!我知道,你们都是听了秦李氏那妇人挑唆。误以为你是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对不对?” 老秦头看着众人。 众人都没有说话,默默低下头。 “当年,我秦家还没有分家,我们还居住在你们此刻在建的新房那里。” 老秦头沉下眼皮说起了往事::“我整日在外打短工糊口。那日,我接到一个活儿,帮一艘北上的船搬运货物。那一天……” 那一天,已经快要进入严寒的冬季,雾气很大,江面上白茫茫的一片。 他跟着其他苦力一起,扛着一个个沉重的麻袋搬运上货船。那天的货很多,工头催促得紧,他扛了两个大麻袋中途实在扛不动了,便停在一个木桩子上歇息片刻。 大冷的冬天,汗湿了了脊背。他顺势抹了一把汗,正准备再度扛上货物离开,旁边却传来一阵呻吟声。 他心中好奇,便放下货物转了过去,却看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浑身是血躺在那里,看见他出现,本能动了动,眼中杀机凌冽。 待看清楚他的样子后,那人便神情缓和了下来,朝着他努力嚅动着嘴。 他赶忙靠过去,才听见那人努力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来:“求、求求你……救救、救救他……快、快逃……”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便咽了气。我查看了一下,那人的胸口是被利器刺穿毙命的。” 老秦头叹了口气:“我打开包裹,才发现包裹里包着的是一名男婴,生得白白胖胖的,是用一件男人的衣服裹着的,身上有一块血红的虎形玉佩。我唯恐有人来追杀我,连帐也顾不得结,便连夜抱着孩子回了家。”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秦逸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答案,不住的摇头。 “正巧我家中秦李氏也快生产了,见我抱了个小孩回去,当即大吵大闹,伤了身子,那个女婴也没能活下来。” 老秦头显得很是感伤:“我便把这孩子当作是秦李氏的孩子,认下了大家所言,是我和外头女人一起生的孩子养大。我原本想着,这辈子,我便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可眼下……唉!” 眼下,眼看众人都要没命了,而且还是死于非命! 他觉得,这件事儿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了,这才寻思着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不是,这不是真的,真怎么可能是真的!不是,不是……” 秦逸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直响! 过去,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娘看自己不顺眼,也隐隐约约听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只是觉得自己的娘对自己不好,是因为自己是爹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才有娘后来的不公平对待。 可眼下,爹却告诉他,他根本就不是爹的孩子! 晴天霹雳就这样毫无预警的降落在他头上,让他如何能接受? “逸儿呀!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是你仔细想想看。” 老秦头连连叹息着:“你腰间佩戴那枚虎形的血玉,岂是普通人能够佩戴得起的?多半都是王孙贵族一类的才能使用。我猜着,这枚血玉,多半和你的身世有关。眼下出了这桩祸事,为了大家伙儿,是不是可以……” 话说到这里,老秦头止住了话语。 痛苦莫名的秦逸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盯着老秦头。 老秦头的眼睛一对上他的眼神,便躲闪着移开,不敢和他对视。 “逸儿呀,我老秦家养育了你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平平安安的,一家人好好活下去。” 他的话,顿时给了秦逸一个当头棒喝! 将他整个人一下子都打醒了! 他整个人呆呆地望着虚空里的某一点,手里紧紧拽住那枚血玉,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425.第425章 证据 众人几乎睁眼到天明。 天一亮,便听见前面传来升堂的擂鼓声。 很快,众人被带到了大堂之上。 一天没见,苏盼儿非常焦急的在人群里寻找着秦逸的身影。 秦逸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目光同样焦灼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子一下子扩散出点点光芒,却又很快沉寂下去。 七爷和八爷坐在高堂上,冷冷笑着。 看见众人跪下,七爷八爷并没有按照普通过堂那般审理,冷笑一声直接宣判。 “经查证核实,永泽县恶妇苏盼儿杀害二百名朝廷官兵,陷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判斩立决!” “秀才秦逸知情不报,知法犯法,判斩立决!苏家和秦家人同样犯有知情不报,窝藏罪犯之罪,同判斩立决!” 宣判过后,七爷不容置辩。大声喝令官兵:“来人,立即将犯人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这是审也不用审,便直接宣布罪名砍头了吗? 苏盼儿和秦逸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秦逸看了一眼秦家众人,看到老秦头和大部分人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连忙高声喊道:“且慢!” 八爷冷笑一声:“你还有何话可说?” “秦逸早已和秦家划分了界限,分了家。他们因何故受了牵连。还望大人告知!” 七爷冷笑着:“何故?就凭他们是你的亲人,知情不报,包庇罪犯这一条,便已经足够!” “亲人?我秦逸可不是秦家的种,又何来亲人一说!” 秦逸急忙大吼。 七爷和八爷都怔了,随即大笑:“哈哈哈,为了替那些刁民摆脱罪名,你居然捏造出如此荒唐的谎言,连自己的爹娘都要否认不要了!我看你是疯了吧!” “七爷真会说笑。爹娘之事,秦逸岂能信口雌黄。可我秦逸根本不是秦家种,而是有人寄养在秦家而已。我有玉佩能够证明我所言非虚。” 说着,他便从脖子上取下了玉佩。 其实他心理明白也,就算拿出玉佩来,能顺利救出秦家一家人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他要是什么都不作为,那就不是他秦逸了!这已经是最后机会,他怎么也要尝试一下!拼这最后一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可是解救秦家人唯一的机会,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虎形玉佩一取出来,立即晃花了众人的眼。 “这是……” 七爷和八爷都有些吃惊的看着那玉佩。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玉! 二人拿在手里仔细一看,二人目光一触,便点了头。随手将玉佩往托盘里一丢:“不过就是块破玉佩,又能说明什么?当初那可是二百多条人命,就那般葬送在你们夫妇手里。到了此刻,你还想让那些包庇你们的刁民逃脱罪责不成?” 八爷冷笑了一声扭头喝令众官兵:“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犯人捆了,押赴刑场!” “是!七爷。” 旁边众官兵立刻站了出来,迅速将众人捆绑了。 公堂上顿时哭喊声一片。 “慢着!” 就在此时,公堂外突然响起一道大喝声。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公堂之外。 “程师叔,您老……” 苏盼儿很是有些怔愣,望着拿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大堂前。 程老并没有看向众人,反而牢牢盯着坐在高堂上的七爷和八爷二人:“不经审理,就擅自判决,你们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们视朝廷为何物,视王法为何物?” 程老将军!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老人家跟苏盼儿或则秦逸有什么关系不成,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苏盼儿,其他事情如果程老有什么想法,答应了也无妨,反正那些蝼蚁般东西,杀不杀无关大局。 一脸震惊的七爷和八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赶忙从大堂上起身,快步走到程老面前下拜。 “程、程老将军,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过来了?你、您老人家一定是误会了,此次我等乃是奉旨而为,而且苏盼儿杀害官兵之事可是我亲眼目睹……” 程老不慌不忙地说道:“苏盼儿杀害官兵之事就算是事实,秦家人之事你们又是如何审理的?方才秦逸说秦家人实际上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为何尔等不容分辨就要草菅人命?” “这个,这个……” 八爷额头冷汗直冒:“他的证据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 “不管是什么,有证据,有证人理当好好审判。人命关天,岂可马虎!”程老义正言辞说道。 “这……” 八爷不由转头看了七爷一眼,看到七爷点了点头,连忙说道:“程老说的有理,的确该好好审理。方才的确是我等有些太过嫉恶如仇了。” 他们二人虽然说是奉了皇后的命令而来,不过也是拉起虎皮做大旗,他们二人的目标是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其他人的死活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 眼看程老一定要保下秦家人,如果不答应,万一程老翻了脸,杀死苏盼儿的事情难免会出现什么变故。 干脆!退一步海阔天空,给程老一个面子,也算是堵住了程老的嘴。免得真的闹开了,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咕哝一阵,这才重重咳嗽两声。 “咳咳,秦逸的玉佩的确不是常人可拥有之物,他跟秦家人的关系的确有很多疑点!老秦头,你且说说看,秦逸是否是你的亲生儿子?” 老秦头连忙上前将收养秦逸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七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嗯,看来人证物证的确都有,不过单凭你们一面之词,尚不足够,不如现场滴血认亲,也就可以确认此事了。” 秦家众人大喜!朝着程老不停地叩拜。 滴血认亲这法子简单,尽管这法子让苏盼儿提心吊胆的,好在老天保佑,他们的血型居然真的不相合! 七爷这才松了口气! “咳咳,既然秦逸的确不是秦家人,程老又出面谈及此事,那你们秦家人都走吧!你们可别忘记了,好好谢谢程老!” 426.第426章 生死相依,携手赴死! 秦家众人大喜!朝着程老不停地叩拜。 老秦头心里百感交集,深深望了秦逸两眼。 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不过到底还是随着秦家人一起退了出去。 苏盼儿见状,回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身旁的众人,事情到了现在,她倒是不奢求活命,可她的爹娘和柯儿呢?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连忙说道:“秦家人跟我夫君没有关系可以释放,我苏盼儿早已被苏家逐出了家门,而且切结书早已在官府备案,苏家人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也该当庭释放?” 苏盼儿已经被逐出苏家了? 七爷和八爷都愣住了,咬着牙问着君若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君若辰拧着眉坐在一旁,闻言立即点了头:“不错,这是三个月前就备案的了。” 他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因为君家和皇后娘娘一直都不对付。而这王七和王八是皇后娘娘的人,他一开口求情,恐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七爷突然一笑! “呵呵呵,刁妇,你犯案之时,可曾跟苏家脱离关系?” 苏盼儿一愣:“这个……倒是不曾。不过……” “既然不曾,那不就结了!” 七爷打断她的话,看了旁边的程老一眼,看到程老似乎对此事没什么反应,心中一喜! 立即冷喝道:“既然你犯案之时,苏家人没有跟你脱离关系,那么苏家人知情不报,包庇罪犯的事实已是确凿无疑,苏盼儿,你休得再狡辩。” “七爷,你话就不对了。” 苏盼儿半点不肯让步:“按照七爷、八爷的逻辑,苏县丞可是我以前的大伯。苏家人真要有罪,他也难逃罪责。理当跟苏家人一起被判斩刑!还有苏悦儿也当如此吧?” 七爷和八爷不由面面相觑,怎么八这茬给忘了,这个刁妇真是牙尖嘴利! 苏司空原本在一旁沾沾自喜呢! 突然被苏盼儿点名,立即恨得牙齿痒痒:“胡说!我苏家和你苏盼儿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苏家捡来的一个野种,跟我苏司空半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帮苏盼儿的忙,赶忙住了口。 苏盼儿立即一脸严肃说道:”两位大人,您两位可是听清楚了,方才苏县丞可是亲口说了,我苏盼儿不过是苏家捡来的孩子,跟苏家实际上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这苏家人是不是也当无罪释放?我的话可以不信,苏县丞的话,您二位不会不相信吧?” 秦逸眼前一亮!苏家有救了,盼儿真是聪明! 程老闻言不由微微一点头,这丫头倒是会见机行事。 这苏盼儿果然不是好相与的!这苏司空真是白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七爷和八爷怒瞪了苏盼儿两眼,依然不肯松口。 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君若辰也帮忙说话了:“记得前些年,京城王家旁支的王侍郎犯了案子,最后脱离了王家。圣上追究此事时,貌似也没有把王家牵涉在内。既然这苏盼儿三个月前就已经脱离了苏家,又不是苏家的血脉,此事确实也和苏家没有什么大关系了。” 七爷和八爷依旧沉吟不语。 程老缓缓说道:“此事,秦家便是前车之鉴!” 七爷、八爷听到程老开了口,一脸阴寒,眯着眸子瞧着众人。 眸中透出一点意味不明:“既然苏盼儿不是苏家人,苏家人当庭释放。你们赶紧给我离开,免得妨碍本官办事!” 几名衙役在八爷的示意下,将苏家人轰了出去。苏老四、苏华氏一步一回头离开了大堂,苏珂儿更是哭得跟个小泪人一般。 苏家人也无罪释放,让苏盼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这件案子里,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眼下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二人的目光默默对视。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些许轻松之色。 出了这么多变故,七爷和八爷的脸色早就难看至极! “既然案子已经判决了,两班衙役听令!速速将二人押上囚车,直奔法刑场!” 七爷根本再也不愿给给苏盼儿和秦逸任何说话的机会,大声宣布着。 二人便被装进了囚车,直接押赴刑场。 永泽县的刑场就在东门菜市场口,搭起的高台上杵着几根木头桩子,这便是刑场了。 由于常年都是在此行刑,周围的民众一看见官兵鸣锣开道,便知道又有人人头落地,争先恐后围堵在刑场周围,把个刑场围堵得水泄不通。 对着刑台上的众人指指点点。 监斩台上,君若辰沉默的坐在那里。眉头紧拧,他的手指不住的轻叩着桌面,显得有些焦灼。 旁边七爷和八爷也一脸木然坐在一左一右,都没有说话。 趁着人不注意时,坐在后首处的程老偷偷拉住了花迭香:“花县尉,你们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吗?怎么到现在,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他心中焦急,也顾不得旁得了。 花县尉偷偷朝前方的君若辰看了一眼。 投给程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家大人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便把信送出去了。只是那边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大人刚刚还派人去催促了一遍。可能是路途上,出了什么变故也说不一定。” “出了变故?可这午时马上就要到了!” 程老显得很是着急,忍不住抬头望天。 “要不,下官再派人去催催?”花迭香本能问着。 “也好,速度些。” 花迭香冲程老一点头,转身便隐入了人群里。 程老叹息一声,忍不住把目光落到邢台上的夫妻二人身上。 苏盼儿和秦逸默默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秦逸才叹息了一声:“盼儿,对不起。是为夫不好,为夫当初说过,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结果却让你命丧黄泉,我……” “别说这些傻话了,你我夫妻之间,还用说着些吗?” 苏盼儿用力摇摇头,反而笑了:“你我生不同时,眼下死却在一块儿。这是再幸福不过的时。只是可惜了我腹中的孩子,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这世界上看一眼……” 是啊! 他是她和秦逸的孩子,可怜他白白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 她嘴唇微动,刚想要说话,不料,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混乱。 427.第427章 送行 很快的,一道身影径直冲上了行刑台。 “让开!都给本小姐让开!你们着些混账,居然胆敢把本小姐关起来!晚些再找你们算账!” 君若雪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怒声呵斥着。 台上的君若辰眉头瞬间紧蹙:“怎么回事?本官不是吩咐下去,让你们看管好她吗?” “可、可是……” 旁边的冉捕头吱吱唔唔的:“属下确实已经吩咐人看顾好小姐的,估计……是拦不住……” 君若雪的大小姐脾气不爆发时,还是娇小姐。 可脾气一旦爆发出来,却是谁人也惹不得! 她直接将身旁的人推开,横冲直撞来到刑台近前,高声呼唤。 “盼儿姐!盼儿姐!” 她连声呼唤着苏盼儿,可旁侧的官兵如何会让她近苏盼儿的身? 自然横加干涉,拦住了她的去路。 眼见得无法冲出人群,她又冲到君若辰面前:“辰哥哥,你怎么可以杀盼儿姐呢?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话不算数,你混蛋!” “放肆!” 君若辰的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厉声呵斥:“这些年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这可是刑场,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吗?在家里你可以横行霸道,这里可是刑场!你连国法都不顾了吗?滚!给我滚下去!” 君若雪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辰哥哥发这么大的火! 不由一怔。 随即又回神过来:“我不滚,我就不滚!你要是不答应我放了盼儿姐和秦姐夫,我就不滚,就不!” 啪嗒! 不等君若雪说完,君若辰突然举起茶盏,猛的朝着君若雪扔了过去。 茶盏砸在君若雪跟前的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摔得粉碎! 君若雪吓了一大跳! 不由怔怔然望着君若辰。 君若辰脸上青筋突突直跳:“滚!别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君若雪的心颤抖了一下,盯着这般狠厉阴寒的辰哥哥,又回头看了眼被绑在刑架上的苏盼儿和秦逸二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捂着脸跑远:“君若辰,我君若雪再也没有你这样的哥哥,呜呜……” 紫兰急匆匆朝着君若辰一见礼,便朝着君若雪的背影追去。 “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小姐……” 二人的背影很快被人群眼淹没,君若辰才缓和了脸色,勉强扯动嘴唇,露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家妹从小被宠坏了,还望几位大人莫要见怪。” “好说,好说!” 七爷和八爷嘴里说得简单,不过一转身,却开始催促:“眼下时辰已到,准备行刑!” “准备行刑!” 坐在后面磨刀的刽子手放下了手中的磨刀石站起身,随意将身上的外套一脱,扛着大刀挺着罗汉肚便走上前。 动作分外麻利的将苏盼儿和秦逸从刑架上取下来,直接提溜到刑台前面。 人群里,好容易挤到前面的苏华氏和苏珂一见,当即哭喊起来。 “四姐姐!四姐姐,四姐……呜呜……”苏珂儿哭得不能自已。 “盼儿,我的盼儿啊!盼儿……”苏华氏嚎啕大哭着朝着刑台扑了过来。 苏老四也是浑身直打颤,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晃悠。 看到爹娘和柯儿满脸痛苦的模样,苏盼儿不由热泪盈眶。 她大声喊道:“爹爹,娘亲,盼儿今生不能孝敬您二老,来世我们再做亲人。柯儿乖,姐姐下辈子还当你的姐姐。” 苏华氏越发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 柯儿靠在苏老四怀里肩头不住耸动,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就要死了吗? 苏盼儿深深呼吸着,周围嘈杂的人声不断响起,让她听不清楚周围的众人都在说些什么,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她身旁不远的秦逸身上。 秦逸也不错眼的看着她,目光里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还朝着她微微一笑。 “盼儿,别怕!” “为夫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还有我们的孩儿,也会陪着我们一起。我们一家人到了下面再团聚。盼儿,别怕!” 这人世间,冥冥之中总是有这么一个人,会让你爱得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总会有一种幸福,让你舍不得放手,全力以赴。 你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那一个,却是最适合我的那一个,无论日子过得怎样,一路有你相伴,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到了此时依然安慰着她的秦逸,苏盼儿潸然泪下。 “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生死相依,祸福与共! 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们活在世上,一辈子都在寻寻觅觅。 那么久、那么久…… 尝遍了生活里的甜蜜与艰辛,到了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在那刹那间让我们心动的人,而是最终陪在我们身边的那一个。 青梅竹马也好,心有灵犀也罢,更不要说那一见钟情,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那锦上添花的那一朵小花儿。 唯有真正能陪着自己走到最后的,才是那个对了的人! 四目相对! 你的眼中倒映着我,我的眼中也唯独有你,再也容不下其它人! 风儿,在身旁打着旋儿,似乎也在低低哀鸣着,卷起一股热浪,念念不舍的轻舔过二人的颊边,舍不得离开。 “午时已到。” 坐在监斩台上的七爷一脸阴狠:“来人!送上断头酒!” “是,大人!” 刽子手一抱拳,转身从后面抱出一个酒坛子来,伸手啪一下拍掉泥封,取出几个粗糙的大碗,随意在碗口上溜了一圈儿,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这才朝着下面的众人询问着:“你们谁要送行的?上前来喂他们喝上路酒!” 断头酒、断头酒,喝了断头酒,也就是性命走到终结时。 “我们,我们要送行!” 听见这话一出,苏华氏和苏老四、苏珂几个人赶忙挤出人群,爬上了断头台。 同时上得前头的,还有老秦头和老族长。 “大人!我们也要替二人送行!” 七爷一脸莫测高深。 八爷歪着嘴将众人逐一看在眼里,冷声一哼,脸朝着另一边再不搭理。 君若辰见了,随手一挥,也没有再说。 苏老四双手颤巍巍端起一碗酒,凑到秦逸面前:“好女婿,喝两口吧!一路……走好!” 428.第428章 一刀砍下! 旁边苏华氏抱着苏盼儿嚎啕大哭! “盼儿,娘的盼儿呀!呜呜,老天爷呀,我家盼儿救了多少人,即便有罪,也不该就这样死了呀!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苏盼儿不由潸然泪下。 “四姐,四姐珂儿舍不得您,珂儿不要你死……呜呜……” 珂儿抱着她哭得难以自已。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令人闻之不由黯然泪下。 苏老四正在灌秦逸喝酒,那手禁不住颤抖起来,顿时洒得到处都是。 也浇了秦逸一个满身。 老族长取了一碗酒,一声长长的叹息! “逸儿啊!这人那,他就得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啊!来,喝了这碗酒,好好上路……” 说着,忍不住老泪滚落,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秦逸怔怔望着默默无语、泪流成行的苏盼儿,一股子莫名心痛徘徊在心!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悲凉的笑声让众人都回头看去:“盼儿,盼儿!是为夫错了,为夫以为,只要守着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好好爱你、疼你、练习你,给你我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便足够了!可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 “小草本身就瀛弱,如何能呵护好他身旁的花儿?是为夫错了,为夫到今天才想明白!” “要是苍天有眼,再给为夫一次机会。为夫就是拼了一身剐,也要为你挣出个景秀前程来!可惜,为夫明白得太晚、太晚了……盼儿,盼儿……” 他到了此刻才大彻大悟,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不晚的,秦逸。” 苏盼儿努力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俗话说,朝闻之夕死可也。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二人默默相望,这份凝重也感染了周围的人。 大家都忍不住抱头痛哭。 君若辰一脸寒霜,看着那沙漏上的时辰已经慢慢走到午时两刻,原本的淡定之色也变得十分焦灼。 朝他身旁的人吩咐一番,那人快速离开。 他沉思片刻,从椅子上站起身,取了一碗酒,走到二人近前。 一脸莫测高深看着二人:“苏郎中,秦秀才,我们也是相识一场,永泽县老百姓得蒙你们二人救治,这都是你们的功劳。我代替整个永泽县的老百姓敬你们一碗酒。” “多谢县尊大人!” 苏盼儿和秦逸齐声道谢。 “谢我做什么,我也没能帮上你们什么忙,还……” 君若辰哽咽不已,表面和二人絮絮叨叨,拉拉杂杂扯了老半天。 暗地里,却心急如焚。 派去的人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七爷瞧着君若辰敬酒之时,那磨磨唧唧的模样,唯恐夜长梦多,凑到八爷耳边一阵耳语。 八爷立即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喝令刽子手! “午时三刻已到!清场!” 官兵很快上前,将所有敬酒的人悉数驱逐,捉住二人膀子反背身后,把脑袋死死摁在砧板上。 “刀下留人!” 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声,跑掉君若雪不知何时又折转回来,大声嚷嚷道:“我盼儿姐姐身怀有孕,你们不能杀她!” 君若辰眼睛一亮! “大周刑律,犯人有身孕,必须待产后方可实施极刑,八爷,七爷请慎重考虑!” “哈哈哈!就算如此又如何?” 八爷放声大笑:“她罪大恶极,必然累及子孙,就算是生出来孩子也一样要连坐,处以斩首之刑!何必多此一举,斩!” “不能杀!她们救了我们永泽县众多老百姓的性命,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对,你们不能杀她,苏郎中是好人!她救了那么多人性命,帮助我们渡过天花疫情,苏郎中是好人!” “不可以杀苏郎中、秦秀才,他们是我们永泽县的大恩人!” 围观老百姓突然群情汹涌,大声呼喊起来。从各处蜂拥而来,把现场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官兵眼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来阻止。 可这哪里是那区区几十个官兵能阻止得了的? 无数老百姓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县城各处涌现,汇聚成汹涌的人流潮水般涌向刑场,怒喊声此起彼伏,嚷嚷着、叫嚣着,更有无数老百姓冲上刑场,想要把苏盼儿、秦逸救出去。 七爷、八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来人!速速来人派兵镇压!谁人再敢胡闹,就以造反论处!” “快快快,快上!” 他频频催促着官兵上前,这些官兵却根本没有作用。 这是激了民愤啊! 这苏盼儿和秦逸居然在永泽县有如此声望。 八爷和七爷面面相觑。 苏司空和苏悦儿眼中尽是骇然! 他们原本也站在一旁,看着苏盼儿赴死笑得一脸猖狂! 可看见这些老百姓突然疯狂起来了,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疯了,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可不都疯了么? 居然都悍不畏死的往前冲,完全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眼见这样的情形发生,君若辰欣喜不已。 赶忙朗声说道:“七爷,八爷,请慎重考虑若辰方才之语,要不然,恐怕老百姓不服啊!” “苏盼儿杀害官兵数百人,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会允许如此残暴凶恶之徒苟活于人世。” 七爷冷笑数声,一脸凶狠:“刽子手听令,立即斩杀秦逸,苏盼儿,以儆效尤!快动手!” 刽子手看了看君若辰,又看看众百姓,最后目光落在苏盼儿和秦逸身上。 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毅然决然的表情。 哐当! 他直接扔掉手中大刀:“下官父母和一家老小都是苏郎中和秦秀才亲自帮忙种痘,才可以躲过瘟疫。斩却恩人首级之事,请恕下官实难从命。请另请高明!” 说着,他任由那大刀掉落在地,扭头走下了刑台。 “混账!来人,把这刽子手给本官抓起来!” 八爷大怒,又指挥着自己的身旁的人手:“你,你去!把这两个人的首级给本官砍下来!” 这些愚民不是要闹吗,连个刽子手还要闹腾? 等这两个人人头落地,他倒要看看这些蠢货还怎么闹? 等到了那时,今天所有在场的蠢货悉数斩杀,一个不留! 那一身横肉的随从大步上前,随手拾起那把大刀,走到被两个大汉死死摁在砧板上的秦逸跟前:“别怪老子心狠,我也是迫不得己的!” “盼儿,为夫先行一步了,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来世我们还为夫妻!” 秦逸大喊了一声。 “秦逸你走慢些,盼儿随后就来……” 满脸横肉的随从不等二人说完,便高举起大刀,对准秦逸的脖子,一刀砍下! 429.第429章 神兵天降! 森寒的大刀反射出凌凌寒光,晃花了众人的眼。 众人本能的闭上眼,不忍目睹那身首异处的一幕。 “住手!” 伴随着一声高喝,咻一声一只利箭闪着寒光从远处急速掠近。 一道兵器相击的交鸣声随之响起。 哐当! 那一身横肉的随从还没弄明白,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大刀不由自主径直飞出。 不等他反应过来,刑台上已然多了一道黑影。 他本能抬起头,眯起眼睛,只看到身前出现了一道威武雄壮的身影。 来人一身玄衣,一张俊脸崩得死紧,仿佛罩着一层千年冰霜。眸子深邃而黑寂,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那随从张嘴想喊,下一刻,那人突然动了! 手一伸,人影一闪,便到了那随从面前。 嗑哒! 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响响起,那随从的手臂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悬挂在肩膀上,那人随脚一踢,那随从整个人高高飞起,噗通一声落地,不知死活! “你、你……” 坐在监斩台上的七爷和八爷突然跳起! 二人脸色难看至极:“叶大、大将军,你……你居然胆敢当众杀人?” 他怎么会? 怎么会来了这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人心中不由一阵心惊胆颤。想当初,二人领着那么多人手,追杀这叶寒一路,最终还被他带着八皇子逃出升天,逃回了京城! 这等本事,如何能不让人胆怯! 八爷忍不住抬起手抹冷汗。 七爷八爷手下随从不明所以,看到八爷手势一动,还以为他让他们动手,只得战战兢兢朝着叶寒围了过去。 “哼,放肆!” 叶寒冷冷一笑:“本大将军奉皇命行事,再有敢阻挡者,杀无赦!” 树的影儿,人的名儿! 这些人早就被对方的赫赫威名给吓怕了! 一听见他说话,齐齐一震停下了脚步,更有两人居然直接被伙伴绊倒,摔成了一团儿。 “没用的东西!” 叶寒瞪了那些人一眼,手一翻,直接从怀里抽出一个包裹来。慢条斯理的打开。 “圣旨到!秦逸、苏盼儿接旨!” 圣旨? 哪里来得圣旨? 七爷和八爷迟疑片刻,才听明白叶寒话里的意思!赶忙起身跪下。 被摁在砧板上的秦逸和苏盼儿更是如五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任由这些人快速松绑,互相搀扶着跪倒在叶寒跟前。 叶寒将二人扫视一番,展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者推赤心以待人,故能得忠怀之臣,鉴丹书而念信,故可取天下之心……” 圣旨洋洋洒洒,密密麻麻爬满了黄绢。 那黄绢背面上那印着金漆的斗大“圣旨”二字,晃花了苏盼儿的眼。她差点听不清叶寒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得对方念着那拗口的语言。 不过,叶寒嘴里宣读的大概内容,她还是听懂了! 圣旨上大概写着,感念二人救下了八皇子,击杀了叛党一系,并且协助朝廷防治疫病,功劳卓著。论功行赏,秦逸奖励食邑两千税户,并赐金元宝五锭,白银1000两,苏盼儿赐四品硕人诰命夫人,“一代神医”牌匾,金盏两对,碧色宝石三斗,加食岁米六十八石。 另外还有些零零总总的东西,更是苏盼儿完全弄不明白的。 不过,从跪在她身旁的秦逸脸上那悲喜交加的神情来看,估计这赏赐着实不少! 二人显然都没有闹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会有如此戏剧化的变化? 前一刻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下一刻却是这般富贵荣华加身!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转变实在是令人无法预料! “……着秦逸两月内上任,钦此!” 叶寒宣读完圣旨,轻轻合上,朝着跪在面前的秦逸和苏盼儿二人说道:“秦逸,苏盼儿,上前领旨!” “谢圣上皇恩浩荡!” 秦逸和苏盼儿急忙领旨。 又起身拜谢叶寒:“叶……大将军,这……此事是怎么回事?” 不苟言笑的叶寒勉强扯动嘴角:“这是圣上感谢你诛杀了二百名逆贼,救下了八皇子。功劳卓著,论功行赏呢!奖励你为四品诰命夫人,秦逸为七品官衔,两个月后到任,不得有误!” “真、此事是真的?这、这实在是太、太……” 太让人意外了! 秦逸紧紧握住那道圣旨,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砸中了脑袋一般。 围拢在刑台周围的老百姓欢呼雀跃,人人喜笑颜开。 高兴得不住大喊大叫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家盼儿斩杀了二百逆贼,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太好了,真真是太好了,苍天有眼啊!……呜呜呜……” 苏华氏跪倒在地,不住朝天叩拜,恸哭不已! 这次大哭不同于之前,这是喜极而泣的泪! 老族长和老秦头也笑得满脸是泪痕:“好,好啊!我秦家,算是保住啦!好,好!” “四姐,四姐夫!呜呜……” 珂儿直接投进了苏盼儿的怀里,嚎啕大哭着,紧紧抱住她不肯放手。 就连之前被强行拖走的君若雪也跑了出来,望着苏盼儿不住的抹着眼泪。 转眼之间,前一刻在地狱,下一刻在天堂! 苏悦儿盯着那一张张全是笑容的脸,恨不能上前去撕碎了他们。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让她有惊无险逃脱? 为什么老天爷都要站在她那边帮着她? 她不服,她不服!不服! 叶寒一脸淡然瞧着众人的欢呼声,眼睛一转,看到一旁的七爷和八爷想脚底抹油开溜,立即大喝一声。 “来人!王七和王八谋害皇嗣,搅乱朝纲,罪大恶极!立即抓起来,送入大牢!” 目光落到二人身旁的苏司空身上,他随手一指:“苏司空为虎作伥,一并抓起来!” 谋害皇嗣,就这一条,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七爷和八爷瘫软在当场,被人好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苏司空还试图辩解,可叶寒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一并关押起来。 剩下的爪牙有的还试图反抗,被悉数就地革杀! 430.第430章 苏司空之死 面对如此变故,苏悦儿脸上煞白,毫无血色,全身都在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眼看大家的注意力没有落到她身上,她悄然后退,转身就跑! 很快汇入欢呼的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原本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这暴雨却是说下就下。 苏悦儿沿着街道疯狂奔跑,宛若惊弓之鸟,身后传来的任何动静都能惊吓到她。 又好似那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她的眼前不由浮现出刚刚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又不由自主想起过往种种。突然,她疯狂大哭大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天爷你不公啊!哈哈哈,我不服啊!天,啊……嘿嘿嘿,嘻嘻嘻,咯咯咯……” 她眼神散乱,咯咯疯笑着,跌跌撞撞朝着远处狂奔。 很快消失在风雨之中! 后来,有人说在外乡曾看见一个女疯子,只会嘿嘿傻笑,十足十像苏悦儿。又有人说看见她掉进山崖死了,还有人说见到她跑进深山老林被野兽吃了…… 从此后,人们再也没有苏悦儿的踪迹。 而此刻,秦逸和苏盼儿等人被重新迎进了县衙里。 在歇下来的第一时间,便立刻着人去请来了曹郎中,替苏盼儿查看腹中孩儿。好在这孩子是个耐摔打的,经过这一番变故,依然安然的呆在苏盼儿的肚子里。 出于安全考量,曹郎中还是建议苏盼儿暂时卧床养胎。 又和苏盼儿仔细讨论,斟酌许久,才开出了两幅保胎药给苏盼儿吃。 苏盼儿精神一放松下来,便再度昏昏欲睡。 等汤药送上来后,勉强喝下,便直接睡了过去。 得知苏盼儿腹中胎儿无恙,大家都放下心来,好酒好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众人欢天喜地,欢声笑语不断。 就连不苟言笑的叶寒嘴角都微微挑起,显得心情非常好。 秦逸一脸感激说道:“大将军,多谢大将军救了我秦逸和盼儿,秦逸在这里向大将军致谢!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说着,他倒头便拜。 不料刚刚拜到半途,他就被叶寒扶住了! “秦兄弟何出此言?当初要不是你们二人救下叶寒,叶寒早已经是死尸一具,又哪里来今日的叶寒。” 叶寒一脸郑重其事:“再说了,你们二人此次遇难,原本就是叶寒连累了二位。要不是当初你们夫妇为了救叶寒,根本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自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些赏赐了。” 旁边君若辰一脸爽朗的笑容:“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有当日之因才有了今日之果。你们就不要争来争去的,都坐下来歇息一二吧。” “可不是嘛!好在盼儿姐没事儿,否则……哼!” 君若雪撇了撇嘴,看着叶寒满肚子疑问:“不过,叶大将军怎么会恰恰好这么准时赶到?你要是再晚来一步,那事情可就不堪设想了。”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叶寒的眸子闪过一道笑意:“本将军是半途中接到了君弟的来信,这才带着一队亲卫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赶来。” 原来此事和君若辰有关!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君若辰身上。 君若雪一跺脚:“好呀!辰哥哥你好坏,看着我着急你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害得我误会你,你真是……” “你呀你,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君若辰微笑着直摇头:“你也不想想,苏郎中和秦生和我们素来交好,我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白白死去?你呀……” “人家不是担心嘛……” 君若雪忸怩半天,干脆直接跑了:“我、我陪着盼儿姐去。” 君若辰无可奈何摇摇头,回头朝着叶寒抱拳:“我这妹子不懂事,让大将军见笑了。” “无妨。” 他的眸子一闪:“你这妹子,可是早些年圣上钦点那位……” 君若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带上了苦涩,默默一点头:“不错!” 叶寒脸上微诧,眼中露出明了的意思,再没有多说。 君若辰略微沉吟片刻,便再度招呼着大家:“来来来!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那些闲杂事等就不谈了,我们一起干一杯!” “干杯!” 众人欢天喜地,再度畅饮起来。 当夜,众人都没有急着赶回去,反而留在县衙里暂住。 秦逸虽然也喝了酒,却并没有醉。 借着如水的月光,他洗漱一番,彻底散尽酒气后,这才回了客房。 客房里,苏盼儿梦到了之前险些被砍头的事儿,睡得分外不踏实。 迷迷糊糊中,听得秦逸的呼唤声,她这才睁开了眼。 秦逸抬手,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了?可是又做梦了?看你睡得分外不安稳,要不要我再把曹郎中叫来?” “不用了,就是梦见了之前的事情。” 苏盼儿欠了欠身,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俏皮地说道:“你猜,梦里和现实里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他用下巴上粗粗的胡茬故意在苏盼儿脸上蹭了蹭:“莫不是梦见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才不是呢。我梦见了苏悦儿,还有苏司空。” 苏盼儿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我梦见苏悦儿笑得特别夸张,而苏司空居然拿着大刀要冲过来。我飞起一脚,把他踹得老远,正想要对付苏悦儿呢,你就叫醒我了。” “別想这些了,他们父女这一次,断然没有再翻本的可能了!” 秦逸爱怜的看着她,忍不住凑到她的小嘴儿一阵啃咬,好一阵才气喘吁吁放开她。 “王七、王八他们犯下的,可是谋害皇家子嗣的大罪!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断没有活命的道理!而苏司空为虎作伥,加上原本他被曹通判定的罪,估计也是在劫难逃,能不能活命就得看最后叶大将军怎么说了。” 苏盼儿自然也明白其中关键,轻轻点了头。 二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随后便是敲门声响起:“秦大人,秦夫人。苏司空遇刺身亡。君大人请二位到大堂一叙。” 431.第431章 我只想对你说三个字 苏司空真的死了! 原本过度肥胖身材因为忧虑过度、饮食不善突然暴瘦,使得全身皮肤松松垮垮的耷拉着,那双往上翻的眯缝眼半眯半睁着,好像还盯着虚空里的某一点。 他一脸安详色,嘴角还带着一道奇怪的微笑,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甚至连衣衫都没有丝毫褶皱,就好像只是单纯睡着了一般。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眼来看着大家。 尽管尸体不恐怖,可苏盼儿在看到的第一时间还是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就吐了。 吐得昏天黑地。 秦逸赶忙上前搀扶着她,替她顺着后背。 “我没事儿。” 苏盼儿吐完后,摇了摇头,依着秦逸努力站稳:“他是死于某种奇怪的毒。这毒很奇怪,中了这种毒之后,会让人面部神经扭曲,从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笑容。看久了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嗯,仵作也来检验过尸体,他也说对方是中了一种奇特而歹毒的毒。” 花迭香大手一挥,便命人把尸首抬了下去。 “之前,衙役便把苏司空和王七、王八分别关押在一处。” 旁边君若辰等人正分析着案情:“便丢在这里没有管了。到晚上狱卒来送饭,没发现苏司空动弹。当时也不觉得有异,随后离开了。之后发现牢房门口的狱卒被人打晕,这才赶忙查看牢房,之后,便发现了案发现场。” 众人尽皆沉默着。 其实按理来说,这苏司空死了,倒是省去一桩麻烦事。他生前做下的那些错事儿,也逐一抹平,更谈不上连累整个苏家了。 只不过,人是在大牢里被人灭了口,君若辰这位县令大老爷的连带责任怕是不小。 “人大概死了多久?” 沉默良久,苏盼儿才轻声问着。 “死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花迭香不由得叹息:“原本按照苏司空的罪行,就是判决一个斩立决也是无可厚非。可眼下人这么一死,却是难了。主要是难以和上面交待。所以……” 众人再度沉默。 过了一会儿,君若辰叹息一声:“其实,苏司空以前便和一神秘组织有联系,本官还试图顺藤摸瓜追查这伙人。本官还说想借这苏司空之手,引出他们,不料,却是这么个结果……” 世事难料啊! “要不干脆往上报一个畏罪自杀便罢?” 花迭香低声提议着。 他这话一出,众人就更加不说话了。 他杀和自杀,虽然都是死,可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不用了,还是如实上报就好。如果隐瞒事实,轻者会影响到大家以后的前途,重则就是欺君罔上。此事我来摆平既是。” 君若辰郑重其事考虑片刻,还是拒绝了提议:“眼下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大家答应一声,相继离去。 苏盼儿、秦逸也辞别了君若辰等人。 看着走在身旁的秦逸拧着眉,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短短两天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生生死死之间,真的好难说清楚。”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秦逸的声音很轻:“为人处世看来还是需要学会珍惜眼前人,活在今日啊!如此,才会在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是啊,世事无常! 二人沉默着回到屋子里。 “你先躺下,我去给你打些水来,给你泡一下脚。眼下天气凉了,可别给冻着了。” 秦逸说完,人已经转了出去。 是了! 天气果然已经凉了。 在秦逸没有说起时,苏盼儿还没有觉得冷,眼下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晚上寒气十分的重,后背透心的凉。 想到腹中的孩子,她赶忙脱去鞋袜,缩到床头,默默想事情。 秦逸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你在想什么?” 他掩上门,端着水盆放到地上,又仔细拧了热帕子,递给苏盼儿:“还在想苏司空之事?此事我们也插不上手,不如交给君大人即可,我猜想或许叶大将军能帮他处理此事。” 苏盼儿接过,抹了脸:“不是,我是在思考苏悦儿之事。” “怎么好好的又想起她来?” 一提及她,秦逸的脸色便分外不好,接过帕子搓洗干净后拧干:“那十足就是个惹祸精,想她做什么?你还不如多想想我,想想你腹中的孩儿。想想我们的家……” “噗哧,你呀!” 苏盼儿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他额头用力一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好像出事之后都没有见着她,往常不是一有点什么,她就会跳出来大吼大叫的吗?这次那么安静,真是奇了怪了。” “有啥奇怪的,难得她不出来蹦跶一次,你还不习惯了怎么的。” 秦逸摇摇头,觉得分外好笑,弯腰下来居然握住苏盼儿的脚,替她洗脚。 “你别,我自己来……” 苏盼儿本能缩回脚,想要躲闪。 “别动!” 秦逸握着她的脚不放手:“让为夫的来给你洗。” 许是他眉宇间的执着,让苏盼儿想挣扎的心思淡去,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脚,慢慢浸泡到热水里。 “之前在刑场上,我被摁在砧板上,准备要砍头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我会做些什么。” 热水漫过脚面,从足底升起一股暖意,瞬间暖和苏盼儿的心。 感受着他那双大手体贴的浇起热水,慢慢在她的脚上搓洗,一点点的,把玩着她那双不大的天足。 她的小脚脚趾头玲珑剔透,粉粉的小指甲盖好像贝壳,美得让人爱不释手。 水滴从她的脚面滚过,带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儿,顽皮的亲吻着她的小脚丫,氤氲的雾气升腾,画面是那么的美,让秦逸舍不得破坏,小心翼翼的擦过她的脚背。 好似在悉心呵护着珍宝一般。 “你要做些什么?” 苏盼儿好容易开了口。 只是她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得厉害。 “我只想对你说三个字。” 秦逸的手掌缓缓沿着她的小脚往上抚摸:“盼儿,我爱你!” 432.第432章 盼儿快帮帮我 “盼儿,我爱你。”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偷偷喜欢上了你。也许是你第一次给了我一脚的时候,也许是凶巴巴冲着我吼的时候,也许是我们相守相知不知不觉中,我渐渐喜欢上你,爱上了你。” “过去我总是觉得,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陪着你,我们一起慢慢变老,慢慢对你述说我的心意。可到了昨天,我才知道,我们应该把握当下。爱你,就要说出来。” 秦逸的语速很慢,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好似美酒流淌,一点一滴渗透苏盼儿的心田。 幸福感将她整个人的心胸都涨得满满的! 尤其是在此劫后余生的时刻,这种幸福的感觉更是被扩大了无数倍。 让苏盼儿的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从眼眶中落下。 秦逸原本低着头,轻缓的述说着。 听见轻微的啜泣声,这才一脸慌张手忙脚乱抱着她:“盼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别哭,是为夫不好。你要是不想听,为夫再不说了便是。盼儿乖……” “才不是呢,我是高兴得。傻蛋!”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投进他的怀里:“我喜欢听你说。秦逸,我好高兴好高兴……”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得,便是眼前的情况吧? 也许是怀了身孕,她不但在吃食上的口味变了,整个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只觉得秦逸说得话,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了! “秦逸,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不要等到再也没有机会了,再来追悔莫及。” 她埋首在他那宽阔而坚实的胸膛里,整个人好像小猫儿般,轻轻蹭着他:“秦逸,我也喜欢你。” “秦逸,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这句话不住在秦逸的耳朵里回放,将他的脑袋炸得轰隆隆直响! 秦逸浑身一震! 双臂突然收紧牢牢抱住她。 用那恨不能把她搓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紧紧搂着她。 嘴里急促的呼唤着:“盼儿,盼儿,我的好盼儿……”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她那如今变得光洁如玉的脸蛋儿,水汪汪的丹凤眼里述说着满满的情意,粉若樱桃的小嘴儿,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想要吻她的冲动。 他急切的寻找着她的小嘴儿,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嘴里低吼一声,两片薄薄的唇猛然间印上,将她的两片粉嘟嘟的嘴唇啄了一口。 又再度狠狠吻在嘴里,将她摁倒在床,辗转反侧。 大手也没有停歇着,径直从领口处深入,很快便掌握到了重点处,一阵吹拉弹唱。 “唔,轻点儿……” 苏盼儿娇嗔着转回头来,她牢记着肚子里的小豆苗,本能弓起身子,不让他压到自己的肚子。 秦逸眼下正值欲-火焚身时,闻言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竟然是丝毫也不肯放开她。 “盼儿,盼儿快帮帮我,我快要爆炸了!” 他的话语是那般急切,恨不能立刻便能和苏盼儿身心合一,好好捣鼓一番,释放出心底的爱意,做那最爱做的让人羞羞羞脸的事儿。 “你别闹了,我眼下可还怀着小豆苗呢,这孩子可是个坚强的,要是因为你胡来,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不用活了。” 她的话里满满都是认真。 这个小豆苗在那场大难中都还好好呆在她的小腹里,无论如何,她也要好好护住他,等待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我们不做就好,盼儿,你帮我!” 秦逸脸上青筋突突直冒,强迫自家翻身躺倒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压在他早已怒发冲冠那处。 嘴里满满都是祈求:“盼儿,快点儿,快帮帮我,我感觉自家快要爆炸了!” 帮他? 怎么帮他? 苏盼儿的一张俏脸唰的一下子红得好像熟透了的虾子。 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可是这种事,她却从来没有做过。 真要帮他弄? 可眼下,看着他那张强忍欲-望控制着脸庞。 她心中的疼惜之情战胜了理智,缓缓握-着那几乎无法一手掌握之处,学着他适才的动作而动作着。 “嗷!好盼儿,对!就是这样……嗯,快点儿,轻些……再快儿……” 秦逸微微闭上眼。 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一只手霸道的从她的肩头后面横生过来,直接抱住她的纤腰,丝毫不肯放手。 而另一边,他再度吻上了她的唇,再不肯放开。 屋子里一片火热。 地上那一盆热水逐渐变凉,依然唤不起床头二人的半点注意力。 良久,良久,秦逸嘴里发出一声低吼! 总算彻底解放了出来。 苏盼儿也彻底瘫在那里,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酸软得要命。 侧趴在那里沉沉呼吸着大气。 秦逸的双眼却晶晶亮,一脸愉悦起身,快速收拾一番,这才轻柔溜进被窝里,再度将苏盼儿搂进怀中。 一脸爱怜的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低着头含笑看着她。 “盼儿,辛苦你了。为夫……很开心。” 苏盼儿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他的话语,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似扇贝一样长长的睫毛下带出一片阴影,美得让他窒息。 使得他的心尖儿,也不由得随着那睫毛的颤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 悄然的低下头,他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好像一只蜻蜓点水般,带起点点涟漪…… 额头上传来的清凉,让苏盼儿羞得更是不停地往他的怀里钻。 她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那处传来的热意,脸颊上不住在发烧,感觉自己委实羞人。 他的胸膛口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分外沉闷,带起他胸膛一阵抖动,让原本想装睡的苏盼儿再也无法装下去了。 “憋害羞,盼儿。我们是夫妻,这没什么好羞的。还有,谢谢你,盼儿!” 他的话语里带着轻浅的笑意,将她再度环在自家的怀里。 轻柔的在她的额头蹭了蹭。 拍了拍她的脊背:“乖,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433.第433章 人死债消 叶寒这次来永泽县,不但带来了圣上的旨意,还替绯儿带来了捎给苏盼儿的书信。 在信中,绯儿详细写明了对苏盼儿的思念之情。 又详细道出他当日会和叶寒流落到落雁村的经过。 原来当初,皇帝带着宠妃华贵妃去行宫踏青,八皇子绯儿随行在母妃华贵妃身边,回程途中圣上遇刺。 叶寒适逢其会。匆忙中,他护着八皇子,在刺客追杀中距离众人越行越远。 随着一路奔逃躲藏,叶寒发现,这些所谓的刺客根本就不是冲着圣上去的,这些杀手,都是冲着他护着的八皇子去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取八皇子的性命。 他只得带着八皇子一路逃匿,巧遇苏盼儿救下二人。 他一路逃离,期间也试图和圣上汇合,又打听到圣上遇刺昏迷,由当今皇后娘娘把持朝政。 皇后的娘家是太师,一直和华贵妃一脉关系违和。 想到宫中复杂形势,唯一能对圣上动手之人,能对八皇子动手之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之后,叶寒更不敢轻易回宫,只得逗留在弑仙山一带。一直到听闻圣上已经醒来的消息,叶寒才带着八皇子回了京城。 信的最后,绯儿还写到自己亲自去向父皇禀明了苏盼儿二人的功劳,奈何父皇心思莫名,一直不肯松口,他也只能为二人求得这些。 还说,等将来有机会了,他一定会再来探望苏盼儿。 “绯儿……哦,不!是八皇子太客气了,圣上已经赏赐了太多,民妇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苏盼儿合上信,一脸郑重对叶寒说着。 “其实,外面的人都看到八皇子一身光鲜。实责,又有谁能看到八皇子眼下处境艰难?” 叶寒点了点头:“皇后娘家势大,类似七爷、八爷这一类的爪牙数不胜数。八皇子如今年幼,根基尚浅。是以……” 他瞧着秦逸欲言又止。 秦逸眸子一闪,站起身:“我们夫妇二人跟八皇子有缘,日后也自当尽力相助八皇子,大将军有话尽可以直言!” 说来也是,从苏盼儿救下绯儿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身上便打上了八皇子一系的标签。除非秦逸无心仕途,否则,他们便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其实,依着八皇子的意思,是想为你求取一个正五品的右司郎,却被本将军阻了。” 叶寒的话说得很慢,说完,又仔细盯着秦逸二人的神色。 秦逸微微一愣,片刻后便点了头:“想比大将军此举,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秦逸多谢大将军抬爱。” 叶寒的嘴角微微上翘,那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那么一分笑容来。 “不错,我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所以压着不让,也是不得已为之。” 他的脸上闪过一道寒芒:“这次八皇子成功脱险回到京城后,本将军总是感觉身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八皇子高高捧起。可眼下八皇子根基太浅。不容有失。所以,让你们先到地方上去锻炼一二,一来熟悉官场,二来也是暂避风头,以免太过引人注目,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叶寒还没有说出口得是,这秦逸是将才还是庸才,他完全不熟悉。 唯恐贸然提拔,会给八皇子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是以,他才存了考校之心,暂时考量一段时间,再行判断。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秦逸赶忙郑重其事拜谢:“多谢大将军提携。” 叶寒淡然一笑:“不必多礼,另外由于你们原本跟苏司空有些关联,关于苏司空怀疑是被神秘组织谋杀之事,君县令已经如实告知本将军,本将军自然会禀告圣上,因为圣上对此组织也是有所耳闻,这个组织手段诡异,日后,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毕竟苏司空是他们的人,他们对此事或许不会善罢甘休的。” “多谢大将军提醒,秦逸自当小心。” 秦逸抱拳相谢,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苏司空人是死了,麻烦却还是不断啊! 苏司空意外身亡之事,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便传回了苏家。 说是传回苏家,也不过是传到了苏老四耳朵里。 原本苏老四等人是替苏盼儿和秦逸送行的,不料最后二人却加官进爵,众人顿时高兴了! 就临时歇在了客栈里,想着和秦逸二人一同回落雁村。 不料天还没有亮,便有差役前来敲响了客栈的门。 众人难以置信! 等到了县衙见到了苏司空的尸首,他们才相信此事是真的。 苏老四这才赶忙使人带信回了落雁村,又领了苏司空的尸首回去。 苏家经过接连好一番动荡。 原本苏宅贴着斗大“封”字,在苏司空被七爷、八爷放出来后,便解了封。苏家人刚刚回到苏宅,却听得了苏司空身死的消息,个个目瞪口呆,难于置信。 由于有在外横死之人不得进家门的习俗,苏海只得命人在紧挨着苏家的院墙根下,搭起一个棚子,暂时布置成令堂,安置苏司空遗体。 由于苏司空生前为人刻薄又贪财,又是横死鬼,虽然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外人又有几个相信这样的说词的? 停尸了两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前来悼念之人,显得分外冷清、孤寂。 苏盼儿和秦逸是在第三天前来悼念的。 虽然在苏司空活着的时候,苏盼儿对苏司空并不感冒。 可眼下,人都已经死了,人死债消! 不过过去如何,对方身为她的大伯父,悼念一下也自是应该! 二人到来得时候,搭起的棚子里只有一个苏羡儿跪在火盆前烧纸,身上披着块麻布,其余众人一个都不见。 看见苏盼儿在秦逸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上前,她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 看着空荡荡的灵堂,还有那斗大奠字下的一口薄棺材,苏盼儿捻了三柱清香,点燃了,这才上前拜了三拜。 争名夺利一辈子,临到死后,居然就是这么一口薄棺材下葬。让人不由分外感叹。 434.第434章 新家 二人拜了拜,秦逸搀扶着苏盼儿站起,插好香,这才转头朝苏羡儿看去。 经历了一番变故,如今的苏羡儿身上似乎多了些沉稳。 “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人呢?” “消息传回来,祖父便病了。到现在身体也不见好。” 苏羡儿依然重复着手上的活儿:“找不到人挖坟,四叔和我爹,还有我兄长一起去挖坑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娘和四伯母忙着准备明日上山下葬需要的物什,到现在也没空出手来。可不就我一个留在此?” 不得不说,这苏羡儿是个胆大的。 寻常女子哪里敢单独一人跪在这里? “周围邻里没有……” 苏盼儿原本想问周围没有邻里来帮忙,可想到眼下苏家这情况起伏多变,估计附近的邻里见了苏家人都想躲着走,哪还会有什么人过来相帮的。 当下不由叹了口气:“回头让萧叔他们过来帮帮忙吧。事情也办得快些。” 实则此刻,不只是苏家这边需要人手,秦家那边也需要人手整理。 毕竟当初苏盼儿和秦逸两个人被抓时,秦家老宅被那些将士收刮一空,更是放了把大火,将秦家老宅烧毁。眼下的秦家老宅,又再度恢复到光秃秃几堵墙的时刻。 只剩下一片焦土,甚至比当初还不如! “嗯,回头我去吩咐一声萧叔。” 秦逸想了想:“既然祖父病了,你过去替他老人家看看吧。祖父年纪大了,遭遇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变故,必然心中难受,你一来看看他的身体,二来顺便宽慰宽慰他老人家。” 苏盼儿颔首同意。 苏海的病显然是大喜大悲,伤心过度,引发的心力交瘁。一句话简单来说,就是忧思过重,得仔细将养着。 苏盼儿明白这是心病,还是开了些益气补血的药,聊胜于无。 似乎发现苏盼儿到来,他微微睁开一条细缝儿的老眼突然瞪圆,激动之色呈现在他的脸上。 只是片刻后,那激动色又僵在脸上,慢慢消失。 沉默良久,他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把头转到了里侧。 苏盼儿默默低下头,轻轻掖好被褥,悄然退了出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苏司空变被急匆匆下葬了。 好在经过这么几天,原本散开的苏家众人终于又聚集到了一块儿,即便如此,苏司空的葬礼也很是寒酸,他的坟墓像个拱起小土包,坐落在苏家墓园无人注意的一角。 苏盼儿怀着身孕,并没有去送行,她也不想去送这所谓的最后一程。 前去灵堂拜祭,便已经算是还了那点所剩无几的香火情。 秦逸终究还是去了一趟。 他回来时,还带着一身秋雨留下的萧瑟,浑身寒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消散了,这才钻进了屋子里。 此刻他们暂住的,是当初建造给珂儿的新居。当初八爷出现时,这宅子还没有开始建造,所以八爷并不清楚,也幸运逃过一劫。 秦逸进门的时候,便看见苏盼儿手里正拿着一本手抄本的医书,斜依着靠枕歪在床头上,大半个身子都被在棉被外,而半截棉被从床头掉落在下方的踏板上,睡得正沉。 他忍不住摇摇头,悄悄把她手中的医书抽走,只是刚刚一动,苏盼儿便醒来了。 “你回来了。怎么样,都已经处理好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已经处理好了,还困吗?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 秦逸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忍不住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雅清香。 “整天都在睡呢,都快变成猪了。” 苏盼儿歪进他的怀里:“我原想着稍晚些去新家看看,可不知道怎么的,又睡着了。” 她说得新家,自然是新建的居所。 原本屋子已经弄得七七八八,就差里面的家具没有添置好。做家具的师傅手脚也利索,已经制作好大部分,她才想着过去看看。 “你怀着身孕,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好好歇着,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就好。” 秦逸一脸愧疚又一脸心疼:“你怀着身子,我还让你吃了这许多苦。真是不应该。不过盼儿,以后这些事儿,就交给我吧!为夫会尽量做到最好。” 死过一次,他明白了很多。 男人光是对自己的女人好是不够的,还要给她提供一个最安心的环境生活,这才是最为要紧的。 那天,叶寒和君若辰都先后和他谈话,也让他了解了很多关于朝廷隐秘之事。 候补实缺的官职还没有最后下来,不过,他也不着急,另外也不太在乎是多大的官衔,只求能好好学习着,尽快做出些成绩来。盼着早日让盼儿过上安稳的日子。 就说这几句话的时间里,苏盼儿又已经昏昏欲睡了。 秦逸轻拍着她的背,将由于害喜特别嗜睡的她轻轻挪到被子里躺下,又给她紧了紧被子。 做好这些,他又在床头坐了好久。 瞧着她的睡颜,也不用做什么,干什么,他就感觉心里流淌着满满的幸福。 良久,他才起身出了屋子。 临出门时正好看见萧敏端着一些小菜和清粥正想要进门,想了想,他便吩咐着:“夫人刚刚睡着,怕是不会吃饭,你稍晚些再进去吧。” 等萧敏应了,他才出了门朝新家走。 心里却想着前几天萧家和周家几人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的苦,得好好补偿一二才是。 新家屋子其实早在半月前就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就是里面的家具没有全部弄好,虽说还有些细节没有完善,不过也已经无关大碍。其实当初他们出事时,这宅子都险些遭了毒手。好在老族长态度强硬,这地又是秦氏一族的地,这才幸免于难。 几名师傅见秦逸过来,便领着他走了一圈儿,详细解说了一番,最后才说道。 “预计就是这几天便会彻底完工。不过,最好还是再等上十天半月,透透风去去湿气,你们就可以随时挑选一个良辰吉时住进来。” 秦逸点点头,知道新居很快就可以入住了,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435.第435章 酒坊开业 回转住所,秦逸满脸是笑,立即将新房很快就可以入住的消息和苏盼儿说了,苏盼儿顿时眉开眼笑。 “等那边彻底准备好,我们就选过好日子搬过去吧。当初准备时,这小院子就是给珂儿准备的,我们老是占着不搬走也不好。” “是得选一个适合的时间搬进去。” 秦逸脸上也带上了喜意:“前儿叶大将军才和我谈起,恐怕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把认命下达。到了那时,我具体放出什么官职,便有了眉目。趁着这之前,可得把这房子之事安顿好才成。” “是叶大将军告诉你的?”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有轻微的僵持:“这倒是件好事。去找了人相看一二,看看最近都有哪天是好日子,我们挑选出一个来,到时便搬进去就好。” “不错!是他亲口所言。” 秦逸赶忙点了头:“说到日子,再过十来天,可就是中秋节了。之前我倒是着人看了下日子,本月十五、十六、二十九都是好日子,你看哪天更好?” “还别说,我都忘记还有中秋节这事儿了!” 苏盼儿懊恼得一拍额头:“这段日子睡得浑浑噩噩的,这般重要的日子都给忘记了。要不干脆就是十五吧?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秦逸只是略微一沉吟,便答应了:“这日子好,正好搬进新家过中秋节。我们也沾些喜气。” 苏盼儿立即表示赞同。 乔迁之喜,按照村里的习俗是要举办宴席,广邀亲朋好友出席的。 至于都要请哪些人前来,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商量良久。想到苏司空终究算是苏盼儿的大伯,他刚刚过世,此事不宜大办特办,便有意少宴请一些人。 夫妻二人两边的父母兄妹是要请来参加的,另外老族长和族老在新家上帮忙甚多,自然也要邀请。另外还有君若辰兄妹、叶寒、花迭香、吕明和吕木义等人,也在邀请名单内。 这么一算,零零总总的也着实有不少的人! 二人商量了半宿,秦逸又亲自写了邀请函邀请众人。 等二日便送了出去。 不想,他送到老族长手上时,又带回了另一件好消息。吕家和秦家合作的酒坊终于要开张了! 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后,这日子正是秦逸和吕家、秦家共同商议的结果! “这都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事先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说?” 苏盼儿有些吃惊。 秦逸也是喜色连连:“上次不是就已经提过两次了?只是那个时候没有在县城里敲定铺子,便一直拖着。这次吕伯父寻了个好地头,原本就是个酒坊,只要稍事修缮便可以开张。只是我们这边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他才没有机会说的。” 说到没有机会说,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 当初他们出事,吕木义也跟着跑前跑后的,可没少往里头折腾银子,最后却连牢房的门都没有敲开。 这事,还是后来听冉捕头说起的。 她和秦逸被送进牢里后,门口可都是王七和王八的人,使银子都没用。 “真是难为他了。” 苏盼儿想了良久,才叹息出这一句。 好在他们成功脱险,否则吕木义指不定还要被他们连累呢。 更不要说眼下的酒坊开张了! 而秦逸和苏盼儿商量之后,便和老族长谈了一次,彻底转到了幕后。 酒坊开张,名义上还是吕家的作坊。 苏盼儿作为合作人,按理来说也该去晃悠了一圈儿,奈何她此刻身子重,便让秦逸去了。 回来时,可是足足带回来一车竹叶青酒。 “这些可都是味道最醇正的,留着八月十五乔迁之喜再喝!” 秦逸笑得特别高兴,这些酒可不比得外面那些酒,这咳嗽十足十的好酒,有钱也难买的。 苏盼儿看着酒坛子心里就痒痒,想到腹中的小豆苗,还是把心头那点火焰给掐灭了! 看着她眼巴巴看着酒坛子,一副参涎欲滴的神色,秦逸好笑得直摇头。 “我问过曹郎中了,你怀着身孕可不能饮酒。怕你眼馋,我特意让人炖了冰糖雪梨燕窝粥给你吃。” “不吃不吃,别和我甜的,我腻!” 苏盼儿忍不住捏着鼻子说道。 仿佛已经闻见了那甜腻的味道。 最近几****开始嗜辣,不管是吃饭还是喝汤,都要在里面加上两勺子豆瓣酱才肯吃。 看着那红通通一片的饭菜,她吃进嘴里还直呼过瘾,可旁边的人光是看着、闻着味道都感觉有些受不了。 苏盼儿虽然知道吃太过辣椒不好,却挡不住心底的渴望!一顿饭无辣,就感觉饭菜都没滋没味的。 她是真的想吃啊! 秦逸担心她胃肠受不了,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就怕她伤了身,可是她就是吃不下别的。 在二人的纠结中,八月十五这天终于来到了! 一大早,众人早早就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一副喜气洋洋。 苏华氏带着柯儿来了。 按照乡间习俗,家里有人故去,百日内是不得随意去邻里间串门的。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苏老四并没有过来。 苏华氏对此事颇有微词:“你那大伯在你和秦逸被抓起来后,可是当场翻脸不认人,你爹跪求到他面前,他还来了一招割袍断义,断了他和你爹的兄弟情义。最后落了个横死在外,我们捏着鼻子把他埋了。可眼下还闹得不能参加你的乔迁之喜,算个啥事儿?” 一旁霜儿和珂儿玩得很好,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不断。 苏盼儿瞧着,不由得轻轻抚摸上自家的小腹,想象着肚子里的小豆苗快快长大,将来生下来是不是也像这两个孩子这般活泼可爱。 听得苏华氏说话,顿时笑了! “娘,您就别埋怨爹了,估计这事儿闹得爹他心里也不好受呢。” 苏老四是个什么性子,苏盼儿心里自然明镜着。 即便苏司空都不认他这兄弟了,他依然谨记着那份兄弟情。不过好在这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好受也是自找的!” 436.第436章 乔迁之喜! 说起此事,苏华氏嘴里便愤恨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苏悦儿失踪了!已经失踪好些天了,似乎就是在你们因祸得福那天就不见了,不过到现在才确认下来!” 之所以说确认,自然也是苏悦儿经常不在苏家,喜欢呆在县城里。 加上前些日子,她总是嚷嚷着要跑去府城里的苏萍儿那里,所以几日不见,别人也不太在意。 虽然大家发现她自家亲爹死了,居然凉薄到不前来守灵之事颇有微词,可从来没人想到过她会失踪,都以为她心中不快,去苏萍儿那里去了。 结果,等苏海去了信给苏萍儿,苏萍儿回信,才知道苏悦儿根本就没有去府城。 这才知道出了事。 苏盼儿瞠目结舌,根本没有想到苏悦儿会失踪。 只是再一细想,又觉得苏司空一死,苏悦儿便失去了依靠。依照她那傲气十足的性子,估计是感觉没脸待下去了,暂时躲起来避避风头,或则去苏萍儿哪里迷了路也不一定。 “失踪了便失踪了吧!她要是想回来,便自然会回来。不想回来,自然就是失踪了。” 如今的苏盼儿早就对她不关心了,眼下的苏悦儿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 “嘿,我们果然是母女连心。” 苏华氏乐得捂着嘴笑:“如今我对那苏悦儿,可是半点兴趣也提不起来。最好她能就这样死了最好,免得哪天又起了什么幺蛾子心思,那简直烦不胜烦。”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便是秦岳氏一脸笑容走了进来:“苏四伯母,三弟妹,外面叶大将军等几位大人来了,他三叔在前面等着,让二位过去一趟呢。” 几位大人来了? 苏盼儿微微一怔,赶忙朝外迎去。 走到院子里,才发现院中已经人山人海的,虽说乔迁之喜是件大事,可她们原本不过只是宴请了一些亲朋。 没想到,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好在这新居面积够宽,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众人看到她,纷纷打招呼,她一一含笑回礼。 好不容易挤到大门处,果然看见叶寒等人都到了,正在和秦逸寒暄着,她赶忙上前拜见众人。 “盼儿姐。恭喜你今天乔迁新居。” 君若雪从君若辰身后跳出来,拉着苏盼儿的手不肯撒手。 逗得苏盼儿一乐:“多谢雪儿妹妹了,走!我们到里面去。” 众人都移步往里走。 叶寒那一张寒冰似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说起来,我当初来时,你们可还没有新建这宅子。要不,你们这东道主领着我们四下走走看看?” 叶寒身为大将军,君若辰和君若雪身为大家子弟,皇宫大内也出入过,又岂会没有见过这样一栋民居? 他这般说,自然是为了给秦逸二人长脸呢! 秦逸二人自然是感激:“诸位大驾光临,真是令蓬荜生辉,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那就一起走走看看?”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秦逸便领着众人沿着院子里的左侧开始介绍:“这宅子盖起来有点不易,可真是难为了帮忙建造的多位师傅,其间可没少让他们辛苦费心思。这边是书房,是一栋三层的木质结构的屋子。考虑到防水防潮问题,这栋屋子设计建造方面倒是颇花费了些心思……” 宅子里的建筑当初都是苏盼儿亲手绘图,又让程师叔帮忙找来能工巧匠建筑而成。 在传统格局上,增加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 正首按照传统模式是主屋,左右两侧厢房,院中依照地势盖了阁楼、凉亭、轩榭,更利用原本就有一处水塘,弄了一个荷花池。 此刻里面却没有荷花,清澈见底的水中却已有些鱼儿悠游自在的游来游去。 另一头更有马厩和偏房。马厩里拴了几头马儿,正悠哉悠哉吃着草料。偏房是准备给萧叔一家子暂住的。 众人边走边看。 叶寒和君若辰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乡邻们更是啧啧称赞。 前几天刚刚才受了封赏,得了数不清的钱财,苏盼儿更是成了四品诰命夫人,这等泼天荣耀,简直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眼下又有了这么配置齐备的一栋新宅入住,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秦逸、苏盼儿两口子有先见之明! 年轻人分外感叹! 曾经和他们差不多身份的孩童,一跃成为未来的一方父母官,妻子也成为了诰命夫人,更被封为一代神医,不得不说这两口子真是鸿运当头啊! 听着众人这般那般惊叹,苏盼儿敛下眸子。 众人能看到的,便只有这宅子的外表了,可这宅邸底下那四通八达的暗道,又岂是他们能窥视的? 想到这些暗道,苏盼儿不由想起当初在长泽县见到的白主簿宅子地下的八卦迷宫。心中寻思等将来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查探一番,最好能找到建筑那地底迷宫的建造者,好好和他探讨一番。 不过她也明白,此事多半是可遇不可求的。 众人围着宅子转了一圈儿,两口子好话听了几箩筐,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听见萧大娘来禀报饭菜已经摆好,赶忙让众人回了花厅各自落座。 苏盼儿领着女眷在偏厅另起宴席。 原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摆上的桌椅自然不够。众人只得又临时去借来好些桌椅添加在周围。 苏盼儿不由暗暗感叹,好在她提前准备了多余的吃食,倒不至于失礼。 不过,这人也太多了些,几乎把屋子里外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个时候,萧叔以前在大家族里服侍过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亲朋的座位靠近主位,外围便是附近的村邻。至于那些不请自来的,自然就在外面院坝里摆上了一圈儿,直接吃流水席。 苏盼儿单独在里间摆了一张桌子。 “雪儿来吃,你可别和盼儿姐客气!” 苏盼儿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她的碗里:“萧大娘和周大娘做饭的本事越发好了,这菜色很好吃,你也试试看。” 君若雪吃过的美味儿不知凡几。 可苏盼儿相邀,她照样兴致勃勃的的动了筷。 “还别说,这道菜确实不错。不过,还是没有盼儿姐你烤的烤肉好吃。” 君若雪上次吃苏盼儿烤得烤肉,便吃上了瘾儿,一说起便唾液泛滥,恨不能立刻吃进嘴里。 听得苏盼儿直乐:“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两天,我给你烤肉,如何?” “好啊,好啊!” 君若雪满脸高兴的答应了。 437.第437章 倒底意难平! “行,这两天咱们就秉烛夜谈,好好的聚一聚,玩一玩!” 苏盼儿当即也乐了。 君若雪更是一脸眯眼笑,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直打转儿。 “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嘻嘻,咱们就来试试看,看看秦姐夫能忍几天。” 她好心情的捂着嘴笑,一副要看秦逸出糗的坏模样儿! 逗得苏盼儿“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呀!他肯定不会在乎这些的。” 秦逸会如何,她也很期望看到结果呢。 她无意识搅动着自己跟前的酸辣粉,憧憬着秦逸对此事的做法。 二人正说说笑笑着,门外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 不久,萧敏便快步走了进来,到苏盼儿身旁附耳一阵低语。 让苏盼儿原本进食的动作一顿。 她微微拧眉随即笑了笑,在萧敏耳旁说了两句,萧敏点点头,便快步走出去了。 君若雪专心致志吃着碗里的饭菜,似乎对萧敏进来全无所觉。 苏盼儿笑嘻嘻说道:“来来,赶紧吃!吃完了我们一起小憩片刻……” 君若雪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拂去她的好意,二人丝毫没有受适才闹剧的影响,继续进食。 午饭后,苏盼儿陪着她在客房里小憩,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可就在此刻,君若雪却不依的扯动她的手:“可真是好奇死我了!盼儿姐,刚才倒底是因为啥事儿来找你?你又不说,害得雪儿好奇得要死。” “你呀,人小鬼大!哪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事儿?” 苏盼儿翻了下身,平躺在床头,嘴角还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事儿,不过就是那秦李氏在席间见不得苏华氏大出风头,便刻意挑了席间挑衅,拿苏司空的事情挑事儿。还指责苏华氏不该在孝期间上女婿家的门。 其实苏司空的事儿,附近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原本苏老四因为苏司空之事,今天在苏盼儿家乔迁之喜时没有来,便让苏华氏心里大有微词。 如今被秦李氏挑出来当着这老多人谈及,这不是点燃了炸药库? 二人当即吵闹起来。 萧敏进来时,正是二人闹得不可开交时。 见苏盼儿不肯说,君若雪也笑了起来:“盼儿姐你还想瞒着我?只要雪儿想知道的,便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再说了,此事如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可不是没有什么秘密了! 秦李氏和苏华氏二人互掐,把苏盼儿和秦逸二人的身世拿出来说事儿。 这才发现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家亲生的,偏偏二人好像斗红了眼的公鸡,谁也不肯服谁! 最后还是苏盼儿一句话平息了事端。 “盼儿姐,我是好奇你让萧敏传了一句什么话?怎么她们听了后,便都不闹腾了?” 君若雪的大眼眨呀眨,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没说啥时辰可不早了。” 苏盼儿自然不会说,闭上眼假作睡着了。 君若雪又缠了她一阵,眼见她确实沉睡了,这才嘟着嘴儿也翻身睡去,不由想起自家的娘亲来。 想着想着,不由异常思念家中的娘亲,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到了傍晚时分,满屋子宾客各自散去。 君若雪果真留了下来。 苏盼儿强忍着油烟味儿弄得胃里直翻涌的感觉,给君若雪烤了一串烤鱼。剩下的活儿便被秦逸接手了。 逗得君若雪左一口秦姐夫,右一口秦姐夫的,让人直乐。 另外也没有走的,便是苏华氏和苏珂了。 苏珂对秦逸越发尊重也越发崇拜,手里拿着肉串学着秦逸的动作挑动银炭,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儿,逗得对面的君若雪咯咯直乐。 苏华氏偷偷和苏盼儿谈及中午之事,显然还意难平:“那老婆子,我原本想这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便不和她计较了。不料她越说越来劲儿了。还说你们有今天,全靠秦逸努力的结果。又说今儿这事,还都是他们秦家人在后面帮忙。要是靠我们苏家,估计早就饿死了。我委实气不过,才和她对骂了两句。” 要是单单只是骂她,她苏华氏忍了便算了。 可那老货居然连盼儿和整个苏家都骂了,她哪里还忍得下? 虽说眼下苏家确实不作为,不过,又哪里有她一个亲家母说这话的份儿? 二人这才开始大吵。 “娘,今天这事已经发生,就先不提了。” 苏盼儿斟酌着说词:“可往后呢?往后你的女婿当了官,这样说七说八的人怕是不会比今儿少,胡编乱造的话更是数不胜数。难不成娘打算每次都和人家吵?” “那哪儿能呢?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那老货那般不讲理。” 苏华氏一脸不以为然。 苏盼儿脸上确是一片认真色:“是。不是每个人都好似她那般,可秦家对秦逸终究有养育之恩。等以后秦逸进了仕途,这事儿要是被人提起,到上峰面前参他一个后宅不宁、不孝父母。指不定他连这官也坐不稳。” “这,不能吧……” 苏华氏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是说,秦逸并非秦家亲生子……” “是不是亲生子,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逸尊敬公爹。” 苏盼儿接了口。 她听秦逸说起过自家的身世,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不过,他心里肯定万分感激当初在混乱中把他救下的老秦头。 丈母娘和秦李氏互相撕脸皮,自然是他不愿意看到。 秦李氏最在乎的是什么?自然是秦婉儿的婚事了。苏华氏呢,自然是她腹中的孩儿了! 她让肖敏带给秦李氏一句话,如果她不闹腾了,日后婉儿出嫁,秦逸两口子可以让秦家风风光光把女儿嫁出去,否则一切休想,反正秦逸已经在县衙已经跟秦家划开界限。 秦李氏闹腾原本就是为了秦婉儿,得了苏盼儿这句话,自然懂得见好就收。 至于带给苏华氏的话更是简单,盼儿听见外面闹腾,气得肚子疼了。 苏华氏是真心疼爱苏盼儿的,一听这话,加上对面秦李氏也不闹腾了,她自然也平息了怒气。 倒底意难平! 438.第438章 心之所在,随处都是乐土 看着正和秦逸窝在一起在篝火旁烤着烤肉的苏珂,她想了又想,叹了口气! “罢了,当初你嫁进秦家来,原本也是你自家要求的,也是你爹的一场豪赌,娘更希望你能过得好。只要你能幸福,娘就听那老货几句闲言碎语,又有什么?再说,苏家都已经这样了,还怕谁人说道?” 这话让苏盼儿乐了! “娘,苏家不会永远落魄的。我苏盼儿的弟弟,哪里是会一辈子呆在这贫瘠小山村里的人?您等着吧!相信将来不久,珂儿必定能为您挣一个诰命夫人回来!” 珂儿这孩子从小有天分,脑袋瓜子灵活,适合走官场。 其实很多人都适合走官场,不过,光是适合可是不行的,还要看有没有这个实力和背景。 这年头有实力又有背景,想不当官都难! 眼下他们正值春风得意时,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逸的仕途必定能走得很好,珂儿进官场是必然! 必须要有一个能相扶相携的人和秦逸一起配合。 自然,珂儿是不二人选! “好!娘就等着珂儿给娘挣一个诰命夫人来!” 听到苏盼儿的话,苏华氏不禁眉开眼笑! 这边众人正高高兴兴的烤肉,一道身影却偷偷摸摸地摸了过来。 一靠近苏华氏便“嘿嘿嘿”一阵傻笑,不是苏老四又是何人? 苏华氏刚刚才被苏盼儿哄得高兴了,眼下见到苏老四这幅傻样儿,不由瞪了他一眼。 “嘿嘿嘿,就会傻笑!活该你喝洗碗水!” 苏老四不但不生气,反而摸了摸脑袋瓜子,依然傻笑个不停,腆着脸凑到苏华氏身边:“那、那那那要是能让你消消气儿,别说是喝洗碗水,就是喝你的洗脚水,那、那那那又何妨?” “真的?” 苏华氏斜睨着眼,一副你敢说,她便敢做的架势。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的夫人那!” 苏老四嘿嘿嘿连声,腆着脸梗着脖子说道。 “呸!谁是你夫人了?你一个泥腿子,还想要夫人?哼!” 苏华氏作势恼羞成怒要打,苏老四不但不躲,还故意往前凑上脑袋。 “夫人那,你可得轻些。要是把你的手打疼了,为夫的可舍不得,会心疼得。” “滚,老不正经的!” 苏华氏张嘴便骂,回头见几个小得都扭头故意假作没看见,做着各自的事儿,耳朵却支得高高,不由有些尴尬:“行了,你滚远点儿,你不嫌害臊?我还嫌弃你丢人呢。” 说着,便转身坐到另一旁。 趁着自家爹娘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苏盼儿悄然走到君若雪身旁坐下,一脸歉意看着笑得欢快的君若雪。 “我爹爹娘亲性格直爽,不太讲究场合,让你笑话了。” “这有什么笑话的,你爹娘的感情可真好。” 君若雪一脸羡慕地说道,心中不由想起自己家的后院。虽然说自家爹对娘的感情也好,却永远带着一股疏离。后院里还有那许多名姨娘和通房,更是闹闹腾腾的,整天没有个清净。 好在她娘性情柔中带刚,很是护犊子,为她阻挡了风雨,让她可以在无忧无虑中长大。 不过,她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只要那一天一到来…… 一想到此,她那欢快的眼眸上,便蒙上一层惨淡的迷雾,显得有些迷离,心不在焉。 “雪儿,雪儿,你在想些什么?” 苏盼儿连续唤了好几声,才把雪儿的神志唤了回来。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辰哥哥应该已经回到县衙了吧?” 说着,她便起身,借着前去拿肉串的功夫,避开了苏盼儿的追问。 苏盼儿的眸子闪了闪,没有再说。 抬头看到苏华氏和苏老四高高兴兴地围拢在另一个火堆旁烤肉,说说笑笑,显见得二人已经和好了,不禁莞尔一笑。 秦逸悄然坐到了苏盼儿的身边,一脸是笑。 “下午的时候,叶大将军说起了调令之事,我的任命已经下达了。据叶大将军所言,要是不出意外,应该任命我为长泽县县令一职。”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叶寒实际上还说了另一件事。 随着朝廷任命下达的,还有一个暗中授予的临时从五品经略使。这是在必要时给予他使用的身份。 他明里是长泽县的县令,暗地里,却是负责调查关于赈灾款项贪污舞弊一案的。 这个身份叶寒再三交待,一定要保密,必要的时候再行使用。免得横生不必要的枝节。 毕竟,前面一名经略使从京城出发,可是在半道上便“意外”身亡了! “县令?” 苏盼儿诧异的一扬眉! 这委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还以为,再怎么样也不会是那从八品的小官,结果…… 看秦逸一脸镇定中带着喜悦的神色,她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随即也笑了! “这倒是好了,以后你也是有正式官身的人了。虽然官衔不高,终究也算有了根基。努力几年便好了。” “你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秦逸脸上全是喜悦之色,忍不住握住了苏盼儿的手:“盼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做出成绩来,让你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苏盼儿反握着秦逸的手,眼里都是认真:“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银钱什么的,够用就好。心之所在,随处都是乐土。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切便已经足够,我也不想奢求什么旁得了。” “我明白,盼儿,你的担忧我都明白得,我绝对不会去做那些违法乱纪之事。放心吧!” 秦逸握住她的手,认真的保证着。 他明白,盼儿这是担心他在仕途上迷了眼,日后受到他人影响,最担心就是怕他重蹈苏司空的覆辙,为了谋取官位或钱财,铤而走险,走上不归路。 “我还没有和你白头偕老、没有看见我们的小豆苗出生,我怎么舍得做那些事,放弃安宁、安定的生活?” 苏盼儿嫣然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想想也是,秦逸的本质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被红尘俗世的利益蒙了的心的人。 四目相对,眼中都倒映着彼此的倒影,两个人心灵合一,忍不住都笑了! 439.第439章 月圆人更圆 二人和乐融融的景象自然被苏华氏和苏老四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另一旁珂儿却缠上了君若雪,缠着她让说着京城里的所见所闻。 珂儿活泼可爱,深得君若雪喜欢,她也乐得逗着他玩儿。 当真讲起了京城里的一些有趣的事儿,紫兰在一旁时不时补充一些,听得珂儿津津有味的。 众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夜便深了。 今晚可是团圆夜,苏盼儿捧出早就准备好的月饼。 这月饼是苏盼儿提前让萧大娘准备的。 月饼馅儿是五仁、猪肉、冬瓜糖、黑芝麻、花生等一起制成,真材实料的大月饼,十足十喷香。 皮薄馅厚,吃着委实好吃。 “今天可是八月十五团圆夜,月圆人更圆!来,我们大家分食月饼,感受一下月饼节的美味儿。” 苏盼儿含笑说着,动手把月饼切成小三角。 顺手递给了雪儿一块:“大家都别客气,等吃了月饼,我可有好消息要宣布。” “盼儿姐,是什么好消息呀?你就别吊人胃口了,赶紧说。” 君若雪接过月饼,闻言不由有些好奇的问着。 “先吃,吃了月饼再告诉你们。” 苏盼儿故意卖了个关子,拿起一小角月饼咬了一口。 众人吃烤肉原本就吃饱了,眼下看见月饼,也就多少拿了一小点儿,吃了两口意思一下。 君若雪难得象今日这般敞开了肚皮吃,看见月饼出来,她是再也吃不下了。 “盼儿姐你就莫要再卖关子了,你赶紧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众人都一脸好奇色,苏盼儿终于笑了,看着秦逸。 “你来说吧!” 秦逸将最后一口月饼吞了下去,含笑看着苏盼儿:“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叶大将军告诉我,我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任职长泽县的县令一职。” “啊!你要做知县大老爷了?” 苏华氏当即愣住,很快反应过来当即眉飞色舞:“这是件天大喜事啊!哎哟!怎么没有在白天那个时候宣布……” “已经宣布了,不过女客这边估计不知道。” 秦逸一脸神采飞扬:“此事是叶大将军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的。估计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乐了!一连串恭喜声不断。 苏盼儿虽然之前也听秦逸讲过,此时再一次提及,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着。 苏老四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这还真是大喜事,不过,你几时走马上任?” “九月初上任。长泽县距离我们这里近,两三天就可以到任,时间还来得及……” 说起此事,秦逸脸上的笑容微敛。 苏华氏高兴了老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 “九月初就上任?可是盼儿眼下身怀有孕,不方便赶路啊!” 她这话说到了重点上,众人都沉默了。 眼下八月十五,距离九月初,也就只有半个月时间了。 可苏盼儿腹中的小豆苗还不到三个月,坐胎不稳,谁也不敢让她跟着秦逸一起去任上。 “我已经决定了,就留在家里养胎,让萧叔一家子过去帮忙。” 苏盼儿说起此事来,显得特别镇定:“另外,苏家和秦家要是有人想随同,挑选几人跟着。要是不想去,那就这样也行。” 秦逸上任可不是一天两天之事,可腹中的小豆苗却是重中之重,孰重孰轻,苏盼儿自然掂量得清楚。 众人都没有说话。 又东拉西扯老半天,才各自回屋睡觉。 苏盼儿站在窗台望着外面的群山。 这新宅子主屋是上中下三层建筑,额外再加一个小天顶。 最近天气早已转凉了,窗口处的风吹得很大,也吹走了苏盼儿一身燥热。 “怎么还不休息?那么大的风,当心冻着。” 秦逸端着一盆水进来。 一看见她站在窗口,便赶忙上前关了窗,又拉着她坐到床头。 “你在想什么?” 秦逸的眼里带着探究。 “没有想什么啊。” 苏盼儿自然不想告诉他心中的担忧,本能把头扭到一边。 惹得秦逸一脸笑容,端来热水拧了热毛巾递给她:“你不会是在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地会胡来吧?” 苏盼儿接过帕子:“你会吗?” 她居然会直接问出来,让秦逸有些吃惊,转念一想,这样的她反而更真实。 “傻瓜!你的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哦!” 秦逸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反而含笑摇着头,一脸包容色拧了把她的小鼻头:“下次要是再胡思乱想,为夫可就要好好惩罚你。明白不?” “不明白!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 苏盼儿一本正经地,恨不能掰开他的嘴,向他要一个肯定答案。 “答案?答案我早就给你了!自己想去!” 他接过帕子搓洗干净了,又脱去苏盼儿的鞋袜,想要再度给她洗脚。 苏盼儿却固执地缩着脚,死活不让他脱。 “盼儿乖,再晚冻着了身子可怎么了得?是药三分毒,吃药多了对孩子可不好。” 秦逸轻声哄着她。 孩子,孩子,孩子! 这孩子现在还是颗小豆苗呆在她的肚子里呢,就整天被人念叨着,他说着不烦,她听着都烦了! 心里虽然不高兴,苏盼儿也明白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还是乖乖伸出脚,任由秦逸细细洗净,又逐一按摩一番脚底穴位,这才替她擦了脚。 苏盼儿不说话,顺势缩进被子里。 打定主意他要是不说,今晚她就和他杠上了! 看着这般孩子气的苏盼儿,秦逸无奈的摇摇头,难道他平时的表现还不够吗? 还非要他说出来,真的就这般不信任他? 既然他怎么说她都不相信,还不如让事实来说话吧! 等他上了床,见苏盼儿缩成一团儿贴着墙壁侧卧着,外面空出老大一块地方,他也不以为意,脱了衣服躺了下去。 可他刚刚伸手掀起棉被一角,便被苏盼儿扯走了。 秦逸挑着眉再扯,苏盼儿再度扯走。 二人你挣我夺,来回好几个回合,秦逸干脆长手长脚一伸,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卷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搂住,任由被子里的人儿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他的怀抱。 440.第440章 我家盼儿让我往东,为夫就绝不往西! 反倒是苏盼儿挣扎得气喘吁吁地。 这个可恶的男人! 表面一副温柔先生模样儿,暗地里却强势得要命! 这般箍住她,却独独把她的肚子保护得好好,唯恐伤着了孩子,就不怕伤着了她! “秦逸,你魂淡!” 她心里恼了他,抬起脚便想踢腾,奈何自己被被子裹住,真真儿是作茧自缚,挣扎不脱。 “别胡乱挣扎了,伤着了孩子咋办?” 秦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盼儿这孩子气的一面委实太难看到了。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这样的她实在太可爱了! 他喜欢得要紧。 “哼!谁要你管。” 苏盼儿倔强的闭着眼睛,不肯搭理身后的秦逸。 秦逸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拥着她。 良久良久,感觉到怀里的女人那僵硬的身子终于放软下来,他才轻轻叹息着。 “盼儿呀盼儿,你知道我喜欢你,爱你,可你还这般不信任我。你想让为夫怎么办?你说,岳父当初是把你的一辈子当成一次豪赌,在我身上下了注。我又如何舍得让你输?” 盼儿,我会用时间来检验我的誓言。 可你呢? 你是不是也这般爱我? 半晌听不见苏盼儿的动静,秦逸忍不住轻轻把她的身子翻转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沉入睡的睡颜。 让秦逸说不出心底的感觉。 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底那深藏的失望?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怀中的小女人却突然往他怀里钻。 “不许你看别得女人!” “不许你和别得女人说话!” “更不许你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良家子也不许你沾身。” “你是我的、我的、我的!我苏盼儿一个人的!” “你的眼珠子是我的,你的嘴是我的,你的胸膛是我的,还有你这儿……也是我的,都是我一个人的!” 她霸道的握住了他的某处,豪气的宣言。 这般霸气的苏盼儿,让秦逸欢喜得难以言说!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紧紧拥着她,心里涨得满满的都是爱意。 “是是是,我秦逸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你的,都是我家盼儿的!” “我一定好好听话,我家盼儿让我往东,为夫就绝不往西。你叫我撵狗我就绝对不追鸡!” “嗯?” 苏盼儿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你还想追鸡?啊,你反天了你!” 说着,她的手悄然下移,作势便拧上了秦逸腰间软肉,用力一拧。 疼得秦逸不住哇哇大叫。 “哎哟!疼疼疼……盼儿轻点、轻点……真的好疼,为夫再不追鸡了,再也不追了!” “噗哧!你活该。” 苏盼儿这才放开手,轻轻在他的腰间揉。 “怎么样,还是疼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倒底还疼不疼?” “好盼儿,你再重些。往下,再往下点点,再往下……” 还往下? 再往下那可是…… 苏盼儿突然醒悟过来:“好呀!你这魂淡,你是……” “盼儿,为夫还要,快帮帮为夫,为夫要爆炸了。好盼儿!” 他轻轻在她耳边诉说着,居然迷上了她那双如今保养得分外柔-嫩的小手帮他释放热情。 夜,更深了。 天空上的圆月也羞得躲进了云层里,再不肯露脸。 秦逸的任职已经下达,距离上任日期还有些时间,倒是不用特别着急。 不过,该为他准备的东西,还是得准备了! 秦家老宅虽然被一把大火化为飞灰,可屋子后面的地窖却没有被人发现,依然完好无损。 那口大紫砂锅被苏盼儿移进了新家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专门修建了一个蓄水池,苏盼儿把那肉灵芝放进了水池边,又丢了些鱼儿进水池里,努力营造出当初发现肉灵芝时的环境。 这肉灵芝倒是看不出太大变化,苏盼儿左看右看,直接割了一大块下来入药。 她今天打算配置的药可不是普通的药,而是可以提升进阶成功率的灵液,而这灵液最主要的两味药材,便是肉灵芝和蛇灵芝。 秦逸虽然比她晚进阶到大圆满,不过眼下她怀着身孕,这修炼之事她只得暂时放下,秦逸一直在修炼,随即都有可能冲破玄关。 苏盼儿担心秦逸去了长泽县突破没有人护法会有危险,所以想,干脆先让秦逸突破了再去长泽县。 这灵液熬制倒是不困难,难的就是那些稀缺药材。 就在苏盼儿考虑要不要再上山去寻找药材时,失踪了好多天的泼皮猪正好回来了。 她鬼头鬼脑的跑进了地道,偷眼瞧苏盼儿在做的事儿,盯着旁边那肉灵芝滴口水。发现苏盼儿的视线,赶忙缩回去。 “泼皮猪,过来!” 苏盼儿连忙唤住了它。 她的眼神太闪亮,泼皮猪本能感觉没什么好事儿,下意识想逃走。 “你今儿要是走了,从今而后这肉灵芝你就别想吃!” 苏盼儿赤-裸裸的威胁着。 泼皮猪之事考虑了那么零点一秒,便摇头晃脑跑上前来,拼命讨好着:“嘿嘿嘿,盼儿,好盼儿你叫我?” “嗯。” 苏盼儿将它上下一阵打量。 这头泼皮猪最近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吃得一身毛发铮亮!可个头却丝毫不见长大,依然好像一只小猫儿大小,真是怪哉! 泼皮猪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一直高高翘起的猪耳朵也忍不住耷拉下来。 “你你你、你想要干啥?你、你别这么笑,笑得我怕怕滴……”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 “我怎么笑了?泼皮猪,你过来,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啥、啥事儿……” 泼皮猪小心翼翼的往前移了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好事儿呢。” 苏盼儿突然笑了:“我和你说,你想吃这肉灵芝吗?” “想……不不不,我不想!嘿嘿嘿,不想,不想的!”泼皮猪拼命否认。 苏盼儿笑得越发和蔼:“你那么害怕做啥?你看,这块肉灵芝,是我刚刚才割下来的,给你吃。” “我、我我……” 泼皮猪眼珠子骨碌碌直在眼眶里打转儿,明知道有陷阱,最后还是忍不住诱惑。 “你、你想要啥?” 苏盼儿笑得一脸无害。 “很简单,我就要几味药材而已。你给我带来,这块肉灵芝便是你的了!” 441.第441章 天机不可泄露,我、我不能告诉你! 泼皮猪不愧是经常在山林里钻的,第二天便把苏盼儿缺得几味药材送过来了。 苏盼儿自然按照之前说好的,把那块肉灵芝给了它。 不料那头泼皮猪居然撒泼,死活还要。 苏盼儿略微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某个关键点。 “泼皮猪,你上次所说的宝藏,你挖完了吗?” 泼皮猪原本在地上打滚的姿势一僵,一翻身便从地上爬起,警醒的眨动小猪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还要不要让我帮忙给你挖宝?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宝藏的?” 泼皮猪的小猪眼滴溜溜转了老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嘿嘿嘿,这是秘密!天机不可泄露,我、我不能告诉你!” 其实,它发现貔貅留给它的几处宝藏都不好挖,便跑去秦家祠堂,找那老东西算账。 不料,那座佛像居然真的成了佛像,再也没有了那老东西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那老东西知道它会去故意躲起来了,还是真的已经永远走了。 它还记得对方身上那股迟暮的死气。 望着眼前这座死雕像,可真正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了,却让它很是迷茫。它跑回了大山,原本想回到它出生之地,可又舍不下那个它一直护着的小女人! 纠结万分,想到普通人不过就短短几十年寿命而已,它还小,还等得起,便又偷偷地溜回来了! “好,你不告诉我也成。” 苏盼儿自然不知道它心里所想,反而故意诱惑着它:“你看,这肉灵芝可是活着的。你要是把它吞进了你的内空间,它便唯有一死了。你还不如留下它,慢慢等着它成长。你吃掉些,它再生长一些。这样,你不就有吃不完的肉灵芝了?” 泼皮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你就是在哄我,即便这肉灵芝能长,还不是被你用了。哼!” “我向你保证,下次我要用时,一定会征得你的同意才动手取用,如何?” “这可是你说得?” “是我说的!” “那好!” 泼皮猪这下高兴了:“以后这玩意儿就交给我看管,保准你不会丢!嘿嘿,嘿嘿嘿……” 它笑得特别猥琐,让苏盼儿很不放心。 可眼下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只愿她要用时,还能给她留下些也就罢了。 药材齐全了,苏盼儿便认真熬煮灵液,困了便让泼皮猪帮忙看火。 在苏盼儿一连串许诺下,泼皮猪干劲儿十足。 连续熬煮了三天三夜,灵液终于熬好。 秦逸得知苏盼儿的决定时,直接便拒绝了。 “盼儿,我想等着你。我们一起进阶,一起跨过大圆满,好不?” “当然不好!” 苏盼儿直瞪眼:“只要你跨过大圆满,你浑身的力量便可以翻倍增长。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也可以自保。更可以保护我和孩子。难道你想逃脱职责不是?” “我、我不是这意思……” 秦逸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过所以然。 他早就听盼儿说起过,一旦突破境界,人的寿岁便可以达到150岁,保养好些,甚至可以活200岁。 他不愿独活,想和盼儿一起进阶,她怎么就不懂他的心思呢? 苏盼儿怎么不懂? 正因为她懂,所以她才坚持要他进阶。 “你可知道,这灵液价值几何?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恐怕倾其一国之力,也要得到它。眼下我怀着身孕,根本就不能使用。要是你不想浪费了我这一片心意,便除去衣衫跳进去!” 话说到了这份上,秦逸一咬牙,应了下来。 “好,我跳!盼儿,只要你想让我做到的,我都会尽全力做到。” 哪怕是用我一生来实现这个誓言! 说完,他便除去衣衫跳了进去。 看着连头也埋进了灵液里的秦逸,苏盼儿心底有万般滋味儿在心头。 也不知道今日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第二天一早,秦逸和苏盼儿离开地道时,秦逸已经成功突破了关隘,进阶先天境,让苏盼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顾不得好好休息,又开始替秦逸准备出行之物。 冬衣是眼下必须配备的,还有鞋袜,路上要用的、要吃的,伺候的人手,方方面面的,明知道秦逸亲自过问了不会出错,她依然忍不住再经手一次。 秦逸要去长泽县为知县的事儿,很快便像长了翅膀,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了,纷纷前来贺喜。 老族长送来了酒坊的分成,苏盼儿应得那份银钱,也带来了几名秦氏一族的年轻一辈。说是留在秦逸身边伺候。 这一辈人,要么曾经是和秦逸一起上族学的,要么就是秦逸看着长大的。 用谁不用谁还都是两难之事。 秦逸便来找苏盼儿商量。 苏盼儿想了想:“你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能和你互相配合的。过去熟不熟倒是其次,最主要是人选不能是那种那种野心勃勃的,千万别引狼入室便好。” 秦逸考虑了一二,便出门挑选了两名族人。 想不到了晚上,老秦头又送来秦浩、秦斌、秦华、秦辉几人,秦逸不由甚是为难。 思来想去,考虑到秦华是秦岳氏的长子,秦岳氏又和盼儿交好,加上霜儿的原因,他便做主留下了霜儿的大哥秦华。 老秦头还想把四弟秦浩塞给他,秦逸却死活不同意。 看着老秦头黑着一张脸把余下几人领走,秦逸不由得叹息几声,忍不住嘟嘟囔囔。 “我原本就想好了,从苏家选取二人,再从秦家选取二人。珂儿我也打算带在身边,一个是我可以教导他学问,另一个,我也存了几分让他见见世面的私心。” 能带去的人手有限,可这样一来,秦家却有了三个人。 秦逸话虽然说了半截,苏盼儿却听明白了。 “就这样吧!苏家那边,我会去说。” 苏家除了爹娘柯儿之外,还能和她说上话的,就只有祖父了。 苏盼儿正打算寻个时间去探望祖父,没有想到,苏家那边却来人了。 442.第442章 你就是苏盼儿? 苏家来人是个女人,苏盼儿根本不认识的妇人! 这妇人一身淡白色装束,那宽大的裙摆逶迤在身后,一头如黑墨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髻,斜插着一支玉簪子,素雅中带着几分冷硬。 一见到她,那双单眼皮便耷拉下来,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她,将她整个人上下一番打量,过了片刻,薄薄的两片嘴唇微微一抿,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些字眼。 “你就是苏盼儿?那个害死了大伯的人?” “谁是你大伯?” 苏盼儿拧眉,她的记忆里没有这名女子的来历。 那妇人显然没有料到苏盼儿会这般问,一脸惊讶色。 “呵呵!真没想到昔日的丑丫头居然出落成这般模样,这性情脾气也变了模样。” 那妇人连声冷笑着:“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贵人多忘事!居然连我这位大堂姐也不认识了,看来你娘果真会教养孩子。不过想来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吧!” 大堂姐? 苏盼儿蹙眉,这又是何方神圣,为何她的记忆里独独没有她? “我有没有教养,无需不熟悉的人的评论。” 听到后半句话,居然辱及娘亲,苏盼儿不由冷冷一笑:“我倒是想问问了!您这么有教养的人,难道就不知道尊卑大小,不知道爱老敬老吗?你身为晚辈,当着她女儿的面说长辈的坏话,对上辈人评头论足,这教养果真是好得很啊!” 她又不是软柿子,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还不反驳? “好一个嘴尖牙利的臭丫头,怪不得大伯会折在你的手里。” 苏萍儿目光冰冷的冷笑道:“就算是你娘亲见了我,也绝对不敢如此放肆,地位尊卑你懂不懂?论大小,我是你堂姐;论地位,我乃是府尹夫人。你不过是布衣百姓,难道你连基本礼数也不懂吗?” 府尹夫人? 苏盼儿蹙眉沉思,依稀想起来,好像早些年苏家确实有一位长姐被送走。 不过,据说不是送去伺候人了吗? 这所谓的伺候人,大多都是小妾之流,几时成了夫人了? “府尹夫人很了不起吗?” 苏盼儿一脸漠然。 这应该就是前两天自己娘嘴里那个,苏悦儿原本想投靠的苏萍儿了。 估摸着,对方是被苏悦儿吹了耳边风,跑到她这里来撒气! 听到她的话,苏萍儿不由一怔。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乡下丫头,居然敢对我们府尹夫人如此说话!” 反倒是跟在她身旁的一名丫鬟跳了出来:“我家夫人亲自来看望你,你还不赶紧跪拜迎接,给你脸是不是!见了我家夫人你敢顶嘴?还不跪下!” “聒噪!我在跟你主子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胡乱插嘴?” 苏盼儿依旧一脸漠然:“当狗要有当狗的觉悟!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当明白什么场合必须闭上你的狗嘴。难道不知道胡乱犬吠,会丢了你那十分有教养的主子的脸吗?” 那丫鬟气急败坏:“你……” “住口,退下!” 不料苏萍儿却突然呵斥一声,那丫鬟还想说得话顿时噎在了喉头,只得退下。 苏萍儿这才正视着苏盼儿。 之前她怒气冲冲,原本应该先去拜祭大伯的,她却只顾着出气,急匆匆赶到这里来了。到现在她才发现事情不对。 曾经是苏盼儿是懦弱的,是胆怯的,因为又黑又肥还满脸坑坑洼洼,老实又自卑,总是喜欢低垂着头躲在角落处,谁也不愿意去看一眼。 可眼下的苏盼儿却是张狂的! 风姿绰约的身段儿被一袭银纹绣百蝶石榴花裙包裹,映出那苗条的身段阿娜多姿。 如云的秀发松松的挽着,额头两侧还垂落一些零散的发丝,映衬得那张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的小脸肤色红润,巴掌大的小脸蛋儿好像剥壳的鸡蛋般,让人恨不能上前捏两把。 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只要一瞧,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苏盼儿,哪里还是过去那个可以人人踩低的苏盼儿? 苏萍儿心头一阵猛跳,有一种事情跳出她掌控的感觉。 她这才忍不住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来。 这间客厅摆设很简单,进门处一道红木雕花飞鹰展翅屏风,窗台上一左一右放着一对儿唐三彩花瓶,屋子中间放着一套红木桌椅。桌面上是一套景德镇的茶具,整间屋子素净中带着几分低调的奢华。 完全不像普通农家的宅子。 苏萍儿忍不住再度把苏盼儿打量一番,深吸一口气,笑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老话说得果真没错儿,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她的脸上带着笑,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不管你有了什么际遇,在我眼里也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你靠着出卖自己大伯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你这日子真的过得心安理得?没有半夜被冤魂缠身?” 苏盼儿一声嗤笑! “你想要教训人,至少也得把事情始末搞清楚了再开口!事情还没搞清楚,就急头白脸来到别人家里信口雌黄,就不怕做错了事儿,说错了话?今儿念在你是初犯,就不使人教训你了。滚吧!” 到了现在,她也想明白了! 这种张嘴就乱咬的狗和她计较真没什么意思,气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她话一落,那苏萍儿还想再说,可旁边早已虎视眈眈多时的萧大娘往苏盼儿面前一站,半点不客气的伸出手。 “这位夫人,请了!” “好,好得很!好,苏盼儿你好啊!居然胆敢对本夫人下逐客令,你真是了不得了!咱们走着瞧!” 苏萍儿气得脸色不住变幻。 也不再说,提起裙摆便折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苏盼儿一脸冰寒。 沉吟了有片刻,朝萧大娘吩咐着:“萧大娘,辛苦你一趟,去一趟苏家……” 苏盼儿一阵低语,萧大娘连连点头,这才转身去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 那苏萍儿那么久和自己没见了,一来就来个下马威,这口恶气不出,就不是她苏盼儿了! 443.第443章 此事交给我 怀孕后的她感觉体力大不如前,困倦得慌。 她往床头一靠,正打算眯一会儿,就看见秦逸神色匆匆进了屋。 四下一打量,没有见到有旁人在屋子里,他略微松了口气。目光又落到苏盼儿身上,快步走上前。 “盼儿,你没什么事吧?我听说,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苏盼儿微微眯起眼一摇头。 “没事儿,就是有事,不是还有你吗?对了,你不是去找老族长了,这么急匆匆离开怕是不好吧?” “老族长又不是外人,他能体谅的。” 秦逸显得有些焦躁,嘴里低咒一声在她身旁坐下来:“说是苏家来人,是谁人来了?不会又是那个苏浩吧?” 当初苏盼儿出了事情,那苏浩最为积极。很快便过继到另一宗无所出的苏姓人名下,和苏家脱离了关系。 也是他,在得知秦逸任职长泽县县令在选人之后,三番两次登门求见。 苏浩这种人跟随在自己身边,到时候吃里扒外这种事情恐怕是难免,甚至把自己卖了的都不知道。 秦逸如何会让? 自然连见都不想见。 “不是他,是苏萍儿。” 苏盼儿有些困倦的闭上眼。 “苏萍儿?” 秦逸有些迟疑。 “嗯,就是当初那个据说为了给苏司空跑官,被送到府尹府上伺候的那位。” 苏盼儿这么一说,秦逸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她来干什么?她应该是来祭奠你大伯的吧?她找你能有什么事情?” 苏盼儿眯眼看他一眼,随即笑了:“就是她,如今她自称是府尹夫人呢。至于她的来意,可不是来祭奠苏司空的,而是来质问我的。” “嘁!这……还真是!” 秦逸忍了下,话在嘴边打了转儿,终究没出口。 “噗哧!你想说啥?” 苏盼儿突然来了兴致:“你是不是想说,这苏家的女人真够奇葩的?” 秦逸惊诧的看了她一眼,笑笑并不说话。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苏盼儿突然笑出了声。 秦逸顺势拂上她的背轻拍着:“她来质问你什么?是不是因为那苏浩之事?” 苏盼儿顺势趴到他的大腿上蜷着,睡眼惺忪的,好像一只柔顺的小喵儿。 “是为了苏司空之事来质问我的。我估摸着,她到了苏家见了祖父,祖父必定什么都不会说。这样的情况落到她眼里自然会有些其他想法,另外苏悦儿以前估计也从中挑唆了,所以先入为主认为是我害了苏司空吧。” 细细想来,此事里的她纯粹便是无妄之灾了! 二人正说着,萧大娘回来了。 朝二人禀报了她去苏家探听得的消息。 “回禀夫人,奴婢已经问清楚了。这位大姑奶奶是今儿一早到得苏家,到了之后去探望了老爷子,便直奔这里而来。从此处回去后,便前后找了几个人进去谈话。苏四夫人说,苏家那边的事儿就交给她。夫人您尽管放心便是。” 萧大娘嘴里的苏四夫人,其实就是苏华氏。 这话说得苏盼儿笑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对了,你问清楚没有,那苏萍儿为何自称是夫人?” 萧大娘赶忙点头。 “问清楚了,据说当初送府尹夫人进府尹府中时,确实是作为小妾送进去的。不过,那府尹的原配病弱,府尹膝下一直虚空。可巧得是,这位妾室却是四年抱三。在原配死后,孝期一过,这位苏家大小姐便被扶正做了填房,成了府尹夫人。” “原来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苏盼儿笑了。 “你下去忙吧。” 秦逸挥手让萧大娘下去了,回头看着苏盼儿那张疲惫的脸:“这苏萍儿果真不愧是苏家人。她即便是府尹填房,也不过是五品官夫人。你可是四品诰命夫人。她居然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真真儿是……” 说到这里,秦逸不由一阵摇头好笑。 “估摸着还没有人告诉她此事吧!” 她苏萍儿敢这么对她说话,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秦逸眼底划过一道狠厉色:“你放心养胎,此事便交给我吧!” “交给你?这是后宅之事,你一个大男人好掺和?” “谁说我要掺和后宅的?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哦!” 秦逸哭笑不得,抬起手便在她头顶一阵揉搓,把她那头原本零散的头发弄得更乱了:“我用得着对付她?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之计不更好?” “别弄我的头发。” 苏盼儿打开他的手:“行!就先让你试试吧。” “放心,要不了几天,为夫就让她乖乖来找你道歉、认错儿!” 秦逸说得笃定,苏盼儿微微一笑。 其实那苏萍儿来不来道歉,她都看得通透,根本无所谓! 但是她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进你一丈,你对我不客气,我也不会对你客气,坚决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照样急锣密鼓筹备着秦逸出行之物。 就在秦逸启程前一天,苏萍儿果真如秦逸所说,亲自登门来负荆请罪了! 她腰板挺得笔直跪在秦家大宅外,身旁还跪着上次见过的那名丫鬟。任由旁边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说起秦家大宅,至从建成搬进去后,当初发生瘟疫那些赈灾官兵搭帐篷的地方,陆陆续续便冒出一些宅子来,居然是有人故意搬到距离秦家大宅不远处。 而由于当初为了建筑宅子搬运货物方便,从村口到秦家大宅,苏盼儿特意挖了条毛坯梗路直达。 这些新宅主要集中在毛坯梗路两侧,出行又甚是方便。 眼下苏萍儿这么舍下脸一跪,立刻便吸引来无数双眼睛探视。 旁边的小丫鬟涨红了一张脸,窘得恨不能把脸埋进土里。 这苏萍儿也是个狠人,居然一脸平静跪在那里,不动不摇,好似都没有看见旁人的目光般。 苏盼儿得了信,只是笑笑,并没有急着迎出去。 反而美美的小憩一番,醒来后,又慢悠悠吃了半盏百合银耳雪梨盏,这才拿出丝帕抹了嘴。 “走吧!出去看看。” 444.第444章 还想多陪着我家盼儿几天呢! 身旁的萧大娘自然没有异议,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穿过宽阔的院子,二人还没走到院门,远远便听见有一阵叽喳声。 原是有好事者在对着苏萍儿指指点点。 苏盼儿站在那荷塘边缘的木槿树下,朝着外面打量。 苏萍儿挺直脊背一脸恭敬跪在那里,不言不语。 她身后的小丫鬟涨红了一张脸,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苏盼儿笑了笑,回头吩咐着萧大娘。 “你去把人打发走。” 说着,她便转身离开了。她今天倒要看看,这苏萍儿的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秦家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终于打开了! 不管是苏萍儿还是瞧热闹的,都一脸希翼看向大门。 可从门口出来得却只有萧大娘一人! 让苏萍儿很是意外! 随后她又想到苏盼儿如今的身份,心下一阵了然。 表面依然一脸恭敬跪在那里,暗里,她手中那方绣帕都险些被拧成了结。 她身后原本非常不安的小丫鬟也赶忙垂下头,再不敢有旁得动作。 萧大娘脸上带着一道礼貌的浅笑,出口的话语淡然。 “原来是府尹夫人驾到,我家夫人还在午睡,怕是没办法招待府尹夫人。还请府尹夫人改日再来。” 说着,便一侧身,敛眉颔首站在一旁。 她深知夫人的心思,对这位所谓的大堂姐,怕是没有什么好感,所以才让她来迎人。这中间的度,她自然拿捏得稳当。不亲热也不过份冷淡,却又让人生生挑不出半点错来,便是达到夫人心中所想了。 苏萍儿一怔!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都舍了脸跪在大门外了,在她看来,苏盼儿多半也要出来一番客气,再好言好语把自己迎进去。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府尹夫人! 而她苏盼儿不过才八品县令夫人!虽然她身上还有四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可自己毕竟是她的大堂姐! 只要对方还要名声,她就该做出和自己和好的姿态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 苏盼儿居然只是派了个老奴出来,便将她打发了! 她想走,可又想到自己打听到的事儿,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她慢慢从地上站起,踉跄着险些跌倒。 却又不得不努力挤出笑脸来:“既然四堂妹还在休息,我便等在这里便是。” “府尹夫人想等,自然可以。” 萧大娘的嘴角微微翘起:“不过,咱秦家门前这地儿,可是人来人往的,要是府尹夫人挡在这里,磕着了碰着了,那便是老奴的不是了。还望府尹夫人体恤一二,莫要令老奴为难。” “你……” 苏萍儿的脸上一阵青白青白的,薄薄的嘴唇颤抖了老半天,才突然笑了一声:“真想不到,她苏盼儿倒是养了一条好狗!哼,我们走!” 说完,她便领着自己的婢女一瘸一拐离开了。 萧大娘脸上依然是笑,进了门随手将朱红色大门掩上,啐了口:“呸!什么玩意儿,还来秦宅耍横!” 转身赶忙向苏盼儿回禀。 眼见得没了热闹可看,周围那些探头探脑的村邻也三三两两散去了。 苏盼儿对萧大娘的处理很满意:“你今儿做得很好。这支翡翠簪我瞧着和萧敏的肤色很衬,你给她带过去!” 萧大娘高兴得满脸堆笑,赶忙拜谢。 “谢夫人赏。” 晚上,苏盼儿专门为秦逸办了个小型的饯别宴。 并没有邀请旁人。 秦逸回来得有些晚,他是去了趟县衙,和叶寒、君若辰等人辞行,被他们留着痛饮了几杯。 叶寒和君若辰自然又细细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还有一些朝廷派系区分的详细事宜。 等他回来时,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而苏盼儿也已经等候多时。 看着苏盼儿生气得瞪圆得眼,他懊恼地一拍额头,赶忙上前搂住她,一脸赔笑。 “原来我家盼儿还为我准备了饯别宴。要是早知道,为夫就是爬也要早点爬回来!好盼儿,谢谢你。” 说着,他便凑嘴上来作势要亲。 “别闹!大家都看着呢。” 苏盼儿伸手把他推开:“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可是叶大将军和君县令他们有话和你说?” 她似乎没注意到,屋子里的等着伺候的萧敏和周大娘早在秦逸进来时,便已经悄然退出去了。 “是说了些话,不过,我回来时到程师叔那里去小坐了一会儿。” 和叶寒、君若辰等人谈及的都是公事,眼下盼儿怀着身孕,他希望她可以安心养胎,自然不会拿这些事情去烦她。便直接把话题带开了。 “说起来,程师叔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苏盼儿很是感叹。 不管是一开始遇到那八爷,还是之后他尽心尽力的传授,再到最后公堂救人,任何一件事,都是恩重如山! 秦逸拿起竹筷,为苏盼儿夹了一筷子辣子鸡,放进她碗里。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前便专程去找了程师叔,想说服他和我一起前往长泽县,他答应了。” 原本程老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是秦逸告知他,在长泽县那位白主簿的宅子下方,发现了那奇特的八卦阵,这才说动了他和他一同前往。 程老虽然避世在落雁村,终究对师门的后人还是有几分念想。 “真是太好了!要是程师叔能和你一起,我就可以放心多了!” 苏盼儿高兴道。 “是呀!这下你可以安心养胎了吧!” 秦逸一手夹着饭菜,底下搂着苏盼儿腰肢那手却舍不得松开:“我就是去做个小县令,又有什么危险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这话说得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二人慢悠悠的进食,都往对方碗里放了些彼此喜欢吃的菜式,一派和乐融融。 “你早先喝了酒,现在喝些冬瓜汤,不但可以解酒,还不容易积食。免得睡眠不好影响明儿一早赶路。”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舀了小半碗冬瓜汤给他喝。 秦逸顺势端起碗,打趣着她:“你就这么盼着我走,赶我离开?我还想多陪着我家盼儿几天呢!” 445.第445章 启程 秦逸的话让苏盼儿笑容瞬间消失了,她默默放下碗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再多呆一天吧?” 今天都已经农历二十六,九月初一可就是秦逸上任的日子。 再晚,哪里还赶得急? “盼儿,你是认真得吗?” 秦逸好笑的放下碗筷,反而认真思索起再呆一天离开的事儿来。 要是他日夜兼程赶路的话,多呆一天也可以…… “噗哧!傻瓜,我逗你的呢!” 看着一脸认真色的秦逸,苏盼儿嘿嘿直乐! “明儿一早就走,路上该赶路就赶路,该打尖就打尖。莫要苦了自己。事情重要,身体骨更重要。可别仗着自己年轻,总是透支自己的精力。知道不?” 秦逸心里感到暖暖的,伸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知道了,盼儿,你对我真好!” 这话让苏盼儿心里一甜,轻轻搂住他宽阔的胸膛。 “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饭后,二人手牵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 秦逸对苏萍儿的事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苏萍儿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去找君大人替你做主。祖父和老族长那里,我也打过招呼了。只要你去说话,她必定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知道啦!你好啰嗦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苏盼儿不依的嘟起嘴,她是怀孕了,又不是残废了,真把她当小孩儿了不成? 秦逸一乐,顺势刮着她的小鼻头。 “在为夫心里,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好疼,你可恶!” 苏盼儿作势要打,却被秦逸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顺势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 头埋进她的发丝间,嗅着那独有的发香,他的声音分外暗哑! “盼儿,为夫舍不得离开你……” 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他如何舍得离开她? 可他又不得不离开! 从上次他险些丧命在大刀下时,他便立下重誓!如果上天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必定要为她挣得一个锦绣前程,为她撑起一片蓝天! 虽然会暂时分别,可他相信,他们再次见面的日子不会太远! 晚上,想着要分别那么久,秦逸忍不住又央着盼儿,让苏盼儿帮他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二人缠缠绵绵在床榻间,久久舍不得睡去。 好容易合上眼,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鸡叫声,天边已然泛白。 二人赶忙又爬起来。 因为要出门,苏盼儿便亲自替秦逸挑了套丈青色的长衫子,亲自替他换上,忍不住红了眼眶。 “出门在外,自己多注意些别着了凉。还有,路上可千万别为了省银钱赶路,错过宿头,安全第一。明白不?” 秦逸享受着她体贴的关怀,紧紧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知道了,盼儿。为夫都记得的。” 四目相对,浓浓的情愫在二人之间滋生蔓延。 她再忍不住,飞扑进他的怀里,吊着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他蹭了又蹭,这才轻声警告他:“秦逸,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否则……哼哼!到时候,我可饶不了你!” “什么话?” 秦逸存了故意逗她的心思,一脸懵懂色。 苏盼儿眯了眯眼,从他怀里抬起头瞪着眼看他:“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真不知道。” 秦逸一本正经地说着,却忍不住伸手又把她搂紧。 苏盼儿不依的扭身从他怀里挣脱,顺势手一伸,再度摸向他腰间软肉处一扭,眼光里透着危险色。 “当真不知?嗯——” “哎哟!疼疼疼,盼儿,好盼儿,我知我真的知道,为夫就是逗你开心嘛!” 秦逸腆着脸凑上来哄她。 “那你说说,我都说啥了?” 苏盼儿眯起眼,一本正经看着他。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感觉。 逗得秦逸一下子笑开了! 哈哈大笑着搂住她:“你说,不许看别得女人!不许和别得女人说话!更不许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良家子也不许沾身。我的眼珠子是你的,嘴是你的,胸膛是你的,还有我整个人,都是你一个人的!我的盼儿……” 说完,便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般,划过水面,带起点点涟漪…… 让苏盼儿霎时红了眼眶。 “乖,莫哭!哭太多对我们的孩子不好。” 秦逸赶忙哄着她:“盼儿,别难过。我保证,我一定时时刻刻向你报道我的动向,如何?” 苏盼儿一下子破涕为笑! “说什么那,你真当我是那母老虎不成?” “你难道就不是母老虎了?” “你……” 苏盼儿瞪眼。 秦逸笑嘻嘻地,口风一转:“可我就喜欢我家的母老虎!就喜欢看我家盼儿的彪悍模样,更喜欢看盼儿向我撒娇时的依赖,还喜欢看你故作镇定时娇憨的姿态……你就是你,好的坏的,我都喜欢……” “哼!算你识相!” 苏盼儿嘴硬地说着,嘴角依然忍不住上翘。 秦逸还想再说,萧叔却敲响了房门:“老爷,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 再是不舍,二人还是跨出了房门。 这门一跨出,便看到外面站着许多送行的人。 苏海、苏老四、苏华氏、老族长、族老、老秦头和许多村邻都自动自发的来送行了。 无数人围拢过来,说不完的道别词,聊不完的叮咛,拉拉扯扯老半天。 直到秦逸坐上马车,苏盼儿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 眼看马车已经缓缓启动,苏盼儿再也忍不住从人群里跑出来,猛喊一声! “秦逸!” 秦逸一惊,一下子跃下马车,几大步走到苏盼儿面前,当着无数人的面,一把抱住了她。 “盼儿乖!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你别难过了,知道吗?” 苏盼儿反手也抱住他,用力点下头。 想到他看不见,又赶忙说道:“知道,我记得的……” “好!我走了,你多保重!” 说完,他一下子推开了苏盼儿,毅然决然一转身跳上了马车,朝着萧叔吩咐着:“好了,启程吧!” 萧叔看了眼苏盼儿,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一抖缰绳。 “驾!” 446.第446章 苦中,却透着一股子的甜蜜 马车缓缓启动,而马车里的秦逸,却没有再回头,也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苏盼儿难受的咬着嘴唇,连续深呼吸好几次,才强行压下眼中的泪。 他说,哭多了对孩子不好呢! 秦逸刚刚才离开,苏盼儿就开始思念他了。 身旁的人好像在不断晃动,似乎都在说着什么,她听在耳里却在嗡嗡作响。 苏华氏见她脸色不好,赶忙把她搀扶进了屋,一脸担忧看着她。 “盼儿,你没什么事吧?” “娘,我没事儿的。就是一时间心里有些难受。” 苏盼儿狠狠吸了口气,摇摇头。 人生有八苦,生离死别,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她是样样都占,自然苦不堪言。 说苦,却又像是品一杯苦咖啡,苦中,却透着一股子的甜蜜。 她知道! 那个男人之所以离开,是为了要替她、替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拼一个锦绣前程! 现在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 想到这里,她澎湃的心情渐渐平息,反手握住苏华氏的手,努力笑着:“娘,我真的没事儿了。大家都还在外面吧?走,我们出去和大家说说话。” 看着苏盼儿神态缓和下来,苏华氏这才松了口气。 “也好,我们出去吧!” 大家果然还在,都聚在一起说着话儿。 见苏盼儿出来,老族长首先表了态:“盼儿呀,你莫要担心。眼下首要的,要安安心心养胎,早日把孩子生下来,替我们老秦家传宗接代、替秦逸传宗接代才是正理。” “族长您放心,盼儿明白的!” 苏盼儿一脸认真回道。 老秦头叹息了一声:“老三家的,你要是有啥事,就尽管让人来说一声。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至从上次在牢房里,老秦头把秦逸的身世说开了,大家才知道秦逸并非老秦头的私生子。 这其中,最接受不了这个答案的,恐怕并非秦逸,反而是秦李氏! 秦李氏可以说怨恨了秦逸二十多年,可现在老秦头突然告诉她,秦逸并非他和外面的女人生的野种!她感觉心底一下子空了一大块! 再看秦逸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多谢公爹。” 眼下老秦头提及,苏盼儿也应承下来:“公爹您放心,秦逸临走前说过了,婉儿订婚时,儿媳会去添箱的。” 不管出于什么考虑,该秦逸这做三哥做的事,苏盼儿自然会做好! 再说了,能用银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怕的,就是没银钱! 好在她如今有圣上的赏赐,又有酒坊的分红,更有当初种痘赏下的银钱,她也不缺给秦婉儿添箱这几个钱。 “好好好!老三家的,你是个明事理的……” 得了苏盼儿这句话,老秦头的老脸乐开了花。 听见这话,苏海的眼神暗了暗,几次张嘴想说话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众人自是一番说笑,这才各自回了家。 唯独苏华氏留了下来,在苏盼儿待产期间,她都会留在秦家照顾她。 “你祖父的心真是偏得没边儿了,你知道不?那已经被过继到另一支苏姓去的苏浩又想回来!如今的苏家闹腾得可厉害了,唉!” 苏华氏把带来的绣篮拿出来,里面是已经裁剪出样子的衣衫,这是给苏盼儿新准备的冬衣。 等到了冬天,苏盼儿肯定会显怀,她就比着当初苏盼儿没瘦下来时穿的旧衣裁剪,应该合适她穿。 苏盼儿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拿在手里随意翻着。 “他要不要回来,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还得看人家的说词了。娘,这事儿你别说话,随他们去吧。” “娘知道。” 苏华氏坐到苏盼儿对面,拿起了针线:“不过,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挑在苏家要分家的时候说回来。这几个意思?还不是为了多分一份家底么?呵呵!” 一说起此事,苏华氏便呵呵两声冷笑。 “随他们吧!我们珂儿可不用着靠那点儿祖产过活!” 说出话来,苏盼儿心里满满都是底气。 秦逸去长泽县,可是特意带上了珂儿。 只要珂儿踏踏实实的,将来必定不用守在这山旮旯里的一亩三分地刨食。 多一份祖产,少一份祖产,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别说一份,说不得珂儿将来还能挣十份、百份祖产回来,传给他的后人! “那是,那可是我的儿子呢!” 苏华氏一脸是笑,一副心有荣焉模样。 又想起苏萍儿的事:“那苏萍儿还留在苏家呢。她一开始回来时,谁也看不上,谁也进不了她的眼。后来听人说起你是四品诰命夫人,那张脸扭曲得好似要吃人一般。最近又见天往我屋子里跑。真是烦人的慌,后来呀,娘每天趁着她还没有起床,便去了地头。等她回房午睡了,娘再回去吃饭。省得看她那张脸碍眼。” 苏盼儿无奈地摇头,上半身往后倾斜,斜歪在靠椅上。 “娘,您至于吗?您忘记了,她才是晚辈。” “正因为这,我才不好说话啊!她那副巴结人的模样……呃,盼儿你是明看见……啧啧!” 苏华氏撇了撇嘴,露出满脸恶心的表情,紧接着又笑着直摇头。 乐得苏盼儿笑开了颜。 原来是讨好娘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思念是难熬的,苏盼儿数着日子过。白天时有娘和众人说说笑笑,日子倒是好过。 可一到了晚上睡下,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那温暖的怀抱。 突然一下子空落落的,感觉心里空了好大一块,心慌得特别难受。 就在她万般思念时,一封信交到了苏盼儿手里。 信是送到县衙的,再由冉捕头派人亲自送到苏盼儿手上。 她拿了碎银谢了来人,这才拿起信封仔细看,信封上的笔迹是秦逸的! 秦逸的笔迹带着极其强烈的个人风格,一手书法字体持重安和,字字端严劲秀,且又体势宽博,纵逸豪放。宛若游龙疾走、桀骜不驯! 写着龙飞凤舞的“吾妻亲启”四个大字! 447.第447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苏盼儿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上面的字儿,细细描绘着那笔走游龙的痕迹。 笔画上面的墨迹早已干透,她的指尖轻轻抚摸过,似乎能够感受到秦逸写信时的心情。 笔墨之间浸透着浓浓的思念! 她忍不住又忆起了秦逸提笔写字的样子,仿佛又看见他奋笔疾书、给她写信的模样。 他离开已经有十来天了,一想起他,似乎身体里还有他留下的记忆,感受到他拥抱着她、深入她、残留在她身体里一般。 他亲吻她时的温柔、抚摸着她肌肤带起的颤栗、为她悉心洗脚时的认真…… 点点滴滴,都被她放大了无数倍,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让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朵也发红发烫,犹如染上了一层胭脂。 直到苏华氏连喊了她好几声,也唤不回她的神志,这才好奇地拉了她一把:“盼儿,盼儿?你怎么了,还不拆开信看看,秦逸都写了些啥?” 苏盼儿猛然回神,只觉得轰一声,连耳垂都一片血红,就连心跳也漏跳了好几拍! 她却强自镇定,赶忙把信往怀里一塞,推着苏华氏往外面走。 “娘,我有些困,想睡一会儿。你先去忙吧!” “你这孩子,你不是刚刚才睡醒起来吗?怎么又要睡,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吧?哎哟!” 苏华氏一说起此事,立刻就着急了,赶忙伸手想摸她的额头:“莫不是昨晚下雨着了凉?还是今早你出门忘记了加衣受了寒?这还怀着身子呢,真不舒服可怎么了得……” “娘呀!我没事儿……” 苏盼儿赶忙把她的手拂开,不住摇头:“我就是还想睡一会儿,您就先出去吧。出去,出去嘛……” “可是……” 苏华氏还想再说,却被苏盼儿强势推出门外,房门当着苏华氏的面掩上了。 “嗳……你这孩子!” 苏华氏还想敲门,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额头:“哎哟!看我这笨脑子,原来……嘿嘿!” 苏盼儿自然也听到了苏华氏的话,一张脸更红了,就连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也蒙上了一层喜意。 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在血管里欢快的涌动。 掏出那封信,她的手也有些轻微的颤抖,甜蜜的幸福感,将她的整颗心塞得满满的,即便外面风骤雨急,也浇灭不了她此刻心中升起的暖意。 迟疑良久,她怎么也下不去手撕开那封信。 沉下心,苏盼儿欢喜万分,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信封上的火漆慢慢揭开,取出信纸展开研读。 信果然是秦逸的手笔,开头处便写着:“吾妻盼儿:分别已有几日,夫日夜思念……” 这封信很长,整整写了五页纸。 信的内容,热情洋溢地话语,是他用撒娇的口吻写下了在去长泽县的路上发生的点点滴滴,又详细写明了他第一天坐上那把县令椅子时心头略慌和焦急、喜悦交织的心境。 写了那张鑫和他交接时,对方的冷嘲热讽;写了新来的主薄明明该先到,却没有见人的迟疑;又写了长泽县后衙住处的点点滴滴。 “忆及和盼儿生活的点点滴滴,仿若昨日之事般。现今却是整日焦头烂额,面对一片混乱的公中事物,分外怀念那番小意温存,盼妻能早日回信,以偿相思之苦。” 末了,他又让她替众人问好,还用小楷在最后单独写了一行字: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苏盼儿轻轻诵读着,眸子里漾开一层春意,忍不住将信纸贴在胸口处,仿佛也听见他书写之时,飞扬的神态、轻轻诵读出口的话音。 又好似他一如往常般轻轻拥抱着她,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自己的情意。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恨。秦逸,你让我读懂了相思二字的含义!” 她低声呢喃,脸上挂着一滴泪,眼底却荡漾着化不开的欣喜。 秦逸,你就是这般可恶、可恨、可憎! 明明远远在外,却偏偏可以仅仅凭借着一封信、几张纸、一些字儿,便轻易勾动了我的思绪。 随着你的笑容笑、随着你的焦急而焦急、随着你的开心而开心。 相思、入骨! 入骨、相思! 惟愿从今往后,岁岁年年人如故,年年岁岁花相同! 放眼窗外,沉甸甸的稻谷堆叠起层层碧浪,在风雨中轻轻摇摆着,浪花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浪起伏,美不胜收。 “秦逸,此时的你是在忙着处理公事?还是也如同眼前的我这般在想你?” 她轻声低吟。 窗台上一盆金菊开得正艳,滴滴水珠儿在花蕊上滚动,含羞怒放着。 而远在长泽县的秦逸此刻正忙着处理公事。 前任张鑫老迈,公事一向推给白主薄在执行。在白主薄白抓之后,一堆要处理的公事便被丢弃在那里。 眼下又值秋收时节,他一边忙着统计一场瘟疫后留下的幸存人数,一面赶紧督促百姓下地收割稻谷,一面又秘密调查那贪污舞弊案,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眼看地里的稻谷可以收割了,可老天爷不长眼,天气反常的突然降温,连续下了一天的雨。这雨再继续下下去,恐怕地头的稻谷都要长芽发霉,烂在地头了。 他调看了最近二百年年份的县志,正和身旁的几人商量。 “眼下虽然在下雨,不过,我从过去二百多年的县志查看,感觉大约会从明日起,天气逐渐放晴。之后,便有七到十天艳阳天,随后,便又是一场霜降。大家都辛苦些,督促百姓尽快收割地里的庄稼,免得纳不上税粮。那就麻烦了。” “是,老爷!” 众人齐齐应声。 秦逸又交待了各自负责的区域,便挥挥手让众人下去了。 迎面吹来一股寒风,他赶忙起身关窗,一眼便看到了窗户外的花台里,那盛开成一片金黄色的金菊。 正随风摇摆,在风雨中怒放。 448.第448章 相思 “盼儿,你该接到我的信了吧?眼下的你,在做什么呢?”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想着你?午夜梦回,一样孤枕难眠?” “盼儿,记得好好保重身子骨,可千万莫要让寒霜伤了身体。还有,一定要记得想我喔……” 两道同样驻足在窗边的身影,都那般心有灵犀的望着眼前的金菊,思念着彼此。 苏盼儿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金菊上的水滴,那水滴好似顽皮的精灵,在她的指尖上跳跃、嬉戏。 她细细感受着那微凉的雨水滑过指尖,带来的冰冰凉的触感。 就好似她和他一般,明明离得很远,却又好似近在眼前。 苏盼儿正沉浸在秦逸的来信里,房门却再度被人从外面推开,苏华氏一脸喜气端着托盘进来。 “盼儿,我给你煮了些荷包蛋,你来吃些罢!” 苏华氏是真心为苏盼儿高兴! 女婿刚刚才和自己的盼儿分别才几天,居然就写信给盼儿。 要是他没把盼儿放进心坎里疼,恐怕也做不到这些。 这信要从长泽县转到盼儿手中,中间要过多少个环节? 这等体贴入微,当真世间少有。 她一脸欣喜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又端了碗来递到苏盼儿面前:“原本周大姐送过来的,我看见了便正好接手。快过来吃。” 苏盼儿赶忙将信纸叠起,急匆匆塞入信封,抬手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这才转头看向她。 “娘,人家一点都不饿。” 眼下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欣喜,哪里想吃? “不饿你也得多少吃些。你不饿,我的小外孙可早就饿了。来,吃吧!” 苏华氏一脸眯眼笑,说话间便递上了羹匙:“快吃,别愣着了。再晚些凉了腥了可就不好吃了。” “娘!……好吧,我就吃一颗,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玩意儿的。” 苏盼儿勉为其难坐下来,就夹了一颗,把剩下的鸡蛋又推了回来给苏华氏。 苏华氏无奈,只得自己端了碗。 “你这孩子……人家都巴不得多吃两颗,你却连一颗鸡蛋都吃不下,还不知道我那小外孙在你肚子里饿成个啥样了。” “娘,我一天吃几餐呢,怎么可能饿着他?” 她一天三餐外带一天三次加餐,要还能饿着,那才奇怪了。 “这倒也是……” 苏华氏微微一笑,目光朝她怀里溜达:“不过也怪了。你吃那老多,都吃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看着你好像越来越瘦了?怪事……” “瘦就瘦吧,难道我现在这样不好看?”苏盼儿朝着她俏皮的眨眨眼。 “好看,我家盼儿不管是胖是瘦都好看。” 苏华氏一脸眯眼笑:“怎么样,我那好女婿没有说什么吧?” “噗哧!咳咳咳……” 苏盼儿正喝着糖水,闻言立刻便被呛着了,惹得她不住的咳。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喝糖水也能呛着?” 苏华氏赶忙上前替她顺气:“咋样,倒底都说了啥?他没有给你气受吧?哎哟!别是他在信里说,他想纳小的吧?这可怎么了得……” “娘,您在想些什么那,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就……随便说了点,啥话也没有说……” 苏盼儿的脸上红晕更甚,心头比吃了蜜饯儿还甜! 嘴里吱吱唔唔着,终究张不开口说。 苏华氏眼珠子一转,便嘿嘿两声笑,一副无事人模样坐回了原位。 得意地继续吃着鸡蛋:“我就猜到那小子是个靠得住的。还别说,你爹的眼光就是好!嘿嘿嘿……” 说着,又得意地夹起鸡蛋继续吃着。 “娘,您居然讹我!” 苏盼儿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羞红了脸。 “娘这怎么算讹你?娘还不是担心他在外面花心,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我们女人了。你可要把他盯紧了。” 苏华氏一副过来人模样劝着她:“你赶紧喝,吃完了赶紧写信,回他一封信,把他的心牢牢拴住了,可千万别出了岔子。明白不?” “才不要给他回!” 苏盼儿故意说着,垂下头搅动羹匙,心里却想着回信都要写些什么。 苏华氏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最终啥也没有说。 等她把碗碟都收走了,苏盼儿再度把那封信拿出来,仔细将上面的褶皱抹平,看了又看。 虽然信里的内容她看了一遍,便全部记住了,可还是不舍的再度拿出来细细研读,揣测着他写下这封信时的心里所思所想。 良久,她才走到墙角边,在地板的某处一踏,墙壁上一块砖头便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一个不大的空洞来。 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八宝玲珑锦盒来,手上一番捣鼓,打开了机关,里面存放着几张数额不小的银票。 她随意拿起,小心的把这封信放到底部,这才重新合上盖子,回归原位。 这八宝玲珑锦盒可是她仔细研读了“师傅”留下来的珍贵典籍,再结合前世那位传功长老交给自己的机关知识,费尽心血的结晶。 除非会特殊手法和钥匙,否则,别人休想能解开这个盒子拿到里面的东西。 看看万无一失了,她走到书桌前,取出墨砚开始研磨。 也不知这封信,秦逸几时才能收到? 长泽县那边的情况好不好,他有木有冷着饿着冻着? 一想到这些,她便随意写进了信里。拉拉杂杂又说了些今日来发生的事儿,包括那好大堂姐三天两头来求见被自己一一阻隔在门外,都写进去了。 这一写,便感觉根本收不住手,等到她发现时,自己也写了五页纸,不由一阵好笑。 有心减少一些,想了想,还是就这么直接折叠了,塞进信封里。 又招来周宁帮忙送去驿站代为传递。 她信里刚刚才写了大堂姐,一转眼,周大娘便敲响她的门:“苏郎中,你大堂姐又在外面候着。” “不见,周大娘,辛苦你走一趟,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可是……” 周大娘这次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出去传话,反而迟疑着:“可是你大堂姐说,要是这次你不见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的?呵呵!” 这话引起了苏盼儿的注意。 她破天荒来了兴致:“既然如此,你便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能让我苏盼儿后悔的事儿是什么!” 449.第449章 第一次是不是很痛? 上次苏萍儿为了显示诚意,安静跪在那里,不言不语。 可今儿的苏萍儿却是一脸得意色,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进来,她并没有朝苏盼儿见礼,反而看了眼周大娘:“好久没见到四堂妹了,今儿我们两姐妹好好说说话。这闲杂人等嘛……” 苏盼儿一挑眉! 神情漠然地瞟了眼苏萍儿,转头朝周大娘点了点头。 周大娘一脸不放心出去了。 苏盼儿随手翻着手中的书卷,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问着苏萍儿。 “说吧,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萍儿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朵花儿! 自顾自走到苏盼儿旁侧的椅子上坐下,抿唇一笑。 “今儿来,一来是想解开我们姐妹的误会,二来是恭喜你的夫婿成了县令。想来,我们两姐妹的命运何其相似,同样都嫁了当朝为官的相公,真是可喜可贺!日后啊,我们可得多多走动走动,也好联系一下感情!” “是姐妹自然该好好走动。” 苏盼儿好似没看见她的动作般,连头也不抬,慢条斯理说道:“要是口中是姐妹,心里却恨不得捅你一刀的人,自然要避而远之!” 苏萍儿脸上不由一僵,过了片刻又满脸堆笑说道:“咱们可都是苏家人,都是自家姐妹。一家人不说两句话,日后啊,姐姐一定会让我家相公好好照顾照顾妹婿。” “难得你一片好心,你的心意我领了。” 苏盼儿抬起头看了一眼,风轻云淡说道:“不过,我家夫君向来为人耿直,只喜欢凭自己本事挣前程,那攀权附势的所为,他最为不喜。所以,照顾什么的就免了吧!” “哪里哪里,这都是应该的。” 苏萍儿一脸恍然模样:“喔!看大姐还忘记了件事儿。好像四妹夫所在的长泽县,正是归于永州府管辖吧?看大姐在脑袋,可都迷糊着了。” 说着,她以手捂脸,假作叹息,掩去眼底的恨意。 就算你苏盼儿走了狗-屎运,是四品诰命夫人又如何? 都说妻以夫贵! 你家相公还不是从乡下土旮旯里爬出来的小小县令?还能富贵到哪里? 呵! “大堂姐果真是迷糊了。” 苏盼儿深以为然点点头:“适才堂妹才说过,我家夫君喜欢凭借自己本事挣前程。可一转眼,大堂姐就忘记了,不是迷糊了是什么?” “你……” 苏萍儿的脸色很不好看,明显恼羞成怒,盯着苏盼儿的眼里一片冰寒:“四堂妹,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可都是苏家人,你真要这般假作清高、置身事外?你可别忘记了,等将来你家夫婿想要升迁、评级,可都要我家大人点头、画押才成。你可莫要自断退路。真到了那时,你便是哭着喊着上门,我苏萍儿也……” “别说不会有这一天,即便真有一天,我苏盼儿也断然不会求到你面前。” 苏盼儿打断她未完的话,随即扬声高喊:“周大娘,我大堂姐累得犯迷糊了。辛苦您送她一送!”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萍儿的眼底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薄薄的嘴唇里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苏盼儿一脸淡然和她对视,并不说话。 周大娘很快进来了,脸色怡然打开房门:“夫人,您请!” “好,好你个苏盼儿!既然你这般不识时务……你记住你今天说得话!” 苏萍儿瞪了老半天,见苏盼儿油盐不进,只得搁下狠话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苏盼儿嘴角微微翘起。 又斜歪回靠椅上,这才慢慢合上手中的书卷。 她手上的书卷不是旁得,正是时下大周朝的律法细则。 这上面可详细说明,“妾室不得为正妻”的律条,犯者,杖责二十罚银五百。 这苏萍儿虽然是那蒋大人嫡妻死后扶正的填房,不过,只要朝中有官员弹劾一本,终究是个污点。 可这苏萍儿偏偏被扶正了! 由此看来,这苏萍儿也是个有本事的! 也许,她该修书一封,将此事说于秦逸听听,也好对那府尹大人防范一二。 说做就做,她很快便起草一封,在第二天一早便送了出去。 她还焦急等待着秦逸的回音,不想君若辰和君若雪却来了! “盼儿姐,辰哥哥要来附近视察民情,查看各地秋收情况,我便央着他带我一起出来看看你。怎么样?我的小侄儿今天乖不乖呀?” 君若雪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一离开君若辰的视线,她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疯玩疯跑。 “是你呀。今天没太大反应,我睡到刚才才醒呢。” 一看见是她,苏盼儿赶忙招呼着:“你又一个人过来?不会又把紫兰甩了吧?” “那哪儿能呢,现在紫兰可本事着了,我想甩也甩不掉。她在外面帮周大娘的忙呢。” 君若雪饶有兴趣盯着她的肚子:“话说你的肚子这么平、这么扁,是怎么把小孩儿塞进去,再生下来的?” “……” 苏盼儿哑口无言,还真不知道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噗哧!我逗你玩儿的,其实我知道的。” 君若雪突然笑了,凑过来贼兮兮的小声问着她:“盼儿姐,那样……那样,是不是很好玩儿?还有,第一次是不是很痛?” “哪样?” “就是……那样嘛!” “究竟是哪样?” 苏盼儿一脸好奇色,看着君若雪想说又臊得一脸通红的模样,想笑却又怕君若雪害羞,硬生生把笑容憋回去了。 君若雪咬着嘴唇,不依地推了苏盼儿一把。 “坏盼儿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哼!” “哪有?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苏盼儿抵死耍赖。 “还说没有?我不理你了啦!” 君若雪羞恼的嘟起嘴儿,背着她坐到一边。 苏盼儿赶忙伸手到她腋下一阵轻挠:“你别呀!雪儿,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了?莫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谁、谁谁有喜欢的人了?” 君若雪霎那间满脸涨得通红:“你可别瞎说,我才没有喜欢的人!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有喜欢的人……”说着话,她眼底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450.第450章 丰收的喜悦 苏盼儿直觉有异:“怎么了?雪儿你这是……” “唉!盼儿姐,你怕是不知道吧?其实,我从小早就有了婚约。” 说起此事,她脸上的笑容分外苦涩:“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我那时还小,随母亲进宫见驾,无意中冲撞了圣驾。圣上瞧着我的模样儿,便玩笑着说:‘这孩子生得富贵荣华,跟我皇家有缘,朕甚是喜爱。’他说这句话时,虽然是句玩笑话,可自古君无戏言。” “后来圣上将我赐婚给了一位王爷的孩子,而且还是打小就被送出去培养的孩子,我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这些年,我……” 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便因为圣上的一句玩笑话,一次钦点,就这样一辈子被定了性。 从那时起,她就再没有了童年。 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诗词歌赋,学习各种礼仪规矩,学习如何管理王府后院。 她常常在午夜梦回里,一次次又梦见当初那一幕,恨不能时光可以倒流,回到改变她命运的那一刻…… 君若雪眼里的伤感让苏盼儿心头一痛。 她赶忙拉起她的手,硬生生转了话题:“我最近学着做了件小孩子的衣衫,给你瞧瞧?” “好啊,好啊!在哪里,赶紧给我看看。” 这下子君若雪来了兴致,催促着苏盼儿取来。 苏盼儿也笑着起身,从另一边取来一件巴掌大的衣衫:“来,你看看!就是这件。” 这衣衫与其说是苏盼儿做的,还不如说是苏盼儿学着裁剪,苏华氏缝制的!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生平做得第一件衣衫,苏盼儿也很是兴奋。 “真不错,针脚很密实呢。” 君若雪看了看,便下了定论:“不过这衣裳这么小,穿得了吗?” “刚刚生下来的孩儿,又能有多大?” 苏盼儿好笑的摇头。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君若辰和紫兰说话的声音,二人赶忙迎出去。 一看到君若雪,君若辰便含笑摇头:“就猜到你在这里。外面小喜子在稻田里抓了许多泥鳅,你要不要去看?” “抓泥鳅?好啊,好啊!我要去看……” 君若雪一听说便想跑,又想起身旁的苏盼儿,赶忙回头:“盼儿姐,外面在抓泥鳅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你呀,一听说外面有热闹,你就想着玩?” 君若辰无奈摇头:“要是让旁人听见了,还不得说你不知民间疾苦了?” “辰哥哥,你就让我去玩吧!反正,反正我也玩不了多久了……” 君若雪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 君若辰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无可奈何应下了:“去看看可以,不过记得不许再把紫兰甩开。明白不?” “知道了啦!” 君若雪瞬间高兴了,变脸之快,不由让苏盼儿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盼儿姐,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嘛!整天呆在屋子里多闷呀,走嘛走嘛!” 说着,便把苏盼儿强势拖出了门。 苏盼儿至从怀孕之后,就因为害喜变得特别嗜睡,整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 好容易有消食时间,她也看看书和她娘说说话、聊聊天便混过去了。 好些天没有走出房门,眼下突然走出房门,感觉整个人眼前一亮! 好一副丰收图! 成片成片的稻田在阳光下闪动着金黄色的光芒,在地里辛勤劳作的人们脸上都是喜悦的微笑,挑着沉甸甸稻谷的扁担把人压弯了腰。 晒谷场上,更是热火朝天,女人和小孩都纷纷出动了! 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 “盼儿姐,盼儿姐你快点儿,快点儿!” 君若雪咯咯直笑,拉着苏盼儿的手往前拖,朝着前方一块已经收获了空田地里头。 这块地里,有几个扛着小锄头的小孩儿,男女都有。 一个个光着脚丫子,一手提溜着木桶,一手挥动手中的小锄头,在田地里随意那么一挖,便从田地里挖出一条条肥美的泥鳅来。顺势丢进手中的木桶里。 君若雪在一旁看着,又笑又跳,欢喜雀跃,回头一把捉住苏盼儿的手,不住摇晃着。 “盼儿姐,盼儿姐我们也去挖泥鳅,怎么样?” “你想脱掉鞋袜下田?” 苏盼儿一口点出了难题,见她摇头,又出起了主意:“那我们还是做点儿旁得吧!” 说着,便往前面走。 “旁得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儿,盼儿姐?” 君若雪赶忙追上来。 “咱们去抓螃蟹来吃,咋样?” 苏盼儿眼睛晶晶亮,眼下稻谷香,可正是螃蟹的蟹肉最多蟹黄丰满的时节。 “好啊好啊,咱们怎么抓?” “怎么抓?去河边抓咯!” 苏盼儿早已磨刀霍霍向螃蟹了! 靠近下河湾的地方有一个三角浅滩,这里交汇了三条河流走向。 苏盼儿沿着较小的那条河流慢慢往上,从河岸边的浅滩处顺势摸索,很快便从螃蟹洞里抠出来一只大螃蟹。 顿时让君若雪乐了,可片刻她就发现了不同。 “咦,这不是大闸蟹啊,这是什么?” “这是锯齿华溪蟹,普通螃蟹了,油炸,清蒸都好吃,就是没有大闸蟹肉多。当然,这里也有泥鳅。” 随着苏盼儿话落,她伸手便从河滩处抠出来一条泥鳅,逗得君若雪一个劲儿笑。 旁边的紫兰有样学样,很快也抓到一只螃蟹。 苏盼儿早就看出,对君若雪来说,这螃蟹也好,泥鳅也罢,最重要的不是好吃,而是好玩儿! 好玩儿,一切都好说! 她又随意抓了几只,便推说累了,领着君若雪带着战利品回去了。 走到半路,他们走过一小丛竹林旁,又碰到那几个小孩在另一片田地里挖泥鳅。这片田地里没有水,地面还有干裂的口子。可以让人在上面随意行走也不会陷进淤泥里。 君若雪见猎心喜,赶忙上前和几个小孩攀谈起来。 看着那些孩子教她怎么辨别泥下有泥鳅的洞口,又如何下锄,如何拿锄头,不由笑了! 果真还是小女孩心性呢,见了什么都觉得好玩儿! 她目光随意一扫,却看见君若辰缓步走了过来,默默站到她身旁,满是歉意的说道:“雪儿又给你添麻烦了,真难为你好脾气。” 451.第451章 当时的她不懂爱情 “君大人真会说笑,我苏盼儿的脾气不但不好,而且很糟糕!” 苏盼儿并没回头,依然含笑看着玩得疯的雪儿。 她的性子彪悍又霸道,向来嫉恶如仇,活得肆意活得开心,又何来脾气好一说? “可你对雪儿充满耐心,全然的包容,是真正对她好,我都看得明白。我替雪儿谢谢你!” 君若辰站在一丛翠竹底下,一脸认真说道。 这样认真的君若辰,仿若又和过去那个君若尘的脸慢慢重合,他那时也说过相同的话语。似乎又在耳边回响:“我替小雅谢谢你!” 虽然一字之差,说话的人语调和神态却奇异的相合,仿佛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一般。 一时间,苏盼儿恍若又穿越千年,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里。 看着苏盼儿盯着自己发呆,君若辰不由蹙起眉。 他容貌俊美,又是君家嫡长子,从小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第一次见到苏盼儿时,他便发现对方偶尔盯着他走神。 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和旁人并不相同。 他有种感觉,似乎透过自己这张脸,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 让他总是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雪儿和你姐妹相称,往后我便腆着脸称呼你为盼儿妹妹。秦逸兄弟离开了,你要是短缺了什么,有用得上兄长的地方,尽管说!旁得我不敢说,可在这永泽县的一亩三分地上,还不至于让你被旁人欺负了去!” 君若辰笑得温和,嘴角挑起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兄长吗? 苏盼儿总算从回忆里弹出来。深深看了眼眼前这名无论外貌和言谈举止,都诡异的和那人相似之处。 她还记得那天,他一脸郑重的说:“我们是搭档,可我也是你的兄长,你要是缺了什么,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旁得不敢说,替你把把关,收拾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保证义不容辞。绝不会让那些臭小子占你半点便宜!” 那时她的心噗通噗通狂跳! 当时的她不懂得爱情,便以为那就是喜欢了! 现在仔细想想,把对他的感觉,和对秦逸的感觉仔细一对比,她便轻易的能分辨出来,那哪里是什么爱情? 那分明就是亲情、友情! 也许,前世的君若尘看得比她明白,所以才一直作为兄长有意无意开导她。 而她自己从小便是孩子王,长老眼里的刺儿头,彪悍的性子哪里听得进这有意无意的劝导? 最后钻了牛角尖! 想起自己居然在兄长的婚礼上醉酒,最后还来到这异世。也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那婚礼现场又如何了? “苏郎中?苏郎中?” 君若辰忍不住又连唤一声。 “哦,抱歉!我刚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失礼了。” 苏盼儿回神,赶忙歉意的笑了笑:“有件事,我还真要辛苦君大哥一趟。” 她从来就是行动派,既然理清楚自己的心思,在称呼上也变了。 听见苏盼儿唤他大哥,君若辰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有位大堂姐,早年去伺候蒋府尹,近来听说她做了填房成了夫人……” 苏盼儿刚刚起了个头,在世家长大的君若辰便明白了! “你大堂姐名叫苏萍儿,是在十二岁之时进了当时为转运副使的蒋大人府上。十三岁便被蒋大人收了房。十五岁生下蒋大人的长子,之后接连生了两子,尽心尽力伺候在蒋大人身边,跟随他从转运副使变成转运使。之后,他原配病逝,便丁忧在家一年,一年后再出仕,就做了府尹,而苏萍儿也做了填房被扶正。” 说起苏萍儿的经历,君若辰朗朗上口,显然早就对苏萍儿之事调查得一清二楚。 君若辰似乎也明白苏盼儿的想法:“我之所以会调查苏萍儿,是因为前些天府尹下达了一份公文,是关于你大伯的。本官想着,要是苏司空之事大白于天下,怕是整个苏家都会受累。反正苏司空已死,此事过了便过了。府尹大人把苏司空中毒身亡之事改成急症而死……” “此事君大哥看着办就是了!” 这些官场上的事,她理不清也不想理。 “嗯,这样便好。” 君若辰点头微笑,恰好看见君若雪两手都是泥泞,欢呼着朝他飞奔过来,远远的便呵斥着:“你仔细些。看你这一身脏。哪里还有个名门千金该有的样子?” 君若雪赶忙站定吐了吐舌头,抬起手在脸上随意抹了两抹,顿时把自己抹成了大花猫。 惹得苏盼儿当即“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君若辰瞧得连连摇头。 她却一无所觉,快步跑过来赶忙躲到苏盼儿身后:“盼儿姐,你看我辰哥哥,他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哼!” “别闹了,看你这一脸花。” 苏盼儿赶忙掏出手帕替她擦脸:“我瞧着有不少泥鳅了,不如今晚由我做东,我们就吃香辣泥鳅和清蒸螃蟹,外加爆炒鳝鱼片吧?” 眼尖的她已经看见,紫兰提着的木桶里,有好几条肥美的鳝鱼。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盼儿姐家的饭菜了,比县衙里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好吃多了。嘻嘻,盼儿姐,快走快走!” 说话间,拖着苏盼儿就往回走。 君若辰赶忙呵斥着。 “你小心些,冒冒失失的,苏妹还怀着身孕,要是伤着了可怎么了得?” “安啦,安啦!我的小侄儿不会有事的,还乖乖在睡觉呢……” 她扯着苏盼儿越走越远。 当晚,吃的便是香辣泥鳅和清蒸螃蟹,外加爆炒鳝鱼片,另外还用新收割的稻米做了第一顿新米饭。 众人有说有笑,屋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热闹。 秦逸离开时,不但珂儿跟着走了,还把萧家一家子并周宁一起带走了。 周宁原本想留下来,是苏盼儿硬把他塞给了秦逸。她总觉得,年轻人就该出去闯荡一番。不离开这个山旮旯,谁知道外面的天空如何? 这样一来,偌大的秦宅的便只剩下周大娘和她了,显得十分冷清。 452.第452章 亲爹上门 赶巧苏家闹着分家闹腾得厉害,苏老四和苏华氏干脆住进了秦宅,也方便就近照顾盼儿生产,倒是让冷冷清清的家平添了几分热闹。 对此,落雁村人倒是没什么微词,原本这里就有丈母娘照顾女儿生产的习俗,所以众人倒是没觉得有啥奇怪的。 这饭菜自然是周大娘和苏华氏一起做的。 君若辰很随和,邀了大家同坐,又和苏老四淡饮了两杯。 最近苏家闹腾得厉害,苏老四精神头也不好,几杯黄汤下肚,他竟然忍不住同君若辰诉起苦来。 “当初大哥身亡,身后事也是我四房出人出力安葬了。可眼下二哥却连同大丫头一起,话里话外都指责我和傻丫头是害死大哥的凶手。”大丫头,自然是指苏萍儿了。 这话让大家都停了筷。 苏盼儿一挑眉:“爹,此事盼儿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她害死了苏司空?这话说反了吧! “这些话,听过了就算!在场的众人都是明白人,自然都不把这话放在心里。死者一逝,过去那些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去吧。” 君若辰宽慰着他。 “我倒也想随风去了。可是,他们却依然吊着这事儿不依不饶的。” 苏老四一脸苦涩:“甚至还把苏悦儿失踪之事,怪罪到盼儿身上。认为苏悦儿之所以失踪,是被我家傻丫头害了的。好在当初苏悦儿失踪时,傻丫头人在县衙里,这事可半点假不了。否则,傻丫头便是浑身长满了嘴,怕也说不清了!” “苏悦儿是盼儿姐害得?噗哧,这些人可真能想!” 君若雪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盼儿姐出事前后两天,我可都跟着呢。那苏悦儿不是在刑场之后便失踪了吗?他们不去找人,反而在这里瞎扯!要是他们胆敢状告到衙门来,先给他们一人十大板再说!” “雪儿别闹!” 君若辰轻声呵斥一下,他回头又看向苏老四:“所谓众言烁金。你们都是苏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自家人关起门来议论一二倒是没什么,可要是真捅到公堂上……那性质又不样了。” 苏老四收到君若辰的暗示,赶忙连连点头:“明白,我们自然明白。来来,县尊大人再来一杯,请。” 众人一番吃喝,酒足饭饱后,君若辰兄妹二人满脸微笑离开。 等他们一走,苏老四抹了把脸,一脸笑眯眯看着苏盼儿,脸上哪里还有醉意。 “一个分家闹腾了这些天,他们就想着去告状陷害你,意图少分一份给我们四房。虽然说这家产多一份少一份没有什么,可是因为这理由少分一份儿,那是万万不能的。那大丫头也是个吃里扒外的,这些年嫁人了,便一直不曾回来,一回来,她居然还想从苏家拿走一份,果真是……” 苏老四气哼哼说着,显然对那苏萍儿没什么好感。 “爹,那苏萍儿再怎么说也是府尹的填房,眼下你可别冲上去撞了刀口。要是她要拿你开刀,不知道又得惹出多少祸事来。”苏盼儿赶忙劝解。 “眼下这祸事儿已经自动找上门,可不是我想抽身就能抽身得了的。” 苏老四一脸镇定:“傻丫头,你就安心养胎。你爹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还能让她欺负了去?放心吧!” 这种事,苏盼儿哪能说放心就放心的? 恐怕她得去一趟苏家才成。 还不等她行动,第二天一早,一行意外来客打断了她前往苏家的脚步。 来人是由君若辰和吕木义共同陪伴下来得。 他年约四十上下,方正的脸上眼里闪着精光,下巴留着小山羊胡,虽然一身布衣,却难掩一身久居上位留下的养成的气势。 一进门,双眼便黏在苏盼儿身上,舍不得移开。 那目光看得苏盼儿心里一阵发毛,不由看向君若辰和吕木义,用诧异的眼神询问二人的意思。 君若辰老神在在,吕木义冲着她不住挤眉弄眼,谁也不说话。 那中年男子绕着她走了一圈儿,着重瞧着她的眉眼,还盯着她的右耳朵瞧了老半天,果然在耳后发现了一颗小黑痣。 随即,异常惊喜之色从他脸上涌现。 “是她!就是她,果真是我的婕儿呀!为父可想死了你了!” 说着,便冲着苏盼儿一把抱来。 苏盼儿被吓了一大跳! 本能一躲闪,闪开了他抱过来的动作。 中年男子一抱落空,显得很是不解:“婕儿?你怎么了?” “这位大人,我叫苏盼儿,不是你嘴里的婕儿。” 苏盼儿郑重其事的说道:“还有,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大人自重!” 这话说得众人的神色一脸古怪。 “盼儿妹妹,这位,是京城柳家的柳大人,这次前来,是特意来寻找他十六年失散的女儿柳俪婕的。” 君若辰赶忙上前介绍,回头,他又看着柳大人:“柳伯父您莫急,盼儿妹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您这般……自然是吓到她了。” 苏盼儿心头一阵狂跳!却依然本能否认着。 “什么吓到不吓到,柳俪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 她早就明白,原身这具皮囊并不是苏老四和苏华氏的亲生女儿。 可自从来到苏家,苏老四和苏华氏却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在养,哪怕是生死关头,他们都没有放弃她这个女儿! 而她,也打心眼里认同了苏老四和苏华氏便是她的爹娘! 眼前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居然还自称为父? 这让苏盼儿很难接受。 “婕儿,你是不是在生爹的气?当年,我们会遗失你,实在是万不得已啊!这些年你娘思你想你念你盼你,经常以泪洗面。为了能找到你,你娘更是费尽了心思,她的眼睛更是为了你生生哭瞎了!” 柳子康一脸悲喜交集,又上前拉苏盼儿的手,却再度被苏盼儿躲开了。 “婕儿呀!你莫要如此啊!你且听我说,当年我们把你丢下了,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当时……” 453.第453章 不认! “那年,我回老家奔丧。后来接到圣旨,年关刚过就急忙赶回京城。途中,却路遇一伙歹人一路追杀。” 柳子康赶忙把那段过往说出来:“我带着人引开追兵,让我的夫人带着刚刚满月的双胞胎姊妹架着马车夺路而逃。夫人虽然最终得以逃出生天!可当时路况紧急,又时值半夜月黑风高,连马车上几时少了一名婴孩也未曾发现……” 事后,虽然明知道婴孩可能遗失在路途上,却又身负皇命,柳子康不得不一路朝着京城急赶。 随后那些年,京城形势也分外复杂,他始终没有腾出手来查找。 “夫人为了这孩子之事,险些哭瞎了双眼,年纪轻轻便落下一身病痛。” 柳子康说起往事来,一脸沉痛:“当时遗失的双胞胎孩儿中,是姐姐俪婕丢了,而妹妹俪谨便从小被夫人娇生惯养着长大……唉!” 听他拉拉杂杂老半天才说完,众人都陷入沉默中,纷纷瞧着苏盼儿。 “大家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这名女婴。” 苏盼儿紧抿着唇,吐出口的话分外生硬:“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你来这里为何原因,我这里都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这里!”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柳子康当即一脸铁青。 君若辰眉头立刻蹙起。 就连吕木义也沉不住气了:“盼儿,这位柳大人可是京城柳家的人,你……” “吕大哥,盼儿自然明白京城柳家的份量。” 不等吕木义说完,苏盼儿便打断他的话:“正因为知道,这冒认亲戚的事儿,我苏盼儿自然是断然不敢的。还望吕大哥莫要再说!” 苏盼儿说得斩钉截铁了,那柳子康的脸色当即漆黑如墨! “这事儿你慢慢打听打听再下结论吧!反正眼下本官暂住在驿站里。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本官。哼!” 柳子康说完,便用力一甩袖,率先出了门。 君若辰深深看了眼苏盼儿,嘴唇动了几次,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跟着离开了。 反倒是吕木义一脸着急:“盼儿,先不说柳家是京城大户人家,但是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就不和他相认呢?” “吕大哥,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苏盼儿沉着一张脸,半点没客气:“那是不是我的亲生爹娘,我还能不知?他们可都走远了,你快些追上去吧!等下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盼儿!你……” 吕木义还想再说,可看见苏盼儿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终究叹了口气。 “好!算我吕木义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也跟着离开了。 他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苏盼儿和苏华氏母女二人了。 看着苏盼儿慢慢坐下,在那里发呆,苏华氏拧着双手忍了又忍,还是上前轻声低语。 “盼儿,当初我就是在路旁捡到的你。加上年纪又对得上,还有你的这双眼睛,以前娘就觉着你这双眼特别漂亮、特别精神。今天娘看见那柳大人,他也有你这样一双丹凤眼。依娘看,他说你是她女儿之事,恐怕十有八九是……” “娘!” 苏盼儿打断苏华氏的话,将苏华氏的手握住,轻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他说得多半都是真的。他会找上门来,多半都是经过反复验证过了。不过,这又如何?娘您想过没有?十几年了,他们都没有找来。眼下我已经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人,他们为何还要找上门来?” “他们、他们那不是忙嘛……” “忙?呵呵,大户人家又能有多忙?即便他忙,随便派出一名手下找找,多简单的事儿不是?” “也许是、是他们忘记了……” “这话娘您自己说着,自己都不相信吧?” 苏盼儿的嘴角挂着一抹轻笑:“十几年都没有找来,眼下却突然找过来。娘,您就不觉得奇怪?不是都说,大家豪门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他来找我倒底为了何事?恐怕其中必有古怪!” “这、这……” 苏华氏沉默了。 她原本还想劝盼儿答应得,可听苏盼儿这么一说,要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娘呀,您就是想太多了。” 苏盼儿赶忙宽慰她:“盼儿眼下已经嫁了人,有家有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哪里还犯得着要认什么亲戚?再说了,就算我认回亲身爹娘,最多不过给我点添妆。那又何必呢?娘,您说是不?” 苏华氏迟疑良久,才低声说着:“娘是怕将来你会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少了个爹娘?盼儿有您,有爹疼,就再好不过了。您就真的舍得,您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女儿,就这样白白送了人?” 这话终于逗乐了苏华氏。 “你呀!算了,娘说不过你。不过娘还是要告诉你,你要是想认回自己的爹娘,娘绝对不会拦着你的,你明白不?” “知道啦!” 她怎么会不知? 苏华氏是真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在疼,即便死亡面前也没有放弃她! 这样的爹娘,虽然不是亲生,却早已胜过亲生。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那位…… 苏盼儿看着窗台外盛开黄菊,有那位胞妹在他们面前尽孝,就足够了! 晚上,等苏老四回来,苏华氏便把此事悉数告知了他。 苏老四便再来找苏盼儿。 苏盼儿以为他会提及认亲的事儿,不料苏老四只是和她谈及闹腾了好些天的苏家分家事宜。 “眼下地头的稻谷还没有收进仓里,可这些人却不住闹腾。爹想着,干脆少些就少些吧!钱财不过身外物,便少要了十亩上等田,多要了一块山林地。那片山林地是不毛之地,除了些酸得倒牙的野葡萄,便啥也不长。不过,好歹也是块地不是……”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脸上的笑容很真实。 苏盼儿默默听着,偶尔插话说两句。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苏老四这才起身离开:“爹今天下地又抓了一大桶小鱼仔,你娘已经腌好,明儿给你坐香辣鱼吃。眼下你怀着孩子呢,别累着了。早些睡吧!” 盯着苏老四远去的背影,苏盼儿眸子暗了暗。 454.第454章 又出事了! 爹居然都没有谈及半点和柳家有关事宜,让苏盼儿很是吃惊! 不过随后一想,这倒是很像爹平日里的做派。 她悄然起身,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今天收到的书信。 这才依着窗台,再度拿出信来读。 她整个人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至从开始收到秦逸来信后的第二天开始,她便每天早晨出去转一圈儿。 途中必定采摘一丛野菊回来,取了一个细口瓶插好,就搁在那宽阔的窗台上,不但好看,还一间屋子都带着清香。 偶尔,她也采摘一些金银花带回。 在第二天带回新的野菊时,便换下第一天的晾干,备用。再休憩一会儿,看一看秦逸送来的信,又给他回信。 一来二去,那负责跑腿的衙役都习惯了在送来信件时,顺带拿着一封信离开。 这才十多天时日,她就收集了一大袋野菊,而她自制的宝盒中,也积累了一大叠信件。 这是第五封秦逸的来信了! 从她第一次收到秦逸的来信开始,几乎每隔两天,她就会收到一封秦逸的来信。 每次收到信,都让她充满期待,心头又带了些微微的甜。 这次来信里的内容,是写明他收到苏盼儿寄去的葵花籽儿。 这些葵花籽儿是当初她和秦逸一起,种植在秦家院子外的向日葵收割所得。 很可惜的是,经过疫病时被村民踩踏,以及后来被八爷带人烧了屋子的连带损毁,仅仅在角落处,还有两棵向日葵顽强的存活下来。 前些天,地里的向日葵彻底成熟了,她采摘下来,仔细晒干装上,趁着寄信的时候,给秦逸寄去了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的,便是一小袋葵花籽儿。 秦逸在信里写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写了他对她的思念之情,还写了他得到葵花籽儿那喜出望外的心情。 最后还提及浅尝了几粒,感觉味道分外好。 “盼儿,那些葵花籽儿你可要慢慢的吃,等到你把那些葵花籽儿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信的末尾,还用小楷写了一行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数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苏盼儿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触着上面那龙飞凤舞的字迹。秦逸的信,每一封都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浓浓的思念! 她缓步走回书桌。 磨了墨,提笔忍不住写下自己的思念:“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她扭头看向窗台,窗台上的野菊在夜风中摇曳。 眼下秋高气爽,秋老虎分外发威,貌似比夏日还要热上不少。 忍不住也从怀里摸出两颗葵花籽儿来,默默的磕了两颗,余下的便赶忙收起。 这些葵花籽儿可不多,吃一颗就少一颗,她可舍不得! 也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再次见面? 随后两天里,她又收到了一封秦逸的来信,正当她沉浸在收到来信的欣喜时,叶寒来了。 叶寒还是一惯冷硬做派。 一进来,便直接切入主题:“昨儿,关在牢房里的七爷和八爷出事了!” “出事了?” 苏盼儿一惊,赶忙站起:“又被人下了毒?” “不是被人下了毒,也许是……” 叶寒说得语焉不详:“前面苏司空中毒身亡在黑牢里,本大将军便着人加强了牢房的管理。不料今天一大早,便有狱卒来报,说七爷和八爷失踪了。本大将军前去一看,牢房里只剩下两滩血水,二人离奇消失了。” 苏盼儿的目光和叶寒对视一眼,这才再度坐下。 当初,叶寒使用那“化尸粉”化去当初她灭杀的那些官兵后,就剩下一滩血水,她可是亲眼所见。 眼下这情况,难不成…… “你说,七爷和八爷会不会是……” “很难说。不过,本大将军也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 叶寒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儿。 最让他恼火的是,这些人居然突破他层层防备,深入到他眼皮子底下,灭杀了七爷和八爷。 这才是他真正恼怒的原因! 苏盼儿思索片刻:“大将军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眼下这情况,他还能如何? 原本还想利用七爷和八爷二人,眼下线索一断,这条路子算是彻底断了。 “原本是想再过些时日回京,眼下看来,此事怕是不能再拖。” 叶寒一脸凝重说着。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回京吧,毕竟公务重要!” 苏盼儿颔首赞同。 一桩案子,三个证人先后离奇死去! 看来当初八皇子遇刺一案,怕是很难有结果了! 叶寒点点头,沉吟片刻,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初,承蒙你多次出手相助,叶寒方有今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叶寒好你义结金兰!日后你我便是兄妹,但凡你有事,叶寒自当义不容辞!不知你意下如何?” “义结金兰?” 苏盼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过去倒是经常听人说起这义结金兰之事,可眼下真落到自己头上,尤其还是被自己对面这好似榆木疙瘩的叶寒,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出,让苏盼儿只觉得想笑! “不错!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寒依然一本正经地点头,耳垂却微微泛红。 顿时让苏盼儿笑了! “好!我们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说着,便让苏华氏捉了只鸡,摆了香案,二人拜祭了天地,又喝了歃血酒。 万分狗血又出奇庄重的走完了结拜的过程。 “盼儿妹妹!” “叶大哥。” 二人重新定了称呼,这才再度落座。 这番折腾下来,苏盼儿也感觉有些劳累。 不料叶寒接下来的话,却让苏盼儿的瞌睡虫飞出了老远。 “盼儿妹妹,听闻,你是柳大人流落在外的女儿,可有此事?” “叶大哥怎么提及此事?” 苏盼儿眼里多了分警惕。 “昨晚,柳大人来找我想让我从中说和,我拒绝了。” 叶寒的嘴角难得微微上翘:“不过,大哥今天之所以提及,是因为柳大人的夫人和八皇子的生母华贵妃是嫡亲姐妹。如果你真是柳大人之女,你和八皇子可就是表姐弟了。” 455.第455章 这银钱您该收! 自己跟绯儿居然是表姐弟? 这倒是让苏盼儿欣喜不已!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见绯儿那孩子,便尤其喜欢。眼下得知他是自己的表弟,真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大哥要回京城,就顺路帮忙带点儿小玩意给绯儿。等以后如果有机会,盼儿必定前去探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放心,我一定带到。” 叶寒来去好似一阵风,来得快,离开也快! 回去后的第二天,他便离开了永泽,直接回了京城。 叶寒的离开,并没有为落雁村带来丝毫变化。 众人依然在忙着秋收,而负责粮食征收的花迭香来了。 眼下的大周朝发展几百年,赋税说不上高,可也算不得低。 各种赋税的名目可不少!零零总总的税收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让不少人家哭爹喊娘,几乎倾其所有。 苏盼儿这两天也忙碌不停! 由于秦逸有了官身,自然是不需要缴纳税收的。这几天从早到晚,都不断有人上门来,将自己家的土地挂靠到她的名下。毕竟她有几千户的食禄可以拿。 她有心推脱,可终究不忍,最后几乎网罗了附近大半良田挂靠。 着实让她汗了一把。 可这样一来,也惹来了祸事,花迭香居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花迭香和叶寒不同,一来便满脸眯眼笑,朝着苏盼儿拱手:“秦夫人,花某又来叨扰了!” “花县尉说笑了,您请坐!” 苏盼儿一面吩咐茶水,一边猜测着花迭香的来意。 花迭香直接一摆手:“茶水什么的,就不用了。我今天来,是为了落雁村和落山村的赋税而来。如今落雁村和落山村的赋税完成不了,此事,花某难以向县令大人交待。所以,只好走这一遭!”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苏盼儿有些尴尬:“是盼儿考虑不周,给花县尉造成麻烦了!” “麻烦倒是不至于。不过,眼下此事确实为难。还请秦夫人想过好办法来才是。” 苏盼儿赶忙抱拳:“还请花县尉指条明路。” 花迭香淡笑,嘴唇微微一动,便把办法说了出来。 听得苏盼儿连连点头。 “好,就以花县尉的办法行事!” 第二天,苏盼儿便直接对外宣布,落雁村和落山村养育了她和秦逸夫妻二人,为了表示感激之意,两地的赋税统统由秦家代为缴纳!两村免除赋税三年! 这办法,也是苏盼儿和花迭香商量之后的办法。 所谓“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秦家眼下风头太盛,替大家缴纳了赋税,也应了财去人安乐的意思! 果然! 这一个消息传开,每当村里人看着苏盼儿出入,各个都是一脸热情,喜笑颜开。 她在村里越发得人敬重。 与此同时,苏家分家的结果也出来了! 由于苏盼儿的康概,原本打算少分一份的苏老四,最后还是得了他应得那份。一家子也从苏家搬出来,搬进了苏盼儿为珂儿准备的宅子里。 一同搬出来的,还有苏海。 原本大家都以为,苏海要么跟着二房,要么跟着幺房。最后他选择跟着中间的四房,实在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真正出了事,他能靠得上的,也就是四房了! 苏盼儿对于祖父的到来自然欣喜万分! 她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便一脸是笑前去迎了苏海进门。当晚,还特意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欢迎宴,款待众人。 苏海显得越发老迈,拿着竹筷的手不住打颤,也吃得不多,不过精神头看上去还好。 “盼儿呀!祖父一早就说过,还是你这孩子心眼好,是个有福气的……” 苏海万般感叹。 要不是当初老四捡了这傻丫头,眼下的苏家众人还不指定如何分崩离析了呢! “祖父,您以后可千万别这么说。盼儿终究是苏家人。” 苏盼儿郑重说道:“以后,祖父您就安心住下,该吃吃该喝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就少操心好好享清福。” “好好好!还是傻丫头会说话,哈哈!” 苏海一阵大笑:“祖父老了,以后啊!祖父就好好养着,等着将来含饴弄孙,安度晚年。” 说着,他眼底流露出一抹伤感来。 似乎又想起了某些往事。 “好!祖父您可要说话算话!” 苏盼儿嘻嘻一笑。 心中牵挂的祖父,终于搬过来一起住了,让她心中不由感觉十分欣喜。 可是接下来柳子康的事情,却让她心中甚是不舒服! 原本苏盼儿还以为,那柳子康碰了壁,便会离开。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柳子康在她那里碰了壁,居然先后找了苏老四和苏华氏说话。 苏老四从头到尾都没有就此事说话,反倒是苏华氏在一天午后偶然提及,一脸愤怒! “他居然甩出五百两银票来,气得我说不出话!我恨不得拿拿银票砸他的脸!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可不是拿来卖的。想到他终究是你的生父,我才强行忍住了。我呸!都什么人嘛……” 又想起盼儿可是人家的亲生女,苏华氏又忍不住歉意的笑了笑。 “那银票呢?” “我自然没有拿,丢在那里了。”说着,苏华氏还是气呼呼的。 “娘,您可真傻呀!” 苏盼儿忍不住抿唇笑:“下次他要是再拿银票砸您,您可记得一定要收下。这些银票可都是您该得的。他既然拿得出来,说明他也不在乎这区区一点银子吧!那您干嘛还要留给他?还不如收下,捐给乡亲们完税呢!” “哎哟!娘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苏华氏一脸懊恼色,当真仔细思索起留下银票之事:“你这么一说,娘才想起来。真要留下来,那些银子可够咱们一家子几年的费用了。娘可不是真傻嘛!” 苏盼儿一本正经地点头! “所以咯,这银钱您就该收!” “可娘还是不想收,尤其是这银子还是……” 苏华氏随后又忍不住劝说着:“好了,不说这个,盼儿你莫要气着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终究是你生父。你要是想认,娘和你爹绝对全力支持。尽管娘也舍不得你……” “娘,这话您以后可切莫再说!” 苏盼儿有些烦躁地换了下坐姿:“盼儿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根本没打算认!” 她又不是被虐狂,干嘛要认? 456.第456章 威逼,撕破脸! 苏盼儿这边下定决心不认,可没想,不过第二天,她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消息是从君若雪嘴里说出来的。 最近秋收,君若辰等人忙着赋税收缴,忙着充实粮仓,上缴国库。自然对她的管制轻松了许多,乐得她屁颠屁颠三天两头跑来找苏盼儿。 她来的时候,苏盼儿正在地里头收获花生。 这落花生种植在沙地里,只要抓着已经泛黄的藤蔓一扯,那一粒粒饱满的花生便从沙地里带出来。 瞧着很是喜人! 君若雪一来,在苏盼儿身旁跟前跟后,好像小麻雀一样跟着她打转儿! “盼儿姐,你知道吗?柳伯伯昨儿来找我做说客了。” 瞧着苏盼儿心情不错,君若雪这才把话引到正题上:“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去过柳宅。还有幸见过柳夫人几面。那柳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据说,是思念过甚引起的。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思念的就是你呀!” 说完,她偷偷拿眼瞧着她。 苏盼儿依然埋头扯着扯着落花生,好像根本就没听见般。 “那大枣树上的大枣可成熟了,红红的树上挂了一大片,又脆又甜。还有那些柿子也红了,我前儿让我娘摘了些,放进箩筐里盖了稻草,估摸着再过一两天就能吃。你回去的时候,给君大哥和花县尉也带上一些。” “盼儿姐,你没听见我说得话嘛!” 君若雪一跺脚:“我在和你说那柳夫人呢!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她拉着我说话,说着说着便谈及当年她遗失的孩子,哭得可伤心了!” 柳夫人? 苏盼儿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脸上的淡然被一抹愁绪冲散,随手抛下手中的落花生。 “雪儿,我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呀,可是柳夫人真的很好的。” “不错!即便柳家把我找回去又能如何?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即便我是在柳家从小长大,那我嫁到秦家也是秦家的人。这亲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差别?” “这……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君若雪过去可没有想这些,眼下被苏盼儿一指点,倒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可是你娘……” “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去柳家一趟,见她一面。也算了却她一番心意。” 苏盼儿再度弯腰,把扯下来的落花生抱起,往旁边的板车上送:“其实,如今的她应该知道我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人生一世,聚散离合,就当我这辈子和她没有母女缘份,看开些罢!” 君若雪沉默站在那里。 她觉得苏盼儿说得对可又觉得说得不对,一时间,她的脑袋瓜子分辨不出是非对错了。 “别想那些了。雪儿,你不是我,无法明白我的心情。” 说着,苏盼儿便跳上马车,回头看向她:“怎么还愣着,还不上车?” 君若雪愣过神来,赶紧爬上马车。 看着苏盼儿一抖缰绳,驾着马车往回走。 “盼儿姐,你好能干啊!我怎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谁说的?女人该会的女红我可半点不会。前些天我打算做一个护肘,结果,布料被我戳得稀烂,我娘说呀!你那手明明拿着针治病一等一的好,怎么换了绣花针,这针就变成刀子了呢,布料都被戳坏了……” 马车渐行渐远,沿路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等雪儿回去后,之后两天,君若辰和花迭香也陆续来做了说客。 可苏盼儿打定主意不认。 把那柳子康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他再次冲进秦家,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时,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把她烧灼。 “我柳家再怎么说,也是几百年书香世家。不但叶大根深,更深得圣心宠爱。我柳家的女儿更是视如掌上明珠,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就这样的人家,我们又是你的亲爹亲娘,你就真的这般心狠不肯认?” 苏盼儿微微拧眉。 看着手上这幅半成品的画儿,被对方突然冲进来时略微一停顿,上面的浓墨滴落,生生毁了整副画作。 她无奈的将笔搁下,站起身来。 “这话也是盼儿想问得。” 她微微捧着肚子走上前:“盼儿已经是嫁了人的人,只想过平淡安宁的日子,不想折腾了。难道这样的答案还不够吗?” “嫁了人?就那个从八品的县令?那样的男人也配得到我柳子康的女儿!” 柳子康一脸狠厉,两眼盯着她的肚子:“把这个野种给我打掉!回头等我们回了京城,爹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必定能让你荣华加身,富贵一世!” 还想伤害自己腹中的孩子? 苏盼儿气得浑身直颤抖! “休想!” 她咬牙切齿的,伸手牢牢护住自己腹部,恨不能直接给对方两个耳刮子:“这是我的孩子,谁要是妄想伤害他,谁便是我苏盼儿的敌人!上天入地,不死不休!” “不过就一孽种罢了,值得你这般护着他?” 柳子康气得吹胡子瞪眼:“京城里随便抓出来一个,也是四品官。他一个从八品的小小县令,他配吗?你莫要胡闹了,赶紧去收拾收拾,我们尽快回京。你娘还在家里盼着你回去呢!” “你别妄想了!你眼里柳家是宝,可在我苏盼儿眼里,他就是一个囚笼。连一堆屎都不如。”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那阴寒嗜血的笑容,好似那黄泉路上盛开得妖娆的彼岸花:“别以为在旁人眼里,你就有多高贵。我苏盼儿再差,也是圣上亲封的四品诰命夫人呢!” 这话顿时让柳子康一张脸黑透了! 柳家再势大,可柳老夫人也并不是诰命夫人! 这不是被生生打了脸吗? 苏盼儿可不在乎他那张变幻不定的脸! 这可是他自己伸出来让她打得,他自找的! “我苏盼儿还是那句话,这亲,我不认!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要再呆在这里恶心人。” 这话可是半点余地也没有留! 柳子康一脸青白变幻半天,半个字也不再说,扭头便走! 你不愿意,本官可多得是办法让你同意。 等着瞧吧! 457.第457章 各方使力 柳子康怒火冲天从秦家冲出来,打马便回了县衙。 一进了驿馆,他的随从柳全赶忙迎上来:“老爷,您回来了。” 柳全是家生子,几代人都跟在柳家家主身边,被特赐了柳姓。他更是从小便跟随柳子康一起长大,随伺在柳子康身旁。 “嗯!” 柳子康一脸郁闷地勉强应了一句,步履如飞进了屋,拿起茶盏自顾自倒了一杯灌下。 “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柳全赶忙上前帮忙:“暂时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不过,叶大将军回京途中遇伏,目前情况不明。” “叶寒?呵呵,怕又是那人动的手吧!” 柳子康一脸狠厉,放下茶盏在屋子里晃悠了几圈,来来回回不住走动着。 好一阵子才下了狠心:“想不到,那些人的动作这般快!真当当今那位如今已然老迈,老眼昏花不理事了!等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柳全,你速速传我的命令,令府尹及其下属官员,速速前来拜见本官。禀报各自赋税和征粮事宜。” “是,老爷。” 柳全点头遵命,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疑惑的问道:“老爷,咱们眼下不是应该尽快回京嘛?怎么还……” 柳子康眼珠子一瞪! “你懂什么?本官做事自有分寸。快去传令!” “是,老爷!” 柳全赶忙下去了。 柳子康却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猛一拳锤击到桌面上。 “还妄想从本官手里跑脱?可惜呀可惜!要是没找到你便罢,既然找到你了,身为的我柳子康的女儿,还想脱身事外逍遥自在,你想得倒美!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的性子!” 斜阳透过窗台,照映在他的脸上。 把他的脸映衬得分外阴森、冰寒,目光中上散发着无比阴霾的气息,令人感觉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阿嚏!阿嚏!” 苏盼儿无端端打了两个喷嚏,感觉背后突然嗖嗖发凉。 她忍不住拢紧身上的衣裙。 明明大太阳天,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打起喷嚏来,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 跟前苏海正和她一起采摘着花生藤蔓上的花生粒。 “盼丫头,莫不是穿得单薄了些?快去加一件衣裳,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就是,还是公爹说得对,盼儿,你回屋里去加一件衣服去。” 苏华氏正在替苏盼儿缝制冬衣:“手上这件冬衣够大,以后你肚子的月份大了都能穿得下。也不用再额外添置。” “也好,我去换下衣衫。” 苏盼儿原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加了个薄坎肩。 “祖父,您可有熟识的农户?今年新米产量高的?” “自然有。你问这事儿做什么?” 苏海直觉问着。 “我想再买些新米。” 苏盼儿想了想说道:“我听说眼下正值新稻谷收获,粮食价格不高。所以我想囤些粮食。” 想当初她从九叔手里买了几牛车粮食,吃到现在早就所剩无几。 眼下正值好时候,她自然想多买一些放着,也好过临时再去买。 没想苏海立刻拍着巴掌同意了! “你这主意好!眼下秋收,粮价也是最低的时候。我们买来放着就是。不过,这屋子好像也装不下多少粮食。” 苏海仔细想了想,又考虑着这宅子的结构,便商量着堆放在哪里,在哪里安置粮仓。 “祖父,您要是能联系上,就尽管联系。旁得地方不说,就是这宅子第三层,全部用来堆放粮食的话,那也得堆放上百石粮食呢。” “行!这事儿交给我就好!” 苏海拍着胸口打着包票。 随后几天,他便每天频繁出入附近村落,向村民购买粮食。 村民原本就得了秦家庇佑,又没少受苏盼儿的恩惠,知道是秦家要买粮,要价都比旁人收购低一些。 苏海也没有客气,只要愿意卖粮食的,便纷纷收拢来。 粮食不论粗粮、细粮,好像流水一样流进秦家大宅,装进了仓库里。 表面是装进三楼屋子,可暗地里,苏盼儿却让泼皮猪当起了搬运工,等这些村民把粮食搬进去了,再让泼皮猪收进空间,放进地下暗室内藏起来。 “盼儿,这么多粮食,放久了味道可不好吃,你买那么多来干嘛?” 泼皮猪一脸不解。 “你懂什么?” 苏盼儿才不会告诉这头泼皮猪。 眼下虽然看着不缺粮食,可今年好多县份遭了瘟疫,粮食产量并不高。她最近经常夜观天象,根据师门所传方法推算,之后两年怕是会有大旱大涝。 如果真是那样,这些可都是救命粮食。 她哪儿敢大意? 再想想,似乎从附近收购粮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该换一个办法才成。 说做就做! 她让人带话给吕木义,吕木义动作也快,当天下午便来了。 “盼儿,你有事找我?” “不错!这次找你,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苏盼儿一脸郑重其事:“我得到一个消息,明年后年不但有大旱,还有大涝。所以,我想囤积些粮食备用。另外酿酒也需要大量的粮食储备,所以想找你商议商议。” 吕木义是商人,自然是在商言商。 一听说此事直觉一愣,随后便低头思索片刻:“此事真假有几成?” “估摸着,六七成吧!” 苏盼儿没有敢说多,其实她是按照师门流传下来的易经计算的。虽然不敢说十成十,六七成还是跑不掉的。 六七成,这机率其实非常高了! 吕木义点了头:“好,既然如此,你说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想再买一个院子,专门用来囤放粮食。房子事情还好办,收购粮食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宜出面,这才想找你帮忙。” “这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我之间还用说这话!” 吕木义赶忙说道:“再说了,这也关系到我们酿酒的生意,我们还是来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二人商量了许久,吕木义便急匆匆回去了,当晚,他便去了外省。 458.第458章 就这样站在门口朝着她笑! 吕木义走的第二天,苏盼儿就收到了霸天虎送来的一套庄子的地契。 速度如此之快,让苏盼儿不得不感叹吕家的权势之大。 随后,她也紧锣密鼓开始布置这套庄子。 所谓狡兔三窟! 鸡蛋自然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事情有条不紊进行着,粮食源源不断从各处涌进庄子里。看着一切都按照她的思路在进行,苏盼儿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惴惴不安。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往日里,每次间隔一天,便会有差役送来一封秦逸的亲笔信,自己再回他一封。 可眼下已经第三天过去,秦逸的信依然没有来。 她忍不住走出家门,站在那路口远眺,等了好久,依然没有看见经常帮着送信上门的差役身影。 难道是秦逸出了什么事不成?还是那差役在半道上出了什么意外? 她不由心中暗暗着急。 “盼儿,盼儿,晚饭已经做好。先回去吃饭吧。” 苏华氏远远呼唤她。 “娘,我还不饿,你们先吃着吧。” 秦逸的信迟迟没有来,她如何吃得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事还比吃饭更重要的?” 苏华氏走到她身旁,有些担忧的说道:“盼儿,听娘的话,我们先进去吃饭。那差役真的来了,他也会送到宅子里来。我们先吃了饭再说旁得,如何?” “不急,再等一会儿吧。” 苏盼儿忍不住再次探长了脖子,只是她依然失望了。 眼看天色一点点暗淡,夜幕降临下来,一层迷雾笼罩了整个天地,居然开始下起小雨来。 她才不得不失望得低下头。 “走吧……” 她一步一回头般进了屋,食不知味的吃了饭菜。 饭后她不死心又出门看了趟,外面的雨势越发大,她这才彻底死心回了屋。 苏盼儿的动静,大家都看在眼里。 只是这事儿,谁也说不上话,只能急在心头。 尤其是苏华氏,更是一脸不虞。 “这秦逸也不知怎么的。过去每隔一天便来一封信。现在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呢,连信也不写了。这都四天了,今晚盼儿少吃了半碗饭,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苏老四赶忙制止她。 “你别瞎说,那县令一职可是很累的活计,你真当那日子是那么好过的?偶然一两天不来信不也是很正常的?快些回去睡吧,别叽叽歪歪的,让盼儿听见了平白伤心。” “什么我叽叽歪歪的,我这不是、不是……” 想到苏盼儿之前一脸担忧色,苏华氏剩下的话终究没有说。 叹口气起身进了屋:“算了,不想这些了,我还是尽快把盼儿的冬衣做好吧。今晚可是下雨了,指不定半夜就会开始降温了呢。” 看着苏华氏的背影,苏老四这才放任自己脸上的担忧显现出来。 居然四天没有来信了,难道秦逸那边真的出事了? 苏老四二人担忧的事情,自然也是苏盼儿担忧的。 长泽县那边有多乱,她可是深有体会。 自从得知秦逸被外放做了长泽县县令那时起,她心里就是担忧的,可她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说。 秦逸每天在信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旁敲侧击猜测他眼下的情况。 这次整整三天不见秦逸来信,她的心不由有些慌神。 强行在书桌前坐下,逼着自己写了篇字儿,这才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歪在床头睡着了。 迷糊中,她看见秦逸乘着风雨而来,带来一身寒气,就这样站在床头朝着她笑! 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盼儿,你怎么歪在这里睡?都是做了娘的人了,居然还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仔细别着凉了。来,为夫抱你进被窝好好睡。” 说着,他一弯腰,便轻轻将她抱起,将她整个人放进了被窝里,这才拉起棉被,仔细掩好被子。 临了最后,他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又轻轻地吻了她的眼。 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盼儿乖,别再发愣,当心冻着。天色不早了,你快睡吧!”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地温柔。 好像平静的水面,被蜻蜓点水般一触,便漾开层层叠浪,一层层地往外晕开。 那份温柔滋润了她的心田,将她的整颗心涨得满满的! 她的嘴角微微上弯,勾出一道绝美的浅笑。 乌黑幽长的眼睫毛如一把小扇子般微微翕动着,睫毛下晕染上一层黛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由自主的往前移了移,本能窝进他伸出的那双手掌中,贪念着他的体温,终于沉沉睡去。 迷糊中,她猛然惊醒! 秦逸? 是秦逸!秦逸他回来了? 她旋即坐起,四下寻找着秦逸的身影。 烛台上如豆的烛光依然闪耀着,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应和着窗外隐隐传来的风声、雨声,四周空荡荡地,半个人影都没有。 并没有秦逸存在过的痕迹。 是了,秦逸还远在好几百里之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的眼底划过一道黯淡! 是自己思念他过甚,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里见到他了吧? 想不到,梦中的他居然这般真实。 真实得仿佛她的身旁,还有他存在过的残余气息! 是这般好闻…… 她忍不住颓然倒回床头,抱着棉被深深吸一口气,任由思念将自己重重叠叠包围。 “秦逸,你在哪儿……” 她忍不住轻唤着。 在这样的雨夜,她再不想旁得,惟愿自己所爱之人,能陪伴在自己身旁。 驱散那一室寒冷。 恍惚中,她依稀又听见了那道熟悉的低沉而浑厚的嗓音。 “盼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又起来了?快些躺回被窝去,可千万别着凉了!” 这声音,这声音是…… 苏盼儿瞪圆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动不动。 是他吗?不是他吧! “怎么了?这般盯着我看,可是太久没见着我,所以都不认得我了?刚才不是才见着吗?” 伴随着说话声,一道身影在门口外一闪,擦着一头湿发推了门走进来。 就这样站在门口朝着她笑。 459.第459章 夫妻重逢 他乘着那雨打琵琶声而来,跨步进门时,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气。 一些日子未见,他的身躯着实瘦了不少,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给人一种消瘦的味道,脸上多了分霸气,突兀而刚硬,轮廓刚棱有力。 眉头微蹙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而那满脸蓄着的短短胡茬更是增添了无数分浓烈的阳刚魅力。 那双显得心事沉沉有些冷漠的眸子对上她的双眼时,瞬间变得温和炙热。 “怎么了?难道是傻了不成?” 秦逸好笑地摇了摇头,移动两条僵硬的腿从藏身处走出,那撩人心弦的醇厚低沉嗓音在屋子里回荡。 “为夫刚才还夸你镇定自如,怎么一转眼,反倒发起呆来?难道是还没睡醒?” 苏盼儿呆滞盯着他,久久没有动弹。 突然,她一把掀开棉被,不管不顾的翻身下床,光着脚丫子直接跑到秦逸跟前,手儿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想戳他。 可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瞬间,她却硬生生止住了。 眼眸中流露出又是期盼又是担心的目光。 。 梦境太美,她舍不得打散。 怕自己豁然一出手,便把眼前这道幻影戳散了! “怎么了,盼儿?” 秦逸赶忙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细细磨蹭着。 他明显瘦了,脸颊上的肉都少了很多,也黑了不少,胡子应该有几天没有打理,粗糙的胡茬布满了他原本光洁的下巴,平添了一股浓浓得沧桑和潦草。 随着秦逸的脸磨蹭着她的手,那粗粗的胡茬轻轻刺着她的手掌心。 微微的刺痛让她从如梦如幻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明眸中眼波流转,满是柔情蜜意和难以掩饰的惊喜。 微笑从美眸中荡漾到眼梢眉角,荡漾到琼鼻粉唇,她嘴角翘起一弯魅人的弧度,笑靥如花! 她的纤纤玉手轻轻捧住那张消瘦而刚硬的脸庞,手指轻柔地缓缓从他的脸颊上拂过。 温柔地划过他宽阔的额头、萧冷的眸子,高耸挺拔的鼻骨,最后,来到那嘴唇边逗留,摩挲着那因为主人激动而微微不住颤抖的薄唇,连带得她的春葱玉指随之不住颤动。 他把自己留在这里养胎,独自一人在外面打拼。 倒底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才会在短短一个月里,整个人这般憔悴、这般黑、消瘦至此? 她的声音哽咽:“秦逸,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傻瓜!之前我们还说了一会儿话,敢情你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呐?” 他的脸贴着她的手掌心,故意用胡茬来回刺着她的手掌,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没吓到你吧?” 不过分别了短短一个月,他和她却好似分别了几个世纪一般。 低沉而满是包容的一句话,让苏盼儿泪唰的落下。 她猛地抬起双臂抱紧了他的脖子,紧贴着他的脸,咬唇凝噎:“秦逸,你、你怎么……” 却被秦逸顺势搂进怀里。 “盼儿,我想你了。” 秦逸紧紧搂着她,用恨不能将她整个人融入身体里的力道,勉强动了动颤抖不已的嘴唇,哑声低语:“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苏盼儿嘴里哽咽着,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外面风大雨急,他连夜奔走赶远路,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埋进他温暖的怀抱,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泪,赶忙用力点点头! “想,秦逸,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说话间,她忍不住闭上眼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 他的整个身体突然颤栗起来!浑身僵硬得好似木头般,那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 泪从她的脸颊旁滑落,瞬间滚烫了他那颗刚硬的心。 她却根本顾不上那些,用唇轻吻着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僵硬而冰冷的嘴唇,消瘦而挺拔的鼻子,还有那双带着疯狂灼烫的眸子! 她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身子牢牢贴着他的身体,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冷气息迅速在她的怀里融化,并且,如火如荼在飞速飚温。 他突然动了! 整个人好似脱兔,猛然间席卷了她,抬起手一把抱住她。 下一刻,她便被他小心翼翼又亟不可待地放到在床头,紧接着,他整个身躯都覆了上来。 衣裙是他的手指间翻飞,他整个人好似化身为嗜血修罗,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眼眸一片血红! 就好像那黑夜中翱翔在高空的鹰,孤傲、冷清、犀利,盛气凌然却有孑然独立在天地之间,里面满满都是席卷一切、毁灭一切的强势。 坎肩、襦裙、腰带、下裙…… 很快被他从她身体上剥落,随意抛弃在地! 不过眨眼间,便露出那好似剥壳鸡蛋般嫩白而柔美的身子。 他满足地贴上她的胸口,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舒爽轻哼! “盼儿,盼儿!” 隔着两人之间唯一遮挡着的小兜儿,他的大手在她的肌肤上流连,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红的指印。 “秦逸,秦逸。” 她本能低声呼唤着,声音抖落成秋风里萧瑟的落叶。 好像落水的人拼命抓住一块浮木般,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嘴上也快速回应着他,努力亲吻着他,爱着他,嘴里的话语支离破碎:“秦逸,我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秦逸浑身一僵! 突然猛一把将她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恨不能将她整个嵌进他的血肉中。 他脸色青筋突突直跳,不住安慰着她:“别怕!我只是想抱着你!更贴近的抱着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在我们中间,我的盼儿……” 良久,良久,外面风雨声逐渐减小。 屋子里缠绵的二人这才慢慢收起了激动之色。 秦逸霸道的抱着她,那没有释放的热情就这么霸道地抵着她的身侧,让苏盼儿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他的脸上却带着一道满足的浅笑,不错眼的瞧着一脸绯红的苏盼儿。 她不由想起梦里看见的景像,又赶忙抬起头:“秦逸,我之前看见你一身湿漉漉的……” 460.第460章 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外面在下大雨,我赶着回来见你,便单独骑着马往回走。” 秦逸脸上都是怜惜之色:“听岳母说你担忧得睡不着,这才忘记换下湿衣赶着进屋,就看见你歪在床头!你啊,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还说我呢,你不也一身湿衣都不换,就跑到屋里来了。也不怕着凉?” 苏盼儿眼眶热意上涌,忍不住紧紧环住他的虎腰:“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熬一碗姜汤来……”说着,她便要起身。 “不用了,刚才岳母已经给我熬好喝下了。” 秦逸猛然一把拉住她,将她牢牢的拥在怀里:“你呀!这地上寒凉,你鞋子也不穿,就不怕着凉了不成?乖,别乱动!” “哎呀!” 苏盼儿被吓了一跳,赶忙抱住他的脖颈。 等她反应过来,忍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秦逸俯下身,把脸埋进她怀里呼吸着那熟悉的气息,手缓缓摸上她的肚子:“来,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秦逸离开的时候,苏盼儿怀里的小豆苗都快三个月了。 眼下刚刚好四个月,她的肚子依然一片平坦,并不显怀。 秦逸小心翼翼用手抚摸着,轻柔得好像在碰世界上最轻柔的珍宝般。 “现在还小呢,还得再等等才看得出来。” 看到他如临大敌的紧张的模样,苏盼儿忍不住莞尔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秦逸反手握住他的手,两两相望,从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关怀,看到了感动,看到了温暖。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长泽县吗?” 她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放心,我可没有擅离职守,我是得了命令,来永泽县有公事要办。” 秦逸脱去衣衫,轻柔躺到她身边:“天色已晚,先睡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嗯,我也困了。我们休息吧!” 苏盼儿乖巧地闭上眼,窝进他的怀里,假装睡着。 不久便听见了秦逸传来的沉沉呼吸声,显见得是睡着了。 他的眼底下是一片暗色,估计他为了赶路,一路紧赶慢的,在路上都没有好好歇着。 原本要三四日的路程,他生生压缩成了两日赶回,必然是日夜兼程,真是难为他了! 可即便这般累,他的双臂依然牢牢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半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让苏盼儿心头升起一阵酸楚。 再度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虎腰,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秦逸,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苏盼儿窝进他怀里,美美睡了一觉。 当她再度醒来,身旁已经没有了秦逸的身影,不由举目四望,唯恐昨夜是一场梦。 屋外隐隐传来秦逸爽朗的说话声,顿时让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赶忙起身,才发现屋外的雨并没有停,依然淅沥沥下着。 花厅里,苏海正一脸兴奋和秦逸说着他买粮囤粮的经过,目光炯炯,满脸的褶皱都舒展开来,显得分外心情开朗,精神抖擞。 秦逸大马金刀坐在苏海对面,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儿。 可熟知他习惯的苏盼儿却明白,眼前的男人思绪早就跑远了! 他的眼眸可是不时偷偷地张望卧房的方向。 “盼儿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看到她满脸微笑,袅袅婷婷出现在卧房门口,秦逸双眼晶晶亮,朝着她招手。 “已经睡醒了,最近天天睡,都快要变成猪了。” 苏盼儿嫣然一笑,随口答应一声,走到苏海身边轻唤着:“祖父。” 她最近吃好睡好玩好,脸颊上的粉色多了,肉肉少了,气色也好,自然看上去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苏海听到苏盼儿喊他,眉眼带笑。 “秦逸呀!你是不知道,我家盼儿多有本事。” 苏华氏一脸兴奋,当着自己女婿的面,就夸起自己的女儿来:“前几天她让我们加快动作收割粮食,说是半个月后有大雨。我当时还不信呢。没想到,昨儿居然真的下起大雨来了!简直就神了!” “这有什么神的,其实,我是根据一些自然现象推断出来的。” 苏盼儿如实回答着。 秦逸的眸子闪了闪,对苏盼儿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他轻声笑道。 “能成功避开这场雨,终究是好事。买粮这事儿也挺好,一来我听岳丈说眼下我们正好缺粮食,二来趁便宜的时候多买一些囤积也能省些银子,未雨绸缪,精打细算,盼儿你真是会过日子。” 听到秦逸当众夸奖自己,苏盼儿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 苏海却先开了口。 “大家都别顾着说话,时辰可不早了,话赶话的,那得说到什么时候?盼儿可不能饿着,她肚子里还有小孙孙呢。先吃饭,有事儿吃了饭再说。”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坐下来吃早餐。 苏盼儿眼下怀着身孕,吃得早餐和旁人都不一样,是她自己特制的营养餐。 模样和八宝粥倒是很相像,味道比较清淡,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比较适合孕妇滋养身体。 吃饱喝足,秦逸才说起此次他回永泽县的原因:“是得了吏部柳大人的手令,让周围几个县的县令都来永泽县向他禀告一年赋税和征粮情况。我着急回来,才日夜兼程提前回来了。” 柳大人? 不就是柳子康吗? 苏盼儿不由蹙起眉头,他明面上是询问公事,暗地里莫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 显然大家都有这想法,神情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苏盼儿嘴角一撇,冷笑两声一挑眉:“他居然把你叫回来?呵呵,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逸立刻发觉不对! 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盼儿敛眉,随即想到一种可能。 “最后一封信,你是不是没有收到?” “最后一封?我急着回来,后面你还写信给我了,你都写了什么内容?” 461.第461章 宴无好宴 “其实也没写什么……” 苏盼儿便把柳子康前几天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也不知道他借着公事让你回来,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秦逸沉默地听着,眼底风暴在疯狂酝酿! “居然妄想伤害我秦逸的孩子?呵呵!”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对自己的亲外孙居然都下得了手,真是其心可诛!盼儿,你放心!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少不得也要还他一个大礼才是!” 居然企图要害盼儿腹中的孩子! 这可是他秦逸的根种! 看来,也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下午时分,大雨终于停了! 秦逸牵着苏盼儿的手,漫步在乡间小路上。 地头里的稻谷几乎都收完了,光秃秃的稻田里,到处都散步着一头头觅食的白鹭,时不时地从稻田里叼出一尾鱼儿,或者叼出一条鳝鱼吞下肚。 即便有人经过,这些白鹭也不怕人,直到走到跟前了,才会慢吞吞地飞远。 路途上不时有熟识的村民向他们二人打招呼,纷纷惊奇地问起秦逸怎么会突然回来。 秦逸逐一笑着还礼,解释是来因公而来,一路牵着苏盼儿的手信步而走,慢悠悠到地头挖了些野菜回家。 一路上,他牢牢护住苏盼儿,唯恐她有丝毫差池。 惹得苏盼儿分外好笑:“至于么?你别忘记了,我可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有功夫在身和防范于未然,那是两码子事。明白不?” 秦逸一本正经地说道。 “知道啦!” 苏盼儿当时回答得倒是爽快,可惜,没过多久,她便亲身验证了秦逸的话是多么正确。 一整天,两个人几乎都形影不离。 一起进出、一起吃饭、一起赏花、一起描绘同一副丰收美景图。 同榻而卧,同枕而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秦逸便骑上快马,直奔县衙。 苏盼儿心头欢喜,等秦逸一离开,她便去了一趟山脚下,在野猪频频出没之地做了好几个陷阱,安放了几个野猪夹,这才一脸欣喜折转回家。 眼下她怀着身孕无法上山打猎,一来先给秦逸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二来她也有点嘴馋野猪肉的味道,虽然家猪肉也好吃,可始终没有野味儿的那股特别香味。 刚刚回到家,县衙里却来人了! “你是说,是雪儿让你来请我的?” 苏盼儿眯起眼看着眼前的衙役,这人分外面生,虽然感觉似乎曾在县衙里见过,却并不熟悉。 “是小姐让属下来请您的,其它的,小姐没有说,属下也着实不知。” 那人垂着头,一脸恭敬。 “知道了。” 苏盼儿稍微迟疑片刻,便动身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门口,她远远就看见君若雪站在县衙外,笑着冲她不住招手,她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盼儿姐,你终于来啦!我都在这里翘首以盼好久好久了!” 她还没有下马车,君若雪便迎了上来,伸出手扶她下马车。 “雪儿。” 苏盼儿赶忙挽上她的手:“是不是我来得太晚,宴席已经开始了?你可是不知道,突然来个没见过面的差人说是你邀请我到县衙,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 “不晚不晚,我们现在过去刚刚好。” 君若雪嘻嘻一笑:“就是我们几个熟人一起聚聚,又没有外人。来早来迟都没什么关系。” 她嘴里说得简单,可苏盼儿敏感的发现她的目光不住躲闪着,根本不敢对上自己眼睛。 有了这般发现,苏盼儿的眸子暗了暗,终究没有多说和她进了后衙。 后衙果然摆了一张桌子,还真是几个熟人在此。 除了君若辰、花迭香、刘主薄、秦逸之外,便是柳子康和几名苏盼儿不认识的官员! 另外,席间还有几名妇人陪在左右,看样子,是他们的家眷。 其中一名苏盼儿不认识的官员身旁,赫然是苏萍儿! 苏盼儿眉头微颦,看来此人便是那府尹蒋大人了! 这位蒋大人看上去五十出头,年纪虽然大些,却保养得宜,红光满面,一头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几人正随意闲聊着。 君若雪突然挽着苏盼儿的手出现,除了秦逸眼底闪过一道惊讶色,随即拧起了眉头之外,其余几人神色如常。 君若辰起身招呼着。 “原来是秦弟妹来了,快快入座。我们倒是先喝上了,还望弟妹莫要见怪。” “君大哥说笑了。是苏盼儿来迟了,请你们多多见谅才是。” 苏盼儿赶忙和众人见礼,这才在丫鬟搬来的小几上落座。 她的座位就紧挨在秦逸身旁。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大家表面上都吃吃喝喝,各自欢笑着,那柳子康表面一脸祥和,却借着敬酒的机会,对着秦逸频频劝酒。 秦逸几经推辞不过,还真灌了一肚子酒水。 只得告罪不胜酒力,起身暂时离席,苏盼儿趁机跟上。 一直走到无人处,秦逸这才找到机会,低声询问着:“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过来的?” “是雪儿下了请柬给我。” 苏盼儿轻轻摇头低语:“不过,我看她说话心虚的模样,恐怕里面另有文章。无事,其它的晚些我们回去再说!” “嗯,晚些你切莫离得我太远,免得我照顾不到。” 秦逸还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我知道的。” 听见似乎有人走过来,二人这才连玦回了席上落座。 虽然没有抬头,这席上数人,却总是有几道视线有意无意落到她的身上。 却被苏盼儿有意识的忽视了。 柳子康一脸喜气:“前些天听雪儿提及,盼儿曾经煮了一道清蒸螃蟹招待她。正巧,本官前两天得了些大闸蟹,今天正好大家一起分享下美味儿。你们可都莫要客气。” 说话间,便有下人把大闸蟹送上。 这大闸蟹可和当初苏盼儿抓得小螃蟹不同,一只只都肥美香甜,那黄橙橙的蟹黄蟹膏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动! 看到柳子康频频劝着大家动手吃螃蟹,苏盼儿心头却冷笑连连。 462.第462章 快去给她道歉 前些天她确实做了一道青蟹给雪儿吃,可她自己并没有尝一口! 这螃蟹和虾,都是寒凉之物,不管女子是怀孕还是生产后坐月子,都最好忌口。吃多了,寒性入骨,可是你吃再多补药也补不回来的! 尤其是这大闸蟹,更是容易造成胎儿流产的孕妇忌食之物! 柳子康在此刻送上这大闸蟹来给大家品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苏盼儿默默垂下头,看着他亲手夹了一头个头最大、最肥美的大闸蟹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眼底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盼儿呀!这大闸蟹味道甜美好吃。你赶紧的,别凉了!” 柳子康呵呵笑着招呼她。 让苏盼儿瞬间笑了! “果真是难为柳大人了,多谢!” 她的话语分外生硬,让周围众人都偷偷把目光望过来。 “哪里,哪里!我这也是……唉!” 柳子康一副欲言又止模样,长叹一声坐回座位上,拿起一只大闸蟹自顾自剥着,脸上流露出恰如其分的伤感来。 另一边众人依然划拳行酒令,唯有那时不时溜过来的眼神出卖了众人。 在坐的官员大多都是奉了柳子康的命令,前来呈报一年的情况的。 这可是京城里来得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要是和这样的大员攀上了好亲,那简直就是仕途上的一大助力!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很快地,众人的目光便落到秦逸身上。 秦逸默默从盘子里夹出大闸蟹,仔细地剪下蟹脚,又剥了壳,掏出里面的蟹黄和蟹肉,仔细蘸上红醋,放到盘子里端到苏盼儿面前。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苏盼儿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他就是自己腹中的小豆苗的爹,苏盼儿连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真是傻子,别人在坑爹,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帮着外人使坏! 秦逸被瞪得莫名其妙的! 他还忍不住四下瞧了瞧,直接将周围众人的神色忽视了。又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也没看见什么异常,不由得朝着苏盼儿一挑眉! 苏盼儿恶狠狠地怒瞪他一眼,把那盘子蟹黄和蟹肉推了回来。 “我现在害喜,一闻见腥的东西就反胃,你想吃。你自己吃吧!” “我蘸了簇,这蟹肉吃着不腥。你吃点吧。” 秦逸低声说着。 “再劝,小心我揍你喔!” 眼下她心头的火气大着呢!他偏偏还自己欠揍送上门来? “那就吃点蟹黄吧。” 秦逸把蟹肉夹走了! 苏盼儿沉吟片刻,这蟹黄倒是不如蟹肉寒凉,便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小口,便借口腥,死活不再蘸口。 旁边秦逸赶忙夹来两块辣鸡肉,放进她的碗里:“这个应该合乎你的胃口,你尝尝。” 他笑得温柔,让苏盼儿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怒! 这般恩爱的两人落到旁人眼里,各人眼神连闪,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萍儿恨得牙齿生疼,却对着秦逸笑眯眯的问道:“秦县令,你就是秦家三子,我的妹夫秦逸吗?” 秦逸微微一愣:“在下正是秦逸,请问您是?” 苏萍儿微微一笑:“我是盼儿的大堂姐苏萍儿。” 秦逸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 “妹夫啊,盼儿打小性子就野,整天喜欢到处乱跑,也不懂什么礼数,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多教教她如何为人处世。” 苏萍儿皮笑肉不笑:“我可是你大姨子,听我的一准儿没错!免得她将来出了什么差错,给四妹夫您丢面子是小,万一影响到您的仕途可就不妙了!” “哦?我家盼儿会做出那等事情吗?” 秦逸满脸诧异:“据我所知,落雁村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说我家盼儿行为端庄,待人接事颇有大家风范,您是从何得知我家盼儿没礼数的啊?一般来说,如果是正常人,我家盼儿一定会彬彬有礼对待她,除非那个人不太正常!这个不太正常的人,自然要用不正常的方法对待,您说是不是?” 苏萍儿瞬间脸色通红,张口结舌。 苏盼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 死秦逸,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牙尖嘴利,骂人不吐脏字儿,不过,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舒服! 回头冲着秦逸微微一笑:“还是我家夫君了解我!我的教养的确是要针对什么人来说得。要是对待有教养之人,自然就有礼了。要是面对的是一只不懂人话,只会汪汪乱吠的四条腿玩意儿,那我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苏盼儿一脸淡然说道,顺势把那鸡块放入嘴里。 这话顿时气得苏萍儿一个倒仰! 她一脸愤然:“你……你你这是怎么跟你大姐说话呢?你还懂不懂尊卑大小了?来了这里,也不知道跟你大姐见礼,一说话就带刺儿,这就是你的礼数!” “见礼?” 苏盼儿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说道:“我一直在等着你给我见礼啊!这是衙门,自然讲究身份尊卑。所以,我这个四品诰命夫人一直等着你给我见礼啊!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规矩改了,四品诰命夫人要给一介布衣见礼啊?” 不是说要讲究身份尊卑吗? 苏盼儿她是真不懂啊!什么时候朝廷规矩改了? 苏萍儿瞠目结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仿佛开了染料铺。 该死! 她怎么一时糊涂,忘记她是四品诰命夫人这茬事儿了。 这般强势的苏盼儿,反而让柳子康心情分外的好! 他柳家的根种,又岂是旁人可以随便侮辱的? 蒋府尹看到柳大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苏盼儿可是柳大人的亲闺女,刚才夫人骂苏盼儿没教养,那不是等于啪啪啪打柳大人的脸吗? 想到此处,他的额头不由冒出一颗颗豆大汗珠。 忍不住瞪了苏萍儿一眼,冷哼了一声:“萍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给秦夫人见礼,并赔礼道歉!” “你让我跟她道歉?” 苏萍儿气得白了脸。 “还不快去!” 蒋府尹怒瞪着一双眼,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463.第463章 如此明目张胆! 在蒋府尹怒视的目光下,苏萍儿只得含恨忍辱起身,走到苏盼儿面前勉强福了一福。 “是大姐错了,还望四妹妹多多原谅。” “免礼。” 苏盼儿淡然一笑,瞅了眼对面的蒋府尹,想到对方总归是秦逸的顶头上司,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 可她不说,旁边的柳子康却有话说了。 “行了,大家难得欢聚一堂。该吃吃该喝喝,别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说着,柳子康主动举起了酒杯:“本官难得有机会来到长泽县一趟,今天能够与诸位相聚也是缘分!来来来,今日不拘礼数,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众人纷纷呼应,赶忙各自举起了酒杯。 苏盼儿也端起了她跟前的茶杯,可这杯药茶刚刚一凑近鼻子,苏盼儿的眉头便敛在一起了。 这杯药茶里,是由山楂、薏米、米仁、桂圆、杏仁、党参等混合一起熬煮的,单一来看样样都是对身体有好处,可是每一样都是孕妇需要忌口的食物! 再看看桌面上的食物,甲鱼炖海带、黑木耳炒羊肉、驴肉汤、红烧鲶鱼、爆炒田螺、炭烧生蚝、清炒马齿笕……一桌子看似普通的乡间菜色,落到苏盼儿的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些食物几乎都有堕胎功效,是孕妇忌食或者少食的食物! 居然凑了这么整整一桌子! 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做菜的人真以为她苏盼儿的医术是浪得虚名不成? 委实让苏盼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等酒过三巡,她便推说害喜身体不适离了席。 她一走,君若雪赶忙追了出来。 “盼儿姐,走!到我的院子里去玩儿!” 君若雪拉着她去了她的园子,又吩咐身旁的紫兰准备些吃食:“我看你都没有动筷,这样饿着可不好。晚些等紫兰送来,你多少吃一点。” “好!” 苏盼儿自然满口答应,又假作随口问起:“对了,今天的菜色可真有意思。是县衙的厨子准备的?” “这样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估计得问问采办才清楚。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不,我把采办叫来你问问?” 君若雪虽然不知道原因。 不过她也不是傻的,苏盼儿话一出,她便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菜色不怎么合口味。” 苏盼儿并没有继续追究,反而岔开了话题:“你知道吗?怀孕后的女人口味会变得很奇怪。原本吃着好吃的食物,如今进嘴后反而觉得怪怪的。平日里喜欢的美味儿都会感觉还不如清粥野菜好吃。” 这样的解释还真唬住了君若雪。 “那晚些饭菜来了,你可得多吃点儿!”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久,饭菜便送了上来。 苏盼儿松了一口气,这次送来的饭菜是正常的! 不久,紫兰回来了:“小姐,奴婢刚才向采买旁敲侧击过,今晚宴席上的菜色,是按照最近柳大人的口味做的。那菜单是从驿馆那边取来得,说都是柳大人喜欢吃的。” “知道了。” 君若雪随口应着,眼里闪过一道深思:“盼儿姐,其实,今晚请你来一起参加晚宴,是柳伯伯的意思。他说、他说……” “嗯,雪儿你不用自责,这事还没有出门时,我便想到了。” 君若雪之所以派一个她虽然见过,却明显不熟悉的衙役,其目的显然是在提醒她,此次邀请不同寻常。 自己来与不来,都在她的意料之内,她都有办法全身而退! 而自己到县衙门口时,君若雪那一脸躲闪神色,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盼儿姐,你莫生我的气嘛。” 君若雪赶忙上前抱住苏盼儿的手臂:“其实,雪儿是希望你能认下这门亲的。要是你认了亲,你就可以和雪儿一起启程回京啦!雪儿在回京路上也有玩伴。否则漫漫长路,可怎么过嘛……” “你呀!” 苏盼儿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你只是想找一个玩伴啊?” “没有啦!人家只是、只是……嘿嘿!” 君若雪眼见得狡辩不过,只得攀着苏盼儿的肩膀一阵摇晃。 引得苏盼儿连连摇头:“好了,这次就原谅你。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就知道盼儿姐对雪儿最好啦!” 君若雪瞬间眉开眼笑! 嘴里不断说着京城里的各种好玩的人物和事儿,说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儿!根本停不下来! 二人正说得高兴,紫兰突然急匆匆进来,附耳在君若雪身旁捂着嘴低语了几句。 君若雪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起身:“盼儿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或者四处走走。那荷花池的里的莲蓬已经可以采摘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荷塘泛舟!”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君若雪虽然满脸不高兴,还是离开了。 苏盼儿虽然没有故意偷听,奈何她的耳力十分好,还是清楚听明白了。 原来是苏萍儿喝醉吐了一身,需要地方换洗衣物。 可君若辰并没有娶妻,这任务自然交到君若雪手上。 想到雪儿需要登上一会儿才能回来,苏盼儿干脆出了屋子,漫步走在花园里,信步走向那片荷塘。 这边苏盼儿在荷塘赏荷,另一边也散了席,秦逸被柳大人单独留了下来。 可秦逸在下首处站了许久,柳子康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秦逸忍不住一抱拳,高声说道:“柳大人,不知柳大人单独留下秦逸,可是有什么指示要交待秦逸?” “指示说不上。就是有件事儿,想和秦大人说道说道。” 柳子康慢条斯理的拿着茶盏轻轻吹着,又拿起茶盖掸了掸,这才微微抿了一口,满足的放下茶杯。 “柳大人有话请直说,朝廷之事下官自当尽力而为!” 秦逸郑重其事的说道。 “其实,本官要说之事,倒不是朝廷公事,而是和我的女儿俪婕有关。” 他看了眼秦逸,眼底闪过一道不虞色:“俪婕从小流落乡间,让拙荆生生哭瞎了双眼。而此次有幸找到了俪婕,本官自然是要将她带回盛京。再为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让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464.第464章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秦逸一怔,随即心头大怒! 他这话是何意? 是想拆散他和盼儿吗? “柳大人,所谓宁修十座庙,莫拆一桩婚!我和盼儿夫妻情深,恩爱有加。眼下盼儿腹中更是有了麟儿,柳大人却硬是要棒打鸳鸯,是何道理?” “哼!别以为本官不知?你那所谓的婚约,我家俪婕不过是个代替品而已!” 柳子康旋即大怒! “我柳家的女儿,居然仅仅是个代替品,替她人出嫁!真是岂有此理!更何况,就算是不是代嫁,你秦逸又有何德何能配得上我家俪婕?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又有何脸面抓着我家俪婕不放?” 柳子康沉着一张脸,质问秦逸。 他从一开始听说这苏家人这般作践自己的女儿时,便在心头苏家,对这秦逸判处了死刑! 自己的女儿居然是旁人的代替品! 这要是传出去,他柳家几百年的清誉肯定得毁于一旦! 这是他坚决不能同意的! “柳大人,我想,你搞错了两件事!” 秦逸面对柳子康的咄咄逼人,气势并没有因此而弱半分。 “其一,盼儿当初嫁进秦家,虽说是替嫁,不过,我秦逸从来都是把她视若珍宝!在我心中,她从来就不是代替品,而且,谁也代替不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其二,盼儿是苏家的女儿,是我秦家的儿媳。和你柳家没有任何关系!还望柳大人切莫误信谗言,认错了亲!” 他今儿算是明白了,为何盼儿一提及这位柳大人,便一脸怒气冲冲! 原来对方是这样的人! “俪婕是不是苏家的女儿,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至于你秦家儿媳之事,很快就不是了!” 柳子康唇角上的胡髭一翘一翘的,那双酷似苏盼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阴狠! “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点儿,该你得到的,才能得到。不该你得到的人,你还是趁早放手。否则,最后落得一个鸡飞蛋打,可别怪本官没有事先通知你!” “要我放弃盼儿,除非我秦逸被天诛地灭!否则,绝无可能!” 秦逸也怒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再也没有留下的心思,随意朝着他一拱手:“要是柳大人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秦逸悉数接着。要是皱了半点眉头,便不是我秦逸了!” 说完,转身便走! 气得柳子康在身后一阵呵斥,却根本唤不回秦逸离开的脚步! 秦逸嘴里说得轻巧,心下却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他怕! 怕苏盼儿真的会因此而离开他! 一向天不怕地一怕的他如今心中有了牵挂,他就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看淡生死,洒脱的秦逸了! 他恨不能立刻找到盼儿,立刻把她带走藏起来! 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在秦逸火急火燎寻找苏盼儿时,苏盼儿正沿着那廊榭慢慢前行。 眼下虽说是夜晚,可园子里依然有一队队官兵在巡逻,沿着湖边廊榭穿梭,并没有因为夜晚放松半分。 苏盼儿沿着湖边长廊欣赏着月夜下的荷塘。 还记得她已数次来过这片荷塘,可是依旧感觉每一处都美不胜收。 眼下,荷花已经开败,荷叶也呈现出残萎的迹象,唯有那一个个莲蓬高高竖起,等待着人们采摘。 她轻轻撑着栏杆,探身试图摘取那边缘处的莲蓬。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一道劲风袭来,她本能一侧身,躲过了这次攻击。 噹! 对方劈砍而下的一刀落空,击中了围栏上的小石狮子,直接把小石狮子砍掉,坠入池中。 一击落空,对方并没有死心,顺势一刀横劈而至! 苏盼儿一惊,赶忙躲开。 可下一刻,又一道劲风再度攻击而来。 有心算无心之下,苏盼儿只得本能顺势翻滚,沿着栏杆频频躲闪。她小心翼翼反抗着,不敢大动干戈,唯恐伤及腹中孩子。 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次次攻击。 眼看到了前方栏杆转角处,她躲无可躲! 苏盼儿一咬牙,纤腰仿佛柳叶般折成九十度,险险躲过对方劈砍来那一刀! 对方这一刀砍得结实,大刀直接击中石栏,发出清脆的“铛”一声响。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对方明显还想上前再行下手,听到动静脚下微微一番迟疑,跺了跺脚,显得有些不甘心转身便往外跑。 她有心追出,却感觉脚下一疼! 该死的! 脚踝居然扭到了! 抬头看去,只见那一道黑影在亭廊尽头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居然让对方跑了! 苏盼儿蹙眉,果真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遇连夜雨。那边柳子康步步紧逼,这里又有人莫名其妙要杀了自己! 伴随着脚步声,一队巡逻的差役便围拢过来,将她护在中间,并很快通知了上司。 秦逸得到消息,风一样跑过来。 呆愣好好一会儿,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盼儿,盼儿你没有事吧?盼儿,是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不会……” 其实他心里明白着,要不是因为他,苏盼儿自然应该可以和自己亲生的父母相认,要是没有他,此刻的苏盼儿或许样已经回转柳家,过上锦衣玉食好日子了! 可因为嫁给了他,她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他窝在乡下,怀着身孕还一个人独守空房。 柳子康很多地方虽然说错了,可至少他说对了一件事。 就是让盼儿替嫁进秦家门,确实是委屈了盼儿! 他哪一条都可以反驳,唯独这一条,他却半个字也无法反驳! 许是他一脸纠结色刺激了苏盼儿,她突然伸出手,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原本站在一旁想事情的秦逸忍不住凑过去。 “盼儿,你叫我?” 回答他的,却是苏盼儿突然一伸手,直接拧上他手臂上的腱子肉! “说!是不是那人对你说什么了?” “没……不是的,是……” “究竟是不是?嗯!你先想清楚了再回答,要是回答的答案让我不满意的话,哼!” “是、是说了些一些话,不过是、就是他劝我离开你……哎哟,疼疼疼,盼儿你快松手,好疼,疼啊!” 465.第465章 眼底闪过一道火辣辣! “嘁!” 苏盼儿总算放开了手,顺势推了他一把:“你呢?你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就这样把我送人了吧?” “什么送人,你在胡说什么喔。” 秦逸显得很萎靡:“我就是在想,我终究能带给你些什么?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今晚之事原本就怪不得你。” 苏盼儿语气一软:“再说了,眼下我不是好好地嘛!更何况,我们的孩子可还需要你保护呢。你真的打算抛弃我们母子俩?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怎么会!我怎么舍得放开!” 秦逸突然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将她搂进怀里:“盼儿,好盼儿!我舍不得你,不管是你还是我们的孩子,我都舍不得……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无法放手让你走……” 这话让苏盼儿喜上眉梢! 她顺势窝进秦逸的怀里,圈住他的脖颈,仰头瞧着他。 “记住你刚才说得话!我不许你放手,你也坚决不能放开手,明白不?” 他用力点头! 双手紧紧拥着她,用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的力道,再舍不得放手。 “好!我不放手,坚决不放开!” 眼底酸涩之意让他这个大男人红了眼眶,努力好几次,才强行压下眼底的泪意。 苏盼儿的腿扭伤不算严重,她替自己把扭到的关节复了位,又用绷带缠起来帮着复原。 可伤筋动骨,也绝非一两日便好得了的! 当晚,他们便在县衙里歇息。 经过这般波折,秦逸二人如胶似漆,感情反而越发精进了几分! 估计柳子康万万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机拆散苏盼儿和秦逸二人,反而让二人吐露心声,感情反而越发的亲密。 一举手,一投足,两人都能从彼此的肢体语言里,读懂彼此的内心。 秦逸解散了苏盼儿的一头乌发,就着铜镜,轻轻梳理着她那头如瀑布般的乌发。 “我们再买两个人吧!” 乌黑的发丝好似瀑布般,从他那修长的十指指尖流泻而下,指尖划动,细细的为她梳理着,不落下一根发丝。 “眼下你的身子越来越重,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现在想来,当初应该把萧叔一家子留下才是。” 他的温柔让苏盼儿陶醉不已,从铜镜里望着他分外仔细的动作,她轻笑一声。 “萧叔一家子原本就对长泽县熟悉。有他们帮助你,我也放心。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娘和周大娘嘛!” 这话秦逸还真反驳不了。 萧叔一家子到了长泽县之后,着实帮了他不少的忙! “周大娘是在咱们家帮忙,她却只是一个人一双手,又要忙厨房又要忙细活,精力有限。岳母总归是岳母,有些事儿你不能让她帮忙,却可以让买来的小丫鬟去做。再说了,以咱们眼下的身份,再买几个人来伺候,也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且不说盼儿四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就单单是他临时五品转运使的身份,家里也该添置些人。 尤其是将来,随着二人身份改变,必定会有许多迎来客往,不得不做的事儿。 家里多买几个跑腿的未雨绸缪,免得事到临时一团乱。 尤其是今天之事! 秦逸眼底闪过一道狠厉! 随即又划过一道心疼,要是盼儿身边有两个人伺候在身旁,又何至于此? 秦逸的话让苏盼儿深思着。 其实她一向不怎么喜欢有人在身前身后转悠,虽说是伺候,却和监视没什么两样。 可眼下这年代却和后世不一样,身旁没有几个人伺候还真不行! “行,赶明儿我便托人寻几个好的放在身边教导,等我生产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嗯,再寻两个稳婆和奶娘带在身边,也差不多是时候准备了。” 难为秦逸一个大男人,居然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行!反正找一个是找,找两个也是找。” 苏盼儿笑了起来,嘴角漾开一朵幸福的微笑:“对了,你这次能在永泽县呆几天?” “估计再过几天吧!没那么快的,我可是奉命来此公干的。等其它官员离开时,我随同他们一起走。” 柔顺的一头乌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乖觉的披散在她的身后,让秦逸爱不释手的放下梳子,轻轻沿着她头顶百会穴轻轻按摩着。 眼底却闪过一道光:“盼儿,你肚子里的小豆苗已经坐稳胎了吧?要不,这次我回长泽县,你便和我一起前往。如何?” 苏盼儿只是考虑了片刻,便摇了头:“眼下已经四个月了,胎儿倒是稳了。可我要是也离开了,爹娘他们……又该怎么办?” “那个好办,等我们离开时,带上他们一起走就是了。” 秦逸直接说道。 苏盼儿倒是考虑得比他多些。 “当初苏司空在县衙里做县令,祖父都没有跟着过去,眼下让他和我们一起走,我估摸着他也不肯吧?” “放心!此事交给我处理,你只管安心准备启程便是。” 秦逸拍着胸口发包票,显得干劲十足! 在心中勾勒出一副美景图,想象着自己一家人去到长泽县后的美好生活。 “别闹!等你和祖父说好再说吧。” 苏盼儿并不看好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好,等和祖父说过之后再考虑。” 秦逸信心十足,他的目光缓缓下落,在那由于怀孕,而越发丰-盈的胸口上,眼底闪过一道火辣辣。 “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送些热水过来。” 说着,便出门吩咐了声,小丫鬟很快送上来热水。 秦逸怎么肯放弃这等偷香窃玉的大好机会? “盼儿来,让为夫替我家夫人好好服务一次,给你洗洗脚!” 他的眸子晶晶亮,看得苏盼儿心头止不住猛烈一颤,一股异样从她的心底升起。 “别闹,你忘记了我的脚受伤了吗?” “不要闹,我的脚受伤了……” “我知道你的脚有伤,不过,正因为你的脚有伤,为夫才要替你洗脚。”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给人十足的信任感觉。 可深谙秦逸性子的她又怎么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真的?” “保证是真的!” 他一脸正气说道,唯独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神出卖了他! 466.第466章 熊熊火苗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苏盼儿刚想开口说话,可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名小丫鬟在门外轻唤着。 “秦大人,君大人有请!” 秦逸一张脸迅速垮下来,这恼人的家伙,不知道眼下夜深人静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居然来坏他的好事儿! “君大哥来找你,肯定是因为今晚的事情。你先过去吧!” “这君若辰真是的,明明我面前摆放了一盘子甜点,却偏偏让我看得着,吃不着……可恨、可恶!” “别胡说!” 苏盼儿看了眼门外,那小丫鬟的影子还倒映在房门上。 “你赶紧得过去吧!莫要让人等久了,总归不好。” 两个人原本没做什么呢,要是传出去点那啥啥的,指不定明天的风言风语便传开了。 秦逸忍不住咕哝片刻,终究还是起身出去了。 君若辰果然是为了盼儿在荷花池旁被刺杀一案,找到秦逸了解情况的。 说了解情况,还不如说他就此事特意向秦逸致歉的。 末了,又就此事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虽然这事发生得蹊跷,不过,我之前仔细调查了一下,那行刺之人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我的人顺藤摸瓜,还是大概理清了一个线头。所有的证据都表明……” “是柳子康的手下干的!” 秦逸一脸阴沉接口。 这事不用调查他都清楚着。 君若辰一挑眉,他没想到秦逸看得这般透彻:“不错!只是君某倒是看不明白了。柳大人想让盼儿妹妹回京,为何又要动手杀她?” “他哪里是要杀她,他想对付的,是盼儿腹中的孩子……” 秦逸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阴寒的脸上青筋直冒,眼底燃烧的熊熊火苗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你打算如何做?” 君若辰迟疑一下问着。 “什么如何做?” “呵呵,你可别告诉君某,你会就这么放过他?” 秦逸瞬间眯起眼:“你呢?身为京城八大世家的柳家和君家一直都是同仇敌忾,同气连枝。而你身为君家嫡系长子,你会作何选择?” 君若辰突然笑了! 他的食指和中指是桌面上轻叩着:“正如你所言,京城可是有八大世家呢。表面上大家确实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可暗地里,却也都是彼此的对手,互相扯后腿的情况屡见不鲜。所以,你不用旁敲侧击我的想法,只要对君家有益之事,我都会做!” 换句话说,要是和君家利益有抵触,他也会毫不犹豫舍弃了? “好,多谢君大人坦诚相告。我也不怕对君大人透个底。” 秦逸点点头,冲着君若辰一抱拳:“此次我前往长泽县,表面上是县令,可夜大将军同时交给秦逸一道密令。为五品转运使,调查长泽县贪污舞弊一案。此案秦逸明里暗里查询了一番,倒是碰巧查到了这位柳大人身上……” 原本查到了柳家,看这柳子康是盼儿生父的份上,他还有些下不了手。 不料,对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他! 不但要夺走他的盼儿,还想害死他的孩子,更是想拆散他们夫妻,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这样一来,他下手自然再也没有半点手软。 甚至,他还要将此事严查深挖! 他倒要看看,等这件案子大白于天下时,他柳家又该拿什么底气来和他抢夺盼儿! 他眼底的疯狂震惊了君若辰! 不过很快,他却反而对此事感兴趣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二人忍不住就此事反复商量一番,一直谈到夜深,二人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回了房。 看着秦逸远去的背影,君若辰的眼睛微眯,沉吟良久。 以前他就觉得秦逸是个当官的料子,识时务、懂进退、善于观察又敢打敢拼,颇有大将之风! 所以,他才一直对他另眼相待! 没想到他一进入官场,他的能力居然这么快就被发扬出来。可以想像,只要不出意外,他的才能就会很快被发扬光大。 他不由心中有些得意,好在一早,他就帮君家将他收入麾下! 只要他是自己的朋友,将来必然会是君家一大助力! 秦逸心事重重回了暂居的客房。 见苏盼儿居然还拿着一本书在看,并没有休息。 见他跨门进屋,赶忙扬起笑脸:“如何?可查出来结果了?” “哪有那么快出结果的。” 秦逸不由蹙眉,上前夺了她手中的书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看书?也不怕伤了眼。来,为夫抱你上榻。” 说完,便随手把书本往桌上一搁,弯腰一把抱起了她。 “哎呀,也不告诉人家一声,你就不怕吓到了我?” “吓到你没有?” 秦逸顺势问着,将她放到那厚厚的毛毯上,整个人也乘机压了上去。 苏盼儿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丹凤眼。 明白他此刻说得惊吓,是指之前在荷花池旁边发生之事。 她轻轻拉着他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没有吓着。这孩子也是个皮实的。随着我又翻滚又翻跟斗,都好好的呆在肚子里呢。我怕有问题,又特意熬了一副保胎药吃。你就放心吧!” 手上传来温暖熟悉的触感,才让秦逸真切的感觉到苏盼儿就在她身边。 他紧紧搂住她,大手缓缓在她的小腹上磨蹭着。 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他轻拍着苏盼儿的脊背。 哄着她入睡。 尽管秦逸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可还是让苏盼儿敏感的感觉到了。 她乖巧的闭上眼,在他的胸膛里蹭了蹭。 “嗯,睡吧!” 她帮不上什么忙,却可以尽量不给他添乱,照顾好自己。 一整晚,秦逸几乎都不敢闭眼,就这么紧紧搂着她,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回到落雁村。 相反,苏盼儿得了秦逸的保证,几乎一觉到天亮,美美地睡了一觉。 她一睁眼,便看见秦逸不错眼的看着她,布满血丝的脸上满是胡茬,浓黑的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 发现她醒了,脸上迅速绽放出笑容来。 “你醒了?我去吩咐下人送些吃得来。” 467.第467章 添置通房? “嗯,等一会儿,我们再眯一会儿起床。” 苏盼儿趁机缠上了他,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赶紧的,你再陪着我睡一会儿,好不好?好不好?” “好,我们再眯一会儿!” 秦逸哪里见过苏盼儿如此软语相求,顿时感觉骨头都是酥酥麻麻滴,立即点头如捣蒜,乐得眉开眼笑抱着她再次躺倒。 结果,二人这么一躺,躺到了半晌才起来。 苏盼儿的脚伤了,进出都十分不方便,好在秦逸也是细心的,快速送上衣衫,还顺势帮着她换上。 只是到了此刻,苏盼儿尴尬了! 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起夜,她眼下小腹涨得厉害,可她要如何去茅厕?只得磨磨唧唧让秦逸搀扶到了里间解决,不由红了脸颊。 她突然想起秦逸昨晚说得。 自己娘不好出手、却可以放心让下人去做的事情。 心中顿时打定主意一定要买几个下人好好教着,免得将来生产的时候手忙脚乱。 君若雪一早就派人来了两次,第三次终于等到二人起身了,便赶忙让二人去她的园子吃早饭。 秦逸随意用了些,便赶忙出去忙公事了。 苏盼儿免不了又被雪儿一番取笑,结果反而让苏盼儿臊得她脸颊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像个红透了的苹果。 之后,苏盼儿谈及自己想买几个人手帮忙之事。 “这事好办,让冉捕头来一趟便是。他手里可有好几个婆子排得上号的。当初我们刚刚来永泽县,也是从他手里买的人。” 君若雪说着话,回头便吩咐紫兰,紫兰快速退下。 不久,便叫来了冉捕头。 冉捕头对二人都很熟悉,得知苏盼儿想买人,他略微想了想,便向苏盼儿推荐了几个人。 “城东的周婆子、城南的吴婆子,还有城西的王家婆子,几个都算不错的。” 冉捕头隐晦的偷瞧了苏盼儿的肚子一眼,话中有话的说道:“他们一般把人买来,都会细细调教好规矩之后,再卖给有需要的人家。不管你是买什么人,有什么用途,他们那里都是应有尽有。” “既然如此,便有劳冉捕头把几位找来吧,就说,我想挑选些适用的人手便是。” “是,小人这就去。秦夫人稍等便可。” 说完,冉捕头便快速离开。 苏盼儿垂下的眸子暗了谙,却没有多说什么。 君若雪凑过来欲言又止的:“盼儿姐,你真的要……要给秦姐夫房里添置通房啊?” “添置通房?你怎么会这么问?” 苏盼儿好奇的问着。 “你现在不是怀孕了嘛,自然,那个自然……” 君若雪扭捏了老半天,最后羞红一张俏脸瞪了苏盼儿一眼:“盼儿姐你好坏,人家,人家才不要和你说话啦!” 说完,她一跺脚便跑到另一头背转身。 苏盼儿想笑,却笑不出来。 昨晚秦逸说要添置人手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满心欢喜。只觉得那是他的一片体贴之意。 可眼下,她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原来,在这个年头,怀孕期间添置人手还有通房一说!而通房,就是专门拿来解决当家主母怀了身孕又不方便时,去给当家的暖床用的! 一想到自己含辛茹苦怀着身孕养育儿女,而男人却红绡帐暖,春风得意,苏盼儿就感觉牙龈一阵抽疼! 恨不能把男人那作恶的玩意儿割下来,看他还敢胡乱来! 不过,她倒是可以趁机试他一试…… 看看他究竟有意无意…… 君若雪背着身好一会儿才回头,看着苏盼儿那张青白变幻的脸,便明白她已经听明白自己的话了。 赶忙靠上来轻轻用手肘推了推她:“盼儿姐,你莫要难过。不过就是几个通房,又算得什么玩意儿?你要是不喜欢,直接买回来便灌下一副药汤便可。要是将来不喜欢了,直接再转手卖出去便是。” 看君若雪说起这些事情是如此轻描淡写,完全不同于往日里她给人的娇憨可爱形象。 让苏盼儿忍不住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她。 仔细想想也是,君若雪终究是从豪门世家走出来的,她再是受父母宠爱,恐怕这些该知道的该懂得的,一样都不会少。 想到这里,她眼底划过一道寒芒! 打定了主意。 “雪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什么,我们可是好姐妹呢,嘻嘻!” 君若雪俏皮的眨了眨眼。 却让苏盼儿又一阵精神恍惚,分不清倒底哪张脸才是真实的她。 冉捕头很快回禀,几个婆子已经带到。 君若雪领着苏盼儿到水榭凉亭里稍坐,顺便也见一见要买的人。 深秋的凉亭周围,树叶一片火红。白玉栏杆在秋老虎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星芒,荷花池里开败的荷叶上方,一个个大大的莲蓬高高露出水面,沉甸甸的。 周婆子、吴婆子和王婆子几个婆子站在下方的花台边缘,含笑朝着二人见礼。 君若雪拿起石桌上的金丝蜜饯儿吃了一颗,才看了眼苏盼儿:“盼儿姐,人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你想怎么选?” 苏盼儿倒是一早就想好了。 “想必三位嬷嬷都带了人来吧?好在这里也宽敞,就把人都叫上来,让我看看了再说吧。” 要选什么人,选多少个适用的人,这还得看了人再说。 要是选回去了不满意,那不是给自己找烦心事嘛。 三个婆子动作很快,一群人便鱼贯进入,站到了三个婆子身后。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盼儿姐,你想先选什么用途的?” 君若雪又凑过来问着。 “先选几个会做饭洗衣的粗使婆子吧。” 苏盼儿随口一说,便朝着人群里一扫。 这些买卖人都是猴精猴精的,三个婆子一听要买粗使婆子,便回头冲着人群里一招手,便有妇人从各自的人群后面走上前来。 苏盼儿随意一扫,这样能看出个什么来? “都别站着,从左向右开始,你们依次走上凉亭来,说出自己的名字、年龄、籍贯、家中有几口人,擅长什么便可。” 君若雪眼里一亮! 这办法果然好。 很快,一串人便走上前来自我介绍着。 468.第468章 选人,人选 “奴婢春花,今年三十二,永泽县人,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三个女儿。擅长烹饪,最主要是能煲出一手好汤。” “奴婢秋月,今年二十有八,永泽县人,家中就只有我一个。奴婢、奴婢擅长刺绣,绣工还算不错。” “奴婢……” 这些粗使婆子要价并不高,一个死契也才五两银子,还包括了到官府上奴籍的银钱。 最后苏盼儿选了两个拖累少的婆子,又选了四个中年汉子和两个壮劳力,最后,她把目光落到剩下的一众小丫鬟身上。 剩下的小丫鬟还有二十来号人,苏盼儿的目光从她们脸上逐一扫过。 有长得千姿百媚,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玩意儿类型。 有未语还羞,话还没有出口,泪花儿便在眼眶里打转儿的解语花。 还有一脸木讷,跪在那里不言不语,看上去就一副营养不良的。 苏盼儿的眉头紧蹙,在众人之间来回扫动。 众人的神色显得都很紧张。 尤其是三位嬷嬷,更是紧张得连汗都冒出来了。 一般买人卖人,最值钱的,就是这些花骨朵儿般的少女了。 买去调教好了服侍未来姑爷的,给老爷红袖添香的,或者是各种用途的,都会把目光集中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依然清白的姑娘家身上。 而这些姑娘,也是身价最高,最挣银子的! 他们瞧着苏盼儿的目光总是往那十六七岁的少女脸上瞅,加上苏盼儿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头上簪着的喜鹊登梅簪,身上的石榴团花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说了,这里是哪里? 这可是县衙后衙,能在这里出入的能是一般人! “眼睛都挑花了。” 选择这种人选,苏盼儿只觉得眼累得慌! 尤其是眼前,还有几个狐媚子模样的少女频频摆出挑逗人的姿态,让苏盼儿瞧得恨不能一个巴掌飞过去! 就这样的货色,真的是那些男人喜欢的类型? 她瞧来瞧去也选不中一个,干脆向旁边的君若雪取经:“雪儿妹妹,你看,这些人中哪一个好?” 原本苏盼儿和君若雪坐在这里,苏盼儿一副不耐烦模样,让三个嬷嬷谁也不敢说话。 而君若雪一眼看过去就是好说话那种,一听见让她帮忙参考,三人赶忙围拢过来。 争先恐后推销自己手上的几位姑娘。 “你真让我选择啊?” 君若雪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苏盼儿把这事儿推给她。 “是的!” 苏盼儿认真一点头,她想看看,在君若雪眼里,这种情况该如何选择。 君若雪明眸骨碌碌一转,脸颊上突然笑开了一朵花儿。 伸出抓着一方绣帕的芊芊玉指,朝着其中一人一指。 “就她吧!把她留下来!” 那被指的女子自然欢天喜地,不住频频朝着君若雪磕头道谢。 而余下的众人都一副失望之色。 苏盼儿仔细一看,不得不说,被君若雪选中这名女子,确实是这堆人中的佼佼者,水蛇腰、画眉儿眼、一头如云秀发披散着,音若吴侬软语,当真是娇滴滴的勾魂美人儿! “好,就她吧!” 苏盼儿直接拍了板。 回头又挑了几个瞧着老实本分的女子,这才付了银子把三人都打发走了。 被留下来这些人依然站在下方的花台边缘。 唯有那名会说吴侬软语的勾魂美人儿不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被苏盼儿拿眼一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 “行了,你们都暂时下去,把自己的细软收拾好。下午时分便过来报道。” 苏盼儿直接一挥手,又警告众人:“莫要想着逃跑!别忘记了你们的家人,你们真要跑了,他们可一个都跑不掉。再说了,本夫人好歹也是四品诰命夫人,你们跟着我,连带你们家人脸上都有光。下去吧!” 苏盼儿的话语顿时让被买下的众人都欢喜起来! 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 自己等人跟着四品诰命夫人,好歹也是在官家当差,这身份自然不同。一时间,众人都欢天喜地去了。 唯独之前被君若雪点了名的女子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低下头掩住自己的脸色,跟着众人退了出去。 “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苏盼儿此刻倒是有些为难了,买下那么一个明显是狐狸精的人放在身边,究竟是好是坏? 君若雪反倒笑了:“不安分又如何?她不是还能帮着你分担些活儿吗?” 君若雪捂着嘴咯咯直笑。 苏盼儿却没有心思招呼她,便推说人乏得慌想午睡,回了屋子。 可真正躺在床头,她又不住辗转反侧着,想象着秦逸搂着那名勾魂美人儿亲热的场面,恨不得直接生撕了那人! 不过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决定,又生生将自己心头的冲动压了下来。 强迫自己闭上眼。 下午时分,秦逸回来了。 他自然也得知了苏盼儿买了人,回来便好奇地问起。 不料苏盼儿却直接甩了两颗杏仁儿给他。 让他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自己中午一回来,这人就变了个态度。 难道上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可苏盼儿自己自然不会告诉他。 他也不可能跑去询问君若雪,只得硬生生把疑问压在心底。 “盼儿,盼儿你饿不?要不要我让人取些吃食来?” 没有回应。 “盼儿,你渴不渴?要不为夫给你倒杯水?” 还是没有回应。 “盼儿,你困不困?要不咱们再去床头躺一会儿?” 这话让苏盼儿火冒三丈高,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喵儿,当即跳了起来! “躺?躺你个大头鬼!” 她怒瞪几眼,用力把杵着的他推开:“边儿去,好狗不挡道!” “我是好狗……不是,我是……” 秦逸瞠目结舌,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眼珠子一转,他又想到一事:“盼儿,不是说酒坊开张好久了吗?我们都还没有去过,不如咱们现在出去走走?” 苏盼儿本来想顶回去,想到自己确实从开张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又忍下了。 瞪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469.第469章 我来当你的出气筒 给了他几天好脸色看,就当她是那些娇滴滴的勾魂美人儿? 面对坏脾气的她,秦逸反而乐呵呵的。 “好,为夫现在就去套车。盼儿,你等着为夫的,一会儿就好。” 他急火火地跑了出去。 只要盼儿肯搭理他,什么都好! 让苏盼儿十足十哭笑不得,这个呆子! 可一想到他居然让自己找丫鬟……喔,是找通房这事儿,她心里就膈应得慌! 再好的心情顿时都给此事冲淡了! 秦逸动作很快,出去了一会儿,便套好车进来,作势要搀扶苏盼儿起身。 苏盼儿直接挥手打开了他的手,径直出门而去。 同时带在身边的,便是今天买下的两个婆子和两个小丫鬟。 等一上车,秦逸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他原本想乘着赶车的时机,好好和盼儿联络联络感情。结果一上车他才发现,车厢里坐了苏盼儿和两个婆子两名小丫鬟之后,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他不由脸色一垮,虎着脸眼一瞪,一声低斥。 “都滚出去!” 这几人都是今天才买回来的下人,原本就忐忑不安,被秦逸这么一吼,立刻连滚带爬滚出了车厢,在车辕上挤作一团儿。 “呵呵!秦大人果然好大的官威啊!” 苏盼儿冷呲一声,半点不将他的凶狠放在眼里。 眼见得车窗里只有他们二人了,秦逸脸上的狠厉一松,一脸温和笑容坐到苏盼儿身边。 “盼儿,为夫哪里敢啊!你这可是冤枉为夫了。” 他腆着脸凑近:“不管为夫在外面有多牛,多有本事。在我家盼儿面前,我就是我,依然是原来那个生活在柴房里,等着你救赎的秦逸!” “是吗?呵呵!” 苏盼儿冷笑两声,把头扭到另一旁,查看着外面的风景。 “盼儿,你看着我!” 秦逸伸出手,直接把她的头固定住,认真的看着她:“咱们成亲以来到现在,我几时有对你说过慌?又几时让你失望过?告诉我,盼儿!” 苏盼儿直觉想反驳,却发现他说得都是真的。 从成亲到现在,他还真的没有令她失望过。 “过去不代表将来,你现在没有,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有?” 尤其是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时刻在眼前晃荡的时候!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生这种莫须有的气,可她心头就是有一股无名火起,就是想冲着他发火。 看着他努力哄她开心,倾尽全力宠着她,她不但感觉不到快乐,反而很想大哭一场。 这般泫然欲泣的她,几乎把秦逸的心都揪碎了! “盼儿乖,莫哭!”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她。 “莫哭,莫要哭了。你要是想发火,就尽管冲着我来。我来当你的出气筒,只要能让你开开心心的……” “你……秦逸,你魂淡……” 苏盼儿在他的安抚下终于停下挣扎,再也忍不住,猛的扑进他的怀里。 双肩不住抖动着,哭得不能自抑。 其实她明白,她之所以想发火,是她在害怕! 尽管现在她的外貌变了,原本的圆盘脸变成了瓜子脸,人瘦下来了,玲珑有致的腰身看上去活力十足。 可现在她怀孕了,腰会变粗,身材会走形。 之前出现那名娇滴滴的勾魂美人儿,突然点出她最担忧的问题! 这样变了模样的她,秦逸会逐渐失去兴趣并另结新欢吗? 她几时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盼儿乖!” 说着,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吻着她的眼。 将她眼底的泪珠儿一颗颗吻干:“我听曹郎中说过,说女人怀孕后会性子大变,会莫名其妙的想发火。有些人却把气憋着,久而久之伤肝又伤身。你要是想发火,就打我骂我吧!多打我几下,你心头的怒气就消了。” 这般温柔呵护的他让苏盼儿纷乱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噗哧!谁要打你了?一身都是骨头,打着还嫌你硌得慌呢!” 她拧了他手背一把:“都怪你,哼!故意说话来气我,还故意害我哭。”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惹我家盼儿生气,不该让我家盼儿流眼泪……” 他搂着她轻拍着她,一双光洁的大手沿着她光滑的脊背慢慢抚摸着。 随着话语,一个字一顿,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又来回蹭着,用他那下巴上刚刚冒出来一点点的粗粗胡茬故意扎着她。 “讨厌!” 苏盼儿赶忙在他身上蹭着:“不许再往我脸上涂你的口水,脏死了!” 说着,便要推开他。 秦逸如何会让她推开? 反而趁势将她整个人抱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到他的膝盖上,一脸嬉笑。 “好哇!你还敢说讨厌,看为夫再给你全身都涂上,嘿嘿!” 吧唧、吧唧、吧唧! 一个要推拒,一个硬是要亲她,欢笑声不断从车厢内传出。 马车缓缓前行,行进得分外的稳。 在车辕上挤成一团儿的四人默默垂下头,假作没有听见马车里面的动静。 原本还以为自己等人落到一户脾气不好的户主手里,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两位主子的感情倒是很好嘛! 终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老爷,夫人,酒坊到了。” “知道了。” 车厢内响起一道浑厚而威严的回话。 不久,苏盼儿便被秦逸从马车里搀扶出来。 她的云鬓微微有些乱,零零散散的碎发散落在颊边,冷艳的双颊上添了两抹晕红。 野性的绝美和纤弱的柔美奇异结合,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果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 酒坊里的掌柜早已得了禀报迎上前来。 “大人,夫人,二位里面有请!” “今天吕伯伯可在?” 秦逸手挽着苏盼儿的手,小心翼翼搀扶着她进了酒坊。 “今天不巧了。早上吕老爷才来过一趟,带来一批新酒,又查了帐,中午时分才离开。” 掌柜尽责的详细交待着。 他虽然是吕家的掌柜,不过他也知道,这家铺子却是吕家和秦家共同开设的,而眼前的二人,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470.第470章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此刻下午时分,酒坊里只有零星几名客人,一行人随着掌柜进了二楼最宽敞的包间。 “大人,夫人,您们看,小的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吕老爷一声?” “不用了!我们就随意走走转转,坐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苏盼儿直接说了决定:“随意送两道小菜来就成,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如果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小的就是。” 说完,掌柜的一脸恭敬地离开了。 等掌柜离开,秦逸把丫鬟婆子打发到外面去了,这才含笑回头问着。 “如何?你感觉这酒坊怎么样?” 苏盼儿探头左右看了看。 “我就是来看看,酒坊不是你们男人喜欢呆的地方嘛?这里如何,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酒坊布置得喜气洋洋,以红红火火为主题,原木制成的架子上陈列着一排排的酒坛,酒坛子上都系着红布条,将整个酒坊装饰得既喜庆又醒目。 “好像我们家有只酒虫子吧?哈哈哈!” 秦逸突然笑了:“好在这只酒虫子现在怀着身孕不能喝酒。否则,这酒坊里的酒又要遭殃了!” 苏盼儿的丹凤眼一瞪! “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秦逸乐了,一连串爽朗的笑声从他嘴里流泻出来。 不多时,便有人送上了饭菜,额外还送来一坛子尚未开封的好酒。 “今天我家盼儿无法喝酒,我也不喝酒了,就吃些菜吧。” 来酒坊不喝酒光吃菜,估计没有几人听说过! “我可没有逼着你不喝酒的!” 苏盼儿嘴硬地说着,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是我自己今儿不想喝酒。” 秦逸突然凑到她耳边轻笑着:“我怕自己喝了酒,熏着了你。要是你今晚让我睡门槛上可怎么了得?” 一说起睡门槛,苏盼儿立刻便想起自己刚刚怀孕,把秦逸赶出房门,结果他就在门槛上眯了一整晚的事情。 不由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力把他的脑袋顶回去。 “活该!要是你想睡门槛,我可不会拦着你。” 她的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秦逸嘿嘿两声笑,也不接话,拿起筷子直接替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这才跟着吃了起来。 “赶快吃,这些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哼!” 苏盼儿哼了一声,夹起菜吃起来。 二人正吃得欢,包厢外却传来吕明的说话声,苏盼儿二人对视一眼,房门被人敲响,吕明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还未至声先到:“听下人说起二位来了,我就赶忙赶来了,看来还来得不晚嘛。还望两位莫要见怪,哈哈!” “吕伯伯,您可真会说笑,快快请坐!” 二人招呼吕明入座。 “前些天,义儿去了外省收购粮食。” 吕明大大方方在二人对面坐下:“原本我也打算过两日去一趟秦家找二位。既然这般碰巧,在这里见着了二位,也省去我跑那一趟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哦?吕伯伯找我们,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吕明可比不得吕木义,他早已退居幕后,很久没有管生意上的事情了。 吕明脸上的笑容微收,叹了口气。 “想来我吕家虽然涉足产业颇多,可偏偏一直没有涉足粮食这块,二位可知道原因?” 这还有什么原因? 苏盼儿想不明白,可秦逸却眉头微敛:“难不成是买卖粮食会给吕家造成不便?” “是也不是。” 吕明叹了口气:“我吕家发迹其实也就几十年,委实是根基不稳。虽然朝中有木义他姥爷照顾着,可这粮食买卖,稍有不慎便会让人盯上,尤其是在荒年!”他意有所指。 吕明这么一说,苏盼儿便立刻明白了! 真要闹起灾荒来,估计这些粮食反而成为了催命锁。 “吕伯伯是不赞成做这生意?” “这不是我赞不赞成就能解决事情的。” 吕明想了想:“义儿这孩子一根筋,说要去外省便直接去了。我劝也劝不住。” 看来此事,吕明并不同意啊!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并没有就此事多谈。 见二人脸色显得有些凝重,吕明笑了笑:“这事儿咱们先不谈,先来说说这个酒坊吧。这酒坊开业之后,口碑非常好。加上这又是保健酒,里面的药材又是实打实的,销量倒是不错。不但在咱们永泽县卖得好,就连附近几个县份卖得也很不错。” 说话间,他拿出一个账本放到二人面前。 苏盼儿随手拿起翻看着。 “来,你们看看这里,这是最近开业两个多月以来的销量。最近呈现明显增长的势头。” 吕明指着账本上的几页,高兴地说着:“尤其是长泽县,以前由于那白主薄的原因,我们吕家的酒迟迟无法进入长泽县。眼下白主薄一倒台,我们吕家趁机进入长泽县。眼下,那边的销量可比永泽县卖得还好!” 说起这些事,吕明明显很兴奋,不住和二人计算着。 随后,又命人取出苏盼儿该得那份,递到二人面前:“这是这个月的分红,你们暂且收下。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这酒坊做大做强的日子指日可待!” 看着那一根根包裹着的金条,秦逸微微蹙眉,终究没有说什么。 从酒坊离开,吕明命人送上几坛子好酒放到车上,让二人带回。 直到马车从酒坊驰离,秦逸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看你心事重重的,莫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二?” 苏盼儿轻声问着。 秦逸原本不想说出来,可想到了什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以前我没有为官,这些银钱收着也就收着了。可眼下,要是被人拿捏到把柄,一状告到监察使名下。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 “这是家族产业,谁人又能说什么?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苏盼儿对此事倒是看得通透:“真的要找你麻烦,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足够你吃不完兜着走了!为人处世不昧良心,行的端做得正就行了,何必太在意别人看法,再说了,这点点银钱,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里,估计塞牙缝都不够吧?” 471.第471章 呵!你这小坏蛋 秦逸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搂住了苏盼儿:“盼儿,还是你看得通透啊!反倒是为夫,果真就像你以前所言的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 “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 苏盼儿拉着他手:“这银钱是咱们劳动所得,所以拿得理直气壮。可是,民脂民膏,你可半点都不要动。行得正坐得直,才能行走在天地间。明白吗?” “知道,我明白的,盼儿!你真的是我秦逸贤内助。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的两眼闪闪亮! 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迟迟不肯放开。 “你瞎说什么那?好好的说起这个来了。不理你了!” 苏盼儿几次试图抽回手,都被秦逸紧紧握住,瞧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她的嘴角不禁翘起一弯弧度。 “好了啦!外面有一间布匹作坊,我们下去挑选些布匹吧!除了要添置冬衣之外,眼下这许多人,也得给他们添置衣裳了。” “还,我们下去吧!” 秦逸总算放开了她的手,叫停了马车,轻轻掀开了帘子。 等到苏盼儿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突然笑着开口:“今天就饶了你这次。” 让苏盼儿脚下不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秦逸连忙伸手扶住,苏盼儿不由丢了他两个大大的杏仁。 这一次进布庄,苏盼儿没少添置东西。 没办法,眼下人多了这许多,总要先让人安顿下来再说其它,不说旁的,让人吃饱穿暖是起码的要求。 沿途看见需要购买的物品,苏盼儿手一挥,便都添置了。不知不觉,东西装了满满当当一马车,只得让两名壮汉先行带着马车回落雁村。 傍晚时分,二人又回了趟县衙和君若辰兄妹告辞,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买下的几个下人都回到了县衙内等着,各自挽着自己的小包袱。 秦逸指挥几个人套车,准备启程。 可他一回头,却看见旁边突然多出来一名娇滴滴妙龄少女,不由一脸诧异! 这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君若雪点名买下的少女。 这少女原本一副懒洋洋模样儿靠在一旁,一对上秦逸这张俊脸,瞬间双眼里桃心砰砰直冒。 虽然只是一眼,她也明白了! 这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多半就是大家之前在议论的,在长泽县任知县一职的秦大人了! 这么一想,她赶忙站定了脚步,嘴角带起一道微笑,卓卓婷婷的站在那朝着秦逸盈盈一拜。 “大人!” 嘴里的吴侬软语更是平添了无数分娇嗲。 这一幕,自然不可避免的落到苏盼儿眼里,原本的好心情立即再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是何人?” 秦逸蹙眉询问着。 “大人,我是夫人今儿买来伺候老爷的。” 那女子却快走几步,柳腰细细恍若无骨,身子不断往秦逸身上倒! 更是时不时用饱满之处不断蹭着秦逸的手臂。 “放肆!” 秦逸一怒,随手一推大声呵斥着:“既然是买来伺候人的,就该有个伺候人的模样儿!你穿成这般出去晃荡,知道的还说你是为了省布。不知道的人,还不得说我秦逸贪财吝啬,连手底下的奴才穿衣服的一点点银子都要克扣?”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瞪圆了双眼,手足无措,双眼中泪花儿直打转。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秦逸可真够木头得! “你呀你,让人家说你什么好呢!” 苏盼儿从转角处走出来,笑看着对面的女子:“你看看人家这般楚楚可怜,你还如此不懂惜香怜玉,居然一把就把人家推开了。这多伤人家姑娘的心啊!” 那名女子一脸青青白白站在那里,显得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呵!你这小坏蛋。” 秦逸有些生气,上前来惩罚似的狠狠捏了把她的小鼻头:“看着你家相公被别人占便宜,你不但一点不生气,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是不是想我打你哟!” “来呀来呀,你赶紧来打我呀!我倒要看看,你长本事了!” 苏盼儿也学着适才那女子的动作,频频往秦逸身前凑。 秦逸赶忙抱着她,箍住她的腰肢一阵哈哈大笑,还趁机在苏盼儿脸颊边飞快地一蹭。 “别闹了,小心些等一下跌倒了可不好。” 低下头满意地看见苏盼儿脸颊上飞起一道红晕。 回头又见之前那名女子大张着嘴望着二人,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忙厉声呵斥那女子。 “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滚下去准备!” 那名女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连连点头,又手忙脚乱地急忙跑开了! 发生的这一幕,虽然大家都没有说。 不过,那女子一回到人群里,便立刻被人孤立起来。 显然大家都不想和她沾染上。 苏盼儿上了马车,回头看见秦逸正和人交待什么,还朝着那女子指了指。不由心头一怒! 交待完毕,秦逸这才跟着上了马车。 一抬头,就看见苏盼儿正拿眼瞪着他! 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徐徐前行,车帘被风席卷扬起,透过飞扬的车帘苏盼儿正好看见那女子哭得伤心的一幕,忍不住朝着他撸撸嘴。 “看!她哭得那么伤心,大家可都不敢和她说话呢?你心疼不?” 却被秦逸一个响栗弹在额头上! “别看那些,免得学那些坏习惯,我可不喜欢。”他的声音分外低沉,嘶哑,带着莫名的警告意味。 “你是故意的?” 苏盼儿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疼痛,凑到他跟前。 故意让那名小丫鬟被众人孤立起来? “你现在才看出来啊!” 秦逸虎着脸,斜睨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肯说话。 苏盼儿看得一愣,见他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儿,又有些怔怔然的,泱泱收回了手。 一时间,车厢内二人都出奇的安静。 唯有车轱辘压着底下的青石板,发出一阵子骨碌骨碌滚动的声音,和马蹄声响得得应和,沿着县衙门前的大路,取道南行,朝着落雁村所在的方向疾驰。 472.第472章 能近我身的小妖精,就只有我家盼儿一个 眼下正值秋收过后,天气转凉的时节。 逐渐转红的树叶将远处的大山晕染成一片绯红!蜿蜒盘旋到天尽头。 而近处,秋收后的稻田里只剩下一块块的谷桩残留在地头,坡上埂下不时都能看见正挑着稻草往回家方向赶的农人。 在官道两旁排着队的前行。 路旁的树上,枯黄的落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的往下落。 随着马车前行,这些肩挑拿担的农人纷纷闪身到官道两旁,任由马车通过,之后又冲着马车指指点点。 “好像是苏郎中的马车,我刚才在车上看见苏郎中了。” “现在人家可是四品诰命夫人了,相公又做了朝官,这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咯!” “不是听说那秦相公做了长泽县的父母官,她怀孕了,才留在落雁村养胎。之前她身旁的男人是谁?我怎么瞧着就是秦相公呢?” “我也瞧着是他,莫不是他又回来了?这事儿……” 众人的议论声四起。 车上的二人依然各自为政,谁也不肯说话。 眼瞅着马车逐渐驰下官道,走向通往下河村的村道,再往上,便是落雁村了。 “我知道,你就是吃定了我是不?” 强忍了一路,秦逸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苏盼儿拽进自己怀里,咬牙切齿般恶狠狠地说道。 “放开!” 苏盼儿根本不让他碰,用力甩开他。 可对方却化身成为了黏皮糖,根本就甩不开。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开。要是放开了,指不定明儿你又把我推给哪些阿猫阿狗了!” 他又故意将她好好的发髻弄得凌乱不堪,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要是下次再因为那些有得没有得乱吃飞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话,我可不会再这般好脾气了!” 下午的时候,苏盼儿突然无故发脾气,他没有找到原因。 可之前一看见那女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才生气! 把他秦逸当成什么人了,是个女人就上? 要不是看着她怀孕了,他一定把她摁在身上,狠狠打她一顿屁股! 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胡乱塞人给他! 看着明显被气到了的秦逸,苏盼儿脖子一缩。 目光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他。可那道目光如炬的眼神,又岂是说能无视就无视的? 她干脆直接闭上眼睛睡觉,又忍不住偷偷睁开一丝眼缝儿瞅着他。 见秦逸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迹象,又赶忙闭上眼再不敢睁开。 “你呀你!唉,为夫该拿你怎么办好?为夫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吗?” 秦逸嘟囔着,语气中散发着无尽的委屈和落寞,听得苏盼儿心头一颤。 睁开眼,看着秦逸眼底划过的哀伤,心底突然一酸,一股莫名的慌张在心头蔓延。 她不过是买了人而已,又没说是买给他享用的! 至于生这么大得气? “我、我就吃醋了,又咋啦?哼!” 苏盼儿脖子一梗,涨红一张脸吼道:“反正咧!我就是不喜欢这些小妖精盯着你。你又不是唐僧肉,一个个见了你就想扑上来。想跟我苏盼儿抢男人?别说门儿,窗户缝儿都甭想!” 秦逸忍不住大声喊冤。 “冤枉啊,我这可比那窦娥还要冤啊!明明这些人都是你自己买下来的,我事先可不知情。” “我才不管是买来的人,还是外边的野花儿。” 苏盼儿干脆撕下伪装的面具! 去你的贤惠女人! 滚粗的替自己相公寻找通房! 她苏盼儿的男人就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谁人要是胆敢染指,她就动动小手指头直接灭了她! “秦逸,我可告诉你!不许你再多看那些小妖精一眼,不许那些小妖精沾你的身,更不许那些小妖精爬上你的床!否则,我就直接阉了你那作恶的东西,看你还敢作恶!” 这般凶恶的苏盼儿,反而让秦逸的脸瞬间阴转晴。 “哎哟!这可是能保证让你下半生性福的根本。哪儿能说毁就毁去的?” 秦逸赶忙移过去,强势的圈住苏盼儿那略微显怀的腰,出口的话语里都是笑意:“再说了,能近我身的小妖精,好像就只有我家盼儿一个喲!” “别抱着我!” 她抬起手烦躁地开始扒拉秦逸身上的衣服:“还有这衣服,还不赶紧的脱掉,臭烘烘的熏死人了!” 她那敏感的鼻子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还残留着一股暗香。 让她恨不能将他身上的皮整个拔下来! “是是是,我家盼儿说不好,这衣裳肯定就不好。丢了,咱们再买新的!” 秦逸顺着她拉扯的动作脱下身上的外袍,又一把将苏盼儿搂进怀里,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嘿嘿嘿,原来我家夫人乱吃飞醋的模样儿这么可爱,委实是让为夫受宠若惊!盼儿,为夫的……嗯……” 看到她张口又要说什么,他再忍不住,直接一口便吻住了她的小嘴儿。 谁谁谁、谁可怜没人爱了? 苏盼儿本能想反驳,可她的话还没有出口,便被他以吻封缄,剩下的话都飘散在了空气中。 心,倏地漏跳了一拍!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烈的加速。 砰砰砰! 似乎要跳出胸口的怦然心动,又重又快,不断在胸腔里轰鸣。 仅仅是一吻,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来得要强烈、要狂猛! 原本只是简单的一吻,却令二人都失去了控制,也不想控制。 浅尝辄止的吻变成了贪恋不停的索要,微微有些冰凉的唇携带着灼烫的温度,霸道的碾压过她的双唇,灵巧的舌强势撬开她的贝齿,缠上她的小丁香,品尝着她甜美的滋味儿。 他的大手也慢慢上移,直接稳稳托住她的脑袋,吻得越发深入而忘我,热烈的和她一起舌尖共舞。 徘徊流连…… 恨不得将她整个人一口吞下,将她所有的一切彻底占有。 让她全部融入他的身体里,再不肯分开。 苏盼儿浑身微微颤抖着抓着他结实的臂膀,极度缺氧让她忍不住挣扎着,试图从他的温柔陷阱里挣脱。 473.第473章 听说,怀孕四个月后胎儿就稳了呢 嘴里发出带着呜咽的声音。 “别!唔,我……” 她只说了这麽几个字,就喘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几乎在她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总算停下了这一吻,把头从她柔软的胸口抬起,仔细的凝望着她好久,这才伸出那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语调低哑中带着说不出口的魅惑。 “小傻瓜,你不知道可以用鼻子呼吸吗?”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笨蛋!居然和这样一个笨蛋在说话。 苏盼儿微微仰着脸看他,那双迷人的大眼里也染上了几分泪意。 “还赖在我身上?” 他低低笑着,随即在她脸颊上烙下一吻,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我们可到了家门口好一会儿了喔!你要是再不下去,晚些岳母可就要冲进来了!” 轰! 苏盼儿的双颊瞬间爆红,整个人弹跳般从他的身上坐直,眉宇间透着无数分盎然的春意。 “可恶!你怎么不早些叫我?” 说着,手忙脚乱赶忙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衫。 “莫要急,岳母他们又不是外人,她自然不会嘲笑你的。” 苏盼儿扁起小嘴儿,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又迅速别开眼,不愿再看他一眼。 难得看到她这副撒娇的小女儿模样,秦逸心中喜欢得紧,他忍不住伸长手臂一带,便将这个小女人再度嵌在自己胸膛,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溶进自己的骨血中去。 “盼儿,盼儿……” 他用手捧着她的小脸,从额心缓缓吻到粉唇,一处也不肯放过。 “别闹了,秦逸!” 苏盼儿低低地怒吼着! 连推带攘好不容易将他推开,赶忙蹦出车厢。 可刚刚一探头,就看见自己娘正站在车窗外频频朝车帘这边看,四目相对,苏盼儿清晰的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吃惊色。 她尴尬的一缩头,臊得一张脸几乎都没有地方搁了! “都是你害得……” 她忍不住拧了秦逸两把,僵持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就这样缩在马车里,还是勇敢跨出一步。 秦逸哈哈一阵大笑,伸出手来一把抱起她,就这么直接抱着她跨步出了马车。 引得苏盼儿一声惊呼,赶忙把脸藏到他的胸口。 她再也没有脸见人了! “岳母,盼儿有些累了。我这就把她送到屋子里去歇息吧!” 她听见秦逸那带着笑的声音从她紧贴着的胸口处传来。 “累着了?那可得好好歇歇。” 苏华氏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眉开眼笑:“直接到屋子里去吧!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夜晚降了霜,可千万别给冻着了。” 那话里话外的高兴,苏盼儿没有抬头也听明白了,不由越发俏脸绯红,娇艳欲滴。 “有劳岳母了。” 秦逸随即往里面走,又随意说着:“马车上这些人都是今天买回来的下人。有劳岳母先随意安置。” 随着他的脚步,苏华氏的话远远传来。 “好咧!饭菜和温水灶头上就有,别饿着了呀!” 他抱着苏盼儿进了屋,掩上了房门,随即把她放到那厚厚的毛毯上,整个修长沉重的身躯乘机压了上去。 “怎么着?今晚就打算这般一直做缩头乌龟?” 他醇厚磁性的低喑嗓音格外震撼人心,让苏盼儿好像炸毛的刺猬般,从他的胸口探出头。 “要你管,哼!你快起来啦,重死了!” 说着,她奋力推开他,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瞎说,我根本就没有压着你。” 他那强健有力的双臂分别撑在她身侧,嘴角噙着笑,眉眼轻浅地慢慢低下头来,逐渐拉进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距离她鼻尖不过咫尺,让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间喷涌而出的温热气息。 她赶忙别开脸,整个人都不安地动了动,用力摇了摇了头。 “你,快起来,我不舒服着……” 随着她的头摆动,几缕顽皮的发丝从发髻上闪落,从她的脸颊划过唇角,散落在那张俏脸上。 “当真是人不舒服?” 他那指节分明的修长食指轻轻的拂开她那缕顽皮的发丝,感受着那缕乌黑柔亮柔的发丝划过他手指时的温柔触感,有意无意的从她那双粉嘟嘟的嘴唇上溜过,带起她一连串的颤栗。 他又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脸庞,轻柔的在她的脸颊上蹭了又蹭。 “你当真是不舒服,还是因为这样让你感觉很害羞,要不要为夫让你舒服舒服,嗯?” “我……” 苏盼儿彻底懵逼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作你很喜欢了。” 秦逸还是顺势往旁侧一倒,支着一条手臂看她,另一只手却开始使坏。 粗糙的指关节已经来到她衣裙下的边缘,很快便入侵那片足以令人骨酥体麻的绝美之源。在她尚未来得及察觉时,温热的指腹先是在周围轻轻划了一圈,之后才小心翼翼往那处探去。 苏盼儿身子骨一软,柔若无骨的软倒在他怀里,红唇微启,只能吐出令人而红心跳的动情浅浅声。 “你别……娘还等着我们下去吃饭呢。你莫要闹了。”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 “岳母知道我们进了屋,她才不会来打扰我们呢。” 秦逸一脸得意样,脸上的笑意却闪耀如星辰,下手却分外的快、准、狠! “……” 真够丢脸的! 就在她思想抛锚时,他却一下子便扣住了她的命门处。 惹得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的眸子异常曜亮地盯着她晕红的双颊,低低地笑出了声:“如何?舒服吗?” 自从知道怀孕后,二人便再没有过房事。又分隔两地一个多月,久别胜新婚,苏盼儿心中满满都是幸福,身子敏感得不得了,怎经得起他这般温柔而又直接的挑逗? 只一会儿,她已然变了脸色。 浑身都止不住颤抖,死死咬着嘴唇,完全想不起之前想说什么。 他那修长结实的双臂猛地一个用力,已攥着她双手举过头顶,方便他为所欲为。 他那深邃的黑眸里闪烁着两蔟的火苗,低沉而浑厚的话语通过胸口传来。 “盼儿,我听他们说,怀孕四个月后胎儿就稳了呢!” 474.第474章 可是为夫还没喂饱你? 这话让苏盼儿的双颊变得嫣红一片,难堪地别开脸。 “你听谁胡说的?讨打不成?” “嘿嘿,就是听曹郎中说起的。曹郎中说,你的医术更在他之上。这些事情请教你就可以了!” 望着那张好像偷腥猫一般兴奋的脸,苏盼儿感觉更加难堪了。 “莫要听他胡说……你、你怎么可以这种事都跑去问?” 秦逸的脸却慢慢凑拢过来。 “因为……为夫想要你……” 可就在她还在考虑他话里的意思,瞪圆一双惊鹿般骨碌碌的水眸,茫然的眨着眼望着他时,他的大手却已霸道的托住她的后脑,牢牢固定住,随即,他的吻便俯压下来! 这个吻,缱-绻-缠-绵,不断侵蚀着她,瓦解着她的意志。 很快从她的唇开始持续往下,在她颈项处四下一阵啃咬,温柔而又狂-野,就好像要想把她整个拆吃入腹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眼花缭乱,快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所措,茫然而被动的承受着他的给予,满心满眼里就只剩下了他,满满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他的吻越来越猛烈,他强劲有力的大手更是大力的禁锢着她的腰。 渐渐的,她再也抵挡不住,放软了身子。 没多久,她就已然兵败如山倒,彻底化作了一潭水,瘫在他的怀里。 她的心跳如鼓,茫然无助的任由他一路放肆,将她彻底带入那一波波狂-潮中。 迷蒙中,只听得他在耳边低低问了声。 “怎么样,你想要了吗?” 她的大脑早已发蒙,只能本能地轻轻摇了摇头。 “别!孩子,孩子……” “别怕,我不会伤害到孩子的。” 他浑身大汗淋漓,咬牙切齿般说着。快速拉扯着她身上残余的布料。 很快,两个人便坦诚相见了。 意乱情迷之中,苏盼儿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只觉得她的整个身子都仿若置身在一片熊熊燎原的烈焰之中。 热!很热、很热! 汗水不住从秦逸的身上滴落。深秋的夜晚,却降低不了二人之间弥漫的火焰。 苏盼儿已经忘记了所有! 在她的感知里,就只剩了热,身体里的热血在沸腾,一颗心扑扑乱跳,完全失去了节奏! 她舍不得喊停,挣不脱他的手,离不开他的唇,放不开他给予她的一切,一切。 只能被动承受着。 他那深邃入黑潭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看不懂的深沉宠溺,似要将她整颗心、整个人都吸引进去,无力抗拒,随着他的节奏不断沉-沦、再沉-沦…… …… 地板上到处是散落一地的凌乱衣衫。 二人的身躯胡乱地叠在一起,就这样静静地暴露在清冷的空气里。 良久,一条强劲有力的臂膀扯起了棉被,将二人都卷了进去。 苏盼儿气喘吁吁地,早已承受不了更多,却被他这人硬生生再度拽入那场抵死缠-绵中。 大火在熊熊燃烧,烈焰疯狂席卷着二人。 很久很久之后,才终于云收雨歇。 苏盼儿依然迷醉于适才经历过的那场抵死的极致恩爱里。 秦逸就这般随意倚在床头上,一副心情畅快的笑着,好像一头偷吃了整罐蜜糖的黑熊。 他拿起床头的一张帕子抹了一把浑身的大汗,丝毫没有感觉到秋日夜晚的寒冷。 苏盼儿感觉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了。 直到现在两人恩爱完毕,她心头还是没有闹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的? 她眨了眨那双扇贝一样长长的睫毛,本能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抬起头看着他的眼。 他的眼睛里流淌着温纯笑意,浓黑而精致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彻底柔和了他脸上深邃而冷峻的线条,让他整个人都平添了数分慵懒的笑意。 他那修长而肌肉结实的臂膀亲昵的搂着她白皙的香肩,赤-裸的健硕胸肌条条紥起,即便是此刻,也丝毫没有撒手的打算。 这般充满霸道的气息,却迷人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她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静静感受着他那条条紥起的肌肉。 即便她也习武,致力于锻炼。却完全和他这种阳刚之美搭不上边。 遒劲、刚硬,强悍、而有力!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着惊人的爆发力和持久力! 平日里个把时辰都是正常的,唯独今天快了好多。 不过,从她身侧被抵着的地方传来异样热度和硬度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满足。 她心里明白,他是在怜惜着她,顾虑着她的身子。 她清楚的记得之前,明明有好几次,他都浑身紧绷着想要俯冲下来,却又在下一刻硬生生缓下了脚步,强迫自己放缓了动作…… 尤其难得的是,从头到尾,他都仔细避开她的小腹,动作更是分外轻柔,尽量以她的第一感受为主,委实难能可贵! 这般不可思议的温柔,温暖了苏盼儿的心。 让她忍不住动了动,悄无声息地移动身子窝进他那温暖舒适的怀里。 抬起手指沿着他胸口细细描绘着,有意无意的,故意撩拨着他。 女人指尖传来那特有的细腻而美好的触感,让秦逸微微一窒,随即一把捉住她那顽皮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细细磨蹭着。 “怎么了?可是为夫的还没有喂饱你,嗯?” 还放到嘴边,故意轻咬着她的手指头。把那粉嫩的手指咬出一个细细小小的白印,又很快恢复原状。 “胡扯!” 苏盼儿嗔怒地呵斥着,赶忙缩回手,眉间荡漾着一道别样的风情。 抬起头,瞅着他那阔挺坚实的后背,又移到他那轮廓分明的侧脸,最后望进他那如幽深黑潭的眸子里。 忍不住双颊泛起些许红晕:“虽然说,四个月后这事儿不用禁止,不过,多了终究不好,毕竟孩子就躺在里面休息呢。” “喔?如此说来,咱们明儿还可以再好好的尝试一下?” 他眼中迅速升起几分期待来,恨不能立刻再尝试一番,在光滑脊背上流连的大手也悄无声息的下移…… 475.第475章 两淮“瘦马”! 苏盼儿猛收回被他紧攥在手心里的小手,凝神看他。 突然,她用力一把拧上了他腰间的软肉,气急败坏的呵斥着:“什么明儿?你、我刚才说得话,敢情都说给狗听了!” 说完还不解气,又用力在他身上连续拧了好几下。 “疼,疼疼,你别每次都拧我这里的软肉,很疼的!” 他忍不住在疼痛处揉了几下,这才不解的挑眉看着她,一脸无辜色:“刚才的话不是你自己亲口说得嘛,怎么又埋怨起我来了?” 他的眉眼弯弯的,漆黑的眸底荡漾着一缕轻浅的笑容,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话让苏盼儿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又用她那尖锐的指甲掐了他好几把。 “你还说,你还说!” “好,我不说不说,这总成了吧?” 秦逸那晶亮的眸子专注瞅着她,看着她那张明显红晕尚未消褪的俏脸。 “我以后不说,就用做的。如何?” 他的吻突然落了下来! 温热的嘴唇将她的嘴唇整个包裹住,灵巧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汲取她唇齿间的甜美滋味儿。 “嗯,唔——” 她闷哼一声,本能地想要躲闪,却被他的大手牢牢固定住,只能任由他长驱直入,逗弄着她的小丁香,带着她和他一起嬉戏。 久久不肯撤离,让她本能想要逃避,却怎么也无法甩开他的桎梏,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喘不上气。 良久,他这才放开了她,满足的轻轻用吻抿去她嘴角残留的痕迹,唇角挑起一道浅笑。 “等着!我去拿些吃食进来,你填一下肚子再睡!” 说着,便起身着衣。 苏盼儿瘫在毛毯上勉强眨了下眼算是回应,又闭上眼眯着了。 等秦逸穿好衣衫时,身后的小女人已经去和周公厮杀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下了楼。 花厅里没有人,他穿过花厅沿着长廊又转到厨房,就听见苏华氏和人说话的声音。 估摸着应该是在安排白天买回来那些人吧? 他也没有在意,去了厨房,饭菜果然还温在锅里,他用篮子装上,这才转身回屋。 不料刚刚走出门口,便和正要进屋的苏华氏撞上了! 一看见他,苏华氏两眼立马一亮! “秦逸呀,你来得正好。我来问问你,今天买来那只小……那几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她原本想说小妖精哩,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又缩回去了。 “暂时随意安排他们住下,具体的还是等明天盼儿来安排吧。” 秦逸不是不能安排,而是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加上这些人原本就是盼儿买回来的人手,让是她安排最合适。 “行,让盼儿来安排。” 苏华氏点点头,微微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只是,我瞅着其中有一名女子,话音怎么是苏州那边的口音?” 从这里到苏州,就是行船也得走上个把月,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怎么会买这么个人回来。 “小婿会告诉盼儿一声的。” 秦逸的眸子一闪,郑重其事点了头:“岳母,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歇着吧。” 苏华氏一脸都是和蔼的笑,赶忙温柔的催促他:“知道了,我一会儿也休息了。这是给盼儿送去的吃食吧?赶紧的,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 秦逸应着,便赶忙上了楼。 瞧着秦逸消失的背影,苏华氏满心不高兴:“这么个小妖精放在家里,也不知道盼儿是怎么想得?那女子这般妖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培养出这样的闺女来?真是……” 秦逸眸子闪了闪,终究没有回头,很快进了屋。 “盼儿,饭菜来了,你赶紧起来吃。” 秦逸快速从篮子里拿出饭菜摆好,呼唤着她。看着苏盼儿没什么精神的从床头支起,一副要和棉被相亲相爱的模样,便好笑的上前,硬是将她从棉被里剥离出来。 “别睡,先吃些饭菜再睡。免得饿出胃病,落下一身病痛。醒醒,快醒醒……” 他轻拍着她的脸颊,总算把苏盼儿唤醒了。 苏盼儿感觉浑身都好像被拆散了似的,懒洋洋地提不起气。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强迫自己拿起筷子吃着饭。 “你也一起吃吧。” 她招呼着秦逸。 秦逸顺从的坐下,拿起碗自己添了一大碗,快速扒着饭。 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吃了两大碗。 反倒是苏盼儿,至从怀孕后吃好睡好休息好,今天这般做“强劳动力”的情况好久没有过,不过勉强吃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放下了碗筷。 又拿起旁边的茶水漱了口,便再度缩回床头。 看着苏盼儿刚刚吃了饭泱泱的又要睡着,秦逸赶忙起了话题:“刚才我下楼,岳母叫住了我,说起今天你买回来的下人中,有一个是苏州那边的口音。” “嗯……” 苏盼儿懒洋洋地哼了声,没有回话。 “苏州人的吴侬软语最是动听,真想不到,在咱们这偏居一耦之地,居然也能有幸遇到。” 秦逸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随即又埋头扒着饭。 苏盼儿迟迟没有回答,片刻后,她翻身从床头爬起,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 秦逸抬起头来,带着一丝阴霾的唇角微微上扬。 “传闻在两淮聚居地,盐商个个福得流油,当真可谓是富甲一方。他们的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相媲美,家中都喜欢专门养着瘦马,价值千金。” “然后?”苏盼儿有些不解。 “何谓‘瘦马’?其实就是专门从事“养瘦马”的牙公和牙婆,将低价买来的贫苦人家中面貌姣好的女孩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到富户作妾或着入秦楼楚馆,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童女买来不过十几贯钱,等卖出后,却能赚到千五百两。” “你倒底想说什么?” 苏盼儿的眉头拧得更紧。 “我是想说,你买来的那名女子,应该就是一匹上等‘瘦马’!” 秦逸一脸笃定的说道。 476.第476章 这么急着找死? 两世为人,苏盼儿自然知道两淮“瘦马”,更加知道,两淮的上等“瘦马”一匹价值千金! 苏盼儿清楚记得,她买下那名女子时,所花费不过区区十两银子。 即便一开始她也有些顾虑,可在廉价的十两银子面前,她还是打消了所谓的“瘦马”的想法。 她的眸子闪了闪:“你是说,她是有主之物?” 她已经明白秦逸的意思,那个女子可能是有人故意送到她手上来的。 如此方能解释,为何一匹价值千金的两淮“瘦马”,只需要区区十两银子便能买到手了! “是与不是,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秦逸微微一笑:“想必送‘瘦马’之人必然知道,这次我回来永泽县不会呆上太久时间。对方无缘无故把人送到我们身边,想来必然有所谋算。既然要动手,最好的时机,自然是在我返回长泽县之前。”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苏盼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深谙的眸子里风暴在飞快聚集:“你说,究竟是不是他?” 她并没有特意说明是哪个他,秦逸也没有问。 “也许,我当初不挑选她就没有这些事了。” 想起那名女子可是当初君若雪亲自替自己挑选的,苏盼儿不由怀疑,她是不是一早就看出那名女子的特别之处,才故意挑选了她? “要说有动机的人,估计就只有他最符合了。” 秦逸将桌子上的碗碟收起,放进篮子里,走到床边坐下,轻拍着苏盼儿的玉背:“我想,他这么做的目地,无非就是为了拆散我们夫妻,离间我们的感情。” “你打算怎么做?” 苏盼儿的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秦逸反而笑了,笑容里嗜血的恨意在层层扩散:“我还能怎么想,自然是……” 人来杀人佛来杀佛了! 看着他眼底的凌然杀意,苏盼儿虽然不知道秦逸具体会如何做,却让她对未来的日子产生了几分期待。 看来未来一段时间里,这秦家新宅里又要有一番热闹了。 第二天,苏盼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身旁秦逸睡的地方已经冰凉,显见得他早就起来了。 侧耳聆听,依稀能够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说话声。 她连声呼唤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答。这才慢悠悠起身下了楼。 远远就听见花厅里传出老族长和秦逸的说话声。 她忍不住笑了笑,赶忙赶往花厅。 抬头却看见那“瘦马”正站在花厅外的花台旁,频频朝着花厅里张望着。 苏盼儿一愣,咳嗽了一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突然开口,立马吓了那“瘦马”一大跳! 她苍白着一张脸,有些慌张地低头见礼:“奴婢汐月见过夫人!” “身为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模样,这般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 苏盼儿寒着一张脸,厉声呵斥着:“亏你还自称断文识字。回去把《佛华经》抄三遍给本夫人送来!” 汐月整个人的身子骨都晃了晃,我见犹怜的看了眼苏盼儿,水眸里饱含着氤氲的水雾。 怯生生地看了苏盼儿好几眼,见对方丝毫转圜余地都没有,这才低泣着见了礼退了下去。 临走时,还念念不舍的朝着花厅看了一眼。 苏盼儿拧着眉头,盯着对方离开后,这才进了屋。 屋子里,老族长正说着一大早赶来的本意:“老朽也没有想到,堂堂御史中丞柳大人会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可着实让老朽吃惊了一把。对于他提出的要求,老朽悉数拒绝了。只是,老朽担心,这位大人怕是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是以,老朽才来告知一二,也好给你们提个醒,免得着了对方的道。” 老族长说得轻描淡写,实则他来秦宅之前,也是再三斟酌,迟疑犹豫了很久,这才决定来走这一趟! 毕竟,柳子康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要说老族长活了大半辈子了,该享受也都享受了。对旁得自然没有那么在意。 而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自然就是希望能看着秦氏一族发扬光大,恢复到祖辈曾经有过的光辉时刻! 一边是这柳子康开出来的诱人条件,一边是他对秦逸这孩子的殷切希望。 犹豫再三,他还是强行压抑住自己的心动,走了这一遭。 秦逸站起身,朝着老族长恭敬的抱拳:“老族长,您对秦逸的恩情,秦逸没齿难忘。以后,但凡老族长有需要秦逸的地方,老族长您尽管开口!” 他的语气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苏盼儿站在门外,听见此话不由微微蹙眉。 老族长激动莫名! 他知道,他赌对了,秦逸这孩子是个有心的。 他颤巍巍起身,赶忙弯腰将秦逸搀扶起来,又抹了把老泪,仰天感叹着:“好,好啊!有你这句话,就算我老头子就这么死了,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可以瞑目了!” “老族长您还年轻着,说什么死啊活的,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秦逸赶忙扶着他坐下来:“等将来盼儿腹中的孩子出生,还要您老来帮着起名呢。” “好好好,等你的儿子出生,老朽一定来。哈哈……” 老族长放声大笑了几声,这才告辞离开了。 秦逸把老族长送出大门老远,这才回转。看见苏盼儿依着门框凝神苦思,忙靠了上去。 “盼儿,你起来了。之前,我似乎听见你在呵斥下人?” “嗯,不错。” 苏盼儿朝里看了眼,低声轻语:“之前,老族长来得时候,那瘦马在外面偷听。” 秦逸一怔,眼底寒光一闪! 手臂攀上她的后背,搂着她的腰慢慢往屋里走:“呵呵,本来还想留她一留,这么急着找死?” “暂时忍耐,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苏盼儿拉了他一把,凑近他身边咬耳朵:“之前老族长都说了什么?可是有什么消息?” “也没有说什么。” 秦逸的嘴角挑起道轻笑:“就是柳子康大人,去要挟老族长,让他把我们从这座宅子里赶出去。还额外许诺了不少好处给秦家,其目地,便是要我秦逸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477.第477章 清晨的男人是最经不起撩拨的! “哟!居然用起釜底抽薪之计来,这位柳子康大人果真了不得啊!” 苏盼儿冷笑一声,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过,真是怪了,他从各个方面对你施压,怎么就没有找你说说话,谈谈心?或则,直接抹掉你头顶的乌纱不是更好?” “谁告诉你他没有来找我?” 秦逸赞许的目光望过来:“至于我头上这顶乌纱,指不定谁能把谁的乌纱抹掉!” 秦逸说“看谁把谁的乌纱抹掉”时,苏盼儿是没有放进心里的。 毕竟秦逸只是八品芝麻官,大言不惭说要抹了四品大员的头顶乌纱,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 她也只当他是宽慰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刚刚跨步进了花厅,远远就看见那窈窈弱态的“瘦马”正在那里含情脉脉地盯着秦逸看,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带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让苏盼儿的眉头一下子敛起。 “老爷。” 汐月眉目含情的莲步轻移,走到二人面前见礼:“夫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本夫人不是罚你下去抄经书了吗?” 苏盼儿的嘴角微微一撇,眼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汐月,汐月自然知道抄经书。” 汐月的眼里很快便氤氲了迷蒙的水雾,那口吴侬软语说得分外的甜:“可是,可是……可汐月不知道哪里有文房四宝,是以……是以……” 她说着话,那视线止不住的往秦逸身上溜。 苏盼儿抿紧了嘴唇,反而是秦逸握了握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一脸探视般的目光扫视她一眼。 “找不到就去找周大娘拿。以后,万不可拿这种小事来烦夫人,知道吗?” 汐月身子抖落如寒风中的柳絮,忍不住抖了几抖:“是,明、明白了……” “明白就好。” 秦逸看见她点了头,又回头搀扶着苏盼儿:“怎么样,你的肚子饿了吧?我们进去先吃些东西,再说其它。” “相公,还是你最体贴盼儿。” 苏盼儿趁机挽着秦逸的手臂,一脸娇笑跨步进门:“相公,盼儿要吃竹笋炒肉丝,等着你做给盼儿吃呢。” 暗地里,她却骤不及防的用指甲恶狠狠戳着他的手掌心。 秦逸没有反抗,不由得挑起眉,嘴里依然温柔的说着:“好,为夫来伺候我家盼儿。” 说着,便跨步进了花厅。 等二人一走,汐月便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目光分外幽深瞅着二人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直到确认身后那人看不见了,秦逸赶忙低声问着:“怎么了,盼儿?” “咋样?是不是这秦淮瘦马的风姿分外不同?” 她压低声音反问着。 手上的力道却在逐渐加大,大力得她那尖锐的手指甲,都深深嵌入了他掌心柔软的肉里,她却依然不肯放松。 表面依然笑靥如花。 “你明知道,我那都是在做戏。” 秦逸无可奈何地话低低传来。 苏盼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不由垂下眸子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低声问着。 “疼不疼?” “你觉得呢?” 秦逸的眉头高高挑起。 “那肯定就是不疼了!”苏盼儿说着反话。 活该,哼! 明知道不该,苏盼儿还是不可抑制的笑开了颜。 忍不住再度握住他的大手,柔凉的指尖在被她之前虐待过的掌心处印记上细细研磨着。 他突然重重喘息一声,苏盼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却倏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莫要顽皮!” 难道她不知道,清晨的男人是最经不起撩拨的! “我就要顽皮你想怎么的?” 苏盼儿故意唱着反调。 想怎么的? 自然是想怎么把你就地正法了! 秦逸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股让人心悸的浓烈气息弥漫。 他转头瞧着左右无人,一双大手强行箍住她的下巴,低下头深深瞅了她一眼,他的吻却猛然印下! 那温热的嘴唇覆上了她的小嘴,箍住下颌的大手微微使力,舌也趁此良机入侵。 “你别……” 她下意识想要逃避,本能抬起手来推攘着他。 他灵巧的舌轻易的撬开她坚固的贝齿,疯狂撷取她的甜美滋味,迟迟舍不得放手。 等到他好容易放开,“唔!放开,你怎么……” 她的粉颊已然晕染上一抹尴尬的酡红,映衬得那双颊愈发娇嫩如玉,诱得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而秦逸也果真这样做了! 他不假思索一低头,对着她那柔软滑腻的脸颊就是一口。 “这是你故意撩拨为夫的惩罚!” 他咬牙切齿般狠狠地说着,却又突然放开了她。 苏盼儿本能闷哼一声,吃惊的捂住脸,双颊上坨红更甚,眸子下意识眯了起来。 秦逸他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便看见有两名小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原来是有人来了呀! 苏盼儿危险地眯起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吃饭时,那两名小丫鬟乖觉的伺候着苏盼儿用餐,让苏盼儿感叹,这七两银子花得值! 不过,她还是故意唱着反调。 “相公,我要喝汤。” “夫君,人家要你喂嘛。” “秦逸,人家想吃小馒头。” “逸,我吃不完了。来,你也吃一口。” 说着便把刚刚咬了一口的小馒头塞进他的嘴里。 “好,我吃。” 秦逸也不觉得难为情,一一照办,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意味儿。 苏盼儿眯了眯眼,得出一个结论! “脸皮厚的人我见过,但像你这么厚的还是头一回见。这要是在夏天,像你这么厚的脸皮,蚊子应该都扎不进去吧?” “好说,好说。” 秦逸一本正经地点头:“这脸皮就是要厚点,所谓脸皮厚才能混,才会有好吃的不是。” 敢情还当她是在夸他呢? 苏盼儿一瞪眼:“可这也太厚了些,估计就连千层饼都没有你的脸皮厚了!” “千层饼?这是饼吗,味道怎么样,要不咱们明儿早餐就吃这个?” 秦逸一脸好奇色。 气得苏盼儿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吃,吃你个大头鬼!不吃了。” 说着,这才放下筷子走了! 再说下去,估计她自己就得先吐血了。 478.第478章 赏罚分明 秦逸一脸包容的摇了摇头。 他算是明白了,所谓“女子与小人难养矣”的真正含义! 吃了早饭,苏盼儿便随意出门走走转转,却看见苏华氏正在晾晒着衣物,而那名秦淮瘦马也蹲在一旁,和两名仆妇一起,卖力的搓洗着衣物。 她眼中不由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娘,一大早的您又在忙活,这些事儿交给下人去做便是。” “哎哟,你怎么出来了?别看眼下深秋,这秋老虎可毒着呢。” 一听见苏盼儿的声音,苏华氏赶忙转过身来:“这不,我看你买了些人手回来,便自作主张让他们帮着做些家务。所以……” “娘,盼儿买人回来,原本就是让他们做家务的。” 苏盼儿说着,悄然把苏华氏扯到后面隐蔽处:“娘,那个女的怎么也在这里洗衣服?” “她呀!” 一谈及汐月,苏华氏倒是笑了:“昨晚刚刚回来时,我还以为她是只勾人的小妖精咧,还故意安排她住得远远的。不料今儿她却主动来帮着洗衣。还别说,倒是个会做活儿的,衣服搓洗得很干净。” 这一等瘦马还会洗衣? 不是都说,一等瘦马一般都是主子的贴身丫鬟,或则侍妾通房,只会卖弄风情吗? 苏盼儿的目光明显带着不信。 “娘,您要记住一点儿,无论如何,您不要让她接触到我和秦逸的衣衫。您记住了?” 看着苏盼儿一脸认真的模样,苏华氏点了头:“怎么了这是?难道……你放心,娘记着呢。” “莫要问为啥,反正,反正您以后就知道了。” 任凭对方如何做派,苏盼儿对她也升不起丝毫好感来。 想到自己对买回来的人还不熟悉,她干脆让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将这次买来的人都集中起来。 看着下方排排站的人,她慢条斯理介绍着。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家虽然住在乡下,却是官宦之家。老爷姓秦,在长泽县任知县。我是圣上御赐的四品诰命夫人,这位是我娘。现在,你们都好好听着,接下来我会对大家具体有个安排。” 苏盼儿说完,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垂着头都不敢说话。 “你们四位仆妇,还是从夫姓吧。以后吕嬷嬷负责杂务,冯嬷嬷负责针线,孔嬷嬷负责厨房,周嬷嬷就暂时歇着,好好养胎便是。” 这位夫家姓周的嬷嬷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怀着快六个月的身孕,夫家一家都死于瘟疫中,无奈自卖已身。是苏盼儿为未出世的孩儿找来的奶娘。 安排好仆妇,剩下四名壮汉分别是华叔、刘叔、张叔、王叔,则安排做杂务和喂马驾车,另外两名小厮李娃子和钱娃子则安排在书房和跑腿。 最后,她把目光落到几个小丫鬟身上。 “你们四个,就分明叫紫鹃、袭人、妙玉、晴雯吧!紫鹃暂时到我娘身边去伺候,袭人和妙玉、晴雯留在我身边,至于汐月……你就暂时负责外院的打扫吧。屋子里里外外清洁之事都归你管。” 苏盼儿这安排一出,果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尤其是那汐月,直接煞白着一张脸。 不过片刻,她又恢复正常,垂着头安静的站在原处。 苏盼儿又交待哪些要注意的地方,严禁不允许犯的错误。又说到赏罚分明处,更是着重强调犯下大错的严苛责罚。 让刚刚被买回来这些下人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发出丝毫异响。 “大家都不用担心,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好好表现,本夫人觉得满意了,自然会在月底定下大家的月例。现在,都各自散了吧。” 苏盼儿交代完,又想起一件事来:“汐月,之前罚你抄写的《佛华经》记得明日一早抄好送来。” 说完,便挽着苏华氏的手走向房中。 “看着你好像故意针对那汐月似的。” 二人直到进了屋,苏华氏才说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那个汐月,莫不是你为秦逸准备的通房吧?” 苏华氏说话一语中地,让苏盼儿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她。 “一开始我只是想试试看秦逸的态度,结果,现在却骑虎难下……” 苏盼儿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件事情多掰扯,于是话题一转,说起另外一件事来:“娘,眼下我们家产业越来越多,我想找一个管事来帮着我管理。只是这人选……” 苏华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这些人中,要说适合的,怕还是萧叔适合些。他经验老道,做事稳妥。不过,这萧叔的来龙去脉你们调查清楚没有?” “要调查倒是不难,等我把此事告诉秦逸,让他出面就是了。” 秦逸在长泽县为官,要调查萧叔的底细,自然是十分方便。 “嗯,这样也好。” 苏华氏说着话,又拿出做一半的衣衫缝补起来:“娘知道,你大了,很多事儿自个儿心里也有主意。娘也理解你。不过,娘不赞同你往秦逸身边塞人。人这一辈子啊,不管你是做官也好,做个农人在地里刨食也罢,所求的,不过就是个安乐窝。这窝里塞了旁得女人,怎么感觉怎么怪……” 吧唧吧唧! 她的话头一起,嘴巴便上下翻动个不停,话语不断从嘴里溜出来。 苏盼儿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偶尔应对一两句。 到了后来,她干脆拿起一本看一半的书,默默看了起来,思绪却飞出老远。 不知不觉中,一天的时间便流逝过去了。 天色擦黑时,祖父居然让人把她找了去:“盼儿呀,我看你买了几个下人,似乎都没有训练出个规矩来?” 苏盼儿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人是才买回来的,规矩什么的,都还没有来得及教。所以……” “呵呵,祖父明白。” 苏海笑了笑,朝着身后的苏华荣指了指:“你要是信得过,不如就把这事交给让华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能用上自家人的时候,记得拉苏家人一把。”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盼儿自然同意:“好,这事就交给大堂兄了。” 479.第479章 已经说红了脸! 要不是今天祖父叫她过来,苏盼儿都忘记还有苏华荣这号人物。 苏华荣朝着苏盼儿温和的笑了笑,又朝着她抱拳一礼:“四堂妹,此事就多谢了。” “这事该我这个四堂妹谢谢大堂兄才对。” 苏盼儿赶忙还礼。 说起来,苏家年轻一辈中,她真正能认可的人,也就这位大堂兄了! 原本秦逸带走苏珂和苏浩时,苏华荣并没有站出来,否则,以苏盼儿对他的熟稔,肯定会让他跟随在秦逸身边。 “当初,苏家很乱。我身为苏家人,理应照顾弟弟们。” 苏华荣似乎明白苏盼儿的想法:“眼下,我苏家老宅虽然得蒙四妹帮助拿回,可人心涣散,委实是……” 他一向爽朗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惆怅。 “咱们都是堂兄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堂兄此刻想过来,是有什么打算?” “听闻……” 苏华荣略一沉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听祖父偶然间提及,四妹眼下正和吕家合作,一起贩卖粮食,南货北运。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不错。此事我原本也和祖父谈及过。” 苏盼儿左右看了看,见祖父闭眼假寐,周围唯有自己三人,这才说道:“不过,这事有些不容易。朝廷对粮食的管制虽然不及茶叶等物严格。可但凡超过一定数额,就需要特殊手续。吕家表面虽然是土霸王,可实则在朝廷上有人。该走的手续容易走。这才是我选择和吕家合作的主因。” 吕木义和秦逸都没有提及此事,是二人都心知肚明。 而吕明前几天提及,按照苏盼儿猜测,约莫是吕木义那边遇到了阻碍。 此刻听苏华荣说起这事,就不知道是谁的意思了。 “和吕家合作,确实是四妹下的一步好棋。” 苏华荣连声称赞:“不过,吕公子那边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之事?四妹妹你看……” 原来苏华荣是想和吕木义搭上线! “那边可能需要我联系一下才知道结果。” 苏盼儿只是略微迟疑,便定下决心:“你也毋须担忧。眼下秦家宅子还有空闲的房子,你能否暂时住下陪伴在祖父身边照顾祖父。我想,苏家的那里对这件事情应该没什么说法吧。” 照顾苏海的借口,想必就是苏家众人,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苏华荣赶忙抱拳应下:“如此,就多谢四妹了!四妹放心,我苏华荣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这是在给苏盼儿保证呢! 苏盼儿笑了! 要搬过来照顾苏海,苏华荣自然得先回去一趟。 临行前,他回头似笑非笑看了眼苏盼儿:“前儿,大堂兄去了趟县城。出城门时,巧遇柳大人,柳大人倒是很平易近人,还特意下马车和大堂兄说了几句话。” 苏盼儿一愣! 柳子康找苏华荣说话,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抬头想说话,才发现苏华荣已经离开,走出了大门外。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苏盼儿眯了眯眼睛。她可不相信柳子只是找苏华荣说说话那么简单! 苏盼儿给吕木义写了一封信,说明了苏华荣的意思便寄了出去。 她还焦急的等着吕木义的回信,可秦家这边却突然乱起来了! 不知是谁爆出消息,说秦家老族长为了保全秦逸,居然置整个秦家安危不顾,不但将秦氏一族的祖产给了一个捡来的野种,更是放弃了让秦家出仕的希望…… 话越说越多,越来越乱,整个秦氏一族的族人闹翻了天,聚集在秦家祠堂外迟迟不肯离去。 一定要老族长拿出个说词来! 苏盼儿得到消息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听赶来的老秦头说起,这才知道出了事! “闹事的人很多,老族长从上午开始,就被他们围在了祠堂里,到现在都没有离开,饭没吃水也没有喝上一口。你们看这……” 老秦头说起此事,嘴角都有些哆嗦。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赶忙安慰他:“爹您莫急,等我过去看了再说。” “要快,快些!爹走出来的时候,那边已经说红了脸!” 老秦头连连催促着。 苏盼儿赶忙加衣也准备出门,却被秦逸制止了。 “你眼下怀着身孕,既然那边一直在闹腾,要是把你磕着、碰着了,出个啥好歹来,可怎么了得?你先歇了吧!万事都交给我!” 苏盼儿一怔,她的手下意识抚摸上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便点头同意了:“也好,你过去吧!顺便把华叔他们几个也带去。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让他们回来通知我。” “嗯,我明白的!” 秦逸连忙点头,用力握住苏盼儿的手,赶忙吩咐下去准备人手。 一行人不敢迟疑,立即随着老秦头赶往宗祠。 等秦逸一走,苏盼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干脆爬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墨随意画起画来。 由于思绪纷乱,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画什么。 等到停下笔时,才发现自己画了一副街景图。 川流不息的车阵车水马龙,路旁的霓虹灯光芒闪耀,人行道边上正要上车的醉汉、携手前行的情侣、推着婴儿车和旁边丈夫说话的年轻妈妈,笑得开心的小婴儿、还有相互搀扶着蹒跚前行的老年夫妻……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一幕,居然在她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跳出来,化作这幅图画,腾然间呈现在她的眼前。 巨大的冲击让她迟迟无法回神。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悄然摸向那墨迹尚未干透的纸张。 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下来,颓然闭上眼收回手,懊恼地扶额,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画出这样一副画来? 笃笃笃!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在寂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夫人,奴婢是妙玉,是老爷派奴婢回来,向夫人您禀报的。” 苏盼儿一喜! 难得秦逸这般细心、体贴,知道她在家里等着心焦,还让下人回来禀报。 她赶忙扬声询问着:“怎么样,老爷那边情况如何了?” 480.第480章 吃饱睡,睡醒吃的米虫生活 “老爷说他还在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妙玉轻声回答着:“不过,老爷要送老族长回去休息,估计没那么快回来。说让夫人您先行歇息。他晚些就回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盼儿随意把人打发走,放下心来的她随意和衣在床头躺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胧中,身旁的位置突然一沉,让她下意识要睁眼,身子却被人搂住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她心情一松,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外面正电闪雷鸣,又下雨了。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苏盼儿四下看了一圈,秦逸并不在。不由想起自己昨晚画的那副画作,赶忙爬起身。 却发现书桌上空空如也,并没有那幅画的影子。 她不死心地四下翻找,却惊奇地发现,笔墨纸砚都规矩地摆放在它们原本该存在的位置,似乎那幅画就只存在她的梦中。 真的是在做梦吗? 如果不是做梦,那幅画又怎么会离奇消失? “你醒了?今天厨房做了些小吃,味道还不错,你也来尝尝看。” 秦逸推开门进来,热情招呼着她,手上还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不少小点心。 苏盼儿微微敛起眉,走到桌旁坐下,假作无意地询问着:“昨晚你几时回来的?我昨晚画了一副画,你有看见吗?” “我很晚才回来,处理好祠堂之事,又和老族长他们闲聊了一阵。” 秦逸快速把点心摆放好,嘴角依然挂着那道温柔的浅笑:“我回来时你正好好地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有脱。还是我帮你脱下来的。至于你说得画,那是什么?前几天你写得几副书法吗?不就搁在挨着笔筒的篓子里?” “不是那些。” 苏盼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妙玉她人呢?昨晚你不是让妙玉回来通知我,说你已经处理好那边之事送老族长回家吗?” “妙玉有回来一趟?” 秦逸一脸吃惊色:“这是什么时候之事?你莫不是在做梦吧?” 妙玉昨晚没回来吗? 苏盼儿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了:“没什么,估摸着是我在做梦吧!” 说着,她端起了豆浆喝了一口,随口吃了一块糕点。 不由又仔细分辨秦逸话里的真实性。 那幅画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画上的东西如果流传出去,会发生点什么,估计谁也猜测不了。 不过,她多半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抓起来也说不一定。 可,如果自己只是在梦中画那副画呢? 她纠结了! “在想什么?赶紧吃,别愣着了。” 见她迟迟没有动手,秦逸忍不住催促着。 苏盼儿这才拿起一个糕点:“昨晚祠堂那边,究竟怎么了?事情可处理好了。” “嗯,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秦逸给她夹了个水晶饺,蘸酱后放进她面前的小碗里:“有人收买了秦家的某些人,刻意起哄。还许下利益,等把我们赶出了秦家,我们名下的所有财物,连同这栋宅子,都悉数归那些人所有。所以……” 所谓财帛动人心! 在利益面前,这些人还不得使劲儿折腾! 老族长更是被气得晕了过去,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强行驱散并各个击**理了后续事宜,恐怕现在就要办丧事了! 苏盼儿夹起水晶饺放进嘴里,不咸不淡,分外鲜香。 这水晶饺是由水晶虾饺改良而成,用猪肉、胡萝卜和包菜做的,非常符合最近口味多变的她的心意。 “又是那柳子康的手笔?我倒是好奇了,他如此不折手段的逼迫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除了他还有谁?除了他,还有谁会给那些人许诺?” 秦逸夹了个荷包蛋放到苏盼儿面前:“此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出来。你就安心养胎,万事还有我呢!” 苏盼儿却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筷子:“可这般等待,也太难挨了。” 秦逸知道她说得是昨晚之事。 “昨晚,祠堂那边打起来了。虽然说没有死人,不过倒是伤了好几个。” 说话间他朝着苏盼儿的肚子瞅了一眼。 一听说还伤了人,苏盼儿总算歇了心思:“要不,我们等一下再去老族长家里一趟?” “不用去了。老族长年纪大,现在多半在休息,我们过去了他老人家还得起来招呼我们,不合适。再说了,应该有得礼数我都做到了,你真这般信不过你家夫君我?”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 苏盼儿苦恼的拧眉。 她能说,她眼下怀着身孕整天无所事事,吃饱睡,睡醒吃的米虫生活太无聊了有木有! 她想找点事情来做啊! 只是这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不过,很快的,秦逸便给她找到事情做了。 “婉儿已经定下人家,原本说再晚些才下聘过礼的,不过想到我眼下在家,便想着趁此机会把这事办了。也免得让我再来回奔波。虽然说眼下只是下定。不过听爹的意思,还是想大办一场。你就想下办法,给婉儿挑选点随礼吧。” “这,不是吧?不是说下个月才下定吗?” 苏盼儿可清楚记得,上个月老秦头还说,眼下秦家身份不同了,秦婉儿下聘下定,一切规矩都按照大户人家来办。 怎么一转眼,又改了时间? “这是爹的决定,我如何得知?” 秦逸脸上是全然的信任,轻轻握住苏盼儿那白嫩的小手:“我身为兄长,怎么也不能薄了情面。咱们家一直是你在管家,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前一刻说不能薄了情面,下一刻又说她在管家随便怎么办。 这秦逸几时学得这般奸滑了? 苏盼儿眯起眼,突然笑了:“既然如此,让人取三尺布头送过去,便算作你这个三哥给妹妹的随礼了!” 三尺布头的礼,这是普通农家来说,已经是不小的随礼了。 可对于眼下的秦家来说,真要就拿出三尺布头,那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秦逸哭笑不得:“这,是不是也太少了点吧?” 481.第481章 这能比么?简直都没有边儿了…… “少吗?不少了呀。” 苏盼儿一脸无辜:“当初我嫁进秦家,可是就一个被盖卷儿,那床刚一躺下就垮了。至于你那好妹妹,更是连见面礼都没有给。眼下我还给三尺布头,我都觉着多了呢!” 秦逸莞尔,忍不住抬起手在她的头顶一阵揉搓。 “你呀你,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真拿三尺布头贺仪出去,我这位八品县令的脸往哪搁?你这四品诰命夫人嫂嫂的脸,又往哪里搁?” 想想也是呵! “果真是盛名累人啊!” 恐怕真这般送出去了,旁人只会认为,自己这嫂子容不下未出嫁的小姑子! 抱怨归抱怨,苏盼儿还是下去准备了。 金银首饰各一套、大红缎绣双喜帐子一架、锦缎两匹、紫定玉壶春瓶一对…… 拉拉杂杂的,凑了不少东西规整拢来,便在日子到来那天送了过去。 前几天秦家出了大事,最近村里人可没少议论。苏盼儿虽不怎么在村里走动,可还是听到不少风声。 她一出手,自然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秦家一早便猜到苏盼儿会送来大礼,不料礼居然这般大! 秦李氏那双倒三角眼往上面一扫,直觉就悄悄溜走了。 想她过去敢在秦逸二人面前横,不过是仗着秦逸是私生子,这才高高端着架子。 得知秦逸并非老秦头的种,秦逸眼下又做了官,苏盼儿更成了四品诰命夫人! 她每次见了苏盼儿都好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老秦头一脸喜气,赶忙将居中的位置腾出来,专门摆上让大家观看。 众人纷纷上前,对苏盼儿的大手笔感叹万分,纷纷夸赞起她来。 又有好事者翻出当初秦婉儿和苏盼儿之间的往事,大家更是感叹万千,再度夸着苏盼儿不计前嫌。 这些夸奖也好,贬低也罢,苏盼儿根本不在乎。 她和秦逸一脸淡然,随满脸是笑的老秦头走进正屋,坐到左边的位置上。 “眼下时辰还早,男方那边估计还没有这么快到。大家都先坐着,吃吃喝喝等一会儿,静候佳音便是。” 老秦头说着,还亲自把茶水捧到秦逸面前。 秦逸赶忙起身接过,又朝着老秦头见礼:“爹,您不要忙活了,歇会儿!这可是大喜事儿,大家稍等便是。” 苏盼儿瞧着左右都是男人,便起身借口要去向秦婉儿贺喜,出了正屋。 她刚刚一露头,就被正在四处张望寻她的秦岳氏拉住了。 “嘿!我就猜到你会来。走,我们到那边坐一会儿去。” 说着,便领着她去了偏房。 偏房里坐着好些个妇人,苏盼儿扫了一圈儿,都是秦家的小媳妇,见苏盼儿进来有些拘谨的起身朝着她见礼。就连那位好事的秦张氏也在其间。 “都坐吧,大家都熟悉着,不用这般拘礼。” 苏盼儿随口说着,见场中众人拘谨的不敢动弹,不由淡淡一笑,率先在椅子上坐下。 众人这才道谢坐下。 “大家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秦岳氏拍着苏盼儿的手,也在椅子上坐下来:“三弟妹,几天没见,你怎么又瘦了好多?” “我瘦了吗?我自己怎么没感觉。” 瘦没瘦,苏盼儿还真没注意到。她最近胃口很好,按理来说不该瘦呀。 “真是瘦了好多,除了肚子明显大了一圈儿。” 秦岳氏笑了,又拉着她的手:“秦家祠堂前几天闹事儿,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知道。秦逸还前去处理了。” 苏盼儿淡然说道,并没有多说什么。 “嘿!说起那晚,可惜你没在场没看见,我可是全程从头看到尾!” 那秦张氏却一脸兴奋抢着接了口:“想当初他三叔可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儿。而今做了官,真真儿大不同了,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你们是没有看到,他呀!面对那么多起哄架秧子的家伙,不但毫无惧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啊!” “他就往众人面前那么一站!眼睛那么一扫,那股威严就让全场一片安静!虽然台下有那么多不服气的,但是他引经据典,分析利弊,头头是道,娓娓道来说得人打心眼里感觉佩服,有道理!” 秦岳氏说得眉飞色舞。 在场的几人都连连点头。 “这事儿我也看见了,真想不到,他平时一副温和模样,办起事儿来那叫一个干净利索,有理有据,气势非凡!” “实在是太有气势、太了不得!太有男人味了,哪里像我家那位……” “嘿,别拿你家那位来比,你家那位是个啥人家是啥?这能比么?简直都没有边儿了……” 这话题一开,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还把秦逸当晚说过的话、语气、表情,等都重复了一遍,演绎得活灵活现,好像场景再现一般。 苏盼儿仔细听着,听她们说道精彩处,也不由得想象着那晚秦逸面对众人,淡定自若,威风凛凛的姿态来。 想象着他谈笑间,千百人从怒火熊熊到心甘情愿拱手相谢的情景! 想象他一言一行,让大家眼睛发亮,打心眼里感到敬佩的模样! 嘴角上挑着一道轻浅的笑。 眼神也变得分外迷离。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了个模样了呢! 他早已不是原本那个,躺在床头拼命忍着咳嗽,偏偏还要倔强地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的他! 他已经变得这般有气势、有气度,霸气十足,文武双全! 怪不得今天路上那些人看到自己两人,眼中流露出那般尊敬的眼神。 苏盼儿眼中不由满是欢喜。 过了不久,秦婉儿夫家人终于来了,订婚喜宴开始。 苏盼儿也见到了未来妹婿,油头粉面的一个小生,一双小眼珠盯着人时直勾勾的,色眯眯的,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酒席上,秦逸和苏盼儿被请到主桌上,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大家纷纷举杯向两人表示敬意。 就连平日怎么看苏盼儿怎么不顺眼的秦婉儿,也满脸是笑,亲自过来斟酒,敬酒。 苏盼儿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喝得肚子直发胀。 秦逸喝得酩酊大醉。 宴席结束后,天空里突然下起雨来。 小厮提着灯笼照亮,微弱的烛光不住闪烁。喝得一身酒气的秦逸搂着苏盼儿的腰,笑呵呵地往回走。 “盼儿,我给你说,今儿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嗝!” 他打了个酒嗝,走路左脚靠着右脚:“爹、爹今儿他……他夸、夸我了,嘿嘿嘿,夸我了那,我好高兴啊……” 醉成酒疯子的他嘴里不住说胡话,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几次都险些把搀扶着苏盼儿拽到路边去了。 看得身后丫鬟小厮胆战心惊。 482.第482章 秦逸,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夫人,要不让小的们来搀扶大人吧?这雨势好像大了。” 新买来的小厮有意上前接手,却被苏盼儿摇头拒绝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细雨明显大了不少。 “不用了,你们把手中的灯笼举高些,让大人好看路就可以了。” 另一名小厮也提议着:“可是,大人醉得这般厉害,前面就是一道坡坎,怕是不好走,要不让小的背着大人走一程吧。” 苏盼儿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也好,你们左右架着大人吧,也好走得稳一些!” “好咧。” 两名小厮赶忙上前接手。 可喝醉了的秦逸精神却分外兴奋,拉着苏盼儿不肯放手,嘴里还不住的嚷嚷着:“盼儿,盼儿你在哪儿?你别走盼儿别走,盼儿……” 这么多人都在呢,一个大男人喊着莫走,多丢人! 苏盼儿只觉得双颊烧得慌! 赶忙强势抽回手:“莫要闹了,你赶紧放开。听见没有……” 旁边几名小厮也赶忙上前帮忙。拉扯中,苏盼儿脚下一滑,背后更是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她再也站不稳脚步,整个人径直从斜坡上滚落…… “夫人!” “夫人!” 几个人齐齐惊声大呼,都被吓傻了! 手上拿着灯笼的小厮更是手一抖,那灯笼径直跌落在地,火光一下子灭了。 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好?夫人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那!从这么高的斜坡掉下去,怕是……” 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众人不敢说,却都被吓得半死,纷纷绕到斜坡下去找人。 半空中,一个炸雷突然炸响! 闪电在夜空里划出耀眼的火花,从苍穹中朝着原野上坠落,闪亮了视野所及的一切! 随后,倾盆大雨哗啦啦落下! 几乎将众人的呼唤声淹没。 却彻底把秦逸惊醒了! 他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用力两个耳光扇到自己脸上,浑身酒气一下子褪去。 盼儿出事了? 脑袋虽然依然有些眩晕,可后背却出了一背冷汗,他再顾不得其它,猛的蹦下了斜坡,悲声高呼! “盼儿,盼儿!盼儿你在哪里?盼儿……”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斜坡一阵翻滚,滚了一身的泥泞。赶忙连滚带爬才从地上起来,不死心地四下摸索着。 可周围黑漆漆一片,这里又是斜坡,哪里看得见人影? 众人一寸一寸的摸索着,根本就找不见人! “快点灯,点灯!” 众人又赶忙四下里一阵摸索,寻找灯笼。 有个机灵的小厮吹燃了火捻子,总算找到了已经残破的灯笼,顶着风雨费劲吧唧点燃。 如豆的亮光在夜风里微微摇曳,似乎下一刻便会熄灭,却又顽强的亮着,总算是让大家模模糊糊看清楚眼前的环境。 众人赶紧就着灯笼的一点微光四处寻找。 却只看见秦逸在风雨中四处奔跑寻找的身影,并没有发现苏盼儿的人。 “大人,这……可怎么办好?” 几个人顾不得躲雨,赶忙围拢到秦逸身边,将他搀扶起身。 “放开,放……” 秦逸用力甩开众人的搀扶,双眼在灯笼的照映下,闪动着血红色的寒芒:“怎么办?滚开,都给我去找!要是找不到盼儿,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跟着她陪葬!” 众人害怕得浑身都在打颤,再不敢说什么,赶忙散开找人。 秦逸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扯过灯笼疯狂般寻找着,涕不成声悲声呼唤着她! “盼儿,盼儿你在哪儿呀!盼儿,你快回答我。盼儿……” 他疯狂在斜坡下飞奔着,试图尽快找到盼儿。 可他在整个斜坡底下来来回回找了几趟,都没有找到苏盼儿的身影。 大雨哗啦啦不断下着,可谁也生不出去躲雨的念头来。 秦逸整个好像疯魔了一般,不断喊着、叫着、哭着!试图寻找出苏盼儿的身影来。 “盼儿,你究竟在哪儿?”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时,一道好像比小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幽幽传出。 “秦、逸……” “盼儿?” 秦逸立刻警醒,巨大的惊喜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赶忙支起灯笼仔细瞧着。 “盼儿!盼儿你在哪儿?盼儿你快出声,盼儿!盼……” 暮然,他突然停下了呼唤,手忙脚乱朝着斜坡顶部飞快攀爬。 就在那斜坡顶部,靠近他们掉下来的边缘,苏盼儿的身体整个斜挂在半腰处,而支撑她的,就是她紧紧攀附着一块凸起的岩石的一只纤纤玉手! 她整个人就这般挂在哪只手上,悬挂在半空腰,上不去下不来,摇摇欲坠的在风雨中飘摇。 好像下一刻,就会整个人乘风而去,消散在人世间! 似乎注意到秦逸看来的视线,她勉强回过头来笑了一下。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她惨白的脸色照亮! “秦、秦逸……” 苏盼儿咬紧牙关努力喊了一声。 她的肚子……好疼…… 小腹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巨大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让她眼前一阵阵发晕、发黑。 她能听见众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勉力支撑着的她却不知道,自己呼唤出的声音犹如蚊子哼哼! 只能循着本能叫出那道铭刻到心底的名字。 “秦逸,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我快……支撑、不住了……” 正在此时,她攀着的那块岩石突然开始松脱,连带使得周围的泥土哗啦啦不断往下掉落。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往下坠落…… 迷糊中,她只听见秦逸那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声! “盼儿——” 突出的山石松脱,苏盼儿整个人从斜坡上滚落的一幕,吓坏了秦逸! 他吓了一大跳! 整个人目龇欲裂,一声悲呼! “盼儿!啊——” 完全来不及思索,全身发力,体力的内劲疯狂在经脉里流转注入双腿内,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朝着难道飞速坠落的身影飞扑过去!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在苏盼儿坠地前接住了她! 还不等他松一口气,那块松脱的石头却对着二人径直砸落…… 他大吃一惊! 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483.第483章 肚子里的小豆苗不保? 避无可避,秦逸只得尽全力护住怀里的苏盼儿,将她牢牢护住,任由那块石头重重砸落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后背顿时血流如注! 巨大的冲击力让二人坠地的速度加快,即便有他全力护住怀里女人,可盼儿依然昏死过去。 他顾不得那瓢泼大雨不断在下,一边命人去找郎中,一边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回家,却发现她的衣裙下摆已经血红一片…… 郎中来了,处理了外伤,摇摇头说,如果大人能够熬过当夜并且醒转,那么大人还有点希望,至于孩子,他表示实在是回天乏术。 说完他就走了! 他蒙了! 因为他知道,盼儿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 可眼下却…… 他不死心的再次寻找郎中,可得到的答案始终都是一样! 就连最后一位、急匆匆赶来的曹郎中也劝他:“秦大人,夫人脉象混乱,还有一股气流在她体内乱窜,这情况怕是……别说孩子,就连大人都很危险。她要是不能在天黑前醒过来,怕是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秦逸瞪圆了双眼,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当即暴怒,冲着曹郎中就是一拳! “胡说,你胡说!胡说!” 旁边的小厮一见,赶忙冲上来阻止,却又被秦逸撂倒了几个。 他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见了谁就撕碎谁,彻底疯狂了! 众人拉拉扯扯,不住劝解着,心中都在暗暗祈祷苏盼儿早些醒转,要不然秦大人恐怕要疯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泼皮猪幽灵般的从房间的暗道中内身而出。 这些日子它在暗道内安了家,时不时出去寻寻宝,再去弑仙山啃食点草根什么的,又回到那肉灵芝旁美美的大睡! 这次,它听到上面异常闹腾,而且心中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这才上来瞧一眼。 没想到,却看到盼儿病怏怏躺倒在床头。 它眨巴着那双小猪眼,细小的猪尾巴不住摇晃着! 那张猪嘴乐得险些咧到了脑后,嘴里吧唧吧唧个不停! “嘿嘿!叫你平日里总是欺负猪爷爷,你也有今天啊?嘿嘿嘿……” 它嘴里说着,抬起猪蹄子搭在苏盼儿身上。 “脑袋受到撞击,唔!这个好办……肚子里的小豆苗不保?这个倒是有些让猪爷爷头大了……” 它偏着头瞧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一脸不舍的说着:“罢了!谁叫你是猪爷爷我罩着的人呢?这次猪爷爷可亏大发了!等你醒来,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猪爷爷才是!” 说罢,它咬了咬牙,低下头,一口咬在苏盼儿的尾指上! 一滴透明得几乎肉眼看不见的液体沿着它的牙齿注入了她的身体里。 它一脸肉疼地放开了她的手指。 “记住啊!你这次可欠了猪爷爷一个天大的人情。嘿嘿嘿……” 说着,那双细小的猪眼骨碌碌直在眼眶里打转儿,令人一看就觉得它心里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睡梦中的苏盼儿微微蹙起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道不怀好意的眸光。 它摇了摇小猪尾,轻巧的跳下床头,一猫腰,又钻进了暗道里。 房间里的几个人依然在缠斗着,谁也没有发现它的到来。 “放开我!放开,放……” 秦逸一脸狰狞,奋力挣扎着,恨不能将对面那诅咒他家盼儿的家伙撕得粉碎! 曹郎中被一拳打在肩胛骨上,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好半天才缓和少许! “秦大人,你我都是熟人,苏郎中又对我老曹有大恩,我老曹才给你透过底儿!就以夫人眼前这情况,大人能不能醒都难说,要是保不住大人,就更不要谈孩子了!” 一脸暴怒疯狂挣扎的秦逸突然停下,狰狞着脸,血红着眼死死盯着曹郎中,良久,他才颓然软了气势。 原本摁住他的几个小厮这才慢慢放开他,任由他缓缓软倒下去。 “盼儿她……当真很难醒过来?” “一般来说,病人要是昏迷超过一天,醒过来的希望可就……” 曹郎中有些迟疑:“之前我已经为她下了针。你多和病人说些你们的过往,尽量唤醒她的神志,到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您就……”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看着扑倒在床头一脸悲痛的秦逸,曹郎中再有千般话要说,也说不出口了。 想到这个男人背后的伤口依然还没有处理,他摇摇头叹息一声,留下了外伤药走了出去,把这里留给了这对小夫妻俩。 “盼儿,盼儿……” 秦逸悲切切的呼唤着,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盼儿相处的过往,一边想一边述说着。 “盼儿,你还记得不?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傻大姐一个。就这样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连头也不肯抬。我就埋着头啥话也没有说……” 他低声呢喃着,把苏盼儿的手握在手里,默默放到嘴边亲吻着,深切呼唤着她的名字。 坠落悬崖的瞬间,苏盼儿恍恍惚惚中,她感觉身体整个都变得轻飘飘地,渐渐化为一只轻盈的小鸟,飞上了蓝天。 在蓝天上翱翔着,自由自在的飞舞着。 抚摸着天空上的白色云朵,还有那美丽的云彩,都这般的近,触手可及。 她身体飘然而起,越过了白云,她看到了一个美丽得无法言喻的地方,有群七彩孔雀从远处飞来,在她身旁缠绕着,啾咪啾咪的欢叫声不断。 她不由眉开眼笑的和孔雀嬉戏玩耍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道焦灼的声音。 “大人,夫人的外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她腹中的胎儿,小人已经尽力……还请大人节哀……” 什么外伤? 又是什么胎儿? 她的脑海里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随后,她又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炸响! “胡说!你在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你是骗我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你这个庸医!你说、你快说啊!你说啊……” 这人是谁? 他的脾气可真臭! 这样的坏脾气也不知道哪个女人受得了他! 484.第484章 捧着她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她又忍不住想笑,可下一刻,她又听见他哀求的声音传来。 “盼儿,盼儿都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喝酒的,都是为夫不好!” “你醒来呀!你快点醒过来。只要你肯醒过来,为夫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喝酒了!” “盼儿,你醒醒啊!你快点醒过来啊。郎中说,你要是还不醒过来,可就永远也……” 是谁?这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她听着心里会这般难受? 恨不能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恨不能让他莫要再哭? “别哭,别哭……” 她忍不住微微嚅动着嘴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 瞬间,她感觉身体飞速下坠…… 过了片刻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特别特别地沉,想动,却连动一根手指头都特别费力。 下意识要睁开眼,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量一般,根本睁不开。 耳边却不断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正在不断述说着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听起来很熟悉,其中一些事儿让人感觉非常好笑! 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想笑,可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一滴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 “能每天搂着你,看着你就睡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这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盼儿,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再让你打我、骂我,我都甘之如饴!你起来啊,起来,你快起来啊盼儿,盼儿……” 秦逸痛哭流涕着,泪水悄无声息地流进了苏盼儿的掌心里。 也错过了苏盼儿眼角泪水滑落的一幕。 “盼儿……” 他再度睁开眼,想要好好看一眼盼儿的脸,却意外看见了那颗眼泪划过的泪痕,当即愣在那里。 “盼、盼儿……” 他的声音抖动如萧瑟秋风里的落叶,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秦家院子外,苏盼儿摔了一跤,大人和孩子都不保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村子里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大家议论此事。 幸灾乐祸者有,惋惜暗叹者有,焦急万分者也有…… 消息自然也通过隐秘渠道,传递到柳子康耳内。 听说苏盼儿孩子不保时,他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 可随后得知苏盼儿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时,一张脸旋即铁青! “饭桶!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滚!” 他大发雷霆之怒! 可怒气过后,不由又考虑起苏盼儿要是真的出事了,他又该如何? 想到这个问题,他就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恨不能将那些饭桶统统抓来灭了! “来人!多派几个郎中,务必要把苏盼儿的命给我救回来!” 这边柳子康还在加快速度寻找郎中时,曹郎中再度被人“请”了过来。 他的手一搭上悬在苏盼儿腕脉上的丝线,随即一怔! 倏地又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摸上了苏盼儿的腕脉,嘴里不住反复叨念着:“不该呀!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出怪事了……” 秦逸心里原本正紧张着,一听他的话,心头越发紧张了! 看着他从盼儿的左手手腕又换到右手手腕,再换到左手……不由着急了! “喂!我说你倒底会不会治病?这么来来去去的,逗着人好玩儿?” 曹郎中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 泱泱得收回手:“我这只是太好奇才会……实在是夫人的脉象太奇怪了!” 这话让秦逸呼吸一窒! 感觉整颗心都被人掐住了,心痛得完全无法呼吸! “盼儿她……” 他的嘴唇白得泛着灰,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呃?” 曹郎中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说清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刚才才发现,夫人的身体情况大为好转。最为重要的是,她腹中的胎儿胎心跳动有力,看不出来丝毫异常情况。” “啥,你说啥?” 秦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边,他告诉他,大人孩子都不保。 这次他又告诉他,大人和孩子都没事了,这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究竟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曹郎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检查得清清楚楚的,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可现在任凭他再怎么检查,也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我的意思是说,夫人和孩子都平安,她们都没事了!” 他尽量用再浅显的话语把情况都概括出来。 秦逸完全反应不过来! 突然,他猛的跳起来,一把抓住苏盼儿的手用力摇晃着:“没事了,你们都没事了,哈哈!都没有事了,盼儿你听到了吗?你和我们的孩子都没事了,盼儿……” 说不出心底的兴奋和浓浓包围着他的幸福感。 他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捧着苏盼儿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涕不成声! 曹郎中默默站在一旁,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身为一个郎中,他早已看透生离死别,眼前这一幕,他理应早已看习惯才是。 可看到这样一个堂堂大男人,却抓住自己躺在那里的女人的手,哭得好像个孩子一般。 不但不会觉得可笑,心底反而升起一股分外的酸涩感觉。 想必,他是爱惨了这个女人吧! 把她放到了心坎上疼,所以才会在得知对方没事时,全然放松下来,露出这等平时根本不会表露出的脆弱。 他默默低下头,快速收拾着自己的药箱。 斜跨到肩上,回头再度看向那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中,喜极而涕的男人身上。 叹了口气,他迈步走出了屋。 屋门口,苏华氏哭得两个眼睛肿得好似核桃,拿着帕子不断抽泣着。 苏老四也是热泪盈眶,看着曹郎中出来勉强点了点头,什么话也说出来。 曹郎中默默一抱拳,便从两人旁边路过,下了楼。 楼梯口处,苏海正等在那里,看见他出来,朝着他招招手。 “老爷子!” 曹郎中赶忙上前见礼。 “今儿这事,想必曹郎中也看明白了,盼儿今日委实是太过惊险。”苏海叹息一声。 好在母子均安,有惊无险! 曹郎中心中依然暗暗称奇。 485.第485章 流言飞语 “唉,说来也是可怜,不知道是谁这般狠心,连一个孕妇也下手。” 苏海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道光:“我可怜的盼儿啊!眼下不但腹中胎儿……唉!还撞到了头,恐怕一两三个月内都不能随意下地行走,说来真是可怜啊!唉……” “夫人不是……” 曹郎中直觉想否认,可他的目光一落到苏海那张盯着他看的老脸时,所以的话都梗在了喉头。 随即咳嗽两声,一脸歉意地一抱拳,把头扭到一边。 “苏老爷子,是在下才疏学浅,委实是无能为力。还望苏老爷子海涵!” 这话让苏海赞许地一点头。 回头冲着另一边招手,苏华荣快速上前,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塞到曹郎中手里。 曹郎中没有多说,顺势一收,那锭银便被他收了起来,沉默地再度冲着苏海见了一礼。 苏海眼皮耷拉下来,隐晦地看了眼苏华荣。 苏华荣上前,低低说了一句:“曹郎中,得罪了!” 下一刻,他突然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你们这些庸医,连个人都救不回来,还说什么救死扶伤、再世华佗!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别怪我们下狠手!庸医……” 那一天,有许多双眼睛都亲眼看见,曹郎中被人从秦家院子里一路狠揍,赶出了秦家。 被骂得狗血喷头,捂着脑袋抱头鼠窜。 很快,便有各种小道消息在村民间悄然流传。 听说,那四品诰命夫人从斜坡上跌落,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听说,那苏盼儿跌了一跤导致流产,腹中四个月大的胎儿也随之化为一滩血水。 听说,那秦家院子如今鸡飞狗跳,闹腾得特别厉害,翁婿二人更是为此大打出手,直接翻了脸。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听说…… 还听说…… 各种道听途说的话题在相邻间广为流传。 就在外面各种各样的传言四起时,苏盼儿正斜靠在床头,就着羹匙,喝着秦逸送到嘴边来得汤。 苏华氏和苏老四等人坐在外头隔间里,议论着外面疯传的关于苏盼儿的消息。 “这传播的速度,还有这疯传内容的真实性,简直是没边了。” 苏华氏有些气鼓鼓地:“也不知道哪些个黑心肝的,枉费盼儿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不但幸灾乐祸,还编出这多匪夷所思的故事,哼!” “我说你这婆子,说这些干啥呢?没看见盼儿已经醒来了。” 苏老四瞪了她一眼:“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想说就去说呗。又不会少一块肉。再说了,就是要他们说,他们传得越快越好。” 可不是这样么? 传得越快盼儿就越安全。 想到这里,苏华氏虽然还是不服气的哼了两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惹得一旁的苏海和苏华荣都忍不住笑了。 苏盼儿不由也笑了起来,目光落到秦逸明显憔悴很多的脸庞上,他的眼底缠绕着不少血丝,却笑得分外开怀、温柔。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发现他的腰身粗壮了不少。 依稀间又想起,之前她遇险时,自己攀着那块岩石似乎突然砸落! 然后,然后…… 她赶忙避开秦逸舀来的汤,一把抓住了秦逸的手臂:“秦逸,你的后背是不是受伤了?” 这话一出,外面正在小声说话的几人都停下了话,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 “我记得你受伤了是不是?你后背上的伤有没有处理好?” 苏盼儿焦急地询问着。 “别动,你的手臂有拉伤,别随意乱动。” 秦逸神态如常,放下碗把苏盼儿的手再度放回被窝里:“是有点小伤,不过就是被那块小石头砸了一下,紫了一块。没什么的。你困了吧?再睡一会儿?” 他轻声询问着。 苏盼儿久久看着他不动,最后轻声一笑,乖巧地点点头。 “好!” 说着,果真轻轻闭上了眼,埋进被褥里。 她原本只是想眯着,不料一闭上眼,却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居然就这么真的睡着了。 秦逸依然呆呆地望着她的睡颜,舍不得眨眼。 直到肩膀上传来一阵轻拍:“四妹夫……”苏华荣指了指苏盼儿,又指了指外面。 “再等一会儿,我怕盼儿醒来看不到我。” 他的眼里根本装不下旁人,依然呆呆地望着躺在被褥里睡着的小女人,就好像下一刻便会离他而去般,让他忍不住间隔一小会儿,就伸出手探查一番她的气息,直到发现她依然好好的睡着,他才放下心来。 旁边的苏华容委实看不下去了! 伸手一把将秦逸拉起,强势的往外面拖。 秦逸奋力挣扎着,一手抓住隔栏不肯走:“放开我!你在做什么,盼儿等一下就醒了……” “四妹醒来也有四叔和四婶儿照顾。不会有事的。” 苏华荣却强势把他拖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胡髭不刮、头发不梳理脸不洗,就连衣服也没有换。你没看见之前四妹一脸担心的样子吗?” “当真?” 秦逸原本一直在挣扎,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安静下来。 “她当真一脸担心我的样子?” “我需要拿这事哄你吗?” 苏华荣简直无语了! “好,我先去洗漱一下,你们照顾着点盼儿……” 话没有说完,人已经消失了。 让苏华荣无奈摇摇头,这秦逸当初不是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吗?怎么连这点是非都分辨不出来。 “他这是关心则乱。盼儿这孩子,果真是有福的。” 苏海倒是看得明白:“他伤在后背,怕是自己不好动手。曹郎中临走前,不是还留下了药膏?你给他送过去吧。” 这孩子,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心疼。 秦逸还真没注意到疼,他的全幅身心都放到苏盼儿那里去了,只是随意潦草的用绷带缠了一圈止血,后来更是忘记了更换。 眼下突然一放松,他才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阵火辣辣地抽疼。 勉强把已经和伤口黏糊在一起的血衣脱去,连带撕下一大块皮,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486.第486章 大人,您就让汐月服侍您吧! 等待那波疼痛过后,他才拿起干净的面巾想要擦拭,才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后背。 正当他有些无奈之时,突然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响。 “是李娃子?快来帮我擦一下后背!” 秦逸正愁无从下手,听见不由不由心中一喜,立马儿催促道。 来人默默无语接过帕子,轻柔的擦拭着他的后背。 一阵隐隐的异香从身后传来,秦逸直觉不对,不由眉头微拧回头张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娇艳如花的俏脸。 秦逸瞬间暴跳如雷:“谁让你进来的?滚,给我滚出去!” 汐月拿着帕子,害怕得浑身直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当即便被吓得哭了出来:“我、汐月、汐月是看大人后背受了伤,够不着,这才斗胆前来服侍大人的。大人,您别赶汐月离开,汐月一定不会再惹大人生气了……” 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秦逸再度怒吼着。 “滚!” 汐月战战兢兢,满脸惨白,泪水无声无息从脸颊上滑落,声音哽咽:“大人,汐月没有别的心思,只想服侍大人上药……” “还不滚!” 秦逸冷冷打断了她的话。 “大人,您就让汐月服侍您吧!” 她跪着往前来到秦逸跟前,扯着他的裤腿怯生生地哀求着:“汐月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尽心尽力服侍好大人,要不然汐月就没活路……”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逸突然脸色阴沉地一转身,一把拧住她的衣襟,直接把她提溜着拖出了房外。 随将她直接丢下楼,一声怒吼! “滚!” “啊……” 汐月惊叫一声,整个人从楼梯上一路翻滚着滚了下去。 正好砸到从楼下拿着药上楼的苏华荣脚边。 苏华荣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划过一道怜悯色,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她身上跨过,上了楼。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热闹?” “四妹夫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奉命给你送伤药来的。” 苏华荣故作一本正经地:“祖父怕你背上的伤迟迟不好,这才让我来帮你上药,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一幕闹剧。”他忍不住呵呵直笑。 秦逸双眼寒星直射,眯起眼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回走。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反正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是那女人自动贴上来的,你别告诉盼儿就是。否则,她那陈年醋坛子打翻了,我可受不住。” “真这般怕她吃醋,你干嘛还要把那女人留下?”苏华荣诧异的问道。 秦逸一边回转屋内,一边有些无奈的答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苏华荣微微一愣,随即默默无语跟着走了进来,来到坐在条凳上的秦逸身后,拔开瓶塞,准备给他上药。 可一看见他后背上的伤,当即就愣住了! 血肉模糊的伤口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纵横交错的分布在他的背上,泛白发出一阵腥臭的伤口,委实让人无法直视! 让苏华荣一看,胃里就一阵翻滚。 他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替秦逸清理伤口。 “你这伤是怎么弄得?居然伤得这般严重?” 随着他清理的动作,秦逸背上的肌肉不住痉挛着,额头上滚落密密麻麻的汗,他却咬着牙半声不吭。 闻言才回头瞪了他一眼。 “赶紧的,莫要以为你是盼儿的大堂兄,我就不会把你丢出去!” “嘿,我还真以为你不会把我丢出去。” 苏华荣温和一笑,拿起伤药小心翼翼帮他上药:“你这两三天都忙着照顾四堂妹,外面发生的事情,大概还不知道吧?眼下也有人威逼利诱苏家人闹事,想要苏家跟盼儿彻底断绝关系。我看,对方分明是故意针对你的。或者说,是针对你们的。” “苏家?” 秦逸猛一回头,盯着苏华荣的脸。 苏华荣正在上药,一下子收手不及,戳到秦逸的伤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苏华荣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止血:“你莫要乱动!可不就是苏家嘛,连祖父也被人用大伯当初之事威胁了。” 苏司空以前的那摊子破事,是现在每一个苏家人都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却被人拿出来的要挟,那心中的滋味儿…… “居然还有此事?” 秦逸拧眉问着。 “是啊!” 苏华荣眉头紧锁说道:“为了此事,祖父足足辗转发侧了一整夜。” “后来祖父是怎么回复对方的?” “还能怎么说,祖父说苏家现在已经散了,他已经不管事,说话不管用了。他爱咋咋地!” 苏华荣好笑不已,上药的手却没有丝毫停顿:“我看对方当时的脸色都变了。却又无可奈何。说起来,还是你前些天在你们秦家祠堂那番表现太抢眼,估计对方也有些迟疑吧。” 秦家祠堂之事,秦逸处理得分外完美。 及时压制住了那些秦家族人,否则,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秦逸的薄唇抿出一道冷酷的幅度,嗜血的眼神里满是萧杀之色! “他要蹦跶就随意他吧。我看,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苏华荣张口想问,上药的动作又突然一顿,惊疑出声:“你说什么,咦!这是什么……” “怎么?” 秦逸直觉扭头。 顺着苏华荣伸出来的手,看见他手上有些许黄褐色的粉末。 “没什么,我就是发现你的伤口里有些脏东西,估计是泥沙一类的吧。” 苏华荣说着,赶忙拿起一旁的干净面巾,仔细把那些黄褐色的粉末擦拭掉,这才再度上了药。又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纱布,为他仔细覆盖伤口,再包扎起来。 包扎好伤口,重新穿戴好衣服,秦逸转身去找苏海,二人闭门谈了许久。 再出来后,秦逸便大声吩咐下人备车,径直去了县城。 原本他顾虑着对方终究是盼儿的亲身父亲,才一再忍让。 结果,对方把他们的忍让当作筹码,步步紧逼。 不但挑拨秦家大打出手、就连苏家也不得安生。这还不算! 对方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算他们,险些害得他们连孩子险些失去,就连盼儿都差点醒不过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487.第487章 秦逸的反击! 他单枪匹马径直杀向驿馆。 带着血腥的煞气,仿若夺命阎罗般,横扫所有阻挡他去路的人! 随即一脚踢开了那道紧闭的房门,颀长的身影往大门处一站,血红色的眸子牢牢锁定了坐在椅子上的始作俑者! “不管认与不认,盼儿终究是你的女儿,她肚子里怀着的,终究是她的骨血,你的外孙!” 秦逸森然的目光如电,几乎要将对方洞穿!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可你!”他伸手指向柳子康:“没想到你居然这般丧心病狂!不但要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就连盼儿的性命也要拿走!你,倒底安得是什么心?” “放肆!” 柳子康原本正好整以暇的等着秦逸的到来。 他得到消息,听到秦逸来到县城,本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各种计谋,闹得痛苦不堪,前来求饶,不禁心中得意洋洋! 不料,对方居然这般气势汹汹直接杀了进来,令他不由张口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 缓过来神来,顿时气得他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嘭! 他重重在桌子上一拍:“别说我是你岳父,就单单是你上峰这一条,就能治你一个目无法纪,以下犯上,知法犯法的罪名!” “岳父?呵呵……我呸!就凭你这样的人也配?” 秦逸重重呸了一口,满心满眼都是蔑视! “虎毒不食子,你对盼儿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你配为人父吗?你简直禽兽不如!” “混账!你敢对本官如此大放厥词,真是胆大妄为!” 柳子康顺势一拂,桌上的各种物件哗啦啦撒了一地。 手指哆嗦的指着秦逸厉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八品县令,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死你,你居然还敢这般放肆!盼儿只有跟着我回京,就能过上锦衣玉食好日子,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得到我柳子康的女儿?笑话!” 他只是想让他的女儿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如果她带着孽种回到柳家,不但柳家上下的脸面就要被她丢尽,她日后也必然在京城抬不起头。 他处处为她考虑,奈何那死丫头居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莫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秦逸连声冷笑:“你以为你柳家有什么了不得?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眼下你所谓的柳家正乱成一锅粥。估摸着这会儿,参你柳家联合上下,贪墨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两的折子,已经到了圣上的龙案之上!” 柳子康脸色骤然一变! 忍不住浑身一颤,却又很快稳住了脚步。 突然阴恻恻笑出了声:“就凭你?还想讹诈老夫,你还太嫩了点儿!” “你觉得本官会就此事讹诈于你?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逸冷笑连声,一字一顿说起一些不着边的话语:“六月六日,一千三百二十五两;六月二十六日,两千四百七十八两;七月……” 柳子康眼睛骤然瞪大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此次来来到永泽县,一来是为了苏盼儿,二来就是知道长泽县这边出了大的变故,唯恐他的一些行为露出马脚,特意来处理一下。 更是为了避嫌又故意不去长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人把目光盯上了柳家! 一想到这些,他心头仿佛有千头万绪,完全理不清来龙去脉!恨不能自己立刻插上翅膀飞回京城,把此事确认一二! 一看到他的神情,秦逸还能不知他在想什么吗? 毕竟他是盼儿的亲生父亲,很多事情做起来还是有些顾忌,只要他能够知难而退,不再骚扰他和盼儿的生活,他就不想跟他纠缠不清。 如果,他要是不知进退,呵呵…… “柳子康!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伤害盼儿和肚子里的孩子!任何胆敢伤害盼儿他们母子俩的人,都是我秦逸的敌人。” 他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屋子。 语含警告的洪亮嗓音在柳子康屋外响起:“柳子康刘大人,你毋须和我争辩孰是孰非,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是仔仔细细地想想,回京之后该怎么给圣上交待吧!” 柳子康的脸庞恍若结了冰一样僵冷,盯着秦逸远去的背影,恨不能生撕了他! 想他柳家虽然世代书香,其实,他柳子康却是上过马、打过仗、亲手杀过很多人的人。再多杀一人,对他而言并不难。 他的眼中几乎没了旁得颜色,满眼里都是血红色,血红血红的一大片,还在飞快扩散! 看什么都像笼罩着一层血红的红雾! 秦逸身影却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走出院子,他打马飞奔,恨不能立刻回到盼儿身边! 那个还怀着他骨肉的小女人,还静静躺在那里等着他回家! 一番折腾来去,到家时天色都已经漆黑。 他丢下马鞭,便急忙赶去看苏盼儿,盼儿刚刚吃过饭,见他回来,歪在床头笑盈盈的瞅着他。 秦逸不由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突然明白了前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儿。 他沉下心慢慢上前,坐到床沿轻轻握住了苏盼儿的手。 “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就是觉得有些累,想睡觉。” 苏盼儿顺势依靠他的身上,柔柔的笑着,目光分外温和。 “那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秦逸说着,便用大手遮住她的眼睛,却让苏盼儿拉开了。 “我想陪着你一会儿。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处理。” “不用,你大堂兄已经帮助我处理过了。” 秦逸不自觉动了动后背:“曹郎中这次给的药好像效果很好,我整个后背都热热的,痒得厉害。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是嘛,这就好。” 苏盼儿随口应着,可片刻后,她却突然坐了起来一脸惊疑色:“你刚才说,你整个后背热热的,还痒得厉害?” 488.第488章 设局 “不错,怎么了?看你这一本严肃地样子?” 秦逸忍俊不禁抬手搓了把她头发,轻笑一声。 苏盼儿却没有心思和他说笑,拧紧了眉:“别闹,赶紧的,你把纱布解开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你别乱动!我自己来。” 秦逸拗不过她,只得脱下上衣任由她解开绷带。 只看了一眼,苏盼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般的外伤,她见得多了,断手断脚的她也不惧。 可秦逸的后背上的伤口处,却是一片灰白色! 就像那一片皮肤彻底失去了生命力的感觉,很是骇人! “怎么了?盼儿。” 秦逸有些好奇地笑着回望着她:“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些外伤,真心不打紧的。” “别看,你别看!” 苏盼儿突然扑上去捂住他的眼睛,哽咽得说不出话。 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身后的伤势抹去一样。 秦逸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她的情况不对劲,赶忙扯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认真的问着她。 “盼儿,我的伤口究竟怎么了?” “是一种毒,有人在你的伤口上下了毒,有毒……” 苏盼儿的手都在抖,这毒,这是什么毒? 她辨认不出来,不由蹙起眉。 “伤口上有毒?难道是……” 秦逸不由想起之前,苏华荣从自己伤口上发现的那黄褐色粉末。眸子一闪,脑海里就出现了一道怯生生的身影来。 “怎么,你想起来这毒是谁下得了?” 苏盼儿不由一喜,赶忙问道。 “之前靠近我,还有机会给我下毒的人,就只有她了!” 秦逸眯起眼说道。 确定了目标,秦逸下手自然没有丝毫手软,很快,那匹瘦马便被抓了上来。 她被秦逸丢下楼梯的时候受了伤,脸颊上也出现一道血痕,身上更是有不少擦伤,被两名下人押上来,一脸害怕色,显得很是迷茫。 此刻的秦逸后背上的伤被苏盼儿重新处理包扎好了。 他那日渐健壮的身躯赤-裸着,胸口上缠了厚厚一圈儿绷带,脸色惨白,却丝毫无损于他通身的狠厉气质。 他霸道的握着苏盼儿的手,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头,入鬓的剑眉蹙着,双目寒星,一声厉喝! “说!为何要害本官,要在本官伤口上下毒!” 汐月浑身一颤,眼泪唰一下就掉落下来。 “什么下毒?汐月没有呀,大人!大人汐月冤枉呀大人,汐月真的没有对大人您下毒……” “你还敢说谎!” 秦逸眼一瞪,寒芒般视线随意扫过汐月的脸,顿时让对方感觉如坐针垫,坐立不安,浑身直打颤。 “汐月没有说谎呀……大人!” 汐月赶忙匍匐着爬到苏盼儿跟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夫人,您就发发慈悲,替奴婢说句公道话吧!奴婢至从到了府上,便是夫人的人了。真的没有对大人下毒呀……” 苏盼儿冷眼瞧着,见对方眼中只有被冤枉的愤慨和悲伤,并没有被抓后的慌张,不由蹙起了眉头。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汐月,你既然说你是本夫人的人,那好!你就说说看,你的前一任主子是谁?” 汐月的眼底明显闪过一道慌张色! 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吱吱唔唔着:“我、汐月不懂夫人在说什么?汐月……” “咳咳!” 苏盼儿重重一声咳,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她揉了揉鬓角,有些倦怠的往秦逸身旁一靠,悠悠地闭上眼:“我不逼你,本夫人给你三天时间好好的回想一下,什么时候你想起来了,随时都可以找我告诉你的答案。你先下去吧!” 秦逸明显有些讶异苏盼儿的做法,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 刘叔很快进来了,直接把汐月押了下去。 临走前,那汐月几次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没有张口。 “你是不是在想,不是说好把她发卖出去,我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苏盼儿靠着他的肩膀,有些疲惫的说着。 秦逸确实难以理解,不过还是遵从了她的意见:“你想留就留下吧!远远的打发到一边去就好,省得碍眼就好。” “我觉得,她不是对你下毒的人。” 苏盼儿悠悠说着,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来得。 可这种感觉确实就在刚才突然跳出来了! “之前,我从斜坡滚下去,固然有你拉拉扯扯的原因。不过,我清楚记得,当时是有人绊了我的脚,我才被你带倒。随后,又有人狠狠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这才站立不稳滚下斜坡。” 秦逸立刻警觉!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买来的人里,应该还有人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细作!” “啊!这……” 秦逸愣了一下,随后赶忙握住苏盼儿的手,一脸愤怒:“居然是有人故意推了你一把?当时,你身前身后都是哪些人,又是谁站在你身旁?还有,推你那一把是从哪个方位出手的?” 秦逸问得急切又详细。 “那晚,由于你喝醉了天空又在下雨,是张叔拿着手中的灯笼,走在你前面。而两个小厮则一左一右站在你身旁。我身后是妙玉和晴雯……” 苏盼儿说着,干脆就将当天各人所站的方位画了下来。 最后能对二人同时出手又不显得突兀,还能成功不引起旁人怀疑的人,也很快浮出了水面。 “真的是他?只是我们眼下没有证据,就算抓住他,恐怕对方不会承认,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秦逸还是想得多些。 “不承认也好办,要不,咱们这般这般……” 二人商议一番,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这才休息了。 可天不亮,便有人来敲门。 “大人,出事了!那位叫汐月的丫鬟逃走了!” 汐月逃了? 秦逸和苏盼儿相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 随即她们起身查看详细情况。 原本关押汐月的房间房门被破坏了,门锁静静躺在房门不远处的地方,房门洞开,里面早就没有了人。 第一个发现消息的小丫鬟晴雯浑身不住的抖:“早上我去洗衣,想着在后边晾晒衣衫干得快些,便端着洗衣盆从这里经过。我瞧着这门是开着的,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出了事……” 489.第489章 出了逃奴 秦逸拧着眉,没有说话。 旁边的刘叔凑了过来:“老爷,您看此事……要不要先去报官?” “等本官问了夫人的意思再说。” 秦逸并没有直接给答案。 一般大户人家对逃奴都不会姑息养奸。 为了杜绝逃奴事件,一般人家一旦抓到逃奴,都会杀鸡儆猴,当着众人的面,折腾逃奴几天几夜,最后才让他悲惨死去。 这世道奴才没有人权,更不会有人同情他们。 在这里人们眼中,奴才就好比家养的猫狗,要是猫狗背弃主人,甚至还反咬主人一口,处死那是理所当然。 刘叔提及去报官,其实就是在官府过明路。 之后真抓到或者打杀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不会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暂时不用了。说不定她是想出去走走,过两天就回来了呢!” 苏盼儿拒绝了刘叔的提议。 虽然她也在尽力融入这个时代,可她毕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两辈子断送在她手上的人命虽然不少,她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可要她这般轻贱人命,她还是做不到! 秦逸深深瞧了她一眼,抿紧薄唇。 不过,他终究没有驳了她的意。看到众人的目光看着他,他点了点头。 “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办吧!” “汐月之事,往后大家都莫要再提!” 苏盼儿目光在新买回来的下人身上溜过:“当然,你们要是想为自己赎身、想离开的,都可以提出来。可要是谁胆敢私下逃离,我苏盼儿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你们可以随便去打听打听,我苏盼儿可是容易被人欺负之辈,身上背负有多少条人命?” 她目光在众人身上溜过,让所有和她目光接触的人不由心头一颤,赶忙低下了头。 这位诰命夫人的头衔是怎么来得? 附近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初她为了救八皇子,可是硬生生杀死数百官兵啊! 秦家接二连三出事,如今又出了逃奴,秦家宅子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偏巧,屋外也下起连绵秋雨,天气更是一天比一天寒凉。早晨起来,迷蒙白雾一片,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冬天的脚步近了。 苏盼儿和秦逸都窝在屋子里养伤。 不过,外面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传来。 就在秦逸冲进驿馆的第二天一大早,柳子康就毫无预警离开了! 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君若雪。 君若雪临走前留了封信给苏盼儿,信里充满悔意,说她害得她失去孩子她没脸见她,并为给她添了诸多麻烦道歉。最后,还邀请她去京城作客…… 看完信,苏盼儿反而笑了! 京城吗?她肯定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柳子康一走,向他禀报公事的一干官员傻了眼,纷纷猜测着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偏偏驿馆那些人个个守口如瓶,众人多番打探不出结果,逗留几日后,等到好容易天气放晴,便各自回了自己管辖地。 秦逸原本也该启程,可苏盼儿担忧他背上的伤,说什么也不同意他离开。 无奈,他只得多留了两天。 整个落雁村都一下子沉寂下去。 没过多久,吕木义一封来信打破了平静。 苏盼儿接到信后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找来苏华荣。 “吕大哥现在被人扣押在雍州府,出不来。眼下我的身子重,也过去不了。此事,我想拜托大堂兄……” “四妹说哪里话,应该是大堂兄感谢四妹给这次机会才是。” 苏华荣朝着苏盼儿一抱拳,郑重承诺着:“大堂兄必定竭尽所能,替四妹达成所愿。四妹您就放心吧!” “如此就好。”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能多一个堂兄帮衬着总是好事! 在苏华荣下去准备时,一个意外来访者敲响秦家大门。 苏羡儿站在苏盼儿面前,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想跟着大堂兄一起出去闯一闯。” “这事,你不应该来找我,我可做不了主。” 苏盼儿神情憔悴依着靠枕偏头看她。 “不,你能做主!” 苏羡儿倔强昂着头:“我问过大堂兄了,大堂兄说,只要你同意,他离开时就可以带上我!” 她的眼底却流淌着一道希翼。 “你找错了人。即便你大堂兄同意带上你又如何?你别忘记了,苏家已经分家。你也有自己的父母,我同意你去,算个什么事儿!”苏盼儿闭着眼说着,眼底是掩饰不了的疲惫。 “不是的,我娘说过,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去!” 苏羡儿突然冲到苏盼儿面前。 守在旁边的晴雯和妙玉吓得变了脸色,赶忙上前阻止。却快不过苏羡儿的动作。 她一把抓住苏盼儿的手,不断摇晃哀求着:“四姐,我知道过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帮着苏悦儿欺负你。可是那时,我要是不听她的话,我自己也活不了。我……” “放手!” 苏盼儿厉声呵斥着,用力甩开她。 “不放!我就不放开!” 苏羡儿倔强抓着她的手,任凭妙玉和晴雯前来拽她,也不肯松手。 “盼儿姐,你就帮帮我吧!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妾!我娘说了,只要你肯答应,她就同意我走。倒时真有什么,我娘也会站出来,绝对不会连累你的,盼儿姐!盼儿姐……” 苏羡儿又哭又闹,还是触动苏盼儿心底柔软处。 看着那双满怀希翼的脸,苏盼儿不由想起过去,原身还是个傻得那时。 这苏羡儿当着苏悦儿总欺负她,可在众人看不见的时候,偶尔还往原身嘴里塞了不少吃食。 也许正如她所说,她也是迫不得己。 “放开她吧!” 两个小丫鬟赶忙放开。 苏羡儿一喜! 又迅速爬了回来,一脸惊喜色:“盼儿姐,你……你答应我了?” “就像你自己说的,出了任何事都别来找我。去吧!” 说完,她把头扭到另一边,再不搭理人。 她苏盼儿又不是活菩萨,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次她帮她一把,就当了结当初原身和她的姐妹之情。 往后她能过出个什么日子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苏羡儿欢喜万分,千恩万谢离开了。果然,第二天,她便身着男装随着苏华荣一起走了。 秦逸对此事不置可否,对盼儿涉足行商之事睁不只眼闭一只眼。 不料,蒋府尹那边却连夜派人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490.第490章 遇袭 永泽县出了桩大事,本应秋后问斩的白主簿无缘无故死在牢狱里! 从大周朝开国几百年以来,便一直有“秋冬行刑”的规定,除去谋反、忤逆情节非常恶劣的犯人是立刻处死之外,其他的死囚都要等待秋季霜降后,到冬至前才进行处决。 眼看就要到霜降了,白主薄这么一死,身为长泽县父母官的他自然是片刻也耽误不得,只好即刻准备行装,第二日天亮后便要启程前往长泽县。 苏盼儿之前还想着等腹中胎儿满四个月,便跟随秦逸赴任。 可眼下闹了这么一出,谁都不放心她挺着个大肚子上路,无奈之下,秦逸只得依依不舍地把她留在永泽县待产,只身一人回长泽县。 经过这么一番险些阴阳相隔的经历,二人感情更加亲密了。 才相聚没有多久,又要分隔两地,两个人都分外不舍,窝在床头说了大半宿的话,临到天快亮了,苏盼儿这才撑不住迷糊睡去。 等到她醒过来时,身旁早已没了人影。 秦逸趁着她睡着之时,悄然离开了! 苏盼儿追出大门口,只看到外面依然淅沥沥下着小雨,举目远眺,也没看到秦逸的身影。最后她只能遥望着远方,想象着他离开时的模样,愣了半晌,才神情落寞回了屋。 秦逸离开了,也好像抽走了苏盼儿的主心骨。 苏华氏变着法子给苏盼儿做了不少好吃的,好喝的送来,想让苏盼儿养身子。 饭吃下不少,可她依然消瘦下去。 整天都打不起精神,窝在床头养胎。望着窗外几乎一片弥漫的水雾,想像着此刻的秦逸前行到了哪里? 而此刻的秦逸正紧赶慢赶,冒着雨不断赶路,总算赶在天黑尽时,赶到了驿站边的小客栈内投宿。 眼下正值深秋,天一黑下来气温骤降,浑身湿漉漉的他自然要了热水清洗。 顾虑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他就褪去湿透的衣衫解开绷带准备涂药,却听到窗户那边传来一阵异动。 秦逸心头一惊! 悄然往旁侧一躲,随手抓起旁边的灯台拿在手里。 嘭! 窗户和门同时炸响! 无数道黑影破窗破门而入,朝着床头飞扑而至。数把明晃晃大刀同时砍下…… 咣当当! 床铺禁不住多次砍击,嘁哩喀喳委倒在地! 床上没人! 那数道黑影都一怔神,随即都把目光对准小隔间。 看着倒映在墙壁上的倒影,秦逸手上暗劲一弹,直接灭了灯。 “在这里!” 蒙面人低喝一声,纷纷朝着秦逸飞扑而来。 秦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身影一闪,闪到冲到最前面的一个蒙面人跟前,手若闪电,一下子便掐住了他的喉咙,一捏一拽。 蒙面人的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 其他蒙面人见状,立即更加疯狂的朝着秦逸气势汹汹杀近。 秦逸目光如炬,星目在黑暗里冉冉生辉,出手却半点没有留手,宛若一条游龙在众人之间来回穿梭。 很快便被他接连解决了好几个,剩下的眼见无法得手,,转身便从洞开的窗户和大门夺路而逃! 秦逸又怎会让他们逃? 手中烛台飞舞,飞快缠斗上去。 激斗的战场很快便从屋子里转移到走廊上,走廊上的各种物品顿时遭了殃。 砰砰砰、噼里啪啦!哗啦啦…… 各种异响频频在客栈里响起! 断掉的围栏、隔断、柱头、花盆四下乱飞,所过之处一片凌乱不堪。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纷纷惊叫着从各自客房里逃出! 秦逸手中烛台在缠斗中不知何时换成了大刀,星目如电,眸子里杀机四溢,胸膛上绑着的绷带被红色的血渍浸透,他却浑然不知。 大刀唰唰唰!化作一道道弧形残影。 所向披靡! 睡梦中的苏盼儿感到阵阵揪心,冷汗湿透了后背! 在梦里她梦见秦逸被人追杀,她想上前帮忙,却没有也抬不起手。 眼见秦逸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她却无力援手,急得大喊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上却香汗淋漓。 远远的,一阵紧似一阵的犬吠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外面隔间里,今晚值夜的妙玉呼吸沉沉,显然睡得很死。 屋外很黑,窗户的轮廓隐隐出现在视线里,微微的风拂动着窗帘,却吹不散满室子点点余香。 咦,不对! 苏盼儿突然瞪圆了眼。 自己从来不用香料,尤其眼下自己怀着身孕,更不会使用香料,尤其是这种异香,其中隐隐可以闻出其中含有藏红花和麝香的味道。 藏红花和麝香都是能导致孕妇流产的! 不,这哪里是什么异香! 这分明就是掺杂了堕胎之物的迷香! 居然用迷香来对付她,苏盼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估计来人根本无从得知,她对这些迷香之类的药物早已免疫。要不是对方下的迷香里掺杂太多藏红花和麝香的味道刺激了她,估计她还不会从梦中醒来。 她敛息屏气,悄无声息地从被窝里坐起,慢慢从床头溜下,连鞋也不敢穿,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掩进屏风后的帐幔里。 屋子外,一缕浓烟从一卷蚊香模样的玩意儿里传出,沿着门缝飘进屋子里。 房门不远处的屋角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牢牢盯着房门。 他蒙着头露出一双眼,猫着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时不时警惕地打量四周,唯恐惊醒了旁人。 却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在附近的另一拨人,早已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低低地呢喃一声,上前灭了迷香,从后背上抽出一把刀,拿在手里,轻轻推开房门。 轻微的“吱呀”声在寂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又引得他一声轻咒。 房门开了一条缝儿,他敏捷闪身进入,随即掩上了房门。 屋子里,苏盼儿早已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随意拢了裙摆别在腰上,又特意缠了一圈儿,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小豆苗,娘亲要对付坏人啦! 你可要乖乖的哟,不能调皮,知道吗? 491.第491章 指证 腹中的小家伙,似乎还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在肚子里踢了踢她的手,算是回应。 让苏盼儿高兴不已。 乖宝宝,你真是太懂事了! 有娘亲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你! 看见那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妙玉值夜暂住的小榻,苏盼儿借着屏风的掩护闪躲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静静等待。 苏盼儿六识全开,将感官以自己为中心,缓缓朝周围铺开。 她清楚“看到”那人偷偷摸到妙玉身边,见她睡得很沉,又悄然摸向屏风里。感官继续扩散,触及房门外,“看见”走廊上一片空旷,正要收回时,却意外“看见”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轻巧的落到走廊上。 门外居然还有人! 该死! 苏盼儿怎么也想不到,对付一个“刚刚流产又头部受伤”的女子,对方居然还这么看得起她,派了这么多人手! 她忍不住将手中的长鞭握得更紧,双眼微眯,力求一击即中! 屋子里的那道身影已走到屏风边缘,他并没有迟疑,立即朝着床头摸去。 而门外的那两道身影则来到了房门外,估计是里应外合,屋外的人并没有进门。 这也让苏盼儿为难了! 她要是在此刻发难,估计门外的二人立刻就会逃离,得不偿失! 尤其是现在,她虽然闭住了气息,隐蔽了身形,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眼底闪过一道寒芒,果断出手! 悄悄溜向那人后背,准备悄无声息先弄倒他。 恰在此时,房门发出吱嘎一声,之前门外的两人已然破门而入! 屋内那人受惊险些跳起,急忙转身冲向屋外。 也让苏盼儿的企图落空!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冲出屋子,和后面进来的二人缠斗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反倒是愣住了! 他们居然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了,这到底是窝里斗还是狗咬狗? 趁着无人注意,她伸手将带在手腕上珍珠手链悉数捏碎,往地上一撒…… 三个蒙面人打斗的动静惊动了楼另一侧的几名下人,他们立即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看到苏盼儿房内的动静,立即高声大喊起来。 “不好了,有贼人!大家快来抓贼啊!快抓贼!” 原本缠斗的三人见势不妙,立即边战边退。 可来时容易去时难。 苏盼儿怎会放任他们离开? 四下一番寻找也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反倒看到了茶几上的牙签,她随手拿起,灌注了内力顺势一把洒出…… “啊!” 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惨叫了一声,随即停止战斗,撒丫子就跑。 苏盼儿赶忙追出,抬眼看见刘叔、张叔等人拿着火把带着一群人朝着那三人拼命追击。三个贼人却兵分两路,一个朝着下人居住处的偏院跑,而另两个人却直接翻过院墙逃走了! 众人赶忙追鸡,一阵闹吼吼的,好不热闹! 就连苏海和苏老四等人都被惊动了! 纷纷跑过来围拢在苏盼儿身边。 “盼儿,盼儿你怎么样了?你没有事吧?” 苏华氏衣衫不整,就穿着里衣,披散着头发冲到苏盼儿面前,拉着她不住打量。 “娘,我没事儿。” 苏盼儿本能把光脚丫子收进裙摆里:“他们三人跑到我屋子里好像是要偷东西,后来窝里反了,自相残杀。所以,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 听说没事,苏华氏一脸虔诚地感谢了上苍,手压胸口有些后怕的说道:“谢天谢地,你安然无恙!当初我可是在女婿面前打了包票,一定要你们都平安的!要是他前脚才走后脚你就出了事儿,我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苏盼儿笑了笑:“娘,您放心吧。秦逸他不会为难您的。外面冷着呢,我们进屋再说。” 众人连忙跟着她进了房间。 进屋后,一眼就看到妙玉依然躺在小榻上睡得很沉。 “她是中了迷香,大堂兄,你把窗子打开,再用水泼她一泼就醒了。” 苏盼儿随口说道,赶忙进了屏风后整理衣衫,还给自己娘拿了件披风暂时御寒。 她出来时,妙玉已被泼醒,两眼茫然看着众人。 “盼儿,这究竟是咋回事儿?” 苏海阴沉着一张老脸,眼底都是怒火。 “祖父您莫急。” 苏盼儿赶忙安慰着:“他们三个虽然逃走了,却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临走之际,仨人都被我洒出的竹签子扎伤了。妙玉,你速速去将所有下人集中起来,我要仔细检查。” 妙玉还有些晕乎乎地,应下后摇晃着脑袋,赶忙出去召唤人了。 买来的十多人都被集中到花厅里,男的直接被拔了上衣,由苏老四等人检查。 女的被带到旁边的小屋里,由苏盼儿亲自检查。 结果却没有任何异常。 大家都急了! “盼儿,你不是说贼人被竹签子扎伤了吗?这些下人身上都没有。会不会是那贼人根本就不在这些人中?” 苏华氏一脸不安,赶忙问着。 “不急,我想想。” 苏盼儿一边安抚苏华氏,一边仔细回忆着细节:“黑暗中出手,难免有所疏漏。三个贼人中,其中可能有漏网之鱼并没有被竹签伤到。不过,当时我趁着他们打斗,无暇他顾,在地上撒了珍珠粉。想来这短短时间,他们还来不及处理痕迹。再查!” 这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这珍珠粉普通人身上可没有,更何况哪有人把珍珠粉往脚底下踩的。 苏海立即喝令众人脱了鞋子,果然,找到了一双沾染上珍珠粉的鞋子。 “华叔,果然是你!” 苏盼儿目含冷芒盯着华叔。 华叔身边的众人却呼啦啦飞快闪开,直接将他孤立起来。 好像他身上有传染病一般。 华叔大吃一惊,随即拼命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夫人,夫人您明察,小人方才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听见喧闹才起来穿了鞋子就跑。真不是我干得呀!真的不是小人……” “还想抵赖吗?不但今天这事是你做下的,当初我滚落斜坡之事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苏盼儿轻柔的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一脸寒霜。 492.第492章 罪魁祸首 “你故意扯了醉酒的秦逸一把,引得他撞向我。之后,你还趁着我脚下不稳时,用力一把把我推下了斜坡。虽然当时天在下雨,秦逸又醉得一塌糊涂。可我依旧记得每人站立的位置,最合适也最有机会出手的,只有站在我左侧、秦逸斜后方的你!” 华叔脸上都是惊愕色! “噗通”一声跪下,“砰砰砰”的不住在地上磕头,额头很快便是血淋淋一片! “夫人那,夫人那!这些事情真的不是小人干得呀!” 他努力回想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立即辩解道:“夫人,夫人!那晚夫人掉下斜坡时,走在我前面一点的王叔也是在您左侧、大人的斜后方。再说,这鞋子就是府里统一发放的。之前听见喧闹,我着急起身穿错鞋子也说不定。夫人那……” 说着,他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话让旁边的王叔脸色也变了! “夫人,您切莫听他胡说。” 他赶忙站出人群跪倒在地:“这个姓华的最近都鬼鬼祟祟。那晚我们都下了斜坡寻找夫人。就他,就他一个人站在斜坡上没动。还望夫人明察。” “你胡扯!我是下了坡没发现夫人又回头上斜坡查找的,你休要血口喷人!” 华叔梗着脖子急忙反驳,随即又想到什么:“你说我没下坡找人?那晚那么黑,又下着大雨,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没有下坡的?” 王叔还想说话,却被苏盼儿打断了。 “都不要吵!” 苏盼儿一声厉喝:“是非自有公断!” 她转首对苏老四说道:“爹爹,麻烦您带人去搜一搜。想必短短时间,对方也来不及将罪证都抹去!” 苏老四立即颔首,带着几个下人下去查找。 不久便拿着个包袱回来:“找到了!我们发现了一个夜行人使用过的包袱!” 他打开包袱,苏盼儿看到里面是一套夜行衣和一截迷香! “爹爹,此物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华叔的床铺底下发现的!” 在证据面前,华叔依然不肯认罪,奋力挣扎着:“我是被冤枉的,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是被冤枉的啊!冤枉……” 瞧着不住喊冤的华叔,苏盼儿蹙起眉头。 “证据十足,你居然还在狡辩?” 苏盼儿摇了摇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姓周的,除了这些证据之外,你的身上残留着藏红花的味道。旁人或许分辨不出,我可是熟稔药物之人,你以为能够瞒过我的鼻子不成?” 华叔还想再说,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 “夫人那,小人也不知道身上怎么会沾染上这东西,可真的、真的不是小人啊……” 苏盼儿默然不语,盯着那双沾染了珍珠粉的鞋子良久。 “我累了。” 苏盼儿起身挥挥手:“爹爹,辛苦您让人把他绑上,天亮之后立即派人送到衙门。” 苏老四立即答应,命人将华叔五花大绑起来。 苏盼儿目光如电般扫视了其他仆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慧黠笑容。随后吩咐道:“既然已经抓到歹徒,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去吧。” 众人连忙应声退下。 就在王叔离开的时刻,苏盼儿突然身影一闪,手掌朝着他肩膀拍了下去。 王叔豁然一惊,连忙抬手抵抗。 苏盼儿手如闪电,一指点中他身上的软麻穴! 他不由木立当场,声音颤抖的问道:“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苏盼儿冷冷一笑:“你以为你栽赃嫁祸的事情就没人发现吗?” “夫人,冤枉啊!” 王叔一脸委屈说道:“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苏盼儿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貌似你做得似乎毫无痕迹,并且还用比较高明的手段掩饰了你的伤势。可惜你有些得意忘形,站的位置刚好是上风头,你身上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腥味儿却暴露了你。” 王叔脸色瞬间煞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凶徒不是华叔吗?怎么又变成了王叔?” 苏老四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 “方才我看华叔神情不像有诈。又闻到姓王的身上散发着血腥味儿,特意注意看了鞋底,那沾了珍珠粉的部位集中在前半截,脚后跟却没有沾到。这就好像有一个脚小的人故意套上一双大鞋出门,沾到泥尘的部分自然靠前。可那鞋被磨损得最狠处却是后侧。这矛盾处一仔细推敲,我这才肯定他有问题。” 苏盼儿微笑着解释道:“又担心他身怀武艺,万一动手不小心伤及无辜。于是我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我已经认定华叔就是恶徒,放松他的警惕,这才猝然出手,打他个出其不意。” “可是,可是……” 苏老四一脸莫名:“刚才检查的时候,我明明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伤痕啊?” “爹你现在拍拍他右肩膀看看,用点力。” 苏盼儿微笑道。 苏老四立即上前狠狠拍了一下王叔的右肩。 王叔不由闷哼一声,右肩上迅速变红,而后出现了一圈裂缝,鲜血从裂缝处不断流溢出来。 苏老四顺手一抹,王叔身上一片血不刺啦、皮膜状的东西顿时滑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个鲜血流淌的红点。 “爹,这下子您明白了吧。” 苏盼儿淡淡一笑:“只是苦了华叔,险些做了这用心险恶之人的替死鬼!” 华叔一脸惊惧色,显然还没从这场变故里醒悟过来。 直到众人替他解开身上的绳索,他才放松下来,嚎啕大哭着跪倒在地。 “谢夫人为小人洗清冤枉!谢夫人!” “华叔你快起来,之前也是我一时不察,你别放在心上才对。” “夫人您这是说哪里话来!能遇到夫人这般平易近人的主子,是华叔我三生有幸。往后,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伺候夫人和大人,绝无二心!” 华叔郑重承诺。 “好!还是我家盼儿聪明啊!要不然不但冤枉了好人,还会让真正的凶徒逍遥法外。” 苏老四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 493.第493章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爹,您就别夸我了。眼下可还有一事要麻烦爹。” 苏盼儿莞尔一笑:“之前进我屋子的贼人是三位。就辛苦爹一趟,撬开对方的嘴,看看另外两名贼人是谁。” 苏老四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此事就交给我了。” “多谢爹。” 苏盼儿立即回转房中。 苏华氏不放心苏盼儿,连忙跟了上来:“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和旁人睡,我把妙玉值夜的小榻搬进来挨着你就好。不会吵着你的。” “娘呀!不是这样的……” 见苏华氏误会了,苏盼儿这才挽住她的手臂,附耳一阵低语。 “你说得都是真的?莫不是你在蒙娘吧?” “娘,盼儿几时哄过你来着。您就放心回去休息,盼儿没事的。”苏盼儿说着,坚持把苏华氏送出房门外。 “那你赶紧睡,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知道不?” 门外的苏华氏啰啰嗦嗦,依然不放心的交待了老半天才离去。 苏盼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才走到床头躺倒,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便睁着眼想事情。 朦胧中,她感到屋外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顿时眼睛一亮。 立即翻身爬起,冲出去拉开门。 门外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要推门,门却已经打开了,他一见到她,不由露出了一道温柔的浅笑! 四目相对,二人眼里都唯独只有彼此。 苏盼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猛得扑进了他的怀里。 “秦逸……” “盼儿,我回来了。”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秦逸紧紧搂住怀中的她,感受着怀里温热的气息,不住在她颈窝处磨蹭,嗅着她那让人心安的发香,他闭上眼贪恋的偎依着。 “嗯,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苏盼儿用力点着头,整个人吊着他的脖颈,无语凝噎。 良久、良久,舍不得放开…… “你快进来,外面可冷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盼儿这才如梦初醒般,赶忙把劫后归来的他拉进屋。 手脚麻利从箱笼里拿出秦逸衣衫,对着秦逸微微一笑:“别愣着,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你的伤口泡在水里这么长时间,赶紧让我看看。” 看到这般紧张他的苏盼儿,秦逸冻得有些发僵的脸柔和无数,顺从脱下衣裳。 “伤口没什么事,已经结痂了。” “就算伤口结痂了,在结痂脱落前也不能长期泡水,要不然容易再次开裂,甚至感染。赶紧得!” 她一边交待一边帮着他扒拉下上衣,解开缠绕的绷带。 果不其然,那道狰狞的伤口又裂开了,陈旧的结痂和新裂开的嫩肉皮肉翻卷,早已被雨水泡得发白,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她心疼不已仔细清理伤口,重新涂上药,小心翼翼重新包扎好。 眼泪止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无声无息滑落。她有些哽咽从背后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 用脸紧贴上男人染了血腥的绷带,咬唇哭着:“逸,你疼不……” 她心中酸楚无比,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秦逸笑了笑,想把身后的她拉到身前。苏盼儿却固执抱着他的后背,不肯让他看见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儿。 “莫哭,盼儿莫哭,莫不是吓到你了?” 他只得用他那双大手把她的小手包裹住,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她。 “莫哭!当初我们不是商量过吗?这一切都计算好了,不会出意外。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活着回来了吗?” 从一开始,他便和盼儿商量好。 设局让那瘦马当了“逃奴”,为得就是逼迫当初算计二人,使得盼儿掉落斜坡的罪魁祸首出面。又唯恐对方顾虑秦逸,迟迟不肯出手,这才安排了秦逸假意离开,引诱对方出面。就连秦逸有可能会被对方埋伏,二人也曾经推测过。 虽然一切在意料之中,但是她依旧悲泣得说不出话来,用力在他后背上摇头,让他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意。 “我、我……” 吓到她了吗?完全说不上来。 委屈了吗?大家都护着她,她哪里来得委屈。 可她心里就是难受,心底发酸,他明明伤得这般重,但是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小豆苗,不管不顾来回奔波,替她扫平障碍。 为了帮她遮风挡雨,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自身的危险,万一有个失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么难过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又有什么。不是还有你这位神医在吗?” 他有些好笑的轻拍她的小手,反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顺势一带抱到自己怀里坐到他膝盖上,看着她。 “知道么,盼儿。从来没有哪一次,如同这次般,我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非要亲眼看看你安好,我才能放下心。”他顿了下,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担心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担心你…… 让苏盼儿再次红了眼眶,她缓缓抬起眸子,看着他:“所以,你竟然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这般短的时间来回这么远的距离?” 当初二人计划中的驿站距离这里有多远,到秦逸此刻出现在这里,不难想象出,他恐怕是片刻都没有歇息,解决了那边的事就马不停蹄地快马加鞭飞奔回来了。 铁人也禁不住如此折腾,更何况他身上伤势未愈! 这让她如何不心疼他? 秦逸双臂倏地收紧,紧紧抱着她良久未语,迟疑许久,他才低低沉声轻语,话音嘶哑:“我这不是没事吗?嗯!” 这话却让苏盼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秦逸赶忙轻拍她的背,不住诱哄着她。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他以前并不相信,眼下见强悍如苏盼儿这般的女子,那眼泪都能说下就下,他却有些相信了! 见怎么也哄不好她,他忍不住吻上那张不住呜咽着的小嘴儿。 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苏盼儿被他突来这一吻打乱了思绪,等到一吻完毕,她整个人好像虚脱般挂在他胸前,呼吸沉沉。 494.第494章 会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双颊红扑扑地,惹得秦逸又是一记猛亲。 “乖!别哭,我这伤口上的毒已经解了。剩下的慢慢养着,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当初他伤口上所中的毒很特别。苏盼儿都分辨不出究竟是中了何种毒。 好在他们家里有个嗜毒的家伙! 当时的泼皮猪一看见秦逸伤口处的毒,两个小猪眼立即大放光明! 一个飞扑扒拉在秦逸背上吮吸个没完没了,被苏盼儿硬拽着扯下来,还一脸恋恋不舍再度飞扑上去! “死猪,你想找死不成,嗯?” 苏盼儿大怒! 将那头泼皮猪用力往地上怒摔。 那泼皮猪贼精贼精的,一见形势不妙,一落地叽里咕噜打了个滚儿,扭头就逃走了! 等苏盼儿反应过来! 猪影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下听秦逸提及那泼皮猪,苏盼儿想起了前两天托泼皮猪盯着、犹自躲藏在地窖中的汐月,和秦逸商量一下,二人便下了地道。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找遍了地道也不见泼皮猪的猪影。 反倒是原本让泼皮猪看管的肉灵芝硬生生少了一大半!原本足足有一百多斤的肉灵芝最多还剩下五十来斤,半死不活的耷拉在水池边。 气得苏盼儿浑身直颤抖!咬牙切齿的! “这可恶的泼皮猪!有本事它就躲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否则,看我不剥了它的皮!” “这、这是那肉灵芝?还……能养得活吗?” 秦逸将湿濡的肉灵芝拿起递给苏盼儿,撇了撇嘴。 苏盼儿无可奈何叹息道:“眼下还能怎么着?就这么养着吧,能不能活就看造化了。” 说着,摇着头将它重新放到水池边。 二人这才离开地道,去了关押着汐月的地窖里。 看到地窖内的场景,两人不由一愣,汐月人事不省! 苏盼儿赶忙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她居然是被饿晕的! 她之所以把汐月关在这里,一是为避免地道之秘泄漏,更是为防止汐月和旁人联络,也预防有人暗中对她下手。最主要的,还是为方便泼皮猪盯着她,顺便送些吃食给她。 不料泼皮猪居然偷吃肉灵芝跑了! 更险些把人饿死,真是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泼皮猪! 她赶忙把人带出地窖,从怀里取出个小玉瓶在汐月鼻子前晃了晃。 汐月悠悠醒转。 一看见她,显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夫人,汐月……” “昨儿晚上,有三个贼人摸进了我的屋子。不过很可惜,对方功败垂成。” 苏盼儿斜睨着她,嘴角带着道嗜血的笑意:“外面都知道,我秦家出了个逃奴。任何人抓到都可以直接打死,带着尸体来我家领取赏钱。” 汐月浑身一颤,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片刻后,她牙齿一咬,扑通跪倒在地,朝着苏盼儿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直起身。 褪去一身风尘气的她脸上带着惨笑。 “事到如今,汐月已经无话可说。但凡夫人能用得上汐月的地方,夫人尽管吩咐就是。” “我可没有养东山狼的习惯。” 这话让汐月煞白了脸! 有些难堪的一咬牙。 “夫人之所以留下汐月一命,应该是为了大人伤口上的奇毒吧?” “看来你倒是个明白人。” 苏盼儿轻浅一笑:“既是明白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来说了吧!” 原本她确实对那毒感兴趣。是因为她在其中发现了箭毒木的汁液。 这箭毒木的汁液有见血封喉之称。用汁液涂在箭头上狩猎,凡被此箭射中的野兽,上坡跑七步,下坡跑八步,平路跑九步必死。所以有“七上八下九不活”的俗语。 可偏偏秦逸中了此毒,却并未立刻毙命。 她前来找汐月,就是想拿到那毒药,查明其中成份。 “这毒是我奉命来夫人身边时,那位交给汐月的。说找个机会,涂抹到大人任何皮肤破损处即可。” 汐月背挺得笔直,紧握的双拳里全是汗渍,心中也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汐月原本也是名门之后,本姓夜。只因前年家父牵涉进几位王爷反叛一案中,累及全家。家父被流放,家母自尽身亡。汐月原本不想偷生,可是他们却扣押了我的幼弟,逼迫于我……” 说到此,汐月已是泪如雨下。 “说完了吗?呵呵,故事很精彩。可惜……” 苏盼儿的眼里一片平静:“本夫人对这些不感兴趣。” 说完,她转身要走。 她突然又不想知道这毒的成份了。 “夫人,夫人!汐月只求夫人救出幼弟。” 汐月绝望的哭声不断从身后传来。 “夫人!我父亲是冤枉的,我娘临死之时,汐月答应过她,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只要夫人救出幼弟,从此,汐月和弟弟的命都是夫人您的!汐月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夫人,汐月求您了……” 苏盼儿迈出的脚步顿时一缓,再抬脚时,感觉似乎有千斤重。 “夫人,求求您了!” 夜汐月见状在地跪倒在地,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额头鲜血淋漓。 “起来吧!” 苏盼儿一字一顿说道:“不止你有弟弟,我也有一个弟弟。只要你从今而后老老实实的,洗心革面做人,本夫人自然会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至于你弟弟,只要有机会,我跟夫君自当会想办法拯救她!” “谢谢夫人,谢谢大人……” 夜汐月满脸惊喜,泪流满脸,磕头如捣蒜。 苏盼儿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地窖,心中暗自叹息,今日饶过她,他日也不知是福是祸。 秦逸默默站在屋外,看到苏盼儿走了出来,连忙迎了过来,伸出手挽住了她的手。 目光里满满都是包容。 两人相视一笑,回转房中。 晴雯等人早上过来伺候苏盼儿起身,不料却在房中见到了秦逸,都大吃一惊。不过又很快克制住,赶忙又去拿了份朝食。 就连苏老四也一脸不可置信模样,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来得目地。 “那姓王的也是个硬骨头。任凭我怎么敲打,他抵死就是不肯开口。只说那另外二人他并不认识。傻丫头,你看此事……” 居然嘴这么硬? 495.第495章 谣言能害死人! 苏盼儿还在思索其中的关键,秦逸却追问上了。 “盼儿,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昨晚动手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人。” 苏盼儿轻描淡写说了事情经过。 当初推测出,那两淮瘦马夜汐月只是柳子康表面下的一步棋子,目的是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而真正实施柳子康计划应该另有其人。 而经过对夜汐月的查问,得知情况确实如此,于是她和秦逸设计,故意弄出夜汐月失踪的假象,让对方自乱阵脚也好露出马脚,彻底查出当初对她下黑手的人。 不料一次来了三个人,委实出乎二人意料之外。 “这么说来,还有两个人没有抓到?” 秦逸拧起眉头。 眼下他虽然又回了落雁村,可他终究是长泽县的父母官。尤其是长泽县那边又出了大事,他自然不能逗留在此,需要尽快赶回长泽。 可要还有两名贼人未被抓获的话,他如何走得安心? 饭后,秦逸去找苏海,又商量一番,决意带苏盼儿一起前往长泽。 当初决意让盼儿留下,是为了能让盼儿安心养胎。可现在情况有变,把盼儿放在他身边,加上程师叔也在长泽,有人照应他也好放心。 决定要带盼儿离开,他直接命人杖责了王叔并发卖了他。随后确定跟着一起前往长泽的人选。 苏海推说年迈不去,苏老四和苏华氏自然也去不了。 苏家这边没人去。老秦头没脸去,秦李氏躲苏盼儿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往前凑? 无奈之下,苏盼儿只得留下一部分人手照顾。 启程时,他们就带了周大娘、晴雯、刘叔、钱娃子以及将功赎罪的汐月一同上路。 由于苏盼儿怀着身孕,秦逸在马车上铺上了厚厚一层被褥,让她可以直接躺着或者靠在马车上休息。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故意放慢马车前进速度,硬是花了四天时间才到长泽。 众人一路提心吊胆,怕还有伏击之事发生。 没想一路上居然这般平静,一行人直到看见长泽县衙,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到了长泽,秦逸顾不得舟车劳顿之苦,急忙去料理公务。 苏盼儿等人进了后衙。 远远便看见周宁和珂儿等在二门处。 短短两个月不见,珂儿又长高了不少。看见苏盼儿就欢笑着往她怀里冲,好在被周大娘即时拉住了。 “四姐,四姐您可来了!您也不早些通知珂儿,好让珂儿去接您啦!” 他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是临时决定的,怎么通知你!” 苏盼儿爱怜的拍了拍珂儿的头顶,脸上也掩不住的疲惫:“不是才分别没多久嘛!咋样,你在这里是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有没有乖乖听话?” “我都有乖乖听话呢,不信你问问周大哥!” 苏珂一脸得意色。 旁边,周宁正和周大娘谈论着来时的事宜,母子再次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闻言这才回头:“珂儿可乖了!县里上上下下都喜爱他,识字习武都很不错,连程老都连声夸赞他。” 说起程老,苏盼儿赶忙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他的人。 “程老有事出去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还有其他人也是,他们要么在当值,要么在忙,唯有我是今儿轮休。” 周宁赶忙补充着。 原来如此! 赶了远路苏盼儿也疲惫了,少少吃了东西,便歇下了。 对于长泽县,她由于来过一次自然并不陌生。 而秦逸身为长泽县县令,如果没有意外,可是要呆够三年才会有调任的机会。是以她并不着急,神清气爽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才发现秦逸依然没有回来。 想来也是,他身为一方父母官,离开这么久,积累下来的公事就足够他头疼的了。 她起身一番梳洗,又松垮垮挽了发髻,这才神情愉悦的帮着料理今晚的接风宴。 到得傍晚,众人都回来了。 程老风尘仆仆,却精神矍铄反而比在落雁村时更有气势了。 想来也是,在他隐居前可是位大将军,自然气势不凡。 他见了苏盼儿,反倒讶异于苏盼儿的改变。 她穿了件淡紫色晕春锦长衣,外披苏绣月华锦衫,那日渐隆起的小腹丝毫不显。那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更显得她身形消瘦,月华流动的裙摆褶褶如星月,越发显得人华美异常,高不可攀。 不由感叹万分:“听说,你生父居然是柳家人,而生母居然是堂堂华家嫡长女?难怪你虽然从小在那穷乡僻壤长大,却与生俱来带着一股贵气。当初我一直想不通这点,如今回想起来,倒是明白了。当真是山旮旯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柳家是京城八大官宦世家之一,而华家就更了不得了! 任安国公的华家老祖宗不说,更有华贵妃这些年深得龙宠,权势之大唯有当今皇后娘娘方能与之比肩。要不是当年她被遗失在外,此刻怎么也得是个县主、郡主一类的存在! 只是…… 程老忍不住微微蹙眉,在苏盼儿嫁给秦逸之前,他其实是见过苏盼儿两次的。那时的她当真是一点不出彩。 也许,真应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吧! 这话让苏盼儿一阵狂汗! 什么贵气不贵气的,和那家子人没有半点关系好吧? “师叔,这话您以后可万万莫要再说。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指不定还能传出点哪样出来。” 这年头,莫须有的罪名都可以让人家破人亡,谣言更是能害死人! “哈哈哈!你这孩子,鬼心眼还不少。” 程老哈哈一阵笑,眸子在此刻颇显冷情:“你怎么不认下他?” 他指得谁,苏盼儿自然懂得。 她的眼底氤氲着点点暖意:“我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并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打乱它。” 程老眸光一闪,原本萧冷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了些许温暖。 “你倒是个明白人。” 正因为是明白人,所以人懂得取舍。 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496.第496章 盼儿的安排! 天色渐渐暗下,秦逸也下了衙,值班的众人也赶忙过来向苏盼儿见礼。 不管是当初从秦家过来的还是苏家的,总归是要来见一见。 苏盼儿倒是客气地受了礼,又逐一说了话。最后,把临行前秦岳氏交给她的包袱交给了秦华。 “这包袱是临行前,你娘和霜儿来送行时托我给你。我也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你。你好生拿着吧!” 秦华显得很是欢喜,连连道谢。 其他人也两眼放光望着苏盼儿,奈何她并没有收到旁人所托,只能让众人失望了。 “你们也莫急。永泽县和长泽县距离并不远,有啥话或者需要什么,都可以给家里去封信,或者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只一点!公是公,私是私,公事切不可往家里传。否则……” 她丹凤眼一竖,那骇人之色顿显。 “我等明白。” 众人急忙应承下来。 秦逸身穿八品县令衣冠,倒是很有几分别样的气派。 见大家也闲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吩咐开了接风宴。 众人上了桌子,一开始还拘谨着,渐渐的,酒过三巡话题慢慢多了起来,纷纷询问着各自家里的事情,热热闹闹的,一直折腾到近三更天才各自回房睡去。 苏盼儿一夜无梦到天明。 早晨起来时,身旁秦逸躺的位置已经冰凉,显然他早已起身,去了前衙。 苏盼儿也没在意,慢悠悠起身洗漱吃了早饭,这才将下人都集中起来。 这些下人有的是秦逸上次过来时带来的人,有的是前任县令留下来的人,还有的是秦逸来了这里之后新招募的,也有苏盼儿在永泽县那边买了带来的人。 零零总总几十号人挤在一起。 负责后衙管事是萧叔,倒是个明理儿、知道进退的人,直接把后衙的名册递上。即便秦逸回了永泽县,也是他和萧大娘等人在帮着打理。 上面详细记载了那些下人各自负责的职位和姓名,倒是一目了然,让苏盼儿省事不少。 苏盼儿把众人都叫来认识一番,少不得把一些该注意的都说一遍。免得有人不懂规矩犯了忌讳。 又各自安排具体负责事宜,这才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来之前,周大娘亲自和苏盼儿谈过一次,愿意附庸在苏盼儿身后,任其差遣。顺便照顾她坐月子,苏盼儿对周大娘也了解甚深,欣然同意。 苏盼儿便拨了周大娘做管事嬷嬷,身边的妙玉和晴雯做了大丫鬟,汐月则被她打发去刺绣坊,剩下的她带来的人手则主要安排在她自己身边。而后衙里的其他人则安排在原本的职位上,尽量减少摩擦,避免自己带来的人一来就受到众人排挤。 等众人退下,苏盼儿安排刘叔去套车,她打算出去一趟,添置些该添置的东西。 最主要的,她也想四下走走,看看这里有什么产业是她可以涉足的。同时也想盘下几个铺子,就算自己不经营,给手下人打理谋条出路也是可以的。 “该添置东西的可不少呢。” 周大娘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虽然说后衙里很多东西都有,可还是自己买来用得东西放心些。尤其是你眼下身子重可不比得平日,方方面面都要更加精心些。” 这话说到苏盼儿心坎里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得,所以才想着出去添置一些。今天放大家半天假,你们也去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这话自然让大家都高兴了,纷纷结伴出行。 苏盼儿收拾一番也出了门。 到了街上,看见街道两旁的熟悉的景致,不由淡然一笑。 此刻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马车慢慢转入另一条街道上,看着那间熟悉的棋牌楼,苏盼儿不由回忆起当初她和秦逸在这里,恰好碰见君若雪被人欺负的场景。 恍若隔世般。 “夫人,夫人,您看要不要下车去走走?” 妙玉连续唤了好几声,才唤得苏盼儿回神。 “嗯,我们下去走走吧。” 苏盼儿应下,下了马车。 也许是女人天生就喜欢逛街和爱购物的习性也感染了苏盼儿,她们一行人沿着街头一直往下闲逛着。沿途所见的铺子,几乎都留下了她们的足迹。 几个丫鬟婆子也兴致勃勃的,不时拿起物品讨论着。看得合意了,少不得又讨价还价一番。 苏盼儿并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也深谙砍价的精髓。 常常为了几个铜板和小贩讨价还价老半天,成功后自然少不得得意一番,让身后几个丫鬟婆子也忍不住加进来,一时间倒是让沿街的小贩又爱又怕,喜欢她们购物的疯狂,却怕了几个女人一起砍价的场面。 这些个女人倒是玩得痛快,可难为了跟随在身后帮着提东西的华叔、刘叔等人。 一个个手上都拧满东西,走得两只脚生疼,两条腿都在打颤,感觉比下地干一天农活儿还要累! 苏盼儿静静感受着这最为朴实的生活。 也尤其注意那些要出租的铺子,看到满意的就暗暗记下地理位置和附近的人流情况。 走到街口时,一股浓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浓香是从旁边一个小面摊上传出来的,又冷又累又饿的众人立即感到腹中叽里咕噜直线,一个个。 看见有两个人起身,正好空出一张桌子,妙玉和晴雯立即扶着苏盼儿坐到了小凳子上。 “老板,给我们一人来一碗面!” “好咧!” 老板是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快速上前抹了桌子:“客官、我们这里有豌豆杂酱面、麻辣臊子面、猪肉铺盖面、肥肠刀削面、羊肉臊子面、清水面,客官您要哪种?” “我就要他那种面,其他人看他们各人的口味吧。” 苏盼儿的目光早就盯着旁边小桌子上,人家碗里的吃食了。闻到滋味儿,早就嘴馋得不行。 “豌豆杂酱铺盖面?好咧!客官您稍等!” 老板看出苏盼儿是做主之人,下去很快就将她的面先送了上来。 冒尖的豌豆和碎肉堆在巴掌大的铺盖面块上,碧绿的葱花和火红的辣子点缀其间,用竹筷一搅,最底下碧绿的小白菜便被翻了出来。 497.第497章 你还有脸说呢,这都怨你! 苏盼儿早已参涎欲滴,夹起铺盖面就往嘴里送。 色香味俱全。 果真如她想象中一样的好味道! 直到把汤汁都喝地精光,苏盼儿才心满意足放下碗。 无意中抬头一扫,却看到对面的是一栋十分熟悉的宅子。 这,不是当初那白主薄的宅子吗? 大门上还贴着封条,院墙里大树光秃秃的枝桠伸出院墙,在寒风中不住颤抖,显得分外萧条。 “老板,对面的宅子没住人?” 苏盼儿随意向好不容易得点空闲的老板询问着。 “夫人您是指对面的白宅?” 老板看了眼对面的宅子,笑得分外憨厚:“可不是没人住了嘛!以前这里车水马龙的,可热闹着呢!至从这白主簿被抓之后,这里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了。我瞧着这里暂时没人管了,所以抢占了地头临时摆卖几天。” “老板你可真有眼力劲儿!了不得。” 苏盼儿朝他竖起大拇指。 来这地儿摆放小摊子,可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的。如果白主簿没死,指不定还会跑来寻他晦气,这老板倒是个胆大心细的主儿! 杂酱面摊老板笑得分外憨厚:“哪里哪里,夫人太过奖了。” “老板客气。” 苏盼儿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今天她是出来添置些东西和看铺子的,眼下一看见白宅,她不由想起宅子花园下面的暗道,心中念头急转。 再没有了逛街的兴致,赶忙回转。 苏盼儿一回到后衙,便急忙叫来李娃子。 “今儿大人还在前头忙?” 李娃子丝毫不敢说假:“可不是在忙嘛。大人从早上天不亮就一直忙到现在,连送去的午饭都还没吃呢。搁在那里早就凉透了!” 眼下霜降已至,长泽县地处山腹凹地,早晨起来雾蒙蒙一片,直到中午都散不开。哈口气出去,都冒起一道烟雾,更不要说那早晨起来就已经结了层薄冰的水面。 “这么冷的天气,他这是要做什么?冷饭吃下去伤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苏盼儿想了想,转身往前衙走。 走到半途,又想起秦逸现在可是在公干,相当于上班时间,自己现在过去算什么? 她立即转身回了后衙,吩咐厨房做了樱桃肉、软炸里脊、爆炒小白菜和冬瓜汤给装进八宝食盒里,让李娃子替秦逸送去。并吩咐下去,一定要盯着秦逸吃了才能回来。 不久,李娃子带着空食盒回来,显见得秦逸已经吃过了。 苏盼儿这才满意的回了房间。 不料一进门,却感觉到屋子里传来一股异样的气息。 当即挑起了眉!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头死泼皮猪不是在落雁村吗?它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你还有脸说呢,这都怨你!” 泼皮猪耍赖的在地上直打滚儿,十足泼皮无赖模样:“你这狠心的坏女人!你、你半点都没有把你家猪爷爷放在心里,全然忘记了猪爷爷和你同甘共苦的日子了?自己跟着男人跑出来吃香的喝辣的,却把猪爷爷随意抛弃?” “滚粗!你这头泼皮猪死开!” 苏盼儿被它撒泼的姿态惹毛了!抬脚将它踢开,一脸冰冷反问道。 “是谁当初拍着胸口对我保证,一定会看好汐月?” “又是谁把汐月丢弃在那里,连续两天一口饭、一口水也不给人家吃,自己跑得没影儿了?” “还是谁把那肉灵芝啃去了大半,剩下小半棵半死不活扔在水池里?” “嗯,你怎么不说话啦?” 苏盼儿咄咄相逼,问一句往前走一步。 泼皮猪步步后退,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儿。 眼看着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角,已然退无可退,泼皮猪脖子一梗,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嚎,嘴里吧唧吧唧着。 “这事儿、这事可怨不着猪爷爷我……” 它竖起蒲扇猪耳,瞪圆小猪眼:“猪爷爷就觉得那、那肉灵芝太香太香了,猪爷爷忍不住就把它吃了。之后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消消食。可是、可是猪爷爷根本没有想到,那玩意儿会让猪爷爷沉睡了这么久。这才、所以……” “好啊!” 苏盼儿被气得不行! 上前一把揪住它的猪耳朵重重一拧:“上次不就告诉过你,那肉灵芝要配合其它药材,给你炼制那好吃的糖丸!你倒好,居然一下子都吃了。白白浪费了药力不说,连糖丸也没得吃了。活该!” 泼皮猪听得此话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在地上不住打滚儿! “盼儿、坏盼儿,你明知道猪爷爷我忍不住,你还偏偏故意放在猪爷爷面前引诱我?呜呜……” 说来说去倒变成是她的错儿了。 这头可恶的泼皮猪! “你就慢慢嚎着吧!罚你三天不许吃饭,看你还敢不敢再犯。” 苏盼儿又气、又恼、又是无奈,懒得听它哭嚎,转身又出了屋子。 “嗷!不是吧……” 身后再度传来泼皮猪的哀嚎声,苏盼儿嘴上没说,不过对这头泼皮猪能千里迢迢追着她过来,还是很满意的。 忍不住嘴角高高挑起。 后衙的事情基本已经安排妥当,她转了一圈,感到百无聊赖,突然想起珂儿正在中庭进学,又转身去了中庭。 中庭里,珂儿的朗朗读书声不断传来。 秦逸为珂儿聘请了两名教席,一位教导他习文一位教导他习武。看到柯儿正一本正经地跟着夫子学习,那认真的态度让苏盼儿忍不住嘴角含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一直安静站在外面听着夫子教导珂儿,直到课程结束,珂儿告别夫子出来,苏盼儿这才迎了上去。 “四姐!您怎么来了?” 苏珂一看见她,便飞扑过来:“四姐,四姐您刚才看到夫子了吗?看见珂儿上课了吗?我告诉你哟,夫子今天夸珂儿读书进步很快呢!” 他顿时化身成小麻雀,嘴里不住叽叽喳喳着。 “夸你进步,是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可不是让你骄傲自满,自鸣得意的。” 苏盼儿揉了把他的头顶。 “珂儿知道的,四姐!” 苏珂高兴得围拢在苏盼儿身边,拉着她的手臂舍不得放开。 498.第498章 再说了,难道你就不对那个阵好奇? 等回了后衙,又闹着让苏盼儿检查他的课业,磨磨蹭蹭的就是舍不得走。 珂儿从小就一直陪在苏盼儿身边,比和他自己娘呆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眼下见到她,哪里舍得这么离开? 苏盼儿同样舍不得,干脆就让苏珂留在院子里吃饭。 秦逸回来时,一眼看见二人和乐融融的模样,不由欣然一笑。 转眼看到旁边吃得欢快的泼皮猪,让他诧异不已。 “咦,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管它!” 苏盼儿呵斥着,还顺势瞪了泼皮猪两眼。 “四姐夫,您回来啦!快些过来吃饭。四姐今天让厨房准备了东坡肉、还有贵妃鸡,可好吃了!” 苏珂看到他,立即满脸笑容同他打招呼。 “喜欢就多吃些。” 秦逸遂把泼皮猪的事情放到一边走到近前,和苏盼儿四目对望,二人眼底都露出笑意。 走到苏盼儿身边坐下,秦逸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今儿出去有没有累着?”他知道苏盼儿今天去逛街的事。 下人赶忙摆上碗筷。 “不算累,随意瞎逛一会儿而已。” 苏盼儿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夹了一夹青菜放进珂儿碗里:“赶紧吃,不许挑食。” 苏珂咕哝了一句,还是把那青菜吞下了肚。 秦逸笑着摇摇头,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等珂儿吃饱喝足,和二人说笑好一会儿,才一脸念念不舍离开了。 等他一走,苏盼儿冲着秦逸笑:“你猜,我今天逛街走到哪了?” “哪儿了?” “上次那白主簿的宅子前。” 苏盼儿一脸神神秘秘的。 “嗯,你怎么走到那里去了?怎么,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吗?” 深谙她性子的秦逸自然问着。 她的眸子闪着光:“上次在白主簿的花园里,我们不是发现了一个地道吗?我想再进去看看。” “再进去?那可不行!” 秦逸眉头一下子拧起来,显然还有些后怕:“上次进地道去抓人,要不是有那泼皮猪带路,别说抓人,恐怕连怎么走出来都不知道。而今你怀着身孕,万一有点啥事儿,该如何处理?别闹了!” “上次和这次不同。” 苏盼儿依然不肯死心:“上次我们是不熟悉。最近这段日子,我都在研究师门传下来的奇门遁甲。虽然说不上精通,不过,我也有了破开那个阵的信心。再说了,难道你就不对那个阵好奇?” 秦逸脸上有片刻松动,可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当即又否定了。 “好奇心害死猫。我说不行就不行!” “呵呵,当真不行?” 苏盼儿一眯眼。 秦逸敛眉迟疑着。 “不行!” “那好吧。” 她抚摸着肚子站起身:“我想,你也不能整天守着我不是。” 他总要去忙公事吧?既然他不同意,那只好等他忙的时候,她一个人去咯! 秦逸一愣,赶忙叫住她,一咬牙:“等等!要去也只能我陪着你去。你且等我两天,等我把手上的案子查清楚了就去。” “这可是你说的!” 苏盼儿的眼底闪过一道狡黠色,就知道他会妥协! “怎么了?那案子很难查?” “也不是难查,而是难以把凶手绳之以法罢了。” 秦逸沉默片刻还是说了。 白主簿会死在县衙大牢里,说起来和他有莫大关系。 当初为了打击柳子康,他曾透露出赈灾款项的具体收贿受贿记录。不曾想到,那柳子康居然这般丧心命狂,胆大妄为!种种迹象表明,他假意回京,实则在半道上拐弯来了长泽县,直接把白主簿灭杀在大牢里。 他还得到消息,就连另外两名受牵涉的官员,也在回自己辖地的半道上偶遇山贼意外身亡。 同时死了三名朝廷官员,都跟柳子康的案子有关系,而且恰好是在奏折递到圣上龙案上时! 这委实是巧合得太过,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可偏偏拿不到那柳子康丝毫把柄! 虽说他没指望能够利用此事扳倒柳家,可一想到对方只要摆脱嫌疑腾出手,说不定下一刻又会对着盼儿伸出魔爪,这如何不让秦逸揪心? 这些事他原本倒是不想告诉苏盼儿,却又担心对方会再度对盼儿出手,还不如自己提前告知她,也好让她更加警惕一些。 苏盼儿沉默半晌,凝思着,片刻后她一脸严肃问道。 “秦逸,你想过没有?柳家也是京城八大世家,又怎么会缺银子,还偏偏要贪墨这赈灾款子?” “你所想的我也调查过。说来此事也和几位王爷有关。” 秦逸叹了口气:“上次圣上出行遇刺,好容易回京,便血洗了盛京。之后,又派出康王赈灾。不料爆出这赈灾款项被人私吞挪用……” 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秦逸捡了主要的说:“所以,眼下不是说这笔赈灾款子有多少,而是要看这笔款子最后去了何处……”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语焉不详。 苏盼儿顿时恍然大悟! 估计这里面,又牵涉京城那些位高权重的家伙争权夺位之事。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上面的人争权夺利,吃亏的自然是下面的官员。基本都被上位者当做棋子,在权势的棋盘上来回厮杀。 “这位白主簿死在了牢里,上面会对你惩处吗?” “白主薄原本就是秋后处斩之人,他死了,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秦逸有些欲言又止。 “哦……对了,你的顶峰上司是那蒋府尹吧?” 苏盼儿一下子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那苏萍儿之前可是数次来拜访她,都被她严词拒绝了。那日看到蒋府尹,就感觉他自己两口子没什么好感,甚至有意无意中还流露出一些敌意。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 “你莫急,此事最多就是记过失一次,失去一次升迁的机会。大不了我就在这里再多呆三年,做一方父母官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逸安慰着她。 却让苏盼儿的心沉了沉。 要是秦逸的仕途毁在那种小人手中,那可真是令人憋屈! “再说了,上面还有叶大将军在,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府尹,有些事情无法定局的!” 是了,还有绯儿在呢! 苏盼儿心中一下子通彻了! 499.第499章 盼儿的生意经 说等两天去查看白宅密道,苏盼儿心中却一直蠢蠢欲动,几乎将手头所有奇门遁甲的书险些都翻烂了。 最后得出结论。 地道阵法应该被当初建造之人改良过,所以才这般奇特。 可是推测毕竟是推测,是否如她所料,必然还需去实地查看一番,方能彻底搞明白情况。 还不等他们行动,苏盼儿却收到了吕木义的来信。 信中说幸亏有苏华荣从中相助,他才得以摆脱牢狱之灾。 米粮已经顺利购得,眼下已经装船,出了雍州府,正在押送回程途中。 不过,吕木义又在信里提及另一件事,眼下雍州府的银霜炭奇缺,偏生又贵得离谱。让他在买银霜炭上都花费颇多。 他有意在船只运送粮食回永泽之后,收购大量银霜炭运到京都贩卖。这样一来,可以在即将到来的严寒小赚一笔。 这事让苏盼儿眼前一亮! 长泽县地处山坳,周围山高林密,树木众多,粮食产量极低。 普通民众靠着种植粮食也就将将得到温饱,但是交了粮食做赋税,只有勒着裤腰带才能果腹了。 虽然受了灾,朝廷减免了部分赋税,可要是让普通老百姓以银霜炭代替上缴的粮食,想必他们定然会愿意。 她把此事和秦逸商量一番,秦逸也觉得盼儿的办法可行。二人一拍板! 想做就做! 第二天便把公告发放了下去。 就在公告发放下去的当天,就有不少老百姓用银霜炭代替粮食上缴赋税。 苏盼儿一见,又和秦逸商量,干脆把其它诸如丁税、财产税、土地税等等统统都可以用银霜炭代缴。 这样一来,大大加强了老百姓的积极性。 对于老百姓来说,那片荒山一直就荒着,除了种树,根本出产不了粮食。 眼下可以用银霜炭来代替粮食,自然欢喜万分。 等银霜炭收集起,问题又来了! 长泽县受地理条件限制,四面环山,只有崎岖的山道通向山外。 要如何把这么多银霜炭运送出去,这一大难题困扰了秦逸。要是雇佣人力物力走山道,投入的成本也太高了! 真那样算下来,等这些银霜炭运送出去,他们怕是挣不了多少银钱。 苏盼儿盯着长泽县的地图看了老半天,最后把目光落到一条县城河流的支流上。 “你看这条支流。” 苏盼儿指着地图上的那条小河,顺着地势勾出一个圆环状的圈儿:“咱们走水路如何?” “不可。” 这次不仅仅是秦逸,就连程老和秦华、苏浩等人都一起反对。 “盼儿,你可能没有实地看过这条河。这河河水湍急,虽然冬天不上冻,可沿途都是险滩峭壁,落差极大。而且这银霜炭不能受潮,想走水路根本就不可能。”秦逸仔细解释道。 “谁告诉你们,走水路就只能用船运送了?” 苏盼儿不由好笑,眼底闪过一道慧黠:“秦逸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山上找吕大哥时,就曾经走过这条河道?我们当时是用下河道的?” “自然是骑马,之后是……” 秦逸想了想:“你是说用竹筏?这也不行,竹筏存放银霜炭太容易受潮。再说了,这里落差太大,竹筏运送实在太过危险。” “现在是枯水期,正是走水路的好时候。” 苏盼儿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至于受潮,只要在运送过程中做好防潮措施,不受潮并不难。还有你们说得险滩峭壁,只要在适当的地方下坝,拦截竹筏,再制造伐道借助地形之便运送到下一段河道,如此反复。根本就不是问题。” 她这一席话说得众人眼前一亮! 程老当即拍了板! “这办法好!这样一来,肯定减少了人力物力,还能大大节省成本。的确值得一试!” 连程老都说好,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随后又商量一番,把具体事宜落实下去,便各自行动了! 等大家都离开后,秦逸忍不住握住苏盼儿的手,用力一摇! “盼儿你知道吗?我们长泽县下属的所有农户今年都准时完成了赋税。这是大周朝开国以来唯一一次如此准时的。而且还是在长泽县受了天灾之后!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你的好计策!” 秦逸心中感叹,自己何其有幸,居然娶到这么好的贤内助! “能帮你解忧,也是为妻分内之事。” 苏盼儿赶忙缩回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真这般感激我,就赶紧陪着我去一趟那地底迷宫。怎么样?” 那地道内的迷宫好似能勾魂夺魄一样,让她做梦都想去走上一遭,好好地看一看,瞧一瞧! “哈哈!去,为夫一定陪同你去!” 秦逸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不过,还得再等一等。等这边事情忙完、银霜炭运出,我就陪你去!” 苏盼儿眯起眼看他。 “成!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反正,我眼下肚子都快六个月了,你要是不想我在地道里生产,就记得速度快些。” 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让秦逸心头狂汗,认真思索起去那地道之事来。 这个小女人说做就做的本事,他可不敢小窥。 暗地里,他又把此事告知程师叔,让程师叔先去探探路。 程师叔自然应允。 他之所以随秦逸来此,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那白宅地底的地道,当下便频繁出入地道探查。为深入地道做准备。 当然,此事苏盼儿并不知情。 最近她的心思又落到挣点零花钱花上面。她可从来不曾想过,要靠秦逸那微薄的俸禄养活她!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如自己最可靠! 她买了四个铺子合并三处农庄。几个铺子她都聘请了掌柜,亲自放到手上打理着。 先不说铺子要不要挣钱,至少在她的信条中,不能亏本才是大事! 而三个农庄她则派信任得过的人手管理。 三处农庄一处庄子地下有温泉,专门用来种植些温室蔬菜。 对苏盼儿来说,肉可以不吃,蔬菜三餐都不能缺。她可不想一个冬天都啃大白菜——喔,现在叫菘菜。 500.第500章 挑货才是买货人 另一处庄子在山里,正好修葺了十来个石窑,负责烧制银霜炭。 苏盼儿算了算,按照现在产银霜炭的速度,估摸着到今年冬季结束,她就可以拿回买下三个庄子的本钱。 而最后一处庄子里有一大片桑树。 庄子原来的主人就是采桑养蚕煮茧抽丝纺纱一条龙式的产业链。 她一番调查,由于气候的原因,当地桑树栽种简单长势良好。养蚕自然不难,产的生丝产量也高。可坏就坏在织布后续加工上,导致最后丝绸无法卖出砸在手里,不得不低价卖掉庄子。 所谓扬长避短! 既然生丝好,不如就做生丝生意。她把庄子附近的几个山头悉数买下,勒令悉数种植桑树。等以后就采桑养蚕煮茧抽丝,直接贩卖生丝。看似少赚了些,却少了好多道工序,节省了人力物力。 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些都得徐徐图之,她也不着急。 这些庄子买来,其实她主要是用来存放新买回来的米粮。 第二天,吕木义的船来到了长泽县。 他是亲自过来的,苏华荣也跟他一起过来了,顺便带来一船粮食。 “长泽水路不通,行不了大船。我便雇了挑夫送来,也省去你再安排人手过去往返费时……” 吕木义啰啰嗦嗦说了很多,目光频频落到苏盼儿那已然好像吹皮球一样凸起的肚子上。 分外感叹着:“上次听人说起你小产,心中还甚是担忧。眼下见你身体很好,大哥心里也放下了心。但凡你有需要的,记得一定告诉我!” 苏盼儿轻轻抚摸着已然好似个小皮球般的肚子,笑了! “吕大哥你放心,但凡有能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和你客气!” 吕木义这才满意地点头。 “如此便好。此次我赶来长泽,一是来看看你的近况。另一个,也是来看看竹叶青酒在长泽的销量情况。” 一说起此事,他的眉眼都带上了笑:“当初前往杭州那边,我想着空船过去不合算,便带了一船竹叶青酒过去。当初为了此事,秦家老族长险些同我翻脸。好在我都卖出去了,还小赚一笔。这次再度北上,秦家老族长又想我带去,我却没有多余的船装酒了!” 此事苏盼儿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当时她自顾不暇,此事也没有过问。 眼下听吕木义说起,也忍不住笑了。 “这银霜炭可都装船了?路途上可受潮,折损大不大?” “我看过出货和接货的情况,损失非常小,甚至比雇挑夫造成的损失还小。费用又如此低廉。盼儿,你真有办法!”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奖起她来。 苏盼儿狂汗! 前世的放排汉很多,她只是看了地形结合得出的办法,真心当不得这般夸奖! 正要说话,却发现外面有道人影在晃动。晃眼看去很眼熟。 仔细看了看,好像是……苏羡儿? 她不但黑了瘦了好像也长高了些,身上穿着男装,正隔着帘子频频往里瞧着。 隔着帘子和苏盼儿的目光对上,苏羡儿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眼都不眨。 看到苏盼儿看着门外,吕木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哦,是苏羡儿。” 他解释着:“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位娇小姐。好在后来发现是个能干的丫头。就是脾气臭,和你有有得一拼。” 苏盼儿眼底划过一道惊奇色。 吕木义此人很少夸人,也很少损人。 能让他破例,这苏羡儿也本事了。 说到这话,苏盼儿脸上也带上一道温和笑容,别有深意笑了。 “她没给你造成麻烦吧?要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望吕大哥多多包涵,别和她一个女孩子计较。” “她还算女孩子?脾气臭、态度恶劣、又挑食还晕船……最重要的,还煮熟的鸭子嘴壳子硬。半句软话都不肯说……” 一说起她,明知道她就在外面,吕木义偏偏还扯着嗓子数落了一大串。 听得门外的苏羡儿眉眼倒竖! 一把扯开帘子钻了进来,指着吕木义怒骂:“说我脾气臭、态度恶劣、又挑食还晕船,你呢?你又能比我好上多少?哼!还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你还要脸不?” “我可是有脸面的人,才有资格说要脸还是不要脸。你连脸皮都没有,就是想要脸还要不了呢!” 吕木义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角还挑着笑容,故意逗着她。 顿时把苏羡儿气得七窍生烟! 小嘴儿叭叭叭朝着吕木义说个不停。 吕木义也不是善茬,立即还以颜色。 二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打起嘴仗来。 看得苏盼儿嘴角一抽一抽的。 瞧这二人的架势,有点像俗话中说的,挑货才是买货人啊? 正和秦逸小声议论着什么的苏华荣听到两人嚷嚷声,嘿嘿一笑,对着苏盼儿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个人只要凑到一起就是这般,好像是前世的冤家见了面。开始的时候我还劝说一二。现在大家都习惯了。晚些自然就好。” 哦,这真有意思! 苏盼儿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当晚,苏盼儿为他们举行一场小小的接风宴。秦华和苏浩等人也来参加。 眼下苏浩和秦华各帮苏盼儿打理一家铺子,二人和以前明显有很大不同,说话做事都精气神很多,显得分外自信。 见到苏羡儿,苏华荣,还有吕木义,他们很有些吃惊。 苏家人立即向苏羡儿询问起家里人的情况。秦逸也和吕木义和苏华荣闲聊着,不时说起家里和北上的事情。 众人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也不知道是人所处的环境变了,连带使得各自心情变了,还是怎么的。众人都显得分外亲密了几分,也很是感慨。 就连苏羡儿也主动来找苏盼儿说话。 “上次我和大堂兄前往雍州府时,才得知是府尹大人把那姓吕的请上了岸。后来大堂兄去见了姓吕的,我也见到了大堂姐。” 说完,她拿眼瞅着苏盼儿的反应。 此事苏盼儿自然知道。 当初她落了那蒋府尹的面子,她就猜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他居然在贩卖粮食这事摆了她一道。 吕木义写信过来,原本是想让她从中说和。 可她却派大堂兄前去,想必苏萍儿那张脸都扭曲了吧? 501.第501章 亲娘来信 想到这里,苏盼儿嘴角噙着笑,满是好奇的问道。 “见面之后,苏萍儿和府尹大人怎么说?” “嘁,这还用说嘛。” 苏羡儿眼底闪过一道得意之色:“府尹看着很了不得,可也得看看他面对的是谁?大堂兄到了后,他们还想拖几天。不料,开封府尹突然一道加急信过来,他又赶忙又是作揖又是赔笑把我们请走了。” “为何?” 苏盼儿十分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 苏羡儿有些迷茫:“不过,我倒是听姓吕的说起,说是上头有人施压了。要不然开封府尹也不会发出加急信。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蒋府尹不是我们雍州府最大的官儿吗?他怎么会怕跟他同级的开封府尹?” 苏盼儿自然明白,蒋府尹在雍州府自然是最大的官,开封府尹表面和他官职相同,实际上是当今皇帝直辖的郡府,其中的权势相差可就大了! 不过,究竟是谁在暗中帮了自己一把呢? 难道是叶大哥?或则是吕木义的姥爷? 苏盼儿心中不由迷惑。 在长泽县呆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吕木义三人便告辞离开了。 任凭苏盼儿怎么挽留也挽留不住。 吕木义解释道:“盛京那边大运河的河道已经开始结冰,我们的船要沿雍州府再上行至寿春府,改走大运河前往应天府直达开封。越往下越是天寒地冻。一旦大运河结了冰断航,这些银霜炭就得砸在手里。这事儿可半点拖延不得……” 无奈之下,苏盼儿只得让她们离去,看着她们消失在眼前,苏盼儿不由生出几分离愁来。 整个人都有些泱泱得。 加上她的肚子渐渐似吹气的皮球一样,越老越大,她心头越发感觉火急火燎。 周大娘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众人也尽心尽力伺候着她。就连夜汐月也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了不少小衣裳送来。 苏盼儿冷眼瞧着,虽然都留下了,却随手让周大娘丢弃了。 她学着拿起针线,花没绣好,一双手却被扎了无数个针眼,鲜血淋漓的,让她原本就差的心情更糟糕了! 越发看什么事都不顺眼。 只是拿一双看透世事般的眼神盯着秦逸。 秦逸看见她这般模样,也尽量抽出时间来陪着她,逗她开心。 还时不时带她出门闲逛,依然换不回她的笑脸。 其实苏盼儿在闹腾什么,秦逸心知肚明。 看着她的肚子,却迟迟不肯给她答案。 眼看苏盼儿的目光一天比一天冷凝,盛京那边来信了! 是叶寒的来信,里面粗略说了下最近一段时间京城的变故。 主要提及柳家的事,赈灾银款贪墨一案成了导火索,令圣上震怒,京城里几个大世家都被牵涉其中。柳家更是被圣上当众斥责。柳家老侯爷回到府里便病倒在床。柳家顿时乱成一团…… 苏盼儿笑了! 看来那柳子康短时间内,怕是没机会找自己麻烦了! 她继续看下去,后面又说到柳家一直把找到自己之事隐瞒着,但是纸包不住火,终于被柳少夫人也就是她的娘知道,闹着一定要南下。 偏巧柳家老侯爷病倒,这南下之事也就随之搁浅…… 自己的亲娘? 苏盼儿对这个君若雪嘴里的可怜女人产生几分好奇。 信得最后,是一张绯儿写给她的亲笔信。字迹明显稚嫩,却初具几分大气峥嵘。 绯儿先是向她问了好,之后又谈到得知她是表姐时“追着母妃反复追问数次,确认之后欢喜莫名,恨不能再来落雁村”,字里行间的欢喜尽显,谈及母妃近来身体不好,反复咳嗽,忧心不已。让表姐多多保重身体。 看得苏盼儿忍不住笑开了颜。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绯儿可爱的笑脸。 想要写封回信,几度拿起笔,却都写不下去。 最后,给叶寒的信中,她只在信里报平安,并对叶寒几次相助表示感谢。 写给绯儿的信里,则详细询问华贵妃的病情,告诉他要安心学习,将来有机会自己一定去京城看他…… 写好之后,她把写给绯儿的信装进信封里,又连同给叶寒的信一起塞进信封里,一并寄往京城。 看着她神情落寞的模样,秦逸满心不舍。 “你要是想绯儿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一起进京一趟,顺便去见见世面如何?” “瞎说什么,你现在哪儿能随便进京?” 苏盼儿心里倒是明镜着。 这年头做官看似风光,实际也处处受着约束,普通的官员根本是不能随意进京的。 除非秦逸三年任期满,否则一个“玩忽职守”的帽子扣下来,可就没有他好果子吃了。 秦逸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次叶寒来信中,其实也有他的一封信。 他表面上是长泽县的父母官,实则却身兼调查赈灾款项贪污舞弊一案的经略使。 叶寒在信中写明了他的功绩,还表明已经在圣上面前给他请了功。 并说绯儿也趁机进言,点出秦逸之发妻其实就是柳家流落在外的女儿,也是绯儿的表姐。就是那位在天花疫情中做出非常贡献,被圣上钦点为一代神医的女中豪杰。 秦逸这次表现不错,加上绯儿一再进言,圣上似乎已经对他动了心思。 叶寒来信的最后提及此事,也提到了华贵妃的病情。嘱咐他们要是可能,尽快进京替华贵妃诊治一二,以防夜长梦多。 秦逸虽然对苏盼儿的医术有把握,可眼下苏盼儿的身子越来越沉,哪里是长途跋涉的好时机? 考虑再三,他还是在回信里写明了自己的意思。 等到春暖花开再进京。 信送出后,苏盼儿居然一反常态,突然积极活动起来。 不但准备许多绳索,还备下足够数天食用的干粮。 更是把在山洞得的那皮鞭找出来,细细打磨得铮亮!至从上次被贼人摸进了房里,而她连防身之物都没后,她便把这条皮鞭时刻带在身边。 看得秦逸心惊胆战! 生怕苏盼儿趁他一个不注意自己跑去白宅去探索地道,要是出个万一,那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正好公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粮食,赋税等也一一归纳好了,终于腾出时间,他赶忙主动和她谈及前往地道之事。 秦逸松了口,苏盼儿心中顿时充满无限期待。 502.第502章 探秘! 天黑之后,二人便直奔那白宅。 同行的,除了那头泼皮猪,自然还有程老了! 其实,那地底迷宫正是吸引程老来长泽县的关键。他也数次进出那地底,也只敢在外围转悠。一次冒险深入了一丈,却把他困在里面三天,要不是他误打误撞走了出来,怕是得活活饿死在里面。 正因为如此,秦逸才一直不同意苏盼儿下去。 三人到了白宅,都有功夫在身,轻轻松松直接翻墙而入,泼皮猪屁颠屁颠跟随其后。 眼见得地道在眼前慢慢打开,秦逸依然不放心地再三交待。 “说好了,只允许到第一层,不许再继续深入。要是发现不对立刻退出。还有,你身上的水和食物记得带好,可不许取下来。另外……” “你烦不烦那。” 苏盼儿委实听烦了,眼见入口就在眼前,直接一巴掌给秦逸呼过去:“你不是和我一道吗?既然如此,你还唠唠叨叨个没完做什么?赶紧的,走咯!” 说着,她摸索一番缠在腰间的绳索和那条皮鞭,便一马当先走进地道里。 泼皮猪小猪眼滴溜溜地打转儿,看着秦逸的眼神里满是嘲笑,随即跟着苏盼儿钻了进去,留给二人一个肥墩墩的猪屁股。 秦逸无奈地摇头,一看盼儿模样,就知道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盼儿是个有福气的,你不用这般担忧。走吧,我们也进去。” 程老拍着秦逸的肩,也跟着钻了进去。 就在三人进入地道后,花园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一道人影。 他很快靠近了地道入口,熟稔来到假山旁,伸手到水下按下地道开关,随即闪身进入,很快消失了踪影。 地道随之关闭。 苏盼儿一进入,立刻就有一股阴风阵阵传来。她本能拉了拉身上的衣裙,继续深入。 “别走那么快!当心陷进这里出不来。” 秦逸从身后拉住她:“程师叔来过好多次,熟门熟路的,我们跟着他老人家走。” 苏盼儿光顾着和秦逸置气,险些忘却此地的危险。闻言有些尴尬朝程师叔一笑。 “抱歉师叔,是盼儿失礼了。” “无妨。说起来你这孩子肯钻研,有肯努力,是个好苗子。” 程师叔快步走到前头,语重心长教育她:“可你眼下怀着孩子,还是走后面的好。虽说这地道上次秦逸碰巧走出去了,可万一被困在里面,可就麻烦了。” “是,师叔教训得是。” 苏盼儿恭敬的听着。 她又何尝不明白此事,可她就是感觉这洞里有什么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让她就是想一探究竟。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顾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还是坚持要进来。 程老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好。你想看,就单是看看,也可以提高自己的阵法之道。要是能解开这个阵法,估计你的奇门遁甲之术也可以出师了。” “师叔您说得太简单了。” 苏盼儿可不愿意自己身上揣着奇门遁甲一书之事暴露:“我也是当年听师尊偶尔提及,所以才对这阵法产生了好奇。真要有这般天赋能自学成才,恐怕这阵法早就被人破去了。” 程老原本也是诈她一诈,闻言只是笑了笑继续前行,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他可是清楚知道,当初盼儿的“师尊”可是从未涉足过奇门遁甲之术。 可偏偏盼儿却说,是师尊所授,难道…… 众人各有心思,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朝着那地底继续深入。 地势一直向下,众人随之沿着石阶而下。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地势一变,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十字路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这就是地底迷宫第一层。” 程老站在十字路口处:“这里纵横交错都是路口,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迷路。即便做了标识照样找不到来时路,所以,老夫也不敢过于深入。” 尽管程老在身边反复说,依然浇灭不了苏盼儿的热情。 看着几条一模一样的小道,她提议着。 “程老,眼下既然是十字路口,除去我们来时的路,剩下三条我们一人走一条。发现不对立即退回。如何?” “肯定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坚决不能分开。” 秦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程老反而想了想:“按理来说,我们还是一起走安全些。虽然过去数次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有什么万一,那就难办了。” 两票对一票,没得选择。 程老走在前面,秦逸紧握着苏盼儿的手紧随其后。走在最后是那头泼皮猪。 它静静地半蹲在地,细小的猪眼朝着来时的路微微一眯,甩动着它那细细小小的猪尾巴,抬起腿儿在路口右边的墙壁上撒了泡猪尿,这才慢悠悠朝着苏盼儿三人的背影追过去。 苏盼儿回头瞪了它一眼,终究没有说话。 等到三人一猪彻底失去了踪影,地道入口处一道黑影一闪,在泼皮猪撒过尿的地方站定。 随即四下嗅了嗅,又蹲下来检查了一番。 似乎发现不妥,低咒了一声,随即脚步不停地朝着三人一猪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他离开后,又有另一道黑影出现。 同样也在同一个地方蹲下来…… 程老走在前头带着二人在地底东拐西绕,走了不过三个路口,他便站定了脚步。 “之前走过的路,是我用绳子绑在身上前行反复探索得出来的正确路线。再往下一个路口就把我陷进去了。感觉好像这些地道有几层。要不是运气好,我这把老骨头怕得活活饿死在里面。所以……” 他看了看二人,没有再继续前行。 苏盼儿却不肯善罢甘休。 “既然都来了,我们就按照程老原本的办法,继续深入如何?” 程老和秦逸都不说话。 “难不成你们打算空手而回?” 苏盼儿忍不住一咬牙,用力甩开秦逸的手:“好,你们不走,我走!” “等等,我和你一起。” 秦逸无可奈何,终究放心不下她,连忙跟了上去。泼皮猪也很快跟来。唯独留下程老一个人站在原处,不知在想什么。 503.第503章 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盼儿,你一定要深入地道,究竟是为何?” 为何?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盼儿咬着牙,朝着深处深一脚浅一脚前进。 很快就遇到下一个十字路口,二人站定互望着彼此,最后,选择了直行的道路继续前行。 再遇到十字路口时,再度选择中间一条,如此反复。 “等等!” 苏盼儿突然站定脚步。 “怎么了?” “这里我们来过。” “来过?你是怎么肯定的?”秦逸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你看地上。” 顺着苏盼儿所指一看,在靠近墙角一处,有一处明显已经干涸的湿透的污渍。 “这是泼皮猪尿的猪尿,它尿的时候,我还瞪了它。可眼下……” 苏盼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行人进来时,泼皮猪朝着右边的墙壁撒了泡猪尿,可眼下,这泡猪尿正是在右侧墙壁上。 也就是说! 他们刚刚走过的小路,就是一开始进入地道迷宫的入口! “不错!这泡尿确实是猪爷爷的。” 泼皮猪甩动着小猪尾,眯着眼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一发现情况不对,二人自然不敢再走,就在原地站定。 不同于秦逸的迷茫,苏盼儿却一脸兴奋! “这估计是仿造着九宫八卦阵改建的奇阵。随着时辰变化,地底通道入口自动切换。一些路口显示出来,而另一些路口则关闭。这也是我从那奇门遁甲里领悟过来的。没想到,眼下居然见到了实物!” 她啧啧连声,恨不能仔细研究一番。 秦逸却只想着怎么离开。 他略微思索:“上次我们过来时,是跟着这头小猪身后走出地道的,还顺势追上了那女子。眼下呢?小猪还知道出去的路吗?” 苏盼儿点了头。 “它自然知道。只是……咦!泼皮猪呢?” 刚刚还在二人身边的泼皮猪突然失去了踪影!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苏盼儿忍不住闭上眼仔细感应着,呼唤着泼皮猪,却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好像泼皮猪根本就不在附近。 “它,不见了……” 直到此刻,苏盼儿才真正重视起来:“你上次和泼皮猪一起进来时,可曾遇到过眼下的情况?” “并没有这种情况,我就是跟着它一路跑出去的。” 秦逸认真说着,和苏盼儿大眼瞪小眼。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二人还在地底冥思苦想时,地面上的天边已经泛白。 应卯的时辰已至,平日里对公事从来不懈怠的秦逸居然破天荒迟到了! 这事引得那些按时前来点卯的一班衙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等到日头升得老高,知县老爷依然没有出来时,这些衙役终于不淡定了。赶忙派了个口齿伶俐之辈去了后衙,这才得知县令大人根本不在衙内!昨晚就出去了! 众人自然少不了在心头一阵咕噜,然后散开,下去各自做事。 后衙内,周大娘着急了! 她自然知道苏盼儿跟着秦逸半夜出去了,更知道程老也一起去了。临走时,他们说会在天亮前返回。 可任由时间一点点滑过,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太阳升起又落下,天空再度罩上一片漆黑,依然没有二人的身影。 周大娘彻底慌了! 她赶忙把萧叔请来,说了此事。 萧叔原本并没有把二人出门重视起来,听周大娘这么一说,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赶忙安排自己人悄悄出去寻找。 任凭他们怎么折腾,自然也找不到人。 而此刻,苏盼儿和秦逸正手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在地道里胡乱穿行。 直到二人都精疲力尽瘫坐到地。 “你说,我们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苏盼儿依着秦逸坐下来,有些迷茫的问着。 一整天了,一开始二人还按照九宫八卦阵推演,可按照阵法走过来,二人却彻底迷失在里面。 好在二人都提前做了准备,带了食物和干粮。 没有饿着渴着,可也仅此而已! 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小道,狭窄的空间,几乎要把人活活逼疯! 秦逸抬头盯着头顶。 “要不干脆,我们直接往上面轰。如何?” 苏盼儿盯了他好几眼,随即噗哧一笑。 “别闹,要是把这座山轰垮塌下来,把自己埋到底下了怎么办?” “那也好过这般……” 秦逸话说了一半,终究没有再说。不由暗恨自己怎么不仔细研读奇门遁甲术,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等等!你感受到什么声音没有?” 苏盼儿突然来了精神。 “什么声音?” 秦逸侧耳倾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是听。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闭上,别说话别动,仔细感受。你感觉到了吗?有风……对,是有风!” 苏盼儿闭着眼引导他,激动莫名:“风是从侧面传来的。这边,这里!” 她慢慢睁开了眼,目光慢慢落到一侧墙壁上,秦逸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那面墙上。 那墙壁没有丝毫异常之处,和旁侧墙壁一模一样。 秦逸突然飞起一拳,径直朝那一侧墙壁砸落…… 一拳落空! 那面石墙就好似水纹在荡漾,任由他的手轻飘飘地穿过了! “这是……假的石墙?” 二人相视一眼,目光里满满都是惊奇。 难怪他们在里面瞎转悠,原来有假墙挡住去路。这阵法时刻都在不断变换,说不得他们曾经数次从出口路过,却被自己的眼睛蒙骗,多次错过了出口…… “走!我们进去看看。” “好。” 秦逸再顾不得什么,拉着苏盼儿的手便钻了进去。 二人身影朝着石墙走过去,并没有想象中撞墙的一幕发生,他们的身躯慢慢穿壁而过,身后石壁一阵荡漾,又恢复了原状。好像那一面墙就是真实存在一般。 有了之前的经历,二人行走都很慢又非常仔细,时不时在墙壁上敲打着前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 二人没有走出多远,眼前突然走到尽头,周围再也没有去路。 苏盼儿在墙壁上一阵敲打,片刻后,一阵轰隆声响起,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504.第504章 惊恐的一幕! 两个人急忙躬身钻出,四下一打量。 头顶黑漆漆一片,二人身旁就有几棵小树,身后是一面山壁,随着他们离开,身后再度恢复了原样,半点也没有洞口存在过的痕迹! 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地道! 简直就是劫后余生啊!二人都兴奋莫名。 “走!我们去看看,这里是哪里。” 出了地底,虽然不清楚眼下两人在何处,不过已然出了地道,没了性命之危,二人都放松了下来。 担心盼儿走不动,秦逸直接背上她走了一段,又搀扶着她走上一段。 也不知道是他们走错了方向还是怎么的,一直走到天亮,他们也没有找到一户人家。 最后好容易看到一条小溪,二人这才沿着小溪往下游走。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一个小村落。 小村落着实不大,村里人主要靠打猎为生,村子周围到处都是陷阱,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挂着风干的野味儿和兽皮。 难得遇见人,二人都是一喜。赶忙进了村子讨水喝。 好在村子里的说不上热情,却也没有拒绝二人。 一打听,两个人都蒙了! “你们是说,这里是雍州府地界?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我们世代都居住在这里,怎么会搞错?” 村民看向二人都是一脸怜悯:“二位,你们莫不是进了深山迷了路,所以转到这里来了?其实你们也用不着这么惊奇。这弑仙山这么大,会迷路也是正常的。” 是正常得吗? 谁来告诉他们,他们两个人是怎么从弑仙山北面的长泽县里,跑到了弑仙山南面的雍州府地界来了? 由于弑仙山脉野兽众多,深山老林无人敢闯。还没有人能够横跨连绵几百里的弑仙山脉。 从长泽县到雍州府只能绕道而行,那可是整整有二十多天的车程! 要是用步行,估计一两个月才能走完全程。 可眼下,他们两人仅仅花了两天时间,就出现在雍州府地界内。这还包括他们在地下转悠一天的时间,如何不让人吃惊! 可吃惊归吃惊,二人自然不会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相信,反而会以为他们是疯子。 他们谢过村里人。 拿出些许铜钱买了几个粗粮疙瘩,便告辞村里人继续朝大路的方向前行。 走出老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说,那地道……莫不是直接打穿了弑仙山脉,所以……” 直到看到四周没人了,秦逸才犹犹豫豫说道,却说中了苏盼儿心中所想。 “嗯!恐怕这就是答案。不过,我估摸着,那地道不会就这么一个出口,肯定还有通向其它地界的出口。” 泼皮猪一开始就和他们走在一起,靠在墙边没有动弹。 之后突然消失。 当时瞧着特别惊恐,现在仔细回忆起来,那泼皮猪多半正好撞到了假的墙壁,从另一条出口出去了。 这才造成那看似惊恐的一幕! 秦逸点点头。 要是把这地底的阵法研究透彻了,运用这地道行军作战,那…… “据史书记载,我们大周朝开国皇帝英武骁勇,智慧英明,而且他率领的军队一向神出鬼没,犹如天助!在平定天下的最后一战,他更是带着奇兵突然杀到敌人后方,杀了对手猝不及防,烧了对方粮草,断了对方退路。最后使得那……那对手自裁于阵前。” 秦逸看了眼苏盼儿,没有再说。 “你是说,开国皇帝就是用了这地底通道?”苏盼儿眼睛一亮。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事情真相,就不是史书上写得什么英武骁勇,智慧英明,而是利用这个地道而已! 这个地道对于大周朝显然有莫大的意义,甚至可以说居功至伟。 “此事事关重大,盼儿,你切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明白不?” 秦逸一脸郑重交待。 “放心,我又不傻。” 苏盼儿翻了个白眼儿。她还没有活够,怎么会自己作死? 二人沿着村里人指的小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了看到官道,又走了两盏茶功夫,这才找到一个驿站。 此刻二人又累又渴,神情萎靡,衣衫褴褛,一身风尘仆仆,比那叫花子也好不了多少。 一靠近驿站,便被驿馆内的驿卒往外赶。 好在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二人使了银钱,驿卒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一脸是笑将她们迎了进去,还安排了一间干净幽静的房间。 他们又使钱买了些酒菜和衣物,两人洗澡换上衣服大吃一顿,再美美睡一觉,感觉到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回来。 “你说,长泽县的人眼下是不是还在到处寻找我们?还有程老,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出来了?我们又该怎么办?是直接回长泽县,还是干脆直接去府城?” 苏盼儿问出一堆问题。 “他们肯定会找我们,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又没长翅膀,不可能立马飞回去。我看不如这样,等再过几天,我们编一段过往,再设法送一封平安信回去便是。” 秦逸想了想:“至于程老,后来有没有进地道都两说。日后何去何从,既然都来了这里,干脆,我们直接去府城吧。” 他想到了前几天叶寒的来信。 眼下如果回转返回长泽,明年北上还是要来雍州。眼下他们就在雍州城,可以直接坐船北上直达盛京。 县衙之中,大部分紧要公事,前些日子已经处理完毕,余下的由程老暗中主持,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回去就是瞎折腾!还不如直接前往的好! 不过,要如何才能解释他们是如何突然出现在雍州城里的呢? 貌似只有一路缓行才行了。秦逸立即提出此建议。 苏盼儿本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又想到之前京城来信说原身亲娘病体沉重,进京倒可以顺便去看看,立即点头表示赞同。 “也只有如此了!这样子的话,我们的时间就很充裕,可以一边慢慢往府城走,一边浏览沿途的风景。就当出来郊游好了!” 她这一提议,立刻让秦逸两眼放光! “这个提议好,咱们就这么办!” 他刚说完话,却感觉到他搁在苏盼儿肚子上的手被猛踢了一脚,顿时愣住了。 “是、是他在你的肚子里踢我的手?” 秦逸激动了! 505.第505章 请问,能否借一下火? 忍不住一阵摸索:“是他在和我打招呼,他肯定也想着去游山玩水呢。盼儿,你说他是不是听懂了,正在为此高兴呢!” 苏盼儿莞尔一笑。 确定好行程,二人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在驿站里吃了早点,又歇息一会儿,养足精神,这才去找商队随着一起前往雍州城。 之所以要跟着商队走,一来是人多热闹些,二来是避免遇到豺狼虎豹,甚至是拦路抢劫者。 而代价是需要付一些银钱。 对于秦逸来说,苏盼儿和她肚子里孩子安全,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银钱不过是身外物。 不过,当他想起银钱,摸遍全身上下,却没找到多少银子。 这才想起当初他们下地道时,完全没有想到会遇上眼下之事,只是带足了清水和食物、绳索、蜡烛等应急之物,偏偏没有带上眼下二人最需要的银钱。 他掏空了口袋,只掏出一些平日里用来打赏下人的零散碎银,连十两银子都不够。 虽然囊中羞涩,但是苏盼儿和孩子的安全,秦逸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商队商量。 连续找了三个商队都无功而返,商队中人得知随行的其中一人是个大肚子孕妇,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以人数已经满额,无法捎带更多人为借口拒绝了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落到最后一个护卫人数最少的商队。 不过,商队管事得知要捎带个大肚子孕妇,就有些迟疑。 秦逸一再与之相商。 他的目光落到秦逸结实的身板上,这才改了主意:“你们要跟着商队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沿途你得帮着照顾车队,要是遇上野兽或者劫匪,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必须率先冲到前头。如何?” “好!” 秦逸毫不犹豫答应了。 跟着商队走,路上要是遇上麻烦,为了保护盼儿,他也是义不容辞。 商队管事很满意他的态度。 “既然这样,银钱就不用给了。不过,干粮、清水和帐篷你们得自行准备。” 秦逸大喜! “如此就多谢管事了!” 跟着商队自然走不快。 苏盼儿怀着身孕,被商队安排到中间位置的一辆马车里。 马车上还有几个年纪不同的小孩和女人,显见都是临时凑在一起坐车的,见苏盼儿到来都只看了她一眼,谁都没有主动打招呼。 苏盼儿也不想和路人有过多牵扯,一上车便缩在一角眯着眼打盹儿。 马车上不挡风。呼啸的寒风从缝隙里倒灌进来,冻得众人脸乌青乌青的,缩成一团儿。 由于苏盼儿来得最晚,她的座位最靠近边缘,更是一路直面寒风。她身旁的那女子一个劲儿往她身后躲。 苏盼儿并不在意。她的身体一直健壮,而且修炼过内劲,倒是不觉得特别难挨。 中午,商队临时歇在一个山坳处。 看着车上的女人孩子纷纷下了马车往山里走,她有些莫名其妙。 不久,秦逸过来了,他的两脚上全是泥泞,却笑得一脸开怀。温声问道:“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他们已经点燃了篝火,盼儿,你要不要下车去走走,吃点东西?” “也好。” 苏盼儿原本想拒绝,转念想到在马车上坐了半天,也该下车活动活动筋骨,便点了头。 “你是走在商队前面,我之前怎么没有见你?” 她盯着他那双脚看了好几眼,好奇的问道。 “我就在你前面第二个马车里,这些泥是之前下地帮忙推车沾上的。” 秦逸眸中含笑,挑眉上前搀扶着她。 所以官道其实也不过是用条石和碎石铺就,要是遇到马车陷进坑里,常常需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把马车抬出。 秦逸小心翼翼把苏盼儿扶到一侧靠近马车的火堆旁。 苏盼儿看了看,果断吩咐秦逸:“你去找些清水,我渴了。” 听盼儿说渴,秦逸赶忙去找水去了。 眼下已近冬季,草木枯死,苏盼儿随意在路边一抓便有一大捧枯草。只是枯草可禁不起久燃,苏盼儿干脆直接把路旁一棵小杉树砍倒拖过来。 这小杉树到了冬天表面枝叶都已干枯,就树梢还带点绿色。 她直接将毛柴放进火堆里,又把杉树放到底下慢慢引着,火渐渐大了。篝火的温度带走了满身的寒意,另一边火堆旁取暖的两个妇人靠了过来。 陪着小心:“请问,能否借一下火?” “请便。” 苏盼儿整理着手中的包裹,头也未抬随口答应了。 这两人之前在马车上就紧挨着苏盼儿坐,眼下见她神情淡然,显见得不想多说。她们也没好意思说什么,拿出包袱里的窝窝头就着火堆开始烤。 转眼看到苏盼儿没有吃食,其中一个略显年轻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些锅巴递给她。 “给你,这是我自家做的,你别嫌弃……”说话间,她的脸都有些发红。 苏盼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从对方一身洗得泛白的麻布衣裳,立即推测出对方家境并不好。 “不用了,你自家吃吧。我带着干粮。” 她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从小包袱里取出早上在驿站买的干粮,也学着她们放在火边烤着。 这干粮是一种杂粮饼,和普通老百姓自家做的有些不一样。 对面那女子给的锅巴才是普通人赶路的首选。 在家煮好米饭或杂粮,再炕成锅巴,又香又脆,色泽金黄。出门赶路饿了,就从肩上挎着的小提篮或者包袱里掏出一把锅巴来,蘸上小瓦罐或者竹筒里的卤汁蹲在路边捧着吃。 末了再喝些山泉水,便可以对付过去一餐。 原本商队赶路中途是不会生火的,奈何眼下天气实在冷,车上老弱妇孺不少,再这般冻下去怕出事。这不得已停下脚步,有了把锅巴烤热再吃的“优待”! 即便如此,也最多只休息两刻钟。 两刻钟换成现在,也就是三十分钟,足够众人吃口热乎的了! 此时火堆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大家冷得厉害,忍不住都往前凑。 506.第506章 都老夫老妻了,还怕我看不成? 不少人都取出干粮就着火烤,烤热就塞进嘴里充饥。 在苏盼儿把杂粮饼烤得差不多时,秦逸回来了。他用几张大树叶把山泉水兜过来的,看着苏盼儿一脸歉意。 “眼下没有锅,我试试看用树叶能不能烧开……” 喝生水很容易生病,尤其是连续赶路,人的抵抗力下降,更别说眼下她还怀着身孕。 苏盼儿的目光落到秦逸放到火堆上的树叶锅,立刻乐了! 这“锅”要烧开水,怕是难了! 就连周围烤火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苏盼儿旁边那女子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她,打趣说道。 “你家相公对你可真好!” 她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苏盼儿抿唇笑而不答。 商队管事看到这个情景,有些不忍心,派人用瓷碗送来开水。 “这位小娘子,我们管事见夫人身怀有孕赶路艰难,特意给夫人准备的。望夫人莫要嫌弃。” 这是雪中送炭啊! 苏盼儿赶忙起身,远远冲着商队管事一福:“多谢管事照顾。多谢小哥。” 秦逸更是赶忙过去连声道谢。 苏盼儿用开水泡软了干粮,默默地吃起来。 秦逸也吃了一些干粮,浅饮了些开水。 瞧着无人注意时,秦逸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边有一块干净的树林,要不,我们过去那边走走?” 他似乎话中有话,别有所指:“估计下次马车停下,怕是得等到傍晚落宿之时了。” 说着,他抬手朝着一侧人迹较少的树丛一指。 苏盼儿听到这话,仰脸望着他,微一寻思,偏明白他的意思,一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耳根子泛红。 此事是她疏忽了,出门在外的,原本就该趁休息找个地方解决下。一旦错过,总不能让赶路的商队停下来,等着自己跑到林子里去撒一泡吧。 想起之前看到几个女子结伴朝另一头的树丛里走的情景,她眸子闪了闪,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嗯……” 耳根子却悄无声息红了。 他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样子,抿唇笑了,率先往前走。 她赶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眼见都没有旁人了,秦逸这才站定,健壮的身子站在一块大石和树丛的间隔处,将外面的视线彻底分隔开:“这地方不错,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也还算干净。你到里边草丛里解决一下吧。” 苏盼儿应下,双颊唰一下就红了! 低垂着头踩着那枯枝败叶,走进那大石后面。大石后和那草丛之间是一片杂草丛生地,枯枝败叶遍地,并无荆棘,的确是如厕的好去处。 苏盼儿手伸向裙摆,回头看见秦逸依然盯着自己看,不由愣了愣。 忍着尴尬瞅了他一眼:“此地……咳咳,不错。” 虽然说二人已经是你侬我侬的小夫妻,蜜里调油,床头上更是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坦诚相见之时也不是没有过,可眼下这般…… 让她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然后小解,她还真做不出来! “嗯,是不错。” 秦逸一本正经盯着她,看得她瞪圆了那双丹凤眼,配上那飞霞般的俏脸,立马儿让秦逸看得两眼发直! 他当即一笑,抬眉张望了一下四周,眸子中却是别有意味:“旁边的生人着实不少,这里又是山林,怕是有野兽出没,为夫在这里替你把把风。” 苏盼儿彻底无语了。 恼羞成怒一跺脚,想也不想随手从旁侧拾起一块小石子儿,直接抛出…… “秦逸!” 秦逸脚下一错步,随意一闪,便躲过了那小石子儿。 笑得分外邪佞:“咋滴,都老夫老妻了,还怕我看不成?” “你!” 苏盼儿羞得满脸娇艳欲滴,低声呵斥:“秦逸,你想讨打不成?” “哈哈,不逗你了。” 秦逸哈哈大笑着背转身:“要不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你记得立刻喊我,我就在旁边。” 说着,他大踏步走开了。走到大石头另一侧背转身,嘴里还吹起了口哨。 这个混蛋! 苏盼儿又羞又气,好容易才找了个隐秘处,赶紧解开腰带撩起裙子褪下衣裙,依着大石边缘蹲在那荒郊野外解决生理需求。 眼下正值秋冬时节,寒风吹拂树梢一片松涛阵阵,带起杂草摇曳,也拂动了她身旁半枯不枯的大茅草叶,轻柔刮过她那敏感之处,恍惚感觉是男人夜里用粗粝的手指触碰她那的触感,说不出的感觉异样古怪。 她心下一惊,慌忙低头四下看了看。 见到是那大茅草叶子轻轻拂动,心下稍安。急急忙忙解决了内急,赶忙又把衣裙穿戴整齐。 这才慌里慌张从草丛里钻出来。 秦逸修炼过,耳力何等敏锐,更何况他现在心无旁骛,侧耳倾听? 寂静山林里的些微响动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他自然听闻了她一系列的动作,唇边止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嘴里吹着的口哨越发清亮了! 口哨声让苏盼儿羞得满脸臊红,又不得不鼓起勇气从里面出来。 发现秦逸依然站在原处,没有丝毫动弹。 她窘得不敢抬眼看他,径直从一旁穿过,连招呼都不打便疾步走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内心有鬼的原因,她感觉到秦逸的目光似乎紧紧黏在她身上,惹得她连走路都走不好,脚下发软,几次险些撞到了大树上。又急急忙忙躲闪,狼狈不堪。 走回山道上时,正好商队管事正在喊启程。 苏盼儿连忙加快脚步,仿佛落荒而逃! 径直爬上马车坐了上去,低下头连看也不敢看向秦逸,惹得原本坐在她身旁的那名女子反复拿眼看她,又看向外面的秦逸,眼里晃过一道恍然之色,再度看向苏盼儿的眼里就带上了一抹古怪之意。 苏盼儿可顾不得旁人的脸色,等到众人都上了马车,马车再度前行,她轻轻掀开帘子一角,努力在车对里寻找着秦逸。却始终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夜黑前,商队总算平安赶上了宿头,驰进一处小镇上。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507.第507章 一路颠簸,累坏了吧? 这年头的马车可没有减震功能,行走得又是崎岖山路,这一路颠簸苏盼儿感觉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浑身都疼。 商队才到小镇,她恨不能下马车自己用两条腿走路。 马车上其他人眼见有了可以安歇的地方,满脸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苏盼儿顺着掀开的帘子看去,到处是一片青色,青砖青石房屋重重叠叠,错落有致。 街道上行人人来人往,倒是有几分热闹劲儿,因着天色渐黑,路人个个行色匆匆。 镇子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酒肆、茶楼、布庄、青楼等自不用说,摊贩遍布街头巷尾,喧闹声起此彼伏。 商队在一个扯着陈旧幌子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苏盼儿仔细辨别老半天,才勉强辨认出饱经风雨褪了色的幌子上的字眼,原来是“缘来客栈”四个大字。 幌子随着寒风在屋檐下呼啦啦作响,抖动个不停。 这间客栈生意显然不错,除去他们这拨商队之外,另外还有好几拨商队都停在门外。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秦逸赶忙上前护着她下了马车,搀扶着她进了客栈:“一路颠簸,累坏了吧?” 苏盼儿确实疲累得慌,闻言点点头。 “嗯,还好。就是这马车实在颠簸得厉害,想午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马车自然无法和家里的马车相提并论,加上她至从怀孕之后,一直保持着午后小憩一会儿的习惯。马车上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自然没办法安睡。 “辛苦你了。等一下回了房你就先好好睡一会儿。” 他若无其事说着话,握着她手的大手手指却故意在她手心里轻轻一挠,粗粝的指掌磨蹭过她那柔嫩的掌心,惊得苏盼儿好似被烫着了似的,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心噗通噗通连续乱跳好几下,赶忙左右瞧了瞧,好在大家都忙着入住,并没有人注意到此事。 “怎么了?可是为夫说错了什么?” 秦逸一脸无辜色,嘴角悄然浮现出些许浅笑,见苏盼儿这窘迫模样,心情瞬间大好。 感觉一天辛苦赶路的疲劳尽消。 但凡是个男人,又有哪个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小女人在怀中笑意温存,含羞带怯潋滟流转的神彩? 让人恨不能搂在怀里细心呵护一番。 说话间,二人已经随着店小二到了后院下榻之处。 这小镇不大,可这家客栈后院着实不小,秦逸随着车队住进同一个小院,大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因着苏盼儿怀着身孕的关系,他便特意选择了一处朝南比较避风温暖些的房间住了进去。 打赏店小二些许铜子儿,亲自去趟厨房打来热水,还顺便带了几样小菜回来。 却发现苏盼儿蜷缩成一团儿,倚在床头眯着眼快要睡着了。 他赶忙上前轻拍她的背:“醒醒!盼儿,饭菜已经来了,你先用些再睡,仔细别伤了肠胃。” 苏盼儿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勉强坐起吃了些饭,又用热水清洗一番,这才感觉精神头好了许多。 “你问过了吗,还有多久的路程到雍州城?” “问过了,明日一早上路,正午时分就可以到达雍州。” 秦逸仔细地替苏盼儿揉着腿,她的腿至从怀孕六个月之后,便有轻微的浮肿现象。今天在马车上坐了一天,腿肿得更厉害了,连走路似乎都不那么顺畅了。 这些许水肿,要是她没有怀孕的话,运行内劲一周水肿自消。可眼下她怀了身孕,怕伤及腹中小豆苗,苏盼儿就连内劲修炼都停下了,更不要说用内劲消肿了。 秦逸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小心的用双手沿着两条腿轻轻的搓,替她活动血脉。 “我想过了,等我们到了雍州城,就先在客栈里住上几天,等你的身体好些之后,我们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他担心苏盼儿的身子吃不消,故而才有此一说。 反正他们又不着急赶路,多在雍州城里住几天,免得上了船后万一盼儿晕船,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盼儿显然也明白他的顾虑。 “到时候再说吧。” 她随意答了一句,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把话说死。要是身子没事儿,她怎么着都成。 看着怀中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女人,秦逸的双眼晶亮亮,哑着嗓子轻声道。 “睡了吧?” 苏盼儿闭着眼并没有回答。 秦逸这才起身栓了门,把屋里豆大的烛火吹熄,摸索着来到床头,撩起帐子寻到被子一角掀起,脱了鞋子钻了进去。 一进到被子里,怀中小女人的阵阵幽香便朝着他飞扑而来,若有似无,勾得他心神一阵恍惚。 这股幽香平日里是闻不见的,唯独和这香软的小身子相亲相爱情到浓处才能闻见。 一搂着这香软的身子,他感觉浑身疲累尽消,而另一强悍处却强势抬头,大有要恶狠狠攻城掠地的架势。 苏盼儿根本没有发觉危险已然来临,连平日里潋滟的眼都没有睁开,反而自动自发窝进他的怀里,寻得个舒服的姿势美美睡着。 惹得秦逸呼吸顿时厚重了好几分。 再也忍不住大手一伸,一把捉住她的小身子,小心避开她那日渐挺起的大肚子,三下五除二的便把她剥了个干干净净,不着一缕。 迷迷糊糊中,苏盼儿感觉到一股凉意。 是冷空气钻进被窝带来的寒冷,带起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还不等她醒悟过来,狂风暴雨迅猛席卷了她的一切。 狂风暴雨肆虐,呼啸着一波接一波袭来,风大浪急。 他小心翼翼避开她鼓起的大肚子,那由于怀孕而变得特别敏感的小身子被动承受着,几乎将她彻底掩埋。 不知怎的,今儿的他力道分外强悍,势头特别凶猛深入。 她由于怀孕而分外敏感的小身子哪里承受得住,连呼气的力道几乎都使不出,只能被动承受着他的给予,挂在他身上如同孩子般哭泣着。 却又担心传出房间去,只得扯过一件衣衫紧紧咬住,却依然能够听到从小嘴里传出低低的沉吟声。 508.第508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直到风停雨歇,她彻底无力地瘫倒在那,浑身轻轻颤抖着,仿佛没了骨头挂在他怀里。 秦逸呼吸沉沉,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瞧着那颤抖不止的小身子,忍不住低下头吻着那滑落在小脸上的泪痕,轻笑着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喜欢么?盼儿。” 如今的他可不是个愣头青,以为女人哭就是不要。 现在的他自然明白,女人会哭成那般细细碎碎的模样儿,多半是喜欢得不得了,承受不住才借由哭泣来表达出来。 “你魂淡……” 苏盼儿倒是想动,可浑身肌肉都在和她发出严重抗议。 只得扭着头,那迷人的丹凤眼瞪着他,眸光流转中饱含着无数风情:“这可是在客栈里,要是让旁人……听去了,可怎么了得?” 秦逸一阵闷笑,随即把她往怀中一搂。眼底划过一道邪佞色。 “没事儿,这间屋子可是在角落避风处,和其它房间都隔了一段距离,我住进来之前就看好了的。” 天! 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在住进来之前就想着这事儿? 苏盼儿恨不能一把撕烂他脸上那道可恶的笑容,可浑身好似散了架一样的难受,让她很快坠入梦乡,连那可恶的男人替她收拾残局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再度随着车队出发。 由于昨晚某人使坏,一个上午,苏盼儿都觉得迷迷瞪瞪的,靠着车厢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 到得正午时分,他们一路有惊无险到了雍州城。 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苏盼儿松了了口气,和秦逸付了剩下的一半银钱下了马车。和商队管事道谢。管事这趟差事平平安安的,心头也高兴,闲聊了两句,他们急着交差便急匆匆排队进城了。 许是终于到了雍州城,苏盼儿看什么都觉得心情好。跟着走到进城队伍最后排队。 她开心秦逸自然也开心。 笑得眯了眼的二人虽然身着普通布衣,但是鹤立鸡群般的高贵气息却在一言一行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和周围满面菜色、一脸木然的众人大相径庭。 惹得那守城的士卒不由多看了二人两眼,收下入城银子根本不做任何盘查,挥挥手直接放行了。 秦逸和苏盼儿相视一笑,信步入城。 雍州城不愧是府城,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派繁华景象。 远非永泽县城和长泽县城所能比拟。 正因如此,这里的消费水平比起普通县城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儿。 跟着秦逸连续走了几家客栈,看着他那一脸为难色,苏盼儿暗笑不已。 这个笨蛋! 到现在还不肯和她说实话,她倒是很好奇,就靠他怀里剩下的五两银子,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一间好客栈住下,然后留下一些饭菜钱? 秦逸心里直打鼓,一边扫视着街道两边的客栈,一边闷头前行。 尽管肚子叽里咕噜直叫唤,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上等房要一两银子一天,中等房五百个大钱,下等房也要二百个大钱。 在商队时他就打听过,去盛京的货船普遍都要二十两银子一人,两个人就得四十两。眼下他一共就剩下五两银子。要去哪里挣那四十两银?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此刻的他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他拧起的眉头,苏盼儿暗笑得肚子疼,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微笑着问道:“秦逸,你怎么了?干嘛对着对面的客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莫不是你看到了什么不对路的家伙?” “没有的事。我们进去吧。” 苏盼儿的话总算唤回秦逸的理智,他一咬牙,还是走进了客栈:“外面太冷了。走,我们进去再说。” 二人在店外站了老半天,又穿着普通布衫,店小二早就瞧见了,看她们犹犹豫豫的模样,眼中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住店。” 秦逸看了眼苏盼儿:“来一间……” “上等房一间。” 身后的苏盼儿抢先说话了。 她眼下正怀着身孕,可不打算委屈了自己。 秦逸明显愣了愣,还是没有说话。 店小二显得有些吃惊,忍不住再度把二人仔细打量一番,这才说道:“上等房一两银子一天,两位客官要住几天?” “两天。” “一天。” 说两天的是秦逸,说一天的是苏盼儿。 店小二看了眼二人身上的土布衣服,嘴角一撇:“倒底是一天还是两天?上等房需要提前交和所住天数相等的押金,要是损坏了店里的物品,押金概不退还!” “就住两天!” “就住一天!” 二人默契十足,又同时说出了口,不过内容却掉了个个儿。 “倒底几天?你们要不要商量好再来?”店小二又盯了眼二人身上的衣服,就差明说二人住不起了。 “听我的,就两天!” 苏盼儿直接拍了板,秦逸只得点点头。 原来是个惧内的! 店小二恍然大悟,他就说嘛,没钱还要住上等房,原来原因在这里。 话虽如此,还是给他们登记后收取了四两银子,把二人领进房间:“这就是上等房。上等房里的热水和热茶是免费的,吃食你们可以让人送到房间里来吃,也可以到楼下去吃。客官要是有需要尽管唤小的一声。” “如此就多谢小二哥了。” 秦逸道了谢,在怀里摸索一阵,好不容易找出十几枚铜子儿递到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撇了撇嘴,连谢字都没有说,便出门下了楼。 隐约还能听见他抱怨的声音:“呸!穷成这样还要住上等房?接下来看你们怎么办,就喝西北风吧……” 秦逸窘迫的捏了捏衣角里的那一两碎银,耳垂带上了可疑的血红色。 回头朝着苏盼儿笑笑:“有热茶热水,你先用着。我出去找些吃食来,你稍等就好。” “行。” 苏盼儿干脆利落答应,朝着他甜甜一笑。 这一笑让秦逸整个人都感觉昏呼呼的,连自己是怎么走出客栈的不记得。 掌心里的一两银子几乎捏成了水! 怎样才能渡过眼下的难关? 509.第509章 原来盼儿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把浑身上下一阵摸索,毫无所得,不由一拍脑袋,心中有些懊恼,手指却触到了挽着头发的玉簪上。 他顺手拔下,这是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看来,只有暂时当掉此物换些银钱度过此关了! 想起此物可是盼儿亲手替自己选得,心头就一阵不舍。 又想到盼儿眼下正挺着大肚子、饿得饥肠辘辘等他送吃食回去,又屈服于现实,不由咬了咬牙,默默找了家当铺钻进去。 从秦逸离开客栈后,苏盼儿便默默跟着他。 看着他一脸尴尬浑身摸索,却什么都没有摸索到,最后取下挽着头发的玉簪,纠结老半天才狠下心进了一家当铺。 难道他要当掉那玉簪? 这一幕让苏盼儿拧起了眉。 可不过片刻,秦逸又钻了出来:“简直岂有此理!这支玉簪只给一两银子?我就是丢了也不当!” 他可是清楚记得,盼儿当初买下这支玉簪,足足花费了几百两银子! 居然只给一两? 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当铺里追出一个山羊胡、八字眉的老者。 “呸!穷鬼,给你一两都是看得起你。要不你换家当铺去试试,看看有没有人出价比我更高的?哼!” “你!你……” 秦逸身为县令,又怎么会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这些所谓的当铺盘根错节,其实背后势力都是交织在一起的。这家出价一两银子,换十家也还是这价! 他气得甩袖就走,大踏步很快就走远了。 苏盼儿看了眼那一脸得意地山羊胡须的尖酸老者,双眼微微眯起。 随脚踢了一颗石子儿。 转身正欲回店铺的老者突然不由自主膝盖一弯,扑通一声朝着秦逸离去的方向跪倒下来。 他想要起身,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大喊大叫救命。很快便围拢一堆看热闹得人。 苏盼儿眼中闪过一抹好笑的神情,朝着秦逸的背影追了上去。 这次秦逸并没有进当铺,反而钻进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太窄,苏盼儿不敢跟得太近。不料小巷虽小,里面岔道众多,走出不多远,苏盼儿居然跟丢了人。 她懊恼四下瞎窜寻找,在这些宛如蜘蛛网的巷子里瞎转悠,找寻许久无果,只得失望的回转。 一抬头,居然发现秦逸正捧着一个大碗从一户农家钻出来。 立马吓了她一大跳! 好在她身后正好是个十字路口,她赶忙躲了开去。 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秦逸并没有看见她,正同一位杵着拐杖的白发老太太说着话。 “大娘您别再谢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您,您把锅借给我用,还用了您好些柴火。这些肉和菜您就留着吃……” 看着秦逸道了谢,手上捧着做好的饭菜朝另一头离开,苏盼儿感觉眼底一阵湿润。 忍不住想笑,心头却不由一阵酸涩! 这办法亏他想得出来! 看着秦逸急匆匆往回赶的背影,苏盼儿眨掉眼底的泪意,紧跟在秦逸身后回了客栈。 “盼儿!我让厨房现做了红纱排骨,还有两枚荷包蛋,让你久等了!你快来尝尝,看看是否合乎你的口味。盼儿……” 还没有进门,秦逸便一脸是笑的高声叫唤着。 他推开了门,赶忙把碗筷摆好。 苏盼儿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脸色沉沉:“你去了哪里?”她盯着他的眼问。 “我去给你弄红烧排骨多费了些时间。你去哪里了,外面那么冷可别乱跑,仔细冻着了。” 秦逸不疑有她,扶着她坐下,又递上一双竹筷。 苏盼儿低头仔细看着碗里的吃食。 揭开倒扣着的碗,满满一碗白米饭浇上了散发着香气浓汤,上面铺着色泽金黄的排骨,一些切成了拇指大小的芋头块,一些泡菜红萝卜丁,还有两枚金黄金黄的荷包蛋,引得人食欲大动。 苏盼儿怔怔然盯着,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了,盼儿怎么还不吃?赶紧的,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秦逸催促着她。 “你呢?你吃了没有。” “我吃过了才回房的,你赶紧吃,别愣着。” 他还把碗往苏盼儿面前推了推,一脸笑容起身:“我再去打些热水来。”说着,拿起水壶就要出门。 “等等再去吧,现在在吃饭,打来热水一会儿也冷了。” 苏盼儿没有拆穿他,只是拉着他衣襟不让他走:“这太多了,我吃不完。要不,咱们一人吃一半?” “我肚子饱着怎么吃?你……” “饱着也再吃些。坐下!” 苏盼儿强势把他拽回来,又把饭菜分成两份,推了一份给他:“赶紧吃,吃饱之后我带你挣钱去。” 说着,她还得意地冲着他眨了眨眼。 嗯,不咸不淡,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倒是秦逸一贯做出来饭菜的味道,此刻吃在嘴里却分外的让人感觉美味儿。 挣钱? 这两个字让秦逸立即欲言又止,坐下来默默吃着饭菜。 想到人生地不熟地方盼儿如何挣钱,他心中十分好奇。 苏盼儿可不管他的想法,慢悠悠吃了饭,又洗漱一番,躺倒在床上美美睡了个下午觉,半点也没有感受到秦逸心中的火急火燎。 直到睡醒,看到秦逸那幽怨的目光,苏盼儿不由嘻嘻一笑。 “你又不是深闺怨妇,眼神怎么这般幽怨?” 她起身开始整理妆容。 “还不是怪你。” 眼看手中只余下了买菜剩下的几百文钱,偏偏盼儿还说了有法子赚钱,然后就美滋滋滴睡早了,秦逸想问又怕打搅她,心里跟被猫爪子挠着一般,等得直发慌,眼神不幽怨那才奇怪了! “噗哧!好了,我不逗你了。咱们出去转转吧。” 苏盼儿起身往外走:“这次你哄骗我,我就小惩大诫原谅你。再有下次,你就给老娘等着吧!” 说着,迈步已经走出了房间。 秦逸听得眉头突突直跳! 原来盼儿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脸一红,赶忙追了上去:“盼儿,我……是我不好,我……” 他还想说点啥的,目光一对上苏盼儿那双凶狠的眼,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510.第510章 少一个子儿也不抵! “你说呀!怎么不继续说?” 她恶狠狠地说道。 见秦逸不说话,这才瞪了他几眼:“要是没话说就跟着我走!” 秦逸自然不敢多说,跟着她走在身后。 外面天色已经泛着黑,苏盼儿带着他在巷子中穿行。 眼下已经立冬,这天一黑气温就开始下降,冻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可苏盼儿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兴致勃勃的逛着街,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 看得秦逸分外迷惑。 “盼儿,天黑了越来越冷。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我去码头转转,说不定……” “你想去扛麻袋?” 苏盼儿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 秦逸:“……” 有谁会想去扛麻袋的?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不想抗麻袋,就老老实实跟着我走。” 苏盼儿说着,大摇大摆钻进了一家铺子里。 秦逸连忙跟了进去,一进门,他立刻就后悔了! 之前没有看店招和幌子,现在一看眼前的情况,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是家赌坊! 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知县居然进了赌坊,一本参到圣上面前,他这个芝麻官也算是做到头了! 再说了,眼下二人全身上下银钱加起来,也不过几百文铜钱。 这样子跑到赌坊来,这、这这这不是找死吗? 一想到这里,他赶忙伸手拉了拉盼儿的手。 “盼儿,这里可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走,我们快出去吧!” 苏盼儿正四下扫视着周围的人,目光频频往赌桌上溜。闻言回头望着他,反问着。 “你不缺钱?” “缺。” “你不想挣钱?” “想。” “想不想一夜暴富?” “……” “不打算去盛京啦?” “……我当然想去盛京!” 苏盼儿翻了个白眼儿:“既然你都想,那就闭上你的嘴。跟着我好好看着就行了。” 说完,转身便往一旁的台搭子前钻。 这间赌坊算不得很大,一共有四层楼。 一楼是全通的格局,以中间天井为中心,散布了无数张台搭子,摇筛子、买大小、斗蟋蟀、摸牌九…… 一张张台搭子前都围满了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都有。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中间不时掺杂着不堪入耳的怒骂声和叫好喝彩声。 苏盼儿面前的台搭子上正在赌骰子点数大小,这种赌法喜欢玩的人很多,输赢速度也快。就在秦逸迟疑的片刻,台搭子上就已经过了三轮。 赢了银子的,不住哈哈大笑;输得血本无归的,在一旁哭爹喊娘。 苏盼儿对这些人视若无睹。 她目光紧紧盯着对面庄家的那双手上,片刻后微微一笑,转头朝秦逸伸出手。 “银钱呢,你还剩下多少?” 秦逸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发现旁边的人都盯着他,忙又压低了声音:“盼儿,你别闹了!我们走……” 说着,伸手拉住她的手,便要带她离开。 苏盼儿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 看她已经下了决定,秦逸暗暗叹口气,一咬牙从发髻中拔下那支玉簪。 “只剩几百文钱了。要不,就用这支玉簪作赌资吧!” 这支玉簪当都没有能当掉,真要输掉了,至少明早还有钱买包子。 苏盼儿接过玉簪,微微愣了愣,随即又好笑地看了眼披散了长发的秦逸:“成,就这玉簪吧!” 说着,转身直接将那玉簪往台搭子上一拍,一副豪爽的姿态! “买小!” 苏盼儿这么漂亮又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出现在赌坊内,早已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她身旁秦逸一直紧紧跟随,这才没有登徒子上前。 眼见苏盼儿连自己男人簪发的玉簪都拿来赌,众人神色都很是复杂。 庄家也是一愣,随即拿起那根玉簪看了一眼,便明白这玉簪的价值。 “夫人想抵押多少银钱?” “不多,就算一百两吧!”苏盼儿说得分外淡然。 “一百两?夫人莫要和小人开玩笑。” 那庄家一脸鄙视样儿:“这种垃圾货色,最多抵押十两。多一个子儿也没有!夫人要是觉得不合适,随意就好!” 十两? 秦逸挑了眉头。 他白天拿去当铺,对方就只出一两银子!眼下来了这里,对方一开口就十两,不由让他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切!” 苏盼儿一脸气愤色,起身伸手就要夺回那根玉簪:“这是羊脂玉做的玉簪,你就出十两银子?当初我可是花了八佰两银子买回来的!一百两,少一个子儿也不抵!” 那庄家迅速躲过苏盼儿伸出去的手:“最多抵押二十两,再多就随意夫人来去了!” 二十两? 这说着说着又涨了一倍。 秦逸一脸懵懂。 苏盼儿一副陷入天人交战的模样,过了一会儿,狠狠一咬牙,突然笑了:“成,二十两就二十两!只要你别后悔就成。” 看样子对方也不肯再添,不过不要紧,只要有钱就行。 苏盼儿答应下来,让那庄家欣喜了片刻,小心翼翼把那玉簪放回桌面上,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众人。 “还有哪位客官要下注的?” 他连续问了三遍,原本押小的众人都改成了押大,押小这边就剩下了苏盼儿一个人。 众人都没有人说话。 庄家把手放到那倒扣的下骰盅上,得意地冲着苏盼儿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模样儿,仿佛那支玉簪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开!” “哇!喔——” 在场众人都大吼起来了! 碟盘里的三个骰子,分别是一点、两点、一点。合起来四点小。 “一点、两点、一点……小!” 庄家额头冷汗直冒,怎么会是小呢?他刚才明明动了手脚,开出来的应该是大才对。究竟是怎么回事? “赢了,赢了!盼儿我们赢了,耶!” 秦逸高兴万分,忍不住激动得大吼着。 苏盼儿脸上没有丝毫激动之色,反而一脸平淡催促着庄家。 “不好意思,点子小。给银子吧!” 那庄家抹了把汗,只好自认倒霉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苏盼儿。 511.第511章 这银子,我们不能用。 苏盼儿连接没有接,直接把玉簪交给秦逸,而银子照样推到买小的这边。 那庄家吃惊地看了眼苏盼儿,随即又一脸阴沉摇动着骰子。 “买定离手,买好即开。买定离手,买好即开!” 嘭! 他重重骰盅倒扣在桌面上。 “诸位,下注吧!” 苏盼儿连手都没有伸出去,反而有意无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还是买小!” 两次都买小,那庄家感觉腿肚子都在颤抖。 以前他就听人说过怀孕的女人邪气,他一直不相信。可眼下真叫他碰见了,他算是明白了这话的由来,迟迟不敢揭开竹筒。 旁边跟着盼儿买小的赌徒一阵闹吼吼! “快开!快开!快开!” 庄家无奈,只得再度把骰盅揭开。 四点、一点、三点,小! 庄家脸色一下变得卡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旁边围观的众人沸腾了! 二十两翻倍,变成四十两银子! 苏盼儿纹丝未动,继续押小。 庄家一脸阴沉看了眼苏盼儿,上下翻飞摇动骰盅。 打开骰盅,照样没有意外,依然是小! 苏盼儿银子变成了八十两! 旁边有不少人跟着苏盼儿买小,这一次,庄家直接就赔出去一大笔银子。 那庄家脸色煞白,直接滚到了桌子底下! 旁边一名小哥连忙将他搀扶起来,他回头冲着那小哥吩咐一声。那小哥立即转身走了,不多时,另一名庄家走了过来,接手了这张台搭子的赌局。 这名庄家显得很年轻,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苏盼儿。 “夫人您是要押小押大?” “押小。” 苏盼儿神色非常淡然,连眉毛都没抬。 庄家眸子谙了暗,点点头,又换了副骰子,摇动着骰盅,他的手法很慢,眼睛盯着苏盼儿那只轻轻抚摸着肚子的手,很久才停下来。 那摁着下骰盅的手迟迟没有收回。 抬头看着苏盼儿,良久才轻柔一笑。 “夫人,您真的不改?” 苏盼儿摇摇头,淡然一笑:“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夫妻二人路过贵地,身上银钱不慎丢失,缺了回程的盘缠。原本我想把这玉簪抵押一百两银子,一把定输赢。结果……” 结果那庄家却趁机压价,估价成20两!她的目标是要赢100两银子,只有继续下注了。 “原来夫人缺少了盘缠,这个好说!” 年轻庄家眉头一挑,微微一笑。 他朝着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转身离去,很快他用托盘托着一个荷包重新出现。 年轻庄家拿起荷包,缓缓往苏盼儿跟前一推。 “些许心意,还望夫人收下。可切莫嫌少。往后,夫人要有空,可以来这里喝茶。” 这是要买个人情,交个朋友的意思,另外也是希望她见好就收,不要再来赌钱,这庄家年纪轻轻,倒是熟谙江湖之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礼尚往来! 苏盼儿笑了,从椅子上站起。顺手将荷包递给秦逸,眸子含笑对着庄家说道。 “多谢您如此体谅人!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这身子骨也乏累得慌。就不继续打搅了。” 说完,便握着秦逸的手转身出了赌坊。 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年轻的庄家久久未语。 反倒是之前离开的那名庄家又转了回来,一脸赔笑:“少东家,您看,要不要派几个弟兄追上去……” “追上去?你是嫌今儿我们赌坊丢得脸还不够,还想让兄弟们送上门去找死?” 称为少东家的男子突然笑了! 转身就劈头盖脸给了对方一个大耳光,打得对方分不清东西南北:“在场子里混了这么久,居然还是那么没眼力劲儿,脑袋进水了不成?滚!” 被打了一个耳光,那庄家却半句话也不敢反驳,连滚带爬下去了。 心头反而思索着苏盼儿和秦逸二人究竟有什么身份,居然连少东家都怕了她们! 外面的天空很冷,却浇不灭秦逸心中的八卦热血! “盼儿,原来你居然还会这些……” 他完全没有想到! “没什么,雕虫小技罢了!” 苏盼儿一脸淡然。 前世的她从小就是个孩子王,长老口中的刺儿头。骂人、打架、斗殴样样少不了她。 玩骰子这种事,都是她早年玩剩下的! 因为对她没有了吸引力,加上那段灰暗历史一直是她避免想起的,她自然从不曾提及。 “雕虫小技?你是说……作弊?” 秦逸有些难以接受,盯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怀疑。 “其实这些你也能做到的。” 苏盼儿摇了摇头:“你体内不也有内劲吗?” 之前,她便是用内劲穿透那骰盅,控制骰子点数大小。赌坊后来出现的那名年轻庄家,也是个内功高手。和她互相较量内劲,打了个平手。 最终二人的内劲让那骰子都碎裂了,只要一打开,就能清楚看见那骰子已经变成了粉尘状,这也是对方迟迟没有揭开骰盅的原因。 对方知道苏盼儿会内劲,也就自然明白她不是故意去捣乱。加上她也言明,没有回家路费,之前原本想抵押一百两一把定输赢,却被那没有眼力劲儿的庄家自己破坏了。 像她这样明显不是易于之辈,那年轻庄家也轻易不愿得罪。 这才有了破财免灾送出银钱的一幕。 经过苏盼儿一番解说,秦逸这才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由分外失望:“哎,这样子的所谓的江湖高手,居然逗留在这样子乌烟瘴气赌坊内,真心让人……” “不然呢?所谓一文钱必死英雄汉。好汉也有落难的时候,今晚要不是为了拿些盘缠,我也不会除此下下之策。” 苏盼儿感叹着。 这赌博之事能不沾染尽量不要沾染,否则,很容易养成惰性,更容易让人上瘾。 只因这银钱来得太容易了! “你说得对!赌博这陋习千万不能沾。” 秦逸眼底闪过一道坚定之色:“天无绝人之路!这银子,我们不能用。回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一定会挣到足够的盘缠的!” 他睿智的目光分外坚定。 512.第512章 第 我们有银子了! 苏盼儿眸子一闪,对秦逸的心性很是满意。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从一夜暴富中回神过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有了银钱,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二人自然回客栈,又补交两天房租住下。 苏盼儿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秦逸不在屋里。案几上留着一些饭菜和一张纸条。 原来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随后一连两天他都早出晚归。 这天天黑尽了,秦逸依然迟迟没有回来。苏盼儿等得心焦,正要出门去寻找他时,他终于回来了! 一回来,他便兴高采烈地一把搂住苏盼儿,抱着她不住在她脸上蹭。 “盼儿,盼儿你知道吗?我的两幅画都卖了。有人买了我画好的两幅画,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我们有银子了!” 那两幅画是秦逸熬了一个通宵画出来的,他自己很喜欢,在他看来,任何一副卖过三五百两银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遇到识货的主儿,秦逸只得一等再等。 在有人看中那两张画之后,他果断卖了! 这才有了他回来晚了那一幕。 了解了情况,苏盼儿松了口气,这个呆子,原来是卖画去了,早点说嘛,害她白白担心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退掉了房,出门去吃了一顿好吃的。 苏盼儿想着上船航行,便提议去买两瓶酒带上,居然意外发现了吕家的酒肆。 里面卖得,正是那竹叶青酒。 而那管事的也正好认识苏盼儿和秦逸,看见她更是一脸惊奇色。随后还和她谈及,不但这雍州城,就连盛京也有几家是吕家产业。 苏盼儿干脆和他提前预支了自己的那份抽成,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也顺便让那管事通知了远在长泽县的众人。 这下手头银钱宽裕,他们又去置办了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这才急匆匆赶往码头。 前往盛京的商船从雍州府出发,途径襄阳府、寿春府、淮南府、过应天府然后直达开封府! 行程长达一个半月。 上船时,苏盼儿和秦逸无意中又那位相处的商队管事,双方意外见面都有些惊喜。 秦逸拱手笑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居然又聚在了一起。我们人生地不熟,这次上盛京,还请您一路多多关照!” “秦公子客气了!” 那管事也是一拱手,微微一笑:“出门在外,大家理当互相照顾。” 有了熟识之人,苏盼儿和秦逸也放松许多。 得知商船要午后才能起航,二人干脆就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房间,托了那管事帮忙照看。 便再度下得船来,打算添置些物品带上船,免得到了船上要什么缺什么。 这次他们采购的目的主要是吃食,肉脯一类的买了不少,又买了干粮。看到有用的用品,或则有趣儿的小玩意儿,也顺手买了一些下来。 好在二人都是有节制的人,虽说买得东西不少,却也不是不是太费银子。 二人一边闲逛一边买,眼看快到午时了,正好走到一家饭馆前,秦逸这才指了指。 “咱们要不要去好好吃上一顿?要知道这船可是直接到开封,再北上大运河直达盛京。唯有到了大港口才会停船,接下来可是要在船上呆上不短的日子。整天肉脯干粮,怕是腻味得很。” 这话顿时让苏盼儿两眼直泛光。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咱们可得好好吃些蔬菜,免得上了船,嘴巴吃得都淡出味来。” 二人说笑着携手进了饭馆。 浑然没有觉察到,在她们身后,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叫花子紧紧盯着她们的背影,他穿着残破衣裳的瘦弱身躯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眼底却闪动希翼的光。 苏盼儿似有所觉,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只看到一个小叫花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并无什么奇怪的人。 她摇摇头,暗虑自己多心了! 进了店,她一口气点了近十道热菜,笑得分外开怀。 “这几天都一直在赶路,心里就想吃些热呼呼的东西。这些菜要是吃不完,咱们就打包带到船上吃。就算是冷菜,也总比那干粮好吃。” “你这主意好。” 秦逸双眼一亮,冲着中间那只叫花子鸡一指:“这个可以打包,咱们今晚吃。还有这道、这道和这道……” 看着秦逸那恨不能把什么都打包的姿态,苏盼儿噗哧一笑!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满嘴都说吃了?” 她的嘴角勾起两个迷人的酒窝儿:“路上不就呆个把月。再说了,中途不是还会停靠补给吗?怕什么,赶紧吃吧!” 这话让秦逸乐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和我家宝贝闺女饿肚子,这才多说了几句。” “谁说一定就是闺女了?万一是个小子呢?” “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一样疼。” 他夹了一筷子四季豆进她的碗里:“真难得现在还有这菜。赶紧吃、吃。” 算你会说话! 苏盼儿心里高兴了,嘴上依然硬气得很:“就怕真的生下来,你又不疼他了。” “谁说不疼他?” 秦逸突然凑到她面前,眼角邪气一挑,一股邪魅之色顿显:“不过也是,为夫自然更疼爱他的娘亲了……” 他的话语低低地,故意冲着她的耳朵里哈气,喷出的热气在她脖颈间缠绕。 让她一阵面红耳赤,连筷子都险些掉了! 恰恰好此时,店小二送来一道汤,看到这个情景,微微一笑,很快退了下去。 这般折腾让苏盼儿心惊肉跳的,连心都快要从肚子里蹦出来了。 等那店小二一下去,她再也忍不住对着他一阵捶打! “都怪你,这下子让旁人看见了吗?哼!” 秦逸哪里敢还手? 赶忙顺势搂住她的腰:“怕啥?咱们可是夫妻,他看见了又怎么样,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来,再吃些菜!” “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吧!” 苏盼儿双颊依然红绯绯的,恨恨地端起一大碗东坡肉,直接将半碗肉倒进秦逸的碗里,随即得意洋洋地望着他。 看你吃!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半碗肉吃完,还怎么灌我吃东西! 513.第513章 不要留下后遗症就好 秦逸直接傻了眼! 不是为了自己碗里那半碗油腻腻的东坡肉,而是为了此刻对面的小女人那俏皮的模样儿! 随即猛然拥住她,对准那小嘴儿就是一阵猛亲。 她可能知道都没有发觉,眼下的她越来越喜欢冲着他撒撒娇,尽显小女儿姿态! 即便是发飙,也带着无数分惹人怜爱的美感。 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却是坚强的、是大度的、是高贵的、是理性的! 也许,每个人脸上都有无数个面具,面对不同的人时,各人都本能地选择自己满意的面具戴上。在适合的时候又换上另一个不同的面具。 只不过,有的面具戴得久了,就一直留在了脸上,忘记摘下来。 可不管怎么变换,他就是爱极了这小女人,爱她这个人,就连她这张多变的脸也喜欢。 等过了午时,二人总算心满意足回了船上。同时也带回大包小包的美食。 同样的,那商队管事也带回了不少吃食,见二人回了,扯着秦逸去浅饮两杯。 秦逸再三推辞,却推辞不过管事的热情,只得随去。 苏盼儿一直有午后小憩一会儿的习惯,便闭门准备在船舱里午睡。 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又是人在甲板上奔跑的声音。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身出了船舱,走上甲板。 船头上人来人往,忙着卸货、装货的人都拥挤着,随着开船时辰临近,显得有些混乱。 码头上更是人山人海,忙着上船的、送行的、肩挑拿担的,甚至还有官差混合其间,似乎在追查什么人。 一阵鸣笛声声响起,随着那跳板逐渐收起,船终于要开了! 码头上的人也迅速行动起来,更是有人开始狂奔。 隐隐的,码头另一头更有一阵闹腾,将那些官差都吸引过去了。 苏盼儿正欲转身回舱,眼睛余光不经意间却看到,那逐渐收起的跳板上,出现了十几名统一着暗青色服侍的汉子。他们脚步飞快,就在苏盼儿转眼间的功夫,已经顺着跳板来到甲板上。 随即将甲板上的众人一扫! 苏盼儿脚步一滞,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那些人看见她的大肚子,浑然不在意直接从她面前闪身而过,飞快钻进了底仓方向,消失了踪影。 “哎哟!妈呀真是吓死人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一阵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声传到苏盼儿耳朵里。 这才甲板上还有好几名女子,隐隐以一名贵妇打扮的女子为中心。 在苏盼儿转头看去时,那妇人正好也回头看向她。 目光对上,对方抬高了下巴,冷哼一声昂首转身便回了船舱,其余众人随即跟上。 这人真是有意思,根本不相识,摆什么谱? 苏盼儿摇摇头,转身往船舱走。 又想着之前那十几个人的来历。 从对方的行事作风来看,绝对不是贫民百姓,有些诡异。 路过货仓外,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左右看看没人,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跨步走了进去。 居然意外对上一双宛若惊鹿般的黑眸。 那双眸子一发现有人,吓得赶紧往藏身处缩。 苏盼儿蹙眉,想了想终究没有说话,默默从货仓里退出来,假作无事人模样回了船舱。 出乎意料,秦逸居然回来了! 一见她进来,脸上焦急之色一松! “你去哪里了?这船虽然说平稳,可倒底颠簸。到处乱跑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了得?” 他赶忙将她带进船舱,又仔细查看一番。 这般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让苏盼儿不由轻笑。 “我没事儿,就是去甲板转了转。” “我刚才也去了甲板,怎么没有见你?” 秦逸眯了眯眼,一脸忧心忡忡色:“往后要是没什么事,你就留在船舱里莫要出去。就是要出去透透风,记得叫上我。” 适才听见鸣笛声,他担心盼儿安全,这才匆忙出来。 四下里都没见到盼儿的身影,反而在甲板另一侧发现一伙行迹古怪的人。个个都暗藏利器,身手敏捷,身上更是有一股隐隐的血腥气传出。那是惯常杀人后,留在身体里的萧杀之气! 让他越发担心起盼儿来,偏生找不见人,急得他团团转。 好在盼儿平安归来了! 苏盼儿见秦逸神色不对,赶忙低声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 秦逸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捉住了她的手附耳轻语:“我瞧着这次行程可能会不怎么太平。我们尽量呆在船舱里总没错儿!” 苏盼儿眸子潋滟,想到之前最后时刻上船的那一行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大船的另一侧船舱里。 赶在最后上船的十几个都聚集在此处。 纷纷围拢在为首的白袍男子身旁。 为首的白袍男子一脸苍白色,显见得是受了伤,胸口上的绷带上都是被渗透的鲜血染红了。 旁边一名个头小而精干的老者搭着他的经脉查探了半天,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主公福大命大,只要醒过来,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剩下的就是仔细养着。等回到盛京,再请吴太医来好好瞧瞧。不要留下后遗症就好。” 这话让众人脸上都添了几分喜色。 “这拨人果真是心狠手辣,居然直接守在码头上。要不是我们提前准备,在最后时刻上船,怕是还无法离开了。” 旁边一名大汉骂骂咧咧,显见得气愤不平。 “莫要着急。也怪我们把那狗逼急了,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白袍男子冷笑两声。 “主公,方才属下等人发现,在商船后方一直有一艘大船跟随。” 一名胡髭毛发浓密的大汉声如洪钟:“怕是那群狗崽子的爪牙。我们何时动手。还请主公示下。” “无妨。他们多半会在下一次港口到达前动手,我们还有时间。” 白袍男子重重咳嗽了好几声,轻轻喘息着:“我瞧着是盛京的那几位爷太清闲了。你去想办法把我们查到的消息透露出去,也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免得他们总是盯着我。” “是!” 旁边众人一喜,立刻应着。 这般憋屈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514.第514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那大汉依然在嚷嚷:“等我们直接灭了他们,再缴获了那艘大船。嘿,俺可是早就瞧好了,那艘大船可真心不错……” 等大家都退下去,白袍男子单独把那小个头精干老者留下。 他眯了眯眼,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说吧!我这伤究竟如何,要不要紧?” 老者低垂着头,良久才轻叹一声:“主公这伤,老夫无能为力。只能暂时保住主公的病情不至于恶化。等回到盛京,主公再另寻良医医治。总是有几分把握的。” 说完,他连头也不敢抬,保持原样恭敬站在原处。 “也就是说,你觉得这伤很危险?” 白袍男子无法自制又咳嗽了一阵子,好久才喘息着眯起眼:“那江先生觉得,盛京中有哪位太医本事大些?” 老者沉吟良久,这才开了口:“听闻黄太医有位师尊是杏林泰斗,人唤薛老。主公可派人前去把人请来。不过,您这症状就是治好了,怕是……” “怕是什么?” 白袍男子问得轻巧。 “怕是也会落下病根,体力大不如从前。今后三天两头生病也是常事……” 老者深埋着头,连头也不敢抬。 “哦,这样子啊?” 白袍男子沉默片刻后,突然笑了:“这条命原本就该没有了的。能得蒙江先生救治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万幸。落下病根就落下吧!” 说着,他又无法抑制咳嗽起来,挥挥手让老者离开。 良久,他低低的叹息声传出。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原本担心盼儿会晕船,上船时秦逸特意下了苦工做了不少准备。 不料盼儿却吃好睡好,半点感觉都没。 由于没有丫鬟在一旁伺候,秦逸把她看顾得很好,除了某些特定时候,几乎无时不刻不陪在她身边。 闲来无事时,秦逸迷上了作画。 至从上次依靠卖画得了五十两银子之后,秦逸几乎每天都要画上一两幅画。肖像、风景、写真、写实不一而足。且随性豪放,常常一画就是一个上午。 他画得最多的,自然就是盼儿了! 含羞带怯的、娇嗔蹙眉的、慵懒而卧的、挥舞着长鞭的、站在山巅随风而舞的…… 一张张唯妙唯俏,好像另一个苏盼儿活生生地站在画上一样! 而苏盼儿要么就瞧着秦逸作画,要么就靠在床头看书,还经常拿出那条金乌鞭擦拭着。 这条金乌鞭自从在山洞里得到后,苏盼儿便经常把它带在身边。这鞭子的材料她也研究过很久,也弄不明白是用什么材料制成,柔韧性十足,内劲灌注其上却又刚猛无比。 她爱上了这冰凉中又带着粗粝的触感,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细细打磨。 在船上的日子,每天一早一晚,她都要去甲板上转悠一个时辰透透气,顺便欣赏一下大江上的风景。 好在那天浑身血腥气的十几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反倒是那名一脸高傲色的妇人,苏盼儿倒是遇见了好几次。 也从那人身旁的对话里知道了她的身份——京西路茶盐司张大人之正妻张夫人! 这位张夫人的丈夫张大人苏盼儿过去没有听说过,不过却知道,茶盐司手中权势通天,管理着大周朝最值钱也最受人追捧的盐引和茶引。 茶引是茶商缴纳茶税后,获得的茶叶专卖凭证。茶商于官场买茶,缴纳百分之十的引税,产茶州县发给茶引,凭此引贩运茶可免除过税。 而盐引也是差不多的,是取得食盐贩卖最重要的依据。 由于茶引、盐引是对引不对人,也就是说,任何人只要拿到了茶引、盐引,都可以合法的贩卖茶叶、食盐。 这年头食盐和茶叶都是官府管制内之物,由官府管制的东西自然不便宜。 这可是肥得流油的差事,也难怪这位张夫人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苏盼儿却没有凑上去找虐的习惯。 二人大多各自站在一侧。 苏盼儿这边形单影只。 而那张夫人身边永远都围着一群恭维着她的女人! 秦逸大多远远站在苏盼儿另一头,只要她出现,就必定出现秦逸的身影。也让那名夫人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二人。 尤其看到二人一副浓情蜜意时,脸上的神情更是古怪。 这天傍晚,苏盼儿又照例和秦逸上了甲板。 风浪很大很湍急,巨浪不时拍打着大船,卷起一股股巨涛,拍打着甲板。 这是商船,船上载着大量货物,水线吃得很深。在巨涛大浪中颠簸,瞧着让人实在不放心。 秦逸带着苏盼儿几度后退,险些被巨大的海浪掀翻到海里去了。 而最让秦逸担心得,却是一直紧紧跟随在商船后面的一艘大船,已然距离商船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冲着商船来,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深深拧起眉头:“今儿的风浪太急,怕是要下雨了。要不,我们先回船舱里去吧!” 苏盼儿看了眼对面。 另一旁,那位张夫人身边,叽叽喳喳的恭维声依然没有丝毫停歇,即便遇到这等大风大浪打来,依然没有让那些人的热情降低。 “也好,我们回去吧!” 苏盼儿点了头,说走便走。 秦逸赶忙扶着她的手,往船舱的方向走。 不料,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朝着大船呼啸而至,巨浪卷在甲板,使得整个船身都剧烈颠簸起来。 苏盼儿早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桅栏,稳住了身形。 船头上的大桅应声而断! 朝着甲板重重砸下。 秦逸大惊! 这桅杆要是落下来,指不定船上的众人都要遭殃! 他直接飞身而起,抓起甲板上的铁链朝着那砸落的桅杆砸去…… 甲板上惨叫声惊叫声四起! 那名张夫人更是直接被这一撞抛起,一下子扑倒在地,重重摔倒在甲板边缘。 她下意识伸手求救。 可原本那些恭维在她身旁的女子都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她?纷纷朝着船舱里逃。 湍急的大浪恰好朝着甲板席卷而来,她整个人直接被大浪卷走。 515.第515章 不好了!船身被撞破了一个洞 那张夫人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下一刻,她又被一条绳索牢牢卷住,再度拖回了甲板上。 “如何?你还站得起来吗?” 苏盼儿急切询问着。 原来就在刚才千钧一发间,眼看对方坠入了大海,苏盼儿情急之中长鞭一甩,直接卷中了她把她拖回了甲板上,这才让她幸免于难免。 那位张夫人不住的呛咳,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摇摇头。 没事?没事就好! 这般剧烈动作让苏盼儿腹部一阵阵抽疼,赶忙捂住肚子,牢牢抓住那栏杆不住喘气。 “快,快回船舱!快!” 船上的水手开始急促奔跑上甲板,驱赶着众人。 苏盼儿这才明白,原来紧紧跟随在后的大船居然和商船撞上了! 甲板上的众人惊慌失措,尖叫着四散而逃! 秦逸此刻已经解决了桅杆的危险,终身跃落到苏盼儿身旁。 “盼儿,你没事吧?” “我……还好!” 苏盼儿捂着肚子勉强说道。 目光顺着她的手滑落,秦逸脸色立刻变了!他丝毫不敢大意,一把抱起苏盼儿就往船舱里飞奔。 “不好!船身被撞破了一个洞,商船进水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原本朝着船舱蜂拥的众人立刻哭爹喊娘,又纷纷朝着甲板上挤。 顿时和要去船舱里的众人挤成了一块儿,动弹不得! 这般混乱让秦逸焦急万分,他再顾不得旁的,抱着苏盼儿直接纵身一跃,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英武豪迈的身姿划过众人头顶,径直落到甬道另一头。 抱着苏盼儿大踏步进了船舱。 留给众人一道雄伟的背影。 也让船上的一些人注意到了他! 立刻便有人把此事报了上去,很快就有话反应下来。 “快!去查查对方的身份。眼下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有这样身手的人帮忙,是件好事!” 对此秦逸自然一无所知,他正守在苏盼儿身边关切的询问着。 “你怎么样?肚子可还疼?” 他不由暗自懊恼,要不是看见那桅杆突然砸落,他哪里会离开盼儿,又怎么会让盼儿出事? “我没事,之前突然使劲儿,有点控制不住,使劲过猛了,现在好很多了。真的!” 苏盼儿自然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当时也是一时情急。 她的手比她的脑子转动的速度还快,等她醒悟过来时,她手中的长鞭已经把那张夫人卷回来了! “没事就好!等这场混乱结束后,我再找个郎中来替你看看。” 秦逸依然忧心忡忡。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自己就是郎中!” 苏盼儿简直无语了,这个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些啥。 “那不一样!所谓医人不自医,还是另外再叫个郎中来看看才好。” 秦逸一本正经。 苏盼儿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眉头微颦,站起身:“你先躺着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走出内室,去了外边。 不久回转:“是船上的管事,说是看见我之前身手,想我帮着去修补大船破漏处。我……”他有些欲言又止。 “这可是要紧事。你赶紧过去吧,多注意安全。” 苏盼儿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确实听见有人喊过,那大船把这艘商船撞破了一个大洞。 估计现在正在不停漏水吧! 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商船可就真得沉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秦逸一脸凝重关切叮嘱道:“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已经告诉他们这里有家眷,他们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别出来。知道吗?” 他啰啰嗦嗦说了不少,说得苏盼儿都听不下去了。 “你不是要去帮忙吗?还不走?” 秦逸嘴里一噎,这才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苏盼儿闭上眼深呼吸,孩子眼下虽然没事儿,可之前那股突然的疼痛还是吓到了她。 让她再不敢轻举妄动,安静躺在床头养胎。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突然外面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商船剧烈的晃动起来,船身明显往旁侧倾斜。 苏盼儿再也躺不住,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虽然隔着层层阻隔,她依然能够清晰听见,外面无数密集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 随之传来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惊呼声。 忍了又忍,她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担忧,悄悄起身换上了紧身衣,做好万不得已就跳海的准备。 她轻轻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无声的安抚着肚子里的小家伙。 “小宝贝,你可要乖乖的哟!娘现在有事要忙,你千万要懂事。知道不?” 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应到了她的想法,好像在给她回应般,朝着她手掌抚摸的地方一阵踢腾,惹得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为母则刚!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绝对、一定不能出事儿! 她快步走出内室,来到外面的房间,悄悄拉开一道门缝儿。 一开门,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蜂拥而入。还时不时有人从她门口脚步急促的跑过。 一细看,她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惊恐的来源! 一群着玄衣打扮的蒙面人杀上了商船,此刻正逐一踹开门搜查着什么,船舱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甬道上到处是鲜血横流、腥臭扑鼻、身首异处的尸首,尸首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赶忙掩上门。 虽然她也曾经眼也不眨地杀了一百多号人,可那是为了活命,不得已才做的。眼下这些人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管男女老幼一锅端!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她把周围打量一番,把一条小凳放到门后。 回头又把一张书桌推过来倚在门的一边。 借着书桌掩藏好身形,她握紧手中的金乌鞭拿,静静等待着。 不过须臾间,房门处就有脚步在接近,很快,房门悄然被打开。 苏盼儿全神贯注,眼睛微眯,手中的金乌鞭微微抖动,随着一道身影蹑手蹑脚进入房中,她手中的鞭子立即呼啸飞舞起来…… 长鞭在半空中划出圆弧,径直朝那道身影落下…… 516.第516章 我要你们统统给她陪葬! “咦!” 待得她看清了那道身影,手中的皮鞭硬生生改了方向。斜斜贴着来人的脑门划过…… 啪! 一皮鞭落到原本放置在门后的小凳。 被劈中的小凳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旋即断成两截。 那道刚刚进入房门的身影被吓了一大跳! 整个人瑟瑟发抖,一脸惊恐望着她。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苏盼儿有些印象。 苏盼儿虽然没有正面跟他打过照面,可是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影却给她留下了些许印象。 他不是旁人,就是前几天在雍州城临到上船之前,她和秦逸去饭馆吃饭,身后盯着她们看的那个小叫花子! “……” 那小叫花子并不说话,反而倔强的低着头,悄悄往门里移了移,躲避苏盼儿的视线。 苏盼儿想到此刻的险境。 她立即一把把这小叫花子扯进屋里,随即迅速掩上门。 她并没有想办法让他隐藏身形,反而随意一推,直接把他推到正对着房门处。只要有人推门而入,便能一眼看到他。 “说!为何跟了我一路!” 看着小叫花的眼睛,她依稀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微一回想,她想了起来,刚刚上船时,她听见仓库那边传来声响,循声而去查看,当时她看见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现在想来,可不正是这小叫花子的那双眼珠子嘛! 那小叫花子依然倔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动弹。 “呵呵,不说话装哑巴?行!” 苏盼儿点点头:“你应该也看见了,外面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要是肯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小命。否则……呵呵!” 她故意恐吓着他。 小叫花子浑身一抖,下意识咬着下唇,还是不说话。 “我呢,我也不用做什么。” 苏盼儿抖了抖手中的皮鞭:“先不说我一鞭子下去,就可以直接把你这小身板拦腰折断。就单单把你扔在这儿,外面那些强人就能直接要了你的小命儿。你信不信?” 那小叫花子扭头看了眼直接被鞭子抽成两段的小凳,浑身抖动得更厉害了。 “我、我想回盛京……” 回盛京? 苏盼儿不由一愣,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你想回盛京?为什么?” 那小叫花子又咬住嘴唇,低着头再也不肯说。 苏盼儿也不催促,就拿着那皮鞭微微扬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门外喧闹声再度响起,凌乱的脚步正朝他们此刻的房门处靠近,似乎下一刻就会来到门前,直接推开那道虚掩着的门。 小叫花子手足无措,慌张起来,几乎要哭出声来:“我去京城找我姐,我姐被坏人抓到京城去了。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 嘭!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道虚掩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乎在同时,苏盼儿手一伸,一把将他推进里间,关上房门。 随后她一转身,长鞭一甩,径直对准那道身影挥下…… 啪! 长鞭舞动,正好缠上对方的脖颈,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苏盼儿手一抖一带一拧,来人的脑袋便径直搬了家。 鲜血喷洒! 门上、地板上、墙上都染上了一片血红色…… 还不等那无头尸首倒下,苏盼儿再度飞起一脚,把断成两半的小凳其中半截踢了出去。 那无头尸首直接往后仰倒,下一刻,房门受到半截板凳的作用力再度掩上。 血! 都是血! 苏盼儿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趴在门后吐得稀里哗啦的! 有多久没有因为闻见人血的血腥味儿吐了? 久得她都记不起来了! 门外。 一堆蒙面人面面相觑! 方才他们看见房门打开,随后一道乌光闪过,前头那人的脑袋就不翼而飞! 这一切的一切,是在眨眼之间发生! 他们个个全身毛骨悚然,谁也不肯再度前去推开那道普通至极的门! 倒底这道门里,藏着一个怎样的高手? “混账!” 突然一道突如其来的怒吼,打破了这些人的恐惧。 他们一回头,就看见一道流星划过! 随后,银光闪耀! 那是软剑闪耀带起的寒芒! 秦逸仿若那一尊杀神,所过之处,便是一片人间炼狱! 他原本被船家请去帮忙,堵那被大船撞破的大洞,忙得不可开交。丝毫不知道船舱上面的情况。 直到后来一名满身是血的水手下去禀报,船上来了很多凶神恶煞般的强盗,进了船舱见人就杀见人就抢,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 他大惊失色! 再也顾不得堵漏,朝着船舱飞奔! 他刚一来到他们暂住的舱门外,就看见那具无头尸首横陈在那,外面还聚集了好多个强匪! 当即两眼血红! 愤怒主宰了他所有意识,他脸上的肌肉由于愤怒而不住颤抖,双眼冒着焚烧掉一切的熊熊烈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发狂般誓要撕碎他目光所及的一切! “今天你们统统都要死!我要你们统统给她陪葬!” 他的话语好似从牙齿缝隙里挤压出来,带着无尽萧瑟杀气。 手中的软剑在呼啸! 那些贼人纷纷朝着秦逸围拢过来。 秦逸的手微微一顿,手中软剑一分为二,双剑其出,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原本正和强匪作殊死搏斗的众人突然发现增加了生力军,纷纷精神大震!出手的招式也大开大合,分外拼命。 在甬道尽头处。 一位白袍男子原本只是冷漠瞧着眼前的一场厮杀。看到秦逸在敌人围攻下杀进杀出的勇猛身影,他眼神闪烁一下,随即一挥手。 “你们也去帮忙。” 紧紧拥护在白袍男子四周的几个人不由一愣。相互看了看,这才迟疑着。 “主公,我们要是走了,谁来保护您?” “这些个贼子,不就是针对我来得嘛?快去吧!莫要再让他们伤及无辜了……” 白袍男子随口解释,话没说完,忍不住又捂着嘴不住咳嗽起来。 “是,主公!” 几人只得领命,杀进了人群里。 517.第517章 你不觉得他十分可疑吗? 他眯着眼睛看着秦逸宛若杀神般在强匪总纵横驰骋,刚刚止住了咳嗽,白袍男子含笑问着此刻唯一留在他身旁的小个头精干老者:“江先生你说,此人所使用的招数,是不是看起来有些眼熟?” 不但秦逸使用的武功路子他看着眼熟,就连秦逸的那张脸他瞧着也很是眼熟,是故他才让众人上前帮忙。 那老者江先生凝神看了半天,一脸歉意回头抱拳:“是江某无能。江某只识得医术,识人之术……江某委实不擅长。” 白袍男子哈哈大笑,下一刻又连连咳嗽起来,显得很是痛苦。 那江先生赶忙上前替他顺气。 “可恨江某虽有一身医术,却不能为主公减轻痛楚,实在是……唉!” “江先生毋须自责!这也许就是命啊!” 那白袍男子嘴角满是苦涩。 有了这边几人加入,那些杀上来的强人自然抵挡不住,很快呈现一面倒的架势。 被杀死数人后,活着的其中一人吹响了口哨! 那些强匪再不恋战,飞快往外逃窜。 这边众人自然拼死追杀,很快便追上了甲板,船舱里再度平静下来。 秦逸并没有去追,反而快速回到房门外,仔细打量那具无头尸体,眼中的血红顿时迅速消退,随即将其一脚踢开,拉开了房门。 屋里的苏盼儿大吐了一场,感觉终于舒服许多。又强打起精神,握紧长鞭,随时准备战斗,不料外面却传来一道口哨声,随即一阵急促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些人走了? 她正奇怪着,又有脚步声靠近。 随后,一道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在看到秦逸的第一时间,苏盼儿浑身一软,手中的长鞭直接落了地。 “秦逸……” 秦逸大踏步进了门,急切的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盼儿,你没事吧?对不起,是为夫不好,为夫来迟了!” 他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牙齿咯咯直打架,他紧紧搂住她,眼底泪意在泛滥。这种恍若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心中波澜起伏,犹如海面掀起巨浪! “不,不迟的,一点都不迟!” 苏盼儿紧紧抱住他宽阔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在我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回来了。真好!” 真的很好很好…… 她软软的软倒在他的怀里,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她忍不住笑了! 这般通情达理的盼儿,如何不让秦逸打心眼里喜爱? “盼儿,盼儿,我的好盼儿……” 他吻了吻她的脸:“你没事儿就好。要是你有点什么闪失,为夫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怎么样,我们的孩子还好吧?盼儿?盼……” 却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忍不住轻轻推开她。 这才发现她呼吸均匀,居然就这么靠着他的肩膀进入了梦乡。 秦逸不由哭笑不得,赶忙一把抱起她,这才踢开里屋房门进了门,不料,却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 秦逸当即就愣住了! 出了这档子事,这船自然是没有办法继续行驶。当晚,商船便在最近的码头靠了岸。 船舱里的尸首也移了出来,交给了当地的官府处理。 这场事故中的无辜受连累者众多,其中还有几个官家家眷。一些人被官府带走了,说是去配合调查。原本船舱里住满了人,这档子事一出,船舱倒是空了大半。 秦逸险些也被人请走,好在有人出面为他作证,当初是他奋不顾身解决了桅杆倒塌的危机,是他帮着修补船***也是他帮着灭了那些强匪。 由此秦逸才得以脱身。 而这一切,苏盼儿并不清楚。 她一觉睡得很香,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儿唤醒了。 “醒了?刚好,那商队管事为了感谢我们搭救了他,特意送来了些酒菜。你赶紧起来吃一些吧!” 秦逸上前帮着她开始着衣。 “嗯。” 苏盼儿感觉肚子里的咕噜声好似在打鼓:“我睡了多久?商船怎么样了?” “从昨晚戌时一直睡到现在。如今快到午时了。商船靠了岸进行了修补,现在已经重新起航了。” 秦逸一边解释着,一边扶着她出了里间。 “哦,原来我睡了这么久,难怪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自己都能吃下一头牛。咦,这是哪家的孩子?” 让苏盼儿惊奇的是,在外间居然坐着一个年纪大约在十岁上下的小男孩,秀秀气气的,一脸斯文坐在那里。 听到苏盼儿说话,他赶忙从小凳上站起身。 “这孩子不是你救下的吗?怎么,你自己都忘记了?” 秦逸一脸好笑,顺势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她的身旁。 她救下的? 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珠,苏盼儿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形象……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叫花子啊!” 说着,她拿起了竹筷随意夹了一筷子青菜。 自从上了船,吃得就是干粮加肉干、肉脯、果酱,偶尔就算是能见到点蔬菜,也唯有大白菜。哦,这里叫菘菜! 眼下这碧绿碧绿的绿叶子菜,委实让她两眼放光,舒畅得眯起眼。 再度伸出筷子时,发现那小屁孩居然也坐到了她的对面端起了碗。 “咋滴,你还赖在这里了不成?还不走?” 那小叫花子手一抖,夹起的菜顿时洒了一桌子都是。 “盼儿,小风这孩子胆子小,你就别吓他了。” 旁边的秦逸看不过去,赶忙替他求情:“来,这两道青菜都炒得很好,味道很香,你来尝尝。” 苏盼儿盯着碗里的青菜,有种想把这菜泼到秦逸脸上去的冲动。 “你没听明白还是怎么的?这小叫花子可是从雍州城开始就盯上了我们,还跟着我们上了船,后来更是主动跑到我们房里来。你不觉得他十分可疑吗?心怀叵测吗?” “不是的,我没有恶意。” 小风赶忙争辩着:“我只是想回盛京,可是,我又不知道哪艘船才到盛京,没有人愿意告诉我。那天我听见姐姐你和大哥哥在闲聊,说你们要去盛京,船在中午过后开。所以、所以我才一路跟过来……” 518.第518章 这个女人真够傲气的! 苏盼儿呵呵两声笑,扭头看向秦逸:“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信。” 秦逸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他说了一口地道的官话。” 官话,就是这个时期当官必须要学会说得话,和后世的普通话差不多一个意思,就是当官的通用语言。 所谓“乡音是处不同,惟京师得其正。” 毕竟做官的人来自天南海北,说各种各样的当地语言。坐在上位的皇帝自然不可能来迁就臣子,这才有了官话,能够让皇帝畅通无阻和臣子交流。 苏盼儿一愣,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居然会说官话? 这说明了什么? 秦逸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苏盼儿的碗里:“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苦练官话。小风这孩子的一口官话非常标准。你以后也少不得要用官话,不如就我们一起跟他学习学习?” 其实秦逸还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看小风多半就是在盛京长大的孩子。 否则,外地人学习官话,多少都会带有一点点地方口音,可小风的官话非常标准,连一丝错误都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身上,这小风的身世就很是可疑了。 “跟他学习?” 苏盼儿瞟了小风一眼,终究没有再说要赶他出去的话,闷头吃着饭菜。 小风暗暗松了口大气,脸上的紧张的表情随之松懈下来。 等吃过饭,苏盼儿这才仔细打量他。 这孩子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眉目之眼似乎还有些熟悉,不过就是想不起来跟谁相似? 也不知道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就做了要饭的小乞丐? 她原本只是心里想着,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口。 小风显然有些吃惊,想了想:“因为、因为……家里遭了灾,就剩下我一个,所以我想上盛京找我姐姐。不过,我没银子,只好乞讨为生……” “是嘛?” 编故事也不编一个好点儿的!苏盼儿眯了眯眼,终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你以后有空就教我说官话吧。” “好!”小风一脸惊喜答应了。 随着一个教一个学,慢慢的,苏盼儿就发现这个时期的所谓官话,和洛阳方言差不多。 后来,苏盼儿又发现,这个小风居然还识字! 虽然他在努力避免苏盼儿发现这个秘密,可苏盼儿还是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此事。嘿,真想不到,这年头小叫花子都识字了! 不过,她也没揭穿此事,反而一心一意的学习起官话。 她前世就是个天南地北到处闯的人,学习起来倒是没觉得有多困难。 不知不觉中,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到了傍晚,吃得过饱的苏盼儿又按照自己的习惯,去到甲板消食。 甲板上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中却依然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让苏盼儿感觉分外不舒服,才呆了一小会儿,便失去了继续看海的兴趣,转身想回房间。 不料,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拦下了她。 张夫人一脸好奇站在她对面,拿一双审视的眼神望着她,看得苏盼儿不耐烦转身绕过她想离开时,她才开口了。 “喂!昨儿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不叫喂。” 苏盼儿脚步不停,连头也未回:“还有,我不是故意要救下你的。只是我的动作比大脑更快而已。”否则,她绝对不会去救下她的。 说完,她的身影已经远去。 嘿! 这个女人真够傲气的! 苏盼儿的态度立刻激起了那女子的好奇。 一般人大部分一开始都不待见她,在知道她是张大人的夫人后,却没有一个不巴结着她的! 唯独这个女人例外! 她看得出来,对方说话没有作假。她的双眼眼神清澈、透明、干净又纯粹,让人舍不得眨眼。 即便她生为女人,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好感来。 也因为如此,生为女人的她更是恨不能毁了她双眼里的那份清澈、透明、干净又纯粹,免得让自己感觉一站到她面前就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 “查清楚了没有?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家住何处?” 张夫人的身后一名仆妇赶忙上前:“派去的人已经回话。这对夫妻好像是从弑仙山附近出来的山里人,是跟随商队一起到雍州城,之后乘船北上。由于时间太短,其余都没能查出来。” “嗯,继续给本夫人查。”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山里巴人! 张夫人可是半点都不相信,她目光盯着苏盼儿消失的方向,一脸凝思的模样。 苏盼儿走回船舱,就看见那小风一听见门响,就飞也似的躲回了里屋,不由直蹙眉。 “出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进里屋,否则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这里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对方又是个识字的,要说连此事都没知道,她是万万不信的。 “我……知道了。” 小风垂头丧气出了里屋,乖巧缩回外屋的小床上。这临时添置的小床很小,却很适合他睡。 苏盼儿进了屋,没有看见秦逸的身影,不由微微一愣,那小风开口了。 “大哥哥被一位老伯叫走了,说是要感谢他救了他们的命。” 哦,原来是这样啊! “救下了旁人的命,人家至少还知道道谢。” 苏盼儿慢条斯理拿起一旁秦逸才画了一半的画作,慢慢欣赏着:“可惜我救下有些人却是条白眼狼。不但不知感激,还假话连篇,死皮赖脸留在我这里。你说对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小风倔强的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苏盼儿也不在乎,盯着手上这幅画,老半天停不下来。 画上的内容就是前儿遇袭的事情,画中的人很多也很乱,她也站在人群中,周围却留下一大片抹白,显得很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 她欣赏良久,这才慢慢把画作卷起,唯恐不小心弄脏了这张才画了一半的画。 回头见小风依然一脸倔强,不言不语的看着她,顿时感觉心里有些别扭。 519.第519章 设宴款待 直接掩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秦逸回来的时候,天早就黑尽了。 苏盼儿睡得香甜,让人不忍心唤醒她。他轻轻依着她躺下,将她搂在怀里。 只是他一动,她就醒来了。 “你去哪儿了?” “去了船舱尽头那边那个房间里。认识了一位风度翩翩又气宇轩扬的贵公子,说了一会儿话,我就推说你人不舒服着,赶着回来了。” 秦逸一脸关切:“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对盼儿自然了解甚深,她这般生气,多半是谁惹到她了。 难道又是小风? 他就不明白,盼儿对谁都挺有耐心的,可偏偏一遇到小风就一个钻头一颗钉,做什么都是互相顶着的。 “没呢,我就是感觉困得慌。想睡一会儿。” 苏盼儿眯着眼睛说道。 秦逸见她不愿意解释,也就不想多问:“哦,要是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嗯,你也早些睡吧。” 苏盼儿打了哈气,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这才再度闭上眼睛,美美的睡了一觉。 可过了不久,秦逸所说的贵公子就派人来邀请她们二人。 等他们过去时,那里已经坐着好几位苏盼儿不认识的人。 苏盼儿第一次见到秦逸嘴里的贵公子,可对方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仔细看了看,她又肯定自己过去并不曾见过他。 那名贵公子正斜歪在椅子上,捂着嘴不断咳嗽着,直咳得死去活来,痛苦莫名。 好不容易他才止住咳,歉意的朝着二人笑了笑:“二位抱歉,是赵某失礼了。照顾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多多海涵。” 秦逸爽朗一笑,上前一拱手。 “公子说笑了!我们二人并没做什么,却蒙赵公子神情款待。秦逸受之有愧!” “秦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 赵公子神色泱泱的:“其实,那些人之所以上船,目的是为了结果我的性命。不想却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命丧黄泉。真是罪过!等回了盛京,赵某必定亲自去一趟皇觉寺,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超度,愿他们一路走好,早日去到西方极乐世界享福。” “难为赵公子有心了。” 秦逸拱手笑道。 苏盼儿站在秦逸身后冷眼瞧着。 这位贵公子姓赵?眼下赵姓可是大姓,果真贵不可言啊! 再凝神细看,对方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蓬勃大气又贵气逼人,身着一袭雪纺金蚕丝长袍,头顶紫金冠,腰间缀着一枚通体碧绿如水晶般剔透的玉佩,长长的流苏流泻般垂下。 只一眼扫过,就让人如春风拂面,不自觉从心底生出无数分好感来。 两世为人,苏盼儿也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男人,不管是前世t型台上的型男,还是来这里之后见到的,温和宽厚的秦逸、精明果干又宛若玩世不恭的吕木义、容貌俊美的君若辰、冷酷强悍的叶寒…… 却从来没有见过如这般春日暖阳般的男人! 他就这么坐着,上天好像特别优待他,苏盼儿居然无法从他身上找出一丝缺点来! 感觉用完美无瑕来形容他都丝毫不为过。 “盼儿?” 就在苏盼儿陷入自己的沉思里时,酒菜已经上了桌,秦逸见她站在原处迟迟未动,连忙轻声提醒她。 “哦,是小妇人想事情想得入神,失礼了。” 苏盼儿微微一福,算是为自己失礼赔罪。 那赵公子眼里闪过一道温和的笑容:“秦夫人不用如此拘礼。请坐。” “多谢赵公子。” 苏盼儿道了谢,镇定自若在秦逸身后半步处盘膝而坐。 小几上的各种甜点和菜品样样精致,但是都数量不多,每样也就够一两口的份量。 惹得怀孕后几乎成了吃货的盼儿胃里不住咕噜咕噜直叫唤,看着依然和秦逸闲聊得欢畅的赵公子,她垂下了眸子。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对面还放着一张小几,似乎还有客人没到。 果然,时间不长,外面一阵香风传来。 “赵公子盛情邀请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妾身真是荣幸之至!妾身我带了一样小礼物赠予公子,只是小小心意。还望赵公子莫要推辞。” 说着话语,那位张夫人从门外款款走了进来,在赵公子下首处十步远的距离处站定,盈盈拜下。 赵公子和蔼一笑,伸手将张夫人虚扶起:“张夫人太客气。这礼,赵某就笑纳了。等有机会,赵某必定亲自张府,和张大人把酒言欢!” 这话立刻让那张夫人两眼直放光,赶忙再度拜下。 “如此,妾身和我家老爷就扫榻以待,恭候赵公子的佳音了!” 苏盼儿眯起眼,看来这位张夫人的丈夫果真权利不小。 不过,这位所谓的赵公子似乎权势更大,这位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张夫人言语行为之中,不经意间都流露出些许拘谨,话语中更是不断吹捧着这赵公子。 由此推断,这位所谓赵公子的身份来历必然不简单! 人来齐了,大家开始安静地用餐。 这里的人们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 用餐时特别寂静,就连轻微的呼吸声似乎都依稀可闻。 即便是前来更换碗碟的小丫鬟也是行走无声,安静至极。 苏盼儿今天胃口很好,加上这些菜品的味道确实非常好,她几乎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 吃了个大饱! 等小丫鬟送上茶水,苏盼儿等人漱了口,这才移步到另一边闲聊。 苏盼儿这才注意到,这位赵公子所住的船舱,明显比他们居住的船舱大上好多倍!里面几乎应有尽有。 茶水送上,男人们在谈天论地,那位赵公子很会说话,不断引导着其间的气氛,秦逸也不时侃侃而谈,倒是宾主尽欢。 直到深夜,那位赵公子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疲惫,秦逸才意犹未尽的带着苏盼儿告辞出来。 那位张夫人也跟着告辞,随同他们离开。 眼见得到了他们暂住的房间,那位张夫人叫住了她。 “秦夫人你且留步!” 叫我? 苏盼儿微微拧眉,还是站定回头:“张夫人可是有事?” 520.第520章 结交 那张夫人走上前来,深深看了苏盼儿好几眼,这才轻笑着:“没啥事儿,就是见你们也同往盛京,便想着结伴同行。要是路上有些啥,也好彼此间有个照应。” “好说、好说。都是出门在外,理应彼此照顾。” 对方有意交好于她,苏盼儿自然不会故意去得罪她。毕竟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那位张夫人眼睛一亮! “成,今儿太晚了,就不打搅了。等明儿咱们姐两再聚聚,到时候细说。告辞!” 说完,她一脸春风、心情愉悦离开了。 她想得很明白,虽然目前还没有调查出秦逸二人的身份,可是那“赵公子”都刻意交好、又设宴款待的人,肯定不会是个毫无建树的普通人——就算是普通人,那也肯定是有其过人本事的普通人! 否则,他们哪里有资格成为那“赵公子”的座上宾!更不要说还让那“赵公子”如此有礼相待。 结交一下总不是坏事,说不得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等秦逸夫妇还有张夫人一离开,赵公子顿时变得精神萎靡,流露出一脸疲惫之色,咳嗽得好像要断气一样。 他身旁的两名随从赶忙上前替他顺气,又服侍他躺下。 “主公,您咳嗽的越发厉害了,要不小人去把江先生请来?” 赵公子拧着眉心,随意摆摆手:“不用了,江先生现在怕是已经睡下了,我这病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特效的方法,还是让江先生好好休息吧。” 他随口答着,心里却思绪百转。那秦逸虽然文武双全,是个人才,可是绝非他今日款待他的主因,他总是隐隐感觉到秦逸身上有一种让他感到特别亲近的东西! 而此刻,秦逸也和苏盼儿议论着那位赵公子。 “这位赵公子才识过人,又待人宽厚。难怪在他身边能聚集如此多的人马。更是引得那么多的人马追杀于他!这或许就是树大招风的原因……” 他满脸都是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一直到苏盼儿再也听不下去了,这才冷哼一声。 也如愿让秦逸住了嘴,一脸好奇看着她:“怎么了,你对这位赵公子有不一样的看法吗?” “没什么,可能船舱里空气不流通,有些憋闷吧。休息下就好。” 苏盼儿并没有多说,反而自顾自梳洗一番,便缩到床头。 “我怎么瞧着你不怎么开心?” 秦逸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这位赵公子我也是才见过几面,只是莫名的感觉到他让人感觉很亲近,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见面一般。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行为气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哦,那就好!” 苏盼儿淡淡回道。 秦逸不由一怔,有些不明白苏盼儿为什么对那位公子似乎有些莫名的敌意。见她已经一脸疲倦的模样,也就不在细问,仔细替她掩上被褥,这才自行洗漱好睡去。 苏盼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完美得让人一丝错也挑不出?可为何他却让她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呢? 这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话来。 感觉好像一条隐身在草丛里休眠的眼镜蛇一般,看上去无害,却分外危险。 可这些,她又不能对秦逸说明,只能把话埋在心里。 或许,等将来才有机会证实。 她不住想着事情,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去。 第二日,那张夫人果真说到做到,不但一早一晚都来找苏盼儿出船舱散步,还把和她相识的几位夫人介绍给她。其中又以孙夫人、卫夫人、韩夫人几人和苏盼儿说话比较合得来。 渐渐的,苏盼儿也和她们熟悉了,时不时说笑几句。 苏盼儿变得越发好吃好睡,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跟前那挥之不去的小风,总是神出鬼没,每天都在她眼前晃悠,影响她的心情。 其实,对于苏盼儿来说,这小风不过是个孩子,多带三五个都没什么。 可任谁也不想被人当贼一样时刻盯着,尤其是那双骨碌碌的眸子总是用探究的眼神望着你,心里头要有多膈应就多膈应! 秦逸则经常会被赵公子邀请过去谈天说地,每次回来都会眉飞色舞的和她谈及发生之事。 苏盼儿知道了那赵公子每天大概的行踪,还有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甚至连吃了什么菜她都听秦逸说了。 这行船的日子似乎过得很逍遥,实则不然! 自从那次商船出事后,其后陆续又有三次被袭事件发生。 那晚秦逸和苏盼儿去赴宴之后,众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不料第二天便传出又有人刺杀赵公子。 而这一次,秦逸恰巧就在他身旁。 在千钧一发之时,是秦逸救下了那赵公子。 从此,那赵公子对秦逸就更是青睐有加,****都会邀请秦逸过去小酌一杯! 后来再听到那赵公子又有人对他下手,苏盼儿都直接免疫了。 船上的船客又有几人受其牵连死去,剩下的那些船客很多连目的地都没有到,便在一个大港口离开了,打算换乘别的商船。 其中,孙夫人和韩夫人也都下了船。 暗地里,她们还来找了苏盼儿:“虽说一路北上是好事,可那也得有命在不是?要不,你们也随同我们一起换船?” 苏盼儿略微一思索,还是拒绝了! “我家相公怕是走不了了。” 不是走不了,而是秦逸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离开。 几人见劝不动苏盼儿,只得告辞离开了:“如此,你随你了。一路多多保重!” 苏盼儿也有些不舍。 商船继续北上。 过了几日,来到了一个大码头,商船要在停留三天,给船上加些补给,三天后,商船才会再度起航北上大运河,直达开封。 有三天时间,那位赵公子便提议一同到岸上去走走。 连续在船上漂泊了十几天,众人早就受够了这睡觉都在晃悠的水上生活。他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众人便一起下了船。 521.第521章 你真能肯定,你也不会后悔? 苏盼儿跟着秦逸走上码头,那位张夫人也跟随其后。她的身旁,还有两位如夫人和马夫人。 自然而然的,前面男人走到一起。 而她们这群女人则走到了后边,一路叽叽喳喳的,好像在逛菜市场一样。 还别说,这码头繁华万分,搬货运货的人头攒动,干的热火朝天。 她们一行人边走边看,不时购买些各自感兴趣的小玩意儿,再交由随从带上。 由于苏盼儿怀着身孕,她自然走在靠前的位置。而秦逸为了便于照顾她,自然有意无意落到最后,正好和苏盼儿一前一后走在一起。 一行人且看且逛,走到一处凉亭,众人这才停了下来。 而张夫人几人被凉亭下方那画糖人的小贩吸引了注意力。 趁着无人注意时,秦逸靠过来。 “累不?我们要不要单独去走走,反正有三天时间才会开船。足够我们游玩一圈儿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好玩的?” 苏盼儿有些爱理不理的,掀眉看了他一眼。 看着一旁单独坐在大树下的赵公子,苏盼儿眼神微闪。一转头,目光落到凉亭下方一处卖烤红薯的小贩身上,顿时双眼一亮。 “下面好像是卖烤红薯的?我肚子饿了,你去帮我买几个过来!” “盼儿你想吃?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秦逸一听,赶忙下去买了。 真是个实诚人!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这才起身慢慢踱步到赵公子面前。 “这地方倒是有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赵公子不打算买些带回去,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做个念想?” “秦夫人有礼了。” 赵公子回头微微一笑:“家中弟弟妹妹甚多。送与不送,送什么,送得合不合心意,都是件麻烦事,还不如不送。秦夫人以为如何?” “赵公子果然很会揣摩弟弟妹妹的心思嘛!” 苏盼儿笑得眯起眼。 赵公子反而收起笑容来,有些疑惑问道:“秦夫人对某莫非有些误会?” 他确信不是他自己的感觉有误,这位秦夫人看向他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让人觉着怪怪的。 “赵公子何出此言?可是小妇人做了什么让赵公子误会之事?” 苏盼儿一脸无辜:“想必是前些时日商船遇袭,小妇人怀着身孕,难免疑神疑鬼了些。要是给赵公子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小妇人在这里给赵公子陪不是了。” 说着,她便朝着她一福。 “秦夫人你切莫如此……” 赵公子站起身做出搀扶姿势:“某和秦兄弟可是一见如故,秦夫人切莫见外,您如此客气真是让某汗颜不已。” “多谢赵公子宽宏。” 苏盼儿起身相谢,神情显得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公子的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数次叨扰,却未曾请教公子大名,倒是小妇人失礼了。” 赵公子愣了愣,眼眸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微微一笑。 “不错,某正是盛京人士。敝姓赵单名鸿,表字伯鸾。不是不知秦夫人……” 赵鸿,赵伯鸾? 苏盼儿毕竟不是地道大周朝人,自然没有听说过。心里想着回去后,要不要问一下秦逸是否知道此人。 “赵公子,这些日子常听我家夫君提起公子的事情,说公子是位能够成就大业之人,认识公子真是我家夫君的荣幸!不过,我家夫君和我都是胸无大志之辈,只想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么,日后如有让公子失望之处,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那赵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底隐现出一股怒气。 “秦夫人这话,倒是令赵某感觉有些古怪啊!我跟秦兄弟虽然相交时短,可是从数日来的交谈中,赵某感觉到秦兄弟是位胸有大志,忧国忧民之士。” 他慢条斯理说道:“您此刻说的话……怕是未曾和秦兄弟商议过吧?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一朝风云得势,便化龙畅游四海。秦夫人,赵某奉劝你一句,作为妇道人家,千万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误了自家相公的大好前程啊!” “赵公子此言差矣!” 苏盼儿风轻云淡回道:“所谓忽见陌上杨柳色,悔叫夫君觅封侯。小妇人只希望一家人能快快乐乐的,有他、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无病无灾安度一生,这一生便再无憾事了!” “呵呵!恐怕,这是秦夫人一厢情愿之事吧?” 赵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两人几乎同时看到秦逸拿着一个油纸包,满脸喜气往这座小亭而来。 “你看,眼前的他和谈论起朝政、谈论起天空海阔的那个秦兄弟,区别在哪里?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只雏鹰,尚未离巢,便要被夫人折翼在巢**吗?夫人当真觉得,这就是秦兄弟想过的日子?” “这是自然!他亲口告诉过我,这就是他想要过的生活!” 苏盼儿肯定地说道。 赵鸿张了张嘴,冷笑几声:“赵某虽然不知秦兄弟是在何种时候对夫人说了这般话,想必也是他的心里话。不过,夫人你就能肯定,他就这么喜欢归于平淡,到老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他本是可以一展抱负,治国安天下的人才,如果因为妇人的温柔乡,蹉跎了一生。夫人,你真能肯定,你也不会后悔?” 能不悔吗? 苏盼儿张了几次嘴,话语在嘴里过了好多次。 那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秦逸不是她,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向来随心所欲,随性而为。 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是将来有一天,他们都老了,再谈及年轻那时,明明他有一个一展抱负的大好机会摆在他的眼前,却因为自己阻止而失去了,她会不会因此自责一辈子! 一辈子,好漫长的一个词! 一辈子,好短暂的一生! 三个字很轻,却也沉重无比! 看着一脸欢喜色朝着赵公子打招呼,又赶忙用双手把烤红薯捧到她面前的秦逸,苏盼儿心中感到无比的困惑! 522.第522章 每个人都有个秘密,是不能与旁人分享的! “盼儿,你赶紧吃。还是热乎着的呢!我刚刚选了两个烤得最好的红薯,皮色金黄金黄的,内里软糯香甜!你尝尝!” 他一面说,一面从油纸里取出一个烤红薯,小心的撕开表皮,露出里面紫红色的红薯肉。 香喷喷的味道不住随风传来,他高兴得举到她嘴边试图喂她。 又烫得他不住哈气,还时不时捏捏自己的耳垂,笑得分外憨厚,又无比开怀! 鬼使神差的,苏盼儿朝赵公子看去。 赵公子正和江先生说话,似乎立即察觉她的目光,他也扭头朝她看来,眼底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暖。 好明锐的感觉,这人绝对不简单! 苏盼儿转过头,规避过他的视线。 “盼儿,你怎么了?可是这红薯不好吃,还是着凉了?” 看到苏盼儿眉头微颦的模样,秦逸不由想摸摸她的额头,可是双手都拿着东西,只得赶忙低头蹭了蹭她的脸:“没感觉发热啊!盼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就是有些渴了,所以……”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 “原来是渴了,难怪你吃不下烤红薯。” 秦逸信以为真,赶忙把烤红薯放到她手上:“你稍等片刻,我立马就给你打水来。” 说着,转身便跑远了。 苏盼儿张口想喊,可秦逸的身影早已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消失了踪影。 她下意识又扭头看向那赵鸿,正好对上对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她心中越发有些感觉别扭,旋即转身走开,走出小亭,朝着秦逸远去的背影追去。 身后,小风看了眼赵鸿,随即快速跟上苏盼儿的步伐。 苏盼儿心乱如麻。 下意识追着秦逸的脚步前行。 可这码头附近的几条大道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货多,人更多。 等到她发现自己跟丢了秦逸时,她已经走到了一条街尾。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她依着墙根坐下来,默默想事情。想着过去发生的一点一滴,渐渐沉入自己的思绪里。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小脚。 苏盼儿愣了,抬起头,看见小风就站在她面前。 小风一脸局促,涨红一张脸,吱唔着:“那个人坏人,你莫要听他的。” 那个人? 苏盼儿旋即明了了:“我和他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小风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见苏盼儿又沉默无语,他磨磨蹭蹭靠过来,悄无声息地坐到苏盼儿身旁。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风的话突然传来,让苏盼儿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认真看着她:“我姐姐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一些秘密,是不能跟任何人分享的,就是亲如姐妹、父母都不行。”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懂得倒是蛮多得嘛!” 小风的眼里闪动着骄傲:“那是当然,因为、因为、因为……我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上的神彩也逐渐黯淡下去。 看来这孩子心中也有他不愿意说的秘密呢! “成,这个秘密你帮我保密。作为交换,你的来历我也不问了。” 苏盼儿伸手拍了他单薄的肩膀一把:“我可以把你带回盛京,同样的,等将来有机会了,你可要带我在盛京玩一圈儿。怎么样?” “好!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玩。” 小风用力一点头,难得露出了笑容。 还别说,当初他穿得一身破烂,浑身上下更是糊了一层泥一般,根本瞧不出本来面目。眼下换了一身新,虽然明显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却也能看出原本清秀的面貌。 见苏盼儿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小风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我、我的衣服破了……” 他当初躲进房间里,被秦逸误以为是盼儿救下的孩子。便好心安排他洗漱,又拿出他新买的衣衫给他穿上。 奈何他的小身板塞进按照秦逸的身高尺寸买的衣服,自然松垮得厉害,一件上衣就变成了长衫子,松松垮垮挂在肩头上。 “哈哈!走,我先带你去买几身合适的衣衫。然后咱们再回船上去休息!” 苏盼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领着双眼晶亮的小风去买衣服了。 苏盼儿领着小风,高高兴兴地替他买了两身换洗衣衫,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风,这才满意的付了钱。转身又钻进旁边的鞋铺里,转了好几家鞋铺,才找到一双正好合适他的脚穿的鞋子。 看见旁边有一家饭馆,逛街逛得饥肠辘辘的二人自然钻了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她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码头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可怜某个大男人打水回来,发现某个小女人不见了,当即抓狂了! 他化身成暴怒的雄狮,险些把周围的地皮掀翻! 正当秦逸疯狂到处赵苏盼儿,拼命喊着她的名字的时候,旁侧却突然杀出一大队人马,朝着赵公子一行人追杀过来。 赵公子的手下奋起抵抗!却根本不是这帮人马的对手,很快高下立判。 只得护着他不断后撤! 秦逸找不见那小女人,心头就憋着一团火,砖头看到有人对赵公子下手,心中顿时越发恼怒。 他转身飞舞着双剑杀了过去。 唰唰唰! 一道道剑花飞处,哀嚎惨叫声随机响成一片! 他宛若纵横在绵羊群中的猛虎,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一个人硬生生在数十人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迅速靠近了赵公子。 可就在他斩杀得兴起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小心!” 苏盼儿原本正和小风高高兴兴用餐,突然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由微微一怔。 抬头望向街道,看到街道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众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不由心中诧异,侧耳倾听。 “知道不?码头那边又死人了!可真是造孽喔!” “看样子是两帮人在火拼。他们去现场看了的人说,那可真是人间炼狱,尸横遍地,到处都是鲜血。就连官府也惊动了,派了好几十官兵来呢!” - 523.第523章 她哪里还坐得住? “嗨!那些个官兵有屁用啊!等他们到的时候,该杀的都杀了,该死的也都死光光了。他们过去正好替人收尸还差不多!” “那可不是嘛……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根据他们在现场的人说,被追杀那公子哥儿可俊了!不停地咳嗽,要不是他身旁的人保护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众人议论纷纷,不住说着各自的见闻。 苏盼儿越听她越感觉不对! 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还是京城的口音,又恰好是在码头上。 难道说…… 姓赵的出事儿了,秦逸在他身边岂不是…… 这么一想,她哪里还坐得住? 啪一声丢下竹筷,随意摸出一小锭银丢在桌子上:“小二,结账!多得不用找了!” 说着也不等小二反应过来,扯着小风的手就开始往回跑! 她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别跑!你怀着孩子呢,别跑!“小风还记着她大着肚子。 都出大事了,她能不跑? 苏盼儿心焦不已,还是努力放慢脚步,急忙赶去码头。 来到码头,眼前的情景让她心中越发焦灼! 码头上一片平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全然不复她之前看到的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模样。 地上湿漉漉的,干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到处都是凌乱散落的货物和被折断的小树枝桠。 苏盼儿好像风一样拉着小风的手跑向商船。 可商船周围都是官兵,她根本无法靠近。 正焦急不已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唤:“您就是秦夫人吧?” 苏盼儿猛一回头,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名官差模样的人,她眉头轻蹙:“我是,你是谁?” “赵公子让小人在此等候夫人,秦夫人,请随小人来。” 那名差役一抱拳,随即走到前头引路。 苏盼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那名差役也不回头,一路前行不断穿过一条街,又拐过一条巷弄,眼见得对方还在往前走,苏盼儿眼睛不由眯了起来,眼神闪烁。 小风偷偷拉住她的衣角,一脸忐忑望着她。 前面的差役根本不回头看她跟没跟上来,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 苏盼儿一咬牙,赶忙追上前唤住他:“这位差大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哪里去?自然是去赵公子那里去。”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奉命把你们带过去。你们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说完,他就扭头脚不停步地继续前行。 如果他非要她过去的话,苏盼儿可能扭头就不跟了,可眼下对方这般做派,苏盼儿反而迟疑了! 沉默片刻,她还是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又穿过两条巷子,越走越偏僻,就在苏盼儿考虑是不是风紧扯呼的时候,对方却在一栋民房前停住了脚步。 “到了,赵公子就在里面。秦夫人,请随小人来。” 说完,便径直抬脚进了门。 留下苏盼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小风更是一脸惊惧拖着她的衣角死活不肯放开,那道大开的门在他眼里仿佛变成一张大张着的老虎嘴,随时要吃人一般。 到了此刻,苏盼儿莫名平静下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啥?走!我们进去。” 说着,就大步往里走。 她口中说得轻松,手却悄无声息地伸向腰间,紧紧扣住那条金乌鞭,只待有任何异常,便一鞭子挥出…… 小风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似乎对这种宅子有着莫名的恐惧,迟疑良久,他还是一咬牙,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闷头钻了进去! 他一头撞到一具柔软的身躯上,不由睁开眼,却发现苏盼儿就站在他前面。 前方,领路那名差役已经不见踪影,反而站立着两名五大三粗的中年仆妇。 两名仆妇一看就是干习惯了重活的。 正冷眼盯着苏盼儿。想这庄子可关押过不少位这样的女子,最后的命运要么是死了,要么疯了,也有两个运气好,被人接走了。 瞧这女人挺着个大肚子,估计还需要一些时日才会生产,还能暂时活些日子。 两名仆妇暗暗交换了下目光,冷眼瞧着苏盼儿如今那身若扶柳的身段,一左一右上前:“夫人,奴婢二人是奉命来伺候夫人的。还请夫人移步。请!” 虽说是请,实则却是挟持着她。 这两个仆妇,苏盼儿自然是不放在眼里,解决她们不过举手之劳。 可是眼下,她却有更重要之事:“我只想知道,秦逸眼下怎么样了?” “秦逸是谁?我们不知。” 那两名仆妇对望一眼,都一脸迷糊。 “你们要是不说,我就不奉陪二位了!” 苏盼儿说着,脚下就悄无声息地后退。 “我们只是被派来看管你的下人。真不清楚你口中的人是谁。” 那仆妇一脸淡漠:“看你这肚子,月份不小了吧?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养胎,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有人会告诉你的。走吧,别逼奴婢动强。” 苏盼儿眼神一暗,摁着金乌鞭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 “啊!对了,奴婢还险些忘记。” 另一名仆妇突然说话,在怀里一阵摸索,最后递上一样东西:“这是那人交给我们的,说是直接交给你看,你便明白了。” 苏盼儿目光落在那东西上面,眼睛霎时便亮了! “给我!” 她赶忙上前抢过,随即紧紧握在怀里:“把东西交给你的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其他我们可就不知,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二人十足十一问三不知:“夫人,外面风大,看样子要下雪了。您还是赶紧进屋,莫要把自己冻得生病了,难受得还不是您自己不是?” 尽管二人的态度没有丝毫缓和,可苏盼儿却一点也不介意,大步走进屋子里。 小风眼看苏盼儿进去,只得耷拉着脑袋赶忙跟上。 进入屋内,他不由一愣。 外面寒风萧瑟,屋子里却温暖如春。地上的银霜炭燃得正旺,桌上更是摆放着一桌子热菜,浓郁的饭菜香味儿扑鼻而来。 “夫人,您饿了吧?赶紧吃吧,奴婢二人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就唤奴婢一声。” 524.第524章 做了一个梦…… 说完,也不等苏盼儿回应,转身就离开了。 房门随即掩上。 屋子里便只剩下苏盼儿和小风二人。 “这是什么?刚才你一看见这东西怎么……” 小风看着苏盼儿紧紧护在怀里的东西分外好奇。 苏盼儿微微一笑:“别看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个装着一些清水的水壶而已。” 她护在怀里的正是一个水壶! 那时她拿着烤红薯说口渴,秦逸便拿着这个他们惯用的水壶去打水,结果水壶水壶出现了,人却不见了…… 他把这水壶交给了两个仆妇,还把自己安排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那两个仆妇一问三不知,苏盼儿就是再焦急,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候。 当晚,就在她半梦半醒间度过。 醒来时,地上的炭火盆已经熄灭,冷风不住从洞开的半扇窗户钻进来,被窝都变得冷冰冰的。 苏盼儿看了眼睡在外间的小风。 那孩子裹着棉被缩成一团儿,一动不动,显然还睡着。 她裹着棉被站起身,哆哆嗦嗦走到窗边去关窗,顺便朝外瞅了一眼一瞧,当即乐了! 外面一片银白,昨晚,居然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前世在南方城市长大的苏盼儿,一看见雪,顿时感觉开心不已,第一个反应就是和人分享喜悦:“小风,小风!外面下雪了,外面下大雪了!” “下雪就下雪吧!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小风淡定无比,拿被子蒙住头,随口说着:“炭盆里的火是不是熄了?是不是那些小丫鬟又偷懒了?” 炭火熄了?小丫鬟? 苏盼儿抿了抿嘴角,分外清楚抓住了小风嘴里话语的奇怪处。 目光流转,她慢慢上前:“那些个丫鬟喜欢偷懒了。要不干脆打一顿,卖了了事?” 小风沉沉的话语从被窝里传来:“不用,交给管事嬷嬷就好,不用自己操这些心思,也省得……” 后面的话再没传出。 苏盼儿勾起嘴角:“也省得什么?” 小风的脑袋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盯着苏盼儿良久才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呵欠:“早,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仆从成群,自己进进出出都有人伺候着,还……” “哦,是嘛……” 苏盼儿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他。 不急,距离盛京还有那么远的路程,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外面在下雪,多穿几件衣服再起床。”她随口吩咐着。 在苏盼儿那了然的目光下,小风不安的移了移身子,心中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又睡迷糊了呢!这下露馅儿了吧,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二人起身时,那两个仆妇终于进来了。 不但带来了热乎乎的饭菜,还把炭盆里的银霜炭都加满了,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 苏盼儿也不客气,洗漱一番,用过早饭,加一件外衫又拿了汤婆子,这才跨步出了屋子。 昨儿大雪悄然下了一夜。 院子的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被大雪掩盖,入眼就是一片雪白雪白,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心里透亮。 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小风,你快看!好美的雪景啊!来,我们堆雪人怎么样啊?”苏盼儿提议着。 “不怎么样。” 小风打了个呵欠,恨不得再度钻进被窝里去。 苏盼儿兴致勃勃,自顾自刨了雪在院子里堆雪人。 不由又想起君若雪来,也不知道回了盛京的雪儿眼下是不是也在看雪? 还有秦逸,他又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看雪?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见小风一脸伤感站在门外,雪花在他头顶帽子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他也一无所觉。惹得苏盼儿随手抓起一坨雪,准确无误砸到他身上。也成功唤回了他的注意。 “喂!小小年纪别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赶紧的,来玩呀!” 苏盼儿说着,又一抓起一坨雪丢过去。 小风眨了眨眼,突然冲过来,也抓起雪朝她丢来。二人顿时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天,就在堆雪人打雪仗中悄无声息度过。 是夜,屋子里温暖如春。 苏盼儿却悄悄爬起,穿上衣衫,拿着汤婆子轻轻走出房间,无声无息掩上房门。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果断出了院子。 不料脚步刚刚跨出,那两个神出鬼没的仆妇就出现了。 “夫人,这大冷的天,仔细着凉。您还是早些回房歇着,万一冻着了,那可就是奴婢们的不是了。” “哦?你们是想阻止我?” 苏盼儿挑眉。 白天她虽然在堆雪人,实则早就把附近看了个透彻。她之所以白天没离开,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离开,现在她也只是想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秦逸的踪迹。要是找不到,自己再回来。 可这两个仆妇的态度激怒了她! “夫人说哪里话?奴婢们怎么敢。” 两名仆妇说得谦卑,脸上却是一脸的鄙夷,全然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接近。 下一刻,二人肥硕的身躯便径直飞了出去!摔成了一团儿,叠成了罗汉! 二人惨叫一声,完全没弄明白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挣扎着想要爬起。可下一刻,一只脚便直接踩上了上面一人的胸口。 苏盼儿居高临下看着她们:“别给你们脸不要脸!本夫人只是懒得和你们两个蠢妇计较。你们千万被自己找死!居然妄想控制本夫人?呵呵,谁给你们的胆子!” 二人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态度一变! 连忙不断用脑袋磕着地:“夫人饶命,饶命啊!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冒犯夫人,还望夫人海涵啊!夫人……” 这两个墙头草! 前一刻还威风八面,下一刻就磕头求饶,这般没骨气的模样儿让人瞧着真是恶心! 苏盼儿顺势一脚踢出! “滚!莫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二人哪里敢反驳,立刻连滚带爬逃走了。 525.第525章 你就是我秦逸的毕生追求! 苏盼儿脚步刚要迈出,却看见小风抱着个汤婆子,站在屋檐下盯着她,那双骨碌碌的眼神看得苏盼儿心里发毛。 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并没有走大门,反而走到墙角一头,把裙摆一掀,就要跃上那道高墙。 正在此时,一道叹息声传来。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小身子就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我就猜到你不会乖乖听话。还好我不放心,特意来看了看,不然的话,你让我往后去哪里找你。” 苏盼儿有些懵懂,下意识伸出双臂抱着他的虎腰,眨巴着眼:“秦逸,真的是你?你……是你来了吗?” “可不就是为夫我!” 秦逸一把将她拢在怀里,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走,外面冷着呢,我们进屋里说话!” 说着,便一把抱起她直接进了屋。 “秦逸,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重新回到温暖的屋里,苏盼儿任由他替她褪去身上厚重的衣衫,赶忙问着。 “还能怎么回事儿,又有人来刺杀赵公子呗。” 秦逸搀扶着她坐回床头,又替她褪去鞋袜,轻轻按摩着她足底的穴位。 她的脚是双天足,并没有时下女人缠脚留下的痕迹。脚丫子晶莹玉透,连小小的指甲盖都透着粉嫩的淡粉色,让人瞧着分外舒服,爱不释手。 “那赵公子原本身上就有伤,昨儿又受了惊吓,伤上加伤了。这样一来,他自然要尽量隐藏行踪。危急时刻,我们打算退走,却偏偏找不到你的人。我只好留下人手接应你。又担心那些匪人会跟着你,进而暴露了赵公子的行踪。这才想出把你暂时安置在这里的办法……” 他一边解释,一边动作不急不缓地替她按摩着足底穴位。 嘴里也说得轻描淡写,把昨天发生的事三言两语带过。却依然让苏盼儿其中感受到了一股萧杀之气! “那你怎么又来找我了?你现在就不怕暴露了那赵公子的行踪?” 苏盼儿微微一撇嘴。 “我离开的时候,赵公子已经再度苏醒过来了。” 他放下她的小脚拿起另外一只细细按摩:“我们就在这里再待一天,等明天中午直接去码头上船。这样,也不用担心暴露了。” 他虽然说得还是一样的漫不经心,却让苏盼儿感受到四周似乎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在监视一般,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秦逸安慰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道:“对了,那天,就是买烤红薯那时,我看你的神色不对。难不成你那时就发现了匪人的踪迹?” 苏盼儿想了想,才知道秦逸说得是哪时。 原本她不想提起此事,可是略一思索后,还是决定把跟赵公子谈话的内容告诉他。 “也没有什么事呢!那天,我和那赵公子聊了聊。和他谈及了你,他说了些关于你的想法和看法……” 苏盼儿把那天她和赵公子的对话说了一遍,也谈到了她当时的懊恼:“秦逸,是不是我拖累了你?害得你无法一展抱负?不能做你自己想做之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秦逸声音分外低沉,盯着她仔细查看她脸上的神态。 “我,我怎么知道……” 苏盼儿有些迟疑:“不过我我想了想,他说得对。你应该去做你想做之事,施展你的才华,实现你的抱负。免得等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了,才不会懊悔莫急……” “你说得对!他也说得不错,要实现理想就得趁早,免得将来懊恼。” 秦逸认真的点点头。 让苏盼儿慢慢低下头,轻轻喔了一声。 下一刻,秦逸却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可是,你还没有问为夫,为夫的理想是什么呢?”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苏盼儿眨了眨眼,感觉眼底很是干涩。 “我之所以想出仕,是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道,要是我秦逸不足够强大,就无法让你和我们的孩子过上安安稳稳、逍遥自在的日子。我踏上仕途,不过是为了让你们过上舒舒服服的小日子!” “如果让我在仕途和你之间选择,我肯定会选择你。” “因为,你才是我的方向标!你就是我秦逸的毕生追求!” “我秦逸不是那些能人志士,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守着自己的妻儿好好过日子!” “盼儿,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我在你和施展才华、实现抱负之间做个选择,毫无疑问,我的选择永远是你。也只会是你!” 大雪夜,外面寒风凄啸,大雪纷飞。 可这个男人却说出的话,却让苏盼儿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她猛的投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莫哭,盼儿莫哭!” 秦逸一遍一遍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一遍又一遍吻去她眼角掉落的泪。 外屋,小风默默的抱着被子呆坐在床头,静静聆听着那对夫妻间的悄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秦逸就醒了,小心翼翼准备起床的时候,躺在他身旁的苏盼儿也醒了。 地上的银霜炭照样已经熄灭,可因为有了这个温暖的怀抱,苏盼儿觉得屋子里温暖如春。 她伸出手死死抱住了他。 秦逸一笑,轻轻拥住了她。 二人都没有说话,拥着彼此赖床好久,这才慢悠悠起身去做饭。 昨晚被苏盼儿赶走的两个仆妇不见了踪影。 二人也不在意,手牵着手做了饭,慢慢吃着。对苏盼儿来说,虽然旁侧多了小风这个小电灯泡,也依然阻挡不了二人之间的热情。 饭后,他们收拾了东西,拧着回了商船。 前日的那些围在商船周围的衙役早已撤走,商船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那位商队管事正焦急的在甲板上转悠,看见苏盼儿二人出现,松了口大气! “谢天谢地,二位都平安无事。果真是老天爷有眼!” “当时也是侥幸。”秦逸随口应着。 “哪里是侥幸啊!我看小哥的身手,就是去考一个武状元也不为过!” 商队管事大拍马屁,几乎把秦逸夸上了天!也让苏盼儿了解那天发生的始末。 526.第526章 他这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得知秦逸使着双剑,如同一尊杀神在匪徒之间杀进杀出,她除了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相公高兴外,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他那样疯狂寻找自己,更心疼他即便撤走,也依然时刻惦记着自己,不离不弃! 这等烫贴,连外人瞧着都羡慕。 何况身为当事人的她! 二人回了房间,秦逸有些尴尬得摸了摸后脑勺:“那管事的话真是夸张,你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那你说说,他说的什么话夸大了?” 苏盼儿忍不住逗着他。 秦逸愣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惹得苏盼儿噗哧笑了起来。 这一笑,犹如一树繁花怒放! 美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惹得秦逸看傻了眼。 “他说了什么话?好像他没有都说什么吧?是没说什么吧?没什么吧?” 他这么一问,让苏盼儿再度咯咯直笑。 秦逸有些担心那位赵公子的病情,可一直到商船离开巷口,那位赵公子都没有出现,让秦逸失望万分。 苏盼儿看到了秦逸眼底的失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不过,她倒觉得那赵公子没有赶上开船更好,省得一路麻烦不断。 看着商船逐渐驰离码头,秦逸心情失落的收回目光,牵着苏盼儿的手又回了船舱。 他们一回到船舱,抬头却发现了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江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逸惊喜的喊出了声。 江先生瞧着二人恩爱的模样,轻咳两声一抱拳:“我怎么能不在这里?我原本就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吧?我可是一直跟着我家主公的。” “你家主公?江先生是说,赵公子现在也在船上?” 秦逸眼睛一亮。 “自然在!” 江先生给了肯定答案。 秦逸幸福得回头,拉着苏盼儿的手:“盼儿,我们去看看赵公子。如何?” 苏盼儿不由眉头微颦。他对那赵公子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可没等她说出自己的想法,秦逸已经领着她跟在江先生,径直前往赵公子处。 苏盼儿不由无奈的撇了撇嘴。 那赵鸿果真在船上,正依着床头,一张脸卡白中泛着青黑色,看到两人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就连笑容都带着苦涩。 “都是我这身子连累了大家。也连累了你们,秦兄弟,某在这里向你致歉!” “公子说哪里话来!” 秦逸一本正经抱拳:“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赵大哥称我一声兄弟,今后切莫再说这种话!” “秦兄弟真是爽快人!” 那赵鸿连番夸赞,又捂着嘴不住咳嗽,咳得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引得身旁那几人一阵惊慌呼喊,又让那江先生上前诊脉。 看着那边的一团混乱,秦逸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凑到盼儿耳边询问着:“盼儿,你可看出来他是什么病症?可还有救?” 苏盼儿眯起眼看了他好久,才叹息一声:“秦逸,你不觉得,你对他的关心有些超乎寻常?” “我、我……” 秦逸很是尴尬,好久才说道:“我也知道不应该。可是,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亲切。我就……”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在对方遇险之时,一而再而三的出手帮忙。 亲切? 苏盼儿沉默着,其实不要说秦逸有这种感觉,就连她也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气场,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心甘情愿付出所有。 “他是伤得很重。主要是他的脾脏破裂。体内出血挤压附近脏器,进而让肺部呼吸空气受限,引起他咳嗽。虽然人体自身就有恢复能力,这等小范围脾脏受伤,通过慢慢静养会自然康复。不过,这脾脏主气,气血淤堵,他以后的身体怕是不会好,三天两头生一场病也实属正常。” “吓!这么严重?” 秦逸被苏盼儿的说法吓了一跳。 “严重?呵呵,体内脏腑受伤破裂内出血,他还能侥幸活命,已经是命大了。” 苏盼儿冷笑两声。 这里可不是医术发达的后世,可以剖开肚子进行修补手术。 那江先生的医术其实非常不错了,仅仅凭借扎针和草药,硬是控制了对方脾脏继续出血。 这手本事当真了不得了! 要知道,其实很多病症都是体内持续出血危及性命的,要是在体内大出血时,能够及时控制出血量,为抢救病人赢得时间。这世间不知会减少多少条冤魂。 “那……” 秦逸话说了半截,又迟疑了。 “你想我为他治病?” 苏盼儿偏头瞧着他,眼底带着明显的戏谑。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治病,是不是很难治,会不会让你太辛苦。要是你为了给他治病,最后落得伤了自己,那我宁愿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秦逸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认真说道。 “他这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咱们等着看看情况再说。” 她可不愿意一头栽进去,到时候陷进去拔不出来那就麻烦了。 苏盼儿这么说,秦逸反倒松了口气。 既然盼儿说赵公子一时半刻死不了,这就说明赵公子的病暂时于性命无碍。 行船通过北宋大运河北上,要到达开封,需要十几天的路程。 一路走走停停,期间又多次下起了大雪。河道已然开始结冰,每次航行都需要破冰凿道,等待蓄水开闸方能通行。 苏盼儿在船上分外清闲,不时和那位张夫人说说话,聊聊天儿。那位张夫人对苏盼儿也越发亲切,发现苏盼儿喜欢看书后,也不知道从何处找来很多孤本,赠予苏盼儿。 苏盼儿原本不在意随意翻了翻看看,后来发现居然有几本都是她未曾看过的,当即迷了进去。 有事没事就捧着那些孤本看,经常看到半夜三更,连睡觉都忘记了。 秦逸数次夺了她手中的书本,强制她睡觉。 无意中却发现一本他喜欢的、未曾看过的书,也一头栽了进去。 就连赵公子那边也去少了。 苏盼儿无心插柳之举,倒是让秦逸留老老实实在船舱里留了好几天。 527.第527章 怎么一觉醒来,他感觉天都变了! 不过,秦逸不去,不等于那赵公子那边不来请。 苏盼儿有些愤愤然,这位赵公子是故意和她斗气还是怎么的? 心头有心事,她连书也看不进去,干脆去到甲板上看风景。眼下正值入冬时节,大运河上雾蒙蒙一片,干冷的寒风好似冰刀子一样刮过人的皮肤,委实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她刚要转回,意外看见那商队管事也上了甲板。 “秦夫人。” 商队管事远远就抱拳见礼:“原来秦夫人再此赏景。有令伉俪随行,让小人一路省去不少心思。多谢多谢。” “管事说哪里话,我们夫妇二人可没有帮上忙。我看主要还是有赵公子在,所以才会如此顺利吧!” 苏盼儿实话实说。 商队管事呵呵两声笑,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轻声说道:“秦夫人,那位所谓赵公子的通身气度,怕不是寻常人家子。小人走南闯北,这盛京也来过数次,可不知道有哪户姓赵的人家出了这般人杰地灵的人才。除非是……“他悄无声息地朝着天上指了指,又咳嗽两声。 苏盼儿目光连闪。 姓赵的人家没有这等人物,说不得对方就是化名了。 那,这位赵公子究竟是何人物? 风平浪静又过了几天,赵公子再度设宴宴请他们。 比起第一次宴请他们时多番试探之举,此次的宴请明显没有那么正式,随意多了,最为主要的,是宴会主人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赵公子一脸都是笑,脸上神情带着异常轻松之色:“最多再过一日,这船便能抵达开封。不知你们二位下船后,是暂时留在开封,还是直接北上盛京?” 此事秦逸早已和盼儿商量过,一听见赵公子问,含笑答道:“我们原本是随商队上的船,离开的话,自然是跟随着商队离开。盛京自然要去,等到了盛京,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去府上拜见。” “原来是这样……” 那赵公子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失望,不过还是没有多说,热情邀请二人去府上。 酒过三巡,赵公子捂着帕子咳嗽几声,笑着说道。 “秦兄弟,秦夫人,我们认识也有些日子了,有件事,某要向二位告罪。” 那赵公子说着站起了身,一脸凝重向二人见礼。 秦逸侧身避过:“赵公子此举从何而来?快些起身,你我平辈相交,再莫做这等折煞人之事。” “某实在是惭愧!” 那赵公子这才起身:“实不相瞒,某本姓秦名鸿,表字字伯鸾。只因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才用了化名。还望二位切莫见怪。” “姓秦?你我居然还是本家?” 秦逸分外高兴。 “可不是如此?是以,秦某在见到秦兄弟之后,便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秦鸿哈哈大笑。 秦逸也一阵大笑:“我也有这种感觉!” 二人心心相惜,自然又是一番说笑,这才再度坐回席上。 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苏盼儿眼中不由透出些许无奈之色。 酒过数巡,眼见秦逸已经醉得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苏盼儿连忙推说身体不舒服,起身告辞。 秦逸随之起身不住和秦鸿称兄道弟告辞。 苏盼儿连忙拉着她回了船舱。 秦逸洗漱一番,晃晃荡荡来到床上,依着已经浅浅入睡的盼儿的大肚子:“盼儿,我知道你觉得那秦鸿不可靠,你担心我被他算计。可是,这人活在世界上,不被人算计的人是庸才。他有需要借助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借东风成就我的事业。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许多醉话。 稀里糊涂地折腾了大半宿才睡去。 他倒是睡着了,半夜醒转的苏盼儿听了他一宿醉话,心中不由反复思量着他的话,临到天亮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逸宿醉醒来,睁开眼便看见苏盼儿坐在一旁写着什么。 他撑着爬起未果,不料却惊动了苏盼儿。 “你醒啦?洗脸水我已经打来了,你先洗把脸吧。“苏盼儿一脸含笑说着,顺势递上了热帕子。 “盼、盼儿?……好!” 秦逸显然被苏盼儿的举动弄得懵懂了,不过还是接过来擦了把脸,顿时感觉人好受了不少。 “听说,快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到开封。慢的话,最迟明早也能到了。” 苏盼儿接过帕子,赶忙又递上一碗醒酒汤:“喝了吧,能减轻醉酒症状。” “好。” 秦逸还是懵懂的,没有推辞,接过来直接喝下。 苏盼儿脸上有一种果决色:“我想过了,那秦公子对你是真心相待的,你要想做什么,你就尽管去做。我一定会是你最强大的后盾。尽量不拖你的后腿!” 她习惯啥事都冲到前面。要她躲到一个男人身后,对她来说,这是个不小的跨度,也是个全新的体验。 “噗哧……咳咳咳!” 秦逸一下子就被嘴里的醒酒汤呛住,咳嗽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看着她:“盼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睡一觉起来,他感觉天地都变了! “看你那傻样儿!眼下我肚子这么大,以后我们娘俩可都靠你了。”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轻轻抚摸着那好似皮球一样越来越大的肚子:“难不成你还打算不养我们娘俩不成?以后,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儿。我呢,就安安心心的养胎,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怎么可能,你们娘俩可就是我的全部。” 秦逸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感受着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成长的喜悦。 良久,秦逸才开口:“咱们来了盛京之事,怕是叶大将军都还没有接到信。你看要不要送一封信过去,也免得叶大哥措手不及。” 其实他想说得是盼儿的亲娘,不过想了想,还是改成了叶寒。 “下了船就送信过去吧。” 苏盼儿略一思索便决定了:“还有你那位秦公子那边,你去问问看吧。看看他要不要我帮着瞧一瞧他的伤势?” 528.第528章 局势 秦逸先是一喜,随后却又摇头:“你不是说,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吗?既然如此,不如等你生产之后再说吧!” 等她生产?生产之后还要坐月子,那最少也得三四个月之后。 苏盼儿不由一阵好笑:“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你难道没看到乡间那些人怀着身孕照样下地干活儿吗?”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秦逸一本正经地:“我秦逸的女人,才不用下地去干活儿!你就好好养胎就是了!” 他话语分外认真。 “好,我认真养胎。” 苏盼儿点点头:“不过,那秦鸿的伤势再拖一拖原本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要是拖得越久,以后想彻底断根治好,怕就难了!” 人体虽说有自愈能力,可那脾脏上有了裂缝可不是小事,哪儿有那么容易长好? “还有这样一说?” 秦逸略微沉吟,一咬牙:“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晚些就去问问他。看看他怎么说吧!” “嗯,你问问看吧,毕竟很多人都不喜欢让女人近身看病,何况眼下我自己还是孕妇,有些人怕是……有些忌讳。你先问问他的意思再说。”苏盼儿反复交待着。 “嗯,我明白!”秦逸认真说道。 饭后,他便出去了。 过了不久,冷着一张脸回来了。 “那位秦公子说,他的病已经找了良医诊治,就不麻烦你了。” 虽然秦逸没说,不过苏盼儿早就想到了,那位秦鸿公子原本对她就不怎么感冒。让自己替他瞧病?他怕是打死也不会愿意吧! 不知秦鸿和秦逸说过什么,秦逸一下午都拧着眉。 晚上又出去了一趟,他回来的时候,苏盼儿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开,商船便停泊在了盛京外的港口上,长达一个多月的水上旅行终于结束了。 下船时,秦逸和苏盼儿自然跟上了商队管事的队伍,那位秦鸿公子则在护卫的前呼后拥中从另一头畅通无阻下了船。 即将离开之时,秦鸿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朝着秦逸满脸微笑抱了抱拳。 秦逸也回以一礼,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苏盼儿冷眼站在一旁,看到那位秦鸿公子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秦逸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瞬间凝结寒霜,比码头栏杆上凝结的冰凌还要冻人! 她不由摸了摸小鼻头,心中充满好奇。 昨晚,究竟那秦鸿公子和秦逸说了些什么? 下了船,商队管事主动把二人的行礼都单独放到了前来接应的其中一辆马车上:“我们的货会直接在码头装车,直接运抵盛京。估计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到达盛京城内。二位要是有要事处理,不防先行一步。” 对于这位管事的细心,二人都很是感动。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要是将来有机会,希望有机会再次合作。” 管事主动示好,也是看出二人不是平常人。眼下得了这话,自然一脸兴奋色。 “多谢秦公子美意,山不转水转,有缘定会再见的!” 告辞管事,二人带着小风上了车直奔盛京城。 此刻正值寒冬,大雪纷纷扬扬下着,实在是冷。马车在大道上奔跑,路上车水马龙,并没有因为下雪而减少。等进了城,马车丝毫不停,直奔叶大将军的府邸。 叶寒早就得了信等在那里,见二人到来很是欣喜,看到小风目光微显诧异。 小风一眼惊讶地呆呆看着叶寒。 “这是我们在路上遇到,跟随我们一起进京的一个孩子。” 叶寒颔首,将三人引进府内。 一直到客厅,叶寒都沉吟不语。 苏盼儿看他似乎有些顾忌,连忙说道:“小风还是个孩子,一路奔波应该有些疲倦了,叶寒大哥,您让人给他安排一下休息的地方。” 叶寒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立即吩咐下人带小风去沐浴更衣休息。 同时屏退了所有下人,这才淡然一笑:“这些日子八皇子派人来问了好几次,说你们是不是在路上遇到麻烦了,怎么迟迟未到京。我猜路上你们一定是遇到了一些意外吧!眼下看见你们平安无事,心中甚慰。” “多谢八皇子挂念。多谢叶大哥关心。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基本有惊无险。” 一谈及绯儿,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那就好!”叶寒点点头。 “多谢叶大哥费心了。” 苏盼儿想起秦鸿,便趁此机会问道:“叶大哥,你可曾听说过秦鸿此人?” “秦鸿?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叶寒眉头当即蹙起。 “是一场意外。我们坐船进京,途中遇到他被人追杀,机缘巧合认识了。看来叶大哥对此人有些了解?”苏盼儿简略说道。 “嗯!我确实认识一位名叫秦鸿的男子。” 叶寒盯着二人,神情很是严肃,低声说道:“他是宣王秦子通长子,容貌俊美,风度翩翩,能言善辩,很受圣上喜爱。当年太子和四王爷争储,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宣王和其余几名王爷受到牵连,被外放到各自的封地。这些王爷世子几乎极少有机会再进京,而秦鸿却与众不同,几乎每年都会得蒙圣上召见,还时常让他在盛京留住。” “原来如此。那他这次也是受圣上召见,才和我们一起进京的?”秦逸好奇道。 “不是。” 叶寒否认了秦逸的说词:“到明年开春,便是圣上的七十大寿。各地藩王都进京为圣上祝寿。估计是他们的封地路远,这才提前进京。连我都没有得到这位宣王长子进京的消息,他居然一路被人追杀至此?看来,有人手段通天啊!”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叶寒凝神思片刻,突然笑了。 “此事我们以后再说,你们二人先去内室休息休息,缺了什么需要什么就尽管说!你们可是我叶寒的义妹,妹夫,要是有哪个下人不长眼敢冒犯你们,直接打杀了事。明早早朝我就进宫,去见见绯儿。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529.第529章 一动不如一静 说起此事,叶寒眼里放着光。 二人辞别,随着下人前往早已准备好的休息之处。 叶寒眯眼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伸手招来一名手下:“派人把柳家大小姐在我府上的消息传出去。” “是,老爷。” 那人赶忙下去了。 叶寒沉思片刻,转身进了书房,书房内他的一些心腹幕僚早已翘首以待。 进入书房落座之后,叶寒开口询问众幕僚。 “再过一些时日,就是圣上的七十大寿。各地藩王和命妇都会陆续进京来拜寿。前些日子京城刚刚经历了血雨腥风,藩王进京,京城怕是又要热闹一番了!诸位对此事,有何建议?” 叶寒一开口,众幕僚纷纷各抒己见。 “从前太子被废到如今,已有三年。眼看又一年即将过去,圣上已古稀之年却迟迟不肯立储君。去年又撸了两位王爷,引发了京城里一片血雨腥风,闹得人心惶惶,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这次诸位藩王进京贺寿,圣上或许会借机敲定储君之士!” “嗯,有道理!前些时日瞧着储君之位似乎会落在六皇子和八皇子之间。如今来看,圣上的意思,怕是要从贺寿的几位王爷里挑选了……” “六皇子优柔寡断,生母娘家不过一区区边关小吏。圣上虽已老迈,却不是个糊涂的。” “八皇子生母华贵妃倒是出身高贵,可八皇子终究年岁太小,逐鹿储君怕是多有不利之处。” “来盛京的几位王爷中,有资格逐鹿储君之位的,就数齐王跟宣王最有真才实学,也最可能被留下。假如圣上真有此心,也只会留下一人!而此人,多半就是圣上心目中的储君人选了。” 一位眼中精芒四射的中年男子分析道:“依属下看,宣王的机会会更大一些。毕竟,宣王的出生摆在那里。他的母族可是八大世家的君家,而妻族更是黄家的嫡次女。不过,圣心难测,谁又能想到圣上的意思究竟是怎样想得呢!” 其余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其中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说道:“大将军,您的身份摆在这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任谁人坐到了那位置上,都奈何不了您。现在关键时刻,一动不如一静,只要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就好。” 叶寒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他心里清楚得很。 当初她在危急关头出手救下了八皇子,身上就算是烙下了八皇子的烙印。而他唯一的表妹也嫁给了齐王为侧妃。 眼下的情况,就算他想保持中立,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有些麻烦会自动找上门的。 时下,京城里的几位王爷蠢蠢欲动,让他这位手掌盛京军机要处的大将军很是头疼。偏生这些个权臣同气连枝,紧抱成团,京城势力又交错纵横,关系复杂,他想插手也有些无力着手。 难得眼下有了这么一个契机,也是时候注入一滴水,激起几个水花了! 京城中碧浪波澜诡异,京城柳家此刻更是犹如掀起了轩然大波。 柳家大小姐在叶大将军府邸的消息很快传回柳家。 柳老侯爷直接发了飚! “这就是你们办的好事!啊?你们不是说她不肯认祖归宗吗?那她人怎么跑到叶大将军府上去了?还光明正大走着进去的,要是让……让那位看到了,我们柳家以后可如何立足?啊!” 他对着一众人等一顿臭骂,骂得众人连头也不敢抬。 却依然不解气! 这些个败家子儿,眼下是什么时候?明知道时下风云变幻,还偏偏出了这档子事儿! 当初那件事,圣上就恼了柳家,直接把他手上的权利收回,眼下虽说还有个侯爷的头衔挂着,那不过是个挂名的虚衔。只怕等到他两腿一蹬,柳家就会彻底颠覆。到时候,别说什么京城八大官宦世家,就连柳家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头就火急火燎的。 “赶紧的,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定尽快把人给我接回柳家来。” 柳老侯爷吹胡子瞪眼睛:“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你们当初打得是什么主意。眼下既然计划失败,就该承担起失败的责任。她总归是我柳家人,身上流淌着我柳氏嫡脉的血!” 瞧着柳老侯爷越说越来劲儿,坐在旁侧的柳老夫人看不下去了! 她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杵,发出砰砰一阵响! “你冲着这些个孩子发什么火?你真有本事,怎么还被今上一把撸了下来,做这闲散的侯爷?还不是你自己无能。偏生宫中无人说话,自己还自鸣得意。结果压错了宝,才会这般……” “闭嘴!这些是你该说的话?啊!” 柳老侯爷气急,就连多年的老发妻也忍不住指着鼻子开骂! “你要闹腾,那也得看是什么场合!这是你能闹腾的?是不是要闹得柳家都没有了,直接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啊!那俪谨要不是你宠着惯着,会惯出这些事情来?你还有脸在这里甩脸子给本侯爷看!再闹,我就直接修书一封给舅爷,让他来接你回去,好好回你娘家去休息几天。如何?” 想她都这把年纪,真这样回娘家,那才是丢脸丢回姥姥家! 柳老夫人当即吓得脖子一缩,嘴里吱吱唔唔着,小声咕哝着:“还说呢,当初那事儿你不也是赞成的,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可真出了啥事儿,你就什么都推给我这把老骨头……” “混账!” 柳老侯爷嘭的一声,一拳头砸到桌面上,盯着柳老夫人,阴恻恻地问着。 “你再重复一遍!” 柳老夫人被他这一架势吓到,哪里还敢说话,直接缩起脖子做了缩头乌龟。 下首处的柳子康大气都不敢喘,却又不得不硬气头皮。 “爹,这事儿还真不能怨娘。当初之事,您也不是不知。俪谨一出事,我柳家原本的打算就成了泡影。赶巧想起当年遗失孩子那件事,偏偏恰好又找到了人。所以儿子就马不停蹄去找人。只是没想到……” 530.第530章 各方心思 “没想到?哼,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老侯爷冷眼怒瞪着他:“我怎么听人说,你在那边反复使手段,想要让那孩子落胎?那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外孙,你怎么就下得去这样的手段?啊!你啊你,唉……” 柳子康半个不字儿都不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老侯爷骂了半天,看着下面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的柳子康,眼中闪过一道痛心之色。 沉默片刻,直接把人都哄了出来,只身一人上了阁楼,举目眺望着远处的宣王府,眼神闪烁,久久沉吟不语。 宣王府里。 秦鸿和已顺利提前回京的父亲宣王,以及一群幕僚正在议事。 当初上京时,他和宣王兵分两路进京,就是怕路途有个万一。 “我这几个兄弟里,唯独五弟齐王,能够与本王一较高低!其余之人,倒是不足为虑!” 宣王对眼下的形势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旁边一位幕僚倒是有不同看法。 “王爷您不必过虑!虽说齐王能文能武,所辖属地也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过,他却有个致命伤!就是他母妃太过势弱。这可是致命的弱点,注定无法得到更多大臣拥护。最重要的一点,当今对他也不待见。倒是华贵妃膝下那位……主公倒是应该多费些心思。” 宣王深以为然点了头。 “八皇子么?呵呵,他年纪尚小,倒是不足为虑。” 父皇眼下已经年迈古稀,而八皇弟才八岁,纵使他是天纵之才,怕父皇也等不了那么久! 宣王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笑。 “父王,您切不可大意。” 秦鸿认真说道:“当初圣上前往行宫还能带着他,必定有其过人之处。等有机会,儿臣一定要拜访一下这位小八皇叔。” “公子所言即是!” 旁边另一位干瘦的幕僚想到了另一层:“这些年,王爷您几次奏请立世子。可圣上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了。怕是圣上心中另有打算。再则,几位王爷可都是圣上的骨血,机会都是相等的。在成事之前,切不可掉以轻心,放松警惕,给了旁人可乘之机。真到那时,即便想补救都难了!” 在场众人都觉得有道理,默默点头。 宣王没有再说,挥手让众人退下。只剩下父子二人时,他才把目光落到秦鸿身上。 “鸿儿,这次进京,路途上没有什么事吧?” “父王您还别说,这一路走来,还真出了不少的事。” 秦鸿苦笑着,把别后情景说了一遍。 他禀报之时,自然也提及路上遇刺之事,还重点谈及秦逸和苏盼儿二人。 “儿臣见那秦逸生得气宇轩昂,又有一身本事,便起了爱才之心,想将其收入麾下。奈何他家有悍妻,委实让人扫兴得紧。” 他有些恼怒一皱眉头,对之前苏盼儿话里带话,提醒她别想利用秦逸之事有些气恼。 “鸿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宣王一脸正色呵斥着他:“既然你觉得他是可用之才,就该好好笼络住。至于他有拖累之事,你不能只看表面。这是弊,可是也是有利于我们的。必要的时候,甚至就是最好的利器……” 宣王意有所指。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缺点。 只要有缺点,就可以掌控他,利用他,甚至为他所用! 秦鸿眼前一亮,一脸惭愧抱拳:“还是父王您看得深远,鸿儿惭愧!” “鸿儿你毋须自责,你终究年岁还小。再历练几年,必然可成大器!” 宣王口中夸赞着,眯起眼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这位好儿子!心头不由想起前些天自己几位幕僚暗中警告之语,不由摇了摇头。 自己的鸿儿这般体贴又聪明,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 又想起圣上几次提及鸿儿的神情,或许,这世子之位是该早些确定下来了。免得将来这孩子心有不平,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 打定主意,他又问了些秦鸿亲自处理的事情,对其处理妥当之处大加夸赞,对他不足之处也悉心指点一番,这才挥手让他离开了。 秦鸿回到自己的暂住之所,不由捂着嘴咳嗽老半天,几乎要闭过气去。 江先生赶忙上前替他顺着气。 “公子,您毋须如此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算我如此忧虑,又有何用?呵呵……” 秦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好容易喘过气来,满脸都是苦笑之色:“想我费心费力为父王着想,前些日子父王却轻信那些佞臣之言,当真与我疏远。今日更是翻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对我百般挑剔……咳咳咳……” 他话没有说完,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不由用锦帕捂住嘴,拿开时,满帕子的血。 江先生眉头紧蹙,赶忙宽慰着他:“公子您切不可妄自菲薄伤了自个儿的身子骨。你可是王爷的嫡长子。虽说那位二公子深得王爷喜爱,可那终究只是庶子不是……” 这些话,原本也不该他来说,可他还是没有忍住。 “他眼里只有那个烂泥一般的货色,那位说什么都是好的。一直以来他都压着不让我做世子,还说什么圣上几次三番推脱,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齿小儿吗?” 秦鸿心中气愤,出口的话也带着苦楚:“还有我的婚事也是。呵呵,说什么让我迎娶柳家嫡女。还说是一早就定下的!真当我不知道柳家嫡女打小失踪吗?分明是拿个没影的事儿糊弄我!我费尽心机、拼死拼活,那些朝臣却个个都对我敬而远之。没有强大的妻族做后援,加上父王这般,我……” 想到他亲娘之事,他眼中越发愤愤不平! 他的亲娘是京城八大家族之一黄家的嫡次女,可惜早早丧命。 眼下宣王续弦的也是黄家之女,不过是个庶女,诞下一个男孩,就是二公子秦儒。 想到这些续弦的宣王妃,秦鸿眼神冰冷。 当年他母妃肚子里怀着弟弟,如今的这位宣王妃居然趁机爬上了自己姐夫的床。 531.第531章 当真来不及了吗? 气得他的母妃动了胎气,在床上躺了半年。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料,一朝风流,这位的当妹妹的肚子里居然就怀上了姐夫的种。 他母妃因此越发身体衰弱,后来又出了事,就这么仙去了! 而这位宣王妃在他母妃孝中就从侧门被抬进了府,五个月后就生下这位二公子秦儒。 而更令秦鸿气愤的是,这位二公子的出生如此不光彩,却依然独得父王喜爱。其间虽有不少老仆为他这位嫡长子说话,不但未能替他挽回应得的地位,得到的反而是他这位正宗的嫡长子越发备受冷落,分外受父王厌弃。 那时的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出色才会如此。所以他拼命学习,努力上进,力求让父王看到他做到的一切。 后来,他终于爬到让父王不得不重视他的位置,得到的依然是冷漠。 直到一次无意中听到父王和那续弦的对话,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所谓的续弦才是他父王真心所爱的女子,他的母妃不过是人家的代替品罢了! 代替品居然害得他真心所爱的女子怀着身孕从侧门进门,这一切的一切,他自然无法找一个死人算账。 故而,父王自然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替代品的孩子身上! 所以,不管他如何出色,做得如何上进,他的父王都不会对他付出半点关心。 一想到这些,秦鸿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又飞快隐去。 随即,再度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江先生连连叹息。 “公子,您切莫优思过甚,不然郁结于心,对您的伤势极为不利啊!您眼下要做的,便是静待良机!只要时机成熟,便是您大展宏图之时!” “静待良机?时机成熟……” 秦鸿望着窗外,窗外大雪纷飞,扑簌簌落下,天地一片银白。 那一次,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 他看着那“一家子”和乐融融的场面,忍不住为了自己母妃叫屈,顶撞了父王两句却被父王甩了一个耳光负气跑了出去。 天寒地冻,他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便走进一家屋檐下避寒,无意中看见旁边有一个衣衫单薄的道长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他很是好奇,蹲在一旁看了老半天,临走时怕他冻着,便脱下自己身上的貂皮长麾盖在他的身上。 不想,一直默默无语的道长却叫住了他,盯着他的眉眼看了良久,才言道“虎跃平阳,龙困浅滩,得遇良机,万里飞腾。” 当时的他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他虽然是宣王的嫡长子,可父王对他冷眼相待,甚至还不如一个路人。别说什么万里飞腾,能不能保住小命都还两说。 后来,他却意外得知,那个道长居然是大周朝最擅长先天易卦之术的了尘仙长! 这了尘仙长术法了得,居无定所,来去缥缈。能知上下五千年,过去和未来,是一个当世奇人!却给了他这么一个批语,其中必有深意! 得知送他签语的居然是了尘道长,他的心瞬间活泛起来,慢慢收敛了满身的横刺,努力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完美无瑕的人。 提升个人能力同时,他也开始悄无声息集聚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一点点扩张,鲸吞蚕食,慢慢积累着。 如今的他,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这东风却迟迟不来! 从这次父王上京都带着秦儒一道来看,怕是…… 当真来不及了吗?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时机成熟?他才能真正万里飞腾!那所谓的时机究竟又是什么? 正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只白鸽飞入了窗口。 他轻轻吹了个口哨,白鸽飞到他眼前。 伸手取下白鸽脚下的一个小纸条,打开。 他的眼睛一亮,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闪烁,心中浮现出秦逸和苏盼儿的身影。 真是没想到,这夫妇俩居然跟镇国大将军叶寒关系匪浅,而且她居然就是前些日子被圣上封为一代神医的女神医! 而且她居然是柳家的女儿? 难道…… 大将军府邸里。 苏盼儿二人踏踏实实歇息了一晚,第二日醒转感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叶寒对他们照顾有加,拨了不少大小丫鬟来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成箱成箱的衣服首饰往他们眼下暂住的临枫苑送,那成套成套的首饰摆满了梳妆台,折射的光芒惹得人眼花。 不过,苏盼儿一向不喜这些。 随意挑拣出一套由碧绿的水滴形极品翡翠小饰品戴上,顿时让身边的秦逸看得如痴如醉,蠢蠢欲动!如今肤色白皙的她在这套首饰的映衬下显得贵气又大方,娇美又典雅。 早点十分丰盛,满满一大桌子菜,很多都是她从未吃过的,她的目光扫到那道菜,便立刻有下人夹到她嘴边来。 唯独小风那孩子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畏畏缩缩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脸色卡白。 苏盼儿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见他这般,当即一瞪眼。 “真这般胆小,你就出府吧。当初可是说过,我把你带到盛京,你就去找你的姐姐。眼下不但到了盛京,更是到了内城。莫非要我轰,你才肯走!” “我……” 小风浑身一抖,筷子上夹着的那个糕点便掉落在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看着很是可怜。 可苏盼儿却对他没有半点怜悯色。 “你也不用假装得这般胆小,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也不用演戏给我看。你要是想离开,就让下人带你出府。你要是想留下,就记得不要没事在我眼前晃悠。省得让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你的那段过往!明白不?” 小风唯唯诺诺的,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还真如苏盼儿所言,当真不在她面前晃悠了。 惹得秦逸连连摇头:“你呀!明明对小风这孩子关心着,怎么偏偏就要故意吓他?故意要让他曲解你?”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苏盼儿把头一扬:“再说了,我几时对他关心来着?你没看出来,他明明想走,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留下来了吗?” 532.第532章 打探 她可不喜欢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尤其眼下还在势力错综复杂的京城。 而小风就是这个意外。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苏盼儿不想知道对方究竟揣着什么秘密,只要不会危害到秦逸和她,不会危害到收留他们的叶寒,她可以睁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她不喜欢对方在她眼前晃悠,他犹如惊鹿般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出手帮他一把,可是到底会惹来怎样的后果,那是难以把控的! 现在她身怀有孕,不想纠结太多事情。 所以必须让他离开一些,免得她一时心软惹来无法预料的麻烦。 刚刚用过早点,早就回了京的君若雪便来探望她了。 一看见她,君若雪眉开眼笑:“好盼儿姐,你总算来京城了。不过,你到了京城怎么不去找我呀?反而住到这里来,也太麻烦叶大将军了。走,你住到我那里去吧。” 说着,便拉着苏盼儿往外面走。 “雪儿你莫要闹了。” 苏盼儿好笑的摇摇头:“我去你那里住倒是挺好。可你秦姐夫终究是男子。出入你府上,总是不方便。” 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院子里,居然有外男出入? 这话要是传出去,有辱君若雪的闺誉。 “这有什么呀。我的院子里面要是不能住,院子外面的屋子还是有不少的。“君若雪嘟起了小嘴儿。 “还是没有留在叶大哥这里来得方便。” 苏盼儿看着君若雪明显有些憔悴的容颜:“看你精神头不是很好,莫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君若雪脸色不由一变,流露出些许惶惑,又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恢复了平静,一双眼珠子左瞧右瞧,就是不敢看向她。 “没有呀,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仅仅是感觉而已,既然没有就没有吧。来吧,咱们两姐妹许久不见了,可得好好聊会儿天。” 苏盼儿没有点破,拉住了君若雪的手,去了里间。 两姐妹相隔了一段时间未见,分外亲切,有着说不完的话儿。 苏盼儿趁机向雪儿了解了一些京城里的情况。 君若雪叽叽喳喳,倒豆子一般将她知道事儿可劲儿的告诉苏盼儿。 包括一些京城大人物的八卦消息,其中颇有一些有人知道,但是一般人又不敢说的事儿。 比如堂堂镇国大将军叶寒,府上居然只有两个侍妾,连一个姨娘都没有,更不要说正妻了!媒人踏破了大将军府,甚至连圣上也几次三番提及这传宗接代的事儿,他也依然无动无衷。外界甚至还有传闻,说叶寒喜好男色,所以才……咳咳咳…… 比如柳家眼下混乱的情况,还有前些天病重的柳老侯爷眼下情况略微好转之事。就连柳家从远房亲戚处收养了两名幼女试图养在柳少夫人名下,却被柳少夫人拒绝了。为此,柳家可没少鸡飞狗跳的! 比如华家早就摩拳擦掌,等着苏盼儿进宫替华贵妃治病。奈何最近华家也是鞭长莫及,正忙着擦屁股后面的黄泥。 还比如说…… 屋内两姐妹说得开心。 屋外秦逸手握卷册,一边看着书,一边等着叶寒的归来。 叶寒一大早去了皇宫,借着早朝之机,向华贵妃递了牌子,禀告了苏盼儿、秦逸已经到京之事。 眼下绯儿年纪尚小,还未曾单独开府,随着他的母妃华贵妃住在会宁殿中。 很快,叶寒便得到了宣秦逸和苏盼儿前去觐见的旨意,立即回转府邸,将此消息告诉了秦逸和苏盼儿。 为了进宫,苏盼儿特意让叶寒准备了一套银针带上。 也许是叶寒带着他们进宫的原因,进宫一路畅通无阻。 二人刚刚走到宫门,便有一位白净无须的老者迎了上来。 “这位,便是叶大将军为娘娘从外面寻来的良医吧?哟!看这标识的小脸蛋儿,原来还是个美人儿啊!” “有劳顺子公公了。这位确实就是下官为娘娘寻得的良医。” 叶寒赶忙接口,顺着朝服那宽大的袖口遮挡,一个份量颇重的荷包就进了顺子公公的袖子里。 “难为叶大将军有心了。” 老太监不着声色收起银子,向叶寒略微一福,一脸眯眼笑着告辞:“贵妃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呢。大将军,您也知道宫里礼数多,咱家怕娘娘等急了,不敢耽搁,这就带这位苏郎中尽了宫中礼数,而后赶紧向娘娘交旨。” “正事要紧,叶寒就不打搅公公了。” 叶寒看着那位顺子公公把人带走,转头看着一脸担忧色望着苏盼儿走远的秦逸,不禁淡然一笑。 “放心,我已经交待下去,让他们多多照顾小妹。走吧,圣上还等着见你呢。” 秦逸神情落寞跟在叶寒身后,不时回头看着苏盼儿离去的方向,看得叶寒直摇头。 苏盼儿跟着顺子公公一路七拐八拐,按照惯例率先去了皇后娘娘的寝殿外拜见。 依着规矩,越是品级高的命妇,拜见皇后娘娘的位置就越是接近寝殿。 苏盼儿贵为四品诰命夫人,可以跪在屋檐下拜见。 奈何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委实不便,一番三跪九叩下来,大冷的冬天她都被折腾出了一身汗。 这原本不过是走个过场,不管是苏盼儿还是顺子公公,都没有把此事当一回事。 仪式后,苏盼儿起身准备离开,不料,从皇后的寝殿里出来一位嬷嬷,居然传下懿旨,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苏盼儿当即一惊! 赶忙抬眼看向一旁的顺子公公。 顺子公公显然也没有料到皇后娘娘会有这一手,一惊随即上前,赶忙从怀里摸出一个份量十足的荷包,塞进那位嬷嬷手中。 一脸赔笑:“胡嬷嬷,难得皇后娘娘挂念着秦夫人,要召见她。可眼下秦夫人身子沉,此事……” 那位胡嬷嬷连眼皮子都未曾颤动一下。 眼神如针,盯着苏盼儿的脸扎得生疼生疼的,随手便把那荷包收起:“娘娘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人哪里敢随意揣测。总之是皇后娘娘得知秦夫人到来,特意让老奴前来通传,其余的,老奴可就不知道了。” 533.第533章 将这个刁妇拉出去,乱棍打死! 这可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眼看已经没有了退路,那顺子公公只得低声朝苏盼儿吩咐。 “秦夫人,皇后娘娘母仪后宫,气度非凡,必然不会为难你这有孕在身的身子骨。你且尽管前去,咱家相信一切都会妥妥当当的。” 他话里带话,眼神里暗含着提醒。 苏盼儿眸子微微一闪,心领神会,随即一脸是笑朝着顺子公公拜谢:“有劳顺子公公提醒。妾身早就听闻娘娘母仪天下,尊贵非常,早就存了拜见之心,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眼下难得有机会一睹凤颜,实乃妾身三生有幸。” 老太监眼睛一亮,颔首微笑,没想到这个苏郎中虽然是个乡下郎中,倒是个见过世面,机灵懂事儿的,如此这般,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苏盼儿谢过老太监,转身含笑朝着胡嬷嬷一福身:“苏盼儿见过胡嬷嬷,多亏嬷嬷传言,妾身才可以一窥凤颜,有劳胡嬷嬷了。” “客气了,走吧!” 胡嬷嬷嘴里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顺子公公连连朝着苏盼儿递眼色,苏盼儿微微垂眸,轻浅颔首,而后便随着那胡嬷嬷走进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皇后娘娘的寝殿里一片金碧辉煌,到处雕龙刻凤,龙飞凤舞,端端是富贵荣华至极。 皇后娘娘一眼看去年不过五旬上下,脸上施着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那眼底的憔悴之色。她身穿一身凤袍,头戴九尾凤钗,端坐在那案几之上,居高临下望着下方跪着的苏盼儿,眼中犹如古井不波,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久久不言不语。 眼下正值寒冬,外面大雪纷飞。 苏盼儿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只觉得膝盖处传来透心的凉,很快从膝盖逐渐往全身蔓延,很快就觉得连心都凉透了。她不由得悄悄运转起体内的内力,悄然护住自己的小腹处。 “你就是苏盼儿?长泽县县令之妻?圣上新近赐封的诰命夫人、一代神医?本宫还以为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姑娘。” 良久,皇后娘娘才放下手中茶盏,一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这位据说是华贵妃的胞妹遗落在民间的孩子。也是害得她的安排数次都功败垂成的关键人物!否则,就凭他区区一个叶寒,如何能护住那秦绯墨安然回到皇宫?那眼中钉肉中刺早就被自己铲除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遗落民间多年,那孩子就是出身名门贵族,也必定会因为教养的原因,成为一个野丫头! 可她万万想不到,对方一路进来到现在,一直循规蹈矩的,害她连个错处儿也找不着,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娘娘说笑了。” 苏盼儿低声轻语,语速不快不慢,声音清脆悦耳:“妾身不过是个乡下郎中,蒙受天恩,才得到诰命夫人,一代神医之名,心中实在是惶惑不已。如今有幸得窥凤颜,实乃苏盼儿三生有幸,只是盼儿乡野出身,又有身孕在身,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多多体恤。” 皇后娘娘眼神一冷,抬眼看了身边的胡嬷嬷一眼。 “乡野出身,身怀有孕,多多体恤?” 胡嬷嬷勃然大怒。 “听琴声而雅意,好你个苏盼儿,你是暗指皇后娘娘故意为难于你啰?” 这话从何说起? 苏盼儿算是看明白了,对方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回禀皇后娘娘,在皇后娘娘跟前,妾身不过一个蝼蚁而已,岂敢有此想法。” 她不卑不亢淡然回禀:“妾身不过一乡野妇人,要是真有什么举措失宜之处,还望娘娘海涵。早闻娘娘母仪天下,宽厚仁慈,想来定然不会计较妾身一个乡下小妇人的失礼之处。” 皇后娘娘并没有说话,反而端起一旁的茶盏,眼睛微微眯起,不置可否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胡嬷嬷立即心领神会,旋即腰板挺得笔直,冷声呵斥。 “大胆刁妇!你居然胆敢话里带话讽刺皇后娘娘!” 说话间,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毒辣之色,抄起一个茶杯对准苏盼儿重重砸下…… 那茶盏里可是刚刚才添的滚烫热水,虽说冬天所穿戴的衣衫厚重,可那茶水真的泼到脸上了,少不得留下些疤痕什么的。 苏盼儿怎么肯直接挨这一下? 无奈之下,她暗中运转内劲,双膝一动,硬生生将身子往旁侧平移了半尺,堪堪躲过那迎面飞来的茶盏! 随即又是一运功,再度移回身影。 啪嗒! 茶盏坠落在地,茶水四溅,茶盏直接摔得粉碎,细小的陶瓷碎片四射…… 皇后眼睛一亮,伸手摸了摸秀发。 胡嬷嬷是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多年的老人儿,对于皇后娘娘的喜好早已摸得透彻。 眼下看皇后娘娘无意识的动作,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好你个刁妇,你居然胆子不小啊!皇后娘娘赐茶,你居然敢大不敬,摔碎了茶盅,真是岂有此理!” 她气得浑身打颤!恶狠狠冲着苏盼儿一指:“来人啊,把这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的刁妇押出殿外,重责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吓! 苏盼儿大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好端端的说话就惹来一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就是一个好好的妇人,这四十大板下来,怕也直接就去掉了一条命!别说眼下她挺着大肚子怀着八个月大的身孕,这四十大板下来,焉还有命在? “娘娘!妾身不服!” 苏盼儿立即大声辩解:“妾身从进殿以来,一直循规蹈矩的。娘娘您可不能让这位嬷嬷狐假虎威,借故生事,残害无辜人命!娘娘,您就不怕世人的悠悠众口!” “好你个巧言善辩的鬼丫头,今儿居然还敢指责皇后娘娘……” 胡嬷嬷最懂皇后娘娘的心思。 娘娘原本只是借机发难,想看苏盼儿低头跪求的姿态。 不料苏盼儿居然这般据理力争,她顿时有些词穷,转脸看向皇后。看到皇后眼睛眯起,眼中寒光凌厉。 她顿时胆气冲天,当即指着苏盼儿连连跳脚! “来人,将这个刁妇拉出去,乱棍打死!” 534.第534章 这档子事儿怎么会弄错呢? 这位虽是四品的诰命夫人,乱棍打死了,到圣上面前虽然有些不好交待,但此刻可是在皇后的寝宫之内,到处都是皇后的自己人。 就算圣上问起,也不过是多费些口舌和动作,最终也不过是不了了之。 此刻皇后娘娘显然已经动了杀机,做奴才的自然得听主子的。 门外当值的内侍得令,快步上前直接把苏盼儿抓住,就要往门外拖! 苏盼儿冷眼倒竖,怒瞪着那皇后娘娘,刚欲开口辩解,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声。 “禀告皇后娘娘,华贵妃娘娘驾到!” 华贵妃来了?久久未曾说话的皇后娘娘眉尾一挑,搁下茶盏语气淡然的吩咐道。 “请她进来吧。” “皇后娘娘有请贵妃娘娘。” 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随后,一个身着仪态万千的的美人儿出现在皇后的寝殿内。 华贵妃一如苏盼儿想象中的美丽,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她身上穿着大朵大多的芍药翠绿含烟纱碧霞罗褙子,配上那逶迤着拽地的浅黄色梨花散花绿叶折叠裙,身上还披着一袭长长的金银丝薄烟柳色纱巾。 高挑如云的雾风鬓发上,斜插着一支镶嵌着龙眼大小的翡翠的碧玉步摇,随着她微微扭头看来的动作,不住微微摇晃,称得那发髻上散落的细碎珍珠闪烁着银光。 端是美丽又高贵。 她看了眼被两名内侍押着的苏盼儿,转首连声轻笑着,上前朝皇后娘娘拜见。 “妹妹给姐姐见礼了!姐姐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得气,要打要杀的?听闻妹妹的侄女儿来拜见姐姐,妹妹忙着替娘娘准备见面礼,来迟一步,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说着,便走到皇后娘娘面前盈盈拜下。 皇后娘娘眼底划过一道失望之色,她知道,她今儿想要除掉苏盼儿是不可能了! 不过,要让她就这么放过那死丫头,却是不可能! 她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 “华妃妹妹,快快请起,这里是本宫寝宫,就不用那么见外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她满脸都是笑意,转脸又是一脸惊诧,好奇的问道:“这个小姑娘是妹妹的侄女儿?莫非是姐姐听错了不成?不是说你的侄女儿已经被……怎么又钻出一位侄女来?莫不是被有心人骗了吧?妹妹,你可得好好查查。” 苏盼儿倒是注意到,这位华贵妃虽然年纪比自己大,却也生了一双丹凤眼,长相和她也有几分相似。 走出去说是姐妹怕也有人信。 “姐姐可真会说笑。这档子事儿怎么会弄错呢?” 华贵妃噗哧一笑,端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眼下圣上正在议事厅接见叶大将军和我这位侄女的夫婿,据说龙心大悦,对我这位侄女婿赞赏有加呢!” “哦?是嘛!那倒是要恭喜妹妹,又添了这么一位好侄女儿了!” 皇后娘娘满脸春风,眼底却如寒冬,满是寒霜。 华贵妃却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眼波流转,嫣然一笑。 “多谢姐姐!妹妹前些儿得了个小玩意儿,一直想送给姐姐,可偏巧遇到姐姐抱恙在身,宫门紧闭,无法前来探望。今儿好不容易知道姐姐可以接见他人了,所以赶忙赶过来了,顺便也将那玩意儿也带过来了,小小心意,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顺子公公立即将托着一个精美的小匣子上前,恭恭敬敬地递到那位胡嬷嬷手上。 那胡嬷嬷接过,把那小匣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棵通体翠绿,却足足有两个拳头合拢来那么大的翡翠白菜。刚刚一解开匣子,珠光宝气便晃花了众人的眼! 这等价值连城之物,居然被华贵妃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了! 而且明显是为了解救自己才送的,这份人情算是彻底亏欠了。 苏盼儿感觉心头一窒,莫名堵得慌! 皇后娘娘只是淡然扫过,嘴角勉强掀起些微幅度:“难为妹妹有心了,就放着吧。” 华贵妃欣然一笑! 随即躬身一福,嫣然笑道:“姐姐喜欢就好。姐姐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告辞。” “妹妹有心了,今儿姐姐身体不适,就不留妹妹了!” 皇后娘娘淡然一笑,目光却须臾未曾从苏盼儿身上移开。 直到华贵妃领着苏盼儿告辞离开,苏盼儿依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那道好似毒蛇吞吐的蛇信般的目光似乎如影随形…… 华贵妃一路无话带着苏盼儿快步走回了会宁殿,绯儿就站在殿门不远处,望着苏盼儿笑得开怀。 大半年时间不见,绯儿明显高了许多,也变了很多。 “盼儿姐,哦,不!应该叫你盼儿表姐才对,你可来了!” 绯儿一脸眯眼笑,一看见她就冲着她不住挥手。 苏盼儿定了定心神,赶忙上前拜见。 “秦苏氏拜见八皇子殿下。” “盼儿姐,你这是干嘛呢?快起来。” 绯儿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把她搀扶起身。 “前些日子给你去信,你不是说要等到孩子生下来才能来嘛,可把我着急坏了。却也明白这事儿急也急不来的。后来听叶叔叔说你来了京城,我还不相信这事儿是真的呢。本想出宫去证实证实,叶叔叔说你今儿就会来看我,我才没去成。” “是临时决定进京的,动身前没来得及通知。一段时间未见,八皇子长高了不少啊!” 苏盼儿一脸是笑,淡然说道。 “外面冷,还是先进殿再说吧!” 华贵妃打断了二人说话,快步走进会宁殿。 苏盼儿赶忙跟上。进得殿里,感觉明显温暖很多。顾不得歇口气,她赶忙再度上前拜见:“盼儿拜见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快些起来!你身子重,莫要再跪了。赐座!” 还不等她拜下,就被华贵妃叫起,又赶忙让一旁的宫娥搬来凳子搀扶她坐下:“看你这肚子,怕是有八个月了吧?挺着肚子还让你进宫来,真是难为你了。” 535.第535章 此事,盼儿却是万万不敢应承的 苏盼儿平视前方,目光看着华贵妃身前交叠的双手,赶忙含笑回着:“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妇能有幸进宫,是臣妇几世修来的福气。哪里敢说为难。” “唉!此事原本是本妃考虑不周。” 一说起此事,华贵妃忍不住叹了口气! 冷笑一声:“本妃原本以为,皇后娘娘再怎么恼了你,最起码的脸面还是会给的,没想到,她居然连最后的脸皮都不要了!呵,她以为她的所作所为,圣上当真一无所知吗?不过是看在往日情分和她娘家的份上不跟她计较罢了。而且就算她怎么蹦跶,也得看看,那废太子是不是那治国安天下的那块料!母凭子贵,也得儿子贵得起来才行!” 这话华贵妃说得咬牙切齿的,表面云淡风轻,暗地里却注意着苏盼儿的反应。 苏盼儿规矩坐在凳子边缘,抬头朝着绯儿笑了笑:“臣妇看八皇子殿下生得浓眉星目,气宇轩昂,端是个有福气的!娘娘您毋须考虑太多。后面的好日子还长着哩!” 这话说到华贵妃心坎里去了! 要说她这一辈子最重视的,自然就是这个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绯儿了! 华贵妃美目生辉,斜了她一眼,目光流转间,带着淡淡的嗔怒。 “你呀你,怎么还叫我为娘娘?” “这……” 苏盼儿不解地抬起头看她。 “唉,你这孩子。” 华贵妃摇了摇头:“本妃不清楚你和柳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不过那些都不要紧。你救了绯儿,绯儿叫你盼儿表姐,你唤本妃一声姨母也不为过吧?” “苏盼儿拜见姨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盼儿只得从善如流,再度施礼拜见。 又朝绯儿拜了拜:“绯儿表弟。” 绯儿赶忙还礼,趁着华贵妃不注意时,冲着她连连挤眉弄眼。 逗得旁边几名宫娥忍不住笑了起来,反倒是苏盼儿低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华贵妃一挥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出去吧!” “是,娘娘。” 宫娥应声退下,唯独留下华贵妃身旁的一名老嬷嬷。 看苏盼儿不卑不亢的坐在那里,端庄有礼,进退有序,华贵妃暗暗一点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位侄女从小被遗失在外,即便找回来了,不是个乡野村姑模样儿,定是个畏畏缩缩的。没想到,这富贵人家的孩子,即便遗落民间,长出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虽然眼下怀着身孕,却依然身段阿娜,眉清目秀,端端是个有福气的好相貌。 她越端详越是满意,心中欢喜,却带动体内病势,忍不住捂住嘴咳嗽几声。 绯儿一脸紧张上前轻抚她的背:“母妃,可是您的胸口又难受了?” 华贵妃摇摇头,轻拍着绯儿的肩膀安慰他,又扭头朝着苏盼儿笑了笑。 “听绯儿谈起,盼儿你会医术?” 苏盼儿赶忙站起:“回姨母的话。盼儿不过是略懂一些皮毛功夫,有幸治好了几个病人。” “盼儿表姐,你真是太谦虚了。” 华贵妃还没有开口,绯儿却在旁边插话了:“原本那雍州府和成都府附近的老百姓饱受瘟疫之苦,是表姐你一人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那可是那帮老学究穷极几辈子也未能破解的难题,都被盼儿姐你想出办法破解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真正的大事儿。怎么能说才几个病人?” 事情虽说确实是这样,可是这解救之法,却是苏盼儿从后世带过来的,她哪里敢居功? 只得赶忙站起:“那只是偶遇拾遗之举,恰恰好撞上了。盼儿当真不敢居功……” “这事儿妾身也听圣上谈及。” 华贵妃嫣然一笑:“圣上分外感叹,都说这天花防治困难,没想到居然被一妇道人家破解。还一直可惜你只是个女子。否则,圣上当时就要要宣你进宫做御医呢。如今你既然是柳家女儿,如果让你进宫做御医,今后就跟随在姨母身边,你可愿意?” 当初,听了各方州县的禀报,圣上还真有意让苏盼儿进宫为女医官。 最后却被叶寒劝止了。 只因这个年代的女医官医大都得频繁出入宫廷,一般一辈子都不能婚嫁。苏盼儿真要做女医官了,必定得夫妻离散,背井离乡。 这样一来,恐怕这做女医官就不是奖赏,而是惩罚了! 苏盼儿听到华贵妃的话,不由大惊!俗话说,侯门深似海,这皇宫内院更是一座无形的监狱,她可不想永远困在这个毫无人身自由的地方。 赶忙起身跪下:“此事,盼儿却是万万不敢应承的,还望娘娘您收回成命!” “噗哧,看你被吓得……” 华贵妃捂着嘴儿直乐:“姨母逗你玩呢!以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把此事当笑谈看了。眼下既然知道你是我嫡姐的女儿,怎么可能还会让你做女医官。” 一说起此事,华贵妃脸上就带上了几分幽怨之色。 “多谢姨母宽宏。” 苏盼儿再度道了谢,这才在那位老嬷嬷的搀扶下重新起身坐下。 心头止不住暗暗吐糟,这可恶的封建社会,动不动就要人下跪磕头,她可是挺着接近八个月的身孕,在地上跪来拜去的,真是受罪! 华贵妃显得很是高兴:“叶将军和绯儿一再说过你的医术很是高明,来,你且上前来替姨母看看,姨母近来总是心烦气躁,夜不能寐。整天精神都恍恍惚惚的,倒是是生了什么病?” 重头戏来了! 苏盼儿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绕来绕去绕了半天,总算说到要点上来了。 “是,姨母。” 苏盼儿缓步上前,到了近前又见了一礼,嘴里说着:“姨母,盼儿冒犯了。” 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着华贵妃的脸色。 远看华贵妃一身富贵荣华,待得近处细细一看,她的肤色暗沉,脸上还有少许黯淡的色斑,眼带松弛,眼帘下一片青黑色。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来到她那双保养得宜的芊芊素手上。手指甲上涂满了丹蔻,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536.第536章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又忍不住轻轻搭上她的腕脉,手指尖上一股细如发丝的内劲便飞速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周,很快她便探查清楚了原因,那丝内劲最后又回到她体内。 华贵妃的脉象分明是小产伤了身子,事后虽然努力补救,却见效甚微。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的体内,有一股诡异的毒素游离,不像是中了毒,却又像是毒。 眼下要驱逐倒是不难,皇宫里太医不少,华贵妃又是深受圣上宠爱的人儿,要寻找太医替她驱毒自然不难。最难的,怕是得想出办法,查找出此物的来源才是正理。 从她靠近到断脉,前后不过才两个眨眼的功夫,苏盼儿便收回了手。 华贵妃眼神有些疑惑:“盼儿,我这身子骨……” “姨母莫急,待侄女再想一想。” 苏盼儿微微抬起头,嘴角带着一道浅笑,就这么望着华贵妃:“侄女见姨母这宫殿风景独好,想四下里走走看看,观赏观赏周围的风景,不知姨母是否方便?” 闻音知雅意。 华贵妃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苏盼儿的意思,随即轻笑着:“盼儿第一次到姨母这里来,姨母自然要尽尽地主之谊。我这里的风景优美处可不少。不如就让绯儿陪着你四下走走看看吧!” 这便是同意了。 苏盼儿赶忙福身谢过。 旁边的绯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自己母妃说让自己带表姐四处逛逛,哪里还呆得住。 当下就蹦起了身:“母妃您累了就先歇息一会儿,绯儿先带表姐下去四处走走。” 说着,便上前冲着苏盼儿一抱拳,一阵挤眉弄眼的:“盼儿表姐,你先请吧。” “八皇子您请。” 苏盼儿拜别了华贵妃,便跟着绯儿在会宁殿的寝殿附近转悠起来。 眼下虽是严寒天气,天空中依然下着小雪,可这座会宁殿里却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那是极品香料散发的味道。 大殿门口沿着一条小道两旁,都铺设着两种盛开得分外娇艳的花儿。娇嫩的花骨朵儿在风雪中不住微微的晃动着,浓郁的花香不断散发出来,香气扑鼻。 沿着小道往前走,寒风夹着雪花在空中飞舞,却浇不灭绯儿脸上的欢喜之情! 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苏盼儿,他欢快的跳了几步,又偷偷朝着她眨了眨眼。 “盼儿姐,上次我和叶五叔离开后,那些人没有找你麻烦吧?” 苏盼儿知道,他所说的那些人指得是绯儿当初离开时,还留在落雁村的七爷和八爷。 怎么没找麻烦了? 那些人差点要了她和秦逸的小命儿!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在此刻还提及那些事,于事无补,反而徒增绯儿的担心和自责,还不如不说。 她微微一抬眼,轻笑着:“没事儿,都过去了。” 绯儿脸上神情暗了暗,又欢快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倒转身来,一脸认真盯着苏盼儿看! “盼儿姐你放心!我秦绯墨这条命是表姐你救下来的,不管将来我会走到哪一步,我都会让你一生平安、快乐、富足!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否则,天诛地灭!” 他郑重其事起誓,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执着! 苏盼儿瞬间惊呆了! 良久她才冲上去拉着绯儿的手。 “小傻瓜!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发起毒誓来了!这誓言又岂是说发就发的,快些把话收回去!” “不,我不收回。盼儿表姐,我是认真的!” 那个年不过八岁的少年,就这般认真执着的看着她,眼底闪动着熊熊烈焰般的执着。 “盼儿表姐,可惜我认识你认识得太晚了。或者说,我生得太晚,遇见你太晚。否则,我一定要把你娶进门,做我的正妃!可是,你现在已经是秦大哥的妻子,我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一个这样的保证。这是我的心意,你可以不接受它!不过,请别践踏它!” 他涨红一张小脸蛋,整个人显得很是紧张,牢牢盯着她的脸,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般认真的他,让苏盼儿反而放下心来,忍不住抬起手本能想要摸上他头顶,可手伸到一半,看见他头顶带着的紫金冠,又顿住了! 有些尴尬得缩回手,勉强笑了笑:“傻瓜!我们是表姐弟,哪里能成亲的?别闹了你!” “我才没有胡闹!” 绯儿气冲冲的摘下头顶的紫金冠,把头凑到她身边来:“盼儿姐,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的气息。在我落难最危急的时刻,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好像我娘一样,让我安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你这傻蛋……” 苏盼儿笑着伸出手,一如当初般,搓着他头顶的黑发,看着他整齐的头发在她的手上变得乱糟糟的。 “你把我当成了你母妃啊?我有你母妃那么……那么雍容华贵吗?再说了,我们是表姐弟,自然要互相扶持、相亲相爱。你看你,不过一八岁大的小屁孩,尽乱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作甚?讨打不成?” 说着,她作势要打。 原本她想说,她有华贵妃那么老吗?说了一半又改了口。 绯儿却腆着脸靠了过来:“你要想打你就打吧!绯儿闪躲一下,就不是男子汉。” 苏盼儿举起的手哪里落得下去? 良久才用力拧了把他的小脸蛋,无奈摇摇头:“你这小屁孩,豆丁那么大一点儿,还男子汉呢?走吧!我们去四下里看一看,免得你母妃等不及了。” 说着,便放开他转身先走了。 绯儿的脸颊被她捏得红扑扑的,先是一喜,随后又一脸不高兴! “什么豆丁那么大一点儿?我会长大的,等以后我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表姐的!” 他再度刻意强调着。 “好,我等着你长大后来保护我!” 苏盼儿一阵好笑,把他这般告白当成了孩童的游戏,随口应着。 回头又继续查看着周围的景致来,不肯放过一丝可疑之处。 537.第537章 这是下了逐客令? 而苏盼儿和绯儿的对话,也很快就传进了华贵妃的耳朵里。 禀告此事的是贴身服侍华贵妃的沈嬷嬷:“娘娘,我原本还以为这个苏盼儿是个老实的,不曾想都挺着个大肚子了,居然还要勾引绯儿!她当她是什么人了!” 沈嬷嬷话语中很是愤愤不平! 当初她的主子华贵妃恩宠无限,随着圣上去行宫避暑。不料回程途中遭到追杀,虽然贵妃娘娘侥幸捡回一条命,可腹中胎儿却化为一滩血水。当时圣上也身受重伤,贵妃娘娘又忙着照顾圣驾,哪里能顾及自己的身体。等终于安全回了宫,才发现她身上总是恶露不断,点点滴滴不停。 赶忙招来太医诊治,奈何拖延时日太久,迟迟无法断根。 圣驾重伤痊愈以后,对贵妃娘娘更加宠爱,可是知道她身子不干净之后,来的次数渐渐就少了,来了也只是略微坐一坐,最近半年来,更是鲜有恩泽,怕是……主子的圣宠也日渐消退了。 而绯儿则是贵妃娘娘最后的希望! 任何会阻拦绯儿前进,伤害到贵妃娘娘人,她都会帮主子悉数拔除! 华贵妃明显感觉到沈嬷嬷的杀意,淡然一笑:“绯儿年纪小,逃亡在外孤苦伶仃,危难之际遇到让他感觉亲切的人,有些好感在所难免,那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思。盼儿是我的亲侄女儿,而且还是绯儿的救命恩人,嬷嬷多虑了。” 沈嬷嬷身体一颤,点头称是。 苏盼儿和绯儿嘻嘻哈哈沿着华贵妃平日里的寝殿转悠了一圈儿,最后又把目光落到华贵妃平日里居住的寝殿内。 “这里面,我可以进去看看不?” 她指了指门外左右两侧都站着两名内侍的寝殿。 “进去里面?” 绯儿看了看左右,略微迟疑片刻便点了头:“行,我们进去看看吧!” 华贵妃居住的寝殿布置朴素中又带着一种隐隐的奢华。踩过厚厚的地毯,苏盼儿的目光滑过那金丝楠木做的大床、雕花靠椅上陈设的白虎皮、窗台上怒放的几盆艳丽的花儿…… 一处一处仔细查看着,过了良久,才和绯儿一起回见了华贵妃。 华贵妃依然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看着二人进来,眼睛一亮。 “如何?” 她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急切。 苏盼儿沉默地微微摇了摇头:“姨母,我想看看姨母平日里的饮食清单。” 皇家不比寻常普通人家,每日的膳食都会列有清单,供人调阅。 华贵妃下了令,很快的,膳食清单便到了苏盼儿的手上。 她逐一查找,看来看去,依然未曾发现有丝毫异常。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苏盼儿拧眉。 “如何?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 华贵妃再度紧张地问着。 她眼下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那些个太医却丝毫病因也探查不出,好不容易有点希望,不由得有些紧张。 苏盼儿内心也甚是着急。 华贵妃寝殿内外虽说有几种少见的花草,不过都没有毒素。她想着或许是饮食的原因造成的复合毒,这才找来膳食清单,不料依然没有发现。 难道是她调查的方向不对? 看着苏盼儿紧拧的眉,华贵妃的脸色暗淡下来。 说是什么“一代神医“,看来有些名不副实啊! 哎,毕竟她年纪还小。 比起那些一辈子钻研医术的杏林高手,不够老道也是可以体谅的。 心里这么一想,脸上却轻笑一声:“侄女慢慢想不用着急,今儿这天色不早了,不如明儿再说吧!” 明儿? 这是皇宫大内,又不是在外面,随时随刻都可以自由出入。 苏盼儿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可眼下她委实没有头绪,只能暗暗焦急在心头。 暂时无计可施,她咬着嘴唇起身道别。 “既然如此,侄女就先行告辞了。” “也好!” 华贵妃阖上眼,一副困倦模样。 旁边绯儿焦急了,赶忙上前想替苏盼儿说话:“母妃,盼儿姐眼下怀着身孕,一时半会儿或许有些考虑不周之处。您就再给表姐一些时间,想必……” “绯儿!” 华贵妃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你盼儿表姐眼下身子重,外面又在下雪。哪儿能再继续逗留?要是冻着冷着了,可怎么了得?” 绯儿还想争辩:“可是,盼儿表姐她……” “没什么可是的!” 华贵妃起身,朝着屋子里走:“来人!替本宫送送秦夫人。” 她原本对苏盼儿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一代神医,就感觉有些荒唐,自古到今,哪有一个年方十几岁的姑娘家成为一代神医的? 之所以让她进宫看病,主要还是叶寒将军和绯儿的一力推荐,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眼下见对方连半点症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她? 这是下了逐客令? 苏盼儿有些好笑又觉得好气,原身的这位姨母脾气倒是不小! 不过想到自己确实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得忍了这口气,再度朝着那道背影一福。 “如此盼儿就告辞了,娘娘万福金安!” 说着,便慢慢退了出去。 正在此时,殿外一名宫娥快步走进:“娘娘,您的茶点好了,可要现在送上来?” “嗯。” 华贵妃冷眼瞧着,随意应了声。 殿外很快就捧上一个托盘来,上面摆放的除了茶,还有几份小点。 从苏盼儿身旁路过时,一股浓香绕鼻,沁人心脾。 “等等!这是什么茶点?” 苏盼儿突然回头问道,险些吓得那宫娥打翻了茶具。 千钧一发之际,苏盼儿身影一闪,顺手一抄,稳稳的把托盘连同上面的茶具接住了。 苏盼儿一把抓住那宫娥的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那宫娥一脸慌张色,脸色变得卡白卡白的,奋力挣扎着想从苏盼儿手中挣脱,却根本敌不过她的大力,只得回答着。 “什么,这……这是娘娘要的参茶……” “参茶,你确定?” 苏盼儿眯起眼。 “嗯?怎么了?” 苏盼儿的异动立刻吸引了华贵妃的目光。 538.第538章 盼儿,你可有把握? “贵妃娘娘。” 苏盼儿回身拜下:“娘娘之前交给盼儿的膳食清单上,怎么没有这茶点?” “这只是茶水,不在御膳房那边的清单中。” 华贵妃听出苏盼儿话中有话,随即柳眉一挑,眼中流泻出几分恼怒:“盼儿,可是这茶水有问题?这是一位才人进献给本妃的方子,说是可以美容养颜的。本妃还招来御医仔细查看过,说这方子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本妃这才使用的。盼儿,你可是在其中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的眼神分外深沉,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也很明确。此事颇有些牵连,苏盼儿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太医说得对,这茶水没有任何问题。” 苏盼儿直接摇头否认了。 “哦?” 华贵妃一挑眉。 苏盼儿凝思思索了一下,心中灵光一闪,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之前她想不明白之处也一下子通透了,她立即回禀:“之前,盼儿瞧着娘娘的寝殿外放置的花草,就感觉特别奇怪。现在想起来,这摆放花草的人的确是有心人了。” 华贵妃一惊! 旋即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苏盼儿身边,偏头看见把茶水送来的宫娥,眼底闪过一道杀机:“这个小贱人,居然胆敢打泼了本妃的茶水。拉出去,乱棍打死!” 那名宫娥原本就被吓得胆战心惊,闻言顿时身子一软,立刻哭嚎着!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她的哭嚎声丝毫没有引起华贵妃的怜悯,两个侍卫快步上前,直接捂住她的嘴拖了下去。 对此,华贵妃连眉头都没有颤动一下,她盯着苏盼儿看了良久。 看到苏盼儿不由有点莫名其妙,还以为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不由伸手摸了摸脸。 华贵妃淡然一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盼儿,想必你已经姨母久治不愈的根源,你现在可有把握诊治姨母的病?” 苏盼儿淡然一笑:“找到了病因,其余的就好办多了。娘娘要是信得过盼儿,盼儿这就先给您行针排毒,内服外敷,另外还给您开个方子,你按照方子上所说的去做就好。” 她一脸信心十足,显然对治疗病情已然胸有成竹。 这边苏盼儿在替华贵妃排毒,而另一边,圣上也召见了叶寒和秦逸。 秦逸原本以为圣上年近古稀,必然是个老眼昏花的垂垂老朽,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目光炯炯有神,满脸红光的老爷子,顾盼之间,威严天成。 他们来朝见之时,圣上正坐在龙椅上翻阅着奏折,看完了一本之后便随手合上,又拿起一本再合上,又拿起一本随意扫了一眼丢弃在龙案上。目光漫不经心扫过二人,慢条斯理开口:“叶寒,你今儿来见朕,可是有什么大事?” “回禀圣上,臣身边这位就是长泽县县令以及您钦点转运使的秦逸,当初便是他带着夫人前往长泽县赈灾抗疫,不但顺利抑止疫情,还查出了长泽县舞弊一案的源头。他得到圣上洪恩,成为长泽县令之后,更是凭借一己之力,便将赈灾银款去向调查清楚。堪称能力卓越,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回禀圣上,这位就是当初秦逸,当初便是他前往长泽县赈灾,也查出了长泽县舞弊一案的源头,随后,更是他仅凭一己之力,便将赈灾银款去向调查清楚。堪称能力卓越,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国之栋梁?” 圣上掀了掀眼皮,冷冷一笑:“国之栋梁会溟顾老百姓死活?国之栋梁会擅离职守?国之栋梁会知法犯法?” 秦逸和叶寒不由一愣! 秦逸随即跪倒,一脸诚恳:“臣长泽县县令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擅离职守的确是事实,请吾皇责罚,但是其他罪名请容解释。”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依旧沉着脸不置可否。 叶寒赶忙单膝跪下:“圣上,秦逸之能,微臣是亲眼目睹,他绝非是那浪得虚名之辈。断然不可能会做那出知法犯法,罔顾百姓之事。还望圣上明察!” “明察?你可知道,朕面前这些奏折里,都写了些什么?” 圣上冷笑连连,拿起几本奏折,丢到叶寒面前:“哼!这些是蒋府尹亲笔所书,一条条、一道道,都罗列着这位长泽县秦知县的罪名。奏折上写得清清楚楚,自己看看吧!” 秦逸深埋着头,闻言微微抬头看了眼那砸落在身边的奏折,没有动弹。 而叶寒则赶忙拾起,赶忙将奏折逐一打开查看,直到看完最后一道奏折,他露出一脸的释然,淡然一笑! “启禀圣上,微臣这里也有一本,要上奏给圣上!圣上只要看了这一本,便明白这位蒋大人为何会这般一本接着一本上奏秦大人了。” 叶寒说着,也从怀里摸出一道奏折,高举过头顶。 圣上脸上依旧漠无表情,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朝着旁边的传旨内侍一点头。 内侍赶忙走下台来从叶寒手中接过奏折,再小心翼翼捧到圣上面前。 圣上盯了二人两眼,这才打开了这道折子。 只是随着他查看这道折子的动作,他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冷漠很快化为吃惊,再到后来的不可置信最后定格为一脸铁青。 啪! 他重重一把将折子拍到龙案上,冷声问道:“这折子上所言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叶寒毫不犹豫回道。 “朕没有问你,朕问的是他!” 圣上直接朝着秦逸一指:“你来说,这事倒底是怎么回事?这奏折上所说,蒋府尹也牵扯其中,可是真的?” 被点了名,秦逸却没有丝毫怯场! 他起身上前三步,单膝冲着圣上跪下。 “回禀圣上。这奏折上所写句句属实。蒋府尹上统下效,勾结下县众多官员,贪墨朝廷赈灾银两,更是连朝廷拨下的粮食也贪墨了不少。甚至朝廷下达的三年免除赋税之事,也通过偷梁换柱之法中饱私囊,将三年免除赋税之事改为仅仅免除了人丁税,反而将禾苗税提高了三成……” 539.第539章 突如其来的赏赐! 对这些事情秦逸都是亲自调查了解过,自然知之甚深,在圣上面前不卑不亢有条不紊娓娓道来,字正腔圆,条理清晰。 让圣上对他原本的感官迅速改变! 直到他悉数禀明,圣上还沉浸在他禀报的话语里。 良久才醒悟过来,捋着长须冲着他一指:“你叫秦逸?是成都府永泽县人士?” 秦逸依然单膝跪地,闻言赶忙回答。 “回禀圣上,微臣正是秦逸。” “唔……” 圣上眼里闪过一道满意之色:“你且抬起头来!” “谢圣上。” 秦逸再次道了谢,这才抬起头。目光微微一抬,和圣上的龙颜轻轻一触,随即下滑落到圣上胸口处。 “圣上!” “咦!你过来我再看看。” 圣上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把秦逸招上前去。 秦逸心中不由迷惑不解。 却还是依言半跪着上前,近到圣上跟前五步远的距离。 圣上的双眼盯着他,脸上惊疑不定,迟迟没有说话,将他仔仔细细从头看到脚打量了一番,看得秦逸浑身值发毛。 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叶寒。 叶寒依然跪在原处,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动弹,更不要说给予他任何提示了。 秦逸如坐针毡,见圣上似乎陷入某种思绪中,他才不得已轻唤一声。 “圣上,您还有何吩咐……” 他这一唤,总算把圣上的思绪唤了回来。 “哦,你且平身,站到一旁吧!” 圣上又把那份折子反复翻阅了两遍,这才将折子一搁:“关于蒋府尹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朕会安排人仔细调查,你们且先下去吧!” 这是不追究他擅离职守之罪了? 秦逸脸上不由带了几分喜色。 叶寒却有些不满意,他本以为以圣上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就算不会对蒋府尹立即发难,也应该当场派人前去查探此事。 但是今日圣上却这般打太极拳似的处理此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不过,圣意已定,金口玉言,他自然不能再干涉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而言其他,试探着问道。 “圣上,当初微臣还替秦大人请命了经略使一职,眼下,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圣上沉吟片刻,随即做了决定。 “虽说此案已经查出了眉目,不过依然没有大白于天下。秦逸,你的经略使一职依然保留,直至此案彻底完结。你办案有功,做事稳妥,为人忠心耿耿,朕再赐你城南宅子一座,作为你的府邸,食禄再添十石。另外……特准你自由出入宫廷,暂在叶寒名下点卯。等这桩案子办成后,另行安排。” 叶寒猛一抬头,一脸惊讶色!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圣上居然会对秦逸如此另眼相看! 当即大喜拜谢:“微臣谢圣上鸿恩!” 秦逸则在一旁听蒙了,完全不明白圣上都说了些啥,只是本能跟随叶寒道谢! “微臣谢圣上隆恩!” 等二人退出金銮殿后,叶寒依然没有从这场变故里回神。 秦逸频频回头看向身后:“叶大将军,之前圣上是不是赏赐了一座府邸?这府邸在何处?我几时才能拿到?” 有了府邸,他和盼儿就毋须再寄人篱下,可以在京城拥有自己的家! 叶寒被他这话身子一个踉跄,忍不住一阵低吼! “我说你这人……” 他顾虑着这里是皇宫大内,赶忙又压低声音:“你这人怎么本末倒置?一般人听见圣上的这些赏赐,第一个应该注意到的,是特准你自由出入宫廷这一条!” 得到允许能够自由出入宫廷的人,整个大周朝加起来屈指可数。 偏偏这个愣小子就这么见了圣上一次,便得到了! 偏偏他对此殊荣居然毫无感觉,反而对一栋宅子恋恋不忘! 当真让叶寒无语至极! “哦,我听见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还有暂时在叶大将军您名下点卯,另外还加了食禄。” 秦逸将之前圣上所言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抬起头笑得一脸开怀:“不过叶大将军,那宅子您可知道在何处?我们几时可以过去看看?里面可都配备齐全,我们是不是还要添置点什么?另外……” 他絮絮叨叨地,都是搬进那宅子之后的事儿。 听得叶寒脸上青筋直冒,干脆眼不见来心不烦,大踏步往前走出了宫门。 可秦逸却不干了! “叶大将军,我家盼儿还在皇宫内。您看……” “那,那不就是苏郎中吗?她不是已经出来了!”叶寒往前一指。 顺着叶寒所指的方向,秦逸果然看到一顶小轿从另一头的匝道里钻了出来,很快就来到近前。 轿门打开,果然看到苏盼儿端坐其内。 苏盼儿看见他们两个人,心头暗暗松了口气,露出甜甜一笑,一边下轿子,一边向两人打着招呼! “叶大人、秦逸。” “盼儿,你没什么事吧?你可曾见到了华贵妃娘娘,她……” “咳咳咳……” 叶寒捂着嘴发出一阵轻咳,眼神里别有一番深意:“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我们赶紧走吧,先出了宫再细叙详情不迟。” 说完话,他看了秦逸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好笑之意,转身就走,秦逸赶忙扶着苏盼儿跟上。 宫外,早已有两辆马车等候,叶寒自顾自钻进其中一辆,马车随即前行。 秦逸搀扶着苏盼儿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跟上前面一辆马车疾驰。 苏盼儿冻得瑟瑟发抖。 好在马车里早就放着两个汤婆子,都给苏盼儿抱着取暖了。秦逸还担心她冷,赶忙把她环在怀中,直接用自己的长麾替她挡风。 “怎么样?还冷得厉害吗?这天怎么说冷就冷了。” 下大雪的天,能不冷嘛! “没事儿,我身上已经暖和了。” 苏盼儿浅浅一笑,把头埋在秦逸怀里,二人又各自把别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这皇宫内果真不是人呆的,还是家里舒服啊!” “嘿嘿!眼下我们我们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了,再也不用继续寄人篱下。” 一说起此事,二人都很高兴。 540.第540章 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回到叶府,下人向他们禀告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说是柳家柳侍郎来过了,在府里等了好久,在他们回来前不久才离开的。 一听到消息,夫妻二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殆尽。 叶寒看着二人的神色,眉头微颦:“盼儿,那柳大人往后要是再登门,你打算如何做?还是拖着不见人?” 柳家终究是苏盼儿的家,那柳子康可是她的亲爹,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叶大哥,此事不是我认不认的事儿,而是盼儿不敢认!你是不知道,当初你从落雁村离开后,这位柳大人做了什么!” 苏盼儿叹息了一声,把柳子康所做所为之事说了一遍。 “没想到柳子康居然是这等禽兽不如的货色!你不认这样子的爹是对的。” 叶寒脸色阴沉:“今后,你莫要担心,柳子康要是敢对你做什么,也得问问我叶寒答应不答应!关于孩子,你现在不用太担心了,毕竟你进过宫,连华贵妃都已经知道你身怀六甲,他们柳家就是想要在算计你,也得多一层顾虑。你踏踏实实养胎,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想对我叶寒做什么!” “叶大哥,如果撇掉柳子康,你觉得我该不该认祖归宗?” 苏盼儿拧眉问道。 “该与不该不是我能说得。不过,柳家终究是大家,柳子康虽然糊涂,听说柳夫人倒是贤淑善良之人,柳老侯爷在官场之中也算是厚道之人。上半年柳家不慎牵扯到一桩案子里,柳老侯爷被当今直接削去官职,仅仅保留了一个侯爷之位。想必正因为如此,柳家才这么迫不及待吧。” 苏盼儿不置可否,最后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认不认,等等再说吧!我想,最好能等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再决定!” 那柳子康三番两次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让她苏盼儿认祖归宗?她又不是正宗的原主,可对柳家没什么归属感。 等回了屋,苏盼儿困得厉害,勉强吃了些饭菜便去休息了。 秦逸倒是很高兴,少不得和叶寒讨论一番后续之事。 叶寒一向少言寡语,对今儿之事也很是高兴,难得多说了几句,自然也少不得对秦逸一番提点,又对他说起京城的局势。 “原本京城八大世家同气连枝,就让圣上很是头疼。也很难让外人轻易插足其中。如果义妹真的认了亲,对你的仕途倒是大有益处。” “不过,眼下圣上七十大寿,各地藩王、官员和命妇统统回京拜见。而储君之位一直虚悬,这次此事看来要被提上议程。这种关键时刻为人处世一定要谨慎!” “圣上既然让你跟随我点卯,明日起,你也得开始去上早朝,可千万不要迟到……” 他嘴里细细交待着,暗地里计算了一下秦逸进入官场的时间。 短短几个月,他居然从最低的刑书走到今天的朝臣位置上,当真了不得! 想到秦逸的本事,心中寻思,今后,只要他踏踏实实做事,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前提就是莫要在接下来这场风雨中不要站错了队! 否则必然要遭受灭顶之灾。 秦逸仔细听着,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儿立即打破砂锅问到底,细细询问。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苏盼儿睡得很轻浅,秦逸一回来,她便醒过来了。 感受到他嘴里喷出来的酒气,撇了撇嘴,懒洋洋窝进他的怀里,这才终于放心睡去。只是好像还没睡多久,身旁的秦逸就再度起了身。 她勉强睁眼,见外面的天还黑着,眯着眼用很浓重的鼻音问着:“秦逸?”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我今天要去上朝,所以起得要早一些,盼儿你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他轻拍她的背,苏盼儿闭上了眼再度梦见周公。 过了一会儿,她不由自主又醒了,摇晃了一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起秦逸话里的意思不由一愣。 上朝?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窝,被窝已经凉了! “来人,来人!” 她高声呼喊着。 很快门外就有人应着:“小姐您有何吩咐?” 由于苏盼儿是叶寒的义妹,所以叶寒便让府上众人称呼他为小姐。 苏盼儿还有些发愣:“你们可曾看见秦逸出门了?” “回禀小姐,姑爷随同老爷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 “是的。据说是上朝去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真的上朝去了,这么说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苏盼儿再度躺下来,眯着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才挨到天亮,立即唤了下人进来伺候自己穿衣。 “你们下去准备些热食,等大哥和姑爷回来一起吃,免得饿着他们。” “是,小姐。” 等丫鬟退下去了,苏盼儿突然觉得无所事事,偏偏外面的大雪不停,一直下着。外面有为数不少的下人在铲雪,更有人爬上屋顶,清扫积压在屋顶的积雪。 百无聊赖,她愣愣出神望着这一片白,过了一会儿,门房来报,外面有一位张夫人上门求见。 张夫人? 难道是自己在船上遇见的那位,茶盐司张大人的嫡妻张夫人? 想到这里,她便让下人去请张夫人进来。 张夫人走进门,一脸都是笑,笑意盈盈朝着她见礼。 “妹妹可真会保密!居然连姐姐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听人说起,我都不敢相信,原来您就是圣上亲封的四品诰命夫人,叶大将军新认下的义妹!这可真是巧了!” 张夫人咯咯直笑。 苏盼儿不置可否一挥手:“坐下说话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提及的,毕竟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哎哟,妹妹果真与众不同!这番气度就不是平常人能有的!” 张夫人竖起大拇指,自然又是一顿好夸,恨不能把苏盼儿夸上天。 “张夫人谬赞了。” 苏盼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是笑:“不知张夫人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541.第541章 亲娘上门 “也没啥事儿。” 张夫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全然没有她当初初见她时的冷漠,笑得见眉不见眼:“是这样的,姐姐府上前些日子得了一株四色牡丹,最为难得的是居然在圣上七十大寿的当口开了。所以,姐姐便邀请了京城里熟识的几位好姐妹一起聚聚,顺便赏赏花儿!” 张夫人边说边取出一张请柬,放到了苏盼儿面前的小几上。 说什么赏花儿,其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真正重要的,还是赏花底下的含义。 苏盼儿的眸子中笑意变得越发柔和! “难得姐姐有这份心,妹妹到时一定前往。只是妹妹初来乍到,对京城规矩和一些事儿都太不懂,还请姐姐不吝赐教。” 这话顿时让张夫人乐得不得了!拿起手中的帕子不住摇晃着。 “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么赐教不赐教的。要是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姐姐好了。” 这话让苏盼儿眼前一亮! 立即请教了一些不算重要的问题。末了,又一脸娇羞色。 “说起来,真真还是妹妹的不是了!妹妹初来盛京,本应是妹妹设宴款待姐姐一番才是。只是眼下事情太多,等有机会了,妹妹一定再亲自登门邀请姐姐。” “妹妹只要邀请姐姐,姐姐必定随传随到!” 等张夫人眉飞色舞离开了,苏盼儿又接连接收到当初在商船上认识的王夫人和刘夫人的邀约,借口虽然各不相同,苏盼儿还是一一应下了。 这些人究竟值不值得交往,还是等秦逸回来商议一下再说。 不想,一直等到正午时分,没有把秦逸等回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看着站在她面前,眼泪汪汪痴痴呆呆盯着她的贵妇人,苏盼儿不由心中满是奇怪。 待到看见那张和华贵妃有七成相似的脸,她这才猛一下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原身的亲娘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苏盼儿心头突然一颤,一股不属于她的思绪从内心升腾而起。仿佛是这俱身躯残留的意识在复苏一般,眼泪唰一下说下就下了。 “婕儿,你就是娘的婕儿是不是?呜呜……娘可想死你了,都是娘不好,娘当初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都是娘不好是娘的不是……” 柳少夫人,也就是她的娘,看见苏盼儿落泪,顿时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的。搂着她哭个不停。 苏盼儿浑身僵硬,几乎连动都不能动弹。 良久良久,她才慢慢抚上了对方的手。 只是一接触,对方的身体情况立刻便反馈进她的大脑里。 果然如同当初那柳子康所言,多年郁结于心,导致体弱多病。哭泣太多伤了眼睛,怕是看什么东西都是雾蒙蒙一片。 她原本一直坚持着不认柳家人的信念在这一刻突然轰然倒塌,心中满是酸楚。 “莫要哭了,您的眼睛不好,可不能再哭了。” 柳少夫人不住摇着头:“好,不哭……娘是高兴啊!终于看到娘的婕儿活生生站在娘的面前,娘高兴……呜呜……” 她捂着嘴忍不住又一阵大哭。 当真是水做的,那眼泪好像不要钱一样,怎么也流不完。 哭泣了好半晌,柳少夫人才停止了哭泣,拉着苏盼儿的手,细细述说着她这些年的愧疚。 “当初只顾着驾车逃命去了,连你几时掉落下马车都不知道。后来这些年,娘就是时时想你,也把对你这份愧疚都给了谨儿,害得那孩子从小骄纵。害得她……” 一说起此事,柳少夫人眼底的泪又有泛滥迹象。 苏盼儿目光微微闪了闪:“我还有一个胞妹?此刻她在哪儿?” “她……她就是、就是没了……” 柳少夫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色,赶忙背对着苏盼儿起身:“娘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急事儿没做,等改天我再来看你。顺便给我的小外孙带点能用的东西来。你好好休息。踏踏实实养胎,娘过两天一定还会来的!” 说完,她直接落荒而逃! 中间还两次险些跌倒,好在她身旁的嬷嬷是个得力的,赶忙将她搀扶住,上了马车离开了。 苏盼儿几次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原身的胞妹柳俪谨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等叶大哥他们下朝回来,她得好好向他打听打听此事。 不料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两个醉鬼这才前脚靠着后脚在下人搀扶下回来了。 苏盼儿赶忙让下人给他们熬煮解酒汤。 两个人虽然都醉醺醺的,两人的精神头却很是不错。就是秦逸一个劲儿说醉话,缠着她非要和她闹亲亲,搞得苏盼儿尴尬不已。 “别闹了!” 看秦逸闹腾得实在不像话,苏盼儿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把装着醒酒汤的碗塞进他手里。 回头尴尬望着叶寒笑了笑:“叶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是好事儿。” 叶寒一改平日里的严肃和冰寒,脸上飞着两道红晕,瓦解了他一身的冷酷色。 “今儿一早,我带着妹夫去上早朝,大家都对他的身份好奇。下了朝之后,便闹着要妹夫请客。我想着此事有利于他今后仕途,便做主去了聚福楼吃酒。不料大家都灌他喝酒,所以才被灌了个大醉。最后连我这个帮忙挡酒也被灌得迷迷瞪瞪的。” 原来是这样啊! 苏盼儿顿时乐了,看着喝了醒酒汤、斜歪在桌子旁睡着了的秦逸,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叶大哥,你也赶紧把醒酒汤喝了吧!免得明早起来头疼。” “好。” 叶寒仰头一口就把醒酒汤喝干了,放下了碗,认真看着她:“妹子,圣上给你们安排的府邸,我已经派人过去打扫和归置了,预计过两天就可以入住。这几天你们还是暂时住在这里吧。需要什么,尽管和大哥提。” 苏盼儿连连点头:“此事就是叶大哥不说,盼儿也不会和大哥客气的。咱们可是义结金兰的兄妹,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 542.第542章 指腹为婚 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虐待自己的人! 既然已经给叶寒添了不少麻烦,这人情欠一次是欠,欠十次也是欠着。反正已经欠了不老少了,再多一两件也无所谓。等将来有适合的机会,再还回去就好! “好!我叶寒没有白认下你这个妹妹。” 叶寒显得很高兴,就连一贯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我叶家虽然有不少旁支,可我叶寒却是个独子,难得认下你这个妹妹,倒是个贴心的。可比那些一看见我就吓得浑身直发抖的堂妹好得太多太多了……” 叶寒的话让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说起来此事可怪不得别人,得怪你自己!你整天绷着个脸,凶神恶煞似的,晃眼一扫,直接都能止小儿夜啼。她们都是娇娇女,还能不怕你吗?” 说起来,她第一次见到叶寒的时候,其实也被吓到了。 她当初刚刚才穿过来,还没有彻底掌控这俱身体,在山洞里碰见杀气冲天的的他,只能扮挫努力瓦解他的防备之心。甚至在他离去的那一刻,自己还险些命丧在他的手下。 虽然最后被绯儿阻止了,可那次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距离死神最近的时刻。 以至于到现在她也无法完全忘怀。 她的话让叶寒脸上多了一抹笑容,融化了他浑身的寒霜:“那些人跟你没法比,你现在可一点都不怕我。” 现在她自然不怕! 因为现在的她有内劲在身。 即便由于怀孕她很少调动,却不表示她的实力消失了。 叶寒周身无意识散发出来的血腥煞气如今已经无法对她造成影响,她自然能无畏的和他交流。落到他的眼里,自己自然就特别了。 “难不成大哥还希望盼儿怕你不成?” 苏盼儿斜歪着头俏皮地看着他。 “自然不希望了,哈哈!” 他爽朗大笑着。 “这不就结了嘛!” 苏盼儿跟着笑起来,想起了白天自己就想解惑的问题:“叶大哥,你知道关于柳家柳俪谨吗?” “柳俪谨?你的双胞胎妹妹?自然知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 叶寒脸上的笑容渐收。 苏盼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柳家少夫人今天来找我了……” 柳家少夫人,就是苏盼儿的生母! 叶寒理解得点点头:“嗯,她是你的生母。上次从落雁村回来之后,我便把柳家的情况都调查了一遍。不过你们两口子一直没问,所以我也就没说。” 苏盼儿咬着唇没有说话。 “柳家原本是京城八大官宦世家之一,已经历经大周朝几百年不倒。年前,柳家大郎跟赵王和越王意图反叛的案子有牵涉,虽然柳家在重要关头抽身,得以保全。奈何当时的柳家大公子已经陷入太深,事发后虽然主动冲进去斩杀叛逆,却也莫名身死。我命人调查过,可惜至今未能调查清楚他的死因。” “柳家至此一落千丈,柳老侯爷也被一撸倒底,如今身上就留下一个侯爷的封号,是干领俸禄没有实缺的闲职。” “至于你的胞妹柳俪谨,她似乎是和那赵王有染。当时京都一片混乱,我被派到城墙上驻守,当时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那晚死了很多人。那一晚之后,你的胞妹便被送去静月庵礼佛,并且终身不得跨出一步。” 叶寒说起此事,很是感慨。 苏盼儿不由一愣! “什么?你说我胞妹没死,她还在人世?” “谁说你胞妹死了?” 叶寒比苏盼儿还要好奇。 “……” 苏盼儿仔细想了想,似乎别人也只是说她的胞妹折了进去,而她却误以为是人已经没有了。 恐怕人家所谓的折进去,就是叶寒适才所言,折进了静月庵中,终身不得出庵。 可是原身胞妹从此古佛青灯了此残生,跟柳家人急切找她又有什么关系? 苏盼儿越想越不明白! “就算她和那赵王有染,为何会被送去静月庵?柳家为何要把我接回来?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赵王和越王犯下滔天大罪,圣上自然不能容忍,自然而然的,和二人有染的女人悉数都被送进了静月庵。” 叶寒眼中别有一股意味儿:“可偏巧了!柳家和君家早有婚约,不过,当初柳家势大,有意另攀高枝。当时君家并不知情,已在紧锣密鼓准备婚事,不料,你这位胞妹胆大包天,居然和赵王勾搭上了。要是旁的时候,大不了退婚后嫁给赵王便是,可偏巧出了谋逆之事。赵王被撸,你胞妹折进去之后,柳家已无待嫁之女可以联姻。于是,他们便想到了你!” “等等等等……我被你绕糊涂了!” 苏盼儿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你是说,这柳家之所以要找回我,就是为了把我送给君家,跟君家公子联姻?这君家时下未婚的公子哥都有哪些人?” 这不会是她想象中那样吧? 真是那样的话,这戏码也真够狗血的! 旁边醉得摊在椅子上睡着的秦逸拳头突然收紧,可谈话中的二人并没有察觉。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叶寒给了她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赵王和越王之事闹得很大。君家为了避免继承人出意外,自然按照君家惯例君家把君家下一代家主,也就是君若辰送走远方,避开朝堂纷争。” 叶寒微微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可柳家不是善茬,为了家族的将来,硬说当初的跟君若辰有婚约的对象,并非是柳俪谨,而是双胞胎中的大姐,也就是你!这些事情,就连君若辰都被蒙在鼓里。最有意思的是,他受到柳家委托,还费尽心思到处找你!” 真的是君若辰和她? 苏盼儿苦笑不得。 “慢着!慢着,慢着……” 苏盼儿好像抓住了最后一跟救命稻草般:“你不是说,我那胞妹出事后,这婚约应该已经算不得数了吗?再则,当初那柳子康去永泽县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和君大哥谈及此事?” 543.第543章 像一只贪恋主人温柔抚摸的小喵儿 “我想,你没有听明白我之前所言。” 叶寒摇摇头:“柳家出事后,柳家已无适龄待嫁之女。可眼下的柳家元气大伤,急需靠联姻来挽回局面。而随便一个所谓的庶女或者养女,君家这等名门望族自然是看不上的。而你,不但是柳家嫡支长女,又是正统出生。你生父是柳子康,生母是华家嫡长女,又和宫中的华贵妃是亲姐妹。你这样的身份用来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即便你和离过不能做正头娘子,一个贵妾或者平妻,倒是没有问题的!” 苏盼儿勃然大怒! “他们想得倒美!万般算计,这是把我苏盼儿当手心里的玩物,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还是咋滴?”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 叶寒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这酒的后劲儿可真大。 他摇摇晃晃往后院走,想了想又倒回来:“不过,那是柳家以前的打算。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矣!眼下秦逸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想必那柳家已经改变主意了。” 苏盼儿点了点头。 当初柳家打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想让她和离后,作为联姻工具,另嫁他人。 眼下她都快快要生产,木已成舟,他们的打算自然要落空,而秦逸出息了,这个时候,柳家人怕是要打算拉拢了吧! 这些柳家人,真当她苏盼儿和秦逸是面粉捏的?想怎样就怎么样?想得美! 陷入沉思的苏盼儿看着叶寒踉跄远去的背影,有些不放心,立即叫了两名小厮相送。 看到叶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转首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秦逸,突然莫名松了口气!幸亏秦逸做了官,要是还是那个乡下混小子,他柳家恐怕立马儿会棒打鸳鸯,以秦逸的性子,那还不得逼疯了他,甚至或豁出性命与之相争。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她心下对那柳家的厌恶顿时又提升了一级! “我想,你没有听明白我之前所言。” 叶寒摇摇头:“柳家出事后,柳家已无适龄待嫁之女。可眼下的柳家元气大伤,急需靠联姻来挽回局面。而随便一个所谓的庶女或者养女,君家这等名门望族自然是看不上的。而你,不但是柳家嫡支长女,又是正统出生。你生父是柳子康,生母是华家嫡长女又和宫中的华贵妃是亲姐妹。你这样的身份用来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即便你和离过不能做正头娘子,一个贵妾或者平妻,倒是没有问题的!” 苏盼儿勃然大怒! “他们想得倒美!万般算计,这是把我苏盼儿当手心里的玩物,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还是咋滴?”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 叶寒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这酒的后劲儿可真大。 他摇摇晃晃往后院走,想了想又倒回来:“不过,那是柳家以前的打算。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矣!眼下秦逸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想必那柳家已经改变主意了。” 苏盼儿点了点头。 当初柳家打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想让她和离后,作为联姻工具,另嫁他人。 眼下她都快要生产,木已成舟,他们的打算自然要落空,而秦逸出息了,这个时候,柳家人怕是要打算拉拢了吧! 这些柳家人,真当她苏盼儿和秦逸是面粉捏的?想怎样就怎么样?想得美! 陷入沉思的苏盼儿抬头看到叶寒踉跄远去的背影,有些不放心,立即叫了两名小厮相送。 看到叶寒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转首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秦逸,突然莫名松了口气!幸亏秦逸做了官,要是还是那个乡下混小子,他柳家恐怕立马儿会棒打鸳鸯,以秦逸的性子,那还不得逼疯了他,甚至或豁出性命与之相争。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她心下对那柳家的厌恶顿时又提升了一级! 夜深天寒,她唯恐冻着了秦逸,赶忙唤来小厮,将秦逸搀扶进屋歇下。 又是替他净面又是帮他脱衣服,折腾了好久才躺下。夜里想到柳家人的态度,不由连醒了两回查探秦逸的情况,好在秦逸酒品不错,一直就这么安静躺着。倒是省去了苏盼儿好些功夫。 第二天三更更鼓响,秦逸便起身更衣准备去早朝。 苏盼儿立刻就醒了,尽管贪恋被窝里的温暖,她还是从被窝里钻出来想要替他更衣。 她刚刚一动,秦逸便听见动静回头看来。 “咦,你怎么起来了?这大冷的天,要是冻着可不好,赶紧回去睡。” “我想替你更衣。” 清晨的苏盼儿嗓音还带着未醒的慵懒,显得分外软糯又甜柔。 惹得秦逸忍不住回头抱着她,就着她的小嘴儿猛亲。 带着些微酒气的男性味道扑面而来,一下子让她有些情迷意乱。粗重的气息喷涌在脸上,让苏盼儿完全来不及抵挡,就被他席卷着带入他的节奏里。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匀。 秦逸以头抵着她的额头,不住来回磨蹭着:“我今天尽量早些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新家。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免得住进去了又要忙这忙那。” 他温暖的大手轻轻将她散落在脸颊边那一缕顽皮的秀发拂开,忍不住轻拂着她那越发优美修长的天鹅颈。 这般体贴入微的他让苏盼儿忍不住轻轻眯起眼,好像一只贪恋主人温柔抚摸的小喵儿。 “好。” 她听见自己低声应着。 下一刻,她便被他重新塞回温暖的被窝里。 “再睡一会儿,现在距离天亮还早着呢。别冻着了,等我!” 说着,又恋恋不舍的在她的脸颊上香了一个。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姑爷,老爷着小人来问,姑爷可曾准备好了,该出发去早朝了。” “马上就来!” 秦逸赶忙应着,这才不得不放开苏盼儿,加快速度穿戴好朝服。 544.第544章 枷锁 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苏盼儿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鸳鸯被里,怯生生的小脸蛋上,那双星星眼不错眼的望着他,慵懒里还带着无限娇柔。 让他感觉某处突然一紧,目光一下子变得分外火热! 他连忙一咬牙,猛的回头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苏盼儿忍不住双颊发烫。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还以为他会回头再亲她一记,没想到,他却直接离开了。 她有些害臊的把脸缩回被窝里,呼吸着被窝里属于他的气息,又从被窝里钻出来,有些沉醉的闭上眼。 心中不由遐想,就这样一直过着平静的小日子似乎也不错。 可这些,似乎是在痴人说梦! 天刚刚蒙蒙亮,柳少夫人再度前来拜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叶寒的一席话,让苏盼儿对柳家的事情有了整体上的了解。今天她再看向这位柳少夫人时,目光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忌讳。 “这是娘昨夜连夜替你做得一双厚底鞋。原本早就做好了鞋底,只是一直不清楚你的脚有多大,才迟迟没有做好鞋帮。昨儿看了你的脚,娘回去后就赶工弄好了。来,你试试看,可曾合脚!” 柳少夫人满脸都是宠溺的微笑,取出一双续得厚厚的厚底鞋,放到苏盼儿面前给她试。 “不用了,我现在这双穿着挺好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苏盼儿有些不耐烦的缩回脚。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的。” 柳少夫人一脸认真色:“你别看这鞋底厚,里面却非常柔软,穿着很是暖和。这女人呀,怀孕和生产是最要紧的时候。冻着哪里也不能把脚冻着了。来,赶紧得,要是不合脚的话,娘再给你改一改。” 她的脸色分外认真,让苏盼儿想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欢快替她套上鞋子,又左右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了头。 “嗯,不错,大小正合适。这花色也是今年京城里最流行的,要是有聚会什么的穿出去,也不会让人笑话了去!” “笑话?我苏盼儿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活得自由自在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可不想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苏盼儿心中冒起一股莫名的邪火,把鞋子踢腾开。 她弯腰想拿起自己原本穿的鞋子,奈何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根本没办法弯腰。 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够着鞋子。 “你别动!小心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来帮你。” 柳少夫人赶忙制止了她的动作,再度弯腰拾起她原来的鞋子,弯腰想替她套上。 苏盼儿脚一缩,拒绝了她的碰触,脸上的神色很是生硬。 “些许小事,不敢有劳柳少夫人了!” 说着,她朝着旁边的一名小丫鬟递上眼色。 小丫鬟赶忙上前接过鞋子,替苏盼儿穿好。 柳少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婕儿,娘、娘只是想尽一分为娘的责任……” 说话间,眼泪扑簌簌成串往下落。 哭得好不伤心。 “婕儿,娘只是想补偿你,你是娘的女儿,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要是旁人无法理解娘也就罢了。你眼下也是要做娘的人了,将心比心,娘心里有多痛,你明白吗?” 将心比心,要是她腹中的孩儿莫名丢失了,估计她也会心伤莫名,比自己这位娘也好不了多少吧! 想到这些,苏盼儿这才缓和了脸色。 “唉!你也毋须这般自责。说起来,我运气其实挺不错的。养父养母对我很好。小时候的我心智开窍很迟,养父养母把我疼如掌上明珠。虽然受生活条件影响,吃穿用度方面比不得大户人家,却也没有冻着饿着。所以,您这份愧疚可以放下了。” “不是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柳少夫人哭得不能自已。 仿佛整个人都要哭背过气去一般。 “我明白,你是愧疚未能陪伴我成长。不过你再想想,我们现在还能母女重逢,还能再见面,这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苏盼儿安慰着她:“我知道,你是想我认祖归宗。可真那般之后呢?是不是又得在我身上套上一层属于柳家的枷锁?要做很多我原本不想做的事儿?” 柳少夫人张嘴就否认。 “不会的,娘绝对不会让我的婕儿做她原本不想做的事儿……” “您自然不会,可柳家那些人呢?呵呵!” 苏盼儿一脸不耐烦:“柳夫人您从小就是在大家族里长大,自当明白家族中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真到了那时,就算凭借您柳夫人的身份,也是护不住我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眼下这般,当您想来时,就过来走走散散心。这样难道不是更好的方式!” 她这是把话都挑明说了,也拒绝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请求。 柳少夫人握住苏盼儿的双手慢慢滑落,随即一脸痛苦的哭泣起来。 当真是哭得肝肠寸断,那抽抽搭搭的哭泣声让人恨不能抱住她,仔细呵护一番。 苏盼儿一咬牙,硬着心肠转身离开了,留给她一个坚决的背影。 那哭泣声仿佛魔音穿耳,犹自不住冲击着苏盼儿的心房。 明明知道那道萧索的背影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她却依然能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你明明不是个心肠硬的人,何必逼着自己做这种事。” 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一双铁臂从她身后将她搂住。 随即,将她整个人拥入那温暖的怀抱里。 “你回来了。” 苏盼儿反手握住他的双臂,闭上眼往后靠上他强壮的胸膛。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残忍?她终究是我娘……” “她是你娘,这点永远也改变不了。可是柳家那个身份,你却可以选择要还是不要。” 秦逸轻轻的在她的耳畔低语:“看样子,柳少夫人对你确实是真心的,可柳家其他人呢?不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是想认回柳家,还是不去柳家,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545.第545章 你说,那时是不是你伪装的病弱? 他的双臂从背后伸出,轻轻抚摸着她那越来越圆滚滚的肚子。 苏盼儿摇了摇头,柳家于她来根本就是一份负累,她自然不想认回了。 “不说这个了,你之前不是说,要陪着我去看看我们的新家吗?说起来,我还只是知道新家在城南,到底是什么样儿的都还不知道呢。” 见苏盼儿故意转移了话题,秦逸也顺势转移了话题。 “是呢,我可是故意早些回来的。我刚才听下人说你还没有吃早饭,要不,我们先吃些再过去?” 那位所谓的岳母,能记得替盼儿做鞋子,却不记得盼儿还没有吃早饭!看来也是个粗心大意,不食人间烟火的。 这样的她,让秦逸暗恼于心! 又怕谈及此事,反而让盼儿心情更加不好,赶忙宽她的心,带着她去吃早饭。 苏盼儿心情沉重,吃得不多。 秦逸频频劝着她多吃些,让苏盼儿哭笑不得。 “都饱了,你这是在喂猪呢?现在孩子都八个月了,要是吃得太多,肚子里的孩子太大,可是很容易造成难产的。到时候生不下来,可怎么办好?” “呸呸呸!大风吹去,傻丫头你说啥胡话呢?这话怎么都在胡乱说!” 秦逸反倒一本正经地连连斥责她:“送子娘娘会保佑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事的。” 见他这般,苏盼儿只好低声轻语:“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怎么的!” 他生气的丢下筷子,一把抱住她:“这种话,以后都不许乱说!往后就好好养胎,不要操心其他事情,其他一切交给我处理。知道不?” 他嘴里说着,心里寻思着这两天再去找几个稳婆来府上养着,最好能再找来两个郎中来。免得事到临头寻不到人。 “知道啦!我到今天才知道你这么霸道!当初那个弱爆的穷书生到哪里去了呢?喂!你说,那时是不是你伪装的病弱?” 苏盼儿有些嗔怒答应着,心里却泛起一阵甜蜜。 “傻丫头!” 秦逸抬手搓了搓她的头发。 其实,他秦逸十几岁就能成为头名秀才,之后要不是因为害了那场大病,怕是早已平步青云。眼下又修习了武艺,更是步步高升,成为了人上人。 会说他弱的,估计就只有他家盼儿一人了! 这也怨不得她,毕竟在她面前,他根本无需展示自己强势的一面,对她只有无限宠溺和迷恋,怜惜她还来不及,那里舍得用自己强势的一面吓到她。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居然会被她认为自己弱! “别搓我的头发,这头发可是下人花了好长时间才弄好的。要是弄乱了,不得又要花很长时间折腾。”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 眼下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京城里的规矩多,梳头都能梳半天。要不是她以自己怀着身孕为由,拒绝这些人帮她上妆,怕是还能多折腾一个时辰。 “好好好,不弄就不弄。” 秦逸笑得分外宠溺:“既然吃饱了,我们就过去看看吧。难得现在外面放晴了,晚些怕是又得开始下雪了。” 这雪一下就是几天时间,今儿才放晴,自然要抓紧时间才好。 “嗯,咱们走吧!” 见秦逸不再逼着她吃东西,苏盼儿眉开眼笑。 趁着秦逸吩咐下人去套车的时候,她拿着汤婆子想了想,还是换上了柳家少夫人送来的那双厚底鞋。 还别说,这双鞋外表看着好看不说,里面絮着厚厚一层软垫,穿着分外暖和,到确实是双难得的好鞋子。 “咋样?” 苏盼儿跺了跺脚,让秦逸的目光不由落到那双鞋上。 “嗯,确实很不错。最为难得的,是她的这份心意。” 不管那柳家怎么算计盼儿,至少那里还有一个真心疼惜她的娘亲。 相比而言,他却根本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在何方,更不要说给他做鞋子了。这样一对比,她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想到此处,秦逸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夫妻连心,苏盼儿似乎立即体会到他的心情。 “你莫急,你手上不是有那枚虎形的血玉吗?” 苏盼儿赶忙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道。 “这血玉一看就非凡品,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拥有的。说不得等哪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父母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呢。只怕到了你时,你也会如我这般,有疼爱你的爹娘……” 这位娘倒是疼爱她,至于那位名义上的爹嘛……就不说也罢! “但愿吧!” 秦逸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多说,小心翼翼搀扶着苏盼儿出了门,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府邸而去。 外面的雪停了,马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清扫过,唯独那些建筑物和植物上,依然堆积着厚厚一层雪。 “眼下你身子沉,肚子大,看路走路也不方便。没有我陪着你的话,你还是尽量少出门吧,地上路滑,万一有个什么,那就后悔莫及了。” 看着苏盼儿那日渐鼓起的大肚子,秦逸忧心忡忡的。 大手霸道的护住她的腰,仿佛护着一朵弱不禁风的小花朵。 “乌鸦嘴,你别那么紧张行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有武艺在身的,又修习了内劲,哪有那么容易摔倒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你修习了内劲又怎么样呢?你不照样难以弯腰、照样无法自己穿鞋、照样一双腿都水肿吗?由此可见,每个女人怀孕都是一样,所以,你也一样要多注意一些!” “我说你今儿真是奇了怪了。” 苏盼儿好笑地偏头看着他,伴随马车前行,她的脑袋也微微一颠一颠的:“别人家不都是一个劲儿让人宽心说没事,你咋就一个劲儿说有事?说,你存得什么心?” “你说我存了什么心?” 秦逸一把搂住她:“我只是想着,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话让苏盼儿满意了! “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心头也暗暗警醒,秦逸确实说得对。 546.第546章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这生孩子原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可千万不能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麻痹大意,这事儿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来到了她们的宅邸。 秦逸搀扶着苏盼儿下得马车,抬眼便看见一座宽阔的宅子。 这宅子比起叶寒那宅邸也小不了多少! 要知道,叶寒可是正一品的大将军,可他们分到这宅子只比叶寒的宅邸小一圈儿,这恩宠也太那个了! 在秦逸搀扶下,苏盼儿走进宅子里。 里面花园和假山相接、亭台与楼阁相连,中间又被几个石砌藻饰的三个拱形廊檐间隔开来,小桥下流水潺潺,处处都显得别具匠心,妙趣横生。 沿着湖心长廊走了一圈儿,走马观花般查看了一番,苏盼儿对新房子感觉挺满意。 “这处宅子怕不是现在建造的吧?从这里的一些景致看来,这宅子怕是建成已经好些年了!” “这事我问过工部。” 秦逸为她解惑:“据说这宅子原本是为当今的长公主修建的驸马府。不过,最后长公主却远嫁去了契丹,这宅子便空置下来。后来,今上又把这宅子赐给金朝质子,那质子却一直随同部下暂住在驿馆里,直到离开我大周朝,也未曾住进来一日。所以,这宅子虽然三易其主,真正住进来的却只有我们。” “居然还有这事儿?” 苏盼儿来了兴趣,忍不住运用所学的鬼谷门术,仔细查看起这座宅子来。 “别看了,你怀着孩子就别劳心劳力了。” 秦逸伸手遮住了她的眼:“这宅子风水我早就看过了,北有靠山南有环水,布局方面颇为符合天赐财宝、天降大任、众星捧月等风水吉宅的设置,要说有缺陷的地方,却是那人丁旺角处,稍显欠缺。是以,我已经命人作了改动。想必没什么大问题了。” 准确来说,这宅子的人丁旺角不是稍显欠缺,而是严重欠缺。所以才会两任前主都未能住进来。 他把这宅子稍微改动一二,反而大利人丁,只是那天赐财宝的格局,算是被破了一半。 尽管秦逸不让她看,可苏盼儿还是看了个透彻,随即明白了秦逸的意思,感觉心头分外烫贴。 “改就改吧!反正钱财之物对于你我来说,够用就好,根本不用集聚那万贯家财,反正现在连怎么用都还不知道呢。” 这话说到秦逸心坎里去了! “哈哈!知我者,盼儿也!盼儿,你和为夫想到一块儿去了!” 纵然是有万贯家财,也得先有人才能使不是? 要是人都没有了,拿钱财来又有何用! 二人又转悠了半晌,见这府邸改动的地方还需几日才能完工,也没有催促,随即回了叶宅。 随后一段日子,他们也没有闲着。 秦逸一边上朝一边督促工匠尽快完工。 他浑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有人监视,每天都有人将他的情况汇报给秦鸿。 秦鸿回京之后,遍寻名医,可是病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而命闻京城的薛老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他派出不少人手出去寻找薛老,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薛老正逗留在应天府里。 他立即派人去把薛老接了过来。 薛老推脱不过,只得暂时放下手头的急事儿,来到他的府上,仔细为他检查了一番。 “公子这伤,怕是有些时日了。虽然说一直有人替公子您控制病情,使其不至于继续恶化。不过,正因为如此也使得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眼下公子这伤,老夫也只能缓解,无法根治了!” “什么?” 他这话一落,不要说秦鸿大出意料,就连江先生也吃惊不小。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拱手道:“薛老,您可是杏林泰斗,您真的查清楚了?公子这伤,果真没有办法没法治愈了吗?” 薛老摇摇头:“老夫确实无能为力。” 江先生浑身微微一抖,再说不出话来,回头看着秦鸿。 秦鸿也是满脸吃惊色,随后勉强笑了笑,却牵动伤势引得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江先生着急的上前替他顺气,一边回头哀求着薛老。 “薛老,您可是杏林泰斗,要是您、您都说这病没得治了,那我们公子这病可怎么办好?他还这般年轻,难不成从此之后,要躺在床头半死不活的渡过一辈子不成?” 薛老默默无语,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江先生,不得对薛老无礼。” 秦鸿咳了老半天终于缓和了一些,赶忙摆摆手,勉强朝着薛老笑了笑。 “江先生也是关心某的病情,要是说话有得罪薛老之处,还望薛老海涵……咳咳咳……” “公子您毋须这般担忧。” 薛老慢条斯理说道:“俗话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公子您莫急,虽然老夫对公子的病症无能为力,可老夫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对公子的病症必然有办法!” 这话让秦鸿和江先生二人的双眼同时一亮!异口同声问着。 “是谁?”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薛老您的医术还高明的奇人不成?” 江先生满脸不可思议。 “山外青山楼外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比老夫医术高明的人自然有。老夫恰好知道有那么一人。”薛老缓缓的点点头。 “居然有这等事!” 江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赶忙看向他的主公,果然看见秦鸿也是一脸喜色。 薛老捻着长须点点头。 江先生急切的问道:“您适才所说的这位医术高明之士究竟是谁?不知薛老您可知道此人在何处,要如何才可以请到如此绝世高人为我家公子诊治?” 薛老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充满了赞叹之意,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听说前些日子她已经来到了京城。她虽然医术非凡,但是淡泊名利,所以邀请她过来并非是什么难事,只要有诚心即可。” 547.第547章 傲骨 江先生急的双手颤抖的拉着薛老的衣袖。 “薛老,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就直说那位神医姓甚名谁,此刻在哪里吧!我这就备上一份大礼去邀请他过来,哪怕是需要我跪上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急什么?” 薛老呵呵一笑:“不过,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她是一位神医。” “您倒是说啊!到底是哪位神医?” 江先生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薛老眼睛微眯,捻着胡须,一脸神秘兮兮地摇头晃脑:“她不是旁人,就是前段时间发明了种痘之法,救治了千万黎明百姓,随后又被圣上赐予了一代神医封号的四品诰命夫人的苏盼儿!” “苏盼儿?” 这次不只是秦鸿和江先生大喊了出来,就连站在门口处的几位一直跟随在秦鸿身边的隐士也大喊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 这个苏盼儿,不会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吧? 江先生赶忙紧走几步,一脸焦急色,满怀着最后的希翼小心翼翼问着。 “薛老,您所说的这位苏盼儿,是男是女,原籍何处,家住何方?” “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她就是当今圣上唯一亲笔御赐神医之名,发明了防治天花奇药的奇女子,永泽县苏盼儿啊!” 薛老衣袖一挥,远眺着远方,一脸赞赏的说道。 “真的是苏盼儿!” 秦鸿目瞪口呆。 江先生一脸愕然!彻底蒙了! 口处那几名隐士一下子好像被割掉了舌头,再说不出话来。 “薛老,您老说得可是长泽县县令秦逸之妻,也就是眼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叶大将军的义妹、柳大人家的嫡长女的苏盼儿?”江先生犹自难以相信的问道。 “没想到,原来你们几位也认识她啊。” 薛老捋着花白的长须点了点头:“可不正是她嘛!既然你们认识她,这事儿不就好办了?” 屋子里静悄悄地,半点响动都无。 “她这人最是热心肠,待人又实诚。能急他人所急,想他人所想,医术更是远远在老夫之上。要说这世间还有谁能彻底根治公子的伤,老夫所知的唯有她一人而矣!” 薛老郑重其事的说着! 她世间唯一可以能够救治秦鸿的人!这句话仿佛最后压死骆驼的一颗稻草,瞬间让众人心神恍惚。 大家的神情变得异常古怪,不少人偷偷摸摸用眼睛余光看着秦鸿。 一向镇定自若的秦鸿脸瞬间变得一片铁青,又变得满脸通红。 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更多的是难于言喻的后悔和酸涩。 当初…… 还记得当初,秦逸曾主动前来问及自己的伤势,并言明他夫人略通岐黄之术,愿意前来一试。 可当时他分外恼了苏盼儿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 也许他股子里也有这么一根傲骨。 所以,他才有了要挫挫她的傲气的心思,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她阻止秦逸为他所用。 他几次三番出言试图打压。奈何最后,却不但未能灭掉对方心中的傲骨,反而把那个顶天立地的好兄弟越推越远,最后更是险些为此翻脸。 可眼下,他居然又要为了自己身上的伤,再去求那个自己曾经试图狠狠践踏在脚底的人! 这比折断他胸口的那根傲骨、拿把刀直接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薛老人老成精。 一看众人的脸色,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弯腰直接背起自己的药箱,回头冲着秦鸿一抱拳。 “这路子,老夫已经指给了公子。剩下的,便是公子您的事情了。老夫告辞!” 说着,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他可得找人去向盼儿说声,免得这些人去了,让她措手不及。 幸亏今儿早上有老友提起被圣上御封为一代神医的奇女子来到了京城,要不然他还不知道盼儿已经到了盛京。 也不知道盼儿几时来的盛京,又是为何而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来,忙完手头的急事儿,改天得去叶寒府上叨扰一番,一来讨几杯水酒来喝喝,二来也打听打听她来京的目的,说不定还可以给她帮帮忙。 而此刻的苏盼儿正忙着替华贵妃娘娘调制第三副药方。 由于她第一次进宫时遇到了皇后娘娘刁难,华贵妃亲自去向当今圣上讨来的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之后两次再度替华贵妃娘娘复诊,更是让绯儿全程相陪,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姨母,这是第三幅药方,也是最后一副。吃完这一剂药,侄女儿晚些时候再给您扎扎针,您体内的余毒就应该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靠喝汤药即可慢慢痊愈。” 华贵妃满脸喜色:“盼儿,你是说,我这妇科病症也好了?” “不错!侄女儿已经替姨母顺便调养了身子骨,这样一来,姨母您就是再行生产,也会顺畅很多。” 苏盼儿满脸认真点点头。 华贵妃一脸惊诧,她居然还能再怀孕?她可是记得,当初太医可是明确告诉她,她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虽说圣上年岁大了,也没什么希望了,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好,很好!不枉姨母疼爱你一场。” 华贵妃几乎喜极而涕,留了苏盼儿用了饭,这才让绯儿把她送出了宫门。 苏盼儿一回府,府中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原本跟在秦鸿身边的江先生。 江先生一看见她,便冲着她执晚辈礼:“秦夫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是位再世华佗啊。您居然瞒得可真是天衣无缝,可把我们坑苦了!” 苏盼儿不由一愣:“江先生,您这话从何而来?” 江先生一脸羞愧色,冲着苏盼儿一抱拳:“夫人应该也知道我家公子的病症。眼下,我家公子的伤一天比一天严重,还请夫人伸出援手,救我家公子一救。” “江先生说笑了。” 苏盼儿一本正经说道:“妾身不过就会点治点鸡毛蒜皮的小病症,最拿手的是妇人之疾,你家公子的病症,最好是另寻高明!” 548.第548章 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神医您真会开玩笑!” 江先生满脸堆笑的拱手道:“您可是杏林泰斗薛老亲自推荐的人,薛老说过,您是世上唯一可救我家公子的绝世奇人。昔日之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见谅,我在这里代我家公子向您表示真挚的歉意!还望您看在我家公子和您家夫君交情的份上,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江先生,换做平日,苏盼儿或许能够勉强出手为你家公子看看病症。只是……” 苏盼儿一脸为难之色,轻轻抚摸着那已经八个多月的大肚子:“只是现在我身怀六甲,多有不便,还望先生海涵!” 想当初,看在同舟共济的份上,秦逸曾经提及帮秦鸿治病之事,当时她没想什么就点头应下了,主动送上门想要替他治伤。 对方却拒绝了! 现在,对方却出尔反尔求到她面前来了。 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呢? 虽然别人常说为人处世应该肚量大一些,还说什么宰相肚子能撑舟,可是她苏盼儿恩怨分明,肚子能撑的不过是大米粥。 她就是不愿意治,就是这么傲娇,你又奈我何? 江先生满脸堆笑,又是恭维又是恳求,拉拉杂杂说了半天,奈何苏盼儿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得悻悻回转,禀报给秦鸿听。 “主公,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请来秦夫人,请主公责罚。” 他跪倒在秦鸿面前,低垂着头。 秦鸿立即一顿剧烈的咳嗽,好像要把肺部咳出去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缓了口气,摆摆手:“此事,原本就怨不得你。咳咳咳……” 说了半句话,他捂着嘴又是咳嗽老半天,这才闭上眼长长叹息一声。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当晚。 秦逸踏着夜色往回家方向赶。 最近他帮着叶寒办理手上的一些案子,每日起早贪黑。 眼看叶府近在眼前,不由加快了脚步,正在此时,却听得旁侧有人唤他。 “秦大人!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秦逸脚步一滞,扭头看见江先生抱拳而来。他微微一愣,上前抱拳见礼。 “原来是江先生。可真是巧了,居然在这里遇上江先生。” “这可不是巧,是在下特意在这里等候秦大人的。” 江先生满脸堆笑:“我家主公想见见秦大人,还请秦大人赏个脸面!” 是秦鸿找他? 秦逸微微蹙眉,随即笑了笑:“秦公子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此事,等秦大人见到我家主公后,就自然明白了。“江先生卖了个关子。 秦逸沉吟片刻,便同意了:“江先生带路。” 随着江先生,他在叶府不远处一间茶楼的雅间里,见到了身体抱恙的秦鸿。 叶府里,苏盼儿让仆人准备了丰盛晚餐等候秦逸的归来,却迟迟没有见到秦逸的身影,不由眉头紧缩。 这个书呆子,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好不容易才看见秦逸姗姗来迟的身影。 “盼儿,你还没有吃饭呢?来,为夫来伺候我家夫人吃饭。” 秦逸腆着脸凑过来,带着些微讨好色。 又是替苏盼儿夹菜又是替她勺汤,忙得不亦乐乎。 苏盼儿眸子闪了闪,默默拿起饭菜吃着:“怎么,你不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秦逸随口回答着,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秦逸有些尴尬得笑了笑:“不过现在又有点饿……” 看他这般模样,苏盼儿一下子没有了食欲,慢慢把竹筷放下,抬头盯着他。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我没……是,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直觉想否认,可看到苏盼儿那双好似洞察世事的目光,他又改了口:“是那秦公子,想让你帮忙替他治病,找到了我做说客……”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脸上更是臊得一脸通红。 “哦?” 苏盼儿冷笑几声:“那你是什么想法?”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 秦逸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直视着苏盼儿:“虽然他亲自找了我,不过,我拒绝了。推说你眼下怀着身孕,身体多有不便。虽然我能感觉他的病请比原来更加严重了,但是,盼儿,为夫没有征得你的同意,绝对不会私自替你做决定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过,秦公子的伤不会有生命之危嘛!” 苏盼儿默默无语看着他,秦逸目光清澈如水看着她。 苏盼儿淡淡一笑,再度拿起竹筷:“我的确说过,他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之危。脾脏破裂受损,一时间的确不会死去。就好比破了一个洞的米口袋不会一下子把米漏光是同样的道理。不过,那里终究有了漏洞,失了气血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所以,你明白的……” 苏盼儿一耸肩摊手,说完又拿着竹筷继续吃起饭菜。 秦逸明显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 沉默良久,他果断抬起头:“盼儿,你心中是否已经下了决定,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否会帮他治病?” “为何这么问?”苏盼儿抬起头有些诧异的问道。 秦逸一本正经说道:“如果你打算替他治伤,就早些动手替他治疗吧。毕竟这种病,宜早不宜晚。如果你不打算替他治疗,我就早些给他回音,也免得他抱着万一的希望等在那里,耽搁了治病的时机。” “秦逸,那秦鸿并非什么良善之人……” 苏盼儿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秦鸿当真是良善之人,他在得知自己说身怀六甲,多有不便后,便应该放弃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帮忙治疗的想法。 可他并没有! 他反而找上了秦逸。明知道秦逸会为难,明知道自己会为难,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这就已经很能够说明,他那个人自私自利的本质了!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对方贵为王公贵胄,大概觉得自己的命天生就比旁人的命更重要吧? 想到这里,苏盼儿按住了秦逸的手,一脸凝重说道。 “秦逸,我去替他治疗也可以,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得阳奉阴违!” 秦逸迟疑片刻,点了头。 “好,你说!” 549.第549章 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答应我,在我替他治疗之后,你必须尽量远离他。” 苏盼儿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和他交恶,只是说,莫要和他走得太近!他那人……太自私,我怕……” “我明白的。” 秦逸轻轻点头:“其实,我最近也才明白当初你在船上时,明明他表现得那么完美无瑕,你为何看不惯他。他确实很自私,完全不顾手下人死活……” 他心中十分佩服苏盼儿慧眼如炬,居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读懂对方自私的本质! 苏盼儿听到秦逸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随后,秦逸对她说起对秦鸿的看法,说当初他确实有把对方当做生死兄弟的想法。可是后来,秦鸿的一些做法却让他有些反感,如今为了治病,秦鸿不顾盼儿身怀有孕,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盼儿出手的做法,更是彻底消除了他心头那丝不该有的想法。 听到他吐露心事,苏盼儿顿时感觉全身轻松,仿佛在刹那间身上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第二天,秦逸早早就下了早朝。便陪同苏盼儿一起,去了趟宣王府。 不曾想这次,居然宣王也在。 宣王显然对秦鸿的伤势很是关心,自然少不得对他夫妻二人好一番夸赞,又对着秦鸿说了好一席话,似乎对秦鸿的病情轻重并不了解。 秦鸿一脸舔犊之情望着宣王,显然对宣王的关心很是感动。 对苏盼儿前来医治之事,秦鸿似乎并没有跟宣王提起过,宣王不但不甚在意,似乎还有些反感,凝思了良久才蹙眉点了头:“鸿儿身上的伤,可就辛苦你们二位了。” “宣王言重了,能为宣王府二公子治伤,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 苏盼儿嘴里说得好听,脸上却一片淡然。 宣王漫不经心说道:“放心,事成之后,本王必定有重金酬谢。” 苏盼儿的双眼当即一亮! “如此,妾身就先行谢过宣王了。” “无妨,秦夫人请。” 宣王眼中露出些许轻蔑之色,随口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内室,把房间留给苏盼儿,秦鸿立即收起脸上那道明亮的笑容。 对上苏盼儿那双了然的目光,他脸上闪过一道尴尬的神情,赶忙把脸扭到一边。 “秦弟妹,当初之事,是秦某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望秦弟妹大人大量。莫要见怪。秦鸿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了。” 说着,他还撑着身体向苏盼儿见了一礼。 “您客气了!” 苏盼儿似笑非笑瞅了他两眼,轻咳一声:“比起这些繁文缛节来说,本夫人比较喜好那金灿灿,银闪闪的玩意儿。唯有那些才更实在,更吸引人。不是吗?” 她笑得开怀,也说得明白。 这做人嘛,最好给别人留下一个好掌握的缺点,否则,旁人如何会取信于你? 她的话反而让秦鸿松了口气! 对方有所图谋就好,怕就怕对方什么都不要,那才是最麻烦的! “该有的半点不会少了秦弟妹的!秦弟妹您且放心。” 他郑重承诺。 “好!那就多谢秦公子了。” 苏盼儿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秦鸿眼底略过一抹轻蔑之色。 苏盼儿瞬间觉察到了他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阵冷笑,不再言语,立即着手帮他治疗。 由于她怀着身孕,这次治疗对于她来说,很是吃力。 她调用了体内的内劲,利用银针深入对方脏腑内治疗,一点一点的封闭了对方脾脏上那丝破裂的裂痕。一切说来简单,做起来就困难重重。 这次看似简单的治疗,整整耗费了四个时辰时间,好在一切进行得还算是顺利。 手术一结束,苏盼儿差点直接软倒在那里,浑身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张脸卡白得丝毫血色没有,比安静躺在那里的秦鸿的脸还要惨白,还要像一个病人! 过了一会儿,她恢复了些许气力,晃晃悠悠的出了房间。 秦逸看到她的模样,心疼得不住呼唤:“盼儿,盼儿你咋样了?盼儿你别吓我……” 苏盼儿勉强摇摇头,整个人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好在被秦逸一把捞住了。 她勉强摇了摇头,很有些上不来气儿:“我没事儿,快!快去取支一千年以上的野山参……” 那宣王一见,暗自惭愧,赶忙吩咐下去:“快去库房把那支一千二百年的野山参取来!” 不仅仅如此,更是在二人离开时,除去所谓的诊金外,还送上了一大堆名贵草药。 美其名曰给苏盼儿调养的。 苏盼儿并没有推辞,一一笑纳了! “公子的伤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还要经过两三次后续医治。短时间内,他不能随意妄动武力,否则,他体内脏腑再度裂开,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言尽于此,万望诸位努力多多注意。” 苏盼儿说完,便随同秦逸一起,驾车扬长而去。 秦逸还在一个劲儿自责。 “要是早知道他那病治疗起来这么麻烦,还要让你这般辛苦,我一开始根本就不会透露你会医术之事……” “噗哧!”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你还真的相信了呀?我刚才那难受模样,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啥?” 秦逸显然还没醒悟过来。 “我说,我刚才那般难受,都是装出来的。” 苏盼儿一本正经地坐直身体,冲着他眨了眨眼:“不过,我可是站了整整四个时辰,没有动弹一下,喝上一口水,累着了倒是真的。其余的,就是内劲被消耗一空,估计得三五天才能彻底恢复了。” “啊……” 秦逸完全傻眼了! 在他心目中,苏盼儿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 “我要是表现得一脸轻松,这些酬谢的谢礼哪里会有这么重?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还要替他治病。这是都是我应该得到的!我拿得心安理得!” 苏盼儿大大方方说着,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550.第550章 能避开就尽力避开吧! “傻瓜!” 秦逸良久才回过神来,用力搓了把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弄得凌乱不堪:“你放心,你该得的,他们会一丝不少的给你!” 苏盼儿没有明白秦逸这席话的意思,不由眨了眨眼睛。 秦逸笑而不语。 可过了两天,圣上的嘉奖突然来了,不但送来了成箱成箱的珠宝,更是送来“天下第一针“的牌匾。苏盼儿这才明白秦逸话里的意思。 秦逸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轻轻地握着她那洁白如玉的一个个小脚指头:“正如你所言,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好吧!正好我们也快要单独开府住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银钱自然是多多益善。再说了,这可是圣上给的,拿着舒坦。” 苏盼儿一脸眯眼笑,不过,她又突然顿了顿,一脸迟疑色。 “怎么了?盼儿,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确实有点不对劲。” 苏盼儿深深看了秦逸两眼,一脸正色说道:“秦逸,你说一个人要是修炼过内劲,明明可以用内劲护住的心脉,却偏偏放任自己的五脏六腑受伤,是何原因?” “谁会这么傻啊?这人要么有病,要么就是故意要装病。否则,好端端的,干嘛要让自己心脉受伤?这心脉受损可不是小事,一个不注意,那可是连命都能直接丢了!” 秦逸一阵好笑,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替苏盼儿修理着脚趾甲。 苏盼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近肚子大得撑住了腰,让她根本没办法弯腰做平日里做来很简单的事儿。比如穿鞋、系鞋带、修剪脚趾甲、蹲身等等。 “装病?对了,他肯定是为了装病,这才故意制造了这场病痛!” 苏盼儿肯定着。 “你说得这人是谁?“秦逸好奇着。 “还能有谁,就是那位宣王府的大公子呗。” 苏盼儿说得轻飘飘地:“虽然他极力掩饰,不过,又如何能瞒住我的火眼金睛?我的医术可是得了真传,他体内的经脉分明就是被内劲改造过。而且,他体内的内劲强度,分明在你我之上。可那内伤却损及内腑,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自然代表那秦鸿是故意的! 秦逸老半天回不了神。 秦鸿在他眼里一直是风度翩翩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是盼儿居然告诉他,对方居然也是练家子。 “你别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必对方之所以这么做,是做给某些人看得,又不是针对你。” 苏盼儿手指朝上指了指:“我反正只是个土郎中,旁得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明白。” 秦逸眯了眯眼,沿着她的小手指一点点的啃着:“最近我家夫人不小心动了胎气,可得在家好好休养一二,我这个相公自然紧张着,得全程相陪才是。” “可不是嘛,正好你陪陪我……” 苏盼儿莫名笑了。 她也借由“太过劳累,动了胎气“好好休息了好几天。 中间薛老来过一次。 薛老来时,身旁还跟着两名太医穿戴的人。 一阵寒暄后,薛老这才单独把苏盼儿叫到一边:“傻丫头,你和秦家那小子与那宣王府大公子很熟悉?” “薛老您是指秦鸿?当初我跟秦逸上京的时候,跟秦鸿坐的同一条船,所以就认识了。” “当真如此?” 薛老明显有些不信。 “当真如此!” 苏盼儿轻声言道:“不过,貌似那秦鸿对秦逸很有好感,几次三番几次三番找上秦逸,似乎有什么大事儿和他商量。” “这就难怪了。” 薛老低低沉吟,连连点头。 他扭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两名太医,轻声低语:“当今圣上七十大寿在即,各地藩王命妇统统齐聚京城,京城必然要掀起一场风波。估摸着,这宣王府最近也会有大动作。你们初来乍到,根基尚浅,要是能避开就尽力避开吧!” 薛老明显另有所指。 苏盼儿心领神会,赶忙福身道谢:“薛老的指点之恩,盼儿谨记。只是眼下,我们犹如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来去方向恐怕是身不由已了。” 这话让薛老眼神暗了暗,无声点了点头。 “你记着!要是有需要我薛老的时候,就尽管来找我。明白不?” 苏盼儿赶忙站直身,郑重向薛老见了一礼。 “多谢薛老。” 随后一段日子,苏盼儿都窝在家里“养病“,眼看一场连绵数日的大雪停歇下来,她这才出了门,去参加了一次张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说是赏花宴,其实也就是变相的相亲宴,或者说,是谈隐秘事的好聚所。 这天一大早,苏盼儿便起来了,忙着着装打扮。 如果是往常日子,她就是那次进宫,也没有这次这般认真。 委实是如今情况大为不同了。 随着近来皇城里各地藩王都聚集拢来,除去几位有能力角逐储君之位的亲王外,还有一些皇室的王爷、爵爷之流,都齐聚一堂。 偏生叶寒未娶正妻,又手掌重兵,兼之管理着京城禁卫军,那可是众人眼里的一块香馍馍,恨不能都能咬上一口,或者是想攀上这门好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叶府的一举一动,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而秦逸整日和叶寒同进同出,加上最近几日君若雪也频频上门来拜访,外面顿时谣言四起。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真心是小。 君家的动静和叶寒的动静,早已落进有心人眼里,一些人又苦于没有交情,无法上门拜访。 于是,张夫人的赏花宴,就成某些有心人打通关系一个场所。 苏盼儿虽然通过一些人已经隐约知道这场赏花宴的真正用意,不过,她心中并没有借此机会结交认识更多人的想法,所以慢慢悠悠的任由仆人打扮,还想着迟点过去,省得见了什么熟人或则想要结识她的人还要一个个打招呼。 她不着急,帮她梳妆打扮的仆人更是不着急,越发仔细的归置着她的着装服饰以及妆容配饰。 她们慢慢吞吞,浑不在意,可把一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551.第551章 这老太婆是来找茬的不成? 小风这几天又不断在苏盼儿身边晃悠,尤其是今儿一大早,他便直接出现她的面前,几度欲言又止。 苏盼儿假作没看到般,任凭对方怎么显示存在感,她就是不问。 眼看她要出门了,小风终于坐不住了! “夫人,您……带上我吧!” “带上你?” 苏盼儿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一番,呵呵冷笑两声反问道:“带你去,凭什么?我带你去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带上他一路半点好处都没有,她为何要带上他一路? 小风顿时愣住了。 眼看苏盼儿转身要走,小风急得噗通一声跪下:“夫人,您就带上小风一路吧!小风想去找我姐。我答应夫人,此次前去不管结果如何,小风明儿就离开叶府。请夫人放心。” 说着,他还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这话却让苏盼儿翻了个白眼儿:“你觉得,不管是我义兄这叶府,还是我苏盼儿,都养不起你这么个闲人还是怎么的?我为何要你离开,你是当真不知原因?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这话让小风立刻低下了头。 苏盼儿见到在此刻还是不愿意说真心话,不禁大失所望! “既然你想不出来,今儿就给老娘滚出府去!莫要碍老娘的眼!走!” 说着,一挥手,马车缓缓启动了! 小风不死心追着马车跑了一路,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两条腿哪里跑得过那四条腿的畜生?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消失了踪影,唯有在雪地里留下的两道明显的车辙印,好像两道裂开的大嘴,无声嘲笑着他的无知。 他只得转身,一步一步慢慢挪回叶府。 今日这场赏花宴,就在张家的百花园中举办。 百花园内里腊梅正在寒风中盛放,花香四溢。花房中,百花竞艳,娇美异常。 沿着园内盛放的腊梅,一条白玉石雕彻的抄手游廊将盛放的腊梅硬生生隔开成两半,形成了一处园中花径,别有一番韵味儿。 沿着抄手游廊两侧,摆放了成片的席桌,上面摆满了茶点,供前来观赏的宾客们一边赏花一边吃些茶点。 要是觉得外面太冷,那长廊边上盛开着各色的花儿的暖房可以暂避寒意,显然为了此次赏花会,主人颇费心思。 身着一身浅绿色衣裙的苏盼儿出现在张府外时,张府早已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张夫人在大门外翘首以盼,看见苏盼儿到来,赶忙紧走两步,上前亲自挽着她。 一脸都是笑:“秦夫人您来了。早先我还同我家大人说起,还怕这雪下得太大,秦夫人身子沉,还说派一顶软轿去接秦夫人,好在秦夫人您来了。” “张夫人相邀,妾身自然要来了。” 苏盼儿笑得淡然。 “放心,定不会叫你白来一趟。” 张夫人话中有话,轻拍着苏盼儿的手,朝前一撸嘴:“前些儿和你熟识的王夫人和沈夫人都已经到了,就在里面的百花园里,那里的花儿开得很盛,姐姐带妹妹过去看看吧!” 苏盼儿眸子一闪,自是假作欢天喜地应了! “如此,就有劳姐姐领路了。” “不劳烦不劳烦,姐姐求之不得呢!” 说完,张夫人这才领着苏盼儿走进了百花园。 “今儿我原本只是下了几张帖子,可是居然有人旁敲侧击知道了这赏花宴之事,又讨要了好些张请柬去。不但如此,连男客来了不少。不得已,姐姐才把这赏花的地头分隔开来,但愿今儿这些个闺阁小姐们都能平平安安的,真要是冲撞了男客那边的那些贵客,怕是……” 张夫人忧心忡忡的。 “嗯?姐姐这话是何意?“苏盼儿眯起了眼睛。 说起此事,张夫人脸上明显带了些尴尬与讨好色,看了苏盼儿一眼,吱唔着:“就是、是柳家老夫人和柳家少夫人也来了……” 柳家老夫人? 苏盼儿眼中略过一抹冷笑。 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太多,可再如何多,也盖不过那叶大将军府门前几乎天天都要上演的一出闹剧。 一开始时,柳少夫人几乎天天登门。 苏盼儿虽然没有好脸色,却也每次都让她进了门,更是好生款待着。 不料某人便得寸进尺,某天,还突然多带了个老太婆上门。 这老太太不是旁人,是苏盼儿的亲奶奶,柳家侯爷的夫人。 老太太一看到苏盼儿脸上露出满脸的慈祥,眼底却流露出一抹冷漠至极的寒意。 “孩子,你就是当初流落到民间的那个我乖孙女儿?这些年真是难为了你了,在永泽县那个乡下地方想必收了不少苦吧?” “多谢老夫人关心,盼儿在永泽县过得挺好的,收养我的父母待我犹如亲生。” 苏盼儿神情淡淡的。 她扫了眼站在老太太身后犹如一根木头桩子的柳少夫人,又再度垂下眼眸。 “你这孩子,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叫自己盼儿?” 侯爷夫人态度明显露出不虞色,意味深长的叮咛道。 “那些乡下人能够有幸照顾我柳家的孙女儿,是他们的福气,回头赏赐他们千儿八百两银子感谢一下也就是了。不过,毕竟是乡下人,往后一定要注意来往的分寸,毕竟你是我们柳家的孙女儿!” 咋滴? 这老太婆是来找茬的不成? 眼下她还没认祖归宗呢,就要让她注意往来分寸?和乡下人往来怎么啦,难道还错了不成? 苏盼儿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苏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终身都不会忘记。在我眼里,她们就是我的亲身父母。要说乡下人身份卑贱,我苏盼儿也是乡下长大,吃着乡下的粮食的长大的,所以我也不过是个乡下人。” 侯爷夫人脸色顿时一冷,随即又变脸一般堆起笑容。 “你这傻孩子,你身上流的是我们柳家的血脉,柳家可是大周朝数百年的名门贵胄,你怎么可以以乡下人自居呢?别说傻话了!再说了,柳家并没有让你跟苏家的养父母断绝关系,只是让你尽量减少往来而已。” 552.第552章 睡大街更合适 “那是不可能的!” 苏盼儿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苏盼儿打小就是苏家的爹娘养大的,从来只知道有苏家,不知道什么柳家。而且,自古以来就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说法,更何况养育之恩重如山。让我苏盼儿忘恩负义,不好意思,我做不到。而且,您貌似也没什么资格教我怎么做人做事情。” “你……” 侯爷夫人脸色顿时变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一刻,黑压压一片:“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跟谁在说话?好端端劝你你不听,反而目无尊长……” 老太太本是个心气儿颇高,身份高贵之人。 为了柳家着想,今日才屈尊降贵,亲自来看望苏盼儿,并且想通过自己来说服苏盼儿认祖归宗,哪知道苏盼儿根本不买账,还不把她放在眼里。 作为掌管了几十年柳家内宅的侯爷夫人,一向只有她喝令别人,从未有人敢顶撞她的,今日被一个孙子辈的野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苏盼儿鼻子滔滔不绝开骂。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野丫头,要不是为了柳家,我才懒得来看你,你以为我柳家就非你不可吗?就你那样,我柳家随便一个丫鬟都比你有教养。什么苏家父母,教养出你这样子的玩意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柳家肯认回你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破落货!让你认主归宗,那就是看得起你。那是你上辈子积了德才有的福气,如此对待你,你应该烧高香庆贺,可是你现在态度算是什么……”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嗡嗡嗡! 苏盼儿仿佛看到一只大苍蝇在她跟前飞来飞去,弄得她心烦意乱。 尤其听到她辱及父母,顿时俏脸紧绷,满眼寒霜,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爆发的气恼,苏盼儿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柳少夫人又哭又喊拼命从中劝解、阻拦,抱住她就是不撒手,她只得悻悻作罢。 侯爷夫人却不认账,还以为她怕了她,越发骂得厉害! 口中骂人的话语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而且还不带重样的,令人叹为观止! 她骂得倒是痛快了! 可偏巧,叶寒正巧提前下早朝回来了! 正好撞见这一幕。 身为大周朝的大将军,叶寒手上造成的杀戮数以万计! 当即浑身杀机沸腾,一声怒吼! “大胆!我叶寒的义妹居然也有人胆敢乱骂?找死不成!” 当即直接将二人轰了出去,还去圣上面前参了二人一本,更是把那老太婆骂人的话原封不动对圣驾说了一遍。 要是旁人说起这些话,圣上可能还不相信,可偏巧这些话是从那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叶寒嘴里说出来的,由不得圣上不信! 骂一个前不久圣上亲自赐封的诰命夫人,还说她没有教养,这不是瞪着眼啪啪啪直接打圣上的脸? 龙颜大怒! 当即便把柳老侯爷招进了宫。 还不等柳老侯爷跪下,迎面直接飞来一本册子砸到他头上。 “你看的好家教!朕倒是好奇,侯爷府到底是怎么教出一个骂街的泼妇的?要是侯爷府里的夫人都是那般模样,我看侯爷府干脆拆了算了,改成车马大店或则统统轰出去睡大街去不是更合适!” 这话可严重了!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爵的架势啊! 这是哪儿跟哪儿,好端端到底是谁惹的祸事! 满头雾水的柳老侯爷赶忙把册子捧起来一看,险些吐血晕倒! 这哪里是什么小册子,这就是一本《女戒》! 这分明是圣上在警告他,内宅不宁,要好好管教管教,不然的话,柳家分崩离析就可以立即发生! 看见上头圣上那双狠厉的眼睛,他硬生生咬着牙尖让自己强行清醒。 又是磕头又是泪流满面认错,好不容易让圣上收回了成命,千恩万谢拜别圣上出来,他一脸气恼捧着那本《女戒》直接回了府。 侯爷府顿时一番鸡飞狗跳! 查清楚原来是侯爷夫人和少夫人惹的祸,老侯爷下了死命令,要是二人求不回来苏盼儿,往后二人都不用回柳府了! 可怜那柳家老夫人都年近七十,居然还要腆着脸到叶将军府门前求见,偏偏还一直都吃闭门羹,心中那憋屈自然不用细说。 后来得知苏盼儿要来参加张夫人举办的赏花宴,当即毫不犹豫赶过来了。 可这张夫人又岂是寻常人? 那柳老夫人倚老卖老,强行来插一脚,张夫人她心中自然不喜。 见到苏盼儿后,自然少不得一番说法。她一脸歉意:“姐姐也知道,这事是姐姐不对。可……姐姐也着实为难,还望妹妹多多体谅。” “妹妹还当姐姐说什么,原来是此事啊!” 苏盼儿分外好笑。 当初她之所以一直不愿意搭理那老太婆,实则是懒得和那种老太婆对骂。更何况在她看来,这柳家老夫人虽然骂人厉害,不过她终究身份在这里,即便骂人也都不带脏字儿,被她骂几句也不会身上少块肉。 而且那么大年纪了,打也打不得,骂回去也不合适,万一气着了磕着着什么的,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 再说了,她终究是原身的亲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在原身的份上,苏盼儿忍了! 可偏巧这一幕,却被叶寒错认为自己成了受气小媳妇,被骂也不敢还手。 为此甚是生气,跑到圣上面前参了柳老侯爷一本。 着实让她哭笑不得。 不过,也难为叶大哥有这份心意了。 听张夫人说原身的娘和那老太婆都在,她微微一蹙眉,又很快放开。 “这事儿又不是姐姐您的错。放心吧!看在姐姐的份上,今儿只要她不是故意找茬儿,我不会和她计较的,更不会令姐姐你为难的。” 张夫人明显松了口大气,赶忙连连道谢:“如此,姐姐在这里向妹妹致谢了。” “姐姐太客气了。” 苏盼儿也不想再继续纠缠:“姐姐您今天是主人,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尽管忙你的吧。” 553.第553章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意头 “嗯,多谢妹妹体谅!妹妹随意逛逛园子,如果有什么事儿记得马上让人通知我。” 张夫人亲自搀扶着苏盼儿走向百花园内。 还未抵达,远远就能闻见一股暗香从百花园中传来,隐隐还有不少人说话的嬉笑声。 刚到花园门口,恰巧另一边又有几拨客人来,其中似有重要人物,张夫人满脸歉意匆忙跟苏盼儿辞别,急急忙忙迎了过去。 苏盼儿信步进入园中,抬眼看着,见花园里果真来了不少客人,不少花丛中都人头攒动,寒梅树下也是三五成群的人。 苏盼儿身边,是叶寒特意拨给苏盼儿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两个丫鬟。 这两人是从他手底下精挑细选的,两人都有武功底子在身,身手都不错,能替她挡不少麻烦事。 苏盼儿知道今天怕是会不少麻烦,没那么容易脱身,便带了两人过来。 “你们俩今天辛苦些,打起精神来。可莫要给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 苏盼儿低声交代了一句,这才沿着那怒放的寒梅慢悠悠前行。 “是,小姐。” 两人不敢怠慢,赶忙福身应着。 看着园子里如此多的人,苏盼儿不由咋舌不已。看来今日必须要小心一些了,人多嘴杂事儿多,有些情况就算想避免也难以避免,一定要注意切勿让人故意成绩伤及腹中孩子! 心里想着,她迈步跨上廊榭,沿着那二进门处去了里面的小庭院,院子里也有不少人在此赏花,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几眼苏盼儿,见是个大肚子孕妇,大都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苏盼儿也含笑颔首,沿着那抄手游廊前行,欣赏着那满院子怒放的寒梅。 “嘿!盼儿姐,原来你也在这儿。” 君若雪突然从旁侧里跳出来,朝着她不停地招手。 今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雪狐长麾,头上挽着时下少女酷爱扎着的垂鬟分髾髻,缀着成色分外靓丽的珠花,一只展翅欲飞的玉蝴蝶微微翕动着翅膀,越看越是栩栩如生,将她的一张小脸映衬得人比花娇。 “你今儿怎么也来了?” 苏盼儿回眸一笑。 不得不说,在此刻见到君若雪,她很高兴。 看见旁边有一个靠着院墙而建的凉亭正好没有人,她信步走了进去。 亭外一树寒梅怒放,而另一边的柳树枝条上却挂满了冰凌,湖面有些地方结了冰,上面堆积着厚厚的积雪。而有的地方却依然能看见湖水,宛如一团墨砚。 “我是跟着我娘一起过来的。原本今儿没我什么事儿,奈何我君家还有两位适龄的庶妹。是以……” 君若雪跟着走了进来,坐到苏盼儿身旁的围栏上,不住晃动着一双小腿。 跟随在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则站在亭子外,并未进来。 苏盼儿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两个丫头退了出去,盯着她的小脸蛋不眨眼地看,还故作潇洒状扶着下巴,朝着君若雪抛出个媚眼来。 “原来你是位郡主,倒是我失敬了。” 君若雪一愣,随即从围栏上跳下,对准苏盼儿的胳肢窝不停的挠。 “好呀!你居然敢讽刺我?看我的五抓功……嘻嘻……” “别呀,雪儿别,我最怕痒痒了,别闹……” 虽然眼下天寒地冻,苏盼儿身上穿着很多笨重的衣服,挠痒痒实际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她眼下挺着个大肚子呢! 这般闹腾几下,她还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二人嘻嘻哈哈笑闹着,正高兴时,小亭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哧声。 “果真是去了趟乡下,回来行事做派都带了股泥腿子味儿。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玩儿小孩子的游戏。真是幼稚!你也不怕给你们君家丢脸吗?” 随着呛人的话语,一个打扮得花团锦簇的美人儿跨步走进了小亭。 君若雪的美,纯净中带着俏皮。 刚刚跨步走进小亭的这位美人儿,却十足十是一团火,火红的头饰、火红的衣衫、火红的鞋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鲜艳刺眼的艳红,在外面一片洁白的雪景中,显得越发耀眼。 十足十就像一个呛人的小辣椒! 此刻,她根本不管几名小丫鬟的阻扰,强行迈步进了小亭。偏着头打量着君若雪和苏盼儿。 目光在苏盼儿的大肚子上绕了一圈儿,微微撇了撇小嘴儿! 君若雪早在对方迈步走进小亭时,便坐直了身子,笔直的身姿再无丝毫错处。 闻言小嘴儿里咯咯两声笑,拿起丝绢儿轻轻一捂嘴。 “我倒是惊奇了,我跟自己好姐妹耍着玩,关你什么事儿?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咦,还真是有些古怪了,这百花园本来芬芳扑鼻了,怎么某人来了就变成酸溜溜的味道了?哦,我明白了!定是某人自个儿没有亲近的人儿,所以一看见别人小姐妹间的小游戏,就打翻了醋坛子。真真是可怜生生喔……” 君若雪故意拖长了尾音,还轻捻着手中的丝帕,翘起莲花指轻轻按了按嘴角。 眼底全是挑衅的意味儿。 顿时气得那颗呛辣椒腮帮子鼓鼓的,胸口更是气得不住吸气呼气,显见得气得够呛。 “你……哼!不过是仗着有一个疼你的哥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呀!我可是有哥哥疼的人儿,不像某些人可怜没人爱!京城但凡年轻公子呀,只要一听说她的名字,逃得那叫一个快!可比那兔子蹿得还顺溜。” 君若雪说着,回头冲着苏盼儿眨了眨眼:“盼儿姐,你说,这样的女子,活着是不是很可悲?” “你……” 小辣椒起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正好看到苏盼儿抬起眼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那颗呛辣椒立刻将满身怒气都发泄到苏盼儿身上! “看什么看?你!你这个丑八怪,你给本郡主站起来!” 说着,她就冲着她一指!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意头。 呃…… 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苏盼儿不由一愣,好端端坐在一旁,又没有招谁惹谁,怎么这怒火就跑到自己身上来了? 554.第554章 人在亭子坐,祸从天上来 当真是半夜吃柿子--专找软的捏不成? “这位是……” 苏盼儿挑眉朝君若雪问着。 君若雪一副现在才起来的恍然大悟模样。 “哦,看我都忘记介绍了,这位呀!这位可是黄家娇娇女安平郡主。盼儿姐,人家这气度,旁人可是远远比不了,顶风五百里你都能感受的这位郡主身上的气息呢。” 郡主? 怎么又来一个郡主! 苏盼儿嘴角微微一撇,不是说那黄家是京城八大官宦世家吗?怎么会钻出一个郡主来? 她心里想着,表面却一副诚惶诚恐模样,赶忙起身见礼。 “原来是安平郡主,妾身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敢让本郡主恕罪!” 呛辣椒安平郡主心头有气,一开口都是呛人的话语:“肚子里不服气,嘴里却装模作样的,跟这种只会装乖卖好的女人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原来安平郡主是个好东西啊!这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请郡主多多见谅。”苏盼儿一脸诚恳的说道。 “好你个不知尊卑的玩意儿,居然胆敢骂我是东西!” 安平郡主大怒,转身朝着她身旁的几名丫鬟下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你家小姐被人欺负了吗?还不赶紧给我上!” 她这话一落,原本站在外侧的丫鬟纷纷围拢过来。 被叶寒派到苏盼儿身边保护她的两名丫鬟更是直接跳出来,站到苏盼儿跟前。 “叶大将军令在此,谁敢放肆!” 这两个丫鬟可是身手了得之辈,唰唰两下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亭内,怒视几个小丫鬟,那几个小丫鬟看到如此身手,又是威名赫赫的镇国大将军护着的人儿,哪里还敢动弹。 “哟!安平郡主果然好威风呀,居然要对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动手!” 君若雪反而抄手在一旁一个劲儿冷笑:“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秦楼楚馆可就多了一个笑谈了。你不嫌丢脸,我们还要脸面呢!” 这话一出,那安平郡主的脸忽红忽白的,两个腮帮子越发气得鼓鼓的。 一瞪眼:“本姑娘才没兴趣和那些没教养的人说话呢。免得让人瞧低了去。我们走!” 说完,扭头带着自己的丫鬟急匆匆离开了。 “哎!人在亭子坐,祸从天上来。” 君若雪一撇小嘴儿:“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见她。” “你们不都是郡主吗?你一个安然郡主,她一个安平郡主,看模样怎么好像有些水火不相容的架势?”苏盼儿好奇了。 “她呀!还不是她自己命不好呗。” 一说起此事,君若雪话匣子立马打开了。 “那安平郡主,原本是王家神武侯爷和青澜郡主的嫡女。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是霸王级人儿,真可谓是打遍京城无敌手。不过,随着她年岁渐长,青澜郡主怕她再出去惹事儿,便将她拘在闺房轻易不让出门,据说现在稳重了许多。” “她不但人长得如花似玉,更听说打小就跟着武师学习了一身好武艺。她还曾放话出来,要不是大周朝没有女子考状元的先例,否则,那武状元对于她来说就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呃……” 苏盼儿瞪圆了眼:“她这么厉害?” 改天要是有机会可得好好向她讨教讨教。 “厉害?怎么不厉害。” 君若雪看到苏盼儿一脸愕然的样子,嘻哈哈地说着:“她不但人漂亮,武艺出众,那命更是杠杠滴硬。之前定过三次亲,可没过多久三个未婚夫都没了。现如今,任凭她贵为郡主,京城里的人家没有一个敢把自己儿子定给她,就怕有个万一,白白折腾进去一个儿子。” 说到后来,君若雪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话语中多了几分唏嘘感慨。 “怎么会三个都没了?”苏盼儿一头雾水。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第一任未婚夫是指腹为婚门当户对的小世子,在三岁时意外夭折。第二任是她十岁定下的,同是八大世家张家嫡三子,此子一直有不足之症,拖到她十四岁那年去了。王家不信邪,在她十五岁又给她往低找了个外放文官的嫡子,这个虽然门楣低些,可倒底相貌一等一的好。” 君若雪也一脸奇怪色:“不料就在下定第二天,那嫡子出门意外从马背上坠落,马儿直接踩过那人大腿,人直接瘸了,这桩婚事自然又不了了之。订婚三个三个都没了,她现在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克夫命。那些个公子哥一看见她,立刻便远远躲了开去,就怕被她缠上了。” 苏盼儿听着,不由撇了撇嘴,封建思想真是害死人。 这年头医术不发达,孩子夭折概率原本就相对比较高,死亡是很正常的事。这个安平郡主不过是运气不好,有点倒霉而已,那是什么克夫命,要是晚几年等大家都长大了再定亲不就好了! “安平郡主不安平,要是她认命也就罢了,可她偏生是个不安分的。” 君若雪眼里隐隐有着鄙夷:“她不但故意穿得一身红,还哪里有热闹偏要往哪里钻。我年纪小不懂事儿那会儿跟她起过几次冲突,她就记恨上了。后来知道我也有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就有事没事儿三天两头找我麻烦……” 说着,她的眼里也流露出一抹伤感来。沉醉在某种回忆里。 看君若雪这幅模样,苏盼儿赶忙趁机转移了话题。 “不说她了。这样的人搭理她干嘛?对了,你今儿是一个人来的吗?” “哪儿呀!我娘也来了。她在暖房那边和别人闲聊呢,我待在那里无聊,所以就跑出来了,没想到却正好遇到盼儿姐你。” 君若辰的脸上缓和了些许。 想起刚才君若雪所言,君夫人身边还有两位君家庶出的姑娘,苏盼儿眼底划过一道了然之色。 555.第555章 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依旧会来找上你! “说起来,来了盛京后,我都还没有去过君家拜访,也没有见过你娘呢。” 苏盼儿微微一笑,干脆提议:“要不,我们过去拜访一下你娘,也免得失礼了。” “成呀!走,我带你过去!” 君若雪满脸高兴答应了,和苏盼儿手挽手出了小亭往暖房走:“对了,我辰哥哥也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一说起君若辰,她就两眼直放光。 “那可是大喜了!” 苏盼儿明白君若辰在她心里的份量,自然恭喜着。 “可是,我娘说,打算趁着我辰哥哥这次回京,把他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听到这话,苏盼儿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心中不由想起当初叶寒所说的话来。 “可是盼儿姐你知道吗?京城里这些所谓名门闺秀,我瞧着没一个合我眼缘的,根本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我辰哥哥的。” 君若雪左右看了看,瞅到四下无人,才凑到苏盼儿耳边:“不过,那位安平郡主,在她十岁之前,我娘也曾经考虑过呢。” 那安平郡主整体来说都不错,才貌姣好又门户相当,奈何却出了这档子事,君家自然不可能再选择她! 君若雪心里的想法,苏盼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就是这么奇妙! 很多时候,你不去找麻烦,可麻烦依旧会来找上你。 苏盼儿无心招惹麻烦,便故意避开人群往梅林里走。不料刚刚走出不远,迎面走来一拨人。 为首正是那柳老夫人和柳少夫人。 真是不想看见什么人,偏偏遇到什么人。 惹不起也就罢了,居然躲都躲不过! 看到苏盼儿,两人神情截然不同。 柳老夫人一见到她,冷眼相待直接无视,径直朝着君若雪打招呼。 柳少夫人一脸喜悦眼里怜惜似水,上前拉着苏盼儿的手问东问西,眼里的泪说来就来。 苏盼儿看着泪人一般的柳少夫人,只得嗯嗯啊啊应付着。 柳家老夫人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出口的话却把死人呛活,比那绝世灵丹妙药还要厉害多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厚脸皮的货色。这是什么场合,以你的身份也好意思出现?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好好在家带着养胎,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晃悠,心里不知道打得什么龌蹉主意,真是不要脸,令人无语至极!” 苏盼儿听若未闻,拉开了柳少夫人的手,径直无视一般从柳老夫人身旁走过。 柳老夫人顿时又是一阵又蹦哒又跳,口中骂人话语滔滔不绝,变着花样儿说苏盼儿不要脸,厚脸皮。 “厚脸皮?某些人自己的脸皮比城墙拐弯还要厚,居然还有脸说别人厚脸皮?” 苏盼儿忍无可忍,头也不回地随口答应了一句,“人家办这赏花宴,可没有宴请某些人,某些人却不请自来。人家不好意思拒绝,这才让某些人得逞。某些人不去好好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这教养啊,这脸皮啊,简直厚的铺天盖地!” 说罢,她拉着君若雪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气得身后那柳老夫人不住瞪眼:“这、这个忤逆子,气死我了!这种没教养的野丫头,休想进我柳家的门!” “娘,您在说什么呢?侯爷可是说了,要我们想办法让婕儿同意回府呢。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否则……” 柳少夫人赶忙劝解着。 “还要求她?她最好一辈子都呆在外面不回来才好哩!” 柳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听到媳妇儿的劝解,越发的气恼。 转念又想到老侯爷的吩咐,不由气愤填膺,满脸涨红。 这样极品的亲人,难怪盼儿姐不认!君若雪瞪圆了双眼:“柳老夫人果然好气魄!难怪圣上前些儿还提及柳老侯爷,说……“她故意拖长了话尾,拿眼盯着二人看。 柳老夫人浑身一颤,赶忙陪着笑脸靠前:“圣上说了什么?” “说……” 君若雪突然冷笑一声:“说你们侯府果真好家教!还说,那侯府可是专出那只会骂街的泼妇?如果那般样子的,干脆把侯爷府邸拆了改成车马大店或则直接让那些长舌妇睡大街去!莫住什么侯府了,省得丢人现眼!” 说完,她转身便追着苏盼儿而去。 这些话,正是前些天,柳家老夫人跑到叶府门前骂街,被叶寒一状告到圣上面前,圣上对侯爷开的金口。 “你……” 柳老夫人一张脸青白青白的,偏偏只能干瞪眼望着君若雪远去的背影,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哦,对了!” 君若雪突然顿住脚步再度回头,俏皮的朝着柳老夫人眨了眨眼。 “听说,前些儿柳老侯爷从皇宫里带回去一本书。不知道到底圣上赏赐给老侯爷一本什么书?晚辈可真真儿好奇着呢。改天晚辈一定亲自登门拜访见识见识去,柳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要藏私哟!” 说完,咯咯笑着,带着一众丫鬟扬长而去。 柳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 她就不信了,这个小贱人会不知道圣上所赐的那是本《女戒》!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打她这张老脸,可偏偏她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苏盼儿脸色淡然,可心里依然不可避免受了些影响。 她们都是真正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又如何能做到全然无视?柳家要是出了事情,其他人她可以不管,可是那个原身的亲娘…… 她心里有心事,脚下的步子不由快了许多。 “盼儿姐,盼儿姐你别走这么快!盼儿姐……” 君若雪急急忙忙从身后追来,还是被苏盼儿落下一大截。 闷头不语,苏盼儿领着两个小丫鬟快步疾行。 转过廊榭,前方突然冲出一道人影来,险些和苏盼儿撞到了一起。 好在苏盼儿身手不错反应快,赶忙闪身,这才避免双房撞上。不料对方跑得飞快,一下子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撞成了一团儿。 “哎哟!” 双方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556.第556章 感觉怪怪的…… 那名少女赶忙从地上爬起,慌里慌张的频频回头看,赶忙把两个丫鬟搀扶起来。 “两位姐姐,你们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儿。” 两个丫鬟原本也没有摔到,加上苏盼儿走到前面,她们走在后面还反而跌倒了,吓得频频看向苏盼儿,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苏盼儿蹙眉,有点后怕! 这里是拐角处,旁侧有一角池塘,幸亏她有功夫在身,硬生生横移数尺,要不然,不是被撞到在地,便是滚落池塘。 这可是大冷的下雪天,真要是滚进池塘了,以她现在怀着八个月身孕的身子骨,怕是…… 原本她留下这两个丫鬟在身边,是看中了二人的身手。 可眼下,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都能撞到二人,这说明了什么? “你是谁家的姑娘?走路怎么冒冒失失的?” 君若雪原本正高兴着,不料却遇到这种情况,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出口的话也半点没有客气。 “夫人,真是抱歉。是璇儿太冒失了,璇儿给夫人陪个不是。” 那少女赶忙朝着苏盼儿一福礼。 苏盼儿定睛仔细一看。 少女年不过十六七岁,乌溜溜的大眼睛,直挺的高鼻梁,粉嘟嘟的小嘴儿微微噘起,当真一眼瞧去就被她迷了眼。而此刻,她那花容月貌的脸蛋上,带着明显的惊慌色,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般。 “你是哪家的姑娘?” 苏盼儿轻声问着,却本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肚子。 尽管对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儿,可能是之前对方狠命冲过来的情景深入她的记忆,让她对她始终心有芥蒂。 “我、小女、小女是柳家的……” 少女柳璇儿赶忙回道。 “柳家?是哪个柳家的?” 苏盼儿反问着,难不成…… 前些日子君若雪就和她谈及过,柳家找了两名旁支姑娘,想要过继到柳少夫人名下,偏生被柳少夫人拒绝了。眼前这位,莫不就是那两名被过继的柳家旁支姑娘之一? “就、就是宣平侯府……” 那柳璇儿吱吱唔唔的,涨红了一张脸,老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 宣平侯? 居然真是其中之一!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苏盼儿立刻失去和对方谈下去的意图,毕竟这也算是柳家人,她可不想沾边儿。 “原来是柳家小姐,倒是失敬了。这园子里赏花的人不少,柳家小姐言行还是要注意些,可别再冲撞了旁人。” 说着,她折转身直接离开了。两名丫鬟赶忙跟上。 “等等,等等,这位夫人……” 不想这柳璇儿又从身后追了上来,伸手想拉苏盼儿的衣裙,却被那两名丫鬟阻拦了。 “夫人。”她只能隔着二人低声喊着:“夫人,对不起,璇儿迷路了,可否请夫人指点一下璇儿。我、我、我想解手,可是不知道茅房在哪里?”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低若蚊呐,幸亏苏盼儿耳利,这才听得明白。她回头一看,看到了刘璇儿羞红了一张小脸,低垂着头不住扭着衣角,一副窘迫的模样,不由脸色微微一缓。 “我瞧着不少人神色匆匆都往那边去去,不如你去那边看看?”苏盼儿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多谢夫人!” 柳璇儿一脸娇羞朝着她福礼道谢,随后急急忙忙小跑着离开了。 瞧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苏盼儿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旋即又摇了摇头,觉得分外好笑。 最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谁都觉得眼熟,莫不是自己怀孕连带得眼神也不好了? “这位柳家小姐……感觉怪怪的,盼儿姐,你觉得呢?” 君若雪眉儿微颦,有些疑惑回头看向那道远去的背影。 “无事,我们走吧!” 苏盼儿径直前行,起步前,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之前险些被刘璇儿撞倒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想起之前对方慌里慌张的频频回头看,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她一般。可刚才自己问她有何事,她却回答她在找茅厕。 真找茅厕的话,人之常情不是应该频频四顾,而不是频频回头看吧? 毕竟刚刚走过的地方若是有茅厕,哪里还需要到处找? 看到苏盼儿都已经走了,君若雪就算是心中感觉有问题,也只好赶紧跟上。 “这边,我娘她们在暖房里。暖房入口应该是从这边走!” 君若雪朝着另一条小道指了指,苏盼儿跟着折转,朝暖房所在的地方前行。 沿途见到不少赏花的人,欢笑声不时传来,让人似乎觉得,这寒冷的空气也变得暖和了许多。 “哎呀!有蛇!” 园子另一头突然有人高声惊叫。 顿时园子里一阵骚乱,各种人影晃动。 不对吧? 这下雪的大冬天,哪里会有蛇? 不少人往那发出声音之处涌去。 离得远远的,苏盼儿便感觉似乎不对劲儿! 不由举目观看。 却看到传来有蛇喊声的地方,一名衣衫凌乱的少女从一丛花丛中钻了出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慌张。随后,一名男子也从其中钻了出来,飞快朝着另一头撒丫子就跑。 “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快,快抓住那个男子!快抓住他!”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顿时引来无数道身影飞扑上前。 可到底还是被那个男人逃掉了! 男人逃走了,那名惊慌失措的女子却被众人逮了个正着。 “安平郡主?”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出来。 原本就在不住哭泣的安平郡主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她半蹲在地上,犹如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幼童般,双臂抱住头,浑身都颤抖着。 苏盼儿微微蹙眉,盯着这哭成了泪人儿的安平郡主。 忍不住又回忆起之前自己和君若雪见到她时,她那一身嚣张跋扈的模样儿来。 不过短短时间,她的变化怎么那么大? 旁边的君若雪凑到苏盼儿身旁轻声低语。 “真是怪事!这安平郡主可是神武侯和青澜郡主唯一的女儿,神武侯权倾朝野,偏偏膝下无子,这安平郡主可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怎么会……” 557.第557章 巧合也太多了点吧? 安平郡主独得神武侯宠爱,除去姻缘路不顺外,真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无论什么时候出入都是奴仆成群、前拥后簇、趾高气扬的。 可偏偏这样的安平郡主,居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从角落处的花丛中揪了出来。还恰巧被无数双眼睛瞧见还有另一名男子从那角落处跑了! 跑了? 果真好一个跑了呀! 苏盼儿翘起嘴角瞧着这场热闹。 不过也好奇着。 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不怕这位安平郡主克夫的传闻,还与她在花园里幽会,偏偏还被人当众揪了出来? 可偏偏关键时刻他还落荒而逃,这是什么戏码儿?真是古怪了! 谁也没有看清那男人的脸,这倒真是一笔糊涂帐!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可以让她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子,饱受这样的委屈和猜疑,依然要紧牙关不敢声张,死活不肯说出那名男子是谁。这男子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看着抱成团无声抽泣个不停的绝美小脸儿,苏盼儿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走吧!我们到那边去走走。” 说着,拉着君若雪的手转身朝另一条小路离开。 君若雪一脸恋恋不舍。 “盼儿姐你干嘛呢?你不想看后面的结局吗?嘿嘿,那可是安平郡主哩,之前她那样怒骂你,亏你都忍下来了。眼下她出了这么大个丑,你不觉得解气吗?真不知道那张夫人该怎么圆场!” “你要是想回去看,就回去吧!不过,你可别怨我没有提醒你。” 苏盼儿慢条斯理的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张夫人不好圆场,等这张夫人腾出手来,她就不会对周围围观的人记恨?那安平郡主不会埋怨今儿这群看戏的人?” 君若雪原本想要跨出的脚步又收回来:“我原本还想着,这安平郡主过去可没有少甩脸子给我看,我正好趁此机会还回去。听了你的话,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她经常甩脸子给你看?” “也说不上经常吧!不过,咱大周朝目前未曾出嫁的郡主就只剩下我和她,小时候我们就不太处得来,她又是个要强的,什么都喜欢和我比。偏偏我也是个不喜欢让着别人的,所以就难免有些小摩擦咯!” 苏盼儿自然了解君若雪的脾气,对于她看得对眼的人,她自然是全幅身心为人家好。可谁要是和她对着干,那可就有得苦头吃了! “算了吧!这事儿我看没有完。” 苏盼儿漫步往前走:“你想想,这大冬天,又在下着大雪,哪里来得蛇?又恰好有人在喊有蛇,把人都给吸引了过去。随后,那花丛中又正好蹦出那安平郡主,偏偏里面还有一个男子……一切的一切,巧合也太多了点吧?” “我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君若雪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多半是她嘴贱,又或则挡着了谁的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于她。” 从小在大家族长大的她怎会看不懂这些勾心斗角的伎俩?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下来。 “不说她了,我们先过去暖房吧。我娘还在那边呢。” 君若雪率先开了口,朝着苏盼儿笑了笑。 “也好。”苏盼儿点了头。 二人一路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直走到暖房前,君若雪指着暖房:“就在这里面,走!我们过去看看,她们都在闲聊些什么!” 说着,她还俏皮的冲着她眨了眨眼。 苏盼儿自然没有推辞,跟着她一起进了暖房。 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暖房里并没有人。君若雪探长了脖颈,四下里看了看,嘴里咕哝着:“怪事,人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她们到别处赏花去了。要不,我们在里面四处走动下找找看?” 苏盼儿提议着。 外面冷得够呛,即便苏盼儿穿了厚厚一身衣物,也挡不住外面的凌寒。暖房里温暖如春,让苏盼儿都舍不得离开了。 “这主意好。我们也在暖房里暖和暖和,顺便看看这些奇花异草,外面着实有些冷。” 进了暖房里,君若雪明显感觉有些热了。 她随手将身上的白狐皮长麾脱下,交给身旁的紫兰拿着。 暖房里不少花儿都已经谢了,不过有些花却开得正好。许多金盏菊、水仙、虎刺梅、一品红、铁线莲都是盛放的时候,其中一株盛开的宝珠茉莉极为显眼!怒放的花朵缀满枝头,花瓣层层叠叠,微微摇曳,分外诱人。 苏盼儿很是惊讶:“这宝珠茉莉开得真好。可眼下不是这花开的时节吧?” “这花喜好温暖潮湿,在盛京养活了也不易开花。我家里的暖房原本有两盆,可是花奴再如何精心伺候,最后还是一盆也没有剩下。” 君若雪抿唇一笑:“没想到在张夫人的府上居然还能见着,又是在眼下这样的时节里,委实难得。不过要说花开得好,之前我和我娘过来时,看见后面有一株白玉兰开得才叫真儿好呢。那花开得清幽淡雅,隔着老远都闻得到那花香味儿哩。” “白玉兰的香味儿的确是好闻。” 苏盼儿随口接着话儿,领着两名丫鬟缓步走着,从一开始的找人,变成了真的赏花,边走边看路边的花花草草。 “那是当然!不过倒是奇了,我之前明明记得在这附近看到的,怎么现在又不见了。” 君若雪有些不解的四处看了看。 “小姐,好像是前面转角那一条小路边见着的。” 她身旁的紫兰插嘴说着。 “是嘛……” 君若雪偏头想了想:“估摸着真是我记错了地方?” “无妨,正好我们也可以一路看看。” 苏盼儿赏花的兴趣正浓,并没在意这些,一行人慢慢往前走。信步赏花,她在其中找出好些种分外珍惜的品种,恨不能直接搬回家里珍藏起来。 几名丫鬟很有眼力劲儿远远缀在身后,没有上前惊扰苏盼儿和君若雪赏花的雅兴。 558.第558章 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说到观赏的花花草草,我家暖房后面倒是种了许多湘妃竹。” 君若雪和苏盼儿挽着手前行:“我娘喜欢竹,她早说竹高洁!后来我哥便让人运来太湖石,在那片湘妃竹旁侧堆了两丈来高的假山,又让能工巧匠引那池水从假山上流泻而下,作那高山流水,大自然之音。” 相传,舜帝有两个妃子,一曰娥皇一曰女英,千里追寻舜帝。到苍梧山处,闻得舜帝已崩,埋在九嶷山下,二人抱竹痛哭,泣泪成血,洒落在竹身上形成斑斑点点,故名“潇湘竹“又称“湘妃竹“。 “你娘倒是个高雅之人。” 能喜好竹的女人,也当得起这样的说词了。 君若雪笑笑不置可否:“眼见那片湘妃竹长势良好,后来我爹便亲自在那太湖石上写下九嶷二字,与湘妃竹相映成辉。” “难为你爹有心了。” 苏盼儿分外感叹:“说来,我们今儿见了梅兰菊竹四君子里的梅、兰、菊,就差那竹没得见了。” “张夫人家里都有了梅、兰、菊,肯定也有竹,不过,多半是在暖房外面了。” 君若雪随口说着,二人沿着小径一路前行,来至尽头有半堵墙阻挡,墙上做得是漏窗,能够看到另一边暖房种植的各种奇花异草,风景颇佳。 君若雪遍寻看不见那白玉兰:“难不成已经移到别处去了……” 二人边走边看,走到边角处,眼看前面没有了去路,苏盼儿正要折转身,从拐角处过去,耳边却依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谈什么秘密的事儿。 几人转过转角处,到了另一条小径上,在路旁看到了一株正怒放的白玉兰。 “瞧,我就记着有这么一株,还道我是记错了……”君若雪高兴得眉飞色舞。 “嘘!” 苏盼儿却轻嘘一声:“听,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君若雪惊疑的看了她一眼,立即住了口,赶忙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隔着墙壁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先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捂着嘴在说话:“此事原本安排得好好的,中途怎么出了问题?” “此事原本也怨不得手下人办事不力。是那安平郡主自己冲到哪里,恰好适逢其会而已。哼!这下倒好,反而成全了她!”一道宏润的男声响起。 “成全她?”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她倒是成全了,可谁来成全我,还有我那可怜的儒儿……这不行!今儿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了了!” “行了,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你想把人都招来还是怎么的?” 那声音宏润的男子突然提高声音厉声喝道。 另外两道声音都沉寂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了女子抽抽搭搭的低泣声。 片刻后,那道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 “反正我不管,我可就只有儒儿这么一个。要娶,你就让你那大公子娶好了,他不是正忙着四处活动吗?我正好送他一个这么强势的外家,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再说了,反正也没有人看清楚脸不是!” 话语里的内容让苏盼儿微微变了脸色! “胡闹!” 声音宏润的男子呵斥声再度响起:“眼下京城里谁人不知鸿儿来盛京路上身受重伤,正在屋子里养伤,根本就没有出来。你想把此事往他身上推,也得寻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不是?” 儒儿?大公子?鸿儿? 难道说…… 这堵墙后面的三人是宣王和他的填房?那剩下的另一个男人又是谁? “要理由?这个还不容易,呵呵……” 那女人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后面半句却听不清楚了。 “一人都少说两句。” 另一名声音低沉的男子突然开口:“此事可不小,眼看我们起事在即,这样的关头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否则,前太子和吴王前车之鉴就在那里。大家都先仔细查一查,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苏盼儿眼光一闪,回头冲着身后的君若雪摇摇头,把手放在嘴唇前,做出嘘声状。 见君若雪和众婢女齐齐点头表示明白,她才轻手轻脚小心翼翼靠近那漏窗,想要看清墙后的另一人是谁。 “不管是谁捣鬼,总之!我的儒儿坚决不会娶那克夫的女人!” 那声音尖锐的女人说话声虽然小了些,可态度却分外坚决。 “此事可由不得你!你现在和本王哭哭闹闹,难道已经忘记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让你看好他,你当着本王的面答应得好好地,转身就变了个模样,阴奉阳违。眼下眼见无法推脱了,又开始瞎胡闹,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疑似宣王的呵斥声再度响起。 借着旁边一丛翠竹,苏盼儿小心翼翼从漏窗探出半个脑袋。由于方向的原因,她只能看见正对着漏窗的宣王一人,至于另外一男一女,都只能看见一个半垂着头的头顶,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正待细看,另一个男子再度说话了。 “莫要再说了,我们先出去再作打算。” 随即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糟糕! 三人要是从这边转出来,肯定会看见她们一行人! 可偏偏这暖房中间的小径不算宽,几个大活人杵在小径中间,就是想躲也没处躲! 一时间,苏盼儿不禁有些着急,眉头紧锁,试图找出解脱嫌疑之法! “此事宜早不宜迟,必须得尽快解决!否则,让旁人抢了先机,一步错便步步错。真要因此坏了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貌似捂着嘴说话的男子再度开了口。 三个人继续朝着那半堵影墙后转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盼儿急得浑身直冒汗! 情急之间,她扭头朝着君若雪以及数位婢女使了个眼色,朝着来时路指了指。 君若雪心领神会,立即带着众婢女悄无声息往转角另一侧退离。苏盼儿悄然落地,紧随离去,可终究时间急促,人数又多,退走需要时间! 眼看那三人就要转过半堵墙,和自己一行人面对面。 苏盼儿额头不由冒出颗颗豆大的冷汗。 559.第559章 犹如一只被卡住喉咙的小鸡仔 正在此时,暖房另一头传来一位男子洪亮的呼唤声。 “王爷,大事不好,属下有要事禀报!” 那三人的脚步声骤然挺住,宣王冷声问道:“何事?” 苏盼儿等人乘机从来路退了回去。 过了转角处,众人默默无语的加快脚步疾行,再也顾不得欣赏小径两旁那些怒放的花儿。众人终于退出暖房,苏盼儿和君若雪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后怕的神情。 “盼儿姐,我怕是不能继续陪你赏景了。” 君若雪一脸歉意看了眼苏盼儿。 苏盼儿点头表示明白:“行!有事你就先去忙吧。记住,我们二人都没有来过暖房,明白不?” “知道!” 君若雪郑重其事点点头,带着一众丫鬟急匆匆往另一头而去。 苏盼儿左顾右盼片刻,回头朝着二位丫鬟之一吩咐道:“你速速回府,把此事禀报给叶大将军。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你是奉我的命令,回去找我忘记带出来的银针的。” “是,小姐。” 那名丫鬟微微迟疑一下,随即起身急匆匆走了。 此事禀报给叶寒知道了,相信不用多久,秦逸也会知道此事。至于后面要如何应对,却不是她苏盼儿能左右得了了! 不过,这事儿也真够蹊跷的! 苏盼儿扭头看向之前暖房的方向,那三人要议事,多的是安全僻静的地方。为何独独选择这暖房里?尤其今儿还是张府赏花宴这样的日子! 为了摆脱嫌疑,苏盼儿领着身后另一名丫鬟快速往附近一个小亭走。小亭里有好些人在说说笑笑,苏盼儿放慢脚步,无声无息的融进人群里。 亭子里那群千金小姐正在议论今儿花园里有蛇之事。 “平日里一直飞扬跋扈也就罢了!出了这等子事儿还这般蛮横,估计也就只有她安平郡主才能做得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儿,这下要倒霉了。不是说,张夫人已经带了人,挨个把今天宴请的年轻公子哥儿都排查了一遍吗?好在今儿邀请的男客人数不多,此事详查起来不难。” “查起来倒是不难,不过,想要人家认下这哑巴亏,怕是难了……” 一名少女说起此事,掩着小嘴儿一阵呲呲的笑。 旁边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苏盼儿眸子一闪,突然沉吟道:“真真儿不知道,今儿都有哪些公子哥儿在受邀之列?这事儿倒是热闹了。” 她这话一出,场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来。 见她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就靠在小亭柱子边缘这么随意站着,身旁还跟着一名小丫鬟,不由对她的身份产生几分好奇。 场中并无人认识她,也没人答她的话。 苏盼儿假作有些尴尬无趣地一伸懒腰,站起身朝那丫鬟说着:“这事儿无聊得紧。走吧!我们到别处去看看。” “是,小姐。” 那丫鬟也识情识趣得紧,赶忙朝着众人屈身一福,随即转身紧随苏盼儿的脚步。 苏盼儿开口说话就是为了露一下脸,引起别人认为她一直在亭子的错觉,目地达到,她立即朝着张夫人所在的宴会中心地带走去,打算跟张夫人辞行,早些回府早些脱离这个是非圈。 可惜天不从人愿。 苏盼儿还没走到前厅,刚刚走到天井处,偏巧遇上了柳家老夫人和几位老夫人坐在必经之路上的凉亭里歇息。 她的身边,不但有柳家少夫人相陪,另外还有两位还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少女,其中一位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苏盼儿。 不是那位柳璇儿又是谁人。 苏盼儿拧眉,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假作没看到这些人,直接错身而过。 只是她可以视若无睹,别人可办不到,尤其是柳老夫人。 直接开口叫住了她:“苏盼儿,这就是你的态度?以为你是四品诰命夫人,就很了不得?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见了人连个招呼也不打,难道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苏盼儿暗暗翻一个白眼儿! 慢慢回身,朝着众人微微一福:“原来是柳老夫人在此,苏盼儿身怀六甲,赏花赏得有些困乏,心神恍惚,一时没注意柳老夫人大驾在此,还望老夫人海涵。” 柳老夫人一听这话,怒气又上来了,拐杖在地上猛地一敲:“就你这样的,还海涵……” “娘!” 她的话才开了个头,旁边的柳少夫人就赶忙摁住了她的臂膀:“您之前不是说,要给盼儿介绍两位好姐妹吗?今儿个天气冷,您又忘记吃润养滋补的东西,所以火气有些大了吧?” 有柳少夫人从中打圆场,柳老夫人这才忍住了怒气。 瞅到旁边几位老夫人一脸看戏的模样,赶忙又带起一道笑容,咳嗽了一声,朝她们解释着。 “早年我柳家流落了一名骨血在外,后来虽则找到人,可终究在乡下地方呆惯了,被那些乡里巴人养得有些桀骜不驯。委实是污了柳家门楣……” 这话立马触动了苏盼儿心底那根名为底线的弦! “原来,我这样的人还污了你柳家的门楣啊!” 她的嘴角微微上挑,带出一个月牙状的弧度,那双迷人的丹凤眼里,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看来,柳家真是个名门望族啊!我这圣上钦点的四品的诰命夫人头衔都配不上柳家。真真儿不知道要何等身份才能配得上了。对了,我想请问下,柳老夫人您……是几品诰命?” 苏盼儿原本看在她是原身亲祖母的份上,不想过份给她难堪。可有些人就是这么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让她想不打脸都不行。 柳家当初犯了忌讳,柳老侯爷被一撸倒底,最后就剩下一个挂名食禄却没有实权的侯爷名分,而柳老夫人的诰命自然也被收回。 眼下苏盼儿可是四品诰命夫人,按规矩来说,她还得朝苏盼儿见礼才对! 苏盼儿这话一出,柳老夫人顿时犹如一只被卡住喉咙的小鸡仔,直接哑了嗓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560.第560章 你觉得,这一切是个笑话吗? 苏盼儿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出了亭子。 等她回到前厅,却被两名小丫鬟拦住了去路。 一位口齿伶俐的浅绿色衣裙小丫鬟朝着她一福:“秦夫人,我家夫人眼下正在会客。还请夫人到旁厅稍坐片刻,等我家夫人出来,奴婢一定替秦夫人禀报。” “会客?” 苏盼儿一蹙眉,今儿是张府设宴款待众人,张夫人身为女主人,自然是要会客的。不过,把她这位客人拦在外面,怕是…… 哐当!啪嗒,哗啦啦……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翻倒,碗碟摔碎着地的各种声响。 苏盼儿挑眉! 里面这是怎么了,难道在打架不成? 苏盼儿赶忙迈步跨出,里面突然传出一位女子的咆哮声! “你休想!今儿无论如何,你也要给妾身一个交待!否则,哼!咱们就到圣上面前走一遭!” 苏盼儿就着屏风边缘探长身子往里面一瞧,果然发现里面气氛明显不对。 不止张夫人在,就连之前急匆匆消失的宣王妃也在此,和宣王妃对峙的是一名长相俊美的中年贵妇人,二人之间是翻倒的小几和摔碎一地的茶盏,陶瓷碎片和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好些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现场却一片死寂,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原本要跨进前厅的苏盼儿脚步一顿,悄无声息退了出来。 朝着一脸慌张色的小丫鬟笑了笑:“既然张夫人有事儿在忙,我就一旁随意走走,转一转再回来吧。” 说着,还果真直接离开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远,直接折身往旁侧一转,走向一旁的几盆吊兰前,欣赏观玩起来。 还别说,就单单只是几盆吊兰,张府里就有不少品种。 彩叶吊兰、金边吊兰、银边吊兰、金心吊兰、银心吊兰等不同的品种,这里居然都生长繁茂,委实是难能可贵。 苏盼儿眼睛看着兰花,暗中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前厅里,众人依旧默默无语。 过了良久,站在宣王妃对面的贵妇人突然笑了,语气分外不善:“呵呵呵呵,宣王妃难得进京,说起来,妾身有些惭愧,一直都未曾好好为宣王妃接风洗尘,眼下,妾身就借花献佛,借着张夫人这赏花宴,好好和宣王妃聊聊家长里短!” “哼!本王妃可当不起神武侯夫人的热情款待!” 宣王妃一甩袖,脸色分外不好看。 “今儿个真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一向以礼貌孝顺有教养著称的安平郡主,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男人私会!还被这许多人瞧了个正着!这里面要说没有名堂,谁信?这分明是……呵!回头你要是不给本王妃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出来,大不了本王妃闹上金銮殿,请圣上出面裁决!” 私会二字,她咬字十分的重! 说玩,她转身就朝左侧走。身后几名低垂着头的丫鬟连忙跟上。 原来那位就是神武侯的嫡妻! 苏盼儿恍然,这应该是来替他女儿安平郡主抱不平的吧?不过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不疼爱的。 “此事宣王妃要如何便如何,妾身奉陪!” 那神武侯夫人也半点不含糊:“我闺女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今儿这委屈,绝对不会就这么着了了!” 她聊下这句话,转身朝右边离开。 截然相反的脚步将二人身影越来越远,两人的步履显然都不轻松。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苏盼儿不由回头望去,看见一名带着沙丽帷帽的女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身上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即便有帷帽遮挡,苏盼儿也能轻易辨认出,此人应该就是刚刚里面争议的主角,安平郡主是也。 安平郡主静静站立,久久不语。 苏盼儿默默无语。 场面显得十分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安平郡主突然伸手揭开了头上的帷帽沙丽,露出那双肿得像桃子似的眼睛,冷声问道。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觉得,这一切是个笑话吗?” 苏盼儿面无表情反问着,目光清澈如水的看着她。 “这自然……是……” 一说起此事,安平郡主的眼圈又红了。 却倔强地瞪着一双眼睛怒视着她。 惹得苏盼儿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此事,你毋须针对我。我刚刚才来京城,指不定能在这里待上多久,所以也无意掺和到什么纠纷里面。以前不会是你拦路虎,以后嘛……我也希望不会是。” 苏盼儿意有所指。 旁人或许无法发现,可苏盼儿身为郎中,天生就对某些气味儿敏感些。 比如安平郡主她手上握着的那张绣帕一角上,多了那么点辣味儿。 由此可见哭得红肿的双眼是做了假,这位安平郡主如此做,怕是别有所图。 联想到前些日子她打听得来的形势,叶寒对宣王此次进京的看法。不得不说,这位神武侯果真大手笔,居然连宣王最喜爱的儿子也胆敢算计! 从之前宣王妃对那位秦儒的维护来看,即便这位安平郡主最终成功嫁进了宣王府,她今后要走的路怕是还长着呢! “就你?哼,本郡主还从来没有放进眼里!” 安平郡主有些羞恼,郑重其事宣誓着:“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看向我的眼睛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嘲笑的味道。她们在笑话我无知,却不知道,我也在笑话她们肤浅。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所有嘲笑过我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她们向我摇尾乞怜,我要让她们把加诸到我身上的一切一切,都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苏盼儿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太偏执了,这样对你不好。” 她对于对方所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便对方能成功,那又如何? 这种整日里走在悬崖边缘上,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的滋味儿,怕是不好受吧?人生短短几十年,眨眼云烟就过去了,何苦来哉! 561.第561章 是盼儿三生修来的福气! 说着,她直接放下丽纱,重新戴好帷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苏盼儿冷眼瞧着这一切,再没有开口。 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她转身去了前厅,去见了张夫人。 从张夫人口中得知,宣王妃带着一行人,连宴席也没吃,招呼都未打,便直接驾车走了。 过了一会儿,显然怒气未平的神武侯夫人前来跟张夫人辞别,扯着哭得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的安平郡主急匆匆离开。 众人表面依然赏花的赏花,说笑的说笑,暗地里,却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及至后来开席,苏盼儿终于见到了君若雪的娘亲。 她的娘亲和君若雪有七分相似,同样还未开口就先弯了的眉眼,让人一看就感觉很是舒服。 苏盼儿赶忙上前拜见。 君少夫人一脸是笑:“早就听雪儿反复提及她的盼儿姐,今儿总算得见真人,果真是个爽朗大气的!难怪能和我家雪儿玩到一块儿。” “君少夫人您说笑了,雪儿这么乖巧又可爱,和她一起,可让盼儿学到不少知识。” 说起雪儿,苏盼儿打心眼里露出一道欢喜:“加上盼儿和她一见如故,想当初,我们在一起可没有少玩闹呢。” “盼儿姐可博学了,娘,您呀,您是不知道……” 旁边君若雪忍不住替苏盼儿说起好话来,这话匣子一打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一夸就如同那滔滔黄河水,再也停不下来了! 她是真喜欢和苏盼儿一起玩儿。 两人在一起时,苏盼儿不但是合格的倾听者,还富于行动力,能和她一起玩一起疯,还不限制她行动,在她做错了事后,又会及时给她指正。这样的闺蜜实在是不多了! “好好好!知道你的盼儿姐好。” 逗得君少夫人止不住的笑,眼底闪过一道迟疑色:“听说,你就是柳家早年丢失的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 这话让苏盼儿心头一阵猛烈的急跳! 不由想起那所谓的柳家和君家联姻之事。 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念急转,旋即便点了头:“我从小被一户姓苏的人家收养,父母待我如亲生。即便受我连累,险些身死魂消,也对盼儿不离不弃。她们恩情,盼儿一辈子也报答不了。能遇到这样的好父母,是盼儿三生修来的福气!” 这话让立即君少夫人有些动容! “哦,还有此事?” 她转头看了看君若雪。 “嗯嗯嗯!” 君若雪赶忙点头:“这事儿我知道,我知道。是有这么回事儿,盼儿姐的养父养母对盼儿姐可好了!而且盼儿姐的弟弟珂儿也很乖巧,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一开口说起珂儿,嘴角不自觉带起一道笑容。 原本看似平淡的宴席因为有了君若雪这只不断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变得分外欢快。 宴终人散。 苏盼儿从张府离开的时候,张夫人显得很是疲惫,又一脸歉意。 “今天是姐姐的不是,未能让妹妹尽兴而归。改天姐姐一定登门看望妹妹。” 她的目光落到苏盼儿的大肚子上。 苏盼儿站在特意来接她的秦逸身边,倒是十足十男才女貌,般配得很! “这敢情好,下次姐姐可一定要来。” “一定,一定!” 张夫人高兴得一脸是笑,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侍女。侍女赶忙送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子。 “些许小点心,秦夫人带在路上吃吧!路上可得仔细些,你怀着身子不同往时。” 苏盼儿看见其他宾客离开时,张夫人都有送上点心盒子,于是微微一点头,让身旁的丫鬟收下了。 “嗯,我一定会小心的。多谢姐姐的关心!就此告辞,我们回头见!” 告辞了张夫人,苏盼儿牵着秦逸的手,上了前来接她回府的马车。 一进了马车,苏盼儿也露出几分疲态,微微眯起了眼。 一个温热的汤婆子到了她手上:“困了吧?要不靠着我眯一会儿,等到了府里我再叫你?” 秦逸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关切。 “没事儿,就是中午没有午睡,感觉有点困。休息会儿就好了。” 苏盼儿窝进秦逸的怀里,躺倒在他的大腿上,枕着他的腿,像只慵懒的小喵儿般微微眯起眼。 “之前你派人来通知叶大哥之事……” 秦逸欲言又止。 “如何?叶大哥怎么说?”苏盼儿睁开了眼。 “这事我和叶大哥会去处理,你不用操心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心心地养胎。” 秦逸的手轻轻抚摸着她那越来越圆滚滚的肚子:“你看你都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了,还总是在奔波。就不知道好好养胎……”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想起盼儿说起,身子养得太好生孩子容易难产之事,又赶忙止住了话题。 “你别紧张。我自己就是郎中,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盼儿连忙宽慰他。 “我知道。” 秦逸点头应着,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出意外的,小心一些总是没错儿。 他的大手轻柔的沿着她的脊背轻轻按摩着。 马车一晃一晃的,到了叶府时,苏盼儿已经睡着,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小雪来。 秦逸干脆将长麾一卷,直接将她包裹在里面,抱着苏盼儿下了马车,大步迈步进了院子。 进门之后他询问了下管家叶寒的行踪,得知叶寒出去了又回来过,还找过他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苏盼儿早在秦逸抱着她起身时,就醒了。 她静静闭着眼,窝在秦逸温暖舒适的怀抱中,听着沿途的丫鬟小厮婆子们陆续向他们问好,随即一股温暖的空气将她整个包围。她贪婪的呼吸着,下一刻,她便被放到了被褥上。 “醒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 秦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苏盼儿顺势在他手上蹭了蹭,眯起眼:“好。” 她点了头。 其实,她刚刚才小憩了一会儿,现在并不困。 不过她还是乖巧的窝回被窝里闭上眼,装作继续沉睡。 秦逸等了一会儿,见她呼吸平稳之后,恋恋不舍的帮她掩好被子,又检查了地上的银霜炭燃烧情况,这才蹑手蹑脚出了门。 562.第562章 盐引 门帘微微一响动,苏盼儿便睁开了眼。 起风了! 就不知道这一阵风里,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又有谁能笑到最后。 随后两天,秦逸总是早出晚归,回府时,总是拖着一身湿寒和疲惫。 叶寒更是直接连身影都见不到了。 除去二人之外,还有小风那孩子也跟着不见了人影。 当初她拒绝了小风随同一起去张夫人那里,随后他便跟着跑出了府。原本以为他会自己回来,苏盼儿也没有在意。 不料,直到两天后才听丫鬟提及,那孩子根本就没有回来! 这大冷的天他会去哪里? 苏盼儿心里焦躁不已,立即安排人手四处查找。却根本找不到他的行踪,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可又过了两天,他却突然又出现在叶府门口。 浑身脏污,满身泥泞,好像又恢复到了他当初做叫花子的时刻。 看着在她面前倔强地昂着头的小风,苏盼儿分外好笑! “你过去应该是福贵人家长大的孩子吧?那张府是个什么地方,我想,不用我告诉你,你也应该明白。你的过去我不问,却并不表示我不明白。我不带你去是怕你一个不慎就丢了小命。你和我玩失踪?你觉得这很好玩儿吗?” 小风垂着脑袋不说话。 真是熊孩子一个! 苏盼儿神情柔和的问道。 “我可欠了你的债?还是我当初不该心软救下你?你什么都不肯说,是打算一直让我猜谜语不成?” 小风依然不言不语站在那里,也不动弹。 苏盼儿失望了! “你真要这般,就离开吧!立刻给我滚出去,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苏盼儿是真的怒了! “我、我去看我爹娘了……” 小风终于开了口,吱吱唔唔着:“在城外乱葬岗里,我找不出哪些是他们的尸骨……呜呜……” 他突然哽咽不已! 眼泪成串成串落下,迅速从脸上滚落,将一张满是泥泞的脸冲出两道壕沟。 他却一无所觉,哭声越来越凄苦,从小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苏盼儿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 赶忙上前抱住他:“莫哭,莫哭……” 好容易等他停止了哭泣,立即吩咐丫鬟带着他下去洗了澡换了衣服。 等到他干干净净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时,他又恢复了原来沉默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小风一张嘴,就让苏盼儿忍不住白眼儿一翻。 这算是给自己发好人卡了? “正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不想连累你。是真的!” 小风一脸焦急说道:“等将来,我要是能为父母平冤昭雪,我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真的!” 看着那双焦急又真挚的眼,苏盼儿点了头。 “好!我就等着将来有那么一天!” 雪陆陆续续下个不停,苏盼儿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得紧,突然想起之前张夫人送的小点心,便让丫鬟送上来。 打开点心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看着分外精致的核桃酥。 苏盼儿最近特别嗜吃甜食,这核桃酥味道倒是合乎了她的口味。 很快,食盒里为数不多的核桃酥都下了她的肚子,苏盼儿随手一挥正欲示意丫鬟收走,却发现食盒下面似乎有些异样,忍不住轻咦一声。 “这是什么?” 伸手摸了摸,居然发现食盒下面有夹层! 她弄开夹层,发现里面居然藏着一份盐引。 盐引! 这可是好东西呀! 这个年代,贩卖官盐利润颇丰。有了它,便等于有了一条通向致富路上最大的捷径! 可这张盐引…… 张夫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将它送到她的手上!真是心思缜密之人! 苏盼儿的手指微微在盐引上摩擦着,收还是不收?貌似都是个两难之事! 考虑片刻,苏盼儿把盐引收起,准备等秦逸回来商量下此事。 不过,她还没等回来秦逸,倒是把叶寒等回来了,他满脸都是喜色! “当初圣上交给妹夫调查的贪墨赈灾银钱舞弊一案终于有结果了!圣上已经下达圣旨,将所牵涉官员都统统交由大理寺审理。同时,圣上也收回了当初妹夫的经略使一职,委任他为殿前副都指挥使,正四品!” 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原本圣上的意思,是想加封妹夫为御史中丞,却被朝中几位大臣劝阻了!” “御史中丞,那不是从三品?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这也太……树大招风了!” 苏盼儿反倒不以为喜,紧蹙着眉头:“秦逸已经两天没见人了。他之前就是在忙此事?” “他是在帮我办事。” 叶寒意有所指,看了苏盼儿几眼,又语重心长说道:“妹妹似乎对妹夫从政之事有些想法?” 苏盼儿微微一愣。 自己表现得真有这么明显吗? “我并非对他从政有想法,而是眼下这时局混乱,要是万一站错了队,那柳家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万一一步错就步步错,倒是怕是还得连累叶大哥您。其实仔细想来,柳家这样还是算好的,真正可怕的是年前那案子,据说当时午门外血流成河。” 以前的苏盼儿敢打敢拼,悍不畏死。 可至从她有了腹中这条血脉,她反而分外惜命,反而越发向往平静的生活。 “你的想法自是对的。” 叶寒的话语很轻:“不过,早在你们救下八皇子时,就已经注定了你们往后要走的路与众不同。逃避不了,你们也无处可逃避。” 苏盼儿整个身体一僵,猛地突然抬头,望着叶寒:“叶大哥,你这话的意思是……” 叶寒转身抬头望天,嘴里的话语分外缥缈。 “大风已经起了!” 苏盼儿呆了呆,突然反而一下子放松下来。一直彷徨的感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双目里冉冉闪动的光辉。 她微微咬着牙:“八皇子他,终究太小……” 叶寒没有回头,依然望着那大雪纷飞的天空,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开弓没有回头的箭!” 563.第563章 是娘新给我做得呢! 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 苏盼儿凝思片刻,眼中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随即开了口。 “明儿,我想再进宫一趟,去给华贵妃娘娘复诊一下,这个时候娘娘有个好的身子骨很重要……”她的话语很轻,却分外坚定。 “不可!” 叶寒严词拒绝,回头一脸凝重看着她:“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胎!早日诞下麟儿,为秦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方是正理。况且最近皇后她……特别偏执疯狂,你现在去绝对不合适!” 眼下皇后还在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要将废太子从皇陵中弄出来。 此事遭到很多朝廷大臣反对,圣上对此更是闭口不谈,前些天还借故发作,了结了她贴身嬷嬷的性命,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那个嬷嬷跟随皇后多年,皇后伤心之余更是凤颜震怒,犹如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要是此刻盼儿进宫,那简直就是往刀口上送! “如果我不去,娘娘那里……”苏盼儿眉头微颦,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那边我早已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你毋须为此担心。” 叶寒的态度十分坚决:“你一旦进宫,万一皇后一定要为难你,就算是我们恐怕也会有心无力,而且徒增华贵妃娘娘的麻烦。万一有点什么,以妹夫的性子,你应该明白会出什么事情……况且,再过一个月就是年关了,到时候文武百官、朝廷命妇都要进宫朝见,那个时候去宫里水到渠成,不愁没有机会!” 叶大哥看事情透彻清晰,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不愧为一位久经官场沙场的镇国大将军! 苏盼儿彻底明白了其中利弊,虽然心中犹自有些牵挂,也只好接受他的建议。 叶寒离开后,她一直沉默寡言,想了很多很多。 她根据自己所能掌握的情况,推测分析着京城的即将发生的状况。甚至还是用鬼谷门的推演之法预测后期的事情,方便做好应变之策。 肚子怀了宝宝,她变得分外小心精神,不想让孩子,让秦逸出现任何状况。 傍晚时分,秦逸回来了。 看到随同他回来的众人,苏盼儿惊喜万分,眉开眼笑。 俗话说人生有三大喜,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那些人都是她久违了的亲人、朋友! 珂儿、苏华荣,还有萧叔一家子等一众人居然都来了! “四姐!” 珂儿一看见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呼雀跃,一路小跑直接飞进了苏盼儿怀里。 瞧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柯儿瞪圆了黑白分明大眼睛,一脸惊奇:“哇!四姐,您的肚子怎么这么大?莫不是里面住着对双胞胎吧?我听他们说,有的人会怀双胞胎的!” “傻瓜,四姐怀着的是单胎。” 苏盼儿自己懂得医术,又修炼过内劲,可以内视,自然知道自己腹中的情况。她一脸欣喜拉着珂儿的手左瞧右瞧:“柯儿,别乱动,站直了给四姐看看,咱们家珂儿长高了没有?” “四姐你真傻,柯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久没见肯定会长高,而且还长高了不少呢!娘以前给我做的衣衫都不能穿了,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娘新给我做得呢!” 珂儿站得笔挺笔挺,笑得见眉不见眼。 也把苏盼儿逗乐了,顺手捏了捏柯儿的小鼻头,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是是是,四姐自从怀了孩子笨了很多,我家柯儿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这边苏盼儿和柯儿说笑的开心,另一边,苏华荣正在和秦逸闲聊。 苏华荣把苏老四、秦老头、老族长等人托他带来的家书,还有他们随身带来一些礼物的清单一并交给了秦逸。 说起当初二人突然失踪后发生的情况,苏华荣忍不住撇了撇嘴。 当时两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可是吓坏了所有关心她们的人,后来更是连远在永泽县的亲人、朋友都惊动了! 那段时间为了找寻她们两人,不单是长泽县,就连永泽县都弄的鸡飞狗跳。 长泽和永泽两个县城差点被众人给掘地三尺。 直到后来接到二人来信,大家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秦逸听到这种情况,不禁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朝着舒华荣拱手施礼:“实在是有劳祖父和岳父岳母大人,还有大家操心了!也有劳大堂兄一路奔波辛苦,多谢!” 苏华荣带着些微的不自在,连忙拱手回礼,神情中带着些许谦恭之意:“这些原是我应该做的。” 秦逸微微一怔,眸子闪了闪,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转移了话题,关切的问道:“不知程老他老人家可曾回了长泽县衙?现在他老人家身在何处?眼下他老人家一切可好吧?” 程老就是程师叔,在外人面前,程老一直都以秦逸的账房先生的身份出现的。上次程老和他们在地道里分别后,便一直没有消息。秦逸记着这位授业恩师,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打探到他的消息,情不自禁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程老在你们两人失踪后不久就出现了,他老人家现在还在永泽县呢,身子骨挺好的!不过,他老人家似乎不太愿意来京城,另外似乎是看中了那栋白宅,还掏了银子买下来住了进去。让我带话给二位,说要是有事就尽管托人带信,能够帮忙他一定会尽力相助。” 程老不愿意来京,住进白宅了? 看来,一来是他想继续研究那些地道里的阵法了。 二来是,他老人家可能对京城有些忌讳吧,记得当初八爷七爷他们可是对程老恭恭敬敬,口称程老老将军,或许程老在京城有一段伤心之事,所以才不愿意来京,不愿意重返伤心之地吧! 恐怕当初二人离奇失踪,他老人家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秦逸眼睛微眯,心中暗自寻思。 苏华荣见他这副模样,不敢打扰,默默无语。 这边气氛暂时显得有些寂静,苏盼儿那边却热闹非凡。 564.第564章 你,瘦了? “夫人!” 一众上京来的下人跪在苏盼儿面前,欢喜得喜不自禁。久别重逢,大家自然是少不了一阵寒暄。 几位嬷嬷并几个丫鬟欢喜得抹了泪,死活要伺候在苏盼儿身边。唯独跟着一起来瘦马夜汐月孤零零远远站在一边,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一行人中,周嬷嬷显得很是笨重。 当初为给孩子找奶娘,才选中了当时身怀六甲的她。原本考虑到长途跋涉太多辛苦,万一伤及她腹中胎儿就不合适了,大家都想让她留在长泽,可她就是要坚持跟着众人北上。 眼下,她腹中孩子已经足月,随时都有可能会生产。 凝思片刻,缓过神来的秦逸看到天色已晚,赶忙给众人安排了住处暂时歇下。至于柯儿,他更是亲自领了珂儿去了给他安排的住所,看到他安稳入睡了,这才回转。 回来之后又忙着规整众人带来的东西。 苏华荣去了住处放下行李,又折了回来,看到秦逸在忙活,他也赶紧上前帮忙。 处理完事情,又来见了苏盼儿,把一些没交代完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向她汇报。 “四婶儿托我带话给你,她很是担心你,奈何家里离不开人,无法过来。还有周宁,我们临走前周大娘哮喘病犯了,不得不留下。正好长泽县那边的铺子和农庄也需要人手,我便做主让周宁专门负责此事……” 苏华荣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对着她却连头也不敢抬。 “大堂兄,那些事情你先先别急,你先坐一会儿吧!” 苏盼儿招呼着他。 苏华荣不由一愣。 苏盼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问道:“盼儿还是当初在苏家的那个盼儿,大堂兄你呢?” 苏华荣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眼中慢慢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朝着她一抱拳,在侧对着她的下首处坐下来。 “一别三月,堂妹通身气度浑然天成,贵气逼人,当真是全然不同了。让大堂兄都险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昔日的盼儿。” 苏盼儿微微一笑。 “大堂兄你这说的什么话!苏盼儿再怎么样,还是苏盼儿,就算着装打扮有了变化,那也仅仅是表面的变化,本质没变,苏盼儿依旧是苏盼儿。” 苏华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随即迅速弥漫到整个脸庞,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 苏盼儿看到他已经放了了心中负担,嫣然一笑:“我看了适才你给秦逸的单子,带来的那许多物事,实在是应有尽有。其实说实在的,眼下,我不缺用度的东西,最缺的就是可以帮衬的人。此时此刻,能够看到大堂兄前来,堂妹心里是再高兴不过了。” 苏华荣眼睛发亮,随即一笑:“那些东西其实是祖父和四叔、四婶儿怕堂妹不适应,便命我把堂妹惯用的物什都带来,说是有了这些,在堂妹想家了,也好有个念想。” “真是难为祖父和爹娘了。” 苏盼儿分外感叹:“大堂兄,你既然来了,就暂时留在京城吧!盼儿正好有事情要交给大堂兄你去办才合适。只是大堂兄连续赶了这么远的路,还是先歇息一日,明天我们再细谈吧!那事儿也不急在一两日,还需要从长计议。” 祖父既然让苏华荣和珂儿进京,便说明他已经把二人的将来交托给了她。 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倒是不介意推他们一把。珂儿还小,可以跟在秦逸身边多多学习锻炼,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哩。倒是大堂兄,做事情有板有眼,心思缜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他来得正是时候,自己人她用的也放心。 苏华荣没有拒绝,站起身来见礼退了出去,出了门又转头提醒了一句:“对了,君县令和吕公子也随同我们一路上京了。不过,他们俩人没跟我们都去了君家。” 君若辰和吕木义居然都来了京城? 当初君家为了把君若辰送走,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眼下混乱在即,君家却又把君若辰召回,倒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还有吕木义在这个节骨眼来到京城,难道是他姥爷的安排?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盼儿不由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正沉思,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微微的响动声。不由探身看去,不料却对上一双笑眯眯地小猪眼。 “嘿,盼儿,好盼儿!嘿嘿嘿……” “你这泼皮猪怎么也跟来了?” 见到旁人,苏盼儿虽然也会欢喜不已,不过,却全然没有见到这头泼皮猪来得高兴! 泼皮猪小猪眼滴溜溜一转儿,旋即纵身跳上了椅子,张嘴就嚎! “还说呢!你们两个只顾着自己恩爱,把我猪爷爷孤零零丢弃到冷冰冰的地道里,根本不管猪爷爷我的死活。害得你家猪爷爷想吃啥没啥,还差点没被冻个半死。你自己瞅瞅,猪爷爷是不是整个儿瘦了几大圈儿?你、你可得赔我!” “你,瘦了?” 苏盼儿装作掏了掏耳朵:“刚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我居然听见你这头泼皮猪说自己瘦了!你真的确定自己瘦了?” 一段时间未见,小香猪甚至越发显得圆滚滚的,尤其那猪肚子更是鼓鼓涨涨的,比之怀胎八月多她也不遑多让。 难道它怀了小猪崽?她不由笑嘻嘻问道。 “对了,你这么大的肚子是不是怀了小猪猪了啊?你究竟是公猪还是母猪?” “你才怀了小猪猪,你才是母猪,你全家都是母猪!” 泼皮猪好像被踩中了猪尾巴,一下子跳了起来,说翻脸就翻脸:“枉费猪爷爷不放心你,吃尽了苦头进京找你,你居然还这么羞辱你家猪爷爷。真是……气死猪也!” 为找她吃尽了苦头? 苏盼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泼皮猪一张嘴,就往外直冒人参味儿,它真的为找她的吃了不少苦?它到底是来找人参吃的还是找她的? 恐怕是为了找吃的,才意外见到了她吧。 565.第565章 每每最关键时你总是抛下我 “既然你那么辛苦,就下去好好休息吧。如果生气的话,你可以躲得远远的,自己个儿慢慢生气去!” 苏盼儿决定不再搭理它,随口说了一句,转身拿了本书随意翻着。 “臭盼儿,坏盼儿,你这个没良心的。每次都虐待猪,故意欺负猪,哼哼哼……” 泼皮猪又打滚卖萌老半天,见苏盼儿根本不搭理它,这才晃悠悠爬起,一双小猪眼不住的眨呀眨,这才可怜兮兮地凑上前来在她脚边打转儿。 “盼儿,好盼儿,你是不是不要猪爷爷了?呜呜……” 泪花儿在猪萌眼里直打转儿,哀嚎声要有多惨就有多惨,显得可怜兮兮的。 苏盼儿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册子,抬手往泼皮猪头顶上一敲:“说你是个泼皮货你还真真儿是个泼皮!我几时说过不要你了?说吧!当初在地道里,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哪知道那是哪里!” 一说起此事,泼皮猪整个背上的毛都根根紥起:“原本我靠着墙睡得好好的,突然闻见一股特别香甜的味道,便追了过去。后来,就、就再找不着你们了。猪爷爷当时根本没想到,你们两个狠心的家伙,居然会弃猪而逃,自己跑到京城来享福来了……” 说着,说着,它看到苏盼儿瞪圆了眼睛,它的话顿时戛然而止,再不敢说下去,脚底抹油一个劲儿往后缩。 苏盼儿瞪了它良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猪,你过来。” “过、过来?做什么?” 泼皮猪好像被针刺一般,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过来!” 严厉声响起。 “好嘛……” 磨磨蹭蹭的猪影一点一点向前。 苏盼儿很有耐心地等着。 直到它到了近前,来到她脚边不住摇着尾巴,她这才抬起手,轻轻摸向泼皮猪的头顶。 泼皮猪一双小猪眼瞪得溜圆,一双蒲扇猪耳和那条长长的猪尾巴也高高竖起,直到苏盼儿的手轻轻落到它头顶上时,它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享受着苏盼儿的抚摸,愉悦得眯起眼,小脑袋不住往苏盼儿手里蹭。 最后更是直接躺倒,把肚皮翻出来,嘴里还小小声哼哼唧唧着,一脸舒适惬意的模样。 “泼皮猪,你说,你总是这般任性而为。每每最关键时你总是抛下我。你要知道,不管人与人也好,人与猪也好,都需要彼此信任互相依赖的。你要是一直这样子,别怪有一天,我彻底对你失望,进而真的抛下你。” 泼皮猪舒服眯成一条线的猪萌眼立刻睁开了,呆望着她。 “我说过,你不能偷偷摸摸的去偷吃东西。你就是不亭,你真的要吃什么,我还能不给你吃吗?” “我说过,不能在关键时刻抛弃战友,可一遇到危险,你总是最先逃走那个。” “我说过,我养着你,并没有把你当做一头猪,而是我家里的一份子。所以,你有缺点我可以包容。可是,我不能接受无休止的背叛。你明白不?” 她抚摸着它的脑袋的手一如适才的温柔,可泼皮猪再也感受不到其中的温暖。 它一把用两只小猪蹄抱住苏盼儿的手,哭得好像个孩子。 “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你!” “虽然我还是幼体,但我是只有原则的猪,我认定了你便不会背叛你。” “我、我只是贪吃了一点而已……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少吃一点点。可是,人家不吃肚子会饿呀,不吃人家怎么长大?我、这可冤枉死猪了……” 泼皮猪哭丧着一张猪脸,越说越伤心。 “旁得我不想多说。” 苏盼儿眼中闪过一抹慧黠的笑意,却故意板起脸,厉声训斥道:“这盛京可不比落雁村。这里到处防备森严,武艺高强者更是比比皆是。你要是在这个地方因为贪吃闯祸了,我无法也无能力再帮着你收拾烂摊子。倒是要了猪命可怪不得我,明白不?” 泼皮猪立马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我没有在这里偷吃啊……” “真没有?那你那一猪嘴人参气味儿哪里来的?別告诉我,那六百年的野山参就像地里长得白萝卜,遍地都是!” 证据确凿,事实当前,泼皮猪平生第一次不再狡辩。 “我、我再不会了……” “我说过,我再信你这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呵呵。” 苏盼儿冷笑了两声,又拿起书册随意翻看。 泼皮猪不死心又是打滚又是卖萌,可苏盼儿打定注意不理它,它只得垂头丧气的找了个角落,委屈得蜷缩成一团儿,吧嗒吧嗒嘴消化它一肚子的好东西去了。 忙得浑身直冒雾气的秦逸推门进来,看见苏盼儿没有像往常一般躺着床上,反而拿着本书靠在椅子上,托着腮默默无语,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他随手掩上房门,走到苏盼儿身后抽走书本,轻轻替她捏着肩膀。 苏盼儿这才回过神来:“嗯,我在等你呢。如何,他们都安置好了?” “暂时都安置了好了。等他们休息好了,回头便让他们随同我们一起,住进我们的新家去。省得搬来搬去麻烦。” 秦逸搀扶着苏盼儿在床头坐下来,又扶着她侧躺下。 眼下挺着大肚子的苏盼儿肚子重,无法平躺,只能侧着身子躺着,就连晚上翻身也需要秦逸帮忙。 听到让大家一起去京城自己的府邸,苏盼儿眼睛一亮。 “嗯,这提议不错。只是这件事情你和叶大哥提了没有?我们住在他这里,要走怎么也得提前和他说一声吧。” “说过了,不过他说,孕妇不宜搬新家。让我们再等等。我说君命难违,可以先把物品搬进去,然后你再进宅子。他才没有多说什么了。” 秦逸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手指轻柔地从她丝绸般润滑细腻的肌肤上滑过。 听到他的话,苏盼儿微微一怔。 没想到冰块一样的叶寒,考虑问题倒是挺仔细。 566.第566章 他越发不安分 孕妇不宜搬新家的说法貌似由来已久,在她的理解里,不让孕妇搬家可能有几个原因。 一个是搬家大件物品太多,怕孕妇磕着碰着。 二个是新居里多少残留着房屋本身或家具装饰残留的化学物、放射物,会伤害到胎儿。 三个嘛,估摸着也和迷信思想有些关系。 毕竟胎儿住在“家里”,又突然要搬家,不就预示着要流产的意思? 这些原因只是苏盼儿自行归纳的。 当初在落雁村搬进新家,她也就特别注意一下里面有无放射物,也没有忌讳什么,眼下就更不会有什么忌讳了。 叶大哥倒是心细如尘,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想到了。 “叶大哥也是一片好意。不过,不是说那宅子已经建成许久了?那就没必要忌讳这些了的。回头我跟叶大哥说说,我也想早点搬过去。” 秦逸的按摩让苏盼儿舒服的不由眯起眼。 秦逸微微一笑:“我自然明白叶大哥是一片好心。对了,盼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其他人倒还好说,就是大堂哥我还暂时没想好怎么安排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给大堂哥安排事情? 苏盼儿想起一件早就想跟秦逸商量的事情:“前几天我去张府参加赏花宴,临走时,张夫人不是送了份小点心给我吗?我今儿拿出来吃,居然在里面发现一份盐引。” “盐引?” 秦逸的手突然顿住。 “是啊,就是盐引,是放在点心盒子的夹层里的。” 苏盼儿不依的在他手上蹭了蹭,示意他继续按摩。 “原来如此。” 秦逸继续沿着那光滑的脊背轻柔的揉着,考虑了片刻,这才缓声说道。 “既然她如此费劲心思送你这份礼物,我们再送回去显然也不合适。这事儿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事交给我来摆平。至于这份盐引……不如交给大堂兄处理吧。我看他倒是个可造之材,也是时候让他好好锻炼锻炼了。” “嘿,我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唔,你手靠左边一点儿,上边,右边,再往右……” 她一边享受着秦逸轻轻按摩,一边指挥着。 让秦逸闷笑不已:“倒底是哪里?我看看,是不是这里……嗯?” 说话间,他的大手便往前一扣,直接扣到了那分外丰-盈之处。 那由于怀孕月份越来越大,而越发丰-满的地方被他一把扣住,当即令她浑身一酥,整个人一下子软倒在他身上。 嘴里更是不由自主地轻哼一声。 那低沉哼唧声是如此撩人心弦,令人沉迷。 秦逸这段时间一直禁欲,她这魅惑的呻-吟声一响起,立即让他感觉浑身紧绷,阳刚之处立马肃然起敬,恨不能立刻将她推倒,狠狠地惩罚她一场! 可眼前的人儿是万万承受不了那般冲击的,他只能重重呼吸着,试图缓解来自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你个小妖精!都是你害的!” 他那双十指修长的大手忍不住捧住她柔嫩得仿佛一掐就会出水的小脸蛋儿,对准小嘴儿一阵猛亲,那眸子里的热情足以让坚冰融化。 恨不能将她整个人生吞入腹! 良久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从她小嘴儿上移开,低头亲了亲她的睫毛,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闭上眼睛,快睡!” 紧紧挨着她身侧那分外灼热之物显示着他此刻的难受,可他依然霸道的圈着她的腰,不肯放开分毫。 苏盼儿忍不住捂着嘴一阵呲呲的笑。 那笑声好似勾动天雷地火的引线,让他嘴里发出一阵低吼声! 圈住她小身子的铁臂又忍不住收得更紧! 明知道他已然动了情,她还故意撩拨着他,他却能看不能吃,真是令人憋屈啊! 看到秦逸满脸涨红,拼命压抑自己的模样,苏盼儿嘿嘿直笑。 “你要是再闹,晚点儿我可要你这小嘴儿帮忙了。你信不?” 秦逸见状,恨得牙根直痒痒,用食指轻点着她笑得弯成了两道月牙的嘴唇。 “好好,我不闹了,我不闹了还不成嘛!人家就是要腻着你,嘿嘿……” 苏盼儿闹了好一会儿,才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睡着的她好像小婴儿般,分外安详。那长长的睫毛垂下,将那张白净的小脸映衬得像水蜜桃般。唯恐稍微用力大了些,便把那层柔嫩的薄皮儿戳破了。 就这么瞧着她,他都感觉心头满满都是幸福的滋味儿。 忍不住紧了紧手臂,靠着她闭上了眼睛,贪恋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苏盼儿这晚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她回到了前世一次执行隐秘任务的时候。她和君若尘一前一后在一处丛林中奔逃,身后是一大群手持冲锋枪不住扫射的追击者。 他们奋力奔逃,时不时回头连续一阵扫射,又继续快速逃走。 眼看前面有一条壕沟,她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 可下一刻,她右腿上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整个人朝着那道壕沟直接坠落下去,骇得她嘴里惨叫起来。 而事实上,睡梦中她也确实叫出了声,捂着右腿,叫得分外凄惨。 吓得旁边的秦逸立刻点亮了灯。 “盼儿你怎么了?盼儿,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秦逸被惨叫声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赶忙搂着她的小身子,焦急地说道:“盼儿,你别怕,你莫急,我这就去给你叫产婆来。” 就连门外值夜的丫鬟也惊动了,赶忙冲进了屋里。 一时间,屋里屋外都闹腾得震天响。 负责接生的冯嬷嬷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秦逸说苏盼儿身子难受,吓了一跳,连外衫都顾不得穿上,随意披挂着,便跟着秦逸急匆匆来到两人的卧房。 撩开了纱帐,她看到苏盼儿疼得满头大汗,心中越发焦灼,连忙关切的问道。 “夫人,夫人,您是不是感到了胎动,您这是要生了吗?” 眼下不是才八个多月吗? 没足月,孩子就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她忍不住心头一阵焦急。 567.第567章 你替我向他道声谢 冯嬷嬷也是昨儿才刚刚到的京城,今晚便坚持过来守夜,就怕老爷过去没照料过孕妇,担心夫人的肚子真有点什么差池。 “不是的。” 苏盼儿咬牙切齿般痛苦得压着自己的腿,此刻腿上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痛得钻心:“腿,是我的、我的腿……” 腿? 秦逸再顾不得什么,赶忙掀开被褥拉起她的衣裙露出她那双匀称的大腿,紧张得四下摸索着。 手一碰到她的腿,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此刻她大腿上的肌肉正在不住鼓动,整只腿都抽搐得变了形,尤其是小腿肚子那处,更是鼓出来一串一串的。好像里面有蚯蚓在不停地钻动般。 苏盼儿攥着手抱着枕头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整个小腿都在抽筋,抽得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疼得一张小脸都变了形。 冯嬷嬷是过来人,一见苏盼儿的症状便明白了原因,情急之下,顾不得尊卑,大喊道:“大人,快快快!您把她的腿拉直高高抬起,脚掌向天,然后用手掌稍微用力按压脚趾。速度要快一点,用力一些!对对,就是这样!” 秦逸立刻按照她的指令动作起来,他的力道分外适中,力道用得刚刚好,将她那因为抽筋而变了形的脚趾头每一个都仔仔细细照顾了一遍。 紧张加上运动,他身上折腾出一身冷汗。 他浑然不知,依然小心翼翼的轻柔按着。 冯嬷嬷赶忙帮忙揉捏摁揉着另一条症状明显轻缓许多的腿。 冯嬷嬷到底是有经验的,以前又生产过孩子。方法得当,苏盼儿的腿经过这么一番揉捏后,疼痛渐渐缓和下来。 虽然那腿依然僵硬得好似木头,那要命的抽疼总算是停下来了。 苏盼儿长出了一口气,看到秦逸和冯嬷嬷两人都满得一头汗,连忙示意两人,自己已经没事儿,她们可以停手了。 秦逸赶忙替她整理好衣裙,又盖上被褥,依然不放心的伸进被窝里挨个抚摸着她的脚趾头。 “这是怎么回事儿?今儿怎么说疼就疼了?” “夫人这是月份大了,估摸着白天没太注意,导致腿上受了凉,晚上发作了。” 外间一些丫鬟以为苏盼儿要生产,赶忙烧了些烧了热水送了过来,冯嬷嬷赶忙取来吹凉,喂给苏盼儿喝下。 苏盼儿心中倒是明镜着。 这具身体幼年便中了奇毒,虽说块头大却根本没有好好调理。到她来接手,虽说洗涤了经脉,可倒底被秦逸养得娇惯了,略微厉害一些的疼痛便受不住。 加上昨儿大家刚刚上京,她心里高兴。后来见到泼皮猪更是心中欢喜,光顾着教训那头泼皮猪,忘记了时辰,多坐了一会儿,也忘记了添加衣物。结果…… 送完热水,两名小丫鬟赶忙又往炉子里添加银霜炭,忙碌个不停。 门外有人轻声问道。 “小姐,老爷着人来问,小姐是不是要生产了?稳婆在外面候着了,要不要立刻叫她进来伺候小姐?” 得,这是把一个府上的人都惊动了! 苏盼儿一脸尴尬地往棉被里缩了缩,感觉都有些不好意思见人了,眼睛直勾勾看着秦逸。 秦逸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妨事儿,你身体不舒服,叶大哥有所误会也是难免。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顺便和他说一声。” 秦逸说着便拿起衣衫穿戴。 苏盼儿乖巧地点点头:“好,你替我向他道声谢。” “知道了,你快睡吧。” 秦逸点点头,回头又吩咐冯嬷嬷:“仔细些照顾好夫人。”这才起身出去了。 冯嬷嬷忙不迭应声道是。 随即指挥着两名小丫鬟额外灌了两个汤婆子送进来,放到苏盼儿脚边。 “夫人,这女人的身子骨脚最重要。夫人您懂得医术,当知道脚底受寒百病生的道理。尤其是怀孕时,这脚底是万万不能受寒的,免得将来老了,这腿不得力。不然的话,那可得早早就杵着拐杖走路了。” 这些话说得苏盼儿一阵汗颜。 她虽说精通医术,可两世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怀孕,还真不知道这些。 “谢谢冯嬷嬷了。以后,你就领一等婆子的份例,什么地方该注意的,还要辛苦冯嬷嬷多提点一二了。” 冯嬷嬷脸上一喜,赶忙道谢。 “多谢主子打赏,老奴愧领了。这些不过就是些小常识,只要生产过的妇人都懂得。夫人您这是第一胎,往后再生第二胎就轻松多了。” 肚子里这一胎都还没有生下来呢,就说第二胎了? 苏盼儿有些困倦的在被褥上蹭了蹭,冯嬷嬷识情识趣,赶忙轻轻放下纱帐。 “眼下时辰还早,夫人您再睡一会儿吧。老奴就在外面,夫人您要是哪里不舒服,尽管唤老奴一声便好。” 说着,便吹了灯只余下一盏,又取下头上的簪子细心地把灯芯挑小了,这才退了出去。 光线一暗,苏盼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小脚,她立即睁开了眼。 “嗯,秦逸?” “我看看你的腿,现在没事了吧?” 他沿着她的小脚一路往上轻轻捏着,问得分外温柔。 “已经没事了,你快上来休息吧。” 苏盼儿的声音带着些尚未睡醒的软糯。 “我不睡了,马上就要去上朝了,心里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情况。我已经吩咐了厨房,给你炖些补身子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吃胖的。你可要好好吃,身体要自己注意多保养,免得身体虚不受寒,你的腿又抽筋了。醒来就吃。乖!现在嘛,快闭上眼睛继续睡。” “好,我知道了。” 苏盼儿乖巧地点点头。 之前她是怕人太胖了难以生产不敢多吃,眼下这腿抽筋得这么严重,是得适当补一补,免得孩子和她都缺钙缺铁了。 秦逸又坐了一会儿,看着苏盼儿陷入沉睡里,这才穿戴上朝服,悄悄然出了屋。 568.第568章 迁入新宅 临出门时,又不放心地叮咛了冯嬷嬷等人几句,这才眉头微锁的离开了。 苏盼儿倒是美美睡了一觉。 妙玉和晴雯还在伺候她穿戴,门外便有小丫鬟禀报,珂儿来了。 珂儿急匆匆冲进门来,将她上下一阵打量:“四姐,她们说你昨儿晚上快要生了,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四姐只是腿抽筋。” 一看见珂儿,苏盼儿忍不住一脸喜色:“你可曾吃饭了?要不,今儿早上就陪着四姐一起吃吧。” “好啊好啊!珂儿还没有吃呢。说起来,珂儿好像好久没有和四姐一起吃饭了。” 苏珂一脸兴奋色。 “好,我们一起吃。” 想了想,她又回头吩咐冯嬷嬷:“也不知道大堂兄今早用过饭了没有?你派人过去问问看,要是没有,就一并请过来吃吧,人多热闹些。” “是,夫人。老奴这就派人过去。” 冯嬷嬷应了一声,立即转身下去了。 还是这些老人儿自己用着顺手啊!苏盼儿感叹着。 苏华荣已然用过早饭了,不过,他还是过来陪着苏盼儿和柯儿一起用了些点心。 “听说昨晚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可叫了郎中来?” 苏华荣关切的看着她。 “没事儿,就是腿抽筋,结果闹得一个府里的人都惊动了。实在是汗颜得很。” 苏盼儿那叫一个汗啊! 不就是腿抽筋吗?搞得好像她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这可不是小事情,该补就得补一补。这里是京城,又不缺你那口吃食,別省着。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些太瘦了吗?”苏华荣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眉头拧得越发紧。 这也太瘦了! 苏盼儿看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也觉得她现在太瘦了! 吃了不少好东西,可是除了肚子大,胸前变大,身上的肉依然只见少不见多,真是奇了怪了。 “我每天吃的也不少啊!你瞧!一大早这一锅汤。” 苏盼儿叹息着放下了羹匙。 也难怪她叹息,这一大清早的就是大骨莲米鸽子汤,虽说这玩意儿确实适合孕妇滋补,不过也着实让人感觉油腻了些。 苏华荣看了眼旁边把整个猪脸整个埋在盆里的泼皮猪,轻咳一声。 “这汤很不错!炖得火候刚刚好,汤鲜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厨娘手艺很不错。” “四家,大堂兄说得对!这汤很好喝。” 正埋头苦干的珂儿也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 “吃你的吧。” 苏盼儿一阵好笑,赶忙又勺了些鸽子肉给他:“你来了京城,你的两位师尊呢?他们怎么办?” 当初离开原本就是身不由己,也没有安排好后续事宜。 现在想起来,委实是太仓促了。 “两位师尊都跟着我来了。这也是程老的意思。他说,您就是要再另外安排师尊,也不妨碍我多两名师傅教导。” 珂儿夹了一筷子鸽子肉,吃得喷香:“那大船上的伙食太差了,每天都是肉脯和干粮,吃得我嘴里没滋没味的,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家里娘亲给做的饭菜。” 苏盼儿愣了愣,放下了筷子。 “船上的伙食很差吗?” 苏华荣摇摇头:“也算不上差,比我们上次直取雍州府的伙食好一些。不过,终究是下雪天。” 苏盼儿点头表示理解。 等吃了饭撤下碗筷又换上香茗,苏盼儿拿出盐引放到桌子上,推到苏华荣面前。 “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苏盼儿虽然不是苏家的骨血,可我是苏家从小养大的!当初,面对死亡苏家众人没有舍弃我苏盼儿,我苏盼儿也绝非那忘恩负义之辈。此物的用途你应该明白,需要动用的银钱我这里也有,剩下的一切便要看大堂兄你了!” 苏华荣盯着桌面上的那张盐引看了许久,伸出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慢慢拿起紧紧握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苏盼儿行了一礼。 “四妹妹这份心意,大堂兄代表整个苏家谢谢了。四妹妹尽管放心,后面的事情就尽管交给大堂兄就好,大堂兄必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华荣已经离开了很久,苏盼儿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旁边的珂儿看不过去,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四姐姐,你不用为大堂兄烦心,他很厉害的呢!你就放心吧。” 珂儿对他却是全然的信任。 苏盼儿一下子缓过神来,随口答应了一声:“是啊!大堂兄厉害着呢。” 虽然苏华荣初来京城,不过,以他的人品和头脑,加上强大的后盾,要是他还不能做出点什么来,那也只能说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想通了这些,她便把此事抛在一边。起身去了屋外,安排好新到来的这批下人去新宅子的事儿。 得知珂儿的两位启蒙恩师也跟来了,苏盼儿还特意去见了一面,加了二人的月例,又郑重其事将珂儿交给两人。 两人万万没有料到,已经身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夫人的她居然会如此重视他们,当即感动得泪花子闪动,连连道谢。 自此,二人越发尽心尽力教导珂儿。 等新宅那边彻底安顿好,苏盼儿便亲自选定了一个良辰吉日,搬进了新宅子。 进宅时,炮仗齐鸣烟花冲天,秦逸手捧着火盆高喊着旺旺带领一家人进了宅,意为称旺宅旺屋,即生机之意。苏盼儿手持玉如意,身旁的众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捧着一两件代表辟邪或吉祥的物什,一脸喜气洋洋。 随后,身后的宾客也进了屋。 按照习俗,新宅当天祭了灶,煮了进宅后的第一顿饭。 来得宾客里,自然少不了叶寒、君若雪兄妹、张夫人等人,另外还有好几名秦逸新交好的官员和同僚。就连柳家也派了柳子康前来。 不久,宫里华贵妃的赏赐到了! 各种金银玉器装满了水晶盘,被放在了正屋中央,晃花了一众人的眼。 苏盼儿和秦逸给前来传达贵妃娘娘谕令的内侍封了个大红包,少不得又是一番道谢。 569.第569章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不料不久,当今圣上的圣旨也下达了! 传旨内侍一脸眯眼笑,开口便连连贺喜,见到贵妃娘娘派来传谕令的内侍客气地一抱拳。 他看到苏盼儿要跪倒接旨,连忙劝阻了她。 “圣上说了,秦夫人身子重,特赐可以站着接旨!” 站着接圣旨,这是份多大的荣耀! 内侍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苏盼儿身上,羡慕的、惊喜的、好奇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苏盼儿也感到很是意外! 这圣上对秦逸貌似也太好了点吧? 除了苏盼儿,众人尽皆跪倒接旨,传旨内侍随意满脸笑容念了圣旨。 圣旨内容主要是一个长长的赏赐清单,其次就是加封秦逸为从三品的领食禄却没有实权的银青光禄大夫,加封苏盼儿为三品诰命夫人。 众人目瞪口呆,秦逸和苏盼儿身边的人都被这道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就连叶寒也是一脸惊讶,显然事先连他也不知道有此事。 传旨内侍宣读完圣旨,迟迟等不到人前来接旨,这才看见他眼前呆跪着一众木鸡,连忙轻咳一声提醒。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拜谢圣上,上前领了旨。 随后,众人自然又是一片贺喜声! 苏盼儿和秦逸也是一脸喜庆,邀请两位公公入席。两位内侍都以宫里还有事,要着急回去交差为由推脱了。 秦逸亲自将二人送出,临出门时,圣上的传旨内侍在秦逸耳边一阵低语。 让秦逸连连点头。 乔迁之喜,居然得到当今圣上下旨恭贺,又提升了官职,这等天大的恩宠让秦逸身边的人又惊又喜,来庆贺的客人也是十分震惊。 从秦逸进京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他就由区区一个外臣几级连跳,不但成了朝臣,又做了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 这已经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眼下,他搬进圣上恩赐的新宅,圣上竟然又亲自下旨恭贺,再加封他为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加封苏盼儿为三品诰命夫人。 虽然只是领食禄却没有实权的三品官,却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却也达不到的目标。 就被他这般容易便得到了! 这种提升的速度,这种恩宠更是令人咂舌!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不仅是前来的官员心里有各种小九九在翻腾,就连秦逸自己心里也是有各种念头在翻滚。 这位圣上貌似对他也太好了点吧? 好得让人嫉妒、让人眼红、更让人毛骨悚然! 如同那高高架起的一口油锅,把人放到里面去炸,很快便成了十足十的香馍馍,香气扑鼻也引得众人垂涎不已,是个人都恨不能扑上去狠咬几口! 众人心里如何想不得而知,至少表面上,大家还是满脸堆笑恭喜不已,热热闹闹了一回。 宴请很快便开始了。 秦府眼下掌厨的这两名厨子,却是叶寒特意寻来为苏盼儿补身子的,厨艺十分了得。虽然准备时间有点仓促,不过火候和味道还是掌握得非常好。摆了满满一大桌。 虽然桌上的菜色很多,不过能坐到里间的人倒是不多,他们自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席间倒是一团和气,喜气洋洋。 眼下秦逸可是圣上眼里的大红人,又是这般喜庆的大好日子,自然谁也不会故意给他们找难堪。 席间说说笑笑,宾客的目光落到靠近自己跟前的菜色,身后帮着布菜的丫鬟、婆子见了,都会立刻伸出筷子夹了送到碗里。 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 时间不长,男客那边便有推杯置盏、划拳行酒令饮酒之声传来。苏盼儿怀着身孕,自然不能饮酒。好在女客这边善饮者不多。 苏盼儿以茶代酒陪着喝了一小盅,遂把这陪酒的差事交给了旁侧的君若雪。君若雪和苏盼儿是好姐妹,当然是义不容辞,偏生今儿来得又多是长辈。她一个小辈坐在这里陪酒,少不得多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君若雪已经俏脸绯红,几位善饮的夫人却神色依旧。好在张夫人及时跳出来,自动揽下了陪酒差事。 张夫人倒是有一副好酒量,加上能言善道!由她从中调和,酒席吃得热热闹闹,喝了个宾主尽欢。 苏盼儿则扶着大肚子坐在一旁淡然相陪。 时间不长,几位夫人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 苏盼儿瞧着情况不对,赶忙朝着张夫人连连使眼色。张夫人也是个十足的人精儿,更不想今儿这等宴席上闹出事来,又淡饮了两杯也就罢休了。 一顿饭吃下来,已是未时后,苏盼儿忍者困倦强打精神,邀请大家到西次间喝茶。 许是饮酒的缘故,几位夫人的话特别多。不过有长袖善舞兼之八面玲珑的张夫人帮忙招呼着,倒是没有出什么大麻烦。 唯独那不请自来的柳老夫人已经大了舌头,话分外的多。 “都说这秦夫人是个有福的,眼下瞧着,可不真真儿有福嘛。別的不说,就说圣上的这份恩宠,那可是京城里独一份儿。往后你们君家也能捎带着,被提携一二不是。”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怪。 在场谁人不知,苏盼儿表面上是苏家人,可柳家那三天两头到叶府门前闹事儿,嚷嚷着让苏盼儿认祖归宗,大时间久了,席间众人大部分都是场面上的人,眼睛又不瞎,还有谁人不知道这回事儿。 这是人家不想认亲,便死皮赖脸的赖上了。眼见吃不到葡萄了又说葡萄酸。 柳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莫要说君家的君老夫人和君少夫人,就是君若雪脸上也带了几分薄怒。 “柳老夫人真会说笑。” 君老夫人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眼皮儿微微一掀:“我家若雪和秦夫人是闺蜜,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再说了,眼下咱们可都渐渐老了,这小一辈的能和和睦睦的,友好相处,当时我们这些老人喜见乐闻之事。至于什么提携不提携的,柳老夫人你想得多了些吧。” 570.第570章 妙,妙,妙哉! “君夫人你客气了。”柳老夫人眼神如刀,勉强笑着:“正所谓,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何况大家?再说了,我们这位秦夫人那可是一等一最贤惠之人,自从从乡下进了这盛京,整个人便沾了这盛京的地气儿,一下子都不同了,就再也不让人轻易得见。更不消说旁得了……” 旁侧众人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心中都动了怒意。 柳少夫人窘得把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碍于今儿是在秦府作客加之又是进宅之喜,不好说过分之话,免得搅了喜气,让主人误会,所以基本都是只在心头暗暗冷笑连连。 有心底明白之人,不由感叹柳老夫人真是白活了那么大岁数,所言之话颇有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的感觉。 大周朝开国已经几百年,京城这所谓八大世家同气连枝,同仇敌忾。其中关系可谓盘根错节,异常复杂,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危及当朝。 当今圣上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八大世家自然会被当今圣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初圣上借着前太子谋逆之事以及后来的两王相争之机,乘机发难,把有威胁的朝中大臣杀的杀贬的贬,家产也是多充公或者变卖一空。 那些大臣其中不乏八大世家培植或则关系密切之流,充公的财物也有许多是八大世家暗中的财富,由此八大世家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损害,甚至有一夜之间变成一座空壳的。 余下几实力尚存的几家也犹如惊弓之鸟,敛尽锋芒,但求明哲保身,不求建功立业。 从开国之初就存在的柳家也未能逃脱,柳老侯爷被夺了实缺,就剩下一个虚衔,柳家已经外强中干,这个侯爷夫人竟然还在此大放厥词,妄想借机羞辱于人! 也不瞧瞧她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席间众人大都是世家之人,对于京都形势和圣上的态度都有些了解,看着柳老夫人的神情不知不觉露出些许鄙夷之色。 苏盼儿对京城的风风雨雨,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心里大致也有数! 看到柳老夫人一意孤行,不知不觉中引发了众人冷眼想看,不由感到好笑。 那如钩的眉眼似弯月,上挑的唇角带着些许讥诮。一脸慵懒手捧着一盏茉莉花茶只看不喝。 她不说话,众人顿时都沉寂下去。 一时间,西次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旁边华家老夫人看得分明,眼底沉了沉,心中暗叹一口气,笑着打起圆场。 “听说这座宅邸当初在落成之时,可是耗费颇丰。更听说其中有一个湖心亭,京都远近驰名!不但建造得巧夺天工,还尽可将整个京城景致尽收眼底。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咱们过去看看?也好走动走动消消食!” 华老夫人可是华贵妃的亲娘,说的话自然有几分份量。 她开了口,众人附和,就连柳老夫人也要买几分面子。 苏盼儿也早就听说了那湖心亭,只是前一次来时,目光大都落到这宅子整体建筑物格局去了,来不及没有细看里面的景致。听华老夫人这么一说,自然也来了兴致。 众人都起了身,浩浩荡荡地朝湖心亭而去。 湖心亭面积不大不小,红柱粉墙青瓦,为上下四层结构,飞檐高高翘起,如轻灵的百灵鸟展翅欲飞。四周的屏墙是用红木镂空雕花而成,填以五色漆绘着祥云图案,以及那成片成片大朵大朵色彩斑斓的牡丹,华贵异常。 进入里面,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 整个湖心亭被分隔成左右几间厢房,中间是个穿堂,侧面出廊处还搭建着花台。门栏窗槅都是用那五彩销金漆绘,雕着花卉植株、鸟兽走禽、五蝠献寿、还有那五子登科一类的饰物。整个湖心亭装饰豪华,极具匠心,里面不管用料还是摆设,件件都是少见的极品! 任凭在场的都是各大世家见多识广的主儿,也禁不住暗暗咋舌,惊讶不已。 苏盼儿的态度比之他们也差不离。 她也是第一次迈步进来,早就被里面的摆设惊住了。 她也是活了两世之人,不管是以前故宫里的摆设,还是那啥藏馆里的所谓古董,都见识不少。可她还是被眼前这些华丽摆设惊了一下,旋即皱起了眉头。 太浮夸了些! “在湖心亭果然不负盛名。住在这里,夏日收起这屏墙垂下帘扇,可以边赏景边吹风,凉风习习可解暑气。冬天放下屏墙拉好帘扇,便挡尽和风,再添置好火炉,嘻戏玩耍,远眺赏景,当真是逍遥啊!” 华老夫人分外感叹。 苏盼儿抿唇一笑,朝着华老夫人微微一福身。 “多谢老夫人替湖心亭赐名!” 众人皆是一愣。 片刻后又反应过来,想起华老夫人所言那句“当真是逍遥”的话,都齐齐笑出了声。 华老夫人对苏盼儿显得十分喜爱,笑得分外和蔼慈祥,上前亲自挽了苏盼儿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 苏盼儿也半垂着头任由她打量,也不说话。 华老夫人眼底闪过一道满意色,趁机撸了手臂上一枚通体碧绿的手镯,一抖手,这手镯便到了苏盼儿手腕上。她一阵轻拍,满脸堆着笑。 “难得遇上这么个可人儿,可对了我老婆子的心思。妙,妙,妙哉!” 这可是华老夫人的赏赐。 苏盼儿眼底光芒一闪,乘机再度拜谢:“多谢老夫人厚爱。妾身惭愧!”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我老夫人,难道你认了姨母,就不愿意认我这个姥姥吗?” 华老夫人眼中满是宠溺之色,语气之中却有些嗔怪。 众人闻言尽皆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 苏盼儿也是愣了一下,心中寻思了片刻,方才想起来,华老夫人是华贵妃的亲娘,也就是柳少夫人的亲娘,自然就是自己的姥姥了,怪不得酒席之中她对自己如此维护。 真是忙晕头了,连这茬都给忘得死死的。 旁侧柳少夫人眼底含泪,也不住冲着苏盼儿递眼色:“婕儿,快拜见姥姥!” 571.第571章 表示你是我的男人! 抬眼看到华老夫人眼中充满怜惜宠溺的眼神,她的心头不由一热,赶忙再度躬身福了一福,有些尴尬的说道:“苏盼儿拜见姥姥!” “好好好!好孩子!乖外甥女儿,你记住了,今后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招惹你,你就告诉姥姥,姥姥给你出气!” 华老夫人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柳老夫人一眼。 惹周围众人纷纷上前恭喜祖孙相认。 唯有柳老夫人那张老脸瞬间僵硬,仿佛结了冰。 乔迁之喜一直折腾到夜深。 等到众人离开了,叶寒又倒转回来。 秦逸早已等在那里。 “猜到今儿你会回来,所以我便早早让厨房额外准备了几道下酒菜。叶大哥,坐。” 秦逸含笑斟酒,热情邀请着叶寒。 叶寒看了眼含笑的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嗯,我的来意怕是你们也知道,说说,此事你如何看?” 秦逸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些许迷惑:“圣上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我还真不清楚。叶大哥,你又如何看?” “圣意难测!不过,圣上对你似乎有些异乎寻常!” 叶寒寻思了片刻,这才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是因为盼儿发明了防止天花之法,立下了大功,所以圣上才对你圣眷有加。如今看来,事情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应该是跟你自身有关。” “跟我有关?” 秦逸越发一头雾水:“我建立那些功绩,应该算不上什么啊!” “你呀,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寒淡然一笑:“我说是跟你自身有关,不是跟你做的事儿有关。” “……” 秦逸楞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 叶寒见状微微一笑:“无论你想明白了什么,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的好。现在京城风云将起,圣上对你的眷顾,是福也是祸,越是这样,你越要小心行事。” “多谢叶大哥提醒!” 秦逸一脸诚恳拱手施礼。 “你我之间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对了,盼儿身体不适,有空你还是多陪陪她。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你也早些歇息吧!”叶寒淡然一笑,起身就走。 叶大哥真是个做事干净利索的男子汉!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秦逸心中默默感叹一句,手指有意无意的隔着衣衫抚摸着挂在胸口的虎型玉佩,转身回房陪苏盼儿去了。 不知道是今天搬家累着了还是怎么的,苏盼儿一躺在床头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身边已经冷冰冰的,唯独留下有人躺过的痕迹。 “晴雯!” 她赶忙开口呼唤。 晴雯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外面的月亮门前,隔着珠帘探身询问着:“夫人,您有何吩咐?” “大人呢?” 苏盼儿懒洋洋地从绣着金丝银线鸳鸯戏水锦被里伸出藕臂,感受到外面微凉的空气,忙不失措地收回手,撑着僵硬的身子坐起。 “大人已经进宫早朝去了。夫人您可是要起?” 晴雯眼见苏盼儿起身,赶忙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巳时三刻,估摸着一会儿大人就该回来了。” 晴雯把那缀着一排流苏的帷帐下那曼莎锦帐拉开,用帐勾勾住,这才上前服侍她起身。 “珂儿呢?那小子可曾起了?” 门外妙玉端着盛着热水的银盆走了进来,随即放在一旁的三角架上,又拿起衣裙帮着苏盼儿穿戴起来。 闻言不由含笑回答着:“小公子早就起了,正跟着那武师学习早课,估摸着也快下课了。” 说来说去,就剩下她一个人无所事事睡到现在才起,苏盼儿干脆不问了。 任由二人帮着她梳洗打扮。 果然,她还端着那盏金丝燕窝粥在吃着时,秦逸便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 “怎么样?新房子睡得可还习惯?” “自然习惯,我可是睡到现在才醒呢。” 看他手上还拿着马鞭,苏盼儿赶忙放下碗起身上前:“你这做派,可是打算又要出去?” “我打算去一趟叶府那边,可能会晚点回来。所以特意回来告诉你一声。” 秦逸双眼分外灼热的盯着她,一副恨不能把她吃下去的表情。 “知道了……难道是要出去几天?” 苏盼儿突然念头一闪。 “估计会是两三天,要出去办点事儿,很快就回来的。” 秦逸原本不打算说,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圣上这次可是派他和叶寒共同出去有公干的,是机遇自然也有危险。他不放心怀里的小女人,最后还是回来了一趟。 苏盼儿愣了下,随即眨了眨眼。看出秦逸眼底的忧虑,她反而一下子沉下心来,笑了! “好,你记得要保护好自己,明白不?” “嗯!我知道的。” 秦逸用力一点头,突然莫名松了口气:“记得保护好自己,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吩咐她们去做。还有,別冻着饿着累着,照顾好你自己……” 他一口气交待了好多,都不带缓口气的。 “噗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赶紧去吧,別让叶大哥等你太久。” 苏盼儿推了他一把。 “好,我就走。” 他说走,却反手一把搂着她,热情而狂烈的吻上了她的小嘴儿,疯狂的烈焰迅速席卷着苏盼儿。 旁边伺候的几名丫鬟赶忙低下头,悄无声息退了出去,房门随即被掩上。 苏盼儿热情回应着他这一吻,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任由他采撷。 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地这才分开。 可他眼中的热烈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显激情。 他再度将她搂进怀里,反复在她耳鬓间厮磨:“盼儿,我真恨不能把你变小,把你放进衣兜里,时时刻刻都把你带在身边。这样,我就可以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都能不相思。” “傻瓜!” 苏盼儿轻笑起来,突然一回头,便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秦逸倒吸一口气! 看着露出了红红牙齿印的耳垂,她越发得意了:“这是我在上面盖的章。表示你是我的男人!我苏盼儿的男人別的女人都不能碰,明白不?” 秦逸突然笑了,一脸喜色,伸手弹了弹她的小鼻头。 “知道了!你这彪悍的小女人!” 572.第572章 连根头发丝儿也是你的…… “别闹,我是认真的!” 苏盼儿摸了一下被弹得红红的鼻尖,虎着脸说道,脸上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秦逸哈哈大笑,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从头到脚都是你的,就连一根头发丝儿也是你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 她在他脸上香了两个吻:“你说得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唔啊……” “好,这个为夫喜欢。” 他又摁着她亲了好几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我该动身了。” “好……等等,你先把这碗燕窝粥喝了再走。” 苏盼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从桌子上端了那已经变凉的燕窝粥,送到他嘴边:“这粥已经凉了,不好吃,你帮我把它吃了吧。” 这借口都能想出来?真是佩服! 秦逸笑笑没有说话,接过燕窝粥三两口便悉数吞下了肚,这才把空碗放到她的手上:“记得再让厨房做一份,知道吗?” 说着,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般。 还不等苏盼儿反应过来,他转身大步流星出了房门,离开了。 苏盼儿赶忙追出,就看见秦逸急匆匆快步出了院子,连头也没有回。 他的身边,跟着萧小六和苏华荣二人,一左一右走在他身旁,似乎在说着什么,他们同样是快步如飞。 苏盼儿张嘴想喊,却又死死忍住,最终眼睁睁看着三人走远。 “夫人,外面天冷着哩。夫人还是赶紧回房的好,万一冻着身子骨,感冒了就难办了。”高嬷嬷的话语在身旁响起。高嬷嬷在长泽县那时,是在针线房里伺候的。 苏盼儿这才想起自己只着了一件夹衣,可挡不住外面风寒天冷。 她赶忙回身回房,一进屋,还是忍不住“阿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 “莫不是已经着凉了吧?” 高嬷嬷跟了进来,将手上的披风放在椅背上,有些迟疑着:“要不,老奴吩咐厨房送一碗姜汤来?” “也好。” 苏盼儿点了头。 高嬷嬷赶忙出去传了话,又回头向苏盼儿禀报:“昨儿晚上,周嬷嬷诞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均安!老奴这是特意来向夫人道喜来了!” “当真?这可是件大喜事!” 孩子平安生产就好,苏盼儿一脸喜色,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怎么生产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派人过来通知一声?她没亏了身子吧?” “她生产得顺利,就是早晨起来以为是要去茅厕,不料还没走出门口,孩子就掉出来了。连接都没来得及接住,那孩子就掉在了地上。这也着实生得太快了。”高嬷嬷一脸都是笑。 “生得快少受罪。” 苏盼儿也庆幸着,倒底松了口气:“回头你去找萧叔,取些滋补的药材送过去。另外再赏她十两银子,让她好好养着身子。你今儿赶来报信,也算有功,赏你二两银子。” 她想了想,又赶忙点了一些汤品,让厨房做好替周嬷嬷送去。 高嬷嬷兴奋不已,赶忙屈膝道谢。又看见那周嬷嬷得了这许多赏赐,心头眼红不已。 苏盼儿并未发现眼前高嬷嬷的心思,她的目光落到那件披风上,立刻就被那件披风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哪里来得?” 高嬷嬷回神,拿起那件披风献宝似的递给苏盼儿看。 “是老奴新近为夫人您做的。就是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花样,这才拿来给夫人您看看。” “这花样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叶府那边不是派了两位针线房的嬷嬷过来,你去问问看她们时下流行什么样的新花样。” 苏盼儿清楚明白高嬷嬷的心思。 眼下府里的下人,除去这些临时从老家赶来的下人外,另外一部分便是叶寒从他府上调派过来的人手。 叶寒的意思明白着。 从老家过来的下人忠心可嘉,可对京城不熟悉,加上一些大户家的规矩不太熟悉,需要有人指点调理。 他派了这些人手过来,自然就是要帮忙一把的意思。 苏盼儿了解他的意思,所以自然不会助涨下人的气焰,这才有了这么一说。 高嬷嬷脸上笑容有些僵,不过还是点了头:“老奴知道了。” “高嬷嬷,你们都是跟随我这么久的老人儿,你们对本夫人忠心耿耿,本夫人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该学的地方就认真学习,京城里规矩多。眼下大人又做了三品命官,有些事情有些规矩已经不同往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苏盼儿说得轻巧,话里意思却分外沉重。 高嬷嬷却好似打了鸡血般,千恩万谢出去了。 苏盼儿摇摇头,她对下人之间的小摩擦一般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对她忠心的本意上,可谁要是胆敢挑衅她的权威,她也不介意杀鸡给猴看。 门外妙玉和晴雯自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自此对苏盼儿伺候得更尽心了。 第二天,高嬷嬷又过来了。 还果真带来了好些花样:“这些是老奴向两位姐姐请教后,两位姐姐给的。而这些,是汐月那丫头塞给老奴的。夫人您看看,您喜欢哪种?” 夜汐月? 苏盼儿突然想起,她这个人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她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她来了。 “就这几种吧。” 她随手指了指几种自己喜欢的花样,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汐月最近在忙什么?” “好像在忙着缝制衣衫,老奴瞧着,估摸应该是给小公子做的。” 高嬷嬷所说得小公子,自然是指苏珂了。 “嗯,好。” 苏盼儿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便让身边的晴雯把夜汐月叫了过来。 夜汐月褪去了在初见时,那种故作轻佻的举止,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果真不愧是瘦马,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就这样怯生生一站,连苏盼儿这样的女子看来,也当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更不要说那些男人了! “我记得你说过,当初你爹是被人冤枉的。眼下已经回到京城,怎么不见你出来说话?” 她的话语带着寒意。 573.第573章 果然不出夫人所料! 夜汐月抬起头看了眼苏盼儿,又迅速低下头。 “回禀夫人,不是汐月不想说话,而是……冤枉我爹的人权势滔天,汐月、汐月不想给夫人和大人添麻烦……” 说着,又朝着苏盼儿一福身:“到了眼下,汐月惟愿能找到幼弟,将他抚养长大,结婚生子,为我夜家传宗接代,汐月便再无所求。” 原来如此,苏盼儿想了想。 “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身高几许?有什么显著特征?” “汐月早些时日亲手画了一张幼弟的画像,现在想来,估摸着他比那时要高出不少。” 夜汐月迟疑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卷。 苏盼儿随手接过:“我会安排人手去找,你也不用着急。听闻你的刺绣了得?正巧,眼下新开府,急需一批打赏用的荷包。府里人手不够,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平日里,打赏用的荷包需求量是最大、也是最简单的。上面不用绣太多的花色,但难就难在需求的数量很大。 夜汐月没有迟疑,直接屈膝应下:“是,夫人。” “嗯,好好做事。” 苏盼儿随口说着,随手把那画卷展开,淡然一扫,她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上面,再也移不开。 画卷上画着一个年岁不大的蹴鞠孩童,正笑得一脸欢快。 让她移不开眼的,正是那画卷上的男童!那张脸…… “夫人,夫人,您……” 夜汐月小心翼翼唤着。 苏盼儿眨了眨眼,慢慢收回目光,把那画卷卷起来。 “没事。对了,你可知道,你弟弟目前人被关在哪里?具体方位你可知道?” 夜汐月眼底的光芒暗下:“不知道,不过汐月倒是偶然听说,好像是被关在一处秘密处所里,轻易不得人见。” “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盼儿挥了挥手,直接让她退下。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再度展开了画卷,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不是他?” 沉吟片刻,她开了口。 “妙玉!去把总管叫来。” 她口中的总管就是萧叔。 萧叔跟着秦逸之后,便一直做管家。到了这里,自然而然便做了秦府总管。 没过多久,萧叔便急匆匆赶到了。 “夫人,您有何吩咐?” “萧叔,您应该知道,外院住着一个叫小风的孩子吧?” 苏盼儿询问着。 “知道,那孩子很安静,轻易不会在院子里走动,很少见人。夫人您突然问起他来,可是他闯了什么祸?” “不是闯了祸,而是我有事要吩咐你。你只需这般这般……明白吗?” “明白了,属下立刻就去办。” 萧叔虽然对苏盼儿的吩咐感到好奇,还是下去一一照办了。 萧叔第二天便回了话。 “夫人,果然不出夫人所料。他们二人当真是认识的!” 萧叔的脸色有些怪异:“小的按照夫人吩咐,把小风带去了针线房。假意要让人帮忙量体裁衣。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人,小的就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才带着小风离开。正出来时,小风恰好和夜姑娘打了一个照面。” “如何?” 苏盼儿赶忙问着。 “夜姑娘当即瞪圆了双眼!小风看样子倒是没什么表现,不过,小的还是观察到小风嘴微微动了动。” 萧叔脸上带着抹浅笑:“他们二人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便各自走开了。小的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就更加注意了些。果然,昨儿晚上,那小风翻墙进了内院,直奔夜姑娘所住的屋子,和夜姑娘见了面。小人乘机将二人拿下了。” “嗯,萧叔,这事你做得很好。” 苏盼儿忍不住夸奖着。 “哪里,这一切都是夫人指点有方。”萧叔不敢居功。 苏盼儿轻轻一摇头,她只是随意吩咐了几句,萧叔居然能通过她的只言片语,便了解她的意思并执行下去,这等能耐,难怪秦逸对他如此信任。 “把二人带上来吧。” “是,夫人。” 萧叔答应一声,转身粗了门办事儿去了,很快,夜汐月和小风便被带了上来。 二人都一身凌乱衣衫不整,显然事先挣扎过,即便是现在她们被捆着,被堵住了嘴,依然在不住挣扎。 “看来你们二人很有默契嘛。真不愧是姐弟!” 苏盼儿眼皮儿也没抬,语气平淡的开了口,她的眼睛漫不经心打量着茶几上一串洗净的冰葡萄。 这冰葡萄是秋天葡萄成熟采摘时,摘下来妥善收藏好,放进地下冰窖里才得以保存新鲜的。 京城的富贵人家一般都有在冬天前往冰封的大运河采冰,放进冰窖,等夏天拿出来使用的惯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储存冰块。皇家也有冬日专门负责采冰之人,采冰的时间大多从农历十二月初八开始。 不过,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这种窖冰一般都不会用来食用,作用一般有二。一是用来室内降温;二是用来冰镇食品。 这冰葡萄便由此而来。 其实就是和现在的冰箱类似,不过苏盼儿在看到君若雪派人送来的冰葡萄时,还是惊奇了一把。 当时为了礼尚往来,她便为君家少夫人配置了一剂调理身子的汤药。 虽然跟君少夫人只是匆匆见了几面,她还是一眼看出,君家少夫人的身子不利索,怕是于子嗣上有碍。 看到苏盼儿不冷不热的模样,夜汐月眼神一暗,小风越发拼命挣扎起来。 “萧叔,把小风嘴上堵着的布拿开。” 苏盼儿随口吩咐了一句,慢条斯理剥去一颗葡萄的皮儿,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萧叔应是,上前取了小风嘴上的布。 小风一得了自由,立刻便化身成为一只小老虎,奋力挥舞着他的小爪子。 “是你!你这个坏女人,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居然就是害死我爹娘之人!今儿被你捉到了,小爷我认栽。你杀了我吧!” “我?害死你爹娘?” 苏盼儿吃葡萄的动作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便对上了一旁夜汐月那双吃惊的眼! 574.第574章 当真这么顽皮? “就是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利用我来要挟我姐替你卖命。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的计策得逞的!呸!” 小风愤怒的吐了口口水。 苏盼儿不由一下子笑了起来,她感觉眼前这事儿果真好好笑。不由越笑越大声,笑得一阵前仰后合,完全停不下来。 好容易止住笑,她才坐直了身体,用一双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以前我总是不相信那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眼下真的遇到了,才知道那狼,果真无处不在啊!” 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夜汐月:“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 萧叔赶忙上前取下夜汐月嘴里堵住的布条。 夜汐月未语泪先流。 不住抽泣着,慢慢滑倒在地上跪下:“夫人,是舍弟不懂事,误会了夫人。还望夫人能给汐月一个解释的机会……” “姐,你莫要求她!” 那小风不住在挣扎:“她就是个坏女人,生就一副恶毒心肠,简直坏透了。” “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真相。” 夜汐月呵斥着小风。 转头又跪求苏盼儿:“夫人。小风他以为汐月是被夫人胁迫。却不知道,夫人才是救了汐月之人。所谓不知者不罪,还望夫人能给小风一个机会。” 苏盼儿冷眼瞅着二人。 一个可怜楚楚,一个怒气冲冲。 她最终把审视的目光落到夜汐月身上:“行,本夫人就给你这次机会。今后要何去何从,你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夜汐月千恩万谢,二人旋即被带了下去。 萧叔垂着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萧叔,你说,她会珍惜这次机会吗?”苏盼儿轻声问了一句。 “回禀夫人,但凡这夜姑娘是个懂事的,她就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要是您都不能帮助她,这世界上,怕是谁都帮不了她了。”萧叔毕恭毕敬的回道。 “呵呵,那可不一定。” 苏盼儿站起了身,朝里屋走。妙玉赶忙打开珠帘让她通行,到了门口,苏盼儿又说了一句话:“随她吧!派人盯着二人,有动静随时来报。” 她苏盼儿可不是烂好人! 只有对她以诚相待的人,她才会以诚待之。 “是,夫人。” 萧叔恭敬的退了下去。心里却寻思着,要不要按照大人临走时的吩咐,立刻向他禀报一声? 只是大人此刻到底在哪里呢?前次出门他行色匆匆,一定是有非常要紧的大事在做,拿这等小事打搅他,是不是合适? 还没等他考虑好,秦逸却一身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他一回来,连衣衫都顾不得换,便直接回了卧房去寻苏盼儿。 可他找遍了房间,也没有找到苏盼儿的身影,又一头钻出来。 随意抓着一个下人便问:“夫人呢?夫人去哪里了?” 好在这个下人正好知道:“回禀老爷,夫人眼下正在后面那座湖心亭里。” “湖心亭?” 秦逸的双眼一亮!旋即大步流星往湖心亭赶去。 这湖心亭说是亭子,其实,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亭子,里面面积很宽敞。不过,那里不同于其它小亭,还特意设计了门窗。冷天时,直接关闭门窗,里面视野好又挡风。到了夏天,便可以直接把门窗打开,又凉快又可以乘凉。 当真是个好去处。 秦逸沿着那条鹅卵石和瓦砾铺就成祥云图案的石子路,绕着那依然到处积雪的花园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那小湖边。 遥望着那座逍遥心亭,整座亭子都掩映在湖光水色中。 秦逸轻手轻脚地顺着曲折长廊,走进逍遥心亭。 里面静悄悄地,并没有丝毫声响传出。 秦逸轻轻推开那两扇紧闭的门,走进四下里找了找,一楼没人。他又沿着楼梯慢慢上了楼,在二楼里看到苏盼儿的身影。 屋子里生了炭,倒是温暖如春。 那个小女人光着脚丫子,席地坐在波斯长毛地毯上,半个身子斜歪在美人榻上,沉沉地睡着了。 几缕顽皮的碎发从她那光洁的额头散落下来,在她的小脸上映出几道浅浅的影子,显得异常的恬静,柔美,又如此柔弱,无依。 就这么静静瞧着她,就让他觉得连日来日夜兼程完成圣上交与的任务,再马不停蹄地赶回,甚至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敢耽误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一切的一切疲惫在看到她安静地等在这里时,悉数化为乌有! 他小心翼翼地脱去脚上满是泥泞的靴子,脱去袜子,赤着脚蹑手蹑脚走上那波斯长毛地毯。悄无声息地依着她身旁坐下,解下自己肩膀上的披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顺势将她那轻盈的小身子搂紧在怀里。 看到她似乎动了动,好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微微翕动,似乎下一刻就要醒来。 他赶忙轻拍她的脊背,轻声说道:“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那微微翕动的睫毛停止了动弹,不过片刻后,那双清亮的眼眸睁了开来。 “秦逸,你回来了?” 她撑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依着他起身:“怎么样,事情可都办好了?是不是很棘手?有没有受伤?”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放心,一切都已经办好了。” 秦逸也跟着她起身,目光里盛满了温和:“叶大哥眼下已经进宫面圣,我想你了,所以就先赶回来了。如何,小家伙最近还好吧?” 如今的苏盼儿很瘦很瘦,肚子却好像一颗突出来的圆球,就这么突兀的凸显在她瘦弱的身体上,把她的细腰也拉扯得弯弯的,从背脊看去,那脊柱都被拉成一道弧形。 一说起肚子里的孩子,苏盼儿的脸上立刻充满了笑意。 “孩子很好,就是可调皮了。最近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在我肚子里面伸伸小腿儿、小手手,常常把肚子顶得东鼓起一块,西鼓起一块。” “哦,是嘛?当真这么顽皮?” 秦逸伸手摸了上来,好像轻拍着皮球一样,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肚皮。 575.第575章 他们都在撒谎! “小家伙,要乖乖地,知道吗?你要是不乖让你娘吃了苦,等你生下来,看爹不打你的臭屁屁!让你调皮。” 许是感觉到秦逸话语里的威胁之意,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一阵踢腾,立马让苏盼儿的肚子鼓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包。 “呀!这孩子当真顽皮,你摸摸?这里,这里……” 苏盼儿惊喜不已,拉着秦逸的手在她的肚子上鼓出来的地方摸着。 “摸到了,摸到了!” 秦逸也是一脸惊喜之色:“就是不知道,这是小家伙的小手手,还是小脚丫。小家伙,你现在都这么顽皮,要是男孩还好,要是个女孩,那不得……咳咳咳……” 看着苏盼儿怒瞪他的双眼,秦逸硬生生把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收回去了。 苏盼儿的眼睛微微眯起:“要是是个女孩子,又咋样呢?” 秦逸嘿嘿两声憨笑:“自然是……我给她当马骑!你说这样好不好?”他腆着脸凑上前。 “哼!算你会狡辩!” 苏盼儿的玉指重重点了他脑袋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我和你说件事儿,前些天汐月不是和大堂兄他们一起进京了吗?昨儿……” 她把夜汐月和小风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秦逸蹙着眉想了好一会儿:“事儿我听明白了。不过,汐月是谁?” “就是那扬州瘦马啊!” 苏盼儿斜睨他一眼,咬着牙哼哼着:“別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谁!” “喔,就是那匹扬州瘦马?” 秦逸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怎么也跟着来京城了?不是应该直接丢在长泽县的吗?真是个麻烦精……这事儿交给萧叔、算了,还是交给萧小七去处理吧!那孩子也有一股子机灵劲儿。” “这事儿怎么交给他?我说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 看着他那双贼眼频频朝着她的胸-口那儿溜,苏盼儿忍不住伸手拧了他两下。 “有有有。” 秦逸赶忙捉住她的手,眼底都是不满色:“盼儿,倒底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你怎么能为了她这么对我呢?” “当然是她……你最重要!” 苏盼儿的话在半途硬生生拐了弯,随即又笑眯了眼:“不过,他们两姐弟的事情也得解决吧?再怎么说,那夜大人是不是真是被冤枉的,听他们二人话里的意思,怕是冤枉他们的人来头不小。你让萧小七去查,怕是……” “有什么来头大来头小的?” 秦逸有些不耐烦苏盼儿的注意力总是在旁人身上。故意惩罚似的拉着她的小手手指,放到嘴边用牙齿轻咬着。 “据我所知,京城好像没有什么夜家,最近这些年大案子叶大哥也基本跟我提过,好像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夜家惨案什么的。” “你是说他们在撒谎,姓名都是假的?” 苏盼儿看了秦逸一眼,看来这书呆子最近对京城的形势方面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或许她们官府有备案的逃奴,或许是见不得光的来历!所以必须改名换姓,才能有一条生路。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继续留在府上,怕是不妥。这样吧!我让萧小七先核实一下他们的身份,如果当真确定了,我们再行处理。” 秦逸沉吟片刻,仔细分析着,目光深邃而专注,和平日里在苏盼儿面前那总是一脸温和的他大相径庭。 看得苏盼儿目光分外迷离。 “如果是普通人,萧小七那孩子或许有办法查探,万一她们身世来历不凡,交给他还不是白费功夫?我看交给旁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你亲自审问一番?” 秦逸微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罢,留着身份来历不明的人总是祸事,迟早容易出事儿,今晚就好好审问一下,如果她们拒绝交代,就直接轰出府邸,让他们自谋生路。如果说了实话,或许可以留他们一条生路。” “行,就按你说得办。” 苏盼儿点了头。 想起今天秦逸是第四次谈及那萧小七,也让苏盼儿对那个记忆里瘦瘦小小的萧小七产生了好奇。 那萧小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秦逸如此恋恋不忘? 随即她又想到萧大娘和萧小敏,萧大娘眼下虽然也在她的院子里当差,却并没有担任要职。这到不是苏盼儿不看重她。相反的,她倒是早就想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孩、女孩,便把萧大娘拨过去照顾。 反倒是萧小敏,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脸上的痘印彻底淡化没有。 二人散着步回到主屋,随即让萧叔把夜汐月和小风带上来。 这次再带上来,两个人都规规矩矩朝二人见礼。小风整个人都显得很不一样,明显要有精气神得多。 “见过大人,夫人。” 秦逸看了眼旁边拿着一本书在看,却明显在走神的苏盼儿,这才重重咳嗽一声。 沉声问着:“现在,想必你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我们想听什么了吧?说!” 夜汐月咬着嘴唇,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小风。 她左思右想,本来是不打算告诉苏盼儿她们姐弟的身世来历,准备带着弟弟小风远走天涯,以免连累他们受自己牵连。毕竟对头来头太大,凭借自己姐弟的能力,终生恐怕也是无望洗冤复仇,还不如直接隐藏起来,等小风娶妻生子,也好给家里留个血脉,不至于绝了后。 可是没想到,她的话刚一提出来,小风反对的态度非常激烈! “我不要走!至少,我不要就这么离开!” 这些年为了逃命他们躲躲藏藏,更是数次被人利用,被人抓起来再逃走。给小风印象最深的,却是搬迁到这里时,秦家众人跪接圣旨的一幕! 一步地狱,一步天堂! 当年,他们的爹也这样带领全家领了一道圣旨,全家人入了地狱。 而秦家人因为一道圣旨,从此富贵荣华! 这一幕,就好像用刻刀一刀一刀雕琢在他的记忆里,永远不能忘怀! “姐,旁得什么事情小风都可以依你,唯独此事不行!当初爹冤死狱中,娘不堪受辱自尽身亡,族人更是死得死散得散。” 576.第576章 你倒是说呀! “小风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爹他老人家时,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从今往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我不想忍辱偷生,更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娶妻生子,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让我的子子孙孙都背负着遗臭万年的骂名。我要为全家死去的几百口人讨回公道!哪怕是为此丢了性命,小风也甘之如饴!” “姐,您就成全了小风吧!” 夜汐月一再坚持远走高飞,保住爹娘留下的这最后一点血脉,复仇之事容后再说,小风一再表示无论如何要先为父母洗清冤案,再谈其他。 两人差点还险些因为此事而起了冲突。 最后看着一脸倔强跪在她面前的小风,夜汐月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万般无奈之下,她便萌生了要说出事情真相的想法来。可真到此刻,她感觉舌头有万般重,怎么也张不开这口。 “怎么,你们这是不想说?也不打算说?” 秦逸冷凝着一张脸,微微一点头:“来人!将这二人给本官绑起来,堵上嘴,直接拉去找个信誉好的牙婆卖了。就说是犯了大错的逃奴,让牙婆看着些。” “等等!我们不是逃奴。” 小风一脸紧张,赶忙上前扯着夜汐月的衣角:“姐,您还在考虑什么?您倒是说呀!” “好,我说!说……” 苏盼儿的冷漠,秦逸的咄咄相逼,小风的连声催促,让夜汐月再顾不得旁得,跪倒在地。 “我原姓凤,名夕月,是礼部凤侍郎的女儿。他是我弟弟凤玖。家父为官一向清廉,不喜与他人同流合污,曾经多次受到圣上亲自表彰。那一年,圣上夜里突然宣召,让家父调查一桩案子。家父起早摸黑,总算查出了这案子的始末。家父一改过去乐天派的态度,那段时间他非常焦虑,动不动就发脾气。” “可突然有一天,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回到府中就抱着小风大笑,还说什么‘这下不用担心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天晚上,祸从天降,一道圣旨彻底打破了我们家的平静生活。那是降罪的旨意。说家父唆使前太子谋逆,罪大恶极!直接押赴天牢,等候大理寺卿审判。” “父亲被押走后,娘亲整个人都快疯了,她四处打听。可原来的好友悉数避而不见。她不死心四下求人,最后还是爹昔日要好的一位同窗偷偷告诉了娘事情始末。” 夜汐月,哦不,是凤夕月一脸冷漠说着,就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人的过往般。 苏盼儿默默听着,不置可否。 秦逸更是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请。 “原来爹是奉了皇命查当初一个蹊跷的案子,一开始便阻力多多,最后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当今皇后身上。爹自然明白,任何事情和皇后扯上了干系,必定都很难脱身!于是,那天他心情不好,同窗便与他对饮听他谈及此事。他当时便随口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还记得,爹当时呢喃老半天,突然很高兴的走了。不料,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娘得知实情后,就变卖所有家产折换成银钱,去天牢探视爹。只是那天牢哪里是那么好进去的。费劲心机,几乎倾家荡产,娘终于带着小风进了趟天牢,回来后,娘把我叫到屋子里,说,是皇后得知自己的事情败露,不但没有向圣上坦诚,反而设计倒打了一耙,说此事都是爹做得,而且还怕不能害死爹爹,硬生生又按上了一个挑唆太子谋逆的罪名。” “我娘在去天牢的那天晚上,便上吊自尽了。第二天,官差便上门查封了我家,找出了那所谓的证据,定了爹的罪。那些姨娘丫鬟仆妇小厮之流,也都统统被带走。因为爹爹的莫须有的罪名,她们也被流放三千里,我和小风也被送走了。” “随后,几经辗转,几度拼死挣扎,我最终还是未能逃脱,成为了旁人手里牟利的筹码。” 凤夕月说完,这才再次拜倒在地,不再说话。 “凤侍郎?此人好像听人谈及过。” 秦逸沉思片刻,随即用手背在桌面上轻叩着:“这事,就先这么着吧。等本官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只要你说得都是实情,本官一定会还你爹一个公道!” 凤夕月和凤玖顿时大喜! 双双跪下来朝着秦逸磕了三个响头:“大人,大人您放心!要是大人能为我凤家平冤昭雪。从此之后,我姐弟二人的命便是大人您的。” “本官要你们的命作甚?” 秦逸轻哧一声:“真要平冤昭雪后,夫人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吧!记住,你们的命是夫人给的!” 二人又齐齐朝苏盼儿拜下。 “多谢夫人!” 苏盼儿抬起头淡然看了眼二人,又把手中的书册翻了一页:“急什么,等这案子真的平冤昭雪后再说吧!” 皇后娘娘权势滔天,她可不是吃素的,当年这两姐弟的爹还健在时都没有办法,眼下他们人证物证都没有,要扳倒对方谈何容易! 秦逸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和小风的卖身契,眼下在哪里?” 虽说苏盼儿手中也有一张凤夕月的卖身契,不过,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奢望,那卖身契是真的。 “奴婢的卖身契在柳大人手上,至于小风的卖身契,则是在一个神秘组织的头目手里。那神秘组织行动异常诡异,折磨人的手段令人发指。当初他们为了控制我,把小风留在了组织里胁迫我。然后,便把我送到了柳大人身边。不料,柳大人又把我送到了夫人您身边……” 凤夕月低声说着,显得很有些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神秘组织?那神秘组织的地址在何处?你们可见过那组织的头目?” 秦逸直接抛出了两个问题。 “我们被送去时,是被蒙上眼睛送进的。不过,我很肯定,那里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当初我们是被关在车里带走的,只记得越走越偏僻。然后就进了一个山洞里练习。” 577.第577章 告诉宣王,计划失败了 “不是的,姐,你肯定记错了!” 旁边的小风反驳着:“三个月前,那天组织里突然有人杀来,我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趁乱逃走了。逃出来后,我没敢跟着他们往山下走,反而往另一边跑。结果一个不小心掉进河里。还不等我爬上岸,就听见有人追来。我躲在河边草丛里,一直等到没了动静才上了岸。又怕他们还会找我,我干脆和一个小乞丐互换了衣服,一直在雍州城附近流浪……” “雍州城?你确定你是在雍州城附近逃出来的?” 秦逸向小风确认着。 小风分外肯定的点点头:“不错,千真万确。我确实在那附近逃出来的。后来进京,我还是跟着你们坐船进京的。” “这不可能!当初我还想着逃出来,可是专门记了抓我们进去那马车行进路线的。” 凤夕月也是一脸认真,急忙否认着:“我可以很肯定地说,那些人驾着马车在带着我们兜圈子,入口距离京城最多不过两日的距离。我的感觉不会出错!” “才不是呢,出口肯定是在雍州城那边。要不然,我是怎么去的雍州城?” 小风认真反驳着。 他一个小孩子,身无分文乞讨为生,怎么可能从京城长翅膀飞到雍州? “可、可是……” 凤夕月一脸迟疑色:“我记得很清楚,那些人驾车带我们去那几天,我一直在接近中午时,都有闻见稻花香和牛粪的味道。而当时拉动马车的,可都是马。” 稻花香,自然要种植稻谷才有稻花香气。 能种植稻谷,还养了牛,也说明那些人并没有脱离人群太远。 这对姐弟想不明白的问题,苏盼儿也在考虑。 她莫名想起了当初他们从弑仙山脉低下钻出来的经过,感觉一个极有可能存在的答案就摆在他们面前。 秦逸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正抬眼朝她看来。 苏盼儿淡然瞅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反而把目光再度落到手中的书册上。 秦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问了凤汐月姐弟两人一些问题,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转首看向苏盼儿,微笑着问道:“盼儿,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还能怎么看。” 苏盼儿终于合上书本:“她刚才不是说了嘛。她被人捆了手脚蒙着眼,在路上行走了几天。沿途有稻花香和牛粪的味道。如果有人故意把追击的方向往错路上引,只需要在正午前后,拿着一把涂了牛粪的稻草在车厢周围摇一摇就够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误导调查的方向?” “我只是猜测,又没有说是。” 不管凤夕月说得话是真是假,不过,那神秘组织的人很狡猾倒是真的。 至于二人的卖身契,凤玖的卖身契目前没有办法,可凤夕月的卖身契,她总得找个时间去拿回来。 不过,还不等苏盼儿上门去找柳子康,柳老侯爷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柳老侯爷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他手握的大权一下子都被圣上收回去了,眼下只剩下一个领食禄的侯爷虚衔,心中为实憋屈得慌。 加上柳老夫人到叶府门外闹腾,被叶寒一本参到圣上面前,圣上又是一顿训斥,他火急火燎抱着圣上赐下的《女戒》回家,自然少不得又对那忒会闹事儿的老妻一顿责骂。 之后,他自己也气的不行,一直感觉心神恍惚。 没料到还不等那边的事情平息,这边华国相爷又派人找了他去“谈心”,他这才知道秦家进新宅那天,老妻又在那里一番闹腾。被国相爷一顿臭骂,他灰头土脸灰溜溜从华府出来,再回到自己府邸时,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倒在床头便再度病倒了。 这一躺就是数日起不了身,直到今天感觉勉强有了些力气,立即强打精神硬撑着来了秦府。 看着一脸好奇色瞧着他的苏盼儿,柳老侯爷万般滋味儿在心头,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苏盼儿瞧着他发呆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赶忙招呼着他。 “柳老侯爷今日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你随便聊聊。” 柳老侯爷停顿了一下,显得很是难为情,长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的继续说道:“对我那不贤老妻,本侯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不过,她终究是你嫡亲祖母,不是仇人。要是有机会,以后我们两家就多走动走动,也好联系一下感情。” 走动走动? 看着眼前这位老迈的老人这般舍下脸上门来找她,苏盼儿心中也很是感慨。 “老侯爷,您老毋须这般。盼儿之所以不回侯府,不过是为了保住我腹中这可怜的孩子一条命。” 当初那柳子康反复设计,再三使出手段对付她,想要她落胎。 这般不念及骨肉亲情,眼下也别怪她故意旧事重提,又翻出旧账来了。 “这……咳咳,所谓子不言父过!幸亏当初他没有造孽。为了这事儿,我也罚了他抄百遍经书,供奉到佛主面前,剩下的,能不能就让一切都随风去?” 柳老侯爷好言好语相劝着。 “老侯爷,看来,您是不了解盼儿这做人母亲的心情!” 苏盼儿摇了摇头,一脸失望色:“您老也不必担忧。等盼儿把腹中孩子平安生下来,会有机会踏足柳府的。” 眼下的她却不是拿乔故意不回侯府,而是朝中局势实在是复杂。 秦府从一开始便被贴上了八皇子一系的标签,而柳府却和宣王走得很近。要是是平时倒没有什么要紧,可在眼下马上临近年关的关键时刻,可容不得她不慎重对待! 柳老侯爷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絮絮叨叨几乎在秦府坐了半天,眼见得天色已晚,他才不得不告辞离开。 出了秦府,他并没有直接回侯府,反而在中途的一间茶馆停下休息了片刻。 等那里的店小二一脸干练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低声说道:“告诉宣王,计划失败了!” “知道了。” 那店小二低声回答着,旋即又冲了一杯茶,高声唱喏:“大红袍一杯!客官您请了。”说着,这便退了出去。 柳老侯爷心绪不宁坐了片刻,又才起身回了府。 578.第578章 收礼 可还没有走进院子,便听见柳子康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袍,学着时下年轻官员的打扮得分外油头粉面的,急匆匆往外走,一个没注意,直接和他撞了个对着。 “站住!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一看见这孽障,柳老侯爷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呵斥着。 “爹,是您回来了啊!可把康儿吓坏了,我今晚和几个朋友约好谈诗论赋,就先出去了啊!” 说着,他便直接从老侯爷身旁穿过,抬脚要走。 却被老侯爷一把抓住了! “去什么去,什么谈诗论赋,你当你的老子我是吃素长大的,不知道你都出去干嘛?还谈诗论赋,呸!我看你是趴在女人肚皮上谈诗论赋吧!给我滚进去!” 老侯爷怒气冲天,抬起一脚直接踢到柳子康腿上,把柳子康踢得一个仰倒。 “爹,您老做什么啊!我这一身可是刚刚换上去的,这一下又脏了。这可怎么办好……” 他还在咕哝着,根本没有看到柳老侯爷那张扭曲的脸。 下一刻,一个拳头就直接砸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柳子康惨叫一声,当即被打倒在地,哀嚎声吓得那探头探脑的下人赶忙把身体一缩,急忙跑下去搬救兵了。 柳子康痛呼声不断,可老侯爷却没打算放过他,随手脱下自己脚上的靴子,高高举起,用靴底板一下一下狠狠抽着他。 “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 很快,里面柳老夫人得了信,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老侯爷还在劈头盖脸打柳子康,这下顿时哭爹喊娘,朝着老侯爷便扑了上去。 这下子,整个侯府再度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可这次老侯爷却是铁了心不肯放过他,尽管柳老夫人以绝食抗议,还是未能阻止柳子康被关进了祠堂抄写家规的命运。 由于这事儿就发生在侯府大门口处,自然有好事者全程目睹了事情经过。 并将此事渲染一番,拿到秦楼楚馆一番说笑,不到一天,老侯爷怒抽忤逆子的大戏段子便在整个京城里广为流传。 苏盼儿听说过后,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她明白,这是柳老侯爷的态度,给她看得态度! 不过,苏盼儿心头的怒气虽然消了少许,但她还是打算静观其变的好,毕竟眼下是非常时刻。 只是很多时候,你想躲清闲,可偏偏就有麻烦事自动找上门来。 门房来报,宣王在府门外求见。 秦逸和苏盼儿不由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宣王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京城大部分人都知道,宣王府最近也不平静。 宣王已经奏请圣上,立秦儒为世子。圣上已然准奏,封赏已经下达了! 这事一出,宣王府里顿时刮起一阵旋风,席卷了为数不少的人。 要知道,不管是立长还是立嫡,都断然没有让秦儒为世子的道理!毕竟,秦鸿才是嫡长子。虽然秦儒也是嫡子,却是填房所出。 加上秦儒此人蠢笨,而秦鸿早就在众人里聚集了无数威望,大家都以为他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不二人选,其声势甚至隐隐然已然赶超了宣王。可偏偏宣王却选择了那蠢笨的秦儒,委实跌破了一众人等的眼镜! 谁说古人不八卦? 那些人统统都把目光盯紧了宣王府,猜测着宣王府里的战斗几时才会打响。 可不管是宣王,还是大公子秦鸿,都沉默的对面此事,没有一个人率先跳出来议论此事! 虽然不知道宣王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秦逸和苏盼儿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 自从苏盼儿听到宣王、宣王妃还有一个神秘人物的对话,两口对宣王府之人保持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不过宣王爷亲自登门拜访,她们就是想躲,也无从躲起,只得赶忙开了中门,把人领到偏厅暂坐,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 “前些日子秦大人乔迁之喜,本王有事未能亲自前来,说起来着实惭愧。今日本王特意前来,一个是为了此事,另一个,也是为了前些日子,秦夫人救下犬子之事,特意登门道谢。区区小礼物,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王爷客气了!贵府大公子跟下官熟识,他身体有恙,拙荆出手诊疗是理所应当之事,更何况当时也收了诊金,所以您根本无需为此事挂怀。至于乔迁之喜,王爷能够亲自光临寒舍,已然令蓬荜生辉,这份心意已经比任何利益都尊贵了。” 秦逸不卑不亢,神情淡然的笑道。 宾主客套寒暄了几句,宣王单刀直入直接向秦逸伸出了橄榄枝。 “眼下朝中之势,虽然看似复杂,不过,本王的优势,想必秦大人心里也明镜着。旁得那些虚得本王就不说了,真要是成了事,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如何?” 秦逸一脸淡然地笑了笑:“宣王说笑了,眼下拙荆身子重出行不便,下官自然要多多留在家里陪着她。怕是没有精力做其它。所以……秦逸在此多谢宣王的厚爱了。” “你……” 宣王很有些咬牙切齿的,一脸阴沉,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语带威胁:“有些话,你可要想好了再答,免得将来出了啥事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秦逸不是经常三天两头往叶寒府上跑,还说什么没有精力? “王爷的厚爱真是令下官惭愧!只可惜下官向来胸无大志,胆小怕事,就喜欢过个安安静静的太平小日子,不想过风风雨雨的生活,还请王爷多多见谅。至于这些礼物也请王爷收回,因为上次给诊金已经不少了,这次搬家,王爷能够亲自光临已是最尊贵的一份大礼,这些礼物小人愧不敢当!” 秦逸郑重其事说道,顺势把那礼品清单推了回来。 宣王却固执的要二人收下。 “这是理所应当的!难道在秦大人眼里,吾儿一条性命,还比不得这区区一点儿小礼物?本王既然已经拿出来了,秦大人您就都收下吧!” 579.第579章 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 “既然宣王这么说,大人,不如咱们就收下吧。” 旁边苏盼儿率先开了口,笑得一双丹凤眼弯弯的:“妾身旁得不喜欢,就喜欢这些金灿灿的东西,拿着顺手,拿着舒服。” 肯收下了就行!管它其余有的没有的。 “哈哈哈,还是秦夫人做事爽快!果然不愧是秦大人的贤内助,有魄力!” “哪里,哪里,宣王您谬赞了。” 苏盼儿赶忙见礼。 宣王大笑着,又和二人客气一番,这才一脸喜气洋洋的回府了。 等宣王一离开,苏盼儿便把那礼物清单拿起来细细的看,越看越发现这份礼物清单名不副实。不但贵重,而且份量十足! 苏盼儿这下为难了! “宣王送来这许多东西,是啥意思?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这般做派,就不怕旁人误会?” “他恐怕打得就是这个小算盘!” 秦逸眼里闪过道光亮。 “这么贵重之物,我们要是收下,这便成了他以后可以拿捏我们二人的把柄。如果我们不收,要是拿着这许多礼物登上宣王府的门,怕是又有人说我们去给宣王府送礼。所谓礼尚往来嘛,又有几个人会相信,我们是去还回礼物的?” 这宣王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这个好办!” 秦逸一脸胸有成竹之色。 第二天一早,秦逸直接便挑着那些贵重之物去上了朝。并言明此物是盼儿替某位病人治病后所赠之物。由于过于贵重,不敢享用,特意进献给圣上,以作朝廷用度。 一席话乐得圣上一番大笑,连连夸赞秦逸为国为民的忠心,并且说这些东西不过是他夫人的诊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是财物可以衡量的。 以后但凡是诊费,但收无妨,不许在做出这般事情! 不但让秦逸把那些贵重之物挑回秦府,还额外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 让早朝的众人都羡慕得红了眼眶! 尤其是宣王,更是拉长了一张马脸,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一拳挥出,直接打烂那张笑得分外开怀的脸! 也让朝堂上的众人揣测多多。 结果傍晚,齐王带着夫人上门看诊,留下了价值不菲的诊费! 第二天,六皇子也前来拜访,同样是带着自己家人来看诊,同样留下了不菲的诊费! 从那天开始,陆续又有不少官员带着家人前来看诊,各个都留下了价值不低的诊费! 一时间,秦府门庭若市,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大部分人都是带着病人来看诊的,而且出手的诊费都不低。 苏盼儿天天挺着大肚子看病,收诊费收得差点手抽筋。 秦逸作为眼下圣上面前炙手可热的不二人选,秦府门前发生的事儿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可偏巧最近圣上三五不时就宣秦逸进宫,各种赏赐就好像那雪片一样飞进秦府,甚至还让他一个外男留宿在宫中两三回。 这样的圣宠,可是当今上位以来也几乎不曾有过的,可偏偏秦逸一没有强大的背景靠山,二又是官场上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偏巧万般宠爱集于一身,也由不得众人不眼红。 各路人马纷纷猜测着,圣上这般举动背后的意义。 连带的,也让不少人跟着行动起来。 来看病病人越来越多,基本都是京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看病的病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小毛病,出手却甚是阔绰。 刚开始那些病人还各自有各自的病情,后来大部分病人居然都是着凉之症。 让秦逸和苏盼儿看得唏嘘不已,这些人真是有意思,大冬天就不知道多穿衣服吗?没事儿总是着凉干嘛?为了拉关系,难道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招式? 来看受凉之症病人越来越多,连苏盼儿身边的小丫鬟对于着凉之症的药方都能倒背如流。 眼瞅着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而盛京的形势也越来越紧张,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原本腊月二十朝中便已然封印,圣上不再办公,大臣不再点卯。 可秦逸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秦府看诊的病人依然络绎不绝。 这些除了给诊金之外,她们还特意备了过年所需的礼物,说是感谢苏盼儿身怀六甲却不辞辛劳为他们看病。 一时间,秦府的年货堆积如山! 本来秦逸和苏盼儿还打算歇息几天,准备去采购过小年要用到的东西。 毕竟以前就两个人,吃穿什么的都不用担心,随便做点什么吃食,二人都能吃得喷香!还能和乐融融。 眼下府里可是这许多人,自然不能这么简单对付过去。 没想到无论她们想要买什么东西,都会有人用诊费的名义给送过来了。倒是省了不少事儿,也让夫妻俩感受到了京城人士的“热情洋溢,细致周到”。 两口子每天都会把收到的诊费礼物等罗列成清单,秦逸乘着一次圣上召见,把清单交给圣上审阅,并请圣上圣裁此事。 没想到,圣上看了只是呵呵一笑,直接把清单丢还给秦逸。 并再次说明,只要是诊费无论多少但收无妨,无需跟他解释通报。并且这些诊费是她们两口子的,怎么使用也是她们自己的事儿,以后不许用这等小事来打搅他。 圣上态度让秦逸和苏盼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心中不由惊叹圣上对秦逸的皇恩浩荡得不可思议! 叶寒知道此事之后,也是一脸诧异,据他所知,圣上对于贪污受贿,以及私下收受之事一向是深恶痛绝,这次怎么会让秦逸如此行事。 为此,他特意去了一趟皇宫,见了圣上一面。 回来后,他却并没有提出任何旁的看法和建议。 只是告诉秦逸,说该收的就收,无需担心因为此事招来任何麻烦,并且还减少了秦逸需要帮忙的公事,让他尽量多多在家陪陪苏盼儿,以免苏盼儿操劳过度。 由此,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的两口子总算是有了一些空闲,乘机商量着如何过小年。 580.第580章 铺路 “大堂兄离开都快有一个月了吧?也不知道他赶不赶得及回来过小年。要是他们能回来,府里也好热闹些。”苏盼儿分外感叹。 眼下她的肚子已经九个月,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做点小事微微动弹一下,就感觉乏累得慌。天天盼着肚子里的小家伙能早点生下来。 “你不用紧张,我已经派了萧小七过去接应。一准能赶在明儿小年时回来。” 秦逸倒是信心十足的。 挥毫泼墨,写了一副又一副春联。 又听秦逸提及萧小七,苏盼儿再忍不住问了出来:“以前这萧小七不是伺候在珂儿身边吗?后来你怎么又把他调到你身边去了?不仅如此,还让他整天在外面跑?这么委以重任,为何?” 秦逸分神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不相干的问题。 “一过了年,珂儿就有八岁了吧?” 一谈及自己的弟弟珂儿,苏盼儿脸上也泛起一道温暖。 “不错,珂儿如今可皮实着。最近和两位师傅学习非常认真,估摸着我给两位师傅放年假,他又纠缠两位师傅去了。怎么?” “都八岁了,要是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后,我便打算让他入国子监就读。” 秦逸挥毫写下最后一笔,这才搁下毛笔拿起宣纸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放到另一边。 “哦,八岁是该蒙学了。” 苏盼儿点点头。 秦逸嗤笑两声,看她一眼又拿起小豪,开始快速书写着:“既然他要是蒙学,身边总要有一个得力之人吧!” 嗯,这是自然的,要是身边没有得力的使唤下人。去了国子监,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无法放下心。 “再说了,八皇子的生辰是七月,过了年,他也才九岁。圣上多半会替他挑选伴读。到时候……” 说这话时,秦逸连头也未抬,话语更是说得含糊。 苏盼儿却听得清楚。 是了!绯儿要挑选伴读,一但珂儿去了国子监,他多半都会被选中。而眼下秦逸尽力锻炼萧小七,实则是为了珂儿的将来在铺路。 一想通这些,苏盼儿两眼便多了几分感动之色。 “逸,谢谢你为珂儿所做这一切!” 她是诚心实意道谢,可秦逸却抬起手直接弹了她的小鼻头。 “珂儿也是我的弟弟!这是给你的惩罚,下次要是再胡乱说话,就不是这般轻松放过了。” “我,我再不乱说了。” 鼻子上一疼,让苏盼儿眼底立马泛起泪意。 落到秦逸眼里,却不由得一阵好笑,赶忙搁下手中的笔,回头搂住他,眼里慢慢都是包容,又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值得你这般难受?” “谁说我难受了?” 她乘势在他衣衫上蹭了蹭,擦去不由自主泛起的泪意。无意中看见桌上摊开的纸张,随即惊呼出声。 “你这是在写家书?” “嗯,眼看着过年了,我给老家那边去两封信。你要不要也给岳父岳母写一封?” “不了,你帮着我写就好。” 苏盼儿不是不想写,而是千头万绪,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写起。 “这可不行,我写得和你写得那哪儿能一样?赶紧的,你也来一起写,正好打包一起送到驿站去。” 秦逸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好,不断催促着。 苏盼儿只得拿起毛笔,看着秦逸那鼓励的眼神,想了老半天,才在信纸上提笔写下:“爹,娘,眼下就要过小年了。你们二老眼下身体可好?祖父以及众人情况如何……” 她原本不知道该写什么,可一但提笔开始写,却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里面什么实质内容都没有,却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思绪和想法。 她不由想起,当初她和秦逸两地分离时,秦逸也给自己写了不少信笺。那些信,眼下还躺在老家暗格里的百宝盒里。也不知道他们要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再回落雁村! 一想到这里,笔下的内容忍不住就带了些许怀念和伤感,再也下不下去,只得急匆匆收尾。 随手叠起,封进信封里,随意交给了秦逸。 “给,就一封!” “好。” 秦逸接过信,和自己书写好的几封信一起装好,这才让身旁的小厮把信送到了驿站。 两人安排妥当,手牵手走出房间,难得清闲的信步在府中游玩。 过小年了,府邸里到处张灯结彩,府中人也是满脸笑意,欢声笑语不断,到处洋溢着节庆的喜气。 苏盼儿不由想起一首写小年的《祭灶诗》。 “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 眼下府上要准备的,已经样样齐备,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只待家中的人回来齐了,明儿便可以快快乐乐过个小年。 一路行来,苏盼儿身子重,穿得又是里三层外三层,颇为厚实,走多了路,不由感觉有些疲乏,额头冒出些许汗珠。 “盼儿,你是不是累了。”秦逸微微一笑。 “还好还能走,不怎么累……呀!” 苏盼儿话还没说完,却感觉身子不由自主离地而起,不由惊呼了一声。 原来秦逸已然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她不由连忙伸手把住他的胳膊,嗔怒地说道:“别,秦逸,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看见就看见咯。” 秦逸反而越发紧紧将她抱住,笑嘻嘻说道:“我们是夫妻,这又是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搂搂抱抱人之常情吧!再说了,为夫感觉你很累呢,你看看你额头都累得冒汗了。” “你……你真是个厚脸皮!” 苏盼儿无奈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一路前行去了逍遥亭。最近一段日子,她都喜欢呆在这逍遥亭里,这里不但风景景致好,而且空气也新鲜。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府中的下人,秦逸却犹如视而不见。 下人们倒也知情识趣儿,赶忙低下头装着没看见,嘴角却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581.第581章 过小年 心里不由羡慕着,大人和夫人的感情真好!简直是蜜里调油! 眼下夫人怀孕临近生产,换别家大人,估计早就偷香窃玉去了,只有大人还是这么疼爱夫人,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儿! 来到逍遥亭,亭中温暖如春,不知何时已经有人烧了地龙,又用银霜碳将整个逍遥亭都弄得温暖如春。 难道是书呆子搞的鬼?她不由抬头看向秦逸。 却对上了一双满脸怜爱宠溺的眼眸,其中柔情蜜意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的眼眸在她眼前迅速放大,唇迅速印在她娇艳柔嫩的唇瓣上。 “唔。别……” 苏盼儿不由伊伊呜呜的抗议。 “娘子,快过年了,你不给为夫吃肉,总得给为夫的喝点汤吧?” 秦逸邪佞一笑。 不由分说,他牢牢擎住了她的小脑袋,越发霸道亲吻着她芬芳甜蜜的柔唇,进而强横无比用舌尖顶开了她的贝齿,贪恋吮吸着她的小丁香。 一只大手更是悄无声息滑到了她的饱-满处,贪恋的抚揉着。 苏盼儿不禁体软骨酥,抗拒的双手也不由变成半推半就,进而又紧紧抱住他,仿佛变成一朵绽放的花儿,任由他这只小蜜蜂汲取采撷其中的花蜜。 秦逸嘴角露出一抹邪魅,越发肆无忌惮亲吻着她香甜柔糯的唇舌。 “盼儿来,我帮你……” 亭内银霜碳偶然发出一声噼啪声,冒出点点火星。 亭中两人身上却似乎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件件衣物犹如蝴蝶般翩翩飞起在空中。 炙热温度下,某男直接化身为狼王。 窗外的月儿似乎看到亭中羞人的场景,悄然躲进了云层。 秦逸和苏盼儿从湖心亭中归来之时,天色已晚。 珂儿早早就下了学,四处查找苏盼儿却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看到她出现了,高兴得眉飞色舞,赖在苏盼儿身边就是不肯走,直到深夜才离去。 这个时候苏华荣却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他是赶不上小年夜的团圆饭了。 苏盼儿不由眉头微颦。 不料第二天一大早,苏盼儿刚刚起床,便听到晴雯禀告说苏华荣来了,正在客厅。 苏盼儿立即去了客厅,苏华荣见到她满脸笑容。 “四妹妹今儿感觉如何?多日不见,你这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小侄子快要出世了吧!” “大堂兄?你是几时回来的?” 苏盼儿一脸惊喜色。 “昨晚晚上回来得太晚,盛京外城门已经关闭。直到四更天,早晨去玉泉山替宫里运泉水的车出了南城门,我才乘机进了城。” 苏华荣解释着他今早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一家子总算是可以吃个团圆饭了。” 苏盼儿一脸笑容,转念想起秦逸早早就进了宫,不由又感慨着:“都说做官好,却不知道做这官要起得比那鸡更早。也不知道今儿何时才能回。” 想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说得可真好! 苏盼儿分外感叹。她嘴里还念叨着,不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谁几时才能回?” 秦逸抖落一身严寒,从外面迈步进来:“今儿这雪看来是停不下来了。今天果真是个团圆的好日子,连天公也要凑这场热闹啊。就是不知灶神上了天会如何对玉帝禀报?” “嘿!你还在那里瞎哔哔啥?” 苏盼儿眼见得众人都在,心头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下雪天也不错啊!虽然冷了些,但是景色不错,看人看着神清气爽。不如这样,今儿的小年饭移步到逍遥亭那里去,那里又亮敞风景又好,最主要的,是咱们可以直接把地龙燃得旺些,再围着火炉烫火锅,吃个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秦逸和苏华容眼睛俱是一亮,朝着她翘起了大拇指! 秦逸随即说道:“如此甚好。顺便给府里其他人放一天假,让他们也能回去和家人团聚,吃口热乎乎的饭菜。” “行呀!反正吃火锅不费事儿,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样子也吃得有意思一些,省得他们在一旁杵着看我们吃饭,她们不得劲儿,我们吃得也别扭。” 苏珂正好蹦跳着从外面进来,恰好听见苏盼儿说这一句,顿时来劲儿了! “火锅?四姐,是不是上次咱们吃过的,就是架起一口锅……” “可不就是那火锅嘛,你喜欢吗?” 苏盼儿笑着揉了把他的头顶。 “好啊好啊,就吃这个,这个火锅最好吃啦!尤其是那涮羊肉,那滋味儿……简直了!” 苏珂这吃货的口水都下来了。 看到大家都乐意,秦逸对着苏华荣微微一笑:“成!今儿就吃火锅,再温两壶酒,我跟大堂哥今儿好好喝上两盅!” 苏华荣自然不会拒绝,大家一脸是笑移步去逍遥亭。 各种肉类,水果,糕点,蔬菜,都用竹篮装上,直接抬到了逍遥亭里。不多时,便升起了火炉、架起了铁锅、烧起了火锅锅底。 锅里的汤底慢慢开始沸腾,众人也不拘礼,围坐成一圈儿,笑成一团儿。 米酒刚刚温热,众人围着火炉还没来得及动筷,叶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老远就闻见你们这里香气扑鼻,叶某肚子里馋虫也被勾起来了,所以就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本来腊月二十就封了印,可叶寒和秦逸一样,总是三天两头往宫里跑。 “叶大哥,快快有请!” 秦逸二人急忙起身招呼着:“都是自家兄妹,说什么不请自来?来,叶大哥你赶紧坐下,咱们今儿可要不醉不归!” “如此正好。我府中空虚无人,一个人过节着实没意思。” 叶寒随口答应了一句,大马金刀坐了下来,看到眼前的吃食,不由一愣。 “这是火锅!这个呀……” 珂儿当起了小小解说员,说起了这火锅的吃法。 他说得仔细,叶寒听得明白,立即拿起筷子夹了羊肉进锅里去涮,按照珂儿说的办法,等熟了后,再沾了调味料,送进嘴里。嚼了几嚼,感觉那羊肉入口即化,浓香十足,可不是平日里炖羊肉或者烤羊肉可以比拟的。 “嗯,味道确实好吃!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浓香袭人。” 582.第582章 我、我忘不了他…… 他翘起了大拇指。 “叶大哥,还有这些菜,你都可以尝尝看。” 苏盼儿接连指了好几道菜,邀请叶寒品尝:“先吃这些肉菜,之后,再烫些素菜垫底,少喝酒。不然容易伤身。” 眼下可是下大雪的寒冬,可秦家摆放的素菜可着实不少。甚至比过年宫里的素菜还要多得多。 引得叶寒忍不住多瞧了好几眼。 苏华荣看到了叶寒的目光,冲着他一抱拳。 “叶大将军是否对这些素菜感兴趣?正巧府上还有不少。要是叶大将军喜欢,晚些我让人给你府上送一些过去!” “哦?” 叶寒放下竹筷,略微一沉思,那冷凝的眸子一抬。 “最近几条大街上突然冒出来一些专门卖这些蔬菜的铺子。每一间生意都分外红火。那些铺子,莫不是和你有关?” 那些专门卖蔬菜的铺子仿佛雨后春笋般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其中有两间还开在盛京最繁华的地带,一间开在东大街上,一间是开在东大街尽头的十字路口处。里面的菜价堪比肉价,但购买者却是络绎不绝。 更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铺子居然还实行限量购买。任谁一次性购买其中一种菜,都只能最多购买几斤。想要多买也可以,还得再去到门口重新排队。 那等着买菜的队伍经常排出店门门外,在大街上拉出老长老长。 要是稍微去晚了些,菜就卖得精光,十分供不应求。 有眼红者看着生意红火想要模仿,可种菜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加上品种也没有原来店铺的齐全。虽然勉力开着,生意却分外冷清。 苏华荣听到叶寒的话,不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叶大将军真是慧眼如炬!那些都正好是四妹妹的铺子。华荣不过是帮着打点一二,生意到也说不上有红火,不过,替四妹妹挣些脂粉钱还是可以的。” “貌似盼儿不喜欢涂脂抹粉吧。” 叶寒难得咧嘴嘿嘿一乐。 “我之所以会猜到,是这里的蔬菜种类相当齐全。就是去铺子里买回来的,恐怕也不可能有这么齐备。” “叶大将军观察入微,法眼如炬,苏某佩服!”苏华荣翘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叶寒淡淡一笑。 “叶大哥,难得大家有机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你今儿可得多吃一点儿。” 苏盼儿笑容满面。 “好!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 众人欢声笑语不断,吃吃喝喝,热热闹闹。 一顿火锅吃到深夜,大家才各自回转住处。 小年一过,京城王公贵胄们纷纷活跃起来。 忙着联络该联络的人,忙着置办各种年货,也忙着进行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秦逸也忙活开了,忙得脚不沾地儿,忙到后来连人影都见不到了,整天早出晚归。 他出门时,苏盼儿还在睡觉。苏盼儿睡着后,他才回府。共同居住在同一座府邸里,同一间屋子里,同一张床头上,却偏偏连彼此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苏盼儿肚子越来越大,身体笨拙像一只笨重的企鹅,却依然坚持每天出门去逛一逛,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 预产期已经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生产。 府里的众人一个个严阵以待,稳婆和奶娘也都找了几个在府里养着。当初的周嬷嬷长途跋涉来了京城,在路上还是动了胎气,过了两天便生下一个男孩,眼下还没有出月子。另外找的几个奶娘带着的孩子也都在两三个月之间。就等苏盼儿这边瓜熟蒂落,便随时可以接手。 众人着急,苏盼儿肚子里的这小顽皮可不急。 每天早晨都在苏盼儿肚子里练习一下太极拳,又继续好吃好喝着,稳如泰山。 秦逸不见踪影,苏盼儿想跟他说说心里话都难得有个机会,不禁感到百无聊赖。 这日一大早起来,秦逸又已经出门了,苏盼儿出门走了一圈,回屋无聊拿起一本书籍随意看着。 门房来报,君若雪来了! 自从乔迁之喜见过一次之后,她和君若雪好久都没有碰面了。虽然日常大家还互相送出些小礼物,还有偶尔的书信来往,可人却一直没见着。 君若雪是通红着眼圈进来的,一进来便埋在苏盼儿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盼儿姐,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样的事?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 她的话让苏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赶忙扶起君若雪。 “雪儿,你刚才在说什么?谁不喜欢你?” 君若雪却只是哭,什么也不肯说。 “你光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真要解决问题。你得把事情说出来才行呀。” “我没事儿,我就是想哭一哭……” 君若雪不住摇头,埋进她怀里连头也不肯抬。 苏盼儿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询问着:“你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雪儿。” “我……” 君若雪哭得越发厉害了,双肩耸动,无声饮泣着! 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君若雪让苏盼儿心痛莫名,赶忙劝着她。 “是他自己亲口告诉你,他不喜欢你吗?还是说,只是你自己猜测的他不喜欢你?如果是他亲口告诉你的,那不是正好,你就痛快哭一场,然后把他忘掉就好。要是……” “我是自己猜得,不过,我知道他确实不喜欢我。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 君若雪咬着下嘴唇,眼底划过一道黯然,脸上依旧珠泪成行。 “唉!” 苏盼儿重重叹一口气。 “你既然知道他喜欢别人,那你还单相思做什么?听我的,你赶紧快刀斩乱麻断了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吧,速度越快越好!你这么才貌双全的姑娘,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吗?” “我、我忘不了他……” 君若雪伤感莫名。 哭了很久,才在苏盼儿的劝慰下,慢慢收了眼泪。 “如果不出意外,过完年,我的婚事就会定下来了。听我爹的意思,多半都是在宣王世子和齐王世子之间选择一个。” 583.第583章 可为何,她心里还是有十分不甘心呢? 等过了年,这储君之位怕是也应该定下来了。眼下宣王和齐王势头正劲,真要是他们二人之一拔得头筹,君若雪的对象,自然就是此人! “这是你爹的意思?不是说,你早年有指腹为婚的对象吗?” 苏盼儿好奇着。 “前些日子……哦,就是小年那天,我爹就我的婚事旁敲侧击了圣上的意思。是圣上他老人家所说,我……” 一说这话,君若雪眼底的泪珠儿又有开始泛滥的迹象。 “你有什么打算?” 沉默片刻,苏盼儿猛然抬头,一咬牙,问着君若雪:“你放心!要是你真的不想嫁给他们,我会帮你想办法。现在,你是怎么打算的?” 严格说起来,她和君若雪之间还是嫡亲的表姐妹。 又是最好的朋友! 这些所谓的官宦世家,根本就是把自己子女的婚事当做交易的筹码! 看着那个自己本应该被称作姑爹的人这般对待雪儿,苏盼儿除了叹息两声,也不知道开口怎么安慰她才好。 “打算?我……我想,我最后还是会嫁过去吧。” 君若雪顿了顿,眼底流露着掩饰不住落寞:“其实,我爹他也不容易。这次为了我的婚事,又向圣上开了口。再说,等将来……我真的嫁过去了,对君家应该是大有好处的。” 说完这些,她又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 是这样的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儿吧? 等将来她嫁过去了,身份自是不同。不但可以帮着君家发扬光大,还可以让爹娘都安心。 可为何,她心里还是有十分不甘心呢? 苏盼儿紧盯着她脸上的各种表情,看着君若雪进退维谷,在熊掌和鱼之间纠结,嘴角不由挑出一道嘲讽的笑容来。 罢了! 毕竟,每个人的追求都不相同。 很多人的情绪都是一时的,喜欢一个人也是有时效的。 或许前一刻还哭得要死要活的,可是等哭过之后,有些人便再度憧憬着嫁入高门的日子了。 我之蜜糖,你之砒霜! 是苦是甜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能体会了。 苏盼儿沉吟良久,叹了口气! 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先仔细想想吧!假如你真的不喜欢这门亲事,你便托人送一封信给我,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嗯。” 君若雪轻不可闻地应着。 敛去了眼角的泪,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盼儿姐,在张夫人府上遇到的那位安平郡主,你还记得吗?” “安平郡主?我自然记得她,怎么了,可是她那里又有什么变故?”苏盼儿好奇的问道。 她当然记得,那个喜欢身着一身大红色,表面倔强要强,实则内心孤单又傲娇的小辣椒。 “不是有了什么变故,是她和宣王大公子秦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君若雪摇了摇头,眼底带着浓浓地嘲讽之意:“估摸着,宣王和神武侯爷这些日子便会进宫去请旨赐婚。只是眼下正值年关,圣上那里事忙,暂时不敢打搅罢了。不过,这事儿多半都会在大年前确定下来。” 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几天此事便会有结果了。 苏盼儿眼前不由浮现出秦鸿那一脸温和,近乎完美的姿态来。 平安郡主那个小辣椒可是十足的行动派,和那伪装成一头绵羊的伪君子碰撞到一块儿,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没想到宣王最后还真的把那丑事摁到了那宣王府大公子头上?” 苏盼儿目光闪烁,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估计也只有帝王之家才会做出这等颠倒黑白的事儿吧。 当初虽然那秦儒没有露出脸来,可还是能够看出他胖乎乎的模样,而且京城到处都在流传秦儒蠢笨愚钝,而秦鸿却身材修长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两个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当初张府花园逃窜的那个男子虽然没有被现场逮住,可是那个身影大家还是看清楚的。根本不可能是秦鸿!更何况秦鸿卧病在床,当日根本不可能在现场! “那可不是。” 君若雪嘴角的嘲讽之色更甚:“说起来,倒是便宜了那安平郡主。她要不是搞出这等事来,怎么可能会和宣王大公子结亲。不过可惜了,宣王府世子是秦儒而不是那秦鸿。” “这倒是,那倒是恭喜她得偿所愿了。” 这话说得苏盼儿连连点头。 不过,让她更感好奇的,却是那秦鸿! 这件事只要他随便开口说两句话,这般拙劣的谎言几乎一碰就破,可他为何就偏偏认下了这个哑巴亏,任由自己的胞弟替自己戴上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 “她倒是得偿所愿了,就是不知那宣王府大公子又能撑几年?” 君若雪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你大概不知道吧?外面可是有好多场子都搭起了台子,赌那秦鸿究竟还能活多久。甚至还有得赌坊开出最短的时间,就只有三天。” 三天,看来这些人对秦鸿也没有什么信心嘛! “这安平郡主和宣王府大公子的事,市井之中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在议论?” “那可不是,毕竟当初出那事之时,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的。就算两家人都想藏着掖着,也不是容易之事。” 君若雪冷冷一笑。 苏盼儿不由心中感叹,看来这些大宅门的子弟日子过得还没小老百姓自在啊! 她们大部分都是家族交易的筹码,活得根本身不由己! 君若雪似乎来了兴致。又和苏盼儿谈及了其他几个世家的动向。 比如齐王的嫡女安泰郡主和黄家右相薛家的嫡次子定下了,张家的嫡女和庶女又分别进了宣王府和齐王府做了侧妃,金家嫡女也和华家庶子结了亲。就连柳家也来掺和了一脚,从旁支过继过来的两名嫡女之一也被抬进了宣王府…… 这些看似普通的结亲背后,便是一张张庞大的关系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盼儿静静听着,暗暗分析着这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 584.第584章 正所谓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儿! 看来,总体算下来,明里暗里支持宣王的人远远要比支持齐王的人马要多出很多啊!不过也难怪,谁让齐王没有投胎到一个好的肚子里呢! 正所谓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儿! 尤其是在这样的皇权至上的年代,投一个好胎就显得越发至关重要了! 在苏盼儿这里聊了多半天,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了,君若雪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许是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离去时,她的脚步明显轻快不少。 苏盼儿神色反而沉重了! 她和秦逸早已被打上了八皇子一系的标签,除非秦逸打算脚踏两条船,否则,便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等将来无论是齐王或者是宣王坐上了那个位置,如果发发善心,或许会把八皇子外放到封地,到了那时,或许他们也可以跟着八皇子一起离开京城,做一地方上的小官。衣食不缺度过余生…… 可是成王败寇,最是无情帝皇家!一般成为帝皇之人,那会有那么多善心,那会顾及什么兄弟情谊。 如此想来,她不由忧心忡忡。 心中焦虑,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茶饭不思,食之无味。 这让冯嬷嬷很是担忧:“夫人,您再喝半盏这冬笋香菇汤吧。您今儿晚可着实吃得不多。” “没什么胃口……你再给我半盏牛**蛋羹吧。” 虽然吃东西如嚼蜡,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苏盼儿还是逼着自己再进食了一些。 她搁下碗,打算是看会儿书还是练会儿字消磨时间,心中寻思今天无论要等着秦逸回来。 秦逸难得提前回来了,带着一身风霜。 “咦,今天怎么还没有睡?” 他抖落披风上的积雪,又去了趟里间消除一身寒气,这才拍了拍脸,挑开珠帘走了进去。 “我在等你。” 苏盼儿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吃过饭了没有,没的话我让厨房送些吃食进来。” “不用了,我刚刚已经让萧叔吩咐下去了。你刚才说,你在等我,莫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秦逸高大的身影往苏盼儿身边一坐,挑起一道笑容,融化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 苏盼儿用力一点头。 “嗯,最近各大世家频频联姻,此事你知道吧?” “嗯。我经常在外面走动,知道此事自然不难。倒是你,你眼下不方便出门。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秦逸有些好奇。 “雪儿今天过府来了。是她告诉我这些事情的……” 苏盼儿把今天的对话说了一遍,又故意问着他:“怎么,莫不是事情真相不是这样的?” “是,也不是。她说得不够全面。” 秦逸摇头又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的。他们怎么打擂台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只要稳住自己的脚跟便好。”他的话似乎另有所指。 苏盼儿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 正好门外丫鬟送来饭菜,秦逸吃着饭菜,便大致将眼下的情形说了一遍。 “估摸着,眼下上面那位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定下。根据最近行为推断,他隐隐有扶持我和叶大哥的意思。大概应该是给绯儿安排后路,毕竟我和叶大哥都是打上了绯儿的标签的。另外,再怎么说,绯儿年纪还小,也是他的骨血……” 这话原不该直接说的。 不过秦逸还是对苏盼儿仔细说了,就是希望她能放下心,安心养胎。 果不其然,苏盼儿听了后,当真放下心来。 “那位对你,确实太好了些……” 不是好了一些,是太好太好了。好得让人妒忌那种!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情,那位是故意这么做得。 “嗯,是很好。不过,最难揣测帝王心。目前为止,连叶大哥都不知道他倒底属意谁,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秦逸没有说太多,怕增加苏盼儿的心理负担。那位的很多怪异举动,他和叶寒也看不透…… “还有,关于凤家的案子,我也找人暗中调阅了案宗,事情经过都调查清楚了。” 秦逸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这段日子都忙昏头,都忘记把此事告知于你。那凤家兄妹所言,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说假的是哪一部份?” “凤夫人为了进天牢探望凤大人,被看管天牢的刑司给侮辱了。” 秦逸说得简单明白:“原本凤大人调查到皇后和人合谋忤逆之事,他却故意透露给皇后知道,希望对方能就此收手。但他却不知道与虎谋皮的后果!反而被皇后倒打一耙,不但自己丢了命,还连累得全家、全族人遭此横祸。” 去天牢看望夫婿,不但赔尽了银子还折了身子,这才是那凤夫人的死因。 苏盼儿算是明白了。 “这案子想要翻案的话,能有几成成功率?” 秦逸摇摇头:“这案子要说起来,倒是疑点颇多。我在暗中调阅此案卷时,那位负责管理档案的步大人隐隐暗示了我几句。貌似此事,是那位和皇后一番争吵后盖棺定论的。再要翻案,怕是……”难了! 苏盼儿旋即明白了秦逸这话的含义。 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最后这位凤大人做替罪羊,却是皇后推波助澜、圣上默许之后的最终结果。 要翻案,除非…… 改朝换代! 苏盼儿脑海里突然翻出这么几个字。 又赶忙把这个念头摇散! 这念头要是起了,就是你想忽视也是难以忽视的,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更好。 苏盼儿叫人把凤家姐弟叫来,随后,便把查到的结果仔细告知了二人。 “这件事情委实太严重,怕是难以成事。你们二人不如静静螯伏,等待合适之机再另寻门路翻案来得好。” 苏盼儿意有所指。 在她说出事情原委后,凤夕月便木着那张小脸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噗通一声朝着苏盼儿跪下,身后那凤玖也赶忙下跪。 “夫人!眼下夕月已经走投无路,您就让奴婢伺候在夫人身旁吧!从此之后,奴婢和舍弟这条命便是夫人您的,我们姐弟一切的一切唯夫人马首是瞻!” 说着,便匍匐在地连续朝着苏盼儿磕了三个响头。 585.第585章 丢人不? 苏盼儿眯起眼望着她不说话。 “夫人,求求您了!除了您,夕月已经再也没有別人可以依靠!夕月别无他求,但求能有一遮风挡雨之所,可以苟且偷生。只待将来……将来那时,夫人能搭把手。” “你该当知道,搭把手之事太遥远,我根本不会应承你,也不敢应承。你这又是何苦来着?” “要是、要是等到那时依然无法翻案,夕月,夕月只当命该如此。绝对不会对夫人有半点怨言!” 凤夕月咬着牙保证着。 “呵呵……你终究是女儿身,要嫁人的。” 苏盼儿一摇头,顺势端起一旁的牛乳喝了一口。这牛乳是前两天萧叔寻来的,她不过是无意中在萧叔面前提了提,没想到萧叔倒是有心,很快便寻来一头带着小牛犊的奶牛。 “不,不会的!夕月已经立誓终身不嫁!” 凤夕月往前爬了两步,来到苏盼儿脚下轻轻拽着她的裤腿:“夫人,夫人求求您了……” 苏盼儿盯了她一眼,又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凤玖。 凤玖一咬牙,也跪倒苏盼儿面前。 “夫人,上次是凤玖有眼无珠冒犯了夫人。要是夫人真的能收留我们姐弟二人,凤玖也唯夫人马首是瞻!” “好!” 苏盼儿这才搁下了茶盏,她要得就是凤玖这一句话。 “凤玖的卖身契不知在何人身上,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他年纪小,长大些模样应该有所改变。至于夕月的卖身契,我会替你拿回来,再妥善保管着。” 姐弟二人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齐齐拜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別说这种客气话。其实原因为何,你我心里都明镜着,下去吧!” 二人再度拜谢退下。 旁边萧叔看着苏盼儿几度欲言又止。 “萧叔你有话要说?” “夫人,他们二人可不适合放在身边。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嗯,这事我也知道。” 苏盼儿神情淡然说道:“不过,只要我们拿到了他们的卖身契,再有谁想闹也无所谓。真要是有有心人要到圣上面前去参一本,也不多这一条半条的罪名。”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何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已经足够。 萧叔沉了沉眉眼,赶忙躬身一礼:“还是夫人看得明白,多谢夫人指点。” “萧叔你就别说客套话了,你去套一辆马车,我们到柳府去一趟!” 苏盼儿感叹着! 人的际遇很多时候都如此充满讽刺,你百般试图躲避,却还是拧不过命运的安排。 她一再试图避开柳家,可眼下,她却要亲自去柳家登门拜访,虽然来意并不同。 柳老侯爷正巧在家,大开中门将苏盼儿迎了进去。 “难得婕儿回来,祖父已经吩咐了厨房做几道好菜,今天咱们一家子团聚,是件值得庆贺之事。对了,看你肚子这么大,应该要生产了吧?” “老侯爷您毋须这般客气,盼儿今天来此,是有事来找老侯爷,还望老侯爷莫要推辞才好。” 苏盼儿一身浅蓝色衣裙,肩膀上还披着一袭婀娜拽地的长麾,巧妙的遮住了她的肚子,晃眼瞧着,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肚子。 “哦,婕儿居然有事找本侯?” 柳老侯爷很有些吃惊! “究竟是何事相商?需要什么,婕儿你尽管开口,本侯只当尽力而为。”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向枢密使大人讨要一个人来得。或者说,是来要一张卖身契!” 柳子康身为枢密使大人,所以才有苏盼儿这一说。 “卖身契?” 这次老侯爷考虑了片刻,才探长身子:“这个好办,不过就是个下人而已。你想要谁,尽管说来。” 苏盼儿突然一笑:“老侯爷您真的能替枢密使大人做主吗?” 前些天柳老侯爷在府门外怒打不孝子柳子康的事情,可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也正因为如此,最近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笑话,使得老侯爷整日躲清闲在家,不肯跨出府门一步。 眼下被苏盼儿提及,柳老侯爷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片刻后,他还是让下人前去叫来柳子康。 可惜,去的那下人老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单独回来了。 “人那?我不是叫你去把柳子康给我叫来嘛,怎么没看到他的人?啊!你是干什么吃的?” “老爷,少爷的本事……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是小人们能看管得住的。” 下人咕哝了一句。 这事儿还真的怨不得他。柳子康早已破了窗扬长而去,还夜不归宿,让他到哪里去找人? “还敢狡辩?” 柳老侯爷明显是在迁怒:“来人,把这下人给本侯拖下去,堵了他的嘴打他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 等这边把人拖下去了,柳老侯爷才笑着回头:“婕儿,你没有被吓到吧?” 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可惜,那人不是鸡,她苏盼儿也不是猴子。 “老侯爷在执行家法,这原本就是应该。盼儿不敢有别得心思。” 苏盼儿趁机站起,整理一番身上长麾:“既然枢密使大人不在家,那盼儿就改天再来吧。不过,还请老侯爷把话带给枢密使大人一声。我改天一定会再来的,万望他千万莫要忘记了。” “一定,一定。” 老侯爷又挽留了好一阵,可苏盼儿去意甚坚,只得作罢。 他亲自把人送出侯府,又送到了府门口,看着苏盼儿平安上了马车,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只一回头,他便一声怒吼! “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躲在那里偷偷摸摸作甚?堂堂一个枢密使大人,动不动就学坏往苗圃里钻,丢人不?给我滚进书房这边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完,老侯爷连看也懒得看柳子康一眼,气哼哼转身直奔书房而去。 呃!又要被叨念大半天了! 柳子康苦着脸赶忙应喏,耷拉着脑袋,闷声不语磨磨蹭蹭跟在老侯爷身后。 虽然他也是堂堂的枢密使大人,可他爹是老侯爷,爹叫他,他就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 586.第586章 性感尤物 柳子康跟着老侯爷进书房后的情形如何,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位枢密使大人从书房出来时,一脸灰败,额头还肿起鸡蛋那么大一个包! 据他说,是他不小心给磕着了! 府里的下人暗自抿着嘴笑,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可他去早朝时,那些同僚瞅着他,个个眼神中似乎都带着鄙视的意味。 他敢怒不敢言,一下了朝便丢下众人急匆匆跑了! 苏盼儿听到秦逸说起此事时,忍不住好笑,只是把柳府派人送来那张卖身契收好。 时间晃眼而过。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苏盼儿感觉她还在准备过年之需,年关就在小孩子的童谣中悄然近了。 宫中早就封禁,可秦逸直到年二十九,依然不停往宫里跑。 所不同的是,他以前是半夜三更就要去早朝,眼下却是青天白日整天不归家。 这天倒好,他前脚才跨出门,后脚便有人抬着一顶小轿,直接送进了二门内,说是给秦逸享用的礼物。 什么礼物还需要用轿子来送? 等苏盼儿看清轿子里的礼物时,整张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厉声质问着小轿里的那名性感尤物。 那性感尤物扭动着水蛇腰,来到苏盼儿跟前盈盈拜下,一脸娇羞色。 “妾身婷婷拜见姐姐!” “姐姐?呵,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我爹娘也没有你这么好的命,有你这么大一个女儿!” 苏盼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念着你好歹也是条人命,你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本夫人就放你一马。否则,本夫人就拿着这张卖身契,直接将你乱棍打死!看有谁人敢来替你说情!” 她眼底的狠厉吓坏了这位尤物,当即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妹妹既然进了这道门,自然便是秦府里的人。” 她说得分外果决:“姐姐就是打死妹妹,妹妹也不敢有半点怨言,还望姐姐高抬贵手,饶了妹妹这条贱命吧!妹妹也别无他求,但求能在府上有一个角落住下,再能赏一口饭吃即可。” “成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苏盼儿点点头,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冯嬷嬷!你老辛苦一趟,把这位妹妹送到月息园去,亲自交给夜姑娘,就说,让她代为替我好好的调-教、调-教她!” 调-教二字,苏盼儿咬音咬得甚重! 上次查清楚了凤家的案子,凤家姐弟二人一致同意暂时继续使用化名,一个叫夜汐月,一个叫夜风。 冯嬷嬷心领神会,赶忙上前朝着苏盼儿一拜:“夫人您就尽管瞧好哩。” 说完,这才带着那个煞白了一张小脸的婷婷下去了。 不久,冯嬷嬷便再度回来禀报:“夫人,那人,夜汐月已经收下了,还让老奴禀告夫人,说,此事她明白的。” “很好!” 苏盼儿冷笑一声:“她倒是个懂事的!” “确实是个懂事的。” 冯嬷嬷也难得夸了两句。 长了一张妖媚无比的小脸蛋,却偏偏不争不抢,更不轻易往老爷身边靠,为人又低调,难怪夫人会把此事交给她来办。 晚上秦逸回来,立马感觉到府里的低气压。 哪怕是府里的丫鬟小厮见了着他,也是急匆匆一行礼便逃走了,好似他身边有霉菌似的。 他低头四下打量自己一番,又没有发现丝毫不妥。 可他的左眼皮却不住跳个不停,真是怪事! 甩甩头把莫名的思绪摇散,秦逸大步进了屋。 “盼儿,我回来了!” 他坐在门外的小马扎凳上,把全是泥泞的靴子脱掉,又换上一双轻便的布鞋,这才抖动一身寒气,力求不把这一身寒气带进屋子里。 “圣上说了,明天就是年三十,让我们大家都在家里好好陪陪家里人。大年初一再进宫面圣。” 屋子里静悄悄地,什么动静都没有。 秦逸也不以为许,等身上寒气散尽这才挑了帘子进去。 “盼儿?你在做什么?” 盼儿就歪在桌子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上正捣鼓着她惯常喜欢缠在腰间的长鞭,没说话也没有动弹。 “怎么了?盼儿,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生气了?放心,为夫回来了,一定替你出气!”秦逸拍着胸口保证着。 “噗!” 苏盼儿嘴里传出一声可疑的呲声,脸上丝毫不显,快得秦逸都以为听错了。 “你想替我出气?要是惹恼了我的人就是你自己呢?” “我?绝对不可能!” 秦逸斩钉截铁的说着,心念却飞速急转。今天早上他出门时,盼儿还好好的,自己也无从招惹她。她怎么会恼了自己?多半是她在吓他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事情多着呢,也不差这一件。” 苏盼儿突然动了,手一伸,便直接拧住他腰间软肉,重重一拧:“要不是看在马上就要大过年的,手上不宜染血。我直接就灭了她!怎么,你真当我苏盼儿说过话都是放屁,说过就算?嗯!” “哎哟!疼、疼、疼……盼儿,轻点,轻点,疼!” 秦逸连连喊疼:“就是犯人,究竟犯了何罪也该让他知道吧?我的号盼儿哩,你说是不是?” “你还敢狡辩?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便气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直接拍到秦逸面前的桌子上! “睁开眼睛看清楚,可別再说老娘冤枉了你!” 秦逸只得捡起,拿在手上一看,不过就是张卖身契。他翻过来调过去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个所有然来。遂抬起头看着苏盼儿,又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 “这是什么?” “看不懂上面的字儿?卖身契!” “我知道是卖身契……难道是这个小丫鬟犯了错?要打发出去还是直接发卖掉,随你就是。今儿可是好日子,犯不着为了此事生气伤了身子。” 秦逸一脸认真说着,任凭苏盼儿怎么瞅着,也在他脸上找不到半点心虚。 587.第587章 这些个烂桃花不要也罢! 电光火石间,苏盼儿突然想到,会不会此事秦逸根本就不知道? 这念头一出来,她脸上的神情总算恢复不少。 不过心头的怒气依然不平:“这个女子是今儿有人当做礼物送给你享用的!妾身倒是瞧了瞧,长得倒是挺如花似玉,十成十的性感尤物,你要不要去看看?” “礼物?你是说,这人是有人当成礼物送到府上来的?” 秦逸的眉头一下子拧紧,又捡起那张卖身契仔细看了几眼,随意往桌上一丢,嘴里似乎含糊了句什么,这才说道。 “左右不过是个拿着卖身契的,你看看外院或者田庄那些有没有需要人手,要是需要,直接送过去就是。眼下你可是处在重要时刻,切勿拿这些许小事儿来劳心,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你的身子骨犯不着。明白不?” 秦逸嘴里说着,心里却想到一件事来。 白天宫里举行了一场“跳钟馗”和“大傩”的仪式,击鼓驱逐那疫疠之鬼,他和好些大人和王爷都参加了。 期间,布秘书少监一脸神秘微笑看着他,还说回家后有惊喜等着他。当时他也追问了两句,对方却含糊过去,他也没有深究。眼下想来,怕就是他送来的了! 原来这女子是不相干的人啊! 苏盼儿的嘴角这才露出了一道浅笑。 “我瞧着城外那暖棚庄子的生意十足好,怕是还需要不少人手。这下正好,等过了明儿一早就送过吧!” 苏盼儿说得云淡风轻。 “嗯嗯,这些内院的小事儿,以后盼儿你自行处理了就是,不用特意来告诉为夫。” 秦逸一脸眯眼满脸微笑,十足十狗腿子模样。 “噗哧!” 苏盼儿再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带了道喜色:“咋滴,你还想有下一次?” 总算雨过天晴了! 秦逸暗暗抹了把后脑勺的细汗,他明白,要是自己刚才的答案不能让她满意,估摸着现在府里就得鸡飞狗跳了! “盼儿,这种事儿,哪里是为夫想要什么什么的。” 秦逸一脸无辜:“这分明是朝中有人故意安排来破坏和离间我们的夫妻感情。其实不瞒你说,过去这段日子,已经有不少官员明里暗里偷偷往为夫手上塞人了。为夫都以家中已有妻室而拒绝了。要不然,又岂会……才一个人被人硬塞进府里……” “好啊!原来过去还有很多次啊……” 苏盼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这次这人是谁塞进来的,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知道,今早布秘书少监说有惊喜等着我……” 秦逸吞吞吐吐的。 果真是惊喜啊!惊倒是有,喜在何处? “是嘛,布秘书少监啊!我知道了。” 苏盼儿突然笑了,拍了拍秦逸的肩膀:“这些都是内院的事,你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只是你可別怨我掐断了你的桃花运!” 他赶忙上前抱住她,搂在怀里故意蹭着她,嘴里含糊着。 “我有你一个彪悍女都吃不消了,哪里还敢在身边自找麻烦?这些个烂桃花不要也罢!” “那好!这可是你自己说得。” 苏盼儿眯了眯眼。 回头便吩咐了萧叔,第二天一早把人送走了! 可怜那位婷婷姑娘昨儿夜里被夜汐月调——教,天寒地冻在外面顶着水盆站了一宿,早晨还烧着,迷迷糊糊中就被萧叔派得人送上了马车,直接送去了乡下。等她醒来时,整个天都变了! 而她的一切,都和苏盼儿没有什么关系了。 第二天年三十,那位布秘书少监门前有人送来一口大箱子。 偏巧那布大人的嫡妻是个贪财又善妒的,一听说有人送来一大口箱子,便赶忙使人抬进了内院,一打开,里面居然躺着一个绝色美人儿,一出来便喊她姐姐。这位可没有苏盼儿这般理性,当即闹得鸡飞狗跳,更是派人去把正在和同僚饮酒的布大人强拉硬拽了回去。 二人当街上演了一场二人转,闹腾得皇城里连续几天都有人当作笑谈来说。 而此刻苏盼儿一家子正说说笑笑,准备年夜饭、包汤圆。那怎么也搓不圆的汤圆,惹得苏珂频频取笑自己的四姐,姐弟二人都笑闹成一团儿。 而秦逸也没闲着,他在挥毫泼墨,亲手描绘着钟馗图! 而苏华荣也赶了回来,把秦逸前些天写好的对联贴在房门上。 府里的小厮也忙着在亭廊屋梁下挂上大红灯笼,等到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火红时,年味儿立刻便钻出来了! 到得下午时分,满满一大桌子的年夜饭便已经准备好了。 秦逸请了神,拜祭了祖宗。又领着珂儿出门,亲自在府门前挂上了一溜儿的鞭炮,苏华荣也赶忙上前帮忙。很快,吉时便到了。 府里的小厮也忙着在亭廊屋梁下挂上大红灯笼,等到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火红时,年味儿立刻便钻出来了! 到得下午时分,客厅里大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 众人都聚拢了来,除了叶寒要回叶家过年没有来秦府。原本跟在吕木义身边的苏羡儿,另外还有最近刚刚从老家赶过来的秦华也会汇聚一堂。 秦逸请了神,拜祭了祖宗。又领着珂儿出门,亲自在府门前挂上了一溜儿的鞭炮,苏华荣也赶忙上前帮忙。很快,吉时便到了。 几人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声顿时响彻大地。 周围也有无数鸣放鞭炮的声响传来,众人都欢笑着,高兴不已。 这份喜悦也感染了苏盼儿,她直接下了令:“府上所有丫鬟婆子,小厮管事统统有赏!一等丫鬟婆子赏银十两,二等赏银五两,三等三两,四等二两。管事小厮也比照着一一打赏。” 众丫鬟婆子小厮管事自然是一番欢天喜地的道谢。 等鞭炮彻底爆完,众人这才回到屋里,开始品尝年夜饭。 眼下秦家平日里也不会少了肉食,这过年年节上的菜色也大都是平日里惯吃着的,但是今儿这顿饭不同,这可是年夜饭,自然多了一股喜庆团圆的甜蜜味道。 珂儿吃饭吃得最积极,狼吞虎咽,他的目光早就盯着一旁放置着的烟花爆竹。 这些烟花爆竹是秦逸提前预定好的,就等着在今儿晚上燃放。 588.第588章 年三十,团圆饭! 这也是秦逸为讨苏盼儿欢心,特意寻来的小玩意儿。 不过,貌似珂儿更喜欢这些小东西,一直嚷嚷着要燃放,又被苏盼儿强行据着,没有放口。 “別只顾着玩儿,先把饭吃了再说。那些烟花爆竹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慢慢吃!” “知道啦,知道啦!四姐,你真的好啰嗦也!这些话你都交待了好多遍了啦!” 苏珂满脸都是兴奋色,并没有因为苏盼儿的这话而放慢拔饭的速度。旁边负责布菜的小厮也赶忙加快了夹菜的速度。看得几个大人一阵摇头。 “好好,四姐不说了。” 苏盼儿一阵好笑,随即摇摇头。 居然还嫌弃自己念叨他,换作旁人,她才懒得搭理呢! “不过,你可得答应四姐,晚些燃放烟花爆竹时,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啦!” 珂儿吃完碗里的白米饭,便把碗筷一丢,急急忙忙起身抹了一下嘴:“四姐,珂儿吃完啦!我是不是可以去放烟花了?” “莫急,现在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放了烟花也看不到美景呀!等我们一起吃过了,我们就去逍遥亭外边的长廊处燃放,那里视野开阔,燃放起来安全又好看。” 这话说得珂儿不住点头:“好呀,好呀!四姐,晚些时候你也可以来和我们一起玩嘛!好不好?” “四姐眼下身子重,不能陪你了。不过,你可以让你四姐夫陪着你一起去玩儿。” 苏盼儿说着,便朝着秦逸指了指。 秦逸正和众人慢慢品着酒,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等天黑下来我们就和珂儿一起去放烟花。” 秦逸直接一锤定音:“反正今晚还要守岁,时间还长着呢。我们等燃放了烟花爆竹再回来接着喝酒。” 这话自然得了苏华荣和秦华的认同。 “别说珂儿忍不住,就是我们见了这些稀罕玩意儿也手痒痒着,恨不能立刻去试一番。” “既然大家都喜欢,干脆一起去吧!反正时辰也差不多了。” 苏盼儿随口说着,立刻得到大家一致认同。 众人纷纷放下碗筷,直奔逍遥亭外的长廊处。 唯独苏盼儿留在了原处,没有跟过去。眼下她的肚子越发大,走路都看不到地面,很是不方便。 苏羡儿走了一段又折了回来,看得苏盼儿一挑眉:“你怎么不跟着过去玩耍?” “烟花而已,要远处看才好看的。” 苏羡儿随口说着,挨着苏盼儿身旁不远坐了下来。 苏盼儿扫视了她一眼,看着她虽然笑着,眉眼处却染上了些许轻愁。不由眼底闪过一道笑意。 “你是有事儿要和我说吧?说吧!什么事儿。” “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苏羡儿苦笑一声:“也不知道小时候那时怎么了,大家为何都觉得你是个傻的。眼下看来,我们这些人才是真傻的!” 真是傻的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泼天富贵?这就说明当初他们这些人都看走了眼。 “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苏盼儿一挑眉。 “不是的。” 身着一身男装把头发束成一团儿的苏羡儿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是在想,这人啊,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了解世事呢?以前多好,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填饱肚子,再也没有余力去想旁得了。眼下呢,衣食无忧后,要想的事情反而更多了,整个人心头都空落落的,好像飘萍般无依……” 说着,她便低下了头。 苏盼儿静静听着,也听见从逍遥亭那边传来一声声烟花爆竹划破夜空的声响,看着那璀璨如星辰的烟花飞上高空,在半空中炸开,美不胜收。 很快的,似乎整个盛京里的人都行动起来了,烟花爆竹声到处响彻,天空中到处都是朵朵烟花在闪耀。 看得苏盼儿都痴了。 身旁的苏羡儿安静地瞧着外面的热闹,整个人都变得越发沉默了。 一直等到这第一波烟花爆竹放完,苏盼儿才回首朝苏羡儿看去。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她用得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苏羡儿一怔,随后脸颊唰一下就红了。 好在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对面的盼儿姐应该看不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模样。 想到此处,她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又想到天黑苏盼儿看不见自己的点头,赶忙应着。 “是。” 夜晚天色虽然黑,不过苏盼儿修炼内功,眼神特别好,自然是看清楚了。 她并没有点破,微微一笑。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你娘替你求了情,老家那门婚事已经取消了吗?这样一来,你想嫁给谁还有什么不可以?” “是取消了。” 苏羡儿呢喃般重复了一句,起身走到她身边:“你就不想问问我,我究竟喜欢的是谁吗?” “会让你感觉自己配不上人家的人选,应该没有几个吧?” 外面新一轮烟花爆竹再度在燃放,苏盼儿抬头盯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道笑容。 “是啊!的确是没有几个。” 苏羡儿嘴角带起一道自嘲色。 她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没想到在苏盼儿面前,她那点儿小心思完全无所遁形,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摆放在她的面前。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不就是对方身份高了一些,门第也高了一些吗?可是,你也不差啊!身为我苏盼儿的五妹,要想找一门好亲,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苏盼儿意味深长说道。 苏羡儿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道狂喜淹没了她! 她真要以苏盼儿五妹妹的身份,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那些大家公子哥儿,也有角逐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她眼底泪花子直闪,一下子哭出声来。 “盼儿姐……” “苏羡儿,你也毋须这般激动。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目地的,我苏盼儿不算什么好人,可也算不上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帮了你,等将来要是有合适的机会,你得还我一个人情。你可能做到?” 苏盼儿这席话说得分外淡然。 她从来不想做好人,更不想做烂好人!等价交换是她最喜欢的! 589.第589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盼儿姐你放心!羡儿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自毁基脚之事,羡儿还做不出来。” 苏羡儿郑重地举起右手发誓:“往后盼儿姐但凡有所差遣,我苏羡儿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不用你肝脑涂地。” 苏盼儿这才再度仰望着天空,淡然一笑:“只要你记住今儿的话就成。” 苏羡儿相比起其她几个堂姐妹来说,对原身稍微要好上些许。也许她当初对原身是出于一种怜悯心态吧!不管原因为何,她确实对原身有照拂,所以苏盼儿也不介意拉她一把。 “好!” 苏羡儿欢快依上前,放下了心事,她也开心地欣赏起烟花的璀璨。 “光是看,不亲自动手也没有意思。走吧!我们过去柯儿他们那边看看去,凑个热闹。” 苏盼儿说着便起身,拢了貂皮披风才漫步前行。 “盼儿姐,我来搀扶着你。” 苏羡儿快步追过来,想要搀扶她,却被苏盼儿绕过了:“不用了,这湖面的长廊窄,你牵着我我反而不好走路。对了,拨给你的那小院还住得习惯吗?” 苏羡儿甚是乖巧后退两步,亦步亦趋跟随在苏盼儿身后。 “还住得惯,那里风景好,冬季避风夏季遮阳,尤其是院子里还有一株腊梅树,眼下只要跨进院子,老远便能闻见一阵梅花香。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苏羡儿这话倒没有夸大。 过去在落雁村时,他爹在苏家排行老三,家里人口一多,好在三房就她一个女娃,不用像几个哥哥一样小时候挤在一间床头上睡。可那屋子自然也说不上好。 随后跟着大堂兄去了吕木义处,跟着走南闯北瞎跑,那些个都是大男人,哪里能感受到女儿家芊细敏感的内心。没让你一个女人供给三餐都不错了,还想要布置好的院子?别说那些个男人想不到,就是想到了,怕也不会布置。 可来这里,苏盼儿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小院子,还拨了一个丫鬟并一个婆子伺候她。 她心中自然十分感动。 “嗯,你喜欢就好。” 苏盼儿笑了笑,有些话倒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她之所以挑中那间小院,是因为那院子最是靠近凤家两兄妹的小院,方便苏羡儿监视。 苏羡儿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以前能在苏悦儿手上安然无恙过了十几年,自然有些本事,她相信,那凤家两姐弟就算生出旁得什么心思,她也可以及时告诉自己。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能直接点明说的,只能委婉说明。 “原来你喜欢花花草草啊!你院子旁边夜家姐弟住的地方开着一株一品红,可着实娇艳了。” 苏羡儿微微一愣,随即笑笑:“当真?那可是一大盛景,改天我一定得过去仔细瞧瞧,可切莫错过了花期。” 果真是个如花解语的妙人儿! 苏盼儿脸上不由笑容绽放如花儿。 二人且走且聊,很快便到了那逍遥亭,也就是原本的湖心亭边缘。 远远便望见在那亭子边缘,一个个烟花不断从地面冲向升空,带出一道长长的尾巴冲天,随后爆开,释放出如同繁花盛开的美景。 二人都看痴了! 烟花的美丽是短崭的,绽放过程是短暂的。但是因为那种美丽,那种璀璨,却能换来人们的快乐,幸福;换来人们的一声赞叹。 天上的烟花好似一个个火球升到高空,又在半空中绽放出五花八门的姿态,有的像孔雀开屏、有的像像仙女撒花,时而如同火焰争锋,时而好似彩蝶翩飞,时而像那花骨朵含苞欲放,美不胜收! 是花非花却比花儿更美! 那五颜六色的绚丽火花在空中绽放和凋谢,忽明忽暗之间,把一片广阔的夜空点缀成了一个鲜花的世界。 这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迎新年”啊! 感叹中,苏盼儿走上前去。 秦逸远远看见她就冲着她挥手,一脸喜气:“之前我就瞧着像是你们,可大堂兄偏说不是你们。这下看清楚了吧?赶紧的,我们一起来放烟花。” 放烟花专门有几个小厮帮忙在一旁照顾,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动手? 苏盼儿踩着轻快的脚步上前:“我原本也不打算来,瞧着你们这边实在热闹,便又赶过来了。果然还是这边瞧着还要美一些!”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盛京的景致尽收眼底,自然美不胜收! “来!你也试试看,这烟花虽然说价钱有点贵,不过着实物有所值!” 秦逸一边笑一边取了烟花给她。旁边伺候的小厮赶忙上前替她点燃。珂儿在一旁不住的欢叫。 “四姐,您快点举起来!举起来这烟花才不会烧到手,对对,就是这样……” 烟花很快绽放,看花了苏羡儿的眼。还不等她明白过来,她跟前突然多了一几支烟花,秦逸随手递给她。 “五堂妹拿着玩儿吧。你把小厮点燃就成。仔细些別伤了手。” “好!” 苏羡儿反应过来,便欢快地跑去找小厮去点烟花了。 苏盼儿玩了两三根烟花,这才歇了手瞧着他们玩。苏羡儿也不贪念玩耍,就玩了一支烟花便歇了手,引得苏盼儿分外好奇。 “你怎么不去玩?” “已经玩过了,我记住了玩那玩意儿的感觉,已经够了。”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苏盼儿瞧着累了,轻笑着依着围栏磕上眼。 “之前说那事。你终究是个女孩子,再如何,女子的矜持还是需要的,且等着吧!” 她嘴里低低呢喃着,意有所指:“他要是肯来为你提亲,此事我自会找大堂兄替你做主。要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苏盼儿总不能舍了脸向他提亲吧?” 苏羡儿浑身微微一颤,默默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苏盼儿的身上,缓缓又退回原位。 就在苏盼儿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却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明白!” 她明白盼儿姐也是为了她好,高门大户哪里是那么好进得? 590.第590章 齐王逼宫 要是不受重视,即便进去了,怕也不得欢心,日后两人可是要携手走完一辈子的。 真那样下去,男人还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独守空闺,蹉跎一生。 以前她看不明白,眼下她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可惜她自己已经情根深种,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盼儿姐您放心,羡儿不会辜负您这一片苦心的!” 不会辜负就好! 苏盼儿微不可见点了头。 这丫头是个有福的,凡事一点就透,将来不管是谁娶了回去,怕是也是个宜室宜家的妙人儿。就是不知,他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苏盼儿不由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忽然听得身边响起珂儿爽朗的欢笑声,她忍不住扭头望去。 看到珂儿欢蹦着小跑过来。 “四姐,四姐您都不过去看看,好多烟花好漂亮好漂亮的,有好多都是珂儿燃放的呢!四姐。” “嗯,我家珂儿最厉害了!咋样,你没给他们添麻烦吧?” 苏盼儿有些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自然没有,不过,渴死我了!” 他躲开苏盼儿,大步流星上前,也不待那些丫鬟伺候,自己抓起已经半凉的茶水灌了老多。 丫鬟阻止不及,只能赶忙把剩下的茶水凉着。 后面,秦逸等人一脸是笑走了进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 “这盛京果然和乡下不同,瞧着架势,今儿这烟花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秦逸微微一笑。 苏华荣赶忙应和:“这事我早就了解过,据说,这烟花一直会燃放,到午夜时分,外面的鞭炮和烟花会炸响成一片。到那时才到达最高点,眼下还早着呢!” 秦华显得有些拘谨:“乡下有乡下的好,记得那时,每到过年都能得到几枚铜子儿……” 秦家条件不算好,加上每房的子女多,一人几枚铜子儿,合在一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每到过年发压岁钱,都让秦李氏分外心疼! 这话逗乐了苏盼儿,她撑着坐起身:“我道你是想家了,原来是想要压岁钱了!放心吧,三婶儿早有准备。” 她这话一出,乐得身旁的珂儿也一个劲儿闹着要压岁钱! 苏羡儿笑嘻嘻上前掺和了一手,甚至旁边的丫鬟小厮之流也纷纷上前要压岁钱。 倒是把秦华闹了个大红脸,措手不及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秦逸眼中闪过一抹好笑之意,指点着他:“看看你,你的妹妹霜儿比你小吧?她都知道拜年讨压岁钱,你怎么就不知道了?” 这分明就是在给大伙儿指路嘛! 他这话一落,众人纷纷围拢来向苏盼儿拜年祝好。 苏盼儿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众人一拜,少不得要荷包要出血一次。 赶忙拿了散碎银子分给大家伙儿,又包了瓜子、花生、糖果、糕点一类的吃食塞住拜年的一摞子人的嘴。众人都得了压岁钱,乐得眉开眼笑的,连连高呼来年是个丰收喜庆年。 得了赏,大家都散开吃着得来的赏赐,感觉分外香甜。 苏盼儿看得大家高兴,心里也欢喜,笑眯眯说道:“今儿是大年三十,你们要回家和家人团聚也好,要留下来一起痛饮守岁也罢,都可以敞开来玩。也都不用伺候了,赶紧玩儿去吧!” 这话顿时解放了众人,众人欢喜雀跃,纷纷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了。 苏盼儿想起那周嬷嬷生产后,还没有出月子,又着人替她送去十两银子,额外还送了些清淡的吃食过去,并且让人带话过去,让她好好养好身子。 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说周嬷嬷十分高兴的收下了,并让她转达向主子拜年谢赏。 苏盼儿淡然一笑,与秦逸等人再度围拢在火锅旁边。 锅里的锅底苏盼儿已经命人重新换过浓汤,众人再度一番吃吃喝喝,悄无声息地,午夜便悄然而至了! 顿时鞭炮齐鸣,震耳欲聋! 地面似乎被震动得让人隐隐感觉在颤动,爆竹烟花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京城。 苏盼儿偎依在旁侧的美人榻上,身上裹着白狐皮长麾,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眯着眼似睡非睡,静静感受着此刻的良辰美景和热闹气氛。 可好景不长! 不多时,一阵震天响的拍门声响彻,很快,便有一道身影疾奔而来,附耳在秦逸身旁说了两句话。 秦逸随即起身,看向一旁美人榻。 榻上苏盼儿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那张恬静的小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秦逸赶忙做了个禁声的姿势,轻手轻脚走出了屋子,又招来苏华荣:“齐王居然在今儿个围困了皇城,逼宫欲让圣上退位,我必须立刻进宫一趟,要是盼儿醒来问起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我到外面放烟花去了,莫要让她担心。” “行!你放心,我明白该如何做。” 苏华荣郑重其事点了头。 秦逸虽然心中不舍、不放心,还是急匆匆离开了。 苏华荣直到看着秦逸的背影消失无迹,这才转身回了屋子里。 屋里少了一个人,大家再也没有心情吃吃喝喝,每个人都呆坐在原处。 “妹夫离开时说的话,四妹妹应该已经听清楚了吧?那正好,还省得大堂兄要编谎话来骗你!” 苏华荣轻笑一声。 “确实用不着。” 苏盼儿那长长的好似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明眸缓缓睁开,她微微一笑,撑着身子坐起,望着外面依然烟花璀璨的天空。 感觉那些炸开的烟花,怎么就如此像那一条条乍然出现的生命,到世间闪耀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留给世人一道美丽的奇景,便急匆匆凋谢。 那夜,秦逸并没有回来。 满天绚丽的烟花燃放了一整夜,应和着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热闹了整整一宿。 苏盼儿等人根本没有睡意,几乎都是睁眼到天明。 唯独珂儿吃好玩好,早早靠着苏盼儿身旁睡着了。怕他夜里着凉,苏盼儿赶忙使人将他抱着送回了他住的小院。 591.第591章 进宫朝见 随即派人暗中前往皇宫探查情况,可通往皇宫内城的数条道路都已经被军队重重把守,派去的人根本无从下手,也无法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枯坐了半夜,苏盼儿委实坐不住,又前往逍遥亭登高远眺! 天已蒙蒙亮,空中依然不时有璀璨的烟花在半空中闪耀,照亮了整个盛京的天空。 远远望去,就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是如此祥和、威严、庄重。 只是不知在这等祥和的掩映下,又发生着多少血腥的杀戮! 今天所有王公大臣和朝廷命妇都得进宫拜谢君恩。 苏盼儿换上三品诰命夫人的朝服,乘坐上马车,径直朝着宫门疾驰。 早晨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子清冷的寒意,还混和着一股淡淡的、却又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 萧瑟冰冷的气息仿若无孔不入般,从马车的缝隙里不住往人的身体里钻。哪怕她抱着两个汤婆子,马车里还点燃了银霜炭,依然缓解不了那股子从心里头泛起的冷! 苏盼儿感觉好久没有抽筋的小腿肚似乎又有抽筋的迹象,赶忙撒开五个脚趾头,死死抓紧地面缓解身体的不适感。 一路行来,沿途屋顶上的积雪尚未融化,大街上到处都是急匆匆往宫里赶的马车,彼此见了谁也没有打招呼,都沉默着朝着皇宫的方向继续前行。 苏盼儿心急如焚,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现在完全联络不上秦逸,眼下的情形是个什么样的,她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突然,她听到旁边的马车有人在唤她。 “妹妹,盼儿妹妹!” 是张夫人的声音。 小丫鬟晴雯抬头看了苏盼儿一眼,看到苏盼儿向她点了点头,赶忙拉起马车一小角,好让苏盼儿可以看到外面。 张夫人的马车也挑高了帘子,两辆马车此刻正并肩前行。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着:“妹妹,晚些你莫要走得太快,等等我一起走。我们也好做个伴。” 苏盼儿眸子一闪,虽然她不明白张夫人此举的意思,还是轻轻一点头。 张夫人笑着放下帘子,她的马车立即加快了速度,直接超越了苏盼儿的马车,快速前行。 苏盼儿摸了一下缠在自己腰间的长鞭,此物怕是带不进皇宫里了。 她摸到了自己的大肚子,旋即眼睛一亮。 很快,马车便抵达了皇宫。 张夫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她下了马车,赶忙迎上前来。 压低声线说着:“昨儿晚上齐王带着一般人马杀进了皇宫,意图逼宫。叶大将军拼死护驾身受重伤,和一干禁卫军都被齐王的人马都围困在了里面。好在关键时刻您家秦大人突然带着一对人马出现了,宛若天降神人般直接摧毁了齐王的队伍,几时解救了圣驾和众人。幸亏秦大人的及时解救,要不然,昨晚皇宫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张夫人不由自主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她的手冰冰凉,隐隐在颤抖。 说起这些话来,她却说得飞快连半点停顿都没有,显然在心里不知道演练了多少回。 望着苏盼儿的眼眸里,带着深切的祈盼。 苏盼儿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挣脱她的手,轻声言道:“姐姐莫急,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出来的。我们急也没有用。” 听到齐王人马已经败了,她悬在嗓子眼砰砰乱跳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 可一得知叶寒居然身受重伤,她心头焦急得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叶寒的武艺她自然明白,能让叶寒受伤,那人也本事了!要是秦逸对上此人,还有没有必胜的把握,苏盼儿心里头没有底。 “还是妹妹你看得明白。” 张夫人声音有些颤抖勉强笑了笑,又左右扫视一番,附耳到苏盼儿跟前:“今儿进宫,你尽量少说话即可。即便皇后娘娘要寻你错误,你也莫要太过惊慌。毕竟秦大人的功劳在那里摆着。除非她想在此刻和那位对着干,否则,她绝对不敢把你如何。” “嗯。” 苏盼儿也一语双关着:“多谢姐姐指点,想必此刻皇宫里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那是,呵呵,应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张夫人勉强笑着,手儿却忍不住扶了把头上的金簪,又扯了扯身上厚厚的朝服。 那金簪看起来貌似是中空的啊!苏盼儿眸子一闪笑了。 “姐姐,我们也走吧!再晚可就跟不上大家了。” 苏盼儿说着,便率先往匝道上跨。 眼下时辰尚早,加上又值寒冬,天亮得原本就比平日里晚一些。天色显得有些昏暗,却还是能看清别人大概的容貌。 路上的人一看见苏盼儿出现,便自动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一路鸦雀无声,众人任由她一路前行着。 片刻后,一位内侍满脸笑容迎了过来,引着她走到了三品命妇应该呆的位置上。 她轻垂着眼眸,仿若老禅入定不言不语也不动弹。 偶有本来想跟她打声招呼、唠几句的好事者见她这般,也歇了心思。 苏盼儿看似老禅入定,实则早已魂游九霄。 她注意到,宫门两侧架起的强弩,早已拉满弦架好了箭,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将众人悉数射成刺猬。 地上虽然被冲洗干净了,可天生对血腥味儿敏感的她,还是闻见了人血的味道。 她更是注意到,今天来的朝廷命妇隐隐分成了几个组,有的一脸沮丧,如丧妣考;有的脸上洋溢着自不住的笑意,眼角眉尾都欢喜雀跃着;有的脸无表情,眼神游离;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当真如同看一部大剧,着实过瘾儿! 身后的张夫人几次试图挤上前来,奈何今儿看管众多命妇的内侍管理特别严格,她刚刚一动,就有几名内侍同时虎视眈眈盯着她。她赶忙缩回原位,不敢再有半点异动。 时光缓缓流逝,总算到了该进宫的时辰了。 苏盼儿站在一众朝廷命妇中间,排成四个纵队跟着大家一起缓缓往宫里移动。 592.第592章 皇后的刁难 按照规定,下人是不能跟随在身旁左右的。 苏盼儿独自捧着两个汤婆子,又挺着个大肚子,行走在冰天雪地上,走得着实吃力。 好在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倒是没有被队伍落下。 一直走到西坞大殿外,众多朝廷命妇才一一按照顺序跪下,等待皇后娘娘的旨意。 按照惯例原本是该先行去拜见太后的,不过,太后早已仙逝多年,是以,众人要拜见的自然是皇后! 早在知道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苏盼儿便做足准备,特意在长裤膝盖处多续几层棉花,里面更是套上了护膝。跪在地上,一开始还能御寒,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照样透心的凉。 直到全身都变得冰凉冰凉的,人群里的众人也开始东倒西歪时,宫门处终于传来了动静,皇后娘娘照诸位命妇觐见。 苏盼儿随之起身,跟着众人上前。 一开始,皇后就故意拖延大家朝见的时间,暗中给大家一个下马威,看来今儿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西坞殿内,皇后娘娘一如往常身着一身宫装端坐在主位上,梳着高高的凌云髻,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了眼底的憔悴。 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样! 旁侧还坐着几位贵妃和嫔妃,华贵妃自然也在其中。 众朝廷命妇齐齐跪倒,向皇后和众位娘娘请安。 对于其他朝廷命妇,皇后倒是轻拿轻放,并没有过多刁难,随即让众人平身。 不过! 当皇后暗沉的目光,一对上苏盼儿那张沉静而绝美的小脸时,眼中顿时散发出幽深冰冷的光芒,整个人好像那已经斗红了眼、即将要飞扑上前的公鸡一般,目光死死把苏盼儿锁定。 “果真难得啊!今儿个殿前副都指挥使夫人居然会有空来拜见我这把老骨头,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听到她的话,华贵妃脸色当即暗沉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苏盼儿赶忙再度跪下,恭声拜见:“命妇秦苏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万福什么的,就不用想了。本宫都一把老骨头了,只盼着还能多熬几年,別这么快两腿一蹬就好!哎!其实要是大家都和和睦睦,本宫瞧着心里舒坦,自然还可多活几年。可是有些人啊,心思复杂呢。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嘴里说着万福金安,心里却在诅咒我这个老太婆早死早升天!” 当着众多朝廷命妇的面前,皇后娘娘也不好做得太过份,但是话来带话,却让很多人看着苏盼儿的眼神有了一些异样。 皇后见状,眼中顿时露出了笑意。 她的目的就是要众人看到,她对这位殿前副都指挥使夫人的态度,进而把苏盼儿孤立起来。 “娘娘多虑了,您母仪天下,众人对皇后娘娘您恭敬还来不及,怎么会有那般心思。” 苏盼儿赶忙再度跪下。 “多虑?是吗?你以为你是什么神仙之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别人的心思不成?更何况,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我叫你回话了吗?你凭什么来指点本宫,难道你觉得你比本宫高明很多不成!” 皇后娘娘凤颜大怒! 她越瞧越觉得眼前这女子就是个祸害! 第一眼看见她时,她就知道她坏了不少她的好事儿,看见她就感觉讨厌。可是直到现在,居然都没什么办法整治整治他,反而让她过得越来越舒坦! 不但人越长越漂亮,更是从四品诰命夫人变成了三品诰命夫人,她的夫君更是好像走了****运一般得到盛宠,昨日更是直接救了圣驾。 想到此处,皇后越发气儿不打一处来,心中决意要趁机好好让苏盼儿吃些苦头。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看在众人眼里,心中都替她抱不平,却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帮她说句话。 苏盼儿眉头不由一皱,看来皇后今天要乘机对自己发难!自己说话也不对,不说话也不对! 旁边华贵妃坐不住了:“皇后娘娘,这位可是本妃的亲侄女。要是她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还望娘娘原谅一二,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位苏盼儿不但救了绯儿和叶寒,更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是她给得。 能有机会帮她她自然倒义不容辞。 皇后娘娘立即语带讽刺的呵呵一笑:“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侄女,果真难为了华贵妃妹妹你了。” “皇后娘娘您说得到没错,我这侄女一直都是真性子直性子,为人处世心直口快,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华贵妃微笑着慢条斯理回道。 “是嘛!这倒是难得了。不过我怎么瞧着不像啊?妹妹,小心有些人两面三刀,对你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皇后娘娘转首看着苏盼儿,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 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众人和华贵妃一惊,这话可轻可重,轻了就是一句玩笑话,如果认真追究起来,让皇后得到机会,施展出手段,那苏盼儿今日就危险了。 华贵妃当即脸色一变,起身正欲说话,外面却响起了传旨内侍的特有的尖细声音。 “启禀皇后娘娘,圣上宣殿前副都指挥使夫人觐见!” 这话一出,皇后娘娘顿时黑透了一张脸! 呵呵,真是看不出来,连圣上都能替她撑腰!她人在这边,那边大殿之上的圣上居然还清楚这边之事,这个贱人居然有这等好本事!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苏盼儿,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殿前副都指挥使夫人,既然圣上召见你,你就不用在这里伺候着了,速速去朝见圣上去吧!” 话语平淡,她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焰却似乎能把苏盼儿烧成灰烬。 苏盼儿可顾不得她的心思,叩头便拜。 “多谢皇后娘娘!命妇秦苏氏先行告退了。” 起身又朝着华贵妃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福,华贵妃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回话也没有动弹,好像老僧入定般。苏盼儿这才跟着传旨内侍离开了。 593.第593章 暗中相见 她暗地里不由抹了一把汗,亏得秦逸还记得自己进了宫! 否则,等到那皇后娘娘的万般手段借机使出来,就算最终自己最终是能够顺利走出来,怕是也得脱一层皮。 她心头松了口气,便不由得随意查看起周围的景色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貌似不是去金銮殿的匝道吧? 难不成这位公公有假?这个节骨眼上,难道还有人假传圣旨,这不是找死的节奏? 一想到这里,她赶忙紧走一步,追上前头的内侍:“这位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嘴上问得轻巧,可暗地里,她的手却搭上了腰间的皮鞭。 “秦夫人您毋须紧张,只是有人想见你一面罢了。夫人您请随着咱家来。” 还跟着你去? 再过去怕是自己的小命儿都难保了吧! 一想到这点儿,苏盼儿挺住脚步转身想走,不料那位公公直接伸手一拦,一脸眯眼笑看着她。 “秦夫人,您眼下身子重,还是好好随着奴才走一趟吧。那人就在金銮殿旁侧的偏殿等着您,这事儿并不耽误您去见圣上的。您可千万要仔细些,免得伤了您腹中胎儿,奴才可就难以交差了。” “让开!” 苏盼儿并没有就此屈服,反而运转内劲,三成护住怀中胎儿,另外七成力道汇聚到右掌之内,径直朝着跟前的内侍一掌拍出。 原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出乎苏盼儿意料,不但没有奏效,反而被对方随手一掌就轻松化解了! 苏盼儿大惊失色! 这身武功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眼下居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化解,对方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决不能束手就擒! 她旋即再度连连攻击出几招。 对方却一脸平淡,云淡风轻般逐一化解了! 苏盼儿不死心,又攻击了几次,那内侍不由苦笑连连,见招拆招,乘着苏盼儿身体不灵便,骤然加快速度一把握住了苏盼儿的手。 “秦夫人,您又何苦为难奴才?奴才适才已经说过,是我家主子要见您,并不是要伤害您。而且你想想,这个节骨眼,会有人胆敢伤害您的性命吗?那不是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吗?您且跟我过去一趟见见我家主子,你就明白一切了。” 内侍满脸诚恳:“到了那里见人之后,你要是感觉还是不对劲儿,您还想反抗,奴才必定再不阻止。咱家可以向您保证,咱家囫囵着把秦夫人您带进去,也会完好无损的再把秦夫人您出来。如何?” 苏盼儿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心中暗暗寻思,这个时刻皇宫内院应该无人胆敢假传圣旨,另外秦逸刚刚立了大功,如果有人想暗算自己,这个时机的确是不合适! 想到此处,她才点了点头。 “好,就信你这一次!带路吧!” 不信他她又能如何?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缠斗下去,不但怕对腹中胎儿不好。万一惹恼了对方,对方狗急跳墙痛下杀手,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还不如遂了他的心愿前往看看,真的发现有什么不对,再另想他法。 “秦夫人果真女中豪杰,这等果断勇敢,可是一般男人都比不上的。秦夫人您请!” 内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领着她继续前行。 “公公谬赞了,妾身再如何厉害,在公公面前不是照样没有反抗之力吗?由此看来,公公的身手比妾身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夫人谦虚了,这些不过是咱家安身立命的东西罢了,咱家可是修炼了几十年了。要是换做夫人这个年龄,十个咱家也不是夫人的对手啊!” 那公公感慨了一句,摇了摇头。 随即又说道:“夫人,时间不多了,您请!” 拐了好几个弯进了好几重院子,苏盼儿本来身子就重,加上又打斗了一番,耗损了内劲和体力,一段路走来,不禁感觉身体疲乏,心中也有些心烦意乱。 她正欲再度开口询问,走在前面的内侍却停下了脚步。 “秦夫人,就是这里了。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等着您,您请!” 苏盼儿目光沉了沉,迈步走了进去。 偏殿很大,却出乎苏盼儿意料中的很黑,只能依稀看清殿中端坐着一个人。 “原来是你要见我!” 苏盼儿松了口气,同时也提起一股气来,怎么会是他? “秦夫人果然好眼力!” 那道身影开口说话了,偏殿里突然响起火石摩擦的声响,紧接着,火光划亮了黑寂,也点亮了那烛台上的蜡烛。 “真想不到秦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居然有这般好武艺在身,委实难得啊难得!” 那人回头,也让苏盼儿看清了他的脸。 “宣王大公子说笑了,妾身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又何来好身手一说?大公子谬赞了!”苏盼儿朝着他福了一福。 “你的身法和功法,应该是出自于鬼谷门吧?” 秦鸿慢慢踱步到苏盼儿面前:“不过,鬼谷门在历朝历代的大周朝皇室不懈余力的打击下,早已被灭了门。即便还剩下些许门人侥幸脱逃,也唯有隐姓埋名,不敢轻易现身,唯恐遭到朝廷追杀,而累及身边之人!” 苏盼儿瞳孔一缩,拢在衣袖里的握着皮鞭的手不由一紧,只待对方稍有异动,她便抢占先机立即发难。心中满是警惕堤防,她脸上却是一脸漫不经心,漫步进行的回道。 “大公子您在说书吗?可惜,这个故事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是不是在说书,你心里不清楚着?” 大公子秦鸿突然笑了起来,回身一旋转又坐回原本的椅子上,眼睛看着苏盼儿慢吞吞说道。 “当初七爷身受重创,被八爷带回京城,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可任凭太医如何诊治,也差不出丝毫病因来。随后也是凑巧,有一位能人异士恰好适逢其会,一检查,却道是遭了人暗算,创伤在人体大脑里。看着就好像受了重创昏迷,实则对方用心险恶。他便顺势替七爷吸取了残留在大脑里的那一丝暗劲,进而救醒了七爷。” 594.第594章 在伤口上撒盐! 难怪了! 苏盼儿心中这才明了! 当初她还道凭借自己的医术,不应该有人破解才是。 原来对方根本就不是依靠医术破解,而是直接收回了自己放出的那缕暗劲! 因为要收取别人发出的暗劲,不但要收取,还要能驯服,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而对方居然轻易便收取了那缕暗劲,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据她所知,七爷和八爷是皇后的人,秦鸿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一切? 真是古怪! 这秦鸿居然连皇后身边人的情况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真是了不得! “秦夫人,您说这位释放暗劲之人的心思有多恶毒?居然直接将暗劲作用在对方大脑里。这手段,这心肠……啧啧!” 秦鸿啧啧惊叹,说话口气仿佛就像在闲话家常一般。 呵呵! 苏盼儿心中一阵冷笑! 当初要不是她那般做法,自己和秦逸,乃至于整个苏家、秦家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秦公子说得蹊跷,问得怪异。这种事情我一闺阁妇人哪里会懂得?” 苏盼儿突然笑了笑:“不过,妾身倒是有一事好奇。听说前些日子,宣王替令弟请封了世子之位,大公子对此事如何看?” 这纯粹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苏盼儿果真如愿看见那秦鸿一张脸垮了下来,随即又笑了起来。 “真想不到,秦夫人的消息倒是满灵通的!” “不是妾身消息灵通。” 苏盼儿摆摆手:“而是此事几乎家喻户晓,妾身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啊!要是秦大公子没其他事儿,妾身就先行离开了!” 苏盼儿随意一福身转身便走。 “秦夫人,你就不好奇,某如何知道此事吗?”身后,秦鸿突然高声问着。 “这世界那么大,无奇不有,在京城里,更是经常有奇人异事出现,您手下想必也有不少高人吧?知道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苏盼儿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 “秦夫人真是回答妙,回答得呱呱叫,某佩服之至!不过,为何某感觉,秦夫人您的步伐和行走姿态,都有些与众不同,这分明是练习鬼谷内功心法之后才具备的特色。秦夫人,你觉得呢?” 秦鸿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苏盼儿脚下疾行,头也不回的答道:“天底下双胞胎,三胞胎都比比皆是,更何况姿态相似之人,秦公子您想多了吧!” 大殿内,没有任何人阻止她离去,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秦鸿眼前。 秦鸿看着她消逝的方向,低低笑着,一脸得意色! “苏盼儿啊苏盼儿,当初某诚心邀请让人邀请你帮我看病,你却推三阻四,非得等到某家亲自出面找你夫君,你才勉强答应了。虽然说那事原本就是我自找的,不过,我秦鸿可是从来恩怨分明的人。今儿只是让你尝尝惊吓的滋味儿!” 说着,他的手在虚空里突然一抓,用力一握,五指卷曲便紧握成拳:“苏盼儿,但愿你莫要再和某唱对台戏。否则,任凭你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本公子的手掌心!” 苏盼儿离开偏殿之后,随即跟着那名内侍前往朝见皇帝。 一路上,她闷声不语,心中暗暗寻思,那秦鸿给人的感觉太阴沉了! 简直是见着他一次,就感觉他比上一次还要邪性!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秦夫人,金銮殿到了,圣上有请秦夫人觐见。” 陷入沉思的苏盼儿猛一下子回神,赶忙屈身福了一福。 “多谢公公提醒!” 旋即她走进了大殿里。 大殿中站立着不少文武百官,秦逸和叶寒等人也在。 看见苏盼儿走上金銮殿,不少人惊讶得瞪圆了眼珠子。 “妾身秦苏氏拜见圣上,圣上万福!” “下跪就是秦爱卿之妻苏盼儿?你且上前几步,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圣上的眼神似乎不大好,满脸慈祥招呼着苏盼儿。 苏盼儿又躬身道谢,莲步轻移走到近前,缓缓跪下。 “你现在身子重,免跪平身。来人!替秦夫人搬一张椅子来。” 殿中文武百官尽皆愕然,免跪平身赐座,这是何等的礼遇,就连当朝元老都难得有几人能够得到,更何况苏盼儿仅仅是第一次上殿的妇人! 时间不长,就有人抬着椅子来让苏盼儿坐下。苏盼儿推辞不过,只得在椅子边缘坐下来,并按照圣上的吩咐,抬起头来。 于是,她清楚的看到了圣上的容貌。 圣上比苏盼儿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按理来说一个年近七十的老男人,应该白了一头乌发,杵着拐杖一步三摇。 可万万不曾想,对方看起来来不过五十上下,一头乌黑的头发仅仅夹杂着少许的白发,此刻他正一脸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 在苏盼儿暗中打量对方时,圣上也在仔细打量着她,片刻后微微一笑! “早就听说你医术卓越、技艺超群,叶爱卿昨儿受了点小伤,醒来后点名要你帮着瞧瞧她的伤。朕想着,你也是叶爱卿的义妹,让你帮着瞧瞧也无妨,正好也让朕开开眼界,知道知道朕亲封的神医医术究竟如何!” 原来宣她来是为了替叶大哥治伤啊! 苏盼儿松了口气! 赶忙起身拜下:“圣上有命,臣妾自当遵从!臣妾多谢圣上的知遇之恩!” “莫要道谢,现在也不是道谢的时候。” 圣上摆了摆手,直接龙颜一沉:“朕先把丑话说到前头。眼下叶爱卿虽然受了点小伤,可是却于行走有碍,怕是无法参加晚些的祭天仪式。” 叶寒可是镇国大将军,今儿的祭天仪式至关重要,他自然希望叶寒可以跟着一起去祭天。 可眼下叶寒神志不清,宫中御医也无法让他立即苏醒,更别谈下榻行走。想起叶寒清醒时那句话,他心头顿时有了想法,想试试苏盼儿的手段,看看她能不能让叶寒可参加祭天。 “朕的意思,就是要你想办法,让叶寒在参加祭天仪式前站起来,最起码是可以清醒过来,并且顺利参加完整个祭天仪式。你,可能做到?” 595.第595章 祭天 要说起让人站起来,这个其实并不难! 有很多药都可以激发人的生命潜力,以燃烧人的精血和生命为代价,换来一时的爆发。 可那是叶寒,也是她的义兄!如果是不认识,苏盼儿自然会毫不犹豫选择激发人体潜力的最强一种方法给他用上,可眼下,苏盼儿却不会这么做。 “圣上,可否容许臣妇先去看一眼叶大哥,再做定夺?” 这般认真的苏盼儿,让圣上忍不住点了点头。不骄不躁,进退有据,又不拘小节,难怪叶寒和华贵妃总是在他面前提及这名女子。 “准奏!” 圣上一锤定音:“高太医、王太医,陆太医、方太医,你们领着秦夫人下去看看吧!” 四名太医急忙出列:“微臣领旨。” 秦逸一看这架势,也赶忙跨步上前:“圣上,请允许微臣在拙荆跟前打打下手!” “你倒是片刻也离不得你家夫人啊?哈哈哈,准了,一起去吧!” 叶寒被临时安置在旁侧偏院中,和之前苏盼儿被带去见秦鸿的偏院正巧一左一右。看来那秦鸿倒是有备而来。 苏盼儿见到了叶寒,赶忙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叶寒的左胸被洞穿,显然是强弩一类的利器所伤。好在他命大恰好避开了内脏和致命处,倒是捡回一条命来。眼下他正发着高烧,牙关咬得死紧,一张脸卡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就他眼前的状况,要想他能自主走路,确实是太强人所难。 只是别人不能不代表她苏盼儿不能! 苏盼儿再次回到大殿上跪求:“圣上,原本今天进宫时,臣妇并没有把用得顺手的工具带来。臣妇恳请圣上,让我家相公帮忙取来。” “这……” 圣上明显有些迟疑:“这一来一去的,怕是要耽误不少时辰。宫中也有许多银针一类的工具,不如……” “圣上有所不知,这工具对于匠人来说,就好比另一只手。要是这只手用不习惯,还谈何治病救人?还请圣上成全!”苏盼儿大声说完,随即朝着圣上深深一拜。 见圣上面露迟疑,秦逸随即也拜下:“圣上,微臣必定以最快的速度来去。要是圣上怕耽误时辰,不如派人用担架把叶大将军送到天坛附近,微臣赶回来后,拙荆也可以就近医治。两不耽误!” 圣上只得摆摆手,算是同意了。 “罢了!那就辛苦秦爱卿一趟了!” 秦逸赶忙上前领命:“微臣敢不从命!” 趁着秦逸去拿东西的当口,苏盼儿随着被放到担架上的叶寒随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天坛。 苏盼儿先给叶寒做了初步治疗。其实叶寒的伤已经有太医仔细诊治过,已经用了上好药材和治疗手段。不过想要叶寒迅速清醒,并且直接站起,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四位太医满脸鄙视意味儿,看着苏盼儿在那里检查,迫于是圣上亲自指派,他们明面上自然不敢说什么,却挡不住他们偷偷摸摸议论,对年纪轻轻的苏盼儿指指点点,谈话内容充满轻蔑。 苏盼儿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四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这上天坛可不是件轻松活儿,无论文武百官都要三步一跪,五步一拜。 苏盼儿挺着大肚子,圣上甚是体谅,特许不用上去,站在天坛下面照顾叶寒即可。 看着那些手捧器皿的宫娥和大臣累得满头大汗,她不由心中暗自侥幸,幸亏不用跟着上去。 秦逸一路飞奔回府又很快折转到天坛,来去只用了平日里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把苏盼儿的工具取来。 这所谓的工具,不过就是让秦逸回府一趟,用玉瓶取来了泼皮猪的口水而已! 后面的治疗便是顺理成章。 泼皮猪的口水一抹上叶寒的伤口,他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烧很快退下去,叶寒从昏迷中醒转自然顺理成章,不久就挣扎着站起身来,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尤其是四位太医,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眼睛,满脸震惊地不住搓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圣上知道叶寒站起来后,一阵狂喜! 他也没想到,本来不过是随口试探,苏盼儿居然真得做到了! 狂喜之中,他一脸都是笑的吩咐道。 “秦夫人身子重,就跟随在秦爱卿身旁便好。谁要是对此有想法,乱嚼舌根子,就让他找朕来谈,朕会让他好好的长长记性!” 众大臣瞬间呆若木鸡。 苏盼儿赶忙拜谢,暗地里,却把对方怒骂了一顿。 这等恩宠,分明就是将他们夫妻二人放进沸油锅里煎熬啊!由此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红眼,多少白眼! 可圣上那是金口玉言。 苏盼儿只得紧随在秦逸身旁。秦逸没有说话,只是暗中握住了苏盼儿的手给她打气。 等众人终于登上天坛,都已经是正午时分,祭天仪式正式开始。 上面一名身穿明黄色僧袍的老和尚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跳大神,经过好一番折腾,又让圣上亲自上前去祈祷。 苏盼儿离得远,没有听清楚圣上都说了什么,只听见对方不住在叨念着一些内容。 等整套仪式下来,苏盼儿光是站着看都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礼仪结束,皇帝和众大臣走下天坛之后,那老和尚才手捧着钵盂,慢慢从天坛上走下来,向天坛外走去。 路过苏盼儿身边时,他嘴里突然“咦”了一声,站定脚步,将她全身上下一阵打量。 尤其是她那张脸,他更是看得分外仔细,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花儿来。 苏盼儿本能往秦逸身后移了移,试图躲避对方的目光。对方目光落到秦逸身上,沉默的看了良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良久才朝着她微微点了头,随即扬长而去。 可把苏盼儿弄得入坠迷雾中,完全弄不懂对方此举所谓何来?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偷懒没有认真听祈祷? 这也太神乎其神了吧? 苏盼儿不由眉头微颦往周围一扫,却看见周围众人目光几乎都统统集中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怪怪的,眉心直跳! 596.第596章 圣上的恩宠 尤其是其中有几道视线,恶毒犀利,令人毛骨悚然,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苏盼儿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 借着转身离开的功夫,苏盼儿用眼睛的余光一扫,发现是皇后娘娘和宣王等人,不由心里头咯噔一下! 今儿可是大年初一,但愿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后来苏盼儿才知道,这位老和尚之所以得众人这般重视,就是因为他是鼎鼎大名的了觉大师,号称知晓上下五百年的老禅师! 可惜当时的她并不知晓。 随后众人自然又是好一番折腾,才从天坛返回,之后便参加了圣上和皇后娘娘亲自主持的宫宴。 叶寒虽然醒过来,也勉力支撑着,可终究伤了身子骨,元气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躺在担架上昏昏欲睡。 苏盼儿和秦逸随行在左右,可惜来往之人太多,他们并没有什么机会单独说话。 宫宴开始后,菜式虽然是色香味俱全,但是众人皆有些食不知味。 大家都在等,等圣上宣布那条很有可能会在今日宣布的结果。 很多人的心情都是惴惴不安,唯有拥护宣王的官员眼中隐隐流露出期待或则得色。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结果如何大部分人心中都已经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齐王昨晚逼宫,今天圣上依然精神抖擞,而齐王并没有出现,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剩下还能角逐皇位的,便只有宣王、六皇子和八皇子了! 而这三人里,不论是权势和地位还是人望,宣王都稳操胜券! 苏盼儿揣测,圣上恐怕不会在祭天之后马上发落齐王,免得沾染了血腥气,不利国运。就算要发落,恐怕也要等到几日后的寿宴结束,而后才有可能落锤定音。 果然,直到宫宴结束时,圣上开了金口。 “新年新气象,朕惟愿今年大周能够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不再像去年那么多灾多难。” “圣上仁慈!”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 “去年一年,诸位爱卿为了大周江山辛苦了,朕准备了些许年庆贺礼,已经着人分发到诸位爱卿府邸,聊表朕之心意。朕在此祝诸位爱卿身体安康!有了好身体,大家才能为朝廷为百姓做出更大的贡献!” 众人齐齐拜谢圣恩。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皇帝慢条斯理说道:“众所周知,前些日子京城发生了一些变故,幸亏一位青年才俊不畏艰险,挽狂澜于既倒,让大周江山不至于陷于危险境地。” 说到此处,皇帝停顿了片刻,手掌对着秦逸,满脸微笑的说道:“朕刚才所说的青年才俊正是秦逸,秦爱卿!” 文武百官的目光顿时齐齐汇聚到秦逸身上。 秦逸连忙起身躬身施礼:“多谢圣上夸赞,臣诚惶诚恐,受之有愧。臣身为是大周朝的子民,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况且臣乃是当朝官员,朝廷危难之际,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更何况臣不过是尽了一己之力,真正执掌全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乃是圣上您啊!” “好一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好一个朝廷危难之际,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圣上龙颜大悦:“为人臣子,如果皆有秦爱卿这等心思,何愁大周不强,何愁朝廷会衰败!秦爱卿,你为人忠心耿耿,文武双全,又不畏艰难,堪当大任。从今日起,朕赐封你为诸卫上将军,统领盛京禁卫军。” 众大臣目瞪口呆! 尤其拥护宣王的人,更是满脸震惊。 禁卫军可是维护京城安全的最重要的军队,而且直属当今圣上,掌控了禁卫军,等于掌控了京城安危,圣上这是把京城的安危托付给了秦逸。 而秦逸是八皇子绯儿的人,这个节骨眼上,把此等重任交给秦逸,难道…… 秦逸不由也是一愣。 但是金口已开,圣命难违,秦逸连忙走出席位,磕头谢恩:“臣谢主隆恩!臣自当竭尽全力统领好禁卫军,不辜负圣上重托!” “哈哈哈哈,你做事朕放心!” 皇帝放声大笑,居然亲自走下主位,将秦逸扶起,满脸慈祥欣慰的说道:“能够得到爱卿这等人才,是朕的福气,也是大周的福气啊!” 文武百官更是愕然,呆若木鸡! 多少年了,好像已经足足有二十年了,圣上没有对谁有过此刻礼遇了。 这秦逸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得到如此的圣眷! “臣感谢圣上的知遇之恩!” 秦逸声音有些哽咽。 “秦爱卿,你姓秦,朕也姓秦,五百年前本是一家啊!” 皇帝微微一笑:“多年前,朕曾经做了一个梦,梦中朕被无数猛虎野兽追赶,这个时候,一位青年英雄从天而降,帮助朕脱离了危险。梦想后,曾经有高人说,此人是朕未来的肱骨之臣,可惜梦境中朕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直无从着手查探。不过朕却记得他身上带着一枚虎型玉佩。” 苏盼儿微微一怔,这皇帝老儿是在故意瞎扯吧? 她想起了秦逸贴身佩戴的玉佩,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皇帝是个迷信的家伙,他对秦逸如此恩宠,当真是因为一个梦,一句高人的话吗? 秦逸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一直戴在胸口的虎型玉佩,眸子里也有些别样意味。 皇帝微笑着继续说道:“那****来宫中朝见朕,无意中胸口的玉佩掉了出来,朕一眼就认出那枚玉佩正是多年前梦中青年英雄佩戴之物。爱卿啊!朕心甚慰,时隔多年,终于找到了朕的肱骨之臣!” “圣上对臣的恩宠,臣诚惶诚恐,无以回报!日后,臣必当竭尽全力报答圣恩!” 秦逸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为人处世,一张一弛,一动一静,方可圆满!为了朕,为了朝廷,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唯有身体安康,唯有活得长久,才可为大周,为更多百姓谋福利!”皇帝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谢圣上指点!” 秦逸虽然有些莫明,却能感到圣上对他的关切之意,不由连忙施礼谢恩。 597.第597章 遭遇追杀 “恭喜圣上找到当年梦中的肱骨之臣!臣记得当时圣上为了这件可是苦恼了很久时间,没想到原来秦大人就是那位天赐的肱骨之臣!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满头白发,身体显得有些佝偻的的宫廷内侍总管颤颤巍巍、满脸笑容朝着皇帝躬身道喜。 众位大臣见状纷纷起身恭贺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微笑道:“众卿免礼!” 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秦逸也回到了座位。 皇帝在龙椅上落座,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一脸凝重的开了口:“众位爱卿,今日祭天之日,除了表彰秦爱卿的功绩之外,朕还有件关系到江山稳固,关系到大周朝千秋万代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大殿内立即鸦雀无声! 宣王的眼睛瞬间一亮。 终于等到宣布谁是当朝太子了! “朕深知,诸位爱卿甚是关切立储之事,而这事也的确关系到国之根本,关系到大周朝日后的基业。” 皇帝一脸威严的再度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而朕已经年过古稀,的确也应该立下储君,以免日后出乱子。所以,朕经过慎重考虑,已经立下了遗诏,待朕千秋之后,你们自可得知谁来执掌大周朝江山。” 众人皆是一愣。 宣王眼中的惊喜之色瞬间凝固。 苏盼儿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一个老狐狸,居然玩起了太极,用留下遗诏的模式解决了让人议论纷纷的立储之事。 宣布遗诏之事之后,宴席随之很快结束。 众人各自心情心各回各家,打道回府。 得了圣上恩准,苏盼儿和秦逸二人护送叶寒回府。 等他们三人乘坐着圣上特赐的马车准备出宫回府的路上,却意外邂逅了了觉大师。 了觉大师也坐在一辆马车上,和他们的马车并行,遥望着苏盼儿。 随后,又冲着苏盼儿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阿弥陀佛!看来女施主和老衲果真有缘,即是有缘人,老衲奉劝女施主一句,女施主逢槐没入。切记,切记!” 苏盼儿愣了愣:“大师何出此言?” “冥冥中自有天意!有因必有果,老衲言尽于此,老衲先行一步,告辞了!” 了觉大师再不肯多言,他所乘坐的马车骤然加速,很快便将他们的马车甩在了身后。 苏盼儿一阵无语! 说话也只说半句话,装神弄鬼的,地地道道的神棍一枚,哪是什么得道高僧! 回头却看见叶寒紧闭着双眼在假寐,而秦逸则紧蹙眉头,望着老和尚离去的方向默然不语。 “秦逸?” 苏盼儿轻唤一声。 “这位可是知晓上下五百年的了觉大师!他很少与人批命。但凡他批命之人,还没有不应劫的。眼下这事儿,依我看,还是谨慎些为好。” “可是,他说什么逢淮莫入,难道那所谓的淮,是指秦淮?还是暗指那烟花柳巷?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涉足那些地方?” 苏盼儿有些漫不经心的回道。 “大师所言,必有深意。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商议一下,或许可以悟到其中的奥妙。” 秦逸微笑道。 “赶紧回家?” 苏盼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秦逸马上加快速度,赶紧回家!” “怎么了,盼儿?”秦逸不解的问道。 “你今日被封为诸卫上将军,统领禁卫军,风头实在是太过了,恐怕有些居心拨测之辈会趁机发难,”苏盼儿眉头微颦回道。 叶寒身受重伤,即便有自己精心调理和泼皮猪的口水,可要恢复元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加上自己也即将临盆,万一此刻真的有人有对付自己三人,真的出现了变故,自己不但帮不上忙,怕反而还会成为拖累! 她想得到的,秦逸自然也能想到:“此次出宫,圣上派了这一百锦衣卫护送,按理来说,一般的小蟊贼还是不敢轻易前来犯险!” “呵呵,敢来犯险的,又岂会是一般的小蟊贼!” 苏盼儿一脸忧心忡忡的,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秦逸的视线也落到她的小腹上,沉声说道:“只是眼下也别无他法,让车夫加快速度,我们尽快回府!” 只要回到府中,一切就好办多了! 苏盼儿默然,看着马车顺利驰出宫门,朝着回府的方向飞奔。 眼下虽然是白天,可天空却好似要压下来似的,灰蒙蒙一片,五丈外的景色便看不清楚了。雪花夹杂着寒风,刮在人脸上好像冰刀子般,生疼生疼的。 马车上的二人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刚刚驰到前面十字路口,拦腰处骤然出现一条袢马绳! 车夫大惊!拼死般勒紧了缰绳:“吁!” 马儿受惊,齐齐扬起前蹄一阵嘶鸣。马车也由于惯性突然整个往前倾,眼见得就要撞到大路旁边的石柱上! 苏盼儿立即大声惊呼:“快!跳车!” 几乎在第一时间,她本能从马车上弹跳而起,一个旱地拔葱,从马车上跳出,险之又险落到马车车尾后。再差那么两分,就会落到那倾斜的马车车身上。 与此同时,秦逸也拉拔着叶寒从马车里跳出来。很快与苏盼儿汇合,一脸关切的呼唤着。 “盼儿,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儿!” 苏盼儿大声回道。 她怎么没事?刚才那么一番颠簸,又骤然用力,她感觉小腹处仿佛秤砣一般猛然往下一坠,带动整个小腹都一阵阵隐痛。 看样子多半是要临盆了。 可什么时候临盆不好,偏偏选在此刻? 她咬着牙忍着疼痛,闷声不语,却突然被秦逸拽住了手:“快走!别耽误了,这边!” 说着,他拉起苏盼儿的手,拼命往另一条街道飞奔。 就在马儿受惊,马车反倒的当口,从大路路口几个方向杀出无数个手持武器的人,朝着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杀近。 “快!抵住,抵住!” 秦逸命令着那随行的一百锦衣卫。 那些锦衣卫奋力上前抵抗,而秦逸则趁机带着二人沿着大道飞奔。 很快,身后便有一大群人追击而来。 598.第598章 生产 “放下我!” 原本一路昏昏欲睡的叶寒挣脱了秦逸的搀扶,也加入了拼杀中。 苏盼儿可是很清楚叶寒的伤情,那洞穿了胸膛的创伤岂能是说恢复便能恢复的?可眼下却别无他法,不要说叶寒,就是她自己也加入了厮杀的行列。 苏盼儿使用的是那条长鞭,专门挑远处那些人马来杀,叶寒惯使一杆长枪,杀人总是枪枪毙命,而秦逸惯使双剑,对于近了三人身旁的敌人正是恰到好处。 三人配合着,边杀边退,很快便被这些人马追杀到了护城河方向。 那边有一大片树林。 苏盼儿小腹处的剧痛越来越盛,几乎无法站稳,可那些敌人依然悍不畏死包围过来,一副豁出性命也要将他们悉数剿灭的架势。 三人频频回头,虽然勉力支撑,却也支撑不了太久。 “进树林!” 叶寒一声低吼,率先杀进了小树林。 秦逸解决了近身的两人,看见苏盼儿扶着肚子摇摇晃晃,赶忙上前一把扶住:“走!” 便提着她钻进了小树林。 天空阴沉,原本能见度就低,一进了小树林里,三个人便如闷头葫芦般胡乱往前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具体跑到了什么地方。从一开始后面缀着一大群人,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人声,三人都气喘吁吁地,再也跑不动路。 苏盼儿感觉下腹部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大腿不住往下滴,随即一阵剧痛席卷了她整个人。 她再也忍不住滑倒在地。 “盼儿,盼儿你怎么了?” 秦逸发现异常,立即回头关切的问道。 苏盼儿勉强摇摇头:“不行了,我,我怕是要生产了……” 要生了? 秦逸再顾不得旁得,迅速一弯腰直接一把将她抱起,追上前面的叶寒:“叶大哥,盼儿要生了!” 眼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盼儿偏偏要生产了? 这可怎么办好? 叶寒思索片刻果断说道:“我记得这片小树林往东有一间小屋,是以前修筑城墙时,临时搭建生火做饭之处,后来弃用,成为流浪汉之类的暂居之地,我们那里去看看,能不能暂时歇歇脚。” 秦逸对京城附近的地形原本就不熟悉,闻言自然点了头:“好,我们就去那边。” 说着,二人便带着苏盼儿急匆匆往东前行。 在小树林入口处,聚集了一大群统一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 “怎么回事?怎么不继续追?” 远远的,就有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统领,那三人进了小树林,追进去的人马都折进去了。我们的人马已经将这片树林包围,只待他们一露面,立刻将其灭杀!” “混账!糊涂!” 被称作统领的那位气急败坏跳下马背:“这片小树林能有多大,就是拉网式搜查,也要不了多少时辰。一旦天亮,或者朝廷援兵到来,我们便只有退走的份儿。趁此天赐良机,立刻杀进去!必要的时候,直接在这片树林子里放火。找不到人,就把人直接烧死在里面,让他们插翅也难飞。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遁地跑了不成!” “是,统领!” 一帮人迅速行动! 那统领身旁,一位黑衣蒙面人想了想,也跳下马背:“统领,属下记得这片小树林东边有一间小屋,眼下那叶寒受伤,他们又拖着一个孕妇,任凭那秦逸有三头六臂,也必然需要一处可以暂时休整的地方。属下觉得,他们必定会找到那里去。统领您看……” “嗯,你小子倒是有几分聪明劲儿。” 那统领点点头:“速速点齐五百人马,我们直取小树林东边,务必要在今晚割下那叶寒和秦逸的首级。迟则生变!走!” 说着,便点齐人马直扑小树林东边的小屋。 而此刻,秦逸抱着苏盼儿,身后跟着用长矛当拐杖用的叶寒,总算赶到了小树林里。 苏盼儿此刻阵痛越来越密集,勉力压抑的痛呼声从她紧咬的双唇里不断溢出,即便在这样的大雪天里,豆大的汗珠还是贴着她的脸颊不断滚落。 “不行了,我快要生了。” 苏盼儿勉强摇着头:“快,快把我放下来……” “就是这里,快!把人抱进去,快!” 叶寒终于看到了小屋,率先冲了进去。 此时里面有三个流浪汉正围着火堆烤火,架着的铁锅里传来一阵狗肉香味。 一看见三人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当即吓得屁滚尿流。 “滚!” 秦逸一声怒喝。 那三人撒丫子就跑。 “不能放他们走,要是他们暴露我们的行踪,就得不偿失了!” 叶寒眉头紧锁,转身追了出去。 “不能滥杀无辜,让他们……回来,回来便是……”苏盼儿勉强说着。 叶寒一愣,随即再度吼着:“站住!” 那三人却拼命往前跑。 叶寒手中长矛一掷,飞起的长矛径直对穿了跑在前面二人的胸口,后面一人险些径直撞了上去,吓得那人一声惨叫,赶忙抱着头蹲了下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叶寒上前取了长矛,又拖着那人来到火堆前。 秦逸已经找到一处稍微干净些的地方,把苏盼儿放了下来。 “盼儿,你怎么样了?盼儿,你没事吧?” 秦逸焦急地一遍一遍询问着。 惹得苏盼儿拼命想笑,可那腹部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烈疼痛几乎淹没了她的整个意识,让她根本无法回答。 好容易等阵痛过去,她才勉强开口:“快!你用布把这周围围起来。再、再烧一锅热水……” “好,好!我立刻就弄,你等着啊!” 秦逸手忙脚乱爬起,赶忙解下身上的披风,把那小屋的角落围拢起来。 叶寒踢了那个流浪汉一脚:“没听见吗?赶紧烧开水!” “是是是……” 那流浪汉屁滚尿流般滚过来,开始加柴火。 叶寒看着那一锅狗肉,感觉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叫唤。 咬牙随意折断一截树枝充当竹筷,从锅里串了几块狗肉,递到秦逸面前:“给你,给盼儿妹妹补充一下体力吧!” 眼下也没有別的吃食,唯有这狗肉充饥解乏。 599.第599章 追兵来了! 看着串在木棍上的狗肉,秦逸一咬牙,就这么递进了披风隔开的小间里。 “盼儿,你先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之前在皇宫里虽说吃了宴席,可皇宫里的菜都是提前很多时间就准备好,然后放在大灶里温着。等到需要时再端到桌面上。再好吃的菜色在经过御膳房到宴席这么长的距离,也都冻得冷冰冰的。 即便有两道汤菜没有冷透,也没有几个人敢在皇宫里大吃特吃,要是找不到如厕之地冒犯了圣驾,那可就是杀头的死罪。 他们一行人从皇宫出来,又厮杀了一路,当真是又累又饿又困,体力透支过甚,眼下有这么一锅狗肉汤,哪有放过的道理? 此刻苏盼儿的小腹阵痛一波紧似一波,虽然能听见秦逸的声音,却只得拼命咬牙忍痛,怎么也无法说话。 秦逸却担忧得要命,看苏盼儿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微微冲着他摆摆手。 又赶忙挑了那披风钻进来,上前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似乎这样才能最真切感觉她还在自己身边。 “盼儿,盼儿你咋样了?你真的没事吗?盼儿!” 府中倒是一直养着的几名稳婆,可盼儿的情况,明显是无法支撑到回府了。眼下天寒地冻,外面又有追兵又无人接生,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盼儿好容易等那一波阵痛过去,才松开已经咬得生疼的牙龈,长长呼出一口气,勉强朝着他笑了笑。 “逸,我饿……” “饿了?饿了你赶紧吃一些。” 他急忙把肉递上,努力作出一副平静模样,唯独那颤抖不止的身体出卖了他。 他在害怕! 他搂着的是他心之所爱,她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她和他的结晶! 可眼下,他只能看着他的女人无助的躺在这里受苦,他却无能为力!心底不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抖若筛糠! 这一路拼杀而来,杀敌一剑砍下敌人头颅的时候,他不害怕;拦腰斩杀敌人让对方身首异处鲜血喷涌时,他不害怕;可眼下,他却实打实怕了! 他怕,怕自己最爱的女人香消玉殒、怕他们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甚至在隐隐后悔,要是当初真的被那柳子康落了胎儿,眼下盼儿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份苦楚…… 可苏盼儿接过那串狗肉,囫囵着咬了一口咀嚼一番,便硬吞进肚。还别说,这狗肉那流浪汉倒是很会处理,没有半点的腥臊气,又炖得酥烂味道着实鲜美,她连吃了好几口,这才开了口。 “快帮我把衣裙解开……” “好,好好好……” 秦逸眼下心里正乱着,几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赶忙手忙脚乱上前帮她脱衣裙。 可他一个大男人又哪里做过这等细致的活儿? 别看二人同房那时他剥得顺溜,之后盼儿肚子的月份大了,穿衣脱衣不方便,他没有少帮忙。按理他是熟门熟路的。可眼下正需要他脱下衣裙时,他那手却住不住打颤,花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解开了她的衣裙。 而此刻,苏盼儿已经急匆匆吞下了那一大块狗肉。 肚子里有了食物,整个人感觉都暖和不少,苏盼儿这才吩咐秦逸下去准备热水,又吩咐他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去水里煮消毒。 苏盼儿虽然没有生产过,却对生产的知识知之甚详。前世甚至因为一次意外,还为一名女子接生过。 可那毕竟是旁人,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生产,能做的唯有尽量降低风险了。 那阵痛也从一开始十来分钟左右阵痛一次,发展到五六分钟一次。剧痛就如同有人拿了把钝刀,在她的肚子上来来回回拉扯着,痛彻心扉,却偏偏又无处着力。 想喊痛,想惊叫,又想到此刻三人的处境,连哭喊在此刻都是如此奢侈! 她颤抖着手抓了一截树枝塞进自己嘴里,用牙齿紧紧咬住,双眼瞪得溜圆,眼底全是强烈的求生意志。 古往今来,但凡因为怀孕生产而意外死亡者比比皆是。 即便是医学发达的今天,孕妇也有一定死亡的几率,尽管这大多和当地的医疗水平有关。 可这具身体年不过十七八,眼下条件简陋,天寒地冻,外面又有追兵追杀,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样样样不占! 可她依然不愿放弃希望! 她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世界看一眼,她如何舍得就这样放弃! 外面,叶寒胡乱塞了一肚子狗肉,又指挥着被强行留下的那名流浪汉烧水,又把烧好的热水用半口破锅装了,递到小屋门口。 “妹夫,盼儿妹妹,热水和小刀都好了。” “好,辛苦叶大哥了。” 屋里秦逸得了信,急忙转身出去接过那破锅。叶寒也是一脸担忧:“妹子她怎么样了?” “还没生……” 秦逸说着,顺势把那破锅端进去。叶寒有心进去探望又因男女授受不亲而止步不前,干着急却没丝毫办法。 “盼儿,热水和小刀都送来了。” 看着疼得恨不能满地打滚儿的盼儿,他唯有紧搂着她,奢望着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苏盼儿死死咬住那根木棍,眼前一阵阵发黑,唯有心中那股意识支撑着她。好容易等阵痛过去,她这才松开嘴。虚弱的朝着那个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勉强笑了笑。 “你別守在这里,快,快出去吃点东西。追兵很快就会赶过来。到时候,可得全靠你抵挡了……” 她的笑容很淡,也很温暖。 是了! 外面还有追兵在追杀他们! 原本担忧害怕的秦逸奇迹般的镇定下来。他握住苏盼儿的手,朝着她用力一点头:“你放心!任他外面来了多少人,为夫必定都会拼死拦住他们,为你,为我们的孩子争取时间。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母子分毫!” 要想伤害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除非是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他眼底的认真执着感染了苏盼儿。 她勉强笑了笑,点了头。 想开口,却又敌不过那再度传来的阵痛,赶忙脸色一变咬紧了牙关。 “追兵来了!秦逸,快!” 屋外,突然传来叶寒焦急的呼唤声。 600.第600章 她知道,她快要生了! 追兵追来了吗? 秦逸呼哧一声站起身,看着正在痛楚里交织的盼儿,果断提起自己的双剑。 “盼儿,你且放心!我一定会护住你们母子二人的!” 说着,他果断掀开了用来遮挡的披风,走了出去。 外面的情况早已出现了变故,四周都是黑压压围拢上来的黑衣人。 一看见他出现,叶寒果断做了个手势:“我们一左一右,守望互助,务必把这里守住了!” “明白!” 秦逸的话很坚定,也分外简略。 此刻,再多说一个字都已是多余,二人迅速朝已经杀来的黑衣人迎了上去,厮杀声顿时响起。 这一次,那些黑衣人可丝毫没有留手,虽然说不上倾巢出动,可是但凡前来执行任务的,都悉数朝这边包抄过来了。 奈何此处地势圆弧形一面面临城墙,他们一行人只得从两侧包抄。可偏巧秦逸和叶寒二人一人死守着一处地形有利的要塞,一时间,黑衣人这边丝毫奈何不了两人,两人也无法对黑衣人这边造成任何实质性威胁。 两个人杀敌的动作干净利落,却敌不过对方那前赴后继的人马! 眼下虽然勉强保持平手,可一但二人稍有懈怠,后果便不堪设想! 秦逸和叶寒自然都明白此事,下手招招是杀招,半点没有留手! 尤其是秦逸,屋子里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孩子,眼下真可谓是两只脚都踩在鬼门关口,他浑身杀机四溢!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厮杀声震天! 外面的动静苏盼儿自然听得见,可惜她此刻不但无法帮忙,反而还要拖累二人。 趁着这一拨要命的阵痛停歇片刻的当口,她探直了身子,努力好多次才抓住那把已经消过毒的小刀,紧紧握在手里。 门口处,那名被叶寒留下的流浪汉早已经被周围的厮杀声吓得魂不附体,不住往里面缩。 慢慢退到那披风当成门帘挂着之处,他依然一无所觉,还在继续后退,不知不觉中已经退到了屋子里。 剧痛早已淹没了苏盼儿所有感官,原来生孩子就是这么个滋味儿,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疼!疼得好似有人在用手硬生生撕裂了肚子,在里面搅拌了几下一般。 等到那一波阵痛过后,她才发现了那名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流浪汉。 而那名流浪汉身体一抵着披风,自然也慢慢回过味来。他这是进了屋,心下当即一喜。又突然记起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旋即转过身来。 苏盼儿由于生产,自然已经褪去了裤子,又因着眼下天气寒冷,身上盖着原本披在外面的那一袭貂皮长麾。 虽然那流浪汉进来看不到什么,可苏盼儿一身那浓烈的血腥味儿和之前几个人的对话,还是让那流浪汉明白,眼前这女人是要生孩子了! 当下嘴里暗道一声晦气! 转身想要退走,可一听见外面那喊打喊杀声,兵器相击的乒乓碰撞声,厉声嘶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害怕得缩起脖子又顿住了脚步。 两害相权取其一轻! 不过走了几步路,那流浪汉又折转身,一副不怀好意又慢悠悠朝着苏盼儿这边走来。 他可不会忘记! 自己的两个兄弟可就是被这个女人一伙的另外一个男人杀死的! 虽然说他对那两个兄弟也没什么感情,可眼下这女人明显落了单,又没有反抗能力。他心里头的歪心思顿时钻了出来。 当下一脸狠厉色朝着苏盼儿慢慢逼近。 苏盼儿眼下原本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下腹部的阵痛已经由一五六分钟一次,便为频繁的两三分种一次,让她几乎没有片刻喘息之机。 她知道,她快要生了!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这个流浪汉却闯了进来! 想到之前叶大哥原本要彻底解决掉三名流浪汉,却因为自己一时心软,而留下了对方一命。转眼对方就要来对方自己,不由暗叹,果真来了这古代,特别是自己怀孕后,不但自己变得心慈手软了,更是失去了前世对危机的洞察力。 眼前这样的跳梁小丑居然也妄想威胁起她来了! 那流浪汉可丝毫不清楚此刻苏盼儿心里在想些什么。 “嘿嘿嘿,小美人儿,眼下咱们反正都要死了,不如临死前来乐呵乐呵,想哥哥我当了一辈子光棍儿,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是什么呢,你就让哥哥我爽爽吧……” 他想得很简单,也很明白。 这三人明显是被人追杀至此,从外面两个男人拼死保护她来看,这女人要么就是身份高贵,要么就是手段了得,让两个男人能为了她把命都泼出去不要了拼死抗敌。 这女人要是因为生产死掉了,那些前来追杀的人,说不定得到了这个女人的尸体反而会退去,进而不会翻找附近,说不得他还能趁此机会躲过一劫。 又能满足他的私欲,又能活命,何乐而不为! 苏盼儿瞪圆了眼,嘴里咬着那根木棍半个字也没有说,又一波阵痛很快就来临了。 她咬得嘴唇上全是咧开的血丝,却固执瞪圆一双丹凤眼,死死盯着那流浪汉,任由那一头大汗从额头滚落,她却不动不哼。 突然莫名地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那位大师所说的话,在此刻居然又翻涌上来,想起了对方那句“逢淮莫入”的话。逢淮,逢槐,难道对方所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秦淮,而是指槐树林! 逢槐莫入,便是让她不要进这片槐树林!可惜啊可惜,她醒悟得太迟了! “嘿嘿!真看不出来呀,原来小美人儿还很有几分姿色。” 虽说眼下这般是临时起意的,不过那流浪汉明显对苏盼儿的姿色很是满意,快速扒拉着他身上的衣服,朝着苏盼儿走了过去。 “别怕小美人儿,眼下虽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不过,谁让哥哥我都没有尝过肉味儿呢。哥哥我保证会让你很爽很舒服的,嘿嘿嘿……” 他三下五去二直接把自己脱了个赤条条,一边说一边淫笑着朝苏盼儿伸出手…… - 601.第601章 生了,真的生了! “不要!不要过来……” 苏盼儿的声音颤抖得好似筛糠,整个人拼命往后缩。 就好似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似乎努力要脱离猎人的魔爪,可却怎么也逃不出对付的手掌心。 可她的这般姿态,却分外取悦了那流浪汉。 让对方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般,他不由一阵淫笑,朝着苏盼儿飞扑而下。 “哈哈哈……小美人儿,来吧!让哥哥爽爽……” “不要啊,不要……” 苏盼儿的话音还是这般颤抖,可她的双眼却分外晶亮。她的右手手里牢牢握住手中那把匕首,半点都不肯放松。 看着对方飞扑而至的胸口,苏盼儿的双眼猛然间一眯,瞳孔骤然缩小好似针尖,那****正中偏左下方进去六厘米深的位置,便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心脏! 只要她轻轻往前一递,手中这把短刀就可以穿透对方胸膛,她和她的孩子都有救了! 可是,眼下生产已经耗尽她的体力。 她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要是一刀不致命,引起对方反扑,她就再无一击之力!而且,再想下手以她现在的状态也根本不可能。 对方根本没有发现苏盼儿的异状,依然一脸淫笑飞扑上来!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触到苏盼儿的手,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盼儿突然暴起! 藏在貂皮长麾下的右手猛然一挥,手中的短刃准确无误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短刃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过皮肉,发出轻微“哧”的一声响。 准确无误的扎进对方那胸膛之中! 一击得手,苏盼儿委实耗尽了所有力气,趴在那里再没有丝毫力气。 “你……找死!” 那流浪汉显然没有料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对方还有一击之力,他的眼里闪过一道愤怒之色,喉咙里发出一阵嚯嚯声,下一刻,他整个人猛然朝前倒了下来。 直接扑向苏盼儿! “唔……” 对方虽然是流浪汉,可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足足百来斤,一下子倒下来可着实把苏盼儿吓得不轻。 偏巧此刻她小腹处的阵痛越发一阵紧似一阵密集,丝毫没有停歇。 以她现在的状况,不要说这么个壮汉,就是一个孩童拿把刀也能对付她。 当真是老天爷都不站在她这边吗? 她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击居然失手了! 她绝望的闭上眼,任由那一波紧接着一波的阵痛眼眸了她。 等了好一会儿,身上压着的壮汉丝毫没有动作。好容易等她的阵痛过后,她才勉强推开了他。这才发现对方早就死掉了! 那流浪汉脸上的表情依然定格在一脸惊恐上,一双眼珠子瞪得直接鼓突出来,看着很是骇人! 却让苏盼儿觉得是这般喜人! 她忍不住笑了! 可还不等她笑出声,下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强烈收缩,她有一种想要上上号的紧迫感。也让她明白,时候总算到了! 她双手抓紧她所能握住的一切东西,配合着那一阵阵有规律的强烈宫缩,用力一阵阵使劲儿…… 外面,秦逸和叶寒正杀得兴起。 敌众我寡,二人都尽量运用地形之利加以防守,全力还击着。 秦逸早已化身成地狱修罗,双剑所过之处,那些黑衣人尽皆倒地身亡,很快便在他跟前堆积成一道天然防护墙。 叶寒那边的情形也差不多,只是他那边更严峻了些。 他的胸口原本就被洞穿,虽然经过苏盼儿救治勉强清醒,可流失的精力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填补回来的。眼下的车轮战早已耗尽他的体力,他全靠意志力在勉强支撑,早已是摇摇欲坠。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攻击秦逸的黑衣人更多涌向叶寒这边。让叶寒的压力倍增! 可偏不凑巧! 他精力不济脚下一踉跄,就被一名黑衣人抓住机会,一剑刺到他的大腿上。 叶寒闷哼一声,手中长矛一轮,直接将那名黑衣人毙命于长矛上,可这一受伤,那些黑衣人越发疯狂飞扑而上,叶寒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婴孩敞亮的啼哭声。 “哇哇哇,哇哇哇……” 生了? 生了!真的生了! 在这一刻,再没有什么比这婴儿的哭声更能振奋人的消息了! 秦逸一阵哈哈大笑,舞起的双剑带出朵朵剑花:“哈哈哈!我当爹了,我当爹了!杀死你们这群找死的,都统统给老子见鬼去吧!” 生了,终于顺利生下来了! 叶寒也感觉身上一阵轻松,一股莫名的力气从身体里涌出来。 “哈哈哈!我当舅舅了,我叶寒今天也当舅舅了!” 二人的欢笑声落在这群黑衣人耳朵里,自然觉得分外刺耳。 其中一名黑衣人朝着两人一指。 “既然二位想笑,就趁着现在笑个够!否则,一会儿你们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呵呵呵……” 随着他话落,他顺势朝着身后一招手。 就在秦逸和叶寒微微一愣的当口,就看见他身后突然出现十来名手持强弩的弓箭手,纷纷半蹲在地,将箭头对准了二人。 原本正包围在二人身旁的那些黑衣人也呼啦啦撤到了一边,唯独余下秦逸和叶寒二人,一人躲在一颗大树后。 可对方手里拿着得都是一次十连发羽箭的强弩,这些槐树可抵挡不住这般攻势。 “你、你们……” 叶寒气得浑身直颤抖! 这强弩可不是一般的强弩,而是专门配备给圣上身边的锦衣卫专用的!而京城里的锦衣卫可都掌控在叶寒手里。眼下,掌控在锦衣卫里的强弩却出现在敌人手上,这说明了什么? “真想不到,原来是出了内贼!难怪……” 之前开口那黑衣人一阵大笑,朝着身后一挥手! “可惜啊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叶寒啊叶寒,谁叫你这么不识时务,偏要和主上对着干呢。眼下落到这般田地也是你自找的。给我上!” “是!” 那些个弓弩手得了命令,纷纷将羽箭对准了秦逸和叶寒二人,旋即,那羽箭便好似下雨一样,呼啸着朝二人立身处射去。 602.第602章 把这间小屋给我烧了! “走!” 几乎在那边一有动静传来之际,秦逸便果断怒吼! 和叶寒几乎不分先后就地一打滚,借着掩护直接滚到了小屋门内。直接一左一右把持住了大门口。 奋力将手中武器轮得滴水不漏,抵挡着从门**进来的箭雨。 秦逸抽空回头瞄了一眼,只能看见苏盼儿的背影,还有她身旁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盼儿,你没事吧?盼儿!” 这屋里怎么会进来一名漏网之鱼? 一看到眼前的情况,秦逸感觉整颗心都漏跳了两拍,当即就喊了出来! 叶寒也是一惊! 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赶忙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眼也看出了异端,惊得他连手上抡起的长矛抵挡箭雨的章法都乱了!嘴里也忍不住一阵惊呼! “盼儿妹妹!盼儿妹妹,妹夫,你快去看看盼儿!” 此刻的苏盼儿正自力更生着。 就在片刻之前,孩子一出生,她也顾不得什么,抽出那把扎在那流浪汉心脏上的短刀,浇了些热水清洗一下,之后取了火把反复烧烤短刀消毒,之后才咬着牙替孩子剪了脐带,又扯了自己的内衣把孩子包好。 急匆匆收拾好自己,还顾不得休息片刻,就看见秦逸和叶寒二人冲了进来。 她心头一惊,赶忙把孩子抱在怀中。 不料秦逸和叶寒看见身旁死去的那名赤条条的流浪汉,立刻吓得二人都失去了冷静。 “没事儿,那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 苏盼儿急忙安抚二人。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朝着二人笑着:“你们放心吧!我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只是当时被吓了一大跳! 得知苏盼儿没有事,也成功让二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叶寒听见苏盼儿说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眼看大门口处再无羽箭飞进来,秦逸赶忙大步流星走到苏盼儿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用几乎要把她搓进自己怀里的力道。 “盼儿,对不起,苦了你……” 他眼中满含着热泪,语带哽咽。 他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让盼儿幸福,再不让她吃苦。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会走到今儿这般,委实不是他意料之内之事。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的愧疚才如此之多! “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別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苏盼儿勉强笑了笑,又赶忙把孩子抱得高些,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捂到了怀中的小家伙。 “在这样的时刻,还能有你一路相随,我很感动。真心的!” 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他没有直接丢下自己这样的累赘,反而拼死护住他们娘俩。 当一个男人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也要护着一个自己的女人时,身为被这样一个真正的男人保护起来的女人,苏盼儿觉得,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傻瓜,你这个大傻瓜!傻盼儿……” 秦逸紧紧搂住苏盼儿,激动得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久久将她搂在怀里,同样也护住她怀里被披风包裹着的孩子,再也舍不得放开。 叶寒也被他们这一家子感动了,双手紧握成拳。眼底也有泪花在闪耀。 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三人都静静感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而屋外,那黑衣人首领眼睁睁看着秦逸和叶寒躲进了小屋子里,恨不得直接拔了二人的皮! 他的心念急转,眼下他动用这些强弩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即便叶寒不敢肯定自己是谁,可只要让他活着回去了,自然少不得一番查找,真到了那时,哪里还有自己活命的机会在? 一想到这一层,他的双眼便微微一眯,杀机顿时弥漫。 “来人!强弩掩护,把这间小屋给我烧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在屋子里呆到几时!” “是,大人!” 随着说话声,便有一队人马走出,径直取了用来照明的火把,纷纷朝着那小屋屋顶投掷而去。 即便眼下又是大风夹杂着大雪天气,可抵不住对方那用来照明的火把里带有油筒。纷纷投掷过去,时间不长,那小屋旁侧堆放的杂物便被点燃了! 火势助长风势,风势又助长了火势,很快的,那噼啪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大,也越燃越旺,很快便爬上了屋梁,开始引燃那屋顶上横放的木头。 那黑衣人头领瞧着眼前这一幕,也笑得越发得意! 只要他灭了这叶寒和秦逸三人,并斩草除根,便等于直接折断了那八皇子的左膀右臂,就算那八皇子还有华家等人马全力支持,也不足为俱了! 这想法一出来,他两眼放光牢牢盯住那黑黝黝的大门口。 “强弩手准备!所有人都对准那道大门,不管是谁从门内一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给我灭杀掉!不用给对方任何逃生的机会!” “是,大人!” 随着众人应下,无数道羽箭都对准了大门口。 头顶上传来的噼啪声响和燃烧引起的浓烟,很快便弥漫进屋子里。呛得苏盼儿拼命咳嗽。 秦逸急忙将二人带到另一浓烟较少处,可火势很快开始弥漫,熊熊烈火在燃烧,到处都充满那可怕的浓烟,呛鼻的气息和烈焰无时不刻不在威胁着小屋里的三人。 一看眼前的情况,叶寒新宅顿时有了想法。 眼下自己身受重伤,要从这群环伺的饿狼手中逃脱,无异于异想天开。之前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苦等朝廷援兵到来,可从现在都没有丝毫动静来看,要么朝廷那边也出事了,根本就没有派援兵出来。要么这些援兵就是走岔了路,追错了方向。 不管原因是哪个,眼下他们想要取得一线生机,除非…… 一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果断咬着牙吩咐着:“妹夫,你照顾好孩子和盼儿妹妹,我出去外面把这些黑衣人引开。你们放心吧!大哥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一定替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郑重其事说着,转身便往屋外冲。 603.第603章 逃! “不可!” 秦逸和苏盼儿都异口同声呼喊道。 苏盼儿更是急忙从秦逸怀里挣脱出来,上前试图劝阻叶寒。 “叶大哥,你切不可如此莽撞,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还有别得办法的!” “办法?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叶寒苦笑两声,原本想说朝廷追兵之事,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吞进了肚子里。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怀里的襁褓里,目光分外柔和了无数! “你们也毋须多劝,此事本大将军已经决定了!” 但凡还有选择,谁也不会选择这条必死之路!可眼下却由不得他们选择! 苏盼儿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叶寒,你毋须这般,我,我们……” 叶寒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眼下的他不过是硬挺着一口气强行撑着罢了! “我这么做,不仅仅只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八皇子,更是为了我大周朝几百年基业作想。但愿我这一去,能换回你们一家三口真心守护!以后,绯儿就交给你们了!” 苏盼儿脸上的泪流成河,尽管头顶上的火势越来越大,甚至时不时便有着火的东西从头顶上掉下来,可此刻的三人却谁也没有心思分心去注意那边。 秦逸圈着苏盼儿的腰的那手也握成了拳! 此刻,他很想和叶寒并肩冲出去,可是他明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眼下他绝对不能死! 心下主意一定,他一脸坚定冲着叶寒用力一点头:“叶大哥!妹夫什么话都不说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和盼儿的。至于绯儿,只要我秦逸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会护住他一天!如果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坚定的信念通过出口的一字一句冒出,让叶寒难得大笑起来! 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哈哈哈……你说得话,我自然放心!我说过的话,我也会去实现。我之前就注意到,靠东边他们一群人后面,有几匹战马在那边溜达。晚些我杀出一条血路,拼死护送你们离开,你们只要能抢到一匹马,便有活下去的机会。等来年时,莫要在我的坟茔上敬上一坛子美酒!” 他是真的放心了! 以秦逸的为人,相信他只要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好容易止住了笑容,他的目光再度落到苏盼儿怀里的襁褓上,目光里满满都是希翼。 “这孩子,是男孩女孩?” “是个女儿。” 苏盼儿低低回答着,赶忙抹了泪抱着孩子轻轻走到他身边,把孩子递给他。 “叶大哥,你可是孩子舅舅,你抱一抱她吧!” 叶寒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仔细地查看着孩子的眉眼。 这孩子到了他手上依然贪睡,半点也没有被惊醒的意思,依然呼呼大睡着,瞬间融化了叶寒的心。 “女孩?女孩好,女孩子长大了像你,肯定很漂亮。有很多男孩子争着抢着要娶舅舅的小宝贝。到时候,可有得你娘辛苦咯。” 这话让苏盼儿好容易忍不住的泪再度泛滥。 “叶大哥……” “别哭,你刚刚才生产,可不能多哭,那对身子骨不好。” 叶寒依依不舍地把孩子递给了苏盼儿,这才轻声劝慰着她。看着她哭红了眼,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他拿起自己的长矛,果断一转身。 “叶大哥!” 秦逸突然唤住了他:“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你是她舅舅,这个理所应当的。” 叶寒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大名就叫秦妍妍,小名就叫妍妍吧!百花争妍,愿她可以一生无怨无虑,快快乐乐的。” 说完,便果断冲出了小屋。 “叶大哥!叶大哥……” 随着叶寒冲出了屋子,苏盼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能跟着冲出去。却被秦逸一把拉住了! “别去,盼儿别去,你想让叶大哥白死吗?” 秦逸的话提醒了苏盼儿,也让苏盼儿哭得无法自已。 可秦逸却没有时间让她哭:“莫哭!盼儿,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不能让叶大哥白死。想想还有八皇子那边,叶大哥这一死,怕是得乱了套,我们得去主持大局!” 是了! 不能让叶寒白白送死! 苏盼儿两眼里全是寒光,一把抹去自己眼中的泪,将怀中的小妍妍放进自己的衣兜里,再束好腰带。 “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就在此刻,一根带着火焰的木梁突然从头顶砸落,险些砸到苏盼儿头顶上。好在秦逸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扯开了。 “杀出去!” 秦逸的双眼里全是寒光! 外面,喊打喊杀声四起,还有叶寒的怒骂声,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你抱着孩子只管往东边冲,千万不要回头,我会守护在你身边。” 事不宜迟,秦逸果断护着苏盼儿往外面冲。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苏盼儿紧紧护着自己身前的孩子,手上拿着的长鞭自然随时准备着出手,闷头往东边冲。 门外那群黑衣人早有准备,几乎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是一阵扑天盖地的羽箭射来。好在秦逸二人也早有准备,一边还击一边朝东边撤离。 可即便如此,那些黑衣人完全将二人团团围住,即便那边有叶寒帮着分担压力,二人依然无法冲出重围。 苏盼儿心急如焚。 秦逸也是火烧眉毛般,拼命左冲右突,依然冲不出这些黑衣人的包围之势。 “不行!我们冲不出去,干脆和叶大哥汇合!” 二人虽然闷头往前冲,可叶寒那边的状况还是抽空看了一眼。 此刻的叶寒显见得已经是拼了命,完全大开大合不要命的打法,他的身上已经插着好几支羽箭,更有两支已然穿透了他原本就受了重伤的胸膛,显见得活不成了! “快走!快走啊,快走……走……” 显然叶寒也明白自己眼下的状况,径直朝着那黑衣人首领杀将过去。他嘴里大喊着,那呼喊声却淹没在滔天烈火和打杀声中。 苏盼儿眼看形势不对,再顾不得旁得,手中长鞭突然一卷,直接卷起那大槐树的枝桠,把长鞭当作绳索突然一荡,从众人头顶上划过,落到了另一边。 604.第604章 抢马 就在那边,还停留着几匹马。 原本混乱中苏盼儿还没有发现,没想到叶大哥居然这么眼尖,一早就发现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立刻让她心头一酸! 此刻的叶寒正纠缠在那数名重弩前,缠住了那些试图用羽箭射杀二人的敌人,身体早已如同那刺猬般插满了羽箭!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就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有办法救他还令人心伤? 苏盼儿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上下牙关紧咬,牙齿在嗑嗑嗑直打颤,护着被放在胸前那孩儿拼命往那战马所在之处逃!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意图,朝着这边蜂拥而至! “快快快!快阻止她,快!” 无数道愤怒的大吼声交织在一起。 这马是这些黑衣人骑乘而来的,可眼看苏盼儿在打这几匹马的主意,怎么能不让他们恼羞成怒。 秦逸见状心头不由一喜! 只要盼儿能逃出生天,即便今儿他秦逸死在了这里,他秦逸也后继有人了! 当即整个人都一下子精神振奋起来,朝着她一声怒喝。 “快走!盼儿!” 手中双剑再起,直接将跟前数人的脑袋好像砍萝卜一样砍落在地。 这群黑衣人人数虽然明显减少,但要对付他们三人依然绰绰有余。 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分明双方都已经到了最后拼命的关头,自然都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斩灭在此。 产后的苏盼儿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小腹处更是淋漓不尽,疼痛不堪,可眼下却由不得她顾念着身子骨。她一副拼命架势,手中长鞭再一次高高举起,重重一鞭子挥下! 这一鞭,目标却不是那颗大榕树,而是围拢过来那些黑衣人! 长鞭落入敌群,再重重一扯一拉一甩一撩,那被长鞭席卷的数十人一下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四分五裂,东倒西歪死了一大片。 趁此天赐良机,她手中长鞭再起,再度卷上一条大槐树横生的枝节,再顺势一荡,便径直落到一匹战马身旁。 这几匹战马都是之前追击秦逸等人的黑衣人骑乘过来的,见她要骑马逃走,好容易甩开叶寒的纠缠的两位强弩手立刻把箭头都对准了她! 这是可以一次射出十发羽箭的强弩,只要她敢翻身上马,便会立刻把身形暴露在众人眼前,怕是直接就会被这些羽箭变成筛子了! 苏盼儿顺势一扑,便躲到一匹战马身后,手中长鞭再起! 这一次,她的目标却是那几匹停留在此处的战马。 啪! 重重一鞭子甩出,径直抽到几匹战马身上。 那几匹战马原本就被另一边熊熊燃烧的大火吓得惊惧不已,不停地用蹄子刨着地面,显得焦躁不安。 眼下这一鞭子抽出,当即负痛受惊! 立刻一阵嘶鸣,马儿不要命般径直横冲直撞出去,有些战马往外面跑,更多的马儿却是朝着人群里冲。 “秦逸,快!” 苏盼儿一声大喊。 自己也乘机跳上马背,半挂在马腹半侧,重重一踢马腹:“驾!” 这马儿原本天生就怕火,眼下这些马又受了惊,自然好像发狂了一样,在人群里撒开四蹄乱跑。 秦逸早已在苏盼儿出声之前就动了! 眼下天赐良机,他如何会放过? 当即嘴里一声爆吼,从人群里拔地而起,手中双剑径直一轮! 这灌注了全身内劲的双剑发出长长两道剑芒!在树林子里显得分外阴森。 也骇得那些黑衣人纷纷后退,却快不过那随即而来的剑芒。 剑芒所过之处,所有人齐齐拦腰被斩成两截! 一招使出,秦逸体内的内劲便被抽取一空,整个人往前踉跄一步,随即站稳朝着苏盼儿所在处飞奔。 “秦逸,快!快点儿!” 苏盼儿大喊,驾驽着那匹马儿冲着剩余的黑衣人径直冲过去。那些黑衣人纷纷躲闪,也乘机替秦逸打开一条生路。 秦逸反其道而行之,朝着这匹战马飞奔而至,一个箭步飞身上马,打马便朝着槐树林外飞奔。 趁着离开的瞬间,苏盼儿还是看清了叶寒此刻的状况。 他正和那手持强弩的数名黑衣人纠缠在一起,被那些人团团围住。 留给苏盼儿的最后一眼,便是他站在无数把大刀砍下来的当口,还望着她所骑乘的马儿笑得分外开怀的一幕! 随后,无数把大刀淹没了他…… 苏盼儿双眼一酸,那早已布满眼眶的热泪终于顺着脸颊滚落,又很快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带走。 叶大哥,叶大哥!叶大哥……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和叶寒相处的一点点一幕幕! 第一次相见时,对方一身凌寒的杀机和满身血腥站在她面前要取走她性命时;之后带着绯儿一脸阴沉站在他面前时;再后来二人并肩作战,所向披靡般杀向追杀绯儿的数百官兵时;更有在千钧一发之间,他单枪匹马追到刑场,救下自己和秦逸时…… 无数个画面,好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在她眼前晃过。 最后,定格成为那甘愿赴死,换取她和秦逸二人一条活路时的果决! 那双果决的眼里除了亲情,似乎还有着更多更深沉的很多东西! 只是他的眸子一闪,便沉寂下去,快得让苏盼儿再也分辨不出更多的东西。 也让苏盼儿涕不成声! 秦逸自然也发现了叶寒的情况,他的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盼儿,我们一定要活着冲出去!我们不能让叶大哥白死,我们不能辜负他这一片苦心,这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我们一家三口的新生。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身后的黑衣人早已混乱不堪! 不过也有部分黑衣人很快便控制了马儿,朝着这匹马急追而来。 秦逸一边躲避身后呼啸的羽箭,一边拼命往小树林之外飞奔,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追兵。苏盼儿此刻依然还半挂在马侧,双手早已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手。脸上却闪耀着逃出生天的喜悦! “快!把手给我,上来!” 605.第605章 逃出生天! 秦逸朝着苏盼儿伸出了手。 并顺势拽住她一只手,趁机将苏盼儿扯到了自己身前坐下。 苏盼儿感觉双臂早已不是自己的,麻木得没有丝毫知觉,任由胯下的马儿带着二人朝小树林外飞奔。 呼啸而过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生疼的,苏盼儿此刻却没有心力去查看那些,反而抽空看了眼被她牢牢护在身前的婴儿。 这个女儿倒果真是个贴心乖巧的。 正嘟着小嘴儿依偎在她胸口睡得分外的香,没有丝毫啼哭的意图。 苏盼儿轻轻护住了她,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一想到叶寒此刻的惨状,她咬紧牙关不让眼底的泪掉下来。 身后,那群黑衣人契而不舍又飞快赶了上来,距离二人也越来越近。 秦逸拼命打马奔逃,频频催促胯下的马儿。 奈何这匹马儿前进速度不快,马背上又坐了两个人,加上眼下又是在树林里,凹凸起伏的地面严重干扰了马儿前行速度,和后面那群黑衣人的距离也越发拉近了。 他频频回头,奋力打马,脸上的焦虑也越来越明显。 “听,好像是有人来了!” 苏盼儿却一直牢牢盯着前方,因为她知道,一旦出了这片小树林,那才是见真章的时候。毕竟,只要对方不傻,就知道在小树林布下重重埋伏。 直接守株待兔,便能将他们一举擒获!一劳永逸。 能不能成功突围,就看他们的运气如何,能不能渡过那个坎,那道劫! 她心里正想着,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二人的身躯都是一僵,就是不知道来人是援兵还是敌人!那些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攻击的力量明显大了不少。 “走,我们走这边!” 秦逸果断一勒马缰转而略微偏向西边疾驰。 原本迎向二人正面疾驰的那群人也飞快朝着这边追击而来。到得近了后,秦逸这才发现为首的居然也是那些黑衣人! 当下哪里还敢有別的想法,再度奋力打马而逃! 两人一骑不断飞奔,身后拉着长长的黑衣人队伍紧追不舍。 这片树林子原本就不是很大,马儿一路飞奔,越跑周围的小树就越是稀疏,很快地,眼见得前面就是小树林边缘。 而就在外面,早已有一群黑衣人好像包饺子一样地朝着二人包围过来,都奋不顾身的想要灭掉二人。 苏盼儿咬紧了牙关,手中长鞭在呼啸!不住往这些黑衣人身上招呼。 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看二人已经陷入重重包围,小树林外突然涌出一大群禁卫军,个个身穿战铠手持长矛盾牌,雄赳赳气昂昂朝着众人所在处疾奔而来! “秦大人!” 为首两人也骑在高头大马上,朝着秦逸二人所在处拼杀而来。 秦逸和苏盼儿都忍不住松了口气,援兵总算到了! 苏盼儿更是浑身一软,眼前一黑,险些直接从马背上栽倒下去,好在秦逸及时一把抱住了他。 “这里!我们在这里!” 二人急忙打马往前和前来增援的人汇合。 后面的黑衣人眼看事不可为,纷纷想要退走。这些禁卫军自然不是吃素的,纷纷包围上去,很快便短兵相接了。 “张大人,李大人!” 好容易才和前来接应的众人汇合,秦逸赶忙催马上前一抱拳。 前来接应的张大人和李大人频频朝秦逸身后望去,却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那道身影,赶忙询问着。 “秦大人,叶大将军人呢?” “叶大将军他,他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已经……” 秦逸的眼神里都是哀伤:“已经以身殉国了!” “什么?” 张大人和李大人都大吃一惊!二人赶忙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不行!” 秦逸却摇了摇头,突然出声,反而纵身跳下了马背,看着坐在马背上的苏盼儿一脸不舍。 “张大人,李大人,拙荆之前动了胎气,在野外产下一女,身体虚弱。不能再长途跋涉。秦逸恳请两位派人护送拙荆回府。要是他日有机会,秦逸必定亲自登门拜谢!” 野外产子? 二人这才注意到苏盼儿此刻的状态不对。 不但一脸青黑色,怀中似乎还有一物,应该就是产下的麟儿了! “秦大人您这是打算去哪?”二位大人急忙问着。 “叶大哥为了让我和盼儿逃出来,甘愿以身犯险,用自身吸引了大批黑衣人。眼下,我要回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逸说完,直接走到另一匹战马前便翻身而上,看着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苏盼儿,他的眼里满满都是不舍。 “盼儿,保重好自己!这一趟,我必须要亲自走一遭!” “我明白。” 苏盼儿朝着他重重一点头:“你快去吧!我和妍妍都会在府里等你回来!” 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彼此眼里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 “保重!” 秦逸低声说道,果断将马儿调转头,朝着来时的树林里飞奔。 二位大人急忙留下一个小队的人护送苏盼儿,也跟着追进了小树林。 看着那道很快隐入茂密树丛中身影,苏盼儿痛心的闭上了双眼。 叶大哥…… 那小队长赶忙上前抱拳:“秦夫人,附近到处都是杀手,此地不宜久留。秦夫人还是赶快动身回府的好。” 苏盼儿用力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好!走吧,我们回府!” 秦府内,萧叔早已得知秦逸二人出了事,正心急如焚不停在府门处打转。府里众人也愁云惨淡,忧心忡忡。 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唤:“夫人,夫人回来了!” 夫人回来了! 萧叔止不住心头一喜,激动得大步迎了上去,果然看见苏盼儿翻身下马。他急忙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有看见秦逸的身影。 “夫人!大人他……” 苏盼儿看了眼萧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直接栽倒在地。 “夫人!” 苏盼儿只记得萧叔的惊呼声,还有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自己的动作,最后留在她记忆里的,是萧叔那双惊慌的眼。 随后,黑暗便笼罩了她。 606.第606章 苏醒 苏盼儿从昏迷中醒来时,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见秦逸那张满是胡茬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眸。 “盼儿,盼儿你醒了吗?盼儿……” 秦逸深情的呼唤着,伸手在苏盼儿面前摆了摆手。 苏盼儿闭上眼,过了片刻又轻轻睁开:“秦逸,是你吗?” “是我,盼儿是为夫,为夫在你身边,盼儿,盼儿!” 秦逸激动得紧紧搂住她,贴着她的脸颊来回磨蹭着,热泪盈眶舍不得撒手。 太好了!太好了,盼儿她终于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 靠着他那强健的身躯,苏盼儿的理智也渐渐恢复过来,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赶忙把秦逸一把推开:“秦逸,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你要去追查叶大哥的事情吗?叶大哥呢,如今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还有我们的孩子呢?她怎么样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傻瓜!你莫急,妍妍在奶娘那里,眼下正睡得香。你感觉怎么样?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可把为夫吓坏了。” 秦逸眸子一闪,没有正面回答苏盼儿,把头扭到一边当即就转了话题:“对了,你渴不渴饿不饿?你稍等片刻我去唤太医进来……” 秦逸一脸喜色,话未曾说完便急忙唤来了太医。 苏盼儿原本还想和他多说两句话,可太医很快就进来了,她只得住了口,两旁伺候的妙玉和晴雯急忙放下帷帐。 隔着屏风,太医朝着苏盼儿见礼,这才坐下来查看苏盼儿的病情。 苏盼儿心中七上八下的,看着那太医探脉看了左手换右手,好一番仔细查看。 一番悬丝诊脉后,太医这才起身迈步出了内室。秦逸赶忙跟上。 “太医,我家夫人她的身子没什么事吧?” 那太医看着秦逸迟疑片刻才开了口:“夫人的身子底子好,眼下醒过来了,人便已经没有大碍。剩下的便是好好补一补,把亏空的元气补回来。只是……” 秦逸原本松了口气,又被太医这句可是把心悬在了半空。 “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这身子终究受了寒,伤了根本。怕是今后……于子嗣有碍。” 于子嗣有碍? 秦逸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迟疑片刻后微微一点头:“此事,本官知道了。万望太医能代为保密,莫要外传才是。” “此事原本是老夫分内之事,当不得大人亲口吩咐。老夫这就去写方子,必定尽老夫最大努力医治好夫人!”太医说着,又朝着秦逸一拜,这才去写了方子。 等送走了太医,秦逸这才转身回了内室。 苏盼儿正虎着脸,下面妙玉和晴雯二人都跪倒在地。 “咦,这是怎么了?” 一看见秦逸,苏盼儿双眼立马亮了。也不拿眼瞪地上的妙玉和晴雯了,反而抬头质问着秦逸。 “我问你,我的孩子呢?我的妍妍呢,妍妍在哪里?” 面对苏盼儿的歇斯揭底,秦逸不由一阵好笑:“你莫急,妍妍还好好地呆在奶娘那里睡着,你……” “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要看到我的孩子!” 苏盼儿打断了他的话,顺势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可她刚刚一动作,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盼儿!” 秦逸好险接住了她,赶忙把她扶回床头:“你莫急,我现在就让妙玉去把孩子抱过来给你,你快躺下,別动!” 一听说可以见到孩子了,苏盼儿这才顺从的靠到床头,任由那股眩晕过去。 果然,不久后就看见妙玉领着周嬷嬷疾奔而来,周嬷嬷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朝着苏盼儿见礼。 “妍妍?” 苏盼儿当即一喜:“快,快把我的妍妍抱过来!” 周嬷嬷不敢有丝毫怠慢之色,赶忙起身,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这才将孩子递到苏盼儿手上。 襁褓里的孩子被包得分外严实,就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睡得分外香甜。 她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眉型高挑,小嘴儿粉嘟嘟的,还有那小巧的小鼻梁也分外高挺。也许是刚刚出生的原因,她什么都是小小的,放在一起,却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生为母性光辉的一面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苏盼儿看着襁褓里的小人儿,忍不住轻轻摇晃着。 “这是……妍妍,我们的女儿?” “不错,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妍妍。眼下天气冷,从奶娘居住的偏房到这里可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我怕冻着了她。” 秦逸轻声解释着他之前百般阻止的原因。 也让苏盼儿分外尴尬。 “我、我刚才是太过担心妍妍她……所以语气重了点……” “没事儿,我们的女儿可是他舅舅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可不是一般人!” 秦逸轻声说着,却让苏盼儿整个人浑身一震,萌一下抬头盯着他:“你、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你再说出给我听。” “我是说,叶大哥他已经……” 原来,苏盼儿这一昏迷,便直接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里,京城刮起了一道旋风!让整个京城彻底洗牌! 先是叶寒大将军在回程被刺身亡,圣上龙颜大怒!咆哮声响彻整座金銮殿! 诸卫上将军秦逸临时请命,接管了原本由叶寒大将军掌管的锦衣卫,发誓要缉拿害死叶寒大将军的凶徒! 连番追击,整个京城都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一番追查下来,居然在其中发现了宣王和武王、秦王几路人马活动的痕迹。 这武王和秦王是先皇,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兄遗留下来的两名幼子,在先皇仙逝后禅位给当今圣上。圣上感恩,也精心将两名幼子如同亲子般抚养成人,其后更为二人娶妻封了王,赏赐了封地。 不料,诸位上将军秦逸这么一追查,居然追查出了无数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他把奏折送到圣上的龙案面前,圣上御览后,居然默然合上了折子,留中未发。 607.第607章 缠绵病榻 看着一脸伤心的苏盼儿,秦逸慢慢说了下去。 “圣上他老人家只是随意安慰了我几句,又封赏了你我二人,并赐下一大堆赏赐,安抚我暂时回府陪伴你……” 也让原本打算严惩凶徒的秦逸很是憋屈! 同时,还追封叶寒为灵佑仁勇威显镇国大将军,身后事一应交由礼部办理。 由于叶寒身前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又特意从叶氏一族旁支精挑细选了一名幼子,过继到叶寒名下,继承他的香火。 “叶大哥对那些叶氏旁支可不放在心上,他是为了我们才……” 苏盼儿话说了一半,便双眼含泪紧紧闭上了嘴。 “你別难过,叶大哥的身后事有圣上亲自发了话,必定会办得热热闹闹的,不会有丝毫问题。” 秦逸也一脸心痛色,恨不能时光倒流。 苏盼儿勉强点了点头,把头偏到一旁,眼底的泪终于掉落下来。 秦逸赶忙搂着她,也搂住苏盼儿怀里的孩儿:“莫哭!盼儿別哭,眼下你刚刚生产了孩子,可不能多哭。要是叶大哥还活着,他也不想看到你为了他难过。” 他不安慰还好,他这一安慰,苏盼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任凭他怎么安慰也停不下来。 秦逸急忙拍着她的背,泪无声无息也掉了下来。 苏盼儿痛哭了一场,这才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刚刚一睡着,她便做了一个梦,梦中,叶寒还好好的活着,就站在那里望着她和她怀里的妍妍笑,又接过妍妍举高高,笑得一脸开怀…… 由于苏盼儿在坐月子,加上她野外生产身子又受了寒,寒邪入骨,昏迷三天醒过来之后,便不停地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因此,秦逸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出门拜祭叶寒。 “咳咳……我们一家子的命都是叶大哥救下来的。无论如何,哪怕是用爬的,我也要爬到他灵前去拜祭一番。你不用再阻止我……咳咳咳!” 苏盼儿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咳嗽。 可把秦逸心疼坏了,不停地替她顺着气。 “你別这么着急,不是为夫不让你去祭拜叶大哥。我也知道是叶大哥救了我们,可你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强行到他灵前拜祭,他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般作践自己的!” “可、可是我……咳咳咳……” 苏盼儿还想说,却又不停地咳嗽着。秦逸赶忙顺着她的背。 “你先养好身子,至少先把体内的寒毒逼出身体,等叶大哥临走那天,我们全家再一起去送他一程。如何?” 都眼下这情况,苏盼儿不同意也不成了! 汤药一碗接着一碗好像不要钱一般往嘴里灌,家里的厨房更是整天都不曾歇火。 就在苏盼儿心急如焚时,宫中的华贵妃也送来了各种赏赐和贵重药材,就连圣上也数次派人送来各种各样的礼品。傍晚时,君若雪偕同华老夫人和君少夫人一起来探望她了。 这一见面,几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唠叨。 尤其是君若雪一看见苏盼儿瘦得好像皮包骨头一样,又脸色憔悴和不停地咳嗽,当即就叫了起来。 “盼儿姐,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咳咳咳……我一个不小心感冒受了寒,过几天就好了!” 苏盼儿勉强笑着,又咳得死去活来。 “可你这气色简直是……太难看了呀,你倒底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让太医来把把脉?”君若雪几度欲言又止。 其实,苏盼儿的气色何止是难看,简直就和过去完全变了个人。 不但一脸青黑色,嘴唇灰白,双眼无神,还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不住的咳嗽。 见苏盼儿咳嗽得说不出话,旁边的妙玉一边轻拍着苏盼儿的背,一边代为回答:“夫人已经看过三个太医了。都说,夫人是亏了身子。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不得。” 最怕就是月子里的病,难治又难断根。 苏盼儿自己就是郎中,她自己的病情她又如何不知? “看你这孩子,有病了就得治病,听说,你还想拖着病体出门去拜祭叶大将军?” 华老夫人一脸不赞同,她轻拍着苏盼儿的手:“你呀你,你让我这老太婆说你什么才好!我可是你姥姥,你就听姥姥一句劝,不管做什么,也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行。啊,听话!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就是呀!” 旁边君少夫人也跟着开了口:“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骨,将来年纪大些了,惹出一身的病不说。这女人那,要是月子没有坐好,落下一身病,可是于子嗣有碍的。”她并不清楚苏盼儿的病情,只是按照经验随口一说。 面对几双关切的眼神,苏盼儿点了头,这才终于正视起自己的身体来。 自己的身体最近确实不对劲,按照她这被内劲改造过的身体,断然没有普通凉寒感冒找上门来的道理,看来当真是伤了根本! 得治! 等三人离开后,她便检查了自己的身子,开始替自己扎针,拔除寒毒。 正忙着时,失踪了好些天的泼皮猪滚圆着大肚子进了屋,抖落一身雪花,屁颠屁颠的走到苏盼儿跟前。 “嘿嘿,盼儿盼儿,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苏盼儿一看见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见影儿,既然如此,你现在还出现做什么?滚出去!”她厉声呵斥着。 “别介!猪爷爷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来,你瞧,这是什么?” 它嘚瑟地竖起身子,用两腿后腿走路,走到苏盼儿的身旁不远处,张嘴便吐出了几根造型怪异的草。 “这是什么?” 苏盼儿盯着地上的那几根草瞧。 那几根草不同于普通野草,每株草只有三片叶子,通体都有一股烈焰缠附其上,一眼看过去便显得很是不凡。只要不是傻子,就单看一眼便能看出,这几根野草的与众不同。 “这是烈焰草,嘿嘿嘿!” 泼皮猪嘚瑟的跳上椅子,四肢摊平躺在椅子上:“那天我看你受了冻,便特意去火山口采摘了这几棵野草给你带回来。” 第608章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火山口采摘的烈焰草? 苏盼儿伸手想拿,却被泼皮猪何止了。 “别动!小心烧伤你的手,这草可不是一般的草咧!” 泼皮猪一脸嘚瑟,一张猪嘴咧得大大滴:“要不是看在你是被猪爷爷我罩着的份上,猪爷爷才不会冒着被活活烧死的危险,下到活火山口去替你采这烈焰草!看,猪爷爷这一身猪毛!” 顺着泼皮猪所指,苏盼儿果然看到了,泼皮猪左侧猪耳朵上的猪毛都神奇的消失了,而且,那耳廓边缘还有一圈儿黑色的印迹。 “哈哈……” 苏盼儿莫名笑出声来。 气得泼皮猪不住瞪那小猪眼:“你还笑?还笑话猪爷爷,猪爷爷这可都是为了你,哼哼!你说,你怎么赔我?” “好好好!库房里有好些根好东西,你喜欢就去吃两条吧。” 苏盼儿不过是笑了两声,却带动了心宿,几乎咳得死去活来。 “啥?就那几条破草根?” 泼皮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儿。 秦府的库房里有哪些好东西,估摸着它比苏盼儿熟悉多了。那些原本就是它早就盯着之物,现在苏盼儿说送给它,它哪里会依? “那可不行!几条破草根就想打发猪爷爷,你是在打发叫花子那!猪爷爷可不干,哼哼哼!”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莫不是那库房里的药材都被你败坏光了?还是说,你都已经看不上那些贵重药材了?还是……” “胡说!你家猪爷爷我是这种猪嘛!” 泼皮猪高傲的抬起头,打定了主意耍赖:“哼!这火焰草我也喜欢得紧,这么几株要是吃下去了,少不得可以锻炼锻炼我这身猪骨头。可给你了呢,却半点好处没有!呼哧呼哧……”它嘴里直哼哼,一双小猪眼拼命眨呀眨的。 这可不像平时的它! 苏盼儿眯起了眼:“说吧!是不是你又闯祸了,等着我去给你收拾残局,所以你才会这般积极?”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嘛……” 泼皮猪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双猪眼贼溜溜的左瞧右瞧,就是不敢对上苏盼儿的双眼。 是嘛? 苏盼儿眯起了眼。 一看它的神色都不对,现在她不知道它究竟闯了什么祸,想必不久她就知道了。 她心里想着,当下话题一转:“这什么草要如何使用?当真有效?” “嘿嘿嘿!这火焰草你没办法处理,不过,我可以用体内的三昧真火来煅烧,很快就可以啦!” 泼皮猪不断煽动着蒲扇猪耳,万般嘚瑟。 “三昧真火?你体内居然有三昧真火?” 苏盼儿惊讶万分。 这三昧真火,即“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此为三昧真火。 一般而言,能练出三昧真火来就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巅,已经脱离“人”的范畴。 可这只泼皮猪左看右看,也不过就是一头长不大的奶猫大小的小香猪,它怎么就修炼出了三昧真火?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苏盼儿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她赶忙摇摇头,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惊惧。 仔细想一想,连自己穿越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是跑出来一个人告诉她,这天是方的,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她的思绪飞快百转,随即笑了笑:“成!你看如何处理这药草?” “交给猪爷爷我吧!嘿嘿嘿……” 泼皮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脸傻笑着凑过来:“我、我也没啥別的要求,就是你那天带回来那个婴孩,你能不能……” “你居然胆敢打我家妍妍的主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根本不等泼皮猪说完,苏盼儿突然便动了怒,顺手抓起床头搁着的尚未喝的一碗汤药,对准泼皮猪就砸了过去。 “给我滚!滚!滚!滚滚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咳!咳咳咳……”话未说完,又是一场死去活来的巨咳。 一看见那碗飞了过来,泼皮猪本能将脖子一缩,那碗就擦着它的脑门心飞过去! 重重砸到一旁那双面绣着五子登科图案和喜鹊登枝图的镂空雕花楠木屏风上,发出哐啷,哗啦!嘭……一连串重重的声响,碗摔得粉碎,那屏风也轰然倒塌。 砸倒了放在另一侧的七星灯烛架和两个高脚景德镇双子抱桃瓷瓶,哗啦啦砸下,又顺势把那小隔间门口处的珠帘跩了下来,玉珠滚地声不断,各种倒塌的轰然声响响彻一片。 “哎哟我的妈呀!” 这下闯大祸了! 泼皮猪下意识脑袋一缩,叼起那几株烈焰草,连头也不回地溜了! 它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它真的把苏盼儿惹火了! 再要留下来,指不定还得吃多少排头! 听见动静,原本在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迅速一窝蜂涌了进来,一眼便看见倒塌了一地的物什,和匍匐在床头咳得几乎断气的苏盼儿。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这这这……” 晴雯急忙从人群里冲进来,手上还提溜着一个食盒。见苏盼儿咳得厉害,赶忙放下手中的食盒,上前替苏盼儿顺气。 苏盼儿好容易顺过气,却依然气愤不已! “谁要是看见那头泼皮猪,都给我打!打死了来我这里领赏钱!” 原来又是那头猪惹出来的祸!众人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 说起那头小香猪,谁人看见的第一眼都觉得讨喜,白白胖胖又圆乎乎的小香猪自然吃香,长得可爱,脖子上还围了一个带着蝴蝶结的小围脖,当真是人见人爱! 当然,这只是第一眼! 你要是当真被它的外表骗了,那就有得你得苦头吃了! 府里的小厮丫鬟婆子谁人没有吃过它的亏! 好在大家都知道这头泼皮猪是夫人的心爱之物,大多都睁不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头猪就是贪吃,旁得倒也没啥大毛病。 可眼下却把夫人气成这般,众人心头不由好奇,这头泼皮猪倒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第609章 光打雷不下雨 “夫人,您先躺下歇着。奴婢这就派人去找。必定给您出口恶气!” 晴雯虽然不知道那泼皮猪做了什么错事,却不妨碍她宽苏盼儿的心。 苏盼儿听了也是这么回事,这才依着靠枕半侧着身子躺下了。 原本在门外偷瞧的几人赶忙悄无声息地进来,收拾那一室凌乱,期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很快,屋子里便空荡荡一片。 原本正在前厅和苏华荣商量事情的秦逸听了禀告急忙赶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随意一挥手,便打发了晴雯出去,看着依然一脸余怒未消的苏盼儿,赶忙低声询问着:“怎么了?” 他知道,苏盼儿很少这般动怒的! “还不是那头泼皮猪!它居然敢这般……咳咳咳……” 一提及,苏盼儿的怒气便再度上来了!随即又是一番死命的咳嗽。 秦逸眼色沉了沉,也赶忙轻拍她的背,眼中带着深沉的杀机:“它倒底说了什么?” 居然能把盼儿气成这个样子! “它,它居然想打妍妍的主意……” 苏盼儿好容易止住咳,总算说了出来。 秦逸一愣,随即眉头一挑!脸上一怒又很快压了下去。 “这事儿你別操心了。要对付它,我有得是办法!我会把它找出来算账的。你先好好歇着吧!对了,你吃了没有?” 最近苏盼儿的胃口一直不好,所以秦逸便吩咐厨房,时不时做些小点心给她垫垫肚子。 看见旁边尚未揭开的食盒,他便赶忙上前动了手。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盼儿只想休息片刻,闻言摇摇头:“我不饿,就是困得厉害。想睡……” “少吃一点儿再睡吧!虽然必要的休息是应该的,可你也不能饿着肚子不是。” 秦逸已经快手快脚舀了一碗药膳出来,往苏盼儿身边的床头一坐,用羹匙勺了一勺,便送到苏盼儿的嘴边。 苏盼儿紧闭着嘴就是不肯张开。 看着她这般难受模样儿,秦逸也一脸心痛。 “你呀!你不是闹着要去探望叶大哥吗?你都不肯吃东西,身子骨怎么好得了,我又怎么放心你过去?吃完这一碗再睡。好不好?”他轻哄着她。 “好!我吃!” 这句话苏盼儿说得咬牙切齿的,顺势一口将药膳喝下,随意嚼了几下就吞下肚:“礼部可曾说过,叶大哥几时下葬?” “总是要赶在圣上大寿前办妥此事的。” 对于此事,秦逸没有多说什么。 叶寒意外身亡,圣上龙廷震怒,整个朝堂都一番好大的动荡。可是距离圣上大寿就还有短短二十来天,又恰逢叶寒的身后事颇多,礼部的官员完全是加班加点在运作,势必会在圣上大寿之前下葬,以免冲撞了圣驾。 尤其是华贵妃那边,已经先后几次派人联系他进宫。这样的关口进宫,牵涉甚多。他却不得不数次前往,安抚已然乱了心神的华贵妃。 而这一切,自然又落入众多有心人眼里。 圣上甚至还因为此事,暗示他一次,惊得他整个后背都是冷汗,连自己是怎么回府都记不得了。 即便如此,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或许,他也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那不就是还有十多天就要下葬了?” 苏盼儿略微一思索,便蹙起眉。 叶寒身为圣上亲封的一品镇国大将军,其身后事居然只有短短十几天时间准备,其仓促情况自然不难想象。 “钦天监选出了两个日子交给圣上,圣上已经开了金口,最后确定在正月十三下葬,所以……” 正月十三,眼下已经是初九,就还有四天了! “怎么这么急?” 苏盼儿也不由得心头一急,忙着说话又忙着吞咽嘴里的药膳,结果给呛着了,又带起一阵猛咳。 “因为礼部不但要准备叶大哥的身后事,还要为圣上大寿做准备。拢共就这么些天,就算把日子定在十三,其实用来准备圣上的大寿也已经非常紧迫了……” 不错! 圣上七十大寿,礼部官员自然少不得要大肆准备一番,需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难怪秦逸说时间来不及。 “就还有四天时间了,我想,我明儿去为叶大哥上柱香……你別再阻止我,无论如何,这一遭我也一定要去的!” 苏盼儿认真说道,看见秦逸张口,她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秦逸张了几次嘴,最后颓然点了头:“也好,我让萧叔准备一下,免得你再受了寒。” “也好。” 一碗药膳见底,苏盼儿也累了,用茶水漱了口,便歪在床头眯着眼养神。 秦逸轻轻搂着她,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慢慢发出了均匀的轻浅呼吸,他才起身出了门。 也该是时候找那泼皮猪算账的时候了! 秦逸去找那泼皮猪麻烦之事,苏盼儿自然不知道。 到了晚上,那泼皮猪居然不怕死的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它却一脸灰头土脸的,原本就带着两个黑眼圈的小猪眼越发的小了。 “你还敢来!” 一看见她,苏盼儿心中怒气就上来了! 泼皮猪赶忙宽慰她:“别介,我是来送药给你的,真心的,我……” “给我滚出去!” 苏盼儿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等它说完便怒吼一声。 泼皮猪嘿嘿直笑,嘴里也吧唧吧唧不住的嚎着:“盼儿,盼儿!我今儿白天是说,我想要那婴孩……” “滚!” 苏盼儿抄起床头上的玉枕就砸了过去! “我是想要替那婴孩拔除体内的寒毒啊!你怎么都不让猪爷爷说完,还让那个野蛮人打我一顿,呜呜呜……” 泼皮猪赶忙躲闪,总算把话说出了口。 苏盼儿手里举着的那方镇纸总算没有丢出去,一脸怀疑色盯着它:“当真?” “当真,当真!比那珍珠还真,呜呜……” 泼皮猪哭得伤心至极! 它是真的伤心了,想起下午自己被那野蛮人用美食吸引过去,随后便是一顿暴打,它的猪耳朵到现在都还疼着,它就一阵委屈。 “行了,光打雷不下雨,你特么在逗谁?” 苏盼儿对这头泼皮猪实在是无力了,赶忙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你给我带了药来。药呢?” 第610章 祭奠 泼皮猪自然带了药来,可眼下它觉得备受委屈,自然不想拿出来。 当即把猪脑袋一偏,冷哼一声。 “什么药?没有!” 苏盼儿盯了它好一会儿,想到明儿要去拜祭叶寒,原本硬气的话也软了下来。 “明儿,我要去拜祭叶大哥。你要是想我早点死,你就走吧!那什么药,也不用给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就好。我……”说着,她突然把头扭到床另一侧,肩膀也微微耸动着。 原本还想拿乔的泼皮猪一见,目光不由一阵纠结。 “行啦行啦!我给你药就是了!” 说着,便把一团红黑色的泥糊状物品推到她面前:“这可是我用三昧真火煅烧出来的,使用三昧真火可是损耗我的根本,要不是为了你,换作旁的另外谁,猪爷爷我也舍不得,便宜你了!给!” 这么好? 苏盼儿眼前一亮,转身一把便把那一泥团抓在手里:“怎么是这样的玩意儿?” “这个,这个就是我炼出来的……” 泼皮猪险些把头埋进了肚子里,说来真够难为它了,想它一头猪,哪里会炼什么丹,自然是胡乱炼的。前面几株草药都被它直接烧溶化了,好在最后一株,才得了这么点儿!这委实怨不着它…… 好吧! 估计这也是它的极限了! 看它这样,苏盼儿就猜到了它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个要怎么服用?” “我的传承记忆里是直接服下……”一说到这,泼皮猪赶忙捂住猪嘴,再不肯多说。 苏盼儿眯了眯眼,略微考虑片刻,感受到那团泥糊状物品里散发出来的惊人热度,决定还是不能冒险。她撑着起身调配了几种中和药性的药,这才再度转身回来。 “我要服用这药了,你帮我护法!” 她随口吩咐着泼皮猪,干脆强撑着坐起身,盘膝坐好,这才将体内许久没有调动的内劲沿着原定的路线运行了一周。这才睁开眼,取出那一小团泥糊的五分之一,丢进嘴里,在接触口腔的第一时间便将内劲包裹在那团泥糊周围,这才缓慢吞咽了进去,慢慢运行到肠胃里,消化药力。 晚上,秦逸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屋里时,就看见苏盼儿盘膝在床上,而那头泼皮猪一看见他进来,当即便拦在了他的跟前,龇牙咧嘴的望着他。 秦逸一见,干脆悄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默默替她护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看见苏盼儿吞下第二份泥糊,重复之前的动作。而秦逸和泼皮猪也一直默默陪伴着。苏盼儿直到彻底消化完那些药力,将药力运行到体内郁结之处,这才睁开了眼。 还别说,这药材果真有效! 貌似普通药材难以到达的病灶处明显好转很多。 秦逸更是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她:“盼儿,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是好了大半,剩下的,便只需要精细养着了。” 最近这些天她灌了不少药,眼下能有这么大幅度的好转,让苏盼儿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盼儿,好盼儿!这可是猪爷爷我给你弄得药哟!” 泼皮猪一脸嘚瑟,又凑上来卖好。 “这次是你帮了我的大忙,说吧!你究竟想要啥?” 这泼皮猪早就等着苏盼儿这句话了,闻言两只大大的猪耳朵顿时高高竖起,咧开猪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嘿嘿嘿!我想,我想要,要……” “你倒底想要什么,说清楚点!” 见它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话,苏盼儿又不耐烦催促着。 “嘿嘿!我现在不说,不过,等你以后回了老家再说吧!”泼皮猪突然又不急了! 反正它现在还在幼年期,它也等得起! 看样子是和老家的事情有关! 看见泼皮猪笑得那开怀样,苏盼儿莫名想起了那贯穿了弑仙山底下那条地道。莫不成,这泼皮猪又发现了什么好地儿不成? 一想到这里,她便果断拍了板。 “成!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一声就是!” “好咧!嘿嘿嘿……” 一得了准信,泼皮猪顿时高兴了,转身便跑了!守在这里半天,它的肚子早就饿了,自然是去找好吃的吃食去。 “它说什么?” 秦逸看着一人一猪的互动,能听懂苏盼儿说话,却听不懂那头泼皮猪的干嚎声,只能推测一人一猪的对话。 “它说,等回去老家时,要我帮它一个忙,算是今天它帮我治病的交换。” “呵!这头猪这般聪明?”秦逸顿时乐了! “可不是嘛!” 苏盼儿随意说着,不由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心里的想法,泼皮猪真的是猪吗? 它要不是猪,又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萧叔便套好了车,秦逸直接抱着包裹得好似粽子一样的苏盼儿,苏盼儿的怀里抱着同样包裹得好似一团棉球的妍妍,坐上了特别安置的马车。 这辆马车里放着两个银炭盆,使得整个马车里温暖如春。座位上还铺着厚厚的毛毯,坐着又柔软又舒适。 一上了车,他便直接把苏盼儿牢牢护在怀里,又接过了孩子自己抱着。 “把孩子给我,別累着了手臂,免得将来早早的使不得力。” 秦逸果然细致入微,连丁点都照顾到了她。 马车径直驰向叶府。 眼下的叶府一片素裹,马车一停下,便早早有下人迎了出来。 原本跟随在叶寒身边的老仆满脸都是雪花,不停地抹着泪,众人脸上更是一片哀戚。 今天秦逸和苏盼儿二人都身披麻衣,腰缠麻绳,妍妍也交给了同样一身素裹的奶娘周嬷嬷抱着,走进了灵堂里。 偌大的灵堂里,抬头便看见一个大大的奠字,下面放着一口大大的棺椁。棺椁下面是一盏不大的油灯,豆大点儿的灯芯微微摇曳着。棺椁左侧为首处跪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童,一脸木然色,在他身后,还跪着几个披麻戴孝之人。 苏盼儿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叶氏旁支的人。 随着他们一行人走进,原本跪在左侧的孩童深深拜下。苏盼儿的注意力都在那副棺椁上。木然的随着旁边老仆的高呼拜下,起身,再拜下,再起身。 第611章 寿宴开始 随后,灵堂里又是一阵恸哭声。 苏盼儿双眼分外干涩,心底有泪,眼里却怎么都掉不下来。 等到插了三炷香,她才轻轻移动脚步,走到那副棺椁前,用手轻轻抚摸着棺材。 “叶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救了妍妍,也救下了我们一家。眼下,我来看你来了,也带着妍妍来看你这个舅舅来了!你高兴吗?” “过去你总是说,你欠了我一条命,可眼下,却是我们欠下你两条命了。” “你在那边一定要走好!妍妍很乖,也很懂事听话,整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也长大了好多,白了好多……” 苏盼儿慢慢说着,细细数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又看到了叶寒站在棺椁前,依然是那般英姿飒爽,望着她的眼里,全是温柔…… 她的手忍不住搭在了棺材盖子上,试图推开。却又被秦逸制止了。 “叶大哥都已经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怕是……” 秦逸欲言又止,话里别有一股意味儿:“盼儿,你就让他好好走一程吧!” 苏盼儿那没有丝毫焦距的眼终于定在了秦逸的脸上,随即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哭成了泪人儿! 让周围听闻的人也频频拭泪。 三天后,叶寒出殡。 原本叶氏一族老家在苏州,不过,早年由于某些意外,造成了叶寒孤身一人只身南下闯荡,最后打拼了一身功名。直到他身故,他对叶氏一族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秦逸和叶寒相交甚久,自然知道里面的这些名堂。所以在叶氏一族试图将叶寒的灵柩带回叶氏祖坟安葬时,秦逸阻止了! 叶寒反感叶家,自然也不愿意死后葬入叶家祖坟。他便将此事禀告了圣上,圣上这才特意单独指了城南外一座小山上,作为叶寒的落根处。 叶寒顺利入土为安之后,回到家苏盼儿整个人精神一垮,便直接倒在了床头睡了。 当晚,她就突然发起了高烧。 这一场高烧烧了好几天,烧得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期间,君若雪兄妹二人也来探望了她,随后,张夫人也来了,君少夫人和华老夫人也来了。圣上的赏赐更是不间断,好似流水一样流进秦府里。 秦逸忙! 随着圣上大寿临近,他不但要忙着照顾生病的苏盼儿,还要忙着照看在襁褓里的妍妍,更不要说还要抽空和朝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又千丝万缕的朝廷派系做斗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苏盼儿好容易退了烧,圣上的大寿寿宴之期也到了。 这一场病让苏盼儿瘦成了皮包骨。 显得那双丹凤眼越发的大,身上除了胸口饱胀外,其它地方连肉都看不到了。 不过,圣上大寿,秦逸和苏盼儿却不能不去。 一大早,二人便除下了一身缟素,换上一身朝服,坐上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圣上大寿,繁华的盛京城内外一片祥和,只是在这片繁华背后,却暗藏着萧杀之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今日的寿宴在御花园里举行。 圣上今天喜气洋洋,端坐在龙椅上,将众人一番扫视,少不得说上许多场面话,看着从各地赶来的一众臣子,便有无数王公大臣开始拜寿。 这拜寿自然少不了需要寿礼。 从上前拜见的顺序,也能分出亲疏远近来。 第一个上前祝寿的人,便是宣王。宣王带着宣王妃,领着秦鸿和秦儒二人上前拜见。 “恭祝父皇(皇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齐齐拜下高呼。 “免礼,都起来吧!” 圣上今天也正高兴着,随意将宣王一家叫起,宣王更是趁机送上了独属于他的礼物。 宣王的礼物是一辆造型分外精美的玉石马儿,那用玉石雕琢的汗血宝马扬蹄长嘶的姿态分外矫健,看得圣上连声呼好。 等到余下几人也送上礼物后,宣王一家子这才退下了。 随后,便是好些个皇子和王爷之流上前拜见,也动送上了各自的礼物。 绯儿眼下的气色大好,从苏盼儿一出现,他便含笑向她微微点头。几度想要张口说话,都被他身旁一名干瘦精壮的老者阻止了,只得沮丧的低下头。 等到了他进献礼物时,便送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哈哈哈!难得绯儿有这份心思,来,让朕看看,绯儿究竟给朕准备什么礼物。” 圣上一边欢笑一边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部法华经手稿,圣上只微微一愣,便从盒子里将这部法华经拿了出来,仔细看了又看,顿时高兴了! “原来是绯儿亲自为朕求取的法华经,这可是好东西啊!难得绯儿有这份心思,果真是难得啊难得!” “为父皇祈福,这是儿臣应该做得。” 绯儿把这话说得分外庄重,听得圣上连连点头,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 等皇子和王爷之流上前拜见完,自然是朝中文武百官上前献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轮到苏盼儿和秦逸时,秦逸也送上了他一早就准备好的一副对联,自然少不得又被圣上好一顿夸奖。让二人都松了口气,看来这关是过了。 等献上寿礼之后,都已近午时。圣上这才领着众人去了御花园。 而皇后娘娘领着众多命妇也提前到了御花园中。一道走廊之隔,中间竖起了屏风,左侧是以圣上为首的王公大臣,右边是以皇后为首的朝廷命妇。随着职位高低都各自落了座。 由于苏盼儿大病初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后娘娘还是装起了大方,一脸和蔼色询问着苏盼儿的病情。 苏盼儿早已打起精神,朝着皇后娘娘道谢。 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迎来送往,赞誉连篇,听得皇后娘娘也一脸微笑。 苏盼儿知道,眼下圣上的大寿寿宴还未曾开始,皇后娘娘和这些王公大臣们自然都不会翻脸。至于之后,那可就不好说了。 由于叶寒身故,秦逸便顺势接手了叶寒的职缺,苏盼儿也水涨船高,跟着做到了第一排倒数第三张桌子上。排在她前面的,便是几位贵妃和王妃之流了!华贵妃自然也在其中。 第612章 册封太子 宣王一脸喜色! 今儿他的座位被排到了第一个位置,是最接近父皇的位置。其中的几个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一想到这,他的心里就好像绽开的花儿! 可他还是努力作出一副端庄的样子,全程都毕恭毕敬的,进退有序,没有行差踏错一步! 他身后的秦儒则是一脸喜形于色! 他父王的座位居然在第一位! 这里面都说明了些什么,他心里自然明镜着。眼下的他可是世子,一但他的父王做了太子,那么他…… 一想到这,他激动得连筷子都拿不稳,双手不住抖动,努力了好久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 身后的众多王公大臣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众人脸上的神色不一而足。 欢喜的有、木然的有、一脸怒气的有、一脸焦虑的也有…… 剩下几名有资格角逐太子之位的王爷和皇子脸上神色都不好看,就脸绯儿也抿紧了双唇,有些焦虑的瞅了眼宣王所在的方向。 就连秦逸也蹙着眉,默默吃着宫宴,并没有开始说话。 这边皇后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面对一桌子宫宴却极少下筷,更是不是冲着她身旁的宫娥吩咐着什么。让几名宫娥不断在传菜的宫娥里来来去去。 更是引得圣上都把目光落到她身上,还刻意重重咳嗽了几声。 皇后娘娘这才不得不端坐原处,看似专心吃起了宫宴。 华贵妃倒是一脸淡然色,唯有她那双死死拧着她手上那方绣帕的十指泛着白,指节分外突出。 仔细想想也是,今儿可是决定未来几十年家族兴衰的关键时刻。是从此烟消云散,还是从此平步青云,可就着落在今天了。 也由于座位的关系,苏盼儿的对面,恰好坐着的便是秦鸿。 宽阔的走道中间虽然隔着屏风,却并不能阻挡秦鸿看向苏盼儿的目光。 那赤-裸裸的目光紧紧锁定苏盼儿,须臾未曾从她脸上离开,让苏盼儿频频蹙眉。 这个秦鸿如今倒是越来越过份了! 秦逸自然也注意到了秦鸿看向苏盼儿的目光,不过他的作为更排到更前面,和秦鸿距离了好多个座位,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好在这场寿宴风平浪静结束了。 等碗碟撤下,宫娥又奉上香茗时,众人都打起了精神,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 圣上端坐龙椅,抬头将众人微微一扫,这才捋了胡须开口。 “今天是朕七十大寿,能看见朕的这片大好河山国泰明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南伐叛乱之军,北上扩充疆土。只是人生自古谁无死,所谓万岁,所谓长生,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罢。” 这话吓到了众人,众人急忙拜下。 “微臣惶恐!” 苏盼儿也顺势下拜,暗地里却偷偷拿眼偷瞧旁人。 果然看见众人的神色都很是紧张,就连那秦鸿的所有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 “都平身,啊!別动不动就下跪。都起来吧!” 圣上随意一挥手,挨个看了眼众人;“今儿个朕心里高兴!这些个虚礼,就不用讲究了。都坐下,坐下吧!” “谢圣上!” 众人又齐齐高呼,这才起身各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朕也知道大家的心思。” 圣上将众人扫视一番:“诸位爱卿都担忧江山社稷,多次奏本,指出太子之位虚悬已久,不利于江山社稷的稳定。今天,朕就借着朕这七十大寿之机,宣布这太子人选。也好安了诸位爱卿之心。” 他的这话一落,周围众人的心旋即高高悬了起来。 事情成与败,就在眼前圣上的一言定下。 圣上也没有再迟疑,反而朝着他身旁的那位内侍一招手:“你来宣旨吧!” “老奴遵旨。” 那位内侍赶忙领命。 这才走到一旁,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高举过头顶,走到前方这才慢慢展开。 “宣旨,跪!” 众人齐齐起身跪下听宣。 苏盼儿也跪在人群里,以五体投地的方式跪在那里,偷偷注意着左右两边的动静。 众人的神色都显得很是紧张,表面一脸平静,暗地里却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倾听着从上头传来的动静,丝毫都不敢有所错漏。 宣王松了口大气!今儿果真是好事多磨! 父皇今天不但晚起许久,还磨磨蹭蹭的又是赏花,又是祝寿,之后更是昂长的寿宴,他的心中火急火燎的,早已等不及了! 好在现在总算是要宣旨了! 其余众人心里也各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表面上却都是一副恭听圣旨的模样。 那名内侍等众人都跪倒在地后,这才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皇子绯墨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为重任,以安万物,王迹初基,经营缔构,功高四履,道冠二南,任总机衡,庶绩惟允,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立皇太所司具礼册命,册封为大周朝太子,立为储君.。钦此!” 一大段长长又拗口的话语,听得苏盼儿雾蒙蒙,又昏沉沉的,完全听不懂圣旨里都说了什么。 不过,她却在这内侍宣读的圣旨里,敏锐的听到了绯儿的名字! 绯墨,秦绯墨? 苏盼儿还记得,当初华贵妃中毒那时,曾经让绯儿领着自己在寝殿里走了一圈儿,当时,绯儿就说了他的名字叫秦绯墨。可眼下,她听见绯儿的名字从这名内侍嘴里出现,是几个意思? 不只是苏盼儿,众人也早就被这道圣旨打蒙了! 宣王脸上的笑容僵持在了原处,那张抬起又瞪圆的双眼里满满都是惊讶!大张着嘴,显然还没有从圣旨的内容里醒悟过来。 他身后的秦儒也是一脸呆滞,嘴里更是呢喃出了声:“这。不是应该是……我父王的太子吗?” 他这话一出,顿时惹得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上一眼扫视过来,惊得他赶忙低下头。 而跪在人群里的八皇子同样一脸呆滞! 他好像在圣旨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 备注:本章圣旨内容来自百度。 第613章 领旨! 是自己听错了吧? 肯定是自己耳朵出了幻觉,所以听茬了!否则,他的母妃怎么丝毫动静都没有! 另一边,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早已龟裂,双眼圆瞪怒视着她身旁的华贵妃。她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一但宣王得势,她便着手后续的事情。可她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华贵妃也早就惊呆了! 她跪在那里依然匍匐在地,只听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一阵狂跳!耳朵里也是一阵嗡嗡作响,完全什么反应也给不出来了! 一时间,场面突然分外静谧。 那内侍宣读完圣旨,这才一脸恭敬色慢慢将那长长的圣旨卷起,再度高举过头顶。扯着那尖细的嗓子高声宣唱! “圣旨宣读已毕,众卿请起,八皇子请上前接圣旨!” 八皇子绯儿依然跪倒在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反倒是旁边的众人脸上各种神色都有,就好像开了染料坊一般。 那内侍见八皇子迟迟没有动弹,这才再度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八皇子面前,躬身一脸是笑轻唤着他。 “八皇子,您赶紧起身接圣旨吧!” 八皇子浑身一震! 总算从呆滞中回神,赶忙冲着圣上所在处行了三个大礼! “儿臣绯墨谢父皇大恩!” 他兴奋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如今的他年不过十岁,即便他母妃费尽心力为他筹谋打算,其实在他自己的心底深处,是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美梦会成真!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里,而父皇已经七十古稀之年,已经不可能等那么久! 他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会当真立下他为储君! 美梦成真这一霎那的感动,让他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喜极而泣! “哈哈哈!” 圣上一阵大笑,又随即朝着他摆摆手:“绯儿,你很努力,也很上进。虽然你的年纪小,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一切,父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父皇相信你的为人,也看重你的本事。将来,你必定是一位好的储君,一定能带领我们大周朝攀上一个新的里程碑!” 八皇子再度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一脸坚定色! “多谢父皇厚爱!绯儿必定竭尽全力,替父皇分忧解难,让我大周朝繁荣昌盛,国富民强!” “哈哈哈……好!父皇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圣上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旁边的诸位大臣此刻也反应过来,纷纷涌上前朝着八皇子……喔,不!现在应该叫太子了,纷纷朝着太子贺喜!一个个好话好似不要钱一样,不断从嘴里钻出,大有要用这些甜言蜜语淹没他的意图。 秦逸暗暗抹了一把大汗! 他早已做了最坏打算,一旦失势,便尽他最大努力保住众人,保住盼儿和妍妍。 没有想到得是,居然会是最好的结果!八皇子,哦,不!现在是太子了,太子殿下居然不争不抢就得到了储君之位,还有什么比这更人让开心的?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盼儿,恰巧苏盼儿也抬头朝着他看来。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眸子里都盛满了惊喜色!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另一边的华贵妃和华家众人也醒悟过来,都欢喜得不住的哭。 华贵妃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全是喜气洋洋,朝着圣上袅袅婷婷拜下:“妾身谢圣上对绯儿的厚爱,妾身多谢……妾身……”华贵妃泣不成声。 让圣上一阵大笑,轻拍着华贵妃的柔荑,亲自将她搀扶起身:“爱妃啊爱妃!你看你,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今儿又是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就哭了呢?” “妾身……惭愧!妾身这是高兴得,这是喜极而泣的泪……” 华贵妃哭得一脸梨花带雨。 她原本就是个美人儿,前段日子又经过苏盼儿的悉心调养,如今又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就好似那绽放的花儿般,娇艳妩媚动人!看得圣上都舍不得眨眼。 “好好好!难得爱妃这般高兴,难受了哭,高兴了还是哭!哈哈……” 圣上不由一阵取笑。 “圣上……” 华贵妃拖长了语调,一脸娇媚色:“圣上这般取笑妾身,妾身可是不依!” “好好好,不笑,不笑话你。” 圣上拉着华贵妃的手站起了身,冲着众人随意摆摆手:“眼下宫宴已经结束,诸位爱卿都散了吧!”说完,便牵着华贵妃的手径直离开了。 “恭送圣上!” 众多王公大臣和朝廷命妇黑压压地跪倒一大片,恭送圣上离开。 等圣上一走,皇后娘娘那双好似蛇信子一样的双眼掠过太子和秦逸等人,最后落到六皇子身上,冷笑一声,便领着众多宫娥离开了。 等皇后娘娘一走,这边众多的文武百官再度炸开了,道贺声不断,一派和乐融融的,可另一边却是冰火两重天! 原本被皇后娘娘一手捧起来的六皇子直接噗通一声倒地,晕倒在地。 完了,完了呀完了! 全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六皇子躺倒在那里,就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却没有引起这些文武百官和朝廷命妇的丝毫注意,完全当他好似不存在般。 而早已化作石雕的宣王迟迟到现在才醒悟过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以!” 宣王血红着一双眼,突然爆出一声怒吼! 吓得众人一大跳!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齐刷刷望着他,眼底满满都是吃惊色。都到了现在,宣王这是要打算如何? 秦逸眸子一敛,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太子身旁,只待对方一发难,便立刻救下他! 宣王此刻就如同那赌红了眼的赌徒,双眼满是血腥气,用手指着绯儿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威逼着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乳臭味干的无知小儿,还说什么功高四履,道冠二南,什么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你配吗,你配吗?你不配!” 那愤怒的咆哮声老远都能听见,全然忘记了他面前站着的就是太子殿下一般。 第614章 暗计划行事即可 秦逸倒是看得明白,他的这般举动看似鲁莽,却大有深意。 眼下绯儿虽然名正言顺做了太子,可他年纪委实太小,即便有华贵妃和华家、叶家的全力支持,可年龄始终是他的致命伤! 要是今天他不能压下宣王的嚣张气焰,让宣王得了势头,来日他这个太子怕也只能是个傀儡、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说不定还会让宣王取而代之。真到了那时…… 看着宣王那表面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暗下眸子里却一派清明,他分明是在做戏! 有了这个结论,秦逸果断往前跨出一步,径直护在太子身旁,面对宣王这般气焰嚣张的指责,他张口预言,却被绯儿将他衣袖拉住了。 “皇兄,这可是父皇的旨意。难道皇兄您还想抗旨不尊不成?万望皇兄您自尊自重,莫要忘记了您的身份,您可是我大周朝的宣王,是国之栋梁!” “父皇?嗤!” 宣王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分外疯狂:“儿臣看来,父皇他老人家也是被人蒙蔽,没有看清楚究竟谁才是继承大统最适合的人!” “适合不适合,可不是皇兄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 绯儿年岁虽然不大,却是一派大家风范,神态镇定自如:“有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莫欺少年少!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规矩不可行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皇兄,您着相了!” “你……” 宣王今儿之所以故意要在此刻闹一场,就是吃定了自己这八皇弟年岁幼小。他先是先声夺人,用气势压制他,后用言语拿捏他。最后更是极力羞辱他。 为的就是今儿能在文武百官面前树立起自己的威望,为自己将来起事打下基础。 没错!他根本不会就这样放弃!在他的生命里,就没有放弃二字。哪怕眼下大势已去,他也不会放弃!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八皇弟居然有这般魄力! 难怪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会拥立他为太子! 想到这些,他突然眯起了眼,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难为八皇弟你小小年纪,就收刮肚肠来引经据典。不过,你別以为父皇立下你为太子,你就真的能登上那个位置!前太子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说完,他突然一转身,朝着身后的秦儒和秦鸿等人一招手:“哼,走吧!” 说着便领着众人直接扬长而去! 余下的众人都面面相窥,偷偷拿眼看向八皇子——哦,现在是太子了。 心中各种想法的都有。 八皇子绯儿随意笑了笑,目光转了一圈儿,突然开了口:“眼下我秦绯墨是年纪小,不过,某也会长大!某必定会努力学习治国之道,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以左相为首的几人都急忙拜下:“太子殿下严重了,我们大家都相信殿下,更相信圣上的眼光。” 众人赶忙纷纷附和着。 随后又是一阵说说笑笑,少不得对着绯儿拍一通马屁! 宫宴已经结束,众人也不会长时间滞留在御花园,说说笑笑间,众多大臣便各自领着自己的家眷回了府。 秦逸和苏盼儿也离开御花园,绯儿原本还想将秦逸留下,却被秦逸阻止了。 “殿下眼下名正言顺做了太子,此刻宫中耳目太多。微臣也不便久留,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秦侯所言甚是。” 绯儿这才重重点头,随即又冲着秦逸一礼拜下。 惊得秦逸和苏盼儿二人赶忙闪开:“太子殿下您这是为何?” “若非二位全力相助,我绯墨不会有今天!” 绯儿一脸认真执着:“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某也不便多说。不过,我绯墨当初对两位承诺过的事情,将来必定会做到,请二位放心!” “殿下严重了!” 秦逸赶忙表态:“我们二人是殿下一手提拔的,自然也会好好替殿下分忧解难。只是,之前宣王的话虽然不好听,他却说了一句实话。殿下切莫因为坐上了这把椅子,而稍有懈怠。眼下我们的形势可比以前严峻更多!” 以前可有几位王爷和皇子争抢太子之位,是彼此钳制互相提防的,眼下他坐上了太子之位,进而他们的目标自然都会对准这个年仅九岁的太子,自然凶险万分。 秦逸少不得又是一阵细细交待,眼看时辰不早了,二人这才走出了宫。 不料刚刚跨步走出宫门,远远就看见宣王居然还站在宫门处,显见得是在等着他们二人。 而旁侧两边可站着为数着实不少的官员,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也有人见识不对,急匆匆溜之大吉。 宣王看见二人走近,微微眯了眯眼。不料秦逸领着苏盼儿径直往前走,权当没有看见他一般,他的脸色当即就很不好看了! “秦侯,你该知道,今儿本王等在这里所谓何事。今天,本王要你一个答案!你究竟要不要跟随本王?” 他心里一阵怒骂。都是那没用的秦鸿搞出来的好事! 他一早就交待他把此人抓紧,不料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依然功败垂成。在那小屁孩坐上太子之位这事上,还指不定对方在里面使出了大力的! 秦逸一蹙眉,他没有想到,到了现在,这宣王居然还不肯死心!还要继续折腾! “这倒是好笑了。”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貌似我们夫妇二人拒绝过宣王无数次了吧?宣王您这般死缠烂打,是打算挖太子殿下的墙角?” “放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宣王原本就在生气,苏盼儿这话一出,他早已失去了理智,当即就发了火:“呵,不过就是人家养在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当初在我鸿儿跟前摇尾乞怜,怎么着,一转身你又另外攀上了高枝儿,转而过来对付本王?” 第615章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早就被激怒,十足口不择言了。 “还请您说话注意些,再怎么说,您也是堂堂宣王。” 秦逸将苏盼儿护在身后,寸步不让:“所谓有理不在声高!又不是什么市井之徒,偏学那妇人作泼妇骂街状!当初我们夫妻上京,不过是与宣王府大公子同船进京,随后拙荆又替他医治好顽疾而已。眼下您这般说词,可是说拙荆当初瞎了眼,救错了人?” 秦逸的嗓音可着实不小,这话一出,周围还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官员自然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当即都忍不住心头一阵好笑。 想当初为了套好这位秦侯爷,众人可有不少人都以看病为由没少上秦府。 “哼!任你百般狡辩,也无法抹平事实。你难道还能否认,你曾经在吾儿帐下听令的事实?” 宣王一脸阴沉,眼神似那冰刀子般,嗖嗖往身上丢:“眼下攀上高枝儿,就这般……罢!本王也不想多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王等着你跪地求饶的那一天!” 说着,他转身就跳上了马背,猛的一踢马腹,那马儿便转身离开了。 也让秦逸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警醒。 等二人也坐上马车往回走时,两人便小心分析了朝中局势。 秦逸对眼下的情况越发忧心忡忡的:“我看,宣王不会善罢甘休。眼下圣上大寿之期已过,要是让他回到封地休养生息,说不得随后好几十年都会成为祸患。真到了那时,那才是让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的根源。”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切断源头?” 苏盼儿偏着头问着。 那宣王的反叛之心昭然若揭,苏盼儿就不明白了,那圣上明明看得明白,为何就不肯直接将宣王铲除掉?不要告诉她是为了父子之情,真那般的话,前面几个王爷和皇子的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这根本就说不通。 “问题是,圣上他似乎是故意留着宣王的。” 秦逸眯着眼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这可能是我自己的猜测,也不知道是不是圣上的想法。” “嗯,你是怎么想得,说来听听?” 苏盼儿马车里温暖如春,也让她把头枕着秦逸的手臂,随着马车前行微微摇晃。 “我在想,圣上估摸着是在替绯儿养肥鸭子呢。” 秦逸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朝外面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凑到苏盼儿耳边轻语。 “你想啊!绯儿眼下年岁太小,根本没有办法早早接手皇位。那位对那位置一直都十分热衷哦,根本没有退位让贤的意思,更不打算做太上皇。这样一来,有能力,有才华,母家又是华家的绯儿便是最适合人选。” “等绯儿能接手朝中之事时,最少也得几年之后。宣王再是虎视眈眈,却也有华家、叶家、和我们护着绯儿,那位至少可以在几年之内高枕无忧,坐收渔翁之利。而等到将来那位西去后,估摸着宣王也养得够肥了。” “只要绯儿坐上那位置之后,灭掉宣王便能坐稳江山。同样的道理,即便绯儿被宣王灭杀,对他来说,结果也是相同的。” 秦逸慢慢分析着,却听得苏盼儿鸡皮疙瘩直冒。 她沉默良久,不得不承认秦逸分析得很好。 忍不住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处蹭了蹭:“你说,这皇家当真就没有亲情嘛?” “得失得失,有所得自然就有所失去。那位置高,得到得多,自然失去也多。看淡了便好。” 秦逸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轻柔说着,感受着那发丝从指尖溜过的丝滑触感,感慨万千。 “但愿,以后绯儿莫要改变才好!”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让二人都沉默了很久。 “我想,我们该做点什么。” 苏盼儿抬起头,她咬了咬下嘴唇,坚定的说道:“圣上这算盘打得好,可惜,你我都是这个棋盘里的棋子儿。真要让那宣王继续蹦跶,我们将来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你是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秦逸的双眼晶晶亮的,没想到盼儿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 苏盼儿认真说道:“投其所好,引蛇出洞!各个击破。方是上上之策!万万不能放虎归山,否则后患无穷!” “好!” 秦逸一拍大腿:“坚决不能放虎归山!” 太子之位的角逐,最终以八皇子被立为储君落下帷幕,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从那天开始,秦府的门槛都险些被让踩烂了,每天从早到晚都有登门拜访的人流。 苏盼儿大病初愈,自然懒得搭理这些,统统都让萧叔推了,自己躲在逍遥亭里安心静养。闲来无事时逗弄妍妍,几乎成为她每天必做之事。 而秦逸则更忙了! 忙得见天都看不见人影,整天都不回府。即便偶尔回来了,也是倒头便睡,一副困到极点的模样儿。 不过,他究竟在忙些什么,还是通过各种途径,最终传到苏盼儿的耳朵里。 对此,苏盼儿一直保持着支持的态度。 卧榻之下,岂容他让酣睡! 同样的道理,有很多事都是不得不为之的。 她躲在府里百般躲避,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前来求见的人里面,居然也有一个和她一般坚定的人。、 至从立下太子之后,秦鸿几乎每天都来到府上求见苏盼儿。就好比那打不死的小强,让苏盼儿头痛不已。 可这天,她却收到了君若雪递出的请柬,也让她不得不跨出府门。 君若雪之所以邀请她过府,是因为昨儿圣上将她赵进了宫。 所以一回来,她便迫不及待地让苏盼儿过府一叙。 只是她刚刚一跨出府门,就被一个意外之客拦住了去路。 “秦夫人,我们谈谈!” 拦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契而不舍守在府门外的秦鸿。 “你拦着我去路为何?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得,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苏盼儿拒绝得干脆,却熄灭不了对方的执着。 第616章 没有人能伤害你 可那秦鸿并没有丝毫退走的意图,脸上依然带着那道完美无瑕的笑容。 “秦夫人,您该知道我秦鸿的为人,某什么都缺,最不缺少的便是耐心。您这又是何苦?” 确实,这秦鸿果真耐心十足。 想到这里,苏盼儿不得不勉强耐着性子。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说了立刻离开,再有下次,大公子你可別怪本夫人脸最后一丝香火情都不给大公子留!” “这里说话不方便。” 秦鸿一副无所谓般笑了笑,顺势朝着对面一处亭台上一指:“我们二人去那里一叙如何?” 还别说,那处亭台倒是个好地方,又离着人有一段距离,又可以安静谈话不会被人诟病。 苏盼儿没有多说,移步去了亭台。 这才回身看着他那副依然完美无暇般的姿态。 真要说起来,这位宣王府的大公子当真完美无瑕,不但人长得好,风度翩翩,又是个有真本事的。就连宣王麾下聚集的那么多能人异士,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冲着这位大公子去的。 可她就是对此人喜欢不起来! 这个喜欢,自然不是男女那种喜欢,而是连寻常的打交道都不愿。苏盼儿仔细想了想,或许,这要和他那一双好似能看透世事的明眸有关! 他的眸子太过纯净,哪怕是明明笑得一副如浴春风的模样,他的眸子也是波澜不惊! 太假、太虚、太仙,仿佛旁人都是那跳进陷阱的小白兔,早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些! 就在苏盼儿打量他的同时,秦鸿也在打量着她。 对于这个一开始被他当作从乡下旮旯里走出来的女人,他一开始心情就是复杂的。许是见面第一眼,他未能在对方眼中留下好印象的关系吧!她落到他身上的眼神里,总是带着几分审视之意,更多的却是警惕。 就好似那乖巧可爱的惊鹿般,让人不由自主被她吸引,身不由己朝着她靠近。 他一直以为他是讨厌着她的! 因为她的高傲,她比他还要傲气。他见不得比她总是拿旁观者的眼神打量他、审视他的眼神。所以几次故意找她说话,试图找出她的弱点来,各个击破,进而俘虏她! 没错儿,就是俘虏她! 第一次想明白自己心底的想法之后,他自己也被自己心里最深处那龌蹉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断然不可能的! 他是个要成大事的人,一发现自己心思不对便果断打住,试图把那不该有的心思收回来。也更努力避免见到对方,从而彻底斩断这不该有的孽缘。 可是在皇爷爷大寿寿诞之日,他还是再度见到了她。如今的她腰若扶柳,剑眉入鬓,杏眼怒瞪,眼波流转间都是风情,又带着一股病态的美。不管是嗔笑怒骂,到了他眼里,也无一处不美!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天定,什么叫疯魔! 他想,他已经入了魔! 他想要这个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后宫。 可她对自己的防备更甚,甚至连和自己说话都不愿! 这让他的心头不虞的同时,又是一阵无力感从心头升起。倒底他要如何做,她才能正视他?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不说了!” 苏盼儿的耐性快用光了。来到这里之后,这个秦鸿就在发愣,老是拿他那双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目光盯着她瞧。莫不是这人有病吧? 对面秦鸿的眸子微微转暗,却只有那么一瞬,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依然没有开口。 “你要是没话想说,那我就走了。我今儿还有事,可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苏盼儿不耐烦的说着,扭转身便要走出亭台,君若雪还等着她呢。 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她着急成什么模样儿了! “等等!” 秦鸿叫住了她。 等苏盼儿回头望来,他又赶忙笑了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人能伤害你。你放心!”因为他不允! 切! 还当他要说什么呢?苏盼儿暗暗一阵鄙视。 嘴角也忍不住上翘带起两分讥诮:“此事就不敢有劳大公子劳心了!莫要说单单就是大公子你,就算是宣王他亲自来了,想要伤到我,也得他拿出真本事来!” 说着,又转身要走,不过两三步又顿住了脚步:“大公子以后,还是少出现在秦府门口前才好。毕竟,我可是很忙的。更不想听到一堆废话!”真是有病! 说完,她这才快步下了亭台,朝着马车疾行。在妙玉搀扶下坐进了马车,车帘放下,马车很快驰离。 秦鸿带来的人马原本打算阻止,可看着秦鸿没有示意,便任由苏盼儿离开了! 直到苏盼儿所乘坐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秦鸿才收回了视线,望着那道朱红色的秦府大门,他慢慢握紧了拳头。 今儿他原本是有话想和她说得,可眼下,他改变主意了! 看见她眼底的厌弃色,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要得到她,光靠言语是打不动她的,除非……效仿那大周朝开国明君,为了那美人儿血洗了整个朝野,进而开辟了大周朝几百年基业。 要是自己能坐到那个位置上,那么……要得到她,则易如反掌! 他的双拳猛然间紧握,发出一阵骨骼相撞的咔嗒咔嗒声,也坚定了他心底的信念。 “主公……” 江先生快步行来,看着秦鸿眼下的模样,有些担忧得轻唤了一声。 “嗯,某没事。” 秦鸿轻笑一声,转身一脸坚定:“江先生,某决定了。就按江先生您的提议吩咐下去吧!” 江先生浑身一震,狂喜之色顿时流露在他脸上:“主公说得可是心里话?” “自然!你且下去吧!即刻开始行动。” 秦鸿坚定地点了头。 “好,江某这就下去部署。主公您且放心,即便属下等拼了一死,也会替主公促成大业!” 江先生说着,朝着秦鸿深深一拜,转身便快速离开了。 秦鸿的眼神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一向平静的眸底染上了一抹猩红色的寒芒。 他会成功的,他知道! 就算是为了她,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第617章 意外来客 秦鸿的一切,苏盼儿自然不关心,此刻的她一心一意都落到君若雪身上。 眼看马车到了君府门前,还不等她下车,就看见君府大管事早早就等候在府门外,看见马车到来,急忙领着车夫把马车驰进了君府。 等她下了马车进了二门,君若雪身边的贴身丫鬟紫兰早已等候在那里。 “表小姐,我家小姐早就等候在里边了。只是眼下她不方便出来,是以特意让奴婢等在此处,还望表小姐莫要介怀。” 至从苏盼儿的身份确定后,紫兰便改口唤苏盼儿表小姐了。苏盼儿也没有否认,任由她们唤着。 “雪儿她怎么了?” 难不成出了什么难事不成? 苏盼儿心中焦急,脚下步子自然迈得快。 紫兰赶忙跟上:“小姐她还好。有些事奴婢不方便说,等表小姐见到我们家小姐了,您就自然明白了。” 苏盼儿微微点头,脚下步子不停,急忙随着紫兰进了君若雪所住的芳雪院。 远远的,站在门边打帘的那个老嬷嬷就一脸笑容招呼起来。 “表小姐来了!我家小姐刚刚还在念叨着表小姐,说是等不及了。又担心出去迎表小姐又在路上错过了。这才在屋子里烧了银霜炭,等着表小姐您来呢!” 苏盼儿的眸子略微深谙了些,含笑默然不语。 这婆子是在跟屋子里的君若雪报信儿吧?就是不知道雪儿几时这般生分了,还是她有了需要避着她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便故意放慢了脚步,在门前站了片刻。 嘴里也轻笑着:“这都过了新年了,也不知怎么的,这雪还是下过不停。河道也迟迟不解冻。瞧样子,莫不是还得再等一两个月才能暖和起来。” “可不是,今年这冬似乎就是比往年来得晚些。” 那嬷嬷一脸眯眼笑,半侧着身:“这样的反常天气,我老婆子还记得是小时候见过。不过那一年年初暖得晚,后来又是洪涝又是冰雹的可比不得今年的好年成……” 那嬷嬷貌似还想说,不过门口处的帘子突然被人揭开,她赶忙住口退了开去。随即便是君若雪的身影出现在苏盼儿面前。 “表姐,你可算是来了……” 君若雪话语未完,眼眶倒是又红了。 苏盼儿眼一扫,便看见君若雪一双眼红红的,显见得是哭过了。 她赶忙上前拉着君若雪的手,跨进门往里走:“雪儿,你这是怎么了?来,我们两姐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唠叨唠叨了,趁着今儿这难得的机会,可要好好说说……” 她的话说了半截,便突然没有话语。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赶忙放开君若雪的手,拜伏在地:“臣妇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拜见姨母。” 华贵妃一身平常百姓的装束端坐在上方,她的身旁坐着一脸忧虑色的君少夫人。看见苏盼儿进来,她一脸笑容地放下茶盏,起身上前亲自把苏盼儿搀扶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寒凉着,可別在地上久跪,将来苦得还是你自己。来,快来姨母身边坐下。” 说着,她便拉着苏盼儿在上首处坐下。 “谢贵妃娘娘赐座。” 苏盼儿推辞不过,只得侧着身在美人榻边缘坐了,不过也顾虑着身份,一直低着头。心里却奇怪着,华贵妃怎么会在此时出宫? “来来来,雪儿你也过来一起坐下,都不是外人,我们今儿可得好好地唠叨唠叨!” 华贵妃一脸是笑,抬手招呼着君若雪。 君若雪站在原处迟疑片刻,还是道了谢,走到华贵妃另一边坐下。 苏盼儿偷偷拿眼瞅着君若雪,想从她那里得到些消息,可君若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抬头看向她这一边,让苏盼儿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我家绯儿能坐到太子之位,全靠秦侯和叶大将军多次从中周旋。并一力促成此事,才让圣上他注意到绯儿的才学。说起来,姨母还一直没有向盼儿你道谢呢。” 华贵妃嘴里说着,也暗暗打量着苏盼儿的脸色。 苏盼儿赶忙拜下一副诚惶诚恐之色:“贵妃娘娘折煞臣妾了。是太子殿下自幼聪慧,才学过人,贵妃娘娘又教导有方,即便没有侯爷他和叶大将军辅佐,圣上也一定能慧眼识珠,发现太子殿下的过人之处来。” 这番话都是拍马屁的话,却听得华贵妃直乐。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莫要跪来拜去的。” 华贵妃的眸子又朝旁边呆坐的君少夫人看去,瞧着君少夫人默然不语,忙又回头朝着苏盼儿笑了笑。 “前儿个你家闺女满月,是叫个什么名字来着?” “小命是叫妍妍,是她舅舅给取得名字。”苏盼儿急忙答着。 “是了,瞧本妃就记性,都老了,老了!” 华贵妃含笑说着:“想着小妍妍满月,本妃想着多赏赐给她些小玩意儿,奈何圣上的赏赐在前面,本妃总不好越过圣上去,只得清减了些。说起来,怎么都不好好宴请宾客庆祝庆祝?” “贵妃娘娘您有闭月羞花之貌,何来老了一说。” 苏盼儿一脸恭敬答着:“再说了,圣上和娘娘已经赏赐了太多,让臣妾和侯爷都感激涕零。又听人说小孩子还是贱养着容易长得快,可不能宠得太过,恐折了福气。所以,侯爷便想着干脆不给她大办,等来年她满周岁再好好聚一聚。” 小妍妍满月要不要办满月酒,秦逸和苏盼儿两个人都考虑了很久。 按照秦逸现在侯爷的身份,要给小妍妍办满月酒,想必朝中大臣谁人也说不过去。不过,眼下却不是乐呵的好时机。不仅仅是眼下朝中局势动荡,更重要的是,眼下秦府恩宠太过,已经到了让人眼红妒忌的地步。 一旦给小妍妍办满月酒,势必要宴请一大堆人,到那时,恐有人借此做文章,再增添不必要的风波。 思前想后,二人这才决定不办满月酒,就自己一家三口晚上聚了聚,便轻轻揭过了。 不料,圣上和华贵妃娘娘还是送来大量赏赐! 第618章 严词拒绝! “你们呀!这满月酒一辈子可就一次,这都能省?这可不行,等到小妍妍满百日,那可得好好聚一聚!” 华贵妃直接拍了板,让苏盼儿愣了愣,只得应下。 “贵妃娘娘说得是,我们一定照办!” 随后,几人又东拉西扯了老半天,大多都是贵妃娘娘问,苏盼儿和君若雪。华少夫人三人回答。 场面拘谨又尴尬,让苏盼儿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仔细应对着。 不过渐渐的,苏盼儿还是发现事情不对劲! 华贵妃三五句话都不离自己和君若雪,倒底是有什么话要说? 华贵妃绕了半天,看着旁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君若雪和君少夫人,眼眸略微沉了沉。 “听说,府上地窖里藏了不少佳酿,眼下本妃倒是眼馋得紧。还得麻烦姐姐和侄女却取些来,让本妃也尝尝鲜如何?” 这是要将君少夫人和君若雪支开? 君少夫人二人急忙起身:“贵妃娘娘说笑了,地窖里可有不少,妾身这就亲自下去取来。” 说着,便领着君若雪下去了。 君若雪似乎不想走,却硬不过她娘,被她娘拉着手硬是带下去了。 这也让苏盼儿越发奇怪,等华贵妃屏退左右,屋子里便只剩下华贵妃和她二人,也让苏盼儿暗暗警惕着。 华贵妃显得有些尴尬,随即捂着嘴重重咳嗽了两声:“盼儿呀,姨母看你和雪儿二人很要好?” 事情来了! 苏盼儿想到了之前君若雪那欲言又止的神态,赶忙垂着眸子,应着:“娘娘说得不错,臣妾和雪儿虽然是表姐妹,可是在这之前,我们二人便已经情同姐妹,感情分外要好。也几乎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嗯,雪儿这丫头太活泼,也好在你是个大度的,看见你们是好姐妹,本妃也就彻底放心了!” 华贵妃的眸子里很有深意,轻轻拍了拍苏盼儿的手。 让苏盼儿的心头突突地猛跳几下。 张口想问,却又不知道开口要从何问起,只得把疑惑放在心底。 华贵妃也没有再多说,反而话题一转,和她谈起了朝中之事。 “今年都已经过了龙抬头的日子,可这天气却丝毫不见转暖,河道迟迟不解冻,这些藩王都滞留在盛京里,频繁闹事不说,更是三天两头便有人闹事到圣上面前,让圣上头疼不已,最近明显清减了不少不说,就连觉也明显少了许多。” 谈到正事上,苏盼儿只得把自己疑虑抛开,反而思索着华贵妃说出来的消息。 藩王迟迟滞留不走,还频繁闹事,就说明这些人依然没有死心。甚至让圣上也大为恼火,吃睡不好。 要是吃睡不好,圣上已经年老体迈,长此以往,龙体怕是吃不消。 而眼下要说最希望圣上能多活两年的,这位华贵妃怕也是其中之一了。 难怪如此忧虑! 可这些话,却不是她能说出口的:“娘娘您毋须忧虑。这些藩王滞留,左右不过是一两个月。该来的依旧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娘娘不如及早做好准备,也省得临了临了,没有个章法乱了心智。” “这些本妃自然知道,只是忧虑圣上的龙体罢了。” 华贵妃突然凑到苏盼儿面前:“盼儿,姨母有件事想求求你。” 苏盼儿一愣,华贵妃突然唤她的名字,又自称姨母,还用了求字,让苏盼儿心头乱跳了两下。 她赶忙低声说着:“娘娘要说什么尽管开口,臣妾虽然能力浅薄,可只要是臣妾能做到的事情,必定为娘娘做到。” 能做到的自然会做,要是不能做到的嘛…… 华贵妃明显松了口气! “这事儿你肯定能做到,姨母就是想……” 说着,她便凑到苏盼儿耳边一阵低语,她越说,苏盼儿的眼睛也睁得越大。等她把话说完时,苏盼儿已然一脸铁青。 随即赶忙跪下:“娘娘,要是是旁得其它什么事,臣妾自然义不容辞。只是此事,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请恕臣妾无能,这事儿臣妾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你不说,我不说,这事还能有谁知道?” 华贵妃却一脸坚持根本不给苏盼儿说不的机会:“话又说回来了,眼下你我可是一条绳索上的两只蚂蚱,跑不了你也少不了我。一旦本妃出了事,就算事情和你无关,和秦府无关,其后果……想必以盼儿你的聪明,不用姨母说,你也该猜到了吧!” 就凭两家的关系,也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所以,苏盼儿的担忧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即便如此,那也一样不行!” 苏盼儿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当初盼儿学习医术时,便已经向恩师立下了重誓,今生今世绝对不用医术害人。否则,天打五雷轰!” 这誓言苏盼儿倒是发过,不过不是学习医术,但是却不妨碍她此刻拿出来用用。 居然想让她配药害人,她如何肯应? 华贵妃眯眼瞧着苏盼儿油盐不进的模样儿,眸子里闪过一道羞恼! 自己身为贵妃,眼下她都低声下气刻意赔着小心,可对方居然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应下,当真是…… 表面上,她却温柔一笑:“罢了,此事就当本妃从未提及过便是。” 说完,她便端坐回原位端起一旁的茶水,随意抿了一口。 可这茶早已搁在这里老半天,到此刻自然已经凉了,华贵妃的眸子里不耐之色越显。随即将茶盏一搁。 “都道是人走茶凉,这人都还没有走,这茶倒是凉透了!” 苏盼儿依然跪倒在地,不敢接话也不敢动弹。 好在门外伺候华贵妃的贴身嬷嬷听见动静,急忙进来换上了热茶:“都是嬷嬷我耳背,没有听见娘娘的吩咐,该打,该打!”说着,还真的抬起手作势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行了,下次注意些便是。” 华贵妃显然也不没心思和她纠缠这些,又吩咐着她:“你去看看,姐姐去搬一坛子酒,怎么这般久还没有来?莫不是怕本妃喝光了她的美酒不成?” “是是,老奴这就去催一催。” 那嬷嬷急忙退下,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苏盼儿和华贵妃二人。 第619章 夫人,您让奴婢来帮您揉揉吧 气氛一下子又再度紧张起来。 华贵妃慢悠悠地端起热茶轻轻吹了吹,又浅抿了一口,却没有说话。 苏盼儿依然跪在她身侧,不动,也没有开口。 好在时间不长,门口处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君少夫人和君若雪回来了。 君少夫人一进门,自然将在场二人的脸色看了个透彻,眼皮往下一压,假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脸上依然淡淡的,一如她这个人的清冷。 “贵妃娘娘果真好口福,妾身仔细找了老半天,倒是在酒窖里找到了两坛子保存了几百年的老窖。好像还是先皇早些年赏赐给老老太爷的,放在酒窖角落处珍藏着,天长日久倒是忘记了酒窖里还有这么两坛子酒。今儿倒是意外发现了,妾身特意取出来给娘娘您品尝一二。” 说着,便命人把那酒坛抬了进来。 一听说这酒的名头,任凭华贵妃原本想说什么,眼下都被这句话压制住了。 “先皇亲自赏赐给君家老老太爷的御酒,必定是极好的。只是眼下本妃还有事要急着回宫,这酒,就留着下次有机会再喝吧!” 华贵妃说着,便起了身。 临走时又回头和君若雪交待了几句,随后,便径直离开了,连头也未回。 君少夫人和君若雪急忙送了出去。 苏盼儿依然跪在地板上,听见那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颓然跪坐在地上。 她明白,华贵妃这般,不过是在向她施压。 可此事事关重大,她当真无法应下,只能将苦果偷偷咽到肚子里。 门外妙玉和晴雯急忙走进,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色。 “夫人,您怎么跪在地上?莫不是……” “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惹贵妃娘娘不高兴了而已。扶我起来!”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她这才慢慢起身,坐回旁边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按摩着自己的膝盖处,心中也住不住暗嘲。这可恶的规矩,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磕头,简直就是折腾人! “夫人,您让奴婢来帮您揉揉吧。” 妙玉急忙接手过来:“您原本身子骨就不好,眼下才刚刚出了月子,又跪在地上这么老半天,可真是……” “无事,也就跪了一小会儿而已。” 苏盼儿嘴里答着,心里却想着此事究竟该不该告诉秦逸。 君若雪二人去了不多久便回转了,二人都神色泱泱的,看着苏盼儿一脸惭愧。 “盼儿姐,今儿真是对不住。原本你刚刚才大病了一场,我也不想叫你过府的,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君若雪低低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苏盼儿摇摇头:“我明白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贵妃娘娘今日出宫,倒底为了何事?” 这话一出,君若雪母女二人目光都有些躲闪:“此事倒是不知。不过,娘娘一来了府上,便让我发帖邀你过府。莫不是她有事找你?” 之前苏盼儿可是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的。 虽然不清楚倒底发生了何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随意聊了聊。” 苏盼儿说得轻描淡写的,也不想在此事上多谈。 不过这也合了君若雪母女二人的心思。 虽然君若雪的脸色依然不好,不过,君少夫人的神态倒是恢复得快了些。 三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眼看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苏盼儿便借口小妍妍在家她不放心为由告辞了。 君若雪象征性留了下她,在苏盼儿否定后,她便让紫兰取来了一个小包袱,交给了苏盼儿。 “原本想在妍妍满月酒那天交给盼儿姐你的,也就是我做得一床小被子,是专门做给小妍妍的,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呀!” “看你说的啥话!” 苏盼儿顺势接过,拿眼一横:“我们姐妹都这么长时间了,又哪里来的嫌弃一说?行了,我就先走了,等过些时日等局势稳定些,我必定再来府上打扰。” 这话让两个人都笑了! “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巴不得你整天都住在这里还好。” 君若雪总算笑了笑。 “如此便好。” 苏盼儿又说笑了两句,这才重新上了马车往回赶。 不过,君若雪那张欲言又止又明显心事重重的脸反复在她眼前重现。 仔细说来,好像从上次二人在张夫人府上相见之后,她的脸上便很少有了笑容,偶尔即便有了笑,可眉间的那抹轻愁却一直徘徊其间,怎么也无法散开。 这让苏盼儿感叹不已,果然岁月催人老!曾经那么天真烂漫的女儿家,眼下也被逼得多愁善感起来。 等她回到府中,居然意外发现苏华荣等在那里。 “大堂兄,你是在这里等我?难不成,你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苏华荣眼下帮忙打理着苏盼儿名下好多间铺子,整个人忙得好似陀螺一般,眼下却耐心十足等在这里,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儿。 苏盼儿倒是不怎么在意,孩子只要茁壮成长就好。至于话多话少,还这没有让她在乎。 “是有些事,要和四妹妹商量一二。” 苏华荣说着在她对面坐下,又向她请教了几个关于生意上的问题,最后他才好似无意间随口问起一般。 “对了,眼下盛京里都在谣传一件事,不知道四妹妹你听说过没有?” 苏盼儿摇摇头:“最近我都在府中安心养病,没有跨出府门,直到今天才去了趟君府。怎么,市井里都起了什么谣传?”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苏华荣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说了话:“就是听说,最近有不少世家子都订了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此事。” “哦,这事我倒是听秦逸说起过。” 最近联姻者频繁,秦逸在她面前偶尔提及过,只是没有提及具体是哪些人家而已。 不过此事,苏华荣专门提及做什么? 苏盼儿的目光下落,莫名地一个念头就闪现出来:“怎么着,可是大堂兄想给四妹妹找一个堂嫂啦?” “亏你的脑袋转得这般的快,我这样的,和这些世家子能比?再说,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下父母长辈都不在身边,哪儿能说找就找。” 亏得苏华荣还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第620章 独宠 “若是大堂兄真看中了哪家小姐,不过就是父母之命,这有何难?” 苏盼儿抿着嘴笑:“真瞧得中意了,大不了让你妹夫出面露一下脸,去求这太子殿下帮着保媒,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话一说道绯儿,苏盼儿自然有想到了华贵妃之事,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淡了下去。 苏华荣无可奈何摇摇头:“都道你是个彪悍的,可谁能见着你这般故意调皮的一面?要是世人看见了,还不得吓得掉一的眼珠子!” 说话间,他看到苏盼儿神色不对,目光沉了沉,又转了话题。 “对了,四妹妹。上次你交给大堂兄的盐引,不知道四妹妹可还能弄到?” “怎么着,那盐引出了问题?” 听到苏华荣问正式,苏盼儿赶忙收起心中的忧虑,望着他。 “自然没有问题。为兄拿着盐引,把盐贩卖到了永泽和长泽一带。生意时分红火。才短短几个月,手中银钱便已经有了三万两之巨。所以,为兄便提挈了苏家几位兄弟帮忙经营着。不过,最近倒有人向为兄反应,好像有人在打探这盐引的消息,还说,只要有门路,愿意高价接手!” 苏华荣一说起此事便两眼直放光。 要是有门路,只要把这盐引拿出来转手卖掉,便是巨额利润。还不用他们动用丝毫人力物力。这可是紧手货,丝毫不用担心货会砸到手里! 一本万利的买卖,由不得他不心动! “此事万万不可。” 苏盼儿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苏华荣的想法:“这盐引历朝历代以来,都是关系着国之跟本的大事。如今眼下这般,我们都已经冒了大险。虽然商人逐利,可这银子什么该挣什么不该挣,也得分清才行。” 苏盼儿可不会忘记这盐引是怎么来得。 虽然眼下张夫人也是“自己人”,可保不齐哪天风水轮流转,一旦张大人出事,少不得会将一干人等供出来。 眼下这般,他们小打小闹,当初他们借着那所谓的“诊费”,可没有少收银子,虽然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他们收银子倒是收得心安理得,可终究太过打眼。 好在前些日子,秦逸又刻意拿出二万两银子,充作当初拼死护卫叶寒和自己二人,因而命丧黑衣人之手的禁卫军和将士等,这一批人的抚恤金。 当初他们可是大开库门,直接把库房搬了个空。 这才让众人把落到秦府的目光移开了去。 当然,这也是苏盼儿故意的! 当初他们收银子倒是收得欢快,却也让秦府处于风口浪尖。他们也不缺这些银子花,可一动这些银子,不但会落入圣上的眼里,更会落到朝中百官眼里。 这些明面上的捐出去了,暗地里她做生意得来的银钱,和贩卖官盐的收入,加上圣上三番两次的赏赐,他们这辈子都花不完。 所以,苏华荣一开口,她便直接否定了。 不过,她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 “你说,有人在向你们询问这盐引的来历?这些人是如何得知,你们有盐引的路子的?” 一般人就是有盐引,也不等于有路子。此人为何会找到苏华荣? “这事儿我也调查过,好像对方并不是只针对我们,而是所有手上有盐引的商家,他们都有找上门去。”苏华荣回答。 “这就更不对了。” 苏盼儿眉头紧锁:“你想想看,不管是从盐铁使、都提举,到各路各方的转运使、提举盐茶司,再到县级的盐监官。这一层层,一道道下来,对食盐的生产、仓管、税收、运销等方面的监管,都构成了一道非常严密的脉络。他们与其找下面的小虾米打听,不如直接找上盐茶司,不是更好?” 苏华荣略微沉吟,倒吸一口气:“四妹妹的意思,对方这是在作秀?或者是故布疑阵?” 苏盼儿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开了口。 “目地是什么,眼下我们还不知道。不过,眼下可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谨慎些好。”她抬起手朝头顶指了指。 让苏华荣脸色变了变,沉重的点点头。 “四妹妹放心。回去后,我便立刻约束他们,必定严守口风,绝对不会将此事泄漏出去。” “如此便好。” 苏华荣离开之后,苏盼儿斜靠在美人榻上,逗弄着小妍妍,脑袋里却不停想这这件事情。 周嬷嬷也守在一旁,哄着小妍妍咯咯的笑。 最近小妍妍长开了不少,白白胖胖的小脸,乌溜溜地大眼睛,那双双眼皮上睫毛长长的,眨呀眨,简直萌化了苏盼儿的心。尤其是那粉嘟嘟的小嘴儿,更是时不时无意识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再要有人一逗她,还会咧着那没有一颗牙齿的小嘴咯咯直笑。 总是让苏盼儿抱着搂着亲了又亲,舍不得撒手。 奈何当初她昏迷了日,错过了最佳开奶哺乳时期,没有奶水,只能眼睁睁地被剥夺了哺乳的权利,任由周嬷嬷等几位奶娘照顾她。 好在小妍妍是个不挑食的,每天轮流由几位奶娘照顾,倒是白白胖胖的。 不过,她好像记得以前听人说起过,婴儿生下来之后,母乳在六个月内都会自然带有免疫力,可以让新生儿避免很多疾病的感染。 周嬷嬷倒是生产倒是不久,可有两名奶娘自己的孩子生下来都已经四个月、五个月了,她可得早做准备,再找两名奶娘接替…… “夫人,您快看,小姐又朝着您在笑呢!” 周嬷嬷惊喜的呼唤声打断了苏盼儿的思绪,一低下头,果真看见小妍妍笑得开怀,忍不住又把她抱起,贴着脸颊狠狠亲了两口。 “妍妍小宝贝,你是不是也认出了娘亲啦?来,再给娘亲笑一个,乖喔!” 小妍妍也很赏脸,被苏盼儿一逗,也跟着咯咯直乐。 苏盼儿又逗了她好一会儿,怀里的小妍妍突然不干了。把小嘴儿一扁,张嘴就哭了。 苏盼儿赶忙起身,抱着小妍妍轻轻摇晃着,试图哄着她。 第621章 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呀!妍妍怎么啦,怎么哭了?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逗我们家小妍妍,喔喔喔……妍妍乖……” 她一边走,一边轻拍着她的背。 可小妍妍却越哭越厉害,任凭苏盼儿怎么哄都不成。 “夫人,莫不是小姐尿了?” 周嬷嬷想到一个可能,赶忙说着。 “不能吧?我刚才不是才把了尿。这才不到两柱香时间呢。” 苏盼儿说着,还是依言坐下来,解开捆着的襁褓,一检查,她顿时乐了! “小坏蛋,原来不是尿了,而是拉了臭臭。是感觉不舒服对不对?难怪哭得这么伤心。”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顺势要帮小妍妍擦屁股。 旁边周嬷嬷赶忙上前想接手:“夫人,这事儿还是交给奴婢来吧。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小姐的,再说了,这边也没有新的尿布。” “没事儿,不过就是拉了臭臭而已,我能处理得来。再说了,都已经解开了,莫不成还要又把这泡臭臭抱回去不成?从这里过去小筑那边有一段不近的距离,眼下天冷,可别把孩子冻坏了。” 这可是她的女儿,苏盼儿哪里会嫌弃她臭? 仔细擦干净小屁屁,又用温开水洗净,再换上新的干净的尿布,这才重新包好。 许是知道自己娘亲在替她换尿布,任凭苏盼儿抬起她的小手还是小脚,小妍妍都安安静静的。一直到彻底包好,这才打了个呵欠,嘟起小嘴儿来回磨蹭着。 “小姐是要喝奶了,夫人。” 可惜自己没有奶水,苏盼儿就是再不舍得,也只能把小妍妍交给周嬷嬷。 “抱回小筑那边再喂吧。她喝了奶可得睡好久,免得又来来去去,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好的,夫人。” 周嬷嬷这才抱起孩子,朝着她见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几名小丫鬟也赶忙上前收拾着屋子。 说了好久的话,苏盼儿也感觉困了,见小丫鬟已经把美人榻收拾好,她便随意做了上去。 又听见大门外传来周嬷嬷见礼的声音。 “奴婢给侯爷请安。” 随即便响起秦逸逗弄小妍妍的声音,不多时,小妍妍的哭声便传来了:“小妍妍这是困了?” “是饿了,估计也困了,想睡。”周嬷嬷回答着。 “那赶紧抱下去吧,可莫要饿着了她。” “是,侯爷。” 随着周嬷嬷的应声,秦逸大步流星进了屋。 “妍妍最近好像又大了些。就是总是在哭,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小孩子嘛,饿了冻着了不舒服了都会哭,哭才是正常的,不但可以锻炼肺活量,还能长得高长得壮,不要紧的。”苏盼儿随口应着,起身想帮他脱下披风。 “别,这披风湿气重。” 却被秦逸阻止了,他顺手解下,递给一旁的晴雯,打量了苏盼儿片刻:“什么叫肺活量?咦,你今天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了门?” 真是怪了,自己好像没什么地方露了行迹吧? 苏盼儿避开了秦逸的问题,低头查看一番,也没有发觉自己哪里有平日里不同。 “你头上居然簪着这些金簪玉钗,要是你在家,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吗?”秦逸顺势指了指她的头上的饰物。 是了! 自己头上的饰物她居然忘记取下来了! 苏盼儿好笑的随意抽取掉自己头上的饰物,又随意把几个伺候在左右的丫鬟打发走:“是雪儿递了请柬,邀请我过府一叙。她说得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便急急忙忙过去了……” 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华贵妃让她配药和雪儿的奇怪之处。 “那药,我没有答应要调配,这事看似隐秘,可一旦出了事,我们必定脱不了干系。再说了,我学习医术是为了自己强身健体,可不是为了害人。所以……”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华贵妃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姑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至少眼下,她还不会对我们如何,绯儿还离不了我们的帮助。” 秦逸说得淡然,唯有眸子里那两道寒芒一闪而逝! 心头暗生警惕之色,华贵妃此举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嗯,你想到这点,我也想过了。当初便咬牙硬挺过来了。” 苏盼儿说着,把话题一转:“之前大堂兄来过,他也带来一个消息……” 比起华贵妃那件事儿,苏盼儿倒是觉得苏华荣带来的消息更重要些。这事儿牵扯复杂,他们在明对方在暗,究竟是故意针对他们,还是无意中为之,这事儿委实还有待商椎。 这事儿果然让秦逸拧起了眉。 “就在三天前,圣上把我招进了宫。为的,就是调查有人假借贩卖茶叶之机,偷偷运送兵器。更有胆大妄为者,假借贩卖茶叶,往敌国贩卖兵器。圣上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之怒。已经下令调查此事。会不会,你们所遇到这些人,也是打着相同的主意?” “这……不能吧?” 苏盼儿这话说得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心头突突直跳! 要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些人可是千万不能接触,否则,怕是连死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我想,他们说不得是在学那姜太翁钓鱼——愿者上钩!” 秦逸分析着:“诚如你所言,他们是专门找零散户购买,想来也是为了不露行踪。这也说明了,做这些事情之人很有可能知道盐茶司的人,却刻意在避开!” 是了,说不得就是如此! 对方这么做,并不是真的要贩卖食盐,很有一种可能,是在广撒网,以天下为棋局,下一盘大棋! 而他们则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人家手中的棋子儿! 不过,到了最后,谁是谁棋盘上的棋子,还有待商椎! 秦逸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儿,又转头去拿披风:“此事可大可小,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一趟宫里,也不知道何时才回,不用专门替我留饭了。” 说着,又再度把披风披在肩膀上。 苏盼儿不舍得秦逸离开,却还是轻轻一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今天我去君府时,雪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加上今天我冲撞了贵妃娘娘,你进宫多注意些,可千万不要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第622章 苏盼儿的担忧 苏盼儿有些忧心忡忡的上前帮忙替他系好绳索。 “知道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贵妃娘娘不会因为此事发作我的。” 秦逸郑重说完,又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挑了帘子离开了。 华贵妃之所以那般,不过是想逼迫苏盼儿就犯罢了! 以她的身份,倒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便记恨在心,进而对自己动手。一眼下太子殿下的情况,华贵妃求他帮忙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自己? 她又不是傻子,自当不会作出自断左膀右臂的傻事来! 看着秦逸消失的背影,苏盼儿心头一阵焦躁,最后还是一咬牙,又急忙高声唤着:“等等,侯爷你等一等。” 正所谓关心则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华贵妃真要对付秦逸,她才连哭都没有地儿哭了! 秦逸赶忙回头。 “怎么了?盼儿,你在找什么?” 却看见苏盼儿回头在墙角处一阵摸索,随即取出一个玉瓶,交到了秦逸手上。 “这是贵妃娘娘想要的。这药是可以造成假死状态六个时辰,之后,便会激发人体自身潜力的药。” 苏盼儿仔细解说着:“也就是我曾经给叶大哥服用过的那药。这药你带着,要是华贵妃再问起,你就把这药交给她吧!告诉她,这可是师门代代相传的珍品!只此一粒,万望她珍之重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千万不要乱用!” 是当初苏盼儿给叶寒服用过的那秘药? 秦逸仔细看着玉瓶,随即握紧小心揣进贴身处放好:“嗯,我明白了!你好生歇着吧,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做的。” 得了秦逸的肯定答复,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突然扑进他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脖颈:“你快去吧!记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切莫累坏了自己。遇到事情之前,多想想我,多想想妍妍,我们娘俩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答应我!” “傻瓜!我就是进宫去面圣而已。去也是商量国事,这些事情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会处理好。你在府里照顾好自己和妍妍,等我回来!” 秦逸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儿,苏盼儿这才放开了他。 随即朝着他努力笑了笑:“我知道你是进宫,可我就是担心你。华贵妃没有说错,眼下这些藩王迟迟滞留在盛京,终究是个祸患。可眼下这天气反常,大运河迟迟不解冻,天公不作美,也是莫可奈何。我又帮不上你的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一二罢了!” “为夫明白。” 秦逸没有多言,突然搂住她,对准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安抚之色,慢慢在她嘴唇上流连,柔软的双唇对上,带着温热和冰凉的气息,良久才放开她,看着她那依依不舍的神情。秦逸果断推开了她。 “你好好歇着吧,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便打帘出了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苏盼儿疾走几步,追出房门外。看这他的脚步越走越快,直到看着秦逸走远了,她才慢慢倒回床头,感觉整个人的身子就好像散架了一般,疲累得慌! 想睡,又想到眼下局势复杂,她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慢慢想事情。 秦逸是直奔皇宫去的,直接求见圣上。他在等了片刻,便有内侍前来宣他觐见。 其实,秦逸早就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许。不过,自从上次的事情后,秦逸便谨记着,但凡进宫出宫,都会着人通秉后再行出入。 他随着内侍到了圣上的寝殿外,远远的,圣上跟前的吴公公便迎上前来,一脸眯眼笑。 “老奴给侯爷请安!圣上正在里面等着侯爷您呢!您快里面请!” “多谢吴公公。” 秦逸含笑朝吴公公说着,这才顺势进了寝殿。 寝殿里,圣上正端坐在龙案前批示奏折,身前的奏折堆积如山,他愁眉紧锁,看见秦逸进来,便急忙冲着他招手。 “是秦爱卿来了,快过来。” 秦逸赶忙大步上前,在距离圣上五步远的距离跪下。 “秦逸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多礼了,你快过来看看这份奏折。”圣上冲着他一招手,顺势把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谢圣上。” 秦逸依然规规矩矩见了礼,这才起身上前接过那份奏折。 这奏折是广南东路刺史送来的,那边匪患横行,居然拉帮结派,在年前年后屡次侵犯下山侵害贫民百姓,烧杀掳虐,横行无忌。导致那一带百姓民不聊生,人心惶惶。更有甚者,连片的村庄被屠杀一空,惨不忍睹! 秦逸越看越是频频皱眉头,将那份奏折反复看了两遍,这才将奏折合拢,恭敬的放下。 “如何?此事秦爱卿你有何看法?” 圣上轻叩着龙案,显得很是忧心忡忡的。 “广南东路刺史所奏请之事,理应属实。这些匪患横行无忌,一直是我大周朝老百姓的心腹大患。我大周开国几百年以来,历朝历代都对这山匪进行清缴,却成效甚微,迟迟无法解决实际问题。” 秦逸就此事侃侃而谈,听得圣上连连点头,捋着长须感叹万千。 “这道理朕也明白。眼下刺史上奏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此事更好?” “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在微臣看来,此事当分成几个方面着手。” 秦逸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急速思索着应对之法:“这也和山匪是游兵散勇、却又和当地老百姓关系错综复杂有关,朝廷派出重兵,往往连山匪的影子都见不着,可等我方官兵后走,这些山匪又卷土重来,是以,我方官兵很难以着力给予对方实际力量上的打击……” “要想真正有效剿灭山匪,与其围剿,还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这些山匪下山为民,方能从根本上解决难题,剿匪方能有所成效……” 第623章 你和太傅府上的君小姐很熟? 秦逸这番侃侃而谈,听得圣上不住点头。 等秦逸分析完毕后,圣上又沉吟良久,才在奏折上写下了自己的批示。 这才搁下笔,揉了揉肩头,走到另一边坐下。 旁边的吴公公很有眼力劲儿的送上了香茗。圣上没有多说,反而冲着吴公公一挥手。吴公公不敢怠慢,赶忙拜别着倒退了出去,随即殿门被掩上。 “来,坐吧!你今天进宫,可是有要事禀告?” 圣上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招呼秦逸入座。 “谢圣上赐座。” 秦逸道了谢,在旁侧侧坐了,依然低着头禀报:“微臣今天进宫,确实是有事要向圣上禀告,是关于最近朝中局势之事……” 秦逸不敢怠慢,自然将事情说了,又阐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才停了口。 圣上拧眉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 “其实此事,朕早有耳闻,不过一直没有理会。这事,便交给你去彻查吧!拔了萝卜带出泥,有时候,朕还真的希望朕就是聋子、瞎子、傻子,这样就可以不听、不看、不想,也免得很多时候,明明不该做的事情,又不得不做!” 秦逸急忙拜倒在地。 “圣上为国为民着想,是微臣无能,不能替圣上分忧解难,是微臣失职,望圣上重重责罚!” “罢了,此事又怨不得你,你起来吧!” 圣上摆摆手,目光一转,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来。 忙捋了捋长须,这才再度开了口:“对了,你和太傅府上的君小姐很熟?” 君家小姐?圣上指得应该是君若雪吧? 秦逸赶忙回道:“微臣和君国子祭酒是好友,当初也是他引荐的微臣,所以,算是亦师亦友。连带的,是的拙荆也和君家小姐来往甚密,很是要好。”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相信圣上早就知道得详细无比。此刻问他,秦逸自然挑拣一些表面的东西说。 “嗯,原来如此。” 圣上点了点头,长长叹了一番:“说起来,那君家小姐在幼年时,朕倒是见过她两次面。记得小时候她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那时朕就想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要是能将她许到我皇家来,做我皇家的儿媳该有多好!凑巧当初朕有一子流落在外,朕当时想到此事,便随口说笑般说了出来。可金口玉言,那孩子也被朕当初的一句戏言,害得到了现在都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夫婿。” 这话在秦逸耳朵里嫌弃一阵惊涛骇浪! 圣上居然还有一子流落民间? 他以前怎么未曾听人提及过此事! 一想到此,秦逸赶忙斟酌着说词,轻声问着:“圣上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也该是时候替她觅得一个合格的夫婿了。你最近派人统计一下,将眼下条件符合,又能与之匹配的男子登记造册,再交到朕手上来。” “是,微臣领旨!” 秦逸急忙拜下,他刚要退出,不料圣上又唤住了他:“等等,朕这里还有一事,需要你立刻去办!” 秦逸心头一惊,再度拜下:“微臣敢不从命!” 秦逸这一去,又是几天没有归家。 不过,他的消息却不断传到苏盼儿的耳内。他频频出现在大运河沿岸,指挥官兵和民众疏通运河河道。 说起来,这大运河河道几乎每年都在维护、维修,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不过好在成效卓著,也大大加快了地方和盛京的运输渠道,实属利国利民的大事儿! 随着大运河逐渐疏通,一些着急的官员便坐着小船出了京。 而更多的官员依然滞留在盛京,没有动身。 这些消息苏盼儿听在耳里,也急在心里。可最让她着急得,却是关于宣王府的消息。 听说,宣王世子秦儒突然身患重疾,卧病在床,已经多次请了太医,吃了无数汤药,依然不见好转。 听说,宣王为此大发雷霆之怒,更是迁怒于宣王府大公子,险些将大公子当场斩于剑下,是好几位幕僚下跪,这才让大公子捡回一条命! 听说,宣王妃更是哭得几度昏厥过去,嚷嚷着要大公子抵命…… 苏盼儿是从君若辰嘴里听说此事的! 而君若辰之所以上门求见,其实也是得了华贵妃授意的结果。 “姨母在宫中,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宫,心头难免着急。上次之事,是她太过急切了些。所以,姨母托我代为向你陪个不是,上次是她太过着急,这才做错了事。还望你莫要记挂着那件事才好。”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得蒙贵妃娘娘错爱,还得了这好些美酒赏赐,实在是三生有幸。对了,上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苏盼儿眨巴着眼,一副懵懂样儿。 “你不记挂那件事便好。” 君若辰笑了:“说起来,我还好奇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眼下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君大哥真相了。” 苏盼儿抿着嘴笑了起来:“对了,君大哥对宣王府之事怎么看?这宣王世子卧病不起的消息是真是假?” “此事虽然没有完全传开,不过,想必以你的医术,宣王很快就会求上门来。” 君若辰一脸别有意味:“不过,要是宣王真求上了门,盼儿妹妹又打算如何做?” 君若辰至从回京后,便深居简出,很少在人前露面。这也是君家刻意为之的,直到眼下局势已然明朗,君家才让他出来活动。 仔细想一想,君家这般做派,着实让人有些无语。不过再一想到,君若辰身为君家唯一嫡脉长子,也情有可原了! “如何做?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苏盼儿倒是看得明白。 她做好了准备,等着宣王上门来请。不料这宣王却并没有按照苏盼儿的想法上门,反而把秦儒送去了盛京城外的皇觉寺里静养。 等苏盼儿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秦儒送去皇觉寺的第二天。 一说起皇觉寺,苏盼儿立刻便回想起当初和她有个两面之缘的了觉大师。 那位据说知道上下五百年的了觉大师盯着她看的那一幕,最近她时常在梦境里重现。 第624章 求个恩典 尤其是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态,总算一遍又一遍在梦里上演。 也许,他是还有话想对自己说的,可终究顾虑颇多,最终没有说出口。 想到秦儒去了皇觉寺,苏盼儿自然也歇了替秦儒治病的心思,反而专心照顾起小妍妍来。 小妍妍几乎一天一个笑模样儿,眉眼也逐渐长开,一眼瞧去,那眉那眼那鼻梁那脸蛋,都像足了秦逸,除去五官比秦逸柔和无数外,就好像小号的秦逸一样,让苏盼儿爱不释手,没事就抱着小妍妍舍不得撒手。 不过,她还是抢不过一个人! 珂儿最近也整天都逗留在苏盼儿的院子里,一逮着机会就戳戳小妍妍的脸,为此,可没少被盼儿逮着打手。 “四姐,四姐你瞧!妍妍在抓我的手!她在抓我的手了,你快看,快看!” 苏珂一副好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喊大叫,可躺在美人榻上的小妍妍还以为珂儿在和她说话,朝着他咯咯直乐,不住地踢腾。 “是嘛!呀,娘的小妍妍真能干!” 苏盼儿丢开手上正在准备的小被褥,瞧见小妍妍正乐得开怀,不由伸手想抱她,却被珂儿抢了先。 “四姐,说好了妍妍给我玩一会儿的,你怎么言而无信?你还是我四姐吗?” “什么叫给你玩一会儿?妍妍是我的女儿,可不是拿来给你玩儿的。快给我!” 苏盼儿伸手就想抢。 “不给,就不给!四姐说话不算话,哼!你要是敢抢,下次我说话也不算话了!” 珂儿话语里满是威胁之意,让苏盼儿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 她微微眯起眼:“两位先生昨儿给你布置的功课,你都做完了?” “嘿嘿嘿!当然已经做完啦,四姐,您就放心吧!珂儿不会给你脸上抹黑的。是不是呀,小妍妍!” 珂儿又逗着小妍妍的小手儿,拉着她细细的小小的胳膊直晃荡,让她咯咯的笑。 “君大哥给你出的考题呢?你也做完了不成?” 过了年之后,珂儿又恢复了学业,在两位夫子名下学习课业。 不过,秦逸早就有心让珂儿进学。 大周朝眼下有六个主要的书院,分别是石鼓书院,应天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龙门书院,徂徕书院。这六个大的书院招生都分外严格,而六个书院中,又以应天府的应天书院最为著名,靴子众多,而招生也最为严格。 年后,秦逸便抽空替珂儿向应天书院递交了报名表,眼下,珂儿就等着应天府统一的春季招生考试了。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苏盼儿这才命两位夫子着重教导珂儿会考取的几个项目。 除此之外,还额外拜托曾经从应天书院结业的君若辰帮忙教导珂儿。 苏盼儿拜托之事,君若辰自然欣然应允。 还特意将他当年进入应天书院的考题抄了一份交给珂儿,又每隔三天,额外抽出半天来教导珂儿。 “君大哥出的考题也做完了,四姐!嘿嘿,我早就知道你会找借口,所以早就把功课做完啦!” 珂儿一副我早就猜到了姿势,让苏盼儿无可奈何。 “行了,就让你再抱一会儿。” 只得又回头吩咐着萧大娘:“让小丫鬟再加些碳,把地龙再烧得暖和些。别冻着了孩子,感冒了就糟糕了。” “夫人,这地龙已经够暖和了。要是再加热,怕这屋里的火气太重,大人小孩都容易上火,得不偿失。” “还是大娘你想得周到。” 苏盼儿略微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随即才摇摇头有些歉意第说道:“我就想着要暖和些,却忘记了火气太大了。这样,你让人在屋子四个角落处,各自放上四个水盆,也免得屋子太干燥了。” “好的,夫人。” 萧大娘急忙吩咐下去了。 看着忙前忙后转悠个不停的的萧大娘,苏盼儿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萧大娘,好像萧小六年纪也不小了吧?” 这话让萧大娘一愣,随即心头一喜! 又强行压下心头的喜意,仔细回禀苏盼儿:“小六今年十八了,老奴就是想着,等夫人得空了,再求夫人一个恩典,给这孩子寻一门亲。这孩子也是个老实的,整天只知道闷头做事,连话都不怎么说。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十八了,是该好好成家立业了。” 苏盼儿点了点头:“眼下秦府开府的时间不长,也比不得其它几百年的大户人民。眼下府里虽然也有好些丫鬟,可倒底人少了些。萧大娘你就瞧着看看,可有你相中的人选。要是你有了合心意的,再回禀我不迟。” 这是给她自己选儿媳的机会了! 萧大娘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赶忙跪下给苏盼儿磕了一个头:“夫人对我家小六的恩典,老婆子我都记在心里。等事情有了眉目,我老婆子必定让小六来给夫人磕头。” “萧大娘快起来,再怎么说,你们也是跟在我们身边的老人了,小六、小七、萧敏这几个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们夫妻最困难的时刻,你们都一直不离不弃,尽心尽力伺候,这些都是你们该得的!” “可这些也都是我们应该做得,是夫人仁慈,才会这般。” 萧大娘喜上眉梢,心里已经在暗暗计较着选哪个小丫鬟做自己的儿媳了。 苏盼儿也乐得培养几个心腹出来。 小六和小七都是老实的,眼下倒底年岁还小,等年纪渐大,也足以独当一面了。 配个自己府上的丫鬟,以后有了孩子可就是家生子。 尤其是眼下小七在珂儿身边伺候,等珂儿去了书院,身边总要有一个得力的人。把小六配了府中的丫鬟,以后也不用担心背弃主子,用起来也更放心。 说到去书院,上次君若辰还说要应考会考声乐一课,珂儿以前没有接触,看来这课倒是悬了。 她正想着君若辰,君若辰居然再度登门了!也同时带来几样乐器供珂儿选择。 “盼儿妹妹,明儿初一,我娘和雪儿妹妹明天要去皇觉寺上香礼佛。也不知道盼儿你可有空,要不要一起去?” 第625章 进香 “去皇觉寺?” 苏盼儿很是吃惊! 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前儿秦儒才住进了皇觉寺,眼下君若辰便说君老夫人要去皇觉寺上香,这由不得她不多想。 “其实,不只是我君家祖母要去,柳家老夫人也会去。因为,每年二月初一这天了觉大师和诸位老禅师都会轮流在皇觉寺讲经。所以,盛京中的名门望族各路人马都会前往。” 君若辰一副你懂得的眼神:“不仅如此,也还会去皇觉寺旁边的静云庵添些香油。这可是件大事,大家自然都会积极前往了。” 静云庵? 苏盼儿想了又想,才想了起来,自己那位所谓的胞妹,眼下不就在静云庵里礼佛吗? “如何,你去还是不去?倒是给我个准信儿才成!” 君若辰再度问着:“话又说回来,小妍妍眼下也这么大了,也该是去寺院里还愿的时候。” “去,怎么不去!有热闹都不去,那不是傻子嘛!” 盛京里的名门贵妇都会去,她自然也要去了。 她才不会明言,她其实是对那静云庵里礼佛的那个让更感兴趣,这才决定走这一遭的! 君若辰松了口气,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只屏息凝气着。 “好!那明儿一早,我们便在南城门外等候。到时你可一定要来!” “一定!” 既然答应了君若辰,苏盼儿自然积极起来。 不但派人下去准备礼佛需要带上的东西,还精挑细选了一批合格的护卫,明天随行左右,免得再出点什么意外。 又想到秦逸不知道还在忙些什么,明儿一早他能不能赶回来。 苏盼儿心中自然祈盼秦逸能在今晚赶回,可惜她失望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早早便起身,收拾一番,这才坐上马车直取皇觉寺。 由于上次出宫回府路上遭遇黑衣人追杀,所以这次出门,苏盼儿也不嫌弃带着下人累赘,不但安排了精兵强将护卫左右,就连马儿和贴身伺候的丫鬟,也都精挑细选的。 妙玉也被她留下了,反而带上了晴雯和萧敏一道。 萧敏的脸上痘痕也几乎消失了,不过她做事手脚麻利,又不喜欢往苏盼儿身边凑,不过做事却是个麻利的。加上苏盼儿对她也知根知底,真要有点什么,不说帮忙,至少跑山路是没有问题的。 马车里添了两个燃得正旺的火盆,苏盼儿抱着小妍妍坐在最里面,左边坐着萧大娘和周嬷嬷,右边坐着晴雯和妙玉。中间的小几上还放着刚刚温热的牛乳鸡蛋羹。 晴雯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小碗,递给苏盼儿:“夫人,牛乳鸡蛋羹已经好了,您先吃吧。小姐给奴婢们抱一会儿吧!” “也好,妍妍眼下睡得正香,可别摇醒了。” 苏盼儿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给旁边的萧敏,这才接过碗来:“这东西营养又暖胃,晚些等马车停了,给大堂兄和珂儿也一人送一份过去。” 原本苏盼儿想让珂儿做马车,他却偏要随着苏华荣骑马,说是视野开阔些。 可苏盼儿想到外面那刺骨的寒风,就一阵心疼。 “是,夫人。” 萧大娘应着,又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今天出城的人特别多,而且都是宦官人家的车马,看样子还得等一等才到我们出城,不如让老奴现在就给两位舅爷送去吧。” 眼下天还没有大亮,众人居然就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出城。 “也好!你派人现在就送过去吧。吃些热络的,身上也暖和些。” 苏盼儿偷偷掀开车帘,顺着那道细缝往外面看,果然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从他们的马车到城门口堵塞了一大片,看样子还得有得等了! 结果果真如苏盼儿猜测那般,等他们的马车出了城,马儿撒开脚丫子的跑,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原本君家的马车说等在城门外,却并没有看到人影,苏盼儿估计,她们应该是等不到人,便直接去了皇觉寺。好在去皇觉寺路途不是很远,一行人便直奔而去。 这么一耽搁,等马车到皇觉寺山下时,天早就亮开了。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沿着石阶一路攀登,到得大殿里,果真有高僧在讲经,宣扬佛法无边。她听了片刻,又去上了香,捐了香油钱,这才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到客房暂住。 这般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中午,众人都人疲马乏,安顿下来后,便吩咐下人去拿素斋,又派人打听君家的下落。一会儿,就探听到了结果。 苏盼儿也不着急,反而淡定的住下,用了下人送来的素斋,又小憩片刻,这才抱着小妍妍去了寺庙的偏殿处。 这皇觉寺风景优美,更比盛京又多了一股檀香。 苏盼儿沿着走廊随意行走,一个没注意,居然走过了去偏殿的路,反而到了一个院子里。 “咦?” 前面一道身影让她轻咦一声,赶忙把身体往后一缩,险些让身后的萧敏和周嬷嬷撞到了她身上,有赶忙止住了脚步。 那不是……圣上身边的那名老太监,叫什么吴公公的,就算他身着普通服饰,可苏盼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吴公公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也表示,那位也在皇觉寺? 如果那位也在皇觉寺,会不会秦逸也在这附近?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莫名好起来,悄无声息地往后倒退了回去,又疾走几步离开了。 她刚刚一走开,那身着便衣的吴公公也转头朝他们适才所见的看了一眼,有些惊疑不定走出来,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丝毫人影。 心下一松,正要回头,目光却落到苏盼儿适才站立之处,看着那湿地上新留下的几个脚印,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他便回转进了屋里,朝着墙角阴影处一名暗卫一招手,随即吩咐了两句。 那暗卫连连点头,很快便下去了。 身后的事情苏盼儿自然不知,她去了偏殿。 偏殿门口左右两边各自守着两名小沙弥,看见她的到来,急忙进去禀报一声,不久,就看见君若雪急匆匆出来。 第626章 议婚 “盼儿姐,你可算是来了。快进来,了觉大师在禅院里呢。” 君若雪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了觉大师! 苏盼儿的心瞬间好像停顿了一下,漏了一拍,随即砰砰砰直跳! 了觉大师居然在里面,顿时让苏盼儿来了兴趣。 两位小姐妹手挽着手走进禅院,禅院里到处都是禅香。二人的到来并没有惊动端坐在上首处的了觉大师。 了觉大师正打着禅语:“有大智大慧,便能照五蕴皆空。有大慈大悲,就能度一切苦厄。福报不是求来的,是一世一世修来的。所谓寂静处,不在山上也不在寺里。只要施主有一颗慈悲心,世间无一处不是寂静处,无一处不是净土。有颗宽怀的心,知足的心,这就是佛主给予的最大福报。阿弥陀佛!” 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却听得君家众人连连点头,看得苏盼儿忍不住摸了下鼻头。 这些所谓的高僧,莫不是都靠卖弄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来烘托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不成? 非得打禅语,好好说话会死呀? 君老夫人叹息一声,赶忙双手合十,朝了觉大师拜了拜,一脸恭敬。 “此事是我老太婆着相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老婆子我才不得不这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还望大师切莫见怪。” 了觉半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睁开眼。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施主不用惊慌。相信施主保持一颗向佛之心,定能得佛主保佑,否极泰来。” 君老夫人这才大喜过望! 又连连拜下:“难得大师肯替老婆子指点迷津,老婆子已经向寺里捐了些香油钱。还望禅师不令赐教。” “好说,好说!贫僧多谢施主慷慨。” 了觉双手合十宣着佛号。 “不过,还有一事,我老婆子还想请禅师解惑……” 这边君老夫人还和了觉说着什么,君若雪却偷偷拽了拽苏盼儿的袖子,朝一旁的蒲团上指了指。 二人轻手轻脚走到另一边,这才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来,小妍妍到表姑这里来!” 君若雪想抱妍妍,却被苏盼儿阻止了。 “她还在睡,没醒呢。干脆让奶娘抱进里面去把。” 苏盼儿说着便朝周嬷嬷递了眼色,周嬷嬷急忙上前将小妍妍抱走了。 “老夫人求了觉大师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谈了很久了。” 君若雪摇摇头:“不过,大多是那和尚在说,祖母在听。我看祖母心事重重的,问了不少问题,可那和尚总是打禅语,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听不明白,或许,所谓禅语,就是要让人听不明白,去猜的吧?万一猜对了呢。 苏盼儿不由想起那句“逢槐莫入”的话语。 要是对方直接说明了倒底是哪个槐字,估计在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别无选择走进那片小树林子里,进到那座小屋。 她和君若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不久,君老夫人便出来了。 “祖母,您……说完了?” 君若雪朝里面探着头,看向那蒲团上依然还在打坐的了觉大师,一脸好奇色。 “你也上来了,好孩子。” 君老夫人握着苏盼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倒是显得一脸忧心忡忡的。 “走吧!我们别带在这里了,先出去再说其它。” “好,我们走。” 众人搀扶着君老夫人,转身便朝着外面走。 苏盼儿也跟在君老夫人身旁,迈步出了禅院。不料身后一个小沙弥追了出来。 “施主,施主请留步!” 众人齐齐停下脚步回头。 那小沙弥未曾开口,倒是先笑了起来,朝着苏盼儿行了个佛礼:“施主,了觉禅师想单独和你见上一见。您请!” 那了觉禅师想见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对方认出自己来了吧! 不过,认出她也正常,二人都见过两次面了:“有劳小施主,了觉禅师相召,我自然要去见一见的。” 旁边君若雪吊住了她的臂膀:“盼儿姐,我随同你一起去!” “你别去了,刚才小沙弥可是说过,了觉禅师单独相请,我自然得去见上一面。你在这里陪着祖母和你娘便是,我区区就来。” 苏盼儿说着,朝君老夫人和君少夫人点点头,这才随着小沙弥走了。 她心中分外警醒,之前君老夫人手上所持的那方纸上,似乎写着些什么字。她回头看了眼君若雪,难不成……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内心就开始不淡定了! 雪儿居然都没有告诉她呢,什么时候,她们两个小姐妹间居然这般见外了? 这可是终身大事,她也打算隐瞒自己吗? 等苏盼儿离开,君老夫人一行人也回了后院禅房里暂住。 把君若雪支开后,君老夫人才长长叹了口气:“真想不到,圣上居然是这个意思。他这般做,是要将我君家置于何地!”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所杵着的拐杖重重在地上敲击着。 君少夫人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却努力眨了眨眼,笑着安慰君老夫人:“娘,您别难过,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爹他老人家不是说了,他会再去求求圣上,说不得……” “他这话,拿去偏偏雪儿还差不多!” 君老夫人疲惫的靠回床头,重重叹了口气:“唉!雪儿这孩子,可是从小就是按照皇家规矩娇养这长大的。真没想到,最后却许了这么一个人,还是嫁过去做平妻。这简直就是,就是……唉!” “娘,那孩子不是也很有出息吗?你看,他年纪轻轻就官拜侯爵,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又是知根知底的,配雪儿也是良配……” “良配?” 君老夫人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就他那样,也能叫良配?你当老身瞎眼了不成!这桩婚事要不是圣上钦点的,老身就是拼了一死,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嘘!娘,您小点声儿!” 君少夫人急忙安慰着老夫人:“媳妇听人提及,今儿圣上也微服来了皇觉寺。可不能叫人听去了才好。” 这话终于让君老夫人住了嘴。 第627章 是那河里的小鱼儿 等老夫人睡下,君少夫人这才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见四下里没有人,这才捂着嘴蹲在角落处痛哭了一场。 她却不知道,在另一头的角落处,君若雪将这一切都收进眼里,眼泪也哗哗的往下流。 苏盼儿感觉很郁闷。 这了觉大师让人把她唤进来,却半个字也不说,自顾自捻着他手中的佛珠。 她也没有说话,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切。她倒要看看,这秃驴究竟想弄点什么名堂出来。 良久,那了觉大师才微微睁开眼,朝着她笑了笑,口宣佛号。 “施主,你与佛有缘!” 苏盼儿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想要香油钱就明说,还来这一套,真是…… 表面她还是一本正经地:“盼儿也觉得自己与佛有缘,所以今天上山,就是特意来寺里捐些香油钱,还顺便替我小女还愿。”已经捐了,莫要再向她讨要。 “施主今天上山,可还习惯寺里的环境?这斋菜可还合乎施主的胃口?” “寺里清冷,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苏盼儿回得也简单:“这斋菜就更好了,最近天天鸡鸭鱼肉大补特补,难得吃些清淡的斋菜,倒是觉得很是美味。” “阿弥陀佛!施主喜欢就好。见施主果真平安渡过生死劫,依然这般镇定自如,果真难得,难得!” 了觉大师再度开口。 见对方主动把话带到了生死劫上,苏盼儿自然也不客气。 “盼儿还没有感谢大师当初的提醒。可惜盼儿着实愚钝,迟迟到事后才发现大师禅语的意思。” 苏盼儿含笑轻语,随即把话题一转:“不过,盼儿倒是好奇一件事,大师是如何发现盼儿有这一场生死劫的?” “此事要知道并不难。” 了觉也没有隐瞒她:“当初贫僧看施主印堂一片漆黑,而身旁的众人脸上也带着死气。好在施主脸上有吉星高照,虽然有大难,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才开口提醒,不料还是未能逃过既定的劫数。阿弥陀佛!” “大师果真好本事!难怪您知上下五百年,不过大师,盼儿还有一事要请教大师。” 苏盼儿朝着了觉一拜。 “阿弥陀佛!” 了觉掀了掀眉头:“施主您想问的,是施主为何会莫名出现在此处?还是施主从何处来,到去处去?” 苏盼儿一愣! 了觉再度说道:“还是说,施主好奇自己为何会借尸还魂?” “你……” 苏盼儿大惊失色!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猛一下从蒲团上站起!双眼紧紧盯着了觉,一股杀机在她心头弥漫! 借尸还魂之事,她一直以为是隐秘,更是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告诉任何人,直到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可今天了觉却突然这般说,是他真的知道实情?还是对方只是在讹她?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眯着眼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和尚还真的知道过去未来,上下五百年? “就是施主理解的意思。” 了觉突然闭上了双眼,再度捻着佛珠敲着木鱼,一长串经文从他嘴里冒出,居然奇异安抚了苏盼儿心中沸腾的杀机。 她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缓缓又盘膝坐回原位,唯独眼底那股警惕色,却丝毫没有减少。 “呵呵!大师你可真会开玩笑,什么借尸还魂,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是大师想说点聊斋故事来解解闷,盼儿也洗耳恭听!” 了觉没有否认苏盼儿的话,依然捻着佛珠,良久才睁开眼。 “这世界上,每六十年一个甲子,每三百年一个轮回。每当北斗七星连珠连成一条直线时,又恰巧一个人与另一个时空的人磁场相同,便很有可能互相转换灵魂,从而借尸还魂,再度重生。” 了觉的两片薄薄的嘴唇埋在那雪白的胡须里,上下一碰,说出来的话听得苏盼儿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更听得糊涂了。 “大师可真会说故事。这个故事的开头倒是很不错的。” 苏盼儿一本正经地点头,眼底里面一场飙风般的风暴在成型。 “每一个借尸还魂的人,要么是夙愿未了,要么是天命之人。她会剥夺旁人的运势,甚至还会逆天而行。命运就好比一条河,而每个人都是那河里的小鱼儿,在命运长河里畅游。从小鱼儿出生开始,它最终的结局就早已注定。” 了觉大师好似一无所觉,依然微微闭着双眼,继续敲着木鱼念着经:“可是有一天,一条跳出了命运长河的小鱼儿出现了。这条小鱼儿原本不在命运长河里,所以,有它出现的每一个点,都充满无数未知数。是变好还是变坏,每一个点都是全新的概念。” 苏盼儿倒吸一口气! 身上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老和尚说得话,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 “不过,小鱼儿毕竟只是一条小鱼儿,就算它原本不在命运长河里,可它跳进了命运长河,就必然会受到命运长河的影响。是好,是坏,端看她身边人如何了。” 了觉大师终于睁开了眼:“施主,以施主的资质,要是看破红尘入我佛门,你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弘扬我佛法,必得长生……不老!” “呵呵,长生不老?那个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能做我想做的一切吗?” 苏盼儿根本就不把他的话放进心里:“人活着就是为了快快乐乐的,才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你那所谓的弘扬佛法,成就大业,或者长生不老,都不是我的追求。怕是要让大师失望了!” “阿弥陀佛!” 了觉大师默默朝着苏盼儿见了一礼,总算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木鱼。 “人各有志,不敢强求。他日施主要是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来找贫僧,我佛慈悲,大门将永远向施主打开。” “那多谢大师了,不过,我怕是用不着了。” 苏盼儿一脸淡然色,站起身来:“要是大师没什么事,盼儿便告辞了。”说着,她也行了个佛礼,转身要走。 却被了觉大师叫住了。 第628章 命不该绝! “听闻施主习得一手好医术,不知施主可愿动手为一人医治?” 了觉大师口宣佛号问着。 “大师说得是何人?” 苏盼儿回头。 “施主心中已有答案,何苦还要这般咄咄逼人。” “按照大师的说法,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那么我何苦强行插手?要是他命不该绝,他就自然不会死,不是吗?” 苏盼儿的嘴角勾起一道轻浅的淡笑,回头便跨出了房门外。 他是想让自己医治那秦儒的伤? 这么说来,那秦儒果真是受了伤!不过,苏盼儿倒是觉得,那秦儒和秦鸿比起来,倒是秦儒顺眼一些。 了觉大师略微迟疑一下,朝苏盼儿背影见了一礼。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你这又何苦?” 救人一命? 苏盼儿嘴角上弯,带出一轮明月般的浅笑。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受苦,就凭她苏盼儿一人,她救得过来嘛! 再说了,如果是旁人病了,她或许还会施以援手,可是秦儒是那宣王府的人,那宣王当初在金銮殿上和秦逸对峙的那一幕,她可没有忘记! 要她出手?可以! 拿出她能心动、又可以接受的条件来! 她急匆匆走出禅房,沿着那曲折小径朝后山折转。这一片禅房都显得错落往复,她有心事,便不自觉的跨步往前冲,等她发现时,又陷入一片陌生的禅院中。 等到苏盼儿停下脚步,不由依着那廊柱随意靠了一小会儿,仔细回忆着适才那了觉大师的话语。 刚才她嘴里说得轻巧淡然,可她心中早就如同那滚油锅里加入了一滴冷水,激起了无数水花。 她一直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莫名的时空,如果真的了觉大师所言,是那所谓的七星连珠后碰巧所致,那是不是也表示,对方也可以接着这么一说,把自己当作异端处理掉? 这想法看似荒谬,可历朝历代被当作异端处死者都不少!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道隐约的说话声却突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声音。 “我做事,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配合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初那件事,有哪次没让你满意?”一个微微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声音传来。 “哼!你自己不也说了当初那件事!” 那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语气里带着抱怨色:“可让本……让我最不满意的,就是当年那件事。你可知道,就因为那件事,让本……让我这许多年行事都藏头露尾,生怕露了形迹。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之前这中年男子说话短,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上距离远,苏盼儿听不真切。 可眼下对方一生气,又说了这一大串话,苏盼儿立刻便听仔细了,这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宣王! 宣王会在这里倒是不稀奇,不过,和他说话的人又是谁? 苏盼儿立刻想起当初在张府那时,意外听见宣王、宣王妃和那一个人所说的话。 事后,苏盼儿也曾画了张画像,交给秦逸派人打探那名男子。 可奇怪的是,任凭秦逸如何查找,那名男子都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根本找不到此人。 而眼下和宣王对话的人,分明就是当初她找遍了盛京,也找不到的那个人! “这事你可不能怨我!” 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已经尽量派人围追堵截,可最终还是被对方逃出生天。由此可见,对方是命不该绝。再说了,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件事早就成为了历史。恐怕就连那位都忘记了此事,你还拿出来说事,也不嫌伤了我们彼此间的和气?” “行!你做错了事情,还不让本……让我说了!” 宣王好似有些恼羞成怒:“那好!今儿这事儿我可不敢有劳你大驾了。此事就让本王自己来,你就在一旁看戏便成了!” “行!你想自己来,那就你自己动手吧!看戏嘛,我可从来不嫌事儿大!” 那人拖长了尾音,越发显得好似泼皮无赖般。 “哼!你可记住了你今儿所说的话!” 宣王说着,随即便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之后,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就在苏盼儿以为完事时,又听得那道声音远远传来:“呸!老东西,每次都装腔作势,要不是看在你我多年主顾的份儿上……呵呵!” 随即,那边便没有了声息。 苏盼儿大气都不敢喘,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着那边的动静。 良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夫人,眼下时辰不早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小姐如今怕是已经醒过来了。”晴雯轻声在苏盼儿身后禀报着。 可着实吓了苏盼儿一大跳! 这才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萧敏和晴雯,这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你这鬼丫头突然说话,可吓了我一大跳!” 她装着无意间询问着:“对了,刚才好像有人从附近经过,你们可曾听见人声?” 她的耳力天生就比常人要来得灵敏许多,故而她才有此一问。 晴雯和萧敏对视一眼,随即摇头,二人齐齐应着:“奴婢没有发现附近有人。夫人,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盼儿目光收回,有些失望的轻喔了一声:“也没啥,就是随口问问方向,我们走吧!” 她这才循着沿途寻找回去的路,花了一小段时间总算走了出去。 苏盼儿看了看,见左右无人,又赶忙交待着二人:“刚才我们迷路之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对人说起,就是有人问起也莫要提及。明白不?” “奴婢知道。” 二人急忙应下。 苏盼儿想想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免得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说着,这才迈步进了那临时居住的小禅院,果真远远就听见小妍妍的啼哭声,她急忙加快了脚步。 “小妍妍怎么哭了?可是想娘亲了。” 周嬷嬷正抱着小妍妍来回走动不断哄着她,闻言吓得脸都白了。 “夫人,小姐刚刚醒一小会儿了,奴婢尝试喂她奶水,她也不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第629章 赏花 不肯喝奶? 这话让苏盼儿紧张了。 “来,小妍妍到娘亲这里来。乖哦!来我看看,这是怎么了,怎么不乖喔……” 她接过小妍妍,轻轻摇晃着她,又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着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呀! 小妍妍还是在哭,一张小脸儿哭得红通通的,憋足了气。 苏盼儿无奈,只得抱着她轻轻地在屋子里来回晃动着,可小妍妍还是不买账,依然啼哭不止。 引得就连旁边小院暂住的香客也派人来询问孩子是不是饿了。 苏盼儿见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得抱着孩子走出了屋子,来到小院外面晃荡,没想到,小妍妍居然停止了哭泣,渐渐又睡了过去,只是那张小嘴儿还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分外可怜。 “夫人,小姐莫不是不喜欢那屋子不成?” 周嬷嬷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您看,之前小姐睡得好好的,居然说哭就哭了。奴婢想,或许是小姐不喜欢那间屋子,那屋子不像府里的小院宽敞明亮。” “小姐才两个多月,哪里能分辨那些,依老奴看,莫不是小姐不习惯那屋子里燃烧着的禅香,这才哭过不停。” 萧大娘倒是提出了不同的观点。 却让苏盼儿眼前一亮! “是了,那屋子里一直燃放了禅香。原本我们住进来前没有点燃,等我们住进去之后,那禅香才开始点燃,可能刺激妍妍的鼻子,让她感觉不舒服,这才用啼哭来表示。” 苏盼儿猜测着,随意吩咐萧敏:“敏儿,你去把那禅香灭掉,再把门窗全部打开散味,我们晚些再进去便是了。” “是,夫人。” 萧敏领命快步过去了。 苏盼儿看着睡着的小妍妍,心疼得要命。 “妍妍刚才都没有喝奶,要不就辛苦周嬷嬷,看看她现在睡着了,会不会喝一点儿。” 周嬷嬷自然没有异议,左右看了看。 “那边大石头上可以坐一会儿,加上周围花丛严密,倒是可以遮掩形迹。要不,奴婢到那边去哺乳?” 哺乳得解开衣服,在室外哺乳自然讲究颇多。 “也好。你再拿一块披风,直接把孩子和你自己一遮,倒是不用担心又外人来。” 苏盼儿点头应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给了周嬷嬷。 周嬷嬷赶忙抱着小妍妍,去了那边,果然拿了披风遮掩。 不久,就听见周嬷嬷惊喜的话语的传来:“吃了,吃了,夫人,小姐果然开始喝奶了。这下好了!” 肯喝奶,就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 苏盼儿松了口气。 又想起之前那了觉大师所言秦儒受伤之事来。 秦逸最近整天在外忙碌,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此事?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得门口处传来叩门声,不久,便看见晴雯急匆匆而来。 “夫人,是住在男客那边的大舅爷和小舅爷听说了小姐哭闹,特意派了人来问。奴婢回小姐已经睡着了。他这才回去报信去了。” “嗯,知道了。” 苏盼儿淡淡回着,心里却想这大堂兄和珂儿此刻用过饭了没有。 好容易等屋子里的禅香味儿淡下去了,苏盼儿才把小妍妍抱进了屋子里。果然,没有了那味道,小妍妍睡得很香,嘴角还嘟起一个大大的水泡,逗得几个人直乐。 苏盼儿还沉浸在自己家小妍妍带给她的欢乐中,这小院的门又被敲响。 “夫人,是张夫人派了人来。说这皇觉寺后山的桃花已经开了,她邀请您同去赏花。您看……” “眼下这积雪尚未花开,这皇觉寺的桃花居然就开了?” 苏盼儿微微蹙眉,不过随即又想到,或者这不过是张夫人约自己出去的借口,那原本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了。 “告诉张夫人,我一会儿就去。” 她原本打算傍晚便回的,可是现在,她却改了主意。尤其是之前从君若雪嘴里得知,他们会在皇觉寺里呆上三天之后,她原本打算离开的想法就淡了。 上次她让秦逸追查那人的下落,可秦逸派出去的人手却没有查出丝毫下落来。眼下既然对方也在这里,少不得还会露出形迹,自己真要离开了,多半又会再度错过了。 这么想着,她便把人手都留下照看小妍妍,自己仅仅带了萧敏同去。 去皇觉寺的后山,要从皇觉寺后堂穿过,一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可比那乡下人赶集还要热闹。 越往后山走,人流就渐渐变少了。 等到了后山上,人流就更少了,苏盼儿一直沿着那条小径往山上走,等她发现已经好久没有碰见人影后,她已经到了半山腰处一个三岔路口处。 路口下方站着两名身着玄衣的带刀护卫,看见苏盼儿从另一头走过来,并没有阻止她。 苏盼儿却多看了两人几眼,这才越过二人继续往前。 走出不多远,前方景致突然一变,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这个开阔处周围生长着几株茂密的大树,大树下搁置着石桌石凳,而石凳上,此刻正端坐着几个人,张夫人也站在角落处。 最让苏盼儿惊喜的,是秦逸居然也在这里! 她虽然早就猜到秦逸可能也在,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在这里见到了他,心下不由惊喜万分,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可她的目光继续一扫,落到前方侧着身对着她的那道身影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敛,赶忙正了正衣冠,这才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上前见礼。 “臣妾秦苏氏拜见圣上。” 原本正低头瞧着什么的圣上终于抬起头,看见是苏盼儿,这才笑了笑。 “平身。” “谢圣上。”苏盼儿这才起身。 圣上盯着她瞧了片刻,又看了眼身旁的秦逸,打趣着:“早就听闻秦爱卿伉俪情深,眼下一瞧,你们二人男才女貌,果然般配得紧!” 秦逸急忙低下头:“圣上说笑了。” “哈哈哈……行了,眼下难得出来一趟,大家都别太过拘束,都坐下来,一起好好唠叨唠叨。” 第630章 代为保管 “谢圣上。” 众人齐齐应声,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放松下了。 就连苏盼儿也依然规规矩矩的站着。 心里不由暗暗吐糟,圣上倒是说得轻巧,这些个大臣又有谁敢真的僭越?又不是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圣上摇了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强求。 “刚才我们商量之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张爱卿,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不可有所松懈。” 旁边的张大人急忙出列拜下:“微臣领旨!” 张大人便带着张夫人退了下去。 临走时,张夫人给了苏盼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苏盼儿目光沉了沉,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张大人一走,圣上身边除了吴公公和四名带刀护卫外,便只有秦逸和苏盼儿了。 “你们都退下去吧!朕想和秦爱卿单独说几句话。” 几名带刀护卫明显不想走,看了看秦逸有看了看苏盼儿,最终还是退到了小道尽头那边。 圣上也不在意,反而指着他对面的石凳,招呼着秦逸二人。 “坐下来说吧!你们杵在那里,朕说话还得仰着头,累得慌!” 圣上都开了金口,二人自然也不在推辞,道了谢在下首处坐了下来。 圣上盯着秦逸的脸,沉默了许久,这才突然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推到秦逸面前:“这玉佩,你先收着。朕还有事要交待你!” 苏盼儿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块玉佩上。 那玉佩是一块凤形玉佩,一只由祖母绿雕刻成展翅欲飞的凤凰的极品玉佩,当真是栩栩如生,就算外行人看了也能轻易分辨出来,这块玉佩价值连城。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能从当今圣上手里拿出之物,又岂是普通玉佩? “是,圣上!” 秦逸虽然吃惊,却还是依言小心收起。 圣上的脸上带着深沉的缅怀神色,脸上的神情也郁郁寡欢的。 “这块玉佩可不仅仅是玉佩,它还是一块信物,也是历朝历代鬼谷门门主之物。” 啥? 鬼谷门门主之物? 苏盼儿和秦逸都大吃一惊!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朕知道,你这小子前段时间,还去调看了关于鬼谷门记载的典籍了吧?” 圣上轻轻敲击着石桌,话语里带着几分打趣之色。 却吓得苏盼儿和秦逸双膝一软,双双跪倒在地:“微臣该死,望圣上恕罪!” “唉!不过是调阅点资料而已,又何罪之有?快起来吧。” 圣上依然一脸含笑,朝着二人招了招手:“不过,朝中的那群饭桶一个个都自以为是,不敢在典籍里留下些什么,即便有提到,要么是三言两语带过,要么就是似是而非,颠倒黑白的记载,不看也罢!” “是……” 秦逸二人再不敢乱说一句,只是道了谢,重新坐回了原位。 苏盼儿心里却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一直都听人说起,鬼谷门饱受大周朝历代君主打压,到最后崩裂离析,门下弟子死得死,逃的逃,散的散,就连最后剩下的那些零散弟子,也被人追杀,死伤殆尽。 就连程师叔也隐姓埋名,回到乡下才得已苟活下来。 怎么此刻听圣上这么一说,又觉得和众人所言出入甚大!究竟哪个说得是真,哪个说得是假? 苏盼儿心慌意乱,身旁的秦逸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却强自镇定听圣上继续说了下去。 “世人都说,这鬼谷门历朝历代都被当权者所猜忌,最终导致鬼谷门彻底覆灭。那这鬼谷门门主的信物,又为何会在朕的身上?是不是被朕灭了鬼谷门,夺了这玉佩?” 圣上似乎也清楚二人所想,直接道出二人心中的想法:“其实,人们说得对,但是也不对!历朝历代被当权者猜忌也正常,主要是这鬼谷门那些神秘莫测的手段,严重威胁到了当权者的利益。他们接受不了,自然会生出毁灭的想法。至于这玉佩,却并非朕夺得,而是有人赠与朕的心爱之物!” 秦逸二人都没有说话,目光里满是惊疑。 信或者不信,恐怕只有自己二人心中才知道了。 “朕老啰!也活不了多少年头了。” 圣上突然叹了口气,眼中缅怀之色越发浓重,身上笼罩着一层忧伤:“朕之所以把这枚玉佩交给你,是托你代为仔细保管。万万不可遗失!等将来要是有一天……有那么一天,你们自会清楚其中缘由。到了那时,你们自会知道朕把此物交给你们的缘由。” “是,请圣上放心!微臣必定将此物妥善保管,绝对不会遗失此物的!” 秦逸郑重其事的抱拳应下。 圣上点了点头,把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弹,却又依然感觉到圣上看向她的那两道审视的目光。良久才从她身上收回。 “听说,你和薛老很熟?而且,还和他经常讨论医术?” 苏盼儿微微诧异,抬头看向圣上,正好看见圣上看来的探寻目光,赶忙再度低下头。 “回禀圣上,薛老确实和臣妾很熟。主要是因为当初永泽和长泽等县遭受瘟疫之灾时,臣妾和薛老共同研讨医术,对薛老的医术和人品深感折服。之后,便一直跟随在他老人家身旁,学得他老人家的凤毛麟角,也受用不尽。”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个滑溜的。” 圣上突然大笑不止,随即朝着秦逸打趣着:“之前薛老的那一番说词,秦爱卿你可是亲眼所见。眼下,又听见你媳妇这般说词,倒是觉得有趣至极!” 秦逸赶忙抱拳,一脸惭愧色:“圣上严重了,正所谓学无止境,拙荆和薛老在医术上有很多地方的看法和见解接近,所以二人对医术都持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对医术都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 “好一个臭味相投!” 圣上一阵摇头叹息,又扭头看向苏盼儿:“可要是朕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可愿跑这一趟?” 难道是那宣王世子之疾? 苏盼儿心中有这想法,却还是问着:“圣上但请吩咐!” 第631章 心之所在,就是乐土! “其实你也猜到了,作儿一早,宣王就世子的病求到朕的面前。朕已经答应他帮忙找一个好御医。朕想让你代为走一趟,你看如何?” 圣上直言不讳着。 “臣妾领旨!” 圣上都开了金口,苏盼儿自然没有推辞,一口应下了。 等二人拜别圣上离开,秦逸这才一把握住了苏盼儿的手,拉着她走进了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上。 “盼儿,你怎么会来了皇觉寺?” 秦逸双眉紧蹙,一脸忧虑色。 “是君老夫人邀请我一道同来的,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给你添麻烦了?”苏盼儿赶忙追问着。 “没有出什么事。” 秦逸左右查看一番,这才直接搂着她,凑到她的耳边。 “最近我跟在圣上身边,发现情况不对,圣上似乎在准备些什么,不过,这事进行得很隐秘,就连我也被他们蒙在谷里。要不是我不小心自己发现了,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端倪。” “倒底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赶忙将秦逸拉到一块大石后。 “我估计,怕是……” 秦逸还是不放心,凑到她耳边轻语:“怕是宣王要反!” “什么!” 苏盼儿直觉惊呼出声,左右看了看又赶忙压低了音量,这才再度开口:“确定了吗?他们会在几时动手?” “要是不出所料,估计会在圣上回宫前动手。此次圣上秘密出宫,怕也是存了引蛇出洞的心思。” 秦逸声音低沉,薄唇紧抿。 苏盼儿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可,他们是父子……” “帝王家没有亲情……” 秦逸脸上是一片淡然,唯有那薄唇抿得更紧。 苏盼儿默默低下头:“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眼下,我估计回京的路已经被人把守了。你没有都别做,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妍妍就行了。” 秦逸轻轻拥着她:“盼儿,相信我,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好你们母女俩!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也再不让你受那种苦……” 依偎着他的肩头,苏盼儿轻笑着摇摇头:“我不苦!上次生孩子时,你不也陪在我身边吗?只要你在我身边,心之所在,随处都是乐土!”只因为有你,就已经足够! “好盼儿!” 秦逸再忍不住,紧紧拥着她,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迟迟舍不得放开。 可苏盼儿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忙推开了他:“对了,我今天又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了。” “哪个人?” “就是当初在张府里,我和雪儿偷听到宣王、宣王妃和那个男人谈话,之后我让你寻找的那个男人,今天我又听见他的声音了。” “是他!” 秦逸立刻记起了苏盼儿所说的那个人:“你怎么确定是他?你看见他的脸了?” 上次盼儿可没看见对方的正脸,仅仅凭借帽子下的半个下巴,要找出一个人实在太难。 “没有看见,不过,我又听见他的声音了。不会错,我敢肯定就是他!” 苏盼儿一脸坚定的说道。 既然她敢这么肯定,就肯定是当初那个人没错了,不过,毒妇在此刻出现在皇觉寺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此事我会派人去查。你多保重自己就好。走!我送你会院子去!” 秦逸挽着她的手,往山下走。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下山吧!” 苏盼儿反而拒绝了他的相送:“你在山上的消息,估计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你要是随我下山,不就大家都知道了吗?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严格说起来,秦逸的一身武艺也是苏盼儿带领他入门的。 不过就是苏盼儿怀孕生产,被拉下了整整一年多,这才让秦逸赶超了她。 可要应付普通身手的人,以苏盼儿这天生大力的身手,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秦逸想明白这一点,这才不得已点了头。 “照顾好自己!还有小妍妍。” 一说起女儿,他的眼眸瞬间柔和了不少,融化了他眼底的惆怅。 “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这就走了。” 尽管百般不舍,苏盼儿还是强迫自己大步流星离开了,中间连一次都没有回头。 秦逸一直望着她,一脸不舍,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他才收起一脸柔情,再度恢复成原来那个不苟言笑的秦侯! 苏盼儿有心事,自然脚步就走得快。 等回到小院时,就看见张夫人一脸尴尬等在院子里。 “妹妹,之前那件事儿,姐姐也是迫不得已的,妹妹你可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 “姐姐说哪里话来?想必姐姐也是传话之人,这可怪不得你。” 苏盼儿收起思绪,一脸淡然的浅笑:“再说了,严格说起来,还是姐姐成全了妹妹才是。不过,眼下天就要黑了,山上气候寒凉,姐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免得着了凉。” 她说得淡然,心头却打定主意,和这位张夫人走远些才好。 今日之事虽然怨不得她,可要让她再信任对方,却是不可能的了! 等一脸失望色又欲言又止的张夫人离开,苏盼儿想了想,干脆派了人去通知了大堂兄和珂儿,都搬进这间小院里暂住,免得给了对方各个击破的可乘之机! 虽然说聊胜于无,至少她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了一遍。 大堂兄对苏盼儿这个举动虽然好奇,却还是依言搬了进来。 苏盼儿想起之前那次的事情,没有去饭堂用饭,反而要了些饭菜,在自己暂住的小院里随意对付着吃了一餐。 担心会坏了苏盼儿的闺誉,苏华荣用过饭后,便揪着珂儿回了房间,没有再出门。 哪里知道,等晚饭后时间不长,君若雪又差人来约,说是有事相商,苏盼儿想到之前和那了觉大师相见时的尴尬,便派人回绝了,说她人有些不舒服,不能过去了。 可天黑下来后,君若雪又派人来请,说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见苏盼儿一面。 让苏盼儿无论如何也要过去一趟! 考虑到事情种种,苏盼儿猜测君家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多半也是想提醒自己,这才想着还是过去一趟。 又叫了苏华荣的门,请他代为照顾妍妍,这才急匆匆出了门。 第632章 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苏华荣明白苏盼儿的担心,等苏盼儿一走,便叫了珂儿一同过来守在小妍妍身边。 珂儿早就对小妍妍虎视眈眈,守着睡着的小妍妍连眼也不肯眨,时不时去拉拉她的小手儿,小脚儿,又摸摸她的小脸蛋,欢喜得不得了! 苏华荣生怕小妍妍被珂儿闹醒,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提醒他。 不料小妍妍倒是个好睡的小宝贝,睡得甜甜的,还时不时在睡梦里露出个甜美的微笑。 惹得苏华荣啧啧称奇! 他是家中老大,幼弟幼妹小时候他可没有少帮着看护,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婴孩。 就在二人围着小妍妍说笑时,小院的门再度被敲响。 “原来大堂兄和珂儿也在,这可真巧了!” 君若雪一脸是笑跨步走了进来:“晚些我们可以叫上盼儿姐一起出去走走玩儿,人多正好热闹。你们都不知道,我娘和祖母她们就顾着和师傅们谈经论佛,我一个人带着太无聊了!对了,盼儿姐呢?” 说着,君若雪还朝着里屋探头瞧着。 “你说四妹妹?” 苏华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四妹妹她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怎么还……” “什么?你是说盼儿姐过去找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有看到她,莫不是适才在路上错过了!” 君若雪想到了这种可能。 “咦,雪儿姐姐您也来了!” 珂儿也听见君若雪的声音探出头来:“才不是呢!刚才不是雪儿姐姐您刚才不是才派了位小沙弥过来,说有事找四姐,四姐推辞了两次,最后还是被小沙弥叫走了吗?” 君若雪一脸懵懂模样儿,随即摇摇头:“没有哇!我怎么可能会叫小沙弥过来叫盼儿姐,我身边的紫兰盼儿姐不是也认识。她怎么会……”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瞬间瞪圆了眼! 一下子连话也不会说了! 苏华荣心中一惊,也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大变! “快!紫兰,你速速派人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去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得见人,你再把此事告知我娘,让她也帮忙看看。” “是,小姐。” 紫兰急忙应着,转身就想走。 可苏华荣却唤住了她:“慢着!此事万万不可!” 君若雪分外焦急,闻言随即一跺脚:“你在说什么呢?这事儿得赶紧的,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哪里还能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了得!” “就因为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所以我们才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在此刻妄自行动。” 难得都到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了,苏华荣还能保持眼前的镇定:“说不得那位小师傅是让四妹妹参禅礼佛。可君小姐这般一嚷嚷,万一给外人听去了。知道的说君小姐是姐妹情深,关心则乱。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君小姐是故意想毁掉我四妹妹的闺誉,进而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地呢!” 这话一落,君若雪羞得满脸通红,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她身旁的紫兰一愣,随即一声厉喝! “放肆!” 紫兰直接站了出来:“平日里我家小姐念你和表小姐沾了那么点儿亲戚情分,才唤你一声大堂兄。你应该知道,我家郡主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又岂是你这样的山野村夫可以侮辱的!” 苏华荣脸上的神态丝毫没有变化。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连瞧也未瞧紫兰一眼:“小子适才也说过,那些话不过是旁人的闲言碎语。君小姐可切莫自动带入其中,伤了彼此的和气。” “紫兰退下!” 君若雪总算从尴尬中抬起头来,赶忙呵斥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本小姐和大堂兄说话,有你一个小丫鬟插嘴的份儿?还不赶紧给大堂兄道歉。” “是,小姐。” 紫兰微微一愣,随即还是乖巧的朝着苏华荣一福:“适才是奴婢不该,奴婢给公子赔不是了。” “无妨,你不过就一丫鬟,我自然犯不着和你一般见识。” 苏华荣随意一挥手,语气淡然。 却让紫兰涨红了脸颊,趁着自己家小姐不注意时,瞪了苏华荣一眼,这才站到君若雪身后。 君若雪显得也很是沮丧,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解释着。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想到那一层……我只想着尽快把盼儿姐找到,哪里有考虑这么多,更没有……” “君小姐不用解释了,小子也相信君小姐是无心之言。” 苏华荣打断了她的话,冲着她一抱拳:“不过,小子还是适才那句话。万望君小姐先莫要伸张,如果小子有需要人手,一定会亲自登门,向令堂亲自禀明此事!” “如此便好。” 话说到现在,君若雪自然不能再继续留下,赶忙起身告辞。 等从小院出来,紫兰依然一脸愤慨! “小姐,那姓苏的太嚣张了!小姐您明明是一番好意,却被他曲解成这般模样。小姐您怎么都能忍下这口气?您和表小姐那可是真正的姐妹,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住口!” 不等紫兰说完,君若雪才呵斥住她:“依我看,无法无天的不是他,而是你!” 这话让紫兰吃了一惊!瞪圆了双眼。 随即赶忙跪倒在地,一脸惶恐色:“小姐,奴婢……” “你当本小姐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成?你不过是……” 君若雪话说了一半,又突然停下了口,长叹了口气:“罢了!此事我也不想再说。你自己好生想想,本小姐为何喝止你,想明白了,你再来说给本小姐听。在你想明白之前,你暂时把手上的活儿移交给紫慧,降为二等丫鬟,听命在紫慧手下。没想明白前,不要让本小姐看到你!” 说完,也管地上跪着的紫兰,随即大步离开。 被留下的紫兰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君若雪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再度拜下:“奴婢领命!” 紫兰被罚之事,苏华荣并不知道。 眼下他正仔细调派人手去暗中寻找苏盼儿,眼看时辰一点点过去,寺院里落匙的时辰很快就要到了,可依然没有苏盼儿的半点消息传来。 第633章 可怜你还被蒙在谷里 至于众人心心念念的苏盼儿,则老早就看出了小沙弥的不对。 也看出了小沙弥那志在必得的意图。 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她就带了萧敏一个,慢悠悠随着那小沙弥去了后山。 不过,却不是往白天遇见圣上的方向前往,而是擦着山脚,朝着另一座山峰而去。要是苏盼儿没有记错,那座山峰上座落着的,正是静云庵。 这位小沙弥是故意把她带到这静云庵来得吧? 苏盼儿眸子闪了闪,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其实,她也对自己那位只闻名却从未见过面的妹妹好奇不已! 正好趁此机会见一面似乎也不错。 随着蜿蜒曲折的山道前行,很快,一道分隔两座山的瀑布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座瀑布正好坐落在两山之间,一条溪流在瀑布下方汇聚,形成一条宽阔的溪流从半山腰处流泻而下,中间又以两座石拱桥链接左右两座山,一向都是皇觉寺和静云庵的界限,皇觉寺的和尚不会跨步到静云庵来,静云庵的尼姑也不会去皇觉寺。 不过,此处却有不少香客会途径此处。 “施主果真好定力。” 一直走在前面的小沙弥总算停下脚步,回头口宣佛号:“没想到,到了现在施主也不问,还这般自在,难怪施主深得秦大人喜爱。” 这话吓得苏盼儿身后的萧敏一张小脸都白了! 苏盼儿眯起眼看着他,突然嘴里嗤笑一声。 “貌似我对你的身份更好奇些。说吧!你是谁,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见谁?” 那小沙弥盯着她瞧了许久,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分外狰狞。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问!” “我猜到什么?猜到你就是那柳俪谨吗?” 苏盼儿脸上的神情依然淡然。 那小沙弥脸上神情一僵,片刻后突然转为沉凝,眯起眼盯着她打量了老半晌,这才笑了!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苏盼儿没有回答,反而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所谓的小沙弥……哦,不!是小尼姑来。 她身上虽然穿着和尚的衣服,却空荡荡地,瘦得双颊都深深凹陷了进去,看着没有一点年轻女子该有的青春靓丽。那剃着的光头在月光下锃亮,也难怪她之前没有把她和那柳家那位千娇百媚,又从小娇养着长大的柳俪谨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此刻,对方那双因为双颊凹陷,而显得分外大的眼往外鼓出,里面闪动着的,却满满都是妒忌的光芒! 苏盼儿拧起眉,再度确认了一遍,不错!那正是妒忌得红了眼的毫光! “哼!不是听人说起,你长得又黑又肥还是个傻得吗?怎么我瞧着,你可比本小姐白皙多了!” 她可不会承认她妒忌了! 眼下她是个什么鬼样儿,她自己比别人更清楚。可正因为清楚,所以她才不甘心! 不甘心她明明有大好的年华,却要在这座尼姑庵里老死!不甘心她明明有美貌,却只能剃掉三千烦恼丝,整天瞧着那枯燥的木鱼!不甘心她明明还有好日子可以过,却只能任由沉疴缠身,一点点掏空她的身子,把她变成眼下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苏盼儿抬起头看着那道奔流直下的瀑布,尽管耳旁那轰隆声依然在耳旁响彻,却还是让她好心情地笑了! “所谓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便是如此。” 也是,要不是这些人以讹传讹,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谬论了。 不过,这也让柳俪谨心中更妒忌了! 盯着苏盼儿的眼神好似恨不能拔了她的皮一般! “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这里可是山上,瞧这天气,晚些怕是还要下雪。你也早些回去吧,可别冻着了!” 苏盼儿随意说着,转身就想走。 “慢着!本小姐同意你离开了吗?” 柳俪谨突然呵斥着,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苏盼儿的身体突然微微一动,她伸出来的手便一下子落了空。 柳俪谨微微一愣,片刻后脸上的狰狞色越显:“苏盼儿,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要说就赶紧说,说完滚蛋!” 她才没有兴趣把一个晚上的时间都耗在这里。 “你别走!” 柳俪谨又想伸手去拉她,又再度被苏盼儿敏捷躲过了:“我跟你说!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凭什么。” “就凭你我是双生子,你我是真正血脉相连的姐妹。我眼下得了病,我快要死了,可我不想死,所以,你就该帮我!”柳俪谨说得理所当然。 “嗤!” 苏盼儿嗤笑不已,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女人贵在自爱,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指望旁人救你?抱歉,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说着,她直接绕过她,转身就要离开。 不料柳俪谨再度缠了上来:“你连我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呢。再说了,只要你肯医治我的病,作为交换,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不过就是得了一身脏病而已,还用得看?” 苏盼儿一撇嘴,完全不把她的诱惑放在眼里:“至于你所说的交换,本夫人现在什么都不缺,对你所说的交换条件不敢兴趣。” 这女人啊,小产后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和男人鬼混,落到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儿,又怨得了谁? “你……” 柳俪谨没想到苏盼儿居然油盐不进,眼看苏盼儿要走远了,她赶忙抛出诱饵! “喂!我所说的交换条件,可是和你的那好夫婿有关。你就当真不想知道?” 苏盼儿脚步未停。 柳俪谨急了! 赶忙扯着嗓子喊:“你那好夫婿就要娶平妻了,可怜你还被蒙在谷里。你就当真这么大度,甘愿把你这秦夫人的名头让出去?” 见苏盼儿脚步不停转过了山壁另一边,柳俪谨羞恼得一跺脚! 可恶! 这油盐不进的死丫头,将来她最好祈求她不要落到自己手心里,否则…… 就在她的心中闪过数十条毒计的时候,前方已经走远的苏盼儿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不是我替你治病,你便一五一十把实情告诉我?不会有半分隐瞒!” 第634章 你还记不记得 她居然走了又回来了! 柳俪谨心头一喜,随即用力连连点头:“不错!只要你替我医治好了病,我便把实情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诉你。” “错,你说得不对!” 苏盼儿否认着:“是你先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再替你治病。” “那不行!要是我把实情都告诉了你,你却不替我医治,我找谁说理去。”柳俪谨讨价还价着。 “你可以不相信。不过,要打听你嘴里的消息,我多得是办法。不过,你身上这病,怕是再也等不得了!” 苏盼儿往她小腹处一扫,冷冷的笑着。 要是她没有看错,这柳俪谨眼下这病得的时间怕是不短了。不过看她如今这样,估计也是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才会拖到眼下这般病况。 苏盼儿的话说得柳俪谨脸上咋青咋白的。 最后一咬牙,只得答应下来:“好!我先说就我先说。” “不仅如此,还有之前你自己说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莫要忘记了。”苏盼儿说得淡然。 这立刻就挑动了柳俪谨的神经,她当即气得拼命咳嗽:“苏盼儿,你莫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 “这话该我说得!既然你让我替你治病,你就该知道,我要是想收拾你,完全可以在你身上留一手。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苏盼儿眼底全是森寒的杀机:“你一个连死活都操纵在我手里的人,可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讲条件。我也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是啊!连自己的生死都操纵在人家手中,她确实没有丝毫可以讲条件的本钱。 柳俪谨身上那股嚣张气焰这才消散了少许。 “好,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这总成了吧?” “你最好说得都是实话,否则,我多得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苏盼儿威胁她!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是听旁人说起的,说是圣上打算把君家嫡女配给你家秦大人,君家老大人两次求情,也未能让圣上改变主意!据说,就是今天白天,君家人已经拿了君若雪的八字来合过了。就连礼部那边也在着手准备,恐怕到了现在,就只有你这个笨女人一个人还蒙在谷里!” 柳俪谨一脸都是嘲笑意味。 能看见苏盼儿吃瘪,她心中比自己吃了蜜糖还甜! “你说完了?就只有这些消息,没别得什么内容了?” 让柳俪谨没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应该会看到苏盼儿痛苦,看到苏盼儿大吵大闹的,不料,却只看见苏盼儿一脸淡然追问她,就好像她适才所说的人根本和她无关一般。 “难道这些还不够?” 柳俪谨偏着头用质疑的目光瞅她:“你不会是医术不好,不想替我治病,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得吧?”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这人真是没救了! “行了!你说得事情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会把配好的药送到柳家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行,不能给柳家!” 柳俪谨的脸色立刻变了:“以前柳家需要我讨好王爷时,每天锦衣玉食供着我。眼下看我落难,柳家那些人巴不得我早点死,哪里还会给我治病!我信不过他们,你把药直接拿来给我才行。” “行,要是不出意外,最迟明晚我会把药交给她,让她给你送过来。你记住了!” 苏盼儿指了指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萧敏,见对方点了头,这才转身离开了:“记住,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萧敏朝着柳俪谨微微一福,轻轻抬起头看清楚了柳俪谨这张脸,这才跟着苏盼儿离开了。 直到看见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了,柳俪谨才重重啖了口唾沫。 “我呸!什么玩意儿,不就是有几分破医术吗……嗳,不对呀!那死丫头刚才都没有替我号脉,还说给我配药,莫不是在故意哄我的吧?可恶!” 她再忍不住怒骂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得那晚课的钟声传来,她才不得不急匆匆离开了。 苏盼儿慢悠悠地沿着那条溪流走了一段路,这才走进旁边那作凉亭里。 突然朝着黑暗中的某处说道:“既然已经跟来了,就出来吧!别藏着躲着了。” 萧敏吓了一跳! 赶忙朝着黑暗里看了几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由又看了看苏盼儿,夫人是在和谁说话? “不想出来嘛?” 苏盼儿再度问着,手里随意从地上捡拾起一块鹅卵石,拿在手中把玩着。 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暗处突然人影一闪,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慢朝着她走来,一直走到她近前,才站在原处看她。 “你不是在忙吗?怎么跟来了?” 苏盼儿沉声问着,话语里的关怀和平时一模一样。 “是大堂兄发现你不见了,正四处秘密寻找你。我的人无意中发现了此事,禀报了我,我这才找了过来。” 秦逸默默上前拥着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哦!原来是这样呀。不过你也看到了,是她故意派人把我引过来的。想让我替她治病。” 苏盼儿轻笑着望着他。 月光下,他身躯凛凛的站在那里,端是一个相貌堂堂的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大有谈笑之间,就有那能令强虏灰飞烟灭的气概! 这样的男人,果真是英雄男儿!正所谓美人儿爱英雄,将来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千古佳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秦逸挑眉看她。 苏盼儿反倒觉得好笑:“你觉得,我该有什么要问得吗?” 秦逸略微想了片刻,果断摇摇头:“还别说,果然没有什么好问的!因为,此事我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你,你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苏盼儿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慢慢上前,轻轻地抚摸着秦逸的胸口,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喉咙处慢慢往上,来到他那薄薄的嘴唇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这里盖了一个章?表示你是我的男人!我苏盼儿的男人,任何別的女人都不能碰,你明白不?” “傻丫头!” 秦逸立马笑了! 第635章 是我给你的惩罚! “记得,我也说过,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从头到脚都是你的,就连一根头发丝儿也是你的……” 秦逸认真的回答着她,眼底也满是认真:“同样的,你也是我的,是我秦逸一个人的。不离、不弃!” “好!” 苏盼儿重重一点头,主动握住了秦逸的手:“我相信你会把此事处理好。我也答应你,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她苏盼儿的男人,其他人休想染指,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孪生子也不行! “你这小滑头!” 秦逸的双眼危险的眯起,大手慢慢伸出,轻拂她脸颊上被风拂乱的碎发,又沿着那修长的脖颈往上,抚摸着她如玉的脸蛋。 他突然勾起她的下巴,好似惩罚似的,用力搂紧她娇小的身体,用手将她的头禁锢住,对准她的嘴唇吻下去,大力的撞击着他,重重吻到她小嘴儿上。那狂野的惩罚似的的吻在持续。 他将她的整个小嘴儿都饱含在自己的薄唇里,将她整个小嘴儿完全掠夺! 辗转反侧,用恨不得将她搓进身体里的力道,狠命的咬着她的唇瓣。 一回过神,她便开始拼命反抗。 不管不顾的用力的,用牙齿拼命的反咬着。 这样剧烈的反抗,越发的激起了秦逸体内最原始的男性征服欲。 他对自己嘴唇上的伤不予理睬,反而用力的加深着这一个吻,双臂用力的禁锢住她的双臂。 血腥味充斥在二人的嘴里,苏盼儿却并不放过她,她也回应着他这一吻,在他的嘴唇上添上了好几道口子! 等二人终于气喘吁吁放开彼此时,两个人嘴唇上都带上了伤。 秦逸的薄唇上明显多了好几处在往外冒着鲜血的地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立刻尝到了一股子腥甜的味道。 “兮!为夫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家的小喵儿那爪子倒是够利的” 他重重刮了下她的小鼻头:“这一下,是我给你的惩罚!罚你居然不信任为夫,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为夫。该打!” “哼!你少来了,你居然还瞒着我此事,你不是更应该被罚?” 苏盼儿眯着眼看他。 也学着秦逸的模样儿,舔了自己的嘴唇上的伤口一圈儿:“在你身上留下点儿纪念,也好让那些肖想你的女人看看,你可是有主儿的男人!” “要是我说,我就比你先得知一个时辰而已,你信不信?” 说起此事,秦逸的脸上带起些微尴尬色。 原本圣上是在他面前提及过此事,不过却没有点名清楚此事。他也一直没有往这边想,直到今晚听吴公公贺喜打趣的说词,他才明白了圣上的心思。 眼下他和盼儿的感情如何,想必圣上也清楚明白着,他想不通,对方为何会把君若雪指给她,这可不像圣上的作风! “信,我怎么不信!” 苏盼儿挽着他的大手,慢慢往回院子的路上走。 “不过,要是圣上一定要你娶她,你又打算怎么做?” “这个简单,我已经想到好办法了!保证能让彼此都满意的好办法!” 秦逸一副卖关子的模样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开怀的样子,连带让苏盼儿心中那最后一点儿乌云也消散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好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便是,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太久滴,你说是不是呀!我的好夫君君……” 苏盼儿拖长了尾音,那只小手儿悄无声息地爬到秦逸的腰间。 来到那腰间嫩肉上,突然重重一拧…… “兮!好盼儿,乖,快放手,好疼得呢!” 秦逸倒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苏盼儿,不由得苦笑连连。 “嘿嘿嘿,还知道疼啊!不错不错真不错!” 苏盼儿点点头,脸上却笑得好像小狐狸一样:“还知道疼,就表示你还是一个人。这是好事儿,不是吗?” “成,你怎么说都成。” 秦逸说不过她,干脆一弯腰,直接一把抱起了她,突然低低笑着大步流星往回走! “就是我家盼儿告诉为夫,说月亮是方的,地球是圆的,为夫也相信。谁叫我就爱惨了你这个陈年醋坛子呢!哈哈哈……” 他爽朗的大笑几声,反而健步如飞往前走。 跟在身后的萧敏一张脸都羞红了,她深深埋着头跟在二人身后闷头往前走。 一直到皇觉寺后院,秦逸才终于放开了她,认真的看着她。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不许想那些有得没有的!知道不?回去好好的睡一觉,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家小妍妍,等为夫回来!” “知道啦!你快去忙吧!” 苏盼儿潇洒地朝着他挥挥手,朝着他嘟起嘴儿,在手心里重重“啵”了一个,甩出一个飞吻,半点没有留恋的一转身,便快步朝小院子的方向走。 逗得秦逸眼底一片火热,也学着她的动作,送给她一个飞吻。 可惜,苏盼儿脸回头都不曾,便已经走得很远了。 秦逸这才一脸失望转身,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得尽快解决此事。盼儿的性子他最是了解。 敢爱敢恨! 要是自己真令她失望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转身,舍自己而去! 虽然这个说法太过骇人听闻,可他心底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可他怎么会任由属于他的小女人从他手心里逃脱? 那个他打算疼惜一辈子、宠溺一辈子的小女人,他绝对不会放手! 不得不说,秦逸真是够了解苏盼儿的。 苏盼儿眼下对秦逸还是满意的,谁叫她苏盼儿的夫婿太紧俏,她早就想过,会有别的女人相中他。 与其从其她女人身上下功夫,费力又不讨好不说,还成效甚微。还不如一开始便把自己的男人牢牢抓在手里。 当然,这里面最关键的,还是这个男人愿意被你抓在手中,彼此心中都有对方。 爱这个字太沉重,他和她都没有说出口。 可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轻易读懂了这个字。 婚姻是彼此的妥协,相爱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爱情也需要好好经营,才会开花,结出最甜美的果实。 第636章 火烧皇觉寺 沉醉于交心的小夫妻俩心情愉悦,各自朝自己的目的地走。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场阴谋却在此刻悄然上演。 坐落在山腰上的皇觉寺笼罩在夜幕里,随着夜深,天空上渐渐下起了小雪。很快,小雪迅速转大,扑簌簌直往下落,将周围的一切都妆点上一片银白。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位于皇觉寺的藏经阁却意外失火,火势飞速蔓延,熊熊大火很快席卷了整个藏经阁。 无数暂住在此的香客和寺里的僧众纷纷出动了! 大家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更有人不顾生死,跳进熊熊大火里抢救藏经阁里的经书,喧闹哭嚎声响彻一片! 苏盼儿得到皇觉寺里藏经阁走水的消息时,直觉便想到这是一个阴谋! 可即便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可众人还是只能成为对方手中的棋子,朝着对方既定好的方向走。 “夫人,方丈说了,眼下外面风大火势大,唯恐火势失去控制,蔓延到这一片客舍来,所以,还请夫人尽快撤离。人命关天,万万不可再做停留!” 前来报信的小沙弥分外紧张,说话的语速飞快。 “知道了,有劳小师傅前来通知。我们会即刻从这里撤离的。” 苏盼儿赶忙表态,也立刻吩咐下去收拾东西。 “夫人可以带着人前往大雄宝殿方向,那边有专人接待诸位。” 小沙弥朝着苏盼儿打了个躬:“小僧还要把这消息稿子其余香客,这就先行告辞了!” “小师傅慢走!” 苏盼儿赶忙应着,等这小沙弥一离开,她也没有迟疑,急忙将正吃饱了睡得很沉的小妍妍抱起,又找来被褥仔细包好,这才抱在怀里。 催促着众人:“都速度些!把重要之物带上即可。要是太大太难带走之物便丢在这里。说不定火势根本不会蔓延到这里,带太多东西反而不好。” “是,夫人。” 有了苏盼儿这句话,这些下人收拾起东西自然快捷了许多。 “四妹,这事好像有蹊跷!” 苏华荣脸上的神色很凝重,看着她几度欲言又止。 苏盼儿摇摇头:“无事,对方此举多半有其深意,不过,对方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她所说的暂时,自然是指眼下。 一旦事情出了变故,就好比眼下这熊熊燃烧的大火,说不得风向一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烧到他们身上来。 旁边萧大娘一脸担忧:“也不知道男客那边知道收拾东西不?这大火要真的烧起来了……” 萧小六和程老他们还在那边呢! “那边不用担心,这东西跨院虽然隔开,不过多半都会有不同的僧众前去通知。我们只要顾好自己,不要添麻烦就足够了!”苏盼儿倒是想得明白。 直接舍弃了大件的物品,只打包了值钱的轻软之物,众人的速度自然快捷。 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从暂住的小院离开。 “珂儿,等一下你走我身后,省力些。大堂兄,你走在前面开路。我们互成犄角,我们大家走得近些,千万注意,不要被人流冲散了!” 离开前,苏盼儿郑重交待着大家:“不过,就算大家走散了,也记得我们最后的目的地,是去到大雄宝殿暂避。要是大雄宝殿上找不到人,就到山门旁的叠翠林外等着,明白不?” “明白!” 众人齐齐应道,苏盼儿这才让人打开了小院的大门。 外面早已大乱! 到处都是哭喊的稚子和忙着逃命的人们,尖叫声、惊呼声、奔逃声、呐喊声……各种声响响彻一片,穿廊上到处都是奔跑的香客和僧人,混乱成一团。 漫天大火在熊熊燃烧,即便有无数人救火,可那火势依然在飞速蔓延! 苏盼儿怀里抱着小妍妍,牢牢把孩子护在身前,紧随在苏华荣身后,身后进随着珂儿,一起往前冲。 可人来人往的,很快地,他们一行人还是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 等到苏盼儿摆脱那些人流时,她的身边就只剩下苏珂一个,无奈之下,她只得领着苏珂急速往大雄宝殿所在的方向跑。 小妍妍这孩子是个顽皮的,苏盼儿抱着她跑路,她还以为自己的娘亲在哄着她玩儿,望着她不住咯咯直笑。 苏盼儿哪里有心思逗弄她! 她一手抱着小妍妍,一手抓住珂儿的手,很快便走到穿廊转折处,却看见前方人流中突然涌出几个形迹可疑之人,抓住一对母女,扯着她们的手,便钻进了一旁的小拱门那边,很快消失了踪影。 那熊熊燃烧的噼啪火爆声、轰然倒塌声、呐喊救火声…… 此刻到处都是惊慌四散而逃的人们,还有要是换作旁人,怕是发现不了异常。 却瞒不过苏盼儿那双眼睛! 她的眸子闪过一道警惕,突然发现另一头有两双寒光朝她和珂儿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之后,便快速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而来。沿途还故意推攘着人群制造混乱。 苏盼儿目露杀机! 突然扣紧了珂儿的手:“那边人太多了,挤不过去。走,我们走这边!” 苏珂眼底微微一愣,好在这小子也是个聪明的,顺从跟上苏盼儿快走。 身后那两人看见苏盼儿二人往另一头走,也很快挤出人群,朝她们二人所在的方向追来。 苏盼儿自然不会让他们追上,继续闷头往前疾走。 可走出不远,却又看见前方又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包抄过来。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苏盼儿一咬牙,突然一把抄起珂儿的腰,顺势一带:“我带你走墙头,咱们走快些!” 苏珂完全没有料到苏盼儿会有此举,刷一下一张脸涨得通红! 赶忙挣扎着要下来:“四姐,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我下来!快些,别让人瞧见了,坏了你的闺誉就不好了!” “啥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 苏盼儿忙里偷闲说道,时刻注意着前后的动静,果然看见那四人汇合后,很快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来。 第637章 被逼无奈,不得不动手 这些人会来追击他们,究竟是哪儿来的人马? 如果是宣王的人马,眼下的人数似乎又太少了些。要知道,那秦鸿可是知道她的身手,断然不可能就派出这么几人来对付他! 可要不是宣王的人手,那这些又是谁派出来的? 他们是想抓他们,还是想要他们的命? 她心念一阵急转,顺势两个纵跃,便跳进了另一座小院,很快就利用周围茂密的树丛,沿着形迹继续前行。 嘴里却依然故意逗着珂儿,缓解他的紧张:“再说了,你我可是姐弟,谁会这般无聊胡思乱想?” “什么叫胡思乱想?” 珂儿不依的挣扎着,好容易用尽力气从苏盼儿手上挣脱:“放开我啦!我会自己走路的。” 苏盼儿又想伸手,想了想还是依了他。 “我们赶紧走,这大火说蔓延就蔓延过来了,我又抱着妍妍,别耽搁!” 暗地里,她却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便听见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正朝着这个方向追来。 这个方向继续往前,可不是前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而是前往观音庙的方向! 观音庙就位于着火的藏经阁旁侧,火势已然逐渐往这边蔓延。 前来通知众人的小沙弥可是说过,让众人都去大雄宝殿,眼下这些脸方向都弄错了的人,除去她和珂儿外,另外之人,就唯有追兵了! “知道了!不是说赶紧走嘛,你还发愣做什么?”珂儿好奇地瞧着苏盼儿。 苏盼儿把心思收回来,她刚才已经确定了四个追兵前来的方向,再度拉着珂儿往另一头跑。 “这边,快!你这臭小子,这是逃命呢,你还当这是游玩不成?” 珂儿被她扯着跑,虽然很不高兴,可想着眼下是逃命,倒底是依了她。 苏盼儿所选的逃走方向,自然是最利于二人奔逃的方向。 可跑出不远,却遇到一个回字型长廊,眼见对方从前面迎面跑来,她再顾不得和苏珂解释,再度抱起他一纵身,直接跃上了屋顶。随即一阵猛跑! 下方追击的四人眼见形迹败露,再顾不得什么,直接拔出刀也追击上来。 其中更有两人也跃上了屋顶,跟着追杀而来。 “站住!再不站住,别怪大爷们要了你们的小命!” 那些人怒吼着,拧着刀就杀。 苏珂就是再傻,此刻也明显发现了不对! 他紧紧盯着身后追击而来的两人,主动配合着扒拉在苏盼儿身手,减轻她的负担。 苏盼儿原本不想告知他,不过到了眼下,却由不得她。 这些人居然拔出刀来砍,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苏盼儿暗暗在心中将他们定了死刑。 眼见得前方已经到了岩边没有了去路,可追击的四人却越来越近,苏盼儿再不客气,突然把珂儿往旁边一甩,嘴里呵斥着。 “站稳了!” 就在她甩出珂儿之时,突然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枚珠钗,随意捏碎上面的玉珠立刻散落,她顺势一撒,朝原本紧跟其后的二人射去! 那二人之一闷哼一声径直从屋顶跌落。而另一人身形一闪,躲过了大部分的暗器,可脚下还是一软身形一慢,中了苏盼儿的暗算。 趁你病要你命! 苏盼儿自然不会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几乎就在对方脚下一软时,手中的珠子再度射出! “啊!” 那人惨叫一声,也跟着从屋顶上跌落。 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人,却未能让苏盼儿轻松片刻。 被她甩出去的珂儿此刻不好受! 他虽然随着武师学习了拳脚功夫,可那些都是些基础,苏盼儿见他年幼,唯恐过早习武损伤根基,迟迟没有传授他真谛。 可眼下,珂儿被苏盼儿甩出一段距离,还不等他逃走,从下方穿廊追击而来的两个人立刻上前,直接一左一右抓向苏珂。 苏珂本能躲闪,却快不过对方,眼看要被对方抓住,他赶忙就地一滚,才勉强躲过二人这一扑。苏盼儿解决二人从屋顶跳下来时,那二人正一路追击,而珂儿则滚了一路,满身都是泥泞。苏盼儿再不留手,直接从腰间抽出长鞭,奋力一甩、一缠、一提、一丢!最靠近苏珂的那一人的脑袋便搬了家。 苏盼儿依样画葫芦,再解决了另外一人。 不料之前从屋顶上跌落下来的另一人却只受了轻伤,见到苏盼儿的凶残,他转身就跑! 苏盼儿眼里杀机一闪,拔下玉簪子奋力一掷! 那人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声,那玉簪子便从后脑勺穿透了他的头颅,砰然倒地,没有了动静! 一下子解决了四人,即便强如苏盼儿这般也吃不消,身体踉跄一下,好在搀扶住旁边的廊柱,这才站稳了身子。 “四姐,您……没事吧?” 珂儿疼得龇牙咧嘴的,可他却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赶忙上前检查苏盼儿的伤势。 “我没事儿,就是岔了气!” 苏盼儿缓了口气,脸色依然煞白煞白的,这才勉强笑着:“我想着这是佛门净地,不想杀生。没想到,最后被逼无奈,又不得不动手……” “四姐,是他们要追杀我们,我们不过是被动自卫。相信佛主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珂儿连连呼痛,拉开衣袖,这才发现他之前翻滚一路,在地上磨出一大片擦伤,血淋淋的,好不狼狈。 看着前方的大火已经蔓延过来,眼下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处理这几具尸体,苏盼儿一咬牙,直接将几人的尸体踢到容易被大火蔓延的地方,这才拉着珂儿继续奔逃。 “我们先离开这里,去到大雄宝殿再说!” 珂儿浑身都在疼,可眼下逃命要紧,谁也顾不得这些轻伤,可倒底身体疼痛拖慢了速度! 苏盼儿只得故技重施,再度一把抱起他,朝大雄宝殿所在的方向疾奔。 大火熊熊燃烧,带出无数浓烟,加上眼下风向很乱,随风四散的浓烟呛得人连连咳嗽,也熏得苏盼儿怀里的小妍妍啼哭不止。加上又是夜晚,周围的能见度很低。 第638章 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好在还有大火照亮,勉强能看见路,奔逃的人群明显少了许多。 许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等苏盼儿终于来到大雄宝殿时,她才发现大雄宝殿里的情况不对! 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手持利器的士兵! 她赶忙躲闪,可她怀里哭泣的小妍妍却暴露了她的行踪。 她被无数把兵器逼着,带回了大雄宝殿里。 苏华荣还有君若雪等众人也都在人群中,看见二人到来,苏华荣等急忙靠了过来。 “四妹妹,你没事吧?” 苏华荣一脸紧张色。 “我没事儿,就是小妍妍被熏哭了。”苏盼儿急忙哄着怀里不住啼哭的孩子。 “吵吵嚷嚷啥?都不许说话!” 旁边立刻便有人大声呵斥,又有人拿出皮鞭打人:“谁要是胆敢再乱动,乱说话,就别怪我心中的大刀不认得人!” 周围人声一下子清净了。 唯独小妍妍的啼哭声显得越发清亮,立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为首那人将苏盼儿看了一眼,眼底露出道诧异色,随即和他身旁的一人交待了几句,便看见那人飞快的跑走了。 苏盼儿哄着小妍妍,眼底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下不由一沉。 好在小妍妍之前是被熏着了,等感觉舒服些也哭累了,依着苏盼儿再度睡去。 苏盼儿也默默走到众人中间,苏华荣等人占据了大柱子旁,正好让苏盼儿依着柱子暂时坐下。 苏华荣也蹲在她身旁,主动接过小妍妍抱在怀里,趁着接手的当口,他低语。 “怎么办?” “等!” 苏盼儿只说了一个字,二人便各自分开。 两人的动静立刻吸引来官兵的目光,好在看清二人是在抱孩子后,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两眼,又继续守在那里。 跑出去的那人很快又跑回来了,凑到那为首那人身旁一阵低语,随即那为首之人便朝苏盼儿看来,再冲着那人一挥手,那人便退到了一旁。 为首之人这才站起,那好似黑熊一样的身躯慢慢向前,转动脑袋,骨节发出一阵嗑哒咔嗒的骨节磨蹭的声响,走到苏盼儿身旁,低头盯着她,眼底都是杀机。 “是秦夫人吧?” 苏盼儿没有动弹,抬头看向他,眼底都是审视之意:“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人想见见秦夫人。” 那为首之人一脸嘲弄的笑:“秦夫人,您请吧!”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人想见本夫人?让本夫人猜猜看,不会是宣王要见我吧?” 苏盼儿脸色分外沉静。 “秦夫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请!” 对方强势说道,大有一不同意,便要用强的架势。 “好,我跟你们走!” 苏盼儿直接起身,抬脚就走。 “等等!把你的孩子抱着一起走。”那人再度开口。 苏盼儿眼底杀机弥漫,最终还是回头把小妍妍抱在怀里,跟着那人走出了大雄宝殿。 屋子里的人手着实不少,君若雪看见苏盼儿被人带走,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一脸焦急色:“盼儿姐,你别去……” “吵什么?嚷什么?你是想讨打不是,滚下去!” 那人分外凶残,一把将君若雪推开,君若雪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她却不死心的再度爬起,又伸手拉苏盼儿:“不要!你们不能把盼儿姐带走!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混蛋!放下她!” 话尚未说完,立刻就被旁边冲上来的四人推倒,随即,四把钢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惊得苏盼儿和君家众人都惊叫一声。 “雪儿!” “我没事儿……” 君若雪显然没有被摔到,倒是被架在脖子上的钢刀吓得不轻,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慌张! 却嘴硬的说道:“你们做下的罪恶不少吗?要带人离开?那好,除非你们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她的话显然激怒了那名首领! “不知死活的东西,想找死?好,老子就成全你!” 那首领把手搭在了手上的把手上,作势要抽刀杀人! 君若雪的一张脸都白了! “等等,那人不是要见我吗?你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孩子!”苏盼儿怒瞪着那人。 那人睨着她的目光很冷,杀机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是有人想见你,不过,不要挑衅我的耐性!惹火了老子,老子就将你们这些人统统灭掉!” “可你没有动手不是吗?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你很想杀了我,却又不能杀我不是?既然如此,我好好配合你,你就放过她。如何?”苏盼儿和他讨价还价道。 “盼儿姐!你别……” 君若雪惊叫一声。 “雪儿别哭,只是有人想见我而已,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苏盼儿认真承诺道,给了雪儿一个坚定的目光。 君若雪不住摇头,想伸手拉她,可她被四把钢刀架住无法挣脱,只能不住哭泣。 “盼儿姐,你别去!你不能去的,别去……” 她这一哭,珂儿和萧大娘等人也哭了出来,尤其是珂儿,哭得分外大声。 “你们哭什么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都莫哭!” 苏盼儿却摇摇头,不管众人的哭声,昂首挺胸走出了大雄宝殿。 那为首之人也跟了出来,咧着嘴朝着她笑:“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不过,以后你可不会有这般好运气了!” “因为我怕死,所以,识时务不是更好?” 苏盼儿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趁此机会,她也暗暗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原本围拢在四周的士兵似乎更多了! 看见这样的情况,苏盼儿心中暗暗替秦逸捏了把冷汗。 也不知道秦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盼儿没有猜错,从藏经阁着火混乱开始,皇觉寺的一处小院便血流成河! 秦逸直接往大门前一站!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前来刺杀的杀手一拨比一拨密集也一拨比一拨身手矫健! 秦逸以一敌十,斩杀来犯之敌。 血流成河! 在他周围的尸首堆积如山,原本宁静的皇觉寺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第639章 计 外面的大火还在燃烧,刺杀行动并没有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退去,反而有卷土重来之势! 圣上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着,显得忧心忡忡。 “因为朕的到来,让这佛门净地平添了无数杀戮,而染上了无数条无辜者的性命!都是朕的罪过!”圣上分外感叹。 屋子里聚集了十多个人,都将圣上团团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声音分外嘶哑之人安慰着他。 “圣上切勿这般自责。这些都是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但愿这佛门禁地能净化他们那些罪恶的灵魂,早日脱离苦海,转世轮回!” “可这场杀戮终究因朕而起……” 圣上分外感叹! 只是还不等他感叹完,头顶上突然一声爆响! 随后,屋顶被炸开一个大洞,下一刻,便有数条黑影从天而降!几名护卫急忙上前抵挡! 可这样还不算完! 就连他们所在的地底也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 就在众人惊奇时,地面突然露出一个洞!等众人明白这是有人挖地道进来了,便急忙上前刺。只是成效不大,不多时,洞口便扩大到一个人可以钻出来的大小,也让这群护卫腹背受敌,拼死抵抗! 身后传来的动静,阻挡在门口处的秦逸不是不知道,只是此刻的他自顾不暇,加上圣上身边他早就安排了人手护卫,倒是一直没有回头。 等听见里面闹腾得越发厉害时,他这才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涩,险些被对方刺中。好在他及时躲闪,却也在肩膀上留下了血淋淋一道口子! 他随即用力一剑刺去,总算解决了那人。不过却有更多杀手飞扑过来。 突然,旁侧的窗户那边突然轰然倒塌! 几道黑影迅速扑了进来。 原本被从地上和头顶落下来的杀手就分去了好多个护卫抵挡,此刻圣上身边,得力的已经没有几个人。 加上还有吴公公这个不懂武功的也在其中,窗户这边还冲进来这么多人手,立刻就让余下的护卫应接不暇了! 原本藏在人群后的杀手双眼突然一亮! 见机不可失,飞身上前,对准圣上的心窝子一刀扎下…… 不料,斜刺里突然多出一根长枪,准确无误的挡住了这一击!手臂上传来的反震力让刺客手臂发麻,几乎拿不稳刀。 他急忙抬头看去,随即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还活着?” 也难怪对方会脸色大变,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众人都瞧着被装进了棺材里,又下葬进由圣上亲自挑选的墓穴,在圣上面前红极一时的镇国大将军——叶寒! “我怎么不能活着!” 伴随着他这句话,那柄长枪被他舞的虎虎生风! 那刺客一脸蜡黄,脸上突然露出一道恍然大悟的神态来:“啊!我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着引蛇出洞的主意,是不是?” 叶寒冷冷连笑,手中长枪一挑,带出朵朵枪花:“你倒是个聪明的,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随即往前一刺,便直接把长枪送进了对方的胸膛。 许是他的意外出现,立刻打乱了这些刺客的步伐,这些刺客一下子乱了心神,脚下动作也没有了章法,很快便被这些护卫悉数斩杀!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连原本围堵在秦逸身前的那些人也奇迹般撤走了,众人总算有了片刻的休息之机。 秦逸一下子靠在门板上,抬手在抹一把脸,在看见自己一手血之后,随即打消了念头。 “叶爱卿身手果真了得!秦爱卿也勇猛无比,当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圣上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着,露出今晚难得的笑容。 想当初叶寒为了阻断追杀之人,护送秦逸和苏盼儿离开,那可是伤及了根本! 要不是经过苏盼儿以重病为由,躲在屋子里全力抢救了三天三夜,才把叶寒这条小命从阎王爷手中又抢了回来。 要知道,当初把叶寒从敌人手中抢回来时,叶寒全身就好像刺猬一样,到处都插满了羽箭,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硬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换作任何一个郎中来,他也活不成了! 可惜,他遇到了苏盼儿! 还遇到了那头泼皮猪! 及时替他吊住了最后一口气,这才给了苏盼儿救治他的宝贵时间!哪怕就是这样,叶寒也养伤好几个月才大好。 等他一好转,圣上便迫不及待地发难了! 就连叶寒和秦逸二人心头也憋了一口气,誓要将当初害得叶寒险些命丧黄泉之人斩杀在刀下。 可也不能无缘无故冲过去杀人,这才有了今日之计! “圣上谬赞了,这些都是叶寒该做的!” 叶寒朝着圣上一抱拳,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表情。 秦逸也急忙拜谢:“微臣能替圣上出些绵薄之力,是微臣三生有幸!当不得圣上夸奖!” “嗳!叶爱卿、秦爱卿的功劳,朕都悉数记着。等此间事了,朕必定再给两位爱卿重重行赏,犒劳三军!”圣上丝毫不吝啬的说道。 这话说得众人都放松下来。 叶寒却依然是一脸一本正经色!随即单膝跪在了圣上面前,抬起头注视着圣上的双眼。 “圣上!微臣倒还真有一事,还请圣上应允!” “哦?你居然当真有事求朕,这倒是奇了!”圣上一脸吃惊色,要知道叶寒此人,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任何请求,眼下他居然用了一个求字,如何不让圣上吃惊? 他将叶寒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爽朗一笑:“好!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朕哪怕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会让叶爱卿满意。” “此事不用圣上动用丝毫国库只需。” 叶寒杵着头跪倒在地,说出嘴的话显得分外慷锵有力:“圣上,听闻君家有嫡女名唤若雪,长得貌美温柔,贤惠可人,又待字闺中。臣一见倾心,再见难以忘怀,想像圣上求娶君家之女,还望圣上恩准!” 叶寒说完,便一拜拜倒在地,没有抬头。 第640章 也许,这辈子他都好不了! “君家之女?” 圣上一挑眉,忍不住抬头看了秦逸一眼。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旁边的吴公公急忙上前轻轻替他顺气,那腰弯得分外低,脸上一点形迹都不露。 秦逸依然一脸警惕注视着门外夜空里的动静,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里面气氛诡异一般。 叶寒拜伏在地,没有起身,也不动。 圣上咳嗽得厉害,心中念头急转。 要说君郡主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未曾婚配,自然和他当初一念之差有关。可这世间之事兜兜转转,有时候还真得看点命运的安排。眼下他已经暗中吩咐了礼部,替秦爱卿和君家嫡女择定良辰吉日,可偏偏叶寒在此刻提出要求娶,可由不得他不多想。 等好容易止住了咳,圣上这才朝着身后的吴公公摆摆手,朝着叶寒说着。 “你怎么想到要求娶君郡主?要知道,这盛京里的名门贵女数不胜数,正值适龄的千金小姐更是多如过江之鲮,过去也从未听你露过口风,朕多次问你可有中意的女子,你更是推三阻四,眼下怎么说想娶就想娶了?” 圣上多年积威,脸上自然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架势。 更何况他眼下的话带着明显的质问之意,换作别的大臣,估计早已匍匐在地,不住求饶了。 可落到叶寒眼里,却丝毫没有撼动他那张一直板着的棺材脸。 他再度拜倒,随即抬起头望着圣上。 “以前叶寒之所以没有娶妻,自然是因为一直没有碰到适合之人。眼下好容易有了一名情投意合之人,自然要及早娶进门,免得迟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微臣那才哭天无路,求助无门了。” 叶寒说得好听,可是这般好似告白的话语,却用一脸冷漠的神色说出来,确实怎么看怎么怪异,怎么瞧怎么觉得别扭! 感觉不到他脸上的丝毫情真意切。 不过,倒是不难发现他是真心想要求娶的。 圣上深深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值守在大门外的秦逸,自然没有漏过对方那双高高竖起的耳朵,笑了! “此事,就容朕再考虑几天。” 圣上脸上带着一道别样的笑容:“再说了,朕也得问问那君家小姐的意思。要是真的造就了一对怨偶,将来不得落了埋怨?今儿就这么着吧!朕这身子不舒服,就先歇下了。” 说着,便直接起身,往另一头床榻走去。 叶寒好想在再说什么,可吴公公却一脸是笑凑近他跟前。 “镇国大将军,眼下圣上龙体欠安歇下了,您也不用着急。凭叶大将军您这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多得是朝中大臣争着抢着把自己家的千金小姐嫁进大将军府来?您就尽管等着好消息吧!” 说着,还冲着叶寒递上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叶寒眼里闪过一道明了之色,这才顺势朝着圣上所在的放心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退到一旁,闭目眼神。 他身上的伤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虽然说已经大好。 可当初被万箭穿心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即便现在已经大好,可留在身体记忆里的下意识的疼痛感却依然折磨着他。尤其是午夜梦回,他更是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再浑身大汗淋漓地倒回床头。 尤其在那时,过去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来。 他又开始暗暗羡慕秦逸,有心爱的妻子可以嘘寒问暖,替他分担心事。还有可人的孩子,据说,你是一个长得很像苏盼儿的女孩子呢! 一想起苏盼儿,他的嘴角又带起一阵苦涩的笑容来。 当初那山洞里的一面之缘,却铸就了日后,他和她的这段孽缘! 也许是一开始她给他的第一感觉太过憨厚,而之后每次见面,她都在改变!不单单只是外貌,更有她这个人内在。刚毅稳重、独立自信,浑身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就好似一个发光体,只要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会忍不住集中到她的身上。 可她早已是有夫之妇,他也不时告诫自己,万万不可跨越那雷池一步! 他和她结拜了兄妹,更是把自己对她的心思深埋进心底,以兄长的身份陪伴在她的身旁,关怀她,照顾她!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把这份喜欢诉诸口外,却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遇伏! 听见她在里面,为诞下另一个男人的孩儿痛苦挣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尽一切也要让她好好活下去,哪怕是牺牲掉自己! 在那一刻,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出去的! 当那无数只羽箭插进他身体里时,他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他反而是幸福的,因为,他终于可以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又一次睁开了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 在得知自己又活下来时,他是高兴的!高兴她居然没有放弃他!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痛心!他又要陷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对另一个男人好!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用冷漠和孤僻来掩饰自己眼底的脆弱,把自己武装成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继续扮演好兄长的身份。 可是,秦逸却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帮忙想想办法,让他可以摆脱和君家小姐的婚事。 他连想也没想,便直接应下。 打算自己娶了她! 四个人中,总要有两个人是幸福的才好! 娶了君若雪,他叶寒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好好的待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至于他自己嘛…… 他又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那里,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又在一阵阵抽疼了!疼得他几乎背过气去,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吸。却连呼吸都带着巨疼! 他勉强抬起头,看着那被破开的窗户外,窗外寒风依然在呼啸、噼啪的火爆声还在持续、啼哭声惊叫声也依稀在回荡…… 他在想,也许,这辈子他都好不了! 第641章 我该感激大公子的称赞? 不过才歇息了片刻,突然守在门外的秦逸一声低喝! “小心!那些贼人又来了!” 叶寒和屋子里的众将士齐齐翻身坐起,直接抓住自己手中的兵器,全力警戒着。 叶寒将自己的长枪一操,几大步走到那洞开的窗户旁朝外面看去,随即倒吸了一口气! 外面好像黑蚂蚁般密密麻麻的黑影从大门和墙头翻墙而入,从各个方向朝此地汇集,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叶寒倒吸一口气! 这来犯之敌也太多了些。当即急忙回头,朝着身后的几人吼道。 “快去禀报圣上,来犯之敌太多了。为了圣上的安全,还请圣上暂时退避,退进地道里躲藏一二!” 而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外面秦逸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手,厮杀声立刻响起! 叶寒的话刚刚落下,窗户处便有数十人飞扑而至,他赶忙迎上前去,很快也和对方厮杀在一起! “烟冥露重霜风号,声悲色惨侵征袍。据鞍顾名思义盼度沙碛,纵横白骨余残烧。” 很快,在一片喊打喊杀的厮杀声中,这座禅院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 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狼藉不堪…… 就连空气中也漂浮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 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和飘洒的大雪,传出老远老远…… 苏盼儿紧了紧怀里的襁褓,将小妍妍的小脸蛋也轻轻掩盖住。寒风依然在肆掠,浓郁的血腥味儿和刺鼻的烈火燃烧的气味儿不断往鼻孔里灌,可她却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跟在那名为首之人身后。 很快,便来到后面地藏王菩萨的大殿前。 “你就在这里等着。” 那为首之人也不管她,随意丢下这一句,便进了大殿。不久再度钻出,朝着苏盼儿一招手:“进来吧!有人要见你!” 苏盼儿没有说话,抱着怀里的小妍妍,跟着走了进去。 大殿里的地藏王菩萨依然是如此庄严肃穆,前方缭绕的香火将他的脸笼罩在一层迷雾里。 在地藏王菩萨前面的蒲团上,正端坐着一道苏盼儿分外熟悉的身影。 让她忍不住扯起嘴角,讥讽的话语自然而然吐出:“大公子果真好兴致。在一片血腥里礼佛,当真是虔诚得紧。想必这地藏王菩萨也在仔细聆听您心中的忏悔吧!” 秦鸿闭目凝神,双手合十,闻言并没有睁开眼,反而长长叹息一声。 “自古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区区一个将领尚且如此,何况那原本就是由累累白骨堆叠而成的皇位。相信以你的聪明,这些不用某亲自说,你也能明白。” 苏盼儿一怔! 当真是“土地老搬家——端神架!”这架子倒是端得高了! “秦子通真的要造反?” 秦子通就是宣王的本名,她直接说了出来,也成功让秦鸿浑身一震,突然回过头来看她。 良久,他突然笑了! “父王不是要造反,他不过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他一脸云淡风轻,全然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呵呵,强词夺理!” 苏盼儿冷笑两声,对他避而不谈并不奇怪。 不过,对方居然连遮掩一下都不曾,看来,眼下的局势果真危险啊! 秦鸿终于放下了木鱼起身,站在苏盼儿面前,看着她怀中的襁褓许久,这才娓娓道来。 “呵呵,你又怎么知道当初之事?你可知道,当年原太子和四皇叔争储,为何我父王会被连累,罚到潘地去了?” 他盯着苏盼儿的眼睛:“那是因为,那位好皇爷爷几乎亲手杀了我父王。亲手!甚至,就连原太子也是被他亲自灭杀的。我亲眼看见,他拿着那把刀割破了原太子的喉咙。原太子可是他的亲子啊!他都下得去手!” 秦鸿的脸上肌肉在不住跳动,一抽一抽的。 让苏盼儿想说话,最后却没有话也没有说出口。 “你不知道吧?当初,他也把那把刀架到了我父王的脖子上。而我,就在一旁亲眼看着。我父王吓得屎尿都出来了,跪倒在地自请前往藩地。他这才饶过了我父王。也正因为当初我父王被吓得屎尿齐出的一幕被我看到了,这也是多年以来,父王不喜我的最根本原因!” 秦鸿盯着苏盼儿的眼,嘴角挑起一道嘲讽色:“你说,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你会如何做?呵呵,本公子知道,秦逸有去调查过此事。可惜呀!那些写历史的官都是怕死的,对当初起因经过都只字未提,模糊了事情起因经过,直接写了最后的结果。”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 苏盼儿恍然! “既然当初是这般,那你们为何还要进京?按理来说,你父王也没有什么争储的机会吧?”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秦鸿对苏盼儿还是知无不言的:“当初还有好几位皇子呼声高涨。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父王以为的阻力,居然都被皇爷爷自己扫平了。眼下残余的皇子中,除了那个年不过九岁的八皇子,便只有我父王呼声最高。” “那又如何?最终被立为储君的,不是八皇子吗?” 苏盼儿眼里都是赤-裸裸的蔑视:“即便你们能成功又能如何?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但凡有骨气的大臣,都不会臣服于你们。真到了那时,你以为,就凭借你父王的本事,便能坐稳这大周朝的那个位置?这几百年的积累,真就如此简单?” 她的话,让秦鸿深深地瞅了她好几眼,突然笑了!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要是这世间的女子都如同你这般聪明,看透了世事,估计这世界上的男人都要绝迹了!” 他的目光在苏盼儿那修长的脖子上溜过,好似带过一道冰寒的刀锋一样刮过。 那刺骨的杀机更是萦绕在他的黑眸里,这么多年以来,他终于卸下了他那完美无瑕的面具,龟裂成一片片的,碎落了一地。 “我该感激大公子的称赞?” 苏盼儿讥讽的还了一句,全然不把对方那带着危险的话语放在眼里。 第642章 我是来接你出去的 秦鸿却突然住口,深深盯着她,眼里的光芒分外沉溺。 让苏盼儿下意识倒退两步! 刚想出口嘲讽两句,大殿外却有一道争执声传来。 “君大人,您不能进去,君大人!君大人……” 就在二人都被门口传来的动静吸引时,大殿外却有一道身影径直冲了进来。 君若辰一脸焦急色,急匆匆从门外冲进来,看见站在大殿上的秦鸿和苏盼儿时,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努力朝苏盼儿笑了笑:“盼儿,他……你没事吧?” “我自然没事儿!” 苏盼儿眯起眼,不得不重新认识眼前的君若辰。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她一路走过来,可是亲眼看见这周围都已经被秦鸿的人马把守。外人要是想进来,先不说会引起多大的动静,就单单说他闯进来后,守在大殿外值守的人马对君若辰所说的话,就很是可疑! 答案呼之欲出! 苏盼儿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和君若雪便一直都很要好。而君若辰更是对她分外照顾有加,加上又带着姻亲,她是真心把君若辰当作自己的兄长放在心里的。 可今儿白天她才和君家人见过面,更见过君老夫人等人。 到了现在,他却用事实告诉她,君家其实早就和宣王府搭上了线,成为了宣王一系的人!可恨的是,此事直到现在才被她无意中得知! 她一直很看重这份亲情,不料最后,对方却当着她的面,狠狠的在她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她顿时心如刀绞! 也让苏盼儿脸上的神情分外凝重,质问着他:“君若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若辰脸上的笑容一僵。 要知道,苏盼儿过去要么叫他君大人,要么叫他君大哥,可今天,她居然连名带姓唤他! “盼儿,这事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等过了今天之后你便明白君家会这么做的原因了。今天,我是来接你出去的……” “不行!” “不需要!” 秦鸿和苏盼儿二人异口同声说道,二人又一起回头,互望着彼此,随即又各自调头看向另一边。 秦鸿脸色一沉:“君大人,你别忘记了,你们君家可是说好和我们宣王府合作的,你眼下这般冲进来质问本公子,所谓何来?” 被秦鸿当着苏盼儿的面,点出来君家在和宣王合作,君若辰的脸上带起一股狼狈色。 随即又挺直了脊背:“就是因为君家在和宣王府合作,所以,本公子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妹落进你手里!还望大公子看在两家合作的份上,卖君某个面子,让我带表妹离开!” “我要是不肯呢?” 秦鸿嘴角的讥诮色愈发明显:“本公子最讨厌拿人情来压我的让!而你君若辰则是其中之最!我劝你还是趁着本公子没有发火前,速速离开这里。否则,你可不要怪本公子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君若辰一惊! 要知道,这秦鸿可是出了名的温文遐迩,完美无缺!似乎从来就不懂有脾气是何物,是这般出色! 好似今天这般直接撕破脸的时候,不要说他没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君若辰看了眼站在一旁看戏的苏盼儿,随即一咬牙! “任凭今天大公子你说破了天,我表妹此人,我也要带走!还望大公子莫要为难我!盼儿,我们走!” 君若辰一边说,一边直接上前抓住苏盼儿的手,试图将她强行带走。 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苏盼儿却往后一退,直接闪身躲过他伸出的大手。 “不用了!君大人的好意,我苏盼儿心领了!不过,从今往后,还望君大人莫要和秦府走得太近才是,免得让我拖累了你们君家,那可就不妙了!” 苏盼儿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 落到君若辰眼里是如此刺眼! 他狼狈地倒退两步,一咬牙,又不死心的又想再度上前:“盼儿,你听我说!我们可是表兄妹,就是我君若辰拼了一死,也会把你带出去!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你是没有听明白还是怎么的?” 苏盼儿不耐烦地再度往后退,直接退到大殿旁侧的柱子旁:“我姓苏,我也没有姓君的表哥。还望苏大人多注意些,莫要认错了让!” “君若辰,你果真好样儿的!” 他的话却激怒了一旁的秦鸿,他咬着牙虎视眈眈盯着他:“我秦鸿在你面前,怕是一文不值吧?居然还想带走我要留下的人。做梦!” 他突然朝门外吩咐着:“来人!把这位君大人给本公子丢出去!要是谁再敢放他进来,提头来见!” “是,公子!” 门外很快进来了四个将士,很快便架着君若辰离开了。 君若辰临走时,还一脸惊讶色! 显然他没料到苏盼儿会作出这般选择。 苏盼儿却根本没有想过他的想法,反而巴不得对方可以尽快离开,脸上更没有不舍之色。 她的脸色落到秦鸿眼里,自然是满意至极! 随即朝着大殿另一头指了指:“眼下我这里还是安全的。那偏殿一头里面有单独的住处,你抱着孩子下去休息一下吧。想必等到天亮时便能有分晓了,再迟也不过就是这两三天的功夫了!” 眼下外面隐约传来的喊打喊杀声是怎么回事儿,苏盼儿没有冲出去看,也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一旦那边战事结束,便能肯定是结果已经出来了。 是生是死,端看上天的造化了。 苏盼儿没有想到,秦鸿居然会让她下去休息。虽然如此,她还是很快便进了偏殿。 偏殿里面很宽,也没有旁人。地上的蒲团散落在四周。 苏盼儿抱着孩子累了一晚,浑身都好像散了架似的,等她安顿好小妍妍,可她自己却丝毫睡意都没有。 心里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秦鸿此举究竟为何! 又担心起秦逸那边来,也不知道,那边的战事进行得如何了。 第643章 名不正言不顺 那宣王的出生就直接摆在那里。他的母族是八大世家的君家,而妻族更是黄家的嫡次女。君家会帮着他登位倒是不难理解。 一想到秦逸,苏盼儿心里头莫名毛躁起来,突突一阵乱跳! 也让她暗暗警醒! 莫不是秦逸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苏盼儿感觉很准,秦逸那边确实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一个人再厉害,他也终究是有底线的。一个人能以一当百自然不难,可要你抵挡三百、五百、甚至一千个人时,你还能那般淡定? 此刻秦逸便遭遇了车轮战! 前赴后继的人马蜂拥而来,没完没了,无休无止般,不管他怎么杀,围攻而至的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多了! 尸首在院子里堆积如山,几乎将整个院子埋没。 可外面的人还是没有停止! 叶寒也看不出来不对,趁着一个空隙,他赶忙高声问着秦逸:“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外面的人手没起作用?” “我看眼前的情况也不对劲,你速速去禀报圣上,安排众人立刻撤走!” “不!我来顶着,你去说!” 叶寒却拒绝了秦逸的提议。 秦逸一咬牙,猛的一抡,直接将自己跟前的几人逼退,很快便跳进了屋里。 “圣上,眼下的情况似乎不对!我们安排在外围的人手似乎出了错,得尽快从此处撤离!还请圣上速速降旨!” 二人适才在外面商量时,圣上便已经听见了。 此刻秦逸来问,他果断下了旨意。 “好!安排人手断后,我们立刻撤走!” “是,微臣领命!” 秦逸得了旨意,便急忙安排人手下去。一部分人断后,而另一部分则护卫着圣上,从地道中撤离。 秦逸和叶寒二人自然一左一右护卫在圣上身旁。 说是护卫,实则几乎是把圣上架着一路奔逃,身后缀着长长一群追杀的人马。好在他们都有提前准备,虽然一路撤退,却并不见慌张! 只是他们一路撤退,很快便退到之前安排好的地头。 那里,是叶家的人马把持的一条逃生路! 一看见叶左相,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叶左相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只是一路奔逃的众人在晦暗不明的火光中,都没有注意到此事。 他一脸惭愧朝着圣上见礼:“圣上,老臣也是被逼的!您……宽恕微臣吧!” “你这话从何说起?” 圣上脸色一变,厉声呵斥着。 秦逸和叶寒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等众人想明白,周围突然出现一层密密麻麻的的人群,个个手上都手持火箭炮,纷纷将炮口对准了中间的圣上等一行人。 这里所说的火箭,是一种用火药填充铁筒的一种武器,杀伤力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大炮,可一下子被这么多尊火箭炮炮口对准了,任凭叶寒和秦逸等人有通天的本领,也不敢再轻易动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被对方抓起来,分别关押! 就连圣上也未能逃离魔爪! 秦逸一脸悲愤,高声大呼:“圣上!是我等连累了圣上,万望圣上保重龙体。我等……唔,唔唔唔……” 他还在继续说,却被人直接堵住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寒等人的情况也相同。 见大势已去,圣上再忍不住抬起头,长长叹息一声:“这是老天爷要亡朕啊!” 很快,他便被人蒙上了眼睛,带到了一间小屋里。 等有人解开了蒙着他眼睛的布,他急忙甩动着头眨眨眼,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这才发现坐在上首处的,不是宣王秦子通又是谁? 宣王今天特别意气风发! 此刻的他身上穿着一身特制的龙袍,头戴龙冠,嘴角带着扬眉吐气的畅笑。看着站在下首处,那好似斗红了眼的斗牛眼怒瞪着他的圣上。 他抖了抖衣袖,又站起身来,举起双臂原地转悠了一圈儿,随即哈哈一阵大笑! “父皇,您看儿臣这身打扮如何?很是不俗吧?” 说着,他又自恋般再度转了一圈儿,脸上全是志得意满的畅笑! 圣上眼底全是杀机! “所谓东施效颦,莫过于此!”说完,还嗤笑一声。 这话让宣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即又歪着嘴角干笑了几声。 “嘁!本王……哦,不!是朕还忘记了,你可是从来都见不得朕过得好,从小就没有把朕当成人看待!” 虽说帝王家无亲情,可当初险些被自己的亲身父亲杀死的经历,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眼下难得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他自然要得意个够! “因为你原本就不是人!” 圣上直接就回了他一句。也把宣王气得够呛! 不过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不管朕是不是人,不过,儿臣倒是看父皇您龙体欠佳,无法再行朝政。不如您将皇位禅让于朕。从此以后,父皇您也可以高枕无忧的做您的太上皇。也再不用忧心国事了……” 这话与其是在说让圣上退位,更是把他一起威胁了! 圣上嘴角的笑容翘得更高! “呸!你做梦呢?你觉得朕会做这样的人!别说朕不会禅让皇位,即便要禅让皇位,那也是属于朕的儿子的。至于你……呵呵,你什么都不是!” 他冷嘲着。 瞅着左右仔细看了看,被带走的秦逸和叶寒二人都被分外挟持着,也带到了附近。 “是嘛……” 宣王一阵冷眼,随即,他从桌子上直接取下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来。 哪怕圣上没有看过上面的内容,也知道那圣旨里的内容! 他抖了抖圣旨本身,走到圣上面前:“父皇您瞧,这可是禅位诏书,明儿早朝时,朕就会带着这份圣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您的旨意。父皇您可得瞅仔细了,这份圣旨上面,是不是还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宣王所指的欠缺,自然是指那禅位诏书上,少了当今圣上的玉玺! 想明白后的圣上突然一真大笑! “还想朕在上面盖上玉玺?你做梦把?你以为你抢了那个位置,你便能牢牢坐稳?只要朕一天不盖这章,你便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第644章 破损的龙袍 宣王的兴奋并没有因为圣上的拒绝而消退。 “哈哈哈……” 他仰头一阵大笑,话语里的得意更甚:“即便你不盖这大印,明天朕照样登上那大位!照样做那一国之主!” 圣上脸色不变,唯独眼中那杀机几乎凝结为实质! 盯着宣王瞧了良久,这才咬牙切齿般说着:“朕以前在你还年幼时以为,你不过是顽劣了些,倒底心性是朕的这些孩子中,是最适合做那张椅子的,可你却手段卑鄙,朕怜惜你,这才把你封了藩王放到藩地去历练,原本就存了爱才之心。没想到,朕一时心软,居然酿成了今日之祸!看来,朕当初就该直接毙了你!” “你还敢提及此事!” 一听他提及当年之事,宣王那张得意的脸总算崩溃了! 他突然冲到圣上的面前,用手指头指着他:“当年要不是你故意设计了那出戏,要不是你偏心,朕当年会受那等屈辱?这一切,都是父皇您这位好皇帝给予的!” 说话间,他突然凑到圣上的耳旁,低声轻语:“你的这份‘恩情’,朕可是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说到“恩情”二字,他咬牙咬得特别特别地重! 却让圣上微微一怔神,突然猛一头重重的撞向他。 “你这个逆子!朕恨不能一把掐死你……” 宣王没料到自己父皇居然同他存了拼命的架势,防备不及,被一头撞倒在地。 吓得他急忙大喊:“护驾!来人啊,护驾,护驾!” 可圣上早已存了必死之心,一逮着机会哪有放弃的道理? 再度朝着他一头俯冲下去,父子二人顿时摔作一团。即便这样他还不服气!他张大嘴,重重一口咬在宣王横生出来抵挡的手臂上,重重咬下,死活不肯放手! 宣王惨叫一声,拼命甩动手臂试图甩开他,见对方咬得太厉害,无法摆脱。 场面立刻大乱。 旁边的诸位将士急忙围拢过来,可一个是积威多年的圣上,一位是即将要登上大位的新皇。这些人在旁边团团转,一副“狗拿刺猬——无从下手”的架势。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多年养尊处优的他疼得眼冒金星,再顾不得旁边是不是有人,会有什么后果,对准自己父皇的脸就是两拳。 可圣上不管不顾的,死活就是不肯放开。 等好容易将二人拉开,圣上满嘴的鲜血淋漓,嘴里还叼着从宣王身上撕下来的一块肉和一片衣角! 他重重一口唾在地头上,随即哈哈大笑! 满嘴都是血的他显得如此恐怖,又让人不寒而栗! 让外围围观者不由心头一寒,想起了这位积威多年的圣上那一派雷厉风行的作风,生怕将来会被秋后算账的众人纷纷悄然后退,心中暗暗祈求对方不会记得自己。 宣王的脸色更是难看! 手臂上直接被撕下了一大块肉不说,就连身上的龙袍也被撕破了一个大洞,上面更是沾染了圣上留下的满嘴的鲜血。 旁边的随行军医急忙上前,浑身颤抖不止的上前替他止血、上药、包扎,手动的双手更是将药粉抖得满地都是! 宣王眼下正有气无处撒! 见状直接一脚踹到那军医身上,将那军医踹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他不敢起身,直接趴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饶,却越发激起了宣王的怒火! “来人!把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军医浑身一软,这下子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很快便被左右驾着拖了下去,不久,惨叫声和棍棒相加的声音传来。过不多久,就连惨叫声也没有了。 另一名军医赶忙上前接手余下的治疗,好在他没有出什么错,就包扎完毕,退了下去。 从头到尾,宣王都用一副杀机沸腾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皇。 等军医退下,他突然笑了起来! 连连点头:“好!好得很啊!好啊好呵呵呵……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朕心狠手辣了!带下去!” 圣上依然大笑不止,被拖下去也没有反抗,很快便消失在宣王的视线里。 旁边的几位幕僚都面面相窥,不敢上前。 可又不得不过去,众人暗地里互相推诿了片刻,最终推出一个畏畏缩缩的小个头老头上前。 老头被推出来,正想回头骂人,不料宣王已经朝他看来。他赶忙带起一脸的谄媚的笑走上前。 “圣上,昨儿一大早您就要登基称皇了,可当初事态紧急,您身上的龙袍也只来得及赶制出一件来。眼下这……可怎么办好?” 说完,他朝龙袍缺口处指了指。 这话让宣王原本就怒火沸腾的脸色越发黑中带青。 由于决定起义的时间太短,加上制作工艺和材料等等各种原因,这龙袍就赶制出来一件,并没有别的替换! 眼下这件龙袍不但破了个大洞,更是沾染上了自己生父的鲜血! 一想到这些,宣王脸上的肌肉就突突直跳!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自然也有这一层意思,可这话谁都不敢上去说,偏巧这个畏畏缩缩的小老头倒是直接说出来了! 宣王阴沉着一张脸,扫视了众位幕僚一圈儿。 “此事你们怎么看?嗯,都说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互相推诿着,谁都不敢做那出头鸟。 说啥说,事情都摆在这里了,还让他们怎么说? “怎么啦,都哑巴了不成?说,谁要是不说话,就都拖下去乱棍打死!”宣王心头突突直跳,心慌意乱的他恨不能将这群只会吃白饭的家伙都拖下去杖毙了! 幕僚无奈,只得分别上前出主意。 “做这龙袍不但需要专门的技艺精湛的绣娘,更是要这金丝银线绣上那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五爪金龙。就是想要赶制也来不及了……”众人各抒己见。 却让宣王越发恼火! 这不是废话吗?他重重瞪了众人一眼。 “要不,干脆把这龙袍上破损的袖子拆下来,再重新赶制这只袖子。这样一来,就大大节省了绣娘需要制作龙袍的工艺,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 第645章 时局变化! 这办法一出,众人都露出了一脸轻松,偷偷拿眼瞧着宣王。 宣王微微一沉吟,眼下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当即便点了头。 “行!就按这个办法去做!” 并当即褪下龙袍,交于手下人拿下去制作。 可即便如此,这血染龙袍之事,还是很快在众人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众人都悄悄对此事议论纷纷,大都认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连原本拥护宣王的很多手下都悄悄有了二心,更是在准备后路。 此事很快就让宣王知道了,他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当即又棒杀了几人,这才勉强止住了人们议论此事的势头。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宣王对自己父皇的恨意更增添了一层。 这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一夜! 这一夜,大雪纷飞,距离盛京城一百里开外圣山出现山体滑坡,直接将山脚下一个数万人的村落掩埋在底下。 这一夜,皇觉寺失火,大火蔓延,火烧连营,将大半个皇觉寺化为乌有,死伤无数! 这一夜,宣王兵变,直接囚禁了自己的父皇,杀进了皇宫,斩杀了宫中无数嫔妃,血流成河。 更是狭天子以令诸侯,逼着圣上退位让贤做了太上皇,他自己坐上了那无数人朝思夜想的九五之尊! 无数试图反抗的大臣都被推出午门斩首。一时间,愁云密布,煞气冲天,人心惶惶! 也同样是这一夜,宣王府大公子另起炉灶,从宣王府分裂出来,更是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站在了自己的父王对立一面。 宣王……哦,不!现在可是当今圣上的秦子通怒斥了秦鸿,并着人专门应对此事。 不料,秦鸿多年以来便以仁义著称,他登高一呼,很快便在他名下聚集了一大帮能人异士,协助他勤王。 众人皆道:这天,已经变了! 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朗朗晴天了! 外面的天地大变,却和此刻的苏盼儿没有什么关系。 眼下的她被秦鸿带回了一个小庄子里,每天锦衣玉食的供着,吃好喝好,身旁还有专人伺候着。让苏盼儿难以理解秦鸿的心思。 苏盼儿不是没有想过要走,不过,在她的贴身侍女晴雯和奶娘周嬷嬷被带来之后,她也得到了外界早已变了天的消息。 这里信息闭塞,外面早已闹翻了天。 关于秦逸等人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让她很是心急如焚。 再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即便外人已经有了秦逸的消息,怕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她想要离开,可小妍妍却染上了风寒之症! 也许是那天顾着逃命,对小妍妍的照顾稍有疏忽的原因;也许是那天着火吸入了浓烟引发了小妍妍的肺部感染;也许是中间没有奶娘喂奶,小妍妍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原因…… 小妍妍先是高烧不退,之后便是要命般的咳嗽,浓痰堵塞了她的呼吸道,很快转为肺炎。整夜整夜啼哭夜不能寐,苏盼儿日夜守候在她身旁照顾她,熬得整个人硬生生瘦了一大圈儿。 不管是高热,还是肺炎,对于才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孩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 苏盼儿就是再有通天的本领,很多药和很多手段,都没有办法对年仅不到三个月的婴孩使出来。 那稚嫩的经脉可承受不了药力和内劲的冲击。 好容易等小妍妍的高热退下来了,那要命的肺炎又持续折磨着小妍妍那瘦小的身子,苏盼儿衣不解带照顾她,等小妍妍康复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半个月,盛京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鸿登高一呼,自立旗号为“齐”以香山为据点,很快聚集了大批能人异士,以供号令。短短时间内,就聚集数以十万计的兵马,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中。 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是以前华贵妃为首的前太子秦绯墨为首的一帮老臣,从皇宫逃离后来到应天府,以应天府为据点,也打出了勤王的旗号。 而当初被宣王——也就是被当今圣上秦子通抓住分别关押的叶寒和秦逸等人,居然说服了看管他们的守将王铠,在斩杀了另外两名大将之后潜入宫中,带着太上皇成功逃离皇宫,去向不明…… 短短半个月,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天地都变了色。 苏盼儿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正轻拍着小妍妍的背,哄着自己的女儿午睡。 至从生了这场病,小妍妍更黏着她了,除了喝奶的时候会离开她,其余的时候,都要看得见苏盼儿才肯入睡,显然是被那晚给吓着了! “你们是说,侯爷和叶大哥一起潜入宫中,带着太上皇成功逃离了皇宫?” 带来这个消息的,正是去厨房拿银炭的晴雯。 晴雯用力一点头:“奴婢是偷听到几名值夜的士兵在议论。还说,这是前几天的事情了。他们还有人想去投奔,就是不知道圣上等人眼下的落脚处,没有办法前往。” 苏盼儿拧着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散,手上依然轻拍着小妍妍的背,默默想事情。 叶大哥和秦逸被关押,居然能说服那位守将反水,这其中的惊险,让她都忍不住替秦逸捏了把冷汗! 周嬷嬷面带喜色,赶忙上前建议着:“夫人,既然眼下有了侯爷的消息,我们还是尽快行动的好。说不得此刻侯爷他们也在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要是我们继续呆在这里,指不定就和他们错过了!” 周嬷嬷当初跟着苏盼儿到皇觉寺进香,把她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小妍妍的奶兄托给秦府里的另外几名奶娘照顾。 这场风波有没有波及到秦府里,他们都没有打探到消息。 晴雯看了眼苏盼儿那张忧虑的脸,赶忙轻轻推了下周嬷嬷,话语里都是敲打之意:“嬷嬷,夫人眼下怕是心急如焚。之所以没有立刻行动,自然有夫人的看法和道理。我们只管听命于夫人就好。” 这话说得周嬷嬷分外难为情,赶忙跪下,一脸羞愧色:“是奴婢不好,奴婢僭越了。还请夫人责罚。” 第646章 心思 “周嬷嬷快起来!” 苏盼儿急忙把周嬷嬷扶起:“我知道,担心还留在秦府里的孩子。只是,就算我们现在成功出去了,要是秦府已经出事,我们现在回去也已经晚了。要是秦府没有被波及,那么最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再多等几天也无妨。” 周嬷嬷仔细一想,倒是这么个理儿,脸上的羞愧色就跟浓了! “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 不等周嬷嬷说完,苏盼儿便摆了手。 “你的想法我都明白,眼下,倒不是我们应该任性的时候。” 眼下春寒,她要带着一群女人还一个婴孩出去,风险实在太大不说,小妍妍也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至于秦鸿为何要把她关在这个庄子里,苏盼儿想,要么他是打着让自己治病的主意,等于多了一条命。要么,他就是打着要拿她要挟秦逸的主意吧? 不管他的目地是哪一个,至少目前,在他的目地没有达成前,她都是安全的。 “我想,秦鸿应该是有拿我和小妍妍要挟侯爷的心思。若是果真如此,只要秦逸还没有和秦鸿对上,那么我们就暂时是安全的。我的意思,是我们暂且继续住下,至少等到运河解冻,河道通航之后……” 等到春暖花开时再上路,至少孩子没有那么受罪。 一说到此事,苏盼儿不由又想起那头泼皮猪来,也不知道那头猪眼下是不是跟着秦逸一道? 不得不说,苏盼儿足够了解那头猪! 此刻,秦逸和叶寒正躲在距离京城南城门不远的一个山坳里。这山坳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里面储存着足够多的食物,倒是衣食无缺。 只不过,真正让他们在这里滞留的原因,却是圣上的病。 圣上虽然已届古稀之年,可龙体一向康健,无病无痛。也正因为如此,他突然病倒,简直就是来势汹汹! 任凭秦逸前后带来几名御医替他看诊,他龙体的病情还是在飞速恶化,根本无法控制。 眼下,圣上又是一阵猛咳,却呕出了一坨带着黑褐色恶臭的脓血,让叶寒和秦逸都吓得心惊肉跳。 好容易服侍着圣上服下药躺下勉强睡着,叶寒赶忙把秦逸拉到一边。他回头看了眼哪怕是在睡梦里也依然拧着眉的圣上,叹息一声。 “圣上这病,我看着惊险。这些个御医怕是……束手无策!薛老离开了盛京,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人。依我看,还是得把盼儿妹妹找到才是,唯有她才有可能医治好圣上的病。” 秦逸看了眼叶寒,目光里满是沉重。 “我也未尝不知道此事。可眼下,我连盼儿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让他替圣上治病?” “我想,盼儿妹妹应该是在秦子通手里。” 叶寒想了想,这才分析着:“我问过当时在场的人,都说,当初盼儿妹妹是被那伙人的头目带走了。据说,是上面有人要见她,还让她把小妍妍也抱着过去了。我想来想去,当时围拢皇觉寺的那伙人,也唯独只有秦子通的人马了。或许,我们再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秦逸沉默良久,盯着不远处洞口附近,四脚朝天仰躺在那块大石上呼呼大睡的泼皮猪,最后摇摇头:“我们都找了这么久,依然没有找到人。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抓走盼儿的,并非秦子通的人马!” 叶寒有些捞不准秦逸的意思。 “不是他的人马?那还能是谁的,你要知道,当时在皇觉寺里的人马中,除去你我的,便是那……”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猛然间住了口,抬头看向秦逸。 “你是说,秦鸿把盼儿妹妹带走了?这是为何?” “因为,当初我们进京路上,碰巧遇到秦鸿发病,我一时心善,便说出让盼儿替她治病的意思。当时他拒绝了,不料后来,又阴错阳差的,薛老又把盼儿介绍给了秦鸿……” 秦逸这才把当初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这事其实叶寒也知道个大概,只是他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内幕。 “你的意思是说,那秦鸿很有可能看中了盼儿妹妹的医术?” 叶寒仔细一想,倒也觉得合情合理。 以苏盼儿的医术,不管是哪方势力得到了,怕也会严加看管起来,不会让她从自己手心里溜走。 这想法一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忧。 想了想,叶寒又安慰秦逸:“你莫急,你至少要这么想,对方看中了盼儿妹妹的医术,至少不会害了她的性命。反而还会好好款待她!” 是啊! 至少盼儿性命无忧!可小妍妍会不会有危险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秦逸不但没有松一口气,要立刻寻找到盼儿的念头就越发迫切了! “叶大哥,我想自己亲自出去走一趟,找找看盼儿的行踪。说不定就找到了呢。只是……我要是走了,圣上面前……” 秦逸的目光落到那头依然四脚朝天呼呼大睡的泼皮猪身上,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找到盼儿。 “寻找盼儿妹妹,这也是为了替圣上治病不是吗?想必圣上也不会怪罪于你。” 叶寒想了想,又道:“你出去自己多注意一些,眼下那秦子通就好像野狗一样,逮着谁咬谁,可别被他的爪牙伤到了。至于另一边去寻找薛老的人手也得加派一些。同时做两手准备吧!” “如此也好。” 二人商量好了,秦逸自然下去准备了。 叶寒回到山洞里,发现圣上已经醒过来了,正对着洞顶发呆。 叶寒想了想,还是上前禀报了之前二人商议的事情:“……虽然秦大人去寻找秦夫人,也有担心自己发妻的原因,不过,秦夫人那一手医术确实出神入化,有鬼神莫辩之能。” “咳咳咳……” 圣上咳了好了一会儿,这才神情疲惫的点点头:“也好!那个苏盼儿的本事,朕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倒是听不少人谈及过。只是眼下,我有一事要交待秦爱卿,你去帮朕把人唤来。” 第647章 是你! 叶寒有些吃惊,还是顺从的抱拳一礼:“微臣领旨。” 叶寒很快就被叫了进来。 已经准备好行囊的他身上背着一个皮囊,换下了官服身着普通老百姓的装束,不卑不亢跪在地上,却依然这般气势非凡。 圣上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反而朝着叶寒吩咐着。 “叶爱卿,你去把守住洞口,没有朕的传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咳咳咳……” “是,微臣领旨!” 叶寒虽然好奇圣上有何隐秘事要说,可最终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等山洞里就留下圣上和秦逸两个人时,圣上反而朝着他招了招手,一脸和蔼朝他笑着。 “秦逸,你……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是,圣上。” 秦逸低垂着头,虽然好奇圣上这般做的原因,不过还是顺从的依言走到圣上跟前,再度跪下:“圣上,您有何事吩咐!” 圣上并没有开口,反而盯着秦逸的那张脸看了老半天,这才长长叹息一声! “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朕曾经对你说过,朕早些年,还有一个孩儿流落在民间?” 秦逸微微一愣,随即点了头:“自然记得。” 他还记得,圣上当时说过,他曾经亲口替那个孩子定下了君若雪做他媳妇,只是很可惜…… “你还记得就好。” 圣上笑了:“其实,今天朕是有一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呃…… 在眼下他着急出去寻人的当口,给他讲故事? 秦逸虽然好奇,不过倒底还是顺从的应下。似乎看出了秦逸眼底的奇怪,圣上长长叹息一声,这才朝着他讲述了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当年,朕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从先皇手里接过这片大好河山,便立志要将我大周朝发扬光大,誓要将阻扰我大周朝的一切邪恶势力连根拔起!而朕第一个盯上的,便是当时在朝野里颇有威望的一个门派——鬼谷门!” 鬼谷门? 一听圣上说起这个名字,秦逸的眼底划过一道诧异之色,随即又深深把头垂下,挡住自己眼底的异色。 好在圣上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并没有看见。 “鬼谷门已经存在了好几百年时间,为历朝历代掌权者所忌惮。朕自然也不例外。” “在朕一心要拔除毒瘤期间,朕甚至还亲自建立了一个组织,出宫监督此事。进而认识了一位善良美丽、机智勇敢、又温柔体贴的女子。我们很快相识、相恋、进而相爱,朕在心里也下定决心,等到朕把事情解决后回宫,便将此女带回宫里,做朕的皇后。” “可老天爷对朕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就在朕决意攻下鬼谷门的头一天晚上,皇后找到了我,向我说出了她的身份。还说,那女子早就知道朕的身份,故意接近朕,就是为了让朕放过鬼谷门。甚至还拿出证据给朕。朕自然不信,好容易摆脱了皇后,便冲到我们秘密小天地里,却找不到她的人,唯有她留下的一封断绝书。” “那信里只有几句话,意思便是求朕看在她的份上,放鬼谷门一马!” 圣上嘴角挑起一道嘲讽的笑:“这不正应了皇后的话?说她接近朕就是为了鬼谷门?朕还是不信,便疯狂般找她,却一直找不到人。可随后,朕却发现了不对。鬼谷门的人一夜之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朕赶忙派人追查,却追查到了皇后身上。原来,是皇后假借朕的名义,派人直接灭掉了鬼谷一门!” “朕当时就疯狂了,冲到皇后寝宫质问她。不曾想,皇后非但没有一丝隐瞒,反而说,她该感激她才对。朕做到了历朝历代先皇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更以此为要挟,让朕立了她的长子为太子。” 秦逸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在里面。 “朕一面与她虚与委蛇,一边再度派人查找。总算查找到那女子的下落。朕兴奋不已,便连夜出宫去找她。不曾想,朕的身边居然埋伏了她的人手,朕来迟一步,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临死前,她告诉朕,她已经替朕诞下一名男婴,那个男婴身上,带着鬼谷门门主的一半信物。” “鬼谷门门主的信物,是由一块由血玉雕刻成的虎形玉佩和一块由祖母绿雕刻而成的凤形玉佩相合,便是开启鬼谷门宝藏的大门钥匙!咳咳咳……” 看着圣上咳得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秦逸着急的上前。 “圣上,您没事吧?” 圣上摆摆手,笑了:“其实,朕今天主要是想告诉你。当年流落在民间的那个孩子,朕已经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 秦逸赶忙抱拳:“如此,微臣就恭喜圣上父子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嗳!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孩子目前在哪里?” 圣上和蔼的笑着,在此刻,他就像一个普通父亲一般,带着对自己家孩子最殷切的希望,望着秦逸,就连眼睛也舍不得眨。 秦逸摇摇头:“微臣不知。” “其实这个孩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朕嘴里一直在说那个孩子,就是你呀!” 吓! 秦逸原本跪着,在圣上话一落平的时候,便直接跌坐在地。 完全傻了! 直到好一会儿,他才从这场震撼中回过神来,勉强爬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圣上,您……您是在同秦逸开玩笑的吧?这、这……嗤!这完全不可能的!还望圣上莫要和微臣开这种玩笑。微臣……” “你看着朕的眼睛,你看,朕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圣上坚定的话语,让秦逸抬起了头。对上那双不含一丝玩笑的眼神对上,秦逸内心某个坚定不移处坍塌了! “圣上……” “叫我父皇!” “父……圣上,我、微臣……” “叫朕一声父皇,朕等你这一句话,已经等了整整二十二年了!” 圣上的声音分外颤抖,朝着秦逸伸长了手臂,望着秦逸的眼底满是慈爱,怜惜,关怀! “……” 秦逸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儿,是如此的百感交集。最终只是深深埋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你是在怪朕吗?” 第648章 有一事要交待你 你是在怪朕吗? 这话还真把秦逸问住了! 一开始在秦家的时候,秦李氏虽然对他不好,可至少他不缺衣少食。秦老汉更有良心,对他照顾有加,他虽然有一段不算温馨的童年,可至少他活下来了!还送他去学堂读了书,更让他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考中了秀才! 可要说他心头没有丝毫埋怨吗? 他秦逸并非圣贤,埋怨自然是有的。可随着他的日子越过越好之后,那些童年时感觉仿若天塌下来一般坎儿,在此刻的他回头再看时,却已经逐渐淡下去。就好像蜻蜓点水般,点点涟漪一层层在心头荡漾,却再激不起他往昔的那股悲愤。 好似在观看别人的人生般,心头多了点释然,多了股感恩,更多了点怀念! 有些复杂,更难以对外人诉说的感觉充斥在心头。 “朕早已派人打听过你童年时的近况。” 见秦逸迟迟不说话,圣上长长叹息了一声:“那秦老汉在码头做散工,巧遇被人追杀已经油尽灯枯的鬼谷门青龙堂堂主,受他之托,把你带走,同时被他带走的,还有一包五百两的银两。也正是看在这五百两银子的份上,秦家这才抚育了你这么多年。否则,以那妇人的贪婪,又岂会送你去学堂!” 说到这点,圣上的话语带着些愤慨! 想他秦逸可是他的皇子,却被那种乡野妇人耽误了这么些年。不过又感到庆幸,至少那些人养大了他。 这让秦逸更觉得有些羞愤,说不出心底的感觉。 看着秦逸只是低头不语,圣上心中也暗自叹息不已!只怪当年那毒妇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更是让自己的皇儿流落民间多年! “罢了!对方终究把你养大一场,那些事都过去了。当年朕在你娘面前立下重誓,今生今世,朕一定要找到你,再手刃仇人,替你娘拿回她应得的东西……眼下,朕希望你能认祖归宗,等将来……” “圣上!” 秦逸突然出声,直接就打算了圣上要继续说下去。 他沉了沉自己的心思,深吸一大口气,又缓慢的吐出来:“圣上,眼下微臣要去找盼儿,等微臣找到盼儿后,会尽快把她带来,替圣上您诊治!至于旁得……微臣什么都不想!” 他的眼神分外坚定,述说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看来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啊! 圣上神色暗了暗,心头一阵激动,再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又剧烈咳嗽起来。 秦逸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想替他顺气。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垂在身侧的拳头再忍不住握紧成拳。 圣上咳嗽了老半天,这才长长叹息一声。 “我这身子骨,怕是很难挺过这场灾难了。眼下我有一事,要交待你。你仔细听好了……” 叶寒领旨守在洞口处。 他不是故意要偷听些什么,可是习武之人天生听力便要比旁人好,加上圣上和秦逸的对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经过山洞回音,里面二人的对话自然而然悉数落在他的耳内。 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秦逸时,就觉得他分外眼熟,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仔细想想,秦逸那张脸不就是年轻版的圣上吗? 虽然在五官某些地方还是有改变,不过,眼下得知二人确实是父子时,心下自然生出一股恍然大悟来! 又想起之前自己拼死护卫秦逸夫妻二人突围,现在回忆起来,心头不由一阵后怕! 好在当初他拼死护住了二人,否则,就算自己活着回来了,怕是圣上也没办法交待! 他正心情复杂的考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秦逸通红着眼圈,一脸木然色从山洞里钻出来,在对上叶寒的视线后,赶忙把头转向另一边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 叶寒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赶忙低声咳嗽两声清了下嗓子,才再次开了口:“现在就要走了?” “嗯,我想尽快找到盼儿……这里,就辛苦你了,叶大哥!” 秦逸总算回头,很快看了眼叶寒又赶忙低下头。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好一会儿叶寒才点点头:“放心,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圣上。你也一样,记得多保重自己,一切以安全为主。毕竟……”你现在身份不同了! 叶寒想说,最后半句话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秦逸扭头看向四周,之后随意抹了把脸。 “好,那我走了!” 说着便从沉默的叶寒身边走过,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那头泼皮猪突然从山洞里钻了出来,那双细小的猪眼里满是眯眼笑,屁颠屁颠的朝着前面的秦逸追了上去。 叶寒望着一人一猪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压得特别的低,寒风不住在呼啸。 这天,怕是又要变了! 可不是变天了吗? 苏盼儿望着外面那乌云密布的天,不久果然就下起了雨夹雪来。 她关闭了窗,唯恐寒气伤了小妍妍的身子骨,随即又拿出草药自顾自捣鼓着。 不久,院子里响起这庄子的管家和人打招呼的声音。 苏盼儿探头往外看,原来是秦鸿从外面进来了! 她的眸子沉了沉,又缩回头继续捣鼓手上的东西。 说实在的,对于秦鸿此人,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 比如当初他把她和妍妍从大雄宝殿带出来,比如他并没有伤害她,比如他不但派人保护她的安全,更是替她找了这么个清净的小庄园。虽然不大,却远离世间纷争,在眼下纷乱的时局中,更显得尤为难得了! 之后,更是提供了医治小妍妍的药材,她和下人的日常所需,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把抓。 即便他这么做是有目地的,可苏盼儿还是不得不说,她这个做人质的,居然都没有丝毫做人质的感觉!反倒是像来作客的一般。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秦鸿已经推开门跨步进来。 第649章 你今天来倒底所为何事? 秦鸿朝四下里一打量,无可避免对上了周嬷嬷等人,随后目光一转,便看见正在耳房里捣鼓的苏盼儿,目光瞬间深邃了无数。 “都出去!” 他直接吩咐着周嬷嬷等人。 周嬷嬷和晴雯对视一眼,都没有动弹。 “别再让本公子说第三次!” 秦鸿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不起一丝温暖,就好似那寒峭的冰刀子刮过。 周嬷嬷等人止不住浑身颤抖,却依然倔强的咬着牙站在原处,没有动弹。 反而是苏盼儿看不过去,随意朝着依然杵在原处的周嬷嬷等人吩咐着:“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周嬷嬷等人无可奈何,只得见了礼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周嬷嬷依然不放心,小心翼翼的开了一道门缝儿,只要里面一传出什么动静来,他们就可以立刻从外面冲进去…… 她的这点小动作,自然落入了秦鸿眼中,他的眸子里很快闪过一道晦暗之色。 “真想不到,你的这几个下人倒是衷心的!” 秦鸿说着话,顺势跨步进了耳房。 苏盼儿却连头也未抬:“拿心换心,下人自然就衷心了。大公子今天来,不会仅仅是对我的这几个下人感兴趣吧?” “自然不是。” 秦鸿那张原本就满是笑容的脸上,更是多了些许暖意。 “是我今天事情处理完了,闲来无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和小妍妍。” 苏盼儿突然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又埋首继续捣鼓着她手中的药材,嘴角挑起一道嗤笑。 “果真难得,原来大公子也有事情处理完了的时候。” 眼下大周朝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他可是打着“大义灭亲”旗号拥兵自立的大公子,先不说各方势力在虎视眈眈,就说他手下那老多的附庸者,也需要花不少时间安抚吧?对方居然说闲来无事,这天莫不是下红雨了! “确实很难得!” 秦鸿一副全然没有听明白苏盼儿话语里的调侃之色,权当赞美般点点头。 苏盼儿一撇嘴,也没有多说,把药罐子里已经捣鼓好的药粉倒在一张草纸上,又接着处理下一味草药。 秦鸿嘴角依然带着笑,大大方方的不请自来的坐在椅子上,以手撑着头斜靠在桌子边,瞧着苏盼儿忙进忙出,目光随着她身影,来来回回打转儿。 等苏盼儿把那一副药配齐全了,他依然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连要挪步的意思都没有。 被人这般盯着,又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苏盼儿可没有耐性和他继续磨蹭。 “说吧!你今天来倒底所为何事?” “还真没什么事儿!” 秦鸿话语淡淡的:“就是过来看看,你这里还缺不缺少什么,我好派人送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她面前自称“我”字,再也不肯端着过去大公子的架子。 “这可是在庄子里,不管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庄子里都不缺。难为大公子居然还念着此事,更是亲自跑这一趟,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不用受宠若惊,当初你救下我一条命,眼下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秦鸿总能把她话语里的讽刺当作赞美! 苏盼儿猛翻白眼儿! 这人是听不出来话语里的意思还是怎么的? “好!眼下大公子看也看过了,问也问完了,请问大公子你可以走了吗?你在这里,严重干扰了我配药了!” “不急,眼下时辰还早。” 看见苏盼儿眼底的不耐烦,秦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关于皇爷爷的消息,想和你唠叨唠叨。” 关于当今圣上的? 苏盼儿一下子来了精神,也顾不得手上正在调配的药,赶忙搁下,坐到秦鸿对面:“嗯,你赶紧说说,都有什么消息?” 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及这个话题,苏盼儿必定会感兴趣! 秦鸿此刻反而不忙着说了,他好整以暇靠回椅背上。 “听说,你烤肉的手艺很不错?不但香脆,更是外焦里嫩,味道十足?” “……” 这话是啥意思? 苏盼儿的眉头一下子拧起了。 不久,在庄子的花厅里,四面都放下了续得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寒风。四周摆放了好几盆燃烧得熊熊的银炭盆,使得花厅里温暖如春。 苏盼儿手中正快速翻动着烤肉串,让手中已经逐渐金黄的烤肉串受热更均匀些。 一股浓郁的香味儿从肉串上传出来。 在苏盼儿对面,秦鸿也拿着在烤,只是他手中的肉串明显受热不匀,有的地方出现了焦黑,和苏盼儿手中的烤肉串完全无法比拟。 “真想不到,盼儿你居然还有这般好本事,不但这肉片均匀大小一致,就连掌控火候的本事也是一流,难怪会让八皇叔一再夸赞,多次提及此事。” 秦鸿分外感叹着,越发盯着苏盼儿手中那烤得金黄的烤肉。 原来是绯儿透露出去的! 她就说嘛,对方如何得知此事! 眼见得手中的烤肉已经熟透,外焦里嫩,色泽金黄又散发着浓郁的肉香,苏盼儿看得直点头,回手便把那肉串放进嘴里,三两口吃完。 这才随意抹了嘴,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脸无辜色。 “大公子,眼下你是不是可以说说,之前大公子所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两下。 他原本还以为,苏盼儿会把她手中的烤肉递给他吃,可她万万没有料到,那已经烤好的肉串居然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 想到之前她烤出来的烤串,再看看自己手中这明显已经烤焦了的烤串,他顺势往火堆里一丢,不料却燃起一阵浓烟,熏得他两眼发红,不住地咳嗽。 心头那未吃到烤肉的怨念愈发浓郁了! “盼儿,我也想吃烤肉!” 他的肉串都丢进火堆里了,这下子没有烤肉,她总该给他吃一串吧! 苏盼儿并不回答,只是扬了扬手中剩下的烤串,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第650章 不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大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看来自己要是不回答,估计今天这烤肉串也别想吃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说,那边传出消息,圣上的人马和宣王对上了。两次交锋,最终都以全军覆没为结尾,就连那应战的大将都被宣王的人马毙于马下。随后,他们的人马被人追击,一路奔逃进了秦岭一带。不知去向。这下,可以把肉串给我了吧?” 秦鸿说着,朝苏盼儿伸出了手。 苏盼儿微微一眯眼,倒是取了一串肉串递给他。 “你就没有秦逸的消息?” “有,据说秦大人也护卫在他身旁。” 秦鸿接过肉串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大口大口吃着。 苏盼儿也拿起一串吃着,思绪却跑了老远。 圣上的人马居然被逼进了秦岭一带?要知道眼下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可天公不作美,许多地方依然大雪阻路,车马无法通行。那秦岭一带更是被大雪封山,圣上一行人逃进了秦岭里,显见得是被追得无计可施,才迫不得已而为之。 一想到这里,苏盼儿感觉嘴里的肉串着实难以下咽,几乎梗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 “再来一两串!” 秦鸿伸手继续讨要着:“你也不用担心,反正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不少能人异士都在往圣上身旁汇聚。毕竟圣上的身份摆在这里,那些老臣也对圣上抱着最坚定的支持。想来眼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苏盼儿递给他两串,脸上神色越发沉重的眯起眼:“我看你眼神游弋,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又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在隐瞒我?” 她怎么觉得,这秦鸿说话不老实呢? “隐瞒你的事情自然有的,只是那些大都涉及朝中的军事机密,抱歉我不能相告了!” 秦鸿也没想过要欺骗她,直接把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搬了出来。 他隐瞒的又何止一点! 他手下的斥候带回来很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圣上病重,正四处求医;比如秦逸已经离开圣上身边,四处寻访自己眼前这小女人的下落;比如圣上身边确实聚集了不少人马,可已经折损大半,剩下的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在那被大雪封山又缺衣少食的秦岭,也不过再熬时日罢了! 更比如秦子通上位后,朝中反对势力越来越强大。昨日早朝时,又有两名重臣因为当朝顶撞于他,被执行了车裂之刑…… 还比如,原本无缘皇位的各地藩王也纷纷行动起来了,更有几个藩王自立门户称皇,朝中局势乱作一团儿。 这些都是朝中之势,可除了朝中,北面的突厥和西面的吐蕃也频频异动,骚扰大周朝边境之地,已经有几座城池失守!好在守城的诸位将领拼死抵抗,又杀了个回马枪,重新从敌人手里夺回了两座城池。 即便如此,拉锯战也不可避免展开了。 眼下真正可谓是外忧内患,朝中形势岌岌可危! 可是这些,他都不会对苏盼儿言说。 他倒是希望,他能够为她提供一个温暖的家,她可以好好在这里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远离战火硝烟。在他忙完公事后,可以偶尔过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不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这话可让苏盼儿心中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成!就你机密多。那你就自己烤吧!本夫人可不奉陪了!” 说着,她顺势把剩下的烤肉串往火里一丢,起身就径直走出花厅,撩开帘子往她原本居住的屋子走。 也不知道小妍妍睡醒了没有。 “嗳……” 看着被丢进火堆里的烤肉串,秦鸿作势想抢救,虽然及时抢回来两根着了火的烤肉串,不过显见得不能吃了。 他只得一脸失望的把那烤肉串丢回火堆里。 太可惜了! 可还不等他可惜完,他就感觉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直响,肚子里开始闹腾不停,随后不久,肚子就开始隐痛,隐痛很快化为绞疼。而且来势汹汹,一次明显比一次来得凶猛。 他再也淡定不了,快速朝着茅厕的方向飞奔,动静大得老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等他好不容易从茅厕里出来,却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可还不等他走进屋里,肚子里又是一阵绞疼,他赶忙又回头钻进了茅厕。要是到了此事,他还知道自己着了对方的道,也枉为他活了这么多年。 心中不由苦笑连连,这个小女人,果真半点亏都不肯吃啊! 不过,哪怕此刻的拉得双脚发软,站立不直,可他却偏偏爱极了这样睚眦必报的她! 最后,秦鸿是被几个人架着带走的。 那边传来的动静那么大,自然有消息传进苏盼儿的耳朵里。 苏盼儿倒是心中暗笑! 她苏盼儿的烤肉串有那么好吃的?这次她就放了点巴豆,可要再有下次,就不会仅仅只是拉一下肚子那么简单了! 周嬷嬷等人却忧心忡忡的。 “夫人,那宣王府大公子不会因为此事来报复夫人吧?真要是……怕是不好了。”周嬷嬷欲言又止。 苏盼儿却一脸淡然色。 “放心!我原本就没有要把他怎么着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仅仅下点巴豆了。秦鸿此人也明白这点,他还不至于这般小气,为这点小事忌恨于我。” 别说不会忌恨,就算他因此怪罪与她,她也不在乎。 谁叫他把话说了一半,正到了关键处,她询问秦逸的消息时,他藏着掖着呢!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是很有必要的。 就是不知道,秦逸和叶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这边苏盼儿还在想着秦逸,而此刻的秦逸也心心念念的想着她。 他乔装改扮一番,便直奔秦鸿纠集的势力外围,守候在秦鸿临时居住处等了两天。 在他想来,当初在皇觉寺里的势力不多,有办法又有能力,并且还能成功带走盼儿的,自然非秦鸿莫属了! 可秦鸿此人一直表现得很是完美,麾下聚集了不少人马,想要近距离接触谈何容易? 第651章 别后重逢 就在他心急如焚又寻思着要不要另想办法时,果然看见秦鸿离开了住所,朝着一处庄子驾车过去。秦逸身手敏捷,又一路依着马车留下的痕迹追击,这才一路跟着追到了庄子外。 这个庄子占地颇丰,少不得有好几十亩田地。里面人来人往,守候的下人可着实不少。见秦鸿上午进去,到中午时分又架着马车急急忙忙的紧赶慢赶的走了。 匍匐在雪地里半天的秦逸迟疑着,是现在悄悄潜伏进去看?还是等晚上天暗下来再进去? 还不等他作出选择,那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泼皮猪却悄然起身,一溜烟径直翻过院墙,很快就消失在秦逸眼前。 秦逸想喊,又怕惊动了庄子里面的人。 可这头泼皮猪却是盼儿的心爱之物,真要在庄子里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再继续掩藏形迹,借着掩体,跟着泼皮猪走过的路线,也跟着翻墙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他分明记得从外面看到庄子里人手不少,他一路走来,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也越发让秦逸浑身紧绷,警惕的扫视着暗中的动静。 他小心翼翼的沿着长廊走到中门处,却看见中门门口处,那头泼皮猪正坐在地上望着他。 那双小猪眼里的戏谑色分外明显! 秦逸眨了几次眼,再仔细看,那戏谑色越发浓郁了! 自己这是被一头猪鄙视了那? 秦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赶忙压低声音小小声朝着它呵斥着:“你无声无息跑什么?这可是大白天的,要是碰见了庄子里留守的人怎么办?要是庄子里有陷阱怎么办?盼儿把你当做她的眼珠子一样疼,你别每次都惹是生非,让人在你屁股后面替你收拾残局!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秦逸说完,转身便往外面疾走。 可他走了一小段路,回头才发现那泼皮猪根本没有跟来,依然在原处望着他。 他不由蹙眉,赶忙折转身上前,试图捉住它。 可那泼皮猪一转身,就跑进了中门。秦逸无奈,赶忙追了上去,心中不住怒骂着它。 泼皮猪心中无奈的直翻白眼儿! 这个男人可真够笨的,他真以为要是没有它猪爷爷帮忙,他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眼下他得了便宜,还在这里骂它?要不是看在盼儿的份上,它可不会对他这般忍让! 一想到盼儿,泼皮猪的鼻子里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它的眼前一亮,那双小猪眼瞪得溜圆,这是……是它特别特别熟悉的味道! 它立马急忙朝味道传来的方向猛跑。秦逸阻止不及,只得跟上。 外院的下人都被泼皮猪迷了眼,可一进了内院里面,防守的下人就更多了。尤其在来到一个小院前,居然在院子门外站了四个人护卫。 就在秦逸想着要不要想办法干掉对方时,那泼皮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四人走去。 “嗳,你……” 秦逸又急忙住了口,一脸担忧看向前去送死的它。 可下一刻,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站立在原处的四个人就好像一无所觉般,任凭那头泼皮猪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院,而那四根木桩子连动也没有动,这也太让人奇怪了! 秦逸奇怪归奇怪,还是学着泼皮猪的样子,大步走进了小院。连原本准备用武力灭杀这四人的他很是有些惊奇。 进了小院,里面明显不同了!到处都有人影晃动,可偏偏这些人好似都看不见他和泼皮猪一般,任由他们自由来去。 他还沉浸在惊奇里,那头猪更是一头栽进屋子,便再没有了猪影。 小妍妍醒了,苏盼儿正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不料前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一抬头,便看见那头泼皮猪出现出现在她的眼前。 “哎哟喂!盼儿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吃独食也不叫上猪爷爷我!猪爷爷这肚子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我不管,那烤肉你最少得分给我五串……哦,不!是十串!” 泼皮猪的嚎声总算把苏盼儿惊喜,她当即惊喜的站起身:“泼皮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循着香味儿找来的!” 泼皮猪嘴角的唾液都滴落成串:“哼哼!猪爷爷不管,猪爷爷就要吃,就要吃!” 这头馋嘴货! 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吃死你! 问它老半天啥也没能问出来,苏盼儿刚要教训它的时候,秦逸也学着泼皮猪的样子,也一头撞进屋子。 一抬眼,他便再度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她! “盼儿!” 他惊呼一声,随即心头大喜! 几个箭步就来到苏盼儿的身旁,一把将她和怀里的小妍妍一起抱进自己的怀里。 “盼儿,盼儿真的是你吗?盼儿……” 巨大的惊喜瞬间将苏盼儿包围,让苏盼儿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一股委屈在心头弥漫! “秦逸……” 她埋进他的怀里,也紧紧偎依着他,舍不得分开片刻。 二人亲密相拥,都激动莫名,恨不能将彼此都搓进彼此的身体里一般。 直到苏盼儿怀里的小妍妍受痛,突然大哭起来,才让沉浸在重逢喜悦里的小夫妻回过神来,这才松开了彼此。 “小妍妍,来!小妍妍来给爹抱抱!” 一看见苏盼儿怀里的小妍妍,秦逸这个铁汉也化作了绕指柔,赶忙从她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女连心,小妍妍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自己的爹了,可再被他抱进怀里,慢慢地她便止住了哭泣,睁开那双黑葡萄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他。 这可把秦逸萌化了,抱着她又是亲又是抱的,小妍妍,乖女儿的唤过不停。 也让原本在屋子里的周嬷嬷等人激动得不住掉眼泪。 互相推了推彼此,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三口。 二人自然少不得一番互道别离,又是好一番腻歪在一起,两个人才终于从别后重逢的喜悦中平静下来。 第652章 离开 “秦逸,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最初的激动过后,理智逐渐回归,苏盼儿立刻便想到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我是跟着那秦鸿走了一路,找过来得。” 秦逸现在想起来,也感觉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盼儿,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派了不少人四下打探,也没有苏盼儿的丝毫消息传来。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守着秦鸿两天,便真的找到了盼儿。 他说起此事,感觉现在都好像在做梦一般。 秦逸在这里说着,旁边的泼皮猪可不依,也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嚎! “盼儿,你别听他胡说!这个人可笨着呢!今天要不是有猪爷爷我,他怕是连这个庄子都进不来,还在这里说大话,还说是他找到你的,不要脸!” 一时间,秦逸在滔滔不绝着,泼皮猪也在一旁干嚎,就连小妍妍也张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儿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让苏盼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都弄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你是说,圣上病得很严重?” 苏盼儿略微一想,当即便下了决定:“那我们得立刻收拾一下离开。只是眼下,周嬷嬷他们也都在这里,要一起离开怕是不容易。” 要是没有拖累,直接骑上马便可以走了。可眼下她拖着小妍妍,可没有那般自由了。 “圣上眼下情况危急,怕是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了。” 一说起圣上,秦逸便想起他在自己临行前的吩咐,心头一阵好似猫爪一样的心悸,生怕眼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可救人如救火!要不这样吧,我们分开两拨人走。我们先走,让周嬷嬷他们带上妍妍跟在后面。这样就不怕情况有变了!” 尽管苏盼儿感觉他这办法不靠谱,可还是咬牙点了头。 “行!就按你说得办,我们即刻动身。” 说着,便出了门吩咐众人。 众人其实在门外都听见了二人的对话,苏盼儿一提出,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立刻行动了起来。 可等到众人离开时,却再度碰到了难题。 周嬷嬷一脸担忧:“夫人,您看外面那许多守卫,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安然离去?” 这倒是个不小的问题! 秦逸却摇摇头,有些惊奇的说道:“无事!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我进来时,他们就好像是看不见我一样,任由我来去。走吧!” 不等秦逸话落平,泼皮猪就忍不住嚷嚷起来。 “什么看不见人?那都是猪爷爷我的功劳!要不是猪爷爷我使了手段,他们怎么可能看不见?” “你又使出了你的看家本领?” 苏盼儿脸上的神色很奇怪,盯着泼皮猪看。 “那可不是。” 泼皮猪嘚瑟的煽动着大大的蒲扇猪耳,咧嘴猪嘴直笑:“可笑他还以为这些人当真啥也看不见哩!” “行了!” 苏盼儿顺势踹了它一脚:“既然你有办法,就速度些。眼下这天气赶夜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赶紧的!” “嘿!我说你这肥女人怎么总是过河拆桥!需要猪爷爷的时候,就当狗使唤。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猪爷爷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少啰嗦!狗才不会像你这么聒噪。拿你和狗比,简直侮辱了狗。大不了回去之后,我准备好吃的犒劳犒劳你,这总行了吧?” 苏盼儿顺势一脚把它踢到了前面。 一听说有好吃的,泼皮猪这才高兴:“嘿嘿嘿!早说有吃的不就成了!至于说当狗,猪爷爷才不屑呢!” 说着,这才摇头摆尾走到了前面。 旁边几人就看见那头泼皮猪在不住的嚎,又看见夫人踢了那头猪两脚,那猪才一路嚎着往外面走,都纷纷惊奇地盯着它。 要知道这头猪在秦府,由于都知道它是夫人养得宠物,那可是横着走的存在,大家谁都不敢欺负它。 眼下见夫人居然踢它几脚,能不惊奇吗? “盼儿,这是怎么回事?” 秦逸是知道这头猪的本事的,眼下见盼儿踢它,当下便靠了过去:“盼儿,这头猪……” “没事儿,等我们出去了再说!” 苏盼儿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跟在那猪的身后,往外面走。 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议论声。 “真是怪了,我居然听见里面有猪叫。我们这庄子里养猪?” “我们庄子上的猪不是都养在后院那边,距离这边可隔着老远。莫不是你听茬了?” “嗯,我刚才也听见了猪在叫。会不会养猪的今天忘记了给猪添食,那猪翻出猪圈,跑进内院去了?” “还别说,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 “要不,进去看看?” 外面的议论声很快停了,接着便有一阵脚步声正朝着院门处传来。 泼皮猪走在最前面,很快便出了院门,和从另一头走来的两名家丁正面对上。 走在后面的晴雯和周嬷嬷等人都变了脸色,眼下他们这般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要逃出庄子的。后面和这些家丁对上会发生些什么,几个人都煞白了一张脸。 唯独苏盼儿一脸镇定,而秦逸却是一脸惊讶色,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和那些家丁正面遭遇了,那些家丁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它,一左一右从它身边路过,居然全然无视了它。 随后又从几人身旁走过,连扫都没有扫视过众人丝毫。 直到那几个人进了内院,周嬷嬷等人依然无法回神。 苏盼儿却知道,这两人是进内院去查探情况的,一旦发现他们不见了,少不得就会追来。眼下的情形怕是隐瞒不了多久! 当即赶忙压低声音:“大家都速度些!虽然他们二人被我调配的药物暂时迷住了心神看不见咱们,就怕再晚片刻那药效一过就会追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众人一听苏盼儿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中了夫人调配的药啊,难怪那些人都看不见众人! 众人一释怀,脚下的步子当即走得更快了! 第653章 遭遇 秦逸忍不住冲着苏盼儿递过去赞许的一瞬!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 一行人快速朝着大门外走,沿途再遇上人,众人也是闷头前行,再不敢逗留。 唯独走出大门口处时,走在最后的晴雯脚下一晃,踢中了那高高的门槛险些跌倒。身体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倒下,一下子撞到了守在大门旁的那名家丁。 那名家丁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随即一阵香风拂过,他的眼前一花,一下子便从泼皮猪制造的幻境中醒悟过来。他的跟前瞬间多了一行人和一头猪! 当即惊讶得张嘴就要大叫! 可他大张着嘴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走在前头的苏盼儿突然飞出一根银针,直接刺中了对方的睡穴! 那家丁连话都未能喊出来,便头一歪栽倒在地! 守在大门另一侧的令外一名家丁顿时被他的异常举动吸引了! 随即连喊了两声:“二狗!二狗!” 见对方没有说话,他这才几大步走到他面前,听见他那重重的打鼾声,顿时乐了! “我就说你小子昨儿做贼去了吧,你小子还说没有。眼下站着都能睡着,估计再没有谁有你能了!二狗,快醒醒!当心被管事的看到了,少不得罚你一个月的工钱。二狗,二狗……” 在对方反复呼唤那名家丁时,苏盼儿一行人已经悄然出了大门,快速朝着大路上走。 等到把那庄子甩在了身后,众人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尤其是晴雯,更是满头大汗一脸煞白色,到现在她浑身还在打颤,显然没有从适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太紧张了所以才……” 晴雯几乎要哭了出来。 “你也不是故意的,好在我们也有惊无险逃出来了,快些莫要说了,赶路要紧!” 苏盼儿急忙安慰着她。 晴雯赶忙抹去了泪,用力一点头:“夫人您放心。奴婢省得的。” 秦逸看了眼左右,回头握紧了苏盼儿的手:“大家都尽量跟紧些,可千万莫要走散了。咱们现在虽然出了庄子,却距离庄子并不远。等天一黑,这路就更难走。加上之前为了能逃出来,我们也没有乘坐马车。这庄子里的人要是发现了异常追来。我们就危险了!” 这倒是眼下最为关键的问题! 苏盼儿想了想,随即问道:“秦逸,你对周围的环境熟悉吗?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才有可能顺利逃出去?” “要能顺利逃出,我们不如冒险翻山。只要翻过这座山脊,继续往下,就有我们的一个据点。到了那里,我们就能找到补给。” 秦逸指了指那道山脊。 苏盼儿看了眼,那山并不算高,可眼下山顶积雪尚未化开,要是想要连夜翻山,还带着这几个女人做拖累,难度怕是不小! 秦逸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眼下,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好!走吧!我们翻山!” 打定了主意,众人自然便沿着山道继续往山顶攀登。 眼下已近黄昏,这山道被车轮碾压过,显得分外泥泞不堪。一行人走在上面,并不好走。 好在这一带的山道旁都种植了茂密的树木,倒是让众人掩去来自远处的探视。 众人走得辛苦,眼见得天色逐渐暗下,众人也来到了半山腰上。 原本随身携带之物,此刻大都已经到了秦逸手上。周嬷嬷等人虽然都是从乡下出来的,可这泥泞的道路走远了,还是不可避免拖了后腿,走得艰难。 可偏偏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人!” 苏盼儿直觉喊了一声。 秦逸眼疾手快,朝着旁边的灌木丛一指:“走!我们到那边去躲一躲。” 虽然说泼皮猪有本事,可要能躲开,自然还是躲开的好。 他们刚刚掩藏好形迹,就看见一辆看着朴实却分外结实的马车从山道另一边疾驰而来,很快便路过了众人藏身的灌木丛,继续往前驰去,很快便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 众人松了口气,可苏盼儿的心却噗通噗通漏跳了好几拍! 就在刚才,那辆马车从他们跟前错身而过时,马车上的人突然掀开了车帘,朝着他们藏身瞅了一眼。 虽然眼下已近黄昏,树林子里的光线不好,那马车又只是一晃而过,还是让苏盼儿看清了,坐在马车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秦鸿! “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人,就是秦鸿。他怎么会在此刻又倒回来?” 苏盼儿一脸惊奇! 要知道,她可是在秦鸿身上下了巴豆的,那巴豆可没有什么特效良药,一般都是要拉个痛快。即便他及时找到了解药服下,那也得虚软一两天。倒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么快又折转了回来? 苏盼儿扭头,恰好和也是一脸担忧色的秦逸的目光对上,二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我们尽快翻过这座山。只要翻过了山,找到我们自己人,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马车上,秦鸿不止一次撩开车帘,又朝身后的山道瞧着。 就在刚才,他居然觉得那山道上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可他仔细瞧了好几次,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的存在,真是奇怪得很! 想到庄子里居然敢对自己下巴豆的小女人,那张傲娇而又迷人的小脸,他的情绪总算好了些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就是在发慌,突然就莫名想立刻见到她。明明眼下天都快要黑了,他更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可他还是丢下了,急急忙忙再度赶回庄子来,就是为了再看她一眼。 哪怕明知道对方不会给他半点好脸色,他还是依然故我的朝着她靠近!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马车很快就到了庄子门前。 原本他安排在大门外的两个看守居然不见了身影,顿时让他的脸色很不好。好容易等马车停稳,一下了马车,他便立刻高呼着下人。 第654章 夜宿 “来人!去把管事的叫来见我!” 这些个下人惯会偷懒,居然他前脚一走后脚就阴奉阳违,给他来了这一套!看来是得好好整治一番了! 管事的来得速度倒是来得很快,面对秦鸿的那张黑脸,心下当即咯噔一声,直觉要糟! 果然下一刻,秦鸿便直接下了令。 “今天负责门外值守之人是谁?把人给我找出来,拖出去打二十军棍!看他还敢在擅离职守!” 管事心中咯噔一声,直觉喊糟! “公子,今天负责门外值守那人出事了!” 一听说出事了,秦鸿心中一阵突突乱跳,再顾不得旁得,他突然好似疯了一样,一把推开那管事,朝着内院疾奔! 随即重重一把推开推门,立马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屋子,原本摆放好的物品也不见了,就连几个服侍的下人也跟着不见了。 他慢慢走进房间,似乎还依然能看见,那个小女人正神情专注的配着药,似乎还能看见,那个小女人的一颦一笑,就仿佛近在眼前。 他的心没来由的突然抽疼起来,好似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似的,痛彻心扉! “来人!快来人啊!来人……” 他那愤怒的怒吼声,瞬间在庄子上空回响。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担心身后会有人追来,他们一行人从山道上脱离,打算直接翻山过去。 这条道,正是秦逸来时,为了抄近路走过一次的,倒是不用担心会在大山里迷路,只是眼下拖家带口的,赶夜路实在困难。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们都不敢点上火把,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手拉着手往前走。 这大冷的天赶路,其中的艰难自然不用细说。 再辛苦,大人尚且还能坚持。可苏盼儿怀里的小妍妍到了饭点还没有喝奶,可丝毫不卖面子的哭了出来,哭声响彻山林。 加上天空也不作美,天黑之后,那雨夹雪下得越发的大,地上那是又湿又滑,迫使他们一行人不得不找地方逗留。 最后,他们在山顶附近找到了一块避风处。 那是一块大石的背后,中间有一个夹角,正好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加上头顶上的大石下方有一个凹陷处,正是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至少,是一块干燥未曾被雨水和雪水打湿的好地方。 眼下众人又冷又饿,苏盼儿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行踪,赶忙找来些干柴点燃了火取暖。 等到火堆燃起,众人这才聚拢来取暖,赶了这半天的路,大家人疲马乏的,看样子是再也走不动了。 苏盼儿用披风拉起一道帘子,让周嬷嬷给小妍妍喂奶。 秦逸又钻出去一趟,很快便砍回来几根翠竹,小心地用短刃切开,收集了不少干净的清水,灌入干粮和肉脯,再重新把竹筒密封,放到火堆里去烧。 等到一股焖香味传出,秦逸才把其中一个竹筒取出,揭开密封处,浓郁的肉香四溢。 他顺势递给苏盼儿:“来!赶紧吃点热乎的,吃了身体就暖和了。” “好。” 苏盼儿顺势接过,想了想却没有吃,反而顺手递给了刚刚喂了奶抱着小妍妍走出来的周嬷嬷。 “来,把小妍妍给我吧!你先吃些东西。” 小妍妍吃饱喝足,眼下在周嬷嬷怀里睡得正香,被苏盼儿接过,只是顺势蹭了蹭,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周嬷嬷急忙推辞:“夫人您先吃吧。奴婢现在还不饿。” “都这个时辰了,人又不是铁打的,还能不饿?你赶紧吃,吃了之后才有奶水。免得奶水不足,可得让小妍妍饿肚子了!”苏盼儿说完,不由分说把她怀里的小妍妍抱走了。 周嬷嬷无奈,只得接过竹筒开始吃完饭。 “莫要担心,我一人煮了一罐,大家都有份。” 秦逸一边说,一边又给苏盼儿开了一罐,还顺势把孩子抱了过去:“你也先吃,我来抱小妍妍。来哦,小妍妍到爹这里来……” 苏盼儿原本想说什么,最后终究没说,随意折了一段树枝代替筷子,吃了这竹筒饭。还别说,干粮和肉脯加上这竹筒里的水一起装进竹筒放在火上焖出来的饭就是香! 苏盼儿吃了一口,便连连点头。 又夹起一块肉,顺势塞进秦逸嘴里。 “怎么样,你吃着如何?感觉是很好吃的吧?”苏盼儿乐得眯眼笑。 眼下吃得这般香甜,要不是他们还在逃难中,她都要以为她们是出来秋游的了! “唔!这味道确实好,不但有肉脯的味道,更带着一股翠竹特有的清香。实在是好吃着!” “好吃就多吃些!” 苏盼儿又喂了他一口饭,自己也跟着拔了一口饭。 秦逸看着她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夫妻二人你一口,我一口,默默的吃着。 又顺势招呼着晴雯和萧敏等人:“你们也赶紧过来吃,趁机吃几口热乎的,免得漫漫长夜特别难挨!” 众人早就饿了,又闻到了那浓郁的肉香,眼下得了令,自然不会客气,纷纷拿起竹筒饭吃了起来,个个都赞不绝口。 “我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我也是!这饭可真香!” “肉也酥烂,简直太美味儿了,最重要的是,还是烫的。” 这样的夜里,能吃到热乎的饭菜,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苏盼儿也听着众人的赞美,望着秦逸乐得直笑。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直到吃光了两竹筒饭,苏盼儿这才意犹未尽的随手把那筷子丢进火堆里。 “来,我抱一会儿孩子吧。” 秦逸没有拒绝,顺势把小妍妍递给了苏盼儿:“也好,你抱着孩子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还能不能再捡来些干柴。”说着,根本不等苏盼儿说话,他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苏盼儿想喊,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想了想,还是直接让人找了些干柴铺在地上,又把披风铺上,再让众人抱成团取暖。 原本为了烧竹筒饭的火也特意压得小了些,节省些柴火。原本萧敏还想上前替苏盼儿的,却被苏盼儿赶去了温暖的被窝。 第655章 再度遭遇 “赶紧躺被窝里去,明天谁要是感冒了无法赶路,可别怪本夫人把她丢在半道上。这可是荒郊野岭的,真要高热了,就是想救也救不回来了。” 苏盼儿故意吓着她。 眼下这局势,她这话虽然有故意吓她的成份,不过,却也说得是实话。 他们可是赶着去替圣上治病的,自然不能为了个下人继续滞留在路上。最好的,就是大家都莫要生病了。 原本想坚持的萧敏赶忙躲回了被窝。 要说在众人中,最逍遥最能吃好喝好的,怕还得算那头泼皮猪了。它早早就吃了自己的那罐,随后便往角落处一缩,蜷成一团儿便沉沉睡着了。 苏盼儿守在火堆前,不住添加着柴火,可不敢让这火堆熄灭了。 好在秦逸去的时间不是很长,便抱着一捆柴火回来了,手上还拧着湿透了的野鸡,冲着苏盼儿笑得特别开怀! “盼儿看,我还凑巧捉到了一只野山鸡!” 苏盼儿看他浑身都湿透了,想必真实情况不会是秦逸说得这般轻巧。 赶忙起身接过野山鸡:“这个我来处理,我反正都是熟门熟路的。反倒是你,你赶紧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来,可千万莫要感冒了。” 秦逸也明白眼下这情况,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把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褪下,只身披了件苏盼儿的衣裙,便拿起湿衣服烤了起来。 当时从农庄离开时,倒是带了好几套苏盼儿的衣服走。那秦鸿对苏盼儿真心不错,这些衣裙不但料子好,更是保暖。 就在秦逸靠衣服时,苏盼儿已经快速把野山鸡放了血,又就着雪和了黄泥涂到野鸡毛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直接把野山鸡裹了一个泥球,这才拔开火堆中间,放进火里去烧。 等做完了这些,她又抓了两把积雪搓洗了手,这才再度紧挨着秦逸坐下来。 “来!我来帮你。” 说着也掀起了衣衫一角烤起来。 秦逸没有拒绝,反而看了看她,好奇地问着:“对了,之前在皇觉寺走水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苏盼儿有些诧异。 “我自然知道一些,却知道得并不全面。而且都是旁人轻描淡写说出来的。” “其实,也就是你知道的那么回事儿!” “就是好像有势力在趁着皇觉寺里走水那天浑水摸鱼,不但抓走了好些年轻貌美的官宦之女,更是把魔爪伸向了我和珂儿。” 苏盼儿笑了笑:“不过,好在我和珂儿逃走了。最后,却还是被宣王的人马抓住了。最后,是秦鸿把我带走,最终来了这里。对了,你那边呢?那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就是宣王派了人来对付圣上,前赴后继的。最后,他们还用火箭炮对准了我们……” 一说起此事,秦逸脸色就不好看。 当初他和叶寒二人都清楚那玩意儿的厉害,自然都不敢反抗,被对方所擒做了阶下囚。想到眼下朝中上下都有人议论此事。 想起那玩意儿果真的厉害,秦逸就越发沉默了! 想当初他之所以习武,虽然初衷是为了强身健体,可他倒底感觉习武后,那快速增长的内劲着实让人欢喜。只是内劲在那火箭炮面前,似乎不值一提。现在想起来,习武除去强身健体外,还能护住自己嘛? 他正想得远,却听苏盼儿随口说道:“那些火-箭-炮一类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弄来。” 火-药的制作苏盼儿自然清楚,可要想制作出比对方使用那原始的火-箭-炮更具有威力的炮,眼下的困难不少。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秦逸的双眼当即一亮! “盼儿,你知道那火-药怎么制作?” “这事以后再说吧。” 借着衣衫的阻挡,苏盼儿用力握了握秦逸的手。 秦逸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嗯,这衣衫差不多都干透了。你先眯一会儿,等到时间,我自会叫醒你。” 苏盼儿也没有客气,将火堆里的泥团儿翻了个个,便偎依着秦逸沉沉睡了。 这个夜晚里,倒是没有人追来,让大家都放松不少。可天还泛着一点点白色的影子,秦逸便把大家叫醒,又挖出了那黄泥鸡。此刻的黄泥鸡表面看来,已经成了硬硬的一坨。 等秦逸把表面的鸡毛剥离,露出那香喷喷的鸡肉时,大家都淡定不了了,纷纷上前,伸长脖子看着那熟透的鸭子。秦逸也没有独享,一人分得一块肉吃掉。 眼下天虽然有些蒙蒙亮,大家就已经收拾行装继续前行了。 要说眼下这路滑,可究竟是下坡路,加上脚下滑溜,一行人倒是走得快。等到天彻底亮开时,一行人便已经下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条河流,这条河流上面却没有看到桥的影子。他们一行人沿着河一直前行,走出老远,总算看到了桥,同时,也发现了前方的异常。 不过,这异常却是泼皮猪发现的。 “这村子的路口两边都埋伏着不少的人手,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和我们捉迷藏的。” 泼皮猪煽动着它那大大的蒲扇猪耳,笑得一脸猥琐。 也难怪它笑,在它看来,这可是分外好玩的事儿,可落到苏盼儿等人的眼里,却不那么美好了! 守在这个村子的路口处的人马,自然是秦鸿安排的人手了! 从他发现苏盼儿不见之后,便大发雷霆之怒,重重惩治了庄子里的人不说,更是很快分析了周围的地形,试图把苏盼儿等人找出来。 眼下刮着大风又下了雪,他们一行人又带着这么老些女眷,肯定走不快。他所做的,便是利用他对周围地形的熟悉,在附近的要塞出口处,直接以逸待劳,等候着苏盼儿等人自动现身。 只是他的人马也没有料到,苏盼儿他们会这么快就来到了此处。 要知道,眼下才刚刚天亮,昨晚又下了雪。 此刻,他们正围拢在一处,吃着早饭。结果,苏盼儿他们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近前。 第656章 蝼蚁尚且贪生 一行人在村子外面便安静匍匐着不动。 秦逸拧眉看了片刻,还是决定出去试试看。 “盼儿,眼下圣上的龙体根本不能再等。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眼下最好的办法,要么就是我们故技重施,穿过村子。要么就是直接杀进去,杀出一条血路。再有就是我们从山坡上面绕行,不过这样一来,怕是最少也得多花两到三天的时间。” 他看了眼身后众人,意思不言而喻,众人都是女眷,赶路会严重拖慢行程。 三种办法,严格说来自然是第一种办法最好,不过第一种办法,自然要着落在泼皮猪身上…… 眼看苏盼儿二人的目光落到它身上,泼皮猪张嘴就嚎! “昨天猪爷爷我已经耗尽了这些日子以来体内储存,想要再次故技重施,估摸着没有一两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们莫要再打猪爷爷的主意!” 它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那猪叫声很快便引起那村口处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的注意。 那几个人纷纷警惕起来,不过商量了片刻,便有四个人手持长枪朝着她们藏身处慢慢走了过来。 现在就是再躲藏也已经来不及了!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双双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决心。 苏盼儿默默把孩子往身上一捆,又用长长的披风盖住,这才默默把自己的皮鞭从腰间抽出,拿在手上。 秦逸也不逞多让,早已把双剑拧在了手里。 前来查看的四人越来越近,二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双双同时暴起,直扑那已经到了近前的四人。 剑影和鞭影一晃,近处两个人直接一左一右被秦逸绞杀。远处二人也直接被苏盼儿的长鞭卷起,双双毙命! “走!” 二人同时大喝一声,便径直朝前头飞扑过去。 身后周嬷嬷等人此刻早已被二人的杀人的场面吓坏了!当即惊声尖叫不止! 该死!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茬! 苏盼儿一阵懊恼,她自然见怪了身死场面,眼下这等情况自然见怪不怪。可这些个却是没见过大场面的,眼下那身首异处的死状,还不得把他们都吓哭了! “住嘴!你们还想不想活命?想活命的就赶紧走,否则,就留在这里等死吧!走,快走啊!” 眼见得几个被吓傻了的女人依然浑身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动弹。周嬷嬷更是直接就趴在一旁大吐特吐,完全无法行走! 这可怎么办好?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快走!” 前方秦逸一声爆喝! 苏盼儿回头,才发现他已经杀进了敌群中。 双剑飞舞,宛如惊走游龙!所过之处,便是一片尸横遍野!浓郁的血腥气很快弥漫开来。 几个人中,唯独萧敏惨白着一张脸已经咬牙站起来,强自镇定站到了苏盼儿身边。 “眼下可是乱世,不就是死几个人嘛?你们要是再磨蹭下去,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一个都别想活!” 苏盼儿说出口的话分外冷酷! 却也句句直刺众人的心底。 晴雯只是大哭,周嬷嬷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身上还有一摊呕吐物,浑身软倒好似海绵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速度些!你们究竟是想死还是想活?” 苏盼儿冷酷的再次问着。 人身在乱世,蝼蚁尚且贪生,要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想活了,她就是想救他们也救不了! “夫人,您先走把!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 晴雯哭得不能不能自已,根本就站不起来。 “盼儿!快,快走啊!” 从各处蜂拥而至的官兵越来越多,秦逸一个人奋勇杀敌的秦逸怒声大喝!连连回头打量着这边的动静。 看着周嬷嬷和晴雯,以及剩下的两名小丫头,苏盼儿痛心不已。 她一咬牙,从怀里把带出来的银钱悉数往几个人手里塞,更是撸下手腕上的镯子和耳环等物,统统塞到他们手里。 “眼下圣上病重,正等着我前去救命。时间紧迫,我不得不离开了!要是有缘,我们自会再度相见。诸位保重!” 说完,苏盼儿痛苦的别过身,一把扯起萧敏,便飞身一掠,朝着秦逸的所在追了过去。 秦逸下手丝毫不留情! 眼见得苏盼儿就带了萧敏一个人前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却半个字没有多问,只是声音低沉一喝! “走!” 说着,便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村子另一头杀了过去。 苏盼儿紧随其后。 萧敏虽然煞白着一张脸,两腿直打颤,却一直咬牙跟随在苏盼儿身后。 很快,众人便径直进了村,从村东头一直杀向村西头。 这个山村正好坐落在环山之间,苏盼儿倒是明白秦逸的意思。从这小山村过去,便是一个隘口,一旦穿过这隘口,要不了半日,他们便可以赶到圣上眼下的藏身之处,确实远远比从环山旁侧绕行速度快很多。 不过她也明白,估计秦鸿是没能判定圣上等人藏身处,这才分散了兵员,眼下一旦得到了他们出现的消息,估计已经快马加鞭朝这里赶来。 只要把他们拦截下来,或者斩杀在此,就等于断了圣上的左膀右臂。 眼下圣上的身体,估计想要再度东山再起,怕是难上加难! 以秦鸿那精于算计的性子,这些事情怕是早就想到了!故而才一早就挟持了她! 苏盼儿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手中的长鞭挥舞而出却没有丝毫手软,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眼看已经杀到了村西头,胜利在望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阵惊雷般密集的马蹄声! 不好! 应该是秦鸿带领的人马追来了! “盼儿,你快走!我来断后!” 秦逸果断一声大吼! 只要苏盼儿能尽快赶到,这秦鸿的计策都不能奏效! 苏盼儿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她再顾不得旁得,赶忙飞身上前,努力从敌阵中突围。 可身后那些追兵都是骑乘,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很快,那好似奔雷般的马蹄声便到了近前。 很快便朝着他们一行人包围过去。 第657章 瓮中捉鳖 秦鸿那张一惯完美的面具在对上苏盼儿的时候终于破裂!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依然犹自不死心,在里面奋力击杀的二人。 “小心!不要伤了她!” 她?哪个他? 这帮手下砍下去的速度立刻一缓,秦逸和苏盼儿默契十足,左冲右突,拉锯战再度打响! “秦大人果真好本事啊!居然胆敢跑到我的地盘来和本公子抢人,果真了不得啊!” 秦鸿目光沉沉,杀机四溢! 到了此刻,他丝毫都不掩饰对秦逸的杀机。 “大公子真会说笑,我秦逸要是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也枉费为人了!”秦逸说话时,也依然痛下杀手,好像砍萝卜般的,又砍倒两人。 秦鸿的薄唇抿得分外的紧,握住马缰的十指骨节泛白。 “秦大人,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他突然扬声说道:“只要你写下和离书,本公子就放你离开。如何?” 秦逸和苏盼儿双双一怔! 随即,秦逸大怒! “大公子居然妄想这般羞辱我们夫妻二人?当真是太不了解我秦逸了!还是说,你就当真以为眼下,你已然胜券在握了?” “本公子不是以为,而是已然胜券在握了!” 秦鸿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顺势往周围一指:“你大概没有发现吧?我的人马已经将这个村落重重包围了。此处更没有可以供你藏身的树林,你以为本公子会如同当初那人那般,还会放虎归山吗?”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最外围的是骑兵,个个都是精兵强将,骁勇善战。 苏盼儿脸色微微一白,看眼下秦鸿这架势,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果真如他所言,他们要想顺利突围,怕是千难万难! “大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谁说你就一定可以取胜?” 秦逸冷冷一笑,突然朝着他身后一指:“你回头看看,你身后之人是谁!” “你以为你这般说词,我就会上你的当?” 秦鸿根本就不上当,反而牢牢盯着苏盼儿二人连眼都不眨。 “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想不到,大公子原来是已经到了黄河也不死心啊!” 秦逸摇头叹息:“我原本还想着,我们少说也有一段同船之谊,更有一段不算短的合作机会。眼下虽然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毕竟和旁人不同。不料……真是可惜了!” 这话让秦鸿心中游移不定,他总算快速一回头,随即便倏地眼一眯,瞳孔缩小好似针尖!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旁的几员将领模样的人也纷纷回头,瞬间也愣在了当场。 就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群好似幽灵一样的人,一个个都打扮得特别怪异,手中举着一面面奇怪的旗帜,一时间,整个村子外围都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旌旗! 居然把他们好似包饺子一样的,把他们包围在其间! “你们、你们这是……” 秦鸿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具再度龟裂!第一次露出一脸惊惧之色! 他身旁的那些将军模样的人也忍不住开始躁动起来。 “大公子就不觉得奇怪,我们从农庄离开时,为何不骑马乘车离开?反而要步行?”秦逸摇摇头,一脸叹息。 怎么会没有想过,他自然是想过此事的! 不过很快,他便说服自己,他们怕是逃走匆忙,忘记了骑马! 可眼下的情景来看,这个秦逸,他分明就是一早就设计好了计策,在等着自己往里钻! “哼!要是我们骑着马儿跑了,又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好的地方,来一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的计策来!” 秦逸依然还是那个秦逸,一如当初那一脸正气。 当初的他就觉得此人将来成就非凡,数次想将他收入麾下,可次次都失之交臂。 到得此刻,他不得不说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 苏盼儿也在盯着外围那些人马,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蹙眉。很快,她的脑海里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这些人难不成是……?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鬼谷门已经被朝廷剿灭,门人也已经崩裂离析了吗? 眼下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可她的目光在落到外围为首之人身上时,便浑身一震,她便再也没有旁得想法了! 居然是程师叔带领的人! “秦逸,你究竟想要如何?说!” 秦鸿目光里满是惊惧色,沉下心来说道:“眼下,你我虽然不是同一条线上的人,却都有共同的目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我守望相助,不但可以让你们脱离腹背受敌的境况,更是能让秦子通对你我二人忌惮。杀掉我,当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状况。望你三思而后行!” “真想不到时至今日,大公子居然还是如此能言善辩!” 秦逸眯起眼睛看他:“要我放过你一马,自然不难!不过眼下,我却是有一个条件!大公子要是答应,便尽可以带着你的人马离开。如何?” “什么条件?你说!” “那好,你仔细听着,我的条件是……” 秦逸思索片刻,反而摇摇头:“我现在没有想好,不过,等我想好了。我会亲自找大公子你说明。想必大公子到了那时,决计不会赖账吧?” “哼!” 秦鸿脸色非常不好,还是举起手来发下誓言:“我秦鸿在此立誓!只要你的条件不违背人伦纲常,更不会超出我能做到的范围,我便应下了。” 超出他能做到的范围?这说了和没说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苏盼儿刚想要说话,反倒是秦逸直接拍了板! “好!但愿大公子将来,莫要忘记了今日你我之誓!” 他的大手一挥,直接大声说道:“放行!” 路口处的人群很快分出一条小道来,让众人离开。 秦鸿的脸上,那好似已经带了很多年的面具终于崩裂!他的目光须臾也未曾从秦逸脸上移开。 久久才薄唇轻启:“我们走!” 说完,便调转马头,径直打马而去! 第658章 殇 等秦鸿的人马一撤走,秦逸也没有再作丝毫逗留,迅速吩咐下去。 “速速去准备几匹马牵过来!” “是,大人。” 属下立刻领命下去了。 外围处的程师叔也催马过来了,他将二人一阵打量:“如何?你们没有受伤吧?” 他一路带过来的,还有之前浑身瘫软的周嬷嬷等人。 周嬷嬷等人被程师叔的人架着,直到见到了苏盼儿等人,才知道是被自己人救下了,当即哭出了声。 就在之前,她们还以为自己等人肯定会没命了的。 秦逸瞅了几眼众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们没事儿,倒是师叔,眼下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嗯,属下正是要与您谈及此事。” 程师叔并没有推辞:“侯爷,您速速带领夫人单独往西北面走,属下则带领人直接北上。那秦鸿不是吃素的,这兵行险招怕是隐瞒不了他多久。” “明白!我们立刻各自动身!” 等他和苏盼儿上了马,便直接打马往西北方向疾行。 可越走苏盼儿却越是觉得奇怪! 不是说周围都被程师叔的人马包围了吗?怎么会……这样? “秦逸,这些……” “不要多问,我们赶紧走。” 秦逸并没有回答她,反而快速打马疾奔,苏盼儿赶忙也跟上。 秦鸿也领着他的人马撤离,可越是往回走,他越是惊疑! 此处可以说是他势力经常出入之地,那些人马好像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事先也静悄悄地。对方这么多人,究竟是如何躲过他的势力,深入其间的? 还有,之前他虽然看见漫山遍野旌旗飘飘,可为何却一片静悄悄,喊打喊杀声都无? 难不成是…… 他心头一个大胆地念头突然浮现出来,这个念头一起,他催马前进的步伐自然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停下站定了脚步。 不,不对! 他突然调转马头,大喝一声:“不好!我们被骗了!大家速速跟着我前来!” 原本死里逃生的众人见往回头跑,也赶忙跟上。 这次秦鸿并没有深入小村,反而朝小村村外围跑了一圈儿,脸色顿时阴沉似水! 看着那些依然插在地上那迎风飘荡的旌旗,好似还有大量人马纠结在此般,秦鸿跳下马背,猛的拔除一支,愤怒的突然一阵猛扯,再重重掷于地上! 脸上是被欺骗后的愤慨:“秦逸!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戏耍本公子!这个仇,本公子记下了!你最好给本公子等着,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秦鸿有多愤怒,从他之后一系列专门针对圣上一脉的打击报复就可以看明白。 可此刻的秦逸却带着苏盼儿,径直赶到了圣上等人藏身的山坳里。 山坳周围的放哨的众人自然见到了秦逸,当即就放了行。 很快,苏盼儿便和秦逸到了圣上藏身的山洞外。只是很可惜的是,他还是回来迟了一步! 山洞周围一片素缟! 苏盼儿一愣,迈出的脚步似乎突然有千金重!秦逸也变了脸色!他先是一愣,随后突然猛一下子把迎上来的众人一把推开,朝着那山洞所在的地方飞奔! 苏盼儿赶忙跟上。 一到了洞口,秦逸突然顿住了脚步。 就在山洞前方,叶寒一脸木然的靠着山洞洞壁,空茫的眼神好似两个黑洞般,连眼也不会眨。 秦逸离开才不过十来日,可对于叶寒等人来说,却好似分别了太久太久…… 叶寒空茫的目光对上秦逸那张脸,脸上的木然的神情终于龟裂!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他突然一声大吼!上前一把抓住了秦逸,拼命摇晃着他:“你们怎么就不早半天回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临到最后也盼着能再看你最后一眼啊!他死不瞑目啊!圣上,他、他已经……” 说着,他便红了眼眶,终于放开了秦逸不住抹泪。 秦逸的身躯根本就站不稳。 等叶寒一放开他,他整个一阵踉跄,双腿一软,便径直跪倒在地。 “不,不会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说过的,他说过会等到我把盼儿找回来替他治病的!他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可能会有事?我不信,我不信不信不信!” 秦逸突然从地上站起,两眼瞬间爆发出希翼的光芒:“你是在诳我的对不对?你说得都是欺骗他们的,是在对他们用计策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 “……” 叶寒木然的任由他摇晃着自己,一直没有回答。 直到秦逸停止摇晃,他才默默掰开秦逸的手:“我倒是希望我自己说得这一切都是假得……”话虽如此,他却是未语泪先流。 秦逸的主心骨好似一下子被人抽走,他依然一脸不可置信摇着头!两眼发直,一脸狰狞。 “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突然踉跄着闯了进去,直接朝山洞里飞奔。 一进入山洞,他便看到了好像在床头睡着了的他,他直挺挺的躺着,一头几乎都没有多少的花白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双眼张着,似乎还望着虚空里的什么,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 他说,他是他的父皇! 他说,他和自己的亲娘是两情相悦的。 他说,他以后会好好待他,会找害了他亲娘的人报仇! 他还说,以后他定不会再叫人欺负了他去…… 他说了很多很多,一字字一句句,都言犹在耳,可说出这些话的人,却就这样静静躺在那里,甚至都没能让他看上他最后一眼! 所以,他到死也不肯合上眼吗? 一直走到圣上的跟前,看着那双好似依然张开眼望着虚空的眼,秦逸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双眼里没有焦距,嘴里低低地唠叨着什么,让旁人听不真切。 “圣上!是微臣回来了!是秦逸替你带回来了可以替你治病的人!圣上!是微臣……回来得太晚太晚了!您怎么就这么去了……” 他一面说,一面朝着他磕了三个头。 第659章 先斩后奏 苏盼儿带着孩子随后一步赶到,看着躺在床头已然没有了生气的圣上,心慢慢沉了下去。 终究来迟一步啊! 她闭了闭眼,缓步上前,轻轻把手搭上了对方的颈脉上,随即又翻看了一下眼。 手慢慢收回退了下去。 面对秦逸那双满是泪痕又充满希翼的目光,她还是摇了摇头。 秦逸随即嚎啕大哭! 圣上驾崩的消息根本压制不住,很快便通过各种途径传扬开来,引得无数老臣哭嚎声一片。 坐在金銮殿上的宣王得知此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担心那死鬼会来和他抢朵皇位了! 可在表面上,他在得知此事的次日早朝上,便一脸痛心地和朝臣谈及此事。 “先皇生前对朕疼爱有加,之后更是将这大好河山传给了朕。之后虽然说做了些错事,正所谓子不言父过,逝者为大。眼下先皇既然已经去了,还是应该派人去把先皇的仙蜕迎回,再安葬于陵寝之中,才是正理!” 秦子通的这一席话,顿时在朝中掀起一股大浪! 这位端坐在宝座上的新皇的帝位是如何来得,任凭他再如何粉饰太平,也照样传遍了整个朝野。 可这些大臣都是敢怒不敢言,眼下听闻圣上意外仙逝,想来多少怕也和端坐在宝座上的这位有关系! 眼下听闻他想把先皇遗蜕接回,葬进帝陵里,心中自然欢喜。 一帮朝臣也纷纷各抒已见,很快便敲定人选,前往先皇眼下所在的秦岭一带寻找。 看着这帮朝臣如此积极,秦子通心中暗自冷笑,将今天发言者纷纷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暗中,又悄悄派出了一队人马,交给君若辰和王侍郎,着重吩咐:“你们先按兵不动,只要见到那帮乱臣贼子,直接就地革杀,毋须再向朕请示。你们可曾听明白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君若辰和王侍郎心中苦涩万分,表面却半点形迹都不敢露,赶忙抱拳领旨。 “臣等遵旨!” “嗯,明白就好!” 秦子通扫视二人一眼,又把目光落到君若辰身上:“听说,那秦逸能进入朝堂,一开始还是你帮忙引得路?那叶寒更是多次和你合作?” 秦子通的眼神似刀,君若辰头皮一阵发麻,却不敢不答! 他赶忙一抱拳:“回禀圣上!当初微臣任命一方父母官,多方巧合救下叶大将军,碰巧叶家和君家熟识,所以才引荐了那秦逸。几次合作,也都是为了公事,还望圣上明察!” “既然君爱卿都这般说了,朕自然是信你的!” 秦子通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有一道狠厉闪过:“朕也相信,君家身为八大世家之首,家事、国事、天下事自然是拧得清的。都下去吧!朕希望早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传来!” 君若辰再不敢怠慢,赶忙拜谢退了下去。 等君若辰退出了大殿,秦子通才再度看向依然躬着腰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侍郎! “这君若辰和叶寒等人私交已久,朕担心此人遇上那些人时,会下不去手。所以,朕派你同去,另外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要是那君若辰胆敢阴奉阳违的话,你可以先斩后奏,毋须留情!” 秦子通直接下了命令。 却让王侍郎浑身一抖,赶忙领命:“微臣自然省得!” 等他出了大殿,才发现自己一后背全是冷汗。被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君家可是辅佐圣上登上大位的大功臣! 尤其是那君若辰,更是有力促成此事的关键人物,不但是君家嫡长子,更是君家未来掌舵人。圣上居然说杀就杀,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看来,他也得多找一条后路,免得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他还一头撞上去。 君若辰此刻也心情分外复杂。 他垂着头回到家中,只顾着想事情,连君若雪就站在他前方不远处冲着他见礼也没有看到,径直走了过去。 君若雪自然不依,赶忙跳出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辰哥哥,辰哥哥您在想什么呢?雪儿叫您老半天,您也不应雪儿!” “雪儿,这么冷得天,你不好好在家中呆着,怎么在这里等着?这可是风口,冻着了吧?走,赶紧的跟着辰哥哥进屋去。” 君若辰一边说,一边强势地把君若雪带进了院子里。 一进到屋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君若雪冻得卡白的脸蛋儿终于恢复了些生气。 君若辰也见冷得很,赶忙替雪儿倒了杯热茶,递到她的手里。 “看你冻得这般厉害,来,赶紧喝口热茶暖和暖和。” “辰哥哥,我不冷呢!” 可君若雪心中有事,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她赶忙问着自己的辰哥哥:“辰哥哥,雪儿今天过来,是听有人说起,圣上已经驾崩了,是也不是?” “你是听谁人说起的?” 君若辰微微一愣,此事就连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怎么身在后宅的雪儿就知道了。 “辰哥哥,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谈及此事。你还想瞒着我一个人不成?” 君若雪嘟起了小嘴儿,一脸不虞:“这事儿倒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叶大哥和……他们呢?你可有他们的消息?还有……” 她几度欲言又止。 一听雪儿说起此事,君若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歉意看着她。 “雪儿,这些事都是国事,不是你该管该知道的。回你的后院去,好好绣绣花,弹弹琴,没事时再跟随着娘学习管理下内务,别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到处瞎晃悠!” “辰哥哥!” 这话让君若雪一声呼唤,泪水瞬间冲破束缚,掉落下来。 “我原本以为,辰哥哥待我是不同地。可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你和他们也都是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算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君若雪含着泪说完,便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跑了出去。 紫兰等人见状,再不敢迟疑,也急忙追了出去。 被留下的君若辰一脸痛心的闭上眼,长长叹息了一声。 第660章 你有何打算? 想他和秦逸兄弟相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他就不痛心? 可他心中的苦楚又该对何人说起! 再一想到那双不断萦绕在他心头的那双丹凤眼,就好似会说话般,夜夜都来到他的梦境里,一颦一笑,都流转着万般风情! 尤其是想到,那便是他那从小就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心头的不舍之情便越来越浓郁。 尤其是得知家族和当今圣上合作,要夺位时,他心头意外砰砰砰乱跳了许久。 要是自己身居高位,会不会,他就有机会,和她再续前缘?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恨不能一巴掌打醒这样龌蹉的自己! 可那念头就好似一颗种子,飞快在心底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 他喜欢她! 到了如今他是再也不能否认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了!哪怕她已经嫁为人妻,哪怕她已经诞下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他依然疯狂想要她! 他不由得想起,这大周朝开国皇帝和周后的故事。 据传,周后和大周朝开国皇帝原本青梅竹马,当时开国皇帝东征西讨,替前朝开疆扩土。可前朝皇帝却偏偏趁着他在外征战时,将周后嫁给了前朝重臣刘涣为妻,这大周朝皇帝得胜归来知道此事后,便冲上金銮殿质问前朝皇帝,反而被前朝皇帝扣下个谋逆罪名。于是,他干脆就直接反了! 不但把前朝皇帝赶下了金銮宝座,更是把那刘涣活活剥了皮,又把自己的青梅竹马抢夺了回来,就是周后,先后更是诞下了两名皇子…… 一想到这些,他心头便是一阵火热! 反叛什么的他自然不敢,可是那个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小女人呢? 他是不是也可以效仿开国皇帝一二,把她重新夺回来? 他的十指慢慢紧握,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在朝中众人得到消息的同时,秦鸿也得到了圣上已经驾崩的消息。 当即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他身旁的那帮幕僚,更是一个个喜形于色。 “眼下圣上驾崩,不管是宣王,还是八皇子,就算那些藩王之流,多多少少总要表示一二孝心,都会前往秦岭一带聚集。眼下,这可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一名幕僚的话音刚刚落下,另外一名幕僚也顺势接了话。 “不错!按照那宣王的性子,他怕是会在葬礼上多做文章。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我们可以趁机将他们一往打尽!” “不过眼下,就要看宣王有何打算,还有那叶寒等人那边的消息如何了。” 秦鸿心中的念头也是一波三折。 前几天他被秦逸戏耍一番,居然设计让他往套子里钻,这等奇耻大辱,他早就想找办法找回来。眼下正是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秦鸿想了想,那一惯完美无缺的脸上笑容分外迷人:“不过,埋藏在对方身边的钉子,也是时候该动用了。” 秦逸啊秦逸,这一次,本公子绝对不会再让你溜出我的手心! 各方的算计如何,叶寒和秦逸即便没有看到也能猜到。 圣上的灵堂就设在山谷中央的那片空地上,临时搭着的台子,中间摆放着一具临时赶制的灵柩,大大的奠字迎着风呼啦啦作响,四周散落着一地纸钱,完全看不出生前那是一国之君的排场。 此刻,秦逸正跪在先皇的灵柩前,默默的烧着纸钱,心头回忆着最后一次和圣上见面时,对方脸上的笑容。 仿佛对方还是活生生的人一般。 叶寒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的,就是秦逸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叹息一声,也默默跪倒在一旁,撕扯着纸钱放进火盆里。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这话让秦逸正在烧纸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叶寒,又再默默接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那时,他想我唤他一声父皇,可我……” 他没有唤出声来,他叫不出,好像嗓子眼堵着东西一般。 他原本以为,以后有得是时间! 不料,当日一别,竟是永远! 这一声父皇,他永远没有机会再唤出口,他也再也听不见了! 叶寒的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烧着纸钱,看着那些纸钱在火光中化为乌有,又在寒风中一卷,扬起一片灰飞。 “你今天来,是有事要说?” 还是秦逸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平静。 “嗯,是有事要说。” 叶寒回神,赶忙点头:“眼下,各方都不太平。秦鸿那边频频异动;八皇子那边早就传来消息,说是华贵妃正带着八皇子朝这里赶来;秦子通派人了过来,说是想把先皇的灵柩接回,送到帝陵安葬……” 按照传统,一般在皇帝登上帝位的同时,便会在帝陵中选择好合适的地方,开始修造陵寝。先皇登基在位三十多年,也就是说,那陵寝也建造了三十多年。自然会远远比急匆匆选择一处地界下葬要来得好得多! 秦逸和叶寒眼下急匆匆的,就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地界,也需要临时修建。怕也不可能有修建三十多年的陵寝豪华。 “送去帝陵安葬?” 秦逸抹了把脸,嘴角挑起一道嘲讽的讥笑:“那秦子通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难不成他以为,世人都不记得他当初逼宫的场面了?派人把此事广为宣传一番,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何脸面继续后续之事!” 叶寒点了头,声音沉沉。 “此事我已经吩咐人下去办了。反倒是秦鸿那边,他居然只是派兵在秦岭附近驻扎下来,却迟迟到现在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嗯,估计他也是打着隔岸观火的主意吧。” 秦逸不由又想起当初二人在船上,那一段共同饮酒的日子。 “我也派了人密切注意对方的消息。一有动静就会来报。反倒是你!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叶寒的话语里别有一股意味儿! “什么有何打算?” 秦逸反问着。 第661章 继承大统?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知道得,怕是远远比你还多。“ 他指得,是秦逸生母之事。 叶寒叹息一声,也陷入回忆里:“当年,先皇在独处的时候,就喜欢对着墙壁上的一副画发呆。那幅画作我也见过两次,是一名女子的侧身像。不过,过去我并不知道那名女子是谁。” 现在想起来,那名女子,怕就是秦逸的生母了。 “喔!” 秦逸淡然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话。 ”当初,你和先皇的那番对话,我在洞口那里也听见了。” 叶寒意有所指:“虽然先皇没有公布出来,可你却是先皇的血脉,我还知道,你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开,却是在皇家玉碟里留下了名字的。你也照样有坐上那位置的资格!再说了,先皇最后应该也有交待你一些事吧?还是说,你手上持有先皇的圣旨?” 秦逸依然低垂着头烧纸,不置可否。 “什么圣旨?” 叶寒有些捞不准秦逸的想法了。 “眼下你手中不是有传位诏书吗?只要你把诏书拿出来,登高一呼,便可以召集兵马,助你登上了九五之尊!” “哪有什么圣旨,叶大哥,你是不是想茬了?当初我告别先皇时,先皇便只是给了我一道前去找寻盼儿的旨意而已。” 秦逸说得简单,又把叶寒打量一番:“再说了,八皇子当初可是被先皇立为太子了。要是圣上真有那意思,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叶大哥,你说是不是?” 这一点,正是叶寒想不通的关键! 要是圣上有意让秦逸继承大统,那为何不早些公布秦逸的身份?反而立下了八皇子为太子,这也太奇怪了! 他张口还想再说,可灵堂外却有他护卫快步疾奔而来,显见得是有要事禀报,他只得暂时离开。 秦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接着把纸钱丢进火盆里。 不由又想起当初和圣上分别时,圣上交给他的圣旨里的内容。 “当初,圣上真有留下传位昭书给你?” 他的身后,突然响起苏盼儿那刻意压低的声音。 秦逸居然是皇子! 要不是她听见二人的对话,打死她,她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还记得当初,在得知自己不是老秦头的孩子时,秦逸满心绝望和她共同赴死时,决然而然的表情。 随后,二人侥幸活了下来。他虽然没有说,苏盼儿却多次看到,在夜深人静时,他拿着那块虎形玉佩凝神沉思的模样儿。 她总是在想,其实,他是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爹娘的吧? 可眼下,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爹娘,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是啊! 怎么能有笑容呢? 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发现自己的娘早就没有了,而自己的父皇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要说不遗憾,怕是不能的吧? 秦逸慢慢转头,看向她的脸。 也看见了苏盼儿眼底的痛心和遗憾,旋即有些狼狈的扭过头。 “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了些吃食来,你先吃点东西吧。” 苏盼儿朝一旁放置着的瓦罐指了指:“这身后事也不是一天两日可以解决的。你都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我就做了些饭菜,你先吃点热乎的,才有力气做后续之事,不是吗?” 苏盼儿说着,就在秦逸身旁跪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慢慢烧着纸钱。 秦逸默默看着她,这才起身,走到另一旁端起瓦罐,蹲在一旁角落处拿起竹筷吃着。 饭菜很简单,就是素菜和米饭。 秦逸食不知味的吃完,抹了嘴,又再度跪在苏盼儿身旁,低声说道:“我想让绯儿继承大统。你觉得此事可行与否?” 苏盼儿撕纸钱的动作一顿,随即偏头拿起一旁的火镰,将火盆里尚未完全燃烧的纸钱挑松。 “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过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秦逸补充着:“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在乡下长大,对于如何做一位明君,并没有半点头绪。再说,我对那位置着实没有兴趣。而绯儿却不同!他不但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里长大,还是先皇亲封的太子。更有一位好的生母,加上呼声又高,身旁支持的人又多。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你很尊敬,又是你嫡亲的表弟。他坐上那位置倒是正适合。” “你觉得他适合?” 苏盼儿想了想,忍不住再度问着:“就算他适合,可先皇驾崩前可有留下传位昭书,要太子继承大统?” 秦逸摇了摇头:“先皇有没有留下诏书我并不知晓。先皇驾崩前,应该唯有叶寒守在他身旁。我还没有问叶大哥此事,我是想着,先和你商量一二……” 他有些说不清楚,不过话里大概的意思却是说出来了。 苏盼儿抬起头看他,看到他眼底倒映着的彷徨,还有担忧,她忍不住笑了! 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将来是做那君临天下之人,还是做那路边乞讨的乞丐。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话让秦逸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那澎湃的激情! 反手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大力得似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般。 “你放心!哪怕我秦逸真的做乞丐了,只要有我一口饭,我就绝对不会让你粥!就怕以后,你会跟着我吃苦……” “吃苦?那个我倒是不怕!” 苏盼儿偏着头看向他:“再说了,就以我苏盼儿这身本事,还有散落各地的铺子农庄,要大富大贵说不上,衣食无缺还是不难的。” 是啊! 盼儿天生大力,又有一身武艺在身,更是习得一手好医术,加上那老些铺子农庄,想要去做乞丐都难! 这么一想,秦逸也跟着笑了! 他握着苏盼儿的手舍不得放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秦逸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你。” 第662章 各方惊动 他的双眼里盛满了感动!让苏盼儿看得心头一酸,赶忙抽出手来,左右看了看,又啐了他一口。 “傻瓜!快些别想这些了。我说过,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了!” 秦逸一直紧拧着的眉总算松散开来。 苏盼儿收拾了碗筷离开,回头又看了眼秦逸,悄悄松了口气,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儿! 秦逸要不要继承大统,她真的希望他能随自己的心意走。 做皇帝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真正难得,是他有没有这个心思。不过,从内心深处出发,苏盼儿倒是不希望他坐到那个位置的。 从古到今看下来,但凡坐到那位置,身旁肯定就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她苏盼儿什么都可以接受,却单单不能接受还有另一个女人和她共同分享自己的男人! 所以,她的私心里,更倾向于秦逸如今的身份。 不过,要是秦逸对那位置看重的话,她还是会全力支持他完成自己的梦想。 回到屋子里,苏盼儿就看见周嬷嬷正抱着小妍妍走来走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可小妍妍不停地在她的怀里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得闲。 见苏盼儿进来,她赶忙一福:“夫人。” “把孩子给我吧!” 苏盼儿伸手把孩子接过来,又轻拍着她,哄着她睡觉。 许是终于见到了苏盼儿,小妍妍咧着小嘴儿咿咿呀呀的和苏盼儿说了好一会儿,完全不知所云,最后还是撑不住,渐渐睡着了。 “夫人,让奴婢抱着睡吧。” 周嬷嬷赶忙上前接过孩子,这孩子至从上些日子之事,就总是黏着苏盼儿,非要苏盼儿抱着她哄着她才肯睡觉,就连原本喜爱的周嬷嬷也不怎么肯了。 “这孩子估计是那时我们一路奔逃时,被吓着了,到现在还是很胆小。” 苏盼儿也有些无奈,小心翼翼的把小妍妍交给了周嬷嬷:“对了,秦府里的消息打探到了吗?” 当初他们离开时,周嬷嬷的孩子、小妍妍的乳兄被留在了府里,没有一同跟来。还有苏华荣和苏珂等人,当初在皇觉寺时,他们并没有被秦鸿送来,眼下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所以,等这里稍微稳妥些,苏盼儿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回去查探一番,只是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都是奴婢不好,当初奴婢被吓怕了,这才惊到了小姐……” 一说起此事,周嬷嬷就特别愧疚。 当初她早就被苏盼儿杀人的场面给吓破了胆,这才有了后面呕吐的场景。更因此吓坏了小妍妍。 眼下想来,让周嬷嬷恨不能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 “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苏盼儿抬头看了眼周围:“晴雯她们又去帮忙去了?” 眼下条件艰苦,交通不方便不说,这秦岭里还有大雪封山,想要购买丧事需要用到的东西都难。所以,苏盼儿只能让几个丫鬟去帮忙做些活儿,帮着添置些孝布、做些饭菜一类的活计。 “是去了,一大早就去的。恐怕还得忙好几天。” 周嬷嬷轻轻拍着小妍妍的背,低声回答着。 苏盼儿点点头,山中物品奇缺,也不知道众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秦逸和叶寒偕同一众人等在商议过后,决定依然按照原本商量的办法,就在秦岭找一处好的地穴,安葬先皇的遗蜕。 只是眼下条件不允许,只能一切从简。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累得够呛。要知道,这终究是一国之尊,再是简陋,该有的一切还是要有的,该准备的也要准备完毕才行。 这些忙碌不停地准备着,十天后,绯儿终于带着华贵妃等人到了! 华贵妃的人马一到,立刻哭天抢地! 这帮人马中,有不少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 说老臣是好听些,说老古板也不为过,一到来,从灵堂到灵柩,几乎无所不被他们挑剔。 就连华贵妃的脸色也是很不好!在听到秦逸等人提及,打算将圣上的遗蜕就近葬在秦岭时,当即就变了脸色。 “圣上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必定是要葬于帝陵,才能匹配他的身份。又岂能如同那阿猫阿狗的,随随便便找个地穴,便葬了?” “贵妃娘娘适才说,什么叫阿猫阿狗?” 这话让秦逸原本就凝重的脸色越发沉寂了:“眼下乃是非常时期,眼下情况对太子殿下非常不利,尤其是将先皇的遗蜕遣送回京的话,就更是大大不妥!娘娘您想,眼下我们的人马有限,要是在护送回去途中,和敌人遭遇,娘娘又该如何?” “这、这……” 华贵妃被他问得有些接不上话,可片刻后,便再度说道:“可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下葬了呀。” 秦逸却寸步不让,着实让华贵妃娘娘说不出话来。 “负责勘察地形的,是一位很有才能的长辈。对此事更是多有涉猎。他必定会帮大家选择一个适合之地。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下葬的。再说了,等到太子将来剿灭了那帮乱臣贼子,大可以再把圣上的遗蜕再取出,送入陵寝里即可。” 这话让众人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许是得到了秦逸的这般保证,华贵妃等人脸上的神情轻松了无数。 随后,便安排了不少人马上前帮忙,力求尽快将灵柩下葬。虽然说已经有了这许多人帮忙,可还是需要时间才能做到。 很快,秦子通和秦鸿派来的人也前后脚都到了! 秦子通派来的人总算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好似带着股蔑视之意,却让苏盼儿眼底寒芒一闪。 到了现在这幅样子,那秦子通还想利用先皇仙逝一事不成? 仔细想想,一个敢于对自己亲爹动手之人,会随便派过人来,就想把他打发了,恐怕是不可能! 可对方那傲慢的态度激怒了秦逸,很快,苏盼儿便听到了秦逸直接把那来使斩杀了之事,随即替他捏了把冷汗。 第663章 取舍 眼下华贵妃带着太子,以皇太后的身份控制着大局。 秦逸这般,越过华贵妃直接处置,可莫要惹人诟病才好! 不过后来便听说了那来使的嚣张态度,居然仗着那“两国交锋不斩来使”的说词,胆敢在秦逸等人面前撒野! 被秦逸以一句“何来的两国?这厮分明是挑唆宣王和先皇的关系”为名,直接斩杀了他。 另一名随行前来的官员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言,当晚,便灰溜溜地偷偷溜走了。 那官员一走,先皇遗蜕陵寝的事再度被华贵妃提上议程。 秦逸自然向华贵妃举荐了程师叔,程师叔原本就在先皇帐下服侍过,有大将军职位在身。先皇驾崩后,秦逸原本就把陵寝之事托付于他。 程师叔身为鬼谷门门主,原本就擅长风水学,让他帮着选址,也算是学以致用。 很快,便在秦岭上找到了一处龙穴,并且在一日傍晚秘密将其下葬。 之所以秘密下葬,一是怕走漏风声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二是避免被有心人惦记,损伤了先皇遗蜕。 待得先皇下葬,华贵妃也心急如焚! 绯儿眼下毕竟还年幼,年仅九岁的他要坐上那位置,实在是太过勉强,可眼下却由不得她说不! 当即,她在到来的第一天,便秘密召见了叶寒和秦逸。 三人商量了些什么,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不过出来后,叶寒却一把揪住秦逸的手臂,拉扯上后山山顶。那山顶周围光秃秃一片,老远就能看见四周的动静,他盯着秦逸的脸看了许久。 “你当真确定好了?” “确定什么?” 秦逸一脸淡然,用力挣脱了他的挟制。 叶寒反而有些狼狈的摔了出去,又赶忙爬了起来:“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当真已经确定好了?你可不要后悔!” 秦逸没有说话,认真的盯着显得有些狼狈的叶寒,转身就往回走。 “站住!你先别忙着走……” 叶寒急忙阻止,又上前去阻止他。 却被秦逸乘势甩开,出口的语气也很重:“行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叶寒一怔,许久没有回神。 秦逸收敛了些脸上的狠厉色,再度恢复原本的淡然色,随意抹了把脸,这才缓和了语气。 “叶大哥,你对秦逸的好,秦逸永远铭感五内。可是,人活着一辈子,什么最重要,什么时候该取该舍,总得要分清。我秦逸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大魄力。更不是什么大枭雄!一开始进入官场,我的想法就很简单。” 叶寒依然愣怔着,显然无法从他的话语里回神。 “那些什么君临天下,什么万万人之上!这些都不是我的追求,我要的不多,我想给盼儿一个温暖的家,想给她撑起一个保护伞,想让她让我和她的孩子都能无忧无虑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秦逸这一番话,说得分外慷慨激昂,慷锵有力! 这些都是他的内心话,他一直深埋在心头,直到今天才说出来,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一股畅快感充斥在心间。 叶寒反而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呆望着他。 秦逸反而莫名畅快的笑了起来! “人生一世,难得这般痴狂一回!好男儿大丈夫,当言出必践!这一辈子,能有她陪伴着走完一辈子。我秦逸,值了!” 这话顿时让叶寒动容了! 看着笑得畅快的秦逸,他的心头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是啊! 能有幸和她相伴,他确实值了! 他自己呢?满腔热血在胸膛里沸腾,却永远都没有说出口的一天! 一想到这里,那胸口处曾经被洞穿的伤口又是一阵阵抽疼,好疼,好疼,好疼……疼得他几乎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巨疼! 让他忍不住都要怀疑,这伤口里是不是已经化脓,流出污浊的脓液了呢? 在先皇仙逝一月后,太子秦绯墨在京兆府登基称帝,号“德武”,成为大周朝最年轻的小皇帝,与开封的秦子通立成对立局面。 而此刻,山上的积雪已然化开,叶寒等人也随着圣驾迁徙到京兆府,可秦逸等人却被奉命驻扎在河中府一带,休养生息。 可秦子通又怎么会放任秦绯墨任意成长? 在得到秦绯墨在京兆府称帝的消息后,秦子通大怒!要知道,京兆府可是大周朝最为最要的经济命脉,不但交通发达,更是南来北往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处。却被秦绯墨钳制了,秦子通如何舍得下这块肥肉? 当即便调集了五万兵马,策封君若辰为大将军,朝中张大人和黄侯爷为副将,分先后两次朝京兆府发动兵变。 秦逸受命于新皇任都卫大将军,亲自在河中府驻扎。当君若辰为大将的消息传到河中府后,秦逸一宿没睡。 对于眼下局势,他显得忧心忡忡的。 程师叔眼下也跟随在他身边,见他如此,不由宽着他的心。 “眼下虽说对方有五万兵马,可我们的实力也不逞多让。杨达开杨将军手下有一万将士,只要我们处理得当,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想必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程师叔您是不知,如果来得是旁人,秦逸倒是不惧他几分。可偏偏对方派来了我的生死好兄弟君若辰为将大将,这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手足相残。这等用心,才是让我左右为难之处。” 秦逸说到此事,不由得连连摇头叹息。 “正因为你知道这是对方的计策,所以,你才更不能心慈手软下不了手。” 程师叔一脸郑重色:“你应该明白,既然你们是好兄弟,这也说明,对方也一定很是了解你的行事做派。对你了如指掌。你一但心软,不但会毁了自己,还会连累这河中府数以万计的将士!” 这话让秦逸沉默良久,最后才咬牙点了头! “程师叔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不过,在和他对上之前,我想单独见一见他。” 不单独和君若辰见一面,他如何肯死心? 程师叔沉默良久,还是点了头。 第664章 小妍妍的小乳牙 “好!此事我命人去安排!” 他赶忙转身出去了。 秦逸看着程师叔远去的背影,慢慢从怀里摸出两枚玉佩来。 这两枚玉佩,一枚是里面好像流淌着滴鲜血的虎形玉佩,另一枚,则是那通体翠绿的祖父绿凤凰展翅玉佩,两者一合拢,便直接成了二者环抱之势,是如此契合,又如此完美! 他不由得想起了程师叔。 弑仙山里就是鬼谷门原本的活动地界,而程师叔就居住在山脚下,一住就是二十年。一个堂堂大将军,居然果断舍弃了荣华富贵,偏安一耦之地,委实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的生世后,另一个想法就蹦了出来。 会不会,程师叔隐居在弑仙山脚下多年,原因和自己有关? 这个问题他问不出口,却不妨碍他仔细观察。 果然让他发现,程师叔对他果然与众不同。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更多的,还待他慢慢发掘了。 随即又想起,今早出门时,他可是答应了盼儿,会早些处理完公事回去的。正好也可以和她就此事商量一二。 想到这里,他赶忙收拾一二回转。 而此刻的苏盼儿正拧着眉询问着萧叔,关于苏华荣等人的消息。 “苏大公子当初带着苏小公子从皇觉寺离开后,确实回到了秦府。不过,随后不久便悄悄离开了秦府,几时离开的,连日夜监视着秦府动静的秦子通的人马也未曾发现。不过,据说圣上登基之事传回开封后,秦子通大怒之下,直接抄了秦府和叶府……眼下,怕是……” 萧叔将打探得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着,也让苏盼儿原本提起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那府中其它人呢?他们可曾都逃离了?” “在事发前,便有人偷偷离开府邸。不过,在被秦子通监管的人发现后,就地革杀了几人,剩下的都随着被抄家,悉数充作官奴,送去了户部备案……” 萧叔几度欲言又止。 苏盼儿痛心不已,想到当初众人欢喜雀跃时的场景,唯有一声长叹! “我们现在是远水救不了近渴,也只能偷偷为他们祈福……对了。” 苏盼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看看开封那边,我们可还有能用的人手?要是可能,就尽量再把他们都买回来吧!” “此事,老奴已经安排人手去忙了。” 萧叔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晴雯却一脸焦急色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盛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秦子通派了五万人马前来攻打。而领兵的人选,居然就是君表少爷。外面都炸开了锅,纷纷都在议论此事呢!” “什么?君若辰带领五万人马前来攻打京兆府?” 苏盼儿猛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一脸都是惊讶色:“此事当真?你是听何人说起的?” “千真万确!此事奴婢听说之后,可是再三确认,这才回来向夫人您禀报的。估计再过不久,便有消息传来了。” 晴雯脸上是挡也挡不住的忧虑色! 这可真是一件大事! 苏盼儿略微一思索,旋即吩咐下去:“快!萧叔,你快去吩咐门房,侯爷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就告诉他一声,我有事找他。萧敏,你去吩咐厨房,今晚就做侯爷最喜欢的粉蒸肉吃!” 二人各自领命出去了。 唯独剩下晴雯依然还站在原处:“夫人,我们要不要也做些准备?” “嗯,是得好好准备一二。” 苏盼儿认真点点头,回头吩咐晴雯:“你去看看小姐现在可还睡着?要是醒着就抱过来。” 秦逸最喜欢小妍妍望着他笑,眼下的小妍妍整天就好像是开心果一般,总能逗得他笑,深得他喜爱。 “之前听周嬷嬷在哄着小姐吃芙蓉蛋,现在估计还没有睡着。奴婢去看看便知。” 晴雯笑着说完,赶忙下去了。 眼下小妍妍渐渐大了,已经四个多月的她胃口很好,苏盼儿便开始给她添加了些辅食,而芙蓉蛋,就是这小家伙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怕她伤了胃口,苏盼儿就吩咐厨房,一次就做一个芙蓉蛋,喂给孩子吃四分之一,剩下的便进了苏盼儿和几个小丫鬟的肚子里。 这芙蓉蛋好吞咽,又容易消化,又严格控制了食用的伎俩,倒是小妍妍几乎每天都能吃半个。 不久,周嬷嬷就抱着小妍妍过来了。 “夫人,小姐刚刚吃了好些芙蓉蛋,不过,老奴看见小姐的下颚牙龈上,好似有点小白粒,多半是要长乳牙了。您瞧瞧!” 周嬷嬷一脸欢喜色。 “是嘛?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苏盼儿顿时乐了,赶忙抱过小妍妍,把她的小嘴儿掰开仔细瞧着。可小妍妍却来回挣扎着,不肯让苏盼儿看,反而伸长了小手,要她抱,嘴里还咿咿呀呀的,顿时逗乐了苏盼儿。 “这孩子,怎么越大越猴精猴精的,一来就伸手要抱,讨打!” 苏盼儿含笑接过,着势在她的小屁屁上,轻轻拍了拍。 可小妍妍不但不哭,反而咧开小嘴儿咯咯直笑! 也正好让苏盼儿看清,那小小的牙床上,果真有一点小小的白米粒儿。 “呀!还真是长了牙齿了!居然才四个月就开始长牙齿了,这孩子,就是个馋嘴的!” 可乐坏了周嬷嬷:“小姐这不是馋嘴,而是身子骨壮实,长牙齿自然就快。” “可不是壮实嘛,这小馋嘴的。” 苏盼儿高兴得抱着她不住的亲,惹得小妍妍笑个不停。 秦逸进来时,正好看见苏盼儿母女俩笑得开怀的模样儿,感觉浑身的疲惫,一下子就神奇的消失了!赶忙含笑走进。 “小妍妍乖!来爹爹抱抱——” 他一面说,一面顺势从苏盼儿手中抱走了小妍妍,把小妍妍举得高高的。 引得苏盼儿赶忙喝止:“别抱那么高,小心把孩子吓着了。快抱来给我,孩子还这么小呢。” “爹爹的乖女儿才不怕高高呢!小妍妍,你说爹爹说得对不对呀?” 第665章 沙场无父子 “别闹了,小妍妍还这么小,怎么知道说话!” 苏盼儿分外好笑,赶忙扯了手:“我让下人做了你最爱的吃食,你先吃些糕点垫一垫肚子,免得饿坏了胃。” 说着,她便吩咐身后的萧敏去取糕点来。 萧敏应声退下很快回转,端出几盘小点心。 “这些东西我不怎么喜欢吃,你平时也少忙这些,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身子。” 秦逸不喜爱甜食,可在苏盼儿的热情的目光中,还是依依不舍的把小妍妍递给了她,还是接过糕点吃了几块。 “没事儿!我在外和将士们也吃在一起,哪儿能就饿着了!” 见他这般不在乎,苏盼儿一瞪眼。 “这胃可是有记忆的,今儿你几时吃了饭,明儿不吃了,它还是依着记忆分泌胃酸消化食物,要是肚子里没有食物,它不就只能干磨着肠胃?你可不能不把这事儿重视起来,免得将来年岁大了,身体受不住了,才临时抱佛脚。” 她一面说,一面把小妍妍抱给一旁的晴雯。 晴雯很有眼力劲儿的把小妍妍抱了下去,不多久,饭菜也摆好了,果然有秦逸最喜欢吃的粉蒸肉。 这粉蒸肉依着秦逸的口味儿,下面用土豆垫了底,寸长的排骨表面裹着金黄色泽又喷香的五谷杂粮粉,吃进嘴里软糯而香甜,最是得秦逸的喜爱。 因着自己喜欢,还不等苏盼儿夹给他,秦逸就率先夹起一块,直接喂进她的嘴里。 “仔细着些吃,当心里面的肉骨头伤了舌头。” 秦逸好笑的说着,也自己夹了一块。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想说这肉可是他夹给自己的,终究肉在嘴里咀嚼了老半天,就好似自己咀嚼得是他的肉一般,许久才咽下肚子里。 刚想开口说话,偏秦逸不让嘴空着,又一块排骨喂进了她的嘴里。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可他偏巧不看她,自顾自吃着嘴里的菘菜,还不住点头:“嗯,这菜好吃,鲜嫩!” 居然故意不吃她准备的粉蒸肉,苏盼儿不服气,直接接连夹了五六块粉蒸肉进他的碗里,末了还夹了两个四喜丸子和魔芋鸭进他碗里,直接把他手中的碗堆得好似小山一般。 可偏秦逸啥话也没有多说,连眼神都不给她,自顾自吃着碗里的吃食,把正等着看他神色的苏盼儿郁闷得不行。 秦逸闷头吃着,心里却笑翻了天! 他觉得,每日里最让他开怀的,便是只要守着这个小女人,看着她那张小脸儿就足够了! 笑也好,哭也好,怒也好,发呆也好,生气也好,总归都带着道别样的风情,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也看不腻! 饭后,丫鬟赶忙收拾了桌子,奉上香茗,秦逸这才和她说起了眼下秦子通派兵之事。 “眼瞅着应该就是最近几日,便会兵临城下。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必定尽全力守住河中府,护住我大周朝正统。” “嗯,这敢情好。” 苏盼儿神色有些泱泱的:“眼下又要打仗了。可惜,一旦双方短兵相接,可怜了沿途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这话倒是让秦逸有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城中的老百姓已经有许多人闻风连夜撤离了。我想着,也让你带着孩子和部下家眷随同撤离的众人,一起躲进秦岭。一旦进了山,这些兵就是想搜,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盼儿虽然有一身本事,可小妍妍终究太小。 还有那些部下的众多女眷,终究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带着撤离后方,这样,他们也放手一搏。 苏盼儿沉默片刻,这才轻声问着:“听说,秦子通派了五万兵马前来,而且,为首的大将正是君若辰?” 秦逸脸上的笑容略微沉寂,终究没有隐瞒她,点了头。 “不错!眼下我们和他在战场上遭遇只是迟早之事。沙场无父子,何况还是兄弟!我想着,你要是离开,将来就算真的对上了,我和他也可以放手一博!” 苏盼儿再度沉默不语。 心头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心中的痛意翻腾了许久,这才哽了嗓子眼。 “就不能避免?” 秦逸的喉头动了动,终究硬着心肠摇了头。 低声轻语:“圣上是先皇亲封的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秦子通身为乱臣贼子,原本继承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可君家却有从龙之功,自然不可能转投圣上。除非你我放弃支持圣上,否则,这一场对战迟早都难以避免……” 放弃支持绯儿自然不可能! 双方早已站到了对里面,苏盼儿自然明白这些,她问,不过是寄希望于万一罢了! 听秦逸这么一说,她双眼里的希翼暗了下去。 “好!我带着女眷撤进山里,不会给你们大家添乱的。” 听着盼儿那明显带着些嘶哑的嗓音,秦逸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你也毋须担忧旁人,那些后撤的女眷另有专门的官员负责,你只需要照顾好小妍妍就是。把小妍妍交给你,我是再放心不过。等有了好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嗯,我一定会护住小妍妍的。” 苏盼儿分外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说着,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是说,是叶大哥亲自来通知你此事的?叶大哥从京兆府过来了?那你怎么不让他过府,哪怕是吃顿饭,说几句话也是好得。” “他还有事,我挽留过,他推说圣上年幼,身边离不得需要辅佐的人,又急急忙忙回去了。” 秦逸说起谎来吹牛不打草稿:“再说了,眼下圣上特别宠信华阁老,估摸着他也不放心,便连夜赶回去了。” 当初一片混乱,华贵妃能带着秦绯墨逃出皇宫,华阁老居功甚伟。 是以,登基称帝后,圣上便特别宠信华阁老,大小国事纷纷要请教他,当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如此一来,自然极大的削弱了叶寒和秦逸在圣上身边的话语权。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秦逸才被以镇守一方的名义,调集到了前方驻守。 第666章 食髓知味 朝堂上的事情,秦逸并未对苏盼儿细说。 不过,苏盼儿也不是傻得,当初华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带着绯儿离开匆忙,就单单留下了秦逸和她在此驻守。 苏盼儿还记得,太后娘娘带着绯儿离开那天,原本绯儿急匆匆找到她,想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却被太后娘娘强势带走了! 临走之时,绯儿那双愧疚的眼神,她到现在依然还记着。 听秦逸说到叶寒急匆匆赶回去,苏盼儿便没有再多问:“朝堂之事,你多注意些,该怎么做心里也好有数。绯儿他……毕竟身份不同了……” 她还记得,当初绯儿对自己保证的那一席话。 他那双真挚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着。也让她丝毫不怀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绯儿是认真的。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回头看来,果真是小孩子心性啊!说过的话都做不得数的。 “对了,我选了几个人手,你看着要是何用,就留在身边用着,要是见侍候得不尽心尽力,就尽管打发了事。” 秦逸说着,便直接一拍掌。 很快便从门外鱼贯进来了四名劲装侍女,纷纷朝着二人见礼。 苏盼儿凝神看去,这四名劲装侍女不但筋骨强劲,走路无声,更是神情内敛,安静有礼的站在面前,一个个分明都是练家子。 “这都是我特意挑出来的,真要遇到什么麻烦,她们也至于拖后腿。” 秦逸显然是对当初之事心有余悸,这才特意挑选了这四人,经过了精心培养,眼见得眼下分别在即,他才不得不把几人交给盼儿。 苏盼儿不由分外好笑:“好,就让她们都留下吧!正好护在小妍妍身边,我也放心些。” 因着明天一早就要分别,秦逸二人都显得很是不舍。 两个人慢慢述说着彼此的担忧和思念。 说着话,二人慢慢腻歪在了一起,秦逸的手也慢慢抚上苏盼儿那柔若无骨的小身子。那身子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调养,到现在早已经大好不说,更是出落得突兀有致,带着成熟的果子特有的神韵,好不令人遐想蹁跹。 当初苏盼儿怀孕、生产、坐月子,又加上身子骨不好,秦逸就是心里头再难受,也一直憋着。极致后来先皇过世国丧,二人遵从礼节,就更没有行那事。 虽说一开始让秦逸憋得慌,可日子久了,心头那股心思也渐渐淡下去了。 可眼下二人分别在即,身旁的娇妻那玉一体横一陈,香风阵阵,他哪里还忍得住? 夫妻二人再无顾忌,当即便行了那许多日没有过的事儿。 秦逸一开始时还带着些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的动作伤到了盼儿。 她胸一前丰韵了无数,却也衬得那纤细的腰肢也发纤细了,好像稍微一用力,便会拧断了似的。可后来发现盼儿的身子并没什么不妥,反而比起原本的青涩来,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神韵,当即便点燃了熊熊烈火! 就犹如那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眼下可是六月的天儿,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待得事后,两个人都是浑身大汗淋漓,好不畅快!二人这么好一番折腾,自然要了水来沐浴。秦逸更是忍不住再三采撷,食髓知味儿。 也着实让厨房送了好几次热水。 想到明儿就要分开一段日子,苏盼儿也由着他折腾,直到她手脚酸软得合不拢,动弹不得,这才作罢。 重新躺倒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苏盼儿那纤细的手指在男人那带疤的胸膛的游弋,好似还有几分不舍般,低语呢喃。 “许久没这般,倒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她这身子按照常理来说,在生产过后,应该比原来更容易才对。可眼下明明都快半年了,平日里又不见她特别保养什么的,可偏偏她的身子骨看似娇柔,却偏偏腰肢柔韧,似乎连那也更为紧实了无数。 秦逸这么老长一段日子被禁,好好似那没有尝到半点鱼腥味儿的猫,到得今晚总算得意饱餐一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餍足的笑,满足地喘着气。 额头上身上更是滑落大颗大颗的汗珠,一只手还霸道的横陈在她的小身子上,舍不得放开。 此刻听她这么说,当即一阵闷笑,带动他的胸膛也抖动过不停。 随意捏了她那一把:“按理来说,这道明明应该更顺畅才对,可怎么到了现在,这路倒是比以往更加难走了。” 道太窄,他这般一路杀将过去,当真如同上了战场,一路披荆斩棘,害他着实累得不轻,却也让他越发畅快,舒爽! 苏盼儿一听脸颊就有些泛红,重重啐了一口,拧着眉用手指去掐他腰间的腱子肉。 “你还要脸不?” 这话也忒粗鄙了,说出来的话哪里像个一本正经地读书人,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不过,貌似自己也从不说类似的荤话! 只是,她好像来越喜欢这般带着点坏坏的,痞子意味儿的他? “要脸有何用?又不能让为夫的多吃上几回。所以,为夫在夫人面前,早就把这张脸抹下来放兜里了。不信你摸摸,可还有脸在?” 他一脸嬉笑,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淡定指挥三军的魄力! 突然再度朝着她扑了上来。 烈火,再度引燃…… 第二天一早,苏盼儿收拾好细软,带着小妍妍和众人离开时,秦逸早已出了门。 眼下君若辰率领的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抵达,秦逸自然要指挥三军,没有办法护送她们一程。不过,却派了他身边的萧叔来陪伴她一路进山。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领着众人,一路朝着大山里进发。 一行人中不但有其他将士的女眷,更有沿途奔逃的贫民百姓一路朝着大山里前行。离乡背井,拖儿带女的,形成一个长长的队伍。 直到走出很远很远了,苏盼儿还忍不住回头望去,看着河中府的城池在身后化为小黑点,这才一咬牙,果断随着人流进了山。 第667章 对战 苏盼儿等人骑着马,很快就到了人群前方,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逃难众人朝着大山上进发。 众人多是拖家带口的,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神态。 跟随在苏盼儿身边的一个将领家眷几次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惴惴不安的问道:“秦夫人,您说这场大战结果会怎么样?” 苏盼儿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戏谑的微笑:“有秦大将军还有一干将士在,你还担心什么?” “那、那、那为什么我们还要逃到山上避难?”那个将领家眷不解的问道。 “战火无情,两军厮杀,不择手段,难免殃及鱼池。之所以让大家上山避难,不过是为了减少一些无辜的冤魂。” 苏盼儿轻描淡写地回道:“你要是不怕死,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不不不,夫人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有些担心而已。” 将领家眷一脸尴尬连忙解释道:“是我多心了,是我没有体会到秦大人的良苦用心,真是惭愧,还请夫人多多谅解!” 苏盼儿淡然一笑:“明白就好!” 将领家眷连连点头:“我本来心中足实有些担心的,这才冒昧问问夫人,还望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战事在前,有些担心也是难免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苏盼儿莞尔一笑,扬声说道:“放心吧,有我夫君和众将士在,河中府必然固若金汤,大家踏踏实实在山上暂避风头,过一阵子我家夫君必然会派人接大家回城的。” 她身旁一些将士家眷听到两人的对话,紧张的神情顿时缓和很多。 萧叔见状,朝着苏盼儿翘起大拇指。 苏盼儿微微一笑,心中却不由想起了在河中府的秦逸,心中暗暗祈祷这场战事能够早日胜利结束。 得知苏盼儿已经带着众人进了山,秦逸松了一口气,立即排兵布阵,准备与君若辰率领的大军决战。 三个时辰后,探子来报,君若辰率领五万大军已经距离县城不到十里地。 秦逸立即带着一众将领查看敌情。 还没上城楼,就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整个地面隐隐都在颤动。 上了城门楼子,抬眼望去,前方一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君若辰的队伍宛若一条蜿蜒曲折的巨龙飞速朝着府城接近。 秦逸一脸凝重吩咐道:“众将听令,立即按照原定计划各就各位准备应战!” “喏!” 众将齐声响应,立即遵令而行。 过了一阵子,君若辰在一众将领的前呼后拥中来到了府城之下。 抬头看到秦逸站在府城门楼上看着他,他立即高声喊道:“秦逸,速速投降吧!你我本为好友,何苦刀兵相见!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协助当今圣上。来之前,圣上已经亲口答应,只要你愿意主动投降,一切既往不咎,还可恢复你昔日的爵位,让你做个逍遥王!” “道不同不相为谋。” 秦逸冷笑道:“当初先皇留下遗诏让绯儿继承大统。赵子通却狼子野心,谋朝篡位。君若辰,枉你也学过圣人礼法,却黑白不分,真是令人失望!念在往日交情,如果你能弃暗投明,我定会保你性命安全,甚至帮你保留昔日荣华亦非难事!” “哈哈哈哈!” 君若辰纵声大笑:“秦逸,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天下大势已定,你何苦拼死顽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为苏盼儿母女考虑,不为你的手下考虑,何苦为了一己愚忠耽搁了卿卿性命!更何况,黎明百姓何等无辜,你又何苦拖他们下水,让他们饱受亲离死别的痛苦?” “好一个假仁假义的君若辰!” 秦逸眼神冰冷:“没想到多日不见,你为了权势居然变得如此丧心病狂,黑白不分。你难道不清楚是谁让黎明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既然你一意孤行,今日你我恩断义绝!” 话音刚落,他拔出腰间佩剑,撩起衣襟。 嗤啦。 他身上白袍一角被一斩而断。 君若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愚夫!” “少废话,来战!” 秦逸举起佩剑,厉声喝道。 “战!” 府城内众将士高举兵器,轰然响应。 城墙上早已布置好的弓箭手,立即引弦而动。 咻咻咻…… 无数支闪烁着寒光的利箭朝着城外大军爆射而去。 与此同时,城外两侧树林中突然同时响起一阵阵利箭破空的声音。 城头和两侧树林中的利箭铺天盖地的朝着君若辰大军射落。 君若辰大军连忙举起盾牌抵挡。 “杀!” 秦逸大喝一声,威风凛凛从城楼上一跃而落,径直朝前飞扑而去。 与此同时,城门打开,士气如虹的将士们潮水般涌出城门,紧跟在秦逸身后向前杀去。 两侧树林中埋伏的队伍也杀气腾腾从两翼朝着君若辰的军队冲去。 君若辰瞳孔紧缩,他原以为秦逸兵力不够,必然会严防死守,做梦也没料到秦逸居然不按牌理出招,不顾兵力悬殊,刚一见面就直接进行生死决战! 他的队伍连番受到攻击,顿时阵脚大乱。 秦逸一马当先,身影闪动,转眼间已经冲到队伍跟前,手中利剑宛若死神的追命镰刀,每一次手起剑落,便有一名敌兵死于剑下。 小香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时朝着他跟前的敌人喷出一口口浓雾。 转眼间,沾染到迷雾君若辰手下突然发疯一般互相朝着自己人砍杀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将领。 如此变故更令队伍大乱。 君若辰连忙高声喝令想要稳住阵脚,奈何此刻杀声震天,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秦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身影闪动,几乎长驱直入冲到了君若辰跟前,抬手一剑刺中他的坐骑。 马儿不由发出一声希律律悲鸣,身形猛然抬起。 君若辰淬不及防,身不由己的被马儿摔落在地。 他身旁将士前仆后继挡在了他的身前,掩护着他赶忙撤退。 秦逸带着众将士紧追不舍。 第668章 同食 两名先锋见状,赶忙一左一右包抄上去阻挡。 不料秦逸出手不按常理出牌,手中银枪一抡,一枪便直接将一名先锋挑起,重重砸向另一名先锋。 那名先锋官大惊,连连后退,如此变故更令队伍大乱。 君若辰连忙高声喝令想要稳住阵脚,奈何此刻杀声震天,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秦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身影闪动,几乎长驱直入冲到了另一名先锋跟前,抬手一剑刺中他的坐骑。 马儿不由发出一声希律律悲鸣,身形猛然抬起。 先锋官淬不及防,身不由己的被马儿摔落在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秦逸身影一动,闪身上前一脚踩着他的胸膛,手中宝剑唰一声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又一枪刺进他的胸膛。 君若辰顿时呆住了。 秦逸随即运转内力高声喝道:“君若辰,你的先锋已经被斩,你还想反抗?” 蕴含着先天境界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战场上,传入了双方将士的耳中。 战场瞬间鸦雀无声! 首战失利,君若辰赶忙让将士暂且退兵,在城外三十里处扎了营。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去为何圣上会对秦逸这般推崇,原来他居然这般英勇! 这边秦逸等人对战时,苏盼儿等人骑着马,早已把那群浩浩荡荡地逃难众人甩在脑后,朝着大山上进发。 沿途的众人多是拖家带口的,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神态。 他们一行人夹杂其中,也是一群男女老少都有。这些女眷之前都在城里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等苦?不过才走到半途,就哭天抢地的了! 苏盼儿骑着马,背上还背着小妍妍,可旁边马车车厢里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不断传进她耳内。 “老爷真是狠心,明明大公子他们都还留在城里,偏生要我等出来吃这等苦楚。莫不是老爷有了别得心思,不想要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成?” 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扰得人心烦,旁边似乎还有一名女子在安慰她。 “姨娘您莫要再哭,老爷是心疼您,这才让您带着二公子躲了出来,也好过留在城里,等城破后,也免得被一锅端了不是?姨娘,凡事往好处想……” “那为何不是她出来吃这份苦,偏生让我出来?还不是看姨娘我孤苦无依好欺负?还说什么为了我好。依我看来,我……” “姨娘您莫说了,据说,那秦侯的夫人也随行在队伍中呢,那秦侯可是出了名的疼爱夫人。断然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夫人和稚子的。姨娘您再忍忍……” 苏盼儿听着心烦,干脆打马快走了一段,走到了前头。 秦逸等人在前方拼死拼活,这些个女眷居然还在背后嚼舌根子。一副饱受苦楚的模样儿。这里又没有男人,哭得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儿,除了徒惹人厌烦外,根本于事无补!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也不知道秦逸他们和对方短兵相接了没有。 就在苏盼儿考虑的当口,那四个女护卫中为首一人调头来到她面前。 “夫人,这是属下刚刚收到的消息,大人已经和来犯之敌短兵相接。大人的意思,是让夫人尽快进入山区隐蔽,必要的时候,该舍的就舍弃,莫要心慈手软。” “嗯,下去吧!” 苏盼儿随口吩咐着,不由猜想着秦逸说这话的意思。 她的目光落到这群女眷上,秦逸应该说得不是那意思吧? 可偏巧就在此时,之前她听见两名女子对话的那辆马车,却在路口处一拐,并没有追着苏盼儿等人的脚步跑,反而朝另一条路走了! 她一走,随后便有好几辆马车跟随而上,看得苏盼儿一挑眉! 这是分道扬镳的节奏? 不过,她终究没有阻止,任由这些想离开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邻近天黑时分,一行人护着苏盼儿进到了一个山坳里。 周围山高林密,一条崎岖的山道从山坳中间穿过,却看不到半个人影。走到现在,原本跟随在前后的众人也少了无数,原本出发前的三百多号人,走到现在不过剩下百来号人,还是让苏盼儿吃惊不小。 毕竟出发前,她们可都是一起走的。 “夫人,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暂时歇息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吧?”女护卫前来禀报着。 苏盼儿左右看了看,指着半山腰处一个开阔地:“我们去那里安营吧。” 那里视野开阔,偏又是遮风避雨之处,即便敌人来袭,也能尽快撤离,不会让人直接一锅端了饺子。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眼下正是六月,山区里却并不觉得十分热,反倒是蚊子不少。苏盼儿将周围撒下防虫药,又搭起帐篷,这才带着小妍妍住下来。 众人都没有歇着,出去捡柴的,搭锅安灶的,整理歇息处的,众人都各司其职,纷纷忙碌着。 苏盼儿看了眼左右,把小妍妍交给周嬷嬷,自己躬身钻进了树林子里。女护卫想跟上,却被苏盼儿留下来看顾孩子。 时间不长,再回来时,苏盼儿的手中多了三只野兔。立刻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瞪圆了眼睛盯着,再看自己手中的干粮馍馍,就觉得分外难以下咽。 苏盼儿随意一甩,把野兔丢在几人近前。 “拿去一同煮了,我们大家今晚加菜。” 眼下虽说是非常时期,可苏盼儿也不打算分出来。毕竟眼下众人手中都还有些吃食。 “是,夫人!” 随行的几个丫鬟和婆子都很高兴,兴冲冲地接过野兔去一旁宰杀。 时间不长,一股肉香升起,顿时引得周围的众人食欲大动。 等到真的开吃时,外围的众人摄于周围的护卫个个精神抖擞,哪里敢造次。只能用眼巴巴的眼神盯着苏盼儿一行人吃兔肉,口水直流。 苏盼儿终究看不过去,命人直接把兔肉分了一半出去,再分成四份端了出去,命护卫送给众人同食。 护卫得了令,端着兔肉显得特别高兴,站在高高的山石上,大声说着:“诸位!这些兔子是沿途碰巧所得,不多,就这么些。我家夫人心善,见大家沿途劳累,特意把兔肉分给老弱妇孺同食。大家都可以来吃,只一条!记得我家夫人对大家的这份心意,便足够了!” 第669章 进可攻退可守 这话引得周围一片赞美声。 众人纷纷夸赞着苏盼儿的大度,宽容。 吃着这些兔肉,人人脸上都透露出难得的笑容,一个个精神抖擞,纷纷上前来取肉。 而苏盼儿反而随意吃了些,赶忙又上前从抱着小妍妍便钻进了帐篷里。 山区里的夏天总是来得晚些。 眼下虽然已经是夏季,可太阳一落山,那大山里立刻便凉爽下来。 赶路这些天,小妍妍显得特别乖,除非要吃要拉撒,否则要么乖乖被她背着,要么乖乖和周嬷嬷呆在马车里玩耍。眼下瞧着,她的小脸长开了些,整个人也老练了些,却反而瘦了些。 让苏盼儿心疼不已。 出于补偿心理,她抱着小妍妍慢慢喂着,给她添加辅食。辅食是临出门前就准备好的一袋子米粉,用小锅熬得稠稠的,放了一点点盐,又加了些野菜汤和肉汤进去,混合在一起喂她。 小妍妍倒不是个娇气的,给她什么就吃什么,她一手抓着小碗的边沿,吃起东西来很是赶口,就不肯让小嘴儿停下。 苏盼儿一旦动作稍微慢了些,她的小嘴便冲着她咿咿呀呀的说着,惹得苏盼儿笑过不停。 她一笑,小妍妍虽然不知道自己娘亲在笑什么,也咧着刚刚才露出一颗小米粒儿的牙床咯咯笑着,分外开怀。 一小碗糊糊,不多时居然都吃光光了。 惹得苏盼儿抱着她一阵猛亲。 又和她在帐篷里玩了许久,这才哄着她睡着了。 周嬷嬷早就吃好饭等在一旁,见苏盼儿哄着孩子睡着了才起身,赶忙悄然见了一礼。 苏盼儿摆摆手,又指了指小妍妍,见周嬷嬷了然的点点头,这才躬身钻出了帐篷。 帐篷外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天空上繁星点点,周围蟋蟀弹唱声和不知名的虫鸟叫声不时响起,奏响着大自然最优美的乐章。 环首四顾,夜色里到处都有篝火升起,显然都是沿途的逃难者点燃的。 私语声窃窃听不清,苏盼儿默默走到篝火前坐下,让原本坐在篝火前的几人赶忙站起。 “出门在外,莫要这般讲究了。” 苏盼儿招呼大家都坐下,又把目光落到女护卫身上:“对了,花椒,我看你们虽然是在往山里走,不过,似乎也是有目地方向在走?”花椒是四名女护卫之一的名字。 四人对视一眼,吱吱唔唔的欲言又止。 苏盼儿也不着急,随手折了根树枝,慢慢挑着火堆,好让火势燃得旺些。 花椒见推脱不过去,只得上前一抱拳:“夫人,不是属下不告诉夫人,而是大人临行前吩咐过,莫要告知夫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所以……” 她见苏盼儿没有说话,又赶忙焦急地补充着:“大人也是担心夫人和小姐,才这般吩咐属下等,夫人您见谅。” “那,你们大人让我们去到哪里?” 苏盼儿眯了眯眼。 四人交换一下眼色,又看了眼四周,赶忙低下头不说话。 苏盼儿眸子一闪,随手吩咐左右:“你们都退下吧。” 待得几人退下,苏盼儿这才再度看着几人:“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 花椒松了口气,赶忙上前小声秉着:“夫人,大人的意思是让夫人先随属下等人去千佛崖,那里进可攻退可守,必要的时候,更可以经由子午道,前往蜀地……” 秦岭是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线,也是龙脉之所在。当初秦逸让苏盼儿往秦岭里躲藏,她心中就有些奇怪。眼下听花椒这么一说,当即就分外警醒。 “必要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苏盼儿眯起眼望着花椒,眼底的寒光看得花椒忍不住把头往后一缩,呐呐不敢多言。 “大人是几时说得这话?” 花椒四人是秦逸在自己离开前就交给自己的,这也说明了一件事。秦逸居然在自己出发前,便已经替自己安排了最后的退路!这想法一出来,却让苏盼儿心中怒火更甚! 他当她苏盼儿是什么?只能同感不能共苦的菟丝花吗? “夫人,其实大人此举,也是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的。” 花椒眼看苏盼儿脸色不对,赶忙再度说道:“大人的意思,此次敌方大将是君家大少爷,大人是怕夫人留下,不管大人是胜是败,到了那时夫人都会左右为难,如此反而不美。所以……” 君若辰是大将,也是她的表哥。她要真的留下了,双方不管是谁受伤或者被捉,果然都是进退两难之事。还不如远远避开的好。 这道理苏盼儿一直都明白,所以在秦逸说让她带着小妍妍躲避开来时,她并没有反对。 可眼下,花椒突然提及此事,是不是也代表着,秦逸心中其实胜算不大? “夫人您不用担心,大人英勇善战,想必早有应对之法。眼下我们还是沿大人安排的路线继续前行即可,免得将来大人找不到人……”花椒似乎知道苏盼儿所想,赶忙劝慰着。 “我明白。” 她明白他的心思,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小妍妍的! 苏盼儿心头有心事,随意一挥手,便打发了花椒,转身去了帐篷。 看着小妍妍那张熟睡的小脸,她强行将心头的担忧压下。 也不知道此刻秦逸如是否休息了,担忧他能旗开得胜! 此刻的秦逸也还没有睡,他正召集了几名守将共同商议后续事宜。 “我们首战得胜,其实也多半占据了对方长途跋涉,人疲马乏的天赐良机。眼下对方已经退到城外的三十里外的山下驻扎。看样子大有和我们打消耗战的意图。诸位都来说说,眼下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秦逸扫视众人一眼,率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众将士一听,顿时各执己见。 “大人,我等首战便斩杀了对方的两名先锋,想必对方也胆怯,不会轻易出兵,也让我等有了喘息之机。” “光有喘息之机又有何用?眼下我们在城里他们在城外。我们虽然说有城池令对方不敢异动半分,可真要打消耗战,天时地利人和我等都不占。” 第670章 行动 “大人,不若我等直接派出一队精兵,直接出城偷袭,想必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属下反倒觉得……” 众人纷纷各抒己见,秦逸沉默地听着。外面,程师叔却突然走进,来到秦逸身旁一阵耳语。 秦逸眼里露出道惊疑之色,随即按捺住微微一点头。 等这里的战事讨论暂告一段落,他便急匆匆回了房,换了身平民的衣衫,又悄然出了城。 城外的一个小山坳处,早已有一个头戴草帽,身穿短打的农家汉在等着他。见到他急匆匆而来,抬起头笑了笑。 “难为你居然还愿意来见我。” 秦逸的脚步在距离他十步远处站定,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也随即笑了。 “眼下虽然你我各为其主,可你我的兄弟情分却不应该由此而断送。即便将来有一天,你君若辰将我秦逸斩于马下,我亦无悔当日你我相交一场。” 君若辰突然摘下头上的草帽,放声大笑! “好!有你这句话,我君若辰算是没有白交你这个兄弟!走,咱们过去那边,我准备了一桌酒菜,今天咱们就边吃边说。” “难得君大哥有这般心意,秦逸却之不恭!” 说着,也畅笑着抬手做了请的姿势。 君若辰赶忙笑着头前带路,秦逸随即跟上。 他这般,反而让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暗暗心惊,有心阻止,却有阻止不得。 秦逸随行前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凉亭下,发现了摆放好的酒菜,二人相对席地而坐,天南地北闲聊着。 对饮了两杯,君若辰这才放下酒盏,率先把话题带到了昨儿那场战斗上。 “真想不到,原来你已经成长如斯。昨儿我的两名先锋被你斩于马下,倒是让我吃惊不小。” “应该说,我替你扫平了障碍,你得好生谢我才是!” 秦逸哈哈大笑几声,这才一本正经地问着:“我倒是记得,君大哥你是文臣,几时居然挂了大将领兵?着实让人奇怪得紧。” “不过是遇到了些糟心事而已。” 君若辰摇摇头,不想继续此事,反倒把话题转移到苏盼儿身上:“怎么不见盼儿表妹随行?”他今日也邀请了苏盼儿的。 “盼儿她……最近身子不怎么好,还在家里养着。” 秦逸眸子一闪,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加上最近小妍妍这孩子特别顽皮,她照顾她凡是都喜欢亲力亲为,这事忙得很呢。” “难为她那样的性子,居然还亲自照顾小妍妍……” 君若辰思绪跑得远,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透露出一份柔和。 秦逸却不想就盼儿母女二人多谈,反而把话题转移开来,天南地北瞎聊着。 二人痛饮了半宿,直到天将拂晓,这才醉醺醺的各自离开了。 君若辰眯着眼看着秦逸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回头问着身旁的花迭香:“你当真确定,盼儿已经出了城?” 花迭香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摇摇头:“是有暗线这么说,不过,他却是在外院活动的。我们的人好不容易就安插了这么一个外院的,很难有近一步的消息。又怕暴露了行踪,连这样的外院之人也没有了。” “既然已经在外院,怎么连人在不在城里都打探不到?分明是诸多借口!” 君若辰的脸色不好看:“要不,你再传信给他,让他再探明情况。一有消息便立刻来报!” “你这又是何苦?唉!” 花迭香盯着他看了许久,反而叹息一声:“她终究已经嫁了人。该放下的,就早日放下吧!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若辰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回头走,再没回头。 秦逸也疾步快走,待走到无人处,他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君若辰这般,到底有何用意? 尤其是他在饮酒过程中,反复提及盼儿,莫不是…… 他突然站定脚步,回头吩咐身旁:“回去后,你们把院子里的下人名册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背叛我。” 君若辰有今日的举动,只有可能是这边泄漏了消息! 而实际上,盼儿一行人是秘密离开的。为了保证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他一直没有把此事公开。君若辰却反复提及,不能不让他多想一些。 “是,大人!” 身后的随从急忙应着。 得知了秦逸早已有吩咐,第二天一早再上路时,苏盼儿便由着那四名女护卫带路,继续朝着前头行进。 不过真的上了路,苏盼儿还是发现,原本尾随在她身旁的女眷似乎更少了些。 她也没有过多在意,干脆直接躲进了马车里,陪着小妍妍玩耍。 一路东绕西拐,走了几天后,他们一行人果真来到了子午道附近。 子午道上的驿站盘查严谨,身上携带有武器者纷纷会被扣留。更何况眼下他们一行人都是以妇孺居多,单单是盘查路引这一块,就不可能通过。 好在这四名女护卫是识路的,带领他们抄小道绕行。 花椒催马来到苏盼儿近前。 “夫人!此处地形险峻,再继续往前的山坳里,盘踞着一伙山贼。我们必须要从山坳路过,怕是惊扰了夫人。” 苏盼儿挑帘望去,前方山势险峻,山壁陡峭,唯有一条小道绕山而过,这等地方有山贼盘踞倒是不足为奇。 “这伙山贼有多少人?武力如何?” “此处的山贼人数倒是不多,不过,由于地势险峻,一旦山上落下礌石、滚木一类的,那伤亡可就大了!” “既然如此,不若暂时在此休整,等解决了这伙山贼,再让众人路过吧。” 一看见地势,苏盼儿便果断下令。 “就地取材生火做饭。此处地势较为平坦,那帮山贼肯定会以逸待劳,不会过来的。大家安心煮一餐热乎的吃,等天黑下来再行动。” 众人得了令,自然停了下来。 该安营扎寨的安营,该做饭的做饭,都忙碌个不停。等到天黑时分,苏盼儿才带着几人行动了。 第671章 闯山 四个女护卫中,苏盼儿留下了两人,保护小妍妍。 而她自己则带了两人,直扑山寨! 不想萧叔也带着几名精干护卫跟了上来。 苏盼儿见状,赶忙喝止:“萧叔,你们怎么也来了?快回去保护小姐!” “夫人您毋须担心,小姐那边,老奴已经留下足够的人手。临走前,侯爷可是再三交待,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夫人。夫人您就让老奴也一起去吧。人多好办事。” 苏盼儿见萧叔去意已决,劝说未果,干脆将他们带上了。 “也好,晚些你们听我指挥,不得擅自行动。走吧。” 萧叔赶忙应下:“是,夫人。请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严加管束他们。” 苏盼儿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快步走在前方。 萧叔此人确实能力卓越,这些日子交给他办的事儿,都尽力做到最好。还阵不用她操心什么。 一路前行,沿途一片静悄悄地,都听不见丝毫异响。一行人兵分两路,悄然顺着山坳两侧的山壁,朝着山寨大门掩进,沿途并没有遇到阻挡。 等到近了,苏盼儿这才发现了关键。 这山寨坐落在山腰处,下方小道蜿蜒从山坳穿过,山腰上都是滚木和礌石,不仅如此,苏盼儿还眼尖的发现了一架火筒炮! 忍不住冷汗淋漓! 好险白天他们没有强行通关,否则,现在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不过…… 苏盼儿眯起眼,上次秦逸提及,他们便是被这火筒炮给对准,迫不得已不得不投降。这才使得先皇被捉,进而身受暗伤,这才有了先皇意外驾崩之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那时还特意打探了一番,这个时期的火筒炮。得知,现在虽然有火筒炮问世,不过明显数量稀少,甚至多数是作为一种威慑力,而非用来实战的武器。 可眼下,这山贼的山寨里居然也出现了一架,如何不让她吃惊! 可吃惊归吃惊,苏盼儿还是借着掩映,冲着对面的萧叔轻轻一招手,这才突然朝着山腰处的山贼发动攻击。 这些山贼明显没有发现有人偷袭,一个个依然懒散的打着呵欠,更有几人围在一支火把下玩着牌九,嬉笑声不断。 苏盼儿借着周围树木的掩映,好似脱兔般轻盈,一直匍匐着潜行到了看守的山贼附近。 她正准备出手,不料前方的一名看守突然动了! 他边走还边解着裤腰带,嘴里还不住嘀咕着:“他-娘的,他们玩牌倒是玩得开心,却让老子来守在这里。脸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还一天到晚吃不饱穿不暖,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他一边低估着,一边走到苏盼儿掩藏的草丛附近,拉下裤头就准备撒尿。 苏盼儿见势不对,直接在地上一捞,随意拿起一块小石子儿,对准他的麻穴用力一掷! 那山贼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一下子栽倒在苏盼儿面前。 苏盼儿顺势接住,手抓住他的下巴,把头往上一抬一拧! 嗑哒! 一声骨节的脆响响起,那名山贼半个字都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去见了阎王! 苏盼儿顺势将他拖进草丛里,很快扒拉下他的衣裤,随意往身上一套。 “王三儿,王三儿!你小子不是说撒泡尿吗?怎么的还跑不见人影了?莫不是想偷溜吧?王三儿!” 另一名守着寨子另一侧的山贼高喊着。 “来了,来了!不就是拉了泡屎……” 草丛里传出了王三儿的声音,紧接着,便看见王三儿快步朝这边跑来。 那人看着王三儿一阵嗤笑! “你说你小子啊!今天都拉了几次了?莫不是在跑肚子吧?要不要让咱们四当家的给你瞧瞧?” “不,不用了。我这肚子现在感觉好多了,好多了!” 王三儿连连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慢慢靠近他。 “那成!反正也没啥大事儿,依我看,也就是你小子懒人屎尿多,这才……” 那人的话尚未说完,假扮成王三儿的苏盼儿已经到了他近前。就在他叨念的时候,苏盼儿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王三儿会突然发难,直接一股巨疼淹没了他,他才发现不对! 他伸手指着苏盼儿,努力动了动嘴,想呼救,可喉头的血沫子不断往喉头处翻涌,他努力了好几次,也只是发出一阵“嗬嗬”的异响,随即眼底的光芒就黯淡了下去,再不动弹了。 苏盼儿随即将匕首抽出,顺势将那人靠在墙头上,从后面看去,就只看见对方一本正经地盯着下面看的模样。 苏盼儿很快收拾好,转身朝着赌牌的那边走。 嘴里还用王三儿的嗓音说道:“放心吧。我之前是肚子疼,现在肚子不疼了,自然没问题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很快来到围了一大圈儿在赌牌九的众人身后。 假作往前挤了挤:“我就看一眼,看完了下去了。” 随着她说话,在她跟前的左右两个人都突然站定,再不会说话了。 可苏盼儿依然停下,又朝着另一边钻:“哎哟,怎么都看不到里面的牌面?”说着,又在人群里钻动了好几次。 在人群中间当庄家的山贼一脸眯眼笑,他的面前已经赢了不少散碎银子。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大家快快下注,快快下注!买大买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快下注啊……” 他扯着嗓子喊了好一会儿,可平时这帮贼喜欢吆喝的龟-孙-子们,今晚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一个个都站在原处,不说话也不动弹。 庄家不耐烦了又喊了几句,见众人依然没有动静,这下恼火在心! “我说你们这些龟孙子,之前不是还闹着说开快些吗?眼下怎么不下注了?狗娃、柱子……” 他一边喊,还站起身顺势拉了他面前那人一把。 不料他这一拉,呼啦啦的,眼前原本瞧着站得好好地众人纷纷朝着他倒下来,噗通噗通,好像下饺子一样的,吓了他一大跳! 第672章 漏网之鱼 “哎哟!哎哟你们这些龟儿子的,这都是咋得了?一个个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是怎么的?” 又赶忙推开众人,努力了老半天才推开了倒在他身上的众人! 可这一推开,却摸到了一手的湿,他随意往衣服上擦了一把,嘴里不住骂骂咧咧地,可目光却突然对上了前方的一个人,一个唯一还站在他面前的人。 “王三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拉开。真是……啊!我的妈啊……” 随着苏盼儿抬起头,那庄家便对上了苏盼儿的脸。当即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山上跑,哪里还记得之前自己都说了什么。 可苏盼儿却没有动手杀他,反而安步当车般,慢悠悠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路随着他走。 那人吓得好似无神无主般的,只记得往山上跑。 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喊:“不好了!有人闯山头了!不好了!” 随着他的大喊声,山顶上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很快的,山顶上一片通明,显然山顶上的山贼都被惊动了! “啧啧!原本老娘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的,奈何你自己找死,把人都引出来了。你的任务完成,可以去领盒饭了!” 说着,她的手一扬,一根竹签子划破夜空,径直飞出,直中对方的后背。那庄家嘴里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倒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萧叔等人也很快来到苏盼儿身后:“夫人!” “斩尽杀绝,不要留一个活口!” 这些个山贼就好比那毒蛇,务必********才成。要是给了对方春风吹又生的机会,说不定何时就会扭头再咬人一口! “是,夫人!” 萧叔大声答着。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从山顶上冲下来许多名山贼,大喊着“冲啊杀啊”的,朝着众人冲了上来。 众人丝毫没有软手,斩杀的动作分外迅速。 这一夜,山顶的火把亮了一整夜! 苏盼儿的身姿在火光中闪耀,杀进杀出,在这些普通山贼被消灭过半时,她径直扑上了山顶。山顶的屋子里,几名山寨当家的还睡得正香,却被悉数斩杀。 不过,苏盼儿也在山顶上发现了几名妇人。 那妇人张嘴就求饶:“几位大人饶命,几位大人饶命啊!我们原本都是山脚下穷苦人家的女儿,却被他们强行撸来,这才被迫留在了山上。实属情非得已,还望几位大人明察!” 其余几人也哭哭啼啼地,跟着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苏盼儿扫视几人一眼,回头看向一旁的萧叔:“萧叔,此事你怎么看?” 原本正在清点山贼人数的萧叔闻言,走了过来,将几名妇人一打量:“妇人,既然这几人都说自己是被迫的,便请她们指点一二,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是不是还有没有被捉到的山贼。但凡她们有一人不尽不实,便直接杀了了事。” 苏盼儿一怔,随即点了头:“萧叔的话,想必你们都听见了!如何,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萧叔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个妇人要是供述出来了山贼的下落,便是背叛了这些山贼。以后一旦消息走漏,说出是她们供述的,恐怕她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我们想活!我们想活呀,大人!” 为了活命,几人连忙说道。 “嗯,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们把人带下去分别审问。看看是否还有脱逃的山贼!” 几名将士赶忙上前,一人带着一个妇人下去了。 时间不长,便有士兵前来禀报:“夫人,那些个妇人供述了,山寨的大当家不在人群里面。” 大当家居然不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可有说,山寨的大当家什么时候逃走了?往哪个方向逃走的?” “此事,那些个妇人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苏盼儿想了想,又吩咐着:“问一下她们,那大当家的屋子在哪里?让她们带我去看看。” 不多时,士兵便带了一个妇人过来:“夫人,我们来之前,就是这名妇人在伺候山寨大当家。” 那妇人畏畏缩缩的,连头也不敢抬。 “你不是说,之前是你在伺候在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屋子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速速带我过去看看。” 苏盼儿没有耐性和她扭捏,直接让她带路。 那妇人哭丧着一张脸,却又不敢不从。一步三回头般往山顶的议事厅走去。 苏盼儿就好似没看见对方的神态般,随着那妇人来到议事厅后面的一间屋子前。 “夫人,就、就是在这里边……” 那妇人瑟缩着指了指里边。 苏盼儿看了她一眼,朝着萧叔递了个眼色,这才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这屋子紧邻议事厅,里面妆点得冠冕堂皇的,单单就这样看去,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土匪窝。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继续前行,把整间屋子都搜索了一遍,却并没发现有人。 “如何?” 看见萧叔从门外进来,苏盼儿随口问着。 “屋子外面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人逃跑留下的痕迹。”萧叔如实禀报着。 “之前那妇人说,他就在这里。可眼下,我们却没有发现此人的行踪。莫不是之前那妇人在撒谎?”苏盼儿迟疑着。 “老奴觉得,之前那妇人倒没有撒谎,虽然不清楚她所说的,那大当家明明就在屋子里,为何我们却找不到他……” “等等!” 苏盼儿突然打断他的话:“你是说,那大当家还在这间屋子里?” “老奴感觉还在。” 萧叔急忙点出关键的地方:“我们是从山下上来的,对方既然没有从后面逃,自然就还在屋子里。” “可眼下对方确实不在屋子里,莫不是遁地了不成?遁地,遁地……” 苏盼儿自言自语着,眼前突然一亮! 她猛一拍大腿:“对哦!我居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在老家那时,她不是也在宅子下面修建了地道?这可是土匪窝,修建一两个地道避难,也是人之常情,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第673章 也不怕这山洞垮塌下来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苏盼儿再次打量这屋子时,便多了几分审视意味。 再度一扫,果然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里!” 苏盼儿双眼一亮,上前突然握住了屋子正上方的花瓶,尝试着搬动,却没能拿起。随即顺势一拧,一阵机括的咔嗒咔嗒声从上首处传来。 众人急忙将目光落到那声响传来的地方,居然看见那放在屋子靠墙的关羽像突然动了! 那关羽像随着机括的咔嗒咔嗒声,逐渐扭转身躯,很快,神龛下便出现了一条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黑幽幽的洞穴。 “夫人,您真是绝了!您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的?” 众人好奇不已,忍不住问道。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速度下去看看,免得让人给跑了!” 苏盼儿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率先领头钻进了洞穴。 其实,她也没有透视眼,她之所以能一眼看出破绽,也是仔细观察的结果! 那屋子装饰豪华,却偏偏在靠墙壁的地方摆放了一尊关羽像。关羽像原本有镇宅之意,摆放在此倒是没有什么,可偏偏以铜铁铸就,这在周围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古董中央,就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了! 尤其是那关羽像周围,神龛上似乎还有旋转留下的痕迹。 确定了是关羽像有问题,再左右一扫控制机关的地方。周围旁得东西都没有什么异常,唯独那屋子正上方的花瓶进了苏盼儿的眼! 这花瓶原本并没有什么特别,里面还附庸风雅的插了几支花瓣破破烂烂的杜鹃花。 这杜鹃花又名映山红,这个时节正是满山花开的好时节。对方用名贵花瓶摆放着破破烂烂的映山红,由此可见,这屋子的主人并非一个惜花之人。 不惜花却在屋子里摆放着花,这么做能有什么目地呢? 再结合关羽像,两者一联系起来,答案自然呼之欲出了! 只是这一切她都是用感觉破解的,真解释给众人听,便如同解析那魔术一样,看破后便觉得不值一提了。 苏盼儿率先下了洞穴,一闪身便贴在洞口一侧,警戒着周围的动静。周围静悄悄地,直到她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后,她才冲随后进入的两人往前方指了指。 二人领命赶忙上前,分别朝着一左一右两条岔道前行。 直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苏盼儿才默默闭上眼,慢慢将感知延伸出去。 眼下她的感知范围不是很远,不过才几丈远的距离。就在她考虑着究竟字要朝着哪一条岔道追击时,左侧的岔道里突然传出一阵异响!随即便是一声短促的闷哼声。 不好! 苏盼儿再顾不得旁得,朝着左侧岔道追去。 追出不过二十来丈远,便看见山洞前方的地上有一个人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没有迟疑,赶忙上前,低下身将对方翻转一看,果然是之前进洞那个军士。可惜,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线,瞪圆着双眼,明显已经没气了! 让她不由得一阵惋惜!可惜了,好好的一条生命,片刻间便消失了! 同时心中也分外惊醒,好厉害的对手! 她不等她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劲风! 苏盼儿顾不得直起腰来,本能地就地一滚,便从原处逃离。可下一刻,就在她适才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枚钢钉,径直扎进地上,入土足足有几寸深,只余下半截钉头在原处一阵颤抖! 苏盼儿惊得出了一声冷汗! 可还不等她回头看,接连几道破空声响再度传来。 她赶忙一个懒驴打滚,连续翻滚了好几圈,而那一枚枚钢钉也呈一字形,在地上钉了一路,不住颤抖的声响,就好像催命符一般,分外瘆人! 前方光秃秃一长段山洞,当真是避无可避。 苏盼儿顾不得爬起,顺势抓起一大把竹签子,也顾不得旁得,运足内劲在竹签子上,顺着翻滚的动作一把洒出! “唔……” 一声低沉的闷哼突然从一侧传出,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突然一缓,苏盼儿总算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再度一把竹签子洒出…… 又是一声闷哼! 那些来势汹汹的钢钉总算停歇下来。 苏盼儿顺势往山洞洞壁一靠,尽量减少自己被攻击的一面,回头看向钢钉来势的方向。 隐约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正捂着手臂,正快速朝着另一头疾奔! “站住!” 苏盼儿厉喝一声,随即快速追击上前。 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脚下越发发力,跑得更快了! 苏盼儿不甘落后,也飞快追上,一个追,一个逃,很快就在地道里展开了追击战。 前方奔逃的人一面逃走,还一面慌忙地回头看。 突然一咬牙,从手里再度甩出一道暗器来。 苏盼儿赶忙躲闪! 不料,对方甩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暗器,反而是黑-火-药! 这样的认知,是苏盼儿看到那物突然冒出呲呲的火花时,才意外辨认出,当即脸色一片卡白,硬生生往后急退数十丈!直到看见眼前火光突然炸开,她才猛然倒地,护住脑袋尽量减少被攻击面积。 轰! 随着一声爆响,一阵地动山摇! 山洞里突然喷出一条火蛇,火-辣-辣地的火-蛇舔-舐过苏盼儿的后背。 苏盼儿只觉得后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双耳里一阵嗡嗡的乱响成一团儿!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耳道内流了出来。 擦! 这人够狠! 他居然用火药直接炸了山洞,也不怕这山洞垮塌下来,直接将他和自己都埋在地底! 苏盼儿恨得咬牙! 可下一刻,那山洞洞壁经受不起这样的摧残,头顶上的土石扑簌簌不断往下掉,那炸开处的山洞更是直接塌方,压垮下来。 苏盼儿见势不对,哪里还顾得上旁得,抖落浑身泥土,爬起来就往洞外跑! 屋子里,原本众人正焦急等待着。 可突然间,从山洞里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那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啦不断往下落,好像在下冰雹一样。 第674章 受伤 “快!快退出去,这屋子要垮塌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萧叔看了眼众人,果断摇摇头:“要逃你们自己逃!夫人还在山洞里,无论如何,我也要下去找找夫人!” 说着,他便挽起袖子,想跟着跳下山洞。 可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洞口处。 “快拉我一把……咳咳咳……” 那一道身影突然开了口,伸出手来让众人拉他出去。 几人齐心协力动手把他从山洞里硬拽了出来。萧叔探身朝后面瞅了半天,却没有看到苏盼儿的身影。 “怎么是你?夫人那,夫人可还在里面?” “夫人应该还在里面。” 出来的是那名幸存的士兵,他不断咳嗽着,摇摇头:“之前我们兵分两路,朝着洞里的两条岔道寻找。所以,属下确实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眼下究竟在何方。” 萧叔一听,赶忙推开他。 “那夫人一定还在里面,我进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把衣摆一掀,就要往洞口里跳。 不料,又一阵咳嗽声从山洞里传出,紧接着,便听见苏盼儿在里面喊:“搭把手,拉我出去!” “夫人!” 萧叔惊喜的叫了一声,赶忙上前。 两名女护卫动作更快,直接一左一右把持了洞口,伸手把苏盼儿带了出来。 苏盼儿浑身上下都是泥土,狼狈不堪,捂着嘴不住的咳嗽! 尤其是她的后背处,站在她身侧的两名女护卫都发现,苏盼儿的后背上衣服都被焚烧了大半,露出沾满了土灰的后背,头上的头发也被大火舔-舐过,一片焦黑不说,还浑身都有一股糊臭味。 “夫人,您,您没事吧……” 苏盼儿摆摆手。 “咳咳咳……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快走!这里摇晃得厉害,怕是要塌了。我们出去再说!” 女护卫不敢怠慢,赶忙手忙脚乱脱下外衫替苏盼儿披上,这才护着她急忙往外面闯。 山寨外面,那些还侥幸活命的山贼都悉数被集中到了一处,由几名士兵看守着。剩下的几名士兵还在仔细搜索,查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而苏盼儿则在出了山洞后,便直接跳进了一口水缸里,一直呆到背上没有那辣辣的疼痛感后,这才起身。 两名女护卫赶忙上前替苏盼儿看伤。 她的后背上留下了明显被火燎过的痕迹,起了一大片水泡。 二人一个用干净水清洗,一个替苏盼儿上药,脸上都是一片担忧之色。 “夫人,这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无妨,有疤就有疤吧!” 苏盼儿倒是不在乎这些,她配置的这药效果非常好,这样的烧伤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留疤……大不了回去就多压榨泼皮猪一些就好! 打定了主意,她倒是没那么担忧了。 忍不住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可随着她一抓,便有一大片一大片被烧焦的头发掉落下来。 “得!这下子,都可以出家直接去当姑子,都不用剪头发了!” 苏盼儿随意说笑着,却惊得两名女护卫当即便了脸色! 双双急忙跪倒! “夫人!” “起来起来,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又不是真要出家,你们不要担心。” 苏盼儿赶忙劝慰着二人,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来:“之前那屋子里似乎有一面琉璃镜,你们去给我取来。”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起身去取镜子来。 只要不是想去出家做姑子,让她们做什么都成! 这个时代的琉璃镜异常珍贵,实在是现在的技术不够好,想要锻造出这么大一面足够当镜子的琉璃,委实难为了这个时代的工匠们!所以这琉璃镜也显得异常珍贵,可偏偏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囊的土匪窝里发现了! 苏盼儿拿起琉璃镜,发现这镜子可比铜镜照出来的影像更为清晰,居然可以毫发毕现,着实难得。 她对着镜子梳理一翻头发,拿起剪刀,比划一番后,便下刀咔擦咔擦一阵响。随着那烧焦的部分掉落了地,苏盼儿头上便只余下寸许长的寸板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盼儿不由想起了当初在皇觉寺旁见到的柳俪谨。好似当初,她的头发也是这样的长…… “夫人,您这头发……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自然是凉拌咯!”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盼儿倒是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她可没有那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想法,反正这头发过一段时间又会长出来,完全不要紧! “你们去找一张绣花的帕子来,我有用。” 她虽然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可旁人却做不到她这般谜之淡定的模样,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把这头板寸头想想办法包起来。 绣花的帕子很快找来了,苏盼儿随意把帕子往头上一包,学着眼下村姑的模样儿,把一头板寸头都包在了里面。这才转身往外面走。 “走吧!我们也该去看看,瞧瞧萧叔处理得如何了。” 萧叔正清点着人数,又顺势将山寨上的财物清点明白,见苏盼儿问起,又赶忙回答:“夫人,人数已经清点好,除去从地洞里逃走的大当家之外,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嗯,如此就辛苦萧叔了。” 苏盼儿略微一沉吟:“之前那山洞,你们可曾派人去看过?可有什么发现?” “回禀夫人,那山洞已经垮塌,彻底封闭了洞口。我们进山洞去寻找的人人手不够,只得又退了回来。” 萧叔赶忙把自己所见的都告诉苏盼儿:“我们在那山洞里还发现那名兄弟的尸首,眼下也带了出来,就放在那边的门板上。” “嗯,也辛苦他了。给他家人的抚恤金加倍,多余的就从我的月例里面出就好。” 苏盼儿沉重的说着。 出来居然就损失了一个人,让她心头一阵沉甸甸的。 “夫人您不用担心,此事老奴一定会仔细办好。” 萧叔应着,心里却想得是另一回事。 眼下众人都在外面,还不知道几时才可以回京,对方的家人是不是还活着。 第675章 暂时住下 山洞塌了,继续追查那大当家自然不可能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也亮开了。 侥幸存活的土匪都被捆在一处,由专人看押着,垂头丧气蹲在地上。 见苏盼儿已经换号衣物出来,萧叔一脸是笑走到她面前。 “夫人,适才老奴看了看,这山寨里不但自己种着蔬菜,地窖里还有很多粮食和抢夺来的各种货物。即便不去城里买东西,就靠这山寨里的东西,也可以顶过一年半载的。所以,老奴有过提议。” 苏盼儿鼓励的冲萧叔一点头:“萧叔,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萧叔一脸眯眼笑:“老奴是想,反正眼下我们也没有确定的去处,不如就暂且暂住在此处,休整一段时间。等侯爷那边传来消息再做旁得打算。夫人,您看此事……” 办法倒是好,不过,在出门之前,秦逸似乎对四名女护卫吩咐了去处。 要是眼下贸然改变了去处,留在了此地,怕是…… 苏盼儿略微一迟疑,还是抵不过心头对眼下战况的担忧,一咬牙! “萧叔你这办法不错,就向你说得,我们暂时在这里歇脚。不过,此处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在彻底调查清楚前,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此事老奴明白!” 萧叔急忙应下。 有了决断,萧叔便派人下山去接应剩下的人上山来。 而另一面也安排人手去做饭,很快便升起了炊烟。至于那些死掉的山贼尸体,也命人很快拖出去处理了。 等留守在山脚下的一行人也赶到上山时,饭菜已经做好。 小妍妍一点儿也不怕生,反而瞪圆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瞧着,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是新鲜。 早饭是野菜杂粮粥,又是大锅饭,可对于连续赶路这么多天的众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儿了! 苏盼儿也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碗筷,居然意外发现,跟随上山的人数似乎又少了一半。 “我们下山去的时辰有些晚,有些家眷天不亮就已经上路离开了……” 萧叔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平静的述说着事实。 苏盼儿点点头,脸上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好像一切早就知道了般。 “那些女眷大半都是河中府原本驻守官员的女眷,对侯爷原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估计侯爷让我们带着他们逃难,也存了钳制那些官员的意思在里面。估计这些女眷也有这层担忧,所以,他们急欲从我身旁逃离,也实属正常。” 哪怕换作是她,她也不会留下,多半会找机会逃走的。 而最后剩下的这些女眷,要么就是没有看透情势的,要么就是确实没有能力单独逃生的,要么就是确实有心投诚侯爷的。个中原因不一而足,到现在还能剩下这些人,苏盼儿已经觉得很难得了! 萧叔躬着背没有回话。 苏盼儿想了想,又吩咐着:“之前我看这山寨格局,议事厅左右两边不是有两排房屋?就劳烦萧叔,安排她们住进去吧。至于这山上的粮食,也每户都分配一些。告诉她们,山上的粮食就这么多,都紧着些吃。” 苏盼儿并没有全部拿出来均分的打算。 以后是个什么形势,谁人又说得清?尤其是秦逸那边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她心急如焚,等情势稍微安定一些,便立刻安排人手前去打探消息。 秦逸那边也没有苏盼儿等人的消息。 尤其是眼下,那天和君若辰见了一面之后,两方人马便已经形成对峙情形,其后,双方又多次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好在双方都有克制,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出现。 秦逸一边忧心城外的态势,一边牵挂着苏盼儿的情况,更是对绯儿那边的情况忧心不已。 秦绯墨登基之初,不但他年纪过小,只能让太后垂帘听政。而且,小皇帝的手上并没有代表正统的玉玺在手,又是在朝野之外急匆匆登基,连个像样的登基大典也无。 这也造成了一大批前朝官员不认同的状况。 一开始还有数十个先皇在世时留下的朝臣拥护,可至从绯儿和叶寒去了京兆府,先是和京兆府的当地官员发生了几次摩擦,之后,更是有官员公然反叛,虽然被叶寒以雷霆之势迅速镇压,却也留下了源头。 随后的日子,先是有官员借口称病不来早朝,到得后来,更是在早朝时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朝臣,大多告假不出,让太后娘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绯儿心中也焦急! 他一心一意要作出成绩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才能,可眼下,虽说有叶寒和太后全力辅佐,却还是落得眼下这般状况,也让他生出一股悲壮来! 要是父皇能再多活几年就好了! 要是父皇现在还活着,要是他再大些,眼下这些朝臣是不是就不是眼下这般情景了? 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的几个朝臣,秦绯墨努力端坐直身躯! “诸位爱卿,前方可有战事传来?” 要说朝堂之上,秦绯墨问得最多的,估计也就只有眼下这场战事了! 可就是这一场战事,也让他彻底暴露了短板! 当初为了抢占先机急匆匆登基,手中就只有原本的京兆府那三万兵马,加上后来自动聚集过来的两万兵马,虽说号称有五万雄兵,可真实有多少人,他却不知。 不过,他心里倒是明镜着,当初拨给秦侯一万兵马驻守河中府,连同后来又被叶寒分派了两股兵力给两位将军,又派去了一些兵马,便已经去了近半的人。眼下留在河中府的,也就是一两万人! 这一两万人看着多,可大多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刚刚招募而来的人,要么就是刚刚从战事上退下来的老弱病残。就是数字好看而已,根本就无法拉出去打仗! 是以现在的他,特别关心执手在前方阻击敌人的秦侯的消息! 可他一句话问完,几名朝臣都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人出列回答。 秦绯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说话。 第676章 还有这样的内幕! 倒是叶寒看不过去,站了出来:“回禀圣上,昨天安国侯秦逸已经来了信,和那逆贼的军队又打了两个回合,不分胜负。” “原来如此,对安国侯的本事,朕倒是放心着。摄政王您还有什么消息?” 秦绯墨努力带动话题。 “回禀圣上,眼下有很多难民聚集在京兆府外,圣上您看,可要开设粥棚施粥?” 叶寒倒是没有辜负他的心意,努力又抛出一个问题来。 “摄政王的提议,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秦绯墨再度询问着朝臣。 朝臣一个个都低垂着头装哑巴不说话。 最后只得由太后娘娘站了出来:“摄政王的提议很好,圣上应该多听听摄政王的提议,开设粥棚,赈济灾民!” 秦绯墨拧着眉,又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阁老说得很好,你们还有谁有具体的想法或者什么提议?” 众人再度成为了瞎子聋子。 一种死寂般的沉闷在朝堂上上演。 叶寒无奈,只得再度出列,将具体如何开设粥棚如何赈济灾民之事,都一一提出。秦绯墨大大松了口气,这才点头下了圣旨。 见群臣再无所奏,便宣布退朝。 朝臣纷纷拜下:“圣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容易等早朝结束,他走出大殿,便闷头朝后冲,一直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脸上强撑着的笑容才跨了下来。 每天都重复这样的日子,快要把他逼疯了! 这些个朝臣都欺他年幼无知,哪里有把他秦绯墨放在眼里? 他正心情郁闷着,突然听见墙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一个宫娥和太监的说笑声。 “别闹了!圣上快要下朝了,要是让他看见此事儿,我们可得吃不完兜着走!”是那宫娥的说笑声传来。 原本打算起身的秦绯墨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又鬼使神差般顿住了脚步。 “嘁!” 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嗤笑声响起:“就你还把他当作圣上,这京兆府里上上下下的,有谁还把他放在眼里过?” “你快些莫要胡说!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那名宫娥似乎被吓到了,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摄政王以前那可就是先皇亲封的振国大将军,他不是一心护着圣上吗,哪里有你说得那些事儿?” “那是你这妇人头发长见识的。嘿嘿!” 那太监扯着嗓子一笑:“你是不知道啊,这里面还有内幕!你道他叶寒为何这么些年都不娶妻?他还不就是喜欢着咱们的太后娘娘吗?早在咱们的这位太后娘娘进宫前,和他叶寒就是青梅竹马。” “吓!还有这事儿?” 那名宫娥明显吓了一大跳! “那可不是有这事儿。” 那太监得意洋洋地嘿嘿几声笑:“后来这位太后娘娘进宫伺候了先皇,不到八个月便早产下了一名麟儿,这便是咱们的这位圣上了。俗话说得好,这生产孩子啊‘七活八不活’可咱们这位圣上却活得好好的,你就不觉得奇怪?嘿嘿嘿……” 那名宫娥惊呼一声,又赶忙捂住嘴! “曹公公,此事非同小可!要是事情真如您所言,那这位圣上不就是……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这是死罪,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您可不能胡说啊!” “咱家可不敢拿此事出来胡说!” 那名太监更加得意了:“你想呀!咱们这位圣上长得粉雕玉琢的,哪里有半点像先皇的地方?你又看看那摄政王和咱们太后娘娘那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只怕先皇的头顶上却是绿得流油了。再说了,先皇仙逝时已届古稀之年,而咱们这位圣上却年不过九岁。这六十一岁才诞下的麟儿……嘿嘿……谁信?” 他越说越高兴,也越说越得意,却丝毫不知道,墙壁另一边的秦绯墨那早已大变的脸色! 秦绯墨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都在颤抖! 而远远站在他身后的四名太监和宫娥却早就刷白着一张脸,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就那么倒霉,恰好被他们撞见还让圣上听见了! “来人!去把墙后那两个乱嚼舌根子的无耻下人剪了舌头,丢进蛇窟里喂蛇!” 吩咐完,他才转头往外冲! “奴婢领旨!” 四名太监和宫娥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派死寂。 秦绯墨怒气冲冲地冲进太后娘娘的寝殿,不出意外地,居然又看见叶寒在此,正和太后娘娘商议着什么。 看见他进来,叶寒急忙起身低头拜见! “臣拜见圣上!” 秦绯墨的眼底的眼色瞬间深邃了几分,表面还是沉着气,虚扶起叶寒。 “摄政王快快请起。” 叶寒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颤,随即拜谢起身:“谢圣上!” 居然唤他摄政王?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朝,过去圣上在私底下可都是唤他叶五叔的! “皇儿?你之前去哪里了?哀家让宫娥到处找你也找不着。” 太后娘娘一脸喜色,伸手招呼着他上前:“快过来,哀家可是刚刚让小厨房做了绿豆海带莲子汤给你喝,用冰镇着,正解渴。” 秦绯墨目光沉了沉,慢慢来到太后娘娘身旁坐下。 “不用了,朕现在不渴,也不饿。” 太后娘娘依然一脸关怀:“这么热得天,哪儿能说不渴的?哀家让人送些上来,皇儿你就……” “朕都说不用了!” 秦绯墨再也绷不住脸上的怒气,突然蹭一下站起身,呵斥着。 这话当即让太后娘娘怔住了! 也让叶寒把头埋得更低了! 秦绯墨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有些狼狈地看了眼二人,急匆匆往外走! “朕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下去休息了。母后您先休息吧!” 说着,便脚步不停离开了! 被留下的太后娘娘大张着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好容易安慰了太后娘娘,叶寒这才从寝殿离开,随手招来了自己的得力干将:“你速速去查一查,看看之前圣上急匆匆下了早朝离开,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见了什么人?一五一十回禀于我,不得有任何隐瞒!” 第677章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是,大人!” 那人应下,很快便下去了。 等那得力干将一走,叶寒转身刚刚一抬头,却看见左侧转角处,圣上的身影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叶寒一惊! 赶忙跪倒在地拜见:“臣拜见圣上!” 秦绯墨没有喊起,反而缓步走到单膝跪地的叶寒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在派人调查朕?” 明明是用很正常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可叶寒却从其中听出来几分阴恻恻地味道。 他赶忙把头埋得更低了。 再度拜下:“启禀圣上,微臣身上肩负着圣上的安危,更是执掌着这上清宫的安全,微臣职责所在,自然不敢大胆妄为,一旦发现疑点就必然会抽丝剥茧,以防那些逆臣贼子会对圣上不利。所以……” 说道这里,叶寒顿住了话语,拜倒在原处不敢抬头。 却让秦绯墨眼底的那点寒星更甚! “好一个逆臣贼子会对朕不利!” 秦绯墨反而笑了起来,左顾而言其他:“对了,朕要是没有记错,叶五叔今年虚岁已经有三十了吧?” 叶寒眼底深处有淡淡的惊疑,却还是答道。 “圣上对微臣果然厚爱,还记得微臣的生日,母亲的难日。却如圣上所言,微臣却届已三十有一。” 现在二十八岁,那么在当年母后进宫之前,也就正好是弱冠之年,血气方刚的年纪。而叶家和华家原本关系就近,如果之前那两人嚼舌根子的话是真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绯墨浑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叶五叔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早些找位知冷知热的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也好照顾叶五叔您的饮食起居。”想了想,秦绯墨又加了一句:“前几天,朕还听母后提及此事,话语中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 叶寒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激荡,猛一下抬起头来,用吃惊的眼神看着秦绯墨,随即又赶忙低下头。 这片刻功夫,叶寒心头便有了对应之策。 “启禀圣上,眼下时局不稳天下大乱。不仅仅有秦子通在盛京作乱,就是几个自立为王的藩王造反,也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眼下这时局,却非微臣成亲的大好机会。” 秦圣上眼下虽然年幼,可此刻圣上对自己的态度着实奇怪,叶寒自然也不会和他硬碰硬,便采取了迂回战术。 “正因为时局动荡,所以我朝才迫不及待地需要喜气来冲淡这股血腥气不是。” 秦绯墨并没有就此退却:“即便强悍如那秦子通占据了盛京,不过,他不也没有传国玉玺,算不得正统,不足为虑。敌我双方要打得,是长久的消耗战,而叶五叔已过而立之年,可再也等不得了。朕已经决定了,这就下令让监天军选取年龄相当的,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叶五叔觅得一桩好姻缘。” 叶寒自然不肯,当即就要反对。 “圣上,微臣……”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想必叶五叔朝中事务繁重,朕就不留你了。” 说完,再不等叶寒说话,秦绯墨转身便大步流星离开了。 叶寒慢慢从地上爬起,盯着圣上之前离开的方向,沉吟不语。 倒底圣上遇到了什么事,居然能让他不顾及太后娘娘和自己,转身就走了! 要知道,当初还是八皇子的他随先皇行宫一行遇险,是他冒着九死一生才将圣上从鬼门关救回。而圣上也确非见利忘义之辈。眼下他身为摄政王,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圣上更是一直对他大心底尊敬有加,这些,都可以从他平时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出来。而他,自然也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般在疼惜。 尤其是眼下大周朝内乱,各地藩王拥兵自立,时局混乱。按理说,他断然没有在此刻这般故意落自己面子的理由,可他偏偏就做了,这一切,倒底是怎么回事? 被派出去调查的得力干将也确实有本事,时间不长便回来了,凑到叶寒身旁一阵耳语。 “什么?” 叶寒一惊,险些直接从椅子上栽倒。 居然传出这样的话语来,这是要将他和圣上都置于死地啊!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这等空穴来风之词,一没有来历,二更是死无对证,越说越错,越描越黑!只要“秦绯墨不是先皇血脉”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开,别说他叶寒一条贱命,就怕是圣上和太后娘娘也难逃一死!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浑身冷汗淋漓,转身速速吩咐下去! “快!速速把那些乱嚼舌根子、妖言惑众之辈抓起来,直接乱棍打死!” 得力干将脸头也不敢抬:“那宫娥和太监已经被圣上割去了舌头丢进了蛇窟里喂蛇了,至于当时在场的,还有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娥,事后,两名宫娥自己上吊了,而另外两名太监也服毒自杀了。可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眼下宫里宫外都在疯传此事,现在想要阻止,怕是……” 已经晚了…… 最后几个字,得力干将终究没有说出口。 叶寒那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晃! 旋即一咬牙! 冲着身旁的得力干将怒吼! “还等着干什么?既然这样,就速速去拿人。谁敢胡说八道,都统统抓起来,关进天牢里严刑拷打。我倒是看看,倒底都有哪些魑魅魍魉在搞乱!” 那得力干将被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怠慢,速速带着锦衣卫外出抓人。 一时间,整个京兆府顿时鸡飞狗跳! 哀嚎声一片,哭声震天! 尽管叶寒雷霆震怒,可依然未能阻止消息蔓延。 很快,这消息便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太后娘娘——也就是当初的华贵妃刚刚得到这样的消息时,还呆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便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这怕是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故意设下的计策,其目地,就是为了挑唆哀家和皇儿,还有叶家五哥的关系。只怕这样一来,明天早朝时的动静怕是不小!这可怎么办好?” 太后娘娘急得团团乱转。 第678章 一切照计划进行 贴身服侍太后娘娘的沈嬷嬷也着急了! “太后娘娘,要不,您传懿旨让摄政王进宫一趟,也好商量一下对策吧?” “糊涂!” 太后娘娘气愤不已:“眼下此事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哀家想,摄政王此刻怕是正忙着此事,哀家要是现在把他召进宫,不是又给旁人多了一个议论的谈资?” 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可偏巧脑袋一阵眩晕,又跌坐回椅子上。 当年,叶家和华家确实有意结亲,可当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婚事最终未能成。她反而进了宫,做了娘娘。而他,则径直去了西北大营,一步步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斩杀强敌立下了赫赫战功。 眼下二人被人扯到了一块儿,要是这桩往事被人翻出来,就怕二人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太后娘娘,正因为外面这许多人盯着,您才要把摄政王召回来啊!” 沈嬷嬷赶忙分析着:“太后娘娘您想想看,平日里摄政王几乎每天都会进宫一趟,来和您商议国事。要是突然您和摄政王划清了界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说得好!还是沈嬷嬷看得明白。” 随着一阵拍掌声,叶寒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赞许着。又朝着太后娘娘见礼:“臣拜见太后。” 一看见叶寒,华贵妃原本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好转。 “摄政王您快快请起。” 叶寒道谢起身。一脸平静看着太后娘娘。他的眼底波澜不惊,并没有丝毫躲闪之意。 被他一赞许,沈嬷嬷反而一脸窘迫见礼。 “老奴惭愧!” “无防。” 叶寒一挥衣袖:“沈嬷嬷说得对,此事我们都不能逃避,不但有沈嬷嬷考虑的问题在里面,关键之处,要是臣无法和太后商议国事,辅佐圣上,恐怕外面那些乱臣贼子倒是贼心不死,遂了他们的心愿。倒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了!” “不错!摄政王此刻所言,正是哀家担忧的地方。” 经过短暂混乱之后,太后娘娘的心境总算平静下来:“只是眼下此事已经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扩散开来。朝中大臣们的反应如何?你我又该如何应对?” 叶寒想了想,这才一脸沉重色:“朝臣的反应如何,明日早朝便可窥视一二。不过,各方各面该考虑得,我们还是得先考虑好……” 那一晚,叶寒逗留宫中很晚才折转回府。而这条消息,也好似长脚了一般,迅速在京兆府传递着。 第二天一早的早朝上,就连原本鼎力支持圣上的几名老臣也告假在家“养病”了。 一时间,京兆府内外风声鹤唳,风雨飘摇。 这消息就好像雪花一样,自然也通过各种途径,朝着各个方向飞去。 秦鸿得到消息时,正值秦子通派来的说客刚刚离开时。 他正一脸完美的微笑,站在高高的七星楼上,遥望着那说客出了大门,从对方激动的神情来看,不难看出对方嘴里说出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听话。 当下不由得将手中折扇一甩,一副风度翩翩地扇着。 “你这么说来,眼下原本支持我那八皇叔的那帮老臣已经乱套了?” “乱套没乱套倒是不知道。不过,估计那几个人眼下怕是都寝食难安才对。”江先生一脸喜气洋洋。 “这还只是个开始,厉害的还在后头。” 秦鸿冷笑两声:“传令下去,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不得有误!” “是!主公您尽管放心,此事属下已经将此事演练了多少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江先生胸有成竹说道。 “如此便好!” 看着那秦子通的说客坐上马车扬长而去,秦鸿这才转身下了楼。 “真想不到,宣王居然还不死心,居然妄想主公您归顺与他。” 江先生赶忙随后跟上,摇头叹息一番:“可惜,宣王野心太大,要是主公您真的归顺他了,怕是……就怕下一刻,我等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子通的为人如何,秦鸿身为人子,再没有一个比他更了解的了! 对自己的亲子都能痛下杀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此事我自然明镜着。只是眼下,我们却不得不和他周旋,谁让我们刚刚才有求于人家来着。” 原来,就在前不久,秦鸿才和秦子通谈了条件,把留在盛京被人看管起来的秦府里的众人统统要了过来。而适才走了的说客,便是顺道押送秦府众人过来的。 江先生略微一思索,有些不赞同的摇头。 “其实,主公要是对秦侯有仇恨,犯不着找秦府那些人的麻烦。那些都是小虾米,不足为虑。” “谁告诉你,本公子要秦府那些人,是要去找他们麻烦的?那些说词不过是骗骗他而已,江先生以后莫要再提。对了,眼下秦府众人在哪里?” 秦鸿一边说一边出了门往外走。 江先生赶忙跟上:“眼下都在外院的客房里。要是主公不打算找他们麻烦,那……难不成,主公您的意思是……?” 越想越有可能,江先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些事,多看多做少说,明白吗?” 秦鸿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警告色。 “明白,明白了!” 江先生赶忙不住地作揖,感觉后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由得想起前不久他听说得,主公特意布置了一个农庄安顿苏盼儿之事。两条消息结合在一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就蹦了出来,又被他脸色难看的摇摇头摇散。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要知道,那苏郎中可是有夫之妇,眼下更是诞下个孩儿的妇人,自己家公子那可是天仙般的人儿,又如何可能喜欢对方?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他这般,也不知道说服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到得外院客房,秦鸿并没有忙着进去,反而站在外面,盯着里面忙乱的众人。 苏华荣似有所觉般,在察觉有人第一时刻便回头望过来,一下子看进了秦鸿的眼里,眼底瞬间多了好几分警惕色。 第679章 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原来是大公子救了我等,倒是失敬了。我苏华荣代表大家,向大公子致谢。” 看着远远走来的秦鸿,苏华荣随即一抱拳。 秦鸿脸上依然带着完美无瑕的微笑,却让苏华荣的神情更紧绷了几分。 “谢字就不用说了,你们都是盼儿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秦鸿的家人。以后住在府里,但凡需要什么,就尽管说出来。” 原本秦府中被留下的众人都在这里,一听到秦鸿说话,众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呸!” 苏珂从后面跳了出来,指着秦鸿就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坏蛋,当初就是你把我四姐带走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快把我四姐还给我,你个混蛋!” “珂儿,不得放肆!” 苏华荣赶忙喝止着他,眼底全是深沉的忌惮之色。当初他被困在皇觉寺,之后莫名其妙的,皇觉寺的兵马撤走,他也随着众人一起,各自回了秦府。可随后,盛京大乱,而整个秦府也被秦子通的人马控制起来了。 这秦鸿人在应天府,居然还有能力把身在盛京的他们悉数弄出来。原本在四妹和四妹夫那边出事后,整个秦府都被秦子通的人马控制了。 他还以为,他今生怕是无法再活着走出秦府那道门了,没想到,阴错阳差的,他居然又站到了这里。 如此一来,他对眼前这位笑得和蔼的秦鸿的忌惮就越来越深了! 当下喝止住苏珂,他又回头朝着秦鸿一抱拳:“幼弟年幼不懂事,大公子您可不要生气才好。” 苏珂还想再说,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秦鸿不但不生气,反而一阵大笑。 “哈哈哈……无妨无妨,本公子和盼儿关系非同一般,盼儿的弟弟就是我秦鸿的弟弟,盼儿的兄长,自然也是我秦鸿的兄长。你们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住在这里即可。需要什么就尽管和管家说就是。” “这是自然。” 苏华荣脸上神情一动:“要说需要什么,我这里倒是不缺。不过,眼下四妹妹的情况如何,还请大公子告知。” “说起来,此事就是憾事。” 秦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长长叹息了一声:“我的人传回来消息,听说,盼儿她……她随着逃难的人一起逃离了河中府,眼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什么?” 苏珂和苏华荣都惊得跳起身来。 苏珂可顾不得什么,两步冲到秦鸿面前:“你说,我四姐姐她倒底怎么样了?” 苏华荣可顾不得教导珂儿规矩,也赶忙围拢上来,一脸焦急色抱拳:“大公子,倒底是怎么回事?” “唉!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秦鸿便把当初他金屋藏娇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在他的话语里,自然变成了苏盼儿和他互生了情绪,盼儿更是自愿随着他住进了农庄,后来却被秦逸以孩子做要挟,强行将他们母子带走,造成二人分离…… 秦鸿一阵长吁短叹:“我得到消息赶去时,终究迟了一步。又沿途追击,却还是没有找到人。前不久,我又得到消息,盼儿不肯留在那秦逸身边,便从河中府逃离,随着流民一起不知所踪。我百般找寻,却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说起此事,秦鸿眼底便流露出一股焦急和伤感来。 真情实意,说得苏华荣心中惊疑不定。 “不可能!你在说谎,你是个骗子!我四姐姐、四姐夫才不是那种人!” 苏珂可容不得旁人在诋毁自己的四姐姐和四姐夫,在他的心目中,早在第一次见到秦鸿时,就觉得秦鸿对自己四姐的神色不对,本能把他归于坏人行列了。 不得不说,珂儿的本能很强烈! “我四姐姐对四姐夫那是真正的好,四姐夫更是对四姐姐言听计从,才不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四姐姐!” “原本也不是害来着,他不过是要拆散我和盼儿罢了。” 秦鸿脸上的伤感更甚,举起一只手来发誓:“不过,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对盼儿是真心实意的!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就让我肠穿肚烂而死!” 他的誓言,不说苏珂和身后众人变了脸色,就是苏华荣脸上的神情也有霎那间松动。不过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珂儿说得话也是他的心里话,可他也看得出来,这秦鸿发誓时的神色,他说得也是真的! 正因为有这感觉,所以他才变了脸色! 之前他和这秦鸿周旋,心中是打定了主意,任凭泰山压顶也不顾。不料,这秦鸿几句话便勾动他的思绪。 旁边的苏珂脸上多少带了点迟疑,便忘记了上前继续闹事。 可苏华荣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正式打量着秦鸿,慢慢抱拳。 “大公子在此刻告诉我这些,怕是对我们众人都什么安排吧?你直接说,要是我苏华荣能办到的,就一定鼎力支持。” 要是办不到的,那就不怪我了。 这话顿时让秦鸿大喜! “其实,我把你们带来,是我希望你能帮忙把苏盼儿找出来!” 秦鸿直言不讳! 这幅姿态,大有根本不把苏华荣和苏珂看在眼里的态势。也让苏珂嘴里一噎,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这边远在应天府的秦鸿还在细细和苏华荣商议,而另一边,秦绯墨不是先帝血脉的消息,远在河中府指挥作战的秦逸也知道了! 听见程师叔讲述此事,秦逸的嘴巴险些塞得下鹅蛋般,老半天才合上了嘴。 “这消息是从何人嘴里传出?” “消息最初来源已经不可考证,不过,这个计策虽然低级,却很管用。” 程师叔看了秦逸一眼,眼底带了些迟疑之色:“就怕不久,那些人还会有下一步动作。真到了那时,怕是……” 一旦那京兆府乱起来了,这仗,怕是更不好打了! 秦逸拧眉思索片刻,反而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些想必叶大哥也会有所部署。可眼下出了这等事情,我想,我要不要回一趟京兆府?” 第680章 出城 “回京兆府?” 程师叔很有些诧异,径直拧起了眉:“你打算现在回,为何要回去?” “眼下圣上有难,难道为人臣子不应该帮圣上分忧解惑吗?”秦逸反问着。 程师叔摇摇头,居然反问着他:“秦逸,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程师叔这话从何而来?”秦逸一挑眉。 “自然是……” 程师叔话说了一半,又愣在这里。想了片刻,反而叹了口气:“秦逸,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块里面饱含着一滴鲜血流淌的虎形玉佩,还有一块是祖母绿的凤形玉佩?” 秦逸的心瞬间突突直跳! 表面却强持镇定:“程师叔在说什么玉佩?秦逸怎么听不懂。” 程师叔也拧紧了眉头,低头瞅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有些气急败坏的,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听不听得懂,你心中自然有数。” 他意有所指:“这么多年了,我鬼谷一门的门众可是死的死,逃的逃,还侥幸存活的,十不足一。这些年以来,更是疏于联络,不过,手下十来万信众还是有的。这么些年,这么多门人,支持大家勉力支撑的,不就是这个信念?只要您登高一呼,必定有无数信众拥护。” “行了,程师叔!” 秦逸更是心烦意乱,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又走到窗边:“程师叔,眼下生活虽然难了点,不过我坚信,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好。旁得什么的,我秦逸只是从大山旮旯里钻出来的土包子,啥也不懂。” “您何必自谦,就仅仅凭借您是我鬼谷门少门主的身份,一切都足够了。” 一说起此事,程师叔两眼放光:“加上您可是先皇的亲子!眼下秦子通弑父上位,而八皇子更非先帝亲子。而您的身份只要一公开,真到了那时,再由您坐镇指挥大军,何愁大事不成?” “够了!” 秦逸头疼地拧了把眉心:“我这里没有程师叔所说的什么玉佩不玉佩的,想必程师叔找错了!眼下事务繁忙,旁得什么的我都不想了!” 程师叔看了他许久,这才败下阵来:“既然少门主不想谈,就等少门主想通了,再说此事吧。” 见程师叔松了口,秦逸才暗暗松了口气,谈及眼下的难题来。 “眼下我方虽然和对方打了几场,看似持平,实则敌我兵力悬殊,加上我们后方粮草供应不足,士兵们多少都出现了食不果腹的事态。程师叔,此事您怎么看?” “粮草不足,这可不是件小事。” 程师叔想了想:“原本出兵前,我们的粮草数量就不够。就想着在这河中府附近补给。不料却被困在城中。我军之所以驻扎在此,也是为了掐断对方咽喉,使得对方无法再前往攻击京兆府。所以,我们不能退走!” 这话说得秦逸连连点头。 “师叔有何高见?” “高见什么的倒是没有。” 程师叔想了想:“其实,眼下我们可以派一队兵马出城,去寻找粮草。不过,眼下城外的人马虎视眈眈,这任务不可谓不难,所以,出去寻找粮草的人马实力必须要强,否则……” 二人就突围之事,谈论了许久,这才敲定了具体事宜。 “我打算也随着这队人马出城,去一趟京兆府。少则三五天,多则六七天,便一定赶回。在此期间,还望程师叔稳定军心。千万莫要直接和对方硬碰硬。” 秦逸不放心,反复交待着。 “你放心吧!旁得本事程师叔不敢说,吊他们三五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程师叔点点头,又想起一事来:“对了,前两天收到夫人的消息。他们已经安顿下来了,目前在一个山寨的土匪窝里歇脚……” “土匪窝,莫不是盼儿他们和土匪遭遇了?他们还说了些啥?”说得秦逸频频拧眉。 “好像夫人还受了点伤……”程师叔迟疑着。 “啥?受伤了?” 秦逸坐卧难安,最后一咬牙:“我决定过去看看她,不见她一面,我不放心!你立刻安排人手,我们即刻行动!” 要是早知道让盼儿出去暂避会让她受伤,任凭旁人说什么,他也不会让盼儿离开! “是,属下立刻就去。” 程师叔应下,一脸笑容往会走。 你不是打算去京兆府吗?这下,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秦逸此刻心思全部落在苏盼儿的伤势上,急匆匆收拾一番,打算出城。而此刻的苏盼儿也正在给自己的伤势上药。 所谓水火无情! 那天爆炸产生的热浪舔-舐过她的脊背,造成后背被烧伤。不过,相对于一条命来说,倒是小意思了。 只不过,旁得地方自己涂药倒是简单,可她的伤在后背,如何自己涂抹? 药膏涂得一个后背到处都是,却都不匀称。 好在晴雯走近,顺势帮忙涂药,这才免去了她的痛苦。 晴雯一脸喜色:“夫人,我们的人已经和侯爷联系上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回音。夫人安心等待,不用担忧。” “联系上了?这可是大喜事。” 苏盼儿总算松了口气,这些天都没有和秦逸的人联络上,可让她心焦了好久。 “您背上的烧伤已经结痂,想必就是这两三天结痂就会脱落,很快就可以换祛疤的药了。说来说去,还是那山贼头子坏透了,居然用炸-药对付您……” 这祛疤的药是苏盼儿自行调配的,这可是好东西! “这其实是好事……” 苏盼儿心中的小算盘大得啪啪作响。 这个山寨虽小,却有土炮,有炸-药,说不得这山上有预存,只要找到了,用来支持秦逸,任他千军万马,只要一夫当官,万夫莫开。 她正胡思乱想着,又拿起衣裙穿戴好,不料外面进来一个小兵,一看见苏盼儿便惊喜不已。 “夫人!夫人,我们查到了。您果真料事如神,要找的东西我们果真找到了!” “如此便好!” 苏盼儿大喜!大步往门外走:“你不是说找到东西了吗?现在东西放在哪里,我去看看!” 第681章 意外的发现 “就在这边,夫人请随属下前来。” 那小兵兴奋的走在前面,领着苏盼儿去了后山。 眼下正值六月盛夏,阳光明媚,后山上姹紫嫣红一片,青绿盎然。 一行人疾步而来,远远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口处围拢着好些人,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闪开闪开都闪开!没看见夫人来了嘛,都闪开!” 那名小兵显得很是兴奋,抬手就把几人推开,又回头冲着苏盼儿禀报:“夫人您请看这。” 苏盼儿早就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目光。 这是……硝石和硫磺吧? 一看见这些,苏盼儿的眼睛就突突不停地跳! “你们就是在这山洞里发现这些东西的?” 苏盼儿随意问着,心头对答案却重视万分,难怪这个山寨里会有土炮,原来这里居然有研制黑-火-药的地方。 “就是在这山洞里面。里面还有许多这样的物资,兄弟们就带了些出来给夫人看,要是夫人还需要的话,属下就让兄弟们多弄些出来。” 那小兵说着,就要吩咐下去。 “慢!” 苏盼儿赶忙制止他:“我随同你们一起进去看看吧。不用再弄到外面来了。” 说着,她便迈步走进了山洞里。 这个靠人工挖出来的山洞几乎已经将山体掏空,里面足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空间,分为了一大四小五个山洞,山洞里到处都摆放着硝石和木炭一类的物品,零零散散没有一点儿规律。看得苏盼儿眼睛直抽。 这些人居住在这么凌乱的环境里,就不怕引起爆炸吗? “这里原来是由什么人在负责?” 苏盼儿随意走动随口问着。 “启禀夫人,这里原本是由一伙山贼看守的。不过由于我们动作迅猛,这边的山贼依然没有得到消息。我们过来这边时,还听见他们在骂骂咧咧地,说没有人来接替。好在我们出其不意制服了他们,这才拿下了这里。里面原本生产的工匠也在外面,都被我们的人马看守起来了。” “哦,还有此事?” 苏盼儿心头一阵后怕! 好在当初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是这些人把土-炮运用上,自己等人就是再多一倍的人,也休想拿下此处! 眼看周围都检查得差不多了,苏盼儿这才转身往外面走。 “那些工匠呢?人在哪里?” “都在外面呆着呢,夫人您请。” 那小兵急忙把苏盼儿领出山洞,领到了另一头竹木茂盛之地。那里,蹲着二十来个一脸木然双眼无神的工匠们,一个个黑得好似碳头,乱糟糟的头发,黑得好像油杆的衣服。看见苏盼儿走来,依然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处。 苏盼儿目光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随后落到一个年纪相对比较大的老汉身上。 “你是他们的师傅?” 那老汉微微抬起眼帘,并没有说话。 “里面是在生产鞭炮呢,还是在生产旁得?” 也不怪苏盼儿会这么问,因为那山洞里面有不少的鞭炮,零散堆在角落处。 “既然夫人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那老者总算开了口。 那嚣张的态度让旁边的小兵气不打一处来。 “放肆!有你这么对我家夫人说话的?我们夫人好心好意把你们从山贼手里救出来,怎么还落得个埋怨似的,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救我们?你们不是山贼一伙的?” 那老者很是有些吃惊。 “自然不是!” 小兵得意洋洋地:“就在昨天,那些山贼已经被我们杀得杀,抓获的抓获。再无还手之力。” 那些个工匠们迅速都兴奋不已,忍不住一阵乱哄哄的,随即,又纷纷哭泣起来。 那老者也是两眼通红,朝着苏盼儿见了一礼。 “是老汉有眼无珠,怠慢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过。” “无妨,不知者不罪嘛。” 苏盼儿摆摆手,又指了指山洞:“我看那尚未完工的配比里,有草乌头、笆豆、雷藤、水马等等,那个是‘见血封喉药’的配方吧?另外一个是桐油、豆粉、松香等,造好之后,便是专门火烧连营的‘飞火药’吧?” 那老汉和众人都吃惊不小:“你、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苏盼儿笑了笑摇摇头:“其实你们这样制作,大错倒是没有,不过,就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成品不够稳定,失败率太高。你们说,是与不是?” “是,是是……” 那老汉一改之前的倨傲,起身冲着苏盼儿一拱手:“难不成夫人那里有更好的法子?”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法不传六耳。” 苏盼儿眯着眼看他。 那老师傅果然流露出失望之色来。 苏盼儿轻笑一声,把话音一转。 “老师傅要是想知道,就答应本夫人一件事,本夫人自然会将此法倾囊相授。而且还答应你,此法你可以代代相传下去,成为你家的传家宝,如何?” 那老师傅思索了老半天,才斟酌着问道:“究竟答应何事?” “很简单,就是在你有生之年里,你都不得对外传授此法,并且,要为我所用。” 苏盼儿说话直截了当,没有转弯抹角的:“这是,是公平交易。你要是答应,我就会将这里面的关键处倾囊相授。你要是不同意,此事就当我没有说过。明儿我便派人送你们下山。你们考虑好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那老汉的嘴角动了几次,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盼儿走到拐角另一头,这才站定脚步回头吩咐那小兵:“你多派些人手去盯着那些人。一有任何异常就立刻来报,不得有误。明白吗?” “明白,属下立刻去安排人手。” 那小兵急忙下去了。 苏盼儿转身继续往回走。 她身旁的萧叔有些欲言又止:“夫人,之前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并没有预算这边。如果多出这二三十口人吃饭,那每日消耗的粮食数量可着实不少。怕是支撑不了半年,山上的存粮就会消耗一空。我们该如何补足?难不成也学习这些山贼,拦路抢劫不成?” 第682章 娘亲就打你小屁屁! 这倒是个不小的难题! 苏盼儿这才恍然,她还说,原本这些山贼都有在山上种植粮食,怎么还要去拦路抢劫,恐怕粮食不够吃才是主因。 “抢劫自然用不着,放心吧!本夫人自有妙计。” 苏盼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儿:“早上可饿了一天了,走!我们先回去吃饭,吃了饭再说其它。” 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最重要的,是有好一阵子没看见小妍妍了,她怪想她的。 等回到议事厅那边,果然听见小妍妍大声啼哭的声音,让苏盼儿好一番心疼。 “妍妍不哭,娘亲的小妍妍乖,不哭不哭喔……” 她赶忙从周嬷嬷手里接过小妍妍,抱在怀里哄着。一看见是自己的娘亲回来了,小妍妍顾不得哭泣,小手儿紧紧抓住苏盼儿的衣服不肯撒手,小手儿还指着周嬷嬷,嘴里咿咿呀呀的告状。 “夫人,小姐她醒来后,奴婢就喂了她喝了奶,可之后,她就开始找夫人了。奴婢就哄她您在睡觉,她不依就开始哭了。”周嬷嬷说着,感觉分外好笑。 也逗得苏盼儿笑了,掏出手帕擦拭着小妍妍那通红的小鼻头:“你这孩子,娘亲不是有事在忙。哪儿能这般不懂事?要是再有下次,娘亲就直接打你的小屁屁。明白不?” 小妍妍似乎也听懂了苏盼儿的话,用小手圈着苏盼儿的脖颈,埋首在她的肩头,是不死抽泣一下,也不出声。 “好了,好啦!不伤心了。走,娘亲带你进去再吃些早餐。” 说着,她便抱着小妍妍进到了议事厅里面。 这议事厅果然不小,得了吩咐,厨房那边很快就送上来朝食,两道素菜一个蘑菇汤,虽然说不是什么好菜,却胜在天然无污染,健康。 苏盼儿又用菜汁拌饭,混合了一小半碗,喂着小妍妍。 小妍妍现在大些了,护食得紧,一手抓着小碗的边沿不肯撒手,一边快速咀嚼着。她要是稍微慢了些,小妍妍就会张大嘴巴咿咿呀呀的吵闹着。迫使她连手也不停的,把那小半碗菜汁拌饭都喂进了她的小肚子里。 “哎哟!小姐眼下的饭量渐长呀,这米饭都能吃下这么多了,涨得也快。看来那些米糊糊吃完后,倒是不用继续磨了。”周嬷嬷也很是高兴。 “可不是嘛。这孩子最近虽然吃得多,我怎么感觉反倒清减了不少,难不成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苏盼儿随口说着。 “奴婢倒是觉得小姐抽条了,长高了些。虽然瘦了点儿,倒是健健康康的。”周嬷嬷眉眼都带着笑。 “确实是这么个说法……” 苏盼儿还要再说,之前那小兵却在门外求见。 “怎么,你现在来可是有事?” 那小兵赶忙抱拳:“夫人,之前那个老汉说有事要见您。” 那老汉要见自己?难不成,他答应自己的条件了? 一想到这里,苏盼儿眼前一亮! “好,我随你去看看。” 那老者就站在那丛翠竹下,一身烟火色,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尤其是那双满是干茧又粗糙指节宽大的手更是没处放一般,拘谨的站在那里。看见苏盼儿走近,他连连点头哈腰。 “夫、夫人……” “听说,你同意了我的提议?”苏盼儿开门见山问着。 “是是是,我……” 那老汉脸红脖子粗的,完全语无伦次。 “老汉您不用这般着急,我又不会吃人。” 苏盼儿突然笑了,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松色:“这样吧!由于这配比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我就先教导你一样,你先尝试看看。” 那老汉自然连连作揖。 “之前我看了你们那原材料的配比,其实,纯硝要提纯得到它难度比较大,一般来说,这工艺流程分三步。第一步,是把天然硝石放在没有杂质的淡水中溶解,剔除杂质……” 苏盼儿说得很慢,目地就是让对方听得仔细。那老汉也确实认真在听,一脸专注色。 “其二,用鸡蛋清和红萝卜等物放进溶液里反复煮沸,吸附杂质,随后捞出杂物。第三步,将水胶放入溶液中再度煮沸,倒入瓮中,沉锭后,除去上层杂质和底部泥沙,中间那层白色结晶就是纯硝。” 随着苏盼儿的解说,那老汉听得两眼放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在心头计算着如何行事。 “目前要注意的就这些。你先带着你的徒弟和儿子们试验一二,看看成效如何。要是还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你再来问我。” 总算说完了,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等老汉千恩万谢下去了,苏盼儿又叫来之前的那名小兵:“我看见原来那些工匠们好像都分成几个派系?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门道?” “也说不上什么门道,不过就是以前就是分工合作,分配工艺不同罢了。” 那小兵也是机灵人,苏盼儿话才起半截,便明白她的意思:“夫人可是想把余下的工艺分开传授?要不要属下去把他们领头的叫来?” 苏盼儿略微一迟疑,还是点了头:“也好。” 小兵去的时间不长就回转,身后还跟着两个汉子:“夫人,这两人以前就负责提取硫磺和配置火-药。您看……” 苏盼儿点点头,看了二人一眼。 “你们二人应该也听到了早上说过的话,你们可愿意学?要是不愿意,本夫人不会勉强你们,反而还会派人送你们下山。” 这二人老早心思就动了! 听到苏盼儿说,还可以把这门手艺传给自己后人,自然千肯万肯。 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是诅咒又是发誓。 “你们都起来吧。眼下我有提取硫磺的办法,现在,我把此法传授给你。” 苏盼儿分开二人后,把硫磺的提取方法告知了那汉子。又把如何配置火-药告知另一人,最好的配比是硫酸钾、硫磺、木炭比例为75:15:10。 等她把需要注意的事宜逐一说完,两人谢了又谢离开,太阳也不知不觉移到了头顶上。 第683章 卷土重来 说得苏盼儿口干舌燥的,两个腮帮子直发酸。 最后,她才告知那小兵:“其实,采摘柳条木碳需要注意的事宜也不少,最好是选用清明前后的柳条枝儿,此刻的柳芽将萌未萌,养分都集中在柳枝儿上。此时砍下来配制自然最好,可惜,只能等来年了。”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叹息一声。 那小兵倒是看得开:“夫人毋须伤神,只要知道了办法,还愁以后炼制不出好的火-药来?等将来兄弟们把这些原材料制作成鞭炮和烟花,何愁银钱不会滚滚而来?” 鞭炮和烟花? 此事苏盼儿还真没有想过。 不由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让眼前的小兵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怕是…… 她心事重重的,旁边的萧叔却想到了一事。 “夫人,被集中关在一处的山贼放着也是吃闲饭的,你看要如何处置他们?” “处置了他们,也不过是多添了几只新鬼。” 苏盼儿略微一思索:“还不如让他们砍柴或者开荒,这样一来,我们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还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办法是好。” 萧叔也连连点头:“不过,他们会不会勾结外围残余的匪徒,再对我们发动攻击?” “无妨,你只需要这般……” 苏盼儿在萧叔身旁一阵低语,听得萧叔不住点头,很快便喜笑颜开的安排下去了。 山贼残余的还有三四十人,萧叔将他们七个人一组,分成了不同组别。实行连坐制。 一部分不听从指挥的山贼便被送进了后山山洞里做苦力。这些人以前劳役山洞里的工匠们,眼下落入了工匠们的手中,其待遇可想而知。 另一部分人根据山形地貌,很快便划定了后山上一大片地方开荒,开荒得到的柴火留作生火之用。 最后一部分相对老实木讷些的人则上山寻找各种能实用的东西。眼下正是第二发竹笋和大量蘑菇冒头的好时节,其它的草根嫩芽等众人倒是挖出来不少,也能填补些粮食短缺的空隙。 日子在飞逝,苏盼儿背上的伤脱痂了一层又一层嫩肉,夜里总是一阵阵钻心的痒。可偏偏伤在后背,只能让晴雯等人帮忙涂抹。待得蜕皮掉三次后,除去那里的皮肤比旁边得来得红嫩些外,倒是大好了。 可苏盼儿还是在忙,原因无他,实则是当初她们杀上山头时,逃走的那山贼头子又纠结了不少人马攻上山来了! 那山贼头子炸了地道而逃,想回来时,自然无法从地道攻上来。可他对山寨分外熟悉,居然趁着半夜时分,直接从侧坡悄然摸上山来。 可惜的是,后山上有苏盼儿安排得严密看管人手,原本是为了防止山坡幸存的山贼逃跑的,不料却意外发现了那山贼头子带着人攻击上来。当即便发出口哨声示警。 用口哨声示警,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在山林里使用正适合,也是苏盼儿前两天刚刚才吩咐下来的,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口哨声响起,原本正抱着小妍妍在竹席上翻滚玩耍的苏盼儿浑身一震,一个翻身坐起,盯着外面的动静。 “萧叔!萧叔!” 她大声呼喊着萧叔的名字。 一名小兵急忙跑过来:“夫人,刚才山那边有口哨声传来,萧叔已经带着人过去了。夫人您看,要不要去把萧叔叫回来?” 苏盼儿微微一蹙眉,摇摇头:“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想了想,她又改变了主意:“等等,你先去北侧那边看看,那边可有来犯之敌。记得多带两名弟兄前去,有意外记得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是,夫人。” 那名小兵急忙下去了。 苏盼儿又叫来两个女护卫:“你们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后山的山洞,盯着里面的幸存的山贼异动,另一个草堂那边,一旦发现那些山贼异动,立刻灭杀,不用来禀报我。” 两名女护卫对视一眼,随即一抱拳:“是,夫人!”便赶忙下去了。 等两名女护卫走了,苏盼儿把小妍妍抱在怀里,盯着虚空里黑寂,听着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厮杀声和惨叫声,静待事情结果。 她并没有等太久时间,便有派下去的小兵前来禀报。 “夫人,北侧山崖那边很安静,没有丝毫动静。属下已经安排了兄弟在那里值守,一有消息立刻会前来通知。” “如此就好。” 听说北侧没有来犯之敌,苏盼儿松了口气。 不久,一名女护卫也回来了。 “夫人,山洞里分外安静,估计是因为那里面背阴,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所以没有任何异常。” “知道了。” 苏盼儿点了头,看见去草堂的那名女护卫迟迟未回来复命,想来是那里的山贼趁机混乱起来了,估计是打着里应外合的打算。 当下冷笑一声:“你们二人再带几人,去草堂那边支援。一旦发现那些山贼反叛,就地革杀!” 这些贼心不死的山贼,居然在投降自己后还敢反叛,死不足惜! 二人领命很快下去了。 在场又剩下了抱着小妍妍轻哄的苏盼儿,旁边还站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周嬷嬷等人,几度欲言又止。 “你们要是困了就下去休息吧!今晚风紧,怕是没那么快平息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移动脚步。 就连晴雯也吱唔着:“夫人,奴婢想和夫人呆在一起。” 苏盼儿一挑眉,迟疑片刻便明白了众人的意思,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你们都放心去休息吧!这山贼真的攻到这里来了,说明我也护不住你们了,真是那般,你们留在这里和留在房间,也没有区别了。” 说着,她把小妍妍放到周嬷嬷怀里:“小妍妍也困了,你带着她下去休息吧。” 周嬷嬷等人不敢多说,只得抱着小妍妍下去了。 苏盼儿说得轻松,心底却没有这般放得下,她手持长鞭坐在议事厅正中的椅子上,倾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直到厮杀声渐歇,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她才猛然间抬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夫人!夫人,属下有事禀报!侯爷、是侯爷他……” 第684章 我想你…… 苏盼儿蹭一下站起,几大步走出议事厅。 “侯爷怎么了?可是已经有了侯爷的消息?” 前来禀报的小兵气喘吁吁地,用手指着身后,老半天才喘匀了气,一脸是笑:“夫人,是侯爷,是侯爷他来了!此刻侯爷就在山脚下,和山贼交战呢!” 秦逸来了! 真的是他来了? 一听到这条消息,苏盼儿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一声吼。 “走!我们下山去看看!” 说着,便大步朝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疾行,那名小兵随后跟上。 半山腰处,到处都是火把,有的地方还把树木引燃了,厮杀声此起彼伏。沿途偶然碰到一两个面生的陌生人,苏盼儿便直接一鞭子甩出,对方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已经身首异处。 她一边随手解决着敌人,一边快速前行,等到苏盼儿到时,厮杀已经接近尾声。 就在山间火把的光亮,苏盼儿轻易的在那些晃动的人影里,寻找到那道铭刻在心底的身影。 秦逸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背上,在和一名贼人周旋。 对方左冲右突想要逃走,却总是无法冲出他手中长枪的包围圈,一次次徒劳却一次次不死心再三重复。 看了一会儿,苏盼儿停下了脚步笑了起来。她倒是看明白了,秦逸分明是把对方拿来玩猫爪老鼠的游戏呢!抓着了老鼠,却又不急着杀死对方,反而戏耍对方一番,看着对方想逃却又无力逃走的模样儿,以此取乐。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这般故意顽皮。 那名山贼显然也发现了秦逸的意图,当下气急败坏骂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个狗-娘-养得,有本事你就给你爷爷一刀,老子要是皱了下眉头,我就是你孙子!” “就凭你这幅模样儿还想做我的孙子?呸!本侯还不稀罕!” 秦逸哈哈大笑:“本侯的女人和孩子你还妄想动?不给你点教训,以后是个什么王-八-龟-孙子的都欺负上门来。本侯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今儿凑巧了,正好拿你来立威,也好警告一番周围的众人。谁人胆敢再来闹事,这就是他的下场!” 随着秦逸话落,他手中的长枪突然往前一递,直接穿透了对方的咽喉。对方瞪圆了双眼,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可好像瀑布一样的鲜血已经喷洒而出。秦逸并未迟疑,顺势一挑,直接将他的尸体整个甩了出去,砸进还幸存的山贼群里。 引得剩余的山贼一阵哭爹喊娘,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纷纷夺路而逃! 剩下的官兵一股作气包围上去,一路追杀,事态呈现一面倒的劲头。 眼见得已然胜利在望,苏盼儿再忍不住,当即以手圈在嘴边,高声呼唤了一句。 “秦逸!” 一听见她的声音,秦逸扭头便朝着她看来,当即双眼一亮!一个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背,径直朝着她疾奔而来。 “盼儿,盼儿!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他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搂在怀里飞快的转着圈圈儿。 眼前的他在飞旋,苏盼儿忍不住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再度重归他的怀抱,他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暖,这么舒适,又这么安全。她忍不住也搂住了他的脖颈,良久良久,才轻声呼喊出他的名字。 “秦逸,我想你……” 秦逸浑身猛然一震!一双铁臂倏地收紧,贴着她的脸颊,他也轻声呢喃着。 “盼儿,我也想你!好想好想你……” 周围的厮杀声还没有彻底平息,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依然还在响彻,可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那对人儿却脸贴着脸说着悄悄话儿,羞得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姑娘的身后,再不敢探出头。 这一次对决,自然是苏盼儿大获全胜。除去跑掉了一两个漏网之鱼外,其余的众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活捉。 也不嫌弃腻歪的小夫妻俩手挽着手,一脸含笑朝着山上走。 苏盼儿也说着在此处落脚的经过:“所以一番阴错阳差,最后我便领着众人在这里落脚了。” 秦逸点点头:“嗯,山上的女眷还有多少人?” “还有三十来个吧。只要是有五个官员的女眷,其它的人要么是在半路上走散了,要么是到了山脚下不肯上山做土匪头子。反正最后就剩下这么些人。” 苏盼儿一摆手,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引得秦逸连连摇头。 “你呀!你是故意让她们离开的吧?” “知我者,夫君也!” 苏盼儿俏皮地皱着小鼻头:“其实当初你为什么要我带上她们离开,原因我也明白。不过看你眼下出了城,看来我当初的想法就没有错儿!” “什么想法?” “自然是河中府的那些官员并不是真心归顺的,眼下河中府有难。对不?” 秦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盼儿也不催促,慢慢和他并肩前行。 二人走到议事厅里,周嬷嬷早就得到消息,抱着小妍妍站在那里等候。 小妍妍年纪小,瞌睡多。眼下在周嬷嬷怀里睡得正香甜,嘴角还嘟着一个小泡泡,看着分外可乐。 “来,给我抱一会儿。” 一看见小妍妍,秦逸就两眼放光。 苏盼儿急忙从周嬷嬷怀里接过小妍妍,再放进秦逸的手臂上:“仔细些,这个小魔王最怕睡觉被吵醒了。一旦没有睡醒,那哭声简直就是魔音穿脑,哭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断人心肠。我可算是怕了她了。” “有你这么夸张吗?” 秦逸有些不以为然,抱着她仔细看了又看。 “嗯,虽然才分开一个月,不过,看起来明显长开了不少。盼儿,辛苦你了。” 盼儿又要带孩子,又要安抚那些随行的女眷,还铲除了此地的山贼。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看着一脸喜色依偎在自己身旁的盼儿,秦逸整个人都沉浸在浓情蜜意里。 “说啥辛苦不辛苦的,就像你说过得,我们是夫妻!” “嗯,夫妻患难与共,生死相依!” 第685章 三不管 一家三口团圆,这温馨的一幕着实令人羡慕。 尤其是在眼下烽烟四起的时候,显得尤其难得。 等众人都安顿下来,秦逸和苏盼儿手挽着手,并肩躺在床头,中间是睡得分外香甜的小妍妍。 二人遥遥相望,心都莫名安定下来。 苏盼儿忍不住关心眼下的局势,秦逸却迟迟不肯多言。惹得苏盼儿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用力拧了好几下。 有些气恼地说道:“眼下新皇登基,各地藩王各自揭竿起义,危机四伏。我既然跟了你,一切都依着你指望你。我能享得了锦衣玉食,自然也能跟着你吃糠咽菜。之所以询问你朝中之事,不过也就是想替你分担一二。还是说,你也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就活该在家里带孩子整理家务不成?” 这么一长串话下来,说得那叫一个麻溜,都不带喘气儿的。 听得秦逸分外好笑,赶忙龇牙咧嘴的忍着痛,搂着她哄着她。 “盼儿啊,你这可是冤枉死为夫我了!想我这一身本事,还不是你教导出来的?你我虽然是夫妻,其实也是师徒,我秦逸就是再看轻旁人,也断然不会有看轻你。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哼!算你识相。” 听了他这话,苏盼儿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却依然不依不饶的:“有什么就赶紧说。莫不是你还担心我对外透露了你的军事秘密嘛。” 秦逸身为主将,居然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要说无事,她第一个不相信! 秦逸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以手枕着头,目光直视分外悠远。 “确实是出了点儿事。一个是我方粮草数量不够,我派了一队人马出城筹粮。另一个是京兆府那边出了点事儿,我就带领了一队人马,随着出城寻找粮草的人马一起,秘密突围出来。原本想直上京兆府,不料沿途却遭到了伏击。我想起临出发前收到了你的来信,在这边方向,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结果当真见到了你……” 他的话虽然说得简单,里面的信息量委实太大,听得苏盼儿一阵心惊肉跳! “你可知道伏击你的是谁的兵马?还有,眼下河中府除了程师叔外,还有哪位将军在主持?” 两个问题直指核心,问得秦逸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头。 “盼儿,好在你是女子,否则……” “否则什么?” 苏盼儿眯起眼。 “没,没啥,嘿嘿嘿……” 秦逸嘿嘿两声笑,他怎么好意思说,要是她是男儿身,恐怕会成为他最强势的敌人那! 见苏盼儿还要再问,他赶忙转移话题:“伏击我的兵马,我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不过,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个时候,不希望我前往京兆府之人,左右不过那几人。从遗留在现场的痕迹来看,是秦鸿的兵马的可能性更大些。” “秦鸿为何要阻止你去京兆府?京兆府倒底发生了何事?” 苏盼儿成了好奇宝宝,不停抛出一个接着一个问题。 这次,秦逸迟疑得更久,良久才轻声低语:“京兆府那边传来流言,说,新皇并非先皇的骨血……” 这个答案让苏盼儿浑身一震! 一下子愣在当场,失去了继续追问下去的能力。 “你莫要着急,此事多半都是有人故意编排出来,用来打击圣上的。圣上要不是先皇的骨血,以先皇的聪明,又怎么会允许他存在世界上这许多年?眼下我打算在这里歇息一晚,便从北山那边穿过,直接穿山越岭,直达京兆府。想必那些故意制造流言的匪徒会很快就被绳之于法的,你且安心。” 秦逸细心安慰着苏盼儿。 苏盼儿微微一摇头:“此事,我安心不安心倒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拥护圣上的这些臣子的心思如何,这才是关键之处。” “所以,我便想着回一趟京兆府。顺便筹措一些军饷。” 秦逸叹了口气。 “回京兆府筹措军饷?此事怕是……” 苏盼儿有些为难,随即想了想:“银钱和粮饷,我这土匪窝里倒是有些。拿去还能顶个一两月。再多的,就需要另行筹措了。” “那不行!你这山上也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要是调走了,你们吃什么?肯定不行!” 秦逸坚决不同意。 “这个好办,大不了我们再继续山寨原本的营生便是。” 苏盼儿笑得开怀。 “胡闹!” 秦逸哭笑不得:“要是让旁人知道,你堂堂一个三品诰命夫人,居然做起了打家劫舍的营生,少不得要被人参你一本。真到了那时,即便圣上鸿恩,想要保下你,怕也是为难的。” “我可是圣上的表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敢不保下我?” 苏盼儿得意地瞅着秦逸,又叹息一声:“其实那不过是说笑得。你忘记了吗?我在各地遍布都有产业。只要出去走一趟,把各地的帐收回来,这些银款也足够支撑一两年的了!” “此事我早就想过。且不说眼下混乱成一片。即便你去收账,耗时也长。远水解不了近渴,加上到处藩王各自为政,即便筹措到了银两,路上运送也实在不安全。此事你交给我,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秦逸眼底划过一道精光。 “什么好办法?”苏盼儿有些吃惊。 秦逸一脸淡然:“自然是效仿你,去附近几个山寨走一遭了!” 苏盼儿:“……” “其实,你在这里扎根,倒是选了一个好地头。” 秦逸眸子深谙,连连称赞她:“此地往北是我的部署地,而往东走,则是秦鸿的辖地,往西走又是逍遥王秦泰的辖地,往南走,却被那链接南来北往的蜀道贯穿。是为三不管地带!这样的地方在眼下的乱世里,运用好了,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秦逸的话说到苏盼儿的心坎里! 她淡笑不语,当初她来到此地时,原本是打着随手解决了这些山贼的心思。 等她上了山看清了周围的情势,这才决定在此暂住,自然就是有秦逸适才这般考虑在里面。 第686章 等你们凯旋归来,痛饮三百杯! “此地好虽好,却不是久居之地。如今几方人马是自顾不暇,只要有一方腾出手来,要发兵对付你,此地就形势危急也!” “此事我自然明白。” 苏盼儿深以为然点点头:“等你那边稳定下来了,我便从此地撤离。” 另外还有一点苏盼儿没有说,想着明儿再给他一个惊喜。 那一晚,两人聊到很晚才各自睡去。 后来,更谈到了盛京里秦府的那些人的下落。 原本在乱世之初,两个人都鞭长莫及,未能及时将秦府里的人撤走。可等秦逸腾出手来再去时,才发现秦府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人带走了,去向不明。 原本秦逸不想把此事告知苏盼儿的,可想到珂儿和苏华荣也在其中,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果然,苏盼儿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一张脸卡白卡白的! “还记得当初离家那时,我拍着胸口对爹娘保证,会保护好珂儿。没想到现在却这般……这让我如何回去面对爹娘?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苏盼儿态度非常坚决。 “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究竟是何人把他们带走了。这么多口人,可不是小数目,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等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秦逸赶忙劝慰着她。 “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睡吧。” 苏盼儿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调整了一下小妍妍的睡姿,也跟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秦逸见她这般,也只能叹息一声,侧身朝外睡了。 苏盼儿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眯了会儿眼,外面的天色又亮开了! 昨晚那些山贼来攻占山头,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被这边俘虏了不少的人。一审问,发现居然是那山贼头目从附近另一座山头搬来的人马。秦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杀上土匪窝去连锅端。 却被苏盼儿拦了下来。 “直接这样硬碰硬多不好,还不如带点好东西去,直接扫荡干净来得好。” 苏盼儿一脸神秘模样儿,将秦逸带去了后山。 后山上的黑-火-药经过这些日子的研制,已经取得初步效果。 “这是……霹雳炮?” 苏盼儿一拿出刚刚研制出来的土炮,秦逸就惊呼出声,随即赶忙左右看了看,下令让自己手下严防把守在山洞外。 他这才赶紧把苏盼儿拉到一旁:“这霹雳炮,你是从何而来?” “要是我说,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你怎么看?” 苏盼儿含笑反问他:“不过,此物你怎么认识的,这倒是稀奇了?”她还以为秦逸不会认得此物。 秦逸一怔,随即有些狼狈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当初在皇觉寺那时,原本他们占尽先机,最后就是败在这霹雳炮上,进而几人都被俘虏了,也为日后先皇的伤势埋下了根源,最终伤重药石无效驾崩。 眼下再度见到这铁家伙,他心头一阵突突直跳,哪里镇定得了? “你别管我是如何认识此物的,你就说,此物眼下你手中还有多少?” 秦逸说此话时,整张脸颜色都变了,语音都带着颤抖。 “这是第一批,就做出来三个。你不是要去攻打对面山的土匪窝吗?正好把此物带去试试看威力如何。” 苏盼儿顺势把东西放到他的手上:“这三个都是不同通途的,发射距离也有远有近,你看这个……” 经过苏盼儿细细讲解,秦逸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儿。 当即兴冲冲地带领着自己带来的那队人马,带着三个霹雳炮兴冲冲去了对面山头。 “盼儿,温酒!等为夫拿下对面山头上的土匪,就回来于你共饮!” 秦逸壮志豪情满腔,回头大声说道。 苏盼儿连连挥手:“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他们杀鸡宰羊,顺便温好美酒。等你们凯旋归来,痛饮三百杯!” “知我者,苏盼儿也!” 秦逸当即哈哈大笑! “走!杀上对面山头,等斩杀尽敌寇首级,咱们再回来共饮!兄弟们,冲啊!” 说着,便气势如虹的带着人走了。 苏盼儿果然说到做到,当即命令人杀鸡宰羊。 山寨里养了一群鸡,杀鸡倒是不难。难为的是山上的羊却不多,几只母羊都怀着崽,苏盼儿咬咬牙宰了一头公羊,收拾干净了,架在火上烤全羊。 眼看着山羊刚刚架好,对面山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般的炸响声,很快,又是一阵隐约的哭嚎声传来。 “事儿成了!快,把酒抱出来温上!” 苏盼儿一边翻转着烤羊,一边吩咐着。 萧叔赶忙应着,去取来了美酒温好。 等到那烤羊散发出一股浓香时,山脚下传来一阵惊天动地般的欢笑声。 秦逸人未至声先到! “盼儿,为夫灭了对面山头回来了!水酒可曾温好!” 话语间的豪迈,让人一听就觉得血液沸腾! 苏盼儿赶忙净手起身,抬首凝视着那道大步流星般走近的男人的身影。看着他那坚毅的面容,她不由得眯起眼,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不过一年时光罢了,此刻的秦逸和她最初见到的那个,一见了她只知道盯着她傻笑的病弱愣小子天差地远。 这个男人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青涩,变得越发成熟而稳重,举手投间,都带着一股成竹在胸的从容。 他那双浓黑的剑眉斜挑入鬓,鹰眼黑寂而深沉,脸部线条刚硬冷肃,就如同那久经沙场的银枪,历经鲜血的重重淬炼,锋芒毕现,寒气逼人。 再回头想起当初他的模样,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威风凛凛的侯爷,就是当年的病弱书生! 似乎察觉苏盼儿的目光,秦逸一个箭步飞身下马,原本凌厉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他大步流星上前,含笑看着她。 “怎么了,可是不认识为夫了?” 她刚才打量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那种打量的意味让他感觉很怪异。 他不喜欢她的那种目光,好像彼此都陌生一般,赶忙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凑近她耳边低语:“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 第687章 耳鬓厮磨 “没想什么。” 这个男人的感觉太过尖锐,让苏盼儿有些难以招架,当下微微一躲闪,轻笑出声:“刚才看你回来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当初和你见面那时,你一脸病态的模样儿。现在回想起来,不到两年时间而已,你变了太多太多。变得……” 好有男人味儿! 这话顿时让秦逸笑出了声,精壮的身躯越发显得血气方刚,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脸颊边蹭了蹭,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芳香气息,出口的声音极其低哑。 “傻瓜!都说男人有了女人后,便有了自己的家。再烈的性子也会有所收敛。就好似那纵横驰骋的野马被套上了缰绳,有了驱使他前进的方向。自然和往常不可同日而语!” “野马?我觉得不像。你倒是更像那随时会发动攻击的猎豹。” 平日里瞧着他安静优雅无害,可一旦发动攻击,却招招置人于死地!断然不肯让猎物从自己嘴下活命。 猎豹? 秦逸闻言,眸子里光芒深谙,垂眸思索片刻,笑了! “成!你说我是脱缰野马也好,是狩猎的花豹也罢,只要你高兴,让为夫变成什么都成。任凭我白天在外如何运筹帷幄,等晚上回了窝,还不是任由你这只母豹子在怎么搓圆就怎么捏扁,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噗哧……” 苏盼儿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躲开了他凑上来的厮磨,作势要打:“真这么好?改明儿我就给你做一个马鞍,再骑到你背上,要是你不听话,就用我手中的长鞭抽你!” 秦逸听她说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在她的小鼻头弹了一下。 “真要骑我的背上?也成,反正是夫妻俩,你骑我还是我骑你,最终结果都一样!” 苏盼儿见他越说越跑题,忍不住瞪了他两眼。 “你要是胆敢惹我不开心,我自然要惩罚你。我想想,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她偏着头想着。 “你说,怎么惩罚都成!” 秦逸也难得高兴了,握着她那柔嫩的小手慢慢往山坡上走。 “眼下正是乱世,我等着你守住河中府,大败敌军,做一个让万人敬仰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要让世人都羡慕我苏盼儿的好福气,嫁得一个如意郎君。最重要的,是我想你陪着我,疼我、爱我、怜惜我,一辈子不离不弃,一直到你我都白发苍苍,牙齿疏松,你依然把我当做你手心里的宝!” 眼下正值晌午,头顶的太阳被树荫遮挡,透过细缝洒落一圈圈五彩斑斓的光晕,更将她那张浅笑安然的笑颜,照映得带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模样儿。 偏生说出口的话语,还带着些憧憬的迷蒙,仿若天界上的顽皮小精灵,意外跌落人世间,落入他的手掌心。 他就这么侧身偏着头看着她,听着她述说着心底的祈盼,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看着那张仿若白玉青葱般的小脸儿,粉嘟嘟的嘴唇儿,他下意识握紧了她嫩白的小手,笑着点了头。 “你要的一切,都会实现的!” 山上的酒菜早已备齐,水酒也早已温好。 秦逸邀请众人入席,畅快痛饮! 随同秦逸而来的,都是他的心腹,是能用性命去交换的兄弟。眼下一个个笑逐颜开,笑闹着要喝苏盼儿亲手斟的美酒。 苏盼儿并不恼,反而一脸喜气,亲自替众人逐一斟酒,又举杯敬上诸位骁勇的悍将一杯水酒。 最后,又取下烤得金黄的烤全羊与大家同食。 众人欢呼雀跃,推杯置盏痛饮共食,好不快活。 一番痛饮,众人都尽了兴,这才各自歇下。 此刻秦逸已经有了七分醉意,歪在椅子上握着苏盼儿的手舍不得撒手,就望着她不住傻笑。 “你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喝酒也没有个节制。” 苏盼儿无奈地摇摇头,又回头吩咐萧敏:“你去把热水取来。再让晴雯把灶上煮好的醒酒汤送来。” 萧敏赶忙领命下去了,不久,热水和醒酒汤都送了上来。 秦逸此刻虽然带着七分醉意,实则思绪是清晰的,见苏盼儿忙里忙外忙着照顾他,赶忙接过醒酒汤一口喝干,又忍不住咕哝着。 “这大热的天,洗什么热水澡?还不如直接跳进清泉里洗个痛快……” 话没说完,见苏盼儿竖起的杏仁儿,赶忙又转了话题:“不过洗洗热水澡排些汗也不错,再说了,这可是我家夫人的一番好意,为夫自然该仔细享用才是。嘿嘿嘿……” 说着,就在苏盼儿的嘴角边偷了个香,这才哈哈大笑着,钻进了净房里洗浴去了。 引得还在屋子里的晴雯和萧敏双双红了脸颊,抿着笑低下头。 也让苏盼儿尴尬得恨不能地上有条地缝儿钻进去,无奈下,只得强压着心头的羞恼,佯恶狠狠地呸了一句。 “呸!没个正经的!” 话虽如此,倒底心疼他这没日没夜的奔走,急忙找出他的换洗衣物,给他送到门口处。 又想到自己倒底不擅长针线,就连他贴身衣物都是旁人缝制,不由叹息片刻。好在她也是个心宽的,不过片刻又打起精神来。她虽然不擅长针线,可她擅长的,却是旁得女人都比不上的! 这么一想,心中的那点儿失落便瞬间无影无踪了。 等秦逸冲凉出来,换了干净衣衫,头发尖上依然还滴着水,浑身明显清爽了许多。 “你不去洗?” 秦逸笑得焉坏焉坏的,意有所指。 好在苏盼儿之前早有防备,已经把身旁伺候的人打发下去了,否则,指不定还得闹出多少笑话来。 “洗,怎么不洗!” 说着,她便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钻进了后面的净房里。 她舍不得和他相处的分分秒秒,便快速洗了个战斗澡,随意套上衣裙,便赶忙走出。见秦逸依然依着窗棂望着外面松涛阵阵的林海,暗暗松了口气。 她轻声走到他身旁,依着他身旁站定,抬起小脑袋看着褪下一身战铠的他。 第688章 我如何抛得下,放得开? 眼前的他难得卸下一声萧杀之气,望着她的目光分外温和,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眷念,就好似幼鸟归巢般,舔犊之情甚浓。 “小妍妍已经睡着了,周嬷嬷进来把她抱出去了。说今晚就让小妍妍在那边睡下。” 他的话语很轻,带着浓厚男性气息的气流喷吐在她的脸上,让苏盼儿双颊隐隐有些发烧。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低声应了声。 “嗯,我知道了。” 他的大手很烫,几乎烫着了她的手,让她的心剧烈漏跳了好几拍。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股魔力,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般,本能地想躲,偏偏又躲不开他的视线,只得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颤抖着小身子。 “时候不早了,我们歇了吧!” 他轻声说着,话语里却带了几分笑意。 也不知道是之前喝下的水酒,现在酒意上头还是怎么的,苏盼儿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脚。 “嗯……” 本能想应下,出口的话语却带着无数分娇嗲,吓了她一大跳!赶忙用贝齿咬住下嘴唇,防止那羞人的话语再度脱口而出。 反而引得秦逸一阵闷笑,还不等苏盼儿反应过来,他突然一弯腰,一把将苏盼儿整个抱起,快速往屋里走。 引得苏盼儿连忙用粉拳捶打着他。 “混球,快放我下来!快……” 她的话尚未落平,秦逸便突然将她一抛,一股巧劲儿下来,便直接将她抛到了竹席上。 苏盼儿惊呼一声,还不等她起身,他那结实高大的身影便压了上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落了下来。 可两人都顾不得旁得,飞快地扒拉着彼此的衣物,恨不得把彼此搓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很快地,苏盼儿的身上便只余下了一件小兜兜,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的肩头。 他的大手已经找到了绳结的所在,可突然间,他整个人却僵在了那里,就连亲吻的动作也停下了。 先皇驾崩还不足一年,虽然他当初没有认下这位父皇,哪怕他没有对旁人说起,更没有对盼儿提及关于父皇的只言片语,可血脉关系毕竟摆在那里。 如今他尚在孝中,如何能做出这等…… 他心底的挣扎,苏盼儿自然不知,见秦逸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好奇的轻唤着:“秦逸?” “嗯,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点事儿。” 他翻身从她的身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小兜兜,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你想起了什么事了?” “就是今天收获的那些物资,我该如何运走。” 临时想不到别的问题,秦逸便把他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天他去了对面山头一遭,由于有霹雳炮开路,不但将对面的山贼悉数灭掉,更是将山寨里的粮食和银钱洗劫一空。 只要这批运送到河中府,最少能让城中将士再顶一两个月时日。 想必再过一两个月,那以君若辰为首的大军粮草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最为让人为难的,便是如何运送这些物资了! 看秦逸一脸为难色,苏盼儿反倒笑了! “那头泼皮猪眼下还在河中府吧?你把它叫过来,就说是我吩咐的,一切不都解决了?” 泼皮猪? 秦逸双眼一亮,重重在额头上拍了一把! “哎呀!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行,等回到河中府,我便让泼皮猪过来一趟,这难题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盼儿,辛苦你了!”秦逸轻轻握着她的手,由衷说道。 “别说这些,你我可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的。” 苏盼儿抿唇轻笑。 想了想,她又沉锭下来:“你打算几时离开?” 秦逸沉默,他原本是想等今晚盼儿睡着后,自己再悄悄离开,可眼下她居然问起了,反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别担心我,我也不是什么菟丝花,我希望自己能做你最强而有力的后盾。” 似乎明白秦逸的担忧,苏盼儿一脸恬静,反手握住他那宽大而布满厚茧的大手:“再说了,此地看似距离河中府远,可只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两个昼夜也能赶到了。你毋须担忧。” 秦逸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 “你是我秦逸的妻,是为我秦逸孕育了孩儿的女人,我如何抛得下,放得开?” 十指交缠,两颗砰然跳动的心贴得更近了。 秦逸原本打算等盼儿睡着了再离开的,可眼下既然被盼儿点出来了,他只得改变计划,等酉时三刻一到,他便起身了。 屋外,他带来的心腹悍将早已等候在外面。 见苏盼儿携手秦逸到来,脸上都流露出些微吃惊色。 秦逸已经换上了一身寒甲,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见秦逸负手,冷眸望着已然逐渐黑寂的夜空,回头看向苏盼儿,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抢在他说话前,苏盼儿开了口:“让我送你到山脚!就到山脚我就回转。” 说完,她又用贝齿轻咬着下嘴唇,有些懊恼的低下头。 秦逸暗暗叹了口气! 紧紧交缠的十指没有放松,他的喉头里发出一个嘶哑的字眼:“好!” 一行人朝着山脚下走,沿途却没有发出丝毫异响,由此可见,秦逸管理的这支军队军纪之严明。苏盼儿刻意将步子迈得小些,恨不能从山腰到山脚的距离再长一倍,好让她可以多陪着他走一会儿。 可再长的路程,也终究有分别的时刻。 等到了山脚,苏盼儿还是舍不得放手:“要不,我送你到前面河边……”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盼儿,就到这里吧!” 秦逸果断摇摇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抚摸上苏盼儿的头顶,出口的话分外爱怜。 “从这里到河中府路程也不远,你要过来也容易。我,走了!” 说完,他收回手,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跳上了马背,对着马肚子猛抽了一鞭,便趁着月色朝着那条小道疾驰离开。 第689章 唇亡齿寒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盼儿,就到这里吧!” 秦逸果断摇摇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抚摸上苏盼儿的头顶,出口的话分外爱怜。 “从这里到河中府路程也不远,你要过来也容易。我,走了!” 说完,他收回手,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跳上了马背,对着马肚子猛抽了一鞭,便趁着月色朝着那条小道疾驰离开。 剩下的心腹将士也逐一朝着苏盼儿一见礼,也各自跳上马背离开了。 马蹄带起烟尘滚滚,加上夜色朦胧,很快,那一行人便从苏盼儿的视野里消失了。 苏盼儿忍不住追出一小段距离,最后还是颓然地停下了脚步,慢慢蹲在地上,掩面低泣着。 还记得刚刚来到这个异世时,她还痴痴念念的想着,如何从他的身边离开。可到了现在,她反而恨不能时时刻刻跟随在他身旁,再不要分别。 果然,世事变幻真快呀! 可日子还得继续,苏盼儿直到自己双腿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时,才起身,踉踉跄跄的回了山寨。 随后,她一方面吩咐人手加紧制造那霹雳炮,免得到了需要的时候数量不够;一方面又吩咐人手接管秦逸打下来的对面山头;最后,她还督促众人加紧开荒,她也仔细查看过,这坡地上别的也出产不了什么,不过,栽种地瓜倒是正适合。 种地瓜好啊,不但藤蔓可以食用,也可以用来喂鸡喂牲口,种出来的地瓜也方便运输,用作口粮也适合。眼下虽然栽种晚了些,不过山间阴凉,到秋季采收倒是不晚。 好在山寨里旁得不多,就是人口多。一块地这边开荒,这边便施肥插苗——当然,这也是苏盼儿早就看过,山寨里原本就有育地瓜苗的结果。 等事情都渐渐步上了日程,苏盼儿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秦逸此刻到了京兆府没有,可和叶大哥见了面,那边情况如何了。 秦逸此刻已经到了京兆府,正和叶寒谈起盼儿的事。 “盼儿安顿好了,也让我放心下来专心打仗之事。眼下我们腹背受敌,我委实抽不出手来照顾她,反而还要让她替我操心。” 说到这里,秦逸顿了顿,又把话题一转:“我是听闻这边出了点事儿,这才着急赶过来的。如何?眼下你可找出了解决之道?” 一说起此事叶寒就眉头紧锁。 “哪有什么解决之道。此事越说越错!圣上以雷霆手段,直接将几个胆敢触怒圣颜的老臣斩杀在午门外,这才稍微截止了朝中议论此事。眼下,圣上主要是忧心腹背受敌情况,朝中态势严峻,独木难支……其实,你不该在此刻回来。” 外面谈及他叶寒和太后娘娘有染,可他叶寒人正不怕影子歪,他没有做过此事,自然不惧人议论! 可那些人见缝插针,偏以此事渲染,真真叫人百口莫辩,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哦?这里面,可是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秦逸眸子一转,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这才凑到叶寒身边:“要是有事你不防直说,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指不定我们一起想,反而想出办法来了那。” “此事,我是真为难了……” 考虑片刻,叶寒才说出了他的为难之处。 其实,那些流言飞语倒还容易解决些,毕竟那都是捕风捉影之事,对方又没有真凭实据。真正让叶寒头疼的,是圣上一日紧迫似一日的态度。 “昨天早朝时,圣上居然直接下旨要我娶妻。我以先帝早有指婚为名婉拒了。此事只能拖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当初,先皇有意把君若雪许给秦逸做平妻,后来秦逸求到叶寒面前,叶寒便自行奏请先皇,想娶君若雪为妻。难得叶寒想娶妻,不论心意是真是假,圣上都巴不得叶寒娶个女人回府。只是,先皇说要问过君家的意思,此事便暂且搁浅在那里。之后,更是由于先皇病重、随后驾崩,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眼下,叶寒委实是无路可退,这才重提这桩婚事。 可也是这桩婚事,把当今圣上难住了! 如果是以前,圣上大可以大笔一挥,直接下旨赐婚。 可眼下,君家投靠了秦子通,和圣上站到了对立面。可偏偏叶寒又誓言旦旦的说,这桩婚事是当初先皇仙逝前,亲口允诺的婚事,立马就把圣上难倒了。 “那圣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秦逸皱着眉头问叶寒。 叶寒淡笑,摇头:“他没有说话。不过,最近秦子通派人来游说,说只要圣上肯服软,他便将河中府、京兆府、以及附近几个府一起划给圣上管辖,大家和平共处。最让人气愤的是,朝中居然还有人站出来劝说圣上,让圣上答应对方的条件。可恨的是,由于前段时间流言的影响,眼下太后娘娘也取消了垂帘听政,就连我这个摄政王也不敢轻易摄政,长此以往,我担心……” 一旦秦绯墨同意了秦子通的提议,从此之后,不就沦为藩王之流?那他们这些原本有从龙之功的人,便瞬间成为明晃晃地靶子,到时候,多半都会率先成为对方急欲铲除的对象。 可眼下,却偏生出了这档子事,他有心分析给圣上听,可眼下秦绯墨根本不召见他,让他空有满腔热血,却无处使力。 “难道这些人就如此心胸狭窄,不懂得同朝为官,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秦逸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他们这般做派,是存了心想让圣上失了人心。眼下估计还看不出来,可这一步步的,真的等手下的文武百官离了心,再想收复,那可就难了!” 叶寒投以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圣上终究年幼,容易被旁人左右,又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最近他……性子变了好多……” 尤其有传闻传出圣上是他叶寒和太后娘娘媾和的孽种之后,圣上更是直接将他孤立起来,哪里还肯和他亲近? 第690章 筹措军饷 “原本也是应该的,毕竟眼下,他的身份不同往日了。” 秦逸沉默良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语里深藏着浓浓的失望。 原本就只是个九岁幼子,能有眼下这般才能已属不易,还能指望太多?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寒摇摇头:“你既然回来了,还是去宫中点个卯,免得有人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眼下我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可要仔细些,莫要给旁人拿捏住了把柄。” “我明白的。” 秦逸暗暗心焦,还是强打精神,进宫求见圣上。 好在内侍见了他,还是笑呵呵地进去通秉,让秦逸心安不少。看内侍的脸色,想必圣上对他还是有几分香火情的。 时间不长,便听见圣上跟前的内侍宣召的嗓音,秦逸赶忙整理一番衣冠,这才进去了。 如今的秦绯墨褪去了当初满脸的稚嫩,正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龙案后,龙案上摆放着数量众多的奏折。身旁,还有几名正在参阅奏折的大臣。 秦逸垂眸走近,单膝跪地拜见:“微臣英武侯秦逸拜见圣上,吾皇金安。” 秦绯墨从众多的奏折中抬起头,目光淡然扫过秦逸,这才将手中的奏折往龙案上一丢。 “秦逸,你此刻不是应该在河中府吗?是谁同意你未经批准,就擅离职守的?你的胆子果真不小!” 话一出口,那强大的气势便迎面扑来。 秦逸把头深深埋下,再度抱拳:“启奏圣上,微臣此番回来,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圣上让微臣禀明详情!” “说!” 秦绯墨说话行事,果真和过去大相径庭了!秦逸心中暗暗警醒,表面却依然诚惶诚恐的。 “启奏圣上,河中府眼下战况倒还好,只是军队粮草短缺,而河中府又被敌军团团围住,眼下粮草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微臣也曾多次上折奏请圣上,却没有回音,所以……”秦逸偷偷看了眼秦绯墨的神色:“所以微臣这才斗胆冒死杀出一条血路出城,亲自来京兆府讨要粮草。” 这话让秦绯墨拧起了眉头。 “河中府当真如此缺少粮草?” 他回头看向旁边默然不语的几位老臣:“国舅,张大人,你们二位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缺少粮草之事,其实不管是国舅还是张大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心中也都明白,以眼下的国力,他们根本无法支撑这笔庞大的费用。 可眼下被圣上点了名,国舅和张大人对视一眼,二人你推我我推你,迟迟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有话就直接说话。” 还是秦绯墨等得不耐烦了,直接点了名:“国舅,关于国库这一块,原本就是你在掌管,你来说说,拨给秦侯的粮草是怎么回事?当真如此短缺?” 国舅只得慢腾腾出列,冲着圣上一抱拳:“圣上,眼下的情况如何,圣上心中也应该明白。从表面上来看,咱大周国库里倒是还有几万两银子。可实际上,国库里却是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就连这个月给朝臣的俸禄,都是微臣动用了华家家私,这才发放出来的。不过,眼下百废待兴,只要撑到秋后,各地的钱粮入库,这个缺口便可以大肆缓解。到了那时,也可以充盈国库了。” 这话说得秦绯墨连连点头。 可秦逸却一头大汗,赶忙大声禀报。 “启禀圣上,眼下河中府数万官兵可是在前线拼杀,就等着救命粮救命,这可是连十天都等不了,哪里还能等到秋后?望圣上明察!” 秦绯墨也为难了,拧着眉又看向国舅。 “国舅,秦侯的话你也听到了,眼下救人如救火。您可有良策,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国舅忍不住在心头一阵大骂! 当初他为了这份泼天的荣华富贵,倾尽家族之力,助秦绯墨登基,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到眼下,早已两袖清风,这粮草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又能有何良策? 思前想后,他计上心来。 “启禀圣上,眼下的情况,唯有一个办法,能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众人听说有办法,都是心头一喜。 秦绯墨更是喜笑颜开,赶忙从龙案后站起。 “哦?是何办法,国舅速速说来听听。” 国舅一咬牙,迟疑片刻,还是抱拳说道:“眼下,唯有提前征收税收,把赋税再加重两层。如此,必定能够筹措到足够的粮草!” “此事万万不可!” 秦逸和张大人都异口同声反对,二人对视一眼,张大人跨步上前:“启禀圣上,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老百姓就是水,历来赋税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眼下我大周初定,理应减税赢得民心才是,岂能做加重赋税这等离心之举。此事万万不可!” “哼!张大人,你何苦在此危言耸听!” 张大人的话刚落,国舅就脸色不好的反驳着:“眼下这也是无奈之举不是。或者,张大人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对,听说张大人手中可是掌握着为数众多的盐引,家中更是金银如山。不如张大人先捐出个十来二十万两白银,支持圣上的大事一二。圣上也会记得张大人的好,肯定会颁布圣旨嘉奖张大人。” “国舅说得好,张大人,您的意下如何?”秦绯墨含笑问着张大人。 只要有银子有粮草,别说是一封颁布嘉奖的圣旨,就是十封也未尝不可,反正也是空手套白狼之事。 “你……” 看着圣上那明显意动的神色,张大人那是有苦难言,只得冲着圣上抱拳哭穷。 “圣上啊!当初我大周初建,我张家便抠出老本,拿了五十五万两白银出来运作,其后,我张家子孙个个连伺候的丫鬟都不敢多有一个,早已掏空了家底儿。想圣上一代明君,必定能明察秋毫,分辨是非,还微臣一个公道!” 秦逸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 张家居然这般有钱?而且还拿出了这么大一笔款子,从圣上的态度来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就是不知道,这么大一笔款子,最后去了何处。 第691章 先皇之死大有蹊跷! 秦绯墨频频蹙眉,张口刚要开金口,旁边的国舅爷再度抢了先。 “张大人,你这话说得就诛心了。想你家中妻妾庶子庶女成群,田庄铺子地契更是数不胜数,就是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也足够筹措粮草了不是?” 张大人也不甘落后,当即冷笑一声:“要说发财,又有谁人比得上拥有金山银山的国舅您?想当初……” 二人你来我往,互揭对方的老底儿。 秦逸默默跪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朝中众人的神态。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对上了秦绯墨那双淡然的双眼,惊得他急忙垂下头。 一番争论,最终也没有个结果出来。 等众人退下后,圣上将秦逸单独留了下来。 秦绯墨这才缓和了脸色,淡然一笑:“表姐夫,你坐,我们坐下再聊。” 秦逸赶忙抱拳:“微臣诚惶诚恐,这一声表姐夫,可是万万使不得。还请圣上莫要折煞微臣。” 有之前的印象在,秦逸也明白眼下的秦绯墨,早已不是当初在落雁村那时,围着盼儿打转的绯儿了!此刻的他,可是一国之君,取人性命不过在点头之间。 “这有何当不得的,坐下来再说吧。”秦绯墨不以为许,朝着凳子指了指。 秦逸无奈,只得再度道了谢,在凳子边缘坐下。 “表姐眼下还好吧?” 秦绯墨看似随意的询问着,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一道迫切。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做出成绩来给朝臣们看,心底最深的渴望,自然就是当初他对盼儿的允诺了。 还记得他当初说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的壮志豪言! 那份允诺随着他如今的身份不同,更有膨胀之势。可他也明白以自己眼下的本事,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能强行将念头深埋在心底。 秦逸勉强一笑:“托圣上洪福,盼儿眼下很好,最近更是贪玩得紧,为了筹措粮草,跑去剿灭了一个山贼窝,把山贼窝里的银钱和粮食悉数用于在前线作战的将士们了。只是苦了她……” 他这么说,自然是将眼下盼儿在山贼窝之事,在圣上面前过一个明路。未雨绸缪,省得将来有人将此事奏本。 这话让秦绯墨暗暗握紧了双拳。 “其实,朕也知道,眼下这仗不好打,更不要说这缺少粮草的仗,就更不好打了。只是,之前国舅说对了一件事,我大周百废待兴,目前的难关只能靠大家同心协力,一起使一把劲儿,共同努力渡过难关。表姐夫,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拿不出粮草来,却还要军队打仗。 “是,是是……” 到了此刻,他秦逸还能说不是吗? 秦逸满嘴的苦涩味儿,好在他来京兆府之前,就想到了这趟京兆府之行,拿不到粮草。所以心头的失落感并不强。 不过,该有的姿态他还是要做足。 “不过圣上,眼下我军原本就是以一敌四,如果再加上吃不饱饭,原本的一天两顿饭,变成一天一顿野菜粥,真打起仗来,不要说对敌,还能拿得住手中的银枪,就已经了不得了。我这话糙理不糙,圣上,您说,微臣说得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秦绯墨又如何不知道秦逸所言都是实情,可眼下国库空虚也是实情。 他当即咬咬牙:“这样吧!你且等等,朕今晚想想办法,尽量筹措一些给你带回河中府。” 秦逸大喜! 当即起身拜下:“微臣替驻守在河中府的几万官兵,叩谢圣上鸿恩!” 既然圣上开了金口,当晚,秦逸便在叶府里住下了。 这一晚,秦逸和叶寒二人就周围的兵力、国力分析商量了半宿,对眼下大周的前景忧心忡忡。外围的粮草短缺实则是小事,对方居然着手从内部瓦解朝臣的心,这才是大事! “眼下内忧外患,长此以往,必将此消彼长。真的等到那秦子通成长起来了,怕是……” 剩下的话,两人都没说出口。 长夜漫漫,二人对着明月,却一口接着一口灌闷酒,满腹心事,都无从对人说起。 秦逸也喝得有几分醉意,不胜酒力靠着石桌睡去。朦胧中,他感觉叶寒站在他身旁盯着他看了许久,他想睁开眼,却顶酒力的侵袭,又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在睡梦里依然紧蹙眉头的秦逸,叶寒长长叹息一声。 用低沉的嗓音呢喃着:“有一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原本想着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可看见你一次,便觉愧对你一次。唉……其实我想说得是,先皇之死大有蹊跷!” 叶寒又沉默了许久,不由得又摇摇头,笑了! 他扭头看着黑寂的夜空,自言自语着:“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当时守候在先皇身边的下人死得死,失踪的失踪。真相,早已随着先皇驾崩,被埋到了地底。只是可惜了你……” 他还在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出口,长长叹息了一声,走到另一旁的椅子上闭目眼神了。 秦逸的眸子在睡梦里微微颤动了几下,复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晚,周围的情势看似平和,实则,在京兆府里的各位王公大臣都睡不好觉。唯恐今晚一道圣旨下来,纵有家财万贯,也抵不过那一道圣旨。 秦绯墨也忧心得一夜没睡,上朝时便带了两个黑眼圈。 早朝时,筹措粮草之事自然再度提上了议程。 秦逸虽然早就从叶寒嘴里听说了这些朝臣的阴奉阳违之举,可真正见到了早朝情况,他才发觉问题的严重。 他还记得,当初先皇还在世时,早朝时那可是从大殿一直延伸到殿外都是人,一个个垂首肃穆,不敢有轻咳着。可眼下,稀稀拉拉几个朝臣前来早朝不说,这些个大臣打哈欠的有,偷偷闲聊议论的有,就连拜见圣上时,也是拖拖拉拉的,全然没有个样子。 这一幕,让秦逸的心慢慢往下沉。 不由得有些怀疑,当初自己的退让,究竟是对是错? 第69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好在圣上一言九鼎! 当朝便发动朝臣捐款,凭借朝中大臣各自的能力大小,任由朝臣捐献银款。一个早上的时间,倒是筹措了近二万两银子。 让秦绯墨和秦逸都松了大气! 秦绯墨慎之又慎的将银两交到秦逸手中时,动了几次嘴,才说道:“秦爱卿,这些银两可都是诸位大臣的一番心意。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万望秦爱卿多多费心了。” 这话让秦逸的心沉了下去,感觉拿在手里的银两分外的沉,他郑重一点头。 “圣上请放心!我必定会好好运用这些银两的。” 河中府形势严峻,秦逸也无心多留,拿到了银两便在第一时间里离开了京兆府,前往河中府。 叶寒一路护送。 “眼下的情形不同往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他话中有话的说道。 让秦逸连连点头:“秦逸明白,多谢叶大哥提醒。” “你明白就好!” 叶寒长长叹息一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盼儿妹妹一个妇道人家在外,怕是多有不便。你记得多照顾着些。” “放心!此事我都牢记着。” 秦逸应下,又想起昨晚朦胧中听见的话语,有心想问叶寒,看叶寒一脸无事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语收回。 心中暗自琢磨着,那些话不像是叶寒这个闷葫芦能说出口的话,莫不是自己在睡梦中做梦,结果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 这么一想,他便将心中的疑虑暂时放进心底。 不过,也就此多了个心眼,在随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暗暗四下打听当初先皇驾崩时,值守在身旁的下人。 可惜却一无所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看着挥别的秦逸领着手下的精兵快速离开,随着马蹄飞腾起的尘土迷漫,逐渐朝着远方远去,化为一点点细小的黑影。 最后,黑影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叶寒才回头看了眼看似繁华的京兆府,那人头攒动的喧嚣。 心头始终对盼儿放心不下,当下又派了一队心腹人马,前去暗中保护苏盼儿! 而河中这边,君若辰正和河中城楼下叫阵。 君若辰和秦逸原本是好友,也正因为曾经是好友,所以彼此行事都十分熟悉。 几次对战下来,君若辰便从中发现了些许端倪,感觉有些不对劲。最近一段时间,这河中军这边的排兵布阵方法明显和秦逸一惯使用的方法不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名堂不成? 秦子通自然也知道君若辰和秦逸是好友,所以,随行的官员中,便有曾经的曹通判——就是当初在落雁村的瘟疫横行时曹通判,他和苏盼儿、秦逸、君若辰等人都很熟悉,他原本就是秦子通的人。等秦子通逼宫得逞做了皇帝,他自然有从龙之功,眼下已经官至三品的曹大监军。 他发现了对面行军打仗的大将不对,便让君若辰派人前去探听虚实。 “这河中府以前本官也在这里为官三载,这座城池里面并不算大,加上内中官员并不团结。按理来说,早应该粮草告罄才对。可眼下秦逸那厮却稳坐钓鱼台,怕是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绕在里面。你且派人潜入城中,去探听一二。” 君若辰对这位总是喜欢指手画脚的曹大监军早就心声怨怼,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闻言只得说道:“那河中府确实不大,不过,好歹那华家、王家、张家几大世家都不是省油的灯。眼下这河中府可是重中之重,他必然会砸下重兵把守此处,那粮草哪有如此说告罄就告罄了的?” 这话让曹大监军拿眼一竖。 “哼!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 他用力一甩袖:“本官知道,你和那秦逸兄弟情深,杀来杀去,不过是打杀给外人看罢了!可是你别忘记了,你的身后,可是还有你君家上下一千多口人。我这里倒是好说,真惹恼了当今圣上,你可别怨本官事先没有提醒你。” 这满含威胁的话语让君若辰心头一滞,一股莫名火冒上心头。 他只得强行压下,脸上勉强带出一抹淡笑:“君某不过是说说,又没有说不派兵前往。你且安心等待,我这就派兵潜入城内探听,必定很快就会有回音。” 等安抚好这位曹大监军,对方得意洋洋地进了营帐,君若辰的双手十指才慢慢紧握成拳! 这条走狗,真当他奈何不了他不成? 他的眼底划过一道狠厉,表面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前往河中探查情况。 可秦逸临走前,早就把眼下的状况考虑到了,程师叔穿上了秦逸的战铠,站在高高的城楼顶上,巡视着城墙的驻防。远远看去,委实是虚实莫辩。 君若辰的人马几次上前探查,都无功而返。 可即便如此,程老心中的压力也不可谓不大。 想当初,他程老原本可是阵前先锋,当年还是先皇在位之时,便由前朝圣上钦点,做了先锋大将。后来鬼谷门遭受灭门之灾,他才心死如灰悄然隐退。直到后来意外发现秦逸便是鬼谷门的少主,他那颗死去的心这才活了回来。 眼下受命于少主,他必定是要守城到少主折返才是。好在他对行军作战这一套,自然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对敌时,他自然不惧对方。 可这粮草短缺,眼瞅着众人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却莫可奈何。一开始,众人还可以用稀得照得见人影的所谓清粥糊口,碗底的米粒可以数清。即便是夜里,也不过是同样的清粥,再多一个散发着霉味的粗粮饼。 到了后来,就连稀得照得见人影的清粥都没有了,城中早已断粮两日,这两天以来,为了果腹,城中为了一口吃食,冲突流血事件不断。 他不得不下令杀掉年迈的战马果腹。这些战马可都是常年奔走在战事最前沿的老马,为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可眼下,却不得不沦为众人的腹中餐。宰杀战马果腹之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看着那些老马临死前,从眼眶中滚落的马泪,程老心中也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壮来! 第693章 奇兵突击! 万幸的是,如此拖延了几日,秦逸已经带着亲兵,押送着粮草归来! 等到君若辰这边的人马发现时,秦逸已经亲自护着身后的粮草,到了河中城楼之下。 君若辰当即煞白了脸,下令让大军全面拦截。 可城楼上的众人也得了信,当即箭雨纷纷落下,他们的人马拼尽全力阻止,却也阻止不了秦逸护送着粮草进城。 那曹大监军一听说此事,当即大呼一声:“气煞我也!” 气得立马一个仰倒,随行官赶忙上前又是好一阵折腾,才将他救醒。他醒来后,面对一脸羞愧色的君若辰,再没有半点好脸色。 “君若辰啊君若辰!我看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事已至此,罢罢罢!你还是自己去对圣上交待吧!” 他怒气冲冲说完,当即便命令手下收拾行装。 不顾君若辰一再解释,连夜离开了河中,回了盛京。至于回了盛京后会如何在圣上面前编排,君若辰已经不敢想象。 他思前想后,也连忙朝远在盛京的君家送了信。 之后,也只能心急如焚地静待事情发展。 而此刻,河中城里却是一片欢腾! 这些日子以来,城中众人早已断了粮,饿得人眼盯着粮草都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眼下众人亲眼见到好几十车粮草运回城里,这些官兵一个个都气势空前高涨,欢呼雀跃,比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要来得高兴。 程老也高兴! 这些日子他扮作秦逸驻守在墙头,心中纷乱的思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儿。 秦逸大胜而归,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众多的将士。 “诸位兄弟们,你们都辛苦了!眼下,我秦逸幸不辱命,得了几十车粮草。今晚,咱们大家都可以吃到白面,吃到香喷喷的大米,吃个饱饭!现在,大家再忍一忍,等厨房做好了吃食。大家都可以畅快痛饮!” 周围的官兵纷纷欢呼雀跃,一浪接着一浪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秦大将军威武!” “秦大将军威武!秦大将军威武!!” “……” 秦逸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迈着大步下了城楼,这才钻进了自己的营帐里。 到了营帐,他对着程师叔倒头便拜。 程师叔一惊,赶忙弯腰亲自将他搀扶起身:“大将军您这又是何故?您这般做派,不是折煞了我这把老骨头吗?快快请起!” 秦逸一脸严肃色! “虽然秦逸不在河中,可秦逸离开时,城中便已然没有了粮草。程师叔您能凭借一己之力,拖到如今等到秦逸归来,便已经是大功一件!此事,我已经奏请了圣上。等这里的事情平定之后,圣上必有嘉奖下来。可现在,还请师叔受秦逸三拜!” “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程师叔急忙弯腰去搀扶:“少主,您万万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使得,使得的!这三拜,是秦逸代替河中城众多将士和老百姓拜谢师叔您的!” 秦逸坚持拜了三拜,这才站起身来。 程老受了这三拜,连连叹息不已:“其实,师叔哪里有什么好办法,说来惭愧,师叔不过就是杀了好些战马果腹而已……” “战马和人命,孰轻孰重,秦逸还分得清!师叔切莫再因此事而介怀。” 秦逸赶忙宽慰他:“说起来,眼下还有一事,秦逸还要辛苦师叔一趟。要是师叔再如此,秦逸这话可不好说出口。” 程师叔闻言,赶忙收起脸上的惭愧色,追问起还有何事来。 秦逸挥手让左右退下,又听见营帐外传来众人欢呼雀跃的声响,显见得是白米饭和白面馍馍已经出锅。 他才赶忙把程师叔拉到一边,附耳一阵低语。 “什么?” 程师叔大惊失色!险些栽倒在地,秦逸赶忙搀扶住他:“师叔,此事可不宜声张!” 程师叔浑身哆哆嗦嗦,良久才平复下心境,好容易才吐了口大气:“你此举,委实是冒险得紧。万一要是让外面的众位将士知道了,怕不得立刻再乱起来!” “所以,此事我才找师叔您商量。” 秦逸叹了口气:“圣上就给了我二万两银子,可眼下这世道,哪里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粮草的?我东拼西凑,好容易得了十几车……咳咳!思前想后,这才伪装成几十车粮草,运了回来。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鼓舞我军士气,更可以给敌对方一个威慑。不过从眼下看来,这计策倒是奏效了!” “计策是好,可几十车粮草的缺口,却不是那么好填补的!” 程师叔忧心忡忡的,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又回头询问秦逸的意思:“依你之见,眼下我们该如何?” “真要以我的看法,眼下我们可以派出一队奇兵突击!”秦逸一脸冷枭色。 “奇兵何往?”程师叔诧异。 秦逸一脸萧杀之意:“斩杀曹大监军!” “当真?” 程师叔眉头连连直跳:“这话从何说起?” “那曹大监军好大喜功,眼下我运送这么多粮草回来。他料定之后便是漫长的两军对垒。可他那人,哪里舍得放弃眼下盛京的荣华富贵,出来吃这份苦楚?我料想,他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回京,再顺便状告君若辰。如此一来,他不但可以留在京城,还能从此事里摘出去。” 秦逸细细分析着。 “嗯,你的分析很有理。” 程师叔也点头称赞:“如果他真如你所说,要以此为借口回京,怕是片刻都不会停留。我们要怎么做?” 秦逸一脸是笑:“所以,此事就要辛苦程师叔一趟,今晚乘着月色,您便带着一队人马前往,务必要将那曹大监军留在河中!” “此事就交给我吧!” 程师叔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不过,如此一来,你不是就帮了那君若辰一把?要是任由这曹大监军回了盛京,想必那君若辰也难以脱身了。” “对秦子通来说,他倒是恨不能多抓些君若辰的把柄。” 秦逸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运筹帷幄之中:“不过,我倒是希望君若辰能反过来帮助我。” 第694章 命运何其不公! “把君若辰拉到我们这边来?估计不是一般的难!不过,可以一试!” 程师叔想了想:“此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下去准备一二,选一队精兵同往,务必把那曹大监军留下!”说着,他便出了营帐。 连续奔波了这些时日,秦逸也累得厉害。 不过想到之前苏盼儿的交待,忙又找人询问泼皮猪的下落。 连续问了几人,都没有人看见那头猪的去向。最后还是在厨房里忙碌的邢大厨指出了下落:“前两天,属下好像看见那头好像猫儿的猪钻进了地窖冰窟里。不过因为夫人以前说过,它做什么都由着它,所以属下也没有理会,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行了,我知道了。” 秦逸随口打发了邢大厨,转身去了城主府的冰窟里。 刚刚一下到地窖,里面一阵凉爽的气息便传了出来。秦逸钻进去好一通找,结果在那大大的冰砖上,果然找到了那只泼皮猪。 它正蜷缩成一团儿,呼噜噜睡得天昏地暗,全然不知道外面为了找它,早已翻了天。 秦逸无奈的摇摇头,靠上前大喊一声:“喂!吃饭了,有好吃的东西来了!” 没想到,那泼皮猪肚皮一翻,直接四脚朝天继续呼呼大睡。 秦逸无奈,只得伸手直接拧起它的猪耳朵。 “叫你不醒!叫你装睡,反正眼下缺粮,正好,这头猪这么肥,杀了来吃可以省下不少的粮食……哎哟!” 秦逸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上突然就被这头猪咬了一口。 他下意识一丢,就直接把泼皮猪甩了出去。 低头一看,手腕上血淋淋的几个血窟窿,当即就生气了! “你这头泼皮猪!要不是担心你被人捉去杀来吃了,进了人家的五脏六腑,你当我愿意到处找你不成?好心没好报,你还胆敢咬我?好啊!既然如此,就随便你自生自灭吧!” 秦逸说完,再不搭理它,转身就走。 可那泼皮猪却依然站在原处,用鄙视的眼神瞅着他,并没有跟上。 秦逸无奈,只得摸摸鼻子再度回头:“不是我愿意来找你,是盼儿有事要找你。你要是能听得懂我说得话,就自己去找它吧!” 任凭秦逸如何说,那泼皮猪还是不动弹。 秦逸没奈何,只得摇摇头出了地窖。 不曾想,他刚刚跨步出门,身后突然窜出一道残影,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等他反应过来,他赶忙低咒一声,高声呼喊:“等等!我还有东西,要让你带给盼儿!你等等……” 可任凭他如何说,那头泼皮猪都没有回头。 “看来,猪就是猪,哪儿能跟人一样?指望他听得懂人话。”秦逸咕哝着,回了营帐。 泼皮猪其实听见了秦逸喊话,却没有回头。 在它看来,这城里已经空得连耗子都没有一只,哪儿还能有啥好东西带给盼儿?想它泼皮猪的肚子里好东西多得是,犯得着去拿他给的那点儿? 它一路疾行,像一阵风一样刮出了城,路过君若辰的扎营区时,闻见了君若辰的气息,还特意钻进他的营帐里去看他。 不想惊动了守卫,当即一阵闹吼吼的,人人都试图上前捉它。 却被君若辰制止了! “慢着!大家都别轻举妄动,这是一个朋友养得宠物,都被伤害它!” 泼皮猪早已快他一步,跳到了他办公的桌面上,顺便在桌上的公文上留下了几个猪蹄印,表明它泼皮猪“到此一游”。 君若辰欣喜不已:“小猪猪,你是不是还记得我?记得我当初给你肉串吃不?你这是从城里出来吗?你的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让人送点吃食给你?” 泼皮猪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蔑视之意,张开住嘴随意嚎了一嗓子。 君若辰赶忙吩咐手下去准备,当即端上来一大盘子驴肉来。 “眼下在外打仗,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这些驴肉,给你吃吧!”这些肉原本是他的口粮,可这子小猪是盼儿的爱宠,爱屋及乌,自然先给它吃了。 泼皮猪凑近那驴肉闻了闻,不满意的打了个喷嚏,扭头用猪屁股对准了他。 “怎么了?可是这肉你不喜欢吃?要不,你吃些果子吧?这些野果是手下人摘来的,味道还成。你尝尝。” 君若辰讨好的奉上一碟子泡刺果。 眼下这种野果子山上就有,味道酸酸甜甜的,吃得味道不错。 果然,泼皮猪用猪鼻子嗅了嗅,这才欢快吃起来。 看着吃得欢畅的泼皮猪,君若辰挥退左右,忍不住对着它自言自语起来。 “看见你出现,我就好像看见了盼儿一样!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盼儿她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可阴错阳差,她流落民间嫁给了那秦逸。从得知她是我未婚妻的那一刻起,我有多妒忌,现在就有多恨!我恨老天爷为何要如何捉弄于我。命运为何对我君若辰如此不公……” 君若辰自言自语着,沉默片刻,又叹口气摇摇头,笑了! “我今天也是魔症了,居然对你说这些!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开开心心的,便足够了!” 他是大家族从小培养长大的接班人,从小的教条将他层层框住,他做不出来惊世骇俗的做法,更没有那份勇气去抢夺。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祝福她! 泼皮猪任由他自言自语,直到把一碟子泡刺果都吃了个精光,这才砸吧着猪嘴,跳下了桌子。 又眯着小猪眼瞅了君若辰片刻,走到一旁,抬起后腿儿撒了泡猪尿,这才扬长而去! “你……这头猪,真是……猪就是猪……” 他叹息的话语遥遥传来,可泼皮猪的身影早已化为一道残影,出了营地,径直朝着大路的方向疾驰。 众人远远看见它,还不待看清,它便已经从视线的这一头,消失在视线的另一头。 想找也找不见了! 泼皮猪来了又走了,反而勾动了君若辰的心事。他感觉分外气闷,待得晚饭过后,便借口出去探查敌情,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反而意外抓获了一名奸细。 第695章 斩杀! 当人被送到他跟前时,君若辰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是你?” 他急忙让人替他松了绑,将他上下一阵打量:“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应该在盛京的秦府里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华荣活动一番手腕,也有些后怕,见到君若辰这个熟人,这才松了口气。 要知道,当初秦府的众人险些被人灭杀,还是君若辰出面说情,众人才得以幸存,此事他自然记在心里。 “为何会在这里,这话说来就话长了。不过,我此番是去寻找我的堂妹的。还望君大人行个方便。” 君若辰眼珠子一转,立刻挥退左右。 等营帐里只有二人时,这才仔细问道:“盼儿眼下不是在河中吗?你是如何得知她离开的,此番要去何处寻找?” “其实,盼儿妹妹在哪里,我也不知。不过秦鸿秦大公子告诉我,眼下盼儿妹妹并不在河中,反而被秦逸送出了城,结果遇到流民冲散了众人,和众人失去了联系。我想,此事怕还得再仔细查证。只是眼下,到处都是战火,我举步维艰……” 苏华荣说起此事,不由得连连苦笑。 “无妨!你暂且在这里歇息。真要去寻找盼儿妹妹的话,等天黑之后,我再亲自送你出营。” 君若辰这般说,自然也有私心在里面。 他不希望盼儿出事,可他自己分身乏术,苏华荣是盼儿的大堂兄,由他出面找人再好不过。 “如此,就多谢君大人了。” 苏华荣抱拳道谢,虽然心急如焚,还是顺从的下去歇息了。 不久,君若辰这边的异动,很快就被曹大监军留下的爪牙知道了。 他冷笑两声:“无妨!随他怎么折腾。反正我们派人盯着他,看看他要去哪里,必要的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等曹大监军回到京城,想必圣旨不久就该到了。到了那时,新账老账一起算。” 这些人还在憧憬着曹大监军回到京城后,会如何如何,可此刻的曹大监军,却已经自身难保! 他离开大营明明是临时起意的,可为何会惊动秦逸的兵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思前想后,他愤恨大骂:“好你个君若辰,好你个逆臣贼子!你居然勾结外人来害我,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自己没本事,就会怪旁人!” 程老从精兵背后站出来,一脸怜悯看着他:“罢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的行踪,不过是我家侯爷随意一算,便算到以你的性子,定会弃那君若辰而去,借口此事回京去享福。所以,我家侯爷早早便在此地埋下伏兵,专门守在此地等你上门。你真要怪,就怪自己太贪、贪急功近利吧!” 这话说得曹大监军哑口无言! 随即放声大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老摇头,朝着那队精兵一挥手:“动手!” “是!” 那精兵立刻应下,下一刻,手起刀落,一个人头便从他的肩膀上滚落下来,鲜血喷涌! 那精兵快走了几步,上前提溜着毛发把人头提起,随即放进了匣子里。 程老抬起头,眯眼看着昏暗的天空,回头吩咐身后的众人:“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这边人头落地时,那只泼皮猪也经过重重跋涉,到了苏盼儿目前所在的山头。 “嘿嘿!好在猪爷爷这猪鼻子够灵,要是换作旁人,估计早就迷路了。” 它的那双小猪眼骨碌碌直在眼眶里打转儿:“话说,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呢?不成,我得先去找一找……” 说着,它一甩那小小的猪尾,便开始四下里翻找起来。 眼下这天,一天比一天热,山上蚊虫又多,好在苏盼儿的防蚊药很有效。 山间没有什么娱乐,而最近苏盼儿迷上了做美食。 “摘些荷叶出来,掐着最嫩的荷叶尖儿摘,等明儿一早,就可以用来做荷叶粥。至于那大大片的荷叶,用来做荷叶鸡味道最好……” 周嬷嬷所言的荷叶,就是在这屋后的一个小水潭里生长的。也不知道这些荷藕是几时落户在这样的山贼窝里的,在水潭那边生长得茂盛。狠得苏盼儿喜爱。 她的话尚未落平,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光便飞快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外面紧跟着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响:“快快!坏了,那东西好像冲进了院子里,要是冲撞了夫人,这可怎么了得?” 苏盼儿赶忙站起身来,朝着那白光消失的地方看了两眼,这才低声呵斥。 “外面吵吵嚷嚷得,倒底出了何事?” 很快,外面便有人前来禀报:“启禀夫人,之前后山的山洞里突然冲进去一头野兽。个头不大,本事却不小,小身板又灵活。好多兄弟想抓住它,结果都被它溜掉了,还跑进屋子里。兄弟们的意思,想让夫人看看,那野兽是不是还在屋子里?” 就在外面那人禀报的时候,苏盼儿已经走到那所谓野兽的藏身处,待得她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不由得哭笑不得。 赶忙朝着身旁的萧敏递上一个眼色。 “夫人知道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都退下吧!” 外面的人顿了顿,又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夫人说了,那不是什么野兽,不过是我家夫人养着玩儿得宠物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外面那人似乎没辙了,只得离开。 嘴里那依稀的咕哝声断断续续传来:“我瞧着那好像是头小野猪,夫人居然还养了这么个宠物,真是奇怪……” 听得苏盼儿一阵汗颜,她的一世英明啊!就毁在这头泼皮猪身上了! 当下恨恨的朝着角落处踢了两脚。 “他们离开了,你还不出来?说吧,是不是一来又闯什么祸了?” “嘿嘿嘿,盼儿盼儿好盼儿,你家猪爷爷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是这么迎接猪爷爷我的?” 泼皮猪总算从藏身处露出了身形。 也让苏盼儿看清了它此刻的狼狈样儿! 第696章 呸!活该你变成烤猪! 它的身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好像去钻了煤窑一般,原本就带着两个黑眼圈的猪脑袋上,更是顶着一头的炭黑,看得苏盼儿频频蹙眉。 “说!你是不是钻到后山去了?” “咦,你怎么猜到的?” 泼皮猪一张嘴,才发现漏了馅儿,只得嘿嘿连声笑:“我,我不过是饿了,还以为那山洞里有好吃的东西。哪里想到,猪爷爷我翻遍了山洞,啥好吃的东西都没有。反而还差点被他们捉住,变成烤猪肉!盼儿盼儿,你可要给猪爷爷我报仇哇!” “呸!活该你变成烤猪!” 苏盼儿重重啐了它一口:“后山山洞里的东西可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你放着厨房不钻,偏偏钻到那里面去捣乱。眼下要是没啥大事便罢,要真有什么损失,我可得统统都记在你的头上!到时候是切下猪耳朵下酒,还是剁下一只猪蹄子煲汤喝,都解不了我心头的怒火!” “哪、哪儿能呢?嘿嘿嘿……” 泼皮猪瑟缩了一下,一双小猪眼骨碌碌直打转儿! 它再是混球,可也听得出来,这次苏盼儿是真的恼了它!就是不知道,那里面那些怪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让盼儿如此重视它。 “盼儿,好盼儿!以后,猪爷爷我再也不进去了,好不好?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它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在苏盼儿的脚边厮磨着。 很快就将苏盼儿身上那身淡绿色的衣裙裙摆擦得黑漆漆的。 让苏盼儿很是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眼下你也别闹了。晚点你帮我办一件事,便算将功折罪。这事便算揭过去了。如何?” “行啊!只要你不是想要猪爷爷的口水,其它都好说!” 泼皮猪防备着苏盼儿提条件呢。 可苏盼儿这次只是想让它帮忙运送些物资去河中,还真无心为难它。 “可以!今晚太晚了,你就在这里歇歇吧。我去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好吃的,记得不要乱跑。” 说完,她便回头吩咐了晴雯。 泼皮猪一见有好东西吃,那条小猪尾摇摆得更欢快了! 扭头看见小妍妍正盯着它瞧,便一个箭步跳上了床榻,气得苏盼儿挥手就打! “一身脏,居然还敢跳上床榻?万一你从外面带来些病气过给了小妍妍,可怎么得了?还不滚出去洗干净再来!” 泼皮猪倒是想反驳呢,可那一身脏它还真的推脱不了,只得老老实实出去洗澡了。 等它洗干净再回来,晴雯已经将它的吃食做好,端了上来。 泼皮猪一看见那只红烧鸡公,便飞扑了上去,直接用两只前蹄抱住一只鸡,开始胡吃海喝。 而此刻,苏盼儿正哄着小妍妍吃碗里的菜泥。 小妍妍比之前又大了一圈儿,最近变得开始挑挑拣拣的,这菜泥总要苏盼儿哄好久,才肯吃一口。 一看见泼皮猪吃鸡,小妍妍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指着那鸡,嘴里咿咿呀呀地说过不停,还从嘴角流出一长串哈唎子。 “那个你还不能吃哩。” 苏盼儿赶忙哄着她:“你看看,这头泼皮猪,要吃相没吃相,就知道顾着自己的嘴,我们小妍妍长大了可不能学它。知道不?” 说话间,又顺势喂了一口菜泥。 可小妍妍却把菜泥吐了出来,伸手指着泼皮猪前蹄子上的鸡不依不饶的咿咿呀呀着。 “夫人,小姐莫不是想吃鸡肉?” 晴雯瞧着小妍妍的模样儿,思索了片刻:“小姐眼下都七个多月了,按理来说,是可以少量喂一些肉食了。厨房里倒是还有些鸡肉,不过,这鸡肉可放了辣子进去。倒是可以用开水洗一洗,少喂她一些。” “那鸡肉不是放了辣子,即便洗了,怕还是有辣味儿。可怎么喂她吃?” 苏盼儿对小妍妍疼惜得紧,不肯松口。 旁边周嬷嬷见状,倒是提出不同的看法。 “要不这样,我们先把鸡肉洗去辣子,再剁成肉泥煮粥,这样喂小姐应该没问题。” 看着小妍妍馋得哈唎子直流,苏盼儿无奈得点点头。 周嬷嬷这才快速下去了。 短短时间,泼皮猪便把那一大盘子鸡肉吃了个精光,就连骨头都没有吐出来。 它满足的抬起头打了个饱嗝,这才慢悠悠跳上椅子,蜷缩起身子躺下,舒适得眯起眼:“盼儿,你这次请的厨子手艺不错,猪爷爷很喜欢。嘿嘿嘿,叫他明儿再给猪爷爷准备一只整鸡,这次猪爷爷要吃荷叶鸡,就是之前你说得那种!” “好啊!荷叶鸡是吧?成,明儿就给你吃荷叶鸡。” 苏盼儿顺势点了头,答应下来。 这般干脆的苏盼儿让泼皮猪很是吃惊,猛然间抬头看向她,一个不小心忘记了椅子边缘的扶手,当即撞到上面,疼得它哎哟直叫唤。 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想到这里,它又试探着说道:“要不,你再帮猪爷爷准备一个肚包鸡呗?” 苏盼儿沉默片刻,居然认真考虑起来。 “肚包鸡?这可是荒山野岭的,我去哪里给你找猪肚?或者,你自己去打猎,猎来一头野猪,我就给你做肚包鸡。” “哎哟!” 这下子,那泼皮猪直接从椅子上滚落在地,又骨碌碌爬起来,屁颠屁颠跑到苏盼儿跟前,抬起猪脑袋看她。 “莫不是在发烧?居然这么好说话?” “讨打!你究竟要不要吃,不要更好,省得我麻烦。” 苏盼儿剜了它两眼,她是想着自己要让它帮忙运送物资去河中,就当给点廉价的路费,这才满足它的口腹之欲。不曾想,这泼皮猪始终摆脱不了泼皮样儿! “要吃,要,肯定要吃!嘿嘿嘿,盼儿你说话可得算话!” 泼皮猪兴奋得那双蒲扇耳也不停的煽动着。 就连小妍妍趁着苏盼儿不注意,伸出五爪手,抓住了泼皮猪的猪耳朵使劲儿拧,也没有让它恼怒。 还别说,小妍妍似乎对这头猪很感兴趣,不但扯它的猪耳朵,更是沿着那猪嘴不住摸索。 第697章 记住!要全部一点不少的交给他 苏盼儿想抱走,却引得她哇哇大哭! 好在泼皮猪似乎也不排斥小妍妍,任由她拧自己的猪耳朵,一人一猪,一个咿咿呀呀说着国语,一个吧唧吧唧干嚎个不停,鸡同鸭讲的玩得倒是高兴。 好容易等鸡肉粥送来,苏盼儿这才赶忙替小妍妍重新净了手,这才端起鸡肉粥喂着。 眼下小妍妍饭量渐长,除去母乳外,一餐饭也能吃下小小半碗粥。 引得旁边周嬷嬷一个劲儿的夸:“夫人您瞧小姐,这小身子也胖嘟嘟,软乎乎地。还见人就眯着眼睛笑,就是这张已经长出四颗小乳牙的小嘴儿,也惹人爱怜得很,当真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真要抱出去,怕得比过整个大周的小孩子了!” “哪儿有这么夸张!” 苏盼儿嘴上谦虚着,脸上却带着心有荣焉的笑容来。 这可是她和秦逸的结晶,是她最爱的小宝贝! 她忍不住抱起来,又在她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上连续香了好几个吻。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 旁边的晴雯也跟着帮腔:“小姐虽然年纪小,却很乖巧,长得又和夫人您一样,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也能看出来,等她将来长大了,必定能迷倒一大片。” 这话顿时逗乐了所有人。 周嬷嬷赶忙笑着,呵斥她:“你这孩子,有你这么打趣小姐的?没个正经的,怎么说话的你。” 晴雯这才发觉自己说话了话,赶忙着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有些懊恼的道歉:“夫人,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这么说小姐……” “行了,这次不过是无心之言,以后记得不许再说就是。” 这个社会对女孩子总是严苛了些! 要是在前世,这样说话估计父母还高兴着,可到了这里,却会被认为女子轻浮。当真是对女子不公平。 小妍妍见众人都围着她转儿,当即兴奋得连连挥动小手,咿咿呀呀的小嘴儿里,那四粒小米粒大小的乳牙显得好似陶瓷一样洁白。 瞬间又把苏盼儿的那颗心融化了! “瞧瞧!这就是个贪吃的,才七个月大呢,嘴里就长出四颗小乳牙了。这不是早早就等着吃肉了吗?” 苏盼儿指着她的小嘴儿里的小乳牙给旁边几人看。 “哎哟,夫人您这话说得……” 旁边的王嬷嬷也跟着笑了:“这是小姐的粮食带来得早呢。早早就准备好牙齿等着吃呢,可见我家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让旁边几个小丫鬟都深以为然,叽叽喳喳的说过没完。 就在几人围着小妍妍说话的时候,那泼皮猪已经趴在小妍妍身旁睡去,还发出低低呼噜声。 那圆滚滚的身子更是四仰八叉的躺着,露出白白的肚皮。 这股全然放松的姿态,让苏盼儿也忍不住笑了! 这样也不错,至少,这头泼皮猪也就是嘴上厉害,它是真正把自己当作家人吧?所以,在她身边才能如此放松的睡去! 当晚,苏盼儿又铺开了竹席,让小妍妍睡到里侧,把泼皮猪单独留在了踏脚上。 有句俗话叫“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这卧榻之下,其实历来都是服侍的丫鬟婆子暂时歇息的地方。 如今被泼皮猪占据了,苏盼儿反而感觉分外安心。 这头猪虽然不靠谱,可至少它不会伤害她和小妍妍。 等苏盼儿进入了梦乡,睡在踏脚上的泼皮猪这才悄悄睁开了眼。 嘿嘿!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总算得到了这个丑女人的认同!多不容易啊!想到这里,泼皮猪又顺势打了个滚儿,再度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盼儿便吩咐萧叔清点了银钱和粮草,统统打包装好。 这些都是要交给秦逸的物资,可不能出差错。 两个山寨多年积蓄打包拢来,居然有近万两白银,其中有一部分是奇珍异宝,估计也是当初山贼打家劫舍拦截过路客商得来的不义之财。眼下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另外的粮食不论粗粮细粮,只要是人能果腹的,苏盼儿都统统打包,给秦逸送过去。 萧叔想阻止,却抵不过苏盼儿的说词:“山上的红薯很快就可以收获了。那些饭豆眼下也能食用了,只要我们顶过这一个月,倒是不愁没有粮食吃。可那边却还有两万张嘴巴等着粮食救命呢。” 萧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帮着清点清楚,又逐一落了帐。 苏盼儿又去了趟后山,查看昨晚泼皮猪造成的损失。 泼皮猪也跟在她身边。后山山洞里的几位师傅见到它,当即便喊打喊杀。 还是苏盼儿替它求了情。 好在这头猪造成的损失不大,就是打洒了不少原材料,还跑到木炭堆里去打了个滚儿。零零总总的,主要是善后事宜费时颇多。 泼皮猪可丝毫没有犯错了的觉悟,反而还跑进跑出,好奇的四下看。 等到无人时,苏盼儿屏退左右,这才让泼皮猪把这些成品霹雳炮都收了起来。 “这些霹雳炮,每一个的威力。都相当于一个元神自爆的威力。你可千万莫要尝试。好好的放在你体内的空间里。等到了河中,找个无人的时候,把东西交给秦逸,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苏盼儿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它,又特意郑重的交待着:“记住!要全部一点不少的交给他。你要是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我另外替你准备。明白吗?” “知道啦!你看你未老先衰,眼下都变成老妈子了,一件事婆婆妈妈说半天。哼哼哼!” 泼皮猪颇为不耐烦,嘴里吧唧吧唧着。 把苏盼儿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就你能!” 她伸手一个巴掌拍到它头上:“那边还有东西,晚些我让人送到山脚下,你直接在山脚去等着,免得让人怀疑。” “成啊!” 泼皮猪煽动着蒲扇猪耳,嘴里吧唧吧唧着:“昨儿说好的荷叶鸡呢?要是没有荷叶鸡,休想猪爷爷我替你跑腿儿!嘿嘿!” “放心,少不了你那口吃食。” 苏盼儿这才吩咐下人把荷叶鸡送上来。回头又吩咐人把那些物资统统挑到山脚下。 等泼皮猪吃饱喝足,苏盼儿才把它带到山脚下,挥退左右,这才让泼皮猪把物资都收起来,又再三交待了一番,才让泼皮猪离开。 第698章 秘密泄露 苏盼儿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对面山脚下,奉了叶寒之命前来暗中保护她的一行人,也将此事原原本本瞧在了眼里。 当看见那一地的粮草担子突然间从地面上不翼而飞时,一行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一回神,却发现真要是眼花,也断然不会一行人都同时眼花才对。 莫不是这位号称有“救苦救难活菩萨”之称的苏神医,当真有鬼神莫辩之能? 商议之后,一行人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写下来,飞鸽传书给远在京兆府的叶寒。至于叶寒会如何想,他们却是不知道了。 送走了泼皮猪,苏盼儿去了一桩心头大事,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厨房里送来了甜品凉茶。 眼下可是七月盛夏,暑天的正午太阳火辣辣的,虽说山间有诸多消暑的法子,可再多法子,也不如吃一碗冰镇凉茶来得有效。 眼下厨房送来的,便是用荷藕、菱角、小米、核桃、松子、等熬成粥,浇上山坡上现摘的酸梅配以桂花熬成的浓汁,用冰镇凉,在这样的天气里用上一小碗,最是解暑不过了! 不过山间措施简陋,自然没有冰块,可山间的深井冒着寒气,用来镇这甜品,自然是最好不过。 萧敏用精致的白玉瓷碗装着,捧到苏盼儿面前来时,摸着碗透心的凉,很是舒爽! “夫人您赶紧用些,再晚可就凉了!” “噗哧!” 苏盼儿乐了:“真的凉了?” “不是,是热了。唉,错了,是冷了……还是不对……”萧敏连连改口,说了好几次,顿时把一屋子的人都逗乐了! 苏盼儿也乐不可支:“不管是冷了还是热了,反正都要进我的肚子了。”她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给那几家女眷送去一些没有?” 随着她上山的女眷有好几家,眼下都分散而居,她有什么好吃的,总不会拉下她们。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苏盼儿舀了一勺子甜品进嘴,嗯!酸酸甜甜的,确实解渴! 便几口把碗里的都吃下了肚,感觉浑身暑气尽去,身心都舒畅无数,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抬头见众人脸色不对,这才好奇地问着:“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模样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几人互望了片刻,还是晴雯站了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夫人您把粮草送走时,有几家女眷都来闹过。被萧叔一吓,又赶忙缩了回去。” “那几名女眷来闹?闹什么?” 苏盼儿有些想不明白了。 要说会跟随她上山的女眷,应该都是远在河中府为官者的女眷。她们的丈夫或者家人还在河中和敌军对战,难道她送了粮草走,还使得她们心生埋怨了不成? “不就是些眼皮子浅的,被萧叔一顿臭骂,捂着脸又跑回去了。” 说起此事,晴雯的脸色就很不好。 苏盼儿轻笑出声:“无妨!既然如此,以后她们要是再来闹,就说是我说得,要是觉着过得舒坦的,就留下。要是感觉自己高高在上,抱歉,我这土匪窝庙子小,容不下这些个大佛。她们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就是现在老娘修身养性改了脾气,要是依着当年,早就将她们抡个丢下山去了!” 一说起当年,苏盼儿不由得又想起她刚刚来到这异世时,那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 自个儿也忍不住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当下再不理会此事,搂着吃饱喝足的小妍妍又睡了半晌。 一觉醒来,见小妍妍还在睡,便出了院子。 不料远远看见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男子,端着小半竹篮子小儿手臂粗细的地瓜远远走来。看见她,赶忙站定了脚步,迟疑着不敢上前。 苏盼儿倒是看明白了,赶忙唤住他:“你叫什么名字?这地瓜个头这般小,怎么就挖出来了?” “小的叫赵六,见过夫人。” 这赵六人看着不咋样,却是个机灵的,见苏盼儿招呼,便赶忙上前见礼:“是厨房那边,说山上的米粮不多了,让挖些地瓜出来,搭配着吃,省些口粮。不曾想,这地瓜就这么点大,小的想着,也不用去皮,就这么和着粗粮煮了,也能饱肚子。” 见他说话麻溜,又够坦诚,苏盼儿忍不住仔细打量他。 “这般吃地瓜度日,你觉得苦吧?” 想这些山贼一个个在山上,都是吃好的喝好的,突然做了自己的阶下囚,却要吃这种粗粮度日,想必…… “嗨!夫人您想到哪里去了?想我赵六原本也是山脚下的农户,家里穷,家父病重欠了一屁股债,结果家父还是去了。我还不上,被山下的那些高利贷追怕了,这才上山落草为寇。以前在家里,树根草皮啥的,饿极了也照样进嘴。” 原来也是苦出生来着。 苏盼儿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其实,我原本也是山旮旯里出来的。还是弑仙山山脚下的苦出生。” “这可是真巧了!” 赵六摸了摸后脑勺:“其实夫人不知道,这山上的土匪,大多都和我一样,都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得不得上山落草为寇。我们也没啥大要求,只要有一口饱饭吃,有衣穿,便足矣!” 是啊! 其实仔细说来,大多数老百姓的要求不都这样,一年到头拼命下地干活儿,所图谋得,也不过是一家老小的温饱罢了! “我明白了!” 苏盼儿有些沉重的点点头,还要再说,却听见另一头呼喊赵六的声音。 赵六大声应着,转身想走,又顿下脚步来。 “对了,夫人新近才上得山,有一件事怕是不知道吧?” 赵六的眼里另有所指:“这秋收马上就要到了,按照往年的习惯,咱们这两座山头孝敬那林将仕郎的日子可不远了。” “什么日子?” 苏盼儿倒是好奇了。 那赵六突然笑了起来,随即又一脸神神秘秘的探头过来:“夫人您就不奇怪,此处山头和背后那蜀道驿站距离这般近,为何朝廷没有派兵来缴?” 第699章 送礼! 赵六一脸神神秘秘的。 “这都是因为,每年春秋二季,这边每个山头都要向那在蜀道驿站值守的将仕郎孝敬银子。否则,哪来这般太平的日子?眼下距离秋收的日子越来越近,夫人还是早些打算得好,免得事到临头,还束手无策。” 那赵六说完,另一头呼唤他的声音越发密集,他赶忙高声应着,急急忙忙说完,便赶紧走了。 留下苏盼儿一人站在原地,良久还回不过神来。 直到忙碌的萧叔回来,见她一人站在太阳底下,这才把她唤醒:“夫人,这太阳毒,您这般站在烈阳下,当心中暑!” 苏盼儿这才猛的回过神来,赶忙唤住了萧叔:“萧叔,之前我见到了一名叫赵六的山贼,他说……”她忙把之前赵六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叔,您看赵六这话,有几层可信度?” 萧叔沉吟半晌:“想来,此人所言应该不似作假。要知道此事是不是真也不难,把山上还幸存的山贼分开逐一询问就知道了。” 苏盼儿也觉着这个办法好,当即让萧叔去办。 萧叔到了晚间便回了话:“那赵六所言确有此事。过去,这些个山头的大当家会在每年春秋两季,上缴银钱给那驿站的将仕郎。具体数额,他们这些小喽啰倒是不知。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要是山寨抢夺的银钱不够,还可以用等价的粮食或者贵重之物充抵……” 苏盼儿莫名想起早上让泼皮猪送走的那些东西里面,便有几样珍贵之物。 “夫人,您看此事,我们又该如何?” “如何?呵呵……” 苏盼儿反而笑了:“眼下此地因属华阴郡的地盘。不过,眼下齐王拥兵自立,这华阴郡郡守也投降了他。早已和我们站在了对立面,没得我们还要怕他的道理。不过,这倒是解了我之困惑。我还道这三不管地带是块肥地,不想却是块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夫人这话在理。” 萧叔一脸眯眼笑:“他们要是不来要银子便罢。真要敢来,我们再收拾了他们,顺便再反抢一把,补充些军饷也不错!” “这办法好!” 苏盼儿拍手称快! “就以萧叔的办法做!” 有了这次的谈话,苏盼儿一行人对这幸存的山贼看管倒是没有那么严格了,允许他们自由活动。 不过,她也严格规定了不允许这些山贼靠近的地方,议事厅和她的住所附近,以及后山,还有那些女眷暂住之地,都在范围内。 好在这些山贼大多都是迫不得己落草为寇的贫民,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大多都是良善的。当然,真要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早就被苏盼儿斩杀殆尽了。 山上的日子逐渐步上正轨,平和又安定。让苏盼儿时常都忘记了,眼下自己是在土匪窝里。 唯独在半夜醒来,看着窗外清冷的明月,想着远在河中的秦逸,越发觉得孤枕难眠。 秦逸也想她! 经常没日没夜的和敌军周旋,好容易一闭上眼,那顽皮的小女人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梦境里,和他好一翻缠绵。等到梦醒,徒留余温在手,梦中佳人却远在天边,心,越发觉得空落落的了! 泼皮猪也如实送来了苏盼儿带给他的粮草和霹雳炮! 这些粮草正好用来填充当初他用泥土做掩护,冒充下来的几十车粮食。 不过,看着泼皮猪突然从嘴里吐出来这些粮草和霹雳炮,即便秦逸早就知道泼皮猪有这本事,骤然看见,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惊吓过后便是狂喜! 他一边吩咐自己的精兵悄悄把粮草送入粮仓中,一边吩咐下人准备好吃的好喝的,伺候这位猪大爷! 泼皮猪也分外嘚瑟! 猪嘴高高扬着,险些翘上了天。那条细小的猪尾巴更是不停地在它那圆滚滚的猪屁股后面摇晃着,总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可秦逸依然一脸是笑的,恭敬的让它坐到桌子上吃好喝好! 谁叫这猪大爷办了件好事呢? 这边的动静,围在河中的君若辰却不知道。 此刻的他送走了苏华荣,不由又患得患失起来。再一想到曹大监军的离开,自己怕是少不得要吃顿排头,更要连累君家跟着自己受累,正心急如焚着。 可偏偏外面有人来报,河中的秦大将军从阵前送来一件礼物,点明要君大将军亲启。 君若辰拧眉想了片刻,还是应下:“把东西送进来吧。” 可真正送进来后,看见那四四方方一个盒子,君若辰左看右看,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的副将忍不住建议着:“将军,这盒子里有股怪味儿,怕是其中有诈!要不,属下等人拿到外面去打开?” 想到秦逸的为人,君若辰摆摆手:“秦逸此人,不是会作出那等下作之事的人。来人,把这盒子打开!” 这是要当场打开盒子的节奏! 副将见劝不住,只得让一名机灵些的手下上前打开盒子。 那名手下艺高人胆大,奉命上前,还活动了一番筋骨,这才小心翼翼的揭开盒子的一道细缝儿,探头朝里看去,当即吓得丢开了盒子。 “妈呀!有、有有有……” 那名手下吓得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指着盒子老半天说出多余的话。 气得那副将上前就踹了他一脚! “你倒底会不会说话?里面倒底有什么,你倒是说呀!” 那盒子都被开过了,他不去揭开盒子看,反而绕道过去踹这名手下,说破了天,还不是他自己胆怯了。 胆怯了,不敢掀开盒盖,所以才逼迫自己是的手下! 君若辰的脸色也不好看,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反而平静下来,上前默默揭开了盒盖,探头一看…… 只一看,他手中的盒盖便从他的手里滑落,嘭一声,又盖回了原位,随即心死如灰的瘫坐回椅子上。 良久,才卡白着一张脸摇头:“秦逸此举,分明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啊!罢了,罢了,罢了……唉!说不得是我君若辰命该如此!” 第700章 割袍断义 想他君若辰出身名门世家,从小便是掐尖的人儿,居然在此受到这般戏弄,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说完话,君若辰便起身往账外走:“走!我倒要去会会他,他这般咄咄相逼所为哪般!” 到了此刻,那副将还是没看清盒子里面究竟有什么。 眼见得君若辰已经走出了营帐,他一咬牙,快速揭开盒子探头一看,随即把盒盖甩出老远! 这次他总算看清楚了,那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两天前离开的曹大监军的首级! 曹大监军居然死了! 他不但死了,还被秦逸砍下了头颅,装在盒子里送还给君若辰! 这等赤-裸裸的挑衅之举,也难怪君若辰沉不住气了。 阵前战鼓敲响! 鼓声一阵紧似一阵。 可河中城池上却丝毫动静都没有。 君若辰无奈,只得命副将前去叫阵。 从这个时代的兵家行军打仗的习惯来说,一般阵前叫阵三遍,都会作出回应,是要免战,便会在城楼上挂上免战牌。要是应战,就得派出兵马对决。 可此刻河中城墙上半点反应都没有,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的,好像对城下的请战丝毫不闻般,着实让人恼火。 君若辰叫不开门,气恼在心,干脆自己取下了战盔,不顾身后众人的劝阻,单枪匹马催马到了城墙下,隔着一条护城河望着城楼。 城墙上,早已有无数道身影张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君若辰的脑袋,只待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箭雨落下,将对方射成一只刺猬! 可就在此时,城墙上多了一道身影! “慢!让我下去会会他!” 说话的自然是刚刚到来的秦逸,看见对方居然不管不顾出现在这里,他反倒是有一种英雄落寞之感。让他突然想去会会他。 程老却不赞同他去冒险。 “侯爷,您是想亲自出城?此事万万不可!如果您非要出城,不如让老朽去吧!” “程老您无需担忧,我只是出去会会他,并不是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不会有问题的。” 在人前,程老是以秦逸的幕僚的身份出现的,所以,才有秦逸当真人前唤他程老的说法,人后,他自然唤他师叔。 “可是那……” 程老依然忧心忡忡的。 “程老,我出城后,这里就由您暂时指挥。要是看着情况不对,记得及时拉起吊桥!” 秦逸交待着,随即大步流星下了城楼。 君若辰就矗立在城下,看着那吊桥慢慢放下,随后,一道轻骑出现在城门处,很快,那道轻骑就上了吊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他眯起眼,盯着对方的脸瞧。 待得近了,自然辨认出确实是秦逸此人,这才笑了! “难为你了,居然这般有心,还专程送上礼物给本将军,倒是难得!” 这一席话,君若辰是含着笑说出来的,只是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一般。 秦逸却哈哈大笑! 爽朗的笑声传出老远! “如何,可还喜欢我这个老朋友送给你的礼物?这可是我精心替你挑选的礼物,想必除掉了你的心头大患,此刻的你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呵呵呵!当真是高兴莫名啊!” “你高兴就好,朋友一场,你可别说我没有朋友之谊。这份大礼,我可是诚意十足啊!” 君若辰冷笑几声,突然将脸上的笑容一收:“眼下两军对垒,沙场无父子,沙场更没有朋友!再则,你这样的朋友,我君若辰可当不起!” “当得起,当然当得起!我们可是从一个战壕里钻出来的朋友,哪有什么当不起的道理?” 秦逸全然当没看见对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儿,反而一脸和乐融融的冲着他笑。 气得君若辰一脸灰白! 再也忍不住,猛的拔出自己的佩剑!朝着秦逸一指。 “朋友?我君若辰才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今日,我就当着两军将士的面,与你割袍断义!从此之后,形同陌路,形如水火!” 随着君若辰的话落,他突然一挥剑,一剑将自己的袍角砍去! 直到那一角衣角飞起,秦逸才收了脸上的笑容。 “你当真如此绝情?” 良久,他才突然低语。 “从此后,我君若辰与你势不两立!有违此誓,如同此袍!” 君若辰慷锵有力的说完,便一手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 二人怒目而视,久久不语! 身后的诸多将士突然鼓动不止,大有一涌而上的架势。 秦逸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此刻的杀机沸腾,不安的跺着蹄子,甚至还连连打着响鼻。 眼见得外围的敌军越来越围拢,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的众人更是把心悬在了半空中。 程老也是一脸焦急色,早已命令强弩手张弓搭箭,只待一个不妙,便飞箭如雨,拼死也要护着秦逸回撤。 君若辰和秦逸二人依然怒目而视,二人似乎都没有发觉外围的不对。 直到那战马连连刨动蹄子,才把马背上的秦逸唤醒! 他突然哈哈大笑! “怎么?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可是打算趁着本大将军孤身一人应战之机,打算以众敌寡,斩杀我一人?来呀!今儿个本大将军倒要看看,谁会率先丧命在我这杆银枪下!” 他豪气万丈,高声呼啸! 周围原本异动频频的众人反而被他这气势如虹的姿态吓到,迟迟不敢上前! “来呀!你们不是横吗?都上来,让本大将军看看,你们是不是爷们儿!” 秦逸再度大吼一声! 这些将士不但不敢上前,反而不约而同地倒退了好几步。 秦逸却突然高高扬起马鞭,催马上前。 阵前的众人见势不对,赶忙后撤。 不料秦逸却是虚晃一枪,转身直接打马上了吊桥! 等到这些人发觉异常再度追赶时,已然失去了先机! 城楼上的箭雨落下,反而有无数人丧命在箭雨下。于此同时,城中更是冲出一队早就准备好的人马,护着秦逸共同后撤! 待得秦逸冲进城门,吊桥升起,城门随即关闭。 第701章 送行! 失去了有利之势的敌军破口大骂,反而令城楼上的程老一阵哈哈大笑! “想我家大将军以一当百,居然将你等戏耍如同猫捉老鼠,你等还有脸在此喧哗。真不知道你们的脸皮厚成什么样,才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旁人服不服我不知道。想我程老却是一个大写的服字!” 这话听得众敌将哑口无言。 君若辰命令自己的军队撤下,回头看向城楼的目光分外复杂。 随后,还是连夜朝盛京去了信,告知曹大将军被害之事。 不久,盛京便有消息传来。 圣旨下达,让君若辰即刻回京,朝廷另行派了一员心腹大将周镇超过来接替他的位置。 消息也很快传到秦逸这边,他反而松了口气! “如此也好!” 至少不用彼此都为难了! 沫先锋好奇:“这位周镇超大将,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沫家虽然不在京城八大官宦世家之列,可沫家多年驻守边关,对朝中大将自然耳熟能详。可这位周镇超……他委实没有记忆。 “此人末将知道。” 旁边云副将倒是对他有了解:“周镇超是周巡抚的次子,早年一直跟随其父,在秦子通的藩地值守,很少外出。之后秦子通上位,他才被一道圣旨从藩地调到河中。末将之所以认识此人,是先皇曾赏赐秦子通,末将曾陪同当时的作为钦差的伯父同往,和他曾有个接触。此人好大喜功,偏又有勇无谋。行事做派想一出是不出,难以捉摸。” 秦逸默默听着,见此便吩咐云副将:“你不妨把当初你们相识的经过和所见所闻都一一道来。” 云副将自然领命,又挑了好些事情说了。 程老也言:“属下也有些摸不准秦子通的意思,君若辰被秦子通调回去情有可原。他将周镇超调来接手,莫不是想打压八大官宦世家,动了扶持自己嫡系党派之意?” “多半就是如此了。” 秦逸想了想,又暗中吩咐下去:“准备一下,晚些我去替君大哥送行!” “此事万万不可!” 程老感觉自己的头发白得更厉害了! 只得苦口婆心劝解他:“侯爷,虽说前两日圣上才降下嘉奖旨意,可摄政王那番话,侯爷不会不记得吧?非但如此,当初君若辰既然作出割袍断义之举,你这般上杆子凑过去,又何必呢?” 在斩下曹大监军首级后,秦逸也向朝中传了捷报! 圣旨下达,自然对众人都有褒奖赞扬。不过,叶寒的来信却字字珠玑,暗中阐明了京兆府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你不明白!” 秦逸摇了摇头。 当初他是想把君若辰拉到自己这边来,所以才有截杀曹大监军,陷君若辰与两难之举! 他也想过君若辰千般反应,唯独没有料到他那般举动。 这念头搁在心里有些时日了,此番君若辰要回京了,要是再不解惑,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此次前去送行,是想当然,也是必然! 君若辰是满怀着落寞离开的! 只身带着自己贴身伺候的小厮,只影落寞蹒跚的离开大营,身后并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这人世间景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直到在小厮搀扶下坐上那老马拉着的一辆破车,他还迟迟回不过神来。 不可不说,从他来到这河中伊始,他就没有把秦逸放在心上。 早在第一次见到秦逸,那时他还是一个病弱书生时,他便觉着秦逸是可造之材,哪怕当时的他自己也是落难之身,他还是下了大力保下秦逸。此次两军对垒,从一开始他便想着,要留下秦逸一命。这也是他刚刚到河中时,夜邀秦逸夜谈的宗旨! 可到了现在,却是秦逸留了他一条命回京复命! 世间最讽刺之事莫过于此! 你对某人的记忆还保留在原处,可某人早已在不经意间,已经甩了你n条街,你只能遥望,连靠近的机会都不再有! 他和秦逸站在对立面,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太过轻敌! 他输了,他认赌服输。 只是回到盛京后又该如何,君家以后又该如何,却不是此刻的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蹒跚前行的马车车夫突然高声“吁”了一声,连带使得马车一阵颠簸,也将坐在车厢内的君若辰惊醒。 他勉强睁开眼,却听见外面车夫禀报:“大公子,是秦……秦公子在对面!” 车夫迟疑的话语尚未落平,君若辰已经猛然撩起了车帘。 果真是秦逸! 他正一脸含笑站在对面的凉亭里,身旁带着一个老仆。此人君若辰自然认得,不是以前那双河口处的程瓦匠又是何人? 秦逸正在凉亭外的石阶上头,一身丰神如玉,身姿俊朗,正一脸是笑冲着君若辰抱拳! “君大哥,听闻你回京,秦生特意等在此处替你践行!” 笑声如珠玉滚盘,妙不可言。 这等通身气派,哪里还有半分他记忆里的病弱书生模样儿在里面? 君若辰不由看得眯起了眼,在小厮搀扶下下了马车,抖了抖袖口站在台阶下望着他。 “难为秦生有心了!” 秦生,当初秦逸得受君若辰引领进入衙门述职,便谦称秦生。 一晃经年,再听得此言,君若辰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当下暗叹一声,君若辰顺口推辞:“眼下正值盛夏,此刻赶路时日正好,要是再行耽搁,顶着大太阳也晒得人头晕眼花,人疲马乏。君某在此谢过,至于这酒嘛!不饮也罢!” “君大哥这是说哪里话来!酒足饭饱才好赶路不是?” 秦逸爽朗一笑,作请的姿态来:“君大哥,里面已经备好水酒,还请君大哥进来痛饮一番,也算是全了你我的这段情份!” 话已至此,君若辰再想拒绝便显得过于矫情了! “如此,君某便先行谢过秦生了。” 语罢,抬脚逐步迈上了石阶。 待得上到最顶一层石阶时,君若辰无意间一抬头,才骤然发觉,对面的秦逸周身气势非凡,那双睿智的眼神就如同那开锋的利剑,锋利无比!气势如虹! 第702章 多谢你的这番成全之谊! 君若辰忍不住心头颤了颤,强自镇定心神,勉强笑了笑。 “今日,劳烦秦生了。” 秦逸似乎没有看见他失神的模样,随意一拱手:“君大哥,请!” 二人这才进了凉亭,各自落座。 君若辰这才发现,眼下酒已温好,菜色齐全,颜色喜人。要不是此刻心境不对,他都要开口称赞一番了。 旁边的小厮赶忙上前,替二人满上水酒。 秦逸率先举起杯:“君大哥,回想起当初,我和盼儿夫妻二人,多番蒙君大哥相助。否则,想必此刻我夫妻二人坟头的野草都长出老高了。这一杯,秦逸敬君大哥多年爱护之谊。” 说完,一仰头,秦逸便干了杯中酒。 君若辰端着酒,却并不饮。 “好说,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之事不提也罢!” 要是早知有今日,他再不会走到眼下这一步。至于他会如何做呢?君若辰的眼神有些迷蒙,不由又想起那最初相见时,那一脸自信飞扬的女子来!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他便是拼了一死,也会把那女子收入自己的羽翼下,再不可能,再不可能如这般…… “君大哥为何不喝酒?” 秦逸一挑眉,眸子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意味:“想必君大哥也知道盼儿的本事。秦生真要对君大哥下毒,也断然不会下在这水酒里。” 这话让君若辰很有些狼狈! 是啊! 以苏盼儿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这秦逸真的要对自己用毒,多得是机会,还真犯不着在水酒里下毒。 “只是想起了些许往事,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君若辰说完,便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秦逸笑笑,没有在此事上过多争辩,放下酒杯,任由小厮再续满杯。 “君大哥,咱们再喝一杯!” 二人连饮了三杯酒,这才各自放下酒杯。秦逸挥挥手,挥退左右。君若辰明白三杯水酒已过,秦逸这是要和自己说话,随即也把身旁的小厮打发走。 等到凉亭里只有彼此二人时,秦逸这才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 君若辰暗中警醒,正事儿来了! “君大哥,你可是恼我斩杀了曹大监军?” 君若辰摇头。 “你我立场不同,于你来说,他是敌将,斩杀他大功一件,自然杀得。” “错!我是为了君大哥,这才斩杀了他。否则,我只要能守住河中,便是大功一件,何苦再做那锦上添花之举。” 秦逸端坐,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君大哥难道还不明白,秦逸为何要如此做吗?” 君若辰眸子闪过一道狼狈色,却不多言。 “你不过是想看我君家和圣上离心,这才作出如此挑拨离间之举罢了!” “又错!” 秦逸再度摇头,见君若辰想说话,他赶忙制止着:“君大哥莫急,你且听我说完。圣上为何会派你前来河中?追其最根本的缘由,还不是因为你我亲如兄弟,对彼此最为了解的缘故。这点,君大哥没有异议吧?” 君若辰自然点头。 他和秦逸亲如兄弟之事,原本在朝中就不是什么秘密。圣上更是在临出发前,更是特意就此事吩咐过他,让他想忽视都难。 “既然那秦子通明知道你我亲如兄弟,却偏偏还派你出兵。这也说明,其实在你尚未出兵前,秦子通便替你准备了两个结局。” 秦逸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着:“其一,自然是你斩杀了我,这自然是大功一件,等你回到盛京,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从长远来看,你君若辰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生死兄弟都能灭杀,以后谁要是想投奔于你,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三思而后行。” 这话说得君若辰深深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这点,其实他也想到了。 秦逸笑了笑,继续说道:“其二,便是我灭了你。你是君家未来继承人,我杀了你,便是和君家不死不休,更是和几大世家为敌。如此一来,他秦子通不过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不但得了利,剪除了羽翼,更是让几大世家甘愿对他俯首帖耳。君大哥,你明知道这是陷阱,难道还真打算跳进去?” 君若辰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为人臣子的,自古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如何,君某不便品论。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件事。你斩杀不斩杀曹大监军,其实结果都一样。圣上想要治我的罪,多得是理由。也不差这一件。” “既然你明白其中的关键,为何还要回盛京?不如……” “且慢!” 君若辰突然开口打断了秦逸未完的话语,站起了身:“今日,你邀我前来同饮,说明你过去也是真心实意把我君若辰当作兄弟。我心怀甚慰。不过,我的家在盛京,我的根也在那里。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多余的话,还是莫要多说。” 秦逸眯起眼睛看他,良久,还是笑了!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摒弃前嫌,和我共举盛事。秦子通为人奸滑,实非贤君人选。你……” “这话该我劝你才对。那小皇帝年不过九岁,你们又如同那浮萍飘零,连根基都没有,大厦将倾,你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正在僵持之际,凉亭外突然异动频频,程老一脸愤慨进了凉亭,瞪了君若辰一眼,凑到秦逸耳旁一阵耳语。 秦逸有些吃惊的斜睨了眼君若辰:“真是没想到,到了此刻,你居然还这般睿智!” “好说!” 君若辰稳坐钓鱼台:“我不过也是顺势而为!” “好一个顺势而为!哈哈……说得好!还是说,君兄认为就以你那区区几百军士,就能留下我秦逸不成?” 秦逸突然往前,手上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剑便架上了君若辰的脖子。 “你就不怕这些人还没有攻上来,我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先取了你的性命?” “若果真如此,便是我君若辰求仁得仁了!说起来,我反倒还得多谢你的这番成全之谊。君若辰在此先行谢过!” 君若辰笑得淡然,随即一抱拳。 第703章 霹雳弹显威! 不错! 他根本就不是怕死!相反的,他是来送死的。 人,最难的不过是一死,可最简单的,也不过是一死。活着,往往比死更难!更不容易! “想死?我偏不成全你!” 秦逸突然收起了软剑,身形突然暴退几步,整个人的身影便退出了凉亭外。 可就在此时,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众多军士,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左右,将他团团包围住。 程老见势不妙,急忙护在秦逸左右,左冲右突,奋力保护秦逸。嘴里也着急的大喊:“大将军!你快走!” 秦逸却没有动弹,他的双目紧盯着君若辰,突然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你从一进来凉亭,便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待这些人马到齐,好一举发动攻势。看来,君若辰你是一早就下定了决心啊!” 想到自己之前苦口婆心的劝解,秦逸现在觉得,那都是在对牛弹琴。 君若辰慢慢踱步出凉亭,负手而立! 衣玦猎猎! 带着一种超脱世外的果决。 “不错!我君若辰死不足惜,可是,我却不能连累整个君家。所以,我只有对不起你了!至于你所说的兄弟情分,你忘记了前些日子,你我早已割袍断义了吗?莫不成,你还以为那是在做戏?” 秦逸还真以为他是在做戏! 闻言感觉头一阵眩晕,眼前阵阵发黑。 任由程老在身旁拼死诛杀,他良久才勉强一笑! “原来,把兄弟情分看得如此重的人,只有我一个……罢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用。到了最后,就让我来送君大哥一份大礼。也好全了你我这份兄弟之谊。从此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他的话语说得很慢,话语里的悲戚之色甚浓。 听得君若辰心头猛烈一颤,有些狼狈的调转过头。 其实,他的心头又何尝好受? 可秦逸与他有夺妻之恨! 这仇恨的种子在心头生根发芽,早已扭曲了他原本的心灵。他恨不能亲手手刃此人,夺回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妻!即便秦逸勾画出来的蓝图再好,也无法令他心生向往。 可他的秉性却不容他作出诛杀手足同胞的事情来。所以,才有了这割袍断义之举! 只是这些,却是他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无法对任何人提及! “兄弟们,上!” 君若辰嘴里这句果决的话语,彻底粉碎了秦逸心中最后一丝希翼。 他踉跄了一步,险些栽倒,好在程老及时搀扶住了他。 “少主,你快走!” 程老推了他一把,回头又继续斩杀来犯之敌! 秦逸蹬蹬蹬连续倒退好几步,这才站稳身形,慢慢抬起头。 他的脸色卡白一片,双眼直愣愣盯着君若辰,嚅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好!既如此,便由你们来承受本大将军的怒火吧!” 他突然伸手入怀,从怀中摸索出几个鸽子蛋大小之物,用力往人群里一掷…… 君若辰突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本能大喊:“不好!快跑!” 可是已经太迟了! 那些鸽子蛋大小之物一落入人群,便“嘭”一声炸响! 轰隆隆!…… 爆炸声四起! 这些正是前不久,苏盼儿托泼皮猪送给他的小型霹雳弹,他当时觉着小巧,便随意揣了些在身上。 那霹雳炮的威慑力,他在山贼窝里亲自尝试过,自然明了。 可这么小的霹雳弹却也有如此威力,还是让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这几枚霹雳弹一炸开,原本围拢的军士首当其冲,死伤无数!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哀嚎声四起!就连那山坡也被炸出无数个大坑,周围完全变了模样。 程老也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有料到秦逸会有如此威力的东西,他原本被几个军士纠缠着无法脱身。可眼下,他还得感激他们,替他抵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的冲击。 即便如此,他也受惊不小。 惊吓过后就是狂喜! 他几个大开大合横扫了他周围的军士,随即跳到秦逸身前护卫着他,一边上下打量着他:“大将军,您没事吧?” “无事!” 秦逸是真的没事,看着眼前瞪圆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君若辰,他慢慢后退几步,果断一转身。 “走!” 二人联手,很快便朝着外围飞奔。这些军士早已被此前秦逸那一手吓破了胆,二人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便离开了包围圈扬长而去。 被留下的君若辰久久矗立在原处。 良久才叹了口气,望着头顶明显阴沉的天,反而放松下来。 不急,他们还会见面的! 不过之前,那程瓦匠似乎在焦急中喊了一句什么? 是少主吧? 恍惚间,君若辰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秦逸二人完好无损回了城池。 却还是让程老一阵后怕:“大将军,之前那物……” 秦逸含笑不语,答非所问:“程老觉得此物威力如何?” “高!一等一的高!” 程老连声夸赞:“好像是霹雳子,不过,威力比霹雳子大得太多。或者……” 这年头其实已经有人使用霹雳子,不过由于火一药配比不对,威力着实不够。 “此物名唤霹雳弹,便是霹雳子的改良所得,威力自然更甚霹雳子太多,可是一等一好的防身之物。” 确实是好东西啊! 程老两眼放光:“此物数量如何?能否量产?” 要是他们的军队所有人都配备齐备这霹雳弹,那不是所向披靡? “这等精贵之物,自然不能。” 秦逸摇摇头。 今天情况危急,为了震慑宵小,他直接丢出了好几颗。这也和他不知道此物的威力在里面。现在想来,不由让他一阵肉疼。 盼儿一共才送来十颗霹雳弹,之前他一口气丢出了六颗,就余下手头里的四颗,可不能再胡乱使用了! 想到此处,他慎之又慎的将余下的四颗霹雳弹收起。 “好钢可得用在刀刃上。这玩意儿用一颗少一颗,可得仔细些看紧了,万万不可遗失!” 程老也明白其中厉害,连连点头。 第704章 一不做二不休! 君若辰回了盛京,大将周镇超急于作出成绩来,一天三次阵前叫战,可秦逸却兴致缺缺。十次叫战难得有一次应下,又偏偏对战次次被对方杀得个落花流水。惹得他在阵前破口大骂! 不料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羽箭径直穿过射中他的头盔上,吓得他屁滚尿流,再不敢到阵前叫骂! 如此,双方一个围,一个守,再度陷入平衡里。 这种平静似乎也感染了周围的局势。 苏盼儿远在山寨里,却过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早早起来先配合内功心法修炼内劲,到了她现在的境界,普通的修炼已经无法再让修为寸进,她需要的是感悟生活,品味人生。 学着普通人一样上坡去种瓜摘菜,到正午时分回家小憩一番,吃着自己种出来的瓜果,闲暇时逗着一天天逐渐长大的小妍妍,再在傍晚时分,散步在林***上,逍遥自在。 偶尔,他们也再度做起老本行,打家劫舍。 只不过,他们现在打劫,是专门挑附近几个藩王军用物资打劫。再让泼皮猪跑腿儿,把抢夺而来的粮草送去给秦逸。 那蜀道上的将仕郎得知后,居然派人前来向苏盼儿要挟,试图虎口夺食,中饱私囊。 苏盼儿根本不见,直接命令守在隘口的兄弟落下滚木,吓得那传话人抱头鼠窜,再不敢回头。 苏盼儿一不做二不休! 当即便点齐人马,跟随在那传话人的身后追击了一路,突袭将仕郎的驻扎在驿站旁侧的军队,军队骚乱不止! 蜀道地势险峻,自古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得此地利之便,将仕郎大刺刺地出来耍威风!不料威风没耍着,反而让苏盼儿借助地势之利,用霹雳弹“好好孝敬”了这些人一番,投掷精准的霹雳弹在人群炸开,更是连累那将仕郎当场炸了个脑袋开花! 就连蜀道上的驿站也被他们打劫了两次,再不敢将嚣张,深挖地穴藏于地底避其锋芒。可苏盼儿打一枪就撤,让驿站众人草木皆兵。好容易刚刚放下心防,苏盼儿又带人乱打一通,惹得驿站将士疲于奔命!更是气得那华阴郡郡守亲自领兵来攻打。 不料却被苏盼儿用霹雳,炮,轰炸得那郡守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苏盼儿一不做二不休! 就在这华阴郡郡守领兵攻打的那天晚上,居然趁着夜色带着泼皮猪,迷了守卫,钻进了郡守的营帐里,把郡守的胡子和头发各自剃了一半!并留信一封,扬言,再有下次,便直接取其项上人头当球踢! 那郡守早上醒来经此变故,吓得当即瘫软在地,屎尿齐出。当天便撤离山寨百里开外。 至此,再也不敢上山寨闹事,苏盼儿等人也乐得轻松,越发玩儿得快活了!大有乐不思蜀的意味在里面。 兼之她数次出手,施以援手救治病患和先后替多名难产妇接生,慢慢地,当地人便送给她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的诨号! 她在山寨里倒是玩得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可秦逸这边,却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今年干旱无雨。 河中最近一场雨,还是在年前下得。眼下七月酷暑,早晨一睁眼,明晃晃的大太阳便高高悬挂在天上,到得酉时过去,还迟迟不肯落山。地里的庄稼早在烈日下化作枯苗,江河水位急退。 那周镇超整日围着城池转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急速下降的水位,目光便盯在了上面。 等回了营帐,也夜不能寐,日思夜想。 他的异状,很快便被他身旁的幕僚发现了,赶忙询问缘由,他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这河中护城河深,让我军吃足了苦头。我就在想,有没有办法让这水枯竭?这样一来,不就更有利于我军作战?” 那幕僚思索良久,倒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护城河的河水是活水,是玉带河从上游而下,流经河中,绕城而过。要想那护城河的******,除非……在上游某处炸开一道缺口,断了河水的来路,方能奏效!只是,此法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终究有伤天和。是为下策!” “什么上策下策,只要是能打胜仗,便是好计策!” 周镇超得胜心切,根本听不进有伤天和的意思,只把那幕僚的记在心中。 随后,便命人出去勘察地形地貌,最后决意在玉带河上游的一个峡谷处,先用人工挖出炮眼,再用火药炸开一个豁口,引领河流改道,使得河中府的护城河干涸。 这计策一直是在秘密进行,周镇超用了自己的精锐军士秘密行事。事情悄无声息进行着。 最近这些天,秦逸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总觉得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不由加紧巡逻排查,城外的敌营静悄悄地一片,半点响动都没有。总算让秦逸心头稍安。 程老更是劝慰秦逸好生歇着,他无奈回房。 刚刚躺下,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爆响,随即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惊得他一个翻身爬起! 这声音,这声音他怎么会听错,那可是炸药炸响的声音! 他立刻冲出房间,赶忙派出沫先锋前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查看,先锋回来报告时一脸死灰色。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河水、河水决堤了!” “什么?河水决堤了?眼下既没有下暴雨又没有涨水,怎么可能决堤……” 秦逸自己的话尚未说完,他突然想起了那阵巨响,当即闪过一道念头。或者河水决堤和那声巨响有关! 程老也听到消息赶来,连连催促着:“你倒是仔细些说,倒底怎么回事?” “是有人炸开了河道,河水决堤,已经往下游而去。” 那沫先锋说话语音都在打颤:“大将军,我看过那洪水去势,是朝着丰都古城方向而去。丰都城池低矮,又正好处在洪峰流经的方向,这场洪水蔓延下去,怕是……城毁人亡啊!” —— 备注:本文架空,切勿与现实地名对照!!! 第705章 炸堤河流改道,河中城危! 秦逸身躯随之微微一僵,突然明白了对方此举的用意。 转念间,秦逸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是有人炸开了河道?快去查仔细了,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胆敢炸毁河道,导致生灵涂炭?” “嗨,这还用问嘛!会故意炸毁河道之人,除了那城池外面的敌军守将周镇超之外,哪还有旁人?” 沫先锋一脸沮丧:“河中这些年以来,主要就是依靠这护城河宽阔的水域起作用。眼下敌军使出这釜底抽薪之计。我们又该如何?” “快!快去堵住豁口!” “已经来不及了!” 沫先锋摇摇头:“末将到的时候,湍急的水流已经撕开了两山之间,那水流声势浩大,绝非几百上千人能挽回颓势。加上对方还在豁口附近驻扎了兵马,打定主意不会让我们出手。” “他说得不错。” 程老也分析着事态发展:“眼下就算我们想出手,可城中就只有不两万兵马,顾此失彼,两难的抉择啊!” 他们要是动手去修筑河堤,这里势必守不住城。守住了河中,那河堤就注定没有足够的人手修筑,更不要说城墙外的敌军会百般阻扰了! 选择守城还是筑堤,秦逸奉命职守此城,其实答案早已摆在这里! “可恶的周镇超,居然一来河中就摆了我们一道!” 沫先锋恶狠狠地唾骂着! 经过片刻调适,秦逸已经恢复了镇定:“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计策,我们也不能干等着。该准备的滚木、礌石一类的东西就多准备一些。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先锋得了令,急忙传令下去积极准备了。 “周镇超,一来便连累数十万计百姓枉死!这笔帐,我秦逸记在心里。一定会替这些无辜受连累的老百姓连本带利讨回来,我绝不会放过他!绝不!” 秦逸庄重的发下誓言! 还是派一队人马去豁口处查看,不料周军却派了大队人马驻守在豁口处。秦军失了先机,只得黯然回禀。 尽管事先就已经万全的准备,可看见河道逐渐断流。就连河中城的护城河水位,也硬生生下降了一半。外面包围着河中的周大将军虎视眈眈,秦逸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护城河里没有了水,如何能起到护城的作用?可依然无法遏制那护城河里的水慢慢干涸,最终露出河底的淤泥。 周镇超也不是省油的灯,先后多次突袭,试图攻破城楼。 而河中的护城河足足有二十米宽,深二十米左右,河底的淤泥里,更是埋藏着无数暗藏的刺刀利刃陷阱机关,周镇超的军队不明就里,一头扎进河底,当即被这些利刃一类的东西扎出无数个窟窿!周镇超无奈,只得命令自己手下强势攻城,用无数人的尸首堆叠出一条血路来! 等他的军队好不容易通过二十米宽的淤泥时,可秦逸等人早有准备! 滚木、礌石、沸水纷纷兜头淋下,数次发动冲击都被秦逸的人马挡了回去。 秦逸更是片刻不敢松懈,日夜驻守在城楼之上,稍有动静便立刻惊醒,多次打破了对方的偷袭。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为关键的,是眼下饮用水的枯竭! 护城河里即便没有了水,照样还有城墙做防护。 可人没有了水喝,一天半日还能忍一忍,时日长久,谁能忍受得了? 日子慢慢走过,七月过了,近八月中秋时分,护城河河底里的淤泥也已经干裂成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城里更是只有四口几百年古井还能舀出水来。 到了此刻,城中百姓人人自危,不论白天黑夜,那水井外都排着长龙等着取水。即便如此,因为一瓢水引发的血案依旧在不断上演。 无奈,秦逸直接下令由官府接管了四口古井,城中百姓每天需要手持户籍按人头数领取饮用水。 缺水已经成为河中迫在眉睫的大事! 自然的,挖井之事便被提上议程。 河中原本是有一条河流绕城而过而得名,眼下河流断了流,露出干涸成蜘蛛网的河床。往地下挖井,挖出几十米深,依然看不见半点水,让人不由心寒。 众人瞧着,都沮丧不已! 秦逸思前想后,便想到了盼儿。 当初粮草短缺都是盼儿帮忙想得办法,说不定眼下的危机,盼儿也有办法解决呢? 可要去找盼儿,还得让泼皮猪跑路才行。可众人找遍了河中每一个角落,都不见猪影。看来,泼皮猪是跑到盼儿那里凉快去了! 想来也是,山寨里山高林密,地里又有出产,再怎么着也比这座火炉一样的城市强! 最重要的是,更不会缺水喝…… 苏盼儿这确实不缺水! 山寨里眼下喝得水是山泉水,这是地下暗河涌出来的水,清澈甘甜,冬暖夏凉。 眼下八月桂花香,正是山上种植的西瓜丰收的季节。 摘下个大又熟透了的大西瓜,用竹篮装着,顺着轱辘放到井里镇着。等两刻钟拿上来切片,西瓜表面还隐隐冒着凉气,吃进嘴里,冰凉甘甜,暑气顿消! 苏盼儿最喜欢的,却是冰冻水果甜品。 黄瓜、西瓜、西红柿、油桃、苹果、葡萄、雪梨……等配料不限,品种不限,该剥皮的剥皮,该切片的切片,统统用井水镇过,摆成拼盘,要吃的时候浇上山寨里自产的野蜂蜜,那美妙的滋味儿,真恨不能让人把手指也吃下去! 泼皮猪看着只有刚刚出生的小奶猫大,可吃起东西来,却是一个顶三个大汉。两个大西瓜也填不饱它的肚子。 总让人啧啧称奇,好奇那许多东西,它这么小的个儿,都吃到哪里去了? 苏盼儿明白这头泼皮猪不能以常理度之,自然也不会专门告知旁人。 泼皮猪抱着一个大西瓜,连皮带瓤儿一起吃,都不带吐瓜子儿的,吃着吃着睡着了,睡醒了又继续吃。 苏盼儿看在眼里,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想着,是不是该给远在河中的秦逸送些西瓜去?反正山寨里的西瓜丰收,吃不完也浪费了。 唔,好像,貌似,大概,估摸着……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让泼皮猪送东西过去了? 第706章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为善解人意加更) 这么一想,苏盼儿心头一阵汗颜! 看来还是这段舒适的日子让她乐不思蜀了。 想做就做! 她吩咐众人摘瓜,再趁着夜色用箩筐挑到山脚下。顺便一脚踹醒吃了睡睡了吃的泼皮猪。 “醒醒!先干活,把活儿干完了再吃!” 泼皮猪有些不满地咕哝了两句,翻身正要睡去,却听见苏盼儿重重一咳,顿时一个骨碌翻身爬起。 笑得一脸谄媚:“醒了,醒了!嘿嘿嘿,盼儿盼儿,你让猪爷爷我做什么啊?” “明知故问!” 苏盼儿横了它一眼:“赶紧得跟上,把东西送过去了再接着吃!” “好咧!” 想到之前每一次送东西过去,秦逸都会做香喷喷的猪肘子给它吃,泼皮猪当即欢快的跟着苏盼儿下了山。把那些西瓜和苏盼儿带给秦逸其它物品都收进了身体里,这才欢快的跑远。 对面山脚下,奉了叶寒的命令,由最初的保护苏盼儿,变成了现在这般监视苏盼儿动静的几人,再一次见识到了那一大堆物品突然消失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今天他们几个人为了看清楚些,忍不住往前推动了几米。 也正因为近了这几米,他们也看得更清楚。 只见那头比两个拳头合起来差不多大的小猪张嘴一吸,地上的东西便突然不见了!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目瞪口呆。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这女人有什么仙法,眼下看来,是那头小猪有问题! 当下便决定,一定要立刻把此事传给摄政王知道! 可惜,他们这边心思一乱,气息一乱,立刻便被苏盼儿发觉了! 一察觉对面山脚下有人,苏盼儿便浑身炸毛! 泼皮猪有体内空间的秘密,坚决不能泄漏出去,谁碰谁死! 当下杀机立现! 她整个人突然疾射而至。 一行人见形迹败露,顾不得旁得,手中暗器甩出,迎面朝苏盼儿攻击而来。 苏盼儿身体还在半空中,本能一躲闪,那从不离身的长鞭突然一甩,便朝着一行人的藏身处呼啸而至! 那行人眼见攻击未能见效,转身想逃,却快不过苏盼儿手中的鞭影! 一个照面,一挥,一缠,一带,一抛,便已经绞杀了四人,长鞭再度飞起,直追从原处逃离的几人。 这一次,她的鞭影却是缠着跑在最前头的二人! 顺势一带,在她的大力下,又撞到了跑在后面的一人,顿时又有三人丧命。 剩下的三人两人往东,一人往南,苏盼儿奋起直追东边。 这两人往东是下坡,眨眼就跑出老远。苏盼儿将内劲灌于脚上,急速往前追赶。前方山脚下,已经有山寨里的兄弟朝着此处飞奔而来。 苏盼儿眨眼间便追上二人,出手招招致命。一番缠斗,等解决了二人之后,再回头追击,之前往山里跑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苏盼儿心急如焚! 这可不能让他跑了,真的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后患无穷! 她当即沉下心来,把眼一闭,直接展开六识,将精神力以自身为中心层层扩散,直到扩散到自己的极限范围,依然一无所获。只得缓缓收工。 这人倒底藏到了哪里? 居然躲过了她精神力的探查,了不得! 难不成,他是已经跑远了? 苏盼儿将周围地势打量片刻,又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里山高林密,往山上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绕过这个山头才对。 她的目光逐一扫描过周围的景致,树木、山石、草丛、还有……溪流! 是了,这条两岸茂密的溪流,其实就是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汇聚而成的河水,水面不宽,可如果一个人躲进水里,说不得还真的可以屏蔽掉她精神力的探查!不得不说此人精明!他不但没有继续往山上跑,反而在苏盼儿去追杀另外两个人时,折回原地附近的溪流里躲藏!这等心机果真了得! 一确定了方向,她便假意四处走动,悄无声息地靠近溪流。 果然,那溪水里静静地潜伏着一人。 哪怕苏盼儿逐渐向他靠近,此人也定力十足,没有丝毫动弹。 直到进入自己最佳的攻击范围,苏盼儿这才突然发难!手中长鞭突然飞出! 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突然暴起,不退反进,朝着苏盼儿的所在冲了过来。 苏盼儿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自己善使长鞭,利于远攻。他是看准了这点,所以才决定近距离攻击自己,致死地而后生。 可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苏盼儿天生神力,他和她近距离比拼,这不是找死吗? 苏盼儿一力降十会,几个回合下来,便偷了个空直接五指扣上了对方的咽喉,结束了战斗。 “说!你们是什么人?” “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人嘴里连连求饶,眼底却无半点惧色。 苏盼儿的手又收紧两分:“说!” 可对方却突然拼死挣扎,抬手一划,苏盼儿的手臂上顿时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苏盼儿一恼,手上微微用力一捏,便直接捏碎了对方的喉头。对方眼底的光芒慢慢逝去,整个人缓缓倒在了地上。 到了此刻,苏盼儿这才看清,对方手里拿着的,不过就是一截竹子而已,竹子一头斜口边缘,还残留有血迹,显然正是之前伤了自己的利器。 想必此物便是对方之前躲在水下用来呼吸的东西。 可惜了,居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被这边的打斗吸引来的兄弟,很快便有人来到苏盼儿近前。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是肥羊?” “什么肥羊?一群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愣头三,一来就攻击我。” 苏盼儿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不过这一行人居然胆敢监视她,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弯下腰又在几人身上搜索一番,居然一无所获,不由懊恼。 “就近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吧!” “埋什么埋,直接拖到乱葬岗那边往里一丢不就行了……” 有人咕哝着,却被苏盼儿一瞪眼,赶忙缩回了脖子。 第707章 连环计!(一) “埋了!” 苏盼儿交待着,随即往回走。 又猜测这些人身份,他们为何会监视自己,已经监视自己多久了?他们是几时发现自己的隐秘的?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情便沉重几分。 如果泼皮猪内藏乾坤之事传扬开了,不知道会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更不知道泼皮猪把东西送到没有,秦逸那边情况如何! 苏盼儿担忧着秦逸,而秦逸也忧心盼儿,担心她没吃好、喝好、睡好!又忧心那些水井还是不出水。 四口古井中,有一口水井里的水也在逐渐干涸,看来也顶不了几天了。 还有城里的流血事件频频发生,再继续下去,指不定哪天就…… 他正忧心着,泼皮猪突然从窗户跳了进来,一来到他面前,便哼哼唧唧的讨要吃食。 “你可算来了!” 秦逸莫名松了口气,忍不住对着泼皮猪述说起眼下的境况来:“眼下河中缺水严重,再继续下去,河中城自己也会乱起来了!” 缺水? 这算啥问题! 泼皮猪眼里露出鄙视意味来。随即张嘴一吐,一堆西瓜便从天而降,径直把秦逸压到了西瓜底下,当即把他打蒙了! “什么声音在吵吵闹闹的?咦,这是什么?西、西瓜?莫不是我眼花了,我肯定是还没有睡醒……” 原本从门前路过的邢监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着眼又钻出了房门。 秦逸哭笑不得,手忙脚乱的从西瓜堆里爬出来:“你这头泼皮猪,难怪盼儿总是叫你泼皮那,你就不能事先提醒我一二,居然就这般……” 泼皮猪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嘴里也吧唧吧唧着:“你不是说没水喝?猪爷爷这是给你送瓜来,你还不感谢猪爷爷我?” 可惜,秦逸听不懂兽语,就听见它一阵乱嚎了。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要吃鸡?等着,我命人去给你准备好吃的,你等在这里片刻就好!” 秦逸即便听不懂它的爪洼语,却也能明白个大概,回头便吩咐了下去。 泼皮猪这才高兴得在椅子上打了滚儿! 偏又乐极生悲! 一个不小心,一头栽倒在地板上,跌了个狗吃屎,逗得秦逸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泼皮猪一脸蒙头蒙恼的爬起,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一听见秦逸大笑,当即便恼了!一个箭步飞身爬起,直接一口咬在秦逸的手背上。 这小东西别看它个头小,咬人却是一等一的疼! 疼得秦逸猛一声大叫,用力一甩,直接把泼皮猪甩出老远,重重撞击到房门上,发出嘭一声响。 泼皮猪却好似没事人似的从地上爬起,龇牙咧嘴的怒视着秦逸。 “嗳!原来本官不是在做梦……” 那邢监军听见这边的动静,又转悠回来了,这次盯着那堆西瓜看了至少一刻钟,才猛然跳起! “妈呀!见鬼啦!” 他这般高音喇叭一样大声一喊,顿时吸引来无数的人! 众人纷纷挤在门外,瞪着闪着油绿的眼珠子,望着那堆西瓜流口水,一副馋样儿! “哇!好多好多西瓜,天啊,这么多的西瓜!” “我们有口福了!这么大的个头,这西瓜肯定甜……”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程老好不容易才分开众人,从人墙里挤进来,一看见那堆西瓜,当即也吓了一大跳! “吓!这……这是哪里来得?” 秦逸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醒悟过来了,眼下只剩下满心喜悦! 泼皮猪得意地高高竖起小猪尾,嘚瑟万分的眯着小猪眼瞅着众人! 闻言当即笑着说道:“是盼儿通过秘密通道送来得!” 由于盼儿多次让泼皮猪送来东西,又不好掩人耳目,秦逸便虚构了这么一条秘密通道出来。众人一听是秘密通道,便没有再问。 泼皮猪一听,可不依了! 一个飞射上前,又一口咬向秦逸。秦逸这次早有准备,顺势用脚一挡,泼皮猪就一口咬在他脚上的鞋头上,再不肯放口。 “这些,要如何分配?” 程老说这话,看见泼皮猪这样,险些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别急,人人有份!” 秦逸想了想,直接脱掉鞋子赤着脚踩到地上:“干脆让千夫长过来代领,每人领两只西瓜下去细分。至于怎么平均分配,就让他们去操心吧!” 这话让众人都点了头。 这军队里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也就相当于现在部队里的班长,连长,排长职务。 等千夫长各自抱了西瓜下去,房间里还剩下大半。秦逸又让人拿出一半,分给城里的人们。余下的,这才当场开了几个西瓜,切片,让在场的官员一人一大片。众人忍不住当场分食着西瓜。 甘甜的滋味儿,在这样酷热缺水的时刻吃下去,好似有一股清流从嘴里慢慢滑到胃里,顿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让众人都喜笑颜开,就连西瓜皮都舍不得扔,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啃进了肚子里。 这吃瓜的人性子不同,也有快有慢。 快者,就如同云副将这般,牛嚼牡丹般囫囵着吞进了肚子里。 慢者,就好似那邢监军这般,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细细地品着,舍不得将那片西瓜吃进肚子里。 泼皮猪直到众人开吃,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秦逸耍了! 可它馋嘴啊! 一看见人家吃西瓜,生性贪吃的它哪里还忍得住? 直接冲出去抱了个最大最甜的西瓜,一个箭步跳到桌子中央,大刺刺的一口咬下,很快便在西瓜上打了个洞,闷头钻进去吃,还嘚瑟的摆动小猪尾,好像哈巴狗一样,一脸沉迷样儿! 看得众人都忍不住大笑! 等众人都品尝过西瓜,秦逸看着最后还剩下的十几个瓜,心中有了计量。 他轻叩着桌面。 “你们说,我们在城里有房子住,有粮食吃,都还闹得这般艰难。外面那些住在帐篷里的,整天整天晒在太阳底下的敌军,会不会没有粮食吃、没有水喝、无处乘凉,更不要说吃这西瓜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默默一点头。 第708章 连环计!(二) “仔细想想,可不正是大将军所说得这理儿么?” 云副将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们大家是苦了点,至少现在还有西瓜吃,还有粮食果腹。可城外那帮龟孙子,确是实实在在的,连吃得都没有了。上次我们不是抓了个‘舌头’吗?他说,他们吃得可是地里的一种叫做‘观音米’的黄泥!吃了那玩意儿拉不出屎来,可是得用竹签子掏。嘿嘿嘿……” 说着,那云副将还得意地笑! 旁边邢江军那半片西瓜还没有吃完呢,愤怒瞪着那红红的瓜瓤儿,是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 最后恨恨地瞪了那云副将一眼。 闭着眼三两口把西瓜塞进了肚子里,这才随意抹了嘴,站起身来。 “大将军您在此刻说这些,不是单单说吃瓜吧?” “邢监军猜得不错。” 秦逸淡笑,看了众人一眼:“眼下,我倒有个计策,是关于这些西瓜的。要是算计精准,我有把握,一举拿下周镇超此人的项上人头!不过,这计策,得落到这只泼皮猪身上……” 眼下,泼皮猪正埋头钻进它自己挖得西瓜坑里,胡吃海喝。 好容易从西瓜里伸出脑袋来透口气,突然发现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齐齐盯着它,让它本能地抱着西瓜后退。 这是咋滴咋滴了? 莫不是一个个的都想要抢它手中的西瓜不成? 可众人还是盯着它看咋办? 它张嘴就开嚎! 嘴里不住的吧唧吧唧着:“干啥,干啥干啥哩?你们这是想要强抢不成哪?别想,这可是猪爷爷我滴,我滴,我滴!你们造么?” “莫慌!走吧,泼皮猪,让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秦逸突然一伸手,便直接将泼皮猪提溜在手上,大步进了里间。有些事,自然不能外传,还是隐秘些的好。 泼皮猪原本想挣扎,一听说有好吃的,当即乖乖的任由秦逸拧着进了里间。 待得把泼皮猪丢在地上,秦逸这才一脸眯眼笑看着它:“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二。只要你做好了,我不但让你吃好吃的,还会额外送信给盼儿,让她给你烤一只烤全羊给你吃。如何?” 一听说能单独吃一只烤全羊,泼皮猪瞬间来了劲儿! 它赶忙用两条后短腿儿支撑着整个圆滚滚的身子站起来,眼也不眨地一个劲儿的嚎着。 秦逸听不懂,只得摇摇头:“我听不懂你说话,这样吧!你要是愿意,就跳到我手上来。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就好!” 泼皮猪原本正和秦逸提条件来着,见秦逸听不懂它说话,也莫可奈何。 想了想,还是一脸不情愿地跳到他手上。 惹得秦逸哈哈大笑,还伸手拧了它的猪耳朵一把。 “放心!我不过就是让你跑腿儿一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说话间,他的眸子光芒一闪,又随即而逝。 快得让人捕捉不住。 眼见得中秋快到了,天上的秋老虎依然发威着,烤得人好似放在铁板烧上的咸鱼般。 周镇超带领着部队在距离城池十里之外扎营,那营帐低矮,被太阳一晒,里面简直就像蒸笼一样,因为中暑虚脱而死去的兄弟不知凡几! 就连内部的人都偷偷流传着“报应”一说。 可不是报应吗? 炸了那河堤,使得河水改道,直接淹没了下游的丰都城。这可是一座拥有数万人的千年古城啊!无数条生命就这样淹没在洪水里! 他们就是闭上眼,似乎也听见了洪水里数以万计的人们那痛苦的哀嚎声! 可一睁开眼,他们还得接受烈日的炙烤,高温的荼毒,缺水的煎熬。 可突然间,营房外面一下子炸开了锅! “快看!快看对面城楼上,快看!” 众人都争先恐后的钻出了营帐,抬头望着城楼上。 那上面,是一队队手持银枪的军士,此刻,他们正笑逐颜开的抱着西瓜在啃! 西瓜? 众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度凝神看去。虽然距离远,可他们还是看清了,他们在吃得确实是西瓜! “怎么会……哪里来得西瓜?” 众人都觉得嗓子在冒烟,双眼发绿,怒视城墙上正在吃瓜的军士,这简直就是一场荼毒,活脱脱的精神荼毒! 很快,众人都被激怒了,一个都义愤填膺,纷纷请战,要起兵攻打城楼! 周镇超也被激怒了! 当即调兵遣将,朝着那城墙发动攻势! 一名姓宋的幕僚却站了出来:“主公,依属下看来,这事大有蹊跷,定是秦军用的计策。那秦逸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啊!” 可眼下早已被西瓜蒙蔽了双眼的众人哪里还顾得上旁得? 周镇超当即拿眼一竖:“宋先生多虑也!不过就是吃几口西瓜,也能被宋先生看作用计?宋先生也未免太看重那秦逸贬低本大将军了!” 宋先生张口结舌,良久才赶忙一抱拳:“主公,属下绝无此意啊!” “没有最好,哼!” 周镇超顺势说着,回头又快速催促着身后众人:“咱们一鼓作气,尽快拿下这河中城。等咱们攻下这座城池,里面的西瓜要吃多少吃多少,想吃多少有多少!” 周围的将士士气如虹,纷纷争先恐后开始攻防。 宋先生见自己势单力薄,劝解不住,只得长叹一声,退到了一边。 不得不说,这段日子周镇超也没有闲着,从他所辖的军队那明显高耸许多的云梯和数量众多的抛石车便能窥探一二!更不要说那数个士兵合力抬起的床弩!还有专门用于攻破坚固城门的冲撞车!余下诸如十字弓,神臂弩之类的器械更是应有尽有,声势浩大! 可秦军也不是吃素的! 生石灰,辣椒水之类的自然少不了孝敬他们一二,最奏效的还是特制的带了桐油的火箭,射进人群里便会迅速起火,那些人只得奋力扑火,在自顾不暇时,城头的箭雨落下! 尤其是城门上方,时不时落下的一颗颗霹雳炮更是让周军死伤无数!可瞧见那摇摇欲坠的高大城门,又忍不住借助冲撞车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第709章 连环计!(三) 秦逸一身盔甲,站在高高的城楼顶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城楼下的壕沟。 那有数不清的死尸堆叠成的一座座突兀尸山。 他粗粗的胡茬布满露出头盔下的半张脸和下巴,薄唇紧抿,鹰眼阴鹭,整个人就好似一把张开的弓,紧绷成弦! 睿智、镇定、沉着、冷静而萧杀! “报!——” 身后,一名传令兵疾奔而至,单膝跪地:“启禀大将军!后方人马已顺利潜出城!” 秦逸那锐枭的鹰眼猛一缩,紧抿的嘴角微微上翘。 吐出口的话分外枭冷,而森寒:“命令众将士,一切,按计划进行!谁人胆敢自乱阵脚,杀——无赦!” 传令兵头几近垂到地上。 “得令!” 待传令兵一走,云副将和程老赶忙上前,在秦逸身后一左一右的位置站定。一起枭睨着下方,周军那前赴后继般的送死。 一拨紧接着一拨的周军跳入壕沟,尚未露头,便已然被城头上的攻击打得倒地不起。可依然有一波接着一波的周军跃进壕沟,不可不畏匹夫之勇! 眼看己方军士折损太大,气得周镇超两眼血红,跳脚愤然咒骂!可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高大城门,让他此刻放弃,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要难! 可让他跳脚的还在后面! 身后,突然有传信官一路狂奔而至,一脸惊慌禀报! “大将军!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滚你-娘-的!” 周镇超正怒火冲天,这传信官一来就高呼不好,他心头那口气立马就冲上了大脑,冲上前就一脚踹出! 将那传信官踹得翻倒在地,他依然不解气,上前连踢了两脚。 “什么叫大将军大事不好了?啊,大将军我好好地站在这里,你眼瞎?你要是不会说话,看本大将军不剪掉你的舌头!” “大将军,是、是……是营帐那边大事不好了!” 传信官不敢挣扎,赶忙指着营帐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队人马,冲进了我们的营帐里,眼下正火烧连营!大将军……” 这话让周镇超浑身一个激灵! 再用力一脚踹出! “这等大事,你这混账居然迟迟到现在才说!等腾出手来,看不剪了你的舌头!” 他再顾不得地上的传信兵,赶忙带着人回撤。 “快!快快撤兵,快撤!” 撤兵的铜锣一阵阵当当当乱响! 城楼上,秦逸冷眼俯视着周军随着退兵锣响快速后撤,那薄唇微微上挑,带出一道讥讽的幅度来! “传令下去!实施第五步计划!” “得令!” 传令兵领命快速跑远。 云副将一脸喜色:“大将军,从目前来看,这周镇超为人果然如传闻所言那样,有勇无谋,完全就是闷头往我们的口袋里钻!按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可以一举吞灭他周军万余人,也不是不可以!” 秦逸蹙眉不言。 “云副将你此言差矣!” 程老反而摇摇头:“虽然说眼下情况一切如计划进行。可那秦子通会钦点周镇超为将,还是有他可取的本事的。要说到他有勇无谋,据说,他身边可是有一名姓宋的得力幕僚,完全可以弥补他的不足!所以,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关头,还不能妄下论断!” “可眼下,他周镇超再有本事,还不是被大将军摸清了他的心里,一步不差地乖乖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云副将还想再说,秦逸却把手一抬,制止了他剩下的话语。 “云副将,眼下,该你的人手出马了!” 秦逸突然回头,伸手在云副将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记住!依计行事,切勿自乱阵脚!” 云副将一脸郑重拜下:“末将领命!” 云副将得令,迅速带着自己的人马下去了。 秦逸抬头,遥望地平线尽头的山峦。仿佛这样,就可以穿过重重阻隔,看到远在地平线那一头。 那个为他孕育了儿女的小女人,那娇憨又俏皮的小模样儿。 周镇超急火火领着部下回撤营区救援,可是已经太迟了! 大火已然从营帐内部蔓延开来! “救火!快快救火啊!” 一众将士手忙脚乱上前救火。可眼下干旱,连喝水都成问题,哪里来得水救火?救火的人也被点燃,烧成一个个火人,时间不长,熊熊烈火便映红了半边天! 周镇超欲哭无泪。 这还不算完,很快便有人来回报:“大将军,后方粮草、粮草被秦军点着了!我军损失惨重,还请大将军示下!” 周镇超浑身一软,险些直接瘫倒在地! 这些个秦军,居然趁着他的兵马救火之时,绕到后方点燃了仓库。里面可是堆集着几万人未来几个月的口粮和干草物资。 营帐被烧,眼下正值八月底,秋高气爽的时节,露天暂住也无关紧要。 可粮草被烧,数万人的口粮和马匹的草料又该如何? 饿两三天,别说打仗,连走路都成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前去仓库救火!快,快啊!” 他撕心裂肺一阵咆哮! 可众人都站着没有动:“大将军,大火蔓延开来,火势已经控制不住。” “混蛋!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送死吗?救火,快救火!” 周镇超脑袋一阵阵眩晕,又咬牙强自镇定。 他想到了秦逸,又想到城楼上的西瓜,再想到熊熊燃烧的营帐,最后是好比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的粮仓!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这连环计好似戏法一样,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枉费自己自诩聪明,实则从头到尾,都被那秦逸牵着鼻子在走。 为了吃到几口西瓜,结果引发了如今的惨案! 他恨得咬紧牙关,尝到了满嘴带着腥甜的血腥味儿,依然张不开口。 旁边将士再度冲过来禀报。 “大将军,那些可恶的秦军在仓库周围统统浇上了桐油,火上浇油,熊熊燃烧的火焰太大,我们已经……冲不进去了!大将军,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问他,他又该问谁? 周镇超远远站在上风口,一脸铁青注视着眼前的情况,幽绿的眼眸,好似那择人而噬的狼! 第710章 连环计!(四) 之前劝阻过他的宋先生慢慢踱步到他身旁,迟疑片刻轻唤了一声。 “主公!” 周镇超血红的眸子扫过宋先生,当即咬紧了牙关。 “怎么,宋先生此时过来,是来看本大将军的笑话的?” “主公此言差矣!” 宋先生叹了口气,虽然气愤周镇超不听劝诫,可自己既然已经做了他的入幕之宾,自然得尽心尽力替主公分忧。 当下苦口婆心劝解着:“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场仗我们输了,下一场仗再卷土重来就是!再说了,眼前这一场仗,我们可还没有输!” 没有输? 周镇超浑身一震,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抬起手囫囵着抹了把脸,待得放下手时,他已经恢复了清明。 一脸惭愧的冲宋先生抱拳:“宋先生,之前是周某不是,不肯听信宋先生的金玉良言,方铸成这般大错!还望宋先生不计前嫌,为我出谋划策才好!” “使不得,主公这可使不得!这不是折煞了宋某?” 宋先生赶忙上前两步,亲自托起周镇超:“主公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到了眼下,我们只需要抢救出部分粮草,便还有周旋的余地!” 周镇超拜下不肯起:“还请宋先生赐我良策!” “立刻去挖土,用土掩埋桐油着火处冲进去。这秋季天气干爽,粮草虽然易燃,想比也没有这么快燃烧到仓库里面,中心里的粮草应该还有用。” “用土?” 周镇超当即双眼一亮! 立刻回头吩咐着:“没听见宋先生的话?今天我们要是任由这场大火烧光了粮草,明儿我们就得乖乖的滚回盛京请罪赐死!不过,在死之前,本大将军一定会拖你们陪葬!还不快去!” 他阴恻恻的说完,如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溜过。 众人哪里还敢迟疑,一个个恨不得爹娘多生出两条腿,赶忙去挖土。 好一通忙碌! 还别说,用土掩埋法倒是有效,周军倒是从火堆里抢救出了一部分粮草,却也大伤元气,再不复之前的得意。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熊熊大火疯狂肆掠燎原,火烧连营,映红了半边天! 就连好几十里之外都能看见。 就在周军还陷入这场苦痛中无法自拔,手忙脚乱收拾残部时,秦军倾巢而出,秦逸已亲率大军杀到! 周镇超猜得不错,这一切都是秦逸的计策。 泼皮猪得了秦逸的命令,被一只烤全羊“收买”,偷偷溜进了周军的后防,查到了周军存放粮草的仓库所在。 军士在河中城楼上吃西瓜,引起周军起兵攻城,使得后防不够。而秦军早已派了两队人马从后面悄然出城,绕道周军后防,先是点火烧了营帐。等周军发现上当,必然会拼尽全力救火,进而造成粮草仓库人手都调走。 秦军守在仓库外的那队人马迅速出击,立刻控制了周军的粮草仓库。再两队人马合围,放火烧仓库,并迅速撤离。 秦逸就巧妙的运用了吃西瓜这一招,使出了这番连环计! 计算精准无误,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却令周军损失惨重,粮草尽毁! 众人欢呼雀跃,气势如虹,秦逸乘机带领大军杀向周军残部。 那些好容易聚拢的周军残部,众人已然饿了两天一夜,又忙着救火抢夺粮草,当真是又累又渴又饿,哪里抵不过气势凶猛的秦军? 可还不等他的人马整顿好,秦军势如破足,所向披靡般杀将而来! 周军只不过略微抵挡,便溃不成军。秦军便以推覆拉朽之态,迅速斩杀了无数周军。 周军大败! 唯有一队亲卫架着周镇超,骑上马夺路而逃!连夜逃离河中。 河中之危解除,更是俘虏了几千人,众人终于松了口大气! 秦逸登高一呼! “虽有道是穷寇莫追!可要是让这周军有了喘息之机,必然还会卷土重来。不如我们乘势追击,直接将其彻底灭杀,是为上策!” “愿以秦大将军马首是瞻!” “愿以秦大将军马首是瞻!愿以秦大将军马首是瞻!愿以秦大将军马首是瞻!” 众将士声势浩大,众志成陈! 秦逸回头,当即下了命令:“继续按原计划进行!追!” “追!追!追!” 众人声势浩大,势如破足,朝着前方急行军而去。 不过,邢监军却对今晚之事有些踌蹴,趁着空隙之时来到秦逸身边。 “大将军,眼下周军大败,虽说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不过,就怕狗急跳墙,要是那周镇超反而联合余部,对我军反扑……您看,我们要不要再考虑得仔细些?” “邢监军考虑得是。这次出兵,咱们谋定而后动。” 秦逸点点头,脸上却带着笃定的笑:“不过,他周镇超如若往别的方向跑,少不得你我还要费些精神。可他自己找死,拼命往我们口袋里钻。当初,周镇超炸了峡谷,迫使河流改道,淹没了丰都古城,让秦鸿损失巨大!我们是得再仔细参详参详,如何说服秦鸿,当这免费的苦力,配合我们生擒了周镇超,说不得还能给他来一个连锅端!” 连锅端? 邢监军浑身一震,一股热血直冲大脑! 他从来没有想到秦逸有这般魄力!居然敢叫秦鸿做苦力,更是对秦逸的运筹帷幄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下,秦逸又把众人召集拢来,拿出地图,就随后的行动具体事宜探讨了良久。 “再往前便是秦鸿所辖的江中!而西行三日路程,便是镇江。镇江地广,不适合埋伏。倒是再往南行四日路程拐道峡谷口,那附近有一个桃花渡,地势狭长,犹如一个口袋,只要钻进去,便如瓮中捉鳖!” 秦逸双目炯炯,字字珠玑:“眼下,我们需要做的,便是如何说服秦鸿,当这免费的苦力,配合我们生擒了周镇超。还有便是如何配合,迫使周镇超的逃进我们事先设计好的口袋里!” 许是秦逸脸上的笃定,让众将士人心振奋! 当即各抒已见,很快便明确分工,各自行动! 第711章 连环计!(五) 周镇超这边,溃不成军。 他带着残存的队伍,不辨方向夺命奔逃!可却沿途遭遇秦军大肆追杀。 这些个秦军就好似同他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般,时而紧追不舍,时而却又不见踪影。等他好容易停歇下来整顿,可一口热饭还没有吃进嘴里,那些个秦军又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随即便又是一场消耗战。 连续一路被追赶几天,周军早已如丧家之犬,疲惫不堪。 加上周围都是大山,完全不辨方向,一行人早已在山中迷了路。 周镇超骑乘在马背上,拼命用鞭子抽打马臀,可那马儿只是嘶鸣,却再不肯走。 宋先生见状,赶忙上前劝解:“主公,这马儿怕是疲乏得厉害,饿极渴极,实在无力再走。要不,就让队伍在这里暂时停歇片刻,也好让马儿吃些草料。” 周镇超嗓子干得冒烟,本能摸向腰间的水囊想要喝水,拿起倒了半天,却一滴水也没有。 怒骂一声晦气,随即他跳下马背,踢了马儿一脚,任由那马自己去吃草:“就按宋先生所说的去办!吩咐下去,让大家就地休息,即刻生火做饭,半个时辰后准备上路!” 传令官一怔,迟疑着:“做饭?可是大将军,我军的粮草早就没有了……” “让你去传信就去传!” 周镇超今儿的火气特别大!逮着传令官就骂:“粮草没有了,就不会去抢去夺?可是还想要本大将军教你如何做?还不快滚!” 传令官被骂,再不管顶撞半句,应下屁滚尿流的去传令了。 “大将军有令!大家就地休息,即刻生火做饭,半个时辰准备上路!” 传令官一字不漏的传递着周镇超的命令,那高亢的声音一路往下传递。不久,便看见一队人马冲进了山脚下的几户人家。随即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不久,便见那些将士果真抢夺回吃食,开始做饭。 旁边宋先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叹息在心里。 主公此人徒有匹夫之勇,却无奇谋在胸,以前在藩地做守城之将,倒是物尽其用。可眼下却要做这攻城之将,会有今天实则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可眼下的局面,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主公,眼下看来我军还有几万兵马,虽说打了两场败仗,不过自古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只要我们稳住军心,待得合适机会再卷土重来,必定能再立奇功!主公眼下,还有何打算?”说了半天,最后一句说到了点子上。 周镇超此刻也早已累坏了! 正不顾地上泥泞,全无形象瘫坐在地上。 闻言懒洋洋地:“宋先生可还有良策?” “良策倒是不敢。” 宋先生看明白周镇超的不喜,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眼下,不如让斥候先行,去抓来一两个‘舌头’看看这里是何处?” 周镇超自然没有异议,很快便招来斥候,吩咐了下去。 远在他们身后不足二十里地外,秦逸亲自带着兵马驻扎在此。 “报!——”传令兵高声来报:“启禀大将军,前方周军派出斥候侦查,我们的人已顺利把消息送出。” “好!” 秦逸忍不住高呼一声。 程师叔也大松了一口气,冲着秦逸一抱拳:“大将军果然神机妙算!那周镇超正一步步往我们设想的口袋里钻,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几位副将连连点头,面有喜色。一名副将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大将军如何能肯定,那周镇超听了斥候的禀报,会舍弃容易走向西行的大路,反而转头南行?” “如果是旁人,自然会一路西行。不过,正因为他是周镇超,也正因他被我们追着打了一路。这一次,我料定以他的性子,他定是不会听从属下劝阻,再不肯往我的圈套里钻,最终会选择西行!” 秦逸一脸笃定:“当然,这还需要我们再用些策略,才能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如何确保?” 众人急忙问着,如今他们已经习惯秦逸这淡定若闲的指挥。 早已对他说出口的话深信不疑。只要秦逸说的话,他们都会不由自主的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自然是……” 秦逸嘴里一阵低语。双眼精光一闪,脸上难得露出道笑容来。 “不过,眼下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我们万万可不能松懈!谨防前功尽弃,鸡飞蛋打一场空!吩咐下去,继续盯着周军的行进路线!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眼下周镇超吃了秦军的大亏,一心想尽快回转盛京。让斥候抓了“舌头”一审,这才知道眼下他们到了一个叫乌月的地界。此地再往前便是秦鸿所辖的江中!而西行三日路程,便是镇江。 一听说此话,周镇超当即来了劲儿! “你们问清楚了?此去镇江要如何走?” 传令官急忙答道:“问清楚了,前往镇江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西行三日路程,直达镇江。一条是往南行四日路程拐道峡谷口,那附近有一个桃花渡,可以坐船直达镇江。” 周镇超大喜:“这还用考虑!即刻拔营,我们火速赶往镇江,尽快返回盛京!” 旁边宋先生却赶忙阻挡:“主公,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恐防有诈!” “宋先生,你就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秦逸又没有毁天灭地只能,这里面还能有诈?笑话!传我的命令,火速拔营!” 周镇超根本不听他劝阻,拔营急速朝西而行。 宋先生叹息,只得和几名副将一同跟上。 众人连夜赶路,走出不过十多里路,果然进到一条峡谷里。 见此处石壁陡峭、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周镇超不由大笑三声:“宋先生,你不是说那秦逸有通天彻地之能?为何不在此埋伏奇兵?不是能让我军损兵折将不少?” 宋先生嚅动几次嘴,最终无话可说:“是宋某无能……” 他的话惹得周镇超哈哈大笑。 不料他还没有笑完,山坳两侧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杀声震天! 第712章 连环计!(六) 周军众人大惊抬头,只见两侧山壁全是滚滚落下的滚木和山石,箭雨纷纷落下。 周军想后退,不料身后突然追出一队秦军来,惊得周镇超急忙打马就跑。 可峡谷两侧不断有山石滚木从两侧砸落,周镇超的人马一路奔头逃走,沿途又折损不少。不但如此,就连他的两名先锋也折了山坳里。 好容易从峡谷出来,周镇超想整顿兵马,可秦军很快追来,追赶了一路。 不料到了半夜,天上却突然下起雨来,雨势很快转大。 周军是又冷又饿又困,可周镇超畏惧秦军追来不敢停下,催促这军队继续前行。周军心惊胆寒,被秦军追赶了一路,到得天黑时分,才得以借助地利之便,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此刻周军已然来到三岔路口处,不辨路途。到了这里,周镇超再不敢轻易前行。 踌蹴间,便唤来宋先生:“宋先生你看前面的两条道,我们该走哪一条?” 宋先生拿眼一看,便抱拳见礼:“主公,这左侧小道崎岖难行,还有浓烟冒起。右侧的大路倒是平坦,一个人影也没有。要不,我们干脆取道右侧大路,如此也可尽快到达镇江。” 周镇超血红着一双眼盯着两条道路看了半晌,最后一咬牙:“宋先生你不也说,秦逸此人诡计多端?大路如此安静,怕上面多有埋伏才是。不如我们改走小道,也好摆脱追兵。” 他委实是被秦逸的追兵追怕了! 几名副将见小道崎岖,也前后来劝,可劝不住执意要走小道的周镇超。最终,周军还是沿着小道一路前行。 昨儿下了场大雨,眼下山路泥泞坎坷,走一脚,带起一脚黄泥。 时下又值秋末,寒风一吹,那湿漉漉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寒风,使得行走更加艰难,周军又累又饿叫苦连天。 这还不是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这条小道途径的沿途有无数泥地沼泽,大军根本无法通行。 周镇超一脸狰狞!可到了现在,却由不得他打退堂鼓!只得下令,让那些伤残体弱的军士去割草,垫在泥泞上让大军通过。更有数以千计万计的军士被陷沼泽地,死亡不计其数。 等好容易通过,周镇超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整顿兵马。 那口气一泄,众人再走不动道,东倒西歪瘫在路边。 等清点好人马,才发现号称五万大军的周军,眼下居然只余下一万余人,气得周镇超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上不来。 随行一路的宋先生见状,赶忙上前安慰他:“主公切莫焦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些将士还不一定都死了,多半是在混乱中失散了。等主公找一处好地方休整,再亮出旗号,想必那些失散的将士便会自动归拢。” 周镇超也明白之前战斗惨烈,一半人手已经折在了那里,估计还剩下一小半被俘,失散的军士肯定还有,却不会有太多。 听宋先生打圆场,他自然不会在此刻拆自己台,涣散军心。 “还是宋先生深谋远虑!真不愧是周某的智囊!” 他赶忙连连点头:“来人,赶紧把地图拿出来,看看眼下我们到了何处,附近最好的集结点又在何处?” 待得属下取出地图查看周围山势,这才暂时确定了眼下的方向。 “主公,看来之前天黑不辨方向,我们居然跑到镇江附近来了。翻过这座山,便是桃花渡!只要到了桃花渡,我们便可以通过水道北上江中,绕行折转回盛京。” 这话宋先生说得小心翼翼。 周镇超脸色也很难看,低声唾了口浓痰,怒骂一声:“晦气!” 也难怪他发怒,委实是如果按照宋先生所言前行,他们便会深入秦鸿的心腹地带去了。说好走镇江直上盛京的,眼下这般,如何不让他恼怒? 可如果折转,走老路回到河中再上京……一想到要对上秦逸的大军,他忍不住眉头直跳! 心中怯意已生,如何行兵打仗? 众人又好生商议一番,决意翻山越岭,还是走桃花渡行水道,在半路下船北开江中府折转北上。 唯恐追兵追来,他命令众人尽快架锅生火做饭,吃饱好上路。可当时逃走匆忙,顾着性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冒死从火堆里抢出来的粮草? 眼下叫做饭,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何做得? 又气得周镇超破口大骂一顿,直接冲进农家去抢了粮食吃了顿饱饭,这才开始翻山。 众人人疲马乏,周镇超歪歪斜斜骑在马背上,自己难受,还得鼓舞士气:“大家都莫要惊慌!只要咱们到了桃花渡,好吃的,好喝的,还不是信手拈来?之后再上了船,连路都不用大家走,岂不快哉!” 残部一听这话,这才打起精神赶路。 好容易到了桃花渡,众人急忙往酒肆里钻。不料前头出现一队人马,突然朝他们包围过来。这队人马数量不少,一个个将士都精神抖擞,气势如虹。 周镇超还以为是秦逸的队伍,当即大骂,奋力拼杀。 可宋先生却识得秦字旗下那为首之人,当即惊呼:“怎么是江先生?” 周镇超自然听到了,忍不住问道:“什么江先生?” “就是在大公子秦鸿麾下的谋士江先生,属下与他原是旧识,不会看错!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秦逸的队伍里?”宋先生依然频频回头。 周镇超瞬间脸色便不好看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突然为之清明。 “糟糕!估计这秦鸿小儿早就在此等着我往口袋里钻了!快,快快后撤!” 众人急忙撤出桃花渡。 不料,身后突然也杀出一队人马来,并很快将他们包围其间,不是以秦逸为首的众人又是哪个? 前后被夹击,一看见秦逸,周镇超眼前一阵发黑! “好你个秦逸小儿,你居然设计害我!” 要是到了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又落入了秦逸的算计中,气得险些当场喷出了一口血! 秦逸端坐高头大马上,一身战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周军。 第713章 连环计!(七) 听闻周镇超所言,他将手中长枪一指! 冷笑几声:“两军对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初你居然为了一己私欲,炸开河堤,水淹三十二县,使得丰都古城彻底掩埋在洪水里。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老百姓也因你一已之私,而丧失了性命、痛失家园,拖儿带女背井离乡!你在做这些事情时,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 “少说废话!” 周镇超骂骂咧咧地:“自古战争就是如此,残忍、血腥,你真那般仁义,我军中为何还有如此多的好男儿命丧你手?由此可见,你也不过是假仁假义之辈!话又说回来,眼下谁胜谁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番话让秦逸一阵摇头:“是秦某妄想,以为你应该还有半点人性。眼下看来,倒是秦某要求太高了!你这样的人已经没救了!” “少放屁,要打便打,将士们,冲啊!” 他嘴里一边大喊,一边指挥众人往前冲。周军早已人心涣散,却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往前冲。 秦逸并不搭话,一马当先高举着长枪率先杀进大军里。 秦军气势如虹势如破足,呐喊着冲了上去! 双方再度交手。 秦逸提着长枪朝着周镇超杀将过来,不料周镇超却虚晃一枪,只想着逃,居然扯过旁边的一名副将替他挡枪,转身骑上马背便打马而逃。 那副将骤然被甩出,手中大刀本能攻击秦逸,一刀抡了过来,直接砍到秦逸的肩膀上。 秦逸顺势一挡,长枪一挑! 好似没感觉到疼痛般,一枪直接把那副将甩出,便再度朝周镇超追击而至。 周镇超眼见摆脱不了,提起手中的大刀便要再度攻击秦逸。 秦逸也被他杀出了怒火,突然运足内劲,长枪枪尖在大刀刀身上一点! 哐当!—— 那大刀便断为两截,只剩下半截被周镇超拿在手里。 周镇超见大势已去,忍不住仰天长叹! “天亡我周镇超!” 举刀便要自戕,不料一支羽箭迎面而来,重重击在刀身上,他再也拿不稳刀,任由那刀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秦兵一涌而上,直接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看得宋先生一声惊呼:“主公!” 他的话还未说完,云副将便已经上前制住了他。宋先生并没有挣扎,任由众人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见此,秦逸登高一呼:“周镇超已经被俘,你们还不投降!” 周镇超余部见主将被捉,顿时没有了再战之心,纷纷束手就擒。 至此,周军全军覆没,秦逸大胜! 对面的江先生从人群中走出,冲着秦逸拱手见礼。 “秦大将军有礼!” “江先生,别来无恙!” 秦逸端坐在马背上,也略微一拱手:“今日得江先生相助,深感五内。他日要是有机会,必将设宴款待,感谢今日相助之恩。” “秦大将军无须谢江某。” 江先生一脸是笑:“说来此番决定,都是我家大公子下达的。大将军要谢,就谢我家公子便好。” 秦逸点点头:“替我传达一声谢意。等将来有机会,秦逸会还他今日之情。” 说完,秦逸便勒转马头,转身便打马要走。 “秦大将军留步,江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江先生突然开口唤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这位宋先生是江某旧识,还请秦大将军看在今日相助之恩,把人交给江某。” 秦逸微微一眯眼:“按理说,既是江先生开口,秦某也该给江先生这个情面。只是眼下这些人,可都是朝廷要犯,秦某不敢徇私枉法!还望江先生见谅!” 什么不敢徇私枉法,还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江先生暗自腹诽,见秦逸勒转马头要走,赶忙再度唤着:“秦大将军留步!” 他的心念急转,明白如秦逸这样的人,普通的金银之物自然无法打动对方,除非…… 想到这里,他赶忙紧走几步,来到秦逸跟前:“秦大将军可知,原本开封秦府里的那些下人如今在何处?” 秦逸一怔,双眼瞬间眯起,眼底寒光一闪:“在何处?” 当初秦子通逼宫登基,他和叶寒护着先皇急匆匆撤离,完全来不及管秦府里的众人。等后来好容易得了个空隙,他暗中派人前往秦府,可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原本以为是秦府里的人被秦子通处置了,不过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那些人是被人带走了,不过究竟是被谁人带走的,却是个谜。 眼下听见江先生提及,他哪里还能保持好脸色? “秦大将军莫急。” 江先生急忙把实情告知于他:“当初齐王原本想对秦府里的众人下手,是我主公看到秦大将军的面上,特意求了齐王,保下了秦府众人。如果秦大将军肯把此人交于江某,江某可以向大将军保证,等回到江中,江某便请大公子将众人送回。如何?” 秦逸眯起眼瞅了他良久,脸上青筋突突直跳! 想不到,那秦鸿果真诡计多端! 他最后咬牙说道:“云副将,放人!” “是,大将军!嗳……放放放人?” 云副将有些摸不着头脑。 “把宋先生放了,还望江先生莫要忘了今天说得话。我们走!” 说完,秦逸便一踢马腹,打马而走。 余众随即跟上。 得知秦府众人在秦鸿手上,这个消息,也值得他用那宋先生的性命去交换。 至于江先生会不会如他所言告知秦鸿,秦鸿会不会放人,眼下的他也是鞭长莫及的! 直到队伍消失在视线里,江先生才长长叹息了声。 “宋先生,你我相识一场,江某能做得,便只有这么多了。” 看了眼宋先生,宋先生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浑身都止不住的抖。 “多谢江先生相助之恩,只是这般大恩,宋某怕是无以为报了……” “你今后打算如何?” “如何,自然是回老家,渡过残生……” 见宋先生意志消沉,他本来想劝他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在想到秦逸那双眼睛后,鬼使神差的改了口。 也罢! 只要宋先生没有了性命之忧,他也算尽了相识之谊。 第714章 关心则乱! “也罢,既然如此,江某就在此祝宋先生一路走好。” 想到这里,江先生也没有再坚持,和秦逸道别后,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去交差。 秦军大获全胜,押着俘虏的敌将大胜而归!消息好像长了翅膀,朝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可远在山寨那边的苏盼儿却忧心忡忡。 在灭杀了那队人马后,她很是担忧了一阵。 如果泼皮猪有体内空间之事泄漏,那麻烦可不小。尤其她事后想起,被自己灭杀的十个人倒像是一个小队的精锐人马,而这种精锐,多半都是某个重要人物身边才能训练出来的! 可光是担忧也无益,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得。 没过多久,周镇超炸开山体迫使大河改道的消息便传开了!山脚下也多了许多逃难的人群。 苏盼儿思索了两天,便考虑走一趟河中,看看秦逸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等她腾出手来离开,泼皮猪却回来了! 它之所以得这么快,自然和秦逸答应它的,那一头烤全羊有关! 它一进了山寨就直接冲到苏盼儿面前,便从嘴里吐出那封信。看见桌上有不少吃食,便直接跳到了椅子上,自顾自端起一个瓷盘。猪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 “盼儿,盼儿快!是你的男人让猪爷爷我来找你的!他说了,只要我过来,你就一定会替猪爷爷我靠一头肥羊的!” “什么我的男人?” 这话倒是说得苏盼儿一乐,随后又有些莫名其妙,捡起那封信,才看见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是秦逸的笔迹! 苏盼儿双眼一亮,赶忙开了信封又仔细看了秦逸写给自己的信,读完了里面的内容,她也把事情都了解了一遍。 “你倒是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告诉我一遍。”她追问着泼皮猪事情前后的经过。 “还能有什么,嘿嘿嘿!就是让我帮忙跑腿儿,说让我去对面那些营帐里找出那什么粮草来。猪爷爷我是谁呀,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小猪猪!让我跑腿儿之事,猪爷爷还是手到擒来……” 泼皮猪依然还滔滔不绝着,苏盼儿的思绪却跑出老远! 一番分析后,她猜到秦逸最近肯定有大动作,便安排人下去替泼皮猪准备它喜欢吃的烤肥羊。 又想了许久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便整理行装,打算带着山寨里得用的人手前往河中。 可还不等她行动,秦逸和周镇超对战的消息就好像一阵风一样,从四面八方传开! 前来报信的正是在山脚下守关的赵六:“夫人!赵六可是听过往逃难的众人谈及的!说是,河中城外火烧连营,双方在拼死血战,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横流啊!” “什么,你确定你没听错?” 苏盼儿也坐不住了! 原本她听了泼皮猪之言,就忧心忡忡,担忧秦逸的计策无法奏效。 眼下又听赵六谈及战事,即便她对他的本事有信心,而秦逸也从来未曾让她失望过,他想亲手建功立业,替她挣得荣华富贵,护她周全,让她一世安然,替她撑起一片天! 所谓关心则乱! 他也是血肉之躯,那整日里刀口舔血的事儿,刀枪无眼,万一哪怕有个万一……他有个好歹,哪怕就是受了伤流了血,要是她不在他身边,这可怎么办好? 一想到这些,她哪里还坐得住? 旁边的晴雯率先醒悟过来,当即上前扶住苏盼儿的手臂,声音都在颤抖! “夫人,眼下我们可怎么办才好?此事您可得拿出个章程来啊!” 是啊,此刻谁都可以乱,唯独她不能! 苏盼儿浑身一震,回头吩咐着萧叔:“快,快去集结山上的人手,速速收拾行装,我们即刻启程前往河中!” “还请夫人三思!” 出乎意料的,萧叔却否定了苏盼儿的打算:“夫人,眼下天色已暗,山路难行,又时值深秋,山区夜间浓雾弥漫,能见度太低,委实不利于夜行。夫人要去寻侯爷也不是不行,不过,须得等天亮后再出发才行。” 苏盼儿动了几次嘴,最后颓然坐下。 她如何不知道萧叔所言是正理,可关心则乱!她此刻归心似箭,哪里还肯再多等一晚? “夫人您莫急,既然那些逃难的人都说河中城的大将军骁勇。这就说明,侯爷他们目前还是占据之势。我们暂且再住一晚,等天亮后我们就点齐人手出发!” 萧叔苦口婆心劝阻着。 旁边的周嬷嬷,晴雯等人也赶忙上前劝阻:“夫人,您不看别的,就想想小姐吧!小姐还不到九个月大。要是您出了一点半点意外。小姐还这么小,可怎么得了?” 一说到小妍妍,苏盼儿原本坚定的目光落到正咿咿呀呀学语的小妍妍身上,一下子软了心肠。 忍不住上前一把抱起小妍妍,贴着脸不住的亲,总算咬牙松了口:“好!明儿一早我们再出发!萧叔,你去安排一下吧。” 再一晚,最多再等一晚,等天亮就出发。 “是,夫人!” 萧叔也松了口气,急忙快步走出议事厅。 小妍妍却半点不懂得苏盼儿此时的担忧和纠结,反而咿咿呀呀说过不停。还用那稚嫩的嗓音唤着不是很清晰的话:“娘、娘……” 见她这般,苏盼儿忙低声哄着她:“妍妍乖,跟着娘学,叫:爹爹!” “娘、琅……” 可小妍妍依然固执的唤娘。 苏盼儿又契而不舍的尝试了三四次,可小妍妍始终都不肯开口叫爹,到得后来,她似乎被苏盼儿的举动惹恼了,居然盯着她看了许久,又猛的抬起小手,伸手进她的嘴里抠着,似乎在惩罚她的固执一般。 苏盼儿这才难过得歇了心思。 抱着小妍妍坐回床头,秃自发呆。怔怔然良久,恨不能自己把这里的一切都丢下,只身飞到那个男人身边,看看他眼下究竟是何等状况? 又想到那个男人一心要拼出个前程来,真要出了点啥,往后自己带着小妍妍,可如何活在世上! 第715章 噩梦,盼儿的担忧! 她心思纷乱如麻,完全没有睡意。 看着怀里的小妍妍睡得香甜,便把她放进棉被里,怕冻着她。又蜷缩成一团儿,依着小妍妍那软乎乎的小身子,静静地等着外面天亮,脑海里反复闪现着她和秦逸的过往。 也不知道到了几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是一片由尸山和鲜血汇聚而成的修罗海。 血红血红的海水无边无际,里面一片刀光剑影,无数道看不见脸的身影在奋力厮杀着,断臂残肢到处都是,在腥臭扑鼻的修罗海中浮浮沉沉,更有无数皮肉不存的骷髅头,瞪着两个黑洞洞的眼洞望着她。 她浑身狼狈不堪,在齐到膝盖处深的血海里慌张的奔跑着,大声呼唤着秦逸的名字。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盼儿,我在这!” 苏盼儿猛一回头,就看见秦逸站在血海不远处看着她,他身穿铠甲,头戴银盔,手上还拿着一杆锋锐的长枪,正站在那里冲着她招手。 她心头大喜,嘴里高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飞扑过去。可这一扑,秦逸却突然身躯一闪,秃自从适才的位置消失了! 苏盼儿心下着急,放声大喊:“秦逸,秦逸!” 忙四处查看,却发现秦逸又背对着她出现在左后方。 她想再扑过去,可她还来不及行动,就感觉脚下有一物缠住了她的双腿。苏盼儿一惊,本能低头一瞧,居然是一只比两个人体型还大的章鱼!章鱼挥舞着八只长长的触手,拼命把她往它的嘴里拖。 苏盼儿用力一撕,出乎她意料的,她天生神力居然消失了!她怎么也撼不动它! 眼看自己就要进章鱼嘴里,她焦急的朝秦逸求救。 “秦逸,救我!快救救我……” 秦逸缓缓回过头来,却好似不认得她一般,空洞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盼儿心中一痛,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从原处飞来一支冷箭,眨眼便呼啸而至,直直射向秦逸心窝! “秦逸!” 苏盼儿惊恐惨叫,奋力嘶吼:“快跑!啊——”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萧敏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随后又是王嬷嬷在屋外的说话声传来:“夫人,可是小姐尿了?还是要喝奶?” 苏盼儿猛一下从床头坐起,瞳孔里写满惊惧和后怕,这才发现自己汗湿了后背。随着肩披着外套的王嬷嬷推门进来,带起一股寒风拂过,透心的凉。 昨晚值夜的是萧敏和王嬷嬷。萧敏只着里衣,正站在床前探看着小妍妍的情况。似乎小妍妍也被惊醒,睁开迷糊的双眼望着苏盼儿好一会儿,又秃自翻过身睡去。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苏盼儿这才从噩梦里摆脱出来,思维慢慢清醒,赶忙扯动嘴角:“没,就是梦见侯爷了……” 说完,她复又躺下,双眼失神盯着虚空,缥缈的眼神里没有焦距。 王嬷嬷见多识广,自然明白苏盼儿眼下心神不宁的因由,多半都是因为那客商的话,让夫人放心不下将军,这才噩梦缠身。不由暗叹一声,又赶忙递一个眼色给萧敏,宽慰着她。 “夫人您莫及,萧叔已经把明儿要用到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夫人只管放心。眼下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老奴去煮碗参茶来,夫人再睡一会儿吧。” 苏盼儿此刻哪里还睡得着? 遂摇摇头,神色泱泱得:“不用了,我再靠一会儿就是。” 萧敏见苏盼儿额头都是汗,赶忙取了热水来给她擦身。又寻了干净里衣服侍苏盼儿换上。 苏盼儿干脆起身穿戴好,将头发悉数扎起,拢成一团。换了身便于奔走的男装,扎紧袖口裤腿,默默坐在床沿望着小妍妍的睡颜等天亮。 不由又想起之前那个荒诞的梦,想起那扎向秦逸的那一箭,想起秦逸那陌生的眼神,忍不住用手捂着心口。 那处,似乎依然残留着梦中的痛楚。 王嬷嬷已经端着托盘进来:“老奴煮了碗参茶,夫人您看看可还合您的口味,多少喝些,也好暖暖肠胃。” 苏盼儿倒是没有拒绝,端起来一口喝干。 王嬷嬷收了碗:“夫人您别急,老奴看见萧管事也已经起了,正在外面给马添置草料。等马吃好草料,应该很快就会来禀报夫人了。” “嗯。” 苏盼儿揉了揉额头,又顺势问着:“干粮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昨儿就已经备下了。灶上已经准备好了朝食,夫人要不要吃些?”王嬷嬷一脸希翼色。 “也好。” 即便没有胃口,苏盼儿还是点了头。 朝食很快送了上来,是大米做的清粥和脆嫩的拍黄瓜,以及一些山里种的小菜。 等清粥进了嘴,味道比苏盼儿想象的要好。她逼着自己喝了一碗,便收了筷,泱泱得坐在椅子上发呆。 见苏盼儿不复平日里的精神干练,王嬷嬷暗地里拉着刚刚收拾好碗筷的萧敏:“我看夫人是忧心侯爷,要不,你去找一下你爹,尽快把人手集结拢来。打着火把下山,到山脚下蒙蒙亮就正好合适。反正下山的这段山路,沿途都有兄弟们防守,大家又是走习惯了的,倒是不用担心遇到什么危险。” 萧敏想了想,也觉着是这么个道理。 “成,我出去找我爹商量商量。不过就是不知道马儿都吃饱了没有?这马要是没吃饱,跑到半路就跑不动了,不是更耽误时吗?” 话虽说如此,她还是快速出去找她爹萧管事去了。 时间不长,萧叔便急匆匆赶了过来禀报:“夫人,外面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这话让苏盼儿一个翻身站起,回身便去抱小妍妍,嘴里也快速应着。 “等等,我就来!” 她快速帮小妍妍把了尿,套了件外套整理好,又拿起背带,打算把小妍妍背在背上。 这过程中小妍妍被惊醒了,目光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娘亲,乖巧地不哭也不闹。 第716章 盼儿,我回来了! 看得王嬷嬷和随后赶来的周嬷嬷都心疼不已,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劝解着:“夫人,小姐还这般小,要不,您就把小姐放在山寨里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小姐。” “不用了!妍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爹,我正好带着她去看看。” 她固执地带上小妍妍,想着,万一真如同梦中所见那般,至少让小妍妍见他最后一面…… 她做了最好最坏的心里打算,可自己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又赶忙背转身将眼底的酸涩眨去! 暗自安慰自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哪怕他是瘸了残了都无所谓,她也一定会救活他!哪怕阎王要他三更死,她也下到地狱去把人抢回来! “可要真有个……那啥麻烦,夫人您根本无法分身照顾小姐呀!” 王嬷嬷又跨步上前阻止着:“再说了,小姐眼下还在喝奶!夫人您带着她走了,这沿途折腾,不是更耽误时间?” 旁边周嬷嬷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夫人,老奴知道您的心思。想我那苦命的孩儿,不也流落在外……就当是为了小姐好,您就把小姐留下吧!啊?” 这话让苏盼儿原本坚定的心动摇了! 是啊! 真要有点什么,她顾着照顾秦逸的来不及,确实无法照顾到小妍妍。 她咬着牙重新把小妍妍放下,见小妍妍用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无措的望着她,她红了眼眶赶忙背转身。又郑重其事交待着王嬷嬷和周嬷嬷! “好!我把小妍妍留下,她可是侯爷留下的根,比我苏盼儿的性命还重要!眼下,我就托付给你们二人,请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我在这里向你们道谢了!”说完,她朝着二人拜了两拜。 当即把王嬷嬷和周嬷嬷吓坏了! 二人连连阻止:“夫人,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呀!夫人……” “使得,你们照顾好我的女儿,这是你们应得的。” 苏盼儿拜了两拜起身,又回头看了眼小妍妍,整理好思绪,她果断转身快速出了屋。 小妍妍似乎也感到离别,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却唤不回苏盼儿急匆匆的脚步! 门外,萧叔拿着火把等在门外,看见苏盼儿出来,赶忙向她见礼。 “夫人……” “走吧!” 苏盼儿径直越过他,往外面议事厅走:“如何?要带走的人手都清点清楚了?” “回禀夫人,已经清点清楚了。一个个都是骁勇之士。当初山寨里也有一百多名好手身手不凡,老奴就擅自做主,也点了他们同去。” 萧叔事无巨细都仔细禀报着。 苏盼儿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萧叔嘴里所言的,那山寨里的一百多名好手,是指当初那些幸存的山贼。她也想起,那些人里,确实有不少好手,都能力不错!尤其是这段时间,和她带来的精兵混熟了,思想觉悟倒是上来不少。 “嗯,萧叔的眼光,无论是侯爷还是我,有萧叔把关,我自然再放心不过。” 苏盼儿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谢夫人信任。” 萧叔脸上闪过一道恰如其分的感动,又埋下头。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议事厅,果然,这里已经站着好几百人。 这些人里,有从一开始便是秦逸派来保护她和小妍妍的精锐,也有随行期间加入进来的好手,更有山寨里原来的人马,还有这段时间逃荒过来最后在山寨里落了脚的好汉…… 此刻众人都手持火把,肩背包袱,腰跨干粮和水,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从里屋走出来的她。 苏盼儿逐一扫视过众人,随即满意地一点头。 “我就不说废话了!这一次出去,我们要干什么,大家都请出去!是否还有命回来,也是个未知数!不过,这肯定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你们要是有谁想要退出,尽管在现在提出。如果此刻不站出来,让我发现以后谁胆敢半途逃跑。就别怪我苏盼儿心狠手辣,取他项上人头!” 话落,便扫视众人一眼。 众人静悄悄地,谁都没有动弹。 苏盼儿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他们要去做什么,这些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古乱世出英雄!谁心中没有一个英雄梦?萧叔早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些都是滚在刀尖上的人,有扬名立万的机会,自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好!既然大家都不是孬种,那么从此,我们大家便亲如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出发!” 随着苏盼儿话落,众人齐声欢呼:“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出发!出发……” 众人打着火把出了议事厅,外面,驮着物资的马儿早已等在外面。 很快便沿着山道往山下走。 此刻天依然黑着,无数个火把在山道上排成了一条火龙,不断朝着山脚延伸。 等走到山脚,天已经蒙蒙亮。 眼看山寨大门在望,走在最前面的萧叔又一个猛子转了回来:“夫人,夫人!外,外面……” “外面怎么了?” 苏盼儿好奇地走了几步,顺着萧叔手指所指的方向,对上了一道矗立在马背上的伟岸身影! 熟悉的眉眼、风尘仆仆的衣着,冷枭而萧杀的煞气袭人,一对上她的身形,那双腥红的眸子瞬间便柔和了无数。 他翻身跳下马背,逆着光僵硬着身躯走近。 他瘦了整整一大圈儿,胡子似乎也没来得及打理,落拓的占据了他的半张消瘦的脸,平添了无数潦草和沧桑。那薄唇半掩在胡茬里,干裂得厉害,见到她努力微微张开唇角,凸起的喉头上下滑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双眼腥红,眼泡红肿,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了。 一对上她,萧杀而沉寂的眸子变得温和而炙热,迫切而贪婪地打量着她。 良久,他朝着她伸出了手,用低沉而嘶哑的嗓音说道。 “盼儿,我回来了!我来接你来了!” 一句话,让苏盼儿憋了许久的泪唰一下滑落眼眶,她一个飞奔撞进他的怀里,猛一把抱紧了自己的男人,放声嚎啕大哭! 第717章 拥抱! 他回来了,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鲜活的他回来了,没有缺胳膊,没有断腿,更没有如那噩梦中那般,被一箭射了个对穿…… 心头的担忧化为滚烫的热泪,苏盼儿哭得不能自已! 这一撞,让秦逸的身体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才站定,搂着怀里的小女人,感受到她真实的温度,他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来不及休息,吃不了一顿饱饭,拼命赶路计算时间,他是在拿命去拼去赌去博。为的,就是他此刻怀里的小女人,临走时所说的那句! “秦逸,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看着抱头痛哭的夫妻二人,众人都红了眼眶。 萧叔忍不住朝身后一挥手,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他自己也悄悄走到山门外把守着,把这里留给了刚刚经历生死离别的二人。 他看着两个人是如何坚强生活,二人能走到今天,真不容易呢! “盼儿,别哭……你哭得我的心都痛了!” 秦逸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的嘶哑。他捧着她的脸,想要仔细看清她的眉眼。 她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成串的泪珠儿从她那双水眸里滚落,好似烫着人一般,划过那吹弹可破的粉颊,落到下巴上,让他不由紧张得抬起手,用粗糙的拇指轻轻拭去。 长而卷翘的睫毛也沾染了露珠儿,让人感觉分外娇憨而爱怜! “乖,别哭!我会心疼的,乖……” 他诱哄着她,就好像在哄着一个因为得不到糖果而哭闹的女孩儿般。 她哭,比他自己流泪还要让他来得难受! “就哭,就哭就哭!我就是要让你心疼,让你痛……谁让你做得都是这般危险的事……” 苏盼儿一下子哽咽了。 她放任自己情绪崩溃,哭着闹着,不停地用粉拳捶打着他的胸口,还故意把自己的眼泪鼻涕都往他的身上抹。 秦逸双眼通红一片,任由她发泄着自己心头的苦涩,感觉整颗心一下子涨得满满的,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他猛地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急切的寻找着她的粉-唇,一下子吻了上去。 急切而又疯狂! 苏盼儿被他拥在怀中,被迫仰起头接受他的赐予。粗粗的胡茬刺得脸生疼,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一般,圈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仰着头努力贴近他、亲他、爱他、吻他,让他感受着她的存在。 二人紧紧相拥,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等到他好容易放开了她,她的嚎哭声淡去,变成细细地低低的啜泣声。 她抬起那养得珠圆玉润的手指,嫩得好似青葱的指尖慢慢地沿着他满是风霜的脸颊划过,细细地磨蹭着,感受着他那粗粝的胡茬带来的麻痒,咬着唇瓣努力不让自己再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逸,我想你,想到心都疼了!好想好想……” 秦逸猛地收紧双臂,感觉他那铁臂勒紧她的纤腰,大力得似乎要拧断了一般,喉头上-下滑动着,良久,他才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反复磨蹭着,出口的话语颤不成音。 “我也是……” 勉强说出三个字,他便咬紧了牙关,再也吐不出半个音符。 她哽咽着,不住的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好。 “我懂!……” 正因为彼此都懂对方的心意,所以,才更心疼!她只能反复磨蹭着他的脸,似乎这般,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身边,他还陪着她! 秦逸慢慢闭上眼,嗅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的芳香,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任由这带着浓郁的芳香气息将他彻底包围。 打了这么久的仗,杀了这么多的人,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唯有杀戮,只剩下一片血红。 哪怕是忙里偷闲偶尔奢侈的眯一会儿眼,梦里那红艳艳的鲜血也是铺了一地,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那血,红得发黑,散发着恶臭,熏红了他的眼眸,让他看什么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血雾! 他答应过她,他一定会活着回去,回到她的身边! 他不能失信于她! 他还要告诉她,她配给他的那些药很管用,救了他好多个兄弟的命;还有那些霹雳炮和霹雳弹都很好用,在追击周镇超时,数次都是他们发挥了大作用。他不敢睡,怕自己一睡下便如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兄弟们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闲暇时刻,他的目光落到云霞上,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她的影子来。她那般坚强勇敢,又总是那般自信张扬,唯独到了自己身,下,被恣意摆弄着各种姿态时,她会哭得好似泪人儿般。 他喜欢看她哭得样子! 那是他爱她的最好证明! 她的水眸里盛满了情,欲,是那么的柔美,那么的婉约,好像他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整个世界! 这种被需要,被人放在心里珍惜的感觉,让秦逸那颗被血水浸泡得冷硬又铁石般的心融化了一角,就好似阳光撕开满天乌云,乍现一缕温暖,他重新又从那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感觉自己依然还活着。 还有呼吸,在人世间还有留念! 待得他生擒了周镇超之后,他再也等不及了!等不及那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他抛开了一切,抛下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马不停蹄地只身赶往山寨,即便夜里不适合赶夜路,他依然摸索着催马慢行。 等他真的到了山寨门口,他却又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思绪来。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出声时,她如仙女下凡一般突然从天而降,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那香甜的气息,滚烫的眼泪,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让他深切的感觉到,不只是他需要她,而她,也同样回报着相同的爱恋,相同的情感! 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就这么悄悄地渗透他那颗如铁石般的心肠! 炼了他的骨,化了他的血,将他整个傲骨铮铮的硬汉,都融化在她的柔情里…… …… 第718章 情深意切 山腰上,众人都得到了消息,纷纷欢喜雀跃成一片。 王嬷嬷擅长煲汤,早已在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她便宰了两只鸡煲汤,又快速准备了菜肴和热水。还忍痛让人杀了只半大的小羊,架到了篝火上做烤全羊。这种三个月大的小羊做出来的烤全羊,是苏盼儿最喜欢吃的,也是侯爷最喜欢吃的! 秦逸牵着苏盼儿的手上山,众人纷纷围拢上来道贺。 秦逸也含笑和众人见礼,打趣了一番,这才带着盼儿进了屋子。 一抬头,他见到的便是摆了一桌席子的吃食,说不上精美,却是热乎乎地烫贴的饭菜,还有一股鸡汤特有的浓郁香气在空中飘散。那浓香一钻进秦逸的鼻子里,肚子便很不合时宜地发出打雷般的轰鸣,秦逸这才感觉到自己着实饿得狠了。 仔细想了想,却记不起自己上一餐饭是几时用得。好像还是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起,在追击到峡谷那时,囫囵着吞了几个馍进肚子里,难怪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苏盼儿拉着他的手坐下,递上了一碗粥,又仔细地替他夹了些素菜放进碗里:“饿得狠了别一开始就大肉,伤胃……” 说话间,又红了眼眶,她赶忙把头偏到一边,狠命眨去眼底的涩意,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她明明不爱哭得,可今天,她却掉了好多的泪…… “好,盼儿你也吃……” 秦逸假装没有看到苏盼儿红了的眼眶,笑得一脸憨厚,从她手里接过碗来,狼吞虎咽的一口气便将一大碗粥吞下了肚,都不带歇口气的。 苏盼儿回头一见,赶忙给他又盛了一碗鸡汤,夹了两个鸡腿:“这鸡是山寨里自己养得,都是吃山里的虫子和草籽儿长大得,味道可好可香了,还特别滋补。慢点吃……” 秦逸实在是饿得狠了,就在盼儿说话时,他等不及鸡汤冷,两三口便狼吞虎咽啃完了两个鸡腿,又自己伸出筷子,拿起半条羊腿来啃。 苏盼儿怕他噎着,又赶忙添了些素菜进他的碗里,再取来锅贴饼,都被他三两口囫囵着吞下了肚。 他虽然吃得狼吞虎咽,却并没有常人的粗鲁,反而如同那行云流水般,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仿佛他吃进嘴里的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 苏盼儿就坐在旁边亲手替他布菜,看着他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一股浓浓的满足感也油然而生! 喝了一碗粥,一碗鸡汤,半只鸡,两个锅贴饼和半条羊腿和一些青菜,秦逸才总算停了筷,取了帕子抹了嘴。 吃饱喝足的他整个人都活泛开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萧寒,反而带上了几分柔和,眼底更染上了几分睡意的朦胧,却强打着精神双眼黏在苏盼儿身上不肯眨眼。 “你和小妍妍都还好吧?这些人伺候得可还尽心?” 想到离别后,他们父女二人还没有见过面,苏盼儿心头一阵酸涩,嘴唇也微微颤着,她努力想忍住,却越发抖得厉害。喉头哽咽,想说点儿什么,忍了半响,没说出半个音符来。她赶忙背转身。 “都好着呢,无病无痛的。” 苏盼儿一边让下人快速收拾碗碟,一边吩咐人把小妍妍抱过来:“妍妍长大了不少,眉眼越长越像你,倒是嘴巴和你不一样?来,看看,妍妍快叫爹。喊爹——爹——”苏盼儿教导着小妍妍唤他。 秦逸金刀大马的跨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她抱过来的小妍妍。 小妍妍此刻正似睡非睡着,细致幼滑的小脸蛋儿,比那刚冒出头的花骨朵儿还要来得娇嫩,精致修长的睫毛不但黑,而且又浓密又卷翘,像极了盼儿的那双眼睫毛。 似乎听见自己娘亲的呼唤,她那原本半掩着的狭长眼缝儿微微撑开一条细缝儿,好似扇贝般的眼睫毛翕动不已,倏地又睁开,露出那双清澈有明媚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下那张小嘴儿也噘着,显得十分娇俏,分外可爱! 秦逸忍不住抬起大手来,他那粗粝的大手张开,微微颤抖着想要摸摸自己的女儿,可手伸到小妍妍那稚嫩的小脸儿旁侧,忍了又忍,最后终究还是缩回了手。 抬起头,他那双深邃灼烫的鹰眸里,闪动着慈爱的欢喜,出口的话语低哑而压抑。 “盼儿,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委屈你了。” 苏盼儿原本含笑逗着小妍妍的手倏地收回,看了他一眼,有些狼狈地转身。 偏头狠狠咬住下唇,微红了眼眶,略一摇头:“还好。” 她的嗓音有些嘶哑,几乎压抑不住喉里溢出的哽咽。 秦逸腾然起身,宛若那狂风骤雨般,强势而霸道的将自己的小女人,连同她怀中的女儿都一起拥入怀中!紧紧搂住!急喘的气息在她耳垂后喷涌。 那气息烫得苏盼儿心窝子都在抖! 她默默闭上眼,倾听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如鼓声点点擂动,直击心田。 “是我不好,让你委屈了,盼儿,我的盼儿……” 他的话语抖得几乎听不清完整的话语,大手捂着她的后脑勺,唯恐她看见他眼底的泪意。 她的苦,他如何不知? 想自己整天在外行军打仗,盼儿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但要承担起两个人的重担,更有肩负起山寨里这么多张嘴的生活,更不要说帮着他筹集军饷粮草,运送来的军需,滚木、石砺、霹雳弹、霹雳炮一类…… 不知道是听谁人说起,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 而他秦逸战功赫赫的背后,便是盼儿这个他恨不能放在手心里疼惜的小女人,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担,让他能够心无旁骛的冲锋陷阵,拼杀在战斗的最前沿…… 一想到这些,他就心疼得好似生生剜下一块心头肉般。 盼儿咬紧牙关,埋首在他怀中,不住地摇头。她的日子过得充实,生活上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苦!只是,就是想他!很想很想,相思太苦…… “回来到现在,你连没抱一抱小妍妍呢!” 她的哭音里满是控诉! 第719章 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委屈了你 秦逸顿时慌了!着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这可比他运筹帷幄,指挥三军还要来得困难。他六神无主,很是手脚无措地,笨拙地用低哑的嗓音哄着她。 “盼儿乖,莫要哭都是我不好,冷落了小妍妍,是我的错……” 他急忙伸手去擦拭她的脸上的泪,慌忙去亲她的小嘴儿,努力想安抚她。 她一定觉得委屈了。 这个他放进自己心坎里在疼惜的小女人,他说过,要倾尽自己所言给她最好的,可眼下,他却让她这般难受,也让他的心好似揪成了一团儿。 可偏在此刻,窝在盼儿怀里的小妍妍突然小嘴儿一扁,张嘴“哇”一声哭了出来。 盼儿一惊,赶忙推开秦逸的怀抱:“放开,你挤疼了小妍妍!” 秦逸惊得立马放开了她。想到适才自己情绪激动时的力道,唯恐伤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手脚无措的,抬手想碰小妍妍,又急忙缩回手。 “她……我没伤到她吧?” “没事儿。你看她现在多精神!” 苏盼儿正抱着小妍妍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还不住轻哄着,那温柔呵护的语调,带着说不出口的慈爱,亲昵的亲亲小妍妍的小脸蛋儿。小妍妍早已止住哭,见自己娘亲在偷亲她,半点不客气地用小手手抠着苏盼儿的脸,小嘴儿里又发出咯咯的笑声。 见笑出声来的小妍妍已然无碍,秦逸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温馨的互动,他有心加入进来,几度伸出大手,最终大手落到了苏盼儿的肩头。 “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你了。” 带孩子有多辛苦,怕她饿着、渴着、冻着,无时不刻都要分心照顾她,关怀她。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儿,想要做好真的一点儿都不容易! “夫妻之间,还说什么委屈,道什么辛苦!” 苏盼儿的嘴角带起一抹温柔的浅笑,一脸慈爱的望着小妍妍。 抬起眸子,对上秦逸那双饱含心疼的鹰眸时,随即心疼一暖,感动霎时将她的胸口整个填满。 “我不委屈!不但有小妍妍陪着,还有你心疼着,更能得你的理解,没有把我拘在那后院的四角天空里,让我能发挥所长,自由自在的活着。已经是我苏盼儿的大幸了!” 以她的烈性子,如果不是有秦逸这般诚心诚意对她好的男人,关怀她、呵护她、守护她,恐怕也没有她苏盼儿今天这般舒适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都说女人是那最名贵又娇嫩的花儿,美丽,高贵,典雅。 不但需要男人用心为阳光,用爱做肥料,用手当土壤,经过充分的细心照料,浇灌呵护,才能使得这朵女人花光彩夺目,如明珠一样,璀璨动人! 而她苏盼儿虽然性子烈,却有一颗纤柔的心。 “我没你说得那么好,我还有太多太多地方没有照顾好你……” 秦逸着实是心疼,看见胖嘟嘟软乎乎,又萌萌的,眨着星星眼的小女儿歪着头看着他,当即便笑了。尝试着伸手将小妍妍抱在怀里。 “小妍妍,快叫爹,来,给爹爹抱抱……” 小妍妍盯着眼前的满脸胡茬的秦逸,歪着小脑袋看了老半天,似乎记忆里并不认识他,反而扭过头来要苏盼儿抱。 苏盼儿赶忙握着她的小手,教导着她:“小妍妍,这是你爹哟,快叫爹——爹——” “娘——琅——” 小妍妍不肯,拼命往苏盼儿身边爬,见自己娘亲不抱她,突然眉头一皱小嘴儿一扁,一下子就哭泣起来了。 她这一哭,当即就哭红了一张脸,可把秦逸心疼坏了! 赶忙把孩子递给苏盼儿。 “估计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她闻不惯熏着了她,哭得这么伤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儿的,小孩子嘛!哭一哭还锻炼肺活量呢。” 苏盼儿随口答着,赶忙抱着小妍妍四下走动哄着她,见秦逸一脸困倦色,赶忙又吩咐下人送热水上来。 “你先别忙着睡,我已经让晴雯她们准备了热水,就放在后面的小隔间里,你去洗一洗再睡吧。” 秦逸应下,有些不舍地看了母女俩一眼,还是顺从地去了小隔间里。 等她把小妍妍哄好,递给周嬷嬷抱出去喂奶。 再一回头钻进小隔间里,才发现就这么片刻功夫,秦逸已经歪在木桶里睡着了。 睡着后的他卸下了心房,睡得好似婴儿般香甜。极长极密的眼睫毛下垂,带出一圈儿阴影,更显得他那通红的眼圈越发突出。 困成这样,他这得是有多少天没有好好合过眼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疼不已! 她才亲自上前拿起浴巾,动手开始帮他洗澡,手刚刚落到他身上,却被他警觉得反手一把抓住的手腕! 惹得苏盼儿一声惊呼! 霎时睁开的眼缝里映出她的身影,他眼底的警惕旋即褪去,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顺势一带,将她带得趴到他的胸口上,搂着她那纤细的小腰,转眼间又沉入了睡梦里。 “抓疼你了?……” “没有呢……” 话没说完,苏盼儿见他又睡着了,这才心疼不已地,小心翼翼的从他的铁臂中钻出来。 她拿起帕子仔细的替他擦拭身子。同时也发现,他瘦了! 瘦得皮包骨头! 有衣服盔甲的遮挡还看不到,可一除去铁甲和衣裳,那瘦骨嶙峋的身材立刻暴露无疑!锁骨高耸,肋骨条条分明,更凸显出他的身上那增添了大小不等好几道疤!而这些疤痕新旧不一,看时间也应该就是最近这几个月留下的。 有一道疤在肩膀上,留下一道圆弧形的狰狞印记——看样子,那必定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要是再大力些,不得整条胳膊都被人砍下来?一想到这个可能,苏盼儿便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他居然有受这么重的伤,而这几个月以来,却没有听见他提起半个字! 这样的认知让苏盼儿有些恼怒,下手的动作忍不住重了些,也让他在睡梦里动了动,却并没有睁开眼。 第720章 你就带着小妍妍一起改嫁吧! 见他这般疲累,苏盼儿又忍不住心疼,气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气他这么累还强撑着来山寨里找他,更气他居然受了重伤也瞒着自己…… 可又心里泛着苦涩的酸甜滋味儿! 明白他是不想自己担心他、牵挂他,更明白他明白自己的担忧,所以才强撑着身体第一时间赶到山寨来找自己,哪怕饿着肚子跑了一路,也甘之如饴! 正因为他明白,她也明白,所以才让她更心疼! 睡意朦胧中,秦逸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境里再没有那成堆的尸山和漫无边际的血海,反而沐浴在一个充满温暖阳光的早晨里,嗅着淡淡的青草的芳香,他化作一个婴孩,蜷缩在母亲最温暖的怀抱里,被母亲浓郁的乳,香包围,被细心呵护着,关怀备至。 尤其是他那些大小不一的新旧伤口处,更是有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细细揉搓。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很舒适! 哪怕明知道是睡梦里,他也忍不住笑了。 他恨不能让这种感觉永远留在心里,正品味着,可那股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却突然离开了他。他想喊,却张不开口,只能任由那失落感重新包围了他。 可下一刻,那温暖的感觉又重新靠了过来,浓浓芳香再度包围了她。 他能感觉到她的靠近,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地,落到了一堆棉花上头,不久,身旁沉了下去,她在他身旁躺了下来。随后,她那柔和而香软的身子便贴了过来。她化身成八爪鱼,整个人贴到了他身上,挨着他躺下,满足的喟叹一声。 这种满足感也包围了他,他在睡梦里也笑了起来,任由自己再度沉入那充满着温暖阳光的梦境里。 朦胧中,他感觉到他的小女人在他的胸口上游弋,用那娇软的语调在他耳边低语。 “你呀!记得,不但要对我好,更要对自己更好!知道吗?” 睡梦中的他有些懵,他一直记得要对自己的小女人好,可还要对自己更好? 这话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 一个男人,在外拼死拼活拿命去换荣华富贵时,他所要的,不过是自己放进心窝子的那个女人的温暖守候。 在他疲惫时,能有一个关怀的眼神,一句烫贴的话语,会瞬间治愈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在睡梦里笑了! 下意识地搂紧自己怀中,这独属于自己的小女人,贴着她那娇嫩得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任由坠入那名为幸福的漩涡中! 秦逸再度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黑着。 他是被苏盼儿唤醒的! 他努力睁开眼,身躯虽然依旧感觉疲惫,眼底的精神头却非常好。 怀中的小女人早已醒来,正睁大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嘴角噙着一道温柔的浅笑看着他。 “天马上就要亮了,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先起来吃饭,吃过饭再继续睡。饿得太久对身体不好!” 她娇柔的嗓音如鹅毛从胸口划过。 秦逸也带起一道笑容来,顺势一翻身,便趴到她的身上:“好,我先吃饭……” 说话间,便吻上了她的唇。 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随后的暴风骤雨,他的大手很快在她的身上点燃了滔天烈焰! 熟门熟路的扯掉她衣襟上的系带,大手很快探入,一阵探索。 临门一脚之际,苏盼儿却伸手抵住了他:“别!你身上还有伤!” 她怎么会忘记他身上那些新旧不同的伤疤,有的地方还疤上重疤,害得她昨晚替他涂抹药膏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眼下见他还这么不顾性命想入非非,当即就不乐意了! “没事儿,不过就是些小伤。这不都已经好了吗?” 秦逸不管不顾的,大手再度伸了过来,嘴也凑了过来。 “别!” 苏盼儿却死死顶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再进雷池一步。 反而眯起眼,用满含危险的眼神的盯着他的双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不告诉我?临走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嗯!” 她轻声问着他。 却让这个脚下铺满累累白骨的大将军一下子瑟缩了,感觉来自眼前的小女人,眼中那威胁的意味儿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他嚅喏着薄唇:“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指得是哪一句?” “那——” 苏盼儿故意把音拉得老长,话语里的威胁更甚:“你觉得是哪一句?” “我不知……” 秦逸赶忙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来。 “呵呵!” 苏盼儿冷笑两声,突然小手一伸,避开他身上的伤口,直接拧上了他腰间的软肉!凑近他的耳朵一阵大吼:“我不是说过,要是你受了伤,或者人不舒服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敢情把我的话都当作耳边风了是吧?” “哎呦呦——疼,疼呀疼,盼儿好盼儿乖,快放手,好疼……” 秦逸装模作样的惨叫着,叫得那叫一个凄惨。 秦逸被她拧得痛了,当即跳起身来,忍不住讨饶:“盼儿,好盼儿!为夫的肚子饿极了呢,你不是说已经做好晚饭了吗?” 尽管明知道秦逸是在逃避她的问题,可苏盼儿还是不舍得他饿着,赶忙重新着装。 又急忙替秦逸穿戴,嘴里还认真叮嘱着:“我让你疼,可我的心里更疼。心疼你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你可是我们娘俩的顶梁柱,你就这般忍心抛下我,抛下还不到一岁的小妍妍?我可告诉你,你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立马转身就另外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才不管你……” 话未说完,她却红了眼眶,赶忙低下头。 却被秦逸强迫着抬起了她的小下巴,望进她的眼底,用沉沉的话语问着:“你当真这么想得?” 苏盼儿气恼得打掉他的手,又拿起腰带替他系上,嘴里赌气的说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 可倒底眼泪滑落了眼眶,她赶忙背过身去抹泪,不肯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秦逸沉默良久,突然从后背一把抱住了她,把头搁在她的肩头,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带着妍妍一起改嫁吧!” 他咬着牙说完这番话,自己也红了眼眶。 第721章 就是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带着小妍妍一起改嫁吧!” 他咬着牙说完这番话,自己也红了眼眶。 苏盼儿浑身一震! 呆立在当场! 可一刻,她突然回过神来,好似疯了一样的,不管不顾的,又哭又闹拼命挠着他、抓着他、打着他! 嘴里的哭嚎声传出老远! “你这浑球!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就知道你厌弃我!你要真这般讨厌我,还不如现在就给我胸口一刀,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可好?我让你胡说!让你大方!让你把我推给别人!我干脆不用活了我……”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逸脸上的泪也忍不住滑落下来,尽管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还是一把抱住了她,任由她扭打着他! “盼儿别哭,别哭!我是说如果……如果……” “没有如果!我苏盼儿不允许你有如果!” 苏盼儿哭得好似个疯婆子般,声音都哭得沙哑了:“即便真有那一天,我也会陪着你,哪怕你就只剩下一堆枯骨,我也陪着你!好好把小妍妍养大……我们说好不离不弃的!” 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身子却慢慢滑落在地。 秦逸赶忙把她抱起,抱在怀里轻哄着:“好,我们一辈子不离不弃,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可好?” 苏盼儿这才停止了哭泣,忍不住破泣为笑,用力点点头。 “好!” 说着,又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将自己满脸的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抹。 秦逸却满心的欢喜的看着她的动作,伸手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话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一辈子不离不弃。就是死亡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苏盼儿一头埋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不肯撒手! 里面传来的哭嚎声,和厮打声,惹得房门外伺候的下人也止不住在窗外探头探脑。 就连住得距离主屋有段距离的以前那些山贼都听见了! 很快地,秦大将军怕老婆,被他们那号称“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之称的寨主恶狠狠地惩罚了的传言,便好似一阵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山寨! 就连山寨里的那些官员的女眷都知道了! 不由得个个咋舌! 想他们秦大将军这么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相貌堂堂,高大威猛……的大男人,居然被家里的柔若无骨的狡黠小女人给制住了! 这真的是…… 真真儿让人觉着,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之后,随着这些女眷重回河中,关于秦大将军惧内的笑谈便被传扬开来。 话越传越离谱! 到最后,是个路人都会说:“别看咱们秦大将军在外,那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可一到了他家那只母老虎面前,瞬间便成了只小奶猫,让他站着不敢坐着,让他趴着不敢躺着……当真是会调,教喔……” 诸如此类的话语,数不胜数。 传到苏盼儿耳朵里时,可让她着实惊讶了好一阵,老半天才指着自己的鼻子。 “他们嘴里说得母大虫,可是我?” 旁边的秦逸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儿:“可不就是说得你嘛——母大虫……哈哈哈!”说着,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盼儿气鼓鼓的嘟起腮帮子,嘿嘿两声笑上前,再度在他腰间软肉一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然人们都这么说了,我这头母大虫可不能让大家失望才好。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要不,今晚让你跪搓衣板怎么样?” 秦逸反而哈哈大笑,凑到她耳边咬她的耳垂。 “为夫的更喜欢你在床头惩罚我,要不今晚,你想怎么惩罚为夫,就怎么惩罚……如何?” 气得苏盼儿一下子红了俏脸,低啐一了口! “呸!好你个不要脸的,这大白天的……” 惹得秦逸又是一阵大笑! ……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等眼前二人的心情平定下来,都已经小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苏盼儿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哭得好似花猫,双眼又红又肿的,嘴角却带着一道轻松愉快地笑容。二人重新换了衣裳,又梳了头。四目对望,二人脸上都带上了一道释怀的笑容。手挽着手,慢慢从里间走了出来。 外面,几个下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们。 见二人出来时,却是一副蜜里调油的神态,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来! 又赶忙收起诧异色端着热水和汗巾上前。秦逸赶忙接过水盆,亲自帮着苏盼儿洗漱了,这才用她用过的水搓了汗巾,自己也擦了把手。 “怎么还愣着?侯爷可是饿极了,赶紧去布菜!” 苏盼儿开口,声音比起平时多了些嘶哑,却更增添了一股妩媚的气质。 下人赶忙应着下去布菜。 “周嬷嬷,妍妍呢?怎么没见着她。” 不见自己女儿,秦逸好奇地问着。 周嬷嬷赶忙作答:“回禀侯爷,小姐还睡着,王嬷嬷在身边伺候。可要老奴去把小姐抱来?” “那就不用了,小孩子就要多睡才长得快。” 秦逸挥挥手,又回头含笑望着苏盼儿:“昨儿我好像把妍妍吓哭了是吧?” 昨儿他睡意上头,只依稀记得他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后来她便哭了。 “是你这一脸胡茬留着,估计她才不认识你了!” 对自己女儿的喜好,苏盼儿倒是了解得透彻:“她呀!平日里可皮实了,就喜欢黏着人,又喜欢颜色鲜艳的、漂亮的东西……” 说起自己女儿小妍妍,苏盼儿的话题明显说不完。 饭菜很快便送了上来,今儿厨房那边明显把十八般武艺都拿了出来,各种看着粗糙的、精致的吃食、小点心一类的摆满了桌子。 秦逸拿眼一扫,素炒莴苣、野菇红烧野味儿、糖醋熘鱼、芋头煎饼、还有鸡汤、韭菜鸡蛋饼……果真丰富! 赶忙拿起筷子替苏盼儿布菜,这才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第722章 妍妍来爹爹这里 “这时节居然还有鱼?倒是难得。咱们先吃,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反正还有得是时间!” “鱼是山那边的水塘里喂养得。虽然不够肥美,不过,做糖醋熘鱼倒是正好。” 苏盼儿含笑,倒没有拒绝,也跟着端起了碗,顺势吃了块糖醋熘鱼,不住点头:“和糖醋熘鱼做得好吃,炸得脆,闷得香,酸甜适中,里面的鱼刺都酥脆了。王嬷嬷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嗯,确实不错。” 秦逸点点头,他正夹了一筷子野味儿:“这是什么野味儿?好像是鸟儿?” “山雀、斑鸠、蜡嘴雀、白冠噪鹛等等都有。这山寨里的人很擅长抓这些,在空地上撒些米谷,用系了绳的棍子支起一块大匾,山里的孩子都能抓不少。他们还会用一种树分泌的粘液涂在水槽上,里面撒米谷,等飞鸟一来喝水吃米谷,便被黏在上面。有的时候一抓麻雀便是一大群……” 苏盼儿也不着急吃,慢悠悠和秦逸说着,静静感受着他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温暖感觉。 这种感觉委实太好、太温馨,让她恨不能将自己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他! 秦逸也不催促她,不过他吃饭的动作却不慢。不过在苏盼儿说话的当口,就已经啃了一大堆骨头。 苏盼儿赶忙夹了些莼菜和韭菜鸡蛋饼进他的碗里。 “别光吃肉当心上火,要荤素搭配才营养结构合理。你身上有伤,再喝碗鸡汤吧!” “好!” 秦逸由着她帮自己布菜,只要她夹进碗里的菜和汤,他都来者不拒吃进嘴里。 见他吃得欢快,苏盼儿心里也高兴着。 “这大山里别的没有,就是野味儿和山货多。这些日子我猎了不少野味儿,还有许多山货,原本说给你送去的,正好你来了……” “河中之危已解,往后,盼儿你就不用再这般辛苦了。来,你也赶紧吃些。” 秦逸又替苏盼儿夹了些她爱吃的小菜,这才谈及了正事。 “眼下周镇超被生擒,周军俘虏了一万余人,想必等消息传回京兆府,圣上便会命我押解战俘回京兆府。我想着,不如你和妍妍便随我一起回河中,到时便一起前往。” 苏盼儿喝汤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秦逸,脸上也带上了喜色。 “一起?能让我和小妍妍陪着你一起动身前往,这自然最好不过!只是,后山那边……可怎么办好?” 秦逸摇摇头,随即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你后山上的东西虽然重要,不过此地的位置却太过敏感。万一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我早就想过了,放弃此地,把那些熟手的师傅们统统带上,等面见了圣上,再专门替他们安排。说不得还能讨得一官半职,不比眼下屈居在此做见不得光的山贼强?” 这话说得苏盼儿一阵意动! 忙点了头:“成!这办法不能随意泄漏,后山上的那些个师傅们是一定要带走的。其余的,山寨里的人手就问问他们各自的意愿吧!愿意留下的,要自寻去处的,还是愿意跟着你我一起走的,都打探清楚了。再做决定!” “很好!” 秦逸赞许的点点头,他对苏盼儿的办事能力自然放心,当即便点头答应下来。 饭后,苏盼儿便把此事交给萧叔去处理,又让人去对面山头把原本安排过去的人手撤回,还通知了原本跟随着她上山的那些官员的女眷们。 这些个女眷早在秦逸上山来时,便猜到了战事已经平息,如今得知秦逸大胜,要带着众人回去,顿时欢天喜地的去收拾细软了。 等苏盼儿把这些零零总总安排好,回头却看见秦逸横陈在床头,非但没有补眠,反而正抱着妍妍逗着她玩儿。 妍妍半趴半坐在他的胸口上,小嘴儿里咯咯不停地笑,正伸长了胖乎乎的小手儿,去拔秦逸下巴上的胡茬。 “调皮蛋,快叫爹爹——爹——爹——” 秦逸正教着她喊人,可妍妍却只是咯咯笑,就是不叫。 一大一小把一张床弄得乱糟糟的,二人却没有丝毫觉悟,反而玩得分外开心。 “瞧你们,这床都快变成狗窝了,还不赶快起来收拾收拾?” 苏盼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枕巾,作势要打。 可小妍妍立刻舍弃了秦逸的胡子,手脚并用的朝着苏盼儿爬了过来,很快就抓住了苏盼儿的衣角,又回头用胖乎乎的小手冲着秦逸指,嘴里嚷嚷着:“娘——琅——” “妍妍快来爹爹这里。” 秦逸翻身爬起,作势要去抱小妍妍。 小妍妍却哭叫着不肯,把苏盼儿的衣摆拽得更紧。 “还敢哭叫,看你们父女俩折腾得,这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苏盼儿顺势把小妍妍抱起,盯着秦逸那满下巴的胡茬,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是不是你这满下巴的胡茬,让你的女儿很不习惯?” “这……不能吧?” 秦逸顺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五官深邃英挺冷峻,薄唇轻抿,骨节分明的手指搁在上唇上,故意挑逗似的冲着她眨眨眼:“你不觉得,有了这胡髭,为夫显得要威严得多?” “嗤!” 苏盼儿反倒被他逗乐了! 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一点:“不过就是些胡茬,怎么就和威严搭上边了?” 秦逸顺势一偏,随即又黏糊上前。 “怎么就不和威严搭边。你是不知道,其实不开始到河边,我不也没有这一脸胡髭。可出口的命令,总有些下属欺我年少阳奉阴违。后来,还是程师叔给我出注意蓄了胡髭,这才树立起了威信……” “得了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喜欢,便留着吧!” 苏盼儿横了他一眼,又顺手整理着床单。不过讲真,秦逸说得也对,留了胡髭的他挡住了几分英俊,多了几分威严,不苟言笑时一竖眉一瞪眼,立刻就能吓哭宵小! 秦逸却突然凑了过来,眼底带着探视之意:“你当真觉得,我不留胡髭更好?” 第723章 严峻时局 苏盼儿一乐:“只要是你这个人就怎么都好!” 这可是她的真心话,能有他陪伴在身边,再不用过那提心吊胆害怕下一刻便传来他死讯的日子太好、太舒坦,区区一点胡髭而已,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这话也逗乐了秦逸。 “小妍妍好像不喜欢,我还是刮了吧。” 说着,还真的去了小隔间刮了胡髭,再出来时,他已经露出了光洁的下巴。没有了胡髭的遮挡,立马显露出他脸上瘦骨嶙嶙,着实比以前消瘦了不少。惹得苏盼儿心疼不已,就连小妍妍也猛盯着他瞧。 苏盼儿已经收拾好,看着外面太阳似乎出来了,突然生出一股闲情来。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外面我亲手种了不少瓜果蔬菜都丰收了,可惜眼下太晚,你要是再早些过来,可还有不少的东西。看着可精神了!” 她这话一说,秦逸当即也来了兴致,抱着小妍妍起身。 “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说走就走,二人也不带下人,一家三口连玦出了门。 秋末近晌午太阳虽然挂在天上,山区里却并不觉得热,金黄的霞光穿过重重迷雾,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地分外舒服。 二人出得议事厅一路往后山前行,沿途经过之处,众人纷纷放下正忙碌的活计,向二人见礼。 启程在即,众人都忙着收拾行礼细软。 沿着山道转过山腰上方,便是一片起伏的耕地,有的地里已经收获,有的地里依然种植着不少庄稼。 秦逸抱着小妍妍牵着苏盼儿,漫步在山道上。 苏盼儿兴致勃勃的,频频抬起手指点周围依着山势修建的梯田。 “你看!这块地里种植的是苔心、小白头、生菜、波棱、莴苣这些,这边还有姜、葱、薤、韭、大蒜、小蒜等调味料,另外还有我托泼皮猪送给你的茄、梢瓜、黄瓜、冬瓜、白萝卜等在另外一面山头,那些是山上的人原本就种下的。这大山里物产非常丰富,比如葫芦、瓠、芋、山药、茭白、蕨、芹、菌等,直接进山里找寻都能找到不少……” 苏盼儿说了一堆都不带换气儿的,末了,没听见秦逸说话,忙回头来看。 只见秦逸正用炙热的目光盯着她看,眼底里饱含的深意,都夫妻这么久了,苏盼儿自然看得明白。 她当即唰一下,一张俏脸都染上了一层粉彩,娇嗔着瞪他一眼! “你在看啥呢你?究竟还要不要看风景了?” “我嘛,一直都在看风景!这里的风景果然独美!” 秦逸回答得理所当然,目光大刺刺地在她重点部位扫视,如狼的目光仿若恨不能一口将她生吞下肚。 还忍不住品头论足:“昨天没注意看,今儿仔细看来,变化倒是不小。” 那鼓胀胀的那处,就跟那熟透了的桃儿般,浓香袭人,风姿妖娆,恨不能时时捏在手里把玩…… 苏盼儿又气又恼,忍不住“呸”了一声。 伸手在他的臂膀上拧了一下:“身上还有大小那么多道口子,你就不觉得疼?青天白日的,整天就想这些有得没有得?万一要是让旁人听去了,指不定还以为我多轻浮呢!” “谁敢!” 这话立刻让秦逸瞪圆了眼:“哪个敢在说我秦逸的女人轻浮?看我不宰了他!再割了他那玩意儿喂狗!” “行了啊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苏盼儿脸红得好似虾子,气鼓鼓一瞪眼,转身就走。 秦逸赶忙去拦着不让她走,又拉着她那香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陪不是:“好了,盼儿是为夫不好,为夫再不瞎闹了,这样总行了吧?” 他怀里的小妍妍好似也在一旁帮忙一般,张着小嘴儿不住的唤着她,还故意咯咯笑着不住往她身上蹭。 见宝贝女儿这般,苏盼儿虎着的脸自然绷不住,噗哧一下就笑了起来。 顺势点了小妍妍的鼻头,把她抱了起,继续慢慢往前走。 二人沿着山道,慢慢爬上了山顶。 眼下是秋末,漫山遍野一片萧索色,除去枯黄的野草、深红的枫叶、和依然翠绿的常青树,秋风拂过,带起松涛阵阵,连绵起伏的山峦不住向远方延伸,看不到尽头。二人瞭望远方,久久不语。 “眼下,周镇超被捉,秦子通的后援会不会再来攻占河中?” 苏盼儿突然开了口。 见秦逸不语,她赶忙又说道:“你不说,我心里没底反而更担心。” 秦逸看了她一眼,依着旁边的山石坐下,又顺势掏出手帕铺在自己身旁,让苏盼儿坐下,自己则随意从地上拔了野草,随意在手上编织着。 “大周眼下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江中以南,已经被几个藩王瓜分,拥兵自立。不过都各自打来打去的,辖地每天都有新变化。” “倒是江中一带,原本是被秦鸿把持,此次为了对付周镇超的人马,我便联合他前后包抄周镇超的军队,这才将周镇超生擒,还俘虏了几名副将,周军除去战死的兵马,还有一万余人被俘。剩下的人马,在几个残将的带领下狼狈的跑回了盛京。” “不过,秦子通原本为藩王时,手中明面上有十万大军,不过暗地里却至少还有三十万大军。可我先后和君若辰、周镇超缠斗了几个月,除去中途秦子通派了两名小将带了两万人支援外,秦子通便再无动静。” 秦逸拧着眉,看了苏盼儿一眼。 “原本,我是想着和秦鸿拱手对敌,可秦鸿居然只派了他身边的谋士江先生来。秦鸿本人并没有露面。我得到消息,秦子通另外派了十万大军,点郭淮为将前往洛阳,原本是想着一举拿下洛阳城。” “不料秦鸿早有准备,打残了秦子通派去的郭淮大军,郭淮大军四散奔逃,随后,秦鸿便一路追着郭淮一路进逼,都追击到了西京附近。已经直逼秦子通的家门口。” “秦鸿这是何意?当真要和他爹对着干?” 苏盼儿心头不由忐忑。 她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天下的局势居然变得这般复杂而严峻。 第724章 只要有她,任何地方都是他们的家! 秦逸手中的野草在他的巧手编织下,已经呈现出蝈蝈的形状来。 小妍妍明显很是喜欢,嘴里不住咿咿呀呀地叫着,不住往秦逸身上蹦,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儿想要抢过来。 这般急切的姿态,引得秦逸一笑,赶忙把手中的半成品递给她,自己又拿起野草重新编织着。 “就说盛京内,眼下朝中形势这般混乱,是个藩王、王爷之流都想自立,朝中派系林立。一些人认为秦子通逼宫登上皇位,最终累得先皇身死,手段残忍,便存了别的心思。秦儒太过平庸,朝中大臣不看好。” “加上秦鸿身为人子,居然也领兵和自己的爹对着干,所以,很多人对秦鸿的作为都睁不只眼闭一只眼。期待他能把秦子通拉下宝座。秦子通左右难以兼顾。” “加之前些日子,秦子通看中了一名女子,便强行纳进后宫为妃,哪里知道,那女子居然是赵参知政事的妻子。那夫人也是个烈性的,当晚便悬梁自尽吊死在朱璐殿里。赵参知政事抱着那女子的尸体出了宫,当晚便领兵造反了。煽动了盛京一大帮子老臣。” “此事当真就这般巧合?” 苏盼儿却是不信的! 秦子通此人能从藩王做到眼下的宝座上,自然不是无能之辈。 就算看中了哪名女子,也断然用不着这般逼迫一名不愿委身的妇人。 可此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明显是有人设了局,故意让秦子通钻进去,从而瓦解秦子通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哪怕是有人设了局,可秦子通却中了计钻进了局里,他便失了先机。” 秦逸说得分外淡然。 苏盼儿点点头,又想到另一人:“对了,恭王那边呢?可有动静?” 恭王的藩地便是雍州,也就是和京兆府隔着秦岭毗邻。 秦逸猛一抬头,有些诧异地望着她。随即又想到苏盼儿的本事,不由带着苦笑叹了口气。 “盼儿,可惜了你是女子!如果你是男儿身,怕是……” “怕是什么?” 见他不说,苏盼儿偏着头看他。 “恭王没有明着打出自立的旗号,不过,据说秦子通也曾多次派使臣前往雍州,恭王都一副模棱两可的架势,估计是在观望吧!” 秦逸避开了她的问题。 “这么说,雍州现在倒是平和了?谢天谢地!” 苏盼儿想到落雁村的众多乡亲们,没有战火的洗礼,想必大家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才是。 “平和?怕是说不上吧。” 秦逸递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虽说恭王没有自立,不过,我倒是听说,你那大姐夫潘府尹最近和献王走得很近,又有周边几个藩王游说,加上秦子通这边隔三差五派一个使臣过去,恭王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话间,秦逸手中的另一个蝈蝈已经编织完毕。 精致漂亮得让苏盼儿眼前一亮! 小妍妍见着了也心生欢喜,随手将手中的半成品蝈蝈一丢,飞扑着朝秦逸扑上去,伸手便要抢。秦逸急忙递到她的小手里。 得了新玩具,她便回头献宝似的递到苏盼儿面前,举着冲着苏盼儿笑。 秦逸顺势捡起那只半成品,拿在手中接着编织。 “那,我们又该如何?” 苏盼儿的声音低沉,话有所指。 群狼环伺,秦绯墨究竟靠不靠住,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逸的话语很轻,他想了想,还是把前些天叶寒来信的内容告知了苏盼儿。 “如果连太后娘娘和圣上本身都同意息兵罢战,每年朝贡。实则便是同意了圣上做藩王。真这般,我和叶大哥的处境就艰难了。” 当初是他们二人力保秦绯墨登上那位置。如果秦绯墨顶不住压力,万不得已退位,他和叶寒的处境便危险了。 这话让苏盼儿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秦逸也很无奈,有些事早点说给盼儿听,也好让盼儿有个心理准备。 他回身握住苏盼儿的手:“你也无须担心,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事,不是让你担忧,而是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你一直都有主见,咱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必定能渡过这个难关!” 苏盼儿低下头,看着他那双原本擅长拿笔杆子的手,如今却被晒黑了不少,结上一层厚茧,强健的指骨修长有力,热烫灼人。 和自己那莹白如玉的小手十指交缠,黑白之间却依然泾渭分明! “我明白你的意思!自古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苏盼儿偏着头,脸上带着恬静地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是担心我们此次回京后,会面临诸多难题吧?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风雨同舟,共同走下去!不管有多难。” “好,风雨同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秦逸笑了,都说认真的女人是最美丽的! 眼下的苏盼儿就美得令他爱不释手,如珠似宝! 两天后,该收拾的东西都悉数收拾好,苏盼儿和秦逸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山寨。 山寨霎那间便人去楼空。 虽说也有部分已经没有了斗志的老弱留了下来,苏盼儿等人却没有劝说,人个有志嘛。倒是把山寨里不能带走的东西和足够的食物都留了下来。 等下了山,苏盼儿回头望着这住了近好几个月的地方。还记得他们来那时,正值初夏,漫山遍野的苍翠。可到得此刻离开,却是漫山遍野一片火红色,浓雾弥漫在山间,为山间平添出几分人间仙境的缥缈! 离别在即,苏盼儿的眼眶也不由湿润了。 似乎看出了苏盼儿的不舍,秦逸悄然握住她的手:“别难过,等将来如果有机会,我再陪你来看看!” “不用了!” 苏盼儿摇摇头,轻抿着唇笑了!她果断转过身:“我只是一时有些感慨。走吧!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秦逸笑了! 回家! 对他来说,只要有她,任何地方都是他们的家! …… 第725章 安顿灾民,修筑河堤 要说回河中,最快乐的,莫过于泼皮猪了! 要紧的东西苏盼儿都让泼皮猪收进了体内空间,它跑前跑后的跟在人旁撒着欢儿,丝毫没有觉得赶路的辛苦。 众人一路说笑,兴致高昂! 赵六背着一个大包,急匆匆从后面追到走在前头的苏盼儿身旁。 苏盼儿一身男儿装束,和秦逸并肩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显得英姿焕发,气势昂扬! 赵六瞧着失神,险些一头撞到了马肚子上,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苏盼儿也忍不住摇头,赶忙安抚着众人:“赵六,你急火火跑过来,可是有事?” “没事儿!嘿嘿嘿……” 赵六一阵傻笑,赶忙把脑袋上半挂着要掉不掉的瓜皮帽扶正,憨笑着:“是王二在问,京兆府究竟在哪里?我说京兆府就是雍州,他还不信!” “我哪有不信……” 其后的王二听到赵六说他,赶忙把脖子往后缩了缩,嘴里咕哝了一句听不真切的话。 苏盼儿和秦逸看了一眼,抿唇笑了笑,却没有说话,驱马上前。 那矫健的身影看得赵六都收不回目光。 秦逸重重一咳,眯起眼瞪了他一眼,勒了马。 “大周以大河为界,大河正西为雍州。所以,京兆府的府城就是长安城,长安城继续往西南行便是雍州。” “咋样?大将军可都说了是长安吧!你还不信,拿酒来……” 那王二这下得意了,上前那和赵六争抢起他身上的包袱来。赵六自然不允,二人拉拉扯扯的,让旁人看得好不快活。 秦逸却深深地盯了眼那赵六,调转码头快步追上前行的苏盼儿,和她并肩而行。 他又如何看不懂那赵六纯粹是没事找事,故意找盼儿说话。心头却想着,怎么尽快把那赵六支开。 他的盼儿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喜欢的! 偏头瞧着英姿焕发的催马前行的盼儿,他不得不承认,有个事事都掐尖的媳妇儿,长得又漂亮,也难怪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都有人明里暗里仰慕她、喜欢她。 不过,盼儿是他的! 任何窥视胆敢他媳妇儿的人,都是他秦逸的敌人!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戾色,眨眼又恢复了原本的温和之色,低下头和苏盼儿说笑着。 当初走到山寨时,沿途他们花费近半个月的时间,可这次回去时,第五天,他们便进了河中。城中副将大开城门,迎接秦逸一行人凯旋归来! 城中百姓夹道欢呼,雀跃声不断! 迟来的庆功宴上众人痛快畅言,好不快活! 很快,秦逸大败敌军,生擒了周镇超、并俘虏了一万余人的好消息,便随着飞鸽传书,传回了京兆府!满朝文武皆惊,随即便是狂喜! 纷纷朝着圣上贺喜,恭贺声不断! 圣上也喜形于色! 秦绯墨至登基以来,内忧外患,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不断收拾烂摊子。 眼下,秦大将军居然以区区两万兵马,大胜周军近七万雄师,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居然还取得眼下这生擒主将,俘虏近万人的佳绩,理当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霎时,他心口大石落了地! 河中保住了!京兆府保住了!他和无数人的性命保住了! 叶寒也激动得握紧了双拳,暗中吁了口气! 秦逸大胜,眼下这帮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臣也该暂时安静下,暂避风头了吧? 突然间,他觉得笼罩在京兆府上空的乌云都散开了! 圣旨很快下达河中。 命秦逸押解着主将周镇超,以及其余重要俘虏进京! 而此刻的秦逸正在被毁的河堤那边建筑工事,得到圣旨传来的消息急匆匆赶回。 最近一段时间,秦逸一边在河堤上忙碌,一边命令余部尽快收拢因为决堤,而被泛滥的洪水淹没了家园的流民。 这些流民流离失所,飘忽不定,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秦逸便将他们逐一收拢在城外专门设立的赈灾点那边,再安排专人处理。 瞧着灾民太多,而河中城几乎无力承担,就单单是口粮问题,就让秦逸操碎了心,几近愁白了头。 见他这般,苏盼儿又一脸神秘拉着他来了外面,见到了几间屋子里,堆积如山的粮食! “这……这么多的粮食,是从哪里来得?” 秦逸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苏盼儿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好东西! 苏盼儿噗哧一笑,乐了! 顺势朝着一旁两眼猥琐、正四处探头探脑的泼皮猪一指:“当初你不是让泼皮猪去探查周镇超的粮草所在位置吗?泼皮猪自然报告给你了。不过,你就没想到,以泼皮猪那雁过拔毛的秉性,它会放着那么多的粮草不拿,就这样出去晃荡一圈儿?” 她笑得一脸俏皮。 却看得秦逸满心欢喜! 赶忙上前握住苏盼儿的手,激动得不住摇晃着她的手:“真想不到,泼皮猪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实在是难为它了!不过,盼儿你还能让那泼皮猪把吃进嘴里的好处吐出来,当真是了不得!” “哪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那泼皮猪贪嘴罢了!” 泼皮猪特别喜欢吃苏盼儿亲手烤制的烤全羊,并为之上瘾儿。 看见秦逸为粮草着急,苏盼儿便想到,泼皮猪当初去周镇超的粮仓,究竟有没有顺手牵羊呢? 不想她用烤全羊一引诱,那贪吃的泼皮猪立刻便露了馅儿! “别夸我,夸我还不如你去夸泼皮猪呢!” 苏盼儿忍不住直乐。 泼皮猪原本正在四处搜索着什么,闻言当即跳到了秦逸面前,像条哈巴狗一样不停地摇头晃脑,眯着眼刚刚翘起的猪嘴明明白白显示着——你夸我呀!你快夸猪爷爷我啊!嘿嘿嘿…… “夸它?那它不得把尾巴翘上了天?” 秦逸并不看它,反手顺势在它额头弹了个钢镚,疼得泼皮猪顺势一滚,捂着额头不停乱嚎! “哎哟喂!大家快来看看哩,居然有人想过河拆桥,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哦不,是不认猪咯!” 秦逸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不过看苏盼儿笑得开怀,也明白从它的猪嘴里说出口的,怕不是什么好听话。 第726章 凯旋回京! 生怕污了苏盼儿的耳,他带着苏盼儿便出了门。 “眼下粮食有了,倒是没问题了。可是这么多的灾民聚集在此处,整天打闹生事,官府疲于管束,让人头疼得紧!”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这个还不好办!” 苏盼儿丝毫没觉得此事有什么为难的,看了他一眼,随意一摆手。 “你不是说,你在重新修建的河堤上缺少人手吗?你完全可以让这些人去修筑河堤,按天数计算工酬,让他们选择领取粮食或者银钱。眼下粮价飞涨,他们多半都会选择粮食的。” 秦逸一拍大腿! “这倒是个好办法!为夫怎么就没有想到……不过,还有诸多老幼病残的灾民怕是做不了活儿,也因此吃不上饭。” “这就更简单了!直接命令城中做馆的大夫对灾民施行轮流义诊,替灾民解除病痛。另外,用粗粮熬粥,分发给老弱病残的灾民,一人限领一碗。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节省粮食,还能让那些身强力壮喜欢滋生事端的灾民有发泄力气的机会,更能从本质上解决这些灾民的实质问题。” 秦逸一听,连呼三声大赞! 第二天,便如此这般安排下去了。 按照苏盼儿的办法施行后,一开始确实遇到了一些阻力,遇到一些故意闹事者。秦逸以铁血的手段惩治了闹事者,很快便镇压住了故意捣乱的人。使得众人再不敢胡作非为。不过很快地,这些灾民发现不但去河堤修堤的工钱是按天结算,甚至还比去外面做散工,和在家里务农挣得更多。 而且,不但在河堤做活能领到一天的口粮吃饱饭,甚至还能有些结余,可以养活家里人。更有甚者,将劳动所得的粮食加入些挖来的野菜熬粥,一家老小的口粮居然都足够了! 滞留在河中城的灾民急速减少。 到得圣旨下达的时候,重新修建河堤的工程已经逐渐排开,步上了正轨。 而滞留的灾民都很快在河中城附近安家落户,重新开始生活。 秦逸领旨后,便把手中的活计移交给留守副将,急匆匆完成交接。他是没有想到圣旨会来得这么快!因为按照过往的经验,一般会在三个月到半年之后进行封赏,如这般,战功报上去不过才个把月,圣旨就到了,委实难得! 不过一想到眼下圣上所处的环境,和周围各大势力的虎视眈眈,秦逸旋即又释怀了! 如今的大周太需要这样一场捷报来鼓舞士气了! 三天后,秦逸便带着众人,押解着重犯,前往京兆府。 沿途数以十万计的老百姓自动自发组织起来,洒泪欢送他们的英雄离开! 秦逸和苏盼儿他们与众人依依惜别,这才领旨回京兆府。 等众人一路风霜,长途跋涉赶到长安时,长安的街头已经飘着零星的小雪,又是一年冬来到! 长安街头,全城百姓不顾寒风呼啸,顶着小雪,纷纷前往十里长亭,来迎接凯旋归来的秦大将军! 沿着驿道两侧,接踵擦肩,密密麻麻的都是从长安城里拥挤出来瞧热闹的人群。树荫下,田埂上,到处都是不畏风寒的人们。无不人人引颈以待。更有不少人张罗着撑开大大的凉伞,在伞盖下设了避风挡雨处——当然这是那些达官显贵才有的权利了! 当今圣上至从登基以来,并没有在普通老百姓面前露过面,眼下听说圣上会亲自驾临十里长亭外迎接,人们跑这么远,目地其一,是为看“凯旋之师”的风光,其二,自然是为了看清“皇帝小儿”长什么样儿。 苏华荣见来到十里长亭时,见到的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卖小吃的、卖小玩意儿、玩杂耍的,各种小摊子上,高一声低一声唱歌儿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嘈杂不堪! 苏华荣从城门便沿驿道继续向前,足足走了十里亭外,方见人流渐渐稀少,便在一株大柳树下端坐静等。 他当初从君若辰的营房离开,原本想按照原计划,沿着蜀道回家乡。 可又委实放心不下苏珂等人! 想到叶寒在京兆府,便折转,直奔长安而来。 只是眼下兵荒马乱的,他这一路可吃足了苦头。他还未进城,却听说了秦逸大败周军,生擒了周镇超,俘虏一万余人的战绩! 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又想到时局纷乱,他便去了客栈暂住,等待秦逸回到长安。 不料,也因此阴错阳差,得了一场风云际会…… 卯时正,听闻长安城楼上三声炮响,城门里一队队兵士举着矛戈奔出,沿着那驿道沿途布防,拉起长长的彩带,并每隔三十余丈设下一座彩坊,彩坊两侧各站一名按着大刀挺立的将军,领着一个小队的军士值守,当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不苟言笑,煞是威武森严。 苏华荣冷眼瞧着,漠然依着那大树耐心等待。 不久,便见一名骑着驿马的军士由官道另一头飞奔而来,沿途高呼:“秦大将军凯旋而归!带着生擒的俘虏进京献俘啦!” 一边打马飞奔,一边大声宣告,一边沿着驿道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 苏华荣看得明白,猜测着,应该是秦逸派人入城联络的。 果然,不久便听到长安城楼上传来三声炮响,钟鼓楼上的钟声齐齐撞响,带动周围各个寺院的大钟遥相呼应,响彻一片!连带的,周围鞭炮声顿时四起,噼里啪啦响彻一片。 于此同时,城楼下急速奔出四列身穿重铠的锦衣卫,很快又沿着拉起的长长彩带隔线处布满了兵防,随即,由八匹大马拉着的龙辇从官道驰出了长安。 两侧的老百姓早已在那些手按大刀的将士命令下,齐齐下跪,众人鸦雀无声。唯独那些个号角齐鸣,锣鼓齐响,庄重而威严。 苏华荣也跪在人群后面,低头垂眸,听得好一通热闹,随即,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并着马蹄声从前方经过。 他偷偷抬起头,看向那龙辇之上。 第727章 封赏! 距离太远看不清,只觉得那龙辇上端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对方身着龙袍、头上的龙冠珠帘微晃,将他的面目大部分都挡住了,看不真切!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般,端坐在龙辇上的那道瘦弱身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张望,也使得那随行的锦衣卫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苏华荣一惊,赶忙把头埋得更深,再不敢稍有异动。 待得龙辇经过后,苏华荣感觉身上压力顿减,急忙小心翼翼的潜入人群里,溜到远远的另一头。 再回头看,只见之前他所站立的地方,多了两名身佩大刀的军士,吓得赶忙又往人群里钻了一段路,见再没有人关注自己,这才凝神看去。 献俘的大军已经来到! 前头是由五百名斥候身佩大刀齐步而出,把那黄土道踩得尘土漫天! 紧接着,十匹健骡拉着两架乌黑的铁疙瘩轰隆隆而过,噪声震天,从黄泥地面路过,地表都不住的颤抖,扬起的尘土遮挡了众人的视线,从远处延伸到近前。 道旁的人们已经看怔了,感觉双眼都跟不上行进的节奏。好不容易收回视线,众人好奇地再看向来时路,后面便是连绵望不到头的仪仗队! 华盖高耸,龙旗飘飘,近百彪形大汉擎着依仗前行。随行其后的,便是两长队的将士,都虎着一张脸走得很是镇定从容。 苏华荣望眼欲穿,被挤在人后不住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眼见得那些五花八门的仪仗队已经缓缓开过长达两盏茶时间,依然没看到秦逸等人的身影,不由着急。 正想再挤到前头去,就看见远处有近百军士护着插了大纛的车驾行来。 那车异常宽大坚固,由八匹高大的骡子拉着,正中间竖着的纛旗,旗杆约莫两丈余高,大旗宝蓝底色明黄镶边赤红流苏,上书一个斗大的“秦”字!车上的四名护纛将军分四角而立,抬手挺胸单手按刀,瞠目而视,威风凛凛! 纛车过后,跟随的便是秦逸的中军仪仗,却是十名御前侍卫骑马领路,其后是几十名开路先锋打头阵,簇拥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秦逸。 秦逸果然不负众望! 他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旁被几个副将簇拥着,身穿明晃晃的重铠,盔甲下是一张被胡髭拉杂遮住的半张脸,看不清原本面貌。却让苏华荣的心落了地,随即又仔细查看着军队里的人马,寻找着苏盼儿的身影。只觉得人流如梭,哪里看得清? 秦逸自然也看不到人群里的苏华荣,此刻被千乘万骑簇拥着的他,胯下是一匹四脚踏雪马,手握黄缰,好不得意! 成千上万的百姓夹道欢迎,欢呼雀跃声几近淹没了他,功勋盖世的秦大将军,凯旋还朝了! 待得圣上的仪仗队到得十里长亭,圣上这才下了龙辇,文武百官纷纷簇拥在秦绯墨左右,静静等候。一见纛旗到达,摄政王倏地一声高呼! “百官跪接!” 大小官员全部跪了一地。 秦逸等众人也早就下得马来,跟着跪倒一地。 午门宫门大开,十六匹高头大马拉着龙辇缓缓停下。秦绯墨下得龙辇来,站在宫门前。霎时,黄钟编磐的撞击乐声大作!内侍低垂着首站在旁侧,嘴里念念有词高唱。 “和众安民,盖本圣人之德,第功行赏,兹为王者之权。眷时宿将之良,蚤列元戎之贵,载稽劳烈,式示恩章。霭祥云,河山清晏,铃旂迢递送归鞍……” 明黄色的圣旨足足有五米那么长,内容繁杂而昂长,里面不但讲诉了秦逸等人的功绩,还对众人都进行了赏赐! 秦逸被封为一等镇国公爵侯,兼任大将军、大理寺卿,世袭罔替。苏盼儿也荣升为一品镇国夫人,所食俸禄若干,赏赐府邸一座,田地五十顷、铺子四间、宅子三进的两套、五进的一套、庄子六座……各类物品丰厚得让人眼花缭乱,完全记不住。 等圣旨宣读完毕,奏乐声再起。 秦绯墨含笑前行,在歌乐声中走到秦逸近前,亲手解下秦逸身上的战袍,秦逸这才在算形式上“去了甲胄”,赶忙伏地三跪九叩!手中高举当初出征前圣上亲赐的明黄色圣旨。 “臣秦逸得胜回朝,向圣上交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秦绯墨含笑受礼,亲自接过圣旨交于旁侧的内侍,这才亲手扶起秦逸,大赞:“爱卿大败敌军,生擒主将周镇超,俘虏万余人。沿途鞍马劳顿,着实辛苦了!” “是圣上英明神武,天人之资,令敌军闻风丧胆,微臣这才侥幸得胜。沿途更得圣上庇佑,一路平安。不敢言辛苦。”秦逸再度拜下。 “秦大将军过谦了。” 秦绯墨又才转头和其余众将一一见过,最后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一番,并未见到苏盼儿的身影,不由一阵失望。忙邀请秦逸同乘龙辇。 秦逸自不敢应,赶忙连连推辞。 秦绯墨一再坚持,秦逸只得骑着高头大马在龙辇旁跟随着,浩浩荡荡地走向城门。到得城门前,他抬首仰望城池片刻便纵马入城,迈步进入长安。 沿途百姓家家户户都大红灯笼高挂,爆竹齐鸣,醴酒香茶,两侧夹道都是鼓舞的百姓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越往内城走,越是烟花齐放,爆竹冲天。人流如潮汐般攒拥,众人如痴如狂,争先恐后瞻仰秦大将军的风采。 负责值守的三千仪仗在两侧开道,大冷的冬天依然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 苏盼儿则跟随在队伍最后的马车队伍里。 马车里,便是有功之臣的几名女眷。而苏盼儿自然是护着小妍妍坐在最前头的马车里。 沿途行来,众人无不对秦逸等人欢呼雀跃,更有无数尚在闺中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躲在暗处,偷偷地打量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道威武的身影!芳心暗许者不知凡几。 而其后的周镇超等人,也是老百姓重点“照顾”的对象! 第728章 礼遇 当初周镇超下令炸开河道,结果江河决堤,涛涛江水以推腐拉朽之势,把丰都古城那一带良田悉数化为汪洋,数以十万计普通老百姓丧生,无数老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逃难。 这一笔帐,可都是要在以周镇超为首的俘虏身上讨回来! 这些老百姓一得知囚车里的人便是周镇超等人时,滔天的愤怒迅速找到了出气口,臭鸡蛋、烂菜叶、扫把头等等纷纷往他们头上招呼,咒骂声、哭嚎声响彻一片! 让走在后面的苏盼儿长长叹了口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抬头看看天,苍天他饶过谁? 龙辇才在午门前停下,秦绯墨含笑邀请秦逸共宴:“秦爱卿,宫中已备下宫宴,还请爱卿和诸位爱卿与朕共饮!” “敢不如命!”秦逸自然应下。 秦绯墨这才携了秦逸,遂摆示意百官平身,这才领着秦逸径自从午门宫门而入。 满朝文武起身,立时便是一片称羡之声不断,随后便由左侧宫门入宫领筵! 这边秦逸等人进了宫,其后的苏盼儿等人,却是由花老国公夫人亲自前来接待。 这位花老国公夫人年已八旬,身体倒还算硬朗,最为主要的是,这位花老国公夫人的身份非同寻常。花国公年轻时立下赫赫战功,先皇便把自己的父皇遗留下来的幺女嫁给了他。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花老国公夫人,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祖母那辈的人,而且还是血亲!而且,她的嫡长子,正是眼下这京兆府的府尹。 花老国公夫人这样的身份亲自前来迎接苏盼儿,简直是给足了苏盼儿面子! 苏盼儿得知对方的身份后,还是很吃了一惊! 赶忙上前拜见:“臣妾拜见花老国公夫人。劳烦花老国公夫人亲自出来相迎,委实让臣妾惶恐!” “不用多礼,快些起来!” 花老国公夫人穿戴一身花团锦簇,很是富贵喜庆。昏花的老眼里闪动着睿智的神态,亲自上前把苏盼儿搀扶起身,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才不住地点头夸赞。 “难为圣上总是在老身面前百般夸赞你这位表姐。老身还想着,得是怎么样一个传奇女子,才能灭杀几百官兵,救下圣上和摄政王。不料百闻不如一见!老身这一瞧呀,却见着了一名娇滴滴地贵妇人,哪可能是那般一个凶残的人儿?” 苏盼儿神色丝毫不变,脸上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微微一福:“当不得花老国公夫人的谬赞。当初是为了救人,臣妾迫不得己,在那几百官兵的饮食里取了点巧。加上前面有摄政王打头阵,臣妾就是做了些跑腿的活计,当不得夸奖。” 她尽力弱化自己当初救下圣上的功劳。 “当得,当得的!” 花老国公夫人一脸和蔼:“救下圣上这般大功还当不得,那还有什么功劳当得?你呀,就别谦虚了。” 其实在见到苏盼儿前,花老国公夫人就对她详细调查过了。 不过,她对苏盼儿是圣上表姐之事,原本是保持着看法的。毕竟,既然这苏盼儿救下了圣上,想必圣上也会替她寻一个好出生,找哪位大人认作义女,也实属正常。 可今儿她一见到了苏盼儿那张脸,和当今太后娘娘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她这一身大家气概,眼神干净又清澈,明亮而纯粹! 她便明白,二人是表姐弟之事,怕十有八,九是真! “你呀,也别叫老身花老国公夫人了,你是圣上的表姐,老身也不拿你当外人。不如就随着圣上一起,唤老身一声老祖宗即可。” 苏盼儿心头一喜,自然应下:“晚辈拜见老祖宗!” 花老国公夫人一脸眯眼笑,轻拍着苏盼儿的手脸上分外慈爱:“好好好!你这声老祖宗,可叫到老身心里头都酥了!圣上忧心夫人,特意让老身前来迎接,护送夫人入宫参加宫宴。你且随同老身一起进宫吧。” 念头既然起了,花老国公夫人便笑着邀请苏盼儿同坐马车。 “难为老祖宗关怀,晚辈多谢老祖宗一片盛情。” 苏盼儿推辞不得,只得与她一同坐上马车。待得二人坐稳,马车车队便飞驰向前,径直直奔宫门。 待得马车驰离,从后面追出一道人影。紧随着马车车队追了好长一段路,这才颓然停下。 苏华荣努力调整着呼吸,又有些懊恼。 明明看见堂妹了,可自己又被那重重护卫阻隔在了人群外。眼下见马车跑远,再也追不上了,心头一阵失落。不过随即又想到,堂妹的身份不同以往,要打听她的住处怕是不难。 这么一想,心头也释怀了。 眼下有了她的行踪,再行事便不难了。 苏盼儿随着花老国公夫人一起苏盼儿随着花老国公夫人一起去拜见了太后娘娘。 对这位曾经的华贵妃,如今的太后娘娘,苏盼儿心中说不出来是何感受。 半年多不见,太后娘娘显得越发威严,紧抿的嘴角虽然含着笑,却也带出几分狠厉。此刻迎出殿来,远远见了花老国公夫人,还不等她拜下,便上前搀扶住她。 “老祖宗快快莫要多礼,难为您还辛苦这一趟,让哀家很是过意不去。可皇儿说,老祖宗是咱们大周朝的顶梁柱,此事关系江山社稷,迫不得已劳烦老祖宗了。” 花老国公夫人并未因为太后娘娘这番话,便改变态度,依然有礼的朝太后娘娘见礼。 “所谓礼不可废。太后娘娘如今贵为太后,这礼却是受得的。至于圣上肯让老身去迎大胜归来的大将军夫人,这也是圣上高看老身几眼,老身欢喜还来不及呢!” 太后娘娘也一脸都是笑:“还是老祖宗想得通透。” 说着,又回头看向旁侧的苏盼儿。 苏盼儿立刻一矮,跪在那大红地毯上拜见。 不等苏盼儿拜下,她便急忙上前亲自将她们搀扶起身。 “盼儿你也快些起来!莫要太多礼,来让哀家看看,嗯!好像瘦了,又黑了不少。” 第729章 幸福得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黑了? 她自己怎么没有觉得? 苏盼儿脸上带着轻浅得体的笑容盈盈一拜:“太后娘娘谬赞了。” 她轻拍着苏盼儿的手,一脸慈爱:“怎么还叫哀家太后?你娘可是哀家的嫡亲的姐姐,快叫一声姨母来听听!” “盼儿不敢!” 苏盼儿垂首赶忙应着。 “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说,唤哀家一声姨母还亏待了你不成?” 这话太后娘娘虽然是含着笑容说得,却看得苏盼儿眼皮子突突直跳! 她赶忙顺从地轻唤了一声:“姨母。” “好好好!” 太后娘娘笑得见眉不见眼,亲切的拉着她的手:“看哀家这侄女儿就是可人。得知你们今天回来,哀家特意给你准备了些小玩意儿,晚些你带回去把玩把玩。能用的就用上,实在不能用得,就拿去赏人也可。” 说着,她回头吩咐着身旁的阮嬷嬷:“来人,把哀家的赏赐送上来。” 阮嬷嬷急忙让宫娥把赏赐送上来。 揭开托盘上盖得严实的黄稠,露出托盘里面那精美耀眼的各种金银玉器、珍珠玛瑙、奇珍异宝,令人炫目的光芒几乎亮瞎了苏盼儿的眼。 看着笑得春风得意地太后娘娘,苏盼儿急忙跪下,匍匐在地大礼拜谢。 “盼儿多谢姨母赏赐!太后娘娘千岁!” “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让人瞧着就好似没有骨头般。来,到姨母身旁来坐下,咱们今天来好好唠叨唠叨。” 太后娘娘十分平易近人,不停地招呼着她。 苏盼儿自然含笑上前,二人又一问一答说了会儿话,大多都是太后娘娘问起河中之事,苏盼儿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浅略了的说了些好听话。 见太后娘娘频频打量苏盼儿,花老国公夫人很有眼力见的推说自己去向圣上交旨,先行离开了。 眼看差不多了,太后娘娘这才屏退左右,留了苏盼儿一人在此。 待得众人都退下了,太后娘娘那一脸笑容才慢慢收起。 拿眼仔细打量着苏盼儿。 苏盼儿嘴角带着一道轻浅地笑,低眉顺眼的端坐在那里,十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此番你们大获全胜,举国欢庆。这一场胜仗能取得胜利,你们打得不容易,同样地,皇儿他也不容易!哀家更不容易。” “皇儿他是哀家的心头肉,从小哀家便对他期望甚高,而皇儿也从未让哀家失望过。” “可他眼下大权在握,整日为了国事操劳,倒是忙碌得很,哀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是他的表姐,和他说得上话,有些地方,你也劝着皇儿些。国事要紧,可他的龙体却更是要紧……” 太后娘娘说了许多话儿,话里话外都离不开秦绯墨,苏盼儿沉默听着,不发一言。 其实,她对太后拉着她说这些话的初衷倒是明白得很! 她也早就听秦逸提及,至从有那留言传出,太后娘娘和圣上的关系就闹得很僵!眼下她这般,怕是存了让她帮着劝圣上一些的心思。 苏盼儿心里一阵好笑,从回来到现在,她连圣上的面儿都还没见着,如何帮着说项? “哀家委实忧心,唉……” 太后娘娘长长叹了口气,见苏盼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道厉色。 随即又上前拉住苏盼儿的手,笑开了:“看看哀家……哀家忧心圣上的身子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倒是忘记了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为了这些许小事忧心。” 苏盼儿轻笑着低语,不动声色把手收了回来:“姨母说笑了,圣上之事,再小也是大事。只是盼儿人微言轻,不能替姨母分忧解劳,心中甚是惶恐……” “好一个心中甚是惶恐,哀家……” 太后娘娘的脸色一变,正要发难,不料外面却传来内侍那独特的尖细嗓音。 “太后娘娘,宫宴已经开席,圣上有请太后娘娘驾临!” 太后娘娘倒是还想再说,不过眼下明显不是好时候,只得起驾,和苏盼儿一起去了御花园。 苏盼儿随着太后娘娘到来时,早已有文武百官列席依次坐下,桌上摆满了酒菜。 而她的座位,则在各位百官夫人之首,太后娘娘的身旁。 透过那绣着双凤朝龙的紫檀画琉璃屏风,从苏盼儿的座位侧身看去,倒是正好能从缝隙处看见丰神俊朗的秦逸。他正站在那儿,抱拳侃侃而谈。 得体的笑容,英俊的五官,抑扬顿挫的低沉而浑厚的嗓音,无一不透露出他非凡的气势,让苏盼儿忍不住看得痴了! 这就是她苏盼儿的男人!是她心甘情愿替他诞下麟儿的男人!是她会携手走完一生的男人! 他是如此耀眼,如此出色,潜龙入渊,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如今的他已开启属于他的人生路,谁也无法阻挡他一飞冲天之势! 他是真正的枭雄! 而她,将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 和他并肩一起战斗的妻! 苏盼儿的嘴角微微漾开一道浅笑,笑得这般迷人。眸子底晕开一圈圈迷人的光晕,美得是如此不真实! 却幸福得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叶寒就坐在秦逸的身旁,正在仔细聆听秦逸生擒周镇超的经过。无意间回头,正好瞧见了苏盼儿望着秦逸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依恋、爱慕、自信、幸福……是这般动人心魄,看得他心头忍不住一颤! 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一阵阵硬生生撕裂着他的心肠。 他赶忙以手捂住胸口,强行将心底的刺痛压下。 双眼却好像黏在了苏盼儿的那双眼里般,明明知道再看下去,只会让自己心头的抽疼更甚,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移开视线片刻! 而正在解说中的秦逸无意间一回头,也正好对上了苏盼儿看过来的双眼。 当即顿了顿,朝着她微微一笑。 却让苏盼儿如怀春少女般,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瞬间燥热得慌,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又想到自己的动作这般不合时宜,赶忙放下了手,再不敢抬头。 也因此错过了秦逸眼底那道莞尔一笑的眼神。 第730章 昊公公的来意 宫宴一直进行到天色擦黑才结束。 秦逸和叶寒被圣上留下了,苏盼儿则趁机随着花老国公夫人一起出了宫。 马车到了秦侯府门前,苏盼儿下了马车,花老国公夫人看着秦侯府那高宅大门,有些感慨。 “这,便是圣上亲赐给秦大将军的府邸。今天想必你也累了一天,老身就不进去叨扰了。等改天有机会,再来拜会!” “花老国公夫人,眼下都到了府门前,哪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再如何,也该喝杯水酒再走才是。还望老夫人赏脸进府稍坐。”苏盼儿极力邀请着。 “无妨,无妨。” 花老国公夫人却摆摆手:“今天你们刚刚到长安,这般乏累,老身哪里好进府叨扰。等改天,老身亲自下帖子,和你一起在城里走一走。这京兆府里还是有不少好吃又好玩的地方。” 二人又说了片刻,见挽留不住,苏盼儿只得恭送花老国公夫人离开。这才迈步进了秦府。 一路行来,众人其实也乏累得慌! 待得歇息了片刻,苏盼儿这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宅子倒是不小,处处都透露出古色古香的韵味在里面。白玉的石阶,彩色的琉璃瓦,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都错落有致,一层淡淡薄雾从假山怪石上袅袅升腾,突兀嶙峋,气势不凡。带着一股子江南水乡的淡淡妖娆的朦胧,和天空中熙熙攘攘落下的散落成碎细的小雪,融汇成一副别样的美景。 迈步跨进主院,这里处处都富丽堂皇的雍容华贵,园中花团锦簇,异香扑鼻。 顺着晴雯撩开的帘子迈步走进,一股暖意迎面袭来,感觉整个人都置身在暖洋洋中。珠帘玉翠,宝镜屏高耸,梳妆台上的琉璃镜金镶玉彻,墙壁上,那悬挂着一副山水水墨画。当真是无一不精致,点点滴滴都独具匠心! 苏盼儿在六方椅上坐下来,也指着另一边的椅子招呼着众人:“大家都累了,先别忙着收拾,都坐下歇息片刻吧。” 众人都不肯坐:“夫人累了吧?要不奴婢先去做些吃食填一下肚子?” 苏盼儿确实有些饿了,那宫宴就是好看,哪里能填饱肚子? 闻言便点了头:“也好!今天嘴里寡淡,就随意做些手擀面就好。” 王嬷嬷最是擅长做手擀面,她做出来的手擀面薄得透亮,足足有大拇指粗细,和碧绿的时蔬搭配着,随意浇上些香油,麻油,辣子和肉酱,又开胃又好吃又快捷。 王嬷嬷领命下去了,时间不长,手擀面便送了上来。 旁边还单独盛了一个小碗,里面没有放辣子。这是专门给小妍妍准备的。 小妍妍已经十个月了,她不挑食,也长得快,身体很壮胖嘟嘟的,更极少生病,让秦逸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苏盼儿喜欢亲自喂小妍妍吃饭,自己吃两口,喂小妍妍吃一口。 母女俩和乐融融。 等吃了饭,晴雯等人已经收拾好床铺,苏盼儿又带着小妍妍玩耍,等着秦逸回府。 宫里送来了诸多赏赐,据说是圣上额外加赏的,此外还有一道醉鸭和紫苏酥鲫鱼,据说是圣上亲口赏赐给苏盼儿的。 苏盼儿领旨谢了恩,又赶忙让萧叔看赏。 见来人是她熟悉的原本在圣上身旁伺候的昊公公,苏盼儿赶忙又邀请他上座,随即屏退了左右。 昊公公略作推辞,便在凳子边缘坐了。 苏盼儿一脸都是笑:“难得圣上在百忙中还牵挂臣妾,倒是叫臣妾惶恐了。” 昊公公在苏盼儿面前,半点没有托大的意思,反而带了几分亲近之意。 “如今秦大将军大胜还朝,圣上龙心甚悦。太后娘娘也心生欢喜,更是戏言要指婚于大将军呢。所以这才赏赐下来,让奴婢走这一趟。”说着,便偷偷拿眼瞧着苏盼儿。 这话让苏盼儿惊得险些跳起! 端在手指间的茶盏也微微一斜,里面的热烫的茶水便溅到了她的衣摆上,从腿上传来的热意一下子将她惊醒。 她随即镇定,端坐原处:“太后指婚给大将军?这倒是件大喜的事儿!只是不知,这被指婚的是哪家的姑娘?” “夫人您莫要着急。” 昊公公起身见了一礼,嘴里又轻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还尚未说出指婚的姑娘来,不想大将军居然当场跪下,婉拒了太后娘娘。扬言说自己乃念旧之人,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更是放言,今生有夫人一人足矣!这话感动了圣上,圣上也替大将军说了话,好容易才让太后娘娘收回了成命。” 昊公公三言两语,倒是说得简单,可苏盼儿却从其间听出了一片刀光剑影! 暗地里,还是松了口大气! 赶忙冲着昊公公欠了欠身:“承蒙圣上对大将军的这片爱护之意,臣妾铭感五内!实在是……” “圣上曾言,夫人您是圣上的表姐,当初更有救命的大恩在。今儿,圣上原本想邀请夫人进宫参加宫宴,又想到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怕是累着了,这才特意让奴婢走这一趟,就是想让奴婢转告夫人一句话。” 昊公公左右看了看。 苏盼儿急忙起身,亲自查看了周围,这才再度坐下。 “昊公公请讲!” 昊公公凑到苏盼儿身边:“夫人,圣上让奴婢转告夫人,当初他告知夫人的话,只要圣上在位一天,那些话就永远有效!奴婢言尽于此,宫中事务繁多,奴婢还要去向圣上复命,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昊公公便朝着苏盼儿一拱手,转身往外面走。 苏盼儿一怔,赶忙起身送了出去:“昊公公您慢走!还请昊公公帮忙转告圣上,多谢圣上厚爱了。”想了想,苏盼儿突然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塞到昊公公的手里,并在他的手上点了点。 昊公公目光微微露出诧异之色,随即手一收,便金簪便消失在他的衣袖里。 “奴婢定当转告圣上,镇国夫人留步!” 待得昊公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苏盼儿突然从心底泛起一股冷意,透心的凉! 第731章 爱,缱绻入骨!(一) 太后娘娘此举……究竟是何意? 之前圣上安排花老国公夫人来迎接她,她还以为,圣上待她这位表姐还是不错的。可他让内侍传话给那句话给她,又是何意?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夫人,这雨下得越发大了,您先进屋避避寒吧。” 身后,晴雯低声提醒着。 “晴雯,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苏盼儿转身往屋里走,一边随口问着。 “启禀夫人,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吗? 苏盼儿又抬起头透过那四角院墙望着天,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一副风雨欲来的迹象。 当晚,秦逸很晚才回来,他回来时,外面都马上要宵禁了。 见他神态还好,苏盼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忙迎上去替他外下外面的披风:“厨房那边早就备下了醒酒汤,可要我让下人送来?” “也好。” 秦逸顺势说着,这才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之前我去了趟叶大哥府上,再续了几杯水酒,所以回来得晚了些。让你担心了。” 听秦逸还有闲情去叶寒府上喝酒,苏盼儿心下又定了几分。 当下也笑着道:“好久没见着叶大哥了,眼下叶大哥的情况如何,身体可好?” 秦逸顿了顿,还是摇了头:“我瞧着,叶大哥的精神头不大好,估摸着是身体有恙。原本想让他随我来府,可他又说自己无事。可我瞧着他没命般咳嗽,又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难不成叶寒身体当真有疾? 苏盼儿略微一想,便放在了一边:“无妨,等这里安顿好,我便抽空过府一趟,替他诊脉看看。真要有了什么,也好早些用药。” 秦逸又说笑了片刻,醒酒汤送了上来,他一口喝干,这才径直去了净房洗漱。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关于见驾和献俘的事情。 苏盼儿想了想,又让下人唤了银炭,再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看着。秦逸从净房出来时,看见的便是烛光下,苏盼儿那一脸恬静的温柔。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这是什么?” 他随口说着,便慢慢踱步走到她身旁的床沿坐下。 “我在等你呢。是这侯府的账本,今天从内务府手上接过来的。” 苏盼儿直言,随手将自己适才所看的账本收起:“今天,你前脚随着圣上进了宫,之后,便是花老国公夫人出面迎我到了这里。不过,她老人家却过府而不入,倒是让我惶恐。下午,在圣上身边伺候的昊公公来过了,还替圣上送了桌宫宴的席面来。说是圣上赏赐给我的。” “赏赐给你的你就吃吧,那是你该得的!” 秦逸镇定的说着,换了张干毛巾绞着头发:“要不是有你这贤内助暗中帮助,送来的物资帮助我军渡过难关,送来西瓜让我想出那连环计,也不会有我打得这场胜仗!这一桌席面,你应该吃!” 他却闭口不言那花老国公夫人之事。 苏盼儿赶忙上前帮忙替他擦拭湿发:“不是听说——太后娘娘想给你赐婚?” “你也是听昊公公提起的?” 秦逸转过头来,又突然笑了笑:“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打了大胜仗,太后娘娘高兴,当场便要赐婚于你。”苏盼儿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丝毫起伏。 “要这么也可以!不过,她也就是这么一提,便被几名老臣当场顶了回去,差点下不来台,连宫宴都没有参加便回了慈宁宫。” 秦逸的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苏盼儿的手一下子停住下来了,忙好奇的一偏头,瞅着秦逸的脸色:“倒底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怎么回事?” 秦逸接手过来,继续擦拭着湿发:“先皇正月驾崩,国丧三年内不得嫁娶。眼下先皇驾崩还不到一年呢,这太后娘娘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想要替我保媒,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事的奸滑之辈在她背后挑唆!那些个老臣哪里听得这话?说得太后娘娘一脸卡白,靠装昏卖傻才糊弄过去!” 是喔! 苏盼儿一拍额头,所谓关心则乱!说得就是她眼下这般情况吧? “怪事,那昊公公为何会专门提及此事?”完全不必要啊! 秦逸一耸肩:“我也想不明白。” 电光火石之间,苏盼儿突然想到了,当初在当今太后娘娘还是华贵妃的时候,绯儿在寝殿外说得那番话! “表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话,言犹在耳!难不成,他当初说得傻话,他还记得? 这么一想,苏盼儿倒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最近几日,我怕是应酬颇多,都不得空陪你。你要是觉得府上无聊,也可以去参加些聚会,多和这些夫人之流来往走动也不错。” 秦逸意有所指。 顺势轻轻在她脸颊上一啄。 苏盼儿眸子微微一闪,自然一笑:“成呀!说来,我也有好些时候没有和她们往来了,眼下长安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倒是正好借着这些个宴会,好好走动走动!” “可不正是这么回事儿。” 秦逸赞许地说着,一下又一下地温柔的啄着她那柔软而温润的唇,瓣。 苏盼儿呆滞地盯着这张放大的俊脸,很有些回不了神。 好像,秦逸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 记得分明有一次,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他也强行踩了刹车。 难不成,是她生了孩子后,变成了昨日黄花? 可他对她的温柔不要说旁人,就是她自己也能清楚明白着,那写满双眼和脸上的浓浓爱怜,丝毫也做不了假! 难不成,是他接连打仗,劳心劳力,太过劳累没有调适过来的原因? 只是,晚上睡在一个被窝时,他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的某个部分,那炙热的硬度,全然和“不想”画不上等号! 当真奇怪了! 许是她那水润眼眸盯着他瞧的时间过久,秦逸轻笑一声。 霸道的命令着。 “闭上眼,小傻瓜!” 苏盼儿的意识好似不听自己使唤般,纠结的睫羽轻轻颤了几下,仿佛走火入魔般,当真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第732章 爱你,缱绻入骨!(二) 没有了眼睛看,她浑身的意识感官却反而比平时来得更要敏锐。 清晰的感觉到他缓慢的靠近。 那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颊上,慢慢贴紧她的唇,瓣。 一下一下地,轻轻柔柔地,轻吮着,描绘着轮廓。 急促地呼吸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着她。 让她全身的体温在飞速攀升。 那好似扇贝一样的睫羽抖动如萧瑟秋风中的落叶般,是如此柔弱无助,令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悉心呵护。 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那浅尝辄止的吻,逐渐加深加重,激,情而热烈! 他在她口中肆无忌惮的游弋,霸道的卷住她的舌头,恣意的汲取她口中的芬芳…… 吻如火如荼,在不住蔓延,她的美好让他沉醉,让他流连,让他迷失了自我。 他的大手逐渐往下,很快便托住了她的臀。 将她牢牢地贴近自己,不留丝毫空隙。 苏盼儿的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呼吸被他夺取,大脑逐渐变得迷蒙,整个人化作了一滩水…… 身子骨也柔弱无力,只能本能地用两只小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紧贴他那伟岸而雄壮的虎躯,用力的回吻着他,汲取他口中的氧气。 秦逸熟门熟路的沿着她的胸口一路往下,很快便捉到了苏盼儿的衣襟,轻轻地扯开…… 他的吻也离开了她的唇,瓣,逐渐沿着她的锁骨往下,就要碰触到…… “哇!嘤嘤嘤……” 突如其来的哭声惊醒了沉醉在情,欲中的二人。 二人的身体迅速分开,瞪圆了双眼互望着彼此,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意醉情迷,随即看向旁侧哭得伤心的小妍妍。 苏盼儿急忙拢了衣衫,把小妍妍抱起,少不得又是把尿,又是轻哄。 等到她好容易哄睡了小妍妍,再度躺下时,两个人互相搂着彼此,明显都没有了刚才的兴致。 “要不,把妍妍交给奶娘,让奶娘陪着睡吧?” 似睡非睡中,苏盼儿听到身旁的秦逸说着。她无意识咕哝了一声,翻身搂着小妍妍继续睡去。 “要不,再大些吧?” 妍妍还太小,她放心不下交给别人。 皇宫内。 昊公公将苏盼儿赠与他的金簪呈给圣上:“此物,便是秦夫人让老奴交给圣上之物。” 一见到此物,秦绯墨双眼一亮,赶忙抢了过来。 拿在手里欢喜不已:“她可有说什么?你把去秦府的经过仔细给朕道来。” 昊公公不敢怠慢,赶忙将二人的对话逐一相告。 “圣上,奴婢按照圣上的交待,特意提及了太后娘娘意欲指婚给秦大将军之事。不过,奴婢瞧着,秦夫人她似乎并不太吃惊!” “哼!朕的这位表姐本事大着呢,才不会如普通女子那般,寻死觅活。” 秦绯墨乐得一脸都是笑。 他之所以让昊公公告诉苏盼儿,不过是希望苏盼儿记得他的好来。 可他在这里牵肠挂肚,明显他的这位表姐可丝毫没有把他这位圣上放在眼里,宫宴全程都把视线落到秦逸的身上,看得他心里发酸。 他活了十个年头了,可他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他这个傀儡一样的皇帝,在看到苏盼儿那自信飞扬的神态,不得不说,他妒忌了! 他也多想如她那般活得开心、活得恣意张扬! 可他的束缚太多太多,怕是终其一生,也做不到她那般。 他忍不住把目光落到殿外。 殿外的风景如画,空中依然还下着小雪,明明是这么美丽的景致,可落到他的眼里,却平添了一分凄凉的意味。 一阵寒风拂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真的好冷啊! 透心的凉! 秦逸等众将领此番回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大小不等的奖赏。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秦逸自然是没完没了的应酬,总是去早朝的三更时分出门,到天黑后才归家。 而苏盼儿也比他好不了太多,从频繁收到各类请柬中,挑出几张她自己认为谈得比较合拍的,定下了行程。 不过,她还是趁着休沐日,去了趟叶府。 原以为今天休沐,叶寒会在府中,不料他居然一大早就出去了。 在他身边伺候的小沫子捧上了香茗:“摄政王天不亮就出了府。不过摄政王出门前有过交待,如果小姐来了,就去通知他。小姐稍等即可。” 苏盼儿自然应下。 不料不久,外面却飞起了鹅毛大雪,小沫子自然不敢怠慢了苏盼儿,赶忙又送上不少糕点,亲自伺候着。 “最近府上心换了名厨子。这厨子以前是巴蜀人,特别擅长做各类吃食。小姐您可以尝尝看,味道可还可口。” 小沫子没好对苏盼儿说,这厨子可是自己老爷专门从巴蜀地寻来的,为的,自然就是眼前的小姐嗜辣,又喜爱吃美食的原因。 苏盼儿也没有客气,随意夹了些用了,不住点头:“味道确实不错!很有家乡的味道。” 她忍不住眯起眼,又夹了些酸辣粉进嘴。这味道,和娘做得酸辣粉味道很像,甚至比娘做得更精致,配料也更足,反而多了匠心少了几分最原始的食物的本味儿。 放下筷,苏盼儿又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两口,叶寒才急匆匆从门外回来。 “有劳盼儿妹妹久等了!” 叶寒一身寒气跨步进门,从帽檐上抖落一兜儿的积雪:“外面的雪下得太大,我原本还说能很快回来,没想到被大雪阻了路。耽误了好些时候。” 许久没见,叶寒明显消瘦了许多,精神头还不错。一看见苏盼儿,眼底便闪过一道热切。 “这么大的雪,难为叶大哥还急匆匆赶回来。外面很冷吧?” 苏盼儿赶忙起身相迎。 “无妨!” 叶寒难得好心情的大笑:“上次一别,到现在好几个月未见,大哥一直担忧着,眼见得你们大获全胜俘虏了敌将的消息传来,为兄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难得休沐日,我们兄妹二人自然得好好聚聚,说说话。顺便尝尝为兄刚刚买回来的好酒。” 第733章 爱你,缱绻入骨!(三) 不过片刻功夫,叶寒也仔细打量了今天的苏盼儿。 她身上穿着一套渐变色的裙摆上绣着一圈儿荷花荷叶图案的衣裙,头上妆点的饰物不多,只是在那凌云髻上插了一支翠绿的牡丹玉簪,在冬日里往这一站,雍容华贵又娇俏可人。 苏盼儿有些诧异的扬眉,叶府什么好酒没有,居然还需要叶寒一大早亲自出门去买? 旋即莞尔一笑:“就冲着叶大哥您今天专程跑这一趟,盼儿必定喝上三大杯!” “好,爽快!” 叶寒大喜,回头便吩咐小沫子去烫酒。 苏盼儿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好酒,还要特意劳烦叶大哥您一大早走这一遭?” “是个故人亲手酿制的好酒,和你研制的那竹叶青酒可有得一拼!晚些上来,你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叶寒一脸神秘说道,倒是挑起了苏盼儿的好奇心。 “听叶大哥这么一说,盼儿还真得当浮三大白。” 叶寒但笑不语,心绪却飞出老远。 当初秦逸来了京兆府之后,他担忧盼儿的安危,便吩咐了一队精兵前往,保护盼儿。 可后来,他却收到一封语焉不详的消息,待他再仔细追问时,那队人马却奇迹般的再没有了回音。 直到宫宴上看见苏盼儿完整的站在他面前,他反倒松了口气。 待得厨房送上热菜,叶寒拿起酒坛一拍,便拍开了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鼻而来,苏盼儿忍不住深深一嗅:“好酒!浓香扑鼻,沁人心脾!这酒,是什么酒?” 叶寒笑而不语,倒是亲自替苏盼儿满上一杯,放到她近前。 “你先品尝过再说!” 这是要考她不成?苏盼儿一挑眉。 苏盼儿轻轻端起酒杯,看着酒杯里那琥珀色的酒液,就着杯口轻轻抿了口,旋即微微闭上眼。 感受着那香醇的酒液悠然滑过舌尖,温润的滋味儿进了喉咙,丝丝凉意滑过嗓子到达胃里,暖暖浮动在心间,点点酒香在鼻尖弥漫,悄悄渗入她的血脉里! 端是美酒,只要品尝过一次,便一辈子都忘不了这股芳香,韵味悠长的甘甜,轻轻柔柔有悄无声息的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好酒!美……美得如此不真实!” 苏盼儿有些心惊! 此等美酒,此前她居然一直无缘得见,还当真以为自己那竹叶青酒好喝!可真喝过这酒,才察觉出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的竹叶青酒味道也十足好,加上又是养生酒,自是不俗!可终究那酒,充其量是你闲暇时的随性而作,却少了分细致,多了名利心。” 叶寒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又拿起另一壶酒,替她满上,作了个请的姿势来:“所以和这酒一比,自然感觉逊色了些!不过,用来挣些脂粉钱足矣!” 苏盼儿怔了怔,还是端起了这杯酒,轻轻抿了口。 这酒,便是她的竹叶青酒,早在叶寒取出来时,她便闻见了味道。 入喉细细一品,果然如同叶寒所说,少了分尽善尽美的细致,多了沽名钓誉的名利心! “大师一心向佛,不染尘埃。我苏盼儿就是一个俗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苏盼儿随即便释怀,摇摇头,指了指另一个杯子:“你还没有说,这是什么酒呢?” 叶寒夹了一筷子菜进嘴,慢慢咀嚼了咽下,这才放下筷子。 “你还记得,当初先皇祭天,主持祭天仪式的那位大师不?” “了觉仙师?自然记得……你不会是想说,此酒,便是他酿造出来的吧?”苏盼儿惊讶了! 那了觉仙师当日在皇觉寺之时,那一番“跃出了命运长河的小鱼儿”之说,到现在也让她记忆犹新,她如何会忘记? “不错!” 叶寒大大方方承认了:“此酒,名唤‘醉佛’,是了觉大师自己酿造。数量稀少,我也不过得了这么一小坛子。可是特意取来招待你的!” “醉佛!果真是好名字!” 一听说了觉仙师,苏盼儿心中便突突不停地直跳! 心中一股莫名的感觉不断升起,一颗心也好似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乱了思绪! “不但名字好,酒好,意境更好!” 叶寒笑了,帮苏盼儿续满杯:“了觉大师曾言,此酒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有缘者,还能从中领悟命运的真谛,成仙得道!你我二人都不奢望成仙得道,可喝上几口强身健体也不错!” 话正好说到这里,苏盼儿也顾不得喝酒,顺势按住叶寒伸过来的手:“叶大哥,听秦逸说起你身体抱恙,要不趁着此刻你我闲暇。让我替你把把脉?哪怕是没病,就当请个平安脉也无妨。” 这些大富大贵人家家里,都有每个月请一次平安脉的习惯。 叶寒的手微微一抖。 感觉苏盼儿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好似烧着般滚烫,让他的心砰砰砰一阵乱跳。 一股不同于美酒的馨香从盼儿身上不住传来,严重干扰着他的心神。他的脸慢慢布上一层晕红,眸子里的黑寂越发深谙。 “叶大哥?你怎么了,不会是才浅饮这么半杯,便不胜酒力了吧?” 苏盼儿笑着开口。 其实,在叶寒进来之际,她便观察过叶寒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体有问题。正因为如此,她才提出要替他号脉!如果叶寒真得了她这利眼都看不出来的杂症,那可能麻烦就大了! 叶寒突然惊醒,倏地缩回手,突然咳嗽起来。旋即又笑了:“大哥真的没事,不过就是被呛着了。” “那也得看看才好!” 苏盼儿见他脸色没什么大碍,可想起之前秦逸所说的话,还是不敢大意。 “既如此,那就有劳盼儿妹妹了!” 叶寒朝着她伸出手。 苏盼儿没有再说,伸出手搭上他的脉搏,慢慢沉入其中,仔细查看着叶寒身体的情况。他的腕脉平滑,强而有力,身体各方面状态都不错。除了早年征战,腿部有所损伤,还有些郁结于心的样子,还真没发现什么大毛病。 苏盼儿不死心,又切换左右手同时把脉,依然没有发现问题。 末了,她才放开他:“叶大哥你的身体不错,底子也好。虽说你的腿在阴天会有些隐痛,不过也算不得大毛病。” 第734章 爱你,缱绻入骨!(四) 她的小手一离开,让叶寒的心底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好在他一惯面无表情,倒是很快调适过来,用释然的语气说着:“我也感觉自己没什么大毛病。至于说到咳,估计也是不适应此地干燥的环境吧。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苏盼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你也别太拼,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那政事哪里是处理得完得?该休息的时候要好好休息,劳逸结合,方是长久之道!” “哈哈!盼儿妹妹说话,怎么和了觉大师说话一模一样?放心,眼下妹夫回来了,我也可以轻松不少。” 叶寒忍不住一笑,又举起酒杯:“来,饮尽此杯!再不喝,这酒可就要凉了!” 苏盼儿一听那了觉大师,心头就一阵突突地跳,赶忙借着端酒掩饰自己的失态。 二人边浅饮杯中酒,边吃些热菜,倒是和乐融融。 外面的大雪渐渐平息,可没过多久,就刮起了大风,大风席卷着大雪铺天盖地般落下。 可苏盼儿嫌弃屋子里闷得慌,让旁边伺候的小沫子在背着大风的一面开了窗,欣赏着外面扑簌簌落下的雪景。院子里有一棵树桠光秃秃的枣树,上面结满了冰凌和积雪,被大风一吹,落雪应和着大风不住乱舞,很快便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白,径直把石阶都淹没了。 叶寒见苏盼儿看得开心,忍不住宠溺的摇摇头,命丫鬟取了件貂皮披风来:“赶紧披上,别着凉了!” 又命令小沫子添加了两盆银炭,在靠窗的两侧放着。 苏盼儿不忍拂他好意,接过来披上了:“叶大哥,你见我身子骨好像很弱,可你几时见我感冒过?不过说来,这貂皮披风倒是正和我身形。倒是巧了!” “是我特意按照你的身形为你准备的。大哥知道你刚刚回来,怕是没来得及准备。” 叶寒说得自然,一点别扭感觉都没。 让苏盼儿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随即偏头笑了笑:“既然是大哥给妹妹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还怕你和我客气呢!” 叶寒不由好笑:“对了,我那小侄女呢?最近可还好?” “好着呢!秦逸原本也想过来,可今天的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雪。这些天妍妍有点鼻塞,他便留下来照看她。你是没看见,小妍妍她呀,可皮实了……” 苏盼儿一提及自己家的小女儿,顿时变成了话包子,滔滔不绝的向他讲述着自己小女儿身上发生的趣事! 那一脸的母性光辉,看得叶寒眯起了眼,随着她笑而笑,她乐而乐,她的担忧而担忧。 “……她便一头栽下床头,掉到了地板上。后来你猜怎么着?小妍妍她居然一股骨碌爬起来,两眼还迷糊着四下看了看,又倒回地板上呼呼大睡!当时,可把我乐坏了……” 苏盼儿咯咯直笑。 叶寒微微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跟着一乐! 他想,眼下的她是快乐的吧? 她的眼底、眉间,都写满了大大幸福二字!自信、干练、娇俏、又神采飞扬! 这必定是一个被男人宠到极致的小女人,才会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这般迷人的女人味儿,动人心魄,又高贵迷人。只需一眼,便能牢牢抓住人们的眼球,让人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想必,秦逸待她极好! 唯有这般,才能养成她眼下的气质来,才能让她把幸福二字写满脸上,刻入骨子里,融入血脉中…… 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感觉那原本被万千穿心之处,此刻依然缺了一大块! 生生的疼! 这一处空缺的位置,是她拼尽全力填补回来的,他的命,属于她一个人。 再不会有人进驻这里! 心口处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的撕扯着他,疼得他好似被人勒住了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喉头又疼又痒,他想咳,可又怕自己的咳嗽打断了她此刻的神采飞扬,他强自硬生生憋着。 逼自己用笑容迎接她,以大哥的身份好好呆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呵护她,给她他能给予的一切!包括生命! 只要她能幸福,让他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他努力逼着自己呼吸,不露出丝毫痕迹,把头转到外面风雪交加的窗户外。 迎着暴风雪,窗户外的枣树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对不知名的鸟儿,两个鸟儿正蹲在靠近树干的地方,紧紧偎依在一起,迎着暴风雪瑟瑟发抖着。 他忍不住笑了,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 暴风雪扑簌簌下了一个白天,眼见得到了傍晚,大风大雪逐渐减弱,可依然在不停地下着。 院子里堆积了两尺余深的积雪,府里的下人担心积雪压垮屋顶,过来请示后,得了命令便开始铲雪。 苏盼儿也说得累了,开始频频往窗外探头。 叶寒好笑:“你在看什么?” “这雪下得太大了,也不知道,秦逸会不会过来。” 苏盼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临走时,她和秦逸可是说好,他会到叶府来接她。可眼下雪下得太大,她既希望他能来接她,又担心积雪阻路,路上遇到危险。这矛盾的心情他自然不好意思对叶寒说。 她的含糊其辞,却让叶寒看明白了。 他强忍着心痛笑了笑:“你莫急,说不得等风雪再小些,他便能出门了。即便风雪太大他不能来,你在自己大哥府上住一晚又何妨?” 苏盼儿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小沫子却在门外禀报。 “启禀摄政王,厨房已经把晚饭准备好。可要现在开始摆饭?” 叶寒看了眼苏盼儿,便作了主:“开始摆饭吧!” 实则二人面前的酒菜就没有断过,那热菜更是换了一盘又一盘。眼下又上菜,二人都没什么心思吃。 苏盼儿目光失望的收了回来,拖着腮想事情。 突然,叶寒发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忙抬头一看,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身材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处。 是他! 他微微吃惊,目光落到正失神望着炭盆的苏盼儿身上,忙提醒她:“盼儿,你看是谁来了!” 第735章 爱你,缱绻入骨!(五) 苏盼儿一愣神,旋即回头看去,正好看见那道身影穿过院子,正快速朝着客厅这里来。 “是秦逸过来了!” 苏盼儿赶忙放下筷子起身。 叶寒已经抬脚朝外面走,嘴里还打趣着:“我刚刚和盼儿妹妹说风雪太大,你怕是不会来了。结果下一刻,你就过来了。” 秦逸爽朗一笑,顺势取下头上的蓑衣,斗笠在长廊里已经取下了:“她啊!也就是在叶大哥你这里才会这般,在外面可一直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我们一来,倒是打扰大哥了。” 叶寒邀请二人入席:“说什么打扰不打扰,我们都是一家人。来,赶紧坐下吃饭,免得太晚天黑了不好赶路。” 秦逸二人自然不客气,道了谢各自落座。 用罢了饭,外面也已经套好了马车,二人随即起身告辞。 叶寒又吩咐下人把那剩下的半坛醉佛酒给苏盼儿带上:“这半坛酒,就赠给盼儿妹妹了!还望莫要嫌弃才好。” 因为已经开了坛口,故而他才有此一说。 苏盼儿赶忙抢过来,一脸喜色:“这等佳酿,一口都难得。叶大哥肯全部赠送于我,我还有啥不满意得?” “满意就好,等改天得空,我再去府上看我的小侄女。” 三人自是一番道别,这才迈步出了院子。 叶寒坚持送二人出府,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直到马车从眼前驰离,再也看不到了,他还迟迟不愿回转,很快便在风雪里化作了一个雪人。 这辆马车外面和其他马车好似没什么不同,可里面却放了两个炭盆。等二人一坐下,秦逸便赶忙掩好车窗,担心她冻着,干脆顺势一带,便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盼儿惊呼一声,又顺势锤了他几下,这才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吓了我一跳!” “这还能吓着你?” 秦逸明显不信,在她额头蹭了蹭,发觉她并没有被冻着,这才放了心:“如何?叶大哥的身体没事吧?” “没什么事!今天大风雪,除了我中午去客房小憩了一会儿,我们就在客厅里呆着下了几盘棋,顺便喝酒吃菜,我都一直注意着,没发现你所说的咳嗽得厉害啊!倒是他腿上有些常年征战留下的顽疾,这个倒不好根治。” “没听见他咳?这怎么可能!” 秦逸当即诧异地一挑眉,叶寒咳嗽得厉害,就连圣上也多次问起,盼儿怎么会可能没听见他咳? “是呀!不过就是咳嗽了几声,这有什么问题?” 苏盼儿确实没听见他咳,有些不明白秦逸一再提及的意思。 “没,他身体无恙就好,我也放心许多。” 秦逸没有再继续纠结此事,反而问起了她之前说到的那酒,苏盼儿这才把叶寒告诉她的那醉佛酒的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是了觉仙师亲手酿造的酒,据说就是先皇,也难得喝到一口,也难怪叶大哥这般慎重!” 秦逸感叹着。 这等好酒,叶寒居然舍得拿给盼儿喝,他这个大哥,对盼儿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苏盼儿没有搭话。 不由又想起当初了觉仙师所说的话,心里暗自想着,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再见一见这位仙师! 之后一段日子,苏盼儿便开始频繁出入各个达官显贵的府邸中。 男人们在外面同朝为官,私下里打着官腔。而这些夫人之流也一样有各种交流。 更能从彼此交往的贵夫人中,推测出彼此的关系来,更进一步,还能推测出朝堂的动向来。 其实,眼下先皇大丧之期,自然不能大肆张扬。所以,苏盼儿接到的帖子中,也大多是寺庙祈福和静月庵礼佛这样的隐晦聚会的多。 苏盼儿并非是那诚心礼佛之人,对这种聚会感觉简直无聊得紧。 不料,一张帖子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般入迷?” 秦逸洗漱回来,看苏盼儿发呆,好奇地问着。 “哦,没什么。就是张夫人邀请我去大慈恩寺礼佛。” 苏盼儿旋即回神,把手中的请帖放下:“过几天就是月底,她说我们提前一天去,然后等到初一去抢占头一炷香。” “张夫人?你是说盐茶司张大人的夫人吧?” 秦逸好奇的眼神依然没有收回:“既然是她相邀,你就出去走走也不妨。大慈恩寺的大雁塔很是有名,你们可以去逛逛,再顺便住上一晚再回来也不迟。” “嗯,我知道。” 苏盼儿起身坐到床头,眼底的迟疑色依然浓厚。 “不过就是去一趟寺院而已,怎么看你好像很为难似的。” 秦逸也顺势坐到了床头,偏着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态,试图从上面解读出点什么。 苏盼儿赶忙躲闪。 “我……她说,了觉大师会在下个月初一那天,在大慈恩寺讲经。” “了觉仙师?” 秦逸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劲儿! “这可是位得道高僧,先皇还在世时,不也对他推崇备至?可见他佛法精深,是真正修行有为的出家人!” 苏盼儿如何不知对方是得道高僧,正因如此,所以她才迟疑,究竟要不要答应张夫人走这一遭! 前面几次见面,那了觉和尚看着她的眼神,让苏盼儿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好似无所遁形,被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彻。 有心拒绝,可她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她去,想要让她探寻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异世的缘由。 可偏偏这是她急欲避免的问题。 如今的她和秦逸夫妻恩爱,她真的不打算刨根寻底。 可那了觉和尚却有一股让人如飞蛾扑火般的魔力,身不由已想朝着他靠近。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听到秦逸说他是得道高僧,苏盼儿可有可无的轻哼了一声,并未多说。 “早些休息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在瞎想什么?” 秦逸好笑地在她的头顶上揉了一把,随即便拉起被子躺了下去。 这动作更让苏盼儿郁闷了! 她发狠似的从秦逸身上翻了过去,翻到床的里侧,钻进了另一个被窝中,蜷缩成一团儿,闭上眼睛装睡。 第736章 爱你,缱绻入骨!(六) 脸朝着里,她竖起耳朵听秦逸的动静。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让苏盼儿轻易分辨出,秦逸的每一个动作。 他替她掩好被子的动作,他慢慢躺平,随即拉高自己被子的动作,他调整枕头的动作,随即,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去,慢慢地,房间里归于宁静。 苏盼儿静静听着,心里头那叫一个气啊! 忍不住翻身猛的爬起,突然一个飞扑,趴到秦逸的身上,逼着秦逸再无法漠视她。 秦逸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二人习武多年,视力相当的出色,自然能清晰地苏盼儿嘟起嘴儿,气鼓鼓怒瞪着他的模样。 “盼儿?” 他急忙伸手抱住她,拿惊讶的眼神看着她:“盼儿,怎么了?可是口渴了,我让下人帮你送温水上来。” 说着,作势要爬起身。 “我不渴!” 苏盼儿气呼呼应一句,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缓和。 “那是不是你的被子不够暖和?要不要我让下人替你多送一床大丝绒被过来?” 秦逸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满是关心。 “我——不——冷!” 苏盼儿一字一顿的,说出口的字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被窝囊气却从来都不是苏盼儿的性子! 她随即压着秦逸的动作越发用力,故意这般让她无法在漠视自己的存在。 嘴里的字眼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我苏盼儿有相公,有夫君,有一个天然的大暖炉、大抱枕在,我为何还要抱着棉被睡觉?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出乎她意料的,秦逸随即就乐了! 他顺势一把搂住了她,脸上满是宠溺之色,好像安抚小女孩一样,轻拍着她的小脑袋。 “好好好!为夫的做我家盼儿的大暖炉,大抱枕!来,过来。” 他说着话,当真把身上裹着的绣着春暖花开鸳鸯戏水蚕丝被掀开,再小心翼翼的把苏盼儿裹在被子里。 两个人的身躯再度相贴,虽然隔着彼此的衣服,不过从秦逸身上传来的热意,还是让苏盼儿舒服得满足地叹了口气,自动自发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埋进他的臂弯里。 秦逸脸上青筋不住跳动! 苏盼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体香,闻着分外舒服而舒畅,不过这股体香,却需要近距离才能闻到。 可她此刻自动自发贴过来,那股浓郁的香气便直冲进大脑,让她的某处迅速复苏,很快便强硬的彰显着它的存在,变得好像一根大大的又滚烫的木棍。 他一直在努力躲避她的碰触,可他越是躲开,苏盼儿却越是化作八爪鱼,越发贴近。 不仅如此,她还笨拙地学着他,一下,一下又一下,轻轻啄他的唇。 灼热的呼吸包围着他,这种甜蜜的折磨让秦逸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睡姿,避开彼此的尴尬。 可苏盼儿却契而不舍又逼迫过来。 甚至还有意无意一抬腿,跨到他的胯骨上,更是故意在那上面蹭了蹭。 秦逸倒吸一口凉气! 这般故意的撩拨让他额头上的青筋一阵乱跳! 可苏盼儿并没有死心,又故意蹭了蹭,刻意撩拨着他,更是抬起头在他的脖颈处哈气,带起一股子难忍的麻痒。 “盼儿!” 秦逸终于破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低吼,再也忍不住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出口的话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 “你这可恶的小妖,精,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可恶!——” 随着他低沉的咒骂声,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拂开黏在她嘴唇上的那一缕乌黑的发丝,低头吻了上去。 她的嘴唇带着迷人的香醇,比那美酒还要来得香甜的嘴唇让人爱不释手。 让他原本想浅尝辄止的吻不断加深加重。 从原本的蜻蜓点水,到全然的索取。 唇齿间的纠缠,很快让苏盼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力量迅速从她的身子上抽离,浑身柔若无骨般软软的倚在秦逸的怀中,被动承受着他的索取。 那双水汪汪的迷人星眸半眯,整个小身子都泛着一种淡淡的粉色,就好似那晶莹的白玉上,飘落了无数桃花瓣般,闪动着引人迷醉的色泽。 秦逸爱不释手地在她的脖颈处流,连,他恨不能将她整个生吞下肚。 可那强大的自制力再度占据了上风,让他克制住再进一步的冲动。猛一个翻身从苏盼儿身,上,下来,仰躺在一旁大口大口深深地呼吸着。 身体上那具沉重的身体突然离开,让苏盼儿整个人都蒙了! 她能清晰感觉到,秦逸明明也在渴望她,想要她、恨不能立刻拥有她。可却出于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硬是一次又一次强行踩刹车。 他就不知道这样做很伤身体吗? 真要因为这个,他再也不,举了,那可是关系着她“下半生”幸福的事儿,她如何不急? “逸,你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盼儿温柔地问着,小手伸出来,准确无误的把上了秦逸的脉腕。 “我没事儿。” 秦逸好似在逃避什么,烫着般迅速甩开了她的手,语带焦急地说道。 似乎又发现自己语气过重,赶忙又放柔了嗓音,轻轻安抚着她:“你不是说,想和张夫人去大慈恩寺上香吗?没有过好精神满脸倦容的怎么行?乖,快睡吧!” 说着,也不待苏盼儿再说话,便强势拉起蚕丝被替她裹上,又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里。 抱得很紧很紧,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被他这般厌弃,苏盼儿也不挣扎了,更不扒着她了,自顾自挣脱了他的怀抱,蜷缩起小身子,抱着蚕丝被埋头进被窝里取暖,再不肯露头。 秦逸见她这般把自己缩成一团儿,虽然看不见她背对着自己的脸色,也能从她的肢体语言中察觉出她正饱受委屈,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就好似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 “怎么了?你有心事?” 秦逸问得温和,却嗓音低沉而沙哑,眸子里的赤红还未褪去,强行克制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立刻变了味道。 第737章 爱你,缱绻入骨!(七) 可此刻正满心恼火的苏盼儿根本听不出来,用力一挣,便挣脱他的手,贴着床的最里侧睡去。 温软的触感还遗留在秦逸的手上,看着苏盼儿抗拒的样子,秦逸眯上眼暗暗敛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欲、望淡了些许,急忙又靠了过去。 “盼儿……” “别碰我!” 苏盼儿厉声呵斥着:“既然你觉得碰我脏了你的手,你还来碰我做什么?” 说着,还顺势双手双脚往床沿一撑,硬生生把秦逸顶开,又重新缩回床角。 “盼儿,你冤枉死为夫的了。” 秦逸苦笑不已,赶忙又缠了上去:“盼儿,最近我只是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是觉得疲累,冷落了你,你别生我的气。” 这话让苏盼儿原本又想挣脱他的动作一顿,反而慢慢翻身看了过来。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来,让我看看。” 她动作很快,说话间就翻身坐起,再度把住他的腕脉。 秦逸这次没敢再甩开她的手。 嘴里急忙解释着:“我的身体没什么毛病。估计是前段时间累着了,身体有些虚空,有点儿底气不足般的感觉,一时间还恢复不过来。” 苏盼儿并没收回手,反而认认真真查看了他的身体,发现他的身子略微有些虚外,便再没什么了。 “是有些血虚,估计是那段时间给累着了。我吩咐厨房做些适合你身体的食材,这样一来又不用吃药,又能有好吃的入口。有我替你调养,相信养不了两个月,你的身体便能大好。” 说着,她掀开蚕丝被便想起身。 “现在别忙了。” 秦逸急忙阻止她。 盼儿生产小妍妍亏了身子,他早就问过产婆,如盼儿这般身子受损,最好能等一年再孕育孩子。 他舍不得盼儿服汤药避孕伤了身子,想着左右还有两个月,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忍得这么辛苦! 这般日夜相拥,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着实难熬! 虽说这是善意的谎言,可谎话一说出口,便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平,让他在面对她那双干净又纯粹的水眸时,忍不住心虚地躲闪。 “这调养也非一日之功,哪里还能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好好休息吧。这大冷得天,你又穿得如此单薄……” 他的视线落到她敞开的胸口那处,那刚刚才平息的某处又有强势抬头的架势。 原本今晚苏盼儿便存了要引诱秦逸,成就好事的心思,故而虽然是下雪的天气,也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睡觉。 眼下经过这么半天的来回拉扯,她的领口早已不复原本的工整,领口松开,露出里面半敞着的美景。 这会儿,她的中衣半褪,领口大开,斜斜垮在她的香肩上,露出胸口那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迷人肌肤,由于怀孕生产而变得特别丰、满的软肉有一大半顽皮的溢出了领口。 看得秦逸的呼吸瞬间沉重了好几分。 直愣愣的瞧着收不回眼。 “你看啥呢,你看!” 苏盼儿自然也发现了他的视线,双颊通红的拉紧领口,水眸含俏怒瞪他一眼,眸底的妩媚让秦逸再忍不住伸出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小手。 发现自己失态,秦逸猛烈的咳嗽了两声,随即勉强迫使自己替她把中衣拉回原状。 “天冷,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他的嗓音沙哑得好似灌满了砂砾,滚动的喉头出卖了他话语里的言不由衷。 惹得苏盼儿再也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 “放心,我还没有这般虚弱呢。” 她的笑声让秦逸感觉越发难堪了,怔在那里感觉进退两难。 见他如此,苏盼儿随即拉住了他的手,慢慢把他的大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羞得忍不住低下头:“谁让你人不舒服还故意瞒着我,我心里难受,不信你给我呼呼……” 这话说出口,却羞得苏盼儿脸颊好似着了火。 “呼呼?……” 秦逸那双鹰眸里的热意瞬间化作实质,完全克制不了自己,顺势在她的胸口了两下。 那双火热的大手好似有魔力般,让苏盼儿的小嘴里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来,感受到他汹涌的爱意,苏盼儿绯红着双颊,悄然又靠了上去。 “嗯,我好热……” 她的话语颤抖得语不成句。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豪放的说着这样羞死人的话,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说不出口,可等到她真的说出口的时候,她却有一种被压抑多年的情感,一遭突然解放了的感触。 心头不由有些懊恼,难不成自己骨子里,原本就是一个在性这一方面很豪放的女人? 眼前的小女人衣衫半褪,星眸朦胧,里面带着全然的依赖跟眷恋,更有含羞带怯的娇嗔,看得秦逸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古潭般幽深不见底。 “真的很热吗,嗯?” “那你觉得我热不热?” 娇憨的咯咯笑声在夜晚里显得特别清脆悦耳,也笑得秦逸有些不知所措。 她趴在蚕丝被上不住的笑,等她笑够了,随即一道幽幽的叹息便从她的嘴里传出:“我知道,你嫌弃我这般主动,还嫌弃我总是缠着你……” “你说得谁?” 秦逸的双眼危险的眯起,掰着把自己埋进辈子里当鸵鸟的她:“谁嫌弃你了?” 苏盼儿顺势躺平,伸手端着他的脸,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两人的鼻尖抵着鼻尖儿,认真、仔细地打量着他:“你觉得我说得是谁?” 秦逸还未回答,就听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那小女人又叹息了一声,委屈的噘起嘴,话语从她的小嘴儿里吐出:“除了你,还能是别人?” “你呀!我可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他怎么可能嫌弃她? 从一开始,她便是他早已认定了,打算陪伴着走完一辈子的妻。 “当真?”苏盼儿瞬间笑开了,忍不住顺势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口:“我相信你,你不会欺骗我的。” 他很喜欢自己这般碰触他,她能感受到。 第738章 爱你,缱绻入骨!(八) 可这话却让秦逸忍不住心虚,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谎,可这善意的谎言一出来,再听她说这话时,他心底没来由一阵心虚得紧。 赶忙顺势搂住她,把她往被窝里放,嘴里也没停着:“胸口还难受吗?” 苏盼儿歪着小脑袋瓜子,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难受,就是还很热,我还要你帮着我呼呼……” 那娇嗲的嗓音,酥软的小身子,全然不同于白天意气风发的她,别有一股宁静的柔美。 记得在行军打仗那时,军队里又没有什么解闷的,一有空闲,那些个大头兵便会坐下来瞎吹。 男人吹得最多的便是女人了。 都说那最好的女人,便是“在外像贵妇,在家像主妇,床上像荡,妇”的女人吗? 可他怀里的小女人前面两条都占了,唯独最后一条,在床,上可是保守得很!难得今儿突然开了窍,对他百般引诱,他就是个死人估计都被撩,拨出一团火来,更何况原本就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他! 秦逸的大手都在颤抖。 “好,我帮你呼呼。” 他出口的话语抖得不成声,知道她要得,绝对不是单纯的呼呼这么简单。 可他却依然顺着她的话,果真低下头去,对着她的胸口一下一下认真的呼呼着。 湿热的风在胸口处吹拂,带起凉意的同时,更带起心头那一股子的骚动,苏盼儿只觉得痒痒得难受,咯咯笑着滚进被窝里,过一会儿又冒出来缠着让秦逸接着帮她呼呼。 秦逸也由着她故意使小性子,让他帮着呼呼就认真的帮着她哈气,两人这般来回折腾了好几次,苏盼儿这才感觉困意上头,缠着他紧贴在他的身边睡了过去。 留下一柱,擎,天的秦逸饱受着身心折磨。 急忙用被子裹住她那香软的小身子,隔绝了她的气息,这才感觉稍有缓解,却依然辗转反侧大半夜也睡不着。 身边一阵骚动,秦逸急忙闭上眼装睡。 不过片刻,一具香软的身躯再度又靠了上来,随即,那条修长的大,腿便从被子里伸出,一个翻身,那条腿便压在他的身躯上。还无意识的用小脸儿蹭了蹭,一脸餍足模样儿。 秦逸暗叹一声,赶忙起身把她又塞,进被窝里。 可要不了一刻钟,那具小身子便再度又自动自发靠了过来,那条修长的腿便再度横陈在他的胯骨上。 秦逸反复折腾了几次,见苏盼儿依然把他当作大抱枕,他叹了口气,干脆扯开横在两个人中间的蚕丝被。 等他把蚕丝被一抽开,那具香软的小身子立刻滚了过来,整个人化身作八爪鱼,将他当作大火炉紧紧抱在怀里。 又是一个无眠夜。 比起他第二天一早精神萎顿,苏盼儿却难得一夜好眠。 小手刚刚一动作,便摸到那个凹凸不平的人形抱枕又回来了,她不由伸手又捏了两把,随即乱摸一通。 却被一只大手捉住,让她动弹不得,使得她原本迷糊的神志很快回归。 抬头对上秦逸那双明亮的眼神,她的理智开始复苏,不由惊呼一声:“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快,你上朝要迟到了!” 她慌忙撑着身体爬起,又被蚕丝被裹着,一下子跌倒在他的身上。手上一滑,她便立刻摁到他那坚硬如烙铁的某处,慌忙又缩回了手。 秦逸生生倒吸一口气! 整个人如虾子般弓起了身体,捂住那被压疼的某处,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一瞎子也把苏盼儿吓到了,看见他那痛苦的模样儿,她手脚无措。 “秦逸,你……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咋办,要不我帮你揉揉?嗳——不是的,我是说,我帮你看看……” 帮他揉揉?还是帮他看看? 秦逸疼得完全说不出话,咬牙切齿的勉强吐出两个字:“不用!” 苏盼儿哪怕是不知那究竟是什么滋味儿,不过看他眼下的模样,也能想象究竟得有多疼! 有些懊恼的低下头,自己今儿是怎么了? 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也太…… 不等她沮丧完,便听见秦逸安慰她的声音:“我没事儿了,再过三天便是冬至节气,圣上体恤朝臣,休沐七日。昨儿我便对你说过了,你忘记了吗?” 是喔! 她还真的给忘记了。 “你……现在还疼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的话伤了他的颜面。 她自己天生神力,平日里一般都会注意控制自己的力气,可唯独早上刚刚醒来时,她受惊忘记了控制力道。要是真用力过大,挤碎了那啥啥蛋……事关自己后半生的“性福”,可半点马虎不得。 她想伸手偷偷替他号号脉,可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她只得假作无事人收回手。 “我没事儿!你先去帮我拿杯水来,我口渴。” 秦逸把头偏到一边。 “啊?哦——啊哦,好的!” 尽管知道秦逸多半是为了支开她,苏盼儿还是迅速起身,快速穿好衣服出去吩咐下人了。 等她出了外间,秦逸便松开了手,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痛苦色? 他伸出手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头一回发现,原来逗盼儿是这般好玩儿! 他一开始是感觉很疼,男人嘛!那玩意儿发威良久得不到慰藉,还被重压了一头,能不疼? 不过,也好在她来这么一手,那发威一晚的家伙总算平息了。 秦逸忍不住闭上眼,眯一会儿,就眯一小会儿……等盼儿回来了,他还得再好好逗一逗她。 苏盼儿接过晴雯手中的温水,转身返回时,看见的便是秦逸头枕着手臂沉沉睡着的一幕。 睡着后的他卸下心房,蒲扇般的睫毛在眼底显出一圈儿阴影,全然没有平日里官场上那份公事公办的严酷神态,也可以面对她时嬉皮笑脸时的温和,睡得好似婴儿般不设防。 有那么七分像极了小妍妍沉沉睡着时,一样的惹人怜爱,恨不能掏心掏肺给他。 她悄然起身,把水放到他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又轻脚轻手地替他掩好蚕丝被,这才悄然退出了里间。 第739章 兄妹相见 让他睡一会儿吧,他确实累了! 苏盼儿又吩咐厨房做几道替秦逸调理身体的膳食。想了想,马上便是冬至节,她不如先开炉把那提升内劲的丹药炼制出来。 境界到了现在,用原本的紫砂锅炼制的丹药含有大量杂质,对他们的内劲提升没什么好处了。除非,她用内劲转化肺火,炼制出提升内劲的丹药来,这样的丹药对冲击瓶颈才有效。 可眼下她内劲修为不足,一旦中途撑不下来歇了气,那一炉丹药也就废了。 加上所需的药材材料不齐,这才是她一直没有动手炼制的原因。 不过眼下,她还是想试一试。 要是侥幸成功,说不得便能让秦逸和自己的内劲都提升一个台阶。 还不等她考虑好,便看见萧叔急匆匆而来。 “夫人,大公子在府门外求见。” 大公子? 苏盼儿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叔立马补充着:“便是苏家大公子,还带着不少东西,夫人您看……” 苏盼儿欢喜得当即跳了起来,急忙催促着萧叔。 “是大堂兄来了?快,快快有请!”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快步朝着外面走。 萧叔也是一脸喜色,快速跟了上来:“夫人您莫急,老奴一听门房说起,便命人把大公子引进来了,估计这会儿,怕是都进了大院……” 说没有说完,苏盼儿便沿着长廊急匆匆出了二道月亮门,外面的大雪依然还在下着,白茫茫一片。沿着长廊穿过重重叠院,苏盼儿抬头,便看见苏华荣在一名小厮的带领下,正朝着这边过来。身后还有抬着两个大框子的下人。 “大堂兄!” 苏盼儿止不住欢呼一声,便快步走了过去。 苏华荣今天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裳,整个人不见颓废,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儿。 看见苏盼儿,爽朗一笑,赶忙迎上来抱拳朝着苏盼儿见礼:“华荣见过镇国侯夫人!” “大堂兄,你为何如此见外?” 苏盼儿欢喜得瞪了他一眼:“四妹妹都称呼一声大堂兄,为何大堂兄却叫我秦夫人?这也太见外了吧?” “所谓礼不可废。” 苏华荣起身,再度朝着苏盼儿一拱手:“四妹妹,别来无恙?大堂兄带了些土特产给你,可千万莫要嫌弃才好。” 苏盼儿愣怔,随即噗哧一笑。 “大堂兄,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一板一眼的。大堂兄还惦记着四妹妹,四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嫌弃的道理?走,我们到里面去谈。” 说着,让下人把那些土特产挑了下去,便领着苏华荣去了花厅。 花厅里的地龙燃烧得正旺。 二人分宾主坐下,下人送上热茶。苏华荣自然问起了小妍妍,苏盼儿让下人把小妍妍抱过来。 可小妍妍眼下还没睡醒,摇晃几次无果,反而还捂着自己的小脸哭泣起来,可把众人都逗乐了,下人又只得把她抱走。苏华荣赶忙奉上一个锦盒,里面全是一些小木马、小面人儿、七巧板一类适合小孩子玩儿的小玩具。 苏盼儿心头暗乐,看来苏华荣倒是个有心的。又吩咐萧叔去唤秦逸,这才看向对面的苏华荣。 “大堂兄,四妹妹要在这里像你赔个不是。” 苏盼儿说着,当真起身朝着苏华荣见了一礼:“当初相国寺之乱后,四妹妹自顾不暇,被秦鸿带到了一个小庄子里。偏巧小妍妍重病,高热后又引发肺部感染,养病了一个多月。那时的她还太小,四妹妹终日衣不解带照顾她,等得了消息后,天下的尘埃都已落定,同时也失去了你们的消息……” 一想起那段时间的艰辛,苏盼儿红了眼圈儿。 那时的小妍妍还太小,她医术再好,有万般手段也不适用于婴孩,精心照料那一个多月,对她来说,每天都是煎熬。 苏华荣点点头,赶忙搀扶起她坐下。 “四妹妹刚刚还说我太多礼,你这不也是在多礼?我们兄妹之间,哪里还用得着这些虚礼。要说惭愧,也该是大堂兄更惭愧才是!当初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抓走,却偏偏无能为力……” 一想起当时的境况,苏华荣又生出一股无力来。 那时的他有多恨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却无法救下四妹妹,只能任由她被人抓走。好在后来听说了她还好好活着,苏华荣心底的自责这才减轻了些许。 “这是时政造成的,也怨不得谁。大堂兄切莫再自责。” 苏盼儿赶忙安慰他,又和苏华荣说起原本秦府里的其他人来。 “之后秦府里的众人又发生了什么?我就听人提及,说你曾经出现在君若辰的营帐里,可秦逸却说未曾见到你……” “不错,我是去过君若辰的军队里。” 苏华荣点了点头:“不过,我不是自己去的,原本我打算去找四妹夫,结果还未靠近,就被君若辰的部下擒获,险些当作奸细杀掉。好在君若辰把我救下……”说起这段过往,苏华荣也很有些难为情。 正说话间,秦逸已经收拾好,急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苏华荣自然又是一番欢喜,二人各自拜见客气一番后再度坐下。 “其实,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也不清楚。秦府被秦子通的人包围,我们在府里半点消息都得不到。后来,便是秦鸿此人把我们带走,之后,又让我出来找四妹妹。我当时也怀疑过他的动机,所以去河中找四妹妹未果后,为了避免落入秦鸿的陷阱中,便果断北上来了长安。只是中途时,我前脚离开那客栈,第二天便听说,那附近一带悉数化为了汪洋,可把为兄惊出了一身冷汗……” 能不被吓到么? 他居然曾经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秦逸二人听得也是一阵心惊,又把周镇超炸毁河堤之事一说。 “秦府的其它人的在秦鸿手中,当初我曾经和秦鸿联手,共同对付周镇超的大军。在生擒周镇超时,江先生以秦府众人的安危把宋先生换走。只是迟迟到现在,还未曾见到秦府众人的身影,估计是那江先生未能说服秦鸿此人。秦府众人依然还被扣在秦鸿手中。” 第740章 面熟?怪哉! “秦鸿此人行事缜密周全,他身边的江先生我也见过,也是说一不二的君子。只要他应下了,应该会履行自己的诺言。我们暂且再等一等,说不得就有好消息传来。” 真想不到,大堂兄对秦鸿的评价如此之高! 三人说说笑笑,都谈及了分别后发生的种种。 苏华荣又说到他当初前往十里亭之事:“我原本还想着去城外十里亭迎你,和你说说话。结果我挤都挤不进人群里。只能远远看你一眼。”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都来了劲儿,又把那天的事儿拿出来说,谈及那天的场面如何宏大,还有各方势力的态度。 见时辰不早,苏盼儿又吩咐了厨房摆饭:“难得你找了过来,正好府中宽敞,你把行李搬过来,住在旁边的园子里,我们兄妹二人也能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苏华荣想了想,却推拒了苏盼儿的提议。 “四妹妹的提议好是好,不过,我眼下已经和在雍州城里的木义老弟联系上,做了一笔不小的买卖。如果住在府上,这人来人往的,要是落进有心人眼里,怕是对四妹夫的官途多有妨碍。我已经在外城相中了一套两进的小院,地方不大,但是便于管理,就算暂时租下来,将来把乡下的祖父众人接来,也能住下。” 秦逸和苏盼儿看了一眼,也不得不说苏华荣考虑得周全。 秦逸想了想,倒是提出不同的看法:“大堂兄要另外租宅子,还不如直接买下来。两进的宅子委实太小,要买,最少也要买三进的宅院,免得以后人多了排不上用场。反正最近几****正好有空,要是大堂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这话一落,苏华荣的双眼一亮! “还别说,还真有几套三进的宅院,能辛苦到四妹夫的地方还真有,就是请四妹夫帮华荣把把关,看看哪里更适合……” 苏华荣也不客气,便把那几套宅子的事情说了。 待得吃过饭之后,二人便连玦出了门。 到得晚上再回来时,秦逸便说已经拍了板,他替苏华荣做主,在城东买了一栋三进的宅子。 这宅子虽然买得急,不过,原主原本就住在里面。 这宅子原本就是一位辞官回老家荣养的小官卖出来的,小官就等着宅子脱手便离开,里面的家具物什一应折旧卖与了苏华荣。 想到只是暂时落脚处,加上这宅子里的摆放也很合苏华荣的意,当即便拍了板。 秦逸也对这宅子很满意,只等过了户,便找人再稍微装潢一番,便可以搬进去住了。 苏华荣也住腻了客栈,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在冬至这一天搬进去。 三个人一合计,都觉得是个好想法,当即苏盼儿便安排了人手过去收拾一二。 等苏华荣一走,秦逸的眉头紧拧,迟迟没有松开。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深谙秦逸为人的苏盼儿轻声问着他。 秦逸回神,摇摇头:“没什么不对的,不过,今天我把大堂兄送回他暂住的客栈时,从他暂住的客房里走出来一个人,我觉得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见到过的人多了,怕是什么时候大堂兄带在身边时晃眼看到过吧?” “不可能。” 秦逸斩钉截铁的直接否认了:“那老仆我只是觉得面熟,可又好像没见过。他看见我,神色也非常激动,不过又很快克制住了……怪哉!” 想来想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种感觉。 “既然想不明白,下次你再碰见大堂兄的时候,直接问上一问便是。” 在苏盼儿看来,不过一个老仆。 大堂兄带在身边,必定也是他得用的。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开口问得好。 “嗯。” 秦逸可有可无的应了声,只得把此事暂且丢在脑后。 第二天,秦逸又出门一趟,带着苏华荣办理了过户手续,剩下的便是拿到官府备案。不过眼下正值冬至休沐,还得等办公之后才能拿去。 返回客栈时,苏华荣再三推辞,秦逸心中对那老仆很是挂心,还是坚持送苏华荣到客栈里。 这一次,他却没有看见那名老仆,不由很有些失望。 “四妹夫似乎有疑虑?” 苏华荣看出来秦逸的神色有些失常,随口问着。 秦逸反应过来,也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儿看见你身旁有一名老仆,我瞧着感觉很眼熟,是你从老家带出来的?” 苏华荣扭头看了看,又坐回来:“四妹夫说得是舍老?他是华荣无意间救下的一名老仆,看他孤老无依,这才带在身边。舍老的腿脚不好,所以平日里极少出门。今天他居然不在,这可奇了。” “原来如此,那估计是我看错人了。” 秦逸笑道,又随口聊了几句,便告辞出来。 回头又抬头看着那客栈的位置,秦逸这才摇摇头离开了。 就在街旁的一条小巷子里,一道苍老的身影悄然静立在街角,露出半个花白的脑袋来。眼里满含泪意,目送着秦逸的身影上了马车,随后马车缓缓移动,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看不到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失魂落魄般杵着手中的拐杖,佝偻着背回了客栈。 “舍老,您刚才出去了?” 苏华荣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处响起。 舍老一惊,赶忙抬起头,见是苏华荣,随即笑了笑,低头咳嗽几声,这才用怪异的嗓音说道:“刚才觉得客栈里闷,出门去转了转。” “那舍老您快些回房歇着,可别累着了。”苏华荣一脸关心色。 “多谢公子。” 舍老没有推辞,当真杵着拐杖进了门。 苏华荣站在门口处看着舍老出现,眼底闪过一道惊异! 自己这位四妹夫的本事他自然明白着。舍老的神态不对,加上四妹夫的神态也不正常,由不得他不多想。 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二人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处,只能摇摇头把此事暂且放在一边,忙碌起宅子的事情来。 第741章 教女 买仆从,整理宅院,打理四妹妹交给他的铺子,他要忙碌的事情还多着呢! 就在客栈的外面,秦逸去而复返,望着舍老的背影消失在客栈里,眼底急速的闪过一道身影。 可那灵光一闪的身影晃动得太快,快得让他抓不住,便已经消失在记忆里,任凭他如何想,再也想不起丝毫。 冬至转眼就到。 一大早,苏盼儿便替小妍妍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打算带着小妍妍一起过去。 除去他们一家子外,叶寒也早就发了话,也要一起过来。因为是乔迁之喜,苏盼儿特意选择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裙,显得人也喜庆,热闹。小妍妍也是一身大红色,称得那红扑扑地小脸蛋儿更是漂亮异常。 秦逸今天也收拾得光鲜,更显得他的整个人修长挺拔,威武不凡。 等他们出了府门,又和叶寒汇合,这才径直赶往东大街街尾。 苏华荣笑意盈盈,早已等候在宅子前,和众人逐一见礼,又有礼的邀请秦逸等人进宅。 跨过火盆,又各自手持金银元宝,镇宅神物,供奉在正堂之上,苏盼儿这才仔细打量着宅子。 眼下改名为苏宅的宅院虽然不是很大,三进的院落却错落有致,花园里的布置也尽善尽美,不难看出原主也是位很有修养的人,倒是对那位回老家荣养的官员高看了几眼。 都是自家人,大家也没有拘束,众人欢聚一堂欢欢喜喜吃吃喝喝。 倒是两旁的邻里听到动静,也过来递了拜帖说要来暖宅子。 暖宅子嘛,自然是人多了热闹。苏华荣自然客客气气的把递帖子的邻里请进来。 待得一进来,秦逸抬眼一看,发现居然也是熟人,正是眼下翰林院的两名职官。二人也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是哪个小官买下这宅子,二人不过随意过来串门,居然会碰到秦逸这名眼下最当红的镇国侯,和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当即傻了眼! 等二人回神来,赶忙整理衣襟上前拜见。 叶寒秉持一惯冷凝色,不过略微扫过二人,随意一点头便扭头到一旁。 秦逸随意摆摆手,显得分外亲近:“吴大人,郑大人请坐。眼下某也是客居,大家不如坐下来好好饮酒乐呵乐呵,不醉不归!” “多谢镇国侯的盛情!多谢摄政王!” 两位大人大喜! 赶忙规规矩矩地坐下,几人推杯置盏,倒是喝得痛快! 一行人倒是喝到天色大黑,这才在家仆的护送下,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回了府。 秦逸倒是没有大醉,却也明显喝得高了些,搂着苏盼儿不住地傻笑。 发现苏盼儿怀里的小妍妍讨厌酒味儿躲开,他还故意把脸凑过去,惹得小妍妍连连躲闪,见委实躲不开,小嘴儿里咿咿呀呀的大叫着,伸出小爪子就给了秦逸脸上一抓! “哎哟!” 秦逸一声惨叫,赶忙捂住脸。 “怎么了?可是被抓到哪里了?我看看。” 苏盼儿原本乐得秦逸和小妍妍亲近,可看见秦逸受了伤,还是着急了:“你别捂住脸,给我看看。” “没事儿,就是没有防着她,结果被抓了个结实。” 秦逸松开手,露出被小妍妍抓到的半边脸。 上面果然有三道长长的红印,深的地方还隐隐冒着血珠儿。 “呀!都流血了,这孩子真是的!怎么下手这么重?还有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能被个十一个月的孩子伤到。说出去,还不得被人家笑掉大牙!战功赫赫的镇国侯居然被小孩子抓伤了。” 苏盼儿手忙脚乱想要帮着秦逸止血,秦逸倒是摆摆手,无所谓的拿起帕子一擦。 “这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用防着。外人哪儿能近我的身,自然也伤不着我。来,把小妍妍给我抱抱!” 小妍妍明显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缩在苏盼儿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见自己爹爹冲着她伸手,还是本能往旁边一躲。 苏盼儿却不会惯着她,拉起她的小手,就开始教训她。 “你看你把你爹爹的脸抓伤了,犯了错误,就该罚!今儿念在你是初犯,娘就打你三个手板心!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说着,还真的高高拿起手,轻轻在她的手板心里打了两下。 还想再打,却被秦逸拦住了。 小妍妍盯着自己的手板心,突然把小嘴儿一扁,“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惹得外面的王嬷嬷和周嬷嬷都在外面问安。 看着小女儿哭得一张小脸儿都红了,秦逸赶忙想要夺过孩子:“你做什么?妍妍还这么小,你怎么可以打她?来,快到爹爹这里来。” 说着,便伸出手强势要抱走孩子。 苏盼儿却不给他。 “她犯了错,就该罚!她现在还小,正是树立是非观的好时候,要是她做错了事,就要好好罚她,免得将来她做错了事,还以为只要哭一哭,就可以免受惩罚了。” “惩罚什么惩罚!妍妍还不到一岁,你见过哪个做娘的这么惩罚自己的孩子的?快给孩子给我。” 秦逸原本就喝高了,眼下一听苏盼儿这话,幼年时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又浮上心头,抢人的动作便越发的快。 “不给,说好打三个手板心的,还有一个没打!别抢……” “放手,快放开!你究竟是不是她的亲娘,哪里你这般对待自己的孩子的?快放开!” 秦逸说话间带了两分严厉,强势把小妍妍抢了过去。 苏盼儿被他眼底的恨意吓到,本能手一顿,就让他把妍妍抢走了。 小孩子对父母的神色原本就特别敏感,尤其是眼下她刚刚挨了打,虽然说她的手心被打得不疼,可苏盼儿的动作还是吓到了她。 她原本就哭得伤心,又听见父母二人在为了她吵架,当即哭得更厉害了。 惹得马车外面的王嬷嬷和周嬷嬷着急得好像热锅里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 苏盼儿生气了! “我在教育孩子,你在旁边给她壮什么胆?要是现在不管教,将来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第742章 修身养性 秦逸正抱着小妍妍在哄,闻言也来了气。 “我秦逸的女儿,就是无法无天又怎么了?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搭梯子去帮她摘下来!无法无天又咋了?就是天塌下来,不也还有我这当爹的顶着吗?” “你……” 这话气得苏盼儿的脸一阵青白,赶忙呵斥着:“我看你是喝醉了,这般话也是你能说得?小心给外人听见了,那些言官还不得到圣上面前去参你几本?到了那时,我看你横!” “我就说妍妍的事情,谁和你扯到朝堂之事了!” 秦逸脸红脖子粗,抱着小妍妍的动作却很是轻柔:“旁得我不管,反正,我秦逸的女儿谁也不许动。哪怕你是她娘亲也不行!” 这般横模样的秦逸,苏盼儿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气得她忍不住点点头:“好好好,你厉害成了吧?我看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女儿,我呢?你……” 一时之间,她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承认,她吃醋了! 是的!她在吃自己女儿的醋!这醋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吃,太难喝,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忍不住悲从中来。 秦逸原本正小心翼翼的哄着妍妍,好容易把妍妍哄好不哭了,原本还想和苏盼儿争论,一回头,却看见苏盼儿两眼含泪,顿时愣在了当场。 他的酒一下子就醒了,赶忙又手忙脚乱的想要上前安慰她。 “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我只是太担心妍妍了,她哭得那么厉害,我心疼……” 可苏盼儿哪里听得进他的辩解? “她犯了错,就该受罚。明明你受了伤,我罚她,反倒还变成了我的不是!你好没良心……” 她一边说,还伸出手打了他几拳。 秦逸半点不敢躲闪,任由她的花拳绣腿落到自己身上,不顾她的挣扎反手抱着她。 “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错了,你打我骂我罚我我都认,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心疼死你活该!妍妍是我的女儿,我还不能动她了是吧?你说呀,说呀!你倒是说呀!” 苏盼儿心底的委屈化作眼泪不住滑落。 秦逸脸上露出迟疑色,这次可没答应下来。 苏盼儿一见,原本那口气越发堵在心里出不来,气得一张脸青白青白的。 “旁得什么我都依你,可妍妍这事儿,没得商量!” 秦逸咬死不松口。 苏盼儿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偏巧此刻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她再也不管这父女二人,怒气冲冲下了马车,闷头就闯进了府邸。 回到房里,她从床头捡起秦逸的枕头,顺势一丢,那枕头便飞出了房门,砸得嘭一声响,吓了过往的下人一大跳!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苏盼儿又拿起秦逸的蚕丝被,扯到地上,泄愤似的用力踩了几脚。 回头一看,秦逸还有好多东西在这里,屋子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处处彰显着他的存在。 偏巧秦逸在此刻从外面钻了进来,怀里的妍妍交给了周嬷嬷没有带在身边,一看见被丢弃在地的枕头和蚕丝被,当即脸色也不好看。 “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 苏盼儿怒气冲冲的,再不肯和他说话,回头大喊一声:“来人!来人,快来人!” 得了命令,晴雯和王嬷嬷等人一脸忐忑出现在门口。 “夫人。” “你们几个动手,把他的东西都给我收拾了,丢到书房里去!你们侯爷从今儿起,要到书房去修、身、养、性!” 最后几个字,苏盼儿说得咬牙切齿的! 他最近不是不屑于碰她吗? 正好啊! 她这可是在成全他! 几个下人唯唯诺诺进退两难,偷偷拿眼偷瞧着自己家的老爷。 “不许动手!” 秦逸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眉头紧拧成结,话语里都是无可奈何:“你倒底在闹什么?你想要闹到什么时候?” “是啊,是啊!是我想闹腾呢!那你还不赶紧远着我,还杵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动手!” 最后半截话,苏盼儿是对着门口处的几个下人说得。 几个下人战战兢兢的硬着头皮上前,开始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 秦逸旋即一怒,鹰眼一竖,一股戾气迸发!一声怒吼! “都给我滚出去!” 那些个下人哪里敢怠慢,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苏盼儿一见下人走了,用力一挣,便挣脱了秦逸的手,转身快速自己帮他收拾东西。只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便统统往外丢。 秦逸自然不允,脸色铁青上前,猛的一把抱住了苏盼儿:“不许!你是我的妻,我哪里也不会去!” “放开!” “不放!” “你究竟放不放?” “不放手,死也不放!” “那你就去死好了!” 眼见得无法摆脱他的纠缠,苏盼儿气急,用力踩了他一脚。 秦逸倒吸一口气,却固执地抱着她一放:“你就打死我好了,打死了我,你就可以成功的把我赶出去了,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缠着你,死也不要放开!” “你想留下?可以!” 苏盼儿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妍妍的事儿……” “我什么都可以忍你、让你、由着你,唯独妍妍的这事没得谈!”秦逸说得斩钉截铁。 却气得苏盼儿瞪圆了双眼,不怒反笑,不住地点头:“好,很好!好得很啊,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忍我、让我、由着我啊!那倒是辛苦你了!” 苏盼儿说完,双手突然往秦逸的肩膀一扣,一使力,一个过肩摔使出! 啪! 全然没有防备秦逸一下子被摔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他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摔得散了架,浑身骨头都在疼,连惨叫声都叫不出来了。 苏盼儿的嘴角带着一道甜美至极的笑容。 牙龈却咬得吱嘎作响:“既然你忍得那么辛苦,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用忍我了!” 结果,苏盼儿还是让下人把秦逸的东西悉数打包,连同秦逸本人一起,丢进了书房那边。 大门嘭一声关上! 第743章 赌气 秦逸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活动一番手脚,发觉身上虽然疼,却没有伤到经络和骨头。 显然苏盼儿是存心要让他吃些皮肉之苦,力道控制得非常完美! 可此刻他却没有赞美她的心情,谁让他背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呢! 萧六站在一边想要搀扶他:“老爷,这……这些东西咋办?” 秦逸看了眼左右:“放着吧!扶我到美人榻上躺一会儿。” 由不得他不躺,苏盼儿的力道控制得太好,她根本就没有给他再去找她麻烦的机会。萧六把他搀扶过去了,可他一沾美人榻,却疼得赶忙跳起!只得趴在榻上。 他算是明白了,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话的由来。 随即闭上眼,打算等自己稍微眯一会儿再去找盼儿,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的身体一沾了床,很快便沉沉睡去。 苏盼儿原本也是存了要让秦逸退步的心思,可他的那句话却刺激她下了决定。 即便她真的把秦逸赶出去了,她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觉得好受,反而难受得紧。 她飞扑在自己的蚕丝被上,泄愤般狠狠锤了几拳! 心底却还是不好受。 憋屈地埋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又以为秦逸很快便会再度追过来,可他一去,却一直没有回来。 眼见外面三更鼓响,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苏盼儿再也躺不住,翻身坐起。 又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秦逸的动静,她悄然起身,慢慢走到书房门外偷偷朝里看,这一看,怒火再也忍不住! 秦逸居然侧卧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睡、着、了! 她悄无声息地后退,却不慎踢到了身后的石柱,险些栽出长廊。 她狼狈地站起,急匆匆又赶回了房间,掩上房门的同时,还同时从里面把门反锁了,这才扑倒在床头。 她闭上眼想睡,可这大床上处处都有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存在过的影子,还有一室冷清。 不过片刻,她又忍不住笑起来,笑自己傻! 笑自己一个人这般在乎,可对方却好似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多自在逍遥。 难怪有人说,爱情这玩意儿,谁当了真谁输!谁爱得更深,谁就更容易受伤。 现在她受伤了,却只能自己独自****伤口,不肯让任何人看见。 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何时才睡着。一进入梦乡,她又梦见当初刚刚来到异世时,自己和秦逸相处时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室清冷。 秦逸头晕脑胀的醒来,本能往身旁一摸,却没有摸到那具熟悉的香软小身子,瞬间脑海便清醒了。 昨晚的记忆很快复苏醒来,秦逸翻身爬起,看着外面微微发亮的天际,他赶忙唤着:“萧六、萧六!” 萧六的声音很快响起:“大人。”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时了。” “这么晚了?” 秦逸一惊,赶忙起身,急急忙忙赶往卧房。可卧房的门反锁着,秦逸推了几次也未能推开。 “盼儿,盼儿你开开门,盼儿!” 他在门外呼唤了好久,里面静悄悄地,半点动静都没有。 身后的萧六眼见时辰不早了,不得不一次次提醒着:“大人,时辰不早,您该去上朝了。” 秦逸心里头那叫一个懊恼! 果真是喝酒误事,自己不是躺下去眯一会儿,怎么一觉居然睡到现在这个时辰? 有心躲懒想留在府里,可终究还是在萧六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回书房换了朝服,又洗漱一番,这才去上朝了。 苏盼儿原本睡着,却经不住秦逸在外面敲门,早就醒过来了。 等他一走,她也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想起明天便是腊月初一,也是张夫人和自己约好去大慈恩寺的日子。原本她还迟疑要不要去,可眼下她却恨不能立刻躲出去,远远避开那男人才好,当即便爬起身来。 命人去了张府一趟,又洗漱一番,吃了早点,便带着一队人马径直去了大慈恩寺。 大人之间吵架,可罪不及孩子,她还是把妍妍打扮一番,一起带出了府。 小妍妍今天显得特别特别的乖巧,她似乎也懂得自己娘亲心情不好,乖乖的靠在苏盼儿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是拿一双怯生生地眼神看着她。 看得苏盼儿心里头再有气,还是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这般难过,强忍着心酸逗着小妍妍开心。 更是指着沿途的风景给小妍妍看。 小妍妍终究是孩子,在苏盼儿的引导下,很快便再度活泼起来,嘴里不住咯咯的笑着。 让苏盼儿心底的阴霾总算少了少许。 大慈恩寺是享誉当地多年的大寺院,是前朝的某位皇帝为自己逝去的母亲建造的,经过漫长的近千年的发展,到了如今,早已规模宏大,更是吸引了许多远近驰名的高僧来此开坛讲法。 而初一和十五正是大慈恩寺香火最为旺盛的时候,也是这些高僧开坛讲法集中的日子。 苏盼儿所乘的马车到了大慈恩寺的寺门前便停下了,而张夫人则早已等在了这里。看见她的马车到来,便急忙冲着她挥手。 张夫人一脸喜色:“盼儿妹妹可算是来了,姐姐还道妹妹当真不来,今天就是有再多好玩儿的东西无人欣赏,也少了很多应有的乐趣。”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上前。 “妹妹也是想着周围有很多好玩儿、好吃放,这才过来了。如何,我们现在就启程往里走?” “也好!从山门往上,可是有一千多级石阶要攀登。” 张夫人的目光落到小妍妍身上:“才几天不见,妍妍好像又大不少。不过,你抱着孩子爬石阶怕是辛苦。要不,就乘车从旁边绕行而过?” “无妨,妹妹随同你一起便好。” 苏盼儿的笑容带了些许轻愁:“这孩子最近衣服穿得多,倒是没有长什么肉。” 二人说说笑笑,开始沿着石阶往上攀登。 第744章 诽谤 如今的张夫人和苏盼儿第一次见到那时,变化可真不小。 不但收起了脸上的张牙舞爪,更是一见到她,便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话儿。还把小妍妍抱在怀里,好一阵疼惜,又顺势撸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送给小妍妍做见面礼。 这石阶委实太长,二人不过才爬了三分之一,张夫人等人便再也爬不动,身后的一群丫鬟婆子个个香汗淋漓,双腿打颤。 苏盼儿难得好心情笑起来,指着一旁的凉亭打算稍事休息,张夫人握住苏盼儿的手,坐到了一旁。 “盼儿妹妹,你我姐妹相称,姐姐也是真心那你当妹妹看,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姐姐听我家老爷说,最近朝堂上似乎有人蠢蠢欲动,在抓秦大人的不是,盼儿妹妹可曾知道?” 张大人原本是管理着大周朝盐茶司的官员,当初他鼎力支持八皇子,眼下八皇子成功做了圣上,他自然也水涨船高,不但继续手掌盐茶司这份实缺,额外还封了爵,世袭罔替。这也使得张大人自然榜住了叶寒这棵大树不放,自然也和秦逸走得近。 “姐姐您指得是哪一方面?” 苏盼儿随口问着。 朝堂之上,今天西风压倒东风,明日东风压倒西风,时局变化无常,苏盼儿倒是看得寡淡。 张夫人有些着急的捏了把汗:“就是有人诽谤秦大人当初在生擒敌将的时候,居然因私忘公,为了一己私欲,把敌将的幕僚之流私自放走。此事传得有板有眼,更是有一帮老臣暗地里联名写下万言书,打算等冬至过后,便联名上告。到圣上面前告御状!昨儿我原本想登门找妹妹,可妹妹却不在府上……” 这一席话让苏盼儿险些喷了出来。 “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此事当真属实?” 昨儿他们去了苏华荣的宅子那边,回来虽然听下人说张夫人来找她,苏盼儿也以为张夫人是因为要来大慈恩寺之事找她,加上她心情不好,自然也就漠视了此事。 “自然属实,否则,妹妹你以为姐姐会用此事来开玩笑?” 张夫人脸上也是一脸认真:“姐姐得到消息的时间也晚了些,可昨儿又找不到盼儿妹妹。想到眼下怕是这些人要联名上书,也已经对簿圣驾前,看盼儿妹妹神色不好,莫不是早已得到消息了?如此也好,闷在府邸里也不是个事儿,正好出来我们游玩一番,散散心。” 原来张夫人是误会了。 苏盼儿勉强扯动嘴角笑笑,却没有说话。 心里不由担心起秦逸早朝的情况来,可一转眼,又想起秦逸昨儿那席话,逼着自己硬起心肠! 她就算担心也于是无补,这样更好!自己可以好好在寺院里玩几天再回去! 主意打定,苏盼儿便把此事抛开,反而多了游玩的心境。 一行人歇息够了又继续慢慢往上爬,沿途还遇到挑着担子买卖的小贩,二人又买了些小玩意儿小吃食,一边游玩一边往上爬。 等好不容易爬上大殿门前,一个个都累得东倒西歪,全然没有人样。 反倒是苏盼儿抱着女儿一起爬山,还依然气定神闲,看得张夫人扶着柳腰啧啧称奇:“看盼儿妹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姐姐还以为盼儿妹妹必定是第一个喊累的,不料,却是姐姐丢了一回脸。” “这哪里叫丢脸?” 苏盼儿笑了笑:“妹妹小时候便是野丫头,整天都在风里来雨里去,上山打鸟下水摸鱼的事儿可没少做过。那乡下地方也没这么讲究,旁得没练出来,倒是练出来一副好底子,爬坡上坎自然不在话下。” 她天生神力的事儿在朝野里广为流传,只是很少有人亲眼见过她究竟有多大的力气,大多都以为是以讹传讹,谁让她长了一副搅乱视听的小身子来呢! “这一副好底子,可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得来呀!” 张夫人这会儿是真真儿感慨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大殿,自然少不得拈香叩拜一番,之后,又才赶往提前安排好的禅房暂住。 苏盼儿眼下对寺院的好感度几近为零,眼下一住进禅房,她的心里就别扭。 左右看了看,便随手拉着张夫人的手:“我看这禅房面积大,不如你我就选择相邻的禅房暂住,这样说话儿也方便。委实是担忧上次皇觉寺之事……” 张夫人自然求之不得! 赶忙笑着点头:“皇觉寺那种事情,一辈子遇到一次也属天降祸端。哪儿能还运气那般差在此遇到?晚些怕是还有几位夫人要来。都是一早就相邀好的。就是怕我们大家说话儿,影响你休息。” 苏盼儿眼下心头不好,巴不得有人说说话儿。 “难得出来一趟,可不得好好玩一回,那不是白白来大慈恩寺走一遭。” “盼儿妹妹这话姐姐赞成!” 事情拍了板,二人便选定了一左一右的禅房住了进去。 小妍妍最是喜欢玩儿,从出门到现在,便在苏盼儿的怀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看风景,眼下见苏盼儿歇下,明显还没看够想闹腾,好在苏盼儿早有准备,一来便打发了下人去取斋饭来。 一见到有吃食,玩儿了半日,早已肚子空空的小妍妍自然不会哭闹。 大慈恩寺的斋菜味道很是不错,吃进嘴里味道虽说有些偏淡,厨房的大师傅炒菜的本领显然高超,吃起来倒很有些不同。 小妍妍也吃得欢快。 等到填饱了她的小肚子,不久,她便困倦得午睡去了。 苏盼儿走了一路,虽然身体不累,却心里累得慌,加上昨儿根本没怎么休息,便也跟着午睡了一会儿。 到得下午张夫人再来相邀时,苏盼儿这才爬起。 说起那斋菜时,张夫人递给她一个别样的意味儿,眼底很有深意:“这里的斋菜享誉周围名寺,除去这大慈恩寺本身出彩外,更是因为这里的斋菜出了名的可口。因为这里的大厨原本就是前朝皇帝从御膳房里挑选出来的擅长做斋菜的厨子,来此掌厨。一代代传下来,这里的菜色味道一直都分外好吃。” 第745章 首谈小妍妍的婚事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 苏盼儿恍然,不过,她一直对寺院不怎么感冒,自然也无心打探这些。 “几位夫人都已经来了,我们先过去拜访一位老祖宗。然后再出门游玩。”张夫人倒显得兴致勃勃的。 “这里可有哪些好看的景致?” “可多着呢。这大慈恩寺可是‘穷班孪巧艺,尽衡霍良木’,‘文石、梓桂、橡樟、并榈充其材,珠玉、丹青、赭垩、金翠备其饰’。里面不但重楼复殿,云阁洞房,且禅院众多,更是床褥器物,备皆盈满,后面的雁塔更是精美庄严,晚些我们便要去那里信步一游。” “如此也好。” 听张夫人说得欢快,苏盼儿也由衷的开心。 随着张夫人到了那边,苏盼儿发现这边禅房多了几家的夫人。还有几位是她不认识的,就连花老国公夫人也在这里。 二人急忙上前拜见。 花老国公夫人的身边围拢着几位妙龄少女,见二人拜下,花老国公夫人急忙安排二人起身,又命人抬凳伺候。 脸上都是浅笑:“原来镇国侯夫人也在,老身还说寻个时间亲自登门,也一天到晚瞎忙,都忙得到现在也没抽开身。今儿在大慈恩寺见着你,也算了了我我的一桩担忧。如何?来长安住得还习惯吧?” “多谢老祖宗牵挂,妾身到还住得习惯。” 苏盼儿赶忙拜谢,又把小妍妍抱过来向老祖宗见礼。 花老国公夫人一见到眯眼笑的小妍妍,立马笑着冲她招手,示意要抱她:“哎哟!瞧瞧这孩子,小小年纪见着人就笑。这小脸儿、这眉眼儿,倒是像足了镇国侯,唯独这笑起来的姿态呀,老身瞧着更像你。” “老祖宗您这话倒是说对了,这孩子不好哭,就是喜欢笑。” 对自己的女儿,当娘的哪有不喜爱的? 得了老祖宗的夸奖,苏盼儿这个做娘的,可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高兴十倍。 “爱笑的孩子好,爱笑的孩子一般身子骨都好。对了,这孩子快要满周岁了吧?今年可要大办一场吧?” “是快要满周岁了,不过眼下还在国丧之期,我家侯爷的意思,就在家随便替孩子煮一碗寿面。大办一场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妍妍从满月到满百日,都未能大办。眼下眼见着满周岁,苏盼儿倒是提及过,秦逸却阻止了。眼下国丧之期,一秦逸他的身份自然不能惹人诟病,便想着就是自己那一家子聚一聚,再煮碗寿面庆祝一二,便算揭过。 这话让花老国公夫人连连点头。 “倒是老身孟浪了,自己一家子聚一聚也好,总归孩子还小,一辈子时间还长得很呢,以后有得是时间大办。” 苏盼儿自然应了。 花老国公夫人又招呼一旁的张夫人,随后又闲聊一阵,便说起去那雁塔游玩礼佛。 众人原本就是出来游玩的,自然应允。 眼下虽然正值寒冬,可沿途却到处都是信众,人流如织。 “明儿一早,便有得道高僧了觉仙师在雁塔那边弘扬佛法,老身可是早早就和方丈禅师定好了位置,打定主意早起,听了觉仙师讲禅,你们可要同来?” 花老国公夫人一提及那了觉仙师,诸位夫人便纷纷各抒己见,也有几名夫人当即便应允要早起同来。 老祖宗见身边的苏盼儿只是闷头行走却不说话,忍不住有些好奇。 “镇国侯夫人你呢?明儿一早可要听仙师讲经?” “我?” 苏盼儿没想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了,情急中赶忙拿小妍妍做幌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眼下天凉,我家这孩子贪睡,时辰太早……怕是起不来……” 这话一出,惹得旁边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 “早就听闻镇国侯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不料真正一见面,才知晓镇国侯夫人不但容貌出众,高贵大方,居然还亲手抚养女儿。果真难得!”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做娘的自己都不心疼,还指望旁人来疼不成?眼下我可是有女万事足!” 苏盼儿回答得理所当然。 也让一行人都高看了她怀中的妍妍一眼。 一般大户人家都更重视嫡子,虽然也重视嫡女,却很有有夫人这般疼惜得跟宝贝一般。加上眼下镇国侯身份不一般,场中几位夫人心中都忍不住起了小九九,要是能与堂堂镇国侯府联姻,也能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的官场路走得顺畅。 几位家中有嫡子,却已经定亲的人家不由暗暗可惜了。没有订婚的几家人家的要么嫡子年岁过大,要么便是没有嫡子,不由都失望不已。 张夫人也看明白了众人的心思,也明白苏盼儿疼惜妍妍的心,当下忍不住捂着嘴笑。 “这孩子妾身瞧着贴心,笑起来又好看。可惜妾身膝下无出,虽然有两名庶子,却不敢辱没妍姐儿。否则,就是用抢的,也要把妍姐儿抢来做自己的媳妇儿。” 张夫人早年生下一名女儿,随后便没有了动静。张大人膝下两名庶子都是姨娘通房所出,所以才有张夫人眼下这话。 “张夫人这话倒是实情,可惜我家的长子年岁过大,也是可惜了。” 说话的吴夫人膝下倒是有两名嫡子,长子已经十一岁,正是议亲的年纪,可妍姐儿委实年岁太小,他家长子可等不起。次子年岁倒是相当,不过想来,堂堂镇国侯的嫡长女,也万没有嫁给小门小户嫡次子的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欢畅,却让苏盼儿无语得很。 “眼下妍姐儿还小,我家侯爷说了,得等孩子再大些才开始议亲,免得将来孩子自己不喜,平白耽误了孩子的一辈子。再多等过十来年也不打紧。” 这便是把话递出去了。 十来年,她的妍妍也不过才十一岁,年纪尚小。完全还有得是时间慢慢选。 再则,苏盼儿自己本来就是信奉自由恋爱,虽然说她和秦逸最终走到了一块儿,不过,还是秦逸这个人本身打动了她。 第746章 求子签 到了自己孩子身上,旁得她苏盼儿不敢说,等妍妍大些再议婚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众人听苏盼儿这么一说,再有心思的人也悄悄把心思埋入心底。 正如苏盼儿所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犯不着急于一时。 众人去了雁塔礼佛,雁塔这里明儿因为有仙师要弘扬佛法,场地上正有僧众在附近布置,忙碌不堪。 一行人说说笑笑,便到了旁边的寻签解密处。 “这里的签文来得非常灵验,大家不妨可以试上一试。大家都各自去玩儿,散了吧!” 花老国公夫人见大家都跃跃欲试,直接让众人散了,她自己则去了雁塔找宏光禅师去了。 苏盼儿对解签没兴趣,正瞧着广场上那耍猴戏的。 那猴儿不是一只,而是三五只,在耍猴人的指挥下,表演着不少的节目,看得她怀中的妍妍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旁边周嬷嬷见苏盼儿抱着走了一路了,赶忙上前:“夫人您抱了一路,怕是累着了吧?要不,把小姐交给奴婢们抱着?” 走了一路,倒确实有些累了,苏盼儿顺势把妍妍交给了她。 “跟着小厮一路,别挤着了孩子。” “是,夫人。” 周嬷嬷急忙抱着应下。 苏盼儿正待再看,张夫人却急匆匆赶来:“盼儿妹妹,你且随我来。” 说着,便挽着苏盼儿的手臂一脸兴冲冲往解签处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抿唇:“姐姐求了一支签,想妹妹陪着姐姐去解。” “原来姐姐还信这些。” 苏盼儿忍不住抿嘴而笑,还是顺从的跟了上去。 “我能不急嘛。” 一说起此事,张夫人连姐姐的自称也顾不得了,叹了口气:“我早年得一女,眼下倒也康健。可却没有嫡子傍身。后来听了我娘的意思,把两名庶子都养在身边。可那终究不是我自己的亲身骨血。今儿听闻你们谈及孩子的事情,我这心思不又动了么?” “原来那两名孩子并非你所出。” 苏盼儿虽然和张夫人以姐妹相称多时,却没有听她提及过,那两个孩子都不是她所出。 “所以我也来求一卦。万一……” 张夫人咬了唇。 苏盼儿随即扶住她的手臂,鼓励的握了一把:“妹妹看姐姐的身子康健,必定能再添喜事。” 她也趁此机会,暗暗替张夫人把了脉,张夫人脉象正常,并没有身子不适症状。而张大人后院还有两名庶子,说明张大人应该也没有问题。而张夫人迟迟没有怀孕,只能说张夫人子女缘晚了。 “真这般就好了……” 张夫人苦笑,说话间,便到了她们解签时。 解签的僧人拿起那签,找出签文一看:“冬来岭上一枝梅,叶落枯枝总不催。探得阳春消息近,依然还我作花魁。这签文占了梅花占魁之象,凡事宜平吉利象。夫人您是求财还是求家宅?” “自然是求子嗣。” 张夫人有些迫不及待。 “求子,此签卦象显示,夫人怕是还得再等一等。冬至,岭上一枝梅也,便是虽则寒冬落叶归根,可恰有那岭上一枝梅在傲霜斗雪疏影横斜,幽香醉人。为世人报得春音将至,君多年之傲苦也。必得一报,出头天者。看似一箭落空,而非空不空,看景非景,只缘身在此山中也。” 僧人说完,便高声唱喏,便开始接见下一名解签人。 张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和苏盼儿拿着解签出来,依然没弄明白那僧人所解的签文是何意。 “盼儿妹妹,你可曾听懂了那位禅师的意思?” “他不是说了,夫人您怕是还得再等上一等吗?估计意思是说,你耐心等待即可。” 苏盼儿也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 张夫人却拿着签文冥思苦想,一时间便有些气馁。 “眼下我这年纪可不小了,再等,我哪里还等得起?” 张夫人眼下年不过二十多,再等,那可就三十岁了,三十这个年纪生孩子在现代来看自然不大,可在这医术匮乏的年代,三十之后再生产,确实很危险。 “许是姐姐命中注定子嗣来得迟呢?” 这种事情外人谁也帮不了她,苏盼儿也只能宽慰她的心。 张夫人勉强笑笑,强打起精神也苏盼儿说笑,可倒底少了几分精气神。 “先别说我了,我膝下虽然说没有嫡子,庶子终究还有两个。反倒是妹妹你,趁着你眼下年轻,尽快再要一个嫡子才是。女儿再好,终究要嫁进别人家,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将来你老了,也有所依靠。” 苏盼儿狂汗! 原本在说她来,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身上来了! 闻言忙打着哈哈:“妍妍还不到一岁,哪里有那么快的。” 张夫人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也是,养一养过些时日再生,免得亏空了身子骨。” 想了想,她突然又笑着一拍额头:“姐姐居然都忘记了盼儿妹妹原本就是郎中,想必这些道理都是懂得的。” 苏盼儿但笑不语。 “盼儿妹妹可还记得那位安平郡主?就是最后嫁进王家的那位。” 张夫人说着一脸痛惜色:“她原本是神武侯膝下唯一的掌上明珠,虽说前面经历了几次订婚,可终究是清白之身。又有一位侯爷老爹,自己本身的性子又烈,可嫁进王家后,还不是照样伏低做小!” “安平郡主?我自然记得,她最喜欢穿着红衣,脾气比较冲那个?她后来怎么样了?” 那安平郡主的性子和她其实有几分相似,苏盼儿自然不会忘记她。 想起当初在张府的赏花宴上,那位安平郡主的那出闹剧,那张傲气十足的脸仿佛又浮现在眼前,让苏盼儿眯起了眼。 “不怎么样。她过门不久便怀了身孕,偏偏生下来是个丫头。” 说起她,张夫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同情色:“也是她命不好,生产时伤了身子骨,医生断定,这辈子她是不能再生产了。之后,王家便闹着要替自己儿子娶平妻。” 第747章 再见了觉仙师 苏盼儿吸了口气:“那神武侯就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不说话。” 张夫人一撇嘴:“可神武侯再是心疼自己的闺女,可安平郡主膝下无所出,难道还要王家嫡系断了传承不成?最终还不是忍气吞声,任由那王家又迎娶了那薛家的嫡次女过门儿!” “……” 苏盼儿分外无语,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道娇俏的红衣身影来。 “所以,能生就早些生。女人迟早都要经过这么一遭,早生早了。” 张夫人瞅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苏盼儿埋下头,沉默不语。 不由心头一阵焦躁,她倒是想生哩,可那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抽了什么风,从她怀着小妍妍月份大了之后,到她生产完的现在,他都不曾再碰过她了。 难道说,她当真人老珠黄了? 随即她又赶忙把这个念头摇散,开玩笑,她连二十岁都不到,现在就说人老珠黄,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儿? 见苏盼儿摇头,张夫人也暗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盼儿还年轻,也难怪听不进她的劝。 估计要等到她现在的年纪,肚子依然迟迟不见动静,她才会如她这般着急,只是到此刻,却又什么都来不及了…… 二人出了解签处,几位夫人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儿了。见周嬷嬷几人在小厮环护下,依然抱着妍妍瞧着那些耍猴戏的,正手舞足蹈着,看得如痴如醉。 苏盼儿无奈摇摇头,叫上几人往后山那一面走。 小妍妍看得久了,原本还哭闹着想再回头去看,可不过闹了一小会儿,便被旁边一个卖七彩小风车的摊子吸引了注意力。 张夫人赶忙帮着买了一个递到小妍妍的手里。 乐得小妍妍望着她甜甜地笑,拿着风车冲着她比划着。 “哎哟!瞧瞧这小脸儿,都笑得眯成了一团儿……”乐得张夫人一路都逗着她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溪流前行,过了石拱桥,刚刚转过游廊,苏盼儿一抬头,却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钟鼓楼上,站立着一道身影。 即便离得远,苏盼儿却浑身一炸毛,感觉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是他! 是那名了觉仙师!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眼下的神情,苏盼儿却敏感的感觉到,他也在看她! 隔着老远的距离,俯视芸芸众生,却一眼看见了被如织的人流眼眸了的自己! 她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退散,悉数从她的意识里淡去。她身体内的精神力不自觉开始钻出她的躯体,慢慢朝着钟鼓楼上那道模糊的身影延伸,并慢慢接近。 行到半途,她的精神力突然遇到了阻碍,好似前面有一条无形的光幕挡住了她的去路,让她半点动弹不得。 苏盼儿不死心,强行往前推进,不过半尺,再难寸进。 不过也因此看清了那钟鼓楼上的身影,果然是他! 他一如普通僧众,穿着一身黄色的僧袍,似乎发现了她,正朝着她微微一笑! 动了动嘴唇。 苏盼儿的心神一震,那精神力失去了加持,猛一下被弹回躯体。 她不由倒退了蹬蹬蹬连续倒退了三步,痛苦地哀嚎一声,捂住了脑袋,一缕鲜血从双眼和口鼻流下。 原本张夫人正指着那河流里的野鹅说笑着,只听得一声惨叫! 苏盼儿突然蹲了下去,鼻口和双眼都流下了蜿蜒的血水,当即便吓坏了她! “妹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妹妹!快来人呀……” “夫人!夫人……”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了,赶忙把苏盼儿搀扶着,乱成了一团。 “快!快护住我家夫人,护卫!护卫!” 吊在后面的护卫蜂拥而至,很快便训练有素的将周围的人群控制起来,也引得周围众人一阵恐慌。 “住手!我没事儿……” 苏盼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强忍着嗡嗡一阵乱响的脑袋,掏出丝帕来逝去眼角的血泪,用抹了嘴,强撑着下人的肩膀站起。再度抬头看向那钟鼓楼上,钟鼓楼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让她心中却一阵翻滚。 “盼儿妹妹,你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儿!快些去禅房休息,姐姐再去让大夫来替盼儿妹妹你好好看看。” 张夫人明显比苏盼儿自己还要着急,赶忙吩咐旁侧的下人上前搀扶苏盼儿。 “我真的没事儿,姐姐,我刚才就是着急了,所以才这样……” “什么着急了会七窍流血?盼儿妹妹你就别骗姐姐我了!把周围的人群控制起来,严加盘查!” 张夫人着急地打断苏盼儿未完的话,又命一个身材高大的仆妇上前背起苏盼儿:“快快!背上,我们回禅房。快!” 那仆妇不敢怠慢,赶忙背起苏盼儿大步离开。 任凭苏盼儿怎么解释都没用。 张夫人也随即跟上,想了想,又立刻吩咐身旁的下人:“你速速去一趟镇国侯府,将镇国侯夫人有恙的消息禀报给侯爷。不得有误!明白吗?” 看盼儿的症状,莫不是中毒?这下怕是自己也摘不清了。 “明白!” 下人急忙飞奔而走。 张夫人也着急的朝前面的苏盼儿身后追了过去。 到了临时暂住的禅房,安放好苏盼儿,张夫人不断在自责:“都是姐姐粗心,你身体不适,姐姐还强行拉着盼儿妹妹走出那么远,肯定是累着了。这去请大夫的人呢?大夫怎么还不来?” 说着,还频频朝着外面探望。 “姐姐,妹妹是真的没事儿,我就是一时有点不舒服,真的没有大碍。” 苏盼儿简直无奈了! 之前她见到那疑似了觉仙师的身影,便延伸出精神力探查。 后来精神力被阻,她强行上前,却看得那了觉嘴唇微动,这才受惊,被反弹而回的精神力伤了大脑。 原本看见那了觉仙师她不会受伤,之所以乱了思绪,是因为那了觉仙师嘴唇微动时,说得那句话! 正因为那句话惊扰了她,她才乱了心神。 “都这样了还叫没事儿,那要怎么样才算有事?” 张夫人强势的握着她的手,两眼泛红:“你啥也别说了,就好好躺着。等大夫来了,仔细看看你的病情。咱们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范不着和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 第748章 秦逸的焦急 苏盼儿颓然靠回床头。 她不是不想看病,而是这些个大夫,哪里能治疗这种大脑受损的病?了不起就是让她卧床静养了。 果然,擅长医术的云海老禅师很快就来了。 这位云海老禅师可是位得道高僧,在大慈恩寺主持事务多年。 听闻来大慈恩寺的一名香客出现疑似中毒症状,他便迅速赶了过来,亲自替苏盼儿号脉。 他双手反复切换把脉,查探了良久,最后才起身唱了喏:“夫人眼下不是中了毒!” “不是中毒?” 张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她瞧着苏盼儿的症状,可十足十便是中毒症状。 当即不放心再问了一句:“老禅师,您可曾瞧好了?不是,妾身是说……” “夫人之疾确实不是中毒。” 云海老禅师神态安详,肯定的说道:“而是夫人的头突然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或者刺激,这才使得大脑受了损伤。可得仔细静卧在床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方可下床走动。否则,后患无穷!” 苏盼儿动了下,还来不及说话,张夫人却先行大叫起来。 “什么叫后患无穷?老禅师,您倒是把话说清楚呀?这病究竟该怎么治,只要您说,要是缺少了什么好药,我们回府取就是了。” 那位老禅师好在脾气很好,闻言打了个喏,这才起身。 “夫人这病不好治,只能养着。尽量别吵着她休息,让她静养更好。至于汤药的方子,晚些老衲便吩咐沙弥送来。如果几位施主还有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寺里的沙弥。老衲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便领着两名小僧一起出了禅房。 “老禅师!老禅师……” 张夫人追了出去,和云海老禅师又说了几句,才失魂落魄转了回来。 “这个老和尚也不把话说清楚了……” 眼下不是中毒,自然也摆脱了众人下毒的嫌疑。倒是一个不算好的好消息。 看着苏盼儿捂着额头泱泱地躺在床头,她一咬牙,抱起旁边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哭不闹的小妍妍。 “老禅师说,盼儿妹妹这病要静养。盼儿妹妹快些莫要多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小妍妍姐姐就先抱到我那屋去,你就安心歇着,啊?” 说着,果真退了出去。 回头看了眼禅房,想起苏盼儿之前那症状,这怎么看怎么觉得,就和那中毒的症状大相径庭。 心中七上八下的,干脆又差人去请额外的郎中来探病。 郎中还没有来,花老国公夫人等人也得了消息,赶过来探望,张夫人少不得解说一二,又是一番折腾。 苏盼儿此刻却没有睡着。 她盘膝在床头坐下,试图用内劲修复受损的经脉。经脉的损伤经过内劲的温养,倒是有明显的好转,唯独那些损伤的精神力,内劲对它们的修复力几近可以无视。 好在了觉那老秃驴当时并没有乘胜追击,给予她重创。否则,今儿的她怕就已经变成了只会流着口水傻笑的白痴了! 不过,这也怪她。 来到这世界这么长的时间了,她虽然见过几个内劲比她更强悍的,却并没有遭遇过精神力的对撞,这才一时失去了防备之心,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从入定中退出,她清晰听见众人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却无力招呼大家,放任自己躺倒回床头进入梦乡里。 原本她还打算再过些时日炼制提升修为的药材,眼下看来却是迫在眉睫了。 不过眼下,她的大脑受了重创,非一般的药石能有效,她还是安心躺一躺,等她有力气了,再去配置需要的药材…… 想着,想着,她真的沉入了睡梦里。 这一梦,她又梦到自己上一辈子的事情,她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把自己那短暂的一生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遭。 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好像走马灯一样的在眼前浮现。 之后,便是这辈子的事情和上辈子的事情交错,君若尘和秦逸的那张脸不断在睡梦里交错,让她原本就不清醒的大脑越发昏沉。 迷糊中,她听见外面似乎有下人在禀报。 “小的去了镇国侯府,可看守大门的下人说,侯爷早朝回来后,又和摄政王一起离开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坏了!眼下盼儿妹妹伤得这么蹊跷,又伤得这么重。偏偏找不到镇国侯,这可怎么办好?” 是张夫人忧虑的声音。 “莫急,派人立刻去打听,镇国侯究竟是了哪里?另外,你最好让张大人去一趟宫里,向圣上禀明此事。能请来两名御医替镇国侯夫人整治一二更好……” 是花老国公夫人的安抚声。 “老祖宗您这提议好,可以顺便求一求圣上,派两名医术高超的太医来……” 张夫人欢喜的声音传来,之后的话语,苏盼儿便再听不清了。 秦逸和叶大哥又出去了啊,他可真是忙! 不由又想起昨儿为了小妍妍和他大吵一架的事情,现在在仔细想来,好像两个人都是话赶话,吵到最后,闹得成了现在的样子,实在不是她的本意。 可要她就这么原谅他,更是不可能! 再怎么样,也得要他认了错儿,向自己低头,再…… 再怎么,她却怎么也想起来,只觉得身体好沉,脑袋好重,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逸急匆匆赶到大慈恩寺时,看见的便是几个下人在寒风里瑟缩的模样。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 晴雯几人不敢不答,只得回禀秦逸:“侯爷,是夫人,夫人刚刚服下了药,让我们在门外守着,不让人打扰她。” “这样啊,你们都退下吧。” 秦逸挥挥手,让几个早已冷得变了脸色的下人离开了,这才急忙闯了进去。 “盼儿,你怎么样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苏盼儿早在他和几个下人说话时便醒来了,不可否认的,她在得知秦逸急忙赶过来时,心里还是很高兴得! 不过一想到两个人现在正在赌气,当即把头偏向里侧,不肯搭理他。 第749章 我再也不胡乱说话惹你生气了 秦逸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看到她一脸苍白,心头止不住一阵心疼。 在床沿坐下,拉着她的手,感受着她还在自己身边。 “还在生我的气?盼儿乖,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只要你能好好地,我们都好好的,以后,你说怎么养妍妍就怎么养,我发誓我绝对不再插手!你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昨晚他醉酒在书房睡着了,早晨想找盼儿解释,可偏偏要着急上早朝,只得急匆匆离开。等他下了朝,却得知盼儿去了大慈恩寺,心里一下子就冷了大半截。原本想立刻就追到大慈恩寺来,不料叶寒却因为紧急公事找上门来了,他只得随着他出了一趟城。 不料半途,得知了盼儿受伤的消息,当即吓得他一身冷汗! 以盼儿的本事还会受伤,难不成她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他再也顾不上旁得,撇下叶寒便马不停地直奔大慈恩寺!连公事也顾不得了。 “呆子!谁告诉你我是因为吵架的事情病了的?” 一听秦逸这话,苏盼儿便知道他误会了。 当即怒瞪他两眼:“你动不动就发誓,干脆你发誓再不要妍妍和我算了。你单独过日子去吧!” 说着,干脆抽回手侧身朝里睡去。 秦逸一愣。 这一路奔来他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担忧,还以为盼儿是被自己气得吐血,更是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可听盼儿这话,似乎其中另有隐情,他如何还坐得住? “好好,我再也不胡乱说话惹你生气了。眼下你身体不舒服,可千万莫要再随意动怒。那些太医不是都说了,你这病需要静养吗?” “我自己就会医术,我的身子如何我还能不知?” 她不冷不热刺了他两句。 “好好,你知,你知!只是眼下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听听,你是要急死我还是怎么!” 秦逸强硬把苏盼儿的身子掰过来。 “没什么,就是今儿在游玩的时候,发现了觉那秃驴在钟鼓楼上,便用精神探查,结果吃了他一记暗亏,大脑受损,怕是要养些时日才能养得回来了。” 这话让秦逸心头猛跳! 才知道原来盼儿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儿。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当即也不顾这里是禅房,上前紧紧抱着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那老秃驴为何要对付你?这禅房怕是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如果那了觉要对付盼儿,这可是禅房,不是更容易动手? “你莫急,事情不是你想像的模样。” 苏盼儿赶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应该无意伤我,要是真的想伤我,估计也不用等到现在。” 以后会不会伤害她,她不知道。至少目前,了觉那老秃驴无意伤害她。 “你是说,那了觉嘴皮动了,说了句话,你才被吓到了。他究竟说了什么?”秦逸点出了重点。 苏盼儿把头一转,目光游离,却不肯告诉他。 “没,就是说我好大的胆子。我被吓到了,这才急忙撤回精神力,伤了自己。真没什么!”她刻意强调着。 要是她不强调,秦逸说不得还会信一分,可眼下他却半分也不信。 嘴上却安慰着她:“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你能移动了我们就回家,家里的药材不少,要是不够,你看缺些什么药材,我再去宫里寻找。” “嗯。” 苏盼儿无意多说,疲惫的闭上眼。 她不是不想告诉秦逸,而是那句话,委实是深埋在她心里最深的秘密,她如何说出口? “你不是她,你是借尸还魂的鸠占鹊巢者!你是谁?” 骤然听见了觉那老秃驴用精神力告诉她这句话,当即就把她吓到了! 她的存在一直都是个秘密,她还真的怕,怕那老秃驴会对外宣扬自己的存在,会被人当作异端抓起来活活杀死! 她苏盼儿并不怕死,只是不愿意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 她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她还没有活够呢! 秦逸默默守护着她。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昨儿晚上吵架的事,就这样静静相伴着彼此。 在钟鼓楼的一处禅房内。 云海老禅师慢慢走上了楼,推开禅房的门,对着前方那道身影唱了个喏。 “师祖!那位夫人的伤势不轻,弟子道行浅薄,对她的伤势无能为力。已经让沙弥熬了一副伤药,命人送了过去。” 前方的身影依然在不紧不慢的瞧着木鱼,良久才停下。 慢慢起身,走到另一头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玉瓶,交给云海。 “她因老衲而伤,便与老衲有了一份因果。这个玉瓶你代老衲交给她,也好了却老衲这份因果。” “这……” 云海老禅师浑身一颤,接过玉瓶的手都在颤抖:“此物不是师祖踏遍五湖四海,历经整整十余年,放才凑齐了药材炼制而成。为的,就是祖师一遭冲击瓶颈时使用。当真就这么轻易送与出去了?” 了觉大师微微摇摇头,叹了口气。 “眼下老衲缺欠的,是大道至繁至简的领悟,是对生与死轨迹的追求。真到冲击瓶颈时,多这一枚丹药少这一枚丹药,于老衲而言,不过是那博得那一分渺茫。眼下,那夫人正缺此药,把它赠送给真正有需要的人,也算物尽其用。你差人替她送去吧。” 了觉说完,便重新拿起了佛珠,再度敲起木鱼来。 云海老禅师迟疑了良久,“弟子明白了。”终究还是拿着玉瓶走出了钟鼓楼。 等云海下了楼,了觉才再度睁开了眼。 当时,他发觉那位女施主在用精神力探查他时,他确实存了两分较量的心思,这才惊吓到了她,也无意中伤了她。 他当时没想到,她会被惊吓至此! 不过,冥冥中他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那名女施主身上收回。 眼下他的大限之期已经越来越近,他总是觉得,自己想要再进一步,突破的契机应该就在她的身上! 可他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她究竟能给予自己什么契机? - 有读者说加了这些内容成玄幻文了,其实这些,就是解释女主为何穿越而已。不过,如果一定有人要较真,严格说来,穿越本身就是件玄幻事。 第750章 龙雪丹 苏盼儿再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外面云海老禅师再度求见,说是找出了医治她病痛的方法。 苏盼儿可有可无的答应了云海老禅师探脉的要求。 可这老禅师摁着她的腕脉,却盯着她的脸开始发呆,目光缥缈,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好在他的目光里是疑惑,并没有半点****在里面,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否则,她都要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存了医治之名,行那龌蹉之事的登徒子了。 旁边的秦逸等不及云海老禅师起身,好容易等对方收回手,他便赶忙问着:“老禅师,我家夫人这病……” 云海老禅师起身,迟疑许久,才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来,伸出的手有些颤抖:“此物,应该可以让这位女施主的伤势大为好转。不过,此物委实太过珍贵,我大慈恩寺里也再找不出第二颗。所以……施主还是尽快与她服下的好。” 云海老禅师说完,看着秦逸接了玉瓶,便果断一转身,再不看那玉瓶一眼,急匆匆离开了。 他担心自己再看一眼,说不得就把那玉瓶留下了,再舍不得送出…… 秦逸自然也看出了云海老禅师的不舍,当即有些吃惊! “盼儿,此物……” “给我看看。” 苏盼儿接过,看了一眼玉瓶表面,发现玉瓶的瓶口有石蜡封口,轻轻把瓶塞取出,里面便只剩下一粒类似珍珠一类的丸子在瓶底。轻轻转动玉瓶,还能隐约见到那粒丸子内部隐隐有东西在流动,随着烛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不过这光芒很淡,和珍珠发出的柔和光芒类似。 “原来是一粒丹药!” 苏盼儿随口说道,居然是龙雪丹! 龙雪丹,主要成份是龙雪草,传说中,这种草生长环境很严苛。一般的龙雪草并没有什么大用。入药所用龙雪草不但要生长在冰天雪地里,还要生长在龙蛇死后的脑袋中,草本身并不起眼,根部有脉络深深扎入龙蛇颅内,以吸食颅脑的养分成长。长成后,这草的根部里便有数条游丝流动。经过炼制得到的龙雪丹表面,便有隐隐约约的七彩霞光缠绕。 这药,当真是最适合她的丹药了! 苏盼儿大喜,有了这颗丹药,她的精神力便能有一个质的飞跃。 不过,她的记忆里却清楚记得,此物看似唯美,实则药效霸道,就这么服用并不亚于毒药。还得和几种药物匹配服用中和掉过猛的药效才成。 她的目光一转,落到旁边的那碗汤药上,端过来凑到鼻子前细细一闻。 不错,正是此药的配合药材。 看来这慈恩寺里的秘密很多啊! “有了这枚龙雪丹,我损伤的精神力不但会好转,还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你替我护法,我这就服下。” “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进来影响你。” 秦逸认真说道,转身便出了门外守候。 苏盼儿一仰头喝下了那碗汤药,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取出龙雪丹,捏碎其中四分之一放进嘴里,剩下的再度放进玉瓶里密封起来。她有伤势在身,不如分成几次服用效果更好。服下了龙雪丹,这才盘膝而坐消化药力。 钟鼓楼上,了觉双眼精光隐射,眨也不眨地望着禅房所在的方向。 他在等,可究竟在等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可冥冥中他却有感觉,他的机缘就近在咫尺!却好似还隔着一层迷雾,他怎么也碰触一到。 苏盼儿这一坐,便是一夜。 秦逸也在门外守了一夜,等苏盼儿收工起床时,她的伤势已然大好。 见盼儿又恢复神采奕奕之态,秦逸总算松了口气! “今天正好是初一,了觉仙师在雁塔前弘扬佛法,要不,我们也一起去听听?” 秦逸提议着,眼底划过一道深意。 苏盼儿略微考虑片刻,点了头:“好,我们一起去!” 之前,她便知道那了觉仙师的本事,这才一直打算躲着对方,不料昨儿却被对方点了出来。与其等对方找上门来,还不如主动出击,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清楚了这些,苏盼儿这个行动派就立刻行动了。 此刻天还没有亮,雁塔前的空地上却早已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秦逸和苏盼儿找了个距离高台近的位置,学着旁人盘膝在蒲团上坐下,静静等待那了觉仙师的到来。 不久,花老国公夫人等几位夫人也来了,看见苏盼儿二人,很是吃了一惊!又见苏盼儿含笑和众人示意,脸上都露出了惊奇色。 不过眼下可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众人只得强行压下心底的疑问,各自找了位置盘膝在蒲团坐下,等待。 并没有等候多久,那位了觉仙师便慢慢走上了高台,朝着众人见了礼,便在高台上的蒲团坐了下来。 目光微转,视线便落到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也抬眼看着他,四目相对,二人齐齐一震,随即各自收回目光。 旁边的秦逸有些担忧的朝着她看了一眼。 苏盼儿冲他微微一摇头,又把目光转回高台上。 那了觉仙师再没看向她这边,反而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待。 直到那晨间早课的钟声响起,了觉才睁开眼,开始弘扬佛法。 他所讲述的,正是生死福报一类的内容。 了觉不愧是得道高僧,他的声音平和,韵味悠长,旁侧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个个都沉浸在他讲述的佛法里。 苏盼儿也在仔细听着,却并没有从里面听出来她想得到的东西,内心不由有些失望。 中间不断有人离开,又不断有人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待得了觉讲完,随后又是一场佛与佛的辩论,这场法会一直到近午才圆满结束。 到得了觉从高台退下,苏盼儿随即起身,拉了秦逸一把。 “走!我们跟上去。” 说着,便尾随了觉而去。 走在前头的了觉不紧不慢的走着,苏盼儿却连躲闪的意思都没,反而大摇大摆尾随其后。跟着了觉穿过有僧人值守的塔底,两名僧人对视一眼,看着亦步亦趋跟随在了觉身后的苏盼儿二人,终究没有上前拦下他们。 第751章 想死?好!我就成全你! 了觉上了楼,推开禅房的门,这才回头稽首:“既然二人尾随而来,便进来吧。” 苏盼儿却阻止了秦逸:“你就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可……” 秦逸试图争辩,却被苏盼儿往后推了一把,自己抬脚大方进入。 禅房的门随后掩上。 “我今儿过来所为何事,想必了觉仙师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了。” “老衲不明白施主在说什么。” 了觉假作不懂。 “大师就不用再装聋作哑。” 苏盼儿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觉面前站定:“大师,我今天过来,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大师,不知可否?” “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施主请讲。” 了觉在蒲团上坐下,邀请两人入座。 苏盼儿到了觉面前端坐下来,这是她又一次观看这位了觉的近况。 对方看上去六十出头,不过再仔细打量,却能看出岁月流逝的痕迹,远远要比他表现出来的年纪要大得多。 “我是想问,大师对生死二字的看法?对所谓的‘借尸还魂’又有何看法?” 苏盼儿咄咄逼人! 当初了觉突然开口,使她受惊伤了大脑。是她自己心境不稳,心绪不宁,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怨不得旁人。 可她心中的疑问,却需要有人来答疑解惑。 就好比烂疮生了蛆,单单是拔除蛆虫不够,唯一有用的,便是直接把那烂疮割除,长痛不如短痛! 了觉端坐蒲团,在苏盼儿问出口时,整个房间里突然以他为中心无风自动! 丝丝煞气扑面而来。 不过眨眼间,那些煞气悉数消失,就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盼儿!” 秦逸骤然推开禅房的门,眨眼上前,一把护在苏盼儿身前。 可那股煞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又消失了,让秦逸有些拿不准意思。 “这是怎么了?” 他不会感觉错误,刚才这屋子里突然传出的那股煞气,几乎凝结成实质,好似有一只大手猛一下捏住了心脏,着实吓了他一大跳!这才不管不顾冲进了禅房。 “无事,你出去!” 苏盼儿轻轻推了推他,朝他一摇头。 再度上前直面了觉。 了觉手中的佛珠急速转动着,嘴里念的经文快得听不清。 秦逸看着二人,迟疑着:“可是你……” “出去!” 苏盼儿寒着脸呵斥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了觉。 秦逸站立少许,还是退了步:“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就大声呼唤我。” 说着,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出了房门,禅房的门再度掩上。不过却有一道细缝儿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看着二人静静对峙,秦逸心里如同猫儿在抓,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却又不能冲进去,只能干着急站在那里。 “高僧佛法高强,为何不替弟子解惑?” 苏盼儿突然冷笑三声! 双手不自觉微微弯曲,熟知苏盼儿动作的秦逸知道,这是苏盼儿将要动手的前兆! 了觉手中的佛珠转动不由又快了几分。 嘴里的经文快得已经听不清字眼,文字化为光波层层扩散…… 啪! 他手中的佛珠突然如天女散花般洒落,四处蹦跳得地上到处都是…… 苏盼儿牢牢盯着他的眼,丝毫没有错眼。 清楚看见了觉和尚的眼中突然乍现一道惊疑,随即慢慢低下头,望着洒落一地的佛珠。 良久,这才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悄然闭上了双眼,慢慢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 “女施主想要问什么?” “我是问大师,大师对生死二字的看法?对所谓的‘借尸还魂’又有何看法?” 苏盼儿回得简单,脸上是看淡生死般的平静。 了觉的视线对上苏盼儿,良久才再度口宣佛号。 “所谓生就是死,死即为生。有生就有死,生死轮回任何人都不能避免。佛说:‘众生可愍,常住合冥,受身危脆,有生有老,有病有死,众苦所集,死此生彼,从彼生此,缘此苦阴,流转无穷。’生死是轮回,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呵呵!大师说得太深奥,弟子听不懂。” 苏盼儿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手一递,一把匕首便架上了了觉和尚的脖颈,冷笑不止:“弟子是问大师对生死二字的看法,对‘借尸还魂’的看法,不是让大师说一堆所谓的佛曰。” 她为什么会来异世,过去她曾有个无数个想法。现在,便是印证她想法的时候了! 了觉并不为所动。 嘴里不住宣着佛号,脸上倒是恢复了一惯的淡然。 “女施主应该比老衲了解得更透彻才对。还是说,女施主还有什么想从老衲这里解惑?” 苏盼儿一怔。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答。 了觉法眼微嗑,望着苏盼儿的眼神里带着普度众生的怜悯。 “老衲方外之人,虽说看淡生死,却依然无法跳出命运长河的束缚。女施主何其幸运,不用争不用抢,便得天独厚享有了世人无法想也不敢想的一切。何苦咄咄逼人,追问一个不会有答案的结果!” 苏盼儿忍不住将手中的匕首往前一推。 “我知道你法力高强!不过,看你这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女施主,老衲自己也还在追寻生死的真谛,又如何指点施主?如若女施主不信,尽管给老衲一个痛快!老衲绝无怨言!阿弥陀佛!” 了觉说完,便闭上了眼,默默诵起了经文。 “这么想死?好!我这就成全你!” 苏盼儿心头也来了气,说着,又把手中的匕首压紧了一分,在了觉的颈窝上压出一个深深的痕迹。 “这位施主,你怎么站在禅房门外?了觉仙师应该就在禅房里。” 禅房外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随即便是秦逸阻止的声音传来:“小师傅您稍等,禅房里有人……” 可禅房依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露出禅房外,原本正侧身面向秦逸的一名小沙弥。 随着禅房门打开,门外的二人齐齐转身过来。也让二人看清了禅房里的情况。 那小沙弥当即指着苏盼儿惊叫:“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仙师!来人啊!快来人啊……” 第752章 性命悠关的死结! “唔……” 他的喊声还没有叫出来,便两眼翻白缓缓软倒在地。 秦逸收回劈砍的手刀,径直闯入禅房。将场中二人打量片刻,他大步上前拽着苏盼儿的手:“盼儿,我们走!” 走? 她现在可不想走。 “快走!还有人朝这里过来了。” 秦逸低声呵斥着,强硬拽着她。 苏盼儿无奈,只得跟着他往外面走。临走时,还不望丢下一句话。 “了觉,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我之间,势必有一次面对面的对峙。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晚!” 身后了觉和尚眉毛微微掀了掀,并没有开口。 等二人从了觉那里离开,身后很快便有一队僧众急匆匆跑进钟鼓楼。 秦逸频频回头:“我没弄明白,盼儿,你为何会那么说?” 现在都没有人追来,想必那了觉和尚也无心追究他们的失礼。 “就是想问了,没什么。” 苏盼儿松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都这么晚了,妍妍还在禅房等着我们呢。看不到我们,指不定她还着急着。走吧!” “估计在哭鼻子吧。” 见苏盼儿无心谈论此事,秦逸把满肚子的话深埋心底,和她说笑起来。 回到禅房时,花老国公夫人和张夫人等都聚集在这里说笑,见二人回来,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苏盼儿二人少不得上前又是一阵问候。 “昨儿见你神色泱泱得,还担心你病情严重,今早看见你也去参禅,心中倒底松了口气。” 花老国公夫人脸色还好。 “昨儿就是突然不舒服了,眼下已经大好,有劳老祖宗挂心。” “老身倒是不要紧。不过,你昨儿看上去这般难受,要不,你今天就陪着老身多在这里休息几天,晚些下山也不迟?” 花老国公夫人提议着。 苏盼儿抿嘴一笑:“多谢老祖宗的美意,只是侯爷他公事繁忙,加上昨儿之事还惊动了圣驾。眼下既然盼儿已经没事了,自然早些回去的好,也免得众人忧心。” 虽说那了觉无心追究,可他们已经和对方闹翻了脸,自然还是尽快离开此地的好。 “也对,此事倒是老身忘记了。” 听苏盼儿抬出圣上来,花老国公夫人也不再挽留,和二人客气了两句,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 等他们一走,苏盼儿便吩咐下人摆饭。 下人去领了斋菜,一行人用过饭后,早早便休息了。 第二天天没亮,便坐上马车下山离开。 来得时候,他们是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上爬,回去却是坐着马车,从另一侧山道打马而走。 看着逐渐远离在视线里的雁塔,苏盼儿拧眉,不由又想起自己和了觉的一问一答来。 “在想什么?” 秦逸和她同坐在车厢里,正逗着她怀里抱着的妍妍。 “没什么,就是在想事情。” 苏盼儿回头,却把话题岔开:“张夫人说,有人因为你放走了宋先生交换好处,要联名上奏圣上,此事如何了?” “他们倒是联名上奏了,不过,圣上的听不听却不是他们能左右得。” 秦逸自信满满:“那联名上奏书圣上不但没看,反而还当场撕毁毁尸灭迹。气得那几个朝臣险些以死明志。圣上今天也硬气了一回,居然说这些个老臣倚老卖老逼迫于他,真要有人胆敢因为此事撞死在大殿上,明儿他就让人在他的墓碑上刻上‘小肚鸡肠’四个字。那些个言官最要脸面,见劝不回圣上的心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苏盼儿默默听着。 “没事就好,就怕此事还有下文。圣上拦得住一次,还能次次都拦下不成?要不就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免得有人又说圣上任人唯亲。” “任人唯亲不是正常的!难不成还有谁指望圣上不提拔自己的嫡系人脉,反而去提拔那些反对自己的人?他们的美梦倒是做得好,总想着两面三刀,左右逢源。偏又欺圣上年少,事事在一旁指手画脚。眼下圣上倒是能忍,要是再年长三五岁,有好果子给这帮老臣吃?” 秦逸嘴角带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说来也是! 那帮老臣不是最能倚老卖老吗? 苏盼儿也笑了起来:“这些个言官可是半点情面不讲。就怕哪天吃饭的家伙丢了,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那些被人当枪使的言官倒不足为惧,你要多注意他们背后之人。我才不信,要是没有人给他们洗脑,许以破天富贵,这些人真敢如此藐视圣上。果真是找死……” “为夫明白。好了,朝堂之事你就莫要费神,自有为夫操心。你的伤才刚有起色,要好好休息,免得将来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就不妙了。” 秦逸一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知道了,老大妈!” 苏盼儿损了他一句,就靠在马车上闭幕养神了。 马车一直往前驶,没一会就下了山,沿着那条大道径直朝城门里走,等到了城正要驶进城时,马儿突地停了,一直低头闭幕养神的苏盼儿就倒在了身边男人的肩榜上。 她立即坐起,但却没动,就被秦逸抓住了肩膀。 “怎么在哭?” 他低下头,轻轻地抬起她的脸,端详着她。 苏盼儿有些懊恼地一扭头,“没事。” “是不是因为那……因为那秃驴惹你生气了?”秦逸眯了眯眼。 苏盼儿莫名笑了:“记得你以前一直叫他仙师的。” 秦逸挑着眉,还是心疼得把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以前是以前,我又不知道你和他有过节。” “我和他没过节。” 苏盼儿闭上眼,乘机窝进他的怀里,不再开口。 确实和他没过节,不过就是有性命悠关的死结! 秦逸倒是想再问,看见苏盼儿疲惫的脸,终究什么都没有再说。 等回了府,圣上派来是两位御医早已等在府里,还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少不得又是一阵悬丝诊脉,探问病情,还是吩咐尽可能卧床休息,之后又留下药方,这才回宫复命去了。 等两位御医离开,叶寒便急火火闯进了门。 第753章 叶寒护妹 秦逸得了消息,丢下公事就跑了。 他心头着急得如火烧,可多年为官却让他做不到如秦逸那般任性,只得急匆匆把原本预期要三五天解决的事情尽快解决了,不等那边的善后事宜未完成,便连夜赶了回来。 见苏盼儿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松口气的同时,不由又惊讶不已。 “我是听人说起,你受了伤……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一时心绪起伏过大气血冲脑。已经喝了药,大好了。” 不管是秦逸还是苏盼儿,都一致把原因隐瞒了下来。 “这就好。” 叶寒也松了口气:“即便看着大好了,你也要多开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身体是自己的,有身体才有别的可能。” 他不由又想起自己的身体。 气血冲脑?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这才使得盼儿气成这样? 不过随即又想到之前听人禀报之事,遂把目光落到秦逸身上:“盼儿妹妹是女孩子,多少娇气了些。妹夫就多花点心思,莫要惹她生气才好。好在这次没有大碍,真要有点什么,可别怪我这个做大舅子的不讲情面!” 他这话说得重,秦逸也知道对方是在敲打他。 不但没生气,反而起身朝着他作揖:“此事确实是秦逸的不是!不该和盼儿争执,惹她生气。不管原因是什么,还惹她伤了心,就是我这做丈夫的不对。定不会再有下次!” “此事怨不得秦逸……” 苏盼儿赶忙争辩。 “盼儿妹妹你别替他说话!” 叶寒却拦住了她继续往下说:“就如他所言,不管原因是什么,错了便是错了!再有下次,就别怪我这大舅子直接把盼儿妹妹带走。想我叶寒虽然能力不大,要养活自己的妹妹和小侄女想必不难!” “你敢!” 这话让秦逸一瞪眼,当即沉下脸来:“这种错误,我一定不会再犯。不过,把盼儿带走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她是我的妻,哪儿都不会去!再说这话,哪怕是你,也别怪我秦逸六亲不认!” 叶寒并不退缩:“你要是胆敢再让盼儿妹妹受委屈,你看我敢不敢!” 两个男人好似斗红了眼的公鸡,怒瞪着彼此,谁也不服谁! “好了,此事已经过去了。这事儿以后谁也莫要再提。” 苏盼儿赶忙出来和稀泥:“至于秦逸这里,再有下次,我就直接休夫!看他还敢不敢!” 苏盼儿话一落,叶寒脸上的怒气一收,秦逸却一脸委屈。 “叶大哥说得我都知道,药一直都在喝着。再养两天就好了。” 苏盼儿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说起此事,叶寒彻底没有了脾气:“那就好,我府上还有不少药材,晚些我命人送来。你看需要什么,要是还缺少什么就尽管说!哪怕我府上没有,皇宫大内没有,我重金悬赏也会让人送来!” “知道了。” 苏盼儿领了叶寒的这份爱护之情。 “嗯,这样就好。” 叶寒点头,见苏盼儿面露疲惫,又看了眼秦逸:“走吧,我们出去说。你好好歇着。” 苏盼儿点了头。叶寒才和秦逸一前一后出了里间。 “我之前回来之时,得到一条准确消息。秦子通那边还不死心又派了熟人过来,你猜,这次来得人是谁?” “是谁?” “柳子康!哦不,现在为了避讳,改名为柳延康了。” 秦逸一挑眉:“他?怎么是他过来?” “他这身份好啊!不但是盼儿妹妹的生父,还是太后娘娘的姐夫,据说还同时带了他的夫人来。估计就是这几天就要到了!”叶寒说这话时,还深深看了苏盼儿两眼。 秦逸眉头拧成了结:“此事,圣上可否知道?” 叶寒摇摇头:“我也是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按理来说是没有那么快传到宫里,不过万事都有个万一,这可说不好……” “嗯,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逸也点了头。 叶寒顺势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湛王那边听说最近也在频频异动,大有要对付我等的架势。此事,我们可得从长计议……” 苏盼儿悄悄叹了口气,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送去,自己又闭上了眼。 被她丢出去的秦逸的物品又回归了原位,不用问,苏盼儿也知道肯定是秦逸的意思。 想到他急匆匆赶来,那紧张的模样儿,苏盼儿心里头最后一丁点不愉快也淡去,反而思索起张夫人当初说得那些话来,又沮丧的锤着枕头。 她苏盼儿再有本事,也没有无性繁殖的能力啊! 迷糊中,她赶到身旁一沉,秦逸也躺了下来。 紧接着他靠了过来,伸手搂住了她,脸贴着她的脸亲了又亲,满足的叹了口气。 她还在他身边,他还拥有她。 “盼儿,我们再不要吵架,不要赌气了,你说好不好?” 吵架伤神,赌气伤身,他们还是要和和美美过日子才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你。” 爱她爱得心都痛了,更舍不得她受这种委屈,只好委屈了他们的女儿了。 “妍妍这件事,我也错了。以后,我再不打她了。” 苏盼儿低低地开口,认了错。 这两天她想了许久,感觉这才是秦逸生气的根本原因。 他不喜欢自己打妍妍,可她更舍不得,也没用力,就是作势打了那么两下而已。 “好。” 秦逸的手臂突然收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紧紧抱住,片刻也舍不得松开。 “嗯。” 苏盼儿点点头,也不管秦逸是不是能看见,随后便笑了。 “睡吧,你的伤要多多休息才好。” 秦逸又轻拍她的脊背,好像个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入睡。 苏盼儿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很快沉睡了过去。 睡梦里有他,也有小妍妍,还有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快乐的跑着,跳着,笑着,冲着她喊“娘亲”。 她心里头高兴了,也朝着他跑了过去,将他搂在怀里,抱着他转圈圈儿,畅快的笑声不住在周围回荡…… 第754章 恨不能立刻把盼儿就地“法办”! 苏盼儿是被笑醒的! 她醒过来时,还依然在畅笑着,嘴角都合不拢。 秦逸见她笑得开怀,忙问着她在笑什么,她随即把自己的梦境里的内容说了一遍。 又着重把那个男孩外貌形容了一遍:“那孩子眉眼像极了你,板着脸一副小大人模样儿,偏生笑起来像极了我,喊娘亲的时候又软软糯糯的,听得我这心窝子里都暖和起来了。眼睛大大的,清澈又透明。鼻梁高高的,薄唇翘起来可好看了……” 随着她的形容,秦逸倏地把双臂收紧了,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连同脑袋也埋进了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发间,嗅着诱人的发香,他语气沉沉。 “盼儿,等你身子大好后,再替我生个小丸子吧!就要你说得那样的男孩,眉眼像我,笑起来像你,我和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再要一个男孩,延续他和她的血脉,不但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姐姐,还可以保护好他的娘亲。 他还真有些等不及了!恨不能立刻把盼儿就地“法办”。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还在脸上,轻笑声却停下来了。 她慢慢收拢双臂,轻轻依着秦逸宽阔的胸膛,虽然不明白秦逸为何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还是用力一点头。 “好!再生一个眉眼像你,笑起来像我的男孩子!我们的孩儿。” 秦逸笑了,低下头在怀中的小女人额头上印下了轻轻地一吻。 苏盼儿这一病,便乘机推了许多请柬。 不料朝中这些人惯会趋炎附势,苏盼儿这一病,镇国侯府上一天到晚川流不息前来探病的人,几乎将侯府大门都踩踏了。 那些珍贵的药材和各种补品、礼物,就好似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地朝着侯府流。 一开始苏盼儿还尝试着招呼了几位相熟的夫人,后来见来得人太多,再来人时,干脆直接打发萧叔出门招呼。即便如此,来得人也照样络绎不绝。 等苏盼儿身子彻底大好时,柳延康(柳子康)也到达了京兆府。 圣上派了叶寒去迎接,倒是让朝中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 苏盼儿就是没有刻意去打听,也知道柳延康眼下和其夫人一起,住在驿馆里,身边就只有二十来个随身仆从。 可她却静静地,该做事时做事,该吃饭时吃饭,老神在在如坐禅。 她坐得住,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不过第二天,柳延康便带着夫人亲自登门来了! 他们登门时也没避着人,正大光明的带着仆从站在门外递上了拜帖。 门房接了帖子进去,大门随即掩上。一行人耐着性子等了一盏茶功夫,大门吱呀一声,门房再度钻了出来,朝着二人抱拳。 “抱歉二位,我家大人眼下不在府里,还请二位回吧。” 怎么可能不在?柳延康出门前可是探查清楚了,这才登门拜访的。 闻言只得憋着心头的气:“这位小哥,不是听说婕儿病了吗?如果你家侯爷不在,我们见你家夫人也是一样的。” “我家夫人也不在,二位请回。” 门房说完便要关门。 柳延康赶忙顶住大门,当即发怒:“等等!你这门房好生无理,我们可是你家夫人的亲生父母,哪有父母到了门外,却避而不见的道理?还不速速去禀报!” “胡扯!我家老爷和夫人的高堂还远在乡下,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冒充的?念在你们也是慈善人家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二位了。速速离去吧!” 门房连哄带赶,直接紧闭了大门。 柳延康少不得白了脸,甩袖便上了马车,柳少夫人哭哭泣泣的,终究还是拗不过只得回转。 门房见马车离开,这才快步进去禀报。 “夫人,两人已经走了。” 苏盼儿正在对账,眼下这账本乱得很,看得她一阵头疼。闻言随口问着。 “他们可有说什么?” 门房不敢怠慢,赶忙把二人所说的话说了一遍:“那位老爷和夫人说,反正早见迟见迟早都要见,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哪有父母到了门外,却避而不见的道理?” “呵呵,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门房离开,苏盼儿这才把手中的毛笔随意一丢,合上账册站起身。 “怎么了,你可是在生气?” 秦逸从书里抬起头,好笑地看着她:“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遭,你怎么就生气了?” 苏盼儿摇摇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在想,当初不认下他们,究竟是对是错!” “过去的事情别想了!眼下还是好好想想,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应对吧!” “有什么好应对?你不是说,明晚宫中会设宴?到了那时自然会碰到他们,少不得要见一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盼儿这话让秦逸点点头:“说得也是。”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 宫中设宴款待使臣柳延康夫妇,也召集了叶寒和秦逸夫妇等大臣作陪。 苏盼儿身为一品诰命夫人,自然少不得要穿上那身诰命朝服,沉甸甸地委实让苏盼儿不喜欢,却又不能不穿。 等晴雯伺候她换了朝服、化好妆,梳了头,再往她头上插上一头沉重的饰物时,她忍无可忍的拔去了大半,就留下一支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七尾凤簪,再带了一对翡翠耳环,便起了身。 “这样就好,戴那么多饰物是想压断我的脖子还是怎么的?” “宫宴大家都这么穿戴,夫人您就忍一忍吧。” 晴雯无奈极了,她家夫人怎么就不喜欢戴这些精美的东西呢。 苏盼儿也明白这种事由不得她任性:“走吧!大将军都等不及了。” 苏盼儿出门,看着王嬷嬷和周嬷嬷正陪着小妍妍玩耍,想到进宫又无法带着她,只能狠下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府里。 “记得照顾好她,她要是不想午睡,到了时辰也一定要带她去睡一会儿,哪怕是躺一会儿也好。” 周嬷嬷和王嬷嬷急忙领命:“奴婢知道了。” 苏盼儿还是不放心,又交待了不少。 第755章 宫宴 秦逸打点好自己,进门看见苏盼儿这般婆婆妈妈,不由一阵好笑。 “还没有好,就出府半天,又不是什么死离死别,你犯得着这般难受?”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苏盼儿连续瞪了他好几眼:“要是不会说话,你不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秦逸平白吃了顿排头,一挑眉,想到苏盼儿今儿进宫火气有点大,他赶忙追上前。 “你真这么不想去宫里?要不,我们就说人不舒服,向圣上递个折子就是,想必圣上也不会计较这些。” 苏盼儿一怔,闷头往前走。 出得院门,苏盼儿钻进了马车,车帘随即放下,阻拦了秦逸的视线。 秦逸想了想,果断舍弃骑马,也跟着上了马车。 “你进来做什么?”苏盼儿怒瞪他。 “我陪你。” 秦逸说得简单,却伸手握住了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浑身一怔,放松了挺直的脊背,整个人的情绪这才低落下来,慢慢靠在秦逸的怀里。 “我没事儿,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见他而已。每次只要一见到他,我就有一种自己是他眼中的货物的感觉!那感觉……特别不好!” “难为你了。” 秦逸说话轻轻地,只是默默将苏盼儿搂在了怀里。 等到达皇宫大门前,二人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 花老国公夫人和他的儿子儿媳也来了,在宫外见到时,苏盼儿客气的上前问好。 三人说笑片刻,便有内侍来带领众人进宫。 这次宫宴的人数不多,上面是圣上和太后娘娘的席位,下方一字排开摆了两排,放了十来张小几,小几后面放着蒲团。 苏盼儿跟着众人朝圣上和太后娘娘见了礼,便站到了一边。 他们的到来,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探索的目光,苏盼儿垂首站在秦逸身后,十足小媳妇模样儿,轻易不抬头也不搭话。 眼看人齐了,圣上便起身领着众人入席,分宾主落座。 苏盼儿也跟着秦逸在左侧第三个席位上坐下。而她的右手边,便是柳延康夫妇的席位。苏盼儿不明白这是别人故意这般安排的,还是意外。 “今天的宫宴是为了招待使臣,所以才特邀了几位爱卿及其家眷作陪,来共同品尝今日的宫宴。废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吃好了再说。” 秦绯墨率先动了筷,亲自替太后娘娘布菜。 太后娘娘身旁的沈嬷嬷赶忙上前,把圣上布好的菜送到太后娘娘嘴里,等圣上也动了快,便算是开了席,众人这才开始落筷。 苏盼儿这两天正好小日子来了,她一动筷,便发现宫宴里的菜色虽然好看,可大多都是冷冰冰的,即便有两样热菜也是汤菜,将就着夹了一两样,勉强吃着。 众人的情况都差不多。 眼下外面大雪纷飞,这半冷不冷的菜,还着时难以下嘴。 见太后娘娘和圣上都停了筷,众人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太后娘娘笑得分外和蔼。 “说起来,柳大人和我们都不是陌生人,过去大家也都是姻亲,打落牙齿还带着筋。所以,大家都和和睦睦的,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呀,还是你们男人拿到朝堂上去说。今儿个我们只谈亲情,不说其它。” 柳延康起身抱拳,一脸恭谨:“太后娘娘说得好!大家都是亲戚,今天本官奉命来京兆府,一是为公事,二可是为了寻亲而来。” 说话间,还意有所指的朝着苏盼儿看了一眼。 苏盼儿依然垂首敛眉,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说得话般。 太后和圣上没开口,旁边花老国公夫人倒站出来说话了。 “你是柳家的小娃娃?真想不到,眼下你都那么大了,记得,那时你才刚刚满月,我和国公爷去贵府喝你的满月酒。可一转眼,你居然都这么大了。” 这可真是老前辈了! 要是换作旁人这么说,柳延康估计还能说上两句。 可看见站出来说话的是花老国公夫人,柳延康就好像公鸡被卡住了脖子一般,良久才笑了笑。 “延康能让老祖宗到现在还记得,是延康之幸!” “幸不幸什么的客气话就莫要说了,难为你来了京兆府,你好好的住在几天,有空没空来府上串串门,陪着老身说说话,聊聊家常,别急着走。” 花老国公夫人笑得分外和蔼,却让柳延康满嘴都是苦涩味儿。 他勉强笑着,急忙应着:“老祖宗相请,延康自然不敢不从,改天必定登门拜访,还望老祖宗莫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有你陪着老身聊聊天,老身求之不得。啊?” 花老国公夫人爽朗的笑着。 却让众人表情不一。 苏盼儿顺着睫毛下的缝隙快速扫了太后娘娘和圣上的神态,见太后娘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不难推测出,恐怕花老国公夫人会出现在这里说这番话,也是太后娘娘授意的吧? 可怜那柳延康一脸勉强笑容,想来对此事也是骑驴难下? 突然一道赤-裸裸的视线盯着她,苏盼儿随意一扫,便对上了旁侧的难道几乎要哭出来的视线。 此刻的她两眼含泪,嘴唇不住抖动着,看见苏盼儿朝她看来,急忙朝着她笑。 可下一刻,苏盼儿却移开了视线。 让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嘴唇连续动了几次,也没叫出声来。 “婕儿,娘好想你……” 她的话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上下牙齿在不住打架,两颗泫然欲泣的泪挂在眼里,分外惹人怜惜。 苏盼儿心头百味杂陈,心里头很是发酸。 对眼前这名妇人,她始终狠不下心肠去对付她,所以才逼得自己一退再退。 明知道自己该堵住耳朵充其不闻,可当她真的用她以为小小声地和自己说话时,她真恨不能冲着她吼:“隔墙有耳!” 可最终,她却没有都没有说。 “盼儿,是娘啊,是娘和你爹来看你来了……” 她依然在细细碎碎的饮泣着,哭得一树梨花带雨般。 苏盼儿暗叹一声,干脆把脸扭到另一边。 第756章 秦夫人,圣上有请 一抬眼,却对上了秦逸正看过来的眼。 他的眼里满是担忧色,让她随即晃神,片刻间有恢复了平静,努力朝着他笑了一下,又保持原本的眼观鼻鼻观心的意境,再不肯为外物所动。 上座那边,秦绯墨正在询问着柳延康一些朝堂上的事儿,都被柳延康推搪过去了。 诸位大臣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皮笑肉不笑,嘴上说得不过都是些客套话,着实无聊得紧。圣上心头有些恼意,又看见了端坐在座位上的苏盼儿,突然又平息下来。 “听闻前些日子,秦子通斩杀了不少世家,可有此事?” 秦绯墨契而不舍再度询问关于盛京之事。 柳延康连眼皮都没颤抖一下:“既然太后娘娘开了金口,说今儿是家宴,不谈国事。延康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违抗懿旨,还望圣上见谅。” 当真是油盐不进啊! 见问不出来什么,圣上干脆起身:“难得柳大人对秦子通这般忠心耿耿。只是不知道,柳大人的衷心,是只对那一人呢,还是能分出几份儿来?” 柳延康抬头,正好对上了圣上的眼,又赶忙垂下头:“圣上所言,本官听不明白。” “不明白也罢!” 秦绯墨一甩大袖:“眼下朕还有诸多国事要忙,诸位大人请便。” “恭送圣上。” 众人齐齐拜下,跪送秦绯墨离开。 太后娘娘也累了,更加没有和柳延康纠缠的意思,干脆手一挥,直接宣布宫宴结束。 一场苏盼儿想象中应该热闹非凡的宫宴,就以这般闹腾的方式收场。 苏盼儿随着秦逸迈步出了大殿,不料柳夫人却从身后追了上来,伸出手想拉住苏盼儿的手,苏盼儿迅速一闪,她的手便落了空。 “夫人,还请自重!” 苏盼儿开口说得话可半点儿没有客气! 却让柳夫人那泫然欲泣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哭得哽咽不已:“盼儿,你可是还在怨我这些年没有找你,没有关心你?我娘不好,都是娘的错,可娘心里是真的想着你的呀!”她哭着喊了出来。 “皇宫大内,不得喧哗!” 内侍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 顿时吓了柳夫人一大跳!赶忙闪到一边,吱吱唔唔着,老半天说不出话。 苏盼儿赶忙 那内侍将柳夫人上下一阵打量,眼底鄙视的意味儿浓厚:“这位夫人,这里是皇宫,可不是那所谓的菜市场,不得大声喧哗。还请夫人谨言慎行,莫要犯了忌讳。” “是,臣妾再不会犯了。” 柳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急忙朝着内侍陪着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却传来柳延康冷厉的呵斥声,很快,柳延康的身影便急忙追了过来,将柳夫人扫视一圈儿:“夫人,你没什么事吧?” “夫君,我没事儿。不过,这位公公……” 柳夫人难过的低下头。 柳延康这才扭头看向那名公公,慢慢一抱拳:“这位公公请了。” “柳大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还请柳大人告知你家夫人,这是皇家大内,莫要把这里当作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菜市场。哼!” 那名公公随意冲着柳大人抱了抱拳,明显不将他放在眼里。 “此事是我家夫人不对,我代替她向公公陪个不是。” 说着,柳延康还真的冲着那名公公见了一礼。 能屈能伸,难怪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苏盼儿也警醒着,转身便想离开。不料那名内侍却唤住了她。 “秦夫人,圣上有请。” 圣上有请? 可刚才在这里时,圣上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现在怎么又要见她? 苏盼儿看了眼秦逸,秦逸也顺势上前:“昊公公,能否让微臣也随同夫人前往?” “这……” 昊公公略微一迟疑,便点了头:“秦大将军,圣上就请了秦夫人一人。” 苏盼儿赶忙冲着秦逸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尾随昊公公离开。 “别走,婕儿娘有话要和你说……” 柳夫人依然不死心,还想上前纠缠,苏盼儿却头也不回随着昊公公一起走远了。 走得见不到众人的人影了,昊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笑眯眯望着苏盼儿。 “秦夫人您没事吧?” “无事,多谢昊公公鼎力相助。” 苏盼儿诚心诚意地向昊公公道谢,之前昊公公出口帮忙,她自然都看在了眼里。 昊公公笑眯眯地:“奴婢身为总管事,见到了不合规矩之事,理应管束一二。秦夫人说谢,让奴婢实在惶恐不安。” 一说起此事,苏盼儿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昊公公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见苏盼儿无意多谈,随即便把话题一转,说起沿途所见的花花草草来。 偏殿外,一名小内侍早已等候在那里。 “圣上请秦夫人入内。” 苏盼儿谢过两位公公,进了偏殿。 偏殿里,秦绯墨正坐在上首处,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为数不少的美食。一看见苏盼儿进来,便挥手让左右退下,冲着她连连招手。 “盼儿姐,快过来坐。我把这些下人都赶走了,这样也没有旁人打扰我们了,我们可以坐下来边吃边聊。” 苏盼儿也没有推辞,道谢后在下首处坐下。 “圣上,您龙体尊贵,往后还是唤臣妾的名字好些,要是让旁人听见了,怕是少不得又是一番辩驳了。” 苏盼儿忍不住劝着。 “眼下又没有外人在,叫一声又何妨?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我的盼儿姐,我高兴,谁管得着?来,盼儿姐尝尝这个,这道菜叫炸腰签,我最是喜欢了,还有这蟹酿橙、糖醋蒜都非常好吃,盼儿姐也吃吃看。” 苏盼儿道了谢,也逐一夹了几道菜试吃了一二,忍不住点了头。 “确实很美味。只是圣上这般,臣妾就越发不敢放肆了。” 太后娘娘对圣上的期许甚高,苏盼儿自然明白。 原本兴致勃勃的秦绯墨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起,随即放下筷子。 眼底满是落寞:“我这皇帝来得简单,当得窝囊!如果可以让我自己选择,我宁愿自己不要做这皇位,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一个逍遥王该多好!” 如果不是皇帝,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757章 把话烂在肚子里! 不会如现在这般,在别的孩子还缠着自己的娘亲要糖吃时,他却要为了国事操劳,还要看诸多大臣的脸色…… 他们欺他年纪小,却不知道,他早已把众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 谁对他敷衍,谁又是真心为他好,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圣上您快些别这么说。” 苏盼儿赶忙制止,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圣上,秦子通逼宫造反连累先皇病逝,他眼下虽然坐在了皇位上,也坐得名不正言不顺,不得民心,不合民意。切不可再说这些丧气话。” “我才不是在说丧气话,我是说大实话。” 秦绯墨干脆把手中的筷子一摔,一抹脸,叹了口气:“我根本就不懂国事,每次遇到难题,都要摄政王先把解决之道提前拟好,再由我说出来。我觉得自己哪里是在做皇帝,简直就是个窝囊废,是个傀儡!” 他越说越是激动! “圣上!” 苏盼儿沉声呼唤着。 顿了顿,又才说道:“圣上,这些话,以后您切莫再提起。而您是先皇亲封的太子,由您继承大统,是顺应天意之举。今儿您什么都没有说,臣妾也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秦绯墨似乎也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赶忙又咬住下唇。 “我就要说!就说就说!” 不过片刻,他又有些沮丧的说道:“我知道摄政王辛苦,更知道这些话我不该说。可是,平日里我无法对人说起。母后更是不允许我说半个字,可是她却从来不问我是不是想做这个皇帝……” “圣上,您忘记了臣妾上次对您说过的话?每个人从生下来,便有他的使命要完成。既然圣上做了皇家子孙,在享受这份泼天富贵时,同时也需要圣上付出一定的代价去获取。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劳而获的东西,端看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而已!” 苏盼儿苦口婆心劝解着。 “盼儿姐,您别再劝我了,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这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却无法对旁人说,都快把我憋疯了!” 秦绯墨说着话,眼圈都红了。 让苏盼儿心底的那根弦也跟着颤动了几下,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盼儿姐,你说……” 秦绯墨的嘴唇抖动得特别厉害,卡白着一张脸:“你说,母后和摄政王他,他们……” “绯儿!” 苏盼儿喝止了他剩下的话语。 她急忙起身,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又急忙转回来:“这话是你能说得的!” 秦绯墨沮丧得低下头。 “这事,你以后就烂在心里。哪怕是有人胆敢乱起谣言,统统杀无赦!” 看他这般模样,苏盼儿软了语气:“如果你果真不是先皇的孩子,先皇怎么容得下你?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绯墨紧抿着唇不说话。 “那些话,是不是先皇仙逝后,你坐上了大位才传出来的?你呀!他们不是欺负你年纪小,巴不得你听信传闻,打击你,进而拉你下马。你这般自乱阵脚,结果是什么?结果自然是亲者痛仇者快,你说是不是?” 苏盼儿慢慢说着,又叹了口气:“圣上身为天子,这些道理自然明白。眼下不过是一时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才这般失了章法……” “不是!” 秦绯墨突然开口。 “什么不是?” 苏盼儿有些闹不明白了。 秦绯墨的双眼瞬间红了,赶忙把头扭到一边:“那天,我偷听到了母后和沈嬷嬷的对话,他们说,我确实……不是……” 苏盼儿瞬间捂住了秦绯墨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 她的浑身止不住一颤,险些跌倒。心肝感觉都要从心底蹦出来,噗通噗通剧烈跳动不停! 这话要是听全了,她就是不想死也是死罪啊! “这话,圣上要是还想盼儿姐活着,你以后就把它烂在肚子里,任凭谁打死你,你也别张嘴说半个字。你可能做到?” “盼儿姐,你放心。” 秦绯墨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今天朕就是和表姐吃了些菜,什么都没说……” “圣上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说!” 苏盼儿又刻意强调着。 赶忙起身整理一番衣角,重新跪倒在圣上下方:“圣上,眼下时辰不早了。臣妾也该出宫。免得镇国侯他等急了。” “嗯,去吧。” 秦绯墨埋着头,都没有抬起头来:“你急匆匆来了,又要走了。朕好怀念那时,我们相聚虽短,却最是快活的那些温馨……” 苏盼儿沉默听着,想了想,终究不忍。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塞进秦绯墨手里。 “这是解毒圣药,虽然不敢说能解所有毒,却能解上百种剧毒。由于此物本身便有一定副作用,非紧急时刻,圣上切莫使用。用法和用量,玉瓶里有张小纸条,上面有详细说明。我,先走了。” 说完,看了依然望着玉瓶发呆的秦绯墨一眼,果断转身出了偏殿。 走出殿门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 看着那年不过十岁的小小身影依然蜷缩成一团儿,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背影是如此落寞,这般让人心疼。 苏盼儿不由叹息一声,回头冲着旁边的昊公公笑了下。 “圣上说他想单独待一会儿,你们先别去打扰他。” 昊公公含笑应下,又吩咐了两名内侍用小轿护送苏盼儿出宫。 秦绯墨也听到了苏盼儿体贴的吩咐,暗自苦笑两声,默然把玉瓶收好。独自拿起筷子,就着那几乎没有动两筷子的美食起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默默的擦眼泪。 等到肚子里塞得满满的,他才抹了泪痕,抬起头来,收起了脸上的哀伤,又做回那个没有自我的圣上。 想到之前盼儿姐劝说自己那些话,最近自己确实因为那事对母后起了隔阂,心头又有些过意不去。 干脆叫了小轿,就带了昊公公一人,顶着风雪去了太后所在的养心殿。 不料这一去,又闹出一出不小的事情来。 第758章 遇险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下大了,铺天盖地般落下,很快将周围都染上了一层白。 苏盼儿乘着小轿出了宫,秦逸果然等在宫门频频探头。 头上身上都落上了厚厚一层雪,见苏盼儿安然出来,脸上不由露出道笑容来,赶忙上前搀扶她。 “如何?圣上没有为难你吧?” “自然没有。” 苏盼儿赶忙替他扫落头顶的细雪:“这么大的雪,怎么也不知道进马车上去躲一躲?要么到背风处站着也好,这要感冒了可怎么了得!” “我怕你出宫看不到我。” 秦逸笑得分外柔和,看得苏盼儿的心跟着一暖。 “就这么大的地方,哪有看不到得?呆子!”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一层细雪飞扬,不住往脸上、嘴里、脖子里钻,冷得人牙齿不住打寒战。 恰好此时,马车也驰了过来,苏盼儿急忙拉着他。 “快上车,外面太冷了。” 秦逸却不慌不忙的抖落了浑身细雪,这才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放了两个银丝碳盆,火势燃得正旺。二人一进来,顿时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暖和了无数。 秦逸急忙翻出狐皮铺在车厢上,又仔细掩好车门,这才扶着苏盼儿坐下。 “这雪怎么说下就下,真够冷得。对了,叶大哥也被圣上召去了,你们可有遇见?” 苏盼儿猛一抬头:“叶大哥被圣上召进宫了?不是吧,你确定你没看错?” 苏盼儿就惊奇了! 她和圣上谈了那么久,哪里有遇见旁人? 再说了,真要是叶大哥也来了圣上所在的偏殿里,见了她,也断然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难不成……? 电光火石之间,苏盼儿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种可能! 会不会……叶寒不是去了圣上的宫殿里,而是去了太后娘娘的寝殿那边!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脸色顿时一白。 这样的当口,叶寒怎么也不避避嫌? 秦逸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看苏盼儿的脸色,似乎也明白过来。 随即握了握苏盼儿的手:“莫要多想,叶大哥不是那些会胡乱行事之人!多半是因为今天宫宴之事,太后娘娘不好直接召见,这才假借了圣上的名义。” “我又没有说什么。” 苏盼儿嘟囔着,心里却想起了之前圣上和她说得那句未完的话语。 心头又是突突一阵乱跳!但愿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马车拐上了街道。 街道上分外寂静,大风夹着大雪,周围白茫茫一片。这雪下得大,又来得突然,众人都躲进了屋子里取暖。 马车在风雪里前行,可随着天色变暗,风雪却越发大了起来。 能见度低,到半路时,马车突然一阵颠簸便陷进了坑里,任凭车夫怎么驱赶,那马车都丝毫不动弹。车夫赶忙下车一看,无奈禀报着。 “大人,马车陷进了坑里,轴承断了。怕是走不了了。” 秦逸看了看天,越晚天气可是越冷:“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在车上等等,我下去看看。” 苏盼儿探头钻出马车,一股寒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到自己正在小日子里不能受寒,又赶忙缩回了头。 秦逸许久没上来,苏盼儿裹好衣衫,也跟着下了车。秦逸正检查轴承,见她下来赶忙冲她喊:“你下来干什么?外面这么冷,快回去!一会儿就好了!” 苏盼儿只得又缩回去。 时间不长,秦逸返回了马车,带着满身的寒霜:“轴承断了,我在两头穿了洞,用铁丝拧着,暂时跑一段距离。只要能回到府里,便安全了。” 苏盼儿急忙帮他抖落一身的积雪。 “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干脆下车走一段吧。” “走?不行,你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秦逸坚决反对:“我听说,女人的小日子最是不能受寒的,否则,将来可有苦头吃。当初你生产妍妍,原本就伤了身子骨,眼下可万万不能再受了凉。” “那么久的事情还记着干嘛……” 苏盼儿咕哝了一句。 不过倒底没有反驳秦逸的话:“要不,我们去附近别人的府邸上暂避一二?” 秦逸探头朝外面看了几眼:“穿过一个十字街口,再拐过两条街,就到府邸了。眼下天冷,等回了府,用备下的热水好好泡一泡才好。别人家哪里有自己的家里自在?” 苏盼儿也忧心小妍妍一个人在家,默默点了头。 车夫小心翼翼的驾着马前行,没有走出多远,车身突然一颠簸,整个车身便歪倒在一边,直接翻倒。 苏盼儿身不由己也跟着顺着马车翻倒,直接被弹出车厢。她想在半空用力,不料她的身体却被撕裂的车帘裹住了,根本施展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砸向地面。 连带被弹出的,还有秦逸! 他眼疾手快迅速把苏盼儿护在怀里,朝着近在咫尺的马背一拍,硬生生在半空中转了方向,带着盼儿重重砸在旁侧雪地里,当即把厚厚的积雪砸得雪花四溅,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车夫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而那飞出的炭盆径直飞出车厢,直接砸到马背上!里面火红的炭火落到马背上,很快将马鬃烧焦。 马儿负痛受了惊,突然仰天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跑! 很快便拖着翻倒的车厢跑了个没影儿了! 得! 这下好了!连马车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坐马车了。 “咳咳咳……盼儿,盼儿你没事吧?” 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秦逸吐出一嘴的雪,在第一时间询问着盼儿的情况。 苏盼儿从秦逸怀里起身,嘴里也咳嗽着,四下里一看。 只看见那两条长长地拖痕延伸到远方的尽头,天上的大雪飞速落下,很快填补着车辙留下的印迹,不久便恢复了原本的雪白一片。 “我没事儿,你呢?”苏盼儿赶忙伸手拉起秦逸。 秦逸尝试着站起,拱了一身泥,身上手肘有多处擦伤,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没事儿,就是点擦伤不碍事儿!对了,车夫呢?” 二人急忙寻找车夫,却不见车夫的身影。 第759章 白首不分离 苏盼儿赶忙伸手拉起秦逸,秦逸尝试着站起,身上手肘有多处擦伤,倒是没有大问题。 “我没事儿,就是点擦伤不碍事儿!对了,车夫呢?” 二人急忙寻找车夫,却不见车夫的身影。 “不会是还在马车上吧?” 这倒有可能! 那马儿已经发疯跑远,也不知道马车上的车夫怎么样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剩下还有两条街的距离,不如我们从小巷子钻过去,路程得近一半,只是眼下只有靠两条腿走回去了。” 心头却奇怪着,那轴承怎么会这般容易断?之前自己绑得很结实…… “好。正好可以漫步街头。” 苏盼儿自然没有异议。 之前那惊险的一幕她还记着,要不是秦逸护着自己,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改变方向,他们二人怕也一样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现在想起那一幕,她不由还一阵后怕。 二人沉默的赶着路,秦逸身上有伤,当时没察觉什么,现在却不住抽疼,又怕身旁的盼儿担心,只能强忍着。 “你说,我们是不是和下雪天赶路有仇?” 苏盼儿突然说着:“还记得当初晚上从皇宫离开出了事,今儿居然又出了事。不是和雪天赶路有仇吗?” 她没说得是,两次都是从皇宫里出来出了事。 “可不是。” 秦逸也苦中作乐的笑道:“看来以后,哪怕有再忙的事儿,也不能在下雪天里赶路了。” 其实,如果他们不是在半路修车,估计此刻已经回府了。 二人顶着风雪前行,一开始还觉得冷,便不自觉运起内劲护体,走得久了,反倒不觉得冷了。 苏盼儿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不知道何时,风已经停下,倒是雪依然还洋洋洒洒下着。 “你说,如果在雪中这样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走到白头?” “能!自然能。” 秦逸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着,话语却分外坚定:“我们一定能一直走下去,携手并肩到白头!” 苏盼儿笑了,反手紧握着他的手。 携子之手,与子白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二人就这样手挽着手,一路走回了秦府。 萧叔早在府门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趟,眼见得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却不见侯爷和夫人的身影。怎么能不让他担忧? 远远看见见两个雪人一路搀扶着走近了,这才发现是秦逸二人,当即大惊失色,赶忙迎了上来。 “侯爷,夫人!这、这是怎么了?” “别说那些,快去准备热水送上来。”苏盼儿直接打断秦逸想说得话,二人急忙进了门。 霎时间,整个镇国侯府都迅速行动起来。 二人换下湿衣,又喝下驱寒的姜汤,浑身上下这才暖和了。 苏盼儿仔细检查秦逸身上的伤,拿药膏替他涂抹。 秦逸正吩咐着萧叔:“轴承断裂了,马儿受了惊拖着马车跑远了,车夫死活不知。等风雪小些后,你派人去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马儿。” 萧叔赶忙应下。 “等等。” 秦逸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天这马车是何人检查的?你去仔细查查。” 萧叔眼底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朝秦逸拜了拜,便下去了。 苏盼儿抽空看了眼他:“怎么,你是怀疑,那轴承断裂是人为?” “今天去叶府接你,我可是再三交待,一定要找一辆结实的好车来。结果,却出了这等事。由不得我不怀疑。”秦逸并没有瞒着苏盼儿的意思。 苏盼儿沉默得点点头,等把他的伤口都上好药,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还是在外面好啊!” 没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活得自由自在的,多好! 秦逸明白苏盼儿未尽的话语的意思,拧着眉思索着什么。 第二天依旧是休沐日,可一大早,昨夜秦逸夫妻二人回府途中遇险之事便在京城里传开了。 这事也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他顾不得今天休沐,便遣了自己身边的昊公公来秦府探望,还带来不少上等的药材。昊公公此次过来倒是没有多做停留,不过,却代表了圣上的姿态。 也是在暗中警告某些人,他护着秦府,想要动秦府里的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意思。 也传进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至从那谣传传出,太后娘娘的垂帘听政也被迫撤销,后来更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儿,他和圣上母子二人的关系闹得很僵。 眼下听闻他派了昊公公去探望,当即就摔了茶盏! “想那秦逸不过是区区一个泥腿子,那苏盼儿更是从小在山旮旯里长大的,他居然派昊公公去探望。哀家病了,怎么不见他来探望哀家?这是要反天了不成!”她重重拍击着桌子,气愤不已。 旁边的几位嬷嬷也赶忙劝阻。 可太后娘娘的心里却依然愤愤不平,反而派人去请圣上。 不久,宫人回禀,圣上公事繁忙,暂时无法前来。 “岂有此理!真有那么多公事要处理?他这分明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气得当即又砸了一地的碎瓷片。 当晚便病倒了! 这一次病不和往常一样,是真的病得厉害了,整天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太医频繁往返宫门,太后娘娘这病却始终不见好转,秦绯墨这才姗姗来迟,前来探望太后娘娘。 苏盼儿二人遇伏的消息自然也传进了叶寒耳里。 他片刻都没有停留,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秦侯府。叶寒来得时候,苏盼儿刚刚替秦逸身上的伤换了药。 他等不及小厮禀报就一头闯进门来,见到秦逸精神还好,四肢健全坐在床沿,又看到苏盼儿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大气。 “好在你们二人没事!否则……” 说着,他脸上的青筋跳了几跳。 “叶大哥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秉一声,我好去大门外接你。” 苏盼儿赶忙说着,又招呼他坐下。 “接我作何,我是你大哥,来看自己的妹夫还用得着人接?” 叶寒随意一挥手,又把目光落到秦逸肩膀的那道伤口上:“打仗可得小心些,你是大将军,犯不着事事都冲到最前面。如若只需大将军一个,还要那么多军士做什么?” 第760章 狡兔死走狗烹 “只是一不小心落下的。” 秦逸并没有解释这道伤口的由来,拿起一旁的衣衫往身上套。 叶寒也看出秦逸不想谈,便把话题引开了。 “倒底怎么回事?听说是轴承断裂了,马车找到了吗?” “已经找回来了,只是车夫已经死了。” 秦逸说得简单,实则那马车确实找到了,不过,找到之时车厢早已散架,在沿途落了一地的碎片。而那车夫的衣服被卡在了马车的轴承里,带着拖了一路,早已气绝身亡。 得到萧叔回禀消息后的第一时间,秦逸便吩咐下去,厚葬这名车夫,再仔细安顿好对方的家人。 问清楚了昨晚事情经过,叶寒也陷入沉默中。 “能动到或者说能够接近马车轴承的人,相信数量不会太多。你可有逐一排查,找出幕后黑手?” 秦逸的神态有些萎靡,手捂着额头,轻咳了两声。 “已经安排人手下去仔细检查了!我从河中带回来那些精兵,都是陪伴在我身旁多年的老人,想动我和盼儿的人,左右不过是那人。此计不成他们必定再生一计,我们只管等着接招即可。” “你是说……” 叶寒眸子一闪,眼露惊疑!疑惑的看着苏盼儿,又朝秦逸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又迟疑着:“你这猜测有根据吗?” 苏盼儿静静呆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好像隐形人一般。 “叶大哥,说句我秦逸不该说的话。” 秦逸撑着从床头坐起,披了件外裳,又带动了身上的伤势,疼得一阵倒抽气。 这才压低了嗓音:“我这不是要危言耸听,而是说两句实在话。我生擒了周镇超,俘虏一万余将士,立下这天大的功劳,也打稳了圣上的江山基础,隆恩浩荡,圣眷不断,当真是如日中天,气势如虹。可是叶大哥你知道吗?” “嗯,你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叶寒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了眼一旁的苏盼儿:“你这一场胜仗打下来,是打稳了圣上的江山是不假。不过,如果你战败,就单单是那周镇超水淹丰都古城下游三十二县,这一条罪名,就够你背的!朝中有不少大臣便指责圣上任人唯亲,以此逼迫圣上退位。” “如果你没有兵行险招,守城不出,国中财政无力支撑,最终结果不是拖上一年半载便是周镇超的大军困死了你,逼得你不得不开城投降!” “如此一来,圣上先失去了河中,后面无财力支撑,加上太后娘娘这边一使力,圣上不是先皇亲子的谣言越演越烈,其结果会如何?想必你也猜到了!” 苏盼儿一愣,瞬间挺直了脊背。 秦逸听着,不住地点头:“你说得这些,我自然也瞧得明白。正因为圣上的形势危急,所以,圣上才会一力力捧我等。只是眼下,内忧外患,外患一除,我如果还站得这般高……那自古有言‘狡兔死走狗烹’我这活生生的靶子,当真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嗯,你看得明白就好。” 见秦逸明白他的意思,叶寒也松了口气。 他就怕秦逸看不清楚形势,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闷头一心往人家的圈套里钻。 “柳延康眼下会突然来长安,要说里面没有名堂谁信?他为何会来?你就没有好好想想?” “不外乎还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意图利用我和盼儿罢。这些我们都知道。” 秦逸眯起了眼。 “既然他明知道此刻过来不会有好结果,可他依然来了!” 叶寒的手在桌面上轻叩:“柳延康此人最擅长死缠烂打,就好比一块狗皮膏药般,甩都甩不开。等着吧,他肯定还有后招!” 见他们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旁边的苏盼儿起了身:“这天气冷,要不,我们移步到花厅那边,一边吃些热菜,一边闲聊?” 说完了正事,秦逸也放松下来,赶忙站起,朝着叶寒一抱拳。 “难得叶大哥过来一趟,咱们今晚可得秉烛夜谈,痛饮三百杯才行!” “一身伤口,你就别想着喝什么酒了!还三百杯呢!” 苏盼儿眼一瞪,直接拒绝。 秦逸的笑脸怔在当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 叶寒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上前拍了拍秦逸的肩膀:“我这妹子够彪悍吧?如何,想到往后一辈子都被她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没有?” 苏盼儿也偏头看向秦逸,似乎也等着秦逸的答案。 秦逸将二人扫视一眼,作出一副怕怕的样子。随后便装模作样拍了拍胸口,一脸谄媚样儿:“能娶到盼儿这么好的媳妇儿,就是被压制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盼儿,你说为夫说得,是不是啊?” “少来你这套,就你?我能压制住就好了,你可从来不听我的话!” 苏盼儿也噘着嘴,装作一脸不满意样。 “为夫几时没听你的话了?” “那好,既然听话,那你可要记得,今晚不许喝酒!”苏盼儿噗哧一笑,笑得好似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秦逸这才知道自己被她绕进去了,只得哭丧着脸。 “好,我家夫人说什么,为夫就做什么……”又回头看着叶寒:“叶大哥,你看见母老虎都是这么凶恶吗?” 叶寒一本正经地摇头:“母老虎?我怎么没看见。” 苏盼儿旋即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说着就往外面走。 “你们先坐,我去吩咐厨房做些拿手好菜。” “记得把我的小侄女抱出来!” 叶寒赶忙冲着她的背影喊。 “知道啦!” 苏盼儿的说话声已经在走廊外响起。 秦逸假作沮丧得摇头:“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得。唉!” “少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巴不得被她荼毒吧?” 叶寒努力笑着,心底却在一阵阵抽疼。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才是被她荼毒的那个人! “那是!知我者,叶寒大哥也!” 秦逸大笑! 叶寒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却捂着胸口,发出一连串痛苦而憋闷的咳嗽声。 第761章 乖巧的小妍妍 苏盼儿吩咐晴雯:“你去把小妍妍抱过来,记得包得严实些。另外让个小丫鬟帮你掌灯,路上仔细些,别摔着了孩子。” “夫人放心,奴婢会仔细稳妥的。” 晴雯应下,快步出了院子。 苏盼儿又吩咐了萧叔:“你让厨房准备好酒好菜,再多添两盆银霜炭,免得那花厅里冷。” 萧叔赶忙应着:“老奴已经吩咐厨房那边准备着了,至于花厅那边,要不老奴吩咐下人,把地龙再烧得热些?” 苏盼儿应下:“也好。” 待得萧叔下去了,她这才站在长廊下等着晴雯把小妍妍抱来。 时间不长,晴雯便抱着小妍妍过来了。 “娘——” 小妍妍一看见她,便发出欢快的呼唤声,踢腾小手儿小脚儿要她抱。 她被包裹在一个斗篷里,全身穿得好似个糯米团子一样,软乎乎的,糯糯的,香香的,让苏盼儿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接过来,抱在怀里亲了几口。 “小妍妍乖,来娘亲香香一个。唔……唔……来,叫娘亲——” 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这才快步往屋里走。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得咳嗽声。 “叶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随着一阵珠帘的响动,苏盼儿便抱着小妍妍过来了,一股热浪冲着二人迎面扑来,小妍妍显然有些适应不了气温变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秦逸急忙上前把小妍妍接过来:“我就说了,叶大哥总是这般咳得厉害,可你又说他没问题。真是怪事!” 叶寒又咳了一会儿,好容易才止住了咳,随即摆摆手。 “无事,就是笑岔了气。咳得胸口怪难受。” 苏盼儿还是第一次听见叶寒咳得这般厉害,闻言当即就说道:“要不让我开些化痰去咳的糖浆给你润润喉咙,就是没病的人也可以喝些那种?” “不用了,又没什么大问题……也好,那就开一副药吧。” 叶寒临时又改了主意。 “成,晚些你回府的时候就顺便带回去。” 苏盼儿在秦逸的右手处坐下来。 “好。” 叶寒拿起下人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手净了脸,目光落到秦逸怀里的小妍妍身上。她正睁圆了一双忽闪忽闪的水汪汪的大眼偏着头看他。 见叶寒看来,不但不怕生,反而还朝着张开小嘴儿笑开了怀,露出已长出六颗牙齿的小牙床,咿咿呀呀说个没完,不住踢腾着小手儿小脚儿。 “小妍妍来,让舅舅抱抱——” 叶寒朝着她伸出了手。 秦逸却一脸得意:“她呀!她最是认生了,记得我打完帐回去,她就不让我抱……” 没想到小妍妍却真的朝着叶寒伸出了手。 叶寒顺便将她抱在怀里,回头得意地朝着秦逸一挑眉。 “小妍妍,快叫舅舅——叫舅舅,小妍妍告诉你爹,你说,舅舅才不是生人呢,我们是亲人是不是?” 小妍妍才没有注意叶寒所说的话,她的目光在他腰间那块漂亮的美玉上,伸出手指着那玉咿咿呀呀说个没完。 看得叶寒心里一软,直接摘下那玉佩,放到小妍妍手里。 “出门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块玉给小妍妍玩。” 秦逸僵着一张脸,还大张着嘴,没想到今儿,他被自己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脸! 前面他才说她认生,下一刻,她就让人家抱在怀里,笑得好像弥勒佛一样! 这个让他气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小叛徒! 苏盼儿却在一旁不住的笑,有顾虑着秦逸的脸色不好看赶忙忍住笑,直笑得肚子里打跌。 好在萧叔拯救了秦逸。 就在秦逸不知道怎么摆正脸色时,萧叔已经指挥着下人传菜了。 “就小孩子罢了,哪里还值当拿那值钱的东西给她玩儿,你快收回去。”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亲自替叶寒斟了半杯酒:“叶大哥你上次让我带回府的‘醉佛’酒还剩下一些,不过,我看你咳得厉害,这酒,你就淡饮半杯便好,可切莫贪杯。” “好,盼儿妹妹说少喝,大哥就少喝。” 叶寒看了眼秦逸:“就这么一个小侄女,哪有什么不值当得?她要是喜欢,就是把叶府都搬走也成!” “还这么小,要是被宠坏了,将来可怎么了得?” “女孩子家就是要富养,养出娇俏的小女儿来才好。哪儿能像男孩子般,整天刀刀枪枪,打打杀杀的。”叶寒说完,似乎发觉自己说得话不对,赶忙补充一句:“我不是在说你。” 苏盼儿斟酒的动作一顿,好笑地摇摇头。 要不是对他早有了解,她恐怕也以为他是在嘲笑她。 秦逸的注意力可不在那玉佩上,他正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苏盼儿,苏盼儿依然好似一无所觉,自顾自替自己又斟满一杯,便放下了酒壶。 秦逸急了,赶忙伸出手,试图拉住苏盼儿的手,却被苏盼儿巧妙的躲过了。 “盼儿……” 可怜兮兮的呼唤声传来。 下一刻,一筷子素菜进了秦逸的碗里:“夫君君可是饿了,眼下天寒地冻,夫君你可要多吃些。”苏盼儿笑得分外魅惑。 却让秦逸心头突突直跳。 夫君君君…… 她可从来没这么叫他! 秦逸无奈,这才夹起菜往嘴里放,慢慢咀嚼着。 “夫君君可是觉得这菜不好吃?”苏盼儿的声音带了点儿幽怨。 秦逸瞬间来了精神:“好吃!特别好吃!” “好吃那你就多吃些。” 说着,苏盼儿又夹了一筷子素菜进他的碗里。 叶寒正逗着小妍妍,回头看见秦逸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好奇着。终究没有说什么。 苏盼儿却起身把小妍妍抱了起来:“叶大哥,你别抱着小妍妍了,赶快吃些酒菜暖暖肚子。来,把妍妍给我吧!” 小妍妍在叶寒的怀里玩得正高兴着,被苏盼儿抱走,却不肯撒手。 苏盼儿赶忙哄着她:“吃饭饭咯,咱们家的小妍妍要吃饭饭啰……可不能向某人那样,就不喜欢吃芹菜哟……”说话间,目光落到某人身上。 第762章 苏盼儿的怨念! 一听说吃饭,小妍妍这才不闹了。 反而伸手去抓碗,嘴里还咿咿呀呀着,一时间,屋子里热闹得很。 叶寒看着秦逸瞪着碗里的芹菜一副仇大恨深的模样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秦逸不爱吃芹菜啊!果然还是枕边人最了解对方的喜好,连对方不喜欢吃什么菜都这般清楚。 叶寒当即好笑的摇头,端起那半杯酒,轻抿了一小口。 酒液入喉,沿着喉头进入胃里,凉得他的心都跟着疼痛了。 叶寒当真说到做到! 那晚回府后,随后几天,他都陆续命人给小妍妍送来不少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件件精美,样样都是价值不菲之物,看得苏盼儿眼皮子直跳,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好。 苏华荣最近去了雍州府,依然不忘通过驿站给小妍妍送各种新奇玩意儿回来。价值自然比不得叶寒给的那些礼物,却胜在件件都精巧、用心。 张夫人也再度来了一趟,带了她娘家的一位侄女一起过来,又对那天没有照顾好她表示歉意,倒让苏盼儿怪不好意思的。 花老国公夫人也带着两名儿媳上门,见小妍妍乖巧可爱,少不得又送出几样好东西。 长安城中那些趋炎附势之辈更是没少登门,不过,很多人都让门房给拦了下来。 只是这些人未能进门,礼物却留下不少。 又因为秦逸二人膝下只此一女,送给小妍妍的东西很快便堆积如山。 苏盼儿费心费力用了半天规整,忍不住对着秦逸说道:“你说,众人送来这老多东西,尤其是叶大哥送给妍妍的那些个玉呀,珍珠啊,珊瑚玛瑙啊什么的,那哪里是妍妍这么大的孩子能够玩得?” 秦逸正拿着一本兵书看着,闻言眉头都没抬:“怎么就不能玩了?你不是说有珍珠吗?把珍珠倒在地上给她当弹珠玩不就结了。” 从那天叶寒对秦逸灌输了一通什么女孩子家就要富养开始,秦逸还专门为此找了叶寒讨教,更是带了几名老嬷嬷回来,一副要把小妍妍教导成大家闺秀的架势。物质供养更是奢侈着。 “那珍珠能当弹珠玩?” 苏盼儿气得一瞪眼:“妍妍还那么小,要是把珍珠塞到嘴里吃下去了怎么办?要是卡住了怎么办?你就没想到这个!” 秦逸总算从兵书中抬起头来:“是了!那珍珠容易卡住,不行,赶紧让人把这些都收进库房里。你就辛苦些,单独给妍妍开个小库房,免得她不懂事真吃进嘴里了。”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她现在和他说得重点不是这个好吧? 不过想了想,她终究还是如秦逸所言,单独给小妍妍开了个库房,把那些值钱的玩意儿统统放了进去。 回头,见秦逸又拿着兵书看的秦逸,她上前一把将兵书抢走,突然捧住了他的脸,盯着他的双眼,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是个女孩子就该在后宅里绣绣花,带带孩子,管理下家务?” 秦逸正看到劲头上,可看着苏盼儿这一本正经地模样儿,也只得叹了口气,把注意力从书本上收回来。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什么叫这个问题,你都说要把小妍妍培养成大家闺秀了,我是妍妍的娘亲,我要是都不替她争取,还有谁能替她争取呢?” “你要替她争取什么?” 秦逸感觉脑袋里突突的跳,疼得厉害。 “自然是争取……” 她把话一顿,又用力搓着他的脸颊:“你说争取什么?自然是争取自由啊!万一她将来就不是做大家闺秀的料,要和我一样,天生神力又喜欢舞刀弄枪,你又待如何?” 秦逸有些无奈了,他偏头从苏盼儿的手里逃脱,伸手在她的小脑袋瓜上一阵乱搓。 “那她就舞刀弄枪呗!我不也是书生一个,照样喜欢舞刀弄枪。可官场上该有的礼节、该有的规矩我都懂。这有什么问题吗?” “文武双全?” 苏盼儿眼前一亮! 秦逸再度拿起自己的兵书,抽空扫了她一眼:“她要是都想学,我们就好好教导她。她要是什么都不想学,我秦逸也不逼着她。” “切!她在娘家倒是可以什么都不会,可万一将来到了婆家被婆家嫌弃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打算养着她一辈子,让她在家里当老姑娘啊!” 苏盼儿依然忧心忡忡的。 “放心吧!就你这样的性子,我都没嫌弃,就更不怕有人嫌弃我们家小妍妍了。” 秦逸得意洋洋地:“再说,她要是不想嫁人,那就留着呗。我秦逸又不是养不起她!” 想他秦逸眼下虽然说不上是万贯家财,可至少可保妍妍衣食无忧一辈子! 苏盼儿动了动嘴,依然不满:“真让她在家当老姑娘,还不得被人笑话得抬不起头!” “我说你……” 秦逸简直无奈了:“眼下妍妍还不到一岁,你就把她将来一辈子都考虑进去了。你不觉得你太杞人忧天?她现在还这么小,让她开开心心的过个快乐的童年!这比什么都好!” 说着,他眼底闪过一道哀伤。 苏盼儿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算不得愉快的童年。当下突然理解了秦逸话里的意思。 眼下妍妍还小,再没有什么,比给小妍妍一个快乐的童年更重要的事了! 她突然感觉整个天空都亮堂起来,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的伤已经大好,有些事也应该进行了。 这天休沐,秦逸没有上朝,正拿着手中的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苏盼儿一脸怨念趴在一旁的美人榻上,身上仅仅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称得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越发纤细柔美。 她忍不住又翻了一身,摆出另一副更加撩人又惹火的姿势来,试图博得那手拿书本的男人的注意。 可那道身影依然手捧书册看得津津有味,半个眼角也不肯施舍给她。 “夫君君——” 苏盼儿故意拖长了声音。 “嗯?” 书本后的男人回答分外简洁。 “夫君君——你看……” 苏盼儿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故意娇声呼唤着。 第763章 给妍妍添个弟弟、妹妹? “有事?” 男人那冷硬又短促的低沉嗓音传出。 苏盼儿忍不住白眼一翻! 自然有事了,要是没事叫着好玩儿呀?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一咬牙,打算再接再厉,实施自己的造人大计:“夫君君——你看,等过了年,我家小妍妍马上都两岁了呢!是不是?” 这个时代的人计算年岁是按照虚岁计算,是从出生之时,便算一岁,过了春分,再加一岁。所以,苏盼儿才有说小妍妍两岁了。 “嗯。” 惜字如金的某个男人,全然没有感觉到,某个小女人怒火已经熊熊点燃。 苏盼儿再也忍不住,两步上前,直接用手捂住了他手中的书本页。 故意压低了胸口,嘟起了小嘴儿,水眸不住的眨呀眨的,用娇滴滴地嗓音拖长了声音:“夫君君——你说,是我好看呢?还是书本更好看?” “都好看。” 秦逸的视线终于从书本上收回,落到她的身上。 眼里飞快地闪过一道戏谑色,可只是一眨眼,让人来不及捕捉便飞快消失了。 脸上一本正经地他,肚子里早已笑得打跌! 大概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样清纯中带着成熟的丰韵,羞涩里又添了几分豪放的大胆,纯真和柔美撮合,让他早就恨不能飞扑上去,连皮带骨将她啃得连渣也不剩! 可他却好奇! 好奇她还有几个面目,想看到她幻化为任何她想变化的模样,让他一逞*******在他的身,下,盛开为最美丽的女人花! 正因为如此,他才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想法,静静观察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苏盼儿心里是又羞又气! 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眼前的男人却半点动静也无。 不会如她想象中的那样……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顺势一倒,便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秦逸!逸——” “嗯?有什么话你就说!” 秦逸从善如流的搂住了她,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抱着她的肩膀,半点多余的都没有。 苏盼儿不死心,刻意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又抬起头来,睫羽不住闪动着,就好似两把小刷子一样,在眼角下映出一排淡淡的印迹。 “逸,你说……妍妍还这么小,没有个兄弟姐妹的陪着,是不是很孤单?” “确实很孤单!” 秦逸深以为然点点头。 苏盼儿伸出那纤长的柔荑,用食指在他那突起的喉结上,轻轻的打着转儿,一圈,一圈儿的,慢慢的打着转儿。 “那——” 苏盼儿噘起小嘴儿,语带娇憨:“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帮着她添上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带着些微冰凉的食指游,走,带起一阵淡淡的清凉,却撩,拨得他心头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的鹰眸着了火,嘴角上挑,伸手便捉住了她那顽皮的小手。 突然笑出声来:“这个提议很好,为夫很喜欢……” 苏盼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在耍我?” “哈哈哈……夫妻之间,哪有什么耍不耍得。为夫可是……”秦逸大笑着凑近苏盼儿的耳畔,在她的耳旁吹气:“很喜欢呢!” 说着,忍不住一口咬着她的耳垂,不住亲吻着。 他喜欢她的主动,喜欢她冲着她撒娇的样子! 喜欢她的每一个故作成熟的挑,逗! 喜欢她喜欢的一切。 苏盼儿嘴里嘤咛一声,小身子一软,便软倒在他的怀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秦逸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放开她的耳朵,抬起头看着融化在他的怀里,意乱情迷的她。 她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水粉的彩色,唇,瓣绯红,好似染上了一层胭脂,引,诱着他采,撷。 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了一口。 又贴着她绯红的脸颊蹭了又蹭,蹭了又蹭…… “你不是说,想要给小妍妍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那低低地轻笑声吹拂着她的面容,让她整个人都沾染上一层唯独属于他的气息:“既然想要,你就亲自来拿呀!” 亲、亲亲亲……亲自来拿? 苏盼儿被他话语里的内容惊到了! 朝着他猛的一推,险些栽倒在地,好在他手疾眼快的,又把她一把捞了回来。 苏盼儿眼里都是惊慌,她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再吞了一口唾沫,感觉脸上好似有火烧,抬头对上自己面前这个男人那双仿佛能看透世事的鹰眼,赶忙躲闪开来。 之前打定主意要勾,引这个男人的心思,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没,不,不不用了……嘿嘿,嘿嘿嘿……” 苏盼儿悄无声息地试图后退,想要从他的腿上逃离。 秦逸怎么可能看着已经送到嘴边的兔肉,自己又溜走? 他的大手一扣,便牢牢把控住她,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挑眉看着怀里的小女人。 伸出另一只修长的大手,若有似无的拂过她额前那一缕顽皮的碎发,用一根手指头慢慢勾到她的耳朵后,露出被那缕顽皮的碎发遮挡住的,那艳丽的粉,唇。 小女人明显被他的动作惊到了,小身子忍不住缠了缠,抖动着的嘴唇暴露了她此刻的惊慌。她赶忙用贝齿咬住下唇,留下两颗深深的印痕。 “别咬……” 男人的大手柔柔地抚过耳廓,轻轻地划过她染了胭脂般的粉,腮,来到她的唇上,将她那粉,嫩的嘴唇从她的贝齿里解救出来。 “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的嗓音很低,很醇厚,很迷人,也很魅惑。 随着他的食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触碰,让苏盼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应对了能力。 “我、我……咳咳,我是想说,想说……” 想说什么? 好似一包浆糊的脑子里迷糊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人家都说美色误国,眼前这张祸国殃民的男色,不也照样把她迷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嘘!” 秦逸突然嘘了一声,把手指头放到她的嘴唇上。 “此刻无声胜有声。你听,心的声音!” 他慢慢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着怀里的她。 苏盼儿也慢慢闭上水眸,感受着此刻的他带给她的颤栗。 第764章 墙角数枝梅…… 失去了眼睛所见,她全身的感官自动打开,接收着来自他的影响。 他触碰着她纤细的小腰的触感,他灼,烫的呼吸包围了她,还有他的那双大手,所爬过之处,都带起一阵让人痒得牙齿打颤的颤栗,让她根本无法漠视他的存在。 本能地想要逃避。 可当她睁开眼,却对上了秦逸那双含笑的眼眸,那双饱含着烈火的鹰眸,让她瞬间羞窘了! 她急忙起身躲开。 不料秦逸却乘势一扑,便直接将她扑倒在美人榻上。 苏盼儿忍不住惊叫一声,本能想往外跑。 却快不过秦逸的动作,他的长臂一伸,便直接将她的一条大白腿抓着,再顺势轻轻一带,她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对上她那双惊慌的眼,秦逸闷笑出声。 “怎么着,故意调,戏了为夫,把为夫挑起一团火,现在自己居然打算撩担子了,你是要逃?嗯!” “我没……我哪儿敢呢?嘿嘿……” 苏盼儿勉强笑着,他怎么就忘记了,眼下这个狼人平时一副一模狗样的,可一旦到了榻上,办起了那种事儿,她就从来没能在体力上征服他过。 次次都被他弄得丢盔弃甲不说,更是狼狈不堪,哭着、喊着求饶,他才肯意犹未尽的勉强放开他。 也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他,表现得太过纯善,太过人畜无害,温柔体贴。 居然让她忘记了他在床,头的雄风,是何等威风! 眼下居然成了主动那送到大灰狼嘴里的“小红帽”,她哪里还有想法继续“撩拨”他?恨不能离他更远一些才好! 她慢慢往后退,想要退离他能掌控他的距离。 可她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他从里到外看了仔细。 他的嘴里一阵低低地笑,露出那一口亮晶晶的白牙,反而欺身而上,用手轻柔的碰触着她的领口:“你听见了吗?” “听、听见什么?” 苏盼儿完全不自己该怎么回答。 她感觉自己就是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羔羊,看着那大野狼流着口水戏耍自己,那双志得意满的鹰眸里,倒映着她忐忑的影子,清晰得让她自己不忍直视,慌忙躲开了眼。 “心的声音,我的心里在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秦逸的大手微微往下,剖开她领口,一根手指微微往下勾,慢慢露出那一大片的雪白。 指着那心口的地方。 那一片好似凝乳一样的白,上面还有些微青色的极细极细的毛细血管,再继续往下,便是那极端艳丽的一抹,红。 红得是那般艳丽,恍若峭立在寒风中,那悬崖峭壁上的那一支含葆怒放的梅。 她羞窘得睁开眼,却恰好被他眼里的那道惊叹吓住,本能拢紧衣衫,不料下一刻,他却拂开了她的手。 “别遮!好美……” 他的双眼里有火光闪耀,摇头晃脑背起家喻户晓的诗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为有暗香来,暗香……果真好香啊!”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深深嗅了一口,露出一脸陶醉。 苏盼儿被他的这幅色眯眯的眼神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啜了一口。 “呸!色,狼!快放开……蒽!” 她话未落平,他却突然飞扑上来,让她的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带着满足又痛苦低哼声。 随即,便是一通杂乱又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传来。 屋外。 原本在门外值守的两个小丫鬟羞红了脸。 几乎把头埋在了颈窝里。 可依然阻止不了那从屋内不断传出来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啧啧”赞叹声,还有夫人那一声痛苦过一声的咬牙闷哼声。 王嬷嬷悄然出现在门外,朝着两个小丫头推了一把,冲着两个小丫头一挥手。 那两个小丫鬟如蒙大赦! 片刻也不敢停留,捂着通红的脸蛋儿急急忙忙跑走了,连头也未曾回。 王嬷嬷侧耳倾听片刻,脸上一喜。 再忍不住双手合十,不断感谢着南海观世音菩萨,感谢如来佛祖,感谢诸天真佛。他们家夫人这是承欢了呢! 旁人或许不知,可他们几个贴身伺候的老人儿,又有谁人不知。 侯爷和夫人虽然每晚都睡在一起,可那干净的被窝,不止一次让她们几个老人儿担忧无比。 世间男子皆薄幸! 眼下小姐还小,要是夫人便失去了侯爷的欢心,后面再抬进来这个姨娘,那个小妾的,将来小姐可怎么活? 不曾想,今儿终于雨过天晴。 两个人有了鱼水之欢。等将来夫人再怀一胎,诞下麟儿,到了那时,夫人和小姐有了依靠,他们这些老人儿也有了依靠。 一想到这些,王嬷嬷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悄悄朝外面走了几步,站到外面的长廊上,盯着左右长廊的动静,务必不能让任何人把夫人的好事儿给搅黄了! 屋子里。 温暖如春! 苏盼儿早已被剥得浑身赤,条条的,身上裹着一条被单,露出的肌肤上带着一种迷人的粉色。 更有一条条因为爱抚,而留下的点点红痕。 秦逸在她那光洁的脊背上煽风点火,他的大手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滚烫的火热,让她本能地张嘴想喊。 可干渴的嗓子早已因为过多的嘤,咛而嘶哑。 她张着小嘴儿,就好似那濒临死亡而极度渴求水份的小鱼儿。 “莫急,想喝水吗?” 男人那粗犷的嗓子低沉而魅惑,让他的女人只能循着本能点头。 他突然低低地轻笑出了声。 “好,想喝水,就自己来取!” 自己怎么取? 苏盼儿还没弄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他却突然靠了过来。 随即,她的嘴便被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张美人榻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发出痛苦般的嘎吱嘎吱声响,就好似下一刻便也再也撑不住主人在的重量,那上面的蹂,躏,似乎下一刻便会散架,化为碎片,片片散落…… 嘎吱,嘎吱!嘎吱…… 美人榻散架似的响声,和女人痛苦地低咛,汇合成一曲优美的交响曲。 地上的银炭盆里,银炭还在熊熊燃烧! 屋子里的温度依然还在攀升,半点没有停歇的迹象。 屋外,一树寒梅悄然绽放在枝头,争相斗艳的盛开着,美得让人迷醉。 第765章 马上就好了 苏盼儿记不得自己死过去又活过来几次了! 她只记得,自己吃过午饭后,便坐到了美人榻上,和眼前的男人讨论关于小妍妍的那些家当的归置问题。 只是怎么说着说着,却滚到了一起。 还…… 也不顾她那早已酸软的腰,感觉好似都要被他给折断了! 更不要说她浑身,都不像是她自己的,只余下疼! 一想到这,她越发恼了这样只顾自己爽的他! “轻点!好疼的,你个混球,你是想疼死我还是怎么的?” 心头有气,她的骂声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可偏偏双手和身子都被他压制着,不得自由。她努力挣扎着踢了几脚,试图将他甩下去。 秦逸被踢了两脚,却依然闷声不吭,反而空出一只手来直接钳制住她的髋骨处,依然我行我素的做着某种运动,反而顶得越发的重! 几乎次次倒底,重重地撞击着,次次都将她整个身子都顶得好像要飞起来一般,又被他的大手钳制住无法脱离他的掌控,还不等她松一口气,又一次的撞击再度持续! 苏盼儿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男人倒底怎么的,自己越说他还越是来劲儿了? 记得过去,这男人可没有这般折磨她,他是想要了她的命还是怎么的? 新仇加上旧恨,让苏盼儿里对他原本就有的那几分怨气立马想要发泄出来,干脆一抬头张口,对准近在咫尺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让你不顾我的身子,也不顾我的感受! 苏盼儿抱着你让我疼痛,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心理,咬下的这一口可是丝毫没有客气,重重的咬下! 不但如此,还发狠的磨动牙齿,让疼痛能更深刻一些。 秦逸苦闷哼了一声。 嘴里倒吸了一口气!一股强力的刺激从被咬的肩膀处扩散。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卖力。 苏盼儿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随着时间渐渐推移,从那一股疼痛中,却逐渐升起一股难耐的情潮。 她的呼吸也越发急,整间屋子里的温度在飙升。 她再度化身成为了那极度缺氧的小鱼儿,在他的带领下,起起落落已然快临近极致。 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意在某个结合处翻涌,一下子席卷了她。 攀登上极致的一瞬间,苏盼儿感觉脑袋里轰然炸响,一片空白,嘴里也情不自禁的尖叫着。 “啊!……” 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用力一把箍住苏盼儿的腰,那轮廓分明的脸上,薄唇紧抿,眸子里都是疯狂,隐隐透着些许残暴,似要毁天灭地般。 他一字一顿问道:“莫急!马上就好了,马上,马上……” 浑身都好像都没有了重量般,苏盼儿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飞起来了,越飞越高…… 可他却根本不肯放过她,大开大合着,那一股股的疼痛将苏盼儿从迷失的神志中拉回。 她眨了眨那双满是水雾的大眼,拿一双惊鹿般的眼神望着他,迷茫的大眼里写满了无奈和委屈,抬起两条芊细的手臂想要推开那钳制着自己的大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 “放开我!不要了。啊,疼……” 她粉唇轻启,眼底蒙上了一层迷蒙,疼得她眼泪都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住从眼角滑落,委屈的小眼神控诉着他的粗暴。 “疼?” 看着已经意乱情迷的她,秦逸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火苗,薄唇上挑带出一道危险的幅度:“别急!今晚,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疼!” 他再度深深拥住了她,毫不顾及苏盼儿已然无法承受,在她的小身子上肆意妄为。 宛如那饥不择食的猛虎,不把身下那娇软人儿连皮带骨都生吞活剥下肚,就绝不肯善罢甘休。 “记住!你是我的!” 他霸道的宣言! 夜,越发深了! 苏盼儿推不开,也躲不掉,只能被动地跟随着他的节奏,在疼痛与愉悦中交织,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整夜荒唐,抵死纠葛。 等到她再醒过来时,她整个人依然是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是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她努力翻了一个身,刚刚一动,就感觉整个身子好似被马车碾压过一般,疼得她忍不住哼出了声,总算睁开了眼。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积雪折射出的白光透过那不大的窗棂,洒落在她的脸上,让她下意识地眯起双眼。 “唔……” 她的身子还未撑起,苏盼儿就痛呼了一声,连人带被子一起跌到了地上。 强行撑着身子坐起,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和过来。 苏盼儿茫然的看着屋子里,瞪圆了那双惊鹿般的清澈双眸,昨儿的记忆也渐渐回归脑海,脸上渐渐涌上一抹震惊与娇羞! 昨晚,她和他……他们…… 居然就这样一直做了整整一晚!连晚饭都没有吃。 天! 这以后要让她怎么面对晴雯她们等人的目光? 她不要活了她! 她痛苦的捂住了眼,把小脑袋埋进那蚕丝被里,恨不能挖一条地道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蹙眉沉思,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小嘴儿提及昨晚想到那个男人时,小身子也禁不住细微的颤抖着。 昨晚那疯狂的一幕幕再度涌入她脑海里。 对方那大力的恣意征伐,似乎还在她记忆里。 那霸道的宣言,似乎还回荡在耳边。虽然她记不清具体的过程如何,可留在她记忆最深处的,却是对方那双布满****又疯狂的鹰眼! “哎哟……” 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或者说,她太低估了昨晚那个男人的努力。 身子刚刚一动,她整个人脚下一软,骨碌碌直接从床头跌落在地,老半天连身都翻不过来。 “疼……” 强忍着痛,她勉强翻了个身,撑着身子爬起,双脚一沾地,她才发现那两条小细腿就好像棉花一样,不住打着颤,完全撑不起自身重量,再度跌倒在地。 浑身上下无一处舒坦,就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般。 “该死的!怎么这么的痛……” 生怕那个罪魁祸首会突然再度出现,苏盼儿强忍着周身不适,撑着床沿爬了起来。 床边的小凳上放着衣物,苏盼儿也来不及多想,拿起来便往身上套。 还不等她穿上衣服,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屋外的光线顿时透了进来。 第766章 放开我! 苏盼儿一惊! 慌忙中,她赶把衣服抱在胸-前,勉强遮住自己,抬起头,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他。 秦逸推门从门外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那香软的小身子横陈在地上,一双好似黑葡萄般的大眼里盛满了惊慌,嘴儿半张着,十足等待着人采撷的诱-人模样儿! 他的目光往下一扫,眼神瞬间深邃了无数。 苏盼儿迎着光望着他,那道黑影前行一步,整个身影笼罩了她。 气势慑人,压迫感非常强大。 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和昨儿夜里那双疯狂又缠绵的鹰眼相重合,让她一下子便回忆起昨晚的种种来。 她当即身体一僵,双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与他的目光对上。 可渐渐地,她感觉到了不对! 眼前的男人那双鹰眸里似乎多了些别的意味。 她赶忙低下头一扫,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蚕丝被已经下滑,也只勉强掩住了重点而已。半遮不遮,要露不露挡在胸口处,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惨不忍睹!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苏盼儿涨红了一张小脸,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 “你,看什么看!快把眼睛闭上。不对,你快出去,出去……” 苏盼儿羞愧万分,无措的四下里随意一抓,抓起一物便朝着他丢了过去。 她本意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料那丢出的一物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眼看要砸中对方时,被秦逸顺势一抄,便直接抓到了手里。 “啧啧!原来,夫人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啊!” 秦逸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慢慢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拿着那玩意儿朝着她走了过来。 苏盼儿张大了小嘴,唰的一下子,一张小脸都红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被她丢出去的,是一只绣花鞋。 很显然,那只绣花鞋正是自己的。 他的最近似乎微微抽动了几下,眼神分外火辣,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就瞥到他的手随意往后一带,那道门便再度被他掩上了。 苏盼儿惊恐地看着径直朝着她走来的男人。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我我真的不要了……” 她牙齿都在打颤,要是再来一次,她不得把这条老命都丢在这里了? 可她的拒绝,却丝毫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秦逸两个大步来到近前,突然一弯腰,在苏盼儿惊恐的目光中,二话不说长臂一伸一把把苏盼儿抱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突然离开了地面,苏盼儿惊呼一声,本能抓住他的衣服保持平衡,之后才想起来要挣扎。 “别动!” 秦逸没有回答她的话,强势抱着她径直走了两步,顺势把她丢了床上。 整个人再度压了下来,一阵沉闷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 “怎么,你很怕我?” 他把脸往前一凑,突然开了口。那双鹰眸里满满都是戏谑色。 苏盼儿慌乱抬眸看向秦逸,恰巧秦逸也低头看来,和他那双眸子一对上,苏盼儿的脸颊一红,难为情的敛下眸。 就算有再多抗议,也在这个男人的冷眼下,悉数咽了回去。 “没、没……” 她不是怕他,是怕了他的好体力! 这头喂不饱的狼! 苏盼儿本能地缩起身子,尽量把自己瑟缩一团儿还小心翼翼的往里边挪了挪。 似乎这样就可以逃离他的视线。 又被他的鹰眼一扫,立马吓得心噗通噗通乱跳,但还是梗着小脖子抬起头,逼自己昂首正面对上他。 “我不怕!谁、谁怕你了?” 话一说完,苏盼儿懊恼的想咬舌。 自己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面对那一大群大男人也不惧半分,可她偏偏就怕了在床,上的他! 别说他不怒而威的气场,就单单是那堪比“一夜七次郎”的本事,她想,估计是个女人都会怕了他的吧? 或者,她该去找两个“好姐妹”来帮忙分担一二? 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哪里敢对这个霸道的男人提及半个字? 可她的这一举动,立刻就换来他一记冷眼。 “不怕你你往后挪什么?” 苏盼儿就算是垂着眸,也能察觉到这个男人那不怒而威的森冷目光,正好死不死落在她身上。 她慌忙低下头,躲避着他的视线,鸵鸟的以为她不看她,他便看见他一般。 “我、我没挪。” 苏盼儿头顶巨大的压力,硬是逼着自己停止了后退,不是她不退了,而是她的背后就已经抵着了墙。 心中暗自把这般懦弱的自己鄙视一番。 撑住! 这个时候可不能表现的太弱,要是被吃得死死地,以后就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了。 瞧着那用脑袋瓜子对着他,显得异常乖巧安静的苏盼儿,秦逸那双深不可测的鹰眸早已将她打量了个遍。 她刚刚起床,身上不自觉带着几分慵懒,粉粉的、嫩嫩的唇瓣水润润的,再加上她倔强的挺着胸,小身子一阵微颤,委实诱人。 她明明害怕他再要了她,却倔强的想要和他争辩,让秦逸心头一阵好笑,微抿着唇,喉咙有些干。 昨晚品尝过她的美好,眼下她这诱人犯罪的画面着时冲击着他的眼。她那种鲜甜的滋味儿,委实太过美妙。这才让他不知餍足的,可劲儿折腾她,一要再要! 估计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吓到了她。 不过男人嘛,要是一直不看荤,估计觉得那荤腥不尝也没什么。 可一旦知道了她的美好,再要他克制住自己,可比杀了他还令人难受! 最为要紧的是,眼前的小女人也有一副好身板,好体力,他觉得自己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似乎也不错。 他的逼近,让苏盼儿一脸慌张,觉得他的目光更危险了! 她还没想好退路,就被他突然伸出的手抓住了肩膀,强健的身躯猛倒下来,她就这么被顺势压倒在那鸳鸯被上。 “啊!”苏盼儿惊呼一声! 随即整个人猛摔在被子上。 还不等她起身,秦逸也跟着压了上来,她本能伸手去推他:“别呀!你……唔……” 她刚一开口,就被秦逸强势的吻住了嘴唇。 第767章 你一口我一口 苏盼儿连续推搡了他好几下,却还是没推动,唇上的重压吓得她睁大了眼睛。 他在吻她? 他怎么可以在此刻吻她?他不会是又想要了吧? “不可以……” 苏盼儿挣扎着用力推他。 面对一只永远也喂不饱的狼,她的所有挣扎都徒劳无功。 秦逸高大挺拔的身躯纹丝不动,一把抓着她双手手腕压在她头顶,轻轻松松就彻底制服了她。 “唔……” 他的吻太过强势与霸道,蛮横得让苏盼儿退无可退,唯有被动承受着。 她的挣扎越来越弱,也越来越无力,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那张尚显娇嫩的小脸红绯绯的,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缺氧也忍不住扭动着。 直到苏盼儿被吻得快要窒息时,秦逸这才好心的放开了她。 却依然忍耐不住,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再啄一口。 看见苏盼儿一脸羞恼,顾不得旁得,又接连在她额头、小鼻子、小下巴上啄了几口,这才笑得好似一头偷了腥的喵儿。 “别再引诱为夫,否则!为夫就让你今儿一天都不用下,床了!” 他威胁着她。 让苏盼儿张了几次嘴,这才强行把否认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她几时有引诱他? 分明是他一副种马模样,居然还在这里冤枉她! “这才乖!” 秦逸很满意苏盼儿的态度,抬起大手在她的头顶乱揉了一气,这才回头起身往门外走。 苏盼儿暗中松一口气。 可还不等她吐了那口气,又看见秦逸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来,我喂你!” 说着,他抬了张小几放在旁边,这才把托盘搁下,拿起勺子,当真要喂她。 “你别,让我自己吃的好。我……” 苏盼儿伸出手臂,想要去抢他手中的勺子。 可秦逸却快了一步,手一抬,便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 目光瞬间深邃了无数。 苏盼儿赶忙低下头一看,只见自己露出蚕丝被外面的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红痕,羞得她赶忙缩回手臂,用蚕丝被又把自己裹紧一层。 “你,你先出去,先把我的衣衫拿进来。我要换洗……” “先吃饭,吃饱了我就替你拿衣服。否则,我不介意再把昨晚的功课再温习一遍。” 秦逸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暗哑,眼底的火热丝毫没有降温迹象。 “你选,是让为夫的喂你吃饭,还是喂你……” 他的目光往下,就落到…… “我要吃饭!我肚子饿了,真的,昨晚就没吃……” 苏盼儿急忙做出选择,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儿,唯恐自己说慢了点儿,他就当真把自己再推倒一次。 秦逸的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还是按捺住性子,当真收敛了心性,默默用勺子喂着她吃饭。 喂她吃一口,手腕一转,再度舀了一勺子米饭,转而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苏盼儿瞪圆了眼! 她就没看过这般死皮赖脸的! 那是她的勺子,她吃过的勺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可一眨眼,他又用他吃过的勺子舀了一勺子鸡汤,送到她的嘴边。 苏盼儿紧抿着嘴唇,打定主意不张口。 只是在他的眉头往上一挑时,她立马上前一口把那勺子鸡汤喝得一滴不剩。 “如何,好喝吗?” 他在说话的同时,自己也喝了一勺鸡汤。 “很好喝!” 苏盼儿连连点头。 这鸡汤味道确实很好喝,汤不油不腻,不咸不淡,正符合她的口味,厨房里的厨子越来越会揣摩她的心意了。 “喜欢喝就多喝些。” 秦逸难得好心情地劝着,又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喂她:“这青菜呢,可还合你的口味?” “唔,很好吃!” 苏盼儿由衷称赞着,这里的厨子其实更喜欢把什么菜都往汤里丢,然后煮成一锅大烩菜。难得这青菜炝油时间恰恰好,不早不晚,脆嫩鲜香。 “喜欢就好!看来,为夫还很有做菜的天分嘛!” 某人脸上的笑容满意至极。 苏盼儿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旋即瞪圆了双眼:“这菜,是你亲自下厨做得?” “厨房里熬着鸡汤,我见厨子已经睡下了,便没有叫醒他,就自己随便炒了一个青菜给你送来。” 秦逸一脸自豪,他的小女人居然喜欢吃自己做得菜,这让他感觉分外满足! “你的手艺真的很好!” 苏盼儿真心夸赞着。 “好。你喜欢就好,等有空了,我再做给你吃。”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很甜蜜…… 大半的饭菜都进了苏盼儿的肚子里。 许是苏盼儿这般捧场,吃完了他亲手做得饭菜,秦逸的心情明显很好,随意把碗筷往旁侧一丢。 回头看向她的眼底火苗闪耀:“我依然没吃饱,咋办?” “那就快去吃呀。” 苏盼儿的肚子饱了,困意慢慢涌了上来。她的水眸如勾,星眼半眯半睡,昏昏然就要睡着了。 “你说得对,既然饿了,就该继续吃。” 秦逸深以为然,一步步的慢慢上前,眼底的火苗有熊熊燃烧的架势。 “你干什么?” 苏盼儿立即警惕起来,好端端的盯着她,好似饿狼盯着肥肉一样的眼神,是要干什么! “你自己说的,我没吃饱,自然就要继续吃。” 秦逸一本正经上前,嘴里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又不是吃食!” 要是苏盼儿到现在还不明白秦逸说得要吃什么,那她也太迟钝了!一看他即将要走到美人榻边来了,她飞速一缩,转身就想从另一头逃走。 秦逸冷眸一眯,整个人往前一滑,转瞬就把苏盼儿困在他的臂弯里。 “放开!” 苏盼儿有些懊恼,这个可恶的男人武艺倒是越来越好了,她教会他一身本领,可他转眼就拿来对付她,可恶! 秦逸的两只大手握住了苏盼儿的柳腰处,手上微微一提,还不等苏盼儿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秦逸带到了书桌上,两只脚凌空悬着。 “秦逸,你别乱来!” 苏盼儿惊叫,被迫坐在桌沿的她进退两难,想要推开秦逸,却根本推不动他。 却不曾想,秦逸反而空出一只手带过书桌前的扶椅,好整以暇的坐下,还过分的扳开苏盼儿那修长的腿。 他坐在椅子上,就这么挤进她的双腿间,残忍的扼杀了她逃跑的退路。 第768章 说好了今天放过她的! “秦逸,你、你究竟还要玩什么花样?” 退路都被他悉数封死,苏盼儿停下推搡,问出口话都带着颤音。 她是怕了他这般花样百出的做派,那珠圆玉润的柔荑搭在秦逸宽阔的肩膀上,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摸不准他下一步又打算如何磨折她。 “你觉得呢?” 秦逸好整以暇欣赏着她的担忧,并没有急着开吃,吊足了她的胃口。 苏盼儿急得一张脸都成了苦瓜脸,眉头紧蹙,一抬头,她居然能透过窗台,看见窗外那一树怒放的傲梅! 这么个地方,这样一张书桌,真要有人从外面长廊经过,只要一抬头…… 一想到这一点,苏盼儿忍不住将身上的蚕丝被捏得更牢。 生怕自己一个不慎,那蚕丝被便会滑落。 她委实想不明白,秦逸为何要么食素,要么一开荤,就这般要了人命般。 “要不这样!” 苏盼儿脑海里灵光一闪:“要不明晚,明晚再……再吃好不好?” 话一出口,苏盼儿的脸就红得好似柿子般,羞愧得再也抬不起头。她居然主动让秦逸来吃她! 吃,这个字眼实在是……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秦逸这个大灰狼,她都跟着堕落了。 刹那间,苏盼儿的心底比黄连还要苦!她怎么可以,可以这般的……即便她曾试图主动引诱他,可眼下这匹饿狼,她委实是喂不饱! “明晚再吃?美食当前,你要我饿着肚子等明晚再吃?要是饿坏了,你就不心疼为夫?” 秦逸的左手依然钳制了苏盼儿纤腰,右手分外灵活,很快便溜进那被她当作护身符的蚕丝被里,沿着她的大腿钻进。 他的目光晶亮,盯着他自己的大手。再继续往下,就要碰触到…… “真的不行!” 苏盼儿一把抓住秦逸作乱的大手,又手忙脚乱抢救滑落的蚕丝被,十足顾此失彼,只得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秦逸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 苏盼儿小脸的脸色一沉,那只大师带着炙热的体温,所过之处,都点燃了熊熊烈火,仿佛能烫着她一般。 心情跌落谷底,苏盼儿一脸失落。 她突然眼前一亮,突然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逸,你就答应我嘛,就答应我这一次!明晚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啊?” 她化身成八爪鱼,手脚并用,主动又热情的缠上他,将他整个人都牢牢抱住,怎么也不肯撒手。 “你这是做何?” 秦逸错愕不已,他没闹明白,缠在他身上的小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么热情,难得啊难得! 秦逸那探视的目光让苏盼儿脸颊一阵阵发烧。 她低下小脑袋不住的摇头,硬是不肯离开他那坚硬厚实的胸膛,小可怜般的低语。 “逸,今晚我们就这样抱着睡好不好?你看,反正天马上就要亮了不是吗?我,我……” 苏盼儿的声音很甜,很糯,娇滴滴的,软绵绵的,带着些微委屈,听得秦逸心头一紧。 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嗯?” “我的腰酸,不想动。” 用柔情攻势的苏盼儿,语带哀求:“我真的不行了,那里很疼……饶了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这张书桌太高,外面都能将她一览无遗。他的视线太灼人,好似要将她洞穿。她也绝对不要在这张书桌上,太羞耻了! 这是她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希望秦逸会怜惜她、体谅她。 腰酸? 秦逸眉头一敛,温热的大掌在她的腰上轻轻揉了起来。 可听到她后面的话,他神色突然一变,下一刻,手长脚长的他,突然伸手把烛台拿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苏盼儿惊慌失措,心头闪过一道不好的念头。 随着烛光接近,她的念头果然应验,他居然顺势将她压在了桌子上,伸手就开始拉扯她身上裹着的蚕丝被。 “你别动,我就看看。” “别别,那啥啥……那个地方怎么看?快些住手!” 秦逸的话太惊悚,着实吓坏了苏盼儿,她不住的后退,下意识并拢双腿,想要逃离他的视线。 “就看看,让我看看伤着了你没。” 秦逸坚持着自己的意思,不但用手肘压着苏盼儿,另一只大手也直接扯掉她身上的蚕丝被,她纤细的大腿很快被他掌握,再顺势拉开。 “别别别,不行,不要看!不要!”苏盼儿惊叫出声! 太羞耻了! 苏盼儿羞窘到了极点! 这简直就比两个人第一回坦诚相见还要令她窘迫! 整个人恨不能直接钻进去地洞去算了,再也不要出现在人前。可她再有大力,却还是敌不过秦逸的强势,硬是被她掰开了腿。 她窘得啥也顾不得,胡乱踢腾起来。嘴里更是不住嘶吼着:“不要不要不要……” 真够变态! 那般私密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秦兽! “乖,听话。” 秦逸没想到,他不过是要看看而已,苏盼儿居然反应这么大,而且还这般激动,很是有些无奈。 他是她的夫,是她最亲密的人。她说不舒服,他担心她,要是真弄坏了可怎么了得? “不乖,不听就是不听!不听……” 苏盼儿羞得无以复加,裹着被子滚到书桌另一头想逃。 秦逸长臂一伸,准确无误捞到了她,轻易制服了妄想逃跑的她。 “还想逃?” 秦逸连人带被牢牢控制着身下的小东西。居然妄图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也不看看,他秦逸能做到镇国侯一职,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苏盼儿气鼓鼓的瞪圆了双眼,抿紧了唇就是不开口。 不逃? 她又不傻,那种地方都要被他看去了,她还能不逃? “你是想挑衅为夫的权威是不是?女人,我看你就是欠管教!” 见眼前这小女人犟着小脑袋,就是不回应,秦逸也来了气,鹰眸危险的眯起。 “你才欠管教!你全家都……唔!” 苏盼儿愤怒的大吼! 可她还没吼完,却被秦逸吻住了唇。苏盼儿不依,奋力挣扎,却根本挣扎不脱他的大力。 等他好容易离开她的唇,餍足的抱着无力再挣扎的苏盼儿,他总算满意了。 第769章 都被看光了 “你可要想好了,不给我看也可以。给你时间养伤也成,不过,要是到了晚上……你懂得?” 秦逸的话语很轻,抬起手轻轻摸着苏盼儿那修长的脖颈,抬起头,满是深意的眼深深凝视着她。 “我……” 苏盼儿苦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委屈之色,那细密的睫羽也不住轻颤着。 咬着下唇,点了头。 “好盼儿,来!亲……” 秦逸低低轻笑出声,大手总算从蚕丝被里抽了出来,抬着头看着坐在书桌上方的她。 苏盼儿的内心是纠结的,打,她不是没有尝试过,结果,往往都是他用另一种“方式”让她丢盔弃甲主动认输。 见秦逸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她只好手抵着秦逸那厚实的肩膀,对准他的俊脸,眼睛一闭就一股脑儿亲下去。 就知道动不动就欺负她,还当真欺负她上瘾了不成。 一啄,一啄,再一啄! 感觉自己快变成了啄木鸟的苏盼儿,哪里敢在此刻惹毛这头沉睡的雄狮。 这么一啄一啄的,秦逸突然一伸手,搂紧她纤腰一拉,便将她抱到大腿上,吓得她惊呼了一声。 “哎呀!不,唔……” 苏盼儿推诿着,她再如何抗议,也挣不脱他的强势。 在秦逸刻意撩拨下,苏盼儿婉转娇吟,很快便融化成一滩水。 好在他信守承诺,没再吃她。 不过,这对苏盼儿而言,和被吃也没多少分别。 激情褪去,苏盼儿裹着蚕丝被躺在被窝中,她气鼓鼓的生闷气,还时不时怒瞪秦逸一眼,显然心头憋着一股火气。 魂淡! 都说了不许看得! 她全身都被看光了,摸透了,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经过。 即便他满嘴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掩盖不了他隐藏在最深处的兽性。 秦逸微低着头,拿着那本他快要翻烂了的兵书在看。不用刻意抬头,他也能发觉那小女人那幽怨的小眼神。 这委实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过吸引人。 都吃到嘴边的美食,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他并没打算要去安抚她,相反的,他很享受她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神。 从苏盼儿躲进那蚕丝被,拒绝和他说话、拒绝他的碰触后,他的嘴角便一直挑着一道明显的弧度。 有她陪着他,哪怕什么都不做,这日子也有趣多了。 日子便在无知不觉中走过。 对秦逸来说,眼下的日子是他这辈子以来,过得最惬意的时候。 下了朝,便有女儿小妍妍陪着逗乐,还能有娇妻陪着玩儿亲亲的小游戏。 看着自己的小女人那张敢怒不敢言的小脸,鼓着那气呼呼地,好似包子一样的腮帮子虎视眈眈望着他时,他总是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吃得个大饱…… 不过,好在秦逸从不在房事以外的地方对她动粗。 虽然说,很多时候他的动作都很粗暴很野性,但他一般都很照顾她的感受,在乎她的身子骨,他总能在她的身子确实吃不消的时候,踩住刹车。 一旦她确实不愿顺从他时,他反而会将她困在他身边,不厌其烦。 不过,他也有不高兴的时候,比如现在。 “来,小妍妍真勇敢!加油,加油!” 最近小妍妍开始在学习走路,迈着那小短腿儿不住在屋子里走动,还非要人拉着她走。 苏盼儿怕孩子在外面冻着了她,坚持把小妍妍带到屋里来练习走路。 还常常一呆就是一天。 连带的,丫鬟婆子都挤了半间屋。 不但严重影响了他兵书,还更影响了他和盼儿联络感情。 一天两天他尚且能忍,眼看着那独属于自己的小女人,把全部注意力都落到那小家伙身上时,他心头的怨念顿生。 “咿咿呀呀!呀呀……” 小妍妍一边描话,一边在她娘亲的搀扶下,绕着屋子转圈圈。 还时不时抬头冲着周围的人笑。 可秦逸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最终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你们,把孩子抱出去。” 几个丫鬟婆子对视一眼,自然不敢怠慢,接过小妍妍抱出了房间。 苏盼儿正和孩子玩得开心,他突然让下人把孩子抱走了,很有些不知所措。 “你又怎么了?” 看着那张黑得好似欲求不满的脸,苏盼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昨晚才把他喂得饱饱的,今儿这又是闹什么别扭? “以后,别让孩子进我们的房间。她不小了,应该有自己的房间。” “胡闹!孩子不过才丁点大,什么叫不小了?我看你是没事找事,简直无语!” 苏盼儿懒得搭理他。 起身转身便要走出屋子,却被秦逸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走!” 秦逸乘势缠了上来:“你是我的妻,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不能有别人。” “什么叫别人?她是你和我的女儿。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子吗?” 苏盼儿无语望天,简直不知道怎么和他争辩。 “反正都一样,你是我的女人,是我一个人的,盼儿,好盼儿……” 秦逸死乞活赖的,硬是缠着苏盼儿不让她走。 正拉扯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很快,房门便被敲响。 “大人,宫里的昊公公来了,此刻正在大门外等候。” 昊公公来了?二人齐齐起身。 “快传!” 秦逸立刻吩咐着。 等萧叔下去了,又好奇地问着:“这天都黑了,昊公公怎么会在此刻前来?” 苏盼儿直接一摊手:“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得知。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去接人吧。” 宫中来人可不是小事,秦逸也顾不得养伤,赶忙换上官服前往迎接。 昊公公一进门,便神态焦急赶忙拜见:“奴婢见过镇国侯!见过夫人。” 秦逸二人急忙上前拜见:“昊公公,你这是为何而来?” “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病了,太医院里的太医束手无策,所以,才遣了奴婢来请夫人,还望夫人看在圣上一片孝心的份上,随奴婢进宫一趟。” 让苏盼儿进宫替太后娘娘治病?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第770章 太后娘娘病重 苏盼儿想了想:“宫宴时太后娘娘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病得这么厉害?” “倒底是怎么回事?昊公公,你且仔细说来。” 秦逸也紧张了。 昊公公比他们更着急:“几位爷,要不我们先进宫。一边走让奴婢一边说,几位爷你们看如何?” 当真这么着急? 苏盼儿也没有推辞:“如此你稍等片刻,我去拿了我的药箱就随同昊公公进宫。” “快些!” 昊公公频频催促。 时间不长,二人便赶忙换了进宫的官服上了马,苏盼儿也换上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 听昊公公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最近入冬以来,太后娘娘的凤体便一直不大好。前些天晚上着了凉,便感觉凤体欠安,传了好几次太医。圣上听闻后,便前来探望……” 昊公公自然没说太后娘娘发病的缘由,不过,倒是把圣上和太后娘娘之间有点小恩怨说了个透彻。 不是他想说,而是此事他想瞒也瞒不住,不如一开始便卖个好给二人。 圣上对他这位表姐有多重视,昊公公贴身伺候圣上多年,哪儿能不知道? “眼下,太后娘娘都烧得糊涂了,嘴里乱喊了一阵,连圣上都认不出来了。太医院的太医轮番在养心殿值守,寸步不敢离。却都没有办法了,圣上又是痛心又是自责,便想到了夫人,这才命奴婢出宫来寻夫人……” 尽管昊公公有所遮掩,话里的意思,苏盼儿自然听明白了。 想必是那流言飞语传出后,太后娘娘心头便一直憋着气,受了外因一气,引发了旧疾。 秦逸和苏盼儿也飞快交换了一下眼色,心头略定。 “眼下圣上还在养心殿?” 苏盼儿听明白了,倒是依然镇定自如。 “不错。” 昊公公有些欲言又止:“此事终究涉及圣上和太后娘娘,还请两位代为保密。免得一些流言飞语传出,伤了国本。” “昊公公放心,我们都不是多嘴之人。” 苏盼儿自如应下,旁边秦逸也连连点头,倒是苏盼儿又想到了一件事:“你是说,太后娘娘遭几日就开始不舒服了?现在已经在高热?” “不错,发着高烧,烧得可厉害了!奴婢瞧着那凤颜……” 昊公公欲言又止:“圣上年幼,太后娘娘这一发病眼下已然乱了方寸,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夫人是圣上嫡亲的表姐,奴婢瞧着很是心酸,就自作主张求夫人能开导圣上一二。奴婢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责罚。” “昊公公也是一片赤诚,说什么责罚。” 苏盼儿点点头,没有再问。 暗地里却握紧了双手,连昊公公都如此说,难不成太后娘娘当真挺不过来? 很快,苏盼儿便随着昊公公进了宫,去了养心殿。 太后娘娘的寝殿外跪着一溜的太医,一个个以头触地,瑟瑟发抖,连抬头都不敢。 秦绯墨坐在一旁,深埋着头整个人缩在阴暗处,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苏盼儿二人远远拜见。 “圣上,微臣听闻太后娘娘凤体欠安?” 秦绯墨勉强抬起头,只一瞬,便再度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二人心头一沉,悄然对视一眼,苏盼儿这才再度开口:“圣上,要不先让臣妾替太后娘娘号一下脉?” 秦绯墨只是略微一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苏盼儿道了谢,这才走进了床榻,轻轻走到太后娘娘近前,这才轻唤着。 “太后娘娘,臣妾是苏盼儿,来替您诊治,冒犯了。” 太后娘娘一张脸烧得火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牙关咬得很紧,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苏盼儿说了声失礼,便上前搭上太后娘娘的腕脉,碰到的温度吓得她心头一颤,赶忙摸上太后娘娘的额头,立刻便被那高热惊到了。 “怎么这么烫?” 随即回神便吩咐宫娥:“你们速速去准备一些东西,稍晚我便需要用上,另外再……” 苏盼儿随口便说了一大串需要的东西,吩咐宫娥尽快送来。 外面跪着那些太医一个个交头接耳。 他们早就听说苏盼儿有“天下第一针”的封号,这封号还是先皇亲自赐封的,可毕竟苏盼儿早已放出话来。她擅长的不过是治疗妇人之症。这些太医自诩本领高强,自然不屑和擅长妇人之症的女子争斗。眼下见自己众人出手无果,这位镇国侯夫人居然还敢来接手? 一时间,无数双看好戏的眼神都集中在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并不在乎众人的目光,随手将她带来的药箱打开,顺势一抖,一排银针便并排放在她面前。 苏盼儿半点没有迟疑,顺势在榻边坐下伸手一扶,便将太后娘娘搀扶坐起,手中银针不停,针针落下太后娘娘身前几处大穴上。 太后娘娘明显痛苦的蹙眉,显得很是难受。 “拿痰盂来!” 苏盼儿大声吩咐着,手上却没有丝毫收手的迹象,随着她手起针落,她用力在太后娘娘身后一拍! “哇!” 太后娘娘再也忍受不住,嘴一张,便吐出几口水。 那手捧痰盂的宫娥来不及接住,被喷了一头。 那些个太医纷纷瞪圆了眼,不明白苏盼儿眼下在做什么。就连躲在阴暗处的秦绯墨也抬起头来,看着苏盼儿施为。 “退下!” 苏盼儿随口交待宫娥,又搀扶太后娘娘躺下,手在她身上一拍! 那些银针纷纷自动浮起,随着苏盼儿伸手一拨,那些银针无风自动唰唰落到一旁的地上。 苏盼儿并没有看向那些银针,反而重新拿起了银针,唰唰唰的再度下针,速度快得人眼花缭乱,完全跟不上她的手速。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那些原本等着看苏盼儿笑话的太医,如果之前还存了几分侥幸的话,到现在苏盼儿这手一出来,都面露吃惊,用惊疑的目光盯着她。弄不明白苏盼儿此举何意。 太后娘娘不过是高热不退,苏盼儿如此折腾所谓何意? 苏盼儿却不管众人是如何想得,等银针布满要穴后,她盘膝在太后娘娘面前坐下,内劲缓缓透体而出,透过那些银针,开始在太后娘娘的身体内游走。 第771章 缘由 太后娘娘的身上很快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雾气,将她整个人包围其中。 显得分外缥缈。 秦绯墨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眼也不眨地看着苏盼儿施为。 此刻的苏盼儿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外表那么轻松。 她用内劲透过银针,驱散太后娘娘深入五脏六腑中的寒气。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尤其是眼下太后娘娘身体虚弱,各种器官在急速衰竭。 也幸好是遇到她苏盼儿,要是换作旁人,估计也就只有让太后娘娘躺在这里等死了! 等到那些淡淡的雾气慢慢散开,苏盼儿才缓缓收功。 再度伸手在太后娘娘身上微微一拍,将那些银针悉数震出,顺势一抄,便将它们都拢在手里,重新放置回药箱里。 她才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上面早已铺开的宣纸,大笔一挥,唰唰唰写下了药方。 “拿去!按方抓药,速速熬好送来灌太后娘娘服下。快些!” 那宫娥不敢怠慢,接过药方急忙下去了。 苏盼儿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气,看向里面的太后,慢慢踱步走到一旁的圣上身边。 “圣上,臣妾有事,想和圣上单独谈谈。” 秦绯墨已经在苏盼儿收回银针之后的第一时间内,便冲到了太后面前,打量着眼下气色明显好转的母后,脸上的神色百味杂陈。 闻言勉强收回目光,点了头:“哦,好!” 说着,便转身去了偏殿。 苏盼儿愣了片刻,对上殿外正一脸焦急朝这边看的秦逸,冲着他微微摇头。这才随着圣上去了偏殿。 秦绯墨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很有些孤零零地。 苏盼儿默默上前,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身后。 “圣上,太后娘娘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她单刀直入。 秦绯墨沉默着,随即双手紧握成了拳:“表姐医术高明,想必都知道了吧。” 他说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臣妾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 苏盼儿的嘴角微微翘起,带起一道自嘲色:“倒是想问问圣上,太后娘娘身为一国太后,如何会落了水,还受了如此严重的风寒?” 秦绯墨止不住浑身一阵颤抖,随即便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突然哭泣起来。 还越哭越厉害,不断用自己身上龙袍的袖子抹着脸,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打量着苏盼儿的视线。 直到此刻,他才露出一个十岁小儿该有的举止来。 苏盼儿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挥手让左右退下,再仔细把殿门掩上,重新走到他身旁盘膝坐下,轻轻地搂着他拍着他的脊背。 “莫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说出来,我才好对症下药,才知道该怎么救治。不是吗?” “我不是故意的……” 秦绯墨抹了一把泪,哽咽不已:“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这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倒底这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沉声问着。 “我……” 秦绯墨抬头看了眼苏盼儿:“我看到母后和摄政王抱在一块儿……” “什么?” 苏盼儿惊讶得再也淡定不了,一把推开了他。 “你,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要说旁人,我信。可是叶大哥他……他怎么可能……” 苏盼儿的心霎那间乱了! 整个人如置冰窟,完全动弹不得。 一张脸卡白卡白的,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叶寒会做出这种事来! 良久,她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秦绯墨的衣领:“你在胡说是不是?你根本没有看清是不是?或者说,这里面有误会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这是我亲眼看见的,这还能看错!” 秦绯墨用力挣扎,试图从苏盼儿手中挣脱。 可苏盼儿的力气太大,他挣扎不了。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苏盼儿对上了那双充满了憎恨和疯狂的眸子时,慢慢松开了手。 “告诉我,把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告诉我!” 她闭了闭眼,原本早已打定主意,再不要牵涉进这些皇家隐秘中,可到了眼下,却由不得她不过问。 秦绯墨抹了脸,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捏了把鼻涕:“那天,你不是劝我要和母后好好相处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天便去了母后那里……” 没成想,这一去,便出了大事! 秦绯墨去的时候,养心殿门口只有两名值日的内侍,他免了内侍的传报,想给自己母后一个惊喜。 只是他没想到,太后娘娘还真有一个天大的“惊喜”正等着他! 一跨进养心殿殿堂,他便看见太后娘娘正和叶寒搂抱在一起! 他的脑袋瞬间“嗡”的一下,便炸开了! 哪里还顾得了其它,怒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他这一声怒吼,立刻惊散了那对野鸳鸯。 太后娘娘当即一把把叶寒推开,一脸慌张看了眼叶寒,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绯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子!绯儿……” 此刻的秦绯墨哪里还听得进太后娘娘的狡辩? 他用力一甩袖,甩开了太后娘娘的钳制:“够了!你当朕没眼睛看吗?没看见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做些什么吗?你下一刻是不是要告诉我,他就是你的野男人!” “住口!” 太后娘娘再也不想听见他这些话,抬手顺势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到秦绯墨脸上,也把他从适才的狂怒中打醒。 他捂着被打疼的脸,慢慢往后退。 看着叶寒那张冷漠的脸,又看着自己母后泪流满面的哭泣,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至极! 枉费他一再说服自己,这些都是有人故意散步谣言,意图离间他们,不料最终,却让他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他愤怒、他羞恼、他怨怼! 他怒瞪二人两眼,再也不想看见这两个让他觉得恶心的人,他转身撒腿就跑! “绯儿,绯儿你听我说,绯儿……” 太后娘娘着急,再顾不得依然沉默站在原处的叶寒,不死心尾随着秦绯墨一路追了出来。一路追出了养心殿外,拉着圣上的衣袖试图解释。 “皇儿,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真的不是那样!” 一路拉拉扯扯,追到荷花池附近,不料圣上年纪虽小,脾气却不小,直接一拂袖,太后娘娘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打滑…… 眼下这天下着小雪,宫里的地面也结了一层薄冰,这么一滑,太后娘娘便一头栽进了荷花池里! 等到人被救起时,太后娘娘已然昏迷不醒。 第772章 这天,要变了!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秦绯墨好似做错了事情般,低垂着头。 偷偷拿眼打量苏盼儿,发现苏盼儿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再没敢抬头。 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坐在那金銮殿上的皇家气度。 苏盼儿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又怕她真呵斥了,这要强的脖颈怕是再也挺不直了。只得强硬憋着,憋着自己的一张脸都涨红了! “你就没有想过,这里面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秦绯墨两眼迷茫。 “你平日里端坐在金銮殿上,也是这般面对朝臣?遇到事情不举一反三一下?” “我自然……会……” “那你就没有察觉,此事漏洞百出?” 苏盼儿依然忍不住心头焦急,咄咄逼人。 “怎么……?” 看着眼前秦绯墨那张明显已经被她吓坏了,乱了心智的脸,苏盼儿逼着自己把怒气收回。 用一张温和的脸对他,诸不知此刻她的脸上已经凝结出霜,这样一来,反而使得脸上的肌肉极度不协调,看得秦绯墨就更紧张了。 “太后娘娘暂住的养心殿,平日里不说宫娥成群,怕也得上百人左右环伺对不对?为何你去的那天,就只有门口两名内侍把门?里面一个宫娥都看不到?” “那,那是他们屏退了左右……” “好!即便屏退了左右,怎么不让自己得力的人手把守外面?我记得,沈嬷嬷对太后娘娘可是一直忠心耿耿。” 沈嬷嬷护太后娘娘一直都护得紧,对任何人都保持了无数分敌意。 即便旁人不在,以沈嬷嬷护短的性子,哪怕苏盼儿未曾亲眼看见,也能想象沈嬷嬷不会离开太后娘娘身旁。 “是……” 秦绯墨回答不出。 苏盼儿依然步步紧逼:“您被眼前的表象迷住了双眼!您怎么就不反向思维想一想?您这样一闹,满朝都知道了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有染,之后原本就有人那此事对付圣上您,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们会放过?” “我、朕已经吩咐了宫人,任何人不得将此事泄漏。违者,斩!” 秦绯墨这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 “呵呵!好一个违者斩,那请问圣上,臣妾又是如何得知的此事?” 苏盼儿简直快被他的单蠢气哭了! 就这样的心性,她一个妇道人家都能看明白之事,坐在那位置上的他却看不明白,不知道该说他是被仇恨迷惑了双眼,还是天生如此不堪大用! “是朕亲口……” 秦绯墨再度深深埋下了头。 苏盼儿一肚子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反复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换了一副和善的脸。 “绯儿,你应该知道,盼儿姐一直都拿你当你我第一次相见那时,那个我放在心里疼惜的小弟弟。” “我知!盼儿姐,我都知道!” 秦绯墨总算抬起了头,忍不住埋首进她的怀里:“我也一直当盼儿姐是我的亲姐姐!” “那好,今天,盼儿姐也把此事掰碎了,仔仔细细说给你听。” 苏盼儿轻轻摸着他的头。 要是这般他依然听不进心底,那…… “我听,我都听盼儿姐的,都听!” 秦绯墨在她怀里好似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好,你听我说。” 苏盼儿想了想:“眼下闹了这出,朝臣必定会逼迫摄政王交出手中权利,恐怕朝中很多老臣还会生出别的心思,下一步,应该就是逼迫你退位。太后娘娘如果大好,还有人替你主持全局,如果有人手段通天,趁机使坏,一旦太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坐实圣上您是心狠手辣、连自己母后都推下湖里淹死的忘恩负义之徒,就连我这个亲手救治太后娘娘的所谓‘天下第一针’,怕也会在劫难逃……”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母后她不过就是在高热,怎么会……” 秦绯墨不住地摇头,慢慢往后退。 “为什么不可能?凡事皆有可能!你想想看,一旦你母后出了事,不但能造成你和摄政王永久的无法修补的隔阂,你自己的贤名也悉数毁于一旦。朝臣便会趁机逼迫,把我这位救治太后娘娘的大夫抓起来,给朝臣一个交待,平息民愤。” 一旦她被抓,秦逸又岂会坐视不管? 秦绯墨的左膀右臂悉数被对方卸掉,哪怕还有王家和华家支持他,他也孤掌难鸣。 说不得此刻,王家和华家那边也已经出事了! 尽管这只是她的猜测…… 秦绯墨忍无可忍,瞬间涨红了脸:“我才不会这么对你!” “是嘛!只怕真到了那时,就由不得你了!” 苏盼儿的嘴角微微上挑,带起今儿进宫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圣上,您的注意力,此刻怎么还在这区区小事上面?您不觉得,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绯墨一脸茫然:“那、那是什么事?” 苏盼儿心头一噎,敢情自己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她张口预言,外面却突然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并飞快朝着这边跑来。 苏盼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太迟了,已经来不及了! “圣上!圣上大事不好了!圣上……” 外面一个小内侍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一看见秦绯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泪痕:“圣上,太后娘娘她……殡天了!” 噗通! 秦绯墨直接跌倒在地,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苏盼儿的上下牙关在不住打架,这些人的速度快得她措手不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回头对上秦绯墨那张灰白的脸色,突然间,苏盼儿感觉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又有什么可说。 “还不出去?” “啊?哦……” 秦绯墨好像突然才醒悟过来一般,急速飞奔出偏殿。一路猛跑,还龙靴掉了一只也顾不得捡。 “母后!母后……” 他飞速冲进养心殿。到了此刻他才觉得,去他的闲言碎语!去他的旁人的看法,只要他的母后能好好的,其它的他都不在乎了! 苏盼儿走出偏殿,抬头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天空上风起云涌,乌云密布,这天,要变了! 第773章 宫乱 太后娘娘殡天,整个皇宫一下子乱了! 到处都是一片火光,将黑夜的皇宫照得好似夜晚一般! 禁卫军手按明晃晃的大刀奔跑着到处抓人,宫娥内侍四散而逃,惊叫声不断!皇宫里到处都是一片萧索,人心惶惶。 先是摄政王叶寒第一个被捉,随后便是镇国侯秦逸被禁卫军挟制。随即,朝中大臣闹着要秦绯墨拿出个章程来。 更有无数朝臣眼看秦绯墨的江山坐不稳当,各种卖主求荣者层出不穷,朝野震荡! 其中,又以王家为首的老臣最先站出来挑明。 王家会反水,早在秦逸和叶寒当初王家和华家共同扶持秦绯墨登基,不料到了最后,王家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荣华富贵,自然又打起旁得主意来。 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叶寒不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联合秦逸,再度率兵反扑。 又是一场内战开打。 喊打喊杀声震天! 苏盼儿默默听闻着外面的动静,几次想要离开,都被偏殿门口的四名带刀护卫所阻。 眼见得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再也不想等下去。 见四名带刀护卫还要阻止,她的手一抬,手中银针飞出,四名带刀护卫连话都来不及说,便一个个瘫倒在地。 苏盼儿出得偏殿,并没有沿着廊榭走,反而借着花园里的植被的遮掩,悄然来到养心殿前。抬头就看见秦绯墨一大群手持武器的官兵和禁卫军对峙,场面一片萧杀之气! 苏盼儿顺势把身形放得更矮一些,借着花草的遮掩,仔细瞧着那边的争执。 离得远,她只能看见秦绯墨似乎正和两名将军拉扯着,怒吼着什么。 这两名将军过去她也曾见过,好像是王家那边的人。这王家原本也是圣上的拥护者,只是圣上上位后,似乎和王家这边的人并不怎么亲近。眼下看来,怕是这王家也生了异心。 那冲突仿若越来越激昂,那两名将军的拳头几乎要落到秦绯墨的身上。 苏盼儿心头怒火高涨,她站起身,刚要冲上前去救下圣上,眼角余光瞅到了点什么,又突然猫下了腰。 远处,从几个宫门又有源源不断的军士赶来。 如雷般的震动。 这…… 苏盼儿把身形往后藏了藏,看这架势,今天这情况怕是难以善了了!原本想着,这些人就算动手估计也德还有些时间,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今天这些人怕是要逼宫? “秦夫人!” 就在苏盼儿紧盯着前面那一场混乱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唤。 苏盼儿回头,居然是昊公公站在身后唤她:“昊公公,您老怎么在这里?圣上他……” 昊公公一把将她拉到旁侧,又探头朝周围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嗓音。 “秦夫人,圣上担忧您的安危,特意命奴婢来送您出宫。眼下这边已经乱起来了,您快些随奴婢走,从这边就可以出宫了!” 说着,领着她便想离开。 “等等!” 苏盼儿并不肯走:“圣上那边好像起了冲突,我们先回去把圣上救下再说!”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秦夫人别去!” 昊公公急忙叫着她:“秦夫人,圣上之所以和那两名将军起冲突,是因为那两名将军想在养心殿动手捉拿您归案。圣上在拼命阻止,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一幕。您此刻要是冲出去,不是让圣上的这番苦心白费了吗?秦夫人,听奴婢一句劝,您快些随奴婢走!” 是为了她? 苏盼儿没有料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种因由! 当下不由得冷笑了几声:“当真稀奇了!太后娘娘前头片刻才断了气,这些个将军后脚就冲进皇宫大殿里来捉人。还一捉就捉得这般准确,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这位‘天下第一针’在皇宫内?” “哎哟,秦夫人那!” 昊公公着急得浑都在发抖:“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闲情思考这些?您就是不为圣上拼死也要护着您出皇宫的这份心意着想,您也想想您在皇宫外的孩子吧!那小郡主可是长得珠圆玉润、活泼可爱的,您就真的忍心在这乱世中,把她那么小一个孩子丢在群狼环伺的油锅里?” 苏盼儿猛一回头,凌厉的双眼唰一下怒瞪着昊公公。 眼底杀机隐现:“谁胆敢拿妍妍来威胁我,我就要他的命!” “别……” 昊公公见苏盼儿动了真怒,赶忙连连否认:“奴婢就只是比喻。就是打一个比方、比方!” 苏盼儿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眼底的杀机慢慢淡去。 “不行!我还不能走,我还有事,必须再进一趟养心殿。你帮帮我!” “现在去养心殿?” 昊公公着急得大冷的冬天满头都是汗:“秦夫人哩!眼下哪里还能回养心殿?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这一趟,我必须回去!” 苏盼儿认真说道! 她是个认定了一件事,就八匹马也拉不回的主。 她探头朝外面看了两眼,回过头来交待着昊公公:“这样吧。昊公公您先到里面躲一躲,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去去就回。你自己记得藏好了!” 苏盼儿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跑。 “嗳!——” 昊公公急忙喊道,又唯恐被人听见,赶忙捂住了嘴。苏盼儿扭头看来,他只得叮嘱着:“那,您可得速度些!迟则生变!再晚,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再晚些,恐怕宫门被封。他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她带出去了! “明白!” 苏盼儿一点头,人影一闪,便闪身借着繁茂的树丛离开了。 昊公公焦急万分,不住的在原地团团打转儿,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一盏茶的功夫居然能有这么长! 眼见一盏茶的功夫即将到来,可秦夫人依然不见踪影。 他不由得往外走了几步,却听见外面那些震天吼的喊打喊杀声闹腾得特别厉害。其中还间杂着兵器交加的叮铃哐啷一阵乱响,骇得他赶忙探头往外一看…… 第774章 暂避锋芒 正好看见几个官兵追着两个宫娥一路惊叫着往这边跑,骇得他赶忙把脑袋缩回来,缩成一团躲在藏身处,再不敢露头。 “追!快快……” 几个官兵一路大吼着追向这边。 两名宫娥不住地求饶:“饶命!饶命啊——” 她们的求饶声还没有说完,几名官兵已经抓到了她们,手中的大刀在脖子上一抹,两名宫娥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倒在了血泊里。 昊公公吓得上下牙齿嗑嗑嗑直打架,浑身抖若筛糠。 即便他在宫里多年,早已见怪了生死。可当死亡真的降临他头上时,他哪里淡定得了? 赶忙蒙着脑袋闭上眼睛躲在那里,事到如今,还是听天由命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好像只是单纯的一眨眼,突然有人在他头上一拍。 “妈呀!” 他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连眼睛都睁不开,再也爬不起来。 我命休也! “昊公公,您这是做什么?快走!” 苏盼儿的说话声突然在他身边响起,昊公公心头一喜,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一道眼缝儿…… 一见到苏盼儿的身影,他这才松了口大气:“秦夫人,哎哟秦夫人那,您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呀,刚才这里……” “昊公公,眼下事情紧急,闲话少说。快,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等他说完,苏盼儿便打断了他的话。 昊公公这才注意到,苏盼儿身上已经换成了一身内侍的衣衫,带着内侍专用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她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大麻袋,麻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别看了,不过是些金银细软。” 苏盼儿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这些拿回去,正好可以救急。” “无妨,无妨。” 昊公公倒是没有过多纠结,领着苏盼儿穿过一条小路,来到厮杀声震天的御花园后园。 “完了,完了!奴婢就说不该拖延,这些个乱臣贼子居然杀到这里来了,这可怎么办好?”昊公公神色焦急,忍不住小小声叨念着。 苏盼儿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查看着另一头的打斗。 黑暗中,她也分不清那都身着官差服饰对杀的是哪方的人马,究竟是窝里反,还是从宫外混进来的。眼下的情况,他们最好是暂避锋芒,躲开去就好。 “您莫急!晚些我们往哪个方向走?”苏盼儿压低声音问着。 “对面那边。” 昊公公急忙指着斜对面的那个出口。 苏盼儿点点头,低声安抚他:“嗯,我们从边缘处绕过去。要是没人发现自然好,要是有人发现了我们,你也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往前跑。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昊公公朝她看来,苏盼儿用力点了头。 “奴婢明白。” 都到了这个时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昊公公倒是没有再磨叽,直接应下。 苏盼儿点点头,接着花园里的花台遮掩,二人倒是很容易走完了这一程。再往前,却是一片辽阔的开阔地,即便此刻是晚上,可周围火把众多,也根本无法掩藏身影。 昊公公蹲在前方,磨磨叽叽地迟迟不肯往前冲。 “快!越晚来人越多,越是对我们不利!” 苏盼儿催促着。 昊公公如何不知道是这个道理,可要他闷头往前冲,还是令他头皮发麻,干脆一闭眼一咬牙…… “慢着!嘘……” 苏盼儿突然伸手拽住了想要冲出去的昊公公,把他拽得一个踉跄,又急忙让他住口,冲着另一头指了指。 在苏盼儿抬手所指的方向,突然多了一队人马。 在这队人手前面,走来两个身穿将军盔甲的男人。 即便眼下天色黯淡,可苏盼儿还是看清楚了,走在左侧的那个男人! 如果是旁人,估计苏盼儿哪怕是看过他的容貌,相隔时间久了,也不一定能认识对方。可眼下的这个男人,她虽然一直没有看到过对方的脸,却一直都记住了对方的声音。 这个人,不是旁人! 他就是当初在张夫人府上,给当时还是宣王的秦子通说话的那个带着草帽的男子。 也是当初火烧皇觉寺时,那名隔着院墙说出计策之人! 算是今晚,她就是第三次见到此人。 可哪怕是现在,她依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只不过,他说话那独特的嗓音已经出卖了他! 对方侧着身,又偏着头和他身旁的那人低声说着什么。似乎之前对方发出的那声呵斥声是在做梦一样。从苏盼儿的方向,只能看见对方身上盔甲,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她有心移动位置看清对方的长相,可昊公公却突然一把捉住了她。 大力得苏盼儿都忍不住蹙眉。 “别去……” 昊公公自然看出了苏盼儿的异状,阻止了她离开。 被昊公公拉了一把,苏盼儿也想到眼下可不是好奇的好时候,只得强行把心头的好奇压下,眼睁睁看着那一行人和另一群人汇合,似乎又说了什么,便朝着御花园另一头走了。 等他们一走,趁着人少,苏盼儿二人飞速冲到对面,躲进了阴影处,感觉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借着周围花台和树木的掩护,进到一个不大的偏殿里。 “快进来!” 一推开偏殿的门,昊公公便冲着她招手。 苏盼儿只略微顿了顿,便跨步进了偏殿的门。 昊公公重新把殿门掩上,这才领着苏盼儿来到偏殿花园的角落处,指着那角落处的花圃:“就是这里!你我二人合力,把那花圃下的两块大石板移开,下面就是地道。秦夫人您就随着地道出宫。要是有人问起,您咬死了口,可千万别说您今晚进了宫。圣上可是一心一意想保护夫人您呢!” “我明白,辛苦昊公公了。” 苏盼儿看了看那两块大石板,并没有把肩膀上的麻袋放下,反而往前一站,腾出一只手来,直接扣住那大石板的一端,直接用力一推! 第775章 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两块大石板仿若变成了两块豆腐,轻飘飘地往前移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黑漆漆地大洞! 昊公公眨了眨眼,惊骇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是早就听人说起,苏盼儿天生神力,医术超群!可他却从来不曾见苏盼儿使出一身本事。 眼下苏盼儿在他眼前露了这一手,可不把他给吓坏了! 苏盼儿却没有在乎他的看法,此刻的她正眯眼瞅着地道里面,仔细感应着地道里的情况。察觉里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回头向昊公公告辞。 “昊公公,我这就离开了!侯爷那边,还请昊公公能代为告知一声。我这就离开了。” “放心!此事就交给奴婢了。” 昊公公应下:“秦夫人,您下了地道就一直往前,莫要转弯也莫要停,一直走到底就可以出去了。” 等苏盼儿跳进了地道里,他这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两块大石板重新移回原位。 看了看,还是不放心,又从旁边抓来些干土和落叶把痕迹抹平,这才急匆匆出了偏殿。 苏盼儿下了地道,很快便发现这个地道底下,居然连接了皇宫的地下排水通道,里面明显年久失修,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地上还不时窜出一只老鼠,飞速从脚下钻过,一点也不怕人。 好在这排水通道够高够大,虽然脚底下排水渠边缘分外打滑,好在苏盼儿伸手一错,扛着麻袋一路前行,并没有转弯,一直走到底,见已经到了尽头,这才四下搜索,果然摸到了一块石板一样的东西。 她用力一顶,那石板果然颤了颤,开了! 苏盼儿趁机一跃而出,这才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破庙的神龛背后。 破庙的一脚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流浪汉,看见苏盼儿从神龛背后钻出,都很是吃惊。 “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从那里冒出来?” 苏盼儿的眼底闪过一道杀机:“原本还想留你们一命,可惜……” 说话间,她已经抬脚往外面走。 那几个流浪汉还没弄明白苏盼儿所说的话的意思,只感觉头上一凉,下一刻,眼前一黑便纷纷倒地再也没爬起来。 苏盼儿速度很快,扛着个麻袋出了破庙,在街道上疾行。 这破庙是在城北,而镇国侯府在城东。她必须尽快在天亮之前赶回镇国侯府! 皇宫里的变故似乎已然传出,早就宵禁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手持长矛,腰背大刀巡逻的禁卫军,萧杀之气甚浓。 苏盼儿趁着间隙,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镇国侯府。 这一路的艰辛自不必说。 等到了府门外,远远就看见有一大队人马正拼命砸着镇国侯府大门。 “开门!开门开门,奉圣上旨意,来请镇国侯夫人入宫!快开门!” 砰砰砰!砰砰砰…… 砸门声一阵响过一阵。 门内的萧叔等人在不住打转。 “外面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不像是来请夫人进宫,倒像是上门来寻仇一般!再说眼下夫人已经进宫,他们却扬言来找夫人进宫,莫不是假得不成?” “是真是假,你我都不清楚。不过,眼下夫人不在家,你我可不能随便把那些阿猫阿狗放进府来。只是,这些人怕是不好打发。” 萧叔沉默片刻,果断起身:“既然家中主子不在,自然不能随便让人进府。那些人想来咱们府上撒野?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点本事!” 说着,便大步出了门外。 苏盼儿跃墙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萧叔调集府中人手之时。 “萧叔!” 苏盼儿大步上前。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一看见苏盼儿,萧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外面那些人拿着圣旨,说要冲进府门来拿人。夫人,这事……” “无妨!” 苏盼儿冷笑几声:“外面那些都是乱臣贼子,他们敢往府里冲,你们就给老娘往死里打!能留下一个算一个!” 老虎不发威,你还当老娘是病猫! 苏盼儿一进府门时,就早已下定了决心。 萧叔这一下子来了精神。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夫人您放心!就凭外面那点人,还想欺负到我镇国侯府头上来。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小人现在就吩咐下去!” 按照规定,镇国侯可以颧养私兵一万。 而镇国侯府府上的府兵,都是当初秦逸从河中府带回来的,这些军士可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打熬出来的。 他们早就听见外面那些人叫嚣着大喊大叫,心头早已憋了一肚子气。 听得夫人的吩咐,哪里还按捺得住? “夫人您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就凭这几个人,还想在镇国侯府门前放肆。他们好大的狗胆!” 领头的护卫拍着胸脯保证着。 “如此就好!去吧,拿出我镇国侯的威风来!把他们打疼、打痛,打到他们不敢再上门为止!” 苏盼儿下了死命令,转身进了屋。 “是,夫人!” 领头护卫精神抖擞的应着,飞快的带着人出去了。 “快,把门掩上,速速去门口那边守着,谁也不要放进来。” 苏盼儿径直把肩膀上的麻袋放下,一边吩咐着身后的王嬷嬷等人,一边打开了麻袋的袋口。 随着麻袋解开,露出了她背了一路的东西。 “哎呀!” 晴雯惊呼一声,又脸色一变急忙咬住了下唇:“夫人,这个人是,是……" 这不是太后娘娘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晴雯止不住浑身发抖。 “别站在这里,快过来搭把手。” 苏盼儿一边说着,一边将麻袋从那人身上去除,很快和晴雯一起将对方搀扶躺好,这才重新号脉。 晴雯的心噗通噗通一阵乱跳! 苏盼儿收回手,拿出银针再度针灸起来。银针唰唰如飞,根根落到太后娘娘的身上,等到她把银针都取下收起,这才抹了一把汗。 总算是不虚此行! 晴雯几度欲言又止:“夫人,这……” “别担心,她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宫里的太后娘娘早已殡天,至于她嘛…… 苏盼儿看了眼依然没有丝毫生命迹象的太后娘娘,她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皇宫那边的情况了! 第776章 无心插柳 太后娘娘原本就体虚,高热不退。 苏盼儿一进宫,便发现了事情不对,在行针护住太后娘娘心脉的同时,还暗中喂下太后娘娘这激发生命潜力的药。 当初,叶寒就是靠着这药,表现出假死的症状,从而装成死去的老者,躲过七爷和八爷的大肆搜查。 随后,这药药效爆发,他更是一举歼灭了七爷带去追杀的几百号人。还把七爷逼得跳下了山崖…… 只不过叶寒不是太后娘娘,叶寒能挺过药效的霸道,可太后娘娘体质虚弱,却不行!原本她在宫里命下人做了一系列准备,就是为了双管齐下,替太后娘娘渡过此关。 不料,那些狼子野心的众人一见到太后娘娘假死,便立刻发难! 苏盼儿勾起嘴角! 如此一来,她倒也无心插柳了!误打误撞,使得那些人立刻开始逼宫。 也不知道眼下秦逸和叶大哥的情况如何了。 想到这里,她赶忙收敛心神,专注在救治太后娘娘这边。 不管宫里的情形如何,太后娘娘在她手里,终归是一步好棋。可要是她清醒后,挺不过这强烈药效的爆发一命呜呼,那这步好棋可就废了! 夫人认真救治太后娘娘的姿态,不但未让晴雯松口气,反而让她的一颗心彻底悬了起来。 好在不久,萧叔便在门外禀报。 “夫人,那些人原本还耀武扬威,不过府兵出动后,便直接灭杀了那位传令的将军,随后又斩杀了几名小兵,其余之人见势不妙,四散而逃了。” “知道了。派个斥候小心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回哪里去,再来禀报!” 苏盼儿吩咐着。 打主意居然打到她头上来了! 就是不知道,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之人究竟是谁! 那一晚,注定是被记载进大周朝史册的一晚!那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之夜!那一晚,皇宫高墙里惨叫声让周围的普通老百姓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苏盼儿挺直了脊背,守候在床前,端坐在椅子上,默默望着窗户外的那一树傲梅。 静静等待着黎明来临,等待着秦逸的消息传来。 天,慢慢亮开。 可天空非但没有因此放晴,反而还又下起大雪来。 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很快将长安城里的一切不平事掩埋。 房门再度被敲响,晴雯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夫人,厨房里煮了些朝食,可要现在就用?” 沉思被打断,苏盼儿收回目光,起身走出里间,默默将珠帘放下,掩去里面的视线。 “侯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未曾传来。” 晴雯把朝食放在桌子上,轻声问着:“要不要让萧叔派几个人出去打听打听?” “不用!” 苏盼儿直接阻止了,拿起了竹筷:“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眼下宫里的情况不明,秦逸没有消息传来,最好的办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免得反而连累他。 晴雯赶忙应下,悄悄朝里面瞬了一眼,又静静退到了一边。 饭后不久,萧叔便过来禀报情况。 “宫里的情况不明。奴才派去的人打听到,今日皇宫大门没开,圣上也没有早朝。朝臣议论纷纷,可看见那边萧杀的禁卫军,一个个又各自打道回府了。不过,倒是有好几位大人根本就没有来上早朝。” “哦?这倒是有趣了。”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会不来上早朝的大臣,多半都是事先便得到皇宫里出事的消息了吧? “你可曾派人打听清楚了,都有哪些人没有来上早朝?” “已经打听清楚了。礼部郑大人,吏部刘大人,翰林院编林外吏楚大人……” 萧叔连续点出了好几个朝中大人的名号来:“也许还有遗漏,小的已经命令他们继续探查,一有情况便快速来报。” “你做得很好!” 苏盼儿由衷夸赞着。 萧叔确实是个得力人手,要不是有他帮着打理府里的事务,只怕每天单单是打理这个镇国侯府的事务,她苏盼儿不得累个半死? 萧叔却一脸恭谨色:“这都是小人应该做得。” “从我的月例中,取出一百两拿给昨晚辛苦了的兄弟们买酒喝。” 苏盼儿从来就不是小气之人:“大家的功劳我都记着,等侯爷回来再逐一论功行赏。萧叔,你整天忙碌,再从库房里取五十两银子,多去添置一件暖和的衣裳吧。” “多谢夫人赏,小人替兄弟们先行谢过夫人了。” 萧叔领了赏,很快下去了。 时间在寂静着缓缓走过。 苏盼儿紧紧盯着沙漏,计算着太后娘娘假死的时辰。到得近午时,平躺在床头的太后娘娘终于动了动。 来了! “快!立刻去准备。” 苏盼儿吩咐晴雯,手一抖,银针便拿在了手中,手上迅速行动起来。 晴雯半点不敢迟疑,急忙伙同萧敏等人将一个一人高的大盆抬了进来,房门随即掩上…… 太后娘娘果不出苏盼儿所料,高热来势汹汹。 苏盼儿这么一忙,就忙得天昏地暗,数次将太后娘娘从死亡线上硬生生拖回来。那颗迅猛跳动的心脏罢工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倾尽了苏盼儿毕生之力,又硬生生激活了! 这么反复反复地折腾。 折腾得她没空去想外面的事,没空去抱一抱小妍妍,没空休息片刻,两眼都不敢离开太后娘娘的身上,唯恐一个疏忽,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等太后娘娘的体温连续两个时辰都稳定下来,没有再波动后,苏盼儿总算松了口气! “晴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感觉自己闭着眼立马就能睡着。 “夫人,外面天快要亮了,您休息休息吧。” 天亮了? 苏盼儿吃惊的看了眼窗外。 “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九,快过年了。”晴雯急忙接口。 “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苏盼儿自言自语,没想到自己一忙,居然忙到了现在,回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京城眼下的情况如何,侯爷那边有消息吗?” 第777章 侯爷回府了! “回禀夫人,侯爷托人带了信回来。让我们守好侯府,任何人敢闯,直接打出去!” 萧叔在第一时间内站出来,赶忙说道:“小人见夫人在忙,便没有打扰夫人,不过,倒是府门那边,已经打退了好几拨来人。就是院墙那边,也有好些人打主意。好在都有惊无险!” “呵呵!这些人果真不怕死啊!” 苏盼儿冷笑几声。 回头看了眼里间的动静,吩咐下去:“把门守好了,如果有必要,那霹雳弹一类的玩意儿,也不用再藏着噎着。这些人还真当咱镇国侯府是香馍馍了,谁逮着都想咬上一口。行呀!敢来咬,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好胃口!” 萧叔的眉头颤动了一下,立刻应是退下,吩咐了下去。 旁侧萧敏早已端着托盘进来,把饭菜摆上:“夫人,您已经好几个时辰没吃一口热乎地饭菜了,多少用些罢。” “也好。” 苏盼儿确实累了,也困了,更饿。 胃里一阵火烧,拿起筷子便直接开吃。 才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地爆破巨响!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晃了晃,扑簌簌掉下无数墙灰。 晴雯脸色一白,赶忙悄悄出去了。 苏盼儿却依然故我吃着自己的饭菜,到得萧叔过来禀报的时候,她刚刚好用完最后一口饭,萧敏急忙上前把碗筷收走。 “适才又来了一拨人,这次来人人数太多,府兵得了夫人您的吩咐,便动用了霹雳弹,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那些人明显蒙了,连善后都不曾,已经退走了。” 苏盼儿端茶漱口,拿起帕子擦了嘴。 嘴角挑起一道嘲讽来:“我看还有那些不怕死的敢来触虎须!” 萧叔也难得咧开嘴笑了! “咳咳咳!” 恰好在此时,里间传来一阵咳嗽声,太后娘娘终于醒过来了! “太后娘娘您可算醒过来了……” 太后娘娘醒了,意识一清醒便大发雷霆,苏盼儿少不得要解释些事情缘由。 镇国侯府外,那些前赴后继想要冲进府门的人突然好似消失了一般,徒留镇国侯门外那个深达丈余的大坑,黑洞洞的,警示世人。 外面的人好似把镇国侯府遗忘了,任凭外面喊打喊杀,镇国侯府这一方土地里却出奇的安静。 好在府里眼下也能自给自足。 日子转眼就过,明儿便是小年。 苏盼儿正和萧叔商量过小年之事。 眼下太后娘娘住在镇国侯府,偏生外面兵荒马乱,这小年要如何过,如何把握这里面的度,萧叔不敢擅自做主,特意过来请示苏盼儿。 “眼下非常时期,你就估摸着做一桌家常菜。太后娘娘在宫里吃惯了大鱼大肉,换一换口味,估计也能多吃些饭菜。” 太后娘娘明显被最近的时期打击到了,除了刚刚醒来那时,厉声质问了两句。 听完苏盼儿的解释后,便一直不言不语,不是闭着眼睛睡觉,便是呆望着虚空发呆。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再不复以前的雍容华贵。 “是,那小人就按照夫人您的意思安排。” 萧叔还想多说两句,终究没说出口。 苏盼儿的眸子暗了暗,把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她比他更想知道,秦逸眼下情况。 “下去吧。” 她随意吩咐着。 萧叔还没退出房门,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声,一名门房一路疾奔而入。 “报!——” 门房一脸喜色:“夫人,夫人大喜,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秦逸回来了! 所有人齐齐起身,一脸惊喜望着门外。 “走!我们出去迎接侯爷!” 苏盼儿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边快速吩咐着:“立刻去吩咐厨房,让他们速速准备些吃食,送到花厅这边来。再着人把银炭添好,另外把地龙烧得热些……” 旁边的下人连连应是,喜笑颜开的急忙飞奔下去了。 侯爷回来了! 镇国侯府倒不了了! 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太后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眼底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苏盼儿一路奔到前厅,果然看见了秦逸。 秦逸是被人放在担架上抬着进的侯府。担架被四个大汉抬着,正朝后院行来。 苏盼儿惊喜的表情落到担架上,瞬间便僵住了!感觉血液一下子都凝固了,险些栽倒! “秦逸!” 她飞扑上前。这才看清了担架上的他。 他整个人被被褥盖住,那担架上的被褥上血迹斑斑,看不清身上的情况,就露出半张脸在外面,又被凌散的乱发和胡髭遮住了半张脸,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上。 “秦逸……” 苏盼儿完全说不出话,心痛得无复以加。颤抖的双手勉强伸出,想要摸一摸他的气息。可手伸到半途又顿住。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强迫自己睁开眼。 用力咬紧牙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入手是一片冰冰凉。 她心头猛地一沉,又急忙摸上他的颈脉,突然“哇”的一声趴在担架上大哭起来! “秦逸,逸……”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身后的萧叔和众多下人心头一寒,当即都傻了眼。 侯爷还这么年轻,这就去了吗? 萧叔更是脸色苍白,想要往前挤,可夫人却趴在侯爷身上,让他根本无法靠近,不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这个混球,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混蛋……” 苏盼儿一边哭一边骂,恨不能把自己骂人的词汇都用上。 萧叔也双眼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赶忙上前劝慰:“夫人,夫人您千万要保重自己,还有很多事都等着夫人您拿主意呢。还有小姐,小姐还这么小……夫人那!” 可苏盼儿却越哭越伤心,明显听不进萧叔的话。 还一下一下的打在对方的胸口上。 “咳咳……” 担架上的人经不住她这般折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却让萧叔等人瞪圆了眼。 “夫、夫人!又活、活了……” 萧叔指着担架上的身影,抖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778章 中伏 “咳咳咳……” 躺在担架上的那道憔悴的身影发出痛苦地咳嗽声,落拓的胡髭上还沾着几个暗黑色的血渍,眼皮微微撑开一点细缝儿,对上了苏盼儿那张泪意朦胧的眼,想笑,却笑不出来。 勉强动了动灰白而皴裂的嘴唇,轻唤了一句:“盼儿……” 他努力动了下手指,又颓然垂下了。 要不是苏盼儿时刻都盯着,怕是还会错过这一幕。 “在,我在的……秦逸,我在这里……” 苏盼儿赶忙一抹泪,伸手抓住他的大手,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些浅笑,嘴里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咬牙切齿:“别忘记了你说过话,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要是敢忘记了,我就是下到黄泉,也不会放过你!” 秦逸的眼睫毛勉强眨了眨,又再度闭上。 他说过很多话,她指得又是哪一句?他努力的想,可此刻的他却想不起来! 却本能地点了头:“好……” 只要是她想要,和要求他做到的,他都应承她。哪怕是她想要他这条命,他也毫不犹豫会交给她。 勉强朝着她扯动一下嘴角,他又把头一偏,再度陷入深沉的睡梦里。 这次苏盼儿没有再哭,反而握紧了他的大手! “你答应了我,就一定要做到!你要是胆敢抛下我们母女俩,我就是追到阎王殿也一定会把你抢回来!” 她秃自宣誓般说道,水眸里坚定的目光几乎凝结为实质。 秦逸被移回了屋内。 等把人从担架上移到床头,苏盼儿这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 肚子上直接被大刀捅了一个大洞,腿上,身上都有数不清的伤,大大小小的伤口上重叠伤口,被包成了粽子的绷带上被鲜血染得血红一片…… 程师叔站在苏盼儿身旁帮忙,一起帮着她处理伤口。 “是中了埋伏。” 他的声音很低沉:“那些个老臣算计侯爷,侯爷原本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上他们,侯爷的兵强马壮。那些个老臣完全不是侯爷的对手。可是,他们居然绑了秦绯墨做人质。侯爷和摄政王分头行动,等把秦绯墨救下后,他们正往回撤,不料,秦绯墨突然挥刀扎向侯爷的后背。侯爷躲避不及,坠入下方的陷阱里……” 苏盼儿倏地抬起头,看了程师叔一眼,又埋头继续手上的救治。 程师叔的眼圈通红一片,低头回避苏盼儿的视线,眨去眼底的涩意,假装没有看到苏盼儿的双手在发抖。 “那陷阱里早已埋好了众多机关,侯爷居然依然托着那小畜生,没有让他受半点伤!自己却……” “不要再说了!” 苏盼儿抿紧了唇,突然打断了程师叔继续往下说,深吸一口气,快速处理那些大小不一的伤口。 程师叔果真没有再接着说,反而谈及秦逸的说词。 “侯爷说,眼下大周朝已经乱成一团乱麻,要力保那小畜生,不能再让老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了。” 苏盼儿缝合伤口的手用劲儿似乎大了些,那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人也忍不住蹙眉,却又抵不住黑暗的召唤,再度睡了过去。 就在二人忙碌时,里面的珠帘突然发出轻响。 太后娘娘掀开珠帘,第一次踏足走出里间,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太后娘娘出现的第一时间,程师叔的脸色就变了! 前脚那秦绯墨才害了侯爷,后脚就看见罪魁祸首的娘站在这里,程师叔的心情能好才奇怪了。 “她是来养病的。” 苏盼儿百忙之中回了一句,又继续手上的救治。 养病? 程师叔的一张脸黑得堪比包黑子,怒目而视。直接把身体往秦逸跟前一挡,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太后娘娘看了程老一眼,抬头从程师叔身侧望去,目光落到一身血淋淋的秦逸身上,当即微微一拧眉。 “他可还有救?” “我看你倒是巴不得他死掉才好吧?” 程老根本不把对方的身份放在眼里,直接拦在她身前:“你看看,你看到没有?他这一身伤,就是为了救你儿子才受得伤。可是你再看看你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他居然罔顾他的信任,从背后捅了他一刀!还把他推进了陷阱里,他就是这般报答他的恩情的?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程老越骂越厉害,骂到后来,更是指着太后娘娘的鼻子在骂! 太后娘娘总算把目光从秦逸身上收回,落到程老的身上。 “你是何人?做下人的就要有个做下人的样子,切莫给自己主子添乱!” 哪怕遇到眼下的境遇,太后娘娘依然挺直了背脊。 她的态度立刻激怒了程老,气得程老想跳脚:“你管我是谁,事情经过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难不成你还想耍了?我……” “程老!” 苏盼儿总算说话了:“侯爷对圣上忠心耿耿,眼下他还没有醒来,事情缘由究竟如何,还是等侯爷醒来后再说吧!” 说完,又看向太后娘娘。 “娘娘,眼下臣妾有正事在忙,还请娘娘移驾到里间休息,莫要伤到了凤体才好。” 太后娘娘盯着躺在那里似乎随时都要断气的秦逸良久,这才转身往里面走。 “虽然哀家不明白皇儿为何会如此做,想必也是有缘由在。等他日哀家回了宫,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还在做白日梦呢!” 程老明显气不过,又刺了她一句。 见太后娘娘自顾自进了里间,再没有出来,他很快收起之前的凶狠,眼底闪过一道睿智的光芒,哪里还有片刻前那一副莽夫的形象。 心中暗暗警醒,这个女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苏盼儿看了眼太后娘娘消失在珠帘后,没有多说什么,又埋头治疗起伤势来。 秦逸受的外伤太多,失血过多,苏盼儿在缝合好伤口之后,又悄悄去了趟暗室,不但取了野山参替秦逸吊命,更是拧着泼皮猪的耳朵逼着它帮忙。 泼皮猪如今对苏盼儿的这招显得不痛不痒,它个头虽小,却皮糙肉厚,根本不惧怕苏盼儿的大力。 反而乘机被它要挟了一番,又从苏盼儿嘴里要到了不少美食。 第779章 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好不容易等苏盼儿处理好伤势,她这才坐下来歇口气。 “程老,圣上眼下在何处?” 苏盼儿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又暗暗提醒他:“侯爷既然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把圣上救出来,想必也有他的道理。等他醒来,程老可以好好问问他缘由。” 程老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关心则乱罢! “老朽不知。” 他悄悄看了眼里间,这才低声说道:“侯爷受伤后,属下等人便把侯爷抢救出来,急忙放在担架上带了回来。临走时,就看见圣上往城东方向去了。也不允许旁边伺候的人跟着。后来,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盼儿暗叹一声,眼下的绯儿确实变了不少。 不过,他当初能把关乎自己生死的大事告知她,眼下为何又要刺伤秦逸? 他如此做,目地何在? 见程老还凝神站在一旁,苏盼儿收敛心神:“嗯,看师叔您也累了,不如暂时下去歇着。如果侯爷醒来有需要辛苦师叔的地方,盼儿还少不得要辛苦师叔走一趟了。” “无妨,这是属下应该做得。” 看了眼躺在床头不能动弹的秦逸,程老一咬牙。 “傻丫头,有一件事,老夫想告知于你。” 傻丫头,这称呼可有许久没有听见程师叔叫过她了。 苏盼儿感觉很亲切,赶忙带上道浅笑:“师叔您想说什么,尽管说来。只要盼儿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尽力去做。” 程老看了眼依然在微微晃动的珠帘,又低下头看着秦逸,脸上青筋跳了跳。 “此事,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单独!” 他加重了语气。 那副凝重的神色让苏盼儿略微一凌:“那好,我们就去暖房那边……” “咳咳咳……” 床头上的秦逸突然咳嗽起来,微微睁开虚弱的双眼寻找着苏盼儿的身影:“盼儿……” 秦逸居然醒过来了! 苏盼儿原本以为,他最少也还需要休息半天才会醒。 她心头一喜,立刻忘记了要和程老谈话之事,俯下身握着秦逸的手探查他的腕脉。 “秦逸!逸,你醒过来了?怎么样,你感觉身子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饿不饿,渴不渴?要不我吩咐厨房那边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她一开口,便抛出了一堆问题。 秦逸感觉到她那双小手的温润,动了下手指,算是给她回应。 良久才睁开眼,虚弱地看了她很久,这才点点头:“水……” “水……好,有水的,有!水来了,你慢着些喝。” 苏盼儿惊喜得急忙回头想去倒水,身后萧敏已经提前把水递到了她的手上,逼得程老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苏盼儿赶忙接过水杯,找来棉签沾水给他喝。 “你眼下失血过多,不能喝太多水。我慢慢喂你喝,你莫要着急。” 带水的棉签润过那皴裂的嘴唇,秦逸勉强动了动嘴唇,吞咽了少许的水。 可他的双眼却不肯离开她的那双眼睛。 那双盛满了柔情的水眸,好似把全世界的阳光都收拢在里面,只要瞧着,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温暖,让他舍不得眨眼。 嘴角有水渍滑落,苏盼儿急忙用手帕轻轻地逝去,出口的话语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莫急,水还有很多,慢慢喝。” 还能清醒过来自己吞咽水进肚子,看来他的内脏倒是没有大碍。 外伤虽然说需要养些时日,不过比起内伤来说,却容易恢复多了。看来等稍微一些,她便可以着手下一步的治疗了。 秦逸望着她那眸子里那一缕温暖如阳光的视线,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盛满柔情的鹰眸也柔和无数,却一直盯着她舍不得移开。 直到她收回了水杯,他才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杯子,把目光落到一旁的程老身上。 “师叔……” 他的呼唤声很轻,程老却依然听到了。 “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程老急忙上前,附耳到秦逸的身旁。 秦逸动了动嘴角,目光扫到了站在一旁的苏盼儿,又止住了话语。 “哦,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食,我去给你端些过来。程老,您照顾好侯爷。” 说完,苏盼儿自动自发避了出去。 走出房门,她小心地把卷帘放下,唯恐外面夹着小雪的寒风吹进了里屋,回头看着二人。 秦逸躺在床头,身体被程老挡住了大半边,看不清他的脸。 程老站在秦逸的床头,谦卑的躬着身体,把头凑到秦逸的身前,似乎在听着秦逸吩咐什么。 谦卑? 苏盼儿摇了摇头,把这不该有的念头摇散。 程师叔这些年教导秦逸武艺和兵法,可是一直都尽心尽力。虽说是师叔,实则和师傅也差不离。 又如何会有谦卑的姿态? 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感觉出了错误,一定是这样! 她走去厨房,亲自挑了些食材,守着替秦逸熬了一锅食疗粥。 又亲自抓了几副药,不放心厨房里的人手,又把秦逸身边的萧六找来亲自看着火,这才端着托盘回了房间。 还没撩开卷帘,苏盼儿就听见里面传来程老的争辩声。 “不行!旁得什么事都可以依着您,唯独此事不行!说不行就不行,否则,属下就去找夫人,让夫人做主……” 里面的声音突然断了。 不过片刻,又想起程老的声音:“好!由您亲自告诉夫人也好,也免得……” 里面又是静悄悄一片。 苏盼儿听不明白二人的对话,旋即挑开了门帘进去。 “你们两人在说什么?找我做什么?” 她含着笑容走近,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笑容。 床头上的男人没有说话。 程老直起身,低下头:“就是侯爷吩咐属下去办点事儿。夫人,那属下就先出去了?” “去吧,早些办好了早些回来。外面又在下雪了,到了晚上怕是又得降温。还是府里暖和些。” 苏盼儿不知道秦逸让他去办什么事,只得随意交待了几句,看着程老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离开了。 回头,秦逸对上她的眼,有些心虚的别过头。 第780章 秦逸伤势的由来 “我煮了些粥,你先吃了,晚些再喝药。” 苏盼儿假装没有看见秦逸躲闪的目光,端了粥一口一口喂他。 秦逸没有拒绝,就着勺子吃完了一碗粥,又服下厨房送来的汤药,随即疲惫地闭上了眼。 苏盼儿也没着急催他,眼下他的身体正是需要修养的好时候。 她吩咐下人收拾了暖阁那边,把那边布置好之后,这才安排太后娘娘住了进去。 太后娘娘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不过,苏盼儿还是解释了几句:“虽然盼儿不明白表弟这么做的原因,想必他也有这么做的理由。姨母您也不用担忧,等皇宫那边有确切的消息传来,盼儿会安排人手,送姨母回宫。或者,姨母手上还有能信任的人,让盼儿去通知一二?” 太后娘娘沉默了。 绯儿从小就懂事能干,那天叶寒进宫商议国事,见她一脸难过便安慰了她两句。说到动情处,她一时没忍住,激动得眼前一黑险些倒地,叶寒上前搀扶。不想这一幕恰好被绯儿撞到。 随后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好似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将背后操纵棋局,而她,不过是那盘对弈中的其中一个棋子! 眼下被苏盼儿问可有能信任的人,太后娘娘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信任谁? “不用了。盼儿你的能力,姨母自然相信。就由你替姨母安排即可。” 太后娘娘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如果可能,你就联系一下净心斋的慧云师太,哀家想去净心斋暂住些时日,诚心礼佛。” 净心斋是位于长安城外的一座庵堂,那里环境清幽,地处宁静的郊外,里面倒是住着不少犯了错的朝臣家眷,美其名曰诚心“礼佛”。太后娘娘真的去了那,到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尤其是眼下这种非常时刻。 “此事倒也不难,姨母若是想清楚了,赶明儿盼儿便吩咐下去走一趟。” 苏盼儿迟疑了片刻,还是应下了。 “姨母已经决定下来了。”太后娘娘的态度很坚决。 苏盼儿沉默。 等太后娘娘住进了暖阁,又着萧叔让得力人手亲自去一趟净心斋。 随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又送了汤药给秦逸。 秦逸已经醒来,喝下汤药后并没有继续睡,反而握住了苏盼儿的手。 “我的伤,是绯儿故意造成的。” 即便养了这么些时候,他依然提不起精神:“当时我救下他,他突然冲着我动了手。他说,后面之事不要我插手,让我回来陪着你。我当时脑袋一下子蒙了,没想明白,现在想起来,他的心头怕是有了某些决断。” 当初秦绯墨被他救下时,秦绯墨一身狼狈,双眼红肿,可目光里的坚定却是前所未有。 他亲自动手放倒了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反而把盼儿的将来托付给了他。也绝了他要继续保护他的意图。 秦逸抿了抿嘴唇! 自己一路扶持他走到现在,没想到那个年不过十岁的小屁孩居然还盯着他屋里的女人! 他的女人自然有他秦逸自己保护,几时还要别的小屁孩盯着? 如果这个小屁孩是旁人倒也罢了,笑一笑便揭过此事。可偏偏对方还是拥有生杀大权的皇帝!秦逸的心情能好才怪! 那一刻,他的心头也对秦绯墨动了杀机! 可偏偏自己被他算计,身陷囫囵,还忙着抵御那机关陷阱。当即便茬了气,这才受了一身伤…… 此事说起来还挺丢脸的,秦逸自然不会详细告知苏盼儿。 “那他会去哪里?又打算去对付谁?” 苏盼儿自然也想明白了秦绯墨刺伤秦逸的意图。 哪怕如此,她心头还是恼怒! 虽说自己会医术,可万一秦逸没撑到回到侯府,自己医术不精未能把秦逸救下来呢? 她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莫不是秦绯墨原本就做了两手准备? 这想法一冒出头,对秦逸立刻就多了几分警惕。 “叶大哥那边,可有消息?” “他和湛王的人马还胶着撒不开手。” 秦逸说了这么多,明显体力消耗不少,轻轻闭上了眼睛:“再等等吧!能做得不能做得我们都已经做了,心中已无愧。剩下的,便不是你我能掌控得了的。” 看着秦逸那疲惫的眼眸,苏盼儿赶忙点了头。 “嗯,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休息,尽人事安天命吧!” 秦逸没有再回答,显见得是睡熟了。 等他的呼吸平稳后,苏盼儿悄悄出了房间,吩咐萧叔:“你去看看,如果程老回来了,你就立刻过来找我,就说,我有事找他。” 之前程老和秦逸之间明显有事瞒着她,好像担心她知道。 如果是平常时候,秦逸想要瞒着她,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眼下秦逸身受重伤,居然还瞒着她之事,说不得就很重要了。 “夫人,程老根本就没有出府。之前他有告诉小人,说他在花厅那边等着夫人,说有事想和夫人谈谈。” 萧叔赶忙禀报着。 程老居然还等着她? 看来,秦逸真的有事瞒着她啊! “知道了,你就留在这里守着,看看侯爷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苏盼儿吩咐了萧叔,这才朝花厅走去。 这几天她忙得团团转,眼下感觉乏累得慌,想到程老还等着她,她还是咬牙打起精神去了花厅。 程老明显等了不算短的时间,面前那一盘糕点都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见她进来,赶忙让他身旁的一名随从去门外守着。 随即朝苏盼儿见礼:“夫人,侯爷他……没事了吧?” “他没什么大碍,就是流了太多血,怕是得好生将养将养才能把气血补回来。” 苏盼儿看了程老一眼,又邀请程老坐下:“师叔您别站着,我们先坐下再说其它。” 程老没有拒绝,道了谢在她的下首处坐了下来。 苏盼儿随手让身旁的萧敏退下,这才问道:“听萧叔说,师叔似乎找盼儿有事?” 见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程老突然起身一撩衣袍,“噗通”一声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属下确实有事要告知夫人,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夫人原谅属下莽撞之举。” 第781章 秘辛 说着,他突然起身一撩衣袍,“噗通”一声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苏盼儿大惊失色! 赶忙起身亲自搀扶起程老。 “程师叔,您这是何意?有什么话您就好好说,为何这般做派,您这不是让盼儿难为吗?快快请起!” “夫人,委实是此事事关重大,夫人且听属下把此事说完再起身不迟。” 程老坚持不起身。 苏盼儿无奈,只得有着他。 “程老,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 程老跪在那里,整理一番思绪这才开了口:“夫人想必知道,我们鬼谷门一门的由来吧?” “自然知道。” 苏盼儿一点头,不过,此刻听程老提及,她的心反而悬了起来。 “鬼谷一门存在这几百年时间,都为历朝历代掌权者所忌惮。” 程老似乎没看到她脸色变了,反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到属下这辈时,除门主外,还以恒香堂、恒明堂、恒岳堂、以及恒远堂四个堂主为首。门主膝下便只有一女,不但貌美隽秀而且英姿焕发,当真巾帼不让须眉。而当时我们几个香堂的堂主平日里都很要好,也都很喜欢少门主。门主更是放下了话,谁要取了少门主,便是下一任的鬼谷门门主。” “当时暗地里还有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屡次给予了鬼谷门重大打击,害得鬼谷门损失惨重。少门主自动请缨,立誓要揪出这个神秘组织,消除隐患。” “事情经过属下当时并不知,那时属下是恒源堂的堂主,和恒岳堂堂主领了命令,带着鬼谷门两万余众,去了一趟江南。可那一次原本十拿九稳的战斗却因为出了叛徒,而将二万兄弟系数葬送。待得属下查出叛徒,取下对方项上人头回到鬼谷门时,鬼谷一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属下好似疯了般四处打听,却打听不到丝毫消息。万般无奈下,属下只好在乡下暂居下来,一边监视朝廷的动静,一边打听门人的消息。不久,朝廷那边果然有了动静,数万兵马突然无故深入弑仙山。属下得到消息便急忙赶去,不料还是迟了一步,只见到了一地死尸。” 苏盼儿默默听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程老偷看一眼她的神色,又继续说下去。 “属下不死心,便四下翻找,最后,找到了少门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她在弥留之际交待,少门主死前曾经诞下了一名男婴,只是这名男婴已经被人提前送走,眼下下落不明。属下四处追查无果,只得歇了寻找的心思,回到乡下,打算安静渡过此生。” “程老您养老的乡下,便是落雁村?” 苏盼儿随口问道。 “不错,夫人果然聪慧。” 程老毫不吝啬的夸奖。 苏盼儿嘴角微微挑起一个轻浅的幅度,笑意却不达眼底:“落雁村究竟有什么秘密?只得程老不惜在那里守候多年?” 以程老教导秦逸的本事,便不难看出这位昔日的大将军,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这样的人即便隐居,怕也是别有意图才对。 “好在夫人是站在侯爷身边,否则……” 程老诧异,随即苦笑摇头:“夫人猜得不错。属下之所以在落雁村隐居多年,确实有原因。我鬼谷一门门主的信物,是一块血玉雕刻成的虎形玉佩,历代鬼谷门门主都手持这枚虎形玉佩坐上门主之位,而另一块祖母绿雕刻而成的凤形玉佩则由门主夫人所持!” 说着,他抬头看了苏盼儿一眼。 苏盼儿脸色立刻变了! 她一下子便记起来,当初秦逸身上的那块里面凝结着一滴血珠的虎形玉佩! “夫人没有猜错,少门主死前,把那虎形玉佩放在婴孩身上,再交由亲信抱着孩子离开。属下更是查到,那名婴孩的胸口被划了一刀,也成为了属下寻找婴孩的证据。” 想到秦逸胸口那一道狰狞的伤疤,苏盼儿点了点头。 “很好,你现在找到了秦逸,是打算让他坐回鬼谷门门主?把鬼谷一门发扬光大?还是……你打算为鬼谷门平反?” 关于历朝历代的皇室为何会剿灭鬼谷门,为何都容不下鬼谷门,自然和鬼谷门在外流传着的,具有改天换地之能有关! 不管是哪任皇帝做到那位置上,都不会希望还有谁能具备推倒自己的力量存在。 所以鬼谷一门自然会成为那上位者急欲铲除的对象。 “鬼谷门眼下气数已尽,已经不值得少主为此守候。至于平反一事,老夫已经等待了多年,再等几年也无妨。即便真的无妨平反,想必鬼谷门历代门主也不会怪罪。” 程老摇摇头,显然他心里也明镜着,什么事可为什么不可为。 他看了苏盼儿一眼,脸上突然带了一道神秘的微笑:“夫人怎么不就追问,少门主当初遇到了什么人,少主的亲身父亲是谁?” “是谁?” 苏盼儿突然有些紧张。 程老莫名笑开,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两个字。 “先皇!” 苏盼儿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虽然刚才她隐隐就有这种想法,却一直没有开口问,实则,也是存了鸵鸟心思。 秦逸是先皇的孩子,还是先皇和鬼谷门少门主的孩子! 他这样的身份,一旦公布,恐怕想要立刻取走他性命的人都能排到东京! 可他这样的身份…… 最近发生之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在他脑海里翻腾。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何秦逸身旁总是有一帮人神神秘秘的活动着。 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秦逸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叶寒也知道。” 程老肯定着:“夫人,只要侯爷的身份一暴露出来,再登高一呼!以眼下大周朝这乱世,想要登上那位置自然轻而易举,真到了那时,侯爷可就是万万人之上,而夫人您,也是一国之后……” 程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慷慨,完全沉浸在成事后的大好风光里。 苏盼儿眯着眼看他,感觉眼前的程老分外陌生,陌生得她好似都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第782章 过小年 苏盼儿一路沉默再回到房间,秦逸还在沉睡,没有醒来。 萧叔急忙像她禀报:“侯爷一直没有醒,倒是周嬷嬷过来找了夫人一趟,说小姐在哭。” 最近一直在忙,苏盼儿都忙得忘记了小妍妍的存在。 此刻想起,不由一阵愧疚。 “让周嬷嬷把妍妍抱过来吧。” “是,夫人。另外还有一事,今晚的宴席摆放在何处,还请夫人示下。”萧叔顺势请示着。 是了,今儿可是小年! 苏盼儿捂着额头,她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一时间,她心里分外心疼小妍妍。 “就在这空处摆放一张桌子,今儿就我们一家三口用饭……我去看看孩子。”她终究放心不下小妍妍。 小妍妍几天没见到自己的娘亲,哭闹得特别厉害,任凭几个平日里带习惯了她的丫鬟婆子操碎了心。 此刻,萧敏抱着她正来来回回走动着,拍着她的背轻哄着,可小妍妍却哭得嘶声力竭,半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 周嬷嬷端了一碗肉羹,有些手忙脚乱的吹着。 “周嬷嬷,你快些,小姐哭得这么厉害,怕是饿坏了,她可有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我也紧着呢!可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怎么灌也不肯吃,连奶也不肯喝了。这可怎么办好?” 周嬷嬷一边说,一边搁下碗,拿出面巾准备喂小妍妍。 看着哭得嗓音都嘶哑了的女儿,苏盼儿心如刀割!赶忙推门闯了进去。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齐齐站起身来。 原本正哭着的小妍妍一看到苏盼儿,瞬间哭得更伤心了,朝着她伸长了手。 “娘……”她哭着要她。 “傻孩子……” 苏盼儿忍不住热泪盈眶,赶忙一把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紧紧贴着她的小脸儿:“傻孩子,苦了你了……娘的乖妍妍乖女儿……” 小妍妍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被苏盼儿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是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 渐渐地,便上下眼皮子打架。 “夫人,小姐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总是哭闹……” 一说起这个,周嬷嬷就不住的抹泪。 夫人那边在忙着治病,他们做下人得倒是想分忧,可小姐却闹着要夫人,总是不停地哭。 “把饭端过来,我来喂!” 苏盼儿坐在椅子上,亲自端起瘦肉蛋黄粥喂着小妍妍。 小妍妍似乎也知道是自己娘亲在喂她,总算张了口,开始吃饭了。 “吃了,吃了!小姐她吃了,夫人!小姐她吃饭了……” 丫鬟和婆子都不住擦眼泪。 这么小的孩子,都居然知道那是她的亲娘! “傻孩子,要是娘亲走了,你不吃饭,可就再也看不到娘亲了。你知道吗?眼下家里忙着,你爹爹又受了伤,你更应该乖乖的,不哭不闹才是帮娘亲的忙,帮爹爹的忙。知道不?” 苏盼儿一面喂着,一边细细的和怀里的小妍妍说着。 也不知道小妍妍听没听懂,她都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着。 等到把那一碗瘦肉蛋黄粥喂完,小妍妍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苏盼儿一脸不舍,还是用斗篷把小妍妍包了起来,还未说话,眼圈儿就整个都红了。 “今天小年,就让小妍妍到我们房里睡吧。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了。”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没有下雪,却刮着寒风。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闷头往里屋走,还把斗篷压低了不少。 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一到得里屋,她顾不得等下人掀开帘子,便自己撩了帘子钻进去,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瞬间温暖了无数。 屋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苏盼儿却顾不得,掀开斗篷,见小妍妍依然在她的臂弯中睡得香,这才绕过秦逸,小心翼翼的把小妍妍放到了床铺的另一头。 沉沉入睡的秦逸感觉到了苏盼儿的动作,半眯着眼动了动嘴唇。 “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苏盼儿又把小妍妍抱起,走到这一头,轻轻放到了秦逸的里侧。 “你别乱动,小心伤口又咧开。妍妍已经睡着了。我想到今天是小年,便把她抱了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就我们三个人!” 她的话语很轻,说得也很慢。 听得秦逸心头十分温暖,勉强一点头,又闭上眼睛养神。 “现在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她小心翼翼的替父女俩掩好被子,这才静静坐在床头,就这样默默地守护着二人,守护着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她便知足了。 桌子很快便支好,摆上不少吃食,只是苏盼儿见秦逸还在沉睡,也无心用餐,依然默默坐在那里。 窗户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响声很轻,轻得寻常人的耳朵直接就无视了。可苏盼儿突然一回头,盯着窗户那边。 果然,不过片刻,一个猪嘴首先从窗户的缝隙处探身出来。小猪眼一扫到苏盼儿,旋即一亮,很快便从那细小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小猪眼往桌上一扫,瞧着苏盼儿不停地摇晃小猪尾。 “咋样,这里面呆着好玩不?” “好玩,咋不好玩了?当然好玩了。” 苏盼儿收回目光:“外面如何?可有什么动静,你去宫里没有?还有叶大哥那边最近可有消息?” “你问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问问猪爷爷好不好?” 泼皮猪径直跳上小桌子,屁股往旁侧一坐,抓起上面的美食就开吃。 “你要是不好,能出现在我面前?” 苏盼儿反问着。 不用问,她也明白。一定是府中的美食没有了,它才来寻她了。 “这么多的菜,你别每一盘都碰,这样让我们怎么吃!外面的消息究竟如何,你还没有说那。” 泼皮猪反而吃得更欢。 “有消息啊!反正也很多人,依然在街上杀来杀去。猪爷爷我又不认识那些人,见到打杀死了不少人,想到也到了饭点,便回来了。唔唔……好吃,好好吃……” 它一顿狼吞虎咽。 第783章 天赐良机 苏盼儿蹙眉,想到猪终究是猪,这才歇了心思。 “吃吧,吃吧!吃饱了你再帮我跑一趟城外,我有事让你去打听。” 说着,她还主动夹了不少好吃的菜色到泼皮猪的面前的大碗里。 “还要去城外?眼下外面不但在下雪,又冷,而且城门早已封禁了哩!” 泼皮猪眼珠子一转,嘿嘿两声笑,嘴里吧唧吧唧着,明显是想和苏盼儿谈条件。 “少来。” 苏盼儿连眉毛都没有掀:“不过是城门封禁了而已,以你猪大爷的本事?这点小困难难道还能阻挡你的脚步?别和我提条件,有好处的时候,我那一次不是第一个想到你?你再辛苦些走一趟,如何?” 这话明显让泼皮猪舒坦了! 它的小猪眼半眯,蒲扇猪耳不住的煽动着:“猪爷爷旁得也不要,前两天猪爷爷在城东一栋宅子的地下,发现了一个好宝贝!这次,你可要帮帮猪爷爷!哼哼哼……” 什么东西以泼皮猪的能力,居然还不能拿到手? 苏盼儿心中好奇,当即还是咬牙应下:“你先帮我把事情办好了,等这次危机过后,我便答应陪同你去看看。咋样?” “嗯嗯,这可是你说得。” 泼皮猪见苏盼儿应下,一张猪嘴笑开了花。 苏盼儿又想到另一件事来。 有些迟疑:“你那口水还能不能再……” “啥?你还想要猪爷爷的口水?” 泼皮猪突然从椅子上跳起! 炸毛得身上的猪毛根根竖起,气恼不已,一阵乱跳! “上次你为了救治那叶什么的……连猪爷爷的血都放了不少,那可是猪爷爷近千年的积累啊!就这样没有了。昨儿又给了你一口龙涎,你如今还要?你真当那龙涎都是大白菜,在地里一拔便是一大堆?啊……” 眼见得泼皮猪越说越离谱,苏盼儿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说谎话也不看看对什么人,龙涎?我看改明儿你告诉我,你自己是只龙猪算了。” 苏盼儿气不过,连续呛了它几句。 泼皮猪总算从炸毛状态中清醒:“你别每次都想着我帮你救人。要是猪爷爷我自己受伤了,你能救我不?哼!” 说完,居然连好吃的也不吃了,转身骨碌碌爬起,径直便从窗子那边跳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苏盼儿的视线里。 嘴里还咕哝了两句。 “猪爷爷说实话咋就没有人信呢?这些愚昧的世人啊……” 嘿! 这泼皮猪,给它点染料,它居然开起染坊来了! 不过,无可否认它说得对,眼下一有事她第一个就想到它,看来是得改改。 苏盼儿盯着它跑远的方向出神。 不由又想起程老那一席话。 “眼下,侯爷在那小鬼手下讨生活,不但次次出生入死,费心费力拿命去拼去搏,好容易深入敌穴把人救下。末了,还被那小鬼一刀从后背扎了个血窟窿,更是毫不犹豫把侯爷推进陷阱里!” “不管他存了什么心,可万一,万一侯爷那口气没能坚挺住,万一夫人您医术不好未能把侯爷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了呢?” “夫人,侯爷的身躯也是肉长得,侯爷他不是铁铸钢雕的心肠,他也累,也会痛。那小鬼这般待侯爷,侯爷嘴里不说,心里也难受着……” “旁得属下不敢说,可我鬼谷门门人不少,早就盼着少主重掌鬼谷一门。兄弟们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反水立刻杀向皇宫,让侯爷取而代之……” “这等天赐良机就摆在侯爷面前,侯爷完全可以乘机摆脱那小鬼,建立自己的事业。夫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可千万不要犹豫啊!” “……” 程老双眼亮得好似星辰,说得眉飞色舞。 仿佛他已经看见胜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般。 让苏盼儿的心却慢慢地跌落谷底,她最后回了两句什么话,苏盼儿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程老那张张扬的笑脸僵在了那里,她却再没多说,反而转身回了屋。 她扭头看向躺在床头上的秦逸。 秦逸满面憔悴,灰白着一张脸,干裂的嘴唇半掩在拉杂的胡髭里,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脆弱得仿佛下一刻便再也撑不住最后一口气。 苏盼儿默默起身,坐到床沿上,伸出手握住他那双满是干茧的大手。 想像着,秦逸一路率领着将士杀进敌人的包围,拿命去换秦绯墨的安危。 好容易救下对方,不等他高兴,对方一柄刀子便插进了他的后背! 她似乎能看见秦逸双眼里的不可置信! 似乎能感觉到那一刻他心头的伤! 可最后,他却只是这般虚弱的躺在床头,闭着眼陪着她度过小年夜,度过原本该和乐融融的日子! 这一夜,苏盼儿在床沿上枯坐了一晚。 直到门外来人送上熬好的汤药,她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不知何时,秦逸发起了高热。一张脸烧得绯红,嘴里喷出的热气也好似热浪般。苏盼儿手忙脚乱又是一番救治。 可秦逸的体温依旧在持续上升,一身肌肤烧得好似煮熟的虾子一样,就连身体也因为高热而开始痉挛,一张脸反而只余下灰白,再无一丝血色,把前来送药的晴雯都吓哭了。 苏盼儿咬着牙救治,眼底有泪意涌现,又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现在可不是哭泣的时候! 汤药一碗接着一碗送过来,可秦逸却因为痉挛而咬紧牙关,根本打不开! “夫人,药喂不进去……” 晴雯也着急得直哭。 别看眼下侯府好似很安全,只要侯爷一倒下,整个侯府就全完了! 这话她虽然没有对夫人提及,可私下里,那些个丫鬟、婆子、小厮、长工们谁不是在暗中谈及此事。外面大街上是个什么样子,哪怕隔着侯府的围墙,大家也把外面的惨叫声听在了耳内。 眼下侯爷身受重伤抬了回来,大家如何能放心? “喂不进?快用筷子撬开他的嘴!” 苏盼儿拧眉,秦逸眼下的情况不喝药怎么行? 第784章 小皇帝离奇失踪了! 晴雯含着泪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着急得不住的掉眼泪,再忍不住哭着摇头:“夫人,奴婢、奴婢撬不开侯爷的嘴,他、他咬得太紧了……呜呜……”晴雯不住的抹泪。 “别哭,哭不能解决问题!” 苏盼儿喝止着晴雯,急忙叫来萧叔:“你来帮忙压着侯爷的腿,莫要让他在无意识中把自己伤口挣开了。” 等萧叔上前接手,苏盼儿这才腾出手来救治。 等秦逸的痉挛好不容易停下了,她才赶忙将晴雯推开。 “让我来。” 她拿起筷子尝试了几次,都因为他痉挛的幅度过大而功亏一篑。 见秦逸要紧的牙关处有血迹渗出,唯恐他自己咬着了自己舌头的苏盼儿一狠心,她直接在秦逸的颊窝处一摁,卸下了秦逸的下巴。 “夫人您……” 萧叔显然被苏盼儿的动作吓了一跳。 “好在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苏盼儿庆幸,回头吩咐晴雯:“晴雯,你再去吩咐厨房,再熬一碗汤药送来!” 晴雯抹了泪急忙下去了。 “夫人,侯爷这样……没什么事吧?”萧叔都快压制不住秦逸的伤腿了。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苏盼儿肯定说道:“侯爷的伤势不轻,眼下这还是第一波,高热虽然很危险,不过,却反而有利于他的伤势康复。后面还有更危险的情况,到那时……” 萧叔沉默了,他听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要是眼下这第一关侯爷都挺不过来,后面就更难了! 苏盼儿见秦逸的痉挛渐渐停下来了,这才松口气合上他的牙关,干脆喝了一口汤药,直接用嘴堵住了秦逸的嘴! 她的动作让萧叔吃惊不小。 那汤药浓浓的一股中药味儿,一闻就明白味道肯定不好喝,她却含在嘴里慢慢喂着侯爷。 一口喂下,她放开他又端起碗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再度喂他…… 直到喂他服下那碗汤药,她才站起身。 再度替秦逸号脉,总算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萧叔话里有话的说道。 “侯爷身上的伤势不轻,流血多,又伤及好多处重要大穴。眼下这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渡过。你多派些人,把侯爷的亲信都召集拢来,等候侯爷命令。” 萧叔有些不明觉厉望了眼夫人。 侯爷眼下伤得这么厉害,还让侯爷的亲信等候命令? 不过,这话是夫人说得,萧叔倒是没有迟疑。 “是,夫人!小人现在就去通知众人。” 说着,萧叔便急忙出去了。 小年夜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苏盼儿衣不解带照顾了秦逸一整夜,长安城内也喧闹了一整夜。 第二天,秦逸深入敌阵救出圣上,却反而被圣上从背后捅了冷刀子,丢进陷阱里转身扬长而去的消息便铺天盖地般传扬开来。 万民哗然! 秦绯墨能坐上那帝王宝座,虽然华家和王家出了大力,却离不开摄政王和镇国侯的倾力相助! 镇国侯几月前才以少胜多打了一场大胜仗,不仅生擒了敌将,更是俘虏了一万多人,为大周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才几个月啊! 那小皇帝居然过河拆桥,亲自从背后捅镇国侯的冷刀子,这得多狠的心肠才能做到? 无数大臣和将士都寒了心,满朝文武都人心惶惶。 即便有那么三五个依然忠心不二的“忠臣”,也禁不住舆论的压力,心里打起了鼓。 可偏偏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小皇帝却离奇失踪了! 不过,小皇帝亲自扎进镇国侯后背上的那一刀有太多亲眼目睹之人,即便有人想替他找借口都不可能。只是当初大家也都亲眼看见小皇帝快步往另一头跑了,甚至不准随从陪同,众人都说,那小皇帝是疯了! 从太后娘娘之死,说到镇国侯眼下的伤,围绕着小皇帝和镇国侯的话题越演越烈。 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平复,反而有越来越扩散之势。 纷纷扬言要替镇国侯讨一个公道。 更有甚者,还直接找到镇国侯府门前来毛遂自荐。 苏盼儿听萧叔谈及此事时,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心里却明镜着。 看来此事程师叔没少派人使力啊! 就是不知秦逸知道后,会如何处理此事了。 “你把这些事暂时交给程副将处理,不过,来往明细那些,还得多多劳烦萧叔用些心。等侯爷的身体好些,再向他禀报此事吧。” 她实在不忍心让秦逸在此刻还要操心公事! 萧叔沉默片刻,还是领命退下了。 苏盼儿抬头,透过那依然挂着冰凌的枝头,从结了冰的荷花池面看向对岸,那依在廊榭旁的一道消瘦身影衣玦猎猎,形单影只。 四目相对,太后娘娘收回目光,慢慢转身回了暖阁。 苏盼儿收回目光,微微拧眉,也转身回了屋。 经过几天修养,秦逸的伤势在飞速好转,精神头也明显好了许多。 此刻,小妍妍正扶着床沿,嘴里咿咿呀呀不住地欢叫着,手里拿着一个小饼干,努力伸直了胖乎乎地小手,试图喂进秦逸的嘴里。 连续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小妍妍明显恼了! “啊啊!啊,呀依呀……” 小妍妍嘴里不住叫着,小手撑着床沿试图爬起,将小手里那块完全不成形的饼干塞进秦逸嘴里。 乐得秦逸不住地笑。 王嬷嬷和周嬷嬷正一左一右护在小妍妍身后,唯恐她跌下来伤到自己。 “小姐您小心些,小心……” 周嬷嬷见侯爷躺着无法移动,而小妍妍手不够长,便把小妍妍举起来一点,好方便她借力。不料小妍妍却是个硬气的,回头就不依了!张嘴便大哭起来。 小妍妍哭了,却逗得秦逸笑了。 “这孩子的性子这么要强,也不知道随了谁。” 苏盼儿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眼底一下子便柔和了无数。 “你不会是想说,她随了我的性子吧?”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上前顺势捞起小妍妍,可小妍妍那胖胖地小身子扭啊扭,嘴里还不住地叫,硬是溜下地去,又要去缠着秦逸。 第785章 心生去意! 秦逸的嘴角带着温和地笑,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心里好似裹着蜜。 “这话为夫可不敢说!” 他要真这么说了,怕是有人得找他拼命! “哼!算你识相。” 苏盼儿再度捞起小妍妍,把她抱到床沿上坐着,自己也顺势坐下来。 小妍妍看见自己坐在爹爹身边,当即小身子扭啊扭,趴到秦逸跟前,总算把手中那块饼干喂进了秦逸的嘴里。 秦逸也嫌弃自己小女儿喂得饼干脏,随意嚼了嚼,三两口便吞进了肚子里。 小妍妍呆住了! 她明显没想到自己爹爹居然会真的把她的小饼干吃下去,望着秦逸好一会儿,扭头又来扯苏盼儿的衣裳,用胖胖的小手指着秦逸告状:“啊,啊啊!爹……咿呀……” “你把小饼干都喂进人家嘴里了,还不让人家吃呀?现在来找娘亲,有用吗?” 苏盼儿不但不帮着自己小女儿,反而一通说教。 小妍妍再忍不住,嘴一扁,高分贝的哭泣声顿时响起。 “不哭不哭喔,你这好哭喵!喔喔喔……” 苏盼儿只得赶忙哄着她。 惹得身后的王嬷嬷和周嬷嬷都手忙脚乱。 秦逸的头枕着枕头,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外面的光线从窗台透进来,将眼前哄着孩子的小女人映照在折射的光线里,是如此迷人,如此慈爱,如此温暖心头。 他嘴角的笑容有持续扩大的迹象。 如果能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们母女俩,这样温馨的过完一生,此生也无憾了。 好容易才把小妍妍哄得破涕为笑,苏盼儿这才把她递给了周嬷嬷抱下去。 回头见秦逸还没有睡着,她赶忙唤住他。 “饭菜准备好了,要不吃点吧?” 见秦逸想摇头,她赶忙补充:“你的身体不好,需要营养才能长肉,这是汤药都比不了的。我知道你没什么胃口,可要是你不吃,又如何能快快好起来?” 秦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点了头。 “那就吃点吧。” 厨房张罗得很快,不久便把吃食送了上来。 “这是老母鸡熬得鸡汤,你喝碗汤。” 苏盼儿亲自勺了一碗端给他,看着秦逸好似喝药般,端着鸡汤闷头喝,眉头拧得恨不能把碗瞪出花来,让苏盼儿暗笑在心里。 相处久了,苏盼儿也发现了秦逸许多坏习惯。 比如他挑食,不喜欢的吃食虽然他也会吃,却会在吃得时候,露出一副愁苦情深的模样儿。 还有不喜欢搭理的人,他虽然会依然和对方周旋,可他的耳朵却会在见到对方时,不自主的抽动两下。 他也不喜欢闹,却对小妍妍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耐心,陪着她玩,任由她闹着他,从来不会露出半点不耐烦的姿态来。 还有诸如此类的坏习惯,他并没有对她隐藏,反而放心把他自己的一颗心都摊到她面前,任由她看了个透彻。 “再喝一碗?” 苏盼儿故意说着,偷看他的脸色。果然看见他稍微松散的眉头再度拧起,嘴里还是应下了。 “好。” 只要盼儿说得,他都愿意说好。 苏盼儿闷笑着又盛了一碗鸡汤给他,赶忙添了碗米饭,再夹起些青菜给他。 “真这么不喜欢喝鸡汤?” 秦逸讶异于苏盼儿的心细如发,随即一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肚子里全是水,动一动,胃里就直晃荡。”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抿唇笑了,赶忙夹了牛肉进他的碗里:“这牛肉味道不错,你尝尝。” 得了肉食,秦逸眼前一亮,急忙拿起筷子想自己拔饭,奈何另一只手受了伤还半吊着,努力了几次,也吃不进自己嘴里,乐得苏盼儿在一旁止不住的笑。 “看我出糗,你就这么开心?” 等他好不容易把牛肉吃进嘴里,他这才含笑问着苏盼儿。 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淹没了她。 “自然,眼下你可是独臂客了!嘻嘻……” 苏盼儿笑了,想了想,拿了条凳子架到床沿处,这才把碗放到上面让他自己拔饭。 “要不,依然由我喂你?” “不用了!” 秦逸回答得分外快捷,唯恐慢了一步,苏盼儿便真的要再度端起碗喂他。 他虽然很享受苏盼儿喂他时的温柔,可盼儿最近明显也累坏了,瘦得脸颊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让他心疼得很。他帮不到她,只能尽量减轻她的活儿。 “你也陪着我一起吃,两个人一起吃饭香。” 他夹了块粉蒸排骨进盼儿的碗里,冲着她笑。 苏盼儿眼里一酸,强行压下眼底的涩意,也随即笑了笑:“好。” 她拿起那块排骨放进嘴里,默默吃着。 秦逸见她有心事,并没有追问,只是静静陪着她,她亦陪着他。 饭后,苏盼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秦逸,你说……我们还能回到那个小山村里吗?” 一起回到那个小山村,过着男耕女织的朴素生活。不求有大鱼大肉,只求能一家人和和睦睦,美美满满。 只不过,真回到了那个小山村,他也不会下地种田,她也不会纺纱织布! 那男耕女织的梦想,终究只能存在她的梦想里。唯有在感慨时,才会偶尔在脑海里浮现。可今儿她居然问了出来,是因为萧叔那番话,让她的心里不安了吧? 秦逸原本半眯的鹰眸突然张开,诧异地扫视了苏盼儿一眼。 迟疑片刻:“你想回那小山村?” “也不是……” 苏盼儿突然想起,秦逸虽然说在落雁村生活了二十多年,可那秦李氏却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疼爱过,而老秦头呢?或许,他疼爱过秦逸吧?毕竟,他还是让秦逸读书识字,没有一开始便断送了他! 哪怕是看在当初那托孤之人送出的那包银两的份上,他也终究对秦逸有养育之恩。 不过,秦逸一直不提,估计内心也是挣扎的吧? 她秃自猜测着,秦逸的话语再度传来。 “再等等吧!等此间事了……我是说,等眼下这事渐渐平息下来,我便向圣上请辞。我辞了官,咱们回家乡。” 第786章 他的算盘打得精! “真的?你说这话是你的真心话?” 苏盼儿的心噗通噗通一阵乱跳!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想到程老之前说得那些话,她的心头又有些七上八下。 “是!” 秦逸认真说道。 嘴角带起一道苦涩的笑容:“等叶大哥回来先吧。你就说,我伤重,怕是得休养一年半载。反正怎么严重怎么说,我们……回到家乡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想其它。” 他的大手用力握着苏盼儿的小手,久久没有松手。 苏盼儿快被眼下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前一刻,她还在担忧秦逸会卷入这纷乱的争霸天下的大乱里。 可下一刻,他却告诉她,他要陪着她回到家乡,回到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去。 这巨大的落差,让苏盼儿恍然如梦! “你说得真的真的是真的?” 这绕口令一样的话,让秦逸止不住笑了。 “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哪怕是你想要整个天下,只要你想要,我都会为你取来!” 他说得斩钉截铁。 要天下? 苏盼儿大脑有片刻的当机,冷汗连连,随即急忙摆手。 “不不不,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能好好地陪着我,陪着妍妍,再不要受伤流血,再不要担惊受怕,我们可以过快快乐乐的日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求!” 她不住肯定着。 “好,就像你说得。我们什么都不求。” 秦逸手臂顺势一收,便将苏盼儿搂进自己的怀里。 苏盼儿心里欢喜,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抱住他。 他还活着,还陪在自己身边! 以后,他也会好好的,陪着自己陪着小妍妍,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秦逸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眼底闪过一道坚定! 有些事,该了断了! 小年过后便紧跟着大年。 新一年来到,整个长安城萧杀依旧,半点看不到过年的喜庆气氛。 小皇帝秦绯墨依然没有半点消息,群臣人心惶惶,早已各自动起了歪脑筋,寻找着自己的出路。 镇国侯府闭门谢客多时,加上门前那个深达丈余的土坑还摆在那里,普通人也轻易不敢轻触虎须。 苏盼儿派人去联系了净心斋的师傅,太后娘娘早在几天前,在净心斋的几位师傅来接她时,便乘着夜色离开了侯府。 离开时,太后娘娘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回头。 苏盼儿会尽心尽力救治她,一个是医者本能,不愿意自己救人半途而废。另一个,则是看在对方终究是姨母的份上,念在那分香火情。可这些,在秦绯墨对秦逸下了灭杀他的心时,便淡去了。 至于以后她的路要如何走,就不在苏盼儿的考虑范围了。 就在苏盼儿准备好年夜饭打算过年守岁时,门房来报,柳延康夫妇来了! “他来了?他们不是回去了吗?” 苏盼儿吃惊这两个人居然还在长安城内逗留,没有被那些张牙舞爪的老虎给分尸咯。 秦逸倒看得明白:“眼下那人失踪,正是他联络朝臣为自己的主子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好时机,他如何会在此时离开?” 想来,他们二人在此刻过来,也是存了用亲情打动二人,打着让二人归顺秦子通的主意。 “呵呵!他的算盘打得精!” 苏盼儿冷笑几声,随即沉下脸来:“告诉门房,本夫人不认识什么姓柳的,派人把他赶走。他要是杵在门口不走,乱棒打出!” 反正她苏盼儿是一抹异世孤魂,她才不怕那不孝的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门房愣了下,谁人不知道那柳延康夫妇实则就是夫人的亲身父母。 眼下夫人要让他们乱棒打出,这…… “等等。” 秦逸不赞同地看了眼苏盼儿,又吩咐门房:“赶走就是。要是他们实在不走,就说……”他随即一阵低语。 门房得了令,快速退下。 府门外,柳延康带着柳少夫人已经等候多时。 眼下长安城一片混乱,正是他柳延康为主子分忧的大好时刻! 最近一段时间,他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这些大臣人还在长安,实则暗地里都城了秦子通的人。 他又听闻秦逸被秦绯墨重伤,当即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那苏盼儿虽然是自己的女儿,却生来就是克他的!不但一出生便闹出那么多事,即便到了现在也不肯消停。他有心拉拢秦逸,又怕这是那小皇帝的计策,暗暗四处打听,实则当时在场的目击者众多,打探此事的虚实着实容易。眼看今天便是年三十夜,他赶忙带了夫人登门拜访,打算打着亲情的旗号,率先将话挑明。要是主上得了秦逸这员猛将,想必也心头欢喜! 只是他在门房外都站了老半天了,那门房才姗姗来迟。 “这位爷,我们夫人说了。不认识姓柳的故人。二位还请回吧。” 说完,门房便要掩门。 “大胆!” 柳延康心头大怒! 他没想到,他秦逸不过是旧主的弃子而已,自己已经把姿态摆放得这么低,那苏盼儿居然还给脸不要脸!还敢给他吃闭门羹! 瞧见门房不耐烦的样子,柳延康急忙从腰间顺手扯下一块玉佩,塞到门房手里。 “小哥,你可禀报清楚了。本大人乃是……” “怎么没有禀报清楚?你当我是笨蛋不成?” 门房一脸不耐烦,冲着他连连挥手:“你也不看看眼下是个什么时候?我们家侯爷重伤,眼下还昏迷,夫人正在照顾侯爷。哪里有空招呼那些阿猫阿狗的!识相的就赶紧滚蛋!这块玉佩,就当作刚才我被主子臭骂的补偿了!” 说完,他将那块玉佩往怀里一揣,大门嘭一声,就在柳延康眼前掩上了。 险些直接夹到了柳延康的衣襟,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柳少夫人不死心,上前不住拍门。 “这位小哥,这位小哥你再开开门!这位小哥……” 柳延康盯着这道门,出乎意料地平静。 见自己的发妻依然不死心,便上前拉了她一把:“走,回去再说!” 说着,转身便走。 第787章 过年了! 柳少夫人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儿可就在一墙之隔后,可老爷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得一步三回头离开。 门房见柳延康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离开了,心头暗暗鄙视一番! 刚刚还说见不到人就不走了,一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当下掩好门,急忙便进去向侯爷禀报了。 “小的按照侯爷的交待说了,那位柳大人连迟疑都没有,转身就走了。小得这才进来禀报。” 说着,还有些不舍得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这是那位柳大人硬塞给小人的东西,还请侯爷过目。” 见秦逸泱泱得靠在枕头上没说话,苏盼儿随手一挥。 “一块玉佩而已,你拿着,下去吧。” 等门房一脸喜色连连拜谢下去了,苏盼儿这才坐到他身边:“你如何知道,他会听到这个消息就离开?” 秦逸睁眼看着她:“我受伤到现在几天了?” “已经八天了……喔,你是说……” 苏盼儿突然醒悟过来,脸色瞬间就变得很不好看。 她嘴上说得轻巧,实则,她对原身的父母终究存了点侥幸!这才没有看清对方此举背后的用意。 秦逸见她情绪低落,赶忙安慰她:“你别难过,想来外面保持观望态势的人更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他不值得你伤心。” “嗯,我知道。” 苏盼儿沉默片刻,便抬起头笑了:“说好再不为他老神,可忍不住还是要犯。我吩咐厨房摆饭,咱们边吃边聊吧。” 说着,果真吩咐下去了。 秦逸还在养伤,肚子饿得快,一天要吃好几餐。间隙还要喝汤药,实则他之前才放下药碗不久。 闻言闭上眼,任由苏盼儿安排去了。 说不去想,苏盼儿便果真才柳延康来过之事抛开,开始准备年夜饭。 这年夜饭讲究一顿饭要吃到来年,想到眼下天气寒冷,苏盼儿干脆命下人把火锅桌送进里屋,也方便秦逸吃饭。 这火锅桌是模仿后世的火锅桌,在桌子中间掏一个大洞,下面放置炭火,上面放着鸳鸯锅。当炭火加上,鸳鸯锅里的汤开始慢慢沸腾时,一家人也围着桌子开始吃年夜饭了。 屋子里很暖和,苏盼儿额外让人加了两盆银炭,又担心炭火过多空气干燥,还命下人在屋里放置了水盆。又担心银炭有些微烟会熏着孩子,便把窗户半开,挂上纱窗。 她坐在秦逸身旁,往锅里放肉片。顺口吩咐着几人:“把妍妍给我,你们都各自回去过年吧!忙碌了一年,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好。都别在这里守着了。” 几个下人喜出望外,都道了谢,这才欢天喜地离开了。 唯独周嬷嬷留了下来:“奴婢家中无人,还不如让奴婢留下来伺候小姐,夫人您也好吃口热饭……” 经过这两年,苏盼儿身边的萧敏眼下已经许了人家,是秦逸身边的府兵首领,那个叫常四的汉子。这常四是个机灵人,又是秦逸的亲信,见萧敏年岁渐大,身子逐渐长开,便寻了个日子向苏盼儿求娶了萧敏。 苏盼儿在征得萧叔的同意后,便做主替二人定下了婚事,等来年找回萧大娘一行人再成亲。 而晴雯最近也相看了两户人家,却由于秦逸受伤,这才推辞到现在都未曾继续提及。 反倒是周嬷嬷,她的亲子当初被留在了盛京秦府里,结果被秦鸿带走,到现在也未能母子团圆。 听周嬷嬷说家中无人,苏盼儿脸上笑得有些勉强。 “周嬷嬷你放心!来年,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团圆!一定。” 周嬷嬷的眼圈红了,急忙起身拜谢。 “有夫人这句话,就是奴婢收到的最好的年礼。” 她盼着母子重逢已经太久太久了…… 不过她也明白,眼下战事频发,因此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她眼下至少还有一分希望,已经难能可贵。 秦逸却想到了上次他和江先生的交易。 就是那次交易,放走了宋先生,非但没有把秦府里的众人交换回来,反而落下这么一个把柄,让他在朝堂之上饱受争议。 现在想来,再许些好处给那秦鸿吧! 把那些老人都要回来,总归都是自家人。 苏盼儿一边自己吃,一边帮秦逸烫菜,随口说着玩笑话。这顿饭吃得够久,吃到半途,小妍妍便睡着了,周嬷嬷抱着她下去休息后,她和秦逸依然慢慢品着一桌子的年夜饭。 “可惜,这么好的饭菜,这么美的景致,却没有好酒下菜。要是叶大哥和大堂兄也在,我们就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边谈心,多好!” 秦逸砸吧着嘴,眼巴巴的说着,一脸缅怀色。 叶寒早在许久之前便被秦绯墨派出去领兵对付湛王的兵马,过年居然也未能赶回。 而苏华荣则在一个月前便去了雍州府,寻找吕木义,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能喝酒畅谈心事的人都不在,偏偏他还一身伤连端碗都不能,怎么不让秦逸缅怀? “想喝酒?呵呵,你想得到挺美!” 苏盼儿却直接把他呛了回去:“你要是现在能下床来生龙活虎走一圈儿,我便允了你今天饮酒,如何?” 秦逸换了一脸委屈色。 “那,我还是什么都不吃了,喝白开水来得好。” 他要能下床走一圈,哪里还用得着她亲自动手喂他? 那一脸委屈色,像极了小妍妍做错事被罚的时刻,引得苏盼儿想怒,却又忍不住想笑。 “行了,你别耍宝了。养伤自然辛苦了点,那些不能进口的吃食我坚决不许你吃。这也告诫你,以后不管对谁都记得留三分警惕。这次好在大难不死,遇难成祥。可人总要未雨绸缪来得好……” 她的话一开说,便没完没了了。 “等你身体大好,你想喝酒,我陪着你喝!” 苏盼儿认真说到,双眼晶亮亮的,如同夜空里闪耀的星辰。 秦逸好似认真在听,实则心思早就飞出了老远。 就在苏盼儿絮絮叨叨中,外面的夜空里稀稀拉拉传来几声鞭炮的炸响。大年夜过去了,新的一年来临了。 第788章 吕木义再现! 年三十走过,年初一便到了。 小妍妍的生日也很快到了! 小妍妍出生的时候之后,便遇到先皇仙逝,满月酒和百日宴都没有大办。 后来一路逃难,兵荒马乱,就更没有机会替她办一场像样的生日宴。 眼下秦逸身受重伤在府中养伤,对外更是宣称“命悬一线”,加上眼下时局严峻,小妍妍的周岁宴自然也无法大摆宴席。 苏盼儿和秦逸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小妍妍周岁这天,单独为她办一场生日宴。 也不用请人,就自己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 苏盼儿没有办过这里的生日宴,只得向旁人取经。几个丫鬟婆子出了一堆主意,真动手布置时,苏盼儿渐渐来了劲儿,险些把整个侯府折腾翻了天。 镇国侯府要给女儿办生日宴,府里自然需要人手出府采买。 而镇国侯府外早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大门那边一有动静,立刻便有无数人得知了镇国侯要替小郡主办周岁宴的消息! 如果是以前,估计镇国侯府门槛怕是都要踏破。 可如今情况却不同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镇国侯是什么地方惹火了小皇帝,可小皇帝亲自拿刀下暗手的时候,却有无数双眼睛看着。眼下小郡主办生日宴,自然是观望者众,真正胆敢冒险前来参加周岁宴者,着实没有几个人。 苏盼儿办得起劲儿,原本她也没有将外人计算在内,没有希望自然也没有失望。反而兴高采烈地指挥着下人布置这布置那。 等到了生日宴这天,府里小妍妍居住的小暖阁那边到处张灯结彩,美不胜收。 一大早,便有人来敲府门。 门房好奇,这个时候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在此刻踏上镇国侯府的门! 等房门一打开,门房的双眼霎那间就亮了! “夫人,夫人!夫人,苏大公子来了!苏大公子回来啦!” 门房欢呼着进门禀报。 让正看着王嬷嬷替小妍妍梳妆打扮的苏盼儿双眼一亮!提起裙摆便迎了出去。 大堂兄居然在今儿回来了! 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苏华荣一路风尘仆仆,进了门来,见到苏盼儿飞奔而来。 “大堂兄,你可回来了!今天是小妍妍的生日,我还怕你不会回来了呢。好在你赶上了!” 苏盼儿人未到,爽朗的笑声就先到了! 苏华荣赶忙抱拳向他见礼:“小侄女生日,我这位大舅舅哪能不来参加?这一路可不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苏盼儿的眉眼都笑成了月牙状:“晚些让小妍妍向大舅舅讨要一个大红包!” “放心!红包早就准备好,只要四妹妹不嫌弃为兄能力有限,没有拿得出手的像样的东西就好!” 苏华荣一阵大笑,脸上都是捉狭色:“四妹妹,你看,大堂兄把谁带来了!”说话间,便侧身让出身后的人影。 “谁呀?是……” 苏盼儿抬头看去,却对上一张久别了的脸。 那人年约二十出头身穿一身玄衣,长得浓眉大眼,一身白色锦缎玉腰带头顶白玉冠,丰神如玉,貌若潘安的脸上是饱经风霜的疲惫,晶亮的双眼里带着热切,看见苏盼儿望来,勉强收敛精神,冲着苏盼儿一抖手中的折扇,一副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盼儿,好久不见!” “木、木义……怎么是你?” 苏盼儿的下巴颤抖几次,才呼唤出吕木义的名字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吕木义会在此时此刻,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吕木义的神情激动非常! 眼下战事频发,自然也波及到了雍州城。好在雍州城一惯由魏王把持,受战火波及较小。他心中焦急,多次试图和苏盼儿夫妻联系,却一直无果。 后来听说秦逸率领大军和周军对抗,更是让他担忧万分。好在后来捷报传来,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当然,让他松口气的原因,自然是盼儿平安无事! 他对盼儿的心思,哪怕经过这么两三年,也依然不曾改变过半分。 可伊人已罗敷有夫,他心中再是对盼儿想念,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盼儿着想!只得强行按捺住心底对她的情义。 再次见到她,吕木义觉得,盼儿更美了! 以前的她是一块尚未被雕琢的璞玉,静静地深埋着唯独属于她的那份光芒。 可如今的盼儿却是一枚熟透了的樱桃,娇艳欲滴! 更如同那银灰色的天幕下缀满一颗颗绚丽名贵的宝石,撒下晶莹,璀璨夺目! 处处都透露着精明、干练,英气勃发!偏偏又带着几分唯独属于小女儿的娇憨、媚态,滴粉搓酥,风鬟雾鬓摇曳,冰肌玉骨! 她身着一身淡紫色的婀娜拽地长裙,从前厅那边远远行来,袅袅婷婷,步步生莲花…… 美得让他舍不得眨眼,张不开口,挪不动脚步! 过往地一幕幕好似走马灯一样不断在他眼前闪现,直到她开口唤醒了他! “吕大哥今儿也来了!” 苏盼儿兴奋莫名,一脸灿烂的笑容:“今儿可好了,我原本还说,侯爷受了伤,今天小妍妍周岁宴,都没有人陪着我喝几杯,这不,一转眼就有陪我共饮的来了!” 吕木义依然盯着苏盼儿如花的笑靥,完全无法回神。 苏华荣用手肘碰了碰他。 话语里带着些提醒:“我去雍州城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要不是为了等他一同前来,估计过年前我便能回到长安。” 吕木义这才回神,看了苏华荣,随即爽朗一笑! “你我兄弟一场,不就是让你等了我几日,瞧你说得,好似受了泼天委屈似的。有你这么做大哥得?” 说着,他又冲着苏盼儿一抱拳:“盼儿妹妹,你说,吕大哥说得可对?” “对,吕大哥说得自然是正确的!” 苏盼儿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都是喜气:“别站在这里了,这里风太大又冷,快些进来!屋子里的暖阁暖和,我们到那里去聊!” 说着,便将二人往里面领。 第789章 苏羡儿的妒恨! 吕木义也一脸喜色,跟着苏盼儿便往里面走。 “等等!” 苏华荣反而叫住了二人,又暗自瞪了吕木义一眼:“后面还有一个人没有进府呢。” “还有一个?谁?” 苏盼儿好奇了。 吕木义懊恼地一拍额头:“是了,苏羡儿还在外面。之前都到了府门外,她却说什么也要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估计现在还没有回来。” 苏盼儿的眼前立刻闪现出苏羡儿那张倔强的小脸,那个鬼心眼挺多的小丫头,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模样,可还和以前一样,十足人小鬼大。 “苏羡儿也来了?倒是有许久未曾见到她了……” 正说话间,苏羡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处。 见到几人在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要不是一早便知道这是苏羡儿,苏盼儿几乎认不出她来。 苏羡儿黑了也瘦了不少,褪去少女时期的小婴儿肥,露出窈窕的体态来。此刻的她身上穿着一套流光溢彩的淡紫色烟罗纱极地长裙,头发高高挽起,梳着飞云鬓,缀着宝石玛瑙,插着金步摇,走一步摇三摇。 再也没有了她记忆里的样子! “你这是……” 苏盼儿有些迟疑:“你、已经成亲了?” 她瞬间瞪圆了一双水眸! 之前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想来,可不是哪里不对,而是苏羡儿的发饰已经又少女的双丫髻换成了飞云鬓,脸上少了青涩,多了一股独属于妇人的风韵。难怪她看着好像变化很大! “不错!我已经成亲了。” 苏羡儿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右手轻轻拂开额前的碎发,脸上带上了一抹娇羞:“说起来,羡儿还要感谢四姐姐,当初是四姐姐你说服了我爹娘,否则……” “咳咳咳……” 苏羡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吕木义便低声咳嗽了两声:“今天不是我那小侄女的周岁宴吗?对了,我那小侄女呢?” 一提起小妍妍,苏盼儿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她呀,她现在在小暖阁那边,眼下越大她也越来越皮实了。我和你们说……” 苏盼儿欢喜地和人说起自己的女儿,领着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小暖阁。 小暖阁里,可以勉强杵着拐杖下地的秦逸,被连人带榻一起移到了小暖阁里,早在好几天前,他便尝试着下地,却被苏盼儿好一通骂! “你的内伤这么严重,不好好躺在床头养伤,就想下地蹦跶,你是不想要命了吧?那好!干脆我和小妍妍也陪着你一起不要这条贱命了!晚些我就配一包耗子药,直接药死得了!” 秦逸那叫一个汗! 哪里还敢和苏盼儿叫板,自然少不得又是发誓,又是哄劝,这才把苏盼儿劝住了。 想到今天是小妍妍的周岁宴,他原本也想自己走过来的,可话题还没有提及,却被苏盼儿一个眼刀子甩过来,刚要冒出嘴的话便硬生生收了回去。 眼下他正一脸哀怨躺在榻边,逗着已经可以搀扶着东西走路的小妍妍。 小妍妍嘴里不住地“咿咿呀呀”说着,推着一条小板凳,走到哪里推到哪里,对自己可以走路了的本事很是得意! 哪怕跌倒了,也不肯让下人搀扶,一定要自己扶着小板凳爬起来才不哭闹。 眼下父女俩正鸡同鸭讲说得开心着,苏盼儿带着三人跨步进来。 “小妍妍,你看谁来了?大舅舅回来了,小鸭子,小鸡仔,小麻雀……小妍妍还记得不?” 苏盼儿冲着小妍妍招手。 小妍妍回头看着自己的娘亲,随着她的手所指,目光落到苏华荣身上,眼前一亮,明显对他还有记忆,却舍弃了小凳子,飞身扑进了苏盼儿的怀里。 “娘亲——” 小妍妍还喊得不是很清晰,却懂得抬手指着苏华荣,向他讨要好东西。 另一边,吕木义的目光落到正躺在床头养伤的秦逸身上,秦逸也正好抬头看来,四目相对,一阵火花闪耀。 不过眨眼功夫,二人又恢复了平和神态,互相带着笑抱拳见礼,分宾主坐下,又说起了别后种种。 “早就听说这边战乱四起,家中众人很是担忧,多次通过羡儿向我打听你们的下落。可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们在何处,也无从找起。这次有幸碰到苏大哥,倒是省去了不少找人的功夫。” 吕木义说起话来,三两句便把话题引到老家的情况那边。 苏盼儿自然少不得问起苏羡儿,对老家的情况,苏羡儿明显有些不想谈。 “我也随着木义四处奔走,哪里知道老家的情况?你问错了人。” 苏羡儿回答得生硬。 她的目光落到秦逸身上。 曾经的痨病鬼,如今的镇国侯,如今的他即便身上有伤,苍髯如戟,也依然威风凛凛。哪怕不说话,就那么斜歪在榻边,也带着一股傲睨一切的霸气! 人前后差别太大,让她心中的妒忌越发强烈。 不错!就是妒忌! 自己这位死姐姐果真好命! 在家里时祖父护着,好不容易嫁人了,旁人都道她命不好嫁了个痨病鬼,可一转眼,痨病鬼却变成权倾天下的镇国侯。这等得天独厚的运气,看得她怎么能不妒恨? 尤其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手忍不住握紧裙摆,强行将脸上的异样压了下去。 苏盼儿略微拧眉,这位五堂妹说话怎么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真是奇怪! 她很肯定自己礼数周到,没有伤到对方的脸面。既然她不愿意说,苏盼儿自然范不着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很快便把带到小妍妍今天抓周的事情上。 “小妍妍生下来不久,先帝驾崩,她的满月酒和百日宴都未曾办,眼下又兵荒马乱,更不适合大肆操办生辰,我便想着就自己家里人庆祝一二,再给她办一个抓周,大家也好乐呵乐呵!” 一说起抓周,秦逸也难得笑了起来。 “她抓到什么都好,可千万不要抓到刀啊,剑啊,枪啊一类的,整天学着她娘亲闲不下来就好。” 第790章 赌注! “说我的坏话?” 苏盼儿脸色一垮,双手叉腰:“我整天闲不下来,是谁闹得?你是欺负我娘家没人在身边是不?大堂兄、吕大哥,你们可得给盼儿我做主啊!” 说着,转身就向身旁的两人告状。 诉说着秦逸的种种不是。什么不肯吃药啊,不听话偷偷下榻走路啊,半夜悄悄爬起来找下人问政事啊…… 她嘴里说得滔滔不绝,满口都是抱怨。 脸上却带着一股幸福而满足的光辉,是如此耀眼,刺目得吕木义都忍不住眯起了眼。 “我哪有……以前在战场上,我又不是没受过伤,哪次不是把伤口一包扎,便再度冲锋陷阵。哪里……” 秦逸弱弱争辩了一句,又被苏盼儿怒瞪的双眼盯着,再抬不起头来。 “好呀!原来你现在就嫌弃我了!你早说嘛……” 苏盼儿当即就来气了! “没有没有,盼儿,为夫可从来没有说这些话啊!”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咯?” “没有没有!为夫哪里敢说……” 秦逸看了两眼苏华荣和吕木义,偷偷凑到苏盼儿身边:“盼儿,你看大哥还在这里,多少给为夫留一分薄面……” “噗哧!——”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水眸微微流转,带起万种风情:“谁叫你今天早上还偷偷跑出去练拳?你当我是瞎子呢?好吧!这次看在大堂兄和吕大哥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再有下次……哼!” 说完,她回头看着三人,一脸眯眼笑,哪里还有适才的恼火。 “酒菜已经准备好,我们边吃边聊。” 苏华荣抱拳哈哈一阵笑:“四妹妹和四妹夫的感情真好!让为兄看得很是羡慕!” “羡慕什么喔,他呀!最是不省心。” 苏盼儿一边说一边把众人领到小暖阁的旁厅里。 饭菜摆满了桌,浊酒已经烫好。 众人各自落座喝酒玩闹,说说笑笑谈及了生活琐碎,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门房来报,张夫人偕同花老国公夫人来了! “他们怎么来了?” 苏盼儿看了眼秦逸,秦逸也拧眉,看了苏盼儿一眼:“来者是客,又是女眷,就辛苦盼儿你招待一二了。” “我明白。” 苏盼儿点了头,回房整理一番,又叫上了苏羡儿:“来人一位是老祖宗,一位是要好的姐妹。你可要随同我一起出去迎接?” 苏羡儿早就坐得不耐烦了,闻言自然站起。 “好!我随同你一起出去看看。” 老祖宗呢,多稀奇! “这位老祖宗的来历很大,是小皇帝祖母辈的人,又是老国公夫人,晚些你跟随在我身后便是,只要不行差踏错,这位老祖宗很好说话。” 苏盼儿仔细告诫着,随同苏羡儿迎了出去。 花老国公夫人和张夫人连玦而来,见了苏盼儿,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臣妾见过老祖宗!” 还不等她拜下,花老国公夫人已经伸手把苏盼儿扶起:“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见外,都是自己人,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应当的,老祖宗您受得起。” 苏盼儿含笑起身,又拜见了张夫人:“张姐姐今天来,让盼儿妹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眼下外面有多少人,都对镇国侯府持观望态度。 张夫人今天能来,哪怕是陪着花老国公夫人一同过来,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至于花老国公夫人嘛…… 苏盼儿看了这位老祖宗一眼,只要这天下还是大周朝的江山,这天下依然姓秦,任凭谁坐到那位置上,这位老祖宗都难以撼动! 张夫人顺势挽上苏盼儿的手:“盼儿妹妹快些别说这些,再怎么说,姐姐我也是真心喜欢小妍妍的。” “难为你了。” 苏盼儿用力捏了捏张夫人的手,又回头搀扶着老祖宗:“老祖宗,侯爷正在里面。臣妾扶着老祖宗走吧。” 说着,便搀扶着花老国公夫人往里面走。 “听说侯爷的伤势不轻?” 花老国公夫人长长叹息一声:“绯儿那孩子,也真的狠得下心这般对待有功之臣。唉!” 苏盼儿默默点点头,扶着她穿过月亮门,拐上蜿蜒曲折的长廊,朝小暖阁走去。 话语声低低地:“不错!侯爷被带回来时,一度已经假死过去,心跳呼吸都没有了!妾身还以为侯爷没救了,好在苍天不负我!这才让妾身侥幸救活了他一命……” 说到这里,苏盼儿哽咽得说不出话,泪珠儿悬在眼眶边,要掉不掉的,嘴唇抖动得颤音不止,让她下意识用贝齿咬住了下唇。 “别哭!这不是活下来了嘛!” 花老国公夫人轻轻地拍着苏盼儿的柔荑。 却让苏盼儿恨得浑身打颤! 她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位可是正宗的皇室中人,她不向着皇帝难不成还向着臣子不成? 苏盼儿心中的念头急转,随即“嘤嘤嘤”啼哭不止。 “我家侯爷也说,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侯爷他侥幸活了下来,这条命已经偿还给了圣上。眼下他也别无所求……” “这话真的是你家侯爷所说?” 花老国公夫人顿住了脚步,回头一脸阴冷盯着她,眯起眼睛似乎要把她看过透彻。 “可不是这么说。” 苏盼儿眼眶里的泪不住地往外流,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当初在落雁村那时,侯爷拼死救下圣上一命。为此,我们夫妇二人连同整个家族都险些丧命在县衙前的斩首台上。眼下又一次如此近的面对死亡,侯爷他……他已经心灰意冷……” 苏盼儿哭得再说不出话。 她是故意在这位老祖宗面前提及当初他们对秦绯墨的相救之恩,当日秦逸冲出去救下秦绯墨时,又是何其相似。 花老国公夫人盯着她看了半天。 她明白苏盼儿话里的意思,两次救命大恩,还被秦绯墨下了冷刀子,也难怪秦逸哀莫大于心死! 张夫人埋首在一旁,静静地当一个木头桩子。 苏羡儿远远站在身后,默默听着两人对话,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盼儿嘤嘤不住的悲泣。 心头却拿不定对方的心意,她在赌!要是赌输了,要是赌输了…… 第791章 他的腿废了! 良久,花老国公夫人脸色稍霁,拉着苏盼儿的手一阵轻拍! “难为你们了,好孩子!好孩子……” 她叹了口气,昏花的老眼眼底一片爱怜:“此事是绯儿那孩子考虑不周。对了,小郡主眼下在何处?老身今儿可是来参加小郡主周岁宴,还没有见到小郡主人呢。” 苏盼儿赶忙抹了泪:“外面天冷,妾身便把孩子安排在小暖阁里,老祖宗过去便能看见了。” “侯爷也在那里替小女庆生。”想了想,苏盼儿又补充了一句。 “这便好。” 花老国公夫人明显有些情急,朝前迈出的步子快了不少。 她这般焦急所谓何事,苏盼儿自然明镜着,只是默默跟随在她的身旁,进了小暖阁。 小暖阁明显重新收拾过。 秦逸正盖着蚕丝被,躺在床头,微微眯着眼睡着,苏华荣和吕木义退在一旁,而周嬷嬷则抱着小妍妍站在一旁。 见苏盼儿搀扶着一个老太婆进来几人急忙见礼。 “好好好!小郡主倒是个头渐长,长得又喜庆又漂亮,果然像极了侯爷的好相貌!” 花老国公夫人一见到小妍妍,便连声夸赞,又从怀里取出用黄金镶嵌着五色宝石的的长命锁,挂在小妍妍的脖子上:“长命金锁挂在身,不惧病魔不惧疫鬼,无灾无祸,平平安安的长大……” “多谢老祖宗赏赐!” 苏盼儿代小妍妍道了谢。 “多谢老祖宗对小女的厚爱!老祖宗……” 躺在踏上的秦逸挣扎着想要坐起,努力了几次,也没能从榻上离开。 只得在榻上用单手行礼:“微臣身上有伤,无法起身,还请老祖宗见谅微臣的无礼之处!” “别动别动!你这一身的伤还没有好。” 花老国公夫人急忙上前,亲自上前让秦逸躺下,暗地里却把秦逸的伤看了个透彻。 见秦逸一脸灰白,嘴唇干裂,神态萎靡不振,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 言辞恳切:“你可是国之栋梁,要好好躺着养伤,早日回归朝堂。圣上他眼下在咱国公府上住着,可还等着你帮忙处理国事呢!啊?” 说着,又拉着他的肩膀轻拍。 秦绯墨住在国公府? 他可真会躲,难怪那么多人翻遍了长安也未能把人找出来。 秦逸赶忙收回手,脸上的神色很有些泱泱得:“多谢老祖宗相告。只是……” 他抬头看了眼花老国公夫人,又低下头,几度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难道你还在怪当初圣上不该下狠手?” 花老国公夫人的话语里带了几分警告:“都是君臣一场,哪有什么隔夜仇不是?太后娘娘殡天了,可那净心斋的庵堂却香火鼎盛。就算圣上当时出手重了些,他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大局着想……” 这是拿着太后娘娘敲打二人呢! “不是的!” 苏盼儿在旁一下子恸哭起来:“是侯爷,侯爷他、他……嘤嘤嘤……” “侯爷您怎么了?” 花老国公夫人将秦逸上下打量,虽说脚和手,身上都绑着厚厚的纱布,眼下却不是好好的嘛? 难不成,这夫妻二人有了异心? 花老国公夫人的眼底闪过一道杀机! 苏盼儿虽然哭得伤心,可还是注意到了对方那道狠厉之色。 “唉!这事瞒不住人,盼儿,你就告诉老祖宗吧!” 秦逸通红着双眼,猛一下回头,不想让花老国公夫人看到自己的脸。 “侯爷他……” 苏盼儿好像濒临死亡的鱼儿般,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侯爷他……他的腿废了!” 腿废了? 花老国公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 她把目光落到秦逸的腿上,说出的话语结结巴巴:“可眼下,他……这……” “老祖宗您没听明白。” 苏盼儿捏着鼻子:“侯爷他的腿骨没有事,可他当初掉落陷阱里时,大腿上的筋脉却恰好被利刃割断,即便接好,接好……” “接好又如何?” 花老国公夫人的心慢慢沉到谷底。 “即便接好,外表看着没什么大碍,可就连日常行走也要杵一根拐杖,还谈何再上战场?” 秦逸一副心死如灰般说出来,慢慢闭上眼。 苏盼儿“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忍不住埋进张夫人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她一哭,旁边的小妍妍也忍不住一阵大哭,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旁边的张夫人险些被苏盼儿压断了气,又不得不挺直了胸膛,承受苏盼儿的重量。 花老国公夫人离开时,一张脸黑得见灰! 还水都没有顾得上喝一口! 张夫人也尾随而去,回头看着苏盼儿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都没有说,乘着马车驰离了镇国侯府。 等马车走远,苏盼儿吩咐重新掩上大门,转身便往屋里走。 脸上一片冷枭! 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楚楚可怜。 苏羡儿快走两步追上,嘴角带起一道讥笑:“这么久不见,四姐姐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渐长啊!” 苏盼儿倏地站定脚步,扭头看向她。 她将苏羡儿全身打量一番,唇角微勾:“你对我很不满?” 也就是如今的她,经过这么些年的官场锻炼,才练就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否则,她早就如当初那般,直接让人把苏羡儿丢出去! “我……哪有?” 苏羡儿一咬牙,打定主意不承认。 “我不过就是随意说一说,再说了,我说得本来就是事实,我又没有在旁人面前提及,也就是我们两姐妹说说而已。” “好在你也是说说而已,否则,我不介意我手中的锋锐的小刀沾染上人血。想必那舌头割除后,就算再接上也没那么灵活,免得有人封不住嘴!” 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等!我说你等等。” 苏羡儿上前几步,追着苏盼儿伸出手试图拉她,却被苏盼儿甩开了。 “看来,你如今倒是变了不少,胆子果真不小!” 以往的苏羡儿没有这个胆子,如今却敢当面和她对着干,人果真长大了。 想到今天是小妍妍的周岁,苏盼儿不愿意在今天染血,强行压下了心头恼火,快步朝小暖阁走去。 第792章 本公子不喜欢不听话的下人! “你知道我嫁得是谁吗?你就有点儿也不好奇?” 苏羡儿在她身后大吼! 见苏盼儿脚步不停,她急得一跺脚:“我告诉你,我嫁得人就是吕木义!你的吕大哥!” “什么?” 苏盼儿吃惊的回头。 也难怪她吃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苏羡儿最后居然嫁给了吕木义!还记得当初吕木义身边的小六子可是对她说过,吕木义有对女人有洁癖,最后,有洁癖的他居然娶了苏羡儿,太让她意外了! 不过片刻,苏盼儿便从惊讶中回神。 “恭喜!你不是一直努力想摆脱苏家吗?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完,她转身便往屋里走。 被留下的苏羡儿咬着牙,望着苏盼儿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肉般! 她抹了一把脸上不小心掉落的眼泪,挤出一道甜美的笑容来,刚要抬脚,转身却看见吕木义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处,吓得她心头一阵乱跳! 他来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吱唔着。 “也没来多久。” 吕木义面无表情慢慢踱步上前,走到苏羡儿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二人的距离很近,近在咫尺,近得苏羡儿明显可以看见吕木义脸上的汗毛,她想退,却鼓不起勇气退缩,只能僵在原处,任由他嘴里的寒气喷在她的脸上。 他慢慢抬起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朝着她笑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她露出一脸沉迷色。 “本公子是没来多久,不过,也把刚才那一出好戏看在眼里……” 苏羡儿脸色大变! 一脸慌张色试图辩解:“我,我不是有意得……”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得,因为你是故意的!” 他冷笑一声,突然手指上一用力,直接箍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掀,直接将苏羡儿掀翻在地。 苏羡儿嘴里惊呼一声,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她顾不得浑身狼狈,赶忙爬起,跪在吕木义的脚下:“公子,公子饶了羡儿这一次,羡儿向公子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不会!” “不会有下次?” 吕木义随手将手中的折扇在苏羡儿额头上敲了两下。 苏羡儿点头如捣蒜:“是!羡儿保证再不会了!我保证!”可屈辱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很好。” 他用折扇再度挑起她的下巴,突然轻笑出声:“本公子不喜欢不听话的下人!既然当初你答应了本公子的条件,你莫要后悔!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比不了的,你也别妄想比。” 他的话让苏羡儿一张脸煞白,血色悉数从她脸上退去。 这般楚楚可怜的她却丝毫无法打动吕木义那颗好似顽石的心。 “再让本公子发现你心中的小九九,下一次,可不怪本公子翻脸不认人!想本公子家里风月楼里嬷嬷调教姑娘的办法多得是,你要是想尝试,本公子倒不介意让你都尝一尝!呵!” 他冷笑两声倒退了两步,这才折转身朝里面走。 “还愣着干什么?把泪擦干,要是你露了半分痕迹,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是什么!” 想和他的盼儿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是,公子!” 苏羡儿急忙应下。 等吕木义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苏羡儿才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过去她是瞎了狗眼,居然会觉得对方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仔细想想,家里都是做那种生意的,又怎么可能当真纯净? 可恨她错把老虎当作家猫,居然自动送上门去与虎谋皮,才造成眼下这不上不下的局面。 她谁也不怪,只能怪自己笨,自己蠢! 可他的话他却不敢不听,急忙收拾了自己,重新带上一道笑容,这才跟着进了小暖阁。 外面好冷啊! 小暖阁里此刻一片和乐融融。 花老国公夫人和张夫人一离开,秦逸便卸下伪装,将脸上涂抹的那灰抹去,又继续和苏华荣二人说笑。 “不得已之举,让大堂兄和吕兄见笑了!” 苏华荣摇摇头:“对那些心思诡异之辈,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此事不提也罢。” 秦逸从善如流说起了琐碎事,又谈到抓周的事情上。 等苏盼儿回来,正好看见大家在榻前陈设大案,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上面搁着印章、文房四宝、经书典籍、算盘、银子、账册、首饰、花儿、胭脂、吃食、等等玩具种种,而小妍妍被放在中间,周围一圈儿的物品让她看花了眼。 正好看见自己娘亲进来,老远就“咿咿呀呀”的冲着苏盼儿叫,伸出手要她抱。 苏盼儿也想看看自己女儿最后能抓到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给她抓住:“来!小妍妍看看,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乖喔!” “呀!伊呀……娘亲……” 小妍妍就是不肯抓,乐得一圈儿大人都止不住地笑。 苏盼儿泪奔,好说歹说让小妍妍坐下了,她却一伸手,就捞到了一个小算盘。 “哎哟!算盘在手,天下粮仓我有。小姐将来必定能管好后院,成为大家闺秀的楷模。”王嬷嬷急忙夸赞着。 可小妍妍随手又将小算盘丢弃,伸手去抓身旁的官印,这枚镇国侯印一直放在秦逸怀里,今天见女儿要抓周,他特意拿出来放在里面凑数。 不曾想,小妍妍居然把他的官印抱在怀里玩得不亦乐乎! 还得意地冲着苏盼儿“咿咿呀呀”不停,似乎在同她说她也拿到了爹爹的官印。 王嬷嬷在一旁捂着嘴笑:“哎哟!这可了不得了,难怪咱们小郡主能被封为郡主呢,原来抓周都抓着官印了。果真不同凡响!” 苏盼儿倒是不觉得抓到了秦逸的官印奇怪。 这官印过去小妍妍总看见秦逸在公文上盖章,没少想抢,可秦逸从来不给她碰。 眼下好不容易给她了,她抱着哪里肯撒手? 旁边周嬷嬷试图拿首饰和花朵给她交换,可小妍妍颇有志气,把头一扭,根本不搭理她,还顺势踢腾两脚,将案上不少东西都扫落在地,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第793章 她败得一塌涂地!(第一更) 苏羡儿收拾好心情进来,站在门口一抬眼,便见到了眼前和乐融融的这一幕。 这一幕很温馨,也很和睦。 尤其是那个丰神如玉的男子,她爱到刻骨铭心,却偏偏爱惨了别人的女人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灿烂! 旁人都盯着大案上的小女孩时,他的目光却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偏偏这个女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四姐,是曾经于她有恩的人! 这样的认知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心口在不住滴血! 过去的她一直以为,她会如同她娘亲一般,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养儿育女,侍奉公婆,照顾相公。 曾几何时,她再也不甘于过那样的生活,她的目光总是落到那个被人称作“又丑又肥的傻子”身上,她羡慕、她妒忌、她恨不能取而代之! 那时的她以为,只要自己走出了山沟沟,走出大山看惯了外面的繁华,自己也会蜕变成比她还要强势、还要迷人的人! 她也在努力学习,努力进步,想着再见面时,她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 “瞧!我也可以做到!” 可是,当她努力收拾打扮一番,努力挺直腰板站在她面前时,她惊讶了! 惊讶于她自成一派的气度,惊讶于她举手抬足间的从容,惊讶于她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迷人!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追上了她,却发现自己就是那只坐在井底的青蛙。自以为进步,却仿若萤火虫妄想与星辰媲美!沧海一粟试图和碧海蓝天叫板。 她输了! 她和她的战争还未曾开始,便早已结束。 她败得一塌涂地! 毫无悬念! 她咬着红唇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看着站在人群里的望着她的他,一如她望着他! “咦!五妹妹你去哪里了?快进来。” 苏华荣率先发现了她,一脸是笑招呼她进去:“你快过来看看,小侄女抓到了官印,怎么也不肯放手。这小小年纪,要是是个男孩,将来少不得要庇荫祐子,继承爵位了。” 他这么一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着门口的她看来。 苏羡儿勉强笑着,迈步走进小暖阁里。 “小妍妍原本就是郡主之尊,等她将来长大了,自然有万贯家财等着她继承。官位什么的,不要也无不可。” “我秦逸的女儿,可不是靠父辈而不思进取之人。她将来要走哪条路,我这个当爹爹的都支持她!” 秦逸并不认同她的话,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可爱,恨不能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苏盼儿似笑非笑看了苏羡儿一眼。 看见苏羡儿脸上的笑容有霎那的崩溃,和苏盼儿的那双水眸对上,她旋即移开了眼。 苏盼儿直接一挥手,伸手抱起了自己的女儿:“看她的样子,抱着这块官印怕是一时半会儿玩不够,你们把其它物品都收下去吧。” “是,夫人。” 下人上前应着,快速收拾起大案来。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和众人移步到外面的饭厅。寿面很快端了上来。 “来来来!小妍妍,这是大舅从外面淘得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送给你作为你周岁的贺礼了。” 苏华荣送出来的是一块虎形美玉,小老虎正是小妍妍的生肖。 那玉送到小妍妍面前,见惯了好东西的她连眼都没往上面看,反而欢喜地抱着那枚官印献宝。 吕木义也一阵笑,跟着从怀里递出一个锦盒来。 “妍妍,我也是你的舅舅喔!第一次见面,吕舅舅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拿着这个借花献佛吧!” 那锦盒表面绣着金丝银线,做工精细,分外精美。 苏盼儿代小妍妍接过,一打开锦盒,旋即变了脸色:“这、这也太贵重了!小妍妍还这么小,哪里能收?你快些收回去。”说着,便往吕木义手里塞。 吕木义又推了回来:“这是我这个舅舅给侄女将来准备的嫁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就是要拒绝,也得等小妍妍将来长大了再婉拒不是?快收着吧!” “可是,这也太过了。小妍妍还小,哪里用得了这个。” 苏盼儿迟疑着。 秦逸探头看了眼锦盒,见锦盒里躺着一叠纸,上面卡着的印信透过了纸背。很显然,这是契约一类的东西。 苏羡儿倒看得明白,一张脸卡白,身子也晃了几晃! 这个锦盒……锦盒里面放着的东西,可是她一手整理出来的。 里面不但有竹叶青酒的两成股,更有两座庄园,三间铺子,折合银钱十万两都不止! 她跟在吕木义身边这两年,看惯了他行事做派。她原本以为,他是打算用来打通哪个关节,这才备下的厚礼。不料,却只是送给这个侄女的见面礼! “赶紧收着。” 吕木义的话语带着强势的霸道:“再推来让去,就是你不把我这位吕大哥当大哥了!” 话说到这份上,苏盼儿只得收起锦盒:“好!等将来小妍妍会走路说话了,再亲自谢谢两位舅舅。” 众人又是一阵说笑,欢欢喜喜吃了寿面。 吕木义喜爱好酒,眼下人逢喜事精神爽,苏盼儿陪着浅饮了一杯,却被吕木义所阻。 “眼下妹夫身体不便,你还得照顾他,就别喝酒了。” 说着,还和苏华荣推杯置盏,全然把苏盼儿晾在一边,惹得苏盼儿抱怨连连。 到了天色将黑,喝得已经有四分醉意的苏华荣起身告辞。 “买下那座宅子我就没在里面住两天,眼下既然回来了,也该回去一趟,里面还住着几名老仆呢。” 苏盼儿挽留不住,只得送苏华荣出府。 秦逸却想到了上次苏华荣身边那名奇怪的老仆,他虽然见了他一面,却到现在也想不起,自己过去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苏华荣喝得半醉,被镇国侯府的马车送到了宅子门口,摇摇晃晃往里走。 并顺势掩上了房门,也掩去了门外无数道探寻的目光。 “少爷,您回来了。” 秦逸心心念念的老仆在第一时间便出现在苏华荣身旁。 第794章 我不想你再替他卖命!(第二更) 苏华荣被对方的神出鬼没吓了一大跳! 等他看明白是这位仆从后,才松了口气:“舍老您怎么出来了?眼下天气冷,您赶快回房歇着。别冻坏了。” “老奴的身子骨很好。” 那老仆的声音分外奇怪,又探头往外看,似乎这般就可以看出来点什么。 “少爷,刚才送您回来的,是什么人?” “哦,那是镇国侯派出的马车,今天我那小侄女周岁宴,我去小酌了两杯。” 苏华荣喝得半醉,走路摇摇晃晃,几次险些窜进花台中央,好在老仆及时将他搀扶住了。 “少爷,您往这边走,小心脚下……” 老仆将他搀扶进屋,又取来温水替他洗漱,到得苏华荣睡下了,那老仆才咬咬牙靠近。 小心翼翼的轻唤:“少爷,镇国侯的伤势不要紧吧?他醒过来了没有?少爷,少爷?少爷……” “不要,紧……噢唔……” 苏华荣嘴里含糊了几句听不懂的醉话,把头偏到里侧睡去。 “那镇国侯可会留下隐疾,少爷?您同老奴说几句吧。” 老仆契而不舍追问着。 可苏华荣好似赶苍蝇一样挥舞着手,翻身朝里再不说话了。 老仆见他再问不出什么,这才长叹了口气,帮苏华荣掩好被子,起身走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屋里空无一人时,苏华荣的双眼睁开,眼底虽然有几分醉意在,却很是清醒。 他回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片刻,又再度倒回床头闭上眼。 舍老居然不关心他这位主子,反而关心起镇国侯的伤势来,究竟有什么目地?四妹夫的伤势究竟如何,他比他还要想知道! 苏华荣心中牵挂的秦逸正歪着床头,看着刚刚回房的苏盼儿在卸妆。 “你有没有感觉到,吕木义和你五妹感觉怪怪得?” 秦逸斟酌着字眼。 “怎么怪了,他们是夫妻。” 苏盼儿取下头上的发饰,又把一头长发打散:“我已经把他们安排在暖阁那边,暖阁里有地暖,比起其它几个院子都要来得暖和。” 她嘴里应着,心里却想着今天苏羡儿的反常之处。 以前的苏羡儿最聪明不过。 当初苏悦儿在苏家多耀武扬威,她居然也可以在她手下得到不少好处。这等本事,她苏盼儿可是拍马不及! 可这般聪明的她今天却两次三番找她麻烦,倒是一个麻烦呢! 她苏盼儿最怕麻烦了。 “正因为他们是夫妻,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们二人身上没有半点夫妻之间的互动不说,就连眼神交流也没有……” 秦逸拧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同苏盼儿说。 那对夫妻虽然坐在桌子上,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干净纯粹得好似外人般,实在太不正常了! 苏盼儿笑了! 起身做到床沿上:“呵呵,这世间一样米养百种人。并不是每队夫妻都如你我这般。” 恩恩爱爱,缠缠绵绵。 “说来也对。” 这话让秦逸也笑了起来,顺势握住苏盼儿那圆润无暇的小手一带,便将她带倒在自己身上。 “吕木义性子孤僻,估计也做不来这等笑意温存之事。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床笫间是不是也如这般……” “你呀!” 苏盼儿拧了下他完好的那只手臂上的软肉:“人家夫妻关起门来如何,你也有兴趣去听?羞不羞啊你!” “哈哈哈……” 秦逸也笑起来,顺势在苏盼儿的脸颊上偷了一个香吻。 见苏盼儿呆愣着,忍不住又如蜻蜓点水在她的额头啄了一口,一口,再一口。 又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她。 见她依然在发呆,心底不由好笑,抬起手臂在她的头顶一阵揉搓。 “在想什么,怎么想得这般出神?” “我在想,你会不会怪我……” 苏盼儿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不肯把脸抬起来,闷声说道。 “我怪你什么,你这话从何而来?” 秦逸奇怪了。 轻轻抬起她那尖瘦的小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苏盼儿的水眸里映着狼狈,一扭头,便挣脱了他的大手。 “因为……我明明能治好你腿上的伤,可我偏偏故意不治,你……” 他腿上的伤势着实不轻,有一条经脉受损,如果没有及时治疗,不但无法无法上马打仗,就是痊愈后,他也需要杵着拐杖才能走路。 这样的伤势对于一个靠着赫赫战功立足朝堂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秦逸的脸平静如故,轻拍着她的脊背问她。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不替我治伤?” “因为,我不想你再替他卖命!” 这句话苏盼儿说得咬牙切齿! “你是说……圣上?” “不错!” 苏盼儿坐起身,明媚的水眸里盛满愤怒的火光:“你说,他再捅你冷刀子的时候说,他是为了你好。可是,这样的好意在我看来,不过是他打算灭杀你的借口!我还记得,当时你被送过来时,连心跳都没有了……” 她的眼圈儿瞬间红了! 在发现秦逸已经身死的那一刻,她甚至很不能立刻跟他一起去了! 这个世界没有他,她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老天爷怜悯她一片相思苦,哪怕是她自己的命和他交换,他也甘之如饴! 上天似乎听到她的祈祷,又把他还给了自己! 那一刻她心中的欢喜,非笔墨可以形容! 至于绯儿…… 她眸底的恨意又深了一层,又倔强的咬紧牙关,别开秦逸探索的眼,什么话都不肯再说。 “盼儿,你看着我。” 秦逸的话语分外温柔,伸出的手却很强势,逼着她面对自己的目光。 “我希望你答应我,即便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好好把我们的孩子养大。” 有些话,她没开口说。可如此懂她的他又如何不明白? 那时的他感觉自己好似灵魂出窍般,飘忽无依。 是听到她嚎哭的声音,挣扎着强行睁开了眼,这才又看见了她。 “不,才不!” 苏盼儿倔强地嘟起小嘴儿:“我们说好了,就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才一转身,你又忘记了吗?”说着,她的眼泪又有溢出的迹象。 第795章 你没有心!(第三更) “没忘,小傻瓜。” 他急忙搂着她的纤腰,安抚般轻拍着她的背:“哪怕有一天我先下去了,我也一定会在下面等着你,等不到你,那黄泉路我一个人哪里走得安心?” “噗哧……” 苏盼儿莫名笑了,把未溢出眼眶的眼泪都抹在了他的衣襟上:“你这话要是给外人听见了,还以为你在诅咒我呢!嘻嘻……” “我怎么舍得!” 秦逸轻轻摸着她的脊背,他如何舍得诅咒她? 她是他的命! 不,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那好!我问你,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去国公府找秦绯墨摊牌?你说呀,说呀!” 苏盼儿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逼着他回答。 秦逸眼底闪过一道诧异之色,随即沉默片刻,还是点了头。 “不错,再等等吧。等我把你和小妍妍的退路安排好,我就去找他辞官。” 辞官,归故里。 眼下的他心死如灰。 任他有满腔热情,也禁不住那来自后背的一刀!更抹不去深埋在他心头的那根刺。 既然如此,这官不当也罢! 他会带着妻儿,找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妇唱夫随,好好过日子。 苏盼儿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轻松:“好,你要答应我,等你找他辞官时,记得带上我,我也有话要对他说。” 有些帐,她是该和他好好清算清算了! “不急,还早得很呢。” 秦逸回应着她。 他在等,等那个最适合的机会! 秦逸在等机会和小皇帝摊牌辞官,而暂住在暖阁里的吕木义也在等,他在等一个解释。 此刻的吕木义端坐在红木雕花大椅上,双臂靠在扶手上,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面无表情盯着对面的苏羡儿。 苏羡儿跪在他对面,双膝着地,小身板跪得笔直,时不时拿眼偷瞧吕木义的神色,又很快低下头。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木义总算开了口。 苏羡儿咬牙:“说什么?” “说你……的胆子几时变得这般大,说你几时学会了阴奉阳违,说你心中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吕木义的耐性似乎要用光了。 “我能打什么鬼主意?” 苏羡儿一脸好奇色,随即又换上一脸讥笑:“我今天见到自己的四姐,心里高兴。怎么落到吕大公子的眼里,到什么都是我的不是了!你那么喜欢她,护着她,又那么有本事,怎么不直接去把她抢过来?你算个男人吗?你除了会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会什么?” 啪! 吕木义手一拂,桌面上的茶盏应声而落。 “住嘴!” 他厉声呵斥着,蹭一下站起身,眯起眼看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吕木义花钱买来的玩意儿罢了!在成亲前,本公子就说过,公平交易!本公子给你想要荣华富贵,给你想要锦衣玉食。你现在越来越贪婪,忘记了初衷。当心果真惹火本公子,本公子多得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出口的话,字字句句如刮骨钢刀,刀刀刺进苏羡儿的那颗跳动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心头苦笑,爱上一个不该爱得人,是她自己犯贱,把自己一颗心捧着送上门去糟蹋。 孤枕冷衾守空帷,是她活该! “我……我又什么都没做!” 苏羡儿倔强挺起胸膛。 “你若真的做了,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吕木义起身:“过两天,让慧嬷嬷来把你领过去,好好学习学习规矩再送回来吧,省得本公子带你出去,丢尽了本公子的脸!” 说完,抬脚便跨进了里间。 “你、你怎么能这般没有心……” 这一刻,苏羡儿是真心怕了! 那慧嬷嬷是什么人? 她居然要和青楼里的老鸨学规矩,要是传出去,还让她怎么做人? “吕木义,你没有心……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我诅咒你……” 花老国公夫人回去之后,便派来了数名御医。 这些御医都是来替镇国侯诊治病情的,一个个来得时候都精神抖擞,看病的过程中都愁眉不展,出得府门时,更是连连叹息不已。 不久,便有不少关于镇国侯的流言传出。 流言说什么都有,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到处都在疯传。 说得最多的,自然就是镇国侯眼下的伤势。说镇国侯已经瘫痪在床,不良于行,这位马背上得来的侯爵怕是保不住了! 更多人却对小皇帝行事做派失望透顶,加上眼下小皇帝失踪,各人纷纷四处寻找出路。 而镇国侯府里却静悄悄一片,连要出来澄清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二月龙抬头,静寂了许久的镇国侯府府门终于打开,一辆马车悄然驰出了镇国侯府,径直朝着国公府驰去。 霎时,无数双眼睛都盯上了国公府,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秦逸选择此刻前来国公府,日子经过精挑细选,刻意选在叶寒班师回朝的前夕。 叶寒亲自领兵对战湛王的大军,苦战多日,大败而回。 而会战败的原因说来好笑,缺粮草、缺医少药,又得不到朝廷丝毫支援,甚至军队里还有不少拖后腿的叛将,他能坚持几个月,已经难能可贵! 秦逸也真实经历过这种苦楚,好在当初得到了盼儿的全力支援,又众心成城,这才取得河中一战压倒性胜利。 马车缓缓驰进国公府停下。 秦逸拍了拍苏盼儿的手,二人对视一笑,这才在她的搀扶下起身下了马车。 国公府排场很大,两边持刀侍卫林立,一个个威武雄壮,气势如虹,大有一言不和便拔刀相向的架势。 苏盼儿搀扶着秦逸慢慢前行,秦逸手中杵着拐杖,走一步,跛一跛。 慢慢走进前厅。 花老国公夫人端坐在前厅上方,冷着脸,看着二人缓步而来,再在她前方跪下拜见。 她并没有忙着喊起,反而慢腾腾的看了二人一眼:“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都不用了。镇国侯腿脚不便,快些坐下歇着吧。” 说着,便命下人给二人看座。 第796章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第四更) “多谢老祖宗。” 苏盼儿搀扶着秦逸在小凳上坐下。 花老国公夫人眼里闪过一道惋惜之色,真想不到,这镇国侯居然真的成跛子了。 “看你的腿伤,似乎还没有好完全?该用的药就用上,可千万别因为那区区一点药材,耽误了治腿。” 花老国公夫人一开口便说不停,没有停歇的意思。 二人静静听着,到得花老国公夫人唤气喝水的时候,秦逸才起身抱拳。 单刀直入:“老祖宗,今天我们二人冒昧而来,想见一见圣上!还望老祖宗代为引荐。” “不是老身不让你们见他。” 花老国公夫人长长叹息一声:“圣上虽然年幼,终究是圣上。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说出口的话,老身哪里敢反驳?这不,前些天圣上说城外迎春花开了,想出去赏景。老身阻止不得,又年老体迈无法陪伴在左右伺候,只好命亲卫护送圣上出城。这一来一去颇为耗费时日,要不,镇国侯先回府等等。只要圣上回来,老身便立刻命人通知侯爷?” 这是不打算让他们见驾? 秦逸和苏盼儿对望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秦逸再度抱拳:“这么说来倒是不巧了。不过,今日秦逸来到贵府,却有一物想托于老祖宗代为转交给圣上。” 说话间,便回头从苏盼儿手里接过一个布包,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喔,这是何物?” 花老国公夫人盯着布包,眼底闪过一道热切,又很快压制下去。 下人从秦逸手里接过布包,这才放到花老国公夫人面前,轻轻解开上面的活结,就要打开…… “且慢!” 秦逸突然开口阻止:“老祖宗,此物,是秦逸恳请老祖宗转交给圣上之物。您自行解开包袱怕是……不合常理吧?” 东西要呈到圣上面前,这包裹势必会打开检查。 秦逸之所以喝止,也就是力图用话语僵住花老国公夫人,等他们走出了国公府,后面她是要解开,要检查都无所谓了,也都在秦逸意料之中。 “这么说来,此物很重要了?” 花老国公夫人看着被秦逸拿言辞吓住了的小丫鬟,那名小丫鬟煞白着脸,进退两难。 见主子脸色很不好,她赶忙颤抖着解开了小包袱,露出了包袱里的东西,镇国侯印信和镇国大将军令和一块写着“令”字的兵符,都在包袱里,额外还有一份辞呈。 “侯爷,您这是要……” 花老国公夫人一脸诧异色,蹭一下站起身来。 “只是些旧物,原物归还圣上罢了。” 秦逸说着,又冲着花老国公夫人一揖到地:“还请老祖宗劳神,把此物呈给圣上,秦逸在这里向老祖宗赔个不是。” 花老国公夫人明显不打算接下此事:“侯爷您的忘性真大,老身说过了,圣上已经出城赏花。此物,你还是等圣上回来后,再亲自呈给他……” “老祖宗!”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盼儿上前一步,朝着花老国公夫人一福。 “老祖宗您无需为难。等见到了圣上,老祖宗尽管把此物呈上便是。额外,妾身还有一句话,想请老祖宗转告圣上。” 花老国公夫人下意识的接口。 “什么话?” “就是问问他,当初的约定圣上可还记得?” “就这一句?” 花老国公夫人不由再度打量苏盼儿片刻。 苏盼儿点头:“就这一句!” 一句足矣! 话不投机半句多,话对了,一句足够。 花老国公夫人还想挽留,秦逸和苏盼儿去意坚决,还是告辞了花老国公夫人,退出了前厅。 等二人一走,另一头的暗门那边,秦绯墨的身影便出现了。 “圣上。” 花老国公夫人急忙起身见驾:“适才镇国侯所言……” “朕都知道了。” 秦绯墨扯动嘴角,看着瘫在桌面上的印信和令牌,拿起来看了两眼,又随手丢弃在桌面上。 随即眼一顿,拿开印信,翻出压在底下的一份清单。 那份清单列举得密密麻麻,可秦绯墨却一目十行快速扫视着,越看脸色越差! “果真了不得!居然把朕这些年的赏赐都还回来了!” 秦绯墨说得愤恨不已。 花老国公夫人眼皮子微微一掀:“那位镇国侯夫人还让老身转告圣上,问您,当初的约定圣上可还记得?” 说完,她便把头埋了下去。 秦绯墨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眼花老国公夫人,突然一转身大步往府门外走。 刚刚走了一小段路,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迫切,快速奔跑起来。 前头,已经卸下了盔甲的镇国侯和夫人正手挽着手,慢慢往前门蹒跚前行。 “盼儿姐!” 眼见苏盼儿要跨出府门,秦绯墨再顾不得其它,猛然大喊一声。 苏盼儿站定脚步,慢慢回头。 良久,苏盼儿才搀扶着秦逸慢慢跪下:“草民秦逸,苏盼儿拜见圣上。” 秦绯墨心头一痛,眼圈儿霎那间红了! “盼儿姐……” 苏盼儿闻言急忙叩头:“启禀圣上,民妇是个粗人,当不得圣上这句。还请圣上收回。” “不!你是我的盼儿姐,现在是!将来也是!” 秦绯墨固执地说道,脸上忍不住落下了眼泪:“盼儿姐,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就你和我两个人,盼儿姐……” 单独谈谈,是该单独谈谈了。 二人并没有走远,就在旁边的凉亭里,二人单独说会儿话。 即便此刻,苏盼儿的目光也一直落到秦逸身上。 “你很重视他。” 秦绯墨用得是肯定句。 “不错!” 苏盼儿也没有藏着掖着,回头认真注视着他:“因为我重视他,就如同重视我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谁要胆敢伤害他,便是与我苏盼儿为敌。” “盼儿姐,我并没有想伤害他。当时我是想……” “不管你怎么想,如今要怎么说,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在他背后刺出那一刀时,你没有动杀机!告诉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我……” 秦绯墨的眼一对上苏盼儿那双好似看透世事的水眸时,突然心头一阵惊慌。 第797章 奴婢有负圣恩啊……(第五更) 他又很快收敛了精神:“我没有想杀他的意思。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因为我知道,你重视他。盼儿姐,你要相信我!” 他越说越激动,忍不住上前拉住了苏盼儿的手臂。 “绯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盼儿用力拔开他的手,眼底是深沉的痛心:“你在对我撒谎!你曾经说过的话,你的那些保证,你都忘记了。” 她失望了。 心底的痛心比他更甚。 秦绯墨突然慌了! 从未有过的惊慌,哪怕是他父皇仙逝,母后殡天,他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当即不住惊叫:“盼儿姐,盼儿姐!我错了盼儿姐……盼儿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可苏盼儿却转身就走,任凭秦绯墨从身后追过来。 秦逸就坐在外面的大石上等她,见秦绯墨尾随苏盼儿追过来,嘴角动了动。 “盼儿姐……” 他的话语里都是哭音。 “别再追来了。不是每一种错误犯了后,还能弥补。” 你的盼儿姐已经被你亲自灭杀。 苏盼儿没有说出口,可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决绝:“以后的路,圣上一路走好。草民坚信,圣上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一定能将我大周朝发扬光大!圣上,保重!” 说着,她慢慢跪下,规规矩矩地朝着秦绯墨磕了三个头。 这才起身搀扶着秦逸,秦逸也向他行了礼,轻声说了一句:“保重。”二人相互搀扶一步步走向大门。 从头到尾,秦绯墨都静静地看着。 任由苏盼儿朝着他磕头,任由她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沥沥从高处落下,落到人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冻得人透心凉。 花老国公夫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绯墨身后,手里支着一把油纸伞。 直到天空上的小雨莫名消失了,秦绯墨才慢慢转身,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回去吧!他们去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花老国公夫人劝说着。 “老祖宗,我是真心为了他好,我希望他可以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我不希望他死,我害怕盼儿姐会伤心。” 秦绯墨哭得一脸都是泪。 花老国公夫人沉默了良久,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圣上,您动手时,有想要他的命吗?” 她虽然不在事发现场,却在事后找多人求证过此事。 秦绯墨沉默良久,苦笑一声。 “有!当时的我是真心想要他的命!” 他想把盼儿姐据为已有!一时确实错动了杀念。 只要杀了秦逸,盼儿姐便是他一个人的!他的父皇走了,母后也走了。他不过是想要有个人陪着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绯墨抹着那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泪。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呀!”懊悔的哭泣声不断响起。 苏盼儿二人出了府,上了马车。 见秦逸的大手落在大腿上,她急忙弯下腰轻轻帮忙推拿活血。 “是不是疼了?” “疼了,却没有心里疼。” 秦逸叹了口气。 苏盼儿的小手不断在他的腿上按摩着:“其实……如果要躲,你能躲开他那一刀,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 秦逸的嘴角挑起一道嘲弄的笑容:“是,我是能避开那一刀。可我更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臣子放在心里。在我拼死拼活四处征战替他打江山之后……其实说来,又有什么意外呢?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比比皆是。只不过眼下被我遇到了而已。” “嗯……” 苏盼儿默默点头,沉默不言。 马车从国公府驰离的同时,镇国侯交出了印信,也交出的兵权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 无数别有用心的人等在镇国侯府门前,等待侯府下一步动作。 直到他们发现,镇国侯很久没有开门了,这才有胆大者悄悄爬墙往里看。 这一看不得了了,镇国侯府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枝叶,偌大的镇国侯早已人去楼空,里面的众人不翼而飞,凭空消失不见了。 众人八卦的念头再起,议论纷纷。 到得叶寒归来,一脚便踹开了镇国侯府的大门。四下一搜索,果然没有了人。 叶寒大怒! 据说,他为了镇国侯之事和圣上大吵了一架。 据说,他派了自己的亲卫前往雍州府,去到那叫做落雁村的小村庄,寻找镇国侯。不料却根本没有找到人。 据说,他不相信事情真相,下令彻查。不料,却找到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据说…… 众说纷纭中可以肯定一点,镇国侯确实从长安城消失了,去向不明! 这天,镇国侯府的府门前来了一位老仆打扮的老者。 他的嘴唇边有两撇山羊胡须,老迈的身躯盯着府门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了。 “真的走了,居然就这样走了。怎么就不提前告知一声呢?圣上,您的遗愿,奴婢怕是没办法告知镇国侯了。奴婢有负圣恩啊……” 他低声喃喃,慢慢走出了长安城,顺着官道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 五月的天,和风送暖。 茫茫原野上都是刚刚冒出头的青青的小草,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儿,一眼望不到尽头。 草原上,一名小女孩好似快乐的小燕子一样,手里拿着一个捕捞网捉着蝴蝶。 咯咯地笑声传出老远。 “妍妍,跑慢点儿,慢点儿,小心跌跤!” 小女孩身后,那名一脸慈爱的女子连连提醒着,一副恨不能将小女孩栓在自己裤腰带上的架势。 小女孩明显活泼又好动,半点不将女子的话放在心里,看见一只蝴蝶飞进了,便一个飞扑上去,一个不慎跌倒在地,眼看到手的蝴蝶又飞走了。 “娘亲,呜呜……” 她突然大哭起来。 女子反而哈哈大笑:“乖哦,别哭别哭,娘亲都说了会跌跤,你还跑?跌倒了吧?” 她一笑,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原野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到得马蹄声逐渐接近,马背上一道身影飞身下马,快步来到这对母女面前。 “怎么又哭了?小妍妍乖,来爹爹抱抱喔。” 第798章 刚刚回来一身臭汗,别碰我!(第一更) 秦逸嘴里说着,快步朝自己的女儿走去。 小妍妍见到秦逸回来,当即张开双臂飞扑过去。 小嘴儿一扁:“爹爹,娘亲好坏!她都不喜欢小妍妍,看见小妍妍跌倒居然还嘲笑我,呜呜呜……” 还一脸委屈拉着秦逸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苏盼儿。 “哎呀!你这小丫头居然还学会告状了?讨打!” 苏盼儿可不依了! 她双手叉腰,朝小妍妍的额头一点,再一点:“刚才是谁不听话,死活都要去捕捉蝴蝶的?是谁不听话,让她别跑那么快还硬要跑那么快?是谁,是谁?你说是谁?” 小妍妍并不回答苏盼儿的话,反而把脑袋往自己爹爹怀里一躲。 “爹爹,娘亲她好凶,妍妍好害怕……” “哟呵,你这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居然办起可怜来了?信不信老娘揍你小屁屁一顿!看你还敢说老娘的不是。” 苏盼儿眼一瞪,举起手来大有立刻就要动手的架势。 “行了,你们母女俩啊,要是哪一天不争锋相对,这日子就没办法过了是吧?” 秦逸急忙在中间做和事佬,他揉了揉小妍妍的头顶:“既然知道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要你娘亲操心?乖,快随奶娘下去吧。” 说着,他便招呼来旁侧的王嬷嬷把小妍妍带走。 “可是,可是我……” 小妍妍本能感觉不对,一脸求救似的望着自己的爹爹,可美色当前,秦逸的视线早已被眼前那具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小女人吸引住了全部目光,哪里还有心思分给她一星半点儿。 王嬷嬷应下,牵着小妍妍离开了。 心头也不由暗暗痛心。 这三年以来,老爷的心里就只有夫人一个。即便偶尔小姐能从老爷那里分得一星半点注意力,可只要夫人一出现,老爷的注意力立刻就会被夫人吸引,再也看不见旁人。 为此,不知道冷落了小姐多少次。 就连他们这些下人都替小姐暗中抱不平,却不能诉诸于口。 回头看见那队令人人羡慕的夫妻又抱在了一起,她急忙加快脚步把小妍妍带走。 “王嬷嬷,娘亲为什么每次都要和人家抢爹爹的疼爱?呜呜……” “傻孩子,您是老爷和夫人的心肝宝贝,老爷和夫人最疼爱您了。您看周围哪家哪户的孩子有您这般得宠得?小姐您就不要多想了。” 王嬷嬷语重心长引导着小妍妍,带着她逐渐走远。 “怎么了?看你这幅不高兴的样子,为夫又是哪里惹我们家夫人生气了?” 秦逸乘机缠上了苏盼儿的腰,鹰眸里闪过一抹热切。 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盼儿了,眼下一见到她,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她! “刚刚回来一身臭汗,别碰我!” 苏盼儿顺势拍开他伸过来的熊爪子,脸上是再度相见的欣喜,旋即换作一脸不满色。 秦逸却一脸是笑缠了上来。 “臭汗也正好给你闻闻,让你看看,为夫在外可是奔忙了一整天,连一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盼儿,难道你就不心疼为夫?” 他再度伸出了手。 苏盼儿可不吃他这一套! “一回来就知道疼你的女儿,是不是有了你的女儿,我这个老女人已经年老色衰,昨日黄花瘦,自然也不想要了?” 说着,便直接身形一闪,躲开了他再度伸过来的大手。 她这么一躲,立刻便引发了蛰伏在他身体里的兽性一般,他那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忽然一带,便直接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用力搂着她的纤细的腰身,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眼底里都是笑意。 “你呀你,你让为夫说你什么才好?” 说话间,他突然俯首下去,薄而有型的唇就这么强硬地贴在了她的小嘴儿上。 她的唇水润柔软,带着点点清凉,艳丽的月季一样的颜色,可比那花儿还要漂亮,还要迷人。 他的唇火热得好似烫人一般,这么强烈生猛的吻,弄得苏盼儿有些承受不住。 她想后退,可他的一只强健有力的铁臂搂住她的细腰,另一只大手却牢牢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她动弹不得。 就这般被他扣住,被动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吻。 他的舌霸道入侵,分开她柔软的小嘴,舌不容拒绝探入其中,在她嘴里翻搅,让她唇齿中的每一处都带上独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气息。 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上,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围。 她的心底深处渐渐泛起一股酥麻,这种酥麻很快呈现辐射性蔓延,并飞速蔓延到全身,让她在忍不住发出嘤咛的同时,也让她整个小身子都发软,腿脚发飘,只能整个人挂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一吻,不知他到底吻了多久,苏盼儿觉得自己喘息困难,要晕倒在他的怀中了,他才一副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小嘴。 他的唇缓缓离开她时,一条晶莹的拉丝在二人唇齿间荡漾。 苏盼儿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里,两颊菲红,有些无奈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放开……” 她听着自己那娇嗲的声音,忍不住整个脸都红了。 “不放!为夫这可冤枉得紧。” 秦逸的嗓音低沉而霸道,里面还带着激情之后特有的粗噶。 他垂下鹰眸望着她。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那火热的激情在熊熊燃烧,几乎能焚毁一切。 那目光让苏盼儿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娇软的身子柔柔地倚在他身上。 “连自己的女儿的醋都吃!可真不知羞。” 秦逸突然笑了起来,用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爱恋目光贪婪地扫视着苏盼儿的脖颈处。 那交叉的衣领处,由于二人适才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那儿的一抹雪白。 苏盼儿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突然轻笑一声,踮起脚尖来,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歪着头看着他。 “怎么,你是我的!哪怕她是我的女儿,你也不能疼她比疼我多!” “你呀!” 他微微一愣,话语里带着一点无奈,带着一点宠溺,好笑不已道:“小傻瓜!我疼她,和疼你可是不一样的。” 说着,他突然俯首吻上她的额头,吻过她的眉心,滑落她的眼睛。 第799章 这里还有旁人……(第二更) 一个一个落下,轻轻的吻,如鹅毛拂过脸庞,却带着浓重的占有欲。 他并没有停下,他的唇又移到额头,沿着她的小巧而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细心而周到的舔吻着,怜爱地触摸着,沿着那优美的线条,来到她的鼻尖逗留,润湿了她的鼻头。 最终轻轻下落,来到她的唇间,再度强硬分开小嘴,开始在她的齿间霸道横行。 “放开,你一回来就抱她,还帮她说话,都不搭理我……唔……” 苏盼儿原本还想再说,剩下未出口的话语却悉数被他堵在了喉咙里。 他根本不想再听她的狡辩。 他强势而霸道的拥吻。 这是她自找的,居然胆敢怀疑自己,今天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怜的苏盼儿试图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强势。 很快便被霸道的男人压倒在草地上,被迫张着小嘴,遭受着他的侵占。 他的侵占专注而深沉,灵活的舌犹如灵蛇,逗弄着她的小丁香,带起她点点滴滴的酥麻感。 就在她眯起眼专注的沉浸在其中时,他却突然放开了她,转儿进攻其别得地方了。 苏盼儿觉得心头一阵空虚。 想喊,他的吻却再度落了下来。让她满足得叹了口气,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儿。 他霸道进攻,十足十的占有,不给她留下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 有这么一刻,苏盼儿感觉,尽管他眼下并没有侵占她的身体,却让她已然有了鱼水之欢的感觉。 秦逸化身为一头野狼,贪婪地汲取她嘴里的***用舌头和她进行着大自然里最原始的运动。 苏盼儿无奈的瘫软在那里,气喘吁吁的,双颊绯红,水眸半眯半闭,犹如秋日早晨的薄雾,薄薄的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布满她的眸子,让人看不真切。 她的胸口那么急促地上下起伏着,呼吸沉沉。 连带得那处显得越发饱,满,随着呼吸动荡出优美的姿态,微微弹跳着,很是吸引人。 她的一头黑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散,散乱散落在草地上,衬托得她一张羞红的小脸越发的娇小了。 更带着被蹂,躏后特有的美感。 秦逸撑着他你修长的手臂,性感地的嘴角微微上挑,低头看着她此刻的媚态,暗沉的眸子扫视着自己压在身体下的小女人。 她此刻的样子,就像遭受了什么不好事情的无辜小女人般,清纯中掺杂着性感,带着一点引人犯罪的意味,让人沉沦,无法自拔。 “盼儿,我的眼中从来就只有你一个!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明白。我恨不能把你永远禁锢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他霸道的宣言。 苏盼儿的小身子微微抖了抖。 半合的水眸慢慢睁开,那迷蒙的大眼里没有焦距,过了片刻,才渐渐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她已经感受到,压着他的这高大俊朗的男人下方,有一物已然怒拔。 就那么强势的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滚烫火热,就这么戳在她的髋骨上,戳得她那柔软的心口生疼。 她这具早已熟知情事的身子,被他吻得浑身酥软,神志已然迷茫。 她并没有搭话,动了下嘴唇,终究什么话都未说出口。 秦逸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当下用他那强健的身体覆盖上苏盼儿,将她娇软的身子笼罩在自己和大地之间。 放肆地亲,霸道占有。 良久,苏盼儿气喘吁吁,双眸飞霞,秦逸这才放开了她。 秦逸的鹰眸比夜空还要深沉,舍不得松开双臂。 “盼儿,我爱你,相信为夫!” 苏盼儿的水眸中都是迷乱,听到他的话,怔了片刻,然后也低声呢喃。 “我也是……” 秦逸喘息灼热,眸子深谙。 恨不得一口将躺在草地上的这个小女人生吞活剥下肚! 而他也这么做了! 他的大手悄然从她的衣领处探入,在里面恣意玩弄。 五月的天和风送暖,她穿得单薄。 苏盼儿的肌肤早已发烫,后背紧贴着那草地,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感觉在流淌。 他的动作很娴熟,技巧分外的好,下手的动作不快不慢,带给她微微有点点疼,更多的,却是痒得深入骨髓的酥麻。 她轻哼着,享受般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着他的给予。 他对她的身体语言了若指掌。 秦逸的鹰眸深暗,紧紧盯着躺在他臂弯里的小女人,看着她那迷乱而魅惑的眼神,看着她散乱周围的黑发。 真好! 他还能拥有她! 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还在一起快乐地生活。 他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大手逐渐下移,慢慢落到她的衣带上。一伸手,便扯开她的衣带。 苏盼儿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咬着牙,低声提醒。 “别!这里还有旁人……” 她的大脑里多少还有几分清明,记得此处的不合时宜。这里可是原野上,真要是被旁人看见了,以后她也不用见人了! 秦逸喘息已然急促,眼底都是勃发的爱意。 闻言眉眼都带着笑,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 “你是说那些暗卫?放心,没有为夫的命令,他们不敢过来这边的!” 他自己的人手,训练有素,秦逸这点还是能肯定的。 苏盼儿努力从沉醉中挣脱,抬起头左右查看,天空里湛蓝一片,白云朵朵,阳光普照,偶尔还有那不知名的小鸟从头顶上飞过。 她蹙眉摇头:“不行!万一有人从这里经过,或者站在高山上,肯定会把我们两个看得一清二楚。” 秦逸低哼,霸气的一挥手! “不会!谁若赶来,为夫定让他有来无回!”高山上那得多好的视力才能看清。 说着,又强势吻上了她那修长的脖颈。 “可是……” 反对无效,苏盼儿的大脑里依然还保持着两分理智。可是很快地,她便在他的拥吻下忘了今夕何朝。渐渐沉醉在他带起的节奏里,双手也忍不住圈住了他的脖子,努力是的自己更贴近他。 突然,秦逸的身体猛然定住了! 旋即将苏盼儿一把搂在怀里,回头呵斥着,话语里即有狼狈,又是羞恼! “站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800章 我也想要一个女儿!(第三更) 苏盼儿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何事,整个脑袋都被秦逸的衣袍遮住了。 整个人也瞬间从沉迷中惊醒。 暗自惊呼一声,想要从秦逸怀里退出,却被他抱得更紧,强势摁在他的肩膀上。 她也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儿,再不敢抬头,赶忙把小脑袋埋进秦逸的怀里。 再不敢露头! 一张脸却羞得好似煮熟的虾子般,就连耳垂都红得娇艳欲滴!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苏盼儿以后也不用见人了! “说!你来了多久,都看到了什么?” 秦逸厉声呵斥着。 随即心头又是一阵懊恼! 适才他过于动情,连有人靠近他居然都没有察觉! 看来,是最近生活过得过于安逸,让他这个多年习武的人,居然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忘记了! 这么一想,他更是一脸凶戾,面对来人。 “凶什么凶?我刚刚才来,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苏羡儿嘴里突然嗤笑了一声! 出口的话语里带着谐谑:“哎呀呀!啧啧……都说,四姐夫对四姐姐疼爱有加,关怀备至,更是从不贪欢在外面乱找女人。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呀!就是不知道,四姐夫此刻怀里的女人,又是哪家的大家闺秀,能独得四姐夫的青眼有加,在身下屈意承欢!” 她的话让秦逸心头微微一松。 心中念头急转,旋即冷笑几声:“怎么着?你是打算向你四姐姐告密?” 苏羡儿捂着嘴儿娇笑不已。 “是有这打算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呵呵!” 秦逸鹰眸里闪过一道阴鹭,两声冷笑:“你可别忘记了,盼儿对我这位夫君可是百依百顺、深信不疑的!就凭你们二人关系,你以为,就算你对她说了,她就会相信你说得话?” “她信不信是一回事儿,我说不说出去,又是另一回事儿。是吧,镇国侯大人!” 苏羡儿刻意强调着。 不过眨眼间,秦逸心底千丝万缕,无数个念头闪过。 “你待如何?” “不如何。” 苏羡儿突然收起脸上的娇笑:“我要得很简单。只要镇国侯答应了我的条件,我自会代为保密。以后都会把此事烂在肚子里,绝不对旁人提及一个字!如果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说着,她还像模像样的举起手来发誓。 秦逸浑身突然杀机乍现,不过眨眼间,那杀机来得快去得也快。 “什么条件?说!” 苏羡儿迟疑片刻,还是抵不过心底的渴望,一咬牙,逼着自己说出口:“很简单!我看见你家小妍妍很是羡慕。我要得不多,我也想要一个她那样的女儿。” 这话一说出来,她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这秦逸生得清秀俊逸,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偏生又因为习武,浑身气宇轩昂,相貌堂堂。一看便是个中老手。就是不知道在床笫上…… 又是何等姿态?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也因此错过了秦逸怀里的苏盼儿飞快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被秦逸压了回去,再度埋首进秦逸怀里。 秦逸思索片刻,目光慢慢落到苏羡儿的小腹处。 随即眼底闪过一道恍然! 看来,她是想要盼儿替他们夫妻二人诊治一番啊!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神色自然放松了些许,只是略微一考虑,便点了头。 “行!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事在人为,最后结果成不成,那就不在我保证范围内了。” 这话让苏羡儿心头“噗通噗通”一阵乱跳! 当下喜从天降! 乐得她说话都带上了几分俏皮。 “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又探头试图查看他怀里的女人,却被秦逸抱得太牢,她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 “还不走?” 秦逸怒声呵斥。 “走,我这就走。你们慢慢的玩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才好心情地唱着歌儿离开了。 等苏羡儿的身影走远了,秦逸动作飞快,突然抱起苏盼儿飞跃两步,窜入旁侧一个小土包后,这才把苏盼儿放下。 “你快些收拾一二。”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苏盼儿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她整理衣服的动作却慢条斯理的。 “我说会有人,你偏不听。这下知道后悔了吧?” 她连连剜了秦逸好几眼:“眼下你把她诳走,这事怕没这么容易善了。后面你打算如何做?” 秦逸警惕的目光扫视过左右,帮忙查看周围的情况。 心不在焉的回道:“什么诳走?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五妹妹,不过是想你替她诊治一二。既然我已经答应她了。明天我就陪你过去一趟,你替他们夫妻二人一起诊治一番不就好了?” 苏盼儿扎紧腰带的动作一顿,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见秦逸的眼底清澈透明,忍不住一翻白眼儿。 “苏羡儿依然是处,子。” “喔,是处,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你的医术自然难不倒……什么?” 秦逸突然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 他的大手在土包上一按,整个人窜到苏盼儿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真的确定你没有看错?她和吕木义不是已经成亲三载……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逸的脸色很不好,一副乌云满天之兆! 苏盼儿突然难得好心情地笑了! 她的目光落到秦逸那光,裸的胸膛上。 他的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习武多年他手臂肌肉条条紥起,强劲爆发力展露无遗,那胸膛上几道疤痕更显得他整个人威武雄壮,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她那放肆的目光让秦逸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忍不住低吼:“你在看什么?” “你说我在看什么,我不过就是在看刚才人家眼睛看到的!” 苏盼儿一脸无辜。 这话让秦逸那张黑透了脸上青筋直冒,突突不住的跳! 十指更是紧握成拳,突然一拳砸到那个土包上,瞬间土石横飞。 他的嘴里一阵低咒! 突然回过头来,双目炯炯望着她:“为夫可是为了保护盼儿你的名节才答应下来的。盼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第801章 开始为自己的“性福”操心了(第四更) “怕就怕此事难以善了。” 苏盼儿整理好衣裙,又将披散的头发悉数扎起。 这才推开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秦逸,她转身往回走:“还有你有脸和我说条件?之前我说会有人来,你是怎么说得?哼!从今儿起,你就不要进我的房,自己滚到外面打地铺吧!” 苏盼儿心头也不舒服。 这可是她的男人! 被那个女人看去了,吃亏的可是她苏盼儿! 好在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并非原滋原味的异世人,这念头在心头一转,慢慢也就淡下去了。 可脚下的步伐却埋得越发的大! “啊!——不会吧?盼儿呀……” 秦逸前一刻还在为苏羡儿的事操心,下一刻,却开始为自己的“性福”操心了。 “盼儿,盼儿,为夫可是离开了两个月,你怎么能忍心把为夫赶出房间去?难道你就不想为夫?还是说,为夫没有喂饱你,所以……” “滚!满脑子大粪的男人。” 苏盼儿又羞又窘,回头就是一个巴掌飞出,却被秦逸抓住了她的小手。 苏盼儿挣扎,对方自然不肯放。 二人拉拉扯扯,走了许久才绕过一片开得繁茂得鸢尾花丛,绕过山梁,从竹林下的小路穿过,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便看见一大片居住地。 二人拉拉扯扯行来,沿途碰见不少出入劳作的人们,张大婶儿,周五叔什么的,都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 “秦家小子和小娘子回来了?我看见你家好像来客人了,你们快回去吧。” “知道了,多谢杨六叔告知。” 秦逸礼貌地道了谢,拉着苏盼儿不断试图挣扎的手不放,慢慢往回走。 惹得那些朴实的庄稼人忍不住偷偷地议论纷纷。 好不容易等到了无人处,苏盼儿早已燥得双颊通红:“放开!快点儿。” 这些乡下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嘴碎这点儿不好。 她和秦逸手牵手从外面回来,指不定明儿整个小村庄就传得什么样儿了。 “你现在才说放手,你不觉得太迟了吗?他们可都看到了。” 秦逸死皮赖脸,又得意洋洋地笑。 “呸!真不要脸。” 苏盼儿也觉得他说得倒也是实情,干脆也放开了,任由他拉着回了屋。 这个小村庄位于潼州府乡下小村落,苏盼儿和秦逸眼下暂住在小村落的祠堂里,每个月需要支付村子一笔在当地人看来很“庞大”费用。 这村子再继续往南便是乌蒙部的地盘。 相传,早在前朝,在靠近潼州府以南一带活动着一个称为“乌蛮”的部落,经过漫长的发展,它逐渐强大起来,号称“乌蒙部”。大周朝开国皇帝没少对这个部落发起进攻,最终使得封这个部落的首领降服,年年进贡,被封为“乌蒙王”。 以后,历代圣主都在乌蒙部设置乌蒙路,并在这里屯兵,更是将这座大山唤作乌蒙山。乌蒙王有九子,乌蒙的子子孙孙西南大地上繁衍生息,发扬壮大。眼下,大周朝国中大乱,而乌蒙王早有自立的心思,便果断切断了和大周朝的来往,发展自立。 当初,秦逸和苏盼儿等人跟随吕木义偷偷离开了长安,便来到这里定居。 三年时光眨眼就过,秦逸也在这里养好了伤,苏盼儿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风土人情,慢慢融入当地人的环境中。 到得祠堂门外,远远行来,他们便看见一位叼着旱烟袋的老者站在路旁,看见二人行来,笑眯眯地和他们问好。 “秦家小子,小娘子回来了,你家今儿来了客人。要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就尽管开口。老汉那里多少还有些吃食。” 乡下人淳朴,一般人家来了客人,少不得要招呼一二。沽酒买茶都是正常人情往来。 而这些东西,一般的乡下人家也不会时时备着,这才有老者的说词。 秦逸这才不得已放开了苏盼儿的手,冲着他抱拳。 “族老尽管放心!真要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我们自然会向族老开口。” “这就好,这就好!快些回去吧。” 族老一脸眯眼笑,满是风霜的老脸好似风干的橘子皮。 秦逸应着,这才领着苏盼儿进了祠堂后面。 绕过祠堂后面,便是一排溜的屋子,也是他们临时暂住之处。 还没进门,里面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秦逸和苏盼儿二人对视一眼,这才迈步进了屋。 二人刚刚迈步进屋,就看见一个碗碟朝着二人正面飞来。 “小心!” 秦逸拉着苏盼儿躲闪,只见一道白光从二人的脑袋之间飞过,旋即砸落在身后的门槛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啪!哗啦啦…… 清脆的碗碟砸落声响彻。里面也是一阵稀里哗啦响。 “住手!都住手。” 前方不远处,苏盼儿正和吕木义大打出手。连带周围碗碟乱飞,原本几名伺候的下人都躲进了里间,听见秦逸呵斥的声音,这才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 那两个打斗中的身影总算停下来了。 晴雯急忙跑了出来:“老爷,夫人,您们可回来了……”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一旁总算停下来的二人。 晴雯早在三年前便出嫁了,嫁给了秦逸身边的萧六,生了一个儿子眼下已经一岁半,是个胖墩墩的大小子。 秦逸看了眼晴雯,又扭头对上依然好似公鸡一样怒目而视的夫妻二人。 “你们两个究竟在闹什么?” 秦逸的语气很不好。 尤其是被苏盼儿点破苏羡儿心中所想之后,再看见苏羡儿,他就感觉心头膈应得慌! 吕木义的左边脸颊上留下了三条明显的抓痕,嘴角处也有破损,闻言怒瞪了苏羡儿一眼,抬起袖子随意抹了一把。 “无妨!就是被一只夜猫抓伤了。” “呸!别以为你是男人就可以欺负我,我……我不活了我!呜呜呜……” 苏羡儿的发髻也歪了,裙带也散了,整个人一个疯婆子模样,哭得伤心至极。 “疯婆子!” 吕木义重重啜了一口:“我吕木义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误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好说话的。不想这些年下来,对方的本性慢慢露出来,十足十熊婆子一个。 —— 注:文中地理和人文都是架空,请勿对照真实历史资料。 第802章 我在等你!(第五更) 苏羡儿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苏盼儿只远远站在一旁,静静瞅着眼前好似闹剧的一幕。 见二人一个怒气冲天,一个嚎啕大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今天你们夫妻二人来我家,就是来打架得?” 这话让吕木义的怒火稍微消灭了一些。 赶忙抹了脸:“不是,我今天来是有事来找秦逸的。”他看了眼苏羡儿,眼底闪过一道深恶痛绝的模样,又回头看向秦逸:“我们能私下谈谈吗?” “行!走这边来吧。” 秦逸自然应下,领着吕木义去了另一边的偏房。 留下苏羡儿和苏盼儿二人在此。 等二人一走,苏羡儿哭得更大声了。 苏盼儿却没有心思安慰这个对自己男人打起主意来的女人,即便她是自己的五妹妹,她心底依然没有半点好感,一句话没说,转身便拐进了和秦逸二人相反方向的厢房。 房门一推开,便露出正陪着小妍妍玩耍的萧松和周强、张巧喜来,正怀着第二胎的萧敏急忙起身见礼。 “夫人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坐下吧,看你挺着大肚子,多休息才是正理。” 苏盼儿赶忙喝止她要拜下的意图。 萧松是萧六和晴雯的孩子,张巧喜便是萧敏所生。而周强是周大娘的孩子、王珊是王大娘,二人也是小妍妍的奶兄。 平日里,这几个孩子都聚在一起陪小妍妍玩耍。 萧敏一脸感激:“多谢夫人体恤。只是适才……奴婢担心会惊扰到小姐,这才特意出来看看。” 显然,那对夫妻莫名其妙打架,还着实惊动了不少人。 “无妨,现在两个人已经停下来了。” 苏盼儿随口说道。 恰好已经停下了眼泪,跟着苏盼儿身后走进的门的苏羡儿,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当即一变,怒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珠对准苏盼儿。 苏盼儿好似一无所觉般,淡然扫视她一眼,弯腰上前牵着小妍妍的手。 “妍妍乖,你今天的字可曾写好了?” 小妍妍最近已经开始学习写字,所以苏盼儿才由此一问。 小孩子最是敏感的。 小妍妍虽然才只有四岁,却明显对苏羡儿有了防备之心。 她看了眼苏羡儿,这才摇摇头,上前圈住苏盼儿的大腿吊在她身上:“娘亲,妍妍好怕,外面好吵还有人在哭。娘亲,外面究竟怎么啦?” 说话间,她眼底闪过狡黠的眼神,无辜的冲着苏羡儿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十足十小女孩心性。 却把苏羡儿气得脸色一阵青白。 “小小年纪就这般牙尖嘴利,四姐姐,你的女儿可真肖你呢。” 说着,还轻轻用帕子擦了擦眼:“我苏羡儿也是命苦,居然遇到了这种会打女人的男人。让我死了得好……” 她的眼眶再度红了。 苏盼儿却不置一词,淡然瞅了她一眼,牵着小妍妍的手,便去了后院。 这个苏羡儿真当旁人是傻子不成? 吕木义虽然是从****起家,家中打手众多,也从事的是酒馆、妓院,南风馆等产业,可经过这两三年的漂白,已经逐渐把事业转移到别的行当,生意依然蒸蒸日上。 可他本人却是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 她永远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那时,她和吕木义一起拼酒之事! 这苏羡儿说得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心头也好奇不已,这苏羡儿究竟作死和吕木义说了什么,居然会气得吕木义顾不得是在外面作客,直接对苏羡儿动了手。 她算是看明白了,之前,吕木义对苏羡儿是下了死手! 直到苏盼儿牵着小妍妍消失在门后,苏羡儿才明白自己被无视了! 当即气得恨不能冲上去撕烂苏盼儿那张脸,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心头一阵冷笑! 看你高傲,过了今天,我就看你慢慢去哭吧! 突然间,她居然期待起今晚的春风一度来! 苏盼儿自然不知道苏羡儿的想法,她监督小妍妍练习用树枝在沙子上写字,直到练习了一个半个时辰,这才卸下。 正好另一名新买的小丫鬟宝儿前来禀报饭菜已经准备好,苏盼儿这才牵着小妍妍的手出了房间。 今天她特意吩咐厨房不用加菜。 等秦逸和吕木义往桌上一座,二人都便了脸色,又很快调适过来,闷声不吭端起了碗。 桌上不但没有肉,更没有酒,还没有米饭,仅仅就摆了几样青菜和一大盘窝窝头。 小妍妍不是个挑食的,她拿起窝窝头,愉快地啃起来。 可苏羡儿变了的脸色迟迟没有恢复,更是没有动筷。 苏盼儿也不理她,自顾自替小妍妍夹了些青菜进碗里,吃得喷香。 暗里却盼着苏羡儿闹腾,真闹腾开了,她就直接把对方赶出去,看她还怎么把主意打到她的男人身上! 可苏羡儿此人却明显忍功一流,居然当真夹起了窝窝头,一声不吭吃着。 苏家过去在落山村就是大家,她虽说在苏悦儿手下讨生活吃了些苦,可随后这么些年,她跟着吕木义天南地北奔走,虽说吃了些苦,却好多年都没有吃过窝窝头就青菜了。 眼下突然吃到,她只觉得这窝窝头实在粗,那粗粮从喉咙滑过,划得嗓子眼生疼。 好不容易吃了一个,她早已眼泪花花,再不肯动筷。 却暗自打定主意,等回头就去外面的相邻那里买些细面来吃。 一顿饭,就在众人沉默里吃完。 安顿好小妍妍,等晚上回了房,苏盼儿居然发现秦逸还没有睡。 见她进了房间后,他一声不吭,直接一把将苏盼儿打横抱起,然后扔到了床上,身体径直压了上去。 这可真是用扔的啊! 虽然这床柔软,可苏盼儿的屁股依然觉得被摔疼了。 她顿时觉得无语,她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欺负过呢! 他居然胆敢这样对她! 她低哼一声坐起来,不满地望着他。 “干嘛啊!你怎么了?” “没,我在等你!” 秦逸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双手双脚再度自动自发缠了过来,一把便搂住了苏盼儿的纤腰,直接把她往床头上摁。 第803章 你怎么不躲开 “等我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去找别人,呵!” 她故意不阴不阳的刺了他一句。 那苏羡儿真当她是死人不成,妄想要她的男人,居然还敢在她面前晃悠?若不是看在吕大哥的份上,她早就命人把她丢出去了。 “盼儿!” 却气得秦逸怒喝一声。 有心冲她发火,可一看见她那张小脸,心头再多的气也无法对她发泄,忍不住轻轻地一口就咬在苏盼儿的耳垂上。算是惩罚! 一股微微地刺痛传来,让苏盼儿忍不住叫出了声。 “你干嘛?是打算做小狗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胆敢咬我?你不疼,我还疼呢。” 说着,一把将秦逸推开,一个翻身便跨坐到他身上,也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恶狠狠地咬下,还不服气地磨动上下牙齿。 敢咬她? 反天了不成? “就你这个女人,你也知道疼……兮!——你还真的咬啊!” 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秦逸甚至还感觉到她的贝齿和自己的皮肉摩擦传来的那一股子疼! 他推了苏盼儿一把,却没有推动。 秦逸也来劲儿了,猛一个翻身,二人迅速调换了位置。 换作他骑在上方。 “就咬,就咬!我就偏要咬,你又怎么的?” 苏盼儿虽然松开了牙齿,可却没有放过他的意图,奋力攻击着他。 秦逸眼下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让苏盼儿得逞。 二人你来我往,把那张不大的木床当做了习武的地方。 砰砰砰!啪啪啪,咚咚咚…… 各种声响不住从房间内传出。 守夜的小丫鬟即便睡在外边的耳房内,也依然把里面的动静听了个真切。忍不住羞红了脸,想象着里面的动静。感觉双颊发热发烫,脸红似火烧。又暗暗捂住了耳朵,似乎这般便可以守住自己那早已荡漾的心神…… 暂住在客房里的吕木义和苏羡儿二人却各自占据着一个角落,怒目而视! 白天打的那一架似乎未能发泄彼此的怒火,眼下二人依然好似斗公鸡一般,谁也不让谁! “不打算解释什么?” 吕木义的话冷得像冰。 他气质出众,外表酷酷的,又带着点坏坏的意味儿,看上去很有个性。 这样的男人委实吸引女子的注意力。 可偏偏这样的男人却对平常的女人不屑一顾,最是擅长践踏女人的一片真心。 “解释什么?有本事,你就把我送到怡红院去啊!” “你当本公子不敢?别以为他每次都能救下你!” 吕木义怒火滔天! “是吗?那你就来呀!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来,我苏羡儿悉数接着!” 苏羡儿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这三年以来,二人吵过、骂过,她更惹怒了吕木义,被她丢到了怡红院去学习所谓的“规矩”! 那是她过得最痛苦的三天! 简直生不如死! 却被吕明知道了,亲自把她从怡红院领了回来,让她在吕家丢尽了脸面! 让她再抬不起头看人!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恨及了吕木义,恨不能拔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 所有能打击到他的事情,她都很乐意去做! 他吕木义不是很重视苏盼儿吗? 那好! 她就亲自毁了她,看他又待如何! 他一开口,当即便冲得苏羡儿蹭一下站起。 刚一张嘴想反驳,却听见从另一头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异响。 砰砰砰!啪啪啪,咚咚咚…… 其中,更参杂着老旧木床“吱嘎吱嘎”的苟延残喘声,让两人的神色瞬间一变! 那种是什么声音,即便不用看,听见那声响的人也能想象出来。 吕木义眼底的怒火慢慢褪去,剩下地是深不见底的暗幽。 只要看一眼,那好似黑洞般的幽深仿佛会把人吸进去似的。 苏羡儿突然笑了! 越笑越开心,咯咯声不住在屋子里响彻。 “你笑什么?” 吕木义有些恼羞成怒。 “我笑什么,我自然是笑你,笑你的自不量力,笑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妄想有夫之妇。你说,这不可笑?咯咯……” 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吕木义脸色青了白,白了灰,灰了黑,变幻莫名。 “是么?貌似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他突然带起一个森冷的笑容:“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姐夫,还妄图爬上自己姐夫的床,你这样的贱人还有脸说旁人?” “胡说!胡说!你在胡说!” 苏羡儿好似炸毛的狮子:“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知道?我告诉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秦逸原本是我的,我的!原本秦家是选择我替嫁,是苏老四那个老不要脸的看秦逸将来会有出息,硬替那个傻子抢过去的!是他,他破坏了我一辈子的姻缘!” 吕木义的双眼瞬间收缩成针尖。 “那又如何,他依然是你的四姐夫。你个贱人,居然还想着他!” 吕木义感觉自己头顶绿油油一片,愤怒地朝着苏羡儿扑了上去。 苏羡儿惊叫一声,好似疯婆子一样也扑了过去,二人再度扭打成一团。 两边两姐妹的房间里热闹成一团儿! 不过不同的是,苏盼儿这边的扭打却呈现一面倒的架势! 秦逸怕伤着了苏盼儿,大多都是苏盼儿出招,他不住的躲闪、抵挡! 可老是这么躲闪也不是个事儿! 秦逸感觉身下那摇摇欲坠的老旧木床已经不堪重负,闹着要解体,急忙连连求饶。 “好盼儿,都是为夫不好,是为夫的错!我们再打下去怕是又得来一次床榻了,你快些住手!” 可苏盼儿打出了真火! 这秦逸的功夫越来越好了,她拼尽全力居然也打不到他! 可恶! 可恨! 苏盼儿不回答,依然闷头出拳。 秦逸眼见这样下去不行,突然一收手,苏盼儿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秦逸的肩膀上。 “唔……” 秦逸嘴里痛苦地闷哼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一拳落到实处,苏盼儿慌了! 自己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心头清楚着,当即再顾不得置气,赶忙扑上去。 “秦逸,秦逸你怎么样了?你这个笨蛋!你怎么不躲开,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她是又气又怒,赶忙试图查看他的伤势。 不料身子往前一栽,秦逸顺势一翻身将她压到被子上,并不说话,却突然吻住了她的小嘴。 第804章 一样米养百种人 苏盼儿还没有闹明白怎么回事,便身不由己被他带入欢乐的海洋。 他的身躯很烫,他的大手有魔力般,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颤栗似的颤抖。 他们二人的房事顺畅,不管是东风压到西风,还是西风推倒东风,却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像秦逸一样,这么强大,这么细致,这么热情,又这么压抑。不但要让他自己满意,更注意让苏盼儿满意! 苏盼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犹如那迷失方向的一叶扁舟,在暗夜里四处游荡,找不到边际,更看不到丝毫光亮。 可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放他,唯独在这种时候,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根本不肯放过她,将她一次又一次拽入那生死两难的境地里,死去活来,潮起潮落。 霸气十足! 强悍而有力。 那腰力好似打桩机一样的,都不带歇气。 让苏盼儿只能不住无助的小声地叫着,甚至娇弱地发出啜泣声,和隐隐地求饶声。 他一个猛烈的动作后,她的喉间发出一阵沉醉的轻哼。 口中破碎的啜泣,蹙眉轻叫着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坚定而柔软,平时总是那么的气势十足,那么的高不可攀,唯独在此刻却破碎成那断线的珠玉般,在他的带领下四溅开来。 尤其那四溅的碎玉,还那么哀婉,却又好似濒临死亡的小鱼儿般,绝望而娇弱地叫着秦逸。 一双水眸里更是凝结着一层浓雾,情到极致时,就那么沿着那好似扇贝似的睫毛滑落,也润湿了秦逸那铁汉的心,更让他体内狂情更甚。 狂风骇浪,雨打浮萍。 在几乎将她淹没的骇浪中,苏盼儿那宛若无骨的纤细的柔荑攀附上了秦逸的脖颈。 秦逸低下头去,见得她的眉眼都带着一层媚,一层俏。 水眸流转,含情脉脉。 唇齿间的那一抹万种风情,更是撩得人心驰神往。 他的嘴里再度发出一声呐喊,在大叫中彻底宣泄出来。 再彻底瘫痪在她的身上。 头枕着她的锁骨处,眯着眼看她。 他的眼里都是光,一片绚丽璀璨的烟花在他眼前层层叠叠地绽放,美不胜收。 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致。 唯一还留在他心底的,便是盼儿那优美的天鹅颈,是那么的修长,迷人。 二人相拥而眠。 良久,苏盼儿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擦拭身子,这才从迷茫中逐渐睁开眼。 “逸?” 她轻唤着。 “是我,你还困吗?困就继续睡吧。” 秦逸的声音很低沉很浑厚也很有磁性。 苏盼儿没有回话,又继续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可另一侧屋子里的哭嚎声和打骂声、呵斥声却让她睡得很不安心,忍不可忍,她还是睁开了眼。 “那苏羡儿就不能消停点儿?” 好眠被搅,苏盼儿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 “不管他们。” 秦逸倒是看得明白:“这世界上夫妻相处的模式各有不同。你还记得咱们村子下方的老张家里不?” “记得,怎么着?” 秦逸仔细替她洗净,又替她盖上薄被:“以前,在我年纪还小,他们也还年轻那时,两夫妻就总是吵架、打架,旁人少不得上前拆架,评理。可没想到,那被打的张大婶儿却反而回头骂拆架的人:‘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张大叔也跟着骂:‘我打我媳妇儿,我高兴,我媳妇儿也高兴,你管得着?’长此以往,他们再打架还真没人过去帮忙了。不过,两夫妻打来打去,眼下年老了,两人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苏盼儿:“……” 想来也是,一样的米养一百种人,说不定还真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 等秦逸收拾好二人,再重新躺在苏盼儿身边时,那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总算停止了折腾,安静下来。 可苏盼儿却躺在秦逸的臂弯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睡不着她干脆睁开眼,看着秦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却依然如她第一次见到他那般,不!甚至更好看,更年轻了! 岁月真是厚爱他! 任凭岁月流逝,已经近二十七岁的他充满了男性魅力,无处不在的吸引力让人窒息,更是无意中勾走了多少少女的片片真心。 “怎么还不睡?” 秦逸突然在她那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苏盼儿顺势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 “睡不着,你不也没有睡着。” 她没有睡着,他哪里能睡过去? 这话秦逸不会告诉她,可多少个不眠之夜,他总是习惯等到盼儿睡着后,他才能放心入眠。 “睡不着正好,让咱们再‘运动运动’你就能睡得着了。” 秦逸好笑地说着,作势又要翻到她身上来。 “别闹了。” 苏盼儿急忙拉着他又开始作乱的大手,赶忙主动拿话题岔开:“今天吕大哥来,和你说了什么?” 这话果然让秦逸的动作停下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战马的事情,另外还有乌蒙部酋长的事情。” 三年前,长安大乱! 秦逸等人随同吕木义远走,来到这乌蒙山附近暂住下来,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摄政王叶寒出兵失利,被夺了兵权,又夺去了爵位,使得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周越发风声鹤唳。偏偏又遇到太后娘娘驾崩,秦子通诏安,无数大臣倒戈,小皇帝最后向天下下达了退诏书,主动退位让贤,被秦子通封为“贤王”,把河中府和京兆府等都作为贤王的封地。 秦子通首战旗开得胜,随后继续吞食周边小势力,先后把几位试图自立的藩王势力再度收回。 眼下,秦子通除去坐镇雍州的湛王、坐镇江宁府的秦鸿、坐镇乌蒙部的乌蒙王,坐镇福州、广州、静江的几位藩王尚未收复外,他已经将大周朝的半壁江山收入了麾下。 而这三年时间,秦逸和苏盼儿也没有歇着。 他们不但和乌蒙部的乌蒙王多有联系,更是通过吕木义,和旁边几个部落的首领做起了马匹生意。 第805章 这该死的女人下手可真重! 这可是需要一笔庞大的银钱! 好在他背后有程老和吕木义的支持,就连苏华荣不知何时也掺和进来,帮忙跑进跑出,暗中做了不少事。 苏盼儿看在眼里,却极少主动过问此事。 她在三年前就开始涉足丝绸之路的几种生意。 将缎匹、绣彩、金锦、丝绸、茶叶、瓷器、药材等商品,通过丝绸之路运出远东,和当地的商人交换金银、珠宝、药物、奇禽异兽、香料、竹布等商品回转。往来辗转,累积下无数资产。 说一夜暴富也不为过! 即便如此,他们一家子依然暂住在这临时租贷而来的屋子里。 盼儿不是买不起地皮,建不起房子,而是这三年她的注意力都被旁得事情吸引了。 她的银钱都悉数投给了秦逸,用于那些一直不离不弃跟随在他左右的将士所需。 这三年里,程老可没少找她谈话,试图说服苏盼儿煽动秦逸起事。苏盼儿却从未在秦逸面前提及。 那位置太高,太陡峭。 所谓高处不胜寒! 如果秦逸无心那位置,她又何苦多提及平添烦恼。如果他有心,又哪里需要她主动谈及?她苏盼儿不是没有野心!可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眼下的秦逸太稚嫩,根本不足以行事! 在乌蒙山下的日子过久了,苏盼儿反而很满意现在的日子。 每天早晨牵着小妍妍出去游荡一圈儿,再回来吃早饭,上午教导小妍妍学习琴棋书画,下午替小妍妍打下习武基础。 等秦逸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回转时,一家子再好好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日子过得惬意,舒适。 唯独有一样! 由于吕木义帮着秦逸联络了不少人脉,连带得,苏羡儿也三天两头上门造访,还时不时呛她两句。 这些口舌之争,随着这几年的修身养性,苏盼儿懒得计较。可这不代表她能看着有人垂涎自己的男人,还能无动于衷! 要不是看在吕木义的份上,她就直接拿棍棒将人打走了! 即便如此,她的心头也闪过数百种不同的死法,立誓要让苏羡儿好看! “你也知道,禄氏土司有心和我做成这笔买卖,上等战马两千,中等三千,要是有了这批战马,我便可以组建五千精骑,不管是静江的汉王,或者是乌蒙王,再想时不时过来啃我两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只是没想到,那凉山的岭光土司却试图从我手里劫走这批战马。甚至,他还向禄氏土司开出多半成的高价!” 秦逸说起此事时,那双大手就没离开过苏盼儿光滑的背脊。 苏盼儿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多半成?那是要多多少银钱?” “不是多多少银钱的问题。” 秦逸摇摇头:“你不明白,我向禄氏土司预订下这批战马时,原本就比市场价高出了一成的价格,额外还许下了别的好处。这岭光土司却试图从我手里抢走,分明是没把我秦逸放在眼里!他是在向我宣战!” 秦逸的兵马都囤积在弑仙山附近,有多少人马、具体地址,苏盼儿都没有过问,也刻意不去了解。 “你要和他动兵?” 秦逸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 “暂时还要再等等!如果能用谈解决问题,我也不希望兵戎相见。我打算过两天随同木义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带回好消息。” 秦逸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把吕木义所说,这批战马所出的底价,被苏羡儿泄露给那凉山的岭光土司之事瞒了下来! 吕木义自己觉得无法向他交待,这才打苏羡儿一顿出气。 其实,秦逸倒明白吕木义所想。 吕木义揍苏羡儿一顿,虽然受些皮肉之苦,却无性命之忧。这事儿要是让他、让盼儿来处理,怕就不是一顿皮肉之苦能解决的! “你又要出去啊……” 苏盼儿悠悠叹息一声,默默闭上眼。 秦逸一怔,随即双臂突然收紧。 “盼儿,你不想我出去吗?可是此事,如果就是木义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那可是五千匹战马,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再想找到这样好的机会,怕是难了。” “不是。” 苏盼儿赶忙换上一副依依不舍地模样,抱紧了他的虎腰。 “我是不想你离开,更想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可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追求,你的想法,你的梦!我不会干涉你,不过,你要记得一件事!你有我,有小妍妍,做事前你想想我想想小妍妍而后行,这样,你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也不会迷路!” “傻瓜!我怎么会迷路呢?” 秦逸轻笑着揉了揉她那披散的头发,随后再度把脸贴近她的脸蹭了又蹭,蹭了又蹭。 又将她搂在怀中:“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时辰不早了。” 是不早了,睡着前,苏盼儿突然想起昨晚秦逸还说了句乌蒙部的什么来着? 可她终究没抵过睡意的召唤,沉沉进入了梦乡。 睡梦里是一片祥和的美梦。 这边苏盼儿在秦逸的怀里幸福地睡着,而另一边苏羡儿却红肿着一双眼,默默换上一套新衣,收拾一番,连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男人,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吕木义翻身坐起身子,脸上哪里有半点睡意。 他一阵龇牙咧嘴,捂着乌青的左眼,感觉眼前一阵模糊。 这个该死的女人下手可真重! 她以为自己就真的能打赢自己?他还不是看她可怜,不忍心动手,结果她不但不感激自己替她收拾残局,更害得自己一身伤痕累累。 她也不想想! 她做下那等丑事,自己都替她硬抗了下来。可她不但不过来照顾自己,反而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别以为她心头的那点小九九他不知道! 秦逸是什么人,她居然以为自己能勾引他?还打算跑出门去和别人幽会? 笑话! 他等着她哭得惨兮兮回来的时候! 想到这些,他感觉自己浑身的伤都更痛了! 忍不住倒回床头,捂着眼眶哀嚎着。 第806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苏羡儿出了屋,在门口处站立了许久,忍不住回头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可等了良久,那道房门依然紧闭,她最终失望了! 自嘲地低笑一声! 她还在奢望什么呢?都经过了那么多失望,再失望几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昂起头,她整理一番衣衫,随即大步离开了。 那串脚步声逐渐远去,吕木义哀嚎的声音渐渐变淡,脸上也是一片迷茫,最后睁着眼望着虚空,仿佛又看见苏盼儿笑靥如花站在那里,朝着他挥手…… 苏羡儿站在窗外,望着看不见丝毫动静的屋子。 屋门口值夜的小丫鬟一脸警惕盯着她,大有她再上前,便要立刻喊出来的架势。 苏羡儿没有上去,反而退了几步,默默退到门后静静地站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好似一晃眼,伴随着公鸡的打鸣声,天亮了! 通红着一双眼的苏羡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她拖着僵硬的脚步回到房间时,一抬头,便对上了吕木义那双嘲笑的眼,当即大叫一声,朝着他飞扑了上去。 “吕木义!老娘跟你拼了!” “住手,你这个疯婆子!” 夫妻间的战争再度开始。 苏盼儿此刻已经起了,自然也听到了另一头传来的打斗声,却半点也不在意,反而悠然自得的洗簌一番,又出得门去,把已经睁眼的小妍妍抱出来。 小妍妍晚上的睡眠质量非常好,一般睡下去后,就是打雷也不会吓醒她。 此刻听见另一头传来的打斗声,好奇地看着那边。 “娘亲,五姨为什么要和五姨夫打架呢?” 苏盼儿感觉好笑:“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知道是你五姨在和五姨夫打架?” “当然是五姨打五姨夫,上次我看见的!五姨打人时好凶……” 小妍妍有些怯怯的缩起小脖子。 苏盼儿却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摸了摸小妍妍的头。 “打架是不好的,记住!以后千万不要主动生事。不过,谁要是敢欺负到你的手上,记得加倍还给她。明白不?” 她暗地里却下定了决心! 居然胆敢带坏她的小妍妍,还敢打她男人的主意,碰触到了她苏盼儿的逆鳞,不让她送命,便已经是看在苏家养育自己多年的份上,饶过她一次! “知道了,娘亲!” 小妍妍冲着她甜甜一笑,埋头便吃起了自己碗里的早食。 秦逸是拖着吕木义一起出来的。 出来后,自然少不得一番宽慰和说教。 苏盼儿默默听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饭后,秦逸和吕木义离开了,径直把苏羡儿丢下不管。 苏羡儿咬着牙瞪着二人远去的方向,回过头来,对上了苏盼儿的眼。 苏盼儿却冲着她淡然一笑。 笑得苏羡儿心底发毛,再不敢逗留,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 不料刚刚走出村落,她便觉得腹疼如鼓,赶忙四处寻找茅厕。 可到处都是茫茫原野,哪里有茅厕? 她只得随意寻了个较为隐秘处,便赶忙蹲坑。 待得解决了实际问题,她整理好衣裤继续赶路,走出不过半里地,肚子再度疼了起来。她只得再度蹲坑。一路反复折腾,更是险些被一个老汉撞见,吓得她连屁股都来不及擦,提及裙摆就跑回家。 由于吕家的生意做得大,在小县城添置了一套房产。 守门的婆子远远看见自己家的少夫人飞奔而来,她赶忙带上笑容前去迎接,不料远远便闻见一股大粪臭味儿,急忙捂住嘴。 “少夫人……”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自己家的少夫人涨红了一张脸冲进院门,整个院子瞬间“飘香十里”。 让那守门婆子当即笑歪了嘴! 并很快将此事传扬了出去! 等苏羡儿得知后,气得整个人一阵仰倒! 可这事儿还没有完! 她拉肚子还不算,身上莫名巧妙的长出一身麻子红点。这些红点密密麻麻的,痒!痒得钻心! 她不得不不住的抓挠,可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苦不堪言! 她就是再迟钝,此刻也明白自己着了苏盼儿的道! 急忙找来郎中诊治。 那些个庸医开出了一堆汤药,擦药,她越吃身上的红点反而越严重,整个皮肤生生肿大了一圈儿,丑得她不敢出门见人。 她有心去找苏盼儿算账,不料一直站在她这边的公爹吕明突然派人来向她递话。 让她好好在家里“养病”,莫要再胡作非为了! 这是吕明生平第一次说她,以前哪怕她闹得再过分,吕明都从来未曾说过她半个不好。可眼下居然派个下人来打她的脸,苏羡儿却怕了! 只得窝在家里好好“养病”。 吕明得知后,冷笑三声:“过去看在她是盼儿那傻丫头的五妹妹的份上,老夫这才高看她几眼。眼下她自己作死,居然把手伸到了自己人头上。就该受些教训了!” 身旁的老管家是个得力的,听了这话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很快地,苏羡儿的屋子里便多了几个教养嬷嬷,每天都守着她学习规矩。她的身子痒得要命,想挠,那教养嬷嬷却让让她顶着一盆水在屋檐下静静站着,不能随意动弹。 这对旁人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之事,落到她头上,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教养嬷嬷很不满意! “少夫人您连站姿都有问题,看来是得好好严苛训练一番才行。” 随后,她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再也没有余力来找苏盼儿的麻烦。 强行忍了几天,她再也忍受不住,托人带了封信给苏盼儿。里面言辞恳切,不但向苏盼儿认了错,就连她出卖了秦逸买马的底价之事,也一并道了歉。 苏盼儿这才知道吕木义动手揍苏羡儿的原因! 当即气得浑身颤抖! “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说得果真不错。” 她又想了想:“既然吕木义不惜自己动手,也想留下那苏羡儿一条命。也罢!我就给吕大哥一个面子。那些红疹原本一个月后便会自动消失。既然如此,就让她就这么顶着吧!本夫人什么时候气消了,再什么时候帮她解!” 第807章 战事怕是又要起了 苏盼儿说话算话! 她并没有在对苏羡儿出手,不过那吕明也是个妙人,得知了苏盼儿说得话后,便悄悄对老管家吩咐了下去。 不过两天,吕府那边便有消息传出,吕少夫人身染恶疾,暂时送入温泉庄园休养,期望用那温泉水反复洗涤,可以消除苏羡儿一身红疹。 消息传出后,外面众说纷纭。 身子还有传闻说吕少夫人得了那啥啥脏病,传闻还越传越烈,偏偏无人制止。 此事流传到苏盼儿的耳朵里时,她沉默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苏家的女儿可没有那么不洁身自爱者,想必外面那些人都是人云亦云。活该受到点教训!” 她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吕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肃清的苏羡儿的患病之说。 吕木义更是亲自现身温泉庄园探望患病的苏羡儿,那些所谓的谣言不攻自破。 秦逸有些闹不明白苏盼儿的心思。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她。” “不错,我到现在也不喜欢她。” 在秦逸面前,苏盼儿没有掩饰自己对苏羡儿的不喜。那苏羡儿居然妄想勾引自己的男人,她要对她有好感,那才是怪事了! “可苏家对我有养育大恩,爹娘更是对盼儿不离不弃,愿意陪同盼儿一起赴死。珂儿是我的弟弟,可他是真正的苏家人!我不想因为我,让爹娘难做,让珂儿在苏家难以做人……” 秦逸握住苏盼儿那双柔软的小手,默默点了头。 他真心放到心坎上疼爱的小女人啊! 虽然她嘴硬,表面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却是最重视亲情的小女人! 顾念着爹娘和幼弟,就连苏羡儿已经踩到她的底线,她依然在后退。 “你就不怕,那又是一个苏悦儿?” 说起苏悦儿来,秦逸首先拧紧了眉头。 有多久没提及过此人了? “不,不一样!” 苏盼儿摇摇头,递给他一副你以为我是白痴的神情:“苏悦儿心仪之人是你,可苏羡儿心仪的却是吕大哥。从本质上有区别好吧?” 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苏羡儿爱着吕木义,却求而不得,偏又放不开舍不下,折磨她自己也折磨她身边之人! “她自己看不透自己的心。如果她好好和我说,我不介意做个和事佬,至少能让她在吕家好过些。可她偏要触及我的逆鳞!我没有取走她性命,已经是看在爹娘和珂儿的面子上,哪里还会主动拉她一把?” 她苏盼儿的心眼好似针尖般大小,敢动她的男人,就要接受她报复的后果! “所以,你让她毁了容?” 秦逸忍不住笑起来:“你呀你,你让为夫说你什么好!你要取她性命,多得是让她悄无声息丧命的办法。你偏偏选择让她恨你,为夫怎么觉着,你是故意得?” 故意这般做派,将苏羡儿的注意力引走,为得,也是让苏羡儿整天把唱对手戏的人从吕木义身上,引到自己身上来。 她是在帮着自己扫平障碍,让自己和吕木义做起事情来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这才选择了这条满是荆棘的路吧? 苏盼儿抿唇笑而不答。 “瞎猜!” 说完,她蹲下身将面前的那颗野菜挖起,放进身旁的竹篮里,这才站起身来。 “对了,你和吕大哥此次出门,事情办得如何了?那乌蒙部决意将战马卖给谁?” “嗯,事情已经处理好。” 秦逸不打算多说,从苏盼儿手里接过竹篮:“中间是遇到些事情,好在最后还是谈拢了。不过,额外又加了银钱。倒是前几天我听到一个消息,战事怕是又要起了。” 苏盼儿正在挖野菜的动作一顿,猛一回头。 “消息确实?” “确实。” “是哪方的人马对战?” “是……” 秦逸欲言又止,抬头看了苏盼儿一眼:“是君若辰。” “哦,君若辰是奉了秦子通的命令,率领大军前来剿灭乌蒙王吗?”苏盼儿脸上却没有秦逸以为的纠结。 秦逸暗暗松了口气,见盼儿神色如常,心头也暗暗松了口气。 “秦子通此人野心很大,不将周围的藩王都收拾了,他哪里会就此善罢甘休?此次派了君若辰远征,谁又知道他心头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然他们已经离开朝堂三年,可这三年里,朝廷的动静却一丝不漏的传进秦逸的耳朵里。 当初君若辰在河中对战秦逸失利,如败家之犬一样狼狈回了盛京。连带拖累了整个君家在朝堂上的形势。 君老夫人原本就卧病在床,闻此噩耗一口气上不来去了。同时,君家老国公进宫引咎递了折子告老还乡,秦子通留折不发,反而将君老好一番安慰,着令好生安葬君老夫人。却把君若辰一撸倒底,让他回家闭门读书修身养性。君若辰的爹枢密使大人也自请下堂,君家后辈也先后递了折子守孝在家。 直到第二年开春,圣上才将君老自请下堂的折子批示下来,准了君家老爷子所奏。同时,又破额提拔了君若辰为枢密使大人。 这次派兵前来攻打乌蒙部,圣上更是力排众议,将君若辰委派为大将军,率领十万精兵,前来攻打乌蒙部。 “君若辰率领兵马先走水路,之后走陆路翻山越岭。” 秦逸慢慢解释着:“当初在河中,我们二人对战多时,对彼此行事也有所了解。乌蒙部自立多年,乌蒙王试图自立也非一次两次,往昔朝廷大多是派重兵来攻打的同时再重臣前来游说,毕竟乌蒙部的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即便是那十万雄兵来打,来围困,怕也力有未逮。” “说不得,那秦子通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眼看竹篮里的野菜差不多了,苏盼儿起身拍拍手:“你想,原本君若辰就是败军之将破额提拔,眼下要是再败走,那秦子通不就有了一次将君家彻底打趴下的机会?秦子通此人奸滑,即便做了皇帝,本性怕也是难以更改。” 第808章 一石数鸟 “不止如此。” 秦逸摇了摇头,眼底别有深意:“秦子通派来的十万兵马,领兵的除去君若辰这位主将之外,额外还派了一名副将,随同督军一同前来。” “副将是谁,督军又是谁?” “督军是秦子通的长子,眼下被封为贤王的秦绯墨。而副将你也认识。” “谁?” “张大人。” 听他这么一说,苏盼儿自然明白了秦逸的意思。 张大人原本随同他们一起力挺秦绯墨登上了帝位。可随着三年前秦绯墨下达罪己诏,自请下台做了贤王,他身边的几名朝臣也都降了秦子通,做了大官。而张大人就是其中一位。张大人原本就是三朝老臣,即便秦子通把人要走,也一直高官厚禄,衣食无忧,身份尊贵。眼下秦子通派出大军攻打乌蒙部,必定得先行从弑仙山绕行,从秦逸屯兵附近路过。 秦鸿和他们夫妻二人小有过节,当真两军遭遇上,恐怕一场恶战少不了。 “你的意思是……秦子通打着一石二鸟的计策?” “怕是不止。” 秦逸摇头,眼中的凝重丝毫未散,依然愁眉紧锁。 苏盼儿抬起头,看着身旁的男人那张凝重而刚毅的五官,心中念头突然一闪:“乌蒙王派出的主将是谁?” 秦逸眉头一挑,眼中满是赞许。 真不愧是他秦逸看中的女人呢,一下子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忍不住伸手和她的小手交握。 “是黄卫鑫。” 见苏盼儿一副不解模样,他无奈的笑笑,说起了这位黄卫鑫的来历。 黄卫鑫原本是先华贵妃的表兄,而先华贵妃的舅家是世代簪缨世家,到得这一代,男丁凋零,便从旁支抱养了一名男婴来养,便是他了。黄卫鑫从小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狠得先皇重用,封为御史大夫,被先皇亲自委派帮助乌蒙王处理事务,实则具体负责监视藩王异动。 先皇驾崩,各地藩王纷纷四起,秦子通一进京,最先拿来开刀的,就是这些早就存在各藩王心头的眼中钉肉中刺的这些官员!整个黄家家族却被悉数死在秦子通的屠刀下。 黄卫鑫得到消息后,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他当场喷出一大口血! 怒骂一声:“秦子通你这个小人不得好死!”当即便判投了乌蒙王。眼下秦子通派了君若辰、张大人和秦鸿前来,若单单是降服乌蒙部,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不仅仅如此,秦鸿督军,偏偏又和乌蒙部的主将更是亲舅舅。 秦子通这步棋不可谓不高明,仅仅用了十万兵马,便把眼下大周朝余下尚未收复的势力利用了个七七八八。 “那秦绯墨眼下不过十四岁,居然就有了督军的能力?呵呵,秦子通此人当真是把众人耍得团团转啊!” 苏盼儿万分感叹! 她不知道,眼下贤王心中对于这命运多舛的舅舅有何想法,不过,消息既然已经传到了这里,想必这命令早已下达。 有君若辰在,有秦绯墨在,这一场仗如何好打,会不会在穿插过秦逸扎军处顺便收拾了他,谁也说不准。 “我已经同几位幕僚商量过。” 秦逸原本不想告知苏盼儿,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们都觉得,秦子通命令君若辰率领十万兵马对付乌蒙王的同时,肯定也得到了要剿灭我们的命令。至于谁主,谁次,就不得而知了。” “既来之而安之!” 苏盼儿眼底全是战意,一双水眸炯炯有神。 “他们要是敢来,便开战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经过三年休养生息,是骡子是马,也该牵出去遛遛了! “据说,君若辰在临出发前,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秦逸脸上多了一道未明之色:“这仗,如果乌蒙部打输了,肯定得踏过黄卫鑫的尸体才能过去,贤王也算得上是亲手灭杀了自己的舅舅。反之,如果他们打输了,那徇私通敌之嫌,便自然而然落到贤王头上了!怕到了那时,贤王这条命也照样保不住。” “是啊!秦子通果然算无遗策啊!” 一石二鸟算什么?这可是一石数鸟了!苏盼儿感叹着! 秦子通这盘棋下得大!他只需要置身事外看着,这场仗结局最终如何,是输是赢,他都是最大的赢家! 原本他们和秦绯墨、君若辰以及张大人之间便有隔阂,如此一来,双方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秦子通用区区十万兵马做陪葬,便将余下大小势力都铲除得差不多了! 再余下的,便是他和自己的亲儿子算总账的时候! “你可做好了准备?” 苏盼儿拧着眉,歪着头认真看着他。 秦逸显然心情复杂,难以决断。不过在迟疑片刻后,他还是说了话。 “我打算和乌蒙王联手。” “乌蒙王?你觉得他适合联手?我可听人说起,此人一直自命不凡,不好相与。” 和他联手,会不会太过冒险?就凭借乌蒙王的坊间传言,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豁豁然下了决定,值得他们用身家性命托付? 秦逸自然也自然苏盼儿在担忧什么。 只是眼下,却由不得他说不。他的兵马现在就驻扎在弑仙山脚下,那里的地势就成为了君若辰带领的军队的头站,灭杀了他们,那乌蒙部也失去了屏障。 “我们的兵马我已经通知下去,都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所以,在这种时候,那一批战马就显得弥足珍贵!我打算过两天便启程走一遭,亲自去把这些战马换回来。顺便,也去亲自会一会那位乌蒙王!” 他想说服乌蒙王,这一趟他必须去。 他牵着苏盼儿的小手慢慢往回走,路过一道沟渠时,他拉着苏盼儿的手蹲下来,放下竹篮,细细的替苏盼儿洗涤指缝间的泥尘。 苏盼儿静静看着,感觉清凉的泉水慢慢从指缝间溜过。 最终一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又猛然睁开:“无论如何你也要记得一点!战马也好,战争也好,那些都是次要的。我和小妍妍可都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回来。小妍妍不能没有爹,我苏盼儿更不想做寡妇!你明白吗?” 第809章 她是你我的根! “傻瓜!” 秦逸突然笑了,抬起湿漉漉的大手在苏盼儿头顶一阵乱搓,故意将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放心,就是爬我也会爬回来找你。小妍妍还那么小,而你又那么凶,我可舍不得让你做寡妇!” “你说我凶?好呀!我就凶给你看。” 苏盼儿一挑眉,作势要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秦逸哪里会让她打着? 二人自然少不得笑闹一阵,欢笑声传出很远。 秦逸嘴里说得简单,实际上,他早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联合了自己的人脉,开始积极为此次对战做准备。 当然,他手下的那些幕僚并不如他所说那般都同意打仗,有一部分人甚至提议往弑仙山深处撤走,暂避锋芒,让君若辰的军队先和乌蒙王的军队对战。 胜了也好,败了也好,到了那时他们再摘桃子,也不失为养精蓄锐的好办法。 可程老却主张打! 鬼谷门门下人手有多少,秦逸心里没有数,可是,他自己手中有多少兵马,他却有数的。 两相权衡下,他也觉得可以和乌蒙王合作。至于最终结果,最后会走到哪一步,他也做了几手准备。 战事又要开打了,秦逸最近一直在加强守备,调运粮草,勤练兵马,依着山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静待秦军的到来。 从那天后,苏盼儿倒是好多天都没有见到秦逸了。 想到小县城位于大军必经之路上,她派人向吕明递了话,让身处小县城的吕明暂避锋芒。想到眼下战事将起,考虑后,她还是命人给苏羡儿送了解药。吕明很快带着吕家众人从小县城撤离。 时间静静滑到六月。 酷暑的六月天热得树梢上的树叶都打了卷儿,热得让人受不了。 秦逸的生日就是明天,苏盼儿早早就命人准备了些瓜果。 想起秦逸最是喜欢吃粉蒸排骨,早早就磨了面,炒熟炒香,洗净了芋头准备在这里,特意选了半肥半瘦的排骨,伴好后,放到蒸笼上去蒸。 还记起秦逸喜欢吃饺子,便跟着几个下人选了眼下的时蔬和肉馅儿,包起饺子来。 要说苏盼儿这三年里进步最大的地方,估计就要数包饺子了! 前世的她不擅长厨艺,这一世跟着秦逸东奔西跑,来到乡下她还难得下了两次厨房。而包饺子,就是她学得最快的! 厨房里的活儿,不管是几个嬷嬷,还是新买来的几个小丫鬟,个个都会的。 眼下剁好了馅儿,众人说说笑笑开始包饺子。 看着一个个刚刚成型的饺子挺着将军肚,排排站在那里,苏盼儿心头也泛着喜悦。 就连小妍妍也净了手,像模像样的拿着饺子皮包着。 看见爆了肚,她偷偷用另一块饺子皮兜住,怪模怪样的形状逗得周围的人都一阵笑。 “小姐,您包得这饺子一下锅,估计有的地方煮化了,而另外一些地方也熟不熟。” 这话让小妍妍很难为情。 苏盼儿却赶忙鼓励她:“没事儿,咱们家的小妍妍可厉害了!这饺子比娘亲第一次包得饺子好看多了!你多包几个,自然就好看了。” 小妍妍的双眼瞬间亮了! 当即又缠了上来:“真的?娘亲,我还要包饺子。” “好好好,娘亲再给你饺子皮。” 苏盼儿又顺势递了一张饺子皮给她。 大家正开心着,突然听到村外的小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径直直奔小村落而来。 随即,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来。 这些脚步声凌乱而急促,苏盼儿心头一颤,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这里是小村落的祠堂后方,一般村里人对祠堂都存了几分敬意,自然不会疾跑。而且还有这么多马蹄声,而且还这般匆忙,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她走出院门,院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露出秦逸的身影。 秦逸的脸上带着一抹凌寒的杀机,目光一对上苏盼儿,却出奇地平静下来,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鹰眸中带着些迟疑和沉痛。 苏盼儿率先醒悟过来,努力带起一道笑容。 “我做了粉蒸排骨,还包了饺子。你要不要尝尝我和小妍妍的手艺?”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两下,又小声补充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 这生日是秦逸真正的生日,也是他的母难日! 难为她每年都能记得! 秦逸的喉头上下滑动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话。他一个大步上前,一把将她带进怀里,收紧铁臂将她紧紧搂住,不留丝毫缝隙! 他的脸蹭着她那红润而润滑的小脸蛋,粗糙的胡茬微微刺痛着她,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盼儿……” 出口的话音都在颤抖。 “前线那边传来消息,说,你的爹娘和珂儿都被他们抓起来了!打算用来要挟你我。你不用担心,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平安将他们带回来!” 苏盼儿瞬间瞪圆了眼。 她挣扎着挣脱他的怀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消息确实吗?你打算如何救他们,让我跟着你一起过去吧!”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转身就想往屋子里钻。 “别去!” 秦逸却一把拉住了她:“我之所以来告诉你,就是怕你贸贸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冲过去。不管是君若辰还是秦绯墨,都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他们早就布好了阵,等着你去钻!所以,你千万不能去。你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我一定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相信我!” “他们养育了我十几年!” 苏盼儿心头慌了,也乱了心智:我跟着你一起去,以我的身手,最次也不会拖你后腿。” “你是不会拖我后腿,可小妍妍呢?他们要是把小妍妍也……我该怎么办?你说!” 秦逸认真说道。 苏盼儿喉咙一梗,回头看向也跟着跑了出来的小妍妍。 “爹爹,您回来啦!娘亲给您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爹爹,您快进来吃!” 小妍妍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拉秦逸。 秦逸却没有动,目光盯着苏盼儿:“她是你我的根!” 第810章 我懂! 苏盼儿浑身止不住打颤,眼圈一下子红了。 却挺直了小身子,咬牙点了头:“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不用担心。可惜我帮不上你的忙……” 她听明白了的话,正因为听明白了,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梗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玄然欲泣的小模样,让秦逸心头一窒,勉强笑了笑。 那双薄唇动了动,摸着柔软顺滑的头发,低声道:“好,别说傻话了……” 苏盼儿强忍哽咽,突然冲上前抱住他的脖子,用带着哭音的语调说着:“我会做到的,你只要记得,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小妍妍,都在家里等着你。” “我懂!” 他如何不懂!他了解盼儿的坚强,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心疼!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幕僚冲到近前,见到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又顿住了脚步。 秦逸抚摸苏盼儿头顶的大手停顿了下,看了眼那名幕僚,这才快速地道。 “君若辰对我了若指掌,他指挥着大军来得仓促,乌蒙王那边的兵马都还未到,我这边的安排有些措手不及。等我走后,你一个人留在这小村庄里不安全,我不放心你和小妍妍。外面的马儿我都准备好,现在你尽快收拾好东西随同吕木义一起离开。不能再耽误了!” 他心里焦虑异常,连连相催。 眼下情况非同小可,即便苏盼儿武艺高强,可这些下人却都是用顺手的人选。要离开,自然是拖儿带女,能不能眼下一劫还未可知。 当初火烧皇觉寺那次苏盼儿能成功逃离,得益于秦鸿帮忙。他把她的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要把苏盼儿托付给旁人,秦逸自然不放心,更舍不得。 可眼下却由不得他选择! 他只能选择自己熟悉一些的人,他能确信此人遇到危险时,不会将盼儿和小妍妍丢下。他没办法亲自守候在她身旁,只能赌上一赌,把二人托给旁人。 “你放心,我会听从你的安排,不会胡乱行事。” 苏盼儿听见这些,便明白之前他大步走进的时候,为何这般焦虑,神态如此复杂。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望着她,说出口的话那么沉重。 他率领大军拿命去拼,去博,九死一生,却率先想到了她和小妍妍。因为不放心她们母女俩,又特意过来告诉她,并替她安排好退路,唯恐对自己照顾不周。 “好,你速速去收拾一下细软,不用的东西统统丢掉,轻装上阵。” 他深邃而沉静的鹰眸深谙,凝望着怀里的小女人。 苏盼儿点了头,撇下小妍妍和他快步进了里屋收拾细软。 她的一双小手紧紧攥着,指甲深陷到掌心里,她却感觉不到疼。 回头吩咐王嬷嬷:“快!让大家立刻收拾东西,一盏茶功夫后离开。带不走的东西都丢弃在这里,不要了!” “是,夫人。” 王嬷嬷领命快速下去了。 苏盼儿视线里的东西一片模糊,可她却拼命咬紧牙关,死活不让眼泪掉下来,快速收拾起行礼。衣服自己两套,内衣多两套换洗,小妍妍的衣衫再多两套,统统打包。 想了想,又纵身跃上屋檐处一阵掏弄,取下墙头上的一块砖。顺势拍开表面的封泥,露出里面的小匣子。这里面都是些房契、地契、铺子、贵重首饰一类的贵重物品。什么都可以丢,这些东西万万丢不得! 回头看向梳妆台上那陈列的金银首饰,苏盼儿并没有收拾反而果断转身,出了屋子,抬起头看着大门处的那个男人。 看到他正抱着小妍妍和她说话,小妍妍叽叽喳喳的,好像只小麻雀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也看到了那个男人那张刚毅的脸庞上写满的不舍,轻哄着小妍妍,鹰眸里盛满了浓厚的眷恋和温柔。 见她出了房门,目光落到她手上那个不大的包袱里,不由得点点头。 任何时候,他的女人总是如此顾大局、识大体! 该舍得,该留下得,她从来都拧得清! 苏盼儿站定脚步,勉强笑了笑,努力朝他点了点头:“好了,马车在哪里。” “就在外面……” 就在秦逸回答她时,外面早已等候的人往前站了几步,秦逸难舍难分的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我送送你吧。” 说完,便抱着小妍妍牵着苏盼儿出了大门。 祠堂外面早已有马车等候。驾车的车夫早已就位,额外还有几十个精壮的亲兵,一身劲装护卫在马车周围,果真早就准备好了。 而带领着那群秦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苏华荣和吕木义! 吕木义在附近以及雍州城一带势力很强大,即便和敌军不小心对上,熟悉地形地貌的他避让间也能多出几分胜算,由他带着盼儿母女俩,他放心! 再加上苏华荣这位大堂兄沉着冷静,悉心照料盼儿母女俩的安全,又能多增加几分胜算。 “大堂兄,吕大哥,盼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盼儿明白秦逸的苦心,尽管心里难受,依然勉力笑着朝二人见礼。 “盼儿妹妹快些起来。木义有幸得秦大哥信任,特意选了木义来护送盼儿妹妹离开,为兄心中欢喜,又哪来麻烦一说?”吕木义是真心高兴。 能护送盼儿离开,他高兴还来不及,又里面来麻烦? 秦逸看着吕木义一脸欢喜,有心收回让吕木义保护盼儿的话,却又不得不顾虑到盼儿母女二人的安危,只得将心头的担忧强行压下。 苏华荣也顺势抱拳:“木义这话说得好。都是自家人莫要说两家话。眼下情况紧急,我们还是立刻离开赶路为好!” 苏盼儿也知道不能再拖。 可还是忍不住念念不舍的回头看着秦逸,脸上的离别愁绪清楚写在脸上。 “我……走了……” 秦逸看着自己的小女人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深暗的鹰眸光芒一闪而逝,终究咬牙冷声吩咐吕木义。 “走吧!记得保护好他们。” 第811章 回老家一趟 清凉的夜晚,天空上挂着一轮半弦月。照得山间的小路一片清明。 山道上的马车着月色如飞般疾驰,一群人护着马车向着深山里撤! 没有人在意天空上的月亮,不论马车里还是马车外的行人都忧心忡忡,谁也没有心思多说一句话。 小妍妍已经睡着了,静静躺在苏盼儿的怀中。 苏盼儿身上着农妇装扮,用一块头巾包着又黑发,透过敞开的车窗朝外面看,马蹄声和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响彻。 她忍不住趴在车窗探头瞭望远方,那里,便是他们暂住的小村落所在的小县城,她似乎还能看见城墙瞭望台上人影闪动,战旗被狂风席卷,旌旗飘飘。 那里,似乎还响起了唢呐的声音,紧接着,战鼓雷响,那鼓声和号角声混合,被那顽皮的风声传递,就这么响彻她的心中。 她慢慢缩回头,忍不住亲了亲怀里的小妍妍。感受到小妍妍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还依赖地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又嘟着小嘴儿沉沉睡去。 她不由暗叹,这孩子倒是个荣辱不惊的。 只是你知道么? 眼下你的爹爹正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里! 这场意料之外的厮杀来得太过突然,也不知道他能有几成胜算? 她又想到风度翩翩的君若辰,好似就这么温文尔雅的站在那里笑望着她。又想到曾经说过绝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绯儿,那张倔强的脸似乎近在咫尺。又想到张夫人手牵着她的手,和她姐妹相称,和她谈天说地…… 她慢慢把目光从小妍妍身上收回,又扭头看向车窗外。 秦逸的筹备计划一样都未曾派上用场,完全是将他往死路上逼!这场没有把握的仗,他们要如何打? 她的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秦逸那张刚毅果决的鹰眸。 他一袭黑衣,包裹着他那健硕挺拔的身材,就这么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威武挺拔,顶天立地!当他开口说话时,神色果决断然,而他长剑所指,淡定指挥千军万马冲杀之时,更是凛冽桀骜,让麾下人都为之慑服,莫敢不从! 在河中那时,那么艰苦那么艰难,他们都挺过来了。一次次的悉数将敌人斩于刀下,更是俘虏了一万余人,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这点儿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又为他的胜利再添上一笔重彩罢了! 她苏盼儿的男人,又岂是孬种! 纵然时不我待,挣扎求生,他依然能淡定指挥大军,用铁骑歼灭一切阻碍,名扬天下! 苏盼儿的嘴角微微上挑,终于放下了车帘,搂着怀里的小妍妍,母女二人相拥而眠。 直到马车在一阵轻吁声中停下,苏盼儿才睁开了眼。 苏华荣走了过来,冲着她一抱拳。 “四妹妹,前面有一个圩集,木义的意思是咱们暂时进圩集吃些热菜,也让马儿吃些草料再继续上路。走了一天了,想必你也累了吧?” 苏盼儿经年习武倒是没感觉到累,不过看见马车上的晴雯等人都是一副意动的模样,她自然也点了头。 “是有些累,就依你们的意思吧。” 见苏盼儿有些泱泱得,苏华荣明白她是忧心着秦逸。 下了马车,苏盼儿就看见吕木义正在前方不远处望着她这边。等一行人进了一家宽敞些的小店落座,苏华荣赶忙左右看了看低声宽慰她。 “五妹妹你不用担心,五妹夫本领高强,手下的人马又都是精兵强将,跟随多年的老人。就连程老手下的那近十万信众也不算是小数目。眼下君若辰的兵马不过是打了五妹夫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五妹夫的人马调动得当,他要想从五妹夫的手里讨得了好,怕是不容易。唯独要考虑的,便是将士伤亡人数的多少了。” 苏华荣的话让苏盼儿浑身一震!双眼霎那间就亮了! “秦逸手下眼下有这么多兵马可以调动?” “你不知道?” 苏华荣也有些好奇,随即又想明白了:“不过也对,这些事估计五妹夫不想你多操心吧。” 苏盼儿也想到了缘由,忍不住想笑,可她刚刚才和秦逸经历了一场猝不及防的离别,委实笑不出来,反而觉得离愁更甚。 “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走?” 苏华荣和吕木义对视一眼,吕木义这才开了口。 “秦逸的意思是让我们沿着丝绸之路往前,前往成都府或者雍州府方向都可以。就是要尽快,能避开官兵紧随其后的脚步才成。” 眼下成都府和雍州府地界相对安宁、平和,老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他们一行只有几十个人,可就怕遇到了对方的队伍,那就得不偿失了。 “干脆这样,我们往雍州城方向走吧!” 苏盼儿突然来了精神。 以筷子头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画着:“你们看,这是弑仙山脉的走向,往南是乌蒙山,走向是这样,乌蒙部就坐落在这里,往西是成都府,往北是雍州府,而往西的这几条纵向山道和官道,多半就是君若辰率领的大军到来的方向了。” 这个异世的山脉走向和后世有许多区别,不过好在苏盼儿对鸟瞻图分外熟悉,她的绘画功底又强,拿起一条筷子便将各种地形演示了个十足十。这等本事,让苏华荣和吕木义二人都瞪圆了眼。 苏盼儿却没有发觉二人的惊奇,继续说道。 “我们前往成都府的话,路程太远。前往乌蒙部,别说我们对乌蒙部内部不熟悉,就是秦逸也对乌蒙部保持着几分警惕,不是好去处。唯独雍州城,就在弑仙山脚下。说不得……我们还可以回老家一趟!” 一说道回老家,苏盼儿的眉眼瞬间亮了! 也惹得苏华荣和吕木义都笑了! “你的想法是不错。” 吕木义也拿起筷子头,在苏盼儿画出来的地图上添上了几笔。 “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都有关隘,设有重兵把守,我们要想不惊动对方穿过估计不可能。至于说回老家,那足有近一个月的路程,你别看画出来的距离近,那可都是原始森林,哪里能和平路相比?” 第812章 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吕木义的话让苏盼儿和秦逸都频频点头。 “那,依你之见呢?” 吕木义在那逐渐淡去的地图上圈了一个圈儿。 “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前往恭州城辖地,那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只要等秦大哥这边的战事一结束,我们便可以撤回来。最重要的,是此去我们只需要赶路几日便可到达。” 当初秦逸驻守河中,而苏盼儿便是带领了家眷赶往了两三百里之外的山寨落脚。 吕木义的意思,便是让苏盼儿故技重施! 苏盼儿却拧着眉,指着地图上吕木义画出的圈儿:“你说我们走到这里,大概需要几日时间?” “约么六七日吧?” 吕木义想了想说道,心中也不是很肯定。 “行,那就去吧!” 苏盼儿同意下来。 这圩集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不过好在能填饱肚子。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赶圩,看来这里一切正常,并没有遭遇到战火波及,让苏盼儿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表示君若辰的军队还没有出现在附近,他们目前是安全的! 饭后,他们便继续启程。 只不过,地图是地图,路上的实际情况却由不得他们选择。一路紧赶慢赶,他们大多是昼伏夜出,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走到第三天,还没有到前面的小村落,便遇到一大批逃难过来的人们。苏华荣急忙命人前去打探。 探子回来禀报:“夫人,大事不好了!前方驻扎了无数敌军,预计怕是有上万人。” 大军在前方驻扎,他们当机立断即刻调转方向前行。 加上沿途逃难的老百姓众多,慌不择路中,他们很快便逃到了一片荒芜地带。这一逃,便逃了一夜,眼看天色已经放亮,后面却突然有人过来禀报,萧敏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产了! 生产对妇人来说,真是一脚踩进鬼门关。 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着急的他们好容易找到了一间破庙栖身。 “夫人,周围实在没有人家,只能在破庙将就,就是委屈了夫人和小姐。” 王嬷嬷见那破庙实在残破,也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了,就连那屋顶的瓦片都不见了大半,露出下方的梁木。 “出门在外,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了。” 苏盼儿带着小妍妍下了马车,果然听见走在后面的马车里萧敏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 她赶忙走过去,一个跨步上了马车,把手指搭上了萧敏的腕脉,当即就变了脸色。 “是要生了,快!想办法烧一锅热水来。” 她快速吩咐着众人,回头又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破庙下方,破庙太脏了,马车上的旁人都下来,让萧敏就在马车上生产。另外速速架锅做饭,让萧敏先吃几口吃食好保存体力。” 萧敏这胎才七个多月,居然就已经要生产了!苏盼儿估计,应该是昨晚忙着逃命,马车太过颠簸,这孩子已经等不及要来人世间走一遭了! 这么一想,她快速吩咐着众人,各行其事。 萧大娘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疾奔到苏盼儿面前,手上拿着剪子和婴儿的小衣服——这些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夫人,我家萧敏情况如何?” “是要生产了。” 苏盼儿肯定得点头,感觉到一直挂在自己衣裙下的小妍妍,有些怯生生地望着传出一阵阵惨呼的马车,很是不知所措。 她又忙问着萧大娘:“萧大娘,你可会接生?” 萧敏是萧大娘的女儿,萧大娘自然不敢隐瞒,赶忙如实回答:“夫人,老奴自己生产了八个孩子,说不得会,至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你快进去吧。” 苏盼儿松了口气,萧大娘如果会,自然就用不着她了。 尤其是眼下,她还拖着小妍妍在身边,这孩子还这么小,实在不适合见到那副场面,可把她放到自己那辆马车上,苏盼儿又更不放心。 “好,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萧大娘连声道谢进了马车。 马车里的萧敏惨叫声一声紧似一阵,这边的众人也手忙脚乱。 吕木义常年在外行走,对野外生存明显很有一套。他淡定指挥着众人将破庙里的杂草都清理了,堆积在一起当做柴火,另一些人已经架好锅,找来清水开始烧热水,另一口锅开始做饭。 破庙的神龛是尊土地庙,吕木义又迅速找来干净的凉席铺在神龛脚下,并让马车上的几个小孩下来玩耍。 几个孩子都关在车厢里几天,一开始倒是兴致勃勃。时间长了,早就不耐烦了。 眼下得以出来,自然高兴得很,小妍妍也渐渐放开苏盼儿的衣袖,很快就和他们笑闹成一团儿。 热水烧开了,另一口锅里的肉粥也熟了,都端进了马车里。 苏盼儿也端了一碗肉粥,捧在手里,这肉粥是用熟肉干和大米熬煮的一大锅粥,说不上味道好,但是在荒郊野外来上一碗,解渴又解馋。听见萧敏喊得嘶哑了的嗓音,血水一盆接着一盆送出来,她怎么也吃不下碗里的粥。 干脆端着碗走到破庙后面,背着众人吃了起来。 吕木义也追了过来。 看着苏盼儿在喝粥,一脸都带着笑:“之前我在破庙后面看见了一些野果子,你吃点?” “原来是地瓜呀!” 苏盼儿抿着嘴唇笑了,顺势接了过来:“记得年幼时最喜欢在山上找这地瓜了,沿着地瓜藤找,个个都顶大的。又甜又好吃!” 这地瓜只有大拇指大小,却分外的甜,带着一股浓郁的芳香,吃着可比那草莓、提子一类的果子味道要来得好得多! “可不就是这个。这荒山野岭又没有人烟,也就只能找点野果子了。” 看着苏盼儿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吕木义原本有千般话想对苏盼儿说,甚至专门找了个没有旁人在的空隙靠过来,借着给地瓜的机会搭话。等他真搭上了话,他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只能发呆般望着那张,每日夜里都偷偷潜入他睡梦里的小脸。 第813章 求求您保住我的敏儿吧! “以后你别单独离开去找这些果子了,秦逸派了几十人过来保护,干嘛放着不用?真要遇上了危险,怕是想救你都来不及。” 握着这些野果子,苏盼儿心中欢喜之余,还是忍不住劝吕木义。 吕木义脸上那道火热的笑容一僵,不过眨眼间,他又换上了一副痞子似的笑容。 “盼儿你这是在关心我?” 原本默默把地瓜丢一粒进嘴里的苏盼儿一听这话,忍不住就笑了。 “吕大哥你受秦逸所托来照顾我,我苏盼儿并非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又岂会感受不到吕大哥的爱护之心?” “当真就只有这缘由?” “不然呢?” 苏盼儿有些捞不准吕木义想表达的意思。 吕木义都眼神越发深沉了,盯着苏盼儿看了很久,这才眯着眼睛笑了! 顺势转移了话题:“以后我会注意的。反倒是你,怎么吃的那么少?”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迷人的小女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情万丈! 可眼下,这小女人却没有了原本的锋锐。就好像生长在河滩上的粗粝的石头,被无情的岁月抹平了菱角。 余下一身温婉迷人,依然炫目得让他舍不得眨眼! 苏盼儿碗里的食物还有一半,听吕木义一说,她默默低下头端起碗。 马车上的萧敏惨叫声停歇了不久,又再度响起。 二人都同时看向另一头。 “那个,叫得这么惨……没事吧?” “应该没事。” 苏盼儿随意两口喝完碗里的肉粥,又不放心再度回转:“我去看看。”但愿不会有事。 苏盼儿走过来时,看见几个小孩连同小妍妍一起,都被晴雯等人看护着,留在破庙里。 而门外的那辆马车上,不断传出萧敏的惨叫,那血水连着马车的缝隙不住往下流,在地上滴了老大一滩血水。 萧大娘也着急得团团转,不住鼓励着萧敏。 “你先忍着点儿,别晚些孩子还没有出来,你自己倒先没有力气了。” 苏盼儿听到这里,忍不住靠近马车:“萧大娘,萧敏的情况如何,她没事吧?” “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孩子迟迟不肯下来。夫人,您看……要不您给她煎一副药喝喝?”萧大娘从马车里探身出来,两手都是血污。 苏盼儿考虑片刻,好像也过去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了? “好,我来看看!” 说着,她便直接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萧敏浑身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般,头发被汗水凝结成一团,身下一滩血污。 发现苏盼儿进来,她痛苦的哀嚎一声,忍不住向苏盼儿求救:“夫人,我肚子里的孩子……” “别急,让我来看看。” 苏盼儿宽慰她,顺势把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只不过片刻,苏盼儿的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了原状。正在哀嚎的萧敏没看见,可一直注意着苏盼儿神态的萧大娘却看了个仔细,心头忍不住“咯噔”一声,又赶忙强行忍住心底的担忧。 苏盼儿放开萧敏的手腕,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什么事儿,你先储存体力。我去给你开一副催胎药,也好让你生得快些。” 萧敏无力说话,只能循着本能感激的冲她点点头。 “好,你莫急深呼吸。” 苏盼儿说完就出了马车,离开时顺势冲着萧大娘递了个眼色。 萧大娘又安慰萧敏好一会儿,才跟着下了马车。而此刻,苏盼儿已经开了药方下去。 苏华容拿着方子,迟疑着:“夫人,这药材在哪?”他们急匆匆逃离,离开时根本就没有带草药,要煎药,哪里有药材? 萧大娘下了马车,正好就听见这句,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 “夫人,夫人我家萧敏她,她……” 她的嘴唇抖动半天,迟迟说不出后面的话。 苏盼儿拉着萧大娘走了几步,离马车远了些距离,这才附耳在萧大娘耳边一阵低语。 “什么?” 萧大娘吃惊得喊了出来,一脸焦急一把抓住了苏盼儿:“夫人,您说得……都是真的?” 苏盼儿一脸慎重:“萧大娘,我苏盼儿至于用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和你玩笑?我之前探查了她的脉搏,这孩子胎位不正,难产是必然。加上眼下萧敏才怀胎七个多月动了胎气,又流血过多。加上眼下苦无药材可用,实在是……” “我苦命的敏儿……” 萧大娘痛苦的哀嚎一声,却被苏盼儿捂住了嘴。 “别叫,莫要让萧敏听见了!” 她严厉警告着:“这话,我先告诉你,是希望你心头有个底。我原本想开个方子,至少吊着她的那口气,然后我再想办法。可没有药材,这药方拿在手里都是百搭。” “夫人啊!” 萧大娘再也忍不住泪如滂沱,抱着苏盼儿的大腿缓缓滑落,跪倒在地:“夫人,老奴求求您救救我的敏儿吧!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有打把的时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孩子可怎么了得?夫人……她的命是夫人您救回来的,求求夫人您就发发慈悲,再救她一次吧!” “快起来,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 苏盼儿急忙拉起她,可拉了两次,萧大娘都扯着她的裙摆不肯放手,让苏盼儿很是尴尬。 “起来!你再这般我可就真的丢下她不管了!” 这话终于让萧大娘站起来,可依然忍不住抹眼泪。 “我之前查看过了,萧敏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正。” 苏盼儿略微思索,最后一咬牙:“好在孩子只有七个多月,个头不是很大。眼下没有药材,我能做得,便是直接行针,把孩子的体位强行扭转。但是这么做的后果有几种……你也生产过几个孩子,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吧?” 万不得已时,要么就是保孩子,要么就是保大人,要么就是一尸两命。 萧大娘是萧敏的亲娘,作何选择,她才能最终拍板。 “懂,我懂!” 萧大娘果断抹了泪,冲着苏盼儿再度拜下:“夫人,如果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的话,求求您保住我的敏儿吧!” 第814章 屋漏偏遇连夜雨! 萧大娘做了选择,哪怕再心疼那未曾见到天日的小外孙,她依然选择了保住自己女儿的性命! 苏盼儿交待众人去寻找药材,又吩咐一番,这才再度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萧敏昏昏沉沉的睡着,艳红的血水不住从她身下流淌,又被一阵宫缩逼迫得勉强睁开了眼。 看见苏盼儿在,她勉强动了动嘴,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夫人……” “别说话,尽量保存体力,知道吗?” 苏盼儿回头吩咐送来吃食要亲自喂她:“我吩咐他们煮了糖水蛋,你先吃,吃了才有体力继续生。” “不,我不吃了,不用浪费了……” 萧敏艰难地摇头,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夫人,奴婢知道自己不行了……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怕是也……还有我的康儿,以后没有了娘,他可……” 旁边的萧大娘一听这话,哪里还忍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又担心被萧敏听见,急忙跑到马车去抹泪。 “你说什么丧气话!我都没有放弃,你放弃做什么?” 苏盼儿义正言辞地呵斥她:“别怕!有我这个神医在,舍得一身剐,就敢把阎王拉下马!哪怕阎王爷想带走你,没有我的允许,我也会跑到阎王殿去抢人!来,快吃!吃完了我就动手替你接生。” 说着,就把鸡蛋喂到她的嘴边。 萧敏勉强睁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张开嘴吃了下去,可两行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旁边的萧大娘刚刚一探头,便看见了这一幕,刚刚才抹去的泪又掉了下来。 “这就对了!” 见萧敏还肯张嘴吃东西,苏盼儿尽管心里着急,表面依然淡定自如的再度舀了一勺子糖水鸡蛋,喂到萧敏嘴边。 她的语调平稳中,还带着些许笑意:“这鸡蛋是野鸡蛋,还是手下的将士听说你生产,主动送来给你吃的。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萧敏静静吃着,静静地张口。 苏盼儿也平稳的喂着,不慌不忙:“等你吃饱了,我就替你扎针。你肚子里的小家伙虽然早产,却是个好动的,眼下他的胎位不正,等我行了针,纠正了胎位,孩子很快就会落地了。” 她的话语带着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让萧敏忍不住点头。 眼底又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直到把那碗糖水鸡蛋喂完,苏盼儿这才把空碗递出去:“热水呢?快把热水送来!” “来了,马上就来了!” 萧大娘带着哭声的回话响起。很快,热水便送了进来。 苏盼儿快速打开药箱,取出那一套银针。 之前她把脉时就发现了,孩子的一脚卡在产道里,一脚卡在子宫里,萧敏要想通过自然分娩产下孩子几乎不可能! 她要做的,便是行针,直接作用于胎儿身上,寄希望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能调换身体,换个方向分娩出来。 她更明白一点,萧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缺氧状态,偏偏此刻的萧敏生产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根本无力生产。 时间就是生命! 一边是耗尽了体力的萧敏,一边是已经缺氧的胎儿,苏盼儿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偏偏屋漏偏遇连夜雨! 就在苏盼儿举起银针,准备行针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惊慌的禀报声。 “报!——夫人,大事不好!从东边追来了一队兵马,看旗号,应该是朝廷的人!最多再有两刻钟便会赶到这里,还请夫人速速拿主意!” 苏盼儿正要下针的手顿时顿住了! 萧敏和萧大娘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禀报,双双面如死灰。 萧敏更是一脸都是死气,勉强笑着:“夫人,您别管我了,你赶紧带着他们逃命吧!奴婢只求您一件事,帮奴婢把康儿带走吧!也算是替奴婢留下一条血脉……” “胡说!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也不许你说放弃的话!” 苏盼儿急声呵斥着。 旋即又朝外面的人吩咐:“大堂兄和吕大哥呢?你们在哪里?” “五妹妹,我们都在这里。” 马车外,苏华荣大声应答着。 苏盼儿手上动作不停,手中银针如飞,开始扎向萧敏周身大穴。 “那好,大堂兄,吕大哥,你们二人速速各自率领十五人,带着孩子和随从分成两个方向撤离。只需要给我剩下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就好!” 苏华荣和吕木义等人都吃了一惊! “盼儿,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打算留下来?不行,绝对不行!” 苏盼儿下针速度丝毫不曾停下,同时一心两用,看得萧大娘心惊肉跳,唯恐她手中的银针落错了位置。 “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盼儿恨不能撬开他们的榆木脑袋:“我的意思是,你们一队人马护送小妍妍离开,一队人负责断后。而我,则从另一个方向撤离。如果大家有幸活下来,就在往前百里开外的十里坡那里相见。别磨蹭了,快去准备吧!快去!” 苏华荣没有说话,可吕木义却不干了! “这样不行!我要留下来,我答应过秦逸,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 “保护我做什么,我马上也会离开。” 苏盼儿恨不能撬开他的脑袋:“我是让你们把人的注意力引开,给我们逃命的机会!你要是跟着我,目标太大,我们根本没有逃脱的希望。你明白不?” “可是……” 吕木义还想再说,却被苏华荣拉住了手。 “别说了!五妹妹安排得对,我们赶紧行动吧!” 说着,便扯着吕木义离开。 吕木义再不愿意,却也抵不过苏华荣的坚持。 不久,破庙里面便传来小妍妍的啼哭声! 苏盼儿手中的银针逐一布下,听见小妍妍哭,她下针的手忍不住微微一抖,又随即稳住。 一抬头,却大声吩咐车夫:“往西北方向的小路走!速度驾车,莫要回头。” 车夫没有回答,却很快驱赶起了马儿,马车向前移动了。 萧大娘紧紧盯着苏盼儿的动作,很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马车外面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快跑啊!朝廷的军队过来啦!” 那车夫不等苏盼儿吩咐,突然猛抽了马儿几鞭子,那马儿负痛,好似发疯一样急速奔跑起来。 第815章 生死一瞬!(一) 马车上的苏盼儿等人也颠得一个踉跄,萧大娘更是险些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可偏偏苏盼儿下针的手却好似黏着般巍然不动! 一根接着一根的银针齐齐落下,居然没有毫厘之差,稳若泰山。 萧大娘发呆般瞧着夫人手中的银针,完全忘记了反应。 到得载着苏盼儿的马车一走,苏华荣和吕木义也不敢耽误,当即各自行动。 苏华荣将几个孩子都带上两辆马车,又亲自抱着小妍妍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转身盯着几个孩子看了好一会儿,又把在旁侧的晴雯叫到一边,细细吩咐了一阵。 晴雯的脸上带着些微惊恐,却远远比苏华荣以为的要好上无数,规矩的应下,这才回了马车。 之后,吕木义和苏华荣这才各自驾着车,朝着两个方向离开。 等君若辰麾下的一名副将张大人带着几百人追来时,两队人马已经跑出很长一段距离。他当即命令两队人马朝两个方向追击,而他自己,反而转身回了破庙处。 张大人的部下将破庙周围扫视一番,便很快把情况禀报了上去。 “破庙外有一滩血水,可是里面并没有人留下,显然对方把那受伤之人也带走了。” 受伤? 张大人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受伤,却不妨碍他顺藤摸瓜。 “仔细看看,周围还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小兵得令,很快散开四处寻找起来。 不久,便有消息回来:“回禀张副将,在破庙另一头的山道上发现了血迹,一直延伸去了老远。” 旁边一名亲信当即凑过来。 “此人居然受了伤还没有被遗弃,反而由两队人马掩护着撤走。想比此人不是普通人。张副将,您看此事……” 这张大人原本是随着秦绯墨一同前行,从一条小道越过弑仙山脉,往乌蒙部这边前行。 到得附近处扎营,顺便派出了将士,为得就是探查敌情。眼下也是有手下发现一队形迹可疑的人马,原本此事不用他亲自出马,奈何,秦绯墨下了罪己诏退位让贤后,这些年他过得一直郁郁不得志。眼下好容易有机会单独领兵出来,他便想着出来透口气,偏巧遇到手下禀报,他这才追击过来。 听见属下的说词,他心中不由一动。 “速速集合,我们沿着血迹往前追,务必要将此人拿下!” 将士们一听这话,顿时精神抖擞,纷纷来了精神。 朝着那条小道追击,果然不远便发现了血迹,心头大喜之下就一路追了上去。 这也难怪,萧敏生产,车夫驾车忙着逃命,颠簸之下洒出不少血水,那血迹顺着马车的缝隙慢慢往下滴,随着马车前行便洒了一路。 此刻正忙着替萧敏保命的苏盼儿即便注意到了,也来不及遮掩。 救人如救火! 不管是萧敏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等不及了! 苏盼儿直到将手中的银针插进了穴位,这才从药箱底部,翻出一根特别长的银针。 这根银针一看便是特制的,足足有苏盼儿的一个巴掌那么长。 看得萧大娘都瞪圆了眼! “夫人,这针……” 她看了眼这么长的大针,又低头看了看萧敏那滚圆的肚子上插着的普通长度的银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水。 她的话引得正闭眼苦熬另一拨阵痛的萧敏睁开了眼,一看见苏盼儿手里的大针,当即再忍不住大声惨叫着,伸手去拉苏盼儿的手。 “夫人,夫人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不想死……” 要是能活,谁愿意去死? 苏盼儿并不搭话,反而点燃了火捻子,仔仔细细地为这根大银针消毒。 眼下情况简陋,不容她用别得办法消毒,只能将银针用火烧过,以达到消毒的目地。 嘴里却依然镇定自如的安慰着萧敏:“你莫急!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生产的。连我都没有放弃,你也不许放弃!明白吗?” 阵痛使得萧敏不断惨叫,抓住苏盼儿手腕的力道大得将她的手勒出一道道红痕。 只能勉强一点头。 “别担心,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苏盼儿心里着急,表面却力持镇定轻拍着萧敏的手:“你放开我的手,我替你弹针!” 到得萧敏总算放开她的手腕,上面便留下了五个指痕。 苏盼儿好似没有看见般,抬起手便在银针逐一轻弹,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第四次弹针! 到得再一次弹针,她的内力便能彻底顺着银针进入她体内护住胎儿,让已经脱力的母体再度焕发生机。到了那时,再一股作气,便能…… 可恰好就在此时,车厢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 苏盼儿脸色一变,猛然回头看向马车后,眼底迅速闪过几道杀机! 那锐利的眼神让萧大娘吓了一大跳! 心脏猛的连续乱跳了好几拍,这才从惊吓中回神。 很快,马车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厮杀声、追击声,各种声音汇聚成一团儿。 吓得萧大娘心惊胆颤,顾不得自己倒地滚了一身污秽的血水,手忙脚乱爬起,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角,偷瞧马车后方的动静。 这一瞧,她再也止不住惊恐! 回头颤声向苏盼儿禀报:“夫人,夫人他们追上来了!他们追过来了,好多人!好多兵马……” 萧大娘紧张得浑身都止不住打着颤。 目光落到一脸惨白的萧敏身上。 萧敏此刻神态明显不好,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都扎在她的肚子周围,瞧着很是吓人。 即便不听见萧大娘说,从马车骤然变得颠簸,和时不时颠簸弹跳的情况来看,情况也不容乐观。一听到自己娘的话,当即心头的那点希翼逐渐褪去,只余下认命般的死寂,有点害怕的唤了声。 “夫人……” “别说话!沉住气!” 苏盼儿呵斥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游刃有余:“这是最后一次弹针,稍晚我便再度替你行针。这一次下针之后,你便配合我,尽快把孩子生下来。现在,你别胡乱使力,等我让你用力时,你再用力往外面挤。明白不?” 第816章 生死一瞬!(二) 她的话语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让此刻早已无力开口的萧敏勉强笑了下,随即头一歪便闭上了眼。 萧大娘吓得连滚带爬,猛地一步冲了过来,不住摇晃着萧敏的身子:“敏儿!我的敏儿呀……敏儿……” 她嘴里的痛哭声让人听了落泪,哭得伤心不已。 “闭嘴!她还没有死呢,你嚎什么嚎,真要让我手抖了,看你找谁哭去!” 苏盼儿快被她气死了! 这个时候跑来添什么乱! 她可连续碰着了好几根银针,真要因此还萧敏送命,那才冤死了! 没死? 萧大娘哪里还顾得哭,赶忙退开。 “夫人,夫人您请。是婆子我不懂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那胸口依稀还能看见些微起伏,萧大娘怕都以为她真的去了!眼下嘴里不住自责着,赶忙退到一旁抹泪。 苏盼儿弹针的动作丝毫没有停,连连弹击,快得带出一阵阵残影。 可偏巧就在此时,那马车外突然“咻咻咻”声不止,一道道羽箭破空袭来,很快击中了马车的车厢上,更有一只的箭头硬生生穿透了车厢,从后面探出半只闪着寒光的箭头,看得萧大娘一声惊叫。 这下怕是来不及了! 车窗外马蹄声得得乱响,很显然,那些追兵已经到了近前! 而且,就跟在马车并肩前行! 苏盼儿盯着外面两眼,快速从萧敏肚子上拨针,却并未放下,反而突然身影一闪,便到了车窗边缘。 一手猛的掀开车帘,一手探出随手往后一掷! 那一把刚刚才从萧敏身上拔下来的银针便化为飞针,朝着无数个方向飞射而出!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紧接着,还有马儿的嘶鸣声传来。 紧紧跟随着马车前行的几匹马上的将士纷纷中招,捂着额头从马背上摔倒下去,显见得是不能活了! 紧紧追随在后方的张大人见了,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微微放缓了马儿。 这一手天女散花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撒出来的!更不要说这等百发百中的本事! 可是这一手绝活,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紧随在马车另一侧又有数人惨叫着跌下了马背。无一例外,这些人的额头正中,都留下了一个不大的小红点。 显见得都瞪圆了双眼,没有了生命迹象。 当即心头不住乱跳! 急忙吩咐下去:“不要靠近马车两侧,跑到马车前方去,下绊绳!” 不用他吩咐,众将士靠近靠近窗户的人死得蹊跷,都早已自觉远离。可要下绊绳却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必须要跑到对方前头才成。 随即便有一小队人马开始往山上跑,打算抄近路截住马车。 此刻的马车里,也是混乱成一片。 萧敏双目紧闭人事不省,萧大娘只知道哭,在旁侧完全帮不上忙,反倒是苏盼儿,快速拔针。又很快在萧敏的人中穴一刺。 “醒醒,我需要你配合!” 她心头着急! 眼下外面追兵这么多,即便她医术了得,能让萧敏母子活命,可外面那些追兵能让她们活命吗?或者说,如何才能活下去? 只是眼下,却由不得她想那么远。 人中穴的刺激让萧敏勉强睁开了眼,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苏盼儿,随即微微点了头。 苏盼儿拿起那根已经用火烤过的足足有一个巴掌长的银针,嘴里淡定自如的介绍着,话语清晰又带着莫名的镇静。 “眼下,萧敏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只脚已经出了产道,一只脚却还在你肚子里,卡在了宫颈口的位置。强行扯出,不是孩子当场毙命,就是会撕裂你的宫颈口。那样,你也照样会没命。加上此刻小家伙有些缺氧,我要做得,便是用这根银针穿透你的腹部,直接刺到孩子的身上,迫使他受痛收回脚,调转方向娩出……” 苏盼儿的话,萧大娘听不明白。却能听懂个大概。 当她听苏盼儿提及萧敏腹中胎儿的情况时,整个人身体一歪,直接软倒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等情况她自然明白,有多难! 萧敏眨了眨眼,此刻的她反而思绪清明起来。 勉强动了动嘴:“救、救……我的……孩子……孩……” 孩子,只要她的孩子能没事,她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不错! 到了此刻,萧敏已经不再奢望自己能再活下去,反而寄希望于苏盼儿救下她腹中的孩儿。 苏盼儿并不为她的话所动,下银针的手微微颤抖,可当那支长长的银针当真落下时,反而分外平稳。 “你放心!我不但要救下你的孩子,更会救下你的命!” 随着她的话语,那银针坚定的扎进萧敏那大得可怕的肚子,很快没入,直余下一根枕头在外面。那滚圆的肚子突然动了,就好像里面的孩子在不住挣扎般。 与此同时,萧敏嘴里再度发出一声惨叫! 撕心裂肺般! 可就在下一刻,苏盼儿手一抬,那根长长的银针又迅速被苏盼儿抽出。 再度第二次下针!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丝毫迟疑,对准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针落下…… 迅速抽针,苏盼儿嘴里也大喊:“莫急!我先替你正胎位,喊你使劲的时候,你再使劲儿!” 萧敏早已什么都听不到了,巨大的疼痛让她本能地撒开了嗓子喊。 苏盼儿手疾眼快,很快便端正了胎位。 “快!用力!用力呀……” 马车里的惨叫声不断传出,也亏得那驾车的车夫头戴草帽,身披蓑衣一声不吭,从头到尾任凭身后有多少追兵,也闷声不吭的驾车疾行。 山路颠簸,时不时有破空袭来的箭雨落下,可那车夫却全无所觉般,拼命甩动马鞭,催促马儿疾行。 好在这马车的马儿也是有灵性的,好像知道是在生死线上,拼命撒开四蹄往前跑。 就在此刻,山道突然一个急转弯后,车夫却突然惊觉前方不远处,正横着一条绊马绳! 第817章 生死一瞬!(三) 而就在两侧山道上,还驻足着好几匹战马,马背上的人个个用冷漠的目光望着马车疾驰而来的方向,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车夫脸色大变! 急忙高声喊“吁”试图停下马车。 可疾驰中的马儿哪里是说停就能停得? 他的双眼暴突,双手使命把马缰绳往后拉,带得那缰绳深深勒进了掌心的肉里,他也依然一无所觉! “吁!——” 他高喊着! 狂风吹拂着,呼啦啦作响! 也吹掉了他头上带着的草帽,露出那张苏盼儿熟悉的脸。 不是吕木义又是哪一个? 原来,之前吕木义见苏盼儿要驾车离开,便主动和车夫调换了身份,让自己身边的亲信霸天虎假扮作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引开追兵,而他自己则跳上了苏盼儿所在的马车,驾车离开。 旁人或许也能驾车离开,可旁人会不会在生死之时抛下苏盼儿独自逃命……吕木义却信不过旁人,干脆自己来! 也好在他自己亲自来了,否则,要是换作一个普通车夫驾车,估计早就交待在半道上了。 可即便如此,前方的绊马绳已经近在咫尺,吕木义目龇欲裂,怒瞪着前方! 眼看那马儿就要撞到那绊马绳上,突然从吕木义头顶上飞出一柄短刃,准确无误的落到绊马绳上。 “呲啦!——” 伴随着那柄短刃落下,那绊马绳断成了两半!几乎与此同时,那马儿已经扬着四蹄从绊马绳原本所在的位置冲过去! 惊出了吕木义一身冷汗! 道路旁等着绊马绳带倒马儿的众多将士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绊马绳会突然被一柄突如其来的短刃切割成两半,让马儿连同马车上的众人都逃过了一劫! 一时间,众人都忘记了继续追,目瞪口呆望着那马车远去的背影! 待得后面的追兵追上,自然少不得一通怒骂,催促着众人再度追了上去! 苏盼儿此刻也着急! 她原本刚刚帮着萧敏正了胎位,可萧敏早已用尽浑身力气,已经无法自行娩出孩子。 可偏巧外面传来的车夫的惊呼声惊动了她! 车夫的声音怎么是……是吕木义吕大哥的声音! 出于好奇,苏盼儿本能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她心惊肉跳! 想也不想的,便将匕首灌注了内劲掷出。 完美一击! 那绊马绳应声而断! 那死里逃生的一刻,不但让苏盼儿松了一口气,更因为心里那一口气憋得厉害,险些茬了气。 好在她及时调整,很快再度用银针刺向萧敏的至***肩井穴、涌泉穴,萧敏的眼里终于有了一分神彩。 “快!用力呀,你不是想救你你的孩子吗?眼下,可就只有你一个人能救他了!快!” 许是苏盼儿嘴里的话语让萧敏再度燃起了信心,她一咬牙,憋红了脸用力挣扎着…… “出来了,出来了!我看见孩子的脑袋了,再用力点……好!” 苏盼儿顺势一托,孩子的小身子便落到了她的手上。 旁边的萧大娘再也顾不得哭,急急忙忙爬过来,查看着萧敏。 “敏儿,敏儿……” 苏盼儿却注意着手上的孩子。 这孩子浑身青紫,显见得在母体时间太长,已经缺氧多时。 她再顾不得其他,提溜着小婴儿的两只脚倒挂在手上,顺势在小婴儿的屁股上拍打了两下,促使婴孩张开肺部呼吸。 “哇!哇哇……” 小婴孩微弱的哭声传来,让苏盼儿松了一口气,也让躺在那里等着消息的萧敏松了口气!再也忍不住昏迷过去。 “萧敏!敏儿,夫人您快看看敏儿她,她……” 萧大娘不住哭啼,不住拽着苏盼儿的衣袖。 苏盼儿手脚麻利的把孩子用襁褓包上,塞进萧大娘手里:“快!抱着!” 少不得一番收拾善后。 可偏巧就在此刻,那马车突然一阵倾斜,险些整个马车甩了出去! 原来,有人甩出抓耙,直接挂在了车厢上,试图将马车带倒。就连马车顶部似乎也上去了人,危险近在咫尺! 苏盼儿脸色大变! 突然抬手猛的一巴掌拍打在车厢上。 那车窗突然炸开! 木头碎片到处都是,连带使得那抓犁也从车窗上散落,失去了目标。 苏盼儿战意爆棚! 这些人居然趁人之危!趁着她救人之机,追着马车打,真当她苏盼儿是吃素的不成? 眼下孩子生下来了!这些人还想猖狂?做梦! 她随手一摸,从怀里摸到一把铜钱,顺着炸开的车窗一把洒出! 那些铜钱急速旋转,纷纷化身旋风朝追击而来的众人飞去! 咻咻咻! 铜钱化作利器,纷纷击中马儿的四蹄。 那马儿负痛嘶鸣,惨叫着跌倒! 瞬间将马背上的将士摔下马来,更有后续追击而来的马儿迎头撞了上去,马背上的人收势不及,纷纷坠马,又被马儿的四蹄恣意践踏,死伤无数。更是造成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混乱! 而吕木义驾着车,已经乘机跑出了很远。 等张大人这边好容易整顿好众人,依然不死心再度追上来时,已经被马车甩到后面老远的距离。 吕木义心里焦急! 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频频回头,想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甩开那些黏皮糖,不料那些将士好似认准了他们,好像狗皮膏药般契而不舍再度追来,这可怎么办好? 苏盼儿也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眼下萧敏刚刚生产,不宜移动。可这马车为了逃命,颠簸得实在厉害,根本不利于产妇养病。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由不得他们说不。 当下一咬牙,苏盼儿掀开车帘上前。 “吕大哥,有件事,盼儿怕是得对不住你了……” 她说得很慢,话语里都是沉重。 吕木义拼命驱赶着马儿前行,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 “盼儿,你几时和木义这么见外来着?我当初既然答应了秦逸,就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住你。更何况,以你的身手,也用不着我保护你呀!” 他打趣着。 “不是的,刚才你不就保护我了吗?” 苏盼儿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要不是吕木义拼死赶车,他们早就被人俘虏了。 第818章 生死一瞬!(四) “都是我应该做的。” 吕木义闷声说道,回头又快速催马前行。 狂风在耳旁呼啸! 看着对方那快速驾车疾行的侧影,苏盼儿暗自叹了口气:“吕大哥,盼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别说什么商量,有事你就直接说!” 吕木义拼命催马前行,一边分心扭头和她说话。 那眼底全然的信任让苏盼儿心头一噎,纵然再有千百句话,也哽在了喉头里。 “怎么不说话了?” 迟迟没有等到苏盼儿说话,吕木义好奇地回过头。 却看见苏盼儿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他。吓了吕木义一跳,险些带得马儿往路边撞,好在他又及时扯回了山道上。 当下有些慌张:“盼儿,你倒底怎么了?莫哭,你莫哭……” 吕木义以前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哭过。 他的生母当年因为难产去世,这些年一直是吕明把他养大,可从小到大也见识了不少爹后院的几名姨娘的哭功。 等到他大了,开始接手家族的生意,秦楼楚馆他自然没有少去过,那里的女子哭也好,笑也好,却无法带动他那颗许是天性薄冷的心肠。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料,平静地心却被一个突然闯进他生命的小女人破坏了! 点点涟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已经深种。 开始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拿她当做对手看待,后来是合作伙伴,之后,她悄无声息地潜进新房,在他丝毫没有防备时,悄然进驻。 他有想过要把她抓到自己手里,可还不等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却突然离奇失踪了! 而这时,他才慢慢在往后的岁月里,一步一步逐渐认清自己的心意。可惜,她已经有了丈夫,而且还生活得很幸福! 他吕木义不是善男信女,他也想过要把她抢到手。可看到她那幸福的眉眼时,他生平第一次迟疑了…… 她是这么美好,她值得更好的…… “我没哭,我、我是……” 苏盼儿话说半句,赶忙把眼底的涩意的收起,还是感觉自己脸上臊得慌,羞怯得咬着下嘴唇低下了头。 她确实没有哭。 吕木义眼底闪过一道光,喉咙里发出可疑的吞咽声。 到得苏盼儿听见异响好奇抬头时,吕木义却在一本正经地驾车。 估计是自己听错了,苏盼儿暗暗摇摇头。 她一咬牙:“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眼下我却不得不说。萧敏刚刚生产,后有追兵,再继续跑下去,不要说人,就是马儿也受不住。我的意思……” 话,她终究无法说出口。 可还是说了出来,苏盼儿感觉喉咙里堵得慌! “你是想让我架着马车离开,引开后面那些追兵?” 吕木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 “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苏盼儿抬起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后面的马蹄声显然又远远追击了上来。苏盼儿起身探出马车看向后方,没时间了! 当下,她再不迟疑:“是这样的!你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倒底不精通武艺。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带着萧大娘三人一起下车,然后躲进深山里。我驾着车离开。等我甩开了追兵,就一定会回来找你们!在此期间,他们三人的安危就要拜托你了!” 萧敏刚刚生产,马车太颠簸不管对她还是对刚刚生产的孩子来说,都不适合。 而吕木义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女人并一个孩子,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刚刚生产的妇人…… 苏盼儿知道这太不合适宜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吕木义这才认真扭头看着她。 深谙的目光里带着别样的意味儿! 就在苏盼儿以为他会答应时,他反而笑了:“为什么是我下马车照顾她们,而不是你!按理来说,你是郎中,又是女人,不管行事赶路,你也比我更适合吧?” “不行!” 苏盼儿又探头朝后面看了两眼:“那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都是在战场上饮尽鲜血的,你吕家虽然是一方恶霸,和那些人相比起来,根本狠不过他们!行还是不行,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后面的马蹄声在很快接近,再迟一会儿,就是吕木义答应了,他们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吕木义回头看着苏盼儿那双如星眼闪耀一样璀璨的水眸,突然笑了! 她啊! 在凶狠和彪悍的外表掩盖下,掩藏得却是她那颗温柔而善良的心! 她居然会这般夸赞他,让吕木义那双早已沾满鲜血的手忍不住握紧! 不急,他多得是时间和机会慢慢瓦解她的心房。 一步步蚕食。 直到…… 后面的追兵们拼命抽打马臀,逐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张副将心头也憋着一口气。 想他张灿也是侍奉过先皇的元老,可就因为当初阴错阳差,闹得如今已然坐稳了江山的秦子通不喜,百官见了大多躲着走的地步。 此次领兵秦子通早已发话,要是此次失利,怕死得就不是他张灿一条人命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头莫名一阵烦躁。 他又想到前面马车上的人,对方身受重伤居然强撑着跑了一路,到现在估计也油尽灯枯。只要他顺利解决这一波明显形迹可疑之人,至少也算得上出师首战告捷,也算是对朝廷有了交待! 想到这些,他旋即来了精神,忍不住连连挥动手中的马鞭,催促马儿奋起疾追。 “驾!驾,驾……” 马蹄得得,马鞭挥舞,一道道飞奔的身影急掠而过,带起漫天黄土,随风席卷。 追着马车拐过一道弯,张副将发现众人距离前方的马车突然近了许多,旋即大喜! “快上!只要生擒了马车上之人,重重有赏!” 众将士当即眼前一亮,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一个个纷纷奋起直追。 “是,大人!驾,驾……” 很快便有人距离马车越来越近,一点点再度接近,试图超越马车。一个个都盯紧了这架马车,那一双双如狼一样饥渴的眼神,统统盯紧了马车上的人。 第819章 生死一瞬!(五) 可他们的人刚刚一靠近,前方突然迎面飞来一道暗器,飞奔在最前方那人当即中招,惨叫着跌下马背。随即被众多马蹄践踏…… 众人早已知道前方马车上的人是个擅长使暗器之人,见此刻追上去又有人倒地,不但没有退去,反而蜂拥而上。 算是打定了主意发誓要将她拿下! 马车上,苏盼儿正单手驾着车。而另一只手上,正拿着一枚铜子儿。 这些铜子儿在乡下买东西倒是实用,临走时,她便带了些在身上,想着免得沿途露了形迹。 不料现在却当作了暗器使。 她快速甩出一枚枚铜子儿,几乎例无虚发。 可即便这样,没有跑出多远,那马儿明显跑得慢了很多。 苏盼儿一咬牙,将头上的草帽压低了几分,系紧了绳索,朝着马臀上重重抽打了几鞭,见马儿负痛疾奔。 她突然一跃,飞身直接跳到了车厢顶上,手上的金乌鞭快速落下。 啪!啪啪!啪…… 皮鞭划破空气,带出无数残影,很快将围拢在车厢周围的那一圈儿杂碎解决! 这条金乌鞭是当年在山洞里发现的,一直以来她都仔细带在身边,曾无数次救了她的性命! 眼下情况紧急,自然又到这条金乌鞭出大力的时候了! 这条金乌鞭一出,远远从后面追击而来张副将当即双眼一缩! 这鞭子…… 他有些惊疑不定打量着正和众人对战的身影上,越看越觉得那披着蓑衣,带着草帽的身影很像一个人…… 不由得稍微放慢了缰绳,落后在后面。 可那些将士见势不对,已经架起了弩弓。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苏盼儿再顺势一滚,便从车厢顶上滚落下去,堪堪躲过对方射来的几支羽箭。 “快!去看看!” 见苏盼儿滚落车厢顶,众人的双眼瞬间亮了! 不料事情却并不如他们所想,苏盼儿单手挂在车厢边缘,手中的铜钱儿连续飞出,靠过来众人又倒地不少。 可得了张副将下令重赏的众多将士哪里还顾得性命,纷纷再度一涌而上。 苏盼儿手一勾,身子在空中一翻,便再度跃上了马车前头,借着车厢的遮挡,手中长鞭再卷,又解决了几个。 可那些人依然契而不舍的追击上来。 只是这次,他们要对付的目标从苏盼儿,换成了在前方疾驰的马儿! 原本车厢上挂了很多额外的负重,就让马儿跑不动了,而此刻速度一慢,这马儿自然就成为了众人攻击的目标。 苏盼儿勉力支撑了一段路,眼看情况不容乐观,众人越追击越紧,苏盼儿心中焦急,忍不住暗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看见前方的山谷半山腰处横着一道小桥,当即双眼一亮! 她突然卖了一个空,手中长鞭一甩,一鞭抽到马臀上! 马儿仰头长嘶一声,好似发狂般突然撒开马蹄就跑!很快便将几乎黏在马车上的众人甩在身后。 而与此同时,苏盼儿却顺势一滚,径直从高高的桥上跳下,落入下方的河里,噗通一声,溅起近丈高的水花! 水花飞溅,那道小巧的身影却很快便失去了踪影! 张副将带着一众将士迟了一步才随后到达。 一名将士上前禀报:“启禀副将!马上伤人的车夫跳了河。眼下我等该如何行事?还请副将示下!” 张副将惊疑的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河流。 可那条通体碧绿的河流却水流湍急,完全看不到河底。 张副将一身冷凝,厉声吩咐下去:“一半人继续沿着小道追,再留下一半人下河流下游去找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把此人给本副将抓回来!” 如果他猜得不错,如果此人当真是她,只要自己抓住了她,便是拿住了那秦逸的软肋,以后要想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是,大人!” 众人应下,当即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继续沿着马车前进的方向追,另一部分则开始往下游找人。 张副将的心噗通噗通一直在乱跳! 看着他手下的将士找人,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他没有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般好,不过是想随便立个小功劳,居然抓到了一条大鱼!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大家动作麻利些!只要找到了人,本副将就从自己的家产里拿出五百两相赠,额外再向朝廷禀报此事,亲自向圣上替你们请功!以后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就一辈子不用愁了!” 他的话慷慨激昂! 很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顺从他的话语去做! 众人一听,纷纷心动莫名。 即便朝廷最后不会有赏赐下了,就单单是这五百两银子,往后三辈人吃穿都不用愁了! 这年头会被朝廷征用的人里,大多都是出不起银钱的贫苦人家。五百两银子,恐怕绝大多数人连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也难怪大家心动! 当即便沿着两岸逐步搜索,力求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张副将站在桥头,牢牢盯着两岸不住搜索的众人,恨不能立刻有好消息传来。 可小河两岸的人沿着河堤往下游走,半点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 就在张副将等得很有些不耐烦时,不料,倒是追击马车的人手率先空着手回来了。 “如何?” 张副将有些沉不住气,不等这些人说话,便率先问了出来。 “回禀张副将,我们顺着惊马一路追随过去,直到追到前方很远才把马车拦下。那马车上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上面的人几时弃车逃走了。” 逃走了? 张副将心头怒火中烧! 要是他早知道马车上的人居然是苏盼儿,他就从一开始就下死手,不妄想拿下活口,此事恐怕就已经成功了! 不过,活着的苏盼儿,可比死掉的苏盼儿有价值多了! “饭桶!还不快去沿着山道找!你们这些只知道变着法子索要好处的混账!” 众将士不敢违逆,赶忙继续沿着马车跑远的小道周围寻找,力求尽快找出突然从马车上消失的人来。 第820章 生死一瞬!(六) 可任凭他将周围翻了个底朝天,也依然没有找见人! 不由得让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若说苏盼儿的本事,早在她帮着秦逸职守河中城时,便已经得了无数夸奖!他也听不少知道实情的人提及过。 正因为明白对方的难缠,眼下对方突然转身来对付他,他心头的感触就特别深! 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捉到手里,可偏偏对方好似泥鳅滑不溜手,明明跳进了河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难道对方飞天遁地了不成? 一名百夫长靠过来,有些迟疑着:“大人,您说那车夫跳下河,是不是往上游走了?” “水流往下,她怎么可能往上游走……” 张副将话尚未落平,便自己止住了话语,脸色变得特别不好看。回头立刻指挥着:“快!你们快往上游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旁人落水会顺着水流,被水流冲到下游去。 可落水之人却不是寻常人,她是苏盼儿,说不得她明知道下游危险,便反其道而行之,从上游离开,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也不一定! 他猜得不错! 此刻的苏盼儿早已从上游附近上了岸离开了! 当时情况紧急,她需要为自己、为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一看见那条山涧中的河流,她当即便有了主意。 惊马,跳河,一气喝成! 她原本就会游泳,落水后,更是第一时间收敛了形迹,匍匐着河底的淤泥往上游走了一段,这才起身上了岸,还小心掩去了自己上岸的痕迹。 张大人此人和她虽然没有打什么交道,可早几年的时候,她和张夫人却是姐妹相称,对张大人的为人还是有些许了解。 之前看他那惊疑不定的神色,苏盼儿知道他对自己手中的金乌鞭起了疑心。 可他居然没有当众拆穿自己的身份,说不得另有图谋。而这点,便是她要利用的! 上了岸,她并没有远走,反而沿着之前来时的路返回! 她要去找吕木义和萧大娘等人,哪怕明知道自己再返回很危险!她还是义无反顾折转了方向。 吕木义带着萧大娘三人是在前方很远的转弯处下的马车。 到得他们一下车,苏盼儿便驾车跑远了。 萧敏刚刚生产完,几乎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更不要说走路了。 吕木义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事急从权,只得背起萧敏,萧大娘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偷偷躲在草丛里,等追击的人马跑远后,便朝着大山深处深一脚浅一脚的逃离。 吕木义虽然混迹市井,可吕家家大业大,他说不上从小是娇惯长大的,却也十指不沾阳春水。 眼下背着个女人往山里走,不过翻过两道山梁,他便再也走不动了。 只得放下萧敏呼哧呼哧直喘气。 后面的萧大娘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她早已两腿打颤,六神无主。 眼下自家夫人又不在,刚刚为了逃命顾不得的男女之别在此刻危险渐渐淡去后,又重新浮了上来。 当即感觉四周风声鹤唳,心头惶惶不可终日。 不由担心起苏盼儿的情况来,也不知道自家夫人可有摆脱追兵。 张副将领着人将周围好似篦子一样将周围篦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之后,这才彻底死了心。可一张脸却黑得好似死人了一般,难看至极! 那百夫长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大人,此事可要向将军禀报?” 张副将倒是想禀报,可眼下自己亲自领兵,却依然没有把人抓到,禀报上去的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抽? 闻言当即眼一竖! “少说话多做事,管好自己的嘴,才可以活得长长久久。明白不?” 那十夫长吓了一跳! 他原本只是随口提醒一二,居然听到张副将敲打他,哪里还敢站出来多说什么,赶忙缩了回去。 张副将晦暗不明的眼怒瞪着小桥下的河流,眼里闪过一道阴鹭,冷着一张脸。 首战失利! “走!回去!” 找不到人也于事无补,不过不要紧,他手下这么多得力人手,他就不信还不找一个女人! 待他布下天罗地网,他就不信她苏盼儿插翅能飞,还能跑出他的手掌心! 他领着人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闷头想事情。 到得下绊马索的地方,他慢慢勒紧缰绳停下了脚步。 看着旁侧断成了两截被遗弃在原处的绊马索,他的目光也凌寒。 “大人,你……” 身旁的百夫长好奇的看着张副将,开口好奇地问着。张副将却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反而纵身跳下了马。 他走了两步,慢慢在小道中间站定,蹲了下去,望着那道路中间的一个黑点。 这个黑点…… 是当初从马车里飞出来的短刃!居然连刀柄一起莫入了地面!这可是道路,不是什么沙石,居然…… 张副将伸出手摸了摸那个黑点,随即从背后抽出大刀,沿着那个黑点开始挖坑。随着深度逐渐挖深,总算露出了刀柄。 他小心翼翼的拔出短刃,仔细看了看,眼里精光一闪! 果然! 这正是苏盼儿的短刃,他还曾经看见苏盼儿使用过! “哈哈哈……居然当真是她!果真是天助我也,苏盼儿啊苏盼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落到了我张灿手里,新账老账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想他张家被此人骇得好惨,他怎么能忘记了呢? 此刻苏盼儿正追击着吕木义等人的脚步翻山。之前,她小心的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来到把吕木义三人放下的拐弯处,她才沿着三人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也顺便扫清沿途留下的痕迹。 可是很快,她便失去了追踪三人的方向。 天黑了! 苏盼儿不得不停下前进的步伐,在附近找了一个可以容身的树梢,直接飞身上了树。 眼下情况不明,还是以逸待劳的好,顺便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对付明天或许会发生的意外。也不知道小妍妍那边如何了。 第821章 生死一瞬!(七) 秦逸最近总算感觉心惊肉跳。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却依然坚持将该做的准备都安排好。 可此刻却有人来禀报:“少主!有兄弟禀报,发现那张副将居然亲自带着一小股人马,突然朝西北方向去了,并未曾继续南下。” 未曾南下? 秦逸拧眉沉思,要说此次秦子通可机关算尽,来得人个个都是对自己熟悉、了解的人,可真是不简单…… “可曾探查到缘由?” “暂时没有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想到还有君若辰和秦绯墨两路人马正在往这边赶往,他心里就沉甸甸的。 旁边的程老反而凝神想了片刻:“张灿此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领高强,一般很少做出如此奇怪之事。莫不是有什么事,逼得他要亲自领兵?会不会是……”程老突然顿住了话语。 “你是说盼儿?” 这话说得秦逸心惊肉跳,当即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快速踱步,甚至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不,不会的!张灿怎么会发现盼儿他们?按理来说,他不该发现盼儿一行人才对,更不该这般做派对付盼儿才对……” 话说了一半,秦逸又站定脚步。 随后冲着那人一招手:“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到得那人下去后,秦逸心急如焚却又强持镇定处理事务,心头的担忧一阵高过一阵,几乎睁眼到天明。 萧敏生产,随后又脱力,虽然被吕木义背着走,可眼看着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们却迟迟找不着今晚的容身之地。 反而是远处一声高亢似一声狼嚎吓得几个人够呛! 好在老天长眼,就在吕木义都要放弃时,总算发现前方有一个山洞。 这山洞不是很深,却可以遮风挡雨,更可以帮着抵挡野兽的袭击。吕木义背着萧敏进了山洞,这才抹了汗:“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点干柴回来。” 这里的山算不上原始森林,却也是山高林密。眼下正值六月,山间野兽凶猛,不说旁得,要是出来一头狼,就能把他们都解决掉。 听说吕木义要离开,二人都慌了! “吕公子……” “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吕木义却没有停下脚步,快步钻了出去,时间不长,当真拖了些柴火进来。 萧大娘和萧敏都松了口气。 她们虽然名知道吕木义受了夫人所托,可还是担心对方会把她们二人丢弃在荒郊野外里,然后独自跑了…… 眼下见吕木义再度回来了,才觉得自己二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即燥得二人一张脸通红。 “你们先把火点上,我再去找些柴火回来。” 吕木义全当没看见般,不待他们说话,便再度钻进了夜色里。如此来回三趟,眼看山洞里和山洞外都堆积了足够的柴火,吕木义才拖着几截嫩竹回来。 萧大娘不放心外面时不时响起的狼嚎声,干脆在洞口处生了火。 等吕木义进来时,便把火堆移开,再移回原位。 萧敏毕竟才生产完毕,眼下条件简陋,可谁也顾不上旁得,她勉强喂了孩子,便靠在萧大娘肩膀上睡着了。 直到吕木义回来才醒过来。 吕木义手中倒还有些储备的吃食,他的怀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半块干硬了的馒头。 他直接将馒头分成三份,递了两份给萧大娘,脸上也带了可疑的暗红。 “多少吃点吧。” 不是他舍不得把吃食让给他们,萧敏无法下地赶路,他背了萧敏逃跑了一路,早已又累又渴又饿,就这么一个馒头,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眼下却得分给三个人吃。也不由他不脸红。 随即想起苏盼儿来,如果苏盼儿在这里,她想必能处理得很好吧? 在东想西想时,吕木义也没有歇着,将那嫩竹破开,果然发现里面有不少清水,当下又推给萧大娘二人先喝。 “吕公子您也喝。” 萧敏急忙把竹筒又推了过来。 “不用,我这里还有!” 吕木义快手快脚又拿了一节竹筒破开。 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萧敏今天被吕木义背着走了一路,眼下这山洞不是很大,怕萧敏冷着,三人又挨得近,萧敏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来。 顾及眼下自己刚刚生产不能喝生水,她将竹筒放到火上去烤。 吕木义默默看着,就着竹筒里不多的清水,慢慢咀嚼着自己那份馒头,细细的咀嚼,似乎这般,便可以吃得更久般。 三人的肚子都有了东西垫底,肚子饱了心里自然不慌。 萧大娘也有了机会就着火光慢慢瞧着自己怀里刚刚出生的小外孙。 小家伙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在襁褓里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全然不知道大人依然还在逃命的顾虑中。 萧大娘越看心里头越是欢喜,忍不住故意逗着他。 “小哥儿,你要记得,你的命可是夫人救下的,你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夫人。知道吗?” 萧大娘的嘴里哼着无名的哥儿,轻轻摇晃着襁褓,哄着孩子入睡。 这个孩子真心命大,九死一生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果真不容易呢! 吕木义缩在另一侧的山洞边,沉默的看着她哄着那刚刚出生的皱皮球,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 自己身边两个女流之辈,今晚值夜的事情,看来只有交给自己了。他看得明白,趁着萧大娘还哼着歌儿哄孩子,他便微微眯了会儿眼。不想太过劳累,平日里的自制力居然全不管用,他一下子便沉沉睡去。 到得半梦半醒间,一股从心底泛起的惧意本能将他唤醒。 他猛地一下睁开眼,突然发现前方的火堆已经熄灭了,而洞口处,正闪亮着两个幽蓝的倒三角眼的光芒,里面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凶残。 那是…… “呀!有狼!” 吕木义当即惊出一声冷汗。 他哪里还顾得上其它,赶忙抓了把柴火丢到已经熄灭的火堆上,又顺势抄起放在手边的木棍,站起身和那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洞口处的那头狼对峙。 第822章 生死一瞬!(八) 心头却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着! 浑身冷汗淋漓,在狼嘴边缘上绕一圈儿的滋味儿,再重新爬回人世间,心里的那种惧意和后怕,几乎将吕木义整个人掩埋。 他一时大意,险些将四人的性命都搭上了。 以前他经常带着属下走南闯北,就算夜晚迫不得已露宿荒郊野外,由于有手下在一旁,他很少值夜。 不想第一次值夜,就险些喂了狼口。这等惊恐事儿,再来一次也受不住! 随着吕木义一声吼,萧大娘和萧敏自然醒过来了。 其实萧大娘和萧敏一开始都没有睡着,可却抵不过那瞌睡虫来袭。 一听见吕木义惊恐的话语,再一睁眼,又看见那闪着幽光的狼眼已经到了洞口处,二人当即惊呼起来。 吕木义手持着木棍,木棍对准了外面那双可怕的眼睛。 下一刻,那双眼睛总算缩了回去,却并没有离开洞口半步。 “快!把火再度点燃!” 吕木义呵斥着。 这对母女是在找死吗,自己叫了半天也不应。 还是萧敏率先醒悟过来,微微地拾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的火堆上一阵扒拉,已经熄灭的火堆居然自己慢慢被引燃,发出浓烟,呛得三个人不住咳嗽,也让外面守着的狼眼底幽光更绿。 不久,已经熄灭的火势终于又燃烧起来。可火势太小,这些狼群根本不怕火。 萧大娘却没有注意萧敏的动作,反而注意到洞口外的狼群聚集,那幽蓝色的倒三角眼却越聚集越多。 当下惊得还说话都在颤抖。 “狼!好多好多的,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从未有这一刻,萧大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突然把孩子往后面一放,拿起另一根木头便开始拔弄火堆。 好在萧大娘从小就擅长厨房之事,随意扒拉了三两下,那火势便越燃烧越大,又担心火苗子太小帮不上忙,赶忙又加了柴火过去。 有了火堆,聚集在门口处的狼群总算有了动静。 一个个的非但没有退去,反倒趴到洞口处,脑袋对准洞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大有里面的火堆一熄灭,便立刻冲进来的架势。 “好,好在有吕公子您……您帮忙。否则,否则我们母女俩怕是已经没有了!” 萧敏和萧大娘都是后怕,主动凑上去添加柴火,算是赔罪。 不过,吕木义却连眼神都没有往这边转。想想过去,他偶尔赶不到宿头,便在野外临时找个地方歇下,晚上有人帮忙照看火堆,更有人值夜。 可眼下这种被狼群围住的架势,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把火光挑的亮些,注意省着些柴火用,今晚就只有这些柴火了。” 吕木义回答得痛心疾首。 眼下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突破狼群的包围,去到外面捡柴火。所以,洞里的这些柴火能不能撑到最后。到了明天一早,这些狼群会不会退去?要是不退去,要是不退去…… 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念头只在吕木义心头一闪,很快便调适过来。 突然,安静排在洞外的狼群里有一头猛然间长长的嚎了一嗓子,顿时吓得洞里的三个人都心惊胆颤。 可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出生还不到一天的孩子突然说哭就哭。 那断断续续的,好似小奶猫一样的声音,立刻吸引得门口处的狼群蠢蠢欲动,甚至还有些大狼往前凑,却出奇般地安静。 这种安静,偏偏又被一群幽蓝的狼眼环伺着,瘆人得厉害! 萧敏急忙把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脊,试图让孩子停止哭啼。不料任凭她怎么哄,那孩子就是不肯停止哭泣。 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惊得一身都是冷汗! 这孩子早不哭,晚不哭,偏偏这个时候哭,天要亡大家吗? 可偏巧就在此时,从浪群里突然传出一只头狼短促而急促的狼嚎!之前安静的群狼骚动起来了,纷纷再度才洞口逼近。 距离吕木义三人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 苏盼儿正窝在树梢上打盹儿。 突然从另一个山头传来一阵狼嚎声,她刷一下睁开了眼。 狼? 这狼的嚎叫声不对!这是……狼要攻击猎物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苏盼儿心念急转,难不成,是吕大哥等人被狼群包围了?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苏盼儿哪里还待得住。 当即一跃跳下大树,随即运作内劲在腿上,朝着狼嚎声传来的方向疾行! 再等等! 吕大哥,萧大娘、萧敏你们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来救你们! 这狼嚎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远在另一处小道附近扎营的张副将辗转难眠。突然听见狼嚎声,惊得立刻跳起身来。 “这是……” 旁边值夜的百夫长立刻靠了过来:“大人,这应该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这么倒霉,遭遇了狼群。听那嚎叫声,来得狼群怕是不少。” 可不是不少! 张副将第一时间,便想到苏盼儿一行人。 虽然他不知道那马车上究竟有几人,他却能肯定,马车上绝对不止一个人。 至于眼下遭遇了狼群…… 那百夫长似乎也发现了张副将的为难,偷偷凑了过来:“大人,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追?” “追?你是想让狼群把你生吞活剥了,最后连骨头都渣子都不剩下半点的话,你就尽管去。本大人也不拦着你。” 这话让百夫长立刻低下头,哪里还跟提及半句要去追击的话语来。 张副将朝着狼嚎传来的方向,久久才下令。 “命令将士做好准备,等一天亮,我们就上山。去那狼嚎传来的方向!” 他倒要看看,那一行人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吕木义一行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萧大娘和萧敏完全没有办法了,任凭他们把火烧得有多旺,似乎也阻止不了狼群前进的步伐。 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很快突破了火堆的防线,试图往里面攻击众人。 却被吕木义拿着木棍,结结实实的一棍子敲下! 这一晚,一夜不眠的人可真不少。 第823章 生死一瞬!(九) 苏盼儿朝着狼嚎传来的方向飞奔。 足尖落地轻点,借着一个弹跳,再度落下时,人便已经落到了十长开外。 如此反复,速度快得好似一阵风,在山林间飞舞。 前一刻还出现在左侧,可两个纵落之后,便已然从视线里消失,再不见其踪影。 苏盼儿硬生生憋着一口气,狼嚎让她连喘息之机都无,就怕自己迟疑了片刻,就已然被群狼吞噬一空。 很快,她便来到传来狼嚎之处。借着夜色的掩映,她也看清了前方那足足有二十余头大狼团团围住的山洞处。 山洞里,吕木义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他不是寻常公子哥那般无用,可要对付眼前这些虎视眈眈的群狼,却根本不够看。 狼群从山洞口处飞扑进来,吓得萧大娘和萧敏惊声大叫!吕木义手中的棍棒飞舞,一棒正中那头大狼的脑门子!打得那头大狼头晕眼花,惨叫一声缩了回去。 可还不等他收回木棍,随后到来的大狼再度飞扑上来。吕木义故技重施,连续敲击了两头大狼。可后面一头大狼却借着前面两头大狼的掩护,一口咬在木棍上,锋利的狼牙深深陷入其中,任凭吕木义如何试图甩脱,就是不放口。 可偏巧就在此时,随后挤进来的两头大狼却已然悄无声息地朝着吕木义飞扑过来。 眼看狼头已经近在咫尺,那白森森的狼牙已经到了跟前。近得他还闻见了狼嘴里传来的腥臊气,恶臭扑鼻! 吕木义本能一闭眼,一忍心看到狼嘴合上的一幕…… 狼嚎声四起! 苏盼儿很快到得近前,也看清了那头密密麻麻想要冲进山洞的大狼。 “小心!快退下……” 苏盼儿一声大喊,一个弹射,整个人径直跃进狼群里,手中的长鞭灌注了内劲,飞舞般飞出! 鞭影重重叠叠…… 将山洞口的群狼悉数笼罩其间! 啪!啪啪…… 长鞭落下,群狼顿时乱了章法,开始回头自救。 苏盼儿哪里会给它们机会? 天生神力的她唯恐来迟一步,连吃奶的力道都使了出来,内劲灌注手中长鞭,挥舞下去,那鞭比那刀刃还利,数头大狼直接被拦腰折断,倒地哀嚎,惨叫声不断。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就是眨眼功夫! 就在吕木义闭上眼睛的当口,突然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哀嚎声响起。 甚至,萧大娘和萧敏的惊恐的哭叫声还未停止,他只觉得眼前的空气突然为之一清。还不等他明白过来,却本能睁开了眼。 堵在洞口处那一双双幽蓝的倒三角眼悉数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却是那一股清风从山洞口吹拂进来,带进来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明月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山洞外的草地上,那里,还有几头困兽在挣扎。 狼嚎般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别叫了!” 吕木义厉声呵斥着。 萧大娘和萧敏立刻停了下来,脸上依然保持着惊恐而慌乱的神态。 吕木义却并未再说,试图抽出手中的木棍,不料那头大狼却依然死死咬着木棍另一头,努力了几次,也未能将木棍抽出。 他干脆丢弃了那根木棍,踩着洞口那几头依然还在抽搐的狼尸出了山洞。 山洞外,以洞口为中心,周围呈扇形散落了一地狼尸! 这些凶残的群狼,此刻东倒西歪死了一大片! 有的狼尸身首异处,有的直接没有半边脸,有的就好似谁这般躺着,没有了动静! 即便有那么三五只狼还没有断气,不过,从对方那断成两截的身躯来看,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儿。 左右看了看,却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吕木义揉了几回眼,感觉自己在梦中般。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要葬身狼嘴的他们不但得救了,还死了一地的大狼!周围静悄悄地,一片死寂,连鸟叫声都没有半点。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闹不明白为什么。 可下一刻,一阵旋风拂过,到得旋风停下,苏盼儿便站在了他几步远的地方。 她偏着头将他打量片刻,这才慢慢踱步过来。 “没有事吧?” 眼前的苏盼儿一手拧着金乌鞭,一手拧着三头大狼!其中一头大狼头顶上有一竖花白的白毛,滴滴鲜血不住从狼嘴里低落。 “我……” 吕木义的声音有些哽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才笑开了:“我没事儿,大家都没事儿!” “没事就好!” 苏盼儿也松了口气,随手将手中的大狼丢弃在地上,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好险!再晚来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眼见事不可为,这头狼居然带着两头大狼妄想偷偷溜走。 这些大狼最是记仇,而且报复心又强,可是不定时炸弹,她干脆将它们连锅端,免得后面还要防备它们。 可惜,由于几头狼是朝不同地方向逃走得,还是给它们逃走了几头。 “可不是这个理儿。” 吕木义开怀的笑着:“对了,萧大娘二人都在山洞里面,她们都好好的,没有受伤。” “夫人!夫人……” 萧敏抱着孩子从山洞里钻出来,身旁还站着搀扶着她的萧大娘,二人喜极而泣,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夫人,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夫人呀……呜呜……” 两人一左一右抱着苏盼儿的腿,放声大哭。 苏盼儿赶忙宽慰着二人:“别哭,都赶紧别哭了!狼群已经没有都死了,别哭……” 说着,她的眼眶也红了。 不断轻拍着她们的背,好在大家都没有事! 吕木义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之前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慢慢落了下去,伴随而来的,却是一阵脱力。 他哪里还顾得形象,当即便瘫坐在地! 他撑着草地的双手还在发抖,嘴里依然反复呢喃着:“我,我以为,这次我们都死定了!” 可不是这么以为吗? 那可是狼群啊!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从狼嘴里脱逃! 这种死里逃生的余庆,让他只能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旁得。 第824章 奇怪的破败道观 解决了狼群,苏盼儿便直接把人带走了。 “那里血腥味太重,晚些少不得会引来不少大型动物,委实不宜久留。” 苏盼儿背着萧敏翻山,选了一个她感觉安全些的山泉边,这才选了一个平坦地放下。 “加上山脚下那些追兵肯定听到了山上的狼嚎,肯定也会如我这般,被狼嚎声吸引,再去之前我们的藏身处。要是和他们对上,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还是避开的好。” 一行人自然没有异议。 吕木义毫不吝啬夸奖着苏盼儿:“盼儿,你这手天生神力简直绝了!难怪你以前在老家那时,上山一趟就能收获颇丰,原来还有这一手本事!” 他感叹着。 苏盼儿抿唇而笑却并不搭话。 吕木义以为她只是天生神力才灭掉了那些大狼,这样美好的误会也好,也省得她还要花费功夫解释。 “你们先把自己清洗一下,我去找些吃得来。” 说完,她便转身钻进了山里。 有苏盼儿同行,吕木义也放了心,急忙摸索着捡拾了些柴火。 萧大娘跟随苏盼儿多年,早对苏盼儿的本事信若神明,闻言当真整理了一番。 等吕木义找来柴火时,苏盼儿已经拧着两只野兔回转。 “我担心走远了会碰见张大人的人手,就随意找了些吃得。这兔肉没有调味料,烤出来估计说不上美味儿,只能果腹了。” 苏盼儿动作麻利,说话间,已经快速处理起兔子来。 萧大娘感动万分:“还是夫人有办法,转眼便猎得两只兔子!奴婢不能伺候夫人,反而还要让夫人为了我们奔忙,哪里还敢挑三拣四……”说着,又抹起了泪。 苏盼儿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 “萧大娘别说这些客气话,眼下遇到困难,我们更应该同心协力,尽快渡过难关才对。” “盼儿说得好。” 吕木义也靠了过来,帮着把兔肉架到火上烤:“眼下那张灿可就在山脚下等着我们回去自投罗网。我想,反正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不如我们直接翻山,从此地穿过去。就是不知道眼下我们的方位在何处。” 他们一路奔逃,慌不择路,着实不知道此刻到了哪里。 “吕大哥你的想法好!我也是这意思。” 苏盼儿转动着手上的树枝,努力让烤肉受热更均匀:“反正已经走到了现在,返回无异于自投罗网。干脆我们一条道走到黑!先走出这片山脉,找到人家再打听究竟到了何处。” 吕木义也点头同意了她的想法。 等兔肉熟后,众人分食一空,并未继续休息,反而小心的抹去了周围的痕迹,开始赶路。 等第二天天刚刚亮,张副将带着人上山找来时,看见的便是被虎狼争抢的场面。 那一地的狼尸早已被无数猛禽霸占,老虎、豺狼、老鹰、豹子都在附近徘徊,有些更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 看得那些官兵心头直跳! 哪里还敢靠近查看真实情况,只得泱泱得离开。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从满地狼尸,却没有一个人这点看出来,昨晚这群狼怕是没有沾到丝毫便宜。 无法继续深入深山找人,不过,张灿原本就是文官,最是擅长动嘴皮子。 很快他便下令,将这片山脉同往附近几个城镇的道路口封锁,一旦发现异常,便立刻把人捉住! 就在张副将的人手很快布防下去时,苏盼儿一行人依然还在山里钻,他们已经在大山里走了两天。 不过,此刻的他们却来到了一座道观外。 这座道观坐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整个道观破败不堪,到处是残垣断壁,一副摇摇欲坠的景象。不难看出,这座道观香火不旺。 一行人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了。 苏盼儿拧着眉,回头悄声问着吕木义:“吕大哥,你常年走南闯北,对这座道观有了解吗?”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座道观的记忆。” 吕木义果断摇头。 要说吕家可是雍州一带可是土霸王,这几年和苏盼儿合作,做丝绸之路的生意,走南闯北,旁得不敢说,可对于附近的情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唯独对于这座明显年久失修的道观却没有记忆,不得不说真是怪哉! “嗯。” 苏盼儿手指轻叩着藏身处的大石:“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座道观奇怪?” 她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建筑。 “是很奇怪,这里又没有什么人烟,香火肯定不旺。为何还要在这里修建道观?” 旁边萧大娘好奇不已。 深山里的道观,着实是奇怪了些。 “怎么里面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是座空道观,里面根本没有人?”萧敏忍不住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像。你们看那边,那边还有菜地种着菜,而且,里面还有些香火的气息。” 苏盼儿直接否认了:“加上这里虽然人迹罕至,可这行走的道路却有人踩踏的痕迹。很显然,这里不是空道观。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她便直接起身。 “慢!” 吕木义却阻止了她:“这是道观,不是尼姑庵。你一个女子上门,终究多有不便。还不如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我过去看看!” 苏盼儿略微想想,便点了头:“那你多注意些,要是有事,你就大声喊我们。” “我知道。你们也藏好了,要是看见情况不对,你们别管我,赶快离开。明白吗?” 苏盼儿并不应答。 真出了事,她怎么可能会逃? 吕木义整理一番衣角,这才起身慢慢朝着道观走去。 他并没有直接走,反而在下方转了一个弯,从另一头一直走到了道观近前,他才轻轻叩响了半敞着的道观大门。 “请问,有人在吗?” 他的话语在空旷而破旧的道观里响彻,带起些微回音,越发显得整座道观死寂、沉闷。回音惊起一群正在观堂上觅食的麻雀展翅飞走,却没有半点人声。 “请问,有没有人在里面?有活人的话就吱一声!” 吕木义忍不住提高的音量,慢慢迈步进了道观。 第825章 怎么会是他? 里面依然静悄悄地。 吕木义穿过道观中间的天井,慢慢迈步走向正殿:“人呢?活人都死光了?” 他迈步上了台阶,把头凑近正殿,四处查看一番。 黑洞洞的正殿里残破不堪,阳光从头顶残破的瓦片透下来,落到殿上,照出斑驳的影子,将整座大殿映照得越发阴森、破败! “真是怪事了,难不成当真人都死光了……” 吕木义自言自语着转身,刚刚一转身,却险些被身后那道几乎碰到鼻头的骷髅头,吓得瞪圆了眼睛,呆在了原处。 “活人没有,活死人倒有一个。” 那骷髅头上下颌的嘴皮一碰,发出好似鸭公一样嘶哑的嗓音。 吕木义浑身一颤,总算从呆滞中回神,随即一声惨叫!连滚带爬逃离开来。 “谁?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鬼鬼祟祟站在我背后?” 他到现在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骷髅头,这分明就是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老道士! 那瘦得好似骷髅头的老道士瞪了眼:“施主站在贫道的道观里,居然问贫道是什么人。这是哪里来得规矩?” 他那死鱼眼一翻白,吓得吕木义浑身打颤,却又鼓不起勇气逃离。 “这是你、你的道观?” 得知对方是活人,吕木义心头的惧意逐渐淡去,这才看明白了对方的长相。 这位老道士到不是当真是骷髅头,只是由于这座道观的大殿太过阴森,又光线不好。这老道士站在阴暗处,加上太过瘦弱,脸上的阴影处就留下一片黑寂,瞧着确实就像骷髅头。 “方外之人不打诳语。” 那老道士说着,转身朝道观外一稽首:“施主既然来了,就一并进来吧。” 这话让吕木义一怔,还没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看见苏盼儿出现在道观门口处。 “你怎么……” 吕木义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多说。 这也怪不得苏盼儿会出现,之前听见吕木义惨叫,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忙冲了进来。 不料吕木义好好的站在这里,倒是让她有些难为情了。 她赶忙跨步进了道观,朝着那老道士双手合十一拜:“这仙长有礼了!我们兄妹二人迷路途经此地,见到贵观,这才特意进来讨一碗水喝。又因为小妇人是女子,这才故意避开。还望仙长见谅!” 这是解释她为何现在才迟迟出现的原因。 “施主严重了。贫道乃方外之人,男女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在贫道眼里并无区别。两位施主稍事休息,贫道这就为两位打水。” 那名老道士一稽首:“只是不知,眼下观外的两位施主可也要进观来休息休息?” 这话让苏盼儿的眼前微微一闪,随后笑了笑:“如此,就有劳仙长了。” “无妨。” 那老道士淡然说完,便果真转身离开。 吕木义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这才抹了一把汗,凑到苏盼儿身边:“盼儿,你看此事……” “嘘!” 苏盼儿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小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吕木义赶忙点头。 苏盼儿盯着那老道士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还是出了观门将萧大娘和萧敏带了进去。 “既然他发现了我们,不如我们一起进去。至少这样,你们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好过真有点什么措手不及。”苏盼儿这在解释原因呢。 萧大娘倒是想得清楚明白:“夫人放心,我们会尽量不给夫人添麻烦。” 苏盼儿点头,领着二人进了道观。 那老道士已经端着干净的水出来了,额外还端着一盘素菜丸子出来。 他用那双死鱼般的眼珠子看了几人一眼,这才再度用那嘶哑的声音催促众人用餐:“深山里没有什么吃食,这些是贫道自己做得,几位施主莫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仙长盛情款待之恩。” 吕木义直接把清水和素菜丸子接过:“想必道长贵人事忙,就不用招呼我等,等我们休息一二再走。” 他这是直接开始赶人了。 那道士却并不恼,再度一稽首。 “如此,几位施主自便。”说完,便转身慢慢离开了。 “这位仙长等等。” 苏盼儿反而唤住了他,脸上带了些难为情:“还未请教仙长的法号?” 那老道士回头再度拜下。 “贫道了尘!” 说完,再度转身离开了。 了尘?苏盼儿拧眉想了又想,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却偏偏又回忆不起来。 “盼儿,这……” 吕木义端着素菜丸子一撸嘴,眼底别有深意,嘴上却说得淡然:“盼儿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两口,等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离开。” 苏盼儿顺势拿起一枚素菜丸子看了几眼,随后摇摇头。嘴上却说着和话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也饿了。这些素菜丸子看着就好吃,来,我尝尝!” 说着,当真将一枚素菜丸子丢进了自己嘴里。 吕木义阻止不及,只能任由苏盼儿几口便将那枚素菜丸子吃进了肚子里。 没有毒就好! 想到这点,吕木义也拿起一个,随后才和萧大娘三人分食了。 苏盼儿也默默吃着手上的素菜丸子,又灌了一肚子水,心里一直想着事情。她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个亮光,随即兴奋得猛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我终于想起这位了尘仙长是谁了!” 这位了尘仙长,不就是当初她在调查秦鸿的出生来历时,听人提及过的,那位指点过秦鸿的仙长——大周朝最是精通先天易卦之术的了尘仙长! 不过,那秦鸿不是说,了尘仙长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更有几名徒弟跟随在身旁吗? 难道此了尘仙长非彼了尘仙长? “了尘仙长?” 吕木义被吓了一大跳,有些迟疑:“不能吧?不是说,这位了尘仙长最是术法了得,居无定所,来去缥缈吗?更有传言,说他能知上下五千年,过去和未来,是一个当世奇人!他……怎么会是他?” 第826章 信口胡言 “不错!应该就是他!” 苏盼儿也有些转不过弯来,那了尘仙长的本事她早就听人说起过。 她完全无法想象,那所谓来无影去无踪的了尘仙长会在这样一座破道观里落脚。 “或者,仅仅只是法号相同,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吕木义迟疑着。 “不急,稍晚我们再看看就知道了。” 苏盼儿说完,几人默默吃完素菜丸子,她才将碗碟端着走进了大殿。 吕木义见状不放心,也跟着跨步走了进去。 那位了尘老道士端坐在蒲团上打坐,微微闭着眼睛,哪怕苏盼儿走到近前,他也未曾动一下。 苏盼儿站了一会儿,这才将手中的碗碟默默放下,朝着了尘仙长稽首:“了尘仙长有礼了,多谢仙长馈赠,眼下我等迷路到此,也算和贵道观有缘。这些银两便是我等手中仅有的黄白之物,给贵道观添些香油钱,还请仙长莫要嫌弃。” 说着,苏盼儿便将怀里余下的四锭银子取出,放到了一旁。 那了尘仙长依然默默打坐,并未说话。 苏盼儿以为他不会说话,见了礼打算退出之时,他却开口说话了。 “夫人两世为人,命格极贵,又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眼下还有慈悲世人之心,委实难得,难得!不过,贫道还是有一言相劝。” 吕木义好奇地盯着了尘仙长,完全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苏盼儿站定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眼底满是警惕色! “了尘仙长如果博古通今,一眼便看透过去未来,了不得!” 了尘仙长似乎没有看见苏盼儿眼底的警惕般,反而唱了个喏:“这世间大气运者着实不少。可能跳出命运长河,未来一片模糊的大气运者却不多。这般想来,夫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苏盼儿抿着唇良久未搭话。 最后才笑了:“当不得了尘仙长的这番谬赞!”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般笃定的了尘仙长,倒让苏盼儿想起来另一个秃驴了觉——那个冲撞了她的神识,让她当场五官流血,更是险些将她变成了傻子的所谓的了觉仙师! 这两人一僧一道,一个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却让人瞧得心惊胆战;一个瘦得皮包骷髅头,却让人感觉好似个活死人。 两人一开口,也都这般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却偏偏都不是苏盼儿想听的。 “贫道从不胡言乱语。” 了尘仙长睁开了眼,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定定注视着苏盼儿:“贫道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盼儿这次是真正笑出了声:“如果本夫人说不当讲,仙长会继续说吗?” 多半还是会说得吧? 了尘也听明白了苏盼儿话里的意思,却并未有半点退缩。 “人起一丝善念或出善言,性中便增一分福报。人起一道恶念或者恶言,便添一道恶果。人行善天长日久,便犹如那原野之草,星星之火得以燎原。人作恶却如那基石,即便表面风光,垮塌却在顷刻之间。” 了尘仙长再度唱了个喏:“夫人得天之幸,逆天改命再世为人,理当顺应天命,多多为民做好事。切莫强求不该强求之事,妄自改变他人命运……真到苍天清算之时,怕是难以善终。” “胡说八道!” 一直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吕木义大怒:“身为方外之人,居然一开口就诅咒别人?算得什么仙长!我呸!” 了尘仙长却再度耷拉着双眼皮,黑洞洞的眼珠子深陷,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倒瞧着十足十的骷髅。 “贫道是否信口胡说,诅咒旁人,夫人心中自有论断。” 他微微掀了下眼皮,又再度合上:“夫人不防紧守吾身,自视明台。你的未来的一片混沌,早已跳出命运长河。你注定是个杀星,得不到上天庇佑之人,不但自身会灾祸不断,更会连累身旁之人家破人亡。望夫人好自为之!” 苏盼儿瞬间便想到了秦逸,自己和他成亲以来的种种,心头当即往下沉。 “什么连累不连累?你这个臭道士好没道理!” 吕木义气得狠了,当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怎么知道,就是她在连累旁人?说不得,旁人还是心甘情愿被她连累呢。别以为你受人夸赞,就当真跳出三界外,用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面对世人。你还在食人间五谷杂粮,你不也没有跳出去嘛!” 被吕木义骂了,那了尘仙长却并不恼,反而微微一笑。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业,皆从习起。夫人,多多保重!” 他那笑容瘆人得让人头皮发麻。 可随即,他又再度闭上了眼,继续修他的道。 吕木义气急,蹦上前还要再说,却被苏盼儿阻止了。 苏盼儿默默往前走了两步:“你们道门,不是最讲究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三清道主也有悲天悯人的心境,为何看尽事态却不以身相救?仙长,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盼儿的问话落下,那了尘仙长却再没有回答。吕木义还要再说,苏盼儿却拉着他出了大殿。 她苏盼儿原本就不是善男信女,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一路走来,确实添了不少杀戮。可杀戮这东西,在战争面前,原本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苏盼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这个了尘仙长却将这些所谓的灾祸强加到她的身上,果真无语! 可当真是她连累了身旁之人吗? 她的眼里不由添上了些迷茫,想到这些年的奔忙,想到眼下众人辛苦逃匿,想到秦逸在战场上的九死一生……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些所谓的因果报应,她并不惧怕!可她害怕真的会同他所言的那样,会连累身旁的众人家破人亡! 如果当真如此…… 她的心里千头万绪,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倒底想要什么。 一直出了道观,吕木义心头的怒气也依然不见消散。 “这个臭道士信口胡言,他就是见不得人过得好!盼儿,你莫要信他!” 第827章 顺应天意? “呵呵,我自然是不信的!” 苏盼儿突然笑了,顺势摇散了心头不该有的迷茫。 仔细想一想,前世的她手中亲自了结的人命不少,这一世,她手中解决掉的人命更是数不胜数!真要因为这些,而沾染了因果,她恐怕早就该沦为畜生道,哪里还用修什么佛,信什么道? 更有甚者,那些坐上帝王将相之位的人,哪一个不是用累累白骨叠成的尸山累积而成! 他们都不怕,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将来她当真要进阿鼻地狱,那也是死后的事儿。她只需要顾好生前之事便足够。 至于还有没有来世,对于她这个已经活了两辈子的人来说,已经比别人多赚了一世,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说得是真的!” 吕木义一本正经看着她:“你知道吗?我生下来那天,便有一个和尚来给我相命。说我爹不该有子嗣,而我是原本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人。可是你看,我到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地!” 他毫不在意揭自己爹的短儿。 “你爹怎么说?” “他说什么,他倒是很高兴。还连连夸赞对方算得准。还说当年要不是你们老族长所救,他早就死了,自然也不会有我存在。” 吕木义随意一摊手:“这些所谓的禅语、道法,你信,他便在。你不信,他便不存在。那臭道士说你会连累周围的人,他又何尝能想明白,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呢?是老天爷要锻炼你,想要历练你,打磨你?我们不要乱想,不要强求,走好自己的路。顺其自然,就是眼前没有路,我们也能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来!” 什么因果报应,遇事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才是真! 苏盼儿瞧着吕木义那双晶亮的眼,又扭头看着一脸担忧色看着她的萧大娘等人。 要说因果报应,当初她救下萧敏一家,是不是间接也表明,要不是他们命不该绝,他们哪里会遇到她?让她救下众人,不也是顺应天意的行为? 这么一想,她突然感觉眼前赫然开朗了! “走吧!我们离开。” 想明白了事情,苏盼儿下山的脚步分外轻快。 那座残破的道观里,了尘慢慢睁开眼,默默起身朝观外走去。 他在这座道观里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一直沿着那条山间小道下了山,苏盼儿才回头看向被丛山峻岭遮挡的破旧道观的方向,总算平安下山了。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坐落在山脚的一户农家。几人又累又渴又饿,赶忙上前去应门。 好在这户农家的女主人在家,明白几人的难处后,倒是很热情地将几人迎了进去,又急忙去煮了些饭菜送上来,还额外烙了一叠糙饼。 “家中没有什么好的吃食,你们别介意饭菜清淡就好。” 那妇人显得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这已经很好了。” 苏盼儿由衷说道,又赶忙把糙饼和饭菜分给众人。 大家一路行来,早就饿极了,自然都没有客气,囫囵的填饱了肚子。 又向那妇人打听去附近城里的消息。 “城里怎么去,小妇人倒是没有去过。” 那名妇人显然是没出过远门的,想了想才指出了往山外走的道路:“就顺着这条小道一直往前走,走上二十里地便可以走上官道。顺着官道就可以圩集。至于沛丁县城怎么走……我就不知道了。” 一听说可以直接走到圩集,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苏盼儿更是心头一阵剧烈的跳动! 从小妍妍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未和她分别这么长的时间! 她嘴上没有说,心里早就着急得火急火燎的。小妍妍还这么小,也不知道大堂兄带着她走到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危险?那些官兵他们能不能对付? 一时间,便思绪万千。 “沛丁县?你的意思是说,再继续往前就是沛丁县城?”吕木义眼前一亮。 他经常在附近一带活动,对沛丁县倒是了若指掌。 “不错!圩集往前就是沛丁县城,我们去圩集,一般都可以乘坐牛车,牛车就在村口处搭乘……” 在妇人再三保证中,他们向妇人买了两套换洗衣物,又买了些干粮,这才告别出来,打算坐前往前面的圩集。 直到走出老远,吕木义才解释着沛丁县:“真想不到,我们转来转去,居然在山里走出了这么远!这沛丁县继续往下,便是凤凰县、沂水县、扶风县、长泽县,而长泽县在扶风县和沂水县后方。也就是说,继续赶路,走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到达长泽县。长泽县,盼儿你应该还有映象吧?” 怎么能没有映象? 当初他们就是去长泽县那座白宅探险,进而从花园的地道进了地底迷宫,等出去时,却到了雍州城外。 吕木义一说起此事,苏盼儿当即便来了精神。 “我们加快步伐,尽快进城去寻找大堂兄和小妍妍的下落。” 她心头暗暗担忧着,也不县城里有没有对方的人马。 他们坐上了牛车,虽然牛车上的人对几个陌生人好奇,却抵不过走南闯北的吕木义一口地道本地口音。假说是带着妹妹去城里串门,也顺便从牛车上七嘴八舌的众人嘴里掏出了不少又用的东西。 “最近城门盘查可严实了,据说好像是上面的官爷在查什么人。一发现可疑之人,便立刻抓起来严加盘查。那些个官爷哪里把我们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真被他们抓去了,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可不是这个理儿!上次进城时,不是有位容貌姣好的妇人,就在临河那边住了多少年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逆贼,可那些官爷偏偏就睁眼说瞎话说是。硬要非礼那位妇人,逼得那妇人当即撞了墙以保清白。可怜那妇人还带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也被那群混账带走了!” “可不是嘛,这些个丧心病狂的,不是人的东西……” 马车上的众人纷纷谴责着,却让苏盼儿的心沉了下去,和吕木义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 第828章 不速之客! 这些人的议论倒还罢了,最让苏盼儿吃惊的却是那城门口粘贴的几张画像,不但有她,更有吕木义和苏华荣二人。 趁着无人注意时,吕木义悄无声息地靠过来:“盼儿,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走!我们暂时退回去。” 苏盼儿悄然后退,慢慢从人群中退出,躲到一个官兵看不见的地方。 萧大娘一脸焦急色:“夫人,那么多官兵拿着画像在抓人,一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架势,我们要从这里过,怕是难了。” “确实难了。” 吕木义蹙眉迟疑着:“说来奇怪,那些人怎么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我们?” 苏盼儿也突然想起这茬,那张灿知道自己倒是情有可原,知道大堂兄也可以说是过去见过几面,可吕大哥也在这里,他们又是如何得知得? “你的意思,怕是有内鬼泄漏我们的形迹?” “不错!” 吕木义点了头,话语里意有所指:“之前除去大舅子带着小妍妍和另一队人马从另外的方向的奔走,我在想,是不是他们有人被捉住了,进而泄漏我们的形迹。” “说不得是了。” 苏盼儿心中了然,嘴上却说得云淡风轻:“不管原因是什么,眼下我们少不得要乔装改扮一番,暂且混进城里看看。” “办法好是好,只是我们要如何乔装改扮,才能蒙混过关?”吕木义为难了。 苏盼儿抿唇自信一笑:“放心!我自有办法。” 沛丁县城落座在南来北往的要塞道上,虽然占地不大,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眼下城门处贴着三张画像,城门处的士兵早已得到上面下达的命令,对于此次捉拿之人,一定要严格执行:“宁可错过,不可放过”的意图,逐一排查,务必不能让朝廷要犯逃走。 是以,这些守卫无一不是瞪圆了双眼,打起精神查看着路过的行人。 偏巧前面迎面走来一个麻子脸的小媳妇,和身旁一名跛脚农夫挑着一箩筐蔬菜进城时,一行人不但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查探一番,更是仔细将箩筐里翻找了一遍,又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将二人放过去。 等跛脚农夫和麻子脸小媳妇进了城,二人很快便汇进了城里的人流里,随即沿着城东边墙角根前行,等了不大一会儿,又来了一对老年夫妇汇合,这才很快钻进了一个小巷,在里面七拐八绕,见身后无人追踪,这才领着众人去了米粮铺子。 进去后,那老年人便与那掌柜的耳语几句,一行人便跟着他进了后院。 到了此刻,吕木义身为地头蛇的好处很快便体现出来了。 吕木义随手扒拉下脸上化妆的东西,揉着僵硬的脸:“这里是我吕家的产业,你们尽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用担心,尽管放松住下,不会有事的。至于和大堂兄说好的汇合地那边,我也已经让人去等着,只待看见人后,便立即把人带过来。” 众人一下子松懈下来。 “夫人,您这手本事真是绝了!” 那麻子脸小媳妇忍不住笑了:“真想不到,夫人居然还会易容术,简直太厉害了!” 旁边的跛脚农夫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不过是点小技巧,说穿了就不值一提。你若是想学,等以后有空了我便教你。” 这麻子脸小媳妇就是萧敏,而跛脚农夫便是苏盼儿假扮的。扮作老年夫妇的自然是吕木义和萧大娘。 这所谓的易容术,不过是苏盼儿将后世的化妆术和易容术相结合,总结出来的!萧敏想学,苏盼儿倒是不吝啬教导她。 萧敏大喜,不过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多谢夫人,只是萧敏志不在此,还是有劳夫人了。” 吕木义叫来下人,把众人都安排到房间里。 经过连番惊吓,好在母子均安的萧敏也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苏盼儿不放心,亲自诊了脉,见确实没问题,又让萧大娘好好照顾她。吕木义也不敢大意,洗漱一番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想了想便去了苏盼儿所在的房间。苏盼儿也洗漱一番,之后略微填饱肚子,又忧心小妍妍和大堂兄的安危,翻来覆去勉强睡了一会儿,便再也睡不着了。此刻正着急着,看见吕木义进来,急忙向他打听着苏华荣和小妍妍的下落。 “如何,下人那边可有消息?” “你莫急,如果有了消息,他们必定会把人送过来。不会有事的!” 吕木义宽慰着她。 小妍妍从小就没有和她分开,说不急怎么可能! 苏盼儿想了想:“这样吧!要是还没找到大堂兄和小妍妍的下落,等天黑后,我就单独出城一趟,再去找一找他们。” “不行!你一个人出去我哪里能放心,绝对不行!” 吕木义当即否认,说什么也不答应!立马着急了,顺势一把握住了苏盼儿的手:“盼儿!你该知道我的心意,你要出了事,不要我的命?” 苏盼儿惊讶地抬起头,很有些无法从他的话语里回神。 “我是说……咳咳!” 吕木义有些尴尬,又很快把话题圆了回去:“出发前,我答应了秦逸,一定会保你平安,眼下小侄女情况不明,哪里还能让你以身犯险!” 原来如此! 苏盼儿笑了:“我武艺高强,外面那些个官兵哪里是我的对手?眼下萧敏暂住在你这里,我比放到哪里都安心。我就出去找一圈,找不到小妍妍我就立刻回转!”她一再保证着。 实则真要遇到什么问题了,她的保证能有什么用? 吕木义自然不允,二人谁都不敢让步。 恰好外面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是找到苏华荣人了,随后便能过来。 这话让苏盼儿当场松了口气! 找到苏华荣了,这也说明小妍妍依然好好的! 苏盼儿欣喜,赶忙亲自点了菜,吕木义又吩咐厨房备下水酒,准备等苏华荣到后众人痛饮一番。 可这一等,众人却左等右等,苏华荣才姗姗来迟。 而随同他一起来的,除去小妍妍外,还有另一个不速之客! 第829章 小妍妍失踪!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苏盼儿的五堂妹苏羡儿! 苏羡儿居然会和苏华荣碰到一起,委实出乎苏盼儿的意料之外。 吕木义原本正温言细语和苏盼儿说着话,扭头一看见苏羡儿,当即眉头一竖,脸上的笑容当即垮了下来,恶声恶气呵斥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早在战事将起之前,就把苏羡儿送走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这话立刻冲淡苏羡儿心中刚刚见到吕木义时的喜悦,看见苏盼儿探头朝门口外面看,当即阴阳怪气地讽刺着:“也是,孤男寡女大半夜还杵在一起,自然不希望我这个发妻在这里!” “苏羡儿,你不说话没人当年是哑巴!” 吕木义气得当即跳脚:“你要是再这般胡说八道,小心我……” “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大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够了!” 吕木义还想继续吵,却被苏盼儿喝止了! 她阴冷的目光扫视过二人,一脸不耐:“你们夫妻要吵架,可以!别牵涉无辜的人!谁要是再胆敢指桑卖槐,指鹿为马,就休怪我苏盼儿不客气!直接用针缝了她的嘴!” 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自己的女儿,根本无心管旁人死活,更何况还是别人家的家务事! 上次她惩治了苏羡儿,以苏羡儿能屈能伸的本事,应该不至于这般失常。也不知道对方是发什么疯,逮着人就咬。 “娘!娘亲……娘亲,您要缝了谁的嘴呀?” 小妍妍人未到,话语倒还先到了! 随着小妍妍话语响起,就看见小妍妍从门后飞扑进来,径直飞扑进苏盼儿怀里,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用甜腻得腻人的嗓子呼唤着她:“娘亲,妍妍好想您、好像您喲!娘亲,您想不想妍妍嘛!娘亲……” “想,娘亲也想我的小妍妍!” 终于抱着自己小妍妍那香软的小身子,苏盼儿紧紧抱在怀里,不住抱着她,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咯咯……” 小妍妍不住笑着,也抬起小下巴在苏盼儿的脸上猛亲:“小妍妍也想娘亲……还想爹爹……” 一提及秦逸,苏盼儿脸上那难得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似乎知道自己这话不该说,小妍妍咬着小嘴儿,默默低下头。苏盼儿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揉了揉小妍妍的头顶,叹了口气! “娘也想你爹。”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谈及她对秦逸的思念,却说得这般自然而然,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这话让苏羡儿脸色微怔,吕木义却当即变了脸色。 “我和五妹妹是逃难到圩集的时候遇上的……” 苏华荣却是最后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突然翻脸的吕木义,他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小妍妍才刚刚睡着一会儿,这孩子,一路上担惊受怕,就没怎么合过眼。” 苏盼儿见到苏华荣一脸疲惫,赶忙抱着小妍妍迎了上去。 “大堂兄……” “原来你们早就到了,谢天谢地。” 苏华荣见到大家都在,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次出来可是答应了四妹夫,一定会保护好你们。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可没脸去见他。” “大堂兄这一路尽心尽力,更是以身犯险,哪里说这些话来。” 苏盼儿义正言辞说道。 “好了,难得大家又相聚一块,酒菜都准备好了,我们大家都坐下来边吃边聊吧!” 吕木义赶忙招呼着众人,各自落座。 吃饭间,苏羡儿就好似和吕木义有仇般,少不得又是一阵奚落。 吕木义也少不得顶回去说两句,两夫妻好似在唱双簧般,听得苏华荣尴尬不已,频频蹙眉,几度欲言又止。 苏盼儿却冷眼旁观,并不搭话。 “原来你们抄近路直接跋山涉水从山上过来,而我们是从旁侧绕过来,难怪比你们晚。” 苏华荣想明白了这点,又谈及了沿途上的所见所闻:“我们一路行来,险些被追兵追上,好在遇到五妹妹出来解围,我们才得以顺利脱身。否则,你们都见不到我们全须全尾站在这里了。” “她?她还能做这等好事儿?她不给人添乱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吕木义一脸鄙视。 嘭! 苏羡儿当即就摔了碗筷:“吕木义,你能!你好本事了,居然这般说我,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啊?” 苏羡儿不住地点头,眼底飞快闪过一道痛心色,转身就跑了。 “你……” 吕木义作势要追,可刚刚迈出了一步,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苏盼儿赶忙劝说着:“你别愣着,快去把人追回来吧,这里毕竟比不得家里。” “这次,确实是五妹妹帮着我们解围,我们才能从官兵手下脱逃。”苏华荣急忙保证着。 可吕木义依然愣在原处,迟迟没有追出去,反而还坐了下来。 “不去管她,我们吃我们的。来,喝酒!” 苏盼儿和苏华荣对视一眼,也默默端起了酒杯。 原本苏盼儿还想和二人商量眼下要去何处,不料吕木义却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她又硬生生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不急在片刻,明天一早再商量也不迟。 等吃了饭,吕木义喝得伶仃大醉被下人送了出去,苏盼儿便和晴雯谈及明天一早需要用到东西,又谈及别后种种,又谈到大半夜才睡。 苏盼儿原本想第二天一早就走,不料昨晚吕木义醉得狠了,根本就没醒。无奈,一行人只得再逗留一天。 恰好米粮铺下人来禀报打探得来战事消息,苏盼儿干脆直接问起秦逸的现状。 “前面战事已经传来,好像是说镇国侯已经和秦军对峙上,两军交了一次手,没有什么死伤。不过从双方的情况来看,怕是战事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 战事一起,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平息,能三五个月解决就已经是快得了。 苏盼儿仔细询问着那边传来的战报,事无巨细都没有放过丝毫。 正说话间,苏华荣突然钻了进来。 “听说已经起了战事?” 苏华荣随意看了眼屋内:“咦!小妍妍不在这里?我替她买了架小风车,她刚才不是还闹着要吗?” “妍妍,她不是随你一起出去了吗?”苏盼儿一怔。 “没有啊,她不是提前回来了……” 苏华荣脸色大变:“你是说,你没看见她回来?” 第830章 真相 苏盼儿拧眉,蹭一下站起:“怎么回事?仔细些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这要如何说清楚! 苏华荣的脸上全是焦灼色。 “之前我担心五妹妹,便悄悄出去找了两圈,妍妍闹着要一起去,我便带上了她。” 这些日子小妍妍都是跟着他进进出出,他也习惯了去哪里都带着她。 苏华荣的自责不已:“恰好外面有人在喊卖糖葫芦,便领着她出去买了两串。又看见旁边的小风车,小妍妍喜欢,我便过去买了架小风车。前后不过片刻,回头我便没见她的人。因为当时都已经到路口了,我还以为……她回来了……” 苏盼儿瞬间感觉头重脚轻,眼前发黑险些栽倒,惊得旁侧萧大娘和晴雯都急忙上前搀扶。 惊慌不已:“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夫人?” 苏盼儿摆摆手,等最初的眩晕过后,她才力持镇定。 呵斥着众人:“都围着我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找!就是把整个沛丁城翻过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众人再不敢迟疑,急忙安排人手寻找。 吕木义更是一肩挑起寻找的重责:“我吕家在这里盘踞多年,人脉不少。即便各地买卖人口的婆子,也和我吕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这就吩咐下去,只要有人见过小侄女,必定很快就有人来回禀。你们且稍坐片刻,我去安排一二。” 说完,他也顾不得旁得,赶忙将自己能动用的人手都派了出去。 就连他自己也出去寻找了。 苏华荣双眼通红一片,咬着牙:“四妹妹你莫急,也许妍妍是见到什么好玩儿,便逗留了一点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但愿吧……” 苏盼儿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焦虑万分,却咬着牙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可正因为她这般,苏华荣感觉心肝都揪疼了! “我也出去看看,我一定会把小妍妍找回来的!” 苏华荣说完,转身就要走。 苏盼儿略微想了想,随意换上了男子的衣服,便跟着也要出门。 “不行!你不能出去!” 苏华荣赶忙拦住她:“外面到处都是想抓你的人,即便你改了外貌,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是正好撞到敌人的枪口下?不行!” “放开!” 苏盼儿根本不理会苏华荣的阻挠:“小妍妍是秦逸的根,就是我自己出事,也不能让她出事。走开你!” 说着,硬是把苏华荣往后拉扯。 想到秦逸还在前方拼死厮杀,自己却把他仅有的一点骨血弄丢了! 那可是她和他的女儿,是她疼如珍宝的明珠! 她怎么能设下? 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她也一定要把人找到! 苏华荣一愣,随即又赶忙追上去:“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更不能出去!四妹妹你听我说,你在这宅子里等大家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我去找!” 这话总算让苏盼儿止住了脚步,瞪着一双水眸,青白着一张脸总算点了头。 “好,我就在这里等!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回来!” 苏华荣也急忙出去了。 苏盼儿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没有预期的狂怒,反而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哪怕是萧大娘等人不断哭泣,也依然未让她的神态改变半点。 这股平静让屋子里进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些人来来去去,不断带来各方追查的结果,却没有丝毫进展。 这一追查,便到了第三天。 众人谁也顾不得吃饭,整个沛丁城几乎都让众人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 吕木义也亲自回来面见苏盼儿:“我已经问过手下的人,都没有看到小侄女。一般来说,小侄女年不到五岁,这么大的小女孩,除去大户人家会买,便多数只有送去青楼楚馆一类的地方慢慢培养长大。可这些生意,在雍州附近都是我吕家多年把持着,我也连夜查了下去,虽然确实有几名年岁相当的孩子,不过都不是小侄女……” 说起此事,吕木义感觉特别沮丧。 想他吕家盘踞在此多年,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找不到,委实是…… 苏盼儿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平静默默坐在那里,唯有那紧握长拳的双手在不住颤抖,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 吕木义疲惫的抹了把脸,坐到椅子上。 “我也已经联系了几位好友,让他们也帮着寻找。盼儿你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她的……” 他徒劳无功的安慰着她,看着苏盼儿那张貌似平静的俏脸,他还想再说,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盼儿的双眼凝望着虚空,突然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 “什么方向?” 吕木义突然愣住了,想不明白苏盼儿的话从何而来。 苏盼儿慢慢地抬起头,缓缓站起身,望着窗外:“不错,我们是查错了方向!” 苏华荣正拖着疲惫的脚步进屋,一听见苏盼儿的话,也赶忙围上来:“盼儿,你刚才在说什么?” 苏盼儿望着苏华荣,突然笑了! “大堂兄,你还记得,那天你带着小妍妍出去是为了什么吗?” “记得,我是想去找五妹妹……” 苏华荣点着头,话说了一半,突然又神色一变。就连吕木义也变了脸色,异口同声问道:“你是说……是她?” 二人话一说完又互相看了一眼,吕木义更是身躯晃了晃,勉强扶住桌子一角才站稳。 “怎么可能是她,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敢……” “是啊,她怎么敢!” 苏盼儿的话语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可是,如果恰恰是她,便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是她,所以小妍妍才会没有防备;是她,所以他们才追查不到行踪;是她,才能从他们的重重包围中逃离…… 那是因为,她就是小妍妍的姨母,她就是吕家的少夫人,她更是对苏盼儿恨之入骨!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苏盼儿脸上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寒芒! 说出口得话是从牙齿缝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第831章 和他说几句话就离开! 吕木义徒劳张了张嘴,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当真是苏羡儿把小妍妍带走了,她还真的能避开吕家的重重追捕,毕竟苏羡儿跟随他行走多年,对他的人和他的势力了如指掌!要如何避过,当真是再容易不过! 苏华荣脸上忽青忽白,动了几次嘴,最终也没有说出半句话。 吕木义双眼一片血红,默默闭上眼又猛然睁开。 “我再出去一趟,不管是不是她,我都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面冲。 “木义你回来,没用的,你找不到她的!因为她太熟悉你的行事做派。” 苏盼儿叫住了她,反而慢条斯理坐了下来。 回头吩咐人准备饭菜,又让人备马:“她这般恨我,把小妍妍带走,就一定会把小妍妍送到张灿手上。如此,才能给我最大的痛苦。” 兮!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吕木义更是险些直接倒地,一双眼血红,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她。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究竟还想闹成怎么样!”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 等饭菜送上来,苏盼儿一副无事人模样端起碗大口大口吃着,连续吃了两碗饭,这才推开了碗筷。 恰好下人来禀报马已经准备好,她转身便走出了房门。 吕木义从屋子里追出来。 “盼儿,你……”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苏盼儿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反而纵身上马打马要走。 苏华荣也从屋子里追出来,拦住她的去路:“等等,四妹妹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们去不但帮不了我的忙,反而还会拖累我。” 苏盼儿说得毫不客气,回头看了后面的萧大娘、晴雯等人一眼:“他们一行人,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便不回头,打马离开。 留下的众人各人心思百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绝尘离开。 这边苏盼儿单骑闯城门出关时,苏羡儿正领着小妍妍半刻不停的赶路。 正如苏盼儿想得那样,苏羡儿是背着苏华荣,悄悄把小妍妍带走了。等到了大街外,便直接把小妍妍打晕,藏在马车底下运出了城。 城门处的画像对进城的人检查严格,可对出城却放任自由,这也给她快速出城提供了便利。随后两天,她更是利用自己对吕家的了解,避开了属于吕家的势力,乘着马车快速返回当初的小镇。只要到了明天,她就把这孩子亲手送到张灿手里,到了那时…… 想到张灿用这孩子要挟秦逸的场面,秦逸和苏盼儿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她心里就觉得舒爽! 那种报复的快感早已埋没了她的人性,苏羡儿的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 看着一脸甜美的小妍妍,苏羡儿的眼底闪过一道鄙视的意味来。 “小妍妍,跟着五姨出来好玩不好玩?” 小妍妍正玩儿着手上的小风车、不倒翁,闻言抬起头来,朝着苏羡儿甜甜一笑。 “好玩,太好玩了!娘亲总是管着小妍妍,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是五姨对小妍妍最好啦!” 说着,她还爬起来,搂着苏羡儿的脖子,甜甜地在苏羡儿脸上亲了几下。 又埋在她怀里咯咯直乐! 暗地里,眼底的厌恶色却一闪而逝。 “是嘛!” 苏羡儿轻拍着小妍妍的背,哄着她,眼底里的鄙视藏也藏不住。 嘴里却轻笑着:“既然你喜欢,咱们就继续和你娘玩躲猫猫游戏好不好?等到了下一个圩集,五姨还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好!” 小妍妍奶声奶气地在她的怀里甜甜笑着,还偏着头一脸仰慕的看向她:“五姨,小妍妍要吃馄饨,还要吃麻圆,还要买灯影戏,五姨,妍妍要嘛要嘛……” “好好好,给你买,都给你买!” 苏羡儿一脸喜气的抚摸着小妍妍的头。 “五姨最好最好啦!嘻嘻……” 小妍妍欢笑着再度投进苏羡儿的怀里。 二人相拥在一起,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母女俩。就连前面驾车的车夫也一脸羡慕回头看着二人。 真是个蠢货! 苏羡儿得意万分,枉费你娘百般算计,你这死丫头最后还不是落入我手里! 小妍妍把头埋进苏羡儿的怀里,暗自盘算着自己娘亲现在是不是发现自己被这个疯女人带走了,是不是追上来了。 苏盼儿一路追击,几乎日夜兼程往回赶,每到一个圩集的所在,便向周围打探小妍妍和苏羡儿的行踪。 不过在一个圩集打探时,意外和张灿的人马对上。 偏巧对方认出了她,当即便围拢上来。 身旁没有拖累,苏盼儿下手招招都是杀招,半点不留手,把人悉数斩杀后扬长而去。 可随后,她每到一个圩集,都会遭到张灿的兵马围剿。好在她艺高胆大,一路厮杀,最终都从那些将士手里逃脱。却也疲于应付。好在遇到了程师叔手下的人马帮了一把,这才得以顺利脱身,被这些手下护送到程师叔面前。 程老显然没有料到,苏盼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程老一脸吃惊,急忙迎了上来:“眼下战事极端吃紧,恐无法照顾到夫人。夫人,您不该在此刻前来!” 苏盼儿深深看了眼程老,顾不得程老话语里的不喜,反而推开他跨进了营帐。 “侯爷呢?我有急事要见他。” 她心急如焚,四处查看秦逸的身影。 程老却一脸不赞同站到苏盼儿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侯爷已经率领大军和君若辰的兵马经过了几次拼杀,双方各有胜负。如此胶着时刻,夫人应该明白,侯爷肩负着千千万将士的性命,不能有半点分心!” 他一副全力守护的架势,半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 这话让苏盼儿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蹙眉咬牙坚持着。 “可是,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不见秦逸一面,万一君若辰用小妍妍要挟他,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那才大大不妥! “程老,我保证只是看他一眼,和他说几句话就离开。” 第832章 总算又见到你了…… 程老为难的迟疑良久,这才叹了口气。 “夫人,实话跟你说吧!少主一直在前线指挥战斗,属下也有好多天没见到少主了。属下只能派人传话给少主,至于他要不要见您,那……属下就不知道了。” 苏盼儿用力点了头。 “师叔愿意去通报一声,盼儿感激不尽。” “无妨,还是等少主同意了,夫人再说这话不迟。” 程老当着苏盼儿的面叫来一名斥候,把信息传递了出去。 等斥候离开,苏盼儿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程老却让人送来饭菜:“夫人赶了这么久的路,怕是早就累着了。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吧。” 苏盼儿一路行来,还真忘记了还有吃饭这回事。眼下见到了饭菜,肚子饿得不断打鸣,却依然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道了谢,尽量填饱肚子。 这才随口问起了战事:“程老,乌蒙部的援兵可曾到来?” “未曾。” 程老沉痛的摇摇头,眼底都是郑重:“据说,乌蒙部那边出了内乱,眼下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出兵帮助我们。” “这样的关头出了内乱?” 苏盼儿挑眉,怎么瞧着倒像是推卸的话。 “侯爷已经派了人去打探虚实,最终结果如何,怕是……” 程老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转移了话题:“眼下,君若辰的兵马并未前往乌蒙部,反而追着侯爷的兵马打。侯爷原本有意暂避锋芒,结果对方兵分几路,将我们的退路牢牢遏住。所以……” 苏盼儿默默听着,并没有对自己不了解的情况多发一言。 见苏盼儿神态疲惫,程老便借口军中有事退了出去。 苏盼儿确实困倦,连续这么长时间未曾好好休息,眼下到了军中,她困意上头,合身而卧。也不知道程师叔几时才会告知秦逸的下落,几时才会让他和秦逸见面。 这边苏盼儿忧心忡忡,而另一头秦逸也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原本秦逸打算以逸待劳,联合黄卫鑫镇守在林城,不料,却有人趁着秦逸这边疲于应付时,有人偷偷打开了城门,将秦绯墨带领的秦军放入了林城,从而使得乌蒙部的第一道关卡失守。 黄卫鑫发现城破,当即吐出一口血!赶忙率领将士奋勇抵抗。秦绯墨当时还懵懵懂懂,就这么硬生生被推了出去。两军交战,生死搏杀,损兵折将自然在所难免。到得黄卫鑫发现自己和外甥对上时,已经为时已晚。 夜晚的林城血流成河,一片混乱。 秦逸不知道这场战斗究竟是如何打得,在他得到消息时,林城已经失守,而黄卫鑫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而原本打算和黄卫鑫守望相助的秦逸也和君若辰的大军对上,君若辰早就恨透了他!立誓要取下他的首级,已报当年折辱之仇。大军呼啦啦一涌而上,而秦逸兵马主力却还在瓮城那边埋伏着,鞭长莫及。 此刻他带着自己的几万人马从狼群里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后有秦绯墨带着大军追击,前头还有君若辰的大军压阵,前后夹击不说,又失去了林城这个最佳庇护所。只得一路狼狈逃窜,战斗迂回,当真是九死一生。 好在秦逸也是多年老将,战斗经验丰富,为人沉着冷静,身旁的心腹和幕僚都是得力的,当即虚晃一枪,声东击西,乘机摆脱两面夹击的境地,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春城一带撤离,暂时盘踞下来。 他一面整顿兵马,联合旧部,一面派人去寻找黄卫鑫的下落,试图寻找到林城沦陷的因由。 而恰好此时,他就收到了苏盼儿到来的消息。 秦逸对苏盼儿的性子知之甚详。 盼儿不和旁得女人一样,她有小女人脾气,却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发作。更多的确实体贴,更是无条件支持着他的事业。当初离开时,她带着小妍妍走,也就是为他秦逸保留下一点血脉。断然没有此刻出现在营帐里的道理。 可她偏偏却在此刻出现了,还让程老带信来要亲自见他。 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想了想,他便偷偷趁着夜色,潜回了程老暂住的后防里去见她。 苏盼儿在帐篷里住了三天,这三天她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强行按捺住自己着急的心情,勉强自己等待着。 不过她也明白,苏羡儿把小妍妍交出来,不管是交给张灿,还是交给君若辰也好,至少在两军对垒前,小妍妍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小妍妍年纪小不懂事,真惹恼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指不定就出了点啥啥的,就算无性命之忧,留下一道半道的伤疤一类的,可怎么好? 又想到小妍妍从小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她心头更是火急火燎般,却偏偏还得强自镇定。 除去第一晚休息了两个时辰外,在等待秦逸到来的时刻,她都呆在军营里,替那些受伤的将士诊治。 由于苏盼儿医术超群,在军中也享有盛名。眼下见她这般勤勤恳恳,更是好评如潮,人人传颂夫人大义,本领高强,不愧为女中豪杰! 而这些,却不是苏盼儿在乎的。 她几乎****让人催促程老,程老也很无语。只得宽慰她:“夫人,前方战事吃紧,侯爷眼下人在哪里,老朽也不知道。消息已经送出,但凡侯爷有心,就会尽快来和夫人相见,否则……” 苏盼儿垂下头,她明白程老的意思。如果秦逸确实来不了,他也无能为力。 想来也是,战事如此吃紧,他哪里能随意走开? 她将伤兵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慢慢往回走。 走到一片高粱地里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本能回头,就看见秦逸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两眼饱含着激动之色望着她。 秦逸一脸胡茬,双唇干裂泛白,看着她动了几次嘴唇,这才勉强笑了笑,朝着她伸出手。 “盼儿……” 苏盼儿两眼发直,盯着他看了许久,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可下一刻,她回过神来,突然飞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哽咽着:“秦逸,我总算又见到你了……” 第833章 为夫会吃醋 一直吊在心底的那根弦,苏盼儿在见到秦逸的那一刻,彻底崩裂开来。 她紧紧抱着秦逸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咬着下唇死死压抑着那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哽咽声! 任凭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厉害、再强势,好似任何一切都无法打倒她一般。可到了自己依赖的男人身边,她也依然是个普通的小女人,依然急需疼爱自己的男人的悉心关怀,怜惜宠溺! 她知道他懂她,更知道,他的怀抱对着她敞开,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会给予她最坚强的臂膀、最坚实的后盾、最体贴的问候。 所以,她才不顾一切的想要见到他,这个把自己疼入骨子里的男人! 她紧紧搂住他的虎腰,整个人因为激动而连带得小身子也不住颤抖着,哽咽着,却逼着自己不哭出来。 这般的她可让秦逸担忧极了! 他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想要看清盼儿脸上的神色,可这个矜持的小女人却牢牢抱着他的腰,片刻也不肯稍离。 秦逸又担忧又着急,只得轻拍着她的背。 “盼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盼儿……”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想他了,确实想他了,担忧他在战场上的情况,更担心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会用小妍妍的生命来威胁他! 可是千言万语,在此刻却都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又不想让秦逸知道关于小妍妍在君若辰手上之事,尽管这事根本就隐瞒不了…… “盼儿!” 秦逸拉住苏盼儿的双臂,强行将她拉开。 苏盼儿没有照顾好小妍妍,此刻哪里有脸见他,只得不断躲闪着他的目光。 可秦逸却抬起铁臂,用他那粗粝的食指和大拇指抬起了她的小下巴,迫使她的水眸不得不和他的鹰眸对上,避无可避。 “盼儿,你有心事?” 她在对他撒谎! 秦逸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儿,却宽厚的没有挑破。 苏盼儿心头微微一震,下意识抬头,就看见眼前这个身穿战甲的男人一脸沉静,那袭黑色的披风迎着招展,猎猎作响。 脸颊消瘦许多的他胡髭落拓的布满整个下巴,征战沙场多日,那双凌厉的鹰眸布满血丝,里面盛满了宠溺色,深邃的眼神默默凝视着她。 夏日的日头底下,阳光明媚,明明热浪滚滚,可苏盼儿的心底却入坠冰窟。 她的小嘴儿微微张开,颤抖几下,又急忙用贝齿咬住了小嘴唇,努力控制住到了嘴边的抽泣。 眼圈儿也忍不住一下子红了,喉头不住哽咽着,想说点儿什么,可嘴唇颤抖了半晌,最终也没有发出半个音符来。 看见苏盼儿这般神态,秦逸心头咯噔一声,飞快沉了下去! 盼儿的性子如何,相处这么些年,他又如何不知!坚强又勇敢,轻易不会让困难压倒!可眼下她这般难过,究竟为了何事? “盼儿,你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都快把为夫急死了!” 秦逸越是着急,苏盼儿到了嘴边的话就越是说不出来! 她猛地挣脱秦逸的桎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虎腰,不住地摇头,随即放声恸哭! 究竟是什么事,会让她这般为难,又这般痛苦? 秦逸的脸上一片疼惜,却下意识收紧双臂,轻声安慰着她:“别哭,盼儿别哭……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罢。为夫不再逼你了。乖!莫哭……” “不是的,不是!” 苏盼儿不住地摇着头,否认着:“不要问了!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很好,我们都很好!我就是……想你了……好想你……” 她的头埋进他的胸口,紧紧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想停下来,可眼泪好似不听话般,不断滚滚而落。 “傻瓜!想为夫了也哭得这般伤心?” 秦逸突然低低地笑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话语里的笑容挡也挡不住:“为夫也想你!只是眼下这不是在打仗吗?等这场战事了了,为夫再好好的陪着你,我们一家人到处去走走,看看五湖四海的风光,如何?” 苏盼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住地点头。 “好!好……我们一家人都好好地……”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一天! 秦逸的话语里带着轻快,又在苏盼儿的背上拍了拍:“是了,快别哭了!你看旁边都有这么多的兄弟在看着,你还哭,小心他们以后不听你这好哭喵的指挥。” “你才胡说……” 苏盼儿忍不住想笑,也明白秦逸是在故意逗她笑,可她心急如焚,又痛彻心扉,当真笑不出来! 只得勉强扯动着嘴角,敷衍着笑了一下。 “对了,战事进展如何了?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秦逸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用那粗粝的大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滚落的泪,语气温柔。 “傻盼儿!这些事情,自有为夫操心,你只要照顾好小妍妍即可。当真缺少什么,又是你能帮上忙的,为夫一定会找你。” 这话让苏盼儿的水眸闪了闪,急忙背转身。 她虽然已经从刚刚见到秦逸的激动中挣脱出来,可听到秦逸这话,她心如刀绞! 表面却假作无事人模样。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小妍妍也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话,她好似立誓般咬着牙说出来。 “知道了,你呀!就是喜欢好强。” 秦逸忍不住笑着:“我这里终究不是安全之所,你别在此处逗留,尽快离开这里,也免得遇到什么不好之事。” “能有什么不好之事?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苏盼儿用依然通红的眼睛瞪了眼秦逸:“你看,我一来,你的这些伤兵我不都照料了一轮?”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飞快整理着头绪。事到如今,也唯有她孤身涉险了! 只是这些,她不会告诉他! “可为夫不希望你做这些,盼儿,你就当为夫自私一回吧!” 秦逸搂着她的纤腰:“你是我的妻,却要替旁人治病,而且还是那些大老粗!为夫可是会吃醋的!” 第834章 一起吃一顿饺子 “瞎说什么喔!” 苏盼儿歪着脑袋斜睨他一眼,嘴上和他笑闹着,心头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对了,你能在这里呆多久?要不,我去厨房替你些饭菜吧?上次我们做得粉蒸排骨都没吃进嘴里呢。” 她想在临走前,能亲手替他做一顿饭! 秦逸愣了下,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了?我可记得你最喜欢进厨房了。” 盼儿不擅厨艺,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儿。 不过家中原本就有擅长厨艺的下人,还真不需要盼儿亲自动手调理羹汤。 再说了,盼儿的一身本事,早已令无数人再难以项背! 好在她不擅长厨艺,让他感觉她也有不会的事情。这样的她,才令他觉得真实,是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十全十美的小妖精! “可我想替你亲自做一餐饭,就一餐!哪怕……做得不好吃。” 苏盼儿低低地说道,话里坚持的意味很浓。 秦逸微微有些诧异的挑眉,随即回头看向站得远远的两名亲信,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为夫就等着吃盼儿你亲手烧得饭菜!” “嗯嗯,你等我一会儿。” 苏盼儿是真的高兴了! 拉着秦逸的手就往伙房的所在跑去。 战事一起时,一般将士的饭食都是火头军在后防煮好,再送到阵前。由于人数多,那锅也大口锅,吃大锅饭。 此刻伙房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正是火头军做晚饭的时候。 苏盼儿二人突然出现在伙房门口,当即吓坏了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急忙拜见。 秦逸摆摆手:“别急,你们都忙自己的,别管我们!” 众人急忙应下,又忙碌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来,唯独伙房里的小头目没有走。 “你们这里可有小灶?” 苏盼儿看了眼周围,随口问道。 那小头目点头好似捣蒜:“有,有!夫人这边请!” 还真有一口小灶! 苏盼儿刷洗了锅,并没有做粉蒸排骨,反而担心时间不够,取来面粉打算包饺子。 看着苏盼儿的动作,秦逸也放下了手中的马鞭,主动挽起了袖子。 “你剁馅儿吧,我来和面!” 他的话语分外温和,眼底的宠溺浓得几乎淹没了她。 苏盼儿朝着他笑了笑,让开了手。 “好!” 夫妻俩就好像普通老百姓一般,一个人和面,一个人剁馅儿,虽然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却不时抬头互望着对方。四目相对时,二人都忍不住在笑,那股浓情蜜意,让旁侧的一干人等羡慕不已。 馅儿料苏盼儿准备得不多,也就只有一锅饺子的份量,却都是黄瓜馅儿,剁得细细的,放了伙房里为数不多的几滴油和调味料,见秦逸已经把饺子皮擀出来,便坐下来包。 时间在飞速流逝,跟随秦逸一同回转的两位亲信来到伙房外看了一趟,一脸焦急色,似乎有事要禀报。 可秦逸依然埋着头包着饺子,没有理会。 等到锅里的饺子出锅,两名亲信再度来到伙房外,有些欲言又止的上前来拜见:“侯爷……” 秦逸眼一竖,冲着外面一摆手,两名亲信纵然再有千言万语,也只得默默退到一边。 “来,盼儿我们一起吃饺子。” 秦逸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在醋里滚了一圈儿,放到苏盼儿面前的碗里。 “难得盼儿亲自下厨,为夫可要敞开了肚皮吃。这等美味儿的饺子,想必也很好吃!” 说着,他又夹起一个饺子沾了醋,放进自己的碗里。 苏盼儿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端起碗来,默默夹起饺子咬了一口。 黄瓜馅儿的素菜饺子味道并不特别,吃下去,却让苏盼儿心里暖呼呼的。她也伸出筷子,沾了醋,放进秦逸碗里。 “好吃就多吃两个,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包饺子、煮馄钝、蒸粉蒸排骨!” 正好秦逸已经吃完了他手上那个饺子,闻言再度夹起一个,连连点头笑了:“好!为夫等着!” 二人吃得欢畅,可站在外面的两名亲信却着急得团团转。 秦逸大口大口吃着,苏盼儿在旁侧替他布菜。不等他碗里的饺子吃完,又替他夹了几个。 直到将大半的饺子都吞下了肚,秦逸这才放下了碗筷。压住苏盼儿还想夹起饺子的手:“盼儿,我已经吃饱了。” 苏盼儿愣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你要离开了?” 她的目光从等在那里的两名亲信身上溜过。 秦逸沉默片刻,还是不得不说出来:“不错,眼下战事吃紧,我无法离开太久。” “我明白了,我送送你。” 她随即站起身,朝着外面走。 “不用了,盼儿!” 秦逸却阻止了她,他的眸子沉而暗:“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吃饺子吧!我这就离开了。” 连送也不让她送吗? 苏盼儿水眸深谙,还是笑了下:“好!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秦逸的眉头忍不住拧成一团:“盼儿……” “别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赶快走!否则,要是我改变了主意,你就走不了了!” 苏盼儿打断了他的话,把头扭到一边。 秦逸几度欲言又止,可外面两名亲信却几度过来催促,他只得暗叹一声,埋头快步走出了伙房,快速和二人汇合。 两名亲信似乎和他禀报了些什么,秦逸再无片刻迟疑,急匆匆跟随二人离开,连头也未回。 苏盼儿快步追出伙房,朝营区外追去。 只来得及看见秦逸和两名亲信三人快速打马离开,马蹄声得得,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苏盼儿追了一段路,眼看追不上了,这才不得不失望返回。 重新回到伙房内,那些尚未吃完的饺子依然摆放在那里。 苏盼儿再度落座,望着碗里剩余的饺子发呆,似乎又看见了秦逸吃饺子时的神情。这才慢慢拿起筷子,夹起早已放凉的饺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可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次分别,他们夫妻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时日! 第835章 找不到人,就都不用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苏盼儿心如刀绞! 眼泪和着饺子塞进嘴里,又囫囵咀嚼片刻,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直到把饺子吃完,连同剩下的汤水也悉数喝干,放下筷子,苏盼儿再度站起身时,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泪,反而是一片凌寒的杀机! 吃饱喝足,她该去做她该做的事!妍妍莫怕,娘亲来救你了! 飞奔走远的秦逸却悄悄对他身边的亲信下了道命令:“去,查探一下,看看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反常!” 那名亲信停下了马,抱拳应下,反而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飞奔。 而他到扎帐的营区时,苏盼儿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而秦逸也调转马头,朝着程老所在的营帐前行。他半点也不敢再耽搁,直接闯进了程老的营帐。 程老正和几名鬼谷门的堂主议论着眼下的战事,见秦逸闯进来,急忙将他迎上来。 “少主!” 程老急忙上前拜见。 秦逸一抬手,阻止了程老还想再说的话,将身上的披风一撩,金刀大马的跨坐在主位上,将众人扫视一番。 “战事的进展,你们应该都听说了,你们都说说自己的观点。” 他们的观点能有什么? 几名堂主面面相窥,随即都各自畅言着。 “少主,从此次贤王率领的大军行动来看,他们表面是要攻打乌盟部,实际的目标却是我们。属下想,那秦子通或许对少主依然还存有招揽之心。” 当初秦逸悄然带着一众手下,从京兆府偷偷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到秦绯墨下达罪已诏,退位做了贤王,那秦子通可没少通过各种途径招揽秦逸。 眼下秦子通命令贤王率兵来打,估计也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面。 一说到这话题,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各抒已见。可这些人马都是原本鬼谷门留下来得人手,鬼谷门门人恨透了朝廷,又岂是秦子通的招揽能降服的?大多都持反对意见。 秦逸默默听着,想到之前自己和几名副将暗中商量,那些个副将却有一半人赞同投靠秦子通,而另一半人却支持朝乌盟部靠拢。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奇怪…… “黄卫鑫那边有消息了吗,你是如何想的?” 程老见秦逸皱着眉,忍不住问着。 秦逸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反问他:“你认为呢?” “黄卫鑫不会故意放秦绯墨入城,旁人或许可能,可黄卫鑫用得着这么做?” 程老冷笑几声:“现在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黄卫鑫放他进城就等于背叛了乌蒙王,那些早就恨不能名正言顺地除去他的人,除了有秦子通的人马,少不得还有乌蒙部内部的人。等他真的死了,他们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黄卫鑫就是傻子,也不可能称了旁人的心意。” 程老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点头。 秦逸用手指轻叩着桌面。 声音浑厚而平缓:“既然连你都认为黄卫鑫不会这么做,难不成那黄卫鑫还能比你我傻?” “黄卫鑫肯定是落入了旁人的圈套。” 程老总结着,唯有如此才解释得通。 乌蒙王这次派黄卫鑫过来职守林城,本身就是存着考校他衷心的心思。眼下黄卫鑫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却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秦逸自然也想得明白,当下冷笑不已:“黄卫鑫可不是那泛泛之辈,让他着了道,说明对方的手段高超。否则,便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们不知道实情,不过也只可能是这样了! 程老叹息连连:“这些人害人的手段,当真是防不胜防。他们只需要派几个人潜伏在林城,里应外合,黄卫鑫初来乍到,很容易中招。如果再接着乌蒙王的名义把黄卫鑫调离,弄到无人处打晕,再打开城门引兵入城,自是容易不过。” 一席话说得众人不住点头。 秦逸暗暗叹息,现在他被君若辰的军队几路拦截,贤王的军队又攻入乌蒙部境内撒野,让乌蒙部的众人疲于应付。他们也分身乏术,无法去寻找黄卫鑫,只能盼着对方能吉人天相,逃过这一劫。 程老想到此,不由担心:“如果黄卫鑫真被人阴了,然后又不明不白地死去,这屎盆子怕是取不下来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黄卫鑫死了,乌蒙王那边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刚刚投降过去就死掉的降将出头,黄卫鑫这污名怕是坐定了。 秦逸的鹰眸深谙,望着虚空的方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一片血红色在眼底蔓延。 众人商量一番,最终秦逸还是率领一队人马赶赴前方。准备下一场战斗。 而恰好就在此刻,调查苏盼儿来意的那名亲信回来了。 附耳在秦逸身旁一阵耳语,听得秦逸拧着眉头,鹰眸瞬间瞪得滚圆! “此事当真?” “启禀侯爷,此事千真万确。不过,那君若辰那边却并没有消息传来,说不得是夫人弄错了也不一定?” 秦逸焦急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愤怒得抬起手,一拳击到桌面上,那张桌子承受不了秦逸这暴怒下的一击,当场炸得粉碎! 吓得那名亲兵急忙跪倒,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此事不可能弄错!” 秦逸咬牙切齿,恨得一双眼里全是血红色,布满了整个瞳孔! “苏羡儿,你该死!” 他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隙里挤出,随即又猛然站起身来:“夫人呢?夫人可还在?” “启禀侯爷,夫人早已离开,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 在这种时候怎么会去向不明?秦逸当即怒了! 吓得那名亲兵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半个字也说不出话来。 “找!速速去给本侯找,要是找不到人,本侯就要你们来陪葬!” 秦逸勃然大怒! 他之所以奋斗、之所以拼死杀敌,为得,不过是阖家欢乐,为得就是能给盼儿庇佑,为得就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眼下,他为之奋斗的目标一下子垮了,他还这般努力奋斗做什么? “找,赶紧去给我找!找不到人,就都不用回来了!” 第836章 小妍妍的心思 秦逸一发火,吓得那名亲兵急忙应是退了下去。 剩下的几名副将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惹他不快! 这般暴怒的少主,却是众人都从未见过的! 程老盯着秦逸那张酷似某人的脸,眼前又浮现出当年你侬我侬的两道身影来。真想不到,这孩子居然还遗传了某人的痴情性子,一但对某人动了情,便是一辈子也割舍不下,哪怕是临死之际,也还心心念念着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赶忙站起身上前一步:“少主,夫人的本事你不用担心。即便她和君若辰的人对上,不说胜得过,自保却是没有问题的。” 秦逸猛一回头,一股强大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迎面扑来,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凌寒的鹰眸好似针刺般,扎得人皮肤生疼。 程老只觉得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 左顾而言其它:“再说了,眼下黄卫鑫那边又出了事,他要真倒了,我们独木难支,手上十多万兄弟的性命……少主,可都在您一念之间!” 秦逸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直到程老顶不住压力垂下头,头顶上的那股压力良久才稍微有松动的迹象。 “本侯自会想办法!” 他心头的怒气慢慢收敛,理智逐渐回笼! 眼前这里聚集的是鬼谷门的四个堂主,是这几年程老联系门人,逐渐重新聚集拢来,也是当年先皇和自己未曾见过面的娘亲留给自己的人手!也是他隐藏的暗手! 而外面那些正在前方抵御君若辰兵马的那些人手,才是他这些年自己发展壮大的属下。 十几万条人命握在他手里,还有明里暗里眼线,暗桩,确实由不得他胡来! 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说舍命,就可以舍出命来胡乱行事的秦逸了! 他不但要活下去,还一定要活得好,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 从未有哪一刻,秦逸有现在这般渴望强大! 如果,如果他能为她撑开一片天,哪里还需要他的女人为了孩子独自以身涉险! 他的手里拿着剑,手上还带着这么多愿意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干什么不成,为什么非要去送死呢? 真到了那一步,真到了那一步,说不得,他…… 想到这里,他的双拳倏地收紧,猛一拳击打在桌子上。 拼了! 程老低垂着头,却一直注意着秦逸的神态,见秦逸双眼里燃起了熊熊火焰,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大石终于移开,他的脸上再忍不住带上了喜悦! 他明白,眼下只差临门一脚! 要是他早知道,让那傻丫头涉险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早就亲自动手去做了,何至于等到今天。不过,现在也不晚。 在距离林城百里开外的一个小城镇外。 苏羡儿牵着小妍妍远远站在哨卡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之前的勇气,在进入到这里之前便消耗一空。她也是气极、怒极,这才打算报复那两个贱人一番!吕木义不是一心向着苏盼儿吗?她就把苏盼儿的心头肉拐带出来,交给她的敌人!想必这从小便是天之骄女的秦妍妍落到君若辰手上,即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她明明就想好了报复的方法,可真的事到临头,想起小妍妍对着她娇笑时明媚又可爱的笑容,她破天荒的后悔了! “五姨,这里是哪里呀?您不是说,要带着我去看漂亮地小狗狗吗?” 小妍妍俏皮的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之前在半路上,小妍妍也试图逃走过,可是都被苏羡儿抓了回来。好在她急中生智,说自己看到了一只小狗狗,她追着小狗狗跑,这才迷了路。苏羡儿虽然有些怀疑,却还是答应她,稍晚便送她一只小狗狗。不过,随后却对她严加看管,害得她再找不到半点机会逃走。 小妍妍心中暗叹! 她离开娘亲已经好多天了,娘亲怎么还没有找过来? 难道是娘亲没有发现自己留给她的暗号? 她想从这个疯女人身边逃离,可又担心自己离开后,娘亲就真的找不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小泥猴! 这小泥猴是街边的捏泥艺人用橡皮泥捏成的小猴儿,就和当初娘亲送给她的小泥猴一模一样,都是那么漂亮、你们可爱! 看着她,她就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娘亲一样。 “别急,稍晚一点,五姨就带你去看小狗狗了,到时候,小妍妍想要哪一只就带哪一只走,好不好?” 苏羡儿嘴里轻哄着她,暗中却忍不住咬紧牙关! 刚刚软化的心境又立刻强硬了。 这个死丫头长得真像苏盼儿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害得自己夫妻离心,更害得自己在夫家没脸见人,这都是她应得的! 她活该! 这样的想法一遍遍在心底打转,苏羡儿刚刚有些动摇的心肠很快强势起来。 心头的恨意根本拟制不住,可她却对着小妍妍笑得温柔。 “就只有小狗狗吗?” 小妍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萌萌的表情看起来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她的头顶上带着一顶小花帽,是在几天前,苏羡儿帮她买的,她一直戴在头顶,多热也舍不得脱下来。 “不但有小狗狗,还有小猫咪,小鸭子,小鸡仔,你要多少五姨就给你多少,好不好?” 小妍妍笑得双眼好似一轮弯月,甜甜地笑着点了头。 “好!谢谢五姨。” 说着,还主动牵起了苏羡儿的手。 心头却忍不住想要干呕。 这个可恶的坏女人明明恨不能宰了她,偏偏还要作出一副慈悲心肠来。果真难为了她! 不过,她要如何才能从她的魔爪里逃脱呢? 小碎步的跟着苏羡儿慢慢朝哨卡的所在走,小妍妍不住的东张西望,十足小孩子心性。 暗地里却不住在人群里寻找着,试图能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可是她失望了! 这些人都一脸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半点眼神也没有留给她。 苏羡儿心里也忐忑不安。 第837章 逃 因为打仗,这个小城镇进出检查非常严格,或者说,城门处根本就没有老百姓进出,来来往往的骑马飞奔的都是传令兵模样的人。再有旁人,也都是附近抓来帮着搬运粮食的苦力、壮丁,在官兵的皮鞭吆喝下,不得不肩挑背担,在城门处来来往往。 远远便有呵斥声传来。 苏羡儿正寻思着怎么样靠近,她早就打探到,这座城里的守备正是君若辰在此,她只要把这孩子交给他,想必以双方眼下站在对立面的情况,这个死丫头一去,怕是…… “哎哟!五姨,我的肚子疼……我要去茅厕。快点……” 就在她考虑怎么接近的时候,旁边的小妍妍突然捂着肚子叫疼。 苏羡儿当即一蹙眉,当即便呵斥着,连掩饰都忘记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时候要去茅厕?忍着!” 就差临门一脚,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哄着这个小祖宗。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拉出来了,我……” 小妍妍捂着肚子团团转,突然将手中的小泥猴等物往苏羡儿怀里一塞:“五姨您帮着拿着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您可千万千万不能给我弄丢了喲!别弄丢了哟!” 她边说边捂着肚子往草丛里钻。 苏羡儿有心追上去,看着手中的这些小孩子玩具,又停住了脚步,探头看了片刻,见草丛里露出小妍妍头上的小帽子,这才松了口气。 “你快着些,别磨蹭啊!” 她不放心的交待着。 又转头看着另一头的那些壮丁。 这些壮丁一个个面黄肌瘦,就连走路都摇摇晃晃,却不得不负重强行推动那些粗大的滚木、砾石、沙土一类的东西,而那些官兵也没有把这些壮丁当成人,任意****着,长鞭呼啸着。让她心里头沉着万分。 战争这东西,从来受苦的都是老百姓。这些当权者有谁会在意老百姓的死活。 一时间,她的心头千头万绪,思绪跑得老远。 直到她感觉过去了很久,那秦妍妍还没有回来,她才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两句。她不敢大声喊叫,唯恐将另一头那些官兵引来。 “小妍妍,小妍妍你好了没有?快着些!” 草丛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都没有。 “妍妍,小妍妍!” 依然没有回音。 苏羡儿心头一惊,想到了些什么,这才快步朝小妍妍的所在走去。 “妍妍,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回答五姨,你……” 随着她脚步接近,拐个一个弯,她才看清。 就在她原本以为小妍妍的藏身处,生长着一丛茂盛的草丛,而草丛顶端,正挂着一顶小花帽,不是之前秦妍妍戴在头顶的帽子又是什么? “可恶!居然跑了!” 苏羡儿愤怒的拿起那顶帽子,重重丢弃在地上,还不服气的反复撵了几脚,这才循着痕迹寻找起来。 不要让她抓到她,否则……她会让她连自己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她愤怒地在四周找寻着,沿着那草丛到处扒拉着,发誓要把她找出来。 就在她身后的草丛里,小妍妍悄悄后退了两步,赶紧把自己的身子埋得更低。 之前苏羡儿在那里盯着哨卡看了那么久,对方眼底的恶意几乎没有掩藏,小妍妍从小早慧,又岂会不知,自己的这位五姨怕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此时不逃,怕自己就再没有机会了! 她假装逃走,用帽子挂在树丛上吸引苏羡儿的目光,自己却暗地里偷偷在附近找了个藏身处躲起来。 不是她不想逃走,而是出了这片草丛就是一片开阔地,她人小腿短,又能跑得过她? 娘亲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就躲在附近,赌一把! 苏羡儿嘴里低声骂骂咧咧,沿着那片野草越走越远。 夏季的草丛里到处都是马蜂和长虫。 随着她的惊扰,更是惊起了两窝野蜂,嗡嗡的叫着,密密麻麻的野蜂朝她追来,追得她慌不择路回头就跑! 她这一跑,又碰巧遇到了两条长虫,一路东拐西绕,居然好死不死的冲到了小妍妍的藏身处。 小妍妍一看见苏羡儿朝她所在的方向跑来,便知道要糟。急忙退走。 “秦妍妍!” 苏羡儿哪里还顾得要压低音量,一声怒吼! 吓得小妍妍浑身一抖,回头看了一眼,又急忙往前跑。 “马蜂!好多马蜂飞来了,快跑!” “别跑了,不能跑,马蜂来了不能跑!” 苏羡儿气极了,几步跑过来揪住秦妍妍,可小妍妍顺势把身体埋进她怀里,缩成了一团儿。 “五姨,我怕!我好怕呀,呜呜……” 秦妍妍放声大哭! 苏羡儿比她还要想哭! 这些马蜂最是见不得人跑,一旦被惊扰后,看见跑得快得东西,便一窝蜂飞过去蛰。她为了追小妍妍不让她从自己手中逃走,哪里还顾得上不跑? 那些马蜂蜂拥而至,很快便在她身上蛰了不少个包,痛得她不住惨叫! 小妍妍早在第一时间便躲进了她的裙摆里,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听见她的惨叫声,小妍妍心里笑开了花! …… 等到马蜂终于退去,苏羡儿的额头上和手臂上都留下了好多个肿块,显然都是马蜂留下的到此一游的证据。 小妍妍呜呜不住哭泣着,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五姨,五姨您没事吧?呜呜呜……都是妍妍不好,呜呜……妍妍也是想着和五姨躲猫猫,结果,结果,呜呜……” 她越哭越伤心,边哭边还不住抹着脸,很快便成了泪人儿! “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嘛!” 苏羡儿怒气冲冲呵斥着。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这鬼丫头算计得? 可再看到小妍妍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旋即又摇摇头。 不可能! 这鬼丫头还没满五岁,真要这么厉害,那才是见鬼了! 反正眼下也到了城门外,自己尽快把这鬼丫头脱手,剩下的便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小妍妍哭得厉害,暗地里偷偷拿眼瞧着苏羡儿的神色。 第838章 出卖 见对方那一副贼心不改的神色,她感觉,自己怕是拖不下去了! “别哭了,你不是要小狗狗吗?走吧,五姨带你去找小狗狗,再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那里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 她嘴里的话语说得温柔,眼底的寒光却分外瘆人。 小妍妍害怕了,悄悄地往后退。 “我、我不要小狗狗了,我们去找大夫好不好?五姨你的脸,好可怕……呜呜……” “呵呵呵……不要紧!五姨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羡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抓住小妍妍的手强势往外面拖。 小妍妍被拖着走了几步,嘴里却停止了哭泣:“五姨,我自己走,我们要到哪里去呀?”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苏羡儿已经懒得再和她废话,拉着她越走越快。身上脸上被马蜂蛰了的地方火急火燎的疼,让她的脸色很不好! 她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一靠近,立刻便有人注意到。 很快便有一队官兵围拢过来,看着肿着一张脸的苏羡儿。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苏羡儿站在那里,半点没有惊惧色,挺直了脊背。 “我是君若辰君大人的远房表妹,我要见他!” 君若辰正坐镇在此,眼下的他仔细查看着地图,和他手下的一应幕僚和属下商议着此刻战场上的事宜。 岁月流逝,此刻的君若辰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份稳重和成熟,脸上更添了无数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是那常年挂在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沉默而内敛。 一名随从快速从外面进来,来到君若辰的耳畔一阵低语。 君若辰一挑眉,脸上露出一道诧异色,随即抬起手,挥手打发了他。 下方正禀告着战事的属下很快就发现坐在上头的君大人有些走神,大家都是人精,很快便找了借口暂时离开。 君若辰又独自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走出屋子,朝着后院走去。 这几年以来,他刻意避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派来领兵。从他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到了最后他还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他更知道,眼下的一切,圣上对君家早已不满。眼下的君家看似风光,却是一脚踩在风光的门槛上,一脚踏在地狱的门口。眨眼间,眼前的一切便会化为泡影! 临出发前,祖父亲自把他叫到了书房,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他又如何不知? 他也早就立誓,要忘记早已被他深埋在心底的那道身影! 可为何偏偏就有人不死心,要反反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呢? 许是见他站在那里的时间过长,身旁的随从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大人,您看……” 君若辰总算从回忆里挣脱,望着旁边的随从:“人呢?你安排在哪里?” “就在院内。” 那名随从忍不住放低了音量:“因为不知道大人的意思,小人不敢随便做主,就把那个人带进来了。所以……”随从偷偷查看着君若辰的脸色。 君若辰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快步闷头闯进了院子。 房间里,苏羡儿捂着已经肿得歪到半边的脸,怒瞪着小妍妍,一副恨不能生吞了她的模样。 反倒是小妍妍并不怕她! 从被带进来之后,她便自顾自坐到了苏羡儿的对面,镇定自如的端起放在那里的点心,就着清茶,慢悠悠的吃着品着,连看也未曾看苏羡儿一眼。 “大人,您里面请。” 随着门外的声音传来,门口处多了一道颀长的身躯。 君若辰一身战甲迈步走了进来,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子对面的二人。 苏羡儿尽管难受得很,在见到君若辰的第一时间还是站起了身。 “民妇苏羡儿见过君大人。” 姓苏? 君若辰盯着苏羡儿看了许久,目光最后落到一旁慢悠悠咀嚼着糕点,并未起身的小妍妍身上,那张虽然稚嫩却熟悉的小脸蛋立刻让他恍然大悟! “你是苏羡儿?是苏盼儿的姐妹?” 苏羡儿下意识握紧双拳。 又是苏盼儿! 为何众人在说她苏羡儿的时候,总要带上“苏盼儿的姐妹”这句话?她恨啊! 表面上,她却恭敬的一福身:“不错,民妇正是苏羡儿!” 君若辰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色,慢慢走到小妍妍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嘴里却说得淡然。 “你今天来找本官,可是有事?” 苏羡儿抬头,看了眼君若辰:“民妇今天的来意,想必大人已经知晓!” 这位君若辰当年在落雁村那时,因为苏盼儿的缘故,实则他们是有过几面之缘。就是不知道,对方可还记得。 君若辰没有搭话,反而深深看了她一眼。 “看你的脸上,是被马蜂蛰了吧?正好本官身旁有随行的军医,你且下去让军医看看,免得继续恶化。” 被马蜂蛰了,此事可大可小,如果遇到过敏体质,送命的人也有不少。 苏羡儿自然明白,尤其是眼下,她被马蜂蛰了的地方让她痛不欲生,原本挂心小妍妍之事,还想说几句。可君若辰根本不让她多说,已经让随从把她带了下去。 苏羡儿走出房门,回头看向那依然镇定坐在椅子上的小妍妍。 小妍妍的脸上一片沉静,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戏谑色!完全不似她平日里的甜美。 那样的眼神让苏羡儿生生打了个寒颤,还要再看,却被那随从强势带走了。 “你是苏盼儿的女儿秦妍妍吧?” 等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君若辰这才低沉着嗓音问着。 眼前的小女孩年纪不大,可那张和苏盼儿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小脸蛋,就是他想错认,也不可能。 小妍妍正端着清茶在喝,闻言轻轻推开了茶杯。 眨了眨那双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明眸清澈又透明,她偏着头看他! “你就是我的君叔叔吗?茶水没有了,君叔叔!” 她朝着他甜甜地笑着。 第839章 透过她,瞧着另一个小女人 小妍妍甜甜地笑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好似两湾弯月,明亮又清澈。 看得君若辰的双眼深谙,连眼也舍不得眨。 透过那张和那位小女子好似一大一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面孔,他仿佛又看到那个俏皮的小女人灵动的双眼。 心头好似有钝刀在一下一下不断凌迟的痛,痛彻心扉!让他痛不欲生,下意识握紧双拳,久久无法从对方脸上回神。 眼前突然多了一张放大的小脸,小妍妍凑到君若辰的面前,挥动着小手,一脸好奇看着他。 “君叔叔,你怎么了?” 君若辰的跑远的思绪终于收了回来,亲自端起面前的茶壶,替小妍妍续满杯。 “你年纪还小,这茶水还是不要多用的好。晚些我让人送上来一些冰糖银耳羹,你喝些也可以润润嗓子。” “好!” 小妍妍甜甜地笑着,认真点了头:“难怪我娘亲总是说,君叔叔人最好了!” 这话立刻吸引了君若辰的所有注意力,他当即心头一动。 “哦?你娘亲有对你提及我?” 小妍妍认真地点了头,一本正经地。 “当然啦!我娘亲说,她和您是表兄妹,她还说,以前您经常照顾她,总是护着她!” “是嘛!” 君若辰突然笑了起来,连脸上的笑容都放柔了,忍不住抬起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嘴里长长叹息着。 “那你娘就没有告诉你,我和她是表兄妹,按理来说,你得唤我一声表舅才是?” 可这小丫头却叫他君叔叔,这哪里是将他当做表舅的意思? 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把他的事情告诉过自己女儿吧! 一时间,他心头那刚刚才涌起的些许情意便悉数被灭杀! “才不是呢,哼!” 小妍妍突然沉下了脸,噘起小嘴儿:“我娘亲说,您是我表舅!可是我的奶娘却说您好坏,她还说,您想杀死我爹爹,叫我不要和您相认!” 奶娘? 恐怕是知道当年那事的下人吧? 君若辰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却没有就此事再多说。反而回头让下人准备饭菜。 趁着下人上菜的机会,小妍妍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态,心里有些发慌。 她再是聪明,可终究年纪太小了! 这位表舅她确实曾经多次听父母提及,不过,也就是偶尔那么三言两语,更多的消息便是没有了。 不过,不想唤他表舅,该而换作君叔叔却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虽然不清楚五姨为何不惜千里迢迢的把她送到他的手上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想法。这样的情况下,她可不想唤一个想要害她的人作表舅——即便她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危险! 即便如此,她心底的警惕也丝毫没有放松。 等饭菜送上来,小妍妍才发现桌上摆上了不少好吃的菜色。苏羡儿这些天带着她急匆匆赶路,路上的吃食自然说不上精致。 此刻见到满桌子菜,她那双好似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便盛满了笑意,喜悦之色迅速荡漾开来! “来,吃些好吃的吧!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愣着。” 君若辰亲自夹了些饭菜进她的碗里。 “谢谢君叔叔!” 小妍妍肚子确实饿了,即便有糕点打底,眼下见了一桌子好吃的,也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还叫君叔叔? 君若辰忍不住眯起了眼,又夹了些稍远的菜给她。 “那你想不想认我这位表舅?” 小妍妍迟疑地低下头,拔饭的动作却没有停,似乎很是为难的想了很久,又抬起头偏着小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 “可是,妍妍瞧着表舅对小妍妍很好呀!根本就不是奶娘说得那样。表舅,您会像奶娘说得那样,会对小妍妍不利吗?会对我娘亲、我爹爹不利吗?” 君若辰身体微微顿了一下,反问了她一句。 “你觉得,表舅会对你不利吗?” “才不会呢!” 小妍妍脆生生地笑着,甜美可人得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表舅对小妍妍这么好,怎么会对小妍妍不利呢?表舅,您说是吧?” “自然不会了。” 君若辰也笑得随和,慢慢陪着她吃着饭。 暗地里,却透过那张小脸,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女人,不同于眼前这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那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甜美笑容。 直到陪着小妍妍吃完了饭,又安慰她一番,再拨了两个小丫头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君若辰这才出了院子。 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屋子里不断传出小女孩独有的朝气蓬勃的声音,他这才反剪着双手背转身继续往前走。 身旁的随从急忙跟上来,看了眼里面,小心翼翼的说着:“公子爷,之前那位夫人说想见您,眼下就安排在另一边,您看……” 君若辰脚步一顿,随即点了头。 “走,去看看!” 苏羡儿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急如焚。桌上摆放的那些好的点心一类的东西,她连动都没有动。 见迟迟没有动静,她把牙齿一咬,打算闯出去时,却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公子请!” 随着来人话落,君若辰那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君若辰居高临下看了苏羡儿两眼,走到主位上随意坐下,打量她一番,这才开口。 话语里都是打趣:“许久不见,本官没想到,当初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如今居然变了个模样!” 这话让苏盼儿咬紧了牙关。 一开始想把秦妍妍送到这里来时,她心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苏盼儿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她过得不好,她也坚决不会让苏盼儿过得好! 苏盼儿欠她的一切,她都会靠自己的努力拿回来! 她之所以选择君若辰此人,是因为她早就听说,当初秦逸和他之间的恩怨,他既然恨不能亲手灭掉秦逸,眼下她把秦妍妍亲自送到他手上,对方却这般态度。 不过片刻,她又恢复了神态。 “怎么,可是君大人觉得这是烫手山芋,不想接手?” 她的眼底多了些戏谑色:“还是说,君大人身在曹营心在汉。表面在为圣上办事,暗地里却是念着旧情的?” 第840章 别来无恙! 念旧情? 这话说得君若辰双眼一眯,一股杀机在他眼底弥漫! 苏羡儿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丢进了冰窟窿里,从头凉到脚,浑身毫毛都忍不住乍起,止不住颤抖着。 就在苏羡儿心头猛烈跳动时,那股杀机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君若辰突然冷笑一声! “同样的话,本官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否则,本官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搬弄是非。” 苏羡儿努力吞咽一口唾液,汗水忍不住湿了后背。 她可不会认为对方是在说笑! 曾经的她见惯了对方在苏盼儿面前的那副予给予求的姿态,她怎么就忘记了,她不是苏盼儿!对方也早就不是当年在落雁村时的小小七品县令了! 眼下站在她面前的,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君大将军!国之栋梁,肱骨之臣! 手掌生杀大权,取人性命就在一念之间! 她自然懂得审时度势,赶忙收起脸上的惊惧,规规矩矩的应是。 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苏盼儿有你这么个五妹妹,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过想起来你们毕竟不是亲姐妹,倒是也能理解。” 君若辰突然笑了起来。 他又想到自己和盼儿之间的表兄妹关系,想到早年那指腹为婚的婚约,心里头的愤恨更是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怒气不已一个巴掌拍在桌面上。 苏羡儿原本就汗湿后背,眼下这一出,更是冷汗淋漓。却又倔强的挺直了脊背,咬着牙关不肯屈服! 这样的姿态像极了苏盼儿! 让君若辰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小女人笑靥如花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恼怒的站起身:“说吧!你要什么?” 苏羡儿深深吸一口气,眼下已经把君若辰惹怒了,到了现在,她也没有了退路,干脆破罐子破摔。 抬起头来说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她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苦楚都受一遍!我要苏盼儿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女人的妒忌心和迁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她可以埋没一个人的理智,让她自己蒙上自己的眼睛,对周围的好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知道做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君若辰点点头。 “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走吧!趁着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说着,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苏羡儿还想再说,却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他落寞的身影走远。 她咬着唇想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银钱什么的,吕家根本就不缺!她高兴得,是她终于可以除掉苏盼儿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值得高兴得? “公子,那位的意思……” 跟随在君若辰身边的随从有些好奇。 “呵呵!” 君若辰看了他一眼:“她是想借刀杀人。不过,那也得看我这把刀,是不是她能掌控得!”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多了这样一个环节,他的计划就可以更完美了! 常随一脸喜色后退着,不由想起自家公子这些年的苦楚。 他自己这些年的苦楚和悔恨、来自君家的奚落和讥笑、圣上的猜忌和打压……公子这些年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囫囵觉,总是每日每夜都从噩梦里惊醒! 整个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曾经那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被如今易爆易怒、阴晴不定的性子取代,连带使得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下人也不好过。 “派人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苏神医眼下人在何处?” 君若辰突然回过头,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常随赶忙应是,瞧着眼下自家公子的脸上多了些笑容,他不但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头皮一阵发麻! 不会有什么事吧? 君若辰在寻找苏盼儿,秦逸也在想方设法寻找苏盼儿,可此刻的苏盼儿却单枪匹马悄悄深入了敌营。 她从程老那里得知了目前君若辰、秦绯墨、张灿三人的大致所在后分析,再结合她对苏羡儿的了解,果断选定了君若辰此人目前的所在潜入。会选择君若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苏羡儿只对君若辰熟悉些,加上地理位置的关系,苏羡儿只可能带着小妍妍去找君若辰了! 她直接敲晕了一个小兵,乘机化妆成对方,混进了小城镇里。 这个小城不大,却被重兵团团把守着,街上人来人往都是官兵,几乎看不见平头老百姓,好在苏盼儿假扮成小兵,几乎没有遇到阻拦,便混进了兵营里。 她心头大喜! 当真是无心插柳之举。 原本还想着如何突破混进来,不料居然这般容易。 可随后的一切,却没有这般容易了!那一队小兵进到营帐里,便被限制在营区不大的地方。她跟随着那一队人一起进出,心里着急万分。 她毕竟不是本人,时间越长,便越有可能露出马脚,要是被人发现了,又如何能救出小妍妍。 到了晚上,等到众人都卸下后,她便悄然起身,偷偷潜进了城主府。 深夜的城主府一片寂静,唯有屋檐下挂着的气死风灯忽明忽暗的光线透出来。将那一队队手持兵器来往巡逻的军士照得宛如鬼魅。 苏盼儿猫着腰静静潜伏在原处,趁着换岗的间隙,整个人化为一缕青烟般,迅速潜入,偷偷躲藏到花园里。 又趁着一队巡逻的军士走过,很快跃上长廊,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倒吊在屋檐下,融入黑暗里。 这里是城主府的正院,苏盼儿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发现,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不由心头一动,悄悄朝着后院潜入。 比起前院来,后院呈现死寂般的平静,苏盼儿悄悄潜入,突然感觉头皮一阵炸毛,本能快速后退,可突然间整个后院花园里灯火通明! 原本的花台掀开,露出埋藏在那里无数用手中长枪指着她的军士。 “别动!别动!” 无数杆枪尖指向苏盼儿的胸口。 苏盼儿心头一沉,还不待她想出办法来,突然从一旁响起了一阵拍掌声。 君若辰从墙角露出了身影。 “盼儿表妹,别来无恙!” 第841章 我只要你,不要旁人! 苏盼儿慢慢将摆好的出招姿势收回,双目冷冷地盯着君若辰。 “是啊!好久不见了。” 她的眼底闪着好奇地光:“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随手将身上的伪装丢弃。 可不是有好久了,四年的时光眨眼溜过,眼前的小女人也成为了别人的女人,就连她的女儿都那般大了。 “你猜!” 君若辰故作神秘的笑着。 他不会告诉她,她的五官早已深入他的骨髓,哪怕她扮作旁人,只要一靠近他,他就能轻易将她分辨出来! 君若辰的心里百转千回,原本他感觉有无数话语想说,可真到了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他还是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你我居然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老天爷果真待我君若辰不薄!” 苏盼儿却微微一撇嘴角,将周围的众人环视一番。 “你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埋伏了人手等在这里?”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君若辰淡然一笑,话语里的惋惜色那般明显。 “是啊,我以为来得不会是你!” 不会是她,自然就是他了! “那现在我来了,君大哥你打算如何?” 苏盼儿抬起脚,慢慢朝着他走过去。可围拢在她面前那些长枪却并未收起,明晃晃地枪尖已经抵住了她的身躯。 “都退下!” 君若辰急忙吩咐。 那些官兵面面相窥,还是慢慢退开了一段距离。 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苏盼儿,君若辰忍不住摇摇头:“你呀,还是这般顽皮,把生命当儿戏。” “我哪有?我从来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 苏盼儿反驳着,只要还能活下去,她自然不想死! 君若辰突然笑了起来,那如浴春风的笑容,一下子融化了他周围的寒冰。 “走吧,我们到里面去谈谈!” 他大方作出请的姿态。 苏盼儿眯起眼:“你是觉得,到了现在我已经穷途末路?” “不,我从来不会这么觉得。” 君若辰否认着,他对苏盼儿认知甚深,旁人也许会对她降低戒心,可作为曾经生命饱受过那霹雳子威胁的他来说,永远也猜不中苏盼儿何时亮出她的底牌。 “我是想和你谈谈,只是谈谈。盼儿,我们是表兄妹!” 他叹息着。 苏盼儿并没有搭话,却顺从的跟着他走。 直到进了屋子,他才屏退左右,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小女人。 这个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小女人,终于来到他身边了! 她比过去显得成熟了,以前的她就好比那青苹果,带着些微微的酸涩,却分外诱人。此刻的她犹如那熟透了的樱桃,那般鲜艳耀眼,让人恨不能吃进嘴里,细细品尝。 她就这般淡然的坐在他对面,却无时不刻不在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让他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在君若辰打量苏盼儿的同时,苏盼儿也在打量他。 柔和的烛光下,他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了无数,也憔悴了许多,整个人放下了原本的默然,变得分外平和、无害。 只是很快,他的眼底就多了些什么! 那是很多男人看见她都会露出的垂涎色,让苏盼儿本能蹙眉,想到小妍妍,她又逼着自己端坐在那里。 “君大哥,我今天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我苏盼儿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你的好,我苏盼儿必定牢记在心。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人情?呵!” 君若辰收回目光,突然嗤笑了一声。 起身来到苏盼儿面前,突然弯下腰凑到她面前:“严格说起来,你欠我的人情可不止一个。或者,你想好怎么偿还了?” 随着君若辰靠近,苏盼儿忍不住慢慢把身子往后仰。 “君大哥,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一定尽量做到!” “哦,此话当真?” 君若辰步步紧逼,不但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更近了一步。 苏盼儿不自在的后退着,连带推着身下的椅子也后退了一段距离:“自然当真,呵呵……” 可君若辰再度迫近,不但如此,他还把手一抬,直接把手搭在她身后的椅子靠背上,将苏盼儿困在他和椅子中间,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附耳到近前:“我心里想要得是什么,盼儿,你不是不明白的。对吗?” 他话语里的热气喷涌,不断吹拂在她的脸上。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了。 “放手!” 她沉声呵斥着,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君大哥,你我是表兄妹!而且,我已经罗敷有夫,你……” “是!你我是表兄妹,可你我更是未婚夫妻!你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妻,是他!是他拆散了我们,难道你就不明白吗?” 君若辰神态激动,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他的心病,是扎进他喉咙里的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夜夜都折磨着他。 苏盼儿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君大哥,错过了便过了,时光无法倒流,回不去了。你忘了吧!你眼下正值大好年华,你的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将来,会有一个能匹配得上你的女人陪着你、伴着你,为你生儿育女。只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我!” “不!我只要你,不要旁人!” 君若辰斩钉截铁的说完,他突然起身:“你要是想小妍妍那个小丫头好好的,你就乖乖的住在这里。只要你不乱跑,我也会好好照顾我的小侄女。当然,要是我发现你动了歪心思的话……你就别怪我不念多年旧情了!” 一个小丫头而已,他倒是不在意她的死活。 他要什么,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只要能得到她,哪怕下十八层地狱,他也甘之如饴! 苏盼儿头一次慌了! 看着君若辰往外面走,她急忙追上去:“等等,你要去哪里?” 君若辰突然回过头来,用一双深情的目光盯着她:“好好呆在这里,别试图找她,我不会让你找到她的。只要你不耍花样,到了适合的时候,我会把她还给你。” 第842章 各方齐聚! 苏盼儿那双水眸瞪得溜圆! 急忙追上前:“君若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见见小妍妍,立刻!马上!你听到没有?” 居然拿她的女儿威胁她,苏盼儿心头的怒火蹭蹭蹭冒起! 君若辰盯着有些气恼的她,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盼儿,这才是你!才是君大哥心目中鲜活的你!你原本就应该是眼前这样的,这此事原本的你!气势昂扬,巾帼不让须眉!又何必要违背你本身的意愿,委屈自己装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来!” 说话间,他抬起手轻轻拂开她被夜风吹拂得凌乱的发丝。 苏盼儿挥手打掉他的手,警醒地倒退两步,白眼儿一翻,低声呵斥着:“君若辰,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不要把话题带开!” “我也在和你说正事。” 君若辰温柔的笑起来,一如当年的他。 他并没有追上去,眸子里满是宠溺:“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我是不会答应你见她的。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再度抬脚往外面走,很快便走出了苏盼儿的视线。 “你……” 苏盼儿气恼得一跺脚。 直到对方消失不见,她脸上的气恼色很快便消失无踪。 她来找君若辰之前便想到了无数种可能,甚至想到,她和对方一见面便会兵戎相见的场面! 可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君若辰喜欢她? 她心中倒不这么认为。 有人曾经说:“也许每个男子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那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黏着那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而她对于君若辰来说,也许就是那一颗朱砂痣吧! 苏盼儿赶忙摇摇头,把心底的念头摇散。 不管是蚊子血还是朱砂痣,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把小妍妍的藏身处找出来! 可是,他会把小妍妍藏到哪里呢? 苏盼儿看着外面洞开的房门,果断飞身窜了出去,融入黑暗里。 很快,苏盼儿离开了房间的消息便传到了君若辰的耳朵里。 君若辰只是冷笑两声:“除了议事厅,其他地方任意她行走。都不用阻拦她!” “将军,万万不可!” 旁边几名幕僚都齐齐站出来阻止:“这位镇国侯夫人可不是寻常人,要是任由她行走,估计很快便将我们的军事机密盗走。此事要是被人捅到圣上那里,将军,怕是,怕是君老大人也兜不住您……” 话未说完,众人却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无妨!” 君若辰却力排众议:“此事就这么定了!要是圣上怪罪下来,自有本将军一力承当!” 一力承当? 他们都是在君若辰幕下行事的幕僚,当真出了事,不要说圣上,就是君家也饶不了他们! 他这话一出,诸位幕僚也明白阻止不了,只得暗中算计一番,连夜把消息送回了京城。 这边苏盼儿在城主府里折腾,没日没夜四处寻找小妍妍的下落,几乎将城主府翻了个底朝天,而另一边秦逸也是火急火燎的四处寻人。 很快,便有消息来报,苏盼儿进了敌营里。 消息一传到秦逸的耳朵里,惊得秦逸当即跳起! “这消息当真?她是几时进去的,进了城主府之后的情况如何?现在有什么消息传来?” 探听消息的斥候拜倒在地:“将军不用担心,据探子回报,夫人可以在城主府里自由行走,有消息称,夫人是在寻找小姐,这才迟迟没有离开!” 秦逸心急如焚! 什么寻找小妍妍,那分明是君若辰拿捏住了盼儿的弱点,逼着盼儿留下的借口! 那君若辰一直对盼儿怀有不轨之心,他不说,却不代表他不明白! 可眼下战事吃紧,他率领的大军不但要抵御贤王和张灿两路大军的夹击,就连君若辰的大军也在后方钳制他,眼下他如果离开,失去主将坐镇,这场战事怕是难了! 一边是千千万将士的性命,一边是自己的妻儿,一时间,他有些左右为难! 他拧着眉坐在主账里,思索片刻,便抬头问着几名左膀右臂。 “乌蒙王派来的援兵到了何处?” 几名副将面面相窥,随即有一人站了出来。 “预计要三五天才能到达,与我军汇合。侯爷,眼下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刻,您可不能丢下千千万将士的性命不顾啊!” “放心!本侯知道该怎么做!在场的诸位兄弟都是能干的,这些年跟着本侯东奔西走,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也到了兄弟们扬名立万的好时候!” 秦逸的黑眸里闪动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随即便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援军还要三五天才能到达,可他的妻儿却等不了了!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把这一潭浑水搅得更浑些! 浑水摸鱼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苏盼儿被君若辰扣下的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开,贤王秦绯墨和张灿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张灿当初围困苏盼儿无果,最终却被君若辰摘了桃子,心头有气却又无可奈何。 可秦绯墨却不同了! 眼下的秦绯墨年已十五,褪去了青涩的他个头窜高了老长一截,没有了少年时的开朗,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 他的手下虽然有些人手可用,可谁都知道,这位贤王虽然有藩地,却不是个得圣上宠爱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得搬家。更何况,至从他下了罪己诏退位,做了贤王开始,暗中也多了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即便如此,在得到盼儿消息的第一时间,他还是果断去了那个无名小镇。 众多兵马异动频频,纷纷朝着无名小镇靠拢。 其中最为积极的,自然是秦逸亲自率领的一队大军! 这些日子他都在积极筹划,他手下的诸位大将更是按照他的一系列命令,开始将周围的水搅浑。而他自己则率领了一队兵马快速北上,立誓要亲自将自己的妻儿救下。 可偏偏就在此时,他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秦子通居然尾随在贤王的大军后,也来到了林城! 第843章 哪怕你死了,我也要得到你! 秦子通之所以会来到林城,也是存了将对他存了反叛之心的众人一网打尽的念头! 林城往西三百里地,便是他以前做宣王时的封地,眼下他虽然做了皇帝,可这里却是他的根本所在,行事方便。 加上此次他原本就是秘密而来,一路掩藏形迹。 他早已打算好,不管是贤王也好,君若辰也罢,这些人即便没有罪名,他也会制造点罪名出来,务必一次性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以前他做宣王时倒还随性一些,等他坐上那宝座,尤其是那宝座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时,他就更加珍惜那所谓的“贤名”,可这些人的存在又让他寝食难安,这才想出这么个一举数得的招数来! 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至于乌蒙王,这次出兵是不是能铲除,倒是没那么要紧了! 他原本以为,就是再有机会,怕也得登上一年半载,不料他前脚到了林城附近,后脚便有消息来报,君若辰居然引苏盼儿进了无名小镇,还放任自流在城主府里来去自由! 当真是天助我也! 他心头大喜,当即下了道圣旨,命令早已等候在后方的以顾大人为首的十万大军南下,力图将他们一次性围剿! 秦逸得人马探听到秦子通秘密前来的消息,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秦子通此人自负,加上他这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怕是朝中大臣多有不满,不好明着除去贤王等一干不听话的臣子,这才使了这样的计策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亲临林城。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原本因为盼儿和妍妍身陷敌营而愁眉不展的秦逸,居然难得笑开了! 程老和几位副将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侯爷是想从秦子通那边打开缺口?此计想法虽好,实际行事怕是很难。那秦子通最是惜命,此刻身边怕是有重兵团团护住。太难靠近,只怕……” 众人都否定他的想法。 “谁说本侯要派人直接和他对上?” 秦逸一脸胸有成竹,突然笑了:“你们忘记了,迫不及待想要拉秦子通下马的人,可不止我秦逸一人!” 众人纷纷蹙眉沉思,心头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当即双眼一亮! “侯爷您是说……?” 秦逸信心十足点点头:“眼下秦子通本人来了此处,虽说有几名皇子和王爷之流,不过坐镇中宫的必定是当朝太子秦儒!这秦儒狂妄自大,被秦子通独宠多年,可没少被他的兄弟惦记。想必,秦子通在林城出现的消息,他的嫡长子秦鸿会很感兴趣!” 秦鸿身为秦子通的嫡长子,却不为秦子通所喜。加上当年数次险些被自己的亲爹所害,在秦子通登基之时,他更是站出来公然举旗讨伐! 可惜,秦子通终究是他的生父,一开始,秦鸿倒是占了些上风,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却被秦子通的兵马压着打。这些年更是龟缩在江宁府内,日子过得很拮据! 要是他知道秦子通在林城的话…… “好!好一个围魏救赵!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众人都兴奋得竖起大拇指:“侯爷您这计策好!不用费一兵一卒,不但能解决眼下的危机,更能从根本上断了秦子通的退路!这计策好!” 这计策一出,众人纷纷各抒己见,很快便拟定了具体事宜。 苏盼儿此刻心头着急。 她不但将城主府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那无名小镇也让她翻了个遍! 也没有找到小妍妍的消息。 一直信心十足的她这才真正心焦了,再次闯进城主府,指名要见君若辰。 君若辰并没有为难她,很快便出现在她面前。 “真难得,你居然这般悠闲!” 苏盼儿连消带打,恨不能将对方那张笑脸扯下来。 君若辰低低笑了几声:“盼儿,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你肯应我,我立刻就让你们母女重逢!” 苏盼儿盯着他的双眼良久良久,不说话。 君若辰依然一脸含笑看着她,不催促,也不着急。 “我知道,你想利用我牵制秦逸,甚至毁了他!不过,你这招没用!” 良久,苏盼儿才叹了口气! 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我苏盼儿今儿就把话丢在这里,如果秦逸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苏盼儿绝对不会独活!” “那又如何?” 君若辰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我是这么这么的爱你……即便你追随他而去,我也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哪怕你死了,我也要得到你!” 她是他的劫! 他早已在地狱里沉沦,拉着她一起下地狱才好! 再则,他把苏盼儿留下,可是早就准备了大菜,等着秦逸上门呢! 但愿他有这么大的好胃口,能吞下他的这份大礼! “你!你……” 苏盼儿的脸色崩塌,随即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她脸色难看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好笑:“原来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你自私自利的幌子罢了!”他真正爱得人是他自己! “随你怎么说。不过,你如果想好答案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君若辰的目光在苏盼儿的胸口溜了一圈儿,他并未掩藏眼底的痴迷,反而抬起手摸上了她瘦削的小下巴,出口的话语却分外凌寒。 “你可得早点下决定。我手下那些痞子兵可不会照顾五岁大的小女孩,真要有点什么,你可别怨我!” “君若辰,你混账!” 苏盼儿气极,抬起手重重一巴掌煽到他脸上!愤怒的瞪着他! “你别忘记了,算起来小妍妍可得唤你一声表舅!你还是人嘛你!” 小妍妍才五岁! 这样的话居然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不是畜生是什么? 这个巴掌煽得结实,打得君若辰的左脸当即便浮起五个手指印,一缕艳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君若辰默默抬起手摸了一把,见到手指上的那一缕血红,反而笑出了声。 “好,很好!” 他抬起手,用舌头慢慢将手指上的艳红****干净! 第844章 强吻 他的嘴角带着魅惑的笑,却看得苏盼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疯子!这是个疯子,他简直疯了! 小妍妍落到这样的疯子手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心头思绪凌乱,连君若辰看她的眼神变了也没留神到。 “你知道吗?这鲜血是甜的……” 君若辰笑得灿烂,不等苏盼儿脸上的吃惊色收起,下一刻,他却突然一把抱住她,猛地吻上了她的唇。 强迫着她的脸凑向他,他的唇准准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霸道而生硬的吻,强悍的带着他特有的男性味道,冲进了苏盼儿的口腔。霸道的占据着她的唇舌,似乎连同她的呼吸也一并打算夺去! 苏盼儿瞪圆了双眼! 吃惊的水眸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君若辰竟然敢,他竟然敢……这么待她! 被突然侵犯的苏盼儿又气又急!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里,她猛一把推开他。可他早有防备,这一下根本没有推开! 苏盼儿怒极,在他的舌尖猛攻进来,试图纠缠她的小丁香时,对准他的舌尖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唔!……” 君若辰闷哼一声,舌头当即被咬破,血腥味立刻充斥在两人口腔之间,可他却没有退出,反而更加加深了这个吻!他的眸子一片血红,里面全是疯狂,反而更加狂烈的吻着她! 苏盼儿再没有丝毫留手,举起拳头两次出拳,都被对方阻挡,连招式都使不出。 愤怒的她突然一弓起腰,膝盖一弯,对准他的那处重重一顶! “啊!——” 君若辰当即疼得双眼鼓出,抱着那处疼得半跪在地,汗如雨下,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神勇! 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也须臾舍不得离开苏盼儿的脸! “呸!我呸,呸!居然被狗咬了一口!” 苏盼儿愤怒地抹着嘴唇,那用手帕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擦,之后又将手帕远远丢弃,好似自己沾染了病菌似的! 即便这样还觉得不干净般,又用衣袖擦拭了好几遍,将嘴唇都磨出血来了,这才回头怒瞪着他! “敢占老娘的便宜?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条小命了!” 她愤怒地上前,对准那道半跪的身躯上去就是几脚。 君若辰连续闷哼了几声,痛苦得蜷缩起身体。到得苏盼儿停下时,张口便“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愤怒的苏盼儿又再度上前,一脚踩到他的胸口上。 “说!你把小妍妍藏到哪儿了?” 想来自己也是够了! 对这畜生还念着过去相救的情谊,好言好语说了这么多天!早知道她一来时,便直接上来一顿打,哪里还会发生今日之事? “快说!”见对方不理会,她忍不住脚下微微一用力,便听见骨头嚓嚓作响声。 “你、你杀了我吧……” 满口都是鲜血的君若辰却反而笑了! 只是他这一笑,嘴角却有鲜血不住从她的嘴角流淌下来。 他面若金纸,眼前都是金星:“能、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算是求仁得仁,心满……心满意足了!哈哈……咳咳咳!” 话说了一半,他又不住咳嗽着,忍不住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苏盼儿不想让他死得人,就是到了阎王殿,她也会将他拉回来! 她伸出手,在他的身上连续点了几处大穴,又从怀里摸出一枚丹丸,在他的下巴处一拍,趁着他张嘴的机会,那枚丹丸便进了他的喉咙里。 “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小妍妍到底被你藏在哪里?否则,我多得是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办法!” “我知道……知道你有办法……” 君若辰张着嘴不住地喘气,可他却笑得快乐。 不管盼儿怎么折磨他,只要他能见到她,他都心满意足,无怨无悔! 苏盼儿的脸色彻底变了! 这样的人,性格早就扭曲了,她怎么折磨他估计都没用,她该怎么办才好?如何才能救出小妍妍? 平生第一次,她感到事情棘手了! “将军!您怎么了?” 旁侧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一名在君若辰身边伺候的常随发现了二人的异状,当即一声惊叫:“啊!来人,快来人啊!拿下这个妖女!” 随着他的呼喊,很快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圈官兵将苏盼儿团团围住。 苏盼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脚依然踩在君若辰的胸口上,手也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金乌鞭。 “放,放开她!放开……让她走!” 躺在地上连说话都费力的君若辰还护着苏盼儿。 让苏盼儿的眸子落到他身上:“走?在没有交出小妍妍之前,本夫人可不会走!谁要是不想要你们将军的命了,就尽管上来吧!”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带不走小妍妍,她是不会离开的! “放开我们将军!” 旁边一名随从愤怒的冲着苏盼儿大喊:“表小姐,您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家将军,您早就没命了!眼下要不是我们将军护着您,您以为就凭您,能在城主府里好好活着?表小姐,他毕竟是您的表哥,更没有伤害您!” “可他伤害我的女儿了!” 苏盼儿弯腰一把将君若辰提起,半点没有放松的意思:“要不是他,我会和我的女儿分开?要是见不到我的女儿,你们休想我放开他。” “表小姐,您的女儿可不是我们公子捉来的!再说了,就算没有我家公子,您的女儿不也照样会出事?更何况,我家公子还好好的把您的女儿照顾着,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您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这话让苏盼儿有些哑口无言! 仔细想来,还真是! 如果不是君若辰,估计苏羡儿那死丫头也会把小妍妍送到秦绯墨或者张灿手中! 可即便如此,君若辰要挟她,这点却是跑不掉的! “旁得我也不多说了,你们把我的女儿送出来,我就立刻放了你家公子。不仅如此,我还替他治病,还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如何?” 第845章 挟持! 苏盼儿嘴里说着,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放松!反而一手钳制住君若辰的下颚,抵住他的喉头。 只要她的手指头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拧断他的喉咙! 她自己的性命不要紧,可是小妍妍是她的女儿,无论如何,她也要将她救出来! 这样的动作让那些随从本能大叫! 又赶忙阻止她! “你别!表小姐,不是我等不把孩子交给您,而是那孩子的去向,唯有我家公子才知道。您就是杀了小人,小人也变不出孩子啊!您快放开他!” 经过片刻迟疑,君若辰的一张脸都浮现出一道不正常的紫红色,在她手里根本喘不过气来。 苏盼儿迟疑地稍微松开了手,又忍不住想起了过往君若辰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可否认,不管他对旁人如何,至少对她苏盼儿来说,他确实有恩于她! “刚才你的随从说得对,你确实对我有恩,我不能否认。可是,你把我的女儿藏起来要挟我,即便有再多恩情,也被你自己消磨殆尽了!你我毕竟是嫡亲的表兄妹,只要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们依然还和过去一样是朋友!” “不、不可能!你别……别想了,咳咳……” 君若辰不住地咳嗽,显得痛苦至极! 他不但没有推开苏盼儿,反而主动凑到苏盼儿近前,用轻微得几乎听不清晰的话语呢喃:“我这条贱命,早就……早就活够了。你要是想拿,就尽管拿走好了。我这一身一直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的痛苦都源于你,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他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嘴角带着一道惨白而绝望的笑容,昏迷了过去。 求而不得! 人啊!总是追寻他永远不法追到的东西,不管是那蚊子血,还是那朱砂痣。跳不出那坑,走不出他自己为自己画的圆圈圈,便只能永远沉沦地狱,再也见不到美好的春天! “公子!公子!表小姐你……” 见君若辰的身体突然在苏盼儿手上软倒,几名随从慌了!惶恐的呼喊,甚至还想冲上来! “让开!” 苏盼儿手上的金乌鞭一甩,层层叠叠的鞭影洒落。所有试图靠近的随从都被她的鞭子抽出,飞扑出去! 众人惨叫连连,却又前赴后继扑了上来。 “放心,他还没死!” 苏盼儿却顺势将君若辰往肩膀上扛起! “你们公子我就带走了!我再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在城外十里坡等着你们交换人质。你们要是不把我的女儿带来,那他的这条小命也不用留了!” 苏盼儿说完,便大摇大摆往外面走。 那些军士不死心的试图反扑,却又顾虑他手上的君若辰,出手之时自然有所保留。 苏盼儿偷了个空隙,突然跃出人群的包围,飞身离开扬长而去! 众军士急忙追击,却快不过早已将周围地形摸熟的苏盼儿,她带着君若辰专门捡小路走,追击的军士人再多,也只能拥堵成一团儿,很快便追丢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甩掉了身后的追兵,苏盼儿直接落到一户破败的民宅里。 眼下时值战乱,这座无名小城十室九空,寻常的老百姓要么早就跑走了,要么就是被抓去做了壮丁,早已没有了原本的繁华。 这个民宅也一样! 屋子里乱糟糟一片,一副被小偷光顾过般,桌椅倾倒,破烂之物到处都是,屋里更是到处都是蜘蛛网,显然这屋子的主人早已离开。 苏盼儿随意扫视一翻,走到里面卧房里,就看见空荡荡的床头只余下床板。 她顺势将君若辰丢在上面,随手探了下脉,又拧起了眉头,从怀里拿出替他行针救治。 之前她出招可没有留手,眼下君若辰的内腑受伤不轻,她要是不动手救治,估计对方怕是醒不过来了! 她手中银针如飞,心头却考虑着城主府的情况。 自己把君若辰打成这般,那些随从也没有把小妍妍交出来,难道说,当真只有君若辰一人知道小妍妍的下落? 不,不可能!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 小妍妍从小顽皮,可她却是个鬼灵精,说她会安安静静呆着不想办法?她第一个就不信。 只是,小妍妍究竟被藏在哪里了呢? 这边苏盼儿还在替君若辰行针施救,而另一边,苏盼儿挟持了君若辰,意图交换人质之事,很快便通过各个渠道传扬开来。 而一个几乎被众人遗忘了人,也悄悄领兵南下,从隐秘渠道得到了苏盼儿挟持君若辰的经过。 叶寒盯着那封密信已经很久了! 几年时光转眼就过,当初秦逸带着苏盼儿等人离开,他还好一通寻找。直到收到他们暗中给他一封的辞别信,他又作势大肆追查一番,这才慢慢沉寂下去。 这些年,他奉命值守边关,抵御西夏和契丹入侵。这些西夏人和契丹走狗,居然趁着大周朝内乱之机,数次发动攻击,趁机侵占了边境无数土地。 而这几年,他也在边关疲于奔命。虽然对秦逸如今的行事看在眼里,却静静沉默着,非但如此,甚至还暗中派人支持着他。 他对秦逸的心思很复杂。 当初先皇和秦逸的对话他都听在耳内,秦逸的身份特殊,他对秦逸屯养兵马的事迹不但乐见其成,更是暗中帮了一把手。 甚至,他还在无数个日夜里想象着,将来他真要走那条路,打算坐到那位置上,他该如何? 他想,他会倾尽全力支持他的吧? 他如何舍得那个小女人受苦! 那个他放进心坎里的小女人啊! 他又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开始重重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几乎背过气去。 却比不上来自他心底深处的疼! 那里,是心脏的所在。 他早已没有了心,因为,他的心早就失落到那个小女人身上。那个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的充满了英气的小女人,那个活得肆意,活得畅快,又敢作敢当的小女人! 第846章 叶寒的心结 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魅力,让人忍不住朝她靠近,让人不甘心仅仅和她只做朋友。 因为有好感,对方在你心目中地位,就比旁人特殊了一些。因为很喜欢,所以总想着,把彼此的关系再拉近一点点。 欲求而不得,撕心裂肺,独自在苦海里挣扎,惶惶不可终日。 朋友和恋人之间,似乎只是一步之遥,他却不敢稍越雷池,再跨近一步。只因一旦跨出这一步,他便再也无法回头,做不了恋人,也做不回朋友! 理智思索,为对方的方方面面细细打算,唯恐对方受了一丝一毫委屈。心底残存的理性告诉自己,也许二人眼下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陪伴。 以大哥的身份陪伴在替她身边,用知己的态度呵护她的一切,把恋人的感觉深埋在心田。 进,没资格;退,舍不得! 继续,没有永远;离开,又不愿改变。 求而不得,退而难舍! 竖在彼此之间的天堑鸿沟,难以逾越,跨不跨出都难以决断,微妙的心里,变不变都难遂心愿! 许多人,无条件付出,只为了那个以友情的名义爱着的那个人。又有无数人,以知己的身份宠溺着那个人,默默的喜欢,温馨的相处,静静的陪伴,由衷的祈盼…… 把她放进自己的心窝窝里,那个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最后,告诉自己,他与她,是红颜知己! 仅此而已! 叶寒默默抬起手,把手中的信件放到烛火上点燃。 看着手中的信件在自己手上化作灰飞,直到彻底燃烧干净,他从轻轻吹了口气,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将来。 或许,也如这些散落在空中的灰烬般,化为乌有,再无迹可寻! 他却甘之如饴,不断沉沦…… “来人!听本王的命令,即刻班师回朝!” 六月的天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大雨倾盆,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水雾里。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无数人的计划,也让朝着无名小城蜂拥而来的兵马不得不中途滞留,不得寸进。 君若辰醒过来时,看见的便是那屋顶上不断有水流流下,哗啦啦的雨声凌乱响彻,让他几乎无法回神。 自己还活着?还是已经到了阎王殿? 可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的香味,让他早已饿极的五脏六腑都发出严重的抗议,如鼓般的轰鸣声不断响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动脖颈,将目光投向另一头。 那里,是苏盼儿正坐在一堆篝火前,拿着烤肉串的身影。 “醒了?既然醒了就吱一声,别学着装死,好歹你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至于吗?” 苏盼儿说得淡然,将手中的肉串不断转动。 “你……咳咳。” 君若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干渴得几乎发不出声来。 苏盼儿总算放下了烤肉串起身,转身出了屋,就在君若辰打算呼唤她时,她又转身走了进来,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破了一个角的大碗。 “喝吧。” 她把那碗清水放到床沿上,又自顾自转身,走回火堆前,拿起肉串继续烤。 “这场大爆雨从昨晚下到现在,都已经下了快一天,看样子还没有停歇的迹象。估计还要下到明晚才会停。你说,你的那些手下能不能在第一时间内,赶去十里坡?” 她说得淡然,好似在自言自语般。 君若辰颤抖着手,勉强凑近嘴边喝了口水润喉,又接连喝了两口。 随即又低声笑了起来,带动了他身上的伤势,疼得他急忙捂住胸口。 “盼儿啊盼儿,你就不担心,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会饿着小妍妍?她真要有什么,你就不后悔?” “所以,我才说两天后交换人质不是吗?” 要是她不担心,干嘛不多宽限两天? 苏盼儿转动着肉串,又伸手丢了块木柴进火堆里:“你也不用报什么希望。眼下这场大雨下得及时啊!即便沿途我留下了什么痕迹,也被这场大雨洗刷一空。再说了,这么大的雨,他们就是想出来寻找你,老天爷也不帮你啊!” 君若辰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收起。 “无妨!你我眼下这样……很好!我很满足!” 说完,他便疲惫的靠回床头,哪怕瞌睡得很,他也依然不肯闭上眼。 就这么看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看你真是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没治了你!” 她气愤的横了他一眼!发泄般将那火堆扒得更大些。 君如从眯了眯眼:“好久没有吃到你的拿手烤串了,今天我君若辰走了大运,居然能吃到你烤得肉。实在是幸运!” “幸运?嗤!” 苏盼儿将手中的肉串放进另一只碗里,递到他的面前:“这些是老鼠肉,是我之前整理房间时找到的,味道说不上好,却吃不死人。快吃吧!” 说完,还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摇摇头坐回火堆旁,继续烤肉。 老鼠肉? “眼下的情况,能有老鼠肉吃已经不错了。不过我知道,这根本不是老鼠肉。” 君若辰颤抖着手拿起,似乎没有任何感触般,默默咀嚼着肉串。 苏盼儿没有说话,又埋头继续烤。 这确实不是老鼠肉,不过是她看不得对方好过,故意这么说得。 “盼儿,既然你我还要相处两天,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们好好歇一歇,等到了明天,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何?” 苏盼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 “我咄咄逼人?难道说,五年前你算计秦逸,打算致他于死地的事是假得?难道眼下你以我女儿逼迫是假得?” “是!你说得都是真的!” 君若辰点头承认,脸上都是一片恨意:“秦逸与我有夺妻之恨,我想他于死地不应该?我拿小妍妍逼迫你,不过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盼儿,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好,我现在告诉你!你眼中的好相公、好夫君暗地里都做了什么!” 第847章 你倒底喜欢我哪点?我改! “他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就算他做了什么,也一定是你先对不起他。” 苏盼儿压根就不信! “他一边和你亲亲我我,一边秘密派人数次进京对付我!” 君若辰笑得开怀,却咬着呀一字一顿的说着:“得益于你的好夫君,好相公,他的手眼通天,遍插钉子在盛京,这些年我在朝堂上举步维艰。他可是居功甚伟!” “是嘛?这果真有趣了!不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吧!你可知道,当初你那般对付他,他心里有多难过!不,你不知道!”苏盼儿鄙夷的看着他。 当初君若辰那般对付秦逸,完全打了秦逸一个措手不及! 等后来他和她提及此事,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苏盼儿还是听懂了他的内心。 秦逸对眼前的君若辰失望了! 这话让君若辰沉默了。 甚至连吃肉串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两眼无神望着头顶那正在漏雨的瓦片,久久没有说话。 苏盼儿也没有多说,默默把烤肉吃光,又灌了一碗水,坐到外间发呆。 到了天黑,大暴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看见君若辰沉沉入睡,苏盼儿冒着雨出去了一趟。 等她一走,君若辰却睁开了眼,看着外面的夜幕没有动作。 等苏盼儿再回来时,还是深深看了眼睁着眼的他。却没有说话,反而用半口破锅煮饭。 这户人家但凡还值钱的东西都被收刮一空,就是这半口铁锅,也是她从角落处找到的,正好用来煮粥。 君若辰受了伤,吃烤肉不利于身体恢复。 所以这次出去,她便带回来一小袋米。只是她不擅厨艺,原本想煮的菜粥,结果放米太多,菜叶也煮的太久,都浓稠得可以用筷子挑着吃,最要紧得,是那半口破锅底部居然还糊了! 这样的结果让苏盼儿懊恼不已! 却看得君若辰又笑出了声:“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我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自然就有不擅长的事情。我不但不擅长厨艺,更不擅长女红,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 苏盼儿恨不能贬低自己,把自己踩进泥土里。 “这些不擅长又何妨?你就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 君若辰悠悠的说着,明显没有因为她这几句话放弃。 也让苏盼儿有些气恼,她舀了一碗说不清是粥还是饭的饭,重重放到君若辰面前:“有得你吃就不错了,居然还说些七七八八!或许,我应该饿你两顿?” 可君若辰却盯着她的双眼,良久都没有移开。 最后才伸手接过碗:“只要你想,我饿上一两顿也无妨。” 苏盼儿很不耐烦! “嗳,我就奇怪了,你倒底喜欢我哪点?我改!我改了还不行吗?” “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吧!” 君若辰好心情地拿起筷子,任由苏盼儿僵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自己却一口接着一口吃着碗里的菜粥,仿佛吃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 生平第一次,苏盼儿觉得,原来这人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她愤恨般端起碗,扒了一口菜粥进嘴里。这一吃,她险些将嘴里的菜粥吐了出来! 这粥的大米有些夹生,还有一股糊味儿,菜叶好似猪草,干不干,稀不稀的粥,这、这……这简直不忍直视! 苏盼儿含了一口在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僵在了那里。 抬头对上吃得满意又欢畅地君若辰,她默默扭头朝门外,囫囵着拔完一碗,便赶忙丢下了碗筷。 君若辰却慢悠悠吃着,连续吃了两碗饭,直到苏盼儿竖起眼睛不给他添,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君若辰身上的伤势不轻,苏盼儿无意取他的性命,可也故意拖着他的伤没有去治。 坐在门口处望着雨幕下的寂夜,苏盼儿心头乱糟糟的,几乎睁眼到天明。 君若辰却睡得香。 等第二天苏盼儿让他起身时,他还睡得香。 “别睡了,该起身出发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也不知道,那些人把小妍妍带来没有? 君若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却咬着牙默默随着苏盼儿的吩咐起身。 “给,把衣服换上。” 苏盼儿直接丢了一套衣服给他。 是普通军士的衣服,君若辰忍着痛换上,跟着苏盼儿离开了暂住了两天的小屋。 等走出小屋,君若辰才发现,他们并没有离开小城,反而就在距离城主府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深处。 不得不说,苏盼儿果真艺高人胆大! 估计那些军士还四处瞎跑,到处寻找他们的身影,却万万想不到,他们就躲藏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咦?你怎么往这边走,这不是出城的路。” 一看方向不对,君若辰本能喊着。 “谁告诉你,我要出城了?呵呵!” 苏盼儿推了他一把,催促他继续往前。君若辰还想再说,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跟着苏盼儿一路大摇大摆的前行,一直走到一段墙角根下才停了下来。 “你说,你的那些手下此刻是不是都去了城外十里坡布置去了?是不是想着,要一举把我灭掉?” 苏盼儿优哉优哉的说着,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应该吧。” 君若辰看了眼那道高墙,有些拿捏不准苏盼儿的意思。 不料。苏盼儿很快就替他解了惑。 “城外什么的,就像你说得,只有你一人才知道小妍妍在哪里。他们就是去了,估计也是筹备陷阱去了,哪里会当真把小妍妍带去。不如,你陪着我再走一趟城主府,把小妍妍找出来。如何?” 小妍妍究竟在何处? 这两天以来,苏盼儿都在考虑此事。 想来想去,她觉得,君若辰应该没有骗她。小妍妍肯定还在城主府。因为君若辰此人防范心重,是绝对不会相信他自己意外的任何人。 所以,他也不会把小妍妍交给旁人照顾。 此刻的小妍妍肯定还在某个安全之地,等着她去救她! 现在,就到了她应该救出她的时候了。 “走吧,我们进去!” 苏盼儿拧着他的衣服,飞身再度进了城主府。 第848章 可我不爱你! 大雨过后的城主府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声。 二人的到来并没有惊动城主府里的人,很快便来到了城主府的前厅。 “看,这里真清净。你说,此处是已经没有人了呢,还是这些人都躲在暗处?” 苏盼儿打量着周围安静的环境,话语分外淡然。 君若辰面如金纸,脸上那一惯存在的淡然浅笑早已收起。 “你不是说,要在城外十里坡交换你的女儿吗?还是说……你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要去?” 苏盼儿回头看了眼君若辰,一副你傻里吧叽的样子。 “现在的十里坡周围,也不知道有多少重兵埋伏。我苏盼儿又不傻,明知有陷阱,我为何要去?再说了,你不是那么肯定的说过,只有你一人才知道小妍妍在何处吗?既然你就在我手里,我何必舍近求远?” “……” 君若辰哑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盼儿推攘着他向前:“虽然我不知道你把小妍妍藏在何处,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小妍妍她就在这座城主府里。告诉你,你究竟怎么把她藏起来的?” 她是真的好奇了! 想她苏盼儿的本事,虽然不敢说数一数二,至少比普通人强上数倍不止。 她为了寻找小妍妍的踪迹,更是将精神力探出体外,几乎将城主府的地下三尺都扫视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人! 这君若辰究竟是怎么藏的人? 君若辰却笑了! 笑得分外开怀舒畅:“我说过,除非你答应我,否则,我不会告诉你,小妍妍究竟藏在哪里!” 苏盼儿眯起眼:“当真不说?” “当真不说!” “果然?” “果然!” “好吧!”苏盼儿点点头。 君若辰有些不好接话,奇怪的看着她。 却看见苏盼儿抽出一把短刃来,在空中扬了扬。这把短刃,昨天苏盼儿做烤肉串的时候,更是把这把刀当做普通菜刀还用它切割肉块。 “你又想杀我吗?盼儿,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君若辰并不怕死,可看见苏盼儿又拿出刀来时,眼底悲伤根本掩藏不住。他把脖子一伸,引颈就戳:“来吧!我等着。” “你想死?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苏盼儿话语分外平静,突然将那柄匕首的刀尖反转,对准自己的胸口:“你不是说,想要得到我吗?更不打算把小妍妍还给我吗?那好!我今天就把这条命丢在这里,一命换一命,只求我死后,你能把小妍妍送还给秦逸!” 她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般,在君若辰的脑海里炸开! 她究竟说得什么? 可苏盼儿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突然将那柄匕首高高举起,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一刀扎下! 噗! 短刃整柄没入她的胸口,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面! 苏盼儿的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露出一道痛苦之色,背也忍不住弓起! 鲜血从胸口处流出,很快在她的衣服上晕开一片血红色! “不,不!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君若辰忍不住后退,吃惊得瞪圆了双眼! 她怎么也没料到,苏盼儿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逼迫他! “把、咳咳……把我的女儿还给……还给我!” 苏盼儿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她并未收手,反而将手中的匕首用力一拔! 随着刀身摩擦皮肉发出的轻微声响,血花四溅! 将地上也洒上了点点红梅! 这些血迹一落地,便很快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晕开,到处都是血红。 “咳咳……” 苏盼儿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着,那苍白的脸上全是恨意! “是你!是你逼得我不得不走上绝路!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很抱歉,你的爱太沉重,我苏盼儿人微福薄,承受不起!”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君若辰完全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幕,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脚步不断倒退,一直退到花台边缘,身形不稳,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我只是喜欢你、爱你,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我无心害你……” “可我不爱你!” 苏盼儿大声喊出来! 又一次将手中的短刃高高举起,再度对准自己的胸口,恶狠狠地扎下…… “不要!——” 君若辰飞扑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痛苦地大喊:“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你说什么?” 苏盼儿的眼底光芒大亮! 一颗心砰砰砰剧烈跳动着,整个人好似弓起的弦! “我输了,盼儿……呵呵!盼儿,我就真的这么惹你嫌?让你不惜一死,也要离开我?” 君若辰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的悲伤之色动容!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敞亮!越笑越绝望,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不住滴下。 很快将城主府里残存的守卫都吸引了过来! 可他依然还在笑着,笑得不住咳嗽,笑得他慢慢低下身体,渐渐跪倒在苏盼儿跟前。 笑到后来,那笑却变成了哭泣! 他向个孩子似的,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发泄着自己心头的痛苦。 直到他的哭声渐渐停止,他才缓缓抱住了苏盼儿的大腿,却被苏盼儿飞快甩开,再度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看着对方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目光落到对方的唇上,回忆起那张小嘴儿的甜美。 她的唇,比他想象中得还要柔软、还要甜蜜、还要温暖,他还记得她口中的芬芳,让人这般惦念、这般沉迷、这般难以餍足! 心,痛彻心扉! 深入骨髓的苦涩,在心间蔓延。 那唇齿间的缠绵悱恻,口舌间的旖旎迤逦,在此刻,用绝望为烙印,深深刻进他的心底…… 盼儿,原谅我! 我旺做了小人,原谅我当初的放纵!我不该…… 不过,我不悔! 死也不悔! 他深深吸了口气! 强行撑着身体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似乎要将她整个放进自己的心底! “好,我告诉你!小妍妍在哪里。” 第849章 娘亲好想你…… 无名小城十里坡外。 由于两天前苏盼儿定下要在十里坡交换人质,这两天以来,十里坡附近早已明里暗里埋伏了不少人手。 众人早早就等在此处,可眼看午时已过,对方依然不见人影,众人都有些着急了! 那天苏盼儿并未明言是几时交换人质,众人想撤走,又唯恐对方稍晚才来,加上自己这边布置了如此多人手,大家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 可人没等到,却等到留守在城主府的人传来话。 “将军眼下在城主府内,还有表小姐。” 说好的来赎人呢? 怎么跑到将军府去了! 众人这才知道他们被骗了,赶忙急急忙忙追回城主府。不料,却对上了一队突如其来冒出来的队伍! 此刻的城主府里,苏盼儿依然捂着胸口,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出,形成一道道已经开始干涸的暗红色印迹。 君若辰双眼无神,抬手指了指当初带着苏盼儿进入的屋子里。 “你的女儿就在里面。” “这里?” 苏盼儿诧异了! 当初她强闯城主府,被君若辰发现,便带进这间屋子里。之后,她也数次查看过这里,并没有任何发现。 见君若辰神色不变,她再度展开了精神力,将神识从身体里延伸而出,慢慢覆盖上整间屋子,反复探查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 “君若辰,你在唬我?” “呵呵……” 君若辰苦笑一句,却并不多言,反而随意从旁侧的花台里摘取了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响…… 苏盼儿脸上神色一变,随即回头看去! 只见之前那间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炸响,掀起一道烟尘滚滚! 等烟尘散尽,一个老和尚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处! “娘亲!娘亲……小妍妍好想您……” 小妍妍一看见她,便挣脱那个老和尚,飞扑到苏盼儿的怀里。 苏盼儿紧紧搂住失而复得的女儿,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丝毫不敢放手。 “妍妍,妍妍,娘亲的乖宝贝!” “妍妍知道,娘亲肯定会来救小妍妍的,嘻嘻!” 小妍妍快乐地笑着,抬头在苏盼儿的脸上亲了一口,再亲一口,嘴里还发出咯咯的欢笑声,活泼得很。 这样活泼的女儿让苏盼儿松了口气,赶忙抹掉脸上的泪珠,将小妍妍的全身上下不住打量。 “快,快让娘亲看看,我家妍妍没受委屈吧?没有受伤吧?” “没有呢,娘亲。” 小妍妍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五姨总是忙着赶路,她虽然不喜欢我,却没有饿着我。叶叔叔对我也好,他让我叫他表舅呢!还有大师,他对我更好,还给我讲了很多很多故事呢!嘻嘻……” 大师? 苏盼儿随即想起,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急忙回头,果然看见了依然站在门口处的那位老和尚,面容旋即沉了下来!眼底满满的都是警惕色。 “了觉,好久不见!” 站在门口处的那位老和尚,不是了觉那个老秃驴又是何人? 她前后数次见到了觉老和尚,可没有哪一次不是心惊肉跳的!或许,她和了觉这老秃驴之间,果真是“有缘”得紧! 随即又恍然大悟! 难怪她总觉得小妍妍就在城主府,也难怪她怎么寻找小妍妍都找不到! 这位了觉老秃驴的内功造诣远在她之上,有他护着小妍妍不让自己知道,确实易如反掌!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久不见!” 了觉打了个喏,随即慢慢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她:“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眼下,女施主身上的戾气越发浓厚,还请女施主尽早回头,莫要平添杀戮!” “果真好笑了!” 苏盼儿将小妍妍护到自己身后:“你一个出家人,居然插手凡尘俗世,居然还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让旁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造什么杀戮了?你怎么不说,死在我手上之人,是原本就命中该有这一劫?” 了觉的眉毛颤了颤,又口宣佛号:“女施主,世间一切事,原本就自有天意。可你非要逆天而行,就如同那跳出命运长河的鱼儿!造成生灵涂炭,你于心何忍?” “少来了!” 都说护崽的母狮最是凶恶,苏盼儿此刻满身都是竖起的横刺,非要将任何妄想阻挡她的人撕得粉碎! “佛曰: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你助纣为虐,居然挟持我年不到五岁的稚儿,你又于心何忍?” “你说那些人不该死,你又怎么知道,人定胜天这句话!” “你又如何得知,哪条才是命运长河真正该前行的道路?或许,你所以为的那条河,才是错误的。而我,才是把河流导正的关键点?” “你说啊,说啊!你又如何得知?” 苏盼儿的怒气,在想到自己险些护不住女儿时,立马到达了顶峰! 所有怒气悉数冲着了觉老秃驴不断发泄,末了还笑了起来:“也是,你这样的所谓得道高僧,自然个个都是怜悯世人的,把性命当儿戏,也是为了旁人好才对!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我呸!” 被这般怒骂,那了觉老和尚却连眼皮子也未掀动一下!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口才。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贫僧之所以下山走这一遭,原本就是为了女施主你!施主,睹人施道,助之欢善。得福甚大,施主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 苏盼儿被这老秃驴气乐了! 要不是顾虑这老和尚那一身本领,她何苦在这里与他逞口舌之利,早就直接动手了! “如果,我一定要执迷不悟呢?” 了觉双手合十,嘴里叨念着心经,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出口的话语却分外凉薄! “那,老僧只有得罪了!” 他的话一落,苏盼儿脸色大变!糟糕!老秃驴要动手! 她本能想要后退,却突然感觉整个人周围好似都被禁锢住了一般,难以寸进! 可这老秃驴的食指却突然抬起,朝着苏盼儿的额头一指点下…… 第850章 盼儿之死…… 这一指点下,看似平缓,却很快便到了苏盼儿近前! 苏盼儿浑身受制,别说逃离,就连举手投足这般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她目眦欲裂! 根本顾不得旁得,尽力将全身内劲悉数调动,那股内劲在经脉里疯狂运转,如同热血般沸腾! 可那些内劲却被堵在身体里,根本无法透出体表! 过度膨胀的内劲让她的整个身体仿佛要裂开,抑制不住的鲜血从她的胸口处喷涌而出,整个衣服都膨胀成一团球! 即便如此,那了觉老秃驴的食指依然持续落下,已经到了她的额头近前! 苏盼儿再也顾不得,精神力迅速探出体外,试图抵御那些将她整个笼罩其间的压力! 由于有当初她轻敌受伤的缘由在前,再度对上了觉时,苏盼儿半点也不敢保留,几乎调动整个精神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觉。 可她根本就没能沾上了觉的边儿! 两股精神力在半空中碰上,双方都身体一颤,可下一刻,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就向着苏盼儿反扑过来,她的大脑不住眩晕,口鼻口都溢出缕缕艳红的鲜血,整个人好像是从修罗场爬出来的一般! 写起来慢,实则在君若辰看来,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了觉仙师手指落到半空,苏盼儿的胸口就开始血流如注,耳鼻口也流下蜿蜒的血水,很是吓人。 他惊得急忙扑上去阻止! “大师,不要伤害她!” 可他的身体刚刚扑到半途,却被一道无形的光晕冲开,原本就伤势沉重的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他强撑着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晕死过去! “将军!将军您怎么样了?将军……” 旁边的随从手忙脚乱,急忙将他团团围住,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他从场中抬走。 苏盼儿的脸上汗水和血水在交织! 眼前全是点点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晃悠! 精神力极度透支,到了此刻,她已然是强弩之末。即便早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她也不想再后退半寸! 她的脑海里,不由想起当初的誓言。 想起了秦逸的英容笑貌! 想起他搂着自己,说着那句:“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一辈子不离不弃。就是死亡也休想把你我分开!”的话语! 眼下言犹在耳,她却要食言了! “秦逸,逸,以后的路,盼儿没办法再和你携手前行了。记得,要保重……” 保重啊! 苏盼儿的意识逐渐迷离,全靠意志力强行支撑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节节败退! 了觉老秃驴的食指距离她的额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那看似平平常常的一指,苏盼儿却明显感觉到,那一指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只要点上她的额头,她就会立刻魂飞魄散!连转世轮回都是奢望! 她早已山穷水尽、危在旦夕,她的眼睛也慢慢闭上,再也不忍看见老秃驴那张憎恶的脸! 了觉脸上却带着怜悯的笑,朝着她的额头一指点下…… “住手!你敢……” 朦胧中,苏盼儿似乎听见一到气急败坏的声音! 那是秦逸的声音! 她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道甜美的笑容,真想不到,自己临死前,居然还能看见秦逸的幻影! 秦逸心急如焚! 得知盼儿出事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悬着没有放松!听斥候说交换人质的地点在城外十里坡,他便紧赶慢赶,总算赶了过去!却又听到盼儿出现在城主府的消息! 他直接丢下自己的人马,单枪匹马杀进了城主府,却见到了眼前这撕心裂肺的一幕! 苏盼儿浑身是血的倒下…… 他怒喝一声,再也顾不得旁得,远远便掷出手中的长枪!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柄长枪居然在半空中被虚空里的神秘物资挡住了,难以寸进,掉落在地! 他气冲牛斗,将整个精神力都注入手指尖,在了觉老和尚点上苏盼儿的额头的同时,从斜刺里一指点下…… 了觉完全没有想到旁边居然还有一位高手! 精神力受到震荡,一口鲜血到了他的喉头,又被他强行吞咽进肚子里。 秦逸哪里有心思管他? 他紧紧抱着苏盼儿的身躯,痛苦的呼唤着她! “盼儿,盼儿你别睡!盼儿你快醒醒啊盼儿……” 还能看见你,真好! 苏盼儿笑了一下,她的嘴皮子动了动,试图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可手伸到半途,却颓然落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盼儿!——” 秦逸一声呼唤,忍不住摸向苏盼儿的鼻端,却没有任何气息,他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一字一顿说道! “你杀了她!” 了觉双手合十,却并没有否认:“阿弥陀佛!”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该死!” 此刻的秦逸完全好像是个疯子般,他的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一路从十里坡杀将过来,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血水浸泡得彻底,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的双目血红,那是杀戮太多,留在眼底的一抹血红! 盯着人的眼睛一瞧,就好像又看到了浮尸遍地,白骨森森!瞧着着实瘆人得紧!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僧做下的罪孽,老僧一力承担!施主要打要罚,听悉尊便!” “听悉尊便?哈哈哈……” 秦逸放声大笑,笑声里的苍凉之意,令闻者落泪! “你这种没有心的老秃驴,哪里懂得生命的奥义?我诅咒你!活该你一辈子卡在瓶颈处不得寸进!你这种无心无德之人,就该如此!” 他愤怒的指天大吼!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把我的盼儿还给我啊!你这个臭老天!” 他恨、他怒、他气、他悔、他痛…… 恨当初他明明知道盼儿心头有事,还放任她独自离开! 怒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慢了一步,无法将她顺利救下! 气这老秃驴满嘴仁义道德,却手段狠辣,实在该死! 悔不当初,痛彻心扉,他愤怒出招,发誓要将对面这老秃驴拿下! 可那老秃驴却本领了得,他尝试了几次,除去第一次打中他之外,居然次次落空! “我要杀了你,了觉!” 他愤怒大吼! 第851章 悔恨! 秦逸的内劲修为明显要比苏盼儿高,可和了觉相比,还是明显和一段不小的差距。 了觉和他几番交手下来,明显游刃有余! 即便如此,秦逸依然越挫越勇,一而再再而三再度舍命扑上去! 解决了苏盼儿这个心头大患,了觉的心情明显很好。 从见到苏盼儿的第一眼,冥冥中他就有一种感觉,自己要更进一步,就印在这个明显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女子身上。 眼下终于灭杀了她,他心底的欢愉,冲淡了眼前的处境,即便秦逸拼死想替自己媳妇儿报仇,他也好心情不予理会对方。 见秦逸好似狗皮膏药般,完全致自己性命不顾,一心一意想杀自己,了觉终于动了手! 在秦逸又一次扑上来的时候,他再度抬起手指,眼底戾气从瞳孔里层层迸射而出!手上的动作看似极慢,实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对准秦逸的胸口落下…… 秦逸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调动全身力量,对准了觉落下那一指撞去! 可就在此刻,一道惊叫声传来! “不要!……” 二人齐齐一愣,下意识的收了手。眼前突然一花,前面突然多了一道幼小的身影! 小妍妍张开双臂护在自己爹爹跟前:“不要伤害我爹爹!你这个大坏蛋,你不但杀了我娘亲,还要杀我爹爹。你坏!坏透了,你滚呀!你滚……” 小妍妍倔强的昂着小脑袋,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瞪着了觉。 了觉浑身一震,伸到中途的手顿住,这一招迟迟没有落下。 秦逸也愣了一下,便迅速回神,赶忙将小妍妍往身后拖:“妍妍快下去!走开……” “不!我不走,我就是不走!呜呜……” 说着说着,小妍妍便哭泣起来,伸长了手臂护在秦逸跟前:“你这个大坏蛋是骗子!你之前还说你喜欢小妍妍呢,可你一转身,不但杀了我娘亲,现在更是要杀了我爹爹!你坏、你坏!你坏……” 她的哭泣声传进了觉耳朵里,让了觉浑身一震! 身上的杀机层层内敛,渐渐悉数收进身体里,他双手合十唱了个喏。 “阿弥陀佛!是老僧着相了!因贪犯戒,尚摄众生,因嗔犯戒,弃舍众生!老僧犯了大错,当回归佛主门下,去思过崖面壁十年,以赎满身罪孽!阿弥陀佛!” 了觉高唱佛语,朝着众人施了一礼,这才低眉敛目朝着城主府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人前。 “站住!站住,你不能走。” 秦逸还想再追上去,却被小妍妍拽住了衣袖! “爹爹!您别去,您快看看娘亲,娘亲她、她……” 盼儿! 他的盼儿啊! 秦逸恨恨怒瞪一眼了觉远去的背影,回头看向瘫倒在地上的盼儿。 苏盼儿浑身是血躺倒在地,在她的额头眉心处,有一个明显的拇指印,一张脸卡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称得她从耳鼻口处流出的鲜血分外狰狞,形如鬼魅! 秦逸慢慢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伸手出去捧着苏盼儿的那张小脸,悲痛填满了他的整个心灵。他想哭,可喉头却好似被堵住似的,怎么也哭不出来! 盼儿,盼儿,失去你,是我心底永远的痛! 你怎么舍得、你如何狠得下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里独活? 独自一个人自己走了! 他抬起那双不住的颤抖的大手,轻柔的用衣袖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泪,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珍宝一般,唯恐了弄疼了她,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抚摸过她的小脸蛋!感受着入手那刺骨的沁凉! 好冷、好冷! 可最冷的却是心,那里好似坍塌了一块,破碎成渣,空落落的,再也没有皈依之处! “盼儿,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丢下我独活!我们说好的,说好要一辈子不离不弃,就是死亡也不能把你我分开!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你怎么可以……” 秦逸低低地话语不断响彻,那呢喃一样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是如此不真实!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君若辰挣脱随从冲出来,看见就便是眼前这幅景象! 一名小女孩正撕心裂肺的哭泣着,那个男人将他最心爱的女人半搂在怀里,眼底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生气! 君若辰的心不断下沉,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不过片刻,他又飞快爬起,一步一步跪着爬到苏盼儿身边,伸出不断颤抖的手,试图去探查她的鼻息!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却被那个男人猛一下摔了出去! “盼儿!盼儿你怎么了?了觉呢?了觉仙师去了哪里?盼儿你说话,盼儿你快说说话啊!盼儿……” 君若辰绝望的呼喊,又连滚带爬爬了过来。 可他依然未能靠近分毫,便再度被秦逸甩了出去! “你别碰她!你这个害死她的刽子手!她死了,她死了!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秦逸的话语很平淡,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却好似炸弹在君若辰心底炸开! 他颓然瘫倒在地! 想起了觉正是他带过来对付盼儿的!心头的悔恨无以为继!他痛苦地抱着脑袋,放声大哭! 悔恨将他整个人淹没! 这一刻,他恨不能躺倒在地上死去的人是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盼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盼儿!盼儿。” 他痛哭失声。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的话,要是早知道……他宁愿自己龟缩在角落里,默默喜欢她。惟愿她能活下来,活下来!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捉弄人?你个贼老天,你快把我的盼儿还给我!还给我啊!我不求了,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你让她活下来吧!哪怕是用我的命换取她的命,哪怕从今以后再也不见她,我君若辰都甘之如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悔恨的眼泪又苦又涩,不住沿着两颊滚落! 从未有一刻,他如此虔诚的祈求上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秦逸根本不搭理他,他的嘴角不断有血丝从嘴角滴落。 第852章 盼儿,我们回家…… 秦逸双眼空茫,根本不管不顾自己的伤,依然轻柔地替苏盼儿整理着衣裙。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好在你比我先走,这样,你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会孤单、会寂寞!” 他的话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脸上却带起了一道轻浅的笑荣。 “盼儿你别怕,你走得慢一些等等我,等等为夫,等为夫处理好你的后事,很快就来找你了!很快……” 小妍妍哇哇大哭着,她的恸哭声掩盖了秦逸的话语。 周围围拢成一圈的诸多军士面面相窥,瞧着中间哭成一团的众人。 可秦逸并不在乎这些,他整理好苏盼儿的衣裙,默默抱着她起身,转身朝着城主府外走去。 哇哇大哭的小妍妍见状,也急忙上前拽着他的衣角,一起往外走。 却被君若辰拦住了! “等等,你要把盼儿带到哪里去?” 他的话一落,周围的军士呼啦啦围拢过来,将几人团团围住,明晃晃的枪尖指着众人,大有一言不和便把刀相向之势! “让开!” 秦逸冷冷说了两个字,抱着苏盼儿脚步不停依然往外面走。 没有得到将军革杀的命令,这些军士不敢轻易妄动,只能随着秦逸前行,而慢慢往后撤退。 君若辰还想阻拦,想了想,还是痛苦得闭上眼,一挥手! “让他们走!” 他的话语好似从牙齿缝隙里传出!却不敢睁开眼,任由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走远。 良久,君若辰才再度睁开了眼。 “老天爷,我都承认我输了,我都放手了,你为何还要夺走她的性命?你就真的这么狠得心肠……” 君若辰的悔恨,秦逸根本听不见也不想听! 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抱着苏盼儿离开了城主府。 很快,之前被他抛下的亲卫便追了过来。 可一见到侯爷手上那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时,众人都傻了眼,顿住了脚步。有几个胆大的还是忍不住冲到近前,轻声呼唤着。 “侯、侯爷……” 秦逸走路都打晃,双眼酸涩,想哭,眼底却没有泪! 反倒是旁侧的小妍妍止不住地哭泣:“娘亲,娘亲没有了……呜呜呜!”她拼命地抹着泪,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没有了? 众位将士互望了几眼,又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侯爷。 “侯爷,眼下……可怎么办好?” 秦逸的双眼缥缈,忍不住想起当初在落雁村的那段仿若神仙般的日子,突然下了决定。 “回去,回家!盼儿为夫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那个属于你和我的地方!” 要是盼儿知道了他的决定,想必也会高兴吧? “走,回家,回家!” 秦逸听不进旁得声音,径自走到一匹马前,尝试着上马,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爬上马背,反而一张嘴,“哇”的一声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旁边的诸位亲随都被吓到了,不住呼唤着他。 可秦逸根本听不见,依然固执的想要爬上马背。 “侯爷,马车来了,您带着夫人坐马车吧!夫人浑身是伤,想必坐车更舒服些?” 秦逸考虑了片刻,还是依言坐上了马车。小妍妍不敢迟疑也急忙爬上去。 车夫一抖缰绳,这辆看着普通的马车便朝着城外飞奔,诸位亲随急忙跟上,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苏盼儿的死,好似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传开了。 这些年受过苏盼儿恩惠的人着实不少,加上她医术超群,不但救死扶伤,还多年义诊,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她这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人痛哭流涕。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千万年。 为何好人总是早早就死了呢? 老百姓群体愤慨,纷纷拥入衙门,要官府严惩凶手! 只是眼下正值战乱时刻,当地官员哪里有这等人力物力追查凶手?加上那了觉仙师本领高强,又是得道好几十年的老禅师,威名享誉整个大周皇朝,哪有官员敢去轻触霉头? 于是,此事就这么一天天拖了下去。 不料民怨非但没有就此平息,反而还有了越发扩大的迹象! 吕木义在苏盼儿离开后,也紧赶慢赶返回了林城。可惜,他并未找到苏盼儿,反而意外碰到了好似叫花子模样的苏羡儿。 苏羡儿把小妍妍送去给君若辰之后,就独自偷偷离开了无名城镇。 在她看来,她这出计策一出,那苏盼儿即便不死也得被拔掉一层皮来,如何不让她大快人心! 可她没有走出多远,却和吕木义狭路相逢! 当真冤家路窄! 吕木义心头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憋得久了,在见到苏羡儿的那一刻,几乎在心头化作熊熊烈焰,将对方焚烧! 可他却强行忍下将苏羡儿关起来,打算等找到小妍妍后,再和她秋后算账! 不料,却收到飞鸽传书,苏盼儿死了! “苏盼儿死了?她真的死了?哈哈哈,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哈哈……”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苏羡儿放声大笑! 鬼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得! 几乎每天她都沉浸在恨不能除掉苏盼儿的妄想中,可此刻,她真的心想事成,她心头反而空了一大块! 预期中的欢喜比她想象中的少了太多太多,更多得,反倒是迷茫、是彷徨! “你这贱人!” 破天荒的,吕木义抬起手,便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她的左脸上,气得吕木义浑身颤抖:“小妍妍是你的侄女,盼儿是你的四姐,你好狠毒的心!” 这一巴掌下来,当即就把苏羡儿打蒙了! 她瞪圆了眼望着他:“你打我?到了现在,你依然打我?好,好啊!” 她好像发疯一样,再度朝吕木义飞扑上来!嚎啕大哭! “她苏盼儿又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捡来的野种罢了!你还敢辱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飞扑上前的身影还没有扑倒吕木义面前,却被吕木义一脚踢到肚子上,将她整个身躯踢得飞了出去! “她不算东西,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停手,反而再度欺身上前,再度踢了两脚! 第853章 她还活着! “说人家是什么东西之前,你又看清了自己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盼儿,你以为我吕木义看得上你?” “你打吧,你打死我吧!” 苏羡儿放声大哭:“你这个不能人道的东西,还想着别人的女人。我呸!” 这话让吕木义突然一弯腰,猛一把将苏羡儿提起,对准她的右脸,一个巴掌再度落下! “你想死不成?可惜,本公子可不会这么便宜了你!苏羡儿,从今天起,我本公子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吕木义阴测测地说道,嘴角带起一道瘆人的微笑! 苏羡儿忍不住打起摆子! 一声惨叫:“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啊!” 可惜,她的话语,外人再也听不到了…… 君若辰放话让秦逸带着苏盼儿离开之事,很快便捅到了秦子通面前。 得此天赐良机,秦子通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命令花阁老亲自带着圣旨前往林城,务必将君若辰捉拿归案。 而此刻,驾车带着苏盼儿往回家方向走的秦逸一行人,居然遭到了敌人阻击。 这伙人来得奇怪,却个个都是精锐,让紧紧护在马车周围的亲兵损失不小。眼看战事呈现一面倒的败势,斜刺里却突然杀出了一队精兵! 是叶寒带着人马终于赶到了! 叶寒跋山涉水,一路紧赶慢赶,即便他安插的眼线及时反馈最新消息给他,他也还是迟了整整一天才赶到。 好在他赶到了! 他的到来,立刻杀得那队人马丢盔弃甲,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叶寒并没有去追那些人,反而径直来到马车跟前,叩响了车窗。 “秦逸,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马车里静悄悄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叶寒不死心再度敲响了车窗:“秦兄弟,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我不想谈。叶大哥,你走吧!” 秦逸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也没有掩饰他话语里的疲惫。 盼儿离开了他,他最在乎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这仗,胜也好败也好,又有何妨?他不在乎,也不想在乎了! 叶寒紧蹙着眉强硬继续扣着车窗! “快下来!我告诉你,盼儿她没有死!” 马车里依然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动静,半点声音也无。 “秦逸,你听见我的话没有?盼儿她没有死!” 呼! 车帘猛一下被人拽开,秦逸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露出一张憔悴得没有半点人样的面孔!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眼底充满希翼的微光。 就好似在沙漠里迷路快要渴死的旅人,乍然发现一片绿洲,却又担心自己看见的是海市蜃楼时,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非笔墨可以形容。 叶寒点点头,认真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盼儿她没有死!” 他的话刚刚落下,秦逸就突然从马车里蹦了出来,一把抓住叶寒衣服,再不肯撒手! “叶大哥,快!快救救盼儿,你快救救她!” “莫急,秦兄弟你听我说!” 叶寒摆摆手,挥退左右随侍,等大家都退远了之后,他这才郑重说道:“秦兄弟,你还记得,我当初被箭雨射成了筛子,心脏处更是出现了一个大洞,也被盼儿妹妹救回来的事情吗?” 他自然记得! 秦逸点点头:“你当初为了掩护我们突围,身体被射成了筛子。盼儿用了三天三夜才把你这条命救回来。” 可是,盼儿的身体都凉了,他亲自检查过不会有错! 秦逸眼底的光芒又慢慢黯淡下去。 情感让他不愿放弃,可理智却叫嚣着人死不能复生。 “嗯,你说得对。” 叶寒也点头承认了:“不仅是我,还有当年在落雁村那时也是盼儿妹妹所救。就连当年的太后娘娘也是她所救!既然她有本事救下我们,为何到了她自己,却这般容易断气?” 秦逸的双眼瞬间亮了! “你是说……” 他突然放开了叶寒,翻身再度跳上马车,撩开车帘闯进了车厢里。 他忍不住握住苏盼儿的手,仔细探查半天,依然找不到丝毫她还活着的证明。 叶寒也挤了进来,伸手探上了苏盼儿的腕脉。 身体都已经凉透了,确实找不到丝毫还活着的证据。难道真的是他想差了? 叶寒迟疑了,努力几次再也说不出劝慰的话。 秦逸默默又把苏盼儿的躯体放平,直起身看着叶寒:“我想过了,我要去薛老!哪怕她真的死了,我也要去找到他!” 薛老医术高强,身为杏林泰斗,这些年可没少和苏盼儿就医术切磋一二。眼下盼儿昏迷着,要想把盼儿救醒,必须尽快找到薛老! 叶寒略微一迟疑,还是主动揽下此事:“好!我随同你一起去。” 决定了要去的地方,两人都没有在路上逗留,快速朝着薛老如今的藏身处疾驰。 早些年,苏盼儿和秦逸还在官场沉浮时,薛老便急流勇退,从盛京消失了踪影。苏盼儿一度四处打探他的下落,无果,直到最近一两年才联系上。 薛老见到苏盼儿也是喜出望外,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结成了忘年交。而薛老如今暂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叫做桃花谷的地方。 担心夏季太热,苏盼儿的身体不能长久保存,一行人日夜兼程赶路,勉强在第三天的傍晚,来到了桃花谷外。 桃花谷的谷口处有一座五行八卦阵,这阵是苏盼儿帮着薛老布置的,帮着薛老挡住了不少人手。如果不熟悉阵法的人强行闯阵,要么被困在阵里累得半死,最后又走出来。好在这阵只是困人,并没有杀招,毕竟会来找薛老的人,多半都是有求于薛老看病的人,倒是替薛老挡住了不少麻烦。 眼下有秦逸带路,闯阵自然不在话下。 他把众人都留在了谷口外,亲自抱着苏盼儿,就带着叶寒和小妍妍闯进了谷里。 桃花谷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神秘,进了谷口的五行八卦阵,他便带着几人上了一艘小舟,顺着水流在岩洞里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桃花谷已经到了。 第854章 一线生机 桃花谷里并没有桃花盛开,枝头上缀满了沉甸甸的桃果。 以河床边的桃林往上坡上延伸,到处都种满了散发着青草香的各种药材。 秦逸等人刚刚一露面,便有人专门等在码头。 “原来是侯爷来了!诸位请随小人来,正巧今天家师在谷里!咦,秦夫人这是怎么了?” 苏盼儿和薛老经常探讨医术,一来二去,薛老身边伺候的几人都对苏盼儿等人熟识了。 秦逸却没有耐性和这名小童多说:“薛老在谷里?快快,我家夫人出事了!” 出事了? 小童把目光落到刚刚被秦逸抱出来的那道身影上,一看见那张青紫色的脸,当即倒退两步,脸色大变! “快,随小人从这边走!” 说着,他赶忙在前头领路。 秦逸和叶寒没有迟疑,随即跟上。 好在薛老出来得快,一见到苏盼儿的情况,也顾不得寒暄,急忙查探病情。 只一看苏盼儿那张脸,薛老脸色当即就变得特别难看! 秦逸自然把薛老的脸色看在眼里,心头的希翼慢慢沉了下去。 “薛老,盼儿她……没事吧?” 薛老回头看了眼二人,并没有说话,反而又仔细查看起苏盼儿的身体状况来。 “胸口中了一刀,深不过一寸,并未刺中要害。看似出血多,实则无碍。此外,她的耳口鼻五官都有流血,血色艳红,并没有中毒迹象。显然是头部受到重击死去……” 一听说死字,秦逸立刻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死亡?怎么会是死亡呢?薛老您再仔细看看,以盼儿的本事,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薛老,求求您了!” 他不辞辛劳连夜赶路来到桃花谷,为得就是要救活盼儿啊! “别吵!” 薛老诊治病人时最忌讳打扰,一被打断话语,当即就摆出一张臭脸。 “是老朽诊治病情还是你?出去!” 要不是看在盼儿这丑丫头的份上,他早就命人丢出桃花谷了! “可是我……” 秦逸还想争辩,却被叶寒强势拖了出去。 “你别闹了!眼下就只有薛老能救盼儿了,你继续留在那里,难道你想盼儿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吗?啊!” “不!我要陪在她身边,让我陪着她,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薛老,薛老……” 秦逸挣扎着要再度冲进屋子里,却被叶寒抱着往外拖:“别闹了!薛老还肯动手医治,就表示盼儿还有救!” 这话让秦逸眼前一亮!立刻停止了挣扎。 是啊! 人真要死了,哪里还用医治。薛老既然将他们赶出来要医治,肯定就还有医治的办法! 喜色涌上了秦逸的脸!不过片刻,忧心重新回到他脸上。 他动了几次嘴:“我只是想陪着她……生死都要在一起,不离不弃……” 他的话越说越轻,低低地呢喃声,却一字不漏传进了叶寒耳里。 他沉默片刻,这才劝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应该放弃!我们就在这里等,有消息薛老会叫我们。秦兄弟!”他重重地拍打着秦逸的肩膀。 秦逸用力一点头:“好!”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只是这一等,就从傍晚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 期间小童送来两次饭,二人肚子早就饿了,却谁也没有心思吃饭。依然望着那道紧闭的房门等待着。 当那道房门真的打开时,二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薛老说话,才跳起身来围拢过去。 “累死我老头子了,唉!老了,不中用了。”薛老扶着门走出来。 秦逸急忙上前搀扶住他:“薛老,盼儿她……她怎么样了?” 薛老摆摆手,苍白着脸佝偻着背,走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叶寒见势急忙上前亲自斟了一盏茶水,送到薛老手边。 薛老拿起茶盏,直到把一杯水喝完,这才缓和过来。 “丑丫头盼儿这情况,怕是曾经头部受了重创。我仔细检查过,她身上的伤很容易治疗,唯独她的这里……” 薛老指了指自己的头:“人这大脑是最为关键的部分。一旦脑部受了重创,大脑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就很难救治。眼下盼儿虽然还有半口气在,却也和死人差不多。一般来说,从她受伤那天开始算起,只要她能在三天之内醒过来,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秦逸和叶寒脸色当即就变了! 从盼儿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秦逸唇色发白,张嘴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还是叶寒最后问了出来:“要是,要是过了三天还没有醒过来呢?” 薛老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听闻这话后叹了口气:“要是她三天内无法醒过来,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后面半句话薛老虽然没有说出口,可二人都听明白了。 力量从秦逸身上抽离,他感觉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倒!可一想到盼儿,他又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醒过来。 “难道,就没有别得办法了吗?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 死这一个字,秦逸忍了又忍,还是无法说出口。 “也不是说就没有希望了,一般来说,只要七天内,就还有希望。” 薛老迟疑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拖得时间越长,醒过来的机会就越渺茫。或者说,即便她将来醒过来了,指不定也会不良于行。不过,在这七天内,老夫都会拼尽全力吊住她一命,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要不是受伤之人是盼儿这个丑丫头,换作旁人,他肯定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那哪里是万一能醒过来,那根本就是万万分之一的机率。 太渺茫了,几乎就是必死之局,哪怕他说了这些话,他也不认为那丑丫头会醒! 秦逸和叶寒二人都沉默了,场中好似死寂般的沉重。 秦逸依然不死心:“薛老,难道就没有别得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老拧着眉头,想了许久:“老夫好像在哪本医书上看过,说是遇到这种问题,就需要病人最熟悉的多和她说说话,多喊她的名字。说不定就能把她喊醒。” 第855章 秘密 多喊她的名字…… 秦逸哪里还坐得住?起身踉踉跄跄的进了屋。 苏盼儿正躺在床头上,比起送来那时的气色明显好了一些,至少,秦逸看见了她的胸口起伏。 他慢慢在床头坐下,伸出颤抖的手摸上了她的小脸。 入手的温热,让秦逸那颗几乎死去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他忍不住将她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脸,深情地呼唤着:“盼儿,盼儿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我的盼儿……” 泪,到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从秦逸眼角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哭得伤心的秦逸,悄悄跟进来的薛老不由得叹息不止。 “你送来得时候,丑丫头已经没有呼吸了。好在老夫不死心,反复尝试探穴扎针,这才将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剩下的,已经不是老夫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老夫已经尽力了!” 秦逸埋头在苏盼儿身上,并未说话。 还是叶寒抱拳道谢:“多谢薛老。薛老您的本事,我们自然知道。只是眼下您都没有办法让盼儿醒过来,普天之下,哪里还有人能救她!” 这话让薛老摇头否认了。 “其实,如果不是丑丫头自己受了伤,她自己完全可以自救!以她的本事,当年都能从鬼门关把你的小命拉回来。想必要治好自己的脑疾,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盼儿救治叶寒的经过他不清楚,可叶寒身上的疤痕,他却看得明白。 薛老的话让叶寒一亮! “秦兄弟,盼儿妹妹手上还有没有伤药一类的药材留下?要不……” “没用!盼儿手上有得是治疗外伤的药,当初她第一次在了觉手上受伤,便是那老秃驴拿了一颗丹药给盼儿吃,才治好。眼下盼儿的情况,那老秃驴绝对不会再拿出丹药来……不过,或许……” 秦逸的话突然顿住,眼前浮现出一抹希翼来! 随即一拍大腿! 他怎么那茬给忘记了! 他蹭一下站起,一把握住了叶寒的手:“叶大哥,眼下我有事,想拜托叶大哥走一趟!” “去哪里?” “我的老家落雁村!” “去那里做什么?” “自然是找它!” 秦逸的双眼里都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当初,他们从京兆府撤离,泼皮猪一路跟随南下。可到了那小村落时,他们看中了那片辽阔的大草原,便打算暂时歇息下来。这一住,就住了四年! 这四年里的生活清贫,他和盼儿等人倒是如鱼得水,生活得快乐! 唯独泼皮猪受不了这等“贫穷”的日子,一次次偷偷溜回弑仙山,到最后一次离开,便再没回来! 而最后一次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 这一年以来,秦逸也和盼儿提及,去寻找泼皮猪回来,却被苏盼儿制止了。 “泼皮猪已经跟着我们这么多年,个头却一点没有改变。你就没有半点怀疑,也半点不奇怪?” 自然奇怪了! 秦逸却明白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我在想,泼皮猪既然要走,就让它走吧!它帮助我们太多太多,也该换我们为它考虑了。” 苏盼儿虽然偶尔会对泼皮猪动手动脚,其实,她动手的力道都有所控制,根本就无法对泼皮猪造成半点伤害!实则,她早就把泼皮猪当成她的好朋友、好兄弟看待! 兄弟要做得事,她自然会倾尽全力支持它,帮助它! 虽然明知道泼皮猪留在自己身边,就多了无数保障,她还是任由它离开了。 眼下盼儿陷入生死危机,秦逸不由想到了泼皮猪的本事。 只要找到了泼皮猪,盼儿就有救了! 叶寒没有迟疑,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也知道那头泼皮猪的本事不小,并没有深究,当天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秦逸还将自己的一道手令托付给叶寒,让叶寒可以调动他的军队。眼下正是生死攸关的关头,他突然离开,也不知道那些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如何了! 到得安排好这些,他便一心一意陪伴在盼儿身边,深情的呼唤着她。 “盼儿,都五天了,你别再睡了,难道你就舍得丢下我,丢下我们的女儿小妍妍在这个世界上受苦?我们可是说好不离不弃,就是死亡也不能把你我分开!我们说好的!” “盼儿,看见你浑身是血躺在那里,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的心里头好像有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凌迟般,恨不能自己代替你受伤!盼儿……” “盼儿,你放心!等你的身体康复了,那些害你受伤的人,为夫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是君若辰也好,还是那了觉老秃驴也罢!包括那苏羡儿在内,这笔血债,为夫一定会替你讨回来!到了那时,为夫把他们都送到你手上,你想他们怎么个死法,就怎么个死法!” “盼儿,你快醒来吧!求求你快醒过来吧!都七天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就真得这么忍心,看着我难过,你也不闻不问吗?盼儿,你快醒过来吧……” 声声泣血的悲痛呼唤声,随着秦逸的话语,句句撞进人的心坎里,让听者动情,闻者落泪。 薛老和他手下几名弟子一个个都摇头叹息不已。 即便用了最好的汤药,躺在床头上的那个小女人仍旧一天天衰弱下去。眼下瘦得好似皮包骨头一般。 最让薛老痛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个躺在床头的小女人的脉像是滑脉,脉来流利,如盘走珠。眼下虽然还不到两个月,脉象显示不是很稳,却让他无法否认! 只是眼下苏盼儿的这种情况,在见到秦逸的同时,他到了嘴边的话,几次都吞了回去,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得默默转身离开,将这最后时刻留给这对多灾多难的小夫妻俩。 走到门口,薛老又忍不住回头。耳边听着那道低沉嘶哑的话语响彻,他抬头看着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 就这样吧! 这个秘密就让它随着那丑丫头一起,带进棺材里去吧! 第856章 婚礼! 秦逸的声声泣血声,都落到了苏盼儿的耳朵里。 可她的脑袋浑浑噩噩,只能看到对方上下嘴皮不断嚅动,完全听不见他的嘴里在唠叨些什么。 这个人……好像很面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他看上去很难过、很悲伤、很心痛的样子,连带让她的心头也一阵难受,恨不能扑上前抱住他! 可她努力了几次,身躯都从对方的身体里穿透了,怎么也抱不住他! 她忍不住看了眼躺在床上那个女人,这人究竟是她的谁,怎么会让他哭得如此伤心? 她正在郁闷中,周围的景致突然在飞快倒退,一阵强大的牵扯力猛的将她拉进了黑暗里,她整个人好似进入了一个昂长的黑洞里般,周围的一切都在不住倒退! 她的身旁有无数颗星星在闪耀,晃眼得她根本睁不开眼。 下一刻,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亮光,她本能眯起眼,抬起手挡住光亮的来源!炫光在周围炸开,周围的一切在悄无声息变化,缓过神来的苏盼儿瞬间两眼发直。 这、这里是哪里? 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忍不住打量着周围,这里好像是一座花园式的五星级大酒店,周围的装饰富丽堂皇,又不失高贵典雅。大酒店内以欧式建筑风格打底,其间还穿插着浓郁的古色古香的古韵在里面,两种风格迥异的装饰碰撞,对比鲜明又别有一番情调。 苏盼儿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里……好熟悉! 不过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得? 苏盼儿蹭一下站起身,连带推倒了摆放在桌上那一只高脚杯,洒了里面剩了一半的红酒,酒液流淌得到处都是。 她却顾不得搀扶,从角落处跑出来,在拥挤的人群里跌跌撞撞。 这些男人都身着西装,女人都穿着小礼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得体的微笑,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她顾不得偷听,抬头打量了周围的景色。 大堂里灯火通明,头顶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正前方的大屏幕不断滚动播放着一系列婚纱照,照片里二人笑得开怀又温馨,浪漫又温情,端是般配的一对玉人! 只是,婚纱照里的那张熟悉的脸让苏盼儿的脑海突然炸开,整个人都蒙在了那里。 她想起来了! 今天是君若尘和那个女人结婚的日子,这里,是她心中的那个他举行结婚庆典的大酒店。她心里难受,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苏盼儿感觉整个人都昏呼呼的,感觉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 “盼儿,原来你在这里啊?” 伴随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穿着紫色旗袍,眉目如画的女郎出现在苏盼儿眼前,她一脸惊诧看着苏盼儿。 “盼儿,你喝多了,脸色怎么这么红,快点补补妆容,跟我去见君若尘。” “柳眉师姐……” 苏盼儿满脸疑惑,犹自沉浸在自己的震撼中。尘封般的记忆慢慢回笼,她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句。 “又想装作不认识我?哼!” 柳眉横了她一眼,突然又咯咯笑了起来。 苏盼儿有些尴尬,缓过神来才一脸不解的问道:“君若尘,他、他现在不是正在跟她的新娘子举行婚礼吗?” “婚礼?” 柳眉摇了摇头微笑道:“婚礼半途结束了!” “怎么可能?” 苏盼儿越发迷惑:“我刚才还看见大屏幕上在播放婚纱照……难道是女方反悔了?那可不行!走,带我去,我跟她论理去。” “哪里是女方反悔。” 柳眉却顺势把她拂开,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是君若尘反悔了!他在婚礼上当众宣布,说自己对不起新娘,他说他直到现在才明白,他最想要的人是你呀!” “啊?” 苏盼儿瞬间惊呆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刚才她还心痛万分,可一转眼,他居然说他心里喜欢的是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眼下她依然还没有醒,还在做梦?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补妆去见他,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柳眉看着她发呆的样子,赶忙把她拖进化妆间里,取出化妆盒,笑嘻嘻说道:“瞧瞧你,素面朝天,整天像个野丫头,也不知道收拾收自己,像你这样的傻丫头,他居然为了你放弃了堂堂的云天集团的千金大小姐,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师姐!” 犹自有些迷迷瞪瞪的苏盼儿不由丢了两个大大的杏仁:“难道在你心里,师妹就这么让你看不上眼?” “扑哧!呦呦呦,说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柳眉失声而笑,笑得花枝乱颤:“你呀,你这个傻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呀,真是不懂怎么对付男人,不知如何吸引男人。你瞧瞧你,明明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没个女人样儿!要是你有她那两把刷子,你的君若尘,还不早投进你的怀抱,是你的人了!” “呃……” 苏盼儿愣了一下,本能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摇摇头,随意问了一句:“我真的那么没女人样吗?” “你才知道啊!” 柳眉越发笑得喘不过气来:“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那个女人上街不化妆,就连那些读书小女生都知道出门画个淡妆了。你呢?不但衣服穿得像个野小子,整天牛仔裤t恤,平常更是连口红都不抹,让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苏盼儿愕然,想起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这样,还一向标榜自己,素颜朝天是清水出芙蓉。 “你呀,明明容貌不错,身材也挺好,就是不注意形象。” 柳眉打开化妆盒,手脚利索帮苏盼儿画眉扑粉,一脸笑嘻嘻:“要不然,追你的人早就排成长街了,你的君若尘早就哭着喊着拜倒你的石榴裙下。” 君若尘! 他居然当众宣布心里有了自己! 苏盼儿心头一喜,可随即,她的脑海里却闪过一道憔悴的身影。 第857章 嫁给我,盼儿! 苏盼儿急忙摇摇头,把心头那道憔悴的身影摇散。脑海中却有不由自主浮现出那道身影,满眼深情看着床头上那个女子的模样。 那人是谁,为何在这等她明明应该开心的紧要关头,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对方的身影? 还有君若尘,自己心底一直偷偷喜欢着他,眼下得到了他的回应,知道他也喜欢自己,可为何她心里并没有她原本以为的开心,反而担心起他的未来? 他毁了自己的婚礼,少了这场联姻,他又如何向他的父母交待?如何向他的家族交待?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刚刚得知婚礼取消的喜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眉并没有注意到苏盼儿心中不由纠结万分,依然快速替她化妆。 “啧啧啧!” 柳眉赞不绝口:“你看看,就这么随意的化化妆,你整个人的形象气质跟原来就大不一样,你平时要是这样子上街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听到她的话,苏盼儿忍不住对着酒店墙壁上一面镜子看了过去,瞬间呆住了。 镜子里那个明眸如水、娇艳妩媚的女子当真是自己吗? “师姐,你这手化妆的本事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苏盼儿由衷感叹! 她虽然也会化妆术,除非有任务迫不得已,她很少刻意为自己化妆。更没有想到,自己化妆后,居然能有这等效果! “走,我们去见见你的若尘!” 柳眉明显很开心,推着苏盼儿出了化妆间。 苏盼儿尴尬了,这个时候去见若尘? 一想到自己这样出现在君若尘面前,她就感觉双颊在发烫,本能想退缩,却被柳眉强势的拖走。 “走嘛,走嘛!等你们将来成就好事,你可本能忘记了我这个媒人喔……” 这话让苏盼儿的耳垂好似在滴血,赶忙说道:“师姐呀!我……” “盼儿!” 苏盼儿话尚未说完,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一个男人脚步匆匆来到了她跟前。 “君、君若尘!” 看着一脸欣喜看着自己的男子,苏盼儿不由神情恍惚,他,居然真的是他! “盼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一阵找。” 君若尘满眼都是柔情,目光流连忘返的看着苏盼儿,似乎一分一刻都不愿离开。 苏盼儿双颊的绯红,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躲闪着。 以前她和君若尘一直是搭档,眼下对方突然改变了态度,让她心头的怪异感更甚,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我……我就是觉得里面闷,出来走走。” 她忍不住咬着下唇,贝齿在嘴唇上留下两颗深深的白痕。 却看得君若尘的眼神分外深邃! 喉咙处一阵滑动,无法从苏盼儿脸上移开。 “咳咳咳。” 柳眉轻轻咳嗽了一声,一脸慧黠微笑道:“君若尘,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居然光知道盯着盼儿,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这典型的过河拆桥,有了娇妻就忘了媒人啊?” 苏盼儿着急得跺脚,急忙扯了她一把:“师姐!你……” 君若尘脸上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客赔罪。” “这还差不多,不过地方可得任我选。”柳眉笑嘻嘻。 “没问题,没问题。” 君若尘连口答应:“你先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还差不多!” 柳眉嫣然一笑:“既然这样子,我就不打搅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了。盼儿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他,我绝饶不了你。” “师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苏盼儿窘得恨不能地上有一道缝,可以钻进去。师姐她为何这般,这般……太让她难为情了! “不会,不会的!” 君若尘连忙保证:“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 说着,还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眼苏盼儿。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明天晚上我在东方明珠大酒楼等着,别忘记咯。” 柳眉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苏盼儿丢了眼色,说完话径直扭着腰肢款款而去。 等柳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君若尘这才上前握住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身躯微微一震,本能地倒退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可君若尘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往前跨了两步,将苏盼儿逼进墙角处。 “你……都听说了吧?” 他沙哑着嗓音,有些尴尬的摸着坚毅的下巴:“我和九雅的婚礼取消了,因为我……” “哎呀!” 还不等君若尘说出原因,苏盼儿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家族不是和云天集团达成了共赢的合作伙伴?你取消婚礼之事,你父母同意吗?家族族老同意吗?董事会同意吗?” 苏盼儿连续几个问题问下来,让君若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过旋即,他又笑了起来。 一脸郑重望着她的眼睛:“他们都不重要,我已经长大成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盼儿,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尽管心头有种直觉,不过,苏盼儿还是问了出来。 “是大事!” 君若尘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 他单膝跪地,一脸深情看着苏盼儿:“我知道,这样是有些突兀,可是我连片刻都等不了了!盼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 苏盼儿呆住了,一脸不知所措看着他。 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和君若尘走完一辈子,这曾经就是她的梦想,可今天梦想成真,她却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的心头突然闪过一到模糊的身影,那道身影闪得太快,让她来不及看清,却又消失在她的记忆里。 “盼儿,嫁给我!让我给你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一个可以安心停泊的港湾,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君若尘单膝跪倒在地,深情款款地恳求着。 苏盼儿看着他一脸情深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良久,她的嘴角才微微动了动。 “若尘,我,我……” 第858章 做男女朋友吧! “若尘,我,我……” 心中一百个一千个我愿意,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她有些懊恼地咬着嘴唇,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 “君若尘,眼下这情况,我,我不能答应你。我……” 她感觉自己词藻枯竭,明明有无数的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君若尘眼底的光芒慢慢消失,他失望的放下手中钻戒,满脸尴尬的站起身:“对不起,盼儿,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你。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不过不要紧,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话虽如此,他脸上的失望之色,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说完,他低下头,慢慢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是的,若尘!我是说,我,我……” 苏盼儿怎么也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矛盾的心情,让她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好字。 “我是说,我们这样进展太快了,要不,我是说我,我们先做男女朋友吧……” 她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心头突然松了一口气! 是的,肯定是他们发展太快才吓坏了她,否则,她一直都梦想着要做他的新娘,又怎么会事到临头反而退缩了呢! 苏盼儿不断在心头说服自己。 君若尘眼底的光芒暗了暗,不过,他旋即带出了道魅惑的浅笑:“好,我答应你,我们先做男女朋友!” 苏盼儿笑得眉眼弯弯:“好!君若尘,谢谢你!”她由衷的道谢。 她明白,他是在顾虑她的感受,所以才答应下来。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自然该关心你。说什么谢呢?”君若尘笑得开怀。 可他越是体谅她,苏盼儿心里的愧疚就越重。她只能勉强笑笑,黯然低下头。 心头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道憔悴的身影来。 秦逸整天都守在苏盼儿身边,几乎一有空,就和她说话。说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可能让苏盼儿醒来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可苏盼儿依然沉沉入睡,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要不是胸口还有些微起伏,他恐怕都以为,她已经离他而去。 也就在这几天,叶寒飞鸽传书,派人回落雁村寻找泼皮猪的下落。 于此同时,战场上的局势也到了白热化的泰式。 程老和秦逸手下的几员先锋大将按照他的安排,和贤王秦绯墨和张灿的大军正面遭遇。就在双方打得水深火热时,叶寒的兵马从斜刺里意外杀出。将贤王和张灿的兵马击退。 贤王和张灿兵败,迫不得已从林城退出,却被叶寒的兵马一路追击,追出了几百里地。就在叶寒的兵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这些败军之将时,秦子通居然亲自率领大军赶到了! 叶寒的大军见识不对,一路败走,被逼进了弑仙山山脉。 于此同时,秦子通更是降下圣旨,要将胆敢“勾结外敌,开城投降的内奸和胆敢擅离职守的叶寒等人”悉数拿下! 战场上的情势瞬息千变万化,而叶寒派出的人马却在落雁村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找到泼皮猪的下落。又听闻泼皮猪进了弑仙山,为了找到泼皮猪的下落,这些人只得冒险深入弑仙山。 可此刻的苏盼儿,却明显等不下去了。 尽管有薛老倾尽全力救治,帮助苏盼儿延续生命,苏盼儿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眼看七天时间已经过去,苏盼儿和秦逸身上的外伤大好,可苏盼儿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看着紧守在苏盼儿身旁的秦逸,薛老收回把脉的手:“眼下,丑丫头情况不容乐观,你应该心里有数,以后该如何做,你也早做准备。可别……” “不!我要等盼儿醒来,我知道,她肯定会醒过来的。” 秦逸一脸憔悴,双眼乌青望着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的苏盼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可是你也知道,希望并不大……” 薛老还想劝说,可秦逸却摇摇头。 “薛老,您不用再劝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若真有个万一,我秦逸不会独活!” 他的大手紧紧握住盼儿的小手,啥不得放开。 薛老用心再说,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默默退了出去,回头还是熬好了汤药,让小童送去。 小童一脸不解:“师傅,您为何这么为难?秦夫人眼下的状况真没救了吗?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哎!你这孩子哪里知道。薛老叹息不已:“盼儿这丑丫头可是我看着成长到现在,这些年,我们结成忘年交。要说最不希望她出事的人中,师傅自然得算一个。可是,眼下丑丫头的情况,明显是大脑已经没有丝毫知觉,按照丑丫头自己的话说,是‘脑死亡’也无不过。这样一来,师傅我纵然强行每天施针,灌下汤药,再让秦侯用内力化开药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眼下这般苦得不仅仅是躺在床上等死的人,活着的人比死更难受……哎!” 薛老原本还想再说,想到苏盼儿肚子里那个才两个月大的胎儿,最后却悉数化为一声叹息。 小童瑟缩一下脑袋,想起镇国侯那y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确实太苦了! 而此刻,他同情的秦逸正轻轻替苏盼儿揉搓着全身的肌肉,活动着大小关节,翻动她的身躯,力求让苏盼儿的身子骨保持最佳状态。 “盼儿,山上的野果子好多都成熟了呢!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那些野果了,等你醒过来,为夫就带你一起去山上看风景,顺便采摘野果,好不好?你别光是睡觉,也要陪着我说话。为夫担子很小的,好怕好担心你就这样沉睡不醒,再也不理我了。盼儿,盼儿……” 声声呼唤都催人泪下,可那道躺在床头的身影依然静静地闭着眼,没有丝毫动静。 “盼儿,盼儿你快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为夫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依你,你快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女儿吧!她还那么小……” - 宽带断网了,手机码字,简直日了狗了……今天就两更,亲们晚安。 第859章 童年的记忆 秦逸的声声啼血声泪下,苏盼儿静静地躺在床头,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样子。 而在另一个世界里,苏盼儿乘坐上她那款红色法拉利,早已驰离了a市,直奔机场。 一边走,她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机要秘书。 “林秘书,速速帮我定一张三十分钟后的机票,我等着要用。嗯,不管飞往哪里都好,半个小时后起飞的飞机就行。” 柳眉在东方明珠大酒店里点了一桌子好菜,等了许久,却等不到人。 恼火中拨通了君若尘的电话:“君若尘,你人死去哪里了?难道你真想过河拆桥!我可告诉你,我点了一大桌子菜,就等着你和盼儿来付账……什么?等等,你再说清楚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等等,喂!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的盲音,让柳眉气愤的咒骂了几句! 好你个君若尘,居然敢放我鸽子! 她用力点了几下手机,愤怒的拨通了苏盼儿的电话。 而此刻,苏盼儿已经进了机场,正排队过安检。 听见手机的闹铃一直在响,她好容易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见电话是柳眉打来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按了接听键。 “喂……” 苏盼儿刚刚才说了一个字,就听见电话另一头的柳眉好似炮仗一样的大叫声。 “苏盼儿,你这鬼丫头死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说好今天你和君若尘请客请我吃大餐,结果你们夫妻俩居然都放我鸽子!好啊!老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居然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想当初师叔整天刁难你,师兄妹为难你,是谁帮你渡过难关的?是谁帮你打掩护的?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娘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过来把账单付了,我就跟你没完……” 电话另一头的柳眉噼里啪啦一阵鬼叫! 心头如刀割一般! 她可不像苏盼儿身价百亿,也不像君若尘是二世祖,她的零用钱可都是精打细算,省了又省! 原本还以为今天可以狠狠地宰二人一顿,今天她点得菜色,可都点得是店里的招牌菜,还点了一支82年的拉菲。要让她自己付账?这好比在她身上活活剐了一层油!如何不让她心痛? 苏盼儿把手机拿得远远得,直到感觉电话里的人说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放到耳边。 “师姐,我有事要离开几天,现在马上要登机了。至于那桌酒菜钱,以你在我的公司里每个月的红利,就是吃十桌也足够!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就别抠了。” 正说话间,正巧轮到她过安检了,她急忙空出一只手拖着皮箱上前:“好了,我要上飞机了。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也不顾电话另一头的柳眉一阵呱啦呱啦的鬼叫声,直接挂掉了电话。 想了想,她干脆直接关机,这才把手机塞进行李箱中。 “可恶!” 柳眉怒气冲冲地将手机摔到一旁。 这才发现刚才她一通吼,惹得送菜进来的服务员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端上来!真当老娘吃不起还是怎么的?” 那服务员哪里敢得罪这样的大客户,急忙认错把菜送上。 “下去!” 柳眉今天心头有气,喝退了服务员,她又拿起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这么一桌子好酒好菜,不如多叫两个朋友一起吃!算苏盼儿那鬼丫头跑得快,等下次被她捉到了……哼哼哼! 她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找到一个有空闲时间的人,不料这一喝,又喝出一段恋情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苏盼儿过了安检上了飞机,进了头等舱,找到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带,便闭上眼养神。 按照她往常的习惯,她更倾向于要自己的私人飞机,可今天破天荒地她直接跑了!在第一时间内就逃跑了!甚至连再见君若尘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这般懦弱的她,和平日里性子大大咧咧地她大相径庭,只是她却没有也顾不得,迫不及待地登上了最早的航班跑了! 君若尘…… 那个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男人,等到她真的可以拥有她的时候,她却好像懦夫一样逃走了! 她无法面对他,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飞机起飞的广播声响起,苏盼儿闭上眼,隐隐陷入了睡梦里。 在梦中,一道憔悴的身影不期然而至,在梦中和她纠缠。她本能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可任凭她如何努力,都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只能听见对方那悲呛的呼喊声,声声牵动着她的心弦…… 她的额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想从梦中清醒,可几度挣扎都醒不过来。那道憔悴的身影依然流连在她的睡梦中。 直到一声呼唤在她耳边响起:“尊敬的女士,飞机已经降落在hh机场,请您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从行李架里取物品时,请注意安全。您交运的行李请到行李提取处领取。需要在本站转乘飞机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请到候机室中转柜办理。感谢您选择xx航空公司班机!下次路途再会!” 已经到了? 苏盼儿这才抬头看了看,果然发现飞机上只有自己一人尚未离开。 她道了谢,取出行李架的行礼,下了飞机。 等她走出机场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h山,这里,也是盛满她童年记忆的地方! 她默默取出太阳眼镜戴上,既然来了这里,权当她来故地重游吧! 苏盼儿在h山故地重游,沿途走过自己童年时记忆中的地方。每一处,都承载着她的一份思念,可心底空落落的感觉反而越来越盛,让她片刻也无法停歇,急匆匆赶了一站又一站。 苏盼儿疯玩了一天,这才疲惫的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她美美地泡了个澡,这才神清气爽走出浴室,房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她凑近猫眼一看,眉头当即拧起,怎么会是他? 第860章 我许你一辈子忠诚! 透过猫眼,苏盼儿清楚地看见了房门外的人。 君若尘怎么会来这里? 她的心瞬间噗通噗通一阵乱跳,又想起此刻自己衣衫不整,转身进了里间,换了一身高领衣,这才开了门。 门外,君若尘等得有些百无聊赖,门开后,看见苏盼儿一头湿发和那见高领衣,诧异地挑着眉。 “你怎么来了?” 苏盼儿并不在意他的看法,反而斜靠着门反问着。 君若尘一猫腰,直接从缝隙里挤进了门里,和过去的他做过无数次一样,大方地将桌上的零食摊开。 “盼儿,我买了些你最喜欢的鸡爪和卤味儿,你快过来吃。” “错!那些是你喜欢吃得的,并不是我!” 因为他喜欢吃这些,所以,过去的她才说自己也喜欢吃。 君若尘似乎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她,片刻后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鸡爪和卤味儿,赶忙笑了笑:“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苏盼儿的眼神暗了暗,默默掩上房门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不用去买了,我刚才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她的话里带着冷漠的疏离,让君若尘脸上的笑容支撑不住,他起身来到苏盼儿身边坐下。 “你在生气吗?盼儿。” 苏盼儿浑身寒毛根根竖起,本能往旁侧移开,摇摇头:“没有的事!你也知道,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 会让她忍不住想出手! 可君若尘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朝苏盼儿又靠近了些:“盼儿,你不是答应过我,我们是男女朋友,是恋人,怎么会是陌生人呢……”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伸出,握住了苏盼儿的小手。 苏盼儿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出,强忍数次,才勉强忍住将君若尘的手甩开的举动! 说实在的,君若尘一张脸冷峻而有型,深眸挺鼻,如刀刻般的脸部线条仿若鬼斧神工般的完美,刀削似的薄唇透出几分凉薄,却诱人恨不能扑上去品尝。他的睫毛长而浓密,称得那双乌黑的眼珠子越发深邃、沉寂。 一看到那张脸,就不得不感叹上帝如此厚待他,将所有美好的五官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可即便如此,苏盼儿却恨不能立刻逃离他! 她甚至都怀疑起自己来,自己当真喜欢他吗? 她是喜欢他的吧? 是的吧? 是吗? 她不住在心头反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原本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散心,不料,再度面对他时,苏盼儿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抗拒更深了! “君若尘,你听我说!” 她还是难以忍耐旁人的碰触,努力挣脱君若尘的手,用力将自己的小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 义正言辞地说到:“君若尘,师门里的任务也好,家族里的事业也罢,你我联手合作愉快,你也该知道我的性格。你莫要挑衅我的底线!” “底线?呵呵……” 君若尘盯着苏盼儿的眼,浑身尊贵气息散发,冷凌的双眸微眯,突然笑了起来:“盼儿,你不是喜欢我吗?嗯!” 苏盼儿瞠目结舌,感觉双腿有点发软:“我……” “还是说,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君若尘又像她身旁靠近,步步紧逼。 苏盼儿本能地后退:“不是的,我还是……喜欢你……” 那清脆的嗓音多了几分迟疑。 “哦?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君若尘突然抬起手,挑起她的下巴,带起一个魅惑的冷笑,眼眸幽黑,迸射出一股寒意。 伸手点住她的红润的嘴唇:“嘘!盼儿,你别说谎。我们合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该知道,我了解你,比你自己了解你更深!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吗? 苏盼儿的眼神忍不住微微游离,却被君若尘撰住了下颚,无法异动半分。 她想说喜欢,可就在这样的紧张时刻,她的心头又闪过那道憔悴的背影。这道背影好似恶魔一样,不定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咬着牙,努力控制着心底想要逃离的念头:“君若尘,我喜……” 话未落,君若尘突然低下了头,吻上了她的唇。 苏盼儿瞬间瞪圆了眼! 他,他居然在…… 她反应不过来,可身体却比意识反应更快! 她突然扯住了他的双臂,一个过肩摔甩出…… 可并未如她以为那般,将君若尘撂倒。君若尘反而抱紧了她,二人一起从沙发上滚下,叠罗汉一样摔到一起,变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四目相对,两个人眼里都是惊讶! 苏盼儿那双璀璨的眸子里涟漪阵阵,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落到眼前的地步,一回神便手忙脚乱地爬起。 可君若尘动作更快! 几乎在她一有异动时,他抱住她一扯,再度一滚,二人体位对调。苏盼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君若尘便压到了她身上。 灼热的气息不断喷出,两个人周围的温度在飞速上升,几乎烫着了彼此。 君若尘的眼里闪动了着火苗,牢牢锁定她的双眼。 低沉地话语响起:“盼儿,你好美……” 说话的同时,他那轻浅的一吻,便再度落下。 苏盼儿下意识的头一偏,他的这一吻便落到了她的唇角。 “不要,君若尘,我不要!你快起来。” 苏盼儿挣扎着,推攘着他。 君若尘反而圈住了她,将她紧紧抱住:“不!我们在恋人,我喜欢你,你不是说你也喜欢我吗?盼儿,答应嫁给我,嫁给我!” 苏盼儿那双灵动的双眸破天荒的散乱不堪:“君若尘,我们说好做男女朋友的,你言而不信!” 君若尘舍不得放手,尽管知道眼下这般逼迫,近乎于无赖,可他依然没有放开她! 只要她能点头,就算他使了些小手段也无伤大雅! “可我不满足于做男女朋友!我想做你的爱人,你的丈夫!我许你一辈子忠诚!我会给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盼儿,嫁给我吧!” 君若尘伸手从怀里摸出那枚求婚戒指,再度送到苏盼儿面前,试图直接套上她的手指。 第861章 师傅,我好想您…… “你做什么?放开我!” 苏盼儿惊讶了! 在她的一贯认知中,君若尘对她都照顾有加,彬彬有礼。却从来没有看见他眼下这般模样。 “盼儿乖,听话!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君若尘嘴里诱哄着,手上套戒指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疑。 苏盼儿试图甩开君若尘的动作一顿,她的意识里闪过一道温柔的话语:“盼儿乖,为夫会保护好你的……” 是谁,是谁在说话? 意识里那道身影在不断说着。 “盼儿乖,到为夫身边来。” “盼儿,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盼儿,我们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就是死亡也不能把你我分开!哪怕到了阎王爷面前,我也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是谁,是谁在不停地说话?是谁,是谁,是谁? 苏盼儿痛苦地捂着脑袋,努力抵挡着意识里不住回响的话语。她的脑袋好似要炸开一样,再也忍不住惊叫起来! “啊!——不要叫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别再说了,别再说……” 君若尘原本还想继续用强,可他的目光一对上苏盼儿那都是青筋暴跳的小脸时,这才发现异常。 “盼儿,盼儿你怎么了?盼儿你说话啊!盼儿,你别动,别动!” 他拉住苏盼儿的手,试图安抚她。 可苏盼儿此刻意识里都是那道来自意识深处的声音:“盼儿,盼儿,快回来!你快醒过来吧!为夫在等你,还有小妍妍也在等着你。你不要再睡了,快醒过来……” “别再叫了,别再叫了!我的脑袋好疼、好疼啊……” 苏盼儿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浑身不住地抽搐着,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君若尘急忙将她抱在怀中,试图安抚她:“盼儿,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可苏盼儿非但没有醒,反而咬紧牙关,头一偏,昏迷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的意识又逐渐从地上脱离出来,悠悠荡荡漂浮在空中,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懵懂意识里,她的意识循着本能,朝着一座山峰飘了过去。 等苏盼儿醒悟过来时,她来到了一座h山那陡峭的山峰外。 这里,历来都有“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的描述。放眼望去,千峰逶迤,悉数匍匐于脚下。天阔地广,汇聚八方一色。山风萧瑟,松涛阵阵。云雾缭绕,果真是云中仙境。 她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化作一团云雾的身形随风摇摆,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 我是谁? 谁是我? 站在群山之巅,她迟疑了,也迷茫了! 突然,周围的虚空里浓雾开始弥漫,那浓雾扩散得非常快,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那股浓雾彻底包围其中,淹没了身形。 苏盼儿只觉得那浓雾分外黏稠,很快将她包裹其中,要将她整个吞没。 她本能惨叫着!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浓雾吞没。 先是一只手,很快又是一条胳膊,再是她的脚……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从自己的躯干上一点点的被吞噬,意识里残存的不服输的意志很快占据了上风,她发狠一般,用仅存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浓雾,张大嘴开始学着对方的样子,吞噬着对方。 浓雾和她展开了较量,彼此都丝毫不肯放松,互相吞噬着彼此。 她狠狠地撕咬着对方的躯体,由于那浓雾几近凝结成实质,她吞咬一口之后,意外发现自己的萎靡的精神好了些许,就连被对方吞噬掉的手臂逐渐有长出来的迹象,当即大喜! 再不迟疑,她胡乱撕咬着,囫囵着吞下肚,又迫不及待地继续撕咬…… 直到肚子里传来一阵饱胀感,她又撕咬下一大口含在嘴里,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 几乎就在她放开的一瞬间,那浓雾就好像有意识般不断翻卷,飞快从她身边逃离,很快便重新退回呢云雾之间。可眼尖的苏盼儿还是发现那浓雾残缺一大块!她又如何舍得这等美味儿逃离,当即循着本能追逐。 两团迷雾一前一后追逐着,在前方的浓雾一路东躲西藏,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苏盼儿。 那团浓雾很明显加快了速度,朝着一道裂缝钻了进去。 这条裂缝……好熟悉? 吞噬浓雾后的苏盼儿原本浑浑噩噩的理智很明显恢复了些许,本能感觉那道裂缝十分危险!可她又舍不得那到了嘴边的肥肉! 她正迟疑着要不要跟着钻进去,突然听见一声呵斥! “冤孽!两世为人,你依然活得这般浑浑噩噩吗?” 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苏盼儿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道旋风拂过,天旋地转中,苏盼儿看清了那道开口说话的身影! “师傅,怎么会是你?” …… 活了两辈子,苏盼儿都浑浑噩噩的活着。 她不明白自己那早已失踪多年、又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师傅,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恰好将她救下。 要知道,师傅身为鬼谷门当代门主,早已不问世事多年! 要不是她早已将师傅的身影刻入心底,此刻见到师傅,她怕也认不出他来! 她栖息在一块乌黑得好似焦炭一样的木头上,原本如迷雾般的躯体逐渐凝实,幻化出五官手脚来。 此刻,她正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忙着沏茶的师傅。 这么多年没见师傅,师傅依然和她年幼时刚刚拜师的时候一样,精干的五官、枯瘦的身躯、有力的大手轻轻惦着茶杯,悉心呵护着他手中的茶水,就好比当年他把她带回来时,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一样。 “师傅,您……” 回忆在心头沸腾! 千言万语,苏盼儿有无数话在心头!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哽咽了许久,她才勉强笑了笑:“师傅,我好想您……”说着,泪湿了眼眶。 第862章 果真将前程往事都忘却了…… 她还记得,她从小叛逆,小小年纪的她便“混”得很不错!势力大到连警察见了也要躲着走。 那天她带领着一帮“兄弟”,和敌对方对砍,得胜归来。正闹着要去庆祝时,居然遭遇了四路人马追杀,胸口中了无数刀,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是师傅从旁边路过,从死人堆里找到她,把她带回了鬼谷门。 从此,也向她展开了另一道大门! 也让她明白,原来这世界也有温情在,还有人关心她、呵护她…… “傻丫头,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鼻子?快把泪擦了。来,喝杯茶水暖暖胃。” 对面的师傅见她哭,反而笑了! 顺势把手中的清茶递到她面前的小几上。 浓郁的茶香在整间屋子里散发,仅仅是闻见茶香,苏盼儿就觉得精神振奋了许多。 “师傅,我……” 苏盼儿抽了抽鼻子,两世为人积攒下来的这么多年的委屈,在此刻化作热泪,一下子溢出了眼眶!抽泣了好久,她才勉强收起眼泪。 那杯茶水就放在她面前,她伸出手试图端起茶杯,可手却从茶杯穿了过去。她不死心再试,依然如故。 “傻孩子,你直接吸食就好。” 师傅呵呵连声笑,一脸慈爱看着她。 苏盼儿也有点不好意思,埋头直接控制着意识,将那被茶水包裹,吸食进嘴里。 茶水一接触她此刻的躯体,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化为涓涓细流,不断修补着她的神魂,最后汇聚成一股,进入她的神魂深处,苏盼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目为之一清,感觉比吸食了大,麻还要让人舒坦! 她忍不住闭上双目,慢慢消化着茶水里的那种神秘力量。 到了此刻,她哪里还不明白这茶水的珍贵! “这是弥尔茶,它和普通茶叶最不一样的地方,想必你也感觉到了。这茶来得珍贵,为师手上不过还有两钱的茶叶。这还是当年为师从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祖手上得来的……” 师傅慢慢说着,将余下小半杯茶水悉数倒进自己面前的杯子里,直到一滴不剩,这才怅怅然放下茶壶。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尝起来,慢慢消化着这不多的茶水。 苏盼儿咋舌,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师傅,这茶叶如此珍贵,您……” “无妨!” 师傅摆摆手:“为师早年就算到你由此劫难,故而刻意将这点茶叶留到现在。为师这些年也努力过,想替你规避一二,不料命运就是喜欢如此和人开玩笑!喝吧!”他指了指苏盼儿面前的杯子。 “师傅您早就知道了?” 苏盼儿诧异片刻,又想到师傅的本事,有些了解地点点头。 杯子里的茶水就只有半杯,她小心翼翼的吸食着,默默消化着茶水里的神秘力量,唯恐漏下了一滴! 即便她再如何节省着喝,可心头那疯狂催促的声音却让她根本停不下嘴。 到得她全部喝完了,她的身躯也慢慢凝结出实质的躯干来。而师傅面前那小半杯却还剩下了少许。 让苏盼儿很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明显陷入沉思中的师傅,有些好奇地轻唤着他:“师傅……” 师傅从沉思中回神,慈祥的笑了。 “为师知道你命中有此劫。可你的命运一片混沌,为师费尽心机演算,最终却搅乱了你原本的命运。更让为师伤上加伤,加上为师自己的死劫来临,只能躲进那独立开辟的一方小天地里。直到渡劫成功,这才回归。也知道发生在你身上之事,为师强行逆天而行,可数次都未能找到你。直到上个月,为师又感应到你的存在,这才将你从那个平行世界拉了回来……” “师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盼儿紧蹙着眉头。 “冤孽啊!看来你果真将前程往事都忘却了……不过,这样也好!” 师傅沉默了许久,才叹息了一声:“既然你回到了师门,就去和师门里的师兄妹打声招呼吧!还有武长老那边,你也去一趟吧!这些年辛苦他了。” 苏盼儿拜师多年,可她的一身本事中,有许多都是武长老传授的。 “可是我……我的躯体还在山下……” 自己突然从酒店的房间里昏迷,想必眼下君若尘还在守着自己,说不定都送进了医院。 “为师已经通知了你的师姐,她会把你的躯壳带回来。去吧,去吧!别呆在这里了……”师傅冲着她挥挥手,随即磕上眼。 苏盼儿朝着师傅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静静沉默了片刻,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这里,就是她的师门,也是鬼谷门的内门所在。 鬼谷门从存在至今,已经存在了无数年,传承至今,早已和最初的鬼谷门大变了模样。眼下的鬼谷门分为外门、内门和精英。 外门早已转型,披着各种外衣,渗透进各国的各行各业里,为发扬鬼谷门默默做贡献,甚至很多人终其一生,哪怕他们一个个都是当时叱咤风云的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鬼谷门外门的门人。而内门则可以接触到鬼谷门的内部,修习鬼谷门的各种权谋、策略、言谈辩论的技巧,以及各种鬼谷之术。至于精英弟子,则唯有各堂的领军人物得到了长老的认可,方可进入。 而苏盼儿,则是她师傅的关门弟子,她上面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 苏盼儿信步走在花园里,脑海中回忆着关于师门的各种事宜。沿途遇到几位内门弟子,她也淡然一点头,这些人也来去匆匆,往往也只是看她一眼便离开,并没有与她有过多交谈。 穿过花园,她沿着一条小道,按照很奇怪是步伐时而前进时而后退,眼前的景色也不住发生变化。到得她站定身形时,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她站在一座散发着芬芳的药庐前,这便是武长老的住处了! “好你个小丫头!回来这么多天,也想不起找本长老!怎么眼下舍得过来了?” 苏盼儿人还未到,药庐里便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863章 记忆回归 顿时让苏盼儿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笑着迈步进了药庐! “长老,好久不见!” “要说好久,实则你我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才半年。要说不久,我们可是好些年没见了,怪想你这小丫头片子那!来来来,赶紧进来坐,你都跑去哪里了?给长老说说!” 武长老和苏盼儿的师傅一比,明显年轻了二十岁不止!看上去就像年不过三十来岁的邻家大哥! 不过,苏盼儿还是小丫头片子的时候,这么多年下来,苏盼儿从毛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武长老依旧是眼下的这幅尊荣。 严格说起来,君若尘倒和武长老有几分相似——这相似自然不是指外貌,而是指那份邻家大哥平易近人的感觉! “长老,您在说什么?盼儿怎么听不明白?” 苏盼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含笑坐到了他的对面。 正在埋头捣鼓着自己药材的武长老一听,倏地抬起了头。直到对上了苏盼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旋即一拍额头! 懊恼的说道:“瞧我这记性!你师傅说你忘记了一些事,现在看来倒是果真了!” “长老,我师傅说我忘记了什么?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 武长老暗中翻白眼儿,急忙拿话题岔开:“这次回来,你打算在师门里呆多久?不会又是住一晚就跑了吧?我前些日子新收了一个徒弟,想来你还未与他见过面。要不,这次你就多呆几天,我传信让他回来一趟?” “恭喜长老又得贤徒!不过,长老新收的徒弟是师弟还是师妹?” 苏盼儿冲着他挤眉弄眼。 “你这小丫头片子……刚刚本长老还以为你变了性子,现在一看,啧啧!” 武长老好笑地摇摇头:“是你的师弟,不过,他的年纪可比你还大几岁。” 说起自己新收的徒弟来,武长老脸上的笑容明显加深了几许。 “好啊!长老你居然笑话我?看我……” 苏盼儿左看右看,朝着药庐后面的小厨房看了一眼:“看我今晚就不走了!我不但要吃,还要把吃不完的统统打包带走!哼哼哼!” 武长老烧得一手好菜,这也是一开始苏盼儿总往武长老的住处跑得原因。 “你这个小馋猫!” 武长老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等你吃完,再打包一份金丝银卷给你带走。如何?” 金丝银卷,实则就是和花卷类似的面食,不过制作工艺复杂,需要制作的人悉心呵护,做出来的金丝银卷才好吃。而武长老做出来的金丝银卷,更源于苏盼儿童年时的记忆。与其说她喜欢吃金丝银卷,不如说她更怀念第一次吃到金丝银卷时的温情。 “好,要打包两份!长老,您知道我为何喜欢吃金丝银卷吗?” 苏盼儿的双眼微微眯起,和武长老说起了第一次吃到这吃食的感觉:“我还记得,第一次吃到金丝银卷时,是我特别叛逆的时候。我和几位师兄妹大打了一架,又被师傅惩罚。我气不过,便偷偷溜了出来,恰好闯了进来。见到厨房里正好出笼的金丝银卷,我便偷偷拿了几个……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美、最好吃的东西!” “我也记得,当时你狼吞虎咽的吃着,我进来恰好看见,又取了几个给你吃。” 武长老的脸上分外慈爱:“那时的你整个就是一只炸毛的刺猬,见了谁扎谁!好在这些年过去了,你的性子也变了不少。” 说起苏盼儿童年的趣事来,武长老也打开了话匣子。 二人谈古论今说了半日,等她用过晚饭,却迟迟逗留在武长老这里不肯离开。 不料师傅却来了消息,苏盼儿只得带着她的金丝银卷告别了武长老。 “等等!” 等她出了门,武长老破天荒地从药庐里追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塞到苏盼儿手上:“这是长老的一点心意,算作临别馈赠。你好好收着吧以后……多多保重!” 他仔细地叮咛着,眼里有苏盼儿看不懂的依依不舍。 苏盼儿大大咧咧地挥着手! “好啦!我一定收好。不过就是师傅叫我过去,长老你干嘛一副永别的模样?放心吧,等我有了空,我就再来看您!” 武长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好,好……可惜,未能让你和我新收的徒弟见上一面。你走吧!让长老看着你走!” 苏盼儿偏头,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了头:“等我下次回师门,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他啦!长老,盼儿先走了。下次再来吃您做得金丝银卷!” 说着,她冲着武长老挥挥手,闪身进了前方的阵法里。 “怕是,没有下次了……” 武长老站在原处,默默注视着苏盼儿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离开。 带着两份金丝银卷,苏盼儿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师傅的住处,意外发现师姐柳眉带着她的躯壳上了山。 师姐的眼圈红通通的,似乎哭过。 苏盼儿朝着师傅见了礼,又看着柳眉:“师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 柳眉咳嗽了两声,话语有些哽咽,突然上前抱住了苏盼儿:“我,师姐就是担心你。你这小鬼头,吓死师姐了……” 原来是担心自己啊! 苏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别担心,有师傅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嗯,是的,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柳眉用力点点头,话说道一半,她还是说不下去了。 苏盼儿就是再大意,此刻也感觉问题不对。更何况,她一直都是外表粗矿内心细腻的人! 她抬头看向师傅,发现师傅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师傅,师姐,你们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柳眉把头转过去,不敢直视苏盼儿的眼睛。 师傅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良久,才微微睁开了眼:“盼儿,你这痴儿,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什么? 苏盼儿有些迟疑:“师傅……” “唉!痴儿,看着你的内心,你会想起来的!” 师傅站起身,低下头看着苏盼儿,眼里都是不舍。就在苏盼儿张嘴想说什么时,他突然抬起手,一指点在了苏盼儿的眉心! 第864章 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 一指落到苏盼儿的额头,苏盼儿整个人一颤,缓缓闭上了双眼。 “痴儿,痴儿……” 师傅的话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苏盼儿的意识冲开重重迷雾,感觉自己的意识顺着师傅的指引,慢慢沉入识海深处。 那里,是一片翻滚沸腾的云雾! 她的到来,似乎搅动了整片云雾的安静,让云雾深处掀起一股涛涛巨浪! 苏盼儿的意识化作一叶扁舟,在云雾里浮浮沉沉,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却还是顺从本能地驱使,继续向前。 这里有无数记忆片段,更有无数她原本以为淡忘的童年往事。她就好像一个旁观者,静静注视着自己的过往,顺着时光纽带持续前行,一直到了记忆最深处。 记忆尽头的边缘,是一片死一样的黑寂,好似有一层薄膜挡住了她的去路,再想继续往前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有种感觉,只要她捅破这层薄膜,她一直努力寻找的答案就在眼前! 可破天荒般的,她迟疑了! 反而心慌意乱地不住后退:“师傅,师傅你在哪里?师傅!师傅……” “痴儿,痴儿看看你的内心,看完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唉!” 师傅的叹息好像落到苏盼儿的心坎上,让苏盼儿的心尖尖不断颤抖着。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又被记忆牵引着,慢慢上前,抬起手轻轻朝着那层薄薄的膜一捅…… 轰!—— 苏盼儿的整个魂体突然大叫出声,抱着脑袋倒在地上,不住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着! “盼儿!师妹,师妹你怎么了?师妹!” 柳眉着急万分,上前试图抱住她,却怎么也抱不住痛苦得不断折腾的她。只能向一旁的师傅求救:“师傅!师傅,快救救师妹,快救救师妹呀!” 师傅依然站在原处,嘴里似乎叨念着什么,可柳眉却一句话也听不清。 “师傅呀……” 柳眉忍不住大叫! 叫声引得还躲在外面的君若尘冲了进来:“怎么了?盼儿她怎么了,柳眉……盼儿!怎么有两个盼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君若尘吃惊地盯着柳眉怀里的苏盼儿,又看了看自己怀里苏盼儿,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柳眉依然在不住安慰苏盼儿,根本没空回答。 君若尘不死心看向另一边:“王师傅,盼儿她这是……” 鬼谷门门主微微掀动些许眼皮子,随即又闭上了眼,嘴里叨念着的话却没有停下。 君若尘离得近,倒是听明白了,他嘴里念叨的居然是往生咒! 往生咒?这不是在诅咒苏盼儿死吗? 想到这里,君若尘很是生气:“王师傅,您为何不回答?盼儿她究竟怎么了,怎么会有两个盼儿?” 门主依然默默念着往生咒,这次连眉毛也没有掀。 就在君若尘心急如焚时,原本正痛苦哀嚎地苏盼儿突然停止了折腾,昏倒过去。 昏迷过后的她,一张脸卡白得好似随时都会飘散般,那么脆弱、又那么孤零零地躺倒在那里,让几人心疼得无复以加。 柳眉和君若尘的呼喊,在苏盼儿的意识里缓缓消退,她彻底陷入一片迷茫中。 也许过去了很久,也许就过了片刻,苏盼儿终于睁开了眼。 她的眼底一片淡然,深处却是历尽凡尘俗事后的沧桑,好似扇贝一样长长的睫毛打开,明眸璀璨如星,径直对上了师傅那双恰好睁开的眼。 她沉了沉话音:“师傅……” 师傅长长叹息一声:“你都想起来了?” 苏盼儿哽咽着默默点点头:“是的,我都想起来了。师傅,盼儿谢谢您,谢谢您为盼儿所做的一切!师傅……” 晶莹的泪珠儿从睫毛深处泌出,划过脸庞,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半空中短暂停留,落在地上很快渗入了泥地里。 “痴儿呀痴儿!” 师傅缓缓上前来,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苏盼儿的小脑袋。 “这里,原本就是你的识海深处。你的神识受损,三魂七魄暂时分离。此刻的你是天魂和灵慧魄、中枢魄,地上的你是地魂和力魄和精魄,唯有命魂和天冲魄、气魄、英魄,还留在你的肉身里。你离开的时间越长,肉身腐败,便越是难以复原。或者说,即便复原,以后也后遗症多多,必将寿元受损不良于行。痴儿啊痴儿,不是为师心狠要唤醒你,而是师傅不得不为之啊!” 师傅长长叹息着,抚摸着苏盼儿脑袋的双手却片刻没有停息,一如她童年时的记忆。 苏盼儿的泪好似断线的珍珠,不住从眼眶里滚落。 却还是哽咽着点头:“师傅,盼儿明白师傅的苦心!只是,盼儿真心舍不得你们,更舍不得您……” “痴儿,唉!” 师傅长长叹息一声:“这里,原本就是你的意识深处,你用整个意识,构建了这一场梦。师傅很高兴,在你的梦境中还有为师。而为师自己,也不过是你拜师那时,留在你识海深处的一道护身符罢了!眼下梦醒了,你也解开了心结,为师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也是时候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 “师傅……” 苏盼儿大哭着冲进师傅的怀里,将师傅紧紧抱住,放声大哭! 之前她的手一碰触那层薄膜,意识回归,她也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里,不过就是她的潜意识构建出来的梦中世界! 她一直无法从上辈子的记忆中挣脱,只是平时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可在她的三魂七魄受损后,被迫分离出来天魂和地魂便自动主导了她的意识,按照潜意识里的记忆,构建了那一场看似真实,却也很有可能会困住她一辈子的梦境! 当君若尘果真喜欢上她时,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了! 这是意外! 也是解开她自己构建的梦境里的线头!她循着本能回到了承载着她童年记忆的山门中,本能地投入师傅的庇佑下…… “师傅,盼儿舍不得您,也舍不得柳眉师姐……师傅!” 成串的泪从苏盼儿的眼眶里滑落! 第865章 遗憾,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这是梦,一场梦啊! 如此逼真,又如何让人舍得,狠得下手结束? 她哭着笑着,发泄着心头离别的苦痛,哭得不能自己! 旁边的君若尘还依然一脸焦虑的围着她转悠着:“盼儿,盼儿你这是怎么了?盼儿你别难过了,从今往后,都有我来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盼儿……” 苏盼儿从师傅怀中抬起头,久久望着师傅的音容笑貌,似乎要将他整个刻在心底。 师傅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慈爱之色,轻轻拍着她的头顶,无声的笑着,鼓励着她! 苏盼儿慢慢回头,看着柳眉那双忧虑的双眼,又看着君若尘焦急的身影。 她突然笑了:“若尘,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感谢你为我解开心结,虽然这只是一场梦!可人生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个持续轮回的梦。其实,我心头原本幻想着,在梦境里弥补我一生的遗憾。” “可到了此刻,我才明白!人这一辈子,有欢乐自然就有悲伤,有阴晴自然就有圆缺,有甜就有苦,有得到必定就有失去!珍惜得到的,果断放手失去的。遗憾,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谢谢你,君若尘,给了如此多的美好回忆!谢谢你,柳眉师姐。还有,师傅、长老们……” 苏盼儿逐一看着在场的众人,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又将目光远眺,望向虚空! 也许远在万万里之外,也许近在咫尺之遥,那里,有一道憔悴的身影,有一双焦虑的眼睛,正祈盼着自己回归! 君若尘似乎依然不死心,上前拽住苏盼儿的手,焦急的摇晃着她:“盼儿,你在说什么?为何我都听不明白!盼儿,别说这些了,快,你跟着我下山。以后,我会一辈子真心实意对你一个人好!永不负你!” 说着,还用力将她往后拖。 “不用了,若尘。” 苏盼儿笑得凄苦,却也带着洒脱,她的眼定在君若尘身上,认真看着他:“以后,记得要好好过日子,莫要负了九雅!可惜,我看不到你们的孩子出生了。” 话落,她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 “不!不要啊!——” 君若尘大惊失色,飞一般试图再度扑上来。 不料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嘘!别闹……你听!” 苏盼儿竖起了耳朵。 “哪有什么声音……” 君若尘本能伸长了耳朵,果然听见一道低低的呼唤。随着时间推移,那道呼唤声越来越清晰。 “盼儿,七天过去了,你真的舍得丢下我,丢下小妍妍,独自一个人走吗?我们说好的,要一辈子不离不弃,就算死亡也本能把我们分开!可你现在这般不死不活地躺在这里,是对我的惩罚吗?盼儿……” “盼儿,你已经睡了整整半个月了,睡得够久了!你快起来吧,为夫需要你,小妍妍也需要你啊!” 那道嗓音特别嘶哑,好似沙漠里渴极了的旅人发出的濒临死亡的呼唤般,触动着苏盼儿的心田! 苏盼儿的一颗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般,痛彻心扉! 她赶忙侧耳倾听,可耳边却传来另外两道声音。 “唉,都过了七天了……老夫行医一辈子,身为杏林泰斗,这可不是老夫沽名钓誉得来的。老夫知道自己不该劝,可还是忍不住要劝劝你。放手吧!她醒过来了!”一道苍老的嗓音劝说着。 另一道精干的声音也加入劝说的行列:“秦兄弟,盼儿妹妹已经这样了,小妍妍怎么办?那些陪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怎么办?他们的性命你都不管了吗?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枉为人子!你想想当初先皇临死前的话了吗?这片大好河山,他原本打算亲手交到你手上,却被人给害死了!你连父仇也不打算报了吗?” 这个人是……叶寒? 苏盼儿的三魂六魄残缺,可此刻她的魂魄已然凝练了数倍,前程往事如海潮般朝着她汹涌而来! 她迫不及待想要从这里离开,却不知道离开的具体办法。 旁边的君若尘依然还在纠缠她,可她的注意力早就沉入那到憔悴的身影上。 即便旁人怎么劝,那道憔悴的身影也寸步不肯离开。 “我和盼儿有生死之约,盼儿成了眼下这幅模样,我绝对不能弃她而去。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她!要是她真的离开了,上碧落下黄泉,我都会追随她而去!” “你在胡扯什么?盼儿她还没死!” 另一道气急败坏地声音传来:“害死盼儿的凶手还没有绳之于法,你的父仇还没有报,盼儿妹妹她怎么舍得死?反倒是你,你这般落魄又这般没有担当,即便盼儿醒来。她也不想见到你!” 苏盼儿下意识的伸手想捞,她想告诉他们,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她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一辈子不离不弃! 不过,那道身影这般憔悴、这般无神,却不是她想看见的!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那道憔悴的身影站起身来。 “你说得对。” 那道憔悴的身影总算抬起了头:“盼儿的仇,是该让为夫替她报!” 他弯腰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盼儿,你好好的等着我,我一定会把害了你的凶手带回来。一定!” 说完,他转身便走! “记得,帮我照顾好她!” “别走,秦逸你别走!” 苏盼儿惊叫着,试图抓住他的手。 可她的手在虚空抓了好几次,都未能捞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转身离开。 她徒劳的在梦境里折腾,数次想要打破梦境的壁垒,却都失败了! 她心急如焚,却被困在深层梦境中无法自拔! 就在她着急得团团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她猛一回头,目光就对上了一个圆乎乎地猪脑袋。 “盼儿,盼儿,猪爷爷来啦!” 泼皮猪摇摆着细小的猪尾巴朝着她笑! 看见她望来,它那圆滚滚的身子径直在半空中一个翻滚,随着“哎哟”两声,泼皮猪便滚落在地,肚皮朝上,四条小短腿儿不住在虚空中划拉,嘴里吧唧吧唧着! “嘿嘿盼儿,你想我没?” 第866章 你这是要干什么? 居然是泼皮猪,苏盼儿诧异了! “你怎么进来这里的?” 这里可是她的梦境,这泼皮猪居然跑进来了! 不过,苏盼儿想到泼皮猪制造幻境的本事,随即也释然了。 泼皮猪细小的猪尾不住的摇晃! 眨巴着小眼:“猪爷爷还有哪里是不能去滴?盼儿,我饿了,你这里有好吃的东西没有?” “这里是梦境,哪里来好吃得东西……” 苏盼儿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从武长老那里带回来的金丝银卷,忙回头朝身后的桌子上看去,随即浑身一僵! 师傅、师姐和君若尘等人都不见了身影! 就连另外一个躺在地上的自己,也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慢慢汇入她的身体内,彻底和她融合成为一体! “师傅!师姐,君若尘!师姐,师傅!” 苏盼儿下意识的呼唤着他们,可周围静悄悄地一片,只余下空荡荡地建筑依然还矗立在原处。 她慌忙往外面跑,一路冲出山门的前院。 可周围依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建筑依旧,萧瑟的山风拂过,平添了无数分凄凉。 她继续往前跑,冲进武长老平常居住的药庐。 药庐里空余药香依旧! 苏盼儿缓缓地蹲在地上,伸出双臂环住自己,把头埋首在双臂之间。 没有,这一切不过都是她梦境里的产物,如今梦醒了,这些好似肥皂泡一样产物自然而然消失了。 “盼儿,盼儿哩,你干啥急火火的瞎跑嘞!猪爷爷告诉你,这也就是你遇见了我,才能进来这三十三层梦境里。否则的话,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去了!咋滴哩,你这是不想出去啦?” 泼皮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一扬猪蹄子,偷偷踹了苏盼儿一脚。 又回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盼儿的脸色。 苏盼儿慢慢抬起头,看了眼泼皮猪,又抬头看向药庐,似乎又看见武长老的那张笑脸,正不住地朝着她挥手道别。 她默默闭上眼:“师傅、长老、师姐、君若尘,盼儿要走了!你们都活着,还好好地活在盼儿心底……” “盼儿?” 泼皮猪急忙凑上来,小猪眼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儿。 苏盼儿突然睁眼,还吓了泼皮猪一跳! “你、你要干啥哩?” 苏盼儿只是淡淡看了它一眼,随即点点头:“走吧!你带我出去。旁得我苏盼儿也不多说,以后只要我能帮上你的地方,你就尽管说!” 这话它爱听! 泼皮猪得意地甩动着小猪尾,一张猪嘴险些咧到了脑后。 “好咧,咱们走!” 怎么走? 苏盼儿有些茫然。 可泼皮猪说走就走,迈动四条短猪腿儿,朝着虚空中的一点纵身一跃! 那里,一片迷蒙的天空便自动分开了一条缝隙。 “抓住我的尾巴!” 泼皮猪的话语传来。 苏盼儿不敢迟疑,整个人跟着跃起,随即捉住了泼皮猪的猪尾巴。 一股猛烈的罡风在身旁刮起! 吹得她好似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似的。可就在她几乎无法抓住的时候,从泼皮猪的体表上散发开一道柔和的光芒,一条苍龙的虚影从它那幼小的身躯中浮现! 还不等苏盼儿从吃惊中反应过来,那道苍龙的虚影已经卷起她,坠入了一条黝黑而望不到尽头的黑洞中…… 黑洞周围的一切在飞速倒退,苏盼儿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苍龙的虚影! 如果是过去的苏盼儿,她肯定不会多想,可发生了这么多事,苏盼儿心中对泼皮猪的身份来历早已起了疑心。 难道说泼皮猪它是…… 似乎感觉到苏盼儿的目光,泼皮猪的猪耳朵煽了几煽,甚至还回头用它的小猪眼瞅了她几眼,眼底闪烁着一道道精芒,又自顾自在前头带路。 苏盼儿下意识躲闪着它的目光。 却看见前方黑洞里的景色突然出现了变化。还不等苏盼儿看明白,走在前头的泼皮猪猛一回头,一口咬在苏盼儿的一条手臂上。 苏盼儿大惊失色! “泼皮猪,你这是要干什么?你……” 她的话尚未说完,不待她挣扎,她已经被泼皮猪甩了出去! 天旋地转! 下一刻,她便坠入了黑暗里…… 随即,一股极度的虚弱感从她的整个身体内传出,她让再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她自己觉得自己大叫了一声,不过,守候在她床边的薛老和吕木义却丝毫没有听见动静。 吕木义很有些焦躁。 “薛老,盼儿她怎么还醒不过来?这都两个月了,她不会……” 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薛老正收拾着手中的银针,抹了一把汗:“唉!秦逸那小子的臭脾气你又不知道,临走时,他可是逼着老夫以桃花谷所有人的性命立誓,会好好照顾这丑丫头!眼下老夫旁得什么事也做不了,一天就努力维持她的小命了。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喔!” 以前有秦逸在,他还能帮忙用内劲炼化药力,帮着活动苏盼儿的关节。 可眼下他离开后,不但苏盼儿的床边多了两名侍女,就连他和吕木义也从未睡过一次踏实觉。 吕木义紧抿着嘴唇,来照顾盼儿,对秦逸他用了补偿的借口,可实际上,他却是心甘情愿来照顾盼儿的! 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他却甘之如饴! “薛老您放心,您那套行针之法,我也学了个七八,想必再过几天,我便可以亲自上阵帮忙。到了那时,你也可以轻松一二。” “老夫哪里是担心这事儿!唉……” 薛老真正担心的是躺在床头的苏盼儿!盼儿昏迷至今已经两个月,他也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到现在的意志阑珊,实在是…… “薛老您别叹气!只要盼儿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会好好守护她!” 吕木义的双眼闪动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我明白。” 薛老叹息着点点头。 床头上苏盼儿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又再度平静下去。 可惜这一幕,正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二人都没有察觉到。 第867章 小妍妍,你是好样的! 一道小巧的身影偷偷摸摸走了进来,见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很快靠近了床头。 小妍妍乖巧的站在床头,咬着想嘴唇,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模样。 娘亲是为了救她,最后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知道,大家嘴里不说,心里指不定都在怪她。 她委屈的扁了扁小嘴儿,从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娘亲,都是小妍妍不好!要不是为了小妍妍,你也不会落到现在的田地。不过,当初小妍妍也不知道五姨会害您,要是小妍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跟着她走……呜呜!” 她低低地抽泣着,生怕外面的两人听见,轻轻抽泣着。 可这样细碎的哭泣声,却让苏盼儿心痛得好似拿刀子在心口上割! 她费尽全身力气,撑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一道隐隐的光线印入眼内,迷蒙的视线慢慢清晰,也让她看清了正偷偷抹着泪的女儿! 她努力动了动嘴唇:“妍、妍妍……” 我的女儿! 小妍妍正哭得伤心,隐隐约约听见娘亲在呼唤她,顾不得哭,赶忙睁开了眼。 可恰好苏盼儿累及,又闭上了眼。 小妍妍抽泣着上前用小手摸了摸自己娘亲的脸,扁着小嘴儿呼唤:“娘亲……” “妍妍,娘的乖女儿……” 苏盼儿努力嚅动嘴唇,干涩的喉咙好容易发出声音。 也让小妍妍瞬间瞪圆了眼! 她再顾不得会惊动外面的二人,当即大喊:“娘!娘亲,娘亲您醒了?娘亲您别丢下小妍妍,您快睁开眼,您再看小妍妍一眼!娘亲……” 外间忙碌的薛老和吕木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随即急忙冲了进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二人急忙凑近床头,可苏盼儿依然双眼紧闭,看不出丝毫异常。 “娘亲,我娘亲她刚刚睁开眼说话了!我都看见了,我看见我娘亲听见我喊她了,我听见了!” 小妍妍兴奋的大喊,泪流满面。 “别慌,别慌!让我来看看!” 薛老急忙上前把脉。 少卿后,他放开苏盼儿的手腕,又翻看了苏盼儿的眼睑,也面露喜色:“这丑丫头果真福大命大!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了!哈哈哈……小妍妍,你是好样的!” 盼儿终于醒过来了,而且还是被这些日子以来备受冷落的小妍妍唤醒的! 果然是骨肉亲情血连着筋啊! 薛老忍不住赞许着,心底也松了口大气! 盼儿醒了,他桃花谷整个山谷的人命算是保住了! “盼儿,盼儿你醒了吗?盼儿!” 吕木义也激动万分,冲上前摇晃着苏盼儿的身躯,试图唤醒她。 薛老赶忙阻止她:“别慌,莫要着急!丑丫头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们先出去,把那两名医女叫进来,让老夫替她仔细检查一番。” 这话让吕木义的理智回笼,他急忙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晚辈就在门外,薛老您唤一声晚辈就是。” 可小妍妍却不想走,她可怜巴巴的瞅着薛老:“我、我想陪着娘亲……我不会吵,也不会闹,您就让我呆在这里好不好?” 想到丑丫头会醒,还是这小丫头的功劳,薛老破天荒点了头。 “你可不能随便吵闹,明白不?” 小妍妍当即一喜,急忙重重点了头。 两名医女很快进来,将苏盼儿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苏盼儿的身体比较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了心。 随即,苏盼儿醒来的消息也通过飞鸽传书,很快送到了秦逸手上。 接到飞鸽传书时,秦逸刚刚领兵和乌蒙王的人马一番浴血奋战,惨胜归来,军医看着几乎被砍断的肋骨,医治的双手都在打颤。 可秦逸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般,一脸木然坐在原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般。 旁边几名副将都长长叹了口气! 这次侯爷回来之后,不但悍不畏死,骁勇善战,更是事事都冲到最前面! 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 侯爷亲自领兵,所过之处都以推腐拉朽之势节节败退,即便君若辰和张灿以及贤王三路大军联合夹击,也根本不能阻止他的去势。在他们认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从包围圈中逃脱! 不仅如此,更是绕到他们身后,将君若辰的兵马悉数灭杀,却偏偏一次又一次故意放过君若辰!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死,太便宜了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要让他受尽世人唾骂,让他比死更难受!” 君若辰确实难受! 早在得知苏盼儿被他害成这等模样后,他就恨不能亲手了断自己的性命! 可他还不能死! 如果要了他的命能让苏盼儿活过来,他不介意一死!可眼下,他却一心要找那了觉和尚算账,在没有为盼儿报仇时,他还不能死! 只能默默咬牙忍受秦逸一次又一次如同猫捉老鼠的戏耍。 可就在秦逸对着三路大军围追堵截的时候,斜刺里居然杀出了乌蒙王的人马! 乌蒙王居然会派兵对付他? 由于秦逸全力对付三路大军,乌蒙王突然杀来,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双方以前一直是盟友关系! 秦逸只是稍微迟疑一下,当即便淡定指挥手下将士反击,这才有了眼下的这场惨胜! “眼下秦子通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任由军医替他的伤口进行医治,秦逸淡定的询问着身旁的程老。 程将军只略微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有,前天,秦子通便派了说客前来,说是想见您。属下已经命人将人看管起来,只是这边事态紧急,一直没来得及说。” “哦,果真如此?” 秦逸略含警告的一眼从程老身上溜过,随即吩咐着身旁的陶副将:“你去,亲自把人给本侯带过来!” 秦子通居然在此刻派人来做说客,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侯爷!” 陶副将没有迟疑,领命而去。 第868章 秦逸的决定! 秦逸又深深看了眼程老:“程将军,既然你有心跟着本侯出生入死,希望你不会让本侯失望!”这一眼饱含警告。 程老的头深深埋下,低声应着。 “是,侯爷。” 秦逸还想说些什么,刚刚一张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报:“报!报告将军,有消息传来。” “快传。” 随着秦逸一声令下,一个细小的竹筒被送到秦逸面前。 秦逸眉眼止不住一阵乱跳,拿起竹筒倒出里面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他旋即大喜! 连军医正在医治自己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 “盼儿醒过来了,盼儿她醒了!快!快去替我备马,我要回桃花谷一趟!” 盼儿居然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恨不能仰头哈哈大笑三声!这样的好消息一传过来,他哪里还坐得住?恨不能立刻飞到苏盼儿的身边。 “不可!” 旁边的书名副将齐齐开口! 急忙起身阻止:“侯爷,眼下情况危急,外面更有群狼环伺,生死一线间,您可不能离开啊!” 秦逸刚才也是喜形于色,到此刻,他也回过味来。 以前他是为了能和盼儿一同赴死,才如此悍不畏死的往前冲,眼下盼儿既然醒过来了,他自然也要好好活下去,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 他慢慢坐下,默默颔首说道:“你们说得对,是我鲁莽了!还好本侯身边有你们这些智囊在,否则,本侯可就犯下大错了!” 暗地里却有自己的盘算。 见侯爷肯听劝诫,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才议论起秦子通派说客来的意图,不等众人众人讨论出章程来,秦子通派来的说客已经到了! 秦子通派来的说客秦逸也熟悉,便是过去在先皇同朝为官的翰林院学士吴三桐。 吴三桐虽然成为了阶下囚,却依然不卑不亢的和秦逸见了礼。 秦逸已经包扎好伤口,换下一身染血的战袍,一身戎装,铁骨铮铮。也无意为难他,轻笑一声询问起他的来意:“说吧,你此刻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吴三桐抱拳:“侯爷行军打仗的本事果然非同常人!不过,眼下侯爷身陷囫囵,四面受伏,这场硬仗继续打下去,也只能劳民伤财,苦得还是周围的普通老百姓……” “废话少说!说重点!” 秦逸大马金刀坐在主帐中央,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踩在地上,手上拿着大刀,正冷眼冲着他笑! 这样的秦逸,让吴三桐睁不看眼,再不敢东拉西扯,赶忙把话说到点子上。 “本官的意思,这样对峙下去对侯爷却没有半点好处。吾皇对侯爷的本事早已耳熟能详,如若侯爷肯放下旗帜,接受招安,以圣上的容人之量,必定能令侯爷等人满意,到了那时,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接受招安?加官进爵?呵呵!” 秦逸突然两声冷笑:“你说完了吗?” 那笑声让吴三桐颤抖了几下,头皮发麻,又不得不硬着脖颈说道:“侯爷,此事原本还是贤王提出,对您有利无害。圣上的意思,如果您不接受,下一步,便是叶大将军亲自指挥兵马南下,到了那时,怕是……” 秦逸眼下依然腹背受敌,要是再和叶寒的兵马对上,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不敢有劳吴大人关心本侯!来人,带吴大人下去好好的休息休息,可不能怠慢了他!” 秦逸一张脸平淡无比,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可一看见旁边的两名士兵上前,吴大人却着急了,急忙大吼:“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让你的主子看看,你这条走狗的下场!带下去!” 秦逸并未多说,顺手一挥,便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吴三桐大喊大叫,一路愤怒大吼着被拖出了营帐,很快便安静下来。 “都到了此刻,秦子通居然还打着这等主意。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说他愚蠢!”旁边的副将突然笑了起来。 “不,他才不是愚蠢!” 秦逸突然在桌子上一拍:“他是想告诉本侯,他要对贤王对手了!” 贤王在此刻作出这等提议,很明显不妥,不管是他,还是秦子通都不会接受。可秦子通偏偏派了人来,这般反常,就只能是想收拾贤王了! “看来,秦子通对他们也不怎么信任嘛!” 想通了关键,旁边一名副将也倒吸一口气! 论心狠,能坐到那宝座的人,又有几个是善财童子? 秦逸挥退左右,连夜飞鸽传书送了信去桃花谷。之后,便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整整一夜未睡。 到了天亮时,他的双眼通红,可精神头却很好。 随即又招了几名心腹进去。 到得众人坐定,秦逸破天荒的主动提及了话题:“程老,你当初提及之事,你有几成成事的把握?” 程老猛地一抬头,一脸惊讶看着他! 到他反应过来,狂喜之色涌上他的脸庞,强行按捺住掩饰不住的喜气,他低声说道:“少主您放心!此事,属下早有安排。主要少主下定了决心,那边便会立刻有好消息传来。少主只需稍事等待,顺应天意即可!” 秦逸的双手紧握成拳,良久,终于点了头! “好,就这么办吧!” 开弓没有回头的箭,这事一旦开始,除非一死,否则,就唯有坐到那位置上才能平息! “是,圣上!微臣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老大喜过望,当即拜倒高呼万岁! 众人也心生欢喜,纷纷拜倒在地齐声高喊万岁! 秦逸看着营帐内的这些心腹,这些人参拜了他,也彻底和他绑到了一条绳上。是生是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程老的动作很快! 尽管这边战事不平,可依然不断有各种小道消息以各种方式传出。 有人说,镇国侯是先皇的血脉,是当年先皇流落民间的骨血。而先皇在世之时便已经上了皇家碟文,就差最后公布世人,不料却驾崩仙逝了。 有人说,就连当初先皇之死也是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要阻止镇国侯认祖归宗! 第869章 还不是主上的一条老狗! 有人说,镇国侯是先皇的血脉,是当年先皇流落民间的骨血。而先皇在世之时便已经上了皇家碟文,就差最后公布世人,不料却驾崩仙逝了。 有人说,就连当初先皇之死也是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要阻止镇国侯认祖归宗! 有人说,当今这位天子之所以派了各路大军对付镇国侯,原因就是为了杀了镇国侯灭口,好彻底坐实自己的皇位。 更有人说,实际上先皇临死前留下遗诏,任命镇国侯接替皇位,不料被当今天子得知,抢先一步逼宫,这才逼得先皇不得不撑着病体逃离皇宫…… 还有人说……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各式各样的传说说得有板有眼,比秦逸这个当事人还知道得多! 消息传到秦逸耳朵里时,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说先皇留下任命我继位的遗诏之事,也是你派人出去说得?”秦逸拧眉看着程老。 程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事不是属下派人布置的,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真有遗诏在,您登基即位就是名正言顺,换作任何人都说不出您的不是来!” 秦逸自然也明白这点,可问题是他手中并没有遗诏。 “即便没有,可您说他有,他便有。” 程老略微一想,又补充了两句:“再说了,侯爷您应该也发现了,最近有许多人主动前来投诚。继续这样下去,打败秦子通之事指日可待!” 程老野心勃勃的想象着后续事宜,可秦逸却终究觉得有些不妥。 “万一遗诏是假之事败露,怕是……” “主子,此事您尽管交给属下去办!正巧属下手中就有这样的人才,而且,就居住在距离此地不过三百里地外的地方。属下保证,此事绝不经由第三人之口。到了那时,天知地知,您知,属下知……”程老意有所指。 秦逸沉默良久,无声地点了头。 程老大喜!领命快速离开了营帐,安排了下去。 到得夜深人静时,他这才偷偷摸摸的借着外面的月光溜出,来到一个隐秘处。 那里早已有一道蒙面黑影等在那里,见他到来,便急忙询问着:“事情办得如何了?” 程老突然轻笑一声:“告诉主上,果然不出他所料!事情已经办妥,一切都按照主上的计划进行。不会有任何差池!” “哼,你这大话可别说得太早了!” 那蒙面人显然有些不服气,呛声说道。 程老明显也有些发怒:“老夫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教!告辞。”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那道黑影在原地站立了片刻,随后又冷笑几声:“还不是主上的一条老狗!当真以为自己能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说完,他慢慢后退,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里,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程老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之事,随即,他便赶往那秘密之处拿回了他想要的东西。在他离开一个月后,果真带回来一份“亦真亦假”的遗诏。 秦逸将遗诏摊开,反反复复看了又看,要不是事先知道这份遗诏是假的,恐怕连他自己都认为是真的遗诏!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贴身仔细收藏好。 还别说,这一个月果真是动荡的一个月,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不但又有许多人来到秦逸面前自荐枕席,更有附近两座城池的守备主动前来投诚。 连带得,秦逸手下的两名副将也和几路大军对战多次。 可是此处依山傍水,随着天气逐渐变冷,几路兵马在秦逸手上半点好处都没有沾到。反而让秦逸的兵马越来越强壮! 秦子通那叫一个暴怒啊! 他原本以为,有他这位真龙天子亲自领兵出征,又有几路大军里应外合,外加乌蒙王从内部瓦解,必定能将秦逸的兵马逐一绞杀!可眼看到年底了,半年多的辛劳却一点成果都无,如何不怒? 可偏偏就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盛京那边却传来消息,秦鸿居然挥师北上,已经连续夺取了近十座城池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秦子通心头那个恨,简直犹如那涛涛江水流。 当初要不是他一时心软,又如何会留下这个孽子,又如何会有今日的大祸! 他赶忙下达圣旨命官员抵抗,不料那些官员依然节节败退,城池连连被夺,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班师回朝。 可他没有想到得是,眼下的他想走却走不了了! 原本往西的大片土地便是他作为宣王时的辖地,这些都是他的根本。撤走之时,他自然会从辖地里撤走。结果却在自己的辖地里再度遭遇了包围圈。他的大部队直接被坑死在那里,唯独数万人勉强跟着他逃离出来。惊慌失措的他们惊魂未定,又遭遇了叶寒亲自率领的大军! “叶寒,你好大的狗胆!” 秦子通万万没有想到,叶寒居然会在这里堵他! 叶寒一脸木然:“圣上您说错了,本将军的胆子很小,所以才会如此。” “很小?叶寒啊叶寒,原来你也会睁眼说瞎话啊!朕一直惜才,才留下你的狗命。没想到你今日居然帮着那些乱臣贼子来对付朕,算朕看错了你!” 秦子通愤恨不已,可他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他仓惶后退时,从身后钻出来一道身影,不是秦鸿又是哪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秦鸿在此,秦子通这才真正惊慌了! 秦鸿在这里,那在盛京那边一路捷报的领军将领又是谁? 还不等他想明白,对面的秦鸿却催马上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笑了起来。 “许久不见,父王果真如当年一样,偏心得紧啊!父王您莫急,孩儿今日会来,可是亲自给您带了一份大礼过来。希望您不会失望!” 秦鸿说得淡然,随即朝身后一挥手:“把人给我带上来!” 什么人? 秦子通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心惊胆颤中,朝着秦鸿所指之处看去,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第870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道身影分外肥胖而苍白,一双不大的眯缝眼周围都是深黑的黑眼圈,慌张的眼神一对上秦子通,当即大叫起来。 “父皇!父皇快救救儿臣呀!父皇快救救我,我就快要被他们整死了!” 秦儒放声大哭,努力挣扎着。 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太子啊,眼下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秦子通内心一下子慌张了! 不过片刻,他又强行镇静下来:“放开太子!秦鸿,你这个逆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鸿端坐在马上,默默将秦子通的脸色尽收眼底,眼底越发深邃。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也早已忘却了此事。可再度见到那张担忧的脸,他的心还是被撕裂了一大块。 “我要干什么?这话,该我问父王你才对。不是吗?” 秦子通慌张的倒退两步。 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多余,赶忙再度挺直了背脊。 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么多年了,朕给你封地,将你封为恒王,让你坐拥江宁府一带的繁华富庶之地,繁衍生息。朕还对你不好吗?鸿儿,做人要惜福才对,莫要在一条道上越走越偏,最后害人害己,明白吗?” “父王,鸿儿也有一个心结埋在心底,多年无法解开。还请父王帮忙解惑!” 秦鸿勾着嘴唇,淡然说道。从头到尾,他便从未唤过秦子通一声父皇。 “什么?” 秦子通好奇。 秦鸿将手中的马鞭折叠,握在手中:“我母妃是您的明媒正娶的王妃,鸿儿是父王您的嫡长子。为何,从小到大,你的目光都落在秦儒身上,任凭鸿儿做任何事,你都看不到眼里?” 秦子通被吓了一跳! 随后赶忙补救:“鸿儿你在说些什么?这些年为父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你和儒儿都是朕的骨血,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对你们都是一样的!” “既然是一样的,为何当年你刻意用言语逼迫我离家出走?又趁着我离家之时,下令身旁的亲卫追杀我?更是在追杀失败后,把罪名强加到我的伴读身上,让我连最后一丝温情也失去?为何你总是看不见我这位嫡长子,为了你的儒儿立世子,派杀手上船刺杀我?更是在后来数次下毒,次次都妄图要置我于死地?” 秦鸿的话字字啼血,却牢牢锁定了秦子通:“你也务须说谎骗我,我会在此刻指出来,自然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秦子通张大嘴,迟迟回答不出。 看着连哄骗的话语都不肯说两句的秦子通,秦鸿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都是嘲讽。 “可笑啊可笑!枉费我这么多年还把你当做父王尊敬,结果,你却时时刻刻都盼着我死!盼着我死啊……父王啊父王,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杀了我?为何还要留下我一命?为什么!” 秦鸿大声呐喊着! 发泄着自己多年以来的愤恨。 “为什么?你想知道吗?” 秦子通突然笑了起来,那阴测测的笑声分外瘆人。他也看明白了,今天他秦子通想要活命根本不可能了! 他眼底的愤恨是那么明显,生生刺痛了秦鸿和众人的眼:“可惜啊可惜,朕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要想知道,你就黄泉下去问你的死鬼娘吧!” 秦鸿眼底的激动慢慢沉寂下来,缓缓后退着,把头一偏,冲着叶寒一抱拳。 “叶大将军,有劳了!” 他这是将秦子通的处置权交给了叶寒。 叶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闻言也一抱拳,冲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众人旋即一拥而上…… 秦子通和秦儒被捉,大周朝朝野动荡,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秦鸿盘踞在隆兴府挟天子以令诸侯,试图独揽大权。 而就在秦鸿忙着登基事宜时,秦逸正忙着剿灭乌蒙王余部!对于临时反叛的乌蒙王,秦逸是恨在心头,随着他身边的各路人马越聚集越多,他更是领兵杀上了乌蒙部,随着大军过处,那些城池守将大多闻风丧胆,弃城而逃! 等秦鸿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传到秦逸耳朵里时,秦逸反而嗤笑了一声。 “严格说起来,我还得感谢秦鸿!要不是有他在江宁府坐镇,拖住秦子通的大军腾不开手来,估计他的大军早就被秦子通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了!不过,他想登上皇位?怕是没那个本事!” 眼下他秦逸在民间的声望,可远远高于秦鸿。加上秦鸿身边还有叶寒在,即便秦鸿想登基,他孤掌难鸣,也根本无法成事! 秦逸身边已经聚集了大批谋士,闻言纷纷点头赞成。 “主上,您可是有先皇的遗诏在手,是名正言顺的顺位继承人,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只要您登高一呼,号令天下,肯定还有无数大军自动来投!即便他秦鸿抢先一步占领盛京,也照样名不正言不顺,坐不稳江山!”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断进言欲讨伐秦鸿,沿途北上。 可秦逸还有另一种想法:“秦鸿有意挟天子以令诸侯,试图独揽大权估计不假,不过,他应该也明白自己没有这等本事。不如,我亲自派人和他联系,如果能不花费一兵一卒将他拿下,自然更好!” 秦鸿此人确实有大本事,如果秦鸿想当皇帝,一旦和他对上,少说几年之内战火都难以平息。 这些年以来,秦逸一路东征西讨,老百姓的惨状早已印在他的心头,他也明白老百姓心里真正盼望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温饱,有平和安定的家,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不忍老百姓继续过这样的苦日子,他想尽快平息这场战争! 他的心意,也落在了众多谋士眼里。 众人心中都感慨秦逸果真不愧是先皇选中的人选,难怪有这等本事。 大家纷纷出谋划策,制定了详细计划。 众人斗志昂扬,朝隆兴府疾行,途径桃花谷附近,秦逸只带领了一队亲卫,偷偷脱离大军,连夜赶往桃花谷。 第871章 一眼,万年! 桃花谷里,苏盼儿经过这些日子的细心调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同时,她也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眼下的她挺着大肚子,正沿着桃花谷的河道慢慢散步,手里还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还装着几扎韭菜和一捆小白菜。在她的身旁,有小妍妍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儿,而远处还跟着一群保护她的随从。 “娘亲,您肚子里的小弟弟究竟还有多久才会出来陪着我玩嘛?您昨天不是说很快吗,就是不知道他长得像不像我?” 小妍妍一脸好奇色。 苏盼儿乐了:“娘亲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呢。万一是个妹妹咋办?” “肯定是个小弟弟!薛爷爷说了,娘亲您怀着的就是小弟弟!” 小妍妍反背着小手,一副小大人的架势。 “你呀,就是这么调皮!得等到瓜熟蒂落才知道呢。” “什么叫瓜熟蒂落?”小妍妍的求知欲强悍。 这话让苏盼儿如何说! “呀!妍妍你看那边,河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苏盼儿急忙牵着小妍妍的手,赶忙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小妍妍踮起脚尖,果真看到了几只木筏顺着河流而来。 “是爹爹!肯定是爹爹来了!” 小妍妍欢喜得大叫,急忙朝前飞奔,一边跑一边挥手:“爹爹,爹爹!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不要跑,小心跌跤!” 苏盼儿急忙呵斥着小妍妍,可小妍妍反而跑得更快了。她仔细凝神看去,果真是秦逸等人! 木筏很快近了,站在木筏前头的秦逸不等靠岸,突然飞身纵起,人在空中翻腾两圈,便落到了小妍妍身旁。 “妍妍!” “爹爹,爹爹妍妍想您……” 小妍妍咯咯笑着,欢喜得很。 “爹爹也想你……” 秦逸哈哈大笑着,顺势抱起了小妍妍,大跨步朝着前方疾行。他的双眼早已被迎面走来的苏盼儿吸引了注意力,激动而热烈! 他近乎贪婪地打量着苏盼儿,从头到尾,丝毫都不肯落下! 没有人知道,在多少个日夜里,他早已做好准备,如果她忘记了醒来,那么他也宁愿闭上双眼,与她共赴黄泉。 守着她的无数个夜里,他不敢闭眼,唯恐自己一闭上眼睛,便成了永别。他奋勇杀敌,杀戳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迷失在那片血红里,不料却得知她醒来的消息!那一刻,他恨不能拜谢上苍,感谢他们又将他的盼儿还给他! 他的盼儿,他这辈子唯一真心爱着的女人! 上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离不弃。 心与心之间的相遇相惜,便是最珍贵的一份情缘。 随后,便有了思念! 思念深入骨髓,好想告诉她,她是她生命中最美的花季!感谢苍天,让你我都还活着! 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都在他们彼此的眼里化作虚无。目光纠缠,两人的眼底都有热泪在流淌,唯独那高高翘起的唇角,泄漏了彼此心中激动的心情。 她那精致的小脸儿,在斑驳的夕阳映衬下,仿若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神圣、高贵,不容侵犯。 一眼,万年! “盼儿……” 我唯一深爱的小女人! 苏盼儿远远地飞扑过来,秦逸再顾不得怀中的小妍妍,顺手将小妍妍放下,飞奔两步,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秦逸!我想你……” “盼儿,盼儿,你还活着,真好!” 只要你还活在我身边,便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福报! 秦逸激动得搂住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吻上了她的小嘴儿,不断辗转。 红唇被他封住,温热的触感传来,让苏盼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可随即她的双臂却攀上了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狂吻! 二人早已忘记了周围的人,双方的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旁人…… 旁边的随从见状,赶忙悄悄上前抱走了小妍妍,将这里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二人。 良久,二人才从激动中回神,终于松开了彼此,秦逸却依然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你的肚子……” 秦逸后知后觉的发现苏盼儿已经显怀的肚子。 “薛老说,已经五个多月了。这孩子是个乖巧的,我怀着他没有吃什么苦。” 苏盼儿的脸上都是母性的光辉。 可秦逸却浑身都是冷汗:“你、你是说,你当初就……怀孕了?” 要是苏盼儿当初没有挺过来,那不就是一尸两命?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逸哪里还淡定得了! “是的,薛老说我这一胎应该是个男孩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得等生下来才知道。”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最初的心惊过后,喜悦慢慢涌上秦逸的心头,此刻的他逐渐有了再为人父的欢愉:“只要是你的生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他加重了语气。 这个孩子的到来,更坚定了秦逸心中的想法。 暗暗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得。 “来,让我抱着你回去。” 担心盼儿走路久了伤身,秦逸主动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呀,你别……快放我下来,快点儿!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死我呀,快点!”苏盼儿揉打着他。 “谁敢笑话我?你我可是夫妻,哈哈……” 秦逸反而一阵大笑,抱着她快步往回走。 沿途遇到不少在药田里劳作的人们,众人纷纷和他们打招呼,秦逸大大方方的回应着,却羞得苏盼儿不住往秦逸的怀里躲。 秦逸一直抱着苏盼儿走到了薛老的药庐前,这才把苏盼儿放了下来。 经过这般折腾,苏盼儿双颊绯红,眼含秋波,整个人柔情似水的依偎着他,让秦逸的双眼里的火热更甚。 他那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小脸上,酥酥的,痒痒的…… 苏盼儿的双颊立刻飞上了两抹红晕,下意识地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料却对上了一双满是戏谑的眼。 察觉到薛老的目光,苏盼儿原本的目光又慌忙移开。 “薛老,您怎么在这里……”又看到了多少? 第872章 事儿成了! “老夫就怎么不在这里了?这可是老夫的药庐。” 薛老哈哈大笑,回头又朝着秦逸见礼:“侯爷不是在打仗,两军交战生死关头怎么有空闲回来?” “来看看。” 秦逸并未多说什么,反而郑重的朝着薛老见了一礼:“薛老,之前是秦逸对不住您老人家,只因心急拙荆的沉积,这才口不择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望薛老见谅!” 他这是在为自己当初拿着桃花谷所有人性命要挟薛老,替盼儿治病之事道歉。 薛老随意摆摆手:“不敢,好在老夫幸不辱命,总算是做到了。” 秦逸当初说那话时的疯狂,薛老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别看他现在在道歉,如果盼儿这丑丫头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怕今儿就不是这些话了! 想到这些,薛老心头也是冷了些许,好在脸上的笑容依旧,随意又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秦逸和苏盼儿二人。 薛老忍不住回头看去,看见那个即便换了一身新衣,也依然掩饰不住萧杀之气的男人,却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小女人的肚子,神色间是如此温柔…… 常言说得好,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 薛老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不料一回头,却看见抢不远处,小妍妍正蹲在地上,偏着小脑袋瞅着屋子里的父母,嘟着小嘴儿,一脸不解。 “你这小顽皮怎么蹲在这里?走走,薛爷爷那里还有好些好吃的好玩的,你且随我来吧!” 薛老招呼着小妍妍,想必屋子里那对夫妻此刻也顾不上她。 小妍妍歪着小脑袋看了眼薛老,一脸不解,不过还是起身跟着薛老离开了:“薛爷爷,您知道什么是公主吗?” “什么公主?” 薛老有些没听清,进了屋,还是命下人送上糕点给小妍妍吃。 小妍妍翻了个白眼儿:“我之前还说想跟着爹爹一起走,可听我爹爹身边的人说,爹爹不能带我去,说不定下次再回来我就是公主之尊了。” “吓!” 这话让薛老倒吸一口气,眼前一阵眩晕。 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等折腾啊! 可随后他却强自定神,赶忙将小妍妍拖到一边:“这话你是听谁说得?你可知道,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否则,便是有抄家灭族之祸!” 他这话吓得小妍妍急忙捂住嘴巴,一脸受惊般左看右看,可怜巴巴的看着薛老。 “这话……不能说吗?薛爷爷,您不会告诉旁人吧?” “自然不会。不过,这话万万不可再对旁人提及,明白不?” 薛老尊尊教诲着,暗地里,却思索着小妍妍这话的可能性,随后又忍不住摇摇头。 秦妍妍如果要做公主,难道说是秦逸有要自立为王的打算?想起前些日子到处疯传着秦逸是先皇遗落民间的皇子,更有遗诏留下时,他便思索着究竟有几分成事的可能。 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交好于秦逸。 毕竟他过去一直都和秦逸走得近,而且秦逸对他的老底都知之甚详,眼下秦逸想起事,正是急缺药材和郎中之时,雪中送炭好过景上添花! 这么决定下来,他也顾不得正吃得欢快的小妍妍,赶忙吩咐下去。 很快,整个桃花谷里的人都行动起来。 正吃着糕点的小妍妍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突然狡黠的一笑! 事儿成了! 另一边,苏盼儿正亲自替秦逸布菜。 连续赶了那么老远的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受,更何况连年征战,早已精疲力尽的秦逸。 回到盼儿身边的他,此刻难得放松下来,敞开肚皮吃了不少饭菜。 “桃花谷里进来不容易,谷里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东西,做这鸡蛋羹的鸡蛋,还是小妍妍尽早亲自是鸡窝里捡的。这白花菜也是刚刚摘回来的,还有这傻狍子肉,是薛老的小徒弟去山谷尽头的悬崖下捡到的,还有这鱼,这河花鱼吃着有股清甜味儿,可能也和桃花谷里的水质有关,吃着就是好吃……” 苏盼儿一边温柔的说着,一边替秦逸夹菜,还一边开怀的笑着。 连带使得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抹霞光里,看得秦逸迷了眼,盯着她的眉眼,嘴里包着一大口吃食忘记了吞下肚。 “怎么不吃了?快吃,还有很多呢。”说着,她又舀了一大勺鸡蛋羹进他的碗里。 苏盼儿知道秦逸的饭量大,行军打仗之人,运动量大,不吃哪里有力气打仗? 这般沉静的苏盼儿看得秦逸笑了,他默默吞下嘴里的吃食。又夹起一条炸得金黄的煎鱼仔,喂到苏盼儿嘴边。 “盼儿,你也吃点吧。” “我才吃了不久,肚子还不饿……好,我也吃点。” 陪着他一起吃,苏盼儿也很开心,就着他伸过来的筷子,苏盼儿咬住了那条鱼,望着他笑了笑,连不等她咀嚼,一股鱼腥味儿冲进鼻腔里,一股反胃的感觉直冲到苏盼儿嘴里。 她急忙背转身,干呕不止,就连那条煎鱼仔也掉到了地上。 “盼儿……” 秦逸急了,急忙放下筷子过来搀扶她。 苏盼儿冲着他摆摆手,忍了又忍,才又把那股干呕的感觉压下。 “没事儿了,说起来这孩子还是个懂事的,从小就不和他姐姐一样顽皮。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闻不得鱼腥味儿了。” “那你赶紧回来坐下吧。” 秦逸搀扶她重新坐下,又命人把鱼都撤走:“闻不得这味儿,就拿远些。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 “没事儿,过了那阵子就好了。你继续吃吧。”苏盼儿摇了头。 “怎么,可是信不过为夫的厨艺?为夫就是想宠着你,疼着你,把你放到心坎里……” 秦逸一挑眉。 他这么一说,苏盼儿却想起了过去秦逸做饭的过往。 “那就来一碗你最拿手的汤面,我想吃。” “好,我们去厨房。” 秦逸说做就做,果真进了厨房替苏盼儿煮面。 苏盼儿也由着他宠着她,看着他快速在灶头操作,醒面,揉面,炒杂酱,烧水,拉面,整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哪里还像那个英勇上阵杀敌的秦大将军? 第873章 都在他的清算名单之内,一个都别想跑! 等杂酱面出了锅,秦逸一手端着面一手扶着苏盼儿,再度坐到了桌子前面。 杂酱面的杂酱不少金黄金黄的,厚厚一层铺在翠绿的菜叶子上,边缘露出下面的面条来。 苏盼儿看着这碗杂酱面,迟迟没有动筷。 让秦逸一阵好笑:“怎么还不吃?可是觉得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 苏盼儿笑得轻柔:“我肚子还不饿,吃不下这许多面条。要不,我们一人吃一半?” “就一碗都吃不了?” 秦逸有些惊奇,他还记得苏盼儿的好饭量,在修炼初期那时特别馋肉,一个人就能吃两只鸭子。眼下这点儿面条,也就是给她垫一下肚子的事儿。 “我才吃了饭不久,来,给你一些。” 说着,便作势夹了些进秦逸的碗里。 苏盼儿并没有告诉他实话,原本她确实有好胃口,不过,至从她昏迷几个月醒来后,饿瘦的肠胃接受不了太多东西,最多就吃半碗饭,便再也吃不下了。 秦逸大半的面条的都进了自己碗里,只余下少许的几根面条,眉头拧成了结。 好在见苏盼儿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他这才收回目光,快速吃着自己碗里的。 等二人都填饱肚子,苏盼儿的碗里依然还剩了小半。 看得秦逸不住皱眉头:“你胃口不好?要不要让薛老过来帮你看看,多少改善一些。” “没事儿,我现在是孕妇,口味变得很奇怪是很正常的。” 苏盼儿拿起帕子擦了嘴,赶忙转移话题:“你这次来能在这里逗留多久?” 秦逸原本不想说得,想了想,还是迟疑了片刻说了出来。 “前面战事吃紧,我明天一早就要动身离开。” “这么快?” 苏盼儿吃惊了! 猛的站起身,随即又想到什么,又慢慢坐下来。 “你那边可还缺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你尽管说。” 秦逸沉默许久,摇摇头:“没什么事。” 苏盼儿的目光落到秦逸那双沉寂的眸眼时,随即点了点头:“既然你明早就要离开,不如让我伺候你洗漱一番,再好好睡一觉,养一下精神?” 这次秦逸倒是没有拒绝,反而点点头:“也好。” 他连夜赶路,回到了苏盼儿身边,此刻吃饱喝足放松下来,眼皮累得直打架。 “好,我命人去准备热水。” 苏盼儿见眼下时辰不早了,急忙吩咐下人送热水。 秦逸也没有推辞,等热水送来,便去洗浴。苏盼儿不舍得二人短暂相聚又要分离,也跟着进了耳室。 “秦逸,我来帮你擦背。” 她笑得温柔,主动上前拿起了浴巾。 “你别。眼下你怀着身孕,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即可。” 秦逸如何舍得苏盼儿操劳,自然拒绝。 苏盼儿却坚持着:“无妨,不过就是搓背而已,又能辛苦什么?我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 她轻咬着唇瓣。 她的话让秦逸的心头突然一痛,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轻轻握着苏盼儿的双手,双眼灼热如火,牢牢握住她的手。 “好,你伺候我擦背。” 他放到心坎里的疼爱的小女人啊! 原本的她是那样恣意、张扬的活着! 曾几何时,那般英姿焕发的她,居然大变了模样。他原本发誓要护住她一生一世,可眼下却闹得这般,如何不让他心疼?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决定也没有半点动摇。 趁着苏盼儿解开他身上的腰带,替他脱衣服时,秦逸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去!” 过去的他对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欲望,他想要得,不过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可就是这么卑微的愿望,这些人都要残忍的剥夺! 他能出手对付君若辰、灭了苏羡儿,可对于罪魁祸首的老秃驴了觉和尚,他也尝试过灭杀了觉,可他打也不过,想借助外力动他,可他的身后却站着秦子通! 要动了觉老秃驴,他就必须先灭掉秦子通。要灭掉秦子通,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 程老和他的一帮手下都不明白他为何会改变主意,他也没有说。 不过他心里却明镜着,程老至少说对了一件事,苏盼儿便是他的软肋! 不过这又如何? 他是人又不是神,是人,自然就要吃喝拉撒,就有七情六欲。他秦逸这辈子就真心爱着这么一个小女人,他是招谁惹谁了,那了觉老秃驴居然接着莫须有的罪名要了苏盼儿的命! 他该死! 而站在了觉身后,暗中筹谋一切的秦子通更该死! 了觉老秃驴也好,秦子通也罢,都在他的清算名单之内,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秦逸默默垂下眸子,掩饰着眼底滔天的杀机! 看着正努力弯下并不灵便的腰,帮他脱去鞋子的苏盼儿,他赶忙拉住她,自己快速脱去了鞋子,率先用热水洗了脚,这才进了大浴桶里。 连夜赶路,他身上的汗味儿重,他唯恐自己熏着了她,不料苏盼儿却半点没感觉到似的,快速贴了上来。 “我来帮你洗吧。” 苏盼儿率先帮着他洗头发。他的一头黑发由于打仗,上面汗味儿很重,甚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儿。不过这些并不能吸引苏盼儿的注意力。她的目光,落到水面,看到秦逸的身上又增添了好几道伤口,眼圈儿忍不住又红了! 好在她正背对着他,他也看不到她的失态。 秦逸嘴里正说着眼下的情况,以及他未来的安排。 “来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已经怀孕。前些天我已经命人回落雁村安排,眼下这种时刻,你要留下来也好,还是回落雁村养胎也好,终究都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儿……” “眼下战事虽然乱,不过估计暂时还连累不到落雁村那边。你的身手我倒是不担心,不过,你要谨防有人暗中使坏。我离得远,怕是照顾不到你。” “我这次带了二十多个亲兵来,我都给你留下,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让他们去做。他们不会违背你的命令……” 第874章 温情 秦逸絮絮叨叨地说着,明知道苏盼儿的能力,他依然担心得事无巨细,都交待了个遍。 苏盼儿抹了猪苓,细细揉搓着他一头浓密的长发,感受着那发丝从她指尖滑落的温柔触感。 “我想暂时留在这里,薛老的医术很好,我和他住在这里不但可以进行医术探讨,更便于我养胎。至于那些亲兵,你留五个给我跑腿就是。人太多了反而不好。” 苏盼儿明白秦逸的心意,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秦逸决定要走那一步,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一切自然是以孩子的安危至上。不过,她更希望自己在保护孩子的同时,能尽可能帮到他! “嗯,你留下也好。也免得为夫担心你和孩儿……” 秦逸原本并不知道苏盼儿怀孕了,他还打算让盼儿劝薛老出谷再帮他一次。眼下看来,以前做的那些安排悉数都要调整。 “我原本打算这次进桃花谷,可以让薛老与我同去,兵营里的伤兵由于缺医少药死伤无数,要是他能同行自然更好。不过眼下看来,我还是向他讨要几名弟子即可。” 说话时,他闭着眼,心底的各种考量都在脑海里打转儿。 也不知道小妍妍那边如何了? “薛老这次救了我和孩子的性命,加上他原本就对我们有恩,不管做什么之前,我都希望你能照顾他一二。” 苏盼儿揉搓着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见差不多了,这才用干净的清水透洗。 “你放心,我自然省得!” 薛老对盼儿好,他都记得,他秦逸不是无义之人,自然都记在心里。 “那就好。还有你自个儿在外,一定要记得照顾自己,莫要因为偷懒就不顾自己的身子骨。仗要打,饭要吃,该拉拢的人和势力就拉拢,忍得一时之气,可解百日之忧……” 苏盼儿开怀笑了,重复着那些老话,又开始替他清洗着身子。 随着她拿着汗巾的手慢慢一路往下搓洗,秦逸的双眼也越来越深邃,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儿,里面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苏盼儿嘴里还在继续说着,弯下腰替他洗着脚,半点没有注意到秦逸的改变。 突然间,一双铁臂突然缠上了她那日渐浑圆的腰,苏盼儿一惊,不等她醒悟过来,他却突然吻上了她的小嘴儿。 苏盼儿惊呼一声,急忙推拒:“你别……唔……”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他堵在了嘴里。 气温在二人间飞速攀升,苏盼儿只觉得着了火,入了魔! 情难自禁的她被动地回吻着他。 一双水润的眸子含着湿润的泪光,就连小鼻头也微微翕动着。 双颊红绯绯的,就连双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他的脖颈,吊在他的胸口处。 身上的衣衫被水润湿,逐渐贴合在她的身子上,勾勒出那因为怀孕,而越发显得饱胀的胸口…… 秦逸越发加深着这个吻,侵占着她嘴里的每一处角落。 等到他好容易放开她,那热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热情依然牢牢锁定着她,灼热的呼吸不断喷吐在她的脸上。 苏盼儿的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瘫倒在浴桶边。 可下一刻,秦逸突然从浴桶里站起,那处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袒露在她的眼前。 苏盼儿瞪圆了那双水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的双颊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后! 尽管二人已经夫妻多年,尽管他们之间周公之礼和谐,可眼下外面天色还亮着,大白天就这般行事,这也太…… 一时间,她下意识躲闪着目光,再不敢和眼前那物对上。 秦逸却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在苏盼儿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的大手已经将她的外裳剥落,鹅黄的里衣也很快落地,他那一双修长的大手也逐渐下滑,就在苏盼儿意乱情迷中,一指探进他向往之处…… 苏盼儿嘴里惊呼出声,又赶忙咬着嘴唇,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臂膀,强行忍耐着身体传来的不适。 可这具怀孕的身躯早已散发着渴求的信号,早已敞开心房接纳他。 他不过随意几下,便感觉到她已经为他准备好。 “秦逸,我……好难受!” 她攀着他的肩膀,难耐的发出苦闷的细细碎碎的啜泣声。 她受不了这般折磨了,感觉自己浑身都着了火。 她努力攀附着他,贴到他精壮的身躯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降低自己身上的火焰。 那刻意挑逗的动作停了下来,秦逸的大手沿着她那光滑的脊背探索着,出口的话语嘶哑得好似不是他说出来的。 “盼儿,你的身子……” 尽管他已经箭在弦上,可他却依然顾虑着她的身子骨,征询她的意见。 她昏迷了那么久,眼下肚子倒是鼓了起来,可人却明显瘦了一大圈儿,如何不让他心疼? 苏盼儿摇摇头,啜泣声丝毫没有停,主动靠近着他,嘴里说不出半句话来。 “别慌,盼儿乖!” 秦逸伸手扯下一旁干净的汗巾,随意抹了一把身上的水珠,突然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大步走到外面,来到那张榻榻米前,轻柔的将她放到了毛毯上,温柔地覆上了她的身子。 这一回,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大开大合,反而温润如水般轻柔。 顾虑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是这般克制。 却让苏盼儿难以忍受那快活到极致的顶点,还是忍不住低泣出声来。 任凭她在外面如何勇猛无前,英姿焕发,可到了他的身下,她依然是他最心爱的小女人! 这样柔情似水的她,她最美最迷人的姿态,只在他一个人面前展现!惹得秦逸的眉眼都带着笑。 “我就喜欢你这幅模样,盼儿,我的妻……” 苏盼儿却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浓情蜜意里,早已在海浪中浮浮沉沉,哪里还听得明白他究竟说了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就要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怀里。 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只能闭着眼啜泣着,发泄着自己心头的苦闷。 可他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嘴里闷吼一声,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第875章 任何人不得擅闯! 房门外。 吕木义天还未亮便沿着山谷进了深处,那边有不少的野味儿。 今儿出门也赶了巧,他一下子捉到了两只野兔,还凑巧捡到了一只从悬崖上跌落到谷底肥羊。 这头肥羊怕有五六十斤,吕木义捉到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苏盼儿的烤全羊! 嘿,这头肥羊带回去给盼儿,她肯定会喜欢! 这么一想,他便马不停蹄地飞奔回来,不料却遭到了秦逸带来那些亲兵阻拦。 “吕少爷,我家主上正和夫人在一起用餐,您要是有事,就晚些过来吧!” 吕木义微微一愣,反而闷头想往里面闯。 “你家主子可是本公子的连襟,都不是外人,无妨!” 亲兵丝毫不放,手中长枪横在吕木义身前:“抱歉,我家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我不找你家主子,我找盼儿妹妹。” 吕木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几度想要强闯,都被亲兵拦了下来,心头当即恼火在心。 回头正好看见小妍妍拿着一只竹蜻蜓一边玩耍,一边欢快地跑过来,吕木义当下双眼滴溜溜直转,当即朝着小妍妍一挥手。 “妍妍,你快来看!你看今儿姨夫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他顺势指着那头放在一旁的肥羊。 小妍妍的目光顺势看去,当即惊喜不已:“哇!是只肥羊耶!我娘做出来的肥羊最最最好吃了!姨夫,这只羊您要给我娘做烤全羊吗?” “姨夫带回来就是要给盼儿妹妹做烤全羊的,我去抱些柴火过来,晚些等你娘来动手。” 吕木义说着,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小妍妍双眼晶亮,看着那头肥羊口水直流,杏眼滴溜溜一转儿,她站起身甜甜地冲着门口的二人一笑。 “两位叔叔,你们可以帮忙把这头羊拧到那一边去吗?” 两人是奉命守在这里的护卫,听闻小妍妍的话,二人都迟疑了片刻,其中一人还是弯腰帮忙把那头肥羊拧走了。 吕木义却不管门口之事,这几个月住在这里,他早已将周围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在小妍妍和两名亲兵说话时,他已经从后院的一道小门内闪身进入,很快便绕行到苏盼儿暂住的房门前,欢喜的他抬手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异响。 家族里的各种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吕木义在打点,即便经过这么多年的漂白,可在大周朝合法的妓院之流,他家可开了不少。 眼下里面传来的声响是什么,他心中明镜着。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眸子瞬间蒙上一层阴影。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心中的疼痛一阵阵牵扯着他的心。 屋子里的秦逸随即回头,望着吕木义来了又离开的方向,并没有点破。 早在吕木义和外面的两名亲兵纠缠时,秦逸便听见了二人的对话。随后吕木义来到房门前,他刻意加大了力度,惹得盼儿嘴里的呐喊声连连。 敢偷窥他秦逸的女人,就要有被蹂,躏的觉悟! 吕木义举起的手怎么也没有勇气拍下去,迟疑良久,他眼底的光芒褪去,慢慢一步步后退。 最终回身低头猛跑,径直从那道小门跑了出去,很快便跑得没影了。 秦逸冷笑两声! 又搂住了怀中的小女人,恩爱,缠绵。 管不好自己的女人,更险些害了盼儿、害了她腹中的孩子,眼下还来做这一副情圣的模样!要不是看在他事后一直努力补救的份上,他早就将他丢出桃花谷了! 这一场恩爱,耗尽了苏盼儿的体力。 事后,她躺在被褥里,困得睁不开眼。秦逸搂着她的身子,大手摸到她那已经显怀的肚子上。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这是他的爹爹一般,接连踢了他两脚,让秦逸欢喜不已,霸道的不肯放开。 搂着自己的妻儿睡去。 苏盼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耳边迷迷糊糊的听见他们父女两个商量怎么吃那头肥羊,嘴边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任由自己陷入沉睡中。 再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一直伺候在苏盼儿身边的两名婆子见她醒过来了,急忙上前帮她更衣。 “夫人,老爷和小姐都在外面等着您呢,还吩咐下来,要是夫人您醒了,便出去禀报一声。” “不用禀报了,直接帮我梳洗即可,我马上就出去。” 苏盼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即便离得距离有些远,她还是听见外面传来的那一阵阵欢笑声。 桃花谷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样的热闹哪里少得了她。 苏盼儿随意梳妆一番,怕那些口脂、铅粉一类的玩意儿会对孩子不好,就这样素着一张脸走出了屋子。 外面,众人正趁着夜色,围拢在火堆前欢笑着。 苏盼儿仔细看去,就看到了火堆另一边,秦逸似乎正和薛老商量着什么,便赶忙走过去。 “侯爷放心,老夫既然答应了侯爷,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明儿一早,便让小五、小九和十二三人随同您一起离开,您是留下他们在您身边也好,还是让他们去兵营做军医也好,都由着您。只一条,您怎么把他们带出去,便怎么全头虚尾的把他们带回来。至于丑丫头这边,老夫一定尽力而为!保住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 “既然答应了你,秦逸就一定会做到。” 秦逸向保证着,薛老看见苏盼儿走过来,却没有继续多说。 他一停话,背对着他的秦逸也转身,看到苏盼儿醒来了,赶忙过来搀扶她:“还道你要再睡一会儿,为夫还想着,你要是不醒,晚些等烤全羊烤好了,便给你送去一份。结果你倒是自己起来了。” “这么香的味道,我得有多大的瞌睡才会不醒?” 苏盼儿随口回答着,抬头看向陷入沉思中的薛老:“薛老您来这边坐一会儿吧,站久了累。” “嗳,好嘞。我们都过去吧。” 薛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邀请着秦逸入席,坐到了另一边。 今晚这场烤全羊主打动手的人是秦逸手下的两名亲兵,可几乎桃花谷的大半的人都来了! 第876章 教女 桃花谷占地面积不小,坐落在山谷中央,四面都是重重山脉环绕,悬崖峭壁,人迹罕至! 薛老的师傅的师傅早些年无意中发现这处桃花谷时,更此地特别适合栽种很多名贵的药材。经过几代人发展,桃花谷里遍植各种药材,加上医术代代相传,到了薛老这一代,桃花谷早已成为了名扬四海。 可惜,不管是薛老的师傅,还是薛老的师傅的师傅,都淡泊名利,一直不肯和朝廷中人打交道。直到薛老继承了衣钵,励志要将医术发扬光大,这才广收了好些名徒弟,更有徒弟进了太医院做了太医。剩下的徒弟要么按照门规外出游医,要么就留在这桃花谷里打理门中事务。 眼下难得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众人都围拢在一起说说笑笑,等着吃烤全羊。 烤全羊还没有烤好,可那两只野兔却炖了汤,里面加入了切成大小接近的四方块萝卜一起炖,就着山里种植的小菜,一个个吃得心满意足。 见薛老和领着苏盼儿的秦逸入座,小妍妍率先过来牵着秦逸的手:“爹爹,妍妍要和爹爹坐在一起。” “好,你就坐在爹爹身边,要乖,不许胡闹明白不明白?” “明白……” 小妍妍乖巧地点着头,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爹爹,妍妍再也不会调皮了。” “好,乖了。” 秦逸并没有多说,反而将她抱到一旁坐下。众人急忙端上了兔肉汤,顺便还送上了素菜。 苏盼儿肚子并不饿,还是接了筷子。 秦逸并没有歇着,一边替苏盼儿和小妍妍夹菜,一边和薛老谈及药材的事宜。 薛老显然对此事了解甚多,很多时候二人都谈得特别合拍,常常秦逸的话才说了一半,薛老便能把剩下的话接下去。 眼看夜渐渐深了,苏盼儿看着那烤全羊的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这烤全羊烤多久了?我看着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这火烧得旺,估计里面已经熟透了。赶紧取下来看看。” 众人热热闹闹的说笑着,总算是将烤全羊取下来,又切成块,各自奉上美食。 “这羊肉性热,冬天吃确实可以起到暖身暖胃的效果,不过这羊肉是烤熟的,丑丫头还是浅尝一些即可,莫要多食积食。另外记得吃后多喝些温开水,切莫喝冷水伤了肠胃。”薛老见秦逸替苏盼儿切羊肉,急忙阻止着。 至从醒来后,食欲便不好的苏盼儿闻言松了口大气,连连点头应是:“薛老说得好,您老放心,我都记在心里呢。就浅尝一点儿。” 秦逸原本切割肉块的动作一顿,随即便将切下来的羊肉放进了小妍妍面前的小碗里。 乐得小妍妍笑得见眉不见眼。 两名亲兵显然是擅长烤全羊的熟手,这烤全羊的味道虽然没有苏盼儿烤制出来的好吃,却也是一等一的好! 大家都吃得嘴有余香,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欢喜异常。 一直吃到近二更天时分,众人才将那头烤全羊分享完毕,各自歇下。 小妍妍闹着要挨着父母休息,却被秦逸喝止了。 “你眼下一天天大了,哪里还由得你像小时候一样任性?爹爹不是不心疼你,可你眼下年岁渐长,哪里还能如小时候那般?快些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这话说得小妍妍眼眶里的泪珠儿不住的打转儿,却不敢多说半句话。 苏盼儿见了心有不忍:“过去都是小妍妍陪着我一起睡得,也没有额外的房间。要不,今晚就把旁边临时休憩的小床搬到旁边来,让小妍妍暂时歇息一晚?” “慈母多败儿!” 秦逸眼一瞪,呵斥着:“你就这么惯着她!想她当初的任性,却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虽说她年幼,可你不该自己检讨一二?终究是你太宠着她了!算下来,一过年她就六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现在教她规矩正合适!” 秦逸说得冠冕堂皇,苏盼儿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从他眼里读出了点旁得意思。 这男人是觉得小妍妍在身边碍手碍脚,铁了心要将小妍妍赶出去吧? 多年征战,让秦逸的身上平添了无数分戾气! 眼下他一虎着脸说话,小妍妍就是再不舍得苏盼儿,也只得抽泣着退了一步。 “我、我就睡小床,好不好?娘亲……” 她偷偷拽着苏盼儿的衣袖摇晃着。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秦逸斩钉截铁,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小妍妍还想多说,秦逸却不给她机会再说,已经吩咐了婆子去准备。小妍妍只得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一步三回头去了外间。 等小妍妍一出门口,秦逸便嘭一声关上了房门,一脸笑容回头抱起苏盼儿:“时辰不早了,盼儿,我们该歇息了。” “你噢……和自己的女儿较劲做什么?” 苏盼儿当真是哭笑不得。 “为夫哪里是较劲儿?想她整日整夜都陪着你,眼下我们夫妻难得聚在一起,她杵在这里做什么?再说了,她的年岁确实不小,也该单独分出去住了。” 秦逸还越说越有理来着。 “可你也不该拿过去的事儿来说事。” 苏盼儿沉默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小妍妍为了当初那事,连续两个月都不爱说话,不肯吃饭,我好容易才把她哄过来。” “哄她做什么?该娇惯的地方,咱们就娇养着。可她哪里做得不对,你也该让她改……说起来,妍妍这孩子聪明得紧,就是聪明劲儿没有用在正路上。” “谁告诉你她不用在正路上了?” 这话让苏盼儿莫名笑了:“这些日子,她已经熟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又跟随着薛老进进出出,薛老都说她在医术上有慧根,打算看她后续的情况,说不得还要收妍妍做关门弟子呢。” 收关门弟子之事,薛老曾经提过一次,苏盼儿却希望小妍妍自己抉择,这才将此事耽误下来。 第877章 离愁 “学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些个做什么?不许!” 秦逸直接拒绝了。 他虽然宠着小妍妍,可从骨子里他却是个大男人。虽然没有女孩子无才便是德的觉悟,可抵不住世人都这样想。 “小妍妍年纪也不小了,你别总是宠着她。在家里倒没什么,可为了避免小妍妍将来长大了嫁到别人家受苦,你还是得早些把她的性子改一改才好。” “妍妍才五岁,你说嫁人那些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苏盼儿原本想再说点儿,又想到明天一早秦逸就要离开赶路,忙又把话题岔开:“再说了,薛老也就是这么一说,大把的人想给他老人家做徒弟他还不收呢。天儿不早了,休息吧。” 秦逸也看出来苏盼儿不想多说,他轻轻地抚摸着她那逐渐浑圆的肚子,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那事怨不得妍妍,不过一想到你为此受了那么多苦……唉!不说这些了,谁让她是咱们的女儿呢。睡吧,天色不早了。”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将盼儿的身子搂紧一分,避开她的肚子,贴到她身旁,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由于白天有补眠,尽管眼下夜深了,苏盼儿躺在秦逸身边,依然迟迟睡不着。 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想到这个男人离开要去做大事,她的心头就悬着一把剑!她学不来旁得女人那样,整天哭哭泣泣要将他困在身边,也做不到对他的大事无所谓的姿态。她能做到的,就只有尽她一切可能,在他身后默默帮助他,做些他力所能及之事,尽量少给他添麻烦! 她暗叹一声,悄悄抚摸上那张即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锁着眉头的脸,细细感受着上面凝结的疲惫。 “盼儿?” 秦逸没有睁开眼,却本能地询问着。 “睡吧!我就看看你。” 苏盼儿轻柔地说着,话语低低地。 秦逸的鼻子里轻应了一声,又沉沉陷入梦乡。 这次他来桃花谷,虽然换了新衣,也仔细收拾了一番,却依然掩饰不了那从战场上带来的滔天戾气。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带着一身血渍,整个人好似从修罗海中里爬出来的地狱修罗一般,血红一片的鹰眸里满是浓郁的杀机! 他就矗立在那匹高头大马上,眸子扫过她时,血红的眸底深邃如幽潭,里面死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唯有对上她的双眼后,那鹰眸里的血泊才逐渐退散。 温暖从他眸底漾开,也瞬间温暖了她的心田…… 她轻柔的用食指轻轻揉搓着他紧锁的眉心,试图抚平上面的褶皱。 许是感觉到她手心里的轻柔,他的眉间逐渐放开,嘴角渐渐带出些微的浅笑,慢慢地似乎睡得更沉了。 苏盼儿也笑了起来,依着他宽阔的肩膀,也闭上了眼睛。 好像只眯了一小会儿,身旁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苏盼儿急忙睁开了眼,正好看见秦逸一身盔甲,正弯腰穿着靴子。 “你醒了?天色还早着,你再睡一会儿吧。” 秦逸没有回头,随口说道。 “不睡了,晚些等你离开后我再睡。” 苏盼儿翻身爬起,试图替他穿鞋,却被秦逸拉住了胳膊。 “别弯腰,你还怀着孩子呢。” 五个月的孩子虽然坐胎稳当了,可弯腰却是个难题。 苏盼儿没有坚持,起身吩咐歇在外间的婆子送上洗漱之物。她亲自取了食盐和牙刷,让秦逸漱口。又拧了热汗巾,让他洗脸。 “今儿,就让我替你束发吧。” 她拿起了木梳。 秦逸没有拒绝她,依言坐在凳子上。 “好。” 秦逸的头发很黑,也很浓密。乖顺的在苏盼儿指尖和木梳之间穿梭,在头顶束成一束,用头绳扎好。 “要不,先吃了早饭再穿盔甲吧?” 从头到尾,秦逸都舍不得离开苏盼儿的小脸。闻言,他轻轻摇头。 “不了,我拿着饼在路上吃即可。” 苏盼儿替他戴上头盔,这才起身:“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厨房催一催。” “你去吧!我还要去薛老那边一趟,再和我那些亲兵汇合。” 昨儿和薛老商量好了,薛老的几名弟子也会随同他离开,就是不知此刻准备好了没有。 “好。” 苏盼儿没有迟疑,随意套好了外裳,便快步去了厨房。 厨房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干粮,此刻已经逐一打包好。另外还有苏盼儿准备的一些牛肉干。这些牛肉干都用油纸包着,要吃的时候拿出来,便于久放。还有一双专门为秦逸做好的鞋子。这鞋子是苏盼儿学着做得,虽然说不上精美,却胜在耐磨…… 等把需要的东西都打包好,苏盼儿才回了屋。 却没有看见秦逸的身影,反而看见已经揉着眼睛跑进来的小妍妍,直接飞扑进她的怀里。 “娘亲,爹爹呢?爹爹马上就要离开了吗?” 她说着话,小嘴儿却扁了起来。 也让苏盼儿的双眼一下子红了,赶忙抱住她:“是呢。你爹爹不喜欢闹腾,晚些见了爹爹,不许瞎闹,明白不?” “嗯,妍妍知道。” 小妍妍小小声说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儿,把头埋进苏盼儿的怀里。 苏盼儿抱着她抬脚往外走,走出房间走到药田边缘,便看见前面一阵火光闪耀,急忙加快了脚步。 秦逸等人已经准备好,此刻他正和薛老说着什么。 薛老的身旁还站在几位肩背着包袱的男子,苏盼儿自然认得,他们都是薛老的弟子。 “此去你们要记得,一切听从侯爷的吩咐。旁得师傅也不多说,想想家中的妻儿,记得多多保重自己,活着回来。”薛老仔细叮咛着几人。 几人急忙应下。 苏盼儿望着火光照耀下的秦逸,恰好秦逸也转过头来看她,她没有说话,急忙扯出一道浅笑。 “要走了?干粮都备好了,你们带上吧。” 她眼底的泪花落到秦逸眼里,让他的心头也轻颤了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好,我知道了。” 第878章 刀山火海,他们都一起往前走 旁边的亲兵急忙上前:“夫人,您把东西给我们吧。” 苏盼儿点了头。 躲在她怀里的小妍妍却向着秦逸伸出了手,软软地说了话儿:“爹爹,抱抱妍妍,妍妍要爹爹,妍妍要爹爹抱!” 秦逸身体僵了一下,慢慢一步一步走到苏盼儿面前。 小妍妍的小脸瞬间亮了,朝着他远远的伸出了手。 秦逸伸出了手,却没有接过小妍妍,反而伸长了手臂,将他们母女一起抱在了怀中,紧紧抱住。 小妍妍被困在二人之间,被挤压得痛了,有些忍耐不住的扭动着小身子。 “爹爹……” 她轻轻唤着。 秦逸闭了闭眼,才再度睁开,放开了二人,抬起手摸了摸小妍妍的头:“记得要听娘亲的话,别惹祸。知道不?” “嗯,妍妍知道了。” 小妍妍急忙点头。 秦逸这才满意地笑了,抬起头看着眼底闪着泪光的苏盼儿,嚅动着嘴唇,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主上,我们该动身了。” 身旁的亲兵已经收拾好东西,过来禀报。 秦逸终究没有说话,深深看了眼苏盼儿,回头同薛老道别。 “药材之事,我会再派人和您老联系。眼下时辰不早,我们就先告辞了。” 薛老点头应下:“明白,老夫在这里恭送诸位一路顺风!祝侯爷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谢您吉言。” 秦逸到了谢,这才带着众人离开。打着火把,沿着来时的小道,朝着河岸快速前行。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沿着小道一路追随。 一直追到渡口处,看着众人逐渐登船,苏盼儿赶忙放下小妍妍,忍不住喊了一声。 “秦逸!” 秦逸猛然回头,苏盼儿想也没想飞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虎腰,用力闭上双眼。 旁边的众人见这对小夫妻抱在一块儿,都很有默契地把头调转,各自看向另一侧,感叹着这对刚刚相聚又马上要分别的小夫妻俩。 “怎么了?” 秦逸轻唤着她:“盼儿?” 他的话语很轻很小声,好似怕惊扰了她一般。 “嗯,秦逸。” 苏盼儿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将眼底的泪逼了回去,抬起头来看他一脸的疲惫:“要是困了,累了,就想想我,想想妍妍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儿。我们都陪着你,一直一直都在。” 尽管他不说,她也明白此去,他要走的路太难走、太危险! 可她偏偏不能陪着他一起。 秦逸微微闭上眼,掩饰着眼底的疲惫。 他的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点着头:“好!路再难、再险,也有你们陪着!” 他们是一家人! 苏盼儿眨去了眼底的泪花,用力抱着他:“嗯,我们都在!” 即便人不在,心也在! 刀山火海,他们都一起往前走,生死与共! 秦逸终于笑了,奋力推开了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往前走,上了小船。 随后,他便站在那桥头,背对着苏盼儿站着。 苏盼儿往前追了两步,就站在那渡口处,望着小船上的秦逸,连眼也舍不得眨! 小船徐徐漾开,带起一圈圈水纹,逐渐离开了渡口,向前行去。 火把的光芒时明时暗,映照出站在船头的秦逸那伟岸的身躯,挺直的脊背,是如此坚毅挺拔,让人舍不得眨眼! 小船逐渐行远,耳边传来薛老等人的道别声,和小妍妍隐忍的哭泣声,可船头上的那道身影,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苏盼儿瞪圆了眼,看着那小船顺着蜿蜒的河道逐渐远去,最后钻进了险峻的山洞里,彻底消失了踪影。 她才将眼一闭,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回程时,小妍妍今天特别的乖! 众人都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哭闹半句,静静的趴在苏盼儿的肩头上,默默往回走。 直到和薛老等人道别,回了屋,她才从苏盼儿的肩膀上抬起头,摸着她含泪的眼,轻轻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小声的说着:“娘亲别哭,往后,小妍妍会陪着娘亲,会搂着娘亲睡。小妍妍会乖乖的,爹爹也会好好的。娘亲不哭,乖……” 苏盼儿笑出了声,眼泪扑簌簌落下,紧紧抱住了她怀里的小妍妍。 “好,我们家的小妍妍真乖……” 岁月流逝总是催人长大! 当初那个才丁点大的小女孩,好像在一夕之间懂得了心疼为何物,悉心呵护着自己的娘亲。 可这些,却是过去的苏盼儿在努力规避的。 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可突然间,她却懂事了,也长大了! 秦逸的离开,似乎也带走了桃花谷的生机。 给桃花谷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愁绪。 留在桃花谷里的几位大夫先后出谷义诊施药,也有几名患了重疾的病人求上门来。由于桃花谷的谷口有阵法守护,病人全程都有专人接送,不过也是来去匆匆,苏盼儿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着。 苏盼儿也积极地投入活计中,帮忙收捡药材,晾晒或者煎制,分门别类,有她这位精通医理的郎中在,薛老也轻松了许多。 连带得,跟前跟后的小妍妍也认识了大部分草药,就连这些草药的各自药理药性也如数家珍。 这样的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唯独夜深人静后,苏盼儿总是陷入思念中,常常整夜整夜睡不着。 想着眼下秦逸在做什么,想着天下的大局,想着这些药材的去向,各种各样的思绪翻涌,失眠在所难免。 就在她泱泱得打不起精神时,桃花谷却突如其来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原本桃花谷进出都十分严谨,可坏就坏在最近为了替秦逸的大军,运送数量足够的药材,苏盼儿不但将秦逸留下的几名亲兵派出去了,更派去了原本负责桃花谷守卫的近一半人手。 头一天,便有一名身患重病的病患高价求诊,随同前来的有病人的几名家属。 不料,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却传来一阵异动,惊醒了失眠的苏盼儿。 第879章 贼人来袭! 苏盼儿立刻睁开眼,翻身下床,一口吹灭了床头的灯。 床上的小妍妍嘴里无意识的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 却让苏盼儿的心悬到了胸口,急忙出了内室,悄然靠近窗口,精神力也透体而出,朝着外面黑寂的夜色延伸。 外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黑色的影子,却让苏盼儿当即变了脸色! 她想通知众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微微一沉吟,回头直接抓起放在外间的铜盆,一阵猛敲,声音在夜晚里迅速传出老远:“有贼人!” 随着铜盆被咚咚咚敲响,整个山谷里的人霎时便行动起来了! “娘亲……” 咚咚咚的声响也惊醒了小妍妍,她爬起声迷迷糊糊的轻唤着她。 苏盼儿随手将铜盆抛弃,回身抓起床单,随意撕成两片接上,将小妍妍往背上一背。 “嘘!别说话,外面有贼人!” 苏盼儿轻声说警告着她,拿起许久没用的金乌鞭,随时警惕着。 “小妍妍乖,娘亲要解决外面的贼人,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发出声响,明白不?” 小妍妍的瞌睡一下子醒了,下意识点头。 想到自己娘亲看不见,忙小小声“嗯”了一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儿。 睡在外间值夜的婆子也惊醒了,吓得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摸索着朝里屋跑来:“夫人!夫人外面来贼人了,我们怎么办?啊……” 她往里面冲到半途,又转身朝门外跑。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里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苏盼儿要紧牙关,借着墙壁的掩映,仔细感应着进来的贼人。 之前她为了通知山谷里的众人,敲响了铜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这些贼人自然顾不得再掩藏行踪,朝着她的所在扑来。 而这个婆子居然还不怕死的大喊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方位般,自然首先便遭了难! 婆子被解决,外面蜂拥而来的几名黑衣人很快便进了外间,朝着门口步步紧逼而来。 苏盼儿心头的各种念头转得飞快。 眼下自己怀着身孕,背上还背着小妍妍,只能尽快解决他们,不能和他们拼体力。外面进来的有六个黑衣人,想要一次性解决他们明显不可能,看来只能用巧劲了。 打定了注意,她的目光在屋内游离,落到那张小桌子上,当即双眼一亮! 手中的金乌鞭一卷,便直接卷上了桌子,砸到房门的一边,发出一声巨响!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齐齐往声响传来的地方扑去! 机会难得! 苏盼儿手中的金乌鞭灌注了内劲,猛地飞舞而起,对准几人一鞭落下…… 这些人都是高手,一招落空,便发现上了当,当即各自散开。 有两人姿势用老躲避不及,被金乌鞭径直懒腰斩断,连叫也没叫出声,便倒下了。 剩余四人各自逃开,却又在下一刻飞扑过来。 苏盼儿一侧身,金乌鞭回撤,又解决了一人。剩下的三人见势不对,飞速从内室撤离,苏盼儿却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到得门口时,又被她解决了一人,剩下两人轻功了得,已经快速从外间逃走。 苏盼儿追出门外,却听到周围到处传来惨叫声,显然众人已经交手! 桃花谷里的众人都是大夫,就是帮佣的下人也能随口说出一二病症来。却都不会武艺,真要和这些高手交手,怕是…… 她当下心急如焚! 转身就往另一边冲,却很快迎面跑来两人:“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这两人正是秦逸留下的几名亲兵中,唯一还留在桃花谷里的二人!好容易才从几个黑衣人的包围中冲出来,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苏盼儿手中的金乌鞭突然飞起,命中跟着追击而来的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惨叫一声,便倒地再不动弹。 “无事,快!速速去救薛老!” “可是……” 两名亲兵都迟疑了:“主上让我等保护夫人……” “保护我做什么?以我的身手,还需要你们保护吗?快去保护薛老,快呀!” 苏盼儿心急如焚的吼道! 两名亲兵再不敢迟疑,急忙应下,朝着薛老所在的屋子疾奔。 苏盼儿心头着急,要是薛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想到这里,她抬脚想追上去,可肚子却突然一疼,她嘴里闷哼一声,捂着肚子顿住了脚步,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孩子,她腹中的孩子! 苏盼儿捂着肚子,努力深呼吸,连抬脚都不敢。 背上的小妍妍似乎也发现了苏盼儿的不对,想叫,又不敢说话。 只得小小声地问着她:“娘亲,您怎么了?” 苏盼儿一头一头直冒冷汗,咬着牙关连动也不敢动。 “娘亲……” 小妍妍几乎要哭出来了:“娘亲,您快放我下来,妍妍自己走,娘亲!”她开始挣扎着。 “别动!” 苏盼儿咬着牙说道,接连深呼吸好几次,强行压下小腹的疼痛,这才慢慢直起腰:“妍妍别乱动,娘亲肚子不舒服。你乱动,娘亲就更难受。” “哦……” 小妍妍这下不敢随意动了。 苏盼儿还想再说,可又有黑衣人悄悄靠近。她眼一竖,在对方接近时,手中的金乌鞭再度挥出,可由于疼痛难忍,这一鞭子却未能解决对方,反而让对方狗急跳墙再度扑了过来。她赶忙补刀,这才解决了对方。 正因为如此,明显又动了胎气,肚子疼得她再也忍不住,呻吟着倒地。 好在时间不长,便有一名亲兵去而复返。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苏盼儿摇摇头:“薛老,他……” “薛老无事,我们已经将他救下!” 亲兵急忙说道,想上前搀扶她,伸手几次,又顾虑着男女之别迟迟不敢动手。 “快,扶我下去。找个隐秘的地方……” 耳边的惨叫声时不时响起,而河流那边还有脚步声传来,显然又有杀手过来了。 “是。” 亲兵不敢迟疑,急忙上前搀扶着她,将她暂且藏到屋子里。 “夫人,您暂且在这里避一避,属下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第880章 落胎? 大冷的冬天,苏盼儿还疼出了一身大汗。 闻言勉强摇摇头,依然记挂着外面的薛老:“你去,去把薛老带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出事!去吧!” “可是……” 那名亲兵迟疑着。 “快去!” 苏盼儿强忍着疼呵斥着:“难道你的主上没有告诉你,要听从本夫人的命令?” 自然有…… “是,夫人您多保重。”那名亲兵无奈,只得跑了出去。 等那亲兵离开后,苏盼儿才强忍疼痛,将背上的小妍妍解开,整个人疼得忍耐不住,蜷缩成一团护住肚子,牢牢护住! 孩子,你要乖! 你一定会没事的,是娘亲不好,娘亲让你受苦了…… 小妍妍被放到地上,见苏盼儿痛苦地呻吟,想哭又不敢哭,强忍着泪轻声问着:“娘亲,您好点了吗?” 苏盼儿疼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不住深呼吸,试图降低肚子的疼痛。 小妍妍见苏盼儿不答,便依偎着苏盼儿坐在她身边,学着自己爹爹一样,搂着自己的娘亲,轻轻地拍着苏盼儿的背。 “娘亲不怕,弟弟别怕!妍妍会陪着您,姐姐也会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弟弟要乖……” 低低地童言童语传到苏盼儿的耳朵里,她想笑,却有泪渗出眼眶。 是喜悦的泪!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的小妍妍终于长大了! 苏盼儿闭了闭眼,认真点头:“弟弟会乖乖的,妍妍是姐姐,做姐姐的就要懂事,别哭闹。知道不?” “嗯,妍妍知道的……” 小妍妍伸长短短的小手臂圈住苏盼儿,试图为她遮风挡雨。 也温暖了苏盼儿的心田。 等到薛老在他的两名弟子搀扶下躲进来时,苏盼儿肚子疼的症状明显好了许多。 薛老显然吓得够呛,即便有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搀扶,依然手脚直哆嗦。 “可恶!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老夫还拼死相救,却恩将仇报,想要取老夫的性命!” 薛老说起此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苏盼儿顺势询问:“薛老,您……认识那些贼人?” “认识,怎么不认识!唉……” 薛老惊魂未定,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依然不敢停歇:“刚才那其中一个蒙面人,就是随同在昨天救诊之人身边的,老夫看得真真的!走,我们快走,这里不安全!” 薛老一边说,一边快速往门外走。 苏盼儿咬咬牙,想到自己的身体实在不适合硬拼,也急忙牵着小妍妍跟上。 薛老对周围很熟悉,很快便绕到了后面的山坳,持续往峡谷尽头钻。 好在他的一名弟子见小妍妍走路辛苦,主动将小妍妍背到了背上,一行人踉踉跄跄的乘着夜色走,将身后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渐渐甩到了身后。 薛老也走得气喘吁吁,却倔强地前行,没敢有半点停留。 眼看逐渐进了峡谷,薛老却没有继续往里走,反而在峡谷的一道缝隙处往上钻。 回头呼唤苏盼儿:“快,走这边!” 苏盼儿没有说话,咬着牙跟上脚步,爬了不远,便看见前方有一堆乱石。薛老走到乱石堆前,叫来两名徒弟徒手推石,很快便推开了一道缝隙。 “赶紧进来!” 苏盼儿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山洞! 当下心头一喜,急忙跟着走了进去。 等众人都进去后,那道缝隙又被三人掩上。 进了山洞,薛老这才点燃了火把:“这里是师祖无意中发现的地方,由于这山洞靠近峡谷入口不远,所处的位置最容易被人忽视,所以便传下来作为临时避难之所。没想到,今儿果真派上了用场。” 苏盼儿了然:“师祖果真算无遗漏。” “也说不上,只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走吧,里面有歇息的地方。” 薛老感叹着摇头,率先往里面走。 顺着弯曲的山洞走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前面豁然开朗。里面摆放了不少杂物,显然确实是作为临时避难之地打算的。 薛老任由两名徒弟收拾了一处空地,这才伸手朝苏盼儿招了招手。 “动了胎气吧?来,给老夫看看。” 苏盼儿自己也会医术,闻言并没有拒绝薛老的好意,慢慢坐到他对面:“现在已经大碍了,只要不再强行动手,孩子也会好好的。” 薛老不放心,还是反复把脉,随后长叹了一声。 “你昏迷了三个多月,虽然保住了性命,可终究伤了身子骨。你这一胎怀得凶险,其实……唉!”薛老欲言又止。 苏盼儿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捂着肚子笑了笑。 从她之前昏迷,到醒过来能动之后,薛老就和她谈及了肚子里的孩子:“你的身子骨太弱。这样的你还怀着孩子,就等于身体里多了一条不断吸血的血蛭。在你身体里的营养供应不上孩子吸收时,他便会吸取你的骨血。所幸眼下胎儿月份不大,要是你想落胎……” “不,我不会落胎!” 苏盼儿斩钉截铁打断了薛老的话:“这是我的孩子,既然他来到了我的肚子里,我就一定会护住他,将他生下来。我绝不会放弃他!” 自己说过的话,哪怕到了此刻,她依然牢记在心头! 苏盼儿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抱着自己浑圆的肚子,笑得淡然:“薛老,您不用劝我。我的答案依然不会改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护不住他了,我也会陪着他一起!” “你,这又何苦……唉!” 薛老摇摇头,随即又宽慰着她:“眼下孩子月份大了,我就是想动手也动不了了。你歇着吧。” 孩子都六个多月了,他就是再狠心,也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劝她落胎。 苏盼儿的眼底是一片释然之色,微微靠在身后的山壁上闭目养神。 小妍妍也挤了过来,紧紧意味着苏盼儿,眼底有深藏的无措。 薛老却没有歇着,他和两名弟子商量一二,随即便有一名弟子钻出了山洞,而另一名留下的弟子则开始生火。 火光逐渐照亮了周围,苏盼儿微微睁开眼,看了眼周围,又默默闭上眼休憩想事情。 第881章 叛徒 那名徒弟去了好长时间,才又转回来。 不过,随行的却多了几个人。除去秦逸留给苏盼儿的两名亲兵一身是伤回转外,另外还带了一名十来岁的男孩。 这名男孩呆滞着双眼,鼻涕眼泪满脸都是。进来时,是被一名亲兵夹在腋下强行拖进来的!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爹娘,放开!放开……” 他大哭大叫,拼命挣扎。 却被那名亲兵丢弃在几人跟前,抬头看见薛老后,又飞扑到薛老身上。 嚎啕大哭:“师祖!快救救我爹和我娘,您快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啊师祖……” 薛老颤抖着双手,试图稳住他:“莫哭,莫要哭!木黎莫要哭,告诉师祖都发生了什么?” “是他!” 那叫木黎的孩子突然回头,用手指着其中一名亲兵大吼! “都是他,要不是他见死不救,我爹娘也不会、不会……呜呜……” 话没有说完,他又抱头大哭不止。 那名亲兵浑身都是血淋淋的,身上布满大小不一的伤口,听见指责,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一直靠在一旁的苏盼儿却睁开了眼睛。 “你说,是他见死不救害了你爹娘?说说,仔细地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苏盼儿面无表情望着他。 木黎似乎没想到苏盼儿会让他说,愣了一会儿,只是哭,什么也不肯说。 “你不肯说?那好,你来说。” 苏盼儿手指着那名亲兵。 那名亲兵抬起了头,很快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们赶去的似乎已经晚了,里面的人都差不多都死了。我们便一路寻找,反而被里面的黑衣人纠缠住,等解决了几人,属下正想离开,却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属下便绕了过去,就看见有一名黑衣人正在杀人,便顺手救下了他……” “你胡说,你胡说!” 木黎愤怒大吼:“他们原本没有找到人都已经打算离开了,要不是你们逼进来,他们又怎么会倒转回来?又如何会杀了我爹娘?是你,都是你!” 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苏盼儿突然轻笑出声:“着你这么说,倒是他们不应该救你咯?” 木黎一愣。 苏盼儿不等他回答,随即又问道:“你不是说你们藏得好好的,为何又会与回转的贼人碰上?” “是因为,因为……” 木黎话说不出口,慢慢低下头。 苏盼儿神色淡然的轻笑:“是因为你们认为安全了,所以自己从躲藏处跑了出来?还是说,是你闹出了什么响声,吸引了贼人的注意力?” 木黎一张脸突然一白,默默低下头咬着嘴唇。 那名亲兵有些好奇的看着苏盼儿:“不错!那名贼人原本是想跳窗逃走,是他突然冲出来试图捉住那贼人,这才累得那对夫妻为了救他才身亡。” 奇怪,夫人又不在现场,她是如何得知现场的情况得?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怪自己害了你父母,反而怪罪前去救援你的恩人?” 苏盼儿厉声呵斥着。她人虽然不在现场,不过从自己两名亲兵脸上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态,和这个孩子的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一二来。 木黎一张脸卡白,咬着唇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不是我,才不是我害了他们!明明是你,那些贼人的目标是你,我都听见他们说话了!” “你魔怔了。” 苏盼儿摇头又点头:“说得也是,你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他们真不应该救你!” 小小年纪,便只会把错误推给旁人的人,终究难成大器! 那木黎一脸慌张,看着一旁得师祖,见师祖和两名师叔都不说话,又慌张的看了眼其余几人,最后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却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她! 苏盼儿不再搭理他,反而起身朝着薛老一拜! “薛老,他的话虽然说得不对,不过至少说对了一点。这些贼人多半都是冲着我来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桃花谷由此劫难,也和我逃脱不了干系。盼儿惭愧!” 说着,再度一揖拜下。 “不管你的事,活该我桃花谷该当有此一劫。” 薛老疲惫地摆摆手:“你原本就是我桃花谷里的病人,看顾病人是我桃花谷的职责所在。来人想从我等手中抢走病人,原本就是与我等为敌!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 还能这么解释? 苏盼儿有些回不过神来:“可是……” 薛老却转头看向一旁的木黎,站起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孩子啊,师祖教导你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你,遇到事情就推卸责任!你呀!好好反省反省,看看师祖说得话是对是错!” 木黎低着头垂着眼皮,掩饰着眼底的恨意! 苏盼儿淡淡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点破。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人明显都累了,各自盘踞一角静静等待着。 期间,两名亲兵也包扎了各自的伤口。之前贼人来势汹汹,两人拼死护卫众人,身上着实留下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却强撑着戒备。 还是苏盼儿下令二人养神,两个时辰后换人警戒,二人这才歇下了。 众人都累了一晚,慢慢地都昏昏欲睡。苏盼儿的肚子疼痛逐渐减轻后,也靠在一旁闭目眼神。朦胧中感觉到那叫做木黎的孩子悄悄往外走,她也只是抬起头冷冷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 她原以为那孩子是要小解还是什么,不料对方却悄悄钻出了山洞。苏盼儿见势不对,这才唤醒了薛老。 “那孩子刚刚出了洞口,我怕他会出事。您看……” 木黎对她和她手下这两名亲兵的敌意浓厚,苏盼儿自然尽量避嫌,只得叫醒了薛老。 薛老愣了愣,回头便让他的两个徒弟出去找。 “你们莫要走得太远,找到了就尽快把人带回来。要是找不到……去吧!” 薛老疲惫地挥挥手。 两名徒弟应下,很快便追了出去。时间不长,便有其中一名徒弟一脸惊慌折返:“不好了!木黎居然和那些贼人走在一起了。八哥也被那些贼人捉住,凶多吉少了!不仅如此,木黎他、他还替那些贼人带路,此刻,那些贼人直奔山洞而来!” 第882章 山穷水尽 众人都傻在那里! 薛老浑身都在哆嗦:“十一,你看清楚了?木黎他、他和那些贼人走在一起?他是被逼的还是……” “不是!” 这名叫十一的徒弟双眼通红,愤恨地打断了自己师傅的话。 看见薛老一怔,急忙补充:“我们追过去原本想拦住他,可他挣脱了五哥的手,主动跑到那些贼人面前说要替他们带路,他……“ 十一哽咽得说不出话。 薛老老迈的身躯不由晃荡一阵,一张脸变得一片灰白,险些跌倒。 十一大惊!赶忙上前搀扶住薛老的摇晃的身躯,宽慰着他:“师傅,师傅您莫急,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啊!莫急,您莫急!” 苏盼儿也急忙从地上挣扎起身,上前探脉。 “气急攻心,需要静养才成!” 静养,平日里说来简单的事情,到了此刻却是万万不能的! 薛老挣扎着站起:“别管老夫了,快!快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谁都知道这里现在不安全了,可桃花谷的出口只有一个,那些贼人既然进了来,自然不可能不在出口处布置人手。眼下一行中老得老,小得小,伤得伤,病得病,哪里适合突围? 薛老的话一落,众人都悄悄用眼神交流一番,谁都没有说泄气话。 “薛老您莫着急!您先在这里歇着,其余之事,有我的人在,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苏盼儿郑重地说道,回头便吩咐两名亲兵去洞口值守。 两名亲兵尽管浑身挂彩,却没有半点迟疑,应声是后便快速朝洞口跑去。 “回来!没有用的……” 薛老却阻止了二人。 二人停步,却看见苏盼儿摇摇头:“去吧!”二人不敢迟疑,快速跑了出去。 不多时,洞口那边便传来猛烈的打斗声和惨叫声,经过山洞洞壁的层层折叠回音,听着很是瘆人! 也让众人的脸色都变得面如死灰。 大家眼底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希翼逐渐淡去,逐渐变得绝望、压抑。 前进不得,后退无路! “你呀,不该让他们去!” 薛老呼吸分外紊乱,面如金纸,却依然强撑着站起身:“那些人今天是铁了心要将我等赶尽杀绝。你们二人就算去抵挡,也不过只能抵挡一时,哪里挡得了一世!唉!” “薛老……” 苏盼儿的眼眶红了。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薛老所言,只是眼下的情况,却由不得她迟疑! 她迟疑片刻,上前搀扶着薛老:“薛老您莫急,我苏盼儿定会护您周全。要是他们二人顶不住了,我便出去抵挡一阵。就是我的小妍妍……就托付给薛老您照顾了!” 薛老的散乱的目光落到苏盼儿身上,又逐渐下移,落到一直拉着苏盼儿裙摆的小妍妍身上,良久才闭了闭眼,重重一点头! “你放心!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便护她一时。但……” 他要是护不住了,便是他这条老命也没有了的时候! 小妍妍满脸泪痕不住地摇头,闻言用力拽着苏盼儿的衣袖摇晃着:“不要,娘亲妍妍要跟着您,不要,您不要不要妍妍了。妍妍会乖乖的……嘤嘤嘤……” “听话!娘亲告诉过你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嗯!” 苏盼儿也红了眼眶,要抛下妍妍离开虽然是万不得已,可眼下,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不,我不我不嘛!娘亲……呜呜……” 妍妍越哭越大声,紧紧上前抱住苏盼儿的双腿,哭得伤心至极!也让薛老和他的弟子十一也各自偏了头抹着泪。 苏盼儿紧紧搂着她,她的女儿啊! 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疼入心坎里的宝贝! 要放下她,她的心疼如刀割! 却不能喊疼…… 她咬紧牙关吞咽了好几次,才强行将那要冲出喉咙的啜泣声憋了回去,抚摸着小妍妍的脑袋。 “妍妍乖,娘亲是有正事要办,你要听薛爷爷的话,知道不?” 小妍妍只是不住摇头哭泣,声声啼血般呼唤着娘亲。 这样生死离别的场景看在几人眼里,众人心里都不好受。可苏盼儿却一咬牙,强硬拽开妍妍的手,转身就往外面走。 “不!娘亲……” 小妍妍嚎啕大哭着又冲了上来,却被旁边的十一拉住,动弹不得。 “不要,娘亲您不要走,娘亲您别走,别走……” 小妍妍的嚎啕大哭声在山洞里响彻,疼得苏盼儿心如刀割,却依然咬着牙往外面疾走。 “等等!丑丫头你回来。” 薛老突然开口叫住了苏盼儿,他喘了几口大气,这才抹了老泪闭了闭眼睛:“我年幼时,曾经听师祖提及,这里好像还有出路。不过这些年以来,我几乎翻遍了整个山洞,也没有找到出路所在。所以……反正眼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找找看,万一找着了呢?” 薛老此人务实,这样没有底气的话,换作平时是万万不会说出口,可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危机关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薛老的话让苏盼儿眼前一亮!回头就是一趟。 “当年师祖是怎么交待得?” 她边说边沿着石壁轻轻敲击着。 薛老顾不得喘息困难,也学着她的动作,沿着石壁敲击。 “老夫当年年幼,就偶尔听师祖提及此事。后来师祖意外离世,什么都来不及交待。这里的秘密我就更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什么线索都没有? 苏盼儿眉头紧锁,耳边听见外面传来的搏斗声越来越激烈,想必那两名亲兵都阻挡不了太久了!当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十一见状,也随即加入了寻找机关的人群里。就连小妍妍也顾不得哭,学着大家的动作四处一阵乱敲。 这山洞里面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过二十来个平方,呈不规则的形状,苏盼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山壁上都是硬土和山石,没有丝毫机关存在的痕迹,心不由慢慢沉了下去。 薛老见苏盼儿一无所获,也有些纠结:“或许,师祖说得不是这意思,是我记岔了?” “不可能!” 苏盼儿率先否认了他的说法:“这里虽然面积不大,可师祖既然会把这里作为避难所,原本就是作为退路用,没道理不留退路给自己。我们再想想,是不是无意中遗漏了什么。” 第883章 盲区! 十一叔也在一旁帮腔:“秦夫人说得有道理!师傅,我们再想想倒底哪里遗漏了才是真。” “好,我们再找找。” 薛老咬咬牙,又拖着病体继续寻找起来。 苏盼儿反而停下了动作,仔细回忆起此处的地形来。她的脑海里逐渐绘制出一副三维图,将这个山洞的所在位置在山谷里描绘出来。 仔细看看,此处位于山谷后方,正进入山谷深处的谷口边缘。 谷口边缘…… 这位置找得好啊! 正好在人们视线的盲区里! 一般人进了山谷,都会拼命往山谷深处跑,反倒是对山谷谷口处疏于观察,进而错过这个山洞。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那暗道也会按照这思路走? 苏盼儿挑眉,眼底霎那间闪过一道恍然,当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我知道暗道在哪里了!薛老,你们快随我来。” 苏盼儿牵起妍妍的手,快步走向来时的甬道。身后的薛老虽然不明白苏盼儿发现了什么,还是在十一叔的搀扶下快步跟上。 洞口处的厮杀明显已经到了白热化! 两名亲兵一左一右把守着洞口,正全力应付着外面众多贼人发出的轮番攻击。 看见苏盼儿领着小妍妍出来,都有些诧异。 “夫人。” “一定要顶住!” 看见自己面前的两个血人,苏盼儿咬牙说道,便快速沿着山壁再度敲击起来。 薛老二人也追了出来。 这一次,苏盼儿只是在山壁轻轻敲了几下,便停下了动作,回头再度来到适才敲击处,再度敲击了几下。 明显不同于之前沉闷的敲击声,这里的敲击声带着些许空响,如果旁人还可能听不出区别,可落到苏盼儿耳里,差别是如此的大! “就是这里了!” 苏盼儿心下一喜,便开始沿着空响传来的周围一阵摸索,不久便摸到了一个凸起。 “找到了!” 随着苏盼儿话落,旁侧一块大石开始慢慢往下陷,很快便露出一个只能容一个成年人进出的洞口来! 众人心里齐齐大喜! 薛老更是激动得浑身都在打颤:“师祖诚不欺我!快,我们快离开。” 十一叔却拦住了他们:“看这洞怕是有许久没有人走过了,不如让我走前面。要是遇上危险,也好防范一二。” 这里的众人老得老,小的小,病得病,伤得伤。到现在,就剩下十一叔还完好无损,由他探路,倒是理所当然。 等十一叔跳进了洞口里,薛老随即跟上,之后是小妍妍。 等在场就剩下苏盼儿时,她的目光在两名亲兵身上扫过,随即略微思索一番,仔细查看着洞口机关的衔接,又探身进山洞查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定了主意。 苏盼儿随手捡拾了几块石头,突然一声大吼! “小心的霹雳弹,快闪开!” 朝外面丢出石头的同时,她伸手拽着两名亲兵往里面拖。 外面的贼人原本正杀得正起劲,突然听到霹雳弹三个字,吓得本能地往后躲闪。 而冲到最前头的两人被苏盼儿灌注了内劲的石头击中,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响,慢慢软倒在地。 等到外面的贼人发现上当,冲进山洞里时,山洞里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一个空荡荡地山洞。 贼人愤怒冲进山洞里,可山洞里的众人却离奇的消失了踪影! 而此刻,苏盼儿等人已经进了洞穴,朝山洞深处离开。 临走之际,苏盼儿还破坏了进入洞穴的机关,想必外面那些贼人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洞穴,即便找到了,这机关已经被破坏,他们即便暴力拆解了,估计他们也走出老远了! 这洞穴进洞口虽然小,进到里面还是宽敞了些,不过大人还是要佝偻着背才能在里面行走。倒是妍妍走在里面很自在。 一行人没敢停下,一路往前,沿途除却顺手灭杀了几条在山洞里冬眠的大蛇,和几只豪猪、黄鼠狼一类的动物,倒是没发现什么危险。 黑暗里不辨时间和方向,一行人沿着洞穴走了许久,前面突然多了两条岔道,一行人随即站定了脚步。 又是底下岔道啊! 苏盼儿眯起眼,她怎么有种眼熟的感觉? “我们该怎么走?” 薛老也有点迷糊了,师祖当年可没有和他说这些。 苏盼儿闭上眼,静静感受了一下:“走这边吧,我看这边应该有条地下河,到了那边,应该容易找出口。” “秦夫人如何得知前面有地下河?”十一叔好奇地问着。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很简单,这边这条地道的空气湿度大些,而且,还有隐隐地寒风吹拂。咱们走了那么久,里面的空气并不怎么流通。这里的空气却发生变化,而另外两条道上却没有这种情况,很明显这条地道和地下河连通。” “既然这条地道通往地下河,就说明那条地道是往下行,我们不是应该往另一条山道走才对?” 十一叔又提出他个人意见。 不等苏盼儿说话,薛老也点头认同:“十一叔说得对,既然这条是同往地下,我们就从另一条道走,尽快离开地下才是正理。” 众人在洞穴里钻了老半天,都压抑得厉害,恨不能立刻钻出去。苏盼儿略微想了想,也从善如流走了另外一条道。 “好,我们走这边。” 走上这边的山道不久,众人明显感觉洞壁高了许多,大家不用猫着腰都能直立行走。到得后来,地势逐渐开始变化,他们不但没有走出山洞,反而遇到越来越多的岔路口。而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在他们一行人第五次遇到岔路口时,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完了完了,我们好像迷路了!” 十一叔的一张脸完全变了脸色,嘴里呢喃自语着。 薛老全靠一口气强撑了一路,眼下见逃生无门,再也走不动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两名亲兵身上的伤口虽然经过包扎,可倒底体力消耗过大,也瘫坐在地。 小妍妍也感到大人恐慌,乖巧的扯着苏盼儿的衣襟,什么话都不说。 唯独苏盼儿依然还打量着周围情况,这些密密麻麻好似蜘蛛网一样的地道,怎么如此熟悉? 第884章 习惯了对方付出,便忘记了感恩! 这是…… 这不是当初她从长泽县的白宅探查地道,结果在地下发现那类似九宫八卦阵改良版迷宫吗? 苏盼儿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熟悉,最后慢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想,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想当初她和秦逸、程老一起被困在这阵法里,整整困了好几天才钻了出去! 眼下他们居然又被困在了里面,这世间最奇妙事就在于此! “你知道这是哪?那我们怎么走出去?” 一听见苏盼儿说知道是哪里,薛老和十一叔都来了精神。 苏盼儿牵着小妍妍的手:“这样,你们抓住彼此的手,跟着我的脚步走。记住!紧跟我的脚步走就是,千万千万不要走丢了,更不要行差踏错一步!最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放手!” 苏盼儿郑重其事反复交待着。 众人哪里敢迟疑,薛老急忙捉住了小妍妍的手,十一叔又拉住薛老的手,后面紧跟着两名亲兵。 当初他们能从这阵法内钻出去,其实也是碰巧了! 眼下苏盼儿要专门找出口,委实难了些。 可到了此刻,却由不得她后退! 传统的九宫八卦阵是由乱石布阵,据传闻是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御敌时以乱石布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号称可挡十万精兵。而这地道内的九宫八卦阵并不与传统的布阵一样,变化繁多。人被困阵内,只觉周围一片黑晦,阴气森森,到处都是地道,到处都是出口,却偏偏找不到正确的出口,推算起来更加难寻。 苏盼儿陆续尝试了好几次,花费了多长时间已经分不清楚了。众人只觉得肚子饿了又饿,前胸贴着后背,咕噜咕噜直叫唤。 就连小妍妍也第四次啜泣着喊饿时,苏盼儿才站起身来。 “打起精神来,跟我走!” 说着,便开始按照她推算出来的方位前行。从次巽,次震、次坤、方坎、次坤、次震、复息于中宫,再至乾、次兑、次艮、次离跳跃,来往两次,最终又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上站定了脚步。 这里,便是她推算出来的“生位”了! “丑丫头,你怎么不走了?这里有出口?” 薛老好奇地问着。 左右看了又看,没发现和之前走过的路有区别。 “别说话,都把眼睛闭上,一个个都抓牢了。发生任何事也别松手,明白不?” 苏盼儿没有回答,反而又郑重交待了一次,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应着。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她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风从右侧微微流动,当即拉住小妍妍的手,喊了一声:“走!” 说完,便一步跨出。 这一步跨出后,苏盼儿并没有停下,反而快走了几步。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岔道便只留下了一条道。 回头看去,后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如何,可有人掉队?” 后面的亲兵应着:“夫人,大家都在呢。” 在就好! 苏盼儿松了口气,闷头往前走,一直走了老远,再没有遇到岔路口。 “我们这是……走出来了?” 薛老后知后觉的说着。 却说得苏盼儿一乐:“是啊!如果不出我所料,我们应该是走出来了。” 当初她和秦逸钻出去后,便到了雍州城的辖地里。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变化? 得知走出来了,众人脸上都带上了几分喜色。 可连续赶路这么久,众人实在走不动了! 苏盼儿只得替众人打气:“快走,说不定就再过一个转弯便是出口了!” 小妍妍更是趴在苏盼儿的腿上,完全不想走路:“娘亲,我……我走不动路了。娘亲,您背小妍妍嘛……” “妍妍乖,自己走好不好?” 苏盼儿挺着大肚子走了一路,早已又累又困,强撑着赶路,哪里还有力气背她? 当下只得哄着小妍妍:“要不,娘亲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妍妍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好。” 苏盼儿略微想了下,便随意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两兄弟都给员外放养鸡鸭,大哥不喜欢吃鸡蛋……” “他为什么你喜欢吃鸡蛋?鸡蛋很好吃,也很容易饱。” 小妍妍闷闷的接口。 “……” 苏盼儿感激自己不该讲这个故事:“别闹,接着听娘亲说。大哥每次等员外加伙食里有鸡蛋就给弟弟吃,刚开始的时候弟弟很感激,久而久之弟弟便习以为常了。正因为习惯了,便理所当然了。可是有那么一天,大哥把员外给的鸡蛋送给了另一人,弟弟就生气了!为什么呢?”她问着小妍妍。 小妍妍没精打采地反问着:“那是为啥呢?” “因为他忘记了这个鸡蛋本来就是员外给大哥吃的,大哥不想吃,给谁吃都可以。因为他习惯了,习惯了对方的付出,便忘记了感恩!” 苏盼儿谆谆教诲着:“后来他们二人为了这个鸡蛋大吵了一架,从此绝交,形同陌路。所以,这里还有一句话,叫做‘升米恩斗米仇’,记住了吗?” 薛老和十一跟在后面,都默默听着苏盼儿的故事,想到之前投进贼人手中的木黎,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哦,知道啦!” 妍妍用力一点头,想到娘亲又看不见,赶忙拉着苏盼儿的胳膊摇晃着:“娘亲,您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嘛!” “好,娘亲再说一个。” 苏盼儿仔细着周围的环境,嘴里接着说故事:“有只羊在山坡上吃草,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只狼。狼要吃羊,羊不肯就范,跳起来用角奋力抵抗,并大叫着向朋友们求救。牛躲在树荫下,发现是狼悄悄溜了。马在山坡顶上散步,朝羊这里远远望了一眼,跑走了。驴正要上坡来,发现了狼,回头就跑。而猪正在溪边喝水,悄悄地沿着河岸走了。兔子更是直接把头一缩,躲进洞里再不冒头。唯独山下的狗听见了羊的惨叫,一路狂奔而来,穿过草丛,一口咬住了狼的脖子!” “哎呀,娘亲,狗狗好厉害呢!” 小妍妍乐得直拍手。 第885章 真的走出来了! “狼疼得不住惨叫,拼命挣扎。居然趁着狗换气的当口挣脱了,仓惶而逃!” 苏盼儿接着说道:“可等羊回了家,和它玩耍得很好的伙伴们都来了!牛说:‘你怎么不叫我?我可以用角戳穿狼的喉咙!’马说:‘我的蹄子能踢碎狼的头骨!’驴说:‘我一声怒吼,就能吓破狼胆!’猪说:‘我的獠牙能剜出几个透明的窟窿。’兔子说:‘我虽然对付不了狼,可是我脚程快,可以报信让大家来救你啊!’众说纷纭的一群好友中,唯独没有狗!” 苏盼儿晃了晃妍妍的小手:“妍妍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狗狗救了羊,狗狗心里苦,可它偏不说!” 妍妍偏着小脑袋说着。 却让苏盼儿笑了:“真正的友谊,不是那些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你的所谓好伙伴,而是,在关键时候,向你伸出援手,肯拉你一把的那只手。” 她的话让身后的几人也陷入沉思中。 “妍妍,你记住娘亲说得故事了吗?” “嗯,妍妍记住了,娘亲。可是娘亲,妍妍肚子还是好饿、好饿……” 妍妍泱泱得走着,完全饿过头了。 “来,娘亲背你!” 苏盼儿心里也着急,可她想到当初她和秦逸从地道里离开,前后可是花费了几天时间,心下不由暗暗着急。 虽然地道里黑暗没有时间观念,不过凭着感觉,他们应该已经在地道里走了一天多,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 苏盼儿心头有了成算,沿途再遇到一些躲在缝隙里的小爬虫一类,她也捉来给众人填肚子。 虽然不顶什么作用,可人需要体力,没有力气如何走路? 又往前走了许久,众人早已从独自走路,变成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前行。 苏盼儿也感觉自己的双腿早已迈不动步子时,前方的空气突然有了变化。 她一停下,身后原本就是木然往前走的几人一古脑的撞了上来。 薛老有气无力看了苏盼儿一眼,泱泱得喘着气勉强说道:“怎么不走了?” “我感觉到,前方的空气变清新了!” 苏盼儿话很轻,却让众人瞬间来了精神! “丑丫头,你说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苏盼儿肯定得点点头:“如果不出我所料,我们距离出口应该还有五里的距离!” 地面上跑得话,两里其实并没有多远。可是在地底,这五里的距离在山里穿行了多远?谁也说不清! 即便如此,众人的心头齐齐一松! 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快,我们加快步伐赶路!” 五里路,赶路快得也就半个时辰左右。可他们一行人早已疲惫不堪,硬是多走了两盏茶时间,前方才出现了光亮! “我们真的……真的走出来了!” 看见外面洞口处传来的光亮,薛老哆哆嗦嗦的说着,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么长一段路行来,薛老心头也不好过。 虽然说这条密道是师祖流传下来的,可他却没有亲自走过。中间走到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丑丫头提议走那边那条道,可他们坚持走了这条路。结果在地下绕了这么久还走不出去。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可他也明白,只怕他们也在地下走了两天左右。 众人此刻都是靠意志力在支撑,要是再找不到出口,他们不累死,也会饿死在地道里。 眼下真的看到了光亮,大家心里头的那个欢喜啊! 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后的喜悦! 看见了亮光,众人都欢喜雀跃,快速朝着亮光处走去。 苏盼儿却暗暗加强了戒备,仔细感应着亮光周围的情况。可大家真的跨步出了地道后,才发现大家来到一个大洞中。山洞里盘踞着一条正在冬眠的大蛇,好在苏盼儿一直戒备着,和两名亲兵一起费了番力气才解决掉。 而亮光,就是从洞口处传来的! 两名亲兵快速直奔洞口,可看了一眼后,二人都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这才回头禀报。 “夫人,外面……还是夫人您自己去看看吧!” “怎么了?这是……” 苏盼儿快速靠近出口,只看了一眼,剩下的话语便再也说不出口。 原来这条地道的出口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洞口外是笔直的峭壁,往上看,只能看见头顶的大石,根本看不到峰顶。往下看,峭壁下方是一条奔腾的大河,奔腾的河水环绕着峭壁流淌。 即便隔得老远的距离,苏盼儿也能感受到那奔腾的河水那湍急的流速。 “这是、这是天要亡我等不成!” 薛老也跟着看了一圈儿,整个人瘫坐在地。 苏盼儿反倒笑了起来,回过头来精神奕奕的看着众人:“薛老此言差矣!我们不是已经从地道里出来了吗?这条地道的山壁陈旧,显然是早年有人用人力开凿出来的。既然能开凿出那么长的山洞,说明当初进洞开凿之人肯定不会只有一人两人!这么多人能来到这里。我们自然也能从这里离开。再说了,眼下我们还有食物了呢。” 说话间,她回头看了眼那条死蛇。 十一叔也转忧为喜:“师傅,秦夫人说得对。眼下我们最困难的时刻都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大家一步步来,总不会比现在更难。” “还是你这丑丫头想得通透。老夫老了,不服老都不成。” 薛老也轻松了许多,脸上带着笑容打趣着。 “薛老您哪里能说老?是大家肚子都饿了,肚子饿,难免会胡思乱想。来,咱们来烧了蛇肉吃。” 苏盼儿招呼着众人。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闻言自然聚拢到一块儿。 一名亲兵把死蛇拿过来,另一人则开始收集山洞里的柴火,打算烤了蛇肉吃。 “夫人,这里有刺猬!” 去拿死蛇的亲兵突然兴奋得叫了起来:“夫人,这里既然有刺猬,就肯定有刺猬挖出来的洞。我们找一找,说不定就可以沿着山洞出去!” 居然有刺猬? 苏盼儿也高兴了:“有刺猬好啊,咱们又多了一种肉可以吃。等大家吃饱有了体力,再找出路!” 第886章 回家! 苏盼儿对蛇肉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刺猬肉动心。 山洞里的柴火并不是很多,好在苏盼儿身上带着刀子,将蛇肉和刺猬肉切成薄片,放到火上去烧,烧熟了再吃。 尽管不饱肚子,可大家多少还是恢复了些体力。 就是原本就干渴的嗓子感觉要冒烟了! 好在多少有了些体力,苏盼儿再一次查看着山洞外面的情况。 这一次,她更是将精神力探出体外查看。至从上次她三魂七魄受损分离,她便仔细修养,尽量减少使用精神力。加上精神力穿透山壁受阻,最多只能穿透表层十来公分的距离,便再不得寸进了。 不过此刻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条出路! “我看见了,这山洞上方好像有人攀爬过的痕迹,估计是当初修建山洞的人挖出来的浅坑。只是经过这么多年自然风化,上面都是青苔。我们要离开,估计得先让人上去,然后结绳下来,再把人拉上去。” 这上去的人选不好选,要有这等体力爬上山峰,再结绳,再把人拉出去……没有一样轻松!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都站了出来:“夫人,让我们去吧!我们手中有武器,一定能尽快将大家救出去!” 苏盼儿抚摸着自己的圆滚滚的肚子,想来也只能如此了。 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把这匕首带上。去吧,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两名亲兵很快离开,众人谁都没有说话,都靠在山壁上闭幕养神。 其实这里紧邻悬崖峭壁上,山风从山洞里呼啸而过,几个人挤在山洞避风处也依然觉得冷。就在苏盼儿险些撑不住睡着时,外面传来了动静。 “夫人,绳结已经结好,我们离开吧。” 下来的是其中一名亲兵,看着众人乐得直笑:“我们在下面看不见,其实爬上去不远就有树根可以借力,还有人站立过的痕迹。我们用兵器拓宽了站立处,只要往上攀爬十丈,便有一个可以容人的石台。上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众人齐齐来了精神,纷纷起身开始出山洞。 亲兵用树藤编织了两条绳索,先让十一叔离开,之后是薛老,最后才是苏盼儿带着妍妍一起离开。 等苏盼儿套上绳索往上十丈不到,果然看见大家都在一块大石上歇息。周围到处都是枯黄和苍翠交叠的针叶混合林,看不出他们究竟走到了哪里。 留在石台上的另一名亲兵走了过来:“夫人,适才小人去转悠了一圈,抓到一只兔子,还找到了一些清水,您喝些吧。” 他的手中拿着被剖开的翠竹,竹子竹节里有不少水。 苏盼儿道了谢接过,顺手将竹筒递给了小妍妍。 小妍妍早就渴得厉害,接过竹筒狠狠喝了好几口,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竹筒推给苏盼儿:“娘亲,您也喝。” “好,妍妍乖!” 苏盼儿早就渴得喉咙冒烟,闻言也不再推辞,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慢慢地一点点往喉咙里咽。又将竹筒递给薛老。 薛老摆摆手,一脸疲惫:“我们都喝过了,你们喝吧。” 苏盼儿这才将清水递给小妍妍喝。又烤了兔肉,众人这才彻底吃饱喝足:“既然大家都出来了,就朝山外走吧。眼下可是冬天,看样子这里晚上要下雪,不宜久呆。” 她的说词得到了众人的认同,都不敢再歇息,快速往山下走。 眼下虽然行走难了些,终究是逃离了虎口,大家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一路说说笑笑,翻过一道山梁后,苏盼儿愣住了! “怎么了,丑丫头你怎么不走了?” 薛老一脸紧张,之前一行人遇到山里的豺狼和野兽时,她也是这幅模样,不会又发现了什么危险吧? 他觉得最近几天,就把他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受完了! “不是。” 苏盼儿苦笑着摇摇头,回头深深看了眼薛老:“薛老,盼儿是太吃惊了,所以才露出这般神色来。委实是……太让我吃惊了!” “究竟怎么回事?”薛老越发好奇。 “您看那边。” 苏盼儿抬手指着前方的一道峡谷:“这道峡谷下去,再转一个弯,便是一片沼泽地。沼泽地再往下,便是落雁村。我们居然从千里之外的桃花谷,在地底下兜兜转转,转了个圈儿,回到了我的故乡!您说,我能不吃惊吗?” “什么?” 薛老骇得险些跳起来:“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或许只是山形接近了呢,或许是……” “不会错!” 苏盼儿分外肯定,指着周围的山势:“这里,我过去来过这里淘山货,我怎么会看错?不过,这也是好事啊。走!我们下山。” 嘴唇的吃惊过后,苏盼儿分外兴奋。兜兜转转,他们又转回了落雁村! 她的心头不由又想起那地下法阵,由此也能看出,那地下阵法的一头通往落雁村村后,一头通往长泽县,一头通往雍州城外。至于是不是还有通道通向其它地方,只能以后慢慢摸索了! 今夜的落雁村一改平日里的静聲,反而不断有犬吠声传出。 冬天的天色冷,苏华氏原本天刚刚擦黑便歇下了,躲在屋子里整理着她手头的衣衫。 “唉,也不知道盼儿他们怎么样了?这孩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想想老娘在家有多担心他们。我最近总是心惊胆颤的,心跳得特别厉害。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我说老头子,要你,你再派个人去打探打探,看看眼下他们的情况如何,可曾安好?”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尚未完成的鞋子放下。 又长长叹息一声。 “你瞎操心那些做啥?孩子大了,总是要高飞的。还是你想她和我们一样,一辈子老死在这旮旯里?” 苏老四身上披着件毛坎肩,探头往外面看了看:“今晚真是怪事,这些狗怎么叫得这么厉害?尤其是我家那只,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见它乱吠过。怪了,我出去看看。” 说着,拉开门便钻了出去。 第887章 盼儿回来了! 屋子外面黑漆漆一片,大门口处犬吠声不断传来。 “狗子,不许叫!咳咳……” 老苏头的呵斥声从荷塘旁边传来,引得苏老四加快了脚步。到了门口处,就看见老苏头杵着一根拐杖,正试图喝止那头不断乱吠的狗子。 苏老四赶忙出声:“爹,您老怎么还没休息?” 他顺势看向那条乱吠的狗子。 当初被泼皮猪带回秦家的那头小狗狗经过几年时间,早已长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 当年苏盼儿离开后,这条狗总是喜欢每天清晨绕着秦宅转圈儿,一旦发现有陌生人试图爬墙,便龇牙咧嘴狂吠。更是因此咬伤了一个调皮攀爬秦宅那高高院墙的孩童,险些没被人打死。最终还是苏老四赔了三十两银子了事。 这年头的乡下银子值钱,平常人家一年一两银子便足够开销。苏家的狗咬伤了人,赔了三十两银子,这才将此事了结了去。 原本众人都打算任由这头小狗狗自生自灭,是老苏头看它浑身是伤可怜得很,想到这狗子是当初四丫头带回来的,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端了碗饭食过去。 不料这条狗却奇迹般的撑了下来! 许是经过这场变故,这条狗比原本凶恶了无数。老苏头担心狗子再咬人,这才拿了铁链锁在院门旁侧。 不料今晚却好像发狂一样乱叫。 想到这里,老苏头对着那狗子左看右看:“老四啊,你说今儿这狗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闹腾,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爹,咱们这乡下地方还能有啥大事发生?左右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苏老四有些不以为然,又看了眼狗子:“或许,是今晚没喂饱?” “我瞧着不像。” 老苏头摇头:“这狗子当初被四丫头带回来,这些年都乖巧得很。今天这么闹腾,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爹!” 苏老四好奇地追问着。 老苏头迟疑地:“莫不是……四丫头回来了?” 盼儿回来了? 苏老四脸上一喜,随即又垮下脸来:“爹,四丫头可是有大事儿要做,哪里可能回来?您快些回房去吧,眼下天气冷,别着凉了。” “嗳——” 老苏头点头应下,又看了眼依然不住蹦跶的狗子,这才转身往屋里走。 不料他刚刚一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他本能回头,却看见狗子挣断了铁链,化作一道黑影朝大门外。 大门紧闭,那狗子居然直接从门底下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二人大惊失色,急忙追出:“狗子,回来!狗子……” 苏老四则追着狗子跑了一路,一边跑一便骂:“狗子回来,狗子快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小心我宰了你炖狗肉香狗锅!回来……” 刚刚追到后山路口处,跑在前方的狗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发出一阵欢快的声音。 苏老四急忙抬头一看,瞬间愣在了那里! “盼、盼儿……” 相比起苏老四被吓傻了,苏盼儿也被这条狗吓了一跳! 原本他们赶路疲惫,眼看距离家门越近,她越是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触来。 可还不等她调适好心情,这条狗突然冲过来,摇头摆尾在她的脚边撒欢,不断翻出肚皮在苏盼儿脚边磨蹭着,鼻子里还发出低沉的讨好声。 “丑丫头,这、这是你家的狗?” 身后的几人原本还以为是狼,又看到这条黄白相间的狗体型也和狼不同,这才松了口气。 “是呢,可不正是我家的狗狗。只是我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它既然还记得我!” 苏盼儿费劲的弯下腰,抚摸着狗狗的毛。 那狗摊开肚皮接受苏盼儿的爱抚,显然受用得很! “可不是,你都离家这么多年,它还记得你的气息,跑了这么远来迎接你,难得啊难得!” 众人都感叹不已。 狗虽然是畜生,却比很多人模人样的畜生更记得主人对它的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苏盼儿正感叹着,突然听见一道带着惊喜、迟疑和小心翼翼的声音。 “丑丫头,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苏盼儿倏地抬起头,一脸惊喜色。 “爹!” …… 比起苏老四追出去跑得快,老苏头刚刚追到大门口便跑不动道了,只得扶住门框喘气:“唉,老了,不中用了……” 等好容易腿不那么打颤,他才看着外面黑漆漆地夜空,想着自己追不上狗子,只得站在门边,等苏老四回转。 不久,他果然听到了苏老四说话的声音,中间还有狗子欢快的叫声。 他怜惜那条老狗,急忙呵斥着:“老四啊!这条狗可是四丫头带回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不能把它祸害了呀!否则,将来盼儿要是回来了,她……” 老苏头还在絮絮叨叨着,可眼前突然多了一人。 “祖父,盼儿回来了!” 老苏头嘴里唠叨的话语突然顿住,借着手中的灯笼照了照,盯着苏盼儿看了许久,这才抹了把眼睛,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老四啊!为父老了,眼睛也花了。为父居然看见四丫头回来了,唉!也不知道四丫头眼下怎么样了。” 这话让苏盼儿哽咽不已,她顾不得自己此刻正大着肚子,努力曲腿跪了下去。 “祖父,是我,是四丫头回来了!四丫头回来看您来了!” 老苏头瞪着苏盼儿良久,眼底都是惊疑色。 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里。 苏老四急忙上前:“爹,是盼儿回来了!是四丫头回来了,还有您的外孙女也回来了!妍妍,快叫外曾祖父。” 小妍妍乖巧地上前拜见,嘴角带起两个甜甜地酒窝。 “妍妍拜见外曾祖父。” 老苏头浑身一颤,双手不住颤抖,眼底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支着手中的灯笼将苏盼儿和小妍妍的脸反复照了又照。 “真、真的是四丫头回来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去触碰小妍妍的脸,老迈的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去:“好,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第888章 这个孩子是个争气的 苏盼儿回来了!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开,就连老秦家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盼儿回来,最高兴最得意地莫过于苏华氏了! 眼下虽然是半夜,外面的寒风也抵挡不了苏华氏的热情。 “来来来!都困了饿了吧?我让下人做了些热乎的,赶紧趁热吃,吃饱后再好好睡一觉便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有外祖母的乖孙女儿也多吃点,吃得多才能长个子,知道吗?” 苏华氏开心的招呼着大家吃食。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进得秦宅来后,大家各自吃了热茶,换了衣衫,屋子里燃烧着炭火,整间房子都暖暖的。对于在地道里吃尽了苦头的众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众人道了谢,各自用餐。 薛老和十一叔在外间由老苏头和苏老四陪着,而苏盼儿和妍妍则由苏华氏亲自招呼。 “娘,您别转悠了,赶紧坐下来陪着我们说说话儿。” 苏盼儿拉着苏华氏也坐了下来。 苏华氏没有推辞,坐下后不断给小妍妍夹菜:“看这小鼻子大眼睛的,都瘦得没影儿了,可得多吃一点,长点肉才好看。” “谢谢外祖母。” 妍妍的小嘴儿甜,即便眼下肚子饿了,可该有的礼节她都没有忘记。 “娘!” 苏盼儿急忙把菜从妍妍碗里夹走:“我们在地底饿得狠了,可不能多吃,胃肠会受不住。喝点粥吃点青菜就足够了。” “知道了,娘亲。” 妍妍看着被自己娘亲夹走的各种好吃的菜式,只能吞吞口水,终究没有多吃。 看副乖巧地小可怜模样,可把苏华氏心疼坏了! “可怜我的儿……” 她一口一个儿的叫着,简直像是在捶打她的心肝儿般:“饿得厉害了旁得不能吃,这肉粥却是能吃的。少吃点也不怕,要是半夜饿了,再吩咐下人做便是。” 等二人吃了个七成饱,苏盼儿便和妍妍一起停下了筷子,没有多吃。 这样的情景落到苏华氏眼里,又是一阵心肝宝贝可怜的不住,让苏盼儿很是无奈。 “那些个杀千刀的,居然这么没有良心!就是苦了我家盼儿……” 苏华氏不住怒骂着那些不长眼的蟊贼。 苏盼儿没有解释回来的过程,只是说在桃花谷养胎,结果遇到贼人追杀,他们意外逃脱,却从弑仙山后钻了出来。 这番说词错漏百出,苏华氏却没有深究的意思。见苏盼儿母女一脸困倦,加上外面男人一桌也吃饱喝足,她便急忙安排众人歇下。 这一路劳累,苏盼儿也没有多说,眼下放松下来,几乎一沾床,母女二人便相拥而眠。 等苏华氏收拾好桌子进来时,便看见母女彼此环抱的姿态。 苏华氏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替二人掩好被子,这才挨着自己的女儿躺下。 虽然苏盼儿没说,苏华氏还是明白自己女儿的艰辛。她瘫在自己女儿身旁,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色快亮了,才勉强睡着。 苏盼儿却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 她醒过来时,身边躺着的妍妍已经起了,屋外传来苏华氏和妍妍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那熟悉的屋子,孩子的童言童语让苏盼儿莫名放松,躺在床头许久,这才翻身爬起。 床头放着一整套纯棉料做成的衣裙,从里到外的都有,都是按照她离家时的身材做的,眼下她虽然瘦了太多,可肚子却鼓了出来。穿着虽然宽松,不过想来月份再大些穿也正好,心下分外开怀。 “这些衣裙都是娘亲利用闲暇时做成的,娘也不知道你居然瘦成这幅模样了,穿上身瞧着大了些。不过再改一改应该就可以了。” 苏盼儿刚刚换好衣裙,苏华氏就进来了。 “娘,谢谢您。” 苏盼儿真心实意道谢。 想她离家这么多年,苏华氏居然还记得替她做衣裙,这份心意她自然记在心里。片刻不敢忘怀。 “谢啥谢,我是你的老娘!” 苏华氏不满地接连剜了她几眼,这才指着旁边的衣柜:“里面还有不少衣裙,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穿。娘就怕这些衣裙不和你的心意。” “合心意,肯定合心意。” 苏盼儿连连点头,眼底泪花闪耀。 “你这孩子……” 苏华氏叹了口气:“薛老已经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娘听着他老人家说得经过,可把娘吓死了。你眼下怀着身孕呢,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事事都冲到前头,要是伤着了孩子可怎么好?” “娘啊,盼儿现在可不敢冲到前面了。”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这个孩子是个争气的,也一直舍不得我。” 先不说怀上她时自己深度昏迷三个月的凶险,就是这次逃难,也是九死一生。要不是这孩子是个争气的,估计早在路途上就折腾没了。 当然,这也和她原本就精通医术,注意尽量保护好孩子有关。 “是个争气的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苏华氏很是不高兴:“你说你妍妍都这么大了,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家相夫教子,净做些让人心惊胆颤的事情怎么行?也难为了女婿,想必你这性子,让他吃尽了苦头吧?” “娘,我这怎么算他吃尽苦头了呢?” 这话苏盼儿不依了,见自己娘亲脸色不好看,她急忙拉着她的衣襟摇晃:“好了,娘您被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在家养胎了吗?再说了,这次也是祸从天降,真怨不得我啊!” 苏盼儿努力替自己争辩着。 “那你倒是说说,你和女婿倒底怎么回事?” 苏华氏不放心的追问着。 “还能怎么回事儿,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苏盼儿随意应着,思绪却飘到了秦逸身上,也不知道经过这些日子,秦逸那边眼下怎么样了。他知不知道桃花谷出事了。 秦逸自然知道桃花谷出事了! 不过,他得知此事太晚,还是得到飞鸽传书才知道此事的。同时也知道了那些贼人在桃花谷里大肆破坏,寻找苏盼儿等人的下落无果之事。 第889章 是人,就有弱点! 那些人既然寻找苏盼儿等人无果,说明盼儿等人必定逃过了此劫! 从秦子通和秦儒被挟持之后,秦鸿便积极带领他的人马,一路杀向盛京。 而秦逸的兵马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一路追击。双方数次战斗,双方各有死伤。偏生攻打到襄阳城时,遭到了秦子通旧时部下何恭的顽死抵抗。 这何恭原本就是秦子通还是宣王之时,便一路跟随在秦子通身边,效忠与秦子通。到得秦子通逼宫,成功登基为皇时,更是出了大力!后来被秦子通调来襄阳城震手,也是存了要何恭紧守盛京最后一道防线之意! 而何恭此人也不负秦子通重托,这些年以来一直都镇守襄阳城,半刻不敢懈怠! 哪怕眼下秦子通和秦儒二人被俘,他也半点没有投降之意。 让秦逸实在头疼。 秦逸得到桃花谷遭劫难时,正和自己的几名幕僚谈及如何破了襄阳城。 “襄阳城自古以来便是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形势险要,城墙坚固布局严谨不提,兼之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自古誉为‘铁打的襄阳’,素有第一城池之称。要想利用外力攻打下襄阳,怕是难了!” 几名幕僚都连连点头,纷纷各抒己见。 “眼下秦鸿从隆兴府途径兴宁府前往盛京,那条路看似比我等途径的距离远。可兴宁府原本就是秦鸿那厮盘踞的地盘,最多也就比我军多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必定能顺利抵达盛京。我军虽然走了近路,可要是我军不能在三个月内抢先抵达盛京,后面的事情怕是难了。” “如果我军能顺利拿下襄阳城,不但以后的补给不用再担心了,而且从襄阳城北上盛京的话,这襄阳城更是其重中之重,半点马虎不得。” “属下还是以为,不如从襄阳城内部瓦解襄阳才是正途。如果那何恭能主动投降就更好了!” “可如何说服何恭?” …… 如何说服? 这话说到点子上,众人纷纷面面相窥。都不约而同看向坐在主座上的秦逸。 秦逸眉头紧蹙,陷入沉思中。闻言看向众人:“这何恭的来历,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有能利用的地方?” 坐在下首处的一名副将起身:“何恭此人对秦子通确实是忠心不二,这么多年以来,身边也只有秦子通亲自赐下的一名夫人伴随左右。那夫人育有一子一女。据传,在秦子通被擒之后,这何恭为了预防有人拿自己家人要挟于他,便命人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亲自送自己的夫人和子女上路。所以……” 秦逸的眉头旋即一缩,整个人杀机乍现,又迅速隐去。 “所谓虎毒不食子!这等人的心肠够硬、够狠、够毒,就连自己的妻儿也下得了手。早已算不得人,即便有什么弱点,怕也是难了!” 众人纷纷点头。 “不过,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 秦逸轻叩着桌面,冷笑一声:“他不是对秦子通忠心耿耿吗?咱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做文章。” “我等如何做文章?” 众人的心一下子悬起来。 “这个好办,我们只需要如此这般……” 秦逸快速说着自己的看法,眼里光芒一闪,又旋即恢复了平静。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纷纷称赞着秦逸的计策:“主公您这办法好!只要那何恭上钩,何愁襄阳城不破!” 大家又齐声称赞。 “等事成之后再说这些也不迟。” 秦逸挥挥手,让大家各自分头准备。 等众人离开后,主帐里只有他和程老二人时,他又谈及另外一件事:“不是大家都说,何恭提前亲自送自己妻儿上路了吗?我倒是觉得此事怕是另有疑虑。” “主上您的意思是……” 程老有些游离不定。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秦逸点点头:“虽然大家都这么说,可何恭毒杀自己妻儿时,并没有旁人在场。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旁人又如何得知?程老您能否找人仔细查找一二,看看此事的真伪?” “此事主上尽管交给属下去办,必定尽快给您回音。” 程老拍着胸口打包票。 “如此便好。” 秦逸心里明镜着,当初他和盼儿跟随程老下了长泽县白宅里的地道阵法时,那个阵法阵势的玄妙。 那是九宫八卦阵改良版,依照一天十二个时辰,再根据天干地支转换,看似没有出路,实则却有九九八十一个生门,也就是出口。 这么多个出口,究竟哪个出口通向哪里,有没有出口是通往襄阳城内?秦逸心头一直都在思索。 心头有些想法,总觉得此事他要想弄明白,怕是得着落在程老身上。哪怕他明知道程老身上有答案,他却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过。 眼下襄阳城有重兵把守,易守难攻。而程老却放下豪言,会尽快给自己答案。 难道,他也是打得那地底阵法的主意? 秦逸心头思绪难断,正愁眉不展时,却接到了桃花谷被洗劫的消息。 “谷里有人躲在暗处得以生还,这才传了消息过来。他们没有找到夫人和薛老等人,想必他们是成功逃脱了。” 程老谈及随着信送来的消息,感叹不已:“夫人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眼下没有他们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话虽如此,我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她眼下还怀着孩子呢。都怨我,肯定是上次我去桃花谷之时,那些人循着味儿追查出了桃花谷的下落,这才害了他们!” 秦逸拿着那封信,几乎捏出了水! “主上您莫要担忧,夫人是个能把最苦的日子,都过得甜蜜的才女。眼下这区区一点困难,想必她都能一一渡过,更何况还有程老伴随左右。再说了,以夫人的一身本事,寻常之人怕是难以近夫人的身!” 程老的话糙理不糙,说得秦逸心头的担忧也去了几分。 “你说得对,盼儿就是有这本事!” 他自豪的大笑! 他的盼儿自然是最好得! 眼下战乱四起,他委实无法分身,不过还是一边派出人手前去寻找苏盼儿等人的下落,又一边着人重建桃花谷。 第890章 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比起秦逸这边战乱四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落雁村简直堪比世外桃源。 不过,所谓世外桃源,也免不了争斗。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苏盼儿吃着早饭,将离开后这些年过得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当然,她也是报喜不报忧。 “其实,你的事情我也听华荣说了不少。” 苏华氏感叹着:“华荣这孩子这些年来来去去,也没过定性。公爹他老人家说给这个长孙说亲,那孩子就是不肯,性子倔得很。” 苏盼儿的双眼霎那间亮了! “大堂兄眼下也在?” “不在,你要是早回来两三个月还能碰见他。” 苏华氏摇头:“他前些日子回来了一趟,呆了几天又离开了,还带走了珂儿。据说是去了雍州城找他大姐去了。” 苏盼儿明白了:“找那蒋府尹?” “可不就是。” 苏华氏冷笑几声:“你那大姐夫官运亨通,加上你那大姐又得你大姐夫喜爱,这些年可没少在乡邻给你上眼药。算了,不说她了,眼下你刚回来,还是出去见一见人吧。你祖父可想你了,今儿一大早起来就在念叨着你。还有秦家那边,还是去走一趟的好。” 苏华氏是真不想提及她,便转移了话题。 “也好。” 苏盼儿也顺从点点头:“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些许小事,能让就让一让的好。等以后我们稳定了,盼儿便把您和爹,还有祖父和珂儿都接走。” 眼下秦逸那边起事,这仗一时半会儿怕是打不完。如果成事,以后苏家众人她自然会好好安置。如果失败了,她也会早早替他们选好退路。眼下这种要紧的时刻,这些相邻能不来添乱即可。 “娘,妍妍吃好了。妍妍今儿要梳包包头好不好?” 妍妍吃完了饭,见二人在说话,赶忙抽空小小声的说道。 “让外祖母替你梳。你呀!还是跟你爹一样,烂好心。” 苏华氏赶忙招呼着自己的外孙女,拉着小妍妍进了里间:“你怎知这世道,还有这人心呢?很多人,不是你对他好,他就知情识趣。人心多半都是不足!就譬如外面那些要饭的叫花子,你每天给他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要是哪天你把热腾腾的肉包子换成没馅儿的馒头,或者冷了馊了,那要饭的心头指不定多不高兴呢!” “娘,哪有您这么比喻的?咱们说得就不是一件事好吧?” 苏盼儿有些好笑。 苏华氏却拿眼一翻白:“还不是一个意思。其实,你给他多少都是你厚道。你不给,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不欠谁!可你一直给对方,哪天忽然不给了,这恩不就变成了怨,进而成了仇?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就这么来得?” 正让苏华氏扎着包包头的妍妍偏小脑袋:“外祖母,您说这个,是不是就是娘亲说得,升米恩斗米仇呀?” “哎哟!我家妍妍原来这么聪明啊!” 苏华氏大吃一惊,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这般富有哲理的话,果真不简单呢! 苏盼儿唯恐自己娘教坏了孩子,略想了想,赶忙改口:“其实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妍妍,你可要牢记在心里。知道不?” “鬼吹!” 苏华氏的脾气一向冲,闻言急忙拍拍妍妍的头:“我的乖外孙女儿呃,你记着,以后啊,遇到这种事儿你心里一定得有数,免得枉做了小人,知道不!” 秦妍妍急忙应着:“外祖母您放心吧,妍妍会牢记在心。” “娘……” 苏盼儿轻喊了一声,恰巧碗里的饭也吃完了,忙招呼下人收拾。 秦妍妍凑过去,给外祖母捏捏肩,笑,“外祖母您放心。以后妍妍坚决不给他们吃肉包子,我可听娘亲说过,那野菜娘亲年幼时也吃了不少。以后呀,就给他们吃野菜杂粮粥就不错了。” 苏盼儿恰好进来听见了这话,一脑门子的汗。 赶忙拿话岔开:“娘,妍妍还小呢,这些以后教导也不迟。不是说要去见见大家吗?我们也该出去了吧?” 苏华氏半点儿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小什么小,都快六岁了。你六岁时都下地种田了。再说了,女儿早晚都要嫁人,该教导的地方就要早些教。免得把孩子教养成不知所谓的千金小姐,嫁人后祸害了人家一家人!” 妍妍才几岁,就说她嫁人的事儿? 苏盼儿再顾不得梳洗,急忙拖着娘往外走。 “快些莫要说了,我可是打算多让妍妍在家里留几年的。走,咱们去看看祖父他老人家去,还有爹,昨晚天色暗没看清楚。” 苏华氏自然没有多说,领着二人出了房间。 “这些年我们住在这宅子里,一开始秦家人没有说什么,至从老族长不管事后,秦家那边也来闹腾了好几次。好在我们现在暂住房契是珂儿的名字,否则,指不定还得闹出点啥来呢。” 苏华氏一边说,一边随着苏盼儿往外走。 “无妨,晚些我会去走一趟,你们安心住着就是。” “你别着急,我就是给你说一说。其实,家里现在在县城也置办了房子。我们之所以还守在这里,就是担心你万一回来了,会找不到我们。” 经过这么些年岁月流逝,苏华氏也变了不少。 变得圆滑,变得开朗了许多,看得苏盼儿都忍不住笑了。 “娘,您对盼儿真好!” “你这傻丫头,你是娘的女儿,娘对你不好要对谁好?” 苏华氏横了她一眼,眉眼都带着笑:“你看看,这些树啊,花啊,还有这荷花池里的荷花,都是当年你种下的。可惜啊!这些种下了你却离开了,都没有仔细看看。” 这话说得苏盼儿心头一乐! 瞧着周围看似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院落,无限感慨在心头。 “是呢,荷塘里的荷花都凋谢了呢……” 只余下些残荷还留在水面上。 “残荷意境也很美,不过,那底下的莲藕可是好东西,怎么做出来都好吃。” 随着说话声,薛老在十一叔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第891章 旧时梦 “盼儿拜见祖父!” 苏盼儿心头一喜,快步上前拜见。 “好好,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杵着拐杖走几步,好着呢!” 老苏头一脸都是笑。当初他有些小中风,这么几年仔细调养下来,老苏头杵着拐杖行走并没有什么大碍。 “祖父身体康健就是福。” 苏盼儿笑了,回头又和薛老打招呼:“薛老和十一叔昨晚睡得可好?” “好,睡得很好。”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不管是薛老还是十一叔的精神都明显好转许多。只是薛老的脸上还是有些大病后的惨白。 薛老一脸微笑:“你呢,孩子没什么事吧?” “没事,他一直都很乖。” 苏盼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这个孩子是争气的,知道她娘不容易,赶路途中也乖乖呆在她肚子里,没有给她添乱。 “这就好。” 薛老也松了口气:“当初侯爷临走时可是把你托付给我,好在你们母子均安,否则,让老夫如何向侯爷交待!”薛老分外感叹。 边上的老苏头双眼一眯,旋即一阵大笑。 伸手请拍薛老的肩,把他一阵猛夸:“傻丫头人笨,这一路怕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是难为您了。好在您有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否则,哪儿能全须全尾站在这儿。” 好话谁人都爱听,薛老脸上也忍不住带了笑:“苏老弟你这话就错了,还是丑丫头本事厉害,否则,我们根本就逃不出来。” “哦,还有这事儿?” 老苏头眼珠子骨碌一转,便顺势问着:“老哥,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盼儿见话赶话说过没完,赶忙把话题带开:“祖父,薛老,我们还是到屋里谈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回屋后才将事情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苏盼儿歇息了半日,也见了家里的众人。周宁原本在长泽县帮忙打理庶务,后来和被留下照顾苏华氏的袭人看对了眼,眼下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另外原本留在秦宅的几名长工也在苏华氏作主下,婚配的婚配,嫁娶的嫁娶,眼下或多或少都有生养。 等吃了午饭,苏盼儿便带着些许礼物去了趟秦家。 秦家这几年变化着实很大。 当年苏司空意外身亡,苏悦儿失踪,长房的香火算是彻底断了。加上因为苏盼儿等人离开时,将秦宅留给了苏家一行人照顾,使得秦苏两家没少生龌蹉。苏家手头捏有地契在手,秦家闹腾一番后,由苏家出面在县城里替秦家另外置办了一套三进大宅,这才将事态平息下去。经过这么一闹,秦家没脸继续在落雁村居住,便举家搬进了县城。 不料仅仅在县城里居住了两年,等秦逸的四弟成婚孩子一生,三兄弟便闹着分家,而老秦头和秦李氏则跟着秦萧双双被打发回了老宅,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这些话,都是袭人告诉苏盼儿的:“小姐您是不知。当初秦家为了分家之事,闹得事很大。不但秦家老族长惊动了,就连县太爷也被惊动了。好在秦大爷是个明理人,否则,二老指不定连栖身处都没有。” 眼看秦家越来越近,苏盼儿站定了脚步:“公爹和公婆跟着大哥也好。至少大嫂不会亏待他们。对了,四弟不是成亲了吗,他那边就没有个说法?” “……四爷所娶的夫人说话做事讲究……” 袭人欲言又止。 讲究? 苏盼儿笑了笑,是看不惯二老吧? 想到秦李氏喜欢撒泼的架势,苏盼儿没有再多说,一手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一手牵着小妍妍朝秦家大院走。 沿途遇到一些眼熟的面孔,众人都回头用惊疑的目光的望着苏盼儿和秦妍妍,见有袭人陪同,少不得询问一番。袭人不是喜欢多嘴之人,大多笑笑不主动介绍,有些人苏盼儿依然认得出对方,便随意交谈几句。 到得人们终于认出她,很快便将此事传扬了出去。不多时,几乎落雁村上下几个村落的人都知道,苏神医回来了! 苏盼儿牵着妍妍来到了秦家大院。 经过这几年的光景,秦家大院依然如故,似乎比苏盼儿第一次见时更显落魄,也算不得大院了。 “小姐,让奴婢来敲门吧。” 袭人说着,便主动上前应门。 敲了老半晌,院子里才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询问声。 “谁呀?” 袭人急忙扬声:“秦老夫人,奴婢是袭人。是我家小姐带着小小姐回来了!您给开开门。”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似乎还有隐隐的咒骂声传来。 苏盼儿眯了眯眼,牵着妍妍的手静静注视着大门。 过去的点点滴滴如梦幻般在眼前一一浮现。 又过了片刻,大门才拉开了一道缝儿,一张老迈的面孔出现在大门口。昏花的老眼一扫,一下对上了苏盼儿的目光,便定在了她身上。 她磨着后牙槽:“果真是你!” 苏盼儿嘴角带起笑容,牵着妍妍上前两步,轻轻一福身:“婆婆,儿媳带着妍妍给您见礼了。” 秦李氏丝毫不错眼地盯着苏盼儿看,许久才将目光落到秦妍妍身上。 秦妍妍似乎被她的目光吓到,下意识往苏盼儿身边靠。 苏盼儿的脸色丝毫没变,依然淡然望着她。 良久,秦李氏才收回目光,慢慢让出一条路来:“进来吧。” 居然就这样轻飘飘放过了她? 苏盼儿一挑眉,还是牵着妍妍跨步进了大门。 秦家的屋子似乎更破烂了,院坝里乱糟糟的,安静得没有丝毫人气。她和秦逸当初新婚夜居住的柴房已经垮塌了半间,可以一眼看到里面为数不多的几捆柴火。 迈步进了堂屋,一股阴森色扑面而来。 “坐吧,老头子下地去了,怕是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秦李氏开口,话语分外落寞。 苏盼儿依言坐下,打量着周围。堂屋里光秃秃的,屋子正中挂着的那副招财进宝很是陈旧,显然多年没有更换。眼下大冷的冬天,屋子里也没有烧炭,刚刚一坐下,便冷到骨子里。 第892章 老秦头的尴尬 “公爹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下地?大哥和大嫂也不在家吗?” 秦李氏掀了掀眼皮,又很快耷拉着眼皮:“他们都去了镇上做短工,没有回来。” “这样……” 苏盼儿没有多说。大哥和大嫂的性子她还是了解,二人对二老很是愚孝,要说他们二人会丢下二老跑去做短工,可着实让她吃惊不已呢。 秦李氏没接话,苏盼儿也无话可说,妍妍意味在苏盼儿身旁,睁着好奇地眸子望着眼前的老太婆,也没有说话。 好在并没有过多久,院子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老秦头便扛着一把铁锹出现在堂屋门口。 “老三家的回来了!” 老秦头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笑得好似菊花,顺势将肩上的铁锹往旁侧一放,目光便落到小妍妍身上,呵呵直傻笑:“这是大孙女吧?长得可真水灵,好看,像你!” 苏盼儿脸上也带出真挚的笑容,牵着妍妍上前拜见:“儿媳拜见公爹,妍妍,这是你祖父,快拜见祖父。” 秦妍妍规矩地上前拜见:“妍妍给祖父见礼。” “嗳,乖了,乖了!” 老秦头一张老脸笑得分外开怀,在身上四处摸索了老半天,也没有找到适合的见面礼,不由有些尴尬。 “祖父,您肩膀上的那是什么?” 小妍妍一副自来熟般,眯眼笑的指着那旱烟袋问。 “这个啊,这是旱烟杆。” 老秦头取下旱烟杆给妍妍看,想了想,便摘下旱烟杆递给妍妍:“眼下祖父身上没啥东西,这个给你拿去玩儿吧。改明儿祖父再补给你一份见面礼。啊?” 苏盼儿惊讶了! 妍妍一个女孩子,给旱烟秆给她玩……怎么看怎么怪异呀! “妍妍见祖父时刻都带在身上,这是祖父最心爱之物吧?” 妍妍却欢天喜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片刻,便将挂在烟杆上的如意结取下,反而将旱烟秆递还给祖父。 “既然是祖父最喜欢的东西,妍妍就拿上面的如意结,算作祖父送给妍妍的礼物好不好?” 这般懂事的孩子让老秦头的老脸乐开了花! 刚才他下意识就送出去了,回神后才发觉自己送出之物很是不妥当,可话已经出口不好收回。 见妍妍主动送还,他也松了口气,顺势接了过来,回头朝苏盼儿笑。 “这孩子不但聪明,还大气。是个有福气的,老三家的,你把孩子教得很好。”他又看向苏盼儿的大肚子,终究没问。 “公爹别看她眼下乖巧,实则这孩子就皮实着呢。” 苏盼儿嘴里说着,脸上却带着自豪的笑。 “孩子还小,皮实些才好。” 老秦头说笑着,回头看向秦李氏:“你还愣着做什么?老三家的回来了,你也不知道泡点茶水来?快去!” 秦李氏眼皮子颤动了两下,却没有起身。 “泡啥茶,家里连茶叶都没有。” “那就烧点开水过来。”老秦头脸色很不好看。 秦李氏磨磨蹭蹭,老半天也没出门。 “不用了,公爹!” 苏盼儿朝身后的袭人递上眼色,袭人便将一应东西呈上:“这次我回来得匆忙,未能替大家准备礼物。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 袭人上前,将肩膀上的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礼物。 当初他们急匆匆从桃花谷逃离,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这些礼物还是苏盼儿从苏华氏手里拿来的。 秦李氏的目光落到桌子上,眼睛立刻就移不开了! 苏盼儿带来的东西都很适用,里面有一根二百年的老参,一盒糕点,一个金镯子,额外还有一百两银子。看得秦李氏双眼发绿,根本顾不得苏盼儿在场,老迈的身躯飞扑上去,当即就把那些礼物抱在了怀里。 老秦头一张脸立刻就红了! 急忙重重咳嗽两声:“咳咳咳……老三家的,我们在乡下,有地有粮食,这些东西你们用得着,就先拿回去用吧。” 苏盼儿含笑的眸子扫了眼秦李氏,看见老秦头的一张老脸成了绛紫色,随即笑了笑。 “秦逸承蒙公爹悉心养育这么多年,夫君一直都记在心里。这些也是他的意思,公爹您别多想,好好收着吧。” 老秦头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又问起了秦逸的近况。 苏盼儿自然报喜不报忧,随意拿了些话搪塞过去。不过,关于秦逸的有些事情也传到了落雁村,老秦头询问了一二,苏盼儿能回答的便答,有些不好向老秦头解说的事情便隐瞒下来。 又在那里坐了片刻,她这才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我昨晚才刚刚回来,晚点打算再去老族长那里一趟,就不多坐了。公爹,您多保重。” “这就走了?” 老秦头很是吃惊,不过还是站起身来:“要不,我也随同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公爹您歇着吧。” 苏盼儿拒绝了老秦头的提议,想了想,又吩咐了几句:“儿媳看您体虚疲乏,地里的农活是做不完的,该歇着的时候您就好生歇着,身体要紧。可千万别再累着了。” 这话让老秦头脸上的尴尬更甚:“知道,知道……” “那,儿媳便先行告辞了。” 苏盼儿朝二人见了一礼。小妍妍也依样学样:“祖父,明儿妍妍再来看您。” “好,好咧!乖孙女一定要来啊。” 虽然苏盼儿不让他送,他还是将三人送出了大门外。看着苏盼儿挺着大肚子牵着妍妍渐行渐远,许久才仰头长长叹息一声,重新掩上了房门。 回到堂屋一看,桌上摆放的那些东西悉数都没有了踪影,当即心头便来了气。 他一头闯进厢房里,正好看见秦李氏锁上衣柜:“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都拿出来。” 秦李氏死死护住衣柜:“什么拿出来?这些老精贵的东西留在外面做什么,不担心被贼惦记?等过两天,我便去县城走一趟,把这些东西给婉儿送去,也让婉儿开心开心。” 有了这老多东西,想必婉儿也开心得很。 婉儿,她最疼爱的闺女儿…… 第893章 前因后果 “什么?你这混账东西!” 她这话气得老秦头打跌,两步到了近前,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出去:“你就惯着她,顾着她吧!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逼得儿子儿媳和你离心,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还不知道收敛,居然还要拿三儿的东西去填那个窟窿?” “你打我?” 秦李氏显然没料到老秦头会动手,这一巴掌打得结实! 等秦李氏醒悟过来,便飞扑上去对准老秦头的脸又抓又打:“你打吧打吧打死我吧!你不就是看见那小妖精回来了,就想打死我这老婆子是吧?我看你这狗眼就被那小妖精勾走了魂哩。打死你……” 这话可把老秦头气坏了! 被秦李氏连续打了好几下,他也打出了真火:“你这不知所谓的混账!干脆我把你这混账东西打死,再让我这把老骨头给你抵命……” 两个人越打越厉害,乒乒乓乓不住的响。 苏盼儿并不知道她离开后,二老还有这一场架打。她跟随着袭人一路朝秦家祠堂走。 “袭人,大哥和大嫂在外面打短工,一直没有回来吗?” 袭人明显有些难以启齿:“是、是吧……” 苏盼儿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倒底怎么回事儿?” “这话,小姐您还是去问老夫人吧。奴婢不好说……”袭人把头埋得低低地。 见袭人的脸色,苏盼儿便猜到里面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再追问,带着满肚子疑问,去了老族长家。 老族长越发老了,躺在床头已经病了许久。 得知苏盼儿回来了,急忙命人唤她进来,又盯着妍妍看了许久。 “这孩子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一样鬼灵精。” 老族长呵呵直乐,又命人送上些小点心给秦妍妍食用。 “才不是呢!几位叔叔都说,我更像我爹爹。哼!” 小妍妍明显被那些小点心收买了,在老族长面前,他明显欢快许多。 “像,也像你爹,哈哈哈……咳咳!” 老族长开怀大笑,说着又咳嗽起来。 让苏盼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老族长您别多伤神,多养着吧。别累着。” “无妨,唉!” 老族长摇摇头,神情间有些落寞:“眼下老夫这身子骨已经败坏,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罢了。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难得啊,难得!” “老族长,您快些别这么说。您的身体仔细调养着,没问题的!” “别……” 老族长却看得很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用药吊着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罢了,还弄得那么痛苦,劳民伤财。何苦来着?要我说,人这一辈子生死自有定数,时辰到了该离开了,就不应该再眷念尘世,免得多受苦。” “老族长,您……” 苏盼儿哑口无言。 “你别多言,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老族长看了眼屋子里的老妻,和苏盼儿身旁的袭人和小妍妍。 老族长夫人明显很了解自己的枕边人,赶忙带着袭人和小妍妍下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时,老族长沉默片刻,这才开了口。 “丑丫头,你和鬼谷门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就让苏盼儿再也坐不住! 她蹭一下站起,瞬间眯起眼:“老族长您这话是何意?” 老族长冲着她一摆手,又疲惫靠回床头:“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旁得意思。老夫今天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儿。如果老夫没有看错,你所使用的招数,就是鬼谷一门的内劲心法吧?” “……” 苏盼儿没有说话,暗地里却捏紧了拳头。 “莫担心。老夫之所以能认出来,是有原因的。” 老族长捂着嘴咳嗽了好一阵:“你可知道,为何秦家、苏家等几家的祖坟,为何都集中在一座山上吗?” “为何?” 这个问题,曾经苏盼儿也问过秦逸,却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是因为,以咱们秦家为首,苏家、薛家、张家等几大家族之人,都曾经是鬼谷门门下的守护家族。我们这些家族之所以居住在弑仙山脚下,就是为了守护鬼谷门。” “原本,咱们几家人中,是以我们秦家为首,可惜经过这么多年发展,这些守护家族中,苏家发展越来越繁茂,而我们秦家渐渐式微,更有几家险些断了传承。比如周家,周家到了现在,就剩下周宁一个独苗。唉……” 老族长叹了口气,又看向苏盼儿:“加上这几百年以来,朝廷对鬼谷门多有打压。因此,我们这些守护家族,也唯有族长在临死前,会口口相授给下一任族长。老夫已经时日不多,这个秘密我原本打算带进棺材里,不想,居然又遇到了你们。” 看到他们使出招数的同时,老族长便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前些年之所以一直没说,自然也和朝廷打压鬼谷门有关。可眼下他病重,再不问,就没有机会问了…… 苏盼儿心中百转千回,各种念头在心头闪了几遍。 随即,她慢慢平息下来:“族长您的意思,秦家只有您知道此事?” “不错。” 老族长轻轻点头:“我们这些守护家族是依附鬼谷门而生,并没有修习鬼谷门的功法,但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古籍上,却清楚写明了功法姿势。所以老夫认得。” “老族长,既然秦家是依附鬼谷门而生,担惊受怕了这么几百年。眼下鬼谷门已然灭门,这依附二字,以后切莫再提及。就让一切恩恩怨怨到这里做个了断吧!” 苏盼儿郑重说道。 这话,也是她思索良久想到的。 诚如她所言,这些守护家族守护鬼谷一门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够了,也该结束了! 这话让老族长深深看了苏盼儿好几眼,这才感叹不已! “丑丫头果然洒脱,不像老夫,这么多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说不出心底的怅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是盼儿说得好啊!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第894章 托付 苏盼儿却微微一眯眼。 “当初,秦逸和苏悦儿订婚时,二人交换的信物是什么,老族长可还记得?” 这话让正在咳嗽的老族长倏地抬头,惊讶的眼神根本掩饰不住。 不过片刻,他却笑了起来:“原来你都知道了!” “不错,我都知道。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原来老族长您那么早就知道了啊!” 苏盼儿感叹。 姜果然是老得辣! 当初秦逸和苏悦儿交换订婚信物,由于秦李氏吝啬,秦逸便拿出了自己从小佩戴在身上的虎形玉佩,作为订婚信物。 等她替嫁进秦家后,为了当初这订婚玉佩,更是颇废了些周折才拿了回来! 既然老族长是鬼谷门的守护家族,那么作为鬼谷门门主信物的虎形玉佩之一,他又如何会不认识? 苏盼儿不由想起那些年,老族长对自己和秦逸的颇多照顾。当时她觉得惊奇,眼下将前前后后连在一起仔细想想,细思极恐啊! 老族长的脸上带了些尴尬色! “当初秦逸那孩子拿出来的虎形玉佩,老夫也就过了一次眼,当时虽然觉得眼熟,根本没有往别处想。直到许久之后,老夫才想起,门主信物是猛虎和凤凰纠缠的图案。这才开始怀疑。可惜,当时玉佩已经交给了苏司空。” “其实,就如你所说,鬼谷门早已被灭门,经过几百年以来,以我们秦家为首的五大家族,更是人才凋零,难以糊口。加上那门主信物残缺,老夫早已没有了祖辈的雄心壮志。所以……” 老族长看了眼一语不发的苏盼儿:“丑丫头,眼下咱们这五大守护家族发展到今天,也不过龟缩在落雁村苟延残喘罢了。那些雄心壮志,难不成还能依靠族里的老弱妇孺之辈吗?何况当时,那信物还是残缺之物。不过,从此之后,老夫便尽我所能,对秦三小子便一直多有扶持不是?” “老族长您说得对,造化弄人!” 苏盼儿撑着大肚子站起:“就如老族长您所说,此事既然无人知晓,便让它烂在您的肚子里吧!眼下你的身子骨不好,该吃吃该喝喝,旁的就别多想了。” 说完,她便提出了告辞。 她能理解老族长想要维护秦氏一族的决心,可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委实不知道该多说什么。 “莫急,老夫还没说到正事上。” 老族长喘了口气。 “还有何事?”苏盼儿没有回头。 “唉……” 老族长叹息一声:“身为五大守护家族之首,老夫当年继承族长之位时,从老族长手中接过了一些东西。眼下,我的时日不多。我原本想等秦三小子回来,再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可眼下我的身体已经破败,怕是……咳咳,等不到了!” 他看了眼苏盼儿:“所以,老夫打算将东西交给你。托你转交给秦三小子,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他的,眼下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苏盼儿吃惊了! “老族长,既然是祖辈传下来的,您交给秦逸,此事于理不合。不如您还是按照传统,传给您的子孙,等将来……” “秦三小子也是我秦家之人,按照传统,身为族长,老夫原本就有指定下任族长的权利!老夫指定秦三小子为下一任秦家族长,要是他不喜欢,就让他另外觅一个合适的人选吧!” 老族长说完,又不住咳嗽着。可他还是弯腰一阵摸索,从床头摸出一个普通的信封,递给苏盼儿。 “这……不行,我不能收!” 苏盼儿推辞,坚决说道:“秦逸会如何选择我不知道,可族长一职职责重大,而且自古便有立嫡立长的说法。要让秦逸做秦氏族长,不但于理不合,他也不会答应。您还是自己收着吧!找个合适的人选传给他。” 她不但不接,还倒退了几步。 “你这傻丫头,老夫要是还有人选托付,又如何会选择他?” 老族长也着急了:“你毋须有心理压力,老夫眼下不是还活着吗?只要老夫还活着一天,这族长之位就落不到他的头上。再说了,就算老夫先走一步,还有四名族老在,也轮不到他说话。再说了,此物是给秦三小子的,他真的不想要,就让他交给秦氏旁支即可。他是我秦氏一族的子孙,你是我秦氏一族的媳妇,难道还要忤逆我这位族长不成?拿着!” 苏盼儿沉默着,看着那薄薄的信封,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既然你一定要将此物交给我,那你我约法三章!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此物给了我,以后这东西就和你没关系。另外,秦逸肯定不会做族长的,你自己在族里另外选择一人做族长。如果你答应,我就带走。” 老族长微微迟疑了片刻,便点了头。 “成,你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 苏盼儿这才将信封放进了衣袖里,再度在老族长病床前坐下来:“老族长,让盼儿替你号号脉,再捡几副药给你吃。如何?” 老族长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脸上的笑容也开怀了许多。 “好,还是你这丫头贴心!哈哈……” 老族长大笑了几声。 苏盼儿在老族长那里坐了许久,陪着老族长用了晚饭,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她离开时,总是感觉身后有几道奇奇怪怪的视线。 她没有回头,领着小妍妍和袭人回了家。 到家时,苏华氏和苏老四早已在山道上翘首以盼。 见三人回转,明显松了口气:“天快黑了,你又怀着身孕,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怎么了得?” “没事儿,娘,您忘记盼儿从小力气就很大吗?” 一见到二老,苏盼儿在老族长那里紧绷的心情骤然一松,忍不住笑了起来。 “力气大和你怀着孩子可没有什么关联。” 苏华氏不赞成的横了她一眼:“咋去了那么久?秦家老族长的病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苏盼儿看了下左右,见没有旁人,这才压低声音:“老族长他……得仔细养着……” 第895章 信封里的东西 苏华氏有些惊疑:“真……没得救了?” 她对苏盼儿自然了解,如果还有救,盼儿就不会如此说了。 苏盼儿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压低声音:“生老病死,自然定律。他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衰老,即便有药物勉强维持,最多不过多拖一年。” 这一年,也只能在病痛的折磨中痛苦渡过。 苏华氏感叹万分。 苏老四倒是想得开:“老族长年纪太大了,你能延缓一年,已经不错了。” 他没说,旁得大夫可断定秦家老族长最多再活一月! 苏盼儿点点头,没有多想。 回到家,才发现家里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因为有客人在,便分成了男女两桌子的人,苏老四陪着薛老等人在外间,苏华氏和苏盼儿等人在里间吃。 苏盼儿原本在老族长那边吃过了,见满桌子的菜,便又坐到了桌子上。 “知你喜欢喝豆浆吃豆腐脑,我便用小磨磨了些黄豆,做了油果,还炸了豆渣饼。这是自家养得小黄鸡,用山上捡得一起蘑菇炖了,还有这冬笋红烧肉,你尝尝看可还合你的胃口……” 苏华氏热情地替苏盼儿和小妍妍夹菜。 “娘,您自家吃,我碗里都快堆不下了。”苏盼儿急忙把碗一缩。 “看你这么瘦,可得多吃点儿。” 苏华氏转手又替小妍妍夹。 小妍妍直接捂着碗口:“外祖母,我们刚才在老族长那边吃过饭了,您得多吃点儿,小妍妍吃不下啦!” “哎哟!这张小嘴儿怎么这么甜!” 苏华氏被小妍妍叫得心头不住地乐,笑得嘴角都乐开了花儿。 “这孩子生得俊,嘴儿又甜。以后指指不定得便宜哪个臭小子。” “娘啊!孩子还小呢。” 苏盼儿急忙打断她的话,妍妍还不到六岁,说这些也太早了点儿。 小妍妍吃菜的筷子停下了,她眨着忽闪的大眼睛:“外祖母,什么叫便宜哪个臭小子?” 这话一出,几人都止不住笑了。就连身后伺候的两个丫鬟也笑了。 苏盼儿如何给她解释? “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吃你的吧!” “喔……” 小妍妍嘟起嘴儿,尽管有些不高兴,还是没敢继续问。 等吃了饭,苏盼儿这才问起了秦家之事:“今天我去秦家大院时,家里只有公爹和婆婆在。” “嗯。” 苏华氏点点头:“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是不好和你开口。说起来也是作孽,唉!” 苏盼儿瞬间好奇了:“怎么了?” “嘁!还能怎么着,还不是那秦李氏会作,自个儿作死怨不得旁人!” 说起老秦家那边的事儿,苏华氏嘴角都是讥讽:“你还记得当初,秦婉儿订婚的那户大户人家吧?那大户人家看秦逸出息了,便求娶了秦婉儿。可你们一直没有回乡,又迟迟没有下落,秦婉儿等不及,便嫁了过去。不料,那户人家家里原本就有几个通房不说,还有两名姨娘之流,就连庶子有五岁了!” “还有这事儿?” 苏盼儿嘴里好奇着,心头却想起了当初秦婉儿的那名“乘龙快婿”,当时她就瞧着对方风流。没想到,居然风流至此。 “可不是?” 苏华氏冷笑两声:“这话还是外人传出来的。据说,你那婆婆也是个人精,陪嫁时,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在秦家狠狠收刮了一层。不料那秦婉儿三天两头回娘家以各种名义要银钱。” “那秦李氏一天到晚做着发财梦,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老太太,把几房媳妇房里也收刮了个遍。” “更过分的是,她还收刮了你大嫂的长子秦华媳妇的陪嫁,还将秦华媳妇推了一把。可怜喔,那可是个已经七个月大的男婴,就这样早产了,连带秦华媳妇也去了,两条命就这么没有了!” “后来呢?就这么算了?” 苏盼儿感觉牙床泛酸。 “哪儿能呢?那媳妇娘家打上门来,她在地上乱滚装死,更是舍了老脸要跳河。” 苏华氏随意一挥手:“闹出这一桩大事儿,秦家便分了家。没人愿意接收老两口,要不是你公爹强行拿孝道压着,现在指不定成什么了。不过,你大哥和大嫂从分家后,便进城做短工去了,再没回来过。” 难怪不回来呢! 想到袭人白天欲言又止的态度,苏盼儿恍然大悟! “不作死就不会死。闹腾成这样,那秦婉儿就没有出面说点什么?”毕竟事由她起。 “她?她后来还托人带信,要了两回银钱。那秦李氏没钱,便把家里能变卖都卖了,凑了些钱给秦婉儿送去。后来秦婉儿如何了,我们反正没知道。” 苏盼儿想了想:“算了,不说他们了。免得胸闷得慌。对了,娘,你见到苏羡儿没有?” “羡儿几年前嫁给了吕家少爷。说起来,你们几个堂姐妹中,娘看就她嫁得最好。那吕家少爷不但没有纳妾,还一表人才。一路顺风顺水,又没有吃什么苦。苏萍儿虽然是官家夫人,终究是填房。你呢,秦逸对你虽好,婆家糟心事儿多……唉!” 这话让苏盼儿沉默了。 一听这话,她便知道自己老娘肯定没见过苏羡儿了!要是见到了她,她如何会说这些话。 苏华氏好像话唠一样,嘴里不断说着村里人的近况。 这家又添丁进口啦,那家又嫁女啦,或者这家的老人又走了,那家的媳妇跟人跑了……各种小道消息不断从她嘴里蹦出来。 好容易等苏华氏说累了回房,苏盼儿这才拿出老族长给她的信封,迟疑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封口揭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信封里并没有她以为的地契或者授权书一类的东西,而是一块薄薄的、好似金属一样的、钥匙形状的铁片。 这铁片带着金属的色彩,苏盼儿轻轻掰了一下,没有掰动。她不由加大了力道,那金属片在她手上依然保持着原状,居然连弯曲半点也无! 要知道,原身天生神力! 又经过这些年的修炼,她两个手指之间的力道,上千斤的力总是有得。可就是这样大的力道,也未能将手中的铁片掰弯…… 这究竟是用什么金属做成的? 第896章 秦霜儿的麻烦 苏盼儿反复试了试,还是拿那铁片没办法。 当然,她也没想过要毁掉铁片,想了想,最终又将铁片放回信封里。 她慢慢走到墙角,在墙角隐秘处一摁,随着轻微的声响响起,露出一个孔洞。苏盼儿伸手进去,拿出了里面的千机盒。 这千机盒是当年藏在墙角里的,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好好的呆在这里。 她回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小妍妍,在千机盒上一阵捣鼓,那千机盒上的机关便打开了,露出了她珍藏多年的东西——当年她藏在里面的银票,和秦逸当年寄给她的那些信! 苏盼儿清点一番,这些银票足足有几百两之多,看来以后不用担心孩子生产了。 她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额外又取出一张五十两和十两的银票。重新把多余的银票整理好,拿出千机盒里的书信,这才将刚才得到的信封放到底部,重新将千机盒藏好。 回到床头,她将那些书信拿出来逐一研读。 这是当初秦逸在长泽县做县令的时候,三天两头写给她的信。 信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思念,还有对她腹中孩子的向往。苏盼儿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出一道微笑。 旁边的小妍妍翻了个身,正好抱住苏盼儿的肩膀,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日子过得好快呢! 当年还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眼下都这么大了! 岁月催人老! 在对秦逸的思念中,苏盼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感觉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 等她洗漱好出了房间,才发现家中多了许多熟人,还留在落雁村的家里人都来了! 就连远在县城做工的秦瑜和秦岳氏也领着秦霜儿回来了,众人都挤在客厅里聊着,众人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见苏盼儿领着小妍妍回来,都站起身来。 “三弟妹,你……回来了……” 秦瑜和秦岳氏比过去苍老了无数,身旁站着的秦霜儿倒是高了许多,都快和秦岳氏一样高了。 再见熟人,苏盼儿也很激动。 “大哥,大嫂,霜儿,你们都还好?” 见大哥大嫂显得很拘谨,苏盼儿顺手拉着秦岳氏的手坐到一旁,回头又看向秦霜儿:“霜儿倒是变化很大,不但长漂亮了,也高挑了许多。” “好,我们都还好。” 秦霜儿被夸得脸一红,急忙低下头。秦岳氏倒明显松了口气,轻松了许多:“最近这两年,这孩子吃了很多苦。好在都挺过来了。” 不等众人开口,苏华氏便挤出人群,上前拉住小妍妍的手。 “盼儿,你回来啦!妍妍,我的乖外孙女儿,快过来,外祖母可给你准备了许多好吃得吃食。快来!” “外祖母……” 小妍妍回头看了眼苏盼儿,见自己娘亲点头,这才跟着外祖母下去了。 秦瑜显得很是拘谨,不自觉搓着手:“三弟他的身子骨还好吧?” “很好,这些年虽然累,也苦,好在都挺过来了。” 苏盼儿还是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态度。 这话让秦瑜憨厚的笑了:“挺过来就好,三弟是个有福的,将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承蒙大哥吉言。” 苏盼儿也笑弯了眉眼。 秦瑜挺直了腰板。 “大哥是真这么想得,从小到大,大哥都觉得三弟和我们不同。果然,三弟都做了侯爷了呢……这是他的造化!” 落雁村的信息落后,村里人只知道秦逸做了侯爷,其余的却不知道了。 苏盼儿笑笑没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你们和几个侄儿都好吧?” 这话秦瑜不说了,看了眼秦岳氏。 秦岳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还不就那样……拖着吧,人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不就得为了那口气拼搏吗?我们眼下在大户人家里帮佣,田里的活计都是做惯了的,没啥好不好。” 苏盼儿沉默了。 “大哥,大嫂,眼下盼儿身子重,怕是帮不了你们。等过些时日我再看看,给你们找个轻省点的活儿。” 她想再说几句,又想到万一秦逸那边起事失败,自己开口了却做不到…… 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就知道,三弟妹是个好的。” 秦岳氏轻松了许多,拿起袖子擦着不小心掉下来的泪,回头看着秦霜儿:“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求其它。就想求三弟妹帮帮忙。我家霜儿这些年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我就希望她将来不用再走我们的老路,可以找一个轻省些的家庭,不用为一日三餐奔忙,也没有那些难缠的夫家。我……” 她看了眼旁边的秦瑜,却让秦瑜恨不能把脸埋到地里,窘得一张脸通红。 “娘,您在说什么呢!人家不理你了!” 秦霜儿也绯红着脸,很不好意思。 “霜儿,是娘不好,是娘没用!都到了现在,除了你三婶儿,娘也想不到旁得出路了。你别怪娘……” 秦岳氏说着,母女二人都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嫂,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苏盼儿一看三人的态度便感觉有问题,当即急忙询问着。 秦霜儿闷头不说话,秦瑜更是把头埋得更低,秦岳氏略微想了想,最后长叹一声。 “反正秦家到现在也够丢脸的了,也不差这么一件。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秦岳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是旁得什么事,他们眼下帮佣的人家原本对他们还不错,可坏就坏在对方有一个小儿子。小儿子无意中见到了秦霜儿,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对方真心对秦霜儿好,秦瑜和秦岳氏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可坏就坏在对方已经有未婚妻,不仅如此,还有两个通房。那未婚妻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此事,更是找到了他们,逼迫他们离开。 这些年为了从落雁村离开出去帮佣,他们每个月所挣的银钱,都悉数交给了老秦头。自己虽然留下些许,可还有三个儿子要顾,日子过得分外艰难。 眼下他们不仅有失去这份工的危险,更是夹在那家少爷和对方的未婚妻之间,去留不得。 第897章 老族长去了! 闻弦歌知雅意! 秦岳氏说了个开头,苏盼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方不过是拿捏着你们在他家打短工,这才担心自己断了生路,左右为难罢了。要解决此事也简单!你们暂时在老家住下,过两天我便派人另外寻一份工作给你们。至于霜儿……” 苏盼儿上前轻轻牵起霜儿的手:“我家那小泥猴一天到晚皮实得很,我正想着让霜儿陪着她玩儿些天。霜儿,你愿意做妍妍的伴读吗?” 妍妍? 秦霜儿明显很吃惊! 回头看向另一间屋子里那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因为有她在,好似整个房间都亮堂了无数。顿时心里有些打鼓:“我……我很笨,也认不得多少个字,有限认识的那些字,还是您和三叔教我的。我真的能行吗?” 一看就那般富贵荣华于一身的小女孩,真的要让自己做伴读? 这一刻,秦霜儿的心一阵噗通噗通乱跳,好似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好孩子,富贵在眼前你能把持住自己的本心,也不枉当初你三叔的教导。” 苏盼儿冲正朝着这边看的秦妍妍招招手:“妍妍也正是启蒙的年纪。不过,她倒是熟读了四书,你要是和她玩得来,能认字多少倒算不得要紧了。” 秦霜儿咬着牙没有立刻应下,低下了头。 秦妍妍很快便过来了:“娘亲,您找妍妍呢?” 一边说,还一边往苏盼儿的怀里钻。 “别瞎闹,你见过大伯父和大伯母了吗?” 苏盼儿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来,过来见过大伯父、大伯母,还有你的霜儿堂姐。” 小妍妍乖巧上前:“妍妍见过大伯父、大伯母,霜儿姐姐好。霜儿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哩。” 秦霜儿被夸得脸刷一下红了。 还别说,秦霜儿长得确实水灵,十四岁的小女孩眼下正值花骨朵怒放一样的年纪,初初绽放着动人的姿态,眼下含羞双颊泛着红晕,美得让人晃眼。 她赶忙拉着妍妍的手:“堂妹才漂亮得好似从画中跳出来的一般,姐姐羡慕得紧。” 小妍妍以前随着爹娘在乡间长大,一直都是小庄子里的娃娃头,眼下她也看出,自己娘亲刻意安排自己和这位堂姐玩耍,她也存了交好之心,小嘴儿又甜,而秦霜儿也打心底喜欢妍妍,不一会儿二人就玩儿到了一块儿。 也乐得苏盼儿直笑。 “既然两位小姐妹合得来,霜儿就留下来陪着妍妍读书吧。” 秦瑜和秦岳氏早就欢喜得傻掉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闻言急忙点头,秦岳氏更是激动得一把捉住苏盼儿的手:“三弟妹,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的这份大恩,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大嫂你说什么外道话。当年我刚刚嫁进秦家时,你不也帮了我许多?” 苏盼儿拍拍她的手安慰着:“中午就在这里吃,别忙着回去了。” “好,好……” 秦岳氏泪花子直打转,急忙点头。 秦瑜听了这话,搓着两只手起身出去帮忙:“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厨房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活儿。” 秦瑜还是一惯的憨厚,喜欢帮忙。 “要不我也去帮忙……” 秦岳氏也想去,却被苏盼儿拉住了:“别去了,厨房里有那么多下人呢,我们好好聊聊天。” 秦岳氏也没有推辞,二人说笑着。时间不长,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永泽县的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来了! 如今的雍州城是魏王的辖地,而永泽县的县令也换了一拨,眼下这位刘姓县令年纪在四十上下,瞧着很和蔼的一个人,让人并不反感,进了门便领着一众属下拜见。 苏盼儿对县令的造访有些拿捏不准,不过还是尽地主之谊,招呼着众人。 到了午时,苏盼儿命人请来了老秦头和秦李氏一起用餐。由于客人多,便分了几桌。县令这一桌由老苏头和苏老四陪着,加上薛老和十一叔在,这些个地方官连大气也不敢出,用罢饭后便留下礼物提出了告辞。 苏盼儿明显有些奇怪:“怪了,这些个地方官为何来拜见?” 薛老倒是看得明白:“秦小子不是镇国侯吗?你这位三品夫人回乡,这些小官敢不来拜见?” “可是……” 苏盼儿正想说那镇国侯的封号,秦逸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交出了印信,不过随即又想到,秦逸虽然交出了印信,不过按照这里的传统。官员哪怕辞官回乡,人们还是喜欢称呼曾经的官衔。比如那“鲁提辖怒打镇关西”,这提辖就是以曾经的官职称呼鲁达。 无利不起早,这些地方官来拜见她又是为了什么? 苏盼儿还在思索,薛老却压低了声音:“我想,秦小子举兵之事,魏王坐在雍州城里,怕是多有耳闻。眼下你突然回乡,这些地方官来走这一趟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 苏盼儿瞬间便明白了。 刚才她是没有往这方向考虑,被薛老点醒,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脸上也带了点无可奈何的笑容:“我原本以为,躲在乡下老家,便能躲过清闲。没想到,人在世间飘,哪里有什么清闲处?快活如桃花谷都被人洗劫一空,何况这里?” 有了警醒,苏盼儿不敢迟疑,很快便将事情前后规整一番,又派出几人分别去联系秦逸的兵马和吕木义的人手。 等派出去的人一走,她又将昨天老族长交给她的那铁片取出,仔细再查看了许久,还是没弄明白这铁片有何用处。看这形状好像一把钥匙,可什么样的锁,配得钥匙是一把铁片呢? 就在她考虑再去一趟祠堂找老族长时,不料秦家那边突然有人来报,老族长昨晚去了! “老族长去了?” 苏盼儿哪里还顾得旁得,急忙上前两步:“昨晚他老人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去了?” 她昨晚可是检查过,只要配合她开出的药方,以老族长的身体,再拖过一年半载完全没问题,怎么会突然就走了? 第898章 喜丧 来人是秦家的长房长孙,身披重孝跪在秦宅外报丧。 “早上老夫人去唤他,见他没有动弹,还以为他是睡得香。直到中午还不见里面有动静,这才心中生疑,查看一番,才发现老族长已经去了!” 老族长去了,身为秦氏一族的族人,自然举族都要聚在一起。 苏盼儿随同众人急匆匆赶往宗祠。 宗祠前面的空地上搭着灵棚,灵棚上方一个大大的“奠”字高挂。两侧跪满了贤子贤孙,哭嚎声震天。 主持老族长身后事的,是四名族老中的大族老,此刻正坐在祭坛前念念有词。 苏盼儿随着众人一起走进灵堂拜见,三鞠躬之后,她并没有退下,反而几步上前查看着老族长的遗容。 老族长确实已经走了,一股四起在周围徘徊。他的脸色很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些笑容。 即便如此,还是让苏盼儿心头难受不已。 她想到自己刚刚来时,老族长对她的帮助,又想到昨儿老族长语重心长的那一席话,还有对方的交托。 三族老走到苏盼儿身边:“秦三媳妇,人死不能复生,眼下你怀着身孕,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苏盼儿哽咽不已。 “我昨晚离开时还好好的,老族长怎么说走就走了?” “这话该我们问你!” 跪在前头的几名族伯辈的秦大蹭一下站起:“原本老族长都好好的,虽然身体不好,却一直都挺着。可至从昨晚喝了你开的药方,老族长便睡下了。这一睡,就再没醒来。他老人家为何会突然走了,你解释一下吧!” “你这话是何意?” 苏盼儿一愣:“眼下老族长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指责,莫不是你在找人背黑锅不成?” “你、你撒谎!” 那秦大气得胡子直翘,回头朝着族老抱拳:“族老,眼下老族长已经去了,你们可得为老族长做主啊!老族长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喝了她开得药后去了,还请族老明察!” “够了!” 三族老厉声呵斥着:“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人也逃不脱。你也有眼睛看,老族长去得一脸安详,哪有被害的样子。念在你心头悲伤,痰迷心窍,此事休得再多言。老大媳妇,把他扶下去休息罢!” 说着,朝旁边的几名大汉一招手,那几人急忙上前,半拖半扶将秦大带了下去。 大族老见众人闹腾得厉害,总算开口说话了。 “老族长是笑着走的,他德高望重,福寿双全,眼下咱们秦氏一族家族兴旺,老族长更是高寿百许,他全福,全寿、全终,这是喜丧。谁都不许哭丧着脸,咱们要笑!要好好的替老族长热闹一番!” 大族老的话刚刚一落,周围七嘴八舌的各种议论声便响彻。 众人都在议论关于喜丧的习俗和规矩,并很快敲定,这场丧礼就按照喜丧办,大摆七天宴席,请来戏班和吹打梆子来好好热闹热闹。 主意打定,各人便开始为各自做准备。 见众人的怨气终于消下去了,三族老看了眼大族老,冲着苏盼儿递了个眼色。 苏盼儿跟着他走到祠堂的一角站定。 “秦大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等苏盼儿说话,三族老便道出了事情的原委:“昨晚喝药前,老族长说了几句话。是关于秦三小子的,后来和秦大有了点儿争执。要知道,秦大原本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人选。老夫也没料到,老族长居然会走得这么快。”他意有所指。 这就难怪了! 苏盼儿偏头看去,正好看见那秦大又从屋子里蹦跶出来,苏盼儿冷笑一声,大声说道。 “放心,秦逸不会回落雁村,更不会做族长。他忙着呢!” 那秦大脸色分外难看,回头就是一趟。 三族老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赶忙又劝着苏盼儿:“死者为大,出了这事儿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你也别把此事放在心上。晚些还要守灵,你身子重,多注意些别累着了。” “也好,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苏盼儿盯着秦大远去的背影,勉强压下心头的不虞,转身往另一头走。 由于中午才发现老族长过世的事情,麻衣现在还在紧急赶制。加上还需要许多纸人、纸马、纸钱一类的物品,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全族的大人小孩都在忙碌着。 由于苏盼儿身子重,负责安排琐事的四族老便安排苏盼儿折纸马。 这些白事需要的用品外面自然有现成的卖,不过,秦氏族人还是依着传统,什么都自己来。 好在老族长的寿材是早就准备好的,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有忙碌不完的活儿。 外面大锅也架上了,这是准备做大锅饭吃。 小妍妍对什么都好奇,又被苏盼儿拘在身旁,手上拿着一匹纸马的骨架糊纸,眼珠子却盯着正在做大锅饭的几名妇人——纸马的骨架是族里一位老人扎成的。 那些人去得时间不长,便请来了吹打弹唱的唢呐手,一阵霹雳巴拉的喜乐开始敲响。足足请了四个专门办白事的唢呐队。 戏班子的人马第二天才到,上午唱三场,下午两场,晚上两场。换着不同的戏曲,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 来得最迟的,反倒是特意去请的先生。 这仙长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徒弟一起到来,来得时候,苏盼儿正和小妍妍等女眷躲在旁侧用饭。 一抬头,就突然看见了他,当即轻咦一声。 “怎么了,三弟妹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岳氏正好听见苏盼儿这声,凑过来询问着。 “无事,我就是看那道长眼熟。” 可不是眼熟嘛! 苏盼儿拧眉,那道长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她在那座残破道观见过的了尘道长! 要知道,那座残破道观距离此地,中间有重重山峦阻隔,足足有千里之遥!即便族人去请,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去到那座残破道观才对。可对方却偏偏带着一帮徒弟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 第899章 异响 她的心思百转,至从险些葬身在了觉老秃驴之手后,她不管对和尚也好,对道士也罢,心中都本能排斥。 秦岳氏却没有察觉有啥问题:“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请来的阴阳先生,看那帮徒弟倒是像模像样的,反正这些也有那些族伯族叔出面,不用我们操心。” “嗯,也是。” 苏盼儿随意点头,又埋头继续扎着纸牛。 偶尔一抬头,却远远对上了正在祭台上跳大神的了尘仙长,感觉头皮一阵炸开,她又急忙低下了头。 之后连续几天,苏盼儿都有意无意躲着那了尘仙长。 不过,老族长要下葬,秦逸不在,而她身为三品诰命夫人,自然避无可避!必定要跟随其后送葬。 老族长的坟已经提前由族里人挖好,就在那座秦家的祖坟山上。 这座祖坟山不仅仅埋葬着秦氏一族的族人,更埋葬着苏家、薛家、周家、吕家的祖坟,从上往下,中间是苏家的祖坟,往下依次是几家的祖坟,中间用小道隔开,就好似……就好似一张大张的蜘蛛网一样排列着。 蜘蛛网? 苏盼儿拧眉,怎么越看类似八卦阵的布局? 记得她第一次来时,苏盼儿还感觉特别奇怪。秦家族人众多,为何就不单独寻觅一块宝地,反而要将这座根本就不是好地的山峦用作祖坟山? 可此刻,苏盼儿再细看,却能看出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老族长说秦家是领头守护家族,为何埋在最高处的,却是苏家的祖坟? 再比如,这座山虽然是秃山,却是进出弑仙山的关键处。 她突然想到那埋藏在弑仙山山体内那些密密麻麻的地下法阵,会不会,老族长也知道此事? 可惜呀可惜,老族长已经去了。这个秘密,也随着老族长去世,被永远带进了棺材里。 最前方,是那了尘仙长领头,秦大端着灵牌,长孙打着幡,另一边一名小岛上撒着纸钱,随后跟着抬着寿材的八名大汉,一路吹吹打打朝着祖坟山上走。 苏盼儿由于怀着身孕,只是远远吊在最后。 等装着老族长的寿材被泥土掩埋,除去留下砌坟头的众人,其余者纷纷往回走。 因为有不得回头的说法,从头到尾,苏盼儿也没有回头。 等回到祠堂时,见祠堂前面乱糟糟的一地,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积如山,几乎没有落脚处。 她随意朝宗祠的方向走,却听见前方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着她继续往前,来到宗祠大门前。无意中看见宗祠的木门虚掩着,迟疑间,那窸窸窣窣声似乎更大声了,她禁不住心头好奇,轻轻推开了那道虚掩的门,探头看去。 里面一如既往地黑寂,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可那般黑寂的地方,苏盼儿依然一眼看见了当初那座佛像。 那座佛像身上披着的红绸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佛身上似乎隐隐闪着金光,到得苏盼儿再细看,却什么都没有。不由好奇地走了进去。她的脚步刚刚一跨进宗祠,身后那道木门就吱呀一声掩上了。 苏盼儿似无所觉,依然又不紧着一步慢慢前行,一直到站在那座佛像前,她才站定脚步,抬起头望着那佛像的双眼。 那双佛眼闪着悲天悯人的光芒,好像要将人整个吸进去一般,让人无法摆脱。 她愣愣的望着那双佛眼,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进来的目地,就这样静静地和佛眼对视着。 直到她感觉虎口一疼,这才从那种痴迷中退出来。 一退出,她就听见小妍妍在身旁的大哭声。 “娘亲!呜呜呜……娘亲您怎么啦?娘亲……” 回神后的苏盼儿浑身一阵后怕!当年这佛像就有让人陷入那悲天悯人的本事,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股气势反而更强了!这是什么回事儿? “妍妍,莫哭,乖!” 苏盼儿汗湿了整个后背,急忙牵着妍妍的手往外走:“走,咱们先出去再说。” 说着,她不敢回头,领着秦妍妍便钻出了宗祠,好似身后被鬼追。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看见,在宗祠另一头,还有一双黑寂的眼睛将事情经过从头看到尾。 “娘亲,您刚才是怎么了?可把妍妍吓死了。妍妍怎么叫你你都不应,妍妍都被吓坏了,这才、这才……” 小妍妍还是忍不住抹泪,显然被之前苏盼儿的样子吓得够呛。 她从一开始呼喊苏盼儿,到后来摇晃她,直到最后开口咬了她虎口一口,才把人叫醒,不被吓坏才怪! “没事儿。” 苏盼儿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虎口处,并没有多说什么:“娘亲刚才是在想事情想得入了神,一时忘记了回答你。你饿了吧?走,娘亲带你去吃点东西。” 由于今天老族长“上山”,几乎整个秦氏一族的族人昨晚都没怎么睡,从昨晚两更天开始就一直忙碌着。三更开始出了大门口,一直到现在日头升得老高才回来。 秦妍妍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也顾不得难过,随即点点头。 “娘亲,您也吃点,还有您肚子里的小弟弟也要吃。” “小妍妍真乖。”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按照传统,哪家办理红白喜事都要做大锅饭,吃流水席。苏盼儿眼下怀着身孕,也没有等大家一起来齐后才动筷,自己和妍妍端着碗便吃了一碗。 苏盼儿一边吃,一边慢慢回忆着自己进入宗祠后发生之事。 想起自己是听见宗祠里有异响才进去的,等她进去后,宗祠里的众多牌位没看见不说,就连那异响的来源也给忘记了! 感觉原本就汗湿的后背瞬间一凉! 按照小妍妍的说词,她之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弹。要是那一刻有人在暗处冲她动手,她绝无还手之力! 这么一想,她急忙拉着小妍妍的手:“之前你在祠堂里看见有旁人没有?或者有什么声音没有,你还看见了别的什么吗?”说着,她还将她上下一阵打量。 第900章 这个小恶魔! “没有……妍妍就看见娘亲怎么也叫不醒,所以……” 秦妍妍叫不醒苏盼儿,突然想起那刚刚埋进土里的老族长,当即哪里还顾得旁得,自然大哭。 苏盼儿看着秦氏宗祠那两道沉重而黑寂的大门,心头忍不住一阵难过。 给了她那么多帮助的人,就这么一闭上眼,便永远见不到了! “没事儿了,走!咱们先回家。” 瞧着剩下的事情不过是些打扫之事,额外就是还有事,苏盼儿也不打算掺和,果断带着秦妍妍回家。 老族长去世这样的大事在落雁村来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连续七天的道场让人疲惫不堪,同样的,除去看守屋子的一名老仆和周大娘之外,秦宅里再无旁人。 苏盼儿二人回来,狗子拼命在铁链上挣扎着,耷拉着耳朵讨好,显得异常兴奋。 秦妍妍回来这段时间已经和它玩儿熟了,见状上前拍了拍它的狗头,和它玩儿起来,看得苏盼儿摇摇头,转身走进屋子里。 一进门,苏盼儿便发现了房间里的异常! 她脚步微微一顿,下一刻便迈步进去:“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进阶坚决不出来吗?” 泼皮猪会修炼的事情,尽管泼皮猪没有详细和她解释,不过看泼皮猪眼下的样子,还是和当年自己刚刚捡到它时一样。 不过小奶猫大小的个头,猪脸上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延伸到猪耳朵上,看着分外可爱。脖子上的那条小围脖虽然多年没有替换,却依然焕然一新,好像刚刚才带上去般。如果硬要说变化,就唯有它浑身上下的猪毛,一根根都闪烁着点点晶亮的水晶色泽,瞧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这头猪也吃得太好了点吧? “猪爷爷有说过吗?哼哼哼!” 泼皮猪小猪眼滴溜溜地一转儿,嘿嘿两声笑。 在椅子上四脚朝天,睡没睡样儿,坐没坐样儿的它面前是几个空了的碗碟,看见苏盼儿和秦妍妍进来,眯着的小猪眼勉强睁开半只,复又眯上,低下头啃了用两个小蹄子抱在怀里的鸡翅膀一口,吧唧吧唧咀嚼着,老半天才咽下肚子,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是,你没说过,是某个泼皮亲口说得。” 苏盼儿白了它一眼,也不管它,顺势走到桌子另一端坐下:“别吃太多,要是不够我再命人替你做,小心把肠胃撑坏了自己难受。” 话说猪会撑到肠胃吗? 苏盼儿觉得这个问题还有待磋商。 “嗝!——” 泼皮猪伸长脖子,在椅子上换了个慵懒的睡姿:“你要早说,猪爷爷就懒得啃这些垃圾了。这鸡肉也不知道是哪个厨娘红烧得,一点儿也不好吃!嘿嘿,盼儿,好盼儿,你再做一头烤全羊怎么样啊?”说着,它突然探长了猪脑袋,一猪脸的猥琐样儿。 “成!” 在吃食方面,苏盼儿乐意惯着它:“想吃烤全羊自然没问题。不过要去买小羊羔,却没那么容易!等着吧,只要买到了小羊羔,我就立刻给你烤!” 泼皮猪的小猪眼滴溜溜一转儿! “要小羊羔啊,这个好办。嘿嘿嘿……” “少胡来!你要是敢出去偷人家的小羊羔给我惹祸,看我打断你的猪腿!” 它的猪尾巴一翘,她就知道它是要拉屎还是拉尿! 这泼皮猪又旧疾复苏了! 再敢出去偷,可不是打断它一条腿的事情,她会把它的第五条腿一起打断! 泼皮猪猪脸上的笑容一垮,不过片刻,又亮了开来:“不偷,咱不去偷!弑仙山那么大,猪爷爷随便去晃一圈儿,多得是小羊羔不是?话说……啥叫第五条腿啊?” 泼皮猪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 苏盼儿这下尴尬了! 当即恶狠狠地冲着它一扬拳头:“闭上你的猪嘴!再多问一个字,我现在就打断你的第五条腿!” 泼皮猪圆脑袋一缩,嘴里吧唧吧唧着。 “不问就不问,凶巴巴的,这么多年也没过长进……” 苏盼儿嘴里一噎,刚想发怒,秦妍妍从门外走了进来。 “哎呀!小猪猪回来啦,太好了!” 妍妍欢喜得大叫着,朝椅子上的泼皮猪飞扑过去。 泼皮猪吓得浑身一抖,在反应过来的下一刻,身影一晃,麻溜的躲到了苏盼儿的身后,吊在她的裙摆上。 “哎哟!完了完了完了……熊孩子又回来了,猪爷爷我得赶紧躲……” 说着,小猪眼还四处查看着,试图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 在小妍妍还小那时,苏盼儿怕它伤害了小妍妍,总是护着她。可偏偏这小丫头片子从小淘得厉害,不但欺负它,还险些将它一身猪毛拔光!是可忍孰不可忍!它暗地里偷偷咬了小妍妍的小脚丫子一口,结果险些被苏盼儿打死…… 之后,它便借口要修炼,溜回了弑仙山深处玩儿。 这一玩,便玩得很有些乐不思蜀了! 直到最近,它感觉到苏盼儿的气息离自己近了,这才兴高采烈跑出来找苏盼儿。 不料,又遇到了这个小恶魔! “别闹了,你快出来。” 苏盼儿没想到,经过这几年时间流逝,泼皮猪依然怕妍妍怕到了这地步! 当初泼皮猪说要潜心回山修炼,苏盼儿总是觉得,这泼皮猪是怕了小妍妍对它的死缠烂打,这才逃也似的跑了! 眼下它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能再让它给逃了! 她赶忙拉住小妍妍伸出的小手:“别闹!泼皮猪身上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了,该懂事了!” 以前孩子小,她护着她。 如果以后她能和泼皮猪交好,不也多一个朋友。何况,这个朋友本领可不小! 秦妍妍又扑过来,嘴里应着是,手上却依然不依不饶的朝泼皮猪抓去。 “娘亲,人家喜欢小猪猪,让人家玩儿一会儿嘛!” “胡闹!” 苏盼儿急忙拉住她:“小猪猪是你的朋友,和朋友玩,哪里能拉拉扯扯的?你和霜儿姐姐玩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抱着她?听话,好好和它说话。” 第901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秦妍妍偏着小脑袋看了泼皮猪许久,这才不得不点了头:“好吧!我会和它好好玩儿的。” 可泼皮猪早就被小妍妍小时候给吓坏了,扒拉着苏盼儿张嘴一个劲儿乱嚎! 嘴里吧唧吧唧着:“盼儿,好盼儿救命啊!要出猪命了,快救救救救我……” 苏盼儿用力扯,险些把自己的衣襟撕下来一块,才将泼皮猪再度放到椅子上。见失去了依靠,泼皮猪浑身颤抖得厉害,哆哆嗦嗦缩成一团儿。 嘴里发着很:“你你你你,你要干干……干什么?我我我不怕你……” 要是它的话别那么抖,估计还有点实际效果。 可眼下,却险些让苏盼儿笑喷。 秦妍妍却不知泼皮猪在害怕,她做到椅子边缘,伸出胖胖的小手,轻轻顺着它的背毛慢慢的抚摸。 “别怕,小猪猪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我会拿好吃的东西给你吃,给你好玩的和你一起玩儿。啊,乖乖的哟!” 妍妍现在大些了,快六岁的她虽然依然调皮捣蛋,可她也知道,这头懒猪最喜欢有人帮着它挠痒痒。 果然,在小妍妍连续搔弄下,不久之后,那泼皮猪便舒服得四仰八叉的仰躺在那里,任由小妍妍帮它挠痒痒。 还偶尔变换一下睡姿,让自己更舒服。 苏盼儿看得有些无奈的摇头,这头没有半点底线的泼皮猪! 看一人一猪玩儿得好,外面的那条狗子却一个劲儿的嚎,苏盼儿想了想,便让人把狗子牵过来。 有了狗子加入,这下一人一狗一猪玩儿得更疯了! 傍晚,苏盼儿命人去找来小羊羔的人回来了,一下子就捉来了两头。这才一个月半大的小羊羔肉质最是鲜嫩,烤着吃正好。 由于老族长才刚刚下葬,不好大肆宣扬,苏盼儿便命人在后院深处宰杀,打算自己亲自动手烤。 不料,前头却有下人来禀报,外面有人找。 苏盼儿原本不想出去,沉默片刻后,还是一咬牙出去了。 来找苏盼儿的是那阴阳先生了尘仙长,带领着他的一帮徒弟,站在距离秦宅大门不远处的路旁,见到苏盼儿出来便稽首唱了个喏。 “无量天尊,女施主别来无恙。” 苏盼儿嘴角微微一抽:“好说,才刚刚分别不过几个时辰,自然是好。” “女施主应当明白,贫道说得不是此事。” 了尘的脸上带着道明了的笑容:“今日原本打算离开,不过临走之前,想和女施主说几句话,便特意过来了。” 苏盼儿装模作样弯下腰见了一礼。 “有劳先生挂念了。” “好说,好说。” 那了尘仙长好像没发现苏盼儿脸上的不虞般,反而左右看了看:“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女施主你看……” 苏盼儿迟疑片刻,这才转身:“上面有个小亭子,倒是僻静。不如去那边一叙如何?” 这种居心叵测之人,苏盼儿才不会让他进秦宅大门。 了尘仙长见苏盼儿舍近求远,也没有多说,反而回头和几名道童说了几句话,便单独一人跟上苏盼儿的脚步,快步朝小亭走。 这座小亭位于秦宅和秦家老宅之间,原本是打尖遮阳之处。秦宅周围以前没有人家,至从苏盼儿在这里修建一座大院后,附近搬来了十几户人家,那条石子路越发拓宽,马车进出很是方便。而这小亭就位于石子路的边缘。 苏盼儿走到小亭里,不等了尘仙长开口,她便率先拜见道谢:“仙长,当初我等遇难,多亏仙长施以援手相救。晚辈在这里谢谢仙长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了尘仙长脸上带着笑,看苏盼儿的眼神里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让苏盼儿脸上微窘。 “其实,贫道今天来走这一遭,是专程来找女施主有事相询。女施主应该认识那皇觉寺的主持了觉吧?” 了觉? 一说起这个名字,苏盼儿的双眼眯起,整个人气势瞬间变得凶戾,杀鸡弥漫。 她冷笑一声,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女施主别误会,你我是友非敌。” 了尘仙长一看见苏盼儿的架势,便急忙摆摆手,眼里带着点别样的意味:“女施主当听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贫道与了觉那老秃驴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日,如果女施主需要贫道帮忙,尽管来青城山找贫道。无量天尊!” 这话让苏盼儿的两眼猛的缩成了针尖。 “道长你这话是何意?” 她和那了觉老秃驴有仇,这了尘道长又是如何知道的? 了尘仙长微微一笑:“贫道不才,在林城那边也有几名俗家弟子。” 哦,原来如此! 苏盼儿恍然大悟,难怪这道士了解得透彻。 她脸上也挤出一道笑容:“放心,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仙长帮忙!” 了尘仙长也看出了苏盼儿的言不由衷,却没有再多说,告辞后便带着自己的几名徒弟离开了。 等了尘仙长一走,苏盼儿想了想,又找来了秦岳氏打听。 “大嫂,你可有听说,那阴阳先生是派谁去请来的?” “三弟妹所说,是那道士一行吧?好像是长房长兄那边派人去请回来的。我倒听人说了那么一句,据说是青城山那边的得道仙长,在我们永泽县的三清观挂单。正巧碰见长房长兄的人去请,托不过人情便过来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岳氏有些拿捏不准苏盼儿的意思。 “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 苏盼儿宽慰的笑笑:“现在虽然说出家人很多,可真正有名的仙长却不多。我想先记在心头,万一需要时也方便。” “你这话说得对,是得记在心头。” 秦岳氏深以为然的说笑:“眼下孩子们一天天大了,以后合八字什么的,可不是用得着。” 这话让苏盼儿的目光落到一旁正陪着秦妍妍玩耍的秦霜儿身上。 “霜儿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想法?” 霜儿这孩子讨人喜欢,她从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她,她可不舍得她吃苦。 第902章 跑腿儿 一说起此事,秦岳氏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昨晚婆婆还同我说起婉儿之事。听她的意思,是还想替秦婉儿凑银子。她也不想想,眼下老族长刚刚过世,我们又没做短工,哪里来银子交给她。我看她的脸上很不好看,说到后来,又想让霜儿去雍州伺候秦婉儿。” 苏盼儿倏地抬起头,一脸惊讶:“这话是婆婆亲口所说?” “可不是。” 秦岳氏脸上的笑容里全是苦涩:“在她的心里,就唯有秦婉儿一个,仿佛别人的闺女都是不值钱的,都是可以牺牲的。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说着,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让苏盼儿心头一阵心酸。 “我说过,让霜儿做妍妍的伴读。要是下次她还这么说,你就让婆婆来找我吧。” “有你这话,我这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 秦岳氏长长叹息一声,目光落到另一头的秦霜儿和秦妍妍身上:“还有秦辉他们的婚事,眼瞅着他们一天天地大了,家里一个铜板收入都要上交,我们手上无余钱,这可怎么办好?愁死个人……” “既然你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该如何做,是不是要自己先立起来,才能说后续事宜。你不该好好想一想?” 苏盼儿语重心长劝说着,却没有再说帮忙的话。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她能帮忙的地方自然可以帮,可眼下这事虽然和银钱有关,却又不仅仅只是银子的事儿。 “我也知道自己该立起来,可她……终究是公爹公婆。” 秦岳氏长长叹息着。 苏盼儿却没有再说话,教得歌儿唱不会,有秦李氏这种只顾着闺女的婆婆,她自己立不起来,任旁人在一旁如何使力也于事无补。 当晚,秦家人还是去了宗祠那边用饭。 苏盼儿借口身子重,人难受,便没有去留在了家里。她不去,妍妍自然也留下了。 据大哥秦瑜回来说,晚上吃饭的时候,族里也宣布了下一任族长的人选,正是长房长子。长房长子做族长是众望所归,几乎没有什么人反对,事情便确定了。 随后又安排了些琐碎之事,比如秦氏族人分得了些记账布和吃食,零嘴一类的,属于秦逸那一份,也由秦瑜转交给了苏盼儿。 苏盼儿听到长房长子做了新族长,没有多说,向大哥道了谢。 晚上苏盼儿亲自烤了一头烤全羊奖励泼皮猪,泼皮猪几乎连皮带骨吞下了肚,就留了一小截羊腿给妍妍,让妍妍不住说它小气。 泼皮猪却充耳不闻,秃自吃得香甜。 等那头烤全羊吃光了,苏盼儿又取出一些素菜递给它:“知道你不喜欢吃青菜,不过,多少还是吃一点,免得上火。” 这话让泼皮猪欢快得不住摆动小猪尾。 “还是盼儿你关心我,嘿嘿……” 这话让苏盼儿笑了。 “快吃吧你,吃完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 “啊,不会又想让我当跑腿的吧?” 泼皮猪一声惨叫。 “别乱嚎,要是吓着了人怎么办?快吃!” 苏盼儿呵斥着张嘴嚎的泼皮猪,这泼皮猪的叫声她虽然听得懂,可外面的人听着,却是一头猪在乱叫乱嚎。 “唉呀呀,猪爷爷我这命可真苦喔。” 泼皮猪装模作样不住摇晃猪脑袋,等彻底吃饱喝足后,这才站起身:“说吧,你又想让我跑腿做什么?” “很简单,我想让你替我送一封信……” 秦逸的大军眼下到了哪里,情况如何,她都不知道。 既然让泼皮猪帮忙送信,这秦宅的地道里还有储存的粮食等物,正好让泼皮猪顺路帮忙带去。 这信,自然要苏盼儿自己写。 苏盼儿拿起笔,想了片刻,先将妍妍和自己的身体安好的情况告诉秦逸,再将当初遇袭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额外又谈及老族长辞世的消息,还有两边父母的消息,最后才谈到老族长交给她的铁片,也说了自己的猜测。 信的内容太多,苏盼儿足足写了近十页,才将信的内容写完。拿出信封装上,想了想,又将那铁片揣进信封里,小心密封好,最后递给泼皮猪。 “虽然秦逸具体所在我不知道,不过,按照大军走向他也脱离不了北上的方向。要北上也就那几条路好走,他多半都会经过襄阳城池。你要找他,也沿着北上的路前往襄阳即可。” 苏盼儿又拿出一张地图,细细在地图上解说了秦逸的大致方向,又额外递上一大包零嘴儿。 “这些吃食你带着在路上吃,信送到后,听秦逸的指挥。他要你留下你就留下,他要你回来你便回来。你放心,不管是他还是我,烤全羊都给你准备着。” 这话它爱听! 泼皮猪乐得大张着猪嘴,眯着小猪眼笑。 “好咧!盼儿你放心,猪爷爷保证把心安全送到那小子手里。你说得你可别忘记啦,烤全羊给猪爷爷准备着,我走咧!” 说完,身影就朝夜色里窜出。 “还有那些粮食,要记住千万别忘记了!” 苏盼儿不放心的大吼! 那泼皮猪摆动着猪尾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这边送走了泼皮猪,苏盼儿看着空空如也的地下粮仓,考虑着要再度去哪儿运粮食把粮仓再度装满才对。以前粮仓里的粮食除去一小部分是从当地购买,多数都是当初吕木义用大船从外地购得。 眼下再想买粮,她第一个想到得,便是吕家了! 可一想到吕家自然会想到吕木义,一想到他,苏盼儿又不可避免想到苏羡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到苏羡儿,苏盼儿突然想起,苏家分出去那几房人,也不知道如何了。 因为忙着老族长身后事的关系,薛老也一直暂住在秦宅里。眼下老族长的身后事安排妥当了,他也打算离开了。 “之前老夫在养伤,眼下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老夫也得派人再去桃花谷看看。那是师傅留下来的根,不能在老夫手里毁去!” 第903章 买粮 “桃花谷自然要回,不过,不是现在。” 对桃花谷的那场祸事,苏盼儿记忆犹新,又如何会忘:“眼下你我远在千里之遥,现在赶回去也于事无补。我已经托人带信回去,让人收敛那些遇害众人的尸骨,绝对不会让他们暴尸荒野。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回来。” 递到桃花谷那边的信息虽然早在几天前就送出去了,不过苏盼儿又想到了泼皮猪。以泼皮猪的脚程,想必那些人还没有到,泼皮猪就已经几个来回了。 她随意揉了揉鼻头,唔……能者多劳嘛! 薛老松了口大气,长长叹息了一声。 “唉!桃花谷原本就是险要之地,经过这场血光之灾,那里也不知道还适不适合栽种药材。怕是……” 死者身死处多带有阴气,埋在地下更有死气缠绕,外加血光之气,这些对普通药材影响不大,可对很多珍稀药材,尤其是对环境要求很高的药材来说,不异于灭顶之灾。 苏盼儿却看得透彻。 “薛老您别难过了,之前我们下山时,沿途的环境您也见过,那弑仙山上天然生长的无数药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您老还担心没有药材?” 这话让薛老脸上的神色一轻,笑了:“你说得对,是老夫着相了。” 薛老行医几十载,见过的生死场面太多。到得第二天,那点感伤便已经收拾好。苏盼儿原本还想走一趟吕家,不曾想她还没有动身,吕明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吕明依然一脸和蔼的笑:“吕某原本去了外地,得到夫人回来的消息,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可惜昨儿才回到家,听闻老族长过世?吕某倒是迟了一步。” “年岁大了,也在所难免的。” 苏盼儿随意说道,问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前两天原本想上吕府拜访吕伯父,又遇到这事……不知道吕大哥回来没有?” “木义倒是有信回来,说他眼下在替四姐夫办事,估计短时间内赶不回来。” 吕明对吕木义的下落没有丝毫隐瞒,毕竟两家是姻亲。不过,他对于苏羡儿之事却有些好奇:“对了,他在信上说,你五妹犯了疯病,他瞧着有些不好,便将她送去了庵堂静养,潜心念佛。顺便为她那故去多年的婆母念念经。唉,但愿她这一去真能脱胎换骨,大悟大彻。” 吕明那双眯眯眼里都是探究。 吕家算不得小门小户,不过到了他这辈,他虽然膝下姬妾众多,不过正妻却只有一个,就是吕木义已经去世的生母。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大户人家处置犯错的姬妾,所使用手段也知之甚详。在看到吕木义寄来的信里,他便猜测这里面的内幕。 可眼下自己说完,苏盼儿眼皮都没眨一下,显见得此事她也是知晓的,心下才放松下来。 看来这里面有名堂啊!毕竟,苏羡儿终究是苏盼儿的妹妹。 苏盼儿如何会对刻意伤害自己宝贝女儿的妹妹心软? 伤害她苏盼儿,她还可以原谅一二。可她的宝贝女儿却是她的逆鳞,容不得旁人挑衅丝毫! “既然病得这么严重,是得好好祈福一二才是。” 苏盼儿总算开了口。 也让吕明瞬间松了口气,当即笑起来:“这是自然,就是我家的木义小子,也最是乖巧懂事的。他呀……” 吕明呱呱的不住自吹自擂,把自己的儿子捧上了天。和当着吕木义的面,那一副人嫌狗厌的模样形成了两个极端。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膝下这唯一的儿子很是看重。 旁边薛老也时不时附和着,许是见了熟人,薛老的精神头明显大好,显得精气神十足。 中午,吕明在吕家用了午饭。 直到饭后,苏盼儿才同吕明谈及了自己的打算。 “眼下我刚刚回来,瞧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又想到吕伯伯走南闯北见识广,便想托付吕伯伯,代为注意一下粮食的动静。就是不知,吕伯伯手上可有路子?” 粮食这东西,不管是秦逸那边还是自己要用,都是多多益善。眼下她身子重,不便外出亲自采购,自然委托妥善之人帮忙才是正理。 吕明心念转得快,苏盼儿话一说完,他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拍着胸口打包票。 “放心!我吕家都有自己固定的进货渠道,你尽管放心,等粮食运来,吕伯伯再通知你便是。不过,吕伯伯也把丑话说到前头。到时候不管货有多少,都要抽取一分利息。” “这是应该的,毕竟吕伯伯手下众多弟兄也得吃饭不是。” 这话反而让苏盼儿欢喜起来! 吕明把话挑明了说,于她反而是好事儿! 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确定了粮食的具体数量,品种和大概进出货时间。等傍晚时分吕明离去时,也顺便带走了苏盼儿多年积蓄的银钱。 看着空空无也的空匣子,苏盼儿慢慢将匣子盖上,看来,又该努力挣钱了! 这钱咋就这么不经花? 回头看着正围着火炉练习写字的妍妍,还有她身旁一脸沉静霜儿,加上那条躺在脚边的狗子,唯独少了泼皮猪的身影! 苏盼儿不由又想起泼皮猪来。也不知道那头泼皮猪找到秦逸没有? 泼皮猪瞧着外貌依然只有一头小奶猫大,实则这次回山潜心修炼,还真的有所进步。尤其是它奔跑的速度,虽然落雁村距离襄阳城足足有一个月的路程,可落到泼皮猪这里,不过就两天,便到了襄阳城。 眼见目的地近在眼前,它无视围得好似铁桶一样的城楼,闷声不吭径直埋头扎进城里,四下寻找了几圈儿,都不见秦逸的影子。 正郁闷时,又偷听到有人议论秦逸此刻还被困在城外无法进城,这才赶忙跑出来,四下寻找秦逸的下落。 泼皮猪找来时,秦逸正在对如何拿下襄阳城焦头烂额。 这襄阳城易守难攻,加上他时间紧迫,实在不能在此耗时过久。便有人提议,如果久攻不下,干脆直接绕行…… 第904章 可累死猪爷爷我了 可说到绕行,襄阳城位于群山中间,如果从高空望去,就等同于十字路口的中心点。坐守襄阳城,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秦逸正蹙眉沉思,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 抬头正要呵斥,营帐大门口突然有一物大嚎着冲了进来。待得他看清,才发现是一头猪。 那头猪一看见秦逸,便大嚎着冲向他,秦逸脸上大喜! 急忙喝退正要一涌而上的众人。 “停,这是夫人喂养的宠物,大家都退下吧!” 属下也有不少是认识这头泼皮猪的,当下急忙退下,又在旁人问及时,说着这头猪的种种,乐得众人一笑,为军营里增添了几分人气。 “你这头泼皮猪,怎么在这种时候来了?” 要说最高兴的,自然非秦逸莫属。他一边吩咐随从为泼皮猪准备好吃的。好喝的,一边问着泼皮猪的近况。 “如何?你不是说要回山修炼,情况怎么样了,可曾进阶?” “可累死猪爷爷我了。” 他问得开怀,那泼皮猪却耷拉着两个大大的猪耳,轻巧一跳,便跳上了主账的桌子上趴了下来。 嘴里吧唧吧唧着:“可累死猪爷爷我了!这可阵不是猪干得事儿,猪爷爷我是招谁惹谁了我,这四条猪蹄子险些都跑断了。” 它张嘴就是一连乱嚎,可惜苏盼儿不在这里,秦逸听不懂它说得猪语。 看着它疲累的模样,赶忙亲自倒了热水送到它嘴边。 “累了吧?军营里没有茶水,就是点白开水,喝一些解解乏。” 这讨好的模样意外合了泼皮猪的脾胃,它哼哼两声,抬起猪嘴把一杯白开水喝了个精光,又砸吧砸吧着猪嘴。秦逸连续替它到了三杯,它才歇了口气,从桌子上撑起圆滚滚的身子坐起。 秦逸赶忙凑过来:“小猪猪啊,你是从哪里来?可是盼儿有什么消息托你带给我?” 看着他眼巴巴的眼神,泼皮猪得意地高高扬起猪嘴,嘴里哼哼了好几声,却不肯拿出来。 秦逸好说歹说,见泼皮猪不以为意,便知道对方是要吃好吃的东西。 心下又好笑又好气,回头吩咐人尽快送些吃食上来。 等吃食拿上来,不等秦逸招呼,泼皮猪便自己抱着一只鸡大吃特吃起来。 “你慢着些吃,我已经吩咐他们专门给你准备好吃的,好喝的,等晚上就能吃了。现在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免得肚子饿。” 这还差不多! 泼皮猪满意地的摇着小猪尾巴,欢快的和小狗有得一拼。 等它的肚子有了点吃食垫底,回头又抓向另一碗回锅肉时,抬头看见秦逸眼巴巴看着它的姿态,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苏盼儿写给秦逸的信。 信? 秦逸大喜,生怕泼皮猪会再度收起,赶忙抢过来,拿到一边。 泼皮猪白了他一眼。 不就是几张屁用的没有的纸吗? 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地? 当下直接将装着回锅肉的大碗扒拉到自己身边,大口大口继续吃着。 那大海碗可比它的身子还要大,整个猪身子险些都掉进了碗里。可那么多的肉吃进它的嘴里,半点变化也没有。看得旁边观看的人啧啧称奇! 这等口福也是没谁了! 秦逸却顾不上泼皮猪,赶忙撕开信封,拿出信来看。 “秦逸,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带着我们的宝贝女儿和薛老、十一叔等人一起从桃花谷里逃了出来……” 苏盼儿在信里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后面又提及了把铁片的事情。 秦逸从信封里倒出那枚铁片,看着这铁片呈现钥匙形状,不由又觉得奇怪。什么钥匙才会是铁片的形状? 等秦逸将那厚厚一叠纸的信的内容看完时,泼皮猪已经把送上来的吃食悉数吃光了! 摆放在那里的碗一个个都干干净净的,光亮得可以照人。 秦逸无语,这吃货,可没几乎人家养得起! “盼儿在心里说,我钥匙有事就吩咐你。还别说,我还真的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先在这里歇着,到了晚上我再吩咐你。” 他想到了当初泼皮猪在江中城立下的大功,眼下自己破城困难,他便把主意打到泼皮猪身上。 泼皮猪嘴里吧唧吧唧了老半天,见秦逸听不懂它说得话。 气得它走到秦逸跟前,小猪腿儿一噘,直接冲秦逸撒了泡猪尿,这才利落的跳上一旁的毛毡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 这个泼皮猪! 秦逸瞪着自己脚脖子上的猪尿,恨不能把这泼皮捉起来狂揍一顿! 怒瞪着毛毡上的泼皮猪,那死猪好似知道秦逸在看它,不但没有半点躲闪,反而一转身,直接用猪屁股对准了秦逸,不久便鼾声连天。 秦逸无奈得苦笑,只得起身去换了裤子。 泼皮猪偷偷睁开一道眼缝儿,小猪眼里赤,裸裸的都是鄙视! 什么嘛,他居然还敢嫌弃? 猪爷爷的猪尿可是很宝贵的,要不是担心你走丢了,需要标记你让自己更容易找到,它才不冲着他撒尿呢! 好心没好报! 它心头怨念重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了晚上,专门为泼皮猪准备的好吃的已经送了上来,这头泼皮猪本事大,厨房那边早就知道了,眼下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准备了这一桌好吃的,味道虽然不如苏盼儿做得烤全羊好吃,却已经很美味儿了。 泼皮猪白天睡了一觉,睡醒就有一桌子美味等着它,可把它美得不要不要的。 当即它眉开眼笑得吃着,就连秦逸在一旁不住碎碎念着,也没能改变它嘴角上扬的幅度。 “快吃,吃了好干活儿!我告诉你,如果这次的事情你办好了,以后你这辈子……不对!以后只要我和盼儿还在世界上一天,都有你好吃的好喝得,吃穿不愁了!所以,这次你可别偷懒……” 秦逸谆谆告诫着。 他早就从苏盼儿那里知道,这头泼皮猪的本事不小。从它一直没长大的态势来看,估计等他和盼儿都老了,这头泼皮猪也依然还是头小兽。 第905章 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他和盼儿的内劲提升,身体打熬得好了无数,活到两百来岁轻而易举。 可他还是没信心能比这头泼皮猪活得长久! 一听到秦逸的话,向来不心动的泼皮猪难得对秦逸的话有了反应,很认真的仔细听着。 等它将一桌子菜席卷而空之后,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它才拿起秦逸托付的东西,快速乘着夜色而去。 很快,它那细小的身影便出现在襄阳城外。 也不见它有什么动作,它便径直潜过护城河,爬上高墙,进入城内。大摇大摆的从守城官兵的跟前走过。这些人似乎都看不见它的身影一般,任由它自由来去。 这襄阳城里它转悠得很熟,很快便来到城主府里,找到襄阳府尹的所在,潜了进去,发现这么晚了,那府尹依然在伏案奋笔疾书。 它径直来到对方的书桌上蹲着,埋头看见对方在城防图上反复涂抹。最后叹了口气,起身收拾好城防图,这才进了旁边的耳房洗漱。 泼皮猪看着放置着城防图的抽屉,又看了眼耳房,埋头将抽屉重新拉开,取出里面的城防图,又将秦逸交给它的一封信留在了抽屉里,这才拿了城防图离开。 城防图是什么,其实泼皮猪并不明白。 它之所以会取走,不过是看对方放置时那慎之又慎的态度,直觉这东西有用,这才替秦逸取来。 秦逸得了这城防图,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恨不能抱着泼皮猪亲一口,当下顾不得还是半夜,又对着泼皮猪许下了许多美食的奖励。 泼皮猪得了好处,小猪尾摇得更欢快了! 心头欢喜,它也开开心心的将苏盼儿托它带来的粮食悉数交给秦逸。 有了之前的城防图,眼下再得了这许多粮食,秦逸就更高兴了。拿着那城防图,连夜召集起人手对着城防图分析,并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攻击方案。 相比起这边得到了城防图的欢喜,在襄阳城内的公孙府尹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早晨起来,他意外发现城防图失窃,一张脸阴沉似水。 还不等他下令彻查,又在抽屉里找到了秦逸写给他的劝降书。 公孙府尹强忍心头的怒火拆开信封,大概扫了一便信里的内容,气得他当即将信封撕碎成粉末! “这黄齿小儿,不过从山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屁孩,当真就以为自己是龙子凤孙了?还想本官降他,我呸,做梦!” 他当即命人加强戒备,又急忙改变城内的部署,力图尽快完善城池的防御。 等到他忙完了,这才想到那城防图的意外失窃和这封劝降书来得蹊跷,怀疑身边出了内奸,当下命令心腹仔细彻查。 一时间,整个襄阳城人心惶惶。 其实秦逸早就知道,那封劝降书,根本不可能起作用。不过,他的招儿原本就在后头! 公孙府尹尽管千防万防,得了城防图的秦军还是很快找出了襄阳城防守的薄弱处,居然从靠近山体一侧的地下水道突围,即便后来及时补救,丹田还是有几千人丧身在这场意外里。让公孙府尹气得咬牙。 可更让他愤怒的事还在后头! 等到他疲惫不堪回房时,居然在他的书桌上,又发现了一封劝降书! 公孙府尹感觉一桶冰水兜头淋下,寒气从尾椎骨往头顶冒,当下吓得他不住高呼下人,仔细彻查一切进出城主府的人。 当天,城主府里便有好些人受牵连下了大狱!更是坑杀了数十人。 等第三天他战战兢兢再度回房时,看见书桌上空空如也,他总算松了口大气! 不料,他睡到半夜,感觉身旁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吓得他从噩梦里惊醒,睁眼一看,就看见窗口上一道黑影晃过,吓得他急忙大叫来人!霎时,整个城主府的人都被惊动起来,灯火通明! 而最让他心惊胆寒的事还远远不止这些! 就在他回头穿衣时,居然又看见一封劝降书就搁在他的枕头边! 他吓得“妈呀”一声惨叫,连滚带爬从床头掉下来。 当晚,城主府里上到总-管,下到浣衣坊里的老妈子,个个胆战心惊,人人自危,唯恐下一刻屠刀就会降临自己头上。 随后几天,城主府里的人数急速减少。任凭对方怎么查找,派再多的人手守护,那劝降书就好似从天而降一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他的眼前。 他对那名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更是恐惧到了顶点! 随着劝降书里的语气越来越重,戾气越来越滋长,那公孙府尹生怕对方下一刻就会对自己下杀手! 思索一番后,他将自己的一众得力手下召集拢来,共同研讨投降之事。 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堪比熊猫,而他的一众属下情况并不比他好半点儿!原来,这名“高手”不单单只往城主府里送劝降书,更是往他的一干心腹身边送劝降书。 加上对方得到了城防图,连续好多天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人心涣散,大家都感觉挺不住了! 要投降吗?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率先提出,做这个出头鸟儿。 公孙府尹勉强睁着眼,望着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心腹:“你们说说吧,对方有高人在,我们该如何?” 众人如何商量,又有什么应对,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比起襄阳城内的众人人心涣散,城外的秦军最近却都喜气洋洋,一个个精神抖擞,恨不能立刻杀进襄阳城,建功立业。 而泼皮猪最近玩得嗨! 城里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自然也想了许多办法,挖陷阱啊,让人紧守啊,可在它泼皮猪有读取记忆的本事下,却透明得和掩耳盗铃差不多。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陪着它玩儿,加上它最近每天都被好吃得好喝得供着,它早已乐不思蜀,把苏盼儿丢在了脑后。 它四仰八叉躺在床头眯眼睡着,两个小猪蹄之间还抱着一个没有啃完的猪蹄膀,梦里都在笑! 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第906章 好消息!(为winter加更) 就在泼皮猪以为幸福会继续时,秦逸却突然让它带消息回落雁村。 想到苏盼儿做得烤全羊,泼皮猪甩了甩小猪尾,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动身了! 秦逸之所以让泼皮猪回一趟落雁村,其实也是看眼下战事胶着,而他吩咐前往桃花谷的人已经带回了消息。他担心盼儿和薛老操心,这才不得已让泼皮猪走这一趟。 苏盼儿其实在家里已经等了好多天,见泼皮猪迟迟未回,便猜到它肯定是被秦逸抓了苦力。 可等泼皮猪回来,苏盼儿瞧着对方那越发光滑的背毛,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头泼皮变肥了不少呢? 泼皮猪读懂了盼儿的心思,小猪眼滴溜溜的一转儿,赶忙讨好的在她的脚边蹭。 嘴里不住吧唧吧唧直嚎:“盼儿,好盼儿,猪爷爷这一路走来可累着了,你看,猪爷爷都瘦了老多,你可不能耍赖呀!” “少来你这一套!” 苏盼儿哭笑不得的踹了它一脚:“赶紧得,秦逸让你带来的信呢?给我!” “你咋知道有信滴?” 泼皮猪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嘴里嘀咕着,还是不情不愿地取出了信:“猪爷爷饿啊!我要去举报你虐待童工,你这万恶的旧社会,你还要不要猪活了我……” “噗!——” 苏盼儿一下子喷了出来,恨不能将这头死猪丢出窗户外:“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你这么乱用词语的?等着,我已经命人替你准备好吃的了。” 这话它爱听! 泼皮猪一股脑儿从地上翻身爬起,抖了抖身上的油亮又带着些许星光的猪毛,快步来到苏盼儿身边。 “嘿嘿嘿……还是盼儿你对我最好啦!” 苏盼儿嘴角微微抽动,再不肯搭理这头喜欢作死的泼皮,转身坐到椅子上拆了信封。“吾妻盼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想你,想你,想你……每天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在睡梦里看到你的身影……” 信里前半段都是秦逸对苏盼儿满满的思念,对当初他们遇险的自责。信的中间提及了苏盼儿带去的铁片,说他也不知如何使用,又对老族长的死表示哀悼,恨不能眼下诸事缠身无法赶回,只得又将铁片连同鬼谷门的掌门信物一起托泼皮猪带回。后半段,才提及眼下的战况,还有泼皮猪所做的大实事,最后,又谈及了桃花谷的情况。 苏盼儿虽然也派出人手前往桃花谷,可她派出的人手现在依然没有消息。 得了秦逸的实信,她赶忙找到薛老和十一叔,将这件事告知他们。 “秦逸已经在来信里提到,他已经派了人前往桃花谷。桃花谷那边,二叔和二嫂子幸存下来。眼下已经将众人的尸骨收敛。另外,秦逸派了人马把守在谷口,谨防对方再杀一个回马枪。” “老二和老二媳妇还活着?” 薛老高兴得浑身不住地颤抖!他的这些个弟子中,除去秦逸带走的几人,剩下的他最疼爱的,便是这个二徒弟了! “好好好!有他们的消息就好,他们都还健在,真好……” 薛老说着话,老泪忍不住滚落出眼眶。 随即便归心似箭,立刻就想动身会桃花谷。 其实这些天,薛老已经在为回桃花谷做准备,只是眼下年关将到,这才延迟下来。眼下得知自己还有徒弟侥幸生还,他哪里还坐得住? “薛老,您老莫要着急。” 苏盼儿赶忙劝慰他,又将秦逸所写的信里,找出关于桃花谷的那页递过去:“秦逸说了,他担心二叔两个人在桃花谷孤掌难鸣,已经传令,让他手下的精锐护送二人来落雁村。盼儿想着,他们既然过来了,你们要是现在离开,万一在路上错过了呢?不如你们就在落雁村过年吧。” 薛老还想反驳:“万一我们在路上正好遇上……” “师傅,弟子觉得秦夫人说得对。” 十一叔仔细看了信,得知师门还有人生还也很高兴,高兴之余,他倒是还有些理智在:“既然二哥和二嫂赶过来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等着。眼下秦夫人再过不了几个月就要生产了,也缺不了您啊!” 当初薛老可是答应秦逸,要让苏盼儿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薛老这才颓然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恨恨然说到:“等老夫知道是谁下得毒手,哪怕是下地狱,老夫也要剐了他一层皮!” 苏盼儿压下眸子,遮挡住了眼底的恨意。 是谁下的黑手,秦逸手下的人其实一直都在调查,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眼下薛老大喜大悲,实在不宜说出来刺激他了。 十一叔见自己师傅一脸愤恨,想到他的身子骨受不住,少不得又是一阵劝说,好说歹说才总算把薛老劝住了。 等薛老这边安抚下来,苏盼儿又打发泼皮猪去了襄阳城,同时还替秦逸带去了一些落雁村的特产的山珍,另外还有棉被和衣裤一类的日用品。 等泼皮猪离开,年关已经逐渐近了! 由于老族长辞世,而长房长子做了新族长,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乱。 苏盼儿也忙,不仅忙着处理生活琐事,还忙着收礼。得知苏盼儿返乡,周围那些稍有名望的家族或者官员,都慕名而来。尽管见不到苏盼儿本人,少不得也要留下几样贺礼再离开。 苏盼儿却很少出去见他们,对于那些人带来的礼物,却来者不拒都收下了。 不过,最让苏盼儿烦心的事,还是霜儿的婚事。 由于背靠苏盼儿,秦瑜和秦岳氏原本帮佣的那户员外家吓得半点不敢有二话,不但派人送来重重的礼物,甚至还好话一箩筐。 苏盼儿破例见了这户员外和对方那所谓的大公子。 二人畏畏缩缩进来,看见端坐在上方的苏盼儿挺着个大肚子,又看见秦瑜和秦岳氏坐在旁侧,吓得那大公子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还是那员外油滑,赶忙上前来好话说了一箩筐。 可苏盼儿端坐在那里,只是淡淡看了那位大公子一眼,那赤-裸裸的无视,让那位大公子羞得恨不能有条地缝儿钻进去,诺诺不敢多言。苏盼儿也没有说话,连水也未让二人喝一杯,便命人将二人打发出来。 第907章 造反 等出了秦宅,那大公子浑身汗湿了后背。 看着逐渐远离的秦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那个女人……太吓人了!” 她就这么潇洒坐在主座上,微微挑眉,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扫视他一眼。 这般平静的神态,却让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样的气势,和旁人果真大不一样。 “爹,我形容不出我的感觉。真的,那个女人……不是说她是落山村的人吗?怎么瞧着一点儿不像?” “闭嘴!你给我惹得祸事还不够多吗?” 那员外掏出手帕不住地抹汗。 眼下可是寒冬腊月,他满头大汗半点也比自己儿子来得少! 闻言瞪了他一眼:“乡下丫头,你信她是乡下丫头?呸,我告诉你,她可是盛京柳家遗落民间的孽种!你以为平平常常一个人就有这等气势?美得你!” 这话让那大公子一瑟缩,半点不敢吭声。 可惜苏盼儿不在这里,否则,还指不定怎么否认呢! 那柳家如何,和她苏盼儿可没有半点关系! 那员外好容易喘匀了气,赶忙交待着:“秦霜儿那死丫头的主意,你莫要再打了。你没看出来,对方在替那死丫头撑腰?你要真想娶小妾,爹回头再替你找十个八个的,保证个个都比那秦霜儿好。” “可那些人都不是霜儿。爹,您是不知道,那霜儿有多温柔,那笑容有多漂亮……” 那大公子露出一脸向往色。 “再好也得你有命享用不是?” 那员外恨恨地说道。 素日之前苏盼儿没有说话,他有预感,他的儿子要真动了那个叫霜儿的死丫头,估计他们父子二人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大公子头一瑟缩,嘴里依然不死心的嘟囔着:“难道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办法是人想出来得。” 见自己儿子委实喜欢那小丫头片子,那员外心里便算计着。 不久,便有许多小道消息在乡间悄无声息地散布开来。 有人说,苏盼儿是妖怪,当年她的婆母之所以被当成疯婆子,就是因为发现了她是妖精的秘密。而她一回来就害死了秦家老族长,也是因为老族长太老了,被她吸干了阳气而死…… 更有人说,苏家那养女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她妒忌,所以失宠了,这才不得以挺着个大肚子跑回了乡下老家。 还有人说,那秦逸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是因为对方在领兵造反!这造反可是杀头的大罪,谁人沾上谁人死,不仅如此,还会株连九族,任何人都难逃一死! …… 各种各样的说法悄然流传着。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原本门庭若市的秦宅突然一夕之间门可罗雀,让秦宅里的下人们都惊奇不已。 这才想着出门打听一二。 不料,这些愚昧的乡里人将他们都视如洪水猛兽,经过好一番曲折,这才打听到事情的始末。 这才下人不敢迟疑,急忙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苏盼儿。 这些乡里人是如何想,苏盼儿并不在意。 仔细想想,这些乡里人虽然见识少,说错了很多。不过,这所谓的“造反”会造成的后果,却说对了! 若将来有一天秦逸起事失败,等待他和自己的,可不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吗? 想到这,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 苏华氏却着急得眼圈都红了! 当即一跺脚:“你这死丫头还有闲情笑?赶紧得,你倒是想过办法将此事压下去才是啊!” “这世间事原本就是如此,要得到自然就得先付出。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可想要回报不先付出是肯定得不到德。” 苏盼儿手把手教导秦妍妍学写毛笔字。 妍妍年纪还小,手腕力道不够,写出来的字虽然比较规整,却差得太远。 “你和你老娘说这些有得没有得。” 苏华氏看了眼外面,赶忙凑到苏盼儿耳边:“你说,女婿他当真在造反?” “不是造反,他是拿回他应得的东西。” 苏盼儿说得淡然,回头又点着纸上的字教导妍妍:“你看这撇,力度还是没有掌握好,下笔的时候,这里要稍微重一些,这边顺势一带……” “哎哟喂,我说你这死丫头。” 苏华氏哪里还看得惯盼儿对她的敷衍,一把将她拉过来。想喊,又赶忙跑到窗户边左右看了看,再度凑到苏盼儿耳边小声说道。 “他当真在造反?我的老天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噢!要不,你赶紧让秦逸回来吧!那样的荣华富贵我们不求,只求能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好好过日子……愿佛主保佑,各地救苦救难的菩萨保佑,八方土地来保佑,你们可得保佑我女婿平平安安的啊!”说到后来,她居然开始求神拜佛了! “娘啊,您别担心这些了!” 苏华氏这般,让苏盼儿哭笑不得:“娘您想想,别说现在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即便他此刻停手,那些该来的事也迟早会来。不管是秦家还是苏家,咱们都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这倒也是! 苏华氏浑身的力量好似都被抽走一般,呆呆地看着苏盼儿又悉心教导起秦妍妍来。 一时间,她连平日里最喜欢的外孙女也没劲儿去喜欢了! “这可怎么办好喔……” “凉拌炒鸡蛋。” 苏盼儿反而劝慰着自己的娘:“娘,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想如何便能如何,事情已经到了现在,咱们好好受着,走到哪面坡就唱哪首歌。事情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现在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感觉这道坎儿过不去了,可谁又知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 苏华氏恶狠狠地瞪了她几眼,这才气得蹭一下站起:“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你当老娘是担心自己啊?我不是担心你和妍妍吗?唉……我和你爹反正老都老了,也活不到几年了,就是现在死也没有啥。可你呢,我们家的妍妍呢?你怎么不为自己的孩子想想看?” 第908章 抓起来直接浸猪笼 “想,怎么会不想?” 苏盼儿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戏虐,七分轻佻,眸子里更透着一股子慵懒随性。 她看了眼自己的娘:“我早就想好了,要死,咱们一家人死在一块儿,共赴黄泉,到了地下照样可以团聚,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 苏华氏无语望天,虽然苏盼儿这话说得不好听,却也说得是坦然。 “就你歪理多……” 她还想再说,可外面却传来一阵犬吠和吵闹声。 苏盼儿眉头微微一敛,随即高声吩咐袭人:“你出去看看,外面究竟怎么回事?” 袭人在屋外应声,还没来得及出去,就看见一道老迈的身躯冲了进来。 “你这死丫头,害人精!我们秦家娶了你这么一个妖精回来,简直祸害了整个秦家。滚!你给我滚,滚啊!” 秦李氏手里拿着把扫帚,作势要打苏盼儿。 却被袭人拦住了:“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赶紧把扫帚放下……” 另一边又有下人慌慌张张来禀:“夫人,外面来了好多族人,说要把老爷和夫人逐出秦氏一族,更要收回目前我们居住的宅子……说,这是秦氏族人的田产!” 苏盼儿没有说话,苏华氏却先跳了起来:“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昨儿还百般讨好,今儿就跑过来落井下石了?真当我们家盼儿是泥捏的,想怎么搓圆揉扁,就怎么对付?看老娘不给他点厉害尝尝,老娘就不姓苏!” 她捋着衣袖,怒气冲冲往外冲。 苏盼儿敛眉看着已经写不下去的秦妍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吩咐她:“你想留在屋里,还是要跟着娘亲一起出去面对?” 尽管知道这种时候,将妍妍留在屋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选择征求妍妍自己的意见。 秦妍妍歪着小脑袋看着依然大吼大叫、不断怒骂地祖母,随即起身,主动牵着苏盼儿的手,清亮的眸子仿若黑宝石般。 “娘亲,妍妍要和您一起,咱们共同面对!” “好!咱们家小妍妍懂事了,走!” 苏盼儿不理依然不断蹦跶的秦李氏,越过她,拉着秦妍妍出了房间。 院坝里,已经挤满了秦氏族人,众人手里拿着菜刀、铁锹、扁担、爬犁等家伙,愤怒的要冲进来! 乱吼吼的场面几乎镇压不住,狗子狂吠着,可它的脖子被一条铁链牢牢锁住,挣脱不得。只能望着众人龇牙咧嘴的犬吠。 下人和秦逸派给她的两名亲兵在奋力抵挡众人的反扑,由于没有苏盼儿下令,他们不敢下狠手,一圈儿下来,也只是缴获了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没敢下死手。 “住口!” 苏盼儿一出来,便先声夺人一声吼! 现场瞬间安静了。 众人纷纷看向苏盼儿走来的身影。 一名亲兵见状,快速跑到苏盼儿面前:“夫人,这些人强行闯进来。是我等无能,未能阻止他们……” “无妨,你退下。”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随即拉着秦妍妍的小手继续前行。 她的步伐很优雅,脸上甚至还带着一道轻浅而恰如其分的笑容,一步一步前行。 那步子迈得并不大,却好似踩到鼓点上,让众人不敢和她的目光对视,反而下意识地闪开一条路,径直让她走到了人群中。 苏华氏原本落后在后面,见状眼圈儿一红,随即也快走几步跟上苏盼儿的步伐,走到苏盼儿的另一边,和她并肩前行。 就是要死,他们母女也要死在一块儿! 苏盼儿默默感受着来自娘亲最深沉的爱,嘴角上翘成了瓢儿! 她的目光落到人群里闹事最厉害的几个壮汉身上:“你们今天来此,是谁授意的?” 那几个壮汉下意识一瑟缩,随即互相推诿着。 最后一个躲在人群里的声音在大喊:“没有人叫我们来此,我们是自己想来得!你们这种乱臣贼子,不配住我们秦家的房子,不配为秦家人,人人得而诛之!” “我们秦家不欢迎你,你们滚,滚出秦家滚出落雁村!” “滚出秦家,滚出落雁村!”“滚出秦家,滚出落雁村!” …… 眼见得闹吼吼的声响越来越响亮,人群刚刚平息的怒气又再度席卷而来,苏盼儿却突然乐呵开了。 苏盼儿目光如炬,迅速锁定了躲藏在人群里喊得最响亮的声音。 朝他顺势一指:“你,要是我没看错,你是秦氏新任族长的嫡孙秦炳吧?你今天带着人来,可经过族长同意?” 如果苏盼儿之前没明白缘由,此刻一看见此人在人群里,立刻便想到了前些天,那长房长子看向自己那阴毒的眼神。恐怕是对方的报复来了! 秦炳没有想到自己躲在人群里,依然会被苏盼儿揪出来,当下脸一红。 可一看见周围的族人朝着他看来,又迅速将身板一挺,梗着脖子面对她:“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族长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要是继续让你们住在这里,少不得还要连累我们整个族人。没有把你们抓起来直接浸猪笼,就已经便宜了你们。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看来,你这位未来的族长大人好威风啊!” 苏盼儿冷笑一声:“想抓我们浸猪笼?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真打起来,这些个秦氏族人都是来送死得。 苏盼儿恨不能将这些人统统灭杀!想到老族长临终前,把那信封交给她时抓住她的手,求她庇佑秦氏一族时的情景,又强行将心底突然爆发的杀机忍下。 老族长啊,你倒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呀! “这事可由不得你!” 秦炳冲着旁侧的众人一挥手,众人纷纷朝着苏盼儿包围拢来。 苏盼儿的眸子微微收敛,牢牢盯住周围的众人。 秦妍妍反而睁大了漆黑的双目,将众人的神态都记在心头。 苏华氏目呲欲裂,恨不能率先扑上去抓花这些人的脸! 当即怒骂:“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当你们哭着喊着求我家盼儿时,怎么不说这话?眼下一看形势不对,你们就跑来对付妇孺,你们还要脸不要?啊!老娘都替你们害臊……” 第909章 站在哪一边? 她的怒骂声不但没有换回众人自私自利的心,人群反而越发躁动了。 “我呸,你苏家才不要脸!靠着个小妖精来害我秦家。还住我秦家的,吃我秦家的,还口口声声说秦家人不要脸,我看你们苏家人才不要脸……” 苏华氏的怒骂让秦李氏蹦跶出来,指着苏华氏二人对骂起来。 二人骂值爆棚,一时旗鼓相当。 很快,二人便扭打起来,下手都丝毫不留情。 唯独苏盼儿这边,两名亲兵和几名下人将苏盼儿牢牢护住,包围圈却越缩越小,战斗一触即发。 “你们真的要动手?” 苏盼儿突然叹息一声,微微闭了闭眼:“原本,我答应过老族长,会尽力庇佑秦氏族人。不过眼下看来,我怕是要失信于他了。” 她是真的叹息! 任凭她苏盼儿再有满腔热情,也抵挡不住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消磨。 那秦炳一听老族长,当即气得跳起来一阵大吼! “莫要听信她胡说八道!她不连累我们大家就烧高香了,等那秦逸率兵造反之事传到地方官员的耳朵里,哪里有我们的好果子吃。还说什么庇佑?兄弟们,咱们捉住她浸猪笼啊!上!” “上,冲啊!” 被他这么一鼓舞,众人纷纷冲上前,大有要将苏盼儿撕碎的架势。 守护在苏盼儿身前的亲兵和下人都打起精神,全力抵抗着这些人冲动。 苏盼儿牵着妍妍依然站在原处,半步未退!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 美得让人心惊! 她的手慢慢抬起,突然冷笑一声:“杀!给本夫人扫平这里的人,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不是血肉之躯!” 敢和她苏盼儿叫板? 果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两名亲兵双眼一亮,立刻高声应是,当即冲上近前。 他们早就想动手,可又没有得到命令,刚才心头早已憋着一股气!眼下这股气有了出气口,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那亲兵顺势一探身,对准最前面闹腾得特别厉害的一名壮汉一拉、一带、一扯、一拧…… 嗑哒…… 对方几乎连还手之力都无,脖子便突然耷拉下来,那诡异于常人的角度不难看出,对方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见了阎王。 随后,便是第二人,第三人…… 两名亲兵出手动作很快,这些个村民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早已让他们怒火中烧,下手半点不留情。 连死了三个人,人群这才反应过来,骇得迅速炸开了锅! 那秦炳也被吓到了! 当即拼命指挥周围的众人:“快,快上前抓住她!抓那个小孩!” 他把目光盯住了秦妍妍,恨不能立刻捉住她。 他看得明白,苏盼儿从头到尾都将秦妍妍牢牢护在身边,想必她对那个小女孩重视万分!只要捉住了那个小女孩以她要挟,对方必定不敢再挣扎! 到了那时,还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的事儿! 要知道,苏盼儿从嫁进秦家以来,秦氏族人可没少找他们的麻烦。就连她的那便宜公婆,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即便对方步步紧逼,哪怕刚才秦李氏指着苏盼儿的鼻子骂,她到现在也好好活着! 秦李氏也吓得手上的动作一顿,被苏华氏揪掉了一大撮头发也顾不得了! 死了,真的死人了! 看着以诡异姿势倒地的三个死人,那三双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瞪得滚圆,秦李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芯儿! 她就说嘛,她就说嘛!这就是个祸害,这就是灾星! 这个小妖精不但惯会勾引人,还杀人不眨眼! 想到自己刚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顿时心惊胆颤,两眼翻白,腿一软,硬生生被吓得晕死过去。 苏华氏原本正和对方扭打在一起,可对方突然晕死过去了,她还没闹明白缘由。误以为是自己动手打晕了她,当即抹了把脸上血淋淋的抓痕,一口唾沫吐在秦李氏的脸上。 “呸!真不要脸,恨不得自己的儿媳妇去死,合着外人欺负自己儿媳妇的婆婆,老娘今儿也遇到了。可真是开了眼界了!臭不要脸的!”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她盯着秦炳,突然冷笑:“都说不作死不会死!妍妍才五岁,你居然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可见你的良知早就被狗吃了,你这样的人,活着也只能浪费粮食而已。不如,就由我来结果了你!” 说话间,苏盼儿的手慢慢抬起…… 秦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瞪圆了双眼望着苏盼儿,想动,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他目呲欲裂,心头焦急万分时,外围却突然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住手,都住手都住手!” 随着声音响起,两名族老冲进了人群。苏盼儿心头一动,眼底的杀机慢慢掩藏进深处,手也放下了。 看来他们是想保住秦炳啊! 大族老也在族人的搀扶下,走进了人群里。 原本混乱的场面终于分开来,双方的人马各自分开两边站定。 大族老年已老迈,可看见地上横躺的三人以诡异的角度折叠时,他也明白这三个人没救了! 抬头对上苏盼儿的那双仿佛能看透世事的丹凤眼时,当下心头一阵狂跳! 急忙掩饰般轻咳一声:“秦三媳妇,你……这是为何?” 他顺势指了指地上的死尸。 “大族老真会说笑!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苏盼儿张唇一笑,随即睁眼说着瞎话:“我这院子里大白天的进了好多的贼人,这些贼人胆大包天,一个个手持凶器冲进来。形迹败露后,不但不悔改,还想动手伤人。我的手下急忙保护我这名孕妇和年幼的女儿,这才不得已动了手。大族老,您可得为盼儿做主啊!” 站在她的地盘上,站在她的院子里,这些人一个个还手上带着兵器,即便她的手下杀了人,也是正当防卫的结果。半点责任也揽不到身上! 只是眼下…… 苏盼儿双眼盯着大族老,她倒要看看,这位大族老最后会站在哪一边! 第910章 大族老的抉择! 大族老是当真老了! 在苏盼儿那双明了的视线下,双腿不住往下滑,几乎让搀扶他的两名族人扶不住他。 他微微颤颤勉强站立,却被苏盼儿那张平静的脸骇得一脑门子的冷汗。 这个冬真的好冷、好冷…… 可他不得不站出来啊! 冥冥中他有股直觉,如果今天自己的答案不能让她满意,今天这里的人怕是一个也跑不掉! 大族老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回头看着众人,当即将搀扶着自己的两人甩开,抓起旁边一名族人手上的扁担,顺势给了那扁担主人一捅,趁着对方后退时,他手上的扁担朝着秦炳就是几个闷棍!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你带着这么多人带着武器冲进人家屋子里,这是打算杀人放火呢?还是想着我秦氏一族的族人都跟着你去送死?我打死你,打死你!等解决了你这小畜生,我再闹到族长门前,问他要手工费……” 他心里气啊! 在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这般后悔过。 当初老族长临死前,想让秦逸做族长时,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迟疑了呢? 要不然,要不然怎么能有这些破事儿? 懊悔、不堪、心惊、气闷……各种思绪在他心底浮现,也让他下手打得更狠!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眼下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们着急和秦三小子撇清,能撇得开么?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是那些大官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 反之,如果秦逸那小子当真坐稳了那位置……那他们秦氏一族的好日子可就来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日子啊……眼瞅着就近在眼前,可这些指挥扯后腿的庸才,眼睁睁到嘴边的肥肉,居然就让这帮混账破坏了! 这么一想,他下手的劲儿就越发的狠! 当真存了灭掉这蠢货的心思! 秦炳再横,也不敢公然对着这么多族人反抗大族老,连挡也不敢挡,硬生生挺着挨了几闷棍,嘴里一阵闷哼,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大族老是下了大力,将秦炳往死里在打! 这终究是秦氏一族的长房嫡孙,如论如何他也不能让长房绝后啊!也因为他明白,自己动手,多少还能挽回秦炳的性命。要是落到苏盼儿的手上,这秦炳怕是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 大族老这一打,跟着秦炳一起出来闹事的秦氏族人都害怕了,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慢慢后退着。 更有精明些的,靠近秦宅大门边缘的,已经悄悄地从门口溜走。 有了一自然就有二,在众人都被大族老大人的动静吸引住时,已经有好多名族人偷偷溜走了。 站在外围的两位族老自然都可明白了这些人的小动作,当下也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 大族老把秦炳往死里打的架势,也让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诧异色,眼底带了缕迟疑。 大族老的态度她看明白了,正因为如此,她对大族老反而多了分忌惮! 张嘴嚷嚷着要打死打活的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真敢动手的人! 更可怕的,就是大族老这种,连自己人也舍不得往死里打! 这种人,够狠、够利、够毒! 苏盼儿那犀利的剑眉往上一挑,当即轻笑出声。 “行了,大族老,您要是再继续打下去,这里非得再添一条人命不可。” 大族老气不过,又打了一扁担,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 老迈的身躯摇摇晃晃,喘气像在拉风箱。 “老、老夫告诉你们这些混账……” 他好容易砸吧着嘴,把这口气喘上了:“都给我放下手中的东西,给我到大门外跪着。什么时候秦三媳妇消气了,你们就什么时候起来!” 院子里的众人手中的武器叮铃哐啷砸落在地,谁也不敢再拿在手上。 可要去大门外跪下……这事儿却没有一个人肯先出去。 大族老昏花的老眼一横:“怎么的,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来请你们不成?来人,把秦炳架出去跪着!” 让大族老请他们? 他们怎么敢啊! 众人磨磨蹭蹭的出了院子,就看见已经有人率先把奄奄一息的秦炳架到大门外跪下了。 有人领头,剩下的人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很快,这些人都跑到大门外跪了密密麻麻的一圈儿。 整个秦宅很快人去楼空,就连那三具尸体也被人抬走。原本密密麻麻的人走了,便露出了被众人糟蹋过的院子。种植在院内的花草和树木早已被践踏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要说尚算完好的,便唯有那一池枯荷,在半池破败的池水里嗒吧着,没有半点精气神儿! 秦李氏也醒来,不过一听见秦氏族人都要去大门外下跪,她又急忙紧闭着双眼,假作没醒。 苏盼儿早就从对方凌乱的呼吸中,知道了她已经醒来的事实,却连眼神也未曾施舍给她,对于秦李氏,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虽然秦李氏对秦逸不好,这些年没少刁难他和自己,可终究是秦逸的养母! 以前她刚刚来到这异世之时,不在乎谁,自然谁都可以对付,哪怕和秦李氏对骂,她也不在乎。 可现在,她心里在意秦逸,对这秦李氏也出于爱乌及乌的心理,多有宽宏! 秦李氏再如何与她作对,看在秦逸的份上,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会有人来收拾她! 只不过,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她苏盼儿! 苏盼儿温柔地笑了笑,把目光落到自己这边的亲兵和下人身上。见虽然有几个人受了点伤,却没有性命之忧后,又把目光落到总算停止了犬吠的狗子身上。目光温和了无数。 唔…… 这条狗子不错,果然不愧是泼皮猪的小弟。 大族老和三族老、四族老依然还留在院子里,大族老正一边愤怒大骂那些族人,又一边对苏盼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秦三媳妇你看这事儿,咱们好歹都性秦。他们这些人犯了大错,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们绝对没有二话。不过话说回来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儿……” 第911章 谈妥条件 “以后但凡秦三小子有什么需要,我秦氏一族有得,就尽管拿去。没有的,我秦氏一族的族人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尽全力筹齐。您看……” 大族老洋洋洒洒说了老半天,这是嘴也干了,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身子更是被冷得瑟瑟发抖,眼巴巴的望着苏盼儿下决定。 苏盼儿看了眼门外,又看了三名族老一眼。 脸上一直保持的浅笑慢慢收起。 “大族老说得是什么话?盼儿可不敢擅自惩治这些族伯族叔们……不过,既然大族老已经下了令让他们跪下,盼儿自然不能驳了大族老的美意,就让他们跪着吧!” 苏盼儿一副我很好说话,我很给大族老面子的表情,让大族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在了那里。 良久才勉强扯动一下嘴角:“既,既然如此,本族老就多谢秦三媳妇了。” 旁边的两名族老脸上的笑容也很怪异,却都不敢随意开口。 “当不得谢,再怎么说,大族老也是盼儿和夫君敬仰的前辈。” 苏盼儿打了个呵欠,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闹腾了老半天,我这下午茶点还没有用,就不赔诸位了。要是大族老和两位族老有空,不如陪着祖父下几盘棋,吃些点心再走?”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族老和两位族老急忙应着。 苏盼儿冲着一旁的老苏头递了个眼色,便带着秦妍妍离开了。 这场闹剧,老苏头来得太晚,他出来时闹剧都已经散场,不过,却不妨碍他出来收拾残局。 都说人老成精,他那双老眼笑眯眯地盯着大族老,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 让大族老好像被剥皮般痛心,看来这一次免不了要大出血一次了! 当晚,三位族老和老苏头谈到很晚才离开秦宅,不仅如此,谈到一半的时候,连秦家新任的族长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过来后,苏盼儿并没出去见他,反而让大嫂秦岳氏找了大哥,由大哥秦瑜帮忙代劳出门迎接族长。新族长脸上好像涂了一层黑漆,乌压压一片。见苏盼儿并没有出去见他反而让秦瑜出来相迎,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怒火冲天,当即就要往屋子里闯! 却被三名族老劝住了! 苏盼儿坐在二楼的屋内,和薛老下着围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时间不长,新族长似乎被三名族老劝住了,外面安静下来。 薛老放下一颗白子,抬头看她:“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新族长闹事?” 苏盼儿随意放下一枚黑子,随手捡起被围的白子,嘴里说得淡然:“担心?我为何要担心。蚍蜉撼树,徒增笑谈罢了。” 如果是老族长还在,她苏盼儿还没有这般自信。可这位秦氏一族所谓的新族长,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不说,更一门心思想要打压她。眼下有了机会,她苏盼儿原本想就着这由头收拾了他,可看在几名族老的求情的份上,她暂且饶过他。如果他嫌命长一定要招惹她,她也不介意动动手指头。 “你呀,淡定得让老夫都看不透了!” 薛老叹息着。 又惋惜棋盘上自己被吃掉的白子儿:“你这丫头一心三用的本事渐长啊!就不肯让一让老夫?” “薛老您可是长辈,哪有晚辈给长辈让棋的道理?” 苏盼儿眯着眼笑:“这事儿不是淡定不淡定的问题,而是这新族长的手段,我看不上罢了。” 新族长对她的恨意,在老族长想立秦逸为新族长时,她就感觉到了。她当场拒绝了老族长的提议,没想到对方居然依然存了赶尽杀绝的心思! 即便让她放过他的儿子,可让秦氏一族大出血一次,替秦逸添点军费也不错。 以祖父的口才和本事,想必新族长这关不好过。 果然,当晚离开时,新族长和几位族老都一脸灰败色。 而老苏头这头老狐狸却笑得连眉梢都带着喜气,他究竟向几人提及了什么条件,外人自然无从知道。不过,在秦宅外面跪着的那片黑压压的人群,还是被新族长带走了。 同时带走的,还有新族长身受重伤的嫡孙秦炳。 一场争斗以这种诡异的情况平息。 却在秦氏族人心里都埋下了一颗无法撼动的种子,从此,秦氏族人哪怕迫不得已要经过秦宅边缘上山,也会远远躲着秦宅远走。 而整个落雁村的村里人,都对那次纷争保持静默不语。 永泽县城里倒是得到了“秦宅遭贼,有三人为保护家园意外身亡”的消息,由于死者家属都静默不言,此事便不了了之。 实则,永泽县的县令以及雍州城的那些官员们,早就知道了关于秦逸起义之事。 秦逸的真实身份早已在官员之间流传开来。 且不说众人各自暗地里的小动作,大家对秦逸起义之事能否成功,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谁也不会傻得在此刻去秦宅亲触霉头。秦宅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 这股子平静下,却是常人看不见的波涛暗涌! 苏盼儿却领着秦妍妍,对前些天的事情做评价。 “你说,娘亲为何要重拿轻放?” 妍妍这孩子比普通孩子聪明太多。可聪明归聪明,她毕竟年纪小,骨子里却是个不肯安定的,性子又冲动。苏盼儿发现后,自然尽量让她早些了解世事。至少,不能将她交于成一个啥也不懂的大小姐。 秦妍妍的双眼晶亮! 至从那天看见自己娘亲淡定自若站在“群狼”群里,却依然谈笑风生,半点怯意不露时,她的心里更是将自己娘亲升级到比自己爹爹还要高的高度。 以前她也知道自己爹爹出生入死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奋勇杀敌。可那些,却都是听人提及可眼前这场混乱却是她从头看到尾的,那些战事从来没有眼前这场乱事这么直观,感触自然不同! “娘亲,您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咱们的亲人,所以才放了他们?” “亲人仅仅只是其中一点。” 苏盼儿摇摇头,尽力教导着秦妍妍。 第912章 送银钱的来了! “这些人之所以上门打打杀杀,说到底,还不是愚昧造成的。妍妍你要懂得,光杀人,是杀不完的。就算你真的把他们都杀光了,最后不过也只得到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我们要想驽人,就得先把他们打怕了,让他们从心眼里惧怕你,进而折服他们,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掏心掏肺对付你……这些,娘亲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的未来还很长远,将来的路终究要你自己走,这些该学习的做人处事原则你要先学。技多不压身不是?” “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你自己有这个能力,才能做这件事。否则,你这么做就是在逞匹夫之勇。懂吗?” 秦妍妍认真听着,不住地点头。 苏盼儿看不明白她听没听懂,心下也不失望。孩子还小,她还有时间慢慢教。 秦妍妍聪明,即便现在不能了解自己娘亲话语里的意思,却不妨碍她记住她说过的话。 一点点将这些做人的道理记在记忆深处,在未来的日子里悄悄影响着她。 大族老当初下了死手打秦炳,秦炳的内伤颇重。即便新族长连夜派人去了县城请名医前来诊治,那内伤依然缠缠绵绵,迟迟未愈。反而还添了一个咯血的老毛病。 急得新族长胡子眉毛都愁白了,拉住名医问实情。 那大夫无奈,只得对他说了实话:“令公子的伤势之所以如此之重,实则是因由令公子的脾脏破裂,引起内出血。老夫虽然全力施救,可这咯血之症却不是那么容易痊愈之事,这病,得慢慢养着。估摸着一年半载便能下床。即便如此,以后他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稍微重点的活计都不能做,更不能劳累。切记,切记!” “吓!” 新族长被吓了一大跳! 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道就没有别得办法了吗?” “抱歉,老夫医术所限,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那大夫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外面谁人不知,在你们秦氏一族的地盘上,住着杏林的泰山北斗?兼之还有‘天下第一针’之称的女神医住着,族长您何必舍近求远来找老夫替公子治病呢?” 说完,便摇摇头,叹息着背起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这秦家自己有神医不请,却求到他这个外人身上。要说这里面没问题,打死他他也不信。 新族长一脸苦涩,呆在原处老半天不说话。 儿子、儿媳、孙媳等人的哭嚎声让他原本就火急火燎的内心更慌乱了! “吵死了!哭啥哭,他不是还没死吗?” 新族长一声怒吼,让一屋子的哭声都停下了,只余下抽泣声偶尔响起。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憋屈:“立刻去准备准备,备上一份厚礼,老夫就舍了这张老脸再走一遭。” 儿媳、孙媳当即大喜! 薛老和苏盼儿的医术他们早有耳闻,可这人到底是在秦宅出的事,新族长不开这个口,他们哪里敢说话?眼下得了确信,赶忙下去准备。又担心苏盼儿不允,这份厚礼自然加了又加,成了实实在在的一份大礼——当然,这是对乡下人来说! “别去!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来替我诊治!” 躺在床头喘气的秦炳却不肯了,一边咯血一边挣扎:“这算什么事儿?那秦逸自己造反,她苏盼儿还有脸了?还有那大族老,仗着自己的威风,把孩儿打成这样。他这是恨不能除掉我,让他的孙子取而代之呢?我不治,我就不治……” 他边骂边想挣扎着爬起。 “混账!这事儿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啊!老夫给你说了半天的硬道理,你都丢给狗吃了不成?” 新族长气得浑身打颤,恨铁不成钢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大族老恨上了! “你打,你打啊!你干脆打死我算了,一了百了!” 秦炳也来了气,梗着脖子让他打。 旁边的儿子、儿媳、孙媳也哭天抹泪,将秦炳护住,嚎哭声传出老远。 “好!我就打死你这孽畜。” 新族长把手高高举起,想打,可目光落到嫡孙嘴角那缕艳红的鲜血时,这一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只得懊恼的放下手,语重心长说道。“我都说了很多遍。眼下苏家那死丫头不能动!你要真想替自己报仇,就给我先把身子养好。一辈子的路还长着哩,以后有得是时间。” 只要秦逸那小子起事失败,要动苏家那死丫头的人多得是。这个傻小子就一根筋往前冲,受些苦反而是好事。 说完这些,他便回了屋,翻找出两根金条放进厚礼中。想了片刻,又拿出三块金条,凑成一打,用锡纸包好,这才拧着厚礼出了屋,直奔秦宅而来。 秦炳受了多重的内伤,苏盼儿自然知道。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存了放他一马的心思,阻止大族老继续动手打人了——再打,人可就当场没了! 眼下苏盼儿在屋里点燃了火炉,正和一家人聚在一块儿涮火锅。 再过几天就是年关,这还是盼儿在老家过得第一个新年,心头欢喜着,和众人说笑着,不料门外却来人禀报,族长大人带着厚礼来了。 “他来做什么?” 秦瑜心直口快,直接就问了出来。 “咳咳咳……三弟妹,你大哥是个不会说话的,你可别介意。” 秦岳氏急忙瞪了他两眼,秦瑜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一缩脖子。 最近一段时间,霜儿就住在秦宅内陪着秦妍妍读书,而秦瑜夫妇二人也投桃报李,几乎天天上门帮忙。秦瑜为人老实憨厚又肯干,秦岳氏又是个能干话不多的人,苏盼儿自然欢迎。 “他大哥可没有说错,眼下正是饭点,族长此刻来怕是有急事。” 苏盼儿仔细想想,按照秦炳的伤势来看,对方也差不多是时候找上门来了。 老苏头当初得了好,眼底精光一闪,送银钱的来了! 他高兴得眯起眼:“来者是客,傻丫头啊!既然族长来了,咱们还是见一见的好。” 第913章 走到哪里都吃香! 见,自然得见。 不见人怎么有好处上门呢? 新族长进了秦宅,见到的便是一家子围着火炉和乐融融吃着火锅的景象。 心头一股闷气缠身,却又不得不堆满一脸笑容,和蔼的招呼着:“原来你们在吃饭。咦,这是直接在锅里捞?吃法倒有趣,能否让老夫也尝一尝味道?” 火锅而已,又不是天上的龙肉,有啥好尝尝的? 苏盼儿嘴角微微一抽,还是应下:“族长大人请坐。” 族长大喜! 急忙主动抬了凳子自行在侧首坐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开始学着众人从锅里捞肉吃。 大家该说的说,该笑的笑,好似全然没看见族长在此般。 吃火锅嘛,就是要人多说说笑笑才热闹! 族长的脸上带着讨好色,唯唯诺诺的坐在那里。 直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和薛老一起坐在上首处的老苏头这才眉毛颤了颤,拿起筷子夹了菜:“哟!族长大人几时来得?您老纡尊降贵来寒宅,不仅仅是为了吃这火锅来得吧?” 盼儿是晚辈不好开口,剩下的要么是秦家人要么辈分矮,唯独他,按理说来,这族长还得叫他一声世伯。 自己挖苦他几句他也只得受着。 眼下他用了“您”字,可把族长臊得一脸通红!他神色尴尬的挪动了下屁股,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厚着脸皮拿起筷子夹了菜进嘴吃着,也暗地里阻止着语言,慢慢咀嚼了咽下去后,这才开口:“今儿我来,是为了我那败家儿孙来得。唉,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啊!当初我那孙子做下那等天大的错事,我这做祖父的难辞其咎。可看着他眼下被病痛折磨,又委实看不过眼。所以……” 说着,他拿一双愧疚的眼神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正帮着秦妍妍剔除鱼刺,妍妍原本有丫鬟帮忙布菜,可盼儿还是喜欢亲力亲为照顾孩子。 闻言连眉毛都没有颤动片刻。 让族长一腔热血付诸东流,只得尴尬得将目光看向上座的薛老。 薛老更是稳坐泰山,半点不为他的话语所动。 族长明显有些着急了! 秦炳可是自己的嫡长孙,谁都可以出事,他却万万不能出事的! 当下再顾不得旁得,急忙起身对准老苏头跪下,扯着老苏头的衣襟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世伯啊!这小辈是做错了事儿,该罚也该打!可咱们做长辈的看着孩子受罪,这心窝子疼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出手救我的孙儿一命吧!” “嗳——你哭啥哭啥?莫要扯!” 老苏头急忙将衣襟扯回来,脸上一片痛心色:“我说族长大人哩,你家的孙儿你心疼,我家的孙女我也心疼啊!那天看见她被人欺负,我心里那叫一个疼哇……” 老苏头这张嘴简直是能要人命的,三言两语说得族长都恨不能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可想到还躺在床头咯血的孙儿,当下把心一横,跪倒在地冲着老苏头“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世伯,此事世侄对不住您,是我没有把孩子教好。可是他当真受教训了啊……” 族长不断在磕头,苦苦哀求着。 众人都已经吃饱喝足,见此都没有了食欲,放下了筷子。 老苏头心头是真的生气,不过看到族长这般,憋在心口的那口气消散了不少,便偷偷冲着苏盼儿递眼色。 苏盼儿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拿起茶水漱口又接过帕子擦嘴,这才站起身。 “今晚吃得有些撑,妍妍来,娘亲带你出去走走消消食。” 说完,也不管场中旁人的态度,便牵着自己女儿走了。 要她亲自出手救治秦炳? 做梦去吧! 她没有阻止薛老,更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至于他能不能打动薛老,就看他的本事了! 还别说,这新族长的本事不小,等苏盼儿散步回来,十一叔已经跟着族长走了。 老苏头悄无声息走过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盼儿,你会不会怪祖父多事偏帮外人?” “祖父,盼儿明白您的意思。” 苏盼儿懂得他的取舍,所以她才躲了出去。 “祖父也想过了,你终究是嫁进了秦家。秦逸虽然不是真正的秦家人,可秦家对他终究有养育之恩。” 见盼儿脸上并无不喜,老苏头一脸开怀色:“那些个想妄想对付你们的人,杀便杀了。可秦炳不同,他是族长的嫡长孙,你要杀了她,这族长怕是得和你鱼死网破拼命。虽然你不怕他,可秦逸对秦家的态度,你身为她的媳妇,还是得顾着一二脸面,免得撕破最后一块遮羞布。” “秦逸的态度盼儿倒是了解得很。” 苏盼儿摇头:“秦逸他对此事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我眼下待产,还得在落雁村暂住一段时间。彼此还是不撕破脸的好。再说了,他秦炳是死是活,盼儿根本不关心。” 她要在乎的东西太多,对方死也好活也好,于她都没有妨碍。 老苏头赞许的看了她好几眼,随即长长叹息一声。 “我家盼儿当真长大了啊!” 长大了,懂事了! 学会了取舍,懂得做人做事该进该退,却让他这个做祖父更心疼了!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薛老再见到苏盼儿时,也专门解释了两句:“医者父母心,又病人求到跟前,老夫终究无法拒绝,便让十一专程走了一趟。” “薛老您太仁慈了!” 苏盼儿感叹! 她虽然也会医术,却永远也学不来薛老这份仁心! 十一叔的医术深得薛老真传,虽然还欠缺了些经验和火候,不过他带着苏盼儿专门配置的止血药,经过他妙手回春,当晚,秦炳咯血的症状便稳定了。 族长大喜! 自己虽然舍了老脸,舍了那些身外之物,能换回嫡长子的一条命,值! 当即又派人送了几次小东西来,不外乎一些干蘑菇、水果、糕点一类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这份心意却到了。 原本作壁上观的族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不和秦宅里的人走动,可倒底不再排斥众人。 这年头,有一身拔尖的医术,走到哪里都吃香! 第914章 年味儿 十一叔这一去就去了几天,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大年三十。 新年到了! 这是苏盼儿第一次在乡下过年,亲眼看见临近年关,秦宅宰了两头大肥猪,从年前就开始吃杀猪肉。这肥猪是养在秦家老宅那边的三间屋子里的。 当初一把大火烧毁了秦家老宅那三间屋子,这几年苏老四得了空闲,便找人又加上了盖子,用来养鸡养猪。 随着年关将近,原本在外忙着做工的秦辉等人也回来了。秦瑜和秦岳氏反而不好继续住在秦宅,便带着霜儿一起回了秦家大院。 苏老三倒是托人带了口信来,而苏老二、苏老五等人直接连消息都没有。让老苏头感叹之余,又分外伤感。好在有薛老在一旁开导他,这伤感来得快也去得快。 苏华氏亲手磨了糯米粉,做了汤圆,还做了糯米糍。汤圆的馅儿料是地道自家出产之物,芝麻、花生、大豆、砂糖、黄油一起炒制而成,货真价实。 而糯米糍做得更好吃,把糯米泡好放在粽叶里,中间放了半肥瘦的五花肉加绿豆、板栗一起包成小小个的三角形放锅里煮熟,吃之前剥除粽叶下油锅炸,出来的糯米糍外表金黄香脆,里面软糯,配上肉香和绿豆、板栗的滋味儿,着实太好吃了! 各种农家美味儿吃得秦妍妍腮帮子鼓鼓的,一张小脸上红扑扑的,多了一圈儿小肉肉。 年三十晚,是苏盼儿安排好的吃团圆饭的日子! 为此,她特意去秦宅请了老秦头等一众人等,秦李氏那天被吓坏了,死活不肯来,她不来,老秦头自然也不过来。苏盼儿也不强求,便让人专程送去了一桌席面,全了礼数。 苏老三不请自来,带着眼下已经各自成家的一大家子人。 见到苏盼儿后,很有些尴尬:“前些天我去见了老五,他好像对你有些误会。都是亲戚,等他想明白了就好。” 苏盼儿随口应下。 想明白吗?想到苏羡儿做得那事,她可不觉得对方能有想通的一天。 不过,这个年夜饭倒是吃得欢畅,吃得开心! 从下午开始,大家就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玩儿,妍妍穿着外祖母亲手缝制的小袄又蹦又跳,拿着烟花跑着跳着,身后跟着狗子欢叫着跟进跟出,不住撒欢儿! 到天色将黑时,秦宅却突然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苏盼儿就这样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吕木义。 “你饿了没有?赶紧进来吃些东西,今年可是大年三十,你怎么过来了?” 吕木义的双眼晶亮! 那双火热的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苏盼儿,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心坎里。 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容颜啊! 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人,那温柔似水的小女人带着令人信服的柔美,就这样温暖了他的心田。 闻言,他那深谙的眸子一闪,魅惑的笑笑:“我刚刚才回到落雁村,没来得及回家,便先过来看看你。好在你和妍妍平安无事,否则我……见你好好的,我心底的内疚也减轻了些许。” 话语里的释然色让苏盼儿笑了。 “你别这样,那事儿已经过去了。再说了,那事不是你的错,别拿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苏盼儿随意劝了两句,又招呼着他:“天寒地冻的,赶紧进来吃些热乎的再说。” 吕木义爽朗一笑:“不吃了,我还得赶回家陪我老父亲!” 话虽如此,他的脚步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动自发就跟着她走进了宅子。 让苏盼儿好笑不已:“先吃点热乎的垫一垫肚子,人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你莫急,先吃饭,等你吃了饭我再让下人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自己骑着马来。” 吕木义还真没客气,进了门挨个见了一圈儿礼,这才坐下吃饭。 苏盼儿让人替他的马添置草料,又忍不住心头对秦逸的担忧,问起他最近在忙的事儿。 “最近帮着四姐夫在跑腿,顺便处理药材。” 吕木义抽空看了眼薛老:“我离开那时,桃花谷里已经传来消息,众位叔伯和兄弟都安置好了。”他话里有话。 薛老激动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你是几时离开的?不是有消息说,老二他们已经来了落雁村?” “他们过来了吗?那应该是晚辈离开后的事儿。” 吕木义想了想,又看了眼周围的众人:“这话说来话长,眼下天色太晚。等过了明儿,晚辈再来拜访,到时再和薛老您细述详情吧。” 吕家和薛老原本就有故旧,闻言薛老不住点头,没有多留他:“也好!你爹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你先回去陪他。我这里不着急。” 知道众人无恙,详细的情景也没那么重要了。 急匆匆吃了饭菜,吕木义再度跨上已经吃了草料的马儿,连夜赶回了县城。 临走时,他欲言又止的看了苏盼儿良久。 久到苏盼儿都诧异的挑眉,他才说了句“万事如意”后,这才急匆匆离开了。 薛老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不过心事算放下了,脸上也有了真挚的笑容。和老苏头等人喝酒时,便浅酌了半杯,早早就困觉去了。 苏盼儿和众人一起守到午夜,听到外面噼里啪啦放鞭炮的炸响声,也给众人发放了喜钱,这才回房休息了。 妍妍还在外面玩儿,苏盼儿躺在床头,又拿出秦逸写给自己的信翻看。 想着他。 除去前几年写得信之外,最近泼皮猪又陆续带了两封信回来。 这些信里无一例外都写满对她的爱意,对孩子的关心。话里话外的依恋,透过那字里行间迎面扑来,温暖了苏盼儿那颗沸腾的心。尽管苏盼儿对上面的内容再熟悉不过,可每看一次,她都能深切感受到他写信时的愧疚心情。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肚子里的孩子顺势踢腾了她一脚。 那强健有力的动作让苏盼儿仅有的一点儿伤感都跑远了。 这孩子真够皮实的。 也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秦逸,有没有在想她? 第915章 泼皮猪的郁闷! 还别说,秦逸还真的在想着她! 上次有泼皮猪帮忙,从内部瓦解襄阳城守备公孙府尹等人的信念。 不过,那公孙府尹并不是省油的灯! 就在秦逸等人对方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时,那公孙府尹却给了他们一次严重打击! 其实也是秦逸等人先声夺人,打了公孙府尹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后来,公孙府尹的一名幕僚,却谈及了另外一件事来。 “主公,属下倒是听闻,远在大海另一端有一个叫做‘倭国’的地方,那里有一种武士,他们有神奇的刺杀技能。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能影身能探听人们的所思所想。要对付这种人,不是单纯的防备就能防住得,还需要有计划有安排的进行才成。” “喔?当真有这种武士?” 公孙府尹好奇,心里思绪急转,很快便结合之前的种种,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名幕僚说得对!说不定那秦逸手上就有这种人才,所以才有后来那一连串之事。 “如果真如按照你所言的那样,我们又该如何防备?” “这事得从长计议才好……” 那幕僚便附耳一阵低语,如此这般说了许多。 等泼皮猪再度奉命潜进襄阳城时,不但铩羽而归,而且就连泼皮猪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谁让泼皮猪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呢? 他仗着自己迷惑人的本事,大摇大摆再度跨进城主府时,居然没有发现城主府里安静得过分。当它如往常那般进到公孙府尹的房间时,各种机关突然发动,飞箭、暗器、飞刀一类的东西扑天盖地下来不说,居然还引动了埋在房间周围的炸药! 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城主府里的那栋宅子直接化为溃粉,烟尘弥漫,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很快,那栋宅子里残存的物品被零散的火星点燃,硝烟在空气中弥漫…… 就在公孙府尹松了口大气,欢庆终于干掉了对方时,一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不过小奶猫大小的小猪猪从火堆里跑了出来。 嗷嗷乱叫着满地打滚儿! 众人都惊呆了! 不是说好了是对方派来的强者吗?不是说对了对方已经葬身在火海里了吗? 眼下这头猪是哪里钻出来的? 就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那头小猪猪却翻身爬起,突然冲进看热闹的人群里,张嘴咬伤了好几人。 这些个胆敢看它热闹的吃瓜众,猪爷爷不给他们点眼色看看,还以为猪爷爷是泥捏的呢! 解了恨,泼皮猪这才带着黑漆漆地身子跑了! 跑了? 怎么能放它跑了? 公孙府尹原本正目瞪口呆望着泼皮猪发威,对方跑远了,他才醒悟过来。立刻下令全城戒严,寻找这头小猪猪。 而此刻,泼皮猪却强忍着一身烧伤,滚进了秦逸的营帐里。 “哎哟,哎哟!救命啊,猪爷爷要死了,猪爷爷快要死了啦!救命啊……” 泼皮猪的内心那叫一个委屈啊! 这些愚蠢的人类居然胆敢伤害你家猪爷爷,看来他们都不想要命了!泼皮猪动了杀心。 “怎么搞得?” 秦逸吓了一大跳! 之前他听到一声巨响,随即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原本想让人进城偷偷打听缘由。结果派去的人还在路上,泼皮猪倒是好像一个黑牯牛般回来了! 泼皮猪难过得猪泪都流出来了! 它好委屈啊! 太难过了,呜呜呜…… 嘴里不住的乱嚎,吧唧吧唧着不住告状。 可惜,秦逸听不懂猪语,干着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泼皮猪好像被烧伤了? 他仔细一瞅,这才看清泼皮猪此刻的狼狈! 原本的它虽然只有小奶猫大小,却白白胖胖,两个耳朵和眼睛是黑色的,圆滚滚的身材走路一摇三晃。皮肤泛着粉红色的色泽,身上的猪毛根根闪着金光。那细小的猪尾高高竖起,在半空中打了两个小卷儿,不停地来回摇晃着…… 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可眼下呢,哪里还有半点原来的样子——它浑身黑得好像一个黑牯牛,身上的猪毛被烧灼了,身子上带着一股子硝烟和皮毛被烧焦的味道,两眼眼泪汪汪,顺着眼窝冲刷出两道白痕…… 这样狼狈的它,落在秦逸的眼里,让最近被这头泼皮猪虐得不行的他真心好爽啊! 想笑,又担心它恼,肩膀一抽一抽的,强行忍笑忍得好辛苦啊! 他这般姿态,让泼皮猪心头更难过了! 当即便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这般还不解气,更是故意爬上秦逸临时歇息的毛毡里四下蹭,恨不能将身上的味道都蹭上去。 “嗳,你别这样……你倒是说说,这是去哪里鬼混了来?别再蹭了,赶紧过来我用热水帮你洗洗。” 秦逸心疼自己的住处,急忙招呼它洗浴。 “不洗,我不洗!猪爷爷就不洗,哼哼哼……你居然敢笑你家猪爷爷,我才不让你好过……” 泼皮猪又滚了好几圈儿,这才强忍难受跟着他下去洗澡了。秦逸用了好几盆水才洗干净了那不大的小猪。 等清洗干净后,泼皮猪身上的情况便明了了。 虽然左侧猪毛被烧掉了大半,有些地方还有点儿淤青和烧伤的痕迹,大体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这不是没受什么伤吗?怎么还耷拉着脑袋?” 秦逸赶忙宽慰它。 却人泼皮猪更难过了! 要是苏盼儿在这里,估计也会大吃一惊! 要知道,泼皮猪天生皮厚,很难受伤。可眼下它不但受了伤,而且还留下这么明显的伤势。这伤势在泼皮猪身上出现,委实太让人意外了! 可惜,秦逸并不清楚泼皮猪的防疫能力有多强悍,他欣喜于泼皮猪的伤势不重,又无法和泼皮猪沟通,这才奇怪泼皮猪沮丧的由来。 泼皮猪郁闷啊! 那屋子底下也不知道埋了多少炸药,居然一瞬间将整个宅子都化为了溃粉。 看来以后它得小心,不能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肆无忌惮到处乱跑了! 第916章 苍龙虚影 虽然这不是它有记忆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却是让它最窝囊的一次! 泼皮猪它是谁呀? 它可是天底下得天独厚、独一无二的……结合的后代,是天地的宠儿,怎么会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势? 更何况,还是那些小蚱蜢造成的严重伤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气,它怒,它暴跳如雷!偏偏眼前的混账小子还笑得开怀,让它心底的怒火无处发泄,气得在屋子里团团打转,嘴里吧唧吧唧不住的咒骂! 秦逸虽然听不懂泼皮猪说什么,不过很快,便有人来禀报襄阳城内的动静。 “那声巨响是襄阳城内的城主府发生剧烈爆炸起火,火势蔓延开来,引起火烧连营,熊熊大火从城主府内一直烧到了附近的几条街。大街上乱糟糟的,据说那公孙府尹亲自带着手下的亲兵在城内大肆搜索,试图找到试图前去城主府行刺之人,以及……” 来禀报的军士看了眼秦逸,欲言又止。 秦逸眉头紧蹙,沉声呵斥:“说!” “以及寻找一头小奶猫大小的小猪。” 那名军士不敢迟疑,语速极快说了出来。末了还抬头看了旁侧打滚儿的泼皮猪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找一头小奶猫大小的小猪?” 秦逸好似没有看见对方的视线般,平淡重复着。 “是。” 那军士急忙应着,头埋得更低。 “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逸回退军士,这才把目光落到一旁撒泼的泼皮猪身上,眼底有股别样的意味。 “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你在的地方就有祸事发生啊!” 好在这场祸事害得是旁人! 泼皮猪原本不住干嚎,在地上打滚儿,闻言早已停止了动作,瞪圆了小猪眼望着秦逸。 秦逸突然笑了:“原来,你被人给涮了呀!放心,打你的脸就是打盼儿的脸。这笔帐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你就好好在帐篷里歇着,等我把他们捉住了,再让他们向你赔罪!” 他准备了这些日子,再没有比眼下更适合的时刻! 襄阳城这块难啃的骨头,也该啃下来了。 他随即站起,快步走出营帐,看向外面火光冲天的襄阳城,目光沉沉。眼底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璀璨光芒! “报!——两路先锋已经登上了襄阳城墙,正在城墙上厮杀!” “报!——右翼人马已经成功从后路潜入城池。” “报!——城**应已经打开北门,请主上速速下令!” 秦逸的双眼圆睁,却精神奕奕。 不断接到关于前线的战报,也不断发放出一条接着一条的命令。 直到听见北门已破,秦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道笑容。 “传我的命令,下令三军全面攻击!争取在天亮之前拿下襄阳城!” 传令兵快速退下。 秦逸握紧自己手中的长剑,倏地回头看向泼皮猪:“可要和我一起?” 泼皮猪的小猪眼骨碌碌一转儿,翻身爬起,嘴里吧唧吧唧着:“要去,那些人胆敢伤了猪爷爷,这笔帐,猪爷爷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泼皮猪气呀! 它受了伤后的第一时间,便直觉想到了躲避。 而且,还是跑到这个和它抢盼儿的臭男人身边躲避! 现在想起来,它的猪脸就红! 眼下回过神来,心头的熊熊怒火在燃烧,当即又蹦又跳! “猪爷爷也一起去,哼哼哼!看猪爷爷的厉害!” 北门破,几路兵马朝城内冲锋。可襄阳城自古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哪怕有内应开了城门,军队依然被困在城门处难以寸进。 秦逸隔着护城河遥望城墙,整个襄阳城内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他驱马上前,仰望着那高高城墙上。 泼皮猪不知何时跑了出来,一古脑儿爬上了他胯下这匹马儿的脑袋上,也望着城墙上。 “这城,不容易攻打啊!” 秦逸由衷赞叹着,城池坚固,这城池的守将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可眼下箭已在弦,可由不得他多想。 “泼皮猪,你说这城门要怎么破?如果能破了南城门,让他们首尾难以兼顾该多好!” 秦逸有感而发! 可泼皮猪眼珠子一转,突然从马头上跳下,朝城门处跑去。 “泼皮猪回来!” 秦逸一愣,当即大喊!见泼皮猪没有回头的意思,他赶忙追上。 原本的他是存了要保护泼皮猪的意思,毕竟这头猪是盼儿最喜爱的宠物。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所见到的场景,却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面! 那一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 那一夜,是整个襄阳城的老百姓终身难以忘怀的一天! 那一天,也是秦逸彻底奠定根基的一日! 人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单枪匹马的建泰皇端坐马背上,手持长枪,威风凌凌的站在城墙下。 一道苍龙的虚影从他身上缓缓升起,慢慢扩散,那虚影逐渐变得比城墙还要高!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照亮了整个襄阳城! 强大的威慑力从那道苍龙的虚影身上散发,庞大的压力从天而降! 不管男女老幼,无不在这道庞大的威慑力下匍匐在地,五体投地,瑟瑟发抖!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是如此的难! 全城的老百姓惊呆了! 城墙上的守军们惊呆了! 襄阳城内外攻打的军士们惊呆了! 众人忘记了此刻的对峙,忘记了手中的长枪,忘记了彼此还站在敌对面,就这样大张嘴,呆呆望着那道苍龙的虚影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一步步凝实,似乎要成为一条货真价实的苍龙般! 那虚影挥舞着龙爪,颤动着龙须,比演舞台还要大的两颗龙眼眨了眨,近得站在城墙之上的官兵似乎只需要一伸手,便能戳到那双龙目! 可他们不敢! 不敢伸手,更不敢和那双龙眼对上,只能循着本能高呼万岁! 也许是过了片刻,也许过了很久很久,那苍龙的虚影甩动着它那颗巨大的龙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顿时将城墙上的数人掀翻,从城墙上坠落进护城河内。 第917章 雷劫 众人吓得静若寒蝉,谁都不敢有异动。 那虚影似乎有些迷惑的摇摇头,低下头看了眼唯一还矗立在马背上的身影。那虚影逐渐缩小,从庞然大物逐渐化为一道金光,和那马背上的身影合二为一。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过这一幕,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这道庞然大物般的苍龙虚影一出,襄阳城内的守将们军心顿时散了! 苍龙虚影啊! 自古天子便以龙子自称,这苍龙虚影代表了什么? 自然是代表秦逸的天命所归,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他们这些人还在为了旧主拼死护城,这不是和上天作对吗? “这、这秦逸……不,这位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是上天的宠儿!” 有人突然叫出了声! 另外有人当即反驳了他。 “放屁!这什么虚影啥得,肯定是那黄齿小儿搞出来的,是虚假的!大家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公孙府尹心头一直坚持的信念也动摇了! 比襄阳城城池还大的苍龙虚影啊! 这是能作假的吗? 就算想作假,可要作出这么大的虚影,怎么可能呢? 公孙府尹痛苦地闭上双眼,颓然倒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完了! 这以后啊!哪怕那秦逸不是先皇的骨血,到了此刻,他问鼎那至高无上之位也有了资格! 相比起襄阳城瘦成官兵的混乱,秦逸这边的军队对大喜过望,气势如虹,在几位将军的带领下,势如破足般扫荡着守城官兵。 这些官兵早已无心恋战,死者、降者甚多。 战事完全呈现一面倒的架势! 秦逸此刻依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恐里,完全说不出口话来。 他原本是追着泼皮猪来此,不料,那泼皮猪突然回头冲着他笑了!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眼前的泼皮猪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之后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只能呆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无法回神。 等那道虚影彻底消散,他还来不及高兴。 就看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中突然雷电闪耀,一柱闪电从天而降,径直劈在泼皮猪身上! 泼皮猪被从天而降的劫雷轰得七晕八素,抱头鼠窜! 不住哀嚎着:“你这贼老天!你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此刻来轰你猪爷爷。你就是看得猪爷爷好!哎哟……我的娘也!咳咳咳……猪爷爷都变成烤乳猪了……” 它一面哀嚎,一面四处乱窜。 心底欲哭无泪! 在它脑海里的传承记忆中,它渡劫的劫雷不是应该还有五百年才会降临吗? 怎么今儿个就落下来了! 哎哟! 这是第几道劫雷了? 泼皮猪记不得有几道劫雷落到身上,它只记得,任凭它如何躲,那劫雷就好似有意识般,不断追着它跑。 泼皮猪慌不择路,居然试图躲进城墙上的墩台内,不料却给这段城墙带来了毁灭之灾! 不等它想明白,头顶又一道劫雷劈下,径直将原本的襄阳城的那面城墙化为碎石飞散。这城墙再厉害,又哪里扛得住九天劫雷轰杀! 可泼皮猪个头太小,又被劫雷劈得全身焦黑,人们看不到它。 在众人眼里,就看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落在城墙上,那号称坚固不摧的城墙在雷电中炸开,轰然倒塌! 泼皮猪也在这道闪电中,被轰然倒塌的墙体压倒在最底下,碎石泥土纷纷落下,又很快将它掩埋,再也找不着了。 秦军欢呼雀跃! 这道闪电可破了他们迟迟无法破开的防御,他们越发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纷纷大喜,从豁口处蜂拥进襄阳城。 坚守了三个月的襄阳城终于被秦逸拿下了! 秦逸的人马入驻襄阳城,下令三军整顿城池,有命人修补城墙,安抚民众。再派出先锋部队直取盛京! 那苍龙虚影的事迹也很快扩散,前来投奔秦逸的人马每天都在增加! 众人纷纷拥护秦逸登基为帝,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秦逸却不会忘记自己做这一切的初衷! 他婉拒了众人即刻登基的提议,反而下令自己手下的人马全力攻上盛京,意图在明年六月拿下盛京,坐拥天下!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并没有在他身边。 他秦逸登基为帝,怎么能少了她? 群臣商议后,也觉得主上考虑周祥。眼下天下尚未大定,此刻登基确实仓促,理应乘着气势如虹时,一举啃下盛京那一大块难啃的骨头。 得到众人的提议,秦逸也放下心来。这才紧急修书一封,派人送去了落雁村给苏盼儿。 与此同时,他也在积极寻找泼皮猪的下落。 至从那晚泼皮猪离奇出现又离奇离开后,他便再没有了泼皮猪的消息。 “给我仔细找!上天下地,都要把它给我找出来!要是找不到,你们这些人就拿命来抵吧!” 秦逸下了死命令,让一众手下险些将襄阳城翻了个底朝天。 可泼皮猪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秦逸大怒! 当真要治罪那些寻找之人,却被程老冒死劝住了! “少主,眼下可不是治这些人罪责的时候。先不说这头小猪有没有事,只要没有看见它的尸体,它就有可能还活着。既然还活着,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咱们应该把目光落到盛京那边,落到少夫人肚子尚未落地的小公子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 他的话,让秦逸陷入了深思。 秦逸深思的,不是泼皮猪眼下是不是还活着,而是关于盼儿肚子里的孩子之事。 最近因为他身份不同了,便有不少属下明里暗里送来无数美人儿。 这些美人儿有事无事便出现在他身旁,让他烦不胜烦。直到一名美人儿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居然擅闯他的卧房。他怒而下令,直接以“对方意图窥视军事机密”为由,命人杖毙了对方! 这才止住了那些烦人的苍蝇在身旁嗡嗡叫。 此刻听程老提及盼儿,他心头为之一清! 不错,眼下他的应该全力以赴,尽快拿下盛京,再把自己妻儿接到自己身边才是正事。 第918章 再进宗祠 无奈之下,他便留下一部分人继续重建襄阳,再让一部分人继续寻找泼皮猪的下落,而他自己再度随着队伍北上,意图尽快达成所愿。 其实,泼皮猪就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那些寻找的人在城池内外一通瞎找,就连护城河里的埋藏的暗桩子都险些拔除干净了,就为了寻找它,却万万没有想到,泼皮猪此刻就在城墙底下。 那劫雷一路追着它跑,泼皮猪慌不择路往墩台内躲。 可一个炸雷下来,那墩台便在劫雷中化为溃粉。 不等泼皮猪爬起,一道接着一道劫雷再度打在它身上,将原本八米高的城墙一层层消减,硬生生地劈进地底,劈出一个大大的深坑。 泼皮猪试图挣扎出坑,不料最后一击,却直接将它劈昏,变成一身焦炭落到最底部。 飞溅的城砖和石砺很快从空中落下,盖在它身上,填平了那个大大的窟窿。 护城河的水蔓延上来,泥浆混合,被从城外蜂拥进城的秦军踩踏,再度一层层扎实,逐渐和城墙化为一体。 而此刻的它依然在昏迷中蜕变。 浑然不知外面为了寻找它,险些闹翻了天。 在这边闹翻了天时,落雁村这里却沉浸在过年的喜庆里。 年初一,大家忙着祭祖,相互串门问候。 苏盼儿也跟随着众人进了秦家宗祠。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宗祠了,可这一次,和额外几次都不同! 整羊、猪头等各种物品摆放在祭台上,苏盼儿这次所站的位置和往常不一样。她被分配站到了第一排!这是过去从来没有之事! 而上到族长、族老,下到普通族人,都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提出异议,都默默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等族长一番拜祭,宣读完那昂长的赞美词之后,便率先轮到了苏盼儿上前拜祭。 可就在苏盼儿拜祭完祖宗起身走下祭台时,放置在旁侧的那座佛像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又是这座佛像! 好像冥冥中有一种召唤的力量,不断催促着她靠近。 而她确实也是这么做得! 她好像被迷了眼般,转了方向,一步步朝那座佛像走去,越来越靠近,最后,站到了佛像面前,抬头望着这座被红绸掩盖着佛身的佛像,眼神迷离。 她的异常,秦氏族人都注意到了。当下脸色都很怪异。 还记得当年,在秦李氏说苏盼儿是小妖精时,老族长请出了佛像,在大家都被这座佛像迷了心神时,唯独苏盼儿清醒。 可眼下这佛像盖着红绸,众人没有被迷住,反倒将苏盼儿迷住了! 大族老见势不对,上前重重一声咳! “秦三媳妇,眼下你身子重,拜祭了祖宗就回去吧。” 这是善意的提醒,也是隐含的警告! 苏盼儿的身躯微微一震,从沉迷中退出。眼底闪过一道惊奇色,随即柔和的朝大族老笑了笑,欠了欠身,这才转身往回走。 看来,得找个时间来仔细瞧瞧。 苏盼儿说到做到,等拜祭了祖宗,趁着族人分享贡品时,苏盼儿悄悄找到了大族老。 “你想再进宗祠?为什么?” 大族老显得很好奇,将苏盼儿打量了一番:“秦三媳妇啊!眼下秦三小子不在家,你家妍妍也记入族谱了,有些事,能避就暂时避开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大族老的善意苏盼儿自然明白,可依然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大族老,您就帮忙我这次。下次但凡大族老有所求,盼儿一定竭尽心力帮大族老一次。如何?” 都知道苏盼儿是名医,这次回来后,却很少再亲自动手治病!眼下提出这样的条件,哪怕是大族老也难以拒绝。 大族老咬牙想了想,还是抵不过这等诱惑:“你先等等,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二。” 大族老是去找二族老和四族老商量,他并没有让苏盼儿等多久,便转身回来,脸上都带着喜色:“秦三媳妇,如果你想进去,便今晚过来。我安排你悄悄进去一次。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 “大族老放心,盼儿省得!” 此事不用他交待苏盼儿也会照做。 好容易等到天黑,苏盼儿这才趁着黑色出了门,直奔宗祠。 夜晚的宗祠一片漆黑,看上去越发阴森,死寂。却给了苏盼儿最好的掩护。 大族老就站在宗祠的大门边,看见苏盼儿连灯笼都没有打,孤身前来,也没有说话默默拉开了宗祠的大门。 “进去吧!” 他低声说道,顺手递给她一盏灯笼:“宗祠终究不比别得地方,万万不可有轻视之心,更不可对祖宗不敬。老夫就在门外等你,给你两炷香的时间,尽快出来。” 苏盼儿没有说话,默默结果灯笼点头走了进去。 夜晚的宗祠阴森森的,苏盼儿眯起眼抬头才看清,那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一片牌位,半明半暗的掩藏在夜色里。 她的视线很好,在非常黑暗的环境里照样可以视物,这里的黑暗对她造不成影响。 她脚下没有迟疑,快步来到那座佛像前,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猛一抬手便拽开了佛像上的红绸。 那佛像不过是泥塑的坯身,外表镀了一层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前后两次莫名的迷茫出现,是不是这座佛像真有问题? 她伸出手,轻触佛身。 又不死心地围着佛像转了一圈儿,依然没有发现异常。 怎么回事呢? 她再度转到佛像正面,蹙眉盯着那张悲天悯人的脸…… 等等! 那是什么? 苏盼儿高高举起手中的灯笼,照亮了佛像的脸。佛像的嘴巴微微上翘,带着笑的双唇之间,有一道非常细的小孔。那小孔的形状…… 苏盼儿心头微微一动,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想了想,在身上摸索出之前老族长交给的铁片,拿在手里比划着。 这铁片她随信给了秦逸,秦逸又将它装进信封还给了她。 昨晚年三十,她思念秦逸,便将信再度拿出来观看,而铁片则被她贴身带在身上了。 第919章 意外发现! 铁片一插进小孔,才一半,苏盼儿的手似乎碰触到了某种东西,迟疑一下才稍微用了些力道,将铁片奋力往前推。 随着那铁片没入佛像嘴里时,佛像体内传来些许响声。 苏盼儿尚未明白过来,那铁片突然从她手中脱离,被吸进了佛像。异响声还在持续,苏盼儿盯着佛像嘴上那道细缝,铁片已经从那道细缝消失了。 当下有些着急,下意识拍打了佛像的嘴几下,想要将铁片取出。 下一刻,那佛像居然微微开始摇动! 这可是泥塑的坯子,眼下情况明显有异。 下一刻,那佛像嘴上的细缝里突然多了个什么东西。 苏盼儿迟疑了一会儿,伸手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掏出来。 居然是个小卷儿! 她下意识展开小卷儿一瞧,当即瞪圆了双眼! 这是…… “大族老,这么碗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宗祠外突然响起新族长的问话声,随即又是一声质疑声:“咦!这么晚了,这宗祠内怎么还有光亮?大族老,你不会是……”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到这里来中饱私囊吧? 新族长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话里话外的语气听着就不对劲。 “族长切莫要胡说。” 大族老急忙高声争辩,试图提醒宗祠里的苏盼儿:“白天我有东西落在宗祠里了,今晚突然想起,这才进来找找看。不料刚刚出来就碰见了族长您。” 他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立刻让新族长嗅到了某些不对。 眼下他虽然做了新族长,可四位族老只有一位向着他说话,尤其是这大族老,对自己接替族长之位的反对之声最响! 要是捉住他的把柄,看他还敢耀武扬威? “找东西?找东西你会在宗祠门口站了老半天,找东西你会不住探头朝里面看?” 族长的双眼光芒一闪,脸上还带着一抹奇特的笑容,顺势将大族老拉开,就要打开大门:“大族老,这宗祠里不会是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吧?” 真看不出来啊! 这大族老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族长,你不能进去!不能……” 大族老试图阻止他,可新族长人年轻动作也快,随意一绕,便直接推开门,闯进了宗祠。 宗祠里一如既往地黑寂、沉闷、阴寒,唯有放置在神龛上的烛台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族长的目光在宗祠里溜了一圈儿,除了那一排排、一座座的牌位如鬼魅般密密麻麻的矗立在高堂之外,并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 族长不死心,拿着灯笼将宗祠翻了个底朝天! 就连神龛背后和供桌底下都仔细看过,依然没有半个人影! 大族老也紧随族长的脚步追了进来,看见族长在空空如也的宗祠里寻找了好几圈儿,依然一无所获时,心头才松了口大气! “族长大人你看到了吧?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大族老这下精气神也足了,腰板也挺直了:“眼下深更半夜,乌漆麻黑的,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免得惊扰了祖宗的在天之灵才是正理。” 族长眼珠子一转,当即呵呵连声笑:“大族老说笑了,您不是说要寻找什么东西?要不要让我帮忙一起找?” “不过就是点小玩意儿,已经找着了,就不敢有劳族长大人您了。” 大族老打着哈哈,好容易才将族长哄走。 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宗祠,他微微站定片刻,便默默拿出钥匙将宗祠锁上。 新族长还未走远,他可不敢有丝毫冒险! 等明早在找个机会让秦三媳妇出来吧! 这边大族老忧心忡忡回去休息了,另一边族长却盯着宗祠大门。直到天色大亮,村里人开始走动了,他才只得失望的离开了。 他一走,大族老又想偷偷溜回宗祠,不料刚刚走到村口,便看见苏盼儿牵着小妍妍的手坐在马车上,笑着和他打招呼! 大族老眼底闪过一道惊讶色! 随即和蔼的朝二人点点头:“你们要出去啊?” 苏盼儿笑得开怀:“今儿可是好日子,我带着妍妍去县城走一走,顺便去见一位老前辈。” “好好!” 大族老点头:“是该走走,眼下时辰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 苏盼儿应声放下车帘,马车这才驰离。 等放下了车帘,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依着车厢养神。 昨晚,在大族老和族长拉扯之时,她心头紧张,本来想躲藏到宗祠顶部的横梁上,不料那横梁低矮,眼下她挺着个大肚子,根本无法卷曲也无法掩藏身形。 心下暗暗着急时,族长却突然撞门进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往神龛下一蹲,便躲进了供桌下方。 那族长不是省油的灯,拿着灯笼四处寻找。苏盼儿担心被族长发觉,想着要不要动手打晕族长时,不料她的手一摸到里侧,才发现是个石台。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石台的触感不对!有暗道! 她原本就擅长机关术,手上轻轻一摁,便找出了进入暗道的关键处,躲了进去。 临走时,还小心地扫去了她残留的痕迹。 而下一刻,族长便查找到供桌这处,自然一无所获。 苏盼儿进了石台后,便躲在里面。直到族长和大族老离开后,她才仔细查看着这个暗道。 其实这些氏族大多都有暗道,里面放置些救命粮预防灾年和战乱,有备无患。 她拿着蜡烛慢慢深入暗道,往前行进十丈远,便到了一个房间里。这房间一面墙壁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籍,而另一面墙角处则放置了许多锁着重锁的箱子。 她没有着急打开那些箱子,反而走到书架前,走马观花般查看着这些书籍。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些书籍都是关于秦氏一族族人的族谱! 除此之外,还收集了许多珍贵的手抄本书籍。 苏盼儿走马观花般查看了一翻,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居然一无所获呢!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旁侧墙壁上的石雕上! 第920章 山河图 刚刚进来时,苏盼儿的注意力都在这些书籍上。 一般来说,这些以氏族为凝聚力的家族,都喜欢将有用的东西写到纸上,再代代相传! 也因此让她犯了一叶障目的错误! 原来秦氏一族真正的瑰宝,就在这面墙壁上,就在这面石雕上! 那些石雕,石雕上…… 苏盼儿一开始也没有看出问题的关键,可是随着她越看越仔细,越看越怀疑。随后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急忙在怀里翻找。 很快翻出自己之前从佛像嘴里得到地那个小卷儿,快速展开,再仔细地和墙壁上的石雕像对比,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原来如此! …… 坐在马车里的苏盼儿微微闭着眼,到现在她也依然无法从那件事的震撼中回神! 单独看石雕,估计没人能看出什么。再单独看这个小卷儿,也看不出什么!可如果再将他们两样合拢,与弑仙山山体内那些地道相结合,便会形成一副巨大的“山河图”! 山河图啊! 那石雕便是整个地道图,而那个小卷儿上标注的,便是地道出口的所在! 三者合二为一,便是鬼谷门流传了千百年的“山河图”,是可以借助弑仙山山脉内部的地道,连通盛京和各个藩地的捷径。 也正是让鬼谷门在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断遭遇灭绝的真正缘由! 不过,苏盼儿微微睁开眼。 她很好奇,为何当初老族长要将那信封交给自己。这样重要的东西,关系着无数人生死的山河图。 有了它,几个日夜之间,她便可以指挥大军,从落雁村穿梭在大周朝的版图上,打造出一支真正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兵! 她默默掩住胸口。 那里,是那个画着地道出口的小卷儿所在。 此物太重要,重要到哪怕舍弃了她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它的地步! 她得将此物尽快交给秦逸才成。 苏盼儿太过沉默,可她身边的秦妍妍却好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般,叽叽喳喳说过没完没了。 “娘亲,您看那边!娘亲您快看鹅,好多好多的鹅呀!” 秦妍妍欢快的拍着小手,指着前方河岸边。 坐在秦妍妍身边的正是秦霜儿,她顺着秦妍妍所指的方向看去,当即就“噗哧”一声笑了! “妍妍妹妹,那不是鹅,那就是一大群白鸭。你仔细看看,鹅和白鸭是不同的,鹅,个大、脖长、头有瘤。而白鸭子没有,它们呀……” 秦霜儿温和的解说着,半点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可是霜儿姐姐,人家怎么分辨不出来嘛……” 秦妍妍拉着霜儿的胳膊摇晃,一脸调皮色。 苏盼儿睁眼看了眼二人的互动,又默默闭上眼。 这条从落雁村到县城的道路,至从当初的种痘在落雁村流传开来后,由秦家出银子,便有无数老百姓自动自发的修了条大路,直接到达落雁村。 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不过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吕府。 苏盼儿来吕府,除去是带着薛老来拜见吕伯父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她迫不及待的想了解秦逸眼下的情况。 原本她想等泼皮猪回来,可眼下得到了“山河图”,她哪里还有心情再等下去? 他们来得早,刚刚好截住了正要出门的吕木义。 吕木义一脸惊奇:“我原本正要去落雁村找你呢。好险没在路上错过。” 薛老哈哈一阵大笑:“是丑丫头担心,我们天还没大亮就出门了。” 这打趣的话语让苏盼儿的脸微微一红。 “薛老,您老又打趣我?” “哪里哪里,老夫只是就事论事,可没有半点冤枉你。”薛老捋着斑白的胡须,一脸喜色。 “我是牵挂战事,又不仅仅是牵挂他一人!” 苏盼儿郑重其事说道。 这话原本是实话,不过却没有人相信。 吕木义的眼神微微暗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们到里面去说吧!家父正好也在家。” 一行人进了吕府,少不得和吕明一番拜见,各自问好。 最后,苏盼儿才耐着性子听大家闲聊,直到看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问起了秦逸和桃花谷那边的近况。 “我是负责采买,后来桃花谷出事,采买之事便交给你大堂兄苏华荣和你弟弟苏珂,便急匆匆赶往桃花谷。那边已经安顿好,当时……” 吕木义说起了桃花谷里的惨状,又说了幸存的人和派去的兵丁一起让死者入土为安之事,又说了重建家园之事。后来,更谈及他接到消息,迫不及待地赶回来的经过。 “走之前我接到消息,秦军已经将襄阳城围住了,而且还让襄阳城的守将吃了不少亏。想必此刻已经攻破了襄阳城,北上直取盛京。” 苏盼儿默默听吕木义讲解着事情经过,随后起身,朝吕木义欠身见礼。 “死者能入土为安,都是吕大哥你的功劳!盼儿先行谢过。” “哎哟!你可别来这些虚招。” 吕木义急忙托起她,还冲着她挤眉弄眼:“吕某原本就是四姐夫派去的,分内之事,当不得谢。” 他挤眉弄眼一阵笑。 也让苏盼儿松了口气:“吕大哥,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将消息传到秦逸的耳朵里吗?” “怎么了?怎么说要传消息就要传了?” 吕木义有些紧张。 苏盼儿很少有这种紧张情况,眼下她这般神态,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也没什么,我就是有消息要送去给秦逸。你可有办法?” 苏盼儿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忙定了定心神。 “你要想找他也不难。我有办法最快找到他。” 吕木义想了想,还是应下:“要不,你直接修书一封,我让手下替你送去吧!” 苏盼儿大喜! “如此就多谢吕大哥了。” 吕木义摇头:“举手之劳切莫说谢,我添了那么多麻烦,多亏了你不计较,否则……” 他指得是苏羡儿那事儿吧? 苏盼儿笑了笑:“那件事都过去了,以后你莫要再提。等战事平定下来,这些就更不是事儿了。” 第921章 意外之人 原来这些都不是事儿啊! 吕木义高兴了! 随后又邀请众人一同品尝美食:“今天厨子做了牛肉。这是小牛肉,鲜嫩无比,吃着可香了。” 大周朝有不许杀耕牛的条令。可抵不住众人喜欢吃牛肉的嗜好。尤其是过年时节,这牛肉在暗地里卖得很好。 何况以吕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要吃到牛肉自然不难。 解决了秦逸之事,苏盼儿心下稍宽。这下才发现自己肚子饿得厉害。 “牛肉你想煮着吃,还是炖着吃?如果是小牛肉,不如直接做牛扒吧。七分熟的牛扒正好,这样做出来的牛肉鲜嫩可口,入口留香,最是美味儿!” “七成熟?” 吕木义好奇不已:“那不等于是吃生肉?生肉还能好吃?” “七成熟才够嫩、够甜、够香!” 苏盼儿就喜欢吃七成熟的牛扒,当即鼓动着吕木义:“不如你让厨房试做一次看看,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难得她有喜欢的,吕木义自然不会反对。 当即便领命厨娘做牛扒。 厨娘哪里会做牛扒?最后还是苏盼儿仔细教导厨娘,用胡椒及香辛料一起烹调,这才做出来七分熟的牛扒出来。 等牛扒端上桌,苏盼儿用刀把牛扒切开,这才放到众人面前。大家里面居然还流出艳红的血水,可让薛老等人接受无能!还是吕木义胆子大,看着苏盼儿吃得欢快,他也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的美味儿让他双眼立刻亮了!急忙招呼众人。 “确实美味儿,你们也试试看!” 不管是吕明还是薛老,抑或是十一叔,都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纷纷尝试着。 等美食进了嘴,大家都不住的点头,果然好吃! “其实,这牛扒还有一分熟和三分熟、五分熟的区别。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吃七分熟的,所以也给你们尝尝。” 苏盼儿吃得高兴! 她更高兴的是将那封信送出。 只要信送到了秦逸手里,他肯定就会立刻让泼皮猪回来,带走“山河图”。不错!这“山河图”事关重大,她根本不可能交给旁人带走。所以,她只是写了封信给秦逸,让泼皮猪回来一趟。 解决了心头的大事,苏盼儿胃口很好的吃了不少美食。 妍妍和霜儿倒安静的坐在一旁吃着,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好似小松鼠般可爱。 等用过午饭,薛老和十一叔都决定留在吕府暂住几日。 薛老和吕明有旧,二人年岁虽然有些相差,可是比起住在秦家孤零零连说话的人都难找来说,薛老更乐意住在吕府,有吕明说说话。 “眼下你还有两个月才生产。老夫就住几日,你自己要是发觉不对,便立刻让人来通知老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薛老当初答应了秦逸会照顾好苏盼儿,让他们母女均安。眼下苏盼儿的胎像稳定,胎儿还没到生产的时候。他离开几日也无伤大雅。 苏盼儿告辞了吕木义重新上了马车,沿着县城的街道前行。 驾车的车夫显然是老把式,驾车很平稳,半点不见颠簸。苏盼儿和妍妍、霜儿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耳边听着两个孩子说话的叽喳声,便随着车轱辘前进的声音,一切都是如此祥和。 可就在下一刻,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随即,便是车夫高声控制惊马的声音。 苏盼儿感觉马车一阵颠簸,她下意识将两个孩子一拉,扯到自己身边护卫着她们。 不过片刻,一切都结束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那受惊的马儿有些烦躁的打着响鼻,刨着蹄子,一副不耐的状况。 苏盼儿没有放开两个孩子,反而高声问着车夫。 “怎么回事?” “夫、夫人,外面……” 车夫迟疑的声音传来:“刚才这个老头突然朝马车扑上来,小人来不及躲闪,把那老头撞到了,惊扰了夫人,小人知罪。” 撞到人了? 难怪刚才外面那么混乱。 妍妍和霜儿都显得很是慌乱,抬头看着苏盼儿,妍妍更是揪住了苏盼儿的衣袖,偏偏又频频好奇地探头往外看。 “娘亲,咱们要不要下车?” “不了,我们不下去。” 苏盼儿想到两个女孩子不宜在此刻抛头露面,尤其是自己眼下挺着个大肚子。 随即吩咐外面的车夫:“你下车看看,对方可有受伤?” 车夫应下,很快便回报过来:“是那名老头,这老头已经昏迷了。夫人您看……” 刚才那人突然冲过来,明显是碰瓷! 马车旁边也有人在嚷嚷此事,苏盼儿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群,眉头紧蹙。 只得吩咐二人:“你们就在马车里,千万不要下去。尤其是你,妍妍,听清了吗?” 上次妍妍被苏羡儿拐走之事,简直成了苏盼儿心中的一道阴影。再遇到人群多要离开妍妍身边时,苏盼儿不自觉便担忧。 唯有自己做了母亲,才能体会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儿。 妍妍乖巧的点点头。 “知道了,娘亲。您下去吧。” 霜儿也在一旁保证:“三婶儿您放心,我会看好妍妍妹妹的。” 秦霜儿的保证让苏盼儿放心了不少。 这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车下被撞的老头已经被车夫搀扶起身,却双目紧闭没有意识。 苏盼儿只是看了一眼,便发现对方的神态不对。 一股怒气在心头! 这人呼吸急促,眼皮在不断颤抖,分明是在装晕。难不成还真遇上了碰瓷人? 可是,她为何瞧着这张脸很眼熟哪? 这个人是谁? “咳咳,你是谁?” 苏盼儿当即问了出来,见对方不理会,当即有些生气:“你要是再不回答,你就再也不用说了。” 那人明显身躯一抖,睫毛不住打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夫人,夫人不管你的事,是老夫自己不小心跌倒了,也没有受伤……” 对方显然是识时务者,并没有说自己被撞,反而承认了是自己的错误。 “哦?” 苏盼儿一愣,随即一点头:“你没受伤就好。你要是受伤了,就到落雁村来找我就是。” 回头又吩咐车夫:“给老人家包二十两银子。” 第922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老头猛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她! 又很快低下头,吱唔着道了谢,从车夫手里接过银子,抱了抱拳,便挤出人群离开。 这人的面貌好眼熟…… “等等!” 苏盼儿眸子里光芒一闪,反而开口唤住了他:“老人家您先别着急离开。我见你行走艰难,莫不是腿骨受了伤?” 那老头站定了脚步,迟疑着转身,连连否认着:“没,没有的事儿,夫人多虑了……” “许是老人家您自己没觉得。我旁得不敢说,傍身的医术还能见人,不如老人家随同我一起回去,再让我替你诊治一二,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苏盼儿朗声说道,不等对方回答,又转头吩咐车夫:“去,你去找一辆马车来,把老人家一同带回去。” 车夫不敢迟疑,赶忙应是,很快便在路边找来了一辆马车,搀扶那老头上车。 那老头挣扎着不想上,嘴里还连声拒绝着。 “不用不用,我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不用看郎中……” “别怕!我苏盼儿在永泽县还小有名气。老人家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了你。”苏盼儿客气地说道。 老头心里苦,他的挣扎在车夫手里自然不够看,还是被客客气气的请上了马车。 旁边有人认出了苏盼儿,赶忙冲着老头笑。 “这位不是苏神医吗?果真是苏神医,是苏神医!” 他这一喊,人群瞬间沸腾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可不正是苏神医!苏神医可是当年研究出牛痘,让咱们老百姓免于瘟疫之苦的活菩萨。医术超群,救人于水火中!" “这个老头居然碰瓷碰到苏神医身上?我看他是活腻味了吧,讹钱居然讹诈到苏神医身上去了!” “苏神医医术超群,有病没病只用看一眼,便能得出结论。这老头自己碰瓷去撞马车,苏神医还好心替他治病。果真是大好人啊!” “……” 两边的民众七嘴八舌议论着。 那老头儿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语,留给众人的,是那依然在晃动不已的车帘。 苏盼儿嘴角含着笑,朝着众人微微一点头,便重新上了马车。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马车缓缓驰离县城,朝回家的路飞奔。 等回到落雁村,苏盼儿这才含笑望着一脸拘谨站在下首处的老头。 “老人家,我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许是夫人和老头在街上遇见过,所以眼熟。” 那老头深埋着头,回答得平淡。 街上见过? 苏盼儿眉头轻颤,又随即放开,笑得眼底别有深意:“我看老人家一口官腔,可不像永泽县人啊!” 那老头这才抬起头,朝着苏盼儿一拜:“夫人果真好眼力。其实,老奴姓丁,人们都唤老奴舍老。曾经是大公子的仆从,只是后来年老体衰这才告老还乡。之前见夫人面熟,一时情急跑出来冲撞了夫人。是以……” 舍老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哦,老奴忘记了说,大公子就是苏家大少爷华荣少爷。” “是嘛?” 苏盼儿笑得和气:“老人家既然是大堂兄的老仆,那此事可是巧了!待我替你治疗了伤势,你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养伤。如何?” 那舍老只是略微迟疑,便作揖拜谢:“如此,就多谢夫人大量了。” 这舍老其实并未受多大的伤,不过是闪了下腰。 苏盼儿替他活动了关节,又开了方子,这才把他安排在西南角的佣人房里。 等舍老退下,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起。 舍老……这名字她可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他一口官话说得标准,而且声音又尖又细,之前她更是借着诊病的时候探查了他的身体,便确定了她心头的怀疑。 此人是去了势的太监! 不仅如此,他还是曾经在先皇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此人虽然在先皇身旁不如昊公公等人受到先皇的重视,可他还是在先皇身边算得上排得上号的老人。 这老太监突然出现在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落雁村,要说不奇怪,那才是瞎了眼! 只不过,对方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她自然不能放任自流,唯有将他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正理。 舍老在秦宅住下,整天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安静得好像这个人不存在般。 过大年的落雁村热闹非凡! 人们走亲访友,欢聚一堂,更有舞龙、舞狮子、踩高跷、蹴鞠等娱乐活动。人人喜笑颜开,欢庆一堂。 不过,秦氏一族的族人却例外! 由于老族长去世,秦氏一族的族人都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平和的春节。 等过了大年,便是秦妍妍年满五岁的生日。苏华氏和秦岳氏早早就准备起来,还给妍妍做了寿面,请了苏家人和秦家人聚在一堂,自己一家人庆祝了一番。 霜儿早早就替妍妍准备了小礼物,是一个用布头拼凑在一起的布娃娃! 妍妍明显非常喜欢布娃娃,拿在手里反过来调过去的看,怎么也不愿撒手。 “霜儿姐,这布娃娃好漂亮!您的手好巧喔!” 妍妍不住地夸赞。 惹得霜儿一张脸红透了。 妍妍调皮的眨了眨大眼睛,回头又扑进苏华氏的怀里:“外祖母,您给妍妍准备了礼物吗?妍妍可喜欢您啦!” 苏华氏欢喜得搂住了她,嘴里一阵大笑。 “有有有,外祖母自然给你准备着……哟!你这小丫头片子,这张小嘴儿可真甜!来,看看外祖母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苏华氏替小妍妍准备了一套亲手缝制的雪纺烟纱裙。还特意配备了一个用同样面料缝制的小背包。呈现心形的小背包是由苏盼儿设计,苏华氏连夜缝制出来得。 一拿出来,就让妍妍欢喜得瞪圆了眼! “哇!外祖母,您做得这小背包好漂亮好漂亮啊!妍妍好喜欢。啾啾——” 秦妍妍欢喜得在苏华氏的脸上重重亲了两口。 乐得苏华氏也抱着妍妍不肯撒手! 嘴里也不住欢喜地说道:“哎哟,我的乖外孙女好漂亮,外祖母喜欢。哈哈……” 第923章 破相了! 众人都欢喜不已,随即都赶上前送上各自的礼物。 老苏头送了个用木头雕的小玩偶,模样正是秦妍妍的样子。苏老四送了她一只小木马,被小妍妍嫌弃一番,逗得众人又是大笑。其余人也各自送上礼物。金锁、银锁、胭脂水粉都送了一大堆,就连老秦头也给了妍妍一个玉镯。 那玉镯水头十足,虽然存放年久呈现黯淡色,显见得不是寻常之物,让苏盼儿着实吃惊了一把。 想不到,公爹居然舍得拿出这等好东西给妍妍。 秦妍妍欢喜的道谢,回头看着一旁一脸木然安静的呆在角落里,努力把自己往后面藏的秦李氏身上。 “祖母,您给妍妍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俏皮地眨着眼,一脸仰慕地望着秦李氏。 秦李氏干巴巴的老嘴动了动,那双倒三角眼斜睨了妍妍一眼,把头一转:“小孩子家家的,规矩都没学好。哪有向人讨要东西的道理!难不成刚才那个玉镯还堵不住你的嘴?” 一想起自己那个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玉镯,却落入了这死丫头的口袋,秦李氏哪里有好脸色给小妍妍看?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你这老婆子,你怎么说话的?” 老秦头急忙打着圆场,回头朝着苏盼儿笑了下,又对着妍妍温和地说道:“之前那玉镯,便是你祖母和祖父一起给你的。你好生收着,别丢了。” 那可值不少银子呢。 秦妍妍眼里带着委屈色,嘟起了小嘴儿,还是应了声:“喔……” 苏盼儿倒没觉得失望,她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失望的话,估计早八百年前就活不下去了。 当即笑笑:“这玉镯太贵重了!妍妍还小,又带不了。不如公爹您先拿回去好生收着,等将来妍妍长大了,您再交给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盼儿并不想收下这个玉镯。 秦李氏脸上一喜,从角落处快走两步,作势就要拿回去。 却被老秦头一眼袋敲到手腕上,痛得她惊叫一声,急忙缩回了手。 “哪有送出的礼物还收回来的道理!” 老秦头好像没看见秦李氏的动作,依然笑着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妍妍都是我们秦家的孙女。这玉镯她该拿!就算她现在人小,由你替她好生收着,等她将来添妆什么的。” 苏盼儿深深看了眼秦李氏,把玉镯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既然是公爹对妍妍这个孙女的一番心意,这镯子我便替妍妍收起来了。等她将来用得着的时候,我再给她。” 秦李氏的一张老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对着秦妍妍和老秦头一眼一眼的剜着。 众人再不肯搭理她,随即将话题带开,讨论起旁得话题。 之后,便是传统的吃寿面,吃酒席。 秦妍妍今儿开心,吃得不多便溜下了桌,拉着秦霜儿,带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众多礼物去院子里和众多的小朋友一起玩儿。 小妍妍是天生的娃娃头,由于她大方不小气,不管走到哪儿,都有许多小孩子围着。 苏盼儿也慢条斯理用过了饭,和苏华氏、秦岳氏等一重女眷在屋子里闲聊。说笑不停。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见妍妍大哭的声音传了进来。 “娘亲!娘亲快救救霜儿姐姐,娘亲快!” 小妍妍的身后,霜儿泪光闪烁,捂着额头的手上全是滴落的鲜血,看见苏盼儿委屈的喊了一声:“三婶儿……” 原本正陪着苏盼儿的秦岳氏嘴里一声惊叫,顿时眼前一黑,急忙扑上前去。手茫然地往前伸去,却迟迟不敢摸上霜儿的手,嘴里哇的一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老天爷!这是怎么弄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她哭得声音都哽咽了,几乎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苏盼儿心头发颤,急忙起身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 “倒底怎么了?刚刚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受了伤?盼儿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药箱!” 苏华氏也着急了! 回头便冲进了房间,去翻找出苏盼儿的药箱。 秦岳氏张嘴几次,想问,可感觉喉咙处堵得慌,嗓子都哑了,完全说不出话。 苏盼儿也双腿打颤,勉强上前,伸出手想看霜儿的伤,却被小妍妍抱住了大腿。 她抽泣着看着霜儿姐,委屈地扁着嘴:“呜呜……娘亲,妍妍好害怕!呜呜,娘亲不要、不要……” “三婶儿,是祖母……” 霜儿泪眼婆娑,望着正哭泣得伤心不已的堂妹,金豆子不住从眼眶里滑落:“刚才我们在外面玩。说起您肚子里的小弟弟。妍妍说要个妹妹陪她玩儿,可是恰好被祖母听到了。祖母说不要妹妹,说女儿都是讨债鬼,应该生下来丢到尿壶里滃死。妍妍就顶了她一句。不曾想,不曾想祖母她……” “想咋样?你这死丫头倒是说呀!” 秦岳氏哭得伤心至极。 “祖母抬起手就要打妍妍妹妹,结果……” 霜儿的话尚未说完,妍妍便抱着苏盼儿一阵大哭! “娘亲,是这样的!祖母要打我,霜儿姐姐推开了我,结果她被祖母打倒在地,跌倒在院子里的水池边缘,额头破了个大口子……呜呜呜!” “你别说话,先让三婶儿看看你的伤。” 苏盼儿感觉双眼干涩得发疼,发胀,伸出手拉开霜儿捂着额头的手。 随着霜儿松开手,那鲜血就好似喷一样冒出来,吓了苏盼儿一大跳!急忙顺势捂上了伤口。 “娘,您快点儿!” 苏盼儿高声催促着苏华氏。 “来了,来了!” 苏华氏也着急,慌里慌张的拿来了她的药箱,急忙打开。 苏盼儿取出银针,赶忙替霜儿止血。 随着她的银针落下,那好似喷洒一样的鲜血总算止住了,众人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可随着苏盼额清理创口周围的鲜血,露出那个好像眼珠子一样大的伤口时,秦岳氏呀的惨叫一声,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第924章 谁干得? 苏华氏的牙齿也在咯咯打颤,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迟疑着说:“这么大的伤口,怕是要留疤吧?” “……” 苏盼儿快速进行着手上的治疗,半点迟疑也没有。 她看着霜儿的眼:“你的伤口太大,三婶儿要替你治疗。估计有些疼,你忍一忍。” 尽管她封闭了伤口周围的穴位,可这是额头受伤,这些穴位太重要,不能长久封闭。必须得尽快止血。而止血最快的办法就是缝针。 可惜,泼皮猪不在这里! 她快速处理着伤口,嘴里却快速吩咐着身后的袭人:“你去院子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看见事情经过的人,都给我带回来。我要亲自询问。” 袭人随即应是,快速走出了门去找人。 这边众人哭得伤心,另一边正在桌子上划拳喝酒的几个男人得了信,也赶了过来。 可苏盼儿正在替霜儿处理伤口,几人都被拦在了外面,进不来。 心中不由焦虑万分。 老秦头原本也在和众人喝酒,听闻霜儿受了伤,也赶了过来。 晕倒在地的秦岳氏也被两个丫鬟扶起,坐到了另一边,此刻已经醒了。 可刚刚一醒,当即便痛哭不已。 “咱们霜儿可是女孩子,眼下又是说亲的关键时刻。额头受了伤,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好?” 她哭得死去活来,眼泪好似不要钱一样不住往下掉。 苏盼儿在治伤,小妍妍依然还抱着她的大腿哭。苏华氏见了,急忙上前将自己的外孙女抱在怀中。 她刚把小妍妍抱起来坐到了椅子上,小妍妍便自动缠上了她的脖子,霜儿的三位哥哥就强行闯了进来。 三人的眼睛一扫到头破血流的霜儿此刻的惨状,当即就傻了眼,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伤得这么重?” 小妍妍一听到三位堂哥说话,抽泣着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又埋头抱着外祖母大哭了起来。 “霜儿姐都是为了救我……呜呜呜……” 她越哭越伤心。 “别哭了,小妍妍乖,不要哭了,你娘在替你霜儿姐姐治伤呢。咱们莫要吵着她,啊?乖哟……” 苏华氏轻拍着怀里的小妍妍。尽管她自持冷静,可这话说了一半,她的话语也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她忍了又忍,看心底的怒气还是发泄了出来! “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究竟在想什么?这可是她的亲孙女儿,又不是捡来的,怎么就下得了这等狠手!这得多狼的心啊!” 她伤心啊,她的霜儿从小受苦,眼下好不容易养大了,快要说亲了,偏偏又出了这等事儿! 她恨不能冲上去挖出那死老太婆的心肝看看,那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得? 怎么就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得去手? 屋外,老秦头听到这话,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哪里还有脸继续呆下去,回头便偷偷钻出了房门。 “她究竟为什么要对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秦辉双手握成拳,恨声问着。 他们三人年纪已经不小了,相貌说不上好,却都是很耐看的类型,也正是说亲的年纪。在乡下,有很多男孩子都是在十四五岁便开始说亲,年满十五之后便可以成亲了。 可秦岳氏的三个儿子最小的也有十七岁,最大的足足有二十三岁了,却都是光杆一个。 不为旁得,就因为他们整日在地里忙活,农闲时还要进城做短工。可得来的银钱,却悉数上交给了秦李氏,自己半个字子儿都没有!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这样朝不保夕的儿郎? “因为,她说丫头片子没用,养大了是人家的,不如生下来丢在尿壶里滃死。” 苏盼儿的声音沉沉,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了出来。 她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儿,她自己倒不觉得难过,却为了妍妍难过,为了霜儿难过! 霜儿吃苦这么多年,也得不到半句好。 还有自己的妍妍,这些年她都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可有一天,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却被人重重甩到地上,还狠狠踩了一脚! 她这心能不疼吗? 这话让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个尖酸的老太婆……我找她算账去!” 秦辉更是紧握着双拳,回头就是一趟。却被秦瑜喝止住了! “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秦瑜怒声骂着他:“什么叫老太婆?她是你的祖母!” “我没有这样的祖母。爹,您看看您的女儿,霜儿就是被她伤得这样了,您还护着她!” “你胡说什么?” 秦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他还是将秦辉带了回来:“你给我在这里坐着!这事儿爹会处理!” 说完,他便闯出了房间,快步往外走。 可刚刚一跨出门槛,就看见自己的爹正站在外面。 四目相对,老秦头一脸尴尬,不敢直视自己的大儿子。秦瑜一脸黯然,脚步微微一顿,又快步越过自己的爹,走了出去。 老秦头的嘴皮子动了动,话终究没有出口。 他长叹一口气,悄悄钻进了房间。 苏盼儿把伤口处理好,又仔细地用绷带替霜儿扎好,这才扶着她躺下。 霜儿身上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上面还沾染着一坨一坨的褐色的血渍。 苏盼儿看了看,又回头吩咐急匆匆进门来的袭人:“你去替霜儿找几件衣服出来换上。我去给她写方子,再抓药熬药。” “老三家的。” 老秦头见苏盼儿在写方子了,又急忙凑上前:“这事儿是你娘不好。她也是见自己被顶撞了,心情不好,这才下手重了些。您就……” “袭人,这事儿你找到在场的证人了吗?” 苏盼儿破天荒的打断了老秦头的话,随口问着。 原本正进了里间找衣服的她快步走了出来:“找到了。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小姐,要奴婢把人带进来吗?” “霜儿是怎么受得伤?” 苏盼儿继续询问着。 袭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着:“那几个小孩都说,是被推到水池边上,正好跌倒了石头上。” “是谁推倒的霜儿?” 这次袭人沉默得更久,还是回答了:“是……秦老夫人。” 第925章 秦岳氏的怨念 袭人所说的秦老夫人,自然是指秦李氏。 刚才小妍妍和霜儿开心地和村里的众多小朋友玩儿,由于小妍妍带来了苏盼儿替她准备的不少糖果和糕点,很让这些村里的小朋友喜欢。 加上今天又是小妍妍的生日,穿着一身华丽衣裙的小妍妍一张小脸精致又水灵,很让周围的小朋友羡慕。 当然,也晃花了秦李氏的老眼! 妍妍和几个小朋友在一起玩儿得开心,没想到秦老夫人正好从旁边路过,便顺势挖苦了几句。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苏盼儿的不满。 小妍妍强忍着悲愤,转头又和小朋友玩起来。 不想这秦老夫人居然说小妍妍没教养,根本不顾及妍妍年仅五岁,居然还说“不过是个女娃子,养大了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白白便宜了外姓人!还不如不生。要是她肚子里这胎还是女孩,不如生下来就直接丢尿壶里滃死来得好。”的话! 小妍妍哪里听得这些,当即激动得顶撞了秦老夫人几句。 不想秦老夫人突然动了手! 小妍妍的身后可就是院子里的荷花池啊! 这大冷的冬天,年仅五岁的小女孩要是掉进池水里了,风寒入骨可如何了得? 袭人吓了一大跳! 当即向小妍妍冲过去! 不料站在小妍妍身旁的霜儿动作更快! 她顺势冲过去,把妍妍往旁侧推了一把。 小妍妍跌倒在地,膝盖跪倒在地,不过沾了些泥土。可霜儿却被带倒,重重磕到了水池的石头边缘,当即血流如注,晕倒过去…… 一下子,大家都蒙了! 不曾想,那秦老夫人见霜儿受了伤,先是一愣。随后反而跳起来,指着霜儿和妍妍破口大骂!随后便大摇大摆的出了秦宅。 院子里的小朋友们这才醒悟过来,也都被霜儿满头鲜血吓得够呛,当即纷纷作鸟兽散。 袭人急忙扑上前,摇晃着霜儿,试图叫醒她。 小妍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转身便往屋子里跑。 霜儿很快醒来,也跟着进了屋……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苏盼儿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老秦头。 老秦头一张老脸烧得厉害,垂头沉默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 “她……三儿媳妇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绝对不会再让她来打扰妍妍!” “公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您的保证,儿媳听得太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了。” 苏盼儿说得很轻,几不可闻。 屋里还有小妍妍和秦岳氏的抽泣声,可老秦头还是听了个真切。 羞得一张老脸,恨不能可以剥下来揣兜里。 “她说,我肚子里这一胎,要是再是个女儿,就丢尿壶里……” 滃死二字,苏盼儿咬着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老秦头黯然低下头。 再也没办法在屋里呆下去,他以袖子捂面,急匆匆出了房门。 他一走,秦岳氏瞬间便嚎哭不已! “我苦命的霜儿呀!是娘不好,不该让你投生到这秦家来!这秦家哪里是家,简直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她扑上去抱着霜儿好一通哭。 门外,老秦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长叹一声,落寞地深一脚浅一脚离开了。 苏盼儿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下人去煎药,又吩咐送来了热水,用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替霜儿擦拭干净脸,缠着一头绷带的霜儿昏昏欲睡,却还强撑着拉住苏盼儿的手。 “三婶儿,刚才妍妍也跌倒了,您替她看看伤。” “你这孩子,自己受了伤还想着妍妍……唉。” 苏盼儿将她小心地抱起,放到床头,又替她掩好被子:“你头部受伤不轻,先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等药熬好了,三婶儿再叫你起来喝药。” “好。” 霜儿乖巧地应了声,还是放心不下妍妍:“三婶儿,您再替妹妹看看伤。” “三婶儿知道了。” 苏盼儿掩好被子,回头这才带着小妍妍走到隔壁房间里,掀开妍妍的裤腿查看着她的伤势。 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厚,小妍妍的裤子虽然磨破了,上面有一层泥,却只有些轻微的擦伤,乌青了一大片,此外倒没有什么大碍。 苏盼儿替她用了药,又找出衣裤替换。 “三弟妹你别百忙活了,坐下来歇口气吧。” 秦岳氏重重唾了口,抹着眼泪站起身来:“这么多年了,我都忍着、挨着,就想着,等孩子们大了,日子就好过了。可是到现在呢?那个老痞婆的心里就只有她的婉儿。” “不但将我们辛辛苦苦这多年挣的银钱都填给了她做陪嫁,就算是这几年,秦辉、秦浩他们地里刨食的,去做短工得的,不管是银钱还是粮食,都一袋袋、一车车的往秦婉儿那里送!” “而我的孩子呢?吃糠咽菜不说,一年到头连油荤都没见过,连新衣也没有添置一件。更不要说秦辉他们……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身边连一个铜板的小钱都没有……” “大嫂早就受够了!这样的老痞婆你和她根本说不通。” 秦岳氏咬牙切齿,显见得是恨透了秦李氏:“我泼了一身剐,也要将她拉下马。这一次,我绝不会这么善了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一起死!” “大嫂,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苏盼儿急忙宽慰她:“你还年轻,霜儿和三个侄儿都正是要说亲的时刻,要是没有了你,指不定还得怎么被磋磨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你的四个子女们想想。” “可……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秦岳氏脸上怒气一散,当即又哭泣起来。 “你放心,大嫂。” 看着哭得两个眼泡肿得像核桃的秦岳氏,脸色沉重:“大嫂您放心,盼儿会给霜儿一个公道!绝不会让她的血白流。” 这公道不仅仅是为了霜儿所流的这些鲜血,也为了她的妍妍,更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嗯。” 秦岳氏脸上的神色这才轻松了些许。 第926章 动了胎气 “不过,此事怕还得往后压一压。” 苏盼儿一脸平静地说着:“大嫂,你能帮我把妍妍带到里面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吗?” 她的话转得太快,让秦岳氏有点跟不上她的频率。 发呆般看着她。 旁边的苏华氏见小妍妍哭,早就心疼坏了,闻言主动起身:“让我去吧。妍妍,外祖母替你换衣服,好不好?”说着,便朝小妍妍伸出了手。 秦妍妍看了眼自己娘亲,嘴里的抽泣声慢慢止住了,抹着泪顺从地牵着苏华氏的手回房间去了。 等二人出了门口,苏盼儿这才扶着腰站起身:“大嫂,你能扶我去床头躺一下吗?”她笑了一下:“我怕是要生了。” “三弟妹,你……” 秦岳氏一时没弄明白她的话,直到看见椅子上出现一滩血渍,当即惊叫出声。 旁边的袭人也被吓到了,脸色旋即卡白一片,慌忙上前去搀扶苏盼儿:“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 “别慌!还没那么快生,你去把薛老请来。顺便让人去把稳婆请来。” 自家的事儿自己知道,苏盼儿镇定的吩咐着袭人。 稳婆早就说好了,是居住在上河村的老人,大家都很熟,距离也不远,用不着担心。 袭人赶忙应下:“夫人,奴婢马上就去,夫人您莫急。”说着,便快步跑了出去。 秦岳氏好歹也生产过四个,当即也回神过来,上前搀扶起她快步往屋子里走,将她安置到床上,快速收拾起需要的东西,嘴里也安抚着她。 “三弟妹你莫慌,你也生产过妍妍了,眼下熟门熟路,不会有问题的。” “我明白的,就是辛苦大嫂了。” 由于苏盼儿的预产期还没有到,眼下提前生产,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 不过好在苏华氏未雨绸缪,早就准备好了小孩的衣物一类的必需品。 苏盼儿沉沉呼吸着,努力调适着自己。眼下秦逸不在,她更要自立自强,她不能有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不能有事! 想她活了两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眼下这点难题,算不得难题,她一定可以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薛老也很快赶了过来,替她把了脉。 “确实要生了!不过,你如今的身子骨不错,不用担心。我去替你捡一副药。”薛老宽慰着她。 回头时,他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快步出了产房。 十一叔也等候在门外,见薛老阴沉着一张脸出来,急忙迎了上去:“师傅,秦夫人她……” 薛老一抬手,制止了十一叔继续往下说,快步出了房间。 一直走到外面,薛老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材,叹了口气:“丑丫头的身子骨原本受损,伤了根本。眼下又提前早产,当真凶险。这样,今晚你我都别睡了,一起守在门外,免得出了差池。” 这话让十一叔立刻打起了精神:“师傅放心,弟子明白的。” 苏老四得知苏盼儿要生产,亲自去请了稳婆来。 稳婆到来时,袭人已经把鸡蛋送了进去,热水也烧好,正焦急得频频探头。 原本进房间替秦妍妍换衣服的苏华氏也得到了消息,当即双腿一软,险些滑倒在地。稍后清醒过来后,她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那杀千刀的死老太婆!一天到晚就会使幺蛾子。给老娘等着!” 嘴里更是不住怒骂着:“等着!要是盼儿没事还好,要是……看老娘不撕烂她那张老嘴!” 苏华氏不断咒骂着秦李氏,而秦李氏此刻也不好过。 她原本急匆匆从秦宅跑了出来,躲回了房间,还以为事情过去了。不料,老秦头很快便追了回来,上蹿下跳,对准她一通怒骂! 秦李氏心头也憋着一股气! 那小妖精害得她装疯卖傻不说,更害得她的婉儿有娘家都不能回。她平常送些银钱过去又怎么了?那些都是些身外之物,都是她的婉儿应得的东西! 她含辛茹苦养大了那小杂种,可一转身,他却唆使自己的媳妇来对付她! 尤其是那只玉镯,可是她留下傍身,准备带进棺材里去的好东西! 不料却被老东西从她手里讨了来,转手送给了这个小孙女! 看那个半大的小丫头片子浑身上下穿得好,用得好,吃得好。秦李氏心头的怒火在燃烧!恨不能立刻扑上去,撕烂她的嘴。 可她也明白,这个女娃子却是那小妖精的心头宝,那老东西更是对她耳提面命,要她仔细讨好这个小孙女。恰好又听见几个小屁孩讨好秦妍妍的话语,她便顺口说了两句。 不曾想,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顶嘴? 想她这辈子就在她们母女俩身上吃亏,她哪里还忍得住? 那秦宅不但房子建造得好看,院坝里的荷花池在这几年更是出尽了风头。大冷的冬天,荷花池里依然有半池池水,她算准了自己巴掌便能把那小丫头片子甩进池子里,不料却横空杀出了秦霜儿那个搅祸精! 害得她好好的算计落了空! 可偏偏这死老头对着她咒骂不休,她忍不住顶撞回去:“咋得了,咋得啦?我不过就是轻轻推了她一把。这么的?还要对我这位祖母横加指责不成?不过一小丫头片子,眼下磕着碰着了一点儿,流了一点儿血,居然要死要死。精贵得狠呢!” 她的那双倒三角眼一竖,蜚薄的嘴唇紧抿,十足十的乡下恶婆婆的刻薄样儿! 让老秦头气得一个倒仰险些跌倒! “什么叫精贵得狠?霜儿流了那么多血,你是她的祖母,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我看你作,你就继续作。作到哪一天,你的儿子都不认你,你的儿媳、孙子、孙女都彻底和你离心离德了,你才高兴了,你才开心了是吧?” 老秦头骂得还没解气时,秦瑜却急匆匆赶回的秦家,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苏盼儿要生产了! 老秦头大惊! “怎么会?不是说应该下个月才生,怎么现在就……”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一通闹腾,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无法动弹! 第927章 催产! 苏盼儿这次生产虽然提前了一个月,她心中自然也明镜般。 尤其是她听见屋外薛老和十一叔的对话。 薛老自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低,可苏盼儿的听觉比普通人强大太多,又哪里躲得过她的耳朵? 薛老居然要十一叔和他一起守在产房外,她微微笑了笑,轻轻抚摸着那滚圆的肚子。 小宝贝,你要乖! 眼下你爹爹还在前面替我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为得,就是替我们撑起一片天,让我们有好日子过。 所以你也要听话,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不能让你爹爹失望。 明白吗? 阵痛很快来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忍着疼痛。 随着阵痛一波比一波强烈,薛老在屋外来回不断走动着,显得焦虑万分。 好在苏盼儿是强势得,即便疼得厉害了,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也没有大喊大叫。 让前来接生的稳婆很是称赞了一番:“夫人您这样好,不像有些妇人生产时那般又是哭又是闹,叫着喊着说不要再生了。都到了这节骨眼了说不生了,早干嘛去了?当初就顾着舒服了,就没想到眼下这一遭?” 这稳婆很善谈,让刚刚阵痛过去的苏盼儿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容,疲惫的闭上眼储存体力。 稳婆又忍不住好一通夸赞:“趁着阵痛的间隙眯会儿眼,休息一下是好事儿。” 回头再吩咐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吃得,再给她端一碗吃食来。” 她看得分明。 眼下苏盼儿的阵痛频率慢,看样子没有那么快生产。这生孩子不但是个体力活儿,更是拿命换命的事儿,可马虎不得。 袭人赶忙应着,快步出了屋子。 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天色,苏华氏劝着也呆在房间里的秦岳氏:“霜儿那边还伤着。你快过去看看吧。这里还有我呢!” 她可不会忘记旁边还有个病人。 “霜儿应该还在睡……” 秦岳氏确实放心不下霜儿,更放心不下苏盼儿,她看了闭着眼休息的苏盼儿,起身说道:“那您在这边守着,晚辈过去看看霜儿再回来。” “去吧,去吧。顺便给孩子也端些吃食过去,别饿着了她。” 苏华氏轻快的说着。 秦岳氏并没有去多久,很快又回转过来,脸上带了写轻松:“霜儿还在睡,说自己的伤口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想着你这边多个人也能多搭一把手,便过来了。” 苏华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当即笑着:“我们家盼儿有你这个妯娌,也不枉她嫁进秦家受的这些苦……” “有盼儿这样的妯娌才是我的福气。” 秦岳氏怕吵醒苏盼儿,压低了声音轻声说着。 那稳婆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眼底带了些了然色。 要说这生孩子,阵痛的时候,不管是稳婆还是外人都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她疼干着急。 吃食再一次送了进来,这一次不但有苏盼儿的吃食,还有产房里的其余三人的吃食。那稳婆假意推脱一番,便端起了碗。 她早就知道秦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可她端起了碗,才真切感觉到和普通人家的区别。不但吃得白米饭,更是有鱼有肉还有素菜汤菜,吃得她满嘴都是油,心下分外欢喜! 看来这次接生的赏钱怕少不了了! 吃过了饭不久,薛老又替苏盼儿诊脉,随后不久,便让袭人送上来一碗黑漆漆地汤药。 苏盼儿来者不拒,一滴不剩喝了下去。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好似专门在和众人唱反调似的,宫口迟迟不开。 天黑又天亮,一个晚上就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度过了。 不仅屋子里的三人守了一晚,袭人也跑进跑出跑了好多趟,灶上的热水从来没有断过,更不要说守在门外的薛老和十一叔了。额外就连老苏头和苏老四也是一宿没睡。 直到天亮后,薛老才在十一叔的劝说下,这才回房眯了会眼。 不过睡了半个时辰,又急忙爬了起来。 出门第一句话,就是问:“生了没有?” 十一叔摇头,紧锁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没有呢。又听不见秦夫人叫喊。不过眼下她的宫口没开,孩子下不来。” 薛老一听,眉头当即敛起:“我再探探脉。” 一根红线从产房里延伸出来,薛老的手指搭上了红丝线。探查良久,这才放了手让十一叔上前接着探脉。 “从脉象上看,她的宫口确实没开。不过,她腹中胎儿的羊水都快流干了。” 薛老显然陷入两难的选择境地,咬咬牙,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再等等!要是再等半个时辰还不开宫口,便只能进产房施针了!” 这年头的人很忌讳产房进男人,认为产房是肮脏的所在,除非是在性命攸关时,才会让郎中进产房。 尤其是在乡下,对这些更讲究。 屋子里的苏盼儿早已没有了昨晚的从容。 大冷的冬天,此刻的她满脸都是被疼出来的冷汗。 她眯起眼,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感觉凭借自己怕是无法顺利把孩子生下来,果断回头叫了自己的娘:“娘,您去把薛老请进来。” 苏华氏明显很吃惊,瞪大了双眼:“请薛老进来?” “不错,您快去请。” 苏盼儿果断的点点头,催促着苏华氏去请。回头又朝秦岳氏笑了笑:“还得辛苦你们二位,扶我起来走一走。” 持续的阵痛好似刀子一样不断在小腹里翻搅,苏盼儿在稳婆和秦岳氏的搀扶下,逼着自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痛得馒头大汗不断滚落。 直到苏华氏把薛老请进了房间。 这才再度躺了下来,顾不得擦去满头的汗,勉强朝薛老笑笑:“薛老,还得辛苦您老帮忙施针了。” 薛老也一脸动容! 对旁人狠容易,难得的是,在适合的时候对自己也狠! 苏盼儿拿得起放得下,该狠的时候对自己更狠,委实难得! “你自己的情况,你应该也明白。眼下,我只能施针替你开宫口。你配合一二就好。” “来吧!” 苏盼儿说得干脆,又简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苏盼儿这条贱命,想必那阎王爷还看不上。” 第928章 派来伺候侯爷您的…… 宫口不开的施针方法,早在几年前,苏盼儿就和薛老探讨过了。 薛老曾经还用这针灸之术,催产过好几位产妇。眼下再替苏盼儿施针,倒是熟门熟路。即便如此,薛老还是有些许紧张。 能不能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就在此一举了! 这边苏盼儿拿命在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秦逸正在北上的途中。 他的身边聚集了一大批愿意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声势浩大地向盛京的方向疾行。 突然,秦逸心头一阵莫名的心悸和难受,突然伸手捂住了胸口。 让一旁的程老注意到了,急忙上前:“少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秦逸看了他一眼,蹙眉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胸口突然难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莫不是少主还在担心,黄阁老那边的事情还会有变?” 程老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态势:“少主开给黄阁老的条件如此丰厚,以对方的为人,除非黄阁老诚心和我们撕破脸,否则,他必定会点头同意。话说回来,即便他不同意,大不了咱们就将他与他旗下的势力连根拔除便是!少主尽管放心。” “不是,我是觉得……” 秦逸迟疑片刻:“心头突然就揪心起盼儿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边出了事。难不成她生产了?不,不会,还有一个多月孩子才会出生。或许……”是泼皮猪出事的消息传回了落雁村? 他暗自猜测着,心下拿不定主意。 “这……应该不会吧?”程老也迟疑了。 “落雁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秦逸还是有些放不下。 “没有消息传来。毕竟最近我们在急行军,消息传递速度慢,等我们到了盛京,传递消息便容易了。” 程老赶忙宽慰着他:“少主莫要担心。您派去保护夫人的人马已经出发了。他们的本事加上薛老亲自坐镇在夫人身边,应当万无一失!” 这话让秦逸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回头又说着北上盛京沿途的势力:“那几大世家可有消息传来?还有那徐守备那边,情况又如何?” “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些个大世家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见了我等,都是主动投诚以求保护好一家老小。更是送米送粮,热情款待我等。他所求的,不过是些许蝇头小利,就是贪图将来您问鼎九五时,给他们一些便利。毕竟,当初在襄阳城下的龙威,可是让这些世家都看准了,您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当初那比襄阳城还大的苍龙虚影一出现,秦逸早就成为了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即便此刻他尚未登基,可在这些大小势力的眼中,那皇位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话听得秦逸面上带出了喜色,想起制造出那么大动静的泼皮猪来,忍不住有些神伤。 随即点点头:“这些世家倒还好办,只要他们的子孙不做违法乱纪之事,我也懒得惩治他们。” 说完,又转身招来几名亲信将领讨论了一番战事,这才回了房间休息。 不料他一进房间,立刻就感觉到内室里的异样! “谁?” 他手中的长剑“噌”一声拔了出来,朝着前方一指:“出来!” “哎呀!” 一声独属于少女的惊呼声传来,秦逸冲进内室一看,只见一名少女跌倒在地,香肩半露,脸上还有尚未来得及收起的惊恐,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怯怯的唤了声:“侯爷……” 秦逸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手中的长剑往前一递,直接在对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是谁?说!”他厉声呵斥着。 那少女浑身抖若筛糠,那柔弱的小模样儿,让人瞧着便心生怜惜。 她轻咬着贝齿:“妾身,妾身是张家嫡女熏风……‘漫想熏风,柳丝千万缕’里的熏风……” “本侯可没有问你的名字,你为何出现在此?” 那少女被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却不得不啜泣着回话:“妾身,妾身是家父派来伺候侯爷您的……” 这话让秦逸一双剑眉倒竖! 怒气蹭蹭蹭直线上升,转身便钻出了房间,高声喊人:“来人!来人啊,快来人!” “少主,您这是……” 程老几乎在第一时间里钻了出来,赶忙上前问着。 看见程老出现,秦逸松了口气。 “程老您来得正好,我的房间里多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您速速派人将她带走。” “少主,这女子可不能送走啊!” 程老迟疑一下,轻咳一声:“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几个世家将他们女儿送来,要她们留在少主您身边伺候。” “伺候?还几个?” 秦逸手上动作一顿,当即浓眉一挑:“我有手有脚,要这些个千金小姐伺候什么?都送走,让她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把人丢出去了!” “不可,万万不可!” 程老急忙劝阻:“这些世家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其实也是存了要讨好少主的心思。再说了,将来您要是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哪儿还能没有几位嫔妃?这些个女人,您要是喜欢,便偶尔过去坐坐。要是不喜,直接将她们打发到角落里自生自灭即可,万万不可胡来,令这些世家逮着借口反过来对付您!” 秦逸大怒! 回身大手一扫,桌案上的文房四宝砸了个满地开花。 “我秦逸即便要登上那宝座,也要靠我自己的真本事,打上盛京,坐拥天下。岂能依靠联姻之举维系?那些个女人都给我送走!” 他最后一句,是冲着外面侯令的传令兵在说。 “不能送!” 程老当即阻止,苦口婆心劝阻着:“即便您坐拥天下,可帝王的平衡之术,最稳定的莫过于联姻。少主,眼下您的根基尚不稳定,这些女人,绝对不送走!” “简直一派胡言!” 秦逸据理力争:“我秦逸将来真的坐到那宝座上,也绝对不会有三宫六院,坐在我身旁的女人也只能有一个。最迟今晚,我不想看到我的营帐内,还有任何一个女人。否则……哼!”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摔了帘子出了大帐。 第929章 她嫁得男人身份太不同寻常了! 他之所以做这么多,之所以要登上那九五之尊,为得,不过就是替他身后的那个小女人报仇雪恨,为他真心所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 可眼下,居然送来这么多女人来伺候他,让他做对不起她的事儿,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程老盯着秦逸远去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都到了眼下这关键时刻,可由不得你说不! 传令兵左右为难,急忙向程老请示:“程大人,主上吩咐之事,您看……” 程老倒是干脆:“此事由我来亲自处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退下吧。” 传令兵大喜,急忙退了出去。 程老思索了片刻,转身朝另一边快步离开了。 秦逸原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送到他身边来的女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只不过,这些个女人都被程老专门安置在后院的房间里,轻易无法出来见人。 是以,秦逸暂时未能发现。 他只是觉得,这些个原本很难说话的势力都逐渐转变了态度,反而热情起来,积极出人出力,支持拥护着他。 这边秦逸所向披靡,而远在落雁村里的苏盼儿生产还在继续。 薛老已经进房间好久了! 房门外,老苏头等人都等候在外面,一脸焦急的倾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动静。 屋子里不断传来苏盼儿的惨叫声,显然生产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也让众人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妍妍乖巧地拉着苏老四的衣角,轻轻摇晃着。 “外祖父,我娘亲是不是在替小妍妍生弟弟了?” 苏老四也同样焦急地等了一晚,闻言还是笑了笑:“不错,妍妍乖,你娘在替你生弟弟呢,稍晚一点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是、是生小弟弟吗?不是小妹妹吧?祖母说,要是小妹妹……” 昨儿被秦李氏吓得够呛,偏偏又遇到苏盼儿提前生产,妍妍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就瑟缩在椅子上,生怕自己娘亲生出个妹妹来。 “别听那老痞婆打胡乱说!” 苏老四呵斥着。 对秦家那老婆子的折腾劲儿,这么多年以来,苏老四是深有体会。要是她突然改好了,她也不是秦李氏了! “可是……” 小妍妍眼角带着泪,咬着嘴唇盯着紧闭的房门。 “就算你娘亲生了妹妹,我们一样喜欢。” 苏老四发狠般说道,抚摸着小妍妍头顶的大手却很轻柔。 小妍妍这才高兴了,笑得一双大眼弯弯得。 可苏老四的一颗心却悬到了嗓子眼儿。 虽然他家不嫌弃女孩,可眼下女婿要坐到那位置了,子嗣的问题自然成了重中之重!尤其是在小妍妍还是女孩儿的情况下,盼儿肚子里的这胎如果是个男孩,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是女孩儿,以后…… 苏老四还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小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原本焦急等待的众人都精神振奋了! 纷纷欢喜的挤到门边,等待着里面传出消息来。 不久,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袭人抱着个襁褓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苏头急忙挤到人群最前面,用颤抖的声音问着:“生了,生了个啥?” 袭人勉强笑了笑,嘴唇抖了好几次,才向老苏头见了一礼:“恭喜外老太爷,贺喜外老太爷!夫人生了位千金。” “千金啊?” 众人的脸一瞎子僵在了那里。 老苏头也有片刻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闺女好,养着闺女贴心。好,很好。赏!重赏稳婆!快,快吩咐厨房把鸡汤送来。” 愣住了的众人都纷纷醒悟过来,嘴里不住说着恭贺的话。 苏老四也命下人去挂手帕:“赶紧挑一张红帕子挂到大门口右边,免得有人冲撞了。” 下人急忙应着,快步跑了出去。 “再放一放鞭炮,让大家都跟着乐呵乐呵。” 老苏头又大声吩咐着。 经过适才片刻的调适后,此刻他已经是一脸喜气洋洋,眉开眼笑。 相比起外面的众人,在屋子里的苏华氏却不住地抹着眼泪。 盼儿居然生了个女儿,这终究是自己的外孙,她又如何不欢喜? 只是可怜了自己的盼儿,这丫头乖巧懂事,又有一身本领,为何偏偏在子嗣上如此艰难? 如果嫁给寻常人家倒也罢了,最多就看一下婆母的脸色。可她嫁得却不是一般人!没有儿子傍身,等以后人老珠黄时,盼儿又该怎么办? 苏华氏越想越难受,那眼泪好似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怎么也止不住。 稳婆早就看到了众人神色的异常。 不过这样的事情,她倒底看得多了,当下继续收拾着残局,将一床头的血污清理干净,好似全然没看见苏华氏哭泣般,拱手向依然昏睡的苏盼儿和苏华氏贺喜。 “恭喜夫人,恭喜老夫人弄瓦之喜,明珠在手!” 苏华氏急忙背转身,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秦岳氏见势生情,急忙从怀里摸出一角碎银打赏:“辛苦稳婆您了。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您可一定要吃过后再走。” “一定,一定。” 稳婆笑得开怀,脸上半点痕迹也不露。 心头不由也暗暗叹息着。 女人啊! 哪怕嫁进了帝王家,要是生了女儿,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这般凄凉。 这孩子还没落地呢,婆母就闹出那般事情来。眼下得知真的生了个女儿,指不定还有多少风波在后面呢。 更不要说将来还得面对自己的相公了。 唉…… 她的万般想法,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苏盼儿生了个女儿的消息,随着红帕子挂到了房门边,很快便传开了! 由于昨儿秦李氏那一场闹腾,村里在场的小孩太多,已经很快传扬出去。苏盼儿又生了个女儿的消息一出来,顿时便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说起来,苏盼儿嫁进秦家六年,才生了两胎。眼下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以后还能不能得宠,能不能把男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众人都不看好她。 更何况现在,她嫁得男人身份太不同寻常了! 第930章 懂事的小妍妍 外面的议论,苏盼儿听不到。 当孩子落地时,她便昏睡过去,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一睡,便整整睡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屋子里有股沉闷的血腥味儿,袭人靠在床头边沿睡着,而自己的孩子正躺在自己身旁,闭着小眼睛睡得香甜。 她心头一喜,动了动身子,抬起手来想抱起孩子。 不料她刚刚一动,袭人就醒过来了。 “夫人您醒了?” 袭人心头欢喜:“薛老说您最迟今天能醒。您果真就醒来了。太好了,奴婢去通知大家。”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苏华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见苏盼儿醒来,脸上也带起了笑:“醒过来了?醒了好,你正好喝点鸡汤补一补身子。”说着,便顺势将汤碗放到了一边的小桌子上。 苏盼儿撑着坐起身:“娘,您先别忙了,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歇啥歇,不过就是端一个碗,又累不着我。想当初我可是整天上山下地,这些个事儿早就做熟悉了的。” 苏华氏一边说,一边将鸡汤舀到小碗里,递到苏盼儿手边:“赶紧趁热吃!这天凉得快着呢。我来抱抱孩子。” 她抢到苏盼儿动作前把孩子抱走了。 “孩子我还没有抱呢。” 苏盼儿不由好笑,可一抬头,却看见苏华氏肿得好似核桃的两个眼泡,眼底的神色暗了暗。脸上却半点不露:“我正好饿了,这鸡汤正合适。” 说着,便端起碗吃着。 “嗳嗳,这鸡汤就是得趁热喝。” 苏华氏嘴里说得欢快,却抱着孩子背转身,假装在哄孩子,暗地里却抹着不小心滚落到脸上的眼泪。 苏盼儿垂下眸子,默默吃着鸡汤,假作没看见。 等她吃饱喝足,这才假作困倦重新躺了下来。 “娘,把孩子给我吧。” 苏华氏迟迟没有动作。 苏盼儿也没催,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娘,孩子是个女孩吧?” 这话让苏华氏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哭出了声来。 “是个女儿……” 苏华氏这一哭,连带使得一旁的袭人也哭了起来,不断抹着眼泪。 “是个女儿也好,以后,我可以好好疼她。” 苏盼儿轻柔地说道,望着苏华氏怀里的孩子舍不得眨眼。 “你这孩子,你……” 苏华氏再也说不下去了,急忙将孩子往她的怀里一放,便哭着跑出了房间。 苏盼儿眸子微黯,小心地抱着孩子,仔细打量着她。 小家伙全然不知道大人们的开心和难过,在她的臂弯里睡得香甜。眼下虽然脸小,却已经能看出具体的眉眼来。不难看出,这孩子将来也是个好相貌得。 苏盼儿已经醒来,薛老随后便来替她探脉了。 看着神色如常的苏盼儿,薛老想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词。 “想必你也知道,你生这胎伤了身子骨。你也别多想,其它什么都是虚得,好好养身子才是真。” “我以后再想要孩子,怕是难了吧?” 苏盼儿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却让薛老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不错,不过也有可能还能生。” 苏盼儿不是没看见他脸上的迟疑色,却闭了闭眼:“嗯,我知道了。辛苦薛老您了,这些天让您忙里忙外,累坏了吧?您快去歇息吧。” 薛老还想再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拿起笔写了个方子,又递给苏盼儿。 “这方子你看看如何?要不要删改?” 苏盼儿扫了眼药方:“薛老您的医术,盼儿自然信得过。不用删改了。” “你要是觉得这方子适合,老夫便让人煎药。你歇着吧。” 安慰人的话,薛老不擅长说,他就干脆不说。直接下去让人煎药了。 等房间里无人时,苏盼儿这才闭上眼。 这一胎怀着时,和怀妍妍那时大不相同,她还以为是个男孩,结果是个女儿。想到自己怀着她时的惊险,苏盼儿倒觉得,这孩子能平安出生,最高兴得莫过于她自己! 这是她的小女儿呢! 她一定要好好将她养大,给她疼爱,给她关怀。 和生产妍妍相比,这孩子生产顺利了不少。 苏盼儿生了个女孩,最伤心的,莫过于小妍妍了! 一想到秦李氏当初的话语,她的凶残模样,还有霜儿姐姐满脸是血躺倒在那里景象,让她接连偷偷地哭了好几天。 偏偏苏盼儿生产,都不让她进门。 她空有满肚子委屈,却找不到自己娘亲说,感觉好像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好在苏盼儿很快便想起了她,还命人替她送来了吃食。 秦妍妍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众人劝阻,哭着冲进了房间,一头扎进苏盼儿的怀里。 “娘亲,你喜欢妹妹不?别把妹妹塞尿壶里好不好?” 苏盼儿伸手假意要打:“傻孩子,都这么大了,别人故意吓唬你你也心?该打!” “嗯,妍妍确实该挨打。” 小妍妍躲在她怀里不肯露出脸:“娘亲,您打妍妍的手心吧。外祖父都告诉妍妍了,是妍妍不好,妍妍不该惹出这场祸事,害得娘亲动了胎气,害得妹妹提前一个月来到这人世间。都是我不好……” 小妍妍懊恼的说着。 反而让苏盼儿笑了起来:“知道错了就改,下次别再犯。你要记得,有些错误错了,还可以改正。而很多错误,却是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明白不?” “嗯,娘亲妍妍记住了。” 秦妍妍乖巧地应着,点头好似小鸡啄米。 等把小妍妍哄好,苏盼儿也困倦地眯着眼歪在床头睡着了。她是被孩子哭声唤醒的,醒来时,就看见妍妍在轻拍着哭泣的小女儿。 “妍妍真乖!娘亲醒了,让娘亲来哄哄她吧。” 小妍妍做了姐姐,明显要比过去懂事多了。 袭人很快进来了,同时带进来的还有另一位瘦削的妇人,见她醒着便快步上前禀报:“夫人,这位是新找来的乳母。由于时间紧迫,没有找到多余的人。您看,此人可行?” 第931章 何苦学那鼠目寸光的妇人? 苏盼儿这才想起,自己从醒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奶。 难为袭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她把目光落到袭人带进来的妇人身上。 这名乳母畏畏缩缩的缩在那里,十足十胆小模样。身上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陈旧得泛白的麻布衫,却胜在洗得干净。 见袭人介绍自己,赶忙上前行了一个不像样子的福礼。 “夫、夫人……” 苏盼儿熟稔的抱起小女儿轻拍着,轻哄着她,又抬头看着这名乳母:“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中有几口人,孩子多大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那名乳母更紧张了。 “我、妾身……我、叫冬梅,是前些年从下河村嫁出去的女儿。我那相公……” 那乳母话没说完,便开始抹泪。 袭人凑到苏盼儿身边低语:“她叫沈冬梅,是下河村嫁到外县之女。在婆家不受宠,生了个女儿,偏偏生产时伤了身子再无法怀孕,才出了月子便被婆家寻了个错处赶回娘家,连孩子也未能带回来。偏生娘家只有一个兄弟,又刚刚才娶了弟媳,无容身之处,这才……自卖己身!” 说到最后几个字,袭人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 “嗯。” 苏盼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朝着那妇人笑了笑:“冬梅是吧?你且走到近前来我看看。” 沈冬梅顺从的上前。 苏盼儿仔细检查了她的手。这是一双干惯了农活的手,不但粗糙,而且掌心虎口处还留下一层厚厚的茧子。指甲却修剪得齐整,很干净。 她又让对方张口,仔细检查了对方的口腔,见对方牙齿整齐,也没有口臭一类的情况,这才微微一点头。 “别担心,我又不会打人。” 苏盼儿冲着她笑得温柔,回头吩咐袭人:“你带她下去先吃些东西再说。顺便帮我把我娘叫来。” 沈冬梅明显松了口气,朝苏盼儿别扭的见了一礼,这才跟着袭人退了出去。 苏华氏很快来了,带着一身寒霜:“外面又在下雪了。娘正和你祖父商量明天洗三之事。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顺手将一碗甜酒鸡蛋放到柜子上,含笑看着自己的外孙女。 刚刚得知盼儿又生了个女儿后,她心中确实很难过。为盼儿叫屈,为自己的外孙女鸣不平,可是老苏头一席话,却让她茅塞顿开。 “你哭丧着一张脸是给谁看?” 老苏头说话半点也不客气:“你这般,还不是让盼儿看了难受,让外人看了高兴?自己的娘亲都哭肿了眼,你还想让外人能给什么好脸色?” “我、我不是……” 苏华氏难过得说不出话,她哭,是在为盼儿叫屈。怎么落到公爹眼里,却成了错误? 尤其是她嫁进苏家这么多年,不管旁人如何说,公爹都从未对她大小声过。 可是今儿却这么严厉的批评她,让苏华氏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你不是难过,就该挺直了胸膛!就该站在傻丫头前面,替她把关,替她撑起眼前的局面,让她安然度过眼前的难关!而不是你眼下这般,给她添堵,让她难过,给外人打击她的机会!” 老苏头厉声呵斥着:“生了女儿又怎么了?女儿照样是咱们苏家的外孙女。以后,更是……了不得!你何苦学那些鼠目寸光的妇人?” 他原本想说以后更是金枝玉叶,想到眼下不合时宜,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一席话,说得苏华氏面红耳赤! 不就是生了个女儿罢,大不了以后再生就是。 即便盼儿不能生了,也有两个女儿傍身,小妍妍长得活泼可爱,小外孙女也健健康康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苏华氏想明白了这些,这才收拾了脸上的残泪,赶忙福身赔了不是,欢欢喜喜的和公爹商量起小外孙女洗三的事宜。 “洗三?” 苏盼儿有些蒙,想到当初她生产了小妍妍,当时忙着抢救生死一线的叶寒叶大哥,哪里还顾得上置办小妍妍的“洗三”,更不要说后来的满月酒和百日酒,都因为先皇驾崩守孝,就在家里偷偷摸摸的吃了一回寿面。 没想到,生下小女儿居然还有机会办“洗三”,她赶忙打起精神。 恳切的说道:“洗三该怎么办?娘,盼儿眼下不方便,一切都只能辛苦您了。” “我是给自己的小外孙女置办洗三,谁要你来谢?” 苏华氏一脸都是笑,又细细解说着要宴请的人:“你嫁进了秦家,便是秦家人。老族长去了这么一段时日,你祖父的意思,便我们自己一家人好好聚一聚,不用宴请外面的人。我估算了一下,只用操办两三桌便足够了。要用到鸡鸭鱼肉,还有……” 她逐一细细说来,显见得已经将细节都考虑得差不多了。 看见娘一脸欢喜的说着操办事宜,憋在苏盼儿心头的那口气也慢慢平复下来。 不管她生的男孩还是女儿,自己的孩子,她都可劲的疼! 好好将她养大,教她明事理。把她放到手心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能接受这个孩子,尤其是外祖母的疼爱。毕竟,这是孩子应得的疼惜。 “娘,这些事您安排就好。要是银子不够,您尽管说!” 苏盼儿也含笑说道。 “你就放心吧!这一切都有娘呢。你就尽管好好的养身子,得尽快把身子养好了,也免得落下妇人病受一辈子苦。” 苏华氏欢快地说道,转眼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让袭人叫我来,可是有事?” “是有事。” 苏盼儿正色说道,探身到苏华氏的耳边一阵低语。 苏华氏点点头,拍着胸口打包票:“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这可是我小外孙女的口粮,可不能随便。” 说完,她拍了拍身上的衣裙,这才快步出了房间。 苏盼儿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不久,苏华氏便转了回来:“娘已经看过了,那冬梅的奶水量很足,而且质量很好,白得像豆浆一样。用来喂小外孙女,肯定能吃得饱饱的。就她了!” 第932章 取小名儿 听到那沈冬梅的奶水好,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好,就她了!娘,您记得等她吃饱后,再替她寻两套衣服。我看她的衣衫单薄得厉害。” “放心!你娘我也不是那种苛刻之人!” 苏华氏欢喜的说着,又说起适才老苏头的主意来:“之前公爹说,眼下孩子还小,不用取大名儿。不过可以先给她取一个贱名,这样孩子也好带些。你看着有适合的名字没有?” 此事倒确实是该考虑了。 苏盼儿思索一番:“大名就留着,等将来听听秦逸的意思。至于小名,娘,您帮盼儿问问祖父,看看他老人家可有想好的名字没有?” 还别说,还真有! 苏华氏笑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你祖父早就想了好几个小名,想好了又摇头,说是要留给你取。娘刚才偷了个空,把你祖父想得小名儿都带了来,你看看用哪个适合些?” 说话间,苏华氏递给苏盼儿一张纸。 纸上写着好些个小名儿,有的小名还有涂改,显见得是想了许久,考虑了许久!是祖父的字迹! 苏盼儿认得明白,当即也跟着笑了,看来祖父对小女儿的出生很欢喜啊! 至少他是真心疼爱着小女儿的! 苏华氏凑到她耳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祖父最是别扭,老还(huan)小,老还小。这人那,年纪大了就还回到小时候,明明他想自己给小外孙女取小名儿,偏生还要来这一套弯弯绕绕的,果真好笑。” “祖父肯给孩子取小名儿,是我家小宝贝的福气。” 苏盼儿高兴得很,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点了点手指头:“就这个吧!糖豆,甜甜地,糯糯地,软乎乎地,可爱些。” 糖豆? 苏华氏明显一愣,看了眼苏盼儿:“我还以为,你会选姗姗、彤彤、果果、甜甜一类的小名。怎么想着取这样的小名?” “娘,您不觉得这小名很好,一听就觉得香香甜甜的?” 苏盼儿一脸无辜色。 却让苏华氏当即就乐了! 轻轻拍了拍糖豆的小肩膀:“行!以后咱们家的糖豆可要好吃好长,快快长大。不要让你娘,你外祖母担忧。明白不?” 说着,又逗了小糖豆一会儿,这才打了帘子出去了。 等小女儿饿了,张嘴一哭,苏盼儿还尚未来得及抱起她,那冬梅便快步进来,先是朝苏盼儿见了礼,这才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孩子,走到一旁去喂奶。 孩子得了奶水,吃得发出一阵轻微的吸吮声,明显吃得很欢畅。 等冬梅把孩子放到苏盼儿身旁时,苏盼儿朝着她笑:“孩子眼下还太小,你既然做了孩子的乳母,不如就搬到屋子的外间暂住,也方便就近照顾孩子。不过,你要不要先回家一趟,免得家里人担心?” 冬梅神色黯淡,微微摇头:“不用了,我家里人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 苏盼儿也没有强迫对方:“那不如今晚你就搬进来吧。我让袭人在外面替你加一张小床。” 这屋子建造的时候便建造了隔间,外间很宽敞,即便除去夜里守夜的下人床,再旁边再添置一张床也绰绰有余。 冬梅自然没有异议,当晚就搬了进来。 洗三这天,果真如苏华氏所说,并没有请外人,就是自己一家子围拢一起聚一聚。 可吕木义父子还是来了! 苦于习俗,吕木义并没有见到苏盼儿,神色泱泱的,好在他见到了刚刚生下来三天的小婴孩。 这里的人们在婴孩出生后的第三天,一般都会举行沐浴仪式,将亲友们请来为婴孩祝吉,称为“洗三”,也叫“三朝洗儿”。 “洗三”的用意,一则洗涤污秽,消灾解难;二则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今天前来主持替婴孩“洗三”的人,便是当初替孩子接生的稳婆。 可今日天公不作美,外面下着小雪,苏盼儿早早命人准备了火盆,唯恐冻着了孩子。好在这位稳婆是个熟稔的,她稳稳当当的抱着小婴儿,快速的进行着流程。 等把孩子送回苏盼儿身边时,孩子的哭声还响亮的响彻在屋子里。 听见盆响了,众人却笑了! 欢喜雀跃的带着重赏了稳婆,又带着众人去喝洗三酒。 秦霜儿在床头躺了几天,也乘着热闹出来透口气,等孩子送到苏盼儿身边时,她居然偷空钻进了房间,朝着苏盼儿露出一道尴尬地笑容。 “霜儿?” 苏盼儿没想到霜儿会进来。 “三婶儿,霜儿想看看小妹妹。” “你怎么进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盼儿撑着身坐起,朝已经睡着的小孩指了指:“小妹妹在这里,已经睡着了,你看一眼就快出去吧。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外面和他们一起玩。” “我的伤已经大好了。” 霜儿小心地凑到近前,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声音低低得:“三婶儿,霜儿想留在这里陪着您和小妹妹。不想出去玩儿。” 苏盼儿看了眼霜儿额头上的伤,暗叹一声。 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正是如花似玉又爱美的年纪,哪有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得? 霜儿之所以不肯出去,恐怕还是因为额头上的绷带的原因。 “你去玩儿吧,三婶儿答应你,肯定不会让你的额头留下疤痕,你就放心吧!” 霜儿额头上的伤口虽然很大很吓人,不过,苏盼儿却有办法不让她留疤。 “不是。” 霜儿抬头飞快看了眼苏盼儿,又闷闷地低着头:“霜儿之所以不出去,是因为不想看见她的原因。” 她? 苏盼儿愣了下,才明白过来,霜儿所说的她,指得怕是她的祖母秦李氏。 当即眉头紧敛:“你祖母也来了?” “嗯。” 霜儿默默一点头:“所以,霜儿躲到三婶儿这里来了。” 自己那祖母欺软怕硬,以前还有老族长能压制她。而眼下除了三婶儿,怕是没人能制住她了。 秦李氏还真的来了秦宅,她不请自来,而且还来得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让在场的几个男人都脸色不好。 第933章 用什么借口留下他? 老苏头直接沉下脸,把老秦头叫到了院子里的荷花池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老秦头才走了过来。 他的双手裹在衣袖里瑟缩成一团,被老苏头叫出来,不说话也不动作。老苏头也没有说话,二人静静对视,沉默了良久。 老苏头看着那荷花池,想起了这些年过他们在秦宅里过得日子。 当初苏家因为盼儿救下前皇帝之事暴露,他们苏家众人被连累,下了大狱。回来后,他心死如灰,便随着老四一直住在宅子里。期间,秦家人没少为难他们。 可他想着,苍鹰总会展翅翱翔,孩子们在外打拼,将来总归会落叶归根。他守在秦宅,也是给他们守住一条退路。 当他们困了累了,没力气再飞,想停下来歇一歇时,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能让他们安安心心地、放松地眯一会儿眼、好好睡一觉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他就抱着这样的信念走过来了! 眼下,盼儿果真回来了,回到这个属于她的家里。他也全须全尾的将秦宅交还到苏盼儿的手上,没有如秦氏族人担忧的那样,将秦宅吞没了,占为己有! 他问心无愧! 至少,他没有拖孩子们的后腿,没有成为他们的负累。他虽然年老,可他还有用! 可眼前的这位老秦头呢? 老苏头环视着秦宅,回头看了眼眼前的荷花池,荷花池里的残荷凋零,边缘有一部分池底的泥土被掀开,那是挖了莲藕留下的淤泥。 “你去看孩子了?” “看了。” 远远地看了一眼,在孩子被抱出来洗三的时候。 “我说得是你的另一个孙女霜儿。” 老苏头撇着嘴,一脸不认同:“虽然霜儿也是个女孩子,可你也该一碗水端平。你自己的女儿秦婉儿不是疼惜得如珠似玉,怎么到了自己的孙女面前,却好像贱草一样,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他不拿自己的小孙女说事儿,反而拿霜儿指责着老秦头。他老苏头的外孙女还轮不到那老痞婆来说项! 要不是看在她早年照顾了女婿几年的份上,他哪里还会让这些人在这里瞎蹦跶? 这么直接的问话,反而让老秦头避无可避,一张老脸涨红成了紫色。 “你也知道,她那人脑子有问题。这些年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逼得很了,她就直接装死躲到闺女那边去,我、我……” 她一去秦婉儿家,搅得秦婉儿在婆家也不得安生,亲家传话让我接人时,那亲家的脸色拉得比马脸还长,臊得他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 这些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她还将对方的冷嘲热讽当做对方怕了她,好一番得意洋洋! 窘得他当场给了她一个巴掌,硬是扯着她回了家。之后,他死活不让她继续和婉儿联系,就连过年不见婉儿回娘家,也不让人去探望。对他来说,不再去登门,就是帮了婉儿的大忙了! 可她还不肯歇气! 他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怕她和三儿媳妇对上!眼下三儿今非昔比,三儿媳妇更非吴下阿蒙,他想着,哪怕是看在银钱的份上,让她多一个怕惧也是好的。可他万万料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生了女儿便丢进尿壶里滃死”的话来! 一听见这话,他整个人都蒙了!连他都不敢相信,她活了这辈子,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她偏偏就说了,还是当着一群孩子说得! 她以为,那些孩子就不会张嘴往外说? 听见苏盼儿提前发动生产,他知道,三儿媳妇肯定是动怒引得孩子早产。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真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回到他求娶这破落货的那天! 他就是被当场打死,他也绝不会娶这个祸害进秦家门来祸害子孙! 看着脸色变幻莫名的老秦头,老苏头语重心长的拉起了家常。 “想我家傻丫头也是个有福之人。当初,四儿媳妇在路上捡到了她,把她带回了苏家。这么多年以来,我苏海是真正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不管上山下地都带着她。教会让忍让,让她学习做人。尽管在乡间得了个傻子的绰号。我苏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所谓傻人有傻福,能养出这么没心眼的孩子,这就说明孩子生活得幸福啊!” “可她嫁到你们秦家,一切都变了!” “老秦头,你也是做祖父的人了,我苏海大你一个辈分,也痴长你二十年。可我今天还是要以大欺小,说你几句。” 老苏头语重心长:“这些年,看在盼儿那傻丫头的份上,能忍的,能让的,只要还能过下去,我苏海便忍了,让了,过了,便算了。可现在,我苏海要替我那刚刚出生的小曾外孙女儿讨一个说法!” “苏表叔……” 老秦头皱眉,唤了一声。 话说到这份上,两家人是要为了那一句话撕破脸了? 若果真如此,也太无情了些! “我屋里人,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而已。绝对没有旁得意思。这事儿过去了便让它过了。无论如何,她也照顾噗三儿这么多年……” “呵!可不是照顾了那么多年,照顾得生了重病,家里藏着老多的银子,也舍不得拿去给孩子看病。她可真会照顾人!” 老苏头一顿抢白,说得老秦头险些接不下话。 “就、就算她又错,她只是有些事做得不够好,没有做到位。终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回头晚辈会好好说教她,让她向三儿媳妇道歉。此事就这么着……” 这话让老苏头冷笑一声。 “罢了!” 他摆摆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一心护着她,是铁了心不要这个儿子儿媳和孙女了是吧?你就拿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要挟盼儿,要挟那个宅心仁厚的养子!” “可你想过没有?再多的救命之恩,再多的养育之恩,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消磨,还剩下多少?” “这个家,是傻丫头和女婿一手建立起来的,我这把老骨头守在这里,为得,不过是让他们展翅高飞在外拼搏累了时,能有一个歇息之地。可如果有一天,那展翅高飞的雄鹰回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个倾巢!你说,到了那时,你又能用什么借口留下他?” 第934章 你想好了再说罢! “够了!” 太过了! 老秦头狼狈不堪,几乎抬不起头来。 “你觉得我说这话严重?” 老苏头半点脸面也没给老秦头留,冷笑连连:“呵呵!可你想过没有,要是秦逸回来了,听见自己的养父养母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他会如何想?” “他在前面拼搏,你们在后面猛扯后腿不说,居然还想赶尽杀绝。想让他留在世上的这点血脉也断送?你们就真的这么容不下他?” “再多的恩情,再多的感恩,也大不过杀子之仇,夺妻之恨!你真想看着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个小家就这样崩溃离散?他终究喊了你二十年的爹啊!你怎么就如此狠的心……” “够了,够了!我说够了你听不懂吗?” 老秦头突然怒声呵斥着。 可他一身愤怒与羞愧交杂的怒容落到老苏头的眼里,却只觉得可笑、可悲、可怜! 他如他所愿住了口,默然望着他的眼睛,连眼也不眨。 却让老秦头狼狈地躲闪开了。 他哪里有脸直视他的目光?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了。这秦宅我已经交还到傻丫头的手上,以后傻丫头要如何,孙女婿打算如何,我老头子是不知道了。你想护着那个能陪着你白头偕老的人,可你想过你的儿子吗?他呢?他从小孤苦伶仃没有疼,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有了自己的血脉,有了根,有了也想一起相守到白头的女人。你就当真要毁去,什么念想都不给他留?” 说完,他木然转身离开。 “等等!我……” 老秦头说不出的心慌,本能唤住了老苏头。 他不是什么念想都不给他留啊!他只不过是想护住那个陪伴了他无数岁月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但是他的妻,还是三儿的娘! 可等老苏头回头过来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可他也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转身走了,他真的走了,以后三儿那里,他就更说不出话了。 “她、她再怎么说,也是……她真的是……” “你想好了再说罢!” 老苏头摆摆手,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 老秦头深吸一口气,那半句未完的“无心之失”含在嘴里,再也说不出口。沉默良久,气氛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的疯病犯了,疯言疯语,以后,我会仔细看管好她。” 这话是陈述,也是保证。 “这话,你说过不止一次了。” 同样的话,早在好多年前他就对他说过了。 话说得太多,早已让人失去了信心,让人无从信任起。 第一次说起时,还是他秦家上门求娶那时。一晃眼,都过去好多年了!他仿佛还能看见,当初这个表侄并不像现在这般苍老,身板还分外强劲有力,求娶到苏家来…… 不对!应该用逼婚才对! 这位表侄上苏家逼婚,开口就想让他儿子娶走他真心疼爱的孙女儿! 他最疼爱的这个孙女儿啊!他一直放到眼珠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不知道疼,可他是真心疼! 在和四儿商量此事时,四儿却点头同意了。他明白自己四儿的意思,四儿也看中了秦逸那后生的本事,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傻丫头要是放弃这次机会,指不定以后就真的只能跟着泥腿子过一辈子了! 所以,他力排众议,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更是得到了这位表侄点头,如果孙女婿将来有什么三长两短,便让他的傻丫头回娘家。 他要得,便是赌一把! 四儿也愿意赌,拿自己真心疼爱的盼儿一辈子的幸福去赌!好在他们赌赢了! 可当时的他们要下这个决定有多难! 他几乎一宿没睡,回头就向秦家多要了二十两银子。原本想着,有了这二十两银子傍身,即便将来自己老了死了,傻丫头回娘家也不至于吃苦。 不曾想,秦家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却派人送来一头老母猪膈应人! 说是抵那二十两银钱。 想着傻丫头嫁进秦家离了自己的眼皮看护,终究要在秦家生活,他便咬牙认下了这头老母猪,依依不舍的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嫁了过去…… 没想到啊! 他当初一语成谶! 这秦家人就没一个好的,居然这样作践他的傻丫头!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哪怕他的傻丫头是个有大本事的,这秦家人依然可劲儿的折腾她!折腾她生的孩儿! 这样的亲家,撕破了脸老死不相往来也罢! 老苏头知道,眼下苏盼儿刚刚生产完在养身子,以傻丫头的性子,即便沉默也不会沉默得太久。她要得,是秦李氏对她所说的那句“生了个女儿就丢进尿壶里滃死”的话,的正式道歉。是对那个还没有降临这个世界,便被自己的祖母如此恶毒的处置了的抗议。 生产小糖豆,那傻丫头花费了多大的心血! 随时随地身边都跟着两名神医,她耗尽心血,几乎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她有多疼爱多喜欢那刚刚降生的小糖豆,对那老痞婆的恨意就多少。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任由秦李氏再从她的手里溜走! “苏表叔。” 老秦头的话里全是苦苦哀求。 他已经舍弃了那张老脸,只求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老苏头已心如磐石,留给他的只有那坚决的背影,不等他再说什么,他已经杵着拐杖朝屋里走,很快便绕过假山流水,迈过层层石阶,跨步进了那高高的门槛,背影消失在那座建筑古朴又严谨的建筑里。 很快地,里面便传来阵阵欢呼声。 那欢呼声如此地近,近得仿佛他只要跨步出去,便可以进入到屋子里。那欢呼声似乎又很远,远得他似乎穷极一生,也融入不了里面,成为其中的一员。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遥远了呢? 老秦头用力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上一次听见这欢声笑语是几时。 又或者,他从来没有听见过罢! 第935章 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老秦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发暗,他强咬着舌尖,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至少,不要在这里倒下去! 他慢慢地转身,一步一挨地往回走,往家的方向走! 家,这个看似普通,却又饱含了无数的字眼。 多少人努力一辈子,奋斗一辈子,就为了能有一个家。 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个可以让心停泊的地方,一个可以让人感觉温暖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里面还要有一个在等待着自己的、对自己知冷知热的人! 关心、关怀着自己的鲜活跳动的心。 不知何时,天空上的飞雪越下越大,阵阵寒风吹拂,夹着雪扑打在脸上,刀刮般的疼,刺骨的寒冷,冷到那颗心都结成了冰。 老秦头踉踉跄跄,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走回了家门。 可那个叫“家”的地方,从里面传出来的,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破锣般的咒骂声,好一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那是“她”又在怒骂哪个孙子了。 听着那刺耳的咒骂声,那肮脏得让人无法还口的字眼,居然就是从他的枕边人嘴里传出来的! 老秦头抬头望天,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所谓“娶妻当娶贤”古人诚不欺我!出来混的,终究是要还的。他错娶了一个女人,祸害了秦家上下整整三代人……哦,不!也许,他祸害的不仅仅只是三代人,还连累了整个秦家。 也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惩罚他这么多年都瞎了眼,错把鱼目当明珠,连睡觉都搂在怀里可劲儿的疼! 这一年,建泰元年的倒春寒,天分外的冷。 而襄阳城内外,却热闹非凡! 秦逸的大军已然北上,被留在襄阳城里的,是他最得力的干将沫将军。 此刻,沫将军正发动全城老百姓,率领着他手下的军士重建城墙。南面的城墙在当初的一战中,伴随着雷霆落下而化为乌有。眼下重建的围墙比原来的围墙还要牢固,还要高出好几米! 众人正热火朝天的干着,远处一名道长却骑着毛驴悠哉悠哉信步而来。 临到近了,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的道长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留着长须,瘦骨嶙峋,双颊深陷,眼窝下落,爆睁着一双死鱼眼,恍眼看去,还误以为是具行尸走肉,很是吓人! 毛驴晃晃悠悠前行,他端坐驴背上半点也不催促。任由毛驴漫步带着他一直走到城墙边缘。 到得近了,便有人站出来呵斥。 “嗳!——你这位道长是从哪里来得?你没看见这里正在修建城池吗?念你是方外之人,我们也不拿你。你速速离去吧!快走快走!” 他的话落,旁边一群人一阵大笑。 可看见那道长用死鱼眼看来,又纷纷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那双眼,那是一双什么样眼? 那眼不瞧还好,这一瞧,就感觉那双死鱼眼好似能望进人的骨子里,让人毛骨悚然! 当下便有军士心头在打鼓,迟疑着该不该将这里的异常禀报给上峰听。 还不等他们做出决定,那道长已经晃晃悠悠下了毛驴。 之前端坐在驴背上,众人还没有发觉。眼下这道长一下了驴背,众人才看见,这道长那叫一个瘦啊!完全不该叫瘦削,应该叫皮包骨头!空荡荡的道袍挂在骨头架子上,一走步,袍摆摇三摇,浪三浪! 好一个能往前移动的人骨架子! 简直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可这人骨架子却丝毫没有自觉,反而大摇大摆的走到城墙根处,大模大样的盯着城墙根子看。 “喂!我说你这个疯道士!” 一名百夫长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指着那道长一阵吆喝:“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本大人不客气,直接以妨碍公务为名将你抓起来,关进大牢。到了那时,你这小身板怕是连一顿板子都熬不过去。快走,快走!” 那百夫长好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他。 “莫慌,莫急。” 道长老神在在的看着城墙根儿,叹息不已:“这世间啊!不管是所谓的荣华富贵,还是那问鼎天下,该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你躲不过也避不开。就好比这片江山……” 他的神神叨叨让那名百夫长一脸不耐烦。 “喂!我说你这疯道士,是不是没听清本大人所说的话?” 这一段城墙可是他全权负责,早就立下了军令状。真要出了问题,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想到这里,他指着旁边的几名军士:“你们,上去把这疯道士抓起来,直接押送到大牢去,仔仔细细地给我审!看看是不是敌人派来捣乱的奸细!动手。” 几名凶神恶煞的军士急忙应是,快步上前去抓那疯道士。 道长却神态安然站在原处,只在那几名军士扑上前时,身形突然一闪,便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不等众人看明白,他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几丈开外的城墙楼上,就站在那群施工的工匠堆里。 百夫长浑身一阵轻颤! 见鬼了! 这人的身形好快。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哪里是疯道士?分明就是个妖道! “快,快把这妖道抓住!快啊!” 他指着道长厉声大吼! “无量天尊!” 那疯道士突然唱了个喏,拿起手中的拂尘朝向他扑过去的几人一扫…… 一阵狂风卷起,那几人一声惨叫,便被那狂风卷起径直抛进了下方的护城河里。噗通噗通好似下饺子一样的声响不断响起。 百夫长这才知道碰到了硬茬子! 他还想再叫人,可那道长突然一回头,那双死鱼眼突然暴睁,双目似电直射进百夫长的眼里。 百夫长浑身打了个寒颤,感觉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力径直压到他身上,几乎将他整个人碾碎,让他连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哪里还敢再妄动些许。 更不敢再妄言。 “一群自以为是的碍事家伙!滚远些!” 道长眉眼倒竖,明显动了真怒! 手中的拂尘再度一挥,围拢在周围的人连同那名百夫长一起径直被卷走,他周围三丈方圆的空间瞬间清空。 却让众人再不敢围拢上前。 第936章 种善因得善果 很快便有一名机灵者快速跑远,明显去通风报信去了。 那疯道士冷笑一声,并没有阻止。反而踱步慢慢走到城墙根下,仔细查看起来。 如果他没有推算出错,他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面城墙根下。 那所谓的龙威,也应该是它弄出来的。 没想到,倒是成全了他! 所谓种善因得善果,但愿他今日的举动,能成为他叩响这份善因的敲门砖! 他盯着城墙根许久,突然撩起道袍,一个箭步跨出,径直朝护城河跳了下去。 “哇呀!他,他这是要做什么?是要自杀吗?” 众人远远地虽然看不真切,却还是看见他纵身跳进了护城河里。 要知道,此刻的襄阳城护城河里,可是散布着大小无数的机关暗箭,别说旁人没有准备就下河,就是他们这些在护城河边缘建筑工事的军士和民工,也不敢轻易涉险。 可对方居然直接闷头就跳下去了,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随即相互催促着:“走走,咱们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相互鼓励着,慢慢朝着那疯道士跳下的城墙上往下看…… 就在此刻,护城河里突然一声爆响! 下一刻,一道数米高的巨浪突然激起,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道身影突然从护城河里窜出。 还来不及看清,就看见那道士已经飞身上了城墙,一道爽朗地大笑声从他的嘴里传出,震得周围的众人耳根子生疼。众人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那道士的手上多了一样奇怪地,好似焦炭一样的块状物。 他拿在手上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飞掠到毛驴面前,翻身骑上毛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一句话语也随着风远远传来:“告诉你们将军,也不用派人来追贫道。稍晚,贫道了尘自会亲自面见建泰帝。再会!” 等沫将军带着人马赶来,看见的便是那头毛驴消失在地平线外的身影。 听完属下禀报,沫将军当即大怒! “一群饭桶!你们这么多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疯道士?这些年的饭都喂狗吃了不成?快追!” 追什么追? 几名手下面面相窥,不得已还是只得梗着脖子上前:“将军,不是我等不想上前去追。而是那人的本事确实高强。都没见他怎么出手,就横扫了我们大家。我们怀疑,如果他要动手,恐怕我们这里的人加起来,也不是那了尘疯道士的对手。” “哼!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孬种!不是说他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疯道士,还真能把你们怎么着?” 沫将军大发雷霆,一面命人前去追赶,务必要将那和尚捉回来。一面又命人前去查看城墙。 随后细细思索,了尘……这道号好耳熟,他似乎在哪里听人谈及过? 沫将军冥思苦想着。 突然,他眼前灵光一闪,当即一拍额头。 “原来是他!” 了尘,不就是当初替那宣王世子指点迷津的仙长吗? 他恍然大悟! 难怪众人说不是对方的对手,那等有大本事的人,哪里是这些小鱼小虾能对付得了的! 果不其然,前去追击的人很快来禀,他们的人追出不过两里地,原本还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人却突然消失了踪影,再也找不到踪迹。 而前去检查城墙的工匠脸色就不好看了! “启禀将军,那段城墙的基底部被破坏了,看样子正是那疯道士所为。还请将军定夺!” 之前的那名百夫长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那段城墙的负责人正是他! 悔不当初啊,他之前咒骂那名疯道士,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 落雁村里。 前几天小糖豆“洗三”,整体来说还是热热闹闹的,只除了某个不和谐的因素外,一切都非常好。 苏盼儿也安心躺着好吃好睡修养身体。 霜儿头上的伤口七天后解开绷带,留下一道好似弯月的疤痕,晃眼看去,就好像民间传说那包青天额头上的弯月一样,看着让人啧啧称奇,又无比痛心! 就连霜儿自己,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在拆开绷带一照镜子的一瞬间哭了出来。 一个女孩子额头顶着这么一道疤,以后如何见人? “三婶儿,我、我不活了我,呜呜……” 霜儿伤心地大哭着扑进苏盼儿的怀里。 “别哭!相信三婶儿,三婶儿答应过你的事几时有没做到?” 苏盼儿轻言细语抚慰着她。 “真的吗?” 霜儿这才止住了哭泣,抬起一双泪眼用希翼的目光望着苏盼儿:“三婶儿,我额头这么大的伤口,真的不会留疤?” “不会,三婶儿说不会就不会,放心吧!” 其实苏盼儿没有说得是,她给霜儿配置的药膏配方都已经出炉。只等她额头伤口上的结痂脱落,便可以用药了。 “三弟妹,霜儿这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呀,就是被这伤口吓住了,没别得意思。” 秦岳氏跟着追进房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扯霜儿。 让苏盼儿看着分外好笑。 “大嫂你别多心。霜儿喜欢我这个三婶儿,我也喜欢她。再说了,这个忙三婶儿还能帮上,要是帮不上的忙,我也不会答应她不是。” 苏盼儿的一席话说得秦岳氏也放下心来,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自己拿了凳子,坐到了苏盼儿的床边,回头看着霜儿又欢喜得和小妍妍说笑,两个小姐妹逗着正睡得香甜的小糖豆,欢笑声不时传来。 秦岳氏看得高兴,忙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公爹说,婆母她最近疯病又犯了,打算将她送到禅月庵去修身养性。说是今儿送走,所以今天天还没亮,我便避了出来,免得加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她分外感叹。 秦李氏此人,不是你对她好,她便会感恩的人。 你给她给得再多,也填不满她心底的无底洞、黑暗渊。 第937章 陪小糖豆妹妹说说话儿 “送去?谁送过去?” 苏盼儿惊讶得一挑眉,随后便明白了公爹的打算。 他这是打算护着秦李氏让她躲出去呢! “不清楚,我也没问。” 秦岳氏冷笑着:“知道他老人家打的主意后,昨儿下午我就急忙,将秦辉打发出去了,就说,是去外面做点短工。没想到,公爹看到他们离开居然也没问。” “是嘛?” 苏盼儿倒是觉得,这才是公爹的真性子。看似很好说话,实则对不关系自己切身利益时,总喜欢睁只眼闭只眼。 “许是公爹另有打算吧!对了,今早听下人说,埋在沙土里的韭黄已经可以吃了,正好中午用来炒鹅蛋吃。那鹅蛋还是吕大哥特意送来的,你也尝尝鲜。” 这是让秦岳氏避开那边的麻烦呢。 秦岳氏当即一喜! “四表婶就是喜欢替你张罗好吃得,你不知道,每次来三弟妹你这里,我都吃得满嘴是油。就连他大伯都说,我最近胖了不少,这都是三弟妹你的功劳。”四表婶自然是指苏华氏了。 秦岳氏满脸喜色,分外开怀。 “只要你不嫌,每天来陪着我说说话更好。否则,我一个人躺在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盼儿由衷说道。 坐月子真是受罪啊! 吃得是寡淡无味的月子汤,不能出去走动,整天只能躺着,她感觉自己都快馊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 “行,我每天都来。” 秦岳氏也乐得很。 旁边安安静静看着小糖豆的小妍妍听见了,也扑了过来,挤到二人之间亲昵的蹭着苏盼儿:“娘亲,小妍妍也和大伯母一起,每天都来陪着您!陪着您说说话,再陪小糖豆妹妹说说话儿。” “哎哟!瞧妍妍这张小嘴儿哩。” 秦岳氏欢喜得一把将小妍妍从背后抱进怀里,亲了又亲。 乐呵呵直笑:“大伯母喜欢妍妍,也喜欢小糖豆妹妹,我不但来陪你娘说话儿,还来陪你说话。如何?” 这话让小妍妍的双眼瞬间亮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脆生生地说了句。 “好!” 她顺势圈着秦岳氏的脖子:“大伯母,您对我可真好!” “你这傻孩子,我是你的大伯母,自然会对你好。” 这样贴心的小丫头,哪儿能不讨人喜欢? 秦岳氏欢喜得笑眯了眼:“哎呀呀,总听人家说,这孩子呀,还是别人家的好。可我瞧着,这孩子还是要咱们秦家的好。瞧瞧小妍妍这张小甜嘴儿,瞧瞧小糖豆这乖巧的吃吃喝喝,不哭不闹的架势?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懂事的小姐妹了!”她将两姐妹好一通夸。 这话夸得苏盼儿深有荣焉! 嘴角也带着俏!她苏盼儿的孩子,自然个个都是顶好的! “可是……” 小妍妍从秦岳氏怀里抬起头,有些迟疑的看了两眼二人,难过地说:“可是,祖母她不喜欢小妍妍,她说,小妍妍是个小丫头片子,将来长大了注定是别人家的,是赔钱货。还说……” 她扭头看了眼小糖豆所在的摇篮,没有再说。 一句话,让两妯娌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馨感觉,瞬间不翼而飞。 “妍妍妹妹,她不疼你不要紧,你有我们疼就好。你快来,快来看看小糖豆,你看她的小手抓着我的手指头,抓得有多紧!你快来看!” 原本正逗着小糖豆的霜儿见势不对,赶忙将小妍妍叫走了。 “呀!是真的矣,她握得好紧呢,这小手儿可真有力……” 小妍妍有了霜儿带着玩儿,很快便恢复了说说笑笑,开心地笑了起来。 秦岳氏见苏盼儿沉默着不说话,回头便从随身带来的竹篮里拿出针线活,一边和苏盼儿闲磕牙,一边做着针线。 “三弟妹你也别总想着那些,她那人,你要和她计较的话,怕是一辈子都计较不完。等你该做的事儿都做了。过了,便让她过了。” “我知道。” 苏盼儿微微一笑。 有些事儿过了便过了,可有些事儿,她说出了口,便永远有一根刺扎在肉里,轻轻一碰,便疼。 而这件事,便是小妍妍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不将她拔除,妍妍不会开心。 她更不会开心! 两妯娌说说笑笑一阵,苏盼儿见她做得又是小糖豆的小衣服,连忙阻止着。 “大嫂,小糖豆已经有好几件小衣服了。她这么小长得快,这衣服怕是没穿两次都穿不下了,倒时丢了多可惜。霜儿年纪也不小了,不如你替霜儿多做一身衣服才是整理。” “霜儿的衣服不急。” 秦岳氏嘴上说着,手上的活儿丝毫没有耽误:“她还小,最近又在抽条,犯不着添置这么多衣服。至于说这些小衣服穿不坏也不打紧,等将来你再生下小侄儿,这些衣衫也能派上用场。” “话哪儿能这么说。” 苏盼儿有些好笑,小侄儿,她还能再生吗? 见苏盼儿神态泱泱,秦岳氏赶忙把话题带开:“看你的身子骨,也不是那种子嗣单薄得。这养孩子就是要靠缘分。说不定你命中子嗣来得晚呢?” 这话让苏盼儿深以为然。 “其实,我都习惯了。手上没有活计,一停下来我就浑身不舒服,就喜欢手上有点事情做。以前在那……那边,我也做了不少衣裳。” 秦岳氏脸上带着喜色。 这年头布料精贵,而秦家有一个喜欢往自己闺女婆家搬东西的婆母,秦岳氏就是想做衣衫也没有布料。 好在那……那员外布料多,由着她做,想做多少就可以做多少,这点让秦岳氏心头欢喜,似乎要把这些年积压的精力都做成衣服不可,停不下手。 尤其是盼儿这边,所谓礼尚往来。 她整天在这边蹭吃蹭喝,还有霜儿也得她庇佑,更仰仗三弟妹替霜儿医治伤口,自己给他们做些衣衫,不过是点力所能及之事,又有什么辛苦得? 倒是他三叔的衣服…… 秦岳氏想着,就算再亲,说起来他三叔总是小叔子了,自己替他做衣服怕是多有诟病。 第938章 要闹出人命来了? 她寻思着找块适合的料子,让霜儿替他三叔做一套,这样一来,就是侄女孝敬长辈,也不用担心被人拿出来说事儿了…… “晚些得空了,我再替你添置一套春衫。我看四表婶前儿也替你裁剪了一身春衫,那料子颜色好,你这样精气神十足的人穿上压得住……” 话题一带开,两妯娌都说得欢喜。 到了中午,厨房里果然做了不少好吃的吃食。 不但有韭黄炒鹅蛋,还有翡翠虾仁、蹄花汤、小炒肉、干锅山药等大菜,除此之外,还有两道汤菜和几道小炒。 这些菜看着多,可秦家人也多。每一份菜的数量都不大,却胜在做得精致,吃着美味儿,让人恨不能将舌头也吞下肚去。 可惜,苏盼儿在坐月子,只能吃寡淡无味的月子餐,这些个美味儿都不能吃。 大家正欢欢喜喜吃着,外面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进来得是秦家一位族叔,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那口气喘匀了,这才赶忙说道:“不好了!秦家大院那边、那边……打起来了!” 蹭!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站起身来,都一脸肃穆望着他。 “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自然是你家那位大小姐回来了呗!” 那族叔脸上带着些许隐隐的鄙视:“每次她回来,不把秦家搅得天翻地覆她能走?这次就更严重了!我来得时候,看见族叔手中提着一把菜刀架在那婉儿的脖子上,闹着要杀了她呢。” 这…… 真要闹出人命来了? 众人这才紧张了,谁也顾不得吃饭,急忙往秦家的方向赶。 苏华氏盯着从大门往外赶的人,偷偷将苏老四捉住:“这事儿,你看要不要告诉盼儿?” “告诉她做什么,我看你脑子有病?先管住你自己的嘴吧!” 苏老四瞪了她一眼,伸手一拂,将衣袖从她的手心里解救出来,又整理一番袖口。 那世侄喊得那么大声,傻丫头又是习武之人,耳力天生就要比常人强上许多。要出来,傻丫头她早就出来了。 她不出来,这事儿也没错儿,毕竟眼下傻丫头正在坐月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出门伤风。 横竖谁也挑不出理由来。 她又何苦出来看人白眼儿? 等苏老四哼着小调走远,苏华氏愣了片刻,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当即一拍大腿! 嘴角上扬:“这老四,还以为他是个憨厚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的心眼儿……哼!既然有热闹可看,怎么可以少了我苏华氏在场!” 当即回头吩咐一番下人照顾好家里,她也哼着山歌出了门,直奔秦家大院而去。 躺在屋子里坐月子的苏盼儿淡然一笑,随即轻轻闭上眼。 这场热闹,可惜她去看不了。 可不过片刻,苏盼儿的双眼猛然睁开,整个人翻身从床头爬起,双目猛然一缩,盯着窗户呵斥一声。 “谁?” 窗户外静悄悄地,唯有窗帘在轻轻晃动着。 她随意披上衣服快速拉开门,门外空荡荡地,并没有旁人。 唯独那窗台上,多了一个看似分外古朴的盒子。这盒子外观没有半点特别之处,可凭着苏盼儿的目光,能轻易看出,这盒子所用的材料,正是阴沉木,也就是所谓的“阴木沙”或者叫“乌木”制作而成!而且,还是最好的黄花梨乌木! 对于修炼内劲的人来说,这种木头不但能让人凝神静气,还有帮助抵御心魔的功效! 当初她为了购买带有阴沉木的大床,更是大闹了一场。可惜后来那张大床连同秦家老宅都毁于官兵之手。 可眼下出现的,却是黄花梨乌木,这看似普通的盒子却能隔绝人的精神力查探,价值连城!如何不让苏盼儿激动? 可此刻,它却被人就这样静悄悄地丢弃在自己窗台外,突兀的出现了! 苏盼儿踱步到盒子面前,感觉这盒子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在吸引她往前走。 她伸出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抓住了那盒子。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发现危险,这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盒盖的一角。 下一刻,她瞬间瞪圆了眼,大惊失色! * 秦家大院这边热闹非凡。 看热闹的村邻们比肩接踵,里三层外三层围拢在一起,不断讨论着大院内的那场拉锯战。 至从秦李氏闹出事儿,不但吓坏了小妍妍,还害得霜儿额头磕出一道大口子,更使得苏盼儿提前发动早产之后,秦李氏便被老秦头勒令不得出门。 可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即便她被老秦头关在院子里,还是找机会托人带信给了秦婉儿!就在今早老秦头准备送走秦李氏的时候,秦婉儿拖家带口回了娘家,尚未进门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震翻了天! 说到秦李氏会搞事,以前的秦婉儿便和她有得一拼。 可至从她嫁人后,更是新添了一样新技能!——那就是不管娘家有什么,她都喜欢往婆家搬! 大到物件摆设,小到针头线尾,没有一样是她看不上眼的。 更不要说银钱一类值钱的东西了! 可偏偏她嫁去婆家也依然不知道收敛,闹得王家上下都恨不得她死。就连在王老夫人面前也并不受宠,不但进门不久,那王家公子原本的通房便怀了身孕。整个王家上下,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任凭秦李氏跑去王家闹,不但闹得自己没了脸,更是连累整个王家在当地也没了脸,举家搬迁到雍州城那边,避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不久,那通房便被抬了做妾,虽然后来那妾室没少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更是害得那妾室小产了。 偏偏她嫁过去几年,肚皮依然没有动静。 好在那王家公子对她还有几分真心,否则,怕是连死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好在老秦头还保留了几分理智。 见亲家避着自己,便主动和秦婉儿断了联系,只求能让孩子少受点苦。 不料,他这举动却被秦李氏曲解成要离间他们母女俩,让老秦头有苦难言,气闷在胸。 眼下他要送秦李氏去庵堂常住,可偏巧连过年都没有回娘家的秦婉儿赶回来了! 一回来,就闹得这叫一个天翻地覆! 第939章 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有热闹看,秦家大院的院子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明明已经过了元宵节这么多天,大家不忙着在家里沤肥,反而跑出外面来晃荡。说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苏老四等人到来时,院子已经挤不下人。等他们好容易挤进人群前边,就看见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手持菜刀,把刀口架在秦婉儿脖子上的老秦头。 老秦头神色分外激动,不断扭头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手中的菜刀一晃一晃的,已经在秦婉儿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 而秦婉儿和秦李氏都哭花了脸,秦婉儿一副饱经惊吓般瞪圆了眯眯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而秦李氏则席地而坐,嚎哭不止,连嗓子都哭嘶哑了! “你个死老头子,你好狠地心啊!她是你的亲女儿啊,你居然就这么待她,你这杀千刀的,活该砍头的死人啊!老天爷,你怎么不一个炸雷下来,劈死这丧尽天良的人啊……” 秦李氏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闭嘴!” 这话让老秦头那叫一个气啊! “你的女儿就是女儿,孙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你今天要么乖乖地去庵堂,要么就给我死在这里!两条路给你选一条,否则,就别怪我心狠!” 到了现在,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都早已丢光了。 他老秦头也没啥不能丢得!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老三这是得势了,以后他们秦家乃至整个秦氏族人的富贵,怕是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而家里除了这老痞婆和一个婉儿,他还有那么多个儿子、孙子、孙女要顾,他们不能毁在这个不懂事的妇人手上! 而替这无知妇人收拾残局之事,也唯有他来做! 可偏偏这无知妇人还闹出这等事情来,当真是无语得很!他怒了,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的,就直接提了把菜刀架到了婉儿的脖子上。 究竟是怎么个过程呢?他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活该千刀万剐的混蛋,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我的娘啊……” 秦李氏哭天抹泪,嚎得那叫一个伤心。 晃眼间,正好看见挤到人群前面来得苏老四,她旋即瞪圆了眼,一下子来了精神,突然朝苏老四飞扑上去。 “都是你!都是你养的好女儿,祸害完你苏家还不够,还要来祸害我们秦家!你给我出来,出来!” 她对准苏老四的脸又是抓又是挠! 这等泼妇样儿,哪怕是苏老四也万万没有想到! 他稍微一愣神的功夫,脸上便被抓了三条红杠杠,血珠子瞬间就冒了出来,看着分外惊心! 可对方是个泼妇,众目睽睽下,他也不能还手,只得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你个老痞婆,你敢!” 就在苏老四难以招架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苏华氏终于赶到了。 一看见苏老四脸上的三条血痕,怒火当即被点燃! “好你个秦李氏,你居然胆敢动手打我男人!我苏华氏都舍不得挠他一把,你居然敢抓花了他的脸。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便飞扑上去。 比起苏老四不敢还手来说,苏华氏下手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二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苏华氏最近心头也憋着一股气! 新仇旧恨积压在一起,她早就暗暗发誓要给这个老痞婆好看! 眼下得了机会,她下手丝毫不含糊!加上她人高马大,二人打得倒是旗鼓相当。越是扭打越是厉害,很快打斗圈开始扩大,不但波及了外围围观的众人,就连拿菜刀架着秦婉儿脖子的老秦头也被波及了! 就在二人扭打得厉害时,苏老四却突然出手,趁老秦头闪神,一举夺下了老秦头手中的菜刀! 危险解除,众人都松了口气! “行了!盼儿她娘别打了,我已经把菜刀拿到了!不用做戏了。” 苏老四高声吆喝,语气里加重了“做戏”二字! 是告诉周围围观的村邻,也是告知扭打中的苏华氏,该放手时就放手。 扭打中的二人总算停下了手。 苏华氏看了眼蓬头垢面的秦李氏,心下欢喜得很!她刚才动手时都偷冷空子,朝秦李氏的软肋处下手。这黑心肠的老痞婆,不是连自己的孙女都能狠下心吗?老天爷不肯收了她,就让她苏华氏来收拾她! 秦李氏好像被打蒙了,整个人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苏华氏突然大声嚎哭起来:“当家的,咱们为了救她的女儿,做了这场戏,吃尽了苦头。可大家看看她,这个老痞婆是怎么对待我们夫妻俩的?咱们可是地道的亲家啊!她居然也能下这样的狠手……当家的,你疼不?” 苏华氏一面大声哭,一面拿出帕子替苏老四擦脸。 “你们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苏华氏的嗓门原本就大,眼下心头有火气,说话声音又高了几拍:“我家盼儿嫁进他们秦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们大家都有目共睹!” “盼儿她嫁进秦家才几天,就被净身出户,赶了出去分了家另过,这其中的苦楚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是过来人,有多苦大家都明白。” “可我家盼儿嫁进秦家门后,日子那是一天过得比一天好,还让秦家和吕家合作,开办了竹叶青酒作坊。更是喂肥了秦家人!不但如此,她还发明了种痘之法,让后辈无数子孙都免于瘟疫之苦。这可是利国利民,利在千秋万代的大好事啊!乡亲们那……” 苏华氏越说越激动:“乡亲们那,那些年,我家盼儿替你们大家修桥补路,施医赠药之举,你们都忘了吗?” 一席话,说得围观看热闹地众人都低下了头。 “可眼下,我家盼儿还在月子里,却被这老痞婆这般作践!这些都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把我的小外孙女……” “咳咳!” 苏老四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苏华氏未完的话语。他的脸色沉沉:“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第940章 没脸活了! 苏老四之所以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不是为了秦李氏,而是为了刚刚出生的小糖豆。 那句话,苏华氏未能说出口,让她心头很有些愤愤不平。 “行,我不说!就算是为了我那刚刚出生的小外孙女儿积福了!” 她瞪了苏老四两眼,回头又询问着大家:“你们大家来评评理,这个老痞婆该不该打?” 苏华氏的一席话,说得外面一心看热闹的众人义愤填膺。 也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苏四婶儿,我们大家都受过苏神医的恩惠,我们都记在心里呢!眼下我们大家都来替她讨回公道。不过,今儿闹成这般,究竟是为了啥事儿呢?” “我们还没闹明白事情的始末那,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了。不是老秦头要拿菜刀砍秦婉儿吗?怎么又和苏神医扯上关系了?” “就是就是,倒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是这嫁出去的女儿又回来闹腾苏神医了?” “……” 众人七嘴八舌,不断猜测着个中详情。尤其是看见秦婉儿眼下的状况后,猜测的人就更多了。 而众人议论中的秦婉儿却捂着脖子跌坐在地,吚吚呜呜的哭泣着,任凭谁说话,也不搭理。 “没那回事!” 苏华氏斩钉截铁的否认着:“我家盼儿的性子大家又不是不知。她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小姑子才刚刚回娘家,连我家盼儿的面都未曾见过那!” 见她疾口否认,众人又猜测着其它缘由。 不过很快,人群里便有人说起,前几天几个村里的孩子从秦宅中带出来的消息。 毕竟当初秦李氏说那句“生下来是女儿就丢进尿壶里滃死”的话时,是当着村里的一群孩子说得。 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知道了缘由,众人再看向秦李氏的眼神中,便多了无数的鄙视意味儿。 听见众人的议论声,苏华氏她的心中,咋就觉得这么的解恨呢?这滋味儿,这感觉,简直非笔墨可以形容! 表面她还一脸悲痛色,望着苏老四脸上的伤不说话。 “行了,我又不是小姑娘,脸上多两道疤也没啥大不了。” 苏老四随意说了一句。 目光却盯着一旁的秦李氏,立刻让围观的众人想起,这秦李氏连自己的亲孙女秦霜儿都能打得个半死,何况是外人? 当即都议论纷纷,对着秦李氏指指点点。 秦李氏难得一直没嚎,反而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处。 不是她不嚎了,而是她怕了!她怕得不是旁人,正是老秦头。此刻的老秦头拿一双猩红的目光瞪着她,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模样。 她秦李氏居然也有怕的时候啊! 众人纷纷称奇,难得啊难得! “行了,大家都回去吧!啊——” “没什么可看的了。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咱们都乡里乡亲的,别看了,别看了。” “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家都回去吧!回吧,回吧,没什么好看的……” 苏老四反客为主开始赶人,将周围围观的众人都好言好语地劝出了院子,又体贴地直接关上了大门。 他的这般动作,反而赢得了众人的称赞。 有人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还是这苏老四明理,难得啊!要是我遇到那样的亲家……哼!” “就你那熊样?你还想娶苏神医那样的好女人?我呸!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那是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怎么就不能肖想了?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长得又美又有本事,医术还那么好,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咯!” “……” 众人百感交集,慢悠悠各自散去。 没有了外人,老秦头强撑出来的气势瞬间散去,脚下一趔趄,一头栽倒在地。 没脸活了啊! “亲家!” “老头子啊!” “祖父!” 众人齐声大喊,急忙围拢上前。 揉胸的揉胸,搓背的搓背,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一番折腾,才终于将老秦头唤醒。 老秦头只是微微睁开了一道眼缝儿,一看见众人,又随即闭上眼,再不肯睁开。 “搭把手病人抬进屋里去吧,外面太冷不适合养病。” 急匆匆赶来的薛老只是看了一眼,便吩咐着众人。 众人七手八脚,急忙将老秦头抬进了屋子里。 老秦头躺在床头,紧闭着双眼,一张脸呈金纸色,显然是怒极攻心,伤及肺腑之症 苏老四早在来这里之时,便打定了主意,见到老秦头要如何如何说,如何如何让他低头,让他将秦李氏处置了。可到了此刻,他就是有再多指责,也说不出口了。 “唉,你别想太多,先养好病要紧。” 苏老四轻拍着老秦头的肩膀:“这世界上就没有迈步过去的坎儿!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老秦头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睁开眼。 只是有一滴老泪从他紧闭的眼角间滚落,沿着那苍老的皱纹划过满头银白的头发,落进枕头里。 苏老四没有再说什么苍白的话语,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走了出去。 十一叔抓了一副药,交由秦李氏去煎。 秦李氏沉默地接过,拿着药包进了厨房,忙进忙出的忙着,都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 唯独秦婉儿依然呆坐在地,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没有动弹。 苏老四沉默着,看了眼这破败得几乎没有人气儿的秦家大院,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苍凉来。 仰头长长叹了口气,最后什么都没说,反背着双手踱步离去了。 随同他一起离开的除了薛老和十一叔,自然还有苏华氏。 苏华氏明显意难平! “怎么,那老痞婆这么一通闹,此事儿就算过去了?她可真能行啊!这招苦肉计都能使出来!” 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让苏老四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说话的你?” 苏老四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薛老和十一叔,压低了声音:“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秦头都闹到这种地步,眼下又病着,身旁不能少了伺候的人。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让他在此刻把秦李氏送走?” 第941章 吾家有男初长成! “难道她就不该被送走?谁知道那老秦头是不是真的病了。” 苏华氏气得咬牙切齿:“这办法倒好,直接往地上一倒,原本说要送走的人也不用送了。做错了事的人也不用罚了。干脆下次我去杀了人,也使出这招苦肉计来,看看那县太爷会不会惩罚我!” “话不能这么说。” 苏老四叹息一声:“其实还是盼儿看得明白。老秦头和秦李氏终究是咱们女婿的养父母。尽管他们万般不好,可总归是养大了秦逸的恩人。就冲着这一点,盼儿也得给咱们女婿留几分脸面不是?” 他自然想帮着傻丫头,可他更想盼儿过得好。要和女婿过一辈子的人是傻丫头,他不想盼儿为难。 “可那……那就让那恶婆子继续作?” 苏华氏发狠地说。 “经过这一遭,量她短时间内也不敢去傻丫头跟前晃悠。除非……” 苏老四眼底闪过一道狠厉:“除非,她活腻了,后半辈子想去尼姑庵里住上一住。” * 等回到家,苏华氏便第一时间和苏盼儿说了此事。 可苏盼儿心不在焉的,明显在走神。 “……娘想着你爹说得也对,这才由着她去。等你公爹的病大好了,我看她还有什么借口不离开?盼儿……盼儿,你怎么了?” “啊?娘,您在叫我?” 苏盼儿总算回神了。 “你这孩子,娘刚才和你说了半天,合着你都没听见?” 苏华氏感觉很奇怪:“我刚才是说之前我们去秦家大院那边,你婆母……” “娘,此事儿盼儿已经听到了。” “原来你听到了啊,唉!是娘心肠软,此事儿明明眼瞅着成功了,却偏偏又让她给跑了。” 苏华氏很纠结。 “娘,这事儿您就别想了。爹说得对,此事就这么着吧!” 苏盼儿倒是看得明白。 眼下出了这事儿,秦李氏在落雁村的名声早已被踩进了泥地里。之所以最后还给她一丝喘息之机,不过是看在秦逸的脸面上给得罢了! 最主要的缘由,还是秦逸没在这里的原因。 想到秦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那看似古朴的黄花梨乌木做成的盒子上。 里面,放着的那东西,正是让她失神的缘由。 “咦,这是什么?” 苏华氏顺着苏盼儿的目光,也发现了盒子,当即好奇地伸出手,想去拿盒子。 “别碰!娘……” 苏盼儿一下子叫了出了声,她有些紧张的将盒子捧起,一把搂进怀里:“娘,这是我的东西。您别动!” “你的东西?” 苏华氏显然有些好奇:“我记得之前我离开时还没有呢。这盒子是从哪里来得?里面装得是什么?不是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吧?” “不是!” 苏盼儿认真地说道,回头又急忙岔开话题:“娘,我肚子饿了,想吃您亲手做得胡椒蒸腰花,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猪腰。” “有,你想吃,娘就去给你弄。你等着啊!” 苏华氏欢喜地应着,转身走出去了。 到了门口,她忍不住回头。也不知道那盒子里面装着什么?为何盼儿不让她看呢! 等苏华氏下了楼,苏盼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盒盖,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轻轻抚摸着,可手伸到半途,又硬生生止住了,缩回了手。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这团好似焦炭一样的东西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可她看到的第一眼,还是清楚地辨认出,这团焦炭,就是那头贪吃又好玩的泼皮猪! 可泼皮猪怎么变成了焦炭?又怎么会在出现在窗户外的栏杆上?又是谁送来放到这里的? 这些,她都没有答案。 尤其是它变成了焦炭这一点,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要知道,泼皮猪天生防御力惊人! 能抵御她的全力一击! 如果她想在它的身上留下伤痕,就必须灌注内劲于手上才成。可偏偏就是这样,它依然变成了一团焦炭,就好像被大火烧了般,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了。 此刻,这团焦炭的表面,裹着一层粘稠的粘液。 这粘液不是旁得,正是从那肉灵芝里提炼出来的,能加快愈合伤口之物! 除去给霜儿留下一小块之外,当初被泼皮猪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肉灵芝,后来用作他途又用去一半,剩下这些都悉数被苏盼儿用来提炼了药膏。此刻,都被苏盼儿抹在这团焦炭上,试图能唤醒这团焦炭的生机。 她看得明白,这团焦炭内,她还能依稀感觉到,泼皮猪还活着! 她还能从这团焦炭里,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是独属于泼皮猪的气息。 就是不知道,泼皮猪几时才能醒过来! 之后一段日子,过得平稳又充实。 等霜儿额头上的伤结痂剥落后,她便开始给她用药,替她去除疤痕。另一边又每天替换那团焦炭换药,期待着哪一天,焦炭里的泼皮猪又可以跳出来。而另一面,她又仔细教导着小妍妍。有闲暇时,她便抱着小糖豆,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几天后,桃花谷里幸存的两位师叔也到了落雁村,薛老和他们相见后,大家都很激动。 劫后余生的重逢,总是让人喜悦! 而护送他们回来的人,也让老苏头激动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苏盼儿的弟弟苏珂! 珂儿已经变了模样,个头比苏盼儿还要高出一小个头来。今年年满十五岁的他已经像个大人,嘴唇上也添了一圈儿黑黑的茸毛胡须。身上穿着一袭蓝布直裰,一头乌发用蓝色布巾扎着,十足十学子的打扮装束。 却让人看得热泪盈眶! 吾家有男初长成! 他先拜见了老苏头,让老苏头激动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又回头和苏老四、苏华氏相见,让苏华氏抱着一通大哭! 之后,他这才站在苏盼儿的房门外,隔着房门,用哽咽的声音呼唤着她:“四姐……” 声音粗噶,带着少年初长成的稚嫩,却让苏盼儿激动得心不住在颤抖。 第942章 他要说得话都写在信里了 “珂儿……” 她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 赶忙起身,让袭人打开了房门,隔着一道帘子见他。 乡下有坐月子期间不得随意见外男的习俗,虽然妻弟算不上外男,可男子进月子房,总归是要避讳的。 看着他抽条一样长高的身段,苏盼儿笑眼中带着欣慰的泪:“珂儿,你长高了,也长大了!是个男孩子汉了!” 珂儿的个头和苏老四一样,高高的,还带着青涩的瘦削,身形颀长。可以想见,再过一两年,这少年就该是如何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她也从未有此刻那般明显地感慨! 好像这少年才离开自己片刻,可一转眼,对方却彻底变了个模样儿! “四姐,珂儿长大了,你也可以轻松些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珂儿去做的,四姐尽管吩咐。” 苏珂嗓子眼儿仿佛有东西堵着般,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些微哽咽。 曾几何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投身进四姐的怀里,抱着她,述说着自己的委屈。 可如今,她嫁人为妻,替别人生儿育女。 而他,也长大了,懂得了矜持,知道了分寸。两两相望,又拒于礼节隔着道帘子对望。 他样的认知,让他眼底的泪花微闪,不过很快地,他又深吸一口气。 他们姐弟还能在乱世里相见,已经是件幸福的事儿! 他定了定神,又清了下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次,珂儿是奉了四姐夫的命令,特意护送两位叔叔来落雁村和薛老团聚。并且打算在这里暂住一段时日,等您身子骨大好了,便护送您北上盛京,和四姐夫汇合。这也是四姐夫亲口交待之事!” “你四姐夫让你护送我北上?” 乍然听到关于秦逸的消息,苏盼儿显得特别激动。 虽然只分别了短短两个多月,她却感觉好像分离了半个世纪一般漫长。 “不错。” 再说话时,苏珂明显已经调适好心情,脸上眉梢都带着俏:“四姐夫很担心您,珂儿临走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待珂儿,要仔细照顾您。他的意思,原本是想珂儿回来看护您生产,没想到,小侄女眼下都这般大了。” 苏珂分外感慨。 他一路紧赶慢赶,原本还以为他能陪着盼儿姐生产,至少,他能陪着他渡过最艰难的那一段。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他和四姐夫都没有计算到,四姐会提前早产。 “这事儿就不说了,总归我们母女平安就是好事儿……” 苏盼儿感觉自己有一箩筐的话想问,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可好,想问秦逸眼下身体如何,想问军队行军到了哪里,又有哪些势力投靠,想问……千言万语,可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最后二人只能隔着一道帘子相望,默然不语。 许是知道苏盼儿的为难处,等珂儿的理智逐渐回笼时,便说起了这些年他的经过。 原本苏珂是得苏盼儿二人庇佑,一起生活。 当初秦逸辞去镇国侯一职,带着家人悄然离去时,为了苏珂的未来,便让苏珂去了嵩阳书院苦读。由于送去之时,秦逸只给了苏珂入学的批条,作普通农家子弟入学。加上外面世道虽然乱,可书院那一块,却一直都是各大军阀势力极力避免扫荡之地。是以苏珂在嵩阳书院的日子,过得还是分外平淡而朴实的。 在学习之余,他也会在学院放假的时间内,跟随在四姐夫留下的先生和几名亲信身边,汇总盛京的情况,利用四姐夫安置在盛京的人脉,替四姐夫传递关于盛京的动静和消息。 一直到前些日子,他得到了师傅的暗中授意,这才离开了书院暂避。打听到四姐夫的下落,这才找上门去…… 说到四姐夫,苏珂顿了顿,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一封信呈给盼儿。 “这是四姐夫托珂儿带给你的信,额外还替你带了一包东西。还放在外面的马车上,稍晚我再送过来。四姐,您不用担心四姐夫,他虽然看着邋遢了些,精神头却很好呢!” 秦逸带给她的信! 这下苏盼儿激动了,赶忙起身拉开了帘子,伸手接过:“秦逸他……还说了什么?” 她的话语带了些鼻音。 看着四姐那有些颤抖的手,苏珂好笑不已:“四姐,您莫急,四姐夫他说,他要说得话都写在信里了呢。您先看看吧!” “嗳,嗳!我知道了……” 苏盼儿紧紧握着那封厚厚的信封,转身想进屋,却又顾虑着苏珂还在这里,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尴尬时,苏珂反而一阵大笑! “看你这迫不及待地样子,这才像我的四姐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变,依然是我的四姐!” “你这混账小子!我不是你四姐,还有谁是你四姐?” 苏盼儿赏了他一个白眼儿,适才姐弟二人初见面时的拘束和隔阂在消无声息中消失。 这感觉来得突兀,却让苏盼儿心头温暖无比:“你呀!不管这世道怎么变,你我的血脉亲情,都是无法割舍的。哪怕我嫁人了,你娶妻了,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这份亲情都恒久存在着。” “四姐……” 苏珂瞬间红了眼眶,哽咽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哽咽的语气轻唤她一声。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掉猫尿了。你赶紧的,先去换身衣服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再美美地睡上一觉,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很疲乏了吧?” “不累,四姐珂儿一点都不累。” 苏珂急忙摇摇头,他舍不得离开四姐。 “你这臭小子!你不累,可你四姐累啊,她眼下还在坐月子呢!” 还不等苏盼儿回答,苏华氏的话语便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她迈着轻快地脚步走到近前,看着谈得很温馨的姐弟二人,心头由衷的高兴。自然,她也没有落下苏盼儿手中握得紧紧地信封。 这才了然一笑,一脸慈爱地横了眼苏珂:“行了,别站在这里,害得你四姐吹冷风。娘替你做了好吃的,你赶紧吃了再去躺一会儿眯一会儿眼。” 第943章 秦逸的来信! “娘啊!——” 苏珂的脸一下子塌了,他还没有和四姐谈完呢! 不过,在看到苏华氏一脸坚持,他的双肩一下子垮了下来:“行吧,行吧!我先去吃饭……四姐,晚些我替你送饭来。” “谁要你送了!” 苏华氏好笑地抬起手,一个爆栗敲到他的额头上:“你四姐吃得是月子餐,娘已经替他准备好了。你还以为现在是小时候那时?不管是啥吃食都往你四姐嘴里塞?你这混球……” “哎哟,哎呦呦!娘啊,我倒底是不是您的亲儿子啊,好疼啊!” 苏珂用他那刚刚变声的鸭公嗓扯着嗓子一嚎,凄惨的叫声就响彻整个秦宅。顿时让在场的母女二人都笑弯了腰。 “行了,别耍宝了,你快走吧!” 苏华氏推了两把苏珂,苏珂在一片哀嚎声中,回头冲苏盼儿挥了挥手,便快步下了楼。 “四姐,珂儿晚些再来看您。” “这个泥猴儿……” 苏华氏好笑地说道,眼底却满满的都是纵容。 回头又含笑看着苏盼儿,将苏盼儿推进屋里,又顺手掩上房门:“娘今儿给你做了肚包鸡,已经炖得酥烂。晚些娘便让人替你送来。还有银儿燕窝粥,这次你可得都吃了,别总剩下大半。这做月子啊,可关系着一辈子的大事儿,没吃好,身子骨咋能长好?还有……”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老半天,怎么都没完。 苏盼儿手中抓着秦逸写给她的信,表面听着娘说话,心思却早就飞出老远…… 秦逸的这封信,足足有十余页! 信的开头写得便是一堆对她的思念,字字句句地想念都化作文字,扑向她的心间。之后,又是对家里人的思念,尤其是写给小妍妍的内容,足足有不少。担心她冷着、饿着、冻着,又担心她调皮捣蛋惹恼了盼儿…… 末了,还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鼓励她别害怕,孩子一定会乖乖的。 最后,又说了自己不能陪伴在她身旁,看着孩子出生,内心浓浓的彷徨。 “盼儿,我们的两个孩子,我这做父亲的无法看着他们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反而要一次一次辛苦你独自挑起重担,是为夫失责,为夫不好……” 信里的自责几乎化为实质,扑向苏盼儿。 苏盼儿笑得前俯后仰,可腮边却滑下了一滴泪。 身为女人,又有谁不愿意要夫君的陪伴! 可生妍妍那时,他们正遭遇着追杀,她的夫君正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拼死杀敌,抵御来犯之敌! 到如今她生下小糖豆时,他又在为了他们的将来拼搏,她身为他的女人,不能替他解忧,唯一能做得,便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盼儿,为夫想吃你亲手做得烤鱼。那香甜的滋味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美……” 秦逸,我也想吃烤鱼了呢! 苏盼儿默默把信纸紧贴在胸口,闭上眼,仰头向天! “袭人,你亲自走一趟,去告诉我娘一声,今晚,我想吃烤鱼!” 既然你想吃烤鱼了,那咱们今晚就吃烤鱼。连同你的那份,我帮你一起吃掉! 由于苏盼儿想吃烤鱼,可眼下刚刚二月龙抬头的时刻,山上的积雪也尚未完全融化,想要捕鱼自然困难不小! 可抵不住苏盼儿想吃啊! 苏老四抬眼看了看天,果断决定:“走,咱们去河里看看。” 那条玉带河从落雁村和落山村之间穿过,最后交汇在双河口,往上游走,便是衔接着弑仙山流淌下来的山泉水——实际上,就是以前那弑仙山山脚下的那一片沼泽地! 而如今,也成了村里人最喜欢去捕鱼抓虾最喜欢去的地方! 不过,由于前两年陆续都有孩子深陷其中溺毙,其后,那里依然成为了大人严禁孩子深入之地! 如今苏盼儿说想吃烤鱼,苏老四第一个便想到了那一块宝地。 那沼泽里不但鱼多,虾多,泥鳅和鳝鱼更多!更不要说其它诸如田螺、水蛇一类的生物,在里面更是多!还有岸边经常都能看见出没的獾子、黄鼠狼、野猪等动物,可让那些擅长打猎的人见猎心喜,也使得那片地方近年来野生动物出现的行踪逐渐减少。 苏老四拿出了渔网,很快便吸引来一群人。 得知盼儿想吃烤鱼,大家个个磨拳擦掌,争先恐后的往弑仙山跑。 其中,又以周宁最积极! 周宁和周大娘是随着苏珂一起回来的,他们母子二人原本在长泽县帮忙管理苏盼儿留在长泽县的庶务,在苏珂途径长泽县地界时,二人得知苏珂要回来,当即欣喜地收拾了衣物,跟着一起回了落雁村。 只是比起苏珂和苏盼儿是姐弟,周宁终究是个外男! 当年他求娶袭人,在苏华氏点头同意下,二人成亲生子。眼下回来,他自然得避嫌。未得苏盼儿相传,自然不得前去见她。 眼下他和袭人相聚,又和自己娘亲洗漱一番,得知苏盼儿想吃烤鱼,拿起渔网兴冲冲往前跑。 周宁打猎很有一套,等到了沼泽地附近,他没有先急着捕鱼,反而去山里兜了一圈儿。再转回来时,手中多了几只野味儿。 眼下初春时节,山里的动物一个个都饿得很了,瘦骨嶙峋,吃着没啥肉,但胜在新鲜。 见他回来,在沼泽地边缘的水岸上捞鱼的众人急忙打招呼,各自清点所得,又嘻嘻哈哈的在岸边捞起田螺来,直到带来的工具都装得差不多了,这才满载而归! 等苏盼儿得知大家为了自己想吃烤鱼兴师动众时,很有些哭笑不得! 她原本只是看了信,信上秦逸说想吃烤鱼,她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苏老四爱女心切,居然当真在大冷天下河去捞鱼。 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否则,不得愧疚死她? 苏老四连连摆手:“我闺女想吃烤鱼,又不是想吃天上的龙肉!旁得我苏老四做不到,这烤鱼爹还是能弄到的!” 话里话外满满的自豪感,让苏盼儿由衷的笑了! 父爱如山! 第944章 异常! 沼泽地里的鱼不少,可是并不好抓。大鱼都跑到了沼泽深处,人们很难进入。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带回来的小鱼,也有巴掌大小,大多都是鲫鱼、鲮鱼和鲤鱼。 秦宅够大,不过苏老四还是在屋后找了一大块空地,取了银炭,把篝火架上。薛老的几个徒弟也高高兴兴地聚拢来帮忙,他们都是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堆如何处理鱼,自然得心应手。 调味料摆了长长一溜,众人围着篝火不断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很快的,已经整理好的鱼便交给了苏老四。 做烤鱼的方法是苏盼儿一早就交给他的。先把鱼去了鱼鳞和腮,又掏出鱼肠剖开,腌制一刻钟后架到火上去烤。一边烤一边撒盐、用毛刷将菜籽油反复刷鱼。再将胡萝卜、莴笋洗净去皮切丝,加黄豆芽一起倒进锅中稍煎,之后将姜丝、葱花、少许酸菜倒入锅中煸香。等鱼烤熟后,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托盘里。把托盘架到篝火上,再把炒好的胡萝卜、莴笋和黄豆芽加入托盘周围,再加入已经煸香的姜丝、葱花和少许酸菜,最后浇上事先勾芡好的汤汁,这道烤鱼便完成了! 等烤鱼一烤好,浓香扑鼻! 而今天他们做的除去烤鱼外,还用竹签串着为数不少的田螺肉。 此外,更有周宁猎得的野味儿也被收拾了出来,炖得滚烂,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传出老远,勾得人食欲大动! 除去秦宅里的众人外,还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加入了烤鱼的行列里。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苏盼儿当初从永泽县带回来的舍老。 舍老至从被苏盼儿带回了秦宅,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下人房那边,几乎不出去走动。 因为此人是苏盼儿亲自带回来的,他不出门,下人除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没有人主动去打扰他。加上苏盼儿生产,随后又做月子连房间都没出,也将他忘到了一边。 此刻他要是不主动出门,除去每天送饭进门的下人外,众人恐怕都想不起他来。 不过,此刻他一出现,倒是让苏老四一挑眉! 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是个生面孔啊!此人是谁? 直到后来他偷空问了下人,才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不由认真看了此人两眼,嘴里嘀咕着旁人听不明白的话语。 不过,他还是亲手递上了几串田螺,示意舍老动手烤。 舍老拿着那几串田螺翻来覆去看,显得很惊奇! 还是学着众人的模样,将手中的田螺凑到银炭上去烤。结果烤出来的田螺不是焦了就是没熟,最后统统都进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狗子嘴里。 狗子也得知今天有好吃的,狗嘴里不断呜咽着,那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畅! 它最喜欢跟在老苏头身边。 当年,它原本是苏司空豢养来缉拿凶手的狗,至从被泼皮猪收服做了“小弟”后,便在秦家安家落户,再也没离开过。 加上它原本在苏司空豢养时,便偶尔见到老苏头,等老苏头搬进秦宅下方的小宅院居住后,它在很多时间都陪在老苏头身边。 老苏头也喜欢它,看见它,他就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的大儿还活着般。 对狗子更是疼进了心坎里,这些年那些好吃的好喝的,可没少进这张狗嘴。 等浓浓的香味儿在秦宅内蔓延开来时,周大娘正和苏盼儿说起长泽县那边的铺子和庄子的收益。短短几年时间,她就让苏盼儿当初留下的产业生生翻了几番——当然这也是和几个庄子管事的能干分不开。 苏盼儿静静听着,手上正快速翻看着账本。 她的身旁,搁着装着那坨焦炭的盒子。 当浓香传出来时,那盒子里的焦炭在不住地颤动,仿佛那坨焦炭的内部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可惜,此刻盒子被盖住了,苏盼儿并没有发现这点异常情况。 她在看了几本后,一股浓郁的肉香,唤醒了她肚子里的馋虫,便将这些账簿随意往旁边一搁,连上也带着笑。 “账簿之事,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看。可外面的肉却不等人!周大娘一路辛苦了,不如先去吃饭,晚些再来看这些恼人的账本吧。” 周大娘倒是没什么意见,直接点了头:“是我家宁儿打猎带回来的野味儿。这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手打猎的本事可丝毫也没有捺下!盼儿你也多尝尝。” “我现在身子不爽利,就不出去了。周大娘您先出去吃吧。” 得了苏盼儿同意,周大娘便欢快地出了屋子,也加入烤鱼的行列里。 苏老四在负责烤鱼。 在连续烤了好几条鱼,最后终于烤出一条让他特别满意的烤鱼后,苏老四这才高兴地将托盘从银炭上取下,放到另一个托盘上,这才欢喜的起身。 旁边十一叔连声笑:“苏四叔您这是要给秦夫人送去?” “可不是!” 苏老四一脸喜气,得意地指着那条鱼:“嘿!你看这条鱼,表面烤得金黄,这酱料的火候十足,吃着肯定很好吃。我那傻丫头难得有指名想吃的东西,我自然要送去给她了!” 那眉飞色舞的姿态,仿佛他手上拿着的不是烤鱼,而是什么金贵之物。 “好是好,不过,您手中这烤鱼调味料太多,秦夫人食用太多不利于她的身体康复。所以……” 十一叔的话,让苏老四脸上的喜悦僵在了那里。 苏老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烤鱼做月子的人自然不宜多吃,可她家傻丫头想吃,就尝尝鲜,又有什么不可以? 来者是客,他还真不好把这话说出来。 十一叔还想再说什么,旁边薛老一阵轻咳。 忙冲着苏老四摆摆手:“无妨!丑丫头自己也是郎中,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偶尔食用一次半次没什么,想来她也吃不了太多。赶紧拿进去吧,免得等鱼冷了可就腥了。” 苏老四瞬间高兴了,笑脸再度回到他脸上。 “那是,就给我家傻丫头尝尝鲜!” 说着,他便亲自端着托盘往前院楼梯走。让十一叔愣在当场。 却也让薛老等人很无语! 这十一叔太不懂人情了。 第945章 破壳而出! 苏老四端着烤鱼正要上楼,周宁却从后面追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四叔,这烤鱼不如让小子送去吧!” 周宁的脸上带了些腼腆:“我从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盼儿一眼呢!正好趁眼下的机会,和她说两句。” “这……你不吃烤鱼吗?” 苏老四有些为难,眼下盼儿是非常时期,让周宁去送烤鱼?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啊! “我之前吃过饭了,眼下不饿。” 周宁笑得分外憨厚。 “不饿也再吃点,对了!你那汤的盐放得多不多,咸不咸?我家傻丫头吃不得咸,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上炖野味儿。” 苏老四端着托盘不肯放手。 “应该不咸吧?那汤是我娘做得,不过,那野味儿是我亲手整理得。” 周宁被苏老四一句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我去看看那汤的味道重不重?” “去吧,去吧!顺便让他们去地窖里取两颗萝卜出来切成片备用。” 苏老四这个老狐狸,指挥起周宁这个老实人来,哄得他团团转,还半点没有违和。 周宁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苏老四笑了笑,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啊! 他一回头,却看见苏华氏正用一副了然的神态盯着他,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也不怕吓着人。” 说着,就想绕过苏华氏上楼。 却被苏华氏从他手里抢走了托盘:“行了,这烤鱼啊,还是我送上去吧。你上去算个什么事儿。”末了,还瞪了他一眼。 苏老四急忙追上来:“我给我家傻丫头送吃食去,怎么就不算个事儿了?你怎么说话的你,我……” “你说我什么说话的?说那么大声,也不怕吓着我家小糖豆!” 苏华氏白了他一眼:“赶紧得,你再去烤几条鱼。万一盼儿还想吃呢。别磨蹭了!” “嗳?嗳!——知道了。” 苏老四应着,快步下了楼。 果真应了“风水轮流转”的话!才这么一会儿,他用在周宁身上的办法,转眼就被苏华氏用到了他身上。 苏华氏欢欢喜喜地捧着托盘进了屋,招呼着苏盼儿:“来来来!你爹亲手替你烤的烤鱼,还热乎着,你快来趁热吃。” 苏盼儿正抱着小糖豆哄着。 小糖豆平时都很乖,总是吃了睡,睡饱了吃,就是要尿了拉了时,会不住地哭泣,要是苏盼儿动作慢了点儿,她更会哭得一张小脸儿通红。 眼下,苏盼儿就把她抱起来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将她翻来翻去替她换尿布。 她也不哭不闹,反而乖乖地任由苏盼儿拨弄着她。 “娘,您先放在那,我一会儿再吃。” 苏华氏放好托盘,急忙上前来接手:“把小糖豆给我吧!我来替她包。” “别,我能……” 苏盼儿的话还没说完,小糖豆就被苏华氏抢走了。 苏华氏最喜欢逗小糖豆,瞧着她那软乎乎的小包子模样,一接过来,就在她的脸颊上连亲了两口,这才快速替她换好尿布,重新包好。 “你别愣着,这烤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不过,我瞧着这烤鱼里的调味料不少,你可不要吃得太多,免得伤了身子骨。真要饿了,我在灶上替你炖着乌鸡汤,一会儿就给你盛上来。” “我就尝尝味道,吃一点,没事儿。” 苏盼儿顺从地说到,拿起筷子又问起了苏珂:“珂儿呢,他醒来了没有?有没有吃?” “那孩子还在补觉呢。我见他睡得香甜,就没有吵醒他。” 说起珂儿,苏华氏一脸都是笑。 她将小糖豆包好,这才小心地放回摇篮内,又不放心地查看了银炭燃烧的情况,这才满意地转了回来开始整理已经脏了的尿布,打算拿出去洗干净。 “娘,您也去吃吧!等我吃饱,您再让下人来收拾。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伺候,您别事事都亲力亲为。” “下人再伺候得精心,还能比得过你娘照顾孩子?” 旁得事情还好,唯独在照顾小糖豆的问题上,苏华氏半点也不会马虎,更不愿意假手他人。 要不是小糖豆还小还在喝奶,必须要冬梅喂奶,恐怕她连小糖豆的吃食都一手包了。 “可您这般,要是把身体糟践了,可怎么了得?” “我这身体哪有这么娇气?” 苏华氏将尿布都收起来,装进篮子里,转身往外面走:“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赶紧趁热吃,吃了就躺一会儿啊。” 等苏盼儿应下,她才转身离开了。 苏盼儿拿着竹筷夹了一块烤鱼进嘴里,可吃进嘴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却有很大不同。 也许是因为这鲫鱼不适合做烤鱼的原因,也许是眼下她的口味变了的原因,也许是吃烤鱼的人不对的原因,这鱼吃进嘴里,并没有记忆中好吃。 苏盼儿浅尝了两口,便停下了筷子。 她刚刚搁下竹筷,却听见一声轻微地“喀嚓”声响,就在苏盼儿愣神之际,那声响又神奇地消失了! 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苏盼儿四下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还一度把目光落到小糖豆身上,可小糖豆乖乖地躺在摇篮里睡得香,没有丝毫异动。 正想着,又一声“喀嚓”声响起! 这一次苏盼儿听清了声音发出的来源,她把目光落到放在左手边的黄花梨乌木盒子上。 那黄花梨乌木盒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原处,又没有了动静。 可下一刻,那盒盖突然颤抖了两下,又一声“喀嚓”声传来,盒盖也被顶出了一道细缝儿! 苏盼儿大惊失色! 旋即起身飞扑到盒子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揭开了那盒盖,也同时看清了盒子里的动静! 那坨焦炭果真已经咧开,好像蛋壳一样出现了一道裂缝,那裂缝孩子继续扩大,慢慢破成了两半,露出里面粉粉的内里。 这气息…… 苏盼儿惊诧的盯着那坨焦炭,连眼睛也不舍得眨! 下一刻,那蛋壳直接破开,一个圆滚滚的猪头从焦炭里面露了出来。 第946章 因祸得福 对上苏盼儿的眼,它眨了眨小猪眼,张开猪嘴笑,不住吧唧吧唧着:“盼儿,盼儿,好盼儿!嘿嘿嘿,这烤鱼是你为猪爷爷准备的呢?闻着真香,肯定很好吃!嘿嘿嘿……” 它咧开猪嘴一阵傻笑。 是……泼皮猪? “泼皮猪,你怎么会在里面?” 苏盼儿风中凌乱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 泼皮猪的两只小蹄子从蛋壳里探出,努力扒拉着,想从那焦炭壳里挣脱出来:“眼下猪爷爷的肚子好饿啊!等猪爷爷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它好容易从焦炭里挣脱出来,哪里还顾得上回答苏盼儿,一个饿虎扑羊,朝着那条烤鱼扑了上去。 却被苏盼儿揪住了猪尾巴,一把扯了回来。 “先说,说完了再吃!” “猪爷爷吃完了再说!”泼皮猪又开始耍赖。 可苏盼儿寸步不让,揪着它的小猪尾不肯撒手。也趁此机会,将泼皮猪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泼皮猪好像改变了不少! 原本的猪嘴宽了些许,獠牙也从嘴唇间冒出,隐隐能看见獠牙的影子。它的尾巴也长了不少,变化最大的,当属它那一身皮肤表面了!它浑身的背毛根根银白,微闪着黑金色,晃眼看去,感觉很是怪异。 许是苏盼儿盯着它看的目光太惊诧,泼皮猪挣扎的力度变小,朝着她嘿嘿一阵傻笑。 “我的事儿?我的事儿有什么好说得?” 它的小猪眼滴溜溜地乱转,随即开始打哈哈:“当初啊!当初我帮了你的男人一把,结果,害得我提前引动天劫,遭受了九天雷劫。好险把性命都搭上了。眼下猪爷爷吃你一条烤鱼你还不肯?哼哼哼……小气包,卖面包!哼哼哼……” 这话让苏盼儿乐了! 这一句肯定是泼皮猪在自己脑海里读出来得! 只是这泼皮猪说话,十句能有五句是真话,就烧高香了!就是不知道它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过不要紧,想必秦逸那边很快就会有详细消息到来。 到了那时,她就知道,这泼皮猪是不是在偏她了! “成!你想吃烤鱼?来,你看看这一条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让我爹再送一条过来!” 泼皮猪的猪蹄子突然搭上了苏盼儿的手,用两条后腿直立而起,另一条猪腿儿在半空中比划着。 “一条哪里够?猪爷爷再要五条!” 它的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畅! “成,你帮了秦逸的打蒙,我就再给你五条!” 苏盼儿难得这么大方,着实让泼皮猪愣了好一会儿。等它确认苏盼儿说得是心里话后,当即就乐了! 一张猪嘴险些咧到了脑后:“嘿嘿!我家盼儿真好。” 好不好,可不是用嘴说出来得,而是做出来的! 苏盼儿招呼来下人,让下人传话,叫苏老四再送五条烤鱼上来。 苏老四得了消息被吓了一跳! 傻丫头的饭量几时变得这么大了? 他又想起早年的苏盼儿又黑又壮还忒能吃,眼下虽然改变了很多很多,想必偶尔也会有好胃口的时刻。当即又将烤好的鱼肉端上了楼。 这一次,是由苏珂和苏华氏一起送到苏盼儿面前的。 “咦!这头猪几时跑来得?” 苏华氏一见到泼皮猪,当即眼前一亮! 可苏珂反而蹙紧眉,几度欲言又止。 苏盼儿假作没见,拿起烤鱼,一条一条夹进泼皮猪面前的托盘里。 “吃得慢些,小心里面的鱼刺。你要是被卡住了,我可不会替你出面作保啊!” 泼皮猪只是抽空瞅了他一眼,随即又埋头胡吃海吃,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好吃,好好吃! 它最喜欢吃烤鱼了! 尤其是盼儿亲手做得烤鱼更好吃! 见泼皮猪吃得高兴,苏盼儿反而高兴了! 想到霜儿额头的伤疤,想到自己的打算,她的眼底闪过一道光,晚些自己想取点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也不知道这头泼皮猪还会不会额外提条件? 泼皮猪吃得开心,眼角自然看见了苏盼儿眼底那赤,裸裸的算计目光。心下了然,却没有多说什么。 上次它一时忘形结果引来天雷,反而因祸得福,让它的记忆里多出来好几种传承。有了这次天雷之劫,等五百年后它渡天劫时,就容易多了! 血脉里的传承中,其中一项,就是有关于它们和人类相处的记忆。也明白了,当初苏盼儿无意中以鲜血为引,将她和它绑在一起。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辱与共! 想到这里,泼皮猪盯着苏盼儿的的眼神里多了些懊恼! 想它可有万万年的寿命,如今却和苏盼儿绑在一块儿,怎么算都是它的损失嘛! 也不知道当初懵懂中的自己是怎么弄得,就怎么和这短命的人类绑在了一块儿了呢? 想到这里,它吃烤鱼的动作微微一顿! 苏盼儿也不明白泼皮猪在想些什么,看见它的那一脸悲楚之色,当即好笑地直接赏了它一个响栗! “你不是要吃烤鱼?还愣着做啥,赶紧吃!” “吃什么吃,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结果就吃到几条烤鱼……我好不划算啊我!”泼皮猪在指桑骂槐呢! “什么叫才几条烤鱼?” 苏盼儿分外好笑:“这只是明面上的好处,可其它好处呢?你从我这里拿药丸子吃时,你怎么不说?还有,你不是说你经历了雷劫吗?你想想看,有多少人或者神仙在雷劫中化为飞灰,偏偏让你躲过了这场灾难!你就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什么关键?” 泼皮猪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因为功德啊!你帮助了很多人,所以积累下了无数功德在身。” 苏盼儿说着她自己的感悟:“功德这东西就类似气运,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它在平常时刻不显。可在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它却会主动跳出来,替你挡灾,甚至还会因祸得福!你说,你跟在我身边究竟亏不亏?” 功德和气运,也是苏盼儿最近才悟出来的东西。 她的内劲修为和炼体修为都已经到了大圆满境界,却迟迟无法进阶。 第947章 人家明明说得就是大实话! 思前想后,她觉得,上辈子到了后来她也卡在进阶边缘再不能进一步,很有可能她缺少的就是一个引子,而这两样东西,才是下一个境界进阶里最需要之物! 苏盼儿的一席话,说得泼皮猪双眼一亮!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 它怎么可能会忘记了呢,如今的它可不正是因祸得福了吗? 它的血脉记忆传承里多出来的几样内容,是不是就是盼儿所说的因祸得福? 这想法一冒出来,它当即就激动了! 又忍不住仔细思索着,想到它来到盼儿身边才短短几年,眼下的它就胜过自己独自在山中努力百年光阴! 还有更多更深刻的东西,可惜它太年幼,都无法好好地领悟其中的真谛,却不影响它对危机的敏捷本能判断! 呆在盼儿身边,确实比自己独自努力要来得快捷得多、也容易得多,更安全得多! 心念一定,它一个滚儿滚到苏盼儿身边,用背毛不住地蹭着苏盼儿的脚边。 “盼儿,盼儿,猪爷爷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凡有啥你交待的事儿,猪爷爷哪次不是鞍前马后,跑进跑出都没有半点怨言?嘿嘿,嘿嘿嘿……” 它笑得谄媚,却看得苏盼儿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那成!既然你没有怨言,稍晚,我要从你身上取点东西,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吧?” “你又想取龙涎?” 泼皮猪倒是明白得很,白了她一眼,用圆滚滚的猪屁股对准了她,不住摇晃着:“你也不想想,猪爷爷才刚刚死里逃生,重塑龙躯,哪里来得龙涎给你取走?别逗了!” “嘁!” 苏盼儿顺势踢了它一脚,一脸狗不理的嫌弃样儿! “又嘚瑟,又嘚瑟!瞧你那熊样儿,还龙涎,还龙躯?下一次,你怎么不干脆说自己是龙好了?赶紧得吃你的烤鱼吧!记得,三天后我来取你的口水,哪怕只有一丝也成。” 只要有一丝,霜儿额头上的伤也能彻底抹平了! 什么嘛!人家明明说得是大实话,可盼儿怎么就不相信它呢? 泼皮猪郁闷了! “知道啦!你好啰嗦额……” 泼皮猪没精打采地甩了甩小猪尾,扭头又埋进托盘里,大口吃起它的烤鱼来。 “嘿!小猪猪。”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可不正是苏珂去而复返? 见到小猪猪的第一刻,他连礼节都顾不得了便兴奋的冲进来,一把将泼皮猪抱进了怀里一阵蹂躏。全然没看见泼皮猪徒然变了色的猪脸,回头还乐呵呵地朝苏盼儿笑! “四姐!您这头小猪猪还是这么小,一点儿都没长大呢?我告诉你喔,上次我在学院里和朋友说起你养得这头小猪猪,便有学弟也回家找来一头,也是这样眼圈儿和耳朵是黑色的小猪猪,瞧着超可爱!” “可是您知道吗?那头小猪猪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长到了小狗大小,好几十斤。纯粹就是拖着走不动,打着倒退的货!您说,您这头小猪猪是怎么养得?它咋就不长大呢?” “还有,四姐您这头小猪猪喜欢吃什么?是怎么喂养得?我那同窗还专门托我向你打听此事呢?他呀……” 苏珂滔滔不绝着。 泼皮猪张嘴想咬苏珂,可瞧见苏盼儿盯着它的眼神,又不敢下口。 只得在他手里不住挣扎,试图挣脱。 嘴里更是不住叽叽歪歪着:“我呸!别拿猪爷爷和那些卑贱的蠢猪比,猪爷爷是龙猪,是龙猪!是梼杌[táowu]和青龙结合的后代,猪爷爷是神兽,是神兽!神兽你的明白不明白?就是这个世界上硕果仅存的那么几只中间的一只!能见到猪爷爷,有多幸运啊你!你放开,放开猪爷爷啊……” 它张嘴拼命嚎! 回头试图向苏盼儿求救:“盼儿,盼儿快来救救猪爷爷嘞!要出猪命了!嗷……” 苏盼儿盯着它眼神闪过一道了然! 心里却反驳着:“什么神兽?神兽还能是你这幅猪样儿?神兽能有你这么笨?别闹!” 这话让泼皮猪挣扎的动作减慢了,有些尴尬又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猪爷爷还小啊!现在还是刚刚出生的幼兽,等猪爷爷大些了,自然就、就……” 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它的娘模样中有猪的模样儿,谁叫它不捡好看的方向长,再不然就像它老爹,长成一条青龙也不赖啊!可它偏偏就生了这幅猪样儿,它、它它……真是委屈死猪爷爷了! 看着泼皮猪哭丧着一张脸,苏盼儿心中百感交集! 她一直都有察觉泼皮猪的特别,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它居然还是一头传说中的神兽幼体! 她苏盼儿三生有幸,居然有这么一头幼兽相伴! 嘴里却依然不依不饶的涮着它:“得了吧你!就算你将来长大了,褪去此刻的呆萌蠢萌样儿,你在我心目中,依然还是一头泼皮猪!” 啊? 还能这样? 泼皮猪一下子瘫在了苏珂手上,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惜啊可惜,等你长大了,我恐怕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苏盼儿感叹着。 相比起神兽那自带的万万年属性,她此刻这两百年的寿命和它相比,简直不够看!除非……她能突破桎梏,跨出“人”的范畴! 这么一想,她再看向泼皮猪的眼神里就冒着绿光!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摇晃的手! “四姐!四姐,珂儿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了?” 苏珂凑过来,把走神的苏盼儿盯着瞧。 “没事儿!我这头泼皮货估计是专门长不大的那种吧。” 苏盼儿回答得随意,却让苏珂那双兴奋的脸垮了下来。 比起泼皮猪万万年的寿命来说,相对得,它的幼年期恐怕还很长很长很长,想要看到它长大后的模样儿,估计难了! 二人说话的楼下,舍老晃晃悠悠地转了过来,抬起头,将包在脸上的头巾掀开一角,仔细地打量着二楼的窗口处。 也不知道他在瞧什么。 第948章 他,成功了! 苏珂奉了秦逸的命令,要接苏盼儿母女进京的消息,随着苏珂回来,很快在落雁村蔓延开。 很快,秦宅又陷入各路人马的包围中。 与上次苏盼儿回来时前来探望的人不同的是,上次来探望苏盼儿的人中,大多都是曾经得苏盼儿医治过的民众。而这一次,前来探望苏盼儿的人却换成了方圆几百里的官员和乡绅。 不但落雁村的县令急匆匆赶来了,随后几天,附近的大小官员也赶来了! 最让苏盼儿意外的另一个人,却是雍州城的魏王也投递了名帖,要前来拜访苏盼儿,恭贺苏盼儿弄瓦之喜! 让苏盼儿很有些诧异! 毕竟,过去秦逸和魏王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她不过生了次女,却累得魏王不远千里赶来恭贺!这里面的意味儿,由不得苏盼儿不深想。 她心头也模糊有种奇怪的感觉,魏王要来拜访她,或许是和秦逸那边的变故有关? 可惜,这年头信息不发达,消息严重滞后,让她做事束手束脚! 心中也暗下决定,将来她一定要改善这种被动局面。 魏王要来恭贺苏神医弄瓦之喜的消息,在落雁村好像一阵风般刮过,立刻将秦家再度推上了风头浪尖! 那秦李氏不是讨厌这个孙女儿吗?还说生下来后就要丢进尿壶里滃死呢,可你们看看,人家魏王都要亲自上门来恭贺,她区区一个乡下老婆子,就拿捏着自己是便宜婆婆,这般不把孙女儿当人看。如果让魏王知道了,可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乡下旮旯里人多嘴杂,各种议论纷纷,都在议论此事。 苏盼儿稳坐钓鱼台,静待事情发展。一面又吩咐下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准备迎接魏王的到来。 魏王还没有来,秦逸寄来的信,却随着南下的镖车送到了苏盼儿的手中。 这封信,是秦逸当初在攻下襄阳城之后写得,信里着重提及了当初襄阳城内外那道苍龙虚影的事儿! 其中具体事宜他虽然没说,却说了泼皮猪的被雷劫追着打的过往,以及他们遍寻不着的消息。信里秦逸对此颇为自责,还提及眼下严峻的局势,他只得马不停蹄北上,还是留下了人马,继续寻找泼皮猪的下落…… 拿着信,苏盼儿仔细推敲着。 苍龙的虚影比襄阳城的城墙还要高? 唔…… 或许,这是泼皮猪幻化出来得。 不过,泼皮猪要幻化出什么东西,是需要参照物才能实现的。按照秦逸的说法,那苍龙虚影庞大,龙威强悍。说不得,那所谓的苍龙虚影,便是存在泼皮猪血脉里的印象了! 苏盼儿想着,目光也频频往躺在小糖豆身边的泼皮猪扫视。 泼皮猪却老神在在的躺在小糖豆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小猪尾,微眯着小猪眼,猪嘴边带着似笑非笑的嗔样儿,让苏盼儿很是无语! 这头泼皮猪又在装死了! 理清了思路,再结合魏王突如其来的示好,苏盼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逸已经攻破襄阳城一路北上,加上当初的苍龙虚影替秦逸造势,加上秦逸他有先皇遗诏在手,只要他不死,这帝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多年辛苦终于有了收获,压抑在胸口多日的郁闷瞬间消散!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和这样的大事儿比起来,那秦李氏的所作所为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搁在现在当真不值一提! 想到这些,苏盼儿笑了! 起身将摇篮里的小糖豆抱起,贴在脸颊上亲了又亲。 “娘亲的小宝贝,乖女儿,小糖豆,你这小家伙可真是个小福星呢。你看看,看看你的爹爹,他成功了,他终于做到了!” 做到了! 真不容易啊! 不过,改朝换代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能成功,肯定是经过了无数九死一生,一片腥风血雨才达成的。 可惜,在那么危险的时刻,她却未能陪伴在他的身旁。 也不知道,现在他的大军前进到哪里了? 苏盼儿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将心头的狂喜压下。 眼下事情还没有成定局,还是等大事成了再高兴吧! 想到这里,她又将被她晃醒的小糖豆哄睡,这才走到书桌前,一边将这边的消息逐一用笔写下,将秦李氏当初的所作所为用寥寥几笔带过,重点提及了魏王要亲自前来恭贺弄瓦之喜的消息。 末了,又将当初泼皮猪被人神秘地搁在窗台上的消息说给了秦逸听。 对此人,苏盼儿心头多了一分警醒。 以她眼下的本事,居然也未能察觉到此人到来。尽管有她刚刚经历生产,气血大失有一定关系。不过还是不难看出,对方的本事比她高强。 写好了信,苏盼儿将信纸塞进信封,有仔细封好口,朝一旁呼呼大睡得不醒猪事的泼皮猪招来。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痛快点,你也免得多受苦不是?” 她笑得眉眼弯弯得! 泼皮猪翻了个身,用小蹄子捂住眼睛,不肯看她。 “快点,别磨蹭了!” 苏盼儿的语气暗含警告之意。 “每次你都这样,你心里就只有旁人,半点也没有把猪爷爷放在心上,我不依……” 泼皮猪不愧为泼皮之名,眼见得躲不过去了,就开始满床打滚儿,哭嚎得特别大声。 落到旁人耳朵里,却是一阵猪嚎。 惊得小糖豆嘴一撇,立马被惊醒了,张嘴就开始哭。 苏盼儿手忙脚乱抱起小糖豆轻哄,一边恶狠狠地教训着泼皮猪:“再嚎,再嚎我就打到你再不敢嚎为止,你要不信试试看!” 泼皮猪立马乖乖地安静下来,嘴里依然委屈的反驳:“可也……可你也不该为了外人这么对待猪爷爷啊!你自己的身体这么糟糕,你也需要龙涎啊!你怎么就不顾着自己,反而净想着别人了!呜呜呜……” 它越说,心里就越是委屈,忍不住又开始撒泼了。 第949章 居然成了一条秃毛狗! 看着它这样,苏盼儿仿佛又看见了像她讨要糖吃的小妍妍,当即心头一软,做到床边安抚它。 “别闹了,乖喔!” 她心头一阵好笑:“你也不想想,咱们活在世上,不能只顾着自己。否则,就算你能活万万年,到了最后,你也活得孤寂,活得冷清。反而不如身边多几个朋友,多几个亲人。” “帮助了别人,别人不一定会记得,会念着你的好。可你不做,就想着自私自利,又有谁肯主动伸手来帮你?就算她帮你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我们都是大自然的生灵,是有生命有智慧的动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从来都适用的!” “你这么聪明,虽然你眼下还小,可你仔细想想,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盼儿的一席话说进了泼皮猪的心坎里。 它能活万万年,可它宁愿和盼儿呆在一块儿,也不愿意回深山独自修行。 “盼儿,你对我真好……” 泼皮猪感动得眼泪花花的,滚到苏盼儿身旁,亲昵的蹭着她。 苏盼儿眉眼都带着笑,抬手拍了它一巴掌。 “知道我对你好,你就赶紧的。我知道,就取走一丝半缕口水,也对你不会造成影响的。” 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这是龙涎,又不是普通的口水…… 泼皮猪心里不住怨怨念,还是抵不过苏盼儿的要求,给了她两滴龙涎。末了,还再三交待:“那小丫头的额头只需要抹上一点点儿。否则,里面的药性她承受不住。” “知道了,你别在这里挡着我。把那封信给秦逸送去,吃饱喝足就赶紧做事。” 苏盼儿头也不回的吩咐着。 见苏盼儿没把它的话听进耳朵里,泼皮猪认命的收起信,摇了摇尾巴,转身朝外面走。 回头,它又赶忙加重语气:“我说得都是真的!眼下我强大了许多,龙涎威力也比以前强大太多。你要是用多了,她承受不住药力反而更糟……” “喔!还有此事?” 这一点,倒是苏盼儿没有想到的。 她把正要往药膏里添加龙涎的手慢慢收回,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重新调配一下。 可是找谁来当这个小白鼠呢? 她的目光四下一转,最后落到一直安静躺在门外的狗子身上。 便宜你了! 狗子似乎也察觉到苏盼儿的视线,它的本能让它明白有事发生,嘴里低低地吚吚呜呜着。以它的智商,它闹不明白苏盼儿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对它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可它却没有说拒绝的权利! 苏盼儿动作很快,时间不长便将一点龙涎加入了一个药丸子里,随手丢给狗子。 “狗子,吃!” 狗子偏着头看那颗药丸子,感觉这药丸子的味道肯定不好,可那上面却有一股气息,一股吸引着它的,让它无法舍弃的气息,迟疑良久,它还是张嘴把药丸子吞进了肚子里。 药丸子一进嘴,便有一股极其苦涩的味道传出,它急忙想吐出来,可那药丸子好似有自己的意识般,径直往它的肚子里钻吱溜就滑进了肚子里。 狗子张嘴想呕,可怎么也呕不出来。 “不许吐!今儿你要是敢把老娘的地板吐脏了,老娘今晚就把你红烧了!” 苏盼儿厉声恐吓着。 吓得狗子眼泪汪汪的,望着这坑爹的主人,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不等它迟疑,腹中突然升起一股火热的气息,它感觉腹部好像有一团火,几乎将它整个烧灼。 它张嘴惨叫一声,再忍不住在地上来回翻滚着,痛苦地哀嚎着。 主人,你坑我啊…… 那哀怨的眼神分分钟承载了它的指控,死死盯着苏盼儿,却忍不住浑身痉挛着。 苏盼儿在它身旁蹲下来,仔细查看着狗子的反应。 狗子痛苦地翻滚,无意识的蹭着她,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苏盼儿反而一无所觉般,沿着它的肚子往下摸,感受着它身体内部的变化。 “唔……这药效果然迅猛!好在没有直接替霜儿用上,是得改变一二才成,或许我可以这样……” 苏盼儿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想着如何改善配比。 随后便投入改良中,将痛苦哀嚎的狗子丢在了一边,仿佛完全忘记了它一般。 她可半点不担心狗子! 泼皮猪的口水可不是凡物,要想得到多少好处,自然得先付出多少痛苦。 等它将药效都吸收了,好处就够它一辈子享用得了! 狗子感觉自己死过了无数次,每次又从痛苦的深渊被硬生生地拽回来,再度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里。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它才终于如愿地昏死过去,可浑身的肌肉都好似依然沉浸在痛苦地余韵里,时不时抖动几下,证明之前的痛苦有多惨烈。 狗子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它感觉周围的痛苦和体内的灼烧,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暖洋洋地感觉。 它好像沉浸在温暖的牛奶里,身躯是如此轻盈,又如此充满了爆发力,他舒服得哼哼出声,下一刻,它缓缓睁开了眼,感觉它眼睛看到的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呈现在它眼前的,是一个多彩的世界,再也不是以前那单调的三个颜色。 它“看到”了墙角的虫子在爬,下一刻,它的视线也看到了虫子。 一切都不一样了!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可下一刻,它身上的狗毛便扑簌簌往下掉。随着它抖动,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吓得它大叫一声,吱溜一下子冲下了楼,钻进自己的狗窝瑟瑟发抖,连续两天都没敢出来。 乐极生悲啊! 居然成了一条秃毛狗! 苏盼儿却没空在意它的变化,药膏很快调适好,她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的替霜儿涂抹在需要祛疤的额头上。 把霜儿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三婶儿,谢谢您!霜儿……” “别说谢,你是为了小糖豆受得伤,我替你治好也是完成自己的承诺。明白不?” 苏盼儿淡然的安慰她,让霜儿一下子笑了。 第950章 祛疤,秦岳氏操心的事儿 “三婶儿,霜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后,霜儿会把您当亲娘一样好好对待。” 霜儿认真说道。 苏华氏也乐得在一旁傻笑。 “傻丫头。” 苏盼儿也被她逗笑了:“人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娘。比起我替你做得事儿,你娘替你做得事情更多。你既然感恩于我,不如多感恩你娘,你爹。等你将来出嫁了,记得多孝敬公婆,照顾好孩子,再多回娘家看看。明白不?” “我,我知道了,三婶儿。” 说起婆家来,霜儿窘得一张脸通红。 见自己娘和三婶儿都笑话她,她把脸一捂,急忙跑出了房间。小妍妍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到外面叽里咕噜着什么。 苏华氏的笑脸也蒙上了一层愁绪:“唉!说来不怕三弟妹你笑话。霜儿的事儿,有这样不靠谱的祖母,我看怕是难了。” 秦李氏眼下成了过街老鼠,当初她那话被人越传越远,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秦李氏的刻薄。 有这样一个要把孙女儿滃死在尿壶里的祖母,不管是替孙子、儿子或者家中兄弟相看的好人家,一听说是秦李氏的孙女后,哪怕之前看得满意了,最后都找出各种借口推了婚事。 不仅是霜儿的婚事遇到了难题,就连她的三个哥哥也一样遇到了这样的尴尬。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生女儿,万一生了女儿呢? 这事儿可谁也说不好。 所谓墙倒众人推,秦李氏这面墙却有无数人推。 她走到哪儿,众人的目光便如影随形,当着她的面儿,谁都不说话,用冷冰冰的脸面对她。等她一背转身,是个人都会讽刺她几句。她就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人人喊打。每次出门都狼狈不堪的逃回家。 一来二去,她自己也不敢跨出门半步。 “无妨!这些人眼皮子浅,以后咱们婉儿嫁一个好人家。” 以苏盼儿的目光来说,哪里看得上那几个人。 对她的眼光,秦岳氏倒有些有苦难言。她有三个儿子要娶妻一个女儿要外嫁,她不急,谁急? “你知道吗?公爹他……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秦岳氏看了眼苏盼儿,说话的声音很低。 当初闹出了那破事,尽管苏盼儿没去凑热闹,事后还是有人告诉了她。 秦婉儿原本想着回到娘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但能帮着自己的娘对付那个小妖精,还能收刮一笔,满载而归。哪里知道,这次老秦头的态度极其强硬! 话赶话中,二人不知怎么就对上了! 老秦头是心中有气,逮着了人便不肯撒手。而秦婉儿则是从小就强势惯了,被自己爹那般落了脸,自然想找回来。结果反而越闹腾越厉害,到最后无法收拾的地步。 最终,闹到老秦头病卧在床。 而秦婉儿更成了罪魁祸首之一! 就在事发后,新族长当晚便上了门,将秦婉儿严厉批评了一顿,不顾当时已经是夜深,居然命人连夜将秦婉儿送走。并且下令,以后无事不得随意回转。 新族长此举,自然是为了卖苏盼儿一个好。 这个好,苏盼儿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她不出面能把这事儿解决了,她心头自然高兴!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秦李氏终归是她名义上的婆母,孝字压死人!她要出了面,从根本上就弱了一头。所以,对于眼下的结果,苏盼儿自然高兴。 只是对公爹的病情她一直担心着。 此刻听秦岳氏说起老秦头的病,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 “你也知道十一叔的本事。十一叔尽得薛老真传。医术自然是没得说的!” 十一叔的医术没得说,而老秦头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其中缘由,苏盼儿自然心知肚明。 “大嫂也知道,公爹他……是心病……” 心病需要心药医! 老秦头的心病是什么,心药是什么?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她也明白,老秦头此举是为了什么。 她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小糖豆身上,小糖豆依然甜甜睡着,还偶尔露出一道甜美的笑容。 如今的小糖豆是一天一个模样。 脸上的皮肤逐渐长开,露出了雪白了肌肤,也让人看清了她的那双大大的丹凤眼!清亮的五官,点点大的小脸儿,让人怎么看怎么讨喜! 苏盼儿起身走到小糖豆身边,伸出手把小糖豆从摇篮里抱出,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 “大嫂,你看看她。她刚才在笑,她望着我笑了!” 秦岳氏微微一愣,还是点了头:“确实是在笑。” 苏盼儿也在笑:“好看吧?” “好看,真好看!” 这么好看的孩子,还被自己的祖母那么嫌弃,难怪三弟妹生气了。 “三弟妹,大嫂最近跟着她们学习了一种新的款式,我已经裁剪了一套衣裙,到时候做出来给你试试……” 随后,秦岳氏再不提及老秦头的事儿,二人有说有笑的,便将此事揭过了。 距离魏王到来的日子近了。 落雁村周围突然多了无数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很多都是被魏王吸引来得,要知道,魏王一直都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被他的容貌吸引来的富家子弟和小姐比比皆是,都打算一睹魏王的容貌。 有许多人在村民家中暂住,也有人直接搭帐篷在路边暂住。更有人发现了商机,沿着那条村马路兜售自己家出产的土特产和小吃,小挣一笔。 而秦宅自然而然就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秦宅坐落在环山中,占地宽广不说,建筑在朴实中暗含奢华。看似简单的建筑,细节处却处处透露着精细,让人越看越好看。 可还不等众人靠近,大门处便冲出一条无毛狗,对着人们一阵犬吠,警告众人远离。 这条无毛狗就是狗子,当初脱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最后,它的整个体毛都脱落了,露出光溜溜地皮肤。可是很快的,人们便在它的身体表面,发现了浅浅的一层绒毛。 第951章 惊喜! 显然是重新长了出来。 只是眼下时日尚短,还看不出来区别。 可那新长出来的狗毛虽然很浅,却根根铮亮! 不但如此,而且个头明显有所改变。最大的区别,便是从原本的小狗体型,往越发狐狸的方向发展。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机灵劲儿,和普通的狗相比,区别明显大了去了。 眼下的它居然可以从苏盼儿对旁人的态度中,分辨出那些人的亲疏远近来。 最最重要的,是它对苏盼儿的态度! 它明显知道那药丸对它大有裨益,对苏盼儿那叫一个俯首帖耳! 只要一得空,便在苏盼儿身边晃荡,卖萌打滚儿,各种讨好。 让苏盼儿对这条死皮赖脸的狗子彻底没辙了,想到那兽灵丸的配方,还是咬牙又花力气炼制了一批,时不时的喂它一颗——自然也少不了准备给泼皮猪那一份。 狗子似乎吃上了瘾儿,每天都缠着苏盼儿讨要好吃的。 也越发对秦宅周围试图拜访的苏盼儿的人把关甚严。 苏盼儿对于秦宅周围这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也不在意,只要这些人不作奸犯科,不动歪脑筋,她倒没什么感触。反而呵斥狗子,不让它伤人。 可县令那边却忙出了火! 一天三趟往秦宅跑,过来请教苏盼儿什么事该如何做,又该哪里改进一二,或者要准备些什么。 说是请教,其实也就是个姿态,也是向苏盼儿表态的意思。 眼下朝廷之势情况不明,苏盼儿也稳坐钓鱼台,任凭风吹草动我不动,听之任之。 却又积极打探着周围的动静。 除去县令外,更有众多乡绅积极捐钱捐物,可比当年瘟疫席卷时发动捐款捐物积极太多,很快便将原本从县城的石板路硬生生拓宽了一倍,能让两辆车并驾齐驱。 不仅如此,还将双河口的渡口扩大,沿着渡口建立了一排铺子,供人贸易往来。很快便吸引来大批生意人前来,让双河口这里热闹非凡。 一切都弄得像模像样。 而苏盼儿也在此时,终于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秦逸的回信。 果然不出苏盼儿所料! 秦逸对泼皮猪还活着兴奋莫名,不但在信里大概说了眼下的局势,他的军队已经在急速往前推进,预计最迟在四月,便会进入盛京!更在末尾处提了一句:他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到了那时,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惊喜! 苏盼儿拿着信,贴在胸口上往床头一滚,嘴里不断地笑! 接到他这封信,就已经是个大大的惊喜了! 至于他所说的惊喜……苏盼儿抿了下嘴角,终于苦尽甘来了! 不过眼下,能在这种时刻得知秦逸的近况,苏盼儿也放下心来,眼下的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拖累她,就已经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最重要的是,她对魏王前来拜访之举也有了合理应对的考虑、 就在苏盼儿的欢喜中,她终于出了月子。 一出月子,苏盼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焚香祷告一番,这才抱着小糖豆出门见众人。 家里人都围拢过来,对大部分来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糖豆呢! 这活泼可爱的小糖豆一被抱出来,那副小机灵劲儿,顿时引得众人惊呼连连,夸赞声不断。 “这是我妹妹小糖豆!这是我妹妹小糖豆!这是我妹妹!” 小妍妍自豪地向众人介绍着。 她这位小姐姐今天也打扮得漂亮,身上穿了套秦岳氏替她新做的衣裙,头上还带着一顶毛线帽,上面有一只趴着的小泼皮猪,衬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秒杀了多少人的芳心。 而她的口头禅,最近也变成了:“这是我妹妹!” “我妹妹如何如何,我妹妹怎么样怎么样,我妹妹啥啥啥……” 脆生生的声音,甜甜地微笑,可爱甜美的模样儿,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由衷的喜欢她。 众人将她们小姐妹好一通夸奖,小妍妍丝毫不怯生,还拉过霜儿的手向不认识的人介绍:“这是我姐姐,这是我妹妹!” “这个得寸进尺的爱现精!” 这是苏盼儿对她的评价。 “小孩子就是要活泼些才好。”苏华氏对自己的外孙女疼到了骨子里。 小妍妍嘚瑟地把小脑袋一昂,像一只高傲的企鹅:“哼!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妹妹小糖豆最最最最最……最可爱了!” 吕木义父子最近也来得勤。 今儿小糖豆首次出来见亲友,吕木义更是一大早便赶过来等在这里。此外,就连一直缠绵病榻的老秦头也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杵着拐杖来了,被老苏头安置在了上排的椅子上坐着。 听见小妍妍说这话,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也不吝啬赞美,将小姐妹好一通夸奖。 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一直闹到天色擦黑才各自散去。 毕竟眼下已经过了二月龙抬头,地里的庄稼都等着下地播种,一耽搁,可就耽搁了一年的口粮,半点马虎不得。 等人一走,苏盼儿倒是松了口气,这下彻底放松了。 随后几天,她忙着整理名下的产业,核对账本,忙得不可开交。最重要的是,最近有人频频上门打探秦霜儿的婚事。连带秦辉三兄弟也有不少人打探。 许是苏盼儿出了月子那天,便带着霜儿和小妍妍,抱着小糖豆出去转儿了,也让众人记住了霜儿。 又或者这些人有自知之明,感觉自己求娶小妍妍困难,便把视线都落到了秦霜儿身上。 秦岳氏最近一扫过去的颓废,整天都精神抖擞的替秦霜儿和秦辉等人相看着人选,就连一向不在乎这些的秦瑜也帮忙瞧着,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很快,两口子便敲定了几家大概人选,跑来找苏盼儿帮忙拿主意。 苏盼儿接过上面写着各人生更八字和各自家中亲属人口的单子,沉默地注视良久,却迟迟没有开口。 秦瑜和秦岳氏二人的脸从一开始的欢愉,到后来的面面相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可把秦瑜这老实人极急坏了。 第952章 魏王来访! 二人互相推诿了片刻,最后还是秦岳氏迟疑地开了口。 “三弟妹,这些年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几个孩子也是你时时刻刻都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婚事,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烦心事儿,眼下您看这……” 苏盼儿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单子往小几上一放,没有对单子上的人选评说,反而闲话起了家常。 “大嫂说得对。我苏盼儿嫁进秦家多年,从一开始,就对霜儿这孩子记忆犹新。我也喜欢霜儿,否则,我也不会让霜儿给妍妍做伴读。” 苏盼儿朝着二人笑了笑:“我之所以让霜儿给小妍妍做了伴读,自然是存了真心待霜儿的心。霜儿眼下虽然已值适婚年纪,却不过刚刚及笄之年,就好似花骨朵儿初光芒,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以小妍妍的身份,只要苏盼儿站出去喊一声,要替小妍妍找伴读,想必多得是达官显贵削尖了脑袋往秦家挤。 可苏盼儿还是选择了霜儿,目地就是存了提携之心。 只是眼下,秦岳氏如此操心霜儿的婚事,倒是让苏盼儿有很多话都不好开口。 一席话说得秦岳氏也忍不住笑了。 “三弟妹您对我家霜儿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您……” “可你如果替霜儿定了亲。想必就要留霜儿在家添置嫁妆,这伴读之事……” 不等秦岳氏说完,苏盼儿便悠悠的说道。 “这……” 秦岳氏和秦瑜明显没想到这一层,一下子愣了愣,赶忙对视一眼。 随后,秦岳氏便立刻变了脸。 “瞧三弟妹您说得,眼下霜儿才刚刚及笄,哪里会着急?只不过是眼下有了适合的人选,便想留意着。也好过以后抓瞎。不过大嫂也是觉得,眼下霜儿还太小,也舍不得她这么早出嫁,打算还要将孩子留在身边几年呢。” 苏盼儿满意地一笑,回头和秦岳氏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推口累了,先回了房间。 临走时,她看了眼一旁的袭人,这才起身离开了。 秦瑜和秦岳氏明白自己是惹恼了苏盼儿,可二人都懵懵懂懂的,完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见苏盼儿离开,唯独留下袭人。 秦岳氏眼一转,赶忙上前亲热的拉着袭人的手:“前两天我瞧着二妞妞倒是越长越漂亮了,我手上这支簪子就留给她玩儿吧。” “秦大夫人您千万别这样。” 袭人急忙婉拒:“我家小姐可不喜欢这些。秦大夫人您快些收起来吧。奴婢伺候在小姐身边,可不敢惹恼了小姐。” “这是我赏给你的,就是三弟妹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责备你的,快收下吧。” 秦岳氏又一个劲儿往袭人怀里塞。 袭人看了眼里屋,想到之前小姐看了自己一眼,这才莞尔一笑,随即收下了簪子。 “既然是秦大夫人赏得,奴婢就收下了。” 袭人也是个妙人儿,笑得分外开怀:“就是让秦大夫人破费了。”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见袭人收下了金簪,秦岳氏反而松了口气,赶忙作苦恼状叹息一声:“唉!看你的孩子笑,真好。我这几个孩子都大了,以后可怎么办哦……适才好像我说了不该说得话,看三弟妹好像很困倦了一般。唉……” 她嘴里叹息着,用眼角瞅着袭人。 袭人温柔一笑,轻轻地屈膝拜下:“秦大夫人您别担心。我家小姐既然肯将堂小小姐留在小小姐身边伴读,这喜爱之心无需言表。尤其是秦大夫人身边又有三子替堂小小姐保驾护航,那往后的好日子啊!不就等着送上门来。” 秦岳氏呆呆地瞅着她,好似没听明白似的。 袭人暗叹一声,这两夫妻真够老实得。 她赶忙轻扶秦岳氏一把:“想我家姑爷的本事,以后秦大夫人的身份自然不会水涨船高。奴婢先在这里恭贺秦大夫人喜!”说完,又盈盈拜下。 真的等姑爷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眼下秦大夫人相看的那些人选哪里配得上堂小小姐这般的金玉之人? 她真心不明白,这秦大夫人在此刻慌忙个什么? 秦岳氏终于从呆愣中回神,一下子欣喜莫名,喜悦之色藏也藏不住,连声音都颤抖了! “你看我这浑人!” 她作势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才用力握紧了袭人的手不住摇晃着:“还在你这丫头是个得力的,难怪得三弟妹喜爱了!” 秦岳氏叹息一声,自己果真笨死了! 随即,她便将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推了,将几个孩子都叫到身边,耳提面命一番,之后便安安心心的坐等在家里。再不提几个孩子的婚事了。 门外聚集的民众反而不减反增,呼吁声越来越高昂。 就在众人心心念念的盼望中,魏王终于姗姗来迟。 等魏王一下了马车,苏盼儿才发现,这位魏王果然如传言般俊俏! 更让人意外的是,魏王的长相居然和秦逸和八分相似。要不是苏盼儿知道,眼下之人并非秦逸,换做到了后世,恐怕她都会以为,此人是拿着秦逸做范本整容成了秦逸的模样。 可目光不对,看人的感觉也不对! 瞧了好一会儿,苏盼儿才放松下来。 他不是秦逸! 很显然,不仅仅是苏盼儿这么认为,混迹在人群里,认识秦逸的乡亲们也这么认为! 一看见魏王,便有人喊了出来:“是秦逸!是秦逸回来了,是秦逸回来了!” 人群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前面的人退不出去,众人挤作一团,场面顿时混乱了! “退开,都退下!谁要是胆敢捣乱,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 负责维持次序的官兵大吼,好不容易才把众人混乱的气势止住了。 那魏王依然一脸浅笑,见苏盼儿很快回神,也有些诧异。 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在两侧民众大喊着“秦逸回来了!”的欢呼声中,淡定地迈步走向苏盼儿,看着她的眼从惊诧到回神,不过短短一瞬,很是有些好笑。 第953章 魏王的来意 走在魏王身旁的县令大人大冷天的,依然满头大汗,在一众随行官员中显得格格不入。 很有些畏畏缩缩的上前拜见:“让魏王见笑了,此地都是些愚民,不通事理,也不懂魏王的尊贵,让魏王受惊了。” 魏王回首,优美的唇瓣微微上翘,带起一道上玄月的幅度。 “此地人杰地灵,能诞生出七皇嫂那样的妙人儿,哪里还称得上愚民,县令你太过谦了。” 县令的头埋得更低,笑的越发谄媚:“魏王说的极是,苏神医自然不是寻常之人。哪里能和这些愚民相提并论。自然是天人之资,九天仙女儿下凡,不同凡响……” 县令大人的吹捧,魏王不甚在意,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到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从头到尾都安静站在那里,噙着浅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议论。 魏王眼底光华一闪,但他很快回神,朝着苏盼儿抱拳一拜。 “琪弟拜见七皇嫂!” 声音敞亮而清脆。 “七皇嫂?” 苏盼儿诧异地挑眉:“魏王是不是认错了人?” “琪弟能认错旁人,也不能错认七皇兄的枕边人不是?” 魏王爽朗一笑,随即想到什么:“哦,对了!按照排行,逸兄应该行七,这声七皇嫂琪弟还叫得!” 哦! 苏盼儿微微把头轻点,神态客气而疏离。 “此外间事,我一妇道人家不敢多言,也不敢听魏王的一面之词,还请魏王见谅。” “七皇嫂果真非寻常人,七皇兄的眼力劲可真不错!” 魏王由衷赞叹着。 虽然二人只见了一面,可苏盼儿留给他的印象,却打破了他对于村姑的看法。 这个名字分外普通的七皇嫂,大气,镇定,气宇轩昂,半点没有怯场的模样,没有丝毫农家姑娘的姿态,让他打心眼里感觉舒服。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魏王还请里面请。” 苏盼儿淡然一笑,没有将他的赞美放在心上,更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只是领着魏王一行人进了秦宅。 大门掩上,很快隔绝了外面无数人探寻的目光。 等苏盼儿领着魏王进了正屋,请魏王上座,下人奉上精心准备的香茗,各自客气几句,魏王这才笑了。 “七皇嫂,今日琪弟前来拜访,是听闻七皇弟的弄瓦之喜,从特意走这一遭。就是不知道,两位小侄女眼下在哪?可否请出来见上一见?” “魏王严重了,小女顽劣,眼下正在内室玩耍,怕惊扰了魏王,哪里敢请出来冲撞了魏王?” “本王和七皇兄是亲兄弟,他的女儿不也是本王的嫡亲侄儿?还说什么冲撞?快快让下人把孩子带来本王看看。” 苏盼儿见魏王态度坚决,只得命人把孩子两个送上来。 小糖豆依然睡着,被乳母沈冬梅抱在怀里向魏王见礼。 小妍妍比以前懂事太多了,规规矩矩的上前见礼,那张长得和秦逸有几分相似的眼,对上魏王那张和秦逸有八分相似的脸,显然很惊奇。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娘亲。 魏王明显也发现了二人容貌上的相似处,少不得又将小妍妍夸赞一番,这才让两个孩子退下了。 “又带来有些小礼物,送给小侄女做见面礼,区区薄礼,还望七皇嫂千万莫要嫌弃才好。” 说着,他朝着有旁一招手,便立刻有人送上来有份长长的礼单,交给一旁苏盼儿的丫鬟。丫鬟很快双手送到苏盼儿跟前。 苏盼儿大约一扫,就看见单子上面列得密密麻麻的这种礼单,惊讶于魏王的富裕和慷慨,又案子感叹,权势这玩意儿可真是个好东西!有了权,有了势,不用自己动手,便有人双手捧着这些平日力难得见到之物,直接送到面前来。难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沉迷了权势中无法自拔,委实是这些太让人难以抵御了。 她万般感慨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随意扫视了两眼礼单,淡笑着便顺手搁置到一边,抬起头看着魏王。 “魏王对小女的厚爱,让妾身很是受宠若惊。所谓无功不受禄,魏王的心意妾身受领了,可这些贵重之物,妾身却是万万不敢收,还请魏王收回。” “本王送出之物,哪有收回之理?” 魏王假意生气:“所谓无功不受禄,不也得对人对事?额外还有一句,长辈赐不可辞。本王关心自己的小侄女,送些小玩意儿给小侄女,又谈何有功无功?七皇嫂切莫再推辞,收下吧!” 旁边几名随同魏王前来的官员也七嘴八舌的奉承着,好话说了一箩筐。 苏盼儿见推辞不过,想到眼下秦逸那边情况不明,此刻正值百废待新之际,这些银钱对秦逸来说也太重要了,这才勉为其难收下了。 “既然是魏王对小女的一片爱护之意,妾身就代小女收下了。先行在此谢过。” 苏盼儿起身,朝着魏王道谢。 魏王反而高兴了! 他一阵大笑:“七皇嫂严重了,咱们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就别说两家话,否则,不就外道了?” “魏王所言极是。” 苏盼儿顺从的应着。 魏王在秦宅并没有坐多少时辰便起身离开了,甚至连准备好的饭菜都没有用便提出告辞了。 苏盼儿亲自将他们一行人送出秦宅。 秦宅外,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群众依然密钥散去。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有种狂热的兴奋,指着秦宅指指点点。议论的中心点自然是苏盼儿和魏王来访了。 眼下苏盼儿护送魏王出来,群众的热情立刻被点燃,众人都兴奋地往前挤,争先恐后的围拢上去,脸上都是一副狂热的神情。 让旁侧的官兵疲于应付,根本抵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魏王怀中抱着小妍妍,小妍妍也乖巧的靠在魏王怀里,圈着他的脖子望着他的那张脸,显然对他很是亲密。 直到要上马车了,魏王这才将小妍妍放下。向苏盼儿微微有点头。 “七皇嫂,您就送到这里吧!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拘礼。琪弟就先告辞了。” “一路保重!” 第954章 先皇死因 魏王走了,可魏王来落雁村的效应却没有消失。 反而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也间接带动了偏僻的落雁村的经济。很快地,双河口的渡口被进一步扩大,来往船只明显多了几倍。马路也一而再再而三被拓宽,就连双河口到落雁村附近的临时铺子也逐渐落实,扩建,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市集。主要发展弑仙山上土产品,尤其是吕家和秦家合作的竹叶青酒,更是市集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也给秦氏一族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利润。 而苏盼儿这边,却积极开始准备进京事宜。 苏珂奉命送苏盼儿进盛京,自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小糖豆还小,妍妍也还小。眼下山上虽然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可初春乍寒,此刻赶路还是诸多不便。 苏盼儿邀请薛老一起前往盛京,可薛老却直接婉拒了。 他早已归心似箭,之所以还逗留在落雁村,不过是因为当初他对秦逸的承诺。 眼下桃花谷遭此大劫,他也心灰意冷,早已萌生了退隐的念头。 眼下苏盼儿再次邀请他进京,对他这样淡泊名利的人来说,盛京代表着无尽的麻烦缠身他如何肯去? “眼下,老夫只想尽快回去桃花谷,重建和完善桃花谷。之后,便随便择一小筑养老了此残生。盛京什么的,就算了吧!” “薛老,您真舍得小糖豆和小妍妍?她们那么喜欢您,把您当亲祖父般。您还这样……” 苏盼儿的苦口婆心尚未说完,可薛老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这事是这事,孩子是孩子。将来,如果她们有了麻烦,你可以手持此物去桃花谷找寻老夫。只要老夫还在世界上,便会尽力出手。” 薛老去意已决,还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放到苏盼儿手里。苏盼儿望着薛老那张认真的脸,莫名有种感觉,薛老这次怕是真的铁了心。想到以后少了薛老庇佑两个孩子的身体,苏盼儿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啊!” 薛老似乎也明白苏盼儿的想法,有些好笑:“你呀你,你的医术远在老夫身上,何至于这般担忧?难道说,你对自己没信心不成?” 可不正是既担忧,又没信心。 就在苏盼儿苦口婆心考虑如何让薛老回心转意,门外却有人求见 求见她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当初带回来的舍老。 舍老看了眼旁边的小妍妍和袭人,压低了声音:“夫人,老奴能否和您单独谈谈?” 苏盼儿有些困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回头一挥手:“袭人把小妍妍带下去吧。” 等袭人应是带走了小妍妍,舍老才上前,动手取下了头上的帽子,抖了抖袖口,对着苏盼儿大礼参拜。 “老奴拜见娘娘!” 娘娘? 苏盼儿一挑眉,眸子瞬间敛成一道线:“你是谁?” “老奴以前在先皇身边伺候。先皇意外仙逝前,先皇曾有重要之物托付给老奴,让老奴交给秦大人。” 苏盼儿的目光闪过一道了然色。 难怪了! 原来此人便是伺候在先皇身边的内侍!难怪她感觉有些眼熟,原来如此! “是何物?” “便是此物。” 舍老巍颤颤的举起手中的拐杖,将它高举过头顶,呈给苏盼儿。 一支拐杖? 苏盼儿的脸色很奇怪,甚至还带着疑惑,不过她还是将那支拐杖接过手来:“此物是什么?” “此物正是先皇令奴婢一定要亲手交托到秦大人手中之物。” 舍老的态度很虔诚,却还是回应着:“奴婢曾经一路追在秦大人身后,可总是和秦大人错过。眼下能遇到娘娘,奴婢也全了先皇当年之托。等去了地下,奴婢也能无愧于先皇,有脸去见他老人家了。” “多谢舍老!” 苏盼儿由衷赞叹:“难得这世间还有你这般重情重义之人。想比先皇知道了,也必定会重重奖赏了您一般。赞你一声终于忠义两全!行了,你下去吧。” “娘娘所言甚是。” 薛老高兴的应下,这才退出去了。 苏盼儿双目炯炯盯着舍老的后背,突然扬声说到。 “舍老,先皇当年,究竟是怎么驾崩的?” “你如何……” 舍老明显一惊! 又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急忙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的惊慌。 “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不懂?呵呵!” 苏盼儿冷笑两声:“当年先皇的龙体虽然有恙,不过再拖两三年却是没问题的。他派秦逸出去找薛老回去治病,又如何会离世得如此匆匆?”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舍老依然咬着牙关半点不肯松口。 “话虽如此,可你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儿!” 苏盼儿掂量着手中的拐杖,笑得分外淡然:“我苏盼儿旁得本事没有,可把脉断症的本事,我虽然不敢说第一,但要查明一个人是不是正常病逝,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得。” 她说得轻巧,却让舍老的双眼瞬间光芒四射。 不过片刻,又放松下来。 “娘娘早就发现先皇病逝有问题?” “不然呢?”苏盼儿反问着他。 “是啊!娘娘可是苏神医……” 舍老感慨着,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神色一变,一脸怒气冲天! “娘娘说得对!当年先皇仙逝得蹊跷。就奴婢所知,此事,和八皇子,和华贵妃有莫大的关系!” 舍老突然吐出口的话语,让苏盼儿瞬间的双眼缩成了针尖! 当年,她原本被秦逸急匆匆带回去,替先皇症病。不料回去时,先皇已经驾崩。她当初检查过先皇的死因,发现他死得分外安详。 可正因为先皇死得安详,完全没有半点异常。 可这恰恰就是异常之处! 要知道,当时的先皇原本就沉菏在身,如果真的是病死,她倒觉得正常。可就好像正常人在睡眠中安详离世,她才觉得奇怪。 可惜,当年的自己并不知道先皇和秦逸的身世有关,心头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眼下听舍老提及先皇,这样的往事一下子浮现在苏盼儿的心头,故而才有了适才那么一问。 - 上一章,秦逸是九皇子改成了七皇子。就修改了这点,感谢书评区提出问题所在的朋友,亲亲亲 另外,豆豆现在在重庆农村老家,山高林密,手机信号很差。加上豆豆和父母都长居外地,老家更没有网络,过年期间又忙着走亲访友,成了家的女人伤不起啊!所以豆豆每天都是等晚上回家后用手机码字。等豆豆过几天回去了,就会加更。谢谢大家。 第955章 往事 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此事究竟和当年的华贵妃,也就是后来的太后娘娘有何关系? 还有绯儿…… 苏盼儿莫名打了个寒战! 双目里精光乍现。 猛一转身推开了房门,四处查看一番,感应片刻没发现人,又赶忙回身紧闭房门,又才盯着舍老。 出口的话音沉沉:“是我听错了,还是你没有说清楚?此事和谁有关?” 舍老半点也没有退缩之意:“和华贵妃有关,奴婢想,当年的八皇子并不清楚此事。” 苏盼儿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他:“你说这话的缘由从何而来?又凭什么说和华贵妃有关?你在宫里侍奉先皇多年,该当明白,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奴婢敢说这话,自然是有缘由的。正因为奴婢知道,所以奴婢才沉默了这么多年,眼下,奴婢的身子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余下也是拖日子而已,要是奴婢再不把事情真相说出,怕当年之事,就会随着奴婢离世,而永远长埋地底。而真正的仇人更是逍遥世间,活得有滋有味儿!” 舍老佝偻着背脊,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当年,圣上见到还是一介四品武官的七皇子时,便惊觉事情不对。当晚,他老人家兴奋得几宿都没有睡,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天意’‘不负卿所托’‘愧对’什么的话。当时,圣上身边的王-总-管还曾问过圣上,想替圣上解忧,圣上却心情大好的将王-总-管好一番夸赞,末了还赏赐了许多珍稀古玩给王-总-管,让奴婢等人好是眼馋。” “不久,圣上一反常态,不但大力提拔七皇子,更是积极打压当年的太子,和朝中呼吁声最高的几名皇子。最后,前太子逼宫,及至随后的宣王反叛原本都在圣上的掌握之中!唯独出了变化的,便是当初圣上操之过急,没有听从叶大将军和杨国老的话,一步步慢慢瓦解吞噬宣王势利,结果反而给了宣王可乘之机。居然趁着圣上收拾先太子的余脉时,先行发难,一举控制了盛京迫使圣上在七皇子和叶大将军的护送下逃离盛京。” “其实,太子和齐王、宣王早有预谋和野心,圣上也一直都明白。之所以多年都姑息养奸,不过是圣上看淡了一切,对眼前发生之事不但未曾阻止,反而还乐见其成。” 舍老看了眼苏盼儿。 圣上之所以会如此,其实是他已经对自己的几位儿子不报什么希望,反而对诸多皇子的内斗乐见其成。他最中意的继承人多年没有消息,他还以为,秦逸怕是早就被那群狼子野心之人处置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见到秦逸的那天。 鲜活的秦逸,会说话,会笑,还仪表堂堂,正气凛然! 只是随意那么往他面前一跪,他便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到后来见到秦逸身上的虎形玉佩,和他胸口上的那道疤痕,这才确认了秦逸的身份! 以前圣上乐意见到那些皇子狗咬狗,是因为不在乎。眼下自己最满意的继承人出现了,他哪里还能容忍那些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他对那些个暗地里各自谋算众多的皇子的不满早已积压到了顶点。 于是,有了他在后面推波助澜,那些个皇子果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争抢皇位。就连以前他认为对皇位半点心思也没有的齐王居然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哪里还容得下? “……所以,当年圣上的病重,虽然有几分真,更多得却是一个陷阱诱惑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的陷阱!”舍老说得沉重。 苏盼儿略微一点头。 关于这些事情,她自然都明白。 “这些无须多言,当年之事的起因结果我都明白。说重点!” “重点就是当初圣上在秦岭养伤期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舍老一语道破:“当年圣上随同叶大将军和七皇子逃离盛京,一路躲避追兵,最后在秦岭养伤落脚。原本一切都顺利无比,圣上用需要名医医治的借口,将七皇子从身边调离。原本是为了保护七皇子,不料,到了那天晚上,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到来,却让事情的一切都逃离了正轨……” “来人是华贵妃?” 苏盼儿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语分外机械。 “不错,正是当年的华贵妃娘娘!” 舍老的眼角留下了老泪:“当年,圣上对华家和君家所在的八大世家都多有关照,更是不遗余力提携华家。尤其是华贵妃娘娘……” 舍老看了眼苏盼儿:“圣上虽然喜欢美人儿,却在遇到……遇到那位之后,甚少召嫔妃侍寝。而当年八皇子的出生,也很有一段故事。” 苏盼儿未置一词。 舍老见苏盼儿对此事感兴趣,又接着往下说:“当初圣上无意让华家送女入宫。可最后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还是将华贵妃召进了宫,封了个昭仪。如果没有意外,华昭仪一辈子都会是昭仪。可偏巧一日圣上酒醉,路过一处偏殿,正好看见了在偏殿里舞剑的华贵妃,姿容仪态像极了那位……到得圣上酒醒,提剑便要杀了当时的华昭仪,最后终究未能成,便将华昭仪贬为才人,放逐到清义宫中。巧得是,就这么一次,华贵妃便有了身孕!” 当时的清义宫紧挨冷宫,圣上此举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真巧!” 苏盼儿说得平淡。 心里却明镜着。看来当年华贵妃在偏殿舞剑,以及后来的怀孕,怕都是一场阴谋。她也明白,民间有不少药方可以让女人容易受孕,并能一举得男。 不过此方危害极大! 很容易诞生畸胎不说,诞下的有些孩子外表正常,夭折率却特别的高。是以站在医者的角度来说,并不赞成使用这些方子。 “可不真是巧。” 舍老说得平淡,眼里却满含深意。后宫女人用孩子做筹码,替自己和自己所在的家族赢得荣华富贵者比比皆是。他是半点都不奇怪:“华才人有了身孕,自然不能继续留在清义宫居住。于是,圣上让她回到偏殿暂住,也恢复了位份。后来八皇子诞生,圣上便封华昭仪做了贵妃。” 第956章 进京 “即便八皇子的到来是场阴谋,可这事又和华贵妃突然到来有什么关系?” 苏盼儿整理着思维。 “圣上当年病重,七皇子外出替圣上遍寻名医,外出不在圣上身边。华贵妃来时,恰巧是当年的叶大将军得到消息急匆匆离开的当口。后来,圣上让随伺在身边的王-总-管退下了。奴婢当时也是远远看见华贵妃娘娘,这才好奇问了王-总-管,可王-总-管却对此事三缄其口。奴婢也不清楚当初华贵妃究竟和圣上说了什么。” “不过,华贵妃到来之事,除去圣上和王-总-管外,额外就唯有奴婢是知情人了。奴婢事后调查过,华贵妃离开后,圣上显得特别暴躁,之后,圣上居然偷偷将遗诏交给奴婢,并让奴婢将遗诏藏好,无论如何不能告诉旁人。甚至连王-总-管也不能说。” “奴婢当时还不明白圣上吩咐此事的缘由。可到得天亮时,圣上居然离奇驾崩,就连王总管也自裁殉主了。奴婢想到圣上的吩咐,不敢继续留下,便连夜逃了出来,此后,便一直东躲西藏,唯恐被人察觉。” 当年圣上吩咐,一定要将遗诏亲手交给七皇子。舍老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接近秦逸,甚至制造机会接近苏华荣! 可惜的是,毫厘之差,他和秦逸曾数度擦肩而过,始终未能将先皇遗诏交给秦逸。 直到现在! 他得知秦逸起事之事,更是听说了苍龙虚影的事迹,越发觉得秦逸确实是真龙天子,这才主动接近苏盼儿,想借机说出这段隐秘来。 苏盼儿陷入沉默里。 沉吟良久,她再度抬起头。 “此事,你可敢当着秦逸的面再说一次?” 舍老一阵激动,难以自持:“自然敢!奴婢原本就是奉命要将此事告知七皇子。能亲眼见到七皇子,奴婢死也无憾了!” “那好,你先退下吧!” 苏盼儿也很满意。 这样的隐秘,可以让秦逸将来坐上那位置师出有名,更可以让他行事更方便无数,也让苏盼儿心头前往盛京的念头更甚。 如果当年圣上的遗诏在这里,那么,秦逸手上的所谓遗诏…… 她咬咬牙,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吩咐下人去寻找泼皮猪。 泼皮猪从醒来之后,明显和以前变了不少。它虽然依然贪吃,却明显比当初的胃口大了不少。 以前一头烤全羊便可以填饱它的肚子,现在,一顿饭最少也需要四头。好在它并不是每天都需要吃。更多的时候,他会自己爬上弑仙山,自行解决吃食。 此刻的它并不在秦宅,一群下人四处寻找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了从山上下来的它。 苏胖儿松了口气,和它细细说了一席话,又托付它走了一趟。 泼皮猪没有拒绝,反而和苏盼儿说起了条件。眼下的它,很明白那些药丸的好处,便提出,你要让苏盼儿替它炼制两瓶作为交换条件。 炼制那兽灵丸着实不易,不但对,泼皮猪大有好处,就是狗子对那药丸也有一种无法抗拒魔力。最主要的是里面的药材难寻。好在泼皮猪,主动送来了主药,一人一猪达成协议,一拍即和。 泼皮猪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苏盼儿却陷入炼制兽灵丸的准备中。 这次药材充足,苏盼儿一共炼制了数十瓶。狗子一直安静的守在一旁,等到苏盼儿开炉的时候,哈喇子流了一地。 还是苏盼儿见它一副馋样儿,便随手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顺势抛给狗子。 如今的狗子,长得一身皮毛油亮,身躯一跃,跳起优美的弧度,一嘴叼住那药丸,连嚼也不嚼,便迫不及待吞进了肚子里。 再度冲着苏盼儿不住摇尾巴,一脸讨好色。 “喜欢?” 苏盼儿很是好笑:“你这小家伙,算是掉进了福窝里。便宜你呐!” 狗子似乎能听懂她说话,尾巴摆动的更欢了。 知道苏盼儿又抛给它一颗,它这才摇摇尾巴,乖乖地回到自己的窝里,闭上眼,消化起药丸里的药效来。 苏盼儿的目光,又落到进京的队伍里。 此次她进京,已经有不少人毛遂自荐,想跟着她一同前往。苏盼儿也不客气,仔细挑选了不少适合的人选,又让苏老四和苏华氏收拾行装,和她一起进京。 至于其余人选,秦瑜一家子和苏珂,老苏头等人自然也一同前往。 至于老秦头和秦李氏,苏盼儿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意将老秦头带走。 没想到的是,老秦头居然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年纪大了就恋家,加上家中还有人需要我照顾……等你到了盛京,替我带句话给三儿……给、给秦逸吧!” 老秦头说得很是为难,之前他大病初愈,送秦李氏前往庵堂的事情他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送走。眼下他再度坐到苏盼儿面前就不由心虚,哪里还有旁得心思? 苏盼儿端坐在秦家正堂里,对老秦头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公爹您想说什么?” “我没啥本事,早年不能在他娘……对他苛刻时护住他,现在更不能替他分忧解难,唯一能替他做得,便是尽量不要麻烦他。” 进京代表着什么? 高官厚禄,前程似锦,荣华富贵尽在眼前。可他依然咬牙拒绝了! 为的,便是这做人的最后一丝底线。 当年的他从死人手里接过五百两银子,所以,当年将秦逸养大,他秦家根本就没有花半两银钱,因为当初托付他照顾秦逸的那人留下了五百两银子——即便最后剩下的那些银子,也是秦李氏将它们花光了。 “公爹,您的养育之恩,秦逸一直都记在心里,此次再进京没有了您可怎么好?” 苏盼儿苦口婆心劝阻着。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不愿进京。我是这里的人,这落雁村就是我的根。我老了,落叶归根……” 那么多事儿他都挺过来了,再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难。 苏盼儿反复劝说无果,最后只得放弃了。 苏盼儿等人进京的时候,民众自动自发前来送行。 车队!沿着那条通向远方的大路,直奔盛京。 第957章 各方封赏 车队向前,两侧的民众欢呼雀跃。 尤其是落雁村的村里人更是心有荣焉。苏盼儿可是他们落雁村出去的人呢!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得? 车队临出发前,尽管苏盼儿尽力避免和无关紧要的人接触,可还意外多了不少人。 老秦头不进京,可秦斌、秦贵等人却一起找了过来,提出要随同进京的要求。 苏盼儿只略微想了想,便应下了。 这些总归是秦逸的家人! 随行的还有以吕木义为首的吕家车队,外加魏王派出的专人陪同进京。 许是一路随同的人马不少,进京沿途百姓欢呼雀跃,更有当地官员迎来送往。 等出了雍州城地界,一行人便上了官船沿水路北上盛京。 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这一路走来,人多,嘈杂,加上孩子还太小,赶路行车多有不便,还有沿途晕车的人,当真是折腾得够呛! 好在眼下上了官船,她直接要了官船的甲字号房间。甲字号房间和普通房间距离颇远,倒多少能替苏盼儿抵挡不少的麻烦事儿。 同时,她也命人将他们进京的消息送去给了秦逸。 也不知道眼下秦逸在盛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苏盼儿百般担忧秦逸,秦逸此刻在盛京也担心着苏盼儿等人的情况。 他不但派了专人亲自前往迎接,更是积极地收拾苏盼儿等人到来后暂住的宫殿。 秦逸的兵马在上月成功进京,期间,也自然遭遇了原宣王的残余人马百般抵挡。好在秦逸手下的几员悍将都不是吃素的,混战几日后,终于成功的攻破了盛京防御,入主皇宫。 秦逸成功坐上那个让世人梦寐以求的宝座! 并由监天官找出良辰吉日,在本年六月初十的大好日子登基称帝,年号 随后,自然便是一场血雨腥风般的清洗。原宣王留下的残部顽强抵抗,除去当即被格杀的兵马之外,一部分人马撤出了盛京,另一部分则退到了皇觉寺里躲避追捕。 说起皇觉寺,秦逸的双眼寒芒一闪,眸子深谙,便果断下命。 “传令下去,派李副将率领三万兵马围剿皇觉寺,不得漏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一旦发现有人逃离,格杀勿论。” 了觉啊了觉,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李副将即刻领命,赶往皇觉寺。 整个盛京百废待兴,掀起一大片血雨腥风。 自古成王败寇,顺者昌逆者亡! 短短几日功夫,死忠于原宣王也就是前圣上的人马便被悉数拔除,换上了秦逸的心腹之人。 而最受秦逸器重的人选,自然非叶寒莫属了! 如今的叶寒气质越发沉稳而睿智。整个人也越发沉寂了。 秦逸登基事宜提上日程,而叶寒也被册封为异姓王,将原本属于宣王的藩地悉数赐给他,世袭罔替。额外更是赏赐了金银玉器无数。 而另一个被秦逸重赏的人,则是秦逸分外敬重的人——程老! 程老这些年一直守在秦逸身边帮助他,不仅仅教导他武艺本事,还教导他行军作战。更是积极提供人力物力财力,支持秦逸起兵。眼下秦逸正式登基在即,秦逸对程老的封赏自然也是非同寻常的多! 可惜,程老却婉拒了秦逸的封赏,坚称自己什么都不要,反而提出要求,希望能为鬼谷一门正名! 程老无儿无女,名下就只有苏盼儿和秦逸两个亲人。眼下秦逸做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完成他这辈子最大的夙愿,他就再无所求了! 秦逸考虑良久,答应了程老的请求,同意自己登基后会为鬼谷门正名,额外将程老接进了宫城,单独赐下一座宫殿和成群宫娥,给程老作养老所用。 剩下的,便是对那些有功之臣的各自赏赐了! 而这些,则都会在秦逸登基,普天同庆之日赏赐给群臣。 随着登基的吉日越来越近,秦逸更加忙碌,一面又担忧苏盼儿等人,算算日子,盼儿应该能赶上自己登基的吉时才对,怎么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是说早就上官船了吗? 这么一想,他再也坐不住,命叶寒前往接应。 叶寒最近忙,忙得脚不沾地,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未曾回府,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都是暂住在偏殿里,协助秦逸处理朝政。 得了命令,他想也未想便直接应下,率领一队人马趁夜出了皇城,直奔运河而去。 叶寒领着人马到了运河,并没有看见苏盼儿所乘的官船,反而得到了官船出事的消息。 当即大惊! 命人火速将消息送回皇城,又亲自率领人马朝出事之地追击。 苏盼儿等人乘坐官船一路顺水而下,等到了淮南府时,不料官船却遭遇了变故。 不知什么时候,观船上莫名多了很多陌生面孔,这些面孔混迹在船上的人群中,一开始并没有引起苏盼儿的注意。 也是机缘巧合,那日,袭人几度欲言又止,到最后苏盼儿实在看不过去,这才收回一直落到小糖豆身上的目光。 “你可是有话要说?” “没,奴婢,奴婢……” 袭人原本想否认,可看见苏盼儿那张仿佛看透世事的眼,又急忙低下头:“是,是秦老夫人出了事儿……” 苏盼儿根本没让秦李氏进京,不料走到半路,居然意外在秦家几名小辈的马车里发现了躲躲藏藏的秦李氏。 秦李氏的脸皮不可为不厚!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居然一副无事人模样,还有脸躲藏起来,试图进京享受荣华富贵!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居然会认为苏盼儿不会将她半路丢下马车。不过苏盼儿还真没把她赶下车! 对秦李氏的自作主张,苏盼儿随意笑了笑:“既然她想去,就让她去吧!但愿将来有一天,她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秦李氏留下了可那哪里是个能安生的人? 等一行人由陆路改成水路,一上了官船,她就原形毕露。一会儿嫌弃儿孙照顾不真诚,又嫌弃那些下人照顾不精心,折腾来折腾去,还不等她折腾完,她却开始晕船。吐得昏天暗地不说,更是一个劲儿折腾身边伺候的人。 直到她身边的下人再也受不了,偷偷把此事告知了袭人。 第958章 路遇水匪 袭人也明白苏盼儿对她的放任态度,这才不敢擅自做主禀报。眼下苏盼儿一问,自然不敢隐瞒。 “秦老夫人已经连续半个月粒米未进,人已经瘦的脱型,小姐您看……” 苏盼儿想了下,这人她可以让她自生自灭,可不能在她所在的官船出事!便让人去请来郎中,可官船上没有除去苏盼儿自己之外,便没有郎中。 最后,苏盼儿便命令官船暂靠码头,这才请来郎中,而这位郎中是个有本事的,开了药,扎了针,总算好了些。 而苏盼儿的注意力也落到了除去两个孩子之外的事情上。 她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可官船上的几个生面孔,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下便刻意留心,居然发现这些多出来的人手,是趁着每到一个码头补给时上船来的。这些人明显是个中老手,每次固定上来三五人,既不会显得突兀,又能悄无声息地渗透其间,可见用心之良苦! 苏盼儿急忙招来吕木义和苏老四,悄悄和二人商量一番,便仔细暗中探查此事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混迹上船的人足足有一百多人!这些人个个都暗藏凶器在身,警惕性非常高,整天集中在船仓底的货仓里,平日里根本不露头,就连吃喝都悉数在货仓里解决。 要不是吕木义熟悉货仓的情况,还发现不了这些人。 “这么多人上了船,对方怕是有大动作,盼儿,要不要我派人把这些来历不明者悉数抓起来?” “抓起来倒不必,他们正好用他们做饵,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想对付我。只是,小妍妍和小糖豆那边,肯定要另作安排。” 苏盼儿考虑得多一些。 既然对方是冲着她来得,准备如此周全,想必还有后手。就算船上有100多号人,可暗中肯定还有无数人盯着这里。一旦打草惊蛇,在要想捉住对方怕就难了。 吕木义也赞成苏盼儿的话。 “既然知道对方有备而来,我会立刻派人守候在这附近,一旦对方出现,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号人,会怕了那一百来人。” 要知道,此刻官船之上,就是官兵也有两三百号人在。个中很多都是秦逸培养的精兵,一个顶三不在话下。 “不过我到好奇,这些人究竟是如何混上船的?” 苏盼儿看了眼吕木义。 吕木义苦笑,有些欲言又止:“我手下的人查到,那些人的到来似乎和苏家人有关……” 那些人都是被苏老五派人接上船的。苏老五每到一个码头,都会购买不少当地的土特产上船。而这些人大多都躲藏到送货的人群里。上船后并不下去,反而留在了货仓。 “他带一个上船就能得到十两银子。我手下的人留意到,那些人都很自觉,上船后都会乖乖掏银子。我一开始也以为,那些人是想借官船上京的便利,直到后来对方发现那些人露了形迹,这才发现了不对。” “吃里扒外的东西!” 苏盼儿恨骂一句:“让人盯着苏老五,不要再让他和外人接触。必要的时候,可以……” 苏盼儿的手突然收紧,慢慢将手指弯曲,在空中突然一握! 苏老五吗? 这还没到盛京呢,她居然就开始做这等损人利己之事敛财,以后到了盛京,纸醉金迷下,指不定还要惹出多少毛病来。 吕木义派人盯着,再有陌生人上船时,便看管得更加严格。 不久,便有消息传回。 “再往前走二十里,便要经过一道峡谷。峡谷水流湍急,两岸陡峭,历来都有水匪出没。这些人莫不是就是这帮水匪?” 苏盼儿也瞧过,这些人并没有官兵那训练有素的感觉更多的却是野路子的行头。是水匪的可能很大。 水匪抢劫过往行船是不假,可这是官船,而船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抢劫的财物。这些水匪来得太奇怪了! “既然不是官面上的人,你们行动就不用束手束脚了。只一点,记得留下活口看看,这些人究竟是冲什么来得?” 吕木义自然应下:“我省得。你放心,我那些手下必定能护住你的安全。” “如此盼儿就在这里先行谢过吕大哥了。” 苏盼儿的笑语看得吕木义痴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缓和,他原本对苏盼儿那澎湃的感情已经逐渐收起,就好像那花骨朵儿,错过了花季,错过了雨季,又迎来寒露,不等花骨朵儿绽放光芒,便已经凋谢…… 他也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 云泥之别! 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收起,什么都没有了,唯有好好的陪在她身边。在她还需要自己时,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果然不出所料,官船继续前行,到得天黑下来时,官船已经行进进入峡谷处。 由于运送人员上京的官船甚少遇到水匪,所以这官船的一众管事虽然加强了人手巡逻,却没有足够重视起来。 而苏盼儿则早早就用了饭,把两个孩子都集中在房间里。 这间房间并非她原本居住的船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只有她苏盼儿一人,她自然不怕。可多了小妍妍和小糖豆,她不愿赌也赌不起! 等官船行到峡谷中央,前方突然有几艘小舟迎面而来,朝着官船径直撞了上来! 不但如此,两侧山壁上更是下饺子一样落下无数拉网。 这种拉网一般是下到大海里捕捉海鱼所用,结果被这些水匪用到了此处。 官船上的人很快发现了异常,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口哨声响起,瞬间,甲板上便有无数人影晃动。 可水匪动作也快,很快的在几艘小舟撞上官船的时候,便有无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更有前赴后继的人影爬上甲板和官兵对上。 苏盼儿冷眼注视着外面的动静,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晶亮的双眼在黑暗里冉冉生辉。 “夫人,不好了!那些水匪下到了船底,在船底凿洞。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吧!” - 关于秦逸的排行的问题,有书友在书评区里提到。因为秦逸没有入皇室宗谱,所以在排行上是排不上号的。 也就是说,原来的七皇子是魏王,可现在算下来,秦逸的年纪和魏王相当,却比魏王年纪大一点儿。 第959章 彻底淹没了她 在船底凿洞? 这些个水匪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苏盼儿冷笑一声:“无妨!让他凿,我倒要看看,这些水匪究竟向天借了几个胆子,胆敢我们的主意。” 她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是个本事了! 苏盼儿只是略微沉吟片刻,便吩咐下一系列事宜。船上的众人瞬间行动起来了,开始各自行动。 小妍妍眼下比过去懂事多了,听自己娘亲神色若定指挥着众人,睁圆要双大眼睛。瞧着娘亲处理事宜。 苏盼儿并没有特意避开小妍妍,孩子的教育要从小抓起。她虽然无意将小妍妍培养成心机女,可以后她要在皇宫里生活,要应对无数王公大臣们。如果不懂得保护自己,怕被人生吞活剥了,还在傻傻的替旁人数钱呢! 那些水匪算计的清楚,几路人马里应外合,从悬崖上、水中和船上共同发难,试图将船上的众人一举剿灭。 不料却碰上了硬茬子! 那些水匪冲上船,并没有出现预计中接应的自己人,反而发现船上众人一个个精神抖擞,好像早就等在他们往口袋里钻。 战斗呈现一面倒的架势,不过半个时辰,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船上的众人悉数灭杀。唯一幸存的几名俘虏,也被五花大绑,好像丢沙包一样丢弃在船舱的角落处。 众水匪哀嚎连天,却又破口大骂不止,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苏珂人小鬼大,心头怒气横生,上前就是几脚,踹得这些水匪怒骂声更甚。 苏珂气啊! 回头从一名随从手里夺过马鞭,冲着那些人愤怒的挥舞着马鞭。 “你们这些水匪,居然还不怕死来打劫我等。说!究竟是何人派你们来得?” 众水匪一个个闭口不言。 苏珂心头有气,下手的动作越发重。 皮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道道血痕遍布。可这些水匪却怒骂着众人,坚决不肯招认。 还是旁边魏王派来护送苏盼儿一行人的一位将军站了出来。 笑得一脸谄媚:“小公子您莫急,以小公子的身份,哪里用得着亲自动手对付这些刁民!这些刁民最是顽固不化,倒是在下早年习得一手分筋错骨手,专门用来对付这些刁民用得。要不……小公子就让在下代劳一二?” 苏珂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水匪,正好借机推开,冲那将军一抱拳:“如此,就有劳将军了。” 那将军冲着苏珂一抱拳:“还请小公子暂避一下,方便在下施为?” 苏珂看了眼那些顽固不化的水匪,慢慢退到一边。 时间不长,里面便传出一阵阵凄厉惨叫。 苏珂煞白着一张脸从船舱里走出突然爬到栏杆上便是一阵狂呕! 实在太血腥,太可怕了! 等苏珂吐完,这才搀扶着栏杆去了苏盼儿处。 苏盼儿见苏珂那幅难受样,不由分外好笑。 “你既然从文,这些个动手的活计,就交给手下人去办吧!当务之急,你该好好提升自己的学识,免得将来有人嘴碎。拿你的身份做文章。” “我这不是生气吗,这才想亲自审,没想到……” 苏珂不住磨牙。 恨不能生啖其肉。 苏盼儿在里面,其实早就听明白事情缘由:“那些个水匪应该都是小喽啰,估计也不知道上面的人究竟是谁。等着吧!想必那些人还会有后手出现。” 还会有后手? 苏珂诧异:“水匪不是都被捉到了吗?四姐,您的意思是……那些水匪是官面上的人派来得?” 苏盼儿惊讶于苏珂的反应。她的记忆里,珂儿还是那个喜欢缠着她,总是做她的小尾巴的模样。 曾几何时,他已经长大成人,不但成熟了,更有了这等敏锐的观察力。如何不让苏盼儿感慨!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看以后吧!进京的路还有这么远,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是啊! 进京的路还远着呢! 官船顺利离开了峡谷地段,水匪的事也悄无声息地过了。 等官船到了淮南府,众人便下了船,换漕船走运河北上。 不料刚刚一下船,立刻又遭遇了刺客。 这刺客出现得蹊跷,他扛着码头的货物,跟着那帮苦力k一起往官船上走,几乎就在和苏盼儿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暴起! 一把匕首以及其奇怪的姿态,一下扎向苏盼儿的胸前! 苏盼儿正一手抱着小糖豆,一面牵着小妍妍,一路说说笑笑的向前。 “四姐,让我来抱一会儿小侄女吧!” 苏珂欢喜的跑上前,伸手要抱小糖豆。 “你慢着些。” 苏盼儿放开手,又忍不住低下头亲亲小糖豆的脸。 孩子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可爱了。 苏珂抱着小糖豆笑得开心:“四姐您放心,珂儿小心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匕首突然刺来,苏盼儿的眼角猛然间看见了一道寒芒微闪,突然将跟前的小妍妍一推,身体顺势一偏堪堪躲过了对方刺来的匕首。 可就在她躲过的当口,对方的第二次攻击再度到了! 这一次对方的攻击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苏珂! 苏盼儿大惊!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使出这等阴险的招数,急忙回身抢救。嘴里一声大喝! “珂儿快退开!” 话未落,人已经先到了。 她一把将苏珂推开,可自己的姿势已经用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悉数没入自己的胸口…… 她的双眼暴睁,几乎在对方匕首没入自己的胸口的同时,她的那一掌也落到对方头顶。对方当即脑袋开花,显见得没救了。 周围的人影都在苏盼儿眼前晃动,无数道重影在向她跑来。还有珂儿,那张惊恐万状的脸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开口说话,可嘴里却有一股腥甜的热液涌上喉头。 她想笑,可笑容尚未露出,身形却晃动一下,她的脚下一阵踉跄,再也站不稳身体,一下子从跳板上跌落,坠入下方的大河里…… “四!——姐——” 留在她记忆里的,唯有苏珂惊恐的呼喊萦绕,下一刻,滚滚江水朝她扑来,彻底淹没了她。 第960章 死讯 皇宫里。 苏盼儿遇险的消息传到秦逸手上时,秦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勃然大怒! 将龙案拍得震天响。 “不!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盼儿怎么可能出事……查!立刻下去给朕仔仔细细地查。上天入地,就是将整个淮南府翻过来,也要把盼儿给朕找出来!” 下面一众人等偷偷互望着彼此,又各自低下头不敢轻触龙颜。 嘭! 秦逸要掌将龙案拍成了两截,木屑四溅这可是红木制成的龙案,居然就这么一掌下去,就成了碎片!可把这些老臣吓坏了一个个匍匐在地再不敢多言。 “怎么,可是朕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啊!” “臣等惶恐!” “惶恐?连朕都指挥不动你们了,依朕来看,该惶恐的是朕才对。” 一帮老臣把头埋得更低了却依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好!” 秦逸怒极反笑,不住的点头:“好啊,好得很!既然你们贪生怕死,那好!朕亲自去找!” 说着,径直便冲出大殿,要赶往淮南府。 “圣上万万不可啊!” 那帮老臣终于站了出来阻拦:“圣上您是真龙天子,是金贵之躯。哪儿能以身犯险前往淮南府?万万不可!” 叶寒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被怒火烧红了双眼的秦逸。 还有那群拼死阻拦的大臣。 “圣上!” 叶寒单膝跪倒在地,也让秦逸心头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 “你不是在安排禁卫军的人马?怎么有空过来?” 秦逸冷声问着。 那些个大臣见有叶寒顶住,一个个都偷偷溜走了。 叶寒主动站了出来:“眼下皇后娘娘出事,不要说您担忧,就是在场的诸位大臣也忧心忡忡,恨不能为圣上分忧解劳。只是,寻找皇后娘娘之事,还是交给我等便可,圣上万万不可以身涉险,中了某些人的奸计!” 苏盼儿在淮南府胸口中刀下落不明,其中最有嫌疑之人,自然便是镇守在淮南府的秦鸿了! 想当初,圣上和秦鸿暗中达成协议,谁先行入主盛京,便由谁来登上宝座。 秦逸率领自己的人马成功入主盛京之时,秦鸿的人马也到了东京(此东京非彼东京),距离盛京仅仅一步之遥! 也就是这一步之差,秦鸿错失良机。加上秦逸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呼声越来越高,原本就失去了先机的秦鸿势力不愿意接受现实,少不得闹出。不少事,结果遭遇秦军大力反扑。秦军兵强马壮,又众望所归,秦鸿的人马不是对手,只得退出东京,从运河南下返回淮南府。 眼下一听说苏盼儿在淮南府出事,叶寒和秦逸的想法一样,第一个就想到了秦鸿! “秦鸿此人做事不择手段,盼儿落到他的手上,怕是少不得饱受折磨。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亲自走这一趟。” 秦逸已经下定了决心。 叶寒略微想了想,出乎意料的点了头。 “好!你要去,我就去给你收拾行李,你稍等我片刻。” 说着,果真往宫里走。 这般反常的叶寒反而让秦逸有些闹不明白。 “你都能舍下这片大好河山,舍下这帮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舍下你当初的理想,要以身犯险。我叶寒就只有一条贱命,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叶大哥!” 秦逸痛苦地低喝一声。 叶寒半点没有退缩:“你不是要亲自去找盼儿吗?怎么还楞着?赶紧的,趁着现在城门还没关闭,咱们正好出城!” 说着,还亲自动手替秦逸收拾w起行李来。 “叶大哥!” 秦逸痛苦的低吼! 突然一拳击打在旁侧的大柱子上,慢慢蹲下来,双肩不住抖动着。 叶寒停下动作,走到秦逸身边慢慢坐下来,双眼望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皇后娘娘她……是个好女人。她虽然出了事,可她替你留下了两个孩子。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皇后娘娘失踪后,两个孩子依然安全,已经有人送两位公主前来盛京,想必不日就会到达。她们的血脉里都流淌着属于皇后娘娘的血,你当真舍得下?” 秦逸坐到地上痛哭失声。 叶寒没有再说,他木着脸望着虚空。 哪怕到了此刻他也羡慕着秦逸,羡慕他和盼儿有了这一世情缘,还羡慕他和盼儿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小女孩,更羡慕他,到了此刻依然可以放声大哭,尽情流泪。 不像他,有了泪,只能偷偷往肚子里吞,半点痕迹都不敢露。 “盼儿,我的盼儿,盼儿……” 秦逸哭得悲痛欲绝,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哪里还有那天子的样子。 宫殿里的内侍和宫娥都被叶寒撤走了,秦逸哭得伤心,也没有外人可以看到。唯有叶寒抬头望天。 这天,乍就这么不公! 好人总是不长命,祸害留下千年。 就在这一晚,尚未登上帝后宝座,反而客死异乡的皇后娘娘遇刺坠河身亡的消息,随着此事很快便传扬开来。 几家欢乐几家愁! 朝中之事,和皇后娘娘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出,立刻让朝中众臣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却又容貌出众的女儿时,都个个卯足了劲儿,各自托关系,送大礼,都试图将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 而宫里的那些个女人更是心花怒放!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但都有了各自的盘算,更是频频有人暗中出手。 不料圣上根本无心那些。每天除去专心处理朝政,就是没日没夜的躲在宫殿里不肯出来。 对眼前的美色视而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圣上登基之日越来越近了,朝中该准备得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连小妍妍和小糖豆,也在吕木义和魏王手下的保户下,成功进了京。 小妍妍一见到自己的父皇,一路上强忍着的泪扑簌簌往下落。 一个飞扑,便扑进了秦逸的怀里放声大哭! “爹爹,呜呜呜,娘亲,娘亲她……她死了……呜呜呜,什么都没有了都木有了,我再也看不到妹妹了……” 第961章 盼儿,我好想你…… “胡说,你娘没死!” 秦逸沉声呵斥着,让小妍妍的泪挂在嘴角,怔愣望着自己的爹爹却怎么也无法闭上嘴。 似乎发现自己语气太重,秦逸赶忙缓和了语气。 他轻轻摸着小妍妍的头:“没亲眼见到你娘亲的尸体,爹爹就不会相信你娘亲会舍得丢下我们自己去死!我想,她此刻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养伤,正等着我亲自去接她!” 秦逸说得认真,听得小妍妍双眼一亮! “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娘亲她真的没死?” “是真的!” 秦逸坚信着。 小妍妍和小糖豆的到来,让秦逸总算从夜不能寐中解救出来。他抱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似乎感觉到盼儿还在自己的身边。 “此前,盼儿给我写了好几分封信。不过大多是报喜不报忧。” 秦逸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吕木义,眼圈发红:“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告诉我。我都想知道。” 她来不及参与的过去,他都想知道!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否则,哪怕是让他放弃一切,他也要陪着她,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吕木义沉默片刻,用低沉的声音将他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告诉了秦逸。看着秦逸那张悔不当初的脸,和因为悔恨交加而流下的泪,却连半点表情也带不出来。 比起他的悔恨来,另一个人的悔恨更甚。 苏珂匍匐在地,以额触地,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 “四姐,四姐她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会……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苏珂不断磕着头,痛哭流涕:“四姐夫,你惩罚我吧!你惩罚我,我也能好受些。都怨我……” “傻瓜!” 秦逸哽咽了。 他勉强一笑,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你是姐拼死也要将你和小糖豆救下,你就舍得让你四姐的一片苦心白费?你于心何忍?” 苏珂痛哭出声,大喊一声:“四姐夫!” “别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别再说这种话。咱们都要活着,好好活着。” 秦逸咬着牙说道。 说得苏珂放声大哭。 两位公主回宫,被秦逸安置在他的寝殿里,另在偏殿辟了一处让小妍妍和小糖豆住下。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他更是有求必应,把两个孩子疼进了骨子里。 更是一有闲暇,便陪伴在两个女儿身边。 小妍妍变了! 曾经天真浪漫的她,在经过了这么多风雨后,变得比以前沉默了。不但会主动担当起照顾小糖豆的责任,还学会了安慰自己的爹爹。 小糖豆似乎也知道自己娘亲不在了,总是整晚整晚的哭泣,除去吃奶,唯独靠在自己姐姐的怀里才肯睡。 秦逸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唯有黯然神伤。 可众大臣联名上奏,恳请圣上,早日确立皇后。当即惹恼了秦逸! “朕的皇后只有一个!除了她,朕不会立任何人做皇后!如果朕登基之日依然寻不回皇后,朕宁愿后位虚悬。” 这一番话吓坏了一众老臣! 纷纷联名上奏,恳请圣上为江山社稷作想,子嗣历来是皇家的重中之重! “朕的江山,自有朕一力承担。将来到了地下朕也会亲自向父皇解释,想必以父皇的开明,他也不会怪罪于朕!” 秦逸定下决心,绝无更改的道理。 却也惹恼了一众大臣。对秦逸的这一决定很是不满。 其实广纳嫔妃,充实后宫,除去客观原因外,也是帝王权衡之术,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的最快捷办法。 秦逸不肯另选皇后,这些朝臣的目光就落到了后宫里,更有大臣偷偷塞了不少人选进后宫。 可惜,秦逸最近一直忙着登基事宜,又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哪里还能注意到自己后院起火? 就在各方心照不宣下,秦逸登基的六月初十的良辰吉日终于到了! 围剿皇觉寺的人马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回转了。 皇觉寺里的僧人众多,可胆敢反抗朝廷的兵马者却不多。 这些僧众显然不明白眼下的祸事所为何来,还有人试图辩解却被前去的几名将军抓进了大牢。 这些个僧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惹恼了新皇,心中怨言颇多。 直到听见前来捉人的官兵四处寻找“了觉老秃驴”时,才惊觉事情的起因。 赶忙七嘴八舌交待了了觉的行踪。 原来,了觉仙师早在一年前便离开了皇觉寺,随后便再也没有回寺,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秦逸得知这消息后,不得不感叹了觉老秃驴算计得精妙! 他几乎料定,自己在找不到他的人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对那些僧众发难。 这种被人看穿下心思的感觉,让秦逸很是恼怒!他几乎一宿没睡,陪着两个孩子。干脆下令,让地方官员将那些僧众纷纷押送去挖矿脉,让他们做苦力。 到得天亮后,便有内侍送上龙袍给秦逸换上。连同两个孩子也都换上了新衣裙。 “圣上,良辰吉时已经到了。” 大-总-管第三次催促着。 秦逸终于起身,上前牵着小妍妍的手:“妍妍乖,父皇先去忙了,记得父皇之前告诉你的话。” “父皇,妍妍明白,妍妍会照顾好糖豆妹妹的,父皇您就放心吧!” 秦逸轻轻点头,这才缓步出了大殿,朝那个众人梦寐以求的宝座走去。 一步,一步,再一步…… 他缓步上前,沿着铺着的红毯前行,而两侧都是跪倒一片的朝臣,纷纷以头触地,高呼万岁。 秦逸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向那座金銮殿,一直走到金銮宝座前。 曾经,他梦想着有一天,他可以牵着盼儿的手,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一起坐到这宝座上。 他想要世人都知道,这就是他秦逸最心爱的女人! 是他一辈子最爱的妻! 也是他唯一的皇后! 可惜,今天他坐上了这把万万人之上的龙椅,可陪伴着他的却只有无尽的孤寂! 他忍不住伸出手,以手轻轻碰触着那把龙椅的扶手。 盼儿,我好想你…… 第962章 秦逸登基 盼儿,你为何还不出现? 秦逸用力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睁开! 慢慢转身,面对满朝文武大臣,这才把手往下一压! “今日是个好日子!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朕要在这里说几句心里话。朕这一辈子,就只会有一个皇后,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朕的妻子——苏盼儿!今生今世,朕绝不负她!” 他的话惹得朝中众大臣面面相窥。没想到到了此刻,圣上的心思反而更坚定了!居然挑这样的时刻,说这样的话。 众人都低头,不发一语。 “好!” 大殿外突然响起一道拍掌声。 众人齐刷刷回头,却看见从大殿之外,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行来! 她迎着光。 道道斑驳的光晕笼罩着她的脸,让众人看不清她的眉眼。 即便如此,却丝毫也无损她的美丽。 她就好像一只轻盈飞旋的蜻蜓,抖动着小翅膀,那斑驳的光晕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让人看花了眼。 “盼、盼儿……盼儿?” 秦逸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字来。 可不正是苏盼儿! 她的脸上含着微笑,一步步走上红毯,走到群臣中央,走到秦逸跟前 秦逸依然呆怔着望着她,连眼也舍不得眨。 “盼儿……是、是你吗?”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声音很轻,唯恐惊扰了她一般。 “是我!秦逸,是我来了。” 苏盼儿展颜一笑! 美得这般不真实,让秦逸沉浸在她的柔美里,慢慢笑开了龙颜。 “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是苍天可怜我秦逸!” 他突然上前,一把捉住了苏盼儿的手,在不肯撒手! “我知道,我肯定是在做梦!即便是个梦境,我也不要醒过来!” 不愿梦醒,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惟愿有你相伴! 神情这般虔诚的他,让苏盼儿红了眼眶。她的双眼含着喜悦的泪,反手和他的大手交握。 “呆子!” “就算是呆子!朕也只愿做你一人的呆子!” 呆子啊!多熟悉的字眼儿! 秦逸激动得握紧她的双手,牵引着她,这才慢慢坐到龙椅上。二人相视一笑,朝旁边的大-总-管一挥手:“开始吧!” “是,圣上。” 大-总-管急忙躬身应下。 秦逸一抬手,便免了众人的跪拜之礼。 监天官朝大人站出列,一声高呼:“有请先皇遗诏!” 满朝文武大臣齐齐跪下,口中高呼万岁。 “奉天承运,大周第三十五代皇帝诏曰,自古帝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 拿着手中的遗诏,大-总-管的双眼倏地瞪得溜圆! 这份遗诏从他拿到手里之后,他便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懈怠。时时刻刻仔细盯着。对于遗诏上面的内容更是倒背如流! 可眼下,遗诏还是遗诏,不过里面的内容,这些字儿,怎么都不一样了? 他连续眨了好几次眼,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可遗诏上面的还是那些字儿。 下面有大臣已经悄悄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他,秦逸也以手触唇轻咳一声,大-总-管才醒悟过来,继续宣读遗诏。 “今朕年届七旬,在位三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朕有子遗落民间,侥幸寻回,行七赐名为逸,字广德。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 “钦此谢恩啦!”大-总-管拖长了声音。 满朝文武大臣齐声呐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秦逸一抬手,便免了众人的跪拜之礼。 众人再拜,其后起身。 “加冕!” 监天官高呼万岁,这才亲自捧着龙冠,替秦逸戴上,正好衣冠。加冕之礼这才算是完成了。 随后,便是一系列昂长的封赏。 大小各种官员都得到了封赏,叶寒做了异姓王,小妍妍被封为栖霞长公主,小糖豆被封为云梦公主,苏珂为国舅…… 圣旨长得足足有几丈长,大-总-管宣读圣旨,前后都有一名内侍手捧着圣旨方便宣读。 等好容易将圣旨宣读完,大-总-管顾不得喘口气,赶忙将圣旨收好,拜谢退下。 秦逸的大手牢牢扣着苏盼儿的手,哪怕是在大-总-管宣读圣旨时,他的双眼也片刻未曾从她的脸上移开,唯恐苏盼儿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 秦逸对下方的有功之臣赏赐很大方,满朝文武又多有封赏,一个个都喜笑颜开,齐齐拜谢圣恩。 “免礼。” 秦逸的手在空中虚扶:“朕初登大宝,圣心甚慰!特大赦天下,又免除大周百姓三年赋税徭役,以安民心。” 大赦天下,又免三年赋税徭役,这些对老百姓来说,就是真正的看得见的实惠了! 群臣齐齐再拜!口中高呼万岁! “重赏群臣!今晚有宫宴在御花园举行,诸位爱卿可以开怀畅饮,共庆盛世!” 在群臣的欢呼声中,秦逸携手苏盼儿步下了金銮殿。 他迫不及待了! 到了此刻,他要是还没有发现这是真实的盼儿,那他就是傻子了! 他拉着苏盼儿径直闯进了寝殿,顾不得随后追上来的小妍妍,朝左右的内侍和宫娥一挥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众人急忙退下,也顺势拦住了急匆匆而来的小妍妍。 到得众人退出,秦逸突然一带,一把抱住了苏盼儿,紧紧搂住。 “盼儿,真的是你回来了……” 他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儿,狂喜到极致,他早已失去了表达喜悦的能力! “盼儿,我的好盼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盼儿……” 他用几乎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力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苏盼儿眼底的泪终于滑落下来,反手紧紧抱住他。 “秦逸,逸,我没事了。我回来了……” 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不已,再说不出话来。 - 本章遗诏格式来自百度。 第963章 我是人不是神 “盼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逸将苏盼儿紧紧搂在怀里,忍不住询问着。 “没什么,都过去了。秦逸,都过去了……” 苏盼儿埋首在秦逸怀中,不住地摇头。 过去的事情,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得,还是说以后的事情吧! 秦逸的脸上闪过一道心痛色:“盼儿,告诉我!” 苏盼儿沉默。 “盼儿,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可是你想想,你不说我更担心!你说了,至少我还有应对之法不是吗?” “不是的。” 苏盼儿不知道该怎么说:“秦逸,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盼儿是真心不真的该如何说起! 她沉默片刻,这才讲述了这段时间她的离奇经过:“当时,我和那刺客缠斗中,那刺客突然改变方向,朝珂儿刺去。珂儿当时正抱着小糖豆,躲闪不及。我也援救不及,只得冲上前用身体抵挡那一刀。结果那刀正好此中我的腹部,随后跌入大河中……” 苏盼儿一落水,便被洪水淹没,失去了意识。 她只依稀记得,那滚滚河水从自己的身体翻滚而过,她只能随着洪流浮浮沉沉…… 到得她再恢复意识时,从发现她自己出现在有处茅庐内,茅庐里不断散发着药香,而茅庐里除了她,再没有了旁人。她的记忆逐渐回笼,这才急忙查看自己的伤势。发现自己胸口上的伤已经有人包扎过,虽然还是疼,伤势却已经没有了大碍。 她强撑着身体下了床,扶着床沿勉强走了两步,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醒来了?看来这药还真有效。” 茅庐外突然响起一道说话声。 苏盼儿抬头看去,只一眼,便惊呼出声。 “是你!” 走进茅庐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她见过的了尘仙长! 了尘仙长那双死鱼眼不住往上翻白,跛着一条腿走到苏盼儿面前,将她打量了一番。 “既然有了力气下床,看来你的伤势已经没有了大碍。想来之前贫道随意配置的药方很有效嘛!不过,你还是快回去躺着吧!省得稍晚又难受了。” 苏盼儿没有应:“是您救了我?” “废话!” 了尘仙长一翻白眼儿:“难道还有旁人能救你?还是说,你还能通阴阳,辩神佛?”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苏盼儿有些口吃。 可了尘仙长反而将她一顿抢白。 “还是说,这里还有别人?” “……没……” “既然没有,贫道难道还能见死不救?” “……” 苏盼儿有些无法作答。 了尘仙长反而冷哼一声,讲手中的汤药往苏盼儿身边重重有搁:“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吃!” 这药难得啊! 尤其是其中几种药材更是千金难求,就这么一碗汤药,就喝掉了他半生积蓄,能不让他心痛? 了尘仙长的态度,苏盼儿并密钥在意,她的目光都落到那碗汤药上。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这是…… 是灵药?那散发的灵气让人难以抗拒! 尤其是苏盼儿这种识货之人! 苏盼儿道了谢,端起药碗几大口便吞进了肚子里,一股热热的暖意从胸口处传出,瞬间温暖了她的经脉!苏盼儿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也没有避开了尘仙长,就径直打起坐来。 她对了尘道士自然放心。 之前了尘道长在她昏迷时密钥对她动手,那么现在自然也不会出手。 她这般落落大方的在了尘道长面前盘膝修炼,让了尘着实看了她好几眼,随后笑了笑,拿起空碗转身钻了出去。 这倒是个明事理的! 等苏盼儿修复了经脉,从修炼中退出来,这才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她慢慢起身,走出了茅庐。 茅庐坐落在大山脚下,一面临山,一面环水,而另一面,则悬空挂在半壁上,是名副其实的吊脚楼。而在那条溪流的前方,正端坐着一道身影。看见她出来,就冲着她招手:“来!过来吃鱼。” “好!” 苏盼儿大大方方的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拿着树枝烤鱼。只是那鱼焦黑一片,有的地方还少了不少鱼肉,露出了里面的鱼骨,瞧着惨不忍睹,让苏盼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想不到,你也有不擅长之事。给我烤吧!” 了尘仙长半点尴尬色也无,大大方方将渔叉递给苏盼儿:“,自然不能十全十美。” “不是神?我还以为你是……” 苏盼儿说得别有深意。 了尘道士瞅了她一眼,那死鱼眼往上有番,就只剩下眼白:“贫道虽然号称算无遗策,可最难算计的却是人心。贫道才疏学浅,当不得夸!” “那……仙长是如何救下我的?” 苏盼儿问得直接。 当时,她坠落进河里,随后呛水被江河水带走。 这了尘道士究竟是如何救下她的? “很简单,贫道夜观天象,见天边帝后之位上泛红,掐指一算,便算到你最近有血光之灾,而且还犯水厄,便刻意等着你出现。贫道又算到,你会在这附近出现,便早早等在此处,果真见到了你。” 了尘道士最自豪的,便是他自己的这一手算术! 到目前为止,除了唯一的那一次,从来都是算无遗漏。 包括这一次,他也算得精准! 原本在最初算出来时,看到帝后不但有血光之灾,还有水厄,还奇怪着,不过还是准备了顶顶好的药等着。等他见到苏盼儿后,他从明白自己那卦象从何而来。 苏盼儿双眼一眯,脸上却露出了笑:“道长好本事!还请道长给算一算,我今后会如何?” “今后?哈哈哈……” 那了尘道长反而一阵大声笑:“自然从来处来,去处去!来而无影,去又无踪。空留清名在人间。” “道长果真高人,就喜欢说些是似而非的话语啊!” 苏盼儿一语双关的称赞着。 “惭愧,惭愧!” 了尘道士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一副得意模样儿。 苏盼儿好笑不已,这了尘仙长的脸皮倒是够厚,居然装聋作哑,假作没看见对方这副得意模样儿。 第964章 贫道不会看错人 “哈哈哈……鱼,烤鱼快焦了!” 了尘道长的注意力却在苏盼儿手中的烤鱼上。 “莫紧张,我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把鱼烤焦!” 苏盼儿这点自信还是有得。 了尘道长难得没有反驳,等烤鱼烤好,他便直接抢过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道长这里没有旁人?” 周围好安静啊! 苏盼儿之前没有注意,此刻她才发现周围安静得过分。 “这里是贫道临时暂住之所,自然没有旁人。” 了尘道士吃得满嘴都是油,半点没有出家人的自觉。好在他也是个贪吃的,等几条烤鱼吃完,他又再度拿起了渔叉,走到那条河边去插鱼。 山风习习,吹在人脸上带走了酷暑,分外的凉爽。 草庐里的火堆噼啪燃烧着,让苏盼儿难得感觉到一股温馨。 见了尘道士又叉来十来条小鱼,苏盼儿好笑:“这么多?你能吃得完?” “我吃不完,可你能吃完不是吗?那别嫌弃,要不是看在你受伤又无人照顾的份上,贫道早就丢下你自己走咧!” 说道走,苏盼儿又想起有件事来。 “当初,在落雁村时,在我窗外丢下泼皮猪的人就是你吧?” 尽管早就从泼皮猪嘴里得知了真相,苏盼儿还是问着他。 “聪明!不过,你是如何知道得?” 了尘道士是真的奇怪了! 他虽然一开始就存了交好苏盼儿之心,包括这次也是。可苏盼儿居然能猜到,还是让他好奇。 “因为会做这种不靠谱之事的人,就唯有你了!” 苏盼儿说得干脆。 了尘道士的性子不靠谱,而且不喜欢受人拘束,做事随心所欲。所以会做出那样不靠谱的事儿,苏盼儿半点也不奇怪。 “说贫道不靠谱的人,你是第一个!” 了尘道士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年,这些事儿,从来众人都说他“算无遗策”“活神仙”“神算子”“仙长”有类的称呼不断扣到他身上,可唯独没有一个人说他不靠谱!感觉实在新鲜。 苏盼儿快速杀鱼去鳞,继续烤着鱼,不置可否。 “当初贫道对女施主说过的话,女施主可还记得?” “什么话?” “就是贫道所说关于了觉老秃驴的话。” “哦!——你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吧?” 苏盼儿突然想起来了,了尘仙长曾经说过,等将来要对付了觉老秃驴时,只需要告诉他一声,他一定会帮忙的。 当时的她以为对方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他此刻又提及了此事。 “不错!女施主大可放心,真的到了那一天,贫道必定身先士卒,决不退缩。” 苏盼儿转动着手中的烤鱼,不置可否。 当晚,二人依着山,就着江河岸,畅谈着天南地北。二人越谈越投机,直到天色越来越黑,苏盼儿也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了。 等她终于抵挡不了睡神的召唤,沉沉入睡时,周围再度恢复了平静,唯有架着的火焰发出噼啪声响。 “啾啾啾”的欢叫声令苏盼儿猛然惊醒。 周围分外安宁,听不见有点杂声,就连了尘道士也不见了踪影。 唯独草庐旁的石桌上放着一个银袋子,袋子下放着一张纸,苏盼儿拿起快速扫了一遍,当即快跑了起来。一路追出老远,依然看不见早已离开的人。 这个牛鼻子老道,居然就这么跑了! 苏盼儿感慨! 拿着了尘道士赠予的银袋子,想到此去京城距离尚远,苏盼儿也顾不得推辞,拿起银袋子便离开了草庐。 等苏盼儿离开后,从草庐后面才转出来一道身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里呢喃。 “但愿,贫道不会看错人!” 苏盼儿拿着银钱有路往北,走出十几里路后,终于看见了一个驿站。 她原本还想继续坐船来得,想到那些人尚未得手,自己走水路,万一再和对方的人马撞上就得不偿失了!当下便改了主意,直接就近找到了一个镖局,顺着“走镖”一起北上,走陆路直上盛京。 好在这些镖师是能干的,加上沿途也并未碰到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只不过,走陆路和走水路的路程明显有区别。那运河河道畅通无阻,加上大漕船航行速度快,虽然比预计的时间要晚到两三天,可还能平平安安的走到京城来,就已经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苏盼儿进了盛京,紧赶慢赶,总算赶在最为重要的时刻,赶到了金銮大殿上,站到了秦逸身边。 秦逸默默听苏盼儿述说着过往,感觉分外惊奇! “你说得了尘仙长,可是当年替秦鸿算命那位道长?” 当年秦鸿意外和了尘仙长相遇,最后得了尘仙长点拨,这才彻底改变态度,开始了他的传奇人生。 此刻,这了尘道士找上苏盼儿有几个意思? 秦逸略微思考片刻,倒是觉得对方至少说对了一件事:“先不说了尘仙长的本事如何,至少他能帮助我们对付了觉。那老秃驴狡兔三窟,我们连对方的藏身处都不知道,还谈何其它?” “如果这了尘道士真能对付他,这样一来,咱们也能省力不少,还能增添一个生力军。” “如果他真的失败了,也对付不了他,咱们也还有转圜的余地,更没有什么损失。” 一席话,听得苏盼儿面露赞赏! “放心!我明白的,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苏盼儿还想再说,可大-总-管却急匆匆赶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宫宴已经备好,诸位大臣都在御花园里等着大家!” 是了! 眼下还有宫宴尚未进行。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欣慰。 “走吧!咱们移驾御花园,和众位大臣好好的干几杯。” 秦逸笑得开怀,握着苏盼儿的手不放。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刻的他果真是神清气爽,再也看不见一开始那副颓然模样儿。果真精气神不同了,整个人的精神面容也变了太多。 “好!我们一起出去。” 秦逸揽着苏盼儿的腰身,起身朝外面走。 第965章 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 “四姐!” 不等苏盼儿和秦逸走出大殿,苏珂好似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 望着苏盼儿泪眼婆娑,伸手想抱她,却又僵在那里,迟迟没有动手。无语凝噎良久,他才哽咽着。 “四姐,您没事吧?您去哪里了?” “我……” 苏盼儿也眼含热泪,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后才笑了笑:“我被人救了,只是被江水冲到了下游,这才来晚了。害你担心,是四姐被好……” “四姐,您可担心死我了……” 珂儿连连摇头,激动得难以自已。可他话未说完,外面又响起几道惊呼声。 “你个死丫头,你可总算知道回来了!打死你个不孝的……” 苏华氏一边哭一边跑进大殿,好一通大哭。伸手朝着苏盼儿锤击着,又是哭又是笑,悲喜交集。 苏盼儿没有躲闪,任由苏华氏捶打她,也哽咽不已:“娘……” “盼儿,我的好盼儿……” 苏华氏大哭,一把将苏盼儿抱紧怀里,嚎哭不止。也惹得随后赶过来的小妍妍和苏老四等人不住地抹泪。 小妍妍更是抱住苏盼儿的大腿,口口声声呼唤着苏盼儿。 惹得苏盼儿也一把抱住了她,嘴里小宝贝,乖女儿不住的叫着,吧唧一口,又吧唧一口,亲了又亲,蹭了又蹭,舍不得放开。 秦逸也眼含热泪,一把将自己的妻儿紧紧抱住!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抬头望天,强行将眼底的热泪逼了回去。 一家人欢喜的重述离别之情。 那欢喜劲儿,让周围的宫娥和内侍都感受到了这种欢愉。 最初的伤感劲儿过后,大家都欢快起来,忍不住说说笑笑,还把小糖豆抱过来给苏盼儿看。小糖豆有些日子没见到苏盼儿了,此刻一见到,更是用小手捉住她的衣襟不肯撒手。 内侍虽然不忍心打扰这欢快的一大家子,可另一边的内侍频频前来禀报,让大-总-管尝试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走到秦逸身旁:“圣上,那些大臣在御花园里等许久了……” 是等了很久了,久得那帮大臣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就在各种猜测出炉时,秦逸才带着苏盼儿姗姗来迟。 苏盼儿换了衣衫。 此刻的她身上穿着一身专门定制的皇后朝服,头顶凤冠,脸上还上了时下最流行的妆,将她整个人称得高贵庄严异常。 群臣纷纷拜服。 秦逸携手苏盼儿在主位上坐下。 这才环顾群臣:“平身吧!今日大喜,朕与天同庆,与诸位爱卿共聚畅饮。大家都别客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都莫要客气。” 秦逸说得简单,又和众群臣说了几句,随即拿起筷子,亲手替苏盼儿布菜。之后才夹了菜进自己的碗里。 苏盼儿朝秦逸微微一笑,那灿烂的笑容让秦逸脸上的肌肉也缓和了很多,他也朝着她回以一笑,这才亲自动了筷。 朝臣都将秦逸的举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各自又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真想不到,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居然如此的好! 对江山社稷来说,这可不是好兆头! 一顿宫宴,众人吃吃喝喝,欢喜地说笑,一直进行到临近午夜,才在众人各自的小九九中安然度过了。 秦逸顺利登基,终究太年轻,朝中无人主持大局。便有大臣提议,请求圣上让当年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后来被送去了冷宫的萧皇后主持大局。却被秦逸力排众议给否决了! 萧皇后和华贵妃当年都是先皇的宠妃,后来她全力支持燕王上位,结果燕王逼宫,迫使先皇从皇宫里撤离,反而便宜了宣王摘了桃子,这萧皇后更是没有好下场,被逼宫成功的宣王丢进了冷宫之中,多年未有音讯。 此刻秦逸登基,根基太浅,程老便想到了她。在秦逸和几人共同商议下,便将她请出来主持大局。 此刻苏盼儿终于回来了,秦逸等宫宴散了之后,便主动和苏盼儿谈及了此事。 “这前萧皇后的母家被先皇斩杀一空,萧家子孙凋零,可势力反而有越做越大之势,当初你迟迟没有出现,我便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将前萧皇后接出了冷宫,让她帮忙处理宫务。眼下你既然进了宫,这事还交给她着实不妥。可让她马上归还宫务之事,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你说得对。不过,眼下既然她做得很好,你在此刻收回她的权利,也着实太势力了些。不如再等等吧!等过几天再说此事。” 苏盼儿想得明白。 宫务之事,她完全摸门不进。还不如有早年管理后宫的前萧皇后帮忙打理一些时日。 “盼儿,太委屈你了……” 苏盼儿的善解人意,让秦逸很是感动。 一出了御花园,他就一直没有放开苏盼儿的手,拉着她的手缓步走在湖心游廊上。 此刻已经是二更天时分,湖心里倒映着漫天的星斗,在微风拂过时,又化为点点星光,逐渐扩散。 “不委屈!” 苏盼儿转头面对湖水而立,望着湖心的波澜,笑得一脸惬意:“只要你的心中有我,有我们的女儿,还有我们的家,我就不委屈。” 谈什么委屈呢? 他们还能走到一块儿,同甘共苦到今朝,就算有一星半点儿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生百味儿,总要有苦涩才能显现甜蜜的重要,才让人舍不得,放不下,丢不开! 秦逸顺势从背后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纤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埋首在苏盼儿的颈窝里。 “有,我的心里有你,更有我们的女儿和我们的家。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你之上!没有你,这家不成家,咱们的女儿也没有人疼,我的心更是硬生生被撕裂成两半……盼儿,我不能没有你……” “我也一样,秦逸!” 苏盼儿闭上眼。 笑着往后靠着他,嘴角上挑出一道优美的幅度。 在她遇险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今生今世都见不到他了。 天可怜见的,她居然死里逃生,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 第966章 同歇 “盼儿……” 秦逸忘情的蹭着她的脸颊。 又忍不住抬起头,轻咬着她的耳垂。 苏盼儿浑身颤抖一下,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秦逸,你别……” “别什么?盼儿,我的好盼儿。” 秦逸低沉的嗓音不住响起,他不再满足于和她耳鬓厮磨,反而开始亲吻她的耳垂,之后是她那优美而修长的天鹅脖颈。 苏盼儿被迫高高仰起头,几乎是半挂在秦逸的身上,偏着头,被动接受着他的赐予。 感觉自己心头有一团火! 熊熊大火在两个人之间燃烧,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一碰即燃! 苏盼儿感觉自己就要融化了,要彻底融化在他的浓情里。 她顺着游廊慢慢滑落,又被秦逸一把抱起,抱在怀里,随即吻上了她的嘴唇。 那嘴唇的甜美,比那催化剂还要厉害! 二人的呼吸很快沉重,秦逸一边吻着她,一边抱着她快步走进了前方不远处的亭子里。 亭子外,几名内侍和宫娥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好似化作了雕塑,不语也不动。 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般。 苏盼儿被秦逸吻得七晕八素,几乎不辨方向东南西北。 直到感觉胸口极度缺氧,他才从她的小嘴上抬起头,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女人。 苏盼儿双手紧紧抓住他身上的龙袍一角,那双长长的睫毛不断翕动,明艳中又带着万般风情,美得不可方物!看得秦逸的双眼都痴了! 他的嘴里低吼一声,便再度将她扑倒在亭子里的石桌上。 苏盼儿的惊呼声尚未出口,便被秦逸堵在了喉咙里,被动接受她的给予。 苏盼儿伸手抵着秦逸的胸口,努力推开他:“别……有旁人……” 秦逸求爱被拒,脸上的神色可不好看。闻言一挑眉,随即又再度埋了下来:“哪里有旁人?朕想爱你,我的盼儿!” 苏盼儿那双水眸里好像凝结了秋波。 她急忙扭头看向亭子外的内侍和宫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个伺候的下人都撤下去了,周围空无一人。 让苏盼儿的双颊忍不住染上了红晕。 这些皇宫里的下人果然不一样! 她的小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着,可秦逸却连给她半点思考的机会都不给,又再度扑了上去。 衣裙被扯开,化作破布飘散在地,小兜兜、底裤等都纷纷离了她的身体,很快便赤条条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羞得苏盼儿赶忙缩成一团儿球,窘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秦逸,别这样……这里,这里不好……有人……” “朕的皇帝!谁要是长了雄心豹子胆敢看朕的女人,也不怕朕砍了他的脑袋!” 秦逸说得气势汹汹! 却也说得是他的心里话。 分别良久,又经历了生死离别,他心头的激动早已化作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便席卷了两人。 带着苏盼儿共赴那欢乐的海洋。 苏盼儿只感觉自己在欢乐的海洋里浮浮沉沉,只能被动的攀附着他的脖颈,任由他为所欲为,一会儿将她变成大字型,一会儿将她变成m型,如同狂风暴雨过境! 激情席卷了二人! 苏盼儿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也早就迷失了自我。 嘴里呐喊着,嘤咛着,努力摆着头,试图甩开他的桎梏。 可秦逸如何会放过她? 苏盼儿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挣不脱,躲不开,只能细细的啜泣着。 激情燃烧,狂风肆虐,两个人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狂风暴雨终于停歇。 苏盼儿懒洋洋地靠在秦逸怀里,动也不动,就连眼皮都舍不得抬。 脸颊旁垂落了几缕飘散的碎发,更平添了几分柔美的气势。 秦逸低头打量着她,仔细抚摸着她丝滑般秀发,又低下头亲吻她好几口,这才捡起她的衣裙,随意往苏盼儿身上一裹。之后,他便直接抱起她,快速往他的寝殿走。 寝殿里的热水早已准备好,伺候的内侍和宫娥排成排拜见二人。 秦逸却根本不搭理他们,直接绕过他们吩咐着:“别愣着!速速去取热水来。” 圣上要用热水,这些下人不敢怠慢,很快便着人送来了热水和木桶,一众宫娥排排站,打算伺候苏盼儿洗浴。 苏盼儿根本不习惯这些个宫娥伺候,随即呵斥他们退下,之后,便拿起毛巾打算自己洗。 不料却被秦逸抢了先。 “来,盼儿,让朕替你洗洗。” “不要,你别……” 苏盼儿话还没有说完,秦逸却随意褪去了龙袍,只留下一条底裤便跨步进了大桶。熊熊烈火再度点燃! 原本很单纯的洗浴,最后却连水都不够用。二人光顾着鸳鸯戏水去了。 一室缱绻。 等二人终于洗干净,擦干了身子,秦逸才再度抱着苏盼儿起身,大步走向龙床。 这张龙榻可着实不小,秦逸将她丢到床头,身体随即又压了下来。 苏盼儿已经累及,她困得双眼直打架。脑袋里空空的,就想着再睡一觉。可秦逸却并没有这般简单的放过她! 热情再度点燃。 那一晚,寝殿里连续要了三回水!直累得苏盼儿连连求饶,感觉自己比跑了马拉松还要累! 直到用了最后一回水,看着完全睁不开眼的苏盼儿,秦逸这才大发善心放过她! 临到睡前,苏盼儿的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 谁说秦逸是痨病鬼? 可惜啊!那些人都见不到秦逸此刻的眼神,昨晚那生猛又不知餍足的狼人是哪个? 有一个能力超强的男人,果真是痛并快乐着! 寝殿外,更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 过去大家都说圣上要么是圣人,要么是身体抱恙,居然不见他召人侍寝。 直到此刻这些有心人才明白,原来不是圣上他不行,而是太行! 只不过以前是人不对而已! 人对了,就什么都行了! 而更让大家窃窃私语的,还是圣上留皇后娘娘同时歇在寝殿的消息! 这位皇后娘娘当真是独宠后宫啊! 就是不知道以后,这位皇后娘娘能不能把圣上留在她的身边?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圣上的后宫。 第967章 这个男人霸道得可以! 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 一夜旖旎缱绻,恩爱缠绵…… 到得云收雨歇,二人交颈而眠。 苏盼儿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却明确地感受到有一道目光瞧着她,让她在睡梦里也不得安稳,这才迟疑着睁开眼。 “秦逸?” 她动了动身子:“你怎么还没有睡?” 搂着怀里的苏盼儿,秦逸到了此刻,才有了盼儿真实回到他身边来了的感触! 狂喜在心头蔓延! 明明身体在叫嚣着要好好休息,可他依然舍不得闭眼,贪婪地扫视着她的眉眼。 一点一点的细细瞧着,不肯错眼片刻。 闻言随即笑了笑,他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放到嘴角细细轻吻着:“我还不困……就是想看看你……” 他怕! 一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心头有了牵挂,便有了害怕的东西。 他最怕的,便是苏盼儿会离开他! 他害怕失去她。 苏盼儿的心莫名被撞了一下,随即闭上眼,又很快睁开,一下子望进了秦逸的眼里。 二人无语对视良久,苏盼儿默默地将小脑袋埋进了秦逸的怀里。 秦逸亲吻着她的手背,用刚刚冒出头一点点的胡茬轻巧地刮着她,静静地感受着。 “别,好痒的……” 苏盼儿下意识的想缩回手。 那胡茬刺在皮肤上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让人下意识的想躲。 “痒?” 秦逸一挑眉,很快又缠了上来:“是痒,还是疼?” 痒? 疼? 好像都说不上来。 苏盼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算是疼吧?” 些微刺疼,点点酥麻,个中滋味儿真的很难用言语言说。 “我就是想让你痛!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我心底的感受!” 秦逸恨恨地说道。 天知道她不在这段时间,他心里有多痛!有多难受! 每日每夜都不敢闭眼,唯恐自己一闭上眼,就会看见苏盼儿浑身血淋漓地站在自己的床头看着她。 他想扑上去抱住她,想替她擦拭掉身上的血渍,可她站得虽然近,却让他触摸不到她! 任凭他如何伸长手臂,她都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距离。当他强行拉近二人的距离时,他又会从睡梦里惊醒! 再等好不容易入睡时,却再度重复着那个血淋淋的梦境…… 那样的梦境,真让人沮丧到极致! “是我不好,我让你担心了。秦逸,对不起!我……” “嘘!别说对不起。” 秦逸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永远都不用说对不起。” 苏盼儿猛地一把抱紧了他,把自己的脸贴到他健硕的胸膛上。 语带哽咽。 “好,我再也不说了。” “真乖!不枉为夫疼你一场。” 秦逸突然笑了,从胸口上传来的沉闷笑声,让苏盼儿抬起头看他。 那近在咫尺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瞧着分外地性感。 “疼我?” 她用手指去摸,有些诧异地挑眉:“疼我这个字眼儿该这么用?” “怎么,难道你觉得为夫还不够疼你?还是说……” 他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朝着她的耳朵吹气,分外亲昵:“还是说……你觉得为夫要再爱你一场才对?” 说着,他突然一翻身,便压到了她的身上。 “你别……” 苏盼儿努力推开他:“别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为夫够不够疼你?” “够,够!真的够了。” 苏盼儿用力推他,勉强挣脱他的桎梏:“快下去,你重死了。” 她将秦逸推了下去,却被秦逸乘机捉住了捣乱的小手。 “那,你还想不想为夫再疼你一点儿?” 他眉头一挑。 “怎么……怎么疼……” 苏盼儿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背,突然拉过她的手,嘴一张,便一口咬在她的手背上。 “呀!你……你还真的咬啊!” 苏盼儿倒抽一口气! 努力想要将手抽出来,却被秦逸捉得很紧,怎么也无法得逞。 秦逸咬着她的手背,就这么用双眼盯着她的眼。 苏盼儿的挣扎渐渐停止,也望着他的眼。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背,长吁短叹:“唉!我还是舍不得你疼……” 明明想让她感受一下疼得滋味儿,可他终究无法对她狠下心。 轻轻地揉着被他咬出牙齿印的手背,秦逸万分感慨:“盼儿,答应我!以后,你再遇到危险时一定要记得,首先要顾好自己。任何人的性命也比不过你的命!哪怕是我自己!” 苏盼儿动容了! 当初她之所以以身犯险,是为了救小糖豆和珂儿。 可眼下秦逸的话,却把他自己的性命排到了她的性命之后,这如何不让她感动? “切记,切记!我愿意用任何人的性命换取你的性命!” 秦逸郑重其事交代着。 “我……” 苏盼儿咳嗽了两声,将眼底的热意逼了回来:“在我的心目中,你的性命也比我的性命更重要。还有小妍妍和小糖豆……他们是你我生命的延续……爱屋及乌,我不会让他们出事……” 苏盼儿轻咬着唇瓣。 “傻瓜!” 秦逸叹息着抚摸着她的头:“傻女人!你忘记了你自己会医术吗?就算当时珂儿或者是小糖豆受了伤,你不会医治他们吗?以你的医术,就算他们受了重伤,你想救下他们也轻而易举。犯得着你以身涉险?” “我……我不是关心则乱吗?” 事后,苏盼儿也为自己当时的念头懊恼个无数次! 所谓关心则乱! 在看到苏珂和小糖豆陷入危险境地时,她的身体反应比她的理智更快!早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冲出去了! “我答应你,下一次,我一定会多想想……” “还有下一次?” 秦逸突然一声低喝! 明显是动了怒。 “没,没有的事儿!” 苏盼儿赶忙顺着老虎的毛摸:“我这不是说‘如果’,如果还有下一次……” “如果也不允许!” 秦逸霸道地宣言:“朕不许你再这样说!” 连“朕”这个字眼儿都冒出来了,这个男人简直霸道得可以! 苏盼儿暗中一翻白眼儿。 第968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好好,没有如果……” 她急忙顺着他的话说,心里却分外的甜:“不过,要是让我再选择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冲过去护住他们……” “你!你这女人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秦逸怒了! 怒发冲冠般,那两道剑眉倒竖,霸道地一把扯过她的身子,将她圈禁在他的身下。 苏盼儿惊呼一声! 却不肯屈服,也拿眼怒瞪着他:“她是我的女儿!他是我的弟弟!我苏盼儿要是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弟弟遇险,而置身事外,那也不是我苏盼儿了。” 秦逸也怒瞪她! 二人谁也不肯让谁,好似斗鸡一样谁也不肯先认输。 “你……你这笨女人!” 最终还是秦逸败下阵来,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她身侧,颓然说道:“不过,我更笨!我居然会喜欢你这个笨女人,还……” 喜欢得无可救药! 这让他实在是郁闷。 “是啊!我是个笨女人,而你呢?你这么聪明,还偏偏喜欢我这个笨女人,而我,也喜欢你这个笨男人。所以严格说起来,咱们两人真的应了那句俗语。” “哪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苏盼儿说得一本正经,秦逸却听得乐开了花。 “哈哈!好,你这句话说得好,甚和为夫的心意。” 他一下子莫名地有了好心情。 苏盼儿也笑了,藕臂缠上了他那健壮的胸膛,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快睡吧!时辰不早了。明儿一早你还要上早朝呢。” “不急。” 秦逸大笑着,一下子翻身到她的身上,身子也压了下来,再度吻上了她的唇:“咱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唔,别呀……” 苏盼儿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后面的话便淹没在他的浓情里。 漫天星月都在眨着眼睛,好像也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好像才睡了一小会儿,身旁便有了动静。 苏盼儿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的问着:“秦逸?” “嗯,我在。现在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秦逸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困极了的苏盼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又本能的闭上眼继续睡。 秦逸等她睡熟了,这才小心翼翼起身,自行穿戴起里衣来。 等他出了寝殿,外面一应内侍和宫娥早就等候在那里。 “别打扰她。” 秦逸吩咐着宫娥,在内侍的伺候下沐浴一番,换上龙袍,见时辰不早,这才赶着去上朝了。 苏盼儿这一觉睡得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一醒过来就感觉到浑身酸疼,尤其是那两条腿之间,更是连动一动,都有一股热液在流出,惊得她急忙又躺了回去。脑袋逐渐恢复清明,昨晚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里。 这才发现身旁的秦逸早已起身离开,窗台上有一抹阳光落下,显见得眼下的时辰已经不早了。 “来人!” 她扬声唤着人。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几个宫娥悄无声息地进来,朝她见礼。 “秦……圣上他人呢?” 苏盼儿叫习惯了秦逸的名字,险些叫了出来,害得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启禀娘娘,圣上此刻正和叶王等人在御书房里处理朝政,可要奴婢去告知圣上,娘娘您已经醒了。” “不用了。” 苏盼儿一摆手,秦逸眼下是有正事在身,自己在此刻去打扰他,像什么话! “你去准备一下,我想沐浴。” “是,娘娘。” 这名宫娥显得很机灵,很快便让人去准备了,又向苏盼儿进言:“娘娘,偏殿那边有一个温泉,最是舒筋活血,娘娘您要不要去试试?” 泡温泉水最是舒经活血,能缓解人身体里的疲劳。 苏盼儿双眼一亮! “也好!” 宫娥所言的温泉,距离圣上的寝殿并不远,就坐落在一旁的偏殿里。 苏盼儿一进去,就发现这温泉水应该是经过了能工巧匠的改制,将别处的温泉水引了进来。 她将身子都浸泡在温泉里,就露出一颗小脑袋,随意问着那名小宫娥:“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娘娘,奴婢名唤玖兰。” “玖兰?你倒不错,先退下吧。” 苏盼儿随意吩咐着。 等玖兰退下,她便闭目养神想着心事。 当初从落雁村离开时,袭人和妙玉都已经成亲生子,加上眼下夫妻恩爱,如果将二人也带进皇宫,他们便彻底失去了离开皇宫的机会。 苏盼儿思前想后,便给了二人自由,让他们两队夫妻就留在民间,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可以顺便打理秦宅。 即便她心里也清楚。 一入宫门深似海! 可她的心中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将这座秦宅保留下来。 哪怕是在心里头留下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如此一来,她身旁伺候的人手却实在是太少了些。 提拔一些心里向着自己的下人,是势在必得之事。 而这个玖兰貌似还不错,做事老练不说,秦逸既然放心她来照顾自己,想必她也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皇后娘娘,如夫人和两位公主求见。” 玖兰在温泉旁禀报。 如夫人,是圣上赐给苏华氏的封号,一品夫人。 娘来了! 苏盼儿双眼一亮! 昨儿见到了自己的娘,就很让苏盼儿惊喜了!而今儿自己才起身不久,又能见到娘,她心里很是欢喜。 “快!快快将她们请进来偏殿里。玖兰,替我更衣。” 玖兰应下,早已有十几名手捧着衣裙的宫娥出现,缓步来到温泉池旁伺候。 等苏盼儿一出了温泉,便有宫娥上前替她擦拭,又替她换上符合身份的装束。这一身薄如蝉翼的大红色纱裙穿到身上,立刻让苏盼儿浑身一阵清爽。 又有人上前替她整理头发,替她梳了一凌云髻,又带上九尾凤钗,还有人要替她上妆。却被苏盼儿不耐烦的挥退了。 等她摆脱了一众宫娥,出现在苏华氏面前时,已经是一盏茶功夫之后了。 如夫人今天一身进宫的朝服在身,看见苏盼儿出来,激动得想上前,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屈膝朝苏盼儿拜见。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第969章 扬眉吐气 “娘,您怎么这样?您快起来……” 苏盼儿伸手阻止,想要将如夫人搀扶起身。 如夫人却后退一步,再度一躬身:“皇后娘娘……” 苏盼儿的身体硬生生地止住,看了两眼两旁的内侍和宫娥,整理一下脸上的神色,用温和的口吻说道:“免礼,如夫人请起。”又回头吩咐玖兰:“替如夫人看座。” “谢皇后娘娘。” 如夫人道了谢,这才在宫娥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你们都退下吧。” 等糕点茶水送上,苏盼儿吩咐着两侧的宫娥和内侍。众人齐齐躬身见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娘,盼儿给娘您见礼了。” 等众人都出去了,苏盼儿这才急忙起身:“娘,怎么爹没有过来,爹他身体如何?” “哎呦!这皇宫里呆着真压抑,娘感觉浑身都难受得厉害。” 看那些内侍和宫娥都出去了,苏华氏这才松了口气!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向苏盼儿吐糟:“你是不知道,这些天都有那些女官来教为娘的规矩,险些没把娘折磨疯。还是在落雁村里好啊!娘想怎么窜门儿就怎么窜门儿,想怎么大声说话就怎么大声说话,还……” 苏华氏还想再说,又看了眼苏盼儿,把后面半句话略过,嘿嘿傻笑了两声。 苏盼儿自然明白苏华氏的意思。 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先有国,后有家。国法在前,父母恩情在后,她也无能为力。 尤其是苏华氏的话,让苏盼儿更难过了。 “娘,是盼儿让您进京来受苦了!” “嗨,说啥受苦的话?” 苏华氏见苏盼儿如此,反而一下子释然了。脸上带上了兴奋之色:“我女儿如今成了皇后,女婿更贵为当今天子。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霸气得?我……妾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着话,她越发得意万分。 仔细想一想,她这辈子能有眼下的荣华富贵,荣耀加身,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扬眉吐气的了! 尤其是早些年,她苏华氏迟迟无所出,捡来盼儿这傻丫头更是不受人待见。为此,她在人前强颜欢笑,背着人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泪。 如今自己女儿做了皇后娘娘,她感觉出气都倍儿顺畅,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 再说了,谁人不向往进入那富贵荣华的圈子里? 眼下她有了做皇后的女儿,谁人还敢看清她? 她与其是在对盼儿抱怨,不如说是在炫耀! 她只是个平凡人,平凡人嘛!自然有平凡人的考量和想法。她喜欢被人吹捧的滋味儿! 当然,她也很有自知之明。 她明白,自己眼下这一切都是因为盼儿才有得,所以,她才更珍惜眼前的一切。 苏华氏未说出口的话,都看在了苏盼儿的眼里,她了然的笑了笑。 回头又瞧着旁边乖巧抱着小糖豆不发一语的小妍妍,还有咿咿呀呀不住学语的小糖豆,苏盼儿的心头越发柔和了。 她顺势将小糖豆和小妍妍搂进怀里,看着分外乖巧地大女儿:“妍妍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 小妍妍并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却还是顺势依偎进苏盼儿的怀里,揪着她的衣襟不发一语。 这样的小妍妍,哪里还有过去那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儿? 惹得苏盼儿心疼得厉害。 “乖,娘亲在这里,啊!” 她拍了拍小妍妍的头。 小妍妍依然沉默的点点头,埋首在她怀里什么都不说。 反倒是小糖豆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话,不住地拍着小手,显得分外开怀。 “仿佛知道你出事了,两个孩子都特别懂事。上京途中都不吵不闹。尤其是妍妍,她……” 苏华氏的眼眶微微红了,笑容里带着感叹:“一夕之间,这孩子就长大了不少,不像过去那样快乐得没心没肺了!” 母女连心! 苏盼儿分外感叹。在椅子上坐下,回头问着苏华氏:“娘,你饿不饿?我还没有吃早点呢,要不,你们陪着我一起用一些?” “也好,也好!” 苏华氏频频拭泪,也坐了下来。 其实吃不吃饭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和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一起用饭,能多呆片刻,她心里都是快乐的。 宫娥很快将朝食送了上来,羊肉燉豆腐、冰糖炖燕窝、三鲜鸽蛋、烩鸭腰、五福捧寿桃、鸡丝面等摆了满满的一桌。 负责布菜的玖兰替苏盼儿细细解释着:“皇后娘娘勿怪,由于御厨目前不知娘娘您的喜好,便自作主张备下这些菜式。娘娘您瞧着看这些菜色,可还合乎您的胃口。要不要让御厨再另外准备一些?” “不用了,不用再做了。这些菜连桌子都放不下,足够了!” 不等苏盼儿说话,苏华氏倒连连摆手,率先说话了。 而玖兰并未说什么,依然恭谨的站在原处垂着头。 这些菜色确实很丰富了。 “就这样吧,今儿的朝食就不用再添减了。” 苏盼儿随口说着,拿起筷子夹菜给小妍妍,随后又夹了些鸽蛋,开始弄碎了喂小糖豆吃。 旁侧的宫娥内侍都眼观鼻鼻观心,好似都没看见眼前这一幕一般。 “是,皇后娘娘。” 多了一众内侍和宫娥站在一旁,坐在苏盼儿下首处的苏华氏明显拘谨了很多,对于桌上的饭菜也迟迟不敢下手。 苏盼儿干脆让众人退下,就余下自己一家人吃朝食。 苏华氏那圆圆胖胖的脸明显放松下来,一脸眯眼笑,开始进食。又不住地替小妍妍夹菜。 “来,妍妍乖,快吃!这饭菜可好吃了,就是冷了点儿……” 皇宫里的饭菜自然不能比乡下比,乡下那时候都是炒好菜便端到桌上开吃,又热乎又香。而这里却要提前准备好,再从御膳房端到偏殿,距离远不说,还要经过重重尝菜的折腾,即便没有冷,也早就没有了最初的香味儿。 “要不要让下人端下去热一热?” 苏盼儿也觉得凉了点儿,不过眼下天气热,除了肉菜,其它的倒尚且还能接受。 “不用了,就这么吃就好。” 苏华氏心里高兴,吃什么都香。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玖兰再度出现:“皇后娘娘,几位姑娘在殿外求见。” 第970章 万一母凭子贵,那…… “姑娘,什么姑娘?” 苏盼儿有些没明白过来。 玖兰也有些为难:“就是朝中几位大人家里的姑娘,来圣上身边伺候,眼下正等在殿外想要来拜见娘娘您。” 苏盼儿一挑眉! 瞧着玖兰低眉顺眼的神态,瞬间明白了这些个姑娘是什么意思。 当即将手中的竹筷重重一搁:“不见。” “是,娘娘。” 玖兰并未多说什么,很快退了下去。 苏华氏静静听着,目光随着玖兰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那些个什么姑娘,娘倒是知道一儿。”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低语着:“还说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还不是那些朝臣趋炎附势,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秦……送到圣上身边。娘早就偷偷地打探过了,偏偏圣上对那些个女人不假辞色,一次都没进过那些女人的房里。” 她冲着苏盼儿一阵挤眉弄眼。 苏盼儿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一下子松了口气。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听到这事时,居然连呼吸都忘记了。看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 “娘,以后,您可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儿。如果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恐有朝臣在早朝时参您一本‘打探帝踪‘的罪名,到时,您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这,不能吧?” 苏华氏明显被吓到了。 “怎么不会?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既然已经进了这里,就要努力适应这里的规矩。即便不会了盼儿,您也得想想珂儿。眼下珂儿前程大好,您忍心他因为这些小事儿,而前程受阻?” “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娘娘放心,妾身以后会注意着些。” 苏华氏赶忙应下。 她膝下就一子一女,不管是苏盼儿还是苏珂,都是她的心头宝。一听说对珂儿有妨碍,她立刻就应下了,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苏盼儿点头,替小妍妍夹了些鸭腰,又将碗里的面条挑出来,慢慢喂给小糖豆吃。 小糖豆明显很活泼,嘴里不住地咿咿呀呀着,而且饭量很好,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拍着小手,一双小腿儿也不住地踢腾着,片刻也不肯停歇下来。 倒是小妍妍,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明显要比之前好一些,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随着娘亲和外祖母闲聊,她也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瞧着,似乎也在认真倾听着。 这顿饭,四人都边吃边聊天,自然吃得慢。等大家都放下碗筷时,肚子已经吃得滚圆。 苏华氏见时辰差不多了,急忙凑到苏盼儿的耳边轻语。 “盼儿,娘也打探过了。这些王公大臣和咱们乡下人不一样。他们都是三妻四妾,皇宫里更有七十二妃。要是秦……要是圣上他去了别的女人的屋子里,你要记得大度些,还要多想办法让……让他尽量歇在你的房里。眼下虽然说你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可终究没有子嗣,要是哪个嫔妃先行诞下男孩,万一母凭子贵,那……” “娘!您在说什么那!” 苏盼儿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娘,这些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盼儿心中自有主张!倒是您和爹,您记得多保重身体,还有爹也一样。最重要的一点,注意别让人利用了你们来挟制我。要知道,这世界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比比皆是。” 苏华氏自然看出苏盼儿一脸的不耐烦,可这些话,她又不得不说。 女婿的身份今时今日早已不同,她可不敢奢望他会待盼儿一如既往。只希望他能看在过去同甘共苦的份上,不要望了糟糠之妻。 “娘知道,你爹也是个明白人,他从来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苏老四这人没有别的大本事,可他这人就是活得明白。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分得清楚。 见时辰差不多了,苏华氏便提出了告辞:“是女婿……是圣上担心娘娘孤单,特意传话让妾身进宫来同娘娘说说话儿。眼下时辰不早,妾身就先出宫了。要是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一声。” 听着自己娘学着用客气疏远的语调和自己说话,苏盼儿很是感慨。 “也好,我准备了一些小东西给珂儿和霜儿他们,娘您带出宫,记得带出去。还有给爹和您的,记得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苏盼儿细细交代着,回头又吩咐玖兰准备礼物。 “娘娘放心,妾身省得。” 苏华氏起身道别,几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惹得小糖豆不住地哭。 小糖豆一哭,小妍妍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失落。 苏盼儿强撑着的笑容慢慢消失,想到之前玖兰禀报的消息,心头渐渐有一团火在心口燃烧。却又强行忍住。 “娘……” 小妍妍轻轻拽着她的衣襟:“娘,今晚能不能让妍妍和小糖豆妹妹都陪着您睡……” “怎么了,妍妍?可是乳母待你不好?” 想起昨晚自己和秦逸之间的荒唐,一个晚上,她连两个孩子睡在哪里都忘记了关心,满心满眼都是秦逸,她的脸上就火辣辣的。 小妍妍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妍妍不喜欢乳娘。她……她都不喜欢我……” “怎么不喜欢你了?” 苏盼儿把小糖豆抱到美人榻上,随口问着。 “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反正我感觉她不喜欢我……” 小妍妍闷闷地说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盼儿沉思片刻,便回头吩咐玖兰:“你去把妍妍的乳母请来。” 小妍妍的乳母是个看上去很随和的妇人,白白胖胖的,开口就是一脸的笑。对着苏盼儿见礼,也不见她有半点怯意刀头就拜。 “奴婢拜见娘娘。” “你就是妍妍的乳母?” “回禀娘娘,奴婢正是大公主的乳母妙姑。” 苏盼儿仔细瞧着,这妙姑一脸是笑,看上去分外随和。可小妍妍瞧见她,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反而赶忙起身缩到苏盼儿身后,一脸委屈模样。 苏盼儿又随意问了几句,便挥手让妙姑下去了。 到得一回头,她又吩咐玖兰,让妙姑把小妍妍的物品搬到她暂住的偏殿。 第971章 虚情假意 另一边,又暗中吩咐了玖兰一声,将那妙姑从小妍妍身边调离。 不久,皇后娘娘居然一进宫,便将圣上安排给长公主的乳母驱逐之事,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要说最清净的地方,恐怕非皇宫莫属了!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也非皇宫莫属! 这里没有半点秘密可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估计就连喝了几口水,咳嗽了几声,都有旁人知道。 苏盼儿将两个孩安排在偏殿里,又吩咐宫娥将自己的物品搬了进去,打算和孩子住在一起。小妍妍得偿所愿,一张小嘴儿都笑得险些咧到了脑后,围着苏盼儿又是跳,又是笑,显得分外开心。 中午,苏盼儿带着两个孩子美美睡了个午觉。 下午,等小妍妍醒来,便督促她练习写字了一个时辰。而小糖豆则早就醒来,还吃了乳母喂食的母乳,她又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下午。 秦逸回来看见的,便是母女三人笑得一脸开怀的模样,当即松了口气。 他早朝后便想早些回来,不料却被朝中之事绊住了脚。等他好不容易处理好国事回到寝殿,却发现苏盼儿不见了! 不见了? 可把秦逸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有内侍禀报,皇后娘娘带着两位公主去了偏殿,他这才急匆匆赶过来,恰好看见小糖豆咿咿呀呀的叫得欢,而盼儿和大女儿正在玩儿投壶,玩得分外开心。 “在玩什么,玩得这么开心?” 小妍妍看见秦逸,便眉开眼笑的飞奔进他的怀里:“爹,爹爹,娘亲在教我投壶!这个可好玩儿啦,爹爹您要不要来玩儿?” 投壶啊,秦逸记得上一次玩,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他顺势一把抱起了小妍妍,开心地一笑:“好!爹爹陪你玩,告诉爹爹,这个要怎么玩?” “爹爹您快点,您快点放妍妍下来。妍妍告诉你喲,这个投壶呀……” 小妍妍挣脱了秦逸的怀抱,便快步跑到那投壶面前,说着投壶的规则,嘴里滔滔不绝着。 尽管知道应该叫父皇,可小妍妍却总是不记得改口。 而秦逸的目光,却落到了一旁抱着小糖豆的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垂下眸子,用那长长的睫毛遮掩了自己眼底都是寒芒,随即屈膝见礼:“盼儿拜见圣上。” “盼儿。” 秦逸上前,亲手拉起她:“你我夫妻,来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快起来。” 苏盼儿顺势起身,起身的同时倒退了一步,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秦逸的搀扶,低声回禀。 “礼不可废,妾身不敢放肆。” “你呀你,你让为夫说你什么好?” 秦逸感觉自己在旁人面前都能应付自如,唯独在苏盼儿面前,总能生出一种无力感来。明明她所说的话都是歪理,却让他无法反驳。 苏盼儿嘴角上挑,脸上带着一道甜美的笑,眼底却冰凉一片。 看着那道笑容,秦逸总是觉得今儿的盼儿有点儿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了。当下上前一步,刚想要开口,身后的小妍妍却闹起来了。 “爹爹,爹爹您好坏!您都没有听妍妍说话啦!妍妍才不喜欢你呢!哼哼哼……” 秦逸只得转身,赶忙哄着这个小祖宗:“爹爹当然听见我家妍妍说话了。爹爹是在和你娘亲说,你讲解得非常好,很容易懂。” “真的、真的、真的?” 小妍妍偏着小脑袋:“那好,爹爹您投壶给妍妍看看,看看妍妍还有哪里没说到。快点儿嘛!”她频频催促着。 “好!爹爹投壶给我家小妍妍看。” 秦逸舍不得责备自己的长女,只得将要和苏盼儿说得话吞进了肚子里,陪着小妍妍玩儿起来。 苏盼儿暗暗松了口气! 再继续面对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头的怒气,当即发作出来。 好在有小救星出现。 父女二人玩投壶玩得疯,又想叫上苏盼儿,苏盼儿推说小糖豆要她哄,让几名内侍上前同玩。几名内侍自然不敢赢圣上和长公主,又不敢明显放水,投得很是小心翼翼的。最后自然是小妍妍有一箭入壶,赢了自己的爹爹和几名内侍,可把她给乐坏了! 当即不住叽叽喳喳的说过没完!好像一只小麻雀般。 苏盼儿乐得她和秦逸之间有这只小麻雀横在中央,让她避免了尴尬的状态。 而秦逸则是痛并快乐着! 他很乐意和自己的长女一起玩,可和她玩了,却不能陪盼儿了,尤其是看着一旁抱着小糖豆的她露出一脸温柔浅笑时,更是感觉心头一阵激情澎湃! 忍不住心猿意马。 可偏偏还要装得一本正经模样,什么事都不敢做。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偏殿里点燃了宫灯,小妍妍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箭矢,嘴里依然不死心的嘟囔着:“爹爹,咱们明儿继续再玩好不好?” “好好好,不过,你得乖乖地听话,爹爹明儿就继续陪你玩。好不好?” 秦逸哄着小妍妍,目光频频往苏盼儿身上溜,眼底的热情根本没有丝毫掩藏。 “好!” 小妍妍脆生生地回答。 “那你赶紧去内室洗漱一下,看你这一头的大汗。” 小妍妍吐了吐小舌头,又快步随着宫娥下去了。 苏盼儿没有阻止,却并不看秦逸,只是逗着怀里的小糖豆,嘴里不住和小糖豆说着话,让秦逸想说话也找不到机会。 秦逸不死心,走到苏盼儿的身旁拉着她的手。 “盼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有啊!我不是一直在说话,小糖豆乖,你说娘亲说得对不对?” 小糖豆才五个月,哪里懂得苏盼儿在说什么?见到自己娘亲和她说话,小嘴儿也咿咿呀呀的,那张刚刚长出两颗小兔牙的小嘴咧得大大的。 秦逸蹙眉,他就是再迟钝,也明显感觉到苏盼儿对他的敷衍。 怪事了,今早自己早朝前盼儿还好好的,怎么一转身就变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还是说,自己昨晚将她折腾得太过火,所以她才怒了? 第972章 吃醋! 这么一想,秦逸的心反而落了下来,眉梢都带着得意地笑。 看在苏盼儿眼里,冷笑却在心头!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芒,背转身,却吩咐着玖兰:“长公主玩儿了一下午,估计肚子也饿了。传令御膳房,可以摆膳了。” 玖兰赶忙传了命令。 等今儿的菜色一送上来,秦逸的脸当即成了苦瓜脸。 苦瓜红烧肉、芹菜炒肉、清炒芹菜、芥菜汤…… 知道他喜欢吃肉,可今儿晚上的菜色却以素菜为主,每一道菜里都有一样是他讨厌吃得,尤其是芹菜!更是排在秦逸最讨厌吃得菜色之榜首! 仔细瞧了瞧,一共有八道菜,两肉两素两冷盘两汤菜,却有五道菜里有芹菜。果真不愧是盼儿替他“精挑细选”的菜式。 “圣上,您怎么不吃呢?可是妾身今儿替您点得菜色不合您的胃口?” 苏盼儿笑得温柔,上挑的嘴角弯弯的,显得脸上的线条分外柔美。 她亲自动筷,连续夹了几筷子芹菜进秦逸的碗里:“这些菜,可是妾身‘亲自’吩咐御膳房替您专门做得。也不知道圣上您喜欢不喜欢?” “喜欢!非常的喜欢。只要是盼儿你点得,都是为夫喜欢吃得。” 这句话,秦逸说得咬牙切齿,瞪着碗里的芹菜,很不能直接将那些碍眼的芹菜全部都灭了! “那……为何圣上您不吃?可是妾身亲自挑选的芹菜不合您的胃口?” 苏盼儿又夹了两筷子芹菜进秦逸的碗里,几乎将他的碗整个堆满。 秦逸急忙端起碗来,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儿晚上,这芹菜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这就是他昨晚孟浪的代价! 不过,只要他想到昨晚盼儿在他身下绽放出最为艳丽的女人花,他便感觉浑身血液沸腾,热液直冲大脑,顺着静脉纷纷汇聚到那不听话而抬起头的某处,让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腿脚,唯恐露了馅儿。 “没,朕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既然圣上喜欢,妾身便吩咐御膳房,以后****都替圣上您备着,必定餐餐顿顿,每一道菜都有圣上您最喜爱吃得芹菜。圣上,您说好不好?” 苏盼儿笑得越发甜美了。 “好,很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磨牙的声音从秦逸的牙齿缝隙里传出。 “既然好吃,圣上,您就快些吃啊!妾身很开心很开心呢!呵呵……” 苏盼儿呵呵两声冷笑! 为了那些个女人,居然连最讨厌的芹菜也肯吃?果然是美人乡英雄冢啊! “吃,吃……” 秦逸一张苦瓜脸,咬牙瞪着碗里的芹菜,然后眼一闭,屏住呼吸,快速扒拉起碗里的饭菜来。那些个他最讨厌的芹菜,他连咀嚼也不肯多咀嚼几下,便应吞进了肚子里,噎得他不住伸长脖子。 风卷残云! 不过片刻而已,那碗饭便进了秦逸的肚子。 见秦逸几口将一晚饭吃完,还在那里不住伸脖子,苏盼儿一脸眯眼笑:“圣上可还要再吃一碗?来人,替圣上加饭。” “不,不用了……嗝,嗝!朕吃饱了,嗝……” 秦逸连连摆手,又用手捂住碗,唯恐内侍再添饭,噎得他眼泪汪汪地,一脸苦楚色。 “是嘛!倒是可惜了。” 苏盼儿一脸惋惜色:“可惜妾身的一片心意,还有老多的菜,居然都吃不完……”说着说着,她难过的低下头。 秦逸的脸色泛着青白色,瞪着桌上的菜。 磨牙声不住传出,他果断端起了一碗芹菜炒瘦肉,连米饭都不要,直接就开吃。 “吃,吃……” 这饭,这菜,秦逸完全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囫囵着卷下了肚子。 等他吃光了一碗芹菜炒瘦肉,慢慢放下碗,秦逸觉得自己整个嘴里都带着一股芹菜的味道。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变成他最讨厌的芹菜了…… “圣上果然好饭量,这里还有一碗……” 苏盼儿一边夸奖着他,一边将另一碗芹菜端到了秦逸跟前。 秦逸蹭一下站起身,突然捂住肚子:“唔!为夫肚子突然疼了,不行了,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苏盼儿叫住他,转身便飞快地跑了。 苏盼儿端着碗的手一顿,又将那碗菜放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才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夹菜。 哼! 算你跑得快! 苏盼儿吃得欢快,一旁得小妍妍却静静瞧着自己的父母你来我往,都没闹明白二人在做什么。 直到看见自己的爹爹落荒而逃,她静静地从头看到尾,到现在才奇怪地问苏盼儿。 “娘亲,爹爹不是最讨厌吃芹菜吗?难道是妍妍记错了?” 苏盼儿说谎连眼睛都不眨,随意夹了些芹菜进小妍妍的碗里:“肯定是你记错了!这芹菜味道不错,快吃!再不吃饭菜都冷了。” 秦逸最讨厌吃芹菜,可小妍妍和她都对芹菜情有独钟,母女二人都喜欢吃。 小妍妍乖巧地夹起芹菜吃起来:“难道妍妍真的记错了?”她有点迷糊了。 “自然是你记错了!” 苏盼儿肯定地说着,快速吃着碗里已经冷了的饭菜。心里考虑着,看来最近的御膳房芹菜的消耗量怕是要大涨! 她倒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直到苏盼儿母女三人吃饱,也不见秦逸回转。 苏盼儿亲自替两个孩子洗浴,又自己痛快的洗了个澡,这才陪着两个孩子一起睡了。 秦逸再度回来时,见到的便是睡得香甜的母女三人。 夜光下,母女三人文静的面容分外显眼,也让他的心莫名安静下来。 他为了去除嘴里的怪味儿,不知道灌了多少水进肚子里。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自己嘴里都有芹菜的怪味儿! 他知道盼儿是故意的! 她故意想看他出糗!所以,他就给她看! 只要她希望的,他都愿意满足她! 不过,她今天的态度真够反常,究竟出了什么事? 秦逸看着睡得香甜的母女三人,转身踱步走出了偏殿。 伸手冲着玖兰招了招手:“把今天皇后起床后发生的事情事无大小都告诉朕。” 第973章 谁会相信她们还清白 偏殿里,苏盼儿并没有睡着。 秦逸一离开,她的眼睛就睁开了,盯着虚空里的一点想事情。 身旁小妍妍和小糖豆已经睡着了。小糖豆紧贴着苏盼儿的胸口,小嘴儿还一抽一抽的,分外可爱。 小妍妍则抱着苏盼儿的另一条手臂,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不肯轻易放手,一丁点轻微的异响就会让她立刻睁开眼,看得苏盼儿很是心酸。 看来,当初自己出事,果真是把她吓到了! “娘亲……” 小妍妍突然唤她,让苏盼儿立刻转头,却看见小妍妍依然睡着,并没有醒来。 看得苏盼儿心里百味杂陈,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入睡。 嘴里还哼着记忆里的摇篮曲哄着她:“大月亮,细月亮,哥哥在楼上做篾匠,嫂嫂在屋前舂糯米,伢儿哭,狗儿咬,羡嘴的猫儿又来了……簸箕簸,簸糯米,簸一升,下南京,簸一斗,走西口……” 唱着唱着,苏盼儿也跟着睡了过去。 秦逸在苏盼儿唱摇篮曲时,就已经来到了偏殿外。 他挥退左右,制止了内侍唱喏,倾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曲调,依着廊柱望着虚空。直到里面的曲调逐渐低了下去,最终再不可闻,他才轻轻迈步跨过绣着大展宏图的屏风。 他把脚步方轻,悄无声息地走到榻前,看着躺成一排的母女三人。 这是他的小女人和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另外两个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他和最心爱的女人共同的血脉! 可眼下…… 秦逸想起之前玖兰禀告的一切,双手不由紧握成拳。是因为那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的,是和暗中塞进了他后宫那些女人有关吧? 秦逸这么一↓,当即心下纷乱。 他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将母女三人打量片刻,又反剪双手在背后,快步出了偏殿。 “来人!” 离开偏殿,秦逸便迫不及待地唤来内侍:“你去,把程老将军请来,就说朕有急事要找他。” 内侍去得很快,程老来得也快。 程老急匆匆赶到,倒头便拜:“圣上,可是淮南府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程老急,可秦逸不急。 他拧着眉冷眼相待,这可是过去从未有过之事!看得程老脸上的焦急色渐渐放开,斟酌着说辞:“圣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儿。” 居然胆敢假借他的名义,替他广纳后宫! 胆子不小啊! 可程老于他,却亦师亦友,在他最低落的时候,程老收他为徒,不但加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还积极帮助他打下这片大好江山…… 想到这些,秦逸到了嘴边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 “圣上?您……这是有什么心事?” 程老凑过来,一脸慎重色。 “不是。” 秦逸转过身,调头在椅子上坐下,以此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咳咳!程老,朕今儿听说,在朕的后宫里有不少女人。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程老有些不能适应。 “圣上是指先皇留下的那些嫔妃?她们都是大好年华就进了宫,眼下先皇仙逝,属下……” “莫要故意曲解朕的话!” 秦逸心头憋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说!朕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是不是你安置的?程老将军,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君,你可知罪!” 糟糕! 东窗事发了! 程老一听这话,便明白再也糊弄不过去了,当下也不再辩解,反而一头拜倒在地。 “臣有罪!臣万死!可老臣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朝堂平衡,更是为了圣上您呀!还请圣上看在老朽年老体迈的份上,饶了老臣这一次吧!圣上……”程老喊得声泪俱下,号哭不已。 “你还敢狡辩!” 秦逸大发雷霆之怒! 当即把衣袖一挥:“你是不是觉得朕就不敢动你?所以才如此大胆妄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立刻去,把那些个女人都给朕弄走。天亮之前,朕不希望这皇宫里还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启奏圣上,后宫里的女人除皇后娘娘以外,要么是王公大臣之女,要么是有功之臣举荐,容貌端庄,品性优良,贤良淑德,个个都堪称女中典范,担得起养育王子公主的重责……” “够了!” 秦逸没有心情听他继续说下去,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按照你的说词,整个皇宫里最不符合你的要求者,就非朕莫属了,你是不是要朕亲自动手?” “圣上,您不能啊!您且听我说。” 程老急忙争辩着:“圣上您仔细想一想,您能成功攻克襄阳城,更能得到财力人力物力方面的支持,和那几方势力鼎力支持分不开。而最初,那些势力之所以同意支持圣上,圣上,您就没有怀疑过其中的缘由吗?” 怀疑,他怎么会不怀疑! 不过,那些势力突然变得积极,她也知道世众望所归的缘由,却半点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弯弯绕绕。 “程老,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朕?” 秦逸伸出巴掌,在龙案上一阵猛拍:“朕和盼儿是怎样一路走到现在,您心里最清楚。眼下你要如此,抱歉,朕做不到!” “圣上,您没有听明白老臣的意思。” 程老突然积极起来:“您收下了这些个女人,一是正好可以充实后宫,还可以借由此事平衡势力。最重要的是……” 程老突然凑到秦逸身旁低语:“圣上,您不是想将朝中那几位的位置挪一挪,正好可以借助喜事,按照计划借此逐一铲除。您看……” 他看着秦逸的双眼。 秦逸怒目而视,虎目大睁。 程老脸上带着浅笑,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圣上,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儿。这些女人已经住到后面帐篷里许久。这么长的日子,谁会相信她们都是清白的????????” 那些女人进了宫,不过就是那些家族和圣上之间筹码!筹码而已,她们早就被自己的亲人出卖,谁会将那些个女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第974章 没脸见人了 这话一出,秦逸的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了。 就在程老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时秦逸突然一拳挥出,正中他的下巴! 下一刻,程老那瘦弱的身体就从空中飞起,空中抛出一段抛物线,重重砸落在地,扎进花坛台里,压死花草无数。 “今儿就看在你过去多次帮助朕的份上,饶过你这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朕心狠,定斩不饶!” 秦逸说完,再不管砸落在花台里的程老,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出了这等事情,他该如何向苏盼儿解释?他似乎看见了自己暗淡的未来? 程老也只得暗骂晦气! 此事一直都蛮得好好的,究竟是谁把此事捅到了圣上面前?要让她知道此人究竟是谁,看他不把对方剥下一层皮! 苏盼儿一觉到天明。 可她刚刚起来,便有内侍前来禀报,昨儿的那些姑娘又来求见娘娘了。 “不见。” 苏盼儿说得干脆:“以后他们要是再来,直接挡在外面。就说本宫还没有觉醒。” 她才没心思招呼这些个女人! 任由宫娥替她梳妆出凌云髻,又插上九尾凤簪,化上宫妆,贴好花黄。这才慢慢起身。 “圣上他人呢?” 苏盼儿又想起了关于秦逸之事:“对了,那些芹菜可都准备好了?” “回禀皇后娘娘,御膳房里都已经准备好,圣上已经去早朝了,现在尚未回转。可要现在传膳?” “传!” 已经大亮,居然还没有回来? 看来,他是想躲着自己? 苏盼儿想了想:“在皇宫里闷得慌。吩咐下去,本宫吃了早餐,就要去国舅府上住几日再回。派人速速准备好马车。” 她倒要看看,他还躲不躲? 苏盼儿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一碗饭还没有吃完,就看见秦逸急匆匆赶了过来。 “盼儿,你要出宫?” 不等苏盼儿起身见礼,就被秦逸搀扶起身。 苏盼儿摇摇头。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娘,还有珂儿。特别是小弟,娘说,当初那事吓坏了他,我想亲自去看看他,告诉他,当初的事情怨不得他。” “这事确实是怨不得他。不过,也不用你亲自出宫,朕派一名钦差走一趟即可。你连夜赶路累到了,得好生歇一歇。” “是得好好得歇一歇!” 苏盼儿深深地看了他几眼,突然笑得开怀:“难得圣上回来了,正好陪着本宫用些饭菜。圣上,您不会不肯吧?” 秦逸的嘴唇抿得好似一道细缝,看着满桌子的各种用芹菜做成的菜色,心情实在是不美好。 “自然好,就是辛苦了盼儿你,不但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替朕分忧解难。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以后,比如定菜单一类的小事就交给下人去做,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圣上,您可是嫌弃盼儿了?” 苏盼儿委屈地一扁嘴儿,很有七分小妍妍撒娇,受了委屈的架势。 随即眼圈就红了:“要是圣上嫌弃盼儿,盼儿,盼儿就……” “怎么会,我怎么会嫌弃你?盼儿别胡说!我这不是心疼你嘛,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后就好好享清福,好吃好喝着……” “可我又不是猪!” 苏盼儿眼一竖:“我更没有到七老八十了,哪里能享清福?说这话,你不是想折我的寿?我,我我我……” 这话怎么越说越错了呢!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成,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这样好不好?” 秦逸受不住她的胡搅蛮缠,只得顺从了她。 打肿脸充胖子的结果,自然就是又被苏盼儿灌了一肚子的芹菜,吃得秦逸腹胀不已。一走出偏殿,他便埋在墙角吐了! 顿时惊得那些内侍连连奔走,一面大惊小怪的将秦逸送到了龙床上,一面又招来御医替他诊治。 经过三方会诊,众御医商议一番,王御医站出来禀报:“圣上,眼下时值夏季,多吃伤脾伤胃伤肝,圣上您要合理安排饮食,切不可贪图口腹之欲……” 一席话,说得秦逸根本抬不起头。 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因为吃得太撑看御医!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可这些还不算最严重的! 等几位御医离开后,便有宫娥快速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带着两名公主出宫了! “出宫了?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秦逸惊得跳起身来。顾不得自己此刻正难受着,赶忙亲自带人追去了宫门。 自然遭到几名内侍反对。 可秦逸依然一意孤行,一直追到皇宫大门处,正好看见苏盼儿乘坐的马车驰离宫门,又急忙命人去追。 苏盼儿之所以带着孩子出宫,一确实是存了要让秦逸好看的心,另一则,则是她确实想去看看珂儿。外带也想出宫去外面看看走走,散散心。 不料才跨出宫门,又被一群禁卫军带了回去。满肚子怒气无处撒,脸色当然好看不到哪里。 可偏偏还有某人要作死,看见苏盼儿的马车被禁卫军带回,不等马车停稳便冲了上去。 “盼儿,你没什么事吧,没磕着碰着哪里吧?吓死我了,快下来!” 他伸手去拽苏盼儿,可苏盼儿就好像在马车上生了根,任凭他怎么拽也拽不动。 “盼儿?” 秦逸诧异看着她。 “放手!” 苏盼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可熟知苏盼儿性子的秦逸却知道恼了! “你怎么了?走,有什么话我们到里面去说。”秦逸拉着她往里面走。 “我说放手!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苏盼儿用力一挣,便挣脱了他的手,还顺势倒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秦逸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圣上,我说你脏!” 后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居然还要来碰她不是脏是什么? 一想到这些,苏盼儿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冰刀子。 “我脏?” 秦逸好似变成了应声虫,本能的重复苏盼儿的话,好像无法理解话语里的意思一般。 苏盼儿也不等他反应,直接绕过他,转身朝偏殿疾走。 “盼儿,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第975章 和他的盼儿好像…… 秦逸一把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说清楚?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说,本宫真说了就能改变事实?” 苏盼儿冷眼瞧着他,眼里盛满的冰寒一下子刺进了秦逸的心底,一股刺痛感传来,让他秦逸反射般的松开了手。 眼睁睁地看着苏盼儿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依然怔愣在原处,迟迟不能动弹。 恨? 适才盼儿眼中的冰寒,是恨吗? 秦逸的心莫名一下子慌了!盼儿她,好像当真生气了呢!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盼儿发怒,却是第一次看见她用憎恶的眼神瞅他。不错,就是憎恶的眼神,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样,根本不想沾染些许…… 心,沉入谷底! “圣上,叶王求见。” 伺候在秦逸身边的安公公细声上前禀报。 叶寒居然主动求见,估计是有什么重要之事,秦逸看着苏盼儿远去的背影,拧着眉,终究转身去了文德殿。 “把叶王带到文德殿来。” 叶寒今儿进宫见驾,是为了秦鸿之事而来。 “圣上,秦鸿他 的旧部已经暗中撤离盛京,看样子,他打算再度退守淮南府以东,有自立为王的意思。臣亲自走了一趟,和他面谈了片刻,他依然不肯归顺。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秦鸿不肯归顺于他,早在秦逸的意料之内,闻言并不吃惊。 “什么要求?” “他……想面见圣上和皇后娘娘。” 叶寒有些迟疑。 准确的说,秦鸿指名要面见苏盼儿,这样无理的要求,叶寒自然一口回绝。不料秦鸿更强势!早放话出来,他根本看不到圣上的诚意,要是他不见到苏盼儿,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此事叶寒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前来禀告圣上。 “果真狂妄!皇后娘娘是他想见就能见得?呵!” 秦逸原本就心情不好,闻言冷呲一声:“既然他不肯归顺,那就这样了吧!让他走!” 叶寒的眉头跳了两跳,赶忙低下头。 圣上这些日子变了太多,原本温和的神态越来越难见到,取而代之的,却是冷静严苛,杀伐果断!那些反对他的宣王余部,被他杀头的杀头,下大狱的下大狱,流放的流放。铁血的手段让盛京内外腥风血雨一片。 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态,到得现在,朝堂上胆敢明目张胆反对他的人都一个个消失了! 可对于秦鸿,秦逸心头终究存了两分旧情,这才迟迟没有动他!当然,这也和秦鸿手上兵强马壮,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有一定关系。 叶寒垂首而立,明显有些不赞成此事:“圣上,秦鸿在淮南府以东很有威望,势力又大,加上他手中兵强马壮,委实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如果任由他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依微臣之见,圣上不如……” 见叶寒没有接着说,秦逸扫视他一眼。 “不如什么?” “不如圣上将秦鸿招进宫来,以参加宫宴的名义邀请他。到时候,圣上可以让皇后娘娘坐在后位上。秦鸿原本便是子侄一辈,进宫参加宫宴,理应拜见皇婶才是。” 秦鸿是宣王长子,宣王一直不喜秦鸿,逼得自己的亲子反他。 而秦逸正是借助天时地利人和,这才一举坐上了帝位。 严格说起来,圣上和秦鸿之间,一直都是互惠互利、旗鼓相当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觉得,秦鸿会来?” 这些年以来,秦逸没少和秦鸿打交道。可秦鸿此人严谨,又善于隐藏自己,不但能屈能伸,一旦遇到适合机会,便会暴起发难。有这样一个强敌在卧榻旁侧,秦逸如何能放心得下? “如果秦鸿能看清眼下的态势,他就一定会来!” 叶寒说得肯定。 时不我待! 秦鸿有本事,有魄力,可欠缺的却是运气! 运气,气运,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冥冥之中,秦逸占据了天时地利,还有最为重要的人和!当初泼皮猪无意中帮了秦逸的大忙,秦逸坐稳江山已成定局。秦鸿手下虽然兵强马壮,却吃不下眼下势如中天的秦逸。而秦逸要啃下秦鸿这块硬骨头,虽然可能会磕到牙,却能恨恨锉一下秦鸿的锐气! 再随着时间增长,双方势力此消彼长,秦逸要消磨掉秦鸿的兵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秦鸿以及他手下的谋士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他们就把目光落到了藩地这一块上,试图和秦逸谈条件。不过这样一来,就首先得向秦逸低头,要秦鸿跨过心理上的关卡,可不是件容易事。 秦逸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等叶寒离开后,他便踱步穿过垂拱殿门,去了紫宸殿。慢慢散步,一边思索着关于秦鸿的处置。 刚刚穿过垂拱殿门,一股香风便迎面扑来,随即,一具娇软的身躯便跌进了他的怀抱。 思绪走神的秦逸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入手却是一团柔软,让他有片刻的无法回神。 直到听见一声嘤咛,独独属于少女的馨香传进了他的鼻翼,才让他猛一把将她推开。 不料却未能推开她,那少女的藕臂反而缠了上来。 “圣上……” 娇嗲声从少女嘴里传出。 眼前的少女双目含春,眼角带着俏,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纱裙,领口半开,里面的两团凝脂还一颤一颤的,很是勾人。 “放肆!” 秦逸冷脸呵斥,用力将自己身上的女子扒拉下来。 “圣上,妾身不是故意的……” 少女一脸惊慌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小鹿一样,让秦逸看得分外晃眼,一时间愣在那里。 这姿态…… 和他的盼儿好像…… “妾身适才在花园里捕捉蝴蝶,不小心惊扰了圣上,还望圣上恕罪!” 少女的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卓卓婷婷的下拜,微微颤抖的姿态让她那两团凝脂更为凸显。 秦逸眯了眯眼,低头将她打量片刻,沉声问道:“你是谁?” 而就在垂花拱门的另一侧,隔着碧波荡漾的湖水,苏盼儿远远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第976章 一起离开吗? 苏盼儿被秦逸从宫门外强行带回后,便回了自己暂住的偏殿。 好在她身旁还有小妍妍和小糖豆陪着。 小妍妍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的反常,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还时不时拿着一双担忧的眸子看着苏盼儿,瞅得苏盼儿原本硬起的心肠又柔软下来。 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儿,她哄着小糖豆睡了一会儿,又亲自教导小妍妍练字。 许是玖兰见皇后娘娘神色泱泱,等长公主练习完一张大字,便向苏盼儿进言:“皇后娘娘,垂拱殿那边的假山和荷花池花开正艳,荷叶连天,景色宜人。娘娘不如带着长公主去那边走一走,消消暑。” 这偏殿里确实憋闷! 听闻有荷花池,苏盼儿只略微沉吟片刻,便带着小妍妍和睡醒的小糖豆欣然前往。 沿途行来,一路上风景优美,碧荷连天。苏盼儿也放下心事,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小妍妍也感受到了娘亲的开心,她更是欢快地穿梭其中,跑来跑去,仿佛又恢复到从前快乐的日子。 小妍妍采摘了一些荷花和荷叶,就连那尚未长成的莲蓬也摘了两个,拿在手里试图剥莲子来玩儿,更是把几名宫娥指挥得团团转。 苏盼儿瞧着小妍妍的神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小孩子果真是小孩子,一转眼,便什么都忘记了! 她抬起头打量着周围怡人的景色,无意中一扫视,不料却看见了让她血液逆流的一幕! 河岸对面,一名身型颀长,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就站在那垂花拱门之间,怀里搂着一名香肩半露的女子,低着头说着什么! 那个口口声声说,会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的男人,哪怕就是化成了灰,她也不会认错人! 苏盼儿感觉眼前发黑,一阵阵的眩晕传来,让她唯有强行咬紧牙关,才能强行克制住自己要杀过去,直接灭了那对狗男女的意图! 河岸对面,抱在一起的二人身形似乎分开了些微,不过很快,二人又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苏盼儿却再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了! 她二话不说,果断转身就走! 让原本玩得正开心的小妍妍很是不解。也顾不得整理莲子,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垂花拱门下。 秦逸眯着眼打量怀里的少女:“你是谁?”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居然模仿盼儿的妆容姿态,可惜了!她身上这一身极品雪纺! 少女不住眨着勾魂眼,嘴里嘤咛了声,又险些跌进秦逸的怀抱里。 语带娇羞:“妾身,妾身是荣太师的嫡孙女九歌,也是住在寒香殿里的嫔妃之一。只因九歌喜欢在睡觉前浅酌一小杯,又被家人戏称为酒歌。圣上……” “朕没问你这些!” 秦逸用力将身上的八爪鱼扒拉下来,随意往旁侧一推。 “宫里有规矩,此处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够都能来得。来人!将此人送回寒香殿。” “奴才遵命。” “记住!再有下一次,直接军法处置!”秦逸下了最后通牒:“还有那些看守皇宫的禁卫军!既然他们都干吃饭不干活,看来也不用吃了!传朕的口谕,今日当值的禁卫军统统罚俸半年,以观后效!要是谁人胆敢再阴奉阳违把不相干之人放进来,就提头来见!” “奴才领旨谢恩。” 很快有内侍上前,直接将荣九歌带走了。 荣九歌只觉得天仿佛都塌下来了! 她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加上她贵为荣家嫡女,眼下又进了宫。她坚信,只要她能见到圣上,就一定有本事将圣上留在自己身边,等以后有了皇嗣,她就有自信夺得整个天下! 可秦逸的这句话,却让她如被雷劈中! 她拼命挣扎,试图再度贴上去,不住凄凉的哭泣着:“圣上,圣上是妾身不好,还请圣上看在祖父和家父的份上,留下九歌吧!” 秦逸顺势一拧,便直接将她从自己身上扯落,出口的话语冰寒刺骨:“荣九歌在殿前失仪,妄图刺探军情,直接驱逐出宫。带走!” 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圣上,圣上九歌没有刺探军情!九歌没有啊……唔唔……” 不肯离开的荣九歌被内侍捂住了嘴,强行带走了。 这个小插曲,秦逸没有放在心上。 等荣九歌被人带走后,他便信步前行,朝着苏盼儿目前暂住的偏殿走。心里还想着如何处置秦鸿的事宜,却不知道自己的后院已经起火。 苏盼儿走得很快,小妍妍一路小跑都追不上她。 二人一前一后,后面还缀着一群宫娥,很快便转过假山,沿着茅亭的小道前行。 “娘亲,娘亲!您等等小妍妍嘛!” 小妍妍气鼓鼓的,总算拽住了苏盼儿的衣角:“娘亲,您怎么不应小妍妍了?” 苏盼儿一脸卡白卡白的,看向小妍妍的眼底带着死寂般的黑寂,盯着小妍妍,让她头皮发麻。也让她惊呼出声。 “娘亲,您的脸色好难看!您究竟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 眼前的景色在不住晃动,苏盼儿咬牙在一块山石上跌坐下来。看着小妍妍那张和秦逸有七分相似的脸,勉强一笑。 “妍妍,如果……娘是说如果!如果娘亲要和你爹爹分开,你是跟着娘亲,还是跟着你爹爹?” 小妍妍和小糖豆都是她的心头宝,她一个都不舍得分开。 可要她苏盼儿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哪怕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她也做不到! 但是要她放弃秦逸,就必须割舍下小妍妍和小糖豆! 看着自己的两个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孩子,她的心头就好像割肉剜心一样,难以割舍! “娘亲,您不要和小妍妍分开,小妍妍不要您走……” 小妍妍着急了,当下就哭了起来。 “别哭,妍妍乖,娘亲只是说如果,如果,并不是真实发生之事,明白不?” 苏盼儿轻拍着她的背:“妍妍,你愿意跟着娘亲一起离开吗?” 第977章 原来,你都看到了! 小妍妍埋头进苏盼儿的怀里,紧紧抱着她,委屈万分:“娘亲,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傻瓜!” 一句话,说得苏盼儿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没有做过母亲的人,很难理解一个当娘的人,对自己孩子的感情!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潇洒。遇到了渣男,会果断挥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真到了此刻她才明白,这种骨肉分离之痛! 傍晚,夕阳西斜,苏盼儿带着两个坐在摇摇椅上,闭上眼睛小憩。她没有回自己暂住的偏殿,反而抱着两个孩子去了茅亭游玩,困了后,便在这里眯觉。 秦逸去了趟偏殿,却没有找到苏盼儿。不由失望地回转。 路过修竹园,身旁的安公公突然提醒着:“圣上,前面那宫娥,好像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下人。” 贴身伺候苏盼儿的宫娥人选,秦逸再清楚不过。可一些远远随行身边的小宫娥一类的人选,他却并不认识。 听安公公这么一说,她眉头一挑,径直拐了弯,朝着茅亭走去。 许是苏盼儿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的缘由,茅亭里安静一片。秦逸制止了内侍的通报,走进了茅亭,当即被熟睡中的苏盼儿吸引了全部视线。 摇摇椅微微摆动着,熟睡中的苏盼儿身着一袭淡粉紫色的百褶襦裙,月牙白的束胸勾勒出她胸口美好的曲线,绣着腊梅的纱衣迎着风在空中飞着,舞着。 夕阳的余辉落到她那丰润的小脸上,称得那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下映出淡淡的影子。 她的右手搂着小糖豆,左手边则躺着小妍妍,纱裙迎风而舞,白皙柔嫩的皓腕时隐时现,散落在颊边的碎发也随着风不住地飞舞,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烘托得更加吸引人。 看得秦逸痴了,感觉自己怎么也看不够! 他悄然走近,伸出手让摇摇椅慢慢停了下来。看着依然熟睡的母女三人,秦逸的心莫名平静了许多。可他的目光落到那双已经脱掉了绣鞋的玉足上时,心下有些恼火! 当即一弯腰,直接避开两个孩子,把盼儿抱了起来转身往会宁殿走。 他刚刚一来到这里,苏盼儿就醒了。只是她不想看到他,也没有戳破他,不料他居然把她抱了起来,当即开始挣扎。 “放开!” 苏盼儿挣扎着。 “嘘!别吵,等一下把小妍妍和小糖豆吓醒了。” 秦逸说得一本正经,抱着苏盼儿快步往前走。 苏盼儿抬头,就看见身后两名宫娥上前抱起了小妍妍和小糖豆,也跟了过来,急忙压低了音量。 “圣上,妾身能自己走!不敢劳烦您大驾!” 秦逸一身明黄色蟒袍,袖口和衣领上都有金线绣制的祥云图案,前胸和后背还用金线绣着象征身份的五爪金龙。 闻言,他的剑眉一挑,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外表看着放荡不羁,可眸子里的热烈却分外明显。这般俊秀的男子,又集万千瞩目于一身,也难怪有那么多女子前赴后继扑上来。 听见如此娇媚中又饱含警告的声音,秦逸的下腹一紧,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般,他低下头,正好望进苏盼儿那双冷漠打量他的眼神。 近在咫尺的二人,一个眼里热情似火,一个眸子里冷漠如寒冰。却谁也没有率先移开彼此的视线。 秦逸就这么抱了苏盼儿一路,一直走进会宁殿内。 身后的宫娥和内侍很有眼力劲儿的退得远远的,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触霉头。 秦逸并没有在殿内放下她,反而抱着她走了一路,直接将她丢到了那张床头上。随即他整个人也压了上来,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物,半点也没有顾及殿外还站着一群宫娥和内侍。 “你……” 苏盼儿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白日宣淫,这就是你当帝王的态度?只是不知道那些个言官知道后,会不会把我的罪名详细列出几百条记录在史册上,说我是魅惑皇帝之人,让我流传千古。” “你想流传千古?” 秦逸嘴上说着,手下下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很快便拆开了她的腰带,又继续拉扯她的衣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放心!只要是你希望的,为夫都会替你达成!” 苏盼儿心头一阵憋闷,想到之前看见垂花拱门的那一幕,怒气再度上冲。 不怒反笑:“想啊!可惜,我却不打算以这种事留下千古骂名。” “现在是傍晚,就已经是晚上了。别担心!那些言官不敢说什么的,他们要真敢说,朕就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秦逸的手熟稔的剥开了苏盼儿的里衣,那双作恶的大手又伸向了她的裤头,却感觉手臂上一麻,险些一下子跌下床头。 “盼儿你……” 苏盼儿却顺势一掀,便将他甩到了一边。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背对着秦逸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来。 “我想,你忘记了我之前说得一件事。圣上,你好脏!” 要和那么多个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她是决计做不到的。事到如今,她唯有…… “脏?脏就脏吧,正好洗一洗。” 秦逸挣扎着试图爬起,可惜他中了苏盼儿的点穴手法,手臂根本使不上力,空有心而力不足。 他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初的酥麻过后,他终于能动了。心下似乎有些羞恼,干脆再度一翻身,直接打算对苏盼儿用强。 苏盼儿自然不肯,二人纠缠在一起。 “滚开!别拿抱过别的女人的脏手来碰我!” 在他吻上了她的脖颈时,苏盼儿一直隐藏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那么脏,还敢碰她?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妍妍和小糖豆的生父的份上,她早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秦逸的身体一僵,慢慢从她的脖颈处抬起头来,心里恍然,以前不明白的地方秦逸也终于明白过来。 他盯着她的双眼一眨也不眨,慢慢地一字一句说道:“原来,你都看到了!” 第978章 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 “是啊!我都看到了!” 正因为她看到了,所以她才觉得糟心。 秦逸对她的心意她自然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又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自己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不过,正因为她心中对他还抱着希望,所以她才等在这里,等他来告诉她,他和那些个女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等着他告诉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眼见不一定为真,对于自己双眼看见的一切,苏盼儿不会全信,也不会不信。一切,都取决于秦逸对此事的重视和态度! 可她一直没有等到他来向她解释,她才会感觉如此失望! “你这个笨女人!” 面对这张倔强的小脸,还有那双执着的双眼,秦逸有些无可奈何。 他顺势倒在苏盼儿的身旁,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盼儿,那些女人,我以前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不对,我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我是……不是,我是说,我知道她们的存在,不过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面对苏盼儿的冷眼,秦逸的话越说越乱,感觉自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苏盼儿嘴角微微上挑,脸上却冰寒一片,凌寒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半点没有玩笑的意味在其间。 “盼儿,你听我解释,我……” “我在听,你说!” 苏盼儿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反而让秦逸莫名地心慌慌,忙轻哄般拍着她的背:“当初程老将军确实有和我说过,当初有几位提出联姻,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外孙女一类的女子,借用各种名义往我身边塞人。我当时就明确拒绝了,还将此事交给程老将军,让他全权处置此事。” “你是想告诉我,此事都是程老做得决定,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苏盼儿说得淡然。 秦逸眉头紧蹙,还是点了头:“不错……” “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 苏盼儿冷笑两声:“结果就是,你皇宫中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女人!不管她们因为什么缘由进了宫,可她们都成了你的女人,不是吗?” 不问过程,她只看到结果! 结果就是她的男人身边,有了一群旁的女人!哪怕她知道,自己的男人身体上并没有背叛她,可她心里还是被种下了一根刺! 那根刺虽然小,可扎进肉里,轻轻一碰就生疼。 “盼儿,你相信我!” 秦逸强势的将她掰过来面对他,直直望进她的眼里,让她看清他眼底的认真。 “在我的心里,你才是唯一!” “你才是我今生唯一的挚爱,其她女人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盼儿,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处理好此事,处理了那些个女人,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 他说得分外认真。 一字一句,好像立下誓言般说道。 他怕,他怕盼儿会离开她!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初他咯血症状尚未改善那时,盼儿是如何用一脸疏离的态度,告诉他,她想和他做一笔交易。她替他治好他的病,而他和她和离,让她自由高飞! 那个时候的她,那脸上的神态和表情,就和此刻一模一样! 苏盼儿突然展颜一笑。 “好!” 她轻轻点头。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这个机会,她愿意给他。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检验彼此对对方的忠诚。 那突然绽放的笑容,美得好似一朵艳丽的牡丹花,让秦逸很有些反应不过来。 “盼、盼儿……” 苏盼儿一挑眉:“怎么滴,还是你不希望我给你机会?那好,我就收回刚才所说的话……” “不许!朕不许你收回!” 秦逸赶忙捂住了苏盼儿的嘴,看见她眼底露出的笑意,内心才慢慢醒悟过来,狂喜在心头蔓延。 由衷的称赞着:“盼儿,你对我真好!” “我对你好,其实我是有目的的。” 苏盼儿俏皮地眨着星星眼:“因为,我希望你能十倍、百倍的对我好,所以才对你更好。你呢,你会辜负我对你的好吗?” “我绝不会负你!” 秦逸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头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来。 “哼!有些人呀,嘴上说得好听,可心里在想什么,我可不知道!说!下午那时,你和那个小妖精在垂花拱门那儿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嗔怒的瞅了他一眼,那纤长的手指悄悄下移,来到他腰间的软肉处一拧,疼得秦逸连连直抽凉气! “哎呦呦,疼疼疼……盼儿轻点,轻一点儿……旁人要是听见了,不丢尽了为夫的脸?好盼儿,快放手……” “放手?可以呀!等你解释清楚明白了,我自然会放手。” “那等姿色的女人,还入不了朕的眼睛。朕早已中了一种名为‘苏盼儿’的剧毒,非盼儿本人,外人根本进不了朕的法眼!” “呲!听你说得比唱得好听!” 苏盼儿的五爪功进步很大,俏皮的眉眼惹得秦逸心头一阵火热!感觉全身热血都往下腹处泉涌,当即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盼儿,为夫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这世界上或许有那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可也有为夫这种,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的人。盼儿,别再怀疑为夫,永远永远也不要怀疑……” 秦逸呢喃着说道,也顾不得腰间的疼痛,一口吻上了苏盼儿的唇。 自己正在“严刑逼供”呢,可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苏盼儿有些恼怒,五爪功忍不住加重了几分。 秦逸疼得闷哼一声,却又贪恋着苏盼儿唇上的柔美,依然辗转流连她的粉唇,又很快移到她的下巴上,喘着粗气亲吻着她的脖颈,手上的动作分外粗鲁。快速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裙,而另一只手也同时拉扯着自己身上的龙袍。 苏盼儿有些羞恼,忍不住发泄般咬了他一口。 这人不过才两天没吃肉,怎么就和中了春-药的人一样,打了鸡血般激动。 气温在飞快攀升,二人热情如火般纠缠。 衣裙化作蝴蝶般翩然落地,他甚至等不及苏盼儿准备好,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倒,烈火,在熊熊燃烧…… 第979章 皇后娘娘果真是独得圣宠啊! 殿外,守着一应的宫娥和内侍。 王总管也伸长了脖子,努力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皇后娘娘之前的神态他是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可他嘴里也暗暗嘀咕着,刚才里面的二人的神态可不好,此刻不知道两人又在玩儿些什么,好似很激烈的样子啊! 偏殿里的情况,确实很……激烈! 许是这几天受刺激了,苏盼儿的动作姿态很豪放! 也很魅惑! 反客为主的骑在秦逸身上,纵横驰骋。床头、地板、书桌……到处都留下二人相爱的痕迹。 苏盼儿尽情释放自己,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这事儿的美好滋味儿,越发食髓知味的缠上秦逸。 这般热情的苏盼儿让秦逸心花怒放,努力迎合。 到得云消雨歇,二人都耗尽了一身力气,相拥而眠。 圣上居然又歇在了皇后娘娘身边! 让那一双双暗中盯着后宫的眼睛都失望了! 皇后娘娘果真是独得圣宠啊!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的恩宠又能抵挡多少。 各方势力都打起了小算盘,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有了那晚的交心,苏盼儿和秦逸的精气神都有了明显的改变。 二人的感情明显更好,偶尔抬起头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十足了。 三天后,秦逸坐在紫宸殿批阅奏折,而苏盼儿正坐在他的怀里,拿着一串葡萄一边吃着,一边顺手喂着秦逸。 久别重逢后,秦逸舍不得盼儿离开自己的眼前片刻,可偏偏他国事繁多,除去天天早朝耽误半天时间外,更有堆积如山的奏章要批阅。 无奈,他只得召来苏盼儿,以解相思之苦。 苏盼儿对很多政事都有她独特的见解,奈何大周朝早有祖训,后宫嫔妃不得干政!所以,苏盼儿一般对这些奏折都视而不见。 比如此刻,她的心思都在自己手中的葡萄上。 美人在怀,秦逸难免有点心猿意马。手中虽然拿着毛笔在奏折批阅着,但是他搁在苏盼儿胸口上的另一只手却很不自觉的在掐油。 苏盼儿原本已经有些困倦,却被他这番掐油弄得浑身痒痒,好似有毛毛虫在身上爬,身上特别不自在。 她忍不可忍的捉住了他那只作怪的大手,咬牙切齿般恨声说道:“圣上,这里是紫宸殿,青天白日的,又有这么多伺候的下人在。”他究竟想闹啥? 秦逸大手一挥,提笔在奏折上批注下“准”字后,便放下了毛笔。 他的喉头里传出一阵闷笑,顺势将她困在自己双臂间,上下使坏:“盼儿你忘记了,当初你和为夫在落雁村也是经常白日宣-淫的。怎么,你现在记不得了?要不要为夫帮你记忆一下?” “你……别胡说!” 苏盼儿神色一窘,还想再说,却被秦逸闷笑着猛的抱起,顺势压倒在御桌上。奏折、镇纸、墨砚等纷纷落地,噼里啪啦不住作响。 “哦,我是不是在胡说,皇后你不都不记得了?看来,还需要朕替你仔仔细细的回忆一番,唤起你的记忆才是……” 说话间,他又吻了上来。 “别,圣上你别……妾身还有事,想求圣上许可呢。” 苏盼儿奋力推开他。 “喔?” 这还是苏盼儿第一次用求字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让苏盼儿都忍不住会用求字。 秦逸终于抬起头,审视的瞅了她片刻,这才再度起身坐回原处:“皇后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件很小的小事。” 苏盼儿笑得温柔,轻轻抚摸着秦逸的胸口:“当初我为了赶时辰,虽然到了盛京,却也只是急匆匆走了一路,连路上的风景都不曾仔细看过。我见这几天天气很好,便想着出宫一趟,去看看祖父他老人家,顺便再去盛京走一走,看一看。圣上,您觉得如何?” 她手上的动作分外轻柔,却听得秦逸连眉头都敛起了。 “你想出宫一趟?” 盼儿的脾气,秦逸自然也明白。她要么不提意见,可一旦说出了意见,就肯定会努力达成。与其让她偷溜出宫,还不如把她放到自己眼皮子地下,至少这样,他不用为了那些事伤神。 “不错!” 尽管忐忑,苏盼儿还是点了头。 “想什么时候出宫?” 秦逸想了想:“你要出宫也行,不过,宫外并不安全。你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可不能和过去相比。如果你实在想去,你就必须答应朕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其一,是你必须带上朕派给你的几名护卫。你要是不带上他们,我如何能放下心。” 这个条件,苏盼儿早就猜测到了。闻言连眉头都没动,便应下了。 这些个护卫,她要甩掉他们易如反掌。不过想到这都是秦逸的一片关怀,这才说服自己应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 秦逸之所以会同意苏盼儿外出,也和此事有关:“秦鸿三天之后要进宫参加宫宴。你也准备准备,到时随朕一同前往。等这件事了,秦鸿顺利地离开了盛京,你再出宫不迟。” 这次盼儿进京,在淮南府遇险。要不是她平安归来,哪怕是举全国之力,他也要荡平淮南府,为他的盼儿报仇! 眼下秦鸿出现在皇宫里,立刻便吸引了无数双的打探的眼神。 秦鸿? “秦鸿还在盛京,他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苏盼儿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应下了:“好,妾身会仔细准备的。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一天,除去你我之外,还有哪些官员会随行陪同?” 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秦鸿会进宫见秦逸,多半都是为了商议正事。就是不知道,秦鸿究竟有什么想法。 三天后,秦鸿果真两袖清风进宫来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曾经俊美无双又精于算计的男人,如今却跪倒在秦逸面前,向秦逸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而这边,除去秦逸和苏盼儿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作陪。 第980章 好话一说三分软 秦逸看着跪倒在下方的秦鸿,低头敛眉一脸平静。再也不见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 心头不由感慨! 还记得当初,北上盛京最初和秦鸿见面的场景。那时的自己不过区区一芝麻小官,在宣王长公子面前恭敬拜见,显得很没有底气。那时的自己对未来还很迷茫,甚至在秦鸿对自己伸出橄榄枝时,还心动过。 万幸的是最后,盼儿看清了他的本质,阻止了自己。 而如今,地位颠倒了过来。 自己牵着盼儿的手,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宣王世子的大礼参拜。 这样的场景,在当年,他就是做梦也未曾梦到过! 许是秦逸发呆的时间有些长,秦逸倒头拜倒了好一会儿了,这般做派,引得苏盼儿有些诧异地一挑眉,扭头看他。 “圣上?” 秦逸猛地回神,忙轻咳一声,笑着起身亲自搀扶起秦鸿来。 “快快免礼!都是自家人,贤侄莫要这般客气。” 秦鸿赶忙低头道谢:“谢圣上隆恩!” “叫什么圣上?朕虽然年长你几岁,可辈分比你高出一辈,你唤朕皇叔即可!” 秦逸一脸畜生无害的笑容:“难得今日皇侄进宫一趟,我这做皇叔的也备下了薄酒,想和皇侄开怀畅饮一番,也能好好联络一下叔侄感情!” 这话说得温和,可听到秦鸿耳朵里,却感觉双颊烧得慌! 当年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秦鸿的脑海! 还记得当初,他数次向此人抛出橄榄枝,一开始,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心动。可到了后来,对方却奇异的拒绝了他开出的诱人条件。 当时,他的几名幕僚都认为此人狂妄自大,居然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偏要放弃他这棵大树,走另一条看似更为坎坷的路! 可到了今天再回头去看,却觉得对方睿智得可怕! 难不成早在当年,他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 秦鸿这么一想,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 还是顺从地唤了一声:“皇叔!” 又朝着苏盼儿抱拳:“皇婶!” 这声皇婶叫出来,让秦鸿有点懵懂,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向坐在今上身旁的她。 苏盼儿一身宫装,端坐在今上身旁,一双妙目犹如一泓清水,顾盼间,别有一番清雅贵气的气势,让人晃眼一瞧,整个人都为之震慑,感觉分外自惭形秽,丝毫不敢亵渎。 那赛雪的肌肤,宛若凝脂。冷傲灵动的眸子里,却别有一番勾魂摄魄之态,目光流转,又让人难以割舍,魂牵梦萦。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却端坐到高高的后位上,用俯视的眼神望着自己。 而那个位置,曾经却是自己为她努力的目标。可惜到了今日,却由另一个男人为她实现了!而这个男人,居然还成为了自己的皇叔!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不可谓不讽刺! 一时间,秦鸿怔愣在原处,陷入沉思中。 他的眼神,秦逸自然注意到了。 脸上的神态明显带上了不虞,还重重咳嗽了几声。 “皇侄远道而来,怕是辛苦了。眼下时辰正好,不如摆上宫宴,咱们边吃边聊。” “多谢圣上体恤。” 秦鸿急忙拜谢。 传膳的宫娥和内侍速度很快,时间不长,便有宫娥内侍将宫宴逐一端了上来。 在这期间,随行陪同的几名官员也主动打着圆场,谈诗论赋般闲聊起来。 秦逸并不担心秦鸿不肯就犯。 既然他会进宫,就不怕他还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等宫宴开始,苏盼儿这才在陪同的官员中,发现了另外几张熟面孔。不但她的弟弟苏珂在人群里,额外还有改了名字的柳延康。 柳延康最近春风得意! 虽然苏盼儿没有认祖归宗,可苏盼儿的身世早在好几年前便是公开的秘密了,此刻苏盼儿做了皇后娘娘,柳家自然成了最大的收益者,也成了那些世家羡慕的对象! 谁也想不到,柳家居然还有这样的运道,随随便便一个遗失在民间的女儿,居然就坐到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许是看在盼儿的面子上,秦逸对柳家多有照顾,盛京八大世家中的几家都受到了重创,还有一些站错了队的小世家被灭门者也比比皆是。唯独柳家、叶家、君家受到的波及最小,缘由自然和苏盼儿有关。 柳延康万分感慨,柳家受了恩惠,而叶家自然得益于叶寒的功劳,保住了叶家百年基业。而君家,自然就和君若雪有关系了。 君若雪早年被先皇指婚给秦逸,可阴差阳错,最后,宣王秦子通夺位,下令让秦鸿迎娶君若雪。 秦鸿虽然一心反抗秦子通,可当初那时,他对君若雪此人不论容貌还是家世,都是很满意的。便如愿迎娶了君若雪进门。 只是很可惜的是,君若雪这么多年都无所出。 这次召秦鸿进宫参加宫宴,秦逸特意将君阁老请来,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 秦逸吃饱喝足,这才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嘴。众朝臣见状,也纷纷放下了碗筷,拿起帕子擦拭。 “皇侄,眼下朝中之势,想必你也看明白了。就是不知,你对今后有何想法?” 秦逸直接询问着秦鸿。 秦鸿只是略微沉默片刻,便站起身来抱拳:“皇叔,秦鸿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叔成全!” “哦,不知皇侄有何想法?” “眼下天下大统已成必然之势。而皇叔众望所归,是为我大周朝的明主,贤明之君!有皇叔坐镇大周,必定能将带领上一个新台阶……” 秦鸿嘴里滔滔不绝着,各种赞美的赐予,好似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倒了出来,统统往秦逸身上堆。 好话一说三分软! 秦鸿的夸赞听在秦逸的耳朵里,却连眉头也没有颤动一下,任由秦鸿各种赞美着。 眼看都说了两盏茶功夫了,秦鸿这才将话一转:“当年皇侄一路奔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颇多。经过这些日子的考虑,皇侄希望皇叔能准许重回淮南府,以后,皇侄必定年年岁岁进贡,造福一方百姓。” 第981章 和离 秦鸿主动提及此事,看来对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秦逸暗暗松了一口气! 能兵不血刃解决掉秦鸿这个劲敌,不过是给一个藩王,他何乐而不为? 当即心头一喜:“难得皇侄如此为江山社稷作想。淮南府一带在皇侄的带领下,确实一年更比一年好,到处都散发着欣欣向荣的气势。皇侄功劳不小!安公公,重赏!” 安公公领命上前,捧出明黄色圣旨,大声宣读着早已准备好的赏赐。 秦逸将淮南府以东都划分为藩地,赏赐给秦鸿做封地,又赐下明珠百担,金银、器物若干,各种奇珍异宝都逐一记录造册。 秦鸿赶忙匍匐在地,拜谢圣恩。 此事进展如此顺利,让秦逸很是满意,带着苏盼儿离开了。留下一众朝臣招待秦鸿。 就在秦鸿进宫参加宫宴的第二天,他便开始大张旗鼓的收拾行装,打算前往自己的藩地淮南府。 不过,就在这一天,在皇宫里教导小妍妍写字的苏盼儿,却有一个老熟人求见! 老熟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过去的好姐妹君若雪! 前来求见的君若雪一脸愁苦色,身上虽然穿着一袭喜庆的朝服,却称得她一张脸越发灰白,脸色黯淡无光,跪在苏盼儿面前以头触地,显得很是虔诚。 苏盼儿一见到君若雪,当即还激动了一把! 她原本还想着这两天出宫去找她玩儿,不料,雪儿居然主动进宫来找她了! 当即赶忙上前,亲自搀扶起她来。 “雪儿妹妹你来了?我还想着出宫去找你,不想,你居然进宫来见我了。正好,你可以留在宫里陪我暂住几天,陪我解解闷儿!” 君若雪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却用力抽回了手,后退了几步,再度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 “雪儿妹妹,你这是为何?” 君若雪求到苏盼儿面前,恳请苏盼儿为她做主。 当年,先皇将君若雪指给秦逸,也耽误了君若雪的婚事,使得她年纪渐渐大了,却依然没有上好的人家敢于上门提亲。毕竟要和皇帝抢人,他们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作这等作死之举。 这也使得她及笄后依旧待字闺中。偏偏秦子通为了算计秦鸿,反而主动赐婚秦鸿,等嫁过去后,君若雪才明白秦鸿此人的心机! 眼下秦逸刚刚即位,不但开仓赈灾、减免赋税,还特意大赦天下,除去那些“遇赦不赦”的重罪人员,众人个个欢喜雀跃。 不过,君若雪依然沉浸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是日盼夜盼,总算盼到秦子通倒台,而秦逸坐上了皇位,得知秦鸿要进宫见驾,她便在第一时间赶来,跪求苏盼儿解除二人这桩可笑的婚姻。 苏盼儿非常高兴多年之后再度见到君若雪,又有些诧异于君若雪的要求,很是为难:“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身为君家嫡女,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个中道理不用本宫多说。雪儿妹妹你的这般行事,可有和娘家人商议过?” “此事,祖父自然知道。” 如今的君若雪早已不复当年的柔美,反而显得苍老而满是病态,跪在下首处一脸苍白色。 闻言拘谨的看了眼苏盼儿,很有些小媳妇的小心翼翼模样,如果不是那张五官一模一样的脸,她很难让苏盼儿将眼前的君若雪和自己记忆里的君若雪联系起来。 “他同意你这般胡闹?” 苏盼儿有些不信,赶忙苦口婆心劝着她:“雪儿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先不说旁得,就单单说你和秦鸿的这桩婚事,放眼整个大周朝,怕也找不出几个你们这般般配的婚事来。你当真确定要和离?” 还有,如果当真要和离,这些大户人家的各种限制更是多如牛毛!这是两个家族之事,不是一个人的事。 “我想好了!要和离!” 君若雪一脸坚定,显然早就想好了:“就算我祖父不答应,我也一定要和他和离。更何况,祖父他……也同意了此事。” 君若雪咬了咬嘴唇,显得有些迟疑。 个中内情她显然没有说出来。 苏盼儿也不好逼迫她。 “你当真要和秦鸿和离,总要有一个和离的理由吧?” 君若雪和秦鸿的婚事是秦子通促成的,眼下秦鸿刚刚做了藩王,如果在这当口让他们二人和离,估计朝中那帮言官怕是多有微词了。 “理由?自然是有得!” 君若雪一咬牙,双颊很快飞起一片晕红:“秦鸿他,他虽然迎娶了我过门,却从未……从未碰过我……” 君若雪说得吱吱唔唔的,可苏盼儿还是听明白了! 秦鸿和她根本没有圆房,这也是她多年无所出的缘由。 也正因为如此,她提出和离,祖父尽管不同意,最后还是被她说动了! “可你想过没有?你和秦鸿如果当真和离了,君家便和秦鸿结了仇怨。眼下秦鸿做了藩王,你要是跟着去了封地,也是堂堂正妃。对你君家裨益甚大,你果真要和离?” “我确定!” 看着端坐在她面前一脸雍容华贵的苏盼儿,君若雪果断的点头应是。 这般态度坚决的君若雪,让苏盼儿为难了! 等君若雪出了宫,苏盼儿考虑再三,还是去找了秦逸。 想到自己和君若雪过去那场婚约,他终究对君若雪有一分亏欠,秦逸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很快地,圣上又命内侍将秦鸿召来。 秦鸿来得快,秦逸也没有多说废话:“今天我召你来,是因为你和君家嫡女的婚事之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君家嫡女,自然是指君若雪了! 秦鸿显然没料到秦逸会谈及此事,当下讶异的看向他。当他看明白皇叔一脸正色,不由一抱拳。 “皇叔,这些年以来,皇侄多年征战,难免冷落了家中的娇妻。往后,皇侄必定好生待我家王妃,必定不会再让她失望!” “皇侄的意思,是不打算和君家嫡女和离?” 秦逸有些讶异。 如果秦鸿真心对君若雪有意,二人多得是机会圆房,又怎么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第982章 和她失之交臂! “皇叔说笑了。” 秦鸿一脸温和色,朝着秦逸拜下:“小侄和王妃恩爱有加,且成婚后多年相敬如宾,和和美美。小侄对王妃以礼待之,从不曾高声,更是从未曾三妻四妾,我们二人委实能称得上美满幸福的楷模。圣上只要稍微探查一番,便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说得一脸笃定,半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前几日,秦鸿被圣上封为新一任的宣王,所以才有秦鸿对君若雪王妃的称呼。 “这……” 秦逸有些为难了! 脸上也带了些许尴尬,忍不住扭头看向珠帘。 “既然你说你们夫妻恩爱,为何你的王妃又一状告到了皇后跟前?皇后和你夫人情同姐妹,眼下又嫁你为妻。为何还甘愿冒着欺君罔上的罪名,恳求要与你和离?” 在珠帘后面,苏盼儿正倾听着二人的对话。闻言她忍不住挑眉看向一旁的君若雪,君若雪却一脸愤怒,恨恨地急忙跪倒在地,大声哭诉着。 “皇后娘娘,他在撒谎!您可千万不要信他呀!他所说得的所谓和和美美,不过是做给外人看得表象。暗地里,他对雪儿根本不闻不问。至于他所说的从未有三妻四妾的说辞就更可笑了!他是没有三妻四妾,却有十几个通房和被他养在外面的外室……皇后娘娘,雪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君若雪泣不成声。 苏盼儿拧着眉,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将君若雪搀扶起身。 “雪儿妹妹你莫慌!眼下圣上不是正在问宣王吗?等晚点便有结果出来了,咱们继续往下听。” 君若雪还想再说,可听苏盼儿这么说话,也只得咬牙点了点头。抹了泪,伸长了耳朵倾听外面的对话。 “皇叔明鉴啊!” 秦鸿说拜就拜,脸上满满都是羞愧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不怕皇叔笑话。小侄虽然与王妃恩爱美满,不过,膝下却一直未曾有所出。眼下小侄年岁渐长,却一直未曾有子嗣傍身。便想着从通房里选出两人停了避子汤,打算等她们二人诞下麟儿,再抱到王妃名下来养大。不过,王妃对小侄的做法似乎颇有些小意见。所以……” 说完,他又忍不住低下头,拜伏在地不再言语。 “根本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皇后娘娘您别听他的花言巧语,他最是擅长哄骗于人!他根本未曾对妾身说起这些!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君若雪惊慌失措,明显乱了分寸。 苏盼儿没有说话,眸子里反而闪过一道深思色。 这样的她让君若雪更显惊慌! 她顾不得失仪,急忙跪着上前,拽住了苏盼儿的裙角,十指用力得根根泛白。 “盼儿姐,盼儿姐您相信我,相信雪儿没有说谎!嘤嘤嘤……” 梨花一枝春带雨! 美人儿哭泣,凄楚中带着一股柔美,看得哪怕如苏盼儿这样的女人心头也忍不住一软,更何况那些男人! 真想不明白了,那秦鸿得多眼瞎,才会放弃雪儿这样的美人儿独守空房,寂寞的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苏盼儿叹息一声,伸手握住君若雪的手。 “盼儿姐相信你!不过,眼下之事却不是我相信你的问题。秦鸿在圣上面前都说出那样的话来,你这事怕是……” “盼儿姐……” 君若雪掩面大哭! 苏盼儿轻拍着她的香肩:“莫哭,莫哭!事情还没有到最后时刻,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吧!”她想了想,便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你就让君家出面和宣王交涉。要不,你就拿出人证物证来,想必到了那时,你的证据往龙案上一放,宣王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这话让君若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祖父他……他根本不愿意让我和离……” 里面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秦逸也有些为难。可他面前抱拳而立,低眉顺眼的秦鸿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处。 “原来宣王妃是为了子嗣之事和你闹别扭!” 秦逸轻咳两声:“虽然是误会,不过,你回头还是好好和她说清楚了,可千万莫要委屈了她。皇后和宣王妃感情很要好,她来找皇后,朕就只能来找你的麻烦了!再有下次,可不要怪皇叔不念亲情,各打二十大板。” 闹别扭居然闹到他面前来了,真当他这里是菜市场? 秦鸿立刻下拜,就差举手发誓了:“皇叔放心!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秦逸只得连连点头,又责备了秦鸿几句,只得放他出了宫。 等秦鸿一离开,秦逸这才起身转到珠帘后,却看见哭得好似泪人儿的君若雪。 君若雪哭得死去活来:“雪儿和他成亲三载有余,这么多年的冷脸雪儿都咬牙挺过来了,原本想着,等那位……等圣上您替臣妾做主,就一定不会让臣妾受委屈。不想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臣妾已经蹉跎了几载岁月,难道还要继续蹉跎下去不成?” 这样的话,让秦逸也很有些为难。 他转身,将龙袍一带,便顺势大马金刀坐到了椅子上。 “这事儿,你有什么打算?” 秦逸问得正是君若雪。 君若雪止住了抽泣,抬起一双泪眼望着眼前的秦逸。 此刻的他一双浓黑的剑眉微颦,五官立体如刀刻,俊美中带着几分张扬,就往这里一坐,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皇者锐气! 邪佞而俊美的薄唇紧抿,上挑出一抹放荡不拘的淡笑。 一头黑亮的秀发服帖的梳到头顶,用十二旒冕挽着,身上着玄色衮衣和纁色的龙袍,斜飞入髻的剑眉下,那双蕴藏着锐利眼神的鹰眸明亮而清澈,宛若在寂夜里捕食的雄鹰! 清冷、孤傲,却又盛气逼人! 一股孑然傲视天地间的霸气扑面而来! 看得君若雪心头忍不住打颤。 就是这个出色的男人,曾经还是她的未婚夫!最终却和她失之交臂。 曾经年少的她,从懂事起便知道了她有一门由先皇指婚的未婚夫,也是束缚她自由的绳索。 第983章 还有辰哥哥…… 曾经的她,有多厌恶这桩指婚,后来有多抗拒这桩婚事,以及后来做了皇帝的宣王替她指婚秦鸿时她有多高兴。此刻的她,就有多痛恨自己的少不更事,就有多沉痛的领悟先皇对自己的厚爱,以及自己识人不明的懊悔…… 她很不能时光可以倒流,让她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再也不要说错话、做错事、走错路! 到现在,看着原本应该是她唾手可得的后位,却坐着她曾经最要好的姐妹! 而她,却还得跪地哀求自己不幸的婚姻…… 君若雪暗暗握紧了粉拳,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她却丝毫一感觉不到疼痛! 见君若雪光是哭,却只是盯着秦逸迟迟不发一语,让秦逸频频蹙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苏盼儿。 苏盼儿也有些吃味儿! 眸子里寒光一闪,当即重重地咳了两声。 “宣王妃,圣上在问你话呢!” 君若雪回神,赶忙把头埋得很低,柔柔弱弱的啜泣着。 “盼儿姐,圣上……雪儿,妾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祖父不肯管此事,娘亲更是说不上话,还有辰哥哥,也……” 一说到君若辰,秦逸和苏盼儿二人的脸色都黑了! 当初,君若辰钻了牛角尖,害得苏盼儿险些身亡,昏迷了三个多月才醒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苏盼儿更是明显感觉到体质下降得厉害,尤其是抵抗力!按照苏盼儿自己估计,那场大病伤及大脑神识深处,也伤及了寿元。虽然具体损失了多少,她没有确切数字,想必十来年的寿元是跑不了的! 好在她眼下已经触及脱离“凡人”的范畴边缘,若是她能再进一步,寿元就能有500岁。到了那时,区区十年寿命倒是不在话下。 好在苏盼儿因祸得福,虽然因为君若辰遭遇了大劫,却也因为他,让她从过去的心魔中挣脱出来!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抹杀掉君若辰对她的伤害! 不过,当初君若辰误以为苏盼儿已死,便直接舍弃了自己率领的数万兵马,只身杀上盛京,试图找了觉老秃驴报仇! 可惜的是,他根本不是了觉老秃驴的对手! 在他追到了觉之后,不过三言两语,二人便话不投机的打了起来。 了觉老和尚的功夫了得,虽然他无心和君若辰铲斗,不过区区两招,就把君若辰打成重伤,躺在床上整整半年,直到前不久才彻底康复。 在得知苏盼儿依然还活着的消息后,君若辰却离奇失踪了! 整个君家都在找他,却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君若辰?哼!” 谈及君若辰,秦逸突然一巴掌拍到椅子扶手上:“不是说他早就躲起来了?怎么,你又有了他的消息?” 对于伤害盼儿的帮凶,秦逸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早已打探过君若辰的消息,对方早在他进入盛京前便离奇失踪了,否则…… “辰哥哥也不管雪儿的死活,说走,就自己偷偷离开了。连去了哪里也不告诉雪儿,雪儿……” 君若雪抽抽搭搭哭泣着。 可她的解释,秦逸半个字也不信,面无表情盯着她。 “行了!雪儿你也莫再哭了。” 苏盼儿的眼神分外深邃:“这和离二字说来简单,做到却原本就不是件容易之事。不如你先回去,和令祖父好好商量一二,等有了结果再便宜行事吧!” “盼儿说得对。” 秦逸抬手握住了苏盼儿的小手,望着她的眼睛特别柔和:“夫妻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宣王妃,你和盼儿是好姐妹,盼儿不会坐视你受苦不管。话又说回来,你和宣王终究是夫妻。夫妻夫妻,要夫(敷衍)要妻(欺骗)。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你就多包涵些吧!” 秦逸说得语重心长! 如果秦鸿为了子嗣要在外面找女人生养,等生下孩子再把孩子抱养到君若雪名下,想必就是君家老太爷也不会说什么。 一句话,就让君若雪一下子哭出了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又哭泣起来,可秦逸的耐心却耗尽了! 他站起身,随即一甩袖,对苏盼儿说道:“此事就这样吧!朕还有事,就先去御书房了。盼儿,妍妍不是闹着要吃水果沙拉?你可别忘记了。朕可怕了她的胡搅蛮缠劲儿!” 他嘴里说着怕了小妍妍,可他脸上的深有荣焉的态度,让苏盼儿一下子笑了! “我知道了,等一会儿我就去做。” 水果沙拉,是苏盼儿前几日尝试着做出来的。不料小妍妍尝过一次后,便接连两天都闹着要吃。现在天气热,酷暑的六月天吃水果沙拉简直就是享受! 也难怪小妍妍喜欢了! 秦逸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等苏盼儿一回头,又看见君若雪拿一双含泪的水眸盯着秦逸远去的背影,当即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宣王妃,你也早些回去吧!好好和宣王过日子。不管宣王过去如何,可眼下他既然有意和你过好日子,你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对你,对他都好。” 一席话,说得君若雪当即变了眼色。 “盼儿姐……” “你回吧!圣上说话一言九鼎,你也莫要一意孤行冲撞了圣颜,真到了那时,就算是本宫亲自去替你求情,怕也于事无补。” 苏盼儿不等她再说,便转身离开了。 “盼儿姐,盼儿姐!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君若雪追了出去,追出不远就被两名手持长剑的禁卫军给拦住了。可苏盼儿脚步不停,充耳不闻大步流星离开了。 等回了暂住的茅亭,苏盼儿并没有去制作水果沙拉,反而一挥手,直接打发走左右伺候的人,自己呆坐到书桌前发呆想事情。 还记得当初,她那时才嫁给秦逸不久,便偶遇了君若雪。 当初的君若雪活泼、可爱,又俏皮! 只要一看见她的那张笑脸,就能让苏盼儿的心情好起来,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对君若雪刮目相看的缘由! 可今天,君若雪看向秦逸的那种眼神…… 这么一想,苏盼儿的心情一下子糟透了! 第984章 人得名儿,树得影儿! 虽然君若雪未必就有那意思,可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男人的眼神…… 让苏盼儿很不爽! “来人!” 苏盼儿突然开口,玖兰急忙上前拜见。 “去,你去把珂儿给本宫找来。” 苏珂虽然年纪不大,却比过去稳重了数倍!苏盼儿虽然不知道苏珂经历了什么,不过,从他行事看来,这孩子重情,只要交给他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去做,并努力做到尽善尽美! 玖兰去了不久,苏珂便随着玖兰过来了。 “四姐,您有事找珂儿?” 苏珂比以前明显又沉稳了许多,再不见小时候那黏糊糊的模样。 “不错,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苏盼儿手中虽然有不少人手,那些人里有很多有本事的人,可和苏珂相比,她却更愿意将此事交给珂儿去做。 “调查谁?” 苏珂直接问着。 苏盼儿的嘴唇微微一碰:“君-若-雪!” “好!我会尽快给你答案。” 苏珂连考虑都没有,便直接答应了:“你是想知道她关于哪方面之事?” “什么事都成,就是你一定要托一个你信得过之人,着重调查她嫁人前后之事,还有他们在淮南府那边究竟发生过什么。” 人得名儿,树得影儿! 她就不信了,她就真的调查不出事情的真相! “淮南府?也好!” 苏珂说得肯定,不过,还是多说了几句话:“四姐,当初你途径淮南府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道淮南府,苏盼儿的眸子又深谙了几分。 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还能出什么事,不过就是遭遇了几个蟊贼刺杀我等罢了!” 苏盼儿究竟在淮南府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来到盛京的,这个过程,她一直不肯说,秦逸也没有刻意追问。 “四姐……” 苏珂明显还想再说,却被苏盼儿打断了话。 “真没什么事儿。四姐想到你在盛京这边还有些人脉,这才将此事托付给你,你速速去调查此事,别耽误了正事!” 既然苏盼儿都这么说了,苏珂就是还在再说,也只得主动提出告辞。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略微提了一句。 “四姐,珂儿最近听说,以前的秦候府里如今可热闹了。就是不知四姐知道不知道此事了。” 以前的秦侯府被封存了好几年,一直空着没有住人。直到秦李氏随着苏盼儿进京,在苏盼儿落水之后,秦李氏随着苏珂和小妍妍等一行人进京,之后便被秦逸暗中吩咐,送到了秦侯府——也就是如今的秦府上! 秦府现在做主的人是秦瑜,可惜的是,秦瑜根本不是秦李氏的对手。至从住进了秦府,秦李氏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将秦府里的正经主子欺负得很不像话! 各种闲话通过左邻又舍传出,听到了苏珂的耳内,这才有了珂儿今天的提点。 秦李氏吗? 苏盼儿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苏珂的意思。 想到明天原本自己就准备出宫一趟,她也没有派人去查看,反而淡定得起身去做水果沙拉了。 这水果沙拉还没有做好,闻香而来的小妍妍便带着小糖豆过来等着了。 “娘亲,多放些哈密瓜,还有西瓜,妍妍喜欢吃,还有糖豆妹妹也喜欢吃!” 小妍妍说话甜甜地,软软地,糯糯地,听得苏盼儿一颗心都感觉彻底融化了!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急,等一下娘亲再添一些进去。这些哈密瓜和西瓜都经过冰块冰镇,吃多了对肠胃不好,你可不能贪凉。要是今晚说肚子疼,以后娘亲都不做水果沙拉了!” “不要不要,妍妍就要吃嘛!娘亲……” 小妍妍拖长了尾音。 还抱着苏盼儿的大腿不住摇晃着。 “别摇,别摇了!” 苏盼儿被她的话语萌化了! 赶忙笑着点在她的鼻尖上:“小馋猫!别在这里杵着,去看看,娘亲好像听见糖豆妹妹在哭。” “好。” 小妍妍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不过片刻又回转,小跑步跑了过来:“娘亲,糖豆妹妹也醒来了!您多准备一些,再多一些些,就一些些就好嘛……” “娘亲知道,娘亲又不耳背,自然知道多一些些……” 苏盼儿应下她,又忙着洗洗切切。 小妍妍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盼儿动作。 “娘亲,今天妍妍带着小糖豆妹妹在御花园里玩儿时,遇到了前来收集花瓣做指甲的一名贵人。娘亲,怎么用花瓣做指甲呀?还有,贵人是啥意思?” 小妍妍一脸都是好奇色。 苏盼儿手上的动作一顿,猛一抬头看向小妍妍。又急忙一把捉住了小妍妍的手,仔细查探起小妍妍的脉象来。 直到没发现异常,这才收回手:“她可有主动和你们说话?” “没有,不过,她有和糖豆妹妹说话。娘亲,您还没有回答妍妍的问题呢!” 小妍妍好像话包子一样,不住地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没什么,你现在还小,这些还不用学。等你长大些了娘亲再教你。” 苏盼儿回答得随意,不过她一想到,会出现在御花园里收集花瓣,说明对方胆子很大。而且,她还能用贵人一说,想来还是宫里有位份的贵人。 “她还说了什么?” 苏盼儿问着,想到那些个女人居然还呆在宫里,秦逸并没有将她们处理好,苏盼儿的心又瞬间乱跳了两拍,好在又很快平息下来。 估计他是还未曾来得及处理吧? “没说什么,不过,那位大姐姐说,我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去她那里,她可以帮我涂指甲。” 小妍妍一脸欣喜色,眉飞色舞的说着,半点没有察觉苏盼儿此刻内心的纠结。 “不许去!以后再遇到那些人,你记得离得她们远一些。还有小糖豆,你也要照顾好她。你知道吗?” 苏盼儿严厉呵斥着。 这些个嫔妃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不得不防。她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两个孩子。 第985章 瞧你这倔驴样儿 突然动怒的苏盼儿让小妍妍有些无所适从,笑容僵在了那里,望着苏盼儿的眼神里带着迷路小鹿般无辜的眼神。 看得苏盼儿心头一软。 “妍妍乖!你以前都那么聪明,知道明辨是非,为何进了这能吃人的皇宫,你反而……” “娘亲,是那个大姐姐说,她以前在您膝下伺候,所以……” 小妍妍有些委屈的低声说道,窝进苏盼儿的怀里。 “她认识我?” 苏盼儿这下好奇了! “她还说了什么?妍妍,你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坏人又没有写在脸上。她……” “可是,连外祖母也点头了呀!” 小妍妍嘟起了小嘴儿,白眼儿直翻:“娘亲,小妍妍又不傻,您就别老是以为妍妍很笨,傻傻的谁都能骗走嘛!以前,以前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娘亲好坏,哼!不理你啦!” 小妍妍噘起的小嘴儿都能挂上几个油壶了! 看得苏盼儿分外好笑:“好好好!是娘亲不好,娘亲冤枉了你。娘亲做错了,委屈了我家小妍妍。怎么,还不肯原谅娘亲啊!嗯?” 说着,又伸手去抱小妍妍。 小妍妍重重的哼一声,小下巴扬得高高的。 “瞧你这倔驴样儿!” 苏盼儿一下子笑了出来。引得小妍妍也一下子笑了起来,发现自己破功,又立刻绷紧脸做严肃样。 “哼哼!” “行了呀,别再故意绷着脸了,改明儿娘亲专门给你做好吃的,算是歉意好不好?来,先吃一口西瓜,大大嘴,啊——”说话间,苏盼儿把一小块西瓜送进了小妍妍的嘴里。 听娘亲说要专门替她做好吃的,小妍妍的小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张嘴咬了一口西瓜:“这可是您自己说得,可不许耍赖皮!” “肯定不耍赖皮!” 苏盼儿顺势把小妍妍抱进怀里,接连亲吻了好几口。又把水果沙拉放到她面前。 “妍妍,你说得那位贵人,究竟是谁?” “就是贵人嘛。” 小妍妍拿着竹签叉了一小片哈密瓜,偏着小脑袋想了想:“不过,妍妍听外祖母和她闲聊时叫她夜姑娘。” “夜姑娘?夜……夜汐月,凤夕月?是她吗……” 苏盼儿不由恍然。 凤夕月,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名字了! 还记得当初,那位姿色过人的秦淮瘦马。她更记得,她和秦逸从雍州坐船北上盛京,路上偶遇那个扮作小叫花子的夜风——也就是凤玖。姐弟二人后来在秦侯府相遇,因为他们父母冤屈之事,求到自己面前。 当时的自己能力不够,只是答应她,等将来有能力了,一定会为她上达天听,为她父亲洗去冤屈。 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后来五皇子造反,宣王趁机作乱逼宫,秦逸和叶寒双双护着先皇退走,而自己也由于小妍妍的病,被困在农庄许久,等时局稳定后再去打听,凤夕月和凤玖二人却彻底没有了消息…… 这些过往,苏盼儿此刻回想起来,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 凤夕月比起过去来,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平和,更增添了岁月在脸上流逝的痕迹。看上去比她实际年纪显老些,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居然就已经有了些许白发。 她站在廊下向苏盼儿见礼,任凭苏盼儿打量,脸上的神色看着分外平静,坦然。 看着依然着少女装束的她,反倒让苏盼儿有些歉疚,没话找话说。 “凤姑娘起来吧!如今一切可还安好?” “回禀皇后娘娘,托娘娘宏福,夕月一切都好。”凤夕月轻轻一福身。 “几年不见,感觉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岁月果真催人老。你的弟弟夜风……喔,本名是叫凤玖吧?他如今呢,如何了?” 说起自己的弟弟凤玖,凤夕月脸上多了抹浅笑。 “劳娘娘惦记,吾弟这些年跟随在国舅爷身边,伺候国舅爷。得益于国舅爷体恤,他过得倒还舒坦。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原来,当初宣王逼宫,秦逸和叶寒等人急匆匆从暗道护送先皇离开后,凤夕月等人很是过了一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直到后来秦侯府的人被秦鸿的人接手,凤夕月因为容貌出众,自然没少被人盯上。好在她明面上一直都是秦逸的人,这才免受侮辱。 随后这些年,时政不断变化。偏偏在此刻,柳延康居然找上秦鸿,拿着卖身契要走了凤玖。凤夕月不想和弟弟分开,便主动跟着凤玖一起离开了。 只是让凤夕月惊奇的是,柳延康虽然将他们姐弟二人养在京城郊外的农庄里,却并没有安排他们做任何事。 倒是时政不断变化,二人也曾多次试图逃离,最终都为能成功。直到后来凤玖机灵,打探到苏珂在应天书院读书,这才厚着脸皮寻觅过去。苏珂对凤玖的映象还算好,接到凤玖的求救信后,便将凤玖救出… 不料柳延康却肯放人,苏珂几番努力,最后只带走了凤玖,并将他留了下来,让他随着他那帮手下做事…… 听到这消息,苏盼儿随即点点头,珂儿倒是办了件好事。 严格说来,夜汐月姐弟早些年一直在自己身边帮忙,也算是她的人。 “柳延康为何会有凤玖的卖身契?还有,他为何要拿着卖身契,从秦鸿手里带走你们,之后偏偏又将你们闲置在农庄里?更是在珂儿去要人时,把你留下了?” “奴婢原本也没想明白,不过,后来奴婢却回味过来了。” 再说起这些事,夜汐月脸色分外平静:“娘娘可还记得,当年奴婢的卖身契便是娘娘从柳家拿回来的?在柳大人拿出玖儿的卖身契时,奴婢便想着,会不会那帮神秘人,就是柳大人?” 当初凤夕月和凤玖被那些神秘人捆绑着送上马车,在京城附近的山里行进,结果都闻到了稻花香,又都听见了牛叫声。可最后,一个出现在京城郊外的荒山里,一个却出现在雍州城外。 苏盼儿蹙眉。 如果是以前那时,她或许还想不明白。可到了此刻,在凤夕月说出神秘人的第一时刻,苏盼儿便想到了弑仙山底下的那些好似蜘蛛网的地道阵法! ! 第986章 抽丝剥茧 一想到地道阵法,就好像抽丝剥茧时,找到的那一个线头! 如果凤夕月和凤玖都没有说谎,那么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二人都被送上马车,随后,便送进地道,通过那些地道法阵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 于是,凤夕月出现在京城郊外,而凤玖则出现在雍州城外的荒山里…… “你是说柳延康?不会。” 苏盼儿摇头否定了! 柳延康虽然是她“苏盼儿”的生父,可对他,苏盼儿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柳延康为人古板,刻薄,身上带着一股世家子的臭脾气。说得好听叫傲气,说得难听,就叫“喜欢从门缝里看人,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他这样的人,做过中间跑腿的还适合,要说他就是神秘组织的首领,苏盼儿第一个不信! 柳延康拿着凤玖的卖身契去找秦鸿,如果他真的是那神秘组织的首领,他大可以让手底下的喽啰跑一趟,而不用暴露自己。恰恰相反的是,他却亲自出面带人。 就是苏盼儿想不明白,柳延康带走凤夕月和凤玖,却又放在农庄没有下一步行动,是何缘由? “你是如何进的宫?” 既然凤夕月在盛京郊外的农庄里,又是如何出现在宫里? “是……” 凤夕月嘴角微微扯出一点淡笑,垂着眸子遮住眼底的光芒:“是柳大人带着我,找到程老将军,具体说了些什么,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就被留了下来。之后,便随着其他人一起进了宫。” 难怪了! 原来是柳延康走了程老的路子。苏盼儿明白了。 当即,苏盼儿又想起那件重要的事情来。 “你父亲当年的冤屈,可曾平反?” 说起此事,夜汐月的脸上立刻多了些人气。她猛地抬起头,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皇后娘娘,恳请皇后娘娘为我父沉冤昭雪!让我凤家几百口人能安眠地下。我凤夕月万死莫辞!” “别磕头了,你先起来。” 苏盼儿摆摆手,示意旁边的玖兰将凤夕月扶起:“凤大人之事,因为卷入了先皇和皇室当年的隐秘里。即便圣上愿意帮你,可此事却不是那么好昭雪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奴婢明白!” 凤夕月斩钉截铁的说道:“从夕月踏上替父翻案的那一刻起,夕月便明白此事有多难!哪怕陪上夕月的性命,夕月也在所不惜!”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对凤夕月的态度,苏盼儿还是很满意的。 随后,她又询问了凤玖眼下的情况,旁敲侧击了关于苏珂的事情。见凤夕月对这些了解极少,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你说,这凤夕月能用不?” 苏盼儿突然开口询问着一直跟随身旁的玖兰。 玖兰显然没料到皇后娘娘会问她,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又很快恢复了一惯的平静。 当下心念急转:“回禀娘娘,还请娘娘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 “本宫便恕你无罪,说吧!” 苏盼儿端起冰镇莲子羹慢条斯理的吃着。 “娘娘,奴婢见适才那位凤贵人语态恳切,不像作假。不过,她的话语里有些不尽不实之处,怕是多有隐瞒。奴婢不认识凤贵人,再多的,便不敢妄自揣测了。” “嗯。” 苏盼儿吃了口冰镇莲子羹,随意点了下头,不置可否。 这凤夕月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她也是识时务的。 她是被程老送到秦逸身边来得,可这么长时间了,她却没有主动去见秦逸,想必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还有凤玖,那个倔强的男孩的脸似乎还浮现在苏盼儿眼前,可就是那样一个倔强的小男孩,却能在柳延康的看管下,打听到珂儿的下落,还托人带信给珂儿,进而成功从柳子康的手中逃脱,并进入了珂儿的眼睑。 要说他是个没心计的,估计也没人信! 不过,眼下不管是自己身边,还是珂儿身旁,都需要忠于他们的人手替她办事,而凤夕月和凤玖则是最佳人选。 苏盼儿担忧珂儿那边,又想到自己安排珂儿去调查的事情,便暂时把此事放到一边,考虑起明儿要不要出宫走一走? 秦逸难得今天早早便处理好了国事,回到后宫。不料一进门,就看见一脸沉思的苏盼儿。 “盼儿,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圣上您回来了!今儿倒是挺早的。” 苏盼儿被惊动了,一脸惊喜色急忙起身见礼。又被秦逸扶住了。 “是挺早,不过,是为夫刻意早点回来陪着你。” 秦逸假做不虞:“咱们都老夫老妻了,又是在宫里,没有外人在时,你就莫要再这般。让为夫都有些不好适应了。” “礼不可废!千里江提毁于蚁穴这句话,便说明了一切!” 苏盼儿坚持要拜:“眼下虽然是在后宫里,可这宫里宫外都是人,谁要是走漏了风声,那些个大臣又得参盼儿一本,说我祸国殃民了!” “祸国殃民?你?嘁,怎么可能!” 秦逸一脸不可置信:“这些年以来,你防治瘟疫,又研究出造福子孙后代的种豆之法。其后,更是积极制造霹雳弹,霹雳炮,为军队筹措粮草军饷。更是发现了那……那地底甬道,一桩桩一件件,就是某一件事落到哪个男人身上,也是我大周朝的大功臣!你这位国母当之无愧!谁要是敢说你祸国殃民,朕第一个不饶他!”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的心分外温暖。 她做了那些事,并没有想过要谁记住她的功劳!她之所以这么做,其目的,就是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改变他们的生活环境,不求名垂千古,但求能无愧于心! “就你会说话。” 苏盼儿横了他一眼,当即顺势紧挨着秦逸:“逸,我想明儿出宫去转转,也好过整天围在宫里胡思乱想。” “明天出宫?正好,明天朕没事,陪你一起出宫,咱们好好的玩一天,让你也看看朕这片大好河山!!” 第987章 还堵不住你的嘴? “你也去?你不用处理朝政了?” 苏盼儿惊奇了! 最近一段日子以来,秦逸虽然尽力抽空陪着她,不过苏盼儿也不难发现,秦逸每天要处理的国事有多繁重! 他每天五更上朝——就相当于后世的早上五点,而他一般还会提前半个时辰时间起身,去偏殿锻炼一炷香时间再换上龙袍上朝。等早朝结束,一般都到了辰时(就是八点多钟)早朝才能结束。眼下圣上刚刚登基,大多数时间,秦逸在下了早朝后,都会陪着她和孩子吃些早膳,随后便会召见大臣,单独谈论国事。中午更是忙忙碌碌,多数时间都不得空闲。等他彻底闲下来时,外面的宫娥早已点亮了宫灯!夜幕已经降临了! 正因为他的日常行程安排得满,所以苏盼儿在听他说起,明儿要陪着她出宫玩耍时,才会这么吃惊! “朝政永远不会有处理完的一天,可日子总要过下去。我陪盼儿你出门一趟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秦逸倒是看得明白。 “这可是你自己说得!” 苏盼儿高兴了! 还特意啊吩咐厨房,做了秦逸最爱吃的几道菜式,等用膳时,更是主动替秦逸布菜。 秦逸看着苏盼儿快活的样子,只是笑了笑,随手挥退左右。 等伺候的宫娥和内侍悄无声息退出去时,他顺势贴近苏盼儿的耳畔:“你要真想讨好朕,到不如……今晚……” 苏盼儿一愣,一抬头,就望进秦逸那双充满别样意味儿的双眼里,当即红透了双颊。 “你……别胡闹了。” 她慌张躲闪,泄愤一样地从碗里夹起一夹菜,放进他的碗里:“你端着一碗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不成?再瞎说,我就不给你夹菜了啊!” “哈哈……” 秦逸突然仰头大笑。 在苏盼儿生气前,顺势一带,便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盼儿惊呼一声,本能地想从秦逸怀里逃开,却被秦逸搂得更紧! 他的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容,一脸邪佞。 “真不给朕夹菜了?嗯!” 苏盼儿有些惊慌失措,在他那满是侵略性的目光下,感觉自己就好似那被饿狼盯住的可怜羔羊,想逃,却偏偏无处可逃! 她下意识的挣扎着,用手抵住他的胸口,试图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结果一个不慎,将面前的碗打洒了大半,碗里的菜滚了出来,菜汁立刻在她那一身绣着牡丹的衣裙上留下了一大片印迹。 “呀!你看看你……我这一身脏……” 她的态度,意外取悦了秦逸。 “无妨,等用过了晚膳,朕亲自替你脱。” 秦逸笑得越发开怀,顺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喂苏盼儿:“朕知道,你是在生气朕自己吃好吃的是不是?来,让为夫喂你一口,快张嘴!” “不吃不吃不吃!放开,要让孩子看到了,还不得笑话你!” 苏盼儿急忙捂住嘴,试图顽强抵抗。 “小妍妍真的看见了,也只会说她父皇和母后夫妻恩爱,如胶似漆。才不会笑话朕!” “就你脸皮子最厚!” 苏盼儿总算挣脱了他的双臂,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也顾不得旁得,赶忙躲进了偏殿里。 “玖兰,帮本宫取一套衣裙来。” 苏盼儿随口吩咐着跟在她身边的玖兰,顺势走进屏风后。她先脱去了外面的纱裙,再是外裤,随后是亵裤,就在她脱得只剩下一件红色裹胸裙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把抱住了。 秦逸抱着她的纤腰,整个人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贴在她的一头秀发上狠狠地嗅了嗅,话语里满满都是调戏的意味儿! “唔,盼儿,你真的好香。” 她的身体里,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这股体香,唯有离得很近时才能闻见,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分外勾人心魄,让人欲罢不能! 苏盼儿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又很快放松下来。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秦逸后宫里的那些个女人! 尽管知道秦逸的人在她这里,心也在她这里,可她就是爱斤斤计较! 女人的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圣上您这是……打算如何?” “你认为为夫想如何?” 秦逸轻吻着她那满是幽香的发丝,耳鬓厮磨着,朝着她的耳朵里吹气:“盼儿,为夫是想……” “圣上您想什么?” 苏盼儿转身,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唇角带起一抹慵懒:“可是,眼下本宫的小日子还没有走,这事儿可不好办呢。还是说……圣上您打算要‘浴血奋战’不成?” 这话让秦逸眉头一挑,眼底的热情有了些许退却,低头瞧着苏盼儿那副慵懒地姿态,还有那双沉寂如深幽寒潭的眸子。 他倏的展颜一笑,顺势握住苏盼儿攀上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惩罚般拉到自己的嘴边,在她的中指上轻咬了一口。 “想不到啊!我家盼儿居然想得这么多!果真是……狡猾!不过,朕原本是想,皇后你适才几乎没怎么动筷,朕打算让厨房再做些饭菜送来。没想到啊……” 那一副了然的神色,配上他不断朝苏盼儿指眉弄眼的模样,让苏盼儿很尴尬,有些下不来台。 “要是你愿意,为夫不介意成全你,一定会满足皇后你的需要!” 这个欲求不满的衣冠禽兽! 苏盼儿心中连连冷笑,脸上却带着一抹羞红。 “还是圣上您考虑周详。不过很可惜,本宫的肚子已经饱了。你还让御膳房做菜,做来给谁吃?你自己吃?” “可是,朕更想吃了你……” 秦逸越说越露骨,他的大手在很快下移,轻轻挑起了她的脸,朝着她的小嘴儿进攻,似乎依然不肯放过她。 “别……” 苏盼儿用力抵着他,不肯放松。心中念头急转,又忍不住说道:“圣上,适才危机时刻,凤贵人所说的话,让妾身很是奇怪。圣上,您认为呢?” 第988章 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 “好好的,怎么又说起她来了?” 秦逸很是不满的从苏盼儿的脖颈处抬起头,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还是说……朕的皇后在吃醋?” “吃醋?谁!我才没有。” 苏盼儿好像被踩着了尾巴,骤然炸毛的小喵儿! “是是是,你没吃醋!” 秦逸哑然失笑,随即又凑了过去:“放心,朕的心里只有皇后娘娘你一个!” “都说了,我没吃醋!玖兰,本宫的衣裳呢?” 苏盼儿用力推开他,又扬声呼唤着自己的婢女。早就等在外面的玖兰不敢怠慢,赶忙将衣裙送上。苏盼儿也不搭理身后那一双炙热的视线,快速换起衣裳来。 等她穿戴好,她又推开他出了屏风后,走回桌子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晚膳来,脸上那道玩味儿的笑容早就消失了,只余下一脸淡然。 “圣上,您的晚膳还没有吃完呢!” 秦逸揉了揉鼻头,跟着踱步走到苏盼儿的对面坐下,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还说没有吃醋?朕知道了,我家盼儿不是吃醋,是吃味儿了!” 这话让苏盼儿再忍不住,将手中的竹筷“啪”的一声摔到御桌上:“圣上,您是不想吃了?那好!玖兰,速速撤下!” 说完,不等玖兰应下,便起身离开了。 糟糕! 好像小喵儿炸毛了! 秦逸笑了笑,看也不看桌上的晚膳,赶忙跟上。 “圣上,您今晚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情情爱爱的吧?” 苏盼儿突然回头:“你不是说,你明天要出宫?你不去准备准备?妾身今儿可是听说了不少事。据说,秦老夫人最近很是活跃,可让盛京里的不少人都刮目相看!” 这话让秦逸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僵:“好生生的,盼儿你怎么提起她来?今晚良辰美景,月色正好,咱们换个话题好好聊一聊。” “那好!咱们就换个话题,来说说圣上您后宫里的那些美人儿吧!她们一个个国色天香,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也难怪圣上您不舍得了!” 苏盼儿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话让秦逸愣了片刻,随后又放松下来:“盼儿,你该知道朕对你说过的话,就从来没有说过假话。至于那些嫔妃,我对她们没兴趣。我也说过,再给我一点时间处理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你的情话说得很动人。” 可惜都是嘴上说说,却看不见实际行动。 “朕都怀疑,盼儿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成的,朕的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说得口水都干了,居然半点用处都没有。” 秦逸一脸受伤色,看着苏盼儿的眼里却全是认真。 苏盼儿正端着茶水漱口。闻言,她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又仔细地漱了口,吐在一旁的面盆里,这才拿起帕子细细擦了嘴,连眼皮都没抬。 “我就说今天这茶水的滋味儿感觉很有些奇怪,原来是比平时多放了两片茶叶。” 这话让秦逸感觉自己的一拳好像打在了一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他收起一脸受伤色,忍不住沉声喊道:“盼儿!” “妾身脸上有皱纹?” 苏盼儿猛一下抬起头。 “自然没有,你怎么如此问?” “既然妾身身上没有皱纹,就表示妾身还没有老。没有老,自然能听清,说话不用用吼的。” “盼儿你……” 秦逸简直无力了!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苏盼儿这般难说话。 苏盼儿也说不上难说话,她早就决定了,要是秦逸还不把后宫里的那些个女人都弄走,他就休想爬上她的床,更不要想再碰她! 尤其是在她今天见到了凤夕月之后! 凤夕月居然成了贵人!贵人这种封号虽然仅仅是宫里不入流的妃子品级,却给苏盼儿敲响了警钟! 按照规矩,一般刚刚入宫的新人,是没有机会晋升品级的,而一般情况下,除非皇帝特封,一般来说,要被册封为贵人,都要在嫔妃侍寝之后! 一想到自己身边这个满嘴甜言蜜语的男人,居然去碰了另一个女人,生性好强的苏盼儿哪里还能好脸色看? “对了,今天,我见到凤贵人了。” “凤贵人?是谁?” 秦逸一脸懵懂。 “这就好奇了,你自己的贵人居然来问我,她是谁。你不觉得很搞笑!” 苏盼儿提及凤夕月,态度委实算不得好:“就是你原来那名扬州瘦马,当初你的上峰送给你的那名美人儿!” “喔!——你说得是她啊!” 秦逸恍然,随即又一脸好奇望着她:“怎么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想起她来?” 苏盼儿盯着秦逸看了许久,最终明白过来。 估计秦逸都记不得她了! 这样一想,她心头瞬间好受了许多。 “是这样的,当年凤家的灭门惨案,你当初不也说过,估计是冤案。不过那案子牵涉了先皇和先皇后,这才难以撼动。眼下既然你登基为帝,这件案子,你派人去查一查吧。” 秦逸对于当年关于凤家的案子还记忆犹新,眼下听苏盼儿提醒,当即明白过来。 “凤家那案子?朕已经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朕吧!” 秦逸又继续补充着:“不过那案子想要翻案怕是有些难度,一切就看他们凤家人的造化了。” “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 苏盼儿履行了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心下也放松了许多,当即和秦逸谈及了凤夕月和凤玖的事情。 “旁人不敢说,不过,如果那柳延康卷进了先皇的案子中,这柳家背后的牵涉面将会更宽,更广。其中的门门道道太深,就没有那么容易翻案。我们现在能做得,便只剩下知天命全心意了。” “能查就查吧。” 苏盼儿也没有强制说一定要凤夕月平反,她的注意力,也在那些神秘组织的首领身上。 “既然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那些人都已经老迈。可这神秘组织的首领却迟迟没有露出本来面目。此人究竟是谁?在凤家的案子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等咱们把这些理清,其他的一切都好办了。” 第989章 熟悉的味道 凤夕月是谁秦逸不在乎,可一说到神秘组织的首领,秦逸的心神立刻被吸引了。 这神秘组织说埋得深,可他们又好像无处不在。说埋得浅,这么多年以来,秦逸没少为这帮神秘组织耗费尽脑细胞。却始终查不出端倪来。 “当年,凤大人虽然站错了队,导致凤家一门险些灭门。只剩下凤玖和凤夕月二人逃脱,后来被神秘组织的人控制,最后阴差阳错来到我们身边,被你我收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后手在其中?” 一说起正事,秦逸收起了脸上的戏谑色。 苏盼儿略微沉吟片刻,随即摇摇头:“此事,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你不是要安排人手查凤家当年的案子吗?正好,你也可以派人秘密调查一下事情的始末,看看那神秘组织在其中,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秦逸沉默的点点头,陷入沉思。 这些神秘组织要是对他没有威胁还好,要是对江山社稷形成了威胁,那么……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狠厉! 第二天。 天还蒙蒙亮,盛京内城的城门便在一阵吆喝声中,慢慢打开了! 伴随着城门一打开,瞬间,进城的人流好似流水一样蜂拥而至。纷纷从城门向内城的大街小巷涌动。 盛夏的天气,哪怕是早晨,空气中也带着些燥热,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凉爽。 苏盼儿夹杂在人群中央,被秦逸牢牢握住双手,随着人流前行,任由人流将他们带向不知名的地方。 等二人终于从人流中摆脱出来,才二人出现在一个桥头边。 身后的安公公和玖兰等人也是挤得辛苦,拿出帕子擦拭着一身的汗。尤其是安公公,更是气喘吁吁地,好像下一刻就会晕倒。 苏盼儿倒是兴致勃勃的四下查看着。 “这里,好像是汴河角子门旁嘛?从这里过去,转过两条街,不就是咱们过去的秦侯府?我们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 她对盛京旁得地方或许不熟悉,可对秦侯府,也就是现在的秦府,自然很熟悉。 “确实是到这里来了。” 秦逸朝着另一头指了指:“那边不就是过去咱们经常出入的地方?我记得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专门卖早点的小铺子,要不,咱们再过去看看?” “也好!” 苏盼儿没有意见,二人兴致勃勃的携手前行。 从造型古朴的桥头穿过,跨着石阶,听着耳旁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苏盼儿感觉特别亲切。 她虽然才进宫不过一个月,就好像已经离开市井很久很久了一样。 早点铺子还是老样子,静静地开在街角。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早点铺子前方的马槽上,还拴着几匹马,正慢悠悠的喝着水槽里的水。再过去的铺子前,两名店小二正招呼着客人。 见苏盼儿二人朝早点铺子看,赶忙点头哈腰的招呼着二人。 “两位客官可是要用早点?我们这铺子虽然不大,却是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客官可以随便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店可是真正的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客官您大可以放心吃着喝着,保证让二位满意而归……” 店小二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推,那熟悉的语调,听得苏盼儿会心一笑! “小二,来一个雅间。” “好咧!两位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将肩膀上的抹布一甩,便高高兴兴的带着苏盼儿一行人上了楼。 这些店小二最是有眼力劲儿,见秦逸二人虽然穿得朴素,可二人身边都跟着伺候的下人,且行走进退有依有据,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训练出来的。当即就把二人带到了光线最好,又当窗风景视线都很好的包间内。 “两位看看,这可是我们店里的天字号房间了。两位可还满意?” 苏盼儿环视一圈,见这房间窗明几净,屋子里的桌椅朴素又典雅,便朝着秦逸微微一颔首。 秦逸把视线从苏盼儿身上移开,朝旁边的安公公看了一眼。 安公公上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刻意压低了嗓音:“就这间吧!赶紧的,将你们店里好吃的,好喝的,每样都来两份。这银子算是先给的饭钱,多得就算是给你的赏银了。记得做得精细些,明白不?” 那银锭个头大,成色足,一看就是正宗的雪花官银,看得店小二当即笑眯了眼。 当即拍着胸口打包票:“客官尽管放心!小的一定捡最好的给两位客官送上来。” 说完,这才眉开眼笑出了房间。 等店小二一走,苏盼儿却轻笑一声:“这店小二以前可没见过,还有店里跑堂的,一个熟人我都没有见着。岁月果真催人老啊!” “跑堂的人换没换不打紧,晚些等早点送上来,看看这做早点的师傅换没换才是真!” 苏盼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店小二去了不久,便将早点送了上来。各种各样的早点摆了满满的一桌。 咦! 居然有金丝银卷? 一看到玖兰摆开的小蒸笼里,露出的金丝银卷,苏盼儿便陷入回忆里,不由得眯了眯眼。 玖兰很有眼色的将金丝银卷各夹了一个,放进白玉盘子里,盛到苏盼儿面前。 苏盼儿盯着盘子里的金丝银卷,却迟迟没有动筷,思绪早已飞出很远——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师傅和长老如今怎么样了? 秦逸今儿早上也没有吃早点,眼下肚子正饿,夹了一个蒸饺进嘴里,见味道很好,便又吃了一个。见苏盼儿没有动筷,赶忙招呼她:“盼儿,你怎么不吃?这里的蒸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秦逸感慨着。 “是嘛!我尝尝。” 苏盼儿总算回神,她拿起银筷,夹起一个色泽金黄的金丝卷,轻咬了一口进嘴里。 嗯,丝细柔软,味甘香醇,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许是她回忆的眼神勾起了秦逸的感慨,他也夹起一个银丝卷:“朕……真想不到,这里的早点还是这么好吃。我还记得当初,那时偶尔下朝早,便在这家店里买早点。那时,叶寒偶尔也会一起吃……” 第990章 胡搅蛮缠 说起叶寒,秦逸突然沉默了。 至从他做上了皇位,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和叶寒开怀畅饮过了! “我好些天都没有见过叶大哥了,他如今还好吗?” 好吗? “还好,前些天早朝时,他还奏请了秦鸿之事……这几天他不在盛京,我派他出去办事了。” “叶大哥他,帮了我们很多。说起来,我们真心愧对于他。” 说起这个话题,苏盼儿的心情分外沉重。 叶寒眼下都三十出头的年纪,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每天不是朝中政事,就是为了各种事宜奔波。如何不让苏盼儿愧疚? “逸,叶大哥终日为了国事操劳,耽误了个人的终身大事。眼下天下太平,不如你指婚,替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能知冷知热,照顾他,关怀他的就很好。” 苏盼儿的提议很好,秦逸迟疑了片刻才点了头。 “其实这事儿,过去我不止一次在叶寒面前提及。可惜的是,他貌似对此事的兴致不大,总是一再推脱。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他应下!” “对,就应该如此。” 苏盼儿一说起此事就兴致勃勃:“等晚些回了宫,我便让人把朝中大臣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统计好,务必要选出符合心意的人选,让叶大哥过目。我就不信了,这么多女子,就没有一个能入叶大哥的法眼!” 秦逸也点点头,随手将一块糕点放到苏盼儿的碗里。 “赶紧吃,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苏盼儿应了声,也开始吃起早点来。 两人正吃得欢愉,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秦逸一蹙眉,安公公便朝着一旁身着便衣的带刀护卫递了个眼色。带刀护卫很快下去了,不久又转了回来,凑到安公公耳旁一阵低语。安公公面露吃惊色,随即将带刀护卫打发离开了。 “有事?” 见安公公频频往这边看,秦逸放下银筷随口问着。 “是,是有事。” 安公公把腰玩得更低:“适才下人来报。听说店里来了一个老婆子,不住和店主胡搅蛮缠,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不说,吃了东西不给钱不说,还叽叽歪歪的说店家的不是。惹恼了店家,结果,那婆子居然大言不惭,还说自己是当今圣上的娘……” 这话一说完,秦逸和苏盼儿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安公公的身上。 “自称是当今圣上的娘?” 苏盼儿看了眼秦逸,想了想,便冲着身旁的玖兰招招手。 玖兰附耳过去,苏盼儿一阵低语,玖兰便急匆匆离开。 这次一回来,玖兰神色都有些变了。 “到,是她!” 玖兰说得为难,却让苏盼儿吃饭的兴致一下子都没有了。 早点店里,今早来了一个打扮得特别怪异的婆子。她一来,便点了店里的几种早点来吃。 可等早点一送上来,她却挑鼻子竖挑眼,不断奚落着。处于息事宁人的态度,店里的伙计都睁一眼闭一眼不说话。不料那婆子口才了得,骂了一个早上! 末了该离开时,那婆子结账,居然大骂店家坑钱,当即惹怒店里的伙计。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拿几个馒头出来给老婆子吃!是看老婆子年纪大了,不识数还是怎么得?一个馒头居然还要十文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告诉你们,别说十文,就是两文,老婆子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出!” “知道你们嫌弃我这孤老婆子,你们知道我儿子是谁吗?我告诉你们,当今天子就是我儿!” 那老婆子得意地炫耀着。 吧啦吧啦吧啦…… 早点店里的柜台前,一个身穿一身大红衣裳的老年妇人正满地的打滚儿,十足泼皮无赖样! 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身雪纺的蚕丝衣裙,料子虽然好,可那大大的衣裳好像破布一样挂在她老迈的身躯上。不仅如此,她还挑了一身怪异的大红色,配在她身上,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怎么瞧着怎么怪异。 此刻,她正哭天抹泪儿,全然不顾自己脸上已经晕开的胭脂,张着涂的红嘟嘟的老嘴瞎哔哔着,简直人人睁不开眼。 “你们要是不想惹事,就赶紧好吃的好喝得拿出来供着我老婆子。否则,等我一状告到天子面前,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哼哼……” 那老婆子半点没有丢脸的自觉,一脸嘚瑟样儿! “你要告到哪里去?” 那老婆子正说得得意,不料,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那老婆子便瞬间愣住了!片刻前的得意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这老婆子不是旁人,正是死祈活赖,硬是跟着上了盛京的秦李氏! 原本苏盼儿想让老秦头一同进京,不料,老秦头却说他没脸进京见秦逸,又说要留在落雁村养老,死活不肯北上盛京。 反倒是秦李氏,苏盼儿没有通知她,她居然混在车队里,硬是跟了过来。 没想到了半路,苏盼儿落了水,下落不明。秦逸忙着寻找盼儿,都忘记了秦李氏来京城之事! 秦李氏怕被苏盼儿强硬送回老家,一心想进盛京来“享福”的秦李氏死活不肯下车。因而错过了进宫的机会。 不过,她也因此黏上了秦家人! 随同盼儿进京的不仅仅有秦瑜一家子,还有秦浩等人。秦李氏躲在秦浩等人的身边,等秦逸将原本的秦侯府赐给秦瑜和苏珂等人落脚后,她也跟着进了秦府。 秦府的繁荣让秦李氏迷花了眼! 最初的惊讶过后,她骨子里贪小便宜的性子占了上风! 她开始收罗府里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统统往她暂住的屋子里搬!大到装饰摆件屏风,小到针头线尾,见到什么拿什么,如蝗虫过境一般! 一开始,众人都对她睁一眼闭一眼,对她的行径视而不见。结果她太过贪婪,跑到苏珂房间里拿东西时,终于惹恼了苏珂,扬言要让她好看! 不料,她却搬出了秦逸来保驾护航! “我儿可是当今天子!你敢动老娘?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不成?” 第991章 云泥之别 苏珂忍了又忍! 看在自己四姐,四姐夫的面子上,最终放了她一马! 有一句名言说:“上帝是公平的,他在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打开了另一扇窗。” 秦李氏就好像找到了那一扇门。 至此之后,她每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我儿是当今天子!” 也正因为这句话,让她在周围无往不利!想要啥就要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能不卖面子给当今天子不是? 这也造成了秦李氏无往不利的姿态!开口闭口都是“我儿是当今天子”的,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今天的情况也相同! 她路过早点铺子,闻见了从店里传来的包子香,便鬼使神差钻了进来,这才有了后来这一幕。 “说啊!你不是说你的儿子是当今天子吗,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嗯!” 这话让秦李氏浑身一抖! 看了眼秦逸身旁的苏盼儿,老嘴嚅动了几次,终究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秦逸虎着一张脸,重哼一声。 “你可知道,欺瞒撞骗可是要坐牢的!” 这话让秦李氏浑身一抖! “没,我没有……没,没……我……” 一向说话灵便的秦李氏破天荒的结巴了! “哼!” 做了皇帝后,秦逸身上的霸气更十足了! 他虎着脸,立刻让秦李氏半个字都不敢乱说。 “乱嚼舌根子,可是会受拔舌之刑!还是说,你这条舌头也不打算要了?” 这话吓得秦李氏脸都白了! 她急忙捂住嘴,不住地摇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口齿不清的支支吾吾着:“没,我没有乱说,不是我……” 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秦逸早已非吴下阿蒙,哪里还会被秦李氏的这番模样迷惑? 即便如此,秦逸也微微眯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瑟缩成一团的养母。 想到她总归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秦逸脸上的狠厉色微微收敛。 “怎么,你还打算在这里呆着?” 这话让秦李氏如蒙大赦,吱溜一下子便跑走了。 “哎!等等,你的饭钱还没有给呢……” 旁边的店小二追了出来,似乎还想再说,却被人从后面拦住了。 那个中年人模样的人不住地冲着秦逸二人点头哈腰:“多谢这位公子替小店解围。大恩不言谢,今天公子和早点就算是小店请的。还请二位今后多多替小店美言几句。” “你就是店主?” 秦逸好奇的问着。 “惭愧惭愧,正是鄙人。”店主很是羞愧般抱拳见礼。 秦逸也拱手抱拳:“这么说来,倒是本人的不是了。之前那位是家母,只不过她的这里有点问题,所以……”秦逸指了指脑袋一脸歉意:“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今日给贵店造成的损失,都由我一力承担。还望店主莫要见怪的好。” 这话让店主一阵大笑:“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也难怪了。脑子有病的人自然不能以常理代之。至于说这一餐早点银钱,难道这位公子看不上鄙人,连让鄙人请客都不肯?” 话说到这份上,秦逸只得抱拳拜领。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店主做东,邀请秦逸和苏盼儿去了包间同饮。期间,秦逸又问起关于小店里菜色多年没有变化的问题。 这话题明显让店主很高兴,也很得意:“鄙店的这门手艺是从祖辈一辈辈传下来的。传到我这里,已经有四十多代人了。子传孙,孙传子,子子孙孙换了一个又一个,就唯独这口味没有丝毫变化。要得,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两个字!” “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秦逸大赞! 店主也大笑着凑到秦逸近前:“这位兄台贵姓?” “自然是姓秦。” “秦姓可是国姓,可了不得了。” 那店主笑得别有用意:“秦公子,前面不远处就是秦府。至从鄙人接手这间小店这四年以来,见惯从秦府进进出出的人,可未曾见过你呀!想来,秦公子是为了替那位夫人解围,这才故意说出之前那一番话吧?” 说完,他又是一阵大笑。 这世间就是如此,说真话没人信!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用眼睛看到的。 秦逸也没有坚持,反而好奇的询问着:“想来,店主倒是个有心人。” “有心人说不上,不过,鄙人的小店开在这里自然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眼熟罢了。” 秦逸没有继续问,反而和他天南地北闲聊起来。 直到一个时辰后,他才带着苏盼儿意犹未尽的离开。 等出了小店,秦逸一脸歉意看着苏盼儿:“说好带你出来游玩,不曾想,居然看到了这场闹剧。真是扫兴……” “扫兴算不上。不过,我们要不要去一趟秦府?” “怎么突然想去那边?” 秦逸有些好奇。 “也不算突然了,当初我们在秦侯府里暂住了这么多时日,眼下得了空闲,自然要过去去走走,看一看。” 虽然在秦家人进京后,秦逸也召见了众人。可皇宫里说话都不方便,大家又都拘谨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到。 眼下到了秦府门口,自然要进去说说话了。 苏盼儿和秦逸一合计,二人一拍即合,两个人便手挽手去了秦府。 秦府里。 由于秦李氏在,秦府最近总是一片乌烟瘴气的。 得知秦李氏今天出门,居然两手空空跑回了府,秦瑜正奇怪着,又考虑要不要过去看看,那总归是自己的亲娘。不料门房来报,圣上居然亲自驾临了! 秦府里的众人瞬间行动起来了个个如临大敌纷纷赶到前厅去迎接。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两鬓斑白的秦瑜,秦逸心里很是感慨! 他疾走两步,上前亲自搀扶起他。 “大哥,你我兄弟间,就不用再拘礼了。都平身吧!” 过去,秦家人虽然都知道秦逸做了皇帝,可知道归知道,却和自己亲眼见到的感觉大不一样! 等他们进了京,这才明白云泥之别的意思! 眼下,秦逸就站在他们众人面前,众人都觉得手脚无措,连动作都不敢稍有,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随和。 第992章 谈论婚事 “自,自然,应该的,应该的呵呵……” 秦瑜拘谨得浑身都在发抖,说话结结巴巴的。这哪里是在见自己的兄弟,简直就是在上刑场还差不多。 这样的秦瑜,让秦逸心中倏地一痛! 满腹的话语堵在胸口,说不出,吞不下,憋闷得分外难受。 “大哥!你……” 秦逸的眼圈红了! 秦瑜却没有注意到秦逸的难过,只顾着自己紧张了。 他揉着双手,支支吾吾的:“三弟……哦,不是!是圣、圣上您快些上座。霜儿她娘,快些给三、给圣上上茶!” 秦瑜喊着秦岳氏,试图降低心头的紧张。 秦岳氏也浑身抖得厉害,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一旁的秦霜儿镇定些,赶忙脆生生地应下,快速跑了出去。 “三、圣上,三弟妹……您坐您坐,呵呵,呵呵呵……” 秦瑜一脸谦卑,招呼着二人入座。 拿起袖子,在主座上抹了又抹,唯恐留下灰尘。 “大哥,你别忙了。” 秦逸跨步上前,紧紧握住秦瑜的手,激动得摇晃着:“大哥!我们是兄弟。一日是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咱们要好好珍惜这份缘分,你莫要如此。以后,咱们还和过去一样相处即可。” “那、那哪儿成?你可是皇帝……我,我……” 秦瑜急忙否认着,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嫂!” 看在场的气氛很僵持,苏盼儿笑得如玉春风,上前握住了秦岳氏的手,拉着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 “大嫂,咱们一路从落雁村来到京城。我苏盼儿的为人如何,大哥,大嫂心里应该都明白。旁得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儿我和秦逸出宫,是为了四处看一看,走一走。顺便来看看大家在京城里可还住得习惯?” “习惯,这里很好很气派,很繁华,很……” 见苏盼儿一如既往的温和,秦岳氏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下了,原本紧张的心情很快调适过来。 她笑了笑,反握住苏盼儿的手,有些难为情:“三弟妹,您快上坐。霜儿她爹最不会说话,可心里却是好的。还有霜儿,这孩子整天都在想您,前些天她爹进宫,她就闹着说想跟着进宫去见您,却又顾虑着自己年岁小不懂事,怕进宫冲撞了您。这才……” 秦岳氏正说着,秦霜儿就端着热茶进了前厅。 听见自己娘的话,她并没有反驳,反而顺从地将茶水捧到秦逸和苏盼儿面前。 “三叔,三婶儿请用茶。” 秦霜儿的这声三叔,叫得秦逸心花怒放! 当即将秦霜儿连连夸赞:“霜儿这孩子也长这么大了?果真懂事了,也漂亮了!就是不知,霜儿可有定下人家?” 这话简直问到了秦岳氏的心坎里! 她赶忙冲着秦瑜连连使眼色。 秦瑜看了眼一脸羞红的秦霜儿,随即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三弟你有所不知。霜儿这孩子年岁不大,之前在落雁村那时,虽然也曾相看人家,最终,却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这不,大哥和你大嫂这为这孩子的终身大事着急呢。” 难为这老实人也说谎! 如果说,秦岳氏在落雁村时,还在为霜儿的终身大事着急的话,至从进了京,不管是秦岳氏也好,还是秦瑜也好,都没再为霜儿的未来夫婿着急过! 因为他们,也包括秦霜儿的心里都明白,到了现在,她的终身大事肯定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 “是这样的,还在落雁村那时,我便答应过霜儿,将来一定会替她找一个会对她好,会疼爱她的好夫婿!” 苏盼儿也一脸是笑:“眼下你们都来了京城,京城里旁得不多,就是各家的公子哥儿多!等晚些本宫将事情捋顺了,便替霜儿仔细参详参详,挑一个好的出来,促成这桩美事!” “好好好……” 秦瑜连声称赞,不住说好:“有三弟妹把关,想必霜儿肯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真是这样,我们也就不用操心霜儿的终身大事了!” 众人听得都一阵大笑! 却笑得秦霜儿当即羞红了双颊。 “三婶儿……” 她依偎到苏盼儿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三婶儿,您、您不但不帮着霜儿说话,就会打趣霜儿,霜儿可不依您……” “哟!瞧瞧瞧瞧这孩子,这张小嘴儿多会说话?” 苏盼儿顺势将秦霜儿的小鼻头一刮:“等过几天,等三婶儿把事情安排好,就让你进宫陪陪我,顺便也陪陪小妍妍。那孩子最近玩得就像个疯丫头一样,全然没有了人样儿。有你在,至少还能管上一管。好过她现在整天见不着人。” “三婶儿说笑了,长公主她就是活泼好动了些,对人特别和善,小小年纪又懂得疼爱幼妹,这些,远不是霜儿能及的。” 身为孩子的娘,又有谁人不喜欢旁人夸赞自己的孩子? 尤其开口夸赞的人,自己本身还是个孩子时! 苏盼儿高兴得一双丹凤眼都笑成了月芽儿! “难道你不疼小妍妍?所以呀,比起妍妍来,你也半点不差!” 苏盼儿将霜儿好一通夸赞,又冲着秦岳氏打趣着:“瞧瞧咱们霜儿这张巧嘴儿,等她将来成家了,肯定能在夫家过上好日子。这往后啊,大嫂你肯定半点也不需要为她操心。” “谁说不操心?不是还有秦辉、秦华他们三兄弟也要娶妻,将来要操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起操心,秦岳氏一脸苦楚样儿。 “咱们霜儿都不担心,秦辉、秦华他们大嫂就更不用操心了。等他们都娶了妻,为秦家开枝散叶后,你身前身后都有人叫你祖母,到了那时,才多得是让你愁的事情。” 这话说得众人也跟着取笑。 尤其是秦逸,更是大包大揽的将几个侄儿的婚事都揽到身上,大有要立刻做媒替几个侄儿指婚的意思。 好在被苏盼儿阻止了! “几个侄儿都一表人才,到了京城这繁华地,他们心中怕是各有打算。你豁豁然指婚,万一他们不喜欢,不是害了他们一辈子?” 第993章 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不会吧?”秦逸有些迟疑了。 “怎么不会?” 苏盼儿把眼一瞪:“你不如找个时间将秦贵他们招来仔细问问,看看他们各自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或者,等他们自己有了意中人,你再替他们指婚才是上上之策!否则,不成佳偶反成怨偶,好心办了坏事可不好。” 这话让秦逸也连连点头,这才熄了要立刻指婚的心思。 “对了,二哥和四弟他们呢?怎么不见人?” 秦逸一开始就发现秦萧和秦浩不在,不过迟迟到现在才问了出来。 “这、他们……咳咳,眼下他们都、都有事儿在忙,所以……” 秦瑜这个老实人一说谎就吱吱唔唔,目光躲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哥秦萧从小就老奸巨猾的,原本的他在县城里做账房,最后却闹出了一出丑闻,和一个所谓淸倌儿好上了! 当初,秦李氏被老族长确认为有“疯病”,让苏盼儿替她医治。秦李氏为了躲避苏盼儿,便躲进了县城秦萧的住处,不料阴差阳错,东窗事发!被二嫂秦陈氏发现了,秦陈氏大闹了一场,闹得整个永泽县远近驰名。也闹得秦萧身败名裂! 秦萧一怒,便要休弃秦陈氏,另娶那名淸倌儿过门。却被老秦头知道了。老秦头从落雁村追到县城里,拿着扁担追了几条街,险些将秦萧的腿打瘸,硬是将此事给压了下来。 即便如此,从此之后,秦萧便和秦陈氏离了心。 不但很少回落雁村,更是连秦陈氏的屋子也不进。秦陈氏也是个精明的,至从那档子事后,她便整天追在秦萧身后,跟进跟出,就好像黏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到这次得了信,苏盼儿要带着众人进京,秦萧这才带着妻儿急匆匆跟上了北上的队伍。 不过,狗改不了****! 到了京城的秦萧又故态复苏,加上眼下兜里有了几个子儿,便更加了不得,三天两头夜宿青楼楚馆不归家,更成了家常便饭。 对于这些,秦逸自然了解甚深,只不过他不说罢了。 至于四弟秦浩,和大哥秦瑜的长子秦贵,都是读了私塾的读书人。不过,秦贵在读了几年私塾后,早年便跟在秦逸手下跑了一段时日,之后更是全力帮助秦逸打理庶务。唯独四弟秦浩,才是一直在读书的读书人。 这次秦浩也跟着进了京,由于秦浩是个读书人,秦逸便安排了秦浩在翰林院做事,虽然只有一官半职,不过,这翰林院由来就难进。 秦浩进去了,不但没有战战兢兢好好将本职工作做好,反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不去点卯!反倒是南城里的勾栏院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翰林院里的同僚看在秦浩身份特殊的份上,对他多有讨好,甚至还尽力为他遮掩。 很可惜,秦逸派去查看的人手自然尽职尽责的将秦浩的表现告诉了秦逸。 今天来了秦府,秦逸自然便想起了秦浩这事儿! 秦瑜躲闪的目光,看得秦逸暗暗叹息。 他没有就此事多说,反而顺势点点头:“这盛京很繁华,不过,往往是繁华之地,才最考验人的意志力。说起来,大哥,您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秦瑜等人刚刚来盛京时,秦逸便问过了。眼下再问,也是秦逸存了提携之心。 “三弟您莫要再为此事劳神。” 秦瑜有些拘谨的站起身,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在凳子边缘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我,大哥没本事,又什么都不会,就不去给三弟您添乱了。大哥也不想别得,只要照顾好几个孩子,等将来孩子们都成家了,大哥便带着你大嫂一起会乡下老家,去照顾咱爹终老。” 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想法,懂得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大,也懂得取舍! 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他都看得明白,理得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行径! “大哥千万莫要说回去的话。三弟早就派了人去接养父进京来享福,想必派去的人都已经走在半路上了。你可千万不要再说回去的话,免得在路上错过了……” 一说起老秦头,两兄弟都有说不完的话题,却拦不住这两兄弟那兴奋劲儿! 二人推心置腹般说了大半个上午,眼看快到正午了,秦逸二人才从秦府离开。 秦瑜原本想送送二人,却被秦逸制止了。 “我身旁有人跟着,不会有事的。倒是二哥和四弟他们……大哥你还得多劝劝他们,莫要走岔了路做错了事!” 秦逸不说,却不代表他不知道。 秦瑜惭愧地低下头连连抱拳:“一定一定,大哥明白的……” 他倒是想劝那,只不过,不管是二哥秦萧,还是四弟秦浩,都没有一个是善与的,更没有一个是会听他说话的。这一点,秦瑜自己知道,秦逸也知道。 秦逸了然的拍了拍秦瑜的肩,带着苏盼儿慢悠悠离开了。 “二哥和四弟,我也是在北上盛京前,才见到他们。尤其是四弟,他……” 苏盼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 其实她在落雁村时,就没少听说秦浩之事。 秦浩会读书,大概也是因为他是幺儿的原因。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秦逸当年读书,便有过目不忘之能。由于他启蒙晚,加上秦李氏不待见的原因,那时的秦逸很刻苦,功课也做得最好,勾得秦李氏心头大恨!这才明知道秦浩不是读书的材料,却依然供秦浩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苏盼儿在落雁村时,就没少听说,秦浩是如何在县学里读书的。 只不过,站在她的立场,小叔子如何读书,又如何混迹勾栏院,委实不是她该说话的。加上她自己的事情还很多,她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啥也没听见,更没有看见。 “再等等吧!” 秦逸抬头,扫视着周围的景色,暗叹一声:“爹……养父他,终究养育了我这么多年,要是可能,我还是希望秦家能出一两个人才。” 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的诚意。 第994章 熟悉的人影 苏盼儿沉默地点点头。 将心比心,对秦逸的想法,她明白,更理解。 苏家养育大了她苏盼儿,更是在生死关头站在她身边陪着她共赴黄泉! 这样的大恩,她苏盼儿哪怕是还上一辈子,都还不完! 正因如此,所以,她也希望能让苏家再现过去的辉煌,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苏珂能撑起整个苏家,成为她的左膀右臂,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不过这些,她都说不出口。 此刻听见秦逸欲言又止的话语,她感同身受。 “咱们能做到的事,能满足他们的地方,就可以做,也可以尽力满足他们。不过,升米恩斗米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要他们有这份能力和担当才能行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苏盼儿一席话,说得秦逸不住地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 “我懂!” 他又回头看了眼逐渐远离的秦府:“正因为懂,所以,我才什么都没有说。她……终究是我的养母。”他喊了二十多年的娘! “她不过就是喜欢贪些小便宜而已。等咱们回了宫,您再派几名御医来秦府,替她医治一二,这疯病可不能拖。” 苏盼儿笑得别有意味儿。 却让秦逸听得整个人眼前一亮:“是该让御医仔细看看了!” 来秦府时他们是步行,而此刻,秦逸和苏盼儿正乘坐着秦府的马车,朝着皇城徐徐前进。 路过一个个街口,听着耳内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声、叫卖声,嬉笑声,二人的心都沉甸甸的,各自望着一旁的风景,任由马车将二人带着走远。 “咦!” 苏盼儿轻咦一声,突然撩开车帘从马车里探出头。 就在她视线看去的方向,在那家茶楼底下,停靠着两辆马车。而马车旁边,则站立着两名女子,二人似乎很亲密,正低头说着什么。 “怎么了?盼儿。”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苏盼儿有些迟疑,却又不是很肯定的摇摇头,随手放下车帘:“也许是我认错了人,咱们继续走吧。” “你以为自己看见了谁?” 秦逸契而不舍。 “是黄家的娇娇女安平郡主,就是后来嫁给了秦儒的那位。” 苏盼儿的眼底闪过一道迟疑色,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却反而再度回头看向身后,适才站立的二人处已经不见了人影。 那位安平郡主并不是她关注的焦点,她的目光,则集中到同安平郡主说话的另外一名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 她虽然侧着身,可对方的身形好眼熟! 她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苏盼儿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没有印象。 “你是说神武侯和青澜郡主的独生女安平郡主?” 秦逸对这位女子自然了解:“神武侯在朕成功入主盛京的问题上,帮助朕不少。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就是他的独生女安平郡主至从嫁给秦儒,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用神武侯自己的话说;‘他不过是将当年错误的历史掰正而已!’” 由于安平郡主从小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却偏偏婚约之路不顺。 在前后“克死”了三任未婚夫之后,刻意设计秦儒,阴差阳错和秦儒送作了堆,后来做了太子妃。可惜好景不长,那秦儒对安平郡主并没有感情在,加上安平郡主骄纵,而秦儒更是从小被前宣王保护得太好,这样的两个人被送作一堆,可没少闹矛盾。 尤其是在秦儒做了太子之后,对骄纵的安平郡主更是失去了耐心。二人数度闹到前宣王也就是当时的圣上那里,可没少被前宣王呵斥。 前宣王对安平郡主也没啥好感,更是替秦儒寻了两个得力的侧妃,不出几个月,两位侧妃先后怀孕,并生下了小公子,那安平郡主的存在就更显孤立了。 加上政见不同,神武侯渐渐被挤出权力中心。 恰好秦逸和神武侯合作多年,对神武侯的能力颇为欣赏,便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神武侯正好在图谋出路,二人当即一拍即合! 等秦逸成功坐上了宝座后,便做主让安平郡主和秦儒和离——而这,也是当初君若雪会找上苏盼儿,希望能和秦鸿和离的原因之一! 眼下苏盼儿一提及安平郡主,秦逸自然也想起了神武侯。 “正是她!” 苏盼儿肯定地点点头:“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多年以前一样,半点没改变。” 还是一样喜欢穿一身大红的衣裙,喜欢拿着马鞭招摇过市,喜欢抬起头用下巴看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跋扈! 当然,她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果真厚待她,居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倒底和安平郡主说话的那个女子是谁? 苏盼儿沉思着,脑海里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却又很快消失了踪影。 “对了,前面再走两条街,拐过一条大道,便是应天书院了,珂儿就在里面读书。我们要不要过去走一走,看一看?” 秦逸见她迟迟不说话,便主动提议着。 秦逸来应天书院,一个是顺便看看苏珂的情况,一个也是存了了解应天书院的意思。 毕竟对于天下学子来说,应天书院就是最好的书院了。 而对于朝廷来说,应天书院的学子,也是将来官场里的新鲜血液补充的最佳来源。 “也好,咱们去看看吧!” 一听说应天书院,苏盼儿也瞬间来了精神。 得了命令,马车便转了一个弯儿,朝着应天书院的大道飞奔而去。 一离开闹市,马车便踏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前往应天书院的道路,比进入皇宫大内的大道还要来得宽大,此刻道路上还要稀稀拉拉的一些学子来来往往。 马车一直来到应天书院的大门前,便停了下来。 到了这里,所有的马车一律不许驰入,纷纷都要下了马车步行前进。 秦逸和苏盼儿今天微服出巡,自然没有搞特殊。也跟着下了马车,步行到石阶前,开始攀登石阶。 第995章 犯不着害羞! 秦逸挽着苏盼儿的手,还时不时回头看顾着她,唯恐她跟不上自己的脚步。 苏盼儿步履轻盈,少不得要查看周围的山势,水势。 这应天书院不愧为四大书院之首,不但书院的规模宏大,周围依山环水,环境清幽,风景如画。虽然设立于繁华闹市之中,却闹中取静,历代能人辈出。书院聘请名师讲课,生源不限。书院不但招募名士,更提供免费教育,学生多为贫寒好学之士,还提供“以耕种学田代脩”,在书院里形成一股刻苦严谨的学风,为大小书院纷纷效仿的楷模。 “你说,秦儒还有两名庶子?眼下他们人呢?” 苏盼儿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跟着秦儒一起去了皇陵镇守。怎么,怎么突然关心起不相干的人来了?” 秦逸好奇地挑眉。 “也不是关心,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苏盼儿还真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们虽说是庶子,却终究是宗室血脉。眼下,宗室里子嗣凋零,尤其是这几年,除去夭折的幼童到现在,年岁在二十以下的男童仅仅有五人!” 秦逸暗暗握紧了苏盼儿的手,抿紧了薄唇。 先皇当年留下的秦绯墨年十六,藩地依然是在长安。另一人是前太子齐王留下的幼子,年方八岁,目前被囚于当年的齐王府,终身不得出府。而剩下的两名男童,便是前太子秦儒的这两名庶子了! 皇室宗室子嗣凋零,一直是被历朝历代视为国运衰败之象! 秦逸虽然坐上了皇位,可他身下却只有两名公主傍身,并无子嗣传宗接代。为此,朝中大臣已经多次上表,苦劝秦逸雨露均沾,广纳后宫。更是提出“年后大选,充盈后宫”的提议。 却被秦逸逐一驳回了! 在秦逸看来,他和盼儿眼下都还年轻,更是先后有了小妍妍和小糖豆两位小公主,以后想再怀上孩子更不是什么难事,何必急于一时? 再说了,除去盼儿替他生的孩子,旁人的孩子他秦逸也不屑要!更不想要! 一说起子嗣的问题,苏盼儿的水眸深谙,不由想起当初在落雁村时,她生产小糖豆时的那番遭遇,心底不由感叹! 那些男人一个个标榜着爱情,可有多少男人在子嗣面前,却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卑微祈求上天赐他们一个子嗣。更有多少男人为了子嗣,典妻卖女,纳妾休妻添置通房,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而秦逸呢? 他在这个问题上又会如何做?能站到她身边吗?苏盼儿心里难得的没有底。 “怎么了?盼儿。” 见苏盼儿突然站定脚步,秦逸回头,目光里都是好奇。 苏盼儿沉默地看着他,垂下眸子,把头转向一旁的石阶上。石阶上不时有人上下,从二人身旁急匆匆而过。安公公和玖兰等一众人都垂着头跟在二人身后,都默然不语。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到最后,也未能为你诞下男孩,你会如何?” 苏盼儿突然开了口。 秦逸把浓眉一挑:“怎么想到这么问?” “就好奇问问。” 苏盼儿轻咬一下嘴唇:“小妍妍眼下五岁,小糖豆也七个月了,而圣上您的年岁也不小了,身边却没有子嗣傍身,朝中大臣怕是着急了吧?” 着急子嗣问题的怕不仅仅是朝中大臣吧? “原来你是着急此事?” 秦逸反而一阵大笑!突然伸手一扯,便将苏盼儿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某人却丝毫没有做皇帝的自觉,冲着她连连挤眉弄眼,笑容蛊惑:“朕明白了,原来是皇后你着急了呀!别担心,今晚咱们俩一起努力努力,想必就能让你心想事成,早日开花结果。” “别胡闹,这里可是应天书院!” 苏盼儿可学不来他的厚脸皮! 石阶上人来人往,这妖孽居然丝毫不顾路人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对着她又搂又抱,着实可恨! “朕……我知道这里是应天书院。” 秦逸笑得依然蛊惑,虽然放开了苏盼儿,却依然霸道的环着苏盼儿的纤腰,冲着她挤眉弄眼:“为夫知道你害羞了,别怕!咱们是夫妻,夫妻恩爱乃是纲理伦常,天经地义之事。犯不着害羞!” 这人的脸皮怕是得比那铜墙铁壁还要厚! 苏盼儿气鼓鼓的瞪他:“行啦,你这脸皮,怕是用枪也戳不穿。眼下时辰不早,这些学子怕是要下课了。咱们快些走吧!” 说完,她便用力挣脱他的手,往前疾走。 眼下已近午时,可不正是书院上午课结束的时间? “既然我家盼儿不喜欢为夫用说得,以后一定用做的!” 秦逸却不肯放过她,几个大步便追赶上来。 “不急,咱们既然来了书院,除了四处看看,走一走。也好顺便来看看珂儿,也不知道那小鬼头在书院里,有没有认真听课!” 珂儿? 提起自己的弟弟,苏盼儿的眸子瞬间柔和了无数。 不过,前几天她交给珂儿帮忙调查事情,也不知道今天珂儿可曾在书院? “走吧,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一行人顺着湖光波澜的走廊前行,进了中庭,转过影壁,便看见无数身着统一服饰的学子如潮水般从教室那边蜂拥而出,并迅速朝周围的几条小道蔓延。 “看,那是不是珂儿?” 秦逸指着人群里,朝苏盼儿说着话。 确实是苏珂,苏珂个子瘦削,身形高挑,在一众学子中,也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他似乎在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一边走一边看着身旁那人。 “珂儿!” 苏盼儿喜出望外,冲着苏珂连连挥手。 苏珂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在看见苏盼儿和秦逸后,明显愣怔了片刻。急忙回头和身旁的学子说了什么,这才快步走到苏盼儿和秦逸面前。 “苏珂参见……” “珂儿,姐夫和你姐姐今天恰巧路过这里,便想着来看看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不等苏珂把话说完,秦逸便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第996章 臭味相投 很显然,秦逸是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和盼儿的身份。 苏珂自然明白圣上的意思,当即爽朗一笑抱拳:“珂儿见过姐,姐夫!姐,姐夫,你们今儿怎么有空来书院?” 苏珂虽然被封了国舅,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学业,更没有告诉同窗自己的身份。这应天书院里旁得不多,却有很多朝廷大员的儿子、孙子、侄儿之流,加上前来任课的夫子中,多得是朝中重臣,就连龙头阁大学士也会偶尔来上一两次课,这里的学习对朝廷大员已经见怪不怪了。 正因为如此,苏珂也很喜欢这里的学习氛围。他还励志要在今年秋天考取功名,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 “都是自家人,别拘礼。” 这可是自家的小舅子!当着娇妻的面,秦逸哪里还敢给小舅子脸色看? 当即笑得一脸欢快。 “我们今天路过这里,就是想来看看书院的环境。真看不出来,此地环境清幽,风景怡人,又依山傍水,同窗的学子又多。想必你的学业也大有进步吧?同窗之间没有闹什么矛盾吧?还有学院里的夫子待人如何?夫子所讲的内容可能吃透?” 苏盼儿对苏珂很是宠爱,一看见苏珂,一大堆问话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 “姐,还好您不是经常来,您一下子问这么多,让珂儿先回答你什么好?” 苏珂不住地笑,恰好之前与他一起同行的同窗好奇地走了过来,朝着秦逸和苏盼儿两个人看,感觉二人面熟,却又不敢肯定,使得他的脸上带了些许迟疑。 “来来来,我替你们引荐一下。” 苏珂正好看见他过来,便冲着他招招手:“姐,姐夫,这位是文阁大学士薛大人之嫡子薛谦。和我臭味相投,可没少一起玩耍。他也是我的同桌,和我秉性也很合得来。” 苏盼儿深深看了眼苏珂,又转头仔细查看起这位薛谦来。 薛谦看上去二十左右,笑起来眉眼都漾着笑意,一双不大的小眼睛里却时不时闪着睿智的光芒,显见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也不难想象,对方的父亲既然是文阁大学士薛大人,又身为嫡子,将来肯定要继承其父的家业。要真是简单的,估计也走不进苏珂的眼里。 薛谦笑得分外爽朗:“原来是苏弟的姐姐,姐夫,薛谦有礼了!” “好说,好说!” 秦逸高兴得看了薛谦几眼:“你叫薛谦?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好小子!既然你是珂儿的好友,有空就和珂儿一起多走动走动,也可以互相探讨一下学问,免得闭门造车,虚度了光阴。” “姐夫放心!谦和苏弟一直是最要好的伙伴,我们要好得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薛谦大包大揽着,拍着胸脯打包票。 眼底却闪过一道光! 眼前这位……好眼熟……还有这位面白无须的仆从,身后那些萧杀的侍卫,怎么那么像……或许…… 他的笑容看得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不错,不错!果真是个好苗子,应天书院第一书院的名头果真不同凡响。” 秦逸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又转头看向苏珂:“珂儿,你们下课了?这是打算去哪儿?” “不错,今天上午上了一节乐器课,我们刚刚下课,肚子正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打算去食堂吃饭呢。” 苏珂看了二人一眼,眼里别有深意。 秦逸却豪爽一笑。 “食堂?正好,咱们也一起去瞧瞧,吃一餐学院里的饭菜,看看好不好吃。” 顺便也看看,这应天书院的伙食如何。 圣上想尝尝学院的伙食,苏珂自然不敢推辞。和薛谦有说有笑的带着一行人去了食堂。 不得不说,应天书院虽然教学环境好,可食堂里的伙食却真心说不上好! 白粥、黍米饭是主粮,此外也有杂面面头和豆包,而菜色却分外简单,一荤两素,荤菜就是猪肉炒萝卜丁,猪肉被切成了丁,混迹在泡菜萝卜里,瞧不见多少。两素则是时菜,没有什么油水。 苏珂将放着饭菜的大碗往秦逸二人面前一放,有些尴尬的笑笑:“学院里人多,掌勺的大厨据说以前是皇宫里的御厨,告老回家被院长请了来,虽然脾气大了点儿,为人却很和善。就是这份量……不多……” 那掌勺的大厨脾气何止是大了点儿? 秦逸老远就听见那大厨呵斥学子的声音。 至于说一份饭菜的份量,秦逸看了眼大碗里刚刚装了半碗的黍米饭,默默拿起了竹筷。 一份肉菜里有四个肉丁,其余都是萝卜丁,素菜是清炒的,没有油水也没有什么咸味儿。毕竟这年头食盐是受官府管制之物,官盐价格高,大厨也不舍得多放盐。 秦逸拿着竹筷默默地吃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苏盼儿倒是觉得这饭菜不错,虽然清淡,却很符合学院清心寡欲的做派。 周围的学子虽然对秦逸等人会出现在食堂里感觉奇怪,更有人时不时对几人行注目礼,更有与苏珂和薛谦熟识的人上前来打招呼,在听见苏盼儿二人是姐姐和姐夫时,都纷纷上前打招呼,互相说笑打趣着。 不难看出,苏珂和薛谦在学院里的人缘很好! 不过,也有学子出于好意,悄悄将苏珂拉到一边:“你把你姐姐,姐夫带进了学院?你可要担心些!那棺材脸要是看见了,少不得又要罚你了!” 棺材脸,是他们对学院里掌管纪律的童夫子的别称! 只因为童夫子为人古板又不知变通,说话伤人偏偏自我感觉良好。由于他是专门负责掌管纪律的在学院任职的夫子,可逮着了不少学子,还不让学子说情!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说,还特别招人恨!使得这些学子在私下里没少议论他。 时间久了,这棺材脸的绰号倒是比他原来的性命叫得还要响。 “放心!不会有事的。” 苏珂嘴里说得好听,暗地里却一阵狂吐糟! 他是把他的姐姐,姐夫带进了学院,可这是两尊大佛啊! 更不是他说不让他们进食堂,他们就不进食堂的! 第997章 不知者不罪 就算真的被那棺材脸逮着了,他也只能认了。 秦逸和苏盼儿也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当下对视一眼,都没把此事放在心上,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 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们说着棺材脸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一张不苟言笑的棺材脸出现在桌前。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食堂里来混饭吃?难道你们不懂,这里不允许外面的人随意出入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纪律了?” 看来这位就是棺材脸了! 苏盼儿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看了眼眼前的人。 秦逸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一旁得苏珂心里却不住的哀嚎,赶忙挤出一道难看笑容上前。 “童夫子,童夫子您见谅。这两位是学生的姐姐和姐夫,今天临时赶来学院探望学生。由于眼下时辰刚好用午饭。学生最近手头拮据,只能用食堂的饭菜招待两位。不过,学生又加了两倍的银钱给大厨,他……” “他什么他!不管是什么理由,犯错了就是犯错,你还振振有词的狡辩!” 棺材脸脸上连丝毫融通色都没有:“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还敢贿赂大厨!你这样的学子我应天书院可不敢继续教导。立刻给老夫回去,好好把学院的教条抄写十遍,明天一早交给老夫验收!” 苏珂瞬间懵懂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棺材脸:“夫子,您弄错了吧?学生有付银钱买饭菜,这如何能算贿赂?” “大胆!你居然还敢顶嘴!” 棺材脸当即就怒了! 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苏珂:“回去,去收拾好你的铺盖卷,立刻离开这里。你已经被学院开除了!” 被开除了?就为了这样一件小事? 苏珂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位棺材脸居然这么难说话,说开除谁就能开除谁! 他当即挺直了胸膛,脸上带起一道冷笑,抱拳说道。 “童夫子,貌似您还没有开除学子的权利吧?还是说,您是将这间学院当做您的私人财产?您这般做派,算不算公器私用?” 这般针锋相对的情景,让一旁得薛谦一脸汗然。 这个棺材脸的脾气出了名的倔,学子稍微犯了点儿小错,便一副十恶不赦的模样。 更不能出言顶撞他,只要任由他大骂半天,这事儿便算揭过去了。可偏偏苏珂还和他唱反调,这下子,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上前,尽力将苏珂往身后藏,陪着笑:“童夫子,童夫子!这位同学是新来得,不懂童夫子您的规矩,您就放过他这次吧!” “混账!你居然敢质疑老夫!来人,来人啊!” 童夫子勃然大怒! 当即把袖子一甩,将薛谦甩开,指着苏珂和苏盼儿等一行人:“来人,将这些人统统给老夫轰走!谁要是对此事还有异议,让他们来找老夫!我倒要看看,在这个书院里,老夫说话还算不算得上话!” 居然要将他们轰走? 秦逸显然没料到,今天来了趟应天书院,这个号称第一学府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等蛮不讲理的人。 他扒完最后一口饭,搁下碗筷,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外面却急匆匆赶来一行人。 “住口!童夫子你住口!”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应天书院的院士大人! 院士抹了把额头的大汗!一看场中的情景,他就胆战心惊! 哪怕没看见之前发生之事,可一看见此刻双方剑拔弩张的姿态,便不难看出,双方谈得有多僵硬! 院士大人赶忙将童夫子拉开,又冲着一旁的副院士递眼色:“童夫子,你可莫要胡说八道,坏了我应天书院几百年的清誉!还愣着做什么?”他急忙催促着副院士。 院士大人的心里苦! 院士大人想哭! 却哭不出来! 心头更是恨不能将这个老顽固好像拍苍蝇一样拍死! 这事儿能怪谁呢? 这个老顽固很少来食堂,可今天他偏偏就过来了!不仅过来了,还偏偏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副院士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将童夫子拖走。 童夫子一路走一路挣扎,嘴里还大声辩解着,完全理解不了他们为何要把他捉走,反而对罪魁祸首视而不见! 不过,院士大人对不会再给他机会。不多时,童夫子便被副院士给拖了出去,最终消失了声音。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在吃饭的学子都纷纷围拢过来。 不住同院士大人说着刚刚发生的事。 院士大人却摆摆手,上前在秦逸面前几步远站定,这才抱拳拜下:“这位……” “叫我七爷就好。” 秦逸冲着他摆摆手。 “七爷,今儿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来你也清楚了。眼下,哪些事该做不该做,哪些事情能不能躲开,你们那里应该都有标记。等吃过午饭,咱们再说其他。” 院士大人硬着头皮说道。 院士大人的心又放了回来,连连应下。 “也好,七爷肯赏光前来,委实是咱们应天书院之幸!还请七爷赏脸移驾,咱们到住所那边再细细道来。” 院士大人邀请圣上和苏盼儿等人前往住所那边,秦逸略微思索,见周围围满了围观的学子,原本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也好,这里终究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走吧!” 苏盼儿没有多说,起身和秦逸去了院士大人的宅子里。 等进了宅子,院士大人这才屏退左右,捋平了衣袖倒头便拜! “微臣应天书院院士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属下无能,冒犯了圣颜,还望圣上赎罪!原谅则过。” “无妨,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平身吧!” 秦逸也无意治他的罪:“朕今日微服私访,原本就没有表明身份,再说了,那童夫子刚正不阿,不为权势,倒不失为一个好夫子。只是,行事说话稍微过了些。往后,院士大人可得多多监督,互相提醒一二才是。” 是人,都有情感。 对自己熟悉的人,难免有亲疏之分。 俗语又云:“法理内外不外乎人情!” 秦逸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小舅子被人欺负,哪有不替他找回场子的道理? 第998章 拍马屁! 而一旁的薛谦早已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眼! 他原本瞧着秦逸就觉得很面熟,原本还以为,秦逸是皇亲国戚一类的人物,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圣上和皇后娘娘居然会驾临应天书院!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圣上居然会如此和蔼的和他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战战兢兢的站在苏珂身后,猜测着苏珂的身份。 他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不过,从他父亲那里他也听说了不少朝中之事,对新皇的喜恶也进行了猜测和对比,让他对眼下的时局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苏珂唤圣上为“姐夫”!那么说来,苏珂便是当今国舅爷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无意中和当朝国舅爷交好,他的心中忍不住激情澎湃。 看来自己无意中走上了一条捷径啊! 童夫子被圣上点名,让院士大人提点监督,院士大人的头垂得很低,姿态也摆得很正。 “圣上所言甚是!今日听圣上一席话,胜过微臣苦读十年书。果真似那“********扫阴翳”,更仿佛是那“拨开云雾见青天”,使微臣恍若初晨的太阳光芒大放,让微臣看到了希望,也憧憬到了大周朝的未来!当真如同那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又如那醍醐灌顶,还不足以形容圣上话语的万一……” 童夫子不愧为夫子,那赞美的话好像不要钱一样,张口就来:“行云巫山,滚滚长江东逝水,都难以比拟圣上您万分之一的文才!您胸怀天下,如鲲鹏展翅,志在万里!” “透过圣上您那深邃的眼神,微臣恍若看到了你镇定若闲,龙行虎步巡视咱大周朝万里河山的伟岸英姿!又恍若见到您手执椽笔,尽写流传万古文章的智慧!还恍若看见圣上您张弓搭箭,灭杀来犯之敌的英雄气概!更恍若……” 院士大人拍马屁拍得丝毫没有迟疑,更说得毫无违和感般,张口就来。 听得苏盼儿一阵汗颜,忍不住以手捂额。 秦逸也频频蹙眉,这院士大人果真是马屁精一个。不过,好听话又有谁人不喜欢听? “行了,行了!院士大人你这马屁拍得太过了。” 他当即一阵大笑,不住摆摆手:“这等好听话,你在这里说说就可以了。朕已经被院士你这一席话夸得飘飘然,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圣上明鉴!微臣可半句话也未曾作假。” 院士大人一本正经模样:“微臣对圣上您的景仰,犹如那滔滔东逝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那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此等真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微臣如有半句假话,就让微臣……“ “咳咳!” 眼看院士大人越说越过,秦逸以拳触唇重重咳嗽两声。 惹得坐在一旁的苏盼儿轻咬着嘴唇,忍俊不禁。 就连苏珂和薛谦也被院士大人吓到了! 这就是他们那位从来就不苟言笑的院士大人?莫不是院士大人中了邪,入了魔,改了性子,这才成了眼前这幅哈巴狗模样? 这真的是院士大人本人? 院士大人丝毫不在乎几人的眼色,反而笑得一脸真诚:“眼下,我应天书院能有今日的荣光,实乃万岁之福荫,可以庇护千秋万代。上为历代明君圣主,下为后世帝王之学习的楷模。微臣能为圣上效犬马之劳,实在是深感荣幸!微臣心中甚为感慨。从今天起,无论师生,我应天书院一切都以圣上的马首是瞻!” “院士深明大义,果真不同凡响。” 秦逸站起身,深深看了眼院士大人:“既然院士大人把话说到这种份上,朕也顺便说几句。眼下朕初登大位,更需要众多的能人异士辅佐朕治理这大好河山!朕打算在今年秋试时,选举一批才子出来。而应天书院,正是朕最为看好的学府。此事,院士大人万万不可懈怠啊!” “圣上放心,微臣必定尽力督促众人,为我应天书院争一口气!” 院士大人激动万分,少不得又是一阵猛拍马屁。 这个院士大人拍马屁的功夫,果真不同凡响啊! 倒是一旁的苏珂,趁着圣上被院士大人缠住时,向苏盼儿禀报了他这些天调查的结果。 “四姐,您让珂儿调查的君若雪,珂儿派去的人已经调查到一些。” 苏珂压低了声音:“当年,君若雪被秦子通指婚给秦鸿,一开始是排斥的,就连君老太爷也泼了老脸,进宫特意去求了秦子通,后来更是一头撞柱试图让秦子通收回皇命,却被秦子通骂了回去。不等君老太爷的伤势养好,君若雪便奉旨嫁给了秦鸿。” “一开始,君若雪和秦鸿的感情还算要好,也没有消息传出二人不合的传言。不过,当年的秦鸿忙于战事,很少留在淮南府中。后来,更是因为连年征战,甚少回去。” “我派出的人手眼下送来的只是明面上的一些事,暗地里的一些隐秘事,他们还在深入调查。等那边的消息传来,珂儿再把详细事宜告诉您。” 苏盼儿听了有些失望。这样的内容,调查和没调查差不多。 当下急忙点头:“嗯,你让你的人仔细深挖,尽力把事情调查得详细些。” 这边姐弟二人小声说着话,另一头院士大人还将他的几名得意弟子不着痕迹的介绍给圣上。 等秦逸带着苏盼儿离开时,院士大人更是一路陪同,连连赔笑。 不过很可惜,他秦逸可不会仅仅因为嘴上的口号喊得响亮,便会给予他特权! 苏珂也一阵汗颜,频频回头。 心有余悸的说道:“真想不到,原来院士大人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可真是让人……感觉意外啊!” “苏弟所言甚是,为兄也是……没想到啊……” 薛谦也话里有话的说到。 倒是苏盼儿满不在乎的一耸肩:“这院士大人嘴上能说不打紧,只要他做事能力有他说话能力的一半,何愁应天书院不成?” 应天书院身为四大书院之首,而这位院士大人居然能坐牢第一把交椅,估计也和他的好口才有关。 第999章 狗屎运来了! “盼儿说得对。这院士大人的学问虽然不及下面的两位副院士,可他说话做事的本事,却远胜二人!尤其是在招待各藩属国来使时,有这位八面玲珑的院士大人在,也能省去朕不少功夫!” 秦逸知人善任,嘴里说得淡然,心下却考虑着该如何安排这位院士大人。这等人才,就单单只做一名院士,委实可惜了些。 苏盼儿没有说话,这等国家大事,她可不打算插嘴,更不想背负后宫干政的骂名。 出了应天书院,众人坐上马车。苏珂和薛谦将二人送到了应天书院的大门前才停下了脚步。 苏珂冲着二人作揖:“姐夫,姐,下午珂儿还有音律课要上,就送到这里了。姐夫,姐,你们一路好走。” “知道了,珂儿,记得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秦逸对自己这位小舅子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在他考校过苏珂的学识之后,就更为满意了! “你就是文阁学士薛大人之子薛谦?” 他回头看了眼薛谦,见薛谦应下又说道:“珂儿这孩子顽劣,你年岁较他长两岁,可得多多照顾他一二,可别让他在学院受了委屈。” “圣……放心!只要薛谦还在应天书院一天,便一定会护住苏弟一日!” 薛谦连连拍着胸脯打包票。 “嗯,看来,文阁学士薛大人倒是教子有方,果真是个妙人!” 秦逸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朝安公公一点头:“也不知道最近哪里还有空缺,正好适合薛大人发挥所长?” 安公公赶忙上前,笑得分外谦卑:“回禀圣上,眼下宝文阁学士那边还有空缺。” “嗯,既然如此,传朕的旨意。” 秦逸当即封赏:“特授薛大人为通议大夫、宝文阁待制致仕,封为庐陵郡侯。食邑一千户,另赏赐薛谦银钱若干,若今年秋试得中进士,再另行册封!” 赏赐薛大人原本就让人喜出望外了,还对薛谦这般重赏!有了圣上的这句话,只要秦逸还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只要薛谦自己不作死,这薛谦以后的官途当真是步步高升,如履平地!果真让旁人羡慕得很! 薛谦大喜! 顾不得这里是书院大门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恩:“多谢圣上厚赏!薛谦必定竭尽所能,替圣上分忧解劳,护国舅爷周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薛谦是个明白人,他明白圣上看重他的是什么,当即就表了态。 秦逸也很满意他是明白人,点点头,牵着苏盼儿的手迈步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驰离很远,苏珂这才收回道别的目光。 可不等他站稳,薛谦却突然扑了上来! “好你个苏珂!你瞒得我好苦,还说什么是最好的同窗!看我不灭了你……”说着,便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苏珂的腰。 苏珂急忙躲闪,假意生气:“不是!哪里有这事!我几时有瞒着你来得,你可千万不要如此说!嗳,放手,快些放手!放手……” “我可不管,今儿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说,你打算怎么个道歉法?是去白矾楼的天字号包间呢?还是去八仙楼听戏?我可不管,这一顿饭,你休想跑脱!” 薛谦一脸愤恨模样。 “好好好,想去哪里吃饭都由着你还不成?快些放手!” 苏珂好容易从他的胳膊中挣脱,语带歉意:“此事还真不能怪我!我在这里读书几年,过去,姐夫的身份敏感,我是不敢提及。其后,等姐夫坐上了那位置,他的身份苏弟就更不便提起。这才有了今日之事。还望薛兄莫要计较才好。” “为兄自然要怪罪!别想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我告诉你!哼哼……” 薛谦假作生气,心下却盛开了花。 看来,自己的****运来了! 早上天没亮就出了宫,加上之前为了避免错过时辰,苏盼儿和秦逸两个人昨晚都没睡多少时辰。 眼下终于回了宫,就觉得浑身都好似散了架般,根本不想动弹。 “看你好像很累的模样?” 苏盼儿正眯着眼,秦逸却从她身旁搂住了她。 “嗯?” 苏盼儿有些迷糊,顺势依偎进秦逸的怀中。 秦逸的脸也凑了过来,眯着眼瞅着陷入沉思的她:“要不,你眯一会儿眼?等回到宫里,我再叫你。” “也好……不对!” 苏盼儿原本睡眼惺忪的水眸又睁开了:“之前,妾身答应过小妍妍,要替她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回宫。可我都忘记了。” “这个好办,让安公公走一趟,去找几样盛京的美食回来即可。” 秦逸倒是满不在乎,回头便冲着安公公交待着。 安公公应下,很快便使人下去添置了。 马车上,秦逸见苏盼儿犯了春困,干脆就将苏盼儿直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又牵起衣裙一角,慢悠悠的打着扇。 苏盼儿原本就犯了困,一躺倒在秦逸的身上,很快便睡着了,几乎都没和秦逸说上两句话。 而秦逸静静搂着她,一边慢条斯理的替她摇着扇子。 时间不长,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也顺便带回来几样美食。 果然如苏盼儿所想,等回到宫里,小妍妍早就等在殿门处,一看见自己父皇牵着母后的手出现,便飞扑向苏盼儿的怀里。 “母后,母后!您答应妍妍的,要给妍妍带回来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礼物呢?母后您把礼物放到哪儿了?” “莫要着急,母后已经给你带回来好吃的,好玩的了。稍等片刻。” 苏盼儿急忙搂着她,笑得一脸温柔:“走,咱们先进偏殿,外面太阳大,很晒人。玖兰,你去把我给妍妍的礼物带过来。” 玖兰应下,很快便下去了。 不久就把东西带了过来:“这是‘腊八蒜泡鸭掌’,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这句诗便充分调动起食客的想象力,将这道菜外表兼具的形和色,都非常生动的了展现出来。这一道“卤熘双脆”,是用一个盘子盛两物,目地是以此来彰显“谦受益满招损”之金玉良言。再说这道“烩散丹”羹肴,这道菜的来历……” 第1000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苏盼儿还在介绍这些菜式的菜名和来历,小妍妍的双眼就直放光! “母后,咱们今晚就吃这些菜,这些菜肯定很好吃。还有父皇,您也陪着妍妍一起吃吧!” 小妍妍一脸的馋样儿,恨不能立刻把好吃的吃进嘴里。 “你慢着些吃,可千万别把小肚子撑着了,母后还为你带回来好些小吃呢!” 油果子、糖果子、冰雪、糖炒栗子、宋嫂鱼羹……等等美食,一溜儿在小妍妍面前摆了一大片,看花了小妍妍的眼。 小妍妍一声欢呼,便再顾不得旁得,拿起这些小吃品尝起来。 夏日的下午气温高,即便偏殿里放置了好几个冰盆,却依然感觉很热。到了半下午时,气温开始下降,不过温度依然还是偏高。 宫娥准备了冰糖蜜梨端上来,这些经过冰镇的冷饮,苏盼儿可不许小妍妍多吃,自然少不得一番告诫。惹得小妍妍频频噘起小嘴儿。 趁着这小捣蛋鬼忙着填肚子,秦逸拉着苏盼儿起身,去了屏风后面的美人榻。 美人榻边也放置了两个冰盆,屏风内的气温倒是明显要凉爽一些。 苏盼儿早就犯了困,一看见美人榻,自然走不动道,顺势在榻边坐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 秦逸将身旁伺候的几名下人赶走,便上前替苏盼儿脱鞋。 今儿,苏盼儿的脚上穿着一双软底布鞋,这布鞋造型精美,上面不但用料很讲究,鞋面上还缀着无数细碎的小珍珠,将整个鞋子点缀得分外精美小巧。 秦逸将苏盼儿的小脚握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甚至还在她的玉足上流连忘返。 “裙下双钩,瘦小端丽,御红缎绣履,白罗锦袜,红白相映,绚烂夺目,款步婀娜,红尖微露,楚楚销魂……” 等苏盼儿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调戏了时,颊边迅速飞起一片红霞,下意识想要缩回脚,却被秦逸牢牢握在手中,怎么也抽不回脚。 “逸……” 苏盼儿本能地轻唤一声。 却被那眉目里带着几分邪佞,又带着几许轻佻,还带着几丝热烈的眼神给镇住了。 “盼儿,你这小妖精,果真是没有一处不美!哪怕是这双脚,也美得如此销魂,让人欲罢不能……” 他嘴里说着,吻,也轻轻落到了脚背上。 “你别这样,秦逸你……” 苏盼儿好像被烫着一般缩回脚,可下一刻,她却险些惊叫出声。 秦逸的一双大手居然掀开了她的裤脚,从下方伸出手,一路沿着她的小脚往上…… 那好似有蜘蛛攀爬的瘙痒感几乎让苏盼儿难以忍受。 “有人云,这小脚女子,特别神秘美妙,讲究的瘦、小、尖、弯、香、软、正,七字秘诀,妇人肉香,脚其一也……眼下在为夫看来,我家盼儿的小脚,当得起这七字秘诀也!” 秦逸轻笑出声,在苏盼儿尚未明白过来时,已经整个人扑了上前。 “我的好盼儿,你想出宫,为夫满足了你!现在,该你满足为夫了!但愿,你不会让为夫的失望……” 苏盼儿惊呼一声,不等她说话,剩余的话语都被秦逸堵在了喉咙里。 “别,唔……” 一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从美人榻上传来。 鸳鸯戏水,温柔缱绻。 守候在偏殿外的宫娥一个个双颊飞霞,都有些不知所措,深埋着头,恨不能将脑袋埋进沙土里。 而正在外面吃着冰糖蜜梨就小吃的小妍妍,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父皇母后不见了身影,正吃得正欢。 反倒是一直伺候在秦逸身旁的安公公心里暗暗欢喜! 眼下皇后娘娘身边虽然有了长公主和小公主,可公主是公主,身在帝王家,没有子嗣傍身怎么成? 不过,看圣上这么努力,想必到了明年的此刻,定有小皇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带上了几道笑容来。 可一回头,却看见几名内侍伸长了脖子朝屏风后偷瞧。 安公公眼一瞪,这些个竖直了耳朵的内侍也太没规矩了! 他吩咐了下去:“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尤其是圣上和娘娘要换洗的龙袍,凤袍,还有热水,可千万别怠慢了,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个内侍见势不对,急忙上前赔不是。 “是,是是!安公公您放心,咱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必定不会误了圣上的大事的!咱家这就下去准备,还请安公公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哼!” 安公公冷哼一声,把下巴一抬。 几名内侍急忙应着,这才快速下去准备了。 而这皇宫里,是兜不住任何秘密的。 尤其是这种关于帝后的秘密! 不过半个时辰,宫里宫外很快都传遍了,圣上在青天白日里,居然宠幸了皇后娘娘!不仅如此,圣上连早朝都没有上。 暗地里,有多少个女人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又有多少个女人恨不能取而代之! 更有多少个女人暗暗打听皇后娘娘为人出众的地方,打算仿效一二,务必要将圣上的心拉过来,让圣上雨露均沾! 这样的情况,让这些王公大臣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貌美,又和圣上从小熟识,更是陪着圣上从农家一直走到今天,坐稳了皇后娘娘的宝座。没想到,她不但医术好,本事了得,这一身床上的功夫更了得!才进宫做了皇后娘娘几天啊!就惹得“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这可怎么了得? 当下,便有一帮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言官集结在一起,打算联名上奏圣上。 而另一帮衷心于圣上的臣子反而心中欢喜! 圣上努力开枝散叶,是大周朝之福,是老百姓之福! 晚霞很快布满了天! 苏盼儿才幽幽醒转。 这一醒转,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得厉害。 “水,水……” 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忍不住开口唤着。 很快,便有人将她搀扶起身,清水流进了自己的嘴里。 苏盼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一入眼,便是秦逸那双含笑的眉眼。 “怎么样,还渴吗?要不要再喝一杯?” 第1001章 叶寒带来的消息 “嘤……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盼儿推开他的搀扶,自己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褥滑下,露出的香肩和脖颈上,留下一个个让人异想翩翩的暗色印迹,使得秦逸的眸子瞬间深邃了无数。 “快酉时了,你要继续睡,还是起来去洗浴一下?” 都已经酉时了,苏盼儿的瞌睡虫瞬间跑光光,赶忙掀开薄褥下了榻。 “先洗浴吧!浑身黏糊糊的难受着。小妍妍和小糖豆呢?都还在外面吃点心?” 她说得随性,顺手抓起一件里衣就要穿,却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搂住了。 “你这身子真香、真软,让为夫百般喜爱,欲罢不能!盼儿……” 他的大手一把掌控住她,爱不释手。 苏盼儿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却被秦逸顺势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盼儿,你这是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 耳边更是响起一阵低沉地笑声,笑得苏盼儿耳根子发热、发烫! 脚下越发站不稳了。 “莫急!咱们先填饱肚子,到了晚上,再让朕好好地满足你……” 恰好苏盼儿顺势一挣,咚一声撞到了一旁的屏风上,额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一下子痛叫出声来,反而惹得秦逸又一阵大笑。 这个混蛋,就喜欢看她出糗! 苏盼儿气得直磨牙。 还不等她开口,安公公却疾步走了进来。 “圣上,叶王爷求见。” 异性王叶寒求见,秦逸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他有些失望的看了眼苏盼儿,把手缩了回来,正襟危坐,咳嗽一声:“快传!” 叶寒一身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还穿着一身重铠,一路风尘,好像赶了远路一般。一走进殿里倒头便拜。 “叶寒拜见圣上!” “叶大哥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以后切莫如此客气。快快坐下,有话咱们慢慢说!” 秦逸亲自上前将叶寒搀扶起身。 在秦逸登基后,便封叶寒做了异姓王,与他共享富贵!而叶寒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了异姓王便得意忘形,为所欲为。反而按照当年在先皇跟前效劳一样,全心全意辅佐秦逸。 “礼不可废,微臣不敢放肆。” 叶寒道了谢,又朝着坐在一旁的苏盼儿见礼。他的眼里带着些许诧异,显然事先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他抬起头,飞快的扫视苏盼儿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盼儿比过去更美,更迷人了!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万种风情,又高贵迷人,还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像一株怒放的牡丹花,娇艳欲滴! “叶大哥,好久不见了。” 苏盼儿得知是叶寒到来,想到自己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叶寒了,便刻意留了下来。 叶寒比过去显得憔悴了些,眉间的褶皱也越发深了。让人有一种恨不能伸出手,却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的冲动。 “微臣最近忙于国事,甚少在盛京城内,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娘娘了。” 叶寒低声解释着。 感觉这紫宸殿莫名热了起来。 他有些贪婪地偷窥了她一眼,又小心翼翼的埋藏起自己心底的欢喜。 “朕最近派叶大哥去办了些事,盼儿你没见到他很正常。坐吧!” 秦逸和苏盼儿说着话,又招呼着叶寒坐下。 叶寒道了谢,这才在安公公亲自搬来的椅子边缘坐下。 “都退下吧!” 秦逸屏退了左右,等宫娥内侍都退下后,秦逸这才一挥袖:“叶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急匆匆进宫,可是有事?” 按照传统,这盛京内城和宫门可有戌时落锁的规定,再晚些,叶寒连出宫都不能了! “确实是有急事。” 叶寒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放松:“圣上,前些日子您让微臣调查皇觉寺里的僧众,却一直没有结果。最近微臣一直在追捕了觉和尚的下落。目前得到了他的消息,这才急匆匆进宫来向圣上您禀报。” “你查到了觉那老秃驴的下落了?” 秦逸惊喜得蹭一下站起,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欢喜:“叶大哥你快说,了觉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了觉那老秃驴险些害得他家破人亡,这口恶气不出,秦逸如何会善罢甘休? 可惜的是,至从他坐上龙位,便立刻命叶寒亲自率兵上了皇觉寺抓捕了觉,不料却被了觉老秃驴得了先机,率先一步逃走了! 这也成为了秦逸登基以后,心中最为遗憾的一件事! “他并没有走远,相反的,他就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叶寒自然知道秦逸对了觉的痛恨,赶忙说道:“前些日子,微臣一直在追查了觉和尚的下落,为此,更是几度将皇觉寺翻了个底朝天,引得皇觉寺那帮和尚一个个都怨声载道,还联名上奏到圣上您面前来,害得圣上为难。” 说起此事,叶寒对这帮和尚的狡狯也心有余悸。 这些个和尚表面上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超脱事物之外,实则一个个都老奸巨猾。把了觉和尚藏起,任凭他的人如何严刑逼供,也没能把了觉和尚供出来。 叶寒只得将皇觉寺的众人密切监视起来,又暗中派人广撒网,四处追查了觉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叶寒反复追查了觉下落的时候,有人秘密来报,曾经在南城门外的郊外看见过了觉和尚出入! 而叶寒此次,便是前去证实这件事的真假。 “微臣去的时候,发现了一座掩藏在山坳里的庄子。这座庄子从外表来看,和其它普通庄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硬要说有区别,应该也就比一般的农庄大,另外就是农庄出现在山坳里很奇怪。” “微臣亲自带了人前往,不料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农庄已经空了,里面并没有人。不过,微臣却无意中在这座庄子的地底下,发现了几条密道……” 一听说密道,秦逸和苏盼儿莫名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你派人进去查探过没有?” “微臣命人进了密道,一路追查,可到了中途,地道突然塌陷,我的人手最终无功而返……” 第1002章 苏盼儿静静听着叶寒带来的消息,思绪却跑了很远。 一听说了觉和尚,苏盼儿心中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地排斥感。 她永远忘不了,当初面对了觉和尚时,心头泛起的那种无力,那种死亡即将降临头上的颤栗! “叶大哥,你确定了觉就在密道里?” “回禀娘娘,微臣并不确定。不过……” 叶寒并没有肯定,不过却提及了另外一件事:“微臣虽然没有抓回了觉,却还是捉到了两名活口。根据活口供认,了觉和尚确实就藏在逃走的众人当中。” 叶寒此人不苟言笑,也不喜欢弄虚作假,这也是秦逸和叶寒合得来的缘由。 “叶大哥,你需要多少兵马就尽管说!” 叶寒等天黑后才进宫求见,除去事态紧急外,自然也存了别的心思。 “兵马之事,微臣目前暂时还没打算带。不过圣上,微臣想向您借一个人!” “借谁?” 秦逸声音沉沉。 叶寒起身,双膝跪地:“圣上,娘娘对了觉和尚的感应力很强。微臣恳请圣上,允许娘娘随同微臣走一趟。微臣保证,一定会平安将娘娘带出宫,再全须全尾将娘娘再度带回来!” “不行,坚决不行!” 想也没想,秦逸直接否认了叶寒的请求。 叶寒向他借他身边的别人,秦逸都会答应,唯独苏盼儿不行! 他之所以要灭掉了觉,其目地,就是为了盼儿的安全。只要那了觉和尚存在世界上一天,盼儿和了觉对上的日子就依然会到来。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正因为明白,秦逸心头就更不会苏盼儿去主动涉险! “圣上,此事微臣就想过了。了觉和尚说过,娘娘是他的心结,唯独解开这个心结,他才能超脱于事物之外。才能达成他的心愿!所以,微臣觉得,要想引出了觉,娘娘才是最适合的‘鱼饵’!” 有了鱼饵,那大鱼才愿意上钩,才愿意自动送上门来。有了鱼饵,也不怕那大鱼逃跑了! 不过这么做,就怕打雁终被雁啄! 别到最后,那了觉老和尚尚未找到,反而妄送了性命! “圣上您放心!微臣可以和圣上立下军令状!一定会全须全尾将娘娘带回来!”叶寒就差向圣上对天发誓了! 可秦逸依然不点头。 他直接起身,冲着叶寒只摆手,眉头险些拧成了结。 “此事不用再说!朕坚决不会同意此事。你要想带走盼儿,除非踩着朕的尸体过去!否则……休想!” 秦逸说得一本正经,旁边的几个人都面面相窥,显然是不知道该让他们走,还是该让他们留。 “不是的,圣上您听微臣解释。是这样的……” “别这样那样,今儿这事,是微臣没有处理好。” 秦逸的脸上带着恼羞成怒:“今日时辰太晚,外面的宫门已经关闭。今晚,叶大哥你就在偏殿里暂时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宫吧!” 说完,也不顾欲言又止的叶寒,拖着苏盼儿便急匆匆下去了! 走得非常的急! 叶寒开口想唤住二人,却只是让苏盼儿频频回头,冲着他递眼色,也让叶寒到了嘴边的话又吞进肚子里。 盼儿刚才的意思,是让他按捺住心头所想?还是有别的意思? 眼下宫门已经关闭,他想出宫也不能了,干脆慢悠悠晃到偏殿那边,过去他多次暂住的地方住下。 这里,是历来官员陪同圣上处理朝政后宫门关闭,不得已留下而暂住在皇宫里时的临时歇脚处。 其实说起来,这事很冒险,可如果严格按照他的想法走,他肯定能将娘娘平安带去又平安带回,一点问题都不会出。他连到哪一步要如何行动,都已经做好了规划。 只是他没有想到,秦逸居然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他,居然直接就否决了他的想法! 看来,他得另外找一个机会,好好和娘娘说一说此事。 那了觉和尚警惕性太高,寻常人根本就查不到他的容身处,眼下他的人马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之后再要找出人来,就更不容易了! 这种事除了娘娘,他也没有更好办法了! 怀着满腹心思,叶寒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觉的人不仅仅有叶寒,就连苏盼儿也一样,完全睡不着觉。 秦逸心中颇有微词! 盼儿是他的命根子,他就是有了再多的成就,要是没有了盼儿和他分享,他做那些事来又有什么异议? 回头看见苏盼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当下顾不得心疼,拉起苏盼儿的手,一口就吻住了苏盼儿的红唇。 辗转,缱绻。 “不许去!哪怕是偷偷去也不许!” 他不断的吻人,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地,这才放开了她的小嘴儿,反而将他搂得更紧,将脸埋进她的一头秀发里。 “盼儿,答应我!别让为夫担心你要不要?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做噩梦,噩梦里,你总是一次又一次被了觉那老和尚毙于掌下!而我,则每次都要被吓怕了,我才能开口……” 这些噩梦的内容,无一不是盼儿最后都死在了觉手里,而他,则眼睁睁地看着,任凭他如何哭喊,也唤不回闭上了双眼的盼儿再度睁眼!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无尽折磨里,心痛万分的醒转。 “别怕,逸,不要害怕。这是不像你以为的那样难!而且,你不过是做噩梦了而已,一切都一定会好的!” 苏盼儿轻拍着秦逸的背,试图安慰他。 “盼儿,你相信我!即便现在的我不是了觉那老秃驴的对手,等我的内劲再进一步,便能轻易找到他。必定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我信,秦逸我相信你!” 苏盼儿仰着小脸看他,脸上的笑容分外迷醉:“你说不让我去,我便不去!我就留在圣上您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她嘴上说着宽慰的话,眼底却飞快的闪过一道光! 今天这事,还得乘热打铁,叶寒再心中向着他们,可总归君臣有别!对于了觉,她也志在必得! 第1003章 小糖豆会爬了! 许是那晚秦逸在苏盼儿面前失态,之后几天,秦逸明显在躲着苏盼儿,接连几天都在文德殿里处理朝政和休息,轻易不涉足后宫。 苏盼儿忧心了觉老秃驴的下落,数次想找秦逸,却都没找到人。 好在苏盼儿最近也忙! 她在忙着替秦霜儿物色适合的人选,当初她既然答应了秦岳氏和秦霜儿,会替她找一位好夫婿,就一定会做到。 眼下朝中百废待兴,朝中大臣也大换了血液。一些老的世家在改朝换代的动荡中覆灭,更有许多新的世家填补上来,成为了朝廷的中坚力量。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外如是。 而苏盼儿替秦霜儿物色的,正是圣上新近提拔的那批人。 这批人里,有的已经雪鬓霜鬟,睿智内敛。有的已人至中年,膝下儿女成群。更有的看似年少,却早早就订下了婚约,只待恰当的时机迎娶…… 这么多人中,要筛选出年纪相仿,又人品条件上佳,还和秦霜儿匹配的,这人选委实是太少了! 苏盼儿反复翻找着手中的名册,眉头险些拧成了结。 旁边负责帮忙整理名册的,正是荣国公。 荣国公老夫人当年一直都很支持秦绯墨,在秦绯墨被逼退位坐回藩王后,不久后,一直支持秦绯墨的老荣国公便“意外”离世,荣国公老夫人也悲伤过度跟着离开了人世。 荣国府瞬间树倒弥孙散,偌大一个荣国府死得死,逃得逃,到了后来,不过剩下一个嫡孙勉力支撑,却还是未能逃过秦子通的魔爪,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下了大狱,生不如死。 一直到秦逸顺利登基,开始论功行赏,才有人奏请圣上,将老荣国公之事又搬了出来。 秦逸感念当年老荣国公和荣国公老夫人对自己,以及对盼儿的好,便赦了这名嫡孙,还恢复了他的自由身,又将他封为新一任的荣国公,又安排他到礼部做事。荣国公一朝从地狱重回人间,对秦逸越发忠心耿耿,半点不敢含糊。 他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在苏盼儿找礼部的人询问,自然就问到了荣国公的头上,荣国公对此事很是重视,很快便统计了名册,亲自进宫送到了苏盼儿手上。 “这几位公子,都是眼下盛京里的名门望族挑选夫婿的热门人选,不但人品出众,而且家世显赫。娘娘您瞧着要是有适合的人选,就告诉微臣一声,微臣必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荣国公说得认真。 苏盼儿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反而将那些人选翻来覆去的看,最后才啪一声合上了名册。 “荣国公,盛京里的适龄男子人选都在这里了?” 这些公子哥,一个个要么家世显赫,底蕴深厚。要么文韬武略出众,天之骄子。而秦霜儿不过一名乡下女子,更不是这些所谓当家主母人选。把霜儿许配给这些人,那不是为霜儿好,而是在把霜儿推进火坑! 苏盼儿看得明白,正因为看明白了,所以,她对这些人选还是不满意。 “娘娘说笑了,盛京里人品出众者比比皆是。要是娘娘您不满意这些人选,待微臣回去再多挑选些适合给娘娘送来。” 荣国公对此事并不恼,反而神态平静。 “不是不满意,只是……太满意了!所以……” 苏盼儿有些难以启齿。 荣国公先是一愣,又很快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笑容更多了。 “娘娘,再过一些日子,便是秋试了。到时候,整个大周朝各地的才子都会在盛京云集。娘娘要是心中迟迟没有适合的人选,不如等秋试过后再看?” 早年“榜下捉婿”的事宜经常在盛京上演,荣国公身为礼部尚书,自然知道这些。 见皇后娘娘做不了决定,他才主动提及此事。 苏盼儿双眼一亮! 是了,这些人里选择,固然家世相貌都好,可惜,却并非秦霜儿的良配。倒是荣国公提及这榜下捉婿的故事深得她的心意。 再者,这些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科考的才子里,总该有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会是霜儿的良配! 苏盼儿想到这里,随手就将名册丢弃在桌案上。 “行!此事就这么着,等秋试后再议吧!” 等荣国公依言退下,苏盼儿便眯起眼,打算小憩片刻。 窗外却传来小妍妍逗弄小糖豆的欢笑声,让苏盼儿的瞌睡虫一跑而光。 “小糖豆快来!快爬过来,到姐姐来玩儿。来呀来呀!” 小妍妍逗着小糖豆的欢笑声不断,从敞开的窗子外传来。 小糖豆已经快八个月了,嘴里也长出了两颗小兔牙,发育得反而比姐姐小妍妍稍迟些。不过,她牙齿虽然长得比姐姐慢,可她爬行的速度却明显比小妍妍快得多! 八个月的小糖豆,不再满足于以前的爬和坐,好似试图要崛起般,不但试图抓着大人的双手和衣襟站起,在看见有她喜欢的玩具时,会努力爬行过去。嘴里还ba-da-gu的发出一阵听不明白的话语。 尤其在小妍妍故意逗她时,她从来不哭,反而冲着小妍妍笑得露出那两颗小兔牙,一张笑脸笑得特别灿烂。 为了这一双自己的女儿,苏盼儿哪里还睡得着? 她翻身一跳,便从窗台里跳了出来。 “小糖豆!” 她呼唤着小糖豆。 小糖豆一听见自己娘亲的声音,便扭着身子试图看清苏盼儿,却被苏盼儿顺势抱进了怀里。 小糖豆咯咯直笑,苏盼儿搂着她亲了又亲。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瞧瞧你,爬得这叫一身脏!” 苏盼儿嘴里嫌弃着,眼底眉梢都带着慈爱的笑意。 小糖豆虽然在地上爬,可这殿里的地上都铺着苏盼儿特意寻来的草席铺垫,就是为了避免小糖豆磕着碰着。 “母后,小糖豆会爬啦!她刚才爬了好远一截,母后,您是没看到,她可厉害了!” 小妍妍眉飞色舞,试图让小糖豆继续刚才的爬行:“小糖豆,快,快爬给母后看看!快,快呀!” 第1004章 宣王妃求见 可小糖豆并不领情,见到母后,她只想爬到母后身上玩儿,哪里还肯继续爬? 却被小妍妍硬逼着往前爬,偏又挣不脱,急得她张嘴就大哭。 “娘……娘……” 她还抬起手指小妍妍,那可爱的萌样儿,惹得苏盼儿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笑,小糖豆仿佛也知道是在取笑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还不断抬起小手儿,试图去抠苏盼儿的嘴。 惹得苏盼儿连连躲避。 “小糖豆乖,让母后陪着你一起玩。好不好?” 苏盼儿逗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劝着。 小糖豆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反而回头冲着小妍妍挥手,嘴里还不依不饶的:“打!打……”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咬字清晰,说得分外清楚明白! 让苏盼儿着实惊讶了一把。 “妍妍你听,小糖豆居然会说话了!你听,她在说打!” 似乎听懂了自己母后的话,小糖豆又不服气一挥手,嘴里依然在嘟囔着:“打!” “不许打你的皇姐,明白不?否则,母后就要惩罚你,打你的小屁屁了!” 小糖豆固执的靠在苏盼儿的怀里,依着自己的母后看着自己的皇姐,又不肯说话了。 “母后,您看小糖豆她……哼!母后,您有了皇妹都不疼小妍妍了……” 小妍妍也生气了,开始吃醋,一张小嘴也嘟起来,能挂稳半斤油壶。 “谁说母后疼她不疼你?” 惹得苏盼儿急忙将小妍妍也搂进怀里。 “你呀!你还是皇姐那?还和才几个月大的皇妹生气,你就不害臊?来,赶紧抱着她进来,母后单独给你准备了燕窝粥,你进来吃些吧。” 苏盼儿招呼着小妍妍,抱着小糖豆进了殿里,便赶忙吩咐玖兰替小妍妍准备燕窝粥。 小妍妍这才高兴了,欢快的跟在苏盼儿身边进了殿,欢喜的吃起燕窝粥来。 苏盼儿见小妍妍吃得欢快,这才抱着小糖豆去了屏风后面,让几个宫娥替她洗澡。 等小妍妍吃完,苏盼儿这才语重心长的摸着她的小脑袋:“妍妍,你不喜欢糖豆妹妹吗?” “喜欢呀,母后,您怎么这么问?” “既然喜欢,你为何刚才还要说那话?当年你还像小糖豆那么小时,母后可是整天将你抱在怀里,可从来没有抱你的糖豆妹妹。而现在呢?眼下小糖豆还小,母后不但抱她,还整天疼惜你。你说,母后要是不疼她,你也不疼她,她如何能长大?” 这话说得小妍妍惭愧的低下头。 “母后,妍妍不是故意的,以后,小妍妍一定会加倍的疼惜她,再不和她吃醋了!” “我家小妍妍最乖,最听话啦!” 苏盼儿开怀一笑,用力搂了把小妍妍。 让小妍妍也笑开了。 母女二人正说得欢喜,在殿外伺候的一名内侍急匆匆走到苏盼儿跟前禀报。 “娘娘,宣王妃在宫门外求见。” 宣王妃? 君若雪今天怎么又来了? 那天,君若雪跪在地上恳求苏盼儿替她做主,她要和新一任宣王和离。她没料到,却遭到了几乎所有人反对。 不但众人理解不了她,就连君家人自己也理解不了她! 到得她回了君家,可没少受人奚落。要不是她见机得快,急匆匆溜走,怕是君老大人会命人直接将她捆回宣王府! 只是这一次,君若雪仿若吃了秤砣铁了心,她不但没有跟着秦鸿回淮南府,反而连夜逃离了京城,让怒火中烧的君老大人和一众人等反复寻找无果。 不料,她却在今时今日跑回了盛京,还直接又来到宫门前求见苏盼儿。 苏盼儿有些诧异,有心拒绝:“她怎么又来了?不会又是为了当初之事吧?不见!” 她说得果断,心头也是为难。 君若雪想要和秦鸿和离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苏盼儿能做主之事! “可是,宣王妃却让奴婢告诉娘娘,她此次进宫,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前来禀报的内侍说得小心翼翼,唯恐惹恼了苏盼儿。 “别得还能有什么事情?她……” 苏盼儿沉默片刻,又点了头:“带她进来吧。” 她挥手让宫娥和奶娘将两个孩子都带下去了,这才端坐在靠椅上,等着君若雪的到来。 君若雪来得很快,虽然经过了仔细打理,只是她那一身风霜,显示着她进宫之前,怕是赶了不少的路。 今日的她不同于过去的开朗,那个喜欢蹦跳,喜欢笑,又爱憎分明的小女孩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君若雪站在苏盼儿下首处十步远的距离外大礼参拜。 “雪儿你快起来!” 苏盼儿赶忙上前将君若雪搀扶起身:“你我姐妹一场,哪里还要这般多礼!快些过来坐下说,咱们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你最近可好?看你的脸色不好,莫不成感染了风寒?” “回禀娘娘,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妾身都不在盛京,妾身,妾身……” 君若雪有心多说,可真要她说,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此事本宫倒是知道。” 苏盼儿笑得分外和蔼,语调平静:“你是要和宣王一起回淮南府吧?淮南真是好地方,你要去了淮南,以后的日子也能轻松不少。” 淮南富裕不说,君若雪身为王妃娘娘,只要宣王秦鸿对她好,他的其它手下就不敢动她! “娘娘,雪儿此次进宫来见娘娘,是为了旁得事情。只是……” 君若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说话间,她抬起头看了眼左右伺候的下人,欲言又止。 苏盼儿蹙眉,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挥退了左右:“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下人都离开了,苏盼儿这才说道:“说吧!你来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君若雪抬起头,偷瞧了苏盼儿一眼,看见了苏盼儿脸上的无奈之色,又急忙低下头。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粉拳,连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表面却半点不显:“盼儿姐,是……是我辰哥哥他,他想见见你!” 第1005章 表面功夫 君若辰吗? 苏盼儿眯起了眼。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公子俊朗如玉,含笑回眸的一幕来。 更记起了自己曾经的心结。 不管是君若辰,还是君若尘,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她彻底从过去的执念中挣脱出来。再听人提及时,她已经可以淡然面对,心头再无半点涟漪!就连以前对君若辰的那点兄妹之情,也被对方彻底践踏光了!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说得。这事,你不用再提及了。” 苏盼儿说得淡然,可看在君若雪眼里,却感觉冷情得令人痛心。 君若雪着急了! “盼儿姐,你……” 苏盼儿猛一回头,那乍然迸现的目光,让君若雪剩余的话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口。一下子怔在了原处。 “皇后娘娘,您……这件事……娘娘,辰哥哥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他……” “君若雪!” 苏盼儿第一次连名带姓唤她。她端坐在那里,稳如磐石。 君若雪浑身一震!她低垂着头,慢慢跪倒在地。 “君若雪在。” 心里的妒忌又无法遏制般翻涌上来。 他们说得对!这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原本是她的,她才是应该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女人,却被眼前这个女人占据了! 不,她不该这么想!她们可是好姐妹! 可他们真要是好姐妹,她为何还要这么待她?不过就是去见自己辰哥哥一面而已,她都不肯吗? 君若雪的内心天人交战,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儿在她的身体内打架。唯有表面上却深埋着头,一动不动。 “若雪,你大哥他……” 苏盼儿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去年发生之事,君若辰有没有告诉君若雪!可君若雪适才的那一席话,却深深刺痛了苏盼儿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心情莫名压抑得厉害。 “雪儿,有些事,你或许不明白,本宫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不过,他的任何事,以后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也半点不关心。” 对君若辰,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友情、亲情,都化为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归于虚无…… “可是娘娘,辰哥哥他说,他有那人的下落了!” 君若雪惨白着一张脸,用力喊了出来。 那人? 苏盼儿也变了脸色,抿紧了嘴唇。 秦逸最近很忙。 朝中之事乱得一团糟,让秦逸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边境频频有西夏兵扰民,更是在月前突袭了边城,连续攻破了几座城池,一直攻打到平夏城附近才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消息传到宫里,秦逸忙着调兵遣将,一直到今天,支援的大军和粮草已经开拔,他才腾出些空闲来。这才一身疲惫回了偏殿。 他挥退了想通秉的宫娥和内侍,缓步迈进了偏殿。 却看见苏盼儿支着小脑袋,蹙着眉头在想事情,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盼儿,你在想什么?” 许是他突然说话惊动了苏盼儿,苏盼儿急忙起身迎上前。 “圣上,您几时回来得?妾身命御膳房做了些百合玉米糖水,用冰镇着,你看要不要喝一点解渴?” 时下酷热,秦逸一路走来,流了一头的汗。 偏殿里虽然放着几盆冰块,却让人感觉不到凉爽。 听闻有冰镇百合玉米糖水,他当即点了头:“也好。” 苏盼儿一笑,随口吩咐身旁的下人去准备,又回头看他:“圣上先等一等,一会儿就好。” “两个孩子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好几天没见到两个孩子了,他倒是想得紧。 “今天上午有算学课,小妍妍最不喜欢上,便闹着要去御花园那边摘莲蓬。我想着有霜儿陪着她,便同意了。霜儿那孩子稳重,有她在,妍妍不会有问题的。” 随着秦霜儿的年纪渐长,苏盼儿对她很是信任。 “嗯,那就好。” 秦逸随口应着。冰镇百合玉米糖水很快送了上来,里面有百合、莲子、玉米,薏米,都煮熟后用冰镇着,夏日吃了之后感觉特别凉爽,确实是消暑的好东西。 秦逸很快就吃了一碗,这才抹了嘴。看着坐在一旁的苏盼儿有些走神,心下有些好奇。 “盼儿,你有心事?” 苏盼儿猛一回神,抬起头看了秦逸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有些迟疑的问着:“圣上,妾身,妾身想亲自去皇觉寺走一趟!” “皇觉寺?你去那边做什么?” 一句话,就让秦逸的眉头拧成了结。 当初火烧皇觉寺,也正式拉开了皇室争斗的序幕。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皇室争斗的事端从火烧皇觉寺起,到最后秦逸下令包围皇觉寺,捉拿蛊惑世人的了觉老秃驴为止。 重兵包围了皇觉寺,却并没如人愿! 由于众多僧众都护着了觉,不但在皇觉寺里结成了大阵阻挠,致使了觉成功逃脱重重官兵的追捕。也彻底激怒了秦逸!秦逸下令重兵将皇觉寺里的僧人悉数抓起,严加拷问! 秦逸对僧众深恶痛绝,可时下朝中却对僧众信奉有加,尤其是老百姓,对皇觉寺里的僧众敬畏有加。秦逸抓了僧人严刑逼供的消息要是传开,肯定会激起了民愤。 叶寒亲自领兵前往皇觉寺,不得已,只得将皇觉寺的众多僧众囚禁起来,试图撬开众人的嘴。可惜,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这些僧众都打死也不肯说。可老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一个月后,秦逸便放了众僧众,反而派人密切监视着皇觉寺的异动。 他的人马最近虽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盼儿要去皇觉寺? 秦逸的眉头跳了两跳,盼儿去那里做什么? “是君若辰,他说有事要告诉妾身。” 君若辰和苏盼儿相约的地点,不是旁得地方,正是皇觉寺。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赶到了皇觉寺的广场前。 这里,便是多灾多难的皇觉寺。当初,大火席卷了皇觉寺,皇觉寺的两座大殿被无情的大火毁于大火里。 苏盼儿在玖兰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抬起头四处查看着。 被大火毁灭的几座庙宇周围的景色依然,面目苍翠,风景怡人。和记忆里的皇觉寺一般无二。 第1006章 佛曰,不可说! 皇觉寺经过当年的那一场大火后,流失了大量香客。 加上新皇登基,又围困了皇觉寺追查了觉和尚的下落,更是令原本就香火不旺的皇觉寺更显冷清,几乎看不到香客的身影。 苏盼儿远眺,望着当年的遇见了觉的那座钟鼓楼。钟鼓楼依然矗立在原处,高耸天际。那里,是她曾经见到了觉老秃驴的地方。 也让苏盼儿感慨不已。 皇后娘娘前来皇觉寺的消息早就传到了皇觉寺里。 寺里的主持云海老禅师亲自出来相迎。 见到苏盼儿出现,口中高宣佛号。 “皇后娘娘驾临本寺,本寺蓬荜生辉。老衲代表皇觉寺众僧恭迎皇后娘娘大驾光临。” 苏盼儿眯眼瞅着云海老禅师,只是淡然一笑。 “老禅师有礼了。今日本宫来贵寺礼佛,给贵寺添麻烦了。” 云海老禅师稽首为礼,领着苏盼儿一行人朝大殿里前行。领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大殿。 苏盼儿先在大殿上了三炷香,又给皇觉寺添了些香油钱,眼见得身体疲乏了,云海老禅师这才将他们一行人领到了禅房。 “娘娘请坐。” 云海老禅师诚心相邀,共同煮茶品茗。 苏盼儿没有推迟,在云海老禅师对面坐了下来。 “娘娘信佛?” 云海老禅师一脸都是笑,口宣佛号。 苏盼儿摇头,即便身在佛门,却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喜恶:“我自然不信!” 她原本对佛门也好,道教也罢,并没有特别的憎恶和喜好,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遭遇了这么多之后,她就更不相信了。 神佛能帮她么? 为何好人总是不长命,而祸害千百年? 苏盼儿的嘴角勾起,笑得如春风拂柳:“我从前是不信的,不过,现在却相信了!” 如果真的没有神佛,她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云海老禅师笑笑,反而盘膝坐下,开始动手煮茶。 “佛说,人生有八苦,唯有放松身心,回归自我,方能脱离苦难,超脱世外!” 云海老禅师说得简单也看得透彻:“人生在世,自然难以摆脱八苦。所以,人们信佛,信的就是信念,信念在,一切都在……一切朝前看!酸甜苦辣咸,总要尝尽人间百味,就犹如这杯茶水,入口泛着微微的苦涩,最后却化为甘甜,回味无穷!” 云海老禅师说话间,将手中已经煮好的茶水冲进茶盏里,再度盖好盖子,放下水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盼儿盯着茶盏,却迟迟未曾饮下。 他这话说得平静,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却让苏盼儿那颗沉寂的心,如古潭泛起点点涟漪。 人生原本就苦。 尝尽了人间百味,苦尽甘来,就能迎来一片春天。 苏盼儿慢慢伸出手,端起了那盏茶:“如此说来,禅师您一定早已超脱世外。”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 “方外之人,自然不在尘世间。” 云海老禅师的脸皮很厚:“娘娘,这茶水如何?” 苏盼儿挑眉,她刚才在想事情,端起来便一饮而尽,如那牛嚼牡丹,哪里有注意品尝味道? “不如再饮一杯。” 云海老禅师不等她说,便主动再替苏盼儿续上一杯。 因为适才的原因,这一次再端起茶盏,苏盼儿便细细品茗起来。 对于茶道,苏盼儿虽然精通,却说不上特别喜爱。 前世的时候,她的恩师倒是喜欢喝茶,还有教导她内功心法的长老,对云雾茶更是情有独钟,也是他教会了自己煮茶。 此刻云海老禅师所煮的茶,正是这极品云雾茶。所用的水,更是终年不化的山巅上收起起来的雪水,入口带着一种别样的清爽。 许是心境不同,苏盼儿感觉这茶,比之当年长老所煮的云雾茶更甚一筹! 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寡淡。 她轻抿着唇啜了一口,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唇齿留香。 让她忍不住再啜了一口,良久无语。 “佛语有云,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一切顺其自然。娘娘,您无需太过执着,看开些吧!” 看开? 唯有设身处地,才能明白对方的切身感受。要她放过了觉那老秃驴? 苏盼儿眼前闪过小妍妍那张笑脸,心中冷笑连连。 怎么可能! 苏盼儿呵呵两声:“即便是虚妄,哪怕如镜中花水中月!可,本宫却认为,所谓的殊途同归不外如是。” 云海老禅师叹息摇头。 “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不该说,不能说! 多说多错! 说了,就是错错错! 苏盼儿垂下了那双浓密的眼睫毛,遮住眼底的寒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 随即起身:“既然老禅师不说,便莫要阻止本宫。本宫累了,就先去禅房休息了。” 云海老禅师口宣佛号,双手合十见礼,将苏盼儿送出禅房,又命小沙弥带路,目送苏盼儿走远。 苏盼儿缓步行走在寺里的小道上,周围很安静,除去一行人前行脚踏地面的轻微声响,再没有了别的声音,显得分外空虚寂寥。 当年,就是在这座皇觉寺里,她先是在此遇到了觉,使得自己的神识受伤,其后因祸得福服下龙雪丹,使得自己的神识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惜,之后皇觉寺失火,她带着当时尚且年幼的小妍妍随同秦鸿离开。 留在她记忆里的,便只剩下那寂夜里的熊熊大火。 她抬头看去,却看见了那被大火燎原过后的残垣断壁,依然裸露在山腰上。 顺着那片残垣断壁望去,便是隔着那条山涧的尼姑庵。 那里,还住着苏盼儿熟悉的另一个人,一个与她生命息息相关的另一个人——她的双胞胎妹妹。 一想起她来,苏盼儿便站定了脚步,沉默了良久。 当年,她拦下自己,想要自己救她脱离苦海,她还记得那个倔强的少女,瘦骨嶙峋,穿着宽大的僧袍,眼底闪动的恨意是如此显眼。 只是很可惜,那场大火让她的一切打算都成了泡影,也不知道如今的她情况如何了! 她可依然还在这座庵堂内? 第1007章 所谓“众生平等”! 等小沙弥将苏盼儿一行人安置在一个环境清幽的禅房里,这才稽首退了出去。 “娘娘您先歇息,稍晚小僧便替娘娘送来斋菜和清水。如果娘娘还有吩咐,尽管唤小僧一声,小僧就在外面。” “知道了,退下吧!” 苏盼儿挥退了小沙弥,这才打量起周围的陈设来。这间禅房很朴实,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该有的物品都有,靠窗的边缘还放置着一张榻榻米,上面铺着草席。几名粗使宫娥站在一旁,显然是先行来到这里一步,将此地整理干净了。 “都出去。” 几名宫娥动作快捷又轻柔的见了礼,退出了禅房外。临走时,还体贴的掩上了禅房门。 只剩下自己时,苏盼儿终于放松下来,便靠在木床上休息了片刻。 当年柳俪谨向她求助,让她医治她的病。她的病是坐小月子落下来得,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但可以掏空女人的身子骨,还能让人不育,最后形销骨立而死。 可惜,当初皇觉寺突然起火,将一切都打乱了。连说好要交给柳俪谨的药材,最后也是托秦鸿的手下交给她的,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 一想到柳俪谨,苏盼儿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自己的便宜生母柳少夫人来。 至从她做了皇后,秦逸少不得也对柳家人封赏了一番。出乎她意料的,柳家人居然没有找上门来。让苏盼儿想到这点都觉得惊奇! 要知道,柳延康过去可是数次追到她面前来,眼下她成了皇后,不是对方最好敲诈的机会? 尤其是她所谓的胞妹柳俪谨! 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静云庵内? 迷迷糊糊想着事情,苏盼儿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等她睡醒,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斋堂已经派人送来素斋。 这素斋非常丰富,不但颜色漂亮,品种也很齐全,素锦、素鱼、罗汉斋、佛跳墙、素鲍鱼、腰果玉米……等等一应菜色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盛! 苏盼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素蹄髈。这素蹄髈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看上去和真的蹄髈一样,还有肥瘦肉的纹理在上面,看得苏盼儿啧啧称奇。 “这些素斋表面和肉食一样,实则都是寺里的素斋大厨经过特殊技艺处理,用面粉做成的色香味俱全的素斋。比如这道素蹄髈,不但瞧着和寻常红烧蹄髈一样,就连吃起来,也和真正的猪肉一样肥的油腻,瘦肉有嚼劲儿,品尝不出丝毫的豆腥味来!” 小沙弥一边替苏盼儿布菜,一边深有荣焉的介绍着菜色。 苏盼儿细嚼慢咽,连连点头。 能把豆腐做出真正的肥瘦肉不同的口感来,这位皇觉寺的大厨果真了得! “好!确实好吃,玖兰,看赏!额外再从本宫的名下拨出一千两银子,添做寺里的香油钱。” 苏盼儿随意说着,拿起筷子的手,对准了另外一道清蒸白玉佛手。 小沙弥明显很高兴,赶忙双手合十:“多谢娘娘!我佛慈悲!” 苏盼儿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嗤笑。 想起当初她和张夫人一起来到皇觉寺礼佛,二人一起也住在禅房里。那时,他们吃得和普通人一样,都是去斋房端回来的,更没有眼下这些菜色。 可如今她成了皇后,不但享受到了最好的禅房,就连斋菜也大不同了! 所谓的“众生平等”,在佛门面前也不外如是! 等吃饱喝足后,苏盼儿便将剩下的斋菜赏赐给了随行前来的宫娥和内侍分食。 那小沙弥依然淡定的站在苏盼儿不远处,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小师傅,今日的皇觉寺中,可还有香客在?” “娘娘,此事小僧不知。小僧只负责娘娘吩咐的一切事宜。如果娘娘对此事感兴趣,小僧可以替娘娘问问看守山门的师兄。”那小沙弥双手合十,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姿态。 “也好。” 苏盼儿的眸子闪了闪,笑得分外柔和。 把这碍事的小沙弥支开,也方便她行事不是? 等小沙弥离开后,苏盼儿整理一番,这才出了门,朝着皇觉寺对面的静云庵前行。 眼下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天上的繁星点缀着整个碧蓝的夜空,一轮下弦月高挂,照亮了山间的景致。 她直接跨过山涧,朝对面的静云庵前行。 静云庵明显要比皇觉寺清幽,即便眼下时值夏末,天气炎热,可静云庵依然笼罩在一片迷雾中,甚至可以说明显带着些死寂,阴森的气息迎面扑来,逼得人难以呼吸,感觉特别压抑、阴森。 “谁在那里?” 一直走到前方转角处,上了石阶,来到大殿外,才有人远远的提着一只灯笼过来,并随口询问着。 “是我。” 苏盼儿随意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光线明亮处。 夜空上的明月映下,照亮了苏盼儿的脸。 走来的这人明显是一名年轻的带发修行的小尼姑,用手中的灯笼将苏盼儿的脸,反复照了又照,显然不认得苏盼儿,便沉声呵斥着。 “这是庵堂,天黑之后概不待客。女施主要是有事,就明儿天亮后再来吧!” 苏盼儿眉头一挑! “放肆!你居然敢对皇后娘娘无礼!” 身旁的玖兰当即站出身来:“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你敢阻拦?滚!” 皇后娘娘? 那小尼姑浑身发抖,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灯笼。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小尼不知娘娘驾到,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苏盼儿无意和她一般见识,抬脚往里面走:“这庵堂的庵主呢?叫她出来见本宫。” “这……” 那名小尼姑急忙从地上爬起,快步跟了上来,显得有些迟疑:“娘娘,眼下正值晚课时辰,住持正和师兄妹们做晚课,还请娘娘稍待片刻,让贫尼通秉一声。” 苏盼儿没有说话,只是大步往里面走。 她身后的玖兰见那小尼姑又跟了上来,急忙压低声音呵斥。 “还不快去!” 第1008章 告诉主上,一切顺利! 那小尼姑不敢怠慢,快步应下跑远。 不久,便带来一名老尼。老尼神态安详,向苏盼儿唱喏,又将苏盼儿迎了进去。 笑得分外平静:“早前听闻娘娘要到皇觉寺上香,可惜贫尼俗事在身,未能前往迎接。惭愧,惭愧!” “无妨。” 苏盼儿一摆手,有些厌倦这种迎来送往的客套:“庵主,其实本宫今天来,是想找一个人。” 真正要询问的时候,苏盼儿反而迟疑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来这一趟很奇怪。这么多年以来,她对这位便宜胞妹就没有什么好感,可今天却鬼使神差跑了过来。现在想来,自己果真是中了莫名其妙的毒。 “娘娘请直言。” 庵主明显没有接收到苏盼儿心底的挣扎。 “哦,是找一名女子,俗家姓名叫柳俪谨的人!” 老尼似乎有些吃惊! 猛地抬起头看她,又很快低下头去。 “娘娘,庵中的女弟子虽然来自四面八方,可贫尼却亲自掌管着庵中弟子的来历。贫尼记得很清楚,庵中并无俗家姓名叫柳俪谨的出家人。娘娘您是不是记错了名字?抑或是娘娘您找错了地方?” 怎么会没有? 苏盼儿吃惊的挑起眉,认真看她。 她原本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可眼下,她却告诉自己庵堂没有这个人。不是已经离开,也不在还留在庵堂里!怎么会如此? 庵主依然平静地站在下首处,脸上连一丝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让苏盼儿心中疑虑丛生。 “庵主,你要不要查一查看看?或许是你记错了呢?毕竟俗家姓名和出家法号还是有区别的。” “那便查一查。” 庵主没有推辞,回头便吩咐身后的女尼去调查此事。 苏盼儿冲着身旁的玖兰一递眼色:“你随着两位小师傅同去帮忙一二。” 说是帮忙,实则监督。 玖兰自然明白,赶忙领命随着两名女尼下去了。 这名庵主很健谈,在等待的时候,还柔声介绍着庵堂的来历和这些年以来入不敷出的近况,噼里啪啦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直到苏盼儿蹙眉,冷冷地扫视了她两眼,她这才有所收敛。 在苏盼儿灌了一肚子茶水之后,玖兰才满头大汗地随着两名女尼赶了回来。 苏盼儿立刻来了精神,急忙朝玖兰看去。玖兰微微摇头,显见得并没有任何发现。 “娘娘,贫尼虽然年老,却不至于记错这等大事。静云庵眼下不过156名弟子,她们都经由贫尼之手进的庵堂,贫尼如何会记错?” 庵主说得认真。 苏盼儿只得起身:“看来,确实是本宫记错了!打扰了庵主这么长时间,本宫心里很过意不去。玖兰,你去取500两银子给庵主,就算是本宫添给静云庵的一点香油钱,还请庵主笑纳!” “多谢娘娘对静云庵的支持。” 不过说了几句话,喝了几杯茶水,就得了500两银子的香油钱,乐得庵主眉眼都带着笑。欢欢喜喜地送走了苏盼儿一行人。 等苏盼儿一行人走远,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了,随即转身,快步进了禅房叫来一名小尼姑。 “去,告诉主上!一切顺利。” 苏盼儿离开了静云庵,一步三回头。 一直走到当初她和柳俪谨见面的山涧边,也有些闹不明白当年见到的柳俪谨是真是假? 或许…… 苏盼儿心中存有疑虑,再度回到禅房时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和自己约好在皇觉寺里见面的君若辰也不见人影,让她心头心惊肉跳,有种事情跳出她掌控之中的预感! 一晚辗转反侧。 临到天亮时,苏盼儿才终于睡着。 直到被外面那群和尚做早课的吟唱声惊醒,这才爬起身来。她依然疲惫不堪,在身后的几人替她梳洗时,依然频频摁着眉心,显见得人不舒服。 斋饭用得更少,几乎都没怎么动筷。 一直到那些和尚早课结束,耳边那吚吚呜呜如蚊子叫的声音终于消失,苏盼儿看外面阳光明媚,这才带着玖兰等人走出了禅房。 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桂花树散发出浓郁的清香,更有大花美人蕉、木樨花、石榴花等相继怒放,引得前来上香的香客频频驻足浏览。 苏盼儿今天并没有穿宫装,反而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慢悠悠顺着寺里的羊肠小道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上。 “盼儿!” 一道突如其来的激动呼唤,惊醒了正沉浸在周围景致里的苏盼儿,她抬头一看,当即定住了脚步。 就在前面不远处,君若辰正依着一块大石站立在那里,望着苏盼儿的双眼闪动着泪花,显得很是激动。 此刻的君若辰早已不复最初的模样。他黑了也瘦了,双颊深陷,双眼发红,身上还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僧衣,抬脚想走过来,最终却又收回了脚,并未拉近彼此的距离。 “原来你在这里。” 苏盼儿的脸色也不好看,迟疑很久才冒出来一句。 “嗯……” 满腔想说的话在心头,可真对上苏盼儿时,君若辰却半句话也说不明白,不由黯然神伤。 最后,还是苏盼儿打破了寂静:“听雪儿说,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我?” “是,是……” 君若辰显然有些无法启齿。几度欲言又止。 “你不是说,已经有了那人的下落?人呢,他在哪里?” 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盼儿实在不想和他对峙下去了。 “他,他在……” 君若辰说了几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会是骗自己出来和他见面吧? 苏盼儿蹙眉,脚下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君若辰自然看到了,脸上流露的失望之色看得人心惊! “你,还是怕我?盼儿,当年,是君大哥不好,君大哥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 “行了,过去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及,更不想听!说!那个人他如今在哪里?你别替他隐瞒,否则,别怪本宫新账老账一起算!” 当年他害得自己险些命丧黄泉,更是将小妍妍交给那人手上。这等行径,苏盼儿哪怕是此刻看来,也无法原谅对方! 第1009章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一席话,说得君若辰眼底的光芒一暗。 垂首快速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心底的思绪却飞出老远老远…… 还记得当年,自己意气风发,即便被暂时放逐到永泽县那等偏僻之地,他依然是自信的,对未来充满信心的。而眼前的这名女子,那神采飞扬的眉眼,英姿飒爽的姿态,仿佛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是柔美和刚毅的矛盾结合体,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被她奇异的撮合在一起。 是如此动人心魄! 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深深沉迷,难以自拔……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大皆空,一切都是虚妄……” 他微微闭上眼,嘴里快速念着心经,可心潮却再一次被搅动,卷起滔天碧浪! 苏盼儿蹙眉,有些不耐烦地重重咳嗽几声。 “君若辰,他在哪里?” 这个他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君若辰手中的佛珠拨动得更快了,嘴里念着的心经更是快得只看见上下嘴皮子在碰。 苏盼儿双目灼灼盯着她,并没有丝毫放松。 还记得当初,他误以为苏盼儿已死那时,他曾经指天立誓!如果苍天把他的盼儿还给他,他愿意短寿十年,愿意放开她的手,愿意从今以后再不见她…… 昔日的誓言还在耳畔回荡,可他却食言了! 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可如今…… 君若辰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显见得心里不平静到极点。 啪! 他手中那串佛珠突然崩裂,佛珠洒落得四处都是。 君若辰总算停下了手,慢慢睁开眼望着手中断裂的线,良久都没有动弹。 心,却彻底沉沦。 断了,居然无缘无故断了…… 怎么会…… “他就在那座钟鼓楼上!” 钟鼓楼? 苏盼儿不由想起,自己前一次来皇觉寺时,就是在钟鼓楼上见到了了觉。可叶寒率领人马几乎将皇觉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人。 可君若辰却说,了觉就在那钟鼓楼里…… “你如何得知?” 苏盼儿声音沉沉。 “我亲眼所见,不会作假!” 君若辰淡然说道,低下头弯腰默默拾起散落一地的佛珠。 覆水难收! 说出口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收不回来。 正如这串佛珠,哪怕把这些珠子都捡回来,再用绳串上。却依旧不是原来那串佛珠了! 苏盼儿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抬起头望着那高高的钟鼓楼,心里思绪翻涌。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就连她也没有料到,了觉还在皇觉寺,还会继续留在钟鼓楼内。 “谢谢。” 苏盼儿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君若辰将散落的佛珠逐一拾起,紧紧撰在手里,这才站起身抬起头望着她。 她神色复杂,却倔强的咬着唇瓣,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君若辰看了她良久,这才慢慢转头,被转了身。 “保重!” 他的话很轻,很淡。 不知道是说给苏盼儿听得,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得。 各自珍重! 各自安好! 放手,不是放弃。 放手,不是放任。 有一种爱叫放手! 不是他不爱了,而是他懂得了爱的真正含义。 放开你的手,任由你远走。爱到痛了,痛到哭了,于是选择放手。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如果我的离去,能让你拥有所有,就让我一个人走。 把一切苦楚深埋心间,从此,你便是我的唯一,深埋心底,溶于一体,再不会被提及。 许多事,总要在经历过后,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保重……” 苏盼儿呢喃着。 看着君若辰的背影渐行渐远。 留在她记忆里的,唯有那身着灰色僧衣的熟悉背影。 心,沉甸甸的,好像坠入了冰河。 好冷啊! 皇觉寺的钟鼓楼上。 这座足足有十三层的钟鼓楼位于寺院后山,楼顶上放置着一口大铜钟,钟的顶部铸有一对似龙非龙的奇兽,传为龙生九子之一,称蒲牢。而在钟楼下方,过去则是了觉仙师的闭关之所。 一群萧杀的禁卫军很快包围了钟鼓楼,一个个怒目而视,萧杀之气令香客纷纷躲避三舍。 苏盼儿从分开的禁卫军中间穿过,大步流星走向钟鼓楼。 钟鼓楼外,有两名小沙弥守护左右。 看见这群禁卫军突然包围了钟鼓楼,吓得二人脸色惨白,面面相窥。 苏盼儿迈步前行,径直往钟鼓楼里面闯。两名小沙弥急忙闪身上前阻拦。 “娘娘。此地是佛门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放肆!本宫算是任何人吗?” 苏盼儿随手一挥,便将两个小沙弥甩了出去:“休得再阻拦,否则,就是你爹妈再给生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两名小沙弥被甩到了一边,好容易爬起身,再想阻止,可苏盼儿已经进了钟鼓楼。 一走进钟鼓楼,一股莫名的气息的就笼罩上了苏盼儿的全身。 这股气息很熟悉,正是那了觉老秃驴的气息。看来,君若辰所言,了觉老秃驴在这里的消息不假! 砰,砰,砰…… 她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面走。 每往前走一步,身上的压力的就大一分。 不过才爬上了五层楼,苏盼儿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地,大汗不断从脸颊上滚落。 如果单纯是爬楼,自然没有这么累。可苏盼儿是顶着庞大的压力往上爬。 走一步,重一分。 肯定是了觉搞得鬼! 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到来了。 爬上了第六层,苏盼儿掏出手帕抹了一把汗,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她脸上的恨意却越发明显了! 身下脚步不停,继续沿着楼梯往上攀登。 越往上走,这钟鼓楼的楼梯就越窄,也越是陡峭,往上攀登的难度也越难。 等苏盼儿气喘嘘嘘好容易爬到十三层时,压在她身上的压力几乎可以用顶着一座山往上走来形容。 她每走过一步,便在楼梯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楼梯更是发出吱嘎的声响,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解体,化为溃粉般。 第1010章 算账! 她的身影一出现在楼梯口,重重的一脚落下,整个钟鼓楼也跟着颤了几颤。 身上的压力突然一轻,苏盼儿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苏盼儿顺势一扫,入眼便看见前方不远处,盘膝端坐着一道身影,不是了觉又是哪个? 了觉老和尚盘膝而坐,嘴里正念念有词着。 苏盼儿眼底寒光一闪!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了觉,你我的恩怨也该了了!” 苏盼儿沉声说道,顺势往前迈出一小步。 她表面上神情平淡,暗地里,却早已调动了全部精神,全神贯注盯着了觉的一举一动。 当初的过往又涌上心头。 了觉停下了诵经,慢慢睁开了眼。 “该来的终于来了。” “是啊!跑得了和尚跑不庙,了觉,当初之辱,今日也到了你该偿还的时候了。” 苏盼儿步步紧逼,朝了觉逼迫了过去。 “你不是贫僧的对手,何苦来着?” 了觉又闭上眼,继续开始诵经。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了觉,你纳命来吧!” 苏盼儿的手中突然一翻,手中的长鞭一扬,对准依然盘膝而坐的了觉一鞭挥出。 这一鞭,要以灌注了苏盼儿毕生之力,要是落到人身上,非得皮开肉绽不可!从一开始,苏盼儿就没打算和他纠缠,早就做好了速战速决的准备。 可惜,她这一鞭落下,却没有入她所愿。鞭子的另一头反而被了觉的一只手捉住了,任凭苏盼儿怎么挣扎,就是挣不脱对方的挟持。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女施主,你着相了。” “呵!你这个人面兽心,只顾自己死活,全然不管天下苍生受苦的老秃驴还在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当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苏盼儿一说起此事,便忍不住直磨后槽牙。 她又不死心的用力抽了几次,鞭子的另一头却在了觉的手上,怎么也挣不脱。 “女施主!老衲也是为了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中,这才迫不得已动得手。女施主蕙质兰心,想必也不会计较此事。” “可真逼迫得你不轻啊!” 苏盼儿嘴角高高挑起:“你都没错,都逼得你杀人呢。何况,这人还是个小女孩,亏你还号称高僧,居然下得去手对付一个孩子!” 一说起此事,苏盼儿心底的愤恨又翻涌上来。 当初的无力感又在心头蔓延。 “女施主觉得,你能对付贫僧?” 了觉须眉都在颤动,显见得并没有将苏盼儿的话放到心上,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态,唯有那出口的话语,当真让人恨不能扑上去生啖其肉。 当初苏盼儿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她孤立无援,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了觉看似病怏怏的,心底却明镜着。 “本宫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帐!” 苏盼儿眼底光芒一闪,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她突然把手一招,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本宫特意替你准备的大礼,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苏盼儿一边说一边缓步后退。 了觉还没弄明白苏盼儿的意思,突然就看见苏盼儿的身旁,一层层迷蒙的浓雾慢慢生起,下一刻,便露出一头贼头贼脑的小猪。 泼皮猪的脸上带着浓郁的希翼。 从得到君若辰的消息后,苏盼儿便一直心绪不宁。了觉还让她一家人过了这么长的苦日子,可她却根本不是了觉的对手,要如何才能对付了觉? 思前想后,苏盼儿便把主意打到了泼皮猪身上。 有泼皮猪帮忙,她就不信了。她还对付不了一个和尚了! 许是泼皮猪出现得太过突然,了觉一下子愣在了原处。 而泼皮猪可不等时机,对准了觉便一挥袖,那些迷药一类的纷纷飞起,朝几人飞扑而上!眼下见众人的目光都被了觉吸引,泼皮猪突然一张嘴,一团迷雾便从它嘴里吐了出来。 “哼哼哼!胆敢欺负你猪爷爷罩着的女人,活该你断子绝孙,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这是……不对!你是,是……” 这股迷雾一起,了觉明白感觉到异常,蹭一下便站起身。 居然是它! 了觉一脸惊奇! 瞬间脸上带起一道惊喜色!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迷雾蔓延到他脸上,了觉整个人晃了几晃,就感觉头重脚轻,再也受不住,跌倒回蒲团上。 很快,他脸上的神色明显迷茫了。 “哼,小样儿!也不看看你家猪爷爷的本事,就你这熊样儿,居然还妄想和你家猪爷爷叫板?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泼皮猪甩着那条细小的小猪尾,心下却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它眼下本事大了不少,否则,怕是让这老光头逃走了! 了觉被泼皮猪算计了,双眼发直,脸上的神情很迷蒙,却在不断变化着,时而青时而白,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得道高僧的模样? “盼儿,盼儿!这老光头好厉害!” 泼皮猪的小猪眼在眼眶里滴溜溜一打转儿,突然可怜巴巴的回过头来:“你是不知道啦!适才你家猪爷爷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他控制住。此人的本事真不小,你可得快些,猪爷爷我可控制不了他多久!” 泼皮猪很有自知之明。 这老和尚的本事大,而且精神力强悍。 要不是它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它根本就没有战胜他的把握。 它唯恐对方挣脱它的束缚,这才不断催促着苏盼儿。 “聒噪!” 苏盼儿低低的叱责了一句,这才走到了觉和尚跟前:“说!你为什么要对付我?” 了觉老和尚要对付她,过去都有机会,可之前没有对付她,却偏偏在那天对付她,倒底是什么原因? 了觉老和尚好像神志不清,说出口的话分外机械。 “因为,贫僧感觉到了自己立地成佛的契机。而这契机,就在苏盼儿那个女人身上!贫僧有感觉,只要她死了,贫僧就能成功。” 立地成佛? 苏盼儿险些喷了! 就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对付居然就对她下杀手,果真是佛门中人啊! 第1011章 可惜,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泼皮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从一开始,便是苏盼儿想好的办法。 了觉老秃驴的本事高强,从当初对方对她下手的情况来看,她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不是对手,苏盼儿也没打算硬碰硬。她想到了泼皮猪,一泼皮猪的本事,只要他们一人一猪配合,共同一起战斗,打那了觉一个措手不及,应该能制住他。 所以,她将泼皮猪带在身边,又特意吩咐它隐藏自己的行踪。从上了钟鼓楼之后,她又引导了觉说话,为得就是拖延时间,给泼皮猪准备的时间。 好在了觉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对暗处的泼皮猪没有丝毫防备,这才一击奏效,勉强控制了了觉的神志。 “你这样的秃驴,罔顾人的性命,根本没有把旁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居然还妄想立地成佛?你要想成佛,本宫第一个不答应!也罢,今天就让本宫来结果了你!” 新仇旧恨,今天都一起算! 一想到当初了觉老秃驴盯着自己时,那一副轻贱人命的模样,苏盼儿下手的动作再无丝毫迟疑! 她眼底寒光一闪,手中的皮鞭一抖,便朝着了觉的头颅重重一鞭抽了下去。 这灌注了全部内劲的一鞭一挥出,便在半空中带出无尽的残影,朝了觉身上洒落…… 可下一刻,随着鞭子落下,了觉的身形被鞭子硬生生抽成了两半。 一阵波浪在了觉的身影上抖落,随即,了觉化为点点破碎的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糕! 居然是假的! 苏盼儿大惊失色,直觉倒退了两步! 可她还是迟了片刻,一股庞大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朝着她的身躯压了过来。 她想动,可身体仿佛被人控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唯有泼皮猪聒噪的声音依然在不断传进耳内。 “哎呀呀!你这死女人就会过河拆桥哇!刚刚用得上猪爷爷的时候,你就好话说尽,什么都肯答应。眼下用不上猪爷爷了,你就这般、这般……哼哼!” 泼皮猪似乎没有发现苏盼儿的异常,依然在上蹦下跳着,打滚撒泼,半点没有察觉到苏盼儿此刻的危险。 依然在瞎哔哔着:“猪爷爷告诉你,这一次,你要是不好好哄猪爷爷,猪爷爷就要和你绝交,就要和你一刀两断,就要、就要……盼儿,盼儿?你究竟有没有听见?” 苏盼儿倒是想回答,可她也得能回答才行啊! 此刻的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处,除了眼珠子还会转,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泼皮猪就没发现,眼前出了变故吗? 想到这点,大颗大颗的汗珠如瀑布一样从苏盼儿的额头滚落。 “你还在想让它帮你?可惜……” 了觉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传进苏盼儿的耳朵里,让她的耳膜一阵阵的生疼! 她努力转动眼珠,却察觉不到了觉的所在。 “你不用找了,你找不到贫僧的所在。” 了觉的声音分外空茫:“眼下你虽然看不见贫僧,可贫僧却能看见你。你想知道原因?那好,贫僧告诉你!这是因为,你此刻在贫僧特意为你准备的阵法内。说起来,贫僧还得感谢你……” 要不是苏盼儿,他也不会潜心修行。估计他还卡在临门一脚不得寸进。可眼下,他已经找到了突破先天境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成功突破。真等他突破到先天境,他将横扫天下,成为唯我独尊的“人”! “说起来,贫僧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贫僧如何能找到那鬼谷门的秘密所在。要不是你,贫僧又如何能得到那不传绝密!并修炼到大成!贫僧之所以不动你,不过是看在你对贫僧有恩的份上,这才没有对你下死手!可眼下,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贫僧不客气了!” 了觉大笑! 那得意的笑容,却让苏盼儿的心猛地往下沉。 虽然她不清楚眼下了觉的境界在哪里,想来,对方所说的突破,应该是突破先天境,下面就该到达“人”之外,那传说中的练气境! 如果果真让他突破到练气境,那等传说中存在的境界,估计从此之后,不要说她区区一个苏盼儿,就是整个大周朝,估计也再找不到能与他抗衡的“人”! 苏盼儿想起鬼谷门的内功心法上,关于练气境的介绍,那排山倒海之能,心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你居然得到了鬼谷门的内功心法?了觉,你究竟打算如何?” 等她把话说出了口,她才发现身上的压力似乎有减弱的迹象。赶忙偷偷运行体内的内劲,试图冲击。 一说到此事,了觉脸上的得意笑容根本藏不住。 他得意地大笑:“哈哈哈……你可还记得,你进到那秦家祠堂里后,发现了地道里的钥匙?你就不奇怪,那地道里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你就不觉得那墙上的画很奇怪?” 秦家祠堂?画? 苏盼儿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副奇怪的画! 她自然不会忘记,她发现那副壁画上的走向,实则是和弑仙山脉地下的地道阵法相通。她还将那地道阵法画出草稿,交给了秦逸。 可现在听了觉的话语,这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苏盼儿眼底光芒一闪,气急败坏的质问着。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少胡说八道!” “贫僧是不是在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了觉得意万分:“要不是你打开了地道的暗门,贫僧又怎么会捡了此等大漏。找到了适合自己发展的内功心法,进而更上一层楼!苏盼儿啊苏盼儿,你真是贫僧的福星啊!哈哈……” 他得意地放声大笑! 却笑得苏盼儿的身躯在微微打颤。 想到了觉老秃驴这么多年伪装的慈悲,心里恨不能生啖其肉! “实话说,你这样的福星,贫僧真舍不得杀你。可惜,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为了避免这个秘密泄漏出去,贫僧只能忍痛割爱了!” 看向苏盼儿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第1012章 一只苍蝇也休想跑出去 这是要对她下杀手了? 苏盼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体内的内劲在经脉里不住运行,几乎要冲出身躯。 却被了觉牢牢压制着,根本无法冲出体外。 看着对方那张得意的脸,苏盼儿突然明白了,对方是故意的! 他故意留下一线生机,让自己误以为可以冲出牢笼,他却高傲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个猎物临死前的垂死挣扎,以此为乐!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对于苏盼儿来说,哪怕有一丝机会,她也不肯放弃! 她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是由于体**劲和外界压力强行抗衡造成的!她死死瞪圆了双眼,恨不能将面前的了觉活剐! “盼儿,盼儿,你究竟有没有猪爷爷在说话?哼哼哼!” 泼皮猪在苏盼儿身后瞎蹦跶,一对大大的蒲扇猪耳高高竖起,一点没有察觉苏盼儿的异常。 嘴里不住的吧唧吧唧着,上下嘴皮子不住地翻动:“你想甩开猪爷爷?猪爷爷告诉你,套用你说得的一句话,别说没门儿,就连缝儿也没有!我告诉你啊……” 吧唧吧唧吧唧…… 它那张住嘴说了个没完。 苏盼儿想回答它,想动,都根本无法成功。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了觉一脸狰狞对她抬起了手…… 她的双眼怒睁! 心头早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哪怕是死,她也不会让这秃驴占到丝毫便宜! 想到这里,她将体内的内劲疯狂运转,只待他点到自己身上,她的身躯就会化为一颗炸弹,炸得四分五裂,连渣渣都不剩! 后天大圆满境界者的自爆,别说了觉尚未进入炼气期,哪怕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也一样休想逃离! 一股旋风从了觉身上刮起,朝苏盼儿席卷而来。 苏盼儿心存同归于尽的想法,含恨怒瞪着了觉,等待着生命中最后的灿烂。 可下一刻,一声怒吼传来。 “住手!” 是秦逸的声音,苏盼儿心头一跳! 露出一脸狰狞色的了觉突然惊讶地瞪圆了双眼。下一刻,一股飙风从苏盼儿身后刮过,就在苏盼儿尚未明白过来之时,了觉突然暴退,身躯将钟鼓楼的窗户砸开,径直从窗口处坠落。 苏盼儿一惊! 还不等她明白过来,一道黑影从她面前一晃而过,也跟着跳下了窗户。还不等她想明白,下一刻,她便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秦逸! 秦逸的双眼全是惊慌,他正一脸焦急的抱紧了她:“盼儿,盼儿你没事吧?” 苏盼儿有些反应不过来,都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逸,圣上……” 她轻唤着他,本能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等她举起手臂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是我,盼儿是我!” 秦逸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在他的眉间蔓延。 “逸,刚才跳下窗口的人是……” 苏盼儿有些拿捏不准,之前她看见从窗口跳下的人影是真是假。 “是了尘仙长,是他说你遇到了危险,这才带着我追赶过来。所以……” 是了尘仙长啊! 苏盼儿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他怎么会来?”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还有一众人等的惊呼声。 就连一直在聒噪的泼皮猪也难得住了口,伸长脖子站在垮塌的窗户边小心翼翼的朝外面看。 “他是来救你的,走!我们去看看。” 见苏盼儿没事,秦逸也松了口气。牵着她的手,朝窗口处往下看。 窗户外,在下方的寺院屋顶上,两道身影纠缠着,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而另一边,则是一大群僧人正手持棍棒急匆匆朝战斗处包围过去,呵斥声此起彼伏。 “走,我们下去!” 苏盼儿嫌弃距离太远,主动提及。 “好。” 秦逸连考虑都不曾有,牵着苏盼儿朝楼下往下跳。 “盼儿,好盼儿你等等猪爷爷。等等……啊呸!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猪爷爷记住了你。你站住,站住……” 泼皮猪不断在身后乱嚎,很快追击上来。 苏盼儿和秦逸的动作很快,两个人往下跳时,便落到了下方的楼顶上,借助高低落差,几个起落后,二人便落到了觉和了尘对战的禅房顶部。 可了觉老奸巨猾,一看形势不对,便边打边退,一个闪身便飞身离开了禅房顶,落到了一个小院内。而了尘却步步紧逼,也紧跟着落到了小院里。 “走!” 秦逸带着苏盼儿急追上去,丝毫不肯放松。 可等他们追到小院时,小院里已经没有了人。 二人在小院里绕行了一圈儿,便顺着那激战传来的方向追了上去。 可刚刚跨步出去,前方疾步赶来一道身影阻挡了他们追过去的脚步。 叶寒一身重铠,朝着二人倒头便拜:“微臣拜见圣上,拜见娘娘。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圣上恕罪!” “叶王爷,你来得正好!走,我们去把了觉那老秃驴捉到,再说旁得。” 秦逸急匆匆扯着叶寒就往外面闯。 可叶寒却拦了过来:“圣上不用担心,微臣带来了大军,兵马已经将整个皇觉寺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逃出去。可圣上和娘娘的龙体、凤体更重要,万万不可孤身涉险!” 秦逸看了苏盼儿一眼,默默摸了把自己的鼻头。 “叶寒,眼下了尘大师独自和了觉那老秃驴对战,怕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我们速速过去,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秦逸心忧了尘仙长的情况,完全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绕过叶寒就想往外面闯。 叶寒赶忙拦住他,没有半点迟疑的阻止着:“圣上,眼下情况危急,为了整个大周朝,您万万不可轻易涉险。您可是整个大周朝老百姓依靠的支柱,万万不可受伤!” 一席话,说得秦逸进退两难。 苏盼儿扫视左右,并没有回答叶寒的话,反而朝另一边一指。 “那边视野开阔,我们去那边。” 第1013章 逆转时空 “娘娘!” 叶寒一声低喝,阻止苏盼儿。 苏盼儿下意识脚步一停,回过头来,一下子望进一双焦灼的眸子里,心中莫名的一痛,怔在当场。 叶寒也察觉自己神情过激,赶忙整理一下思绪。 沉声说道:“娘娘,这了觉和尚本事了得。您和圣上过去太危险,不如让微臣前去查看一番,有消息就第一时间传回来。您看……” 苏盼儿看了眼秦逸,秦逸正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叶寒,看得叶寒感觉好似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般站在他面前,尴尬不比,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杵在那里。 “也好,如此就劳烦叶王爷了。” 秦逸紧抿着唇,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眸子里的黑寂深邃得好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搂着苏盼儿站定了脚步。 “微臣领命!” 叶寒有些狼狈地一抱拳,便绕过二人,快速朝打斗传来的方向疾奔。 秦逸盯着叶寒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逸,你怎么答应叶大哥了?我们当真不过去吗?” 苏盼儿一跺脚,有点进退两难。 秦逸回神,看了苏盼儿一眼,顺势在她的小鼻头上一捏,有些好笑的在她头顶上一阵乱抹。 “朕答应叶王爷亲自前去查看,朕几时说过,自己不过去了?” 苏盼儿眨巴着一双丹凤眼,心下恍然。 莞尔一笑:“原来圣上您也会诓人呢!” “朕几时诓人了?” 秦逸一本正经地挑起浓黑的剑眉:“走!咱们也悄悄跟上去看看。” 苏盼儿自然不会反对,和秦逸手拉着手在各个院落里飞奔,朝着打斗传来的方向疾行。 皇觉寺好像滚油锅里加了一瓢水,整个寺院都在颤动。 无数的禁卫军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长矛,在寺院里急速奔走,人流朝着打斗传来的方向涌动。 寺里的僧人惊慌失措,顾此失彼的奔逃。 苏盼儿被秦逸拉着往前跑,沿途不断有逃命般的僧人和气势汹汹的禁卫军在身旁穿梭,或者慌忙逃命,或者跪下见礼,可秦逸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牵着苏盼儿的手,一溜烟的跑远。 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泼皮猪傻眼了! 它被二人丢弃在了钟鼓楼上,猪嘴大张,瞪圆了双眼,两个蒲扇猪耳高高竖起。 还没有从变故里挣脱出来,苏盼儿早已消失了身影。 等它回神,当即如炸毛的小喵儿般,蹦跶得三丈高:“这,这这这……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哼哼哼!居然把你家猪爷爷丢在这里,活该你被那个臭男人带着走。哎哟喂,猪爷爷的命咋就这么苦哩……” 嗳,不对! 这不是秦李氏那老妖婆的口头禅吗?自己怎么也跟着学上了! 泼皮猪急忙捂住猪嘴,滴溜溜的小猪眼四下一瞅,没发现有人注意到它,这才高兴了。 它欢快地甩动着小猪尾。 “嘿嘿嘿,有热闹不去瞧是傻子。猪爷爷也瞧瞧热闹去。不过,之前倒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像超出了猪爷爷的认知范围?” 泼皮猪对自己的本事蜜汁自信。 它不但皮糙肉厚,更有这无往不利的迷幻术傍身,也合该它自信。 不过之前,盼儿的反应好像不对。还有,那老秃驴和随后赶来的道士是怎么回事? 泼皮猪用力扯动着自己的蒲扇猪耳,难道刚才真有什么躲过了自己的视线? 以它的头脑,如何也想不到阵法的问题,更想不到要不是了尘仙长破开阵法,苏盼儿此刻怕已经是碎肉一堆。 “算啦!想不明白就不想咧,嘿嘿,猪爷爷来咯!” 好在它是乐天派,等事情一过就忘记了,甩动着小猪尾,小身体在虚空中一划,便消失了踪影。 再度出现时,它便出现在了觉和了尘打斗的附近,端坐在山顶端瞧热闹。 原来,了觉和了尘一路打斗一面倒退,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后山的寒潭边,一面临水,一面是悬崖峭壁,而另一面,则是皇觉寺背后的山巅。唯一畅通无阻的就唯有来路,偏偏在二人身后,还缀着无数禁卫军,悍不畏死的追击上来。 泼皮猪扇了扇蒲扇猪耳,一边瞧还一边点评。 “呀!这老秃驴好不要脸,就知道使下流招数……” “哎哟!那道士好傻,怎么不冲着对方的眼珠子去?你倒是冲着死穴去呀!” “傻里吧叽的,你倒是动手啊!哎哟,这下惨了惨了惨了,不会死了吧?这可怎么办好……” 泼皮猪上蹿下跳,各种自言自语。 而对战的了觉和了尘也在一阵猛烈的攻击后,各自退到了一边。 经过这一番鏖战,了觉和了尘都不复最初的模样。 了觉身上的袈裟成了赤条状,一条条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加上狼狈躲闪滚了一身污渍,比街上的叫花子还不如。 而了尘身上的道袍更是少了一截,露出一条臂膀在外面,上面也留下一道血痕,很显然,这一道血痕要是再深些,估计这条膀子也和他的身躯分家了。 二人都呼呼喘着粗气,怒视着彼此。 “牛鼻子老道,你是不是存心要和贫僧作对?” 了觉心气儿不顺,怒目而视瞪着了尘:“你我佛道本一家,你何必苦苦纠缠贫僧?” “哼!就你这样的妖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骨子里都黑透了。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贫道!” 了尘嗤之以鼻。 “阿弥陀佛!牛鼻子老道,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了觉暗暗调息气息,暗中观察着退路:“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没有旁人知道!你逆转时空,将那一缕幽魂从异世招来。这等逆天行事之举你也敢做,居然还敢在这里指责贫僧?” 这话让泼皮猪立刻高高竖起了蒲扇猪耳。 那老屠戮所说的一缕幽魂是个什么鬼?还有,异世是哪里? 这话一出,也让了尘仙长立刻变了脸色! 情不自禁地连连倒退了几步,眼底闪过一道惊疑,却强忍惊讶,冷笑两声。 “一派胡言!要是贫道有这等本事,为何还会逗留此地?就你这样的妖僧,贫道不是早就除之而后快,一劳永逸了吗?” 第1014章 保重,从此天涯,各自安好 哟哟哟!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泼皮猪眨巴着小猪眼,抱着一块大石头不放。 了觉却一脸平静,反而冷呲一声。 “贫僧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好心,要留下贫僧的性命。不过,这也正是贫僧好奇之处,就不知道你这牛鼻子老道肯不肯解惑了!” 了尘也没有回答,用那双死鱼眼盯着了觉。 四目相对,火光四射。 秦逸拉着苏盼儿的手在寺院里穿梭,身旁的禁卫军自然不敢阻挡二人的去路,很快二人便跑到了前头。 恰好听见了了觉和了尘的对话。 苏盼儿的心猛烈的直跳! 她的目光落到了尘的身上,心里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了觉说,了尘逆转时空将一缕幽魂从异世招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头又想起了觉老秃驴曾经询问她“是否好奇自己借尸还魂”的话语。 他对她的来历一直都持有怀疑态度,这也是曾经的她努力躲避老秃驴的缘由。可此刻听这老秃驴的意思……莫不是,他在诈这了尘仙长? “无量寿尊!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也非滥杀无辜之辈。妖僧,你休得故意转移话题,试图逃脱罪责,看招!” 了尘说话间,手中的拂尘一甩,便冲着了觉的面门笼罩过去。 这一招的劲道明显比之前更甚一筹,了觉一直在努力寻找逃脱之道,此刻见对方杀来,乘机一转,便直接逃离开来。 “怎么,你这臭牛鼻子老道,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不成?” 他一面逃一面大喊:“这世界上,每六十年一个甲子,每三百年一个轮回。每当北斗七星连珠连成一条直线时,又恰巧一个人与另一个时空的人磁场相同,有大能力者便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强行互相转换灵魂,从而借尸还魂,再度重生。” “命运就好比一条河,而人就是那河里的小鱼儿,在命运长河里畅游。从小鱼儿出生开始,它最终的结局就早已注定。可有一天,一条跳出了命运长河的小鱼儿出现了。这条小鱼儿原本不在命运长河里,所以,有它出现的每一个点,都充满无数未知数。” “你搅乱了命运长河里的水,让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又让原本应该活下来的人死掉。你搅乱天机,即便今日贫僧不收你,也有苍天来收了你!” 了尘下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嘴里更是冷笑连连:“什么借尸还魂?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每一个不该死的人,要么是夙愿未了,要么是天命之人。既然是天命自然,那么她会剥夺旁人的运势,会做出违背常理之事,也是顺应天意而行。” “何为逆天?既然是天意,又岂是人力能逆转的。如果单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逆转的天意,是不是也表示,天意本来就让他来逆转的,他原本就是天意指定降下来的人!” 了尘的这一席话,让苏盼儿的脑海里轰然炸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 依靠人力就能逆转的天意,又岂是天意? 这么说来,她会出现在这个异世,会成为苏盼儿,其实也是天意了。 她心中一直纠缠着的那个结突然断开,整个人也豁然开朗了。 “盼儿,你在想什么?” 秦逸突然拉了苏盼儿一把,好奇地打量着她。 苏盼儿从思绪中退出来,赶忙摇摇头:“没有呢!我就是在想一些小事。” “别想了,走!咱们快追过去。” 秦逸朝着另一头指了指。 原来就在苏盼儿发呆的时候,了觉和了尘越纠缠距离二人的所在越远,两人边打便走,逐渐越过山巅,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别追了。等他们分出胜负我们再追也不迟。” 苏盼儿反而一用力,站在原处不肯走了。 “也好。” 见已经追不上了,秦逸只得应下。 二人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再度回到了大殿。 大殿里,云海老禅师依然敲着木鱼在诵经,禁卫军气势汹汹到来,也丝毫没有惊扰他,他依然捻着佛珠,嘴皮不住的动着,似乎外面的喧闹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云海,你还有何话可说?” 秦逸沉声呵斥。 当初,这云海老禅师力证了觉老秃驴不在皇觉寺,可如今人被找了出来。秦逸自然要找他算账了。 云海老禅师却连狡辩一声都无,反而慢慢放下木鱼,睁开了双眼。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老衲无话可说。” “哼!带走,押进天牢容后再审!” 秦逸一声令下,禁卫军随即上前将云海老禅师五花大绑起来,押了出去。 苏盼儿的视线却没有在这里,反而四处查看着。 “怎么回事,盼儿?” 秦逸也发现此刻苏盼儿的状态不对,赶忙将她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盼儿,可是之前那了觉伤了你?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我没事儿,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苏盼儿朝钟鼓楼的方向看:“之前,是君若辰带我上得钟鼓楼,可之前我们下来时,却并未见到他,他去哪里了?” 当时,君若辰一身灰色僧衣,显见得已经出家了。 既然是出家人,他的行为就让人感觉奇怪了。 “我看见他下了楼,至于后面他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秦逸随口应着,转头吩咐禁卫军去找人。 可惜这些禁卫军找遍了皇觉寺都没有找到人,直到最后,才有镇守在山脚的人手传话回来,居然在山脚下发现了君若辰。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离开皇觉寺。 苏盼儿沉默片刻,随即摆摆手:“由他去吧!” 她抬头望着虚空,仿佛又看见第一次见到君若辰的模样。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回过身来冲着她浅浅的笑着,是如此丰神如玉,气势不凡。 苏盼儿莫名有一种感觉,君若辰这一去,他们便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君大哥,保重!” 苏盼儿低声呢喃着。 保重,从此天涯,各自安好。 第1015章 是你在捣鬼 一时间,苏盼儿莫名感觉有些难受,那个她曾经的好大哥,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秦逸默默握住了她的手,无声的给她勇气。 “秦逸……” 苏盼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把脸埋进了秦逸的怀里。 秦逸顺势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难过!人生不就如此,有离别才有相聚。再说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这一席话说得苏盼儿闭了闭眼,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君若辰似有所觉,突然忍不住回头,却看见了苏盼儿和秦逸紧密相拥的姿态,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 他还在奢求什么呢? 她和他之间,虽然看似接近过,实则二人之间,早就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直都没有结合为一体。是他太过强求,结果成了眼前这幅难以收拾的局面。是他错了! 好在他醒悟得不晚! 他的离开,才是对彼此之间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些,他随即摇摇头,苦涩地一笑,转身再度大步远去。 苏盼儿收拾好心情抬头,正好看见君若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转角处,彻底失去了身影。 一时间,情绪都低落了许多。 “别想了,我们要向前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要好好过日子才是真。” 秦逸安慰着她。 苏盼儿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等了尘仙长返回时,苏盼儿已经收拾好心情,等在那里。 了尘仙长此刻再不复之前那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身上不少地方都添了不少血痕。 尤其是他身上那空荡荡地道袍,此刻更是瞧不出原本的模样,比叫花子还要叫花子一些。 “无量寿尊!” 了尘仙长朝秦逸唱了个喏,牙齿上下磨动,出口的声音好像在拉风箱一样:“贫道见过圣上。” “了尘仙长快快请起。” 秦逸伸手虚托起了尘仙长,一脸都是笑:“多谢仙长帮忙,救了皇后一命。不知道仙长有何要求,但凡朕能做到,又不违背人理道德的事,朕就一定办到。” “无量寿尊,圣上一片好意,贫道愧领了。” 了尘仙长朝着二人见礼:“贫道和娘娘有缘,又恰巧适逢其会,帮忙理所应当。至于说了觉那妖僧,贫道和他势如水火,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也有后日之忧,当不得圣上这声谢字。” “仙长一片赤诚,让朕心怀甚慰。朕决定了,打算在盛京广建道观,扩收道徒,将道之一门发扬光大。另外,朕决意再从国库里拨十万两白银,用来修建道观……” 秦逸是真的高兴,自然也不吝啬奖赏,一开口便许诺了无数赏赐。 圣上金口玉牙,一说出口的赏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等丰厚的赏赐,可赚足了众人的眼睛,听得众人都瞪圆了双眼,心头咂舌不已。 “谢圣上鸿恩!” 了尘仙长一脸镇定的受了赏,这才拜谢了秦逸和苏盼儿二人。 苏盼儿静静听着了尘仙长谈及适才和了觉老秃驴纠缠的经过:“那妖僧本事了得,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学来这等伸手。微臣虽然拼死相抗,却也奈何他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不过,此刻的他已经身受重伤,要是不出什么意外,这次他插翅也难逃了!” “好!大善!” 秦逸连连夸赞:“一时的失利无妨,只要以后好了就好。仙长可得加一把劲儿,必定能将仓惶逃跑的老秃驴找回来!” 这话将了尘仙长捧得高高的,又规避了对方的不足之处。这等待遇,反而让了尘仙长高兴了。 看着了尘仙长叙事已经暂告一段落,起身告辞离开,苏盼儿只是略微想了想,便朝身旁的玖兰一阵耳语。玖兰和她待久了,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悄然退了出去。 玖兰出了大殿,忙四处查看着,见到了尘仙长正站在外面,一副在等人的样子,忙快步朝离开的了尘仙长追去。 “仙长请留步,娘娘有请。” 玖兰心头不由一阵怪异,却还是敬遵娘娘的意思,快步传达娘娘的心意。 “娘娘要见贫道?也好,就是不知道娘娘此刻在何处?” 了尘仙长的脸上一片淡然,跟着玖兰就去了偏殿。 “还请仙长随小女子来。” 玖兰赶忙说道,在前头领路。 “了尘仙长,本宫有一事,希望了尘仙长能替本宫解惑。” 苏盼儿挥退左右,等众人都离开了,这才赶忙上前开口询问着。 “娘娘请直言。” 了尘仙长那死鱼眼从苏盼儿身上扫过,眼底带着一抹了然。 这样的目光,让苏盼儿有些不好开口,却还是硬着头皮询问着:“了尘仙长,之前你和了觉那老秃驴的对话,可都是真的?” “何是真?何是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有即是无,无即是有。娘娘,您着相了!” 了尘仙长拖着话尾摇头晃脑,听得苏盼儿频频蹙眉。 苏盼儿恨不能一巴掌拍上去,又只得强忍着心底的真实想法。 “仙长,之前您和那老秃驴所言,什么互换灵魂,什么附体重生,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您觉得,贫道说得是什么?” 了尘没有规避,反而开口反问她。 苏盼儿没想到了尘仙长会如此反问她,反而继续追问着。 “仙长可是不敢说?” 请将不如激将,苏盼儿这句话让了尘仙长的眼皮跳了几跳,又硬生生克制住。 他抬起那双死鱼眼,转动那好似骷髅头的头颅,随即咧开那一嘴黑板牙。 “娘娘您何须这般。贫道倾尽毕生之力,让娘娘逆转时空来到这个异世,进而附体重生。就该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 “原来,我会来到这里,会变成苏盼儿,当真是你在捣鬼!” 苏盼儿眯起眼,几乎一字一顿。 要不是多年忍耐,让她形成了本能,她恐怕早就冲上去,挥拳就给这老道几个拳头。 第1016章 离开 苏盼儿那叫一个恨啊! 她在后世过得那叫一个惬意,虽然说不上事实尽如人意,却也过得有滋有味。 不料却意外来到这里,吃足了苦头,更是数次命悬一线,就差临门一脚就要和阎王爷一起谈古论今,饮酒作乐。 可到了此时次刻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牛鼻子老道在作怪! 她忍了又忍,再忍不住,冲上前冲着那张好似骷髅头的老脸就是一拳! 一拳得手,苏盼儿的第二拳和第三拳紧随其后,也跟着挥了出来,拳拳到肉。 “可恶!原来是你在其中作怪。快,把老娘送回去,快送回去啊!” 她抓着他使劲摇晃着,一提及回去就心情激动。 “娘娘,您可要想好了,你当真想要回去?” 了尘仙长并没有躲闪,反而站在原处镇定自如:“当初贫道和那妖僧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可偏偏贫道次次都输给对方,这才仔细钻研,到后来无意中发现一个神奇的法阵,这个神奇的法阵和某种神秘力量有关。贫道对这股力量很好奇,便积极筹备了一番,不料最后研究的成果十分显著。” “贫道便随着研究的方式寻找最为契合的人选,不曾想,居然透过无尽星空,最终找到了你。不过,贫道就是再有本事,如果你的身躯还好好的,贫道也没有那本事将你招来。” 了尘仙长说了这么多,显然是说道了点子上。 人固然有三魂七魄,可当三魂七魄完整时,他就是再有力量,也没有办法跨越无数星空,现身在她所在的时空里。 最后他偏偏成功了! 而他成功的秘诀,自然就是原身出了什么问题。 “少废话!快说,怎么才能让本宫回去!” 苏盼儿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拧住了尘仙长的衣领,将他提起。却发现他轻飘飘地,似乎连丝毫份量都没有。 这让苏盼儿很是诧异,连忙放开他的衣领。 “娘娘您可确定了要回去?” 了尘对苏盼儿的举动似乎并不奇怪,他反而抖了抖身上这件衣袍:“您来到这异世这么多年,中间更是经过了重重时空和空间,你又如何得知,你能恰好回到你离开时的那个点,恰好你的躯体尚未腐烂时?” “……” 一句话让苏盼儿哑口无言。 蹬蹬蹬连续后退了几步。 “娘娘您能舍下您的夫君,能舍下您那一双女儿,能舍下您眼下这滔天富贵,回去赌那连万分之一的机会?您可要想好了!” 苏盼儿的脸色更白了! 什么滔天富贵,苏盼儿说舍弃就舍弃,自然没什么好说。 什么舍下一双女儿,她的小妍妍和小糖豆可是她的开心果,她如何肯丢下她们不管? 至于说自己的夫君…… 苏盼儿朝大殿里看了眼,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那个和他有生死之约的男子,她如何放得下? 想到这些,苏盼儿感觉眼前的景致晃得厉害,她好似根本就没有选择! “你让本宫来这异界,究竟为了什么?” “娘娘您觉得呢?” 了尘仙长突然笑了:“贫道说过,贫道之所以会将娘娘招来,自然是为了歼灭了觉那个作恶多端的老秃驴。” 为了断绝了觉那老秃驴的成神之路,他倾尽了一切力量!终于将苏盼儿从那个异世里招来。 而他,也为了自己的逆天行事招受了苍天的惩罚! 原本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外貌和五官,最后却变成了这幅人不人狗不狗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他也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本宫和此事没有半点关系,你却将本宫卷进来。你于心何忍!” “此事确实是贫道的错,所以,贫道也在尽力弥补过错。但凡贫道能做到的事情,只要娘娘您说,贫道就是倾尽所有,也一定会为娘娘办到!” 了尘仙长认真说道。 “等等,让本宫想想……” 她得仔细想一想,要不要离开这里…… “娘娘,您可以慢慢想,仔细地想。等您想清楚了,您可以随时来找贫道,贫道一定扫榻以待,等待娘娘您的到来!” 了尘仙长似乎也看清了苏盼儿的迟疑,说完,便朝苏盼儿唱了个喏,转身便离开了二人的视线。他忍不住暗中松了口气! 如果苏盼儿当真要回去,他还能不能把她送回她来时的异界,都还是个大问题! 苏盼儿也暗中松了口气,了尘至少还给了他们选择喘息的时间,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盼儿,你怎么了?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秦逸在大殿里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这才追了过来。正好看见苏盼儿站在大殿前一脸沉思样,而她的身旁,却连一个禁卫军都没有! “我没事儿,就是站在这里想事情。” 苏盼儿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秦逸面前,在对上他那双担忧的目光时,她忍不住躲闪着目光。 仔细想想,那个世界里没有小妍妍,也没有小糖豆,更没有那些爱她的家人!最重要的,是那个世界里没有自己的爱人! 没有了这些,她生活得好像行尸走肉般。钱挣得再多,最后不也带不走,何苦来着? 这么一想,苏盼儿忍不住挺直了背脊,笑了! 能有爱她的和她爱的亲人,她还有什么不满得? 解决了皇觉寺的事情,秦逸带着苏盼儿回了宫。 可回宫后的苏盼儿,却好似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神情有些泱泱得,即便有小妍妍和小糖豆逗乐,她也很少露出笑容来。 她的心头有一股憋闷气,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又偏偏无法对人提及,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不过两天,一股寒流突然来到,席卷了整个大周朝皇宫,落了满地的金黄,平添了无数分萧瑟。 秋的脚步近了! 而苏盼儿却病倒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一病,苏盼儿连续吃了几副药,也不见丝毫效果。 就在苏盼儿病怏怏的依在床头休憩时,凤汐月却前来探病了。 第1017章 使小手段 凤贵人是秦逸的后宫里,除去苏盼儿之外,唯一还拥有封号的嫔妃。 虽然秦逸的后宫有不少女人,不过这些女人都是被众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塞进后宫里的,都未曾被临幸不说,更不曾有封号。 而凤汐月,就是后宫里这些女人唯一的“例外”! 眼下凤贵人来到华阳宫求见,并被皇后娘娘召见的事,很快便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 后宫里的嫔妃一个个都咬碎了银牙,恨不能生撕了凤贵人,自己取而代之! 也令这些嫔妃心里的某些念头都蠢蠢欲动起来,纷纷打探起皇后娘娘的喜好。打算投其所好,和皇后娘娘打好关系。 当然,要是还能和圣上来一场“偶遇”就更完美了! 众人的心思,病中的苏盼儿却没有心思去想。 她斜歪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神色泱泱。 “你来找我可是为了替你父亲平冤之事?此事,本宫已经交给专人去办,想来最近一段时间就应该有消息了。” 对于凤汐月,苏盼儿的心情是复杂的。 凤汐月父亲的案子涉及太多,虽然圣上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审理。可眼下大理寺的王大理寺卿做事仔细又铁面无私,想必案子很快就有结果了。 凤汐月当即大喜! 赶忙拜下:“汐月多谢娘娘周旋!” 想她凤汐月命运多舛,原本是好好的官家女,饱受父母疼爱,衣食无忧。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自己沦落风尘做了瘦马,虽然早年侥幸被娘娘所救,眼下更是进宫做了贵人,可终究在身世上留下一道永远难以洗清的污点。 也让这个原本心高气傲的她敛去了周身傲气,如履薄冰的生活着。 尤其是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替她凤家冤死的几百口人伸冤。 “你无须谢本宫,真要谢,你就去谢谢负责审理此案的大理寺卿王大人吧。” 苏盼儿微微点头,有些疲惫的抬起头:“最近这些日子,后宫里没有什么异常吧?” 她问得随意,凤汐月低垂着头,回答得分外拘谨。 “回禀娘娘,最近北苑那边的荷花池开了,最近几日,后宫里的嫔妃们都去北苑的荷花池游玩。妾身倒是听说,薛家七姑娘不小心,从摘取莲蓬的小船上坠落,好在宫人营救及时,眼下暂无性命之忧。” 苏盼儿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喔?看来这薛家七姑娘真够不小心。” 她的嘴角上弯泛起一道冷笑,语气轻柔:“既然落水受了凉,可不能大意了。对了,可有请太医?” 凤汐月连眼皮子都未曾抬,神态依然恭谨:“回娘娘,敬事房里的公公已经派人请来太医看过,不过,薛家七姑娘还是受惊不小,据说目前已经退了热,还躺在床上养着下不了床。” “嗯。” 苏盼儿嘴角勾起越发明显,莫名来了精神:“既然薛家七姑娘病了,那这事儿可得好好的查一查了。不过就是去摘些莲蓬也能摘出这么多事来,真是让人不省心。此事,本宫就交给你去查查,有了结果,记得随时来报。退下吧!” 凤汐月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苏盼儿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挥手让她退下了。 等凤汐月顺从地退了下去,苏盼儿这才睁开疲惫的眼睛。 之前,秦逸说他会处理后宫的那些女人,不过到现在,他都没有行动。 苏盼儿也明白,眼下他刚刚登基,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背景雄厚,势力错综复杂,牵一而动全身。 想要将她们都驱逐出后宫,绝对不是单纯嘴上嚷嚷几句就完事的。 不过,她却没有耐性继续等下去了! 苏盼儿闭上眼,略微思索了片刻,回头吩咐玖兰:“你去把周嬷嬷给本宫叫来。” 玖兰急忙应下下去了。 周嬷嬷从小妍妍很小的时候,就在小妍妍身边照顾。后来又随着苏盼儿去了山寨,之后又随着苏盼儿一路奔波。 眼下苏盼儿做了娘娘,这些过去伺候习惯了的老人也被苏盼儿找了来。除去周嬷嬷外,袭人和香菱都梳了头留在了苏盼儿身边伺候,唯独妙玉和晴雯先后出嫁,未曾进宫。 此刻苏盼儿要见周嬷嬷,周嬷嬷自然来得快捷。 周嬷嬷明显比过去胖了不少,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后脑勺上,进来就朝着苏盼儿连连点头哈腰,显得很是兴奋。 她才进宫没几天,今儿就得苏盼儿召见,要是能帮主子做事儿,又能让主子满意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老奴拜见娘娘。” 周嬷嬷心头欢喜,脸上却不敢失了分寸,除去上翘的嘴角显示了她的好心情外,其余半点不露。 “周嬷嬷,听说你最近几日,和后苑里的那些位姑娘走得很近?” 苏盼儿淡然扫过周嬷嬷,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 “娘娘,老奴最近确实去了好几次后苑。就连前几日薛家姑娘掉进荷花池时,老奴也在不远处瞧着,亲眼看见了全部过程。” 周嬷嬷并未有半点隐瞒,语带得意:“娘娘,那薛家姑娘并不是自己不慎掉进了荷花池,而是……是有人故意使了茬子,使得那采莲蓬的小船突然晃荡,那薛家姑娘站立不稳,这才一头栽进了荷花池,受了凉。” “你见到了使小手段的主使者?” “老奴不曾,不过……” 周嬷嬷不敢说自己知道,反而一脸神秘地凑近:“娘娘,老奴虽然不蹭亲眼见到。不过出事那时,距离那薛家姑娘最近的采莲蓬的小船,就唯有柳家姑娘的小船了。要有机会动手脚,也唯有她!” “柳家姑娘?是谁?” 苏盼儿一下子来了劲儿。 周嬷嬷有些迟疑,压低了声音:“就是,就是那个柳家……” 周嬷嬷嘴里的柳家姑娘,指得自然是柳延康后来收的义女柳璇儿。 “柳璇儿?这名字好熟……” 苏盼儿蹙眉,眼前莫名回忆起许多年前,在张大人府上赴宴,见到的那名慌慌张张的少女。 那名险些撞到自己,险些将自己撞到湖里去的少女。 第1018章 苏盼儿的病 秦逸今天难得早些下朝,心里牵挂着苏盼儿的病情,告辞出来便快步往华阳宫走。 他的心情很不好! 今天早朝时,居然又有不怕死的老臣进谏,劝他广纳嫔妃,充实后宫。 后宫里已经被众人塞进去那么多女人,他还没想到妥善安置的办法,居然还要让他纳妃,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呢! 他当时看在对方是四朝元老的份上,直接将折子留中不发。不曾想,对方居然倚老卖老,反而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不但举荐了好几位名门淑女,还当众指责他居然不翻后宫的牌子! 任凭秦逸如何打断他的话,对方都悍不畏死的再三纠缠不放。 气得秦逸险些摔了桌子! 好在他及时恢复了理性,这才气冲冲拂袖而去。 现在想来,他的心头反而轻松了口气。若是没有这出争执,他又哪来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想到可以好好的陪陪盼儿,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不料刚刚转过垂拱殿,尚未走近华阳宫,却看见前往华阳宫的路上,有不少衣着艳丽的女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他忍不住蹙眉,想绕道走,可偏偏这条道是前往华阳宫的必经之路。真要绕,那得兜老大一个圈子。 他头一转,看向身旁的安公公。 “去!你去想想办法,将这些个女人都轰走!” 他说得毫不客气。 安公公自然不敢怠慢,领命快速上前。 而华阳宫里,苏盼儿听完了周嬷嬷的讲述,沉默了许久。随即吩咐玖兰:“你去找一个太医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玖兰匆匆忙传话下去,又赶忙取出之前太医开好的药,取出其中一枚药丸子呈给苏盼儿,又赶忙送上温水。 “娘娘,这药您先吃着,吃了就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太医很快就来了。” 苏盼儿接过药丸,随手放进嘴里,这才端起温水喝了一口。 只一口,她的眉头紧锁,当即又连水带药丸都吐了出来。 “这水……是何人送来得?” 玖兰浑身一颤,再也站不稳身体,当即噗通一声跪下了:“娘娘,可是这水有问题?” 苏盼儿拿起水杯反复看了几眼,嘴角勾起一道弯月浅笑。 “无事!就是这水的味道不好,许是最近天旱,这水结了水垢,喝进嘴里感觉味道不对。你去吩咐一下御膳房,以后,圣上还有本宫和两位公主的用水,都要当天专车从城外运送进来。再送到本宫这里来检验过后,才能送去御膳房做饭。” 其实即便苏盼儿不吩咐,宫里的用水也都是从盛京城外几十里运送回来的山泉水,全程有专人看管,绝对不会出错。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御膳房。” 玖兰暗暗松了口气,赶忙应下。迟疑一下,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可是这水有问题?” “只要不长期饮用,就没啥大问题。” 苏盼儿不愿意多说,随手拉过被子躺了下去。 这水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这水的水质硬,喝久了不但容易得结石,女子喝久了还对身子有碍。 见苏盼儿闭上了眼,玖兰就是再想问,也只得闭上了嘴。 等得时间不长,在太医院任职院判的高太医很快就来了,身后还领着一名背着药箱的医女,隔着帘子替苏盼儿诊脉。 苏盼儿自己就有神医之称,对自己的身子骨自然知之甚详。 高院判反复切脉,脸色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居然沉默下来,迟迟不肯下药。 玖兰见状,忍不住出声催促着高院判:“大人,娘娘的身子骨……” “娘娘的身子骨没啥大碍,不过,可得仔细的养着。切不可再劳心劳力,最忌奔波。尤其是眼下天气渐渐凉了,娘娘的脉象迟缓,明显是寒气入骨的脉象,明显有好些年头了。不过之前被娘娘的其它病症掩藏,微臣迟迟未能察觉。往后,娘娘可得仔细调养,尤其是到了秋冬两季,切不可再受凉,加重病情。” 这话让玖兰瞪圆了眼。 反而让苏盼儿笑了起来,这位高院判果真医术了得。 “知道了。劳烦高院判写个方子,慢慢吃着,总能好。” “娘娘您无须担忧凤体,这病慢慢调理,一年半载后,总能大好。” 高院判安慰着苏盼儿:“微臣这就开个方子,晚些熬好后娘娘先吃三幅,之后等微臣复诊后再换药调理。” “如此多谢高院判了。” 苏盼儿不置可否,吩咐着玖兰:“玖兰,重赏高通判。本宫身体不便,你代替本宫顺便送送高通判。” 玖兰应下,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华阳宫外。 不料恰好碰见了急匆匆赶来的秦逸。 华阳宫外的那些试图和圣上“偶遇”的嫔妃被王公公打发离开后,秦逸这才走过来。 不料正好看见离开华阳宫的高通判的背影,当即顾不上旁得,急匆匆直奔华阳宫内。 “稍晚些,你亲自去一趟紫宸殿,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太医也说要静养,最近一段时间不适宜侍寝,让圣上切莫过来,免得过了病气给他。明白了吗?” 玖兰浑身轻颤,低垂着头急忙应着。 “是,奴婢省的。” “既然记住了,你就去吧!” 苏盼儿打发她离开。 “去哪里?” 秦逸急匆匆走进华阳宫,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便顺口询问着。 “奴婢玖兰拜见圣上。” 玖兰不敢怠慢,赶忙跪下恭迎圣驾。 苏盼儿眨了眨大眼,又一脸平静瞅着秦逸,作势要起身。却被秦逸摁回了床头。 “盼儿你别起来,既然不舒服,就仔细躺着。起来折腾做什么?” “臣妾不舒服,在圣上面前失仪了。还望圣上海涵。” 苏盼儿也没有要起,反而顺势躺了回去。 “朕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礼仪,只要你身子骨能尽快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秦逸一脸忧心忡忡:“盼儿,你感觉哪里不舒服?高通判怎么说?” “高通判没说什么,就说是受了寒,得仔细养着。再说了,臣妾的医术,圣上还信任不过嘛!” 第1019章 当真要将朕推到那些女人怀里,嗯? 苏盼儿半眯着眼,优雅的靠在美人榻上,慵懒得好似那收起利爪,小憩的小喵儿般。 这身姿,这媚态,看得秦逸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的喉头不由滑动,心底泛起一阵火热。 他慢慢低下头,隐约闻到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淡馨香,又发现她的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褥子,眼下到了秋天,天已经开始微凉了,尤其是一早一晚气温下降更快,这一层薄褥哪儿能抵御寒冷? 当即心中便有了些怒火!突然一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往珠帘后面的床榻上走。 苏盼儿原本就没有睡着,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起身,赶忙睁开了双眸,待看清秦逸的举措后,心头闪过一道恼火! 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深得上天厚爱,即便经过这许多年,岁月也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一袭明黄色龙袍裹在他健壮的身躯上,更显他的身形颀长,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最真实的显现。 他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眼底闪动着火热的火苗,夫妻多年,他眸子里饱含的含义,苏盼儿再清楚不过。 “圣上,放下妾身!” 苏盼儿挣扎着想下来。 却被秦逸搂得更紧:“别动!乖。” 听到她那娇媚的声音,秦逸的下腹倏地一紧,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低头看着苏盼儿,脚下的脚步更快了。 进了珠帘后面,越过屏风,秦逸随即将她往床头一丢,整个身躯也跟着压了上去。 要不是她身子骨不舒服,他倒是不介意白日宣淫一番。 “圣上!妾身身体不舒服!” 心头憋着一股气的苏盼儿连装出笑脸的心思都没有,板着脸重申着。 自己都病得这模样了,他居然还想着这些? 想到这里,她奋力推了秦逸两把。 却被秦逸一把捉住了小手,顺势举过头顶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下。 “别动!就让朕抱抱你,抱一下就好……” 他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忍不住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又在她露出的锁骨上轻咬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 “你看好像不高兴?” 秦逸忍不住想笑。 苏盼儿却垂着眸子,依着床头坐起:“妾身不敢。” “哦?” 秦逸挑眉! 是不敢,却不是没有不高兴? 玖兰急匆匆赶回,闷头就往里面赶,却只看见珠帘一阵摇晃。心头奇怪着,刚刚准备往里面闯,却被安公公给拦了下来:“玖兰姑娘,圣上和娘娘在里面呢!” 玖兰瞅了眼安公公,却没有说话,反而踮起脚尖试图朝里面看。尤其是听见里面二人的对话,心头更是着急。 “安公公,娘娘身子骨不舒服着呢,不但宣了太医院的高通判把脉,适才奴婢还奉了娘娘之命去了趟紫宸殿。娘娘还怎么侍寝?” “这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圣上和娘娘的感情好着呢!” 安公公显然并未将玖兰的话放在心里:“再说了,你几时见到圣上去别得寝宫休息?” 玖兰心中冷哼一声,笑笑没有说话,眼睛又往珠帘后面扫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到了一边。 苏盼儿依着床头坐着,一时也没有睡意,顺手从玉枕下拿出一本杂记来翻阅着,显然没有要和秦逸闲聊的意思,完全把人晾在一旁。 秦逸挑眉!他就是再粗心大意,此刻也明显感觉到苏盼儿无声地抗议。 他也顺势坐到床沿上,没话找话说般和她自言自语着,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直到熬好了药,玖兰端着汤药进来,隔着珠帘朝二人福了一礼,这才将托盘高举:“圣上,娘娘,汤药熬好了。” 哪怕隔着一道珠帘,苏盼儿也闻到了那一股子浓厚的药味儿,不由微微一蹙眉。 “放下吧。” “可是,周通判吩咐过,这药要趁热喝效果更好。” “是么?” 苏盼儿轻笑一声,这才将手中的杂记放下,随手往枕头下一搁:“这周太医不但药里的甘草越放越多,连唠叨的坏习惯也越来越明显了。端进来吧!” 秦逸看着玖兰捧着那碗色黑如墨的汤药进来,神色微僵,问着玖兰:“这是高通判开得药?他怎么说?” “回禀圣上,高大人说,娘娘这病是早年身子骨受了寒,眼下只能慢慢养着。” 玖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 可她的话说完,秦逸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苏盼儿的身子骨早年确实受了寒,而且还是在生产小妍妍那时。眼下高大人居然把脉发现了后遗症,说明这事可不小! 苏盼儿顺手接过汤药碗,仰头一口喝了个精光。那浓重的甘草味儿的回甜,呛得苏盼儿想吐,又紧闭着嘴唇,接过玖兰递上的清水漱口,对一旁的蜜饯看也不看,再度躺回被窝里闭上眼。 秦逸静静注视着苏盼儿的一举一动,随即诡异一笑,深邃的眸子死死的锁着她,突然凑到她耳边。 “不希望朕陪你?嗯!” 话语带着说不出口的威胁意味。 吓得玖兰的脸唰一下就惨白一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殿外的安公公拿着拂尘的手也抖得像筛子一样,圣上明显已经生气了,生怕圣上一动怒,会一个巴掌拍死娘娘。 苏盼儿却好似对秦逸的怒气一无所觉般,她不以为意的扫了他一眼,随手又拿出那本杂记,打开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页,目光又落在了杂记上,话语平静。 “适才,妾身已经让玖兰去向圣上禀报,妾身身体不适,眼下又病重难治,不能过了病气给圣上。还请圣上移驾,切莫在华阳宫逗留。要是圣上真的想要女人,后宫里还有那么多的嫔妃,足够圣上缓解欲望。妾身就不远送了。” 这话真够酸得! 话里的酸味儿几里远都闻得见! 秦逸不怒反笑,反而欺身上前,一把箍住了苏盼儿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当真要将朕推到那些女人怀里,嗯?” 第1020章 你当真舍得? “你当真舍得?” 秦逸挑着她的小下巴,直直望进了苏盼儿的眼里。 苏盼儿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又飞快敛去。她用力一挣,试图甩开他的挟持。 可秦逸的手指却箍得更牢,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他的大掌。 她心头一恼,抬手拂开他的大手,把头转到另一边:“都怨妾身这身子骨不争气,要是过了病气给圣上,妾身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咳咳咳……” 说着话,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秦逸脸上的怒气微霁,抬手轻拍着苏盼儿的背脊,替她顺着气,出口的话语里满满都是无奈和宠溺。 “你看你,有时就不能好好对朕说?偏偏要故意说这样的话气朕。朕是那种怕过了病气的人吗?再说了,弱水三千,朕唯独愿意取你这一瓢饮。朕对你的心意,这么多年以来,你就感受不到?” “哼!” 苏盼儿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依然扭头朝另一边,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你呀你!你明明知道,朕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是怎么来得。这些日子,朕整日里忙进忙出,几时对那些女人假以辞色过?居然还左一句妾身,右一句圣上,故意埋汰朕,是不是?” “圣上您无须对妾身解释这些。” 苏盼儿硬邦邦地说道。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她就想起那个柳璇儿来,心头的火气几乎压制不住。 “好好好,朕不说,朕用做得!” 秦逸凑到她耳边轻语,顺势在她的脸颊偷了个香。 惹得苏盼儿怒瞪了他好几眼!说话的语气非常冲,半点面子也不给对方留。 “圣上,白日宣淫可不是好事!” 这句话惊得殿外的安公公险些站不稳,双腿不住打摆子。更吓得玖兰直接匍匐在地,连头也不敢胎,上下牙齿咯咯直打颤,唯恐冲撞了圣颜。 秦逸的双眸眯起,慢慢直起身望着怒火中烧的苏盼儿。 “听说,今天国舅爷送了一只八哥进宫?” 这话一出口,让双颊泛着微红的苏盼儿脸色一下子黑了,倏地回过头来。 她又很快低下头,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杂记,语气和刚才相比多了几分深沉:“爹娘千里迢迢随着妾身来了京城,不但经历了长途跋涉之苦,更是饱受惊吓。哪怕现在,爹也不愿入朝为官。就连珂儿身为国舅爷,也决意参加今年的秋试,以图报效国家。人贵自知!圣上不必再试探妾身。” 苏盼儿护短,家人是她不能碰触的底线。 谁要是妄图越过这条线,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而且,她的爹娘虽然进了京,有了封赏,却未曾入朝为官。就连珂儿也打算进秋闱考试。除去暗中替秦逸办事跑腿的苏华荣等人外,委实无法与朝中盘中错结几百年的大世家相提并论。 “盼儿也不用考验朕。” 秦逸的眼底快速闪过一道寒芒,睨了一眼苏盼儿:“至于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朕早就与你说过,给朕一些时间,朕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登基到现在不足三个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对他这句话,苏盼儿的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的幅度!掩饰性的又翻开杂记看:“妾身等着圣上的满意答案!” 殿里殿外的玖兰和安公公等人都高高竖起耳朵,偷听二人对话。忍不住汗湿了衣襟。 圣上登基日子虽然不长,谁人不知圣上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暴躁,君王一怒浮尸千里!这话可不是说笑,一旦圣上稍有不满触怒了圣颜,小命没有了是小事,就怕连累整个家族也受累。 可偏偏娘娘故意触怒圣上,而圣上分明生气了,却偏偏迁就着娘娘。 或许,圣上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的。 又或者,圣上对娘娘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也亏得是圣上,不但从来不去后宫临幸那些女人,更是一心一意守在娘娘身边,要不是他偶尔听壁角时,发现二人在房事上分外和谐,他都怀疑圣上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 比如现在,圣上刚刚还大怒呢,可一转眼,他又故意逗笑着娘娘,惹得娘娘嘴角微微挑起一道浅笑。 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圣上在说话逗娘娘笑,而娘娘却很少接话和插口,反而多数时间是做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苏盼儿确实在倾听,秦逸在讲述凤大人的案子。 这案子交由大理寺审理,将当年关于皇室的旧案牵扯了出来。 当年,秦逸的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先皇后和先太子,也就是秦逸的长兄也健在。这位太子要说能力也是足够的,也不缺朝中大臣支持,唯一欠缺的,就应该是耐心了。 先皇当年身体康健,在位三十多年,让身为太子的他很是着急,唯恐自己身体不好走到了父皇前面,在朝中几名大臣的煽动下,便起了别的心思。 而先皇让凤大人去调查的,便是这些在前太子耳边煽风点火的大臣。凤大人为人平和,又面慈心善,在调查中发现自己的好友居然也牵涉其中。见不得自己的好友牵涉其中泥足深陷,便主动说出了此事,原本是希望他们这些大臣能收手。这些大臣见势不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首先对凤大人出手的人,便是当年曾经对凤汐月和凤玖伸出援手的好人——他父亲的至交好友礼部侍郎崔大人! 这样的结果,如何让凤汐月接受? 旁枝末节,秦逸并未详细讲述,苏盼儿却不难猜出其中的关键。 她想起当年凤汐月所言的话语,难怪凤大人一开始如此纠结,后来又如此欣喜若狂。当年的他自以为找到了一条让双方都有利的道路,他想让自己的好友崔大人去先皇面前自首,改过自新! 不料到了最后,却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不仅如此,更是累得后来向崔大人求救的凤夫人惨死,就连整个凤家上下几百口人替他共赴黄泉,唯独留下一双儿女在世界上受苦。 这样的结果,想必当初的凤大人也是没有想到得。 第1021章 闹别扭 “凤大人的案子,大理寺那边怕是没那么快出结果来,毕竟要推翻多年前的旧案,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不过,朕已经下令,让主审的几位大人去找齐当年的知情人,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秦逸一边说,一边留意苏盼儿的脸色。 一说到正事,苏盼儿早已恢复认真。 她听得连连点头:“也好!等有了结果,也算了却当年的一段恩怨。” 几年前她就答应过凤汐月,一定会为她的父亲,为凤家平反。眼下这案子终于开审,不论结果如何,她也做到了她当初亲口答应之事。 秦逸深以为然,见天色渐黑,便大马金刀坐到床沿。 苏盼儿看了看天,见秦逸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得耐着性子凑在他耳边柔声道:“圣上,眼下时辰不早了,紫宸殿那边的几位大臣怕是早就等候着圣驾,您也该起身了。” 这话苏盼儿还真没说错!往常这个时间里,秦逸确实还在紫宸殿忙着召见各位大臣处理国事。可今天他一想到之前那些大臣提议的广纳后宫的建议,心下哪里还有去处理国事的心思? “说起话这时辰过得真快,一转眼天就黑了。” 他装听不懂苏盼儿话语里的意思,扬声唤来安公公:“吩咐御膳房,尽快传膳。娘娘的身子骨不舒服,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些清淡的饮食送上来。” 安公公赶忙应下,快速退了出去。眼尾处却看见娘娘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怒,心里暗暗抹了一头大汗。 也就圣上不怕娘娘的冷脸,受得了这个,换作旁人,怕是早就被娘娘吓跑了! 秦逸自然也看到了苏盼儿的神色,偏偏又装作看不见,一脸悠然的坐在那里,半点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苏盼儿心里暗自生闷气,干脆下了床,起身往外面走。 “晴雯,派人去把两位公主接过来一起用膳,就说,本宫想她们了。” 既然这人厚着脸皮不走,她也不打算继续惯着他,就要让他吃点苦头,免得还他还认为,她苏盼儿还会继续放纵他! “眼下你病着,小妍妍和小糖豆还小,更容易生病。要是接过来这里吃饭,过了病气可怎么了得?” 秦逸直接否认了苏盼儿的说词,挥手让晴雯退下:“你去两位公主的偏殿看看,她们两人用膳可有哭闹。还有两位公主所用的菜色,都一一记下报给朕听。” 晴雯没有应是,反而抬头看了眼苏盼儿。 苏盼儿心里越发生气,不过她没有拿自己的婢女撒气的习惯,只是虎着脸冲着晴雯微微一点头,任由晴雯退了下去。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摆了整整一桌,更有宫娥鱼贯端着托盘入内,果真如秦逸所说,都是清淡的饮食。 “盼儿,你怎么还不过来用饭?” 秦逸冲着苏盼儿招手。 苏盼儿淡然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变:“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看着就饱了,还吃什么吃! “没有胃口也多少吃些,光喝药不吃饭身体怎么能好?赶紧的,来,坐到这边来。”秦逸说着话,便拉着苏盼儿落了座。 安公公低垂了头,默默站在一旁伺候。他快速夹了些菜,放到圣上面前的碗里。 “圣上,本宫想吃鱼。” 苏盼儿盯着秦逸面前不远的鱼肉,自己却不动筷。 秦逸没有回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细细抽了鱼刺,这才放进苏盼儿的碗里。 “圣上,本宫想吃宫爆鸡丁。” 鸡丁也跟着进了她的碗里。 “圣上,我要吃芹菜。” 芹菜而已,难不倒他。 “圣上,我还要吃醋溜白菜。” 白菜在她的碗里堆出了一个小尖尖。 “……” 看着碗里堆得满满一碗菜,苏盼儿拿起筷子,却没有动筷,反而叹息一声放下了筷子。 “圣上,我突然又不想吃这些了,你帮我吃了吧!” 从苏盼儿故意为难秦逸开始,安公公和玖兰等人便站在两旁,瞧着秦逸耐心的挑刺,又是夹菜又是整理折腾不停。 秦逸面上不显,心里却好笑不已! 这般和他闹脾气的盼儿,才是最真实的苏盼儿!她或许还不知道,他可是爱极了她故意使小性子的模样! “这些都不想吃了?不吃饭哪里有力气养病,要不你再吃点羊肉吧。” 秦逸将苏盼儿那满满一碗菜放到自己面前,又拿起自己尚未用过的碗,夹了羊肉放到苏盼儿面前。 这般没脾气的秦逸,让苏盼儿恨得牙齿痒痒! 可恶!居然整不了他! 安公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伺候圣上和娘娘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没见过娘娘这般行事,好像故意要激怒圣上般。当真让他捏了一把汗。 一道探索的视线从他身上淡然扫过,安公公浑身一抖,赶忙拿起一旁的小酒,替圣上倒了一杯小酒。 “圣上,喝酒伤身!为了圣上您的身体,也为了后宫里的这么多女子以后的幸福着想,圣上若是不能喝,往后还是少喝些酒比较好。” 苏盼儿突然开口,让秦逸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顿,进退两难。 很快又缩回手来:“既然盼儿不喜欢朕喝酒,那便不喝就是。安公公,把酒撤下吧。” 秦逸对于饮酒,倒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说不上很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由于苏盼儿百般挑刺,这顿饭吃得很慢,吃了整整一个时辰,外面天色大黑,二人这才放下碗筷。 而吃进苏盼儿肚子里的饭菜却很少。 “原来我家盼儿故意这般,是为了留下朕夜宿华阳宫?早说嘛,其实盼儿你毋须如此,朕几时有歇息在别的宫殿里?” 秦逸一脸自以为是的嘴脸,笑得分外开怀! 却让苏盼儿的嘴角直抽。 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当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圣上,您可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简直没有脸啦!” “好说,好说,还是我家盼儿最了解朕!” 秦逸不以为许,反而高兴的应下。 让苏盼儿积累的耐性快要用光了,当即眼一竖:“圣上你的国事都处理好了?” 整天围着她转,他就不嫌烦? 第1022章 意外? “难为你还惦记着国事。放心吧!朕都处理好了!” 秦逸笑眯眯地,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 可惜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看见安公公急匆匆进来,恰好听见他这句话,脸上忍不住带上了尴尬之色。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禀报。 “圣上……” “你有事?” 秦逸脸色一沉,有要发火的趋势。 安公公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只得垂着头上前,附耳到秦逸跟前一阵耳语。 秦逸猛一回头,死死盯着安公公。 安公公垂手而立,在秦逸看过来时,连眉头也未曾动过半点。却让秦逸恨得直磨牙。 回头对上苏盼儿一脸了然的目光,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盼儿,我还有点急事要离开片刻,你好好歇着,可千万别感冒再加重了病情。朕去去看来。” “多谢圣上关心。” 苏盼儿的脸色分外平静。 秦逸还想再说,可旁侧的安公公却频频用眼色催促,惹得秦逸张嘴两次,最终也未能把话说出口,最后附耳到苏盼儿的耳旁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一脸怒气急匆匆走远。 两人单独说了什么话,安公公等人自然不知,他们只知道圣上离开的时候,那浑身从内而外散发着的怒气,步伐走得飞快。 生气?也不尽然! 从他那三步并做两步的姿态来看,他到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在里面。 圣上终于离开了! 晴雯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搀扶着苏盼儿去了抱夏亭走了两圈。 苏盼儿刻意运动了一会儿,并未运行内劲,单纯练习自己身上的肌肉,等到后背微微见汗这才停下,慢悠悠地往回走。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天气不热也不算冷。月季和菊花特有的香气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檐下,一看见宫灯照出的光亮,一只通体漆黑的八哥在鸟笼子里欢快的跳来跳去,嘴里也不断说着话。 “夜深了,该就寝了。夜深了,该就寝了。夜深了,该就寝了……” 这话引得苏盼儿抬起头看它。 玖兰和晴雯很有眼力劲儿的将手中的宫灯凑到鸟笼子旁,方便苏盼儿看清。 这只八哥丝毫不怕生人,见有人在看它,反而越发高兴了!在鸟笼子里扑凌凌的很是快活。 “这只八哥,是国舅爷送进宫里来得那只?” 苏盼儿看着八哥跳得欢快,心头也很是高兴。 玖兰急忙站出来:“回禀娘娘,这只八哥正是国舅爷送进宫里来的这只。国舅爷怕娘娘在宫里无聊,这才特意将这只八哥送进宫来陪着娘娘您。” “陪娘娘!陪娘娘!陪娘娘……” 八哥学着玖兰的语调说着,说还学得惟妙惟肖,让几人都捧腹不已。 “这只八哥倒是聪明得紧,难怪能得珂儿的喜欢。” 苏盼儿难得夸人,更何况还是在夸一只畜生。 这话立刻让八哥在笼子里跳腾得欢,不住的自夸着:“洛洛最聪明!洛洛最聪明!洛洛最聪明……” “洛洛?这只八哥名字叫洛洛?” 苏盼儿惊喜地问着。 “洛洛,洛洛,洛洛。”八哥拼命扑腾着翅膀。 晴雯也赶忙上前:“回禀娘娘,国舅爷送来的这只八哥名字正是叫洛洛。” “很好!” 苏盼儿深深看了这只八哥两眼,转身继续往前走:“这鸟既然这么聪明,便找一个宫人来仔细养着,可千万别把它养死了。” “是,娘娘。” 苏盼儿说完,便跨步走过垂拱,一起进了内殿,这才坐到梳妆台前解散了发髻。 玖兰和晴雯一人整理着床榻,而另一人则端来热腾腾地参茶茶水伺候苏盼儿。 苏盼儿随手端起热烫的参茶茶水,刚刚凑近嘴边想喝,却突然停住了,反而将茶水放到鼻子下反复嗅了嗅,当即脸色一寒,嘭一声将茶水搁下了。 “本宫之前吩咐过,华阳宫不得用那水,怎么又忘记了?” 一句话说得玖兰和晴雯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娘娘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晴雯和玖兰对视一眼,最后由玖兰哆哆嗦嗦的说道:“娘娘,奴婢已经吩咐过御膳房,不得再用之前的水。往后华阳宫的水一律只用山泉水。估计是御膳房那边得到消息太晚,所以才出了这等纰漏。” 苏盼儿饭前才吩咐过,她在泡茶方面,不喜欢用这里的水,要用山泉水。虽然她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还是苏盼儿命令下达的第一时间告知了御膳房,不料还是出了差错! “谁泡得茶?” 苏盼儿问得平静。 “是,是三等宫娥佩环。” 玖兰一脸为难,这佩环可是她的好姐妹,又是她主动安排差事在娘娘身边伺候,眼下却出了这等纰漏,也让她很没脸。 “嗯,你去把佩环找来。” 苏盼儿的吩咐,玖兰自然不敢不从。佩环很快被带了上来,跪在苏盼儿跟前浑身不住地发抖。 “说吧,本宫说过不可再用原本的水,华阳宫从今往后一律使用山泉水做饭洗漱。为何今晚泡参茶,还要用原本的水?” 佩环咬了咬嘴唇:“是,是奴婢忘记了,奴婢办事不力,还望娘娘海涵!” 说完,便匍匐在地,砰砰砰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 “哦,当真是如此?本宫传令,将原本的水倒掉,整个华阳宫都只有山泉水,要有原本的水,还得去到紫宸殿那边,中间足足有两盏茶的距离。你可真会办事,为了用原本的水,居然舍近求远?去,把御膳房的管事找来。” 苏盼儿问得淡然,一脸无事人模样。 御膳房的管事来? 佩环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苏盼儿。脸色一白,她又急忙低下头,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双手着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盼儿看着她的神态,心头冷笑一声,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她瞅了眼玖兰:“佩环啊,你来说说看,宫里对背主忘义的下人都如何处置?” 佩环几乎要哭出声来,侧头偷瞄着玖兰,害怕得不住地吞咽口水,又不得不回答:“回娘娘话,宫中设有尚方司,旦凡犯错的下人,都会被关押到里面。” 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 但凡进了里面,不管你有罪没罪,一进去就先来一顿毒打,不死也得先脱一层皮。 第1023章 八哥洛洛 佩环还能不知道那里面极其残忍与血腥的手段? 不要说她一个女子进去,就是那些犯了错的内侍进去,也难得有一人能囫囵着离开。那些没有罪进去,到最后也 苏盼儿一说起尚方司,佩环当即煞白了脸。再顾不得隐瞒,赶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饶了奴婢吧!是,是柳常在让奴婢替送来的,还许诺奴婢,答应奴婢……可不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啊!” 她大喊着,赶忙又砰砰砰不住的磕头。 柳常在? 苏盼儿挑起眉,想了许久才想起,佩环嘴里的柳常在,不正是柳延康收养的义女柳璇儿? 这柳璇儿和她虽然见过一面,苏盼儿对她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当年那少女瞧着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一双大眼像极了……像极了谁呢?苏盼儿突然迷糊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水,她熟知医术,这水被人动了手脚,里面融入了一些无色无味的特殊物质。 这种物质少量饮用没有什么大碍,却抵不过长年累月淤积,长期食用会对人五脏六腑造成极大的影响,更会慢慢拖垮人的身体,让原本身体康健的人在不知不觉中生病,更不要说她眼下这幅原本就在病中的身子骨。 这水要是喝下去,怕用不了多久,她的病情就会加重! 不过,这皇宫里想要她苏盼儿死的女人估计不只一个,为何偏偏是柳璇儿在暗中动了手? “柳璇儿?你可敢与她对峙?” 佩环咬着牙,不过迟疑片刻便点了头。 “奴婢,奴婢自然敢!” “这就好。” 佩环被扭送去了尚方司,苏盼儿却没有派人召来柳璇儿,反而挥退了下人自己休息了。 半梦半醒之间,苏盼儿感觉到身旁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没有睁眼,不久就察觉床头往下一沉,一道温热的身躯便贴了上来。 苏盼儿本能地移动身子,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却被人从身后强势的搂住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秦逸有些气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盼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只是原本要甩开他的动作停下了。 “盼儿,在我身边,委屈了你……” 苏盼儿没有动。 心头却突然有一股热意往眼眶上冲。 一股想哭的冲动,不受控制的莫名其妙钻了出来。 秦逸却继续自言自语着:“盼儿,原谅为夫的自私!我明明知道你在宫里呆着不自在,在我身边受了委屈。可我还是无法放你离开。哪怕你恼我,恨我,厌烦了我,我还是要你陪着我一起走。上碧落也好,下地狱也罢,我们都要在一起!” 他的话语很轻,也说得很慢。 苏盼儿却听得真切。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良久,苏盼儿突然翻了个身,动了动身子,窝进了秦逸的怀里继续沉睡。嘴角却带起一道很淡的笑容来。 秦逸顺势搂住了她,笑着噌了噌她的脸,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苏盼儿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顺势伸了个懒腰,这才发觉身旁的秦逸已经去上早朝了,而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玖兰早已捧着梳洗用具等在那里。 “娘娘,您可要起身了?” “起了吧。圣上离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苏盼儿起身,任由身旁的宫娥替她洗漱。 曾几何时,她居然连身边人起身都未感觉到?她对人的防备心呢?当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改变可不是一点半点! “回禀娘娘,圣上说娘娘喝了那药会困觉,让奴婢等人在一旁伺候着,不要打扰娘娘好眠。” 好吧!他怎么说都有理! 苏盼儿任由玖兰替她穿戴好,又回头询问晴雯:“两位公主今天可有来过?” 玖兰还未回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小女孩的欢笑声,不是小妍妍又是哪个? “母后,母后!” 小妍妍呼喳喳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赘着一大群伺候的下人。 “母后,母后妍妍好喜欢洛洛,母后,您能不能把洛洛送给妍妍玩儿嘛!母后,好不好,好不好嘛?” “洛洛?你看见它了。” 苏盼儿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顺势将小妍妍抱进怀里,见她的裙摆有些脏,赶忙弯腰替她整理。 小妍妍的双眼晶亮,好像夜幕上高悬的星辰闪闪。 抱着苏盼儿的手臂不住摇晃:“娘,娘啊——您就给小妍妍玩玩吧!” 为了要到那只八哥,小妍妍连过去的称呼都跑了出来,就为了讨好自己的母后。 苏盼儿被她晃得厉害,嘴角却一脸慈爱色,心下很有些莫可奈何:“为何要拿去玩儿?就因为那只八哥会说话吗?可那只八哥也是小生命,怎么能玩儿?” “不是玩,妍妍就想让那只八哥陪陪妍妍,那洛洛说话可听好啦!母后,您就给我嘛……” 小妍妍契而不舍的摇晃着。 “好好好,母后给你带回去养两天。” 苏盼儿还是败在了自己女儿的柔情攻势下,只得点头答应下来:“不过,母后就给你养两天,等两天过后,母后就会亲自去你暂住的偏殿,把洛洛带回来。可好?” 小孩子对新鲜的玩具都有一个喜爱期,等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便会弃如敝履,再也不感兴趣。 “好!可是……母后您不能把洛洛送给妍妍吗?” 小妍妍嘟着小嘴儿,显得很是不开心。 “你呀!” 苏盼儿一下子被她逗乐了,噗哧笑出了声,随即在她的眉心一点:“你这孩子,哪有你那么说话的?做人做事可不能得寸进尺,否则,哪里还有信誉在。你想想看,娘亲说得可对?” “好嘛好嘛好嘛。” 小妍妍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苏盼儿怀里钻,却又放心不下宫里人做事:“母后,您快些让宫娥把洛洛的笼子取下来,妍妍准备了好多小米,足够洛洛吃啦!” 小妍妍对八哥的喜爱,已经超越了她对吃食的喜爱,看得苏盼儿也有些头疼。 第1024章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目光在一众宫娥身上扫过,眸子里寒光一闪。 看得这些宫娥都心里打颤,赶忙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那八哥挂在抱夏里,小妍妍就算来看她,来找她玩儿,也不会路过那边,更不会见到那只鸟儿。 可从小妍妍的态度来看,她对那只八哥却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她自己养大的女儿自己清楚,要是没有这些下人在她耳边嚼舌根子,她才不会这般。 在小妍妍面前,苏盼儿却没有多说,反而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 “好!母后让人给你取来。” 她随口吩咐了晴雯去取鸟笼,又埋头看着小妍妍:“如何?你可曾吃饭了,母后还没有吃,不如陪着母后吃一点儿?” “妍妍已经吃过啦!不过,妍妍还陪着母后吃一点儿,就一点点儿……” 小妍妍原本否认,见势又眼珠子骨碌碌打转,转头又答应下来。 “母后,妍妍今儿还没有去看望糖豆妹妹呢。等晚点她们取来了鸟笼,我可不可以把洛洛拿给小糖豆妹妹看?” “好,给妹妹看看,和妹妹一起玩。” 苏盼儿乐得两个孩子亲近,自然鼓励着。 等晴雯去而复返,把鸟笼拿来,小妍妍嘴里欢呼一声,便朝着鸟笼扑了过去。 “洛洛,洛洛快唱歌给妍妍听,快唱!” 被关在鸟笼子里的八哥洛洛在笼子里欢快的跳跃着,见小妍妍扑了上去,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小妍妍,一张嘴说出的话和小妍妍有八分相似。 “洛洛快唱歌给妍妍听!洛洛快唱歌给妍妍听,洛洛快唱歌给妍妍听!” 洛洛说得欢快,还不时啄起一粒小米吃着。 见洛洛不听她的话,小妍妍瞪圆了眼,用小手拍打鸟笼:“笨蛋洛洛,快唱歌给母后听,就是之前你唱得那歌儿,快唱呀!快唱。” 被困在笼子里的洛洛显然没有被惊到,反而偏着头看妍妍,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洛洛最聪明,洛洛最聪明,洛洛最聪明!” 这只傻鸟! 小妍妍气得双手叉腰,嘴里也不住嘟囔着:“什么嘛,原来洛洛这么笨,连歌儿都不会唱!” “妍妍,你要和它好好说话,它毕竟是只扁毛畜生,哪儿能因为它不按照你的要求来,你就生气呢。”苏盼儿赶忙引导着。 “那,我该怎么和它说呢?” 小妍妍明显没有放弃的打算。 “不如你先和它打招呼?”苏盼儿提议着。 这头八哥会唱歌?昨天可没听见它唱。 “好!” 小妍妍点头好似小鸡啄米,随即将鸟笼提起来,放到小几上,整个人也跟着趴到了桌前,望着鸟笼里的八哥。 “八哥你好。” 洛洛歪了歪头,看着小妍妍,片刻后,也叫道:“你好。” “你吃了吗?” 小妍妍指了指鸟笼里的小食盒。 “你吃了吗?” 八哥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照样回。还顺势张开翅膀梳理起羽毛来。 “你会唱歌吗?” “你会唱歌吗?”八哥一边梳理羽毛一边问。 这傻鸟,苏盼儿在一旁听得险些翻白眼了!它可是只黑不溜秋的八哥,又不是鹦鹉,还当真喜欢学舌啊! “你叫什么名字?”白苏盼儿随意问道。 其实苏盼儿也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心头并没有指望这只八哥能听懂或者回答自己。傻鸟毕竟是傻鸟,还能指望它拥有人类的智商不成? 可惜,出乎意料,笼子里的那只傻鸟还当真回了。 “我叫洛洛,我叫洛洛,我叫洛洛!”洛洛欢快地回答着,显得很是兴奋和熟稔。 苏盼儿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正好望进一脸惊喜的小妍妍的眼里,莞尔一笑,这只八哥果真难得哩。 “一只傻鸟,再不唱歌就把你的毛扒光,再放到火上烤了吃!” 苏盼儿故意威胁着它,作势要出手,然后兴味地瞧着这只八哥在鸟笼子里上串下跳。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只是,苏盼儿还来不及高兴,被关在鸟笼子里的八哥总算停了下来,歪了歪头瞅了几人一眼,然后一扑凌着翅膀,张嘴就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居然真的唱歌了! 只是这调调…… 苏盼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被八哥嘴里的曲儿惊到了! 这只八哥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曲儿,平时还瞧不出来,就黑不溜秋的一个,眼下一开唱,它还展开翅膀连比带划,出口的那怪腔怪调简直就是辣眼睛!让人根本就无法直视! 这哪里是唱歌,简直就是精神荼毒啊!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众人齐齐石化! 这哪里是在唱歌,简直就是在荼毒人的耳朵啊! 苏盼儿的嘴角抽了抽,这只傻鸟是要闹哪样? 一开始,小妍妍还觉得洛洛唱得很稀奇,毕竟她没见过会唱歌的鸟,还拍着小手替它附和。引得身后的下人都忍不住低下头,简直不忍心继续往下瞧。 唱着唱着,就连小妍妍也感觉不对了! 这货一开口唱,可这丫的就根本停不下来,好像播放机一样的,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唱,那怪异的腔调从鸟嘴里传出,拉得特别的长。 第一遍众人觉得还算新奇,第二遍,大家就“呵呵”了,第三遍,众人就只听见那只聒噪的傻鸟扯着嗓子干嚎,还一头从鸟笼子里的横栏上跌到了笼子底部,摔了个四仰八叉,可它嘴里偏偏还继续在唱。 “别唱了,你快些别唱了,好难听的啦!” 小妍妍急忙阻止着。 可这只八哥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它只是停了片刻,继续开唱。翻了个身,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嘴里一点都没有停顿。 “错了,这只笨鸟唱歌好难听。” 见阻止不得,小妍妍有些无措地退到苏盼儿身边,小声说道。 “肯定出错了!” 苏盼儿深以为然,可下一刻她却发现这只傻鸟居然不唱了,赶忙一抬头,刚要说什么,又发现这只八哥洛洛突然歪了歪头,不住瞅着这边。 苏盼儿的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025章 你如何猜得到? 果然! 下一刻,这只八哥张嘴就来:“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这傻鸟一边唱,还抽空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显得分外惬意。 而秦逸下了早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殿里的众人一屋子石化,都呆坐在那里一副特别想屎的样子。而笼子里的那只八哥鸟正唱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佳人倒是难得,只不过这位佳人,如果不看那一脸便秘的模样的话,倒是很有倾国倾城之貌。 可眼下,她的脸却带着潮红,但那绝对是被这只傻鸟气的。 听见内侍的唱喏,众人这才从刚才那状态恢复,齐齐跪倒在地。 “这只八哥,可是珂儿送来的那只?” 瞧着已经停止了唱歌的八哥鸟,秦逸有些惊奇。 “正是珂儿寻来的,我瞧着聪明得紧,正好小妍妍喜欢,我便让下人把八哥送来,哪里知道……” 苏盼儿点点头,瞧着那只偏着小脑袋看她的八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太聪明了?” 秦逸突然笑起来,这只鸟唱歌唱得确实好,他刚才老远就听见了。 “确实聪明,还喜欢唱歌。” 已经不只是喜欢唱歌了,简直就是聒噪的让人想屎! “既然聒噪,干脆就拿条绳子过来,把鸟嘴绑上,看它还唱不唱!” 秦逸说得淡然,却把那八哥吓得在笼子里一阵扑腾,慌忙把鸟嘴往翅膀下藏,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惹得苏盼儿也笑出了声。 “不要,父皇不要绑洛洛的鸟嘴。您要是绑了洛洛的鸟嘴,它肯定会不舒服的,也不能唱歌啦!” 一旁的小妍妍着急了,急忙上前护住鸟笼,一副谁要和她抢就和谁急的架势。 这话顿时逗乐了苏盼儿和秦逸。 秦逸大笑几声,上前将小妍妍抱起,高高举到空中,快乐的转着圈圈。 “就你才把这只八哥当宝贝,哈哈……好!既然你喜欢,就把这只八哥留下吧!不过,你可得好好养它,等过几天父皇再去看它。” 小妍妍也在咯咯直笑,大笑着向他保证。 “好,父皇放心,妍妍一定会好好待它的。” 这幅父女同乐的姿态,让苏盼儿也忍不住也笑了。不由想起小女儿来,忙命人去把小糖豆也抱过来。 已经八九个月大的小糖豆涨得越发可爱,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蛋也逐渐长开。 被乳母抱来,张着长了四颗门牙的小嘴儿直乐,咿咿呀呀的叫着,手臂伸得长长的,要秦逸抱她。 看见好像糯米团子一样的小糖豆,秦逸也很高兴,赶忙将她抱过来。 小糖豆不认生,明显对秦逸很有好感,被秦逸抱在怀里不住地踢腾着小短腿儿,没有片刻得闲。尤其是那张小嘴儿,更是咿咿呀呀的说过没完。 秦逸今天的兴致明显也很高,抱着小糖豆嘴里发出各种有趣的声音,把小糖豆逗得特别欢喜。 而这边,御膳房也将早膳送了上来。 由于众人口味不同,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也很齐全。 给小糖豆准备的是牛奶炖鸡蛋,额外还有一些面条和馒头。而给小妍妍准备的,是金丝银卷,和燕窝粥。倒是给苏盼儿和秦逸准备得多,不但有羊肉、鸡肉、猪肉,还有不少青菜。 苏盼儿喝了杯豆浆下菜包,配上了一些牛肉,她是属于无肉不欢的那种人,不过面前那道醋溜黄瓜片,倒是被她消灭得差不多了。 眼下朝廷对牛肉管制很严格,对于广大老百姓来说,耕牛可是民之根本,寻常时候,哪怕是皇宫里也很少有,可偏偏苏盼儿对牛肉有种最独特的喜爱,尤其是牛扒,她最喜欢吃。 等苏盼儿吃饱喝足,抬起头,这才发现小妍妍正安静的吃着自己的木耳炒粉丝,而秦逸则抱着小糖豆,亲自拿着勺子喂她。 小糖豆吃得欢畅,那份牛奶炖鸡蛋已经快被她吃光了。 “你先吃饭,把孩子给我喂吧。” 苏盼儿主动伸出了手。 秦逸没有拒绝,把小糖豆递到苏盼儿手上,这才开始用膳。 小糖豆很护食,就好像担心有人抢走她的碗一般,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小碗的边缘,怎么都不肯放手。 硬拉开立刻就哭,闹得苏盼儿只得一边端着碗,一边用小木勺喂她。 等把碗里的牛奶炖鸡蛋喂完,见小糖豆也吃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将孩子交给乳母,吩咐宫娥上茶。 此刻秦逸也吃饱,端过宫娥奉上的热茶,吹了吹气,浅品了两口,这才点点头:“这茶不错,应该是刚刚新出的秋茶,里头还加了点特制的药茶,吃着味道很独特……” “唔,里面多了点花香味。” 秦逸接过茶盏,慢慢品尝着清茶,很快尝出了味,感觉还算喜欢,便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确实很独特,味道不错!” 他并不吝啬夸奖。 “如何?” “非常喜欢。” “既然喜欢,那就让内务府多送些过来,顺便分点去秦府,另外再给朝中重臣一些。”苏盼儿也端了一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也觉得这茶的味道不错。 “是得分些出去。” 秦逸回答得淡然。朝中重臣自然不会缺少这点茶叶,送给朝中重臣,为得是这份心意,而不是为了这点茶。 “不过秦府那边……还是不分了吧!” 苏盼儿一挑眉,随即将茶盏搁在了小几上,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秦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秦逸顿住了片刻,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你如何猜得到?” “这还用猜?” 苏盼儿暗自好笑。 秦家终究养大了他,眼下秦逸的身份不同往昔,加上他的性格恩怨分明,自然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辈。可偏偏就是这样性子的人,居然交待要特意绕过秦府,要说这里面没有明堂,谁信? 第1026章 死讯! 这话让秦逸有些狼狈地别开脸。 “别问了,以后,要是秦府的人再找到你头上,你不搭理就是了。” “大哥大嫂和霜儿也不用搭理?”苏盼儿好奇地挑起眉。 “你明知道朕的意思!” 秦逸假作恶狠狠地说道。随后又软了态度:“反正,你不见他们就是!” 对于秦家人,秦逸的态度很复杂。 他有些提携秦家人,可这也要在秦家人有那个本事,更要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可眼下,那些秦家人都做得是什么事儿?把他秦逸当作什么人了? 苏盼儿自然应下。 等秦逸又逗了一会儿小糖豆,而小妍妍也念念不舍离开华阳宫去上课,他这才去了紫宸殿处理国事。 苏盼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回头朝玖兰吩咐着。 “去查一查,看看秦府那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秦府那边的人,这次确实将秦逸惹恼了! 秦逸对秦李氏的态度,盛京的众人都知道,圣上对秦李氏这位养母并没有多少好感。可秦李氏没脸没皮,可没少给秦逸添麻烦抹黑。 可这一次,惹恼了秦逸的人却不是她,而是秦逸的二哥秦萧。 秦萧早年在永泽县城里做掌柜,后来更是勾搭上一名清倌,被这名清倌迷得神魂颠倒,在原配秦陈氏发现后,二人闹腾得厉害,甚至闹到要停妻另娶的地步。后来秦陈氏闹着回了娘家,他便光明正大的将这名清倌收了房,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 直到苏盼儿带着众人进京,他便带着这名清倌进了京。 而秦陈氏得到消息,也急忙追到了京城。可秦萧早已一心扑到这名清倌身上,如何会将秦陈氏这个黄脸婆放到心上?自然命门房把人拒之门外。 秦陈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一路追进京,不但沿途花光了盘缠,眼下身无分文,又不甘心自己这位正室居然落到眼下的地步,便整日守在秦府门外,静待时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让她等到了机会。 这天秦萧出府,躲在暗处的秦陈氏便飞扑出来拦住了出府的马车,一把拽住了秦萧往车下拖。并不断怒骂,引得周围的路人驻足围观。 “当时,据说闹腾得很厉害,造成秦府附近的几条街交通彻底瘫痪。秦二爷始终不肯让步,而秦二夫人也不肯示弱。两个人当街扭打起来。盛怒之下,秦二爷失手将秦二夫人推倒在地,看着怒骂的秦二夫人,他便抽出了一旁护卫腰间的大刀,拦腰一刀下去……” 玖兰说得支支吾吾的,显然很是为难:“第一刀下去,秦二夫人好像躲了一下,便躲过了这一击。秦二夫人也被吓了一大跳,后来也发怒了,便激他,若有本事便一刀剁了她,否则,就是闹到金銮宝殿,他秦萧也休想全身而退……” 秦萧当即气极,跳着大骂!作势举起大刀又要砍下。 却被身旁的下人拦住了。 可秦陈氏依然在秦府门前怒骂,秦岳氏见府门前闹腾得厉害,便出来将秦陈氏连拖带拉带进了秦府。 这件事便化为笑谈,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 可让众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仅仅只过了一晚,秦陈氏便吊死在了秦府大门前。 顿时,整个盛京一片哗然! 秦陈氏究竟是怎么自缢,还是他杀,这都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而是秦萧的态度,当初他举起大刀要杀死秦陈氏,可是在青天白日下发生的事儿,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瞧着,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而秦陈氏吊死在秦府大门前,也是众人亲眼看见的,要说此事和秦萧没关系……谁信? 很快,参秦府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到秦逸的龙案上,让秦逸伤透了脑筋。 眼下这茶叶,他自然不愿送去秦府了。 苏盼儿听着玖兰讲述,便明白了秦逸的心思。 “你派个人去秦府盯着,要是有什么异常,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本宫。明白吗?” 想起秦李氏没理也要胡搅蛮缠的性子,苏盼儿决定防范于未然。 “是,娘娘。” 玖兰急忙应下。 而秦逸也正为秦府之事忙得焦头烂额。 想起昨儿为了此事,十多名大臣联名上奏的情形,他头疼得将奏折随手丢在一旁,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一名小太监快步走进,在安公公耳边一阵低语。安公公点了点头,挥退小太监,这才上前拿起茶壶,替圣上续满杯。 压低尖细的嗓子:“圣上,吏部的几位大臣跪在大殿外求见。他们还说,还说……”安公公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秦逸的脸色。 “说!” 秦逸放下手,往龙椅后背一靠。 “还说,要是圣上今天不见他们,他们就跪死在大殿外。” 安公公说完,那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腰越发弯了。 这是逼着他处置秦萧? 秦逸烦躁的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眼前不由又想起自己小时候,二哥将自己背在背上,带着他欢快的和邻村的孩子比斗时的情景,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所谓大义灭亲之举,那也得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才能说得简单,做得干脆! 等那悬在头顶的大刀当真落到自己头上时,才发现那一切说得都是空话。可眼下,这些大臣却不由他迟疑了! 秦逸来来回回反复走动着,沉重的脚步声,就和他此刻的心情相得益彰。 他迟迟下不了决定,也做不出快刀斩乱麻的举动,只能任由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而秦逸这边的情况很快就有人传到苏盼儿的耳中。 来传话的人自然是玖兰。 苏盼儿考虑了片刻,便命人传了秦岳氏进宫。 这样的当口,秦岳氏自然也不好受! 即便她强行压制了心头的恐惧,可眼下也被吓得一脸青白青白的,显见得吓得够呛! 跪在苏盼儿面前,双腿直打哆嗦。 苏盼儿让人将秦岳氏搀扶起身,屏退左右,这才像她了解起秦府的现状来。 “还好……就是府里最近压抑得厉害,让妾身喘不过气来……” 第1027章 心凉 秦岳氏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等苏盼儿开口问起事情经过,便好像倒豆子一样,将她知道的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他二叔这些年变了很多,尤其是对那位小妾疼得好像眼珠子似的,言听计从。那天将他二嫂带进秦府后,便直接把人带进了他的院子里。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打骂声和嚎哭声。” “当时我……妾身着急,便想着和秦瑜去劝和一二,不料尚未进门,便被他二叔一通怒骂给挡在了门外。” “我们想着,他们终究是夫妻,所谓夫妻打架床头打床位和,还以为打一架后,这事儿便过去了。我们便歇下了。半夜虽然听见那边院子有动静,不过并未引起重视。结果等天亮后才知道出事了……” 秦岳氏的手脚都在哆嗦。 “大嫂你坐下,喝口热茶吧。” 苏盼儿示意旁侧的晴雯搬来凳子,让秦岳氏坐下:“秦府门前不是有看守大门的下人?他们就没有发现异常?” 眼下秦瑜和秦萧、秦浩等人所居住的秦府,就是以前秦侯府,更是苏盼儿以前的家。 那秦府大门处,可是有两名守门人守护,额外还有一处暗哨隐藏在暗中。 秦陈氏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她是如何躲过沿途的重重盘查,从秦府里来到秦府大门前上吊? 这可是繁华的盛京,即便夜黑风高,要躲过明里暗里的重重视线,可不是件容易事。 “说到这事儿,大家都在奇怪呢。” 秦岳氏道了谢,颤抖着嘴唇捧着碗喝了口热茶,紧张的心情才稍微得到些许安抚。 她叹了口气,又连续喝了好几口茶水,完全没品尝出茶水的味道来。 “事后,刑部来了人,分别审问了出事那天早上值夜的几位门房,门房招供,说那晚天快亮的时候,他们都先后打了一小会儿盹。不过就是一小会儿,等睁开眼时,就发现出了事。” 打盹儿,还是不约而同同时打盹儿? 看来这里面有些门道呢! 苏盼儿冷笑一声。 “说起来也怪恐怖的,他三婶儿的头高高仰着,张大了嘴,一副朝天喊冤的模样。那尸体瞧着,好恐怖的喲……” 秦岳氏说话间,还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任谁想起,前一晚还好好和自己说话的人,等睡一觉起来,却发现一条白绫上了吊,死状还如此恐怖! 是个人都被吓到了! 苏盼儿虽然没有看到命案现场,却不难想象当时那瘆人的场面。 “秦萧怎么说?” 秦萧被指证为杀人凶手,总要有一个说法。 “他还能怎么说!” 秦岳氏说起秦萧,也是一副很不以为然的神态:“刑部的差爷上门时,他还陪着他的那名小妾躲在安乐窝里。还是差爷破门而入,这才惊动了那对大白天就关起门来不干好事儿的两人。” 刑部听说秦府门前出了命案,都明白秦府众人和当今圣上的关系,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内便赶去了秦府。不料,秦萧正搂着他的小妾大白天关起门来办好事儿。被官差闯进来时,二人连衣服都没穿! 这些在官差最是惯于逢高踩低的人! 圣上和秦府众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让这些善于揣摩的官差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眼下又出了这样的丑事,这些官差嘴上不当面说,背转身,很快便将此事传扬开去,传得沸沸扬扬的,不到两天,整个盛京都轰动了! 苏盼儿蹙眉。 “他什么话都没说?” “说了,就说这事不是他做得,他没有杀秦陈氏。” 秦岳氏说得直白。 秦萧杀没杀秦陈氏,其实她并不关心。她着实被秦陈氏瘆人的死样吓到了,吓得她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整个人的精神都绷着一条弦。就怕这弦一松,整个人就崩溃了! “三弟妹……不,是皇后娘娘,娘娘您说,他三婶儿这情况,可不能在府里多停留。依着婆母的意思,是……想把人尽快送走……” 按照秦李氏的原话:“这横死之人还留着做什么?直接用草席卷了,丢到乱葬岗去。免得污了我秦家的祖坟!” 秦李氏的刻薄不仅仅流露在表面,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那副尖酸的嘴脸,落到同样是儿媳的秦岳氏眼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可是叫了她十多年娘的儿媳妇,她居然说丢就丢,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就唯有满满的嫌弃!怎能不让人心凉? “刑部那边,是何人主审此案?” 苏盼儿也在想此事,不过,她的侧重点和秦岳氏不同。 秦岳氏答不上来,旁边的晴雯急忙上前一步见礼:“娘娘,这案子性质严重,刑部已经交由大理寺全权处理,最后由圣上亲自出面,联合几位朝中大臣主审。所以……” 居然要让圣上御审? 这案子闹得可真是不同凡响啊! “既然案子已经交给圣上主审,想必一定能将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大嫂,你回去后就把此事告知大哥吧,也免得他担心。” “当家的这边倒是容易,就是婆母那边……怕是不好说……” 秦岳氏显得很为难。 秦李氏泼辣,可惜,她的泼辣劲儿没有用对地方。 见刑部要带走秦萧,她冲上去又是撒泼,又是打滚儿,兼之破口怒骂!各种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全然不在乎自己丢尽了秦逸的脸!给秦逸的脸上抹了一层黑漆。 也让众人看够了笑话! 最终,秦萧还是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她又是哭天抹泪,又是扑打前去安慰她的秦瑜和秦岳氏。 尤其是今天,得知苏盼儿召见秦岳氏,更是恶狠狠地威胁秦岳氏,振振有词的狡辩着秦萧的无辜。 眼下要是知道她进宫来,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她不难想象出自己回去后的种种。 苏盼儿眼皮儿都不抬。 “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对这些朝中之事不敢插嘴。要是谁有,尽管去金銮殿面见圣上去!” 第1028章 看见一只傻鸟 秦岳氏心情忐忑出了宫,一面又暗中松了口气! 因为苏盼儿主动提及,要秦霜儿进宫做长公主的伴读。这个好消息让秦岳氏云开见月明!心情一下子大好了。 秦岳氏虽然没读什么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明白苏盼儿此举,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秦霜儿居然在这样的当口进宫,给深得圣上喜爱的长公主做伴读,此举代表的意思,哪怕审案的几名大臣也会仔细地好好掂量掂量了。 至于秦陈氏的尸体,在这件案子尚未结案前,都会放在盛京郊外的义庄内,哪里有秦李氏说话的份儿? 那天晚上,秦逸并没有回华阳宫歇息,反而歇息在了御书房内。 苏盼儿等到天黑,没有见到秦逸的身影,回头吩咐了晴雯将做好的饭菜用食盒装上,送过去交给安公公。 第二天一大早,秦霜儿就进宫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生活改善,秦霜儿也被滋养得面若桃李,身段窈窕,凹凸有致,站在下首处怯怯的向苏盼儿见礼。 当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霜儿你来得正好!你这孩子就是懂事,不像妍妍那小皮猴,整个就是个好动儿。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和妍妍一起住,正好陪着那小猴精一起上下学,也好让她收收心,专心学业。” 苏盼儿上前拉着秦霜儿的手,笑得一脸开怀,全然没有提及其它。 也让秦霜儿暗暗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很快放松下来。 “皇后娘娘您不用担忧,长公主洪福齐天,虽然喜动,可她的学业却是顶顶好,可没少让夫子夸奖。” 秦霜儿将小妍妍连声夸奖。 可把苏盼儿逗乐了! “那小皮猴,就你还在夸她。但愿过一晚,你还能夸奖得出来。” “母后您好坏,总是背着小妍妍说我的坏话。哼!我才不要理你啦!” 伴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提着鸟笼的小妍妍飞奔进了殿。 一看见秦霜儿也在,顿时献宝似的将鸟笼递了过去:“霜儿姐姐,霜儿姐姐你快看!洛洛,是洛洛呢!它可厉害了,它会说话,会唱歌,还会装死哟!咯咯……” 笼子里的洛洛偏头瞧秦霜儿,突然扑腾着翅膀大叫:“会唱歌,会唱歌,会唱歌!” 苏盼儿的嘴角抽了抽,如今她一看见这只傻鸟,就忍不住头疼! 和当初见到泼皮猪的情形不同,见到泼皮猪,她会心情愉快,可这只傻鸟却能让人生不如死,恨不能直接用胶布将它的鸟嘴缠起来! 好在秦霜儿也被小妍妍手中的笼子吸引了目光,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行了,你们不用继续在这里陪我。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两个小姐妹明显很高兴,二人手挽手的出了华阳宫,往小妍妍暂住的锦墨居而去,还有那头又扯着尖嗓子乱嚎的傻鸟。 孩子走了,苏盼儿也坐不住了。 她脱去了一惯穿着朴素的外裳,在玖兰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华服,正红色的百褶裙镶着金丝边,晴雯拿起纯黑色纱带,在她那纤细的腰肢上轻轻一束,勾勒出虽然生产了两个孩子,却依然窈窕的身段。 这才拿起梳子,梳理着三千烦恼丝,乌黑在发丝在指间流泻,挽出一个朝凤髻,再戴上那代表身份象征的凤凰于飞镶玉琉璃金凤冠,插上金丝嵌蓝宝石的双鸾点翠金步摇,点缀上宝钗凤鸾牡丹花细。 镜中的美人儿在珠玉的堆砌下,显得富贵荣华,又咄咄逼人!凤眼犀利华美,她的嘴角微挑,粉嫩的红唇泛着嫣红的色彩,带出丝丝妩媚而优美的弧度。 当真是肤如凝脂,眉似柳叶,双瞳如水,如此娇艳华美的面容,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苏盼儿满意地点点头,任由众人打理好她的妆容,画上一层淡妆,这才起身,缓步往华阳宫外走。 她要去的,自然是秦逸昨晚暂时歇息的紫宸殿。 沿着沁心湖西面的曲荷园内蜿蜒曲折的湖心长廊前行,湖面上的荷叶已经开始枯萎,留下一片残荷露出水面。 苏盼儿无心欣赏,脚步走得飞快。可刚刚绕过长廊,路过湖边小亭时,却听见小亭里传来依稀的啜泣声,让苏盼儿的脚步微微一顿。 这是……谁在这里哭泣? 思绪从苏盼儿脑海里一闪,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驻足,反而不紧不慢继续往前走。 小亭里的啜泣声似乎又大了些,可苏盼儿没有再停下,径直从小亭外离开,身后的一众宫娥走得不发一语,好像都没听见丝毫声音。 “娘娘……” 就在苏盼儿已经路过小亭,准备转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唤声。 “娘娘,恳请娘娘替奴婢做主!娘娘啊!奴婢,奴婢今后可怎么办啊……” 苏盼儿只是微微一回头,瞅了眼跪倒在地的女子,没有说话。 旁边的玖兰赶忙站出身来:“何人居然胆敢在沁心湖喧哗?皇宫内不得任意走动喧哗,难道这么长时间你的规矩都白学了!” 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女子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赶忙跪倒在地:“娘娘,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求到娘娘跟前。还请娘娘为奴婢做主!” 苏盼儿目光淡然不扫,看了眼玖兰,依然没有说话。 “大胆贱婢!” 玖兰跟着苏盼儿这么久,也学会了揣摩苏盼儿的意思:“要是是个人都跑到娘娘面前下跪喊冤,娘娘就是整日操劳也做不了这么多。你真要有冤情,就直接禀报上内务府。越级上报告御状,可是要挨五十大板的。你确定要娘娘替你做主?” 五十大板? 那少女的脸一下子白了。 勉强动了动嘴唇,呐呐无语:“我,可是我……” 她还想再说,可苏盼儿扫了她一眼,淡然转过头:“如今宫里的下人果真越来越没规矩了。” 晴雯和玖兰脸色一白:“娘娘您莫急,奴婢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来得。放心,很快就能处理好了。” “嗯。” 苏盼儿回答着,慢慢继续前行。 第1029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苏盼儿心里明镜着。 此人拦着她喊冤,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可她那平稳的气息完全却出卖了她。 不用审,也不用看,她也明白此人是在做戏。 更何况,真要每个宫娥之类的人都越级上告,求到她面前来。她一天到晚就处理这些纷争就够了,不要说旁得。 话说回来,那女子她眼熟得很! “娘娘,适才那位并不是宫娥,而是……是凤贵人。”玖兰迟疑着,还是禀报上来。 “本宫知道。” 苏盼儿扫过她的眉眼,也回答得淡然。 她怎么会忘记这位柳璇儿呢? 当初她还是侯夫人,去张夫人府上赴宴赏花,路过转角处,就是这位柳璇儿突然从另一头冲出来,直直朝着她撞来,好在苏盼儿身手不凡,及时闪开来,否则,那天她想要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 眼下在见到对方那张脸的第一时间,属于这位柳璇儿的记忆一下子翻涌上来。 再则,她苏盼儿对柳家人也没什么好感,对这位柳延康收养的“义女”她更没丝毫感情在。 所以她才在认出对方的第一时间避开了。 苏盼儿心里胡乱思索着,想着对方的身份,脚下的步子却没停,很快就来到紫宸殿外。 紫宸殿被禁卫军重重把守,一个个手持大刀,威风凛凛,气势强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貌。 苏盼儿制止了想要进去通秉的禁卫军,走近两步,探头朝紫宸殿内瞧着。 那紫宸殿内跪着不少人,黑压压地一片,却听不见丝毫说话的声音,只能从背后看见一个个背影。 “说!怎么都不说话了?” 苏盼儿竖起耳朵,就听见里面的秦逸突然说了这么两句。 跪倒的众大臣都没有说话。 “快说!你们适才不是都很会说吗?” 秦逸将桌子拍得砰砰砰作响,怒气汹汹! 他的心头憋着一口气,眉头拧成了结,瞪圆了眼怒视着下方的众大臣。 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日子养尊处优的生活,秦逸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悍。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眼下虽然不会伏尸百万,但是要解决在场这几人却不难。 诸位大臣却暗中交换了一下脸色,却都没有回话。 大家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今的结果。原本大家都在探讨今年秋闱之事,不料后来话题居然被带偏。 说着说着,居然又说到让圣上广纳嫔妃充实后宫的话题上来。偏偏一直站在对立面的左相和右相两派当即争执起来,在大殿上吵吵嚷嚷。 这下可踩中了猫儿尾巴,一向好脾气的圣上一下子炸毛了! “之前你们一个个不是都占着理,争论不休。这会儿怎么不说了?朕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在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倒是啰啰嗦嗦一大堆废话的!这是紫宸殿,更是大家议论国事之地,可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啊……” 秦逸骂得痛快,却看见安公公急匆匆上前,有些微诧的停住了。 安公公可是跟随他许久的老人儿,对他的习惯了解甚深,知道他不喜在处理国事时被人打扰。可是今天的情况特殊,想到皇后娘娘难得来找圣上,他可不敢将娘娘拦在外面,这才硬着头皮上前,顶着压力到圣上身边附耳一阵低语。 一帮大臣心头都松了口气! 看来这场训斥终于有人顶杠了,他们可都得好生谢谢安公公的“大度”如此舍弃小我顾全大局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圣上非但没有发怒,脸上的余怒也慢慢消失了,脸上反而带了些惊喜。 “这事,就这么着吧!都退下吧!” 秦逸急匆匆说了两句话,便一挥大袖,步履匆匆赶忙出了大殿。 身后传来众大臣齐声欢送“恭送圣上”的声音,可秦逸已经快步出了大殿,目光在四下一扫,果真看见了站在外面那一丛美人蕉下盛装打扮的苏盼儿,当即双眼一亮! 比起平时,盛装打扮的苏盼儿人比花娇,更比往昔多了几分凌厉,多了数分英气,让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 好一个英姿焕发的******! “盼儿,你来探望朕,怎么不让下人禀报?瞧你,站在风口上,冷不冷?” 秦逸的话语带着轻快,一脸都是开怀的笑容,疾步走到苏盼儿面前。 一边走,还一边下令让安公公去取自己的披风来。 “不用了,我不冷。臣妾见过圣上。” 苏盼儿赶忙说道,又冲着秦逸见礼:“圣上忘记了臣妾从小身子就不错,再说了,眼下天又不冷。” “谁说不冷,瞧你的手指,都冰凉冰凉的。” 秦逸亲自搀扶苏盼儿起身,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指尖,放在手心里用自己的手轻轻揉搓着。 “真心不冷,臣妾一路走过来,身上还有些见汗呢。” 她哪里有他以为的那么弱不禁风? 她明明就有习武,体质和常人相比可不一样。 “你还以为你是以前。” 即便苏盼儿没说,秦逸也猜得到她的心思,当下有些好笑:“你眼下不是病着吗?病着体质弱许多,抵抗力也差很多。可不能粗心大意了。” 正说着,安公公已经快速取来了披风,双手呈给圣上。 秦逸接过,细致又体贴的绕过她的脖颈,替她披在肩膀上,又绕到下巴前替她打了一个活结。 苏盼儿的个头当真不矮,按照后世的算法,也足足有一米七,可站在足足有一米八五的秦逸面前,比他矮了半个脑袋,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秦逸的脸上写满了欢喜,从旁侧看去,当真称得上男的俊,女的俏,就好像一副人物风景画般,让人心旷神怡。 也看呆了站在远处刚刚从紫宸殿里鱼贯走出的诸位大臣。 许是感觉到他们出现,皇后娘娘腾然回首,也闪瞎了他们的双眼!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古人诚不欺我! 众人心里都唯有这个念头在心底盘旋,难怪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说法在。 第1030章 算计 难怪圣上为了她,不愿再广纳嫔妃充实后宫。 群臣恍然大悟! 左相和右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赶忙上前齐齐倒头便拜。 说起这位皇后娘娘,虽然当初圣上登基之****急匆匆赶来,和圣上一起坐上了那宝座,可群臣并不看好她。 一个从乡下犄角旮旯里走出来的乡下丫头,即便坐上了皇后的宝座,怕也是昨日黄花,春光不在。哪里还能独享帝王的宠爱? 她坐上后位多久,这些个大臣就看了她多久的笑话! 所谓站得越高跌得越重! 群臣都等着看她从高空中重重摔下来的那一天! 不曾想,圣上为了她,居然连秀女都不愿意选。想他们这些几百年的望族世家,又有那个家族世家里没有几个适龄女儿可以送进宫巩固势力?如果这些适龄女儿肚皮争气,进宫后能替圣上孕育一儿半女,继承香火,那更是美事一桩。 可眼下,他们见到皇后娘娘之后,很快便将心头原本的打算推翻。 这位皇后娘娘确实太过耀眼,他们家里的世家贵女站在她面前,简直犹如云泥之别,让人生不起旁得心思来。 这样的皇后娘娘,及美貌和智慧于一身,本身自己又有能力,要扳倒她,看来得从长计议才是。 群臣心里都各自翻着自己的小九九,表面却一脸恭敬的上前见礼。 “皇后的身子不舒服,朕送她回去。你们有事就散了吧!” 秦逸的眼里只有苏盼儿一人,随意一挥手,便搀扶着苏盼儿慢慢往回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众人。 苏盼儿微微一笑,朝着群臣轻轻一点头,便依着圣上卓卓婷婷离开了。 “圣上,臣妾是不是打扰你处理国事了?” “没有的事。正事朕已经处理完了。” 秦逸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见苏盼儿面露不信之色,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今年秋闱开试在即,你弟弟苏珂也在秋闱名单之中。就是不知,他秋闱的成绩如何?” “珂儿也参加了?这孩子就是上进,但愿他能取得好成绩。” 苏盼儿果然一下子来了兴致:“前些天臣妾不是拜托珂儿了些事吗?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他温习功课的时间?不行,我得让人带话,那些闲事都先放一放,先努力秋闱之事才好。” 想到自己拜托苏珂调查之事,苏盼儿才有此一说。 “是何事?” 秦逸诧异的问着,盼儿什么时候也开始瞒他事情了。 “些许小事……我想到圣上您整日忙碌,就没有拿这些小事来惹你烦心,便让珂儿去查了。” 苏盼儿急忙说道。 “嗯,眼下朝中许多官位人选虚悬,这场秋闱会选取人才填补空缺。其实按照朕的意思,珂儿不用参加秋闱直接进翰林院学习。不过,珂儿这孩子志向远大,说什么也不肯独特例行,说是想试试自己的本事。朕想着,他有志向是好事,便应了他的请求。” “不错!他想试试,就让他试试看吧!” 苏盼儿眉眼都带着笑,显得异常高兴。 自己娘家兄弟替自己长脸,这般有志气,她哪儿能不高兴?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含着金汤勺出生,他们一生下来,便坐拥无数资产,数之不清的荣华富贵等着他们去享受。这种光环也许会笼罩他们一生。 苏珂说不上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可只要她苏盼儿还坐在后位一天,他这位国舅爷就好比那衔着金汤勺出生的富家子,哪怕他秋闱失利,他也照样能进入翰林院,混得风生水起。 可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原本可以靠脸蛋吃饭,他偏偏要靠自己的本事。 苏珂想试试秋闱,苏盼儿自然不会阻止。 她的笑容里带着惆怅:“时间过得好快,当年那个还跟在我身后跑进跑出的小男孩,感觉一下子就长大了!” “是长大了,再过一两年,说不定就有孩子围在你身边喊你姨母了。” 秦逸深以为然。 领着苏盼儿走进沁心湖边的曲和园,二人一边走一边说,都没注意到两边的景致,直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娇滴滴地拜见打断了苏盼儿的思绪。 “臣妾柳璇儿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璇儿跪在沁心湖边,说出口的话带着满满的委屈和柔弱,让人瞧着便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秦逸站定脚步,将柳璇儿打量一二,脸上的笑容垮下来。 随即呵斥着:“你是何人?为何跪在此处?” “回禀圣上,臣妾是您前些日子赐封的常在。是,是……” 柳璇儿欲言又止,抬起头偷偷看了眼苏盼儿,又一脸惊慌地移开视线。用手指捏着自己的裙摆,慌忙摇摇头。 “没,是臣妾自己做错了事,应该被罚,不关管事嬷嬷的事儿。” 这一举一动,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让人遐想连篇。 苏盼儿分外好笑,这柳璇儿果真不简单啊! 之前她离开时,便吩咐了玖兰将对方处理了。不料她去了趟紫宸殿回转,对方居然依然跪在这里。 这是要闹哪样? “圣上,这位柳常在,可是柳家送进宫来得。” 苏盼儿的嘴角上挑出一道讥笑:“至于她为何会在这里,臣妾也想知道。毕竟臣妾身为六宫之首,理应管理好后宫的嫔妃,让圣上您无后顾之忧才对。今日却让圣上您劳心劳力,是臣妾的不是。” 说着,她还微微屈身一福。 原来是柳家送进宫里来的女人! 秦逸恍然! 柳家当年站队在秦子通那边,他登基之后,看在柳延康是苏盼儿的生父的份上,对柳家多有忍让。不料这柳家人自己作死,居然还敢把女儿往皇宫里送?这是嫌命太长了? “皇后你说什么傻话?所谓龙生九种种种不同。偶尔有些人不懂事,冲撞了你,你尽管处置了便是,不用告知朕。毕竟这里是皇宫,哪儿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汤不是?” 秦逸斜睨了柳璇儿一眼,一脸漠视。 第1031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让柳璇儿瞬间煞白了一张脸。 事情怎么没按照她想象中的方向走? “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惜,很多人却看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妄想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苏盼儿一语双关的说道。 对旁得事情她还能忍让一二,可对方却在肖想属于她苏盼儿的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不痛打落水狗上前狠狠踩两脚,都是怕脏了自己的脚的份上。 “你呀!” 秦逸突然笑开了,顺势在苏盼儿的小鼻头上轻拧了一下,好笑的搂着她往前走:“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走,咱们去御花园里走一走,欣赏欣赏园里的风景。” “别闹了,鼻头好疼得。” 苏盼儿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小鼻头。眼角的余光看见边缘有人影一闪,很快便跑远了。 她的眸子一闪,果然皇宫里丝毫秘密都藏不住。也不知道稍晚的御花园之行,又有多少“偶遇”事件发生。 她突然嘴角上翘,故意嗔怪着:“御花园里有什么好看得?不就是些花花草草,天天看,臣妾早就看腻了。不如,我们去太液池的方丈洲游玩一番?” 太液池里有三座小岛,说是岛,不过是用运来的假山山石磊叠而成,面积比普通的湖心亭稍大。尤其是方丈洲上面,更是从外围引进了温泉池的池水,使得方丈洲上整日云雾缭绕,鸟语花香,风景怡人。更是泡温泉的好去处。 眼下苏盼儿有意躲开那群女人,便自然想到了此处。 这处景致,她还是听玖兰提及,自己尚未去看过呢! “朕也听说方丈洲里的温泉水很养肌肤。” 秦逸双眼一亮,眼底立刻带上了某种别样的意味儿,笑得好像偷了腥的小喵儿。 他暗暗握了握苏盼儿的柔荑,轻咳两声:“好!咱们就去方丈洲,泡温泉!” 圣上和娘娘要去方丈洲泡温泉,安公公自然不敢怠慢,赶忙亲自带着人下去准备。 苏盼儿和秦逸手拉着手,慢悠悠的朝着方丈洲的方向走,惬意游玩着。 却全然不知,几乎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为了圣上要去御花园行动起来了!一个个都浓妆艳抹,盛装打扮起自己来,随即急匆匆赶往御花园。 可还不等他们到达御花园,又有消息传来,圣上和帝后手拉着手去了太液池里的方丈洲泡温泉了! 后宫里的一众女人都恨得牙齿痒,将偷听传话的下人狠狠骂了一遍,又急匆匆赶往太液池。 方丈洲上的温泉果真名不虚传。 不但周围的风景优美,而且,这岛上到处都弥漫着一层朦胧的白雾。视线所及,好似置身在仙境。 苏盼儿和秦逸泛舟其上,随着水纹一圈圈漾开,就好像打破了琉璃镜,水中倒映的山水也跟着荡漾开来。 “盼儿,你在想什么?” 见苏盼儿频频走神,秦逸在数次说话,她没有回答后忍不住问着。 “啊?喔……我是在想,晚点要是她们发现,整个方丈洲都没有路,更没有办法来两个‘偶遇’,那表情该有多精彩。你说是不是?” 苏盼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突然噗哧一下笑了。 “你这调皮鬼。” 秦逸哈哈大笑着,抬起手在她头顶上一阵揉搓:“想不到,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后宫的典范,母仪天下,让万民敬仰。暗地里,却是这般喜欢捉弄人。真是可怜了他们,被你指使的团团转。” 不难想象,外面那些个女人此刻该有多焦躁。 “怎么着,可是你心痛了?呵!” 苏盼儿冷笑一声,甩开了秦逸的手,直接飞身跳下小舟,快步往前走。 秦逸一愣,这才发现小舟已经来到方丈洲边上,随即赶忙也跳下小舟追上来:“你几时看见我心疼了?盼儿,你可不能冤枉为夫啊!盼儿,盼儿……” “放手!” 秦逸捉住了她的手臂,苏盼儿用力甩了几次,也未能挣脱,反而被秦逸抱进了怀里。 “好好好,咱们不说那些扫兴话好不好?咱们去泡温泉。” 他故意逗着她,又冲着她挤眉弄眼,让苏盼儿绷不住一脸寒霜:“这温泉水是盛京郊外的农庄引进来得。据说,可是秦子通当年的手笔。为了这温泉水,他可没少劳民伤财,使得国库越发亏空,只得加重征收赋税,惹得老百姓怨声载道不说,更是让朝中不少老臣指责他是昏君。” 秦子通引来了温泉水,自己没有享受到,又背了坏名声,反而成全了秦逸和苏盼儿。 “那我们来泡温泉,你就不怕那些老百姓指责?” 苏盼儿挑眉,跟着秦逸走进了方丈洲里面。 一钻进去,一股浓雾迎面扑来,将二人笼罩其间。 “朕不担心,朕自认,朕绝对不是昏君!” 秦逸说得认真,满满都是自豪。 温泉池旁侧,安公公领着一众下人早已在一旁等候。 二人进去,秦逸便直接挥退了下人:“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吩咐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温泉池。违者重责!” “是,圣上。” 安公公低垂着眼眸,急忙领着众人下去了。 苏盼儿的视线早已被温泉池周围的景色迷住了! 她这才发现,这方丈洲上的温泉并不是在房间内,反而是在外面的假山和绿树之中。 重重叠叠的假山和绿树生长在方丈洲上,外面,便是倒映着无尽美景的太液池水。好在周围浓雾弥漫,站在几步远,便看不清彼此,难怪秦逸要清场了。 “温泉水滑洗凝脂。” 秦逸低咛着,突然凑到了苏盼儿的耳旁。 可吓了苏盼儿一跳! 她的心剧烈跳动了几下,赶忙躲到一边,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在干什么?好痒得……” 她没注意到,耳朵里却被秦逸吹了气,怪难受的痒。 “你说呢?” 秦逸笑得一脸无辜:“来了温泉池,自然是要泡温泉了。我的好盼儿,咱们一起吧!” 说着,他大笑着将苏盼儿用力一带,二人双双跌入了温泉池。 第1032章 玩火自焚 噗通! 瞬间水花四溅! 两个人双双跌进池水里,略微热烫的温泉池水蔓延过头顶,吓了苏盼儿一跳!本能地一把抱住了秦逸的手臂。 秦逸反而仰头大笑,还顺势在苏盼儿的俏脸上摸了一把。 “盼儿,今晚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朕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话间,他伸手在她的背上上下其手。 被温泉水浸泡得透彻的衣衫早已遮不住美景,随着他的大手抚过,带起一阵阵颤栗。 苏盼儿腿一软,根本站不稳身子。她本能地蹙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嫣红的唇瓣随即挑起一抹妖娆的笑意。 “想给我教训?好啊!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来教训谁!今晚,你休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 她豪放的宣言! 哦? 是谁要给谁教训? 秦逸挑眉,突然兴致大涨。嘴角上挑出一道妖娆的笑,性感的喉结动了动。 “想给朕一个教训?嗯!” 随着他的话语,他顺势扯住了她身上的裙带一拉。 裙带散开,露出的美景让秦逸一亮! 苏盼儿虽然已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娘亲,可是身材却比尚未出嫁那时的身材更好,玲珑有致的身段让人瞧着瞎想蹁跹。 也让秦逸看得双眼发直! 好像一个尚未品尝过肉味儿的毛头小子般,嘴里突然大吼一声,朝着苏盼儿飞扑上去。 那股饿虎扑羊的架势,惊得苏盼儿下意识想躲。 身手敏捷的她本能一闪身,躲过他的飞扑。反身一个擒拿抓住他一带,直接将他压倒在下方,绝对嚣张的姿态起坐在了秦逸的身上。 险些令秦逸沉入了温泉底,惹得他呛了两口水。却也彻底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能被本宫骑,也就只有你才配享有的福气了。” 苏盼儿大言不惭的放下豪言,媚笑一声,伸出手来迅速的脱着他的衣服。 秦逸深眸微眯,眸里透出一股火热,看着骑在自己身上胡乱扯着衣衫的女人,她的双手动作很快,不过一闪神间,他身上的衣袍就被她扯开了! 看着眼前的八块紮结的腹肌,苏盼儿吞了吞口水,下意识伸出手去摸。 心头不由暗恼,枉费她锻炼了这么久,身上却始终都没有这么漂亮的肌肉线条,看着就让人心潮涌动。 让她再忍不住,突然低下头,在他结实的臂膀上重重咬了一口。 突然其来的刺痛让秦逸倒吸一口气!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他菱角分明的薄唇一抿,眉头一挑:“女人,你在玩火!” 她挑起的火,你就得负责灭! 小心玩火自焚! “玩火?” 苏盼儿一把扯下他那碍事的头冠,就压向了秦逸,小巧的手利索的攀附上秦逸的脖颈,顺势半吊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他眼底的****,媚笑出声。 故意在他的耳旁吹着气:“本宫可是玩火的行家!你给本宫听好了,乖乖伺候本宫,把本宫伺候爽了,保准有得是好处给你,否则……” 他说话间,那只小手已经悄无声息的往下,顺势一把抓住了他的命根子,苏盼儿笑得嚣张。 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否则,本宫就废了它!” “哦,要废了朕?” 秦逸冷冽的薄唇勾出一抹讥讽,声音冷如寒铁:“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话还没说完,苏盼儿只见眼前一花,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突然翻转,双方互换了位置,变成了他在上她在下的方位。 紧接着,他那张俊俏就凑了上来。 秦逸的气焰极其嚣张,挑起的薄唇噙着浓浓的火热。 “如何,可还要继续?” 再烈的马,终究要人骑乘。而他秦逸,则最喜欢驯服烈马。看着烈马被他蹂躏得服服帖帖,才能让他心灵得到最大的满足。 而苏盼儿,则是他最想征服的烈马! 苏盼儿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这可恶的秦逸,什么时候居然学得这么坏了? 这幅模样要是走出去,不知道得勾引多少良家妇女……哦,不!他已经勾引得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可不能再添了! 苏盼儿怒了,自己的男人条件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就好像自己嘴里的肉,总有人惦记一样。 她一把揪住秦逸的命根子一扯,如愿听见秦逸倒吸一口气:“来就来,本宫还怕了你不成!谁要是先退缩谁就是孬种。” “放手!” 要害被制,秦逸鹰眸深谙,气场骇人。 苏盼儿一脸戏谑色:“怎么,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果真是没用!” 她的手上微微一用巧劲儿,感受到手中的要害在涨大,变热便粗,不由得意地挑起一双秀眉。 秦逸的脸色陡然间就暗沉了下来。 没用? 是个男人都听不得这一句激! “女人,你在自找死路!” 他突然咧嘴一笑,凑到苏盼儿的耳边吹气:“或许,你忘记了是谁前几次在朕的身下苦苦哀求,一再讨饶了吧?记住,这可是你自找的!” “是嘛!咱们就来看看,究竟是谁先败下阵来。” 苏盼儿得意的勾起唇角。 要跟老娘玩儿? 好! 她就奉陪倒底。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她多得是办法让他败下阵来。 比如说…… 嘴! 她顺利的扯开秦逸的裤头,得意地冲着他一挑眉,顺势将一带便将长裤丢了出去,目光在他的重点部位溜了一圈儿。 可惜,温泉水氤氲的雾气将他的重点包围,水流漾起层层波澜,根本看不真切。 她有些懊恼的一咬唇,恶狠狠的推攘着他。 “倒底你行不行?快点!” 晕! 秦逸忍不住暗骂一声,今天这女人是吃错了药了?居然这般,这般……的勇猛! 见秦逸不动,只用一双眼鹰眸盯着她,苏盼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加上温泉水的热度似乎也在逐渐攀升,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都快要熟成虾子了! 她干脆直接动手,帮秦逸服务起来。 “擦!” 秦逸终于忍不住怒骂一句,喉头深处传出一声饿狼一样的低吼。 第1033章 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求饶二字! “够爷们儿!” 苏盼儿掀唇一笑,调侃着。 却一个翻身将秦逸压到自己身下。 心头却暗暗吃惊,在她的感觉中,似乎秦逸的尺寸见长啊? “够不够爷们儿,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逸眼底的火光几乎凝结出实质来,却没有如苏盼儿所愿那般飞扑上去,反而慢条斯理地撩拨着她,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流连忘返,到处点火。 这可恶的男人! 苏盼儿紧咬着唇瓣,俏丽的唇角翘了起来,眯起迷蒙的水眸,伸出纤细的手指,恶劣的弹了弹,甚至还故意吹了两声口哨。 “看,这一局,本宫赢了!” “赢”字从她嘴唇里说出,却比正常的语调要高出不少,音调也从正常的二声变成了四声,带了几分下,流的调侃。 秦逸的脸一下子黑沉到极致。 眼底带着熊熊火焰。 这作死的小女人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居然还敢用手去弹,她当这是什么? 玩儿橡皮泥吗? 秦逸发誓,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小女人,他要让她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不可否认的,是他当真硬了…… 若不是自己的命根子依然被她掌控着,秦逸估计早就让她好看了。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他用力将苏盼儿的裙摆一掀,抓住里衣用力一撕! 呲啦! 一声布匹破裂的刺响传来,还没等苏盼儿明白过来,里面的底裤便化作破布飞散。 “你干什么?” 她惊慌的询问着,本能想逃。 “你觉得呢?” 秦逸却反问着她,被他往自己身上一带! 而苏盼儿则早就存了调侃之心,原本就故意在他身上磨蹭着,这一带,自然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凑巧了”! “啊!” 这回让苏盼儿恨不能爆粗口了,他突然冲进来,让她一下子无法适应他的硕大,疼得她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身上衣衫都尚未脱完呢!这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啊! 这个男人的能力有多强,她早就领教过了。 她连之前准备好的一切都尚未派上用场,要是真让他此刻得逞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想,她便急忙起身,想要退却。 “别,你别……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她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赶忙起身,可身下的男人哪里会让她如愿? 秦逸冷哼,一双鹰眸充满致命的危险,敢骑他? 当真以为他是纸糊的老虎,没半点脾气?都到了现在居然还想逃? 他的大手顺势掌控住她,虽然女上男下被骑让他很不适应,但是感觉好像还很不错。 他那强健而有力的大手箍住了她的纤腰,眉眼邪佞,又狂野至极,说出口的话分外霸道! “女人,敢骑朕?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如何在朕的身下哀求讨饶的。”说话间,他腰间的力道却停了下来,故意在那里磨磨蹭蹭着。 “快点儿!” 苏盼儿皱眉,心底的邪火的燃烧。现在想退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疯狂的情潮席卷着她,她大声怒吼:“磨叽磨叽做什么,动作快点儿!” 特喵的,这是没吃饭还是怎么得?故意挑起了她体内的邪火,让大火烧得不行,这个时候最需要猛烈的发泄才能平息她体内的烈火,可偏偏他却停下了动作。 这样被不上不下的吊着,让她一口气悬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难受得很! 被自己的女人鄙视,秦逸怒气狂涨,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却偏偏控制着自己不动。 擦! 这是故意要折磨她? 苏盼儿苦闷地动了动,却如隔靴搔痒,不得要领。 她有些懊恼地低头,用力在他的八块肌上拧了一把,听到他倒抽一口气,旋即箍住她的纤腰。 在重重的撞击下,苏盼儿心底的邪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随着他的带领,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如何?” 秦逸得意地大笑,还顺势重重撞击着她。 这是在报复她刚才的出言不逊呢? 苏盼儿勉强睁开一道眼缝,嘴里哼哼,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嗯,还成!技术不错,不过,就是持久力弱了点儿。” “女人,没有人告诉你,嘴皮子太硬,最后吃苦的只能是自己?” 秦逸的眼眸如同深谷幽潭,眸底染上一抹嗜血的欲望。 薄唇轻挑,嚣张至极,突然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苏盼儿惊呼了一声,还来不及说话,却被他一把揪住了头发顺势一带,便将她的身体翻了一个个,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 “朕会让你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他一心怜惜她,生怕她吃了苦。不料,却被她这般鄙视!男性尊严受到了挑衅,再出手,他的动作立马加重,大开大合着。 苏盼儿疼的龇牙咧嘴,没想到秦逸居然如此粗暴。 就好像不将她戳穿就誓不罢休! “放开!” 一怒之下,她加重了挣扎的力道,却根本挣扎不脱,气急败坏中,她抓起秦逸的臂膀就是一口。 秦逸却没皱眉,反而恶劣的勾起了薄唇,身下的动作越发狂野。 “女人,刚才朕就说了,你会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 居然胆敢挑衅他的男性尊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他的软柿子? 苏盼儿气结,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心比针眼还小。半点受不得激,这下可苦了她自己。她的身体本来舒缓一点了,但是他仅仅停下来些许,动作反而更有节拍了! 没办法,嘴里尝到了一股腥甜味儿,苏盼儿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的手臂,如愿的看见一缕鲜血从她刚才咬出来的牙齿印里流出,并很快被口水晕开,带出一缕缕艳红。 秦逸挑眸,嘴角带起一道邪佞的浅笑,诱人至极。 他握住了苏盼儿纤细的小腰,突然疯狂般动作起来,动作却轻柔了无数,苏盼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攀着他,放肆体内的火。 迷糊中,苏盼儿听到他浑厚的声音问她:“如何?你可要求饶?” 求饶?她苏盼儿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求饶二字! 第1034章 泡温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盼儿有点思绪涣散,想回答,却只能徒劳的张开嘴喘气。 她却不肯就这么认输,狠狠吞了吞口水,试图让干涸的喉咙有些许滋润,很是嚣张的轻笑出声,骄傲的昂起头:“求饶?你做梦还没有醒吧?” 暗地里,她则奋力收缩着那处,和他别着苗头。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错。” 秦逸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般的狠劲儿!这个女人在做什么?她是想缴断小秦逸吗?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缴械投降?也不看看他秦逸是谁! 他那张邪佞的脸上夹杂了一丝笑意,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垂上。 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苏盼儿本能想躲。 他是属狗的吗? 这么粗暴,既扯她头发又咬她耳垂。要不是她意识还很清楚,她真恨不能直接将他丢出去! 可这些,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狂潮淹没了她…… 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温泉池外。 安公公和玖兰等人都伺候在外面。 从温泉池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异响声充斥着耳膜,让站在外面的宫娥们一个个都面红耳赤,弄不懂是被这里温泉池水的高温害得,还是被里面传出来的那些让人异响蹁跹给闹得。 晴雯用力夹紧了一双小腿,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手里不停地拧着手帕,额头上满是大汗,恨不能挖个地道钻进去。 扭头偷偷看了眼一旁得玖兰,却发现玖兰垂着眸子,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仿佛听而不闻的模样。 赶忙沉下心来,这才渐渐平复了心底的躁动。 安公公的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尽职尽责的守候在原处。 可就在这当口,太液池上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闹,让安公公一下子变了脸色,赶忙招来他的徒弟小顺子。 “去,快去看看是何人在外面大声喧哗。要是惊扰了圣驾,还要不要小命了?” 小顺子急忙应下:“是,师傅您放心,小顺子去去就来。” 小顺子领命快速退下了。 安公公略微思考了一番,又仔细安排了周围看守的人都睁大眼睛仔细着,这才松了口气,又站回原来的位置等候。 时间不长,小顺子就回转了。 “师傅,是外面,外面……来了好几名嫔妃,闹着说要泡温泉呢。结果撞到了一处,偏巧被我们的人拦下了,就闹腾开了。” 什么要泡温泉?这温泉早不泡,晚不泡,偏偏在圣驾带着皇后娘娘来得时候来泡! 这纯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些人打着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处置好了吗?” 安公公压低了尖细的嗓子问着,唯恐惊扰了圣驾。 “师傅放心,小顺子心里有底儿,都已经处置好了。这些位嫔妃该送走的都已经送走了。” 小顺子笑得一脸谄媚,十足的讨好。 “嗯,孺子可教啊!” 安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夸奖了小顺子几句,这才站在出口旁侧,频频探头往里面看。 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可否完事了? 想圣上对皇后娘娘的独宠,招来后宫多少女人的妒恨! 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恨不能将圣上瓜分,分享宠爱,可偏偏却遇到了圣上这位痴情种子。 旁人或许不知,可他这位贴身伺候圣上的下人自然明白,圣上除了皇后娘娘,根本就未曾去过别的女人房里。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盼着娘娘早日诞下龙种,也好替皇家开枝散叶。 虽说娘娘已经先后诞下两名公主,可公主终究只是公主,和皇子那自然是比不得的! 要是娘娘没有皇子傍身,即便圣上不去其他嫔妃那里,最后,这片大好河山也只能便宜外人。 再想想,貌似此事圣上都不着急,可他这个随身内侍却着急了。 果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老话啊! 外面安公公的纠结,苏盼儿并不知道。 此刻的她刚刚才从之前的余韵中复苏过来。 不错! 就在之前,狂潮汹涌之时,她已经华丽丽的晕倒过去,睡得不省人事。 也让秦逸懊恼不已。 之前他只顾着和盼儿斗气,却忘记了盼儿的身子原本就不舒服,可经不起他百般折腾。 好在盼儿只是过度脱力,休息休息就能自己复苏过来,否则,他不得内疚死? 他内心的懊恼并没有过去多久,很快,苏盼儿便幽幽醒转过来。 入眼处朦胧的迷雾让她以为置身云雾中,让她有片刻无法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身上传来一阵轻柔的力道,才终于将她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圣上……” 苏盼儿慌张想要挣扎。 却挣扎不起。 此刻的她正玉体横陈在岸边的大石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而她的身旁,秦逸正半跪在地,仔细地在她身上推拿。所过之处,带起一连串的酥麻,让苏盼儿几乎难以自持。 “别动!” 秦逸阻止了她欲起身的动作:“你刚才晕过去了,朕帮你推拿一二,放松一下你的肌肉。闭上眼休息一下吧。” 说话间,他的大手已经慢慢下滑,来到那最令他向往的神秘地带,手指一路推拿着,慢慢绕着周围画圈圈。 苏盼儿确实困极了,当下嘴里轻应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 还别说,秦逸这一手按摩确实很有效! 随着他大手一路按摩,苏盼儿感觉自己身上的酸痛感消失了不少。 一阵风吹来,卷起周围氤氲的浓雾,带起一道道蒸腾的云朵。也让苏盼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由分外感慨着。 自己这身体果真比起以前差了不少啊! 秦逸也发现了苏盼儿瑟缩的动作,他二话不说起身,就在苏盼儿惊奇时,他又拿着一张被褥转了回来,将苏盼儿直接裹了起来,并顺势抱起了她。 “别,我还想泡一会儿。” 苏盼儿一脸慵懒的冲着他撒娇。 那副娇憨而柔弱的模样,惹得秦逸顺势在她脸颊上啵了一口。 第1035章 偷看 “别急,咱们去里面泡。” 温泉泡得太久可不好,不过,他们可离开温泉好一会儿了。再泡一会儿也无妨。 再说了,外面这个温泉的泉水温度比较低,比不上里面这个温泉池的池水温度高,泡着更舒服。 秦逸一脸餍足,脸上带着一道邪佞的坏笑,快步去到温泉池里。 一入水,苏盼儿立刻感受到比外面更高的温度,人一下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她慵懒的伸了下腰,那优美的体态好似熟透了的蜜桃,让人遐想连篇,如愿的看见秦逸瞬间火热的眼。 那饱含侵略的眼神,让苏盼儿羞红了双颊。她轻咳两声,瞪了他两眼。 “如何?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满意,满意得了不得!” 秦逸一脸感叹。 伸出的手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她:“女人,难道朕适才还没有满足你?” 苏盼儿瞪圆了眼,看不出是因为泡温泉的缘故,还是被秦逸的话气得。 出乎意外的,苏盼儿反而露出一抹魅惑的笑。 以手托腮,笑道:“难道,本宫已经满足了你?” “你说呢?” 那一柱擎天之势,哪里像已解决了?不待苏盼儿回答,秦逸已经将她扑倒,新一轮缠绵再度席卷了二人。 就在二人沉浸在你侬我侬好不快活之时,温泉池旁边多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泼皮猪眨巴着小猪眼,频频在温泉池旁探头探脑。 “盼儿那女人太不够朋友了,让猪爷爷我去帮她跑腿儿,而她居然自己跑出来玩儿,也不叫上猪爷爷我。哼!还说什么有她一口饭吃,就不会让猪爷爷喝粥。猪爷爷看那,她也就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下次再有什么好的,猪爷爷才不告诉她呢!哼哼哼……” 它嘴里放着狠话,脚步不停,反而快速朝温泉跑去。 沿途看见温泉池周围围的密密麻麻的人,它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悄然后退,很快便隐入黑暗中。 再出现时,它已经转到了背面,从那一片假山之间悄然探出了头。目光对上温泉池里,两个人时,当即双眼一亮! “嘿嘿嘿……原来盼儿在里。让猪爷爷看看……咳咳咳……” 泼皮猪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嘴角的唾液就掉下来了! 就在布满氤氲雾气的温泉水里,一名女子背对着它而立,那嫩白的肌肤和裸露出水面的香肩被一头乌黑的湿发遮掩,加上周围缥缈的雾气,将女子映衬得好似误落凡尘的仙女一般。 “哇塞!美女耶,好美的背影啊!猪爷爷喜欢。等等猪爷爷,我就来了……” 泼皮猪见了眼前的美景,哪里还忍得住心头澎湃的激情? 当即它用力一挣,从假山的窄逢里挤了出来,小短腿儿不住地猛跑,跑到温泉池边,随即一头栽进了温泉池里,朝着它心目中的仙女快速游去。 可惜,它预料中的美景却没有,反而一副狗刨式的划水,带起一阵阵水响。使得它尚未到达那身影旁边,就被水中的身影发现了。 “逸,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陷入迷情中的苏盼儿下意识问了一句,推了推已经准备直奔主题的秦逸。 而正努力索欢的秦逸哪里听得进旁得话,反而捉住了苏盼儿推攘他的手:“哪里有什么异响?肯定是你听错了。乖,让我看看你的美……” 他轻声诱哄着她。又仿佛惩罚般,朝着她咬了一口。 “嗯……” 苏盼儿嘴里闷哼一声,忍不住将脖颈向后仰,说不出是欲拒还迎。 亲密纠缠。 可水中的异响依然在接近,陷入情潮中的她始终保留着些许理智,她努力挣扎,好容易从他编织的美丽大网里挣脱。 “别闹了,真心有异响!就在水里!” 苏盼儿用力推开他,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加重了。 “哪里有东西……” 秦逸的话尚未说完,他就突然脸色一变,原本正缠绵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分了开来。 苏盼儿尚未想明白,就被秦逸一把将她埋进了怀里。 “谁?是谁在那里,出来!” 水面唯有水纹荡漾,却看不见人影。 秦逸蹙眉,和眼底寒光一闪。 “出来!否则,别怪朕做人不留情面。” 可水面依旧如故,还是没有人影。 经过这么片刻功夫,苏盼儿有回过神来。此刻的她正躲在秦逸怀里,努力往水里躲。 又想到对方肯定是躲进了水里,自己往水里躲,不是更让对方看清? 一想到这里,她又急忙冒出水面,用双臂护在胸前。 “出来!” 她顺势击打着水面。 却依然看不到丝毫动静。 下一刻,秦逸突然暴起,朝着水面猛然一击! 嗷呜!…… 被秦逸这一击,重击了的泼皮猪惨叫一声,随后便冒出水面暴露了行踪。 “别打,别打!盼儿,嘿嘿嘿好盼儿,是我,是猪爷爷我,嘿嘿……” 它的嘴里吧唧吧唧个不停,两只小猪眼滴溜溜直打转儿。 坏了,居然被这个暴力女发现了! 说来也是,泼皮猪倒霉。 原本它已经够小心了,不料周围太静,加上外围又有大量守卫,此处更是号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不料,却被泼皮猪钻了空子。 “不打?呵呵哒……” 苏盼儿笑得狠厉:“你这头死猪,居然偷看本宫洗浴,我看你是皮子痒痒,想让我放过你?做梦!” 说完,她作势要打。 不料却被秦逸阻止了。 “别慌!这里交给朕。你先回去穿衣服。”说着,便冲着苏盼儿递了一个眼色。 还以为他和盼儿一样,会百般替她圆谎? 苏盼儿瞪了眼泼皮猪,转身往岸上走。而秦逸则径直朝泼皮猪所在之处走去。 眼见得要遭,泼皮猪自然想逃。 它眼珠子一转,好像逃到别的地方也来不及了,这里距离岸边为时太远。见秦逸追来,它憋了一口气,一下子窜进了水底。 想躲到水底? 秦逸哪里会让它得逞? 长手长脚很快到了近前,在水里顺势一捞,便揪着泼皮猪的耳朵提出了水面。 第1036章 挖了当球踢 泼皮猪在秦逸手里划拉着小猪蹄不住乱嚎,扭来扭去试图从他手里逃脱。 秦逸早有防备,如何会让它逃脱? 揪着它耳朵的手越发用力。 “盼儿,救命啊!快要出猪命哩,这个狠心的男人要杀了我哩!” 苏盼儿早已乘机游到岸边,拿起被秦逸随意抛弃的衣衫裹好。慌乱中,她就遮住了敏感部位,露出了优美的香肩和两条白皙的小腿。 “死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说!否则,红烧还是清蒸,你自己选一个!” 她顾不得衣裳会打湿,冲到泼皮猪旁边,直接从秦逸手里将泼皮猪拧了过来。 泼皮猪原本乱嚎的嗓子就好像被掐断了一样,四条小短腿儿在半空中一阵踢腾,小猪眼滴溜溜地打转儿,一看就不像是个安分的东西。 “嘿嘿,盼儿,好盼儿猪爷爷冤枉啊!猪爷爷就是临时路过……对!就是临时路过,不小心闯了进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苏盼儿眯起了眼。 别说她不信,就是秦逸也不信。 周围都是他安排了负责警戒的人,这死猪居然冲破了这些人的看守跑了进来,真是个有本事的。 “别听这头色猪一派胡言!” 秦逸虽然听不懂泼皮猪都狡辩了什么,不过从这一人一猪的神色来看,很显然这头色猪没有说什么好听话。 “要不这样,盼儿,依朕看,这头色猪的小猪眼长得着实碍眼,不如挖出来当球踢。你觉得如何?” 一道寒芒从秦逸眼底划过。 那股杀机掠过泼皮猪的头顶,让它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发憷,也让它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得是真心话。 他是真的想剜掉自己的眼珠子。 “不要啊!——” 泼皮猪叫得特别惨烈,在这一刻,它确实是被吓到了! 它哪里还顾得上形象,赶忙四蹄一转,直接抱住了苏盼儿的粗大腿——哦,不是,是小细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盼儿,盼儿快救我!你的男人要杀猪了,快救命啊!” 看见扒拉在盼儿大腿上那四条小短蹄子,秦逸眯了眯双眼。 这头色猪越来越会作死了!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看来,他得想个办法,让这头色猪不要再盯着他的女人! 唔,他的女人? 这个感觉这个名词很不错! 苏盼儿看了眼杀机弥漫的秦逸,赶紧将泼皮猪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伸长手臂远远拧在手里。 “你果真不怕死啊!” 她分外好笑,抬起手弹了它一个响栗:“怎么就你一个?狗子呢,你又把它丢下了?” 所以说,不要说这人太温顺了会被欺负,就连一条狗太温顺了,也照样会被欺负。 上次进京后,泼皮猪也带着狗子一同进了京。 原本狗子是泼皮猪带着的,而狗子更是听话,从不乱跑。对泼皮猪的命令也是言出必行,加上这些年吃了苏盼儿炼制的御兽丹,狗子的灵智早就突破狗的极限,不同于六七岁孩子的智力,此刻的它宛如一个成年人的智力。唯一欠缺的,估计就是不会说话和写字了。 而眼下,泼皮猪出现在这,狗子却不在。很明显,狗子是被泼皮猪忽悠住了,或者说,狗子又做了泼皮猪的替死鬼,又跑去做什么坏事了。 “它?” 泼皮猪双眼滴溜溜一转:“它偷懒,此刻又指不定跑哪里去玩儿了。猪爷爷哪里知道,嘿嘿嘿……” “当真不知?” 苏盼儿眯起眼。 “确实不知。”泼皮猪把头摇得快要断了似的,可惜,依然看不见它的猪脖子在哪。 “果真不知?” “果真!” “那就好。” 苏盼儿顺势一把,将泼皮猪远远地丢出。 泼皮猪被丢到了岸上,它顺势在地上一滚,又翻身爬起,用力抖了抖猪毛。发现苏盼儿和秦逸盯着它,又赶忙滚倒在地:“哎哟,哎哟!我的腿,我的猪腿断了哩!哎哟……” “限你一盏茶功夫内,找出狗子并将它带到这里来。否则……哼哼,数罪并罚!” 苏盼儿根本不看它的表演,恶狠狠地说道。 这话让泼皮猪顾不上装死,翻个身爬起。 “带到这里来?那怎么可能!狗子现在可是在……” 这话一出,两双齐刷刷的目光径直盯着他,这才让泼皮猪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说!狗子在哪里?” 苏盼儿还能不明白这头泼皮猪在说谎?当即冲上去,一副要教训它的模样。 泼皮猪见势不对,哪里还敢逗留,转身撒开脚丫子便跑出了老远…… 猪影很快消失在氤氲了浓雾里。 “这头死猪,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否则……” 泼皮猪跑出老远,似乎还听见身后传来苏盼儿恶狠狠地声音,赶忙用力甩了甩蒲扇猪耳。 这下惨了! 往后该往哪里去呢? 盼儿不会真这么狠心吧? 它哭丧着脸,突然想到了被它忽悠得找不到南北的狗子,或许…… 它的蒲扇猪耳高高竖起,一下子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转头飞跑起来。 它要去找狗子,现在,就只有它才能救它了! 泼皮猪跑得飞快,很快便闯进御花园,径直从一个狗洞穿过,在长廊里东转西绕,便出现在一座园子里。 它躲在花丛中,警惕地盯着前方看。 前方不远处的廊檐下,八哥洛洛正欢快地在鸟笼子里蹦跳着,时不时学着不同的人,发出不同的叫声。 而在鸟笼下方的长椅上,越发显得威武粗壮的狗子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鸟笼,一动也不动! 至从那次狗子吃了苏盼儿炼制的御兽丹后,便褪去一身旧毛,直接成了秃毛狗,可让周围的人狠狠鄙视了一番。不料,不久之后,它便长出了一身新的背毛。这一身狗毛光滑油滑,看上去,比紫貂的皮毛还要来得光亮,来得顺滑。 而改变最为明显的,还是狗子的体型。 此刻的它个头足足比过去大了整整一圈儿,身体更赋流线型,四肢爆发力十足,只要瞧上一眼,就让人产生一种可怕的威胁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第1037章 严惩不贷 此刻,它正微眯着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仿佛上方的鸟笼对它没有丝毫吸引力一般。 而鸟笼里的洛洛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威胁一般,依然在高歌着。而它模仿最多的,就是小妍妍说话。 泼皮猪瞅了前方的情况好一会儿,这才悄悄朝着前方走。 它刚刚一动,狗子的双眼便唰一下转了过来,暴睁的目光像两道利剑。 看清是泼皮猪后,它的光芒一敛,又懒洋洋地趴回原位眯起了双眼。 泼皮猪走到它面前,用猪鼻子将它一阵拱。 狗子无奈,只得起身让开。 泼皮猪半点不客气,很快在狗子适才躺的地方躺下来,霸道地霸占了原本属于狗子的位置,听着头顶上那只八哥荼毒般的叫声睡去。 狗子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泼皮猪,又绕着它转了一圈儿,这才走到长椅的另一头躺下来,再度抬头盯着头顶的八哥。 八哥洛洛丝毫没有察觉下方的异常,依然学着舌。 “娘亲,您陪着妍妍玩儿嘛!玩儿嘛……” 原本好好的联络感情的机会,被泼皮猪这么一打扰,苏盼儿和秦逸二人都失去继续泡澡的兴趣,双双重新穿戴好,出了温泉池。 刚刚一走出,一直守候在外围的安公公等人便快步迎了上来。 “圣上,娘娘。” “嗯。” 秦逸冷哼一声,深深盯了安公公一眼:“可有什么异常?” 安公公将背埋得更弯:“回禀圣上,一切正常。就是……就是贤王适才来过。” 泼皮猪的本事,秦逸和苏盼儿都心知肚明。它要是不想让旁人发现,就凭安公公这群脓包,是不可能发现它的。倒是贤王……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贤王秦绯墨已经在紫宸殿外等候许久了! 至从他下了罪已诏退位让贤,归顺了秦子通,他便将曾经满腔热血深埋心底,强忍屈辱顽强的活着。等到秦逸登基,他依然还是那个贤王,生活在阳光永远照耀不到的地方。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甚至,还前往静心庵,去见了自己的母妃…… “贤王,圣上有请。” 小顺子出来通传,将秦绯墨从自己的遐想中拉回。 他随即笑了笑,赶忙抱拳:“多谢公公通秉,公公请!”顺势塞了一个信封进小顺子手里。 “好说,好说。贤王请随咱家前来。” 走在前面的小顺子笑了笑,顺手将信封收进衣袖里。 入手的份量很轻,显然应该是银票一类的东西,让小顺子笑得更开怀了!快步前行领路。 紫宸殿里。 秦逸端坐在龙椅上,浑身霸气尽显。而叶寒正等候在下首处,一言不发。 秦绯墨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心头暗自心惊,这秦逸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悍了!赶忙上前拜见。 “平身。” 秦逸喊起,随意翻动着龙案上的奏折,将手中的奏折往地上一丢,怒声呵斥:“朕听闻,眼下潼关外蛮子不断骚扰我大周边境,而潼关内的山匪异动频频,多处将领起兵谋反,甚至还有人率领全城的将士降了蛮子。可有此事?” 秦绯墨不敢狡辩,赶忙匍匐在地。 “臣,有罪!还请圣上责罚。” 他不辩解,反而直接认罪的态度,让秦逸的脸色好看了些许,盯着他不发一语。 而一旁端坐的叶寒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眉,没有说话。 “责罚?如果仅仅是责罚,就能抵消你的大罪,朕不会吝啬惩罚你。” 秦逸收敛了些许心头的怒气,又指了指地上的奏折:“自己瞅瞅,这些奏折上说得可是真的?” 秦绯墨这才起身,双手将地上的奏折捧起,随后缓缓展开快速浏览着。 越看,他越是心惊,拿着奏折的双手都在发抖。 看到后面,他更是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头。 “圣上,还请圣上明鉴!这奏折上所写的内容都是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圣上,微臣绝对没有过这等异心,圣上……” 秦逸对他的求饶无动于衷,反而冷笑两声。 “你所说的异心,是指你没有接见那西夏的使臣,并且隐瞒不报?还是指,你并未去静心庵见你的母妃,并接收了她交给你的人脉?” “这……” 秦绯墨惊惶未定,抬起头来看了眼圣上,又赶忙低下头去。 “你是在想,朕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呵呵!” 秦逸冷笑几声,以手指轻叩着龙案:“朕给个机会,你却什么都不说。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说着话,他的目光看了眼旁侧的叶寒。 秦绯墨咬着牙,迟迟不发一语。 秦逸也很有耐心,手指在龙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 良久,秦绯墨这才败下阵来,叹息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抬起头来。 “微臣无话可说!不过……” 秦绯墨咬咬牙,苦笑了两声:“微臣的为人如何,圣上心头应该有底才对。这些年以来,微臣待圣上如何,待表姐如何……圣上也应该明白。微臣对圣上之心,可昭日月。至于旁人要利用微臣,引导圣上如何想,如何做,却不是微臣所能控制得了的。” 嘭! 秦逸种着一巴掌拍到龙案上,大怒!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朕是昏君,无法分辨是非?秦绯墨,你好大胆!” “圣上,就是微臣的胆子不够大,所以才让表姐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我秦绯墨毕生所求,并非什么荣华富贵,否则,当年也不会……不会……” 秦绯墨争辩着,顿了顿,叹息一声,再度抱拳:“圣上,微臣所求,不过一日三餐罢。这条命,要是圣上想要,尽管拿去罢!” 这是看准了他不会对他动手? “好好好!” 秦逸连连点头,显然被气到了,嘴里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你这是看准了朕不会将你怎么样是吧?来人,将贤王抓起来,关押到天牢里,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严惩不贷!” 第1038章 用计 秦逸对秦绯墨的态度一直都是复杂的。 当年,他是看着秦绯墨长大的,又在秦绯墨鞍前马后效劳。可是到了最后,却被秦绯墨从背后捅了一刀! 那一刀,浇灭了秦逸对秦绯墨的满腔热情,也彻底激起了秦逸对权势的渴望! 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当年秦绯墨从背后捅的那一刀,就没有秦逸的思想转变,更没有现在的秦逸! 是秦绯墨毁了他,也是秦绯墨成全了他。 成全了他坐拥天下的借口,也成全了他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的决心。 “是!” 殿外伺候的禁卫军首领快步出列,很快便将贤王拿下,直接押送去了天牢。 秦绯墨没有反抗,反而任由这些禁卫军将他押走。 等秦绯墨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秦逸才收起脸上的暴怒,面无表情坐了下来。 “圣上此举,是想引蛇出洞?” 一直没开口的叶寒终于说话了。 “不错。” 秦逸一点头:“就怕这蛇藏得太深,迟迟不肯露头。” 秦绯墨有没有造反之心,秦逸心里明镜着,可抵不住他身边的不这么想。那频频伸长的手,是秦逸所不能容忍的,尤其是先皇的华贵妃,也就是秦绯墨的母妃一再挑唆,超过了秦逸的底线! 他拧紧了眉头,询问着叶寒。 “关于先皇身死之事,你调查清楚了没有?当年华贵妃是否真有出手?” 叶寒摇摇头:“此事太难查证。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加上事发时又值深夜的秦岭,先皇身边原本就没有几人伺候……不过,最近微臣倒是查到,护送当年的华贵妃去秦岭的车夫的下落。不过,中途出了点事情。” 当年,叶寒和秦逸护送先皇逃到秦岭一带,先皇病重,秦逸便离开去寻找被困在山庄内的苏盼儿,不料再回来时,先皇已经病逝。 先皇这一死,改变了当年的历史轨迹。 原本先皇知道时日不多,已经在替秦逸扫平障碍,试图让秦逸认主归宗,没有后顾之忧的登基称帝。 这一死,却成全了秦子通,更成全了秦绯墨登基称帝。 一想起此事,秦逸就忍不住重重一拳击打在龙案上。 仔细想想,如果先皇果真是秦绯墨和当年的华贵妃害死的,而他帮着秦绯墨称帝的举动,估计先皇在天有灵,怕是也要气得从地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秦逸如何还坐得住? “哦,车夫还能出什么事情?” 秦逸挑眉。 叶寒欠了欠身:“有人在阻止车夫的到来。我们的人马原本是在秘密行事,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故布迷阵,兵分三路进京。不料之前传来消息,其中有两路人马已经全军覆没。圣上该知道,微臣手下那些死士的本事,就这样,他们也未能传出只言片语。可以想象,要对付我们的人的本事有多高强!” 这话让秦逸诧异地看了眼叶寒。 “叶王,那根据你猜测,这最后一路人马可能顺利到京?可否需要多派些人去接应?” “暂时不用。” 叶寒苦笑:“现在的问题是,微臣也和这路人马失去了联系。就连他们眼下还剩下多少人,到了哪里都不清楚了。” “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查明当年先皇驾崩的真相!” 秦逸起身,反剪着双手,在殿里来回走动绕着圈,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叶寒:“既然真实情况我们都不知道,那么,躲在暗处的敌人应该也不清楚。不如,咱们再布疑阵……要是这路人马顺利进了京……” 他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 也让叶寒一下子来了精神:“圣上的办法很好,微臣这就着人去安排!” 这一路人马如果进了京,躲在暗处的敌人怕是坐不住了! 叶寒快速下去安排。 不过,他对于秦绯墨的处置,却有另一个看法:“圣上,眼下不管那幕后之人是谁,被推到风头浪尖的贤王才是最危险的。如果对方要找出一个替死鬼,再没有比贤王更好的人选。那天牢看似安全,实则却是最好的下手之处。圣上您看……” “嗯,此事正是朕担心的事。” 秦逸点点头,即刻下令:“关于贤王的安危就暂时交给你了。务必不能让对方的计策得逞。” “微臣明白。” 一 贤王办事不力,致使潼关外两座城池沦于西夏,被圣上下令关押进天牢,待查明事情真相后再处置的消息,很快在盛京传开。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众人纷纷对贤王的命运表示担忧。 要说贤王,当年为何会下罪己诏退位让贤,民间也有各种版本传说。而最让民众信服的,则是当年“两王相斗,一怒争红颜”的版本最为令人信服。 民间传说,当年贤王和当今圣上争抢皇后娘娘,最后才对当今圣上痛下杀手。结果圣上有真龙护体,不但未能灭杀圣上,反而被圣上夺走气运,再也坐不稳江山,只得退位让贤。 比起秦绯墨,实则民众更希望秦逸坐稳皇位。 对老百姓来说,真正坐到那位置上的人是谁,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们要求不多,只要上位者能给他安定,减轻赋税,减少徭役,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便是老百姓之福,大周之福。 秦逸的魄力,是秦绯墨所无法具有的! 他一登基,先是大刀阔斧的减少徭役的征收数量,又大力发展农业,先后出台了很多个规定。更是下大力惩治了一大批贪官,将这些贪官的家底纷纷充公,充实国库。又对有功之士大行奖赏,使得他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日益牢固。 到得现在,深得老百姓的拥戴。 眼下听说贤王被抓,老百姓拍手称快者有,为贤王抱不平者也有。 眼看盛京的水越来越浑浊,又有另一个消息传来! 当年先皇之死另有隐情,而知情者已经到了盛京,此刻,正暂住在驿馆之中,等待明日进宫见驾,禀明当年的详情。 这一条消息出来,举国哗然! 第1039章 消息走漏! 先皇在位三十多年,是大周朝少有的长寿皇帝。 虽说他在位期间,依然有草寇到处流窜,边关战事频发,可他多少给大周的老百姓减少了帝王更替带来的无数损失。 眼下听闻先皇并非驾崩于疾病,而是他杀,举国皆惊!纷纷要求严惩行凶者。 而此刻,端坐在金銮宝座上的秦逸正大发雷霆! 嘭!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重响,龙案上的奏折四处乱飞,镇纸,笔墨四下散落,飞溅了一地。 “查!给朕仔细地查,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查到后一定严惩不贷!” 帝王之怒,哪有人敢轻易上前触霉头?群臣纷纷埋着头,躲避这场暴怒落到自己头上。 秦逸冲着群臣咆哮了半天,见无人应答,目光一扫,便落到站在前头的叶寒身上。 “叶王,当年朕离开后,就是你守候在先帝跟前。眼下闹出这等闲言碎语出来,你怎么看?” 群臣都把目光集中在叶寒身上,纷纷揣测着,圣上此举,莫不是要拿叶王开刀?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成就一代帝王! 叶王能成为大周朝自古以来为数不多的异性王,也和他这么多年一直站在秦逸身边辅佐他有关。可也让无数人眼红不已。 眼下,一看见圣上点名叶王,群臣表面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暗地里,却都伸长了耳朵,努力倾听二人的对话。 叶寒往前跨出一步,双手一抱拳:“回禀圣上,此事微臣确实不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还请圣上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仔细查一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戴罪立功?哼!那就不用了。” 秦逸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不过脸色很不好看。 旁边的右相微微一抬眉头,从自己的位置站前一步,弯腰到地:“启奏圣上!微臣有上情禀告。” “说!” 秦逸手臂一挥,冷眼瞅了他一眼:“如果是想替叶王求情,你还是省省吧!” 左相薛谦和兼任右相的叶寒在朝政上总有不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看见右相在此刻站出来,秦逸不冷不热刺了这么一句,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左相尴尬地笑了笑,明白自己在此刻站出来是做了出头鸟。却还是再度拜下。 “圣上,叶王身为我大周为数不多的异性王,又兼任左相,身为我大周栋梁,肱骨重臣,遇事非但未能主动替圣上排忧解劳,反而还多次故意延误军机,致使我大周多少栋梁意外横死……” “说重点!” 秦逸很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龙案。 左相轻咳一声,他喜欢卖弄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年圣上离开后,便留下叶王陪伴在先皇左右伺候。如果要说当年最有可能对先皇动手之人,非叶王莫属!而此次,叶王更是监守自盗,将此等重要人证的下落泄露。当真是其心可诛!圣上,微臣斗胆提议,严查此案,绝不能让那些猖狂小人逍遥法外,让亲者痛仇者快!还先帝一个公道!” 三五句话,就把叶寒绕进案子去了! 满朝文武都变了脸色,秦逸当即黑透了脸!唯独叶寒依然保持着冰块脸的姿态,连眉头都未曾动弹。 秦逸咳嗽两声:“叶寒,此事你如何解释?”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聚集到叶寒身上,叶寒跪倒在地,腰背却挺得笔直,抬起头看了眼秦逸,复又拜倒下去。 “微臣,无话可说!” “这么说,你认罪了?” 秦逸不怒反笑,突然往后一坐,靠在龙椅背上。 “是微臣一时疏忽,造成这位最关键的证人行踪泄漏。这是微臣失职之处,微臣无话可说!可……” 叶寒一脸平淡说完,把话音一转:“可左相大人指责的其它罪名,微臣不敢认,不能认,也不会认!” “你你你……” 左相气得吹胡子瞪眼:“叶王果真好大的本事!一句不认便将所有事情揭过去了。叶王既然如此厉害,不如再说两句话,让那些无辜冤死的兄弟也活过来吧!”他怪里怪气的嘲讽着,让秦逸原本就黑透了的脸色更难看了。 “行了,都不用争了。” 他呵斥一声,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文武阁大学士薛大人,脸色稍有缓和:“英武侯,当年你和先帝情同手足,其后更是在秦子通叛乱之时护送先帝从盛京逃离。到得后来,你更是拥立朕登基。说起来,先帝身体抱恙期间,你也伺候在先帝前后,想必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眼下,朕就将此事交给你,你务必仔细查明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还历史一个公道!” 文武阁大学士薛大人出列,倒头拜下:“圣上放心!微臣必定竭尽所能查清此事,绝对不会放过躲在暗处的敌人!” “很好!” 秦逸满意地点点头:“另外,尽快将那名证人送到朕身前来,朕有要事要仔细询问他。” “微臣谨遵旨意。”文武阁大学士领旨谢恩。 “嗯,此事就这么着吧!” 秦逸凌厉的双眼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才起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圣上刚刚才大发雷霆之怒,何人敢在这种时候还有事起奏?当下纷纷跪倒,恭送圣上。 秦逸扬长而去。 临出金銮宝殿时,他微微偏头,盯了叶寒一眼。 叶寒依然跪倒在地,深埋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求饶。 秦逸暗暗叹息,为了调查出事情真相,委屈叶大哥了! 等此间事了,他一定将叶大哥召进宫,好好痛饮三百杯! 圣上在早朝时大怒,并严厉训斥了叶王,重用了英武侯的消息,很快在盛京内传开。 朝中之事瞬息万变,而圣上的态度,也决定了下面群臣的态度。英武侯********,身边很快便聚集了一大群朝臣,纷纷上前恭贺。 而另一边,被圣上训斥了的叶寒却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大殿之上,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等朝臣都离开了,叶寒这才慢慢从大殿上爬起,一步一步慢慢往皇宫外走去。 第1040章 祸事 他走得很慢,却分外的平稳。 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如蚀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 叶寒出了宫,来到午门外。他的随从早已等候在那里。一看见叶寒出来,担忧得急忙上前搀扶:“王爷……” 看他的神色,大殿上发生的事也未能瞒过他的双眼。 想来也是,那么多位大臣已经先行出了宫,而他叶寒失宠的消息估计早已传开。 叶寒反而笑了笑,随意一挥手:“走,回去!” 说着,便在随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叶王爷,别着急着走啊!” 旁边突然出来一声喊,叶寒一愣,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另一辆马车内,左相正撩开车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笑得一脸得意:“叶王这是着急走?莫要急,咱们都是老臣了,在朝政上有不同的见解,并不是针对叶王你本身,还望叶王莫要放在心上啊!” 叶寒扭头,看着眼前这张笑得猖狂的老脸,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直接放下车帘。 “走!” 车夫得令,一扬马鞭,抽到马臀上,马儿负痛开始往前走。呼啦一下子贴着左相的马车窜了出去,险些擦伤左相的脸。好在左相缩头得快,这才没有受伤。 “喂!你怎么驾得车?” 想到自己刚才的动作,不是就和缩头乌龟差不多? 当下脸色一垮,很有些气恼:“这都是些什么人嘛!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走狗……” 他嘴里咒骂了几句,又想到之前在金銮宝殿上圣上的态度,当即脸色又好了不少:“嘚瑟什么,你不就是运气好点,这才有了从龙之功……不过,运气再好也有用完的一天。本官且等着……”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莫名变好,催促着车夫往回走,还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回忆起朝堂上众人争执的焦点,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车夫? “传令下去,尽快调查清楚这名车夫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盛京暗潮涌动,表面上一片祥和,实则暗地里都在较劲儿,谁也不肯认输。 苏盼儿此刻,也正在和苏珂闲聊。 身旁的晴雯奉上清茶,这才退到了一边。 “怎么,今天怎么有空,想着进宫来看四姐?” 苏盼儿含笑问着。 “四姐,上次您托珂儿调查那事,已经有结果传来。” 上次苏盼儿托苏珂调查君若雪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迟迟到现在,苏珂还没说清详细结果. “当年君若雪指婚给秦鸿,二人确实没有同房。新婚第二天,秦鸿便以忙于战事为由,歇息在军营里。连三朝回门都没有回去。其后,秦鸿领兵去了淮南府,却把君若雪丢在了盛京府中。那些年,君若雪过得很苦。” “后来,秦子通对秦鸿的戒心越来越重,便着人将君若雪送去了淮南府,暗中,却是想利用君若雪监视秦鸿。可秦鸿也不是省油的灯,君若雪在淮南府几年,根本见不到秦鸿的人。” “后来秦鸿反了秦子通,父子相残,君若雪见势不对,这才在手下人的帮忙和君家人的接应下,再度回到了盛京。其后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苏珂看了苏盼儿一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看来,君若雪的遭遇确实可怜。” 苏盼儿蹙眉,拖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看来,君若雪提出和离之事,也该有个结果了。不过,此事她还得和秦逸商量一二。 毕竟君若雪说要和离,可君家那边却没有松口。 倒时再看看君家怎么说吧! “不过……” 苏珂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苏盼儿说。 苏盼儿见状,将手中正在剥壳的糖炒油栗随意一丢:“我们是两姐弟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得?别吱吱唔唔的,有话就赶紧说!” “是关于秦浩之事,此事……你怕是不好插手……” 苏珂略微迟疑,便将他听闻的消息说了出来。 原来,秦浩和秦李氏当初跟着苏盼儿进京,苏盼儿在半道上出事,苏珂苦寻不着。而秦浩和秦李氏等人却丢下找寻苏盼儿下落的苏珂,先行进了京。秦逸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想到秦浩在私塾上了这么多年学堂,便安排他进了翰林院任职。 不料,秦浩不思进取,很快便混迹在南城的勾栏院里,频繁出入。 可进入那等烟花柳巷之地却是需要大量银钱的,秦浩虽然在翰林院任职,自古就有穷翰林穷翰林的说法,说得就是这翰林院,看上去风光,可整日坐在里面,月奉却不高。 按理说,秦家人来了盛京,秦逸不但赐下了他原本居住的大宅子给秦家人暂住,更是赏赐下不少的珍宝。 说不上富可敌国,可让秦家三代人吃穿不愁却不在话下。 可这说词,那也得是在儿孙争气的份上说得。 秦浩流连烟花柳巷,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可是不久,便和几名所谓的二世祖混熟了,整天不着家不说,甚至连去翰林院点卯之事也不愿去了。到了后来,更是为了一个花魁与人斗富,一掷千金! 将人买下后,又到了外边添置院子,将花魁娇养起来。 可这样,依然未能令他收心! 一次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聚会的时候,看中了一匹宝马,当即眼露金光,当即就要动手抢。不料这一抢,却出了大祸! 那马儿性子野,受惊之后横冲直撞,当即便冲出院子,冲到了大路上,冲倒了路边的一位路人,对方的胸口被马蹄踩过,当即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出了人命案子,秦浩这才知道害怕,和那群狐朋狗友四散而逃。 可他早就成了附近远近闻名的痞子,附近还有谁不认识他? 等苦主的家属找来,众人这才知道,死去的这位路人大有来头,他可是先帝师唯一的嫡孙,五代单传的命根子! “遭此横祸,先帝师痛哭流涕。已经在家中纠集他的多名弟子,扬言要闹到金銮宝殿,求圣上替他做主。这一次,怕是……难以善了了!” 第1041章 恩科 “哦,这下怕是真的难以善了了!” 苏盼儿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这样的事情出来,为难的,肯定就是秦逸了! 想必秦逸知道了此事,也是左右为难吧? “要说最搞笑的,还要算你的婆母。” 苏珂的脸上带着奇异地笑. “她又怎么了?” 话说完,苏盼儿才注意到自己用了个“又”字! 仔细想一想,好像不管什么事情和秦李氏沾上边,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只要一听见她,苏盼儿就下意识提起精神,唯恐又是啥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好像也没啥可意外的了! “她啊!也没啥,不过就是守财奴的老毛病犯了。” 苏珂忍俊不禁:“这事儿不是发生两天了吗?一开始知道自己出了事,秦浩试图回府拿银子摆平,不料却碰到了你婆母,母子二人当场为了银子扭打起来……” “不可能吧?她对秦浩那可是宠进了命根子里啊!” 苏盼儿直觉否认。 “如果是以前,估计她是将秦浩疼进命根子里。不过,在秦浩先后从她手里拿走了无数四姐夫赏赐的银钱和珍玩后,一切都不同了。” 秦李氏是偏宠秦浩,可抵不住秦浩那个无底洞无限制的索要。 来京还不到一年,看见自己的私藏在哗哗往下掉,秦李氏着急了! 尤其是她在碰到秦浩又想搬走两尊御赐的高脚景德镇青花瓷花瓶时,彻底破了功!母子二人为了这对花瓶拉扯起来,从府里一直打到了府门外,好不热闹! 结果到了最后,那只被二人争抢的花瓶却失手跌落在地,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这可是御赐之物,被母子二人当街摔坏,秦李氏丝毫没有察觉事情的严重性,还瘫坐在地哭天抢地,心疼她的银子。可秦浩却是知道,故意损坏御赐之物可是大罪!当即吓得面无人色,瑟缩片刻后,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此后两天都没有露头。 “损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可大可小,可秦浩纵马行凶,撞死了人之事,却是有目共睹,想赖也赖不掉。四姐夫这次……怕是为难了!” 苏珂说得很轻。 苏盼儿却听得真切,她拿起旁边的一串葡萄,连续吃了好几颗,这才抬头转了话题。 “听说你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 苏珂一脸意气风发,成竹在胸的姿态,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珂儿这些年可让四姐您失望过?您就等着,等珂儿替你挣一个举人回来!” 苏珂并非狂妄之徒,他之所以说挣一个举人回来,却并未说要进入前三甲,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进秋闱恩科考举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今年大开恩科,会比平常年份多录取五百进士,也是天下才子前来考取功名最多的年份,更是竞争最为激烈,录取人数最多的一年! 如果这样好的机会,他都无法考中举人,那么来年二月的会试将与他无缘。 这等最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要是不拼一把,简直对不住他在应天书院读书这么多年! “好!四姐等着你替四姐长脸!” 苏盼儿由衷高兴地说道。 等苏珂告辞离开,苏盼儿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欢喜里,就连小妍妍和小糖豆一起来闹腾她,也未能让她的嘴角落下来。 她一心等着秦逸回来分享她的好心情,不料,秦逸却歇在了宣德楼里。 “小顺子,圣上当真说了,今晚不过来歇息了?” 苏盼儿忍不住追问着前来传话的小顺子。 小顺子笑得一双小眼珠都看不见了,赶忙回话:“回禀娘娘,圣上确实这么说了。宣德楼那边,还有好几位大臣都尚未离开,看样子,怕是很晚都解决不了了。圣上体恤娘娘的身子骨,唯恐娘娘熬夜伤了元气,特意吩咐奴婢前来通知娘娘早些歇息。” 苏盼儿失望地收回目光,回头又吩咐玖兰:“你去把本宫替圣上准备的药膳取来,亲自给圣上送去,别假他人之手,要亲自送到圣上手上。明白吗?” “是,娘娘,奴婢一定亲自送到圣上手上。” 玖兰应下,快步随着小顺子下去了。 苏盼儿扭头,看着一旁正熟睡在美人榻上的小妍妍和小糖豆,慢慢在榻边坐了下来。 想到最近都没有见到泼皮猪那货了。 泼皮猪闯了祸,居然直接闹起了失踪。 连带的,原本挂在廊檐下的八哥洛洛和狗子也一起跟着失踪了! 最先发现这仨不见的,是小妍妍。小妍妍最近迷上了和八哥洛洛对话,她经常带着小糖豆一起,和洛洛说得欢畅。可就在那天她午睡醒来后,却找不见了洛洛的鸟笼,当即大哭起来。惊动了伺候她的宫娥,赶忙四下寻找,却始终找不到洛洛去了哪里。 很快,狗子也不见了的消息传到苏盼儿耳朵里。 联想起犯了大错的泼皮猪,苏盼儿只要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哄了小妍妍好久才把她逗得破涕为笑。 最终结果,就是两个孩子都在她这里睡着了。 看着睡着的两个女儿,苏盼儿心里满满地都是幸福。轻手轻脚在榻边躺了下来,沉沉睡去。 洛洛不见了,小妍妍和小糖豆黏糊苏盼儿黏糊得特别紧,唯恐自己娘亲也会跟着不见了一样,怎么也不肯离开。 苏盼儿想到前些日子说过君若雪的事情,接连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秦逸有空。 可秋闱却已经开始了! 秋闱恩科这天,苏盼儿也换上了便装,偷偷带着两个孩子溜出了皇宫。 眼下天气已经变冷,马车悄无声息地驰出皇宫大门,到了僻静地苏盼儿抱着小糖豆,牵着小妍妍下了马车,身旁就带了玖兰一个人,朝着她事先打探好的秋闱应试开始的贡院外走去。这秋闱试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因此实际是九天七夜。 此刻天空正刮着风,吹在人身上冻得人直发抖。 第1042章 进考场 小糖豆和小妍妍都裹在保暖效果非常好的白狐毛斗篷里,被苏盼儿抱在怀中,睁圆了一双眼东瞅瞅西看看。 周围到处都挤满了人,这秋闱试进场时间是从上午巳时开始一直到下午未时,来参加应试者有,前来替家人打气者有,替自己家少爷老爷之流送行者也有。 苏盼儿带着两个孩子好容易才挤到近前,抬头朝里看。 只见这些前来参加应试的考生一个个都身着单衣,或抱或提着考试需要的一应物品,排着长队等待入场,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苏盼儿在人群里寻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苏珂果真挤在人群里。 此刻的苏珂身上也穿着一层单衣,一头黑发用一根普通的木棍挽成髻,排队站在一众学子里,似乎正和他后面的那位叫薛谦的少年说着什么。 “小舅舅,小舅舅!我们在这儿!” 小妍妍突然开口,朝着苏珂挥挥手。 苏珂似乎听见了小妍妍的声音,随即侧头看来,在看清苏盼儿三人之后,双眼一亮!扭头和薛谦说了句什么,又快步朝着苏盼儿走来。 “四姐,你们怎么来了?” 苏珂一脸惊喜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盼儿居然会来。 “我来为你助威呐喊。” 苏盼儿也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真的看见苏珂出现在秋闱上,这么努力,这么上进,这种欢喜的感觉很难用笔墨形容! “小舅舅,小舅舅抱抱!” 小妍妍伸长了手臂闹着要苏珂抱。 “四姐,谢谢你。” 苏珂顺势接过,把小妍妍抱在怀里:“不过,四姐夫知道你出来了吗?” “没事,他正忙着处理恩科的各种事宜,哪里有空来管我。” 苏盼儿笑得很高兴:“你这臭小子,见到你四姐不高兴吗?居然还问起他来。” “我这不是担心四姐夫担心您嘛……” 苏珂嘟嚷。 苏盼儿假意瞪了他一眼,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他单薄的衣衫,不由蹙眉:“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不是说要连续考试好几天?你也不怕着凉了。” “没事儿,秋闱规定考生只能身着单衣,防止携带。好在还允许考生带足银炭生火,还可以在里面煮东西吃。冻不着我!” 苏珂笑得开怀,可看在苏盼儿眼里,却忍不住一阵心疼。 动了好几次嘴唇,最终叹了口气:“吃食带得够不够?要不,我再派人去替你准备一些?” “够了够了,已经足够多了!再多,我也带不进去了……” 苏珂连连拒绝,正说着话,就听见前方薛谦在喊他的名字,还频频冲着他招手。 苏盼儿一看,原来是考场上的值守官已经在开始搜身,放这些考生入场了。 “四姐,珂儿先进去了。” 苏珂将小妍妍递还给苏盼儿:“您放心!珂儿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 他给了苏盼儿一个爽朗的笑容。 让苏盼儿也松了口气,顺势把小妍妍也抱在怀里:“好!你快进考场吧!记得,量力而为,只要尽了你的最大努力,不论成绩好坏,你都是四姐的好弟弟,好珂儿!” “嗯,珂儿记得!” 苏珂重重一点头,还想说什么,可另一边薛谦的呼唤一声高过一声,他只得朝苏盼儿挥了挥手,转身就跑。 苏盼儿也赶忙往前挤了几步,来到人群前方。 看见很快就轮到苏珂提着考蓝进了旁边的屋子里接受检查。 苏盼儿虽然没有看到苏珂进了屋子具体的检查情况,却依然听见身旁有人在小声议论。 “进去之后,这些学子都会被脱得一丝不挂接受检查,为得就是防止携带。就连带进去的吃食和银炭也会被逐一掰开检查。据说上一次有一名考生作弊,把纸条搓成小卷儿放进馒头里,也被这些官兵检查出来。当即就被扭送去了大理寺……啧啧!” 说话的人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却听得苏盼儿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娘亲,小舅舅是进去考场了吗?他要去多久?” 埋头在苏盼儿怀里的小妍妍望着苏珂离开的方向,一脸不舍。 “要去三天呢,等贡院大门关上后,就在分给你小舅舅的号舍里呆三天,这三天内,他除了考试做题,还要自己煮饭,吃喝拉撒睡都在号子里面呢。” 苏盼儿随口答着,探长了脑袋盯着前方。 等候在外面的除了苏盼儿,还有苏珂的好友薛谦。 薛谦自然还记得苏盼儿,远远地冲着苏盼儿一揖到地,任由旁侧的人频频侧目,他依然笑得开怀。 苏盼儿也笑了笑,把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往上托了托。又被身旁涌动的人挤得往旁侧让开几步,让玖兰担忧不已,赶忙上前阻止。 苏盼儿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见到之前的那两名官兵出来呼喊“下一位”,薛谦快步进了里面时,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苏珂是进考场了。 她这才缓缓后退,走到人较少的边缘。看着这些等着进入考场的学子排队进入考场。 正随意查看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闹吼吼的喧嚣,不久,便看见两名押解着一名学子从屋子里出来了,凶神恶煞的一边走一边踢打。 旁边也有人在起哄! “看!又有人作弊被这些官兵揪出来了!可怜喔,这下子不但他一辈子失去了考试资格,更是连累整个家族的人,三代以内都不能参加科考了。可惜,可惜啊……” 说者连连摇头,听者也不甚寒嘘。 众人很快让出一条路来,任由那两名官兵将那名学子扭送去了大理寺。 苏盼儿站在一旁瞧了好半晌,好在除去那名学子之外,其余者都顺利的进入了号舍。 等到下午未时,考场外已经没有了等待考试的学子。而考场大门也在监考官一声号令下,大门缓缓关闭并落了锁。 到了此刻,再继续等候在考场外已经没有了意义。 苏盼儿看了眼周围明显没有散开,依然在焦急等待的众人,带着两个孩子默默回转。 第1043章 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 回程路上,她的心情沉甸甸的,有些为苏珂的考试担忧。 进了宫门,她乘坐上凤撵,经过云涛观时,破天荒想起了那名了尘道长还暂住在里面,便命人将已经在路上睡着的小妍妍和小糖豆送回偏殿,而她自己指挥着内侍调转凤撵,朝云涛观前行。 云涛观内,了尘仙长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一般,正大开观门,一脸含笑煮着茶水。 见苏盼儿跨门而入,朝着她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难得娘娘到访,此刻香茗已经泡好,娘娘尝一尝贫道的手艺。请!” “仙长过谦了,本宫远远就闻见茶香缭绕,这才前来打扰。” 苏盼儿说着,走到了尘仙长的对面在蒲团上跪坐下来,伸手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茶水在口腔里蔓延,一股余香从鼻子里升腾开来。 苏盼儿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茶水带来的温润和舒缓。 “如何?贫道这茶的味道很特别吧?” 了尘仙长一笑,那张好似骷髅头的脸更显得阴森和瘆人了。 “是很特别。” 苏盼儿睁开了眼,慢慢将茶盏放下,抬头看着这位了尘仙长,却没有再开口。 了尘仙长不笑的时候,那双死鱼眼会不住往上翻白,让人越瞧越觉得害怕。 “娘娘似乎对贫道这张皮囊感兴趣?” 良久,了尘仙长总算开了口。 “说不上感兴趣,本宫就是好奇,仙长您的副尊荣,是如何安然长大的?” 长成这样,他还安然活到这么大的年岁,真不容易。 “这还得感谢我的父母,虽然没有在把贫道生下来就掐死,却在贫道出生的那天,强行塞给了路过讨水喝的恩师。从此,贫道便入了道门,一直到今天。” 了尘仙长说得平淡,侃侃而谈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又拿起茶壶,将苏盼儿杯中的茶水续上。 “呵!仙长觉得,本宫会相信?” 苏盼儿的嘴角勾起一道讥讽之色,又冷笑两声:“仙长要是还打算拿这些话哄骗本宫,就算本宫今天没有来过。仙长也未曾见过本宫。”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作势转身要走。 “娘娘且慢!” 了尘仙长急忙叫住她,赶忙冲着她招手:“娘娘莫要着急,您且坐下听贫道一言。” “本宫没时间在这里听你满口胡言。” 苏盼儿说道,却还是依言又坐回了原位。 了尘仙长龇着一口黄板牙笑,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贫道幼年时,长得很俊俏,虽然说不上美男子,却绝对说不上丑。” “不过后来,贫道的家人先后意外离世。一开始是我娘生产贫道时难产离世,之后是姥姥,再是姥爷,其后是大伯、二伯、我爹、我大哥……短短三个月时间,我家便死了七口人,家里就忙着办丧事都办不过来。一排溜的棺木停在屋檐下,就留下几个小的等死。” “恰好恩师经过那里,讨一口水喝,得知详情后,便命人把贫道抱来一看,便说贫道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有这种命格的人注定克父、克母、克妻、克亲人,而他自己的命格却极硬,轻易不会生病,更不会死亡。” “恩师将贫道带回了道观,便极力替贫道改命,妄图对抗天意。” 说道这里,了尘突然住了嘴。 “这么说,你师傅成功了?” 苏盼儿随意问着。 “娘娘如何会觉得,恩师成功了?”了尘反问着。 “这个很简单。” 苏盼儿自信地一笑:“你口口声声恩师,可见你对你师傅的尊敬,由此可见,当年你的恩师对你有大恩。你又说你年幼时很俊俏,而如今的你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可见是后天造成。中和两点,要想明白你恩师替你改命成功了,并不困难吧?” 她反问着他。 了尘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 反而沉默了。 “怎么,本宫说得不对?”苏盼儿挑眉问道。 了尘迟迟没有回答。良久,了尘才摇摇头:“也对,也不对。娘娘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恩师确实替贫道改命成功了,不过,却也改变了另外一些人的人生轨迹。比如恩师他老人家,还比如……你……” 了尘看了苏盼儿一眼,又倒掉手中的旧茶,重新泡起茶水来。 苏盼儿的双眼一缩! 她突然记起,当初这位了尘仙长和了觉老秃驴缠斗时,二人的对话。 “我?你的恩师替你改命,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苏盼儿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又赶忙垂下衣袖,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她有一种感觉,有一个深埋在心底许久的秘密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所谓逆天改命,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的命格是从一出生就被注定了。” “苍天先注定一个人死于何时,再注定此人何时出生!” “而天煞孤星这种命格的人,与其说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祸害,不如说,这种人还未出生,就已经注定要孤独一辈子的人。这种人,最适合修道,可以清心寡欲,进步神速。” “而贫道的命格更甚,注定活不过十八岁。恩师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却又不甘心贫道短命,便强行逆天改命,替贫道续命。最终搅乱了命运长河,连累得恩师早逝,还给了旁人钻空子的机会。” 苏盼儿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 “仙长是指了觉那老秃驴?” “不错!” 了尘沉默地点点头,将已经煮沸的第一道茶水倒掉,开始泡第二道水:“恩师会早逝,也是和了觉那老秃驴妄图夺走气运有关。” “那……我呢?” 苏盼儿突然探身上前,盯着了尘的双眼。 了尘的死鱼眼翻了翻白,往后躲闪着:“你?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强行逆天改命,改变了贫道的命运,也使得贫道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连累恩师早逝。同时也搅乱了命运长河里的水,有一些漏网之鱼则乘机钻了出来,从原本不应该存在的时空降临到这片土地上,借尸还魂,再世为人!” 第1044章 秦逸的为难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脸色大变! “你胡说!” “贫道是不是胡说,娘娘心知肚明。” 了尘低下头,高声唱喏着道号:“娘娘,算下来你会来到这里,缘起终究是因为贫道。贫道已经在尽力修正自己的过错,惟愿上天有好生之德,等到贫道去了地下见了恩师,能无愧于他多年的教诲!” 苏盼儿惊得连续倒退了好几步,双眼牢牢盯着他。 “你这话是何意,你究竟想如何?” 这了尘道士不会是想对付她,把她又送回那个世界吧? 如果是她刚刚来到这个异世之时,她估计还会考虑一二。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有夫有女,生活美满幸福,再让她回去那个世界,这不是在成全她,而是在折磨她! 她的心里暗暗着急,想当初她和了觉对战,她连了觉都对付不了,何况这个打败了了觉的了尘? 她又该如何应对? “娘娘莫要着急,要是贫道要对娘娘不利,也不会等到今天还迟迟没有动手。” 了尘说得轻描淡写,又拿起已经煮沸的茶水,重新替苏盼儿续满杯,作了个请的手势。 “贫道之所以选择将此事说出来,是想让娘娘知道,你我都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都拥有共同的敌人。了觉那妖僧,贫道一日不除,就一日难消心头之恨!娘娘要是信得过贫道,就全权将那妖僧交给贫道。如何?” 苏盼儿沉默了,迟迟没有作出回答。 她对了觉恨之入骨,毕竟换作是谁死过一次,都不会对害了自己的人产生好感。 了觉这老秃驴当时拍在她头顶那一掌,她迟早要还回来! 苏盼儿心事重重地回到偏殿,却发现秦逸正大刀阔斧的端坐在榻边,一脸严肃在考虑什么。 “今天不是秋闱开试的日子吗,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苏盼儿故作不知询问着。 “有点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秦逸回头,看见是她,脸上的神色一松,冲着她招招手:“听说你出宫了?” 应该不是听说,而是找人确认过了吧? 苏盼儿也没有隐瞒,点点头,脸上神色轻松顺势窝进了秦逸的怀里:“不错!珂儿今天进考场,我特意去替他加油打气!” “珂儿这孩子懂得上进,很好。” 秦逸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头在她的肩窝里蹭着。头上九旒冕的十二道旒珠不断落到她的脖颈上,带起一阵冰凉的冷意。 苏盼儿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轻轻用手抵着他的胸口,软语温存:“圣上,您怎么了?” 秦逸没有回答,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苏盼儿略微一思索,心下恍然,赶忙用手臂环住他的虎腰,静静地陪着他沉默。 良久,秦逸才推开她,有些迟疑。 “没事儿。就是……我饿了。” 这话题有些跳脱。 苏盼儿并没有追问,反而顺着他的话笑道:“还别说,我跑了这半天也饿得狠了。正好,我从外面带了点小吃回来,晴雯,你去把那些小吃拿来给圣上尝尝。玖兰,让御膳房传膳。” 晴雯和玖兰赶忙应下,各自退下了。 不久,小吃送了上来。 羊双肠、芥菜肉饼、花生糕、三鲜莲花酥、冰糖熟梨…… 看着眼前的这几道极具特色的小吃,秦逸难得笑了! 他顺势接过安公公递上来的羊双肠吃了一口,微微点头:“嗯,这味道还是这么好吃。和我们当初刚刚来盛京时吃到的味道一样!” “喜欢吃就每样尝一尝,别吃得太撑,稍晚御膳房就该送膳食来了。” 苏盼儿也勺了一勺子红薯泥进嘴,入口香浓的味道,让她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等用过御膳,秦逸依然迟迟不肯走,直到外面小顺子悄悄进来,和安公公一阵交头接耳,他这才一脸不虞的离开了。 等秦逸一走,苏盼儿便召来了玖兰:“去!打听一下,今日早朝时发生了什么。” 玖兰福了福身:“娘娘,奴婢听在圣上身边伺候的小顺子公公说,早朝时,先帝帝师拖着老迈的身躯上了朝,还递了奏折,整整三百多条罪状,都是控告秦翰林秦浩秦大人的。所以,所以……” 玖兰偷窥了眼苏盼儿,又急忙低下头。 她就猜到是秦浩的事情! 苏盼儿点点头:“嗯,你也跟着我跑了老半天,先下去休息吧。本宫想独自待一会儿。” 等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了,苏盼儿才放松自己靠在美人榻上休息。 秦浩这件事闹得如此大,怕是难以善了。就是不知道圣上最后,会如何处置秦浩? 苏盼儿猜测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照样和秦逸说笑。 秦逸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连续三天回来歇息时都在走神,显然心头有事不好痛下决定。 三天后,苏盼儿再次偷溜出了宫。这一次,她没有带两个孩子,只带了玖兰一人架着马车出宫,直奔秋闱恩科的考场外。 今天是第一场恩科考试结束的日子,天未亮便有成群结队的等在考场外,等着考场内的学子们结束考试出来。 巳时刚到,便有学子从考场里陆续出来。 有人喜笑颜开,也有人摇头晃脑,更有人两眼空茫,昏昏然摸不着头脑。 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家人急忙冲上去,拿衣衫的拿衣衫,递吃食的递吃食,不断忙活着。 苏盼儿今天乘坐了一辆外表分外普通的马车,她并没有下车,反而将马车远远的停在角落边缘,透过车帘朝考场门外张望。等啊等,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看见瑟缩成一团的苏珂和薛谦一边说话,一边走出考场。 见珂儿神色还好,苏盼儿也松了口气。赶忙下了马车,上前不停地冲着苏珂招手。 “珂儿,珂儿!在这边!” 苏珂抬头,看见苏盼儿双眼一亮,赶忙甩开薛谦快步走了过来。 “四姐,您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出考场,如何,感觉里面冷不冷?” 苏盼儿随口说着,从玖兰手上取过衣衫,亲自披上苏珂的肩膀,又把手炉塞进他的怀里:“拿着,这个手炉暖和。走,我们先上车再说!” 第1045章 吃醋的苏珂 “还好,就是里面的空气实在不怎么样。” 苏珂打了个寒颤,顺从地披上衣衫裹紧了身体,快步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走,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很愉悦。 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四姐您是不知道,我待的号舍旁边的那名考生,也不知道买了什么炭,烧出来的烟熏得他不住咳嗽,连带我这边的号舍也有不少烟熏……” 苏珂报喜不报忧,并没有告诉苏盼儿里面的详细情况,反而含笑说着些不干紧要的话语。 “快上车。” 苏盼儿不待他说完,便顺势推了他一把,等苏珂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这才催促玖兰把马车往苏府赶。 “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带信给爹娘了,让他们都在府里等着。我接了你就过去。” 苏盼儿随口说着,在苏珂对面坐下来,又埋头用火镰将放在马车内的火盆烧旺一些:“你也别报喜不报忧,那恩科号舍里的条件如何,我还能不清楚?” 今年恩科的题目,她虽然不知道。不过仔细想来,想必也不会脱离那些八股文的范畴。 其实,至从恩科快要开试前,秦逸便一直暂住在紫宸殿里,也许他是故意避开她防止旁人说闲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由,不过,苏盼儿不知道题目却是真的。 至于说恩科号舍里的情况,这事儿她倒仔细打听过。 那号舍不过后世一个小小的窄间,连躺平都难。一般只有卷曲着双腿睡觉。加上还要自己做饭,自己磨墨做题,对于寒门学子来说问题不大,可对于那些习惯了万事有下人操办的官宦家的少爷来说,却不是件轻松的活儿! 不过,对于真正发展壮大了几百年的官宦世家来说,这些秋闱考场上会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早已熟悉,更是从一开始培养家族子弟的时候,便按照考场的条件和环境,严格培养家族子弟。 因为他们有这个方向和培养意识! 所以,这也是为何文人辈出的世家,培养出来的人才更多的原因。 苏珂反而乐呵呵地直笑:“四姐,您别担心。早在进考场之前,我的恩师便对我说过考场的事宜。你看,我这不是没有被冻着饿着吗?” “那就好。” 听说有人指点苏珂,苏盼儿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热茶递给苏珂,再捧出糕点让他垫一垫肚子:“多少先吃一点,等回到府里再吃热络的。对了,之前你和你那朋友……叫薛谦的,貌似在说什么?” 苏珂接过糕点,有些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在自己四姐面前,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态。 囫囵着说:“没说什么,我们就是在对题。看看自己所做的题目对不对。” 秋闱恩科第一场考试是考《四书》和《五经》,用八股文书写,谓之制义。上面的题目根据主考官和在位者的喜好,各有侧重。 许是今年圣上对农耕这一块关注颇多,主考官主考水利这一块的题目不少。这正好对了苏珂的强项,要知道,他可是在农村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那些考题他写得专注也写得快,不但引经据典,还添加了个人的看法和喜好在里面。 苏盼儿了解到这一点后,忍不住点点头。 又替他续上热茶:“其实这考试嘛!只要经略题你没有出错,后面的即兴发挥题,很多时候都要看审阅卷宗的考官的个人侧重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考完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准备迎接下一场考试。” 呆在一个连转身都困难的小隔间里三天,换作谁也想舒缓一下身子。 苏珂闻言连连点头,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大有牛嚼牡丹的味道,将苏盼儿夸上了天:“还是四姐对珂儿最好了,知道关心珂儿!哪里像爹娘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我……” 这话逗乐了苏盼儿,她噗哧一下笑出了声:“难怪我托人带信给爹娘时,爹娘说;‘你弟呀!我们是管不了他了。他出门我们就当丢了,回门就当捡着了。这孩子,越大越皮实了。这个苏府啊,怕是关不住他了!’” 苏盼儿学苏华氏说话,学得微妙微俏,听得苏珂一下子被呛住了,掏出帕子捂着嘴不住地咳嗽。 “做什么,吃点东西也呛着。你看你……” 苏盼儿赶忙递上茶水。 苏珂却连连摆手,好容易喘匀了,这才开口:“四姐,您明明知道珂儿最怕娘的碎碎念,您居然还学她……您是故意的!” 他恨声指控,一张脸彻底垮了下来。 逗乐了苏盼儿! 惹得她莞尔一笑:“活该!谁让你皮实的。不过,等你考完试,不管成绩如何,你的终身大事也该决定了。” 要说进了京,苏华氏最担忧的什么? 自然非苏珂的婚事莫属了! 苏珂一听说这事儿,躲闪的意图就特别明显,嘴上打着哈哈就想把此事揭过。 苏盼儿想到他后面还得考试呢,并未在这话题上多说,反而由着他把话题岔开。 等到了苏府,才发现苏老四早就等候在大门处。 马车从侧门进了苏府,尚未停稳,苏华氏就从里面冲出来,一脸担忧:“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珂儿没事吧?” 一掀开帘子,居然发现苏盼儿坐在马车里,当即愣住了!随后便是狂喜浮在脸上。 “盼儿你……咳咳!娘娘,您怎么回府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快快,快进来……”随即又回头大喊苏老四:“快快!把这好消息告诉爹他老人家去!” 霎那间,整个苏府都惊动了! 苏盼儿进京后,虽然曾几次召见了苏家人,却还从未来过苏府。 眼下悄无声息地来了,自然惹得一番鸡飞狗跳! 老苏头领着一大家子人出来了,等大家见了礼,再回到客厅将苏盼儿迎上主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而原本应该是众人瞩目焦点的苏珂却被挤到了一旁,一脸怨念地瞧着自己的四姐抢尽自己的风头。 “四姐您看,祖父和爹娘他们都是有了您,就忘记还有我这个子孙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出声来。 第1046章 引诱 苏盼儿少不得问候家人一番,见祖父身子骨依然硬朗,而父母也康健后,心头由衷的欢愉。 在苏府里用过午饭,这才再度坐上车回转。 想起之前自己娘感叹珂儿一天比一天主意大,一再托她寻找适合的人选来管一管他时,苏盼儿暗暗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 要是珂儿能取得好成绩,来一个锦上添花之举,倒时再找媳妇儿,不但普通官宦人家可以选择,就连那些几百年的望族世家说不得也可以争取一二。 当然,这还得看珂儿自己的看法了。 想到珂儿的婚事,苏盼儿又想起那边正积极相看人选的秦霜儿,还有君若雪那边的情况,苏盼儿敛了笑容。 等回到宫里,果然不出苏盼儿所料,秦逸依然没有回宫,一直呆在紫宸殿里。 她召来晴雯问话:“你可有听说,圣上那边对淮南王妃想和淮南王有什么说词?” 淮南王,其实是当初秦子通给秦鸿的封号。 等秦逸登基为帝,秦鸿不肯降了秦逸,反而要挟要见苏盼儿一面才能做决定。那次,秦逸和苏盼儿在宫里召见了秦鸿,最终秦鸿向秦逸称臣,却免除一切朝贡,藩地也依然在他原本的淮南府。是以,他原本淮南王的封号也没有撤销。 “回禀娘娘,奴婢未曾听人说起。” 晴雯心里有些打鼓。 毕竟在过去,打探消息一类的活计,苏盼儿都习惯吩咐玖兰去做。 严格说来,还是晴雯和周大娘——也就是现在的周嬷嬷才是一直伺候在苏盼儿身边的老人儿。玖兰才是她做了皇后娘娘之后,秦逸派到她身边来得伺候的下人。不过玖兰会武,懂进退,常常是苏盼儿一个眼色,对方就能知道她要什么,所以苏盼儿用着明显感觉很顺手。 晴雯居然不知,看来此事还未曾作出决定。否则这等大事,恐怕早已在盛京散播开来,闹得路人皆知。 “嗯,你下去吧!记得注意一二,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晴雯自然应下。 苏盼儿困倦,回房大睡了一场。 起身又想起闯了祸的泼皮猪和八哥洛洛以及狗子来,便命人去寻。可宫里的人到处找遍了,依然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当真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盼儿就不信了,这仨还能遁地了去?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派人到御膳房去查一查,看看最近是不是少了些吃食。查清楚了再来禀报本宫。” 负责此事的小马公公快速去了御膳房,不久便回来禀报,御膳房那边最近几日确实少了不少食物。只是这食物少得很蹊跷,常常是眨眼间便少了刚刚才做好的美食。由于此事太令人惊愕,御膳房的人这才瞒得死死得,不敢轻易泄漏分毫。 苏盼儿反而笑了笑。 看来,她知道这仨躲在哪里了! 在御膳房的银器库内。 泼皮猪正四仰八叉仰躺在一只制作得分外精美的托盘内,正呼呼大睡着。 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这只精美的托盘不大,容纳了泼皮猪圆滚滚的身躯,依然剩下大半的位置空着,就好像一道刚刚做成的菜品,只待侍女端上桌便可以美餐一顿。 至从上次闯了祸之后,为了躲避责罚,泼皮猪干脆拐带了狗子,想了想,又顺便带走了八哥洛洛。 不过短短一段时日,洛洛就好像变了一只鸟,再不是过去的八哥,反而一语不发没精打采地缩在鸟笼一角,轻易不敢出声。而狗子则躺在银器库门后的暗处里,时不时瞪圆了一双狗眼朝门外看。不注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里多了一条狗。 这些天以来,他们仨就是躲在这里渡过这些天。 不过,不难从仨的种种姿态看出,过得最舒坦的,唯有那只泼皮猪了! 不过今天,这种舒坦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原本正睡得香甜的泼皮猪突然动了动鼻头,有些艰难地眨动着双眼。 这样的动作没有惊醒洛洛,反而让远在门边的狗子困惑地看了过来,随即又转过头继续注视着门外。 门外传来一阵轻响,泼皮猪的双眼猛地睁开,一咕噜翻身爬起,吓了一狗一鸟一大跳! 八哥洛洛张开鸟嘴刚要开口,却被泼皮猪无形中扫了一眼,赶忙闭上了鸟嘴。 下一刻,泼皮猪已经从那堆叠得高高的托盘上跳了下来,快步朝门外走去,狗子也不管被丢下的洛洛,快步跟了上去。 让洛洛感觉害怕的东西终于走了! 洛洛赶忙展开翅膀欢喜地扑打几下,试图飞起,却沮丧的发现自己飞不出鸟笼,当即在鸟笼里的乱窜,更是不断啄着鸟笼撒气。 而泼皮猪一出了房间,便直奔吸引它从睡梦中醒来的源头——那股浓香飘来的地方追去。 “母后,您说……它会不会来?” 小妍妍瞪圆了双眼,一脸希翼地盯着苏盼儿的一举一动,恨不能自己也可以冲上去帮忙一二。 当然,她只能想一想,不敢付诸行动。 苏盼儿一手快速扇着风,另一只手欢快地翻动着手中的烤全羊,信心满满:“放心!那头泼皮猪嘴馋,不会等太久的。” 对于泼皮猪来说,吃,是第一大问题! 尤其是面对它最喜爱的烤全羊,更是没有半点抵抗力! 她就不信了,那头泼皮猪会不主动跑出来? 而事实上,泼皮猪还真跑出来了!看着御花园里空空如也的广场,和广场上架着的火堆,以及那头被烤得金黄金黄的烤全羊,它忍不住张大了嘴,连唾液几时从嘴角流下也未曾察觉。 它的眼中,唯有那头被烤得外焦里嫩、香飘十里的烤全羊,就连烤架前的苏盼儿和小妍妍等人都给自动忽视了! 苏盼儿心头冷笑! 她根本就不怕泼皮猪发现她,她这是阳谋! 美食就摆在那,它上不上当,就全靠它自己了! 想她堂堂一国皇后亲自为它烤全羊,这份殊荣,普天之下也独此一份了! 可惜,贪嘴、好吃又好色的泼皮猪哪里经得起它最爱的烤全羊的引诱? 等到苏盼儿将烤全羊从烤架上取下来时,她的眼前一花,眼前突然多了一头滴着哈唎子的猪! 第1047章 泄题 “总算舍得出来了?” 苏盼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烤全羊扬了扬。一脸痛惜又无限感慨:“你跑出来那么快做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失望一回?” 她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失望一回呢,可惜,这头贪吃的泼皮猪,却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嘿嘿嘿,盼儿,好盼儿好盼儿……” 泼皮猪不断的摇头摆尾,那条细小的猪尾巴,可比狗子的尾巴甩得还要圆润。 大张着猪嘴,不断往烤全羊前凑。 下一刻,烤全羊距离它更远了! 苏盼儿拦在中间,阻止了它继续往前扑:“少来,把狗子和八哥交出来!否则……哼哼哼!” “小猪猪,洛洛呢?洛洛在哪里呀?” 苏盼儿在心头所想的话,小妍妍不知道,却不妨碍她一看见泼皮猪就急忙跑过来问。 还是母后有办法,说把小猪猪找出来,小猪猪就真的找出来了! 洛洛? 泼皮猪这才想起,自己把洛洛落下了! 就在此时,小妍妍一声欢喜的惊呼,随即抛下泼皮猪朝另一边飞奔。 泼皮猪抬头一看,原来是狗子叼着洛洛的鸟笼,正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尾巴在身后微微摇晃着,步伐不紧不慢。 八哥洛洛最近几天显然没少受折磨,一看见小妍妍,那叫一个高兴啊! “救命,救命!猪头要吃鸟了,猪头要吃鸟了!” 八哥不停地煽动翅膀,跳动得欢快。 泼皮猪的小猪眼微微眯起。 看来这只小鸟儿是自己作死啊! 它刚要发怒,不料一个响栗敲到它的脑门上。 “你少打它的鬼主意!” 苏盼儿一脸恶狠狠地警告它:“它要是少了一根鸟毛,我就拿你是问!听明白没有?” 泼皮猪审时度势的本领一等一强,当即一脸眯眼笑:“嘿嘿嘿,哪儿能呢!它可是猪爷爷我的好兄弟,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它呀!盼儿,好盼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不是这个理儿她不知,不过她知道,她的耐心是有底线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苏盼儿的不耐烦,接连几日,泼皮猪都非常乖,整天守候在小妍妍和小糖豆身边,显得耐心十足。 它早就算准了,苏盼儿无法一直不错眼的盯着它。 苏盼儿确实无法一直盯着它! 珂儿还有两场考试要考,加上皇宫里的那些个女人最近也是不怕死的动作频频,让苏盼儿心头憋着一股怒火。却只得强行压下,打算等秋闱结束后,自己腾出手来再慢慢细说。 而另一边,等苏盼儿离开后,苏珂才悄悄将苏老四和老苏头二人带进了房间里,秘密说起考场里的事情。 “这次考试,珂儿发觉……怕是不对。” 苏珂压低了音量,说得特别小声。 老苏头是见过世面的人,闻言眉头直跳!赶忙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不对?可是……那考题不对?” “嗯。确实不对!” 苏珂重重一点头:“在去考场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同窗好友薛谦被人叫了出去。当时我忙着复习,便没有搭理。不料他半夜回来,偷偷唤醒了我,说是要给我看一样好东西……” 苏珂迟迟没有继续接话。 “看什么好东西?” 苏老四眯起那双看似老实憨厚的眼。 “是……是三道题!考试的试题……” 苏珂的话几乎轻不可闻。 吓! 苏老四和老苏头的眉头都不住的跳! 别看他们都是乡下人,可不管是苏老四还是老苏头,心里都清楚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当真,蒙对了?” 老苏头说话的语调都在颤抖! “嗯,蒙对了一道题……” 苏珂轻声说道,又赶忙补充:“不过,还有两场考试呢!谁知道后面两场又会如何……” 如果后面两场还有考题正好蒙对了,那可就不是蒙对了考题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老苏头和苏老四都明白其中的可怕,苏老四更是急忙冲到门边,打开房门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异常,又急忙缩回去仔细掩好房门,这才把苏珂拉到角落处,低语询问。 “此事,你可对旁人说起?” “爹,此事事关重大,珂儿怎么敢轻易对人提及?” 苏珂一脸苦笑:“就是四姐那里,我也瞒着她没说。不过,薛谦肯定也发现了此事,出考场的时候,我们互相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恐惧。要是……” “你莫急,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姜还是老得辣! 老苏头在这样的事情上,表现得老练许多:“眼下外面没有人提及,估计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你切记切记和身边的人走得远些,千万莫要给了旁人可以陷害你的机会。不是还有两场要考吗?你可得仔细好好的考!” “放心,这些珂儿自然知道,不过,珂儿是担心,此事会连累四姐……” 苏珂一脸苦笑。 之前他刻意隐瞒苏盼儿此事,就是防止她过早知道此事,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将四姐拉下马。那就得不偿失了! “圣上不是言而无信之人。那些人想要陷害你四姐,那也看圣上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你四姐了!” 老苏头说得肯定,回头又替苏珂打气:“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记得努力考好就是了!至于其它的……相信老天爷自有公道。” 老天爷自然有公道,就怕老天爷也有睡着的时候。 由于出了泄题的事情,苏珂第二次进考场时,就格外注意周围众人的神色。 第二次开考也和第一次开考一样,都是一场考试三天。说是三天,其实第一天就是进入考场,最后一天是从考场出来,实际上真正做题的时间,就只有第二天,早上发卷审题,一天时间答题,到天黑时分交卷。如果天黑题目依然没有做完,每个学子都分发了三支小蜡烛,在三支小蜡烛烧完之前必须交卷。只待号舍里的蜡烛一灭,监考的主考官就会来收走卷宗密封。 许是第二场考试,众学子的脸色明显比第一场考试时轻松了无数。 这一次,苏珂依然身着单衣进场,不但带了银炭,还备有些大饼、饭团和果子之外,额外还带了鸡蛋和卤肉等荤菜。 第1048章 惊吓! 负责领路的兵丁一如第一场考试那般,将他领到属于他的号舍内。 这第二场考试,苏珂的号舍距离著名的“臭号”不远,不过好在中间还有三个号舍间隔着,让苏珂忍不住对“臭号”投以“热烈”的目光。 兵丁催促着他进号子,等他一进门,他便直接拿出一把大锁从外面把门锁上了,唯独留下一个连头也探不出的小窗透空气。 光线一下子暗下,坐牢的感觉再度传来。 哪怕是第二次进号舍,苏珂依然感觉这号舍里憋闷的环境难以适应。 前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落下,让天气急转直下,冻得人冷到了骨子里,让参加第一场考试的学子们冻得够呛。 可就这两天,秋老虎又钻了出来,不断炙烤着大地。 苏珂抬头看了看头顶,这次他的运气不如第一场考试的运气好,就在头顶上方,居然有一个天窗,烈火一样的太阳从头顶照射下来,气温直线上升翻了一翻不止,好似又回到了酷夏一般。 他看了眼手中的卤肉和大饼一类的熟菜,默默将不能久放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看这天气,这些菜怕是放不到第三天。 号舍里并没有桌子,反而只有靠近号舍两侧有一高一矮两块木板,高的可以当桌子使用,而矮的则充作椅子使用,到了夜晚,则把高的那块木板取下,往矮的那块木板一合并,就可以当作木床睡觉。 他取了一张抹布仔细将号舍擦拭了一遍,这才依着号舍里的木板床躺下,默默想着昨儿和祖父说过的事情。 外面时不时传来学子的喧闹,尤其是分到“臭号”的那名学子的怨声载道的咒骂声不断传来,大声嚷嚷着让人着实心烦。 “吵什么,吵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还由得你挑挑拣拣?” 负责主考的官员当即怒了,大声呵斥的声音传来:“来人!堵住他的嘴,将闹事者丢出考场!” 这话一出来,那些抱怨声瞬间消失了。 很快便是被堵住嘴的吱唔声,和一通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苏珂抬头,看见负责巡查的官兵手拿长矛不时从号舍前路过,显然是朝廷加大了对号舍的巡察力度,一时间,紧张的氛围充斥着整个考场。 苏珂悄悄靠近小窗,偷偷观察着他对面号舍的情况。在他斜对面左手处,不时传来一阵带有闽南话口音的抱怨,显然对方并非盛京人士。而在他斜对面的右手处,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就在苏珂打量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久,一名兵丁带着一名神色倨傲的男子过来,很快便打开了那间号舍,催促着那名神色倨傲的男子进去。 那名男子弯腰进入,回头时,那双凌厉的目光无意间恰好对上了苏珂探索的眼神,旋即诧异地一挑眉! 苏珂没有说话,默默缩回了脑袋。 很快,便传来锁门声,紧接着,一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珂再度探头查看,那个小窗上的挡板却掩上了,他也缩回了脑袋,掩上了小窗,号舍里的光线倏地暗了下来,他重新躺回木板床上干脆闭幕养神起来。 外面的折腾声一直临到天黑才结束,不久,外面又有了动静,有人打开了小窗递进来火折子和蜡烛。 苏珂简单的吃了些卤肉和大饼,还将洗净的一个梨子拿出来慢悠悠地啃了,这才喝了水躺下入睡。 许是白天精神紧张,到了晚上,苏珂反而睡不着了。 他心里有事,不免辗转反侧,一直临到天亮才终于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睡着不久,外面一阵喧哗,已经开始放题发试卷了。 苏珂抹了一把脸,赶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摆好“案桌”,备好文房四宝打算答题。 他门上的小窗被敲响,一个卷轴从小窗外递了进来。 苏珂打开一看,和第一场考卷一样,考题、答卷、草稿纸都有,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审题,目光在题目上掠过,一直往下浏览。 比起第一场考试的四书五经,第二场考试则是考论一篇,判五道,诏、诰、表择作一道,由考生自行抉择。 他一目十行的扫视着,当目光浏览到下方第四道题目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道题,果真……和当初薛谦带回来的其中一道题目一模一样! 这、这…… 难道说,果真有人泄题? 苏珂心惊胆战,依然强行镇定尽力答题。 好在第二场考试是选答题,到了天色将黑时,苏珂便已经将题目答好,仔细核对后,将考卷教了上去。 外面显然也有不少人交了试卷,更是号舍里弄出各种声响,吵得那些尚未交卷的学子心慌意乱,各自都加快了答题的速度。 这一晚,苏珂几乎一宿没睡睁眼到天明,等天一亮,他便迫不及待地钻出了号舍出了考场。 今天苏盼儿并未等在外面,让苏珂松了口气!不用直接面对她,这样也不用伪装自己很高兴不让四姐担忧了。 可他一抬头,却看见薛谦急匆匆赶了过来。他当即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 “苏弟!苏弟你等等为兄,等一等!” 身后,薛谦的呼唤声不断传来,苏珂不但未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苏弟,苏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薛谦加快脚步拦住了苏珂的去路,仔细瞅着他的脸色。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上次你的话是怎么说得?” 苏珂心头有气,绕过他快速离开。 薛谦赶忙再度追了上来,捉住了苏珂的手臂:“苏弟,此事为兄当真不知。苏弟,相信为兄……” 他知道苏珂在怪他,怪他将他拉下水,可他也很冤枉啊! 他当时拿到题时,还听对方说起是“人手一份”这才顺手接了,至于把那试题交给苏珂,也不过是想着“朋友有通才之义”的想法,把题给苏珂看了,哪里料到…… 天知道,他在看到试题之时,吓得比苏珂还要惨! 要是到了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钻进了别人的圈套,也枉费他在权贵圈里混了这么多年。 第1049章 乘龙快婿 “你……” 苏珂瞪眼,想到周围人多口杂,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快步出了大门。 薛谦还想追上去,可看见苏珂临走时的眼神,又止住了脚步。 “少爷,马车在这边!” 苏珂的书童萧六在一旁兴奋得朝着他挥手。 外面,早已有苏府的马车等在那里,苏珂领着萧六上了马车,很快便钻出人流离开了。 这可不是小事,下一步该如何做,他还得回去和祖父商量。 薛谦怒骂两句,盯着远去的马车好一会儿,这才在找来的家人带领下,也跟着离开了考场。 盛京那些看不见光的地方,莫名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暗流,使得盛京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下。 薛谦一路追到了苏府,破天荒地,他居然吃了个闭门羹,让苏珂拦在了大门外。 就在这片莫名的低气压中,时间悄然溜走,第三场也到来了。 第三场是考考经、史、时务策五道,题目的主要内容为经史、时务、政治。 而这一次,卷宗发下来许久了,苏珂依然迟迟没有打开。 号舍外的兵丁走来走去,见苏珂迟迟没有动笔,路过他的号舍时,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 苏珂猛然回神,这才伸出手将小窗处的考题拿起,慢慢展开。 轻飘飘地纸张好似有千斤重,苏珂展开得很慢,很慢,目光却忍不住落到上面的考题上快速浏览着。直到将题目看完,并没有看到第三道相同的题目时,他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看来之前的两道题目一模一样只是凑了巧,并非题目泄漏。这样一来,他也没有什么可杞人忧天的了。 他沉淀心绪,想到自己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才快速磨墨,准备答题。 第三场考试结束,等兵丁将考卷悉数收走,恩科考试的答题便答完了。整个考场一下子热闹起来,由于尚未到出考场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出了自己的号舍,开始在考场里走动,联络感情。 从根本上来说,同科考中的学子都有同窗之谊,以后在官场上,他们即是敌人也是朋友,趁着眼下机会难得,自然哟趁此机会互相熟识。 更有人乘机和相熟识的学子对照答案,答对了的喜出望外,打错题的一脸颓然色,想死的心都有。 闹闹腾腾的考场里兵丁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卷宗已经封卷呈了上去,主考官们正如火如荼的审题,哪里有时间来搭理这些? 苏珂默默坐在角落处,这两天秋老虎发威,整个考场里充斥着汗味儿、食物变质的酸臭味儿,还有一股经年少用的霉臭味儿,外加用来烧火煮开水的烟熏味儿,各种气味儿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那股酸爽味儿,让他难以忍受。 可最让他难以面对的,却是他的好友薛谦。 薛谦也从号舍里走了出来,此刻正被一群学子簇拥着高谈阔论,连眼神都未看向苏珂。 苏珂知道,他这是生自己的气了呢! 可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时,薛谦却突然站起身。 “嗳,好困啊!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没精神。我先去号舍里休息一会儿,等到出考场的时间再说。” 说完,果真转身朝自己的号舍走去,留给苏珂一个潇洒的背影。 苏珂顿住脚步,一时间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第二天一早出了考场,就换作苏珂追着薛谦跑了。可薛谦也学着苏珂的做派,高傲的仰着头坐上马车跑了。 留下苏珂一个人站在秋风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良久,他才爬上自己的马车。 “我说,我们倒底是不是好朋友?” 就在苏珂失望至极时,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苏珂大喜! 急忙掀开车帘,可一道熟悉的身影却爬上了马车,自顾自坐到了他的身旁。见他依然在发呆,当即眉头一挑。 “怎么,不欢迎我来?” “欢迎,自然欢迎。薛兄,此事是苏弟不好,我……” 苏珂突然高兴起来,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咱们可是兄弟,都谁跟谁啊!以后这些话可千万别说,否则,为兄可不依你!” 薛谦随手一挥,制止了苏珂继续往下说。 “好!以后咱们可就是生死兄弟了!”苏珂也高兴起来。 等马车开始往回走,薛谦才小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道:“那事儿,好像还是不对。之前我悄悄和几个朋友商量了一二,发现……算了,隔墙有耳,具体的咱们回去再说!” 苏珂眼里光芒一闪!默默点了头。 此刻的苏珂早已非吴下阿蒙,他能在秦子通的眼皮子底下联络了一帮自己的人手,还替秦逸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其中的能力自不用说。 不过,他和薛谦之间,却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情分。 经过这件事后,二人的兄弟情谊比以前更深了。 马车并没有回苏府,苏珂和薛谦反而去了同窗相约好的酒楼,大吃特吃了一顿,狂欢了一晚。喝得东倒西歪的二人这才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回了苏府。 苏府里的众人早已等得焦急了,见二人一同回来,自然受到了最为热烈的关注,毕竟薛谦的身份不同。 苏华氏爱子心切,加上又是长辈,少不得出来嘘长问短。见到一表堂才的薛谦,对他的好感节节攀升。 要知道,秦岳氏今天才来过苏府,不过前脚走,后脚苏珂和薛谦就来了。秦岳氏来苏府,是来找苏华氏当参谋的。 最近的秦岳氏正替秦霜儿的婚事着急,着重将目光对准了秋闱恩科的那些学子们,这些学子家世不同,性子不同,有成亲了的,也有订婚了的,更有尚未成亲定亲却家中有一群通房姨娘的,她忙着在里面挑选,迟迟拿不定主意,这才求到苏华氏面前。 而眼前的薛谦,也是秦岳氏中意的乘龙快婿人选之一! 这前脚才在议论的人选,后脚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苏华氏少不得将他上下一阵打量,见薛谦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鬓若刀裁,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第1050章 矛头指向? 忍不住暗自赞叹着秦岳氏的眼光来。 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可惜啊! 她就只有盼儿一个女儿,否则,这么好的人选,她怎么也得留给自己的女儿。 薛谦被苏华氏的眼神瞧得浑身发毛,又顾虑自己有话要对苏珂说,只得强忍不适,带着一脸礼貌的微笑坐在原处,被人当猴子一样的打量。 坐在一旁的苏老四见状,赶忙重重咳嗽两声,随意寻了个由头,这才将苏华氏支走。 “既然考完了,你们就好好放松放松,等放了榜再说别的不迟。薛公子,难得我家小子和公子玩得好,你们又有同袍之谊,可得好生联络一下感情。” 秋闱放榜的时间,一般是在考完后的半个月内公布最后结果。要从足足有四五千人的秋闱考卷中,选出前五百名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尤其是这半个月,还要除去主考官最后阅卷的三天时间,实际上,留给审阅卷宗的官员的,不过十来天时间。 十来天,要通读完四五千人的卷宗,这样的阅读量不可谓不大。 所以,很多卷宗的生死都是由阅卷的官员决定的。 能不能考中,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苏老四安慰着二人。 “爹,我们都明白的。” 苏珂自然应下。 好不容易等二人有了独处的机会,薛谦这才松了口气! 假意抹了把额头的汗,“伯父伯母果真与众不同。难怪皇后娘娘有那等母仪天下之资。” 那眼神盯得他险些落荒而逃! 苏珂瞅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异呢? 不过,他还记得正事,自己一直都担心着那边:“这些好听话就别说了。你之前是说,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也没什么隐秘。” 薛谦不由好笑,转了话题,也说出了他的怀疑:“今天我们不是考完后都聚在一起吗?我们就说到那考题,那题,怕是真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苏珂好奇。 想起第三场考卷内,并没有那三道摸底考题。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眼下所作的题目,却并非最初决意的考题! 原本这些考试的题目,都是几位主考官一起商量出题,最后呈给圣上决定考题。而第三场考试,则是秦逸一时心血来潮,命人临时将最末的一道考题调换了而已。 也正因为调换了这一道考题,而造成了苏珂美好的误会! 不过,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次恩科,原本是圣上为了显示皇恩浩荡,特意增加的一场秋闱,旨在选举人才。为了这场秋闱,秦逸从开始出命题之后,便一直歇息在紫宸殿,连后宫都未曾踏进过一步。为得,就是怕有人传出什么闲话来。 不料,他千防万防,防住了自己家这边不出问题,却没有防住题目被泄露出去。 恩科考试泄题的消息,从那些考生离开考场开始,便很快传开,不久,此事的卷宗就呈报到了秦逸面前。这件事事关重大,就是想隐瞒都隐瞒不住,很快便在整个盛京穿得沸沸扬扬的,矛头纷纷指向皇宫后院——实则就是指向苏盼儿和苏珂二人! 可圣上从和负责此次主考的几位大臣商量考题开始,便一直在紫宸殿歇息,和后宫那边断了联系,根本没和苏盼儿见面。 苏盼儿和苏珂的嫌疑很快被摘了出来,可考题泄漏的影响却依然在发酵,并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眼瞅着考试已经结束,公布考试结果在即,阅卷打算排名次却被临时叫停。原本负责监考的几名主考官都被大理寺卿的人马看管起来,意图查个水落石出。 主考官都被收押了,可阅卷的工作还要继续。 秦逸下令仔细的调查,一边积极的应对随之爆发开来的一系列问题。 苏盼儿听说此事时,一下子便明白了泄漏考题之人的险恶用心。 要知道,秦逸这边刚刚才登基,根基不稳。这也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场秋闱,出了这等大事,自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苏盼儿也被气到了,亲自过问起此事来,还专门组织了人手调查此事。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种种迹象都逐渐指向一人。 秦逸连续几晚没睡,眼下重中之重,是替朝廷选拔人才。 可出了这等大事,究竟选择谁好?那些卷宗,就是这些学子的真实成绩? 见秦逸茶饭不思,连续的忙碌让他都瘦了一大圈儿,苏盼儿干脆提出了自己的主意。 “圣上,既然眼下摸不准究竟谁的成绩真实,谁的成绩又有水份。不如这样,圣上您可以加一场考题,由您亲自出题,并现场公布,让学子们现场发挥。这样一来,必定能替朝廷挑选出真正的人才来。” 这一席话听得秦逸双眼一亮! 当即一拍大腿:“懂我者,盼儿也!” 由他现场出题,他就不信了,这样这些学子还能出幺蛾子? 想到这里,圣上当即便召来大臣连夜商量,决定按照盼儿的提议,临时增加一场考试,作为评判成绩的主要标准。 要增加一场考试的消息,很快便随着退朝传达了下去。 众多学子原本吵吵闹闹,各抒已见,全然没有想到圣上居然还要加一场考试,当即都变了脸色。 高兴者有,这是前面发挥失常的。愤怒者也有,大多感觉圣上简直无事生非,却又不得不憋屈的去准备考试事宜。还有人一脸平淡,似乎没将加的一场考试放在眼里。 苏盼儿当初为了避嫌,后面两场考试并没有去迎接苏珂。眼下又要增加一场,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强行压下心底的渴望! 眼下就这么着吧!不过多十来天时间而已。 第四次进考场,苏珂明显感觉到大部分学子人心浮动,很显然,都多少受到了当初圣上严厉打压的影响,显得虚浮了很多。就连他,也生出懒惰思想来。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能体现出这些学子的实际能力。能做到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学子,将来在官场上得少走多少弯路! 第1051章 流放 圣上对这场加试分外重视! 他原本对此次恩科寄予厚望,却偏偏出了泄题之事,让他很是愤怒!眼下开考,他更是指派了自己的心腹兼好友的叶寒叶王来亲自监考。 叶寒原本就是张冰块脸,一身萧杀与冷酷的他往主考官的位置那么一坐,立刻就让一众学子乖乖的,连大声喧哗都不敢。 开考的一切都在静悄悄中进行。 加试这一场,有四书一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文两篇,策问一道,末尾,居然还多了一道关于水利的考题。 说道水利,自古以来就是上位者担忧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当初圣上还是将军时在河中城值守,结果被敌将挖断了河道,造成大河河水泛滥,丰都古城淹没在洪水之下,数万万人死于洪水的肆掠中。 而加试题会出现水利治理的考题,原本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苏珂早在几年前,便对水利之事多有耳闻,缘由自然是当年的那一场人祸。眼下正好遇到考题考水利,他心下一喜,果真天助我也! 这一场加试,苏珂答得顺畅。等考试结束后,叶寒便当场封了试卷,直接呈到了圣上手里。 秦逸看了眼厚厚的卷宗,便直接命人连夜阅卷。 一边又派人继续调查泄题的主谋,务必一定要赶在结果公布之前,查明泄题的主使者。 负责调查此案的几位大臣压力很大,好在从源头追击,没用几日,便有了大概结果。只是查来查去,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说,泄题之人是秦浩?他可没有负责此次考题,为何会是他泄的题?” 秦逸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前来禀报的庄大人连头也不敢抬:“启禀圣上!下官仔细调查过了,那考题确系秦大人泄漏的。由于秦大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事发当天,圣上和几位大臣敲定了题目之后吗,便将题目锁进了大理寺专门的卷宗里。不料鬼使神差,秦大人居然偷了个空进了房间,抄录了其中的三道题,便急匆匆离开了。之后以每道题五十到一百两银子不等的价格卖了出去。” 卖题! 秦逸重重一拳捶打在龙案上! 气得猛一下起身,快速在大殿里来回走动着。 “朕不是下令,让他暂时不用去翰林院,在家闭门思过吗?他又是如何出了秦府,还跑去大理寺内,更是在大理寺内畅通无阻、来去自如的?” 前面秦浩才闹出了人命案未能摆平,眼下居然又摊上这样的大事,他就是想留下他一命怕也是不能了! 这话让跪在地上的三人对视一眼,又赶忙埋下头。 之前开口的庄大人脸上有些赫然:“圣上,秦大人他……他的身份特殊。加上事发当时,他是以前来寻找圣上的名义进的大理寺。是以……” 这话让秦逸想起,敲定题目当天他确实是在大理寺里见到了秦浩。 那天秦浩原本想面见他求情,他恼了秦浩做下这等大事,当场训斥了他几句,命他速速回府闭门思过。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 庄大人一看圣上的脸色,便明白圣上想起了当日之事,赶忙再度抱拳。 “圣上,眼下事情已经出了,该是如何解决眼下的纰漏才是。民间对考题泄漏民怨甚深,得尽快解决此案,安抚民怨才是大事。” 是要处置秦浩秦大人,还是使用别的方法解决,总得拿出个章程来。 “还用什么章程?” 秦逸冷笑两声:“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秦浩不过一小小的翰林院执笔,难道还能大过王法不成?” 这话一出,跪在底下的三人便明白,圣上是下了狠心要惩治此人了! 天黑,秦逸才回了后殿。 苏盼儿正领着小妍妍和小糖豆在用晚膳,得了内侍传报,急忙快步出了后殿迎接。 “都起来吧,你们在用膳?正好,朕也饿得慌!” 秦逸大步流星走进,看见摆放的吃食,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前面关于秦浩偷了试题去卖的消息,早已有下人禀报到苏盼儿耳内。 见秦逸脸色还好,苏盼儿也暗中松了口气,含笑让晴雯取来一套干净的碗筷:“妾身还以为圣上今晚会在紫宸殿用膳,未曾替圣上准备碗筷。不过,妾身倒是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圣上最喜欢吃的几道小菜,您尝尝看,可还合乎胃口?” “盼儿准备的,肯定都是最好吃得。” 秦逸欢快地接过碗筷,便大口吃了起来。他从早上忙碌到现在滴水未沾,眼下确实是饿了,也顾不上说话,快速吃着碗里的饭菜。 苏盼儿见他的胃口很好,这才放了心,时不时替秦逸和小妍妍夹菜,额外还教导着正在学习拿筷的小糖豆,偷空喂一口饭。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撤下碗筷又换上清茶,秦逸这才放松了脸色。 “前面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他看了眼苏盼儿,见苏盼儿点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秦浩胆大包天,居然敢坏了朕的江山社稷。过去他知道收敛,时不时犯点小错,看在秦家对朕有养育之恩的份上,朕一再忍让,可眼下,朕却不打算忍了。” 苏盼儿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抚上他的手臂:“圣上打算如何处置他?” 秦逸顺势搂住她的腰,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良久才抬起头:“原本朕打算判他死罪。后来还是负责此案的庄大人上表,建议将秦浩流放到闽南一带,朕这才准了。” 闽南一带自古野蛮不开化,这些犯事的官员往往还未曾到达目的地,便死在了路途当中。能幸存下来的不过寥寥。 秦浩犯下这等大罪,他如何肯饶恕他? 秦逸的心思,苏盼儿自然明白。 她点点头,笑了! “圣上此举甚好,只要秦浩离开了京城,到了外面,他再不能借由圣上您的威名犯事儿。两全其美!” 第1052章 赌资 秦逸并未回答,反而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闪过一道笑容来。 “这案子倒是结了,就是不知那边会不会借机找上你。” 秦逸略微思索:“要是他们真敢找上你求情,你便一律不搭理便是。等秦浩被送走了,他们也该死心了。” “放心!妾身绝不会拖圣上的后腿。” 苏盼儿保证着。 圣上原本顾念着秦家的养育之恩,对秦家人多有忍让。可此次秦浩的作为,却让圣上的耐性耗尽,那一直被压抑在深处的不满终于占据上风。秦浩要自己往死路上撞,怨不得旁人。 秦浩被发配闽南的消息很快传开,秦府的众人这才慌了! 要说跟着进京的这些人中,除去秦浩略通文墨之外,便都是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大老粗,如何能撑起秦府来? 秦李氏在府里哭天喊地,闹着秦瑜送她到宫门前喊冤。 可此案是圣上亲自宣判下来的,谁人敢轻触虎须?再加上秦浩此人去翰林院的时间不长,得罪了不少的人,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强求过多? 秦李氏在宫门外那一通哭不但未能救出秦浩,反而让来上早朝的大臣看足了笑话。 秦逸自然也听闻了宫门外发生之事,却装聋作哑,根本不传召。 百姓得知泄题者居然是秦浩时,都纷纷大声怒骂秦浩作死,更是对圣上大义灭亲之举多有赞赏。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当初购买了考题的学子也很快露出水面。圣上下令,当初凡是购买了考题的学子,统统抹去功名,发配回原籍所在地。 对于考试的试卷,则重点取最后加试那一场的试卷。 这一场考试,取前五百名成绩优异者,分发正榜和副榜两榜,都称为举人。不管正榜副榜上的学子都有做官的资格,不过正榜的举人可以继续考取春闱,夺取进士的资格。 苏华氏这些天很着急,早早就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见苏珂半点不着急,忍不住瞪眼:“你呀你,你让娘说你什么才好?你没看见旁人都着急成绩,早就派人去打探成绩了。你倒好,反而好吃好睡的在屋子里休息了两天。哪怕到了今日依然不着急。当真是……” “娘,这事儿又不是着急就有用,否则,珂儿一定比您还着急。” 苏珂一脸嬉笑,让苏华氏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正想呵斥,却看见在苏珂身旁伺候的萧六兴冲冲前来禀报:“少爷,少爷!外面有人下注,赌都有哪些人能上榜。上面还有少爷您的名讳呢,一注需要一两银子!要是您上榜了,就一赔四。不仅如此,少爷您更是下注的热门人选呢!” 每当有秋闱和春闱之年,盛京的各大赌坊就会以此开赌局,很多人买来各地的花名册来研究谁能上榜,跃上热门上榜的人选赔率越高。 朝廷很为此很头疼,不过这种行为却屡禁不止。 有些考生本来是热门人选,却因为种种缘由最后落了榜,出现时被输得倾家荡产的赌民咒骂,甚至扔臭鸡蛋烂菜叶,好不凄惨。额外还有些异军突起的黑马,更是让这些赌徒赚够了钱,甚至还有因此莫名其妙收到匾额者也屡见不鲜。 “哦?那你小子是赌你家少爷赢呢?还是赌你家少爷输?” 这话让苏珂也来了兴致。 萧六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眼苏华氏,又看了看自家少爷,有些难为情:“自然、自然赌少爷您胜了……” “哈哈哈……” 这话引得苏珂连声大笑。 可把苏华氏气得不住瞪眼:“都在外面赌你输赢呢,你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不能笑得?” 苏珂好容易止住笑,这才从怀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放到萧六手里:“拿着!你立刻再走一趟,看看还能不能下注。要是能下注,你就赌你家少爷我能上榜。记得,把这五百两银子都押上。另外,你再去看看那榜,究竟粘贴出来了没有。” “好咧,少爷!” 萧六不敢怠慢,赶忙拿起银票跑走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苏头抬头看了两眼:“你能肯定自己能中?” “不能!” 苏珂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当初他虽然看了考题,却并没有按照当初答案写。最后成败不过五五之数,却并不妨碍赌自己上榜,做人总得有点自信不是? “你这孩子……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呢……” 苏华氏又是担忧,又是惋惜刚刚被萧六拿走的银票。 苏珂却笑笑没说话,干脆起身:“娘,不过就是五百两银子而已。咱们输人不输阵不是?再说了,在一切都尚未成定局前,咱们可不能失去信念。” 而另一边,萧六拿着五百两银票急匆匆去了张榜处,见外围便有不少人在喊沿途路过之人下注。 萧六咬着牙,找到最大的一个庄家,直接将少爷给的五百两银子都压了进去。 “嘿!小子你胆子不小啊!” 那庄家也乐了! 说道苏珂,庄头这里就是他最是热门人选。他的身份大家都知道,身为当今的国舅爷,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一张脸吃饭,可他偏偏要靠自己的能力往上爬,按照众人的说法,就是“傻缺”“脑袋进水了”,也正因为这样,大家反而对他究竟能不能高中很有兴趣。赔付率也就一降再降。 萧六仔细看了眼,赌他家少爷能进前十者,就有三个人,而赌能进前二百名者,却数如牛毛,至于赌他家少爷能进副榜者,更是数之不尽。 看来,大家都不看好他家少爷啊! 萧六的嘴里有点苦涩,表面却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不就是五百两银子吗?看把你急得,是不是不敢接下我的赌资呢?” “区区五百两而已,有何不敢?” 庄家冷笑几声,接下了萧六的赌资。 萧六拿着签条快速挤进人群里,他刚才说得好听,其实他自己也没底。直到离开很远了,他依然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将五百两银子都押了他家少爷能进前十?他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第1053章 奚落! 就在萧六的懊恼中,张榜那边的街道尽头终于有了动静。 几名官差急匆匆赶来,来到张榜处,驱赶着众人。很快就在张榜处贴上了一张榜单,留下四人镇守,余下之人便快速离去了。 人一走,这些等着看榜的人便哄一声围拢上去。 萧六也奋力往前挤,试图查看榜单。沿途挤得鞋子都险些掉了。等他好容易挤到近前,赶忙从盖着年月日印章的榜尾处往前看,他一直从最末尾看到最前头,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依然没有见到自己家公子的名讳,心很快便沉了下去。 看来,自己家少爷没中举啊…… 苏珂等人也在府里焦急等待着。 老苏头和苏老四也在场,嘴里更是不住安慰着苏珂:“你莫要担忧!考的中更好,要是考不中也不打紧,反正这国舅爷你是坐定了!” 苏珂嘴里应着,心里却明镜着,大家都希望他能高中!毕竟有功名在身的国舅爷和无功名的国舅爷区别可大着哩。 突然听得门外响起一阵铜锣敲打的声音,从远处很快接近。 这是捷报的声音? “肯定是我家珂儿高中了!走,我们去外面迎接!” 苏老四欢喜得近,率先站起。 众人心头一喜,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赶忙出了大厅来到前院。唯独老苏头端着架子,站起来后又咳嗽两声再度坐下,心却早就飞了出去。 大家赶忙大开院门,等待捷报到来。 大家都一脸欢喜,可不等他们上前迎接,那一阵铜锣敲敲打打着,已经从府门外路过,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众人的脸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很有些反应不过来。 “少爷!少爷……” 萧六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嘴里喘得好像在拉风箱,还是努力说道:“少爷,刚才小的看过了,那榜单上……没有您……” 没有? 苏珂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 旁边的苏老四更是生气的踢了萧六一脚:“你早就知道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禀报?饭桶!” 说完,便率先往里走。 萧六的腿疼得他直抽气,可众人都怒瞪他两眼,转身进了府。 苏珂动了动嘴唇,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也转身往里走。 “少爷,少爷您等等小的……” 萧六急忙追上。 他明明是一看完榜单就回来了,这事儿怎么能怪他? 他着急追进门,却没注意到前面的苏珂突然停下了脚步,鼻子一头撞到苏珂的背上,疼得他眼泪汪汪。 苏珂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签了一匹马就往外面走。 “少爷,少爷您等等我……” 萧六急忙追出。 苏珂是不相信自己居然没中,这才骑马快步朝张榜处疾驰。 沿途听见不少敲着铜锣前去报喜的差爷,让他忍不住躲着这些走。越走,前头的人流越密集,他再心急如焚,也只能下了马牵着马往前挤。 萧六赶了过来:“少爷,小的仔仔细细看了三次,绝对不会出错儿……”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年是哑巴!” 苏珂呵斥一声,将手中的马缰往萧六手里一丢:“牵好了,少爷我亲自去看看。” 说完,他便快步钻进了人群里。 等他好容易挤到最前头,这才仔细打量着那张榜。 旁边不时传来一阵疯狂地大笑声,这是中了举的学子在欢庆。也有不少人在恸哭失声,这是没有上榜的学子在发泄自己的悲痛。 苏珂将榜单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果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双腿忍不住一软!险些跌倒,好在他跻身在人群里,被人左右夹击着,最终未能倒下去。 果真没中啊……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晃悠,看来自己的学识还是太差了一点。 “让开,让开!” 就在此时,前方又传来一阵呵斥,紧接着,几名差爷挤到人群前方,又有一张榜单张了出来。 “是正榜,是正榜贴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人群霎时就好像油锅里加了瓢冷水,一下子炸开了! 苏珂也瞬间来了精神! 他赶忙用力往前挤,仔细查看起正榜来。 刚才的副榜有二百人,而正榜则是从第二百九十六名开始,一直往前写到第一名。这一次,苏珂看得更仔细了,唯恐看漏了一字半句。 可任凭他怎么看,没有他的名字就是没有! 哪怕看出一朵花来,也依然没有他! 苏珂失望地收回目光,慢慢转身往回走。 “咦!这位不是咱们的国舅爷吗?如何,国舅爷可高中了?” 苏珂发现此人他认识,正是柳家的一名偏房所出的子弟,也在书院读书。他这一喊,立刻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朝苏珂看来,那目光里都带着赤-裸裸的嘲笑意味儿。 很显然,大家都已经看了正副榜,发现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 旁边更有一人一脸唾弃:“切!还以为自己读了几天书,认得几个大字儿就很了不起?还不是照样落了榜。可恨,白瞎了我在他身上下的十两银子!” 这话引得好些人认同,那愤怒的目光好似要将苏珂洞穿。 一道身影突然拦在苏珂前面。 萧六一脸紧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国舅爷,你们可不能乱来!” “他要不是国舅爷,估计早就没有站在这里咯。”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也是,换作旁人,估计烂菜叶和臭鸡蛋早就砸过来了。得益于他国舅爷的身份,这些人唯有躲在人群里嚷嚷几句,不敢动手。 “你们,你们……” 萧六气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苏珂却拽了拽他:“别理他们,我们走!”说完,转身就走。 那些人见主仆二人离开,反而哈哈大笑:“国舅爷怎么就走了?不再多呆一会儿,晚些还有前四名的榜单尚未出来呢!说不定咱们国舅爷才识过人,中了前四也说不定呢?”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显然在大家心目中,苏珂这样靠裙带关系,才跻身朝廷的人,是没有丝毫脸面可讲的。 苏珂反而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来,反而笑了笑抱拳:“倒是有劳这位兄台提醒,否则,小生倒是忘记了还有四人尚未公布。” 第1054章 高中! 众人齐齐一愣! 对视一眼,旋即便是一通大笑声。 那柳姓偏房子弟更是毫不客气地指着苏珂的头,嗤笑声不断! “就你,还想等最后四名的成绩公布?难道你是嫌自己丢脸不够,居然还妄想能中前四,把皇后娘娘的脸面也一起丢了?” “想来也是,你一个不知道是哪个乡下旮旯犄角钻出来的小子,好运的收养了我柳家女,这才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你算什么国舅爷?要说国舅爷,也应该是本公子,而非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乡下穷小子!” “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否则,等稍晚结果出来,即便有皇后娘娘保你,本公子看你也不用继续在盛京里混了!” 这番话说出来,立刻让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 苏珂握紧了双拳,愤怒的火苗在眼眶里熊熊燃烧,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和对方拼斗一番的架势。 萧六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护到苏珂跟前:“柳公子,你想做什么?别忘记了,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说这些话,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 见萧六把皇后娘娘都抬出来了,那位柳家少爷当即变了脸色! 他再是目中无人,也不敢轻易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娘娘的不是。 “哼!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孬种,还读什么书,你不如直接乖乖回府,好好做你的国舅爷更好!” 一句话,说得苏珂义愤填膺! 他往前站了一步,拳头握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声音沉沉:“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别说说一遍,就是十遍又有何惧?” 那柳家公子似乎很喜欢看到苏珂发怒的景象,当下笑得越发猖狂:“嘴长在我们身上,难道你做得,还不让我们说?你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头衔却无实权的国舅爷罢了,真当所有人都惧怕你苏珂?” “你想找死?那好,你可别怪我苏珂不客气了!” 苏珂的声音分外低沉,不怒反笑,冲上前突然一拳挥出,正中对方的脸。 “啊!——”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说打就打,当即被一拳打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被打的眼圈。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少爷!” 他跟前身后的小厮齐齐都闹了起来,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对方甩开了。 他捂着眼圈,指着苏珂大骂:“狗娘养得,你居然敢打本少爷!都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本少爷上,打死了算我的!” 顺着他的手一指,他身后那群小厮便凶神恶煞的围拢上来。 苏珂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里明镜着。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这亏,他吃定了!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他们还未来得及扑上前,一大群腰跨大刀的官兵再度出现了。一看见这边闹事,当即怒斥着:“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人胆敢在此喧哗闹事?圣上有令,任何胆敢在放榜之日闹事者,一律送进刑部大牢,先吃十威棍再说!可是有人皮痒了?嗯!” 官兵这一席话出来,原本要围拢上来的那群小厮赶忙后退,悄悄退到柳家公子身后。 那柳家公子顾不得眼圈的疼痛,连连作揖陪笑:“误会,误会!刚才我兄弟中了榜,眼下正高兴着,这才有些过激行为。失仪之处,还望诸位军爷见谅。” “哼!算你识相。” 官兵看了眼对方,又在人群里扫视一圈,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开,走到那张榜处张榜。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呼啦啦一下子围拢过来,都睁大了双眼等着榜单张出来,唯恐看漏、看错了一个字。 柳家公子见状,恶狠狠地瞪了苏珂两眼,这才一脸心有不甘地往前挤。 苏珂面无表情站在原处,任由人流在他身前身后挤来挤去,很快便将他挤出了人群。 他暗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却不住地在颤抖,十指紧握成拳! 就给了那混账一拳,太便宜了那小子! 可前面张榜处却突然传出一阵惊呼! 下一刻,众人一起回头,齐刷刷的双眼纷纷对上了苏珂。 苏珂微愣,下意识倒退两步。 萧六更是一双腿脖子都在打颤,色厉内茬的问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他的话好像打破了某种平静,下一刻,突然有无数人涌了过来,朝着苏珂连连抱拳。 “恭喜恭喜,恭喜国舅爷高中!秋榜第二,可喜,可贺啊!” “恭喜,恭喜啊!” “恭喜国舅爷心想事成……” 无数前来道喜的声音让主仆二人都蒙在了当场。 下一刻,苏珂什么都顾不得了! 猛的往前冲,将沿途所过的路人推得东倒西歪,好容易挤到最前头,抬头一看,在皇榜上头的第二名上,清楚的写着他的名讳和籍贯,他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雍州永泽县落雁村,苏珂。中了,真的中了……” 狂喜终于涌到了他的脸上!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少爷,少爷您中了,您真的高中了,是第二名,第二名啊!少爷您太厉害了,哈哈!” 萧六大声欢笑着,不住地恭喜着。 惹得周围的众人纷纷对这对主仆投以妒忌的眼神。 苏珂闭了闭眼,从胸口里长长吐了一口憋闷气,再睁开双眼时,他的眼里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 比起苏珂主仆的狂喜,那柳家公子一行人却当即变了脸色,瞪着最后张贴出来的皇榜上苏珂的名字迟迟无法回神。 这、这这这、这……居然真的中了前四? 这也太太太太、太特么的恐怖了! “怎么样,怎么样?苏弟,这榜张贴出来了吗?” 人群里,薛谦气喘吁吁地从人群外挤进来,来不及看榜,便猴急的询问着。 没有人回答他,他随意抹了把头上的大汗,赶忙抬头寻找,看见苏珂的名字居然排在最前头第二名的位置上,当即仰头大笑。 “哈哈哈……我就说嘛!以苏弟你的才学,要中举简直易如反掌!眼下一看,果不其然啊!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冲着苏珂连连抱拳贺喜。 第1055章 欢庆 薛谦的大笑声就好像耳光子一样,抽在柳家公子脸上,还抽得分外的重,生疼生疼的。 让他恨不能挖一道地缝钻进去。 回想刚才,他还在这里百般羞辱对方,不想刚刚过了片刻,对方却用实力来打了他的脸!让他一张脸都火辣辣的,尤其是他的眼圈处,视线都模糊了。 旁边那些擅长趋炎附势的人更是挤到苏珂面前来,不住地夸奖着他,几乎将他捧上了天。 而这一切,无异于在那位柳家公子的心口再捅上了一刀! “嘚瑟什么?呵呵呵……” 他委实气不过,当下不怒反笑:“你不就仗着自己国舅爷的身份吗?有圣上替你撑腰,你就是不想中都难。中了举不稀奇,你真要有本事,就用自己的真材实料,再考一个进士回来啊!” “你这话是何意?” 苏珂还没有搭话,旁边的薛谦就说话了:“你的意思说,苏弟的成绩是有人包庇得来的?你说这话,你想陷圣上于不仁不义,可你别忘记了,这恩科考试的试卷从头到尾都是由几位大人审核的!还是说,你是觉得专门负责审阅考卷的几位大人都是吃白饭的?” 这话让那柳家公子瞬间煞白了脸! 他再有本事,也不敢质疑诸位阅卷大人,更不敢质疑圣上啊! 反应过来,他急忙跳了起来:“薛谦,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本公子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你可不要把话题带歪了!” “是本公子带歪了话题,还是某些人心里阴暗,看什么都觉得有内幕?呵!” 薛谦冷淡地说完,顺势拉了一把苏珂,拍着他的肩膀:“别理他!这种人啥本事都没有就会瞎嚷嚷。” “放心。” 苏珂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些不懂事的狗,总是趁人不注意时,就咬人一口。可人总不能把狗咬回来不是?咱们走!” 说着,便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居然说他是狗? 被留下的柳家公子脸色青白青白的,想追上去理论,却又没有了那狗胆! “苏弟,咱们早就说好,高中了要请客。你可不能耍赖!” 薛谦眉飞色舞,比他自己高中了还要高兴:“为兄可不管,三日后,那岳阳楼上,我们要狠狠地刮你一层皮下来,咱不见不散!” “行!不过就是一顿酒席吗?我苏珂还出得起。” 直到此刻,苏珂飞远了的心神才慢慢恢复,狂喜在他脸上蔓延。 他高兴的拍着胸口:“到时候,你把同窗们都叫来,咱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好,好一个不醉不归!哈哈……” 薛谦又是一阵大笑。 “说来,苏弟还未曾恭喜薛兄,高中解元榜首。了不起啊!” 苏珂冲着薛谦连连抱拳。 不错! 这场秋闱恩科,高中榜首解元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薛谦! 薛谦是薛大人之子,一直都是高中的热门人选。他中了解元实属众望所归,不像苏珂这匹从中杀出来的黑马,就这样突然闯入人们的视线里。 “好说,好说!” 薛谦虽然也欢喜,却没有太大的意外:“你也知道,本公子的志向……等将来真中了再说吧!” 薛谦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去去一名解元,他的志向远大,一早就盯上了殿试前五名的名头。 “也好……等你将来高中了,咱们再来庆祝。” 苏珂点头应着。 还想说话,只见萧六从后面兴奋地挤到近前来,扬了扬手中的布包:“公子,公子我拿到了,拿到了!”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适才他下注的五百两银子所得! 当初他一时头脑发热,把五百两银子都押了自己家公子高中。往回走时,他心中有多纠结,此刻就有多高兴。 “足足中了两千两银子呢!公子,这下我们发了!” 一比四的赔率,五百两银子变成了两千两,由不得他不高兴! “既然中了,你就留着吧。过两天正好用这银子来置办酒席宴请大家。” 这话让薛谦等人都乐了! “行了,行了!既然有银子了,我们也不担心了。现在,府里的人都还等着我们回去呢。大家都赶紧回吧!” 薛谦的话让苏珂突然想起来,府里众人都还不知道自己高中了呢!是得把好消息带回去了! 此刻的苏府里,也是一片欢乐景象。 就在之前,整个府里还沉浸在低气压中,尤其是在听见外面吹吹打打,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之后。老苏头更是命下人把门关上,免得被外面那些声响搅乱了心神。 不曾想,外面居然有人砸门。 “快开门!快开门,中了,苏公子高中了!” 外面前来报信的人一路敲锣打鼓,好容易来到苏府门前,见到得便是关门闭户的景象,只得上前砰砰砰不住的砸门。 良久,房门才打开一道细缝儿:“什么中了?” “你是家公子中了!” 前来报信的人一脸喜气:“恭贺雍州永泽县落雁村苏氏名讳珂苏老爷高中了!” 高中了?谁高中了? 原本失望的众人都探长了脑袋。 “是公子,是公子高中了!” 下人欢呼雀跃,急忙将前来报喜的一众人等请进了大厅,又好茶好酒的招待着,一面命人去把苏珂请回来。 “珂儿高中了?” 老苏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报信的人把捷报递到他手上,他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确认,看清了上面写着:“雍州永泽落雁村苏珂”几个大字,这才把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是珂儿,是我家珂儿高中了!太好了,太好了!祖宗显灵了啊!快,快摆香案,我要祭祖!”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自己的儿孙高中的一天! 他还记得当初,大儿当年中了秀才,他欢喜得大开祠堂,连续宴请周围的邻里三天三夜,大摆流水席。 可和眼下孙儿苏珂比起来,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一时间,老苏头欢喜得老泪纵横! 涕不成声! 苏老四也欢喜得手舞足蹈! 自己儿子出息了啊!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第1056章 欢喜 苏珂急匆匆赶回苏府时,前来报信的差爷已经领了赏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整个苏府都笼罩在一片喜悦之中。 就连宫里也送来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礼物,虽说都是些布匹和糕点一类的小东西,却依然让整个苏府都笼罩在喜悦里。 “来,珂儿快到祖父这里来。” 老苏头今天特别有精气神,精神抖擞朝苏珂招手:“来,给苏家的祖宗们上三炷香,感谢他们保佑你高中了举人。你过去虽然说有一个国舅爷的头衔在,不过,那终究只是虚衔。眼下有了功名,你可得好好努力,不要让圣上和娘娘失望。” 中了举,便彻底进入了官场,可以做官可以领职,再也不和过去一样了。 苏珂郑重拜下,一脸认真:“祖父放心,珂儿定会牢记在心,不敢稍忘!” 国舅爷中了恩科第二名的消息很快在京城里传开。 苏盼儿吩咐内侍送了些东西过去聊表心意,有特意吩咐御膳房加菜,打算热热闹闹的庆祝一下。 秦逸今天下朝也早。 恩科考试的结果出来了,余下虽然还有不少公事,可终究能够歇息几天了。 他脚步欢快的进了后殿,苏盼儿早已等在殿门处拜见。不等她拜下,秦逸赶忙托起了她:“快快平身。来……” 他顺势拉着苏盼儿的手进了殿里,看见两个孩子连同那头泼皮猪都在,当下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看样子你今天的心情很好?” “是很好,珂儿居然高中了第二名,如何不让我开心!”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她亲自斟茶递到秦逸的手上:“感谢圣上给珂儿的这次机会。珂儿高中了第二名,我很高兴,也很……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便聚集了泪:“我还记得,他还小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大伯还在做官,而我们家却在乡下做农活。爹娘总是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忙活,我那时懂事,也经常帮忙,不管是除草还是栽秧,我都做得很好。那时珂儿还很小,被放在背篓里绑在一颗能遮阳的树下,他便拿着一张树叶也能玩上半天……” 苏盼儿发现自己说跑了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我,把这些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真是……” “珂儿小时候肯定很乖,很听话吧?” 秦逸明显很喜欢听。 “嗯,他小时候是很乖。不过,他也很聪明,总是很维护我。” 苏盼儿也是一脸带笑:“那个时候我很胖,珂儿最喜欢躺在我身上睡觉。还有一次,我们在外面做农活,珂儿睡着了。我们便把他绑在一块山石上遮阳。结果我那天感觉特别焦躁,总是觉得口渴。无意间抬头,却看见珂儿睡着了。在他的脖子上,却有一条黑黑的项圈……” “嗯,项圈?” 秦逸好奇地问着。 “我当时也奇怪呢。心里想着,珂儿从小就没有项圈,这项圈是哪里来得?” 苏盼儿顺势说下去:“我奇怪桂奇怪,可我动作更快。就在我感觉不对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他身边。这才发现那所谓的项圈,居然是一条蛇!一条有着斑斓花纹的大蛇在珂儿的脖颈上绕圈圈!"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都忘记了自己从来没有捉过蛇,只记得一定要救珂儿,便一把捉住了那条蛇!”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时的自己胆子就很大。心里根本没有怕这个字眼儿……” 那时的苏盼儿真心是个傻大妞,啥事儿都不知道怕。 “真够危险的,好在你救下了他。” 秦逸也被她逗笑了。 “是啊!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更是考取了举人。这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苏盼儿分为感叹,随即话题一转:“对了,我听说,外面有人在传,珂儿之所以能中举,是你和主考官刻意放水的结果。” “别说朕没有放水,就是真的想放水,也不知道哪一份考卷是他的啊!再说了清者自清,何必管人家怎么说。” 这些考卷都是一早就封存了考生名字和籍贯。等评选排次结束后,这才把缝好的线抽取。所以,要想作弊,除非事先就商量好有什么印记,否则,要作弊还是不那么容易。 这话说到了苏盼儿的心坎里! 当即欢喜地传膳,亲自替秦逸布菜。 这般柔情蜜意的苏盼儿是平日里很少见到的,秦逸醉倒在美人乡里,只能借助用膳的遮挡,掩饰自己出糗。 小妍妍眼下懂事了不少,不像过去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苏盼儿正寻思着替她找两个教养嬷嬷来伺候她,顺便教导她学习规矩。 而小糖豆最近在学话,又在长牙。喂她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抓着一只筷子,在晚上敲敲打打,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宝,苏盼儿舍不得把孩子交给奶娘教养,多数时候,她更喜欢把两个孩子亲自带在身边。 “秋闱已经放了榜,听说今天还有人榜下捉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秦逸放下碗用茶水漱了口,这才说起他听闻的趣闻来。 “谁被捉去做了女婿?” 原本正在喂小糖豆吃饭的苏盼儿突然抬起头。 “据说是一名农家子,这次的成绩很靠前,加上他容貌俊美,貌比潘安,惹得那位小姐对他动了真心,这才打起了榜下捉婿的主意。” 秦逸说得淡然,却听得苏盼儿胆战心惊。 要知道,她可是听说,今天在榜下可是闹出了不少事情。 可秦逸明明说到了这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回头逗弄起两个孩子来。 苏盼儿也乐得两个孩子多和秦逸亲近,早早便命人伺候好两个小祖宗洗漱,早早将他们送回寝殿休息。 等秦逸屏退左右,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苏盼儿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可下一刻,秦逸却突然搂住了她:“你是不是有话要和为夫说?” 即便做了皇帝,在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秦逸还是习惯用为夫二字。 第1057章 再替朕生个皇子吧! “圣上是想让妾身说什么?” 苏盼儿反问着,却用了巧劲儿挣脱他的手:“圣上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自然知道,可他知道和苏盼儿亲口对他说,却是两码子事。 秦逸忍不住笑了起来:“告诉珂儿,让他莫要在意此事。别说朕没有徇私的意思,就是朕真的要提拨他,这些不知所谓的言官又能阻止朕?” 这天下,是他秦逸的天下。他想要提拨谁,想任命谁,还犯不着让旁人来左右!更不要想指使。 “我知道。”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偏头望着秦逸的眸子星芒闪耀:“我这弟弟,圣上应该知道。他从小就要强,在很小的时候,就总是喜欢护在我身前。眼下他这般上进和努力,为得,不过就是让我能多一个助力而已……” 珂儿一直致力于让她能过好日子,只有苦过的人才能明白受苦的含义。 幼年时,原身上山下河都带着他这个弟弟,受了苦,受了委屈,也要护在自己弟弟身前。而到了后来,更是为了他的那条断腿,进而和大伯苏司空做了交易,替嫁给了秦逸…… 种种往事一直都是一座大山,压在苏珂的心头。也让他从小便立誓要让苏盼儿过上好日子。 哪怕后来日子好过了,哪怕现在秦逸做了皇帝,哪怕苏盼儿成为了母仪天下的最尊贵的女人,这股信念依然在他心头盘旋,没有停歇的一天。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 他虽然没说,可苏盼儿却能读懂他的心思。 眼下,他终于成功了,也让苏盼儿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殿内提花罗纹绣祥云纹的层层帷帐从头顶垂落,脚下垫着厚厚的五蝠献寿毛毯,龙榻前方的案几上点燃了龙诞香,暗香浮动,阵阵香风叫人心生暧昧。 苏盼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抛到床上。 她忍不住啊了一声,就陷入了那一堆被褥里。不等她爬起来,一具沉重而滚烫的强健身躯却压了下来。 他的身上还有些湿漉的水气,应该是刚沐浴出来,立刻把她压得动弹不得。 苏盼儿心中一跳,下意识抵着他的身躯,想要躲开。她连他几时进去沐浴了都未曾发现。从窗棂上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正好照耀到榻前,他凑到她的跟前,低声说道:“为夫叫了你几声,你都不应。你倒是能耐了,居然当着朕的面无视朕。” 他的声音分外沙哑而低沉:“朕最近可有好些天没见你,心中想死你了。别以为你故意冷落朕,就能躲过去。都老夫老妻了,都到了这一步,就该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你还躲什么?” 她该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什么事? 苏盼儿被他压在靠枕上,她的心中自明镜着。 当下下意识又推了推他,试图坐起来:“圣上,我还有有话要说……” 秦逸却用了巧劲儿再度把她按了回去,俯身粗哑道:“别动。有啥话咱们明天再说,现在,朕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要她…… 苏盼儿连挪动分毫都不能,她想避开他吻上来的唇,和那扑在她耳旁的炽热呼吸,却根本做不到。只能被困在他健壮的胸膛和龙榻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全是他的气息。 她无处遁逃。 他的头发有些微湿,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大开的领子下胸膛壁垒分明,几道浅色的刀疤交错在八块腹肌上,充满野性的俊美。 他的肌肤滚烫得吓人,惹得苏盼儿心头狂跳:“等等!我还未洗澡呢,不能……呜!”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却突然低头吻住她,剩下的话都被他堵在了嘴里。 苏盼儿要躲,却被他堵住被迫迎合,似乎光是亲吻还不能令他满意,他很快撬开了贝齿入侵她的嘴里。拒绝的话语也被彻底堵在了喉咙,。 她试图将他的舌推出去,他却霸道地拥住她,侵占满了她的口,掠夺着她嘴里的***被迫搅动丁香与他纠缠。 良久,他才稍微退开些许,声音沙哑:“盼儿,你不是该奖赏朕吗?怎么,你这是不肯?” 他的大手很快下滑到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腰带,顿时露出了莹白的肌肤如玉,肌肤如丝般顺滑。 他的气息渐粗,根本不顾及她的反抗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柔荑紧紧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却一把扯去她的小兜兜,可那绳索却忒是牢固,他尝试了几次解不开便不耐烦了,干脆一伸手用里一带,直接一把扯断带子随手抛弃在地! 男人天生的就有种征服的欲望! 而横陈在他身下的女体,便是他急欲征服的猎物! 苏盼儿被迫完全赤-裸在他眼前,散乱的衣物叠在身下,从未被旁人看到过的雪白,就这样完全横陈在他的眼前。 失去了那层布的保护,苏盼儿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想要挡住自己,却被他困住完全动弹不得。 他望着她胸口的目光越来越深沉,里面好像有大火在燎原,他那依然非常具有胁迫力。 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说不出的惊恐:“圣上,我……” 可她的话尚未说完,嘴里却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盼儿,再替朕生个皇子吧!” 黑暗里,那双晶亮的鹰眸比黑曜石还要闪亮,不断在她的耳边述说着自己的请求:“盼儿,人家都说,一子一女是为好。咱们有两位公主了,你再替朕添上两个皇子。凑足两个好字,你说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夜的他特别激情。不断摆弄着各种姿势,犹如猛虎出笼,势不可挡。 寂夜,宫灯静静燃烧。 守在殿外的内侍和宫娥们都低垂着头,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出轻细的呻-吟声,期间更有夹杂的低泣声不时传来。 那种隐约暧昧,其实听不真切。却更令人遐想连篇,可就是那细碎的声响,也让一众宫娥听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静谧的空气里传来丝丝凉意,却浇不灭众人心头的火热。 第1058章 妒忌 安公公低垂着眉眼,似乎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般,低声将旁边两个小太监打发下去备水,又命人下去准备宵夜,而他自己则站在殿门外守着。 这些东西指不定一会儿就要用上,他还是早先备着才妥当。 别人都只当他好运,居然能在圣上身边伺候,还能得圣上全心全意的信任,毕竟他是半路出家,在圣上身边伺候不过才几年时间。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所以靠的,正是这份细致和体贴。 殿里,苏盼儿被圣上抱起来盘住他健壮的腰身,抵在床头作弄。 深秋的夜晚一到了半夜,气温便下降得厉害,可这一方帷帐之中,却又是另一番火热的景象。 细密的汗水沿着苏盼儿雪白的脊背流淌,那个帝王牢牢地抓着她的腰,抵死捉弄,半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一滴汗,顺着二人的摇动,从额头滚落鼻尖。 还不等那滴汗水落下,他却突然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小鼻头,便将这滴水吮掉了。 似乎这样他依然不满意,他的舌更是沿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嘴唇周围顺势舔了一圈儿,又顺势咬上了她的耳垂。 这般捉弄,苏盼儿早已迷茫,却感觉到方才勉强平息的那物又恢复了威风,快速动了起来。 苏盼儿只觉得自己的腰又酸又麻,连同那处更是连连缩紧,立刻引得圣上闷哼一声,抓着她的腰顶了好几下,开始了又一轮的征程。 龙榻外帷幕低垂,唯有穹顶上镶嵌的九颗夜明珠,发出清冷的光泽如明月皎洁。 苏盼儿早就没有了丝毫力气,双腿得酸软得好似不是自己的,她的腿被掰到极限承受着。任凭她如何求饶也无济于事,她只记得,到最后她实在承受不住了,彻底崩溃求饶,低泣连声。 她觉得自己真的应付不了他的欲望,她精通医理,自然明白普通男子约莫就是一刻钟完事,可是他呢? 好像有半个时辰了吧? 他是打算如何,要将她彻底拆散架还是怎么的,从刚才折腾到现在都未结束。他体格健壮高大,这般折腾就更加可怕了! 苏盼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迎合。 结束后,圣上明显意犹未尽,见她浑身都是自己留下的红痕,竟是腹下又一热,不过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退了出来。他感觉再来一次更好。 可苏盼儿却彻底瘫软,连眼也睁不开。显然累到了极致。 她心里明镜着,他是铁了心要她再怀上孩子了! 这也让她心头分外担忧,她生产小糖豆时伤了身子骨,怕是很难有孩子了! 想到这里,她深深把头埋进被子里,连头也不肯抬。 就让她当一次鸵鸟吧! 等明天,明天再仔细和他说说,别再把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她迷迷糊糊想着,渐渐陷入沉睡里。 秦逸一脸餍足,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不断流连忘返。 刚才意乱情迷中,他居然把他心底最深的渴望说了出来。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他被那帮言官的论调给影响了! 那帮言官一张嘴皮子十足厉害,每天都上书让他广纳嫔妃,广撒雨露,早日替皇室开枝散叶,也好诞下子嗣生下皇室继承人。 可那些女人都不是他的盼儿!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或许,赶明儿再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替盼儿瞧瞧? 后宫里。 今日圣上又歇在皇后娘娘寝殿里的消息很快传开。 这些个女人闲来无事,整天都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圣上刚刚涉足皇后娘娘的寝殿时,这些人便得了信。 听说圣上先后要了三回水,又命人送了宵夜进去,这些个女人心头恨得牙齿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牛不喝水强按牛头也不是个事儿呀! 更何况,圣上可不是随随便的牛,他要是不肯喝水,压着他喝也不济于事,否则,这后宫里就不会有这么多怨女了。 天还没亮,凤贵人那里便来了好几位姐妹,纷纷围拢在她身边,嘴里说着各种酸溜溜地话。 “咱们都进宫这么久了,可圣上只去皇后娘娘那边,根本不将我等放进眼内。一天两天就不说了,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也就只有那些亡国昏君才会专宠一人。圣上此举,可是打算专宠皇后娘娘一人?” “想我父亲和兄长为了圣上的大业出生入死多年,眼下却被圣上冷落至此……当真令人心酸……凤姐姐,您倒是说几句话呀!” 一群女人如饥似渴的目光纷纷盯牢了凤汐月,一副恨不能将她吞下去的样子。 凤汐月心头冷笑。 就在两日前,圣上来她这里坐了半宿。 来的目地并不是这些个女人想象的那样,圣上之所以来,来了之所以坐了这么久,不过是和她谈及了他父亲案子的事情。 经过大理寺近两个月调查和审理,终于让他的案子大白于天下。其间具体审案过程,和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圣上都详细和她说了一遍。并在最后,说道他怜惜她的弟弟凤玖年幼,让他进入白鹭书院学子的名额。 她很感激圣上对此事的辛劳,当即跪下表示了衷心。圣上高兴了,便询问她有什么要求是他可以办到的,并暗示,只要她肯提出,哪怕是将她放出宫另寻一门好亲事他都会满足她。 可她凤汐月却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娘娘对她有大恩,更是他们凤家的大恩人,也是她爹的女儿。她凤汐月就是再没有本事,也不会作出忘恩负义之举。 她当即就表示了对娘娘的敬仰之情,更是表示要陪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的意图,继续维持眼下的平静即可。 她忘不了当时圣上的怪异! 随后,他还是遂了自己的心愿,直接将她原本贵人的位份,提升为正三品昭容。 昭容啊!多少女子拼搏了一辈子,诞下皇子后也不过四品、五品的位份,而圣上不过去了凤贵人的偏殿一趟,便封了她为正三品昭容!这样的殊荣,让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眼红了! 第1059章 认命! 其实这又有什么好妒忌的呢? 凤汐月暗中冷笑不止! 可怜这些女人到了现在依然看不清形势,圣上根本就对他们这些女人无意,丝毫不假辞色,又如何会在乎她们? 等她们当真闹了事,撞到他的枪口上,再后悔也晚了! 可这些女人明显没想明白这一点,依然如飞蛾扑火般扑上去…… 不得不说,实在是圣上那张脸太有女人缘,也太让这些女人沉迷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大亮,鸟笼子里的八哥洛洛在廊下欢跳着,时不时低下头吃一颗小黄米,又时不时喝一口水,嘴里不住地唱道。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萧嬷嬷探头看了几眼鸟笼,悄声朝着一旁的晴雯招招手。 “这头傻鸟不住地叫,当心将娘娘吵醒了。以我来看,得把这头傻鸟移走,省得娘娘见了,又得被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八哥给气到了。”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半截儿,八哥洛洛便跟着有样学样了。 “快些莫要说给这只傻鸟听了。听得越多,就学得越多。它又不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不得将来惹了事,可没人救得它!”萧嬷嬷语重心长地交待着。 却让晴雯连连点头:“萧大娘说得对。只是这只鸟儿可是长公主的心头宝,长公主亲手挂到廊下,我们去取下来……奴婢不敢惹长公主不快……” 长公主最近上午都会去夫子那里学习,陪同她一起的伴读,正是秦霜儿。 “可也不能任由它挂在这里吵着了娘娘休息……” 萧嬷嬷还想再说,却听见殿里苏盼儿却在喊起了。 晴雯不敢怠慢,和萧嬷嬷对视一眼,急忙进了里面。 层层帷帐从头顶垂下,将那张龙榻中央躬起的女体笼罩在一层朦胧里,露出的裸背上,到处都是恩爱过后留下的青青紫紫的吻痕,如云的秀发披散在她的肩上,一眼看过去,简直让人兽血沸腾,美不胜收。 床上那一团身影动了动:“晴雯,伺候本宫沐浴。” 苏盼儿倒是想动,可浑身上下简直好似被拆散了骨头一般,动一下,就浑身酸软。 “是,娘娘。” 晴雯和萧嬷嬷急忙上前伺候。 苏盼儿任由几人搀扶着她起身,进了浴桶里。微烫的热水蔓延过皮肤,让苏盼儿舒服得险些呻吟出声。 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她换了一套玫红色的及地拖拽在地的长裙,打着呵欠慢悠悠跨步出了屏风。绕过屏风后,窗台外的长廊下挂着那只鸟笼便进了苏盼儿的眼睛。 “这头傻鸟怎么在这?” 她随口说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妍妍送来这里的?她呢,可是又去了夫子那边?” “娘娘目光如炬,长公主确实去了夫子那边。早晨长公主过来请安时,娘娘未醒。想来稍晚之后还会过来的。” “嗯。” 苏盼儿嘴里可有可无的说了一个字,旁得什么都没有多说。 “妍妍最近功课如何,可有偷懒?对了,这只傻鸟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 也难怪苏盼儿会问。从她醒过来之后,这头傻鸟就不断的在笼子里闹腾得欢,显然是喜欢上眼下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回禀娘娘,长公主的聪慧,娘娘和夫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最近这段日子,夫子几乎天天都在夸赞长公主的聪慧。想来,长公主是令她分外满意了。” 萧嬷嬷一脸都是笑,笑起来都看不见了眉眼:“倒是这只八哥,可是长公主临去上课前来给娘娘请安,顺手带过来挂在长廊下。这不,它这嘴油滑得,简直不像是一只鸟儿。闹腾得厉害,还把娘娘您给闹起来了!”她早就说了要惩罚这头鸟,可娘娘就是护着不让。想来也是因为长公主喜爱这只八哥的缘故。 这话让苏盼儿深有同感。 顺势在窗前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无妨,原本就没有什么大碍,本宫也该起来了。” 苏盼儿想了想,又吩咐着:“去把那头八哥带进来,喂它一些喜爱的吃食。等圣上过来时,就拿给圣上看看。” 说到喜爱的吃食,萧嬷嬷当即乐开了花。 “娘娘有所不知。这只八哥不但喜欢吃虫子、吃蚱蜢、瘦肉、苍蝇、额外还喜欢吃葡萄干、吃苹果、吃梨子一类。倒是不挑食,就是整天叽叽喳喳乱叫,吵人得很。” “葡萄干、葡萄干、葡萄干……” 听见自己喜欢吃的食物,洛洛叫得更欢畅了! 屋子外面,泼皮猪不断甩着猪尾巴过来,看见屋里众人都围着那洛洛在讨好,当下鼻子里冷哼一声,又摇头摆尾离开了。 狗子就好像是它的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跟随在它身后,寸步不离。 离开时,它也透过窗台,回头看了眼笼子里的洛洛,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盼儿又逗了一会儿洛洛,这才命人把洛洛带了下去。 等她吃饱喝足,又命人去传了淮南王妃觐见。 淮南王妃君若雪也有两个月未曾进宫了,得到皇后娘娘传召,自然不敢怠慢,火速进了宫。 苏盼儿之所以让她进宫,自然是和她的前些日子闹腾得和离有关。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一脸平静的君若雪,苏盼儿有些想不起来,她曾经欢快的模样。 “雪儿快起来。地上凉,别跪着!” 她一脸都是笑,冲着她招招手:“来,坐到我身边来。” “谢娘娘恩典。” 君若雪道了谢走到苏盼儿身旁慢慢坐下。 苏盼儿这才发现,她的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气色并不好,赶忙屏退左右,这才关心起她的身体来。 “雪儿你最近还好吧?他……待你如何?” “还……还能如何。” 君若雪有些难受的拧紧了帕子,自嘲地笑了笑:“雪儿的情况,娘娘应该知道的。眼下,我爹爹和他……唉,罢了!” 她欲言又止,脸上带着心死后的惨淡。显然已经认了命。 第1060章 陌生 苏盼儿诧异地看着君若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雪儿,你说得是什么?” 君若雪把头埋得更低,迟迟不肯再多说半句。 她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和苏盼儿的过往,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记得雪儿和娘娘相识那时,娘娘是和皇上一起来了县衙,正和我辰哥哥一起谈诗论赋,博古论今。那时的我们,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像那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 “我们一起山上抓山鸡,一起下河去摸鱼,还一起打过架,更一起欺负过人……” “记得那时,那苏县丞总是看不惯您,总是想方设法和您作对。还有您的那位大堂姐,叫、叫什么……苏悦儿是吧?那时……” “那时的你,多威风啊!就站在那里一伸手,那些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便被直接打趴在地,站都站不起来。还有那次,您突然出现在县衙里,那时……” 君若雪突然将多年以前发生的事儿都拿了出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胡乱说着。 苏盼儿盯着她的神色,良久不语。 让君若雪原本要说出口的话,渐渐低下去,惨淡的脸色渐渐添上了一抹诧异。 “娘娘?可是、可是雪儿说错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你并未说错什么。” 苏盼儿敛起眼底的愠恼,语气淡淡:“不过,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好些年。你此刻提及这些……” 她并未把话说完,反而挑起眉看她。 看得君若雪心底一颤,慌忙躲闪开她的目光。 似乎发现自己失态,君若雪一咬牙,赶忙上前捉住她的衣角轻轻摇晃着:“盼儿姐,当年、当年您和雪儿情同姐妹,雪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您可要帮帮雪儿……” “放心!我已经和圣上商量过了。你和淮南王的婚事,要想和离怕是很难。首先那些言官就不会答应。第二个,还有你爹、你家人……” 这话说得苏盼儿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了。 即便到了现代,崇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可依然有无数人,为了种种不同的缘由,一男一女貌合神离的生活了一辈子。 “我知道。” 君若雪说得很轻。 她的嘴角带起一道凄凉的笑容来,这样的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苏盼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 “你一定要和离的话,得有心理准备!” 要有众叛亲离、背井离乡的准备。 “我能帮着你和离,圣上也可以下旨。可你和离之后,君家那边的态度如何,却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便去圣上那里替你求赐尚宫局一职。这样一来,你不但可以避开他们,还可以住到宫里来陪陪我说说话。” 尚宫局,一般都是由女人担任的官职,秩正五品,掌导引皇后及赏赐等事职权非常大。 苏盼儿早就想过了,雪儿要是和离回去了,君家肯定不会接受。与其让她回去受气,不如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可以就近照顾她。 “嗯……” 君若雪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她并非高兴,而是生气得控制不住自己。一旦进了宫,除非到了年龄外放,否则便是伺候人的下人,一辈子不得出宫。说来说去,居然要让她进宫做下人,还说什么好姐妹? 她突然抬起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珠子晶亮:“娘娘,要是、要是我有他造反的证据呢?” 一句话,说得不但苏盼儿愣了,就是君若雪自己也愣住了,她显然没料到自己狗急跳墙,居然会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这果真是你心中想说得,你当真确定要做什么?你倒底有没有想好,这是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你玩家家,今天说分开明天在一起,分分合合自由随心。你究竟想怎么做,你倒是说出个一五一十来!” 苏盼儿是真的生气了! 为了她一句说想要和离,她说服了圣上,而圣上为了她这事更是和朝廷上那群言官据理力争,言辞激烈,不比打了几场硬仗来得容易。 可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她却告诉苏盼儿这些? “我……雪儿就是、就是……” 君若雪咬着嘴唇,一脸拘谨站在下首处,眼底泪花儿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儿。 记得过去,任凭她如何说笑玩闹,她都一脸包容的看着她笑,半点不耐之色皆无。可眼下、眼下……她做了一国的皇后,做到了女人所能坐到的最高的位置上,她却变了!变得再也不是过去的苏盼儿了,变得让她感到陌生、感到压力重重。 最重要的是,这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贵位置,本来就该是她的! 可眼下,她却要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丢进泥泞里随意践踏的女人,如今却站在那高位上,用怜悯的面孔面对她! 这种感觉,生生撕扯着她的一颗心,让她的心好似有一把钝刀子,在一下一下的割着,鲜血淋漓钻心地疼!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又强迫自己带出一道凄凉的笑容来。 “命若浮萍,漂浮无依。来去皆不由自己。雪儿……要是娘娘信得过雪儿,雪儿愿意为娘娘做马前卒。我一定会找到他造反的证据,交给娘娘做投名状。如若不然……任凭娘娘做主!” 说完,她的眼圈红了。咬咬牙,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就能高高在上端坐,而自己就只能做伺候人的下人? 不就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吗?不就是有出生入死救命恩情吗?凭什么她苏盼儿能做到,她君若雪就做不到? 无论如何,她也要赌一把! 愿赌服输,即便她到最后真的赌输了,她也心甘情愿。至少,她为自己的将来努力过。 “你……” 苏盼儿也被她这话惊呆了! 她万万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拒绝她的好意。 她感觉眼前的这道身影好陌生,陌生得她都不认识她了。 第1061章 母女吵架 君若雪已经离开许久了,苏盼儿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坐姿,连眼也不眨。 晴雯上前,轻轻替她披上一件薄披风,却惊醒了苏盼儿。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娘娘,已经快到午时了。长公主也快要下学,御膳房里的午膳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晴雯含笑回禀,只等长公主下了学,便可以传膳了。 “可有准备长公主最喜欢吃得葱烧苔蘑?”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小妍妍都酷爱吃这道葱烧苔蘑,所以苏盼儿才特意问了一声。 “都准备着呢。御膳房的周大厨亲自动手准备的,选择的是五台山台蘑,鲜嫩又营养,长公主肯定喜欢。”说起吃来,晴雯满脸都是笑。 “这倒是,说起来……” 苏盼儿还准备说点什么,可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母后!母后,母后不好啦!母后……” 小妍妍一路飞奔,快步跑到苏盼儿面前,气喘吁吁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当即让苏盼儿竖起了眼珠子:“本宫是怎么教导你的?让你去夫子那就是让你去习字学规矩的,可看看你现在,你就是这么学习规矩的?这宫里可是你跑来跑去的地方,成何体统!” 苏盼儿的呵斥,小妍妍根本听不进耳内。 她用力跺着脚,一脸焦急:“母后,洛洛、洛洛不见了啦!母后,您快去帮妍妍找洛洛了啦,快点儿,快点儿嘛!” “洛洛怎么了?” 苏盼儿也顾不得训斥小妍妍,赶忙问着身旁的几人。 玖兰赶忙站出来:“长公主莫急,那只八哥之前放在这里吵着了娘娘,是奴婢让他们拿到外面去了。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替您取来。” “你是不是把洛洛挂在湖心亭那边了?” 不等玖兰离开,小妍妍就焦急的跺着脚:“本公主刚刚就是从那里过来。原本关着洛洛的空鸟笼还在湖心亭呢,可里面的鸟儿不见了啦!” 这下别说玖兰,就是苏盼儿也着急了。 “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吩咐着,还不等众人走出大殿,外面就有一名小宫娥把鸟笼子拿了进来:“拿过来了,就是这只鸟笼,这鸟笼就是从湖心亭那边拿过来的。” 这只鸟笼很特别,不但做工精致,而且鸟笼里面的鸟食罐、水缸等都是名家制作,说不上价值连城,也委实价值不菲。 此刻,没有了鸟儿的鸟笼空荡荡地悬挂在半空中摇晃,而鸟笼的门边,还余下一根黑色翅羽,迎着风在微微颤抖。 这是关八哥洛洛的鸟笼子!她认得它的羽毛。 她起身上前,伸手从鸟笼里将这根羽毛拿出来,仔细辨认着。这根鸟羽是黑色的翅羽,翅羽不比得别得地方的羽毛,一般都不容易脱落。尤其是她手上这根这般,根部上面还带着些许粘液,很显然,这是有人硬生生从鸟儿的身上拽下来的! 苏盼儿当即变了脸色,立刻吩咐:“快!让下人去找找,看看是不是这只鸟儿自己飞走了。” 立刻有人应下,随即下去搜查了。 可小妍妍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洛洛,我要洛洛,我要洛洛……” “别哭了!” 苏盼儿呵斥着。她今天原本就有些心情烦躁,被小妍妍这么一哭,心头就更烦躁了。 “你哭,难不成洛洛就会自己飞回来?既然你哭没有用,干嘛还哭?” 小妍妍的哭泣声一下子噎在那里,望着自己娘亲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通红着一双小兔眼,让苏盼儿心头一下子柔和了无数。 她赶忙放柔声音:“好了,把泪擦干净。咱们再等等,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说着,她伸手轻轻替她擦着眼泪。 下一刻,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母后,我要我的洛洛,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不住地抹泪。 “别哭,乖!小妍妍别哭,我们家小妍妍最勇敢了是不是,洛洛一定会找到的,妍妍不哭……” 苏盼儿心疼得抱住小妍妍,不住地宽慰着她。 寒风咋起,吹动一池湖水,带起湖面万条波纹,也吹乱了人的心。 一开始是殿里的宫娥和内侍在寻找,可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圣上忙着处理朝政无法过来,却派来了禁卫军帮着寻找洛洛。 却始终找不到洛洛的下落。 由于痛哭了一场,小妍妍哭得双眼红肿,连学也未去上,泱泱得靠在苏盼儿怀中。 就连她最喜爱的葱烧苔蘑也没有兴趣吃了。 时光在寻找中悄然流逝,众人都猜测着那只鸟不是遭遇了不测,就是已经飞走找不回来了。只是这样的消息对于小妍妍来说,可不是她希望等到的答案。苏盼儿沉吟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 “这鸟儿不见了,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下午你不是还有声乐课要学?快去准备准备,上课时间要到了。” “不,我才不去!” 小妍妍犯了拧,嘟着小嘴儿不肯去。 “你是一只鸟儿重要,还是课业更重要?” 苏盼儿一挑眉,眼一竖:“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洗漱,然后随嬷嬷下去换一身衣服去上学。” 小妍妍噘着嘴儿不肯动。 “嗯?——” 苏盼儿这个字是从鼻子里传出来的,当即便有动怒的迹象:“一只鸟儿不见了,不足以成为你不去上课的理由。你要是再不去,就别怪我用戒尺动家法了。” “不去,就不去,就不去!” 小妍妍也犯了拧,朝着苏盼儿嚷嚷,哭得分外伤心:“我没有你这样的母后,你冷血、你凶残、你根本就没有人性!连洛洛不见了你都不伤心,你不配做我的娘!”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心里是又气又怒又恼! 鸟儿不见了,难不成她还和她一样哭天抹泪才能叫伤心? “好好好,我不配做你的娘,那你就找别人做你的娘亲去。一只鸟儿不见了,你都知道要哭。可一转眼,生你养你护着你长大的娘亲,你说丢就丢!你果真长本事了!” 第1062章 另辟蹊径 说完,她也不管小妍妍听没听见,转身便走。 绕过那四开门的花开富贵牡丹亭屏风,穿过摆放在两旁的高脚景德镇胚釉细口瓶插花,绕过层层叠叠垂落到地的纱幔,进了后面的寝室里。 被留下小妍妍呆在了那里,直到苏盼儿的背影彻底消失,她这才再度大哭失声。 苏盼儿听见外面的哭泣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心里疼得好似刀绞一样,却强撑着不闻不问。 晴雯和玖兰一左一右在身旁伺候,见到眼下的情形,二人对视一眼。最后晴雯站了出来:“娘娘,长公主她……” “你别说话,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 苏盼儿如何不知他们想说什么呢,只是眼下,她不会助长她的懒惰之风。 “小妍妍还小,还没有是非区别,我能做得,就只有尽我所能为她好。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可在她长大,在她有辨别能力,在她懂事从我身边飞走前,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养育她。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除去对错之外,更有灰色空间。她要学会面对挫折,面对失败。不能一遇到事情就逃避。” 每个人都要为她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初,她既然选择要养洛洛,那么今天,她就该面对失去洛洛的失落。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淅沥沥的滴落,搅得人心烦。 苏盼儿呆坐在椅子上,怔怔然望着雨幕下的天空。 “娘娘,长公主已经洗漱好,在两名嬷嬷的护送下去上学了。” 身后,萧嬷嬷不知何时过来了,轻声禀报着。 “知道了。” 苏盼儿慢慢收回目光,有些疲倦的起身,慢慢躺回美人榻上。盯着头顶的帐幔想事情。 想君若雪的事情,想小妍妍的事情,想着想着,她不知何时渐渐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在梦中,皇帝踏着星月而来,一脸都是笑容,他搂着她,亲她,和她在梦境里缠绵。可情到极致时,圣上却突然低下头说了一句话:“盼儿,再给朕生一个皇子可好?” “啊!——” 苏盼儿惊呼一声,吓得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抬头一看,周围静悄悄地,雨依然轻轻地下着,没有半点改变。 改变的唯有她的心境。 她坐起身靠在美人榻上,静静想着圣上说过的话。 那话语还在她耳朵里回响,却让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肚子。 她还能再怀上孩子吗?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当初伤了根本,原本怀着小糖豆就很危险,她拼死生下了孩子。这身子,实在不事宜再有孩子了。 要是她再不能有孩子了,又该怎么办? 无数个想法从心里冒出来,苏盼儿再也睡不着了。 这一场雨,从一开始的小雨,到后来逐渐越来越密,夹杂着寒风,刮在人的脸上,像冰刀子一样冷。 长公主喂养的一只八哥鸟不见了,更是惊动了禁卫军一起找的消息,也传到了教习小妍妍的女夫子耳朵里。 这位女夫子姓年,是专门负责教导长公主声乐的夫子。得到消息之初,她还以为下午长公主不会来上课,出乎她意料,长公主虽然红肿着双眼,却依然规规矩矩地过来上了课。 这让年夫子将长公主很是高看了几眼。 皇家子弟不比得寻常人家,这些衔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女们,哪怕一辈子不学无术,依然锦衣玉食,风华绝代。 可很少有人能这般自律,这般严于律已! 也正因为如此,年夫子心情很好,早早便让长公主下了学。 后宫里的消息也传到了秦逸的耳朵里。 想到小妍妍哭得双眼红通通的样子,秦逸也无心国事,早早便打发了朝臣,回了后殿。 后殿里,苏盼儿正在听取从各个宫殿搜查回来的人禀报。 “娘娘,属下等人搜遍了大小宫殿,依然没有发现。还请娘娘责罚。” “责罚就不用了,想必是那鸟儿自己飞走了。你们都辛苦了一下午,早些回去歇息吧。玖兰,看赏!” 苏盼儿最后一句是对玖兰说得。 玖兰上前,很快将赏钱分发出去,乐得这些忙活了一下去的禁卫军个个得了赏,喜笑颜开下去了。 秦逸远远走来,正好和这些离开的禁卫军撞上。这些禁卫军原本就由圣上亲自监管,见圣上驾临,众人纷纷跪下请安。 “免礼。” 秦逸急匆匆从众人身旁路过,从挑开的帘子钻了进去。 “如何,可有消息了。” 他尚未坐下,便急忙询问着。 苏盼儿得了消息,赶忙上前请安,屏退了左右才说道:“没有任何消息,我估摸着,洛洛应该飞走了吧,毕竟是长了翅膀的扁毛畜生。” “飞走就飞走了吧!要是妍妍喜欢,让人从外面再寻一只相似的来就是了。” 秦逸舍不得自己女儿哭,只得另辟蹊径。抬头左右看了看:“妍妍呢?怎么没见她出来,不是还躲在里面哭鼻子吧?”他故意取笑着。 “她上学去了。” 苏盼儿还想多说两句,可小妍妍却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妍妍拜见父皇,父皇安康。” 小妍妍走上前,乖巧地朝秦逸见礼。 惹得秦逸连声夸奖:“好好好,我家小妍妍真乖。对了,你怎么不见过你母后?” 小妍妍皱着小鼻头,迟疑片刻还是拜了一拜:“母后。” 旁得却半句话也不肯多说。 惹得秦逸分外好笑,顺势摸了摸小妍妍的头:“你这孩子……性子可真向你母后!” “谁像她啦?” “她怎么可能像我?” 母女俩异口同声说道,又抬头对视一眼,随即二人把头转向另一边,谁也不敢理谁。 顿时让秦逸忍俊不禁,赶忙虎着脸:“行了,像不像都不要紧,重点是眼下。你身为晚辈,怎么可以冲着你母后大吼大叫,成何体统!妍妍,你可知道错了?” 小妍妍皱着小鼻头,偷偷抬起头瞅了眼苏盼儿,随即又低下头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第1063章 查明真相 “妍妍!” 秦逸沉声呵斥着。 “我……” 小妍妍这才磨磨蹭蹭的上前,来到苏盼儿跟前:“母后,是妍妍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 见苏盼儿不说话,秦逸急忙在中间打圆场。 “我不该想着洛洛,更不该不去上学。是我错了……”说着说着,小妍妍又吚吚呜呜哭泣起来。 这一哭,苏盼儿强撑着的脸哪里还绷得住? “乖!妍妍不哭,我家妍妍不哭……母后也有错,是母后不好,母后不该冲你发火。是娘亲的错……” “不是不是,是妍妍错了,妍妍不该冲着母后大声说话。母后……” 感觉自己受尽了委屈的小妍妍扑进苏盼儿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母女俩啊!” 旁边的秦逸一阵好笑:“之前一个劲儿生气,谁也不肯理谁。现在好了,两个又抱在一起哭。不过就是因为一只鸟儿而已,至于嘛!” 他的话还没落平,却遭到了母女俩共同的怨怼。 惹得秦逸暗暗摇头,果然古人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个女子,一个小人儿,绝了! 心结解开,母女二人又好得手挽着手,等下人将小糖豆送过来时,御膳房也将饭菜送了上来。 “我感觉自己可以吃下这么、这么、这么大一头牛!” 小妍妍在空中比划着,高兴地坐到了桌子上。 “吃得下就多吃些。不过要小心,可不能吃积食了。”苏盼儿顺势往小妍妍碗里夹了些她喜爱吃的菜。 小妍妍欢喜地道了谢,这才高高兴兴用了饭。 等吃好了晚膳,苏盼儿又抽考了小妍妍今天夫子讲得课业,见自己女儿都记在了心头,这才满意地点头,让几名下人把小妍妍送回了她所住的偏殿。 可不到一刻钟,便有嬷嬷快步前来禀报。 “娘娘,长公主那边出事了!” 长公主的住处,按照小女孩的喜好,布置了一屋子粉色的基调的摆设。粉色的纱幔、粉色的珠帘、粉色的被褥,以及粉色的衣衫。 可偏偏在这一团粉色的被褥上,静静躺着一只黑色的死鸟。不是那只八哥洛洛又是谁? 八哥死得很凄惨,一张鸟嘴大张着,眼珠子泛着死白,耷拉着脑袋,身上血淋淋一片,一只翅膀不见了半截,身上的羽毛也参差不齐,让人瞧一眼就止不住从心里打一个寒颤。可见它临死前饱受了无尽折磨。 “呜呜呜……洛洛!呜呜呜……” 一旁的小妍妍哭得不住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负责职事的嬷嬷惨白着一张脸,浑身都在打哆嗦:“老奴,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为了找这只鸟,长公主宫里的下人大多都调了出去寻找鸟儿,把这些屋子都好像篦筛子一样,翻找了好几遍,依然一无所获。” “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鸟……这鸟它、它怎么会出现在长公主的床上,更不要说出现在被窝里。” “大家都没有一个人想到这茬,所以……” 她心头苦涩,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却颓然跪倒在地:“此事是老奴做得不好,没有仔细检查被窝里有没有异常,还请圣上和娘娘责罚。” “这事确实是你等的疏忽,今天还好是只死鸟,要是,是那些有心人随意往床上扔一些长虫什么的……” 秦逸重重咳嗽了几声,最终又把剩下的半截话吞了回去。 苏盼儿垂下眸子,长虫她倒是不怕,怕得就是谁要是起了坏心,败坏小妍妍的闺名,那才是防不胜防。 “老奴最该万死!” 那名嬷嬷匍匐在地,连求饶都不敢! 秦逸戾眼一轮:“来人!将她压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丢进尚宫局处置。” 处置一出,负责服侍小妍妍的几名宫娥和老妈子纷纷变了脸,那名匍匐在地的嬷嬷更是直接瘫倒在地,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是,皇上!” 两名内侍快速上前,直接将人给拖了出去。 “把这只鸟收进盒子里,埋了吧!” 秦逸随口交待着。 拂袖让一旁的内侍前来收拾。 “不要!——” 小妍妍突然扑上去,伸出小手护住那只鸟,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它救下:“父皇,您就把它留下吧!求您了,父皇!您就把我的洛洛还给妍妍吧!呜呜呜……” 直到此刻,苏盼儿才察觉自己的大女儿眼色不对:“小妍妍,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娘,妍妍,妍妍?” “母后,我不要洛洛死……” 小妍妍扑进苏盼儿的怀里,哭得伤心不已。 “傻孩子,好孩子。” 苏盼儿不住拍着她的背:“傻孩子,不管是人还是鸟儿,都讲究入土为安。眼下洛洛也是,我们得让它安息,不能让它死了还不得安宁。妍妍乖,别哭了,啊?” “母后……母后,我要查出来,我要把害死洛洛的凶手找出来!” 小妍妍眼泪鼻涕一起流:“肯定是有人害了洛洛,母后,我们绝对不能姑息凶手!” “好!母后会查明事情真相,给洛洛一个公道!” 苏盼儿郑重的应着。 “好,好!” 直到此刻,小妍妍这才强忍着眼泪点了头。 替洛洛收敛用得盒子,是八宝玲珑盒。这种八宝玲珑盒,是苏盼儿亲手做成的,送给小妍妍用来装些胭脂一类的小玩意儿。眼下拿来装洛洛,在场的众人就没一个认为不对。 小妍妍不愿旁人碰洛洛,亲手将洛洛捧起来,放进了盒子里。这才小心翼翼的盖上盒盖,转身走到苏盼儿的面前,抬起头看她。 “母后,我好了。” “嗯,既然收敛好了,咱们下一步就是去外面的长廊外面挖一个坑,把洛洛埋起来。” 这孩子,一举一动都越来越气势了。 “嗯,我们走吧。就埋在外面的长廊里,洛洛最喜欢在那里唱歌了。那里的风景好,还有很多吃食,我还给洛洛准备了很多很多小虫子呢!可惜……” 说着话,小妍妍的眼圈儿又红了。 好在现在是晚上,看不真切。 第1064章 同睡 苏盼儿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手拉着小妍妍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行人支着宫灯,沿着长廊慢慢前行,走到了外面长廊的一丛葡萄树下。 这一丛葡萄树是洛洛的最爱,最喜欢吃葡萄干的洛洛过去总是打葡萄树上的几串葡萄的主意,可惜,小妍妍防它防的紧,直到它死掉,也未能尝到这里的一颗葡萄。 小妍妍没有借助她人帮忙,就只有她和父母三人默默的拿着小锄头挖坑,不大一会儿,一个不大的小坑便挖好了。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这才慢慢退开。 身后支着灯笼的宫娥赶忙前进一步,照亮了坑底。 小妍妍托着那个八宝玲珑盒,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了进去。 她站起身,又将手上原本替洛洛准备的吃食和虫子等等都埋进了土里,这才依依不舍的往盒子上面捧泥土。 “洛洛,这些虫子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吃吗?这下好了,你可以一次吃过够,也可以留下慢慢吃。还有这些、这些、这些……你以前吃过的,用过的,我统统都烧给你。你在下面,一定要过得好好的,知道吗?” 秦逸和苏盼儿也帮着捧泥,默默听着小妍妍说话。三人一起努力,时间不长,便将原本也不大的八宝玲珑盒掩盖上了。 秦逸想了想,又把上面的泥土抚平,还将周围仔细弄平整,让外面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 “这样,外面的人就看不到这里有什么,也免得再有人去打扰洛洛安睡了。” 秦逸解释着。 这头傻鸟虽然死了,可能得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三个人共同埋葬它,它的福气可不小! “嗯,父皇,您知道得真多。” 小妍妍轻声夸赞着。 等彻底弄好,三人这才往回走。等到了寝殿,身后的小尾巴小妍妍又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父皇、母后,今晚,让小妍妍和你们一起睡好不好?” 那双好像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神带着魔力,苏盼儿还来不及反对,便鬼使神差点了头。 小妍妍的小脸立马高兴了!欢欢喜喜进了内室去清洗。 反而让苏盼儿呆愣了老半天。 扭头看见一脸欲求不满的秦逸,她突然莫名松了口气! 小妍妍住进来,好像很不错…… 因为小妍妍年纪不小了,她要和苏盼儿睡,秦逸也不好挤上床,只得磨磨蹭蹭回了紫宸殿暂住。 小妍妍满心欢喜地钻进了被窝,等苏盼儿洗漱好,躺下来时,她的小手小脚也缠了上来,一脸幸福色。 “母后,您是最最最最最……好的母后!” 说完,还在苏盼儿的手臂上蹭了蹭。 “傻孩子!” 这番舔犊之情,让苏盼儿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她在小妍妍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感慨万分:“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后不对你好对谁好。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好,母后晚安!” 小妍妍甜甜地道了声晚安,便依着苏盼儿的肩膀睡去。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苏盼儿却想着事,那只八哥身份特殊,几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它是长公主的最爱。加上洛洛一张巧舌如簧的鸟嘴,挂在走廊上,料想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它。 可偏偏就有人去招惹了它,不仅如此,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它,更是将它示威般丢进了小妍妍的被窝里。 究竟是谁? 谁会这么做,谁会和一个年仅几岁的小女儿斗? 尤其是还能在宫里来去自如,任凭他们怎么折腾也未能把人找出来的厉害人! 苏盼儿想着可能的人选,可考虑来考虑去,却始终没有思绪。 不过,眼下至少有两点线索。其一,动手之人心思很黑暗,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乐趣。其二,此人怕是有备而来,居然能绕过重重守卫,把死掉的鸟儿藏起来,又送到小妍妍的被窝里。 这样的胆识和心性,要是不尽快把人找出来,依他此刻这般性子,怕是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案子在继续调查,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秦岳氏又来求见了。 秦岳氏带来了一个花名册,花名册上,重点排列了关于这场秋闱恩科榜上有名者。上面还有很多黑白素描图,看得苏盼儿暗觉开了眼界。 “这些人,你都打探过了?” 苏盼儿将花名册翻了又翻,翻了又翻,似乎在思索什么。 时间不长,她才将花名册放下,看了秦岳氏两眼:“大嫂,你可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秦岳氏有些尴尬的挪了挪凳子。 “娘娘您也知道,大嫂这些年都很少出门,即便出去了,也打探不到什么。可眼下霜儿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我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可家里却连提亲的人都没一个。大嫂这样豁豁然前来求您,怕是、委实是……”有辱斯文。 “嗯,无妨。说来,咱们家霜儿是个有福的丫头。她过去虽然受了苦,以后必定会心念通达,很快就能在京城里站稳脚跟。” 苏盼儿有心点拨两句,可看到秦岳氏这般着急,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究竟中意了谁做霜儿的夫婿?” 秦岳氏开始回避,自然不好意思看向苏盼儿:“我没读过书,可我觉得,还是要认识几个字的大家公子,最好是那种人口相对较少的人家里,也省得将来有人蒙他,把她卖了她还在帮人数钱呢。” “霜儿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还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该回避,什么样的人该结交?她呀,以她的经验判断不就结了。” 苏盼儿也说得淡然,随意翻找着花名册上的公子哥。 “咦,他怎么也在画像上?” 画像上,薛谦穿着一袭稠衣,头高高抬起,丰神俊朗,容貌依旧。周围的山水环绕优美,将他的身形称得更加英俊潇洒。 苏盼儿看了看,薛谦的画像排列在第二位。很显然,薛谦也是秦岳氏中意地女婿热门人选之一。 第1065章 选择 不得不说,秦岳氏的眼光很不错! 那薛谦苏盼儿见了几次,确实算得上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但人长得好,家世更是一等一的好,书香世家,祖上往上数十几代人都在朝为官,是真正的勋贵之家。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把秦霜儿放到一起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娘娘是指这位姓薛的公子?” 秦岳氏仔细一看,苏盼儿原来所指的少年,脸上当即就笑开了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些日子,您不是叫我仔细打听打听吗?后来,我出门宴客,前后又认识了好些官家夫人。加上礼部侍郎那边送来的名册,我便仔细挑选了一番,最后选出来这些人选。特意拿过来给娘娘您过目。” “霜儿可看过这本画册?” 苏盼儿随手继续往后翻,果然看到了为数不少的少年才俊。 这些少年才俊大都或立或站,拿着书本的有,拿着弓箭的有,拿着折扇的也有。看似不同,却都有一些共同点。就是这些少年年岁都在二十上下,画像的下方,都注明了这些少年的父亲,或者祖父、或者伯父、叔叔一类的官居几品。 苏盼儿的手翻动得快,薄薄的一个小册子,不过片刻便翻看完了。 “霜儿这两天去了静心庵祈福,哪里有看到这些。” 秦岳氏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喜色根本挡不住:“她呀!这孩子心眼直,前两天我托人去探她的口风,她就让人带回来一句话。就说她相信三婶儿的眼光,任凭三婶儿替她做主。娘娘,您看看这孩子……这事儿可得让您多多费心了。” 霜儿在几天前,代替长公主去了观音寺祈福。 原本苏盼儿舍不得霜儿一去就是三天,可看见霜儿一脸憧憬的神色,又想到观音寺的香火最是灵验,更是无数信男念女朝拜之处。加上霜儿最近正在议亲,确实该去观音寺走一走。苏盼儿的心念转了几圈儿,便点头应下。 “霜儿这孩子是个好的。费这心思能替霜儿选个好夫婿,我心里高兴。” 苏盼儿脸上由衷带上了笑。说着又冲着画像上的某个人指了指:“其实要我说,霜儿这孩子性子绵软,真要良配,怕也得从性子方面挑选。你之前可都打听清楚了,这些人各自的性子如何?” 说起这些人选的性子,秦岳氏自然胸有成竹。指着画像上的人选滔滔不绝着。哪位公子是哪家的后生,家中有些什么人,性子如何,都如数家珍般逐一道来。 苏盼儿也随着她的说词在花名册上翻找,逐一对上号。 “你的意思,感觉哪些人选好些?” 苏盼儿想听听秦岳氏的意见。 “娘娘,来之前孩子她爹就说过了。一切但凭娘娘您做主。我家霜儿也是这个意思。”秦岳氏一脸都是笑。 这倒是让苏盼儿为难了。 苏盼儿反复翻看着花名册上的人选,揉了揉额头。 “最近御花园里的百花盛放,美不胜收。尤其是圣上新近得了两盆绿菊,更是让圣上喜出望外,每天都要瞧上两次。本宫听圣上的意思,打算九九重阳节那天,邀请众位官家一同赏花,也好共度佳节。本宫瞧着,到了那日,你和大哥也一同进宫吧!” 邀请看花是假,顺便观察观察那些豪门子弟的品行是真! 秦岳氏大喜! 赶忙跪倒拜谢,又说了一箩筐感激的话。 “这些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霜儿也是我的侄女儿,更何况她还是小妍妍的伴读……” 说起小妍妍,苏盼儿便想到昨儿发生的事,顿在了那里。 秦岳氏专心听着,又略微思索一下:“我见娘娘有些困倦,可是有什么事?我和你大哥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跑跑路一类的小差事还是做得的。” 说到跑路的差事,苏盼儿身边自然不缺人。 不过,这事儿告诉秦岳氏也无妨:“是妍妍。前些天珂儿送来一只八哥洛洛,这只鸟儿生了一张巧嘴,小妍妍很喜欢,便从我手里讨要了过去。不料昨儿,那只八哥突然不见了,小妍妍直哭。圣上和我都很着急,下令让众人帮着找。不料最后,却发现洛洛死掉了。” 苏盼儿并未详细说明,却也让秦岳氏听明白了。 “长公主最喜欢这些小动物了。以前在落雁村时,一看见鸡仔、鸭子,总是拿着粮食来喂。这只八哥死了,指不定难过成怎么样了。” 秦岳氏想了想,有些迟疑:“娘娘,要不让他大哥去外面再找一只八哥回来?这样,长公主也不至于伤心了。” “唉!” 苏盼儿摇摇头叹息:“不用了。不过就是一只鸟儿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惯着孩子。” “这哪里算得上惯着。” 秦岳氏打定主意要去寻一只八哥回来给小妍妍,抬头看见苏盼儿神色间有些疲累,便自觉站起身,客气一番后出了宫。 一到家,便率先吩咐下人去寻一只能说会道的八哥鸟儿。 秦瑜得知这鸟儿是要送给长公主的,自然不敢迟疑,赶忙揣了银票上街。 他循着路人的指点来到鸟市寻找八哥,不料转遍了整个鸟市,却连一只不会说话的八哥都没有见到。当下觉得奇怪,仔细一打听,却被鸟市的掌柜鄙视了一番。 “这位大爷既然是来寻八哥的,又何必明知故问?” “昨儿长公主最喜爱的八哥死于非命,眼下大家都来寻找八哥,还不是盼着自己手上的八哥能递上去,被长公主喜欢上?” “既然敢做,又何必遮遮掩掩?这下子,那八哥鸟儿的身价倍增,一只卖相稍好的八哥也价值百金。我劝你真要找八哥的话,还是得去乡下亲自找。” 百金? 秦瑜连连咋舌,难怪这位掌柜一脸鄙视样儿!原来八哥鸟儿这么贵! 秦瑜最终空手而回,一到家,便立刻对上了秦岳氏的盘问。 当下他还回不过神来:“买什么鸟儿?人家掌柜的说了,眼下一只品相一般的八哥也价值百金,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买得起的?” 第1066章 争吵 “啥?一只八哥就价值百金,你没搞错吧?” 秦岳氏明显不信。 “不信?不信你自己去问问看。我可是跑遍了盛京的大小鸟市,一双腿都跑大了。” 想到那些八哥最终都是为了讨好长公主所用,秦瑜心头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看来那些人都得了消息……” 秦岳氏喃喃自语,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蹭一下站起身:“如果真是这样,恐怕长公主那边正难过着。不行!我的去观音寺把霜儿和辉儿叫回来。让她速速进宫一趟,多陪陪长公主才是。” “嗯,我正有这个想法。三弟待我们一家子不错,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尤其是霜儿那边,你仔细和她说说,让她好生陪着长公主。眼下她也在议亲了,再陪,怕也陪不了多久了。” 想到自己膝下的霜儿和三个儿子都在议亲,秦瑜也分外感叹。 早些年因为家境的原因,耽误了几个孩子娶亲。当时看来万分痛心,可到了现在,却分外庆幸当初没有定下。 他也想好了,等几个孩子各自成了亲,他便做主让几个孩子出了府,到外面去自力更生。 在乡下的时候总觉得城里好,京城更是繁华。可当他真正来到盛京,住进了秦府,他才发觉,再没有比乡下更自由自在的地方了! “放心,我自然省得。” 秦岳氏横了他一眼,又赶忙叫来最近新买回来的下人跑一趟观音寺。 回头又拿起手中的花样绣了起来,还不住将家里的下人指挥得团团转。 秦瑜看着秦岳氏忙里忙外,有些闹不明白了:“你就不能安静地坐会儿?整天都瞎忙些啥哩。” “忙啥,你说我在忙啥?” 秦岳氏斜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穿针引线:“你看看这府里,可有一个像是能撑起一个家来的人?你娘要闹,那不过是依仗着自己是养母的身份罢了!可你那四弟呢?他又仰仗什么?人不咋样胆子却不小!呵,不但纵马伤人致死,还敢去偷考题来卖?这是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儿?还有你二弟……算了,你家这些破事儿,老娘懒得管。” 说起秦家的奇葩人和奇葩事儿,秦岳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再生气,也只敢在秦瑜面前唠叨几句。秦瑜身为长子,她连说分家的话都不敢说。 秦瑜只得嘿嘿一阵傻笑。 凑到秦岳氏身旁:“媳妇儿,我知道这件事是委屈了你。可眼下……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他们总归是我兄弟,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是长兄你是长嫂,咱们唯有多担待些。” “担待,担待,担待!每次说到这里你都是这句话!” 秦岳氏气得将手中的刺绣一抛,直接砸到他脸上:“你就让我担待,你看他们呢?你二弟那边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就说四弟那事吧!眼下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你想怎么着?难不成还要你我拿命去抵?” “那哪儿成!” 秦瑜难得硬气了一回:“就是你我愿意,人家官家也不愿意啊!你我的命……人家根本瞧不上。”说到后来,令秦瑜沮丧不已:“再说了,那泄露考题可不是小事。对了,我让你见到三弟妹后替四弟求求情,你倒是求三弟妹没有?” 他倒是想帮四弟一把,哪怕砸锅卖铁,能帮他肯定帮。 可这关系到人命,而且苦主家并不缺钱,对方又有官身。怕是无法善了了。 至于泄露考题这件事……他左思右想,唯一还能帮上四弟的,就唯有三弟妹了。 他打定了主意,这才急匆匆催促秦岳氏进宫,借着霜儿婚事求见,希望能保下四弟一命。 “你……你气死我了!” 秦岳氏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榆木脑袋,简直让她无语至极! “求三弟妹?亏你说得出口!你要是有本事,你怎么不亲自去求,反而把我推出去求?啊!” “我、我这不是开不了口……” “你开不了口我就能?是不是对方肯要你的命,你也愿意拿命去抵?秦瑜啊秦瑜,过去我只觉得你蠢笨点,好在你老实可靠,可眼下……你……” 说了一半,她再也说不下去,起身便进了里间,把房门嘭一声关上。 闯了祸的秦瑜急忙追过去,不断的敲门,又再三赔不是。 “霜儿她娘,霜儿她娘!你快开开门听我说!霜儿她娘……” 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害得秦瑜往前一扑,险些跌倒。 “秦瑜,你没良心!” 秦岳氏一脸愤恨朝着他怒吼:“走开,你给我滚!你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说话。否则,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秦岳氏嘭一声再度关上门,险些撞到了秦瑜的头。她干净利落的话语从里面传来,让秦瑜满嘴的苦涩。 夫妻这么多年,他们在乡下那时,哪怕穷得只剩下碗里那最后一口粮食吃,他们也没有红过眼。 可来了盛京之后,他们住得是大宅子,穿得是绫罗绸缎,吃得是大鱼大肉,可原来的高兴劲儿没有了,他更是闲得发霉。夫妻俩三天两头吵一次架。要不是还有几个孩子让人牵挂,他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忍不住抬头叹息!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喔! 这边秦瑜在感叹,而坐在金銮殿上的秦逸,却是连感叹都感叹不出来! 他的手里撰着一份奏折,大力得几乎要将奏折撕碎。盯着奏折上的内容不发一语。 跪在下方的两位大人正是吏部负责前段时间泄题一案的曹大人和厉大人。低气压在金銮殿上徘徊,曹大人偷偷朝一旁看去,正好对上了厉大人看过来的双眼。 二人交换了下眼色,又赶忙再度跪好,装作认真聆听圣上的教诲。 “奏折上所奏之事,是大家的意思?”秦逸突然开口。 墙倒众人推! 只是这人也太多了点儿! “回禀圣上,这是我们整个吏部众位官员共同的意思。” 曹大人抱拳拜下:“秋闱乃国家选取栋梁的重中之重,绝对不有半点疏忽。更不能容忍泄题一事……” 第1067章 以泄心头之恨! “秦大人身为翰林院官员,读圣贤书,聆听过圣上的教诲。更明白秋闱之事何其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大人依然铤而走险,干出泄漏考题之事……” 话一开了口,曹大人便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列举了一大堆案子,意图证明他们最终所判决的结果合情合理。 “……所以,整个吏部的官员共同审理此案,最后决意,判处秦浩秦大人……”曹大人偷偷抬起头看了眼圣上的脸色,见秦逸脸色平静,看出来任何异常,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判处秦浩秦大人……以腰斩之刑!” 说完,他便整个人跪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心头却将另外两名告了“病假”的大人痛骂了一顿! 明明四个主审官,那两人后台硬,又油滑无比,眼看结案在即,一个突然吃坏东西半边脸都肿歪了,自然告病回家。另一人在上早朝的路上“不慎”惊了马,从马车上落下,跌断了腿回家修养。 唯有他和厉大人资历最浅,只能应着头皮顶着圣上的怒火前来禀报结果。 这可是圣上的兄弟,他们要让他兄弟身首异处,他们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两说。 腰斩之刑? 这话让秦逸也忍不住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啪! 那奏折突然从龙案上砸落,径直砸到曹大人的头顶上:“好一个腰斩之刑!曹大人,这就是你的答案!” 额头被奏折砸中,曹大人吓得整个人匍匐在地,嘴里不住地讨饶。 “少说这些有得没有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下嘴皮子一碰,嘴上的火炮倒是厉害,这奏折上写得内容拗口又难记。朕看不分明。厉大人,你倒是说说,这案子该怎么判?” 该怎么判还不是圣上您说了算!他们这些当官办差的,还不是替皇帝办事儿。案子了结,皇帝不满意,便算不得办了件好差事。 可这案子,却有先帝师在一旁盯着,他们这些查案子的里外两边都不是人! 厉大人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赶忙跪倒:“回禀圣上,这案子虽然了结。不过,想秦家多年前对圣上有养育之恩。所谓养恩更比生恩大。又云,法理内外不外乎人情!按照我大周律法,量刑有轻有重,微臣认为,对秦大人这案子的量刑过重。微臣恳请圣上,对秦大人从轻发落,也正我大周朝国威,扬圣上贤明美德!” 这一席话,倒是让秦逸的脸上好看了些许。 这位厉大人倒是个懂事的! 秦逸再度坐回龙椅上,对于秦浩,他并未打算放过他,不过,秦家终究对他有养育之恩,要他处死秦浩却是不能的,不过,他也绝不会在对秦浩姑息养奸,让他坏了大周的江山! “厉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便传朕旨意,着翰林院事秦浩泄题一案,罪大恶极不可轻饶。但是晾在秦家对朕有多年养育之恩、一片衷心的份上,改判秦浩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流放到琼州,终身不得回京。钦此!” 留他一命,也算是全了那份养育之恩。 “谢皇上,皇上圣明!” 二人齐齐叩头领旨谢恩,这才慢慢从金銮宝殿上退下。哪怕是现在越来越严寒的天气,也让二人汗湿了后背。 一退出大殿,便看见身着一身朝服的先帝师站在石阶下,手上抱着个笏板,冷眼朝二人看来。 “曹大人,厉大人请了!” 先帝师朝二人微微一抱拳:“二位大人这般急匆匆所为何事啊?”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他就不信了,这位先帝师事先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他们今天是来禀报圣上案子的审核结果。 看来果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曹大人和厉大人对视一眼,赶忙恭敬地拜下:“原来是先帝师大人,拜见大人。” “免礼,免礼!” 先帝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二人:“见二位神色匆匆,可是适才在金銮宝殿上……” “无事无事,就是一件小案子而已。” 厉大人打着哈哈:“先帝师大人也知道,最近礼部被圣上委派了不少案子。好在今日终于有了结果,惭愧,惭愧!” “哦,就是不知这结果……” 先帝师探长身子,眼里满是探寻。 “好在不负众望!” 厉大人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朝着先帝师一抱拳,便越过他直接离开了。 曹大人见状也抱了拳,快步追上厉大人。 先帝师原本想阻止,想了想,最终一甩袖,反而朝着石阶上继续前行。 看着走进了金銮殿的先帝师,曹大人抹了把额头的大汗:“你可真行!面对帝师说谎依然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本官几时说谎了?” 厉大人得意地挑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剩下的,还是交给圣上处理吧。我们快走,再晚要是帝师出来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先帝师在朝堂集威多年,早在先帝还在时,在朝堂便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后来秦子通造反登基,这位先帝师便自请去了秦岭守皇陵,直到当今圣上登基,这才重新出现在世人的视线里。 也正因为如此,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一直很大。 就连当今圣上也得给几分薄面给他。 可眼下,他却跪倒在圣上面前,为得,就是替自己枉死的儿子请封。 “皇上,小儿死得冤枉!臣就这么一根独苗,眼下断了传承,绝了嗣,臣这心里实在是……” 不过才说了两句,先帝师便涕不成声。 秦逸急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起身,亲自弯腰将先帝师搀扶起身。 “爱卿莫要难过。出了这等事,朕心里也很难过。到了眼下,帝师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朕一定尽力满足您。” 先帝师顺势站起身,一脸愤恨色:“臣什么都不要,只求皇上能追封我儿一个封号。另外,臣再要秦浩那厮的一碗心头血祭奠我儿,以泄心头之恨!” 第1068章 难以启齿 秦逸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慢慢放开先帝师的手。 “心头血?哪里来得心头血,帝师大人一身高风亮节,临到老了,又何苦学那些莽夫之流……” “不如此这般,难以消我心头之恨!” 先帝师愤恨不已,又赶忙收敛了神态抱拳:“多谢皇上替我儿主持公道!老臣在这里拜谢圣上了!” 说着,微颤着身体拜倒在地,朝秦逸磕了三个响头。 秦逸阻止不及,先帝师已经磕完头,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 让秦逸只能干笑两声:“有件事,朕忘了告诉帝师大人。”他转身重新坐回龙椅上:“秦浩确实不对,而且还一错再错。可他再有错,他也是朕的弟弟。就比如帝师家的公子,朕能对旁人说‘人死债消’却不能对帝师大人说起。同理,朕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朕的刀口下。所以……” 秦逸的话未说完,先帝师便变了脸色! “圣上这话是何意?你是要放过那杀人凶手了?” “并非放过。朕已经下旨,将秦浩流放三千里外的琼州,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回京!” 秦逸极力解释着。 “好好好、好啊好得很!” 先帝师连续几个好字,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好的意思:“既然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臣也无话可说。臣最近身子不适,就不打扰皇上处理国事了。臣告退!” 说完,他微微一抱拳转身便走。 留给秦逸一个果断又潇洒的背影。 秦逸张口,几次想喊,最终都未能喊出来。目光尾随着先帝师大步离开的背影,很快出了金銮殿,又消失在转角处。 秦逸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他又如何不知秦浩是犯了众怒!可他又不得不救下他。 他再也无心处理国事,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后宫。 偏殿里,去祈福的秦霜儿再度回了宫。此刻正陪在小妍妍的身边,听她说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秦霜儿替小妍妍带回来一个平安福,小心递到小妍妍手上:“这平安福可经过了观音寺的大师开过光,非常灵验。长公主您带上身上,除非必要,您可千万千万不能丢下。” “知道了,谢谢霜儿姐。” 小妍妍的精神头已经没有好,有些泱泱的趴在那里。 “妍妍你还难过吗?你别伤心了,洛洛虽然没有了,可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都陪着您。您要是真喜欢八哥,等……等过两天,咱们再去寻一只八哥来养就是了。” 秦霜儿想起自己爹和娘吵架的缘由,又想到盛京鸟市里八哥难求的程度,忍不住笑了! “才不要呢!” 小妍妍立刻跳了起来打断了她:“我才不要它们,那些鸟儿都不是我的洛洛!我的洛洛很乖,不但喜欢自己找食吃,还会唱歌……” “你,真的不养鸟儿了呀?” 秦霜儿被小妍妍的态度吓了一跳! 又很快回神:“杀死洛洛的凶手虽然还未曾捉到,要不要再养一只,您考虑好了就成。霜儿姐是想着,要是您再养一只,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它们都不是我的洛洛……” 小妍妍果断地摇摇头,神情依然很难过。 红了眼圈儿,却没有再落泪。 她勉强笑了笑,反而宽慰起秦霜儿来:“你别难过,我都不伤心了。母后说,只要我还记着洛洛,那洛洛就会永远活在我心里。在我心里,洛洛永远都活着!” 她倔强的咬着嘴唇的神态,看得秦霜儿心头一阵心酸,赶忙握紧了小妍妍的手。 小妍妍朝着她笑笑,转身拿出夫子布置的课业,静静练习写字。 秦霜儿见她写得很稳,这才借着出去替她准备茶点的机会退了出来。快步朝皇后娘娘居住的后殿走去。 等到了门口,正好看见苏盼儿站在葡萄架下,手上拿着一把剪刀,亲手剪断葡萄的柄,再把剪下来的葡萄递给了身边伺候的宫娥。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苏盼儿转身时,她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了她。 秦霜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朝苏盼儿见礼:“霜儿给娘娘见礼。娘娘安好。” “霜儿你回来了?不是说要七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苏盼儿摘下来最后一串葡萄,这才从架子上下来,好奇地询问着。 “回禀娘娘,原本是要七天祈福。不过,霜儿听见长公主昨晚没睡好,这才急忙赶了回来。” 秦霜儿解释着,有些欲言又止。 “嗯,难为你这孩子懂事。” 苏盼儿感慨。其实秦霜儿之所以会躲到观音寺去祈福,真正的原因苏盼儿也明镜着。 秦浩犯下大错,秦家人必定迟早都会找到苏盼儿面前来。事发后,秦霜儿便借着要祈福的借口,躲进了观音寺。原本是打算等秦浩那边的最终结果出来后,再露面不迟。不料,她却被秦岳氏派去的人叫了回来。 “三婶儿……” 秦霜儿动了动嘴角,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口渴了吧?来,尝尝这葡萄,这葡萄的味道确实不错,难怪洛洛总是打葡萄的主意……” 说起洛洛,苏盼儿又顿住了,把手中的葡萄放到秦霜儿的手里,自己则拧着那半篮子葡萄,走进了长廊,沿着长廊往里面走。 秦霜儿拿着那串葡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快步跟上。 “这葡萄看似一样,实际上,味道出入很大。就拿这颗葡萄来说,靠近左面经常晒太阳的方向,葡萄又大又甜,而另一边缺少光照的地方,葡萄则成熟得晚了好几天。吃起来味道也酸一些。别客气,快吃吧。吃了不够这里还有。” 从挑开的珠帘下穿过,进了里间。苏盼儿才放下手中的篮子。 又含笑朝秦霜儿说道:“这葡萄看着脏,表面有一层灰。其实就是有这一层灰才好吃。剥出来就可以吃了,快吃吧!” “多谢三婶儿。” 秦霜儿努力朝苏盼儿笑,拿起葡萄往嘴里塞,原本想说得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如此难以启齿! 第1069章 葡萄酸,酸葡萄! 苏盼儿洗了手,这才坐回椅子上。 “等晚些你走的时候顺便带些回去,给你爹娘也尝尝鲜。” 天家的东西,并不是要吃多少,要多好吃,主要是吃这份荣耀,这份荣宠。 想一想,皇后娘娘赏赐的葡萄,又岂是寻常什么人都能吃得?不管是谁得到了赏赐,拿出去那么一说,人家一听是娘娘赏赐的,立刻就会高看好几眼! “多谢三婶儿赏!” 秦霜儿由衷地道谢。 苏盼儿也随意尝了两颗,果真味道很正。正好抱着小糖豆的嬷嬷进来见礼,苏盼儿忙招呼小糖豆。 “糖豆快过来,来母后这里吃果果。” 小糖豆眨眼就快九个月了,最近学会了爬。 为了方便她随意爬行,苏盼儿命人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即便跌倒了也不疼。 听见自己母后叫她的名字,小糖豆高兴得手舞足蹈,小嘴儿里咿咿呀呀不住地叫着,挣脱身后两名奶娘的搀扶,直接往地上一趴,手脚并用朝苏盼儿爬过来。 “咿咿呀呀呀……” 小糖豆很快来到她脚边,攀着苏盼儿的腿试图坐起。 苏盼儿乐得直笑,赶忙伸手蜡烛她。结果小糖豆一借力,便直接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就要抓苏盼儿手里的葡萄。 “别急,母后这里有好多。来,让母后喂……” 苏盼儿挑了一颗深紫色的大葡萄,小心剥了皮,去了核,这才喂进小糖豆嘴里。 刚刚一进嘴,小糖豆的眼睛、眉毛、鼻子、小嘴儿都皱到了一块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哈哈!肯定是被葡萄的酸味儿给酸到了。” 苏盼儿乐得大笑,又拿起一颗来剥皮。 旁边原本很拘谨的秦霜儿见状,紧张的情绪莫名轻松了许多。上前把小糖豆抱在怀里:“这葡萄再怎么甜,也还是有一股酸味儿。估计糖豆公主不习惯,所以才吃成了这般。” “是呢,都说酸味儿的东西吃多了孩子会倒牙,肠胃受不了。不过少量吃一点点应该没问题。” 苏盼儿笑着说道,小心翼翼的将手上剥出来的葡萄肉分成两半,又喂进小糖豆的嘴里。 小糖豆明显对这新食物很是好奇,不断试图从霜儿怀里挣脱出来,想往苏盼儿怀里扑。等苏盼儿把果肉喂进嘴里,当即又咂吧咂吧的吃起来。 带小糖豆的乳母一共有四位,今天有两位跟来了。见小糖豆吃得欢畅,当即赶忙连声夸。 “公主的胃口很好,早上能吃一份蛋皮奶,还要吃些菜泥。中午要吃点碎肉粥、麦片,到了傍晚还能吃一份虾仁鸡蛋羹,晚上的辅食也吃得不少,总是好几样吃食轮流换着喂。此外,几位乳母还轮流喂奶给她吃。她胃口好,难怪长得比普通的孩子个头高。” 另一位乳母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苏盼儿听了也很高兴,搂过小糖豆亲了又亲,这才让宫娥把葡萄端到一旁。 “吃了两粒葡萄,也差不多了。小孩子的胃肠没那么好,吃这么多就足够了。不过看她的样子怕是没饱,你们再喂她喝些小米粥。” 两位乳母急忙应着,把小糖豆抱到了一旁的抱夏里。 老远还能听见小糖豆抗议的咿咿呀呀声。 “小公主似乎还想吃呢。” 秦霜儿的双眼都黏糊在小糖豆身上了。 也难怪,八九个月的孩子最是嫩白可爱,抱在怀里软乎乎的,香香的,加上小糖豆长得又漂亮,白里透白的肌肤,让人看了恨不能在她的小脸蛋上咬一口。 “她呀!从小就贪吃。” 怀着小糖豆的时候,头三个月她一直在昏迷中。腹中的小糖豆数次险些被薛老打了胎,好在最后顺利生了下来。 即便这样,小糖豆刚刚生下来时也比一般的孩子柔弱些,加上又是早产儿,坐月子那时又饱受流言之苦。好在她从一开始就给小糖豆找了乳母,加上仔细调养,长到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比同龄的孩子小。 一说起小糖豆来,苏盼儿有说不完的话题。 直到秦霜儿告辞离开,她想说得话也未能说出口。 她有些迟疑的在门口站定,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往回走。 心头有些沮丧,自己最终什么忙也未能帮上。 苏盼儿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把目光收了回来,走到书桌前坐下,随口吩咐身旁的晴雯:“替本宫磨墨。” 她突然有了要练字的冲动。 秦霜儿从进来开始就欲言又止,她一直都装聋作哑,不是她不明白她想说什么,而是关于秦浩之事,她确实无法开口。 朝廷中最忌后宫干政,而秦浩的身份特殊,眼下又犯下如此大错。圣上最后改判“秦浩削职为民,发配琼州,永生不得回京”的决断,已经让朝中很多人心生不满。毕竟按照大周律法,就单单是泄露考题一事,判个腰斩之类的刑罚也很正常。 圣上最后还保住了他的命,已经难能可贵了! 她手中的笔握得很稳,快速在纸上书写着。心里却在想着事情,也不知道秦逸如何安抚那些臣子? 秦霜儿未能开口,可秦家那边却等着她的消息。 无奈,她只得偷偷使了银子,让御膳房里负责采买的宫人帮忙带一个口信给自己的爹娘,之后便焦急地等着宫外的消息传来。 等第二天天不亮,御膳房负责采买的宫人便将消息带了出去。而秦瑜早早就等在外面,拿到消息后,他便急匆匆赶回秦府,和秦李氏以及秦萧等人商量。 “……霜儿说了,娘娘是女流之辈,管不了朝廷之事。” 秦瑜说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霜儿的意思是说,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三弟……是圣上法外开恩的结果。再求,怕是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 一旁的秦李氏哪里听得这些,张口怒骂不已:“他现在翅膀硬了,哪里还记得你我是谁?想当初,他穿我秦家的,吃我秦家的,供他读书,供他娶媳妇,最后脸一番,便连兄弟都不要了。” 第1070章 不应该啊! “老天爷,你快睁开眼看看吧!你怎么不劈死那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啊!” 秦李氏指天骂地,全然不顾破口大骂。 可把秦家老小吓得够呛! 秦瑜顾不得失礼,赶忙冲上去直接捂住自己老娘的嘴。 “娘!您在胡说什么呢?这话……这话您哪儿能出口!要是被外面那些……听到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啊呸!” 秦李氏用力把秦瑜的手拉开:“什么株连不株连我一个老婆子可不知道,可我知道,他秦逸没良心咧!他呀……” 秦李氏滔滔不绝的怒骂着,秦瑜和秦岳氏对视一眼,悄悄扯着秦萧出了房间,拉到角落里小声询问着。 “二弟,这事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我又不是朝廷中人,就连娘娘都没办法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咱们就帮他准备点盘缠,也算全了我们的那份兄弟情谊。” 秦萧一脸不耐烦,对于这个空壳一样的秦家,他早就不耐烦呆了。 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得了二弟这句话,秦瑜也深有同感,和秦岳氏商量了一番,顾不得怒骂撒泼的秦李氏,这才和秦萧一起急匆匆赶往大理寺牢房。 按照规矩,已经量刑的犯人将在三日后,由专门的差人押送出京,奔赴发配之地。而这些差人大多是提辖一类的差人押送。 秦瑜几乎将秦府里所能带上的银钱都悉数带了过来。 可为了打通关节,这一路走来,他们手中的银钱便花去了大半。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大牢门前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直到天黑了下来,他们也未能见到秦浩。这九月的天气,天一黑,气温便直线下降,二人都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着。等好容易等到一位“熟人”从牢房里出来,秦瑜也顾不得失礼,急忙冲了上去。 “厉大人,厉大人您、您好……” 秦瑜憨厚地笑着,不住地冲着厉大人抱拳见礼。他之所以认得厉大人,还是在秦浩审案期间,他曾经几次赶来探望,偶遇过厉大人,这才认识了他。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厉大人把要跨上马车的脚又收了回来,好奇地问着。 秦瑜连连打躬作揖:“厉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不是为了探望我四弟秦浩来得吗?四弟削职为民,发配琼州苦寒之地,小人想着这路途遥远,便准备了一些盘缠和吃食,打算拿给他在路上花用。可是我们等了一天,却没见到他的人。所以……” “咦,你们的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嘛!” 厉大人好奇地挑起眉。 不过,他随即想到秦瑜的身份,心头立刻又明白过来。 说起来,当今圣上确实是名仁君。圣上幼年时流落民间,在秦家人手里可没少吃苦。可即便如此,等他做了皇帝,他依然将秦家人接来京城,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不料却惯出些二世祖来。关于秦家人有多奇葩,他在私下里可没少和自己夫人说起。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叹息一声:“你呀你,你说你身为老大,理应承担起照顾族人和管教弟妹的责任。可你四弟这……算了,不说这个了。说点别得吧!既然你得了消息,那你怎么还赶到这里来?” 秦瑜被厉大人说得双颊发烧,好在他常年在地里劳作,一张古铜色的脸替他挡去了不少窘迫。 他有些捞不准厉大人话里的意思,神态间有些迷茫,回头看了秦萧一眼:“我们不赶到这里来,又该去哪里?” “嗯,你们不知道吗?” 厉大人好奇不已,打量二人的神色,试图从二人身上看出来点什么。 秦瑜和秦萧看了一眼,二人都好奇地看着厉大人。 “还请厉大人为我们兄弟二人解惑。” 秦瑜连连抱拳。 “解惑说不上来,不过,老夫确实好奇。” 厉大人摆摆手,抬头看了周围两眼,见左右无人,这才凑到秦瑜耳边轻声低语。 “昨儿才刚刚把秦大人的案子判了,先帝师便进了殿面见圣上。先帝师的身份你应该也知道吧?你四弟纵马行凶,害得他的独子惨死,还说要接一碗你四弟的心头血祭奠他的独子。哪里知道……他眼见你弟弟居然只是流放,到了圣上面前又能说什么好听话?” “他面圣时具体说了些什么本官不知,不过,今儿一早圣上便召了大臣议事,让差官早早把秦大人押送出京。” “想必此刻押着秦大人的差官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城,径直南下去了。你们现在还在这里找人,如何能找到?” 一席话,说得秦瑜和秦萧都变了脸色! 想他们来此求见秦浩时,这里守门的兵士可没有一人提醒他们。 “你也不用责怪这些跑腿的小人物,秦大人是被秘密押解出京的,不要说他们,还有很多朝中官员都不知呢。” 一看他们二人的脸色,厉大人便明白二人已经变了的脸色代表什么。 看来二人是真不知道啊! “早些回去吧!看这天啊,要变了!” 厉大人摇摇头,随即回身快走两步上了马车,车夫手中的鞭子甩得快,很快便驾着车驰远。 被留下的秦瑜和秦萧很久都回不过神来,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走吧!咱们回去。你没看人家早就离开了吗?还呆在这里和西北风啊。晦气!” 秦萧怒骂一声,转身就大踏步往回走。 “不、不应该啊!” 秦瑜赶忙快步追上秦萧,一边走,一边把手里的包袱紧紧抱在怀里:“你想啊!我不是让霜儿帮忙替四弟说清吗?霜儿可是亲口说得话,那些采买的宫人亲口告诉我的,怎么就有错了呢!二弟,你倒是说说啊……”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这么冷,快走吧!” 秦萧拢紧袖口把手揣进袖口里,脚步迈得更大了。 秦瑜嘴里依然咕哝着,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1071章 那帮所谓的朋友! 此刻的秦瑜哪里想到,霜儿根本没敢询问秦浩之事,为了交差,便随口让采买的人带了两句话。 不曾想,秦瑜居然信以为真了! 这天实在太冷了,秦瑜二人急匆匆赶回了秦府。第二天天不亮,秦瑜又急匆匆赶到驿站,打探起秦浩的消息来。 前往琼州的道路就那么几条,要么走陆路,要么走水路。要是押解着秦浩的差役走水路的话,他们就是想打听,怕也打听不了什么。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秦瑜很快便查到,押解着秦浩的急忙差役走得是陆路,沿着官道驿站前行。 秦瑜松了口大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在秦浩的一条小命保住了! 五日后。 在前往琼州的半道上。 秦瑜心心念念的秦浩正带着刑枷坐在客栈的通铺里,脚上粗重的铁链早已将他两只脚脖子上的皮肤磨破,走一步,带起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声响,钻心的疼。 除去这些,这通铺分外狭窄和拥挤,每呼吸一口气,都好像闷得让人窗气来。可让秦浩吃足了苦头。 回响来到京城的这些日子,他每日说不上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忧。三天两头呼朋唤伴,叫上一群狐朋狗友到处作威作福,也让他一惯眼高于顶,没把旁人放在心上。 就像那帮朋友所说,他身后站着的可是当今皇上,谁人还敢不卖皇帝的面子? 可他没有想到,最后他却跌了这么大一个跟斗! 那些所谓的歃血为盟的好朋友,在出事后纷纷避而不见,自扫门前雪。不但不帮着他逃脱罪名,反而将他往火坑里推。 他不恨执意要取他性命的先帝师,反而恨透了那帮所谓的“朋友”! 他会走到今天,都和他们的怂恿分不开! “别发呆,啰!你的。” 押送的差役之一端了一碗饭菜下来,随意往秦浩脚边一丢,语气分外不好。 那碗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儿,转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来,里面的饭菜洒了大半,也让秦浩当即红了眼。 “你……” 他想发火,话到了嘴边又急忙咽下。 那些饭菜都滚满了污物,让他如何吃?可不吃,他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就饿得肠子打结。再不吃,明天怕是更走不动路了。 “怎么,不想吃是不是?” 差役突然冷笑了好几声,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不是,不是,我就是还不饿……” 秦浩用力吞了几口口水,把想说的话都收了回去。他早已今非昔比,可不能再在此刻得罪了这几位差爷,否则,那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勉强自己陪着笑,努力弯下腰去够地上那只碗。 可锁住了他脖子和双手的刑枷又宽又大,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根本够不着地上的碗。他只能跪倒在地,用像跪拜一样的姿势探长了脖子,学着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食。 他的姿态放得低,总算让几名差役满意地点点头。 其中一人怪声怪气地说道:“呵呵呵……算你有自知之明。过去呀!也有很多像你一样的犯人,还以为自己是过去那些朝廷命官。到了我们兄弟手上还横!没办法,我们哥儿几个只能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了!” “那是那是,还是差爷有本事,懂得调教人。” 秦浩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怒声咒骂着,问候着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 “等老子东山再起,再回到京城……看老子不干死你们这些狗一日的!” 秦浩陪着不是,努力吃着碗里的饭菜。 今儿的饭菜特别丰盛,不但有肉,还有鸡腿儿。秦浩大口大口的吃着,努力填饱肚子。 押解秦浩的四名差役互相对视几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另一旁坐下,开始喝酒吃肉,大声说笑。 秦浩仔仔细细的将地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舍得浪费一点吃食。 最后吃饱喝足的他这才一头歪倒在地,满足的打着饱嗝。不过就是点普通的食物罢了,曾经的他连看也不会看一眼,可眼下却变成了他眼里的美食。不得不说,人这动物真的很难说清。 “饱了吗?要是没饱,你再来喝两碗酒暖和暖和?” 其中一名差役回过头来,好似随口那么一问。 肯让他喝酒? 秦浩双眼一亮!眼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到了晚上寒冷更甚。 如果他能喝几碗水酒,也好抵御晚上的寒冷…… “可、可以吗?” 他赶忙坐起,有些迟疑地问着。 “可以,不过是两碗水酒罢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差役很好说话,随手满上一杯,把酒碗送到他嘴边。秦浩瞪圆了双眼望着那酒,急忙凑到碗口喝着,唯恐漏了一滴。等喝完了一杯酒,他还意犹未尽的咋舌,频频把目光落到酒桌上。 “怎么,还想吃?” 那差役哈哈大笑,又连续倒了一碗酒让他喝。 两杯酒下肚,秦浩也放松了精神,整个人都感觉有些飘飘然。 “兄弟,今天你这几碗水酒,我秦浩记在心里。等将来有一天,我秦浩要是再回了京,我一定会报答你今日的相赠之恩。一定,一定……” 那名差役望着他瞧着,良久没有动弹。 随后,那几名差役突然都嗤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显得分外开心。 “你们,你们笑什么?可是不相信本官有这本事再回京?” 灌了两碗酒,秦浩有些飘飘然,哪里还受得了这满上嘲弄的笑声。 他也笑起来:“你们也不想想,站在本官身后的人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圣上!那是什么身份?你们别看我现在落魄,将来我秦浩必定能再回京城,再度站到金銮宝殿上!” 正大笑的几人随着他说话,都渐渐停止了笑声。之前那名差役转过身,自己拿起酒盏满上一杯,慢慢轻啜着。 另外一名差役拿起酒壶有满上一碗,递到秦浩嘴边:“这么说来,你倒是个有大本事的。可惜呀可惜……” 秦浩吃得欢,这碗酒,他明显喝得慢了许多。 第1072章 死! 很快,秦浩的双颊也泛起了红晕。 “可惜?有什么好可惜的,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你们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嘿嘿嘿……” 他一阵傻笑。 想当初,他可是在翰林院任职,每天就编撰些书籍,整理一翻书稿。活计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直到后来……后来,后来怎么样了?他的脑袋一团浆糊。 “对,你简直说得太好了!” 那差役慢慢喂他喝着酒,看着他慢慢把碗里的酒都喝光了,这才放松了许多。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碗高高举起,“啪”一声重重摔落在地,掉落一地的瓦片。 “说得好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既然你都选择好了死法,我们怎么能不成全你呢?” 想活,不容易。 想死,简直没有比这更简单得了! 酒碗摔落在地的声音惊得秦浩眼皮子直跳,下意识看向几人:“你们,你们这话是啥意思?” “你说是啥意思就是啥意思。” 几个人都放下了酒菜,慢慢起身,朝秦浩所在的角落步步接近。 “咱们哥儿几个好酒好菜的伺候你这许久,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吧!你说,我们是啥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自然就是意思的那意思! 好久好菜,好酒好菜…… 秦浩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正因为如此,他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酒醒了! 这一下,他再也淡定不了,拼命不住地往后退。 “你们、你们……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圣上可是下了圣旨,要把我发配到琼州去。怎么会,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也不知道想想,即便你身后站着皇帝,可此处,已经远在京城之外。前人不是还有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诗句吗?皇帝再有本事也鞭长莫及,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差役一脸平静地说着,脸上是看管了生死的平淡,根本没将秦浩脸上的惊恐看在眼里:“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人。只能以命抵命了!放心,我们会好好把你的血都装起来,交给事主。你就放心的去吧!” 从一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再动手。这里距离京城不远不近,正好方便他们几人作案。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求求你们……” 秦浩直到现在才有了面对死亡的恐惧,跪在地上不住地讨饶。 可这些人见惯了生死,哪里是磕头能阻止的。 “好了!断头饭你也吃了,断头酒你也喝了,也该让兄弟们送你上路了。你别怕,刚才兄弟们在酒里加了些好料,好准你一点痛苦就没有,脑袋便掉了地。放心,不过碗大的疤,怕啥?” 说着,把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刀来。 秦浩连连后退,想逃,不料他的双腿软绵得没有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接近,手中那明晃晃地大刀晃得人烟花。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嘴里一声大吼! “老子操一你一祖一宗!” 话未落平,差役手中的大刀已经高高落下。 下一刻,伴随骨头被砍断的声音,一股鲜血从脖子的断口处喷出,却被眼疾手快的差役接住了,没有洒一滴在外面。 随后,那已经没有头颅的尸身才软软倒地。 … 血,到处都是血…… 宛如一片辽阔的修罗海,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血红,瞧着很是骇人。 “啊!” 苏盼儿突然被惊醒,猛一下从床头坐起,呼哧呼哧不住喘大气。 “怎么了,盼儿。” 躺在她身旁的秦逸也惊醒了,赶忙询问着。 苏盼儿总算回神,看着身旁的男人,慢慢又躺倒床头。有些歉意的摇头:“不知怎么的,我又做噩梦了。所以被梦境吓醒了。” “又?你经常做噩梦吗?” 秦逸担忧不已,急忙掀开蚕丝被起身,高声呼唤内侍:“快!娘娘身子不舒坦,速速去把王御医请来。” “我没事儿,不过就是做噩梦了而已,哪里犯得着兴师动众的?”苏盼儿有些难为情。 “哪里没事儿,你不是说你经常做噩梦?这还算小事儿,那什么才是大事?” 秦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也别拍。要是没什么,就当是招王御医进宫来替你请平安脉。” “好吧。” 话说到这份上,苏盼儿也不好再推迟,躺回被窝里取暖。 等王御医赶过来时,苏盼儿都小憩了一小会儿。 “你做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番望闻问切后,王御医询问着病情。 “最近做得少,之前……在乡下那时多些。其实也没什么,醒过来后我多半都不记得噩梦的内容了。”苏盼儿想到梦里的修罗海,赶忙摇摇头把那些景象驱散开来。 王御医又查看了苏盼儿的症状,再问明了病状后,这才站起身:“娘娘这是心悸气短,头晕目眩,少寐多梦,健忘,面色无华,神疲乏力,纳呆食少,腹胀便溏,用归脾汤加减以补血养心,益气安神。微臣再替娘娘行针,疏通气血。想必很快就有成效。” “好,王御医你的医术,朕自然信得过。你开方子吧。” 不等苏盼儿说话,秦逸就抢先说道。 王御医领旨,走到一旁开方子。 反倒让苏盼儿有些哭笑不得。想她一身医术超群,却总被秦逸这样保护着,让她心里很温暖。便由他去了。 等王御医开好方子离开,秦逸吩咐宫人速速把药煎好送来。 “你总是这般,有什么事都不肯说。自己是神医,也不知道替自己诊治一二……真是!”秦逸有些恼怒的说着,还拉起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医者不自医,你不知道吗?” 苏盼儿用力缩回手,顺势往他身边一滚,便滚进他的怀里,躺在他的腿上,从下方往上看他,正好看见他突出的喉结。 “你呀,总是这样让人放不下心。” 秦逸有些恼火,故意用自己的下巴磨蹭着她的脸颊。 耳鬓厮磨! 第1073章 不忍心圣上绝了嗣 苏盼儿顺从地窝在他怀里,半眯着双眼,静静感受着他的这份体贴。 “你不用担心,王御医不是说过,我没事儿吗?” 苏盼儿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每次都说没事儿,可每次……”秦逸声音分外低沉。 “哪儿能那么快,别说刚刚才问诊还没有服药。即便喝药了,也不会这么快见效的。” “哪里快了,你都服了很久的药……”秦逸突然住了口。 苏盼儿身子一僵,随后又放软:“你都知道?” “嗯。” 他默默点头:“你每天都让他们煎药喝,我得有多粗心才能无视。一直没对你说,是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 她不告诉他,他便假装一直不知道。不过暗地里,他却吩咐厨房下人仔细些,到了点便准时把汤药送上。 苏盼儿眯了眯眼,只是默默环住了他的腰。 她之所以不告诉他,并非秦逸说得那般,是担心他知道后担心她的身子。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每天在喝那药,都是用来调理身子的汤药。 她生小妍妍时忙着逃命,又在荒郊野外受了冻伤了风,之后又强撑着身子抢救命悬一线的叶寒,未能休息好,伤了根本。之后生产小糖豆,更是九死一生! 这世界上,要说最伟大的,还是女人。为了孩子,她们宁愿拿命去拼,去换,只为诞下那个和自己、和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血脉相连的孩儿! 苏盼儿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早产生下小糖豆,是有原因的。” 苏盼儿闭着眼睛,轻轻呢喃,好像在自言自语。 秦逸收紧了双臂,没有说话。 “怀着小糖豆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沉睡中,其后更是一路惊险,险象环生。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还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明天还在不在。等我好不容易怀胎到七个月,这才松了口大气。” “那时我就在想,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给他(她)最好的,把她生下来,好好把她抚养大。尽管在那个时候,你领兵擒王的消息已经传到落雁村。众人都不看好你。连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自己都说不准。” “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出生。” 苏盼儿笑了下,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浅淡的阴影,让秦逸看不清她眸子的颜色。 “可是,你娘……哦,不!是你养母怒骂小妍妍,还打伤了霜儿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刺激了我!在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要是失去了你,我和孩子可怎么办?我心下一紧张,结果……” 情绪一激动,连累肚子里的小糖豆早产! 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让多少人失望透顶。可对于苏盼儿来说,她的平安出生却是意外之喜,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是我不好,在你生产女儿时,为夫未能陪伴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分外嘶哑,暗沉。 弯下腰,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 “我并不怨你没陪着我,因为我知道,你也在为我和孩子的将来拼一把。” 不拼,按照当时的局面,秦子通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活! 拼了,至少还有一条活路在! 好在他们赌赢了! 她睁开眼,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抬起手用拇指细细磨蹭着他的下巴,下巴上一圈儿青黑色的胡茬悄悄冒出了头,刺着她的指腹,带起轻微的刺痛。 “就是糟蹋了你的身子骨。” 秦逸有些懊恼,顺势咬了口她的小手指。 以前的盼儿身体有多壮,现在的盼儿一阵风都能吹倒,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我的身子骨没事。” 苏盼儿摇摇头,迟疑片刻,决定还是趁着现在说开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终究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就是比常人弱些也不会有大问题。就是……关于子嗣方面,怕是难了……” “薛老说过。” 他早就听薛老说过,盼儿怀着小糖豆的症状太凶险,当时他正忙着南征北战,薛老他先后多次来信,让他劝盼儿落胎。可盼儿却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多少个日夜,他都担忧得夜不能寐,好在最后母女均安,盼儿平安产女,让他那颗悬着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只是怀着小糖豆凶险,却不知道……”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突然笑了起来:“子嗣乃天注定!眼下朕已经有了两位公主,真的很满足了!要是再不能有孩子了,朕也心甘情愿!” 在他的心里,唯有盼儿最重要。 他虽然希望能有子嗣继承这片大好江山,他也不希望自己打下来的天下最后要交到外人手里。可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再给他两个天下,也比不过一个苏盼儿! 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两位公主,该满足了! “可大臣不会心甘情愿!大臣们不允!” 他们不会看着大周的江山到了圣上手里断了传承,他们必定无所不用其极。广纳嫔妃不过是第一步,其后,随着时间推移,后面的招数多着呢! 后宫里的女人多着呢,那些女人身子骨都很好,每一个都很能生! “你觉得,朕是那种很容易被臣子左右的皇帝?” 秦逸冷哼一声,反问着。 苏盼儿笑了起来,手指沿着他的下巴,下滑到喉结上,感受着他说话时颤动的触感,幽幽地叹息从嘴里发出。 “圣上自然不是,不过,是盼儿不忍心!不忍心圣上你绝了嗣,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嗯!” 他重重一声冷哼,苏盼儿感觉周围的空气陡然下降了几度。 怒气从他身上开始向外散发。 苏盼儿的心微微颤抖。 她咬了咬粉嫩的下唇瓣,伸手抚上他的眉头,试图将紧蹙的眉心揉开。 “后宫里有好多位品貌出众,能歌善舞的红粉佳人……” “你想都不要想!” 秦逸突然大怒! “苏盼儿,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是个女人都能上的种马?还是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朕,随便哪个女人过来,你都能把朕推给别人!” 第1074章 不行? 他猛一把将苏盼儿推开,蹭一下站起,翻身下了龙榻。走到旁侧,拿起放在榻下的鞋子就往脚上套。 “逸,你听我说……” 苏盼儿也赶忙从榻上爬起,试图解释。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说得再多也不过是掩饰。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外人看不上朕的两位公主倒也罢了!你呢,你身为她们的亲娘、她们的母后,你也看不起她们吗?” 秦逸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大声咆哮着。 回头又冲外面大喊:“都死了吗?还不进来伺候朕更衣!” 说完,便怒气冲冲冲进了屏风后面。 宫娥内侍早已被帝后二人争执吓坏了,哆哆嗦嗦走路都在打颤。却又不敢抗旨不尊,赶忙进来伺候圣上更衣。 “圣上,我……” 苏盼儿翻身从榻上滚落在地,试图解释着。她的心里在发慌,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在心头蔓延。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朕推给别的女人?那好,朕就成全你!” 秦逸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连衣也不穿,转身甩袖而去,留给苏盼儿一个果决的身影! “秦逸!圣上……” 苏盼儿顾不得自己眼下衣衫不整,快步追出了殿外,却只看见尾随其后的内侍快步追出殿门外。 空荡荡地花园里早已没有了人,冰凉的地板透心的凉! 她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秦逸发怒的样子! 或者说,她从来没看见过他冲着她发怒的样子! 她眼中的秦逸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怕不说话,眉眼也带着笑。总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惊扰了她。 可现在他却冲着她怒吼,咆哮,更是不顾她的呼唤,把她丢弃了! 苏盼儿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慢慢蹲了下来。 对有洁癖的她来说,又如何舍得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可…… 要是不下这剂猛药,朝中那些大臣整天左一个奏折,右一个美人的,指不定哪天,就该提出另立新后了! “娘娘,外面天气凉,您快些进殿里吧。” 身后,晴雯劝阻的声音传来。 苏盼儿站起身往里走,又回过头来看了两眼大门处。 扪心自问,如果他真去了别的女人的房里,她会如何? 秦逸怒气冲冲冲出了华阳宫。 站在大门外不远的树下,回头盯着那玄关处,期待那道身影能出现。 可他失望了! 夜风卷起枯叶在半空中打旋儿,也吹凉了他的心,带走体表的温度,让人感觉透心的凉! 安公公站在圣上的身后,将圣上眼底的失望看在眼内。轻轻上前,无声地将手中的长麾高举过头顶。 又过了许久,秦逸这才失望地收回目光,随手抓起长麾往身上一裹,闷头向前。 “去紫宸殿!” “摆驾紫宸殿!”安公公高声唱喏。 却让秦逸回头瞪了他两眼。 就会耍这些小聪明! 安公公赶忙把头埋得更低,装作没看见圣上的脸色。 华阳宫内,苏盼儿迈步走近殿里,听见安公公远远的唱喏声隐隐传来,蹭一下站起。 “快!去看看圣上他……” 可看什么呢? 苏盼儿咬住嘴唇,剩下的话如鱼梗喉。 晴雯偷瞧着皇后娘娘,朝旁边的宫娥悄悄递了眼色,小宫娥赶忙退了出去。 很快,那小宫娥来报:“娘娘,圣上去了紫宸殿。” 苏盼儿说不清心底的滋味儿,闹出这样的事来,她是再也睡不着了,几乎睁眼到天明。 秦逸怒气冲冲去了紫宸殿。 “退下!” 一进殿门,不等那些心惊胆颤的内侍说话,秦逸便喝退了众人。 殿门悄无声息地在身后合上,他便大手一挥,直接拂去了龙案上的物品,文房四宝和奏折掉得满地都是。 这样他还不出气,看见挂在墙壁上的佩剑,冲上前拔了出来,在殿内一阵乱砍。紫檀描金嵌螺栖龙案顿时被一剑砍掉了一个角,紫檀嵌玉王羲之千字文围屏也化作两半,金丝纱幔、玉版筏、白玉凸雕鱼螺荷叶笔洗……等等一应物品都悉数毁在他的长剑下。 里面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殿外的众人骇得面无人色,却都不敢轻触虎须。只得站在殿外,心惊胆战的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简直岂有此理!这都算什么事儿!” 秦逸心头那叫一个气啊! 眼见得紫宸殿里如龙卷风扫过,他心里的怒火这才浇灭了些许。 虽然歇在紫宸殿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心里的气,却不是轻易能消除的。 他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丢,顺势坐到了地毯上。想到今晚一开始二人都有说有笑,可到了最后,话题究竟是怎么被带歪的?他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盼儿说对了一点! 他这关倒是容易,可盼儿伤了身子,肚子迟迟没有动静的话,先不说后宫的那些女人蠢蠢欲动,就连那帮老臣怕是没那么容易摆平! 看来,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成! 一个一劳永逸的万全之策! 皇帝里是没有秘密的。 帝后二人吵架,闹翻了脸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听说,那天晚上两个人闹得很厉害,圣上大发雷霆之怒,更是一气之下挥剑毁了整个御书房。 听说,皇后娘娘气得不轻,因此病得下不了床,每天都在宣太医院的御医觐见。 还听说,帝后之所以闹得如此僵,是因为二人床笫之间不和谐…… 各种道听途说的说词在宫里宫外流传,越传越烈,也越传越玄乎。 到了后来,更演变为娘娘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圣上在床笫间不行了的缘由。 不行? 初初听到这话时,朝中的大臣根本不相信。 可最初的不信之后,再想到送进后宫里的那些如花女眷,心里头不由打鼓。 尤其在圣上先后三次偷偷召了最擅长男科的古御医往返紫宸殿后,在早朝时,明里暗里偷偷打量圣上的眼神就多了起来。 连续几日早朝,以前每天都会劝解圣上“广纳后宫,雨露均沾”的言官再也没有了折子,都纷纷把目光转向最近新出来的江南贡案上,让秦逸很有些不习惯。 第1075章 嗣子 不曾想,等早朝结束后,叶寒居然主动留下来。 趁着左右无人之际,偷偷往秦逸面前呈了一张便条来。 “这是什么?” 秦逸好奇地拿起那张折叠过的纸张来,慢慢展开。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九香虫10钱,土丁桂30钱,土燕窝10钱,大一面锣15钱,五味子……” “这是什么方子?” 他好奇地问着。 叶寒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凑上前低语:“微臣听闻,这方子对肾虚最有效。一般吃上三副药就会效果。” 肾虚? 秦逸眉头一挑,慢慢将手中的便条仔细地看完,随即慢慢揉成一团儿,突然用力一掷,那纸团儿砸在叶寒的头顶,又一个弹跳,落入角落里不见了踪影。 嘭! 秦逸重重在龙案上一拍:“大胆!你把这方子拿来是何意?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朕因此斩了你!” “圣上息怒,微臣也是为了圣上龙体考虑,还望圣上切莫生气,气淤则伤身,损精气,精气不足,则身疲人乏,盗汗多梦,难以入睡。还……” “够了!” 秦逸额头的青筋在突突直跳:“少和朕说这些有得没有得,先管好你自己吧!哼!” 说完,拂袖离开。 叶寒在原处跪了半晌,这才慢慢爬起,一瘸一拐的出了御书房。 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个小太监偷偷地溜进了御书房,在角落处一阵翻找,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纸团儿,那方子上的医案很快便泄漏了出去。 “是温补肾虚的汤药,固****,敛肺滋肾、津伤口渴,房劳胎漏。这方子下得量足,应该不是寻常人能开出来的。” “这汤药没有作假,确实是固精培元的方子。不过这种方子只能治标,只能靠慢慢养……” 方子泄漏,很快便有了消息传开。 于是,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实则那话儿不行的消息,很快在明里暗里传开了。 等消息传到秦逸耳中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得知此事的大怒!当即下令斩杀了妄议此事的两名大臣,当即让大理寺卿彻查此事,务必要给他一个交待! 可人就是有这种惰性,你越是不让他做得事情,他就偏要去做。 这样一来,朝中再无人敢议论此事。不过暗地里,这消息却越传越烈,也越传越玄乎。更有人将皇后娘娘之前小产之事拿出来说,更有人断言,肯定是圣上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才怀不满胎早产…… 噗!—— 苏盼儿一口水喷出老远,又被呛得不住咳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她好容易喘过气来,她赶忙让人把玖兰找来:“去查一查,这消息最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娘娘。”玖兰领命离开。 “等等!”不等玖兰离开,苏盼儿又赶忙叫住了她:“记得暗中调查,派个眼生的宫娥走一趟,千万不要让人察觉了。” “是。”玖兰应下。 “等等!”苏盼儿又叫住了她,想了想,她又改了主意:“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吧!你装作暗中调查,最好让旁人察觉。另外,你去把那张方子抄录一份给我。去吧!” “是,娘娘。”玖兰应下,却迟迟没有离开。 “还不走?”苏盼儿挑眉。 玖兰这才急急忙忙下去了。 苏盼儿依着抱被,看着外间的小妍妍和小糖豆一起玩耍,嬉闹声不断从外面传来。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今儿一大早,便有无数位官家嫡子嫡女随同父母进了宫,参加赏花宴。 而眼下陪同在两位公主身边的,除去秦霜儿之外,还有几位大臣家的千金在里面,就连六部尚书顾大人的嫡女也在其中。 小糖豆一天天长大,倒是越来越开怀。可小妍妍却和过去有了很大不同。 上次八哥洛洛惨死之后,小妍妍连续几晚都睡不好。之后,苏珂得了消息,又找了一只类似的八哥送进宫来,却被小妍妍婉拒了。 “小舅舅,这只八哥虽然长得像洛洛,也会学舌,可它再像,它终究不是我的洛洛。” 说这话的小妍妍一本正经的,眼底都是落寞:“我的洛洛没有了,是任何别的八哥都代替不了的。我只要我的洛洛,不要其它。” 一席话,说得苏珂哑口无言。 只得怎么把八哥带进宫的,又怎么囫囵着带出去。 今天的天气难得晴好,天空白云高高,和风习习,吹拂得满园盛开的鲜花争相绽放,千姿百态。 可此刻的苏盼儿却没有精神欣赏眼前的美景。 哪怕身旁苏华氏的碎碎念也听不进她的耳朵里,人坐在原处,心却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要是那事儿是真,你可得早做打算。可不能让旁人抢了先。” 苏华氏语重心长地拉着她的手,轻轻劝慰着。 “什么抢了先?” 苏盼儿就听见几个字,随即问道。 “自然是……” 苏华氏突然停了话音,看了左右闭口不说话。苏盼儿自然明白苏华氏的意思,挥手让众人退下。 “你们都退下吧。” 等伺候的下人都退出去了,苏华氏赶忙坐到她身边来:“你这孩子,过去身体多好啊!胖胖的,健健康康的。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唉!想必就是绯儿见了你,也认不出来了吧?”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绯儿来了? 苏盼儿想起了秦绯墨前儿派专人送来的栗子糕,口齿留香,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娘,您倒底想说什么?” “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唉!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苏华氏叹息一声,又念叨着在乡下,谁又过继了嗣子养老送终,谁又把兄弟或者姐妹家的小孩抱过来亲自教养等等等等…… “娘听说,最近齐王的侧妃新诞下一名麟儿,刚刚才满月,长得虎头虎脑的,可漂亮了……” 耳边苏华氏还在大吹特吹,苏盼儿的心里却慢慢沉了下来。 她打断了苏华氏的话:“娘,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些话,又是谁教你说得?” 第1076章 御花园里 “你、你在说什么啊!” 苏华氏突然有些迟疑的躲避开苏盼儿的视线。 苏盼儿看了她一眼,默默闭上眼。 好得很! 这些人的动作确实够迅速的,这才过了多久,枕头风居然吹到她这里来了! 想必秦逸那边,也有人动作了吧? 说得也是! 皇帝膝下空虚,那些个皇室里有儿子的人,自然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估计此刻,他们正摩拳擦掌,打着各种主意呢! 她冷笑几声,突然想到夜里秦逸翻云覆雨时的狠劲儿,恐怕要让抱着别样心思的人失望了。 玖兰去了不久便回来了,见母女二人在说话,便默默站在了一旁。 “盼儿咋样,你究竟看看这办法是不是可行?你究竟是啥意思,你倒是说句话啊!”苏华氏一脸紧张。 “娘,您别说了。” 苏盼儿站起身来:“眼下时辰不早了,外面那些官家夫人都等不及了。我先梳洗一下,你先下去吧。”说完,朝晴雯点了下头。 晴雯赶忙上前将苏华氏请了出去。 “嗳!你这孩子,你做什么做什么……” 苏华氏还有话想说,可苏盼儿已经起身走到另一边,听玖兰禀报她调查的结果。玖兰很快便将抄写着方子的纸条递到苏盼儿手上。 苏盼儿拿着方子一扫,默然无语的放下了。 “这方子现在流传很广,据说是叶王寻来交给圣上,随后才流落出来。奴婢并没有花费太多,就把这方子拿到了。只是,还有一事奴婢要禀报娘娘。” “何事?” “是关于秦浩秦大人的消息。之前听安公公说起。” 玖兰有些捞不准苏盼儿的心思:“说是出了意外,秦大人在被押送去琼州的路上遇到山匪,被害了性命不说,还连累押送他的四名差役身死。圣上眼下正在金銮殿上审理此事呢!” 秦浩死了?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当初先帝师就闹着要用心头血祭奠他的公子,后来被圣上判了流放,也让先帝师记恨在心。想必此事,对方没少在上面做文章。 不过,眼下人都已经死了,似乎也没啥好说得。至于要不要调查出幕后凶手,估计悬了。 这边苏盼儿在听玖兰讲述秦逸的死因时,秦逸也在听秦浩的案子。 “这么说,连同秦浩带四名差役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是都死了,微臣是这么听人说起。” 前来禀报的户部侍郎满心腹诽,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每次都落到他身上?可他偏偏还不能说一个不好。 只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圣上的神色:“不过微臣听下面的人说,秦大人和几位差爷都死得很惨,不但被野狼撕咬得面目全非,更是缺胳膊少腿,就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 那些人心狠手辣起来,简直没有人性!连一具全尸都不肯放过。可惜了那几名差役,居然也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最让秦逸恼火的还是秦浩的死!当初他可是下定决心想保住秦浩一命,可最后,却依然未能保下。虽然秦浩死有余辜,可这让他心头还是很难堪。 “圣上,此事您看该如何决断?”户部侍郎赶忙询问着。 案子是谁做得,大家都心知肚明。多半和先帝师有关。可在场的不管是圣上,还是户部侍郎,都闷头装不知道。 “这事有什么决断?下令户部的人立刻走一趟,去往盛京城外的义庄把人的尸首接回来。调查秦大人死因的事情,便交给你们户部办理,退下吧!” 事到如今,还想要继续追查就难了。 秦逸也知道,把这案子交给户部,多半最后都会变成一桩无头公案不了了之。 “微臣遵旨。” 得了皇命,户部侍郎一刻也不愿多呆,唯恐惹祸上身,急匆匆领命离开了。 等户部大人一走,安公公急忙上前禀报:“圣上,娘娘已经在御花园里等待多时了。” 是了!今天正是九九重阳节,盼儿一心一意要替霜儿选一个合适的夫婿,而今天,正是让那孩子亲自相看相看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突然来了精神:“走吧!我们也去御花园看看。” 御花园里,早已聚集了三五成群的人。 御花园的中央摆放了一整排屏风,挡住了两边的视线。两边泾渭分明,一边都是女红妆,而另一边则是俏儿郎。 这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簇,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目光时不时看向屏风另一头,尤其是那些京城里的热门人选,更是众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苏珂和薛谦也躲在人群里。他们正和学院里的学子聚在一起,谈古论今着。 “苏珂,你看那边!” 薛谦突然用手碰了碰苏珂,朝屏风另一头撸撸嘴:“那,那位就是右相大人的嫡长女,你快看。” 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看过去,苏珂果然看见几名少女簇拥着一位身穿紫衣的少女缓缓行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发现这边有人看她,脸上飞快地飞起一片红云。 “长得确实很不错,难怪我们薛大才子红鸾星动了!”苏珂打趣着。 “胡说什么,我是让你这小子瞧瞧呢,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薛谦作势要打,却让苏珂躲了开去。 “别别别……” 他赶忙退后,一脸都是笑:“你比我年纪大,配你倒是刚刚好,我可无福消受这些。” “什么无福消受,只要你想,就没什么不可以!”薛谦刷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拿在胸前不住摇晃着。 “行了,你冷不冷啊!当真是不要脸。” 苏珂抢走他的折扇:“你也不想想,我的婚事自然得由娘娘决定。我可不敢惹她生气。” 一说到皇后娘娘,薛谦的脸上带了些不自然的神色。 他顺势往苏珂耳边一靠:“最近流传那事儿,你听说了吗?” “啥事儿?” “你少和我打诨,你明明知道……算了,我就是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他还能有什么想法,他自然是什么想法都没有!苏珂随手将他的折扇丢进他怀里。 第1077章 说你个大头鬼! “多做事,少说话。难道薛大人没有教过你?” 苏珂就不信了!可他偏偏就问了,或许……是薛大人派他来探底的? 短短一啥那,苏珂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 真没想到,帝后二人的私事儿,居然能牵动这么多人的心!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无数人的视线里。所谓高处不胜寒,也不过如此吧? “我爹自然教过,不过你我之间,哪用分个你呀我的,你说是不是?” 薛谦一脸眯眼笑,冲着苏珂不住地挤眉弄眼,半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苏珂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脸上的郁色明显少了许多。 “咱们两兄弟……” 薛谦看了眼左右,赶忙将苏珂拉到角落处:“你给我透个底儿,今儿这场赏花宴,倒底所为何来?你说清楚了,咱们也好……啊?” 他递给苏珂一个你懂得的神色。 让苏珂险些笑出了声! 旁人不知道这场赏花宴的内幕,都纷纷猜测是不是与前几天帝后吵架之事有关。 他心里却明镜着,之所以会有这场宫宴,实则却和霜儿那丫头有莫大的关联。 想到秦霜儿,苏珂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喜欢和霜儿玩儿在一块儿。虽然依着四姐的关系,他实则要比霜儿高一个辈分。可抵不过他娘亲苏华氏娘家那边和秦岳氏沾亲,所以从小,他便和霜儿按平辈玩在一块儿。 严格说来,他和霜儿见面的机会,甚至比他和四姐见面的机会还要多。 正因为如此,他对霜儿的这门婚事也出乎寻常的关心,每次听见有适合人选时,总是要品头论足一番…… 也不知道,今日这场相亲宴,最终会选出个什么结果来? 苏珂正胡思乱想着,旁边却突然飞过来一块小石头,虽然注意力不在那边,可还是惊动了他。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花园一角一闪而逝,让苏珂眼里一亮,抬脚便要追上去。 可旁边的薛谦却抓住了他,还在连续催促着他,让苏珂有些心烦意乱。 “还能有什么事儿?左右不过是看些花花草草什么七七八八的,这些玩意儿你在府里还没有看够?或者,干脆让圣上和娘娘赏赐你几盆?” “我无功无绩,要什么赏赐……” 薛谦本能接口说道,又很快回过味来:“我说你小子啊!总是把我的注意力带走。我刚才问你的话呢?快说快说!” “说你个大头鬼!” 苏珂本能接口,突然又想起这句话是某人的口头禅,赶忙闭口不言。 见薛谦依然不死心,他只得摇摇头:“你也不想想看,最近你我都同进同出,我有的你也有,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如何得知?行了,我内急,先走一步!” 他假意捂着肚子,快步跑远。 “等等!等等嗳……” 被留下的薛谦唤了两声,叫不回远去的身影,他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看来今天宴无好宴啊! 苏珂捂着肚子快走了一段路,见左右无人,这才往旁侧一拐,走上一条小道。不料路口却有两名内侍把持,劝解试图从小道路过的才子佳人们。 他暗暗低下头,将左右的地形扫视两眼,这才悄悄后退,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很快绕道一条匝道旁。他左右瞧了瞧,见无人注意这边,便突然纵身一跃,攀住一旁的石壁顺势一翻,便跃上了墙头,再纵身一跃,便落到了匝道的另一边。 周围静悄悄地,他小心翼翼沿着匝道前行,周围的欢笑声时不时传来,却让他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走出不远,他很快便看见假山旁边有一道焦急的身影站在那里,正频频探头朝另一边望。 他松了口气,蹑手蹑脚上前,往对方的肩膀上一拍! “吓!”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大跳!赶忙转身回头,看见居然是他,当即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双手并用不住扑打他:“叫你吓唬我,叫你吓唬我!看我不打死你……” “别打别打!再打可让旁人发现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苏珂连连求饶,不住抬起胳膊抵挡:“好霜儿妹妹!你快些莫要再打了,再打,再打我可就喊非礼了!” “噗哧!” 秦霜儿一下子笑出了声。 总算停了手:“你叫非礼?你觉得旁人会觉得是谁非礼谁呀?”她俏皮地眨着眼:“你说,我要是叫一声非礼,恐怕就有无数人从暗中钻出来抓你……了吧?哼!”她得意地抬起小下巴。 别看这周围安静着,指不定暗处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她在这后宫做长公主的伴读,对宫里的规矩自然知之甚详。别看他们二人在这里偷偷摸摸地相见,可暗里,这些人肯定对他们二人的身份都了如指掌,也肯定得到了某人的首肯。而他们没有阻止,肯定也是有人事先授意的。 “别呀!我怕了你还你成吗?我的小祖宗嗳!” 苏珂赶忙求饶,话里话外透露着的熟稔,可秦霜儿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眼里带着一缕纵容的笑:“走!咱们去找一个安全的地儿在说话。” 说着,拉起霜儿的手便往前走。 “放开!莫要动手动脚的。” 秦霜儿甩开了他的桎梏。见他看来,当即得意地昂起小脑袋:“哼!要说这御花园里哪里有安全的地儿,自然要问我咯!跟我走吧。” 说着,她转过身,得意地往前领路。 苏珂纵容地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秦霜儿沿着匝道走出不远,突然沿着假山的缝隙往上爬。可她身上的长裙却很是碍事,几次都险些踩到打跌,看得苏珂有些担忧。 “霜儿,要不让我走前面吧。顺便拉你一把。” 说着,他越过秦霜儿走到前面。 “很快的,这假山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山洞。”秦霜儿有些气喘吁吁地。 苏珂牵着她的手前行,踩着崎岖的假山山石,很快地势一矮,拔开茂密的树丛,果然看见一个不大的洞口露了出来。 第1078章 争执 秦霜儿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率先钻了进去。苏珂笑了笑,也随即跟上。 这才发现这个山洞并不大,两个人呆在这里,显得略微拥挤,彼此的呼吸就好像在耳边似的,让秦霜儿尴尬得双颊绯红。 “真想不到啊,这种地方你都知道……” 苏珂的话语里满是感慨。 这样僻静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添置假山的工匠们故意留下来,方便这些人幽会的。 “这有何难?哼,前些日子我陪着长公主玩儿躲猫猫。我找不到人,后来有一名年老的嬷嬷带着我来这里寻找过。我这便记住啦!” 秦霜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长公主最近还好吧?” 苏珂随口询问着。 “好!还能怎么不好?” 秦霜儿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不该说得话?” “我还能听说什么,不过就是大家都在说,我好奇,又不能跑去问四姐,只好开口问你咯。”苏珂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问着。 “其实,他们究竟闹了什么矛盾,我也不知道。” 秦霜儿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我只是听说,那一晚他们吵得很凶。三叔他……哦,是圣上,圣上他连外衣都没有穿,就身着中衣,套着皂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随后,皇后娘娘也从殿里出来了。后来我听在门房值守的下人说起,说是,三婶儿她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 “还有这事儿!” 苏珂虽然知道帝后二人吵架了,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 这便是消息滞后的缺陷了!他心头有些懊恼,又继续询问着:“后来呢?后来为何又传出……那样的话来?” “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最近几天三婶儿都很少笑,几乎都不怎么走出房间。” 秦霜儿也有些懊恼,咬着下嘴唇:“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在担忧。你也好,我也好,秦家也罢,苏家也罢。都是依附着圣上和娘娘生存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可万一,万一真是圣上身体不好的原因,三婶儿她真的生不出来皇子了,那可怎么办好?” “或许,真的要过继嗣子吧。” 苏珂有些焦躁地在那有限的地方转圈儿,中间时不时碰触到秦霜儿的衣衫,挨了秦霜儿好几个白眼儿。 “你可曾听说,圣上身体怎么个不好法儿?之前怎么就没听说这事儿。” “据说,是在生擒秦子通之时,意外受伤,伤及,伤及……所以才……”秦霜儿吱吱唔唔着,双颊透着绯红。 也让苏珂的脸上闪过一道了然。 “原来如此!” 他突然冷笑两声:“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几日,那些藩王之流都在蠢蠢欲动了!尤其是今天,据说有好几位皇室旁支的王爷,都带着自己的子嗣的来了?” 一个规模不大的赏花宴,突然挤进来那么多皇亲贵胄,不可谓不是奇迹! 有能力争夺大统的几位皇子皇孙中,除去贤王秦绯墨、齐王秦东流、淮南王秦鸿三人。另外,齐王有五子四女,淮南王有庶子二名,唯有贤王秦绯墨尚未成亲。 而没有能力争夺大统的那些皇子皇孙之流则更多,好多人苏盼儿连名字都记不住。今天突然都来了,委实让人哭笑不得。 “这些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圣上和娘娘都还年轻,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了?真是搞笑!” 秦霜儿恨恨地伸出手,将伸进山洞的枝条儿揪断,心里分外替三婶儿难受! 随后又想到自己,原本今儿这场好好的赏花宴,一下子变了性质。那她的事情呢?又该怎么办好? 这边秦霜儿正懊恼着,而苏盼儿也梳妆完毕,任由玖兰捧来一个金丝铜箍雕花手炉拿在手上,披上长毛大麾,这才慢慢步出华阳宫。 今儿的天气难得很好,一股暖洋洋地阳光照在脸上,让苏盼儿一时有些闪神。 “娘娘,受邀请的那些世家子差不多都来齐了。另外,额外还有好几位王爷和王妃不请自来。您看……” “既然来了,就好酒好菜伺候着。莫要怠慢了他们。” 苏盼儿缓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你们下去准备一二,本宫打算抽时间见见他们。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总该互相认识认识。” 下人不敢反驳,很快便下去传令了。 苏盼儿缓步往外走,欣赏着沿途摆设的各种奇花异草。这些花草中,有不少名贵品种静静绽放着它们各自的英姿。 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来来往往的人中,又有几人真正为这些花花草草驻足停留? 还有,她今天原本打算让霜儿相看适合的人选,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行? 秦霜儿也在为今天的事情担忧着。 她倒是不担忧自己的婚事泡汤,而是想到自己的娘亲,娘亲心心念念的,便是让她和三位哥哥早日成亲。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她上有三位兄长,为何爹娘都不盯着三位哥哥,反而整天操心她的婚事? “行了,既然知道那些人的来意,咱们晚点就见机行事。” 苏珂随意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当即嘴一撇:“对了,听说你娘给你拟了一个花名册,在替你相看适合的人选。你呢?你自己可有喜欢的人?”他突然又想到什么,扯着嗓子说:“听说,你对薛谦那小子很有好感?” 他的话语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别样意味。 “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霜儿原本双颊绯红,可听见他说话带着些怀里怪气的味道,忍不住就火了! “我喜欢谁,用得着向你禀报不成?你是我的谁呀,居然还管起我的终身大事来。呵呵!” 她冷笑两声,随即弯腰钻出了山洞。 “等等,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苏珂如何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之前薛谦和他说得那些话,他还记在心里。眼下话都到了嘴边,他如何肯放过此等天赐良机,自然要追问清楚了。 第1079章 火辣辣地疼! “放手!我的事情你少管,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秦霜儿皮笑肉不笑的盯了他两眼:“听说,最近你的恩师对你很是满意,还有意将自己的千金许配给你。你不在府上准备迎亲的信物,瞎掺和别人的闲事做什么?” 说完,她便用力一扯,把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转身钻出山洞。 可下一刻,她又被苏珂扯了回来。 秦霜儿当即怒了,张嘴就要骂人,却被苏珂堵住了嘴巴。 “别说话,你听!” 他沉声喝到。 也立刻让秦霜儿停止了挣扎,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刚要说话,苏珂却轻“嘘”了一声,让秦霜儿只得强行耐着性子等着。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奴婢见过娘娘。” 另一个妇人轻应了声:“事情可曾办好了?” “启禀娘娘,是奴婢没用,奴婢该死!那事,那事……奴婢尚未办好。” “蒽?没办好?” 妇人话语满是警告。 “不过!” 那年轻女子似乎很紧张,赶忙补充:“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那妇人呵斥着,显得很不耐烦。 “奴婢打听到,齐王殿下也带着两名幼子参加了赏花宴。那两名幼子一名四岁六个月,而另一名快一岁三个月了。还有……” 那自称奴婢的少女赶忙回答。 这里的人一般把刚刚出生的孩子算作一岁,等过了立春,则再加上一岁。 她嘴里的两个孩子,实则一个三岁半,而另一个则三个月。 秦霜儿努力伸长脖子,试图看清正在说话的二人。 可他们眼下所处的地方在假山上,从他们所处的位置的缝隙看去,也只能看见两个晃动的头顶凑得很近,似乎在附耳说着什么悄悄话,让完全听不清地秦霜儿很是懊恼。 身旁,苏珂却很不自在。 秦霜儿趴在假山的缝隙上,一双腿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他。 尤其是从他半靠的位置看去,正好可以看见秦霜儿那双穿着绣鞋的小脚,是如此乖巧,还时不时的在他身上蹭着,让他出乎意料的心猿意马起来。 他有些窘迫的转身,又担心听漏了什么,也学着秦霜儿的样子努力往那道细缝挤。 那道细缝原本尽快不大,一下子挤进了两颗脑袋,自然谁也不舒服。让秦霜儿忍不住伸手连连推了他几下。 苏珂原本就心猿意马,她的小手所碰触之处,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让苏珂舒服得险些呻吟出声。恨不能将身旁这具柔软的身躯拽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可他还记得此处的不合时宜,只得强行忍住,勾着背,弯着腰,努力掩饰自己出糗的地方。那不听话的地方早已怒发冲冠!恨不能立刻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打得一个落花流水,让自己丢盔弃甲…… “你说,她们两个都说了什么?” 秦霜儿突然回过头,凑到苏珂耳边询问着。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有顺风耳。” 苏珂下意识地躲闪,却又忍不住朝她靠近。他的声音很嘶哑,让秦霜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又以为对方是害怕了,吓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她还瞪了他两眼,这个软骨头,居然怕成这样! 随即又继续往外探头。 那两颗说悄悄话的脑袋终于分开了。 那妇人冷笑两声:“四岁六个月和一岁三个月?想不到,齐王的胆子可不小!他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居然心甘情愿跳进来?”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明镜着,眼瞧着富贵就是手边,只要有一丝机会,恐怕谁也舍不得放弃。 比如她…… “奴婢不知。” 那年轻女子回答得很轻。 “行了,这是给你的赏赐,不要让人发现了你的身份。如果还有需要,我会再来联系你。快走吧!” “是……” 年轻女子轻应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二人走远,秦霜儿这才发觉情况不对。 她和苏珂几时挨得这么近的? 她赶忙从他身旁跳离,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你别以为我们听到了那些,就能抵消你之前说得那些话。你们这些男人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算计这算计那,就没个实诚人,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说完,她飞起一脚踢过去,踢得苏珂抱着大腿痛得倒吸气,她这才快速出了假山。 “等等!霜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珂还想再说,可秦霜儿根本不给他机会,很快钻出了假山,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快速朝另一头跑远。 苏珂也随后跟着钻出来。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下一刻,他瞬间清醒了! 他有些懊恼地一拍额头! 他一直都把霜儿当作亲姐姐一般,几时有了这等肮脏的念头? 他抬起手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想了想,觉得自己该打,忍不住又抬起手,在另一边又抽了一个耳光。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旁边突然传来说话声,苏珂这才从自怜自爱中惊醒,赶忙一个飞身,便沿着来路往回跑。很快再度越过假山,跳下匝道。他这才像没事人一样慢悠悠走着,假作在欣赏周围的景色,慢慢走出了匝道。 御花园里热闹非凡。 宫宴已经在御花园的水榭下摆开,中间辅以雕花屏风,将御花园分成两片区域。众人有说有笑,自觉远离屏风。 苏珂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儿,却并未见到齐王等人。 仔细想想,就算齐王和诸位藩王来了,也估计也不会在此刻露面。这么一想,他心里放松不少。见前方的廊榭石桌上摆放着不少糕点,当下加快了脚步。 不料身后又传来薛谦的呼唤声:“苏弟,你跑到哪里去了?可让我一通好找!”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苏珂暗中一翻白眼儿,想到之前自己问秦霜儿的话,再看见一脸是笑快步走过来的薛谦,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燃烧。 “就四处走了走,倒没有薛兄的好兴致。” 第1080章 按捺不住 明褒暗贬的话未能让薛谦退缩,他好像听不懂一般,快步来到他面前,脸上堆满了笑。 “还行。你别乱走,宫宴差不多开始了。” 薛家是官宦世家,自然对宫宴的流程知之甚详。 “不劳薛兄挂念。” 苏珂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转身走到一旁的花圃旁,随意寻了个僻静之所坐下,装作欣赏起戏台上面的表演来。 那戏台上此刻正在表演舞蹈,几位衣着清凉,仅着薄纱的少女在临水搭建的戏台上舞着、跳着,体态阿娜啊,身姿优美。 瞧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又从戏台上转移到御花园里。 之前没注意看,眼下他才发现,这御花园内满园子的奇花异草正怒放着,香飘老远。 可惜,这满园的花朵儿,又有几个真正欣赏之人? 他心头胡乱想着,薛谦却不依不饶缠了上来。 顺手递给他一个橘子,而他自己也拿着一个剥着:“听说,稍晚还会有各类好玩的杂耍表演,比如什么刀尖上的舞蹈,钻火圈一类的,听说很好玩儿。尤其是那刀尖上的舞蹈,据说要到了夜晚,湖面波光粼粼的时候,熊熊大火缓缓在半空中燃烧,一名少女踩着刀尖在烈火中跳舞,那姿态优美得……啧啧!” 薛谦啧啧连声。 苏珂却不置可否,接过橘子慢慢剥着。 薛谦凑了上来低语:“听说,今儿淮南王也来了。” 淮南王秦鸿原本要回封地,由于和淮南王妃闹出家丑,眼下正和君家势如水火。二者共同闹到圣上面前,求圣上主持公道。圣上对于这类“家务事”很是头疼,已经着令内务府处理。 这些,也是苏珂听闻从坊间传出来的消息。 他还未做答,前方一阵喧闹声传来,随后,便有内侍高声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娘娘来了! 众人急忙起身上前迎接,齐刷刷跪倒一片。 一片繁华簇锦里,苏盼儿在众人的拥护中,牵着小妍妍的手,走到了正座上坐下。 身着皇后朝服的她看上去分外雍容华贵,气势不凡。只是往那里一坐,便令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了那份尊贵。 苏盼儿的身旁坐着小妍妍,另一边则是兴奋莫名的小糖豆,在乳母的怀抱里不住地拍着小手儿乐。 “都起来吧,今日不过是赏花宴,大家玩得尽兴些,不用拘礼。” 皇后娘娘喊起,众人齐齐拜谢,这才各自站起。除了戏台上唱戏的旦角儿依然在咿咿呀呀再度开唱,众人却不敢真如皇后娘娘所言那样玩得尽兴,都拘束地站在原处。 苏盼儿看了眼众人,目光落到秦霜儿身上,朝着她招招手:“这里坐着太阳怪晃眼的,霜儿,你随本宫到暖阁去坐坐,那边可是看曲儿的好地方。” 秦霜儿被点了名,赶忙出了人群应是。上前几步,走到苏盼儿身边,一起去了暖阁。 等苏盼儿一走,众人这才各自玩乐,开怀欢笑。 随行在苏盼儿身边的,除去秦霜儿之外,还有几名在朝中都叫得上名号的家眷。苏华氏此刻跟随在她身边,额外还有柳家老夫人、柳家少夫人、君家老夫人、君若雪、薛老夫人、张夫人、花老国公夫人、右相夫人…… 几乎能排得上名号的诸位夫人,此刻都聚集到了苏盼儿左右。 为了表示自己大度,苏盼儿端着端庄地仪态保持微笑,将在场这些肱骨大臣的家眷们逐一问候一声,再赏赐些珍玩,表示对臣子的喜爱之情。 因为苏家人没有官职,尽管苏华氏跟着来了,却明显和众人显得格格不入,根本无法融入这些人的话题中。 苏盼儿发现后,几次试图带动话题,却依然让平日里彪悍的苏华氏无所适从。好在她的身边有秦岳氏陪着她,还不至于形单影只。 她只得暗叹在心,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这些官夫人。 就在苏盼儿内心焦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高声唱喏,圣上终于过来了。 “圣上驾到。” 伴随着内侍的高声唱喏,早已等候得不耐烦地众人终于等来了今天的正主,圣上终于出现在御花园里。 苏盼儿快步出了暖阁,领着众人上前见礼。 “平身。” 秦逸微笑着挥挥手,上前轻轻牵着苏盼儿的手,一边朝着主位走去,一边示意众人入席就座。 众人早已在内侍和宫娥的带领下,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到帝后坐下后,这才行了礼各自坐下。由于今日不请自来者为数不少,负责管理宫务的大太监禀明了皇后娘娘,在适当的位置加了不少桌椅。 苏盼儿在秦逸身旁坐下来,这才发现今日果真如旁人所说,该来得的人,不该来得的人都来了。 平心而论,她特别讨厌参加这种所谓的宫宴,可身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却不是苏盼儿想不参加就可以不参加的。尤其是今天,完全把她一开始的安排搅得一团乱。 原本宽敞的御花园里挤满了人,桌椅之间的位置挨得很近,靠近主位周围,坐着一圈儿的藩王之流,再往外,就是大臣和大臣家眷了。 除去坐在她身边的小妍妍和小糖豆之外,苏盼儿倒是没有看到有小孩子在,想必这些王爷之流,也不会在此刻把小孩子带出来。万一小孩哭闹,扰了圣上的雅兴就不好了。 等大家都入座后,圣上便朗声说了几句感慨的话,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自然是希望大家共同把大周推向繁荣富强。之后,便开始用膳。 菜色源源不断送上来,又会有宫娥将之前品尝过的菜色撤下。一切都静悄悄地,并未曾发出什么声音。 酒过三巡,齐王便率先按捺不住,领着他的长子和幼子向圣上请安。 苏盼儿也见到了玖兰口中的这位四岁半的世子和庶子。齐王世子虽然才三岁半,却长得虎头虎脑的,一点不怕生人。在齐王妃的带领下,像模像样地上前给帝后见礼。那俊俏的小模样惹得秦逸一阵大笑! 第1081章 丑脸 “你叫永鑫?可曾进过学?” 秦逸也随口一问,毕竟才年仅四岁半的小孩,谁也不会对他抱着太大希望。 可小家伙非常聪明,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帝后,用脆生生地童声朗诵了一首诗,顿时赢了个满堂彩,让群臣连连鼓掌。齐王也脸上有光,不住地拱手道谢。 苏盼儿也含笑瞧着这孩子表演,那嘟起小嘴儿一脸认真地样子,让她心头莫名触动了一翻。 四岁半,不大不小的年纪。皇室的孩子大都早慧,这孩子即便接进宫来养着,心头指不定也还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尤其是这孩子如此早慧,恐怕记事更早。倒是年岁小些的孩子,从小便抱进宫里养在身边,一般没有这样的顾虑。 齐王妃见苏盼儿往她怀里的孩子瞅,便抱着年仅三个月大的庶子上前,给苏盼儿过目。 苏盼儿定睛一看,齐王妃怀里的小孩儿果然不大,脸型方正,长得白白净净的,此刻正睡得香甜,任凭外面的众人说笑也没醒。 “这孩子倒是个好睡的,一看就是从富贵窝里出来的。” 苏盼儿由衷夸赞着。 不由想起小妍妍三个月大的时候,那个时候她高烧引发脑膜炎,险些把她累垮了。好在最后平平安安的。 一时间很是感慨,当即便赏赐了两个孩子长命紧锁略表心意。 秦逸那边另有奖赏,可把齐王和齐王妃乐开了花,千恩万谢把孩子抱下去了。 可一旦开了头,便又有藩王带着自己的孩子上来了。 这些藩王早在齐王抢了先机,把孩子抱上来时便变了脸色,失去了先机,此刻哪里还顾得其它,争先恐后将自己的孩子抱上来给帝后瞧。 这些人啊!都被之前流传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二人身旁塞孩子,真不知道该说是谁的悲哀。 苏华氏坐在角落处,瞧着眼前的事态心里着急,却偏偏帮不上忙,如坐针毡。 苏珂更是险些将手里的筷子撇断,恨不能将这一张张令人憎恶的嘴脸撕碎,再将他们重打二十大板,再丢出宫外。可他却不能!他只能深埋着头,假装对盘子里的饭菜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味同嚼蜡。任由旁边薛谦在偷偷踢他,也没有半点表示。 薛谦心里着急啊! 见苏珂不理他,偷偷往他身边凑,不住朝他使眼色。好像眼睛在抽筋般。 秦逸和苏盼儿逐一看过,自然是大方的赞扬一翻,再大手一挥,统统看赏。 等这些藩王之流将自己的孩子带上来逐一看过,苏盼儿暗暗将见过的孩子记在心里,他们前后见到了七个小孩,至于那边消息闭塞、或者没带孩子过来的,适龄的孩子估计还有更多。 可惜这些孩子中,却没有一个是她和秦逸亲生骨肉! 苏盼儿的心在隐隐作痛,看了自己左右的小妍妍和小糖豆。 小糖豆还小,根本不懂得眼下这一幕代表什么,依然乖乖地由着乳母抱着喂蔬菜泥,脸上都是喜悦的笑。 反倒是一旁的小妍妍,卡白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没有笑一下,也没有说话。唯独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失落,让人一瞧,便仿佛会深陷进里面。 苏盼儿心头一痛,赶忙别开脸不敢再瞧。 可在场的众人却对长公主的悲伤一无所觉,反而开怀笑着,和她脸上的悲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苏盼儿捂着胸口,感觉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她却在笑! 不停地笑,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太平般。 她的不自然,很快被苏珂注意到了。他下意识起身,却又颓然坐下,十指紧握成拳,暗恨自己帮不上忙。 就在此时,叶寒却突然站了出来,岔开了话题。 “圣上,眼下诸位王爷的子嗣繁茂,是我大周之幸。不过,微臣觉得,圣上眼下还年轻,想必再过些日子,后宫里的娘娘们就会传出喜讯来。到了那时,才是喜上加喜。诸位王爷,你们说微臣说得可对?” 他这话是说给圣上听,也是在说给诸位藩王听。 眼下圣上还年轻,即便真的受了伤,凭借娘娘的神医妙手,再要一个孩子想必不难。 用得着这些人一副看见香馍馍的样子拼命争抢? 他看了都替他们害臊得慌! 诸位王爷的脸色都很奇怪,随即都面露尴尬。 眼下整个大周朝还有谁人不知道,皇帝当年受了伤,影响了子嗣,这辈子也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们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吃相太难看了些,可在荣华富贵面前,却由不得他们不争。不争,万一这天大的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却被自己放过了,到了那时,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齐王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重重咳嗽一声上前:“叶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虽然说你也是王爷,也有封地。可你却是异姓王,这些皇家内部的家务事儿,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他这话暗含警告意味儿,让他身旁的几位藩王都深以为然。 叶寒依然一张冰块脸。 说出口的话来能冻死人:“齐王你说这话就没道理了。本王虽然是异姓王,可本王膝下空虚,唯有一名嗣子养在膝下。却还是明白,有些事儿,咱们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就是不懂齐王你懂不懂得这话是何意?” “本王自然明白,叶王还是管好你自己罢!” 齐王的脸色一下子黑透了,死死盯着叶寒,恨不能将他盯出两个窟窿来。 叶寒追随先帝多年,其后又追随在秦子通身边,到现在在秦逸帐下效力,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娶亲生子。 当年做戏,叶家那边急匆匆替他过继了两名嗣子,在他“死而复生”之后,他将其中一名嗣子留了下来,放在膝下好生教导,眼下已经十岁有余。要说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叶寒最有发言权。 可他一辈子都不善言词,更不喜与人争辩,加上他生就一张冰块脸,就更加无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了。 第1082章 名至实归 “行了!” 秦逸终于开口说话了:“几位王爷家的小公子都长得很好,朕看得也好高兴。等改天有空了,朕再办个家宴,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圣上开了金口,旁人自然不敢再说,又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吃吃喝喝。 秦绯墨坐在下方靠近边缘的位置默默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落幕,见到苏盼儿那张笑得僵硬的脸,内心深处的失落感更重了! 眼下他的身份尴尬,能不开口还是不开口的好。 还是秦逸看得开,大手一挥,让宫娥把宴席撤下,换了香茗。 又将中书省的几位大臣叫来,和大家同乐。 这种所谓的赏花宴,无非就是赏赏花、品品茶,吃点御膳,玩会投壶,再对一下对子,猜猜谜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眼下提前把中书省的几位大臣叫来出谜语,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已。 这些个老奸巨猾的大臣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趋吉避凶,自然不肯掺和进这等皇室争嗣的事情上来。见圣上有意缓解气氛,几人当即使出浑身解数来逗乐众人。 出的谜语谜面一般都是很浅显的谜,毕竟是用来活跃气氛的谜语,肯定得照顾在场作数不少的龙子凤孙们,出了题,让诸位王室成员或者诸多才子们猜。猜错了不罚,猜对了就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作为奖赏。 作为奖赏的东西说不上多好,一般都是些配饰、手镯、发簪、笔洗、镇纸一类的小东西。 猜中了的众人一个个都欢喜雀跃,拿到奖励时更是喜出望外。而猜错的机会大多很少,毕竟在这样的场合,真没把握猜中的人也不会轻易冒头。 不过,在场的人数虽多,但是众人都很自律。一般猜中了一两次就不会再猜,把机会留给别人。 比如双方同心结情侣(打一字),几乎一念出谜面,苏珂立刻就猜到了答案。 “倩。” 很快有人站起身来应着,这一次,答谜的却是一名女子。 少女娇嫩的嗓音一出口,那吴侬软语般的语调立刻吸引了无数众人的视线。可惜,中间的屏风却挡住了回答谜底的少女的脸,让诸位才子失望不已。 “答对了。” 出谜语的大臣点了头,便有宫娥上前,捧了一支金簪奖励给对方,可把周围的少女羡慕坏了。 等再出谜语时,女子这边答题者明显多了不少。 “宋字不戴帽,不能猜作木。(打一字)” “李。” “先品后饮,大话不停。” “吹。” “云长啊云长。(打一成语)” “一语双关。” …… 达到后面,有些题目简单,一般的人都能答上。偶尔出来一两个难一点的题目,便是考验在场学子们的好时刻。 秦逸不动声色端坐主位,每当有人答对了题,他都毫不吝啬的夸奖一番,再命人送上小礼物。这些人得了圣上夸赞又得了实惠,自然都高兴得很。 苏盼儿端坐在秦逸的身旁,静静听着众人答题,也顺便观察着她的目标人物。 秦岳氏今天也来参加宫宴了,不过她坐得位置有些远,有不少人答题是背对着她的方向,她就是想看清,也看不到对方的五官。 反倒是苏盼儿将这些人瞅了个仔细。 除去三名武将之外,那小册子上的人选几乎都有站出来答题,也让苏盼儿匆匆看过几眼。 不得不说,秦岳氏也是外貌协会的会员,她挑选女婿的眼光也是看脸说话的。虽然眼下是个看脸的世界,可秦岳氏选出来的人中,几乎个个都容貌不俗,家世不凡,让苏盼儿都不得不感叹大周朝果真专出俊男美女。 不过,这些个男人的脂粉味儿也太重了点儿。甚至还有几位不像男人,倒是更像女人些。 “如何,你可看准了?” 这句话是秦逸至从来到御花园后,第一次同苏盼儿说话。 苏盼儿目光淡然扫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看向场中。 秦逸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也跟着转头看向场中。 帝后二人的互动看在众人眼里,立刻被有心人进行了无数个解读。早就听说帝后二人大吵了一架,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消息应该没错了! 更有人心头暗暗欢喜,巴不得帝后二人闹得越厉害越好,如此一来,那子嗣问题怕就遥遥无期,也让他们有空子可钻。 可秦逸却似乎没打算这样放过苏盼儿,他突然目光一扫落到苏珂身上。 “珂儿,今晚朕怎么没听见你说话。要不,你也试两道谜题?” 被突然点名,让苏珂有点受宠若惊,也让苏盼儿一下子变了脸色。 苏珂看了眼皇后娘娘,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答题。 苏盼儿一咬牙,她对珂儿有信心,明白这些题目都难不住他,可问题是至从珂儿决定要参加秋闱恩科后,便一直处在风头浪尖上,也成为了众人竞相议论的话题。 眼下他还故意找茬,把珂儿点出来。他是嫌珂儿好不容易高中了第二名,想让他身败名裂吗? 她还没开口,苏珂却顺从地站起身。 他原本打定主意不给四姐惹事,眼下他咬咬牙,顺从起身,对着出题的大人抱拳见礼。 大人会意,笑了笑出了一题:“闭门思过。(打俗语三字)” “想不开。” 几乎大人的话语刚刚落下,苏珂便答了上来。 让众人惊奇不已。 就连那位大人也被苏珂的速度惊叹到了,连续出了两道题。 “情心已断倩人离。” “青。” “既来之,则安之。” “兔。” “一个篱笆三个桩。” “卅。” 猜了四道题,苏珂也获得了大丰收,得了一个精美的玉净瓶和一个笔洗,便收手坐下了。 题目说不上多难,可难就难在几位大人刚刚说出题目,他便立刻回答出来,这一下,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都变了。 在苏珂中了恩科第二名之后,便有人将苏珂的卷子题目抄了出来,甚至拿给了翰林院卿看。以他答题的内容,要中第二名虽然有些运气成份在里面,但也说得上是名至实归。 第1083章 锦上添花 而这点,正是让那些人看进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随后,薛谦也主动回答了两道题,同样得了圣上赏赐的小礼物,这才做了下来,得意得冲着苏珂挑眉。 这位薛谦,好像是那花名册上排在第二位的人选啊! 苏盼儿盯这他看了几眼,借着饮茶的机会,偷偷看了眼秦霜儿的神色。 奈何秦霜儿一直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苏盼儿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忍不住频频蹙眉。 可旁侧却传来一道锐利的眼神,苏盼儿猛一回头,却看见秦逸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仿佛二人只是不经意间眼神碰触般。 苏盼儿的眼神有些黯然。 至从那日之后,连续几天,圣上都未曾来过华阳宫,也未曾和她说过话,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之事,让苏盼儿很有些不习惯。 她暗自神伤,不由想起事情的改变,都是从那天她说自己的身体很难受孕之后发生的,一些不好的想法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却被她强势压到了心底。 猜谜很快结束了,其后,便是众人欢欢喜喜自娱自乐的时刻了。帝后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领着众人当真在御花园里赏起花来。 陪着帝后赏花,这可是无上荣光,众人都没有走,默默随着众人前行。 苏盼儿走在秦逸身边,到现在她是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等自己的枕边人变成了圣上,苏盼儿原本一直没机会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可到了此刻,她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身旁的秦逸似乎对她心中的纠结全无所觉,只是慢慢和她并排前行。 苏盼儿每次都试图拉开半步的距离,可总是走不了几步,又被秦逸有意无意地拉近。 到苏盼儿感觉异常时,却又发现圣上正和身边的几位肱骨之臣说笑,让她一时也闹不明白,是对方当真故意留下脚步在等她,还是无意识的举动。 想到这些,苏盼儿扭头看向另一边,暂且躲避着眼前让她尴尬的局面。 可就在这时,尾随其后的玖兰突然碰了她一下,好像无意识的举动,立刻让苏盼儿本能看了她一眼。 玖兰脸色有些发白,却目光隐晦地往旁侧看了一眼。 苏盼儿这才纳闷的转头看向身旁那位,这才发现了异常,那位柳大人正当着眼下文武百官和诸位家眷的面,大力数落着苏珂的不是。 “……因此,本官觉得,本官身为中书省郎将,理应管理好这恩科之事。眼下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圣上理应严惩不贷。” 苏盼儿适才在走神,委实没听明白这位便宜父亲在说什么,可她仅仅听了后面半截话,就已经让她蹙眉,当下停住了脚步。 她没听清,可这里的诸位大臣和圣上听完全了。 秦逸稍稍皱眉,轻咳一声,忽然转头看向苏盼儿,这才淡淡地开了口:“苏珂,适才柳大人说你不学无术,仗着自己国舅爷的身份,更是伙同几位同窗对诸位大臣不敬。不仅如此,之前更是翻墙入户,去到水榭那边和内宫嫔妃多有牵扯。这才换取了恩科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此事你怎么看?” 柳延康是个什么身份,他为何在投效秦子通之后,还能有命在朝堂上蹦跶,还活得有滋有味,朝中的诸位大臣心里如明镜般。 圣上对他一再忍让,要说和皇后娘娘无关,估计这话说出去,是个明白人都不会信。 可眼下,柳延康却在针对苏盼儿、针对苏珂说话。这就让在场的朝臣脸上的看戏的神色分外精彩了。 苏盼儿心头也不由冷哼一声! 柳延康果真会作死啊! 早年柳家人想掌控她的婚姻,惹毛了她。后来又发生了越来越的事儿,也让苏盼儿彻底死了要回柳家的心。 她虽然没有认回生身父母,不过看在他们终究是自己生身父母的份上,不但留下了柳家人的性命,还保住了柳延康的官位。 这个柳延康,他不感谢她也就罢了,更让人无语的是,他居然在后面使力,一定要落井下石,将她也拉下去吗? 悲愤在苏盼儿心头蔓延,同时,一股气从她心底冒出。 这些人,是看不得她一天清闲是吧? 苏珂一本正经地上前一步,朝着圣上一拜:“回禀圣上,苏珂对适才柳大人所奏请之事有一事不解。想请柳大人替小子解惑。” 秦逸的脸上神态丝毫未变,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他只是淡淡看了眼柳延康,开了金口:“准!” 一个字,却有千斤重。 苏珂领旨,回身看向柳延康,随即冷笑两声:“柳大人,本国舅有一事不明。本朝可有规定,国舅不许参加科举考试?” “这……” 一句话,问倒了柳延康。 仔细想来,大周朝从建国几百年以来,还真没有国法规定,国舅不能参加科考。不过,这也是因为一般皇亲国戚都不会参加科考好吧? 想想就明白了,这些皇亲国戚自诩高人一等,如何肯作出这等自降身份之事,跑去和那些贫民寒子挤那道鲤鱼跃龙门的坎儿? 他们有权有势,从生下来家中就早已安排好了人生规划,整天无所事事游荡,打架斗殴逛青楼喝花酒,等年岁到了,在父母的安排下迎娶门当户对的女儿,再生几个儿女,等着自己的老子一伸腿儿,再继承了爵位,继续祸害荼毒世人。再等到他一蹬腿时,再将自己的爵位传承给自己的儿子,周而复始。 当然,有很多爵位都是不能代代世袭的,还有三代而终的爵位,那种勋贵之家的后代,更会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如苏珂这般,当真挽起袖子参加科举? 不过也难怪,毕竟大周开国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出现过如圣上这般流落民间的情况,就更无所说起娶一位糟糠之妻为后的情况。 苏珂这位国舅爷,委实是特例。 别的皇亲国戚不需要靠科举来锦上添花,可苏珂却迫切需要。 第1084章 瞒不住 “既然我大周没有规定,国舅不能参加科举。本国舅规规矩矩地参加秋闱恩科,怎么到了柳大人嘴里,却成了离经叛道之举?成了拒绝柳大人您的好意的狂妄之徒?还坐实了不学无术的说词?” 苏珂字字句句珠玑,一顿抢白,让柳延康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毕竟他再大胆,也无法将很多隐晦的事情搬到台面来说。 他冷笑两声,转身朝着圣上抱拳拜下:“黄齿小儿善辩,可这场恩科考试却有不少考生作弊。圣上,臣有证据,可以证明在秋闱之前,这位国舅爷有收买考官,并拿到了题目的罪证!” 一语说罢,众人皆惊! 秦逸的脸上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唯独他的双眼微微一缩,又很快放开。速度快得让人误以为自己眼花。 却让柳延康心头一阵欢喜。圣上对柳家不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他柳家眼下虽然还在盛京内,他柳延康也还站在朝堂上,可无论议论国事,还是有本要奏,他都永远是那个被无视的人。 无视! 没错儿,圣上就是彻底了无视了他,不屑和他说话,也不屑他参与朝事,更不要说旁得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煎熬,他算是看出来了。 圣上此举,不过是让他自生自灭罢了!他柳延康满腹经纶,才高八斗,自诩有治国安邦的大才,眼下却被排挤出权利衷心,他如何肯放手?而他此招,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举措。要是失败了,便是天要亡他柳家。可万一他赌对了…… 苏盼儿瞪圆了双眼,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柳延康:“柳大人,说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切莫含血喷人。” 她生气自然有原因的,这些藩王之流着急跳出来倒情有可原,可柳延康这般迫不及待想要除掉自己,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又是为了哪般? 为了拉她下马,居然跑来针对珂儿?真是够了! 柳延康此刻完全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不管这死丫头认不认,她终究是他的骨肉,他就不信了,圣上果真会为了这个女人叱责他。 “圣上,微臣有证据,证明这位国舅爷参与到泄题一案确有其事。还……” “行了行了!你说那案子既然早已人证物证俱在,为何迟迟到现在你才拿出来禀报朕?今天是赏花宴,一个好好的宴席,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却被你搅了局。等你把案子调查清楚后再说!” 秦逸一脸平静看不出内心所想,却不难发现,他今日对政事不感兴趣,直接大手一挥将此事揭过去。 柳延康一下子惨白了脸,皇帝又开始和稀泥了! “微臣……”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不等柳延康说完,秦逸直接下了决断,让柳延康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苏珂见了礼,又慢慢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频频往他这边看的苏盼儿,心头却一阵心疼。这些人当着他的面都欺负四姐,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得呢! 要是苏盼儿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想法,肯定会白眼儿一翻,说,他这话纯粹是苏珂想多了! 毋庸置疑,柳延康想要敲山震虎的意图是达到了。他只是站出来说了两句话,便彻底搅乱了今天的局面。一来是敲打警告苏盼儿,二来是直接针对苏珂,总之,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苏珂如愿。 这便是柳延康想向苏盼儿表达的意图。 过去他还能上门求见,可如今苏盼儿住进了后宫,他一个外男想要见她难如登天。眼下好容易找到了机会,自然迫不及待出手。 秦逸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一时间失去了继续游玩的兴趣。草草走了一圈儿,便直接散了宫宴。 一场闹剧落幕,圣上带着柳延康和六部尚书、中书省的几位官员去了垂拱殿,而其余地文武百官和朝廷命妇开始散开,在内侍的开篇下各自出宫,而苏华氏和秦岳氏二人却被苏盼儿留了下来。 秦霜儿身为小妍妍的伴读,自然也没有走。 鉴于秦岳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她干脆让秦霜儿把自己娘叫到了自己房里。 苏盼儿挥退了左右,这才语重心长地劝慰着:“娘,眼下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只要是明眼人都不难发现,那柳延康是故意针对我的。你且先回府等着,一有消息,我就会差人来报。你先回去吧。” 苏华氏确实着急! 她能不着急吗?她的膝下,可就只有苏盼儿和苏珂两个孩子。眼下盼儿进了宫,而苏珂又陷进这样的事情里,让她突然之间方寸大乱。 “唉!都说最快活不过做皇帝和皇后娘娘了。等你真做了皇后,娘才知道,那些说书人说得话都靠不住……” 秦岳氏说着眼圈就红了。 想到外面那些话,她这样彪悍的人也难得露出这般姿态。 “娘啊,这世间事哪有百分百的完美?所谓人无完人,花无百日红。大家睁不只眼闭一只眼,表面过得去就可以了。” 苏盼儿急忙拿出帕子替她拭泪,劝慰着她。 苏华氏却突然捉住了她的手:“难道,圣上待你不好?”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不说起这样的话题,她整个人都崩紧了身子。 “好,如何会不好。” 秦逸一直待她都很好,只是这一次…… “你别蒙娘了,外面都这么说得,娘早就听说了。娘真是……娘帮不上你的忙,是娘不好……” 苏华氏很是自责,语无伦次的说着。 帝后闹了矛盾,大半夜吵架传得举国上下都知道了,苏盼儿就是想瞒也瞒不了。 皇帝无私事,皇帝无小事。 屁大点事儿,一会儿便闹得沸沸扬扬的,让苏盼儿也没料到,居然会如此。 “娘啊!盼儿都是说得真话。圣上他的为人如何,娘您也从小看到大,如何能不明白。只是……这一次和往常不同……“ 瞒不住,干脆就不瞒了。 便将他们争执的根本说了出来:“是,是我……我怕是再不能有孩子了。” 第1085章 你真的甘心吗? “怎么会?” 苏华氏大惊失色,很快又发现了苏盼儿的语病,顾不得失礼,赶忙站起左右看了看,又坐到苏盼儿身边来。 凑近她耳旁低声询问着:“什么,你刚才说得是什么?娘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娘,不是圣上的问题,是我,是我生产小糖豆伤了身子骨,很难再受孕了。” 苏盼儿淡淡说道。 那一脸平静色让苏华氏瞬间瞪圆了眼,颓然跌坐在地,良久反应不过来。 苏盼儿也没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 “可……外面……” “那是圣上放出的烟雾弹。” 苏盼儿不知道秦逸为何如此说,要知道,他这话一出,在朝中的影响有多大。那么多位藩王不请自来,让苏盼儿的心沉入谷底。 也让苏华氏彻底傻眼了! “盼儿,我的盼儿……” 她突然哭出了声,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苏盼儿嚎啕大哭,伤心不已:“盼儿呀,我的盼儿你往后可怎么办啊……” 忍了许久的泪再也兜不住,慢慢溢出她的眼眶。她反手抱着苏华氏,一声声呼唤着:“娘,娘莫哭,我会好好的,珂儿会好好的,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都好好的……” “盼儿……” 她大声哭嚎,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凄厉。一下子刺中了苏盼儿的心底,让她再也止不住眼底的泪,任由眼泪奔淌。 殿外,晴雯和玖兰等人自然都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当即心头直发颤。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一碰,又赶忙调转头各自看着一旁,努力忽视里面的哭泣声,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感在空中蔓延。 起风了! 这天,该降温了吧? 殿内的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苏华氏哭得厉害,可过了一会儿,她却想起什么,赶忙抹了泪,反而劝慰起苏盼儿来。 “别哭,哭是没有用的。告诉娘,这事儿你是如何发现的?” 当初盼儿生产小糖豆时早产,伤了生子,薛老就下了断言,盼儿以后怕是很难再有孩子了。 当时,苏华氏便难过不已,却一直不敢在苏盼儿面前表现出来。心头却一直为此事担忧着。可前些天,外面谣传,是圣上早些年连年征战伤了根本,往后怕是很难有子嗣了。她心头还隐隐高兴着,这样一来,盼儿就是不能再生也没关系了。 可今天她才知道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不能生的是盼儿,而那些藩王之流的态度,让苏华氏紧张到极点。压力过大,让她狠狠哭了一回,心下反而镇定了下来。 “盼儿,你听娘说。” 苏华氏的脑袋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也从来未曾如现在这般,恶向胆边生。 她擦拭着苏盼儿脸上的泪,二人的角色一下子颠倒过来,轻语着:“盼儿,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了,你可一定要头脑清楚啊!前些日子,那凤贵人不是才被加封为昭容了吗?她的身子骨应该没事吧?虽然说她的父亲平了反,可你好歹也帮过她,你……”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就好似落水之人抓住一块救命的浮木般。 “娘的意思。”苏华氏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娘是想,你不能生,可后宫里的女人多得是能生的。你找几个你能掌控之人,把她们都好好拿捏在手里。等她们生了孩子,去母留子也好,直接抱养到你膝下也好,你……” 苏盼儿一脸惊恐望着她,眼底都是陌生。 “娘,我才不要……” “别说!嘘……” 苏华氏突然堵住了她的嘴,刚要笑,可眼底的泪却滚落了下来。她赶忙抬手去擦,把脸转到另一边:“要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想想小妍妍和小糖豆、想想珂儿和爹娘,再想想你自己。你真的甘心吗?好好想,想清楚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盼儿浑身的力气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颓然瘫坐在地。 连苏华氏几时起身告辞离开的都未曾察觉! 是啊! 她不是一个人,她有老迈父母要养,有家人要顾,还有两个孩子要她保护。一旦她退缩了,外面那些藩王就会步步紧逼,等待她的,又是何种局面? 娘问她甘心吗?她如何会甘心,如何能甘心,如何甘心得了呢!她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她不住笑了起来,声音苍凉,真想不到啊!曾经意气风发,觉得任何时候、任何难题都难不倒的她,最后却败在这种事情上。 何其讽刺! 苏盼儿痛定思痛考虑着将来,而另一边,秦霜儿和秦岳氏的谈话也不顺利。 一进了来,秦岳氏少不得追问一番。 可秦霜儿却死活不肯开口,彻底惹毛了秦岳氏。 “你倒是说话啊!你究竟中意谁,趁着眼下在宫里,娘便告诉你三婶儿,顺便请她帮你参考参考。你这样啥话都不说,娘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霜儿扯着手里的丝帕,抿着嘴唇迟迟不肯说话。 惹得秦岳氏用力拽了她一把:“你这孩子,你究竟是什么了?你想气死娘吗?” 被逼得急了,秦霜儿猛一下站起:“娘,您就别问了。反正,反正我都没中意的,我不嫁!” “不嫁?你都闹出这么大阵仗了,你三婶儿更是为了你举办了赏花宴,你居然说你不嫁,你对得起她吗?你!” 对不起,可她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嫁了。 秦霜儿的眼前晃过那张熟悉的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下了这个决定。 在这个念头突然跑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样的态度,气得秦岳氏眼泪花花,却始终不得要领。这要她怎么有脸去见皇后娘娘? “娘,你回去吧!三婶儿那边我会去和她说。就说,就说我都没中意不就行了。” 她原本就没看中那些人,这么说也是说得实话。 “那位叫薛谦的公子你也看不中?” 秦岳氏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第1086章 道出缘由 “娘,您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一个都看不上,而是他们一个都看不上我吧。” 秦霜儿忍不住呛了一句。 “什么看不上你?我家霜儿这么好,人品相貌样样都好,怎么就看不上了?”秦岳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娘,我有自知之明……” 秦霜儿幽幽说着,又垂头默默拧着衣角:“那些人要么学富五车,要么家财万贯,要么权势通天。而我呢?” “你不还有圣上和娘娘替你撑腰!” 秦岳氏仰头挺胸大声说道。 霜儿有大周朝权势最大的两个人替她撑腰,何愁她的霜儿不能嫁进豪门世家? 秦霜儿却没有抬头:“是!我是有三叔、三婶儿撑腰,可把我和他们相比起来,不论学识、教养、生活环境我和他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却、却是无论如何拍马也不上的。” 秦岳氏被噎在了那里,慢慢跌坐回椅子上。 她不得不承认秦霜儿说得对!那些个公子哥儿一看就知道和他们不是一路上的人。 “霜儿,娘希望你嫁个好人家。” 秦岳氏低声轻语。 所谓低头娶媳,抬头嫁女。 他和她爹早就商量过了,虽然说霜儿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可这年头娶媳妇不容易,想要娶好人家的媳妇就更不容易了。 尤其是他家这样,家里一个致仕都没有的人家,在盛京这个出门丢个铜子儿,都能砸中一个官的地方,更没有立足之地。尤其是家里还有一个两个特别能作的老的,小的,想要娶到好媳妇就更难了! 所以,为了能在盛京有立锥之地,她和秦瑜这才反复商量,最终决定先把小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儿子再等等年纪大些倒无所谓,可女儿却再等不得了。 秦霜儿眼圈红了轻轻拉住秦岳氏的手:“娘,您待霜儿的心,霜儿明白。可是,您真要霜儿嫁进那样的大户人家,那不是为了霜儿好,那才是害了霜儿一辈子!” 这话让秦岳氏沉默了。 等苏盼儿差人来叫秦岳氏时,母女二人已经收拾好心情,装作无事人模样出了偏殿拜见。 苏盼儿也收拾过了,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加上秦岳氏自己也有心事,倒没有追问,拜见后,一脸难为情地拜下:“皇后娘娘……” 见秦岳氏迟迟不说正题,苏盼儿挥退左右:“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出什么事,就是有点小事儿……” 秦岳氏有些难为情,可还是把霜儿的意思说了出来:“我看这孩子说得也有道理。今天我也仔细瞧了那些公子哥儿,不可否认,他们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才貌双全。可我家霜儿嫁进这样的人家真的好吗?” 苏盼儿没说话。 其实她拿到秦岳氏给她的花名册时,就看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这话却不能由她嘴里说出来。眼下大嫂能自己看清,也让她的心头松了口气。 “霜儿小的时候,我就盼着她能少挨骂,少挨打,能吃饱饭,那时我就觉得是最好的日子了。” “后来,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又想着,要是霜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男人,不愁吃不愁穿,不受公婆蹂躏就很好了。” “可是来了盛京后,我心里想得却变了。不过,今天见了那些公子后,我却不这么想了。那些功勋世家确实好,可好归好,却不是霜儿最好的归宿……” 秦岳氏语无伦次地说着,不住偷瞧着苏盼儿的脸色,连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苏盼儿反而笑了。 “难得大嫂看得透彻。” 她是真的感叹了,旁得不说,就如同她这般,嫁了个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那又如何?不照样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大嫂,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位公子哥儿都没有适合的?” 秦岳氏忙不迭地点点头。 “霜儿是这意思,我也是这意思……” “这个好办。” 苏盼儿笑了笑:“户部那边有名册,待稍晚我再命人把尚未婚配的人选找出来,再拿给你挑选吧。你也不用着急人选,霜儿不过才十六,在盛京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大多留到十八才婚配。还有时间。” 这话是真正宽慰了秦岳氏,秦岳氏连连道谢不已,感动得泪花儿直打转。 苏盼儿又回头吩咐下人准备一份厚礼。 “这些日子,本宫和圣上都未曾在公婆面前尽孝,一切事宜都有劳大嫂您了。些许礼物,也是圣上和本宫的一点心意。你可要好生处置,毕竟还有三个侄儿的婚事要忙。” 苏盼儿意有所指,让秦岳氏忙不迭地拜谢。 秦府眼下虽然叫府,可府里早已空空,能变卖的都早已变卖一空,只余下一副空架子,让秦岳氏焦头烂额。 眼下得了赏赐,心头高兴之余也很是心酸。说起来,至从他们进京,圣上又是赏赐宅子人手又是赏赐银钱物什,可家中却出了秦浩那么一个败家子,就是空有金山银山都有搬空的时候,何况其它? 此刻她手捧赏赐往回走,强忍了眼底的泪翻看清单,居然在赏赐里发现了一座庄子和两间铺子,当下喜出望外。 同时也明白了之前娘娘所言那句好生处置的话来。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这些东西留下,作为成亲所用。 但愿这次,那秦浩再也不会来祸害秦家了! “什么,秦浩死了?” 在秦岳氏离开后,苏盼儿苦苦挽留苏华氏在宫里陪她几日,不料苏华氏归心似箭,前脚秦岳氏走后脚她也出了皇宫。 苏盼儿亲自送她出了宫门,这才慢慢往回走。不料刚刚走到垂拱殿附近,却有内侍来传,圣上有请。 苏盼儿还在琢磨秦逸找她的用意,不料得知他亲自告知她秦浩已死的消息时,还是让苏盼儿愣了好一会儿。 “人死债消。既然人已经去了,圣上不如让礼部那边寻个地头,好好把他收敛了吧。” “朕已经命人把消息送到秦府,后续事宜有礼部全权负责。你不用操心。” 秦逸沉痛地说道。 第1087章 朕对你那颗脑袋没兴趣! 那见那张每晚偷偷潜入梦中的小脸近在咫尺,秦逸耗尽意志力,才强迫自己不去碰她。 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居然打着把他推给别的女人的坏主意,要是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只怕以后还得被她卖了! 想到这里,秦逸的脸色难看不少。 苏盼儿起身:“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去吊唁,顺便送些实用的东西过去。” 秦府眼下什么都没有,这丧事虽然交给了礼部办。不过待客一类的东西总是要得。 她又想到秦霜儿,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婚事一时半会儿怕没有着落了。好在她也没有中意的人选,否则,不是耽误了孩子吗? “也好,这些事就辛苦你了。” 秦逸说得平静,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苏盼儿也没多说,随意找了个借口便退出了垂拱殿,头也不回离开了。 秦逸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气得当即砸了镇纸! 伺候在他身旁的安公公浑身都在打颤,最近圣上的火气委实太大了些。 “传王御医来见朕。” 就在安公公试图躲开圣上的怒火时,秦逸突然下了令。 安公公不敢怠慢,赶忙下令下去。时间不长,王御医便出现在垂拱殿。 此刻已经是一更天,王御医奉旨进宫,还以为是宫里哪位贵人出了事,片可不敢迟疑进了宫。不料等他进了垂拱殿,圣上却屏退了左右,单独把他留下了。 “圣上,可是龙体欠安,要不,让微臣替您号号脉?” 见圣上良久沉默不语,王御医小心翼翼的开口。 秦逸抬头,眸子里闪过一道光:“王御医,你手中可有让男人吃了,便再也不会有子嗣的汤药?” “什、什么?” 王御医以为自己幻听了,哪里还顾得在殿前失仪,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 “如何,可有这种药?” 圣上蹙眉,盯着王御医的眼里带着威胁。 让王御医瞬间清醒了,一头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他哪里还顾得什么,赶忙跪倒在地,不住地朝着圣上磕头:“微臣该死,微臣死罪!微臣该死,微臣死罪!微臣该死……” “你要是再磕头,朕就让你今日便人头落地,再抄了你王家满门!” 秦逸威胁的话语再度传来。话里的警告意味甚浓,让王御医磕头也不是,不磕头也不是。 “旁得别多问,你只要告诉朕,有还是没有?” 有,还是没有…… 王御医哆哆嗦嗦,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嗯?” 秦逸明显等得不耐烦了,冷哼一声。 吓得王御医匍匐到地,哭丧着脸赶忙叩头:“有、有……圣上饶命啊!微臣上有老下有小,当真不敢有别得想法啊……” “放心,朕对你那颗脑袋没兴趣。” 秦逸随意挥挥手:“既然有药,就下去准备准备吧。对外,你就说是替朕调理身体的药。懂吗?” “懂,懂!” 王御医慌忙点头,得了许可,片刻也不敢迟疑慌忙退了出去。 他一直在圣上身边伺候,圣上的龙体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要说让一个女人怀孕,就是十个也不在话下。 可今儿圣上居然要找那种药,这种药岂是那么好吃得? 可眼下箭已经在弦上,由不得他说不。 他颤抖着小心肝连夜去了太医院,关在房里想了半宿,眼看外面天色已经朦胧,他才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起身。小心翼翼地取出药方子里需要的药材,配了一副,仔细包好,这才快步往外走,亲自守着药罐熬药,半点不敢经由第二个人之手。 等他将汤药熬好,这才撞进了药罐里,捧在手里亲自送去了紫宸殿。 紫宸殿里,秦逸已经上了早朝。 秦浩意外身死一事,也在早朝时被人翻了出来。秦逸强忍心底的不虞处理了此事,这才疾步下了朝。 “圣上,王御医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安公公欲言又止。 他能贴身伺候在圣上身边,靠得就是这份细致,细心。可今儿那王御医的神色很不对劲儿。平日里做事四平八稳的人,今日站在那里双腿直打颤,额头上全是白毛汗。要说其中没鬼,他就把他那双眼招子抠出来当球踢。 不过,昨儿圣上单独和王御医在殿里呆了大半个时辰,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圣上又吩咐了什么,他却无从得知。 尤其是那汤药,他几次试图把药接过来,都被王御医以各种名义推脱了。 要知道,他安公公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儿,平日里就是再借十个胆子给王御医,他也不敢这么驳他的面子,看来…… 他心里沉了沉,正好圣上下了朝,安公公便将王御医等在殿外禀报了上去。 “哦?快传!” 不难听出,秦逸脸上似乎很高兴。 可王御医却不高兴。他已经不难用不高兴来形容,他整个人感觉都轻飘飘的,走起路来两条腿打跌,九月的天气,盛京的早晨哈一口气便起了一片白雾,可王御医浑身上下却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流浃背。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想了不下十种办法,要不要装作药材配比不对?要不,假装打泼了汤药?要不,假装今儿自己病了? 各种各样的借口都在他脑袋里转了一圈儿,可最后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圣上不是傻子,在他的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完全无所遁形,根本隐瞒不了自己。 “微臣,拜见圣上。” 王御医磨磨蹭蹭的走到十步远之外跪下,将手中的汤药高举过头顶,深深拜下。 “是王爱卿来了,平身。” 秦逸随口说着,在内侍送上来的铜盆里净了手,又拿起帕子仔细擦了手,这才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如何,汤药已经熬好?速速送上来。” 一看见他手中的药罐,秦逸便下了令。 “微臣,遵旨……” 王御医哆哆嗦嗦将托盘放到一边,取了药碗,拿起药罐往外倒汤药。也不知道他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原因,药罐里的汤药有大半都洒在了外面。 可依然有大半碗,足够一副药的份量。 他哆嗦着将药碗举起,送到秦逸面前:“圣上请。” 第1088章 她可真大方! “嗯。” 秦逸随口应着,顺手取过汤药。 “圣上,让奴婢来替您试试这汤药烫不烫嘴。” 旁边的王公公笑眯眯地凑过来,率先端走了汤药。 按照规矩,凡是要入圣上之口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要率先由专人试吃,之后才能给圣上服用。 眼下安公公提出要求合情又合理,秦逸就是想发作也发作不得,只能任由王公公取了汤药,从碗里分出少许,这才凑近嘴边。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御医的一举一动,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王御医自然不会阻止,这种药对男人有用,可对于缺少了某个部件的人来说,这汤药喝下去自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他的态度还是要表明。 他当即哼一声:“安公公此举,是担心本御医在圣上的汤药里下药?” 好吧!这本来就是药。 “王御医严重了,本公公也是依着规矩来做事。” 王公公甩了甩拂尘,脸上的笑容满满:“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皇宫大内,又是最讲究规矩之地。这试药的传统古往今来都有,王御医这话,咱家可不敢苟同!” 三两句话,他便将话题推了老远。 “但愿没有。” 王御医倒是巴不得多说两句话,最好等到汤药彻底凉了,他也好找个借口重新去熬药。 可安公公却打定了主意,拿起碗慢慢凑近嘴边,见自己喝药的动作并未让对方变脸,这才闷头一口将碗里的药喝干。 王御医悬着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吊到了半空中。 过了一刻钟,不见安公公有任何不适,那碗汤药才再度送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 王御医赶忙没话找话说:“启禀圣上,这汤药已经凉了,不如让微臣拿下去热一热再送上来?” “不用了,一口汤药而已,朕还不怕这点冷。” 秦逸说得干脆,端起碗直接凑到嘴边往嘴里灌。 “皇后娘娘驾到!” 外面有内侍在高声唱喏。 秦逸双眼一亮,顾不得正准备喝下的汤药,大声吩咐:“快传!” 苏盼儿是得了安公公暗中送去的消息才过来的。 安公公语焉不详地派了个小内侍传话,让苏盼儿迟疑了好一会儿。圣上不过是要喝碗汤药而已,为何安公公还要专门派人来告知她? 思前想后,她顾不得换衣,赶忙快步赶来紫宸殿,看见搁在御桌上的汤药,苏盼儿暗道好险,好在来得及时! “听说,圣上龙体欠安,本宫特意过来看看。” 苏盼儿慢慢迈步上前,将跪在地上的王御医看了几眼,最后目光落到汤药上:“就是不知,圣上龙体哪里不恙,不如让本宫替圣上瞧瞧。” 即便她最近很少诊病,可秦逸的身体明明很好,哪里用得着吃药? 眼下她虽然和秦逸闹了矛盾,可要她眼睁睁看着秦逸去死,她却做不到。 “朕的身体……咳咳咳。” 秦逸假意咳嗽两声,随即板起了脸:“确实有恙,不过也没啥大问题。眼下已经有王御医替朕开了方子,熬好了药,就不劳朕的皇后娘娘诊治了。” “原来如此。” 苏盼儿微微蹙眉,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迟迟没有移开目光。 这汤药的配方……好奇怪!是她过去未曾涉猎过的配比,不过,最让她感兴趣的是,这药究竟是医治什么的? “这药方子是王御医您亲自配得?”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好奇,却让王御医的心猛烈颤抖。 到了眼下这种时刻,他可不敢拆圣上的台,只得硬着头皮认下:“不错,这方子是圣上让微臣配的。” “嗯。” 苏盼儿盯着汤药看了许久,分析着汤药里的成份:“这药喝了有什么功效?” “这个……咳咳咳……” 王御医涨红了脸,拿出帕子捂着嘴不住的咳嗽,好容易忍住了咳,又赶忙跪倒:“微臣殿前失仪咳嗽,还望圣上恕罪。” “无妨,朕恕你无罪。” 秦逸总算开了口。他起身慢慢踱步到苏盼儿面前,突然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轻笑,眸子里却没有半点笑意:“这药有何用处,想必朕的皇后心里清楚着。朕这片大好江山想要后继有人,可不还得依靠皇后你照拂……” 居然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她可真大方! 大方得让他这位帝王牙齿痒痒,恨不能咬她一口。 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苏盼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倒退两步想要逃脱他的桎梏。 这药…… 这、难道是,是那些掩人耳目的汤药? 苏盼儿心里猜测着,下意识想躲开他放肆的大手。 可秦逸早就猜中了她的举措,在她尚未来得及摆脱她时,他已经快步上前,再度步步逼近,迫人的姿态让苏盼儿心慌意乱,狼狈躲闪。 “圣上!本宫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她急匆匆行礼,转身便想跑。 却被秦逸一把捉住了手。 他突然大笑:“朕的皇后莫急,既然你的身体不适,正巧王御医就在这里,不如让王御医替你号号脉,也好过再单独跑一趟。” “不用了,本宫自己就是郎中,不敢有劳王御医了。” 苏盼儿自然不肯留下,却挣不脱他紧握的大手。 “你不是尝尝提及,所谓‘医人不自医’。既然不自医,那正好留下来。来……” 秦逸不由分说,直接拉着她走到龙椅上坐下。 而苏盼儿就被他强势而霸道搂在怀里,被迫和他共坐在龙椅上。 这样的姿势,让跪在下首的王御医浑身颤抖,整个人匍匐在地连头也不敢抬。心里暗自哀嚎,他如何会这般倒霉,居然卷进了帝后二人的对峙中,卷进了这等左右为难的境地里。 比起王御医心中的纠结,安公公却静静立在后方的阴影里,半声不吭,好似他根本不存在般。 “放,放手!” 苏盼儿的脸早就红了像关公。 这样的姿势令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想甩开扣住她纤腰的大手,努力了几次,又不敢有过大的动作,根本挣脱不开。 第1089章 失策 “放开!再不放开小心我不客气了!”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苏盼儿恶狠狠地威胁着。 她受够了他的阴晴不定,总是喜欢这样强迫她,他究竟想怎么样? “呵呵呵……” 秦逸忍不住笑出了声,挑眉:“朕倒是很想知道,朕的皇后要对朕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强忍着这么多天不去见她,就是希望她能主动走到自己身边来。今天她终于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心里都是高兴得,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圣上真想知道?” 苏盼儿的话语平淡得没有丝毫起伏,却让秦逸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味儿。 “哈哈!朕倒很想试试。” 秦逸大笑两声,回头冲安公公递了个眼色。安公公心领神会,轻声上前轻拍王御医的肩膀,二人悄悄退了出去,把里面留给了帝后二人。 出了紫宸殿,王御医感觉浑身发软,整个人头重脚轻,被外面的光亮一照,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传来,让他良久无法回神。 “王御医,走吧!您随咱家到偏殿等着,万一圣上晚些要传你上殿,也省了来回奔波之苦不是。” 安公公说得简单,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全是算计。 王御医心里发苦发涩,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随安公公去了偏殿。 苏盼儿却没有注意到二人已经退下。 被秦逸控制在怀里的她挣扎着,幅度越来越大,试图甩开他的双手。 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愤怒下,她忍不住动用了内劲,快速攻击秦逸。却被秦逸轻飘飘拦了下来。 “你似乎忘记了一点,朕的内劲早在好几年前就超过你,你确定要和朕比试?嗯!” 说着话,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算作惩罚。 这个可恶的小女人,一举一动总能掀动他的心,可她偏偏一无所觉,撩拨了他拍拍屁股就想走?没门儿! 这话让苏盼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妖孽! “当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圣上好本事!” 苏盼儿有些气喘地冷笑着。 “朕是你的夫,不是你的徒弟。再说了,朕整个人都是皇后你的,难道这还不够,还要其他的好处才比得上?”秦逸并不恼,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里却却分外喜欢看她吃瘪的小模样。 擦!十足的混账! 苏盼儿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至从生了小妍妍后,她已经很多年没爆粗口了。眼下再忍不住骂出来。 这人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又不要脸! “呵!圣上果然是圣上,本宫佩服之至。不过圣上适才也说了,圣上您都是本宫的,那就别来招惹本宫,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会自己做出什么对圣上不利的事来。” “这是自然。” 秦逸根本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依然笑眯眯地。 他的大手好像自己有意识般,很快便寻到了他最爱的桃园地,随即一阵轻重不一的乱摸。 旁侧有一硬硬的,火热的东西贴在她的大腿上,让苏盼儿恨得暗自咬牙!这个无赖,自己果然不该心软,居然主动跑了过来。 她挣扎着站起身,好在这一次秦逸并未在阻止她,让她总算松了口气。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圣上果然不愧是圣上,心真宽,难道就不怕本宫祸害你?要知道,本宫可不是那种善良柔弱的女人,虽拼不过你的力气,不过有些手段比起圣上您,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逸勾唇,伸手再度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嗜血的眸子里一片阴寒:“你我是夫妻,从你嫁给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我一辈子纠缠,你也必须站在朕身边,即便朕的双手沾满鲜血,身下白骨累累。那么,朕也会把你拉到这堆白骨上来,不然我们怎么一起下地狱呢,盼儿,你说朕说得可对?” 碧落黄泉,他只要他怀里的这个女人陪。 对! 曾经的她也一直是这么想得,包括现在也是。至于未来…… 苏盼儿垂下眸子,掩饰着眼底的神色。 “本宫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对那些白骨没兴趣。” 她早已不是孑然一身的苏盼儿,为了两个孩子,她不介意积点福,让两个孩子少受点罪。 “你似乎忘记了一点,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秦逸一低头,惩罚般重重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他是两个孩子的父皇,难道他不疼自己的孩子吗? 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让苏盼儿倒吸一口气。 片刻前的暧昧气息消散,她用力扯回手指来:“圣上不是要子嗣继承你的皇位吗?我生的可是两个女儿,我自己能养活,圣上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秦逸一怔:“你……” “圣上,奴婢有事禀报。”殿门外,王公公的声音传来。 苏盼儿和秦逸都怒视着对方,谁也不肯率先移开目光,直到安公公唱喏声再度传来。 安公公此人伺候秦逸多年,对秦逸忠心耿耿,他明知道苏盼儿在里面,却还是开口在殿外禀报,肯定是出了什么他不得不前来禀报之事。秦逸和苏盼儿都深知这点。 “圣上放心!本宫会替你打理好整个后宫的大小适宜,一定不会让圣上失望。” 苏盼儿说完,冷冷地瞪了他两眼,快步走出了紫宸殿。 秦逸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目送她远走。眼底闪动着一道光芒,又很快隐去。 苏盼儿和站在殿外的安公公擦肩而过。 安公公深埋着头恭送,并未多说什么,很快便钻进了紫宸殿。 走下石阶,苏盼儿这才站定脚步,回头看向紫宸殿。紫宸殿外两边站着两排手按着佩刀的锦衣卫,一个个挺直了胸膛,威风凛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象。 深秋的太阳斜照在紫宸殿门口,将里面衬得分外黑寂沉闷,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景致。 她心头不由想到了那碗汤药,那药的性质很奇怪,是她从未涉猎过的领域,那究竟是什么药呢? 第1090章 翻牌 那碗凉透了的汤药最终还是进了秦逸的嘴里。 王御医惊吓过度,回到家当天下午就病了,高烧不退,嘴里不住说胡话,大呼饶命,好像魔怔了似的。 浑浑噩噩睡了三天,之后人才彻底清醒过来,回忆起之前的一切,谋生了想辞官回乡的念头,可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只能默默咽下这个苦果。 秦浩的丧事交给了礼部办理,由于秦浩已经没有官身,在禀明圣上之后,丧事一应从简。那口薄棺材在礼部停放了三天,便在天未亮时,被一辆牛车拉着,静悄悄地出了城门,葬到了城外三十里外的一个无名小山岗里。 幕的规模很小,上面就简单了雕刻了“秦浩之墓”四个大字,便潦草的埋葬进了地下,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秦浩死了,按照规矩,子侄辈需要守制三个月,恰好秦霜儿那边也没找到适合的人选,倒是不觉得为难。苏盼儿说到做到,很快便将整理好的盛京未成婚的名册送到了秦府,拿给几人参详参详。 秦浩去世的消息已经派人送去了落雁村,秦瑜和秦萧商量一番,二人决定分府过活。秦萧盼着分家已经盼了一辈子,眼下机会难得,一办完秦浩的丧事就迫不及待地提出来。 秦李氏难得没有阻止,可让秦萧喜出望外。分府的事情在短短几日内便完成了,两兄弟一个住东府,一个住西府,把东西院子的院门一堵,再从旁侧开一道大门,两兄弟便彻底分开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秦府好像一下子被剥夺了生气般。 就连秦岳氏都觉得最近似乎缺少了什么,想了又想,才想明白!原来是少了秦浩讨要银钱的呼喝声,少了秦李氏怒声咒骂的哭嚎声,让人一时间很不习惯。 别说她不习惯,就连秦府的下人们都不习惯,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躲着走,唯恐倒霉被台风尾扫中了自己。 苏盼儿最近忙得很。 她忙着将后宫里的女人整理出来。到了今天,她才发现一个自己一直忽视的问题,圣上登基还不到一年,后宫里的女人却有好几百人,其中出生学识极好的比比皆是。她忙着逐一统计,并造成名册。 名册造好那天晚上,她便命人把牌子送到了紫宸殿。 “这是什么?” 秦逸随手在托盘里翻了翻,一脸好奇。 他忙碌了一整天,最近正是各路税收上缴的重中之重,又是刑事案件复核的关键时刻,他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歇一口气,安公公却替他送来这么个玩意儿。 安公公把腰弯的更厉害:“回禀圣上,这是牌子。是后宫里诸位娘娘侍寝的牌子。” 秦逸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猛回头盯着安公公,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 “大胆!你居然胆敢私自决定起朕的私事来!” “圣上饶命啊!” 安公公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端着托盘的双手不住发抖:“圣上,这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给圣上,可不管老奴的事。还望圣上明察秋毫。” “是皇后派人送来的?” 秦逸的双眼倏地一缩。 “不错,正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就是借十个胆子给老奴,老奴也不敢私自决定、决定这种事啊!” 安公公赶忙哭诉着。 秦逸沉默良久,突然手一抬,嘭一声将托盘掀翻。 “滚下去!” “是是是。” 安公公哪里敢怠慢,唯恐跑慢了又惹怒了帝王,快步退了出去。 秦逸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里,良久,才传出一声隐隐的叹息:“盼儿,你究竟要朕如何做……” 圣上不但没有翻牌子,反而还掀翻了托盘的消息,很快送到了苏盼儿面前来。 苏盼儿说不清楚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感觉先松了口气,随后却隐隐有些高兴。 松口气? 我为何会松口气?甚至还有些高兴。 苏盼儿都闹不准自己的心思了,不可否认的,秦逸的态度意外取悦了她,让她舒心了的同时,早早就睡下了。 可刚刚睡到半夜,她却感觉不对劲。 身上莫名重了许多。 好不容易睁开眼,苏盼儿逐渐恢复了一些清醒,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勉强能看进一些东西,但脑袋还是很沉,完全没办法思考什么。 深秋的夜晚明明已经凉了,可她却感觉浑身都冒汗,蓬乱的发丝和着汗液黏在脸颊和身上,热烘烘的被窝让人难受。 苏盼儿烦躁地试图拔开被褥,却摸到了一具滚烫的身躯,让她的手猛的一顿。 “唔——” 耳边响起吸气声,苏盼儿下意识轻轻合了下眼,心头烦躁异常,下意识一脚踢出:“给我滚下去!” 伸出的脚被一只大手制住,顺势一带,二人之间有片刻的沉寂,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让朕滚?嗯!” “对,快滚!” 苏盼儿管不了那么多,伸出手再度想要推开他。指尖却传来些微冰凉的触感,极大的缓解了她的燥热。 可他却冷笑两声,大手沿着她的身躯煽风点火。让苏盼儿心底的燥热更甚,忍不住想要更多。随着他大手滑动,那火苗从体内烧到体外,像有重重火焰把她包围起来。苏盼儿愣愣的看着他,脑中混沌一片,全然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 “真的要朕滚?嗯,想要吗?” 清魅的声音带着几分饱含**的沙哑,性感得无可救药,像是一把火点燃了整桶的火苗。 他的手很快下探。 苏盼儿吞了吞口水,浑身猛的一颤,浑身的细胞都疯狂叫嚣着想要!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环过他的后颈,下一秒,双唇便已落在了那两片薄唇之上,动作快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蓦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和他保持距离,却被他搂得更紧。 “盼儿,盼儿乖,给我……” 他魅惑的话语不断在她的耳边反复述说着,让她浑身颤栗,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意识控制,双臂反而收紧了几分,缠在他身上不肯松开。 第1091章 吃干抹净了,打算一走了之? “乖,我的小喵儿。” 男人忽然微微扬起嘴角,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继而抬起她的腿缠上他的腰,一双鹰眸蛊惑而危险。 苏盼儿感到体内“轰”地爆开一团烈焰,把所有的意识瞬间烧得连火星渣子也不剩。 良辰美景,巅龙倒凤。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大亮,苏盼儿盯着头顶帐幔上繁华富丽的图案,思维呆滞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慢慢恢复平日里的正常运转,浑身上下的知觉开始慢慢复苏。 浑身更是乏力得紧,根本提不起半分气力。 回想起昨晚,那个可恶的男人不知道使用了何种手段,让她如恶魔附身一样,只想着一口吃掉他,整个人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太可怕了! 那个该死的男人! 她强撑着酸疼的身躯爬起来,不料一回头,却看见躺在另一边的那具精壮的身躯。气得她手一抖,直接撤掉了盖在男人身上的厚衾。 暴露的肌肤上,遍布着各种各样惨不忍睹的红痕、抓痕,就这么毫无预警的瞬间暴露在她眼前,一览无余。 饶是苏盼儿的脸皮比那城墙还要厚,也忍不住耳根子发烫,赶忙侧开头躲避自己的视线。 “如何,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男人懒洋洋地话语传来,吓了苏盼儿一跳,赶忙躲避似的滚到床榻的另一头,试图绕过他去拿衣服。 “哈哈哈……怎么,你是吃干抹净了,就打算一走了之?” 男人忽的睁开眼,晶亮的鹰眸好像春日里粼粼的湖光,让人心旷神怡,瞬间融化了满室寒冰。 可惜,现在苏盼儿却满肚子怨气,这股怨气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他。斜睨了他一眼,便转开视线。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可恶的男人此刻很妖孽,一脸笑容魅惑得好像狐妖似的,连喘息和话语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媚惑,和面容上透露的威严与霸气严密结合成一体,让人心下惴惴,有些难以招架。 “那你觉得朕应该在哪里?” 秦逸忽而一挑眉峰,晶亮的鹰眸微微闪烁,嘴角染上些许轻佻与戏谑。 “还是说……昨晚,朕未曾喂饱你?” “噗!” 苏盼儿简直难以表达内心深处的震撼! 这么肉麻淫一荡的话,他居然这般轻描淡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口! “圣上,难道您今儿不用去早朝了不成?” “刚才还在朕的怀里屈意承欢,怎么一下子又这么凶悍了?你这变脸的戏法,变得可比那翻书还快。” 秦逸起身,伸手随意拣了一件长袍披在肩膀上,赤着脚下了榻。 就在苏盼儿暗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他突然转身俯下身子,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突然望进了她的眼里,鹰眸粼粼如水,嘴角高挑。 “莫急,朕晚上再来和你好好聊聊,等我!” 说话间,他的大手突然箍住了她的下巴,在苏盼儿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吻上了她的唇,夺取她嘴里的香甜。 “唔……放……” 苏盼儿下意识挣扎,可在她还没来得及使力时,他却突然放开了她。大笑着掀开珠帘,赤足走出了屏风,话语从外面传来。 “替朕宽衣!” 他浑厚的话语从外面传来,让苏盼儿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青白青白的。 直到外面脚步声远去,她才随意抓起旁侧的玉枕,用力砸向屏风。 嘭! 一声重响。 “秦逸,老娘和你没完!” 受了这等窝囊气,苏盼儿好似也和秦逸杠上了。 每晚刚刚用罢晚膳,她便命人送来牌碟供圣上翻阅,可惜,没有一次顺利成行,不是被圣上掀翻了托盘,就是直接把安公公也砸了出来,让每次前来禀报的小太监都不用改说词了。 偏偏到了晚上,任凭苏盼儿怎么防备,怎么躲,秦逸总是会准确的出现在她的身旁,霸道的圈住她入睡。 有时只是单纯的搂着她睡,有时却好似发泄怒气般,非要将她折腾得够呛,频频在他身下讨饶,“惩罚”够了,这才心满意足放开她。 可苏盼儿依然乐此不彼的重复着送牌的规矩。 这也让秦逸对她的“惩罚”越来越严厉,甚至缠着她整晚不让她休息,气得苏盼儿在他身上添了不少抓痕,咬痕。 可他却好似无事般依然故我每天来“惩罚”她,半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到了十月底,盛京开始下雪,到处白茫茫一片。天气冷得呵出一口气都好像结成了冰。 苏盼儿担忧两个孩子,干脆把两个孩子都移到了华阳宫的暖阁里,暖阁里的暖炕烧得很暖,屋子里更是摆上了熏笼,使得暖阁里温暖如春。 小糖豆最喜欢在暖炕上爬来爬去,嬉戏玩耍。 小妍妍不喜欢习字,却很喜欢画画。每次苏盼儿安排她习字时,她总是用画画来躲避。反倒是陪着她的霜儿逐渐练就了一手好字。 今天也不例外。 苏盼儿就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处理宫务。顺便盯着两个孩子玩耍。 “娘娘放心,宫里的贵人们都按照例制送去了银炭,不会短缺了用度,都有专人盯着,娘娘尽管放心。” 负责禀报的正是苏盼儿身边的玖兰,她对宫中之事很是了解。 “嗯,眼下天寒地冻,不短缺最好。” 苏盼儿满意地点点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几个庄子的绿菜出产可还稳定?可按时送进宫?” 眼下虽然说有人种植蔬菜,可倒底没有苏盼儿自己安排的农庄出产产量高,品种齐全。 所以一说起绿菜,晴雯便一脸笑容赶忙上前:“绿菜已经送进了宫,每天都保质保量又专人护送,不会出任何问题的。奴婢亲自派人检验过了。” 但凡要入圣上之口的东西都不是小事儿,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嗯,你办事我放心。” 苏盼儿很喜欢吃蔬菜,她虽然不肉不欢,可要是桌子上没有蔬菜,她却连饭都要少吃半碗。 “母后,你快来看,看!妍妍画得像不像,看看嘛,看看嘛!” 第1092章 玄妙的感觉 小妍妍蹦跳着来到苏盼儿身边,举着手里的画,献宝般拿给她看。 苏盼儿接过,仔细一瞧,当即便笑了。 那画上画得是一只八哥鸟在欢唱,挂在画廊下,画廊旁边爬满了藤蔓。最让她移不开眼的,是在画廊下方,有一头小眼珠晶亮的猪,圆滚滚的身子,肥头大耳,细小的猪尾在半空中打了两个卷儿,翘得高高的。 那小眼神盯在鸟笼子上,仿佛下一刻便会扑上去,将鸟笼子里的八哥生吞下肚般。 她的手指在八哥上打了个转儿,看来小妍妍依然没有从失去洛洛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你还在想洛洛?” 小妍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摇摇头,又在苏盼儿手臂上蹭了蹭。 “想,也没有想。我一定要把害死洛洛的凶手抓回来,给它报仇!” 小小少女年纪不大,眼底的信心坚定十足,不难看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 苏盼儿并未多说,只是淡定给了她保证。 她没有告诉她的是,她早已派泼皮猪去调查洛洛的死因,按理来说,早就应该有结果出来。可泼皮猪却已经好多天不见猪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为何要把这头猪画上去?” 苏盼儿指了指画。 小妍妍咬了咬嘴唇:“母后,妍妍觉得,说不定洛洛就是被它吃掉的。妍妍都看见了,它有好多次都眼馋地望着洛洛,肯定是它把洛洛咬死了。” 一说起洛洛的死,小妍妍就伤心不已。 “妍妍,洛洛不会是泼皮猪咬死的,母后向你保证。” 苏盼儿轻轻抚摸着妍妍的头,语重心长地说。 “为何?母后您为何这般相信它呢?” 小妍妍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母后的想法:“母后,那头猪偷懒又贪吃,惯会闯祸。十有八九就是它咬死了洛洛,母后您可不能包庇它。” “妍妍,泼皮猪不是这种人……喔,不是,是不是这种猪。” 苏盼儿肯定着:“它虽然懒,虽然贪吃,虽然做事很不靠谱,可是母后相信它,它不会伤害我们家里人。母后相信它,就和相信你是母后的乖女儿一样。” 她早就把泼皮猪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她不相信,它会做这样的事。 小妍妍没有再说话,一脸失落坐回书桌上,眼底蓄满了眼泪。为什么呢,为什么母后宁愿相信一头猪,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她好伤心,好委屈! “长公主……” 秦霜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默默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 有心劝一劝二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起。 小妍妍没有说话,反而拿起画笔,在画上胡乱的一阵乱涂,将好好的一副画彻底毁掉了,让旁边的秦霜儿抢救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幅画变成了一团黑墨。 随后,一颗水珠儿在画上晕开…… 秦霜儿抬头,这才发现两行清泪从小妍妍脸上滑落。 她一惊,下意识看向三婶儿,却正好对上三婶儿那双担忧的脸,她忙低下头,假意看书,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眼里了。 过了中午,小妍妍去午睡,秦霜儿偷了个空求见皇后娘娘。 苏盼儿正在荷塘里采摘残荷,这经过霜雪打的干枯荷叶不但可以治水肿、带下、还能治崩漏下血,效果比普通的荷叶更好。 秦霜儿过来时,负责采摘荷叶的宫娥撑着小舟,已经带回来不少荷叶。苏盼儿正让人把这些荷叶都收捡好,一回头,就看见了安静站在一旁的秦霜儿。 “你怎么过来了?不午睡会儿。” “三婶儿。” 秦霜儿上前,有些欲言又止。 苏盼儿一看就明白了:“你是为了上午之事来得?还是你也觉得,那件事和泼皮猪有关?” “霜儿不敢这么认为,不过,霜儿不忍心看长公主难过。” 秦霜儿咬牙,显然这番话她深思熟虑了很久:“那头猪一惯喜爱偷吃东西,再偷吃一只鸟儿也情有可原。娘娘何必让长公主如此难过,看着她哭,霜儿也……” “在没有事实证明自己的推测准确前,一切都只是未知数。她应该学会面对挫折。你回去吧,记得多开导开导她。” 苏盼儿随口打发走秦霜儿,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离开,她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自己的女儿,她如何不疼! 可疼惜她是一回事,同意她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一回头,却发现身旁坐着一头猪,吓了苏盼儿一大跳! “吓!你是几时来得?” 也不知道它听到了多少。 “你为何确信,那只傻鸟不是猪爷爷咬死的?” 泼皮猪的小猪眼眨呀眨,眨呀眨滴,一副好奇宝宝的姿态。 “就你?呵呵……”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你虽然贪吃,却分得清是非。要是我连这点都信不过你,还把你留在身边做什么?” 比起那只傻鸟来,她的两个女儿更珍贵! “哈哈哈……” 泼皮猪突然大笑,笑得把肚皮都翻了出来,四条小短腿儿直在半空中踢腾。 苏盼儿任由它大笑,也不说话。 等它笑够了,它才翻转肚皮坐下,好奇地将她上下一阵打量:“你知道吗?其实猪爷爷也好奇,为何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对你有好感。好像你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气质吸引了我。” “还有什么,肯定是因为我的血比别人的甜。” 一开始,就是这个原因,促使泼皮猪留在她身边。 “那不过是借口,你的血猪爷爷多久没吸了。” 泼皮猪嘴里直哼哼:“我之所以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感觉你和我很亲切。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哪怕你揍猪爷爷,猪爷爷也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玄妙,解释不清楚。”它的蒲扇猪耳不住煽动,加上肥嘟嘟的小身板,十足讨喜。 “是呢。” 说起这个,倒是让苏盼儿也笑了。 她一直把泼皮猪当作最亲密的伙伴,在某种方面来说,她对泼皮猪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秦逸的信任,很玄妙的感觉。 一人一猪的目光在空中相对,都忍不住笑了。 第1093章 还是处子 “对了,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苏盼儿岔开了话题。 “哼哼哼!” 泼皮猪哼哼连声:“查到了。为了查清楚这件事,猪爷爷我可是吃尽了苦头,险些把这个皇宫里的人都翻了个遍。你是不知道,找一个人容易,可每个人都要潜进对方的意识里,翻找关于那只八哥鸟的记忆,却不是件轻松活儿。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前儿总算查到了一点线索,这两天便是沿着线索在追查。” “喔,最后查出来了。是谁?” 苏盼儿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莫急,你以为是这么容易查的啊!” 泼皮猪白了她一眼:“我跟着线索追击,一直追到了宫外,你猜,我最后查到谁身上?” “谁?” “那位柳延康柳大人。” 泼皮猪一脸神秘。 “是他,怎么会是他?你是不是查错了?”苏盼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延康远在宫外,连后宫都进不来,又是如何使坏的? “不是他一个人,他是通过两名宫人,和宫里的人联系。猪爷爷我就是查到了宫人脑子里记忆的内容,这才跟着追出了宫,找到那个柳延康。” 泼皮猪认得柳延康,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一边说一边直哼哼。 “你是说,那位柳常在?” 那位叫做柳璇儿的女子,就是柳家送进宫的。如果有人和柳延康里应外合,就只能是她了! “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查了。猪爷爷只能帮你这么多。” 泼皮猪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甩了甩小猪尾,起身一跃,便跳上了一旁的玉石栏杆上,又回过头来:“别以为你刚才说了那些话,就可以省去猪爷爷的口粮。告诉你,之前说好的东西准备好,否则……哼哼!” 说完,几个弹射便消失了踪影。 看得苏盼儿摇摇头,回头唤来萧嬷嬷:“去吩咐御膳房,准备两只烤全羊备着。” 萧嬷嬷很快去了,她思索片刻,让采摘荷叶的宫娥停下,再把采摘下来的荷叶收起,送去暖阁那边,打算去后宫走一趟。说来那位柳璇儿进宫那么久了,她还未曾召见过她。 她还未曾吩咐,却有内侍急匆匆来报,柳常在在华阳宫外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苏盼儿感觉有些好笑:“有请。” 她和柳璇儿多年前相识在当初的张府的赏花宴上,她可没有忘记,当年对方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敌视感。 兜兜转转,二人居然又在宫里再见,不得不说是一种“猿粪”啊! 柳璇儿身上穿着常在的朝服,跪在距离苏盼儿十步开外拜见。 “妾身柳常在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苏盼儿端坐在软榻上斜歪着身子,将她浑身上下一阵打量,对上那张看似陌生的小脸,却总有一股熟悉感传来。可这种熟悉究竟是从哪里来得呢?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平身吧。” “谢娘娘。” 柳璇儿起身,脸上笑意盈盈,又朝着她拜下:“妾身一直想来拜见娘娘,却苦于没有机会。眼下冒昧求见,娘娘还能拔空相召,妾身铭感五内,不敢稍忘。多谢娘娘对妾身的厚爱。” “你今日来见本宫,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好听话吧?” 苏盼儿没有心思和她都圈子,问得直白。 这样的态度让柳璇儿的脸色白了白,又强撑起笑容来。 “娘娘可真会说笑。今日妾身之所以前来拜见娘娘,是有一事要告知娘娘。” 苏盼儿内心一阵冷笑,表面依然一派淡然。 “说吧。” “回禀娘娘,是、是妾身,妾身……” 柳璇儿欲言又止,一脸的纠结。 “嗯?” 苏盼儿实在没耐性再听下去,站起身来,随意抖了抖身上的紫貂长麾。 眼看苏盼儿起身,柳璇儿立刻着急了。 她赶忙噗通一声跪下,喊了出来:“是妾身……怀孕了!” “喔,很好,你怀孕了……”苏盼儿随意点点头重复着,下一刻,她突然变了脸色:“啥?你刚才在说什么?本宫没听清!” 也许是刚才开口的原因,第二次再开口,柳璇儿显得轻松了些。她抬头看了眼苏盼儿,又再度拜下:“回禀皇后娘娘,是妾身怀孕了。是圣上的孩子!” 苏盼儿蹬蹬蹬连续倒退三步,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盯着眼前的柳璇儿,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良久,她又倾身上前;“把话再说一次!” “回禀娘娘,妾身怀孕了。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这一次柳璇儿说得更顺溜了。 “不可能!你是在骗本宫是不是?” 苏盼儿肯定的说道,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入手的脉象平滑,强劲有力,让苏盼儿把后面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盯着柳璇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睛。 磨牙声传来:“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妾身自然明白,可是,妾身愿意为圣上分忧,愿意为娘娘分忧。” 柳璇儿的眼里光芒铮亮:“娘娘,只要妾身把腹中的孩儿生下来,外面的一切谣言不攻自破,也可解了圣上之危。到了那时……” 柳璇儿心里没有底,她在博! 博一把,博一个前程,成败就在这位皇后娘娘的一句话上。 “你可要想清楚了!”她望进了她的眼里。 柳璇儿点点头:“妾身想明白了。” “那就好。” 苏盼儿反而坐回椅子上,静静看着她。最初的激动过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随即笑道:“难得啊难得,妹妹既然有了身孕,往后只管好好养胎。待得明日本宫便禀报圣上,将你的份例提升,想必妹妹的位份也该往上挪一挪了。” 柳璇儿一脸娇羞色,缓缓拜下:“妾身多谢娘娘厚爱!” 苏盼儿大方地受了她这一礼:“嗯,对了,孩子有几个月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御医说,孩子很好。” 柳璇儿轻轻抚摸着肚子,一脸都是笑。 “很好,你回去好生养胎,晚些本宫就命人把你的份例送去。” “多谢娘娘。” 柳璇儿欢欢喜喜地拜谢了苏盼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等她一走,晴雯却从后面跳了出来:“娘娘,这个柳璇儿太没把娘娘放在眼里了!可恶!” 萧嬷嬷更是煞白了一张脸:“这位也怀孕了,要是……可怎么了得?”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盼儿淡然说道,起身走进了书房。 晴雯着急得直跺脚:“娘娘,您……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着急什么?” 苏盼儿分外好笑:“那位柳璇儿还是处子。” 第1094章 从四品婕妤 等她一走,晴雯却着急得从后面跳了出来:“娘娘,这个柳璇儿太没把娘娘放在眼里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居然跑到华阳宫来扬武扬威。实在可恶!” 萧嬷嬷更是煞白了一张脸,一脸担忧。 “娘娘,这位也怀孕了,要是,要是将来……可怎么了得?” 娘娘虽然先后诞下两名公主,可眼下宫里宫外到处都在传圣上龙体欠安之事,她原本还担忧着圣上会从旁支选出嗣子给皇后娘娘抱养。不料却传出后宫嫔妃有孕的消息! 要是这位柳常在生了个公主倒也罢了,要是生了位皇子……那可就糟了!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盼儿淡然说道,起身走进了书房。 她翻找出小妍妍画好又涂成一团黑墨的图画,仔细看了看,又拿起毛笔,照着原本的图画临摹着。 晴雯在一旁着急得直跺脚:“娘娘,您……您怎么还有心情画画,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着急什么?” 苏盼儿分外好笑,抬头看了眼二人。抬头见那些伺候的下人都在殿门外,这才轻笑一声,解了谜底:“那位柳璇儿还是处子。” “处、处子……” 萧嬷嬷和晴雯异口同声重复着。 二人都张大了嘴,一脸吃惊色,大张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鸭蛋。 苏盼儿将毛笔汲满了墨汁,这才继续在纸上临摹,话语分外淡然。 “那柳璇儿是个聪明人,她清楚眼下圣上最缺的是什么。眼下她既然有这勇气自己主动跳出来,还特意告知本宫,说明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既然有人帮咱们摆脱目前的困境,就由她去吧。” 最近每晚,圣上都可劲儿折腾她,可是她知道,最近朝堂上那些藩王之流都使足了劲儿,恨不能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宫来。 圣上确实迫切需要这样一个孩子来堵住悠悠众口。 只要后宫嫔妃怀孕了,那些浮动的心也该收敛收敛…… 想到这里,她搁下笔,抬头看着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二人:“晴雯你去紫宸殿走一趟,就说,本宫准备了几道好菜,想请圣上一同享用。” “是,娘娘。” 晴雯应下,直到出来华阳宫,依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云朵在飘。 秦逸最近国事缠身,忙得焦头烂额。可是听说苏盼儿准备了几样好菜,二话没说,丢下国事便急匆匆赶往华阳宫。 他满心欢喜,最近二人虽然依然睡在一张床上,可盼儿却好像和他杠上了,每天都变着方的和他折腾。眼下难得她主动邀请他享用好菜,他哪里还顾得国事不国事,急忙赶来了。 可他没料到的事,他等来的消息把他炸得七晕八素。 “绝对不可能!” 秦逸怒气冲冲地起身,嘭一声击打在桌面上:“朕根本未曾碰过她,何来的身孕?来人!去把柳常在给朕抓起来,送到大理寺严加查办!” “慢着!” 苏盼儿急忙阻拦,回头冲着进来的几名禁卫军一挥手:“你们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和圣上谈。” 等几人都退出去了,秦逸的脸色依然很难看。 他赶忙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焦急的看着她:“盼儿,朕和她是清清白白的,你要相信朕,朕根本就没碰过她……”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从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秦逸后知后觉发现了她的话的意思:“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你没碰过她。” 苏盼儿笑得好似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她没怀孕?那你怎么又说她怀孕了……不对!你的意思是说……”秦逸突然醒悟过来。 他盯着苏盼儿的脸,有些举棋不定的盯着她。 “不错,你不觉得这办法很好?” 苏盼儿冲着他眨了眨眼,再眨眨眼,亲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熟牛肉,送到他的碗里。 “我想过了,既然后宫添了喜气,想必等再过些日子,肯定还会有嫔妃怀孕,这样一来,也可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至于以后,就看将来的造化吧。” 这孩子是生下来呢,还是生下来呢? 最初的震惊过后,秦逸也恢复了自然。他白了苏盼儿一眼,夹起一块咕噜肉喂进她嘴里。 “就你鬼主意多!” 说完又笑了笑,朝安公公吩咐道:“传令下去,柳常在有喜,朕心甚慰。特赏赐住承香殿。另赐绫罗绸缎百匹,珍珠十钭,珍玩若干。晋升位份为从四品婕妤,规制内享用之物提升一倍。” “臣领旨!” 这边帝后二人还在用晚膳,升级位份的圣旨便已经下达了到了眼下柳璇儿暂住的水妍苑。 水妍苑算得上是比较宽敞的西殿,里面暂住着四名嫔妃。到得圣旨下达,可把另外三人恨得歪了嘴。那柳璇儿究竟几时勾引了圣上,在她们几个人监视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成功受孕。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可再不合情理,三人也不得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假意前往贺喜,顺便打探一下关于圣上的行踪。 等宣旨的公公一走,柳璇儿这才发现自己汗湿了后背。 这是一步险棋,险而又险的一步,终究让她给跨出了一步。她拿命去博,好在她赌赢了! 圣上需要一个孩子,她便给他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莫须有的,可只要圣上需要他存在,他就一直存在着。 桌上摆满了珍品古玩,各种赏赐堆满了整个小几,晃得她眼花,她却舍不得眨眼。 能走到今天,真不容易啊! 她正高兴着,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却挑帘进来:“主子,水妍苑的另外三位小主连玦来恭贺主子怀了龙种,特意上门来道贺。” 柳璇儿眼前一亮,赶忙坐直了身体:“快,有请。” 不过片刻,三位绝色美人儿先后进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给姐姐请安了,恭喜姐姐怀了龙种,可喜可贺。” “哎呀!姐姐可当不得三位妹妹恭喜呢。” 柳璇儿笑得眉眼弯弯,轻轻抚摸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肚子:“眼下不过才刚刚怀孕,等这孩子要生下来,那还得好长时间呢。三位妹妹坐下说话吧。” 她端着架子朝下首处的椅子指了指,如愿的看见三人都变了脸色,心头越发兴奋了。 第1095章 难为柳婕妤有心了 后宫里的这些嫔妃,要么家世显赫,要么才貌双全,要么父辈有从龙之功,一个个都眼高于顶。进了皇宫,更是没少做排除异己,欺上瞒下之举。 她柳璇儿不过是柳家养女罢了,在这些贵人圈里算什么? 至从她进宫以来,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流了多少泪,眼下突然翻身,惹得这些人争抢恐后来巴结,更是让柳璇儿扬眉吐气,感觉整个人的腰板都挺直了。 尤其是看见围拢在她身前的人,那一张张徒然变了的脸色,心里就越发高兴了! 三位绝色美人儿虽说变了脸色,却也明白形势比人强,一个个上前嘴巴好似抹了蜜,不住地夸赞。 “哎哟!瞧姐姐这张好似能捏得出水的小脸蛋儿,难怪圣上见了动心,就是我等见了呀,也忍不住心神荡漾。眼下又怀了龙种,可了不得了……” 嘴上夸着,众人心里却暗自咒骂不已! 这只可恶的狐狸精,表面上大家和平共处,同进同出,暗地里尽做些男盗女娼,勾引人的妖狐妹子勾当。也不知怎么的迷了圣上的眼,居然爬上了龙床,怀上了龙种!真让人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可想归想,众人心里恨不能将那张可恶的脸抓花,表面却依然好姐妹长好姐妹短,好听话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就在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中,外面却突然传来高声唱喏。 “圣上驾到!” 圣上来了!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却又心头一阵火热。 圣上居然驾临了,她们这些姐妹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能和圣上来一场巧遇,进而受到圣上的注视再一步登天吗? 眼下圣上居然真的来了!也不枉大家在这里恶心了半天。 “圣上来了,快快,伺候本婕妤恭迎圣驾。” 这里面最高兴地莫过于柳璇儿了,听闻圣上驾临,她越发感觉自己这一步赌对了! 当即率领众人,快步迎了出去。 “妾身柳婕妤拜见圣上。” 随着柳璇儿拜下,身后三位绝色美人儿也赶忙下拜。 秦逸大步流星赶来,没料到居然有四位嫔妃等在这里,还让他愣了愣,这才让起。 “都平身吧。” 说着,直接越过几人,快步走到里间在主位上坐下。目光随意往小几上一扫,便看见了那堆积如山的赏赐,当下心头了然。 “刘婕妤这是在招呼客人?看来朕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这话让三位绝色美人儿僵在了那里,却赶忙上前拜见圣上:“圣上严重了,妾身等是来恭喜柳婕妤身怀有孕,所以聚在一起浅酌了两杯。” “对对,三位妹妹说得对。” 柳璇儿的脸色也变了,她暗地回头,怒瞪了三人几眼。 又赶忙笑了笑,赶忙暗中示意下人把小几上的东西都收拾走:“三位妹妹恭贺妾身,马上就走了。圣上,妾身今日亲自下厨,准备了些绿菜。不如圣上小酌几杯水酒,浅用些饭菜。” 旁人怎么看她风光,可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赌了一把大的,眼下赌赢了,还招来了圣上。不管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她最要做得,就是赶紧和圣上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一来,哪怕有一天东窗事发,她也多了安身立命之本。 “饭菜朕已经用过了。” 秦逸的目光随意在几人脸上扫过,又转了话语:“不过,再陪着婕妤少用些许也无妨。” 前半段话让柳璇儿的心都凉了半截,后半截话却让她一颗心都飘了起来,她忙不倏的应下,回头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 看着杵在对面那四双恨不能拔掉他衣服的女人,秦逸下意识皱眉。 想发火,可一眨眼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神态。 柔声说道:“既然你怀了身孕,以后诸事可得多都注意,仔细养胎,少动静养。知道吗?” 这般仔细叮咛,顿时让柳璇儿感觉浑身好似吃了蜜糖一样甜。 娇柔的朝着圣上依偎过去,眼珠子都黏糊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上了,一脸潮红:“圣上放心,妾身必定好好养胎,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嗯,你明白就好。” 秦逸眯起眼点点头,那丰神俊朗的脸近在咫尺,更把在场的几位嫔妃迷得七荤八素,下意识想往他身边凑。 可柳璇儿如何会让这几人坏了她的好事? 当即回头便下了逐客令:“三位妹妹还是先回去吧。眼下姐姐要陪着圣上浅酌两杯,就不招待三位妹妹了。” 这话一出,让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可当着圣上的面,三人也不好再继续留下来,只得说了些好听话,这才告退慢慢退了出去,心头却把独得圣宠的柳璇儿恨上了。 等三人一走,秦逸便直接挥退左右,就余下柳璇儿一人,盯着她那张脸瞧。 那一双眼分外黑寂深沉,盯得柳璇儿如坐针毡,勉强笑着:“圣上您不是要小酌两杯吗?妾身让下人送些吃食上来。”说着,便要开口唤人。 “不用了。” 秦逸抬手阻止,笑了笑,这才开口:“柳璇儿是吧?你很聪明,不过,你如何肯定,朕就一定会配合你?” 那话语里的狠戾让柳璇儿浑身下意识发抖,赶忙跪下:“回禀圣上,妾身如何能肯定。妾身对圣上一直心存向往,这才自请入宫陪伴圣上。前些日子御花园里举行赏花宴,妾身偶然听说了圣上的难处,思前想后,便想着替圣上分忧解劳。想了好几日,这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 她有些害羞的瞧了眼秦逸,又赶忙低下头:“妾身斗胆说一句,圣上英明神武,妾身早已心仪圣上已久,眼下能为圣上分忧。哪怕是要妾身的性命,妾身也甘之如饴!” “是吗?难为柳婕妤有心了。” 秦逸淡然说道。 “能为圣上分忧,是妾身的大幸,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璇儿满脸红晕柔柔地靠了过来,跪倒字地,仰起头妩媚地抬起勾魂眼。这个姿势,是她练习了很久的姿态,那微微张口的领口,更是能勾起人无限遐想。 第1096章 灭口 。“圣上,妾身……” “你高兴就好,安心住着吧。等过些时日你腹中胎儿坐稳了,朕再让你柳夫人进宫来陪陪你。” 秦逸却打断了她的话,随即站起身,遥望着院外的黑寂:“朕不管你是怎么想得,既然你怀了身孕,就好好地养胎。朕特意从宫务府拨了些人手来保护你,许你单独开灶,想吃什么喝什么,吩咐下人去做就是。外面天凉,仔细着伤了风。” 这是…… 变相软禁了她? 柳璇儿显然没料到圣上会如此待她,当即惊恐地瞪圆了双眼。 保护她,监视她还差不多。 “你就安心住下吧。朕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秦逸淡然说完,便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柳璇儿反应过来,赶忙快步追出,却看见圣上派来了几十个人如临大敌般,将整个不大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待她追到院门边,那些凶神恶煞般手挎大刀的锦衣卫们便直接拦住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柳婕妤,圣上有旨,请柳婕妤即日起,就在院子里好好养胎,莫要外出伤了风,要是损了您肚子里的龙种,您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让开,让妾身再和圣上说两句话。” 柳璇儿分外着急,试图追击上去,可那些人半点意动的迹象都无。 “还望柳婕妤体谅我等当差的不易,不敢违抗圣旨。” “你、你们……” 柳璇儿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强硬,眼见得圣上的背影彻底融入黑暗中,只得跺了跺脚,转身气冲冲回了院子。 不久,院子里便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声。 秦逸去了柳婕妤那里的消息很快传开,也传到了苏盼儿耳内。 苏盼儿刚刚从温泉出来。 那温泉池的池水哪怕是眼下下雪天,温度也依然不减。她最近迷上了去温泉池里游一圈儿,等把浑身肌肤泡得通红,这才上了岸。等她走回暖阁,晴雯就迫不及待把此事告知了她。 “柳婕妤怀了龙种嘛,他去看她自是应该。” 苏盼儿随意靠在椅子上,任由晴雯帮她擦拭着一头黑发,微微眯起眼:“以后,关于柳婕妤那边,派两个人盯着便是。要是她有什么异动,尽管来报。” “是,娘娘。” 晴雯这才高兴了,娘娘这样的态度才对嘛。 苏盼儿却不知道晴雯误会了,她之所以派人盯着柳璇儿,不过是想掌握柳璇儿是否有和柳家暗中来往。 她不由想起柳璇儿那张脸,那份奇怪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里来得? 她的脑海里突然有一道身影一闪而逝,快得她还来不及捉住,又很快消失了。 再要细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晴雯注意到她的异常,急忙问着。 “无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苏盼儿随意岔开话题:“派去柳府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 原本泼皮猪带回来的消息,说洛洛的死和柳延康有关。苏盼儿还没来得及处置此事,却意外出了柳璇儿“怀孕”之事,也使得她把此事暂时搁到了一边。 眼下柳璇儿被圣上的人手严密保护起来了,她倒要看看,宫外的柳延康要如何和柳璇儿互通有无。 “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 这次是玖兰主动说话:“据说洛洛出事那天,柳大人并未进宫。而水妍苑那一天也没有人出来。不过,他们在调查柳大人之时,意外发现了另两个人曾在那天进出皇宫。” “是谁?” “是、是……淮南王妃和秦夫人。” 玖兰有些欲言又止。 让苏盼儿一下子抬头看她:“秦夫人?你是说大嫂秦岳氏?她们二人那天进出皇宫之事,本宫自然知道,难道她们和洛洛之死有关。” “她们并没有调查到有没有关系,不过,据说离开宫门后,秦夫人曾经在宫门外和柳大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 原来是这样。 苏盼儿拧起眉,要说大嫂会动手害死洛洛,再丢进小妍妍房里吓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过是一只鸟儿的死而已,怎么会如此难查,奇哉怪哉!” “主要是那长廊所处的位置,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调查起来太难,所以……” 玖兰也觉得很奇怪。 “继续深挖,本宫就不信了,还有本宫调查不清楚之事。” 苏盼儿下了决心要一查到底。 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说不,这一次速度很快,不到两天便有新的消息传来。 “是负责倒夜香的小太监。原本这位小太监出入宫廷非常不起眼,加上前些日子他告假回家探亲,众人也未曾把他的存在放在心上。直到过了假期他却迟迟未曾现身,这才有人去追查。” “才发现那名小太监早已一个月前,便由于客栈走水葬身火海。当时被烧得面目全非,现场又未曾发现丝毫关于他身份的线索,官府那里调查不出他的身份,便以无名氏的身份丢进了乱葬岗。直到宫里的人一路追查,才最终查出了他的身份。” “由于他负责倒夜香的活计,那天虽然不是他当值,可他出入惯了偏殿,也未曾引起旁人注意。直到后来反复调查,才发现他最后一次出现,恰好和长公主发现洛洛的时候很接近。所以……” 在宫里当值的内侍和宫娥,每隔三年便有一次探亲的机会。有些内侍和宫娥在大太监那里使些银钱,或者得主子宠,也有出宫的机会。所以这位小太监探亲回家失踪,这才未曾引起众人注意。 “你的意思是说,洛洛是他杀死的?” 那只贫嘴的八哥洛洛最后居然死于一个倒夜香的内侍之手,让苏盼儿很难接受。 仔细想来,就算是那小太监动的手,不过,他一个倒夜香的小太监和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做派?更何况,他刚刚出了宫门就惨遭走水身死,重重巧合也太多了些。 “查查他身后的人,是谁在指使他,又是谁灭了他的口。” 第1097章 护身符! “据调查的人回来说,那位小太监出宫时,恰好就是柳大人和秦夫人站在宫门前说话的时辰。” 玖兰急忙补充。 可真巧了! 苏盼儿啪一声重重在桌子上一拍! 柳延康吗? 居然三番两次犯到他手里,真当她不敢对他动手吗?可恶! 她在暖阁里来回走着,心里怒火难以平息。 另一边,小妍妍正拿着一个小木马逗着小糖豆练习走路,小妍妍手拿着小木马不住后退,笑得分外开怀。而小糖豆则不断吼吼,搀扶着美人榻边缘往前追。姐妹俩的欢笑声,让苏盼儿心头的怒火离奇地消退了不少,也让她的思路清晰起来。 柳延康动手杀死一只鸟儿,并丢到小妍妍的床上……怎么看怎么不像他的手法。 可要不是柳延康指使,那么最有可能的人选,只有一个! “柳璇儿,你倒是找了一张护身符啊!否则……” 苏盼儿眼里划过一道杀机,又很快沉寂下去。 不急,她有得是时间,看谁笑到最后。 后宫里的柳婕妤有喜的消息一传出,顿时在朝堂上刮起一阵轩然大波。 群臣纷纷朝着圣上贺喜,举国上下欢腾,对柳婕妤肚子里这一胎寄予厚望,那些言官奏请再度选秀的折子像纸片一样飞进御书房里。 而另一边,那些位藩王之流却再也淡定不了了。 如意算盘落空,如何让他们高兴得起来? 众人慌了神,赶忙派出人手明里暗里一番打探。 却听闻圣上对这位柳婕妤很是疼爱,三天两头要去她房里坐坐不说,更是派了重兵将这位婕妤保护起来,根本不让人探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民间也好,朝堂也罢,众人对柳婕妤肚子里的孩子都寄予厚望,纷纷瞪圆了双眼盯着她的肚子,就盼着圣上的第一位皇儿降生。 不过,在欢喜中,还是有另外一股暗潮在朝堂涌动。 秦逸最近早朝都下得比平时早,可朝堂上有些别有居心的人却没有退下,原来是齐王和两名藩王,带了两名名医进宫求见圣上。 “前些日子听闻皇帝身子抱恙,不料转身便有柳婕妤身怀有孕。本王可是早就听说,皇后娘娘早些时候怀两位公主时都经历了九死一生,好容易平安诞下两位公主。为了避免相同的情况再度上演,本王特意找到了两名精通妇科的圣手,来替柳婕妤号号脉,也好让本王为皇家血脉平安降生尽一份力。” 齐王话中有话,姿态特别强硬。 旁边更有几位老臣不住吆喝,一副为了大周朝尽忠职守的模样,让秦逸的脸黑如锅底。 “齐王的美意,朕心领了。不过,太医院里的名医不少,王御医等人更是每天替柳婕妤请一次平安脉,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齐王的心意朕心领了。这名医嘛,就不需要了。” “嗳,皇帝之言甚善。不过,王御医虽然身为太医院院首,却擅长普通的头疼脑热,对于妇科,却只有半罐子水平。本王找来这两位名医,那可是在臣治下数一数二的名医,凡是经由他们之手瞧过的妇人,最后都平安生下了孩子。皇帝不如让两位名医替柳婕妤号号脉,也好过整日提心吊胆担忧龙种有问题不是?” 在秦逸百般拒绝下,齐王依然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反复劝说,旁边的两名藩王也不住和稀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秦逸看明白了,心也渐渐沉了下去。看齐王这架势,想来就算今天拒绝了他,改天也照样会闹。与其如此,不如…… 打定主意,秦逸便假意推辞一番,让齐王领着两名所谓的名医去了水妍苑。 朝堂上的变故,早有精明的内侍通知了苏盼儿。 齐王带着两名名医还没到水妍苑,苏盼儿就已经到了。两路人马在半道上的水榭附近遭遇,双方都站定了脚步,互相瞪着彼此都不说话。 良久,齐王才大笑一声,领着两名藩王上前朝苏盼儿抱拳见礼。 “原来是皇后娘娘,难得居然会在这里碰上皇后娘娘。看娘娘气色红润,想必身子骨硬朗着吧?” “比不得齐王你的身子骨硬朗。” 苏盼儿突然笑了笑:“看看这下大雪的天气,这般的冷,齐王还忧国忧民忧圣上的子嗣,冒着大雪进宫来探望柳婕妤。果然非比寻常啊!” 齐王笑眯眯地,半点没有因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尴尬。 “好说,好说!” 反而随意举手那么一拱:“本王身为皇帝的兄长,理应关心圣上的子嗣,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这两位名医是本王重金请来,特意来替柳婕妤请平安脉的,想必皇后娘娘不会阻止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多说就多余了。 苏盼儿莞尔。 “齐王忧国忧民之心,本宫和圣上都心领了。柳婕妤眼下歇在水妍苑,就有劳两位名医了。” “微臣谨遵懿旨。” 两位名医领命,急匆匆赶往水妍苑。 苏盼儿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应该也差不多了。再懒得和齐王多说,冷笑了两声转身回了暖阁,把齐王直接丢在了水榭旁。 等娘娘一走,齐王当即变了脸色,嘴里咒骂低语。让他身后的另外两名藩王都不得不装作无事人模样,命令两位名医急匆匆赶往水妍苑。 水妍苑里。 柳婕妤的脸色蜡黄蜡黄的,气色显得很不好,躺在床头紧闭着眼。 两位名医被安排坐在了屏风后面,隔着帘子一条红线从帐幔下延伸出来,递到了两位名医手上。 这两位名医肩负重任而来,身上自然有几把刷子。齐王和两名藩王等在大厅里,品着香茗,静静等着好消息传来。 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了,这位柳婕妤怀孕怀得蹊跷。 宫里无数人都说圣上未曾宠幸柳婕妤,却传出了柳婕妤怀孕的消息,如何不让他们疑心? 这次拼着和圣上闹翻的危险,强行带了名医进宫,就是为了验证消息真假。 在他们心中,真实的答案如何,心中早有定论。 第1098章 平衡 眼下就等着两名名医冲出来宣布诊断结果了。 可左等右等,他们手里的茶水蓄了两次热水,才看见两位名医慢腾腾走了出来。 齐王三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二人,可二人却微微一摇头,一脸歉意抱拳:“王爷,柳婕妤的身子骨很好,脉象滑腻犹如滚珠,确实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怎么可能!” 齐王下意识喊了出来,又发现自己失态,赶忙连连咳嗽着。 随同而来的王御医却一脸惊奇:“齐王这话从何说起?您是指柳婕妤的身子骨很好不可能呢,还是说柳婕妤肚子的孩子确实已经三个多月不可能?” “自然是……” 齐王愣了愣,到嘴边的话语又硬生生噎了回去。 回过神,他赶忙哈哈大笑:“王御医说哪里话来,本王就说柳婕妤身子骨很好,腹中龙种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当真是可喜可贺。” 他硬生生拗过来,嘴上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凶光。 王御医瞧得明白,苦于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多说,领着一行人出了水榭,穿过御花园往紫宸殿走。 不料到了半途,却看见皇后娘娘站在花圃旁边的避风处,手上拿着手炉,面带笑容看着他们一行人远远行来。 齐王心里破口大骂,表面却带着笑上前见礼:“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好兴致,居然在这下雪天出来赏花,果真难得,难得!” “齐王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苏盼儿可没有给他留脸面的意思,嗤笑一声:“本宫在这里站着,几时有说过本宫在赏花?这周围半点花都没有,看来,齐王的眼神果真是……”她很是惋惜地摇摇头。 齐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眯起眼瞪着苏盼儿。 这个女人和坐在金銮殿上那个人一样令人憎恶,让人半点喜欢不起来。他就不信了,她早就知道他会铩羽而归,而特意等在此处看他的笑话? 苏盼儿并不恼,镇定地站在他面前和他对视,半点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既然不是赏花,大概就是赏雪吧。眼下天不早了,臣还要去向皇帝禀报实情!告辞。” 齐王一直没将苏盼儿放进眼里。 在他的心目中,苏盼儿不就是个乡下女人,好运嫁给了秦逸,又恰巧坐到了那个位置上。等哪天人老珠黄,被打回原形时,可有她好看得! 冲着苏盼儿抱抱拳,他转身就走。另外两位藩王却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赶忙拜下,这才追着齐王离开。 苏盼儿眯眼看着一行人,这位齐王当着她的面都如此敷衍,可想而知,在背着人的时候,他的态度又如何?今天要在他们早已有了应对之法,这才没有露陷儿,否则,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这样的人,想必秦逸也不会容忍他们继续存在太久吧? 她突然期待起那天的到来。 齐王等人灰溜溜离开皇宫,一场风波看似平静的渡过,却让秦逸对这位齐王动了杀机。 到了晚上,秦逸回了华阳宫和苏盼儿说起此事:“眼下朕登基不足一年,朝中动荡尚未彻底平息。加上连年内战,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老百姓也需要调养生息,最少需要三五年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齐王只当朕是怕了他才不敢动手。实际上,秦逸不过是想努力替老百姓多争取些时间罢了。 “无妨。圣上可听过肥鸭子瘦鸭子的说法?” “什么肥鸭子瘦鸭子?” 苏盼儿笑了笑:“就是把满朝文武大臣都比作鸭子。这些在官场上浸淫了几年,几十年的文武大臣比作肥鸭子。要是惩治贪官,把这些贪官都杀光了,杀尽了,可斩的都是肥鸭子。新来的官员来补缺,却又都是空着肚子的瘦鸭子。等老百姓把瘦鸭子养肥,不知道又得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其实说白了,一个齐王也好,十个齐王也罢。总有和圣上你对着干的人,肯定也有整天在你身边溜须拍马,整天夸赞你的人。只要他们能达到一个平衡,不让他们任何一方势力过度倾斜,保持平衡,就能让普通老百姓受益,可以让老百姓调养生息。” “这样,等圣上真正准备好之后,再一举出手,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苏盼儿侃侃而谈,听得秦逸很是惊奇。 “过去都不见说这些,朕还以为你对朝政半点不关心。” “我是不关心朝政,不过,对这位齐王,我却不看好他。想这样的人能为你所用,怕是……难上加难。” 朝中早有命令,后宫不得干政。 苏盼儿也没打算干政,不过,齐王今天的态度,却让她破了例。这枕头风她不介意吹一吹。 “朕心里有数,你好生歇着吧。” 秦逸整理一番,这才站起来:“今天齐王过来时带了两位所谓的名医,还吓了朕一大跳。当真以为那名医本事不小。吗想到,最后还是被咱们糊弄过去了。” 苏盼儿早就防着这一手,所以在柳璇儿一开始假装怀孕时,她便暗中准备了吃了后,能让脉象显示怀孕的药。 不过这种药有一定的时间才能发挥药效,也正因为如此,在齐王强势逼迫前,秦逸便让人暗中通知了苏盼儿,苏盼儿将药给柳婕妤服下,而她自己,则假作偶遇了齐王。一方面是想看看齐王的品质,而另一面,则是拖延时间等药效彻底发挥。 好在最后成功瞒过了两名名医! 说起来,那柳璇儿果真好运,因为她“怀着身孕”,无形中给了她自己一张护身符,否则,苏盼儿恐怕早就对她动了手。 想到这里,苏盼儿眯起了眼睛:“趁着眼下这一团乱,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干脆什么?” “圣上不是对凤贵人情有独钟吗?想必凤贵人怀上龙种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苏盼儿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却让秦逸频频蹙眉:“还要继续?这……这事儿你看着办吧。你是一国之母,朕将此事交给你处理。” 第1099章 帮本宫做一件事! 苏盼儿想得明白,眼下柳璇儿“怀孕”了,必定会引起满朝文武的重视。 进而怀疑起事情的真假来。 想必往后,类似于今天这样的试探少不了。 不过这也不是无解题。 他们既然想探查,就让他们探查过够,一个柳婕妤能怀孕,再来一个凤贵人怀孕,似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苏盼儿倒不担心柳璇儿那边,今天齐王虽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想必柳婕妤往后往后也能自行应付。真要是露了馅儿,她不介意在头顶上扣上一顶“谎报怀孕,欺君之罪”的大帽子。 倒是凤贵人这边,要如何开口呢?苏盼儿思索了几日,有些难以决断。 眼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小雨夹着雪不住扑面而来,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就在苏盼儿不知如何开口时,凤汐月居然主动过来了。 要说苏盼儿做了皇后,并未如过往的皇后那般,让后宫里的女人每天前来请安拜见,反而放任自流,任由那些女人在后宫里自生自灭。 这样做得的好处不少,不用看见那些莺莺燕燕在眼前添堵,也经常让苏盼儿忘记了后院还有数不清的美人儿。 不过坏处更多! 比如眼下,这些女人至从进了后宫,便没有前来拜见皇后娘娘的习惯,也让她们滋生了傲慢心理,根本不把苏盼儿这个从乡下旮旯犄角里钻出来的皇后放在眼里。 苏盼儿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更是不允许这些女人任意前来华阳宫。这也造成了身在后宫里的凤汐月想来拜见皇后娘娘,也得再三斟酌才敢让人通秉。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苏盼儿将眼前的凤汐月打量一番,腰若柳絮,姿态蹁跹,一张芙蓉小脸儿粉里透着白,双眼如两汪清泉。 褪去了风尘,凤汐月多了几分高贵,却比过去了更美艳了两分。 凤汐月微微一屈身拜下:“昨儿汐月去御花园里捡拾花瓣时,正好看见娘娘膝下的几名宫娥也在收集,便想着将这些花瓣送来给娘娘,略表寸心。” “难为你有心了。萧嬷嬷,把花篮收下吧。” 苏盼儿看了眼她手上的花篮,随即笑了笑:“我打算用这些花瓣做点花露,就让他们收集了不少。反正眼下天也冷了,这些花儿都前后枯萎,浪费也是浪费了。” 萧嬷嬷应是,接过花篮这才退下了。 “难得娘娘能想到这些,不像汐月总是手笨嘴也笨。” 凤汐月显得很是随和。 “来,这是新来的厨子刚刚做成的小吃,味道很独特,吃着有些像家乡的味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尝尝。” 苏盼儿将身边一叠糕点往前推了推。 “妾身老远就闻见香味儿了,心里还想着是什么点心。不想一转眼就有口福了。” 凤汐月笑弯了眉眼,顺势拿起点心,就着桌上的茶水接连吃了好几块。 看得苏盼儿心情也特别舒畅。 “我也很喜欢吃,不过,圣上却不太喜欢吃。” 话题带到了秦逸身上,让凤汐月吃糕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苏盼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随手挥退左右,这才方轻了声音:“柳婕妤怀孕了,想必你也知道吧?” “知道,听说已经快四个月了。” 皇宫高墙重重叠叠,是防备最为森严之地。可高墙重重叠叠,却挡不住里面的留言和各种小道消息。宫里有屁大点儿事,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柳婕妤怀有龙种这么大的事情,凤汐月自然早有耳闻。 “嗯,不错。” 苏盼儿点点头,笑得别有深意:“眼下柳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尚浅,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等再过几个月,孩子降生,那时皇宫里就热闹了。” 这话让凤汐月脸上的笑容笑得有些勉强:“是挺热闹呢。” 她有些捞不准苏盼儿的心思。 柳婕妤怀孕了,在此刻最不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人,怕就是皇后娘娘了吧。 她暗暗捏了捏手帕,止不住手心有些颤抖。下一刻,她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望着苏盼儿的眼睛。 “柳婕妤怀了身孕,妾身一直想着去探望一二,却一直未能成行。后来还听说柳婕妤胃口不好,每天御膳房都变着花样做出不少的新鲜菜色,让柳婕妤能好好养身子。眼下见到了娘娘的这盘糕点,想必柳婕妤也很是喜欢。不如让妾身走一趟,亲自替她送些糕点过去?” 拿糕点过去是假,借着送糕点的名义,办娘娘想办的事儿才是真。 这番话说出来,凤汐月自己都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柳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小命怕也保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还了娘娘的大恩! 苏盼儿吃惊的看着她,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柳婕妤那里有专门的小厨房,倒是不介意少吃一口这样普通的糕点。送糕点就不用了。” 凤汐月着急了! “娘娘,妾身是想……” 不等她说出来,苏盼儿却对着她摇摇头。 “汐月,本宫有一件事要让你去做。这件事风险极大,一个不好,就不是打打杀杀的事,而是牵连九族的大罪。你敢做吗?” 凤汐月心头噗通噗通乱跳,随即又立刻镇定下来。她来之前不就想到了这些,眼下娘娘说话了,她还退缩了不成? 打定主意,凤汐月便跪倒在地,一脸视死如归。 “娘娘为凤家平反,更给了汐月再世为人的机会。别说为娘娘做一件事,就是做十件百件,只要娘娘有用上汐月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汐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汐月,这事儿不需要你赴汤蹈火。” 苏盼儿满意地笑了,亲自上前把凤汐月搀扶起身:“来,你过来坐下,且听我说……” 那个下午,苏盼儿和凤汐月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宫娥只看见凤汐月出来时,一脸失魂落魄地往外走,险些踢中脚下的门槛,好在她身旁的丫头搀扶了一把,这才没有跌倒。 风雪中,二人搀扶着渐行渐远,慢慢融入一片苍茫中。 第1100章 害臊了呢 凤贵人的来访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柳婕妤身上。 成堆成堆的补品和赏赐都堆到了水妍苑里,伺候在身边的宫娥和内侍数量已经比照婕妤的位份翻了一翻。 就连皇后娘娘也多次派人嘘寒问暖,唯恐怠慢了她,由此可见她的荣宠之高。 柳婕妤也极尽高调的本色,借着怀孕了胃口不好的借口,让圣上先后专门找了好几名大厨进宫,就为了她能多吃一口饭! 民间原本疯传的圣上有疾的版本也迅速改变,到处都在议论,这位柳婕妤肚子里的龙种究竟是位公主还是位小皇子,甚至还有堂口以此设置了名目,大肆收刮银钱。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过,到了年底,秦逸那边该杀的杀该斩的斩,该抄家充盈国库该灭族寸草不留者也都一一收拾了,总算歇了下来。 而此刻,秦霜儿也守制结束出来活动,苏盼儿便迫不及待地替她选择了一门亲。 “是禁卫军首领张全良的次子张钟鼎,今年年十九,之前一直在河中城协助表兄镇守城池,眼下刚刚回京。前些日子进宫来拜见圣上之时,我凑巧见到了他本人。小子是个有精神头的,看着就分外有活力。我也特意派人打探了一番虚实。” “张家簪缨世家,族中子弟世代从武,到了张全良这一代,便唯有两个儿子,长子出任晋州刺史,一直不在京城。你要是嫁过去,上没有婆婆管束,下无弟妹拖累,加上张家人口简单,我这才起了心思。” 苏盼儿盯着秦霜儿那张绯红的俏脸,一样一样分析给她听:“主要是那小伙儿,不是那种白面书生类型。三婶儿虽然不清楚你自己中意的是哪种男儿,不过,这位张钟鼎我瞧着不错。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毕竟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自己。” 张全良对圣上有先后两次救命的交情,这才做到了禁军统领的位置上。 而这位张钟鼎颇有几分其父的风采,让为了秦霜儿焦头烂额的苏盼儿眼前一亮! 要知道,她过去虽然在京中望族子弟里选择,可这些子弟大都风度翩翩,光彩照人,还真没几个有这位张钟鼎的气度。 秦霜儿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问着:“三婶儿,您说这些都是为了霜儿好,霜儿自然明白。可是,霜儿还不想嫁人,霜儿想多在宫里陪陪您,陪陪长公主。” “陪,陪!” 苏盼儿拉着她的手笑:“你留在宫里陪我们当然成,就算决定了人选,等过了三书六礼,怕也得登上一年半载。到了那时,三婶儿就是还想留你也不成咯!” 这三书六礼,指的是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则包括六个步骤,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聘书:即订亲之书,男女双方缔造。纳吉(过文定)时用。礼书:即过礼之书,是礼物清单,详尽列明礼物种类及数量。纳徵信(过大礼)时用。迎亲书:即迎娶新娘之书。结婚当日(亲迎)接新娘过门时用。 以前在乡下成亲自然不用如此多繁文缛节,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他们的身份不同了,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三婶儿……” 秦霜儿不依地扯了扯苏盼儿的衣角,逗得苏盼儿直乐。 “三婶儿没告诉你的是,三婶儿之所以帮你挑中这位张钟鼎,是因为张家有条家规,男子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所以,张家子嗣不多,这才是张家在朝堂名声不显的缘由。有了这一条家规,我家霜儿嫁进了张家,那可就是掉进了福窝里。” 可不是福窝里嘛! 张家男子一般不纳妾,即便膝下无所出也得等到了四十岁方可纳妾。这也可以看出,等秦霜儿嫁进了张家,都不用面对那些莺莺燕燕,更没有所谓的通房,小妾之流碍眼。这等福分,在眼下的大周来说,为数实在不多。 秦霜儿的眼睛霎时亮了! 显然她也对这位张家二公子动了心思。 “你满意不满意,告诉三婶儿一声。等你做了决定,我也好先和你娘商量一二。” 这年头没有女方率先提亲的道理,如果霜儿满意了,她也好有下一步行动,最好能让张家自行前来提亲。这样,也免得坏了规矩。 “三婶儿,霜儿,我……” 秦霜儿涨红了小脸,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苏盼儿紧迫盯人下,她窘得突然捂住脸儿:“三婶儿您好坏,霜儿,霜儿才不要听这些……” 说完,她跺了跺脚,一咬牙转身跑出了华阳宫,连头也不回。 “嗨!这小妮子,在三婶儿面前还害臊了呢。”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 看秦霜儿之前的神态,貌似对这位张钟鼎很有好感啊! 她打算给秦逸透一透口风,总不能让姑娘家自己闹着要嫁吧。 有了适合的人选,苏盼儿也召了秦岳氏进宫,把人选透给了对方。秦岳氏最近整个人显得分外精神,闻言也高兴万分,连连道谢。 “三弟妹您找得人选自然错不了!尤其是张家还有这样的祖训家规的人家,就更了不得了!霜儿要是嫁过去,那小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舒畅呢!这一切都可仰仗三弟妹你了。” “舒畅不舒畅,还得看孩子自己怎么过日子。” 苏盼儿看着秦岳氏笑得别有深意:“瞧你这幅喜气洋洋地神态,莫不是在半道上捡了金子不成?” “嘿嘿,捡了金子算傻哩,这可比捡了金子还要来得让人舒坦!” 秦岳氏是真的高兴了! 要说她嫁进秦家这么多年以来,头上一直压着几座大山。家婆秦李氏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她可没少被磋磨。加上二弟妹在中间挑唆,偏偏秦瑜又是老实巴交的人,她这些年过得累。即便到了京城,秦家的那些腌脏事儿可没少让她犯恶心。直到秦浩身死,秦家终于分了家。 分了家,好好的秦府分成了东西两府,各自吃各自的饭,互不干扰。 第1101章 设计 虽说还有个家婆整天在耳边碎碎念给人添堵,却让她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不料秦李氏这人却喜欢作! 秦瑜是个老好人,秦岳氏受了多年磋磨早已学会了一套唯唯诺诺的本事,整天清汤寡水,可没少挨她骂。可秦岳氏为了三个儿子的终身大事,咬紧牙关不肯将圣上和娘娘的赏赐拿来用。加上东府的下人被秦浩败坏一空,除去一位看门的老汉,其余众人早已发卖了个干净。 三五天还好说,日子稍长,这秦李氏一张老脸就耷拉得老长,指桑骂槐的本事日渐飞涨。 “婆婆很不满意身边没有下人伺候着,可我们东府还欠着外面不少银钱呢,哪里来银子挥霍。可西府那边却不一样了……” 秦岳氏笑得特别舒畅。 老二秦萧一分家,便迫不及待地买了十来个小丫鬟进府,更是配备了好些个下人。这也怨不得他,谁叫秦萧原本就是做掌柜的,至从来了京城,他便偷偷盘了两个铺子,眼下分了家,日子自然过得美。 这让秦李氏无法淡定了! 凭啥老娘还在东府吃苦受累,身边连个端茶的人都没有,你却在西府吃香喝辣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那不行! 秦李氏忍了几天,最终忍不可忍去了西府将秦萧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通,住在西府再不肯走了! 秦萧满肚子火,却惹不起自己的老娘,只能干瞪眼好吃好喝的供着。 相反,秦岳氏却乐开了花! 没有了那指手画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压着,她这日子过得简直像神仙过的日子一样。 这也是她听说了张家的家规后,立刻心动了的缘由。 “张家这样的积善之家,想必教养出来的子侄也是好得。就是不知,张家可看得上我家霜儿?” 这也难怪秦岳氏有这样的担心。 眼下秦瑜虽然奉命在工部架阁库任职。虽说只是从六品的小官,却也是实缺。只是和禁军统领这样的官职比起来,相差不止一点半点。 “张家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你想不想要这样的女婿又是另一回事。” 苏盼儿从得知了张家的那条家规后,就对那位张家二子很感兴趣:“如果他们中意,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中意……不中意的话,大不了就让圣上下旨,直接赐婚二人。照样可以成就一桩美事。” 把苏盼儿的话说得简单点,就是只要霜儿看中了,秦岳氏看中了,那张钟鼎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娶了霜儿! “这……不好吧?” 秦岳氏一头汗,迟疑一下,还是咬牙说道:“三弟妹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待我回去问问他大伯再来回话?” 秦岳氏不敢直接做主点头,要问问秦瑜的意思,苏盼儿自然能理解。 “无妨,你们商量好了再说。” 等秦岳氏千恩万谢出了宫,便急忙回府去找秦瑜,不料秦瑜根本就没回府。秦岳氏左思右想,再也坐不稳,打发秦辉出府去找人。 要说秦瑜做得这工部架阁库一职做得真说不上称心。秦瑜没读过几天书,就算年幼时识得那几个大字儿也早就还给了夫子,眼下来工部任职,根本就属于打杂的。好在他也认得清自己的本事在哪,一般事宜轻易不掺和进去。 秦逸自然也明白这些,安排官职给他时特意将他安排在工部,还特意将工部侍郎叫了去耳提面命一番,明里暗里的意思,自然是给让工部侍郎多多担待些。 那工部侍郎又不是傻得,这秦瑜明显就是来蹭口饭吃,他自然也多多照应着,特意安排了这么个职位,实际上浅显点说,就是给工部看门的。 可进了工部,自然免不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总有那么些所谓的国之栋梁,看不惯秦瑜来吃白饭,没少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即便有工部侍郎护着,也照样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比如今天,他就在库房里忙活了一天,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工部。刚刚一出了大门,又被几个同僚拉着一起去吃酒。 秦瑜不善言辞,被几位同僚拉着走,昏头转向随着大家坐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进了花楼。 当下变了脸色:“诸位大人,下官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就先不陪诸位了。秦瑜先走一步,诸位大人吃好喝好。”说完,起身想走。 却被众人拦住了:“秦大人何必如此?既然你已经跨进了这道门,此刻走还是晚点走,不都已经来了吗?你现在就要走,是不是没把我等当作兄弟啊?” “没,没那回事,我只是,只是……” 秦瑜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你别只是什么的了,快过来坐下。” 一名同僚将他拉回原位坐下,又冲着旁边的老鸨递了个眼色:“妈妈快些,你看咱们秦大人间你这里没有漂亮的姑娘,转身就想走了。赶紧把姑娘们都叫出来,让咱们秦大人好好选选。” “哎哟喂!秦大人那您这话可就不对了。” 那老鸨微不可见的一点头,立马缠上了秦瑜的肩膀,替他轻轻按摩着:“咱们这里酒,那可是驰名整个大周的最好的美酒。咱们这里的姑娘呀,那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要是秦大人不信呀,待会儿就仔细地瞧一瞧,保准秦大人满意!” “不是,我没这意思,我真的没这意思……”秦瑜想站起来,可肩膀上多了老鸨轻轻按摩的一双手,根本无法站起身。 “就是就是,这里的头牌姑娘可漂亮了,秦大人待会儿可要好好地瞧瞧。” 几名同僚一阵起哄,哈哈大笑。 秦瑜被他们用话拿捏住,进退两难。 不多时,秦瑜已经被几个姑娘灌了一肚子酒,吃得醉醺醺地,东倒西歪,嘴里还不住叫着要喝,当真是丑态百出。 眼看事情差不多了,那几名同僚轻轻一点头,便有两名姑娘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秦瑜出了门,往旁边房间走。 “秦大人,你别急呀!咱们到那边屋子里慢慢喝,慢慢地划拳。” 第1102章 桂月楼 两名姑娘一边说,一边架着秦瑜往房间里拖。 “放、放开,我跟你们说,我秦瑜才不是孬种,不是!不是……” 可秦瑜一个八尺男儿,两个身体娇弱的姑娘拖着走,也很是让惹人注意。 张钟鼎从楼上下来,走到回廊上,正好瞧见了这奇怪的一幕,当即忍不住皱眉。 “二少爷,您在瞧什么?” 他身旁的随从好奇地看着他,下意识回头看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钟鼎把目光从已经掩上的房门收回来,随即摇摇头,继续往下走:“没事儿,我们走吧。” 那随从再度左看右看,这才摇摇头继续跟上。 张钟鼎的眉头一直未曾松开,下了楼,迎面迎来一名跑堂的小二哥,冲着他不住地点头哈腰。 “二少爷今儿走得好早,可是对今天伺候得姑娘不满意?要不要小的替您换一位熟识的姑娘过来?” 很少有人知道,这座桂月楼实则是张家夫人陪嫁的产业。 正因为如此,张钟鼎最近经常出入桂月楼,实则不过前来查看账本一类的罢了。 “不用了,今天人不舒坦着,就先回了。” 张钟鼎嘴上说着,快步往外走。 跟随其后的随从在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块银子丢在他怀里,顺势横了他一眼:“长点眼力劲儿,没看今天我家少爷心情不好。真是……” 说完,便急忙追上前头的张钟鼎。 张钟鼎心烦意乱。 最近他被圣上一旨调令调回了盛京,原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不料等他进了京,才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京城里的大小官员勾结,那些文官对武官有根深蒂固的鄙视。他再有想法,也根本无从施展,尤其是眼下年关将近,京城内外一片繁华,他却反而不得要领,恨不能立刻回到河中城,那里,才是他张钟鼎施展才华之地。 桂月楼外的街道热闹非凡,这一条街上香风阵阵,到处都是风尘女子赔笑拉客的话语传出,让人好不烦躁。 “唉!瞧瞧这歌舞升平,酒醉灯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张钟鼎叹息着,继续朝外走。 “少爷就是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小的都听不明白呢。小的只知道,眼下圣上把少爷调回京城,偏偏又没有了下文。所以少爷不高兴,少爷不高兴,小的自然也不高兴。小的不高兴,自然……” 桂月楼外面停着一匹好马,这名随从快走几步,赶忙赶到前头拉住了缰绳。 “自然什么?你胡扯些什么?” 张钟鼎分外好笑,顺势敲了敲他的额头,上了马背:“圣上这么做自然有圣上的意图,你少在外面胡说八道,要是乱说话让外面的人听见了,就连少爷我也保不住你。” 这话吓得那随从把脖子一缩,赶忙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也跟着上了马背:“这马车里就只有你我两人,还有谁能听见,别闹了少爷。” “是嘛!” 张钟鼎笑了笑,脑子里总觉得自己遗忘了点什么。 他拧起眉,频频回头望,突然一声高喝,调转马头:“不好,出事了!快,咱们回去!” 随从显然还没有回过味来,等他调转马头时,前面马背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头。 “少爷,您等等小的。” 他急忙大喊,举起马鞭一鞭子挥下,朝着自己家少爷消失的方向追去。 等秦辉去了工部,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人,又顺着线索追到花楼里时,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比起他二叔秦萧来说,秦瑜和秦岳氏是憨厚,可秦岳氏却对三个儿子管教很严格,平日里路过这条街,他们都会下意识绕道走。可今天却听人指路,说他爹来了这里。 他已经在街口绕了几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跨了进来,可沿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却让他连头也不敢抬。 似乎发现了他的窘迫,这些站街女子反而故意冲着他抛手绢。 “这位小哥儿,要不要上来坐坐呀!” “这位小哥哥,上来嘛,上来陪妹妹说说话,唱唱小曲儿,包你满意……” “哥哥别走那么快呀,过来嘛,妹妹就等着你呢……” 那些袒胸露背的女子让秦辉几乎掩面而逃。 在巷子里一阵乱钻,等他好不容易站定脚步时,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 巷子前方围拢了一大群人,这些人都聚集在一起指指点点,吆喝声此起彼伏,让秦辉很是有些不习惯。 有心想转身离开,可又想到自己娘的吩咐,只得硬着头皮往前挤。 “让一让,让一让,快些让我过去,都让一让……” 秦辉一边往前挤,一边大声说着。 可前方的人似乎很兴奋,根本就没有半点让开的迹象,让秦辉很是郁闷。 他左右看了看,一咬牙,再也顾不得别得,闷头往前钻,见缝插针总算挤进了人群里。 可不等他挤进人群,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官差办案,统统往后退!都往后退!” 手持大刀的官差驱赶着人群,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半点情面都不讲。 那些喝彩的人都不敢说话了,悄悄往后退。 秦辉也夹在人群中进退两难,只能随波逐流。见委实无法挤出去,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偏巧就在此时,他旁边有人突然冷笑:“这些狗官也有今天啊!也好,一抓一个准儿。这下子,想必这些狗官头上的乌纱帽不保咯。” 这话让秦辉心头直跳,赶忙偏头看向挤在人群里说话的人。 “这位兄台,你说什么狗官,什么乌纱帽不保?” “你是刚刚才来得?” 那人将他打量了一番。 “不错,我刚刚才来,结果就……”秦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就难怪了。”那人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态:“就是前面的桂月楼里,今儿御林军都尉那边派了人来,哪里知道随意一查,居然就抓到了好几位朝臣。朝廷可是明文禁止官员押妓,这下子,这些个官员可被抓了现行。想必明儿一早,就要被言官一本上奏到圣上面前。这乌纱帽也保不住咯。” 秦辉一惊,浑身冷汗就下来了。 第1103章 抓人,放人? 秦辉一惊,浑身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朝臣?之前他打听到,自己父亲就是随同他的同僚一起朝这边来了。 虽然他不知道此刻在桂月楼里的所谓朝臣都有谁,可一旦自己爹是其中一个…… 可偏巧旁边又有人在议论。 “你们看,那个不是工部的曹大人吗?哎哟!袁大人居然也在……啧啧!看来这一锅端了不少人啊!” 秦辉浑身颤抖! 他虽然不认识什么曹大人、袁大人,可自己爹最近总是念叨的几个同僚中,不就有曹大人和袁大人? 一想到这些,他哪里还顾得上别得,亡命般掉头就往人群外面跑。 人群蜂拥般往前挤,他拼命往外面挤,好容易才挤出人群,就连鞋子挤掉了一只他也顾不得捡。 一口气跑回秦府,冲进大门,径直跑到秦岳氏面前。连口气都来不及喘,用颤抖的手指着外面,急声大喊:“娘,快!快去救爹,爹他,他……” 秦岳氏最近正春风得意着,加上眼下霜儿的婚事又有了着落,心里正欢快着,突然被秦辉急火火冲进来打断,赶忙站起身:“咋的了咋的了?你这孩子有啥话慢慢说,看你说话都说不清楚。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爹不是去了工部当值,咋的还说让娘去久?你这孩子真是……” 秦辉想多说,却半天说不明白。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才赶忙抓着秦岳氏的手往外拖:“娘,爹已经出事了。你快进宫去求求皇后娘娘,求他救救我爹。” 他急,秦岳氏却不急。 “出啥事了?娘刚刚才出宫,你当皇宫是你家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就算要我进宫找皇后娘娘,你这孩子倒是把话说清楚呀!” 眼看自己娘下了决心刨根问底,秦辉无奈,只得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娘,是这么回事儿……” 与此同时,宫里的秦逸也得到了消息。 “工部几位官员狎妓,被御林军都尉抓了现场?” 秦逸很吃惊!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吃惊。虽然朝中三令五申不允许官员狎妓。可实际上,盛京城内的大小妓院背后,都有无数官员的影子。而他虽然明知道这些,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说到这问题时都轻拿轻放,不料今日却有人主动把此事抖落出来。 前来禀报的人是他身边的近卫,这些近卫都由薛大将军亲自训练,千里挑一的精英,直接听命与他。 眼下圣上问起,这名亲卫自然知无不言。 “确实如此,几位工部的官员都被押解去了大理寺,沿途有无数民众目睹。” 秦逸的心头猛烈一跳。 “工部的官员?都有那些人被抓?” “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很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秦逸挥退众人,有些焦急的在紫宸殿里打转儿。 想起在工部里当值的大哥,他偷偷招来一名暗卫:“你去牢里看看,那些人里有没有秦瑜。打探清楚了速速来见我。” 暗卫领命而去。 这个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多少个府邸因为此事而彻夜未眠,愁白了头发。 三更天一到,盛京城依然一片漆黑,天冻得人一张口,就哈出一团白气来。可那些着急上朝的文武百官就已经起了。洗漱完毕,便整顿车马,在马车两边挑上独属于自己的灯笼,驾着马车朝宫门前走。 沿途碰上比自己官职的高的朝臣所乘坐的马车,也会自动退避。更有官员互相寒暄,又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等到了宫门,马车远远停在宫门外,官员则下了马车,由身旁的随从支着灯笼,陪同一直走到宫门外,依照官职高低排队,等候宫门打开。 到了四更天过后,宫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随从都被留在了外面等候,而这些大臣则鱼贯进入匝道,走到金銮殿前等候。 五更天到,终于传来内侍的高声唱喏。 “圣上驾到!” 群臣跪迎。 “平身。” 秦逸一袭衮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在众大臣身上掠过,最后把目光落到带领文武百官的左右二相身上。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又公式化的唱喏。 “微臣有本要奏。” 不等众人说话,一名言官便站了出来。 “启奏圣上。昨夜城中发生一件大事。工部数名官员狎妓,被负责盛京城中治安的御林军都尉捉了个现行,现押解在大理寺中。还望圣上严查此案,以正我大周法典。” 一句话,让秦逸心中憋足了一口气! 这些朝臣整天无所事事,就会把此事拉出来。他算是看明白了,以前官不管民不纠的事情,此刻之所以会拿到朝堂上来说,多半就是和秦瑜有关。 秦瑜以一介白身,坐到工部架阁库一职,虽然只是个小官,却也是个实缺,自然惹火了朝中那些所谓的忠君爱国的大臣。 眼下抓到了错处,自然恨不能上来狠狠踩两脚。 “查!给朕仔细地查。” 秦逸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回头就点了工部侍郎出来。 “爱卿,眼下你工部官员集体狎妓,情节恶劣。他们要治你一个治下不严之罪,你可有话说?” 秦逸把工部侍郎提出来是有原因的。 当初他把秦瑜交给工部侍郎,实则就是希望工部侍郎能照应一二。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要找工部侍郎拿一个说法。 工部侍郎不紧不慢出列,上来奏禀:“回禀圣上,微臣要状告御林军都尉,滥用职权,陷害无辜,将微臣治下正好在桂月楼饮酒的曹大人、袁大人、甘大人、高大人,以及顾大人抓回了大理寺。更是在民间造成了恶劣影响,影响了几位大人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望圣上严查此案。” 居然没有秦瑜? 工部侍郎虽然说得快,确实没有说到秦瑜的名字。 秦逸一挑眉,又回头看向御林军都尉:“都尉大人,工部侍郎适才所说的话你都听清了。你有何话要说?” 第1104章 意外相见 御林军都尉出列,单膝跪地:“回禀圣上,是微臣属下不懂事,冒犯了几位大人。眼下几位大人都已经平安回到家中。臣处置不当,还望圣上严查!” 百官的目光齐刷刷盯到了御林军都尉身上。 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先抓人,后又放人,之后又主动认错。这里面要说没事儿,谁信?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却让秦逸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也分外好奇,以御林军都尉的本事,抓几个朝臣自然是易如反掌。何况御林军都尉还带了一大群人将桂月楼团团围住,最后却没有发现秦瑜的身影。 秦瑜究竟去了哪里? 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好奇此事,却又无人可问,只得憋在心头。 这其中最郁闷的人自然要算曹大人等人了。 “真是奇怪了,那秦瑜明明已经饮了那酒,又被两名姑娘带了下去,他怎么就逃脱了?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袁大人有些气急败坏。 曹大人却冷哼一声:“你想不明白?本官才想不明白呢!说好的时辰不来,一来还把我们自己都搭进去了,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 袁大人也很头疼:“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办,凉拌!”曹大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呛声。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高大人跳出来打圆场:“此事关系到那位……眼下这一劫有上面的人顶着,咱们最多不过是罚些俸禄,倒不会有大问题。要防的,还是那位的后手。大家各自好自为之吧!”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谁都没有力气再争执什么。 他们怎么就忘记了,那秦瑜的背后可坐着那位……看来短时间内,他们都得夹紧尾巴好好做人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秦瑜此刻正下了马车,望着秦府的大门,恍若隔世。 “秦大人,请!” 身后,张钟鼎抱拳朗声说道,打断了秦瑜的感慨。 他有些尴尬地抱拳,伸手邀请张钟鼎入内:“难得贤侄来了府上,岂可过门而不入?来来来,你且随同我进府一叙,也好让我略尽心意啊!” “这……还是不用了吧。” 张钟鼎略微推辞,却被憨厚地秦瑜拉着手往府里带。 “别说这些繁文缛节,我秦瑜是个粗人,你在我秦瑜危急关头拉了一把,这等大恩,我秦瑜没齿难忘。大道理我不懂,不过所谓胆肝相照的兄弟,在我想来也不过如此!今儿这一壶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这番话说出来,张钟鼎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改变了态度! 他哈哈大笑:“好!难得秦大人不嫌弃小侄。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这酒,小侄喝了!” 二人相携进了秦府。 秦府里,由于昨晚一番鸡飞狗跳,闹得人心惶惶,秦岳氏一整晚都没有睡,早早递了消息说要进宫。由于进宫手续繁复,除非宫里来了懿旨,否则最快也得一两天。让她干着急也没办法。 就在她坐卧不安时,却听见门房传来老爷已经回来得消息,喜得秦岳氏急忙跑了出来。 不料却看见一名年轻后生陪着秦瑜大步流星进了府。 一看见她,秦瑜就乐得大笑:“霜儿她娘,你快来见见这位张公子!若不是他鼎力相助,说不定今儿为夫还在牢里吃免费的饭菜呢。” 秦岳氏眉头直跳,想哭,好像昨晚把眼泪流干了,怎么也哭不出来。想呵斥,呕外人在这里,她怎么也得替老爷留点脸面不是。只能站在那里冲着瞪眼。 旁边张钟鼎见状,反而乐呵呵一笑,上前抱拳:“小侄张钟鼎拜见秦夫人,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秦岳氏有些懵:“张钟鼎?哪个张钟鼎?” 昨儿才听皇后娘娘提及张钟鼎这个名字,难不成她就这般好运,今儿就见到了本人? 秦岳氏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飞走了,紧紧盯着这位少年不放。 少年身高足足比秦瑜还要高出半个头,年纪不大,小麦色的肌肤,笑起来嘴边有两个酒窝,身上穿着一身时下习武之人惯常穿着的玄青色衣袍,瞧着特别爽朗的一个公子。 张钟鼎有点尴尬,没想到自己不过报上一个名字,就引来这样的追问。 也让秦瑜分外尴尬,他赶忙把秦岳氏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你在这里瞎扯什么?这位张钟鼎公子,正是禁卫军首领张大人的次子,昨儿发生了点事儿,也是这位张公子帮了我一把。你快去准备一桌酒菜,我要和他好好喝两杯。” “当真是禁卫军首领张大人的次子?你没说错吧?” 秦岳氏惊喜不已,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她还正想着想办法去见见这位张公子,不想对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话还能乱说不成!自然是他,你快去准备酒菜,快去!” 秦瑜催促着。 回头看见张钟鼎正有些不耐烦地踢着路边的鹅卵石,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和秦岳氏说话,把客人晾在一边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他赶忙轻咳两声,大声邀请着张钟鼎去前厅。 张钟鼎随信前行左看右看,将沿途的景致都看在眼里。 “伯父这府上的摆设当真是别具一格,另有一番滋味儿。” 难怪他会这么说,秦府当初为了替秦浩筹钱,把能卖的差不多都卖光了。眼下就剩下一个空壳府邸,里面的花花草草死得死,枯萎的枯萎。秦岳氏瞧着浪费了可惜,干脆把花圃收拾出来,准备种些小菜。眼下光秃秃的花圃,可不正是别具一格? “这,这个……是……那是,我是个粗人,这些我都不懂,嘿嘿。” 秦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赶忙岔开了话题。 张钟鼎也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去了前厅,和秦瑜一起浅酌几杯。 秦霜儿得到爹出事了的消息,急匆匆和苏盼儿告了假出了宫,直扑秦府。跨进秦府大门,看到的就是和自己爹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张钟鼎! 一男一女就在半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相遇了。 第1105章 水深火热 人生有很多意外相遇,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段缘,缘来起,缘尽灭。缘来缘去,半点不由人。 秦霜儿都记不住她那天究竟穿得是哪件衣裙,又佩戴的是哪些首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好像一根羽毛漂浮在半空中,找不到落脚点。 那干净明亮又开朗的笑容,一下子撞进了她的眼里。 “霜儿,霜儿你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就出宫了?” 秦瑜的话好像是从天边传来,把秦霜儿的心神拽了回来。 她有些手脚无措的咬牙:“爹,这位是……” “哦,这位是禁卫军首领张大人的次子张公子。他也是爹的救命恩人,来来来,你快过来拜见。” 秦瑜招呼着秦霜儿,全然忘记了男女大防。笑眯眯地向张钟鼎介绍自己的女儿:“钟鼎啊!这位就是小女。眼下正陪在长公主身边做伴读,平日里很少回家。” 都说到这话题上,秦霜儿赶忙屈身见礼:“小妹见过张世兄。” “秦世妹快快请起。” 张钟鼎赶忙虚扶一把。 早在秦霜儿进来的那一刻,就双眼一亮,眼里不由得打量起这位秦家妹子来。鸡蛋般的小脸,笑起来很好看,双眼晶晶亮,瞧着就觉得像一颗小苹果,让人恨不能一口咬下…… 秦霜儿顺势起身,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见眼下的情况尴尬得厉害,赶忙找了个借口,从前厅转了出去。 不曾想,秦岳氏居然就等在前厅外,秦霜儿出来,险些和自己娘撞上,当即差点惊叫出来,好在秦岳氏捂住了她的嘴,赶忙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觉得他如何?” 秦岳氏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脑后了,这种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当即让秦霜儿羞红了脸,不依的拉着她娘走出老远,这才放开了她。 “你这孩子,早前三弟妹才说起这位张公子,一眨眼,他居然就送上门来了。这说明了啥?这说明他和你有缘不是!这感情好,他又救了你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秦岳氏不住碎碎念,恨不能直接把张公子抓起来。 “娘啊——你呀……” 秦霜儿不依的摇着他的手臂,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娘,您不是传话进皇宫,说爹出了事。他怎么又好好的在家喝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嗨!这事儿呀,还得感谢那位张钟鼎公子了!” 秦岳氏这才说起事情始末来。 原来,秦瑜一介白身却占着工部实缺,官职虽小又没有前途,却不失为养老的好职位,自然引得不少人妒忌。昨儿几名同僚借着机会灌酒,又趁机召来两名姑娘伺候,意图把秦瑜“狎妓”的罪名坐实了。 不料张钟鼎恰好路过那里,便顺手救出了秦瑜。 实际上,那桂月楼便是张家主母的陪嫁,张钟鼎救下秦瑜,便借助地头蛇的身份,悄悄将醉得人事不省的秦瑜送出了桂月楼,带回了张家。 随后,桂月楼被查,数名官员被捉,扭送大理寺查办,都有张钟鼎的手笔在其中。 “今儿一早酒醒,他才亲自将爹送回了秦府。” 秦霜儿回到宫里和苏盼儿说起此事时,脸上还泛着红晕。 让苏盼儿一阵好笑:“这么说来,你见到这位张钟鼎张公子了?真是有趣,他居然恰好救下了你爹。” 这般多的巧合,巧合得就好像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由不得苏盼儿多想。 “三婶儿您在说什么呢。那不是……那不是恰好遇到了嘛……” 秦霜儿想再说,却发现自己立场尴尬,很有些不知如何说起。 “你也别多想。既然此事过去了,就好好呆着,趁着最近下雪的天气,多做些女红,也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苏盼儿故意打趣她。 让秦霜儿窘得再也待不下去了:“三婶儿,您就喜欢寻霜儿的开心。我,我才不要做什么女红……” “行了行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也不是什么让人害臊之事。” 眼看逗得她差不多了,秦霜儿对那位张钟鼎也很有好感,苏盼儿也考虑起后面的事情来。 “后面的事情就让你爹娘去忙,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咱们女人呀!要说最好的日子,就是呆在娘家的这段日子最清闲。等以后你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哪还有这等清闲……” 做了人家的媳妇儿,就要操心很多过去都不需要操心的事儿,就算啥也不用你操心,可终究身份不同了。 秦霜儿的婚事有了谱,苏盼儿思索了一下,下一步,就该操心几位侄儿的婚事了。秦家大房有三位侄子,二房有两位,这些人选都不好找人选,高了怕是没人肯嫁,低了,又怕连累原本就风雨飘摇的秦家。 另外,自己弟弟苏珂一过年,也该有十七岁了…… 七七八八的事情太多,苏盼儿这才想起自己有好些日子没去程老那里了。 趁着眼下记得,她收拾了些程老喜欢的吃食,和一些适用的东西,往云涛观而去。 至从上次了尘仙长和了觉老秃驴打斗受了重伤之后,圣上便单独开辟了一座云涛观给他静养,台有钦天、舒啸等台了尘仙长就一直在云涛观养伤。而程老则看中了舒啸台,直接住了进去。 闲来无事时,便和居住在钦天台的了尘仙长下下棋,说说话,日子过得很逍遥。 苏盼儿来得时候,二人棋盘上的棋子儿正厮杀得水深火热般,二人你来我往,都恨不能直接致对方于死地般。 得了通报皇后娘娘来了,二人这才快步迎上。 “难得娘娘居然来了钦天台,正好贫道得了一味好茶,可得请娘娘好好喝上几杯。” 相比起程老一脸开怀,了尘道长显得很平静。 “你这老杂毛就是这般别扭。难得娘娘来一趟,你没说借花献佛,取来宫里的好酒好菜招呼着,就施舍一杯茶水是何道理?” 程老突然嚷嚷起来。让苏盼儿也笑出了声。 这位程师叔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1106章 牛嚼牡丹 “什么叫小气?你懂得什么!” 了尘道长被程老这句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那可是武夷山上的岩茶!产出这种茶叶的茶树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石缝中,足足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一颗茶树一年拢共产茶也不过两三斤,贫道和武夷山上的悟道师兄有多年交情,多次开口,好容易才给了贫道三钱。眼下都贡献出来了,你还嫌弃不好?” 了尘道长一开口,满嘴唾沫都喷到了程老脸上,可见他心头的愤怒。 程老却老神在在地摆摆手,一脸鄙视。 “就你还将这苦哈哈的玩意儿当成宝贝!不就是几片树叶子么?那大山上漫山遍野的树叶,你往水里一丢,不就是一杯茶?” “你你你……那个能叫茶?” 了尘道长显见得被气得不行;“你那叫牛嚼牡丹……哦,不是,你根本就不懂喝茶,我的茶水给你品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以后,你休想从贫道这里喝到一口茶!” 护食的了尘道长实在太一般了! 配上他好似骷髅头的身材,委实太搞笑了。 苏盼儿揉了揉鼻子,她可记得程老也爱好饮茶。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在了尘道长面前表现出来。 “行了,两位前辈都坐下吧。这茶也好,酒菜也好,都放一放。来,看看我今天带来的菜色,可还合乎你们的胃口。” 苏盼儿手一招,便有宫娥上前,很快将满桌子都摆上了饭菜。 “这些菜是我让厨房准备,专程送来给二位的。尝尝,可还合乎你们的胃口?” 了尘道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条斯理拿出竹筷,瞅准了一颗肉丸子便动了筷。不料半途有另一双筷子截胡! 程老直接把丸子送进了嘴里,吃得啧啧连声,摇头晃脑。 “好吃,好好吃。果然不愧是御膳房里的大厨,这味道确实是好。” 一边说,一边吃,还一边挑衅般冲着了尘道长挤眉弄眼。 最终彻底将了尘道长惹毛了!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要故意和我作对?” “我几时和你作对了?几时,几时几时?啊,你说说看。” 程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半点不把对方的怒火放在眼里。二人互喷,全然不顾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百五十多岁了,还像老小孩一样,半点不肯让步。 反倒是苏盼儿一头是汗,赶忙将二人隔开:“两位,两位都别说了。本宫今日前来,是有事来和二位商量。” 说起正事,二人总算收起了针锋相对的姿态,纷纷正襟危坐,等着苏盼儿的下文。 “娘娘请说,我老程一定会替娘娘办得妥妥当当!”程老直接开口。 了尘却有不同的看法,洋洋得意看了眼程老,揪起了那撮山羊胡:“依贫道来看,娘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怕是有事所求,娘娘尽管说来。” 程老恨恨瞪了他一眼,好在没有再说话。 “还别说,我今天来还真是有事。” 苏盼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就来找你看看,霜儿那孩子的命中良人可出现了?” 不信神,不信命的苏盼儿遇到这样的大事,依然忍不住来问上一问。 “你把他们两人的八字命盘拿来我算算。” 说起老本行,了尘脸上的戏谑色消失了,一本正经地危坐着。 苏盼儿赶忙递上二人的生辰八字。 了尘道长接过,拿起手指一阵比划,最后点点头:“不错,不错!虽然说不上天作之合,却也算得上是门好姻缘。” 苏盼儿一愣,还不等她说话,旁边的程老就先喊了起来。 “我说你个臭道士,没本事就别在这里瞎哔哔。要是害了人家姑娘家毁了一桩良缘,添了孽债,看你如何收场!” “什么叫贫道添了孽债?贫道实话实说,半点诳语都不打。” 了尘道长吹胡子瞪眼:“难道贫道说天作之合,那就是天作之合了?贫道才不会为了区区几个铜子儿,就昧着良心说假话。这天作之合虽然没有,可一等一的好姻缘更难寻你动懂不懂?” “贫道跟你讲。就拿早上吃一个鸡蛋,一碟小菜,一碗清粥来说,有些人觉得这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你看多糟糕,连鲍参翅肚都没有,这样的饭菜是拿来打发叫花子的吗?可有些人却觉得,吃饱穿暖,再没有比这日子更美的了!所谓一样的米养百种人,过日子也是一样……” 了尘滔滔不绝的打开了话匣子。 程老很认真的听着,稍微偷了空儿,偷偷朝着苏盼儿眨了眨眼。 苏盼儿抿唇而笑,看来这两位杵在一起,以后都不会嫌弃无聊了。 不过从二人的对话中她也了解到一些了尘道长嘴里所谓的命理,心满意足回了自己的寝殿。 过了些日子,便有消息传来,张大人居然亲自带着工部侍郎去到秦府提亲了! 这消息一出来,立刻在盛京城内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工部侍郎前些日子才被圣上治了一个“治下不严”之罪,罚了三个月俸禄。就在众人以为工部侍郎有苦头吃时,又传出工部侍郎查获了让圣上焦头烂额的工部贪污一案,让圣上好生夸奖了一番,赏赐若干。 就在大家为了工部侍郎圣眷过浓头疼时,一转眼,这工部侍郎又做起了媒人!这媒做得还不是一般人家的媒,而是圣上的义兄家的小女。这不是让工部侍郎又往上爬了一步? 可大家妒忌归妒忌,张大人家的次子要和长公主的陪读定亲的消息,还是让京城里的众人津津乐道。 消息传到皇宫里来时,还是让秦逸愣了愣:“那张钟鼎过去在朝中并无太多建树,又常年在外,难为你居然翻出这么个人选出来。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入了霜儿的眼。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他没有说出来。 要知道早些年,他总看见秦霜儿和苏珂玩在一起,还以为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后便会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多了! 第1107章 莫不是中邪了吧? 苏珂也是刚刚得到张大人和工部侍郎上秦府,为他的次子张钟鼎向秦霜儿提亲的消息。 原本他正春风得意,中了秋闱恩科第二名,再没有比这更美得的事情! 今天有一场由书院同窗举办的品诗会,他原本不打算来,躲在府里看书备考明年的春闱,却抵不过薛谦的水磨工夫,硬是把他拽了过来。不料却听到这么一个所谓的“好消息”! 许是大家都知道苏家和秦家的关系,更有人趁机打探起秦家的这位未出阁的秦氏之女来。 苏珂张嘴想笑,心口却堵得特别厉害,努力了几次,失魂落魄的他,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他一般,昏昏沉沉的他连是怎么回到府里的都不清楚。 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激得苏珂大喊出声,总算回过神来。 “你咋样了?莫不是中了邪吧?” 薛谦一脸担忧色,伸头不住盯着苏珂的双眼瞧。苏老四就在他身边,桌上放着个大盆,里面还漂浮着几块冰块。而苏华氏就站在一旁,手上还拿着毛巾,显见得适才盖在他脸上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了! 苏老四也忧心忡忡:“或许是惊了魂。要不,那些纸钱水饭出去拜拜神?” 这里的人们喜欢在小孩子丢魂后,拿着香烛纸钱和大米饭出门,到外面拜祭四方神仙,祈求平安。再回来时不能回头,一边走一边叫自己孩子的名字。直到回到家,所以又被称作叫魂。 “对对对,我瞅着也是掉了魂。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拜拜?” 薛谦点头似捣蒜。 “你才掉了魂!” 苏珂被冰水刺激得好容易等回了神,抬手就给了薛谦一下子,恨声不已。 薛谦反而松了口大气:“苏弟,你没事了吧?可吓死我了刚才,我怎么叫你都不醒,你就好像木偶似的。说说,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个题目,一时失神而已。” 苏珂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回头就把薛谦往外推:“你回去吧,回去吧!眼下我困得慌,想休息。” “等等,等一等……喂!” 堂堂翰林院薛大人家的嫡长子居然就这么被推出了苏府,硬生生被赶出了府门外。 薛谦原本还想多说两句,抬起手要敲门,又想到之前苏珂的异常,他慢慢收回了手,果断转身快步离开。 或许,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地问题? 薛谦一走,苏珂自然免不了苏华氏一通碎碎念。 苏珂头疼的捂住额角,闭着眼就是不说话。好在旁边的苏老四是个清醒的,眸子盯着苏珂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拉着苏华氏离开了。 苏华氏明显没反应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嚷:“别拉,我说你这死老头子,你拉着我干嘛?你没看见珂儿不舒服……什么,你说得是真的?可是……” 后面的话,苏珂已经听不到了。 他顺势把被子往上一拉,直接盖住了自己脑袋。 为什么呢? 霜儿她就不能再等等自己! 原本的他以为,自己和她自幼青梅竹马,虽然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可实际上,二人都心有灵犀。他默默为了两个人的将来努力,上进,待得来年他高中,就会亲自上门提亲迎娶她过门。 为何她就连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得? 想到这些,他辗转反侧,不但无心起来吃饭,看连一个晚上都睡不安稳。 到天亮的时候,他的额头就更痛了,连眼睛都睁不开,被身边伺候的小石头叫醒,捂着额头忍不住痛叫出了声。 旁边伺候的小石头着急得不住打转儿:“公子,您是不是很难受?肯定是伤风着了凉。您等着,小的禀明了主母就去给您请郎中来。” 小石头安慰着他,又伸手探看了他额头的温度,感觉入手滚烫一片,又急急忙忙出去了。 病了吗?他怎么可能生病? 他苦笑不已! 他多久没有生病了,好像至从那年,四姐替他医治好腿疾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生过病。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手,难怪他的头疼。 迷迷糊糊中,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病,他就在床头昏睡了三天都没有睁开眼。大冬天,苏华氏着急得起了满嘴的燎泡,又火急火燎派人把苏华荣叫回来,这才去了趟叶府,假借叶家的名义才请来了御医诊治。 会如此做,自然和苏家没有一个人的官职能请动御医。 御医来了之后,探了脉,说了一通“思虑过甚,肝火伤身”等七七八八的论调,又是扎针,又是泡药浴,又用汤药灌服,第四天,苏珂才终于从昏睡中醒过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苏家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这些天可把苏华氏着急坏了,一看见苏珂醒来,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流,还不断安慰着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不过就是春闱吗?要是你没有把握,咱们干脆就不考了。哪怕没有功名,你四姐和四姐夫也至于饿死我们。再说了,你大堂兄眼下也做到了五品官。你莫急,啊……” 苏华氏絮絮叨叨,苏珂这才发现她误以为自己此次生病,是为了春闱着急上火的原因,当下苦笑不止。 “娘,我肚子饿,想吃你亲手做得鱼香肉丝。” 等苏华氏念叨够了,哭够了,面对病中的孩子的要求,这才欢快地下去准备了。 等苏华氏一走,房间里就余下老苏头和苏老四等人。 老苏头吃过的盐比苏珂吃过的米还多,哪里不明白苏珂适才的苦笑是何意。 当下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珂儿啊!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现在瞧着难受,等过一段日子再看,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越过的坎儿,就在无声无息中渡过了;你以为自己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东西,就在悄无声息中遗忘了。好自为之吧!”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杵着拐杖离开了。 苏老四也别有意味的瞧着他,瞧得苏珂赶忙装晕,躲避着他的目光。 第1108章 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却引得苏老四一阵大笑,拍拍他的手,并未说什么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家其余众人也先后离开了,唯独留下苏华荣还没有走。 “我们是兄弟,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苏华荣和苏珂是堂兄弟。在乡下那时,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多交集。虽然他是二房长子,可在苏司空身死、苏悦儿失踪之后,年轻一辈中,自然就是他站出来,撑起整个苏家。可等他涉足官场,才发现很多人,很多事,还是要自家兄弟才好办事。 而苏家小辈中,要说最有本事,最有前途的,自然非苏珂莫属了! 也正因如此,苏华荣才会主动问出这句话,他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伸手拉苏珂一把。 “什么话要和你说?” 苏珂有些转不过弯来,可看见苏华荣认真的眉眼,他反而静下心来,撑着在床头坐起。昏睡了几天,他整个人轻飘飘地,好像没有根底。 “大堂兄,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这话问得突兀,让苏华荣险些回答不上来。 苏华荣早在几年前便成了亲。他娶得的是当年纵横马场、横贯南北的大商人曹泽的庶女。 当年秦逸的军队驻扎在祁连山脚下,望着山坡上众多的马儿流口水却一筹莫展时,是苏华荣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亲自找到曹泽,说服他卖了几千匹好马给秦逸,这才鉴定了秦逸起事成功的基础。 曹泽的生意做得大,做得广,其中做得最好的,就是马匹生意。祁连山上丰美的水草养育出无数精壮耐跑的骏马,更成为大小势力争抢的目标。而当初曹泽同意卖马给秦逸,他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就是要秦逸娶了自己的庶女。后来几番周折,最终却是苏华荣娶了他的庶女为妻。 婚后,二人聚少离多,那位庶女依然居住在祁连山上。而苏华荣几度辗转,最终进了盛京为官。 苏华荣想了想,虽然不明白苏珂为何会问起这样的问题,却也猜到这问题和苏珂眼下的病有关。 他突然笑了,点点头:“有!当年是有那么一个女人……时过境迁,如今的她已经嫁了人,而我,也成了家。怎么,你突然想起问这个?”苏华荣打趣一笑。 苏珂沉默良久,才轻轻摇摇头:“你就没想过要……” “想过,怎么没想。” 苏华荣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堂弟,关于自己的过往:“不过,做人嘛,总是要往前看。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沿途的风景太美,错过了便过了。而前头还有更美的风景等着你的到来。放下吧!有舍才有得,放下后,你会发觉原来一切也不过如此。不是吗?” “我要是有大堂兄你一半洒脱就好了。” 苏珂颓然地闭上眼。 话虽如此,在沮丧了几天后,他还是慢慢康复了,重新捡起了书本。 许是受了刺激,这次再拿起书本,他比从前更刻苦更钻研了。几乎把整个心神都放到了准备春闱之后的考试上去了。 这些消息,自然有人透到苏盼儿的耳朵里。 苏盼儿分外感慨:“看来,珂儿终于长大了。” 虽然她不知道让苏珂长大的动力是什么,不过人的成长,往往伴随着无数失恋的痛苦和心底的失落,失望,跨过了,便翻过了新的一页。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到了冬月,苏盼儿也好像猫冬一般,整个人懒洋洋地,整天窝在房里熟睡。可住在水妍苑的那位却不肯让人睡一场好觉,几乎每隔三天两头,就非得折腾点动静来让她烦心不可。别说苏盼儿心里憋了一股气,就连她身旁的晴雯和玖兰等人也烦不胜烦。 这天苏盼儿如往常般窝在暖阁里看书,旁边两个婆子正一左一右架着小糖豆学习走路,外面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来了! 苏盼儿一捂额头,这柳璇儿就不能让她安静几天?真当她奈何不了她还是怎么得? 看来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她把手上的书随手往小几上一丢,挥挥手:“进来。” 内侍赶忙走进,来到近前禀报:“奴婢拜见娘娘。”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苏盼儿的话语里带着满满地不耐。 内侍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回禀娘娘,是后苑秋香阁里的凤贵人请了太医。太医院传来消息,凤贵人有喜了。” 苏盼儿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请了太医,就好好养着……等等,你刚才说谁有喜了?”话未曾说完,苏盼儿便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是凤贵人请了太医,太医说,凤贵人有喜了。” 凤贵人有喜了? 苏盼儿慢慢跌坐回椅子上。 前些日子,她和凤贵人谈话了一次,她原本以为凤贵人会很快行动。可等了这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等到凤贵人怀孕的消息传来。她还以为凤贵人反悔了。不曾想,她居然在此刻传出怀孕的消息来。 “知道了,可曾派人通知了圣上?” 苏盼儿的语调分外平和。 “回禀娘娘,奴婢前来通知娘娘的同时,就已经派人通知了圣上。” “如此便好,看赏!” 苏盼儿赏赐了内侍,想了想,又挑拣了些适合凤贵人的赏赐,顾不得眼下天寒,换上出门的装束,直奔后苑的秋香阁。 皇后娘娘纡尊降贵来了后苑秋香阁的消息,让住在秋香阁里的下人们喜笑颜开。 圣上的赏赐前脚才到,后脚皇后娘娘就亲自驾临了秋香阁,这份荣宠,比起当初怀孕的柳婕妤只多不少! “妾身凤贵人拜见皇后娘娘。” 凤汐月似乎比以前更瘦了些,原本就纤细的身段仿佛轻轻一拧便会断掉一般。柔柔弱弱跪在地上,让人打心眼里生出一股呵护之心来。 苏盼儿一脸是笑,快步上前:“快快起来,地上凉,你别伤了身子骨。别忘记了,你肚子里还怀着龙子呢。”说着,伸手便要搀扶起她来。 凤汐月却避开了她的搀扶,再度拜倒在地,迟迟不起。 第1109章 汐月怀孕了 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汐月,你……” 凤汐月却连头也没有抬,依然跪在那里:“还请娘娘屏退左右,妾身有话要对娘娘说。”凤汐月再度拜倒。 苏盼儿看了凤汐月几眼,却只能看到她的脑门儿,慢慢收起笑容顺手一挥。 “你们都退下吧。” 等伺候的宫娥内侍都退下了,她才淡然开口:“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她也明白当初让凤汐月假扮怀孕的事情,确实强人所难了。不过,她当初也给了她考虑的机会。凤汐月推迟了近两个月才行动,想必也想好了退路。现在要和她单独说话,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凤汐月抬头看了眼苏盼儿,再度拜下:“娘娘,汐月该死!汐月……怀孕了……” 苏盼儿点点头。 “之前有内侍来禀,说太医已经来看过你的身子。已经怀了龙种。可喜可贺,本宫在这里恭喜凤贵人了。” “不是。” 凤汐月咬咬牙,抬起头盯着苏盼儿的眼睛:“汐月是说,汐月怀孕了!” “嗯,本宫知道……”苏盼儿盯着她的脸,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你是说,你怀孕了?”她一字一顿慢慢说道。 “不错,汐月怀孕了。” 凤汐月并未躲避她的目光。 “你怀孕了!” 这是肯定句,也是疑问句。苏盼儿再也忍不住,突然上前一把捉住了凤汐月的手,下一刻,她一张脸青白青白的,整个人摇摇欲坠。 凤汐月却赶忙起身搀扶着她,急声辩解着。 “娘娘您别动怒!您可还记得,两个月前,汐月曾前往静云庵探望华太妃……” “华太妃?” 这位所谓的太妃,实则就是当年苏盼儿救下的先皇爱妃华贵妃,也就是秦绯墨的生母。秦逸做了皇帝之后,曾经前往静云庵,试图让华贵妃还俗,住到皇宫内院来。不料曾经贵为一国之后的华贵妃却不愿还俗,依然住在静云庵里。秦逸无奈,只得封华贵妃为华太妃,继续在静云庵里修行。 此刻凤汐月一提到华太妃,让苏盼儿心中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 下一刻,她的冷汗就出来了! “你、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假怀孕的话,还可以弄出假流产一类的事情来。大不了被惩罚一番,事情便揭过去了。 可眼下凤汐月却是实实在在的怀孕了! 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就得背负一辈子的“假冒皇嗣”的罪名。一旦事发,而她和她这些所有沾了干系之人,一个都跑不掉! 沉默,在室内无声无息地蔓延。 凤贵人也怀上龙种的消息在宫里疯传,而最愤怒的人,莫过于柳婕妤了! 自己这所谓的五个多月的肚子是如何来得,她心知肚明。想到自己的手段居然被别人拿去用上了,当下心里恨不能生吃了她的肉! 哪里还顾得上吃相难看不难看,领着一帮下人,怒气冲冲直往秋香阁而来。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沿途所过之处,路上的内侍宫娥纷纷退避。 一路杀向秋香阁,不等值守的内侍通禀,便有手下之人掀翻了对手,柳璇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跨进了内院。 屋子里,苏盼儿和凤汐月静静对视。 凤汐月握紧了双拳,一动不动站在原处。 苏盼儿的脸青白青白的,额头上青筋突突乱跳,不知道该不该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你当真想好了?”苏盼儿突然开口。 凤汐月愣了愣:“娘娘是指什么?” “你当真、确实、肯定想好了,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不错!这是我的孩子。” 凤汐月说得非常肯定,她的手慢慢抚摸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肚子,母性的光辉在此刻表露无遗。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做母亲了。可是我没想到……说来还要感谢娘娘您,是您让汐月动了心思,最终得偿所愿。娘娘的大恩大德,汐月没齿难忘!” “呵呵,说得真好听。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苏盼儿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几度,浑身止不住颤抖。 她在怕! 她并不是怕这件事发后会连累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事发,不但她逃脱不了干系,就是小妍妍和小糖豆,怕也会被拉近泥沼中来。 而这点,正是她不能忍受的! 这话终于让凤汐月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她噗通一声跪下,上前抱住苏盼儿的脚:“娘娘,我也想做孩子的娘亲,我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只要他!” 她撕声大喊出来! 柳璇儿从外面进来,远远就听见凤汐月喊出的这话,当即冷笑两声!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苏盼儿闭了闭眼,眼底一片迷茫。 “是啊!你就想到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 凤汐月的哭泣声突然噎住了,刚想要说话,房门却在此时被“嘭”一声从外面踢开。 “瞧瞧瞧瞧,快来瞧瞧,就你这样的贱人,才能喊出只要他的话来。” 人未到,话先到了。 随着话语落下,柳璇儿抬脚跨进了房门。转过屏风,却看见苏盼儿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吓得她立刻收起脸上暴怒,脸色不断变幻着,良久才忍气吞声慢慢跪倒在地。 “妾身柳婕妤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当不起你这声万福金安,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从柳璇儿进来开始,凤汐月便松开了抱紧的苏盼儿的大腿。苏盼儿趁机后退两步,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让她心力憔悴。她最近原本身子就有些倦怠,眼下这一生气,身体就越发难受了,看见周围的物品都在打旋儿,整个人摇摇欲坠。 尤其是看见这不请自来的柳璇儿之后,心头更是恶心得想吐。 “说吧!你在此时过来,所为何事?你可不要告诉本宫,你是为了来向凤贵人贺喜的,本宫不信!” 第1110章 惹恼了皇后,就是惹恼朕 来看笑话的? 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来看笑话! 她心头原本就憋着一口气,这柳璇儿偏偏还要在此刻撞上来,不是自己找死还是什么? 柳璇儿心头猛跳了几下,嘴里吱唔着。 “我、妾身……妾身是来,是来……” 一边说她的目光一边左右游弋。 她恨得牙疼,这些个下人都是死得不成?明知道皇后在秋香阁,这些混账东西居然不通知她,害得她直接撞到了窗口上来。 实则她身后的一众下人也有苦说不出,以柳璇儿发怒的姿态,他们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口啊! 啪! 苏盼儿一巴掌拍到旁侧的小几上,茶几翻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撒了一地。 “说!” 她声音沉沉,轻哼一声。 柳璇儿身躯微不可见地抖了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硬气起来。直起身含笑抬头看向苏盼儿:“哟!瞧娘娘这一身气度,果然不愧是皇后娘娘。不过,今儿妾身来凤妹妹这里,自然是为了恭贺凤妹妹身怀有孕,特意道喜来了。否则,还能有什么事儿呢。娘娘,您说是吧?” “呵呵,道喜?就你在外面一路喊打喊杀的动静,那是来道喜的?” 苏盼儿冷笑不已。 “娘娘您听岔了,之前是妾身在教训外面胆敢阻拦妾身的下人们。就是借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在娘娘面前放肆呀!” 柳璇儿争辩着。 “巧舌如簧!” 苏盼儿如何看吧明白她此刻狡辩的意思:“你这般怒气冲冲冲进来,是想给谁好看?真当本宫的眼睛是瞎得,什么都看不见?本宫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你居然无视本宫的禁令,大刺刺闯进来?来人!”她突然高声喊道。 柳璇儿心里划过一道不好的念头。 可她还来不及行动,外面突然有了动静,几名禁卫军呼啦啦涌进来,齐刷刷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整齐划一开口:“请娘娘吩咐!” 苏盼儿慢慢站起身,走到柳璇儿近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出口的话语轻飘飘地,却带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柳婕妤公然藐视本宫,视本宫的禁令如无物,罚在水妍苑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写宫规一百遍。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可探视。押下去!” “谨遵娘娘懿旨!” 几名禁卫军齐声应是,转身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架势,上前便要将柳璇儿抓起来。 柳璇儿万万没料到苏盼儿会如此待她,当即惊叫。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柳婕妤,圣上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得,放开!放开我……” “圣上那里,本宫自然会和他解释,柳婕妤就不用担心本宫了。” 苏盼儿用一副悲怜的目光望着她,随即又冷冷呵斥着:“带走!” 几名禁卫军再无丝毫顾虑,上前直接抓住柳婕妤等人押解了下去,闹哄哄的声音逐渐远去,秋香阁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平日里一向温和的皇后娘娘突然动了真怒,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直到此刻,人们才想起眼前这人在沙场上杀人好比切西瓜般雷厉风行的作风来,也让后宫里的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女人彻底安静下来。 等解决了柳璇儿,不相干的人等终于退下,苏盼儿这才回头盯着凤汐月。 这场混乱中,凤汐月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静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有要护住的人,本宫也有。本宫就问你一句,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 “娘娘别问了。” 凤汐月脸上带着决绝的浅笑,轻轻抚摸着小腹:“这个孩子不管他是男孩女孩,都是汐月和圣上的孩子,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是。” “你……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本宫就成全你!” 苏盼儿说完,越过她直接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你想好吧!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本宫。” 凤汐月转了个方向,再度拜伏到地:“汐月恭送娘娘!” 苏盼儿又停留了片刻,见凤汐月心意已决,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的回了华阳宫。 一桩桩一件件烦心事让她疲累不堪,等她一回宫,便倒在床头睡了过去。 而另一头,得知凤汐月有了身孕,圣上人未到,赏赐便先到了秋香阁。不但晋升凤贵人为正五品昭仪,更是赏赐了一大堆珍玩和玉器。 至于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虽然也很高兴,可有前面柳婕妤怀上龙种在前,这次凤昭仪怀孕,激起的浪花明显小了许多。 要说当今皇后娘娘虽然姓苏,可皇后娘娘的其实是柳家人的消息,满朝文武皆知。反倒是对当年流传出的圣上龙体抱恙的说词嗤之以鼻。 柳家两姐妹共同伺候圣上的美名在朝野传唱,一时传为佳话。 这也使得柳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人流不断。 倒是柳婕妤被禁足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秦逸原本还以为柳家人会替她求情,出乎意料的,柳延康居然上书,柳婕妤胆敢顶撞皇后娘娘,理应该重罚。 圣上当即黑了脸! 朝中大臣谁人不知柳婕妤怀了龙种,眼下这柳延康闹出这么一出,在想利用朝臣逼迫他解除了皇后的禁令? 不过片刻,便有人站出来替柳婕妤求情。 当即把秦逸气得乐了! 先不说那柳婕妤有没有顶撞皇后,在秦逸看来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盼儿下了禁令,那她就该罚。 更何况,眼下那柳婕妤居然胆敢惹恼盼儿,就仅仅只罚她禁足几日,实则太仁慈了。 “朕的皇后做事,自然有皇后的想法和做法。朕把整个后宫交给皇后,就是把朕的后背交给她。祸福同当,生死与共。当年,朕还在河中守城时,皇后她便作为朕的后盾,随朕出生入死。这样胸襟广阔的一个女人,会仅仅为了后院里的几句私语而公报私仇?爱卿们也太小了看皇后的胸襟!谁要是看不起皇后,就是看不起朕。谁胆敢惹恼了皇后,就是惹恼朕。再多言,乱棍打死!此事,众爱卿不必再议!” 第1111章 唯独这件事,朕不许! 圣上一席话,重点阐明了皇后的重要性。 也掐断了朝中无数大臣不该有的心思。 可这些,苏盼儿并不知道。她在床头迷迷糊糊躺了一天,到得第二天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病怏怏地爬起来。 “玖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玖兰赶忙上前揭开了帷帐,轻声低语:“娘娘,现在是未时三刻,您都睡了整整一天了。要不要起来用些饭菜?或者,让奴婢把王御医替您叫来?” “我睡了一天了?” 苏盼儿捂着昏沉沉的脑袋,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勉强自己起身下了榻:“起吧。本宫没什么胃口,派人送些清粥和拍黄瓜来。” 玖兰只是微微一愣,便应下快速吩咐了下去。 等苏盼儿洗漱好,清粥和拍黄瓜送来了。 “娘娘,眼下天凉,这拍黄瓜吃着怕是伤胃,要不,娘娘再吃些别的小菜?”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想到那些糟心事儿,苏盼儿哪里有胃口吃饭。勉强自己喝了大半碗粥,便摇头让玖兰撤下了。 又顺便问起后宫里可还安静,晴雯等人赶忙把外面纷纷扬扬的传言说了一遍。 “圣上当真那么说?” 苏盼儿委实没有想到,秦逸居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那些,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胸口流淌。 “不错,这件事已经在朝野传扬开来。人人都夸赞圣上有情有义呢。还说圣上对……对娘娘您不离不弃,是个仁君、明君呢!” 是说糟糠之妻吧? 糟糠之妻不下堂,朝堂上说得应该是这个吧? 苏盼儿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双有些软软乎乎,白嫩嫩,又晶莹玉透的双手,指甲粉嫩而透着红润,这样一个糟糠之妻啊! “是啊!圣上是明君。” 苏盼儿感慨。 这个世界总是对男人宽容,对女人却严苛。 圣上登基做了皇帝,只要让她这个糟糠之妻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便是仁君、是明君,是个好皇帝。 不可否认的,秦逸已经做得很好。 可苏盼儿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晚上秦逸回华阳宫歇息,她才豁然开朗,明白了自己一直感觉缺少的究竟是什么了。 是互动! 至从秦逸做了皇帝之后,他和她之间的互动就少了。朝堂上的事儿,他很少和她说起,而她,也刻意避免涉足朝堂之事。使得二人之间渐行渐远,共同语言变少,可不就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在想什么?” 秦逸突然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苏盼儿从思绪中回神,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在想关于凤汐月的事情。” 秦逸拧眉,有些懊恼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以示惩罚。 “怎么又提起她来?话说,那凤汐月怀孕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你和她设计出来的一出好戏吧?”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苏盼儿有些懒洋洋地。 “噗!别闹,盼儿你在逗为夫?朕要么住在紫宸殿,要么在你这里过夜。几时去过秋香阁?” 秦逸顺势捏了把她的小鼻头,还毫不客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谁和你闹了!” 苏盼儿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凤汐月说,她有了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别逗我了……” 秦逸一脸不以为然,片刻后,见苏盼儿的神色丝毫没改变,脸上的戏谑色慢慢消失了,随即拧起了眉,恢复了一惯的冷静:“你的意思是说……” “她怀孕了。” 轻飘飘地没有丝毫份量的三个字从苏盼儿嘴里说出来,迅速让秦逸的一张脸黑了下来。 “当真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你的。” “别闹了!” “她说了,是你的。”苏盼儿重申着。 “朕是认真的!”秦逸有些许不耐烦了:“朕连碰都没碰过她,她怎么可能有了朕的孩子?” “本宫也是认真的。” “好吧。” 秦逸被打败了,反应过来一把将苏盼儿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这才有些气急的箍住她的腰:“你就没派人去调查,她究竟从哪里有得孩子。” “已经派了出去,想必很快就有回音。不过,根据她自己说,是那次秘密去静云庵见华太妃时。” 苏盼儿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那就难怪了。” 秦逸点点头,既然是去静云庵的路上发生的事,这范围就小多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柳婕妤那边,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那些藩王而迫不得已使的计策。一旦时机成熟,一个意外便可以解决了。而凤汐月这边,则是实实在在的一条人命。 “不急,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还早着呢。咱们还有得是时间。” 苏盼儿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小喵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 一到了冬天,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身上堪比火炉一样的功能,分外暖和。 她最喜欢的便是窝在他的怀里,让他的气息彻底包围她。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沿着她的额头细细按摩着,那种舒爽,再没有什么比着更让人觉得舒服的了。 “盼儿,旁得事情朕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朕不许!” 就在苏盼儿似睡非睡时,秦逸突然开了口。 也让苏盼儿一下子睁开了眼。 他的眼里都是坚定,显示着执着的坚定。 “可是……” 苏盼儿探起身,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吊在他胸前:“凤家几位忠良惨死,眼下就余下凤汐月和凤玖二人。凤汐月感恩进了宫,而凤玖眼下在国子监读书。如果这个孩子未能保住,恐怕……” “哼!是她自己**在先,怨不得旁人。” 秦逸对此事的看法却和苏盼儿不一样。任谁的头顶被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戴得如此明目张胆,别说身为一国之君,就是身为普通人也做不到大度把孩子养大吧?何况还是这等搅乱朝纲的大事! 万一生了个女儿还好,要是是个儿子,那才是一辈子的耻辱! 秦逸能忍才怪! 第1112章 双胎! 苏盼儿幽幽一叹:“是我不好,是我霸占着你,才使得……” “打住!这话题咱们别再说了,说点开心的。” 前后两次为了同样的话题,二人起了争执,这一次,秦逸果断喊停,让苏盼儿后面半句话卡在了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 “朕想说……你的身子好香……” 秦逸突然哈哈大笑,一把将苏盼儿抱起来,压到了床头,整个人也顺势压了上去。 不久,一阵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声音,便从床头传来。 守在外面的几名宫娥和内侍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依然安静地值守在原处。 可下一刻,里面却传来一和谐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圣上焦急的声音传出来:“盼儿,盼儿你怎么了?盼儿……快,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圣上一阵大喊,整个皇宫霎时都惊动了!无数宫娥内侍都行动起来。 几名御医被半夜从被窝里拧起来,冒着小雪进了宫。 宫里的气氛特别压抑,华阳宫外,宫娥内侍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几名御医战战兢兢上前,轮流悬丝诊脉,确诊又确诊,再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才推出了王御医出来站到圣上面前。 秦逸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看着躺在床头一脸惨白陷入昏迷的苏盼儿,他的心里好像火急火燎的,恨不能将这些磨磨蹭蹭的御医一个个抓起来各打二十大板,又顾念眼下情况特殊,不得不强行按捺心神。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乐极生悲! 原本两人蜜里调油,一起在榻上巅龙倒凤,把一切前戏都做完了,秦逸正在兴头顶上,提枪刚要上阵,不料苏盼儿突然一阵呕吐,随即便昏迷过去…… 昏迷?这还了得! 一想到两年前苏盼儿昏迷了三个多月,险些醒不过来的事情,当即吓得秦逸脸色咣白。 赶忙派人传了御医。 在等待御医到来,和等待这些酒囊饭袋诊治的过程是如此难挨,偏偏这些个御医还磨蹭着迟迟不肯告诉他,盼儿究竟又怎么了。他如何不心焦? “这……” 王御医有点迟疑,上前抱拳,有些艰难地问着圣上:“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圣上想听哪个?” “什么好消息什么坏消息,快说!” 秦逸根本没这功夫和他磨蹭。 王御医一咬牙,反正伸头一刀缩头又是一刀,干脆!豁出去了:“启奏圣上,好消息就是……娘娘又怀孕了……” “什么?” 秦逸蹭一下站起,完全失去了本能反应,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怀怀怀怀,怀孕了……怎么可能? 秦逸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他盼着盼儿再怀孕,已经盼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他好像都记不得了,久到从一开始的满心祈盼,到后来的心死如灰,甚至他不惜喝下那让男人不会再有子嗣的汤药。 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可男人嘛,哪个不希望自己儿女成群,承欢膝下。更何况他这样的身份。 可他万万没想到,盼儿居然怀孕了? 三个月呢!想一想,居然是在他服用那汤药的前后怀上的。当下一阵汗颜! 好险!好险盼儿又怀上了,否则,他还真是愧对秦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么一想,他浑身热血沸腾起来,欢愉明晃晃摆在了脸上。 “不错!皇后娘娘是喜脉,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王御医既然开了口,下面的话再说出来,也没有那么困难了:“坏消息就是,娘娘的身体不适合再怀孕,微臣建议,用药打掉这个孩子。” “大胆!” 秦逸一声怒吼! 嘭!—— 一个玉枕突然从秦逸的手上飞出,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径直砸向王御医。 那呼啸而至的玉枕吓得王御医本能一躲,双手抱头。玉枕却从他头顶险之又险飞过,重重摔到另一边,砸落在地。 吓得那一众御医变了脸色,齐刷刷跪倒在地:“臣等惶恐!” 秦逸是真的气啊! 如此让人兴奋的消息传来,还不等他高兴片刻,下一句话,便将他打入了深渊。 打掉孩子?这样的话亏这些一个个号称太医院院士的顶梁柱,居然就这样大刺刺说了出来。 如何让人高兴得起来? “惶恐?呵呵,朕怎么瞧着是朕太宽容,所以才让你们这般肆无忌惮,什么话都敢说。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们!嗯……” 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谁人敢无视帝王的怒火,可眼下这话,他们却不能不说。 一名御医硬着头皮跪着上前:“圣上,娘娘的凤体原本就不适合再怀孕。即便勉强受孕,等孩子逐渐在母体长大,更是会对母体造成莫大的伤害。” 另一名御医也站了出来:“不仅仅如此!最为重要的是,娘娘此次怀了双胎。” “不错!所以,恳请圣上三思!” 几名御医齐声劝阻。 “双胎?双胎那又如何,难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还养不活自己的两个孩子……” 秦逸当即反驳,不过片刻后,突然醒悟过来,一脸青白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几名御医见圣上明白了自己等人奏请让娘娘打胎的缘由,暗暗抹了把大汗,心中暗道,不容易啊!看来这颗人头暂时保住了! 苏盼儿躺在床头,她的意识虽然昏迷着,可外面的对话声,却一丝不漏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先是一喜! 难怪最近这般困倦,总是想睡。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凡事太操心的原因,加上暖阁里温暖如春,难免让人昏昏欲睡。再说了,薛老再三强调她很难再受孕,虽然她一直吃着改善体质的汤药,却从来没有把身体的异常联系起来。 眼下得知怀孕三个多月了,内心别提多高兴了。 可随后,几名御医的话,也让她沉入谷底。 双胞胎啊! 别说是在这医学不发达的时代,即便是后世,怀双胞胎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难怪这些御医冒死也要进言让自己打胎。 第1113章 生下来? 心里明白归明白,可要苏盼儿接受却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两个孩子降生到她的肚子里,哪怕拼死,她也要把两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外面一片奇异的静默。 要不是有沉重的呼吸声从外面传来,苏盼儿都要怀疑外面根本没有人。 她想喊,却怎么也无法从昏睡中醒来。 外面,秦逸的双手紧握成拳,又颤抖着张开,牢牢扣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脸上青筋突突地跳,迟迟没有说话。 下面跪倒一地御医和宫娥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等着圣上做决断。 良久,秦逸才嚅动嘴唇。 “这孩子……” 他的喉咙分外嘶哑,低沉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停顿良久,他才深深叹息一声:“就没有别得办法了吗?当真只有一条路走?” 那是他的孩子啊! 眼下却要他作出决断,决定他们的生死,掌控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苍天待人何其残酷! 王御医看了看左右,几名御医都匍匐在地装死。 他心头暗叹无数次,把这些个缩头乌龟的祖上十八代女性都分别问候了数十次,这才开口:“回禀圣上,如果不打胎,最多只有一成半平安生产的机会。” 说一成半平安的机会,还是他往好里说。怕就怕这胎还没有怀满月,就一尸三命了。 秦逸的眉头狠狠紧蹙起,恨不能直接宰了几人:“机率这么低?” “说一成半,已经说得很多了……” 王御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圣上膝下虽然说有两名公主,可膝下却一直没有皇子傍身。这可是正宫娘娘的怀孕,一旦平安生下皇子,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 可成功率实在太低,他们不敢赌! 只能冒着残害皇嗣的罪名,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让朕考虑几天吧!” 秦逸一改在国事上的雷厉风行,艰难地推脱着。 几名御医也松了口气,当下齐齐拜谢退出。 临走前,王御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圣上您仔细考虑。不过,最好不要超过十日。一旦孩子成形,打胎对娘娘的凤体伤害的程度也成倍增长。” 秦逸被他这话气得随手抓起身旁的砚台,径直朝他身上招呼。 “要你多嘴,滚!” “滚,微臣这就滚,这就滚……” 王御医抱头鼠窜,片刻也不敢再停留。脚步声很快远去,周围逐渐陷入一片安静中。 秦逸又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进去陪苏盼儿。 到了榻边,却看见苏盼儿的睫毛微微颤抖,慢慢睁开了眼。 面对那双透亮的双眼,秦逸的眼底藏着掩饰不住的悲伤,赶忙扭头避开她的眼神:“你醒了,醒来就好。来,把药喝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慢慢端起碗,碗里是黑漆漆地汤药,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凑到她嘴边。 苏盼儿默默看了眼碗里的汤药,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喝着。 直到一碗汤药见了底,秦逸这才把碗往旁边一放。有些拘谨地在龙袍边缘磨蹭着:“你……都知道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 苏盼儿默默点点头,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沉默不语。 “御医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听见了。” “那……” 秦逸的话语哽咽了!眼圈一下子红了。 苏盼儿却轻笑出声,神态轻快,还俏皮地眨了眨眼:“圣上可还记得,当初就连神医薛老都让圣上放弃,以为本宫醒不过来了。后来,又劝说本宫打掉腹中胎儿。要是本宫没有坚持,就没有小糖豆的存在了。” 想起那段日子的坚持,最后得到了小糖豆这么个小宝贝,苏盼儿觉得自己吃得一切苦头都值得了! 秦逸的双臂忍不住收紧:“嗯,辛苦你了,盼儿!还有,谢谢你,小糖豆很乖很可爱。” 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初的坚持,哪有小糖豆这么乖巧的女儿? “当初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我都能平安生下小糖豆,这一次,我一定也能!” 苏盼儿的双眼冉冉生辉,炫目得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可是,你的身体……还有御医他们说……”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答应你,要是当真不能坚持,我们再说放弃。不要才一开始就剥夺了他们的生命,剥夺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好不好?好不好?” 她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晃动着,一脸希翼地看着他。 “可王御医说……” 王御医临走时说得话又在他耳边响彻,让秦逸有些左右为难。 还有十天,十天啊,好短暂的日子。 “逸,我想把他生下来!” 苏盼儿的眼睛里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她拉着他的大手,慢慢放到自己的小腹上。秦逸却好似被烫着一样,想缩回手,却又被苏盼儿固执地捉住,覆盖到她的小腹上。 “我想生下他,再生一个男孩。你和我共同的孩子,将来等他长大了,要长得像你一样英姿焕发,气宇轩昂!逸,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那带着小女人祈求地话语,从她嘴里说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盛满了晶莹的泪光。 那拒绝的话,秦逸怎么也说不出口,想抽回手,却被苏盼儿握得更紧。 “好不好,逸!咱们的孩子……” 那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不住地滚动,终于包不住滑落眼眶:“再帮小妍妍和小糖豆生一个弟弟,一个会保护她们的弟弟。也可以保护我的男孩子。好不好……” “别哭,盼儿别哭。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别哭!朕见不得你哭……” 那泪,好像烫着他一样,让秦逸手忙脚乱的抱紧了她。 苏盼儿满心欢喜!反手抱紧了他。 “谢谢你,谢谢!谢谢……” 心下忍不住有点小得意,他终于答应了! 虽然她用了点小计策,可只要最后结果让她满意,她不介意多点小手段。 可她没看到的是,紧紧抱住她的秦逸眼里划过的担忧。 第1114章 理所当然 这可是他衷心盼望的孩子啊! 是他和盼儿的骨肉,他如何舍得舍弃? 可不舍得又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盼儿丧命,他不敢赌! 可是这些,他却不能说! 搂着怀里的小女人,就好像把自己的整个性命都拥在了怀里,让他感觉安心的同时,心,却沉入了地底。 瞪着眼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他却不敢闭上眼,唯恐下一刻她便要离他而去般。 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很快在皇宫里流传开来。 小妍妍几乎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忙往华阳宫闯。当她兴冲冲闯进来时,苏盼儿已经秦逸沉沉睡着了。 “母后!母后,听说您怀孕了?母后,母……” “嘘!别喊。” 秦逸赶忙喝止了她:“你母后刚刚才睡着,莫要吵醒了她。”说着,又低头查看起苏盼儿的情况来。 苏盼儿被她的声音惊扰,微微动了动,又找了个舒坦的姿势继续睡。 小妍妍赶忙捂住嘴,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点点头,蹑手蹑脚走近,伸长了脖子查看起自己的母后来。 适才哭过一回,让苏盼儿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弱的姿态,就连眼睫毛上也带着湿润,眼下却是一片暗青色,倚在他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秦逸小心翼翼把苏盼儿放回床头,细心替她盖好蚕丝被,这才朝外面指了指,率先出了里间。 小妍妍赶忙跟上。 等到了外面,她立刻扑了上来,一双眼晶亮亮的,冉冉生辉:“父皇,母后是不是怀弟弟了?以后小妍妍是不是也有亲弟弟了?父皇……” 看着这般欢愉的小妍妍,秦逸忍着心里的酸楚,笑着用力点点头。 “不错,咱们家妍妍也有弟弟了。” “耶!太好啦,妍妍以后也有弟弟了,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妍妍啦!” 小妍妍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快莫名。 “你这孩子,看你说得什么话?” 她的话逗乐了秦逸:“你可是我大周朝的长公主,谁人敢欺负你!真是人小鬼大。” “哼!妍妍才没有说假话呢!” 小妍妍不依地皱起小鼻头,一脸的天真无暇:“当初母后生小糖豆妹妹的时候,祖母就说,要生弟弟才没有人会欺负小妍妍,要生生下妹妹,就要、就要……” “好了!” 秦逸打断她的话,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脸上也带上了些许薄怒。 他的女儿,谁人胆敢动手? “父皇……” 小妍妍停了下来,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惹得秦逸赶忙收起脸上的薄怒,缓和了神色。 小妍妍趁机窝进他的怀里:“父皇,母后要是生了小弟弟,是不是父皇就能坐稳江山,母后也能坐稳皇后娘娘的位置,而妍妍和小糖豆妹妹都不用被赶出皇宫了?” 她一脸仰慕的望着他,脸上全是希翼。 却让秦逸的神色越发难看:“胡说,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有那些嘴碎的下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子?来人!” “父皇不是的……” 眼见父皇发怒了,小妍妍赶忙辩解着,少女天真无暇的姿态尽显:“不是这些下人在妍妍耳边嚼舌根子,而是妍妍在紫宸殿里,无意间听见那些和父皇议事的伯伯说得!” 这话让秦逸嘴里一噎,眉头跳了几跳,剩下的话语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他疼爱小妍妍,加上眼下宫里孩子就小妍妍和小糖豆两个,小糖豆还不会走路,自然他也没据着小妍妍不让她到外面玩。 紫宸殿虽然的议论朝政之地,不过小妍妍调皮,曾有几次都闯进了紫宸殿外围,虽然被禁卫军拦住了,可那些禁卫军也不敢为难她这位长公主。 秦逸更舍不得据着她,还命内侍拿了小几摆上一些好吃的零食招待。 没想到,她居然偷听到了这些。 “那你告诉父皇,你母后肚子里的小弟弟,会不会平安生产?” 秦逸问得轻,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会!肯定会的。” 小妍妍说得再肯定不过,还得意地昂起小下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因为,她是小妍妍的娘亲呀!” 小妍妍歪着小脑袋,说得理所当然。 好像半点也不担心一样。 顿时让秦逸哑然失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眸子里飞快闪过一道欣慰色。 想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问半大的孩子这样深奥的问题。 他暗暗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早些回去睡吧。你母后身子不舒服,你身为长姐,要懂得照顾自己,听嬷嬷的话,还要照顾好妹妹。不要让你母后操心。知道吗?” “知道啦!父皇好笨啊,这些事情小妍妍早就会啦。哼哼哼……” 小妍妍一脸得色状。 看得秦逸也哑然失笑。 又安慰了小妍妍几句,考校了一下她最近学习的功课,这才让小妍妍下去了。 盼儿决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他也不能就这么闲着。 听闻前段时间在贤王的封地上出了一名怪医,据说医术非常高明,也不知道眼下还在不在贤王的治下。或许,可以派人去找一找…… 等小妍妍告辞出来,脸上那天真无暇的笑容缓缓收起,再回头看了眼寝殿,眉头狠狠拧起。 看父皇的神色似乎很为难的样子,莫非母后这胎……有什么问题不成? 心下又厌弃的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儿。 都怨自己年岁还太小,这些大人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都拿自己当小孩子看呢! 纠结,倒底该怎么办呢? 她的目光一转,落到另外一边的长廊的窗格上。 那不大的缝隙里,正蜷缩着一头呼呼大睡的泼皮猪。 挺着个大肚子,四脚朝天,偶尔嘴里还眨巴几下,半点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小妍妍暗自一笑,有了! 正呼呼大睡中的泼皮猪蒲扇耳动了动,似乎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又翻转肚皮继续大睡。 不过片刻,它的蒲扇耳再度动了动,勉强睁开一只小猪眼,瞧着长公主离开的方向,突然咧开猪嘴笑了起来,复又闭上眼呼呼大睡。 第1115章 说吧!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皇后娘娘怀了龙种,几乎让满朝文武欢庆! 虽然说后宫里的嫔妃怀孕了,也让诸位大臣高兴,毕竟皇家就要子嗣越多越好。可嫔妃生养的子嗣再多,又哪里比得过正宫皇后所生养的皇子。 满朝恭贺声不断,秦逸更是龙心大悦,当即下令大赦天下,免税三年,为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子祈福。 等皇榜一张贴出去,街边路人都在议论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子了。 眼下圣上膝下空悬,娘娘这一胎真可谓是及时雨,来得太是时候了。 普天同庆的同时,苏府的苏华氏和秦府的秦岳氏都立刻行动起来了,往宫里递了折子要进宫探望皇后娘娘。 不说二人递了折子,就是不递折子,秦逸也打算让二人进宫来见一见苏盼儿。 可有人欢喜,自然就有愁! 昨儿才仗着自己“怀着龙种”在皇宫里学螃蟹横着走的柳婕妤一下子被打蒙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续确认了三次,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 “你是说……皇后娘娘怀孕了?还怀孕三个月,怀得还是双胎?” 柳璇儿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着,每问一句,便逼近前来禀报的侍女一眼,要是目光能吃人,她毫不犹豫会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是是,是……皇后娘娘怀孕了,不但怀孕三个月了,还怀得是双胎。几名御医都说过了,娘娘这胎怀像不好,怕是……很难顺利生产……” 小丫头抖若筛糠,又不得不应着头皮说出来。 “怀孕了,居然真的怀孕了……” 柳璇儿喃喃自语,颓然瘫坐在地上。 她轻轻把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那里,是她用来装作怀孕五个多月的肚子,塞的一层棉花。 原本以为,自己假装怀孕帮助圣上渡过眼下的难关,从此圣上就会多看自己几眼,进而进入圣上的视线,不求圣上怜爱,至少能在宫里站稳脚跟,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现实却狠狠跟她开了个玩笑! 要是皇后娘娘怀孕了,她“肚子”里这个又算什么? 一场笑话吗? 这么一想,她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思虑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好像疯魔一样冷笑几声:“苏盼儿!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你太小看我柳璇儿了!我柳璇儿既然当初能从你手里逃脱生天。到了现在,我也一样不会就这么屈服!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她愤怒的在桌上一拂袖,桌上的一应物什哗啦哗啦掉落了一大片,发出巨大的声响。 其中一个茶盏突然飞起,径直砸中跪在她面前的侍女身上,惹得对方惊叫一声,赶忙捂住额头,鲜血迅速从她的指缝里争先恐后流出,不断往下滴答。 她惊恐地大叫一声:“小姐!” 可柳璇儿瞪着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冷笑一声。 她突然生出手,在她的手上沾了些鲜血,抹在自己裙摆上,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顺势躺倒在地,惊恐地大叫。 “来人!快来人啊……” 伴随她一声大叫,不过片刻,整个水妍苑立刻沸腾起来了。 秦逸正在紫宸殿处理国事,身旁还有翰林院的几名修撰和朝中的几位大臣也在,众人不时各抒己见,不时又争执一番,处理着厚厚一叠奏折。 殿外,一名内侍急匆匆跑进来,看见上面正在批阅奏折的圣上,赶忙小心翼翼的朝旁侧的王公公递了个眼色。 王公公悄无声息地下去了,不过片刻,他又回转回来,来到秦逸耳边一阵耳语。 秦逸批阅奏折的手猛地一顿,脸上一下子黑了下来。随意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大大的阅字,便站起身来。 “朕有些疲乏,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些位大臣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一个个都是人精。 之前王公公去而复返,随即圣上骤变的脸色,都让他们看在眼里,当即一个个推说乏累,赶忙叩谢退了出来。 秦逸却急匆匆赶往水妍苑。 水妍苑前些日子才被皇后娘娘下了禁令,一应禁军将水妍苑围了个结实,彻底将里面的人和外界隔绝起来了。不想才过去不多久,却又闹得纷纷扬扬的。 秦逸大踏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应近侍,直奔水妍苑内院。 等进了屋,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直冲鼻翼而来。柳璇儿正虚弱地躺在床头,哭得肝肠寸断,一双眼红得像桃子般。 “这是怎么回事?” 秦逸沉声呵斥着,打量着周围陈设。房间里虽然打扫过,却也能看出房里原本的混乱来。屏风破了一块,桌子上空空如也,就连旁侧的铜烛台也折成了两截。无不显示着这里曾经出了什么事。 “圣上啊……” 一看见秦逸出现,柳璇儿便不管不顾的拖着病体要下床来:“圣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这话让秦逸的眉头跳了几跳。 很快顺势一挡,人悄无声息地倒退了两步,退开了柳璇儿扑上来的身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秦逸沉声呵斥。 这柳璇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一场做戏,眼下这柳璇儿又要闹哪端? “圣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 柳璇儿表面上哭得肝肠寸断,暗地里却拿眼瞧着秦逸的神态。秦逸眉头一挑,正好和柳璇儿看来的目光对上,当即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你们都下去!” 他随意吩咐着身旁的下人。 安公公等人不敢怠慢,应诺后默默退下。临走前,目光悄无声地在柳璇儿身上转了一圈儿。 原看来,这位柳璇儿倒是够狠! 本五六个月大的“身孕”说没就没有了,半点都不含糊,这等心机,果真了不得! 等安公公等人都退下去了,屋子里便只留下秦逸和柳璇儿,秦逸也懒得再做戏,收起脸上的神态,慢条斯理一抖龙袍,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了,说吧!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第1116章 不该来! 柳璇儿果真是能人,当即了轻轻擦了脸,收起适才那副哭哭泣泣的姿态,走到秦逸对面慢慢跪了下来。 “圣上心知肚明,妾身心中的那点小算计,又哪里隐瞒得了圣上您?” 她凄楚的笑了笑,随后摆出一种认命的姿态来:“小女子不过水面浮萍,生死全由不得小女子自己。义父让妾身进宫侍奉圣上,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不敢说一个不字……” “不要说废话!” 秦逸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语。 柳璇儿咬咬牙,这个皇帝简直软硬不吃,委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可这块骨头再难啃,她今儿也得把这块骨头啃下肚,否则,她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圣上,妾身要说得是前些天发生之事。” 柳璇儿心头有了计较,再度开口便顺畅了许多:“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不是一直在追查杀死那只八哥洛洛的凶手吗?可到了今天,妾身才无意中听到下人无意中提及,她受人指使,暗中收买了倒夜香小子,把那只鸟杀死后,丢到了长公主的被窝里。” 这话让秦逸瞬间变了脸色,双目似电盯着柳璇儿不放,那强大的威慑力让柳璇儿感觉背部炸毛,又不得不咬牙硬挺着。 “哦?这么说来,倒是婕妤你做了件好事了?” 秦逸出口的话轻飘飘的,却重得压得柳璇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妾身不敢!妾身当时也是气不过,便和她起了争执。不料一时失手……后面之事,便是顺势而为之。想必圣上您已经知道了。” 倒是推得干干净净! 秦逸冷笑两声:“这么说来,都是这位死去的下人的不是了?” “妾身不敢妄下断言。” 柳璇儿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好一个不敢妄下断语。” 秦逸重复一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迟迟不说话。 沉默片刻,他才再度问道:“你所说的受人指使,是受何人指使?” 柳璇儿低垂着头:“妾身不知。” “当真不知?” “不知。” 柳璇儿顶着压力咬牙坚持着原本的答案。 “很好。当着朕的面,居然也敢欺君罔上,柳大人果然调,教出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儿!” 这话就严重了! 柳璇儿当即吓得半死,赶忙不住地磕头:“圣上明鉴,妾身真的不敢啊!圣上明察!” “哼!” 秦逸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起身往外走:“那只八哥洛洛是长公主心爱之物,具体如何处置,朕就交给长公主自行处理。你好自为之吧!” 眼前这女人满心算计,让他心中着实不喜。就连再在这里多呆片刻都感觉辣眼睛,不如早早退走。 “圣上,圣上!圣上……” 柳璇儿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想追出来,却被几名守卫直接拦住,眼睁睁看着圣上逐渐走远。 长公主来处置? 对于未知的命运,柳璇儿的心沉入了地底。 比起柳璇儿,刚刚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凤汐月在得知消息后,却直接昏了过去。 身旁伺候的下人都吓坏了! 赶忙七手八脚将她抬回床头,又是揉心口,又是捶背,见她迟迟不醒,赶忙去请御医来。 “别去,千万不要去。” 就在众人一团乱的时候,凤汐月却突然醒了过来:“我很好,我是在为娘娘高兴。我的身体很好,我没事儿,没事儿。” 她拉着不让人去请御医,心下却苦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子居然有三个月了,再想到自己两个月的身子,她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有些人天生命好,一路顺风顺水到白头,还有一种人,眼看马上要成功了,却总是棋差一招,怎么也成功不了。 而她凤汐月,则是最后一种人! 这个孩子……不该来! 不对! 不是这孩子的错,是她,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用力闭上眼,忍不住思索起自己惨淡的未来来。 相比起后宫众人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此刻的苏盼儿除了养胎,还是养胎。半点没把心思放到后宫里的女人身上。 之前不知道怀了身孕,她只是觉得自己嗜睡,眼下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更是放任自己沉睡。 怀孕初期嘛,孕妇自然要多睡才能养好身子,养好肚子里的孩子。 再说了,前些天王御医所说的十天之期,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眼下眼看十天时间一天天过去,只要她们母子均安,想必要留下孩子希望也大很多。 可当她听说长公主亲自去处置杀死八哥洛洛的凶手后,瞌睡虫一下子不翼而飞。 “长公主去了水妍苑?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盼儿哪里还睡得着,赶忙起身穿戴:“她就这样自己冒冒失失跑过去了?身旁就没跟着别人?” 萧嬷嬷赶忙上前替她穿戴,嘴上也回答得快:“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过来说起的,据说是圣上亲自和长公主谈话后,长公主就怒气冲冲去了水妍苑。距现在大概有两盏茶的功夫了。” 两盏茶的功夫,要是速度快,可什么事都完了。 “是圣上告诉她,洛洛是被柳璇儿杀死得?都速度些,赶紧过去。” 苏盼儿一边问,一边频频催促着替她梳洗的两人。 萧嬷嬷应着,手上的功夫可丝毫没落下:“确实是圣上所说。不过,娘娘您不用太担心,水妍苑那边有安排我们的人。量那柳璇儿再有本事,也不敢轻易伤害长公主。娘娘您眼下身子重,可不能动了胎气。” 说到会动胎气,苏盼儿的肚子还当真开始疼了起来。 她脸色一白,当下捂着肚子,赶忙坐下忍痛,不过片刻额头便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萧嬷嬷立刻就发现了她神色不对,当即惊得险些惊叫起来。好在她平日里素来冷静,总算在紧要关头强行忍不住了。小心翼翼把娘娘搀扶上床头躺着。 回头又冲着旁边的晴雯递眼色:“快!娘娘身子不舒服,快去请王御医来!” 第1117章 想好了? 娘娘动了胎气,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整个华阳宫霎时都行动了起来。 早在发生苏盼儿怀孕后,秦逸便特意添加了不少人手以防万一,更是在华阳宫旁侧的紫竹林里,每日安排了两名御医坐镇,唯恐苏盼儿有半点闪失。 几乎苏盼儿动了胎气的消息一传出,早已随时候命的两名御医便急匆匆赶到了。 两名御医一到,皇后娘娘的安危自然由两名御医接手。 而另一边,早有人急匆匆去把消息禀报了圣上。 秦逸匆忙赶过来时,恰好看见御医身边的医女在替苏盼儿施针。 大冷的冬天,苏盼儿却一头冷汗,整个头发乱糟糟散乱的黏糊在脸颊上,一脸卡白。 许是害怕自己担忧,被医女施针的苏盼儿反而朝着他笑了笑。 “圣上,您不能进来。万一让医女分心下错了针可了不得,您可以先到外面等候。” 身旁的御医赶忙阻止。 “要是胆敢下错了针,朕便要你全家陪葬!诛你九族!” 秦逸脸色很糟糕,威胁的话语自然而然冒出口。 却让苏盼儿一下子就笑了:“圣上、圣上你……你果然威风!” 动不动就拿臣子的性命相要挟,也不怕这些臣子离心离德? 看着痛苦的苏盼儿,秦逸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让医女替你好好扎针?你为何会动了胎气的这笔烂账,朕还没有和你算呢!等着,等稍晚看朕不狠狠地惩罚你!” 盼儿为何会动胎气,他在来得路上就听人禀报过了。 原本的他就是故意瞒着她,害怕她劳心劳力。要是早知道那件事让小妍妍自己处理,会害得盼儿动胎气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交给小妍妍。 可眼下说这些对事情并无益处,他也只能嘴上逞强,张着嘴乱嚎。 等盼儿真的舒坦些了,他哪里下得了手? 苏盼儿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努力伸长手拉着秦逸的大手,勉强笑着,冷汗却不住从她额头滑落。闭了闭眼,她摇摇头:“我没事儿。本宫精通医理,她下针的手法和位置对没对,我比你还清楚。你派人去看看妍妍,妍妍那边……” 这话说得下针的医女手一抖,微微偏离了原本的穴位些许,好在没有大碍。 不过即便这样,也让苏盼儿一挑眉。那医女连眼都不敢抬,赶忙沉下心来下针。 “快些再莫说了,你这个笨蛋!” 秦逸气急败坏地呵斥她:“你也不想想,妍妍是我的女儿,是我大周朝的长公主。朕还会漠视她的安危于不顾?你呀你,真是……” 关心则乱! 正因为关心长公主,所以她在听说她涉险时才会动了胎气。 “我知道,可……我是她娘亲。” 因为她是妍妍的母后,是妍妍的娘亲,所以,她才会着急去找妍妍。 “你啊……莫急,妍妍马上就回来了。” 秦逸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拿她怎么办了。 说曹操曹操到! 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妍妍的说话声:“咦!你们怎么又来母后的寝宫了?难不成又是例行的平安脉?” 圣上担心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便安排值守的御医每天请两次平安脉。可想而知,圣上对此事的重视。 “是娘娘身子有些微恙。长公主,御医在里面诊治,还有圣上也在……” 是安公公的声音,后面的话语越来越低,逐渐听不清都说了什么,片刻后,似乎小妍妍点了头。 “那本公主就不进去了。安公公,你去替本公主搬一条凳子来,本公主要在这里坐着,等着御医出来。” 小妍妍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还带着些许童音的软糯,听到苏盼儿耳里,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医女施针总算告一段落,取了针,慢慢退到一边。 经过扎针,加上小妍妍已经回来了,也让苏盼儿彻底放松下来,慢慢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时,汤药也送了上来。 秦逸直接把药碗抢了,端着汤药过来静默地喂她。 “我可以自己来……” 苏盼儿下意识伸手,却被秦逸拧着眉躲过了。 “喝!” 一个字,简单明了。 汤勺喂到嘴边,苏盼儿只能张嘴喝下勺子里的汤药。 待得她将一勺汤药喝完,她赶忙握住他的手臂:“圣上,我……” “别说话!” 秦逸直接堵死她想说话的意图,一勺子一勺子喂着。眼见一碗汤药见了底,他才慢慢放下了碗。 “喝了药,你就睡一会儿,养一养精神。” 苏盼儿还想说,不过这药的药效很明显,很快她就有些想睡,只得点点头。 等她睡下,秦逸便默默退出了里间。外面,几位御医都等在那里,看见秦逸出来,齐齐朝他见礼。 “圣上。” “都平身吧。” 秦逸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目光在一脸凝重的几位御医身上转了一圈,沉声问道:“你们都聚在这里,是有话要对朕说?” 此刻他们想说什么,秦逸自然明白。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他的脸色一直不好。 王御医又被几人推出来,心里特别郁闷。 合着好事儿都是你们拿了,坏事儿都让我背着,当真是群不折不扣的小人。 “圣上,娘娘的情况不宜再拖了。还望圣上早做准备的好。” 娘娘动了胎气,要保胎不容易,可眼下要是打胎自然容易得很,所以几位御医都赞同此刻打胎。 秦逸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拳头握紧了松,松了又握紧,显然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几位爱卿,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或者……再等等?” 几人对视一眼,圣上的态度已经表现出他想要的结果来了,可他们几人还是无法点头赞成,却又不得不顾虑圣上的想法。 当真让他们为难。 “圣上,您想好了,可不能拿娘娘的身家性命做赌注啊……” 旁边一名老御医也站出来开口了。 “此事,容朕先和皇后娘娘商议一番再说。” 这也是他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第1118章 叶王求见 苏盼儿睡得分外不安稳。 梦中,她来到了一片苍茫的迷雾中,雾太大,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她在迷雾中拼命寻找出口,却怎么也摸不到方向。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声。 那欢乐的笑声吸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顺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嘻嘻……嘻嘻……” 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苏盼儿不由自主往前,一直来到前方浓雾弥漫处,眼前景色突然一变。 一片粉丝的桃花开满天际,花瓣伴随着蝴蝶漫天飞舞,一湾溪水从桃花林中间穿过,那样极致的美景美得让人不忍心眨眼。 就在那些桃花树下,有两名扎着冲天小辫的幼儿在嬉戏,追捕着蝴蝶。 白白胖胖的两个小孩儿玩得很开怀,那顽皮的蝶儿好像故意引诱着他们,不远不近的在空中飞着,舞着。引得两个小儿争先恐后追逐。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小孩,心底有声音在催促她上前。 那两名小孩儿似乎也发现了她,回头便朝着她飞扑上来,嘴里还不住大叫着:“娘亲!嘻嘻娘亲……嘻嘻……” 是我的孩儿! 是我的孩儿…… 苏盼儿心中欢喜莫名,再顾不得其它,朝着两个孩子飞奔上去。 眼看要搂住那白白胖胖的身躯时,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将她整个卷起,不住往后拉。 苏盼儿大惊失色! 拼命挣扎,嘴里也不住惊叫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 床头上,苏盼儿一身大汗,也不知道梦魇到了什么,嘴里不住咕哝着,双手还在空中一阵乱抓。 “盼儿,盼儿你醒醒!盼儿你做梦了,你快醒醒!” 秦逸赶忙轻拍她的脸颊,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那双惊慌的眉眼总算睁开,依然迷蒙的双眼焦距对不准眼前的男人,她显然还未从惊梦中惊醒,下意识轻唤着:“逸?” “是我,盼儿你做梦了。” 秦逸松了口气,顺势拂去她脸颊上黏糊着的发丝。 那双惊慌的眉眼里惊惧渐渐褪去,慢慢平复了心绪,躺了下去:“我做梦了。” “不过就是做梦了而已,不会有事的,我陪着你。” 这般脆弱的苏盼儿,看得他心里抽疼。 “我、我梦见了肚子里的孩子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呢,长得活泼可爱,又调皮捣蛋,他们在叫我娘亲。”苏盼儿笑了,忍不住嘴角上翘,带出两湾玄月。 “你呀,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自然就好了。” 见苏盼儿出了一头大汗,他赶忙拿起帕子替她拭汗。 “我想抱抱他们,可是,在我快要抱住他们时,却有一阵怪风卷走了我。他们拼命追,我却拼命往后退,我怎么也抱不住他们……” 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脸上更带上了些许感伤。 “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别想了。” 秦逸把担忧埋在心里,依然一脸温和:“大家都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在梦境里你抱不住他们,现实里,他们都还好好的在你肚子里。” “是呢,他们都还好好的,都在……” 苏盼儿疲惫地闭上眼。 怀孕后,她越发嗜睡了,整天都想睡。 “看你出了一头大汗,要不,我让宫人送些热水来替你擦擦汗,再泡泡脚?” 秦逸试探着。 之前的安胎药里有让人安眠的成份,却未能让盼儿好好安睡,让秦逸的心头越发沉重。 “也好。” 苏盼儿应着,想了想,又睁开眼:“我想泡泡脚。” 其实她想泡泡温泉,不过想到自己眼下怀着身孕泡温泉怕是不好,这才强行忍住,退而其次说泡脚。 “好,我让宫人去准备。” 下人准备速度很快,不多时,便送上来一盆热水,暖阁里的温度似乎要比平时暖和不少,房间的几个角落更是放置了炭盆,屋子里温暖如春。 秦逸挥退下人,亲自替她拧了帕子替她擦脸,又抹了背。 舒服得苏盼儿叹息一声:“好舒服,要是能泡泡澡就更好了。” “不可能!” 秦逸果断打断她心中所想:“几名御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稳住了你的病情。要是……可怎么了得!” “我就说说而已。” 苏盼儿汗颜,想了想又补充:“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 秦逸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赶忙把脸别开,没有说话。 反而掀开她的裙摆,褪去袜子,打算替她泡脚。 “你别……让我自己来。” 苏盼儿直觉想缩回脚。 “别动!这里没有外人。” 秦逸固执握住她的脚不放,抿了抿嘴唇,还是叹息一声:“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等苦。” 之前他庆幸着在自己喝下汤药前,盼儿居然怀了身孕。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反而有些懊恼,如果盼儿没有怀孕,她也不用再受这么多苦…… 他的手缓缓在她的小脚上揉搓着,略微有些烫的热水被浇到脚面又从脚面滚落,让苏盼儿舒服得险些叹息。 “你别这样,要是让外面那帮大臣看见,明天上折子的言官得从东城门一直排到西城门。到了那时,我这个祸国殃民的皇后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这话让秦逸也一下子笑了,赶忙又虎起脸。 “他们敢!这可是帝后之间的闺房之乐,要他们多事!” 苏盼儿却不住地在笑,不过好在没有再试图挣脱。 秦逸也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替她按摩着脚底,逐寸逐寸的细细按摩着。几次想开口,最终都未能说出话来。 等桶里的热水渐渐变凉,秦逸才替她把脚仔细擦干,重新放回了被窝里,自有宫人上前悄无声息地收拾了一番。 二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眼前的这份平静。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朕……” “本宫……” 再一次诡异地同时开口后,二人又奇异地同时静默下来。 秦逸的双拳握紧了又松,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后,鼓起勇气刚要开口,外面却传来王公公的禀报声。 “圣上,叶王求见。” 第1119章 叶寒探视 叶寒来了! 二人说不上心头是个滋味儿,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叶王此刻前来怕是有紧要事找朕,皇后好好歇着吧,朕去看看就来。” 秦逸的步履迈得很快,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连头也没回。 苏盼儿张口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默默闭上眼,适才圣上几次想说什么,她自然明白。 前几天自己好容易说动了圣上,让他同意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又改变了圣上态度。看来这一次要平安过关,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秦逸急忙从华阳宫逃离,等出了暖阁,被外面的寒风一吹,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抬头看着阴沉沉地天空,这天,好像又要下雪了。 安公公很快送上了长麾替他披上,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华阳宫,拢紧身上的长麾,快步往紫宸殿走。 叶寒果真已经等在那里。 那张一惯平静地脸上,眉头紧拧,多了些许不为人知的担忧。 见秦逸进来,赶忙见礼。 “叶王不用多礼,叶王此刻来见朕,可是有要事?难道说,你已经找到了那名神医?” 前些天他命叶寒去贤王的藩地上找那名神医,这才有此一问。 “回禀圣上,寻找神医的人手还在路上,尚未有好消息传来。不过微臣听说,娘娘凤体欠安,恰巧微臣身边有另一位妇科圣手,特意带进宫来,希望能替圣上分忧解劳。” 叶寒在得知苏盼儿这次怀胎怀像不好时,便命人到处寻找名医。 而这次他带进宫来得,正是一名在妇科上有特别建树的圣手,希望能替娘娘解忧。 “太好了!” 秦逸是真真切切地高兴! 当即兴奋得赶忙从龙椅上站起:“这位圣手人在何处?昨儿盼儿才动了胎气,让几位太医好一番忙活,他来得正好!速速宣他来见朕!” “圣上稍等片刻,此人眼下就在殿门外,微臣立刻让他来见圣上。” 叶寒立刻应着。 早有内侍高声唱喏,不多久,那名圣手便随同内侍走了进来。 出乎秦逸意料之外的是,这名所谓的圣手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女人,头上的发丝一丝不苟的贴在脑门上,脸上一片冷漠,没有一丝笑容,从容冷静的跪在地上,连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当下让圣上吃惊不小。 “这位是龙嬷嬷不但擅长妇科,而且还先后替多名婴孩接生,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如让她替娘娘诊治一二。” 叶寒深深拜下,一脸恳切。 从得知娘娘动了胎气的这一刻,他的一颗心就悬在半空,一直未曾放下来。 眼下见圣上迟迟不说话,他忍不住催促着。 这个女人真的能医治? 秦逸不看好,可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说不。 当下和颜悦色的夸赞着:“一看这位龙嬷嬷就是有真本事的人,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就要辛苦嬷嬷了。嬷嬷放心,只要你能让娘娘和她腹中的胎儿平平安安的,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高官厚禄,朕都答应你!” 龙嬷嬷默然拜倒在地,出口的话语分外冰冷。 “多谢圣上的信任。不过,请恕老身冒犯之罪。此事还得等老身先看过娘娘和她腹中的龙子才敢再做论断。” “好好好,朕恕你无罪。” 此刻的秦逸特别好说话,当真是有求必应,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得了龙嬷嬷的话,便亲自带着人直往华阳宫而去。 不曾想,叶寒也打蛇随棍上,居然趁机跟在了几人身旁。 在秦逸好奇的目光看过来时,他赶忙拜下:“娘娘眼下虽然入主正宫,不过,她在微臣心里,依然还是原来那位义妹。微臣作为兄长,自然要亲自前来探查一二。” 这话让秦逸把目光收了回来,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快步赶往华阳宫。 秦逸没让内侍唱喏,便快步进了暖阁。 苏盼儿睡着了,即便几人到来,也不过让她微微掀动睫毛看了眼他,嘴里轻唤了一声“圣上”,又让秦逸阻止了。 “别动!也别起来,你睡吧!朕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许是他的陪伴让她安心,她当真闭上眼沉睡过去,就连秦逸在她的腕脉上系上了红绳都未曾醒来。 那龙嬷嬷看了眼红绳,却并没有接过。 “圣上,老身看得是妇科,怕少不得要冒犯娘娘的凤体了。” 这话让秦逸愣了愣,想到眼前的龙嬷嬷也是女人,心头恍然。这些太医们自然不便碰触到娘娘的凤体,可眼前这位龙嬷嬷自然没有这等顾虑。 “你请便。小心些,莫要惊扰了娘娘。” “圣上放心,老身明白。” 龙嬷嬷得了准信,仔细地净了手,便上前近距离查看起苏盼儿的近况来。 她检查的手法明显和这些御医不同,过程中,无可避免惊醒了苏盼儿,可她并没有停手,反而有条不紊继续着自己的检查。 苏盼儿一睁眼,就发现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小腹上摸来摸去,更是不时切脉,探查自己的身体情况,当下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身旁那明黄色的龙袍太显眼,她的目光一转,便对上了牢牢盯着那女人一举一动的秦逸,还有他身后,身着四爪衮龙袍的叶寒,当即眼前一亮! 她没想到,叶寒居然会来华阳宫,忍不住朝着叶寒笑了笑。 叶寒此刻比旁人更紧张,整个人紧绷成了一条弦。 刚刚跨进华阳宫时,看见苏盼儿一脸青白躺在床头时,让他的心头狠狠揪住了。 此刻见苏盼儿醒了过来,他心头悬着那块大石终于放下,脸上再也掩饰不住,微微笑了笑。 他这难得一笑,恰好被苏盼儿捕捉到了,也忍不住歉然地闭了闭眼。 等到检查完毕后,龙嬷嬷这才缓缓退下,仔细净了手,这才退出暖阁立到一边。 秦逸看了眼外面的龙嬷嬷,果断对叶寒下令:“你们兄妹也有些时日未曾见面了,你陪着他说说话吧。”说完,便出了暖阁,仔细询问龙嬷嬷苏盼儿的情况来。 第1120章 叶大哥,你帮帮我! 被留下的叶寒心头噗通噗通乱跳,静静站在原处,感受着苏盼儿的视线,连头都不敢抬。 说不出来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可一面对她,他的心就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只能用冷漠来武装自己。 叶寒虽然一如既往地冷漠姿态,可苏盼儿见到他,心头还是由衷的高兴。 她努力往后靠了靠,笑着说话:“叶大哥近来可好?” “回娘娘,微臣很好。” 呆板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看着叶寒那张冷漠脸,苏盼儿也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她突然没话找话说:“叶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的伺候了。多个女人,哪怕回到家有口热茶喝也是好的。” 叶寒把头埋得更低:“多谢娘娘关心。不过,微臣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不打算再祸害人家的姑娘。倒是娘娘的凤体,可得多仔细些才行。” “嗯,我知道。” 苏盼儿强撑着动了动:“叶大哥,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叶寒头也不抬:“娘娘尽管放心,龙嬷嬷是妇科圣手,一定会照顾好娘娘的凤体,娘娘不用担心。” “不,不是。” 苏盼儿果断地摇摇头,盯着叶寒看,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浅笑:“我是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帮帮我,叶大哥!” 这话让叶寒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猛地抬起头看她。 也让苏盼儿看清了他眼底复杂莫名的神色。 苏盼儿脸上的浅笑更甚,却没有在说话。 叶寒沉默片刻,再度低下头掩饰自己适才的失控。 “娘娘……” “叶大哥,你帮帮我!” 不等他说完,苏盼儿便打断了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相信我!” 她眼底的认真执着,让叶寒很是动容,沉默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着。 “这话,娘娘可曾告诉过圣上?” “我说过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娘娘所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是真的?哪怕所有御医都坚持要娘娘放弃,娘娘也依然不肯放弃?”叶寒反问着。 “是!我不会放弃他!” 苏盼儿说得分外肯定:“虽然也有一部分是我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的原因,而另一个最重要的缘由,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这是两条人命,是我的两个孩子。如果他们没有来到我肚子里倒也罢了,可既然他们来到了我的肚子里,就说明我和他们有母子缘份。就凭着这一点,我就不会放弃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眼的机会。” 叶寒沉默着。 望着苏盼儿的脸色分外复杂。 苏盼儿望着他,目光里满是希翼。叶寒在秦逸的心目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亦师亦友,更是真正同生共死的兄弟。 只要劝说动了他站在自己这边,想必秦逸在作出决定前,也会仔细思考他的建议。 良久,叶寒终于收回了目光。 “微臣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便出了暖阁。 苏盼儿蹙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暖阁外,秦逸自然要听龙嬷嬷的诊断结果。 龙嬷嬷却反问着圣上:“在回答圣上的问题之前,老身有两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秦逸眉头敛起:“你问吧。” “老身想问,是不是诸位御医都提议圣上,让娘娘堕胎?” 这话让秦逸的脸黑了,不过还是微微一点头:“你问这些作何?” “圣上,老身不建议娘娘堕胎。” “为何?” “缘由很简单。” 龙嬷嬷已经把苏盼儿的情况仔细说明:“眼下娘娘看似凤体不好,不过,堕胎对母体的伤害更大。其实娘娘的身体原本非常不容易受孕,可偏偏有了身孕,还有了双胎。可正因为不该怀孕却怀孕了,这胎,不但不能堕胎,还得拼尽一切保胎。否则,堕胎之日,就是娘娘命丧之时。” “什么?” 这话让秦逸不淡定了:“你这话从何说起?” 龙嬷嬷抬头看了眼圣上又很快低下头去:“圣上,老身只是按照多年接生经验推断。如果圣上不信,大可不必听老身一面之言。” “这……” 秦逸再也无法淡定了。 一边的人让他尽快做决定,而另一边却告知决不能堕胎,当真左右为难。 就在此刻,叶寒从暖阁里出来了,朝秦逸拜下。 “圣上。” “嗯,皇后如何了?” “圣上,微臣想和圣上单独谈谈。”叶寒禀报着,随后又补充一句:“是关于娘娘之事。” “也好。” 秦逸挥退左右,把叶寒留下二人单独聊了许久。至于究竟聊了些什么,无人知道。出来后,秦逸便果断回绝了御医要堕胎的决定,反而让苏盼儿专心养胎,就连那名龙嬷嬷也被留在了宫中,全程陪伴苏盼儿生产。 那些御医倒是想反对,可当初定下的十天之期早已过去,再堕胎的话无人敢再提。 反而过了不久,圣上便以雷霆之势,不但抓走了两名御医,还顺势处置了好多名宫人。 腥风血雨风满楼。 十天后,柳少傅府突然起火,漫天大火火光照亮了十里开外,惊动了整个皇城内外的人。圣上紧急调动了驻扎在城里的御林军前往支援,更有无数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救火。 可偏巧那天突然刮起了东南风,如此反常的天气更助涨了火势,大火越燃越烈,火助风势,风助火势,很快便席卷了旁侧的君伯侯府,哭喊声震天。 哪怕后来官兵和民众共同紧急挖开了一条防火线,也依然阻止不了大火无情地吞灭了无数生命,柳府里的建筑无情地埋葬在大火里,侥幸逃生者十不存一。 而被柳府连累的君伯侯府也幸运不了多少,半个君府也被火势牵连,满目苍夷,元气大伤。 等大火被彻底扑灭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此后经年,柳府就成了人们绕道而行的所在,里面更传出无数匪夷所思的鬼怪故事,更让人轻易不敢涉足。 第1121章 过小年 柳府被一场大火毁了,柳家子嗣除去一名庶子流连花街意外生还外,其余众人尽皆葬身在这场大火中。 还有君府,半个君府都化为了灰烬,死伤了不少人手。 圣上下了罪已诏,亲自登上问月台祈求上天原谅,上达天听。其后,更是命人厚葬了柳府众人,又将柳家满门追封封号,大肆追赏,尤其是柳家老爷子更是准以国师之礼葬之。君家已故之人也逐一封赏,就连活着的众人也有了大小不等地赏赐。 半个月后,君太保主动交出印信,辞去官职告老还乡,圣上坚决不肯。 三日后君太保再度请辞,圣上依旧挽留。 眼看日子逐渐过去,到了年底快要封印之时,君太保第三次请辞。 圣上见君太保去意已决,满脸苦涩,留下动情的眼泪,最终准了君太保的请辞,准其回苏州老家颐养天年。 农历腊月二十四,正式封印,大小衙门关闭,正式放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建泰元年,就在盛京百姓议论纷纷中,这么悄无声息地揭了过去。 而苏盼儿肚子里的孩子也四个月了。 平安无事的把胎养到了四个月,这惊心动魄的一个月,简直比一年时间还漫长,无数人瞪圆眼,几乎夜夜睁眼到天明。 在龙嬷嬷进宫全权负责苏盼儿的身子骨后两天,苏华氏便进了宫,一直陪伴在苏盼儿左右,寸步不敢稍离。苏珂担心苏盼儿的身体,随同苏华氏和苏华荣一起进宫探望了苏盼儿一次。 秦岳氏也前后几次进宫,陪同苏盼儿说说话,顺便也带来了好消息,秦霜儿和张钟鼎的亲事也被提上了日程,提亲,下定,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 就连小妍妍和小糖豆也被接到暖阁旁边暂住,等官府封印后,小妍妍所在的太学也放了长假,秦霜儿趁机回了秦府。 盛京里原本就有出嫁的女儿生产,娘家人陪同生产的习俗。到了苏盼儿这里,苏华氏就更担忧得不得了,自然严格执行。 眼下苏华氏住进了皇宫,自然无人敢多说半句。 “你是说,整个柳府都没人活下来?” 事发都半个多月了,苏盼儿才从苏华氏无意说溜嘴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 “据说就漏了一个庶子,还是这名庶子暗中跑出了府去花街鬼混。柳府烧起来那晚,他还醉倒在温柔乡里,哪里想到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苏华氏还在恼自己居然说漏了嘴,赶忙笑了笑,补救般说道:“其实娘也就听你爹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具体情况如何,娘并不清楚。” “我知道。” 苏盼儿回答得随意,轻轻合上眼闭目养神。 偌大一个柳府,怎么一把火就给烧没了?就连里面的男女老幼都未能活下来?就连君家也被牵连进去烧了一半?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突然一闪,可随即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这些你就别管了,眼下呀!你就好好养胎,再些替圣上开枝散叶,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苏华氏劝着她,没敢将自己暗中听到的说词说出来。 “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朝堂上就没人说点什么。” “这……娘就不知道了。” 苏华氏有些尴尬,朝堂上之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得知。 苏盼儿笑笑,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恐怕早就有消息传来。她忙着养胎没注意这些,想必此刻秦逸正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吧。 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情加起来,死了那么多人,偏偏朝堂上连提及的人都没。 苏华氏有些话不好说,干脆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这华阳宫最近也添置了不少人手,亏得这些个都是贴心的,否则,光是调,教出能顶用的人手,都怕用不少时间呢。” “娘您就看着办吧。” 苏盼儿很多话不好说,干脆打起了哈欠,好困。 “明儿就是小年,您也别守在我身边了,早些回去陪着祖父和爹,也免得他们担心。” “那可不行!” 苏华氏一本正经地拒绝:“眼下可是关键时期,我可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就盯着你的肚子。大家巴不得你有个三长两短,哼!这些人……再说了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龙种呢。可比不得旁得……” “好好好,随你吧!” 苏华氏的歪理多,苏盼儿最近可是深切感受到了。 只得头疼的揉揉眉心:“这小年,咱们要如何过?要准备点什么好。” “放心!娘早就准备了,保证不会饿着我们家小皇子。” 苏华氏呵呵直笑。 “外祖母,外祖母!” 小妍妍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外祖母您就想着母后肚子里的小弟弟,您就不怕把小妍妍饿坏啦?外祖母您好坏!” “你呀你,你这鬼机灵的小丫头。” 苏华氏半点没将她当作长公主,过去在落雁村时怎么对待她,现在就怎么对待她,半点都没改变。 她一把搂住小妍妍,故作神秘的瞧着小妍妍:“放心,咱们家小妍妍这张小嘴儿的吃食呀,外祖母早就替你准备好啦!” “当真?” 小妍妍双眼一亮,看见苏华氏点头时立刻高兴了:“外祖母,您都给小妍妍准备了哪些好吃得,您倒是说呀,说呀!” “晚点儿你就知道啦,呵呵!” 苏华氏是真的高兴得很啊!盼儿肚子里的龙子平平安安的渡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四个月以后,相对来说就安全多了。那些明枪暗箭也容易防备多了。 正说着,外面内侍告诉唱喏声传来,秦逸来了华阳宫。苏华氏和小妍妍赶忙出去迎接。 “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大步流星进来,看见苏盼儿脸上带着笑,随口问着。 “就是在说今晚小年吃什么好吃的饭菜。这么快你就回来了?朝臣都回府了?”苏盼儿轻声问着。 “都散了,我也是等酒宴散了才过来的。” 秦逸随意坐了下来,好在之前他注意去了酒味儿,免得冲着了盼儿。 第1122章 粘人 眼下虽然官府封了印,不过对于那些肱骨之臣,圣上少不得要召来开怀畅饮一番。 “你喝了酒,别靠近我。” 苏盼儿动了动鼻头,下意识蹙眉。她至从怀孕后就特别受不了酒味儿冲鼻,难受想吐。 “还有味儿?我刚才可是梳洗一番才过来的。” 秦逸有点尴尬,还以为已经去掉了酒味儿。不料苏盼儿的鼻子这么灵,他故意凑到苏盼儿面前,一脸都是笑。 “走开!” 苏盼儿用手指头推开他的头,赶忙把头偏在一边:“你瞧瞧你,要是让你那帮臣子看到了,还不得说你没个正经啊!” “他们又看不到,怕啥。” 秦逸根本不担心那些下人,那些人都有眼力劲儿,一看见圣上进来,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依然留在这里的苏华氏有些尴尬,赶忙笑了笑。 “难得今儿是小年,妾身今儿也亲自下厨做点了长公主最喜欢的小吃,此刻怕是火候差不多了,妾身下去看看。” 苏华氏自然不是没有眼力劲的,冲着苏盼儿递了个眼色,赶忙出了大殿。临走时,还把小妍妍也带下去了。他还想把小糖豆也带走,可小糖豆一见了秦逸,便扑到他身上,抓着他的衣袍不肯撒手。还拍掉苏华氏伸过来抱她的手。 “不要你,要……要抱抱……” 那娇憨地模样逗得苏华氏不住地笑:“瞧瞧这孩子,这可爱样儿,就黏着圣上您呢。” “哈哈……” 秦逸乐得张嘴大笑,顺势把小糖豆高高举起来,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圈:“咱们家小糖豆喜欢父皇抱抱对不对?小糖豆最乖了!” 小糖豆最近搀扶着物品走路已经走得很好,可一撒手,不是跌跤就是不敢迈步。 偏巧小糖豆又是个性子急的,一跌跤就张嘴哭,只见嗓门子大,却不见眼泪。 “可不就是乖嘛,今儿还自己走了一大段路呢。跌倒了也是自己爬起来的,是娘娘说起,孩子跌倒了要让她自己爬起来,都不让我们大家搀扶呢。” 说起小糖豆来,苏华氏笑得合不拢嘴,一双眼眯成了一道缝。 “咱家小糖豆自然是个本事的!” 秦逸的脸上带着为人父特有的骄傲,回头看见被苏华氏牵在手里的小妍妍,也赶忙夸赞着:“还有我家小妍妍也乖,懂得照顾妹妹了。” “父皇就喜欢用嘴夸人,都没来点实质的,哼哼哼!” 小妍妍小鼻头哼哼,顺势扯了小糖豆:“妹妹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咱们呀!就不给父皇吃,好不好?” 一听说有好吃的,小糖豆顾不得要抱抱,庄重地点点头。 “嗯嗯,不给……” 一屋子的人都发出爆笑声。 等苏华氏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苏盼儿忍不住摇头:“这孩子别看人小,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像谁。” 她可不记得她和秦逸这般。 “还能像谁?自然是像你啊!你瞧……” 秦逸顺势坐到她身边来:“她现在虽然实岁不足一岁,可看她说话那姿态,可不就像你一样?” 一样喜欢昂着头,性子刚毅要强。 但凡她看中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抢到手。可她不喜欢的东西,任凭你怎么往她怀里塞,她都弃之如敝履。 苏盼儿自然明白他嘴里所说的实岁,是快要一岁了,按照虚岁计算,小糖豆马上就要满两岁了。 “瞧你说这话,说她更像你吩咐人的姿态不是更准确?”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 要说谁能和当今天子比高傲,估计就一旁人了。 “哈哈……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秦逸大笑几声,目光顺势落到她的肚子上,眸子迅速暗沉了几分。 “孩子很好,我也很好。” 苏盼儿垂下眸子,说着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的话。 “嗯。” 秦逸轻轻点头。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过去的打算都成空。眼下唯有仔细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苏盼儿倒是感觉怀单胎和双胎的不同。不过才四个月,她的肚子已经和怀孕五个多月的肚子一样大,整个人却明显比以前瘦了些,就是精神比以前要好很多。 “晚些岳母把饭菜送上来,你多吃点吧。” 秦逸心疼得说道,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可一只小手却伸过来,轻轻抚摸在上面,试图把他的眉心抚平。 “别皱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饭我会乖乖吃,也会好好休息,听御医的建议,有事没事多转转,让身子更强壮点。” 肚子里的孩子满了四个月,大家都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有惊无险渡过了。最容易流产的时刻过去,苏盼儿也进入孕期最轻松的时段。 不过,苏盼儿却半点没感觉到轻松。 嗜睡、头疼、呕吐、背痛、小腹坠胀、腿抽筋……各种毛病都找上了她。 虽说医人不自医,好在她手上还是有真本事的,自然少不得替自己的身子多多调理一番了。 说到让她平安渡过四个月的,还要数大功臣泼皮猪了! 前些日子苏盼儿胆战心惊,原本还以为自己挺不过来,不料那天在睡梦里,泼皮猪突然过来了。 有些迟疑的看着她,还在她身上东嗅嗅西看看,惹得原本熟睡中的苏盼儿也醒了。 “你在瞧什么?” 苏盼儿并不担心泼皮猪会伤害她,它要伤害她的话,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嘿嘿嘿,猪爷爷在看你的肚子!我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一股……我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你的肚子里。好像……” 盯着她的肚子,泼皮猪有点迷茫。 “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苏盼儿撑着坐起,话语里有些感叹:“孩子现在还小,估计还得等几个月才能出生。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命把孩子生下来。” “切!猪爷爷当是什么大事儿,你忘记猪爷爷的本事啦?” 泼皮猪一脸鄙视,瞪了苏盼儿一眼,转身屁颠屁颠往外走:“睡吧睡吧!有猪爷爷在呢,啥事儿都不会有。” 说完,它纵身一跃便出了窗台。 第1123章 什么都瞒不过你 “等等!” 苏盼儿叫出了声。 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盼儿,你怎么了?” 守在床边的秦逸一脸担忧色,让苏盼儿有些回不过味来。下意识问着:“你怎么在这里?” “你睡糊涂了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秦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的额头有些微发烫,赶忙转身去叫御医。 看着周围的景色,苏盼儿突然回过味来。之前她刚刚喝了汤药睡着了,可刚才的泼皮猪呢?难不成刚才是它潜入了自己的梦境里? 是不是泼皮猪潜进了她的梦里,苏盼儿不清楚。不过,从那次做梦之后,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尤其是一直隐隐作痛的肚子,更是渐渐平息下来。也让她感觉,说不定真的是泼皮猪帮了她一把。 似乎心有灵犀,秦逸难得提及了它。 “泼皮猪呢,怎么没见它?今天这么多它喜欢吃的好东西都不出现,难不成又跑出去了?” “它呀!” 苏盼儿立刻乐了:“那温泉池我最近不是不适合泡吗?它倒好了,整天带着狗子到里面泡澡。它倒是不担心了,可每次狗子出来,那一身长毛都凝结成了冰。好在它身体棒,否则每天都如此反复,怕是早就被冻死了。” 温泉池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多了,里面的水少说有五十度。可一出了温泉池,外面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都知道,开水结冰后比用冷水结冰更冷,每天这样来回折腾,也就泼皮猪想得出这种办法来折腾。 “我倒觉得,那头猪不简单,它倒是有点像故意训练狗子的耐寒能力。” 秦逸说着自己的猜测。 “你倒是了解它。” 苏盼儿没有就此事多说,门外恰好传来一阵响,一抬头,就看见泼皮猪顶开紧闭的窗户跳了进来,身后紧随着狗子。 “盼儿,嘿嘿嘿,盼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泼皮猪甩动着小猪尾,很快来到近前,根本就不看抱在一起的二人,张嘴一吐,便吐出一朵盛开得分外娇艳的花。 “雪莲?” 苏盼儿惊呼一声。 这朵雪莲盛开得分外娇美,最重要的是没有一点损伤,花蕊里还滚动了两颗水珠儿,瞧着分外好看。 “送这朵花,就是为了来混今晚的肉吃?” 秦逸故意说着,将泼皮猪和狗子打量一番:“啧啧,看来今晚的饭菜怕是不够吃啰。” 这话让等着被嘚瑟的泼皮猪那耳朵一下子耷拉下来,双眼眯起怒瞪秦逸:“你这白眼狼,怎么说话滴?看猪爷爷不要死你,哼哼……” 说着,它突然冲上前猛咬了秦逸的脚一口。 “嘿,这头猪又来了!” 却秦逸也不是省油的灯,顺势一踢,便躲过了它这一口。泼皮猪契而不舍再度扑上去,秦逸再度躲闪。短短片刻,一人一猪便交手了十来个回合。 “行啦!你们俩不要闹了,这是泼皮猪特意摘来送我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留着,晚点拿来入药,想必药用效果非常好。” 这话终于让泼皮猪停止了追咬,还得意地昂起头,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苏盼儿的大腿上。 “哼哼哼,还是我家盼儿懂猪爷爷!”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泼皮猪。 秦逸虽然不懂这头猪哼唧唧在说什么,不过从苏盼儿忍笑的态度来看,也知道它没说什么好听话。 不过想到盼儿眼下身子重,他忍了忍:“成!今儿是小年,朕就不同你这头泼皮猪说什么了。来人,摆膳!” 秦逸得意地冲着泼皮猪挑眉,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在和一头猪争宠。 过小年的菜色早就准备好了,眼下圣上吩咐下来,上菜的速度自然很快。 这次是一家子人吃饭,也就苏盼儿和秦逸,小妍妍、小糖豆和苏华氏几人在。原本苏盼儿想让苏华氏回府和珂儿同庆,不过苏华氏担心她的肚子,说什么都不同意离开,苏盼儿只得随她。 不过也好在有苏华氏在,正学习走路的小糖豆一刻都不肯闲,依然蹒跚学步,在秦逸和苏华氏之间走来走去,不停咯咯地笑。 担心撞到肚子,苏盼儿坐到另一头,身边坐着懂事的小妍妍。 而泼皮猪和狗子的吃食则在另外一桌,一猪一狗正吃得满嘴都是油。 “听说,大哥去了祁连山?” 苏盼儿突然问起苏华荣的行踪来。 “嗯,不错。” 原本正细细挑着鱼刺的秦逸点头应下:“在年底衙门封印前,不是决定替换一批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马。如今朝廷不是缺战马吗?这些老马一退下来,战马就更稀缺了。朕就想着再从祁连山那边运送一批战马来,商量来商量去,去祁连山的人选不好确定,最后朕便派了你大哥随同几位官员一同前往。” 祁连山那边一片丰美的草原确实出良马,只是那边的良马出产求大于供,根本不够朝廷征用。 苏盼儿眯了眯眼:“祁连山的马场眼下的战马应该数量不够吧?我记得从祁连山往西北走有一片丰美的草原,就坐落在山腰之间,只要穿过那片连绵的森林就可以到达。” 秦逸挑刺的动作微顿,随后笑着摇摇头:“你呀,直觉还是这么敏锐!” 说完,把鱼肉夹进苏盼儿的碗里。 “这么说,此次大哥随着几名大臣前往,表面是运送回一批良马,暗地里,却是去那片草原办马场?” 苏盼儿挑眉。 她也是在秦逸提及到马场时,突然想到那一片广阔的草原地。 当初她怀着小糖豆,带着小妍妍撤离,身旁还有正在生产的萧敏,她一路奔逃,途中遇到一间残破的道观,遇到了了尘道长,好在最后大家都平安无事。 而那一大片草原,就是在那群山之间。 “你呀!朕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秦逸看了眼苏华氏,苏华氏正竖着耳朵在听,见状赶忙低下头,假装在喂身旁的小糖豆吃饭。 “此事关系国本,在马场开办起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对旁人多言。” 话是对苏盼儿说得,却是说给苏华氏听得。 第1124章 小年夜闲谈 苏华氏一脸喜色。 苏华荣虽然不是她的儿子,却是苏家长子。只要苏家人越有出息,就越能在盛京站稳脚跟。 京城这地方,随便丢一块砖都能砸死几个官员,皇亲国戚更是遍地走。苏家根基浅,眼下苏华荣得了重视,要是珂儿再高中,她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圣上放心,我自然省得。” 苏华氏高兴之余,也担忧起苏珂的学业来:“华荣这孩子做事沉稳,有本事,有眼力劲儿。这事交给他应该没啥大问题。倒是珂儿明年的春闱,我倒是担心着……” “春闱还有两个多月,以珂儿的学识,只要努力一把,考个同进士应该不至于落榜。” 对于苏珂的学识,秦逸早就考校过,自然心里明白。不过春闱这事,临场发挥以及运气都分不开。能不能高中,秦逸也不敢打包票。 “他的授业恩师不是将他留下来,专门替他开小灶?要是有应天书院的院士大人亲自督促,珂儿依然名落孙山,那……” “那如何?” 苏盼儿和苏华氏一起开口问着。 “就只能再等三年再考了。”秦逸笑了,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苏珂的授业恩师原本是童夫子。 童夫子此人狂妄自大,又古板刻薄,虽说有几分真才实学,却仗着自己是童家的人,在应天书院大肆枉为。童家是以书传世家,世世代代都有儒学之士出仕,和朝中缠根错节的势力交集很深。 后来秦逸和苏盼儿一起暗访应天书院,却被这位童夫子逮着狠狠教育了一通。 事后,童夫子知道了秦逸的身份,吓得当即白了脸,回家后就病了。这一病,就病了三个月下了床。等到他能下床时,苏珂早已过了秋闱恩科。 而去考恩科之前,是需要五人签名联保,其中便要有恩师亲自举荐。童夫子这一病,自然便错过了举荐的机会,也险些耽误了苏珂下场秋闱。 好在院士大人愿意作为恩师举荐! 等苏珂一高中,自然拜谢了院士大人。而童夫子错过了这样一个扬名的机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 童家多年官场生涯也是有本事的,当即让童夫子辞职离开,去了白鹤书院任职。 童夫子一走,院士大人则名正言顺的把苏珂等几位学子叫过去,单独开小灶替他们讲学。 就连过小年也未曾回家。 “这次恩科考取者比往年都要多,要是这样他还不能中,怕还得多读几年才行了。” 苏盼儿没有多问,夹起碗里的鱼肉吃了,又夹起饺子吃了一个。 今年的饭菜准备得特别齐全,除去苏华氏准备得饺子、糖瓜和炒玉米之外,秦逸还从紫宸殿那边带回来了用于祭祀的灶糖。 大周朝皇室一年到头有五场祭祀活动,而小年祭拜灶神就是其中一场祭祀。 三人都没食不言寝不语的拘束,说说笑笑,等用过饭,苏华氏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了,苏盼儿又和秦逸说起秦家几位儿郎的婚事来。 秦霜儿和张钟鼎已经下聘,后面该有的礼节也走得差不多了。秦霜儿也趁着小年回秦家,过了年则安安心心留在秦家备嫁。秦岳氏原本还想把霜儿多留两年,奈何张家子嗣不丰,却希望霜儿尽快嫁过去。后来便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八月。也就是说,留给秦霜儿的备嫁时间就只有几个月。 解决了秦霜儿的婚事,秦家儿郎的婚事也摆在了台面上。 最先订婚的并非秦瑜的长子秦辉,而是秦萧的长子秦斌!说起来,这秦斌果真应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话。秦萧还在落雁村时便在外面金屋藏娇。而秦斌则更甚一筹!他便和开封少尹的次女订下婚约那日,却有一名寡妇哭哭啼啼闹到了秦西府门前,说是怀了身孕。气得那次女当即闹着要退婚。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知怎么地,这婚约依然订下了,倒是那名怀孕的寡妇,也被一顶小轿接进了秦西府。 苏盼儿听说了这些后,大张着嘴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虽然对秦家几位儿郎了解不多,可秦斌做出这等荒唐事来,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底线。 苏盼儿笑着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听大嫂说起,秦浩相中了中书舍人孙大人的嫡女,眼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说起来,这位孙大人的嫡女倒是和秦浩很配,年纪就比秦浩小几个月,又是嫡出排行第三,上面有一个嫡兄两个嫡姐,最重要的是,这位孙小姐据说比较强势,能在孙家当半个家。” “这么强势?秦浩不是得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秦逸有些担心。 “我到能理解大嫂的意思。” 苏盼儿是过来人,她倒是看得懂秦岳氏这么做的道理:“就拿你大哥来说吧。身为你大哥来说,眼下虽然是从五品官修撰,实际上却做着看守房门的活儿,不就是因为他老实嘛,要不是有人帮衬着,怕是这看守房门的活计也坐不稳。估计正因为如此,大嫂才相中了这位强势的媳妇儿。”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没说,听人说起,这位孙小姐的秉性和她有几分相似,估计正因为如此,才入了秦岳氏的眼。 “也对。秦浩是秦家长子,以后要立起门户就只有靠他了。” 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指得就是秦斌那样的。 “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插嘴。这些事,就辛苦你多费些心了。” “放心,我自然省得。” “嗯,你先歇着,我去程老和了尘仙长那边走走。” 秦逸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安公公见状,快步走进替秦逸整理衣冠,又拿了长麾替他披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程老年纪一天比一天大,眼下过小年,我得过去看看。” 苏盼儿也撑着肚子站起身来,上前替他系好带子,在末端打了一个蝴蝶结:“也好,您过去一趟确实应该。可惜,我眼下身子沉,否则……” “下雪天路滑,你别过去了,程老又不是旁人,他能明白你的苦衷。” 秦逸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底带着浅浅的笑:“乖,等我回来。” 第1125章 女大不中留 程老对于秦逸来说,名义上虽然是师叔,实际上,却将程老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在尊敬。 这样的小年夜,他自然会过去走一遭。 等秦逸一走,苏盼儿感觉吃得有些撑,便绕着暖阁走了走。 一偏头,却看见那头泼皮猪就躺在地龙上方,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在它的身旁,狗子警惕的双眼在看清是苏盼儿后,也再度眯上了双眼。 苏盼儿缓步上前,看着它的睡姿,开口说话的语调带着些慵懒:“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我。对吧?” 泼皮猪懒洋洋地动了动,睁开一道眼缝儿,翻过身背对着她,又继续呼呼大睡。 却惹得苏盼儿轻笑一声。 “我苏盼儿不喜欢欠人人情,可是这一次,我却欠的心甘情愿。往后,你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苏盼儿能做到的,必定有求必应!绝不含糊。”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话语却分外坚定。 那道躺着的猪影却没有丝毫动静,好像并没有听见苏盼儿的话一般。 苏盼儿静静站立了片刻,含笑转身进了暖房里。 朋友是什么? 是可以和你笑、和你闹、小事上似乎斤斤计较,可到了关键的时候,勇于伸出的那只手! 而她苏盼儿何其有幸,居然能有幸遇上! 跨步进暖阁前,她悄然回头,那头泼皮猪依然静静躺在地龙上,一动不动。她收回目光,迈步走进了暖阁。 那猪影依然一动不动,要不是那圆滚滚地肚皮有节奏的起伏比适才略微快了那么一咪咪,都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什么都没听见了。 狗子的嘴里呜咽了两声,张嘴打了个呵欠,再度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良久,那头猪再度翻了过身,直接四角岔开趴伏在地龙上,呼噜很快响起。 苏盼儿肚子里的孩子四个月了,身旁的玖兰和晴雯不错步的跟着她,刚刚围着暖阁走了一圈儿,苏盼儿感觉人还舒服着,便坐到了美人榻旁侧。低头见一旁做了一半的小衣服,顺手拿起来看看。 玖兰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奴婢的针线不好,就是委屈小皇子了。” 这些小衣服,都是为苏盼儿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苏盼儿的女红不好,对于做这些小衣服一类的更是有心无力,好在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心灵手巧的,做这些活儿都做得比她好。 “瞧瞧这针线,又细又密,一看就知道用了心思做得,还说什么委屈?等再过两年,本宫便做主把你放出宫,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好好生养几个自己的孩子,到了那时,你这手艺就有用武之地了。” 拿着小衣服,苏盼儿夸了又夸,直把玖兰都夸得一张脸通红,不好意思低下头。 “娘娘您又在打趣我。奴婢才不嫁人呢,等以后奴婢梳了头依然在娘娘身边伺候,就陪着娘娘一辈子。” “那可不成。” 苏盼儿乐得直笑:“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就算你不着急,你家中父母怕也等着你回去呢。等你到了年纪,本宫就做主放你回去,顺便再替你置办一身适合的嫁妆。本宫身边的大丫头出嫁,怎么着该有的体面都得有。” 大周朝宫娥一般到了二十五岁,只要没有犯错或者特殊情况,都可以自请出宫。当然,会自请出宫的宫娥大多都有限制不得婚嫁,当然也有特例,就是得了主子赏识,特赐可以婚嫁者。 玖兰得了苏盼儿这句话,当即愣了愣,片刻后噗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朝着她磕了两个响头。 “娘娘,我……不是,玖兰……” “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下跪,快起来。” 苏盼儿顺势搀扶起她:“你是圣上赏给本宫的,虽然本宫不知道你过去都吃了哪些苦。不过,你这些日子费心费力照顾本宫的心思,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今儿说过话,就一定算话。快起来吧!” “谢娘娘。” 玖兰欢欢喜喜应了,脸上突然有了一抹神奇地光彩。 苏盼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情突然莫名好了起来。回头看见晴雯一脸羡慕地看着玖兰,当即也分外好笑。 “还有你们几个也是,只要到了可以出宫的年龄,你们自己也愿意出宫的,本宫都答应放你们出宫,额外再备一套嫁妆。” 这话惹得旁边伺候的几名宫娥也欢天喜地拜谢,晴雯有些脸红,也上前拜谢。 “你呀!说起来你也比玖兰小一岁而已,快了!再等等吧。要是看中了谁,就告诉本宫一声,知道不?” “皇后娘娘,您……” 晴雯羞得脸更红了,赶忙背转身子。 苏盼儿今天说这些也是一时感慨。许是被那头泼皮猪今天的表现感动了。可话题一打开,却发现将身边到了年纪该放出去的丫鬟放出宫,才是她们真正的出路。 这宫里确实好,富贵繁华。可再多的繁华,也比不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生下的孩子。 从她说出来之后大家欢天喜地的神色来看,实际上她们都向往宫外丰富的生活的。 日子很快划过,小年过后,又到了高唱那首腊月歌的日子。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 在小孩的歌谣声中,年三十到了。 宫里虽然不会亲自动手做这些吃食,不过该有自然都有。 反倒因为年后正月十六是小妍妍的七岁的生辰,而小糖豆的生辰则在正月十八,长公主和二公主的生辰不是小事,宫里自然要提前准备。加上还要准备过年时祭天和宴请文武百官的宫宴,整个御膳房和礼部都忙得热火朝天,片刻不得停歇。 秦逸一大早便去了紫宸殿,宴请文武百官。而苏盼儿则在华阳宫里面见诸位诰命夫人。 第1126章 所求 眼下身上还有诰命的夫人不少,就单单一品诰命夫人就有几位。 这些朝廷命妇自然要来拜见皇后娘娘。早在天亮前便候在宫门外排队等候进宫。 今儿天公作美,天上并没有下雪,反而有些许阳光洒落。可那呼啸而过的寒风却没有半点停歇,不过站了半日,就冻得人好像冰疙瘩一样。 因为苏盼儿眼下身子重,一切拜见从简。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跪倒在华阳宫门前黑压压一大片的朝廷命妇后,还是让她咋舌不已。 居然有这么多? 苏盼儿内心诧异,表面不显,反而一脸祥和和诸位命妇闲聊:“都平身吧!萧嬷嬷,让大家到偏殿那边去坐坐,吃些甜点和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居然还有热茶和点心? 这些被冻成了冰棍的命妇们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等好事,高高兴兴地随着几名内侍安排,去了偏殿喝茶。 苏盼儿回了华阳宫,召来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关怀了一番,剩余的那些夫人便挡在了宫外。 “眼下本宫身子重,着实不方便。等本宫平安产下孩子后,再召来诸位命妇欢聚一堂。” 苏盼儿简单说了几句,便挥退了众人,只余下几名熟人留在宫内。 她把事情看得明白,眼下这些都是虚得。别看这些朝廷命妇此刻跪在这里毕恭毕敬,可前段时间她尚未查出怀孕时,朝堂上每天逼迫圣上广撒雨露的言官,必定就是在场这些命妇的夫君们。 她这一胎要是生下是皇子倒还罢了,要是是两位公主,值不得还得闹出点什么来。 被留下的人里,自然有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花老国公夫人等几位夫人,额外苏华氏和秦岳氏等人也在其中。苏盼儿没有掩饰自己对娘家人的关爱,人都有私心,她自然更愿意留下自己的亲人。 “花老夫人身子骨还好吧?本宫瞧着老夫人似乎清减了不少。” 苏盼儿看着一旁的花老国公夫人,面露担忧色,回头又吩咐玖兰:“你去把本宫的手炉拿来,送给老夫人。” 花老国公夫人当年在圣上还未曾登基时,便对圣上多有提携,更是在关键时刻主动站出来,护住了圣上。 苏盼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秦逸原本无意帝位,后来受刺激决意争夺一番,他首先便找到了花老国公。花老国公和他夜谈了一宿,至此,便把全部身家都赌到了秦逸身上。 等秦逸登基,自然倒下了大批官员,可也有一部分人却比以前荣宠更甚,花老国公就是其中一位。 玖兰应下,去了不久,便取来缠金丝箍铜手炉交给了花老国公夫人。 这铜炉虽然不大,里面放置的炭火燃烧正旺,一拿上手,一股热浪立刻让花老国公夫人舒坦不少。 花老国公夫人比过去明显老迈,而且瘦得皮包骨,以前精神奕奕的双眼如今也染上一层病态,似乎强打着精神站在那里。 听了苏盼儿吩咐,当下激动得赶忙拜谢:“多谢娘娘关爱。老身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挺得住。就是前些日子着了凉,好在眼下舒坦了不少,这才进宫叩谢娘娘大恩。” “难为老夫人了,这天气凉,一早一晚确实得仔细些。玖兰,给老夫人搬条凳子。” “谢娘娘赐座。” 花老国公夫人明显放松下来。 皇后娘娘又是赐座,又是赠送手炉,明显是在诸位命妇面前捧着她,她自然也不能丢了娘娘的脸。 安顿好花老国公夫人,苏盼儿又看向另一位一品诰命夫人,这位一品夫人不是旁人,正是薛家老夫人,年已近八十的老人,比花老国公夫人小两岁。 原本的京城八大世家盘根错节,福祸相依。 除去当年支持秦子通被牵连,而抄家灭门的黄家和白家之外,前些日子,柳家在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毁于一旦,君家也被其牵连,元气大伤,再不复过去的辉煌。剩下几家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而薛家,也正是眼下眼下最为鼎盛的一家。薛家老夫人的一品封号是先皇在世时赐封的,一直延续到现在。 薛家能一直长盛不衰,除去薛尚书令懂得审时度势外,也和薛老夫人是花老国公夫人是幼年好友有关。也正因为她们是幼年好友,秦逸登基,薛尚书令没少在背后出力。 苏盼儿少不得又和薛老夫人一番言谈,也同样赐了手炉和赐座。再说起后面之事。 “听闻薛府前些日子有了喜事,可惜本宫当时抱恙在身,未能前去凑过热闹,深以为憾事!” 薛府儿孙辈已经有三四十年未有女孩儿降生,凑巧前些日子,新进门的长孙媳妇添了位千金,这可乐坏了薛老夫人。当下广撒请柬,邀请众人喝曾孙女的满月酒,连续摆了三天流水席。 可惜,当时苏盼儿正在养胎的关键时期,自然未能前往。只命人送去了一份厚礼尞表心意。 说起自己的曾孙女,薛老夫人乐开了花:“多亏娘娘还得老身那曾孙女儿,不过是个女儿罢了,当不得娘娘夸赞。” 她嘴上说着不夸,脸上却是一派喜色,欢喜莫名。 使得苏盼儿少不得又赏赐下不少东西。 余下又和剩下的几位夫人说说笑笑,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她又留了众人用膳。 倒是花老国公夫人抽空,领着薛老夫人又靠了过来。 “娘娘,老身有一事,想和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苏盼儿有些诧异,略微思索,便领着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去了暖阁。 “两位老夫人这些年对圣上、对本宫的爱护之心,本宫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您有话直说无妨,只要本宫办得到的,就一定不会推辞。” 这话让两位老夫人对视一眼,有些难为情抱拳:“说起来,此事委实是老身不是。可到了眼下,老身二人也只得厚着脸皮子求到娘娘面前来。委实是……汗颜……” 苏盼儿心头很是警醒,究竟什么事,居然让两位夫人一起出动求到她面前来了? 仔细想想,最近朝堂上除去柳家和君家的大火外,貌似也没发生旁得大事。 难道她们二位所求,和柳家和君家有关? 第1127章 求情 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究竟在暖阁里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旁人自然不知道。 只知道两位老夫人离开暖阁时,眼圈都些微湿润,似乎有擦过眼泪的痕迹,加上今天又有大量朝廷命妇在宫里,表面大家都一派祥和,暗地里,自然少不得窃窃私语一番,都猜测着两位老夫人究竟和皇后娘娘谈论了些什么。 可惜,从两位老夫人出来后,一直到诸位命妇离开皇宫,皇后娘娘便再也没露面。 只是派了她身边的萧嬷嬷出来:“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不能出来和诸位说话了。诸位夫人各自先回吧。等改天有了空,娘娘会再次召集大家同乐。” 娘娘凤体不适? 立刻让众多命妇各自的心里转了几转。 还有人赶忙站出来询问萧嬷嬷:“萧嬷嬷,娘娘的凤体没大碍吧?” “几位夫人尽管放心。娘娘就是之前吃了些糕点,肚子有点积食。眼下,精通医理的龙嬷嬷正在娘娘身边伺候着,额外也传了几位御医照顾。不会有事。” 这话让众命妇都松了口气,嘴里不住说着娘娘洪福齐天的话,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暖阁里,苏盼儿正以手蹙额,闭着眼斜歪在美人榻上。 擅长妇科的龙嬷嬷仔细检查了一番,几位御医也逐一悬丝诊脉,见娘娘凤体没有大碍,这才退了出去。 早已在一旁等候的苏华氏和秦岳氏赶忙扑上前。 “盼儿,你真的没时吗?你可别吓唬娘啊,娘可经不住吓。” 苏华氏轻轻推了推苏盼儿,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却被苏盼儿推开了:“娘,我没事儿。我就是有些累,许久没这样一坐就是半天,身子骨有些受不了而已。” “你可别骗娘。你虽然不是娘生下来的,可你从小就是娘养大的,你究竟有没有事,可骗了娘这双眼睛。” 苏华氏又气又急,想到之前离开的两位老夫人:“莫不是之前那两位老夫人说了什么,把你给气着了?还是她们让你为难了?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 不得不说自己娘这直觉……真够灵得! 苏盼儿乐了:“娘,我真的没事儿!相信我,你先出去吧,让我睡一会儿。” 说着,她背转身,闭上了眼。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你……” 苏华氏还想再说,却被秦岳氏拉着从暖阁里拉了出来。她一边走还一边担忧地回头看:“他大嫂,你把我拉出来做什么?你没看见盼儿她的脸色不对,等等,我再进去问问……” “苏四婶儿,您别去。” 秦岳氏赶忙拖住她,回头看了眼暖阁:“您看三弟妹身子不舒服,眼下都休息了,您此刻进去,不是让她劳心嘛。再说了,看三弟妹的意思,此事怕是不好与你我说起。您就别让三弟妹为难了。” “这……也是。” 苏华氏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只得歇了再进去的心思。 可苏盼儿身边的晴雯却出来了,朝着二人见礼:“两位夫人,娘娘说今儿个是大年,风又大,外面天冷,望两位夫人早些回府,可别冻着了自个儿。另外,娘娘还替两位夫人准备了两桌御膳,已经命人送去了两位府上。” 苏华氏和秦岳氏对视一眼,看来苏盼儿真的让她们先回去了。 “如此,晴姑娘就替我们谢谢娘娘了。” 秦岳氏道了谢,这才拉着苏华氏出了宫。 晴雯亲自把两位送到了宫门外,这才回去向苏盼儿复命。 “两位夫人都很担心娘娘,临走前反复托付奴婢照顾好娘娘的饮食起居。” “嗯,知道了。” 苏盼儿轻应着,闭上眼想事情。 时间不久,秦逸就一身酒气快步回来了。 不等苏盼儿起身见礼,就把她摁回了被窝:“盼儿,听人说起你身子不舒服,还宣了御医。是不是动了胎气?” “我没事儿。今天不是和诸位大臣君臣同乐,圣上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苏盼儿反而问起了那边的宫宴。 “这宫宴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朕和他们都饮了酒,后来听安公公说起你这边请了御医,朕便提早散了宫宴赶紧回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去把几位御医召来。” 秦逸一边说着,一边让安公公去传召御医。 “安公公不用了。” 苏盼儿赶忙阻止,又顺势拉着秦逸的手:“圣上,本宫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看着认真的苏盼儿,秦逸略微一敛眉,便点了头。 等伺候的下人都退下了,他这才催促着:“你不是有话要对朕说?现在可以说了。” 苏盼儿沉吟片刻。 “圣上可知,前些日子柳家突然起了大火,火烧连营,也间接烧掉了半个君家,让君家损失惨重,怕是好几年都缓不过气来?” “知道,朕已经听人说起。” 秦逸点点头,半个君家烧没了,让君家损失的何止是金银,就连一些原本不断的小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可这样还不算,眼下君家周围都布满了眼线,君家想要翻身,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之事。 “今天,那些朝廷命妇都进宫来拜见本宫。其中,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单独留了片刻,和本宫说起了一个人。” “谁?” “是……君若辰。” 苏盼儿声音沉沉,垂着眸子没有看他。 “君若辰?呵呵,果真好本事,居然说动了两位一品诰命夫人来替他说情!” 秦逸冷笑几声,又低头看向垂着眸子的苏盼儿,抬起手,顺势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的双眼:“你想替他说情?你可知道,那君若辰犯了何事?” 苏盼儿看着他的眼,慢慢说道。 “据说,是牵涉进了一件谋逆案里。” “既然你知道是谋逆案,居然还敢和朕开口!” 秦逸突然加大了箍住她下颚的力度,凑近她的耳边:“那你可知道,这件谋逆案,究竟牵涉了什么?” 下颚传来的大力让苏盼儿蹙眉,却并未挣扎。 “不是说,是和一个铁矿有关?” 第1128章 公平的机会 “不错。” 秦逸直接点了头。 “圣上,原本君家的几位大人也是朝廷重臣,君家之所以能屹立几百年不倒,也和君家教导有关。” 苏盼儿尽力放慢了语速,拉开他的手,慢慢说着:“君若辰此人和你我认识多年,他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可后来他走错了路,险些害得我身死。他走到今天,的确是他罪有应得。不过,却罪不至死!” 秦逸依然在冷笑。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嘛。” “他已经出家做了和尚,已经和世俗彻底划清界线。” 苏盼儿好似没听见他说得话般:“可他身旁的人借用他的名号去办事,却并不表示他就有谋逆之心。还望圣上三思。” 秦逸张口,却突然住口没说话。 “朕还记得,你总是说后宫干政不好。所以,从不明知故犯。今天,你却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她对你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 “秦逸,你在胡说什么?你这话是何意?” 苏盼儿也生气了,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朕是何意?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秦逸站起身,在暖阁里快速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你根本就不知道此案的事情经过,仅凭旁人的片面之词,就来和朕争执这些,甚至还要替他求情。难道在你心里,朕当真就是那种心胸狭隘之辈?你好好想想吧!” “我、我没这意思……” 苏盼儿咬了咬那丰润的嘴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沉了沉思绪,再开口时,她放软了话语:“圣上,妾身随你从落雁村一路走到今天,我苏盼儿是个什么人,想必圣上心里也明镜着。适才妾身就说过了,当初君若辰险些害了小妍妍,险些还得妾身身死。这笔帐,哪怕过去这么久,妾身也记在心里。” “你还记得这些就好。” 秦逸的脸色依然不见半点好转。 苏盼儿又继续说下去:“不过,当年的一切风云,都随着当年他之后所做的一切,而一笔勾销了。他判出秦子通,即便秦鸿或者秦儒和打算与他联手,也肯定会把当年他判出之事考虑进去。他们不可能信任他。君若辰此人虽然与我有私怨,不过他的为人,妾身却是信得过的。而且,他是欠了我一条命。他就更不可能与秦儒和秦鸿合作行谋逆之事。” “错了。你以他当年的行径判断今日的他,你没听过时事造就英雄这句话?” 秦逸却不敢苟同她的看法:“朕派去的人亲自查到,他参与铁矿的开采,甚至还同秦儒,秦淮二人接触。这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好大的本事,居然请动了两位老夫人来找你,你居然还替他说情。说起来,还是朕小瞧了他!” “他凭什么?险些害死我儿,险些害得你身死,朕念在他出家为僧的份上,没有追究。眼下居然还有脸犯下这等谋逆大罪。朕再不处置他,明日他怕是得杀进这皇城来。” “不是的。” 苏盼儿赶忙下了美人榻,上前去捉住秦逸的手。 却被秦逸挥开了手,背转身不搭理他。 苏盼儿却一个飞扑从背后抱住了他:“逸,你别这样……你该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 “哼!” 秦逸冷哼一声,好在这次并未甩开她的手,却也只是任由她抱着。 “之前两位老夫人来找到妾身,让妾身替君若辰求情,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是这个。” 苏盼儿放开了他,走到美人榻边,掀开被褥,从枕头下方取出一物,递到了秦逸手上。 “两位老夫人说,作为交换,这是她们的一点心意。至于君若辰那边,她们也并非是想让圣上赦君若辰无罪,而是希望你给君若辰一个公平、公正的审案机会。” 这是…… 秦逸接过苏盼儿递上来的玉牌,有些迟疑的望着玉牌,突然倒吸一口气! “这是……” “是两位老夫人交给妾身,说是给圣上您看了,就自然明白了。” 秦逸的心神都被这块玉牌吸引了,迟疑好一会儿,才突然恍然:“这是先皇留下的御赐牌碟?” 早年大周朝最初建立之时,曾经给几位有功之臣发放了几块御赐牌碟。这些御赐牌碟在发放之初便言明,拿出御赐牌碟,除非是谋逆一类的大罪,否则,都可以赦免。实则,这御赐牌碟也可以理解为免死金牌。 而大周朝几百年以来,分发出去的御赐牌碟都陆续收了回来。不过到了先皇登基之时,又送出了三面御赐的牌碟,一面在英武侯手上,一面在花老国公手上,而另一面,则在薛老夫人手上。 “这面御赐碟牌,就是不知道是花老国公的牌碟呢,还是薛老夫人手中那块。” 秦逸拿着玉牌在手里抚摸良久,脸上的怒气慢慢收敛。 最后将玉牌往怀里一塞,这才看向苏盼儿:“是因为这块玉牌,你才答应了两位老夫人的请求?” 苏盼儿点点头,带出一道苦笑。 “那些言官最是忌讳后宫干政。不过两位老夫人都是劳苦功高之臣,又拿出了这玉牌,所求不过是让君若辰有一个公平的审理机会。妾身想来想去,还是答应了他们。不过圣上作何决定,妾身都支持。” “哦?当真是任何决定你都支持?” 秦逸恢复了原本的温和。 “那是自然。” 苏盼儿说得淡然:“如果圣上你同意,大不了妾身把这块玉牌还给两位老夫人就是。” “不可!” 都进了老虎嘴,还想让老虎吐出来? 再说了,这等御赐牌碟,自然是外面越少越好。眼下他好容易见到一块,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话又说回来,他们所求的,怕是…… 秦逸心念急转,随即笑了:“行!朕答应你,给他一个公平的审理机会。等过些时日,朕便让叶王亲自前往审理此案。如何?” 叶寒此人一惯以雷厉风行著称,由他来审理此案,想必朝廷上下都心悦诚服。 苏盼儿自然也满意:“妾身这就派人告知两位老夫人。” 第1129章 童趣 “不急这一时半刻。” 秦逸却突然拉住了她,脸上带着别样的意味:“朕可是开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先河。你倒是说说,要如何感谢朕?” 如何感谢? 苏盼儿暗瞪一眼,满心腹诽。要不是自己拿出玉牌,他会答应自己?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这种吧? “圣上,你想要妾身如何感谢?” 这话让秦逸的双眼瞬间深幽无数,他含着笑慢慢凑到苏盼儿面前。 “朕想……” 后面的话语已经隐入空气里,却听得苏盼儿脸颊唰一下绯红一片。当下咬牙切齿般,沉声呵斥着:“圣上!你怎么可以……如此下流!” “你我夫妻,琴瑟和鸣如何算得上是下流?” 秦逸大有本该如此的神态望着她,突然大笑一声,一把抱起了她,转身进了里间。 苏盼儿下意识挣扎,却哪儿能抵挡秦逸的强势,直接被秦逸放到了美人榻上。 暖阁外面,一众伺候的下人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静静地矗立在原处,仿佛半点没有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般,一动不动。 唯独安公公抬头看了看天,稍晚帝后怕是还得用水,可不能丝毫没有准备。回头又悄声和一名小内侍交待一番,看着小内侍跑步下去准备,这才再度把自己当作哑巴安静站在原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帝后的感情似乎还和以前一样的好。 美人榻上,苏盼儿试图躲闪,却怎么也挣不脱他的那只强势的大手,引导着她的小手往下探。 直到碰触到那铁杵好似灼烫得要烧起来的温度,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强势的捉住了。 “盼儿,朕的奖赏呢?” 他蛊惑的话语就在她耳边响起,出口的热风吹拂着她耳旁散落的碎发,带起些许痒痒的触感,也让她的脸颊越发热烫了。 “快,盼儿朕要你帮帮朕,快些!” 那道催促的嗓音如此的近,让苏盼儿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想到自己至从发现怀孕后,眼前这个男人就整天担惊受怕不说,也过了这么长一段好像苦行僧一样的日子。也该给他点奖赏了。 罢,就依了他这一次吧! 一阵饱含着压抑的欢喜喘一息声从暖阁里传出来,随后,便是男人隐含痛苦地的欢愉咆哮,紧接着,一些听不清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 让暖阁里的温度骤然升高了好几度。 一室旖旎…… 直到一个时辰后,苏盼儿的手都累得险些断掉了,才终于结束了这等甜蜜的“奖赏”。 秦逸吩咐下人要了水。少不得一番洗漱,再回来时,彻底释放后的他一脸餍足色,显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他仅仅穿了一件素色里衣,斜歪在靠枕上,看着苏盼儿那张满是怨念的脸,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欢喜地在她的小嘴儿上印下一个吻。好似蜻蜓点水,一碰即收。 “不开心?怎么露出这幅神态?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我有什么不满,你会不知道?” 苏盼儿的声音忍不住抬高了几分,脸上的怨念越发浓厚了:“同样的动作,你自己尝试着重复几万遍看看!” “哦,原来我家盼儿的记忆这般好啊!居然连有多少下都记得一清二楚!” 秦逸明显笑得更高兴了,低下头再度吻上了她的小嘴。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浅尝辄止的轻吻,反而逐渐加深。苏盼儿自然不愿,赶忙试图挣扎,却被他搂得更紧,还越发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他再度放开她时,她已经气喘吁吁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许是着实累到了,她有些困倦地半眯着眼。 秦逸此刻明显“玩性”正浓,可看到她泱泱的神色,还是勉强自己收起心思,轻轻搂着她,把她放进自己温暖的怀抱里。 “看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快睡一会儿吧。” 苏盼儿勉强睁眼,又很快闭上,也不知道是谁缠着她,害得她想睡觉都不得安生。 她迷迷糊糊想着心事,下一刻,便闭上眼睡着了。 小年一过,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很快就要到年三十了。 小妍妍突然奇想,闹着要自己做花灯。 这花灯虽然在乡下有许多人自己就地取材,做出各种风格唯美的花灯来。不过宫里却从来都不缺花灯,那高高挑在廊下的宫灯一到了晚上,便会点亮一片。见得多了,委实说不上稀奇。 可稀奇地却是小妍妍闹着要自己做。 宫里的宫灯大多是以细木为骨架,镶以绢纱和琉璃,并在其上绘制出各种各样极其精细复杂的装饰,显得特别富贵和奢华。 长公主要自己做花灯,宫廷内务监知不敢怠慢,赶忙送来了一大推制作花灯的原材料。 宫灯有四角、六角、八角,送来的材料也每种规格都有。 苏盼儿看了下制作花灯的画屏,上面精细描绘着龙凤吉祥、福寿延年、吉祥如意等喜庆图案。可小妍妍依然不满意。 许是对自己母后很有信心,小妍妍立刻想到了苏盼儿会画画:“母后,这些图案天天都挂在那里看见,一点儿都不好看嘛!母后,要不您亲自画些图案,妍妍再把它做成宫灯,好不好嘛!” 女儿萌萌的肉肉的小脸让苏盼儿忍不住捏了捏:“好,我家小妍妍想要什么样的画?” 小妍妍嬉笑着躲开,赶忙捂住自己的小脸蛋,咯咯直乐。偏着小脑袋看她:“要好看,要和妍妍一样漂亮的!” “好,要和咱们家小妍妍一样漂亮的。” 苏盼儿应下,脑海中一个个漂亮的卡通图案闪现。她干脆命人备了墨,用水彩画了一只只小动物。胖嘟嘟的泼皮猪、威风凛凛的狗子、笨拙的唐老鸭、可爱的小兔子、美丽的小蘑菇……随着她笔墨落下,很快就逐一跃然出现在画屏上。 “哇!母后好漂亮咧!” 小妍妍在一旁看得直拍手,快得不住地叫好。 旁边蹒跚学路的小糖豆也咿咿呀呀凑过来瞧热闹,随手抓住一只汤姆猫不肯撒手。 第1130章 游玩 “别拿,别拿!糖豆妹妹小心,上面的画你可不要毁了啦!” 小妍妍明显分外宝贝这些画,着急想抢走小糖豆手中的画屏,不料小糖豆人小,可脾气却不小。 惊叫着护住手上的汤姆猫,回头还指着小妍妍,朝苏盼儿告状:“姐……坏,打!” “妍妍你听见了吗?糖豆妹妹说要打你呢,哈哈……” 苏盼儿难得大笑起来,顺手搂住小糖豆,在她的小脸上连续香了好几个。 惹得小糖豆不住地笑,也学着苏盼儿的动作,往她脸上亲:“母……母后……” “坏妹妹,姐姐是怕你毁了画呢,你居然还说要打姐姐。姐姐以后才不和你玩了啦!哼哼哼……”瞧着小糖豆得了母后喜爱,小妍妍也嘟起了小嘴儿。 “你呀!” 苏盼儿也搂住她,也在她的脸颊上亲昵的香了好几下,一边一个抱着自己的女儿:“你们是亲姐妹,可不能自家姐妹还闹矛盾。妍妍身为姐姐要关心妹妹,糖豆身为妹妹,要敬爱姐姐,知道不知道?” “嗯哼。” 小妍妍有些不满意地嘟着小嘴儿,迟迟不肯说话。 见大女儿有些扭捏,苏盼儿笑了笑,教育孩子嘛,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赶忙拍了拍小妍妍的肩:“好啦好啦,别噘起个小嘴儿,你看都能挂二十四个油壶了。你不是说要自己制作宫灯?母后可是把图画画好了,现在咱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吧?” 这话让小妍妍立刻高兴了。 “好,咱们来做花灯!” 母女几人玩得正高兴时,秦逸也回了暖阁。苏盼儿领着两个孩子接驾,回头一看见几人忙碌的成果,秦逸随即也兴冲冲加入进来。 “咦,这画……是你画得?” 秦逸好奇地拿起其中一个画屏,看着画屏上的图案,双眼黏糊在上面怎么也移不开。 那副画屏上画得是泼皮猪,不过却和实际上的泼皮猪有很大的区别。不但脑袋特别大,还用了抽象的姿态,泼皮猪高高竖起的两个猪耳朵,特别加重了那张微微张开的猪嘴,尤其是那双贼兮兮的小猪眼,滴溜溜地,晃眼一瞧,浓浓的泼皮姿态从画屏上显露出来。 让秦逸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是呢,就是画出来逗孩子玩儿的小玩意儿。” 苏盼儿随口说着,摆弄着手上的细木,搭着花灯的架子。 秦逸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过去这些年里,苏盼儿也陆续画过类似的画作,不过秦逸都假装没看出异常来,轻轻放过了。 盼儿是他的枕边人,她经常有些特别之处,是他不想深入追问,也不敢深挖真相的。 不说,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等,等将来有一天,苏盼儿能敞开心扉,将这些特别之处一一告知他。 他不怕她不说,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等。 “给我看看别得。嗯,这是狗子吧?狗子看着比原本的它威风许多嘛!瞧着不像狗……” “不像狗像什么?” “像……像哮天犬。” “哮天犬不也一样是狗!” 苏盼儿故意和他说笑,二人你来我往,嘴上唱着反调,眼里的欢愉却更深沉了。 “父皇,哮天犬是什么狗呀?它在哪里呢,小妍妍能看到它吗?”小妍妍偷空问着自己的问题。 把秦逸落到苏盼儿身上的目光总算拉了回来:“这哮天犬啊,它是一只忠犬。它原本跟着一位少年郎……” 一个故事在秦逸低沉浑厚的嗓音中慢慢说了出来,将整个暖阁都笼罩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因为快乐,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年三十到了。 按部就班召见群臣,大摆宫宴,枯燥的带着安抚兴致的谈话让苏盼儿苦不堪言,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到了年三十晚上,无数爆竹炸响,烟花将盛京的夜空点缀得分外迷人。 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留在人们的记忆里,经久不衰。 大周朝有年三十到元宵节之间的夜晚,都不宵禁的习俗。整个春节里,盛京的人们通宵达旦,欢庆节日的喜庆。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会在家人的陪伴下,身着新衣,提着花灯,呼朋唤伴,逛着灯市凑热闹。 一辆普通的马车悄无声地驰出宫门,朝着热闹的盛京街道而去。 苏盼儿有些紧张地看着车窗外。 今儿是年三十,原本他们一家子好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可吃到一半,身旁的这位九五之尊居然突然提议偷溜出宫来游玩。 这样刺激的事,自然让小妍妍拍手称快! 苏盼儿反对无效,只得换上普通衣裙,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便偷偷出了宫门,直奔灯市而来。 似乎发现了苏盼儿的紧张,抱着小糖豆的秦逸乐得逗她。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等稍晚些,咱们就去人少些的地方。看看外面的美景。你想想,咱们小妍妍至从来了盛京,还没有好好在京城逛过呢。” 这话让苏盼儿总算收回了目光,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是早有预谋的。” 虽然他们带出来的在明面上的侍卫只有几个,暗地里肯定少不了他的人手。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让秦逸有些尴尬地摸了把鼻头。 为了带他们出来玩,也为了他们更像普通的人家,他确实一早就让安公公去准备了。不过被苏盼儿这样点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尴尬。 “怎么,可是不喜欢为夫这样自作主张?” “不,我很开心,很喜欢。” 可以出宫来玩,苏盼儿如何不喜欢? 她不过就是看不惯眼前这男人笑得好像个傻瓜一样的笑容,还有那口晶晶亮的白牙。 “喜欢就好,那边有一家有名的烤鸭店,我早就派人询问过了,他们今晚照样开店,那烤鸭的味道很正宗,吃着滋味儿特别香……” 秦逸滔滔不绝地像她们介绍着,任由马车前行,汇入那一条条繁华的大街。从川流不息地人群中央缓慢驰过。 第1131章 意外相遇 既然出来玩,苏盼儿也放松心情,把自己身为皇后的派头悉数卸下,认真的玩一玩。 由于马车两旁都是人,脸上都无一例外的带着笑,有的人手上拿着烟花玩闹,有的则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喧闹声应接不暇。 此刻天空虽然一片漆黑,可盛京的大街上却倒是美景。街道两旁的铺子大都紧闭着门,而卖小吃的和卖花灯的铺子则在开门继续营业,喧闹声此起彼伏。 “哇!母……娘亲您看那边!那,就是那里,那楼前的花灯好大好漂亮哩!” 小妍妍高兴得不住在马车上笑着跳。 她和小糖豆的手上都提着自己做好的花灯,拿在手里不住地摇晃,晃眼的光线晃得人眼前光华乱闪。 新年好,新年闹,糖瓜祭灶,新年好热闹,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顶新毡帽…… 这俗语放在此刻是这般的贴合。 苏盼儿心里也特别欢畅,转头顺着小妍妍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她嘴里的大花灯。 那大花灯就放在盛京最大的银楼前,高高的花灯从地上一直延伸到四层楼高的屋顶,巨大的花灯分外亮堂,晃得人花了眼。 苏盼儿下意识眯起眼,阻挡那刺眼的灯光。 “这么多人围拢在花灯前,莫不是这银楼在做什么活动?”苏盼儿不由想起前世那些商家在过年时各种赠与活动。 “那应该是众人在猜灯谜吧。” 秦逸显然对这些更了解一些,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指了指花灯:“据说这花灯全部点亮了,每一盏灯下方都有谜底,猜出一道谜底灭一盏灯。最后谁把灯全部灭了,谁最后就拿走这盏巨大的灯笼。” 这么大的灯笼,要是都如此刻小妍妍手中拿着的花灯那样,是用琉璃画屏制成的话,那这盏灯少说也要值几千两银子吧? 这样的大手笔由不得苏盼儿不感叹。 “这银楼背后的主子是谁?” 秦逸一愣,回头看向苏盼儿。苏盼儿原本正盯着前方瞧着,感觉到他的视线,也下意识回头。 惹得秦逸摇摇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话也间接证明了苏盼儿心中的猜想:“猜中这有何难?” 朝廷表面上征收各种赋税充实国库。可苏盼儿知道,从秦逸登基短短一年以来,就先后两次大赦天下,更是前后免除了三年加三年的赋税。没有收入,国库一直空虚。 而朝廷要养兵,要剿灭山匪,要和那些鞑子去拼杀,都需要大笔银钱。眼前这可是大周朝最大的银楼,他要是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又如何会任由银楼继续在眼皮子底下生存? “盼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逸分外感叹,顺势握住了苏盼儿的手。 苏盼儿赶忙把手抽回来,瞪了他一眼:“瞎说啥哩,孩子在这里呢。” 秦逸笑了笑,对上一旁小妍妍忍笑的脸,赶忙做好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势来:“盼儿,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还是不要了,这猜谜年年都猜,没意思。咱们不如到花市那边去看看,那边应该比这里还要热闹。” “也好。” 秦逸把目光从银楼收回来,一挥手,马车继续缓慢前行,渐渐驰出银楼的范围。 路上行人多,乘坐马车慢吞吞地,让马车里的人看得抓耳挠腮,心烦意乱。好在马车两侧的美景多少填补了些许遗憾,不过也让小妍妍看得嘟起了嘴儿,几次闹着要下马车。 难得出宫一趟,秦逸不介意宠着孩子,忍不住和苏盼儿商量着:“要不,咱们就在这里下车?让车夫把马车赶到德胜炙鸭铺子前等着?那里的烤鸭,和炙子骨头都特别有名。” “好呀,好呀!父……父亲待小妍妍真好!” 听说可以下车,小妍妍毫不吝啬送了顶高帽子给秦逸戴。 逗得秦逸哈哈大笑:“你这孩子,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既然决定要下车走路,马车自然停了下来。没有让下人出手,秦逸主动抱起了小妍妍,牵着苏盼儿的手下了马车。几名身形矫健的下人亦步亦趋跟随。 小糖豆由奶娘抱着,正瞪圆了双眼左右瞧着,连眼都舍不得眨。 车上看花灯自然好看,可下了马车再看,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境。 苏盼儿一行人自然汇入人群中,随着人流慢慢前行。沿途要是碰上一些好吃的小吃,好玩的小玩意儿,只要两个孩子喜欢,都下手买回来。走出半条街,身后的几个下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拿了些东西。 转过十字街口,一行人继续朝着花市移动。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惊喜地呼唤。 “小妍妍?三婶儿,三叔,真的是你们!” 秦霜儿一脸惊喜色望着他们。 苏盼儿仔细一看,不但秦岳氏和秦霜儿在,就连秦李氏也在这里,着实让人惊讶。 看着眼前耷拉着一张脸的秦李氏,苏盼儿内心万般无奈。整个盛京多大呀,多少人啊!他们居然都能在大街上碰上,这等缘份……简直没谁了! “你们今晚也来逛花市?” 苏盼儿看着突然垮下笑容的秦逸,赶忙招呼着。 “难道我们不能来?” 不等秦岳氏开口,秦李氏耷拉的双眼皮微微掀动了些许,出口的话语一如既往尖酸刻薄:“这可是大街,你是贵人,难道还能不让我们来不成?你看看你找得好媳妇,就是这么对付我老婆子的……” 苏盼儿拧眉,看了眼旁侧的秦逸,有些好笑。 秦浩死后,秦逸对于秦李氏这个养母的耐心也彻底消磨干净了。恰好又听说老秦头在老家孤孤单单的,身体一直不好,他明示暗示一番,让秦瑜找个由头,派人把秦李氏送回老家。 不料这秦李氏着实是个会来事儿的,她居然躲到秦婉儿那里,躲避掉了秦瑜要送走她的意图。 秦婉儿早在几年之前便嫁了人,上次苏盼儿进京时,她的婆家人落后一步,不过也在这几个月内,顺利搬进了京城的宅院。 第1132章 你敢! 秦婉儿的银钱被秦浩坑了不少。 秦李氏躲去那边,不过两天便和自己的亲家大吵了几次,闹得秦婉儿左右不是人。趁着过年,秦婉儿迫不及待地再度把秦李氏丢回秦府,这才有了眼下的情况。 眼下听秦李氏越说话越多,唯恐被秦李氏点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苏盼儿赶忙冲秦逸递了个眼色。 秦逸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够了!” 他呵斥一声,凑到秦李氏面前:“你要撒泼,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怕外人笑话。或者说,娘的疯病又犯了?” 一说起疯病犯了,秦李氏脸色大变,赶忙闭紧了嘴巴。 那双倒三角眼里,阴毒的眼神盯着秦逸二人,在灯光的映照下,瞧着分外瘆人。 眼见不好收场,秦岳氏赶忙站出来。 “他三叔,三弟妹,娘年后打算回老家,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来看这些美景。所以,今儿和我们出来转转,散散心。” “谁要你假好心?老婆子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老婆子送回去,最好能死在外面就称你们的心如你们的意……” 秦李氏依然站在原处咬牙切齿,好在一旁有秦岳氏在身旁缓冲,秦李氏不敢直接冲秦逸发火,可身旁的秦岳氏却遭了殃,秦李氏的怒骂声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扔,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三婶儿……” 怕不好收场,秦霜儿也赶忙站到苏盼儿身旁,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 苏盼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走到秦逸身旁:“逸,难得婆婆出来走走,又正好和我们碰到。不如咱们一起去德福楼坐坐?” 到了德福楼上的包间里,就算要闹腾,也不至于影响太大。 秦逸终于把目光从秦李氏身上收回来,脸上的青筋依然突突在跳,并没有说话。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苏盼儿赶忙冲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急忙跑远去安排了。 秦逸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容,把小妍妍放下,牵着小妍妍的手快步往德福楼的方向走,苏盼儿赶忙跟上。走得时候,还顺手拉走了秦岳氏。 秦岳氏正挨骂呢,被苏盼儿拉走,气得那秦李氏一个倒仰,咒骂声越发大了。 秦霜儿看得着急啊,赶忙推着秦李氏走:“祖母,您别骂了,他们都已经走了。那德福楼的烤鸭可好吃了,要是去晚了,排队也买不到。我们也快跟上吧,再晚,我们可就跟丢了。” 一听说有烤鸭吃,秦李氏咒骂的老嘴终于停歇了片刻。朝几人远去的背影看了几眼,也赶忙追了上去。 德福楼那边早有人打点过了,秦逸和苏盼儿一来,便被领到了三楼雅间里。 今儿虽然是年三十晚,可德福楼里依然人满为患。来赏灯的富贵人家在此暂时歇脚者可着实不少,喧闹声此起彼伏。 烤鸭、炙子骨头、葱爆鸭肠等美食送了上来,额外还有机灵的下人去到外面,买了宋嫂鱼羹回来,好吃的吃食摆了不少。 虽然一桌子美食,秦逸不动筷,众人没有人动筷。 唯独秦李氏不讲究! 早在进门后,便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骨头就开吃,直吃得满嘴都是油,片刻都不曾停歇,也未曾抬起头来看众人一眼。 半只烤鸭和一份炙子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看得秦逸嘴角直抽抽。 “朕……我前些日子,不是还送了银票到西府,难道西府就连你的一日三餐都无法维系?” 秦李氏再一路作死,也可是他的养母。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秦逸也不可能坐视她不管。前些日子得知西府日子艰难,他便悄悄命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去,不料,却在年三十晚上看见养母吃得好像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着实碍人的眼! 秦李氏并不说话,依然不停往嘴里塞吃食。 “三弟……” 秦岳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看了秦李氏:“婆婆之前生我的气,所以一直未用晚饭。所以……” 一本烂账,让秦岳氏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把最后一口鸭肉塞进嘴里,秦李氏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耷拉起眼皮子,随意将骨头往桌上一丢。 “你们这些不孝子,别以为老婆子老了,就可以在老婆子眼前换心眼哩。老婆子这双招子可灵着咧。这死丫头是老婆子我的孙女儿,我说要她嫁给谁,就让她嫁给谁。否则,就是不孝!看你们这些当官老爷的,背着一个不孝的罪名,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秦李氏人老心不老,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半点不含糊。 秦逸一直不说话,盯着她任由她骂。 唯独眼底聚集的风暴越来越黑寂,看得苏盼儿头皮发麻,心里突突直跳。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要霜儿做什么,我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秦逸问得轻巧,却盯着秦李氏不放。 “我再说又怎么了?她是我的孙女儿,就该听我的话!”秦李氏越发蛮横,梗着脖子怒瞪秦逸。 “好好好!” 秦逸反而笑了:“过去,你再有不是,朕看你养育朕多年的份上,都对您礼让三先。可朕没想到……没想到……” 他顿了顿,突然开口:“小安子!” “奴婢在。” 安公公立刻从后面站了出来。 “我养母的疯病又犯了,听说落雁村那边有神医出现。你立刻派一对人马,把她老人家送去。” “你敢!” 秦李氏怒喝一声。 “娘,逸儿在这里最后唤您一声娘。多谢您当年对逸儿的教导,这才使得后来逸儿遇到了自己这辈子真心喜爱的女人。逸儿感激您。不过,既然娘您有了疯病,往后,您就好好呆在老家养病吧。我会安排人手过去照顾您的。” 秦逸慢慢说道,脸上的神色却很坚定。 秦李氏被他脸上的坚定吓到了,当即开口大骂:“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你不得好死……” “还不绑走!” 秦逸的声音分外坚定。 不得她骂完,身后的两名侍卫冲了出来,将秦李氏的嘴一堵,五花大绑起来。 第1133章 赏灯 “等等!” 苏盼儿却喝止了两名侍卫把人压下去的动作。 “盼儿,你这是做什么?” 秦逸拧眉,秦李氏闹得这么厉害,他以为盼儿肯定会站到他这边支持他的决定,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旁边的秦岳氏和霜儿早就被眼下的情形惊呆了!母女俩依偎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苏盼儿和秦逸。她们这些年被秦李氏压制习惯了,此刻见圣上下令把秦李氏送走,着实吓了她们一跳! 大周朝谁人不知圣上有一位不着调的养母? 可再不着调,可那也是圣上的养母。圣上对这位养母尊敬有加,下边的人就是再看不惯对方的行事做派,也只能把埋怨藏在心底,不敢表达出来。 孝字大如天,孝字压死人! 更何况秦岳氏和秦霜儿身为儿媳和孙女,就更不敢露出丝毫怨言。 苏盼儿看了眼众人,各人的态度无不表现了自己心中所思。秦岳氏母女心情忐忑;小妍妍左看右看好奇不已;秦逸剑眉紧蹙,强压火气。唯独秦李氏面露喜色,盯着秦逸的眼神满是不逊,显然没把秦逸这位皇帝放在眼里。 “呵呵。” 苏盼儿有些好笑,都到了眼前的境地,这秦李氏还以为圣上是当年,要在她手下讨食吃的幼童,误以为她是自己亲娘,费尽心思一味讨好她? 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位是大周的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周帝王,一声令下,便能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这样的脸面,想来就觉得幼稚得可笑! 苏盼儿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将他拉到里侧:“逸,我的意思,既然养母得了疯病,那乡下就别送去了,指不定那神医没在乡下了呢。听闻静云庵的庵主佛法高深,又有一手好医术。不如将养母送去静云庵养病,一则方便圣上时时照看,二则也免去了舟车劳累之苦。想必朝中的诸位大臣知道了,也得称赞圣上几声纯孝。” 方便照看,自然就是方便监视的意思,也免得这位养母跑到乡下乱说一通,天高皇帝远的,损了圣上的威名。 秦逸的剑眉一挑,鹰眸里闪过一道笑意,随即点点头。 “盼儿说得甚是,是为夫考虑不周。” 秦逸应下了,回头冲着两名侍卫一挥手:“娘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带下去!” “是。走,快走!” 两名侍卫押着人频频催促。 秦李氏瞪圆了双眼,一副恨不能吃了苏盼儿的架势。被二人押着还不住地蹦跶,几度试图用身体朝苏盼儿撞来。 惊得随行的玖兰和晴雯赶忙护到苏盼儿身前,唯恐伤到了娘娘肚子里的龙种。 秦李氏这样的动作,让秦逸越发下定了心里的决定。 待得两名侍卫把人押下去,秦逸才回头看了眼秦岳氏和秦霜儿,叹息一声。 “我看娘这病着实病得厉害,也未和大哥、二哥商量,便擅自做主把娘送去了静云庵,怕是……” “不会不会!” 不等秦逸说完,秦岳氏便慌忙摆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少了这老婆子在其间作妖,不但自己当家的轻松无数,就连自己的几个孩儿的婚事,怕也容易了几分。哪儿能不愿意呢? 似乎也发觉自己话语太急切了些,秦岳氏有些羞惭的一笑:“三弟和三弟妹这也是为了婆母好,怎么还能说错了。倒是让三弟操心了。我身为儿媳不能在眼前尽孝,心头也分外惭愧。回去后,必定为婆母每天念上两遍心经,为婆母祈福。” 祈福?没诅咒她就算是好的了吧? 秦逸的眼底划过一道了然色,顺势赞了两句,便命人重新送了些吃食上来,众人再度坐下。 少了秦李氏在此,大家脸上明显都多了几分轻松色,有说有笑。 吃着烤鸭,还有那炙烤骨头,感觉唇齿生香。 可惜,大家的肚子原本都不饿,此刻再吃,一个个都撑得肚子饱饱,大呼再也吃不下了。 “走!咱们继续赏灯去。” 见大家都吃饱喝足,秦逸大手一招,吆喝着再度下楼。 原本的一行中多了秦岳氏母女,反而更让小妍妍兴奋了。 她再不肯黏着秦逸,反而拉着秦霜儿的手,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快乐得很。 一行人沿着楼梯下楼,秦逸走在前头,拐过拐角处,前面走道上一道人影一闪,倒是让秦逸站定了脚步。 “逸,你在看什么?” 他的异常,苏盼儿自然瞧在眼里,探头看去,却没有看见有熟人。 “没事,就是看到了朝中一位大臣。我们走!” 秦逸顺势拉着苏盼儿的手下了楼,脚上的步伐忍不住加快了些许,等出了大堂,在店小二“客官,请慢走。”的恭送声中,疾步迈进了夜色里。 等走到无人处,秦逸回头,正好对上了苏盼儿那双满是戏谑的眼,二人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娘亲,父……父亲,你们在笑什么呀?” 小妍妍一脸好奇。 秦逸自然不会说刚才他们一行人好像落荒而逃般,赶忙咳嗽一声:“没什么,不是说要去玩吗?走,咱们去灯市看看。” 一听说玩儿,小妍妍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了。当即欢呼起来:“去灯市,好咧!咱们去灯市玩儿。” 灯市比起盛京别的地方更明亮,灯光更耀眼!灯市从东头到西头,彻底贯穿了整个盛京的街道,明晃晃的灯光从大笑不等的灯笼里透出,堪比一条巨大的火龙。 眼前的美景,看呆了第一次看见这等美景的小妍妍,她再忍不住张大了小嘴,大叫一声。 “哇!好美啊——娘亲,咱们快点走,快点快点……” 说着,又伸手去拽苏盼儿的衣服。 “别急别急,这灯市早着呢。” 苏盼儿赶忙安慰她:“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这灯市从大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后才会停歇。通宵达旦都亮着灯,要看,也不急于一时。” 这话逗得大家都乐了!就是小妍妍也咯咯直笑。 第1134章 又穿越了时空不成? 小妍妍想起临走前苏盼儿交待她,不能在外面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她看了看母后,又看看自己父皇,紧闭着小嘴儿不敢多说,着实憋得厉害。 秦逸的脸上也有点暗红,赶忙连连咳嗽好几声,把头扭到一边。 不过是句普通的夸奖,却比那满朝文武那奉承的话好像不要钱一样,滔滔不绝比起来,完全算不得什么。却要比那些来得好听无数,让他心里咋就这么滴畅快呢! 偏偏苏盼儿还一张一本正经脸。 抬头俏皮地冲着他眨了眨眼,反问着他:“怎么,难道你不觉得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又体恤百姓吗?” 这话让他可怎么回答? 他不回答,可身边接踵擦肩的人群却有人说话了。 “嘿!这位夫人说得好,当今圣上不但英明神武,又体恤百姓,还是个仁君,最为难得的是,是真心为了咱老百姓办实事的好皇帝!” 一有人开口,旁边的众人七嘴八舌都接话了。 “是啊是啊!不但为咱们老百姓办实事,还抓了一大批蛀虫。可算是让咱们出了口恶气!” “那口恶气倒是出了,可皇帝老儿也有看不到地方。比如那扩建运河,广修漕船,那些个贪官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坐在那高高的金銮宝座上,却装眼瞎看不到……” “嘿!兄台你这话就不对了。那皇帝老儿坐在皇宫里,要是手下的臣子官官相护,不把消息递到他面前,他又如何得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可不,说起来当今圣上才登基不到两年,可眼下这清平世界,却是好多年都未有了。” “这还叫清平世界?你们忘记了前些日子柳府大火了?这里面啊,说不定就有些弯弯绕绕喔……”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褒贬不一。 原本不过苏盼儿随口一句话,可看着周围的人群越说越来劲,一副兴致勃勃的姿态时,着实让她很无语。 说好的民间不敢随意乱议今上呢? 难道她又穿越了时空了不成? 不过……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儿,她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些人说话,很有官腔的感觉。 估摸着应该是有朝廷的鹰犬躲在人群里,左右这些人说话的意图吧? 秦逸脸上倒是一派平静,不管身旁的人称赞也好,责骂也好,都没有表现出喜怒,反而兴致勃勃的听着众人对他的评断。 等他们好容易从人群里脱困,都一身冷汗淋漓,捞不准圣上的心思。 秦逸反倒兴致盎然,连连回头:“想不到今儿朕……真的出来游玩,还听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果真不虚此行!走,咱们继续看灯。” “好,咱们走。” 见他没有坏了游玩的兴致,苏盼儿也乐得再走一走。 这灯市是从东华门一直延伸到西华门,整整四排大小不等的铺子一直延伸下去,留出中间三行供行人行走的道路前行。也就是所谓的“九市开场,货随队分。人不得顾,车不能旋”当真说出了灯市的精髓。 随着人流前行,沿途遇到好看的花灯,少不得要驻足一番,兴致来时,更是猜几道灯谜,赢了两三盏花灯在手,便再没有兴致猜谜了。 好容易走到十字路口处,前方一阵锣鼓喧天,原来的路口处摆开了擂台,擂台周围烟花爆竹齐放,擂台上舞狮舞龙的队伍上下翻飞,当真热闹至极。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苏盼儿抬头看了眼天,只见天空上到处烟花炮竹齐鸣,鞭炮声震耳欲聋,原来是子时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众人齐齐站定,抬头望天,都沉浸在眼前的美景里,迟迟无法回神。 秦逸悄然回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小女人。 借着周围无尽的灯光,称得那专注的眼神里炫染开一朵朵火树银花,宁静、祥和、又柔美的姿态,让他心头徒然一暖,忍不住轻轻握紧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大手手心里,片刻不肯放松。 苏盼儿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热意,下意识扭头看他。 目光相触,幸福从二人的目光里漾开…… 良久,良久,鞭炮声终于渐渐淡去,那震天响的锣鼓再度在耳朵里响彻,苏盼儿才再度回神,赶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秦逸好笑地转头,看着前方飞舞的火龙,追着绣球上下翻飞,叫好声一片。 “逸。” 旁边传来轻微地拽衣角的小动作,苏盼儿双眼晶亮:“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是该回去了,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准备祭天仪式,身为皇帝,可没有偷懒一说。 “好,我们回转。” 秦逸应下。 可小妍妍明显还想再玩,拉着秦逸的手往前拖:“不要,不要嘛!父……父亲,咱们再玩一会儿吧。难得出来一趟呢。再陪妍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妍妍别闹。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平日里此刻你不早在睡觉了,今儿还想着玩儿?” 苏盼儿赶忙拉住她,语重心长地教育着。 “不嘛,不嘛……” 小妍妍嘟着小嘴儿,明显不肯放弃。 “妍妍乖。” 秦逸顺势一把将她抱起:“咱们今晚先回去。这灯市还有好多天呢。你要玩,咱们改天再来玩,好不好?” 这话立刻让小妍妍点头似小鸡啄米:“好,父……父亲您说话算话?” “哈哈哈……要是为父说话都不算话,还有谁的话能信?” 秦逸开怀大笑,一手抱着小妍妍,一手拉着苏盼儿不肯放手,转身朝人群外面挤。 其余众人赶忙跟上。 好容易等他们一路破除万难挤到马车停靠的德福楼前时,大冷的冬天也挤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闹着还要看灯的小妍妍早已在秦逸怀里睡着了,翻出轻微的鼾声。另一边的小糖豆反而睡醒了一觉,从乳母怀中爬起,左看右看,显然还没有从周围的景色中回神。 “他三叔,三弟妹,我们的马车在另一边等着,我们就不上去了。” 见到了马车,秦岳氏略微迟疑,还是和二人道别,各自分头离开了。 第1135章 祭天 这一天玩得疯狂,回宫后,苏盼儿虽然疲累,反而睡不着觉。 外面不时传来烟花炸开和鞭炮炸响的声音,一阵阵好似闪电的光亮在窗台闪耀。 苏盼儿睁圆了眼,望着窗外静静想事情。 秦逸突然动了动,睁开了眼:“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在想事情。” 苏盼儿也翻身平躺,在黑暗中眨着眼。 “是想我那养母被送走之事?” 他也学着她的动作,平躺在床头,一手搂着她的腰,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枕在脑后。 “想她做什么,她那样的人……” 苏盼儿冷呲一声,分外好笑:“虽然你年幼时受了秦家恩惠长大,可那名侍卫也给了五百两银子给秦家。五百两银子把你抚养大,怎么算都是秦家人划算。”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养父拿了银子,还遵守约定把你抱回了家,更是顶着你养母的压力,不但给了你一口吃喝,还让你识字,不至于让你断了前程。你确实应该感激他。” “只不过,你要感激的人是你养父,可偏偏他在老家吃苦不肯来京。反倒是那个整天耀武扬威的女人,吃了你的,喝了你的,用了你的,反而觉得人家的银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的眼里,没有你!” 这句话虽然很残酷,却是事实。 苏盼儿一直没有和秦逸谈论关于他养父、养母的事情,不是不想谈,而是希望秦逸能自己想通其中的关键。 “是啊!她眼里没有我……” 这样的认知,让秦逸的嘴角带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小的时候,就没有喝过她一口奶水。后来她看向我的眼里带着恨意,我以为是她生产我时受尽了苦楚,更险些害得她丢了性命,她恨我,我就越发讨好她。把一颗真心捧到她眼前。” “等到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我还是尊敬她。我不甘心你知道吗?我不甘心,自己捧着一颗真心上去,却被她踩进了泞泥里。朕坐到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朕以为,她会高看朕两眼。可直到今天、直到今天……” 今天才认清,任凭他如何出色、如何孝顺,那颗比石头还硬的心根本就捂不热! 她恨他! 从她眼里读到了恨这个字时,他的一颗孺子心坍塌成了碎片,片片裂开。 “呵呵,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苏盼儿反而俏皮一笑,伸出一个手指头在秦逸额头上重重一点:“你不想弥补童年的遗憾,想找回父母亲情。可她终究不是你的亲娘,你又如何能找到呢?” 秦逸沉默了。 许久,他笑了出来:“是啊!她不是我亲娘,我的亲娘早就长埋了地下。我找错了人……” 苏盼儿没有说话,反而顺势拥住了他。 秦逸顺势把头埋进她的肩膀上,久久没有抬起头。 苏盼儿轻轻拥住他:“要不,等过了年,咱们去把您亲娘的遗骨找回来,再和先皇埋葬在一起。如何?” “找回来?” 秦逸突然抬起头看她,晶亮的鹰眸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是的,找回来。” 苏盼儿重重一点头,认真地说道:“当年您亲娘冤死,眼下就算凶手已经伏诛,你身为人子,找回亲娘的遗骨理所应当。就是朝中大臣也会赞扬你纯孝,不会反对你。” 秦逸的生母是鬼谷门的少门主,鬼谷门多年和朝廷的纷争,到了此刻都化作了烟云。可她生母的遗骨却还埋葬在荒郊野外,就连先皇的遗骨也埋葬在秦岭,未能埋葬到皇陵内。 不过,秦逸未曾主动提及此事,那满朝文武仿佛也“忘记”了此事般,如果她没猜错,怕是朝中那些老臣不会同意把他生母的遗骨埋进皇陵。即便真的把两具遗骨找到,要埋进皇陵合葬,其中的阻力怕是不小。 “根据程老的说词,当年我娘身死之地,是在弑仙山的山体里。之后他抱着我急匆匆离开,并没有把我娘的遗体掩埋。反倒是先皇后来找到了她,将她的遗体埋在了弑仙山。可先皇早已仙去,当年随行左右之人也早已作古。没有详尽地址,如何寻找?” 秦逸仔细思索着,显然认真考虑起此事来。 惹得苏盼儿偷笑不已:“不急,就算程老不知道详细地方,大概地址也是知道的。咱们慢慢查访,肯定能找出确切埋骨地。” “不错!盼儿,还是你体贴朕,朕都忘记了此事,难为你还记得此事。” 秦逸欢愉地搂着她,又赶忙将她推开:“不行!朕先去一趟程老那边问问,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来。” “现在?这大半夜的你过去,程老肯定都休息了。” 苏盼儿赶忙阻止:“再说了,今儿可是年初一,哪有大年初一大半夜上门去问此事的?” “也对。” 秦逸有些许沮丧,不过片刻又开心起来:“没事儿,等过了年再说也不迟。”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再多几日又何妨? 当下再没有了之前暮气沉沉的感觉,却又想起苏盼儿刚才的话来:“你刚才说你没有想朕养母之事,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那些老百姓所说的贪墨之事。” 那些老百姓嘴里议论的贪墨之事,就好像有心人故意说到他耳里一般。 “此事你不用多想,朕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明白。” 这样的大事,自然有圣上和朝中大臣操心。她担忧的是,那些人居然知道他们的行踪。要知道,他们出宫可是临时起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便是繁杂的祭天仪式。 大周朝对祭天特别讲究,尤其是大年这次祭天,是为民请命,祈求五谷丰登,就越发重要了。 祭台在问月台上,成为“露祭“。 祭天陈设精致讲究,设七组神位,都是用天青缎子搭成的临时神幄。摆放的祭品丰富,规矩严明。玉、帛以及整牛、整羊、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应接不暇。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花样繁多,玲琅满目。 第1136章 朕绝不阻拦! 秦逸昨晚兴奋了一晚,迟迟没有睡着。好像刚刚眯了一会儿眼,就听见外面安公公在催促起身了。 苏盼儿也被闹醒,赶忙起身服侍秦逸着衣。却被秦逸制止了。 “祭坛你又上不去,不如你再睡一会儿吧。” “无事,等您出了殿我再睡不迟。” 苏盼儿坚持替他整理好衣帽,又赶忙送上些早点垫垫肚子。安公公又在催促了。 “圣上,这祭天的时辰可不能晚。您该起身了。” 是不能晚,这可是祭天。 秦逸拍了拍苏盼儿的肩膀,轻笑一声:“等朕回来。”这才随同安公公快步去了。 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宫内的太和钟立时长鸣,祭坛两侧陈设的编磬、编钟、鎛钟等乐器也随之奏响。 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 了尘道长站在高高的祭坛下方,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地转着圈儿。 等秦逸在南门沐浴,重新换上祭服后,这才沿着左侧走道,进入神坛。一直走道平台前的拜位处站定。 了尘道长一脸肃穆,原本瞧着好似骷髅的身躯此刻瞧来,却是如此和谐。 上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繁杂的仪式之后,秦逸展开早已写好祭词,当众宣读。并焚烧了祭品,再度三跪九拜后,整个祭天仪式才算完成。 从天不亮起来到祭天仪式完毕下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中间昂长的时间,秦逸不断的重复叩拜起身起身叩拜的过程,着实很累。可下方的官员一个个跪倒在地,片刻不得歇息,更累。起身时,众人的双腿都不住打颤,显见累得厉害。 秦逸此刻心里有事,草草和众人吩咐几句,便让众位官员各自回家。 他反而吩咐了身旁的安公公:“你去看看了尘仙长那边还在忙不?要是忙完了,就把了尘仙长请过来一趟。” 安公公下去了很久,了尘仙长才姗姗来迟。 “无量天尊,不知今日圣上找贫道来可是有要事?” 今天是祭天的大日子,圣上居然连这样的日子都等不得急匆匆把他召来,看来此事还不小。 “确实是有事要找仙长。” 秦逸没有隐瞒,很快便将要为先皇和他生母迁坟之事告知了了尘仙长,其中关键之处也未曾隐瞒。 “此事不是小事。朕思前想后,此事交给谁去办,朕都不放心,唯有着落到仙长身上,朕才能彻底安心。也只能让仙长能者多劳了。” “此事确实不是小事。” 了尘道长心中恨不能骂娘!这先皇要迁坟,还要和圣上的生母合葬,其中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多。他虽然不惧迁坟,却担心朝中那些吃饱了饭撑着的大臣会暗中使绊子。真要如此,那才是要命的差事。 见了尘仙长拧着眉迟迟没有说话,秦逸只得主动解惑:“此去也不是仙长一人前往。朕派程老将军与你同去,额外再让户部尚书随你一同前往。再拨二十万两白银给你,你全权负责此事。朕给你最大的权力决意这些银钱的去留。只求能尽快让二老的遗骨入土为安。仙长,您看此事如何?” 看来圣上已经下定了决心,片刻都等不得了。 “多谢圣上对贫道的信任和期许,只是……就二十万两银子,怕是有些捉襟见肘。” 了尘仙长心中的账本拔弄得扒拉扒拉作响,自古修建帝王陵寝就即为耗费银钱,一般都是从帝王登基之日开始,便修建陵寝,一直修到皇帝身死,这陵寝才算彻底修建完毕派上用场。 如果没有彻底完工,也会在皇帝下葬后继续后续工程。 先皇当年在皇陵里确实也修建有陵寝,眼下拿来使用倒是可行。可修建皇陵极为耗费银钱,二十万两白银?就是再拿两个、三个二十万两来,也照样消耗一空。 “仙长,不是朕不愿意多拿银子出来,而是眼下朕刚刚登基,国库空虚,委实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当然,要是仙长能从户部尚书手中拿出更多的银子……朕绝不阻拦!” 至从秦逸登基,先后两次免除赋税,又要供养军队,又要购买马匹。国库确实空空。这二十万两银子,还是秦逸精打细算,想了半宿才咬牙凑足的数量,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 得! 看来想要多余的银钱是没戏了! 不过,这修建陵寝嘛,有钱是修豪华些,没银子,自然也有没银子的修法。 眼见避不开,了尘仙长自然应下。 “圣上放心,就是拔了户部尚书那张老皮,贫道也一定会替圣上修出一座像模像样的陵寝来!” 解决了一桩心里的大事,秦逸也分外高兴。了尘仙长脸上的迟疑他也看在眼内,银子成了重中之重! 可这银子怎么才能凑出来呢? 许是心里有事,秦逸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连几时走到了暖阁前都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苏盼儿原本出来迎接,却看见秦逸紧蹙的眉头,当下好奇问着。 “喔,也没什么大事。这天气凉,你怎么出来了?” 秦逸回神,上前握住苏盼儿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冰凉,赶忙将她的手放到手心里轻轻揉着,试图为她取暖。 惹得苏盼儿轻哧一声,朝着他的脸一点。 “一张脸上都挂着我有事三个大字,还说没事呢!” “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我把要替二老合葬之事告知了监天官,监天官的意思,二十万两白银太少。朕正想着要去哪里弄银子来使。”秦逸的眉头都没有放开。 苏盼儿沉默片刻:“修建陵寝确实是劳民伤财之事,也怪妾身之前一时考虑不周。圣上需要多少银子?” “为人子女,替父母修建陵寝是天经地义之事,谈何劳民伤财?大不了,朕不再从国库里拿银子,自己想办法凑足银两便是。”秦逸听不得劳民伤财几个字,赶忙努力分辨着。 “莫急,缺银子之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苏盼儿赶忙说道。 第1137章 哪次朕没有依你? “胡说。” 秦逸一阵好笑又一阵心疼:“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久居深宫,能想什么办法?那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胎,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正理。再多的钱都换不回来一个平安的身子骨。知道不?” 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又加重了话音。 “谁说我人在深宫,就不能想办法了?我又没说我要自己动手去挣银钱。” 苏盼儿气哼哼地:“至于养胎,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安排一下下面的人跑腿而已,怎么就不能养胎了?” “那也一样需要劳心劳力。听话,乖乖养胎,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秦逸的话语逐渐变成沉重:“当初,朕四处征战,多亏了有皇后你这位贤内助,在后方又是筹银子又是送来战略物资,在才奠基了朕后来的胜利。可以说,朕能有今天,一半都要归功于你。而另外一小半,则要归功于朕身旁的那些随着朕出生入死的兄弟。朕让你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以后,朕也不期望别得,惟愿你能平平安安的,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咱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朕余愿已足了!” 这般烫贴的话,说得苏盼儿心头一颤! 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你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所以一直不说,是因为你的我的妻,朕的皇后,朕把你真正放入心底。不说出来,不等于不记得。” 秦逸轻轻搂着她的腰,出口的话分外沉重。 苏盼儿轻笑出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嗅着他身上干净地,带着男人硬汉特有的气息,微微眯起眼。 “我们是夫妻,圣上把盼儿放在心口上疼,盼儿也一样呀!” 苏盼儿的手在他的胸口上抚摸着:“圣上担忧的是什么,盼儿知道明白。不过说道这银子,盼儿手上还真的有。而且,这不是为了替先帝和我那未曾见过面的婆婆尽一份为人儿媳的孝心?难道这样,圣上还要拦着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好像不同意她,就成了自己不让她尽孝似的? 秦逸哭笑不得,却依然固执地摇摇头:“不行!反正修先帝陵寝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完工的。你如果当真要尽孝,等孩子生下来再做也不迟。” 话语里,满满都是慎重。 这个固执的男人,实在可恶! 苏盼儿心头有一千句一万句谩骂,也说不出口。 忍不住朝着他猛翻白眼。 看得秦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赶忙轻哄着她:“好了好了,这次你就依了朕,成不?你想想,只要你要求的事,哪次朕没有依你?就这一次,你也依了我一次罢!” 仔细想想,好像他确实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请求,苏盼儿这才收起脸上的不虞。 “这可是你说得!” “是朕说得!” 两人达成共识,这个话题掠过,两人又随口谈论了些别得,心下都在考虑各自的问题。 苏盼儿考虑着自己手上那些明里暗里的铺子和庄园的收入。 经过这些年发展壮大,她手上的庄子每年出产最多的,就是盛京近郊的那些个种植绿菜的庄子了。这些庄子除去早年秦逸还是侯爷时买下的那几个庄子外,随后几年收入的银钱,也陆续投进去,买下了临近的几个庄园。尤其是其中几个有温泉的庄子,更是收入颇丰。这些庄子都有专人打理,最后经由苏华荣之手,呈报到她手上来。 可后来苏华荣封了官职,能用在这上面的时间明显减少,手上的这些产业,就交给了吕木义在打理。 仔细想想,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过问这些产业的收入了。 现在看来她也该清问一二了。 想到吕木义,她不由又想到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吕大哥了。当初苏羡儿闹出了那一场事,明面上并未损害她和吕木义之间的友情,可再次见面时,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是以,除非必要,她已经很少再和吕木义相见。加上吕木义终究是她妹婿,而自己又身处深宫,就更难相见了。 眼下要知道这些庄子的收入,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和吕木义见一面才是…… 苏盼儿这边思绪万千,秦逸也在考虑自己的心事。 他想得很是长远。 原本驻扎在江宁府的英武侯和镇守在雍州城的花老国公是先帝在世时,打算留给自己的后手,奈何不等他彻底替他铺平后路,便被意外离世。眼下朝中硕果仅存的老臣心里都明白着,那些明面上的势力武力值并不强,而那股暗中的势力,才是先帝拿来镇压威慑文武百官最锐利的利刃长枪。在当初辅佐他登基时,他能推腐拉朽,可少了这些人手在暗中使力,这才使得他一举坐稳了龙椅。 这些势力推他上了位,自然都是大功臣,明里暗里他没少犒赏这些兵马。也使得这些兵马越发彪悍骁勇,朝附近的其余势力扩张兼并的速度也越发的快,附近的几个小势力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附近的几路人马尽皆归于他们手下的人马管辖。 眼下英武侯虽然身体康健,却也是花甲之年,倒是还能继续为朝廷效力。倒是花老国公那边,最近频频有暗卫回报,花老国公膝下的几位公子似乎有了别得想法…… 加上过度扩充,带来的人数暴涨,素质参差不齐,也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粮饷压力,战马配备,以及各种各样的弊端逐一显现。 朝廷上更有文臣对此愤怒不已,年前封印之前,文武大臣更是为了军饷和粮草、军需一事大动干戈。在那些文臣看来,这位武将都是朝堂纷争不断的源头,应该尽量减少人数,减轻国库压力,避免这些武将不服管教起了反叛之心。 武将却觉得这些文臣是吃饱了整天闲得没事干,故意找茬。眼下内乱尚未彻底平息,更有山匪在要塞处频频出没,朝廷几次派兵剿匪收效甚微。外有鞑子屡犯边境,烧杀掳虐,无恶不作。 第1138章 召见 朝中硕果仅存的老臣心里都五味杂陈,不过他们还能站在朝堂上,那都是成了精的人物。 雄厚的实力和绝对的识时务,使得他们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到一旁冷眼瞧着那些吃相难看的人你争我夺。可那些刚刚才提升上来“功臣名将”,虽说食肉者鄙,突然砸到头顶的富贵荣华让他们迈不开脚,移不开眼,也管不住手。看不到以后,只顾着眼皮子底下的那些利益,把手伸得太长,也捞得太多,早已忘记了初心,忘记了本分二字! 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些朝廷咋然新撅起的势力就仿若是那饥肠辘辘的瘦鸭子,急于抢食填饱自己的肚子,吃像太难看。可那些堪比肥鸭子的老臣就是想抽身,在大潮流面前,也难以保持一股清流,只能被动裹挟着往前,生怕稍微慢了些赶不上分一杯羹了。 百废待兴之际,虽说眼下朝廷蒸蒸日上,老百姓的日子确实比过去混战时好过多了,眼下盛京的繁荣更是堪比大周盛世的盛景相媲美。 可淮南王秦鸿表面归顺,暗地里小动作不断;秦鸿虽然被软禁在一亩三分地里,也没少闹出事情来;还有秦绯墨这位曾经做过天子的贤王…… 一切的一切特别是在文武百官泾渭分明这样的情况下,这银子又该从何处来? 这瘦鸭子和肥鸭子之间,他又该如何抉择? 随后两天,秦逸突然忙碌起来,每天都见不到人影儿。 可眼下正是过年之际,加上苏盼儿早已答应了小妍妍会再带着她出宫赏灯,找不到人,自然也无法成行,可把小妍妍给憋闷坏了。 苏盼儿瞧着这大过年的闹出这出戏也不是个事儿,便让人传了秦苏两府的人进宫叙话,着重提到了两家的小辈,额外也特别邀请了吕木义父子进宫。得皇后娘娘懿旨召见,众人哪有不肯的道理。 年初三,三家人便聚到了华阳宫里。 苏华荣的孩子景哥儿过了年刚吃五岁的饭,却像模像样的站在父母身旁朝苏盼儿见礼,规矩十足。又长得酷似其母,一张白皙的小脸蛋儿分外精致,第一时间便俘虏了小妍妍。 当下哪里顾得上自己正闹着小脾气,赶忙笑吟吟地牵起景哥儿去了一旁玩儿,身后还缀着小糖豆这条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尾巴。 额外苏秦两家的几个尚未出嫁的女孩子也在秦霜儿的带领下,跟了上去。 很快便玩到了一起。 许久未见,再次见到亲人,苏盼儿感觉大家都不同了。秦家和苏家的几位子侄辈的少年明显比过去沉稳了无数,再不像在乡下那时的模样,让她有片刻的恍惚。醒悟后,又询问起众人的婚事来。 “秦辉他们几个都相看了几家,眼下尚未彻底确定下来。等妾身心头有了谱儿,一定送来给娘娘掌掌眼。” 秦岳氏轻快地说着,一脸都是笑。 眼下的她身上穿着一身六品夫人的朝服,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精气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过去那副小媳妇,受气包的姿态了。 秦辉等人的婚事,前两天见到秦岳氏时,她便提过了,几个说得都是朝中的官员的千金,说不上订好,可配秦家这几个孩子也是绰绰有余了。眼下秦岳氏这么说,不过是那婚事尚未彻底定下来,怕损了女方的颜面罢了。 “也好。” 苏盼儿应下了,看着耷拉着脑袋缩在秦萧后面的两个小辈,她都不记得秦萧的两个儿子叫什么了:“大嫂身为秦家长媳,他二叔的两位后辈,你也得辛苦一二。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你多多费心些了。” 这话让秦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有些迟疑,还是应了下来。 倒是秦萧站在原处,好像苏盼儿提及的人不是他一般,杵在原处装木头桩子。倒是他的两个儿子,脸上明显分外高兴,有些畏缩上前道谢。 苏盼儿冷眼看着,将两个孩子赞扬一番,回头又看向苏家的几个子侄,又想到了当初。 当初她大难不死侥幸被叶寒所救,等回了苏家,苏家几兄弟闹着要分家,之后苏老三过继到了分支那边,而苏老五则直接回了娘家做上门女婿。没想到等苏盼儿身份改变后,苏老三和苏老五又闹着祖父老苏头又跑了回来……老苏头原本不肯,后来也不知道两兄弟如何说动了老苏头,再度入了苏家…… 不由又想到已经去了祁连山,为了开辟马场而奔波的苏华荣,还有一直住在娘家的大堂嫂。 一本子烂账,看得苏盼儿头疼。 她想了想,还是多交待了几句:“你们都是苏家的子孙,记得要以苏家为重,把苏家发扬光大。要是看得上我这位堂姐,有了适合的人选就来禀一声。也好让本宫吃几颗喜糖。” 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还记得他们。 苏家两位堂弟喜出望外,赶忙上前道谢。 拉拉杂杂的事情说了不少,等和苏华氏,苏老四又寒暄一阵,苏盼儿才把目光落到吕明父子身上。 实际上,她一早就看见了他们二人。许是出于顾虑,吕明和吕木义站在了旁侧,站立的位置离着众人有些远。 “吕伯父的身子骨依然康健,让本宫深感欣慰啊!” 吕明却全无见到皇后娘娘的紧张,随意一抱拳,用粗噶如破锣的嗓子畅快一笑:“多谢娘娘还记得草民,草民惭愧,近来许是日子过得舒坦,身上这肉啊倒是多了几斤啊。” 苏盼儿一下子被逗乐了! “多些肉就多些吧,这说明吕大哥是个孝顺的,让吕伯父心宽,则自然体胖了。” “可不正是这个理儿。” 吕明也跟着大笑。 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可身旁的吕木义却低垂着头,根本没看苏盼儿。 让苏盼儿纵有无数话也说不出口。 眼看时辰不早了,众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便移去了暖阁旁边的温室花园,命人传了膳食,让众人一起享用。 第1139章 放虎归山 小妍妍依然兴致勃勃的拉着身旁的小人儿,兴致勃勃地和他说笑。 “那灯市里可漂亮哩,那万家灯火到处都是,还有那舞龙、舞狮、那烟花……可好看了!那天父皇还抱着我呢……对了,我父皇你没看到吧?告诉你,我父皇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皇,他是九五之尊……” 小妍妍一边走还一边和景哥儿吹嘘着,听得景哥儿那双眼瞪得溜圆,对圣上的向往根植进了骨髓里。 多年之后,当他站在高高的朝堂上,再回头看时,他也感叹! 要不是当初长公主那一席话,肯定就没有他今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行了,行了,快些别说话了。咱们先用膳,用了膳再去玩儿。看好你妹妹小糖豆,知道不?” 苏盼儿殷切的交待着小妍妍,见小妍妍点了头,这才放过她。 用了膳,苏盼儿把吕木义单独叫去了一旁的抱月亭里。 再如何说已经认了兄妹,可吕木义终究是外男,又是她的妹婿,自然要避嫌才好。这抱月亭距离不远不近,正好可以让用膳的众人看到,又不能让他们听见二人谈话的内容,距离刚刚好。 苏盼儿不说话,吕木义也沉默着。 如今的吕木义和最初见面时好似变了个人,一股沉稳的气质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越发吸引人了,紧锁的眉头,也平添了几分成熟。 这么静默下去也不是办法,苏盼儿率先开了口:“吕大哥,见你几乎没动筷,可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原来她有注意到自己用膳少了些! 吕木义的心砰砰砰一阵乱跳,可很快又平静下来。 力作平静开口:“这御膳自然是好的,味道非常好吃。只是最近木义有些贪食,临出门前多吃了一些有点积食。是以才少用了些。娘娘多虑了。” “原来如此,要是积食的话,我这里倒有一副好方子,晚些吕大哥带回家煎了喝些,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盼儿也随口说着。 吕木义也可有可无应下。看着她的肚子,似乎多看了好几眼:“娘娘您这胎,怕是有六七个月了吧?”怀胎妇人的肚子究竟该有多大,吕木义不清楚,不过苏盼儿的肚子确实不小了。 她的肚子才四个月,已经明显显怀,看着就和五六个月的肚子差不多。 “没有呢,我这是双胎。当初,我也是双生子的其中一个。” 苏盼儿想到自己那位在静云庵里出家的胞妹,上次她去静云庵原本打算见她一面,不料那位胞妹却失了踪。其后,她派人去查,却一直没有找到对方的下落,让她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原来如此。” 吕木义有些尴尬,他虽然听见民间传闻说皇后娘娘怀了双胎,可听到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二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再度陷入沉默里。 “吕大哥,这些年里,你怨我吗?” 苏盼儿突然出声。 吕木义吃惊不小,好奇地挑起眉:“娘娘为何如此问?” 苏盼儿垂下了眸子:“自然是堂妹苏羡儿之事。当初……当初把堂妹……” “莫要提她,那是她应得的!” 一提及苏羡儿,吕木义不由再度咬牙切齿。要不是她当初那一通搅合,闹出了那么多事,盼儿妹妹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更不会害得他在盼儿妹妹面前抬不起头…… 这话让人怎么接? 苏盼儿过去从来未曾发觉和吕木义说话这么难。不过仔细想想,苏羡儿做错事,说来说去,还不是妒忌惹的祸? 苏羡儿去了庵堂“养病”,苦了的又何止吕木义一人! 不还有苏羡儿那位同样柔弱的娘,之前她几度欲言又止,还有祖父老苏头频频看她的神色,她就是想漠视也很难做到。 “吕大哥,五堂妹的病好些了吗?” 吕木义倏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没听清,下意识询问着:“什么?你刚才说……” “那庵堂里冷冷清清地,虽说是养病的好地方,可终究没有人陪着说话痊愈得快。” 苏盼儿睁眼说瞎话:“我瞧着吕家也不缺少那一间房子,更不缺那两个伺候的下人,更何况是些许日常用度,想必也不在话下。” 这话的意思,是要让苏羡儿回到吕家? 吕木义紧紧盯着苏盼儿,突然嗤笑一声:“果然是做了皇后娘娘,气度和过去大有不同。娘娘,您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放虎归山……” “那是一只老虎吗?明明是一只病猫好吧?还是一只病了许久的病猫。” 苏盼儿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又笑了起来:“话又说回来,就算她是一只老虎,想必以吕大哥你的本事,也能让她温顺如小猫吧?” 当初苏羡儿一念之差,险些害了小妍妍,更害了她。可终究她们最后都平安无事。作为惩罚,将她关押在庵堂里近两年已经足够了! 眼下她在宫里生活得和和美美,就算苏羡儿回了吕家,少不得要被吕家人看管起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可她出来了,不但可以哄祖父开心,也能让他们夫妻团圆。 吕家帮着她打理私产多年,这等恩情她无以为报,还要让人家夫妻分离多年,委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再说了,吕木义对她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她给不了他回应,唯一能做的,就唯有替他找一个能给他幸福的人。苏羡儿当年虽然走错了路,可她对吕木义的感情却是毋庸置疑的! 吕木义沉默了! 这些日子他爹也没少在他耳边提及苏羡儿。 他爹的意思,要么纳妾替吕家继承香火,要么找盼儿说情把苏羡儿接回吕家。 可苏羡儿作出那样的事,这话,他说不出口…… 眼下苏盼儿主动提及,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酸涩的疼痛又在胸口蔓延,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好!” 吕木义木然的应着,这个好字,好像根本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勉强抱拳,朝苏盼儿一拜:“多谢娘娘宽宏!” 第1140章 疑点 “吕大哥你快些请起。” 苏盼儿上前,又想到男女有别,赶忙站定,虚扶他一把:“说来还是我害得你们夫妻分离了这么久,你还感谢我,让我……” “是她自己生了重病,是她自己应得的。再说了,把她送去庵堂静养也是我爹的意思,如何能怪罪娘娘。” 吕木义一直以生了重兵为借口,绝口不提当年的错。 “好吧。” 苏盼儿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靠他们二人自己磨合了。 “娘娘,这次进宫,木义把娘娘暂时交到木义手上的生意账本都带来了,已经暗中交给了您手下的萧嬷嬷。您要是得空,就看看吧。赚得银钱,除去留下一部分做周转外,剩余地银钱木义都换成了银票,一共有二十万两银,也交到了萧嬷嬷手上,您也一并清点一二,免得木义不慎算错了账。” 吕木义不等苏盼儿主动问起,便直接说了出来。 让苏盼儿很是感慨:“还别说,最近我还真的需要大量银钱。前些天圣上有心,想替先帝和修陵寝……” 苏盼儿把秦逸的想法说了一遍,着重说到了修陵寝需要大笔银钱,和眼下国库空虚的窘况。 “……本宫正好可以尽一分为人儿媳的孝心。你这笔银钱送来,正好解了本宫的燃眉之急。” “这么说来,怕是需要大笔的银子才够。” 吕木义仔细想想:“如果娘娘还需要银钱,等木义回去凑一凑,想必再凑十万两银,应该不在话下。” 苏盼儿却清楚,自己那些庄子和铺子虽然挣钱,可苏华荣悉数交到吕木义手上不过一年时间不到,就积攒了二十万两银?想当初苏华荣一年不过才挣不到十万两而已。多出来的银钱,估摸着吕木义自己垫进来不少吧? 这银票拿得抖手啊! “不用再凑了!吕大哥,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铺子终究要银钱周转。不能让你出力,还要出银钱。那我苏盼儿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话说到这份上,吕木义也只得点了头。 “其实我吕家也有产业,我不过是顺便一起经管罢了……” “多谢吕大哥。” 苏盼儿笑弯了眉:“吕大哥,适才我说得话,你就没听明白?既然要替先帝修陵寝,这中间需要的木材、石材、人手……商机很大,也很赚钱!” 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苏盼儿不介意吕木义拿下这份差事。 不料吕木义却摇头拒绝了。 “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我吕家从未涉足过修建陵寝的行业,让外行修筑,这过程里真要出了点什么意外,可如何了得?如何收场?” 吕木义没说出的话是,他真要接手了此事,朝中那些大臣一个个眼睛都盯着呢!怕是少不得要说娘娘不少闲话。原本他在打理娘娘的私产时,就已经碰到了好几波前来打探的人。那些私产瞧着多,但是都比较分散,还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可修陵寝不同,谁都知道这是一块大肥肉,谁都盯着眼馋。此刻他要说顶上去,怕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些唯恐事情不大的言官的奏本,怕就摆到了圣上面前。 真到了那时,又得害盼儿为难了。 他不求为盼儿解忧,至少,至少不要再替她添烦心事了。 “吕大哥,我的意思,是吕家可以做木材、石材、或者其它的其中某一项的原材料运送生意。我是说……” 苏盼儿开口,却又有些懊恼,她算看出来了,吕木义对此事根本不感兴趣。 “此事还是等木义回去后和家父商量一二,再从长计议吧。” 他没有驳了她的面子,随口说了一句。 “也好。” 苏盼儿松了口气,由衷笑道:“这生意你同吕伯父商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莫要因为我的缘由强行应下。” “木义明白。” 吕木义抱拳一拜:“木义看大家好像都用完了膳食,不如过去看看?” 确实该过去了,他们已经谈了不少时间,再说下去就不明智了。 “走吧。” 说话间,苏盼儿越过他,率先走到了前头。不料吕木义却快走一步,来到苏盼儿身后。 “娘娘适才说到双生子,木义也斗胆多嘴一句。” “何事?” 苏盼儿站定,微微侧身。 “据说前些日子柳府遭遇了大火,柳家人十不存一。娘娘您终究是柳家人,认祖归宗也是本分。” 这话原本不该他提,可吕木义知道,如果他不说,这样的话无人敢在苏盼儿面前提及。 “认祖归宗?” 苏盼儿完全没料到吕木义会说此事,脸上是实实在在的吃惊。 早先她没认,眼下柳府都化为了乌有再认?这也太…… “娘娘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木义的提议,木义是为了娘娘好。柳家……不管柳家人做了什么,眼下既然柳家都没有了,娘娘认下又如何呢?” 是不如何! 当初她为何没认祖归宗呢?不过是意难平而已! 不料一推再推,慢慢地那股气被消磨干净了,再看柳家,半点也提不起再认祖归宗的念头,而柳家人犯了错,不敢在她面前来蹦跶,柳家人自然都不敢说话,外人就更不敢提及,此事自然不了了知。 眼下旧事重提,苏盼儿还真仔细考虑了起来。 柳家这场大火怎么来得,为何一发不可收拾,还好死不死,偏偏烧到了君府府上?这样的大事,为何户部没有上奏?管理京都治安的中尉都是吃白饭的,任由大火燃烧? 疑点多多,矛盾多多,可满朝文武一起装瞎看不见,听不到,这等掩耳盗铃之举说明了什么? 苏盼儿的心头掠过无数思绪,直到进宫来的众人告辞离去后,她最后突然笑了出来。 自己也是魔怔了,别说她现在没有认祖归宗,就算她当真认了,这件事,也不会有结果不是吗? 那她还何必去想! 想通了这些,苏盼儿便愉快地拿起了账本,仔细查看起来,连秦逸是几时回来的都未曾留意到。 第1141章 美酒 “大哥他们都已经回去了吗?” 秦逸带着一身寒气,伸手解开披风,随意开口问着。又顺势脱去脚上的厚底靴,在安公公服侍下净了手。 “不错,大家都回去了。” 苏盼儿随口应着,想了想,又忍不住说起今儿的事情来:“眼下不正是过年嘛,加上你又答应了小妍妍要再带她出宫看灯市,那丫头这两天都不停地闹。今天我就想着把大家都叫进宫来聚一聚,也顺便哄一哄妍妍开心。” 正拿着手帕擦手的秦逸动作顿了顿,突然懊恼一拍额头:“看看朕,这两天朕就忙着处理事情了,都把这茬给忘记了。如何,她没生我的气吧?” “你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你还能不知道?”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她呀!早上还一脸怨念呢。可等霜儿他们来了,一转眼,立刻就好像变了个人。尤其是看见我大哥家的景哥儿,居然一直缠着人家,那张小嘴儿呀!叽叽喳喳没一刻得闲。临到之前他们要出宫了,还不肯放人家走。好在都是自家人,要是让外人看见了,指不定得怎么说她!” 话语里颇有恨女不成功钢的架势! “朕的长公主,她想要什么不可以!” 秦逸却说得豪迈万分,随意把手帕递给安公公,这才走到苏盼儿身边坐下:“不过是让景哥儿陪他玩一玩,留下他在宫里暂住些时日便是。” “话虽如此,可景哥儿终究是男孩。” 景哥儿虽说才虚岁五岁,可也是男孩子。留下他在宫里于理不合先不说,看那孩子自己的意思,似乎也不想留下来。所以她才狠了狠心,硬是漠视小妍妍的请求,让景哥儿出了宫。 至从进了宫,予给予求造成了小妍妍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的性格,现在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 “也是……” 秦逸似乎想到什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说什么:“听说珂儿没有随同进宫?” “是呢。他过年也没有出来走动,说是要全力备战春闱,一定要取得一个好的成绩出来。” 说起苏珂,苏盼儿的脸上也忍不住多了几分自豪。 弟弟如此上进,也是替她长脸啊!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 不过同时,她也觉得很是心疼。大过年的珂儿居然一人躲在家里温习功课,全力冲刺备考,实在太辛苦了! 那夹杂了自豪与心疼的纠结神情看得秦逸直笑:“你也别心疼他了。珂儿还年轻,正是全力拼搏的时候,他现在辛苦些,临到老了也轻松些。虽说他有国舅爷的身份在,可那只是个闲缺。在京城这随便丢一块瓦砾出去都能砸到一个官员的地方,委实不够看。他要是自己不争气,朕就是有心提拨他,不也得斟酌再斟酌?那满朝文武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他能破例一次,破例两次,破例三次,还能次次都破例不成? 那朝廷法制还要不要了? 这么一说,苏盼儿也一下子被逗笑了。 “说得也是。但愿这次春闱珂儿可以高中。不说成绩多好,至少能上副榜我就满意了。” “这次由于是恩科,缔取的才子数量原本就比往年要多出两百人。要是这样他都不能得中,也只能让他多等三年了。” 秦逸说得坚决,想了想又改了口:“不过,由于去年秋闱恩科考试作弊的前提在。这次春闱考试会更加严格。再多的朕也无法细说。只能说,全凭他的本事了。” 不能作弊好啊! 只要大家都不能作弊,那么肯定就能考出最真实的成绩来。 如果这样他落了榜,也合该他多学几年! 两人说着话,安公公已经悄无声息地命人传了膳,在暖阁一旁的小桌上摆了一桌。 “你还没用饭?快些吃点暖和暖和再说。你瞧瞧你这一头的冰渣子,得在外面走了多远的路留下来得?” 苏盼儿有些心疼地帮着他整理在发丝上的碎冰。他虽然洗了脸,可发丝上的水珠和冰渣子都清晰能见,可见之前他在雪地里站了多久。 “没事儿,我就是去运河码头走了走。” 秦逸嘴里说着,坐到小桌边大口吃了起来。他委实饿坏了,这两天为了筹银之事,他在各地奔波,今儿更是一时心血来潮去了码头,等发现天色变暗才急匆匆回宫,片刻也没有休息。 眼下一闻见饭菜的香味儿,才发觉自己着实饿了。 “再是筹银子,也不急于一时。那陵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好的,何至于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苏盼儿心疼得了不得,随手挥退身边的内侍和宫娥,上前亲自替秦逸倒了杯酒:“来,喝口酒暖和暖和身子吧……说道酒,之前大哥大嫂和我爹娘来时,我特意把吕大哥送来的葡萄美酒拿出来喝了。还特意留了一坛子给你,你要不要尝一尝?” 秦逸用作优雅又快速地吃着饭菜,很快便一碗饭见了底。 虽然说这些勋贵之家的餐桌礼仪总是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更要求那些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只能吃七分饱。 可对于秦逸这种从沙场里闯荡出来的帝王来说,即便是七分饱,也绝不是一碗饭的份量。 吃了一碗饭,肚子里有了点底。趁着添饭的功夫,秦逸这才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对他所言的葡萄美酒很感兴趣。 “是那作坊里自己生产的?那朕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秦家和吕家早年合作开了家作坊,专门生产竹叶青酒。其后,随着规模逐渐扩大,又增加了好几个品种。到得秦逸坐稳龙椅,那个小作坊和今日的大酒厂委实不可同日而语。几乎垄断了落雁村最近所有酒类的销售。 “不错,正是那厂子送来的。” 苏盼儿命人取来了葡萄美酒,亲手拍开封泥,这才倒出里面的美酒来。 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看得秦逸眼前一亮,不错眼的盯着苏盼儿的动作。 第1142章 想到这么个法子 随着酒坛倾斜,琥珀色的葡萄酒缓慢地注入琉璃盏内,立刻为那琉璃盏注入了生命,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这葡萄酒眼下年份还浅,喝着没有厚腻的甜味,更没有刺喉的感觉,留在嘴里的唯有那幽幽的葡萄香,带着点淡淡的酸涩,和竹叶青那一类的酒相去甚远。你尝尝!” 倒了三分之一的葡萄酒,苏盼儿把琉璃盏送到他的身前。 秦逸确实很有兴趣,顺势结果酒杯拿在手里,对着烛台的光芒,轻轻地摇动着杯子里的美酒,眼底是掩饰不住地赞叹! “这酒看着美得像画儿一样,如何舍得一口喝下去?” “酒不就是拿来喝得?” 苏盼儿乐得笑了:“想古今多少文人,都为了这葡萄美酒大赞其华。比如‘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再比如‘锦袷胡儿黑如漆,骑羊上冰如箭疾。蒲萄酒白雕腊红,苜蓿根甜沙鼠出。’更比如‘燕子山里食散,莫贺盐声平回。共酌葡萄美酒,相抱聚蹈轮台。’等等,都是出了名的名句嘛!” “这些文士确实把这葡萄美酒写得很好。” 他的眼里倒映着葡萄酒折射出的光芒,惊叹啧啧连声:“前些日子朕还同叶王一起品尝了一坛从西域来得美酒。不曾想今日居然我家盼儿也拿了这坛出来。委实让朕赞叹!” 西域过来的葡萄美酒由于距离遥远,加上运送的原因,到京城时数量不多。加上为了做一个仁厚的君主,这葡萄酒一般到了他的手上,不过是打一个转儿,便被秦逸赏给了群臣。他上次和叶王同饮那一坛,还是他赏赐给叶寒,叶寒又贡献出来二人同饮。 眼下苏盼儿突然拿了出来,委实是让秦逸惊喜了一把。 “可惜我眼下怀着身孕不能饮酒,否则,定要和圣上痛饮两杯。” 苏盼儿说着,深以为憾叹息一声。 “哈哈……往后多得是时间来品尝,不急!” 秦逸顺势抿了一大口,又咋舌一阵:“酸酸的甜甜的,喝着就有股葡萄的味道。这酒……还不错!” 要让他实话实说,实则远远没有那竹叶青喝着过瘾。可看着苏盼儿那双期待地眼神,他鬼使神差的说了违心话。 “对了,我记得好几年前,你似乎也拿这酒给我品尝过?” “确实有给你喝过。” 苏盼儿又替他倒了些。当初她刚刚尝试做葡萄酒,做出来并未放置到酒窖里发酵好,就拿了一坛子品尝。 那刚刚酿造出来的新酒的味道哪里比得眼下这放置了几年的美酒? “嗯,这就难怪了。” 秦逸随口应着,很快便把这葡萄酒推到了一边,专心端起碗吃起饭来。 苏盼儿温柔一笑,轻柔地替他布菜,将距离他稍远的菜色夹进他的碗里。直到秦逸酒足饭饱,把碗碟撤下,苏盼儿还契而不舍的追问着。 “如何?圣上您觉得这酒咋样?” “自然不错,这酒的味道和西域运送过来的葡萄酒相比起来,味道也不差分毫。” 秦逸注意到苏盼儿的异常,有些好奇地打量她:“怎么反复问我?” 苏盼儿莞尔一笑。 “圣上觉得,这酒……要是拿出卖,这盛京里可有人买?” “自然有……” 秦逸突然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道恍然:“你想做这葡萄酒的生意?” “这葡萄酒是几年前酿造的,眼下窖藏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可是要是送到京城来卖,却缺少一个最恰当地切入点。不过,本宫倒是听说,到了初六那天,圣上要前往皇觉寺上香祈福,随后会与群臣同乐。要是席间圣上饮了此酒……” 苏盼儿笑笑,没有把话说下去。 秦逸却明白了她的打算。 这酒要是他在初六那天当着群臣的面和大家共饮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大臣也少不得买上一坛两坛,这酒估计一下子就得疯抢起来。 “其实,那西域过来的葡萄酒在盛京一直都卖得很好。” 秦逸另有所指。 西域过来的葡萄美酒,大多是从丝绸之路过来的,早在几年前苏盼儿就已经派出了人手走丝绸之路的路子。运送大周朝的丝绸、茶叶和布匹去西域,交换玛瑙、象牙、珍珠等物,其中就有葡萄美酒! “实不相瞒圣上。眼下那酒窖里这葡萄美酒的窖藏不少。原本我也打着让吕家代为慢慢销售的主意,不过最近圣上不是着急筹措银两?恰巧今儿吕大哥带了美酒进宫,我一下子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苏盼儿并没有隐藏她的想法:“想来想去,要想最快又价格最好卖出这批葡萄美酒,只有通过圣上您才是最快捷的途径了!” “原来你把朕当仆从看。” 秦逸说了句玩笑话:“难为你这般替朕着想,倒是朕的不是了。” 苏盼儿一副厚脸皮的样子:“是圣上说了,夫妻本为一体。本宫不找圣上解忧,又找谁?” “好好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来着!”秦逸一张脸都是笑:“说来,你这批葡萄酒数量有多少?品质如何?” “圣上尽管放心。吕大哥旁得不擅长,可说道做生意,吕明和吕木义算得上能人了。至少打理本宫手下的产业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有过失误。至于数量多少,按照吕大哥的说词,那酒窖里都堆放满了,再不卖出去,到了今年秋天,藏酒的酒窖都没有了。” 苏盼儿信心满满,突然狡黠一笑,伸手指了指那琉璃盏! “还有这专门用来喝葡萄酒的琉璃盏,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又怎么可以少了这夜光杯。前些日子从西域回来的货物里,也有不少夜光杯。要是都能卖出,想必圣上所求那二十万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苏盼儿说得豪气干云,可秦逸却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这便好。” 秦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要不是苏盼儿知道他最近为了筹措银两都快愁白了头,她都快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第1143章 讨人嫌 转眼就到了初六,圣上早早就随着文武百官上皇觉寺上香。 苏盼儿想去,可眼下她身子不便,只得留在了宫里。 随同圣上前往的文武官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圣上最宠信的亲信。浩浩荡荡地一众人等齐齐去了皇觉寺,到了中途休憩时,圣上邀请近臣浅酌几杯。 菜是好菜,一整桌的素菜,却让人唇齿留香。 酒是好酒,葡萄美酒配夜光杯,再不能比这更令人炫目了! 等秦逸从皇觉寺回了华阳宫,苏盼儿几乎第一时间上前迎接,一脸都是期盼。 “你呀!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秦逸顺势拧了下她的小鼻头,没说办了,也没说没办,可把苏盼儿的心挠得直痒痒。 确实是她最近沉不住了,不过谁让她有一个好夫君呢? “放心,朕办事你还操心什么?回头让吕木义清点清点吧,进宫来一趟。朕想过了,朕打算给他一个皇商的封号,这样一来,他以后进出宫廷也方便一些。” 大周朝以前并没有皇商这一封号,商人的地位低廉,一般都是依附于内务府一帮人生存。 前些日子苏盼儿随口说起了皇商这个名词,不想秦逸居然记在了心里。 苏盼儿一喜赶忙道谢,却被秦逸阻止了。 “你也先别忙着替他道谢。这一次,朕可出了不少的力,朕还等着那二十万银子的分红呢!” 苏盼儿:“……” 他一个人就拿走了二十万两银子的纯利,不过就是找了几个人喝了一回酒。这银子又太好挣了些! 苏盼儿无语了! 却也明白,那些葡萄酒即便没有卖够二十万两银子,最后吕家父子怕也会交上来那么多了! 想来自己那几个农庄种植的绿菜又到了销量最大的新年,到了本月月底,也能填补不少空缺。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至从她的庄子卖了绿菜之后,附近好几个庄子竞相争仿,也和她抢着卖绿菜。原本这蔬菜在冬季价格高,就是图个新鲜,还有独家垄断。眼下数量一多,价格自然跌下去了,利润当然也少了太多。 即便如此,上了轨道的生意也是稳赚不赔。 此外还有占据大头的就是那些铺子了。铺子的生意新年也是旺季,不过要留下资金周转,到月底就算有结余,怕也抽不出太多银钱来…… 她脑子里都是如何挣钱,算着各种账目,就连秦逸在她身旁说了许多话都没有听见。 见她走神,秦逸低头,惩罚似的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疼得苏盼儿倒吸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 她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怎么又发疯了! “在想什么?朕喊了你好几遍,你都不应。” 秦逸脸上并没有半点愧疚。 “喊什么了?” “朕问你咱们的宝贝女儿呢?” “她在……” 苏盼儿思索片刻:“此刻她应该在温泉那边,她之前说要去找泼皮猪玩儿呢。” 原本小妍妍最喜欢那只八哥洛洛,可至从洛洛死后,她在想洛洛时,就会跑去找泼皮猪玩儿,和它说话。可那头懒猪最近迷上了泡温泉,要是没在暖阁,肯定就去了那边。 “她一个人?这么小,那温泉池附近的小岛周围全是水,你怎么也放心她一个人去?” 秦逸一脸不赞同,回头便吩咐安公公找人把小妍妍找回来。 许是二人说话的声音大,正在美人榻上睡觉的小糖豆揉着眼睛爬起来,嘴里叫着含糊不清地“父皇”扑进秦逸的怀里。 顿时让秦逸略微蹙起的眉头散开,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小糖豆最近好像重了些,脸蛋也大了些。” 自己的女儿,他每天只要见着了,就忍不住要抱一抱她。她胖没胖,他总能察觉。 小糖豆醒过来了,自然少不得要添辅食。不用苏盼儿吩咐,玖兰便安静地把放置在抱夏小炉上的银丝鲫豆腐汤盛了一小碗端上来。苏盼儿赶忙接过,亲自舀了一勺子,自己先试了试,感觉一下温度和味道,见小孩子吃正适合,这才喂进小糖豆嘴里。 “孩子一天天在长大,自然会重些。” 见连续喂了小糖豆两口,再喂第三口时,却被另一张大嘴一口吃进了嘴里。 小糖豆原本张大了嘴等着投食,却被自己父皇给抢走了,当即睁着一双困惑的大眼睛盯着他。 看得秦逸得意地冲着她笑。 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连孩子的吃食也抢? 苏盼儿瞪了他一眼,又喂了口小糖豆:“小妍妍那孩子,你别看她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 “还不大?都八岁了。” 秦逸却不觉得八岁的小女孩还小,看见苏盼儿的勺子又伸过来,顺势一口又抢走了。 可小糖豆却伸出小爪子,朝着秦逸的嘴巴伸过去,试图要掰开他的嘴巴来看。 逗得苏盼儿一下子笑了出来! 又瞪了秦逸一眼,赶紧再舀了一勺子喂小糖豆。 “什么八岁?不是还有几天才够八岁?” 还是虚岁! 秦逸张大了嘴也等苏盼儿投食,等不到她喂自己,他干脆夺过勺子,自己勺了满满一勺,反而送进苏盼儿的嘴里,又替小糖豆和自己勺了一口。 感受着嘴里香软的嫩豆腐,忍不住滔滔不绝着:“你看她才八岁,可她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不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那么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少她得学会顾念着自己的身体不是?你看她平时那话多得,就拿昨晚来说吧……这般聒噪,等以后去了婆家可怎么了得?” 苏盼儿不由想到了小妍妍,那孩子平时还好。 可只要在秦逸身边,那张小嘴儿就没有停息过片刻。完全就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宝宝,完全变着花样儿问着秦逸,常常把秦逸问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也难怪他说妍妍聒噪了。 尤其是在他们二人想说点私密话时,她也往中间凑,就实在是太惹人嫌了! 他简直恨不能小妍妍再大两岁,直接让她和嬷嬷住到单独的园子去才好。 第1144章 买买买 “小妍妍她是喜欢和你说话,你呀!说来小妍妍就住在抱夏,可你一天到晚忙着国事,整天来去匆匆,哪里有什么时间陪她?再说了,你前些天不是还答应了她,要再带着她去灯市,结果呢?” 他确实没时间…… 这么一说,倒是让秦逸的脸上添了几分惭然。 再一想到前些天,他确实答应了小妍妍再去观花灯,结果到现在依然未能成行,当下赶忙说着。 “朕适才不是才和你说了,过两天就带着她去吗?放心,那灯市要到元宵节之后才会撤走,咱们还有时间。” “小妍妍和小糖豆的生日就在元宵之后,趁着这几日,再带着他们走一趟吧。” 时间在不停地流逝,好似在不经意间,似乎就只是眨了眨眼的时间,小妍妍就大了,小糖豆也蹒跚学步了,眼下她的肚子里还有两个。等到这两个孩子瓜熟蒂落,等到她顺利生产。等到孩子们都大了,又该到孩子们各自婚嫁,到了那时,只怕孩子们都会拥有自己的家庭,然后就如同那展翅高飞的离巢小鸟一样,一去不回头…… 曾经,这些看似十分遥远的事儿,到了现在在看,却又给人一种强烈地紧迫感。似乎就在眨眼之间,那一天就要到了。 苏盼儿特别宠孩子,只要能满足孩子的地方,她都尽量满足。 这一点,她和无数做母亲的女人一样,都盼着自己的儿女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二人正说着,小妍妍急火火地冲进了暖阁。也带来一身寒气。 “父皇!母后,小妍妍回来了!” 随着那道火红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暖阁,片刻前秦逸心中刚刚涌起的心疼立刻不见了! 当下沉声呵斥:“你看你,眼下都快是大姑娘了。你可是我大周朝的长公主,还这般冒冒失失的,一点规矩都没有。难道这些日子教习嬷嬷的教导都忘记了?像什么话!” 这话让小妍妍吐了吐小舌头,赶忙站定。学着嬷嬷教导的那样,规规矩矩朝着二人见了礼。 “妍妍给拜见父皇、母后。” “妍妍快过来!” 苏盼儿可不会被秦逸那张冷脸吓到,反而冲着小妍妍招了招手:“你父皇适才说了,趁着这两天,再等着咱们母女去赏灯!” “真的吗?太好了!” 小妍妍哪里还记得片刻父皇的教导,立刻得意忘形地跳了起来。下一刻又看见了父皇虎着的龙颜,赶忙上前讨好地摇着秦逸的手臂:“父皇,您对小妍妍真是太好了。您是妍妍的好父皇!” 秦逸依然虎着脸,不过却把怀里的小糖豆护在另一边:“这么说来,以前父皇对你不好?” “都好都好,父皇对妍妍好,母后也对妍妍好!是不是呀,母后?” 小妍妍讨好地回头看苏盼儿。 逗得秦逸再忍不住笑了,再也板不住脸。 这一次,秦逸说到做到。 初十那天一大早,秦逸再度带着小妍妍出了宫。 而这次,他们改变了装束,秦逸换上了一身胡人的普通装束,一副买卖人的模样,还在脸上贴了一圈儿浓黑的大络腮胡,遮住了半张脸。苏盼儿更是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裙,再用一顶帷帽,直接遮住了容貌。就连身旁的小妍妍也变了装束,换了身平常人家的破旧衣服,变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男孩。 之所以这般紧张,委实是因为上一次他们出宫,就有人认出了他们的缘故。 这一次,苏盼儿防范于未然,直接亲手替三人换了装束。 至于小糖豆就更简单了,除掉那些繁杂的包袱,直接给她套上厚厚的棉衣,外面用一块破布一包便完事了。 当他们一家四口再出现在大街上时,别说外人了,就连苏盼儿也几乎认不出来彼此了。 秦逸频频看向苏盼儿的脸,一脸惊叹:“想不到,盼儿你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惊叹什么?你忘记当年我是如何替叶寒躲过追兵的?” 苏盼儿倒是神色镇定,又看了他一眼:“叫我婆姨。” 叫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叫盼儿。 “婆姨。” 秦逸叫得很开怀,一张嘴险些咧到了脑后。 “傻笑啥哩,比谁的牙齿白呀?快走。” 难得出宫一趟,可不能把时间耽误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 白天街道上的人流更多,络绎不绝地人流,无数卖货买货的人们。秦逸和苏盼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人群里走着,为了保护挺着大肚子的苏盼儿,秦逸总是有意无意的护在她面前。 “娘,您看有卖小泥人的!” “还有卖烤红薯的!” “还有表演杂技的!” 小妍妍这孩子聒噪的老毛病又犯了,嘴里叽叽喳喳个没完,枉费苏盼儿把她打扮成一个小男孩,这一开口,可就什么都露陷了! 小妍妍却一无所觉,走一路买了一路,很快便挣脱了秦逸的怀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而秦逸则抱着小糖豆,牵着苏盼儿的手跟在身后。 见了珠花,明明很普通很廉价,小妍妍还是买了两朵。明明很普通的手帕,小妍妍也买了两条。明明无用的绢布,小妍妍也买了一匹…… 累得身后的秦逸很快便呵斥她。 “不许再买!再买,再买可没有手拿了!” 可不是嘛!苏盼儿眼下身子重,哪里还能做这等苦力拿一大堆东西?今儿要逛一整天,晚些光搬东西都够了! 想到那些侍卫都远远缀在后面没跟上来,小妍妍这才淡了购买的兴致,依然兴致勃勃的瞧着。对于逛街,不管是小女孩还是当家的夫人,都对此情有独钟。 “看那边!” 苏盼儿难得也来了精神,指着旁边的小摊:“那小摊上卖得馄饨面,咱们过去吃一碗,顺便歇一歇脚。” 那些大酒楼里的美食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御膳,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吃一些宫里吃不到的东西。 “馄饨面不好吃,要不,咱们吃羊血汤怎么样?” 馄饨面铺子旁边就是卖羊血汤粉的小铺子,上面挤满了人。 “也好!” 达成共识,趁着有两人起身,两人赶忙上前抢座位。 可旁侧另一道身影更快,在苏盼儿还没来得及坐下,那座位却突然有人坐下了。 第1145章 就装作不认得姐姐了? 可旁侧另一道身影更快,在苏盼儿还没来得及坐下,那座位却突然有人坐下了。 “等等……” 苏盼儿想多说,可一扭头,却忍不住惊呼起来:“怎么是你!” 和他们抢位置的正是他们认识的人,一个是前些日子还闹着要和离的君若雪,另一个却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安平郡主。会在这里见到二人,委实让她吓了一跳,过于惊讶,这才喊了出来。 一出口,苏盼儿心头暗自喊糟。 安平郡主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她,抬眼看来,却看到苏盼儿这身莫名的装扮,当下有些迟疑:“你认得我?你、你是……” 苏盼儿这才想起自己一家子今天换了装束,自己又戴着帷帽,身边更无下人跟随左右,否则,指不定就被对方察觉了身份。 早年安平郡主连死了两任未婚夫,后来在张府使计,被指给了秦鸿。后来在秦子通谋逆当了皇帝后,她也如愿嫁给了秦儒,做了太子妃。对于这位安平郡主,她一直都很有好感。不为旁得,就是她敢爱敢恨的性子很对她的脾胃。不料今儿居然在这里巧遇。 安平郡主居然和君若雪走在一起? 看样子,她们也是乔装出门,身上都换了妆,应该是不希望被人察觉。 苏盼儿飞快看了眼一旁的秦逸,发现秦逸正站在另一头,冷凛着一双眼,注视着二人。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倏地扫过来,眸里的寒芒褪去,又变回了原本普通的神态。 苏盼儿的心慢慢往下沉。 直到看见二人同时出现的这一刻,她心底的念头才突然如闪电般划过! 安平郡主的夫婿是秦儒,而君若雪的夫婿却是秦鸿。秦儒和秦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一想到这层关系,苏盼儿的心底突然闪过一道念头,只是这道念头闪得太快,让她还来不及抓住,又很快消失了。 心下暗自警醒,反而大笑了起来。 “红妹妹不记得姐姐了?” 她的声音变得分外尖锐,还带着一股特有的娇嗲,突然从腰间扯出一张帕子拿在手上,冲着她使劲儿的摇。 看得安平郡主眼里冷光大盛:“红妹妹?” “红妹妹这般,莫不是从了良,就不记得过去和你同甘共苦的玉儿姐姐了吗?” 苏盼儿手中的丝帕又在她的脸上招摇,拉长了尾音:“想当初,还是姐姐说服了万嬷嬷,让红妹妹坐堂子,才使得红妹妹有机会遇到贵人,脱离苦海。怎么一转眼,不过才两年不见,红妹妹就装作不认得姐姐了?” 安平郡主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脸上的怒火越盛。 等苏盼儿把话说完,她已经火冒三丈,蹭一下跳起来就要开骂!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红妹妹,黄妹妹,本郡……” 话没有说完,却被身旁的君若雪拉住了。 “红妹妹,你快别说了……” 君若雪制止了她,又把她拉到了身后。这才回头打量苏盼儿:“这位姐姐藏头露尾,莫不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又如何让我姐妹认识人?” “咦!红妹妹你忘记了?当初,我就是因为花柳病才被嬷嬷赶了出来。我这张脸……唉!说起来就心酸……” 苏盼儿装作心酸的模样,哀怨味十足。 她倒是哀怨了,可周围坐在凳子上吃东西的人,都是走累了打着一边吃一边休息的念头,一听她说花柳病,哪里还坐得住?很快,便有人急匆匆拉着自己的家人离去。离开时,还刻意离她远远地,唯恐被她沾染了脏病般。 却让君若雪的眼里探究的意图更甚:“是嘛!这么说来……这位姐姐的一张脸见不得人啰?” “呀呀呀!看这位妹妹这话说得,我倒是不怕吓着人,就怕我露了脸,坐在这里吃东西的各位看了倒胃口,吃不下饭。所以……” 苏盼儿不但不退,反而越发往前凑:“说起来你我姐妹一场,听说红妹妹傍身的积蓄着实不少。今儿既然有幸碰到,不如借给姐姐几个银钱来使使!” 说着,便要用手去拽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却突然惊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用力甩开她的手:“放开!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找红妹妹借两钱来花花……” 苏盼儿契而不舍追上,突然盯上她头顶上的珠花,顺势伸手一拔:“嘿!红妹妹果然发达了,这等珠花也有幸拿到手上?想必这珠花拿去当铺,也能当个十两八两的银子出来!” 这话气得安平郡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珠花是用大小相同的十二颗东珠串成花型,中间镶嵌了一颗大拇指大小的东珠。不说价值连城,至少也不是寻常人敢染指的。此刻却被苏盼儿强取豪夺,让她如何不恼? “你找死!” 安平郡主气急败坏,想使鞭子,突然想起那鞭子今儿并没有带出来。随即朝她旁侧的下人招呼:“还愣着干什么?快上!给我拨了她的皮!” 几名仆从就要冲上前来。 “慢着!” 君若雪却喝止了他们,随即又把安平郡主拉到另一边一阵耳语。安平郡主脸上一阵青白交错,盯着得意洋洋地苏盼儿恨不能生吞了她。 不过片刻后,她居然忍住了怒气:“既然姐姐喜欢这珠花,就留下来换两钱吧。妹妹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君若雪有些尴尬,深深地看了苏盼儿两眼,也跟着追了过去。那些仆从也随之跟上。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快!我们也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秦逸哪里还有用饭的念头。急忙一手抱着小糖豆,一手抱起小妍妍,很快便从大街另一头离开,迅速钻进了旁侧的一条巷子里。 不过片刻,之前离开仆从又转了回来,像铺子上的人打听他们的去向,很快就朝苏盼儿二人离开的方向追来。 秦逸抱着两个孩子,领着苏盼儿在巷子里一阵乱钻,等感觉距离差不多够了,又拐进一条巷子里。 第1146章 死活不论! 钻出巷子,几人又换了装束,再度汇入人流中。 等他们再出现时,却到了一家铺子的二楼上。这铺子,是苏盼儿自己的私产。等到了这里,两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安平郡主和君若雪怎么会在这里?她们一个不是应该在淮南府,而另一个,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 苏盼儿的脸色不好看。 看了眼身旁的秦逸,秦逸一路上都虎着脸没说话。反倒是两个孩子乖巧得很,任凭他们一路掩饰行踪,也静悄悄地不吵也不闹。 苏盼儿都看得明白的问题,秦逸如何不清楚。 安平郡主居然会和君若雪走在一起,难道在他未曾注意时,二人已然联手? 这样的推论一出来,秦逸脸色就越发沉重。 “这事确实处处都蹊跷。秦儒那边有我的人专门盯着。前两天还有人来回报说一切正常。今儿这位曾经的废太子妃就到了盛京。两地之间最快走陆路,也有十日路程。如果走水路,更有十五日才能到达盛京。还有君若雪,君家前些时候损失了不少,她又闹着要和离。不好好留在君家,却出来这般行事,许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这些事都是男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你是说,君若雪并非想要和离?还是说……” 苏盼儿还想说话,偏巧此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主子,有消息来报。” “进。” 秦逸看了眼苏盼儿,吩咐着。 张统领急匆匆进了门,赶忙上前,附耳在秦逸的身旁一阵耳语。 听得秦逸眼前神色一凌,转身和他低声吩咐了一阵,等到张统领快速离开了,他这才来到苏盼儿身旁。 “刚才我们急着摆脱身后的尾巴,你和孩子没事吧?” “自然没事儿。” 苏盼儿看了眼安静呆在一旁的小妍妍,伸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原本说好今儿带着小妍妍出来逛灯市,看样子,又不可行了。” “放心,等吃过晚饭咱们再去!” 秦逸脸上有紧张色不假,可更多得却是兴致勃勃:“朕好久都没有活动活动了。养得那帮废物闲得都快发霉了。正好让他们出来走一走,免得生了锈。” 这话让苏盼儿一下子乐了。 这边二人在说笑,君若雪和安平郡主那边却没有这么轻松了。 在一间客栈的天字号房里,一名仆从正单膝跪地,禀报着探查结果。 “是小的无能。小的得了命令立刻追了上去。不料那两人很是警觉,不断往小巷子里钻。小的在里面绕来绕去,最后跟丢了人。请太子妃责罚!” “责罚?呵呵,区区责罚二字就能抹平你办事不力的事实?” 安平郡主得理不饶人:“本妃不听这些借口。等回去后,你自己去刑事房里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这话让那名仆从当即变了脸。刑事房里领二十大板?那抽人的鞭子全部是牛皮筋做成的不说,更是用辣椒油和特制的添料煮过,上面更有细针遍布,一鞭子下去,皮开肉腚。真的二十大板下来,哪里还有命在?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啊!这次是小的没办好差事,小的愿意戴罪立功,一定把人给太子妃找出来!” 他苦苦哀求,可安平郡主却丝毫不为所动。 旁边的君若雪看不过去了。 轻轻拉了下安平郡主的衣袖:“我看此人本事不小,要是就这么折去了委实损失不小。要不,就改成十鞭,也好让他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可!” 安平郡主根本不为所动:“本妃说了二十大板就二十大板,少一板都不行。否则,让本妃如何驽下?说来,淮南王妃手下的谋士也不少,你这般仁慈,那些手下还不得爬到你的头顶上去了。你好生想想罢!” 君若雪也变了脸色。 她原本好心好意想劝说这位安平郡主一回。再如何说,此刻的她和她都是同一条绳索上的两只蚱蜢,跑不了她,也跑不了她。从决意走到这一步时,她就该预料到这一步。 可听见安平郡主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时,她还是感觉胸口憋屈得慌! 就在此刻,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另一名仆从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太子妃,属下又有新发现。” 安平郡主双眼一亮:“什么发现,快说!” “属下发现,之前逃走的那两人又出现了。” 安平郡主大喜! “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速速去把人抓来!” 仆从急忙下去了。 安平郡主一脸得意色:“你瞧!之前你还说对方多厉害多狡猾,眼下还不是被我们的人给找到了?那些个下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狠,他们才肯服你。否则,你让他们做一点事儿,就好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总是阴奉阳违,不得要领。” 可君若雪却不这么看:“眼下不过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等真的把人抓回来才算。再说了,那妇人我感觉分外熟悉,可在哪里见过,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你可还记得那人究竟是谁?” “认识我的人那么多,我如何能一一记得?说不定她只是在哪个时候见过我,随即认得我。不过,她应该并不认识你,因为她落到你身上的眼神很少。只是说来,不管此人是谁,也不能让她见到明儿的太阳!” 安平郡主说得分外坚定。 她和君若雪一起出现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不但会害淮南王的布局毁于一旦,就连她和太子也难活命! 要知道,眼下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可是心狠手辣地主儿! 君若雪却不这么觉得。 之前那妇人虽然带着帷帽,可她说话的声音,她的声音……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她究竟是谁? 君若雪蹙眉沉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她的声音。 安平郡主还在一旁调集自己的人手:“你们记得,把能动用的人手都带上,只要看见了人,就立刻给本妃捉来。务必不能大意。必要时,死活不论!” 君若雪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子!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第1147章 挽回一切劣势 冬天的夜晚黑得早。 可眼下的盛京却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沉浸在新春快乐的节日气氛里。 从年三十晚到元宵节一直大开四门,任由行人来去,让老百姓得了实惠,更让那些做小生意的老百姓卯足了劲儿,吆喝声不断,恨不能赚过锑满钵满,过一个祥和年。 对老百姓来说,皇城四门大开自然是好事。可对于殿前司都指挥使和禁卫军统领来说,却不那么美好了! 他们早早就调集了无数人手,加强四门管理,防止那些心怀异心的乱臣贼子趁机混进皇城外。更是加派了无数人手,在大街小巷巡逻,以十夫长带领一队人马,几班人马轮流替换,都瞪圆了双眼,一发现任何异动便赶忙冲上去,力图让这半个月平平安安的渡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位于路口的一间铺子突然前后门同时大开,从里面同时走出八队打扮完全相同的人手,分别朝附近几条街道急匆匆离开。 这八队人手都是由一名头戴草帽、身穿粗布衣的男子领头,抱着一名也带着草帽的小男孩,身旁跟着一名带着帷帽的孕妇,手上还抱着一个幼儿,同样的装扮,同样的衣衫,同样的高矮胖瘦,让原本负责盯梢的人离开就发现了这两人的行踪。 可下一刻,在发现居然有八队人马同时离开了那间铺子后,当即傻了眼! 他不敢怠慢,赶忙把消息传了出去。 安平郡主得知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再三确定后,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雪儿姐,你当真确定之前那个妇人就是苏盼儿?你确定没有弄错?” “应该……不会错……吧?” 君若雪不是很肯定:“当时,她就说了一句‘是你’之后说话的语调都不一样。我不是很确定。可万一是她呢?如果那妇人当真是苏盼儿,就说明她身旁的男人必定是秦逸那混蛋!真要是他们的话……咱们要想活命,唯有先发制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们二人的小命留在这里,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回宫!” 只要他们二人还没有回宫,他们就还有机会挽回一切劣势! 还有机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 到了眼下这种危急时刻,安平郡主也顾不得和君若雪唱反调了,赶忙上前拉着君若雪的手:“雪儿姐,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个什么人,你也看清了?他可是翻脸就不认人的货色。早些年你和你的辰哥哥帮助了他多少,可一转眼,他不但让人纵火烧了柳府,就连你们君府也烧了大半。都欺负到你们头上了,你还不自救。难道要把钢刀架到你脖子上来才自救吗?” 君若雪试图抽回手,几次都未能如愿。 她用力抽了出来,冷笑几声:“不用安平郡主提醒,本妃知道自救在做什么!说起来,圣上他虽然动了君家,不过却并未伤及君家的根骨。和你这位前太子妃,还有那位前太子比起来,区别可就大了!” 这话让安平郡主嘴一抽! 暗自磨牙,却又不得不继续低声下气:“雪儿姐,即便你我有区别,可都到了眼下这般情况了,咱们还要在这里争个是非对错,还有意思吗?你说是不是?” 君若雪自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着:“那你的意思,究竟要我如何?” “很简单,把你的人手也派出去!” 安平郡主下定了决心,一脸狠戾:“都到了眼下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夜晚的灯市一片光明。 秦逸和苏盼儿也换了装,并未混迹在那八队人马里走出那铺子。 他们另外改了装服饰,秦逸扮作老仆,躬着背,一脸沧桑护在一位小公子身后。而苏盼儿,则一下子长胖了一倍,变成了一身肥肉打颤的大胖子仆妇,走几步路就喘气,抱着个小女孩亦步亦趋跟随在另一旁。小妍妍也变成了一个衣着稍显朴素的小男孩,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左看右看。 “爷爷,咱们还要往前走吗?” 虽然说是来逛灯市,可倒底让几人的游兴大减。 小妍妍的双眼晶亮亮的,不断往人群里扫,显然对眼下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兴趣更大。 突然,前方起了一阵骚乱,人群突然间炸开,哭嚎声一片。 苏盼儿定睛一看,随即乐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其中一队假扮他们四人的暗卫被人给缠上了,随即在街道上发生了械斗。剧烈的冲突造成周围民众一真慌乱,不住往外逃。 可小妍妍偏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奋力往前挤。却被秦逸给揪着衣领又扯了出来。一家人都退到了靠近花灯铺子的边缘,看着前头的热闹。 扮作他们一行人的暗卫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个回合之后,便对方便有人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那突然喷出的鲜血彻底让人群慌乱起来,惊叫声四起,赶忙四下逃窜。 只是还来不及多解决两个,便有值守的禁卫军快速赶到,直接上前捉人。 不料,那扮作他们一家子的几个人往人群里一钻,很快便失去了踪影。那些前来找刺儿的人手也想跑,却根本无法逃脱,直接被禁卫军的人马捉了个正着。统统五花大绑起来,很快便押走了。等禁卫军一走,这些民众又慢慢聚拢过来,继续逛街的逛街,吹牛的吹牛。 倒是秦逸轻轻碰了下苏盼儿的手,朝人群里微微一指。 苏盼儿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也发觉了,那人,应该是安平郡主派来的人手。故意隐藏在人群里,似乎在找什么人。 秦逸悄然带着几人,绕过人群里的探子离开。 “你说,是不是君若雪认出了我?” 苏盼儿轻轻开口。 她和君若雪在一起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彼此都十分熟悉。她虽然刻意把对方的思路往岔路上引,可以君若雪对她的熟识,也只能延缓她认出她的时间罢了! 第1148章 看戏 一旦她认出了她的身份,她身旁的秦逸和小妍妍的身份自然不难猜出。 虽然当时秦逸一直没开口,可他们必定会抱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原则,不但会阻止他们回宫,更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往他们的口袋里钻。 “认出了也无妨。” 秦逸的声音分外轻,话语轻飘飘地,却准确无误传进苏盼儿的耳里。 随后笑了:“她布下天罗地网,我也布下了一个口袋等着她那帮属下钻。眼下,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她的目地应该是要留下我们的命。要不,咱们也干脆点,一劳永逸……” 苏盼儿在笑,眼底却倒映着火苗:“如何?我这看法可行不?你别不说话,眼下这情况,咱们还是早些未雨绸缪的好!” 秦逸却突然低笑两声:“可行!怎么就不可行了。不过,这件事已经有人去办了,咱们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已经有人手去办了? 这话让苏盼儿尴尬了,好在她脸皮厚,不过脸上略微有些尴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其余几条街道上也在发生类似的事儿。 假扮秦逸一行人的暗卫是特意训练出来的死士,这些人一个个本事大,又衷心。双方各有死伤,却都很有默契地不想闹出大事来,都尽量激起过大的浪花。 秦逸和苏盼儿依然走在小妍妍的身后,一路跟随左看右看。可落到花灯上的目光却明显很少。等他们沿着花市走了一条街,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小妍妍却不肯再走了。 “我饿了,我不想走了啦!” 之前她兴致勃勃大步往前走时,自然没察觉累。眼下最初的兴奋感过去后,他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的胃早就在造反了,整个人就感觉又累又饿,哪里还想再走? 眼下正是好戏高潮时,苏盼儿哪里舍得离开去吃东西?她左右看了看,恰好看见前方有个小铺子,当即一喜:“看那边!糖炒油栗,烤红薯,还有爆米花,咱们过去买些来吃。” “我要吃饭,才不吃什么烤红薯呢。” 小妍妍不想走路了,开始耍赖。一旁的小糖豆更是频频朝苏盼儿的头发揪,也开始叫“饭饭”了。 “走,咱们到上面去。” 秦逸突然开了口,朝一旁的一家客栈指了指:“莫急,等一会儿好戏就要开场了。” 好戏要开场了吗? 苏盼儿眯起眼,想到之前频频有人暗中前来禀报情况,想必那些人也都和对方的人马交手了吧? 秦逸领着小妍妍,带着苏盼儿踱步进了客栈。 这间叫做“有一间”的客栈生意很好,门口放着足足有四层楼高的大灯笼,火红的烛光透过灯笼散发出来,把整个客栈笼罩在一片红云中。 门口聚集了一大批猜灯谜的才子佳人们,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谜底。偶尔还有一个两个猜中了谜底者兴奋的呐喊着,旁边的人无不也陷入了兴奋中,急匆匆再度冲到灯谜前,试图再猜。 秦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穿过众人,径直进了客栈。 不同于客栈外面的热闹,客栈里显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很是阴森和朦胧,看不清人。 “小二,吃饭!” 秦逸的手在柜台上轻叩,叫醒那位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先给我们来一桌好菜,只要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一样送来一份。顺便再拿两个鸡蛋来。” “好咧!客官放心,小的都记着呢。” 店小二拿着一盏灯笼,凑近了打量他们一行人,随即双眼有些冷淡的皱起,却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便支起灯笼,把他们领到三楼人字号房前。 “眼下掌柜的还在店外管理灯谜呢,怕是没空亲自安排你们。你们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和小的说。” “没什么需要了,就是之前在楼下点的菜色,一样给我们送一份过来。” “行,几位客官稍等!” 店小二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至从进了这屋子,秦逸并未坐下,反而站到了一旁的窗棂旁侧。似乎在倾听什么。 苏盼儿抱着小妍妍走到窗台边,偷偷打量着人群里的那几双特别的原因。 不多时,店小二把酒菜送了上来。 两个大人都没有胃口吃,反倒是两个孩子,自己行动起来了。小糖豆还小,吃不了大块的肉,最后还是苏盼儿把肉用手撕碎了放到碗里,让他合着饭一起吃。 过了一会儿,秦逸离开窗边,反而招呼起苏盼儿吃饭来:“别看了,先过来吃饭。等你把吃饱了为夫请你看不出折子戏。” 苏盼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答应下来。开始一边填自己的肚子,一边用小碗喂着小糖豆。不过,小糖豆明显饿极了,反而吃得比平时慢。等她把孩子喂饱,自己也放下了筷子后,秦逸这才放开了筷子。 “吃饱了吧?吃饱了就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秦逸率先抱起了小糖豆,又牵着小妍妍快步出了包间,他不是往楼下走,反而是往楼上四楼走,一直走到长廊转角处,这才站定了脚步。 “这里有好戏看?” 苏盼儿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来。 “看戏嘛,自然要进房间里看戏了。咱们走吧!” 秦逸说着,随手推开了靠近边缘的房门,迈步跨了进去。 不同于客栈外面的热闹,这房间里安静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很是阴森和朦胧,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苏盼儿也跟着迈步进去,扫视一番,目光落到屋子里的椅子上时,这才诧异地收回了目光。 “她们怎么在这里?” 苏盼儿着实吃惊了一把,椅子上瘫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都被粗粗的麻绳捆着,手脚都被绑上了,就连嘴也被布巾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唤声,看见苏盼儿和秦逸进来,二人挣扎得更厉害了。 不是君若雪和安平郡主又是哪个? 君若雪和安平郡主显然也没料到他们会出现,瞪得溜圆的眼里满是惊讶。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不料最后却被黄雀叼进了嘴里。 第1149章 棋子 可惜,他们两人都被堵住了嘴,就是想说话,也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们?那就得问他们了。” 秦逸淡淡的说道,朝旁边看了一眼,便拉着苏盼儿走到另一边的里屋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苏盼儿的目光随意一扫,这才察觉这间屋子的特别之处。这屋子里的柜子突然转动,随后,一队和他们身着打扮一模一样的男女四人上前,默然无语朝着苏盼儿和秦逸见礼,在秦逸微微点头后,又寂静无声隐入那衣柜背后。 苏盼儿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察觉这间屋子里的机关暗门不少,就单单是隐藏分外巧妙的暗门就有四个。果真是用来逃避追兵的好地方。 就在她仔细分析的同时,张统领便迈步走进了房间。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秦逸二人般,只是略微朝这边看了眼,便朝他的身后一挥手。 两名禁卫军快速上前,直接把手中的刀架到了二人的脖子上。 君若雪和安平郡主被吓得白眼仁都露出来了,想挣扎,又死死盯着架在脖子上的大刀,冷汗一头头往下滴落。 可他们面前的张大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般,反而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的袖袍。 “本官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想必本官在盛京掌管京城治安多年,二人心里都明白着。现在,本官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要是答错了,你该知道本官的本事,本官不介意天牢里的那些刑具再多染一层血。” 君若雪和安平郡主都被堵着嘴,想说话,却又无措地看着他。 张大人抖了抖衣襟,出口的话语没有丝毫起伏。 “你们一位是废太子妃,一位是淮南王妃,一位在应天府里,一位远在淮南王府。今儿居然同时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本官吃惊不小。让本官来猜猜你们到此的目地。你们之所以会来这里,倒底为了何事。前段日子柳府突然失火,蔓延到了君府,造成君府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淮南王妃身为君府的出嫁之女,远赴盛京,想来与此事有关?” 君若雪被堵住了嘴,并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张大人好像一无所觉,继续往下说。 “这应该是明面上的理由。想必淮南王妃之所以会进京,应该和君府的库房失窃有关。” 君若雪倏地瞪圆了眼,又很快躲闪着,装作无事人的模样。 “柳府和君府失火,银钱损失无数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有人居然趁着这场大火潜入了君府的库房,造成了君府难以估算的损失。这损失太大,大到君老爷子也淡定不了,可偏偏无法对人言,只得暗地里传信给那位,将此事告知。想来,丢失之物对某人也格外重要。当即再也按捺不住,即刻行动起来。” 张大人的声音平淡至极,丝毫起伏都没有:“而你,淮南王妃,就是其中的一步棋子。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那人要想成事必定要派人率先出头。想必淮南王妃你,就是其中的关键。淮南王妃,老夫说得话可对?” 他的话语淡然,可那双睿智的目光,却刺眼得让君若雪头皮发麻。 她想挣扎,可搁在她脖子上的钢刀却往下一压,杜绝了她的一切异动。 旁边的安平郡主也拿眼睛瞪她,可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她就是想骂,也无法骂出口。 “至于你,废太子妃,你就更不用说了。” 张大人冷笑一声:“说是在应天府养病,实则这天下谁人不知,这不过是圣上念在废太子是皇室血脉的份上,这才特意恩准了废太子在应天府疗养生息。不过从眼下废太子妃您的举动来看,貌似圣上在应天府养了一头狼,还是一头转身就会咬人的狼。您就不怕您这一离开,废太子那边缺少人照顾,万一病情加重,可就大大不妙了……不知下官如此猜测,可说对了一二?” 安平郡主瞪圆了眼,望着张大人的眼神怒火翻腾,却苦于无法开口,只能在椅子上徒劳无功的挣扎着。 很快,她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道道些微的划痕,细密的血珠儿悄无声息地冒出,看得君若雪眼皮子直跳。 “呀!真是……看看本官这糊涂得……本官居然都忘记了,原来二位无法开口说话。真是本官之过。” 张大人一副分外自责的模样,连连摇头,却没有要让自己手下拿掉布团的意思。看着二人的眼里都是怜悯:“说来确实是本官之过。本官得蒙圣上信任,将守卫盛京安全的重责交给了本官。可本官却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混进了盛京而不自知。这等失责之举,看来本官得戴罪立功,否则,哪里还有脸去面见圣上。” 这话,是说给圣上听得吧? 苏盼儿有些好笑,不是听说这位张大人大公无私,从来不屑于溜须拍马吗?眼下这算什么?当着圣上的面,却照样把拍马屁的话说得顺溜,显然平时没少做这等事。 秦逸也险些笑了出来,赶忙假意轻咳了一声。 张大人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听到秦逸一咳嗽,随即又变了话题。 “你们也不用狡辩,本官的人马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们带来的人手都被本官的人马抓获。你们已经没有退路,可有想好如何老实交待,兴许本官心情好,还会放你们二位一马。” 看见二人都依然神色平静,张大人一挥手,两名侍卫便拿掉了君若雪二人嘴里的布团。 安平郡主当即破口大骂! “你这狗官,不过就是匍匐在新皇面前摇尾乞怜的一条狗罢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以为你********,就能为所欲为!这天,还是秦家的天下,你再如何趋炎附势,最多也不过做一条听话的老狗,真当你说一句话,就能让天底下所有人信服?别忘记了,本妃即便被废,也照样是安平郡主。有这样的封号在,你这条走狗居然还敢绑架本妃,本妃看你活腻味了!呸!” 说着,她重重唾了一口。 第1150章 答案 张大人似乎对她的咒骂一无所觉般,依然神色如常,反而把目光落到一旁的君若雪身上。 君若雪动了动发酸的腮帮子,感觉整张嘴都不是自己的。 见她看来,随即笑了起来:“张大人,安平郡主的脾气不好,说话一惯口没遮拦,想必张大人大人有大量,也不会与我等小女子一般见识?本妃这厢代替她向张大人赔罪了。” 说着,还真的朝着他微微一低头。 张大人没有动弹,生受了她这一礼。 君若雪笑了笑:“不过,安平郡主说对了一点,以我们二人的身份,张大人胆敢如此待我们,就不怕被圣上知道了,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想来,张大人胆敢如此,莫不是身后有人指使?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张大人想要如何处理了。张大人你说呢?” 她的话语里满满都是警告。 却让坐在里面屋子的苏盼儿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站起了身:“走吧!咱们回宫。” 秦逸也站起身来:“你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听不听下去又能如何?” 苏盼儿对此事倒是看得明白:“想必圣上的心中有了主意。安平郡主出现在这里,说明了什么?自然说明秦儒有了动作。难道圣上还会因为那些言官的只言片语再放过他?至于君若雪……” 苏盼儿的眼底带着些许伤感:“既然她和安平郡主走得这么近,想来她之前所言,想要和离之事,也是权宜之计吧?” 之前她让苏珂去调查过君若雪和秦鸿之间的情况,可惜,苏珂并没有查到什么。 现在想来,秦鸿的本事不小,居然能在秦子通和秦逸的双重夹缝中生存至今,苏珂的人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更说不定,苏珂派去的人手都被对方买通了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苏盼儿更无法淡定了! 秦逸抱着小糖豆沿着后门钻了出去,来到一条散发着些微霉味儿的长廊里。这条长廊显然走动的人不多,周围显得很暗。 那打扮得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一行四人也呆在长廊里,见四人出来,赶忙无声地朝着秦逸和苏盼儿见礼。 秦逸随意朝他们一摆手。 那一行四人赶忙再度见礼,转身便钻进了适才他们出来的屋子。 “君若雪说和离,在那时应该是真存了和离之心。走这边。不过,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在君府燃起了那把火之后,情况又不同了。” 秦逸随口说道,朝旁边指了指。一转过长廊,眼前豁然开朗,苏盼儿这才发现,自己到了后院内。可他们一行人并未在后院停留,反而在两名暗卫的带领下,再度钻进了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巷子里。 那条巷道非常窄,里面到处都是垃圾和杂乱的丢弃物,充斥着一股股难闻的味道。好在眼下正是冬季,里面的气味在依然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君府失窃的原因?” 苏盼儿举一反三猜测着。 “嗯,你猜,君府失窃的是什么东西?” 秦逸低声笑了起来,抱着小糖豆走在苏盼儿和小妍妍的身后。 “想必不是啥好东西。” 苏盼儿也笑了起来。 能让君家打乱原本的打算,说明失窃的东西分外重要,重要到让君家不惜铤而走险,居然胆敢让君若雪偷偷回京和安平郡主联系。想来,也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是啊!可惜我没查出来,君府究竟丢了什么东西。不过,朕已经有了些眉目,就是看对方下一步如何走。” “嗯……你是说,君府丢的东西不是我们的人马拿走的?” 苏盼儿突然发现了他的语病。 她一直以为柳家那把大火和秦逸有关,就算和他没有关系,至少也是他暗中授意。可眼下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朕要对付柳家,多得是办法。何苦还要放这一把火徒留话柄给言官。” 秦逸冷笑两声。 他手中多得是柳家的罪证。要动柳家,他有无数个好办法。而他之所以一直没动柳家,也是看在盼儿的面子上。 不过,那动手之人似乎也算到了众人的想法,这般大胆行事,连他这位皇帝也算计在内,不可谓不高明。 所谓夜路走多了,终究会湿鞋。 他手下的暗卫已经在逐一排查可疑的人选,想来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 他们一行人大约在巷道里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前面带路暗卫推开了一道小门,出了小门,苏盼儿发现又到了一个后院内,院子里早已停了一辆不大的马车。 “来,咱们走!” 秦逸牵着苏盼儿的手,直接坐上了马车。 马车悄无声息地驰出了后院,在巷道里东绕西绕,很快便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 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 前来赏灯观灯的老百姓络绎不绝,丝毫没有受到紧张气氛。哪怕大街上巡逻的队伍来来往往,依然无法浇灭众人的喜悦。 走过街口,前方突然出现一阵混乱。 苏盼儿偷偷撩起车帘一角看去,就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口一片混乱,隔得远看不真切,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凌乱的气氛。 一名暗卫悄然上前禀报:“是有人突然冲进了那边的悦来客栈。好像是淮南王的人马和张大人的属下交上了手,里面乱成了一团。张大人调集了不少人手过去,两边的人马已经杀红了眼,据说死了不少人。” 死了人? 苏盼儿心头一惊! 他们才刚刚从里面离开不久,怎么那么快那边就厮杀起来了? 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秦逸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吩咐车夫绕道前行:“我们进那悦来客栈之前,朕就已经故意让对方的人马把消息带给了秦鸿。按时间推算,那秦鸿差不多也该到了。” 安平郡主和君若雪被抓了,秦鸿和秦儒谁更在乎二人,谁会先行动起来,又有谁会冲进客栈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张大人对上? 到了此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第1151章 一线生机 苏盼儿有些沮丧。 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小妍妍。今天这一天过得惊险,小妍妍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这么说来,秦鸿很紧张君若雪啰?” 想当初,她和君若雪玩得多好?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你我改变了她。到了现在,她怕是早已记不得曾经那段最真挚的友情了! “你也莫要伤感。君若雪反复强调她和秦鸿没感情,又闹着要和离,估计当时是她真心所想。不过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秦鸿对她百般追求,又对君府伸出橄榄枝。君府出了那样的大事,为求自保,和秦鸿合作是无奈又必然之举。” 秦逸宽慰着她,忍了几次,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再说了,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 “孩子?你说谁的孩子?” 苏盼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君若雪怀孕了?可当初她……” 她还记得当初君若雪说自己依然是完璧时的表情,眼下听秦逸说起对方怀孕了,还让苏盼儿很有些接受不了。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 君若雪和秦鸿原本就成婚多年,如果君家人有心,秦鸿也不肯放弃君若雪,让君若雪怀孕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盼儿自己都是女人,她也明白。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整个人的想法和重心都会偏到孩子身上,再也回不到过去。 “是,她怀孕了。” 秦逸肯定的说道,也让苏盼儿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一时间说不出心头的想法来。 “你也不用为她难过。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怨不得你了。” 秦逸看了她一眼,这才决定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根据暗卫调查的结果表示,君家原本打着让君若雪和秦鸿和离,再送君若雪进宫的打算。后来君若雪为了君若辰能还俗之事,求到了秦鸿面前,进而和秦鸿达成协议。由秦鸿出面,说动了薛老夫人出面,拿出了玉牌请求重审。至于花老国公夫人那边,却是由君家人自己求到了花老国公夫人跟前…… 也就是君若雪去求秦鸿的那一晚,君若雪怀了身孕。 就是不知道君若雪付出这么多,君若辰是否知道…… “罢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由不得我说什么。” 苏盼儿对自己的定位看得很准,眼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由不得她替君若辰求情了。 “以后,君若辰安安静静做和尚倒也罢了。要是他掺和进这些纷乱中,你该如何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本宫也不想过问。眼下,本宫还是好好养胎,安安心心生下孩子的好。” 她安安心心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理,至于其它那些,她不过是沧海里的一滴水,哪里能左右得了潮流的去向。 “你想得明白就好。” 秦逸今儿对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等着她这句话? 他当下顺势握紧苏盼儿的手,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放下了心事。 “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苏盼儿白了他一眼,也握紧了他的手:“女人嘛,成了亲,嫁了人,便生不由已了。丈夫、孩子才是他们的全部。我不怪君若雪!我与她,都是为了自己的男人而已!” 秦逸倏地用力握紧了苏盼儿的手! 手上传来的大力,捏得她的手指生疼,她却任由他握着,没有收回手。 “自己的男人?原来,我家盼儿这么重视朕。朕很开心很开心……” 秦逸的双眸如炬,晶亮而热烈。 苏盼儿回以微笑,并不躲闪。 目光交汇,两人都幸福地笑了。 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马车猛一下前倾,一阵马儿长嘶声响起,马车猛的停了下来,也打乱了马车上的相似而笑的两人。 “怎么回事?” 秦逸呵斥着,一下子拉开了车帘。便看见驾车的车夫耷拉着脑袋,斜歪在一旁。 “圣上,回宫的路被堵了。外面好多人,所有准往宫门那边走的车辆都被拦了下来,车夫已经被对方射杀了。” 原本守候在车外的暗卫开了口,突然伸手一推,便把那车夫推下了马车。 苏盼儿这才发现那车夫的胸口插着一支箭疾。 抬头和秦逸交换了一下眼神,赶忙把秦逸怀里的小糖豆接了过来。许是适才马车颠簸得太厉害,原本睡着了的小糖豆和小妍妍都已经醒来,都睁着迷糊的双眼打量四周。 “母后,这是怎么了?马车怎么停下来了,是不是已经回宫了?” 小妍妍揉了揉眼睛,很显然还没有睡醒。 “嘘……别说话。” 苏盼儿赶忙捂住了小妍妍的嘴,低声吩咐着:“外面有匪人。咱们还没有回到宫里,你赶快抓紧车厢,晚点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莫要乱说话,更不要乱叫。一切事情都交给我和你父皇,知道吗?” “嗯,母后我知道了。妍妍会照顾好妹妹的。” 小妍妍年纪虽小,可吃了不少苦。不同于一般小孩遇事就大哭,她反而异常懂事的紧挨着苏盼儿,一边试图护住她怀里的小糖豆,一边抓紧了车厢的木板,委实听话得让苏盼儿心头一酸。 这孩子太懂事了! 就在苏盼儿吩咐小妍妍的当口,外面已经有了动静。 一大群人朝着马车杀了过来! 这群人不但装备精良,更是整齐划一,气势无敌,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看得秦逸的心逐渐往下沉。 他的身边虽然有几名暗卫护卫左右,可张大人带领的禁卫军此刻正在悦来客栈围剿秦鸿的人马,谁能想到这些匪徒居然如此大胆,直接在宫门前的御街截杀他们! 此时此刻,哪怕张大人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也无济于事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张大人带着人马杀过来时,这里的战斗恐怕早就结束了。 眼看包围过来的人马越来越多,秦逸果断下令! “上!冲出一条血路来!” 横竖都免不了一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还不如奋力往前冲,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第1152章 行刺 此刻,秦逸这边,马车上有两名暗卫,而隐藏在身旁有四名暗卫。 一共六人,却要面对眼前蜂拥而至的十倍于他们的人马!每个人心底都沉甸甸的。 可眼下由不得他们后退,几人都迅速围拢过来,将马车护卫在中间,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朝天空甩出了道响亮的火箭,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同的火箭有不同地用途。眼下他们甩向天空的是专门用来求救的信号。这种火箭在平日里作用甚大,可今儿不同! 最近正值新年过年,圣上下令要与民同乐,皇城整整十五天不宵禁,彻夜狂欢。 鞭炮和烟花齐鸣,到处都是燃放烟花的闪光和爆竹炸开的声响。 这一束火箭甩向天空,委实太平常太普通。宫里的那些人能不能发现信号,不要说苏盼儿,就连秦逸也没底。 秦逸紧蹙着眉头,随着他一声令下,打马前冲。 “冲啊!” 短兵相接。 叮铃哐啷声不断! 瘆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盼儿搂着两个孩子,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要是她带了霹雳弹同行就好了! 可惜,他们今儿出宫来玩,谁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档子事,还以为带着随从和暗卫就已经万无一失了,不曾想,居然遇到了眼前这样的情况。 她的双眼牢牢盯着眼前两队人马的厮杀,心里拼命计算着对方的人手和到宫门的距离。 这条御街到宫门足足有两里地,平日看来,这两里地驾着车,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可今儿不同,今儿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先不说,从两侧依然源源不断围拢过来的人流来看,这些早已埋伏在御街上的人马绝对不止眼前这些。 这边的消息传不到宫里,而宫里的禁卫军要得到消息赶过来,最少也要两盏茶的功夫。 两盏茶,够眼前这一百多号精骑把他们这区区六个人杀死多少次? 这完全是呈现一面倒的战斗,她该怎么做? 就在苏盼儿微微一愣神的当口,秦逸也护卫在她们母女三人面前,和那些人马交上了手。 厮杀声不断传来! 险情不断。 突然,车厢猛地往旁侧一偏,险些翻了过去。好在一翻颠簸后,摇摇晃晃的暂时稳住了。原来是一名匪徒勾住了车厢,正一脸狠厉举起手中的大刀。这样的险情,看得苏盼儿心惊肉颤。 她下意识起身,猛地把两个孩子往身后一推,也顾不得自己眼下的情况,猛一闪身躲过对方砍来的一刀。 一刀落空,那刀直接看在车厢上,车厢应声而破。苏盼儿顾不得查看车厢的情况,她顺势一抓,直接捉住了对方意图抬起的刀身一抖,内劲沿着刀身灌注进对方的手掌。对方哪里还握得稳刀,下意识一松手,那刀就被苏盼儿夺了过来。 马车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惊险万分。 马儿不断嘶鸣,显得异常焦躁。 苏盼儿一击得手,夺了把大刀在手,心下稍微镇定了些,赶忙回头看了眼两个孩子,分神大声吩咐着:“妍妍快蹲下,抓紧车厢!” 说话间,一刀砍向另一个试图再度攻击车厢的匪徒。 战斗迅速交着。 可不等苏盼儿高兴,车向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护卫在前头的那名暗卫的一条胳膊被人砍了下来。那暗卫顾不得包扎伤口,用一条手臂奋力厮杀着,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短短两里的距离,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堪比天涧! 秦逸也杀得火热,手中也拿着一把抢来的大刀疯狂厮杀着,一身都是鲜血,尤其是他的脸上,更是被飞溅起的鲜血染红,瞧着堪比恶魔般! 难道今天他们一家子都要命丧于此? 苏盼儿的心越来越沉,越是拼杀越感觉肚子越沉,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往下坠一般,隐隐开始作痛。 不会又动了胎气吧? 苏盼儿发了狠,出手每一招都是死手!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就有一人倒下。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对方纠缠! 可就在此时,前方那些匪徒突然一下子混乱起来。 紧接着,便听见暗卫一阵惊喜声传来:“是魏王!是魏王的人马来了!” 果真是魏王的人马! 前方突然出现了许多通明的火把,一道旗帜飘扬在空中。借着火光,清楚的看到那旗帜上的魏字。 “杀啊!” “冲啊!” “抓活得,莫要放走一个!” 人群里传来一阵闹吼吼的声音,其中有一道声音特别清亮,让人听了感觉浑身一轻。 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果然老天不亡我! 有了魏王接应,那些匪徒开始溃逃,可魏王如何肯放过这些人?很快,该杀的杀,该抓的抓,等魏王的人彻底控制了局面后,苏盼儿才瘫坐在车厢里,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真是险啊! 皇宫里灯火通明,等御街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此刻,都已经是四更天了。 两个孩子经过这一番波折,迟迟不肯睡觉,还是两名嬷嬷陪同着哄了许久,才勉强睡去。苏盼儿累及了,又顾虑着肚子里的孩子,连夜召集御医进宫诊脉。 “娘娘虽然动了胎气,好在孩子的月份大,并没有大碍。只需要安心静养几日,吃几贴安胎药即可。” 听御医这么说,苏盼儿总算彻底放了心。 可大殿上的众人都没有睡意,就连秦逸也没有休息,依然连夜审理那些匪徒。 主审此案的正是适才救驾的魏王。魏王和秦逸年纪相当,一张俊脸和秦逸也有八九分相似,此刻他那一惯带着笑容的脸上却一脸肃穆,沉声呵斥着匪首。 张大人急匆匆赶回宫时,看见的就是他亲手拿着皮鞭,狠狠地一鞭鞭鞭挞这些匪徒的情况。 “圣上,微臣救驾来迟,还请圣上责罚!” 张大人这一次说这句话,说得分外惭愧。圣上险些未能回宫,而这一切,都是他太过自负的结果! 要是圣上真有个万一,他这条小命玩完了不算,就怕整个张家也不复存在了! 第1153章 风声鹤唳 “仔细地查!务必一定要让那些逆臣贼子有去无回!” 适才的惊心动魄让秦逸那颗噗通乱跳的心到现在依然平复不下来。 想到车上的两个孩子,还有怀着身孕的盼儿,包括自己,都险些葬身在那帮逆臣贼子手里,他哪里还淡定得了? “是,圣上放心,微臣就是把盛京彻底翻过来,也会把那些贼子找出来!杀一儆百!” 张大人说得分外狠戾! 这是他的失职,他唯有将功补过,才能挽回今日的错误。 “查!仔细地查,你需要多少人手尽管调动!朕命开封府尹以及枢密院全权配合你,一定要把这些贼子捉到!只一条,尽量不要扰民,避免造成大规模恐慌!” 秦逸当即调兵遣将,急招几位原本正在过年的官员进宫。 这些官员虽然人在各自的府邸,不过圣上遇刺这等谋逆大事,自然瞒不过众人的耳目。圣上一召见,一个个行动得快,很快便将调遣了足够的人手,开始拉网式搜查。 奈何圣上吩咐尽量不要扰民,可这样大规模的搜查,如何能避免让老百姓察觉?虽然说避免扰民的效果甚微,不过大量人马触动,自然抓捕了不少的人,整个刑部和天牢人满为患。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苏盼儿腹中的孩子虽然没有事,可终究还是受了惊吓,当即躺在床头好好养胎了几天,这才爬了起来。 这些天宫外每天都有最新消息传来,不外乎就是今天又抓到了多少多少人,又有多少多少招供,抑或是又派遣了多少人马出去。可苏盼儿知道,这些人不过都是些小喽啰,别说里面有一部分无辜受牵连者,即便当真是逆臣贼子,恐怕也早被人彻底放弃,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 “你是说,在我们离开后,你得到消息来救我们,使得那些防卫空虚,那些贼子趁此机会把安平郡主和淮南王妃救走了?” 苏盼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又想到什么,又急忙追问:“现场可留下活口?前来营救的人有多少,可有人看到他们从哪个方向撤离?” 晴雯沉着脸摇头。 “奴婢也是听在殿前伺候的关公公说起的。据说淮南王妃动了胎气,被带走的时候,捂着肚子叫疼,那血不断从她身下渗透出来。负责抓捕的几位大人在商量,说淮南王妃要想保住孩子,就肯定会在城里找医馆就近医治。可他们把守了城门,严密检查出城的人员,并没有发现淮南王妃的身影,想来她依然还在城里。只是,他们的人马已经查遍了大小医馆,却依然没有找到人。就好像从城里消失了般。” “是嘛。” 苏盼儿淡淡地应着。 把手下意识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这两个调皮的孩子在肚子里隐隐的胎动,不由回忆起当年她和君若雪走得很近那时,他们还在永泽县的时候,那一年,苏司空把守了四个城门,意图捉住自己,拿捏住自己的把柄。而她正是躲藏在君若雪的院子里,躲过了搜捕。之后,又得益于君若雪帮忙拖住苏司空,才让她得以逃脱。 现在回想起这些来,感觉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苏盼儿悄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又开始下雪的天空,目光里带着一抹别样的意味。 此刻,君若雪会躲藏在哪儿呢? 秦逸最近很忙,忙着处置处理不完的国事,几乎夜不能寐,接连几天都未曾回华阳宫休息。即便来看了苏盼儿两次,见她们母女一切安好,又急匆匆赶回了紫宸殿。 盛京的大街小巷都布置着暗卫的眼线,却依然没有发觉丝毫动静。被劫走的安平郡主和君若雪就好像凭空消失了般,根本找不到人。 今天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起雪来。 想到外面那些官兵已经连续寻找了五六天,一个个早已疲惫不堪。而明儿就是元宵节,秦逸体恤大家辛苦,放众人一天假,留下一半的人手在原处值守。而他自己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华阳宫。 不料回到华阳宫,却听说苏盼儿去了温泉池。 他也没在意,顾不得洗漱,直接倒在暖阁的美人榻上,几乎一闭上眼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突然惊醒。睁开眼左右看了看,还有些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他猛地坐起,高声喊着:“来人!快来人!” 几乎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安公公立刻就出现在暖阁门口:“奴婢拜见圣上。” “安公公,之前朕回来之时,是谁守在暖阁里?” “回禀圣上,是娘娘身边的晴雯姑娘守着,适才晴雯姑娘说要去小厨房煲点汤,刚刚才去了不久。可要奴婢把晴雯姑娘叫来?” 安公公斟酌着说词。 “也好。”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秦逸居然点头应下了:“你速速派人过去,我立刻就要见她。” “是,奴婢现在就去。” 安公公急忙出了暖阁吩咐下人。 秦逸却再度瘫倒回榻上闭上双眼,好像又睡着了般。 不过片刻,他徒然再度睁开眼,翻身坐起去了抱夏里的净房洗漱,再出来时,晴雯已经等在了那里。 洗了一把脸,秦逸感觉整个人的思维都活套了些。他打量了晴雯一眼,这丫头依然微微低垂着头,神色不变站立在原处,丝毫没有别得神色。 “你之前说娘娘去了温泉池,此事可是真的?” “回禀圣上,奴婢不敢欺瞒圣上,娘娘离开时确实是这么说得。” 晴雯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可秦逸却嘭一下将茶杯摔落在地。 “大胆!你胆敢欺瞒朕,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诛灭九族?谁借给你天大的胆子让你说谎,你活腻味了不成?” 晴雯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赶忙连连磕头:“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奴婢没有撒谎,娘娘离开时的确告诉奴婢,她是去了温泉池那边。奴婢字字句句实言,不敢撒谎半个字!往圣上明鉴。” 第1154章 出城 秦逸收回目光,随意一摆手:“行了,朕知道你的一片忠心。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且退下吧。” 等晴雯退下之后,秦逸这才回头吩咐安公公:“立刻派人去一趟温泉池,确认娘娘在不在温泉池里。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苏盼儿肯定不在里面。 安公公不敢迟疑,赶忙吩咐人下去查看,回头又命人送上了吃食。 “圣上,您先用膳吧。可别和自个儿的身子骨过意不去,娘娘即便不在温泉池,也会在宫里的某个大殿里,想必很快就回来了。您莫急,可以便用膳边等。” 秦逸沉默了片刻:“传膳吧。” 他瞧着忙碌的安公公,沉默不语。直到内侍布好了饭菜,进来禀报,他才起身出了里间,来到偏殿的桌子前坐下,默默拿起碗筷。 他进食的速度很快,如封卷残云般。到得温泉池那边的消息传过来时,他已经吃完了饭搁下了碗。 “回禀圣上,温泉池的守卫来禀,说娘娘今日未曾过去。” “知道了。” 秦逸一脸平静地拿起帕子抹了嘴,这才看向一旁的安公公:“你觉得朕是怎么猜到的?” 安公公把头埋得很低。 “奴婢愚钝,不敢擅自揣摩圣意。” “告诉你也无妨。皇后眼下怀着身孕,去温泉池泡温泉对胎儿不好,以她的医术以及对孩子的重视,她绝对不会做这等对孩子不利之事!” 盼儿不会去泡温泉,却告诉下人她要到温泉池去,倒底为了什么? 安公公明显惊讶不已,有些慌忙的上前:“圣上,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找找?那些乱臣贼子依然躲在暗处迟迟没捉到,万一有漏网之鱼潜进了宫里那可就糟糕了。” “也好,朕正有此意。” 秦逸吩咐下去,众人赶忙四处找人。 时间不长,便有侍卫来报,有了皇后娘娘的消息。 “在两个时辰之前,有一名叫秀珠的女官手持娘娘的令牌出了宫门,一直到现在也尚未回宫。” “秀珠?这位女官是负责哪个宫,哪个殿的女官?” 安公公赶忙上前,凑到秦逸身边低语:“圣上,奴婢已经查过了,宫里的女官中,只有一个叫秀珠的女官。可这位女官今年年近四十有三,常年负责管理华阳宫小厨房的膳食,现在也在小厨房里。她绝对不会是走出宫门的那位年轻的秀珠。” 不是那位秀珠,答案就只有一个! 肯定是苏盼儿假借秀珠的名义,偷偷溜出了皇宫!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秦逸感觉眼前发黑,心底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翻腾,一下子蹭地从椅子上站起。 “快!速速加派人手,立刻随朕出宫!” 秦逸抬起一脚把御桌踹开,大步流星转身往暖阁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吆喝着。 “不可!圣上您此举万万不可啊!” 安公公噗通一声跪下,一把抱住了秦逸的大腿:“圣上,那边贼子还躲在皇城里并没有离开。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娘娘又出了皇宫,您要调兵遣将寻找娘娘,不是也告诉了他们,娘娘在宫外吗?这样一来,娘娘的处境就更危险了呀!圣上,请您三思啊!” 安公公苦口婆心劝阻着,半点不敢放松。 秦逸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良久,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朕是关心则乱!” 他顺势搀扶起安公公:“朕太担心娘娘,完全忘记了考虑事情后果。安公公你提醒了朕,做得很好,该赏!朕前些日子得了一丛珊瑚树,就赐给安公公聊表朕的感激之情吧。” 安公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喜色,随后又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神态,恭敬的拜见:“奴婢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当不得圣上的赏赐。眼下之事,还是派人秘密寻找娘娘要紧。” “不错,无论如何也要把娘娘平安带回来。” 秦逸神色分外沉重:“去给朕查!把好手都派出去仔仔细细的查,这位秀珠去了哪里,经过了什么地方,见到了哪些人,查清楚了,速速来向朕禀报!” 这边众人为了寻找苏盼儿闹翻了天,而另一边,苏盼儿却驾着马车出了皇城。 到城门时,自然无一例外和众人一样,被守城的官兵拦了下来。 为了防止有人乔装改扮出城,城门处的检查分外严格,不要说大件的东西要检查,就连菜篮子一类的小件物品也被守城的官兵翻了个底朝天,轮到苏盼儿驾着的马车临检时,早早就有六七个官兵围拢过来。 可这辆马车实在是太干净了! 除去驾车的孕妇外,马车的车厢连遮挡的布都没有,一眼就看了个透光亮——车上除了两个空箩筐之外,啥都没有! 几个人似乎不死心,还低下头把车轱辘都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大声呵斥着。 “你是哪里人?” “差爷,民妇是城外程家庄的人,出城是为了去拉绿菜进城。您瞧瞧,车上还有装绿菜的箩筐呢!” 几名官兵的眼好像探照灯,瞧着谁都像贼一般,将苏盼儿仔仔细细的盯着瞧。 “不对吧?本差爷过去怎么不曾见过你进城?” “差爷说笑吧?” 苏盼儿反倒不慌不忙地笑着:“上前儿民妇午时从城门路过时,还看见差爷您身旁站着一位头发半百的老伯,你们二位有说有笑的呢。民妇想,肯定是差爷见到的人太多,都不记得民妇这等普通人了。” 那官差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心头的疑虑去了一半。 “你说你是去拉绿菜,可本差爷却记得,那些绿菜可是有主之物,你可有什么凭证证明自己的身份?” 从秦逸登基后,便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一项就是路引,普通老百姓都有路引,上面详细记载了籍贯姓名等资料,也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 苏盼儿身份特殊,自然没有路引,不过,她在怀里略微一摸索,便拿出一份文牒递了过去。 “民妇这绿菜是送进宫里去的,这文牒上有详细说明。差爷您仔细看看。” 第1155章 救得了几次? 居然有文牒? 那差爷赶忙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见确实是真实的文牒,这才双手递给苏盼儿,挥手放行。 苏盼儿驾着车出了城门,一直沿着护城河的河堤往前走,走出两里地开外,她将马车一转,便拐上了一条小道。 到得她停下马车时,周围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行了,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苏盼儿下了马车,仔细打量着周围,抖了抖手中的马鞭,说得分外淡然。 周围分外安静,除去雪花依然不断从天空洒落,不见任何动静。这里沿着小路往上,可以去皇觉寺和静云庵,也可以上山,折转可以沿着官道逃往外地,到是个好地方。 “怎么,你不打算下来,要本宫亲自来请你下车?” 苏盼儿再度开口,猛然回头看向车厢。 那空无一人的车厢突然漾起一层无形的透明如水一样的波浪,到得波浪散去,露出车厢里的一人一猪。 泼皮猪微微眯着眼趴在装绿菜的箩筐里,似睡非睡的望着车厢里的人。 君若雪一脸卡白,裹着一件貂皮长麾躺在车厢里,闻言勉强睁开眼,好一会儿才咬牙挣扎着起身,把那件貂皮长麾裹在身上,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再度面对苏盼儿,君若雪的脸上飞快地闪过无数种神态,兴奋、愧疚、疑惑、迟疑、纠结……种种思绪几乎将她整个人占满。 “你……为何要救我?” 君若雪咬着嘴唇,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眼前这样。 原本她的人把她从张大人的手下手里救了出来,就打算连夜将她和安平郡主送出皇城,奈何她动了胎气,再妄自移动,腹中胎儿肯定不保。 她自然不肯,只得暂时藏身在暗处,等着奇迹出现。 可惜,奇迹却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出去引开的追兵的人手也一去不回。她又冷又饿,肚子疼得厉害,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还以为她该命丧于此时,她突然听见外面有了动静。 她还来不及惊喜,却见到了此刻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救你?” 苏盼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斗篷,将斗篷上的积雪抖落,仔细弹干净后,又重新戴在头上。 这才转头看向她:“不,你错了!本宫并没有救你。” 君若雪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解。 “本宫救得,是当年在永泽县时的那位雪儿妹妹,那位俏皮、可爱、热心助人,又与我情同姐妹的雪儿妹妹!” 苏盼儿淡然说完,又将她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可惜……” 君若雪的脸色又白了白,抖动着灰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几次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年,她助我从永泽县城里逃出来,眼下,我助她逃出皇城。这份救命大恩,我和她一比一,扯平了……” 苏盼儿的话一落,君若雪的身体摇了摇,险些跌倒,赶忙扶住了车厢。 却没有说话。 她的这几句话让她心头最后那丝希望破碎,她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早年她少不知事,对苏盼儿有多好,这些年就有多妒忌。 甚至之前在苏盼儿突然出现时,她还以为对方是来取走她性命之人。不料,她却替自己行针,替自己安胎,随后,又用马车把自己送出了皇城。 她是不信任她说的这些话,可惜,她被封了哑穴,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眼下,她又说出这般很绝的话,让一直接受良好世家教育的她完全无法开口。 苏盼儿也没奢望她说什么,她的目光往下,再次把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 “我虽然替你扎了针,却只能起到暂时作用。你最好还是卧床休息,找个好的郎中看看吧。” 说完,不等对方说话,苏盼儿转身爬上了马车,带动缰绳催促马儿,调头往回走。 “等等!” 眼看马车启动了,君若雪急忙往前追了两步,可她追不上马车奔跑的速度,只得大声呼喊:“盼儿姐,谢谢你!” 那马车没有丝毫停顿,更不知道马车上的人是否听见,径直前行,拐上大道,折转往回走。 被留下的君若雪依然站在原处,随着马车逐渐远离,渐渐越变越小,最后马车一拐角,便彻底消失了身影。 “驾!” 苏盼儿催促着马儿前行。 泼皮猪却晃晃悠悠出了箩筐,坐到苏盼儿身旁,煽动着蒲扇猪耳。 “你这么费尽心思帮助她,值得么?”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问心无愧而已!” 苏盼儿的轻笑一声:“我救得了她一次,还能救得了她两次、三次不成?她要自己作死继续和圣上对着干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好吧!” 泼皮猪猪嘴里直哼哼:“哼哼哼!每次被你叫出来,准是来做苦力滴。要不是有猪爷爷这本事在身,可以形成幻梦,让大家看不到那个女人,你能这么容易带着她出城?哼哼哼……” “好好好,你是大功臣你的功劳最大,放心!我都记在心里。等回去了,我就让人替你准备烤全羊,如何?” 泼皮猪瞬间高兴了! “这还差不多!黑嘿……” 泼皮猪眼珠子咕噜咕噜直打转儿:“还有一件事,你要替猪爷爷办了。” “啥事儿?说!” “嘿嘿嘿……就是、就是猪爷爷想做一张床,一张大大的床,可以让猪爷爷整个睡在上面的大床!” “成!不过就是一张床而已,回去我就找人替你做。” “要比一面城墙还要大,否则,装不下猪爷爷,嘿嘿嘿!” “可以。”磨牙声传来。 “我要黄灿灿的大床。” “……好!”苏盼儿咬牙切齿。 “要这样的大床。” 泼皮猪吐出一块黄金,一脸希翼的看着苏盼儿。 苏盼儿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声怒吼:“……做梦!你这头死猪又休想!” 泼皮猪缩了缩脖子。 “别呀!我、猪爷爷我自己出材料还不成吗?好盼儿,好盼儿,究竟行不行嘛?这可是猪爷爷这么多年的梦想,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杀猪般凄厉的叫声从马车上传出,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来。 第1156章 是我! 可惜马车跑得快,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却看不清马车上的情况。 “闭嘴!再乱吼小心我把你丢下去。” 苏盼儿快速驾着车,呵斥着那头聒噪的泼皮猪。 泼皮猪果然无愧泼皮之名,不过安静了片刻,下一刻,那干嚎声越发响亮! “猪爷爷就知道,就知道,哼哼哼……你就想过河拆桥,枉费猪爷爷对你那么好,跟着你跑进跑出,一天都不得闲。你看你看,猪爷爷最近都消瘦了好多,好可怜喔……” 都肥得走路用滚的,还说自己消瘦了。这话让着急赶路的苏盼儿当即喷了! “滚!” “真滴,真滴,猪爷爷真滴真滴都消瘦了好多哩,不信你摸摸,你摸摸嘛……” 猪嚎声隐约传来,伴随着马车远去,隐隐散尽了空气里。 秦逸着急得嘴上起泡。 心里火急火燎,恨不能自己冲出去,把那个可恶的小女人抓起来吊打一顿! 眼下如此紧急的状况,她居然还孤身一人单独乱跑。 望着直挺挺跪倒在地的玖兰,秦逸恨不能直接让人棒杀了她。 “说!娘娘去哪里了?朕把娘娘的安危交托于你,你就是如此包大朕对你的信任,对你的祈盼?说,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回禀,若敢有半点隐瞒,朕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两盏茶之前,玖兰被他派出的人马找到。找到她时,她正孤身一人站在南街上,被带离时,居然还试图挣扎逃跑。 玖兰咬着牙,赶忙拜倒:“回禀圣上,奴婢当真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娘娘让奴婢等在原处,她去一下茅房便回。奴婢原本也要随同娘娘进去,可娘娘以马车需要有人看顾为由,把奴婢留在了外面。等奴婢发现事情不对急匆匆进去寻找时,茅房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奴婢原本要回来禀报,却在马车里发现了娘娘留给奴婢的信。所以……所以……” 玖兰懊恼地咬着嘴唇,微微抬头瞅了眼圣上,又赶忙低下头去。 “信呢?” “这奴婢这里。” 玖兰急忙把信奉上。 秦逸接过信,随意一扫,心中怒火更甚! “可恶!” 玖兰的身躯忍不住一抖,也不知道这句可恶是在说她,还是在说她? “继续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娘娘找到,要快!” 秦逸大发雷霆之时,苏盼儿也过了城门,穿过东城门,沿着宽阔的东大街,朝御街大道飞奔。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下,天空中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密,大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依然穿梭来往。 苏盼儿的马车快要到达御街时,前方突然有起了一阵骚动,一匹发狂的马儿横冲直撞,沿途撞到了好几个路人,径直朝着苏盼儿所驾驽的马车直冲而来! 那马儿来势汹汹,苏盼儿试图勒转马匹,可那匹疯马距离马车的距离太近,完全躲不开那疯马的碰撞。 苏盼儿咬紧了牙关,她用尽全力勒住马儿,眼睁睁地看着灾难就在她眼前发生心头唯有一个念头,拼了! 她随意在头上一摸,扯下头上的发钗,灌注了内劲,对准那疯马的前腿掷出! 发钗化作一道闪电疾风,瞬息而至,一下子击中了马腿。 那疯马痛苦地嘶鸣着,前腿一弯,来势不减反增,一下子和马车撞到了一起…… 苏盼儿瞪圆了眼,只觉得眼前一花…… 原本撞上来的疯马硬生生往旁侧跑偏了两寸,那疯马的脑袋擦着马车车身跃过,嘴里长声嘶鸣着,强大的惯性带动它继续往前,一头撞到了马路对面的石柱上,当场脑袋开花,鲜血和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 “哇!好险啊……” “天啊!倒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匹马怎么突然间发起狂来?太可怕了!” “快看快看,这疯马的四肢真够健壮的。说来这辆马车的主人真是幸运,毫厘之差躲过了一劫。刚才那架势呀,太恐怖了……” 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对着那辆幸运躲过一劫的马车指指点点,无不交口称赞着车上那人的幸运。 可苏盼儿却并不觉得自己幸运! 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自己的整个身躯都进了阎罗殿,又在鬼门关绕了那一大圈儿! 眼下她侥幸活了下来,可手中缰绳勒进掌心肉里的疼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适才有多惊险。 “那匹马的症状明显感觉不对,它的眼睛告诉我,它非常痛苦,所以才发了狂!” 泼皮猪突然跳上了大腿,摇着小猪尾,难得用如此慎重的语气对苏盼儿说话。 “适才是你救了我?” 苏盼儿这话说得肯定。 适才发生太过突然,她虽然拼尽全力控制马儿,可她心里也明白。她就算控制住了马儿,也肯定会和那匹疯马撞上,只是相比起车毁人亡的结果要好上太多。不料,她眼前突然一花,那匹疯马硬生生横移了两寸! 这两寸,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做到得! “你是我泼皮猪罩着的女人,没有经过猪爷爷允许,谁也别想伤害你。哼哼哼!” 泼皮猪得意地哼哼着。 那翘得高高的猪嘴是如此洋洋得意。 逗得苏盼儿忍不住乐了:“好,这一次,老娘又欠了你一次!走,咱们回宫!” 苏盼儿原本想转到去接玖兰回宫,略作思索,她改变主意,直接往宫门的方向前行。 既然连泼皮猪都能看出那匹疯马有异常,她又如何看不出? 明明她眼下变换了装束,就是秦逸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可对方居然还是使出了这样的必杀技,其中的疑点着实引人深思。 仔细想想,她出宫后,唯独在君若雪面前暴露了身份。 一想到这些,苏盼儿的脸色也越发沉重了。真想不到,她也做了一回东葛先生。 说来话长,实则从那疯马轰然倒地,到路人围拢过来之时,苏盼儿已经高高扬起马鞭,一皮鞭重重抽到马臀上,径直朝御街疾行。 御街上,张大人早已亲自带着人等候在附近。 这边的异动一传出,他便带着人急速围拢过来。一见苏盼儿驾着马车冲上御街,他手下的禁卫军便大声呵斥着。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苏盼儿勒住了缰绳,抬头看了眼被禁卫军护卫在后面的张大人一眼,低喝一声:“是我!” 第1157章 惩罚 得到苏盼儿已经进了宫门的消息,秦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初的惊诧之后,狂喜涌上他的脸! 他再顾不得失礼不失礼,整个人朝宫门处飞奔。走出不多远,就看见张大人带着一名穿着斗蓬的妇人从影壁后转了出来,不由站定了脚步。 苏盼儿也没料到秦逸会迎到这里,有些诧异地上前几步,从人群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秦逸两个大步上前,急切的搜寻着她的全身,看清她完好无损后,他直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盼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失而复得的滋味儿太难受,说不清是喜是悲,抑或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儿都有,让秦逸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身后,张大人等人很有眼力劲儿的见了礼,悄然退下了。 苏盼儿埋首在秦逸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担忧,他的害怕,还有他的忐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担心了。下一次,我……” “不准!你还有下一次?” 秦逸突然动了怒! 一把将她搂得更紧,低声咆哮着:“你这可恶的蠢女人,有什么事你安排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为何偏偏要自己亲身涉险?你、你……真是气煞我也!” 秦逸被气得不轻,也让苏盼儿心里的愧疚更甚。 赶忙连连保证:“没有下一次!再没有下一次了。这一次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管不顾出了宫。不过,我知道自己会在天黑前赶回来,所以……“ “所以,你就觉得朕应该还在紫宸殿里,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是不是?” 秦逸冲着她的耳朵怒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苏盼儿缩了缩脖子,连忙岔开话题:“好了人家知道错了,再不会有下一次了!拜托,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你给我留几分薄面好不好?再说了,人家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 大事上,她习惯了拿主意。 可眼下这件事确实是她害得他担心了,她乐意做一回小女人,曲意讨好。 “你还成有理的那一方了。” 秦逸气极反笑,见故作无辜的苏盼儿,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憋在心里,着实难受得很。 “好啦,好了啦!人家知道是自己不对了……” 苏盼儿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轻轻推了推他:“这里不方便,咱们回去再说。回暖阁再说好不好?这里好冷啊!” 她不说秦逸还没有觉得,她一提醒,他才发现眼前的小女人鼻头冻得红通通地,一双手冷得像冰块。 哪里还敢迟疑,赶忙顺势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华阳宫走。 “活该!这就是你擅自出宫的下场,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好好好,我知道啦……” 苏盼儿嘴里答应得快,却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上,暗自笑了。 这个男人就是那十足的纸老虎,嘴里叫得厉害,手上顺着那老虎毛捋,乖顺得就好像那小猫儿般。 转过垂拱殿时,秦逸突然回头,目光如炬落到身后摇摇晃晃的泼皮猪身上,让泼皮猪瞬间咋毛,背立刻躬起,一下子跳到了匝道两旁的围墙上,盯着一双警惕的猪眼瞪着他。 杀气好强盛,眼前这男人居然想杀了它! “食素一个月,以儆效尤!再有下一次,你要是再让盼儿涉险,直接打哪里来就滚会哪里去吧!” 他沉声呵斥着,不等那头泼皮猪反应过来,转身穿过了垂拱殿。 身后,泼皮猪终于醒悟过来,当即炸开了锅! 它猛地从围墙上跳起,几步串到秦逸跟前,吧唧吧唧的不断抗议着。 “喂,喂喂!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猪爷爷好心好意替你保护盼儿,又劳心又劳力,反而落了个埋怨,讨不了好。猪爷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我告诉你,我要吃肉,我要吃鱼,我还要吃烤全羊!少一样都不成,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可它的抗议落到秦逸耳朵里,也不过是几声猪嚎。 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停留,撇开泼皮猪大步流星回了暖阁。 泼皮猪亦步亦趋跟随,嘴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它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份量。虽然它也能偷着觅食,可一想到自己每天标配的那些好吃的……它的心里就在流血! “我说,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以后,猪爷爷我就少吃那么一点,我还帮你照顾两个小丫头,那吃食就不克扣了如何?” “要不盼儿肚子里这两个我也包了成不成?猪爷爷的本事大着滴,信猪爷爷者得永生!” “咋样哩,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呀?大不了以后猪爷爷我少吃一半,这样总成了吧?……要不再少吃一点,就一点点……你看看猪爷爷,这小胳膊小腿儿的,都瘦成排骨了,你就忍心看苦情吗?” 泼皮猪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断响起,苏盼儿听着那一番猪嚎,埋头在秦逸的怀里半声不吭。自己刚刚才惹这个男人生气了,眼下可不敢再轻触虎须。 反正以泼皮猪的本事,决计饿不着它。 至于说好吃的,等秦逸消消气,她再偷偷让下人多做几道菜给它就是了。 在泼皮猪的干嚎声中,秦逸带着苏盼儿进了暖阁。 暖阁里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和姜汤,苏盼儿脱去雨蓬,接过姜汤喝了一碗,这才感觉浑身被冻得僵硬的四肢总算恢复了些热气。 秦逸亲自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身子,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安公公:“快让御膳房传膳,准备些热菜送上来。” 苏盼儿没有拒绝他的这份体贴,等膳食送上来,她着实吃了一大碗,这才放下了筷子。 “对了,玖兰现在还在东城那边,你派个人去把她接进宫来吧。咦,晴雯和萧嬷嬷呢?怎么不见她们?” 苏盼儿一回到暖阁就发现自己贴身伺候的那些人都不见了,想来能动她的下人之人,自然非秦逸莫属了。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询问,也是打算给彼此一个适应的时间。眼下时机成熟,这才开口问着。 第1158章 你就吃定了我 秦逸原本替苏盼儿夹菜的手顿了下,这才手一转,把菜送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等咽下后,这才放下了竹筷。 “放心吧,玖兰已经回宫了。” 却绝口不提玖兰去了哪里。 苏盼儿心头有些懊恼,这个男人果真好小气啊!自己不过就是擅自离宫了一次,他居然敢这样对待她的贴身侍女? 给了他一分颜色,他居然开起染坊来了! 看来,男人果真如小孩子一样,不能惯着,一惯着,就会犯错! 一想到这般,苏盼儿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她慢慢拉开彼此的距离,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在问你,晴雯和萧嬷嬷他们呢?还有,两个孩子到哪里去了?” 许是她的态度表明了她的意思,秦逸顺势往后,靠在椅背上。 “晴雯他们照顾不周,朕惩罚了他们。至于两个孩子,我担心留在暖阁无人照料,就让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寝殿休息。” 苏盼儿一怒,一巴掌拍在桌沿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逸的目光落到桌子边沿,又看着他:“就字面的意思。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犯了错,又怀着身孕,朕不敢罚你,可那些连人都照顾不好的下人自然该罚!” “你……” 苏盼儿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要动伺候我的人,就是下我的脸面。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往里走,直接摔了帘子,进了里间,窝回床头生闷气。 这可恶的男人,根本不问三七二十一,居然这样待她! “朕虽然不知道你出宫去做什么,想来,你在赶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出去,也断然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你不会到现在也不告诉朕。” 秦逸的话语透过珠帘从外面传进来:“不过,你究竟出宫做了什么,朕也不问你了。但是,这一次你侥幸平安回来了,下一次呢?还有,你明知道此行有危险,你还偏偏把自己置于险地而不顾。还有什么事能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比你肚子里的孩子还重要?你好好想想吧!” “孩子,孩子,孩子!你脑子都是孩子!” 一句话,冲得苏盼儿脑门子生疼,她心头也有了火,当即就冲着他撒:“你口口声声都是孩子,说得好像我不在乎这个孩子般。至于我出宫做了什么,反正不管我做了什么,你也不在乎不是?那我还告诉你做什么?” 这话气得秦逸额头青筋突突地直跳! “你这该死的女人!” 他猛一把扯下了帘子,从外面径直闯了进来。风一样出现在她眼前,一下子把脑袋凑到近前:“你就半点醒悟都没有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无论你犯下多大的错误,朕也舍不得惩罚你是不是?你就是吃定了我是也不是?” 连续几个是不是问出,秦逸自己的心头率先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这可恶的小女人,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秦逸突然冲到了近前,两个人的双眼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吓了苏盼儿一大跳。 随即,她慢慢放松下来,露出一个分外无辜地俏皮色。 “人家哪有……” “你还说没有!” 秦逸简直发了狂,话音一落,他从喉咙里低吼一声,猛地倾身上前,突然吻住了她的小嘴儿,重重地吸一吮着她的唇瓣。 苏盼儿被动的给予,被强迫着给他回应,让他嬉戏。 到得他放开她时,她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对她的反应,秦逸明显很高兴。又有些无奈地搂着她的腰肢,恶狠狠地说道:“今儿这次,朕就不再追究了。你的几名侍女,朕晚些也让他们回来。原本朕是担心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便让她们戴罪立功,去了小妍妍和小糖豆那边就近照顾两个孩子了。毕竟,明天就是小妍妍的生日了,朕怕不安全。” 原来如此…… 苏盼儿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发觉自己错怪了他,面对秦逸那双一副看你怎么办的眼神时,她有些尴尬地偏开头。 轻咳两声,左顾而言其它:“是呢!明天是元宵节,后天是小妍妍的生日,到了大大后天,又是小糖豆抓周的日子。想一想,日子过得真快,咱们的小糖豆也一岁了。” 秦逸哼哼了两声,顺势拧了把她的小鼻头。 “日子确实过得快。转眼孩子们都大了。好在明儿就是元宵节。元宵节过后,京城里再度施行宵禁,咱们一不用如此紧张了。其实,朕原本还想今晚就宵禁,只是被朝臣劝阻了。朕想着反正就还有一个晚上,那些乱臣贼子既然要行动,想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这几天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些人要行动,肯定会挑在这几天日子中间。 而他,何尝不也是这么想?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还有拿着弓箭的猎人。 至于是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拿着弓箭的猎人,就各凭本事了! 但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一定会护住他的妻儿。 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第二天便是元宵节,元宵节吃元宵,玩花灯,逛庙会,传统习俗在盛京流行,这一天,是非常热闹的一天。其热闹程度远远超过大年初一。 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擦肩,挤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 众人呼朋唤伴,那些少男少女更是顾盼生辉,究竟是在看花灯还是看什么,唯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可就是因为人多,所以众多的官兵谁也不敢大意,瞪圆了双眼盯着人群里的一举一动,唯恐漏了点什么异常。 外人不知道,可他们这些人谁人不知,张大人管理盛京治安不力,被圣上责罚,不但罚了一年俸禄,更被罚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府。 下面的几位副统领之流也多少受了连累,弄得整个禁卫军都人心惶惶,唯恐自己也成了倒霉蛋。想一想,他们这些人都上有老下有小,谁都靠着手上这份活计讨生活,如何容得他们一再犯错? 第1159章 宣德楼看戏 这几天过得惊险又刺激,苏盼儿居然觉得精神很好,她甚至感到了血液在沸腾! 一种名为兴奋的因子在身体里发酵! 人果然是不能太安逸了,太安逸之后,就向往着来点刺激的刺激刺激她这颗沉寂的心脏,感受着青春躁动的向往。 可秦逸却不这么看! 那些逆臣贼子险些害得他妻儿命丧黄泉,害得他狼狈奔逃,这等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考虑到元宵节狂欢夜,而大周朝帝王自古又以“与民同乐”著称,秦逸连夜招来几个肱骨重臣,仔细商量了一二,决定了今日元宵节的行程。 还没等到夜晚,从灯市到宣德门楼的纵横的御街上,增设了大约百余丈的用棘刺围绕的所谓“棘盆”,里面添置了高数十丈的竿子,用缯彩结束装饰,锦绣彩旗,纸糊的百戏人物,悬挂在竿子上。风呼啸而过,带起彩蝶蹁跹,宛若飞仙! 棘盆内,一角的乐棚乐人奏乐声从早到晚不曾停歇片刻,更有各种杂戏。 万民聚集在御街上,将宣德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在早有无数禁卫军在此拉了人墙,手持明晃晃地大刀,长矛,维持着周围的治安。 吃过晚膳,秦逸便带着苏盼儿和小妍妍等人一起前往宣德楼上的观景台看灯。 随行的除去苏盼儿母女之外,更有眼下身怀六甲的凤汐月,额外还有数名所谓的后宫佳丽做陪衬,浩浩荡荡地登上了宣德楼。 万民齐齐拜下,口中高呼“万岁万万岁!” 两边的禁军士兵并排站立,身穿锦袍,头戴幞头,神色肃穆警惕着护卫着。 苏盼儿紧随在秦逸身旁,表面亦步亦趋跟随在圣上身边,实则,暗地里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穿过横向结满了彩束的三道门。 眼下天气寒冷,天空中不时有飞雪洒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与之相对应的,却是那些逐渐被全部点亮的灯山灯海! 宣德楼上,高高挑起的两个朵楼上,各自挂着一个直径足有一丈有余的大灯球,从城楼上垂下,半吊在空中,里面点着有大海碗碗口粗的大蜡烛,将宣德楼点缀得如云里雾里般,景色委实迷人。 从高处往底下看灯,又与他们到灯市挤到人群里遥望花灯的感触大不相同。 金光灿灿交相照耀,锦绣流彩辉映其间。 让人目不暇接,恍若坠入云霄。 苏盼儿暗叹,这等良辰美景,晚些可别有什么意外,搅合了众人的雅兴才好。 她的目光悄然流转,落到秦逸身上。 此刻秦逸也悄然无息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随即回头,和她的目光相对,他微微一笑,忍不住偏头安慰着她。 “放心!一切有朕,你只管看灯。” 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带着莫名地坚定力量,让人听了忍不住打心眼里信服。苏盼儿也报以一笑,扭头看向一旁。 心头的兴奋感却越发盛了! “本宫明白,本宫只管看戏就好。” 至于是看的什么戏,就见仁见智了。 秦逸笑了,领着众人走到宣德楼的高台上,这才随意吩咐身旁伺候的安公公。 “免礼,平身!” 等众人奉旨起身,他才朝着一旁的礼部侍郎:“可以开始了。” 礼部侍郎领旨,迅速退下。 宣德楼下,很快拉开了序幕。禁军开始表演诸子百戏,阳刚的汉子手持长矛比划着,口里喊出的口号声达于天。 露台边缘处,能歌善舞的优伶挥舞着水云袖,在禁军汉子们中间来往穿插。 阳刚与柔美相结合,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盛宴,着实好看。 露台一角,锣鼓和奏乐声震天,热闹非凡。 苏盼儿的目光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移动,观看这场元宵大戏,不得不说,这种近距离的感观,和前世那些所谓的春节联欢晚会一比,那简直堪比视觉盛宴,强烈的视觉感观不知道要强烈上多少倍! 她的目光在露台外的老百姓群里流转了一圈儿,这里面,也不知那些“有心人”是不是已经蛰伏下来,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机会。 露台周围的花灯灯光太盛,晃花了她的眼睛,她又坚持着看了一阵,疲惫地低头揉了揉眼睛,一低头,便看见坐在她怀里的小糖豆眼也不眨地盯着下方的鼓乐,而坐在秦逸左手边的长公主小妍妍则兴奋得不住地大叫,拼命鼓掌拍着手,显见得高兴得很。 倒是坐在她右侧的凤昭仪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比起今天其她一同出来的另外几名嫔妃,凤汐月今天身上的穿戴分外朴素,脸上虽然擦了脂粉,却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黑眼圈和落寞之色。 看着这样的凤昭仪,苏盼儿心里感叹不已。 当初她找上凤汐月时,确实存了要凤汐月帮忙的意思。想让凤汐月假扮怀孕,替圣上争取足够的时间对付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们。不料,凤汐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当真弄了个孩子出来。 即便自己没怀孕,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是个女儿倒也罢了,如果是个男孩…… 这结果她想也不敢想! 可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快五个月了,相对而言,怀着六个多月的凤汐月肯定会比她早日诞下孩子。 还是之前的问题,这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又该如何处理? 从发现她怀孕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想必这段时间凤汐月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似乎察觉了苏盼儿的视线,凤汐月下意识用手掩住已经明显出怀的肚子,又感觉自己的动作不对,赶忙放开手低下头躲避苏盼儿的目光。 不料她的动作过大,带动了放置在她身侧小几上的茶盏,茶杯从小几上滚落,茶水四溢…… 那茶杯落地的声音却被震天响的鼓乐掩盖了。 凤汐月明显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贴身侍女赶忙上前收拾。 苏盼儿挑起眉,这般惊慌失措的凤汐月着实少见。 第1160章 苛责 “怎么回事?” 这边的异动惊动了正在看戏的秦逸,沉声询问着。 苏盼儿没说话。 凤汐月的身子都在颤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赶忙低声禀报着:“回禀圣上,妾身……妾身临出门前吃多了些点心,多灌了几杯水,所以,所以……” 那迟疑的话语,配合她扭扭捏捏的神态,让秦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派个人带她去恭房。” 秦逸随意吩咐着身旁的一名近身侍卫,又转头继续观看起眼前的歌舞来。 凤汐月赶忙道谢,这才领着贴身侍女快步随着那名近身侍卫下去了。 走到半途,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苏盼儿的方向,又很快离开了。 苏盼儿微微蹙眉,随即收回视线。 暗叹!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买单,即便不是现在,也会是在不久的将来。 而凤汐月现在,不就是在为她的行动买单吗? 就是这单的费用过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份能力买单! 台下的歌舞很快又换了曲目,可苏盼儿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歌舞上。 她悄然打量周围,这才发现宣德楼上,看似杂乱的摆设和侍卫所站立的位置,实则井然有序。那些看似有漏洞可钻的地方,实则附近都合理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就等那些“飞蛾”扑过来,便立刻能作出合理的对应之策。 看来,今晚果真有大事要发生! 就在苏盼儿将周围的一切暗暗记在心里时,她怀中的小糖豆突然扭动着小身子。 “嘘嘘……母后嘘嘘……” 时刻注意着这边的随身伺候的乳母赶忙靠过来,低声禀报:“娘娘,小公主怕是要小解。不如让奴婢把小公主抱下去吧?” “不用了,让我来吧。” 苏盼儿只略微考虑片刻,便决定下来。她眼下的肚子越发大了,怀着双胎这身子太圆滚,压迫着膀胱,让她频频跑茅厕。眼下坐下这么长时间,也到了该出清“存货”的时候了。 她回头靠向秦逸那边低语:“圣上,小糖豆要换一下衣裙,妾身先带她下去,片刻就回。” 秦逸回头,目光如炬扫过她怀里的小糖豆,点了头:“快去快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妾身明白。” 苏盼儿应了声,抱着小糖豆下去了。 随同在她身旁的还有玖兰和萧嬷嬷二人,额外另有两名护卫跟随左右。 苏盼儿跟随带路的近卫前行,前方的小灯笼微微摇曳,从之前的灯山灯海出来,再看那一丁点亮光,只觉得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树影婆娑,带起丛丛迷雾。空中零星散落的白雪飞着舞着,不让人觉得美,反而带给人透心的凉意。 苏盼儿下意识拉拢了小糖豆身上的斗篷。 这件由柔和的雪狐皮做成的斗篷很是暖和,把小糖豆整个都包裹在里面,唯独露出半张小脸。 她空出一只手来,轻轻弹去斗篷上方的少许积雪。 转过一道弯,苏盼儿突然伸手拽了把领路的近侍,把他拖到身后:“嘘!别说话。” 苏盼儿制止了他开口,这才偷偷探头看去。 前方不远处的树影下方,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从二人纠缠的姿态看来,两个人明显是熟悉的。 “放手!” 那女子呵斥着:“你再这般,是想让旁人看见吗?本嫔可是圣上的人,你还要不要命了!” 树影下的男人话音明显有些高。 “不要了!你既然作出了这等事情,还怕旁人说出来吗?你……唔唔……” 那男人还想再说,却被那名女子掩住了口鼻。 “……求求你了……我,我……” 那女子的低泣声幽幽传来,却让苏盼儿下意识握紧了双拳,目光分外深沉。 她的内劲深瀚,即便现在由于怀孕不能妄动内劲,可耳聪目明的她依然听清了二人的对话。这凤汐月胆子可真大! “娘娘,是凤昭仪!” 身旁的萧嬷嬷惊喜的低喊出来,她虽然听不见二人说了些什么,却不妨碍她对此事作出论断,下意识凑到苏盼儿身旁:“娘娘,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呀!凤昭仪勾结外男,和外男拉拉扯扯,您只要在此刻去禀报圣上,捉他们一个现行。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萧嬷嬷心头一片火热! 凤汐月这个小妖精,她早就看她不是个好人。装作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实则尽做些男盗女娼之事。眼下这等勾结外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得? 想到前几次她明示暗示,甚至还以说故事般,提及乡下有些人家妻妾间“去母留子”,或者“一尸两命”“难产”等等说词,结果不但没有被娘娘采纳,反而被娘娘罚跪,更被罚了一个月的月例。 可眼下的事实证明,这凤汐月就不是个好东西。 “娘娘,您速速作决定呀,迟则生变!” 再晚,等那拉拉扯扯的二人各自分开了,可就什么都晚了! 苏盼儿的眼里闪过一抹挣扎色,最终悄无声息地倒退了两步,退出视线范围。 “走!” 她低声吩咐着,率先疾步折转。 萧嬷嬷这下高兴了! 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其余几人也随即跟上。 等转过一个弯,苏盼儿回头看去,迟疑片刻,回头吩咐几人:“今晚之事,任何人不得泄漏半个字。违者,重责!” 她是对众人说话,目光却径直盯着萧嬷嬷。 萧嬷嬷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完全闹不明白皇后娘娘此举为何。 当即苦口婆心劝阻着:“为什么啊,娘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您可不要一时犯浑,您要知道这等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呀!您……” 她激动得身躯都在隐隐颤抖着。 “住口!本宫决定之事,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苏盼儿沉声怒斥:“做你该做之事。你也是伺候在本宫身边的老人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难不成还要本宫来教你?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第1161章 自有安排 她从未如此苛责过下人,可今儿却破了例。 萧嬷嬷浑身轻颤着,迟疑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头:“是,老奴……知道了。” 见这位一路伺候自己到现在的老人这般苦劝自己,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是为了自己好,苏盼儿也不忍过多苛责。 “萧嬷嬷,本宫做事,自有本宫的道理。你尽管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便是。今日,萧嬷嬷顶撞本宫,罚三个月月例,以儆效尤。” 这样的惩罚下来,让萧嬷嬷心头的最后一丝不甘也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委屈。 只是却不敢表现丝毫,赶忙躬身领了罚。 苏盼儿看了眼她的神色,抱着孩子慢慢往另一头小道走。 “仔细歇着吧。前些儿听说萧敏在珂儿身边伺候得很尽心?那孩子倒是心性难得。不是听说她的孩子病了,迟迟到现在依然没有好转?” 萧嬷嬷勉强堆起笑,急忙称是:“那孩子当初早产,身子骨原本就有弱症,委实是三天两头的病,喝得汤药比吃得米饭还多。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孩子还小,很多药不敢下,也不能下,慢慢养着吧。” 苏盼儿随口说着:“本宫这里有一些适合孩子的小玩意儿和药材,晚些你替她送过去吧。” 萧嬷嬷大喜! 当即激动得赶忙拜下道谢:“多谢娘娘厚赐!娘娘如此宽厚,是老奴那小外孙儿的福气了!” 先罚了她的过错,又明里暗里补偿她。 娘娘对待他们这些下人都总是如此宽厚,果真是万民之福啊! 苏盼儿看了眼其余几人:“今天天寒地冻,在场的诸位都辛苦了。玖兰,各自取十两银子,赏给几位侍卫喝几杯茶水。” 玖兰赶忙应是。 乐得其余几人都喜笑颜开,心下明白这是娘娘给他们的封口费呢!赶忙欢喜地拜领了。 此处再没有了恭房,可小糖豆还小,怕是已经尿到了裤子上,开始不依地咿咿哭闹了起来。到了避风处,苏盼儿也顾不得这里是室外,赶忙替小糖豆换已经脏了小裤。 几名侍卫赶忙避开。 萧嬷嬷上前来帮忙搭把手,力图尽快替小糖豆换上。 不过,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开口:“娘娘,老奴知道娘娘不喜欢听,可老奴还是要说。” “娘娘您终究太过心软,那凤汐月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她眼下的月份比您大,您一时心软饶过了她,您可曾想过,她要是诞下皇长子……您该如何?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又该如何?” “娘娘,圣上不是寻常人家,您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媳。老奴这般苦口婆心劝您,也不是让您存了害人之心。可您不为自己想,也改为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好好想想吧?您忍心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比别人矮一头?” “娘娘,您……” “别说了!” 苏盼儿打算了萧嬷嬷还想说得话,整理好小糖豆的衣裙,再度用斗篷将小糖豆抱起来,小心地抱在怀里,站起身。 看了眼距离有些远的几位侍卫,这才低声说道:“萧嬷嬷,凤昭仪往后如何,本宫不知。不过,本宫很肯定一点告诉你,这份因果,本宫绝不会沾染!本宫还想着为我肚子里的孩子集福呢!” 萧嬷嬷一咬牙:“是该为小皇子多多集福。不如这样,让老奴……” “万万不可!” 苏盼儿呵斥着,再度低声快速说道:“你记住!凤汐月那边,本宫自有本宫这么做的道理。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说完,她大步流星离开了。 萧嬷嬷愣了好一会儿,拧着眉头想了许久,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当即眼前一亮。 “难道娘娘是想……” 是了! 虽然大家都希望娘娘肚子里这胎是小皇子,可万一要不是小皇子呢? 她猛地一拍大腿! 肯定是这样,娘娘就是做好这等准备,才不容许她插手此事。 想明白了这些,萧嬷嬷也放下了一半心。而另一半依然悬着半空。凤汐月那个小妖精,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以后她可得多替娘娘注意点儿,免得娘娘被她坑了,还傻傻地替她数钱呢! 可惜,苏盼儿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否则,指不定还得喷出一大口老血! 她之所以决定暂时按捺不动,实则于那名和凤汐月拉扯的男人有关。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切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她承认,在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上,她终究心软了! 她的脸贴上了小糖豆的脸颊,感觉到孩子那喷香的小脸蛋儿,忍不住笑开了。 等苏盼儿回到宣德楼时,凤汐月已经回来了。 看见她抱着小糖豆回来坐下,她的脸色明显带着惊疑。之后,苏盼儿坐下来看戏,可身旁的凤汐月数次欲言又止,明显心不在焉,一副坐卧不安的架势。 就连秦逸也两次看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随后,他吩咐身旁的安公公了几句,安公公很快下去了,不久复返,带来了一个食盒。 秦逸亲自打开食盒,替苏盼儿满上了一碗汤,一脸温柔看着她:“这是冬菇干贝鲫鱼汤,里面还搁了些你最喜欢吃的老豆腐,你尝尝看,这汤的味道如何?” 凑到她耳边时,秦逸用蚊呐般的声音问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圣上体恤妾身。” 苏盼儿依言接过,自己先喝了一口,尝了下味道,又舀了一勺子递到秦逸嘴边:“圣上,这汤分外香浓,您也尝尝看。” 暗地里,她也用传音入密法,嘴唇微动:“无事,就是路上碰到两只小猫儿打架。等晚些回去了,我再对你细说。” 得了这句话,秦逸的眸子闪了闪。 低头喝了勺子里的汤,随后又笑了笑:“这汤确实好喝,来!小妍妍也喝些吧。” 这便转了身。 苏盼儿没有多说,眸子快速一扫,见明里暗里,那无数双好像探照灯般的眼神,正盯着她和秦逸的一举一动。 第1162章 想挑衅朕? 当下微微一笑,端起碗,一边自己喝着,一边小口小口喂着怀里的小糖豆。 眼下天气冷,这归德楼上虽然做了屏风挡风,上面还打了华盖挡雪,可终究是在室外,着实是冷。 哪怕众人都裹得好像企鹅一样笨重,呆坐的时间一长,依然冷得瑟瑟发抖。 相比起台上的骚动不断,台下这些顶着寒风出来观灯的众人却依然热情高涨,人流反而越来越多,尤其是在出口那边,更是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负责治安的禁卫军几乎全部出动,依然无法阻止这些人空前增长的热潮。 大家纷纷往前挤,试图看清端坐在中间那把龙椅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这可是近距离看着皇帝佬儿啊! 机会太难得了! “退后,退后,都退后!不要再往前挤了,莫要再挤了!” 负责治安的将士们根本无法阻挡民众的热情,被越挤越往后退,原本留给圣上一行人通行的道路逐渐被民众占据,空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骚乱无处不在! 秦逸冷眼瞧着宣德楼下的骚动,嘴角带着一抹奇异地浅笑,任由那些冲突逐渐开始爆发。 也不知道从哪里率先开始,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始攻击那些负责治安的官兵。 眨眼间,冲突一触即发! 两边的人马迅速交着,很快地,便开始有人倒下。 有人倒地,事态开始扩大,立刻便引起了大面积民乱,困在里面的人想出来,而留在外面的人被更外围的人拥堵,无法后退。墙倒众人推!这人墙突然倒下的结果,便是后面蜂拥而至的人流从前面的人群头上、身上直接踩踏过,惊呼声、惨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民众惊恐万状,疯狂地想要逃离。 而此刻的戏台上,正演绎着你曲《穆桂英挂帅》,锣鼓喧天。 上面的旦角儿正手持花枪,在戏台上飞转得那叫一个顺溜。 “今日里挂帅出征叫他另选能人…… 一家人闻边报雄心振奋,穆桂英为保国再度出征。 二十年抛甲胄未临战阵,哎,难道说我无有为国为民一片忠心……” 台下的暴动,苏盼儿也看在眼里。 秦逸没动,她更没有动。 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台上的旦角身上,看着那旦角在飞走如游龙。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藩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台下,暴动的态势逐渐扩大,那些官兵明显已然镇压不住。成片成片的人群倒下,连带使得那些官兵也受到连累,不断被人推倒。很快,靠近宣德楼的左侧一角处的官兵遭到了重点围堵,鲜血喷洒,染红了那几丈高的红灯笼。 好多年之后,史书上重点记载了这一晚的混战,最终被定为“宣德楼之战”! 此战,是丧心病狂的一战!也是死伤人数惨烈的一战!更是奠定建泰帝扫荡势力,稳坐江山的一战! 那些藩王们完全疯狂了! 在建泰帝在背后一次次故意推动下,终于在这一天彻底爆发! 先后有数百名文武大臣卷入其中,涉案人数之巨,让事发后数日的午门外的刽子手连手中的刀刃都砍卷了,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稳。随后更是好多天沾不得荤腥,鲜血在地上流成了河,暗红色的血液汇聚到暗沟里结成了冰,彻底了堵塞了暗河。 此后,腥臭味三月不散! 战斗在逐渐往归德楼上蔓延,加入打斗的官兵也越来越多。两边拼杀你死我活,为了活命,大家都杀红了眼。 秦逸端坐在归德楼上,腰板挺得笔直! 在他的身旁,妻儿紧紧跟随左右,同样挺直了背脊,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内乱。 身临其境的感触,给小妍妍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往后很多年再说起这一晚时,她回忆中还带着些许后怕! “那时的我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害怕,因为本殿的身旁坐着父皇和母后。看着父皇和母后一脸祥和,本殿心头泛起的惊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可惜了那些无辜的民众……” 长公主心存慈悲,不由为那些被无辜利用来敢死的老百姓多念几遍往生咒。 而此刻,戏台上的鼓乐声丝毫没有停歇,旦角依然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 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 庆升平朝堂内群小争进,烽烟起却又把元帅印送到杨门。 千里出师靖妖氛,健儿十万扫烟尘。 擒贼擒王灭群寇,三军齐唱凯歌声……” 几丈高的大红灯笼烛光越发深沉,那暗红色的光芒似血,照亮着周围那片修罗海! 这场荼戳,一直持续到午夜,才渐渐平息下来。 戏台上的旦角也早已换了人换了曲儿,唯独那鼓乐声声依然在不断响起。 “停!” 秦逸终于伸手喊了停。 一下子,台上了所有声响尽皆俱灭,唯独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在耳畔吹拂。 宣德楼上的护卫先后数次投入了战斗中。 此刻还留在秦逸身旁的,除去二三十名近卫和暗卫之外,就唯有苏盼儿等人依然还坐在原本的椅子上。 那些个后宫里被带出来的女子,此刻哪里还顾得冷,要么哭泣得花容失色,要么早就惊慌失措飞奔乱跑,被近身侍卫斩于剑下。额外还剩下的几人也脸色萋萋,浑身发抖瑟缩在那里。 “想挑衅朕?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了!” 秦逸大笑几声,突然一挥袖:“来人!将这些逆臣贼子统统抓起来带走!” 大街上,能逃走的老百姓都已经逃走了,没有死得,该捉的都被捉了起来。还依然矗立原处的,自然是秦逸的近臣。 叶寒、英武侯赫然在列,闻言冲着圣上抱拳领命,很快便开始收拾残局。 秦逸慢慢转过头来,目光冉冉生辉,晶亮如星,如月。 一 注:文中《穆桂英挂帅》京剧台词摘抄来自百度。 第116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微微一笑,他的眉间漾开了一道暖阳。 他朝苏盼儿伸出手:“来,朕扶着你走。” 苏盼儿莞尔一笑,伸出手和他的大手交握,牢牢握住:“好,咱们一起走。” 风雨相伴,同舟共济。 他与她之间,默契十足。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危险来临之时,有你站在我面前替我阻挡风雨,而我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一切,都已足够。 幸福,就是在温馨平淡中添加的那一抹绿,瞧着虽然不多,却一点一滴慢慢渗透进心底。暖阳,渐渐在心头升起。 交握的十指紧紧缠绕,他们手扣着手,携手而立。 “走吧。” 秦逸用另一只手接过小糖豆,温柔得如同天底下的所有慈父一样,小心翼翼的,护卫着他们的女儿。 苏盼儿笑着递了过去,还顺势虚扶了一把,见小女儿乖巧地靠在他父皇的肩膀上,有些睡眼惺忪的微微睁开眼,瞧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之后,又把头一歪,靠在那结实的臂膀上睡着了。 苏盼儿则冲着坐在一旁发呆的小妍妍招了招手:“来,咱们走。回宫!” 一家人,回家。 身后,凤汐月神情复杂地静静瞧着眼前的一幕,慢慢把手放到了肚子上。 她的腹中,也有她的孩子! 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慢慢在舌尖上漾开……落寞深藏在眸底,最终归于无痕。 而那些陪同圣上观灯的文武百官早已吓得抖若筛糠,在圣上面前还勉力自持,不敢表现出来。此刻圣上一走,众人几乎站不起身,有人疯狂大笑,有人大声咒骂,更有人虚软如烂泥,在各自的仆从陪伴下各自打道回府。 子时一过,便是新的一天。 苏盼儿静静扫视着沿途所过的满目苍夷。几年前的元宵,他们进宫陪同先帝欢度元宵,随后被人追杀,逃亡途中,她诞下小妍妍。 不曾想,几年之后,惨剧再度在眼前上演。 可她的长公主啊! 这个古灵精怪,又俏皮可爱的小宝贝,她来到世界上如此艰难,为何就不能给予她平安幸福? 早不行动,晚不行动,为何偏偏要挑在这样的日子来行动? “呵呵。” 就在苏盼儿胡思乱想时,身旁的秦逸却笑了! “说起来,我们家小妍妍真是朕的小福星!当年,要不是为了她能平安出生,朕和叶王都不会憋着那股气,拼死留下一条命,守护你生产。今天,也是为了咱们家的小福星能过一个安稳的生日,朕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坚决铲除这些狂妄自大的逆臣贼子们。你说,她是不是朕的小福星?” 秦逸的眉眼带着笑,欢愉从他的精气神里透出。 不难看出,他确实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苏盼儿偏头看向小妍妍,经过这么多波折,小妍妍的双眼分外晶亮,望着自己的父皇正开怀的笑着,一脸深有荣焉的昂起小下巴。 “父皇!父皇,小妍妍是父皇的小福星,父皇是小妍妍的大福星!等将来小妍妍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父皇,让父皇吃好、喝好,再也不用让父皇这般辛苦啦!” “好!哈哈哈……父皇等着咱们家小妍妍长大了孝顺父皇。” 秦逸开怀大笑,随后又低下头看小妍妍:“那,父皇想吃咱们家小妍妍做得元宵,可以不?” “啊……” 小妍妍一脸尴尬,又一脸迟疑,赶忙偏头看向苏盼儿。 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盼儿一阵闷笑。 前些天开始,小妍妍便利用下午下了学之后的空余时间学习做饭。对于帝王家的女儿来说,会不会做饭都无所谓了,可抵不过小妍妍在夫子那里听说了谁叫、汤圆的由来后,便闹着管事嬷嬷要学习做饭。第一个学习的,便是包汤圆和包饺子了。 小妍妍脸上的尴尬更甚,望着自己的母后,见母后偷笑避开她的视线,她唯有自救。 “那个,儿臣,儿臣是想……是想……” “想什么?” 秦逸来了故意要逗她的兴致,反而兴致勃勃的追问着。 小妍妍明显无奈了,眼珠子一转,立刻打定了主意。 “是想,是想那元宵有啥好吃的!父皇要是饿了,回头等儿臣吩咐嬷嬷,替父皇做几样好吃的饭菜,像什么蒜蓉虾仁、宫保鸡丁、糖醋鱼……” “可父皇就想吃咱们家小妍妍做得元宵,怎么办?” “啊?嬷嬷还会做很多拿手小菜,比如桂花糕、鱼籽羹、葱油饼……” “可是,父皇就只想吃你做得元宵!”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可是可是,儿臣,我我我……” 小妍妍扭扭捏捏,几乎快哭出来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盼儿,这才吱唔着:“妍妍不会。要不,等小妍妍学会了……再给父皇做吧?”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得!” 秦逸一口应下。 小妍妍的脸立刻成了苦瓜脸。 苏盼儿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 要说小妍妍真的很聪明,可她聪明归聪明,一手厨艺也和苏盼儿差不多,都是属于没有天赋那种。 做出来的饭菜能吃,至于说好吃二字,那就不要想了! 学习做元宵,那芝麻花生馅儿总是会跑出来,揉出来的元宵不是圆的,总是畸形怪状,完全看不过眼。下到锅里一煮,等水一烧开,立刻就成了一锅米糊糊,完全吃不到嘴里。 眼下被秦逸点名要吃这个,可不是让我们小妍妍为难嘛? 苏盼儿一笑,秦逸也险些没绷住,差点就大笑起来。 好在看见小妍妍那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时,强行把冲到嘴边的笑声吞了回去,连连咳嗽好几声才忍住了。 小妍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看看自己的父皇又看看母后,鼓起腮帮子好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鼻子里哼哼着,显然心头恼火了。 笑声引得秦逸怀里的小糖豆动了动小身子,甚至还睁开一道眼缝,看了苏盼儿一眼,又揉了揉眼睛,把脸埋进秦逸臂弯里继续呼呼大睡。 第1164章 当成小孩子哄 苏盼儿这才勉强忍不住笑。 可眼角笑出的泪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秦逸却一脸无辜。 眼见华阳宫的暖阁就在前方,他这才松了口气:“到了,咱们先把小糖豆抱回去吧。”说完,便抱着小糖豆率先进了屋子里。 暖阁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苏盼儿总算是从之前的寒冷里活了回来。 秦逸把睡着的小糖豆交给乳母,又见小妍妍泱泱的跟在身后,当即分外好笑:“子时都过了,你还不去睡,在这里转悠做什么?明儿可是你的生辰,难道明儿不想好好玩一场?” 这话顿时让小妍妍一喜,不过片刻又沮丧起来。 “父皇,明儿虽然是妍妍的生辰,可是今天那么多无辜百姓惨死,要是妍妍大张旗鼓的大摆宴席,那些伯伯会不会有话说?” 这话让秦逸愣住了。 “朕是皇帝,还怕那些个老臣说道不成?你只管说,明儿想怎么玩?” 秦逸一副万事交给他的架势。 看着父女俩谈得很好,苏盼儿摇摇头,起身去了净房。 小妍妍心头一乐,反而跳起来,窝进了秦逸的怀里,攀着他的肩膀:“父皇,小妍妍啥也不要。等明儿天亮之后,您陪着小妍妍去温泉池玩儿好不好?再把霜儿姐姐他们,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请进宫来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你满意了吧?” 看着乖巧懂事的小妍妍,秦逸心头一暖。现在的孩子小心思真多,她提出的要求,即便她不说,他也会命人把亲人们接进宫来聚一聚。 “你这哪里算什么条件?” 秦逸伸手拧了把小妍妍的鼻头:“你这孩子就是顽皮。行了!既然你想不到,就让父皇帮你想想。等父皇替你安排好了,你只管开开心心玩儿就是了。” “哼!父皇总是把小妍妍当成孩子哄,一点儿都不好。人家早就懂事了好不好。” 小妍妍说得委屈不已,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抱着秦逸的手臂直摇晃。 秦逸假意把眼一竖:“既然懂事了,那大半夜怎么还不回房去休息?难不成还要朕亲自请你不成。” “父皇您好坏,坏死了啦!哼……” 见秦逸说着说着就竖起了眼珠子,小妍妍嘟起嘴,这才把下巴朝天一抬,反背着双手,一副小大人模样跑掉了。 看着她的背影,秦逸分外感慨。 这孩子年纪轻轻,居然还知道关心民间疾苦,她能想到这一层,委实让他惊奇! 苏盼儿洗漱好走出来,看他沉思的神色,眼底闪过一道了然,倒是明白他的心思:“如何?被你自己的女儿给惊到了吧?咱们家妍妍就是聪明漂亮!更懂得举一反三。眼下大了,倒是比过去懂事很多了。” “确实比以前知道轻重缓急了。就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 秦逸的话语不乏惋惜。 要是小妍妍是个男孩该多好! 要是她是个男孩,他这片大好河山自然要交到她的手里。融合了他与盼儿全部心血仔细教导的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他畅想着小妍妍坐拥江山的那一天,脸上不由带出了些许失落。 可惜了! 不过还好,盼儿眼下又怀了身孕,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小皇子,他必定放到身边亲自教导,让他修习武艺,让他读书明事理,学习治国之道,御人之道,把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看着嘴角带着微笑,陷入自己畅想里的秦逸,苏盼儿暗暗叹息! 男人啊! 即便嘴上说得再好,再不在乎,从根子里还是希望能有个男孩继承自己的衣钵。 尤其是秦逸这样的身份!端坐在高高的金銮宝座上,希望能有个皇子传宗接代的念头就越加强盛!哪怕他过得说得再冠冕堂皇,可等她怀孕后,她不止一次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最热切的盼望! 想必他的心头,也是真真切切盼着能有小皇子出生吧? 她坐回美人榻边,轻轻抚摸着自己那愈发隆起的的肚子,但愿这对双胞胎能有一位小皇子吧? 她依着美人榻的靠枕想事情,连几时睡着了都不知道。等她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盖着蚕丝被睡在里侧,而外侧空荡荡地,她伸手摸了摸,被窝已然凉了。显见得被窝的主人早就起床了。 暖阁外,传来低低地欢笑声,似乎有人在轻声交谈着什么。 她翻身试图坐起,可挺着大肚子让她尝试了两次也未能起身,正准备叫人,晴雯已经带着人进了暖阁。 “娘娘可要起身了?让奴婢等人替娘娘梳妆吧?” “也好。” 苏盼儿在晴雯搀扶下坐起,朝外间看:“外面是谁在说话?” 晴雯的身后是一众捧着换洗衣物的小宫娥,她快速替苏盼儿着装:“回禀娘娘,是秦夫人和苏老大人进宫替长公主贺寿来了。见您没醒,就没让奴婢等人叫醒娘娘,都在外面说话儿呢。” 原来大家都进宫了,难怪外面好像有不少人说话。 “是嘛?那你快些替本宫梳妆,不用太繁杂的打扮,别让大家等急了。” “娘娘您别急。” 晴雯嘴上说得慢,手上的动作却轻缓而坚定:“今儿可是长公主的生辰之日,娘娘您总得多穿戴些,也好替长公主长长脸。外面几位吩咐了奴婢,娘娘您怀着身孕辛苦,千万不要着急一时,今儿您还要累一整天呢。” 也是这么个事儿。 今天是小妍妍的生日,也是她最疼爱的宝贝的生日,她肯定不能中途退席。 “那就梳妆得大气一些,至于香粉一类依然不用上了,对胎儿发育不好。” 苏盼儿时刻记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尽量给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 晴雯应下,还不等她梳妆好,只听得珠帘一阵晃动,苏华氏从珠帘处探头进来。 盼儿你醒了?娘还说进来看看你醒了没有……”见苏盼儿已经起身,赶忙笑着见礼。惹得苏盼儿赶忙喊起:“娘,您这样不是折煞了盼儿吗?快些起身。” 第1165章 尤为难得 苏华氏却依然固执地见了礼,这才起身:“礼不可废。您祖父在临出门前可是反复交待大家,您先是一国之母,其次是圣上的皇后,之后才是我们的女儿。先给您见礼,是理所应当的,也免得落人口实,给娘娘和圣上添麻烦。” 这话让苏盼儿很有些无法回答。 她也不得不承认祖父说得对。 昨儿那一阵腥风血雨洒满了天,到现在空气中似乎依然蔓延着一股血腥味儿。 那些,要么是无辜枉死的老百姓,要么就是那些逆臣贼子的恶血。 她虽然不清楚昨晚倒底死伤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关进了大牢里,不过,就单单从昨晚夜里的情形来看,受牵连的大臣估计着实不少。 想到这些,苏盼儿也不好强求:“娘,您先歇一会儿,盼儿这里很快就好。等一会儿咱们就一起出去。” 苏华氏应下,走到她身旁站定。看着晴雯整理好衣裙后,苏盼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梳理长发,她迟疑片刻,也靠了过来,接替晴雯的活计。 “让我来替娘娘梳头吧!想来,娘也有好些年没有替你梳头了。” “也好。今天盼儿就试试娘的手艺。” 苏盼儿明白苏华氏这怕是有话和自己单独说,这才故意支开晴雯:“你去外面看看,两个孩子可有起了?再吩咐大家准备好酒好菜招呼着,不要怠慢了客人。” 晴雯应声退下了。 苏盼儿从镜子里盯着苏华氏有些迟疑的脸:“娘,咱们是母女俩,您有什么话尽管问。不用这般遮掩着不好说话。” “那好,娘就是想问问您,昨儿……” 苏华氏说了一半就不多说了,盯着苏盼儿的脸看。 “娘您是说昨晚那些逆臣贼子造反吗?” 苏盼儿反而说得淡然:“那些个逆臣贼子,死了也是白死。好在天佑圣上,昨晚一切都好。至于都死了哪些人,或者有哪些人被捉,您就不要多打听了。这事儿,您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千万千万不要沾染分毫!明白不?” 苏华氏一脸后怕拍了拍胸口,赶忙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放松下来。 “好险好险!娘娘您是不知道,昨儿半夜就有人敲开了苏府的大门,求到你爹跟前。还说是无辜受累者,更是带来了许多银钱,说是找你爹帮忙去吏部说两句话。还说什么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苏盼儿猛一回头,一脸惊诧。 “娘,您没答应他吧?” “那哪儿能答应呢!就是你爹想答应,上面不还有你祖父他老人家吗?” 苏华氏得意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梳:“您也知道您爹那人,他可是一年半载一个屁也嘣不出来的家伙,哪里敢应下这等事?当即便推辞了去……” 苏盼儿那口气一松:“没答应就好!娘您记得,往后这类的事情都莫要沾染。银钱虽好,也要有命去花才行!您是我盼儿的娘,他是我盼儿的爹,再饿着旁人,盼儿也断然不会饿着你们不是?” 这也是对苏家另类的表示。 她不求苏华能有多荣华富贵,只要她苏盼儿在一天,就一定会尽力会护住苏家。 当然,如果苏家人当真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她就是有心相救,也无处使力。 “娘知道,您爹,您祖父也都知道。” 苏华氏得了保证,眉眼都带着笑,神采飞扬的拿起木梳快速替她梳理着:“还有珂儿这孩子,您也知道他大过年的都留在了府里温书,可他说,今儿是小侄女的生辰,说什么也要跟着进宫来看看。连温书都顾不得了。他呀!一来就献宝般带着长公主去投壶,说是要考校她的本事呢。” “投壶?那他们估计有得拼了。” 苏盼儿也快乐着。小妍妍和她一样,虽然不擅长厨艺,可她对武艺这方面却天赋甚高,投壶更是她的强项。苏珂投壶准头不算好,此消彼长,要是苏珂再有意相让,说不定小妍妍还能赢得一个大满贯。 “那可不!” 苏华氏说得眉飞色舞:“年轻一辈的可都围拢过去了。还有那位张公子也跟着来了。都跟着去轮流投壶玩儿,要不然,那群猴精谁能管得住?尤其是景哥儿,更是一个都投壶不中,被长公主完虐,瞧那小模样儿,都被虐得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 那位景哥儿啊,倒是个活泼可爱的。 在苏华氏絮絮叨叨中,苏盼儿的头发终于梳好。 苏盼儿一门心思仔细听着她的话语,直到此刻才定睛一看,苏华氏替她梳理的是中规中矩的凌云髻,说不上梳理得多好,倒也平稳。 旁边的晴雯急忙上前伺候,小心翼翼的替她带上凤冠,又戴上与之匹配的耳环,项链等饰品。 苏盼儿有些懊恼:“这些个东西戴着很重,压得脖子疼。不过今儿日子特殊,这身打扮总是需要的。倒是娘您的这身打扮正好,很应景。” 她大力夸赞着,又顺势取了支镶珍珠犀牛角栉赐下。 苏华氏今天穿了进宫朝拜的专门服饰,头上别了一支碧玉发簪,还插了根造型素雅的鎏金发钗。肃静中又带着些喜庆,不出挑,也不出格,不会给那些言官抓到把柄,很不错。 这种时候,这一点尤为难得。 苏华氏乐得一双眼珠子都看不到了。 “谢娘娘赏赐。” 她赶忙道了谢,小心翼翼的饰品盒贴身收了起来。 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落到晴雯等人身上,终究什么都没说。 在她的目光中,晴雯却没有退下,反而送上来一盏燕窝:“娘娘您今儿一早还未曾进食。不如先用些垫一垫肚子再出去吧。您就是不饿,可您肚子里的小皇子也饿呀。” “对对对,娘娘您赶紧先吃。” 苏华氏一拍大腿,忍不住懊恼得一拍大腿:“你看看娘这记性……现在都快午时了,连娘娘您没用膳居然都未曾注意到。真是该打……” “无妨。” 苏盼儿快速喝了碗燕窝粥,这才随着苏华氏出了里间。 第1166章 投壶罚酒 出了暖阁,远远的就听见偏殿那边传来一阵说笑声,让苏盼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加快了步伐。 偏殿处,原本正低声议论的众人见苏盼儿过来,赶忙跪下见礼。 “都平身吧。” 苏盼儿扫视了众人一眼。 不但苏秦两家的人悉数都进了宫,额外还有张大人家的公子张钟鼎,苏珂的好友薛谦都进了宫。除此之外,凤汐月居然也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跪在地上,埋头没有看她。 倒是小糖豆不在里面,看样子应该还没有睡醒。 苏盼儿眉头一挑,亲自上前搀扶起祖父来,到得众人平身,她再度朝老苏头拜下:“拜见祖父,拜见父亲。” “好好好,快快起来。” 老苏头的脸上带着深有荣焉的笑容,把苏盼儿扶起来。 苏盼儿再度和众人见了礼。发现原本正笑闹着投壶的众人随着她的到来停下了,赶忙召来小妍妍。 “听说你们在玩投壶?如何,是哪位赢了?” “母后!” 小妍妍飞奔而来,一下子投进了苏盼儿的怀里。 抬起头,偏着小脑袋看她:“母后,我们说好了三局定胜负,眼下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呢,您就过来啦!” “哦?那眼下你们比试几场了?都有哪些人下场了?” 苏盼儿问得随意,目光把在场的众人都逐一打量了一番。见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心头也分外高兴。 “母后,咱们已经比试了两场啦!” 小妍妍比划着身后的那些下了场的人,把人一一指给苏盼儿看:“你看,咱们是一组,他们是一组,凡是没有投中的人都得罚酒一杯。要是不善饮酒者,就以茶代酒喝下去。现在咱们是一胜一负平手呢!就看这最后一局啦!母后,您也来投壶一次试试看嘛,试一试,试一试嘛!” 她拉着苏盼儿的手臂不住地摇晃着。 “好好好,母后也来投一局。我的长公主呀,你快些别摇晃了,母后的头都被你摇得眩晕了。” 她哪里是眩晕了,分明是被小妍妍的这份贴心给甜晕了。 “嘻嘻,快来快来。” 小妍妍欢快地跳着,把苏盼儿带到了用来投壶的酒壶。 那酒壶摆放的位置并不远,壶口够大,可就是这样,在壶口外面依然散落了不少箭疾,可见有不少人都没有中。 她回头扫视了一眼众人,顿时明白过来。 今天是小妍妍的生日,这投壶的举措多半是小妍妍发起的。大家为了哄她开心,努力把比赛进行到现在一比一平,可想而知,大家多不容易啊! 她了然地笑了笑,拿起那支箭疾随意在手上转了转:“怎么着?真的想看母后出糗啊?” “母后才不会出糗呢?哼哼!” 小妍妍不依地嘟起了小嘴儿:“小妍妍知道,母后投壶的本事很好,很厉害的!母后您快点,您就不要谦虚啦!” 小妍妍一说完,旁边众人都乐呵呵地笑。 就连老苏头都忍不住开了口。 “娘娘,不过是场游戏,输赢都在其次,玩得开心就好。试一试吧,大家都想看您出手呢。” “好!” 苏盼儿突然兴致大起。也拿起了那支箭疾,放开小妍妍走到投壶的地方站定。看了眼众人,这才尝试着举起箭疾要投。 可她来来回回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把那支箭疾当真投出去。 “母后快点儿,快点儿!” 小妍妍又闹又跳,比苏盼儿这个要投壶的人还要紧张。 身旁的众人更是不断喝彩,时不时替她加油打气,说笑声此起彼伏。 这等热闹劲儿,宫里已经很久未曾见过了! “那本宫当真投了喲!” 苏盼儿笑着说道,又刻意逗了小妍妍几次,见她等得着实不耐烦了,手中的箭疾才随意抛了出去。 那箭疾轻飘飘地没什么力气,从她的手中飞出,险而又险撞击到壶口边缘,以毫厘之差,落到了壶口外。 “啊!——好可惜啊……” 周围的惋惜声一片。 苏盼儿会武可不是秘密,大家都满心以为她会来一个满堂彩,不料却以毫厘之差输了,怎么能不让人惋惜? 众人替她惋惜,苏盼儿自己也显得特别失望,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当即上前,不住挥动双手。 “不算,不算!这一局本宫本来没打算投,可腹中的小家伙突然动了动,是本宫不小心投了出去。这局不算,重来!” 她想重来,小妍妍却不干了。 她一个猛扑上前抱住苏盼儿的大腿:“不要不要,不行!母后您不许反悔。所谓落子无悔,这投壶也是一样,既然您已经投出去了,就代表您已经输了。罚酒罚酒!” 小妍妍玩性正浓。 周围的众人也不断起哄,有替小妍妍说话的有,有替苏盼儿说话的有,很是热闹。 苏盼儿也不是当真想反悔,她原本就是为了让小妍妍开心,这才故意一局落空。她要是这一场胜了,大家估计都不会觉得意外。所以,她故意输掉,打算给小妍妍一个别样难忘的生日。 “好好好!都不用争了。本宫投壶输了,就像咱们家小妍妍所说,本宫的骨气没输,罚酒就罚酒。” 苏盼儿说得豪气干云,又埋头下来:“不过,母后怀着身孕,要不,就以茶代酒喝了,如何?” 只要罚了酒,是真的喝酒还是喝茶,小妍妍并不在乎。 当即拉着苏盼儿去了罚酒处。 由于人多,即便罚酒,也以投壶的地界为限,分了左右。左边是男人喝酒的地方,而右边则是女人聚集之地。 伺候的下人很有眼力劲,很快便替皇后娘娘满上了一杯清茶。 苏盼儿端起茶水,淡然的茉莉花茶,清香柔柔的漂浮,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本宫输了投壶,罚酒三杯!” 她端起茉莉花茶朝着众人展示了一圈儿,这才端起茶水慢慢饮下。 喝酒对胎儿有害,喝茶对孩子也不好。好在这茶是花茶,淡饮一两小杯倒也无妨。 一杯喝完,伺候的下人急忙再度满上。 第1167章 刺杀 苏盼儿再度端起茉莉花茶,连续喝了三杯,这才把杯子倒置给众人看过,才放下了杯子。 回头看向小妍妍。 “如何?母后现在是罚一罚了,我家小妍妍应该开心了吧?” “开心,当然开心啦!母后,小妍妍今儿投壶肯定能赢了您。” 小妍妍得意洋洋,又拉着苏盼儿的手,想要让她帮着参谋:“母后,您来看小妍妍投壶嘛!就看一次,就一次就好啦!” “别拉,别拉了。你去投壶,母后就站在这里看,如何?” 这孩子真是皮实,她过去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一直跟着小妍妍屁股后面跑得景哥儿一脸小星星眼,明显对小妍妍会投壶佩服得紧,紧随其后。 “母后您看我,小妍妍是这样投壶的。” 小妍妍欢快地跳着,她拿起箭疾站到那条投壶线前,比划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者顾虑着投不中没把握,迟迟没有投出。 众人都被她的动作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妍妍身上。 突然,一股莫名的感觉传来,苏盼儿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回头看向另一边。 一道箭疾划破空气,对准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苏盼儿的双眼瞬间猛地收缩成一道线,目光死死盯着迎面飞来的箭疾。 这支箭疾来势汹汹,正对她和小妍妍而来。她如果侥幸闪开,按照这箭疾的来势看来,必定正对小妍妍的后背。如果她不躲,这一箭也必定贯穿她的胸口! 好一个一箭双雕! 苏盼儿心中划过无数道念头,看似缓慢,实则不过眨眼之间,苏盼儿的心头早已有了决断。 她微微一侧身,内劲突然被她悉数调动,完全凝聚于手上…… 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 她抬手顺势一操,一把抓住了那支箭疾,强大的惯性让她的身子猛地一摇,身躯一踉跄,一下子撞到了小妍妍身上。 而就在那箭疾飞过来的瞬间,小妍妍手中的箭疾也随之掷出…… 她的身躯也跟着往前倾斜,脚往前跨了一小步。 可巧合的是,苏盼儿也跟着撞击过来,一下子将小妍妍撞倒在地。 苏盼儿额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滚落下来了! 实在是太过惊险! 她的目光凌寒如炬,周围的空气为之凝固,众人中自然有人发现了一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中了!中了!长公主投壶中了,太好了!” 欢呼声掩盖了那两声惊呼声。 苏盼儿勉强站定,冲着众人比划着禁声的手势。 发现异常的老苏头等人脸色很不好看,强忍着要冲过来的意图,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可苏华氏却被吓得不得了! 一下子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搀扶住苏盼儿:“盼儿,娘娘您没什么事吧?娘娘……” “我没事。” 苏盼儿轻拍着苏华氏的手,示意她安静。 回头却朝着身旁的玖兰微微一点头。 玖兰一张脸白得带灰,昨儿原本就护卫不力,今儿还让娘娘受到眼下的惊吓。这一次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心下把那暗中出手的匪徒骂了个半死。 暗地里,却早已吩咐下去捉人。 早在箭疾射出来的瞬间,便已经有暗卫从暗处里跳出来,一部分人朝着偏厅而来,一部分人却朝着花园深处追击,至于能不能捉到人,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哎呀!母后,您撞到小妍妍啦,母后您好坏啦!” 小妍妍被苏盼儿撞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翻开手掌,掌心里蹭掉了一点皮,当即可怜巴巴的望着苏盼儿。 “看,母后您看……” “是母后不好,不小心撞到了你。来,母后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啊!” 说着,还一脸含笑的低头替她吹起来。 身后,从暗处钻出来的数名暗卫将苏盼儿和长公主等人团团护卫住,不敢再有片刻松懈。 这贼人的胆子真大! 居然跑到宫里来行刺,当真是活腻味了。 “如何,还疼不疼?” 苏盼儿吩咐了玖兰去取药,在等待的空隙里,把她适才射出的箭中了的消息告诉了她。 “母后也是看见你中了,一时高兴得过了头,想冲上前看看,这才害你跌倒了。是母后不好。” “没事儿,就是破了一点点皮啦,连血都没流呢,母后您就放心吧!” 小妍妍安慰着苏盼儿,又回头得意地和众人显摆:“怎么样?本殿说中就能中吧?你们瞧,嘻嘻……还有没有人要下场投壶?都快着点!” 发生了这等刺杀大事,在场的众人里,看清楚看明白的人不少,自然都推辞掉了。额外没看见的,没发现异常的几人也有人下场,另外还有两人被知情人拉住了。 等玖兰将药膏取过来时,投壶已经告一段落。毫无意外的,胜利者自然是小妍妍这队了。 玖兰偷偷递了个眼色,双手把药膏奉上,嘴里说得很详细:“奴婢去了暖阁里,把药膏取来了。路过时见到了张统领,张统领得知今儿是长公主的生辰,还闹着说要喝杯水酒呢。” 苏盼儿眸子一闪:“难为张统领有心了。” 她顺手接过药膏替小妍妍抹上。 “这偏厅好是好,就是着实有些冷,不如咱们移步去暖阁那边,也好多暖和暖和。” 不管那贼人能不能捉到,这里既然被贼人惦记上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刺杀行动。她自己一个人还好,眼下还有小妍妍和众人,真要出了点什么事情,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也好,这里确实有些冷。我这把老骨头越来越怕冷咯。” 老苏头率先替她解了围。 有了他开口,众人自然毫无异议往暖阁撤离。 暖阁那边由于长期间居住,周围的暗卫布置自然比偏殿要多。 可是从暖阁到偏殿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平日里,这段距离自然算不得什么,可眼下,却是要命的大事。 苏盼儿以要照顾手“受了伤”的小妍妍为由,亲自带着她。众人慢慢出了偏殿。 小妍妍突然站定脚步,有些迟疑的回头看去,似乎有件想不明白之事。 “母后,妍妍怎么觉得……” 第1168章 怒! 虽然说小妍妍的年纪小,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妍妍,走了。” 苏盼儿轻唤着小妍妍。 “来啦,母后咱们走吧。”小妍妍的眼底闪过一抹光,急忙应着,快步跟上了苏盼儿的步伐。 “走。” 苏盼儿隐晦地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这才带着众人离开了。 很快,那些禁卫军便迅速行动了起来。负责追击的也好,负责护卫安全的也好,都各司其职,再不敢有片刻大意。 等大家移步去了暖阁那边,苏盼儿这才安排众人再度坐下来。 虽然,刚才发生了点小插曲,却没有浇灭几个孩子玩耍的热情。大家很快又聚到一起,到暖阁旁边的抱夏里玩五子棋。倒是还有几个听说旁侧抱夏另一侧有一个池子,里面养了不少锦鲤。一群小孩说笑着,便有人提出钓鱼的娱乐来。这宫里的锦鲤都是投食喂养得,钓鱼自然没太大难处,正好适合像小妍妍这样的七八岁的少女玩儿。 到得孩子们都呼啦啦出去玩儿了,苏盼儿派遣了足够的人手护卫在旁侧,这才略微松懈下来,坐到了椅子上。 “娘娘,您的手受伤了,先涂些药膏吧。” 说话的是老苏头,她的祖父。 苏盼儿诧异地看了眼祖父,眼底闪过一道了然色。她能瞒得过旁人,哪里能瞒得住祖父这只老狐狸。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不小心蹭破了点皮,流了点血,没什么大碍。” 说话间,她抬起了一直掩藏在袖子里的左手。 露出那一手的鲜血让身旁伺候的晴雯惊呼一声,赶忙手忙脚乱寻找药膏。 众人也急忙围拢过来,纷纷表示关心。 苏华氏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心疼得了不得:“你这孩子,明明自己也受了伤,刚才玖兰拿药膏时,你也不说句话。要不是你祖父发现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大家?你呀你,你让娘说你什么才好?” “娘,我当真没事的。” 苏盼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儿妍妍生日,我想让她开开心心地,不想让这些事情搅了她的雅兴。再说了,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就是蹭了点皮而已。” 玖兰很快取来适才给长公主涂抹的药膏,洗净苏盼儿手上的伤口,见掌心处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当即脸色一白。 “娘娘,您这伤口太深。要不,还是把御医请来吧。否则要是圣上知道了,指不定多担心您呢!” “不用了!再刺客没有找到之前,外面太危险。再说了,此刻出去,也徒增禁卫军搜索此刻的难度,大家暂时都在这里歇息吧。” 苏盼儿看了眼众人,剩余的话没有说出来。 意思却让众人听明白了。 刺客居然潜进了宫内,如果不把人找出来,估计帝后二人都心头难安,自然不会任人此刻在宫里自由来去。 苏盼儿对手上的小伤不甚在意,动作快捷地涂上药,又用纱布随意一包。这伤口是之前她徒手接箭的时候留下来的。当时箭头划过她掌心留下的痕迹,好在只是伤了表皮,看着流血了,实则并没有大碍。 苏珂一脸愤恨的瞪着她手上的伤,显见得气得不行。 “四姐,适才事情发生太快了,您可看清动手的究竟是谁?那刺客站在何处,高矮胖瘦如何?您可有看清对方的脸?” “没有看清。对方应该是提前埋藏在假山后面。等到适合的机会才动手。那人的手法很老练,那射出的箭疾力道分外强劲,不是寻常弓箭能射出的力道。应该是神机弩射出来的箭。” 原本大周朝也有机关弩,不过其射程和距离都很差。后来,苏盼儿把制造出来的霹雳弹和神机弩交给了秦逸,也让秦逸在改朝换代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率领的军队所向披靡。 这神机弩有几种规格,有连发、单发,规格不同,射程远近都不相同。而对方埋伏地地点距离当时苏盼儿所站立的位置着实不近,想要一击即中,更要人避无可避,箭疾的速度和距离都至关重要。综合看来,对方肯定是用了单发超距离的神机弩! 唯有这样,才会让她勉力接下箭疾的同时,还是让她受了点小伤。 不过这点伤和性命比起来,委实算不得什么。 “可恶!这些恶贼着实可恨!” 苏珂握紧了拳头,一张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昨儿才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这些人当真不怕死吗?居然还敢这般行事,他真以为他能逃脱不成?” 苏盼儿却不这么看:“说不定,对方也是想孤注一掷。” 昨晚血流成河,说不定触及了对方的底线。对方临死一博不足为奇。就是对方是如何潜进宫里来得呢?或者说,其实对方早就躲藏在宫里,一直含而不发,就是在等待这种天赐良机? 苏盼儿心头还在思索着事情始末,秦逸却急匆匆赶了过来。 “盼儿!你……没事吧?”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便落到她缠着纱布的手上,当即脸色大变! 年前腊月二十六开始,百官“封印”皇帝“封玺”,一直到今天才开始正式办公,处理春节积压的公事。以及处置昨晚未尽事宜,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罢官的罢官,该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身旁几名文武大臣也一起商议和决意军国大事。 正忙得火急火燎时,后宫突然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居然在华阳宫偏殿遇刺! 这样的消息当即吓得秦逸浑身冷汗都出来了! 哪里还顾得上处理国事,急忙朝后宫疾奔而来。几名文武大臣也急火火紧随其后。 一闪身,秦逸便来到了她的身旁,一伸手便捉住了她受伤的手。 “这些人,好大的狗胆!” 秦逸的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磨牙声不断响起:“查!立刻调集足够的人马,仔仔细细的给朕查!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立刻去查!” 后宫里的众人瞬间行动起来了。 第1169章 担忧 他的手都在颤抖! 就在他全心全意对准外面那些敌人的同时,他居然忘记了自己后院里的危险。如果当真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照顾,害得盼儿遭遇不测,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快查,快去呀!” 他冲着身后紧随而来的文武官员怒吼! 他昨儿还带着盼儿和孩子一起同舟共济,共同面对风风雨雨。他还拍着胸口誓言旦旦说会保护好苏盼儿,可一转眼,盼儿却险些丧命。如何能让他不着急? “圣上您莫急。” 苏盼儿顺势反握住秦逸的手,轻轻一拍,目光中的坚定莫名安抚了秦逸的情绪。 “这件事谁也不希望发生,几位大臣都是国之栋梁,昨儿又忙碌了一整晚,那些逆臣贼子会潜入宫来,是大家都想不到之事,自然怨不得大家。” 这话提醒了秦逸,也让他逐渐安静下来。 苏盼儿笑了笑:“本宫知道圣上是忧心妾身的身子骨,不过眼下本宫不过是破了点皮,委实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再说了,本宫已经在事发后立刻派了人追击,想必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多年夫妻,秦逸和苏盼儿的默契早已培养出来了。此刻一冷静下来,立刻察觉自己适才的失态。 “盼儿你放心,后续事宜你就交给朕来处理吧!相信朕,朕一定会找贼人找出来,把那些人的妄想掐灭在萌芽里。” “本宫自然相信圣上的魄力,也相信诸位大臣缉拿凶嫌的本事。此事交给诸位,本宫自然放心。” 苏盼儿莞尔一笑,回头看向紧随秦逸前来的几位文武大臣:“诸位想必之前都听说了。今儿是长公主的生辰,相请不如偶遇,诸位大臣不如都坐下来,共同畅饮一杯水酒如何?” 几位大臣又以叶寒和花老国公、张大人为首,几人对视一眼,又拿目光偷瞧秦逸的神色。见秦逸脸上神态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不得不对皇后娘娘和圣上的感情多了几分猜测。看来皇后娘娘的手段果真高超啊! 原本暴怒的圣上被她两句话安抚下来,可比他们这些老臣长篇大论一番还要来得有效。 尤其是眼下皇后娘娘肚子里更怀着龙子呢,真要是在这当口出了事,那就是一尸三命的大事!也难怪圣上如此紧张。 想到这里,众人悄然对视一眼,都暗暗下了决定。 花老国公从人群里站出,脸上带着浅笑抱拳:“长公主今日生辰,难为长公主体恤万民,这样的大日子也如此简办,让我等惭愧!得蒙皇后娘娘参加长公主的生辰,是我等的荣幸!敢不从命!” 这是应下了? “来人!赐座。诸位大人快快请坐。” 苏盼儿吩咐身后众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长公主还在外面玩耍,对之前发生的小插曲并不清楚。诸位大臣,快快坐下说话吧。” 她诚心招呼诸位大人入座,可圣上没坐下,这些大人哪里敢坐? 苏盼儿无奈,只得轻轻摇晃秦逸的龙袍袖子。 秦逸心头虽然依旧怒气冲冲,却逐渐恢复了理智。脸上恢复了平和,随意往上位一坐:“诸位大人都坐吧!” 众人道谢入座。 秦逸又拉着苏盼儿坐下,紧张的情绪略微有所缓和。 “赶紧坐下吧,你看你挺着大肚子站了老半天,小心到了半夜,这腿又该抽筋了。” 随着两个孩子逐渐在苏盼儿的肚子里长大,她也出现了怀孕的各种症状,比如尿频、尿急、半夜腿抽筋、口干……等等各式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好在苏盼儿自己就懂医理,一般的小毛病都能自己应付。 他这旁若无人的态度让苏盼儿嘴角微微抽动,这个男人果真半点自觉都没有!眼下几位朝廷重臣还等在这里呢,他居然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话,也不怕这位大臣笑话? “本宫多谢圣上关心。臣妾不累。” 就在苏盼儿话落时,御医来了。 御医自然是来替苏盼儿检查身子骨的,其实苏盼儿并未受到什么惊吓,眼下那掌心处也包扎过了,御医过来不过就是过了检查了一下,见娘娘精神头很好,这才回禀圣上。 “娘娘的身子调养得很不错,眼下娘娘的身子骨和她腹中的龙子都很好,至于手上的伤口,休息几日,每日里记得换药即可。” 这么点小伤居然还要叫来御医?苏盼儿完全没觉得有必要。 可看见秦逸这般担心她,她的心头好像喝了蜜糖一样甜。 等送走了御医,苏盼儿见日头也不早了,这才轻轻摇着秦逸的衣袖:“妍妍那孩子被本宫叫到外面去钓鱼了,孩子还小,就该快快乐乐的生活,何况今儿还是她的生辰。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心里倒是有些愧对那孩子。想来,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大家也都忙碌了一上午,现在估计也饿了吧?不如先吃点喝点,大家也好放松放松?” 在场的几位大臣能坐到眼下的位置,自然都是人精。 娘娘说了这么多,恐怕是不希望在场的人把娘娘遇刺之事说出来吧? 当即众人纷纷表态,又各自移步抱夏落座,当即便把话题带开了,天南地北畅谈起来。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等随同小妍妍一起出去玩儿的一众小辈回来时,伺候的内侍正好把酒坛等抱了上来。 众人少不得再度拜见,这才各自落座。 有了诸位大臣的加入,小妍妍的生辰宴虽然说不上豪华,却也分外温馨。 大家推杯置盏,刻意遗忘之前娘娘遇刺之事,不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出来。 而最让苏盼儿欣慰的就是小妍妍的态度了! 她带着小糖豆坐在一起,两个姐妹分外友好,又很是乖巧,和平日里顽皮得无法无天的小妍妍大相径庭,好像变了个人。 酒过三巡,便有人进来偷偷把事情禀报给张大人,张大人轻声和圣上说了几句话,便和叶寒一起出去了。这一去,直到家宴结束,二人都未曾回来。 看来,事情有变啊! 第1170章 真让人讨厌啊! 进宫参加宴席的众人准备出宫,离开前,苏盼儿叫住了苏珂。 “二月初九的春闱,你当真决意还要下场?” “四姐不是一早就很清楚吗,珂儿为了春闱努力了那么久,自然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四姐怎么今儿又问起此事来?” 苏珂有些好笑地询问着。 他对春闱自在必得,早就打定了主意。 苏盼儿点点头,感觉有些疲累:“昨晚之事,想必你心头也清楚。眼下朝中急需大量治国人才,圣上又是惜才之人,你若当真中了榜,往后又当如何?你可曾考虑过?” 苏盼儿虽然没有言明,不过她的意思苏珂也听明白了。 “按四姐的想法,珂儿该当如何?” “这得看你自己的打算。眼下朝中内乱频发,最近这些时日圣上下了大力治理。等春闱时如果你当真能如阁,倒是件大好事。倒是前些日子柳府失火之事,怕是无人提及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及起柳府来? 苏珂目光微微一闪,随即便明白过来。 礼部和户部都是实缺,更是肥缺,一般能坐到侍郎位置的人,都不是寻常人。之前礼部和户部大多被柳家和君家人把持,眼下柳家几乎名存实亡,而君家也元气大伤,礼部和户部的官员死的死,伤的伤,发配的发配,正是急需新鲜血液入驻时…… “四姐尽管放心,珂儿省得!” 苏珂朝着她一抱拳,一起尽在不言中。 苏盼儿也很满意苏珂这一点,自己这位弟弟聪明,从小就是个体贴的,如果当真以后走到长远,对她,对她的孩子,对苏家都是好事。 此间事了,众人提出告辞出了宫。 苏盼儿想起中途时,秦岳氏提及的三个侄儿的婚事,却让苏盼儿否决了。 眼下朝廷之势瞬息万变,她暗示秦岳氏的话语,也不知道她听明白没有。 而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秦岳氏也和秦瑜提及了此事。 秦岳氏说得不是很肯定:“我听三弟妹的意思,她估计是想把三个孩子的婚事搁置一段时间。且不说眼下乱得很,就单单说昨儿死伤了这么多人,拔了萝卜带出坑,指不定后续还有啥变动。不如暂时再等些时日,静观其变。至少,等春闱之后再说!” “既然这是三弟妹的意思,你就照办就是了。” 秦瑜对今天苏盼儿险些遇刺一事忧心忡忡:“你也看见了,那些人居然敢进深宫里行刺。要不是三弟妹手上功夫好,估计就不是破点皮就能摆平之事。可想而知,眼下的局势有多乱。孩子们的婚事是要紧,却也不在一两个月。还是再等等吧!” 既然连秦瑜都同意了,秦岳氏自然没意见。 这才将原本拟定的行程强行压下来,心里想着此事该如何和那边把事情圆回来。 送别了家人,苏盼儿也松了口气。 不料一转身,却看见小妍妍拧着小眉头看她。脸上的认真色,让苏盼儿很是好笑。 “怎么还愣着?还不赶紧回去好好休息,都这么晚了,今天你不累吗?” 小妍妍的眸子立刻漾开了喜色:“累呀!所以妍妍才在这里等着母后,母后休息了,妍妍就回去休息。” “小鬼灵精,母后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呀,先把自己照顾好就成了。” 苏盼儿摇摇头,挥手让两位嬷嬷带她下去休息。 小妍妍出了暖阁,又忍不住回头看来。之前在偏殿时,她其实也察觉到了异常。她虽然不知道母后究竟瞒了她什么,可她却注意到了那支突然多出来的箭疾! 用来投壶的箭疾虽然也是箭疾,可那终究只是用来比赛所用,材料明显和那支箭疾不一样。 突然多出来的那支箭疾掉在地上,那闪着锐光的箭疾,冰寒而森冷,寒芒闪烁,和战场上所用的强弩的箭疾一样。 她虽然只有虚岁八岁,可是她却跟着父皇和母后真正上过战场,见识到了很多闺阁女子一辈子也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她在看见那支箭疾的第一眼就感觉奇怪,等她想明白其中的可能时,心中莫名多了些后怕! 想到母后对她一片爱护之心,连这般大事也都将她牢牢护住没告诉她,让她过了一个开心的生辰,让小妍妍心头沉甸甸的。 她回头看向暖阁的方向,恨自己不能再长快一些,早点长大,也可以替母后分忧解难。不用再如同今日这般,只能躲在一旁,看着母后安排好一切。这种感觉……真让人讨厌啊! “那人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属下等人一路追踪包围他时,他不但拼死挣扎,就连对自己也狠。临死时,他朝自己丢了颗霹雳弹,整个人都成了碎肉,属下等人追查的线索断了。后来想到霹雳弹这等物资不是寻常人能拿到的东西,这才特意着手往这边调查。只是这一查,却发现了霹雳弹的来源。” 一名暗卫单膝跪在秦逸面前,正一五一十回禀着追查那名刺客的后续。 苏盼儿进来时惊动了二人,秦逸看了她一眼,没有避着她,继续追问着。 “霹雳弹是谁交给他的?” 至从入主盛京,火药这等关系着国运的大事,秦逸一早便交给了专人负责管理。而且这些人在战场上与他都有过命的交情,绝对不会轻易将如此重要的之物流落到外面。可对方偏偏就用了霹雳弹,如何不让他紧张? “属下查到那霹雳弹,是由火炮的配方改良而成,形似霹雳弹,却和暗卫所使用的霹雳弹有所区别。应当是当年秦子通派人研制出来的那一批。顺着线索继续往下查,属下等人查到了柳大人身上。当年能接触到霹雳弹又能顺利把霹雳弹带进宫之人,唯有她!” “属下便派人偷偷查探过,虽然没有发现霹雳弹,却在柳婕妤住处的箱奁里,发现了火药的气息。” 秦逸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 柳婕妤至从上次被罚“养病”到如今,就连过年都没有出来,不料又出了这等事。 第1171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再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柳璇儿虽然被关在宫里,可柳府失火之事,想必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如果她一时想不明白,要对苏盼儿出手,就说得过去了。 秦逸想到这些,苏盼儿自然也想到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闪过一道寒芒。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顺便把叶王叫进来。” 秦逸吩咐暗卫下去,这才起身搀扶着苏盼儿往里间走:“今日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你眼下身子不同平常,就早些休息,莫要着了凉,眼下这天还冷着呢。” “我知道了。圣上您也多多注意身体。” 苏盼儿其实还想留下来,不过想到自己在这里,他们谈论国事多有不便,又转了话题:“那好,本宫就回去休息了。倒是眼下天寒,不如本宫再吩咐御膳房准备些清淡的酒菜送来?” 想到叶王一会儿要来,秦逸把要拒绝的话又吞了下去。 “也好,辛苦盼儿你了。” “你傻不傻?夫妻之间还说什么辛苦。” 苏盼儿一下子笑了,安排好后续事宜之后,赶在叶寒进来之前去了暖阁里间。 等她前脚一走,后脚叶寒便跨步走了进来,冲着秦逸一抱拳:“圣上。” “来,坐下吧。” 秦逸朝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些酒菜都是盼儿担心你冷着,冻着,特意安排御膳房准备来给你暖和身子用。喝一杯吧,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圣上见不得娘娘对微臣这位兄长好?瞧圣上说这话酸得,那味儿都飘出十里地了。” 叶寒随口说着玩笑话,可他脸却偏偏一本正经色,看得秦逸忍不住瞪圆了眼。 “朕想不到,原来叶王也会开玩笑!” 秦逸突然大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叶寒用这等语气说话。 叶寒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由于他常年板着脸,又因为夜晚烛光的关系,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微臣不是玩笑话。”他一本证据地强调:“微臣瞧着,圣上适才让暗卫当着娘娘的面,说出来的那番说词,指不定娘娘根本不信。不过,好在也能自圆其说。” “朕虽然没有告诉盼儿实情,不过柳婕妤确实对盼儿出了手。朕不能告诉她多得,就告诉她最容易接受的结果,也是为了她好,更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也知道,朕对她腹中的孩儿期待很大。” 秦逸心头明白,当初为了杜绝后患,他直接服下了能令男人无法再有孩子的汤药。说不定,此刻盼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就是他最后一次做父皇的机会了。 “你考虑得周祥。” 叶寒也觉得他说得好:“不过,圣上不打算继续深挖下去?那柳家眼下虽然垮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下他们既然把手伸进了皇宫,就该狠狠砍掉他们伸长的手。有些人懂得收敛,而有些人即便被打痛了,打怕了,他们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对付这些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叶寒说得凶狠! 那柳家人也真有本事,能让叶寒动了杀心,真应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 “朕对柳家人多年以来的态度如何,你不是很清楚?” 秦逸亲自拿起酒壶,替叶寒满上了一杯:“朕要对付柳家,让世人对盼儿怎么看?朕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却容不得那些打算看笑话,恣意陷害盼儿之人。” 他再有本事,再是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可任何对盼儿不利之事,他都不愿意做。 可柳家人欺人太甚! 想到柳家人做得那些,秦逸握住酒壶的手用力得青筋紮起,显见得是愤怒到了极点。 叶寒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家?现在还有柳府吗?” 叶寒看了眼他,目光很有深意:“既然没有了柳府,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圣上,您太执着,所以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他不是太执着,他不过是舍不得盼儿受一丁点委屈罢了。 所以,宁愿自己难受,也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他明白自己的心,却没有必要剥析给叶寒听,随后一挑眉:“既然出了这等事,柳家那边,你派个人仔细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这一次,他绝不软手! 叶寒点头称是,这才起身告辞。 留下秦逸在那里,又开始翻查着卷宗,不久再度召集了两位大臣进宫。 秦逸这边在忙着的时候,苏盼儿也没有闲着。 她拆散了发髻,盯着自己手上的纱布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询问着玖兰:“之前本宫让你查之事,调查得如何了?” 她昨儿回来后,便让玖兰派人去调查了凤汐月和那个男人之事。 玖兰正在替苏盼儿整理床铺被褥,闻言回头:“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有确切消息传来。昨儿晚上实在太乱,加上周围没有人,还有对方身份特殊,要继续查下去还不惊动对方的人手,速度估计没那么快。” “知道了。告诉你派去的人,让他们加快人手,如果避免不了惊动他,那就不用躲避,让他们尽快把事情调查明白。” 苏盼儿对那件事失去了耐心。 眼下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而凤汐月的肚子也一天天鼓了起来,也等不得了。 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苏盼儿想到这里,下意识捏紧了面前的九尾凤钗,那道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奴婢明白了。” 玖兰应下,整理好床铺,上前搀扶苏盼儿起身躺下。 苏盼儿任由她照顾着自己,等到她躺在了枕头上,她的两眼盯着虚空,突然想到了什么:“凤昭仪那边你也派人盯着,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都见了哪些人,都务必仔细来报!” 玖兰略微一停顿:“奴婢倒是听说,前两天有人从宫外递进来她弟弟给她新春贺礼,她非常喜欢,都贴身带着。” 凤汐月的弟弟凤玖,苏盼儿自然认识。一提及他,她的眼前就浮现出一副固执的脸来。 第1172章 来信 对于后宫里的这些女子来说,一朝入宫深似海。 平日里根本就没有出宫的机会,偶尔想和宫外的人联系,也得突破重重阻碍。唯一的特例,大概就只有年前那一天,短短一个时辰的见面机会。 凤汐月进宫后,凤玖自然就留在了宫外。 可此刻玖兰提及了凤玖…… 苏盼儿声音沉沉:“你说她贴身带着,那是什么?” “是一块玉,一块如水滴形的翠玉,据说凤昭仪整天都带在身上,更时不时拿出来看几眼。” 玖兰说得很详细:“奴婢找到了那天负责记录备案的内务公公,听他提及,凤玖凤伯爵大人似乎与凤昭仪说了些什么,两人后来还起了争执,之后,凤昭仪离开时眼圈还红红的。” “她和自己许久不见面的弟弟再相见,哭一哭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盼儿知道,这些一年,或者几年也见不了一次的亲人们在次见面,神情激动再正常不过。 “可是,那位公公说,凤昭仪还伸手推了对方,却起了争执,被对方反而甩开,之后怒气冲冲跑走了。由于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加上凤昭仪身份不同,所以那位公公才多注意了她一些。”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本宫知道了。” 苏盼儿闭上了眼,暗地里却想着,得再派一个人去探听一下,那位凤玖最近在做什么。 一想起凤玖,她的眼里就浮现出当年那个倔强的小男孩的俊脸。时过境迁,如今的小男孩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再想一想,今年应该有十八十九岁了? 苏盼儿记得,圣上给凤家平反后,册封了三等伯侯,辖五十里,其后人减替。 这等殊荣很少见,毕竟当年虽然凤大人是被冤枉的,可在位期间,委实没有可歌可颂之处。能在身死后庇佑后人,拿到三等伯爵的封赏,后代子孙可以承爵,降低一等为子侯,孙辈再降一等为男爵,到得曾孙辈,则不能再承爵。 眼下建泰初期,跟随秦逸一同打江山的众多功臣良将多有封赏,一个小小的三等没有实权的伯爵参杂其间,委实翻不出多大波浪来。 可伯爵虽然是闲职,却架不住宫里有这位凤昭仪。 水滴形的玉佩很常见,玖兰为何会在此刻专门提及呢? 苏盼儿睁开眼,张口想喊,又想起此刻玖兰应该下去洗漱了,这才歇了追问的心思。 或许,某些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被她忽视了,这才有了今儿偏殿遇刺一事,看来,她得好好梳理一番才是。 心有所想,苏盼儿历来是行动派,第二天一早便安排就人手下去调查清楚。 与此同时,还命人查探关于凤玖的近况。 日子表面过得平静,朝堂上却波涛暗涌,血腥气历久不散。 正月十七,小糖豆满两岁,也就是虚岁三岁的日子。 由于小糖豆还小,在大周朝对年纪小的孩子没有大办的习俗,唯恐被接生娘娘察觉了,夺走了小孩子的岁数。 苏盼儿也按照惯例,给小糖豆煮了寿面,就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饭。 苏秦两家有心进宫来探望,可前儿才刚刚进了宫,自然不可能都再进宫一趟,也就是苏华氏和秦岳氏二人进宫,陪着过了一天。 等小糖豆的生辰过后,大家一下子都忙碌起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久,前去调查的人很快便来报,凤玖最近留在家里苦读书,准备备考春闱,几乎足不出户。唯一几次有限出府,除去一次是进宫来见凤昭仪之外,额外便是还去见了一个人。 “你确定你已经调查清楚了?凤玖在进宫来见凤昭仪之前和之后,都是是去和他见了面?” 苏盼儿质问着眼前的人。 前去调查此事的暗卫单膝跪地,连头也不敢抬:“此事千真万确,属下前后找了几人确实核查后,才回来禀报,消息绝对准确无误。” 苏盼儿自然知道消息准确,她是吃惊! 那个人,那个人…… 苏盼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下意识握紧了两侧的扶手。 这边暗卫还没有退出去,另一边调查那个人的暗卫也回来禀报了。 “皇后娘娘,属下等人调查清楚了。不过,也因此惊动了对方的人马。对方的人手和我们派出去的人联系上,递了一封信,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信呢?拿上来。” 暗卫不敢迟疑,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皇后娘娘。 苏盼儿接过,上手信封厚厚的一层,信封上光秃秃的一个字都没有写,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这才慢慢撕开封口,掏出里面的信纸查看起来。 这封信表面没字,可里面的信纸却不少,足足有好几张。苏盼儿展开逐一阅读,飞快的翻着页,时间不长便将信纸看完了。眉头忍不住蹙起,再度拿起信纸从第一页再度细读一遍,这才放下了信纸。 “对方只是把这信交给你?可还有说其它别得什么?” “回禀娘娘,对方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说,只要娘娘看了信之后一切都明白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苏盼儿挥手把二人打发走:“这件事你们办得不错,春分,送两位出去。” 春分是新近秦逸派到她身边来,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宫娥之一。年纪约莫有十六七岁,长得秀气,一双手的虎口上全是干茧,更有些微细小的伤口。苏盼儿只是稍微打量她片刻便明白过来。 她遇刺之事让秦逸忧心不已,送来的四名宫娥,每一位的身手都不凡,和玖兰不分伯仲。 苏盼儿想到晴雯年纪也不小了,这四名十五到十八岁不等的宫娥来到她身边,到得晴雯到了年纪外放出嫁,就正好填补了她身边人手不够用的空缺。 春分应下,送两位出门时,从怀里摸出两个钱袋,递到二人手上。 “这是娘娘对二位的一点小心意,二位只管尽心尽力替娘娘做事,娘娘自然不会亏待二位。” 第1173章 借偏殿一用!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这才各自接过在手里微微一掂,随后笑着说道:“多谢娘娘厚赏,属下等一定会尽心尽力替娘娘办事。” “这就好。” 春分这才满意地回去复命。 一掀开帘子,便听见里面传来玖兰的低声询问声:“娘娘,您……当真要去?” “去,怎么不去。他既然敢约本宫相见,本宫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否则,不就表示本宫怕了他,不敢和他相见吗?” 皇后娘娘的声音传来,让春分下意识加快的步伐。 绕过屏风,挑开珠帘进了里间,看见皇后娘娘正在穿戴,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可是娘娘……” 玖兰急忙上前:“娘娘,圣上有旨,让娘娘在宫里好生歇着,莫要到处乱走,外面不安全。还有,眼下天色不早了,要是娘娘出去,天黑前怕是赶不及回来。” “本宫自有主张,你速速去安排吧。” 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苏盼儿不想再等,出宫的念头很是迫切,话语里的命令意味越发的重。 “娘娘。” 玖兰见劝阻不动,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她磕了两个响头:“还请娘娘体恤奴婢,前儿奴婢办事不力让娘娘受了伤,又受了惊,圣上罚了伺候的众人每人十个板子。圣上担心娘娘身边没人伺候,这板子是记下了。要是奴婢再犯错,数罪并罚,就要把奴婢再丢进黑暗渊里操练三个月!” 苏盼儿虽然不清楚所谓的黑暗渊是哪个地方,不过从玖兰害怕的颤音里自然也听出来,这肯定不是个好地方。 说不得,那个地方就如同前世里,那些秘密训练基地一样。 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混混,被丢进了那特工训练营里训练了三年,一起进去所谓五百个佼佼者,都是各行各业里称霸一方的强者,到最后走出训练营,也不过区区五人! 而她,则是那五个侥幸生还的其中一个! 此刻再听到类似的遭遇,她不由得打量了玖兰片刻。 前世早已成为了过去,如今的她生活安逸,让她几乎都忘记了曾经为了生存在死亡线上挣扎求生的那段经历。 玖兰在她的目光视线下不由得开始瑟瑟发抖,想到自己不该透露这些,不由咬住了嘴唇。 “娘娘……” “不用担心,圣上并非弑杀之人。他明白,要是本宫真要离开,仅仅凭你的力量,肯定阻拦不了本宫的意愿。他明知如此还告诫你,不过是希望本宫在做事前,能顾虑一下身边之人的感受,不要一时冲动做事。” 苏盼儿整理好头上的斗篷,回头吩咐她:“你留下来吧,圣上那边,本宫自然会去说。你暂时到二公主那边看看,缺不缺人手照顾。” 玖兰的脸色一下子卡白。 她是圣上特意指到娘娘身边照顾娘娘的饮食起居,此刻却被娘娘指给二公主。二公主的身边不是老嬷嬷就是乳母,把她派到二公主身边……这完全是变相的叱责。 “娘娘!娘娘……” 玖兰这下子慌了,可不等她再说,苏盼儿已经快步出了暖阁,春分等人随即跟上。她急忙爬起,快步追出了暖阁。可苏盼儿的脚步飞快,很快便带着春分等人出了垂拱门,不见了人影。 她的身子一软,慢慢跪倒在地:“娘娘……” 苏盼儿其实并没有要叱责玖兰的意思,可她不喜欢她身边的人对她的作为指指点点。身为她的大丫鬟,暗地里兼任着她的暗卫,却连听从命令都做不到,又何必把人留下?更何况,她今天确实有非常重要之事,必须要去见一见那个人! 她知道她该再等等,可她却片刻也等不及了! 不过,至少玖兰说对了一点,眼下她再出宫目标太大,确实不适合。 但是让别人奉旨进宫却不难! 她披着紫貂皮斗篷,沿着抄手游廊朝紫宸殿快步而去,沿途遇到不少侍卫和来往巡察的禁卫军,都赶忙朝着她下跪见礼。苏盼儿宛若未闻,快步从众人身旁走过。 等到了紫宸殿外,瞧着戒备森严的大殿,苏盼儿在殿外站定。 紫宸殿外的侍卫见了她,齐刷刷跪下朝她见礼,却也将她成功阻拦在外。 “属下等参见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圣上眼下可在殿中?” “回禀娘娘,圣上确实在里面。” “那好。” 苏盼儿点点头:“你去帮忙找一找安公公,就说本宫有事找他。” 她没有直接提出要见秦逸。此刻正是早朝的时辰,万一里面有满朝文武,她豁豁然闯进早朝大殿,影响终究不好。 “娘娘请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侍卫首领应下,快步进了紫宸殿。 时间不长,他便出来了,同时出来的还有安公公。 安公公一脸眯眼笑,朝着苏盼儿见礼:“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今儿有空来紫宸殿,是来找圣上的吧?” “今儿本宫是来找你的!” 苏盼儿也不和他打谜语,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是这样的,今儿本宫打算暂借紫宸殿的偏殿一用。辛苦安公公去问一问圣上,能不能让本宫去偏殿坐一坐?” 只是要暂借偏殿? 安公公低着头,下意识把目光往上瞅,发现皇后娘娘正在看他,赶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娘娘请稍等片刻,奴婢去问问圣上的意思。” “无妨,安公公请自便。” 等安公公进了大殿,苏盼儿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了。 也不知道这偏殿,秦逸肯不肯借。不管他要不要借偏殿给自己,想必他总会追问缘由。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算违背了他之前的意思。 安公公很快去了再来:“娘娘,圣上同意了。娘娘请随奴婢往这边走。” 说着,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劳安公公。” 苏盼儿看了眼紫宸殿的大殿,慢慢走在前面,身旁跟着安公公。 安公公偶尔偷偷瞅她,显然捞不准她今天的来意。 好在他是个妙人儿,哪怕心里迫切想知道,表面依然一脸眯眼笑,还不时和苏盼儿闲聊几句,让人不觉得有可以巴结,却又恰到好处保持着一定距离。 第1174章 秦绯墨,你好大的胆! 苏盼儿也随口和他闲聊两句,也没有过分热络,更不至于冷落了他。 安公公见前方就是偏殿了,赶忙笑着说道:“最近国事繁忙,奴婢瞧着圣上夜不能寐,心里也着实心疼得紧。眼瞅着事情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可春闱之事又提上了日程。这不,紫宸殿里的几位翰林院学士都忙得几日未曾回府了,实在是辛苦。” “如此,就有劳安公公多多注意圣上的龙体了。” 苏盼儿偏头看了眼安公公,明白他未尽之言的意思。 那些位翰林院学士自持身份,最是看中所谓的礼法信条,换句话说,就是一群老古董。谁要是胆敢越雷池一线,哪怕是圣上,也会被这些人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巴给损得抬不起头。 好在苏盼儿没有豁然闯进紫宸殿,否则,指不定此刻还要听那些老学究说书呢! “照顾好圣上的饮食起居,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称有劳二字。” 安公公朝着前方一指:“娘娘,这里就是圣上平时处理完国事疲惫时的暂时歇息之处,您就在里面稍事休息。但凡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叫奴婢一声即可。” 这偏殿实则是和紫宸殿同处一殿。只不过,安公公带着苏盼儿围着正殿绕了半圈,绕到后方进入。自然距离就远了许多。 苏盼儿迈步进入,仔细打量这偏殿片刻。偏殿里的贵重摆设不少,不过更多的却是书和书柜。 偏殿两旁和拐角处都是书,密密麻麻陈列在书柜里,一直往前延伸。偏殿中间摆放着地毯,地毯上方摆放了一张御桌,前方散落着数张小几和几个蒲团。到了尽头那边,有一座镂空紫檀屏风,其后,重叠的明黄色帐幔从顶上垂落到地。透过屏风的镂空处,那拉开的帐幔后,隐约还能看见摆放了一张龙榻。 那里,就是秦逸偶尔的歇息之处了。 苏盼儿走近御桌,远远就看见御桌上还整齐摆放着些奏折。 她没有再靠近,反而选了一个临窗的地方站定。晴雯眼疾手快,很快搬来一张椅子给苏盼儿坐下。 “娘娘,这是圣上给您准备的糕点,您尝尝看可还合乎您的心意?” 安公公把糕点奉上。 苏盼儿并没有回头看,依然盯着窗外的风景。 这里的风景独好! 虽然只是小园一角,却种植了一大片迎春花。纤长的枝条迎风而动,上面已经有些许花苞和几朵盛开的黄色花朵,随着枝条摇摆,花瓣也轻微颤动着。 苏盼儿不说话,安公公也不敢多说。正思虑着再带出点话题来,秦逸却从紫宸殿大殿急匆匆赶了过来。 “盼儿。” 他一脸是笑走来,他原本正在上早朝,一个早上的辩驳,几乎耗尽了他的耐性。 听闻皇后娘娘过来了,反倒让他精神一震!等把之前的话题结束,他便以休息片刻为由,急匆匆赶了过来。 “妾身拜见圣上。” “快快请起,你我夫妻之间何必多礼。” 秦逸伸手拉起了她,又朝着左右递眼色。安公公和晴雯等人赶忙见了礼退下。 “礼不可废。圣上妾身今日过来是有事来找您。” 苏盼儿认真的看着他:“圣上,我想借您的偏殿见一个人!” “谁?” “一个男人!” “……” 迎春花依然在风中摇曳。 秦逸再度坐到了属于他的龙椅上,听着下首处的文武百官商议国事,数度走神,哪怕身旁伺候的安公公提醒了两次,也依然没有回神。 朝臣都看出来情况有些异常,当即在安公公问及还有没有本奏时,大家果断都选择了沉默。 退朝后,秦逸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起身前往偏殿。那里,盼儿正在召见那个男人! 可他来到半途,又站定了脚步。思索片刻再度回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转身往回走。走出不远,再度转身急匆匆走向偏殿,又顿足,回头,再走……反复往还了几次,让紧随其后的安公公也跟着来来回回。 可他身为下人,原本就该为主子排忧解难,如何能让圣上如此烦恼? 当即目光转了一圈儿,随后笑了笑:“圣上,奴婢瞧着之前娘娘连点心都未曾用一口。到此刻怕是饿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可别饿着了小皇子才好。” 秦逸立刻点了头:“还是你考虑周祥,盼儿这两天胃口不好,可也不能不吃东西。你立刻让御膳房准备些吃食送来。” 说完,这才放下心朝偏殿慢慢踱步过去。 安公公回头冲着身后的小李子递了个眼色,见小李子疾走而去,他才快步跟上秦逸。 偏殿里,苏盼儿一直没有说话,反而双臂环抱,怒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在她的对面,秦绯墨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宛若一尊木偶。 “你就不打算和本宫说点什么?” “说什么,本王无话可说。” 如今的秦绯墨再不是过去的模样。一脸迷茫,一脸颓废,一脸刚刚露出头的胡茬,端坐在她对面,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安静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过去的他,是那样眉采飞扬。她还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进宫,是替当年的华贵妃治病。 那时候的他,掷地有声指天立誓:“我秦绯墨发誓!只要我秦绯墨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言犹在耳,却物是人非。 苏盼儿的心被撕扯了一下,叹了口气。 “元宵节那一晚的花灯很美,本宫还记得,从南墙上往下看,半城烟火半城光,很美。” “确实很美……” 秦绯墨本能附和着,可片刻后却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你……” 他惊讶得连尊称都忘记了。 “是不是很惊讶本宫怎么知道?”苏盼儿冷笑:“你觉得答案该是什么?” 秦绯墨的脸上青白变幻,良久却突然一侧头,不敢再看向苏盼儿的眼睛。 “本王不知。” “当真不知道?可本宫知道!” 苏盼儿的脸色沉了下来,突然猛地一拍龙案:“秦绯墨,你好大的胆!” 第1175章 瞬间心动 秦绯墨起身,走到一旁一撩衣袍,随即跪下认错:“娘娘息怒!” “息怒,息怒做什么?都到了现在,你依然什么都不肯说吗?除去旁得,你我也是嫡亲的表兄妹,难道你我过去的情分,你都忘记了吗?啊!你倒是说话呀?”苏盼儿的怒火高涨,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说到她和秦绯墨之间这笔烂账,简直让苏盼儿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当年,一开始,便是她救了秦绯墨,其后,却是秦绯墨救了她。到得后来,她和秦逸拥立秦绯墨为帝,掏心掏肺待他,更是耗尽心力辅佐他治理国事。到得后来,秦绯墨从背后捅了秦逸那一刀,彻底伤透了秦逸的心,也奠定了秦逸争夺那把龙椅的决心。 到得现在,这些恩恩怨怨,都早已尘封在记忆里。可此刻再度被提及,依然隐隐作痛,让苏盼儿难以继续。 “娘娘息怒,小心您的身子骨,您眼下的身子可不宜情绪激动。” 见她怒瞪着她,秦绯墨赶忙别开头,良久才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您说让本王说,您是想让本王说什么?” “自然是说、说……说什么你自己心头有数。你应该明白,到了现在,可由不得你说不。” 说什么呢? 其实好像真没有什么可说得! “是不该说不,可说了,又如何呢?” 秦绯墨的话语很轻,却分外坚定:“娘娘,事已至此,本王已经无话可说。至少眼下这般,对我们大家都好。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去吧。” “随风去?你说得倒是轻巧,像根灯草。” 苏盼儿冷笑连连,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你老实交待,凤汐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秦绯墨沉默,还是轻轻点了头:“是。” 原本他不打算认,可现在,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你是故意要如此羞辱于我,羞辱圣上?”苏盼儿突然怒了:“当年,你从背后给了他一刀。那一刀整个刀身都扎进了他的背心,你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想必你心中清楚得很。可他呢?他念着你是晚辈,即便他登基为帝,他也……” “是!他是让我做了王爷,可是他问过我想不想当这个藩王吗?” 秦绯墨突然一脸狰狞打断她的话,冲到她面前,冲着她咆哮! “当年,当年要不是他,你我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你是我的表姐,可你也是我真心喜爱的人。是!那一刀,虽然在当时是万不得已之举,可我下杀手时,却当真对他下了死手。因为我想让他死!死,死,死!唯有他死了,你才有可能成为我的,我的!” 偏殿外,安公公频频抹汗。 冬天尚未过去,可他却冒出了一头大汗,想抬起手擦,却连动也不敢动。 他的前方,秦逸的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进去,徒手撕碎里面的人。可苏盼儿随后的话,又让他站定了脚步。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盼儿彻底无法淡定了:“先不说我早就嫁人了,就说你我年纪相差这么大,如何可能?还有,你我可是嫡亲的表姐弟,哪有亲姐弟还……你脑子进水了吗?” “再说了,从人背后捅刀子,到今天更是露出你龌蹉的心思,你这般行事,还配为人吗?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还说什么问没问你想不想做藩王,你这么说,是在指责圣上逼着你当王爷吗?” 秦绯墨慢慢站起身,到了此刻,他什么都不怕了。 来之前,他打定主意什么话都不说。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要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反正烂命一条,最差的情况也不外乎一死。他现在活得生不如死,还真的不如就这样死掉的好! 看着那张满是惊讶的脸,他反而笑了:“你嫁过人我不在乎;年纪大些更好,更懂得体贴人;至于表姐弟,大周朝有那么多表兄妹,表姐弟成亲的例子,我不在乎再多一对。” “我秦绯墨早就入了地狱,如果可以,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进地狱。想来有你陪着,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秦绯墨的双眼里闪动着火一样炙热的光芒。 苏盼儿张大了嘴。 偏殿外,秦逸突然掉头就走。 他的脚步走得飞快,他担心自己稍慢了些,就会当着盼儿的面,杀了那个人面兽心,妄图抢夺他人之妻的畜生! 进大殿前,他顿住脚步,猛地回头,目光森冷盯着偏殿许久,这才果断回头迈步进了大殿。 看来,那座贤王府也没必要再存在世间!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唉!” 苏盼儿的脸上满是惋惜:“你口口声声在这里说喜欢我,可前些天,你却在南台上口口声声对凤汐月说你喜欢她。你懂得喜欢二字的含义吗?秦绯墨,说起来,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到了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太令我失望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 秦绯墨的脸突然扭曲了,他的脑海里,又回忆起了当年,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你知道不?当年,父皇也曾经对本殿说过这句话。” 他突然笑了起来,痛苦地用手抓着头发:“当年,父皇逃离盛京躲进了秦岭里。母妃带着本殿前往探视,那一天,父皇也这么说了一句:‘你太令我失望了!’哈哈哈……” “想来,我这人做人真失败。一开始,我的存在便是母妃用来邀宠和巩固地位的工具;其后,我更是架在火上烤的傀儡皇帝,权利被人架空,还得看别人的脸色。他们都欺我年纪小不懂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其后,再来这个劳什子的藩王……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着,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所以你知道吗?在凤汐月找到我,告诉我她和我一样,这辈子都是为了别人而活,她只想任性一次,为了自己活一回时,我瞬间心动了!” 第1176章 你居然还在骗我! “她想要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能帮助你,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又何乐而不为?这个孩子留在你的身边,以后,有他陪着你,就好像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样。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也怀孕了……” 秦绯墨说道这里时,终于流下了痛苦地眼泪。 捂着脸泣不成声。 可苏盼儿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呵呵,你的借口找得真好!你不是让凤汐月跟你远走高飞吗?” 苏盼儿冷笑:“这可是本宫亲耳听到的!你身在帝王家,也做过皇帝,假冒皇嗣,霍乱朝纲的罪名,想必你是清楚的,可你偏偏就做了!秦绯墨啊秦绯墨,到了现在,你居然还在骗我!” 苏盼儿抓起旁侧的砚台,顺势一掷! 那砚台飞起,重重砸到秦绯墨的肩膀上,疼得他嘴里闷哼一声,肩膀下意识一沉。 那砚台再度弹起,换了个方向飞出,砸到到地,摔成了两瓣。 嘭! 哐…… 砚台碎裂,连带让苏盼儿的心也碎裂了一角。 秦绯墨抬起头看她,她也在看他。 他的眼里都是吃惊色,而她的眼里,却寒芒一片。 “我想,或许,本宫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幼年时的他,那跟前跟后,一脸顽皮地模样。他趴在叶寒背上,用崇拜的目光看她的模样。他站在殿前,说‘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时的模样…… 她慢慢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眼底恢复了一片清明。 “这么说来,元宵节的动乱也和你有关了。” 她虽然在问话,却用得是肯定句。 秦绯墨动了动嘴皮,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苏盼儿站起身,拢起斗篷,慢慢转身往偏殿外面走,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表姐!” 秦绯墨突然唤了一声。 苏盼儿站定脚步,却没有回头。 秦绯墨咬咬牙:“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说那句话时,是真心的。到现在,我的心意依然未曾变过。” 苏盼儿没有回答,反而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目送她走出了门口,秦绯墨才低声呢喃:“变得是环境,身不由己。环境变了,人心都被扭曲了……” 已经走出门口的苏盼儿闭了闭眼,快步转向后殿的方向离开。 “派人把他送出宫。”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见一见圣上?”晴雯有些迟疑。 “不用了,我们回去。” 苏盼儿的脚步越发的快,眼下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秦逸。还是等她处理好这些事情再说吧! 眼下正值阳春二月,天气晴好,太阳挂在有些朦胧的天空上。 苏盼儿却感觉分外的冷,冻得她下意识裹紧了斗篷,意图驱散打心底升起的寒意。 脚步不停,她并未回华阳宫,反而脚步一转就去了秋香阁。 晴雯快步跟上,见去的方向是秋香阁,又赶忙命人把消息传给圣上。前些天皇后娘娘遇刺,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心,唯恐又让皇后娘娘陷入危险之中。 秋香阁里,凤汐月正在替孩子做小衣。 最近她迷上了这些,小孩子的衣物几乎从头到脚她都做了好几身,除去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得,另外两套,她打算送去给皇后娘娘。不管娘娘最后会不会收下,她该做的还是要做。 “小主,您都做了半天针线活了,不如歇一会儿吧。” 她身旁伺候的宫娥轻声说着,上前帮忙收拾东西。 “别动!我自己来。还有一点点,等我把这点活做完就休息。” 对于这些东西,凤汐月坚决不允许第二个人接手。自己则继续穿针引线,继续手上未完的活计。 宫娥无奈,只得回头看了眼天色。 “天已经不早了,要不奴婢把午膳端来,小主做完这点活计就用些?” “也好……” 凤汐月的话尚未落平,就听见外面传来内侍尖细又带着怪声的唱喏声:“皇后娘娘驾到!”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苏盼儿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顾不得收拾,凤汐月赶忙上前迎接:“汐月拜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苏盼儿脚步不停,任由凤汐月见礼,绕过她,一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凤汐月!” 她沉声喝道。 凤汐月心头猛跳,却强自镇定,换了个方向朝着苏盼儿跪下:“娘娘,汐月在。” “凤汐月,你该当何罪?” 凤汐月吃惊地抬头看向她,很快又低下头:“汐月知罪,请娘娘责罚。” “责罚?你还没说你自己究竟犯了何罪,本宫该如何罚?” 面对苏盼儿的咄咄逼人,凤汐月的脸上却半点变化都没有:“娘娘说汐月有罪,汐月就有罪。娘娘让汐月死汐月就死。至于犯了何罪,只要有娘娘要的结果就好。过程并不重要。” 苏盼儿眯起眼:“你不怕死?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 “要,自然是要得。” 凤汐月的脸上反而带了一层散发着母爱的圣洁光辉,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果汐月能将她平安生下来,汐月就会倾其所能将他好好养大。如果这孩子没了,汐月也会陪着他一起走,我们母子到了地下再相聚,也不枉母女一场。” 苏盼儿把目光落到桌子上,桌上还摆放着尚未完工的小衣。 这些看上去并不大的小衣,很显然是给婴孩准备的。她弯腰拿起一件,拿在手里慢慢瞧着,连针脚都不放过。 “这是什么?” 她抖了抖手中的小衣。 “这是……汐月替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做得。” 凤汐月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细细介绍着这些小衣:“这些小衣都是汐月自己裁剪,再自己亲自烫洗过之后,这才一针一线缝起。听闻娘娘您怀得是双胎,汐月打算等做好两套后,再亲自送去给娘娘。眼下就还差这一件,就大功告成了。” 她还亲自将小衣的细节处指给苏盼儿看。 第1177章 设计 “手工不错。不过,这些活计交给身旁伺候的人做吧。” 苏盼儿随意翻看着这些小衣,突然又放下了。 目光落到凤汐月的胸口处,那里,一枚水滴形玉佩正隐隐露出一角:“咦,这玉佩造型倒是挺别致,以前怎么没见你佩戴过?” 这句话,终于让一直脸色平静的凤汐月脸色大变。 随即她很快又调适过来,有些紧张的把玉佩往怀里藏了藏。 “娘娘是说这玉佩?这是先父还在世时留给汐月的贴身之物,这些年汐月一直妥善保管,哪怕最困难之时也未曾动过要把它变卖的念头。所以……” 这般躲躲藏藏的态度,越发让苏盼儿的眸子深谙了两分。 “可是,本宫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 凤汐月的脸色一白,勉强笑着:“或许娘娘在别处见过与之相似之物,毕竟这玉佩佩戴之人不少,物有类似也情有可原。再说回来,这玉佩原本就是家父偶然从街上购来的普通之物,想必旁人还有不少。” “或许是你说得这么个理儿。” 苏盼儿眼底寒芒一闪,可惜,这寒芒来得快,去得更快。 她不甚在意笑了笑,突然一拍巴掌:“我说这玉佩怎么这么眼熟,这玉佩形状,与圣上当年还是将军之时,赠送给贤王那一块玉佩一模一样。” 这下凤汐月再也无法淡定,蹭一下站起,脸色大变! 枉费那秦绯墨说得百般好听,还说什么此物是先皇所赐,能代表他本人身份之物。没想到,这玉佩居然是圣上当年赠与。难怪别人都说男人的甜言蜜语是世界上最不可靠之物,偏偏还有无数女人为之神魂颠倒,甘愿为其驱使,封上自己的所有。 似乎察觉自己太失态,凤汐月勉强笑了笑,借着起身从脖颈上取下那块玉佩。 “娘娘这么一说,虽然此物是先父遗物,可若与贤王那块玉佩极其相似,那汐月可不敢再把这把玉佩留在手上了。请娘娘笑纳。” 说着,垂眸双手把玉佩奉上。 苏盼儿沉默着,当真把玉佩拿了过来,放到眼前仔细查看。 之前她听玖兰反复提及这块玉佩,心中就很是怀疑。眼下终于把玉佩拿到手里,可她翻来覆去反复地看,除去感觉此玉玉料料子顶级的好,加上造型为水滴型特别一些之外,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异常,让她有些想不明白玖兰的意思。 当下把目光一转看向身侧,见只有晴雯和春分、芒夏几人随身伺候,这才想起今儿一早,自己把玖兰赶走了。 只得收回目光,再度看向凤汐月。 凤汐月表面平静,可她还是从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处,发现她的紧张。 这块玉佩倒底特别在哪儿呢? 苏盼儿不死心,把这块玉佩翻过来又倒过去的看,用手指轻轻触摸玉料的本身,感受着上面那层厚厚的包浆,显然此物长期有人佩戴在身上,而且还经常盘玩。否则,断然不可能如此浑厚。 她的心念百转,在旁人看来,她不过略微顿了顿,又拿起玉佩翻看了几遍。似乎没发现什么特别,又随手放到凤汐月面前。 “不过一块相似的玉而已,不值当什么。此物既然是你父亲的遗物,你就贴身收起来吧。可千万别弄丢了。” “这……” 凤汐月想推辞,却又担心苏盼儿果真把玉佩拿走。只得硬着头皮道了谢。 “无防,你收起来吧。” 苏盼儿的目光把周围看了几眼:“今日本宫前来,是想来看看你这里缺不缺什么,可住得还习惯?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就尽管告诉管事嬷嬷添置,千万别亏待了自己和孩子。” “汐月省得,娘娘尽管放心。得蒙娘娘关照,这里什么都有,委实不需要再添置什么。” 凤汐月回答得分外拘谨。 “这样本宫就放心了。本宫那边还有事情,你好生歇着吧。” 说完,苏盼儿起身往外走。 凤汐月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恭送。 走出秋月阁,苏盼儿站定了脚步,回头:“就送到这里吧,你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歇着吧。” 她随意一挥手,迈步走向石阶。 “恭送娘娘。” 凤汐月躬身相送。 “哦,对了,适才本宫忘记说了。” 苏盼儿却突然回头,一脸笑意盈盈:“当年,圣上赠送给贤王的玉佩上,可是做有暗记。等本宫回去问问圣上,那暗记隐藏在何处时间过得太久,本宫这记性啊,这些年越发见不好了。” 苏盼儿说得轻松,说完,看也不看凤汐月,迈步便下了石阶。 短短片刻间,凤汐月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块玉佩居然有暗记?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眼前一亮! 快步追了上去,试图挽住苏盼儿的手臂:“娘娘,这天刚刚化了雪,地上有水渍,娘娘小心着点地板。您……啊!” 随着她突然一声惨叫,她的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 可不等她摔倒,身旁的芒夏便已经一把将她拧起。 苏盼儿蹙眉,回头。 冷冷地注视着凤汐月。 她身旁的春分和芒夏早在凤汐月靠过来之时,便有意无意拦在她身前。 她突然摔倒,身体前倾,潜意识里想要抓住浮木,想拉着苏盼儿一同摔倒,不料她身旁的几名丫鬟都是得力的,使得凤汐月连靠近都不能。 凤汐月浑身颤抖,在苏盼儿的目光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赶忙磕着头:“汐月该死!是汐月不好,连走路都走不好,更险些连累了娘娘。汐月犯下此等大错,还请娘娘责罚,请娘娘责罚!” 苏盼儿的目光随着她磕头的动作移动。 逐渐下移,落到地板上那块碎裂的玉佩上。 就在适才凤汐月险些跌倒之时,她拿在手里的那块玉佩飞出,在地上砸成了无数碎片,哪里还看得出来原本的区别? 这凤汐月,够狠! 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罚凤昭仪三个月月例,在秋香阁闭门思过,非传召不得离开秋香阁。” 第1178章 交给朕来处理 苏盼儿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她这般轻拿轻放的态度,反而让凤汐月匍匐在地,直到苏盼儿离开许久,也未曾起身。 她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对娘娘的性子虽然说不上了解十分,可七八分总是少不了的。如果今天皇后娘娘大发雷霆之怒,她还有信心躲过此劫。可偏偏皇后娘娘什么也不说,这样反常的态度,让她的心莫名揪起。 这一次,怕是难以善了了。 不过,她不后悔! 如果当真让娘娘顺着玉佩查出来点什么,到时候,到时候……她的那点事怕就包不住了。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索着试图拾起地上的玉石碎片。 可她砸玉佩的时候,暗中下了狠手,这玉佩碎得太厉害,就是想拼凑也再不能拼凑成原状,一如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娘娘,对不起,对不起,汐月也是不得已的……” 她握紧了玉佩的残片,连碎片扎进了掌心里也一无所觉。 苏盼儿急匆匆回了华阳宫,一进暖阁,就看到正中间那把大椅上,大马金刀端坐其上的身影。 “圣上?妾身拜见圣上。圣上您……早朝结束了……” 在秦逸那双了然的目光下,苏盼儿要说的话语都梗在喉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逸端坐不动,苏盼儿保持下拜姿势,时间不长的累了。 “过来。” 他还是舍不得她受半点苦。 看见她累了,他连让她多站一会儿都心疼。 苏盼儿依言走近:“圣上……”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手臂突然被他捉住,顺势一拉,便将她带进了他的怀中。 “圣上,您这是……” 苏盼儿努力支起上半身,试图看清他的脸。 可秦逸却固执地摁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那咬牙切齿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啥?嗯,你倒是告诉朕,朕去帮你解决!” 想继续挣扎的姿势立刻停下。 “圣上,您……都知道了?” “你说呢?啊!” 秦逸低吼两声,抬起手,就在她的小屁屁上啪啪就是两巴掌! “你说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眼下肚子里还怀着两个,怎么就不能安分点,难道除了你自己动手,那些下人都是死得?那朕养那么多下人在后宫做什么?既然无用,不如都逐出宫去的好!省得看了碍眼!” “逐出宫去?” 苏盼儿喃喃重复。 “怎么,你还想为这些废物求情不成?嗯!” 秦逸有些气急败坏的:“你啥也别说了,不过就是几名下人而已。朕已经命令玖兰收拾自己的东西,立刻出宫。免得留下来碍了你的眼。” “你是说玖兰?她是您赏给本宫的人,就是要走,也应该由本宫开口。再说了,妾身有很多地方还要仰仗玖兰,她不能走。” 忙着秦绯墨和凤汐月的事情,一时间要不是圣上提及,她还真把玖兰的去留忘记了。 “也好,你想留就留下吧。要是人手不够尽管说。” 秦逸倒是没有强求。 “已经足够了。” 苏盼儿见秦逸的话题就在玖兰身上打转,却不提及其它,一时间,也乐得轻松片刻。回头命人送来些吃食给圣上食用,而她自己则进了里间洗漱。 看着苏盼儿的背影消失,秦逸脸上的轻松色慢慢沉寂。 安公公从暖阁外进来,附耳到秦逸耳旁一阵低语。秦逸微微点头,突然又眼露吃惊之色,随后一挥手,把安公公打发走。 等苏盼儿洗漱完毕出来时,桌上多了几道小吃。 “来!朕让人刚刚做好的烧臆子,炙金肠,烤花兰鳜鱼,还有绿菜,快过来吃些。” 秦逸伸手招呼着她,又亲自替她夹了些菜进碗里。 苏盼儿这一次怀孕和前两次不同,口味变化很大。特别喜欢吃肉,不管是猪肉、羊肉、牛肉、兔肉、马肉……她都喜欢吃,简直就是无肉不欢。也亏得她这般大吃特吃,每天吃下去那么多,除去肚子和胸口那里明显鼓起来了,身上就没多出几两肉来。 偏偏御医告诉他,女子怀孕后长点肉有利于将来孩子生产,看着苏盼儿依然没啥变化的脸蛋,也让秦逸担忧不已。 所以总是变着花样的收集各种美食进宫,力图要将苏盼儿养胖。 苏盼儿坐下,道了谢,先喝了小半碗绿菜汤,这才夹起碗里的肉来吃。 “咦,今儿居然还有牛肉?稀奇了!” 这年头的肉,猪肉最贱,一般王公大臣不爱吃猪肉,可苏盼儿还是爱吃。而牛肉最贵最难得,这也是因为朝廷有禁令,禁止私自宰杀耕牛。想要吃牛,就得等牛自然老死、病死,或者意外死亡。 那牛走路慢吞吞的,就是想意外死亡也没那么多,自然造成了牛肉难得。 不过,看盘子里的酱牛肉色泽鲜亮,嫩滑鲜香,显然不是病死和老死的牛。 秦逸笑了,顺势又夹了一筷子进她的碗里:“问那么多做什么?快吃你的饭菜吧!” 身为一国皇后,难道想吃点牛肉还弄不来? 苏盼儿莞尔,借花献佛,也夹了一筷子进他的碗里:“您也多吃一点儿。” 两人互相帮彼此夹着对方喜欢吃的菜,和乐融融的吃了晚膳。 等下人把碗碟收走,用香茶漱了口,二人这才放松下来,苏盼儿半靠在美人榻边,秦逸轻柔地替她按摩着小腿。至从孩子的月份逐渐长大,她腿抽筋的情况便时有发生。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他突然开口。 “说什么?” “你说呢。”秦逸白了她一眼。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哪里还用得着我说。”吃饱喝足,苏盼儿半眯着眼,懒洋洋地似乎随时都能睡着。 “既然你都这样说,那好!”秦逸突然拍板:“贤王之事你不用管,你也管不了,这等国事你还是莫要涉足其中,免得被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言官盯上。剩下的事宜,就交给朕来处理。” 苏盼儿突然睁开眼,瞅了秦逸好一会儿,再度闭上眼。 “你打算如何处置秦绯墨?还有凤昭仪。” 第1179章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还能怎么处置,自然是公事公办。好了,你别操心这些了,把眼闭上休息一下吧。” 秦逸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 当初秦绯墨下罪已诏“退位让贤”时,他并未登基为帝。等到他歼灭了秦子通入主盛京,得到了花老国公的全力支持,而当年花老国公秘密与他谈及条件,所求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秦绯墨求情! 等他登基为帝,他也履行当初的诺言,将秦绯墨封为“贤王”,更是把秦绯墨当年的辖地悉数划归给他管辖。所以,秦绯墨虽然是贤王,实际上他依然是当地的皇帝!其实权并不比他过去来得少。 可就是这样,他依然生出了异心。 到现在,已经不是个人恩怨,他已经派人着花老国公进宫议事。 当初,花老国公和薛老夫人共同为君若辰求情,动用了当年大周开国皇帝赐下的玉牌。就是不知道,眼下花老国公没有玉牌傍身,又能拿什么条件和自己交换,留下秦绯墨的小命? 苏盼儿轻应了声,闭上了眼睛。 秦逸又替她按摩了好一会儿,见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这才站起身。 不料却被苏盼儿捉住了袍子边:“圣上,您……能不能替贤王留下一条命?他终究……当年,他终究数次救了妾身的性命。” 当年,苏司空设计陷害,她和整个苏家人险些命丧菜市场口被砍下脑袋,是秦绯墨求了情,又派出叶寒及时赶到,这才救了她和苏家人的性命。 “你还想留下他?” 秦逸高高挑起浓黑的剑眉,一股杀机以他为衷心开始蔓延。 “妾身并没有此意。” 苏盼儿苦笑不已,这个男人怎么说着说着就炸毛了:“圣上,他对我们不仁不义,可我们留下他一条命,您可以把他贬为庶民,把他发配偏远苦寒之地,就是以怨报德。世人必定会人人称颂圣上仁慈!夸赞圣上不但一诺千金,更有容人的海量!也免得让满朝文武百官寒了心。” “呵呵,就怕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秦逸并不松口。 苏盼儿并不死心:“可是圣上……” “好了!” 秦逸再度不耐烦地打断她想说得话,深深看了她两眼:“盼儿,这江山是你我共同打下来的,只要我能在这位置上坐稳一天,我就能护佑你一日。秦绯墨当年在背后给了我一刀,就有可能给我第二刀!同一个坑,我不希望同样跌倒两次。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他还记得,当年为了救被绑缚在陷阱上方的秦绯墨,他拼死相护将其救下。 他没有在营救过程中受伤,全心全意信任他,把后背交给那个他看得如同自己的子侄的皇帝,不料,他却等到了对方从背后捅来的一刀。 那一刀,冰冷刺骨! 那一刀,早已成为了他的心魔! 他在鬼门关里转了几圈,得以盼儿施救,这才活下来。 午夜梦回,有多少个夜晚他被噩梦惊醒,噩梦中,那个看不清脸的黑影手持明晃晃的尖刀,朝着他后背一刀扎下…… 他总是被吓醒,却无人可述说。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件不愿意任何人知道的事,这件事,他连盼儿都不愿意告诉,他不想把自己的懦弱呈现在她面前。 原本迫于形势,他应下了花老国公,要厚待贤王。 可到了现在,是贤王率先挑事,撕破了当年的协议。现在,也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这样的神情被苏盼儿看到了,她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有再劝。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她了解他的习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她还是希望秦绯墨继续活下来呢? 在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 苏盼儿心中无解! 花老国公来得很快,当晚,秦逸召见了他。中途,又分别召见了叶寒和薛老夫人,几个人关在御书房内说了什么,外人无从知道。直到第二天早朝时,花老国公才离开了御书房。离开时,他佝偻着背失魂落魄出了宫,连早朝都没有参加,仿佛苍老了十岁般。 之后,圣上临时又召见了几位大臣。 早朝时,果真有人上奏,讨伐贤王参与了元宵节晚的谋逆一案,百官哗然! 一时间,朝堂上立刻分为了几个派别,争论不休。 有人支持贤王,认为贤王谋逆之事纯属无中生有,证据不足,贤王参与谋逆之事缺乏动机和证据。有人支持圣上,认为贤王欺世盗名,即便证据不足,却也说明贤王狼子野心,圣上应当防范于未然。更有人站在中间摇摆不定和稀泥,两边讨好,两边不落好…… 各方人马各持己见,吵吵嚷嚷好像菜市场一样。 到早朝散时也依然没有吵出个结果来。 如此这般连续了好几天,贤王秦绯墨也被严加看管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 圣上几番考虑,命叶王主审此案,不料却被叶王以“避嫌”为由推脱了。最后,主审此案的主审官落到了忠勇侯身上。 忠勇侯得知这个消息时,瞠目结舌老半天回不了神,心里的苦涩无人倾诉。 可圣旨已下,他也只能应着头皮上了。 由于此时临近春闱,忠勇侯上奏圣上,请求将此案押后审理。力图等春闱结束后再行审理。 秦逸想到二月初九就是春闱开试的第一天,确实不能在此时审理贤王,略微思索这才点头应下。 苏盼儿得知此事时,也免不了松了口气。 趁着晚上二人同歇时,和秦逸说起秦绯墨的案子。 “其实,说秦绯墨谋逆之事,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圣上依托得,不过就是当初秦绯墨在偏殿所说的那番话。我仔细思量过,秦绯墨作为贤王,难道还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能说?” “可他偏偏就说了。不但说了,还交待得彻底。就好像一心求死般!所以,真心太奇怪了。难不成还有哪些我们没有调查清楚之事?” 秦逸却直接拦了下来,当即起身:“朕说过,以后这一类的国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第1180章 春闱 他的话分外僵硬。 说完,根本不再听苏盼儿说话,直接穿上衣裤鞋袜摔门而去。 这样的态度,过去的苏盼儿未曾在秦逸的脸上看到过。 也让苏盼儿分外头疼! 其后几天,盛京城内涌入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才子们,纷纷进京暂住在客栈里,等待春闱的考期来临。 盛京城内几乎所有的客栈都挤满了人,就连寺院和废宅也挤满了穷苦的学子,大家卯足了劲儿等待发力。 大街小巷里的酒肆茶馆里的话题逐渐改变,从轰轰烈烈的议论贤王究竟是不是幕后主使者的议论,转化为即将到来的春闱上。 哪个才子确有几分真才实学,哪个才子又得蒙哪位官员看中,接下了投名状。又有哪个才子作出了好诗,或者对时下朝政新的见解,引起民众围观拥堵…… 整个盛京随着这些学子的到来,彻底改变了。 苏珂也在全力备战春闱。 原本的他也同时下的学子一样,打算往上递出投名状,却被老苏头制止了。 “眼下你和华荣一样,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皇后娘娘的脸面。你要是去官员的府上递出投名状,先不说这般举措,就是把你和对方绑到了一条船上。就说如果对方默默接下了你的投名状还好说。如果对方不肯,或者将此事大肆宣扬开来。到了那时,丢得不仅仅是你的脸,更是娘娘的脸面。这投名状,你不能投!” 苏珂沉吟片刻,其中的意味也想明白了,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原本珂儿是打算往恩师手上递一份投名状,听祖父之意,这主意千万不能有。不过,恩师已经同意在举荐人的那一栏签名。递不递投名状影响不大。” 苏珂的恩师正是应天书院院士,由他签名举荐人一栏,苏珂要参加春闱自然没问题。 “既然如此,最后几天你就莫要再看书了。趁着眼下春光正好,你出门去转转,放松一下心情准备进考场吧。” 老苏头人老见识多,对自己这个孙儿期望也很高,连连殷切叮嘱着。 “祖父所言正是。恩师也是如此安排的。” 苏珂起身活动一番筋骨,脸上是全然放松的神色:“反正书上的内容该记得的,珂儿都记在了脑子里。就算没记住的,最后两日也记不住什么。不如出去走一走,看看周围的风景放松一下。” 老苏头乐得直笑。 苏珂就开始最后两天的闲逛。 他先是去了趟苏盼儿的农庄查看了账目,又去了几个铺子巡视一番,将自己看见的情况和问题逐一写下,连同他取来的账本一同递进宫,交给了苏盼儿。 这些银子在苏盼儿手上过一道手,又被苏盼儿交给玖兰,命令她交给圣上。 玖兰在上次多嘴,被苏盼儿罚到二公主处伺候了半个月,虽然每天无所事事站着玩儿,却给玖兰心头敲响了警钟。 再度回到暖阁之后,她的性子越发沉稳了不少。 那些银子交到圣上手上,连水漂都没有激起一个。圣上直接收下了银票,却连半个字都没有捎来。 苏盼儿倒是不在乎他说点什么,可苏珂马上要进考场了,圣上又再度整天歇在了紫宸殿,连面也见不到。 她想出宫,可宫门处却被禁卫军把守,她的话根本不管用。 急得团团转。 眼看正月初九的日子到了,她还是没想到办法,只能派玖兰出宫,把自己的心意告知苏珂,并预祝他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秦逸是故意不去见她,他在避嫌。 苏珂今年要参加春闱,为了避免那些言官有话说,他自然尽力避免在题目出来之前和考试中途和苏盼儿见面,也免去后顾之忧。 这次春闱的主考官由礼部主持,春闱的地点在礼部的贡院里举行。 和秋闱考试一样,众人都被仔细检查过,才进入了考场。苏珂原本以为秋闱考试的检查非常严格,可春闱考核却更严! 许是由于去岁秋闱考试时有人作弊,这次春闱更是连饭食都不允许带,那些负责检查的士兵将这些学子的衣衫悉数除去,唯独留一件遮羞的短裤在身。即便是那五谷轮回之门,也要被拔开仔细检查谨防携带。让人委实尴尬,又羞愤。检查完没有携带后才穿好衣服等在贡院门外。 等到了时辰,秦逸居然领着一帮人等来了考场。 自然少不了一通嘉勉,这才挥手让众多的学子进入考场。 贡院大门打开,众多的考生就蜂拥进考场,率先抢夺光线和通风良好的位置。 不错! 和秋闱不同,春闱考试所做的位置不是固定的,而是任由学子争抢。手快的自然抢到了中间部分,光线充足、又相对没有什么霉味的考号。手慢的就唯有捡人家剩下的边角位置,不说和蟑螂老鼠为伍,估计考试多久,就得闻多久的霉臭味儿。 考号里面,除去充作一桌一凳的两块床板外,也多出了一只有盖的恭桶来。大小号等一应事宜都在考号里解决。 春闱考试第一场从二月初九早晨开始排队搜身,午时后进考场。到了晚上天将擦黑发放题目,一直到二月十一早上收试卷出考场。之后,便会有监考官当场“糊名”(密封考卷上姓名)防止泄漏。再到考试结束时,另派抄书手将试卷用正楷誉录,使考官无法辨认考生笔迹,以保证公正阅卷。考试时“锁院”,严禁出入,以防内外串通舞弊。 第二场则是从十二到十四,第三场十五到十七日,春闱结束。 苏珂运气好,抢到了一个靠近中间的考号,考号的被子虽然板结硬实,却没有多少霉味儿,也算是一件幸事。他对面的考号正是薛谦,见到他看来,忙冲着他挤眉弄眼,很是得意。 耳边不时传来没抢到好考号的学子的抱怨声,却被监考官连声呵斥,众人这才歇了继续吵闹心思。 等考生都进了考场,外面便响起推动铁门的声音,之后,沉重的大铁锁落下。不到考试结束,哪怕考场里面燃起了大火,这把大铁锁也不会打开。 第1181章 聪明的长公主 这一系列的举措,在前朝都未曾有。 等到学子都进了考号,秦逸领着身后几名主考官沿着贡院走了一圈儿,仔细查看着贡院里的未尽事宜。 说起来,这一系列改革还和盼儿有关。 秋闱之时考生作弊,最后虽然严惩了一批人,可依然有一批人逍遥法外,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秦逸满意,力图在春闱时大力改革一番。连续几天都歇在了御书房内。 苏盼儿原本想出宫一趟,着人打听出来后,思索一番,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于是这天趁着几位大臣都在时,长公主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这样的重地,一般就是皇子未能传召也不得随意进入。 可长公主身受圣上喜爱,一听说长公主来了,秦逸正被问题折磨得头疼,不由分说便让人把长公主请了进来。 “妍妍今儿怎么舍得到御书房来?” 秦逸打趣着。 “妍妍来看父皇呀!妍妍都好些天没有看见父皇了,想您啦,所以就过来了。父皇,是不是妍妍打扰父皇处理国事了?” 漂亮又可爱的长公主年纪虽然不大,可周身已经隐隐显现出皇家公主的气度来。 “无事,父皇正准备休息一番,妍妍来了,正好陪着父皇吃两块点心。来,吃一点垫一垫胃。” 秦逸将内侍刚刚送上来的点心往前推了推。 “好,谢谢父皇,父皇您也吃。” 小妍妍欢快地跳着,窝进秦逸的怀里。顺势拿起一块点心塞进秦逸的嘴里,乐得秦逸笑眯了眼。 父女二人同食着点心,和乐融融。 小妍妍回头,见御书房内几名老臣都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着,当即展演一笑:“诸位叔叔伯伯怎么都不吃呢?安公公,这些叔叔伯伯陪着父皇商议国事,肯定都累了,您也给大家都上一碟点心吧。再送来些热茶,也好让大家都吃点喝点。” 长公主如此体贴朝臣,让几位老臣深表欣慰,这些老臣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见圣上一脸深有荣焉的架势,当下把长公主好一顿夸。 可长公主却一副理所当然般,高高昂着小下巴。 “当然啦!本公主自然是最最关心父皇的人。” 她得意的晃着小脑袋,目光落到御桌上的几份试卷上。 “咦,这是什么?” 还不等她的手碰到卷宗,秦逸的大手就已经拿走了,沉声呵斥:“妍妍别闹,这是国事,你一个小女孩家家的可不许胡来。” “我怎么就胡来了……哦!我知道啦!父皇您捂住卷宗上的名字,是不是让妍妍猜不着这卷宗是谁书写?父皇您好坏,居然故意把名字蒙住,都不让妍妍知晓。” “捂住名字?” 秦逸的动作顿住,低下头瞧着他身旁的小妍妍。 小妍妍却一脸懵懂色,歪着脑袋瞧他:“难不成,这卷宗实则是父皇您书写的?担心小妍妍辨认出您的笔迹,故意找人抄录了一遍?” “再找人抄录一遍卷宗?” 秦逸再度喃喃自语,眼底的光芒却越发强盛。 一抬头,便和下首处几名老臣的目光对上,当即恍然! 不错! 历来科举考试,寒门学子的学习条件受限,大多学识平庸,不如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家世子来得出色。可这些世家培育出来的人才再好,其背后却与朝中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入朝为官,少不得结党营私,买官卖官的现象屡禁不绝。 有人买官自然有人卖官,为了能高中,自然就有人在隐晦处作记号,甚至留下隐语。再或者形成自己独特的字体,以供阅卷者辨认,得以鱼跃龙门。 可如果当真按照适才他们所想,等考试完成后,直接把名字糊上,再将卷宗编上序号统一有人抄录一遍,再交给主考官阅卷。 如此一来,便能更大程度的减少了作弊的情况发生。 一想到这里,秦逸哪里还淡定得了! 他当即哈哈大笑,将小妍妍高高举起:“妍妍啊妍妍,你可真是父皇的小福星!” 他得了办法,自然和几位老臣商议一番,秘而不宣。一直等到考生进了考场才突然宣布。 想起之前那几张如丧考妣的脸,秦逸依然领着几名官员沿着贡院的走道查看着,心头莫名燃起熊熊壮志。 这一次,他一定要杜绝考场作弊的弊端! 时下正值二月龙抬头的日子,天气依然十分寒冷。 考号里不允许考生自己携带食物和被褥,而考场则每餐提供一肉一素一汤一份米饭,额外还有一竹筒用来磨墨的清水。 每个考号前都有一名专门监考的官兵,几乎寸步不离盯着考号。由于考场不允许学子开口说话,所以在考试途中如果有需要,可以敲窗示意。 苏珂第一天的食物是在傍晚时分送进考号来的。 果真如恩师所说,直接送进来两个倒扣着的大碗和一个竹筒,揭开倒扣的大碗,碗里的米饭是用陈米煮成,吃起来有股淡淡的霉味儿。而肉……苏珂在酸菜里搅了搅,总算找出了几粒肉沫。额外还有苦哈哈的几片绿菜叶,据说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给每个考生加餐之物。好在酸菜倒是有不少,下饭,至少能填饱肚子。 他拔了一口饭进嘴,咀嚼片刻咽下,一股硌嗓子眼的感觉传来,他却顾不上挑食,强迫自己把一碗饭吃下。这场春闱为期九天,实则除去前后进出考场的时间,就是七天八夜。这么长的时间都呆在巴掌大的地方“坐牢”,眼下天气依然寒冷,要是还吃不饱饭,可想而知,日子会有多难熬!更不要说答题了。 这才端起那碗热烫喝了个底朝天。 热烫并不烫嘴,只是温热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很难得了。 他伸手摸帕子擦嘴,才想起进考场未能带进来。只得拿起袖口随意抹了把,把两个大碗连同竹筒放到窗口处,这才坐回“床铺”上闭目眼神。这考号明显比秋闱的号舍还要小,还要窄,只能蜷着身体裹着那床硬实板结的棉被合上眼。 第1182章 波澜不惊 不久,苏珂便听见收拾走碗筷的声音。 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直接听见发题的声音传来,他这才睁开眼。 从小窗口递进来的除去几个纸卷,额外还有一竹筒清水。苏珂取来展开,见纸卷里一卷是草稿纸,一卷是题目。他拿起题目,迫不及待查看起来。 在春闱之前,恩师便就往年的题目给大家讲解过往年的试题。 由于这场春闱是建泰帝登基后第一次出题,各个书院都在摸索当今圣上的习惯和喜好。不过,在主考官确定之后,恩师更是就几位出题的考官的喜好仔细分析过。礼部侍郎是新近才由户部侍郎高大人兼任。高大人早些年的寒门学子,最为重视水利。而今年在圣上确定了高大人做主考官的同时,也确定了要增加两到三道水利考题。 前来盛京赶考的考生大多都是五谷不分的百无一用的书生,要么是豪门世家教导出来的,要么是倾其全族之力供养出来的希望,如何会让这些书生有机会接触所谓的水利?可着实让不少学子头疼抓瞎,临门抱佛脚恶补了一番。 纵观大周朝历史,每次上位者刚刚登基时,都是广大苦读诗书的学子的福音。 假使真能如恩师所言能高中前十得蒙上金銮宝殿,成为天子得意门生,那当真光宗耀祖了。 当然,苏珂不会给自己这般压力,他的目标是进士及第,在这基础上自然是排名越高越好,当然,只要能进入副榜也不枉他辛苦这些年了。 至于什么连中状元、探花一类的事,则完全是看个人运气了,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有那么幸运,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苏珂将考题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春闱的第一场考试,依然是沿袭大周朝早年的习惯,考四书和五经,和秋闱的考试范围没啥区别。四书四道题,五书五道题,题目和秋闱类似都是填空题,试卷从书中选取一行,然后把其中一些字留白,让学子补充留白的位置,其用意是考校考生的基本功。更有题目问及哪句话出自哪本书第几页第几排,这样的试题完全是测试学子对经书的熟练度,委实够刁钻,也更深刻些。 苏珂能从秋闱走到现在,这些基本功自然是有得。 他看了题目,并没有急着做题,反而直接把铺盖一卷,呼呼大睡起来。 睡到半夜被冻醒一次,他哆哆嗦嗦抖了许久,撑不住起身,摸索着在窗口处找到两根白蜡烛,点上,把带来的四件厚厚的单衣都穿在身上,这才囫囵着再度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天亮,还是考号里传来一阵肉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将他闹醒。 他这才睁开眼,惊觉外面已经天亮了。 赶忙起身,天寒地冻,他也顾不得整理仪容,端起窗边的热汤,直接灌了一肚子水。 热汤进了肚,从腹部生起一股暖洋洋的热气来,苏珂感觉整个身体都活泛开来。借着磨墨的清水,就着恭桶勉强洗了把浆糊脸,吃了早饭,这才开始答题。 第一场的题目,一般来说只要基础功扎实,就没有什么难度。 在进入考场前,恩师便就今年的考题作出了大胆假设。学子考卷中答题得分的比重,三场应该都是相同的,不论基础功文章文采,若有学子哪一道考题写偏题了,肯定会被直接刷下去。 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是近来之最,一般年份大多只有三千六百名学子,而这一年却有一万余学子前来参加春闱,是历年来的三倍。录取人数却只有三百六十人,只比往年多一倍。说起是恩科,实则录取比由原本的三千六百录取二百人,变成了今年一万余人录取三百六十,实则三十取一,竞争更激烈,选取更残酷。 更有甚者,各路各道都有被录取的名额限定,还要以应试人数及道路的大小、人口多寡而酌定。 这些能来参加春闱的学子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能过五关斩六将,杀入春闱里,最起码都是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的人才。若卷宗中有偏科抑或错漏,还妄想中进士,那是断然不可能之事。 苏珂到了下午天色渐暗时,就全部答题完毕。 波澜不惊。 等到第三天一大早,才有主考官出声可以交卷了。 苏珂也学着别的学子那般,轻叩窗口,很快便有官兵来窗口取走了试卷。收走的卷宗当场糊住学子的姓名、籍贯,等三场全部考校完毕后再着人抄录阅卷,决定录取卷后,再开拆弥封核对考生资料。 苏珂早上交了试卷,下午便无所事事,人不能离开考号更不能出声说话,否则便剔除考试资格,苏珂只能在考号里来回走动试图取暖,活动一下全身血脉。 第二场考试是第四天的早上发下了试卷。 这一场考诗赋,要求每个学子作诗一首、赋一首。 这一场极其重要! 如果说第一场是考基本功,那么第二场则是看你的学问深浅了。也就是说看你读书后,能不能将学到的内容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作诗论赋对苏珂来说算不上强项,却也并不怯场。 试题作诗一首的题目看着很简单,是为:《黄花如散金》。 苏珂拿着卷宗思索片刻。 眼下大周朝出考题,大都喜欢“去头掐尾”,所谓去头掐尾,就是将两句好不相干的句子拼凑在一起。 比如后来的那些:“桃花潭水深千尺,我爸是李刚。”“窗前明月光,我爸是李刚。”“老夫聊发少年狂,我爸是李刚。”“儿童相见不相识,我说我爸是李刚!”这样的句子,也就是去头掐尾,胡乱拼凑而成的题目。 审题出现黄花如散金,而他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礼记.月令》里的句子,“季秋之月,菊有黄花”的名句。 此文中的黄花就是菊花,下笔多从秋景立意,顺带歌颂大周朝一番。 苏珂仔细磨了墨,摊平草稿稿纸提笔想写,可转念又想起一句。 第1183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张翰《杂诗》之一,和司空图的诗集《独望》里有两句,“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绿树连村暗,黄花入麦稀。” 这诗中的黄花不指菊花,而是指春天的油菜花。 他的心头惊出一头冷汗来。 这首试帖诗是要写春景的,要是把春景写成了秋景,那离题可就十万八千里了。不知会有多少学业不精的考生落入陷阱中。如果当真把考题填到了卷宗上,想要榜上有名估计是难了。 要知道,这两本文集并不在四书五经之列,历来更没有人过多关注。他之所以会记得,还是秋闱恩科之前去找四姐时,四姐“偶然”谈及了几道容易出错的审题。其中便提及了这黄花二字。 当晚他还回房特意翻找出这两本书来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引起他注意,之后便束之高阁。不料今天果真看到了这道题! 这才第二场考试,出题居然如此偏僻。 今年的春闱看来委实不简单呢! 他放下毛笔沉锭一下思绪,把命题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这才开始在草稿纸上下笔。 这一场考试不比得第一场那么轻松,苏珂拿起草稿纸写了改,改了写,涂抹得一塌糊涂,眼看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他才惊觉时间流逝。 赶忙取来放置在窗边早已凉透的饭食,急匆匆吃着,脑子里依然组织着语言列句,直到把饭菜吃完,他还一无所觉般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直到没有米粒进嘴,这才惊觉,将碗筷递到窗口,轻叩窗口,等官兵来收走碗筷时,他急忙冲着外面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这就是要购买两根蜡烛的意思。 考场上的蜡烛都有明文规定,每位学子只配发两根蜡烛。超出份额则需要考生自己花钱购买。短短一根蜡烛哪里能支撑多久?这些考生少不得要自掏腰包了。 从前蜡烛都可以有学子自行带进考场。至从去年秋闱时查出一名学子在蜡烛的灯芯里作弊后,秦逸便命令不允许考生再自带蜡烛,由朝廷统一发放。 要知道,这考场中足足有一万余名学子,考试九天,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眼下建泰帝刚刚登基不过两年,国库空虚。为了这次春闱,足足拨下了五十万两银子给贡院筹备。 这样庞大的开支,使得圣上将原本先皇建造陵寝的费用都挪用了。 苏珂起身活动片刻,解决一番私事,才点燃蜡烛,继续在草稿纸上涂改。直到确定自己已经满意了,这才将答题工整的抄录在卷宗上。 等他整齐的抄录完后,购买的两根蜡烛都熄灭了。 疲累不堪的他倒头就睡。 他这边倒是倒下就睡着了,而秦逸在御书房里团团打转,彻夜不眠。 “如何,可曾有异常发现?” 他面前的王大人也一脸疲累,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闻言赶忙摇头:“微臣仔细查看过,不管是官员也好,看守的官兵也好,都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看不出来有人作弊。而且,第一场会试的试卷收起来后,便直接糊名,看不出丝毫异常。” “看不出来,却不表示就没有人作弊。” 秦逸肯定地说道,站起身转了一圈儿。想起苏珂进了考场,也不知道他深入其间,会不会有所发现。 不错!苏珂进考场之初,他便交给他一项任务,务必查清那些深入科考里的蛀虫是如何潜伏在考场里,他们又是如何行事,又如何完成那等胆大包天之举。 可他明里暗里派去的人手都一无所获,实在让他忧心不已。 “圣上要是不放心,不如让微臣再去走一趟,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王大人得蒙圣上授以重任,也唯恐自己在这件事栽了跟头,顾不得一身疲累,当即提议着。 “也好。”秦逸略作思索便应了下来:“此事就多多辛苦王大人你了。等此间事了,朕定不会忘记王大人的功劳。” “功劳不敢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圣上办事。” 说着,王大人一抱拳,便要退出御书房,却被秦逸叫住了。 “王大人要去也不急于一时。御膳房送来了可口的饭菜,王大人用罢再过去也不迟。” 王大人推辞不得,用罢晚饭后才顶着寒冷朝贡院走。 此次主考官是礼部侍郎高大人,而王大人却是监察使,他到达贡院时已经一更天过去,主考官高大人已经歇下了。 负责守卫的禁卫军自然认得他,赶忙将他迎到贡院招待天使的偏院里。 贡院的考场里静悄悄地,依稀还有轻微的火烛的噼啪微爆声响彻。 夜深人静,贡院里依然戒备森严。 负责紧迫盯人的官兵各自值守,眼也不敢眨。巡视官在里面来回巡视,并未因为此刻是深夜而松懈半点。 苏珂奋笔疾书,落下最后一个字,这道诗词才算是做好了。 他起身活动一番手脚。 这春闱与其说是考试学问,不如说是考验人心,考验人性。考验学子的学识只占其一,这考场里的环境也是考验学子的身体素质之一。要是没有好身体,在这样的寒冷的初春,估计早就该冻着了,病了。不如他旁边那位,不时传来捂着鼻子打喷嚏的声音。 苏珂答好了一道题,心下暗自轻松了许多。 眼下才第四天,他还有两天时间做最后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的题目是:《日五色赋》。 剥析题面,说得简单直白点,就是说太阳有五色,让广大学子赞扬太阳。 太阳的作用大家都毋庸置疑,可眼下考会试出这样的题目,很明显出题的考官是想让广大学子拍一拍马屁。 可这马屁该如何拍,如何才能拍得好,还要拍得正中人心,千万不能马屁股没拍到,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这卷宗即便糊名和找人抄录,可最后肯定是要给几名考官过目拍板,之后才交给主考官过目。等主考官过了眼,卷宗最后才会送到圣上的御案前。 第1184章 时也,运也,命也! 这马屁该拍谁,怎么拍,委实是件让人头疼之事。 苏珂也拿着笔杆子在那里迟疑。 这次春闱的主考官是高大人,陪考的几位大人性子都不同。可拍了这个拍不了那个。思前想后,这年头做人也真不容易啊! 不过就是做一道题而已,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写,还得顺着别人的意思来安排。 他没有再继续做题,反而将卷宗仔细收好,这才把两块木板拼凑好,准备先睡一觉起来再写。反正还有两天时间。 正准备躺下来,他的目光一转,却看见前方一道人影晃动。 忙凝神细看。 随即又放松下来。 走来的官差手中端着个个托盘,上面陈列着一堆蜡烛,正沿着走道中间慢悠悠地走。遇到有学子买蜡烛时,就会驻足停下来。 旁边隐隐传来长短不一的敲窗声,让苏珂心念急闪。 到得那名官差走到苏珂前面时,他也学着适才那人敲窗的动作,两短一长扣着窗,顺势将几枚铜钱摆在窗口。很快,窗口处出现一道人影,在窗口处一番摸索。摸到铜钱后似乎迟疑了片刻,又把手缩了回去。 不过霎那间,苏珂的额头的冷汗就出来了!他飞快将铜钱取回,反而从兜里取了一锭银子放置到窗台边缘。 窗外的身影停顿的时间比适才还要稍微久一点,片刻后,三根蜡烛递到了窗口处,其中有一根蜡烛放置的位置距离其余两根蜡烛的位置稍微远了一点。 那只手缩回,那一个银锭也消失了踪影。 苏珂的心噗通噗通乱跳! 拿起这三支蜡烛的手都在颤抖! 思索片刻,他将三支蜡烛都收了起来。尤其是那单独的一根,更是被他单独收起,这才迷迷糊糊躺回床头睡去。 考号里一片漆黑,眼睛看不到,耳朵却越发灵敏了。比如隔壁那着凉的学子病情似乎严重了些,闷头传来的咳嗽声越发厉害。比如走廊里巡察官的皂靴着地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比如某人嘘嘘的激起恭桶的声音…… 越是想睡,他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干脆开始考虑起自己该如何答题,迷迷糊糊中连自己几时睡着了也想不起。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期间,贡院里发生了许多大事。 等苏珂猛然再惊醒时,才惊觉头顶的太阳升起老高,赶忙洗漱一番再度坐下来全身心投入答题。 昨晚他对这题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看法,此刻提笔再写,思路如黄河水滚滚东来。 “德动天鉴,祥开日华。守三光而效祉,彰五色而可嘉。验瑞典之所应,知淳风之遐。禀以阳精,体乾爻於君位,昭夫土德,表王气於皇家……”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昨晚就想好了,既然要拍马屁,还不如拍自己的四姐夫来得好,来得妙。拍皇帝的马屁,至少谁也找不出错来,也省得拍错了马蹄。 实际上,“主题至上”不论古今,都堪称是考试作文千古不变的根本。 “浩浩天枢,洋洋圣谟。德之交感,瑞必相符。五彩彰施於黄道,万姓瞻仰於康衢。足以光昭千古,照临下土……” 这赋巧妙将“颂日”和“颂圣”融合,以太阳的五色来比喻皇恩浩荡,这样的卷宗无论落到哪位圣主手里,解题也绝对无可挑剔。 洋洋洒洒一挥而就,等到搁笔时,才惊觉自己这一篇赋竟然完成得如此快捷。难不成自己的骨子里确实有拍马屁的本事在?只是平日里没有巧妙运用,这才半点不显? 删删减减,押韵与平仄修修改改,苏珂反复默诵,这才满意地确定了最终答题。 将答案用小楷工整的书写在卷宗上,等到他下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头顶的窗户已经有最后一抹金色的残阳斜透进来。 第二场考试终于答完了! 成功应答完两场卷宗,苏珂自我感觉中规中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不过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意就是指比武定胜负易,而以文会友则难分高下了。 这春闱卷宗也是一样,不但要考校学子本身的文学功底,更重要的是审卷的阅卷考官的个人爱好和看法了。 得中者,除去文学天赋确实高人一等的之外,更多的却是“时运”二字! 时也,运也,命也! 他能做得就是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其余的就交给那叫做命运的玩意儿去安排了。 第二场的卷宗收起,同样立刻有人将其糊名收起。 大家都静静等待着第三场的考题发放。 身为主考官的高大人此刻却满嘴都是燎泡。由不得他不着急啊!昨儿夜里监察使来来回回几次,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身为主考,如果当真被监察使捉到舞弊之事,而他这位主考官却一无所觉,到时候不要说做一回主考官的功劳,能看在自己辛苦一场的份上,留给自己一条活路就谢天谢地了! 可究竟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呢? 他却始终摸不着门槛。 可考试依然还得进行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春闱进行。 “去,把卷宗发下去。” 他也发了狠!反正这几天吃住都在贡院里,他就再辛苦点,整天都盯着,他就不信了!这样那些人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不成? 此刻,苏盼儿也听说了圣上为贡院里的情况担忧。 她沉吟片刻,上一次的危机她让小妍妍巧妙化解了,这一次再让妍妍过去?估计只要小妍妍再出手,以秦逸的精明立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迟迟无法决断时,玖兰传来一个消息。 安平郡主再度出现了! 至从上次安平郡主和淮南王妃君若雪同时被人救走,最后苏盼儿在柳家废府里找到了君若雪,并把她顺利送出盛京。 其后,她便一直没有听到关于二人的消息。 此刻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想了想,她干脆起身,径直往御书房前行。不曾想,她却扑了一个空。 第1185章 桥归桥路归路 秦逸这几天为了春闱之事焦头烂额,连续好些天,熬得双眼都是血丝,满脸疲惫。 英武侯瞧着情况不好,便建议他前往荷花池水榭旁钓鱼。 眼下初春乍暖还寒,早晨湖面依然有薄冰覆盖,二人垂钓了半个时辰,莫要说小鱼儿,连虾米都不见一只。 可二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湖中的小鱼儿身上,手持钓竿呆望着湖面,心思却早已飞走老远。 苏盼儿过来时,看见的便是两只呆头鹅目光放空,不知道在看何处的景象。 还是英武侯率先发现了缓缓走来的苏盼儿,赶忙起身拜见:“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英武侯免礼。” 苏盼儿虚空托了把,看着一旁朝她看来的秦逸,微微弯腰拜见:“妾身拜见圣上,圣上好雅兴。” “皇后你怎么过来了?” 秦逸有些惊讶。 苏盼儿虽然偶尔会闹点小脾气,可总体来说,却识大体,懂大是大非。此刻这般在上午过来找他的时候屈指可数。 苏盼儿看了旁侧的英武侯一眼,这才含笑相询:“圣上,妾身听说前安平郡主找到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不错!确有此事。”他并没有继续解释,反而追问她:“此事不过刚刚才发生之事,你又如何得知?” 英武侯见帝后二人对话,赶忙礼貌告退,顺便带走了钓鱼竿,走到老远的另一头,遥遥的背对二人。 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可以让帝后二人看见他,可他却看不到二人。却又能在帝后开口唤他时,第一时间赶过来。 “其实,我是想问问君若雪的去处。如今的她可还好?” 她轻轻一咬牙。 “你甘冒大不讳将她送出盛京,朕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放她一条生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她要跟着秦鸿一条道走到黑,同朕作对。下一次再对上时,朕绝不会再饶她!” 秦逸声音沉沉,目光坚定。 苏盼儿被噎得不轻,还是赶忙打着哈哈点头。 “当年君若雪与我有救命之恩,一报还一报,她的大恩本宫记在心头,在她遇险后不能不管。不过,眼下本宫和她已经恩怨两清,再对上时,自然桥归桥路归路,别说犯到圣上您手里,哪怕是惹到本宫,也照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记住你今日的话!” 秦逸明显放松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来。回头,再度提竿,开始重新下饵。 “安平郡主上次居然在盛京出现,之后,朕派人前往应天府查看。却在路上遇上山贼被人意外所阻,死了几十人,派去的钦差在途中耽误了几日,直到前几天才顺利到达应天府,传回消息,秦鸿和安平郡主均在府里。” 他的话说得平静,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苏盼儿却听得冷笑几声:“对方的手脚真快啊!你觉得,究竟是何人在他们身后帮助他?” 秦儒的身份特殊,又敏感,说是在应天府里养病,实则却为幽禁。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应天府。可眼下,秦逸派去的钦差还能在路途遭遇“山贼”,不得不说对方手眼通天。可换一个方向说,却也自曝其短。 原本秦逸能容忍秦儒继续活着,那也是在他能掌控的情况下。眼下秦儒自己找死要撞到枪口上来,也难怪秦逸说得这么平静了。 他说得越平静,说明他心底对此事早已有了决意。 深谙秦逸性子的苏盼儿默默点头。 “你今天来,不是单纯为了问此事吧?” 秦逸突然回头看她。 “不错,我确实是为了春闱之事来找你。” 苏盼儿顺势来到秦逸的身旁,在他身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听说,您怀疑春闱时有人作弊?” “确有此事。去年恩科时,虽然捉住了一批作弊的人,可朕总感觉暗中还隐藏着一条大蛇正伺机而动。这种感觉很奇特,朕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却清晰能感觉到。但是朕派出王大人出任监察使,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个结果来。” “贡院里的摆设和人员出入情况如何?” 苏盼儿随口一问。 秦逸只略微一顿便将贡院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这科考嘛,要作弊的途径不外乎几种。” 苏盼儿脑子里多得是这方面的内容,自然不吝啬说出来:“结朋、行卷、怀藏、代笔、授义、续烛、飞鸽传书等等等。” “其一结朋,几十结为朋党,集体造势。春闱之前盛京城内此类学子不少,造势荧惑主考官视听,干揭奔走,集体打通关结,或者集体攻击别‘棚’之人。” “其二,行卷。现在在朝为官者都有投行卷的习俗,把自己认为做得最好的文章送到自己满意的官员手中,过了皆大欢喜拜入门下。没过半个月后再投一次,叫‘温课’。等高中后,此人自然依附于官员麾下,供其差遣。” “其三,怀藏,这个就是最常见的舞弊手段。答案先写到小纸条上,通过文具、食物、蜡烛等物携带进考场。今年圣上大肆改革,已经断了这条途径,想来也给那些做了充足准备的学子敲响了警钟。” “其四,代笔。一般分为替名应试和就院假手两种。第一种就是冒名顶替入场考试。第二种,则是甲乙两人同为考生,进入考场后,甲书写乙的性命,而乙书写甲的姓名。这等情况一般出现在一贫一富学子身上。” “其五,授义。就是口述答案。这等之事要禁绝,就只有看考场里的氛围了,毕竟能在开考后还能在贡院里自由行走的人并不多。” “其六,续烛。” “其七,飞鸽传书。” “此等方法想必圣上都已经仔细调查过,妾身就不多言了。” 苏盼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秦逸惊奇不已。 “想不到,盼儿你对这些居然了解这么多!” “妾身派了专人去酒馆和茶寮专门打探过这些,自然清楚。” 苏盼儿没有说得是,想她前世原本就是刺儿头一个,这等事情早就熟的不能再熟。 第1186章 苏盼儿的看法 秦逸点点头,顺势握住她的手:“难为你了,盼儿。” “圣上对这些早就了然于胸,妾身此刻再说,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苏盼儿看了眼不远处的英武侯,赶忙把手缩回来:“我是不忍心看圣上这般操劳,所以才多说了两句。” 秦逸笑了笑:“不过,你就说了考生作弊,似乎说得并不全面吧?” “除了考生作弊,自然还有官员作弊。” 苏盼儿说起来却言之凿凿:“考官之所以作弊,原因颇为复杂。有的迫于权势,有的为了顾念私情,有的为了钱财。不管原因为何,作弊的主要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泄题,比如去年恩科时那样。另一种就是作暗号了。” “嗯,去年恩科泄题之事牵涉太多,朕轻拿轻放,没有将事态扩大,也是想着眼下天下初定,让百姓疗养生息一段时日。” “既然去年恩科已经有人泄题,想必今年春闱,这些人胆子也不会这么肥。如果还有官员要作弊,多半就剩下另一条路可走。圣上只需派人盯紧入夜之后,想必就有大收获!” “你认为,这些人作弊是在晚上?” 秦逸有些拿不准。 虽然说半夜杀人放火,这半夜夜深人静,作弊不是更容易被人察觉? “圣上您想想,今年您突如其来改了规则,不准考生携带吃食和一应之物进入考场,使得多少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他们要作弊,就唯有看似最不可能的两种方法了。” “什么方法?” 苏盼儿自信一笑! “要么续烛,要么作暗号。” 苏盼儿这话不是无的放矢。眼下圣上派出如此多人手彻查都铩羽而归,要说隐藏最深,流传久远,也唯有这两种办法了! 就在帝后二人商议如何行之有效杜绝考试舞弊一事时,苏珂也开始他的第三场答题。 第三场考的是“论题”、“诏诰表”、“判语”。论,就是考论述性文章,不再要求八股文,出题也不会从四书五经上出,出题的范围广泛而灵活,就跟后世的高考作文类似。 这次论题的考题是:“君子中立而不倚。” 苏珂先审题,再破题,由于有之前的黄花题在前,这次他再审题,自然慎之又慎。 原文出处来自《礼记》,“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是儒家学说中崇尚的中庸之道。 可再一细看,却并非那么回事。 要知道这第三场是考论,不是考诗词歌赋的八股文。 这题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若真以诗词歌赋的形式来答,那议题的范围就会很狭碍。 苏珂仔细把卷宗反复查看,思索,感觉出这道题的考官,主要是想表达这道题的表面意思,是要考察朝中官员对结党营私的看法。 去年秋闱恩科出了泄题事件,引起圣上对此次春闱的高度重视,在考题中加上这么一道考题,估计不仅仅是出题考官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确定了立意,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既然不是要考诗词歌赋这样的八股文,那这道题就可以让学子自由发挥,尽兴之至。 苏珂磨了墨,这才拿起笔沾了墨,在草稿纸上写下第一句:“君子中立而不依……” 这一句,也就是所谓的破题。 点出自己要写的主题,一般春闱考试后,考官有半个月到二十天的阅卷时间。要翻阅一万余学子的卷宗。而每一个学子都有三份卷宗,其间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这样多的卷宗中,要想脱颖而出,破题的第一句话最为关键! 苏珂自然明白这一点,破题后继续往下写。 三场考试,第一场一般都很少出错。第二场是考学问深浅,而第三场,那就真正是在考为官之道了! 一篇“论”题就已经这样难,后面的“诏诰表”和“判语”一样,浅白点说都是官场的应用文,一是代拟公文,是应付上级所用;二是写批语,则是交待下级,都是做官时必须要用的学问,考察内容非常全面。 比起前面两场考试来,第三场考试才是重中之重。 苏珂半点不敢懈怠,奋笔疾书,将第一道论题做好后,顾不上吃饭,便赶忙看下面一道题。 等他把第二道题都做完,外面钟鼓楼上二更天已经敲响。 人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使得苏珂疲累不堪。肚子早就高唱空城计,又冷又饿,偏偏又不想吃东西。他强迫自己端起碗,把早就冷透的饭菜和汤悉数吃进肚子里,这才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伴随他入眠的,是隔壁考号里的考生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咳嗽声。 第二天天还未亮,苏珂便再度醒了。 三道题还有一道判语未写,他刚刚洗了把脸,感觉身上分外的冷,好在不久官兵送来饭食。这次的饭菜都是热食,就连汤也是热汤,好久没有吃两口热食的苏珂感觉分外幸福,急匆匆将饭食以风卷残云的速度都吃进肚子里后,这次再度开始答题。 往年也是考这些内容,可今年在判语结束后,后面还额外增加了两道格致,一道格物学,一道水利题。 格物学说白了就是化学题,而水利题,自然就是治理河道一类的考题。 这是当今圣上特意要求加上去的,缘由自然是因为黄河泛滥,加上当年河中守将私自炸开河道,致使丰都古城一片尽皆淹没在涛涛江水之下,死伤者不计其数,流民遍地。也成为了圣上的一块心病。 眼下的两道格致题,自然应运而生。 苏珂跟随在苏盼儿身边,耳渲目染,不管是对火药制作,还是枪械机械都有所涉猎。而这次应考的水利题是关于水利灌溉的题目,更是他的强项。 在别的学子抱头苦思的时候,他已然奋笔疾书,将自己所看所学尽皆化为文字成列在卷宗上。 第三场考试下来,一应学子都虚脱了。 里面自然也包括苏珂。 第1187章 虚脱的苏珂 苏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隔壁的学子传染了风寒,到考试的第八天,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好在还能咬牙坚持。 等答题全部做完,他勉强自己吞咽饭菜时,才发觉饭菜完全吞咽不下去,喉咙火急火燎的疼。 勉强裹上那床又硬又板实的棉被睡去,一晚上忽冷忽热,一会儿满头大汗,一会儿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到得第九天听闻主考官喊话可以交卷的时候,他几乎是踉踉跄跄离开了考场。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心中记挂之事,临走时,也把之前的花银子买下的三根蜡烛也带走了。 出了考场,突然看见头顶上的天空,苏珂才察觉外面的空气真的好好啊!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愉快地和大地来了一场亲密接触。 早在他刚刚出考场时,不放心他而亲自前来接他回府的苏老四便看见了他。还来不及打招呼,却看见苏珂一下子跌倒在地,当即大惊! “珂儿,你咋样了?哎哟,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手?坏了!” 苏老四赶忙上前搀扶,入手滚烫的身躯一摸,便惊得苏老四叫了出来。赶忙伸手把苏珂搀扶起,想找人帮忙,可跟来的那两名下人却被蜂拥出贡院的人流阻隔,完全挤不到前面来。 苏老四自然也发现这意外的情况,他一咬牙,干脆一蹲身,直接自己把珂儿背到背上,大步往人群外面挤。 苏珂只是一时脱力,很快就醒了过来。见自己在苏老四的背上,本能想挣扎,却被苏老四呵斥住了。 趴在自己老爹后背上,苏老四背上的肋骨一条条的,硌得人不太舒服。可眼下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当真让他下来自己走路,估计也迈不出步子。 “爹,多谢您了。”他轻声低语。 “瓜怂,说啥谢哩,我是你爹。就你这二两重的小身板,你爹我能背起一打。”苏老四呵呵傻笑着,一脸不以为然。 从贡院门口走到苏家马车停靠的地方,中间得穿过贡院前面的那片辽阔的开阔地。 看见苏老四背着苏珂,不认识的人还以为苏老四是下人,目光一晃而过。认识的人多投来两道目光,也随之转开。 想来也正常,春闱施行了多年,历来被抬着走出考场者也比比皆是,何况眼前这位明显还能睁眼说话,也算是从考场里熬出来了。 等苏老四把苏珂背到了马车前方,他急忙跨上马车。大喊着连声催促:“快!快回家,珂儿发高热了。” 这年头高热风寒死人的比比皆是,何况苏珂的现状非常差,一张脸烧得通红。众人不敢迟疑,赶忙驾车回家。 好不容易回到家,苏珂躺在床上就睁不开眼了。 家中苏华氏等人早就等着消息,见马车带回来的苏珂这般严重,当即着急得六神无主。赶忙命下人去请郎中来。 苏华氏早就准备好清粥和一桌子菜,可苏珂却推辞了。 “娘,我不想吃东西,我困,我要先睡一会儿。” 身体在发热,人哪里有胃口? 他随手脱去衣衫,就穿了一条亵裤就钻进了被窝,连手都不想抬。他之所以拼着脱去外裳,委实是那几件衣服都连续穿了九天,期间又忽冷忽热盗汗,湿了干干了湿,一股子馊味儿直冲鼻翼,闻着太难受了。 “不行,你必须喝点粥再睡!” 苏华氏看见他这幅疲惫的模样,心底心疼得要命,却不在这件事上惯着他,依然强势的把他拉起:“你看你都瘦成排骨了。那考场里还能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先喝点粥,暖暖胃,免得伤了根本。” 说完,就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固执地要喂他。 苏珂拗不过她,只得张嘴。 连续吃了好几口热粥,身体这才从虚脱的状态中好转了些。他接过碗拿起筷子自己吃完,又闹着想洗澡。 “娘,我感觉身上有力气了,就是浑身黏糊得难受,我想洗澡。你让人准备准备吧。” “都高热了还洗什么洗,不准!” 苏华氏一如既往地霸道,半点情面也不讲:“黏糊就黏糊着,黏糊总比一个风寒把小命送掉了的好。你赶紧给老娘躺着,休想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苏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娘不讲情面。 只得窝回被窝里,试图用哀怨的眼神打动他。只是这具身体终究病着,不久他就沉沉睡去。连郎中几时到了府上都不知道。 一检查,果然感染了风寒,少不得又是一通折腾。 到了下午,苏珂在考场里感染风寒之事也传到了苏盼儿耳中。 这次春闱天气不好,进贡院的学子感染风寒者十之八九。可是连苏珂都感染了风寒,苏盼儿还是觉得惊奇。赶忙安排了人手前去探望,又托人带了上等药材前往。 苏珂已经醒来,两剂汤药灌下去,他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 到得宫里前来探望的人离开,苏珂便顺势托对方将一封信交给苏盼儿。信是托皇后娘娘转给圣上,里面正是那三支蜡烛。 这蜡烛究竟有什么问题,苏珂没有去查验。 此事交给圣上,最适合不过。 春闱结束,负责阅卷的官员苦日子才刚刚来临。糊名、摘抄、阅卷、评审……一系列流程也才刚刚开始。众审卷官吃住都在贡院,加班加点评审卷宗。 秦逸在春闱结束那天也来了贡院,之后便歇在了这里,陪同诸位官员共同评审,力图为国选出真正有用的人才来。 薛谦在春闱结束后第四天才来看苏珂。 他的脸色也不好,不过比起苏珂来,还是明显精气神要好上许多。 一看见斜歪在床头的苏珂,他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为兄还道苏弟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后来才听说你昏倒在贡院前之事。前些儿为兄回府后也被关在了家里,灌了一肚子苦哈哈的汤药。到得今日才好利索了,这才出府来找你。” “找我做甚?春闱不是都结束了,还是说,结果已经出来了?” 第1188章 也跟着学坏了啊! 薛阁老身为翰林院学士,自然也是此次阅卷官员之一。如果说薛谦有可能提前得知结果,苏珂还是愿意相信一次。 这话让薛谦脸上多了抹尴尬。 有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阅卷官员在阅卷期间都不能回府。我倒是想知道结果,可结果哩?我连我爹的面都见不着。还结果呢!” 苏珂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人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身为官家之后,将来必定能承爵,你偏偏还要靠春闱,何苦来着?” “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你不也有个国舅爷的身份?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薛谦明显显得有些神色黯然:“他们都认为,我们这等贵公子有爵位在身,想要入朝为官还不是手到擒来之势。可谁又能了解其中的难处?圣上英明,等将来承爵走仕途……可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薛谦所说的这些,苏珂深有体会。前朝时,想要入朝为官的途径多半是走世卿世袭罔替,亦或者是马上大胜仗,挣军功。想要当官,除了生就大户人家外,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上战杀敌。 剩下的,便是得到其他官员举荐,进而入朝为官。比如当年圣上在君若辰手下出任小小的书吏,就是走了举荐一途。可小小的书吏自然不用再多什么手续。你要是想进入朝堂,则必须由朝廷对其进行考核,再予以录用。而想得到官员的举荐,就必须投行卷。 而到了大周朝时,划分就更为详细了。 由于大周朝历代皇帝有有意无意削减世家的势力,削弱世家的影响力,有心就朝中旧制进行改革。世家子弟世袭也逐代削弱一级,能出任的官职大多空有头衔,却无实权。 薛谦如果不通过春闱,而承爵的话,估计最多也就安排点不是实缺的官职给他当当。 薛谦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如何能满足于区区一个闲职?所以才有他全力备战春闱的一幕。 寒门子弟如果确有真才实学,只要家世清白祖上无污点,就可以参加朝廷的考试,胜出后,这才有了挤进大海,成为沧海一粟的先决条件。 而这些寒门弟子想要成功进入官员的视线受庇佑,就必须投行卷,投了行卷被其看上了,那他就成了对方的门生。 不过,这些有爵位在身的官家子弟,入朝为官要比寻常人容易得多。像薛谦这样有爵位的公子哥儿,往往只需自己的长辈稍微在圣上面前提点两句就行了,有时圣上看你袭了爵,直接就给你个官当当。 但是这种官,一般很难再往上走。比如父亲是三品官,你终其一辈子,估计都到了三品官员。 而你还想再进一步,唯有去挤贡院那道大门。 就这一点问题上,薛谦和苏珂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眼见得话题越说越偏,二人都沉默了。 良久,薛谦才转了话题:“听说郊外护城河边的杨柳岸有花魁争霸赛,不如我等一起去看看?” “花魁?不去。” 苏珂果断拒绝,他对这花魁争霸赛半点兴趣都没有。 至从得知秦霜儿已经定了亲,他也心死如灰,对女色敬而远之。加上眼下的他年纪尚小,众人也未曾逼迫于他,自然也随他去了。 “子谦兄,你莫不是也跟着学坏了啊!” 薛谦一呆,片刻后开始大笑! “就冲你这句话,今儿非得去文涛阁大吃一顿不可。”伸手去拉他起身,笑着狠狠的强调道。 “我可没啥银子。” 苏珂一摊手,很光棍的开口:“前些日子看病花了不少银子,眼下口袋空空,还得等下月食禄发放府中才能去买米。”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爹娘操心。 他这样的态度,当即就逗笑了薛谦。 堂堂苏府虽然比不上别的府邸底蕴深藏,却也好歹是国舅爷府,哪里会缺银子? “别逗了,大不了今儿所有的花费都由本公子包了便是!你呀你,果真一毛不拔啊!走走,咱们一起走一趟散散心。” 薛谦手搭在苏珂的肩膀上:“在贡院里呆了九天好像坐牢一样的日子,眼下又抱病关在家里几天,再待下去,估计就是好人也得生病。走走走,咱们出去走走。” 不由分说,他硬是将苏珂拖上了街。 苏珂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尽管知道薛谦不信,他也未曾继续解释。 苏府不比得那些底蕴深藏的府邸,他们进京不过才一年,家产除去这个府邸外,额外就是四姐夫和四姐的赏赐了。可眼下国库空空,很多时候,所谓的赏赐不过是面上好听罢了! 比如说“赏赐四百金”,这里赏赐的却并非四百两金子,而是赏赐四百文铜钱。铜钱,金,金属,一开始接触到这些时,让苏珂啼笑皆非了许久。 不过赏赐这玩意儿,并非赏赐的礼物贵重与否,而是里面暗含的深意,表示圣眷正浓的意思。 四姐的私房曾经交给他打理,其后为了春闱,他将其交给吕木义全权办理,圣上和皇后娘娘有多缺银子,又是如何焦头烂额,他如何不知? 所以苏府平日里的开销,自然是能省则省。要让他把银子洒在烟花柳巷,他做不到。 盛京分外内城外城,在内城和外城之间,有护城河河道间隔开来。 在护城河边的杨柳岸周围,与贡院隔着河道遥遥相望之处,便是盛京出了名的花街柳巷。 这里除去一般站着外面招呼客人的娼妓外,更有许多卖艺不卖身的伶人,额外,更有著名的扬州瘦马云集其间,成为无数文人墨客流连之地。 这等押妓之事,在文人之间很是盛行。也留下无数风流韵事,流传千古。 而文涛阁,就是处于连通贡院和柳巷之间的杨柳河畔,是大周朝闻名遐迩的标志性酒楼,更是文人墨客饮酒狭玩的理想胜地。 进入文涛阁规矩着实不少,要有才,要有钱,还要有权势地位。 按照文涛阁的规矩,每日文涛阁都会在大门处悬挂一道诗题,唯有同行中人按照要求作出诗词来,方才允许入内。 第1189章 一夜入情怀? 有此要求,自然往来皆无白丁,整个酒楼的档次和格调韵味也一下子提升了。 各种才子山人骚客往来驻足,文人汇聚,好文好诗不时从文涛阁流传出去,不但使得作诗的文人声名鹊起,就连文涛阁也得以扬名大周,声名显赫。文人墨客莫不奔走其间,以能成为座上宾为荣。 更别论,文涛阁内的清倌艺伶个个才貌双全,体贴可人,吟诗作对,巾帼不让须眉。 就更让这些文人墨客趋之若鹜了。 今日文涛阁悬挂在门口的题目,正是白居易的《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题目出了,大意就是按照这首《忆江南》填词了。 苏珂和薛谦来到文涛阁门口时,悬挂的题目下已经聚集了一拔人。这拨人一个个人模狗样,脸上都带着假惺惺地客套,拱手互相谦让着,推来让去迟迟没人出来作诗。 倒是苏珂二人来了后,薛谦免不了推让两句。 苏珂虽然经过一番梳洗,脸上依然带着一股病气。看着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不少,神态泱泱得没有什么精神。 闻言直接婉拒:“眼下苏珂精力不济,要是这文涛阁如此难进,不如换一家的好。”他真不觉得那些搔首弄姿的妓女有什么好看? 这话让旁边正在推让的几人齐齐把目光看过来。 薛谦闻言大笑:“说好要在文涛阁请客,哪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快写,快写,写完咱们进去寻几个容貌姣好的艺伶来唱几首小曲儿,多好!” 苏珂脸上依然一副不以为然。 “哎哟!看这位小公子这般俊,却对咱们这里的姑娘不感兴趣。莫不是年纪太小尚未开窍?” 前来招呼几人的老鸨年四十上下,笑起来一双眼珠子都找不到了,里面的精光被掩藏得纹丝不露。将苏珂打量片刻,笑得越发甜蜜:“难为苏公子小小年纪这般憔悴,莫不也是进了考场?不懂人事不要紧,咱们这里也有懂事的姑娘,保准会把苏公子伺候得满意而归,乐不思蜀!” 先说他年纪小还不通人事,随后又问及是否参加了春闱。话里话外都将苏珂架了起来。 “妈妈你还当真说对了!咱们苏大才子确实还是个雏儿!哈哈……” 薛谦随即大笑! 还把苏珂的肩膀一阵拍。 苏珂心头有些恼火,当即甩开了他的臂膀,看了眼旁侧一脸戏谑色的薛谦:“好你个薛谦,咱们说好你请客,此刻不但嘲笑于我,还要我出苦力作诗。当真好算计!”说着,作诗要打。 “咱们俩,还分什么你呀我呀的。” 薛谦一脸嬉笑将他的手架开:“你适才不也说了,今儿薛兄请客。你帮忙出点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这话让苏珂无言以对,随即摇摇头。 “也罢!看来本公子是上了你的贼船下不来了。作诗就作诗,只要你嫌弃笑话的好!” 语罢,便上前拿起笔,提笔在早已铺开的宣纸上写下诗一首小诗:“涛阁外,绿柳为谁裁。杜宇声声迷景色,游蜂碌碌乱春槐。一夜入情怀?” 写完,随手将手中毛笔一掷,哈哈大笑着,反剪着双手大步流星进了文涛阁。 “一夜入情怀?秦淮……这个苏珂。” 薛谦也大笑两声,快步追上。 老鸨能在文涛阁混迹多年,其文学造诣说不上多好,可字面的意思自然能明了。 她刚才还说人家苏小公子不通人事,不转身,对方就写出这样的诗句来打她的脸,还啪啪作响。 委实疼啊! 这样的感触让老鸨的一张老脸都扭曲了,好在多年历练,让她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当即再度带上一脸的笑追了上去。 迈着方正的步伐,苏珂穿过弄堂天井,走进了杨柳岸边的一座小亭里。 这里豁然坐着一众才子们,身旁都或多或少有一两名佳人相陪。大家谈诗论赋,高声说笑。 自然,谈论最多的还要数刚刚结束的春闱考题了。 众人都对之前的考题应答答案竞相询问,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天,校队答案对众人来说依然乐此不彼。 “苏公子,薛公子,两位公子今儿刚刚来,可有看中哪位姑娘?打算是想听听琴呢,还是打算谈谈诗?不是妈妈我自夸,我们文涛阁的姑娘那可是个个赛西施,顶天的好!” “自然是因为你这里的姑娘好,我们才过来。别说废话,赶紧来点实际的。” 薛谦显然对眼下的情况很是适应,应对随和的和老鸨打官腔:“妈妈,瞧见了吗?咱们苏公子今天人不大舒服,你立刻去挑选两位顺心如意的姑娘送过来。也免得让咱们苏公子伤了精气神。” “哎哟!薛公子您这是说哪里话来?咱们这里的姑娘呀,那可是个个都顶呱呱的顺心如意。” 老鸨甩着手中的手绢儿,一股呛人的脂粉味儿随风而散。有心多说两句,可对上了苏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赶忙转了话题:“二位且稍等片刻,妈妈我这就下去挑人,姑娘们一会儿就来!保准二位公子满意。”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薛谦手一翻,一个银锭便落入老鸨手里。 老鸨一脸都是笑,扭着肥臀下去,不多时便带了两名姑娘过来。 两名姑娘一副自来熟靠上前,用挺起的胸脯蹭着苏珂。 廉价的脂粉味呛鼻,让苏珂频频蹙眉。好在他对这些从来不讲究,可有可无,任由那名姑娘攀着自己的肩头,连头也未回。自顾自端起一杯酒,却迟迟不饮。 他这般行事乖张,免不了落入有心人眼里。 “这位就是苏国舅?听闻国舅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眼下春光明媚,景色宜人。不如国舅爷赋诗一首,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一下国舅爷的文采?” 此人苏珂自然认识,他正是他的同窗,和他与薛谦一样,同时在应天书院读书。为崔御史中丞崔大官人的嫡子,叫崔明浩。 第1190章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崔明浩对苏珂早有耳闻。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世家来说,苏珂不就是一靠着姻亲关系从乡下爬出来的泥腿子,资历哪里能和他们这样的大世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攀比? 平日里不要说说话,打了照面都是昂着头走得。 适才才子们都在核对自己所做的题目,见大家都若有若无的捧着答卷相对出彩的几人,其中自然就有他。 可苏珂一来,不但未曾上前见礼,此刻还作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心头自然存了要教训一番的意思,这才开口。 对方嚣张的态度,一下子激怒薛谦。 他当即往前一站,直接把苏珂护到身后,当下也怒了:“崔明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找茬是不是?被人怕你崔明浩,本公子可不怕你。” 严格说起来,崔大人的官品比崔御史中丞的品级相当,他确实用不着怕他。 “我如何?本公子又能把他怎么着?薛谦,本公子不过是想请这位国舅爷作诗谈赋,又有哪里说错了半个字?” 崔明浩一副慵懒的姿态,嘴角还勾起一道嘲讽的浅笑,显然并没有把二人放在眼里。 他的话里,确实没有说半句侮辱的话来。 可他说话的语气,是个人都能感觉到里面浓浓的蔑视意味儿。老祖宗发明的汉字博大精深,同样的字,同样的排列,说话的语气不同,意境就大不一样。 眼下崔明浩要同他打马虎眼,这事就是闹到圣上面前。他们又无法说出此刻的情形,怕也是说不通。 难不成今儿这个哑巴亏,他们就吃定了? 苏珂轻轻拍了拍薛谦的肩膀,往前站了一步:“崔明浩是吧?听闻崔大人多年奉公守法,行事稳妥。记得当初苏某跟随在圣上身边,曾多次听闻圣上夸奖崔大人,让苏珂对崔大人由衷敬佩不已,叹不能早日结识崔大人。今日得见崔三公子,心头倒是分外感慨。” 崔明浩笑得分外洋洋自得:“哼!家父多年兢兢业业,为国请命鞠躬尽瘁。难为国舅爷还记得他老人家。” “唉!崔大人确实让人心生敬仰,不过嘛。想圣上前些天还说……唉……” 苏珂数度欲言又止,连连摇头。 一席话,说得崔明浩一张脸青白变幻脸上得意猖狂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阴沉模样。 他适才还在取笑对方的身份,可一转眼,对方却提及经常能面见圣颜。 想他们这些学子苦读书,最终卖于帝王家。 此刻被苏珂这一席话,说明他不但能得见圣颜,更是把崔明浩的老子都搬了出来。 如何还能让崔明浩的脸色好看? 薛谦也乐了!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苏珂的口才这么好。想笑,可看见对面崔明浩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当即忍不住神补刀。 “你感慨什么?” 苏珂一脸感慨色,摇头晃脑。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眼下看来,此言差矣!” 这老鼠生的儿子也可能会变种,除了打洞,别的如仗势欺人一类之事,做得更是得心应手。 一句话,激得崔明浩暴跳而起! “苏珂你敢……” 可一旁的薛谦却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还半点形象不顾地一边猛拍桌子,笑得前仰后合,半点不合适宜的感觉都没有。 苏珂却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处,双眼深邃望着崔明浩,半点没有怯场的迹象。 “崔明浩你觉得本公子敢不敢?” 敢不敢,这还用问? 崔明浩有心再说点什么,目光又落到薛谦身上。和薛谦比起来,他明显不如。他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将来承爵一事,肯定要落到长房上头。而薛谦却是要承爵的人物。至于眼前这位苏珂……只要皇后娘娘在一天,估计苏家就不会玩完…… 想到这些,崔明浩的脸色突然起了变化。 “误会误会,本公子不过是想和苏公子探讨一下考题的内容,不曾想二位的反应居然这么大。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走!” 说着,便带着另外几个人离开了。 “崔公子慢走。要是改日有机会,本公子一定好好与崔公子探讨一二。” 苏珂懒洋洋地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却让崔明浩几乎无法保持脸上的笑容,脚步略微一顿,便大步离开了。 苏珂一脸沉重,而薛谦却一脸得意洋洋。斗志昂扬:“嘿嘿!苏弟,愚兄真是想不到啊!苏弟居然还有这等本事,损人不带脏字儿,过去倒是没瞧出来啊!不过,那崔明浩却不是大度的,往后你再单独遇上他,可得小心点儿。莫要落入他的手里。” “放心!只要他不来惹我,我更不屑于去惹他。” 苏珂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小亭里立刻安静了。 薛谦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 崔御史中丞和他爹分属不同阵营的人,有今儿崔明浩这一番闹腾,往后他能不能拉拢到苏珂先不说,至少这位崔大人是不用想了,苏珂肯定不会投入其麾下。 “苏兄好气魄!” 就在薛谦寻思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夸赞。一名年纪颇年轻的少年远远地抱拳走来:“叶昕拜见两位学长。” 苏珂和薛谦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你是叶家少爷吧?幸会幸会。”薛谦抱拳。 苏珂也赶忙抱拳见礼,却对对方的身份好奇不已。 许是察觉了苏珂的好奇,叶昕率先介绍着自己:“苏兄估计没听过叶昕的名字,不过,我是叶王府的嗣子,当年,还是皇后娘娘亲口从叶家旁姓中挑选出的我,过继到父王手下,更名为叶昕。适才听闻苏兄和崔世兄的辩驳,特来认识一番。” 全大周只有一个王府的主子姓叶,而苏珂恰好也认识对方。听闻对方提及当年自己四姐亲口挑选的他,心下对他莫名起了一股好感。 “原来是叶弟,幸会幸会!来来来,咱们都别客气,到里面来坐。” 第1191章 这顿竹笋炒肉丝怕是免不了了! 叶昕身后还跟着两名年纪大些的学子,三人一起进了小亭坐下。 “说起来,你们今天也是撞到枪口上了。” 叶昕语带微笑,把身后二人介绍给苏珂,原来另外二人也是叶家旁支的子弟,目前也正埋头苦读书的年纪。大家各自认识后,他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不瞒二位,之前那位崔世兄在二位到来之前,曾与我等小有摩擦。之后顾及崔大人威名,叶昕只得暂且退避。见识到苏兄与他的对答,叶昕汗颜,这才特意过来认识一番。” “哦,这是为何?” 这话勾起了苏珂的好奇心。 “其实也不为何。还不是因为春闱的那道题。” 叶昕脸上带了些惭愧:“小弟的两位兄长,在这次春闱也下了场。谈及那道《黄花如散金》的题目。两位兄长各抒己见,一人说是‘季秋之月,菊有黄花’,而另一位兄长则反驳他,应该是‘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辩驳到兴起时,引来了崔公子。之后……” 叶昕身后的两位堂兄都面带愧色,朝着二人抱拳见礼。 苏珂恍然! 叶昕见苏珂明白了,当下就越发不好意思:“不错!两位世兄恰好在此时过来,估计那崔世兄认出了您的身份,他又对叶昕的身份来历知之甚详。羞辱您也就是羞辱与我。不曾想,却被苏世兄堵了回去。” “哈哈哈……” 薛谦开怀大笑:“我说崔明浩此人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败走,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在。活该他今天倒霉。不过,那道题,苏弟你是如何答题的?” 一说道答题,苏珂也没有藏私,便将自己的答案和思路说了出来。 听完苏珂的答案,薛谦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忍不住捶胸顿足:“当真不是那《礼记:月令》上的‘季秋之月,菊有黄花’之句?可恨啊可悲!愚兄还道那黄花就是菊花,赋诗得秋日之景。眼下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苏珂吃惊了! “薛兄你莫要闹了,想薛大人学富五车,兼之又身为翰林院大学士,有这等家学渊源,你如何可能还把‘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解题答错?莫要再戏弄我等。” 薛谦耷拉着脑袋,一脸不虞,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戏弄你了?唉!好在前几日为兄被关在府里没出门,否则,指不定得多丢人了……惨了惨了惨了!眼下家父还在贡院里审卷,要是知道我连这题也答错了,这顿竹笋炒肉丝怕是少不了了。” 他连声叫惨。说着,着急得团团转。 还是叶昕身后的两名堂兄站了出来宽慰他:“薛兄不用着急,这道题答错者十之八九。就是我们二人也都未曾答对。想来令尊也不会过于苛责才是。” 这样的话语并不能给予薛谦安慰。 “我那文立意,倒也合适,可终究立意出了差错,落至下乘。从‘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绿树连村暗,黄花入麦稀’两句来看,可知题中黄花不是指菊花,而是指春天油菜花,此乃春景之诗为上。” 薛谦的脸色沮丧,叹息连连道:“此次诗题一出,不知有多少人落第。春景写以秋景为题,纵然文笔再佳亦是不得要领,唯有春日,才切题何意。这回春闱,看来我高中的希望渺茫了。” 苏珂赶忙安慰:“这春闱诗题份量虽重,终究只是其中一道题而已。薛兄何必以一斑而窥全豹?答错者比比皆是,哪年不是如此!便过些时日,定有消息传来。” 等贡院那边的消息传来,估计距离放榜之日也不远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几人都显得神情落寞。哪怕后来老鸨果真送来两名娇滴滴的艺伶,也未能改善。 “两位公子,这两位就是咱们文涛阁里最漂亮、最温柔的姑娘秋落和妙药,今儿特意带来给二位认识认识。咱们文涛阁的姑娘最近正在竞选花魁,这秋落姑娘和妙药姑娘都已经杀入了十强。二位姑娘要能再前进一步,可就全赖二位公子捧场了……” 老鸨一脸眯眼笑,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更深沉的意思。 如果是往天,薛谦倒是不介意做个散金童子。可眼下,二人对这等风月之事早已没有了兴致。 “走走走,没看本公子心情正烦着?惹怒了你家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薛谦出口的话不客气,更是端着水酒好像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往嘴里灌。 还是一旁的叶昕见势生情,赶忙让随从拿了银子赏给老鸨。 话里话外也透露了些许信息:“薛公子心情不大好,妈妈你多担待些。把好酒好菜送上来,该忙啥你就忙啥去。” 老鸨早已修炼成精,目光一转,当即接过银子笑得老脸好像一朵花:“瞧叶公子说得,咱们文涛阁是什么地方?自然就是读书人的解闷的地方,喝喝小酒,唱一唱小曲儿,再叫几位姑娘陪一陪,就啥事都没有啦!几位爷吃着喝着,妈妈我呀!替几位爷准备好酒好菜去。” 说完,又冲着两名姑娘递眼色:“仔细着几位爷,知道不?” 得了回应,这才扭着肥臀下去了。 两名艺伶自然不敢怠慢,娇笑着上前陪酒,不料薛谦低头喝闷酒,任由两位艺伶使出浑身解数也雷打不动。 薛谦心情不好,苏珂少不得要陪饮几杯,就连叶昕也跟着被灌了一肚子酒。 薛谦更是喝得伶仃大醉,满嘴醉话:“还是你们这些艺伶容易啊!动动嘴皮子随意唱两句就有名有钱,哪里好像我们……十年寒窗苦读,卖货帝王家,可倒头来一题出错,十年苦读一夕之间化为泡影。我心中苦哇……” “薛兄,您喝醉了!” 依然保持着清醒的苏珂呵斥着,不敢再继续任由薛谦在这里瞎闹,赶忙随意丢下一个银锭,架着薛谦肩膀拖上马车。 不料刚刚回到家,却听门房来禀,恩师此前来过。 恩师此刻上门来寻,丁氏因为春闱之事。苏珂沉锭片刻心神,洗了把脸换身衣服,这才朝恩师所邀约的倚天楼急匆匆前往。 第1192章 少说、多看,莫要轻易开口 宫内。 苏盼儿也得到了此次春闱所出的题目刁钻之事。 到得她拿到春闱的卷宗内容看后,也忍不住一笑:“这次春闱出题的几位大人下了苦功,出题别具一格又不拘泥于形势,内容多变包涵面却宽广,着实难得!圣上该重重奖赏一番才是。” 晴雯却捂着嘴笑:“娘娘说要奖赏这几位大人,可外面那帮学子一个个都恨不能将几位大人剥皮抽筋,闹得不可开交。好在他们此刻都身在贡院里,否则,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苏盼儿惊讶了! “这么严重?” “可不是这么严重。娘娘您想啊,这些读书人苦熬三年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这次失利,就得再等三年。眼下圣上正是用人之际,错过了这样的大好机会,要他们再等三年,这不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晴雯抖动着苏盼儿刚刚才画好的一副春景图,打算送出宫外去好好表膜一番,再拿来挂在偏厅里。 以圣上对娘娘的看重,指不定还得连声夸赞一番呢。 苏盼儿深深看了她两眼,不由好笑:“真想不到,连你也能看明白这些。” “奴婢哪里能看明白这些。” 晴雯缩了缩脖子:“奴婢也是听中午前来禀报圣上的吴大人所说,就顺便拿来用一用了。” 连续在贡院呆了几天,早上早朝后圣上才刚刚回后宫歇息了两个时辰,吴大人就来了。随后,圣上便又随同吴大人一起去了贡院,到现在依然没有回转。 “以后这些关于朝政的话,你少说、多看,莫要轻易开口,明白不?” 苏盼儿吩咐着。 圣上和满朝文武都不喜后宫干政,连她说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要是晴雯犯到了圣上面前,怕是自己求情也保不住她。 “奴婢知道了。”晴雯急忙应下。 贡院里。 其实在学子们考试第二场的时候,阅卷的考官就已经开始着手阅卷了。 阅卷的地方在贡院的“至公堂”里,至公堂在考试的明远楼后,东西两侧为外帘,堂后是内帘,供考官居住。 自然,阅卷也是在这里。 早在第一场的卷宗糊名后送达这里,便交由专门的文职人员用正楷统一抄写。其后,再送到这些阅卷官的手上,之后才开始枯燥泛味的阅卷。 此次春闱有一名主考官高大人,与检察使王大人,偕同两名副主考官,八位同考官,早已忙碌了好几天。一个个顶着熊猫眼,瞪圆了双眼,唯恐错过一篇好文章。 可阅卷官少,卷宗多,整整三万余份卷宗,要让这十人在二十天之内评审出结果来,就等于每人每天要看一百五十份卷宗。 可问题是这还是初审! 实际上,他们这些人就只有十二天的初审阅卷时间,每人每天看得卷宗都在三百份上下。在这样仓促的时间内,要详细阅读每份卷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因此,大家逐步形成了一个规矩。 即每份卷宗拿到手里之后,率先看破题、命题、立意,也就是说,就好比写作文,拿到卷子后阅卷官急匆匆两眼扫过,首先就看前面两三段的内容。如果能吸引住阅卷官,就继续看下去,否则,直接在卷宗上批注一个阅字,并写明不予推荐的理由,随意被丢弃在未过的那一堆卷宗内,俗称“落卷”。 反之,则继续看下去,如果有哪位阅卷官看到一篇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作圈出来,将卷宗推荐给副主考官,被俗称为荐卷,简称出房。而那些特别出色、得到特别推荐的卷宗则被称为“高荐”。 能得高荐的卷宗少之又少,副主考如果看了也觉中意,便在荐卷上批示‘取’字,然后送给另一位副主考官,若这位副主考官也中意,再得一个‘取’字,那这份卷宗便已经过五关斩六将,高中概率增加到八、九分。此刻,卷宗被送到主考官这里,若能再得主考官一个朱红的“取”字,一份朱卷经过复杂的程序,最终修成正果,恭喜高中了。 不过,即便高中名列“杏榜”,也只是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会元。到得三月,这些中了的贡士再由皇帝亲自御殿覆试、择优取为进士,亦由圣上钦定前十名的次序。殿试只考一题,考的是对策,为期一天。录取名单称为“甲榜”,又称“金榜”;分为三甲:一甲只有三人,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多人,赐“进士出身”。三甲则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一般称为“传胪”。殿试只用来定出名次,能参加的贡士通常都能成为进士,不会再有落第的情况。 能中进士便是功名的尽头,不能重考以求获得更高的名次。能够一身兼解元、会元、状元的,就是“连中三元”。 不过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 此刻,阅卷官个个埋头辛苦阅卷,好在在第三场结束时,实际上阅卷官这边差不多已经看完了第一场的卷宗。 即便如此,如此强的阅读量,还是让这些阅卷官疲累不堪。 等到主考官高大人出来催促众人荐卷时,大家都埋首卷宗堆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及时起身。 “诸位大人,即便本官不说,大家也应该知道本次春闱的重要性。圣上对本次春闱无比看重,想必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阅卷时大家务必要走心,莫要辜负了圣恩……” 说着,他将目光逐一扫过众阅卷官。 好像要将众人脸上的皮扒一层下来般。 一向被称为老好人的高大人,此刻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否则,小心诸位的身家性命不说,连累了别人,连累了家人,那就罪上加罪了!圣上明镜着,眼里可容不得半粒沙子!本官相信,诸位都是公正廉明之人,也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了,大家都别愣着,赶紧荐卷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 一 注:本章一部分内容来源为资料查询。 第1193章 发现端疑 几名阅卷官怨声载道。 “高大人,您说得简单。这么多卷宗,可是大周建国以来参加春闱考试最多的一年。却依然只有十二天时间给我等阅卷,又不增加人数,委实太难。万一在限期内无法阅卷完毕,可怎么办好?” “诸位的顾虑,本宫自然明白。放心,只要你们尽力而为,圣上那边,本宫一定代为把诸位的意思上达天听,务必给诸位足够的时间阅卷。” 高大人朝着金銮殿所在的方向一抱拳:“可要是拖延的时间,等圣上核查时,却发现了纰漏……大家同朝为官,都深谙圣上的性子。到了那时,哪怕是本官想出面说情,也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这话一出,纵然这些阅卷官再有一万个怨言,也不敢再胡乱说出来,只得闷头阅卷。 高大人暗自冷笑。 每年放榜时间都是有规定的,这些翰林院的官员平日里吃好喝好,当值时不过整理整理文档归类之类的活计,整日不见建树。眼下这般忙碌,不过三年才有一回。 就这还要叫苦? 那就回家吃自己去吧!那样最轻松。 当圣上和吴大人走进贡院里时,众人都埋首在卷宗堆里。 堆积得好像山一样高的卷宗挡在阅卷官的视线前,并没有察觉圣上的到来。还是高大人率先发现了圣上的到来,赶忙赶过来拜见。 “无妨,继续忙你们手上之事,朕是来走走看一看。” 高大人眼下的工作确实忙,可再忙也比不了圣上重要。他随同圣上四处走走看看,暗地里,却传话下去,让大家都注意着点儿。 秦逸人在贡院里四处走动着,心里却不住翻腾着前些日子盼儿所说的那些话。 眼下贡院里参与阅卷和主考的官员,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国之栋梁。他委实难以相信,这些人中还有明知故犯的舞弊之举。 可他心中却始终有一股阴云挥散不去。 暗地里,却朝着身旁的吴大人递了个眼色。 吴大人低下头,借故尿遁走向另一边,而秦逸自己,则走到已经取中的卷宗前查看起来。 今年春闱足足有一万余人应试,取中三百余人,即便加上同进士,也不过取其五百人左右。这还是他放宽了限额所做下的决定。可他翻动卷宗,除去几分令他满意的之外,其余者也不过寥寥。 想来也正常,真正才高八斗者,并不一定能做好官,能成为好官者,不一定就才高八斗。 这么一想,他又放松下来。 等他将手上几份卷宗都翻阅完了,才惊觉吴大人这一场尿遁的时间长了些。 正准备开金口时,就见吴大人急匆匆赶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逸果断上了马车出了贡院,回了宫,这才开口询问起缘由。 “圣上,果然有问题。里面确实有人作弊!” 秦逸一惊,下意识一挑眉:“此话何解?” 吴大人赶忙一抱拳:“回禀圣上,圣上应当知道,微臣自小便有超强的记忆力。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可要说适才才看过的卷宗,片刻后再度看见,那肯定就问题了。适才微臣借着尿遁,偷偷溜了进去,假作撞倒了卷宗。凑巧得很,微臣见到了两道答题一字不差的卷宗!” 要说两道题思路一样很正常,你写油菜花,我也写油菜花。可要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写出一字不差的两份卷宗,那肯定就是有问题了! 秦逸莫名松了口气! 查来查去查了那么久,总算有了进展。 可又对自己的心态感到好笑,当真查出来问题来了,他是该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该痛恨自己这种先见之明呢? 无论如何,出了问题总得解决才是。 秦逸沉锭下心来,随即快速吩咐下去:“吴大人,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务必一定要把这些作弊的途径和背后牵涉的人员悉数抓起来。额外还有那些涉案的学子们,务必都逐一查出,统统给朕剔除去。” 他神情激动连连拍桌:“这些害群之马,留在我大周朝为官又有何用,不过是多为老百姓培养几名蛀虫罢了!” “是,微臣这就下去办。” 吴大人急忙领命,抱拳转身。 “等等。” 秦逸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来。 “之前朕命令王大人出任监察使,却迟迟未能查出其中的关键。你记得,一定要秘密调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得任意声张。” “这……” 吴大人迟疑了,回身抱拳:“圣上,那贡院戒备森严。如果微臣秘密调查,估计连贡院的大门都摸不着,如何能查?” 秦逸沉默片刻,当下有了主意:“无妨。眼下朕瞧着卷宗太多,单单凭借那几位翰林院学士阅卷,着实人数太少了些。从明儿起,你也去帮忙阅卷,虽然说别的地方不成,不过跑跑腿之类的活计,应该难不倒你吧?” 他有选择吗? 吴大人暗中苦笑不已,表面依然恭敬地领命下去了。吴大人的苦恼又何尝不是秦逸的苦恼,只是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他正沉思着,安公公快步走了进来。 “圣上,娘娘派人来问您有没有空闲,您要是有空,她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与您商量。” “娘娘有事和朕商量?既然如此,就去华阳宫走一趟吧。” 秦逸起身,转身往华阳宫走。 盼儿很少如此慎重的和自己说话,看来确实有事找自己。 早在秦逸回宫时,苏盼儿就得到了消息。 早上秦逸来了华阳宫一趟,可来了还没说上两句,他就斜歪在榻边睡着了。尚未睡醒,又被吴大人急匆匆叫走,害得她连想和他说两句话都不能。 眼下得知秦逸回宫,立刻迫不及待地命人把圣上请来。 等秦逸跨进华阳宫时,一股浓郁的鸡肉香直扑鼻翼,让秦逸惊觉自己肚子好似在打鼓。 “难为盼儿居然知道朕早就饿了,还备好饭菜等朕,这份心意委实难得,难得。” 第1194章 作弊 “这鸡汤从昨儿就下锅,炖了一天,结果早上您一口都没喝,又急匆匆离开了。妾身便命御膳房捞出已经炖烂的鸡肉和鸡骨,用鸡汤下了碗素面,您尝尝。” 苏盼儿的脸上带着闲适的浅笑,让秦逸那根绷得紧紧的弦莫名放松了许多。 “是嘛,辛苦盼儿为朕来回操劳,那朕肯定得仔细品尝了。” 秦逸在桌子前坐下,看向摆放在桌面上的大碗。 大碗是大海碗,薄如蝉翼,晶莹润泽。袒露在碗里的面条蜿蜒盘旋其中,上面漂浮着几粒青翠的葱花,汤色清淡,唯有浓香不断从碗里飘出,勾得他食欲大动。 瞧着如此朴素的一碗面,却让他莫名有了家的感觉。 他朝着她笑了笑,拿起筷子挑了挑面条,却露出了搁在底部的几片碧绿的绿菜叶。 夹了又夹,那面条似乎怎么也挑不完。 瞧得一旁的苏盼儿一乐:“圣上快别挑了,您碗里这份面条,一共就只有一根。是妾身特意吩咐厨房为圣上做得。您尝尝味道如何?” 一碗面条只有一根面? 秦逸瞧着惊奇,下手的动作却不慢,吱溜一声,便将面条塞进了嘴里。 虽然秦逸做了皇帝,可多年的南征北战,早已养成了吃饭速度快的习惯。这碗面里的面条只有一根不说,份量委实少,秦逸两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面,里面的几根青菜也进了虎口,还将面汤喝了个底朝天,依然意犹未尽地看着苏盼儿。 “份量少了些,还有没有?” “圣上怕是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东西吧?” 苏盼儿却岔开了话题,送上茶水给他漱口:“胃肠饿得太久,一下子吃太多东西伤胃。要是圣上喜欢,等晚些妾身再让御膳房做。” 眼下之意,现在还想吃面条却是没有了。 秦逸只得意犹未尽端起茶水漱了口,这才移步坐到另一边的软榻上。 “听安公公说你有要事找朕。不会就是为了这碗鸡汤面吧?” 苏盼儿却俏皮地笑着:“难道圣上觉得用这碗鸡汤面填饱肚子不是第一重要之事?” “重要,确实重要!” 秦逸大笑,顺势朝着苏盼儿招了招手:“来,过来。到朕的怀里来。朕适才只顾着自己吃,都忘记了问你可吃过了?” 都说饱暖思***这话一点儿不假。 他的肚子虽然没填饱,可看见眼前由于怀孕,而显得越发丰满的某个部位,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从下腹部升起,恨不能立刻行事。当即眼里就多了点那什么意味儿。 这次苏盼儿却没有让他如愿!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妾身自然用过午饭了。” 反而暗瞪了他两眼:“圣上不是问妾身是不是有事吗?” 她转身走到另一边的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分外厚实的信封,这才转身交到秦逸的手里。 “这封信,是珂儿刚刚出了考场生病后,妾身派人前去探望时,珂儿顺手交给妾身,让妾身转给圣上御览。原本想早两天交给您,却一直没有机会。” 苏珂交给自己的信。 秦逸想起自己暗中授意苏珂注意考场里的情况,一有异常立刻回禀。 眼下春闱结束,苏珂早就出了考场。他不见苏珂回禀,还以为是他未曾有发现,不料却是通过盼儿交给自己。 他接过信封一瞧,那封信是用火漆封口,显见得无人拆过。 他顺势沿着边缘起开信封,率先掉出来的居然是三根蜡烛,他拿着蜡烛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在信封里掏了掏,找到了一张纸。 快速读完,他才一脸郑重再度拿起三根蜡烛。 “怎么回事?” 苏盼儿好奇地询问。 “是珂儿从考场里带出来的。” 秦逸顺势把信纸交给她,将三根蜡烛紧紧握在手里。 苏盼儿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信里的内容,也明白了圣上迟疑的缘由。 “圣上,珂儿是怀疑,这些人通过蜡烛作弊?” “如果果真是用蜡烛作弊,这里面牵涉进来的人就多了。” 秦逸神色分外沉重。 回头便命令安公公取来小碗烛台。 他将单独分开的那一根蜡烛放进小碗里,再把小碗放到烛台上加热。小碗受热,里面的蜡烛逐渐融化。到得蜡烛慢慢化开,一根和灯芯差不多粗细的蜡纸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剥开蜡纸,里面便是一张正反两面都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片!内容赫然正是之前春闱的答题。 二人谁都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盯着眼前的纸卷。 从苏珂的说词来看,送蜡烛的人必定带有许多份这样的蜡烛。通过一定的暗号索取这种特制的蜡烛。 可问题是这种蜡烛是何人制作?纸条里面的试题又是谁流出了考场?又是谁代笔写出的答案?还有那些负责在考场里卖特制蜡烛的又是何人? 要知道,秦逸才刚刚改革了考试规则,又亲自监督出题并前往贡院当场出题,就是为了避免考试前再度出现考题流出的意外。 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千防万防,再多制度再多改革,还是没能防住这些人想要作弊的心。 “圣上你也无须多虑。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圣上您励志要做一名明君,这些灰色空间地带,无论如何都会存在的。不给官员些实际的,又有谁愿意当真拿那些许俸禄,来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呢?看开些就好。” “你的意思是说,让朕任由这些科考舞弊事件发生?朕可忍不了这口气!” 秦逸明显生气了,也顾不得休息,随即站起身要走。想了想,又折回来去取灯芯上的蜡纸条。 “圣上!”苏盼儿突然捉住了他的手:“妾身的意思是,圣上不应该逐本求末。即便这些人里面,有人作弊,也有人替考,或者寻找门路。可这样的情况,以前有,以后肯定也会有。” “不管什么行业,哪个地方,只要有人存在,他就有竞争。有竞争,自然就有腐败。” 第1195章 和稀泥 “与其执着于此,不如好好发掘其中的人才。要知道,春闱选材也不过是敲门砖,敲开了为官的大门。可真正有用的治国之才,还是要在今后的日子里从实践中得出。那种空有满身才华,却不能为君所用的人才,就算不得人才。不是吗?” 苏盼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却说得秦逸整个人灵台一震,困扰他多日的难题迎刃而解。 他慢慢收起眼底的焦躁,思索好一会儿,突然由衷偶读笑了。 “盼儿,你果真是朕的贤内助!” 他反手搂住了她,顺势亲了她一口:“你说得对,朕确实不该舍本逐末。朕要得是治国之才,哪些人有真材实料,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一遛。” “圣上能想明白这些,是大周百姓之福,是大周文武百官之福,更是妾身之福。” “这和你的福气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以有你这样一位好夫君而自豪呀!” 苏盼儿俏皮地眨着眼。 “好!有你这句话,朕一定会尽力会做到最好。” 许是因为有了这一次对话,秦逸当晚歇在了华阳宫内,没有再前往贡院。 贡院里的卷宗审阅依然在如火如荼展开。 诸位审卷官都是人行匆匆,神态忙忙,手中飞蛇走笔,林林总总的事宜太多,忙活起来,绝非一日之功就能完成的。 到得初审完成,日子已经进入三月。 三月草长莺飞。 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而贡院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争执声一声高过一声。 虽然说天下才子举士,可暗中依然有无数约定俗成的地方要遵守。比如每次春闱录取人数,南北和中,录取人数都有差别。自古苏杭出才子,这地方的学子历来占据了大量录取人数。此外还有盛京,也占据了一部分配比。此外还有几个书院分配的名额,剩下的,才留给来自五湖四海的偏远山区的学子。 眼下,已经经过了初步筛选,高大人、王大人、两位副主考官大人,以及最后被派去协助的吴大人,加上八名阅卷官齐聚一堂,就这些文章的优劣进行复查筛选。 高大人手里抱着厚厚的卷宗,正在一卷一卷逐份查阅,手中毛笔轻点,时而微笑时而摇头,似乎正随着文章优劣不断变幻着情绪。 而下首处,两名副主考官正争得面红耳赤。 “此篇文章,字字句句珠玑,当取第一。你凭什么说不取?” 体型矮胖的副主考官冲着瘦高的副主考官大吼。 “这文虽有理有据,却无所修饰,用词极不雅不说,更显得写文章的学子狂妄自大,好逸恶劳。这样的人,怎能取第一?” 瘦高的主考官半步不让,甚至还把卷宗递给大家一观:“诸位都来看这一篇,看看这文与之相比如何?这篇文章行文如高山流水,文章华丽丰富,辞藻翩跹,理应当取第一。” 矮胖副主考官一巴掌拍到卷宗上,梗着脖子大吼。 “什么叫狂妄自大?这叫气势!这等气势如虹的文章你不取,偏偏要取这华而不实,条理不清的文章。简直让人感觉不可理喻!” 二人越吵越凶,越吵越厉害。 旁人却见怪不怪,反而还暗地里传递着眼色。 两人都看准了自己看中的卷宗,死活不肯放松,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都别吵了!来,给本官看看。” 主考官高大人终于发话了。将两份卷宗摆放在一起,仔细对比着。 片刻后摇摇头,指着文章:“此文遣词造句确实讲究,却华而不实,引经据典太过牵强。这等浮夸之风万不可涨。此文暂且搁置片刻。” 说着,便把那份卷宗搁置在一旁。 矮胖副主考官当即得意地抬起脑袋。 高大人又拿起另外一份卷宗:“这份卷宗的用词确实稍嫌不雅,此子虽有真才实学,恐将来祸从口出,还是谨慎些的好。也暂且搁置片刻吧。” 说着,居然把那份卷宗也搁置一旁,抬头看向目瞪呆的两位副主考官,反而一脸和蔼的笑容。 “既然两份卷宗都不分伯仲,不如就辛苦两位副主考官,再选取良才,也好让我等早日完成圣上交托的差事,早些了却此事,大家也好早些回府休息休息?” 高大人在中间和稀泥。他早就打算好了。这次主考春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看二人为了谁前谁后争执得面红耳赤,他唯恐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名堂在,干脆一竿子打死。反正除去第一和第二,后面还有几百个名次存在。若二人果真有本事,等到了殿试,照样可以分出个胜负来。 二人顿时焉了气儿,哪里还敢强行和主考官争辩,只得再度拿起卷宗,试图再找出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来。 严格说起来,这次春闱的考题很偏。那道“黄花满地金”的书册,估计很多应考的学子连读都未曾读过,如何能回答得出?不知道出处,自然免不了回答秋景。他们还记得,其中有几份写秋景的文章特别精彩。可惜就是文不对题…… 可惜,可惜啊! 在众人的感叹声中,卷宗的最后排名终于出来了。这些排名,自然一开始就根据了地理限制来择优选取的。 终于到了最后见分晓的时刻。 众人拆开糊名,开始核对所中卷宗的姓名和籍贯。 而此时此刻,也到了圣上给予众人最后期限,晚霞布满的天边。 第二日,便是放榜的大喜日子。 贡院前方的榜棚街人头攒动,天还未亮,榜棚前就挤满了人。众人纷纷翘首以待,等待张榜这等改变人一生命运的时刻到来。 到得天亮时分,一顶小亭被几名官兵抬着,一路从北吹吹打打走来榜棚街中心位置的楼牌前摆放。无数民众前呼后拥着,众人议论纷纷,嘴里更是闹吼吼的,谁也不肯后退半步,唯恐错过了第一手好消息。 苏珂也和薛谦在榜棚街的状元楼上定了个雅间,静静等待着重要时刻到来。 第1196章 红袖添香 还记得那天他拖着醉酒的薛谦回府后,得知恩师突然登门,他赶忙赶去倚天楼。 自然少不得被恩师,也就是应天书院院士问起了春闱的答题情况,自我感觉考得如何? 苏珂没有隐瞒,便将当日如何破题,如何答题,大概说了一遍。 院士听得连连点头,末了,在听闻他所作的《日五色赋》后,更是来了兴致,让他把全文默写出来。苏珂虽然不解其意,不过却不妨碍他拿出草稿交给恩师查看。 院士看完之后,一边感叹一边点头:“这文你的立意很好,押韵优美朗朗上口,文辞富丽堂皇,算得上是上佳之作。此文章不出意外,必定能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那杏榜上必定有你的名讳。” 得了恩师如此高的评价,苏珂自然兴奋不已,少不得又拜谢一番。 “得蒙恩师吉言,若苏珂高中,也泰半是恩师的功劳。” “嗳,说什么恩师的功劳。这也是你肯学,肯努力的结果。往后有幸进了官场,也理当克己奉公,莫要忘记了为师今日这番肺腑之言。” “苏珂定当谨记。” 苏珂拜谢,又和恩师畅饮了几杯,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还是被身旁的小厮小石头给背回了府。 比起苏珂最近一段时日的顺风顺水来说,薛谦的日子却不好过。 薛谦至从知道自己高中无缘之后,很是颓废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才突然再度活了过来。 眼下见苏珂频频走神,不由得很有点酸葡萄心里。 故意怪里怪气的损着他:“把脖子伸那么长有什么用?能上榜,你不去看它也照样上。要是不能上,你把脖子拧成了长颈鹿,它也照样上不了。你这般做派,莫不是故意寒掺愚兄?” 正频频往外看的苏珂这才把头收回来,看了薛谦一眼,又继续注视着窗外。 “这雅间不过就是喝两杯苦哈哈的茶水,一天居然要十两银子。十两啊!为得不就是能尽快知道中没中?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本公子干嘛不用?又不是傻子。” 说着,还鄙视的看了眼薛谦。 薛谦心里越发难受了,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红烧肉。 “成了吧?你就收敛点儿,你没看见本公子的小心肝都破碎了吗?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愚兄?” “看你吃得下又睡得着,还需要我安慰你?我看你不需要我安慰,你需要的是文涛阁里的花魁安慰。那花魁姑娘对你心心念念不已,想必只要你一句话,对方立马会委身于你,与你双栖双息。” 苏珂说得随意,却连头也未曾回。 那花魁争霸赛已经有结果出来,据说今年文涛阁的姑娘却未能摘得桂冠,荣登榜首的反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楼所得。 可惜,不论是苏珂还是薛谦,都无心前去捧场,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最后结果。 往年花魁争霸赛总会配合朝廷的春闱,进行三年一次的选拔。由于前两年乱世,朝廷举行了秋闱,却并未来得及举行春闱,国内便彻底乱了套。等到建泰元年,圣上开了恩科,使得今年大批举子入京争相为国效力。 大批举子入京,自然造成盛京城内空前繁华。 而花魁争霸赛向来以为读书人作“红袖添香”之举,自然也借着春闱的春风应运而生。 实则花魁争霸赛早在二月便已进入初选,最终决赛大多和杏榜张贴的时间接近,否则,又如何谈得上红袖添香之举? 文涛阁往年已经蝉联桂冠,夺得魁首已有六届,今年更是信心满满,打算趁此天赐良机打捞一笔,不料老天爷同文涛阁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一个小花楼拢共就带来了两名备选者,不料其中一人成了黑马,直接杀入决赛夺魁。看着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肥肉被人叼走,文涛阁的老鸨气得破口大骂,当场撕破了脸。 却最终于事无补。 “你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 薛谦酸得简直想倒牙:“我爹那个老顽固,要是知道我有心替她赎身,还不得打断我这双狗腿?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还是算了吧。” “活该!哈哈哈……” 苏珂难得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笑话,上次恩师上门来了一趟,随后他急匆匆赶过去。不料恩师也同时派人请了薛谦前往。恰好那日薛谦心情不好醉酒,自然未能前往。等他酒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等他从下人嘴里得知此事才急匆匆去到恩师那里,免不了一顿苦头吃。到得再听他连题目都审错了,当场将他骂得狗血喷头,气哼哼老半天也平复不了。 之后两次见到薛谦,都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 所以此刻一听见薛谦说起为了小命着想,由不得他不笑。 “笑,笑你个瓜怂。” 薛谦气哼哼的往嘴里塞了一片牛肉,用力咀嚼着,好像在吃苏珂的肉一般:“要说我被骂,还不是你不帮忙挡酒害得?要不是你说我那道题答错了,哪有我后来那番醉酒的事儿?更不要说误了恩师的召见。” 应天书院院士是他和苏珂的恩师,于他来说,更是他的伯父。他父亲薛翰林院大学士和院士是好友,受薛大人之情,教导薛谦。不料最后连审题都没审对,实在让院士惭愧得很,哪里还有好脸色给薛谦看? “这你能埋怨我?要是那天不给你喝酒,估计你能把我打趴下了……” “打趴下的不是你吗?几时是我来着?” 苏珂一脸无辜的眨着眼。 噎得薛谦良久无法回过神,随即爆笑:“你小子说话就喜欢钻字眼里。不过,愚兄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痛快人说话。哈哈……” “当真痛快?” 苏珂呵呵哒傻笑两声,端起了茶水轻抿:“听说,崔明浩前两天在城西郊外的马场里摔下了马,虽说没有受重伤,身上的擦伤却不少,就连额头也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说完,他微抬眼眸,很有深意的用眼尾瞅了薛谦一眼。 第1197章 原来还是她的小表叔呢! 薛谦惊讶万分,当即大叫!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我不成?” “苏弟不才,怎么敢怀疑兄长你呢。” 苏珂将茶盏往桌面一搁,发出咯噔一声响:“苏弟只是看见,在崔明浩出城前往城西校外时,你可是特意将身边的小厮耳语了一番。以苏弟对兄长您的了解,您说,苏弟怎么能不多想呢?” “哪儿能呢?你看愚兄这多老实的一个人不是?” 薛谦一本正经地拍着胸口:“咱这样性子憨厚又老实,质朴又厚道,淳朴又忠厚,耿直又踏实,诚实又真诚,守信又坦荡……不耍心眼,心地善良,说到做到的老好人,怎么会做出那等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你肯定看错人了!” 这等自夸的本事,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苏珂张大了嘴,老阵子才醒悟过来:“原来拙弟到今日才首度认识薛兄,失敬,失敬!” 薛谦得意洋洋地:“那是……” “原来薛兄如此厚脸皮,看来拿钢刀估计都割不破,不如拙弟让人寻来斧头,看能不能把你的厚脸皮劈开。”苏珂认真地点点头。 让薛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原处。 “好小子!你呀你……” 薛谦哈哈一阵笑,端起茶盏和他碰了碰杯,连连讨饶:“可惜愚兄被恩师下了禁酒令,否则,愚兄定要与你再饮三百杯。眼下只能以茶代酒,敬苏弟三杯了。” “这封口茶拙弟自然该喝。” 苏珂明了一笑,和他碰了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说说笑笑间,门外却传来一阵闹吼吼的声音。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可是提前订好位置了,老板做生意哪能像你这样,还有没有一点诚信可言?啊!” “几位,几位,这事儿实在是对不住。那几位……小的当真惹不起。小的这也是小本生意,上有老下有小,这事儿小的兜不住啊!几位行行好,卖小人一个面子,定金小的双倍赔偿。哦不,赔三倍,三倍赔偿您们看行不行?”一个连连赔不是的声音传来。 那闹吼吼的声音再度响起:“三倍?哼,你觉得咱们像缺银子的主儿吗?今儿这事没完……” “诸位诸位,真心是对不住。” 那道哀求的姿态放得更低:“委实是今儿张榜,小店的位置又正对榜棚街,那位看中了小店的位置,是小店的荣幸。只是此事您看……此人小店确实是得罪不起对方呀!求求诸位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求我们?你的意思是说,那位你惹不起,而我们,你却惹得起了?是不是这个意思?”怒吼声越发的凶恶。 “没……小的怎么敢有这样的念头,诸位就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没那意思你是几个意思……” 外面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喧闹声,让苏珂和薛谦都转过头来,把目光落到雅间的门口处。 就在二人侧耳倾听时,突然“嘭”的一声重响,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用暴力砸开。 掌柜一个踉跄推开了门,摔倒在房门口。 苏珂和薛谦对视一眼。 得! 人在房里坐,祸从天上来! 这下不想多管闲事也不可能了。 “怎么回事?” 薛谦起身,上前几步询问着。苏珂随即跟上,也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况。 当即一阵错愕:“是你!” “是你!” 那边人群里也有人一下子惊呼了一声。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珂有些日子没见的秦霜儿。说没见也好像不对,过年时进宫,他还和秦霜儿见了一面。只是二人来去匆匆,谁也没有顾得上说一句话。 秦霜儿喊了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随即又有些懊恼的倒退了一步,躲到了适才在外面闹吼吼的那人身后。 苏珂这才发现,在门外那一行人中,不但有秦霜儿,还有秦辉、秦华等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公子小姐。其中一名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从人群中挤出,将秦霜儿护到身后,偏头打量了苏珂一番。 “霜儿,你认识他?” 这话让苏珂脸色一白,他突然想起来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秦霜儿已经内定的未婚夫张钟鼎。 张全良张大人目前在圣上近前伺候,身为禁卫军统领的他深受圣上隆恩,负责贴身保护圣上安全。秦霜儿和他的次子张钟鼎这门婚事已然板上钉钉,据说已经下定,成为了未婚夫妻。却不知为何二人丝毫不避讳,反而同进同出? 苏珂早就听说了此事,可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两个人恩恩爱爱般出现在他的眼前,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就是张钟鼎? 苏珂赶忙眯眼看去,张钟鼎年不过十八十九岁模样,高大挺拔的身材往秦霜儿身边一站,男的俊女的俏,一股小鸟依人的感觉油然而生。古铜色的肌肤让他显得活力十足,锐利而深邃的目光扫视过苏珂,眼底刺眼的光芒里满是评估。 哪怕二人刚刚第一次见面,可双方都有股互别苗头的感应出现。 苏珂的心飞快往下沉,哪怕身为男人,他也不得不说,这位张钟鼎和秦霜儿确实般配! 可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更加难受! 他的心思百回千转,对面的秦霜儿对他却没啥好脸色。 两人最后一次不欢而散,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更何况,这个小气鬼居然一直躲着她,过年时连话都不和她说,简直气死她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嗯”了一声,也不上前招呼,反而随意说了句。 “嗯,这位就是苏国舅。” 她并没有说自己和她的关系,只这一句,众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原来这位就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苏国舅苏珂! 张钟鼎面露错愕,很快脸上便带上了笑容,随即上前抱拳见礼。 “原来您就是国舅爷。说起来,小子也该随霜儿唤您一声小表叔才对。倒是钟鼎失礼了,还望小表叔莫要见怪。” 这话让秦霜儿张大了嘴,她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 苏珂原来还是她的小表叔呢! 第1198章 却偏偏无力改变…… 可苏珂心头那股气却越发憋屈。 当即冷笑两声,一侧身,并不肯受他的礼:“你这话就不对了。霜儿的娘是我娘的堂妹,从小我与霜儿就以同辈玩耍在一起,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你这声小表叔我可受不起。” 这话就让人尴尬了。 张钟鼎的这礼才行了一半,半弯着腰,是继续行好呢?还是行好呢? 见张钟鼎出糗,秦霜儿一开始的尴尬和憋屈一下子消失了泰半,当即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低声怒斥着。 “苏珂!你究竟想做什么?” “什么我想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苏珂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憋屈。 他倒是想做点什么呢,这不还什么都没做吗?他要真做了点什么,何至于此刻还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一旁的掌柜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缩在一旁装孙子。 见二人好像赌气的站在那,还是薛谦出面打了圆场。 “既然你们的雅间被人占了,掌柜也不肯出面,不如大家都进来这边,一起到雅间来等等吧。” 这么多人塞进一个雅间里,虽然说有些挤,却也热闹不是? 好在桌椅倒是够用了。 掌柜一听,当即喜出望外,连连赔笑:“还是这位公子说得好。几位既然互相熟识,直接用一个雅间,大家也好聊聊天。至于今儿的费用,就算是小店给几位爷的赔礼了。” 这位掌柜倒是个妙人儿! “谁会缺了你那点小钱儿?速速去准备些酒菜端上来。”薛谦呵斥着,又把几人请进雅间里。 掌柜千恩万谢走了,众人也各自自报了姓名逐一坐下。 坐下的时候,薛谦有意无意坐到了主位。秦华秦辉三人也各自落座,剩下了三个位置,薛谦左右处留下一个位置,右手边留下两个。苏珂想也不想,径直走到薛谦的左手处坐下。 而那位张钟鼎见留下的两个位置,一脸讨好替秦霜儿拉开座椅,等她坐下后,又坐到了薛谦的右手处。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犄角,秦霜儿要想看苏珂,都还得偏着脑袋才能看到。 秦霜儿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严格说来,今天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苏珂的缘故。 年前秦瑜遭人算计醉倒在桂月楼里,险些落入旁人的圈套,是张钟鼎恰巧路过,救下了秦瑜。 秦瑜酒醒后,对张钟鼎这个小子很是夸奖了几番。 偏巧张钟鼎又是个有心人,三天两头借故前来探望秦瑜。虽然有秦岳氏和她的三位哥哥出面招呼,可一来二去,二人总有碰面的时候。 加上张钟鼎并非时下读书人那般一副小白脸模样,健硕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朝气蓬勃的气势,很是对了秦瑜的脾胃。 使得最近秦瑜张口闭口就是张钟鼎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好,听得秦霜儿耳朵都起茧子了。 “娘,能不能再缓一缓,霜儿还没有想好呢。” 秦霜儿找到秦岳氏,试图作困兽之斗。 “嗐!你这孩子,你说你这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 秦岳氏用力戳着她的脑门子,一脸不赞同:“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眼下一年大过一年,好在这是在京城,你三叔又成了皇帝,你也跟着水涨船高。否则,就你这年纪,还能找到张家那二小子那等才貌双全的人选出来?” “可是娘,人家真心觉得……这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 “怎么怎么都不好,哪哪哪都不好。” 秦霜儿也说不出哪里不好来。严格来说,这张家二子确实如爹娘所说,才貌双全,对她又是打心眼喜欢。当真说不出哪里不好来。 可为何她午夜梦回时,总会有另一道身影悄然潜入她的梦境里。 让她半夜半夜失眠,巨大的失落感折磨着她。 她想改变这样的现状,却偏偏无力改变…… “傻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门婚事是皇后娘娘替你寻来的人选,以张家的家世,要不是有娘娘在中间撮合,就是有你十个秦霜儿,也休想得到这样一门好婚事。” 秦岳氏语重心长地劝着她:“可你偏偏要把这样的好婚事往外推!而且还是在两家已经下了聘,过了礼,在众人都知道你和张家订婚之后。你可知道,你要是这个时候退了婚,以后别说张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是把你说给人家做妾,估计人家都还得挑拣一番。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 “你说说你……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脑袋被球踢了?你这孩子啊……” 秦霜儿急忙大喊一声。 “娘……” 可喊了之后呢? 她却无话可说,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世俗对女子的名节向来苛刻,到了现在,她早已没有退路了! 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天,到今儿一早听三位哥哥说起在榜棚街的二楼订下了好位置,她早就知道苏珂也参加了春闱,便央着三位哥哥一起出门。 好容易劝说动了爹娘,不料一出门,居然又遇到了张钟鼎这块牛皮糖! 于是乎,四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等到了街上,不料张钟鼎又碰见了他以前在河中城一起玩到大的同伴,这些个同伴都是军营里长大的,不是副官之子,便是将军的弟兄,介绍几句,大家都相互熟识了。一大群人呼朋唤伴,呼啦啦涌上二楼。 不料他们早已订下的位置居然被别人抢走了…… 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那掌柜说他惹不起对方,听听这是什么话!” 秦辉一脸气愤说着之前的事,对桌子上涌动的暗流一无所觉。 “秦兄也别生气了,要不是有对方抢占了位置,也没有今天你我同坐一桌,共同饮酒的趣事了。” 薛谦拿起酒壶,替几个人逐一满上:“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今儿是上天注定,要让我等聚在一起。就莫要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来,干了此杯!” 众人一听,也是这么一个理儿。 当即心中都欢喜了几分,饮下了杯中酒。 第1199章 中了! 到得店小二把温好的酒菜送上,众人推杯置盏,很快便说笑一堂。 唯独苏珂阴沉着一张脸,闷头独斟独饮,闷闷不乐。 他斜对面的秦霜儿更是时不时怒瞪他两眼,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态,引得她身旁的张钟鼎不时回头看来。 别看那张钟鼎看似大老粗一个,实际却很细心,从他那双警惕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依然和众人聊得欢。 薛谦心中暗叹,忍不住仔细打量一旁的秦霜儿。 秦霜儿的美,不同于时下人的审美,并非眼下最推崇的圆盘子脸,反而呈现鹅蛋脸的形状。以薛谦那双那惯了各类美人的眼睛来说,初看只是中上之资,却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觉得对方的骨子里带着一股文静,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身不由己想要靠近…… 这等女子,要是娶回家放在屋子里,果真是朵解语花。 难怪这二人暗中憋足了劲儿较量。 不过,他倒是看得明白。苏珂虽然占了从小青梅竹马的便宜,可耐不住对方已经下了定。 此事想要成功……怕是难咯! 他正胡思乱想着,楼下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放榜了!快快快去看看,放榜了!” 整个榜棚街上一下子沸腾了。 众人也坐不住了,统统起身围拢到窗口前方,盯着大街上的情况。 早有机灵的下人已飞身窜出,快步下了楼。想来是去打探上了杏榜的名册是否有自己家的公子了。 今日要放杏榜,一大早,圣上便亲临贡院,等待着揭封的时刻到来。 根据阅卷官举荐的朱卷上填写的序号,找出学子的卷宗,撕开糊名,将学子的籍贯、姓名、年龄等资料逐一抄写下来,随后才开始放榜。 榜棚街上众人早已翘首以待。 待得那贡院那道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整个大街上立刻沸腾了! 几名官兵手持黄色的杏榜出了贡院大门,少不得一阵呵斥,才勉强从人群中间挤出,艰难地来到榜棚前,涂上浆糊,之后将杏榜粘贴上去。 “快看,快看!都有哪些人……” 无数人吵吵嚷嚷,无数人你推我挤成一片。 总算有挤到前头,又识字者开始念姓名:“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建泰二年三月初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甲等四百五十三名应天府何棣,第四百五十二名……” 挤到前头的人听不惯念名字的人拖得老长的声音,都纷纷挤到前头去看榜。 叶寒今天也来了榜棚街。 看着前方拥挤成一团的人群,他默默注视片刻,又把身躯一转,转身进了贡院。 薛谦身边小厮分外机灵,终于在人群中杀出,挤到了前头。努力探长了脖子仔细地查找,可那张杏榜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而人群被挤来挤去,他费尽的伸长脖子,在杏榜上找着名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人,就在他眼前都快看成斗鸡眼时,眼前突然一花,一个薛字一晃而过。他正待细看,身旁之人突然一拍巴掌。 “中了,真的中了!哈哈哈……果真中了!” 站在他跟前那人突然疯狂般大笑,一阵大吼大叫!癫若发狂。 可旁边的众人却见怪不怪般,反而上前恭喜着他,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往他身上倒,什么“英明神武”“才高八斗”“文曲星转世”各种好听的话齐齐蹦了出来。 小厮努力稳住身型,心底却越来越没底,难道少爷当真没中不成?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薛谦”二字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强忍着欣喜,将杏榜上的名字仔细瞅了几遍,又核对了名字前的住址,确定是自己家的少爷之后,这才大叫一声。 “中了!我家少爷也中了!” 说完,便蹦跳着往回跑。 众人见状,赶忙闪开一条道,任由他连滚带爬的急冲冲跑回去报信。 此刻二楼雅间里,众人也心急如焚着。 等得不耐烦了,一名小将干脆提议:“下面那么多人,要不,咱们也下去看看?” “下面人实则太多,要是被挤到就得不偿失了。反正要是中了,它也在那里。要是没中,咱们挤进人群也没啥用处。” 正说着话,外面却传来小厮的欢呼声。 “少爷,少爷您中了!少爷您高中了,高中了……” 小厮一脸喜色,嘭一下推开房门,冲到近前大声贺喜。 薛谦先是一惊,随后狂喜在心头蔓延:“当真?你没有看错名字和籍贯吧?你可别忘记了,上一届的杏榜,还闹出了同名同姓又籍贯相同的笑话来。” 那一次看错了榜的事情,闹出的事件蛮大的,不但报信的人报错了,就连举荐人也弄错了。直到正主儿站出来,才察觉了这等乌龙。 今儿要是再闹出这档子事来,那丢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少爷,小的仔仔细细的看了五六遍,确定了性命籍贯,上面还有大学士府字样,小的这才过来向您讨赏钱来了。” 大学士府姓薛的可就只有他一家。 “哈哈哈……该赏!该重赏!快,快使人往府里报信,让祖母他们也高兴高兴!” 狂喜终于将薛谦蔓延。 至从得知自己那道春景题做成了秋景题之后,薛谦便一直沉浸在懊悔和痛苦之中。 今儿他不过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机会前来看榜,不料居然当真中了! 巨大的惊喜砸下来,直接将他砸蒙了! 直到确定了中榜,这才欢喜起来。大声看赏,见者有份。 苏珂等人也围拢上去讨赏。 “好小子!你还说自己没希望了,结果高中了!有这等本事居然还在这里瞎哔哔,像话么?” “哈哈哈……我确实以为自己没希望了,谁让我那道题都答错了呢。没想到,最后居然中了!当真是上天助我薛谦啊!” 薛谦喜气洋洋,不断往众人手里塞银子。 就连秦霜儿和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也得了一份,可把大家乐坏了。 苏珂高兴之余,不禁又担心起自己来,忍不住询问那小厮:“你可曾见到我的名字上榜?” 第1200章 落榜,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 那名小厮高兴得过了头,自己公子高中,连带自己身为他的下人,也跟着高人一等,都说“宰相门前八品官”。 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关键。 “苏公子,适才小的挤在人群里,能看到的位置有限。小的能看到的就是这么大一块地方,恰好看到了少爷的名字,就急忙赶过来禀报了。并没有注意到苏公子您的名字。” 苏珂眼底的光芒暗了暗,理解地点点头:“此事怨不着你,谁让榜棚下的人那么多呢。” 薛谦自然看出了苏珂眼底的难过,赶忙朝小厮递眼色。 “想必只是看漏了,你再去仔细地看一看,务必看明白了再回来。” 小厮得了赏钱,自然高兴得下了楼。 众人又坐了片刻,不等小厮回来报信,街上响起一片铜锣敲击的声音,这是前往中了贡士的学子所在的府邸或者客栈报信的官差。敲锣打鼓一路各自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见此情形,薛谦哪里还坐得住? 他随即起身:“各位,家父眼下还在贡院,尚未回府。家中唯有祖母和母亲,报信的家去了,怕是应付不来。愚兄就先走一步,等明儿咱们去文涛阁好好吃一顿,我请客!” 这话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好,一定让你请。明晚你要是敢放我们的鸽子,就等着被我们剥皮吧!” 众人说说笑笑了一阵,薛谦便带着下人快步离去了。 等薛谦一走,场中的气氛立刻冷凝下来。苏珂一脸木然,秦霜儿一脸愤概。 见他呆望着外面不说话,秦霜儿一咬牙:“嘁,之前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呢,依我看,某些人也不过如此。明明没那本事,还学着人家要做那等高中的美梦。搞笑喔!” 苏珂猛一回头看向她,眼底的光芒闪得太快,在秦霜儿来不及看时,他再度回头,继续盯着窗外的热闹看。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秦霜儿走进两步,将手中的手绢儿拿在手心里反复的拧:“也不想想自己,年不过十五六。急啥哩?从古到今,十五六岁中举的人是有不少,可十五六岁中进士者又能有几个?读了几年书,倒是把心都读野了,眼下知道吃苦头了吧?活该。” “四姐和四姐夫都没有说我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苏珂一挑眉,抬头看着她。 “你……” 秦霜儿想多说两句,又顾虑在场还有几人,只得强行忍住,嘴里依然不服气的咕哝了两句:“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气呼呼地坐回了椅子上。 张钟鼎眼底光芒一闪,招呼几人再度入座,等坐下来后,时不时替秦霜儿倒茶水,夹菜,嘘寒问暖,殷勤万分。 秦霜儿心头有心事,全当没注意到眼前这一幕。 苏珂感觉胸口有股气不断在聚集,想喊,想骂,又忧心自己并没有中榜,心头七上八下。 眼前的这般景象委实辣眼睛! 干脆把头转到一边,什么也不看。 到得两名下去查看的小厮气喘吁吁回来后,苏珂一见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颗心逐渐沉到了地底。 “如何?小石头,你倒是说说看,有没有看见就一句话。” 被点名的小石头迟疑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上的鞋子:“公子,许是小的识字不多,看漏了也有可能。要不,您再下去看看?” 一句话,让苏珂再也没有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满怀着高中的希望落空,让他心中很难受,很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旁边那名小厮欲言又止,最终冲着苏珂一抱拳:“苏公子,我家公子既然已经离开,小的也该回去伺候我家公子了,就先行告辞了。” “知道了,去吧。” 苏珂一挥手,再没有多言。 等那名小厮离开后,他也站起身。慢慢从怀里摸索着银两。 秦家三兄弟还在劝慰他:“苏弟你也莫要着急,你眼下年纪还小,再过三年再下场也不迟。比如说我等,我们年纪比你还大,却连举人都还没中,更不要说考进士了。眼下……” 噼里啪啦…… 三人努力想要安慰苏珂,可苏珂却好似一无所觉般,搁下银两转身往外走,背影分外落寞。 这般模样,让秦霜儿担心得要命,可之前她把话说得那样僵,此刻又该如何说? “苏珂,苏珂!不过就是失败了一次而已,从头再来就是了,你还有机会!你听见了吗?你还有机会的!” 秦霜儿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苏珂站定脚步。 似乎想回头,却最终没有回转。 很快又继续快步上前。 失败了一次,很多事情都可以再来一次。可有的事情,一旦失败,就再无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秦霜儿分外着急,想要追上去,却被张钟鼎挡住了去路,不过转眼间,前方的苏珂便失去了踪影。 榜棚街上,依然挤满了人。 苏珂在人群里被人推来挤去,随波逐流,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连身后小石头和端砚叫他,他也没听见。 他自认自己考得不错,虽然说不上顶尖好,至少中举却是不难。就连听了他答题的恩师都点头夸赞,直言今科必中。 可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是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戚,不知何时,原本明媚的天空也逐渐转暗,天上飘洒着零星的微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 可眼下,却冷彻心脾。 苏珂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脸落魄相。 他脚下一个踉跄,路人和他撞了个满怀,却无人嘲笑于他。对方也是一名考场失意的学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各奔东西。 他来到恩师的府邸外,却瞧见府门处往来的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地,前来道贺的众人。 大门外散落着一地火红的鞭炮渣,昭示着此前这里的主人是何等喜庆! 他没有进去,转身慢慢往回走。 只感觉到,天空上的雨从零星的几点,逐渐下大,到后来扑簌簌往下落。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滴落,他早已成了只落汤鸡。 他却一无所觉,任由疲软的双腿将他带回了府邸。 “少爷!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呀?快快,大家伙都等着你呢!”一名小厮疾奔而来,一脸喜色。 第1201章 闹酒疯 苏珂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辨认出他来。 “小石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哎哟!我的少爷您矣,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您怎么就不知道躲一躲雨?快快,快进来。大伙儿都等着您讨要赏钱呢,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小气了。否则,小得可不依。” 小石头欢喜得见眉不见眼,半扶半拖把苏珂往府门路拽。 还大声朝府门路吆喝:“少爷回来了!快开门,少爷回来了!” 霎那间,府门里响彻一片欢呼声,下一刻,一大群人从府门内蜂拥而出。 一见到眼下的情形,苏珂浑浑噩噩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他猛一把甩开小石头的搀扶,怒斥着:“赏钱?什么赏钱?少爷我落榜了,你还问我讨要赏钱?滚!” 小石头瞬间愣住了。 有些迟疑地靠过去,可苏珂反而倒退了两步,一副警惕的模样,让小石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爷,您莫要闹了好不好?快随小的进府,大家都还等着你呢!” 等着看他丢人现眼吗? 苏盼儿赶忙摆手:“不进去,进去做什么……”话音未落,他突然“哇”的一声,便埋头到一旁大吐特吐。 衣摆上也沾染了一片呕吐物,一直到吐得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里好似一阵火烧,眼泪花子迷糊了视线。他才失声痛哭:“是我不好,我让四姐和四姐夫失望了!以后,让我可如何面对他们?是我不好……” 曾经的他还雄心壮志,立誓一定要让四姐以他为荣。 可眼下,现实却狠狠撞了他一下腰,折断了他的脊梁,往后他要如何立足于世界上?如何面对四姐和四姐夫? 都是他读书不精,都是他的错…… 懊悔在他的心头剧烈发酵,他用力捶打着墙面,心头的悔恨难以对他人言说。 数名小厮围拢过来,见此情形都愣住了,七嘴八舌议论着。 “哎哟,少爷在说什么胡话呢,这是醉酒了吧?” “莫不是之前饮酒太多,眼下还没有酒醒在闹酒疯?” “看样子应是这样。这般大喜之事,一时高兴多喝几杯也是理所应当。快,大家都来搭把手,咱们把少爷搀扶进去……” 众人都理解的点点头,顾不得浑身糟蹋的苏珂,抬手的抬手,架腿的架腿,拖着苏珂便急火火冲进了府邸。 苏珂挣扎,他都这样了,这些个下人居然还在嘲笑他? 他愤怒大吼:“放开!快放开本公子,你们这些混蛋要干什么?我不去……” 他闹吼吼折腾得厉害,可众人早已认定他醉酒在发酒疯,哪里会在乎他的争辩,众人合力架着他很快便进了府内,直接将他放置到花厅里的椅子上。 花厅内,老苏头和苏老四、苏华氏、苏老五等一众人等早已等候在这里。 花厅中央的小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正中的神龛下,正供着一个扎着红绸的黄卷,下方插着的香烟袅袅,让人看不清上面的景象。 却让苏珂浑身一震,一下子呆在了当场!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原本喜气洋洋地坐在一起闲聊,听闻少爷回府,大家都在不断地说笑。 听闻少爷回府了,众人还在不断打趣着,不料下人却抬回来一个叫花子般落魄的苏珂。 “珂儿回来了,快,到祖父这里来。” 老苏头一脸都是笑,欢快地话语在看清苏珂的现状后,再也淡定不了。杵着拐杖几步到了苏珂近前,质问他身旁的几位下人。 “怎么回事?” 小厮的脑袋缩了缩:“太爷,之前人太多人挤人,小的们跟丢了少爷……” “怎么没把你们也丢了,省得在这里碍眼!” 老苏头将下人一顿呵斥,回头又看了眼苏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少爷的换洗衣物拿来。一个个都不省心!” 小厮哪里敢怠慢,一个腿快的急忙下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人出门,回来却成这般模样了?” 苏华氏感觉不对劲,急忙靠上前,却被他身上的呕吐物给熏得险些自己也跟着吐了。 “夫人,少爷之前和薛少爷等人饮酒哩。估计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多喝了几杯,这才弄成了这般模样了!” “哟!这衣服又脏又湿,黏糊在身上,明儿可千万莫要生病了才好。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照顾他的?还不快去把少爷的衣服取来!” 苏华氏是又生气又心疼! 珂儿这孩子一向自律,今儿喝酒怎么喝得这般失态?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赶忙上前动手替他脱去湿衣。 苏珂的双眼发直,直愣愣的盯着神龛下供奉着的扎着红绸的黄卷,顾不得苏华氏正替他脱去湿衣裳,总算回过神来,反手一把捉住了苏华氏的手,大力得让苏华氏惊呼出声。 “那是什么?娘……”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苏华氏却从他手里用力把手抽回,继续替他换衣,嘴里话语不停:“那不就是你高中了第五名贡士,适才官差送来的喜报。你祖父亲自将它供奉在祖宗牌位下。你这孩子一惊一诈的,倒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当真还未酒醒……” 酒醒? 他现在才是彻底醉了。 苏珂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人突然往前一栽,彻底睡了过去。 临睡去前,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下不用再愧对四姐和四姐夫了! 到得他再度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好像有锤子在敲,一阵钻心地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少爷,您可醒来了。您要是再不醒来,小的们可就要被夫人折磨得脱层皮了。您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端砚嘴里噼里啪啦不断说着话,又赶忙上前伺候。 苏珂痛苦地捂着额头,一碗醒酒汤下肚,思维总算清醒了些。临睡前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 他突然一把揪住了端砚的衣领:“昨儿……昨儿本少爷好像看见,老祖宗的神龛下供着一卷缠着红绸的黄卷,是也不是?” 第1202章 欢喜的老苏头 “那是当然啦!少爷您高中了贡士第五名哩。” 端砚眉飞色舞的比划着:“少爷可惜您昨儿醉酒,没看见那等空前的盛况。昨儿啊,一大群官差敲锣打鼓把黄卷送到府门前,附近的几座府邸的送来了祝贺表仪不说,府里的众人可都大大长了一回脸哩……” 旁得话都未曾进入苏珂的思绪里,他的脑海中,满脑子都被端砚的那句“中了贡士第五名哩”上,旁得再也进不了他的脑袋了。 “当、当真中了?” 他呢喃着。 “确实中了!少爷,您的速度可得快着点儿。昨儿老太爷可因为少爷您醉酒,冲着小的们发了老大一通脾气。您要是还不赶紧好起来,估计小的这个月的月例就悬了。” 端砚从小时候,被苏盼儿买来给了苏珂,便一直在他身旁伺候,和苏珂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小厮。 说起自己的月例来,还露出一副委屈的架势。 惹得苏珂一下子笑出了声。 “那你还站在那里叽叽歪歪,还不赶紧过来伺候少爷我洗漱。” “好咧!” 端砚欢欢喜喜上前,一番洗漱自然不必提。等二人收拾好走出房间,苏珂这才发现府里变了模样,到处披红挂绿,一副热闹景象。 老苏头杵着拐杖,正站在前院假山旁的湘妃竹边,和几个熟人说笑着,一脸都是开怀的笑。 苏珂赶忙整理一番衣袍,这才上前恭敬的拜见。 “好小子!真有你的啊,哈哈哈……” 老苏头走上前,亲自将他搀扶起身,这才睁着昏花的老眼,将苏珂仔细打量半晌,又拍拍苏珂并不厚实的肩膀,感慨不已。 “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孙儿苏珂都长大成人了!” 苏珂年纪虽小,可眼下高中了贡士,一旦前往皇宫参加了殿试,最次也能拿一个同进士的资格。中了进士,自然再不能同过去一般,将他当孩子看待了。 苏老四和苏华氏也站在一旁,一副深有荣焉的姿态,看着苏珂的脸上满是慈爱。 苏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祖父,不管珂儿多少岁,珂儿都是您的孙儿。” 说着,又要拜下去。 “别拜,快些起来。” 老苏头赶忙搀扶住他:“来,快过来,先给咱苏家的老祖宗上三炷香,感谢他们保佑你高中。” 苏珂自然应下。 随着众人走到祖宗牌位前,捻了三炷香点燃,这才恭恭敬敬的跪下,郑重其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将香插到了香烛中。 老苏头和苏老四等人也跟着上前焚香,各自磕头作揖。 之后才起身,走到花厅里上了香茗。 老苏头朝着苏珂招了招手:“珂儿来,给祖父仔细地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你昨儿怎么喝得烂醉如泥的?” 苏珂顺从走了过去,早在他洗漱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会面临的问题,事先也早就准备了说词。 “祖父,昨儿珂儿和同窗喝酒,一时忘形,喝得多了几口。这才做出那等猖狂的行径。让祖父担心了,是珂儿不好。” “年轻人嘛,又遇到高兴事儿,多喝两杯也正常。” 老苏头倒是没多追问,反而和他谈及了另外一件事:“眼下你既然高中,少不得还得多多准备一番,下面还有殿试一关要过。虽说从来没有人从殿试上落榜,可要是作出的文章水平太低,也贻笑大方不是。” “珂儿敬遵祖父的教诲。” 苏珂一揖到地。 苏海受了他这一礼,点点头:“话虽如此,不过,这该去的几个地方,你还得再去一趟。一个是皇宫,不管能不能进去,该有的礼节得有。一个是你的恩师雷山长那里。雷山长身为应天书院的院士,还亲自登门来询问你的试题,眼下你既然高中,不管他有没有得到消息,你身为弟子,也该走这一趟,向你的恩师禀报喜讯。” “祖父教训得是,珂儿这就命人收拾一二,即刻去恩师府上拜会。” “等等。” 老苏头想了想,咬咬牙:“我房里还有一方砚台尚未用过。那是我保留多年的心爱之物,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你一并带去给你恩师吧。” “这不妥。” 苏珂还没说话,旁边的苏老四就先开口说话了:“爹,那方砚台是我苏家老祖宗传下来之物,一旦送出,可就再也没机会拿回来了。不能送!” “闭嘴!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说送就送!珂儿,赶紧去拿,别听你爹胡乱出主意。” 老苏头将苏老四一顿呵斥,又回头冲苏珂挥挥手:“快去快去,再晚宫门可就要关了。” “知道了,祖父。” 苏珂无奈转身,下去命几名小厮准备出府事宜。 苏华氏随即追上来,一直追到廊榭转角处才追上苏珂。 她看了眼左右,把他拖到一丛木槿树下,这才低声询问着:“珂儿,你告诉娘,昨儿你究竟怎么了?你可别像糊弄你祖父般糊弄娘,那些话娘可不依。” “娘,你在说什么呢。珂儿才没有糊弄祖父。昨儿珂儿当真是喝醉了酒,这才失态了。真的,我发誓!” 苏珂举起了双手,严格说来,他也没撒谎,只不过很多细节没有说罢了。 “少来,你呀你,你这小猴崽子你呀。” 苏华氏伸出手,作势要拧他的耳朵,又想起以后自己的儿子身份不同以往,这才改拧为拍他的肩膀:“你尾巴一翘,要拉屎还是要撒尿,能瞒过老娘我?算了,你不想说,娘也不追问你哩。娘只问你,听说你昨儿和秦霜儿闹得不愉快?” 这话让苏珂涨红了脸,有些气急。 “娘!您说话怎么还是这么粗俗呢?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我怎么粗俗怎么粗俗了?不就是说拉屎撒尿,谁能说他吃吃喝喝后,就不吃喝拉撒了?” “我不和你说了!” 苏珂窘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推开苏华氏,快步跑远。 再不跑,他的耳根子又要受累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1203章 拜谢恩师 “等等……这孩子!” 苏华氏喊了两句,前方的苏珂反而跑得更快了。她不由得摇摇头,突然又想起她之前问题来:“你还没说,你和秦霜儿怎么回事呢!” 可苏珂早已跑出老远,哪里还会回答她。 苏华氏暗叹。 说起秦霜儿这丫头来,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曾经一度她还有心让霜儿做她的儿媳,可没想到她同苏老四一提及,却被苏老四狠狠叱责了一番。无他,二人那乱七八糟的辈分,怎么看怎么都不般配。她这才歇了心思。 但是秦霜儿越长大越漂亮,让苏华氏那颗已经平息的心再度躁动起来。 当她再度和苏老四提及此事时,苏老四却直接动了怒。 “先不说他俩那乱七八糟的辈分问题,就说她那祖母……你瞧着不心头膈应得慌?再说了,珂儿这孩子心气高,他要是不中意霜儿,你还能硬逼着他娶不成?往后珂儿入朝为官的,娶了霜儿能对他的事业有裨益?前些儿我可是听说,珂儿的恩师有意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他,他也可以在朝堂上走得更远。这样一门好亲事,你真舍得推掉?” 苏老四一番话,说得苏华氏哑口无言。 可知子莫若母! 她虽然不知道珂儿对霜儿的看法如何,却能看明白,两个孩子至少互有好感的。 “怎么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回事?” 苏老四走了过来,好奇看着她。 苏华氏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瞅了他一眼,却不肯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他:“没事,我就是提醒那小子,晚些见了恩师礼貌些。结果他跑得飞快,生怕老娘追他一样……” 苏珂先去了一趟皇宫。 果然如他所料,圣上和皇后娘娘都没有见他,只是命人传下话来,鼓励了一番。 苏珂再度赶往恩师的府邸所在。 昨儿他也来了一趟此地,当时看见满地的鞭炮碎屑,心头惭愧,这才过门而不入。 眼下知道自己高中,自然春风得意马蹄疾。 远远到了二门外,便有身旁的小厮前去应门。门房一见了苏珂,便满脸堆笑将房门打开,点头哈腰不住讨好。 “原来是苏公子来了,薛公子适才还提及您。老爷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请随小的前来。” 这话让苏珂一阵汗颜。 “薛兄也已经来了?” “不错,今儿一早便过来了,陪同我家老爷用了午食,眼下正在大厅里喝茶呢。” “倒是让薛兄抢了先。” 苏珂玩笑着,想到恩师早已等候他上门,可他却从昨儿拖到今天才登门,想必让恩师失望了。 想到这里,他下了马大步走进,跟随下人快步来到大厅。果然,恩师早已等在那里,而薛谦正坐在下首处,冲着他一阵挤眉弄眼。 苏珂假装没看见,来到恩师跟前倒头拜下。 “恩师,弟子昨儿醉酒不胜酒力,昏睡到现在才醒。以至于今日来迟,请恩师重重责罚。” “起来,快快起来。” 恩师一脸都是笑,含笑将他亲自搀扶起身。 “好!好啊,不愧是我雷音的弟子,这次可帮为师长了脸!一举拿下贡士第五,颇有为师当年之风。好啊!” 苏珂这才知道,当年这位应天书院的院士居然也曾经高中了贡士第五。 “弟子惭愧!岂敢与恩师相提并论。” 雷音开怀大笑,又伸手替他扶了扶原本就分外平整的衣领。 回头又看了眼薛谦,有底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慨:“这又如何不可?你们可都是为师的弟子,记得要不骄不躁,勇往直前,也万万不能一根筋往前冲,做事首尾不相顾……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院士等着你们将为师超越的一天!” 苏珂可不敢托大,赶忙惭愧地抱拳:“弟子读书不精,未能取得更好的名次,实在是愧对恩师的教诲。” “哈哈……你这成绩已经很好了。”雷音开怀大笑:“最为难得的是你这秉性。不骄不躁,又懂得尊师敬道,好,好啊!比起某些人来,直接甩出几条街去了。”说完,还冲着那个某人哼了声。 这话说得一旁的薛谦脸上红了红。 有心反驳又找不到说词,只能嘴里咕哝两句:“恩师,弟子好歹也高中了,您就不用再打击弟子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学艺不精,又岂会跑题跑到天边去了?好好的一个春景题,你倒有本事出息了,居然能写成秋景!你看看你……” 雷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连连叹息,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你呀你,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说到年纪,你比苏珂年长几岁;说起远近亲疏,你是老夫的子侄;再说到家学渊源,你薛家世代书香世家,从曾曾曾曾祖辈起,便在帝王跟前身后效劳,其祖为国公,其父为翰林院大学士,长兄为翰林院修撰。天时地利人和你样样齐备,最后春闱结果出来,姓名居然紧挨年月日。你说说你……唉,你让老夫如何面对薛贤弟啊!” 雷音越说,薛谦越是羞得无地自容。 脑袋越垂越低,几乎埋进了胸口,连头也不敢抬。 直到听闻雷音最后一句,这才干巴巴争辩:“雷伯父,此事和您无关。是弟子不才,愧对了您多年教诲。这事儿弟子已经和家父谈清楚了,家父绝对不会怪罪于您。” “你……你这混账,你说得这些混账话能听吗?” 雷音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老夫会是怕薛贤弟怪罪?老夫是无颜面对你爹啊!无颜你懂不懂?” 一席话,骂得薛谦又赶紧把脑袋往回缩。 “咳咳……” 见雷音还要开骂,一旁备受冷落的苏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看得出来,恩师对他的态度和对薛谦是不一样的。 “恩师,此事确实怨不得薛兄。那‘黄花满地金’的句子出处偏僻,又不在考核的四书五经范围内。薛兄一门心思努力用功,自然未曾把心思放在课外的一些闲书上。没读过这两句也怨不得薛兄。” 第1204章 态度不同 这些课外的“杂书”,在春闱前夕肯定都被这些名门世家收起来了。 实则也和过去未曾有过此等先例,出题居然都出到四书五经以外的内容,打了这些世家子弟一个措手不及有关。而苏珂也是取巧,曾经在秋闱前恰好听四姐说起,这才回去翻阅过。否则,他也一样回答不出。 他这话让雷音很是满意。 严格说来,苏珂过去只是在学院被几名导师轮流教导,并没有经过如大家氏族般系统学习培训。 直到秋闱过后,他才看到苏珂的天分,这才勉强挂了个恩师的名号在身。 虽然他对苏珂也抱着强烈的希望,不过比起薛谦这位实打实由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他自然更原意薛谦高中。 无奈事与愿违! 好在苏珂也是懂事的,递来把梯子让他下台,他自然打蛇随棍上。 “你看你这猴崽子做出的事儿,倒是让子云笑话了。” 雷音自己也有些尴尬,又呵斥了两句,回头才语重心长教导二人:“不过,子云你虽然考取了好成绩,可也莫要骄傲。眼下你们二人还有一场殿试要参加,可千万不能放松,记得全力以赴,方能不负你们这些年寒窗十年的苦功。” 子云便是苏珂的表字。 这个时候的会试,一旦上了榜,便没有后世再考一次高考的说词。 而一个人学识资历,进士和同进士之间虽然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等往后入了官场,升迁评级,都会以此作为依据。官职小了可以再继续升迁,唯独这进入官场的敲门砖一样的资历,却是更改不了的。 “恩师放心,苏珂一定谨记恩师的教诲。” 苏珂恭敬的拜见,随后,又取出适才祖父交手交给他装有砚台的礼盒,双手奉给雷音。 “这一方砚台,乃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临弟子出门时,祖父亲自弟子赠予恩师,感谢恩师对弟子的教诲之恩。” 原本见苏珂拿出礼物,雷音正要呵斥。 可一听苏珂说起是砚台时,又改变了脸色。他这人不好钱财,唯独对砚台一类的文房之物很感兴趣。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小心翼翼的捧出那方墨砚,仔细地查看了良久。 薛谦也一脸狗腿,嬉笑着靠上前:“恩师,都说‘石理发墨为上,色次之,形制工拙又次之,文藻缘饰虽天然失砚之用。’您看这方砚台可好?” “看砚一般说来有四相:质、品、工、铭。” 雷音的手指细细磨蹭着砚台周围的纹理:“就是说,砚台首先要看材质,石质温润不燥,质地细密,坚而不顽为上。同时摸其质、敲其声、辩其密。手感细腻者上佳。轻轻敲击,不同石材声响也略有差别。端砚以木声为上,瓦声次之,金声为下。而歙州砚以清脆为宜,贺兰砚以罄声为佳。之后看其品相……” 雷音看得分外仔细,说起砚台来条条是道,注意力完全被这一方砚台吸引了过去。 “伯父,这方砚台究竟是哪里所产?” 趁着他讲说之时,薛谦偷了空,悄悄朝苏珂眨了眨眼,一脸搞怪。 险些让苏珂笑出了声,好在他及时忍住了。 “这一方明显是端砚。你们瞧,这方砚‘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用之不损毫,宜发墨加上纹理绮丽,颇受山人雅士青睐,长盛不衰啊!” 雷音越看越喜爱,越看换满意,连带对苏珂的态度也轻柔了几分。 “所谓宝马配宝鞍,这方端砚能得恩师喜爱,也算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苏珂抱拳,由衷感叹着。 “既是你的一片孝心,为师就收下了。” 他委实喜爱这墨砚,顺手放到了一边,这才含笑看向他:“你可知道,你这次能高中贡士,委实惊险?” 苏珂莫名想起自己让小石头去看榜,回来时,小石头说得那些话。心下莫名闪过一道念头,赶忙上前询问着。 “恩师,您这话是何意?” “意思很简单,这次你之所以能中举,还是与为师有关。” 雷音这才将事情始末逐一道来。 原来,上次雷音招来苏珂询问他考得如何,苏珂自然逐一细细回答过了,末了,还将自己卷宗的草稿纸拿出给雷音看。 雷音看后,自然大加赞赏。回去之时,他也顺手将那份草稿带走了。到得回到府里,他越是细细品读,越是感觉其中其中的寓意深远,口中连呼妙哉! 可一想到他问询薛谦的卷宗后,心中对薛谦能高中已经不报什么希望。应天书院作为四大书院之首,要想长盛不衰,唯有其门下弟子能在春闱中崭露头角,方才是上佳之策。 没有学子在春闱中大放异彩的书院,自然无法长久。这些年他将重点放在薛谦身上,悉心教导。眼见得薛谦高中无望,他自然得另觅出路…… 他的心中辗转反侧,到得发榜之日,便早早去了贡院门口守候。 好在贡院就设置在太学里,他与太学的国子监是好友,那天眼看贡院里连续张贴了两张杏榜,只剩下头五个名次尚未张贴时,他的神色依然平静,自然引起了国子监的好奇。 当即玩笑着说:“不是听闻今年你亲自出面,保举了一位学子?可老夫却不见你保举的那位高中。怎么着,今天你这老匹夫认怂了?” “认怂?哼!” 雷音一脸得意洋洋:“以我几名弟子的本事,这场春闱稳进前五名。要是不能进,老夫就替你端洗脚水!” “哟呵,你这是要来事啊!” 国子监当即来了兴趣:“你就这么有信心?还是说,你有啥……嗯?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说着,还冲着他挤挤眼。 历来春闱考核,都有很多内定的成绩所在。 雷音身为应天书院的院士,想要弄到一个内定的名额,虽说困难些,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放屁!” 这话让雷音暴跳如雷,一下子蹦起来,连粗口都暴了。 第1205章 失踪的卷宗! 他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那份草稿纸,塞到国子监的手中。 “来来来,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老夫那弟子写得赋,这等良才,还用老夫弄那些什么内定名额?笑话!” 说完,还嘚瑟的背着双手,脑袋来回地晃。 “哟!你这老匹夫可是很少夸人啊,我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文章,让你居然连老脸都不要了。” 他抖了抖袖子,这才将草稿纸拿起仔细查看起来。 “咋样?老夫说得话没假吧?这等大作要是还不能进前五,那这春闱也不用再留着了。” 雷音得意地大笑。 “确实是神作,立意新奇,押韵优美,文辞富丽,读起来朗朗上口,确实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你这老匹夫真是好运道,这等人才居然也会落到你的手上,真是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国子监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这等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他就遇不到呢? 就在二人一个感叹,一个得意时,门口却多出来一道身影。 “何等神作?也让本王看一眼。” 说着,便顺势拿走了国子监手中的草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闲晃到贡院里来的叶王。 叶王身为圣上的肱骨之臣,又多次对圣上有救命之恩,更是在圣上最为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圣上一把。可以说,没有叶王,就没有今天的圣上!圣上对他的宠信已经到了将摄政王的位置双手奉上,却偏偏被叶王婉拒了。 今儿他们二人在这里闲聊,居然被叶王捉到了。 偏偏叶王身份贵重,手中掌握着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又不苟言笑,面对上他,立刻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可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叶王轻易不会挑刺,一但被他挑刺儿,这位官员要么贬职发配,要么明升暗降远调京外,从来没有啥好结果。可此刻,他们二人却被他捉到了。心下不免有些惶恐。 不料,叶王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此文确实写得很好。”便反背着手离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在二人纠结时,最后五份卷宗的排名也出来了。那边急火火拿去张贴,这边叶王便快步进了贡院里。 圣上也在,正和高大人,王大人等说说笑笑,难得最终成绩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正说笑着要让高大人请客,小酌一番。叶王却推开了房门。 “叶寒你来了?来来,咱们正好在说,今晚要让高大人请客,小酌几杯。不如你也一起?” 叶王脸上却一丝笑容都没有,反而慢慢踱步到高大人跟前。 “高大人,我这里有一份草稿。你帮忙看看这文章可还成?” 叶王居然还有文章需要请教? 不要说高大人惊奇,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奇了。 高大人接过,随意一扫,眼里的惊疑色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就只剩下赞叹了! “好!好文章,好赋,字也写得漂亮!怎么,这篇文章可是叶王您的大作?” 叶寒并不回答,反而反问着他:“如果今年的春闱,有人写出这样一篇赋,你会如何?” “这等妙文,实属难得的人才矣!” 高大人感叹万分,还未能从文章中回神:“如果没有就罢了,要是有,这样的大作必定能高中魁首!” “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高大人,一位贤才就在你眼前遗漏了。这一篇,正是今年的试子苏珂作出来的赋!” 叶寒说完,便从他手里取过那一份赋,将之双手奉给圣上。 秦逸接过来,随意扫视几眼,高挑眉头却没有说话,把草稿传阅给在场的两位副主考官。副主考官也看得连连点头,传阅给旁边之人,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这篇文章如何,大家都是文人,为官多年,又身居要职,只在眼前过一遍,其中的利害关系立刻看得明白。 “可是,杏榜已经粘贴出去了。” 还是一名阅卷官站出来:“再说了,这位名叫苏珂的学子,身份特殊,要是此刻再添加到杏榜上,恐怕……”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在场的众人却都心知肚明。 这苏珂的身份太敏感,要是此刻把名讳添到杏榜上,外面那些疯狂的学子恐怕立刻会搅得盛京风云色变。 “所谓举贤不避亲。” 叶寒依然沉着脸,出口的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依微臣看,这名叫苏珂的学子有才气,有本事,又有这等文采。却偏偏未能中选,叶寒深以为憾事,这才特意点出来。” 这正是众人为难之处。 苏珂身为国舅爷,如果没有文采就罢了,大家将他的名讳添上杏榜,反而还能在圣上面前卖好。 可偏偏这位国舅爷有才情,有本事。捧,唯恐外面落榜的学子闹事;不捧,圣上这一关首先就过不了。果真让人左右为难。不由纷纷将目光落到秦逸身上。 圣上依然沉默,半眯着眼,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好像已经睡着了。 主考官高大人见眼下形势不对,马上起身:“此等良才,我等怎么能因为区区已经张榜,便因为自己的错失,而至良才于不顾?立刻调阅这名叫苏珂的学子所做的所有卷宗,本官要亲自阅卷!” 高大人一声令下,立刻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 可众人在卷宗堆里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苏珂第三场的卷宗。 正着急上火时,一名阅卷官大喊一声:“你们看那,那是不是一份卷宗?”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见摆放卷宗的大柜顶部,依稀露出了一小叠卷宗的边角来。 众人赶忙伸手拽下来,打开一瞧,其中有一份,可不正是那份让人找得抓狂的卷宗! “这,是谁把这卷宗放到那里去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都没有说话。 在场一共有一名主考官,两名副主考官,一名监察使,八名阅卷官,加上在场每位阅卷官有三名下手帮忙,零零总总一堆人。 第1206章 再取 究竟是谁把那一小叠卷宗放到了柜台顶部,到了现在已经成了谜。 “那些不重要,还是先看看卷宗,是不是和之前的草稿纸一模一样吧!”叶寒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沉默。 高大人这才将卷宗拿出来,仔细查看,除去草稿纸上略有涂改,果真一字不差! 到了如今,大家为难了! 这位苏珂的文采大家都看得明白,可杏榜已经发下去了,又该如何? “榜单已经发放出去了,可眼下这位名叫苏珂的学子,确有真才实学,而且文采出众。要是不取,咱们又该怎么向世人交待?” 高大人提出自己的论点,也让在场的诸位官员蹙眉沉思起来。 反倒是一旁的矮胖副主考官眼前一亮!赶忙站出来抱拳。 “回禀圣上,微臣倒是有个想法!” “喔,快说!” 秦逸从事发后,第一次开了口。 矮胖副主考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回禀圣上,之前,微臣还额外看见了两份卷宗。这两份卷宗一份词句华丽,一份傲骨天成,两份皆有其可取之处,却又饱受争议。遂后来两份皆未曾取。微臣提议,将这三人共同再发放一份特别的榜单,称为‘恩科特榜’,取其顶顶好之意!望圣上决断。” 众人都沉默了,仔细思索起此事的可行度来。 恩科特榜,榜单上多录取了三人,寓意便是今科人数比往年多,所选取的人数也比往年多上了几人。如此解释,不但能堵住外面那些学子的悠悠众口,更能体现皇恩浩荡,福泽万里。 秦逸也在仔细思索:“再发一份,会不会有大臣觉得这份榜单太轻浮?” “圣上,您完全可以将这三份卷宗,加上之前挑选出来的前五名的卷宗一起公之于众,只要这几份卷宗的文章能让众人信服,这份榜单自然就有人信服了!” 说话之人居然是叶寒,他有条不紊的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再说了,去年秋闱恩科,原本就多取了许多才子,造成今科参加春闱的学子达到了一万余众,为大周开国以来参加春闱的学子人数之最。既然今科人数最多,再多录取三人,想必众多学子也是能接受的!” 有了叶寒站出来领头,这些位大臣乐得有人出来当出头鸽子,此事才彻底盖棺定论。 主考官高大人赶忙再度拟出榜单,圣上盖上大印,这才急匆匆命人再行公布。 负责张贴的官差从来没遇见过还有第四章杏榜的情况,拿在手里反复确认了几次,这才带着黄卷和几份卷宗,急匆匆赶往榜棚街张榜。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铜锣敲击声再度响起。 一名官差站在高处,拿着铜锣不断地敲。 “圣上有旨,今年恩科与春闱会试考生颇多,特多录取一部分贡士,命名为‘恩科特榜’以示皇恩浩荡!另,圣上有令,将拔得头筹的几名学子的卷宗公之于众,以供大家传阅。圣上求贤若渴,望天下学子与之为榜样,作出惊天之作,报效朝廷!” 当当当当…… 榜棚街前瞬间热闹了! 第四张杏榜啊!这可是过去多少年以来都未曾有过之事。 不过,多一份榜单也多一份希望不是? 众人你推我挤,拼命往前面挤,想要看清榜单上的姓名。自然,大家也看到了官府公布出来的几份卷宗。 几份卷宗立刻被众人传阅,无数学子疯狂般在榜棚街上抄写,唯恐迟了片刻便被收走。 被张贴出来的几份卷宗,都是文采出众,才华横溢的文。 上面更有从阅卷官到副主考官、到主考官亲笔写下的批文,每一份卷宗的可取之处以及出众点,都一一写在上面。 核对自己的所写的文章,高下立判。 有了那随同榜单贴出来的几份卷宗,多出来的榜单并未引起众人的质疑,反而让诸多学子将自己所写的文章,和卷宗上的文章对比,不由得心服口服,更对圣上的皇恩浩荡叹服不已。 “这些事,有的是为师亲自经历,有的则是为师听旁人说起。仔细想来,也是你小子走了大运,得贵人相助。否则,你的卷宗怕是就得在那柜子顶风干,再难见天日了。” 雷音说起此事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听完恩师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苏珂一张嘴张得老大!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中的贡士居然得来如此不易!又突然记起莫名跑到柜子顶的卷宗,一股恶寒随之而来。 这一切的巧合,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呢? “居然还能有这等事?天!” 薛谦当即跳了起来:“伯父,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苏弟吧?还是有人刻意针对咱们应天书院?再不然,是针对圣上?” “闭嘴!少说话多做事,小心祸从口出。” 雷音呵斥着他,回头又看向苏珂:“为师将此事告知于你,不是为了旁得。主要是让你自己心中有数。” “苏珂明白。多谢恩师为弟子之事来回奔忙,苏珂无以为报,唯有三拜以谢师恩。” 苏珂郑重其事的说完,这才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头。 雷音坐在上首处,等苏珂拜了三拜,这才上前将他搀扶起身,语重心长谆谆叮嘱。 “此事,你千万莫要再入旁人之耳。等出了这道门,就把此事忘记。春闱这样的大事,卷宗却离奇失踪一部分,最后又在柜子顶上找到。严格说来,也是几位阅卷官的失职。当真传扬开去,怕是会激起无数学子的民愤。其中的重要性,为师不说,想必你也明白。” “恩师放心,苏珂知道其中的厉害!” 苏珂郑重其事应承着。 既然当时四姐夫在场,想必以四姐夫的性子,事后少不得还要秘密调查一番。 而四姐那里,恐怕现在也得到了消息。 想到之前他进宫求见,四姐和四姐夫却拒绝了,眼下他得知了此事,心下一阵恍然。 估计他们都在努力规避,等殿试吧。 薛谦也连声应着,表面一副直肠子的姿态,暗地里,心思却转得飞快。 等回去了,他可得好好问一问爹他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第1207章 脱线的纸鸢 “如此就好。” 雷音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懂事,有礼,又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些,他越看苏珂脸色就越发和蔼了:“眼下天色晚了,不如你们就在府上用午饭,等晚些再回去不迟。” 苏珂和薛谦推辞一番,却拗不过雷音一再相邀。 等二人用罢饭出来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斜。 “看见你们二人上进,为师心中甚是高兴。你们要记住,殿试之时……” 雷音少不得就殿试之事,又殷切叮嘱了二人一番,这才起身亲自将二人送出二门边。 苏珂和薛谦二人连声应着,回身抱拳告辞。 “恩师放心。过几日便是殿试之期,眼下我二人才只是中了贡士,回去必定全力备战殿试。” “免得去了金銮宝殿,堕了恩师的威名,辜负了恩师的期望。如若弟子侥幸高中,弟子再来重谢恩师。” “好!老夫得你们二位弟子,也是老夫之幸!回吧,路上小心。” “谢恩师教诲。” 二人拜别,不料刚刚一转身绕过假山,一个纸鸢径直从空中跌落,一下子掉在了苏珂的头顶上。 苏珂被纸鸢砸得蒙在了这场,彩带飘飘挂在他身上,一下子把一旁的薛谦逗乐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他闹明白,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声:“我的纸鸢……哎呀!怎么掉到前面去了,这可怎么办好?玲玲,快去前面看看。”随着小女娇俏的声音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看着手忙脚乱的二人,旁侧的雷音瞪圆了双眼,想笑又不能笑,当即咳嗽两声脸色一沉,呵斥着。 “谁在外面?没看见老夫这里有客人?成何体统!” 外面的笑声和脚步声一下子消失了。 不过片刻,一道娇小的身影上前。 来人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娇俏女儿,身若柳絮,纤细窈窕,唇红齿白,眼露秋波。 走一步,身上的木槿花裙摆也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流光溢彩照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胖丫鬟,足足有她两倍的身躯大,也足足高出她一个脑袋。二人走在一起,越发衬得她娇俏可人。 她的俏脸上一片绯红,低垂着脑袋,只余下脖子处一片雪白的肌肤,来到二人跟前盈盈下拜。 “爹,是女儿。适才女儿在园中放纸鸢,不料这纸鸢飞过了院子,女儿想收线,结果越忙越乱扯断了线。又正好砸在这位……这位公子身上。是女儿不好,女儿给这位公子陪不是了。” 说完,又朝着苏珂看了一眼,脸上的娇羞更甚,婷婷玉立,轻盈地一福身。 苏珂顺势一侧身,便避开了她这一礼。 此刻,他已经将缠在身上的纸鸢取下来,双手奉上递给对方,把头偏在一旁:“小姐不用多礼,不过凑巧了而已。当不得小姐赔礼。这纸鸢……完璧归赵。” “多谢公子。” 那位小姐明眸含笑,娇声道谢,回头让自己的丫鬟上前,接过了纸鸢。 “无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苏珂依然不敢抬头冒犯,垂着脑袋闷声说道。 那位小姐脸上的羞红之色愈发浓厚,还是微微福身,这才低声向三人告辞。 等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薛谦还特意用手肘撞了撞苏珂,惹得苏珂免费送了他两颗杏仁儿。 雷音有些尴尬,哈哈大笑了两声:“小女顽劣,在子云面前丢脸了。说起来,也是为师惯坏了她。失礼之处,还望子云莫要见怪。” 苏珂一抱拳,并未多解释:“恩师严重了!小姐天真浪漫,又不失童心,委实难得。说不上失礼。” “哈哈哈……” 雷音大笑,眼底别有一股深意:“当年为师与你师母先后有了四个儿郎,你师母一心盼着能有个女儿傍身。随后她求神拜佛,果真有孕,连续三胎皆为女儿。适才这位,则是为师的小女。因为难得,所以你师母分外宠爱于她,这才造成她今日这般。让为师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唉!” “古人有云,粗养儿郎娇养女,女儿就应该如同恩师这般娇养才是。” 苏珂答得随意,心却莫名沉到了地底。二人又草草和恩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近几日,你就在家专心读书,为师看如果有空,便进府来指点你一二。千万莫要大意啊!” 雷音显然有些失望,再三交待一番,这才放了苏珂离开。 苏珂应下,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不料薛谦死皮赖脸跟了上来,坐在他对面冲着他笑。 “下去。” 苏珂心情不好,直接赶人。 “别呀!我那马车坐着一点不舒服,就让我顺道搭乘一段呗。” 薛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坐到他身边伸长了脖子,拿一副你懂得的眼神看她:“老实说,你和那位雷小姐……嗯,是不是有点那啥?” “胡扯什么?莫要坏了人家雷小姐的闺誉!到那时,看你怎么和恩师交待。” 苏珂伸手拍开他的脑袋:“还有,我住西边你住东边,怎么就顺路了?我怎么不知道哪里顺路了?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 “嘿嘿,我爹回府了。” 薛谦明显不信,转眼露出一脸无辜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春景写成了秋景。平时还好说,要是我现在回去,以我爹的脾气,不得狠吃我爹吃一顿排头?你就忍心看这你的兄弟落入魔爪?” “翰林院大学士大人是魔爪?那改天见了薛大人,我得好好问问。” 苏珂反问着。 “额,这个,那个……” 薛谦被噎得一顿,眼睛鼓得像蛤蟆:“反正我今儿说什么也不回去。怎么,不欢迎我去府上?” “欢迎,怎么不欢迎,我求之不得,正好,今晚我们秉烛夜谈,顺便聊一聊殿试的题目。” 苏珂懒洋洋地回答,思绪飞出了窗外。 可身旁的薛谦却半点没受到挫折,一张嘴不住上下翻飞,说个没完没了。将他知道的历来殿试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 第1208章 结亲 苏珂认真听着,免得自己犯了什么忌讳麻烦。等到了半路,薛谦反而跳下了马车。 “咦,不是说好一起讨论殿试题?”苏珂阻止着。 “改天吧,该面对的本公子还得回去面对,想来日子就过得惨淡啊!” 薛谦感慨万千。 临走时,他又特意回头凑到他耳边低语:“有句话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雷伯父为人自然没得说,做事也兢兢业业,唯独功名利禄心稍微重了点儿。眼下瞧着他老人家似乎蛮中意你这位女婿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 被留下的苏珂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可薛谦跑得飞快,他还来不及喊住,人就已经挤入了蜂拥的人流中。 苏珂苦笑,想起之前恩师所说的话语,尤其是后来那位雷小姐,对方的纸鸢早不跌下来晚不跌下来,偏偏就在他告辞路过假山时,才从空中坠落,还好死不死掉在了他的身上,由不得他不多想。 又想起之前恩师几次透露出想结亲的意思,让苏珂心底莫名烦躁起来。 秦霜儿的脸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让他很是挫败的揉了揉额角。 一团乱麻!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了。 眼下最重要紧的还是准备殿试之事。也知道此次殿试,自己的成绩如何。 苏珂憋足了一股劲儿在家里温习功课,努力让自己吃透书本上的知识。 另一边,至从那日和苏珂分开后,秦霜儿便陷入烦躁中。 那天离开时,苏珂失魂落魄的眼神她自然看在眼内。 好在第二天她就听说了苏珂高中的消息,心底那口气总算落了下来。 既然高中了,想必珂儿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她有些迟疑,想询问又不好询问,心头憋得慌。人长大了就是麻烦,想他们那些年两小无猜,二人整天甜甜蜜蜜腻在一起,同进同出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心头都泛着蜜。 可惜,这样的日子随着二人逐渐长大,一去再不复返。 她泪眼望天,透过重重院墙,似乎看见那名少年剑眉星目,含笑而立的姿态。 闭上眼,一滴泪却悄然滑下了眼眶。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心中的悲伤无法对外人倾述,唯有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泪满巾。 花样年华的青葱少女,终于品尝到了相思那股酸涩的滋味儿。 她暗自神伤,可身旁的亲人明显不这么想。 张钟鼎依然每天都来秦府,不是找秦辉下棋,就是找秦斌逛街,再不就是找秦华钓鱼,更有找秦瑜讨论事情的借口都用上了,整天不着家天天窝在秦府内,让秦霜儿烦不胜烦。 可偏偏众人都乐见其成,还有意无意将二人凑成堆。 尤其是在今儿,秦辉居然用找不到五子棋的借口把她找去时,终于把她惹毛了! 她当场发了通脾气,愤而进了宫。 一见到苏盼儿,她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一个飞扑扑进她的怀里。 哭得像个孩子般:“三婶儿……” “怎么了?我家霜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泪人儿?谁欺负了你,告诉三婶儿,三婶儿替你出气!” 苏盼儿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 还顺势朝身旁的玖兰递了个眼色,玖兰随即退下,还顺势带走了秦霜儿的贴身丫鬟花雨。 “没,没事儿,霜儿就是想哭一哭……” 秦霜儿埋首她的怀里,强行忍泪偏偏怎么也忍不住,只能把头埋在她怀中无声的哭泣,肩膀耸动。 虽然不明白她受了什么委屈,可苏盼儿却不忍她哭得这般。 “哭吧!傻孩子,哭一哭把难受都哭出来就好了,在三婶儿这里你不用忍着,痛痛快快哭出来,哭完后,咱们家霜儿又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女孩……” 她轻拍着霜儿的背,安慰她。 秦霜儿一下子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苏盼儿无声地陪着她。这是霜儿第二次哭得这么难过了! 这几天秦逸都歇在华阳宫,不过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关于发生在贡院里的事情,苏盼儿还是通过别的途径听说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当日,在场的人数太多,苏盼儿听说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相信以秦逸的性格,此事不用她多说,他也已经派人暗中查探。 加上殿试开试在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自然对旁人的注意力就少了许多。 可此刻见秦霜儿哭成了这般模样,她心头也沉了下来,莫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秦霜儿苦累了,这才依偎在苏盼儿的怀里,怔怔地目光里没有半点生气,让人看了感觉瘆人得慌。 “傻孩子,累了吧?来,三婶儿替你准备了一碗冰糖银耳雪梨羹,喝一些吧。” 苏盼儿把玖兰刚刚送上来冰糖银耳雪梨羹往前推了推。 “多谢三婶儿。” 秦霜儿从她怀里抬起头,顺从地接过碗,慢慢地吃着,专门用勺子搅动着里面的雪梨和枸杞,食不知味的姿态,让苏盼儿暗自叹息。 “傻孩子,赶紧吃。这玩意儿最是润嗓子,免得小姑娘家家的,以后粗哑着嗓子就不好听了。” “嗯,好。” 秦霜儿终究没有都没有说! 苏盼儿神态微闪,却并没有追问。 等小妍妍下了学回到华阳宫,听闻秦霜儿进了宫,欢快地跑到她面前,一副久别重逢的欢喜姿态,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不停,总算逗笑了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秦霜儿。 晚上秦逸回来,听说了秦霜儿进了宫,还哭得这般难受后,反而还乐了。 “小女孩心性罢了,不用理她。说不定过两日自己就好了。” 这话惹得苏盼儿在他腰间拧了好几下:“霜儿也是你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 秦逸哎哟哎哟叫着左躲右闪:“朕每天处理那么多国事,要是还来管一个小女孩突然其来的思绪,就是把朕分成几百个也管不过来不是?” 第1209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秦逸 苏盼儿干瞪眼。 “好吧,算你有理。” 她想了想:“其实,我是觉得她有什么心事。好像至从她的婚事订下后,她就整天闷闷不乐。” “女人出嫁前都有一段焦虑期,等她当真嫁进了张家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 苏盼儿都有些难以了解现在小女孩的心思了,难不成,现在的小女孩思维已经和她完全不一样了? 可隐约中她有种感觉,秦霜儿之所以这般伤心,是和她刚刚定下的婚事有关。 这种感觉来得很奇怪很直观,让她都怀疑自己的第六感出了错。 就在苏盼儿乱七八糟的想法里,殿试之期很快就到了。 三月十五这天,殿试在集英殿举行,考期为一日,凡今年上了杏榜者的贡士皆可参加,考生只允许带文房,验明正身进了集英殿参加殿试。集英殿内,早已铺就了地毯,一列列座位上都标注了考生的姓名和籍贯,考生可自行落座。 苏珂天不亮便在宫门外等候。 和他一起的还有四百余名贡士,众人相互抱拳见礼,脸上带着得体地笑容,暗地里,却都仔细地打量着彼此。 大家既是同窗,又是竞争对手,谁都不想认输,谁都想挣到那前十的名额。 薛谦悄然靠了过来:“如何?你紧张不?” “不紧张。” 不紧张那是假的! “可我很紧张。” 薛谦不自在的耸耸肩:“你也知道我在春闱考试中失利。眼下,就等着这场殿试打翻身仗。但愿还能捞个进士当当,家父可是说了,要是我只考过同进士回去,就等着被直接分出府单过去吧。” “这么严重?” 苏珂也被吓到了。要知道这些大家氏族可不比得平常之家,那分家的话可不能轻易说。 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要仁善,要孝顺! 要是父母健在就分了家,还说什么孝顺?不被言官闹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可不就是这么严重。” 薛谦可怜巴巴地一点头,转眼又变了个笑脸:“放心,这次我有备而来,肯定不会再闹出当初之事来。就是不知,这次我能取得什么成绩!你呢,你是怎么想得?” “我?我还能有什么想法,自然是尽力而为了。” 这是苏珂心头最真实的想法。 不求最好,只求尽力一博,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做好了两手准备。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人生哪有尽善尽美,唯有尽心二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宫门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名内侍走了出来,少不得又是一番说教,这才领着众人轮流搜身进了匝道,前往集英殿。 由于有当初春闱搜身的严苛在先,此次再搜身,众人都见怪不怪,依着排队的顺序很快通过了检查。除去文房四宝外,片纸都不允许带进宫内。 苏珂也和众人一样,身上穿着朝廷统一分发的贡士朝服。 这身衣服除去今儿会穿着一天之外,还会在叩谢圣恩的时候再穿一天,此后,要么高中进士成国之栋梁,直接授予官职走马上任;要么勉强挂个同进士的名号,放到翰林院历练三年,再行看表现酌情配给官位。虽然一般情况下,两者都会给予官职,不过官衔的区别却有很大区别。 走进皇宫,大家都很激动,却又顾虑着宫里的规矩,垂首不敢乱看。 苏珂不是第一次进来,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这么兴奋,这么激动! 坐在写着自己姓名的案桌前,静静等待着题目分发下来。 秋闱恩科和春闱都出了舞弊之事,眼下春闱舞弊的案子虽然还紧紧捂着,不过,秦逸心头却有数得很。 这次出题,他事先半点没先知会任何人,反而很随和的与几位随行的考官说笑着。 眼看考试的时辰一点点走过,几位考官都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他才抬起头,老神在在的询问着主考官高大人。 “高大人,眼下这时辰也不早了,对于这次殿考的题目,你有什么想法?” 高大人如坐针毡。 之前他主考春闱才出了那么大的篓子,圣上却并未对任何官员问责,整个朝堂安静得过分,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高大人心里七上八下,分外惶恐。 可之前几位翰林学士不愿意了,上表奏请了高大人“尸位素餐”的行径,以“正法纪”为由要将他下狱问罪,并力请圣上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秦逸手下了折子,却将奏折随意搁置在一旁,迟迟不肯拿出个章程来。 眼下复试在即,主考官和阅卷官等的位置早就被无数双眼珠子盯着,众人纷纷摩拳擦掌,恨不能取而代之。 不料,圣上居然依然询问他这样的问题,莫不是这次复试,主考官依然是他不成? 外间传言纷纷,他也听说了好多个版本。有有传闻他泄题者,更有传闻他监守自盗者,再有说他买官卖官者,只是到现在也没人拿出丝毫证据,更没有人出面作证。此事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闷中。 眼下圣上还问他考题,他如何敢回答? 可圣上问起,他又不能不答。 略微思索片刻,他站起身:“圣上,微臣以为,《礼记·曲礼上》里面有一句:‘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此句甚妙,可以为复试考题。” 不是要我出题吗? 高大人心中思绪翻腾,我随口拿一句出来,一可以向圣上表明自己心中的坦荡,二还能成功回绝了圣上让他出题之意,想必大家还有更好的点子出。 不料秦逸却不按常理出牌。 “好!临财毋苟得,不错不错,此句可以为题。” 他用力一拍巴掌,当即便确定了决定下来,回头吩咐旁边的监考官王大人:“吴大人,适才高大人所出的题目你都听到了吧?速速下去准备吧。” 这下不止是高大人和吴大人,在场的官员都纷纷惊奇不已。 圣上虽然才登基两年,可至从他登基以来,每日里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勉力自持,行为做事慎之又慎。 第1210章 复试! 大事上喜欢和大臣反复讨论商量,从来没有因为如今日这般重要的大事上,这么潦草的答应下来过。 “嗯?吴大人,可是朕适才的话没说明白?” 秦逸的龙体突然前倾。 立刻把走神的吴大人吓了一跳,立马回神,赶忙上前领旨:“明、明白,微臣领旨。” 说完,赶忙下拜后起身,略微沉锭片刻思绪,便快步出去了。 路过高大人的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随即快步离开。 高大人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圣上此举究竟是何意? 所谓圣心难测,他今儿算是彻底明白这两个字的由来了。 秦逸抬着头看着集英殿里的学子,心中反而一片清明。 以前他确实对考试题目分外重视,更是恨不能朝中大臣能出几道好题来,好好考一考大周的学子,从而挑选出一批国之栋梁来为他所用。 可至从和苏盼儿上次谈话之后,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变了。 他觉得,盼儿的话虽然不尽然全对,不该一概而论,可她至少说对了一点。 会作文章的人才,却不等于他是个好官;能做一个好官,却不一定会作文章。 人有专精,术业有专攻。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一遛。 等这些人才进了官场后,才能看出哪些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千里马。 至于高大人那一语双关的话语,他全当没听见了。 说起朝中贡士复试,表面上是要再考一次,免得春闱时有错漏误报,或者是有人浑水摸鱼混了进来。而实际上,这复试的一关,严格来说,不过是一次面试关。 每位考生的案几上都有姓名和籍贯,对号入座。为得就是能让考官对照着姓名,查看学子的综合水平。 为官者,以后可是要站在皇帝面前的人。 这些人中,口眼歪斜、结巴、有恶痣者不取,长得太丑的不能要,长得寒掺的不能要,就连考生的姓名不好听,或者名号中犯了忌讳者也在不取之列。 不过,中了贡士之后就没有下榜的道理。 不下榜,这些官员却也多得是办法! 除去第一名金科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之外,其余学子便分进士和同进士两榜。 中了进士可以立刻分配官职,而同进士嘛……对不起,先去翰林院历练三年后,考察一番再说吧。 所以说,自古以来这个世界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既然复试主要是看长相,所以也就显得这次复试的题目没有春闱时那么重要了。 当然,你要是在容貌稍次一些,可你确有真才实学,那也是可以增加入选的几率滴。 王大人很快把题目分发了下去。 苏珂将考题拿起,展开一看,随即心头恍然。 还记得他曾经听到的一个故事。 前朝有个官员姓王,以诗文书法清奇、聪明辩才著称,素有“双肩明月,两袖清风”的美誉。 一天得蒙皇帝召见:“爱卿家境如何?”王对答:“几亩薄田,一望春风一望雨;数间草房,半仓农器半仓书。”皇帝听罢笑了:“朕命你到铜山监管铸钱,几年后,你的家境自会改善。” 王奉命走马上任,一去就是三年多。 一日奉召回京,皇帝再问:“铜山一任,足可安度晚年吧?”王听出皇帝的弦外之音,笑:“臣依旧两袖清风,无欲无求。”说罢,从袖中掏出几枚打磨得油光锃亮的铸钱模子给皇帝看,此外身上别无分文。皇帝十分感动,叹气道:“爱卿真是群臣楷模啊!” 苏珂一拿到这题目,立刻便想到了这个故事。 故事里的内容真假先不提,这“临财毋苟得”的题目在此刻出,莫非是当今圣上想借着此次复试,敲打敲打这些贡士? 如前朝那位王姓官员一样,虽然在监管铸钱任上呆了三年多,又有皇帝信任,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齐备。他若想擅权弄权、以权谋私,无异于探囊取物。然而,他却矢志秉持慎独恪守,高洁初心不改,岿然不为金钱所动。 这股气魄,才是此次出题的考官所看中的吧? 心头有了想法,苏珂便快速在心头构思,等把想写的内容都考虑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在草稿纸上动笔。 他动笔时的速度自然不慢,可还有贡生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他想写的文章尚未在草稿纸上写完,便已经有人起身交卷了。 此次复试不比之前的几次考试,只要答完了题便可交卷。 而这位第一个交卷的贡生不是别人,正是和苏珂同上“恩科特榜”的其中一名学子,那位文风特别豪迈奔放的关东学子李文力! 之前备战复试的几天里,苏珂也没闲着,他命小石头和端砚前往市井,不但花了银子买来张贴出来的几份卷宗的内容,更是将本科高中热门人选的姓名机关生平等介绍的资料都买了回来。 原本他还以为这些资料很难买到,不想去年秋闱一样,今年春闱也照样有堂口开赌,热门人选一赔一,一赔二,一赔十都不等。而他苏珂的名字后方,居然是一赔三。 端砚打听过,他之所以赔率如此低,其实和他有一个做了皇后娘娘的四姐有关,着实让苏珂有些哭笑不得。 而这位李文力的笔力确实不凡! 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让苏珂心中的警惕心越发浓厚。 这位李文力成为天才也不为过,两岁会背《三字经》、四岁熟读完《四书五经》,六岁会作诗,八岁出口成章。到得他十岁童生试,一举夺魁。其后十二岁乡试,再度夺魁。第二年,他正要下场会试,不料其祖母意外离世,守孝三年耽误了下场。之后又遇上大周内乱,一直到今年十八岁,才再度等到下场的机会。 他已经中了连中两元,要是今科也高中状元,便是“连登三元”,这等殊荣,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 对此,苏珂倒没有太多看法。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才在任何时候都不缺,把握好自己就成。 第1211章 有人找 一有人交卷,集英殿里的贡生便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很快,再有考生陆陆续续交卷了。苏珂心头并不着急,就一篇赋而已,在太阳落山之前答完就可以了。更何况,他的速度并不慢。 等集英殿里的贡生差不多走了一半时,苏珂才把卷宗写好,收拾一番,拿着卷宗也交了卷。 负责收卷的正是翰林院大学士薛大人本人,而主考官高大人就坐在他身旁,两侧还有几名监考官在来回走动。 见苏珂上前,薛大人好像不认识他一般接过卷宗,随口问着:“你就是苏珂?” 苏珂抱拳:“学生正是苏珂。” 薛大人扫视他一眼,微微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嗯,你可以出去了。” “学生告退。” 苏珂退了出来,心头多少有些诧异。今儿主考官高大人怎么还坐到了旁边? 他的头微抬视线一扫,见到一众出了考场的贡士都聚集在前面的花园一角,都负手而立。即便偶尔有人窃窃私语,也未有高声者。 他也走上前,站在了人群边缘,便有无数双探究的眼神看了过来。 苏珂垂着眼皮,谁也不搭理。感觉时间过得出奇地慢。 旁边的窃窃私语声不断飘进他耳内。 “奇怪,不是说复试要由圣上亲自监考吗?怎么不见圣上的踪影?” “适才还远远看见一眼,圣上虎目英姿,高鼻大眼,昂首挺胸,龙行虎步,果然不愧是当今天子也。” “……” “禁声,小心祸从口出!” 突然有人出口呵斥,议论声顿时停止。 苏珂依然一动不动好像雕塑,半点不为所动。 众人这才发现,出口呵斥的是宫里的一名作内侍打扮的人。 此人手中拿着拂尘,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着蟒袍的官员和一名年纪不大的小道童。三人从众人之间路过,正是这位内侍看不过眼,这才开了口。 这位官员苏珂自然认识。 此人身份特殊,无论是内阁大学士,还是翰林院学士,抑或是六部官员,见面皆得弯腰行礼,正是花老国公。 花老国公年近八十,身份卓然。作为大周最显贵的勋臣,可以说是超然于朝臣之外,作为国公兼太子太师,虽说太子太师一职只是虚衔,却也代表了无上的荣光。苏珂知道,花老国公在暗中替圣上做了不少的事,之事不知道,此刻他身边跟着个小道童,又随同内侍前往御花园方向,所为何来? 而他身边的小道童则是一副散财童子的模样,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此刻,这小道童的目光正落到苏珂身上,似乎在确认什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弹。引得众人都把目光落到苏珂身上来。 苏珂心下明白,眼下皇宫的方丈岛上暂住着程大将军和了尘仙长,而他们二人身边就有数十名小道童伺候。 而这位,估计就是二人身边的小童了。 就在小道童盯着苏珂看时,那位内侍却和蔼地低下头和他说话。 “小道长,圣上还等着你们二人呢。咱们走快点吧。” “嗯,就来。” 小道童点点头,目光却迟迟不肯离开苏珂的脸,看得苏珂心头发毛。 这个小道童几个意思? 花老国公也认得苏珂,见到他并不觉得惊奇,只是微微瞅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好在小道童没有盯着他瞧多久,便和花老国公随着那位内侍离开了。 等三人一走,这群贡士纷纷禁声,反倒是暗中打量他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傍晚,复试结束,众人这才出了宫。 苏珂也随着众人往宫外走。这一趟皇宫之行,他连四姐和四姐夫都没有见到。而那些人盯人的本事高杆,他表面作无事人模样,可这样半天下来,还是让人疲惫。思维反而异常活跃敏捷,密切注意着沿途的情况。 刚刚穿过垂拱殿,走上匝道,前方拐角处却站着一名内侍,正冲着他挥手。 是适才那名内侍! 苏珂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他步履加快疾步走了过去。 那名内侍顺势将他往旁边一带,远离了众人的视线,又走了一段路,这才放开他冲着他见礼:“奴婢给国舅爷请安。” 苏珂抱拳:“这位公公您是……” 那内侍赶忙侧身避过他的见礼:“奴婢不敢,奴婢小喜子,是奉了圣上的命令来找国舅爷。国舅爷,圣上想见见您,还请国舅爷随咱家来。”说着,便转身在前领路。 可苏珂却没有跟上。 小喜子惊疑,回头又询问着:“国舅爷,您这是……” “圣上就算要召见苏珂,也必定会在众人面前相召,又岂会如你这般躲躲闪闪?” 苏珂的脸色如常:“这位公公,究竟是谁派您过来找我,公公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否则,误伤了您,那可就不妙了。” 他虽然不喜欢阴谋论,可这里毕竟是皇宫,由不得他到处乱转。 小喜子明显没料到眼前这一幕,当即面露迟疑。 “国舅爷果然不愧是爷,居然连圣上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不过,奴婢好奇,奴婢究竟是哪里露了痕迹,让国舅爷怀疑奴婢?” 苏珂的眼看着分外冷凌:“别问这个,倒是公公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委实是和四姐夫平日里的习惯有关。 虽然自己被封了个国舅爷的虚衔在身,可苏珂明白,秦逸绝不会称呼他国舅爷。 而适才那名小喜子,左一个国舅右一个国舅,不引起他的怀疑才怪。 小喜子大笑:“不错,奴婢确实不是圣上派来找您的人,小喜子是……”他突然上前,低声说了几个字。 立刻让苏珂的脸色一变:“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小喜子拍着胸脯打包票:“奴婢不过就是一条贱命而已,哪里敢在这里事情上胡言乱语?国舅爷,真的是他派人来请您。您看您……” 苏珂蹙眉,终究内心强烈的呼唤促使着他,只是略微沉吟片刻,便答应下来。 “好,你在前头带路吧。” “多谢国舅成全。” 小喜子应下,带着苏珂往前走。 第1212章 此刻才拉开距离,不会太迟了一点儿? 随着小喜子的脚步,苏珂沿着那条小道在参差不齐的花园丛中前行。好在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苏珂却不敢大意,小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一旦被人捉住,他就是长出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说不得还要连累四姐。 “国舅爷,就在这里了。” 小喜子公公突然站定了脚步,不再往前。 苏珂这才定睛一瞧,这里似乎是偏殿一个僻静的小院,斜阳在石阶上拉出一道晕长的光影,将小院里的一丛盛放的迎春花照得带了几分朦胧,一股不真实的感觉迎面而来。 “人呢?你不是说她要见我?” 突然有这么片刻,苏珂对自己冒险前来这一趟产生了怀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国舅爷,您看那边。” 小喜子一甩手中的拂尘。 苏珂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再度回头,却看见小喜子公公已经退到了小道一旁的拐角处,背对着他站定。 心下有些惊疑不定,想追上去,思索片刻后,他终究蹲下脚步,朝他适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前方是一丛茂盛的月季花丛,眼下天气虽然转暖,可月季花并没有开放。茂密的月季花丛形成一片密集的花墙,让苏珂只得慢慢走上前。 前方花丛里衣角一闪,又随即消失。 苏珂一惊,赶忙追上去。 那道身影似乎也发现了苏珂追来,似乎也开始奔跑起来。 苏珂的脚步快,却被花墙阻挡了脚步。等他转过花墙时,前面的人影已经转过了拐角处。 “秦霜儿,别跑!” 苏珂再也忍不住一声大喊。 可前方的身影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苏珂心头憋了一股劲儿,脚步也追得更快。这小院并不大,沿着花墙跑出去后,便是一座小亭。前方的身影突然一顿,停下了脚步,悄悄把身形往花丛后掩。 苏珂见状心喜,当即跑上前一把捉住她,忍不住出口讽刺起来:“秦霜儿,你……” “嘘!别大声说话。” 秦霜儿却制止了他说话,反而将他往回拖。 虽然苏珂只恍惚地看了一眼,却也不难看清,前方园子里有好些人聚在一起说笑,里面,似乎就有自己四姐的身影。 她这是不想被四姐看见吧? 苏珂暗自想着,放松下来,任由秦霜儿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回拖。 看着行走在前方的背影,苏珂莫名感觉这些天压在心口的石板消失了,那股郁闷尽消,心头分外安心,嘴角也忍不住偷偷翘起,一股名为欢喜雀跃的感觉在心头荡漾。 前面的秦霜儿此刻也发现了自己此刻的失常,她之前只忙着把苏珂拖走,等真的从适才的地方离开后,一直走到看不见众人了,这才站定脚步,松了口大气。 “好险!” 她暗自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回头朝苏珂笑着:“好在我们在被人发现前及时跑了,否则,被三婶儿的人发现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苏珂脸上的窃喜已经在她转身时收起,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对方此时已经定了亲事,当下冷哼一声。 “怎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有胆子让人把我约来见面,却没胆子让别人知道么?” 秦霜儿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无法解释。 “你……我,我只是……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气愤地说道,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拉着苏珂的手,吓得她赶忙用力甩开他的手,随之后退了一大步。 这举动也让苏珂的双眼瞬间蒙上一层阴寒,顺势欺身而上。 “你现在才知道怕了?你我都认识十几年了,现在才知道我不可理喻?你早干嘛去了!你不觉得,到此刻才与我拉开距离,太迟了一点儿?” 秦霜儿也跟着退了两步,抵住了后面的花墙无路可退。 想说话,可这样的他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珂却丝毫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你究竟想要什么?嗯!” 他步步紧逼,并未因此而善罢甘休:“秦霜儿,你告诉我,你究竟想把我苏珂置于何种境地才肯罢休?” “我、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秦霜儿下意识躲闪着。 心里却噗通噗通一阵乱跳!一种一直被她努力忽视的问题似乎要冲出口来。 “你不懂?都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要玩弄我吗?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苏珂就是那种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玩物?” 苏珂突然沉声低吼! 那双眼睛里,多了一股别样的意思。 一点点的逼近,一点点的压迫上来,让秦霜儿喘不过气,想动,却动弹不得;想解释,却偏偏无从解释起。 他的眼,距离她的双眼不足五寸。 这般充满侵略感的苏珂,是她从来都未曾看见过的,阴鸷、霸气、危险、邪佞! 种种矛盾的感触却又奇异地糅合在一起,给她一种无以伦比的惊惧感。 曾几何时,那个和他一同长大,总是带领着她玩儿的邻家小哥哥,成长为这样一个男子!他猛然闯进他的五感六识中,吓得她下意识闭上眼大叫,声音颤抖如筛糠。 “苏珂,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找你来,是有话想问你!” 对方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可那种被人紧紧盯着,如猎物般的感觉却没有消失,让秦霜儿动也不敢动,下意识闭紧双眼装鸵鸟。 良久,她面前的压力突然一轻,紧接着,那股压迫感随之远去,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苏珂正双臂环抱,站在距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慵懒的姿态,反而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像极了盯上猎物的花豹,随时都准备扑上去,把猎物一口咬下。 “你不是说有话要问,怎么又不说了?” 苏珂的手指在手肘上微微轻弹着。 秦霜儿动了动嘴唇,面对这样的他,却感觉自己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一开始她是气愤! 气苏珂居然这样漠视她,不在意她的感受,这才故意在二人在榜棚街的茶楼二楼见面时,那般百般撩拨他。 可等他离开后,她心头又是懊悔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第1213章 强吻 悔自己和他两小无猜这么多年,她还把他气跑了;气他明明和她青梅竹马,居然半步不肯让,说撇下她走了就撇下她走了;忧苏珂眼下还有复试要考,自己居然还在这样的当口闹他,让他分心。 也不知道他此次复试考得如何? 在她痛痛快快在三婶儿怀里哭了一场后,气愤褪去,理智再度回笼,她越想越担忧,越想越无法淡定。 想到今天苏珂会进宫参加复试,她一天都心神不定。勉强自己从三婶儿那里离开后,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叫了小喜子把苏珂叫来。 等待的过程如此漫长。一开始的冲动之后,她便开始后悔。不断纠结在要不要见苏珂之间。 她也听到了苏珂和小喜子的对话,却又突然生出退却之心躲了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退走,不料她刚刚一动,就被苏珂察觉了,这才有了现在的事儿。 许是她眼底的退却色彻底激怒了苏珂。 他突然伸出手,饱含侵略的目光一下子跨越了那短短一尺的距离。 在秦霜儿尚未明白过来时,他一把搂住了她。 “秦霜儿,这是你自找的!” 秦霜儿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下一刻,他已经埋头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生疏又带着无尽地霸道,强势而猛烈的侵入。完全忽略了身下的小女人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抗议,吻上了那张他一早就垂涎的红唇。 柔软、丰满、温润,比他想象中还要甜美,还要迷人,让他流连忘返,无法自拔。 秦霜儿迷迷糊糊的被他封住了嘴唇,呼吸一下子被他堵住,整个人都彻底蒙了。 双手下意识挥舞了几下,横在二人之间,想要推却,却被他的大手捉住,根本不能撼动他那坚定的意念。 她是如此甜美,让他循着本能逐渐加深这个吻。 秦霜儿感觉胸口发闷,极度缺氧让她的理智终于回笼,这才察觉自己居然被他轻薄了,当即瞪圆了双眼,张口重重一咬。 “唔……” 苏珂负痛,下意识放开了她。 秦霜儿猛一把推开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顺势抬起手,一个巴掌甩出。 “啪!——” 一个巴掌甩到苏珂的脸颊上。 苏珂被打得头一偏,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地感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打了。 他的嘴唇在流血,之前秦霜儿咬那一下半点没留情,鲜红的血珠在嘴唇上聚集。他似乎没察觉般,反而慢慢抬起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那里,一个巴掌印慢慢浮现出来。他 不但没发怒,反而勾起一道魅惑地浅笑,回头看向秦霜儿。 秦霜儿心头也有气,眼眶里的泪不住地打转儿。 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带着无尽地委屈,她抬起手在嘴唇上胡乱抹着,还连续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似乎想要消除他的气味般。 “你……无耻!真想不到,你居然是、是这种人!” 她冲着他吼,却倔强地不肯认输。 苏珂不怒反笑,出口的话语很轻,立誓般的话里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和圆润。 “秦霜儿,你不该!不该在一开始就招惹我苏珂!什么两小无猜、什么青梅竹马,你不该在给我希望后,又转身把我苏珂弃如敝履。” “更不该在你订婚后,还要来找我。更不该在我已经下了决定放你离开之后,还刻意来百般撩拨我!” “你既然有胆子做下这等事情,就要有做下这一切后,承担此事后果的勇气。我苏珂不是玩物,更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佣人。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绝对不会!”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慢慢从他嘴里说出。 让秦霜儿的身躯止不住颤抖,她咬了咬唇,再也无法面对这样的苏珂,突然不管不顾的,掉头转身就跑。 连头都没回。 苏珂往前迈出一步,便站定了脚步。 以前的他对她,或许是有几分喜欢的,更多的却是带了些对邻家小妹妹的喜爱。 可随着这些日子流逝,他逐渐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邻家小妹妹的感情已经逐渐变质,在悄无声息中,慢慢变化为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尤其是刚才,那股感觉来得太快、太猛烈,害得他险些失控,害得他做出那等轻薄之事。 可是他无悔! 四姐曾经说过,“如果你将来遇到这样一个女子,你会在不知不觉中时时刻刻都想着对方,做事也会突然走神,等你回神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又在想她。” “你会期待无数个转身的瞬间,就会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你身后,期待着与对方每一次意外相遇。” “见到她时,你欣喜若狂、呼吸急促,心头如小鹿乱跳,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的每一个微笑,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那颗跳动的心,你会随着她的开心而开心,她的难受而难受。” “你会分外留意她的一切消息,当别人谈论她时,你会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当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些,你就会心里发酸,吃醋。” “期待她也会关心自己,期待她给予你回应,注视你,渴望她的眼中也有你,喜欢上你。”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以上的几条占据了三条以上,那么恭喜你,你肯定是喜欢上对方了。” “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莫要等错过了时机,空余恨在心头。等往后的日子里,****夜夜啃噬自己的心……” 现在,他认清了自己心底真正的心意,既然那个她,他无法放弃,那就干脆再也不要放开她。 也到了他苏珂该争取的时候了! 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皇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盼儿吃过晚饭,便听说了此事。 “你确定没看错?” 苏盼儿一挑眉:“霜儿哭着跑回来了,之后一直躲在房间里哭,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吃饭?” 霜儿那孩子懂事,除了婚事外很少让人担忧,如何会在宫里受了委屈? 第1214章 喜欢小弟弟还是喜欢小妹妹? 萧嬷嬷哪里敢在这种事情上胡乱说话。 “奴婢听伺候秦姑娘的下人说起,秦姑娘确实哭着跑回来了不说,一直把自己单独关在了房间里,任凭两个丫鬟怎么敲门,她都没打开。里面时不时都能听见哭泣的声音传出,显见得是伤心得狠了。” “今天原本本宫带着她和小妍妍去了御花园收集花瓣,打算用来给妍妍染指甲,她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之后更是推说昨晚噩梦惊了,想早些回去休息。本宫想着霜儿这孩子最近都闷闷不乐,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不料最后居然闹成这样…… 苏盼儿心中思绪万千,很快便理清了头绪:“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这般。你立刻派人去查一查,她下午可曾见过什么人,或者遇到了什么事。查清楚了立刻来报。” 萧嬷嬷自然应下,赶忙出去安排了。 时间不长,萧嬷嬷回转,脸上带着不容错辩的惊慌,凑到苏盼儿的耳边,附耳一阵如此这般的说道。 “你确定对方没有说假话?珂儿离开皇宫的时间比旁人晚了半个时辰,脸上多了道巴掌印,而且嘴唇还破了道口子?” “千真万确!” 萧嬷嬷说得分外笃定:“老奴去打听时,正好碰见了张统领。张统领之前在宫门值守,恰巧遇见国舅出宫。老奴还没开口问,结果张统领就开口问了。” 张统领身为禁卫军统领,他居然都留意到此事觉得异常,那肯定就有异常了。 “你派两个人去,去查查……” 苏盼儿在萧嬷嬷身边一阵耳语。 萧嬷嬷连连点头:“娘娘别担心,老奴过来时,就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心中有事,苏盼儿捣鼓手上的花瓣都在失神。 惹得小妍妍抱怨连连:“母后,您包错地方了啦。您看,妍妍的手指边缘都沾染上了哩。”她嘟起了小嘴儿,母后今晚究竟是怎么了嘛。 “哦,母后在想事情呢。” 苏盼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招呼身旁的晴雯上前帮忙。而她自己则扶着肚子起身,走到一旁坐下。 眼下她的肚子好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眼下孩子已经七个多月,那肚子就好像要生产的肚子那么大,就连行动也分外不便,行走坐立明显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她的一双大腿,居然也出现了浮肿现象,肿得好像大象腿一样,让苏盼儿苦不堪言。 由于水肿,她便趁着眼下春日阳光正好的时候,走出户外走一走,逛一逛,希望能减轻水肿。更是在躺下来后,尽量把双腿太高。可是这么一来,却加重了她腰背的酸痛,疼得无法翻身。抽筋的情况虽然有改善,可她依然会在半夜时偶尔被疼醒。 玖兰搀扶她躺平,又急忙跪下替她按摩下肢。 “母后最讨厌了啦!哼哼。” 见晴雯过来接手,小妍妍虽然不高兴,不过很快又转移了注意力:“母后,您肚子里的小弟弟还要多久才会出来陪小妍妍玩儿呀?” “快了快了。” 苏盼儿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万一母后肚子里的孩子依然是小妹妹呢?你还会疼她们吗?” “啊?不是吧……” 小妍妍明显没想过这种问题。 “你想想看,嗯?” “可是,小妍妍已经有小妹妹了,还是更喜欢小弟弟……等妍妍有小弟弟了,他就可以保护小妍妍和小糖豆妹妹,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小妍妍说着,抬起头看了眼苏盼儿,一副心虚模样。 自己眼下大了,还这么卖萌讨巧,连她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了。 苏盼儿却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反而轻轻抚摸着肚子暗自叹气。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众人祈盼的眼神也越来越多,就连圣上也一心盼着她生下龙子好让皇位后继有人。 可生孩子不比得种瓜种豆,种下茄子收茄子,种下蚕豆收蚕豆。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又是两个女儿可咋办哩? 一想到这些,一股莫名的精神压力就压到了苏盼儿头上。 让她逐渐变得焦虑。 她也明白自己眼下是患上了“产前焦虑症”,也努力排解自己,可这股压力却怎么也放松不了。 玖兰也发现了皇后娘娘最近发呆的时间逐渐变多,比如眼前这样。 她下手推拿的动作不停,嘴里却轻声说着话:“娘娘您别担心,不管您腹中的孩子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圣上肯定都很高兴。” 是啊! 他肯定会很高兴。 可是,这孩子如果是男孩的话,他会更高兴!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和肚子里的孩子互动:“水妍苑那边,有按照本宫的吩咐,把本月的份例加三倍送过去吧?” “娘娘放心,凤昭仪那边的份例一早就送去了,该有的一切都有。凤昭仪原本还想来向娘娘谢恩,最后被送去的春分阻止了。” 玖兰的双手逐渐往大腿上推拿:“不过,春分还提及,凤昭仪托她向您说,想请一位会接生的嬷嬷去水妍苑暂时住着,免得真到了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嗯,既然她想要接生嬷嬷,就让人先问问她的意思,可有她信任的接生嬷嬷。如果有,派人直接接进宫来住着。如果没有,就派四个认真仔细的人过去。记得!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他们母子平安。否则,提头来见!” 苏盼儿说得认真,一看就不是说不玩儿! 凤汐月眼下肚子里的孩子也有近七个月了,孩子说生产随时都有可能生产。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问题,不论秦逸最终如何处置秦绯墨和凤汐月二人,可至少在他未下圣旨前,她会把他们母子照顾好。 不管凤汐月生下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切,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苏盼儿胡思乱想着,依着靠背一会儿居然沉沉进入了梦乡。 最近她非常容易惊醒,却又整天瞌睡,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第1215章 结果出来了! 玖兰沉默着,轻手轻脚替她盖好被褥,这才出去吩咐了。 皇后娘娘不清楚圣上的想法,可她心里却很明白。她曾经无意中听圣上吩咐张统领,对水妍苑加强戒备,不允许出任何问题。必要时如果要舍弃,也一定要保住孩子! 她到现在也还记得圣上说这话时的语气。 冰冷、平静,带着漠视生命的淡漠,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她的心被沉入了谷底。 可一转眼,又看见圣上满脸温柔地和皇后娘娘互动,蜜里调油,她才终于明白了! 圣上并非冷情,而是他的感情和他全部身心,都交给了唯一能进入他眼里的那名幸运女人,再容不下其他人! 而那位凤昭仪呢? 圣上明明不在意她的死活,却偏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那般在意,难道说……果真如她心中所想,圣上眼下正坐着两手准备?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她的心情莫名沉锭了许多。 她区区一个宫娥,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些?她只要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还有脚,脚上的趾甲也要染。晴姐姐,染出来的效果真的能有那么漂亮吗?会不会就等明儿效果出来,本殿就让霜儿姐姐看看,嘻嘻!” 长公主俏皮的笑声陆续传来,为春日里的寂夜注入了一份温馨。 凤昭仪那边第二天便使人回了话,说是她没有熟识的接生嬷嬷,想让苏盼儿帮着寻找。 苏盼儿垂下眸子,她越来越不明白凤汐月究竟在想什么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鬼门关,多一个贴心又熟练,而且技术还好的接生嬷嬷,在生产时就等于多了一分保障,更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更不要说眼下的凤汐月腹中胎儿尚未足月,她要是对她动手,有太多机会了! 可眼下,凤汐月偏偏就把这样一件事交托到她手上,她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她对腹中孩子有多看重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她又存了什么心? 苏盼儿思前想后,心下还是下了决定。 “派人去凤家通知凤玖,就说,凤昭仪自觉眼下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渐渐大了,想让他帮忙选四位接生嬷嬷进宫照顾,让他尽快把人选送来。” 交待完这些,苏盼儿微微一闭眼。 心下一阵叹息! 她放过了这样大好的机会,也是希望能替肚子里的孩子集福。 但愿,她这胎能顺利生产! 派去凤家的人很快回转,只是让苏盼儿都未曾想到的是,凤家派来的四位接生嬷嬷居然随着派去的人一同进了宫。 凤玖的这等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也简介说明,凤玖早就做好准备,随时在家中备着接生嬷嬷。 “不用让人进来请安了,直接派人给凤昭仪送去吧。顺便告诉她,这是她弟弟凤玖替她挑选的人手。” 她不想插手这些,由着她去折腾吧! 她又想到凤玖和苏珂都是今科的考生,而且都杀进了贡士之列。此次复试将选出十人进行殿试,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二人的名字? 复试后第三天,复试结果出来了,圣上很快降下了圣旨。被选取出来的前十名学问优异者,于第二天殿试。 殿试是大周最高级别的考试,这次考试将由圣上亲自在金銮殿上召见这十位考生,之后出题考试,成绩优异者,当场点出状元、榜眼、探花、传胪等人的名次。 被选出来的十人中,排在第一位是一名来自苏杭据称能过目不忘的神童李文力,第二位是来自胶东的考生陆达,第三名凤玖,而苏珂出现在第八位。离奇的是,这次薛谦居然进了前十。虽然就挂在第十的分界线上,也让苏珂很是惊讶了一番。 不过他随即一想,便了然的笑了。 以薛谦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家世,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能承爵,将来的官路亨通。可他偏偏不愿意走庇荫,而想靠自己的能力在朝堂站稳脚跟。更难得的是,他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这种人,一眼看去就知道,生来就是当官的材料。 换句话说,他就是明明可以靠脸蛋吃饭的人,却偏偏要靠自己的能力吃饭。 而他,从小就氏族给予厚望的他,也确有真才实学,加上出色的外表,会进前十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了。 能进前十,同样也距离苏珂自己的梦想进了一步! 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憋了一大口气! 原本他的恩师还以为自己的得意门生今科没戏了,进而退以其次,希望苏珂高中。可眼下二人同时进了前十,让他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不过,十根手指有长短,人有亲疏远近,苏珂和薛谦之间,他自然更希望薛谦能高中。 苏珂和薛谦得到消息之时,二人都在恩师的府上静候佳音。二人都有些紧张,等二人入选的消息一传来,雷音乐得当即大笑! “果真是天佑我应天书院啊!眼下只要薛谦能高中榜首,便可再保我应天书院几十年啊!” 这般疯狂大笑的他,把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随后,雷音便站起来大声吩咐着:“快!快去放一挂鞭炮,好好庆贺庆贺!” “恩师,万万不可!” “伯父,万万不可!” 苏珂和薛谦异口同声阻止着。 雷音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拍着自己的额头:“对对对,咱们不能这么得意忘形。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呢,可不能让旁人看笑话了。谦儿你来,随伯父进来。伯父好好同你说说殿试要注意的事宜。”说完,他拉着薛谦进了书房,单独替他开小灶。 苏珂有心追上去,脚步略微一顿,房门便彻底关上了。 雷音这样的态度说来也很正常。 原本薛谦就和雷音亲近不说,最为重要的,是至从那天雷小姐的风筝跌到苏珂头顶后,此后两天再见,雷音都明里暗里提示过苏珂结亲的意图。 可苏珂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假装没听懂。连续两次都一样的态度,也让雷音对他的态度再度变得平淡起来。 虽然他依然和苏珂说说笑笑,可苏珂还是感觉到有一股无形地墙横在二人之间。 第1216章 殿试 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临进门前薛谦歉意的眼神,想明白了的苏珂随即笑笑,朝着门口抱拳见了礼,这才和府上的官家告辞一声,出了雷府。 对这样之事他倒看得明白。 他又不是银子和金子,还能指望人人都喜欢不成?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银子和金子,不也有人嫌弃满是铜臭味儿不是? 回府的沿途遇到不少熟人,大家都知道苏珂进了前十能参加殿试,纷纷一脸是笑上前贺喜。 苏珂少不得要回礼一番。回府前这一段路,走得很艰难,却也让苏堪看尽了世间冷暖。 眼下他********,多得是人趋炎附势。而将来他一旦失势,指不定跑得最快的,就是眼前这些人了。 想明白这些,他回府后便大门紧闭,直接回房好好休息了一晚,等待第二天的殿试。 第二天风和日丽,是开春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前十名学子再度在宫门前相遇。此前众人实则都见过几次,以后同朝为官互为同科,理应先打好关系。此番再度相遇,免不了互相抱拳见礼客气一番。 苏珂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掠过,前十名学子中,唯有一名年纪在五十许,两名四十出头的人选,其余者,大多属于年轻有为之士。 心下恍然! 看来以貌取人者从古到今皆有啊! 天色还没大亮,宫门大开,一排内侍鱼贯而出,宣旨领着众人进入。众人这次明显比三天前更紧张,却又带着隐隐的兴奋。能走到这一步,中进士自然是板上钉钉之事,就看谁的名次靠前,谁人的名次靠后了。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复试,直接进入集英殿,反而由内侍领着,前往西苑方向前行。 沿途都是甲胄精致的禁卫军驻守着各个要道,前后经历了三个关卡三次好像审犯人一样地仔细搜身,众人才得以放行。 苏珂之前只来过西苑一次,还是一次偶然情况下随同圣上来得。只是来得时候是大冷的冬天,一片银霜素裹。 而此刻的西苑,到处鲜花盛开,雕龙画凤的宫殿被葱翠碧绿包围,水雾缭绕在亭廊水榭间,点缀着金海和碧波荡漾,逐渐延伸到远方,将湖心里的蓬莱仙岛等几座小岛都隐入半遮半掩的水雾中,青峰倒映在湖水里,衬托着远处的宫殿若隐若现,恍若来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众人都看直了眼!感觉脚下生了根,迈不出脚步。 “进到宫内,当趋步低头而行。” 几名内侍也见怪不怪,只是重重咳嗽了两声,见众人回神过来,这才领着众人上了浮桥。 浮桥下水波荡漾,朦胧的迷雾在众人脚下缠绕,美不胜收。 过了浮桥,便进入了西苑腹地。内侍并未领着众人直接进入集英殿,反而领着他们一座偏殿前。 苏珂分外疑惑,还没弄明白这些内侍的意思,不由微微转头看向旁人。走在前方的几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依次迈步走了进去。苏珂走在最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入眼的景象让他心中一阵恍然! 原来这里是温泉池,这些内侍带他们来此是为了沐浴更衣。 苏珂偷空瞅了一眼薛谦,见对方脸上一片平静,想来这些规矩昨儿恩师雷音都逐一讲给了听。 唯有他和另外两名明显能看出是贫家子的考生面露恍然,显然也没有提前告知他们。 这里的温泉池池水是从太液池那边引入,温度虽然没有太液池那边的温度高,可用来沐浴更衣却已足够。众人鱼贯而入,里面有许多隔开的小间,苏珂随意选了一个小间进入,放下了门口处的帷帐遮盖,这才尽情沐浴。 此番沐浴饱含的意义广阔。其一,面见圣上时都需要沐浴更衣以示尊敬;其二,沐浴后重新换上新衣,片纸片布都带不进殿试,不但干净,而且也不用担心有那行刺之举。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已经出来了,苏珂和所有换了衣衫的考生一起前往集英殿。 今天秦逸特意拨空出来殿试,也是出于对这十人看重的缘由。 殿试地点依然在集英殿,只是原本容纳四百多考生的集英殿里,原本的案几都悉数扯去,唯独留下十张案几整齐的排列在下首处,而上首,则是圣上和几名考官的座位。 “传建泰已亥年恩科贡士圣前觐见!” 去了势的内侍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拿腔拿调的尖细,像足了戏台上唱曲儿的花旦。重重叠叠的唱喏声从里面传出。 苏珂等人奉召进了殿,少不得拜见圣上。 “臣等拜见圣上。” “免礼。” 圣上喊起,客气一番:“旧岁恩科,百瑞吉兆。诸位都是我大周经过重重选拔,最后脱颖而出的俊杰名仕。朕相信诸位更是我大周的国之栋梁。愿诸位能在今后,为朕的江山社稷多多出谋划策,为天下的老百姓谋福利,将我大周数百年的基业传承下去。” 看话说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出题。 “今日殿试,也是诸位一决雄雌,逐鹿朝堂,一展雄心抱负的最佳时机。而朕,也希望诸位是是可造之材,足以挑起我大周的兴衰荣辱。朕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早些年以来,我大周境**战连连,劳民伤财,老百姓流离失所。好在眼下天下初定,一切都焕发出勃勃生机。唯独黄河水年年泛滥成灾,运河破冰后的汛期也迫在眉睫。眼看汛期已到,朕心中甚是担忧。” “境内山匪频频作乱,边关鞑子和西夏屡犯我大周国土,边关老百姓苦不堪言。今科殿试的考题,便以如何治理大周为题,写一篇策论即可。” 黄河是一条地上悬河,河道宽阔,水流缓慢,携带着大量泥沙的涛涛江水里的泥沙逐年淤积在河道,致使河道逐年加高,河堤也越修越高,却依然无法阻挡汛期河水泛滥的势头。而运河那边的通航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如何治理,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 而山匪频发,让圣上头疼不已。可他还未提及的却是几位藩王势大,不时有作乱的苗头冒出。 第1217章 殿试 哪怕圣上几次三番以雷霆之势镇压,也依然成效不大。以至于元宵节上,上演了一场血染江山的图画…… 再则还有外患。 当年大周开国皇帝能文能武,文韬武略出众战绩辉煌,开国时数次御驾亲征,将周边的鞑子和西夏打得落花流水,经过几百年的调养生息才勉强恢复。可正因为他们恢复了元气,而大周国内却内战频发,此消彼长,屡犯边境就不足为奇了。 问题大家都明白,可如此让朝臣头疼的问题,大周开国几百年以来都未曾解决好,可今日圣上却用来考核这些学子? 几位考官互相看了眼,又垂下眸子没多说话。 至于各人心头在想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苏珂坐在靠右首边的位置上,听闻圣上出题后,便拧眉苦思起来。 关于如何治理河水,圣上在秋闱时便出过此命题了,众人都没想到,他会在殿试上再度提出。 等考题终于发下,苏珂顺势拿起一看,题目只有一道策论,题目不长,要求他们就眼下时政写一份策论,内容不限。 “朕恪谨继述,于有年余。仰惟祖宗以来,立纲陈纪,百度著明,细大毕举,皆列对相授之模,不万事不刊之典……何其效之未臻欤?抑别有其道欤?详著于篇,朕将亲览。” 看到这个题目,苏珂眉心一紧。 这题目意思浅白,我继承祖宗基业已有年余,大周依然未能强盛,为何国不能大治?大家可有治国良策?写下来,皇帝会亲自审阅。 说道治国之策,满朝文武整天都在说。 苏珂还记得,他记忆里有数次圣上被这些言官刺激得不轻,回到后宫时依然余怒未消。 这治国之策谁都可以说,可要写出水平,要能让圣上接受,还不夸夸其谈却难。 秋闱才考过治理河道,再写,没有新意,没有干货,要在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 做梦吧你! 这题目命题范围如此宽泛,怎么才能有所侧重? 按照常理,殿试题目一般都是由内阁拟定三种考题交给圣上,再由圣上从中选出一道来作为殿试的题目。 这类题目一般都是空泛无实,而在场只差临门一脚的进士们则空对空,说些歌功颂德的话语。捧着朝廷,捧着圣上,向圣上表衷心,表诚心。 只要不犯了忌讳,不出太大的意外,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类考题变得乏陈可味,很难再有实质的用处。 可眼下圣上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从此次出题中就不难看出。圣上登基不过两年,国力蒸蒸日上,百姓的生活水平不断好转,人心思定,难不成圣上是别有想法? 苏珂的思绪在乱飞,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慢慢磨着墨。 那些都可以写,可这些内容连他都知道,朝中大臣和圣上肯定比他懂得还要多,还用得着他在这样的场合写下来? 怎么看都不可能! 没有新意,想要靠文采取胜? 他假装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坐在他两边的一众人等,大家都在安静地磨着墨,都还没有开始动笔。 能杀进最后十人中,在场的就没一个是庸才。 靠文采取胜的想法肯定不可取。 他唯一比别人好的地方在于,他是圣上的小舅子,在圣上身边这几年,对圣上的了解要比别人多。可也同样如此,正因为他的身份,很容易让朝中那些自命清高的朝臣因为他的身份,而忽视他的努力,一竿子打死,否定他的说词。 至于说圣上会不会因为他是他的小舅子,就偏向他这边帮助他? 按照苏珂对他的了解,此事想都不要想! 圣上能从一介白丁最终坐到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除去他本身的身世外,除去他运气确实好了那么一丢丢之外,更多的,便是他求贤若渴,任人唯贤,知人善用的品行,让他在很快的时间里,便在其身后聚集了一大帮忠君派! 为他一人而破例? 苏珂可不敢做这样的打算。 他们的位置是按照复试的成绩坐的,一排十个人,就在苏珂苦苦思索时,贡士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动笔了。 他也磨好墨,摊平纸,拿起毛笔汲了墨,这才开始在草稿纸上答题。 “臣对:臣闻有家法、有天下法。人臣以家法为一家之法、人君以家法为天下之法……” 他在草稿纸上把他的想法逐一列了出来。 先述说历朝历代为何开国时政通人和,经济发达,到了后期国力就开始倒退。 权臣夺位、祸起萧墙、党争内耗、土地兼并……等等虽说是走向毁灭的原由,但追根揭底,还是普通老百姓的问题,还是土地的问题。 国家强盛与否,取决于皇权的稳定,取决于朝廷对地方把控的力度,只要能让老百姓解决温饱问题,让老百姓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这个国家就会安稳平定,就可以继续延续。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一旦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就有可能饿死街头,有可能会变成流寇,或依附当地豪绅成为佃户,或自卖己身再不得自由。一旦失去土地的老百姓一多,天下就会大乱。 要想老百姓能安居乐业,首要条件便是尽可能多的培养尽职尽责的官吏,下到乡间,兴教育劝农桑,发展经济,造福老百姓。其后,鼓励发展各种能节约人力物力的发明创造,朝廷应给予奖励,提升工匠的地位,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人口不断增多,而土地却是恒定的,为了让增加的人口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朝廷应该寻找更辽阔的生存空间。鞑子和西夏屡次骚扰我边境的老百姓,也是时候给他们狠狠一击! 将他们打残、打怕、打到一听说我大周就吓得发抖。 让他们朝贡,进一步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把农村剩余劳动力用优惠政策,吸引去北方的草原,那里有一望无垠的草地,养牛、羊、马,不但能缓解人口过快增长,还能富国强民,让大家共同富裕起来…… 苏珂放下毛笔,抖了抖酸疼的手腕。 这才发现,貌似自己所写的都是些纸上谈兵的空话,会不会太缺乏新意,难以在众人间脱颖而出? 第1218章 老生常谈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份考题,由于他年老时编撰自己生平的著作,便将其抄录了进去,并得以流传下来。 若干年后,这份考题还作为划时代意义的卷宗,被广大学子竞相学习,借鉴。 集英殿上众贡士也挥笔急书,苏珂感觉尿意满满涌了上来,可他刚刚一动,便有监考官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他只得沉锭下思绪,接着往下写。 等朝中的经济发展起来,也是时候发展对外的经济了。丝绸之路是一条富裕之路,朝廷可以通过丝绸之路,用我大周盛产的丝、绸、绫、缎、绢等丝制品,连同茶叶、陶瓷、木雕等等,源源不断地送到国外,换取我大周所需要的象牙、皮毛、玉石、珠宝和香料等等,但凡我大周盛产之物皆可换取我大周奇缺之物。将南线、北线、中线三条丝绸之路扩展休整,力图来往更为便捷,更为安全。 说完陆地上的丝绸之路,苏珂话题一转,又说到了海上的丝绸之路。 关于海上丝绸之路,曾经在前朝时便已经开通。但是由于前朝国力空虚,船只太简陋,所能承载之物太少,耗时长而收获少,只存在了几十年便被朝廷废弃。其后,虽然民间还有一些老百姓偷偷摸摸在继续,却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无法成行。 而苏珂之所以在此刻提起海上丝绸之路,也是曾经听四姐说起过此事。 四姐说,渡过辽阔无际的大海,在遥远的地方,那边多得是肤色不同的人种。而他们手中,有许多我们这边没有,而那边却有的奇珍异宝。 要想海上丝绸之路能赚大钱,必须要打造出能历经狂风暴雨的大海船,承载足够多的货物,组成人数足够多的商队,最终才能取得满意的结果…… 苏珂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等他收笔时才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写了满满两大页草稿纸! 要知道,这殿试可不比得平时。 这殿试的卷宗是有一定制式规格的,前面一部分留白,是用来之后糊名所用,周围留出多宽的距离,字体大小如何,大约多长的卷宗写多少字,虽然没有严格的规定,可浮动并不大。 苏珂看了眼自己所写的内容,感觉明显比卷宗所能写下的字多了太多。只得沉下心来,在草稿纸上一番涂涂改改,该删的删,该精简的精简,该调整的调整。看着字数差不多了,而自己要写的内容也改无可改时,这才将内容抄写到卷宗上。 其余的贡士情况也类似,此刻都进行到摘抄阶段。 一时间,集英殿里落针可闻,唯有诸位考生挥毫答题的沙沙声。 秦逸老神在在的坐在高位上,眯着眼打量此刻坐在集英殿里的十名学子。 场中几人中,苏珂和薛谦他自然认识,其余人里,凤玖他自然也熟悉得很,至于其余几人,他近来也仔细了解过众人的身份和具体学识,心下早有论断。 沙漏里的流沙缓缓流逝,一个时辰的时光眨眼而过,考生逐渐搁笔,开始上交考题。 苏珂交题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好位于中间。 等最后一份考卷交上来,一切依然按照规矩,交给早已在一旁等候的专职人员糊名,其后,才把糊名好的卷宗交给考官,考官这才开始阅卷。 但是殿试的卷宗并无誊录,所以众考官所阅览的卷宗全部是考生的原卷。 若是遇到阅卷官熟悉的笔迹,或者这位读卷官熟悉某位学子的某种小习惯,还非常“欣赏”这位考生,那么这名考生自然就很幸运地能获得一个好成绩。 当然,这样的极端毕竟少见。能杀进殿试的考生学识都不会很差。 到了这一刻,比较的就是要看考生的书法了。 字写得好不好看,也会成为评估殿试成绩的标准之一。 毕竟这个时候的人们书写奏折上奏皇帝,都是用毛笔书写其中的内容,再呈给圣上御览。如果字体不好看,一篇鬼画符的奏折,估计圣上也没那心情看。 寒窗苦读,这字体可是从小就练到大的必须,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所以在殿试上,工整好看的字体,是高中的先决条件。 而苏珂等人则在内侍的带领下出了皇宫。 直到迈步走出宫门,苏珂才从适才的紧张中回过神来。 “少爷,您累了吧?让小的来搀扶着您。” 小石头和端砚早已等候在宫门外,一看见苏珂出来,赶忙一左一右上前搀扶:“少爷您今天似乎出来有点慢呀,小的见他们几人似乎都比您先出来,又担心您出了事,可把咱们急死了。少爷冷不冷?马车上准备好了热水,您要是冷就喝一杯吧。” 他一天都没方便过,眼下尿意正浓,一点都不想喝水。 “不喝,咱们赶紧回家。马车在哪?” 苏珂一摆手推拒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早些回家。脚步刚刚迈出,却险些跌倒,好在端砚手疾眼快扶住了。 “少爷您小心脚下的石阶,咱们的马车在那边呢。” 二人扶着苏珂走向早已等候着的马车前。 这场考试也就花了三个时辰,却耗尽了苏珂浑身的力气。 见自家少爷走路都走不稳,小石头忧心忡忡说道:“少爷,您这次考得如何?” 是不是先出宫的人考得更好?少爷有没有做完考题?他本来对自己少爷很有信心的,可一想到之前那些提前出来的人一脸轻松,而自家少爷却一脸发白,两题战战的样子就觉得心有不安。 “应该不如何。” 苏珂忍了又忍,好半响才回答。 他走出宫门的那段时间,他仔细想了想,貌似他提出的观点太过偏颇了。 之前在集英殿时,他挥毫泼墨写得洋洋洒洒,自我感觉良好。 等现在出了宫门后,却又感觉自己写得太过普通,太多老生常谈。这等卷宗怕是很难取得好的名次,更不要妄想其它了。 外面春光明媚,春色正浓,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第1219章 人有三急你懂不懂? 御街上人流如织,两侧角楼对称而立,楼阁肆铺鳞次栉比,让人恍若还在睡梦中。 他眯起眼,沉了沉思绪。 失策了! 他越想心头越是沉甸甸地,拖着迟疑的脚步走到马车前。抬脚正要登上自己的马车,薛谦却从身后飞奔而来。 “苏弟,等等愚兄!” 苏珂刚迈上马车,闻言只是顿了顿,依然钻进了马车里。 下一刻,车帘子撩开,薛谦嬉笑着钻了进来。 “苏弟,你这是要去恩师那里吧?正好,咱们顺路一块儿过去,路上也可以做个伴。” 苏珂:“……” 他还真没有打算去恩师府上,他原本是想回家休息。 可身旁的薛谦明显不这么想,他还在自顾自的吩咐他自己的小厮:“你把马车赶走,等傍晚本公子会直接回府。如果爹他老人家问起,就直言便可。明白吗?” “知道了,少爷。” 对自己家抢着坐上苏家马车的行径,几位小厮已经见怪不怪了。 应下后便架着马车离开。 马车离开皇宫,一走上御街,前面的马车和轿子排成了长溜溜的一排,那些贡士都乘坐上自家的车轿离开。 即便家境清贫的贡士,就算没有车轿,也有家仆前来迎接。 他们这些中了贡士的学子,根据眼下大周的制度,便已经两只脚跨进了进士的大门。更没有纯粹意义上的寒门士子。 就算家境落魄者,在中举之后就会领取到朝廷发下的俸禄,还有同族的馈赠,更不要说那些名仕乡绅刻意巴结逢迎,送上钱粮田地,红袖添香之举。 中了贡士后,比起举人的待遇至少还要好一倍。更有派系之争抢先拉拢,你争我夺。只要不是那种“自命清高”者,一个仆从或者一辆马车还是能置办的。毕竟能参加殿试者,朝廷的赏赐也越发厚重。 薛谦放下车帘,冲着苏珂挤一挤眼睛:“如何,愚兄够意思吧?愚兄这可是舍命陪君子,你也不表示表示!” “表示?是某些人自己想躲懒,这才躲到我的马车上来吧?” 苏珂毫不客气地揭露他的真面目。 “嘿嘿嘿,你知道也别说出来才对嘛。兄弟,什么叫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叫兄弟。你说是不是?”薛谦一副打不死的小强模样。 苏珂横了他一眼,吩咐车夫驾车,便闭上眼不再说话。 薛谦不住地说圣上有明君的气度,说他一时没忍住在卷宗上一口气提了好多条治国建议,眉飞色舞的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苏珂兴致不高,不由得好奇着:“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之前的殿试没有考好?”想了想又自己补充着:“应该不能吧?那么浅显的题目还能考倒我们的苏大才子?” “别闹了,这次我估计是考砸了!” 苏珂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颓废地靠在车厢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见此情景,薛谦脸上的玩笑这才慢慢收起:“当真没考好?” “应该是的。” 苏珂迟疑地点点头。对于之前的考题,他越想心情越沉重。 “没考好就没考好吧。反正是殿试,就是考得再差,也不会掉出二甲不是?” 薛谦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着他:“你呀!就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反正考试都结束了,考得好与不好不都那样了?” 敢情这才是他一早打定的主意! 苏珂一脸鄙视看着他:“谁告诉你我是因为此事难受?” “不然呢?” “所谓人有三急你懂不懂?” 苏珂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薛谦愣住,片刻后发出一阵爆笑声。 也笑得苏珂原本有些发白的脸染上了一层嫩嫩地粉红。 早上他多喝了半碗汤,以为不会有事。他之前在集英殿里答题时就有了尿意,只是不喜欢那些官兵在自己上茅厕时,好像防贼一样用目光盯着他,他这才强忍到现在。 薛谦不住地用手拍打着旁边的坐垫,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还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臭,原来是另有缘由,真是笑死本少爷了!哈哈……”薛谦大笑。 直到看见苏珂的脸色由粉红转为青白色,他才嘿嘿两声笑。 转移话题:“反正都考完了,不如咱们去一趟文涛阁,找来两位姑娘吟诗作对一番,也好散散心。咋样?成不成你就一句话!” “不去!我要回府了,累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回府好好睡一觉。” 说着,便闭目养神起来,丝毫不理会身旁呱啦呱啦乱叫的薛谦。 薛谦虽然话多,不过他说对了一件事,考得好与不好都这样了,不如彻底放下好好歇一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尽力了。 回到府中,不待马车停稳,苏珂便闷头往里面冲。 苏老四和苏华氏都守候在大厅内,见他回来,急忙上前:“珂儿你回来了?累不累,娘已经备下了鸡汤,你多少喝几口吧。” 苏华氏原本早就应该进宫照顾怀孕的苏盼儿,可想到苏珂春闱需要进补,苏盼儿这才做主,让苏华氏留了下来。等苏珂考完再让苏华氏进宫。 苏华氏急匆匆迎出,又看见追着苏珂走进大厅的薛谦,赶忙站定脚步。 “我呢?可有我那份?苏伯父苏伯母,薛谦又来府上叨扰了!” 苏珂还没回答,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一道俊俏的身影出现其后,朝着二人抱拳:“适才薛谦和苏弟一起出了宫门,便一起过来了。薛谦不请自来,还望苏伯父苏伯母不要见怪才好。” 薛谦一副自来熟的架势。在苏老四面前,他很少称呼他为国丈,更多的是以晚辈礼相见。 苏老四哈哈一笑,笑得眯起了眼睛:“原来是薛公子,薛公子能来府上,是我等的幸事。苏珂,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薛公子请进来,你娘正好做了点汤,一起喝两口。”他后面半句话是对苏珂说得。 苏老四是明白人,就凭他一个乡下泥腿子,哪里能和这等俊俏的公子哥儿说到一块儿? 眼下对方三天两头上门,还不是看重自己儿子苏珂的原因。 不让他招待,让谁招待? 苏珂早就憋不住了,眼下忍着那急欲奔放的生理需求也达到了极限,可偏偏这几人还在这里多话。 第1220章 阅卷 以苏珂对自己父母的了解,他要是不应下来,今天怕得在这里磨蹭到天黑。 “好好好,咱们到里面去说吧!” 当下哪里还顾得上失礼,随意应下,转头就往里面冲,把薛谦扔在了那里。 苏老四和苏华氏二人都愣在了那里,随后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尴尬色:“这孩子今儿这是……真是……” 薛谦却再也忍不住,随即发出了一阵爆笑声。 “苏伯父,苏伯母,你们不用担心。所谓人有三急,苏弟他……咳咳,急了点儿。” 原来如此! 让苏老四有些呐呐的,老脸也忍不住发红:“这孩子也真是失礼,薛公子……” “无妨无妨,薛谦和苏弟互为同窗,又是同科。将来在官场上少不得还要携手共进才是。区区小事,二位长辈不用放在心上。容小侄先去看看。” 说完,薛谦朝二老一抱拳,便熟门熟路的进了苏珂所住的院子。 苏老四和苏华氏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苏珂解决了三急,尴尬得面对薛谦的打趣时,集英殿里,几位阅卷官正在阅卷。 十份考卷,审卷自然用不了太多时间。 只是按照往常的规矩,几位阅卷官集聚一堂,先由考官们评审,最后选出四份出众的考卷,送到圣上面前,由圣上钦点出具体名次来。 可当今圣上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究竟选出哪四人才能符合圣上的心意? 众人心头拿捏不准,这才迟疑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无论几位考官如何磨磨蹭蹭,到了时辰,他们还是得把最后的结果送到圣上面前。 身为主考官的高大人战战兢兢,手捧着四份卷宗高举过头顶,埋首禀报。 “回禀圣上,微臣等人已经阅卷完毕,尤其是几位大人在里面出了大力。内阁大学士学识高深,点评独到;薛翰林院大学士更是力排众议,从中选出了几名学识出众的卷宗。请圣上御览!” 一句话,便出卖了之前相互推诿的众人。 几名考官敢怒不敢言,纷纷拿眼瞪着高大人的后背。 可高大人却一无所觉,正奉命将手中的卷宗放到高公公递上来的托盘上,呈给圣上。 秦逸接过,随意将几份卷宗一翻,便清晰看见了几份卷宗的内容。 这些卷宗里,都合理提出了疏通水利的办法,不过,大多数都是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委实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但是里面有两份卷宗,还是引起了秦逸的注意。 这两份卷宗里,除去提出水利治理那套老生常谈的办法之外,反而圣上大夸特夸了一番。什么“大周在雄才大略、万年难得一遇的、伟大的、千古一帝的……圣上的统御下,天下大治,四海升平。圣上心忧江山社稷,将子民看作自己的孩子,操心芥鳞之癣的区区匪寇之流,胸怀天下,是天底下老百姓的福气……” 秦逸拿着那份卷宗,心里暗笑不已。 作出这份文章来的学子,应该就是那位“恩科特榜”里的其中一位。 他不得不佩服这些考生揣摩人心的本事。按照这份卷宗所言,天底下最英明的就是他,而为何天下大治还有芥鳞之癣呢?自然是和下面执行的官员不得力的原因。未能理解透圣上的旨意,未能彻底贯彻旨意,更没有舍己求仁的精神…… 看来看去,总归一句话,他这位皇帝是圣明的,半点错都没有!而出了差错,肯定就是下面这些官员的错,是他们懦弱无能。 这等会拍人马屁的人才也是人才啊! 要是这等人才做了官,得了势,潜移默化下,估计要不了几年,他这位圣上就当真变成了半点错都没有的“明君”了! 在场的考生和下面的考官也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等候圣上示意。 圣上只是将卷宗反复翻阅、对比,还时不时沉思一番,明显在思考卷宗里的办法是否可行。 良久,他才搁下卷宗,抬起头看向几位考官。 “这些卷宗想必你们都看过了,依几位之见,哪份卷宗更好?” 下首的几位官员都垂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圣上将手中的卷宗啪一声丢到案几上。 “怎么,你们是不知道哪份卷宗好呢?还是你们一个个的内阁大学士、翰林院大学士、户部侍郎都才疏学浅,看不懂卷宗上的字?理解不了卷宗上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再不开口,不正应了那句目不识丁的话语? 可这话不好说啊! 高大人冲着旁侧的薛大人递了个眼色,薛大人把头扭到一边装瞎子。他无奈,又看向一旁的吴大人,吴大人正认真看着脚上的皂靴,似乎那双皂靴是一朵花儿,越看越美。他心中恨极,再看向另一边…… “哼!高大人,你来说说看你的想法!” 他还没找到替死鬼,端坐在上方的圣上便点了名。 高大人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去:“回禀圣上,微臣觉得几分卷宗各有所长,也各有缺点。微臣无能,委实难以判断其优劣,还望圣上恕罪。” 这话让秦逸的眉头高高挑起,想发怒,又冷笑了两声,回头看向旁侧的薛翰林院大学士。 “薛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薛大人反而不紧不慢上前,抱拳朝圣上见礼:“回禀圣上,以微臣之见。选择适才圣上最后放下那一份卷宗最好。” 秦逸一愣。 “此话怎讲?” “圣上,适才圣上看了几份卷宗,尤其是手上那一份,更是反复观看了多次。想必那份卷宗上上的内容是一份让圣上又爱又恨又难以抉择。虽然微臣不明白圣上为何会如此,不过在微臣看来,圣上如此慎重,想必那份卷宗有很多可取之处。所以微臣斗胆,这才建议圣上选取那份卷宗。” “可是朕观这篇文章,写的委实是老辣,锋芒毕现,犹如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却不知薛大人有何看法?” 秦逸拿起那份卷宗,再度端详半晌之后,抬头看着薛大人,想让薛大人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第1221章 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转转? 秦逸所说的这份卷子,薛大人如何不知? 这份卷宗不是旁人所作,正是春闱时,颇具争议的二人中的一人,名叫李文力的学子所作。 李文力此人天赋甚高,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持才傲物,目空一切。所以,在之前春闱之时险些被刷下来。 还是后来杏榜增加了一个“恩科特榜”这才榜上有名。 他之所以能从糊名的卷宗上辨认出他的考卷,委实是那位李文力的文笔太过刚硬! 刚则易折! 以他多年为官的经验来看,此人不懂变通,不能适应官场环境,委实不适合做官。可这样的话,却是万万不能对圣上提及的。 听闻圣上谈及,他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马上否定了:“此文章的确不错,只是……微臣以为,斧凿之工太过明显了些?” 华阳宫里。 苏盼儿原本还想等殿试结束后,将苏珂召来说两句话,问一问他关于他和秦霜儿之事。 三天前,玖兰提及秦霜儿哭着跑回来之事,她便命人仔细调查。 得知秦霜儿果真是和苏珂见了面,二人还起了争执。更在听闻苏珂轻薄了秦霜儿之后,她随后去了秦霜儿的住处,询问此事。 不料一提及那事,霜儿死活不肯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 苏盼儿心疼这孩子,便打定主意去叫苏珂过来仔细问问,哪里料到殿试已经结束,十名贡士也出了皇宫各自回府了。 惹得她心头有一肚子火却只能憋在心里。 “今儿殿试是今科最后一场考试,连续辛苦了几个月,估计大家都着急回去休息呢。”晴雯猜测着。 惹得苏盼儿也不住感叹! 这大周的考试之事,繁琐又复杂。这些学子们和后世那些可怜的少年少女们一样,从生下来便为了考试而生,为了考试而活。 苦哈哈的十年寒窗…… 哦,不对! 后世哪里才只有十年?要是从幼儿园开始算,一路高歌挤上独木桥……那也是十几二十年的苦功啊! 如此看来从古到今大家都不容易啊。 不过比起后世来,这个异世似乎更严苛一些。毕竟一旦高中,便能做官衣锦还乡,庇荫后辈了。 “娘娘,您看要不要奴婢命人将国舅传召进宫?” 晴雯提议着。 娘娘要想见国舅爷,直接传一声就是。以当今圣上对娘娘的喜爱,必定不会苛责。 苏盼儿蹙眉,略作思索便摇了头。 “不用了。反正殿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就再等两日吧。” “什么再等两日?” 带着一脸疲惫,精气神却明显很好的圣上迈步走了进来。 天气开始转暖后,苏盼儿便从原本的暖阁搬离,住进了位于华阳宫东苑的庭院里。 这里的地势略高于其它几个建筑群,在春天雨水特别多的季节居住,能有效隔绝雨水和潮湿的回南天。更为难得的是御花园那一片盛开的花卉,更是就错落在阁楼的窗台外,一眼望去,盛开的鲜花铺满一地,美不胜收。 秦逸进来时,她就窝在阁楼靠窗的美人榻边上,挺着大肚子斜歪着身子。 “你回来了?怎么样,卷宗全部整理好了?” 苏盼儿作势要起身。 秦逸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搀扶住她:“别乱动!你看你这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免得一个不慎弄出个好歹来。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儿,眼下就是孩子的月份大了,起身都困难了。就是想起身走走,感觉都成了件麻烦事。” 苏盼儿好笑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随着他的步子慢慢走了几步。 “御医怎么说得?前几天他不是说,要你小心静养吗?” 秦逸小心翼翼的神色唯恐惊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于她那大得可怕的肚子,更是关注的重点。 这两个尚未出生的孩子饱含无数人的期望,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也让苏盼儿心头的压力倍增。 “静养自然是需要的,不过,我发觉最近体力下降得厉害,所以想趁着外面天气好,到外面去走一走看一看,免得真到生产时没有体力。” 秦逸最是担心苏盼儿的身体,闻言连连点头。 “确实该出去走一走才对。朕下午无事,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我昨儿还听小妍妍说起你亲手替她摘取花瓣染指甲之事。要不,咱们再去摘一点儿?” 苏盼儿点点头,一提及自家的小妍妍,乐得眉眼弯弯的。 “那孩子最近越来越会粘人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牡丹花也可以用来染指甲,便拉着我去采花瓣。结果那孩子贪玩,加上小糖豆那小淘气在一旁,牡丹被踩死了一棵,花枝也断了两枝,可把我心疼坏了。好在收集了一大捧,捣烂加了白矾进去,染出来的效果倒是不错。你不见她这两天到处显摆?” 小糖豆早就学会了走路,经过这两个月练习,已经走得很稳了。 就是说话方面欠缺些,只会说简短的两三个字。 遇到喜欢的想要的东西,总是要闹着拿到手里才肯罢休,让苏盼儿头疼不已。 秦逸搂着她的腰,搀扶着她慢慢走下楼,晴雯等人赶忙带着必要的小东西紧紧跟随。 “妍妍那孩子聪明,倒是小糖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以她姐姐马首是瞻,十足十的小小跟屁虫。也不知道等她长大了,还记得不记得现在这段童年时光。” 出了阁楼,下方春光明媚。 午后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感觉整个人的身子都舒展开来。 一大丛迎春花生长在阁楼旁的矮墙上,下方是一圃刚刚含苞待放的白玉兰,而矮墙外围,一树桃花开得正艳,一枝桃花从墙外伸展进来,满树满树的粉红,看得人心旷神怡。微风轻轻拂过,花瓣迎风而舞,落到人的头顶、发间、肩膀,扑簌簌地往下掉。 让苏盼儿的心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没怎么感觉到,就是觉得,小糖豆要比小妍妍沉默些,用‘做’的比‘说’的更多。” 第1222章 夫妻闲趣 换句话说,小糖豆是行动派,没说之前就做了。而小妍妍更喜欢动嘴皮子。 “这句话好!” 秦逸乐了:“但愿你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出来后,能让人省点心。” 说着,他脸上开怀的神色淡了些。 这两个孩子…… 他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里还是盼着这两个孩子能是小皇子。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后续有人了。 “来,咱们再采点花瓣回去吧。” 他指了指牡丹花丛。 “等等。” 苏盼儿却制止了他,冲着他摇摇头:“这种用花瓣染出来的指甲一般要等指甲长出来才会慢慢淡去,哪里用得了那么许多?我之前在上面看着,见下方的木槿花和南瓜花开了,咱们不如去采些,让御膳房里的厨子做成菜,咱们也好尝一尝自己做的菜?” “前些日子种下的南瓜开花了?” 秦逸也惊奇了。 说起种植那南瓜也是凑巧了。原本苏盼儿的胃口一直不错,可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逐渐大,反而不想吃饭,贪吃零食起来。 零食好吃,可她的双腿水肿,很多食物不能吃。而且还出现便秘现象,萧嬷嬷便变着花样替她准备一些不会上火的干果和小吃,其中就有南瓜籽。 外面春光正好,苏盼儿心血来潮,便拉着晴雯去花圃里刨了个小角出来,亲自洒下南瓜种子,还施了肥。 闹得一双鞋子上全是泥,恰好被回后宫来的秦逸看到,可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劳烦她,赶忙接手剩下的事宜。 “这么大的肚子还瞎折腾,也不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赶紧站到一边儿去!” “宫里不是还有亲蚕宫?我就是洒点种子,不会累着的。” 苏盼儿争辩着。 从大周开国皇帝开始,为了表明勤俭爱民和对农事的重视,便在皇宫中设观稼殿和亲蚕宫。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每年春天在亲蚕宫举行亲蚕仪式,并完成整个养蚕过程。 说皇后娘娘养蚕,不过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苏盼儿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蚕种放到桑树上,剩下的事宜便由专人负责,直到春蚕结茧,才派人上树采收。 说起来,后世貌似上树春蚕少,多数都是人用器具盛放,采摘回来桑叶剪细了喂养。随着春蚕逐渐长大,便直接喂食整片的桑叶…… 苏盼儿的思绪信马由缰乱跑,可秦逸却兴致勃勃走到种植的那片南瓜地里。 果然,那花圃一角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南瓜苗,郁郁葱葱的南瓜藤上,南瓜花已经开了。 “这些瓜苗果然开花了!你别动,让朕来摘!” 秦逸兴致勃勃地掀起龙袍一角,直接别在玉带上,这才蹲着马步探身在南瓜苗里采花。 苏盼儿站在他身后不住指手画脚的。 “不对,你别只摘花朵那一点点,直接把整朵花从根部掐断。不对,不是这样的!要不,你干脆把南瓜苗一起割下来吧!咱们今晚就吃南瓜苗炒肉、南瓜花汤,再来一个油炸木槿花。今晚的菜色肯定丰富!” 一说到吃,她嘴里的唾液便不断分泌。 这菜可是真正的无公害绿色蔬菜。 种植下南瓜籽,等到南瓜苗长到一尺就可以摘取。千万莫要长得太老,太老了只能掐末梢一小段吃了。 让秦逸很是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这小馋猫,这嘴呀,可吃得真够刁钻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顺从地弯腰割了一大把南瓜苗:“你确定这能吃?在老家时我可没见人吃过这玩意儿,这怎么吃?” “很简单呀!” 苏盼儿倒是恰好知道:“先用水浸泡一会儿,再把瓜苗那带有绒毛的表皮小心地剥掉,只剩下里面的嫩肉,叶子抽取叶脉,掐成一小段一小段,下锅里和肉一起炒,或者放进鸡汤里煮汤,都是十分美味儿的吃食。南瓜花做法也差不多,不过要去掉里面的花蕊。吃起来,我更喜欢吃南瓜花煮鸡蛋汤,那瓜花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心头。” 别看苏盼儿说得头头是道,真让她下锅去做,做出来的吃食只能说能吃,和好吃相比,差了从皇城东头到西头的距离。 秦逸看了看手中的南瓜猫,暗自考虑着苏盼儿所说的话中的可行性,果断将瓜苗放进身后安公公的手里。 “听见娘娘说得怎么做了吧?赶紧拿下去让御膳房的厨子做。” 安公公盯着手中的南瓜苗,赶忙应下。 苏盼儿在他身后补充了两句。 “等等,你去厨房问问,有没有岭南人。估计他们更懂得怎么做。” “你这小馋猫,惯会指使人。” 秦逸哈哈大笑,借着身旁宫娥送上来的清水洗了手,拿手帕擦干了手,这才搂着苏盼儿继续向前。 “那木槿花呢?你是不是也知道该如何做。” “自然知道。谁让我最近嘴馋,见到啥就想吃啥。” 苏盼儿这话可没说假。 她至从怀孕后,胃口变化太大,凡是能入口的东西都想尝尝,饮食口味变大让她自己也很是无可奈何。好在宫里的御厨着实不少,总能变着花样做出很多平时品尝不到的美食出来。 “你说,我怀孕之后胃口变化这么大,那凤汐月呢?她眼下也怀孕七个多月了,她会不会也想吃些别得东西来改善口味?” 一句话立刻让秦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很有些不耐烦地收回手:“好好地怎么又提及她来?” 苏盼儿沉默,站定了脚步迟疑了好一会儿。 “不是我想提及,而是前些天,君夫人托人递了几件精美之物进宫来。” 过年前,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曾经进宫,用当年大周开国皇帝赐下的玉牌,换取了君若辰当年案子重新审核的机会。 拥有玉牌便拥有免死金牌一样的作用! 二人用玉牌换得重审的机会,可圣上当时只应下年后审理此案。 等过了年,朝堂又忙碌春闱之事,眼瞅着会试已经结束,君夫人淡定不了了,便托人送了些奇珍异宝进宫。 第1223章 圣上您打算如何处置 一方面与苏盼儿交好,而另一方面,也间接提醒莫要忘记了君若辰之事。 秦逸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反背着双手看着不远处的垂柳:“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用玉牌换取了君若辰重新审核的机会,朕自然记着。不过后来,你我皇城中遇险,险些未能活着回到皇宫。其后,元宵节暴动,里面都少不了秦绯墨的影子。” 苏盼儿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此事。我还知道,你召见了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你们商量了什么我虽然不知,不过我想,应该和用那玉牌救谁有关吧?” 秦逸笑了。 “我家盼儿就是聪明。” 他一脸的赞赏色,回身搀扶着苏盼儿继续往前走:“花家和薛家府上都有玉牌在身,这相当于免死金牌的玉牌,在我大周开国至今,一共发出了十余块。经过几百年的消耗,其间已经陆续收回了一部分。剩下的四块中,花家占了一块,薛家占了一块。而剩下的两块则随着岁月的流失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然是朕替他们分析了,用如此珍贵的玉牌换取二人的性命究竟值不值?” 秦逸冷笑。 “喔!——你好奸诈!” 苏盼儿恍然! 薛家和花家的祖上将玉牌保留了几百年,期间肯定有无数次想动用玉牌的机会,却一直留到了现在。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而现在圣上给了两家人选择的机会,说是选择,实则该说质问也无不可! 如果花家和薛家两家执意要救下君若辰和秦绯墨,必定要牵涉到彼此的利益之争。而君若辰和秦绯墨谁更重要,高下立判。 不过,即便他们用玉牌救下了秦绯墨,可秦绯墨背负着“谋逆”的罪名在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救下的秦绯墨又该何去何从? 两家会不会屹然贡献出玉牌,同时救下秦绯墨和君若辰? 如果只救一人,由哪家把玉牌贡献出来? …… 这么想来,瞧着简单的一件事,在牵涉了足够多的利益后,就变得复杂了! 苏盼儿随即明白了! 难怪一开始时大家都着急不已,言官每天都在上表。可突然一夕之间就平静了下来,敢情还有这些内情在里面。 “朕怎么奸诈了?直接用玉牌奖赏了功臣,严格说来,朕不是在尽心尽力替先辈们擦屁股?要说委屈,朕找谁述说委屈去?来,走这边。” 他顺手朝旁边的木槿花丛指了指。 这里种植着一大片木槿树,树上开着少许的木槿花。木槿花又称朝开暮落花,花期只有一天。 采摘木槿花最好是早晨采摘,此刻花儿尚未完全张开,采摘下来最好。 此刻树上的花朵很少,摘取下来尝尝鲜还是足够了。 秦逸掰弯了树枝,摘取木槿花花朵,放到宫娥送上的盘子里。 由于天气的原因,木槿花开得少,连续摘了好几棵木槿灌木丛,终于摘得了一大盘,他这才收了手。 苏盼儿一直沉默地看着他摘花,直到摘取了足够的花朵送去御膳房,这才陪着他慢慢往回走。 二人恩恩爱爱的手牵着手,宫娥和内侍很有眼力劲儿的远远吊在身后,不敢靠近打扰了二人的雅兴。 “圣上,当真没办法了吗?” 苏盼儿的话语很轻。 说话时,她并没有看向他,反而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妾身不是要替绯儿说话,更不是要替他求情。只是想着少造些杀戮罢了!绯儿于我有恩,前后数次搭救我与危难之中。妾身也知道,他曾经从背后捅了你一刀,我不该还想着饶过他……” “那你还要替他求情?” 秦逸冷笑两声。 “我想替肚子里的孩子集福,我想多给他们一丝机会。我更想能诞下圣上的皇儿,将大周传承下去!我知道我不该心软,可我赌这一分万一。说不定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妾身如此虔诚的份上,送个皇儿给我……” 苏盼儿懊恼地咬着嘴唇。 这番说词,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动秦逸。 当年,秦逸背后中刀送到她面前时,她恨不能杀了秦绯墨让他以命抵命。 其后,秦绯墨更是一次又一次欺骗她,也让她对他失望不已。可失望归失望,她从心底还是不希望秦绯墨命丧黄泉。 “放心吧!朕已经答应了花老国公夫人和薛老夫人,会放他一条生路。” 秦逸平淡地说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 目光里的神色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苏盼儿张着嘴惊讶地看着他!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居然舍得……” 她所说的他们,指得是花家和薛家竟然舍得用那般珍贵的玉牌换取秦绯墨的性命! “怎么舍不得?” 秦逸倒是觉得很正常:“先华贵妃的娘,就是花老国公和花老国公夫人的嫡女。而秦绯墨严格来说,应该叫花老国公夫人为曾曾外祖母。自己的后辈子孙,他不救谁救?” 朝中势力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纠缠不清。 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就一发而动全身,几乎整个朝堂上下都会多少受到牵连。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难怪了……” 苏盼儿感叹! 遂又想起自己和秦绯墨也是表兄妹,随即又释然了。 她放下了心,脸上忍不住带出了些许笑容:“圣上您打算如何处置秦绯墨?” 秦逸却不回答,反而拉着她的手慢慢爬上楼梯:“这等国事,不该你关心的事情就别问!安心养胎就是了。” 这个时候又说是国事了? 苏盼儿忍不住翻白眼,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话说从前有一个木匠砍了棵树做了三个桶。一个桶用来装粪,叫粪桶,大家都躲着它;一个用来装水,叫它水桶,大家都用着它;一个用来装酒,都叫它酒桶,众人都品着。桶是一样的,就因为用途不同,命运自然也不同,人生亦是如此。” 第1224章 您有一位好孙子啊! “你说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秦逸挑眉。 “我是想说,人的观念不同,过得人生也就不相同;有什么样的想法,就有什么样的生活。狼行千里吃肉,马行千里吃草。秦绯墨是贤王,自然就要做贤王该做之事。可如果他什么都不是呢?又会如何?” 苏盼儿的眼里带着别样的意味。 秦逸蹙眉沉思,如果秦绯墨什么都不是,那么他……又会如何呢? 他把目光投向远处,前方的小亭子里,小妍妍正带着小糖豆玩耍着,二人身边还跟着几名宫娥伺候。 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玩着小石子儿,小妍妍咯咯的笑声,和小糖豆不依地呀呀声不时传来。 将秦逸二人的注意力慢慢吸引了过去。 二人情不自禁地朝小亭走去。 见有人挡住她们的光线,两个孩子似乎也发现了他们,随即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的父皇母后,小妍妍的小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父皇,母后你们回来啦!” 她欢呼着扑了过来,而小糖豆随行在后:“父皇,母后,您们去哪里了?小妍妍都找不到你们。小妍妍好想你们呀!” 秦逸一蹲身,小妍妍便踮起脚尖在他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秦逸大笑,摸摸自己脸上的口水,再看看小妍妍的脸,又看了看也跟着用口水涂自己脸的小糖豆。 两个孩子的脸红扑扑的,脸蛋白嫩嫩的,像黑曜石般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笑起来分外可爱。 他伸手捏了捏小糖豆胖嘟嘟地小脸蛋,那被喂得的胖乎乎的小身子在他怀里扭啊扭的,分外招人喜欢。 惹得秦逸不住大笑! “当真想父皇了?还是犯了错,怕被夫子责罚,所以躲父皇这里来?” “人家才没有啦!父皇,小妍妍也要抱,抱我抱我……” 小妍妍也跟着试图往秦逸怀里挤。 可小糖豆人虽然小,却霸道地霸占着秦逸的怀抱不肯放手。惹得小妍妍脸上的笑脸也逐渐消失了。 苏盼儿不忍看她失望,赶忙在石凳上坐下,冲着小妍妍招招手。 “你这孩子,来!到母后这里来。” “母后!” 小妍妍这才高兴地投进她的怀里,坐在石凳上趴在苏盼儿怀中看自己的妹妹。 小糖豆和秦逸玩得正开心,还好奇地伸手摸摸他的长出一点点胡茬的下巴,撅起小嘴儿就想去亲。 “别闹,这熊孩子,这……” 秦逸忙擦着脸上的唾液,阻止她继续用口水洗礼,忍不住笑着感叹道:“这孩子不知从哪学来的习惯,总是动不动就扑上来就亲。瞧瞧朕这一脸的湿……”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适才两个孩子正在石桌上来回抹着玩耍吧?一转眼,现在又跑来摸他的脸,真是够了! “父、父皇?” 小糖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有听没有懂。 见秦逸阻止她亲他,有点不开心了,红润的小嘴儿撅起,呀呀叫着抬起手就要抓秦逸头发。 看着他那懵懂可爱的样子,秦逸的心又软下来了。 主要是他这段时间都忙于朝政,两个孩子都交给了盼儿管教,而自己则很少和两个孩子互动。 他顺手把他抱起来,柔声问道:“糖豆乖,咱们到望湘楼吃饭饭好不好?好咧,来父皇抱抱,走咯!”说着,便带着妻儿回了望湘楼。 果然国事重要,天下事重要,都不及自己的妻儿重要! 秦逸在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这句话里最深沉的含义。 …… 殿试成绩,金榜题名都要在殿试后第三天才公布出来。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古人诚不欺我。 至从参加殿试回来,苏府的门槛险些被人踏破。 以前不认识的,没有丝毫交情的人也相继登门探望。苏珂早就知道了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就以昨日饮酒过多头疼还未起身为由,推辞了所有人的来访。 可他能挡住外面那些人,有一个人来访,他却挡不住。 雷音看中了苏珂,一心盼着苏珂能识时务些,主动提及婚事来。 不料苏珂却老神在在,好像对他的女儿不感兴趣般,也让他着实冷落了他几天。 不过,朝堂上的动向很快传到他耳里。 他略微一思索,第二日便登了苏府的大门。那些个大臣谁都能拦,恩师亲自登门探望,苏府的门房自然不敢拦,赶忙通报。 老苏头得了禀报,亲自出门迎他,少不得一番客气。苏珂自然也跟随左右。 “哈哈哈……难得雷山长亲自登门教导我孙儿,让苏府蓬荜生辉。恰巧今日两位临府的大人也来了府上,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说说话。” “苏太爷,您有一位好孙子啊!” 雷音分外感慨。 这话让苏珂一阵汗颜。 雷音来府,老苏头早已得到禀报,亲自出门迎他,少不得一番客气。苏珂自然跟随左右。 “哈哈哈……难得雷院士亲自登门教导我孙儿,让苏府蓬荜生辉。恰巧今日愚孙也在府上,并未外出。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说说话,让雷院士多加教导教导。” 看着旁边不骄不躁朝着他见礼的苏珂,雷音分外感慨的对着老苏头说。 “苏太爷,您可是有了一位好孙子啊!” 这话让苏珂一阵汗颜,尚未直起的腰再度弯了下去。 老苏头倒是一脸嘚瑟,哈哈大笑:“还是雷山长教导愚孙尽心尽力的结果,我老苏头祖辈细数下来到现在,都已经做了好几代人的乡下土把式。眼下再度回归盛京,等我老苏头到了地下,也有颜面面对苏家列祖列宗了。” 雷音院士脸色一束,有些惊疑不定:“听苏太爷的意思,苏家似乎很有渊源?” “这话雷院士倒是说对了。” 老苏头一脸神神秘秘,随即哈哈大笑,看了眼府门外左右,朝着花厅一指:“这里说话不方便。走走,我们到里面去说。” 都说人老成精。 老苏头人老,早就修炼成了精怪。 他邀请雷音进了花厅,又请他坐了主座。倒是苏珂没地方坐,就束手站在了苏老四旁边的位置。 等众人都坐下,老苏头这才笑眯眯地开了口。 “说起苏家,就还要从秦家说起,从落雁村和落山村说起……” 第1225章 鬼谷门的消息 “当年,大周开国时,我苏家也属开国元勋之列。之后,发生了不少之事,苏家老祖宗牵涉进了‘鬼谷门’的案子里,这才共同受到贬斥,远走避于落山村落脚。” 这话让院士和在场的几人都蹙眉冥思苦想。 大周开国的那段史实,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读过看过,可说起里面有关于苏家的事情来……苏珂在记忆里翻找了老半天,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喔……” 雷音突然一拍巴掌:“你说得可是大周开国皇帝身边的工部侍郎将,叫苏、苏……苏宏康苏大人?不过,本院士怎么记得,他最后暴病而亡……”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又顿住了。 看着旁侧老苏头那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雷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端起茶盏,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茶水。 等茶水进嘴,这才感觉到烫,又急忙哈气放下了茶盏。 旁边的几人对视一眼,也一副坐卧难安的架势。 苏珂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祖上先辈们蜗居在那小小的落山村多年蛰伏不出,居然还有这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当年同苏家共同进退的还有秦家、吕家、薛家、周家等,经过几百年繁衍生息,今日的苏家早已落魄得不复祖先的威名。委实可悲可叹啊!” 老苏头却老神在在的感叹着,拿起茶壶亲自帮雷音续杯,随即呵呵笑着:“院士不用担心。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今时不同往日。” 雷音有些魂不守舍:“此话怎讲?” “大人可曾听说,圣上有意替先皇修建陵寝?”老苏头神秘一笑。 “这……确实听闻过圣上的这份孝心。” 雷音朝着金銮殿的方向一抱拳:“修建陵寝不是小事,耗费颇多。估计此事虽然是好事,怕也好事多磨。” 圣上想修建先皇陵寝之事,是大孝之举,作为臣子自然只能说好。 可修建陵寝劳民伤财,更非一日两日之功。圣上虽然在朝堂上提及了此事,可国库空虚,此事到了后来也不了了之。到得春闱需要大量银款,圣上原本打算用来修建陵寝的款子也挪过来悉数用上了。这一下,就更没有提及此事。 可眼下圣上未曾提及此事,却让苏国丈和他说起这些,这里面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雷音突然想到这点,越发坐卧不安了。 “先不说此事成与不成。” 老苏头的手在小几上一点:“当年,苏家之所以离开盛京,其中的内幕如何,随着几百年时间过去,早已尘封在地底。” “不过,眼下圣上要替先皇修建陵寝,最主要目地,实则是为了将圣上的生母,也就是鬼谷门少门主的遗骸与先皇合葬。而这,也是先皇当年的遗愿。” “我苏家这些年兢兢业业,深埋功与名,举家偏安一耦之地,男耕女织。眼下圣上一统天下,我苏家也算是熬出了头。也是苍天不负我苏家啊!” 老苏头说着,起身朝苍天一拜。 这话里话外的内容太多了! 雷音拧眉沉思。 圣上的生母是鬼谷门的少门主的消息,至从圣上登基后,便陆续有人在谣传,却一直未曾得到证实。 苏家在落山村住着,和鬼谷门的少门主有什么关系? 为何老苏头偏巧在此时此刻提及这些? 他为何又说苏家总算熬出了头,还说苍天不负苏家? 雷音和老苏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深意,他感觉整个后背冷凝一片,凉飕飕的。似乎他一个不慎,便知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些,他哪里还坐得住。 连自己来此的主要目地都忘记了,小坐了片刻,便提出告辞。 老苏头把人送到大门口。 在雷院士离开时,他伸手拉住了他,笑眯眯地眯着沟壑纵横的老脸:“累院士也是明白人,眼下圣上纯孝,为先皇修建陵寝是势在必然也是孝顺之举。既然是纯孝,自然应该鼓励和大肆赞扬才对。想院士教导书院的学子千千万,应天书院能在我大周高居书院之首,这等纯孝之举,想必也是应该宣扬支持呀。” 雷院士嘴角可疑的抽了抽,抱拳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将此事翻来覆去反复思考了许久,叹息连连。不曾想,自己一直标榜不参与朝堂之事,却无意中居然卷进了这样的旋涡里。这苏国丈为何偏偏就选中了他呢? 他原本还想着把自己小女许配给苏珂,眼下看来,苏家的水深着呢!他还是稳妥些的好,暂时把此事放一放,可莫要因小失大,连累了整个雷家,连累了整个应天书院。 等他回到了应天书院,还是依照老苏头的意思,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不久,圣上纯孝,欲替先皇修建陵寝的孝举,便悄然在民间传扬开来。 原本因为此举遭到朝中那帮言官百般抵制的修陵寝一事,也奇迹般的有了转机。 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等雷音一走,苏珂立刻不淡定了。 “祖父,您适才所说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连苏老四也一改平日里的淡定,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老苏头一脸淡定色:“事情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都镇定点儿。” “爹,这不是镇定不镇定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倒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苏老四率先开了口:“你之前说我苏家是大周的开国元勋?可之后怎么就流落到了落山村,还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这又和圣上有什么关系?里面的弯弯绕绕把儿子都绕糊涂了。” “怎么回事,还不是那么回事。” 见众人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老苏头叹了口气,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下人,这才同自己儿孙说起苏家的历史来:“你们看过族谱,应该发现我苏家的家谱,最先开始是从落山村开始记录的。实际上,在那之前,还有另一本家谱。里面详细记载了苏家的来历。和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第1226章 苏家祖先的遗训 “当年大周开国乾武皇帝还未曾登基时,我苏家先祖便伺候在乾武皇帝身边。乾武皇帝骁勇善战,身边能人辈出。当时,一名姓王名诩的道人本领高强,算无遗策,最得乾武皇帝信任和依赖。” “因他出山前隐居清溪之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鬼谷先生生平博学多艺,既通晓自然宇宙地理,又会达算术阴阳八卦!他学究通天,相传只要学会一门便可纵横天下!他招收徒弟从不挑剔,自创了‘鬼谷门’,其门下五百人,可他的学问却并非每个都能学会。” “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 “鬼谷先生确实本领高强,有他那手神乎其神的未卜先知的本领,让敌人闻风丧胆,也将乾武皇帝推上了皇帝的宝座。” “可鬼谷先生声名在外,却也给乾武皇帝造成了莫大的影响。所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鬼谷先生的本事越厉害,越是未卜先知,便越是为帝王猜忌和不信任。他唯恐将来有一天,鬼谷先生会将矛头指向他。最终因为一件事,帝王对他动了杀心。” “鬼谷先生提前得知了此事,避世躲进了弑仙山上。当时,鬼谷门的总舵就在弑仙山上。” “乾武皇帝对鬼谷先生忌讳莫深,此后便一直秘密铲除鬼谷门人。鬼谷子再是学究通天,数次施以巧计让鬼谷门避过生死大劫。可自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鬼谷先生死后,乾武皇帝对鬼谷门的打压由暗转明,鬼谷门树倒猢狲散。门人死的死,亡的亡,要么化作一堆枯骨,要么改投旁门,要么隐姓埋名。” “而我苏家先祖,便是鬼谷先生身边的家将,先是随着鬼谷先生跟着乾武皇帝南征北讨。更是在鬼谷先生急流勇退后,跟随在他身边,躲进了弑仙山里。他们个个本领高强,飞檐走壁,飞沙走石,点石成金。将整个弑仙山悉数圈于其中,更在里面遍植各种奇花异草,培育无数珍禽异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随着朝廷对鬼谷门的打压由暗转明,鬼谷一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老苏头叹了口气:“根据祖上代代相传,那一天,朝廷派来大量兵马围剿鬼谷门人。曾经在战场出生入死的兄弟转眼成为了仇敌。弑仙山上,上演了一出人间悲剧。杀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为了一劳永逸,那些人更是不惜下毒封山。不论是朝廷派来的悍将,还是鬼谷门的门人,都死伤殆尽。整片山脉悉数被一片由毒气熏染的黑云笼罩,整整半年时间都伸手不见五指。” “而我苏家,早在鬼谷先生仙逝前,便得到了命令,一早便从弑仙山里迁出,和秦家、周家、薛家、吕家一起蛰伏在山脚下,静待良机起复。” 说了那么多话,老苏头明显渴的厉害,端起茶水连续灌了两杯,这才呼了口气,看向屋里的几人。 苏珂早就被老苏头讲述的故事惊呆了! 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弑仙山的来历。 祖辈相传,很多年前,山中曾住着许多神仙,他们化地为界,将整个弑仙山悉数圈于其中,更在里面遍植各种奇花异草,培育无数珍禽异兽。 后来天降异象,整片山脉悉数被一片黑云笼罩,整整半年时间都伸手不见五指。曾有人想上山一探究竟,但一接触黑云即死,人人谈之色变。等到山上黑云散尽,山脉里的众多神仙却悉数消失,再不见其踪影。 “弑仙山”之名由此而来。 随着时光流转,弑仙山陆续又有人试图涉足,但是曾经的仙家福地逐渐变成了禁地,村民上山后却无一人生还,久而久之,人们都望而生畏。古老的传说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可直到今天,他才从自己祖父的嘴里,听到了故事里的另一个版本。 “爹,当年先祖究竟得到了什么命令?” 苏老四一本正经地询问着。 究竟是什么样的命令,才能让当年的几家人在目睹山上众人的惨死后,依然能淡定地在山脚下生活? “我知道你的疑虑,当年我从我祖父嘴里听说此事时,我也曾经这么问过。” 老苏头笑了起来,随后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之前的话并未说完。先祖早年在跟随鬼谷先生南奔北走时身受重伤,断了一条腿,而秦家、吕家、薛家、周家的几位先祖情况也类似,都是从战场上侥幸生还的残兵。也正因为先祖们都是残兵,这才躲过了朝廷的重重追捕,得以幸存到今天。” 先祖断了条腿,好在手中还有鬼谷先生发放下来的些许银两,便在紧挨弑仙山的山脚下买了地,盖了房,繁衍生息。 一边也祖祖辈辈相传,静静等待着当年的鬼谷先生所铁口直断的“良机”! “祖父您是觉得,当年鬼谷先生所言的良机已到?” 苏珂好奇地询问着。 “不错!” 老苏头慎重的点点头:“说起来,我苏家也是功臣良将之后,祖辈拖着残破的身躯从战场上侥幸生还,最后,是鬼谷先生赏了先祖一口饭吃。先祖便自愿依附在鬼谷先生帐下,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这等大恩,先祖未能报答。到了今日,也该是我苏家涌泉相报的时候了。” “圣上想要进弑仙山迁出其母的遗骸,其中的艰难倒是小事。他想将其母的遗骸和先皇共同埋葬进陵寝里,这才是难事。我苏家旁得地方帮不上忙,可我苏家在弑仙山山脚下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效犬马之劳了!” 老苏头感叹连连。 可苏珂并不买他的帐,当即指出他的疑惑来。 “祖父,您说了老半天,也只说了一半。您还没有说,您为何要在恩师面前说那些话呢?” 要想帮助圣上,他大可以进宫求见,随后便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圣上或者皇后娘娘,为何要故意在恩师面前谈及此事,这才是他疑惑的主因。 第1227章 暗中授意 “很简单,那是因为……” 老苏头把头转向窗外,目光分外悠远:“那是圣上暗中授意的!” 秦逸年幼的时候,老苏头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 他还记得秦逸幼年时,总是被秦李氏一边追打一边咒骂,苦没少吃,活没少做。好在有老秦头总是护着他,这才得以平安长大。 曾几何时,那个需要躲在人后,受他人庇佑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如今只能让众人仰望的存在。 “前些天你不是在忙着吗?宫里娘娘派人送来了些赏赐给你,也顺便转交了圣上的一封信给老夫。” 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珂终于明白过来:“圣上的意思,是让您找恩师?” “非也!他只是询问了关于了弑仙山里的一些事。想来圣上是打定了主意。不过这样也好。” 秦逸想寻求帮助,可弑仙山那边的情况知道内情的人不多。眼下皇后娘娘还在养胎,不宜过多操劳,圣上连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问他的意见时,他便将苏家和秦家祖辈之事据实以告。 圣上接到信后高兴万分,当即回了信。一来二去,老苏头觉得,圣上要寻求朝臣的支持,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民众的舆论是最为强大的,如果众人都觉得此事是纯孝之举,就算朝堂上的言官再反对,也阻止不了心意已决的圣上。 老苏头思前想后,却迟迟找不到入手点。 直到听说雷音来访,他才灵机一动,主动在雷音面前提及起此事来。 “可鬼谷门在大周就是一个禁忌,祖父您主动提及,会不会给苏家召来灭门之祸?”苏老四想得更长远。 “眼下的苏家和圣上紧密的纠缠到了一块儿,圣上身为鬼谷门少门主之子,这样的身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将此事直接挑开。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老苏头补充说道:“再说了,这么多年以来朝廷明里暗里打压鬼谷门,也和鬼谷门弟子算无遗策的本事有关。可到了现在,鬼谷门门人凋零,就连少门主也未能幸免。还有怎么可怕的?至于我苏家,难不成到了现在你们还以为,我苏家除了跟着圣上的步子走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 而圣上便是少门主和先皇结合后所生的孩子,当年乾武皇帝的臆想在此刻已经成为了现实。 鬼谷门的后人终于还是坐到了那高高的皇位上。 而他们苏家,也早已唯圣上的马首是瞻!除了捏着鼻子向前,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想明白了这点,苏珂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沉重。 第二天,苏珂早早就醒来了。 连续多日精神里那根名为紧张的弦绷得太紧,眼下突然松懈下来,让他有一种难以适应的无从感。 他起身刚洗漱好,苏华氏便端着托盘进来了。 “你这孩子,眼下不是考完了吗?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休息,这么早起身做什么?来来来,娘为你准备了点可口的小菜。这些都是外面农庄上送来的,可新鲜着呢。娘还凉拌了一份莼菜给你尝尝鲜。” 眼下莼菜已经上市,正值最为鲜嫩的时候,吃可不吃更待何时? “娘,让我自己来。” 苏珂起身走近,从她手里接过碗筷自己摆好:“您吃了没有?一起来用些?” “娘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苏华氏的嘴乐得就没有合拢过。 她走到床铺前,开始帮苏珂收拾屋子。即便屋子被苏珂收拾得很干净,可多年习惯,还是让她下意识动作起来。 嘴里还不住叨念着:“你呀!既然醒了,正好!前两天秦家大嫂提及她的儿子秦辉来。说是他没上杏榜,想让你多给他指点一二。娘想着你考完后也没事了,两家又是这等交情,便自作主张帮你应下了。你要是有空,便和他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娘,您怎么能替我应下呢!” 原本正在吃早饭的苏珂一下子不淡定了,连碗里的饭菜都感觉变了味道。 “这做学问又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哪儿能随便说说便能说完了?再说了,秦辉不是已经中了举人吗?以他的学问要想再进一步估计有不小的难度……再说了,不是说一旦中举便可以做官,大不了让四姐夫给他派一个小官回去当当。我看永泽县和长泽县就不错!距离老家又近,又适合他!” 秦辉要是回长泽县做了县令,也正好可以照拂照拂乡里,还能照顾在老家的祖父,一举数得,多好! 这话让苏华氏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回头走到苏珂身边就给了他两巴掌,打得苏珂肩头往下沉了沉。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啊!” 她在他身旁做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得问题,娘还能没想过?可要是娘不答应她,估计你就得答应左邻右舍,去他们家指点他们的官宦子弟一二了。娘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才赶忙答应下来,再等到那些人来询问时,娘这里也有了回旋余地不是?” 这孩子,整天抱着书本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 他倒好,抱着书本就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她呢?她身为苏府的女主人,少不得要应酬一番,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眼下儿子已经板上钉钉中了进士,虽然一甲难进,可二甲总有可能吧? 这些人求到她面前来,要是没有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说词,那不得把左邻右舍都得罪光了? 儿子以后的路还长着那,哪儿能在这种小事上让人留下把柄? “好好好,娘啊!您轻点儿。” 苏珂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您说啥就是啥,秦辉是吧?成!我就指点指点他。” 虽然他觉得对方并不需要他指点,不过他的老娘说需要,那就是需要吧! 再说了,秦辉可是霜儿的大哥呢! 教导霜儿的大哥…… 苏珂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莫名生出一种感觉来,某些事似乎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一句话就把苏华氏逗乐了! 第1228章 为难人 一句话就把苏华氏逗乐了! 她抬起手,重重点了下他的额头,噗哧一笑。 “你这瓜怂……” 由于答应了自己的老娘,苏珂吃了早饭,便晃悠悠地换了身外出的衣衫。还不等他出门,秦家三兄弟来府了。 秦辉三兄弟是让他老娘逼着过来的,这也让他们站在苏珂面前,显得分外拘谨。 比起苏珂这位出自应天书院的正统培养,正统考试出来的学子来说,秦辉的举人就来得有点不那么正式了。 他是在老家永泽县中的举人,永泽县整体的教育水平,和应天书院这样的大周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相比,那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加上秦辉去考试时,秦逸已经隐隐露出要登基为帝的意头。 能做官的人都不是傻子,可以给自己多一条退路,自然就不会给自己树立一位强敌。刘县令自然也不是傻子,蒋府尹更不是傻子,睁一眼闭一眼的情况下,秦辉这位举人老爷就出来了。 所以,秦辉这位举人老爷的水平就很有限,春闱时不中也是理所当然了。 而蒋府尹就是苏萍儿的夫婿。 原本对当年苏悦儿之死,对苏盼儿多有打压的苏萍儿,一转身举人递来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梯子,着实让秦岳氏很是坐卧不安了一段日子。 而蒋府尹也是老奸巨猾的,他根本没有后续动作,这才让秦岳氏松了口气。 可苏盼儿却看得明白。 苏萍儿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堂姐,就单单有“皇后娘娘的堂姐”这一道护身符,就足以让蒋府尹在官场上坐稳位置。 更何况,这位蒋府尹是个聪明人。见势不对立刻转头,进而讨好起秦逸来。 比起苏萍儿行事,蒋府尹老辣得很,不过分靠近,又和秦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所以,蒋府尹这才得以一直做到现在。 苏珂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表面却客客气气地和三人见礼。 “说来惭愧,苏珂侥幸得中,委实还是沾了圣上的恩宠。苏珂才疏学浅,便想着与三位兄长探讨一番学识,恰好三位过来了。不如到里面详谈?” 苏珂的话,恰如其分的化解了三人的尴尬。 秦家三兄弟原本被逼着过来的那点郁闷也被化解于无形。 秦辉有些惭愧的一抱拳:“苏家表叔此话倒是让秦辉尴尬得很。” 苏珂的双眼眯了眯,随即连连摆手:“秦大哥可千万别叫我表叔,咱们一码归一码。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们也都称呼我的名字,而我也叫你们做兄长这么多年,哪儿能突然叫叫我……这让我还怎么和你们玩到一起?” 说着,显得分外郁闷。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乐得拉近彼此的距离。 “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秦辉大大吐出一口气来,随即又乐了:“还不是我娘,临出门时可是再三交待,要我们拿出对待长辈的样子对你。你说我们从小就是以兄弟相称长大,突然让我叫你表叔……这委实是……为难人嘛!” “别叫什么苏家表叔了,依然叫我苏珂就是。” 苏珂神神秘秘的凑近三人:“免得以后就算有了好玩的地方,迫于背负着一个长辈的身份,我可不敢再来找你们!” 秦辉三人早就被盛京的繁华迷花了眼,眼下一听苏珂的话,当即一拍大腿。 “听苏珂说起此事,我才想起昨儿的一件事来。说是西城楼上设宴请我饮酒,都是今年参加春闱的举人,要么落了榜,要么上了杏榜。几位打算等榜单出来便离京,特意设宴款待。还让我多邀请几人过去同乐。今早就我娘叨念了一个早上,我倒是把此事给忘记了。” 其实他哪里是忘记了,而是一直牢记在心里,只是不敢提及罢了。 眼下见苏珂提及好玩的地方,便立刻想了起来。 如果是平时,这一类的聚会苏珂自然不会去。 可之前他打定主意要和秦辉三兄弟好好相处,眼下这等拉近彼此距离的好途径,他如何会放弃? 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他当即拍板:“好!正好考完了,我也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有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少了我苏珂。” 四人一拍即和,当即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也不坐轿,反而一人骑了一匹马,直奔西城门楼而去。 一路上少不得说说笑笑,大家都是热情奔放的年纪,眼下时值春光明媚,越发让人心旷神怡。 连续埋首学习了这么久的日子,眼下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苏珂感觉从未有过的欢快,就连过去并不觉得顺眼的秦辉三兄弟也变得分外顺眼起来。很快便哥哥弟弟的叫得欢。 “秦大哥,你刚才所说的朋友,是哪几位?” 苏珂直到此刻才想起来,自己一心想着和秦家三兄弟打好关系,居然忘记了问这个。 秦辉的脸上带出了些许不自在,略带支吾:“其实也没有几人,就是那啥啥。不是为兄不想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近日,我不是与结交的几位好友相交莫逆吗?我便和他们介绍,我有一位才学出众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也想与你结识一番,所以今儿我……” 秦辉说是介绍,准确的说是吹嘘。 他前些日子春闱落了榜,心中不忿,被几个朋友拉着喝了几杯后,便大吹特吹。说来说去,话题就扯到了苏珂身上。 好在他虽然醉酒,倒底保留了几分理智。 即便有几分理智没有说出苏珂的身份,可也差不多把自己给卖了。不该夸下的海口也已经夸下,剩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吃了。 酒醒后,那些个所谓的朋友都闹着让他介绍发小,而秦辉虽然和苏珂从小就认识,可倒底年长了苏珂好几岁。哪里有他说得好的那么夸张,还说什么是发小?他自然就叫不了苏珂前往。那些所谓的朋友又鼓噪着说秦辉骗人…… 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第1229章 熟悉的身影 虽然秦辉吱吱唔唔半天,不过苏珂又不是傻子。 他能在应天书院那样的高等学院里混得开,还成功让院士举荐他参加科考,早年更承担了苏盼儿在盛京里的小小打听筒,这点小把戏自然骗不了他。 他的心底闪过一道了然色。 以秦辉平日里走动的朋友来看,这位朋友的身份估计并不像他之前所言,单纯是来京参加春闱的举子。对方还能和秦辉达成“莫逆之交”看来二人多半是“臭味相投”了。 “都是来京的举子?还是有别人?” “是有多几个……” 秦辉遮遮掩掩,又赶忙补充:“不过,多的那三五人都是那些举子族里的同辈,今年没下场,只是跟着来京观摩观摩,待来年再行考试。我想着,既然是朋友相交,做人不能以出生论高低。他们虽然尚未下场,可颇有些见识。更是对苏珂你推崇备至。尤其是今儿,他们特意请来了文涛阁的花魁前来抚琴,以增情趣……” “咦,不是吧?” 苏珂对此倒是颇有疑虑:“不是听说,文涛阁的姑娘并未拔得头筹?被人横插了竹杠。怎么,文涛阁还是出了花魁?” 关于那文涛阁的花魁夺魁的热闹,苏珂虽然未能赶上,却耳听了不少。 薛谦那话包子整天在他耳边提及那花魁争霸赛进展如何如何,他就是想不注意都难。 “珂儿你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华也赶上来插嘴:“那文涛阁的姑娘虽然未能拔得头筹,可委实那文涛阁推举的寒梅、兰秀、菊香、雅竹合称四君子,那四位姑娘个个美貌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才是男人心中的最爱。尤其是被封为文涛阁里的花魁之首的寒梅,更是艳丽得勾魂夺魄,让人望之怯步……” “行了行了,四君子就四君子吧。” 苏珂挥一挥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说,大家要评酒论诗?既然如此,我们走快一些吧,别搅了大家的雅兴。” 大周的文人最是喜欢这等红袖添香之举,苏珂倒不觉得奇怪。不过对方居然能邀请到文涛阁里的花魁。哪怕这位花魁只是文涛阁自封的,那也是很了不得了! 要知道,文涛阁有多难进,那么文涛阁的姑娘想要带出来,就还得许以双倍的代价才成。 “好好好,从这边走。” 秦辉眉开眼笑地在前边引路,频频催促胯下的马儿。 众人沿着河岸东拐西拐,一行四人骑着马走进一条巷子里,道路突然变窄,好像一夕之间褪去了繁华,让人产生了一种不适感。可道路上的人流却明显变多、衣着打扮也明显要稍差一些。 就在苏珂好奇时,秦辉却突然停下了马儿。 “就是这里了。” 说完,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苏珂抬起头,这才发现一行四人来到一处酒肆。酒肆两边高挑着幌子,书写着大大的酒字,而中间的牌匾上则写着几个大字:“吕氏酒铺”! 苏珂随即恍然!原来这酒肆是吕家的产业,也就是秦家和吕家合伙后所开设的酒铺。 吕木义果真好本事,就连京城这样的旮旯里也开设了酒肆。 他定睛仔细一看,此处虽然比不得东城的景致繁华,可这里地处河岸,为进出东西城的必经之处,人流繁华,确实是做酒肆的好地方! 也让他感叹不已,难怪四姐如此信任他! “怎么了?你怎么还不下马,咱们一起进去吧。” 秦辉见他不动,赶忙相邀。 苏珂没有说什么,翻身下马,把马儿交给一旁点头哈腰的小二哥,随着众人的脚步走进酒肆。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变暗,路上行人匆匆,可对于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来说,此刻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店里的小二好像对秦辉很熟悉,径直领着一行人上了三楼。 苏珂抬脚迈步时,鼻间一阵暗香浮动,让他下意识站定脚步回头。 就看见酒肆外一阵人影晃动,他还尚未看清,就感觉一位身姿优雅的倩影一晃而过。 虽然只是短短的惊鸿一瞬,却给了苏珂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却又说不上心头的那股莫名的奇怪感觉,下意识转身就要往门外追去。 “珂儿,往这边走。” 秦辉正站在二楼入口处朝着他招手。 苏珂迈出的脚步又顿住,略微顿了顿,还是放弃了继续追出去,转身往楼上走。经过这么片刻,他就算追出去了,依照外面人来人往的情况来看,也找不到人了。 就在众人上了楼之后,酒肆面前再度出现一道娇俏的身影,朝着酒肆里仔细张望着。 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由得好奇地蹙起眉。 “怪事,难道是本小姐看错了?不应该呀!” “小姐油果子买回来啦!” 一名胖胖的丫鬟跑过来,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着实吓了雷小姐一大跳! 她急忙拍着胸口强自镇定,一边呵斥着对方:“你个死丫头,做事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是冲撞了本小姐,你赔得起吗?” “是,小姐,奴婢知错了。” 胖胖的丫鬟认错速度很快,顺势低下头。 “就你事多。” 娇俏的身影就是再有气,也无处发了。雷小姐只得再度回头,频频看向酒肆里面。 胖胖的丫鬟见自家小姐并没有怪罪,自然自己又逃过一劫,当即欢快起来,拿起手中的油果子往嘴里塞,吃得满嘴都是油:“小姐,您……究竟是在看……什么?” “我之前看到了一个背影,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很相似。” 雷小姐很迟疑。 她之前路过酒肆门口时,眼角无意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许是从小在应天书院的氛围里长大的原因,她对男女大防看得不是很严谨。 可是之前那道身影…… 她越想越觉得像极了一个人。 “小姐,要不要奴婢进去找找看看?” 胖胖的丫鬟不住往嘴里塞着吃食,囫囵着说道,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第123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曾想雷小姐居然点了头:“嗯,也好!你仔细地帮助我查一查,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想到自己父亲有意将自己许配给那个人,而她自己在见过对方的容貌后,心下自然愿意了两分。她还以为对方是从乡下来得,身上必定不会带有这种那种不好的习性。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凑巧从这路路过,居然还会遇见他! 当下她便打定了主意,既然碰到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把他的为人查清楚了! 苏珂几人有说有笑,走进了三楼的一个雅间里。 三楼的雅间众多,众人被请到一间宽大的雅间内。这雅间面积不小,布置得分外大气豪华,在西城这样的地段里,出现如此豪华的布置委实难得。更为难得的是雅间还分为里外两层,外面是聚会之所,而里间则是暂时休憩之所。 他们随着店小二走进门时,雅间里面并没有旁人。 “咦,你不是说你已经约好你的朋友在此见面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还是说,他们今天直接不来了?” 苏珂好奇地左看右看。 “莫要着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秦辉只要了几杯清茶,又让伙计搬来案几、笔墨纸砚和屏风,便挥退了店小二。 等店小二退出去了,他才一脸神神秘秘地看着他,还冲着他挤挤眼:“这么有情调之事,自然要烛光倩影才来得美妙。有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就是说:坐什么行什么的……” “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苏珂帮着他补充完整:“你适才想说得是这句话吧?” “对对对!珂儿你实在太厉害了,居然知道我想说哪句话,太神了!” 秦辉一拍巴掌,显得分外激动。秦华和秦斌也赞叹不已。 倒是让苏珂汗颜不已:“哪里,我侥幸猜中了而已。” 当真是侥幸吗?他不过是读书时顺便记下了那几句佛语罢了,所以……确实是侥幸咯? …… 四人闲聊着,外面的夜幕很快降临了。 不多时,楼下传来一阵闹吼吼的嬉笑声,随后陆续进入了左右两侧的包间内。在苏珂有些不耐烦时,包间的房门终于响起。 “来了来了,肯定是他们到了。” 说完,便大笑着亲自出门迎接。很快,苏珂便见到了来人。来的是四位都是一副公子哥的标准打扮,二十岁出头的模样,长得倒是看得过去,和秦辉明显玩得很熟稔,几人直呼着彼此的名字,勾肩搭背的晃进了屋里。 见到苏珂,几人都站定脚步。 “秦辉,这位就是你所说你的那一位发小?他也参加了今年的春闱?” 开口说话的几人中明显为首之人,苏珂明显不认识他。不过想来也正常,今年春闱整整有一万余举子参加,里面除去去年恩科考取的举子之外,还有往年中举者,以及分散在各道各路中举的举人。 加上春闱时的考场那么宽,一间房里分隔出那么多小间,他没见过再正常不过。 想到这里,他面带微笑,抬手一抱拳:“这位是……” “哦,这位是宁公子,这位是宋公子,这位是沈公子,这位是曹公子。” 赶在对方说话前,秦辉介绍了三人,并把苏珂介绍给他们:“这位就是我的发小,姓苏,你们叫他苏公子就成。” 双方都没有多说什么,抱拳相互见了礼坐下,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审视的意味。 早在来之前,苏珂便和秦辉说好,不要泄露他的身份。 一开始苏珂还以为这几位是参加了春闱的举子,可经过几句话交谈之后,苏珂才发觉自己想太多了! 这几位都是跟着自家堂兄弟进京来见识一番的随行,随后才认识了秦辉。 这种习惯在很多地方存在,如果族里有人高中,族中一般就会为他安排两到四名族里的年轻有为的族兄弟陪同,以后要是做了官,这些人要么成为对方不可或缺的手下,负责跑腿儿和进行一应为官者不方便行事之事,拿人拿钱,都是这帮人出手。 其实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中举做官后才有,就连大户人家的千金也同样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某位大家千金出嫁,身边还会跟随着一到两名堂姐妹或者表姐妹作为滕妾陪同,等嫁进夫家,大家千金怀孕或者诞下孩儿后,才会由大家千金做主开了脸,放到自己夫婿房里固宠。 而在场的这几位便是这样的随从身份! 可偏偏秦辉和几人混得火热,让了解事情真相的苏珂坐立不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虽然并没有看低众人的想法在里面,可要是被人瞧见了也尴尬得很。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苏珂和他们说话时,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完全不在一条交叉线上的赶脚实在是糟糕,可偏偏这些人还自以为很了不得,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浓浓的优越感,一副恨不能将苏珂踩进泥泞里的感觉,让苏珂心中委实生不出好感来。 他再也坐不住,干脆站起身提出告辞。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出口,包间的房门敲响,一名头上带着帷帽的妙龄少女推开了包间大门,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这才解下帷帽,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朝着众人展演一笑盈盈下拜。 声音清脆悦耳:“妾身寒梅,见过几位公子。” “原来是寒梅姑娘来了,快快请进。来来来,到本公子这里来坐,坐!” 那几名所谓的公子一副猪哥样,用眼睛狂吃这位寒梅的豆腐。 那寒梅在几人化作实质般的目光下依然游刃有余,大大方方走到一旁坐下。几位公子一见,立刻随即而上,立刻抢占了左右两旁的位置。 那宁公子更是伸出猪哥手,在寒梅的小手上来回轻轻抚摸着。 “早就听闻寒梅姑娘国色天香,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就是本公子想请寒梅姑娘出来,也委实费劲了点儿。” 第1231章 拿捏 寒梅的脸上依然带着淡雅的微笑,用力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 出口的话语依然清脆:“宁公子果真有心了。眼下寒梅既然来了,还请宁公子按照咱们之前的协议,把我身边的婢女放回来。” 苏珂一挑眉! 难怪这位艳名正盛的文涛阁的花魁会来这个地方!原来是她的婢女被这位宁公子拿捏住了。 秦辉靠了过来,用仅仅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苏珂耳边低语。 “这位是临安的宁转运司的侄子,随着他四堂兄进京。宁转运司手中掌管着全国各地汇聚在临安的漕船,调度,并督促南方各省经运河输送粮食至京师,再经由漕船将官盐等物运往全国各地。是真正的富可敌国的富家公子哥儿。” 漕运码头每天船来船往,有多少人靠着它吃饭养活家人,又有多大的暴利在里面,更是圣上想治理,却偏偏无从伸手之地。 苏珂吃惊不小。 真想不到,这位看似普通的宁公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不过想来也正常得很,要不是宁转运司手掌全国的经济命脉,这位宁公子又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底气? “寒梅姑娘莫要着急嘛,本公子不过是请姑娘的婢女坐船游玩一番,等她玩累了,自然就会回来。哪有放这一词不是?” 宁公子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哈哈大笑。 寒梅脸上依然挂着笑坐在那里,不言也不语。 “寒梅姑娘你无须如此这般,只要你把我们公子几个伺候好了,别说区区一个婢女,就是十个,百个,本公子也送到你的手心里。” “我只要我的婢女。” 寒梅开口说话分外清冷,半点不为所动:“在寒梅的心中,她更是寒梅从小到大的亲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 这话说得绝了! “好好好,本公子答应你,只要你今晚把本公子几个伺候好了,本公子不但把你的婢女送回,还为你赎身,还你自由如何?” 对他这样的公子哥来说,不过一欢场女子罢了。即便有几分艳名在外,也不过是用来寻欢作乐的玩物罢了。 寒梅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只是来得快又消失得快,等苏珂再次细看时,她的脸上再度堆满了得体的浅笑。 “寒梅多谢宁公子厚爱。可惜寒梅福薄,怕是无福跟随在宁公子身边了。” 寒梅起身朝着宁公子一拜,又主动拿起酒壶替众人斟酒。 “什么有福无福?本公子说你有福你就有福!旁得本公子不敢说,养你那点银钱,本公子还是拿得出来的。早就听闻寒梅姑娘唱曲儿天下一绝,不如寒梅姑娘唱几句,先让我们大家乐呵乐呵。哈哈哈……” 宁公子得意地大笑。 对于如何征服一个女人,他早已驾轻就熟。 旁边的三位公子也跟着得意地笑,围着那位寒梅姑娘,目光里的淫邪意味分外浓郁。 “既然几位公子想听小曲儿,寒梅莫敢不从。” 寒梅并未过多挣扎便应下了。 身边的两名丫鬟也摆好了架势,一位替她弹琴一位替她拉着二胡。而这位寒梅开口唱的正是耳熟能详的《水调歌头》的曲子,声音圆润悦耳,比她的容貌更甚几分。 秦辉有心靠过去,可看见苏珂的脸色一直不好,不敢靠过去,显得有些拘束。连秦辉都不敢上前,秦华和秦斌就更不敢随便了。 苏珂也看出来几人的不自在,干脆站起身:“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借着尿遁术,他躲了出去。 出了门口,外面的空气为之一轻,也让苏珂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耳边充斥着各种划拳唱曲儿的声音,让他的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 只是他刚刚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还没来得及进茅房,前面突然一个肥胖的身影撞了上来。 “哎呀!谁啊,想找死不成?居然敢撞本姑奶奶!” 那道肥胖的身影低声咒骂着。 她奉了小姐的命令,在这件酒肆里找了半天没找到人,眼下心头正火大着。 可这位冒失鬼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居然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还把她撞倒在地。 顾不得爬起,她先发制人就开骂。 苏珂也被对方撞得连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身形,刚想问一下对方可曾受伤,岂料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发火了。 “哟!原来你想做我的姑奶奶啊,可惜,你这样的……我可看不上。” 苏珂将她上下一阵打量,分外鄙视。 开口闭口就骂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恶奴!尽管他对眼前的人感觉在哪里见过,却并未多想。 早在苏珂开口时,胖胖的丫鬟就已经认出了他。 一张嘴长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目瞪口呆望着他。 可苏珂却没有兴趣和她在这里磨蹭,随意说了两句,便转身进了茅房。等他再出来时,那个胖胖的丫鬟已经不见了身影。 等他磨磨蹭蹭好容易回到包间,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之事。 寒梅姑娘的小曲儿已经唱完,正优雅地坐在一旁喝着清茶。而那位宁公子得意洋洋地把他的大作捧出来,递给苏珂评断。 “来来,苏老弟来看看,这是愚兄信手涂鸦之作。还请苏老弟指教一二。” 苏珂目光一扫,便看清了他手上的“佳作”。 那是一副画,而且还是一副春-宫-图,正是闻名遐迩的大作《金瓶梅》插画,画中是一名坦胸露-乳的妙龄女子,妙目含春,似乎透过纸背望着众人。而一名老者正半跪在地,嘴角似乎还有馋涎顺着嘴角流下。旁边居然还留下一首小诗,“挤-乃-哺子又喂父,是婢是妾复是娘。祭献灵肉乞温饱,如此如意大凄惶。” 整个画面看着淫邪至极,不堪入目。 那歪诗里含沙射影的意思,也不难看出这几人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让苏珂的脸色彻底变了的原因却并非这画,而是那首小诗。 那首歪诗的内容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那写诗的人,那字体好像狗爬一样,偏偏还学着狂草一番鬼画符,占据了这幅画的一半边,让人感觉怎么看都怎么睁不开眼。 第1232章 知音人 “如何,此画苏老弟如何看?” 那宁公子分外得意,好像全然没看见苏珂已经变了的脸色,反而将手中的画作抖了抖:“实话告诉苏老弟,这一副图可是本公子适才的得意之作。今儿本公子诗兴正浓,一看见寒梅姑娘,便想到了这首艳诗,眼下看来倒是相得益彰。大家都来品鉴品鉴好坏!” 苏珂被点了名,看着一旁把这副画夸上天的秦辉,他委实说不出违心话来。 在那宁公子逼人的目光下,他胡乱一点头。 “还成……吧?” “当真?哈哈哈……我就知道,本公子是天生的读书人的料!” 宁公子一阵哈哈大笑,得意万分。 目光频频看向那位寒梅姑娘,似乎想要从对方眼里看出来的点仰慕或者什么。 “宁公子,虽然本姑娘才疏学浅,可是要让本姑娘违心说这幅画好,劲儿很喜欢你这幅,原谅本姑娘委实做不到。” 寒梅姑娘果然如他所愿开了口,不过却是一阵清脆的浅笑。 “如果宁公子当真不擅长作画,不如让旁人来也可。免得等本姑娘出了这道大门,说出宁公子一行数人,居然还败给了文涛阁的姑娘,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说话间,她的妙目扫过众人的脸,一股鄙视的意味让一众人等根本抬不起头来。 苏珂好奇,这才从秦辉嘴里知道在他离开后,众人先是听了小曲儿,后来寒梅姑娘便提议让众人现场作画,以画技定输赢。 文涛阁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样拔尖。 而这位寒梅姑娘描绘了一幅白鹤画。寥寥几笔浅淡的笔墨,便将一只单腿陷进了淤泥的白鹤勾勒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配上旁侧的远山近景,哪怕让苏珂昧着良心,他也说不出这幅画不如宁公子的画来。 难为宁公子还在这里死撑。 “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既然宁公子做不出好画来,宁公子不妨请他人动笔,只要胜过寒梅一筹,寒梅便自愿罚酒三杯。如何?” 寒梅再一次提议着,话里多了几分冷淡,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可在场的几个人都自觉无法胜过寒梅的这幅白鹤图,哪里还敢上前献丑,纷纷摆手退到一边。 倒是秦辉的目光落到苏珂身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秦公子你的书房里不是挂着一张你自己所作的高山流水图吗?我瞧着那画作分外的好,不如就你来作一幅吧!” 苏珂一愣,这秦辉几时进了自己的书房? 宁公子巴不得有替死鬼出现,还不等他说什么,当即拍了板。 “很好,既然秦公子擅长丹青,不如就由你来和寒梅姑娘比试一场吧。” 不由分说,众人便将苏珂推到了书案前。 书案上放着宣纸和笔墨,墨也已经磨好,苏珂推辞不得,只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先说好,本公子也不擅长这些。既然你们要我作画,我画便是了。” 苏珂还真说不上擅长作画,不过对画画也有自己的几分心得。 他拿起毛笔在空白的宣纸前站了片刻,沉锭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始动笔。 苍茫的青天下,远处的峰峦起伏,枯败的荷田里,一只白鹤引颈高歌,冲天而起。那极致的一瞬间,随着他手中的画笔落下,跃然在纸上。 那展翅高飞的姿态优美,凌云直上的气势分外强烈,冲天而起的身躯矫健而凌厉,让人看上一眼,便能清晰的从纸背里,感受到这只白鹤意欲冲破秋天的萧杀之气! 这哪里还是白鹤? 这只白鹤完全已经活了回来,仿佛下一刻便会从画卷里一跃而出般。 画成,苏珂默默地放下了画笔。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目光都被那画中的白鹤所吸引,忘记了眨眼睛,也忘记了动作。 只能这般呆呆地望着画卷,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咳咳!” 苏珂轻咳两声,打断了众人的臆想。 “寒梅姑娘,这幅画你看怎么样?可还比得上你适才所画的那一幅?随手涂鸦之作,还望寒梅姑娘莫要笑话才好……” 寒梅姑娘明显还未从这幅画里走出来。 她慢慢一步步上前,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触摸这一幅画,可伸出的手在快要碰到画卷时,又顿住了。 有些慌张地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来,仔细擦了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了这幅仙鹤图。 “这一幅画,你是怎么想到要画下它?” 这问题感觉好刁钻。 苏珂耸耸肩,一摊手:“不就这么画出来了。寒梅姑娘,你还没有说,这一局究竟谁胜谁负呢?” 寒梅姑娘显然依然未能从画卷的感动中回神,捧着画卷迟迟未语。 良久再抬起头来,眼中却蓄满了眼泪:“这幅画我很喜欢。苏公子,这幅画您能否割爱卖给寒梅?只要公子喜欢,但凡寒梅有的东西,必定双手奉上。如何?” 额……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苏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很是无可奈何看了周围众人几眼。 众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的望着他,而那位宁公子的眼里更是写满了妒恨,恨不能把那幅画抢过来据为己有。今天真是失策!居然让这小子占据了上风! 看着寒梅姑娘眼里的狂热,苏珂只得再次咳嗽两声,唤起她的注意力。 “寒梅姑娘,你还没说,这一局究竟是谁胜了?” “这还用比吗?自然是苏公子您大获全胜了。到了今日,寒梅才真正领悟了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枉费寒梅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很擅长画仙鹤,也一直以自己画出的仙鹤高洁而窃喜。到了如今,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多么的无知……” 寒梅姑娘感慨,她一直把自己看作是那泥足深陷的仙鹤,出淤泥而不染,品性高洁,不为世俗所动。 可到了此刻她才察觉,她一直在等! 等待着这个人出现,那个可以让她一飞冲天,扶摇直上九万里的人! 而今天,这个懂她的知音出现了! 第1233章 殿试放榜 可让她郁闷的是,这个知音年纪也太年轻了一点儿,瞧着年不过十六七岁? 居然会如此懂得她的心境,委实太让人震撼了。 寒梅姑娘内心的想法,苏珂并不清楚。 听闻自己在这一局胜了,当即松了口气。顺势一抱拳:“胜了便好。既然寒梅姑娘喜欢这幅画,在下便将这幅画送给寒梅姑娘。就怕画作平庸,污了姑娘的眼。” 众人瞬间都震惊了! 这位寒梅姑娘有多喜欢这幅画,从她拿到这幅画之后便一直拿在手里不放,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可就是这般,苏珂居然说送就把画送给了她,这也太过大方了点! 寒梅姑娘更吃惊! 瞠目结舌看了苏珂好一会儿,才确认对方是认真的。 当即兴奋了,朝着苏珂屈膝一礼拜谢:“多谢苏公子割爱,寒梅一定会把画卷交给最好的装裱师傅,决不让这幅画受半点委屈!” 众人心里在疯狂咆哮! 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怎么还比不了她手中的那幅画?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苏珂倒是没这感觉,看看天色不早了,便随意一拱手:“天色不早了,再晚回去怕是连家门都进不去,我等就先行告辞了。诸位玩好。” 宁公子等人巴不得他赶紧走,自然不会挽留。 寒梅姑娘的全部心思都在那幅画上,闻言顺势点点头:“苏公子赠画之恩,妾身记在心里。等改天公子有空,妾身再设宴好好款待苏公子一二,还望苏公子切莫推辞才好。” “区区一幅画而已,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告辞!” 苏珂朝众人抱拳告别,这才出了包间下了楼。秦辉三兄弟原本还想再呆一会儿,可想到几人是一起过来的,也只得顺势告辞跟了出来。 秦辉等四人牵了自己的马,趁着夜色骑上马背往回走,依然意犹未尽频频回头,一脸依依不舍。 “真想不到,苏珂你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委实让我自叹弗如!” 秦辉感叹得仰天长叹一声:“之前我原本以为,我只是学识方面欠缺了一些,这也是我春闱时落榜的主因。可现在看来,和你相比,原来我欠缺的哪里还只是一点点?怕是得绕着这座盛京跑一圈那么远了!之前娘让我向你学习时,我心里还不服气,眼下看来,还是我娘了解我啊!” “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我要真有这等本事,哪里还会在殿试上败北?之前那幅画,我不过是取巧了而已,恰好我画了白鹤图,又恰好那位寒梅姑娘喜欢,这才拨了头筹。” 苏珂说得感慨连连,这些话他都说得是心里话,天知道他画那幅画的时候,心里有多忐忑。 可落到秦辉等三人的耳里,却觉得他是在自谦,少不得又是一番恭维,让苏珂很是汗颜。 这年头说实话也没人相信了! 这倒底是个什么世界? 到得第二天,也就是殿试后第三天的下午,街上的众人都开始躁动起来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虽然状元跨马游街会在三天后,也就是三月廿五这天举行,可最终考试的结果,却会在第三天(就是三月廿四)的下午公布出来。 苏珂也和众多的贡士一样,跻身到榜棚街附近的茶楼和酒肆里。大家的心里都忐忑不安,静静等待着殿试放榜结果出来。 这些即将新进为进士们的贡士正聊得火热,说来说去便是谈论状元归属的话题。 大家都知道,一甲的名额只有三人,状元、探花、榜眼,也只会在殿试的十人中间产生,可他们也希望自己能高中二甲。 要知道,唯有高中二甲的贡士,才会赐下进士出身。以后仕途高升顺利与否在此一举。而三甲榜上的贡士,则只能赐同进士出身。一字之差,却也从字面上真正道尽了其中的差别。 “同进士”,等同进士。不管怎么等同进士,可还是和进士有一个榜单那么远的距离,以后的仕途更是有天壤之别。 苏珂吃过午饭便出来了,随行的还有薛谦和几位同窗。这几位虽然和苏珂走得不远不近,可大家都是同科考生,又同为贡士,少不得要应酬一番。 苏珂坐下来不久,秦辉和秦华三兄弟也过来了。 秦辉虽然也参加了应试,却连贡士都没有考上,更不要说后面的考试了。此刻他带着三兄弟过来,也是打着看热闹的名头,实则却是想和苏珂等人混熟的原因。 跟在秦华三兄弟身后,凤玖也慢步过来了。 苏珂虽然认识凤玖,二人又一同进了复试,可他对凤玖的印象说不上好坏,二人了解不多,更很少聚在一起说话。 此刻意外碰上,二人的目光一触,微微一点头便各自调开了头。 薛谦坐在苏珂身旁,随意丢了两颗花生米进嘴嚼着:“外面赌坊里有押注,据说李文力中了状元则一赔一,而陆达则一赔二,最可怜的是我自己,复试排名第十,据说,赌注已经高到一赔一百。害得我昨儿晚上被我爹好一通破口大骂。你呢?你押了谁,又押了多少?” 苏珂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薛谦不死心的轻轻踩了他一脚:“喂!说话,你哑巴啦?” “你才哑巴了。” 苏珂白了他一眼:“我这两天都没有出府,哪里知道还有这项娱乐。自然没有下注了。” 其实他说了谎。 他虽然没有出府,却抵不过小石头每天上午下午都往外面跑,打探盛京里的动静。而赌坊那边的赌注买李文力是状元者比比皆是,也造成了买李文力高中者一比一的比例。 苏珂只略微沉吟片刻,便拿出了二百两银子交给小石头,让他悉数拿去买了一个人。 “切,我才不信!” 薛谦一脸唾弃样,回头又分外沮丧:“你说做人做到我这份上得多失败啊!不但被我爹看不起,就连那些可恶的赌坊也看不上小爷,居然一赔百。可恶!” 薛谦在杏榜时名次在倒数几名上,原因就是因为他审错了题。 第1234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此番圣上就是再看重他,也断然不会点他做状元。 并非这些赌坊看不起他,而是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知。 就好比他自己! 他虽然也参加了殿试,可要说圣上点他为状元,哪怕是顾虑外人的重重眼光,也是万万不可能之事! 和薛谦相比,他才是那个绝对不可能成为状元的人选。 关于这点,苏珂却看得很明白。 众人更看得明白!所以,这些参加了复试的名字反复出现,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提及苏珂的名字。 就在苏珂心安理得坐在座位上剥着花生壳把花生米丢进嘴里时,终于有人谈及了他的名字。 “你们说来说去,却始终没有谈及春闱时,恩科特榜上剩下的那一位。他能进复试,说明也很有几把刷子的。” 一位脸上还带着些许病色的新进进士,挤在人群里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的话一落下,便有人笑了,一脸的八卦色。 “这位同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他半捂着嘴角,偏偏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小。 “哦?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那人拱手追问着。 “哪有什么隐情,不就是听说这位国舅爷在春闱时并未录取。而是他的恩师恰巧在场,找了主考官理论。又惊动圣上。这才发现他那份卷宗居然不在其中,这才开了金口,将他的卷宗和另外二人的卷宗合拢在一起,发放了一个所谓的‘恩科特榜’,这才有了之后的复试、殿试。即便如此,他在殿试时也只排在第八,这里面的水份有多重,大家可想而知!” 那位摇头笑的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人群里立刻有无数双惊诧的眼神投来,将苏珂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各自的心头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这年头,要是没能投个好胎,也要有一位长得漂亮的姐妹。这样一来,说不定有幸就被哪位看上了,连带使得自己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多好……” 额…… 苏珂摸了摸鼻头,这是在说我哩? 他抬眼四顾,正好对上一双双看戏地眼。 对这些人不予余力的踩他,他并不在乎,反而一脸淡然色。 此人在此刻故意提及他国舅的身份,不过是打着排除异己的想法而已。那状元之位不是自己便罢,要是是自己,估计后续就有好戏看了…… 苏珂不说话,落到众人眼中,却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 可一旁的薛谦却忍不住了,一下子跳了出来。“喂!你们这些人吃饱了撑得是吧?” 薛谦率先从人群里跳了出来:“这盛京城里有多少位国舅爷,家中姐妹嫁进皇家的何其多,为何你们偏偏就逮着他不放?我还没说,你们这些官宦之后为何要来参加科考?难道你们就不能官官相护?难道你们家中的姐妹就不会嫁进皇家,嫁进官宦自家?这么说来,你们也不有内情在?” 说完话,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凤玖和另一位姓崔的新进进士身上。 凤玖的姐姐是宫里的凤昭仪,而且,凤玖身上也有国舅爷的称号;另一位姓崔的新进进士的两位姐姐,一位进了宫做了小小的才人,一位则是现在的魏王侧妃。 魏王和圣上同龄,长相和圣上分外相似。 初六那日魏王随同圣上上皇觉寺进香,二人那八九分相似的脸和身形,让同行的官员看得啧啧称奇。真想不到,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居然长得如此相似。 要和苏珂相比,凤玖和另一位姓崔的身份份量都不比苏珂的身份来的轻。 一句话,祸水东移,一干人等都变了脸色。 目光纷纷落到适才主动挑起话题的那名新进进士身上。 那人赶忙把脑袋缩进人群里再不敢露头。 心中却委屈万分,我之前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后面这些话都是你们说得啊!我可半个字都没接。 怪我咯? “得咧!反正这里的显贵又不只苏弟你一个。再说了,苏家可是地道的农家,你只管放宽了心。朝廷并没有明文规定,家中有女儿进宫者不可考科举。” 薛谦连声安慰着他:“再说了,眼下结果不是还没有出来吗?咱们等结果出来了再说都来得及。要我说啊,只要还有希望,就万事皆有可能!” 他说得激愤昂扬,苏珂却依然老神在在,一脸坦然。 他随意摆摆手:“大家都不用担心我,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得偿所愿!至于旁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强求!” “好!好一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这话反而引得那位一直沉默的凤玖连声夸赞,走过来冲着他抱拳一拜:“子珂兄胸襟豁达,委实堪称我等楷模!凤玖自愧不如,惭愧,惭愧!”说着,还冲着苏珂见了一礼。 苏珂赶忙还礼,口称岂敢岂敢。 二人相视一笑,心头倒是有了一股心心相惜之感。 凤玖倒是显得豁达了,可坐在一旁的众人却不这么看。 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殿试结果一出来,直接从一甲掉进三甲时,总有你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凤玖的这一拜,反而让他在一众新进进士里的引起强烈的反响。 他之前复试成绩第三,依然众望所归,名字也被众人反复拿出来反复讨论。至于能中榜眼还是中探花,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那位李文力,听说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天才中的天才。加上众人之前看了让人心情激愤的卷宗,都是众人争相议论的状元不二人选。 虽然前十名的确切排名还是未知数,可还是有不少内幕消息传出。这四百多名新进进士中,有不少人都出身于显贵,或者和朝臣沾亲带故,关系盘根错节,有不少人都拐弯抹角提前打听到了些八卦消息。 状元的位置谁不想要?可状元肯定就是那有限的三五人中,所以大家才会聊得如此火热。 第1235章 少十个名额 另一间酒楼上,同样的议论也在继续。 “参加复试的十人中,就属李文力的笔力最强盛,而陆达和凤玖明显欠缺了些。加上李文力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肯定会让圣上另眼相看!” 众人的议论纷纷也越发让李文力得意地昂着头,挺直了胸板。 “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另一位新进进士却泼了他冷水:“李文力的笔力是好,可在下却觉得陆达的文笔饱满,沉锭,圣上肯定更为喜爱。所以在下首推陆达为状元热门人选。” 一句话,让李文力脸上的得意色僵了下,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重重哼了一声。 反倒是一旁的陆达闷声不吭,连头也没抬。 众人对二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却对排在第三的凤玖甚少提及。即便提及,也都是顺带而过,很显然,大家并不看好他。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听闻宫中传出另一个消息来。 今年虽然多录取了一百多号人,可今年翰林院选取的人数却比往年更少十个名额。另外,实施多年的吏部铨试也或将推迟。 众人纷纷炸开了锅! 要知道,今年录取贡士人数比往年多,众人满心以为进入翰林院的名额也会跟着变多,可此刻却传出这样的消息来,难怪众人愁眉不展,议论纷纷。 在大周朝,考中了进士并不意味着你就一定能当官,就只能说你有当官的资历。 考中进士之后还要通过吏部铨试。铨试以“身、言、书、判”四事择人。 身,指体貌伟岸;言,指言辞辩正;书,指书法遒美;判,指文理优长。四者皆可,才能中选授官。而所授官职,大多是以翰林院编撰居多。 “这铨试原本非常难考,眼下有资历的进士那么多,还要少十个名额,这不是要逼疯我们大家?” 众人闹吼吼地说着,忧心忡忡。 贡士在有了进士功名之后,便可以进行铨试。 所谓的铨试,其实就是有针对性的选择有一技之长,且专长还能对应所需的职位的人才,这才安排到需要的官位上。 并非说你有了功名,就会直接给你当官。铨试非常难考,要是无人指点,往往数十年都不一定能考过。多少寒门学子中了进士后苦困盛京多年,寸步难行,便是卡在了这一道关卡上。 当然,你上头有人,或者得上位者喜爱,破额录取者,就另当别论了。 而往往那些寒门子弟并没有所谓的“门路”,便终其一生卡在这个关卡上不得寸进,或者为了糊口,只能远调偏远苦寒之地为一小吏,急匆匆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名额原本就不多,眼下还要减少,不是要逼着我们大家另谋出路?” “入不得翰林院,这不是要断了我们位列公卿之途?误了我们报效朝廷的门路,这可如何是好!” “圣上还说大开恩科,选这么多进士出来,就是让大家困顿盛京?那这恩科还开了做什么?不若直接将卷宗撕掉,就此了事得好……” 各种各样激烈的言论在不断发酵。 一堆人不断地鼓噪,声音也越来越大。众人原本是聚在一起等放榜的消息,也好互通有无,彼此提前恭喜一番。只是没想到,好消息没等到,却等来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可不久,其中缘由传来,据说人数之所以减少,是因为此科殿试后,突然少了十余人的原因。 殿试一般都不会再减少人数,也就是说,除非犯下了大错,否则,都不会没缘由地减少中进士的人数,何况还是十余人这么多! 众人的鼓噪声沉寂了下去。 苏珂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没有说话。 薛谦还偷偷用手肘撞了撞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苏弟,你也太不够哥们儿了,这样的大事你也不提前告诉愚兄一声,打了愚兄一个措手不及啊!” “我要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你信不信?” 苏珂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国舅而已!国舅,说着好听,叫着敞亮,可却是虚衔,没有一丁点实权在身。除了好听又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薛谦白了他一眼:“我自然不信!” 他眼底却闪过一道果然如此的目光。 “你爹还是翰林院大学士呢,你怎么也不知道?” 苏珂反问着。 比起他这位没有实权的国舅,薛大人的翰林院大学士兼太子太师,可是真正的实缺。 “他啊!” 一说起自己的爹,薛谦脸上的欢愉色立刻淡了无数,苦哈哈地朝着苏珂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对我的管教甚严。两句话不对,就要请我吃竹笋炒肉丝。愚兄见了他,就和老鼠见了猫儿一样,只有躲着走的份儿,哪里还敢主动凑上去触霉头?” 比起酒肆和客栈里的议论,皇宫里的苏盼儿也在为此时放榜的名次打探着消息。 “玖兰你再去看看,派去打探的人可有消息?” “是,娘娘。” 玖兰略微迟疑一下,还是应声往外走。晴雯刚刚才又去打探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皇后娘娘让她去打探,她不敢不从,可一想到圣上有令,不能把娘娘单独一个人留下,让她有些左右为难。 就在她纠结之时,秦霜儿过来了。 “玖兰拜见秦县主……” 不等玖兰下拜,秦霜儿已经挥手进了阁楼。 “三婶儿……” 见到了苏盼儿,秦霜儿脸上的紧张色终于松了些许,上前朝她见礼:“霜儿拜见皇后娘娘。” “霜儿你来得正好,快过来陪三婶儿说说话。” 苏盼儿冲着她招了招手。 “三婶儿……” 秦霜儿起身走到苏盼儿身边坐了下来,让苏盼儿顺势握住了手。 “唉!珂儿这孩子性子倔!我原本想着,让圣上直接安排一份差事给他做。不求他做得多好,只求他无功无过即可。可偏偏那孩子下定了决心要靠自己努力闯出一番事业来。我这个做四姐也劝阻不了他,只得遂了他的心意。只是这一次殿试,他的成绩如何,我的心里没底。正七上八下的,恰好你来了。” 第1236章 被苏盼儿遗漏的问题 苏盼儿分外感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养胎快到预产期了的原因,最近总是多愁善感,一点小事也让她淡定不了。 “三婶儿您不用担心,苏珂他……他从小就聪明,更没有让三婶儿您失望过。想必这次也是一样,肯定能替您把这份脸面挣回来!” 秦霜儿说得肯定,可她心里却并非这么淡定。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就怕那孩子性子倔,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唉,他身边又没个人照顾着,让我如何放得下心。” 说到此事,苏盼儿的眉头就蹙在一起。 “要不,霜儿出宫一趟去看看?” 秦霜儿的话语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还有深埋着的担忧:“霜儿这次进宫住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免得爹娘担心。” 这些天她虽然住在宫里,可对此次殿试成绩也分外期待。不由又对自己进宫这事儿后悔不已。 要是自己还在外边,想如何便如何,打探消息不也容易了许多?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宫内动弹不得。 “嗯,你说得对,是该回去看看了。” 苏盼儿轻轻拍着她是手,半点没察觉她神色里的担忧般:“眼下虽然说不着急,可你的嫁妆也是时候备着了。三婶儿也替你准备了一套,等你嫁过去,也不会坠了我秦家的威名不是,也免得你在婆家受人欺负。” “三婶儿……” 秦霜儿娇嗔地唤了一声低下头,假作害羞状,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好好好,三婶儿不说了,不说了。” 苏盼儿乐呵呵地朝着她笑:“你去收拾一下出宫吧。本宫还准备了些小吃,你顺便带给你爹娘吧。对了,我还替珂儿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你顺便帮我交给他吧。” 说着,便回头向萧嬷嬷吩咐下去。 等秦霜儿一出宫,苏盼儿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之前她听闻珂儿轻薄了秦霜儿,再三追问,秦霜儿咬死了不肯说。 可从眼下霜儿的行为看来,莫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二人产生了点什么? 这孩子怎么也不肯告诉她实话,如果她真的和珂儿有点什么……如果那事当真,霜儿和珂儿是真心相爱的,她必定会站在霜儿这边。 至于霜儿身上的婚约…… 苏盼儿揉了揉酸疼的腰,在此事之前,那婚约的问题可得解决好了。 这年头不比后世,对男子宽容,而对女子苛刻。 她虽然对知道那事的几人都下了禁口令,可一旦传出点什么来,毁掉的却是霜儿的名节。一旦未嫁的女子失了名节,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抬起头做人?难了! 她的心头各种念头在转,想来想去,就是没想到秦岳氏和秦霜儿顾虑的辈分问题。 这也难怪了! 以苏盼儿在后世新时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自然不会将所谓的辈分问题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珂儿和霜儿二人一没有血缘关系,二不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只要二人看对了眼,结合便是理所当然之事。 而这些,却是制约了秦霜儿和秦岳氏思考的关键! 就因为这么一迟疑,也造成了今日秦霜儿定下了婚约,越发难以从里面脱身的尴尬局面。 苏盼儿在望湘楼里纠结,而盛京城内到处都议论纷纷。 往年殿试后张榜大都赶在午时后张出,可眼下时辰一点点走过,太阳从中间开始逐渐西斜,眼看未时都要到了,宫门处依然迟迟不见有动静。 众人原本鼓噪的心情越发群起激动,从一开始议论的话题,再度转到这榜单几时张贴上。 更有门路者,纷纷派遣了自己的随从或者家丁前去打探一二。眼下这闹出这么一出究竟是何缘由,务必要拿到那第一手的资料。 而苏珂和薛谦二人都淡定得很,就连坐在二人邻座的凤玖和等人也没有动作。 反倒是秦辉等人坐不住了。 秦辉年岁大些倒还好点,反倒是秦华在一旁不住地鼓噪。 “苏珂,这榜单迟迟不张贴出来,莫不是皇宫里有了什么变故不成?你和圣上熟悉,要不,你去打探打探一下虚实吧?“ “不急,时辰还早得很。” 苏珂没有动,依然老神在在拿着筷子夹着桌上的小菜吃着。 他旁边的薛谦也没有动。 他手上正拿着个鸡爪子在啃。似乎没注意到众人殷切盼望的眼神,反而咯嘣咯嘣嚼得起劲儿。 “嗯,这家的鸡爪子味道就是好!咱们下次还来……嗯,不对!晚些时候离开时,咱们再让厨子替咱们一人打包一份带走,带回去给他们也尝一尝。这滋味儿,浓香扑鼻。好极,极好!”说完,又连连点头。 由于等待的时间太长,一开始桌上送来的酒菜都悉数进了众人的肚子。而此刻桌上的酒菜,是后来店小二又送上来的。 “光吃鸡爪子哪里够味儿?来,配上这锅贴尝尝,最好还能来点这豆腐脑儿,味道更好。” 苏珂一本正经地奉上另一叠饼子。 这锅贴便是生煎的饺子,通常是把生饺子排放到平底锅内,锅底涂一些油以防粘底,在火上浇入水,有时加入一些醋,盖盖焖熟。 而豆腐脑儿则香嫩柔滑,这家店里的豆腐脑儿也不知道是如何做成,口感分外细嫩爽滑,味道鲜美,最主要是一份也没多多少,搭配着鸡爪子和锅贴一起吃,几口豆腐脑儿就见了底。 “就你能吃!你那肚子还能装得下?”薛谦分外不满。 “怎么就装不下了?再吃一份也没问题。小二,再给我来一碗豆腐脑儿。”苏珂高声喊道。 “好嘞,公子稍等。” 店小二笑呵呵的应下:“小店里的豆腐脑儿远近驰名,和这锅贴形成了盛京最大的特色。保管公子吃了这一回,还会想着吃第二回。” 众人集体愣住,看着老神在在的二人默然无语,又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拜托,没看大家都等着吗? 居然还淡定地装逼! 好在时间不长,便有消息传来,那边殿试终于放榜了。 第1237章 放皇榜 与春闱时的传唱的名次顺序相反,这次放榜是倒名次来的。先从三甲开始,再到二甲,最后是一甲。 因为此次春闱一共录取了四百六十三人,其中三甲最多,足足有三百四十八人,其实按照往年规矩,大多数通过春闱的贡士都会位列三甲榜上。 这些新进进士们的心里都忐忑不安,又神情激动地静静等待着殿试放榜结果出来。 名字出现在三甲上者,也早已在自己的预料之内,惋惜自然是有,不过更多的却是侥幸。因为之前有探听结果的回来禀报,圣上从这次甑选的贡士之中,直接剔除了十余个名额出去,莫不让大家胆战心惊!眼下结果下来,都在庆幸自己好赖没有犯禁,更没被剔除出去。 中了同进士也是进士,也足够他们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福泽后世了。 这进士服同前朝一样,都为“顶微平,展角阔寸余,长五寸许,系以垂带,皂纱为之。簪翠叶绒花,其上有铜牌,鈒恩荣宴三字。”的式样。 能上三甲的进士都有赐下,会由礼部的官员连同喜报一起,直接送到考生报考下榻之所。 随后,礼部更会通过各道各路的驿站,将喜报传回户籍所在地,惠及乡里,让世人传唱。 三甲的人数多,看榜的贡士或者小厮家丁之类的人,都闹哄哄挤在榜棚前争相看榜,哭着笑着,尽显人生百态。 而坐在榜棚街上二楼的苏珂等人依然淡定地坐在那,听着打探消息回来的小厮禀报。 小石头跑得气喘吁吁地,一边跑一边大喊! “少爷,少爷好消息!少爷好消息啊,您没中,您真的没中啊!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哈哈哈……” 他这一声高喊,惹得都在等着好消息传来的众人纷纷侧目,齐刷刷的目光集体看来,落到苏珂身上。 没中还笑得这么欢畅?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苏珂扶额! 感觉自己头疼不已。这货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莫不是从哪个窑洞子里钻出来的家伙吧? 我不认识他,赶紧把人带走。 “噗哧!——咳咳咳……” 身旁的薛谦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爆笑:“你家这奴才太有才了!今儿本公子高兴,看赏!”说着,朝他自己身后的随从一挥手。 苏珂气得猛翻白眼儿,这可恶的小石头,害得他多年修养在这一刻悉数破了功。 咬牙切齿地呵斥小石头:“本公子没中,貌似你很开心?” 小石头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连连赔不是:“不是……少爷我,奴才……少爷,奴才我这不是看见三甲上没有少爷的名字,这才高兴得回来向少爷您禀报嘛。不是说您没中,奴才是说……不是,是您中了。不对,奴才是说……哎呀!奴才怎么说不清楚了哩。” 小石头一脸沮丧。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珂板着脸表无表情,而一旁的薛谦却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不住地拍打着桌子,大笑不止。 另一桌的凤玖回头看了眼苏珂,没有说什么又转头回去,淡定地坐在原处品茶。 好在不久之后,榜棚街上二甲便开始放榜,也让小石头得以解围。 “少爷,奴才再去看榜,您……等着奴才。” 说完,小石头便急匆匆地跑远了。 可二甲放榜的情况却和三甲明显不同。 榜棚街上报喜的喜报,在报喜时,把二甲贡士的籍贯名讳喊得特别敞亮! “眉州刘老爷,高中殿试二甲第一百零三名!” …… “澶州顿丘赵老爷,高中殿试二甲第七十八名!” …… “江苏扬州孙老爷,高中殿试二甲第三十一名!” …… 谍报依然还在高声唱喏,二楼上落针可闻,众人早已被窗外传来的喜报拉高拉长的报喜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到得今天,苏珂才明白为何薛谦死活都要拉着他来这里等着放榜的缘由。 此处正好对着榜棚街的放榜处,喜报一唱名,声音便穿过重重阻隔,直接落入众人的耳朵里。也难怪这里地方不大,却挤满了等着唱榜的众多准进士们。 之所以现在依然还称准进士,是因为进士之名要在明日早朝时由圣上亲自赐下,也就是所谓的“天子门生”,是而此刻喜报虽然不住地唱名,却也只能高呼某某老爷。 二甲的喜报从第一百零三名开始,一直往前报,随着名字越来越往前,喜报报出籍贯名讳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而二楼上更是不是被惊喜的欢呼声淹没,让其余等着唱榜的人根本无法听见窗外的动静。到得唱名到第二十七名时,二楼里的气氛彻底被点燃了! 原来是等候在这里的一名贡士居然中了第二十七名! “哈哈哈……二十七名啊!本公子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成绩,太幸福了……” 随着他一声爆笑,无数人涌上前去向他贺喜,讨要红封。 而对方也来者不拒,一边让手下人广撒银钱,一边闹吼吼急急忙忙往暂住的酒楼赶,前呼后拥的人流让二楼彻底的炸开了。 狂吼的声音大得任凭苏珂怎么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外面喜报唱名的声音了,不由有些懊恼地蹙眉。 薛谦的情况也差不多,见状偷偷朝他摇摇头:“莫急,想必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不管是薛谦还是苏珂,抑或是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凤玖,都早已派了随从去打探名次。眼下二甲的榜单还没有唱完,想必也快了。 随着唱名继续进行,二楼上苦苦等待名次出现的贡士也越来越少,可大家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要知道,剩下尚未被唱名的贡士中,除去高中的人选之外,便唯独剩下就剔除在外的那十余人了! 那十余人为何被取消了功名,到现在朝廷都没有公布。这样的谜题让众人挠心挠肺,恨得痒痒的,却偏偏又挠不到确切点,最是让人忧心不已。 苏珂和薛谦的神情都分外凝重,另一边的凤玖情况也不比他们好,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耳朵更是高高竖起,努力倾听着周围的消息。 第1238章 李文力的羞恼 而在另一边距离苏珂等人不远处的二楼上,李文力和一众人等也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比起旁人的紧张,李文力倒是显得要平静很多。他当初连中两元,眼下要是再次高中,便是“三元及第”,全天底下最荣耀之事莫过于此!要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此刻反而不紧张了。 任凭怎么说,这进士他中了,就看能不能更上一层楼了! 而在场的众人也明白他的意思,免不了上前恭维一番,越发将他捧得飘飘然,感觉那三元及第早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对围拢在自己身边的贡士更多了一份悠然而上的心境。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榜棚街上的榜棚前依然挤满了人,众人热情高涨,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大喜者,大悲者,就这样在他的眼前上演了一场活生生地小丑戏。 他的嘴角不由高高挑起,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高台上,身上穿着唯独属于状元的衣冠,跪在金銮殿下,接受圣上嘉奖的那一幕……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而他,金榜题名,鲜花怒马,人生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景致了! 李文力憧憬着自己金榜题名,眼瞅着喜报到了第十。 “杭州钱塘李老爷,高中殿试二甲第七名!” …… 众人齐齐愣住了! 榜棚街前一下子清净下来,众人都把目光落到喜报上。 喜报读完名字之后也愣了片刻,拿起捷报仔细看了又看,再度宣读着:“杭州钱塘李老爷,高中殿试二甲第七名!”破天荒多报了一次。 突然安静下来的二楼里的众人立刻听清了,可众人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有人小声重复:“杭州钱塘李老爷,本科钱塘人士不多,进了前十名参加殿试的人里面,貌似唯有李兄是钱塘人吧?” 哄!—— 这句话好像打破了某种魔咒,立刻在平静的二楼上炸开! “李兄,你高中了二甲第七名,可喜可贺啊!” “恭喜恭喜!恭喜李兄高中,恭喜啊!今晚一定要请我们大家好好大吃一顿。” “李兄奇才啊,今晚这顿饭干脆咱们一起去吃盛京的第一酒楼吃如何?” “李兄……” 众人蜂拥而上,齐齐聚在李文力身边大声说笑贺喜,人头攒动。 这些人中,真心道贺者有,可更多的人却是等着看他笑话的。之前李文力那么清高,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仿佛坐稳了殿试第一名,三元及第。 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却连一甲前三都没能进去,仅仅得了个二甲第七这样的名次。枉费他还是李家倾尽一切最好的资源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可不是贻笑大方,让一干人等都笑歪了嘴? 一众人等这样呼啦啦围拢过来,一副等着看他笑话的嘴脸,彻底激怒了李文力。 直到被众人淹没,他才彻底从唱名的震撼中回神过来,当即暴怒! “够了!你们就看着我李文力的笑话是吧?滚,都给老子滚!” 李文力从小性子就高傲,加上一路顺风顺水,从下场后第一次考试,童生试、乡试、会试,一直走到今天的殿试,从来都是高傲的存在。 他天生过目不忘,难免持才傲物,不将一众人等放在眼里。加上天才的光环从小便笼罩着他,更让他养成了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性格。平日里迫于家族的教养他好歹有所收敛,眼下突然从期望的三元及第,一下子掉落到二甲第七,委实让他受不了。 对别人来说羡慕盼望的大喜事,落到他眼里,却怎么瞧怎么觉得讽刺! 可偏偏还有一众看好戏的人露出一张张可憎的嘴脸,生性高傲的他哪里还忍得住,这才当场发了飚。 他怒声爆喝,立刻惊呆了围拢贺喜的众人。 众人脸上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架势。 刚刚喜报中了二甲第八名,也就是适才围拢他道喜的贡士曾公亮,突然冷笑两声:“哟!李兄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大家向你道喜,还道出毛病来了不成?” 这话明晃晃的刺儿扎眼。 说来说去,也是李文力的性子惹得祸。 当初李文力进了复试前十参加了殿试,而曾公亮未能参加,少不得很是垂头丧气。偏偏二人同住“高升客栈”里,期间可没少被李文力那副高傲的样子恶心到。 眼下见李文力落魄,而且名次还与自己如此接近,他当然乐意痛打落水狗,少不得冷嘲热讽一番,出一出心底的那口恶气! 他这话一出来,一群贡士极其围拢上前道贺的众人齐刷刷地倒退了两步,用带着警惕和审视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可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李文力越发动了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子要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曾公亮嗤笑一声,不但不动怒,反而笑得和蔼:“是啊!本公子不算东西。当然,李兄你才是个东西,你最是个东西了。”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李文力! 他猛地一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曾公亮的衣领。 “曾公亮,你在找死!” 怒火一触即发。 “兄长您快放手,您忘记了临出门时,老祖是如何说得了吗?” 他的身后,李家其中一名旁支堂兄弟赶忙站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李文力一把,轻咳了一声:“兄长,大家都是来向您贺喜的,也难为了大家。不如今晚咱们就是盛京第一楼请客宴请大家如何?” 李文力天不怕地不怕,在李家老祖面前乖得像只小猫儿。堂兄弟搬出了李家老祖,终于让李文力暴动的情绪稍有暖和。 他猛一把推开曾公亮,将他突然推进人群里,用手指指着众人,一个一个挨着点名。 “请客,他们也配!哼。” 这还不算! 愤怒的他直接拂袖而去,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怒气冲冲要找谁算账的架势。 在场众人集体石化。 李家旁支几人一脸尴尬,不住冲着众人抱拳抱歉,急匆匆追着李文力离开。 第1239章 疯狗 曾公亮被一众贡士搀扶着,少不得又是一番相互安慰,相互打趣。 他更是苦中作乐了一番:“唉,说来都怨我,我原本就是想着同科高中,应该恭贺一声,哪里知道闹出了这等笑话。还让大家也跟着被落了埋怨,是我对不住大家了。今晚,我曾公亮在天下第一楼请客,宴请大家,算是给大家赔不是了!” 这话立刻得到众人的大力捧场,众人反过来纷纷安慰他,对已经离去的李文力表示同仇敌忾的架势。 曾公亮心头直乐! 看来,那颗名为埋怨的种子都在众人的心头种下。 李文力这一声吼,这口闷气倒是出了,怕是今后进了官场,这些所谓的同科进士不给他小鞋穿就是好的了!到了那时,他便少了一名竞争对手。所谓墙倒众人推,这李文力自己做事不地道,又怨的了谁? 在这边闹吼吼时,榜棚街上喜报唱名依然在持续。 苏珂等人原本坐在二楼窗口处等捷报,可此刻二楼闹吼吼一片,他和薛谦商量了一下,便结账起身往楼下走。 还没走下楼,就看见薛谦的随从一脸惊喜色跑了上来。 “少爷,您高中了,第五名啊……” 那名随从欢喜得不住地落泪,拽着衣襟不住地擦着,可喜悦的泪水依然从眼眶里滚落。 他是高兴啊! 按照这些大家氏族的传统,一旦薛谦高中走上仕途,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也会水涨船高,不再和过去一样。等将来放官出来,他们更是属于亲信一系,前途不可限量。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宰府门前,就是宰相家里一个看门的都相当于七品官,更何况他们这些亲信? 所以,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老话说得最是正确。 眼下少爷高中,有了出息,他能不高兴嘛? 薛谦和苏珂齐齐一愣。 薛谦在春闱时审题失利,吊着车尾进了杏榜。之后复试,又吊着车尾进了前十参加了殿试。不料殿试成绩居然如此好,中了二甲第五名! 这样的好成绩,委实让二人喜出望外。 薛谦当即就激动了!赶忙扯过那名随从,沉声呵斥着:“你说得可是真?眼下这可是殿试捷报,你可千万不要撒谎。否则,就是本少爷也救不了你。” 那名随从顿时着急了! 就差指天发誓了:“少爷,您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啊!奴才说得都是真的!” “当真?” “当真!” 那名随从肯定的说着,才终于让薛谦的脸上涌上一抹欢喜。 “恭喜恭喜,恭喜薛兄高中二甲第五名,这样的好成绩一出来,想必令尊和恩师也会为薛兄高兴!” “哈哈哈!好,承你吉言啊!我想,我爹恐怕嘴都要乐歪了……” 薛谦笑得合不拢嘴,又想到一事:“我的名次都出来了,你的名次呢?这次殿试你排在第几?” 这个没人回来禀报,苏珂如何得知? “要不,咱们下去看看?” 二人心头都着急得很,便相携往楼下走。刚刚走出酒楼,从旁边的酒楼上急匆匆冲出一个人来,险些直接和薛谦撞上,把薛谦撞倒在旁边的柱子上,疼得眼前金星直冒。 二人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却直接恶语相向。 “好狗不挡路,滚开!” 苏珂赶忙将薛谦搀扶其实,定睛一看,从隔壁楼上冲下来撞倒了薛谦之人居然是李文力! 薛谦此刻也看清了来人,当下也怒火上涌。 生气地上前用力推了他两把:“喂!别以为你自己本事大,就是当状元的料!我告诉你,这天下还是圣上的天下,这皇城还由不得你横冲直撞。撞了人倒也罢了,你还恶人先告状,是何道理?” 他不说这话还好,那句“当状元的料”立刻刺痛了李文力心头的那根弦,之前在楼上所受的恶气在此刻一并迸发出来。他怒吼一声,二话不说便朝着薛谦冲上去,挥舞着拳头想要打架。 “不可!” “不可!” 随后追上来的李家堂兄弟几人赶忙拉住了他。 而这边,苏珂也赶忙拉住了想要冲上去的薛谦。 “你个混蛋……” 李文力委实是被刺激得魔怔了,哪怕被两名堂兄弟架着,也依然想要蹦跶着要跳过来揍薛谦,拳头够不着,也不死心的生产了腿想要踢薛谦两脚。 嘴里依然叫嚣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是阅卷官,你在里面指不定还做了什么手脚呢!否则,以你春闱紧跟年月日的成绩,还妄想进入前十?做梦吧你!” 他的话语让薛谦愣了愣,下一刻,也暴怒起来:“李文力,你是疯狗吗?见人就想咬一口,本少爷跟你拼了!” 旁得什么薛谦都不在乎,唯独只要和他爹的官声扯到一起,他便再也忍受不了。 别人或许还以为他爹是阅卷官,便会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还奢望他爹帮着他说话? 以他爹爱惜羽毛的性子?做梦吧你! 可偏偏这李文力还要当着他的面瞎哔哔,这不是当面打脸吗?薛谦哪里还忍得住? 眼看二人越蹦跶越靠近,两边拉的人费尽了力气都无法劝阻,苏珂也来了气! “够了!明天便是传胪大典,你们要打,就尽管打,最好打伤、打残、打死一个,明儿到了圣上面前也可以好好的让圣上评评理。打,打啊!你们快打!” 他顺势把薛谦放开,甚至还把薛谦往前一推,推到李文力跟前。 李文力确实生气,可一听见苏珂把圣上抬了出来,理智终于慢慢回笼,叫嚣的话语终于停了。 盯着苏珂的双眼里抖手戾气。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索性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苏珂被气得乐了! “我们二人好好地下楼,究竟哪里招了惹了你,你二话不说撞倒了薛兄,不但不赔礼,反而还要动手打人,更是出言羞辱。在场可是有这么多目击证人,你就是想耍赖也不能!” 第1240章 传胪! 原来几人闹吼吼的时候,旁边不知道何时已经围拢来一大圈人。 李文力见大家对着他指指点点,脸色越发难看。 心里也开始打鼓,却碍于面子固执地不肯道歉:“那又如何?谁让他挡住了本公子的去路!本公子下得楼来,险些被他给撞上了,不是他的错,又是谁的错?” 一句话,让薛谦的脸再度阴沉下来。 忍不住拳头再度抡起,就要扑上去…… “公子,中了!公子您高中了!高中了第四名啊公子!——” 苏珂张嘴还要再劝,他身边的小石头的欢呼声却在此刻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就看见小石头费尽千难万险,终于挤进人群,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旁! 那高亢的嗓音拉得老长,眉飞色舞着:“公子,您高中了!中了二甲第一名,您是传胪啊公子爷!捷报还说,圣上让您明日传胪大典时,专门负责唱名呢……” 传胪啊! 一大群人都瞪圆了双眼,眼前这位居然中了二甲第一名的传胪啊!距离一甲就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众人看着苏珂的眼神都很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旁边的端砚一愣,随即大喜!上前不住地道贺:“公子,您高中了呢,这下您可算是熬出头了。端砚给您贺喜来了!” 苏珂自己也愣住了。 之前他考虑过很多很多,以他敏感的身份,要说张榜前临时被撤下的十余人中,最有可能的便是他和薛谦这种身份敏感的人。 所以他的心头也早就做好了不中的准备。 只是心头还是有些侥幸的成份在里面。 万一,万一他就中了呢……中了呢……中了呢…… 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万一存在。 “我当真中了传胪?”苏珂呢喃。 目光却望着小石头。 “中了!公子您确实中了传胪,小的反复拉着喜报问了好几遍,最终肯定后才来找公子您报喜!” 小石头就差手舞足蹈了,欢喜雀跃着:“公子,老太爷和老爷、夫人等都还在府里等着您的好消息呢,要不咱们赶紧回去吧,公子?” 原来这些当真是真的! 喜悦慢慢在苏珂的脸上漾开,一股名为兴奋的因子在心底发酵。狂喜终于将他彻底淹没。 他提起头看天,仿若那拨开乌云见月明,感慨充斥在心头。 “恭喜苏弟,恭喜你高中夺得传胪一职啊!哈哈……” 静寂中,薛谦突然传出一阵大笑声。 哪里还顾得和李文力纠缠,随即上前用力拍打着苏珂的背:“哈哈哈!这下子咱们都高中了,咱们二人可真是成同科了!想必恩师他老人家高兴得很呢!” 他这话一出,似乎瞬间打破了某种魔咒般,无数人蜂拥而至,纷纷朝着苏珂和薛谦二人贺喜。 原本站在二人对面的李文力被蜂拥过来的人群越挤越远,最终彻底挤出了人群外。 “放开!” 他用力一抖手,原本拽着他的两名堂兄弟,这才抖了抖袖口,用阴森的目光盯着被人群团团包围的苏珂和薛谦二人,恨声咒骂了两句,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几名李家堂兄弟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而苏珂等人彻底被前来道贺的众人包围,少不得荷包又大出血一次,哪里有注意到他的去向。 到得二人终于摆脱众人急匆匆往家里赶时,苏珂这才问起了一甲的情况。 “李家那位中了二甲第七,一甲探花是凤玖凤公子,榜眼是王珪王公子,而状元被陆达陆公子夺得。这三人登科及第,委实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啊!”小石头摇头晃脑的说着。 也让苏珂分外感慨,他算是明白了那位李文力的火气从哪里来了。 原本以为能三元及第的他突然跌落到殿试最后一名,想必他心中的愤怒不比他表现出来的少吧? 这世道原本就是如此,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悲伤。 苏珂和薛谦分道扬镳,各自往自己的府邸赶。 走到半路,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地景象,鞭炮声,唱戏声,敲锣打鼓声此起彼伏。 此时此刻,雷音也那道了此次殿试成绩排名。 “苏珂二甲第一名,薛谦二甲第二名……哈哈!这一次我应天书院的成绩虽然比不过白鹿原书院,出了一名高中状元的人才,可有了这两个名次在手,应天书院也照样能屹立不倒!” 看见高中的苏珂和薛谦,雷音当即大笑!心情分外的好。 “哈哈哈……这个苏珂,复试才在第八位,而这次殿试成绩居然如此之好,直接排到了第四名,高中二甲第一,果真是意外之喜呀!如此看来,此子将必定有大造化!” 他接连大笑几声,目光频频看向一旁端坐的女儿。 雷小姐脸上却连半点笑容皆无,哪里有丝毫高兴的迹象? “你这孩子……如此大好的消息,怎么还垮着一张脸?爹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 雷音少不得要说她几句:“爹看那苏珂是个有本事的后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配他刚刚好不说,往后对爹的辅助,对应天书院都有天大的好处!这门婚事若是能成,那才是锦上添花之举!” “爹,您就看到眼前那丁点利益,您就打算把我卖了还是怎么的?” 雷雨嘟起小嘴儿,一脸不虞色:“他就算高中,上面不还有状元、榜眼、探花吗?他一个区区传胪,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就是薛公子……他不也高中了二甲第二名吗?” “糊涂!你糊涂啊!” 一说起此事来,雷音就忍不住呵斥她:“这些年以来,爹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在疼,但凡你想要的,爹有什么是不应诺的?可你知道,薛家是什么样的家世?而苏家是什么样的家世?你以为你相中了薛谦那小子,当真嫁进了薛府,你就能幸福?” “我……” 被自己的爹爹呵斥出了心中所想,雷雨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显得分外尴尬。 其实她对薛谦的感觉,远远没有到非卿不嫁的地步。 可要把苏珂和薛谦放在一起比较,她更愿意选择薛谦! 第1241章 盼儿的喜悦! 不过片刻,她又立刻恢复过来:“女儿是相中了他又如何?没相中他又如何?反正,反正女儿不喜欢那苏珂,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要嫁你自己去嫁!”雷雨把身子往一旁侧坐,打定主意不肯理他。 “你这孩子,爹怎么和你说不通呢?爹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你说苏珂流连青楼楚馆,那薛谦早在十三岁就频频出入文涛阁,你怎么不说?” 雷音赶忙转到雷雨前方,可雷雨随即把身子一转,又朝着另一个方向。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你倒是说说!” 雷音随即追过去,说得分外语重心长:“你看看苏珂,苏珂年仅十六,就高中了传胪,往后的日子不可限量。尤其是他的身份。有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护着,苏珂以后的仕途想不顺利都难!爹希望你嫁过去,还不是希望你以后能幸福。苏家人口简单,苏国丈就唯有当今皇后娘娘和苏珂两个孩子,你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就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整天就知道溜须拍马,厮混在秦楼楚馆里的男人,就算嫁过去了又能幸福?” 雷雨蹭一下站起身来:“爹,您整天都说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可看看我的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他们的婚事哪个不是被您利用来做关系纽带?您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您要真为了我好,您就别想着把我嫁给他,成全了我的心意罢!” “你不想嫁,还得看人家想不想娶你呢!” 雷音确实被气到了,反背着双手来来回回的走。 想起苏珂早前对他的明示暗示都装瞎子和聋子,他心里就泛酸得厉害:“薛家那边,你以为你爹就没有考虑过?爹和你薛叔叔多年好友,他要是有意要娶你,又如何在爹三番五次明示暗示的情况下,依然百般推诿?一句话说完,还不是薛家根本就看不上你,看不上咱们雷家!在薛家几百年官宦世家的眼里,你我这种不过才新起区区二十年的人家,哪里会是联姻的好对象?雨儿,你就听爹一句劝,薛家那边你还是死了心吧!” “爹,可是那苏珂真不是个东西!” 雷雨扑上前抱着雷音的胳膊不住摇着:“爹,您要是真的心疼雨儿,您就绝了把雨儿嫁给那苏珂的心思吧!等将来哪怕雨儿嫁给了阿猫阿狗,雨儿也不会怨您的。” “混账!” 雷音的耐心耗尽,终于动了真怒:“自古姻缘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想就不想得?那男人进出茶寮和酒肆乃是正常的应酬,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行。是个什么道理?你的婚事,爹自会替你做主。往后你就好好呆在后院里,你的嫁装也该好好准备准备了。” 说完,也不管雷雨的苦苦哀求,拂袖转身离开。 心里还算计着,雨儿长得千娇百媚,以她的脸蛋,想要抓紧自己夫婿的心易如反掌。到得婚后早早生下一儿半女,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自然就收起来了。 雨儿这边他倒是不担心,他眼下操心之事,是要如何行事才能让苏珂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娶了自己的女儿? 这边雷音的百般算计暂且不说,另一边,苏珂和薛谦还在回府的半道上。 他们紧赶慢赶,走到半路,就看见长长一队人马敲锣打鼓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高声唱喏。 “捷报,雍州长泽县苏老爷,高中建泰己未科殿试传胪!捷报,雍州长泽县苏老爷……” “公子,这捷报是给您送去的!” 小石头和端砚都欢喜莫名。 自己家公子高中了,他们两个伺候的下人也脸上有光,走路都虎虎生风,高兴得不得了了。 苏珂脸上也是一派喜气洋洋:“走!咱们走这边抄小路回府。” 这条大路上人太多了,等他们回府,估计这边报喜的人也到了,不如抄小路从侧门回府,估计还能赶上。 小石头和端砚自然没有意义,紧随苏珂进了小道。 这边众人得到喜报时,宫里的苏盼儿也正为苏珂取得的好成绩高兴着。 “居然能考到第四,传胪啊……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玖兰呢?速速派人往苏府送一份厚礼,就说,是本宫庆贺珂弟高中的贺礼!” 苏盼儿不由得想起苏珂小时候的事。 当年,那孩子断了一条腿,肿胀得好像猪蹄子一样,和他自己的腰一样粗,可他硬是闷声不吭,也不喊痛。更担心会引来报复,连他为何腿会断也不肯告诉旁人。 随后,他跟着自己习字,跟着秦逸练习书法,孜孜不倦地用沙盘练习。寒窗苦读,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尤其是要在没有人督促的情况下做到,更难! 可他却做到了! 等今天再回过头来看,才发现他的这份忍耐力,这份恒心,早在年纪小小的时候便已经体现出来了。 不记得是谁说起,一个人能不能成功,有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一个人的性格。 而珂儿会成功,也应该得益于他的这份坚韧不拔的性子吧! 苏盼儿叹息一声,就是苦了那孩子了! “来人!本宫今儿高兴,传令下去,华阳宫里的上下重重有赏。另外,传令御膳房,今晚加菜!多做两道圣上喜欢的菜色吧。” 她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无法淡去。 “是,娘娘!” 娘娘心里高兴,身边伺候的下人自然也高兴。 最近一段时间里,娘娘都忧心国舅爷那边的结果,连带着吃饭都不香,让圣上责问了御膳房两次。 “难得朕的皇后今儿如此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大喜之事不成?” 说人人就到了。 就在苏盼儿提及圣上的时候,秦逸正好迈步进了望湘楼。 “圣上?” 苏盼儿分外吃惊,赶忙撑着笨重的身体迎上去:“您此刻不是应该在上朝吗?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的国事就是殿试放榜,眼下榜已经放出,大家都赶着回去庆贺一番,朕便宣布提前下了早朝,赶过来陪我家盼儿吃午膳不是。” 第1242章 盼儿的想望 “圣上要来吃午膳,盼儿自然求之不得。要不要让盼儿亲自下厨,替圣上来一只烤全羊?” 心情好,连带说话也让人欢喜。 苏盼儿俏皮地一眨眼,看得秦逸分外高兴。 “烤全羊?等你烤出来还有为夫的份儿?别都被那只泼皮猪抢光了,还是算了吧,为夫可舍不得你辛苦。” 秦逸玩笑着,伸手拧了把她的小鼻头。 苏盼儿赶忙躲避,用力拍开他的手。 “今儿才想起我辛苦啦?早干嘛去了?” 她撑着大肚子往案几前走:“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天没看见泼皮猪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在案几前坐下,开始收拾桌上适才随意涂鸦的画作。 “你别说,我也有几天没见着它了。倒是狗子昨儿还见着。” 秦逸坐到她身旁,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事来:“咦,对了,前些天我不是提及了想回一趟弑仙山吗?当时它就在你身边躺着。你说,他会不会是跑回去了?” “这……不能吧?” 苏盼儿惊讶了,心底寻思着此事的可能性。 “怎么不能?以那泼皮猪的性子就很有可能。” 秦逸不由想到此前那头泼皮猪干下的一堆破事儿,越想越觉得可能,他顺手从苏盼儿手里接过那副尚未完成的画。 那画上画得是一副蹴鞠画。画上有他们一家子,穿着龙袍的他正含笑看着一名宫装女子,宫装女子正拍手在鼓掌,一颗鞠球就掉落在不远处。身后站着两名撑着华盖的宫娥,而另一边的两名宫娥则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另外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正追逐着那颗鞠球,显得很是高兴。 “这两个孩子,是小妍妍和小糖豆吧?瞧这发型,正是妍妍那孩子喜爱的。这两个婴孩,就是你肚子里这两个孩子吧?” 秦逸指着画作上的人物,越看越高兴。 “不错,我就是画得她……只是这画还没有完成。” 苏盼儿有些害羞。 这幅画上的场景并不真实存在,却存在于她的梦中。 画作上,她将两个孩子都画了出来,这何尝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画你画得真好。” 秦逸一脸赞许的目光看着她,让苏盼儿的脸颊泛起一阵热潮:“没完成的地方……是还差一首诗吧,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画上留白的地方。 “不错,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写什么好,心头想起一首蹴鞠的诗,又感觉不应景,没好的想法,便迟迟没有动笔。” 苏盼儿由衷说道,分外感叹。 “朕倒记得一首蹴鞠的诗,要不,让朕来替你添上?” “这倒更好了。” 苏盼儿高兴得很。 秦逸也不推脱,当即大笑拿起毛笔沾了墨,略微停顿片刻,便在留白处写下了一首诗。 “阳春三月小桃开,笑语飞过百花台。五彩毛团翻上下,原是双娇踢球来。” 秦逸的字,如铁马金钩,锐气逼人。 画作上的人物原本是水彩画,乌黑的头发,明黄的衣衫,红色的衣带,翠绿的垂柳,假山小草历历在目。配上了他的这一首诗,这一手好字,立刻多了几分刚劲。与柔和奇异的撮和在一起。 “双骄踢球来?这么夸自己的女儿,也亏得你不害臊!” 苏盼儿一下子被逗乐了。 “朕的公主自然是最好的,说双骄又怎么了?朕要说傲世双娇也不为过。” 秦逸一副深有荣焉的态度,拿着那副画作看了又看,这才小心翼翼地递给一旁伺候的安公公:“把这画拿去交给户部侍郎,让他找一手艺高超的表师把画装裱一番再送过来。” “奴婢遵旨。” 安公公赶忙接过画,一脸激动的连声称赞:“娘娘这手画功,可比外面那些个所谓的才子技艺高超多了。瞧瞧这画,可把圣上的龙颜,娘娘的神韵,和两位公主的气度画了出来。就连两位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也分外鲜明。奴婢见识浅薄,就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花。” 一番话,夸得秦逸龙颜大悦! 一阵哈哈大笑:“安公公的话甚得朕心,朕也这么觉得。尤其是这两名皇子,朕瞧着就觉得分外亲切。盼儿你确实画得很好。赏,重重有赏!朕前儿刚刚得了一套夹层玲珑交泰瓶,就赏给娘娘你了。” 圣上说得简单,可身为圣上的心腹,安公公不失时机的凑上前补充着。 “圣上适才所说的,可是今儿一早早朝时,漕运使那边送来的那套六角套瓶,就是那外粉青酱釉地描金银莲纹粉彩镂空三多瓜果内心绘青花缠枝花卉纹六角套瓶?那可是顶尖尖儿的好东西啊!也就娘娘这样的天人之资才能与之匹配了。奴婢在此恭贺娘娘了。” 安公公说着,朝着苏盼儿抱拳见礼。 这也是他最近总结出来的,圣上此人对身外物看得很淡,平日里捧着他,却不讨他喜欢。 却很喜欢旁人夸奖眼下身怀六甲的皇后娘娘,一夸,他一准高兴。 百试不爽! 果然,圣上一听见他夸,当即便兴奋得嘴角几乎咧到了脑后。 “好!安公公说得对,所谓好马配好鞍!这等稀世奇珍,就我家盼儿才能相配。” 他回头看向安公公,脸上都是满意色:“快去把东西拿来给娘娘瞧瞧。你要是看中了什么,可以从送来的那些宝物里面挑选一件自己留着把玩吧。” 这便是给他的奖赏了。 安公公喜不自禁,赶忙应下道了谢退下了。 “今儿你好像很高兴?” 屏退了左右,秦逸干脆直接将盼儿抱在怀里,大手下意识又轻轻抚摸着她的大肚子。 “自然是因为珂儿中了榜。” 一说起此事,苏盼儿显得兴致勃勃:“那孩子从小就懂事,眼下总算长大了。他中了进士,往后再站在朝堂上,也不用担心有人拿他的出生来打击他。这还不是一大庆幸事?” “确实是值得庆幸之事。不过,今天放榜却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盼儿可知所谓何事?” “为何?” 苏盼儿自然听说了,不过她没想到秦逸会说出来。 “是因为这次考试有人舞弊。” 秦逸沉痛的说道。 第1243章 皇后娘娘的赏赐 宫里秦逸和苏盼儿谈及此次科场舞弊之事,另一边,捷报已经传到了苏府上。 原本苏府众人都心急如焚等在府内,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一波接着一波,却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众人正望眼欲穿,心头火急火燎之时,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一阵紧似一阵的铜锣和唢呐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苏府所在的方向而来。 “这喜报……莫不是往咱们家来得?” 见在场众人都不说话,苏老三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又不敢太大声。 众人面面相窥,齐齐把目光落到老苏头身上,却谁也没敢说话。 老苏头沉默片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像铜锣声没往这边过来。前面巷子的卢家五子听说也高中了,莫不是去往他府上的捷报?要不……咱们再等等?” 等一等晚一点出去迎接不丢人,就怕出去迎接,结果捷报却进了人家的府邸,那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爹说得对,咱们沉住气再等一等。” 开口说话的苏老四,他让大家沉住气,可眼下乍暖还寒的春天,他却满头都是大汗,怎么看也不像淡定的样子。 “要不,再派两个人出去打探打探?” 这次提议的是苏老五。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这个好,可以多让两个人出去打探打探,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众人都同意了,便立刻安排人手下去。 可这里的人手还没出门呢,大门那边就有了动静。 “老太爷!老爷大喜啊!” 老管家苏福一路狂奔进来,不住地高呼着:“大喜,恭喜老太爷,贺喜老爷,珂少爷高中了!二甲第一名传胪啊!报喜的人已经到了大门外,还请老太爷和老爷速速开了大门,将捷报请进来。” “当真是我家珂儿的捷报?不是隔壁卢家?” 老苏头蹭一下站起身,半点看不出之前的颓废色。 在场所有的人都炯炯有神的盯着苏福老管家,恨不能把他盯出个洞来。 “老太爷您简直就是神了!” 老管家一脸喜色竖起大拇指:“那喜报啊,原本就是往我们家来得。可笑的是,那卢家还以为是给他家五少爷的喜报。便开了大门迎接,在外面闹出了不少笑话呢。可让外面的一众老百姓看了一回笑料。这不,捷报的众人正朝着咱们家过来啦!” 众人这下子彻底乐了。 他们还担心自己家闹出笑话来,敢情早已有人闹出笑话来了。 老苏头苏海更是兴奋的下令:“快!快大开中庭,迎捷报进府!” “可是,珂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苏华氏努力说了一句,却被淹没在一片喜悦里。 捷报从中庭进入时,苏珂正带着小石头和端砚从侧门进入。到得府里众人招呼喜报众人时,他恰恰好赶上。 鞭炮阵阵,鼓乐喧天,乐师们手擎旗帜,喜报众人一脸喜色,为首那人站在中堂里,手捧着大红的捷报,高声宣读皇榜。 “恭喜苏老爷,在殿试中高中二甲第一名传胪!圣上有令,由传胪支持明日一早的传胪大典。传胪公,快快来接捷报吧!” 苏珂不卑不亢上前,朝着众人还礼:“多谢诸位,大家一路辛苦了。还请到一旁喝几杯喜酒再走。” 说完,便让人将捷报众人领下去,好酒好菜伺候着。 这边礼部捷报的人刚刚下去,那边应天书院派来捷报的人也到了,众人少不得又重复一番适才的程序。说说笑,临走时,都每人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封。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苏府大门前炸响,升腾起老大一股弥漫的烟雾,到处都透着浓浓的喜庆气氛。 按照传统,苏华氏亲自端着一升大米,走出府门外将大米洒向空中以祛除厄运。 附近的邻里早已得到消息,纷纷派人送来贺礼道喜。 门外更有无数人蜂拥而至来讨贺礼。苏家也不小气,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和糖果、花生、桂圆等等,用簸箕一簸箕一簸箕的端出府门往天空中抛洒,引得无数人争抢。 老苏头手捧着捷报,看着上面的“二甲第一名”字样,不由得老泪纵横。 “祖上早在几百年前,便有预言流传下来。让后辈子孙静待时机成熟,一飞冲天。老夫这么多年都在怀疑老祖宗预言的真实性,甚至还有点嗤之以鼻。没想到到得今日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真想不到啊!我苏海居然能够在老死前,亲眼见到这一天的到来……” 老苏头越说越感慨,悲喜交加的老脸上,闪动着慈爱的光芒望着苏珂。 苏珂赶忙上前。 “祖父您莫要激动,以后,咱们苏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您老就放心吧!” “好好好……” 老苏头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摸苏珂的头,却又迟疑地没有落下。 “祖父。” 苏珂主动凑过去,把头抵在老苏头的手里。 老苏头拍了拍他的头顶,含着泪笑着,良久才感叹着:“以前,你四姐最是护着你。后来,更是为了医治你的腿,主动替嫁……这才有了今天!眼下你高中,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得到消息没有……” 世人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可女儿一旦嫁进天家,就是想出来一趟都难了。 “祖父您放心,四姐她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 苏珂的话尚未落平,外面便有人再度飞奔进来。 “老太爷,老爷,少爷!外面,外面皇后娘娘派人送赏赐来了!” 皇后娘娘的赏赐啊! 高中进士的四百多号人呢,可得到皇后娘娘赏赐的却独此一家! 皇后娘娘送来的赏赐很快被迎了进来,随后,便被摆放了中庭正中央的案几上。 那是一丛用羊脂玉雕琢的富贵竹,足有盆栽那么大。更为难得的是,上面的竹叶和竹节都能清晰可见,翠绿的玉石雕刻出的富贵竹青翠欲滴,往案几上这么一放,立马看呆了一众人等。 前来恭贺的众人越发疯狂了,拼命往苏府门前挤,人人都探长了脖子,试图看清那位年岁不大的苏传胪究竟长得什么样儿。 早有见过他相貌的路人得意洋洋地显摆:“这位苏传胪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真真儿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儿郎……” 第1244章 养儿方知父母恩 “大家都在疯传,不断奔走相告。还有人说,苏传胪生得一副好相貌,可有无数女儿家恨不能嫁给她呢!” 秦霜儿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叶脉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小姐,咱们两家可是真正的通家之好。眼下苏公子高中传胪,您看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上门恭贺一番?” 而秦霜儿虽然听着,她的思绪则早已跑远。 到叶脉问了两次,她才微微摇摇头:“知道他高中了,我便真心替他高兴了。至于上门恭贺,还是……不要了吧?” 之前在宫里时,她百般担心苏珂的成绩。可眼下真正打听到他的成绩,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莫名多了点踌蹴。 眼下的他鲜花怒马,可她呢?却待嫁闺中,即便去了,最多只能远远看上一眼,怕是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去了又有何意义? 叶脉很不理解地看着她:“可是小姐,您着急出宫,不就是想打探苏公子的成绩吗?怎么眼下得知他高中了传胪,奴婢却觉得您并不开心呀?” “多嘴!” 被说中了心事,秦霜儿的脸色哪里能好? 可小丫鬟被呵斥得无措地瑟缩了一下,眼泪汪汪看着她,让她越发心烦气躁。 “还愣着干什么?下去!” 等小丫鬟出去了,她反而一肚子闷气在心无处可发,忍不住扑倒在被褥上,恶狠狠地捶打一番被褥出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苏府那边。 因着前后两拨人马报喜,紧接着,便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可还没等众人回神,圣上的赏赐又到了! 比起皇后娘娘的赏赐,圣上的赏赐轻得多,只不过,他派出来的却是自己身边的大内-总-管太-监安公公! 安公公是圣上身边的老人儿,一直紧随在圣上身边。恐怕比娘娘跟在圣上的时间还要来得多。圣上让安公公替他前来送礼,就可以看出他对苏珂的重视之心! 谁人不知这位新出炉的传胪可是圣上正儿八经的国舅爷,从圣上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往后的朝堂之上,肯定有这位传胪的一席之地了。 安公公老脸上都是眯眼笑,双手捧着玉如意,慎重的朝着苏珂见了礼。 “老奴奉了圣上的口谕,亲自向传胪公贺喜来了,顺便讨一杯水酒喝。额外,圣上还赏赐了一尊玉如意,恭贺传胪公高中。” “有劳安公公拨空亲自前来,苏珂在这里多谢了。安公公请上座。” 苏珂不敢托大,少不得又客气一番。 安公公对圣上的心意看得明白,对这位前程似锦的传胪公更是客气万分。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自然一拍即和。 府门前的鞭炮像不花钱似的,一直持续了好半天,而这种喜悦的喧哗持续的比鞭炮声长多了。 安公公奉旨送来玉如意后并没有着急回宫,反而在苏府浅酌了几杯。得知安公公来了苏府,附近府邸的官员得了消息,少不得借着贺喜的名头赶来苏府道贺一番,再顺便在安公公面前露露脸。 安公公也是人精,话里话外都将苏珂高高地捧着。 他的意思,一定程度上也反应了圣上的意思。众人自然不会和圣上唱反调,少不得又将苏珂恭维一番。不久,恩师雷音偕同应天书院的几位同科也赶到了,又是一通热闹折腾不提。 到得晚上尘嚣散尽,苏珂肚子里被灌了一肚子水酒。 小石头和端砚架着醉醺醺的他进了房间,苏华氏赶忙送来醒酒汤给他喝。今天这一日,可算是让她出尽了风头。更是让她笑得一天都没有合拢嘴。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养儿啊就有操不完的心,到今日我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瞧瞧,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 她嘴里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苏珂两口把醒酒汤喝完,推碗给她:“娘,这些事以后就交给下人去办吧。要不家里养着这么多人做啥?当摆设吗?” “摆设啥摆设,你以后可是要当官的人了,身边哪儿能少得了人手伺候?” 苏华氏却看得明白,不由又和他唠叨:“今儿你几位伯父小叔都提及,要将你的几位堂兄弟放到你帐下伺候。想让你带着见见世面。你怎么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年头一般都是如此,一旦族里有人高中,便会从亲朋里选出适合的人选出来,帮忙打理庶务,应酬交际等等。 苏珂此刻却头疼得很:“娘啊!我头疼得很,您能不能别在此刻和我说这些。” 就是要说,也至少等以后放官了再说吧,哪有现在就说得?平白让人厌烦。 “好好,娘不说。” 苏华氏替他整理一翻,又替他盖好被褥,放下帷帐:“你先睡吧!明儿一早就是传胪大典,可由不得你偷懒。睡吧,睡吧,啊!” 苏华氏说着,回头就见苏珂闭上了眼。她小心翼翼往外走,又看见放置在床头的进士官服。 想到眼下苏珂年纪尚小,这衣衫怕是不合身,顺势拿起这才出了房间,顾不得一身疲累,连夜替他将官服改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第二天天还不亮苏珂就醒了。 床头搁置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小石头和端砚已经在房间里忙进忙出,收拾东西。 他急忙爬起身,拿起衣衫往身上套,感觉分外合身,这才开始洗漱。怕如同上次殿试一样出糗,他连早餐都不敢吃,便急急忙忙赶往皇宫大门。 今儿是传胪大典的日子,盛京的老百姓早早就挤在御街两旁的道路上等候着。 按照往年的规矩,每当最后的名次公布后,便有状元跨马游街的活动,而盛京的老百姓也会争相观看,沾沾状元郎的才气。更有甚者,还有榜下捉婿的传统。 所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一世四大喜事,而金榜题名时,便占据了其中最为关键又份量最重的一环,可想而知它的重要性。苏珂也和众多的贡士一样,早早跻身到皇城的午门前等候。 第1245章 传胪大典 此刻,天色尚早,东边的天际刚刚露出一抹淡淡的柔光,天将白,花欲开,皇城的宫殿上方那琉璃瓦折射出一片璀璨的金光,点亮早晨的第一抹霞光。 午门外站着黑压压一大片人。 一边是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一边则是身穿簇新进士服的新进进士们。 比起昨儿众贡士相见,今儿一早大家再度聚拢一起,情况却和昨儿完全大相径庭。 眉飞色舞者有,这必定是对自己今科殿试成绩特别满意者;垂头丧气者有,当然这些是成绩没达到预期者。其中的两个极端,当属李文力和薛谦二人了! 昨儿李文力和薛谦在榜棚街前的冲突,到今日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 眼下薛谦一脸喜形于色,而李文力一脸如丧考妣,二人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也越发让众人对传闻多了几分揣摩。 苏珂蹙眉,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薛谦,低声轻语。 “别笑得跟傻子似的,丢人。” “愚兄心里高兴呢。” 薛谦毫不介意别人发现他的兴奋,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 苏珂却见不得他这般故意挑衅的姿态:“别忘记了今儿可有要紧事。” 这话让薛谦看向李文力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 “知道了。” 话虽如此,他也只是不再看向李文力,可那兴奋的神态,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天色逐渐大亮了,今天上早朝的时辰明显要稍晚一些。等五更天过后,身穿朝服的诸位大臣便进了宫早朝。 那些人一走,众贡士便没有了拘束,又聚在一起议论另一个话题。 好在时间不长,便有消息传来,圣上宣众人上殿。 在御前司仪的提醒下,四百余名新进进士也按照春闱时唱榜的成绩排起了长队,依次列队两行前往午门。 苏珂在春闱时是排列在恩科特榜上,而恩科特榜的三人的位置在最前。苏珂站在左手第二个位置,从午门迈入。 这座宏伟的宫殿缓缓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它神秘的面纱。 从午门高大的殿门进入,映入眼前的是大庆殿前一片宽阔的开阔地。一排排列队齐整的禁卫军架着明晃晃的大刀长矛,仿佛下一刻就会劈头落下般。他们虎目圆睁,扫视过每一位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人。让众人头皮一阵发麻,硬着头皮往前走。 苏珂走在人群前方,目不斜视跟着御前司仪的脚步走。 这里果真应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的话,让苏珂分外感叹。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进皇宫,可还真的是第一次从午门进入! 这里的景色果真和平日里看到的不同。 一直走到紫宸殿前,众人这才站定脚步,各自再次整理一番冠带,这才在御前司仪的带领下,在紫宸殿外等候传召。 等里面传来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众人才在御前司仪的指点下迈步进殿。 这时有一名司礼者从里面走出来,只见他手执一丈余长的皮鞭,在他们面前的阶下挥舞着皮鞭,抽了三鞭,一共鸣鞭三响,鞭声清脆悦耳,非常响亮。 等鸣鞭毕,太和殿内传来了群臣的参拜声。 这时候,他们就听到一声高声唱喏:“宣新科进士进殿!” 众人一惊,知道这是传胪大典开始了。 苏珂等新科进士站立的位置距离圣上有一段比较远的距离,众人齐齐跪下见礼。 “微臣拜见圣上!” “平身。” 龙椅上传来一声威严而低沉地嗓音。 “谢陛下。” 众新科进士谢礼起身。 苏珂也夹在人群中,也不知道是他心里感受不同,还是别得什么原因,他觉得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和他平日里认识的四姐夫恍若两个人!那种感觉让人很难说清楚里面具体的感受,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上便对几人进行例行问话。 “在场的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是经过十年寒窗,经受住了重重考验,最终站到了朕的面前。你们都是朕的门生,朕见到诸位齐聚在此,朕心甚悦。” 他看了眼众人,似乎在人群里找什么人,突然又把话题一转。 “你们中间谁是李文力?” 李文力万万没料到圣上居然会在此时此刻叫他的名字,愣了片刻,这才站出身来抱拳。 “微臣李文力拜见圣上。” “嗯,不愧是李家嫡系子孙,长得倒是一表堂才。” 秦逸点点头夸赞着,随即话题一转:“你的卷宗朕亲自看了,写的委实是老辣,锋芒毕现,犹如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朕很喜欢。” 再喜欢不也把他排在最后一名。 李文力心头在骂娘,表面还得故作大方含笑抱拳:“多谢圣上垂青,微臣惭愧。” 秦逸摆摆手:“无妨,爱卿记在心里便好。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往后多多为我大周老百姓做贡献,也不枉你苦读十年圣贤书。” 对于李文力的文章,秦逸确实喜欢。 可在最初的惊艳过后,这篇文章却被指出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那就是这篇殿试的文章里,居然没有避讳他的名字,“逸”字出现在文章里。 这等错误,在秦逸看来问题倒是不大,可落到审卷官的眼中,却是足可抄家灭族的大罪!最后还是秦逸力排众议,不但保留了他的功名,还将他点在了殿试最后一名上。这才在今儿特意点了他的名,敲打敲打他。 不过,从眼下李文力的脸色来看,估计他适才那番话都白说了! “微臣敬遵圣谕。” 李文力领旨退到了一边。 随后,秦逸又招来陆达、王珪和凤玖等人单独询问了一番。 陆达的文章答题有些浮夸,如果按照秦逸以前的性子,肯定不会点他为状元。可就像当初苏盼儿所说,“会读书是一回事,会做官又是另一回事。会读书不等于会做官,会做官不一定就考得好。”而陆达这样擅长钻研的性子很适合官场。 第1246章 又是怎样一番际遇? 他考虑再三,这才点了陆达为状元。 而王珪则相反,他的答题中规中矩一板一眼,丝毫不出错。这样的人物,秦逸也觉得他适合官场,便点了他为探花。 至于凤玖…… 秦逸眯了眯眼,看向下首处跪倒在金銮殿上的凤玖。 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假扮乞丐,硬是混到他和盼儿身边的那个小男孩…… 苏盼儿此刻也正往金銮宝殿上行来。 即便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金銮宝殿外,可她依然忍不住过来看两眼。 珂儿也在里面呢! “娘娘。” 尚未靠近,负责值守的禁卫军便齐齐拜倒在地。 “都平身吧!” 苏盼儿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词:“本宫有事找圣上。圣上还没有下朝?”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 可禁卫军统领张大人却不敢说出口:“回禀娘娘,圣上正在召见新科进士。估计没那么快下朝。” 苏盼儿自然知道,否则,她才不过来这里。 “既然没那么快,本宫就在殿后稍事休息一会儿,等一等圣上吧。” 张统领一怔,话语有些迟疑:“这……娘娘,这不合规矩吧?您看这……” “哎哟!玖兰,晴雯快,快来搀扶着本宫,本宫觉得这肚子难受得很,怕是得赶紧躺一躺。快!” 说话间,苏盼儿撑着那圆滚滚地大肚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玖兰和晴雯焦急地上前,赶忙将她搀扶进了后殿里。 张统领有心阻止,可一想到圣上对娘娘的独宠,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玖兰和晴雯搀扶着皇后娘娘进了后殿歇息。 等一进后殿,三人神色一松,都互相笑了起来。 苏盼儿放开二人的手,小心靠近那一排镂空窗棂处,透过缝隙,打量着金銮殿上的情况。 金銮殿上,秦逸端坐在龙椅上,她只能靠近他的后背的侧影。而他的跟前,则单膝跪着一个她熟悉的人。 居然是凤玖! “凤玖,你可知道,为何今科杏榜选出四百七十五人,而殿试只录取了四百六十三人?” 圣上问得直接,而凤玖也回答得干脆。 “回禀圣上,微臣是想,应该是和前些日子的舞弊一案有关。” 苏盼儿深深看了两眼这位凤玖。 说起凤玖来,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初,他寄人篱下藏在秦府时的时候。一晃经年,当年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成长到今天这般出色的男子来。 也让苏盼儿心头的震撼更加激烈。 她可不会忘记,前些日子她让人凤府时,凤玖直接交出的那几名接生嬷嬷。 看来此人的心计果真不俗,珂儿与他同科,也不知道将来进了官场,又是怎样一番际遇? 一想到珂儿,她便将目光往那群统一着装的新科进士群里溜。 最前方那人所簪花枝叶皆银,饰以翠羽者,想来就是状元了,后面的众人,应该是余下的进士。苏盼儿在人群里一找,很容易便看到了站在前方的珂儿。 她看得见珂儿,可苏珂却和所有新科进士一样,深埋着头,根本就没往她这边看。 “娘娘,国舅爷在那儿。您快瞧!” 她身边的晴雯指着苏珂所在的地方低声唤着苏盼儿:“国舅爷穿上这身官服,明显威风了许多。只是,国舅爷他好像没发现您在这儿……” 苏盼儿近乎贪婪地瞧着苏珂的脸,一段日子不见,珂儿明显消瘦了很多。可腰背却挺得笔直,瞧着分外气宇轩昂。 而金銮殿上的对答依然在继续。 “不愧是凤大人的嫡子,颇有几分当年凤大人的气度。敢说、敢做、敢当!好,很好!” 秦逸将他连声夸赞。 又谈及了那十余名被取消了资格的学子:“不要试图欺瞒朕!任何人胆敢徇私舞弊,就要有被朕察觉后受到惩罚的觉悟。明知故犯者,从严论处!” 他的目光严厉的扫过众人,随后挥挥手让鸿胪寺的官员宣读制诰。 苏盼儿没有听站在上方,背对着她的鸿胪寺官员宣读制诰,不过就是将朝廷上下一堆猛夸。 只听得末了来一句:“……朕于已亥年三月廿一日策试天下贡士,特赐第一甲进士及第,第二甲进士出身,第三甲同进士出身。” 下方众人哪怕早就知道了排名,也依然激动不已!这可是正式册封,从此“鲤鱼跃龙门”,再也不是普通人了! 众新科进士纷纷拜倒在地,高呼万岁。 随后,便是隆重的传胪典礼的唱名开始了。 鼓乐声声,鸿胪寺那名官员突然唱名:“赐一甲第一名陆达为状元,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出列谢恩!” 陆达早已等候在下方,闻言出列,在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下拜跪于御道左侧。 “赐一甲第二名王珪为探花,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出列谢恩!” 王珪一抖袖口,出列跪于御道右侧。 “赐一甲第三名凤玖为榜眼,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出列谢恩!” 凤玖出列跪在王珪身旁。 眼看一甲宣读完毕,这位鸿胪寺官员又接着高声唱喏:“赐二甲第一名苏珂为传胪官,授翰林院修撰。苏珂出列,唱名。” 苏珂昨儿便知晓了此事,闻言镇定的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朝着坐在龙椅上的圣上下跪见礼。 “微臣奉诏,吾皇万岁金安。” 站在后殿的苏盼儿深有荣焉! 这便是她的弟弟!是她的骄傲! “本宫记得,早在很多年以前珂儿他还小时,他便拉着本宫的手发下宏愿:‘四姐,您等着我!等我将来长大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看见此刻的他,本宫便想到当年他眼里的执着……他终于做到了!” 苏盼儿呢喃着,忍不住眼角湿润了。 “平身。” 待得上方圣上喊起,苏珂这才道谢再度见了礼,来到那名鸿胪寺官员面前拜下。 此刻磬乐再起,苏珂恭敬地从鸿胪寺官员手中接过皇榜,这才转身面向众臣开始唱名。 “二甲第二名薛谦上前觐见。” 薛谦快速出列,在状元身后跪下。 …… 第1247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二甲第七名李文力上前觐见。” …… “二甲第八名曾公亮上前觐见。” …… 早上怕再和上次殿试一样“人有三急”,苏珂临出门前连口水都没敢喝,加上昨儿被灌了不少的水酒,一开始喊时,苏珂的嗓音还圆润,等唱名到中间,他就感觉喉咙有点干涩了。等把全部四百多名进士同进士悉数唱名结束,他的嗓门感觉在冒烟。 而此刻,也已经到了午时。 苏盼儿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后宫。要见珂儿,明儿有得是机会。 传胪大典结束之后,圣上宣布明晚礼部赐宴,宴请众位新科进士,这才升銮回了宫。 那份皇榜交由礼部尚书用黄案呈上,待得稍晚在宫门外告示三天后,由礼部官员收回封存归库存档。 而众新科进士也随之出了皇宫。 按照规定,一甲三人将由午门正中走出,而其余新科进士则是分文武官员,走左右的侧门。 由于午门上铺设的丹陛石只有皇帝才可以踩踏,就算皇后娘娘也唯有大婚之日才可以从上面出入。所以午门正中非皇帝出行从不开启。殿试传胪后,准许一甲进士从此门走出,这是连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也不能享有的隆恩。 读书人一旦金榜题名,便如“鲤鱼跃龙门”从龙门迈步而出,成为天下皆知的权贵! 而“龙门”一说,也因此而来。 走在两边的新科进士们一个个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走在中央的三人,可终究技不如人,也唯有羡慕的份儿。 一甲三人此刻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与众不同之处,三人昂首挺胸,沿着那石阶一步步慢慢往下走。 苏珂倒是觉得很正常,这三人除去王珪的探花是从复试的第六名异军突起外,其余两人都是有真材实料者。他的目光落到凤玖身上,而凤玖也似有所觉,回过头来看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双双一怔! 苏珂莞尔,略微一颔首便移开了目光。 却又对上了走在一侧的李文力。李文力此刻正用阴沉的目光瞪着凤玖三人,不发一语。 “走吧。” 薛谦从苏珂身旁走过,顺势拉了他一把。 苏珂没有言语,顺从的跟着出了宫。这才发现先出宫的众人都围拢在皇榜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虽然昨天众新科进士都看见了礼部的捷报,可眼下这份皇榜上的意义明显不一样,这可是名传千古的大喜事儿,由不得大伙儿不高兴。 而过去所说的“榜下捉婿”指得便是这张皇榜了。 到了此时传胪大典全部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新科进士们最为重视,也最为荣耀的一刻到来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一千古名句,便道尽了状元游街的盛况! 而此刻的御街上,也早就挤满了无数前来围观力图一睹状元庐山真面目的民众。整条街道人山人海,哪怕有官兵极力维持现场的次序,也依然于事无补。 苏珂等人都骑在早已佩戴了大红花的宝马上,按照皇榜的顺序排列好顺序,状元陆达排在第一位,探花王珪紧随其后,之后便是榜眼凤玖,然后才是苏珂和薛谦二人。 哐当!—— 午时一到,沉闷的铜锣声敲响,三百名禁卫军腰跨大刀,骑上配备了相同制式宝鞍的宝马在前方开道,随后才是五十名鼓乐手紧随其后,之后才是四百多位新科进士腰间佩戴着大红花,骑在同样配备了大红花的宝马上,由马夫牵着,慢慢随着队伍往前走。 等他们一行人骑着马走上了御街,道路两旁被禁卫军隔开的人行道上,欢声雷动,锣鼓喧天。人和人都拼命往前挤,就算那些禁卫军架着手中的长矛,也依然控住不住民众的热情。 随着前面开路的禁卫军走过,鼓乐手走过,那些民众开始朝新科进士扔水果、簪花、扔香囊、丢手帕等,让人不住地躲闪着。 其中又以走在最前列的陆达和一行中长得最为俊俏的凤玖最受欢迎,被丢过来的簪花香囊一类的东西,砸到的最多。 惹得陆达哭笑不得。 马蹄轻扬,步步生莲。 苏珂扯了扯自己身前的那朵大红绸花,宛若坠入了一场梦境里。 身后的薛谦驱马上前,和苏珂并驾齐驱:“小心点儿,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有人朝我丢包子。他当我是狗吗?”说着,还一脸委屈样儿,拿起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苏珂瞬间被他逗乐了! “有包子丢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咋样?难不成,你想尝尝臭鸡蛋的滋味儿?”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话让薛谦深有同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这么个理儿,哈哈……”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嘴角微微一撇:“咱这样的,也就配吃两个包子了。瞧瞧,啰!人家长得比你我好,那些个小姑娘,一个个的簪花、手帕、香囊啥都朝着他丢,真是让我伤透了心。还有你,扔给你的人也不少嘛!” 这话真够违心的! 其实薛谦长得真心是不错! 可是往长着一张妖孽般的脸的凤玖面前一站,薛谦也好,苏珂也罢,立马就只有被吊打的份儿!也难怪那些小丫头小媳妇更喜欢凤玖了! 他的话惹得走在前头的凤玖猛然回过头,目光阴鸷地瞪了眼薛谦。 他最讨厌有人拿他的相貌说事儿!如果可能,他更愿意选择有一张平凡的脸,只可惜……他们姐弟二人都遗传了他们已经去世的爹娘的好相貌,想改都不可能。 “几位,你们走快一些!” 三人在后面磨磨蹭蹭,走在前面的榜眼王珪回头,立刻就让薛谦找回了平衡感。 王珪今年四十有五,他已经连续下场考了四次,而这一次是第五次,好容易高中,结果就做了榜眼。命运这玩意儿就是这么喜欢和人开玩笑! “别瞧了,咱们走快点吧!不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就该围拢上来了。” 第1248章 状元游街 闪过不知道从何处飞过来的一只绣鞋,薛谦赶忙说道,驱赶着马儿朝前走。 嘴里还叨念着:“这也太像话了,居然连鞋子都脱下来丢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丢出来的?” “这话也是我想说得。” 苏珂顺势一拳挥出,将险些砸到他额头的一束鲜花拍开:“瞧这些女人……不是说,眼下男女大防严重吗?眼下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谁让这是状元爷跨马游街呢,这等风雅之事,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哪里会有人在乎,快走吧!” 身后的几人都在催促他们前行了。 苏珂赶忙催马跟上,前方却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一名装束富贵的女子,捧着一朵鲜花正献给状元郎。而状元郎这次居然受了她的礼不说,还顺势拿起,簪在了他的冠帽上。 这“簪花的习俗”由来已久,却让人乐此不疲。 也彻底将整条御街上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无数大姑娘小媳妇手中的鲜花各种不要钱般往众人身上丢。 苏珂等得一下子淹没在花丛里,狼狈逃窜。 可他们所骑乘的马儿一开始便由专人牵着往前走,就是怕惊了马。眼下各种鲜花一古脑儿砸下来,众人都唯有被砸的份儿。 时间不长,一众跨马游街的众新科进士身上,头上,衣服上,便沾满了各种花瓣,显得分外滑稽。 苏珂也不例外! 这些人委实太疯狂了! “苏弟,你看那边。那边那几人是不是认识你?” “哪边?” 苏珂下意识回头,左右扫视一番,也没看见薛谦嘴里认识的人。 “不是那边,是那边!” 薛谦赶忙否认着,伸手拉了身旁的苏珂一把:“你瞧,那不是之前文涛阁的那位叫寒梅的姑娘吗?她不好好呆在文涛阁,怎么走出来了?” 文涛阁的寒梅姑娘? 苏珂瞬间记起当初在吕记酒肆见到的那位文涛阁的花魁来,赶忙抬眼四顾,果然在人群里看见了她。 寒梅姑娘果然不愧是艳绝一方的花魁,哪怕就挤在人群中,也如同那鹤立鸡群般,濯清涟而不妖,和周围的众人格格不入。 见他看来,朝着他挥一挥手。 随即展颜一笑:“苏公子!” 美人一笑,盈盈秋水荡漾,引得众人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恨不能将那笑容据为已有。 苏珂也有一瞬间愣神,随即也还以一笑,驱马来到近前,鬼使神差般朝着她一拱手。 “寒梅姑娘你怎么在此?” 寒梅姑娘有些惊讶他的问话,张大了嘴,随即莞尔。 “妾身是专门在此等候公子。” 她的星眸里灵动点点,那灵巧的指尖拿起一束怒放的百合花,朝着他丢了过来:“苏公子,接着!” 苏珂下意识接住。 那束百合花朵朵怒放,盛开得花枝招展,让苏珂完全看直了眼。 这花…… 可这一束花落到他的手里,立刻得到了周围无数人的羡慕的目光。 就连凤玖和陆达等人都齐齐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好奇不已。人们对美好的事物,天生便有追求。寒梅姑娘的美貌已经不是用言语能形容,只要往那里一站,便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因为花名在外,没有选择送花给状元、榜眼、探花,反而选择了苏珂这个传胪送花,其中的深意由不得众人不多想。 苏珂也有些尴尬,自己这顺势而为的动作,不会给众人误会了点什么吧? 他轻声咳嗽了两声:“多谢寒梅姑娘赠花之情。”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妾身尚未感激苏公子当初的赠画之恩。这花是妾身专门为苏公子准备的礼物,礼尚往来,苏公子喜欢就好。也不枉妾身准备了一番。”说着,便朝着他微微一屈膝。 “喜欢,我很喜欢。这花开得很鲜艳,拿着也很好……呵呵……” 苏珂笑得很尴尬。 当初他会画那幅画,也是顺势之举,至于后来赠画……委实是随手为之。 眼下被寒梅姑娘如此重视的道谢,委实让他受之有愧! “寒梅姑娘不用在意那些旁枝末节。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再说了,当初……” “对苏公子您来说,不过是一副画而已,可对寒梅来说,那画的意义非凡。绝对不是画作的本身所能比拟的,寒梅怎么郑重的道谢都不为过。所以,这一束花,更比不了苏公子给予寒梅的万一。苏公子尽可放心收下!” 话说到这份上,苏珂扬了扬手中的花束:“话虽如此,还是……多谢了。” 寒梅姑娘也不再说话,只是朝着他福了福身。 苏珂告辞继续催马前行。 身旁的薛谦啧啧连声:“真想不到,苏弟你居然还有这等艳福啊!这可是文涛阁里最当红的寒梅姑娘呢,多少人为博红颜一笑,散尽千金而不得。而你居然还有这等荣幸,让寒梅姑娘亲自送花给你。就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多少公子哥儿恨死你了。” “别胡说八道了,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 苏珂嘴硬的说着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了眼苏珂,便继续催马向前。 “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 薛谦模仿着他说话,随即又驱马跟上:“既然不过是一束花而已,干脆,你把这束花给愚兄吧!愚兄不嫌弃。”说着,作势要抢。 “你在瞎扯,没听见她说,这花是送给我的?” 苏珂自然没有放手的道理。 许是由于寒梅姑娘送那束花的刺激,道路两旁多了好多朝苏珂丢花的大姑娘小媳妇。 苏珂也来者不拒,反而顺手接了好多花拿在手里。 引得两位新科进士打趣着。 “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薛兄要夺人之所爱,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就是嘛!要是寒梅姑娘那等美人儿送花给本公子,本公子也舍不得放手,哈哈……” “哪儿能啊!” 薛谦急忙打着哈哈:“我这不是羡慕苏弟,连寒梅姑娘那等美人儿都能收入囊中吗?” 众人也相互打趣着往前走,陆续有人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先后取了鲜花别在冠帽上。 第1249章 冠花 “苏弟,你不也簪上一朵以示风雅?” 薛谦逃窜到苏珂身旁,额头上还残留着几片花瓣。手上更是胡乱抓着一大束各种各样的花。 苏珂也不逞多让,好在他手中的花比薛谦少了不少。 闻言朝薛谦摇了摇手中那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鲜花,只得苦中作乐道:“我倒是也想簪一朵来着,可你瞧!这些花你还能找出一朵完整的来?”就连那束百合花,也找不出一朵完全完整的来。 抬头一看,不过是他闪了一会儿神,薛谦的发鬓间,就已经插满了五六朵花,显得非常滑稽可笑。 惹得苏珂当即大笑起来。 “笑啥笑,有啥好笑的?你看大家不都这样?” 薛谦分外不满地抱怨着。 苏珂仔细一瞧,可不正如薛谦所言的那样,这些新科进士们一个个的头上都簪着不少的鲜花。更有甚者,整个冠帽上都簪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淹没了整个额头,配上满是胡茬的下巴,着实辣眼睛得很。 惹得苏珂又是一阵大笑。 “是是是,大家都这样了,也没啥值得好笑的。” “那是!” 薛谦洋洋自得。 两人齐齐大笑,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抬头看去,就看见路边二楼的窗户上,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挥舞着双手。 居然是苏家的几位堂兄妹! 就连他的老娘苏华氏也在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他望去,将手中的帕子摇成了拨浪鼓,笑得仿佛赢了全世界! 苏珂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豪情来! 驻马停顿,也大笑着朝几人用力挥了挥手。 得了回应,几人挥舞得更欢快了。 更有前方的几位俏娇娥当即羞红了脸,不住地笑着跳:“是传胪,传胪他对着我笑了!我好幸福,我快要晕过去了。你快接着我……” “胡说!他明明是对着我在笑,你看他多英俊啊,配我刚刚好!” “你们才在胡说八道,你不看人家才多大年纪,怎么会看上你们?他分明是在看我,我这样的美貌配他才差不多!” “……” 苏珂的嘴角无语地抽了抽,赶忙驱马往前。 秦霜儿也挤在道路两旁的人群中,周围的人影几乎将她淹没。 可苏珂骑马过来时,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可周围的人太多了,她拼命往前挤,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过来,又慢慢从她面前走过。她想大叫,却看见了那位寒梅姑娘送花的一幕! 失落、无措、痛苦、心酸……各种滋味儿在她心底交缠。 她的双眼蓄泪,可她却努力睁大了双眼,要把此刻的他印在自己心里。 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下意识随着苏珂往前移动,连自己撞到好几个人引得别人大声咒骂都丝毫不在乎,追着苏珂跑了这么长一段路。 苏珂似有所觉般,已经走过的他突然回头,探索的目光一下子对准了人群里的她。 四目隔空相对,二人默然无语。 周围的景象和热闹的场面都似乎慢慢褪去,天地间唯独只剩下彼此。 秦霜儿双目蓄满的泪终究滑落下来! 感觉自己这般辛苦追随了一路都是值得的!她努力笑着,如同众人一样用力朝着他挥挥手,再用力挥挥手! 苏珂还以微笑。 又回头和身前牵马的那人说了什么,反而掉头驱赶着胯下的马儿,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慢慢走来。 到得二人的距离拉近,秦霜儿反而感觉自己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道路旁的大闺女小媳妇顿时疯狂了!你推我挤,丝毫不肯放松,都伸长了手臂,要将自己手中的鲜花送给传胪官。 “是传胪啊!传胪居然来我这边了,我居然可以这么近距离看见传胪,我太幸福了!” “传胪明明是过来看我的才对!你走开,别挤着我……放开,快放开!” “是传胪,是传胪!传胪快收下我的花……” “收下我的,我的……” 众人疯狂般闹吼吼,可苏珂的目光和脚步随着秦霜儿被人群拥挤的方向移动而移动着。 “你今儿也过来看跨马游街了?” 苏珂的声音都淹没在周围呐喊的人群里,可秦霜儿还是听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 她用力点头。 “嗯,我来看看热闹。” 知道苏珂听不见她说话,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一幕,秦霜儿一咬牙,突然回头从自己的丫鬟手中夺过一朵鲜花,鼓足了勇气把花递了过来。 “给你!” 这仿佛鼓足了勇气的一递,让苏珂怔住了。 那是一朵艳红艳红的石榴花,花苞含苞待放,要开不开的花瓣凭空多了几分娇柔感。 看见一脸惊讶色的苏珂迟迟没有伸手接过,秦霜儿的脸颊越来越红,那不知道从何处蹦出来的勇气在一点点的消失,她尴尬地咬着嘴唇,手也慢慢收了回来。 可一下刻,苏珂却伸手夺过了那朵石榴花,随即朝着她展颜一笑。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面,一下子驱散了秦霜儿心底的阴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珂的这一举动,更是彻底激励了周围丢花的众人,各种鲜花好像不要钱一样砸下来。 身后的众新科进士已经在催促了,苏珂只得含笑朝着秦霜儿挥了挥手,又策马继续往前。 行走间,他默默拿起那朵石榴花,将它别在了自己的冠帽上。 这一举动,让时刻注意着他的秦霜儿更是羞红了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马背上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子里的柔情足以让一个铮铮傲骨的男儿融化成一滩泥。 她的举动,落在满大街上早已疯狂的大姑娘小媳妇堆里,也并不是很显眼,大家早已疯狂了。 可却有一双眼睛却将事情经过尽收眼底,阴鸷慢慢爬满了他的整张脸。 他牢牢地盯着苏珂和秦霜儿那两张笑脸,慢慢没入人群里。 苏珂很快跟上众人。 看见前方众人一路说说笑笑,默默拿起那朵石榴花,将石榴花簪到了帽子上,仰首四顾。 第1250章 对未来的规划 万众瞩目中,他们就是大家视线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让世人疯狂,他随意一挥手,人群里便引起一阵骚动,欢呼声一片。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这一幕让苏珂一辈子都难以忘怀。难怪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都梦寐以求金榜题名的那一天!委实是这样的感觉委实太过美好了! 可惜,平日里感觉很长的御街很快就走完了。 等到了状元郎陆达暂住的客栈前,整个跨马游街的仪式也彻底结束了。 众人都显得意犹未尽,相邀着要去第一楼大吃一顿。 苏珂却悄悄地离开了众人,这种时候,最好的庆祝方式,莫过于陪着自己的亲人,聚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才是正理。 至于联络同科间的情谊问题,不急!反正来日方长! 苏珂刚刚上了马车,不料薛谦却追了过来,硬是放着自己家的马车不坐,挤上了苏珂的马车里。 经过了长达接近一天的紧张和刺激,直到此刻苏珂才放松下来,一股疲惫充斥在他的整个心头,这才察觉自己饿得狠了,还渴得厉害。 赶忙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润润喉。 可茶水刚刚满上,就被薛谦抢走一口灌了个干净。 他斜睨了薛谦两眼,又拿出一个杯子满上,薛谦已经喝完杯中茶水,带着谄媚的笑容把杯子递了过来。惹得苏珂也不由得笑了,替他再度满上。 苏珂连续灌了三杯茶水,才缓解了嗓子眼的干渴。 薛谦也一样无精打采。 “今儿真够刺激,可惜,就是时辰过得太快了。” 要是还能长一倍时间就好了。 “是啊!幸福的时光总是感觉短暂。”苏珂也很是感慨。 薛谦也心有戚戚点点头:“对了,愚兄还未恭喜你高中传胪,金殿唱名,可喜可贺啊!这下子,估计整个文武百官都记住你了。整个京城的未婚女子都得排队等着你挑选。” 状元名头响亮,走在最前头,风光就是那走马观花的一幕。 可传胪却是站在金銮大殿的高台上,拿着盖着圣上玉玺的圣旨宣读,不但同科所有人都记住了他,更连那些眼高于顶的文武百官们都记住了他。 官场如战场,到处是敌人,却也需要盟友。而盟友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靠事实说话的。 至于他和薛谦,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应该是一路人! 至于将来如何,便留给时间去验证吧! 想到这些,苏珂脸上的神色又缓和了几分,斜睨他两眼,从鼻子里哼了声:“恭喜什么?比起你这位审题出错依然能得到二甲第二名的成绩,我这成绩又算得了什么。”要不是苏珂有道题目审题出错,又岂会让他排名在前头? “话可不是你这么说得。不管什么原因,做错了就是错了。你的成绩比我好是真的。” 薛谦分外感慨,他突然想到了一点,赶忙把话题一转:“对了,之前不是听说,今年铨试的名额还要少十个名额。你呢?你对将来有何打算?你想留在翰林院做编撰吗?” 一般情况下,大周取士,都会在几日后再对新科进士进行一次铨试,这次铨试的题目大都偏向现实需要,会从中挑选出一批人进入翰林院任职。剩余之人,一部分入选翰林院庶吉士,也就是人们经常所言的“点翰林”,剩余之人,大都会根据铨试的成绩,授予七品以下的官职。受官之后,人们可以选择立刻走马上任,也可以选择推辞掉,留在京中另找出路。 而这段时间,也是那些有门路的人疯狂活跃的时间。 更是往年贪污**最严重的时间。 而苏珂位列二甲第一名,早在公布成绩时,圣上便赐下了他和薛谦二人的官职,自然也省略了这次铨试的手续。 这话应该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吧? 苏珂心头暗笑,他有点闹不明白薛谦问这话的意思。 “这事晚些时候再说吧。我自己也不清楚。” 他对未来的何去何从,早在这几天就仔细考虑过了,对他来说,自然是先问问看四姐和四姐夫对他的有无安排,他才能考虑其它。 无论如何,他也要留下保护四姐才是。 许是心头早就下定了决心,苏珂说起此事来脸上自然是一派平静。 “我想,我估计会在京城里留两年吧?眼下我年纪尚小,当真圣上给我安排点什么差事,我估计也做不了。” 眼下的苏珂年仅十七岁。 十七岁的少年,估计也就是留在翰林院苦熬资历,也会有两年的历练时间,别说旁人会不会给他安排点什么活计,就是给他安排了事情,他也要摸索许久才成。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头反而翻腾起一股豪情来。 过去一直是四姐保护他,现在,也该是换他保护四姐的时候了。 “你这话说得简直太对了!” 薛谦拍了一巴掌:“愚兄也感觉自己年岁尚小,怎么也得去翰林院多呆上一两年才是。可是我爹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呀……” 在薛谦的聒噪声里,马车慢慢的跑像苏府。 苏府里热闹非凡,苏华氏也早早就命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苏珂喜欢吃的饭菜等着他。由于她的儿女如今都有了大出息,苏华氏在苏家的地位,也由一直以来做牛做马的身份,很自然而然的转化成了如今苏府里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走路都带着股风,连眉眼似乎也明亮了起来。 前去门外打探消息的下人很快来报:“夫人,公子的马车已经在往回赶,很快就要回府了。” “快快,把饭菜准备好,等珂儿回来咱们就一起吃!” 苏华氏眉飞色舞的吩咐着。又回头吩咐另外一批人:“都别愣着了,赶紧把酒烫好,稍晚他们也好浅酌两杯。” 一众下人跑得脚下生风,众人迅速忙碌起来。 时间不长,苏府的大门外鞭炮声齐鸣,噼里啪啦畅响了整条大街,引得附近几条街的众人都涌向苏府围观。 第1251章 喜上眉梢 这些围观的众人纷纷对苏府出了一名传胪大加赞扬! 苏珂一身朝服头插鲜花,嘴角噙着笑,大步流星从正门而入。 老苏头率领着一家子人亲自走出花厅迎接。 苏珂分外正式地抖了抖身上的袍角,正了衣冠,这才上前规规矩矩跪倒在地拜见。 “苏珂拜见祖父!拜见爹娘,拜见二伯、二伯母!三伯、三伯母……” 长长一串称呼说完,他才拜下叩头。 直到苏珂磕完三个响头,老苏头才大笑着把他搀扶起身。 “祖父的珂儿!今天是你祖父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你给祖父长了脸啊!祖父简直太高兴了!” 老苏头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水雾,兴奋莫名。 苏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整个人精气神十足,朝着老苏头略显害羞地一抱拳,赤子之心尽显:“全赖祖父教导珂儿有方,才有了珂儿的今日。以后,苏珂定当全力以赴,把我们苏家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这样励志的苏珂乐得老苏头哈哈大笑:“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苏家的好儿郎!走,咱们进去再说!”说着,老苏头亲自领着苏珂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饭菜早已准备妥当,就连水酒也已经烫好,眼下的苏家可是一大家子人,人多了唯有分成四张桌子坐下,男女各占一张桌子,小辈也分男女分别坐下。 唯独苏珂和苏华氏例外! 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就连苏华氏也被请到了主桌,陪着坐在珂儿的身旁。 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珂儿,苏华氏的眼角闪动着泪花。 这是她的儿!是她这辈子毕生奋斗的希望!她以他为荣! “来来来!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咱们今天都喝几杯水酒以示庆贺。” 老苏头率先站起身来,等众人都站起身,他才喜上眉梢的大声宣布着:“苏珂高中传胪,这等荣耀之事,在我苏家过去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曾存在过。今天,我苏海在这里定下个规矩,往后但凡有苏家儿孙有大出息了,便可以在苏家宗祠里立生祠,以示嘉奖!这次苏珂也不例外!” 老苏头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他的话一出,让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别别别!” 苏珂脸上都是自谦色,站起身,朝老苏头抱拳:“祖父,生祠之事祖父切莫再提。眼下苏珂年纪尚幼,且不说旁得,就是大堂兄吧!大堂兄可是圣上亲封的钦差大臣,要论殊荣,大堂兄比起苏珂更甚!而且大堂兄是长兄,万万没有长兄不立反而立苏珂的道理?还请祖父以后切莫再提及此事。否则,往后苏珂都无颜再见大堂兄了!” 略带俏皮地调侃,让苏海也下子乐了。 “你这鬼机灵……成!不立就不立,我祖父也只剩下这把老骨头了,可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不是。” 苏海一阵大笑。望着苏珂的目光带了几分赞许色。 嗯,不骄不躁,更不会得意忘形。老四把这孩子教养得很好。 他把杯中酒对着苏老四的酒杯碰了一下杯,这才仰头喝了下去。 倒是把苏老四愣怔在原处良久,还是在一旁苏珂的暗示下才回过神来。眼角也带了些许湿润。 这么多年以来,他爹虽然也疼他,可比起对大哥苏司空那种全心全意,毫无掩饰的喜爱一对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在他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局面。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里的肉是握在掌心里的,而手背的肉却要经受风吹雨打。倒底还是不一样! 大哥苏司空去了之后,自己爹的颓废他更是看在眼里,为人子的他,也唯有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爹,让他衣食无忧。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自己爹对他更好的景象了。 没想到,就在刚才,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爹居然对他做出了曾经唯有面对着大哥苏司空才会做出的举动。 如何不让他吃惊! 狂欢,彻夜狂欢!苏府陷入狂欢的节奏里,大家推杯置盏,欢聚一堂大声说笑。 苏珂也被灌了一肚子水酒,喝得小肚子鼓胀。 他忍不住借着尿遁**躲了出来,可大家等着他喝酒,却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还是前头的人又跑来禀报:“夫人,少爷已经架着马车出府了,直接去了宫里。他让小的带话给大家,说他明儿一早就回来。” 去了皇宫?难怪迟迟见不到人回转。 众人都明白苏珂和皇后娘娘姐弟二人的感情,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又继续喝到大半夜才各自回房睡去。 这边苏华氏还在感叹,而苏珂已经回转宫门外求见皇后娘娘。 看守宫门的禁卫军自然认识苏珂,立刻进去禀报。 苏盼儿原本正为苏珂高兴着,得知苏珂居然连夜进宫求见,当下高兴得立刻把他召进了宫。 想了想,又派人去通知了圣上。 圣上今晚还没有回宫,想必是朝中的事儿绊住了他的脚步。 苏珂很快来到,他并没有换下衣服,依然身着新进进士特制的衣帽,整个人显得特别干练精神。这种感觉和平时完全不同,看得苏盼儿的眼圈儿都湿润了。 苏珂看着她也是一脸激动色,随后很快调适过来,倒头便拜。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快快起来。” 苏盼儿赶忙喊起,想伸手去扶,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谢皇后娘娘。” 苏珂这才起身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到苏盼儿那高高挺起的大肚子上,明显有些吃惊。 随着孩子月份越发的大,苏盼儿的行动也越来越迟缓了。 她的手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笑得分外开怀:“还叫我皇后娘娘?你我姐弟之间,几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苏珂伸出手想扶,又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手慢慢缩回来:“四姐。” “珂儿好乖!” 苏盼儿笑得分外高兴:“四姐早就得了消息,珂儿你高中传胪,让四姐出尽了风头。要知道,四姐有一位高中了传胪的弟弟,珂儿眼下出息了,还有什么比这让四姐更高兴得?” 第1252章 成大事者 “惭愧!珂儿只中了传胪,并未高中……甚至还比不得凤玖!委实让珂儿……” 她越是高兴,苏珂反而越发难过。 他一心想替四姐争光,想让四姐以他为荣!想让四姐可以稳稳坐在后宫之首的位置上。而这些,都是他为之努力的目标。 可他居然输给了凤玖! 想到凤玖是探花,而他自己却是传胪,就委实让他感觉难过不已。 “凤玖?” 苏盼儿略微一沉吟,便明白了苏珂话里的意思。当即忍不住笑了! “你这孩子,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一句话,叫‘富贵有命天注定”,咱们做人做事,只要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咱们用不着和别人攀比。而且,四姐对珂儿你的努力都看在眼里,你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四姐很高兴!” 这话奇异般抚平了苏珂脸上的些许郁闷,忍不住笑了起来。 “四姐……” 啪啪啪! “说得好!”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喝彩声,秦逸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 苏珂一惊,赶忙倒头拜下。 却被秦逸搀扶住了。 “珂儿,你四姐说的话说得很好,你可要牢记在心里,知道不?来,咱们坐下再说。” 秦逸招呼着苏珂,又把撑着起身作势拜下的苏盼儿搀扶起来。 “怎么样,你感觉身子骨没事吧?孩子今天还乖吧?”他问着苏盼儿。 “没事,我好着呢。” 苏盼儿的神色明显非常高兴:“珂儿刚刚才到,我想着大家好久没聚一聚了,又看见天色已晚,便派人去请了你来。你还在忙吗?” “都是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已经忙完了。” 秦逸轻拍着她的手背宽慰着她,又转头看着一旁垂手而立的苏珂:“珂儿,你的卷宗我看过了,其中关于治理河道的内容,我瞧着可行。看来你没有一味的读死书,这点很好。” “多谢圣上夸奖。” 苏珂一抱拳:“只是圣上也知道微臣的身世。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对这些多少都知道一些,当不起圣上的夸奖。” “好!很好,不骄不躁,是成大事者的作风。看见你如今成长到这般境地,让朕心中很是欢愉啊!” 秦逸分外感慨。 “我说你们二人,怎么说着话让我感觉这么别扭呢。” 苏盼儿特别讨厌二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挥手,让身旁的宫娥和内侍退下了:“珂儿难得进宫来看我一次,咱们就放松放松,别弄得大家都紧张。珂儿你要做好臣子,圣上您要做好皇帝,大可以到了朝堂上规规矩矩地做给一帮朝臣看。至于现在嘛,咱们还是按照过去那般吧。” “所谓礼不可废。圣上身份不同于以往,微臣岂敢如此散漫。” 苏珂依然说得分外认真。 却让苏盼儿沉下脸,挑起眉。 眼看苏盼儿一副暴风雨欲来的架势,秦逸随即大笑:“好了,好了,你这小子啊!都这么大了还故意和你四姐唱反调不是?你看她这样,要是我再给你脸色看,估计今晚她就得给我甩脸子了!” 苏珂也随即笑了,态度明显随和了许多:“四姐夫您这话说错了,四姐最多就是不说话,哪里敢朝着四姐夫您甩脸子啊?” “哈哈哈……你四姐甩脸子的时候可多了。她呀……咳咳咳!” 秦逸话还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扭曲成怪异的姿态来,一阵龇牙咧嘴的。 苏珂狐疑地看着秦逸的腰间,心里有些游疑不定。 而苏盼儿似乎也察觉了他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把手收回来,假作无事人模样,眨了眨眼睛:“圣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宫替您请御医来?” 要什么御医来? “不用了,朕……我就是被口水给呛了一下,一会儿就好。” 秦逸把腰间那点懒肉揉了揉,不由得怀疑起明儿一早起来会不会青紫一片。 二人的互动看得苏珂心头一松。 从四姐和四姐夫二人的态度来看,他们两人的感情似乎一如既往地要好。 秦逸又哄了苏盼儿几句,这才吩咐御膳房备膳。 “最近你四姐迷上了和御膳房的厨子挑刺儿,变着花样考验御膳房御厨的本事,每餐饭的菜色都不一样。虽然让御厨累得很,不过也让朕吃到不少的美味儿。晚点你也尝一尝。” 这提议立刻得到苏盼儿的拥护:“这个好!四姐最近发现了好几道新菜的味道都非常好,你也多少吃些。我让人去把小妍妍和小糖豆带过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聊,你把家里的情况都告诉我一些。” 苏珂从善如流的应下。 “多谢四姐,多谢四姐夫。实则苏珂进宫前便陪着祖父浅酌了两杯。祖父今儿很高兴,多喝了几杯水酒……” 苏珂高中传胪,把家族荣耀看得很重的祖父肯定会很高兴。苏盼儿深知这个道理。 御厨最近被苏盼儿刁钻的胃口给折腾怕了,送上来的吃食明显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菜色大都分外精致,但是份量都很少。好在味道很好,又是按照苏盼儿最近多变的口味做得。加上今儿苏珂进了宫,又有小妍妍和小糖豆陪着,倒是让苏盼儿额外多添了半碗饭。 期间,苏珂也将府中各人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尤其是苏盼儿关心的祖父和父母的身体,更是说得详细。 惹得苏盼儿很有些伤感:“可惜我无法在父母身边伺候了。好在还有你陪着他们,否则,我呆在宫里怕也无法安心。” “四姐,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有小皇子,额外还有两个侄女儿便好。至于爹娘那边,有珂儿陪着他们尽孝,您不用担心。” 苏珂很认真的保证着。 随即又说起另一件事来:“前些天娘还提及您和肚子里的小皇子,她打算明儿进宫来陪着您。您的身子越来越沉,娘她很不放心。” 之前苏华氏便在宫里陪着苏盼儿待产。后来苏盼儿考虑到苏珂春闱,而自己距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日子,这才留下苏华氏在府中照顾珂儿的饮食起居。 第1253章 派遣 眼下苏珂高中,她要再进宫来,苏盼儿自然是求之不得! “也好!我这身子骨一天比一天沉。我瞧着,这日子怕是近了。有娘进宫来陪着我,我心情也好一些。” 苏盼儿的肚子已经有八个多月了。 最近御医每天请两次平安脉,密切关注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唯恐出了丝毫问题。 苏盼儿自己也擅长医术,对自己的身体也了解甚深。虽然御医没有说,不过从御医每次把脉都紧锁的眉头不难看出,这胎怕是怀不满十个月便会生产。 不过,民间自古便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 她自然巴不得孩子能多在母体内呆一段时间,最好能足月生产! 可万一提前生产,要是有自己的娘陪在身边,怎么都会好上许多。 “盼儿说得对,岳母确实该进宫了。有她老人家陪在你身边,我去早朝时,至少也能放心些。” 秦逸早就想苏华氏进宫来陪陪苏盼儿,两次开口都被苏盼儿以珂儿为借口拒绝了。他的每天都要处理国事,无法时时刻刻跟着盼儿。眼下苏珂已经考完,而盼儿的月份也越发的大,就是苏珂不提,他也会主动提及此事。 苏珂郑重的应下:“四姐夫放心,娘早就准备好了,明儿一早便进宫来。” 谈论好此事,三人都很有默契不再谈起此事。 用晚膳前,苏盼儿命人把小妍妍和小糖豆接来和苏珂一起玩耍。小妍妍很喜欢自己的舅舅,缠着苏珂舅舅长舅舅短叫个不停,整个一十万个为什么的宝宝。 而小糖豆也学着自己皇姐的样子,不住纠缠苏珂。 和小妍妍相比,小糖豆明显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吃饭时还乖乖地坐定。等小肚子一吃饱,便不住地在座位上扭啊扭的,后来更是偷偷溜下了座位,爬啊爬,爬到苏珂大腿上坐着,还笑得一脸得意样儿。 惹得众人齐齐大笑! 苏珂对自己怀中的小糖豆这幅自来熟的态度也好笑得很,不住地逗着她。 “瞧瞧这孩子,肯定还记得你小时候抱过她呢。居然你一来,她就自己爬到你这边来了。平日里明明还很认生的孩子,肯定是她也知道你是她舅舅。” 苏盼儿肯定的说道。 惹得苏珂对小糖豆越发怜惜了几分。 等吃完了晚膳,苏盼儿原本还想多聊几句,问一问他和秦霜儿的消息,可秦逸却直接将珂儿招进了另一边的抱夏里,只得让苏盼儿歇了说这话的心思。 现在秦逸找珂儿肯定是有正经事要说,她还是晚点再和珂儿谈谈吧。 还别说,苏盼儿猜得很准确! 秦逸看着段坐在下首处的苏珂,这才慢慢收了笑容。 “你可知道,朕眼下想和你说什么?” 他用了朕这个字,又神情严肃,其实也是告诉苏珂,眼下二人是谈正经话了。 苏珂心念急转。 四姐夫在此刻单独把他叫进来,肯定是有事要交待自己去做。可是有什么事是自己可以做,而且还能对圣上有帮助的呢? 电光火石之间,苏珂便理清了事情的关键,随即急忙起身抱拳。 “回禀圣上,微臣猜不到。” “依朕看,你心中已经猜到了吧?不错!正如你猜测那样,朕之所以把你叫进来,是有事情要交待于你。” 苏珂适才那一瞬间的失态,被秦逸尽收眼底,随即有些好笑:“早年动乱,先帝以及朕的生母的遗骸都未能被埋进皇陵内。眼下先帝的遗骸在秦岭,而朕生母的遗骸在弑仙山里。朕已经派出了一部分人手,深入弑仙山寻找朕生母的遗骸。弑仙山不同于别得地方,一般人一旦深入弑仙山,便有去无回。而这样之事,朕必须要派出一个知根知底的,而且还要对周围的地形了解的人前往才行。” 苏珂起身,一掀衣袍单膝跪下:“圣上,微臣从小就在弑仙山脚下长大,对当地最为熟悉。微臣愿意替圣上效犬马之劳,恳请圣上恩准!” 在被动被圣上派遣出去,和自己主动请缨之间,苏珂选择了后者。 既然反正都要跑这一趟路,还不如主动一些,至少这样一来,还能在圣上面前留下一个识时务的好印象。 “好!” 秦逸确实是高兴! 要把父母的遗骸合葬进皇陵里,是他的愿望,也是先皇的遗愿。 苏珂能主动请缨,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 当下一高兴,他大手一挥:“此事,预计再过两日,等朕安排好相关人员和事宜之后,便会降下旨意。趁着还有几日时间,你好好和家人聚一聚,等一切都安顿好便趁早出京。至于沿途需要的花费和银款问题,朕会尽快安排好……” 秦逸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 抱夏外几名禁卫军眼观鼻鼻观心的杵在原处,仿佛根本没留意到抱夏里的动静。 等苏珂离开皇宫时,已经是文武大臣上早朝的时辰了。 苏盼儿等得困得不行,直接趴在美人榻上睡着了过去。 秦逸回来见着,不由得心疼得要命。赶忙帮着把她的身子摆正了,又小心地替她掩上被褥。 “秦逸?” 苏盼儿翻身爬起,又颓然倒回美人榻上:“圣上你回来了。他们谈完话了吗,珂儿呢,珂儿他出宫了吗?” “嗯,珂儿已经出宫了。你别起来了,快睡吧。” 秦逸拍拍她的背,起身去了净房洗漱更衣。 等苏盼儿再次醒来时,秦逸已经离开,她想到昨儿苏珂进宫之事,不由得心头有些懊恼。年纪大了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下次想和珂儿好好聊聊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眼下没什么胃口,拒绝了御膳房准备的小吃,反而捧着一小碗银耳百合羹吃着。 秦逸下了早朝,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她的身旁,还放着另外一碗红豆八宝粥。 “你也吃一点吧。” 苏盼儿一脸心疼看着他:“你每天都处理国事到这么晚,又那么早起身早朝,长久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我看着就心疼得很。” 第1254章 圣上说是,那姑且就算是吧 “我不饿。无事,最近是忙了些。等忙完这阵子就好。” 秦逸坐下来,也端着甜品慢慢吃着。他最近之所以这么忙,主要是他尽量在把过年期间积压的国事都处理了。免得等盼儿生产时,他还要为了国事不住繁忙。 苏盼儿轻轻搁下碗:“你和珂儿聊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事吩咐他?” “嗯,我让珂儿回落雁村,帮我办一件事。你也知道,我想把先皇和遗骸和我娘的遗骸合葬进皇陵里。可首先要做得便是找出我娘当年的埋葬地。而这,则需要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才行。珂儿就是帮着我去办此事,预计就是这几日便会出京。” 秦逸并没有避讳她知道此事,反而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给她听。 “这样也好,也省得你心中总是牵挂着此事。不过,修建陵寝的银钱目前还没有凑够吧?你打算如何处理?” 苏盼儿少不得询问两句。 “放心吧,此事朕已经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这件事秦逸却不肯多言,反而说起了苏珂卷宗上的文章来。 苏盼儿对于苏珂的成绩,可以说相当满意。当秦逸提及此事时,她也毫不避讳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所谓刚则易折,珂儿这样的成绩很好,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也难为你居然替他想到了这么多。要是我,我最多给他二甲第二名之后,也免得他生出骄傲自满的情绪来。” “瞧你说这话,好像珂儿这成绩是朕想改就能改变似的。” 秦逸打趣着,而实际上,身为皇帝的他要改变苏珂的名次的话,确实很容易。 不过,他并不会刻意去改变这一结果。 “不是就好。” 苏盼儿笑得眯起了眼,连带使得眉眼都弯弯的,看着秦逸手中已经空了的碗笑着:“今儿早膳我让厨房准备了套四宝。这菜考究手艺,费时费工都颇多,一道菜吃起来四个口味儿。是我特意准备的,圣上这几日委实辛苦了。” “依朕看,这道菜是你拿来堵住朕的嘴巴的。” 秦逸一阵大笑。 把空碗推到了另一边。 “圣上说是,那姑且就算是吧。” 苏盼儿也笑了起来,并没有避讳自己的小心思。 这样的态度让秦逸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好!朕就喜欢我家盼儿这性子。好,很好!” 眼下可是大白天里,苏盼儿赶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左右看了眼身旁伺候的下人,嘴里也轻啐了一口。 “别,大白天的,尽瞎胡闹。” “朕就喜欢闹你,哈哈……” 秦逸朝身后一挥手,不管不顾的继续朝盼儿靠了上去,少不得又是一阵耳鬓厮磨。 待得二人再度分开时,两个人的脸颊上都添了几分红晕。苏盼儿发髻也乱了,气息也急促了,忍不住回头斜睨了他一眼,在他的腰间拧了一把。 “够了吧?再胡闹下去,今晚还用不用吃饭啦?” “还吃什么饭,我吃你就够了。这可是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朕哪里还舍得吃别的?” 说着话,秦逸又好像牛皮糖一样黏糊上去,毛手毛脚偷吃她的豆腐。 苏盼儿拍开他:“当心伤着了孩子。” “放心,我注意着呢。这可是朕的子嗣,朕怎么可能会伤到他们。” 秦逸说得理所当然,不过手上的纠缠明显放开了。可是双手依然霸道地缠着她的腰。 “嗯?” 苏盼儿的双眼却瞬间眯起:“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子嗣,难道小妍妍和小糖豆就不是圣上您的子嗣了?” 那突如其来的紧迫感,让秦逸有些哭笑不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大肚子:“不管是小妍妍也好,还是小糖豆也罢,再或者是你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都是我和你共同的骨血,我如何会不喜?” “可万一、万一……这一胎,我又生了两位公主呢?” 苏盼儿咬牙说出她近来的担忧。 “即便是两位公主又如何?我秦逸的女儿难不成还有孬种?大不了,咱们把她当作男孩养大便是!” 秦逸说得坦然,突然莫名又想到水妍苑里大腹便便的凤汐月,眼底闪过一道光。 苏盼儿莫名笑了起来,心下突然放松下来。 “别说傻话了,就算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公主,那些朝臣又如何肯甘心屈居在一名公主膝下听命?罢了!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真倒要是那样,不如还是如那些大臣所言,圣上从外面的藩王手中抱养一个孩子来宫里养着吧。” 虽然帮别人养孩子着实是件辛苦事儿,可为了几个孩子好,貌似唯有这样才是解决之道。 “你呀!就爱瞎担心这些。” 秦逸突然拧了她的小下巴一把:“眼下你还是好好养胎,别想这些有得没有得!” 苏盼儿眼里都是憧憬:“我就一直想着,最好能生下一个或者两个长得像你的小皇子,你我牵着孩子的手,一起坐在那丛木槿花下,看世间风云变幻。陪着你我走过春夏秋冬。” 秦逸连连点头,拉起苏盼儿的手,沿着她的手指放到嘴边亲吻着。 “等到你我年纪大了,朕就把皇位传给咱们的孩子。到了那时,你我无事一身轻,朕带着你,走遍山川大泽,看遍潮起潮落。一路上收集点点滴滴的欢笑,等你我都老得再也走不动路时,咱们再寻一块风景优美之地,静静安度晚年。” “风景优美之地,那就落雁村好不好?” 苏盼儿也笑得开心,顺势偎依着他宽阔的胸膛:“所谓落叶归根。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落雁村是你的故乡,等咱们都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了,咱们就回到落雁村,过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 “到了那时,你我都白发苍苍,脸上都是皱纹,你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摇着,我拿着蒲扇给你打扇。模样一如现在这么美……而你,则坐在摇椅上,给我说着你最熟悉的故事。” 第1255章 厚赐! 秦逸的目光很悠远,嘴角的笑容分外的放松。 苏盼儿却一下子笑了起来:“真到了那个时候,周围的风景一定很美、很美……” 她的目光迷离,遥望着未知的远方。 或许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会敞开自己的胸怀,把她自己真正的来历都悉数告诉他吧? 是吧? 她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这样美好的愿望,会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风景再美,在我的心里,还是唯有你才是最美的!” 秦逸由衷地说道。 握紧了她的手。 她永远也不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她在他最彷徨,最无助,最孤独,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点亮了他生命中的光明。他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也无法舍弃她! “到那时,我就是一张褶子脸,还美啥美呢?” 苏盼儿乐了起来,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的安慰作用委实很有用,也让她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你比我小都满脸褶子了,我难道还会年轻着?我才不相信……” 秦逸假意抱怨着,突然看见玖兰快步走了进来,随即住了口。 “娘娘,苏夫人在宫门外求见。” 苏盼儿脸上一喜!自己娘进宫了! “快快有请。” 苏华氏的到来,让苏盼儿立刻来了精神。 “瞧瞧你,早知道让岳母进宫能让你这么高兴,我一定不管不顾把也要把岳母接进宫来照顾你。” 秦逸忍不住打趣着她。 苏盼儿顺势给了他两个小拳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啦!娘能进宫陪着我,我就有可以说说话的人。我倒是希望你能陪着我呢,可你整天忙国事,我就是想找你也找不到不是?” 秦逸反而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拳头放到嘴边轻吻着:“那,要不干脆朕不去早朝了,就陪着你。” “嘁!别闹……” 苏盼儿一脸唾弃色:“我可不想成为那祸国殃民的妖后,更不想做一个亡国奴。所以,为了咱们的孩子以后有一个好的未来,你还是努力操持国事的好!” 秦逸旋即大笑! “放心,朕更不想做一个亡国君!” 苏华氏刚刚好来到殿外,闻言忍不住身子一抖,心肝也跟着跳了几跳。赶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静候在一旁等着内侍入内传唤。 时间不长,苏盼儿就和秦逸相携走了出来。 苏华氏的心脏都快跳出胸口,赶忙上前拜下:“妾身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 秦逸一脸喜色,赶忙喊起:“岳母,您以后要照顾盼儿,还总是这般磕头来磕头去,不是乱了套?往后,朕特赐您见官不跪,可以在宫里自由行走的特权。另外再拟旨,传朕口谕,命翰林院起草,封苏华氏为三品淑人,食俸五百担。” 苏盼儿和苏华氏都惊到了! 由翰林院发布的诰命,把苏华氏封为了三品诰命夫人,这等荣恩,委实是从天而降的大馅儿饼,一下子砸到了苏华氏的头上。 食禄五百担,可不是小数目了! “妾身谢圣上大恩!” 苏华氏赶忙倒头就拜。 “岳母快快请起,朕适才才说了,都是自家人,往后不用再跪来跪去,倒显得平白生疏了几分。”秦逸阻止着。 “那不行,所谓礼不可废。” 苏华氏一脸都是笑:“妾身虽然没读过书不懂得什么道理,可这点还是明白的。圣上对妾身的心意,妾身自然记着。可要是一旦行差踏错,万一被言官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让圣上为难了。” 苏华氏倒是听苏老四说起了那些吃饱没事干,专门找茬的言官们有多可恶。更有甚者,还整天专门盯着圣上的饮食起居,一旦稍有僭越,便会在朝堂参圣上一本。那些个言官根本不怕死,甚至还有一些人,就喜欢专门对着圣上干。甚至还以能激怒圣上为荣耀。 “外面太阳晒,我们到里面再说吧。” 秦逸搀扶着苏盼儿进了殿里。 苏盼儿显然还在迟疑:“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会不会有违祖制?赏赐得太过了些?” “岳母是你的娘,辛苦把你拉拔长大。眼下又进宫来照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朕如何赏赐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三品诰命。” 秦逸这话是对苏盼儿的说得,也是对苏华氏说得:“主要是这诰命,朕也不能一下子提升太多,总要有个由头才好升迁。等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一切都好办了。” 这是在暗示将来孩子生下来后,额外还有封赏呢! 苏华氏又赶忙道谢。 苏盼儿反而想起了苏珂:“对了,昨儿你和珂儿谈了那么久,都谈了些什么?” 今儿早上说了老半天,她都没有问起此事。 “也没什么,就是朕派遣珂儿去一趟弑仙山。然后详细和他谈及了朕知道的一些事。他要去调查那些事,也总得有个方向吧。” 有了方向,追查起来也容易一些。 “这事今天一大早妾身倒是听珂儿谈及过。” 苏华氏思索片刻,便提及了苏珂这几日的行程:“听他的意思,他打算今儿去一趟应天书院,然后去拜谢恩师。等明天再和府里的众人聚一聚,大后天和一众朋友践行。三日之后出发回落雁村老家省亲。” 省亲? 秦逸的眼底闪过一道恍然,这孩子倒是个灵醒的。 等秦逸离开后,苏华氏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苏盼儿笑:“也不知道是娘感觉出了错还是怎么的。娘一面对圣上,就感觉有一股庞大的威严压下来,娘就是想放松也放松不了。委实是奇怪了,娘以前怎么就没有察觉,这孩子的变化怎么那么大呢?” “娘,那叫气势,气度!” 苏盼儿斜歪在美人榻边,对她所说的话倒是深有体会。秦逸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让人压抑。开怀的时候能带动他周围的人开心,而动怒时,会让人打内心里生出一股胆怯来。 不过,她都会刻意漠视那种气势。 毕竟他们二人整天腻在一块儿。 第1256章 气势! “对对,就是气势!” 苏华氏连连点头,用热切的目光盯着苏盼儿那滚圆的肚子:“但愿我这小外孙生下来,也像他父皇一样……就句话是怎么说得呢?哦……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苏盼儿一下子被逗乐了! “娘,盼儿也祈盼着那一天到来呢!” 苏华氏进了宫,少不得和苏盼儿聊聊天,开导开导她。 苏盼儿也一改最近的颓废,和苏华氏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到得中午时,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随后抱着肚子说饱,可把苏华氏乐坏了。此后更是变着花样关苏盼儿吃各种好吃的,励志要将苏盼儿养出点小肉肉来。 说起来,苏盼儿至从怀孕月份逐渐大了后,身上脸上倒是多了些肉。 可多出来那一点点肉,落到苏华氏眼里却心疼得不得了! “我怀着珂儿那时,人胖的不得了。哪里像你这样瘦成了一根竹竿,就是肚子那里显大。不行,我还得多给你准备点吃食才行。” 苏华氏说风就是雨,当真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苏盼儿吃。 灌得苏盼儿一听说吃饭就装睡。还别说,当真出了点小肉肉。 “盼儿呀,虽然说娘不该在此时提议,不过,娘看秦岳氏那边最近也不怎么忙,距离霜儿出嫁还有一段日子。要不,你也把她招进宫来陪陪你?” 苏华氏考虑得多些。 盼儿预产期将近,她担心自己万一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把秦岳氏也招进宫来,也可以多一个人照应,大家都放心些。 苏盼儿略微迟疑片刻,便点了头:“还是不用了吧?” 秦岳氏最近倒是进进出出宫门数次,可是由于她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加上秦霜儿已经在备嫁,她要忙里忙外准备的东西太多。每次都是如此的忙碌,盼儿也不忍看她两头奔波。 苏华氏听苏盼儿一说起缘由,便明白过来。 “是我考虑不周。霜儿的婚期已经近了,她要准备的事情太多,确实也没多少时间走动了。” 秦霜儿的婚期原本定在七月底,眼下瞧着日子还长,可盛京的大户人家成亲,自然比不得过去苏盼儿在落雁村乡下那时,随随便便把包袱一卷便嫁了过去。这里的官宦世家成亲,方方面面,零零总总都要涉及到。自然不是个清闲活儿。 苏盼儿也是考虑到这些,便打消了念头。 倒是苏珂那边,叩谢师恩时,险些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情。 苏珂和薛谦高中,自然少不得要回一趟应天书院,感谢恩师的教导之恩。 恩师雷音对苏珂和薛谦的到来显得很是高兴,热情第招待了他们。 “你们二人往后进了朝堂,莫要忘记了二人师出同门,理应相互照顾互相扶持,这样才能走得更稳更长远。” 他的目光重点落到苏珂身上,这些话显然是对苏珂所说。 二人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抱拳:“谢恩师的教导!” 雷音不住地点头。 对二人的受教姿态显得很满意。 不过,他还是又训导二人一番后,这才让二人离开。 在二人告辞之时,他开口留下了苏珂:“苏珂,你稍等片刻。” 正准备和薛谦跨不出门的苏珂和薛谦对视一眼,这才看着薛谦离开,而他自己则转身走了回去。 “恩师。” “珂儿啊,别站着了,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雷音一脸和蔼色,不住招呼着他。 “多谢恩师。苏珂不敢,在恩师面前,哪里有苏珂做得位置。” 苏珂脸上的神色恭谨而有礼。 对雷音单独留下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 雷音分外温和,也起身走到苏珂身旁:“珂儿,你今年应该年近十七了吧?不知家中可有替你定下亲事?” 恩师问得如此直接,让苏珂很是吃惊。 看着雷音那张势在必得的脸色,他心念急转,随即起身,脸上带出几分羞愧色抱拳。 “苏珂年纪尚小,过去家母曾有心替苏珂定下一门亲事。只是后来娘娘却阻止了。娘娘说,事业不成,何以成家?让弟子全心全意备考,这才一句高中传胪。说起来,还得感谢娘娘的这片爱护之情。” 苏珂把皇后娘娘搬出来,让雷音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娘娘对珂儿你这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让雷音心生向往。娘娘果真待你很好。” “弟子也以身为娘娘的兄弟为荣!” 苏珂脸上露出些许羞惭之色:“说起来也怪弟子连累了娘娘。娘娘眼下正身怀六甲,还整天操心苏珂之事。这一次,苏珂回落雁村老家省亲,娘娘也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派人过来帮忙,又特意叮嘱了弟子的婚事,说是……娘娘她可没少费心……” 一句话,就让雷音的整张脸晴转阴。 如果苏珂的婚事将来要由皇后娘娘来确定,那自己打得主意怕是难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雷音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分外勉强了。 苏珂似无所觉般,和雷音闲聊片刻,雷音这才兴趣缺缺的挥手让苏珂离开了。 薛谦并没有单独走,见苏珂迎出来,赶忙上前。 “苏珂,雷伯父他找你……有事?”他冲着他使眼色。 “没事了,咱们走吧。” 苏珂自然不会多说,拉着薛谦往外走。 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对外人言,他可不能坏了人家闺女的闺誉。 “喂!苏珂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等等我,你还没说恩师他老人家单独找你去做什么了?苏珂,苏……” 薛谦追着苏珂跑了一路,可走在前面的苏珂突然站定,他一头便撞到苏珂身上。 疼得龇牙咧嘴一抬头,就看见前方不远处,那位雷雨小姐正带着她的胖丫鬟站在不远处的花台旁边采集花瓣。 胖丫鬟身宽体胖,身上都是一坨一坨的赘肉,而那位雷雨小姐却身姿苗条,体态优美。手中提着一个装着各种小花的花篮,身穿粉色抹胸,外罩一件水月色长裙,鹅黄色的腰带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一系,勾勒出完美无瑕的好身段来。 第1257章 中意谁? 似乎察觉身后有人,她探手采花的动作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 脸上带着一抹纯真的无暇,目光对上苏珂二人后,里面立刻带上了一抹不虞,随即鼓起了腮帮子。 她身旁的胖丫鬟也发现了他们,当即一惊,便跳到自家小姐跟前挡在前面。 “是哪个登徒子不请自来,居然闯进了我们家?来人呀!来人,你们这些混账家丁都是吃白饭的吗?” 一句话,就把二人当作了闯空门的登徒子了。 薛谦一脸茫然,他到现在都没闹明白,他从小在雷府来去自由,会有一天被当作登徒子处理。 苏珂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事态发展。 家丁们来得很快,呼啦啦围拢上来。 可一看见被围拢在中间的二人,家丁们一个个面面相窥,也有机灵者转身便跑去通风报信去了。 胖丫鬟气得直跳脚!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赶紧把这位胆敢冲撞小姐的登徒子赶走?都愣着做什么!” 一看见这位胖丫鬟,之前在吕家酒肆里发生的那一幕又涌上苏珂的心头。 看着一旁紧绷着一张小脸,满含怒意盯着他的雷雨,苏珂恍然大悟! 他记得那一天,他在吕氏酒肆前面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现在想来,便是这位雷雨小姐了!那天宴请的人里,主要是有寒梅姑娘在。这么一想,后来这位胖丫鬟为何会出现在酒肆里的缘由,就呼之欲出了! 一众家丁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 又摄于那名胖丫鬟不断怂恿,只得推攘着朝二人聚拢。 “放肆!” 苏珂脸色一沉,低声呵斥着:“雷小姐,我们是恩师的弟子,此番前来是感谢恩师的教导之恩。未曾想却在这里冲撞了小姐,我等在这里像雷小姐陪不是了。” 说完,便弯腰见了一礼。 “玲玲,速速退下。你们大家也都退下吧。” 雷雨呵斥了自己的丫鬟,又挥退了家丁退开,来到薛谦面前盈盈见礼:“能和薛世兄走在一起的读书人,想必也是好的。薛世兄,近来可好?” 这般套近乎的手段看得苏珂一愣一愣的。 “我?” 薛谦显然没料到这位雷雨会主动找自己说话,看了看左右,这才一摊手:“我很好啊!你不也看见了。” 这等不冷不热的口气,反而让雷雨的脸颊多了两抹晕红,面若桃花。 “薛世兄既然来了,不如到厅里和家父小聚片刻。雷雨愿下厨为几位添置些小菜,给几位下酒。”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薛谦感觉头顶有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 苏珂也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位雷雨相中的人是薛谦! 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眼光好! 和自己相比,薛家书香世家,祖上是经营了几百年大世家,又岂是他这等初出茅庐的农家小子能比的? 看来,对方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啊! 想明白这点,苏珂便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不打扰这两人的亲亲我我。 不料薛谦却不打算放过他! 他有礼地一抱拳,呵呵傻笑着打哈哈:“世妹说笑了。我们刚刚从恩师那边出来,应一众同窗相邀,要去第一楼喝花酒。去迟了可不好,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雷雨再说,便拖着苏珂离开了。 “薛世兄,薛世兄……” 雷雨追出两步,看见前方有别得学子出现,只得颓然放弃,恨恨的回转。 心头越发把苏珂恨到了极点! 这么好的机会,都是那没眼力劲儿的臭小子,在中间碍手碍脚,害得她连和薛世兄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错过了。 而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雷音的耳朵里。 雷雨还以为自己会被一顿臭骂,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雷音居然只是淡淡交待了她几句,却并未再提及苏珂一言半语,让雷雨很吃惊。 不久之后,才听说了事情的缘由。 “那苏珂好大的胆子,他居然在老爷面前搬出了当今皇后娘娘,还说,皇后娘娘要亲自替他指婚的消息,老爷这才死了心思。小姐,那苏珂不就是个癞蛤蟆,虽说长得不错,又有皇后娘娘帮着他。可苏家是个什么样儿,咱们家是个什么样儿?” 胖丫鬟玲玲一脸鄙视色,半点不把苏珂放在眼里:“再说了,皇后娘娘肚子里这胎,究竟怀着的是小公主还说小皇子都还不一定呢!听说宫里的凤昭仪也怀着龙种,万一诞下皇长子……嘿嘿,那就有好戏看了咧!” “瞎扯什么。” 雷雨的嘴角也高高挑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般,就连呵斥下人的语气都带着轻快。 胖丫鬟虽然胖,却及会看自家小姐的脸色。 见小姐高兴,她更乐得多说一些:“本来就是嘛!谁知道皇后娘娘的肚子争不争气呢?都已经是第三胎了,要是在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怕早已都妻妾成群了,圣上身边才只有几个女人伺候,皇后娘娘果真好命……” 眼见自家的胖丫鬟把话题越扯越远,雷雨这才止住了笑容:“听说很快就要举行铨试了,也不知道,薛世兄会去哪里?” 不由又想到最近自家爹爹在提及,要从此次的进士中,选出几人来应天书院任教,教导低年级学子。 要是薛世兄能来应天书院任教,以后她不就可以整天见到他了?也再也不用担心被高墙阻隔了?要知道,学子的住所,和任教的住所,中间被一道高墙阻隔,她可没办法进去里面。 果真是天助我也! 当下心头越发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薛谦拿下。 薛谦不顾苏珂的挣扎,拖着苏珂快步出了内院。 “干什么干什么?郎情妾意,你也不和人家多说几句?我和你说……” “你什么都不要说。大丈夫事业不成何以成家?” 薛谦打断了他的话,拖着他往外面走:“再说了,兄弟妻不可欺。我薛谦再混账,也不会对自己兄弟的未婚妻动歪念头不是?”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对那雷雨当真不感兴趣! 第1258章 苏珂的追随者 这话让苏珂哭笑不得:“瞎说什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我告诉你,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喂!你跑什么?等等我……” 苏珂还想再说,可薛谦却跑走了。 他着实无奈得很,只好赶忙追了上去:“等等,薛谦我和你说……” “要说什么,等你追上了我再说吧!” 薛谦开怀大笑,快步往外面跑,苏珂无奈随即跟上。 二人刚刚一前一后跑出应天书院,便立刻被一众同窗围住了。众人少不得闹着要请客喝酒。让打算找薛谦算帐的苏珂苦于没有了机会。 二人一早便猜测到会有眼前的一幕,自然不会拒绝。 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地去了第一楼,吃吃喝喝,猜谜行酒令,吟诗作赋,好一番风花雪月。 等酒过三巡,众人又闹着要喝花酒:“听闻文涛阁里的几位姑娘一个个都长得国色天香。更有传闻那寒梅姑娘对苏弟仰慕已久,在状元游街那时,还像苏弟你亲手送上了一束鲜花。这等特殊待遇,可不是寻常人就能有。想必苏弟你亲自出面去请,肯定能把那位寒梅姑娘请过来。”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一致赞同。 闹吼吼纷纷附和着。 惹得苏珂连连摆手推辞:“大家莫要误会!那天寒梅姑娘之所以会送花,也是她那天恰巧从那里经过,碰见我等跨马游街,她感激我当初的赠画之恩,又恰好身旁有一束花,便没有多想送了出来。严格来说,那天跨马游街时,送出鲜花和接受鲜花的姑娘那么多,你们大家也接受了不少花束。哪里有大家说得如此严重?” 众人可不听他的解释,纷纷吐糟,闹嚷嚷得不行。 “都这样了还叫不严重?居然互相赠送定情信物,苏弟你怎么能独自藏私,都不肯把人介绍给我们大家认识?那可不行……” 苏珂无可奈何之下,好说歹说费尽了唇舌,又甘愿自罚酒三杯,这才平息了众人的怨气。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就在众人都死心时,寒梅姑娘居然不请自来了! 这位一来,苏珂就是长了满身的嘴巴也解释不清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众人的情绪一下子沸腾了!迅速将寒梅姑娘围拢在中间。 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飞扑上前把人给生吞活剥了般。 好在大家都是读书人,表面上,大家都保持着矜持。纷纷风度十足地和寒梅姑娘说话。 等聚会结束,众人都明显喝高了。 苏珂也喝了不少酒,走路两只脚都在打晃,看着自己面前的寒梅姑娘,忍不住呲呲的笑:“寒梅姑、姑姑娘,你别别……摇来摇去了,摇得我头疼得很。都、都都都想吐……呕!” 话还没说完,便趴在一旁大吐特吐。 寒梅姑娘心疼得很,上前不住地拍着他的脊背,帮着他顺气。 苏珂吐过之后,又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感觉脑袋倒是清醒了一些,踉踉跄跄的起身想要往回走,跟随在身旁伺候的小石头和端砚赶忙上前一左一右伺候着。 “让我来搀扶苏公子吧。” 寒梅姑娘上前,柔声说着,伸出手试图接手。 端砚和小石头早在出门前就得了吩咐,务必不能让自家公子出事。眼下哪里敢把自家公子丢进虎窝里,赶忙连连推辞。 “不敢麻烦寒梅姑娘您,公子要是醒来得知我等如此不知规矩,挨骂还是小事,要是让小的因此失去了在公子身边伺候的差事,那可就遭了。还请寒梅姑娘体恤我等下人的不易。” 寒梅姑娘却固执地想要上前搀扶:“无妨!我又不是外人。要是你家公子怪罪你,你就尽管告诉他,是我硬要接手不就成了。” 说话间,便缠上了苏珂的一边臂膀。 端砚都快要哭出来了:“寒梅姑娘您就饶了我家公子吧!明儿公子就要远行。要是起不来耽误了圣上交给的差事,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你家公子要远行?”寒梅姑娘立刻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 端砚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否认着,急急忙忙和小石头一起把自家公子塞进了马车里:“没、没有得事。哈哈哈……寒梅姑娘,我们先行告辞了。” 等上了马车,不等寒梅姑娘多说什么,便逃也似的架着马车离开了。 寒梅姑娘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眼里多了道不明地意味。 醉酒的苏珂却对外面发生之事一无所觉,回府就大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便遵从圣上的旨意,以“回家省亲”的名义,领着圣上派给他的几十个身强力健的汉子,趁着夜色未曾亮开时上了漕船,离开了京城,径直前往落雁村。 与他随行的还有他的好友薛谦。 薛谦也得到了圣上的旨意,让他全权配合苏珂行事,务必把为官后的第一件事差事办好了! 薛谦乐得轻松。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翰林院熬上两三年资历才能出头,不料第二天就派了差事给他。 他更加明白,自己也是沾了苏珂的光。 不过官场就是如此,人脉和运气缺一不可。 比起旁得才华抑或风花雪月的什么来,这两样才是能在官场立足的根本。 另一边,了尘仙长和程老将军从陆路出发,也直扑落雁村。 了尘仙长和程老将军是大张旗鼓往弑仙山走,借此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也让许多势力错过了盯梢苏珂二人的机会。 等到大家察觉的时候,苏珂和薛谦所乘坐的漕船早已下到淮南府,辗转东行。 原本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薛谦拿下的雷雨得知此事时,气得砸碎了一套价值颇高的珍品茶盏。 其后,更是不顾其母的劝阻,以要去“雍州小舅家玩耍”的名义,也跟着登上了南下的漕船,追着薛谦的脚步而去。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登上了同一艘漕船南下,她的目标也同样是苏珂。只是此人和雷雨主仆所居住的船舱距离有些远,加上晕船整日躲在房间里不曾外出,二人并不曾见面。 第1259章 盼儿产子(1) 苏盼儿得到苏珂已经离开了盛京时,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她自己心疼珂儿,原本还打算派几名暗卫随行保护苏珂,得知此事后,心里的失落自然难以言说。 “珂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此去不会有问题。再说了,珂儿回家省亲,正好也可以让周围的众人好好的看看,我苏家也出了一名大才子。” 苏华氏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不错!” 苏盼儿感慨:“珂儿出息了,这可是传胪呢。纵观落雁村历史,从来就没有一个人高中进士过。珂儿可是独一份。等他回到落雁村,但愿别被当作稀有动物围观才好。” 这话立刻让苏华氏兴奋起来,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苏珂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苏盼儿装作听得认真,思绪却早已跑出很远很远…… 苏珂此刻回落雁村,应该是去执行秦逸的吩咐了吧? 落雁村呢,那个让人怀念的地方…… 苏盼儿挺着大肚子,感觉日子一天比一天热。 她的腿已经比从前更肿了,走路对她来说都是件吃力事。 御医每天三次请脉,早在七个月的时候就断言随时有可能生产。秦逸更是采取紧迫盯人的手段,几乎无时不刻不在围着盼儿打转。可眼看盼儿已经怀孕九个多月,秦逸暗暗松了口气! 民间都有“七活八不活”的说词,对盼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殷切盼望的秦逸,随着她孕期进入九个月,脸上也多了抹笑意。 可当御医告知,孩子已经入盆,随时会生产时,他紧张的情绪却越来越严重。 苏盼儿进出房间,要么就有秦逸亲自全程相陪,要么便是苏华氏搀扶着。身前身后更是围拢着一群宫娥和接生嬷嬷。 到日子进入酷暑时,苏盼儿终于要生产了! 秦逸得到宫人禀报时,正在上早朝。 由于早就得到吩咐,皇后娘娘要是发动了,便第一时间通知他。宫人自然不敢怠慢,赶忙禀报了上去。 秦逸顾不得满朝文武都等着他,急匆匆赶往华阳宫。 “娘娘今儿一早都还好好的,怎么说生就要生了?” 前来禀报的春分跑得一头是汗:“回禀圣上,娘娘正和苏大舅爷见面。期间苏大舅爷说起了沿途见闻,娘娘显得很是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娘娘就突然捂着肚子痛叫一声,就破水了。” 这话让秦逸暗暗握紧了拳头。 盼儿有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其中便有尚未发动,就先行破水的情况。 而恰恰这一情况非常危险,也是御医让他重点注意的情况之一! 一想到这,秦逸脚下的步伐就迈得更快了。 华阳宫里人来人往,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紧张色。见到圣上进来,纷纷站定向他见礼。 “都赶紧去忙自己的事,莫要磨蹭。” 秦逸一挥手,大步流星径直往里面闯。却被众人一起拦住了。 “圣上,产房是不洁之地,圣上您且在外面等着,万万不可往里面闯。” “让开!” 秦逸紧绷着一张脸,怒瞪着拦在他身前的几名嬷嬷。 几位嬷嬷对视一眼,却不敢让开。 “还请圣上体恤奴婢等人。奴婢等人之所以会守在这里,是奉了娘娘之命。娘娘说她在里面生产,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擅闯。里面几名御医和三品淑人也在里面候着,定然不会让盼儿出现任何问题。” “既然御医也在里面,朕为何不能进?让开!” 秦逸的耐心耗尽,大手一拂,便径直闯进。 “圣上!” 一旁的苏华荣一伸手,再次阻拦在秦逸身前:“娘娘生产正在关键时刻,您不能进去添乱!” 他说得直接,也让秦逸怒火蹭蹭蹭直往上冒! 二话不说,抬起拳头一拳打到苏华荣脸上,顿时引来宫娥大声尖叫。 苏华荣也被这一拳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把这些尖叫的宫娥丢出去!” 秦逸冷冷地下令,迈步往里闯,回头又看向苏华荣:“等朕得闲了再找你算账!” 说完,便迈步跨进了产房。 他原本就对苏华荣惹得娘娘提前生产颇有怨言,偏偏他还自己作死跑出来。不打他打谁? “圣上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 几位嬷嬷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进入,徒劳无功的阻止着。 苏华荣甩了甩眩晕的头,感觉脑袋越发的晕了。 他捂着自己的颧骨处,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管在往下滴。 圣上的手劲儿可真大,这一拳下来,自己的脸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产房里,外面的动静苏盼儿早在秦逸到来时,便听到了。只是此刻她肚子正阵痛得厉害,想笑,却硬生生疼得出了满头大汗。 旁边的苏华氏一脸惨白,嘴都在发抖,表面却依然安慰着她。 “娘娘你莫要怕,赶紧深呼吸,深呼吸可以不那么痛。莫要担心,是女人都逃不过这一遭。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啊!” 苏盼儿终于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出口的却是一声惨叫。 又强行忍痛禁声,痛呼声戛然而止,让恰恰好跨门进来的秦逸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圣上小心!” 一名宫娥眼疾手快上前欲搀扶,却被秦逸一把推开,快步来到床前。 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产房里蔓延。 原本的美人榻被收拾过了,铺上了一层薄毯盖在盼儿身上,几名御医正聚集在外间里讨论着什么,见他到来,赶忙下跪请安。而床头,苏华氏和几名医女正围拢在盼儿身边。 “盼儿!” 他几大步走进,赶忙弯腰握住苏盼儿的手:“盼儿你感觉怎么样了?朕在这,朕来陪着你了。” 正处于阵痛期的苏盼儿有些虚弱的张开眼看着他。 “圣……圣上,您来了……啊!——” 话未说完,她嘴里要出口的话又变成了惨叫声。 手上突然一紧,秦逸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嘴里不住安慰着:“盼儿别怕,朕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咱们共同努力……” 第1260章 盼儿产子(2) “哎哟!圣上您怎么闯进来了?快出去,出去!” 旁人会惧怕圣上的威名,可苏华氏如何会怕?一看见秦逸出现在产房,二话不说把秦逸往房间外推:“这产房可不是你们男人应该来得地方。你快些莫要在这里添乱,到外面等着才是正理。你看盼儿眼下破了水,可孩子还没下来呢。没有人有功夫招呼你……” 秦逸的手抓住盼儿的手不肯放,任凭苏华氏如何推攘,就是不肯撒手。 “不,不行!” 他摇头拒绝着:“盼儿生产小妍妍和小糖豆时,我都未能陪伴左右。这一次,我一定要在这里陪着,亲眼看见孩子出生我才放心!” “别傻了,你呆在这里,只会让盼儿在生产的同时,还要分心他顾想到你的感受,那样她还怎么生产?” 苏华氏二话不说打断他的积极性:“再说了,我是盼儿的娘,有我在这里守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出去,出去!你没看见几位医女和接生嬷嬷都不敢靠过来了吗?” 这一次,她成功的把秦逸推到了门口,房门毫不留情的嘭一声在他面前掩上。 秦逸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头。 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里,苏华氏算是最胆大的一个!不过,秦逸心头却泛起了真正是一家人的感受。 还别说,这种感觉说不出口的好! “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刚刚爬起来显得很是惨烈的苏华荣一身灰头土脸,鼻孔和嘴角都是血,却冲着秦逸吼:“盼儿在里面生产,你冲进去,是能替她痛呢,还是能帮着她生孩子呢?就会添乱!盼儿她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混球!” 秦逸还欲推门的手立马顿住,回头。 “你说什么?你再重复一次!” 话里的警告意味甚浓。 换作平时,估计苏华荣不会再说什么,可今儿却不一样。 他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顿时把脸染上了一手的血:“我说了又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你是看不得盼儿好是不是?生孩子有多凶险,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还跑去添乱!你究竟存得什么心?” 苏华荣的一席话,打击得秦逸一张脸如铁青般,双拳紧握,随时都有可能出手。 苏华荣也紧紧盯着他的拳头,也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来。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 看得周围的一阵胆战心惊! 众人浑身瑟瑟发抖,想上前去劝,却又不敢冲过去。 正纠结时,秦逸突然一拳挥出,击中一旁的大柱上,打得那柱子也颤了几颤,屋顶的墙灰扑簌簌往下落。 吓得众人一阵颤抖,齐齐跪倒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忙活去!谁要是胆敢在此刻出任何幺蛾子,朕定不会轻饶!” 秦逸一声咆哮,吓得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可这样秦逸还不出气,围着产房的门口和窗户团团转,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看得苏华荣不由得分外好笑。 却乐极生悲,带动了脸上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赶忙捂住脸。这个秦逸,适才那一拳可是半点没留手还是怎么得?怎么疼得他的脸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秦逸听见动静回头,正好看见他那一副凄惨样儿,心头不但没有愧疚感,反而有一种火想要往外发泄般,说不出来的痛快。 产房里。 外面传来的动静一丝不差传到苏盼儿的耳朵里,哪怕肚子疼得厉害,也惹得她特别想笑,心里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适才她原本正和今天刚刚才赶回盛京的苏华荣闲聊着,许是这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的大舅舅,说来就来了! 尽管早就做了百般部署,可真的到了生产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凌乱了。 几名御医都集中在外面的隔间里,几人轮流悬丝诊脉,密切注意着娘娘身体的情况。 忍不住议论纷纷。 “娘娘破水都一个时辰了,又怀着双胎,眼下的情况可不好,要是有个万一……你我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搭进来的。” “这点还用你提醒,大家谁不清楚娘娘在圣上心里的份量!再说了,从娘娘的怀像来看,这胎,怕是会难产的多……” “你们听外面,圣上眼下正可劲儿折腾呢。眼下谁出去告知谁死,谁人愿意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要不,咱们再看看娘娘的脉象再说?说不定吉人自有天相,一会儿孩子就生下来了……” 这话让众人沉默了。 娘娘这胎要是真这么容易生,又岂会让大家如此紧张! 原本就是双胎,就不容易生产。眼下还破水了,没有了羊水,肚子里的小公主或者小皇子可在肚子里拖不了太久。时辰越长不管对大人还是孩子来说都越危险。 这些御医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心中都明镜着,很多时候遇到和娘娘相同的情况,即便最后孩子平安生下来,能不能救下大人都还两说。 可众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该用的方子都已经用上了,眼下,也唯有听天由命了。” 王御医磨着后槽牙,感觉自己的偏头痛越发厉害了:“咱们再去诊脉看看吧,拿出个具体的方案来。” 这方案要怎么拿? 大家都无可奈何地对视几眼,还是起身继续去探脉。 这些御医自以为说得很小小声,却不料探脉的对话都被苏盼儿听在耳内。 这平均一盏茶功夫的时间就来一次的阵痛委实折磨人,一停下,她立刻闭上眼休息,储存体力。 别人如何说,都没有苏盼儿身为当事人最有感觉。 这胎她虽然怀得凶险,可最凶险的还是在孩子三个多月的时候。那个时候,有泼皮猪帮助她,孕前期倒是平平安安渡过了。 眼下她生产,可那头泼皮猪已经有两个多月不见猪影,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如果这次再遇险,可不会如上次那样,有泼皮猪及时跳出来救自己。 这一关,谁都帮不了她,她又该如何渡过? 第1261章 盼儿产子(3) “盼儿来,娘亲自守着给你煮了麻油鸡蛋,你赶紧起来吃。这生孩子啊,哪个女人都一样,都是一只脚踩进鬼门关的事儿。咱们只要有了体力,这些个小鬼也只能乖乖退散不是。来,娘喂你……” 苏华氏端着满满一大碗麻油鸡蛋过来,试图亲自喂她。 “娘,我自己来。” 苏盼儿躲开了,强撑着上半身坐起,一看见碗里的鸡蛋一下子呆了:“娘,这鸡蛋也太多了吧?” “多啥多,你就是要多吃点才成。” 苏盼儿无奈,只得端着碗开吃。 见她吃了一个鸡蛋,苏华氏靠近她的耳边低语:“上次娘说那事儿,你看……” 苏盼儿的心微微颤了颤,表面却作无事人的模样。 “娘,你说得啥事儿?” “啥事儿,你说还能是啥事儿?” 苏华氏抬头看了眼左右。 苏盼儿心领神会,一却埋头猛吃什么话都不说。 苏华氏无奈,只得拿借口把人都支开:“你,快去再拿点精棉布过来。你,赶紧让厨房再烧些开水。你和你,去抬一桶热水过来。还有你和你,你们到窗户那里跪着,好好祈祷上苍,一定要让娘娘平安生产。还有你们,都站立得远一点,这么大热的天,你们一个个像火炉,也不怕把娘娘热着……” 她胡乱一阵安排,便将围拢在苏盼儿身边的众人赶到了一边。 苏盼儿朝着这些看来的众人微微一颔首,这些人才各自开始做各自的事情。 唯独玖兰和晴雯二人时刻跟随左右,寸步不离。 苏华氏看了眼二人,又看了看正替盼儿处理污物的萧嬷嬷,这才低声轻语:“盼儿,凤汐月那边,差不多了……” 苏盼儿默默吃着麻油鸡蛋,没有开口。 “盼儿。” 苏华氏坐到了苏盼儿的身边,又抬头看了眼门外:“你这胎虽然说是双胎,可万一两个孩子都是公主,该怎么办呢?娘的意思,要不那边,你也安排一下,毕竟……”她附耳到苏盼儿耳旁一阵耳语,如此这般说了许久。 身旁的晴雯脸色发白,眼里明显带着惊恐色;而玖兰只是微微垂下眼睑,脸上半点变化都没有;倒是一旁的萧嬷嬷听得两眼直放光,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苏盼儿。 可苏盼儿依然木然的吃着碗里的麻油鸡蛋,机械式的咀嚼着,神态木讷。 见苏盼儿迟迟不表态,苏华氏心里好像有猫儿在挠。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伸出手推了推苏盼儿,显然很是焦急:“眼下可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样天赐良机,再要寻找机会就太难了!” “娘,您不要说了,这事儿我不同意!” 被逼急了,苏盼儿把碗和筷子一丢,果断的说了自己的决定。 “娘,盼儿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才想出这样的注意来。可是,真的如此做了,那可就是霍乱朝纲、混淆皇脉的大罪!盼儿的心头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所以……啊!” 话尚未说完,她又抱着肚子开始忍痛。 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滚落。 好容易等阵痛过去,苏盼儿疲惫地闭上眼, “哎呀!什么才叫混乱朝纲、混淆皇脉?那是指你从外面抱孩子进来。” 苏华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又看了眼左右。 屋子里剩余的几个人里,玖兰很有眼力劲儿的站到珠帘边缘,那里,不但能看清左右的情况,还能隔绝外人对屋子里谈话的窃听。 晴雯见玖兰走到了一边,她默默起身,走到几名御医所在的外隔间里,询问着几位御医娘娘的情况。 倒是萧嬷嬷没有动,依然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她。 苏华氏语重心长劝着她:“娘的意思,不过是让你准备准备。如果你诞下的是皇儿,一切皆大欢喜。如果是两个女儿,你不如……“她凑到她耳边:”就把那个男孩抱到身边来自己养,就对外宣称是三胞胎即可。一举数得之举,多好!” 这个办法,苏华氏早已在脑海里演绎了无数遍,怎么想都觉得特别适合。 虽然说凤汐月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九个月,可到了眼下,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想到多少人都紧紧盯着盼儿的肚子。这一胎要是盼儿没能诞下皇儿,朝堂上的那些老臣,虎视眈眈的藩王,各方观望的人马,怕是纷纷都会行动起来。那后果…… 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来,盼儿紧跟着要面临的压力。皇后娘娘膝下无子,原本坐着观望的无数人又会再度开始蹦跶,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大周朝会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还不算! 还有小妍妍等几位公主的生死存亡,额外苏秦两家这么多人,都和这个孩子息息相关。 想到这些,就由不得她不为将来仔细考虑。 她这办法虽然阴损,可比起苏秦两家无数人的性命来说,牺牲一个人,却换回无数人的生命,怎么算都怎么划算! 所谓量小非英雄,无毒不丈夫! 为了不生灵涂炭大周长治久安万年基业,为了苏秦两家的还能传承下去,为了盼儿和几个孩子的未来……她咬牙提出了这种强行夺人子嗣有损阴德之事,可她无悔! “胡闹!娘,你以为这样,圣上就不知道了吗?将来万一要是被捅出来了呢?” 好容易阵痛过去,苏盼儿疲惫地靠在靠枕上闭上眼睛。 旁人不知道,难道她还能不知道? 自己娘倒是想得很美,可她却知道,凤汐月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秦逸的,把她的孩子抱过来养着,不就是霍乱朝纲之事? 将来会发生何事,会不会被人捅出来,谁能猜到? 与其往后的****夜夜都要生活在隐瞒枕边人的痛苦中,她还不如不做!如果秦逸当真因为她这胎再生下女儿,进而变了心,嫌弃她,大不了她就直接带着几个孩子单独过! “娘,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你莫要再提,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怕是没那么快生产,您到一旁先歇息一会儿吧!” 第1262章 盼儿产子(4) “你……你这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唉……” 眼见得苏盼儿死活不同意,苏华氏也唯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好好好,娘不再提这事了。说起来,哪怕你这胎当真生了两个女儿,只要那凤昭仪生下了儿子。你再找圣上把孩子要过来养在名下就是了。” 这办法也很好,就是会被大家知道,孩子并非是盼儿的亲生子。 不过,只要娘娘和圣上的感情好,而且圣上也同意这提议,外面谁人还能说什么? 这毕竟是圣上的家事! 想明白这点,苏华氏也逐渐恢复了笑容。 “盼儿你加把劲儿,咱们一鼓作气,但愿你这胎就能平安诞下小皇子,一举堵住悠悠众口,也免去了娘心中的隐忧。皆大欢喜,多好!” 苏盼儿又疼得厉害又想笑,这事儿要是她能做决定就好了! 这边苏盼儿正挣扎在生死存亡线上,而另一边,凤汐月也得到了苏盼儿正在生产的消息。 凤汐月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要比盼儿肚子里的孩子小一个月,眼下也依然大腹便便了。 前来禀报的是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姜嬷嬷,这位嬷嬷是她的弟弟凤玖送进宫来照顾她的人。 “娘娘,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姜嬷嬷显得很是着急,盯着凤汐月的肚子,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老奴看您这肚子,怕是不会那么快有动静。可真要是让华阳宫那边先行诞下皇子,往后,即便娘娘您肚子里出来的也是一位皇子,终究也失了先机。那样一来,往后娘娘您和小皇子在宫里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何止是难,简直就是举步维艰! 娘娘在宫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她这位贴身嬷嬷自然看得明白。 水月苑(就是以前的水妍苑,因为犯了忌讳,在几个月前改了名字)就巴掌那么大一块地方,虽然可以在里面自由行动,却终究就好像那鸟笼子里的鸟儿般,不得自由。 可就算是鸟儿,主人也会去逗一逗它,和它说说话。 再转头过来看向他家主子呢? 除了偶尔有一两个送东西过来的奴才外,连个虾米都看不见。 想到这些,姜嬷嬷心里的那个悲伤难以用言语述说。 “嬷嬷你不用紧张,往后,但凡有我凤汐月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给你喝粥。咱们相互相成,慢慢地,总会把日子熬下去的。” 凤汐月宽慰着她。 这话反倒让姜嬷嬷眼底的泪再也包不住:“是啊!熬,继续熬着吧。事到如今,除了这个熬字,嬷嬷我也再也帮不了娘娘您什么了。” 熬,这个字,说得实在是太形象了! 除了继续苦熬着,也别无他法。 “不对。” 凤汐月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不对了?难道娘娘您还不是苦熬着吗?”姜嬷嬷也顾不得落泪,急忙追问着。 “不是的,姜嬷嬷。” 凤汐月坐直了身子:“我的意思是说,您不是帮不了我什么,而是,眼下汐月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去做!只是此事分外惊险,你要是不想去,汐月决不强求!姜嬷嬷你仔细想一想吧,想清楚了再把答案告诉我便是。” 一句话立刻让姜嬷嬷的眼底燃起了熊熊烈火。 就差指天立誓了! “到了今天娘娘您还信不过老奴不成?老奴如今和娘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时时刻刻都盼着娘娘好。娘娘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对老奴说!只要老奴能办到,就一定不会推辞!” 凤汐月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既然如此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告诉你……” 她附耳到姜嬷嬷身边一阵耳语。听得姜嬷嬷两眼发亮,不住地点头应是。 时辰一点一点溜过。 眼看着午时就要到了,原本从上午开始就频繁发作的苏盼儿依然没有生产的迹象,倒是里面传来的干嚎声明显变小。 秦逸焦急得走过来走过去,像一头暴躁的狮子。 苏华荣脸上已经起了一片淤青,却依然没有要下去的迹象。 最有利的地形被占用了,他狠狠地盯着秦逸的背影,一副想挑事的姿态:“别再晃来晃去了,你转得头不晕,我看得头都晕乎乎地了。” “头晕?谁让你还呆在这里的,下去洗一把脸,看着就瘆人。” 秦逸随口说着,还不时踮起脚尖朝里面看,根本没有要搭理苏华荣的迹象。 “不去!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苏华荣今天也来了劲儿,半点不肯让步。 “你胆敢抗旨?” 秦逸暴怒! “臣,自然不敢。不过……” 苏华荣回答起来半点不输他的气势:“不过,这和抗不抗旨有什么关系?” 秦逸被噎得不轻,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还顺势一把将他推开:“别以为你是我的大舅子,我就不敢动你。真惹恼了我,下次我就把你丢到战场上去!到时候,你可不要找人求情!走开走开,别当着亮!” 苏华荣的拳头都快捏出了水来:“要不是顾虑着你的身份,我的拳头早就落下来了!这是我的妹妹,凭什么你不让我呆在这里?” “就凭我是盼儿的丈夫!”秦逸这句话回答得分外坚定。 也彻底将苏华荣激怒了! “好!既然你是我妹夫,那大舅子打妹夫也是理所应当的是吧?看拳!” 这一拳,苏华荣径直冲着秦逸的面颊打去,饱含了愤怒的一拳,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秦逸一躲,一闪,便闪到了一边,可苏华荣的第二拳又到了! 他刚要闪开,可产房里面苏盼儿突然惨叫一声,让他的身体本能地一停顿,苏华荣那拳直接砸到他的肩膀上。这还是他下意识一闪的结果。 “吓!你来真格的啊?” 秦逸捂着被打疼的肩膀挑眉说道,脸上明显带着惊异! 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胆敢对他动手了,今儿居然还中了一拳,这种感觉委实新奇。 “打得就是你!” 苏华荣再度一拳打来,秦逸一闪,随即冲上前一拳还击过去。 第1263章 盼儿产子(5) 最终几人商量片刻,还是决定按捺住不动。 外面的动静,苏盼儿都听在耳内。可此刻的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肚子抽疼的频率越来越密集,浑身上下偶读被汗水湿透了。她拼命挣扎着按照一定频率呼吸着,又趁着有限的阵痛间隔时间闭幕养神,尽量节约体力。 旁边几名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早已严阵以待。 一看见苏盼儿阵痛频率如此密集,心头早已有了判定。 “娘娘,晚些奴婢让您使劲儿您再使劲儿,这样孩子就容易生下来。奴婢之前看过了,娘娘这胎儿不大,加上娘娘您这又是第三胎,应该很好生。” 苏盼儿此刻正处在阵痛的难受时刻,闻言微微一点头,拼命深吸气。 “母后,母后!小弟弟生下来了吗?母后……” 就在迷迷糊糊中,苏盼儿听见了小妍妍由远及近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小妍妍飞奔跑进了院子里,身后还远远吊着走路走不快的小糖豆,看着自己皇姐的背影不住地呼唤着。 小妍妍却顾不上身后的小糖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看见正纠缠在一起的二人,有些闹不明白缘由:“父皇、大舅舅,你们在做什么呀?母后呢,小弟弟已经生了吗?” 原本正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的秦逸和苏华荣先后收了手,苏华荣两边脸上都是黑青色,就连秦逸也偷偷揉了揉疼痛的肩膀,撑着装出无事人模样。 “你母后还在里面。莫要胡乱出声惊扰了她。” 秦逸看着正咋呼呼地被两位嬷嬷牵着手,慢慢走近的小糖豆,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小糖豆扁扁嘴:“皇姐坏坏,丢……糖豆……打你!” 说着,还朝着小妍妍的方向作势要打。 这边小妍妍也和苏华荣见了礼。苏华荣想起之前皇后娘娘说过,妍妍最近在上课之事。 “你今儿不是有课?怎么,你又偷懒了?” “才没有呢!是夫子说,宫里到处都传开了,说是母后已经发动在生小皇弟了,让我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得事儿。要知道,我可是长公主呢,这样大好的场景如何能少得了我?” 小妍妍一脸无邪色,眨着忽闪的大眼睛。 又回头问自己的父皇:“父皇,母后进去多久了?小皇弟是不是已经生啦?母后呢?母后她是不是在里面,我进去看看。”说完,便朝着房门口蹦跳着快步走去。 “别去!女儿家家的,那产房可是污秽之地,你去做什么?快回来!” 秦逸自然不能放自己女儿进去,当即便拉住了她:“里面那么多人在,你进去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我怎么就会给人家添乱了?父皇,人家都八岁半了啦,您还把人家当作是小孩子,讨厌啦!” 小妍妍猛翻白眼儿,却还是不敢违背自己父皇的意思,闯进产房。 “在朕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秦逸莫名被她的对话逗乐了:“你要真的想帮忙也简单着,小糖豆可是你的皇妹,这段时间就由你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你能做到吗?” “我能!” 小妍妍高兴得很,痛快的把小糖豆抱在怀里,得意地张口还想说什么,产房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娘娘生了,快快!” 里面传出一阵欢呼声。 也让产房外的几人对视一眼,迅速飞奔到产房门口。可二人依然不推我挤,谁也不肯让开。 “走开!” “你走开!” “你才应该走开!这可是我先来到这里的。” “你走……” 两个人你推我挤,谁也不肯让谁,都想占据门口最好的位置。 就在二人你争我抢时,产房的门口打开了! 萧嬷嬷一头都是汗,抱着个襁褓出得产房门口,又迅速把门关上。朝着秦逸见礼:“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娘娘生了!” 秦逸的双眼一早就落到她怀里的襁褓上,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生了呢,盼儿真的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居然是真的!秦逸说不出心头那股兴奋的滋味儿! 伸出手想去抱,可伸手两次,他也没有把孩子抱起来,反而顺势绕过萧嬷嬷,径直闯进了产房里。 在场三个人都愣住了! 齐齐把目光看向已经看不见人影的门口。 “父皇,您等等我!” 小妍妍也想追进去,却被苏华荣一把给揪住了! “别进去添乱了,让你父皇和你母后好好说说话。来,咱们来看看小皇子长得像娘娘呢,还是像圣上。” “好啊好啊!” 一听说看小皇弟,小妍妍立刻来了精神。 “孩子我能看一眼吗?” 苏华荣揉着双手,有些拘谨地看着那襁褓里小小的一团儿。 “大舅爷您说笑了,自然是看得的。” 萧嬷嬷笑着微微弯腰,掀开襁褓的一小角,露出小婴儿那皱巴巴又红通通的小脸。紧闭着双眼,小嘴儿还微微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寻找**般。 苏华荣看得眼眶都湿润了,久久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小妍妍一下子叫了起来。 “哎呀!这小皇弟怎么长得这么丑呀?” 这话让萧嬷嬷立刻笑出了声,又想起什么来,赶忙轻嘘一声制止着:“长公主,这是您的三皇妹。” “三皇妹?不对呀,母后怀着的不是小皇弟吗?怎么会是三皇妹那?” 小妍妍困惑地偏着头看向正拼命拽着她衣裙的小糖豆,又抬头看向苏华荣,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喔!——我知道了!萧嬷嬷,你是不是故意逗小妍妍玩儿的?你就别骗小妍妍了,要是妍妍当真了怎么办?来,萧嬷嬷把小皇弟给我抱抱吧,小糖豆小的时候,我可抱了她好多次呢!” 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抱孩子。 “长公主,这孩子……当真是个小公主啊!” 萧嬷嬷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拿起帕子不断地抹着眼泪。 苏华荣感觉眼前暗了暗,又急忙稳住了身形。怎么会这样? 小妍妍愣在了当场。 第1264章 盼儿产子(6) 而小糖豆明显不明白,萧嬷嬷怀里抱着的是小皇妹还是小皇弟的区别在哪里,看见萧嬷嬷突然哭了,好奇地拽着长公主的衣裙要她抱抱。 苏华容赶忙弯腰把她抱起。 长公主总算回过神来,却不住地摇头:“不,不会的,不会的!萧嬷嬷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不是不是不是,萧嬷嬷说得都是真的,就是借十个胆子给老奴,老奴也不敢在此事上撒谎啊!” 萧嬷嬷不停地拿着衣袖拭泪,显得很是伤心。 “萧嬷嬷!” 一直没开口的苏华荣突然说话了。 他的语气显得很镇定,也很平静,哪怕一脸的青紫,也无损他此刻的认真执着。 “萧嬷嬷,娘娘可是平安诞下了皇女呢!瞧瞧你,居然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快好好地收拾收拾,可千万莫要把皇女晒到了,你快抱进产房去吧。” 话语说得平淡,可里面那浓浓的警告意味儿,却让萧嬷嬷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此刻哭得不妥,赶忙抹去了泪,努力笑着。 “瞧瞧老奴,老奴人笨,这一高兴呀,她就喜欢掉眼泪,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小皇女眼下还小,不能见风,我先把孩子抱进产房。” 苏华荣点点头:“萧嬷嬷请自便。” 萧嬷嬷抱着孩子进了产房,那远去的背影让苏华荣久久愣在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望着双眼里都是失望的小妍妍暗暗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个女儿呢! 往后,这几个孩子和盼儿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这里很晒,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吧。” 他指了指另一边,弯腰抱起小糖豆走开。感觉到小妍妍没跟上来,他随即回头,就看见小妍妍依然低着头站在原处。 “走吧。” 他又走回去,牵着小妍妍的手走开。 小妍妍一步三回头,走得很慢很慢,最终还是跟着苏华荣走到了小亭里。 “来坐一会儿吧。” 苏华荣回头招呼着她,把小妍妍安置在一张小石凳上,这才抱着小糖豆坐到了对面。可这一回头,却感觉有哪里不对。 隐隐的啜泣声传来,他一低头,便看见有水珠儿滴落到空中,又淹没在她身上的裙摆上。 “别哭了。” 苏华荣张了张嘴,想安慰她,却又觉得在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太苍白了。 “大舅舅你不知道,当年,我娘生产小糖豆那时,当时那个时候遇见好多人捣乱倒破坏,闹得得多难看,……呜呜呜……” 小妍妍再也忍不住埋首在石案上抽泣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苏华荣当初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事后,他也听说了事情起因经过。 眼下这年纪尚幼的小妍妍却主动提及,可想而知,那段过往在小妍妍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阴影所在! 想到这些,苏华荣满心难过。 “莫哭!你莫要哭了,你娘的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尚未生产吗?这个孩子肯定是个小皇子,等他将来长大了,肯定会好好待你……乖,莫要再哭了,乖喔!” 这话说出来不要说别人,就是苏华荣自己心头能信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妍妍的抽泣声停了片刻,随即哭得更大声了。又害怕被人听见,强行忍住不肯哭出声音来,泪珠儿源源不断从脸颊上滚落。 “皇姐,皇姐……” 小糖豆如今说话的句子说不长,却已经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 见自己的皇姐只顾着哭泣不肯搭理她,她还以为又是自己做错了事,惹皇姐伤心了,嘴里还不住地叨念着:“皇姐,糖豆乖,乖乖的,皇姐不哭不哭,呼呼……” 这话让小妍妍一把抱住了小糖豆,把脸埋进她的脖子上大哭。 也让苏华荣的眼圈都跟着红了! 老天爷,你也太会玩儿人了! 华阳宫娘娘又诞下一名公主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很快蔓延开来。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议论华阳宫连续诞下三位公主,却未能生下一名皇子之事。忍不住纷纷感慨!看来,圣上唯有广撒雨露努力一把,或许还能留下根种继承皇位。要不,便唯有过继嗣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众人越说越玄乎,越说越激烈。 而水月苑里,这消息也无可避免的传到了凤汐月的耳内。 此刻的凤汐月正手扶着一根悬挂在横梁上的木棒上,艰难地绕着圈儿行走着,浑身都是大汗淋漓。 这次前来禀报消息的并不是姜嬷嬷,而是另外一名早已成了她心腹的宫娥。 “这么说,皇后娘娘如今只诞下一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 凤汐月擦去额头上的大汗,又咬牙坚持往前走。 “不错,大家都在这么乱传,据说这消息是从华阳宫那边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小宫娥说得很肯定。 “嗯,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凤汐月等那名宫娥退下后,又继续咬牙前行。 姜嬷嬷端着一碗汤药缓缓走来:“娘娘,药来了。您先歇一歇吧。” 凤汐月无奈地停下脚步,看着姜嬷嬷送上来的药,也不多问头一扬,便一口便将它悉数灌进了肚子里。 “这催生丹是用兔毛和皮烧成灰,再研磨成粉末状,以酒调一羹匙那么多,服下后,便可以催产。这已经是老奴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了。要是这样这孩子都还不肯下来的话,那老奴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明白嬷嬷在此事上受了苦。” 凤汐月默默在心头记下了对方的恩情,又说起之前吃的那道药方:“貌似之前那一剂药方里的芫花、天花粉的催产药效极强,按理来说,应该起大作用才对。姜嬷嬷,您能不能再去帮忙做一份?” “这……不行呀!” 姜嬷嬷虽然胆子大,可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再拿一份。要是加多的这一份吃下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又该怎么办呢? “主子下的决定,几时还能由着你质疑了?快去吧!嬷嬷……” 凤汐月不住催促着。 第1265章 盼儿产子(7) “可是娘娘,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姜嬷嬷的脸色很不好,还是忍不住劝着:“这些催产药虽然既然有催产的功效,其实对孩子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损害。少量服用自然无害,可要是服用多了,怕是……怕是等孩子生下来,身子骨会很弱……” 身子会很弱还是好的,最为严重的是会加大婴孩的夭折率。 可这话姜嬷嬷却不敢说出来。 “无妨!我意已决,姜嬷嬷你速速下去准备吧。” 凤汐月打定了主意,回头又看向旁边的两位宫娥:“你们来搀扶着我。不行,我得再继续走一圈才是。” 姜嬷嬷见劝不住,只得再度下去准备了。 而凤汐月则在两人的搀扶下,围着屋子不断地折腾。肚子越来越疼,她脸上却越来越欢喜。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抽疼不止的肚子。 孩子,不是娘亲心狠! 娘之所以用尽办法让你提前来到这个人世,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好,这才不得不狠心。等将来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要乖,知道不? 凤汐月咬着牙移动已经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腿,透过窗台,望着窗外重重楼宇,那边,是华阳宫的方向。 “来人,快去禀告娘娘,就说本昭仪下身见了红!” 下人不敢怠慢,赶忙传话。 这样惊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华阳宫。 而此刻,秦逸正在产房里宽慰着苏盼儿。 虽然已经生下一个孩子,可苏盼儿的肚子依然高耸,产房里的几位接生嬷嬷正来来去去,不停地处理着后续事宜。 苏盼儿累得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一头秀发此刻已经变成一缕一缕的贴服在脸颊上,散落在鬓角边的枕头上,分外凌乱。 “圣上,这是产房您不能来。您快出去吧!” “让朕在这里陪陪你。” 秦逸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话语分外的低。 苏盼儿闭上眼一会儿又睁开,还是咬咬牙摇摇头:“不要。你去看看我们的孩子,我不放心她。” “我刚才已经看过了。” 秦逸固执地握住她的手,脚下一步都没动。 苏盼儿沉默良久,聚集了全身力气握住他的手,这才睁开眼:“是位小公主呢。” “公主更好,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往后啊,这小棉袄咱们又多了一件,再不用担心冷着了。” 秦逸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却让苏盼儿闭上眼,泪消无声息地沿着眼角滴落,又很快消失不见。 一双大手抚上,轻轻地拭去了那滴泪。 “莫哭!乖,你尽管好好养身子骨,剩下的事都交给朕!任何困难都有朕挡在前面,你不要担心。明白吗?” “嗯。” 苏盼儿的勉强点了点头,带着浓浓地鼻音,在他的手掌里蹭了蹭。 又再度把头转到里面,用平静的语调说:“圣上,您出去吧。” 秦逸不肯走,就单膝跪倒在地望着她的侧影不说话。 二人莫名形成了一种僵持。 直到下一波阵痛突如其来袭来,让苏盼儿忍不住痛叫出声。 几名接生嬷嬷想上前,却又没这个胆子。 也跟着走进了产房里的苏华氏一咬牙,把刚刚抱在怀里的孩子交给了晴雯,这才上前朝圣上见礼。 “圣上,妾身斗胆,还请圣上离开产房。您在这里,您让接生嬷嬷等人如何为娘娘接生啊!这还是在拖累娘娘的时间吗?您还是赶紧走吧!我可是盼儿的娘,有我在这里看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接生,依照盼儿已经消耗泰半的体力,再生这个孩子怕是危险了! 苏华氏深知这一点,这才频频催促秦逸离开。 秦逸回头看了眼苏华氏,又看着因为强行忍痛,疼得双目紧闭的苏盼儿,这才慢慢直起身。 低声对背对着他的苏盼儿轻语:“我就在外间,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叫我一声,知道吗?” 苏盼儿的回答是一声痛苦地嘶喊。 萧嬷嬷又在频频催促了,秦逸无奈,只得起身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到了屏风处,他忍不住又回头看去。他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他这一走,盼儿就会永远离他而去一般!可留下,留下他只会在这里添乱! 他左右为难,一咬牙,果断在屏风一侧站定,再不肯动。 苏盼儿痛苦到极点的嘶喊声还在继续,无数宫娥和接生嬷嬷来来去去,血水一盆一盆送出,看着让人触目惊心。也看得秦逸脸上残存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和躺在床头的苏盼儿相比也不逞多让。 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位宫娥,看了圣上那张惨白的脸一眼,不敢上前。 好在圣上贴身伺候的安公公见机行事,小心地出来。这宫娥松了口气,附耳对安公公一阵低语,安公公眼前一亮,随即轻轻地一挥袖,将宫娥打发下去了。 安公公定了定心神,这才扭头看向依然发出痛苦嘶吼的产房,慢慢走到圣上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秦逸倏地回头,如炬的目光盯着他。 安公公低垂着脑袋,并没有抬头。 秦逸转身,快步出了产房,走到一旁距离左右都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才停下来。 “你适才所说,当真?” “老奴哪儿敢拿这种事和圣上您说笑。” 安公公急忙凑上来:“水月苑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凤昭仪为了替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跪在菩萨面前已经三个时辰,结果动了胎气。眼下,怕是要生产了……” 秦逸嘴里冷笑几声。 早不动胎气,晚不动胎气,偏偏就在盼儿生产时动了胎气,她想做什么? 秦逸眯起了眼。 不管她起了什么心思,眼下这种关键时刻,都容不得她乱来! “眼下你去做一件事,速速派遣接生嬷嬷前往水月苑……” 秦逸如此这般吩咐了许久,即便安公公这样的老人儿也不由得数次变了脸色,随即又赶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此事,容不得有丝毫差错!你记得派个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前往。如果事成,朕必定重重有赏!这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儿,成功与否,就全看你了!” 第1266章 交锋! 秦逸郑重地拍着安公公的肩膀,郑重其事交待着他。 安公公手持拂尘,深深作揖拜下。 “圣上请放心,此事,老奴就是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给圣上您办妥当了!您就等着好消息吧!老奴先下去准备了。” “去吧。” 秦逸挥一挥手。 看着安公公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向嘶喊声不断的产房,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也不枉他这些日子的未雨绸缪了! 水月苑里。 凤汐月腹痛如绞,大汗淋漓,已经围绕着屋子走了无数圈。每迈出一步,都感觉脚上有千斤重,到得后来,完全是两名嬷嬷在拖着她往前走。 她再也坚持不住哭喊。 “不行了,我再也走不动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昭仪娘娘,这种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呀!” 两位接生嬷嬷都是凤玖送进宫里来得,心头自然忠于凤汐月,可眼下这种事,她们却由不得娘娘自己决定。 互相递了眼色,又架着凤汐月在屋子里转圈圈。 凤汐月是自作孽不可活,疼得活生生昏死过去又被痛醒过来,整个人再没有了半点精气神。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时,外面忠于传来动静。 “昭仪娘娘,快!您快躺下吧。圣上听闻娘娘身下见了红,已经派了御医和接生嬷嬷来帮忙。同行的还有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小贵子公公,这个可是不好说话的主儿!他们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快。” “快快快,娘娘快去床头躺下,这里我们来收拾。” 一干人等迅速收拾起东西来,又把凤汐月扶着回到床头躺下,仔细安排了一番。这才看见安公公身边的小贵子慢悠悠地带着一众人等过来。 小贵子跟随在安公公身边多年,一直都是以安公公马首是瞻。更是圣上传达命令给安公公后的具体执行人。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圣上居然派了小贵子公公前来,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众人心里如何忐忑暂且不必说,小贵子公公原本行事就一板一眼,眼下刻意沉着脸,行走间,自然又多了几分严厉。 等他们一行人进了房间,这才站在屏风外面朝凤汐月见礼。 “圣上听闻昭仪娘娘动了胎气,心中甚是关心。对昭仪娘娘对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很是感动,圣上连声夸赞昭仪娘娘大义!对昭仪娘娘动了胎气之事也很是关心,特意命我等前来替娘娘昭仪娘娘检查一二。” 凤汐月哪里还有力气应付他,闻言勉强动了动嘴唇:“有劳圣上和娘娘惦记,就是汐月未能帮上忙,还……真是愧对圣上对汐月的信任,汐月……” 话未说完,便听见凤汐月传出一声惨叫。 “痛!我的肚子好疼啊……” “瞧昭仪娘娘这架势,莫不是要生产了?” 小贵子说完,也愣了愣神,回头和跟随而来的两位御医对视一眼:“两位御医大人,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两位御医早已在来之前便得到了命令,闻言自然是顺着小贵子的话往下说。 “微臣以为,眼下昭仪娘娘紧紧凭借着表面来看,怕是保胎很困难了。不过,眼下的情况来看,还是得让我等先行把了脉,看过昭仪娘娘的脉象,才敢进一步梳理病情。否则,我等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忘加猜忌?” 小贵子显然很满意两位御医所言,不住地点头。 这才回头看向伺候凤昭仪身边的几位嬷嬷。 “几位,适才御医所言,尔等应该都听明白了吧?几位的手脚可要麻利着点儿,要是担忧了昭仪娘娘的病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当得起吗?嗯!” 几位嬷嬷连称不敢。 姜嬷嬷率先站了出来,一脸是笑的拿着个荷包往小贵子公公的手里塞。 “小贵子公公您这话可就冤枉了奴婢等人。就是借十个胆子给老奴,老奴也没那胆子拿昭仪娘娘的身子骨开玩笑不是。这当真是意外……” “不敢?哼!” 小贵子从鼻子里冷哼了两声,直接接过那个荷包拿在手里随意惦着:“有什么意外不能是人为的?别以为咱家是傻子,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咱家还能看不明白?你们不怕死,就怕累得昭仪娘娘跟着你们这些恶奴吃尽了苦头。连累了昭仪娘娘还不算,还想连累咱家在圣上面前吃挂落。你们居心何在?” 那话语里的冷意让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好像下饺子一样噗通跪倒了一排! “冤枉啊!小贵子公公明鉴,我等哪里敢这般行事?委实,委实是……” 求饶声不住地响起。 “不是你们这般行事,你们推三阻四做什么?都让开!让咱家来看看。” 小贵子掂着手里的荷包,抬脚就要往里面走。 姜嬷嬷见小贵子不停地把那荷包拿在手里掂着,也不收起来,心中念头直转,赶忙陪着笑,再从怀里掏出一个更大的荷包,双手托起递给小贵子。 “小贵子公公您辛苦了。这房里的可是昭仪娘娘,眼下身下又见了红,可不敢让小贵子公公入内,要是冲撞了公公可就不好了。公公不如到外间坐一坐,喝杯茶水稍等片刻,到得两位御医检查出结果来,再让公公前来过目如何?” 姜嬷嬷心中念头千转百回。 昭仪娘娘原本就是为了能让孩子尽快生下来,这才连续走了这么长时间。经过眼下这段时间的休息,想必气息已经调理平整。哪怕尚未调理好,也有借口可说。 她担心的,反而是昭仪娘娘适才喝下的那些催产药! 这些个御医一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要是检查出娘娘的体内服下了打量催产药,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她心里念头急转,表面却力持镇定,把小贵子公公请到一旁喝茶。 小贵子公公倒是乐得清闲。 反正今儿他过来时,圣上分派的任务很明显,他冷哼一声,这才勉强把手放下,再拿起时,两个荷包便消失了踪影。 第1267章 苏华荣的质问 “哼!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尽心点儿知道吗?连这点都还要咱家来指点,也好在昭仪娘娘是个大度的,否则,你们这些个奴才,怕是早就被打杀出去了。真是……” 小贵子公公嘴里呵斥着,偷偷和两名御医交换了眼色,这才转身从里屋走了出来。 两名御医不动声色对视一眼,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仔细替凤昭仪把脉。 刚刚脉象一上手,那名御医脸色一沉,心头猛跳了几分,赶忙让另一名御医过来把脉。 那名御医的脸色也变了,当即二人对视一眼,一开始的轻松色都没有了。 原来在来之前,圣上便下达了命令。 如果凤昭仪没有动胎气就罢了,如果当真动了胎气,无论如何也要把胎儿娩出的时辰,推辞到皇后娘娘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生产之后,再听从圣上的指令行事。 二人原本以为此事很简单。以二人的医术来说,要延迟一个孕妇生产的时辰,自然有得是办法。 可眼下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位凤昭仪究竟服下了多少催产药,才会造成眼下体内药效聚集如此多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不动声色的让她拖到那边皇后娘娘先行生产?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二人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慎重。 出了这种情况,两人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悄悄招来旁侧随行之人,耳语一番打发他出去报信。 那名随行片刻不敢耽误,飞一般跑回了华阳宫。 华阳宫外,苏华荣焦急的守候在产房外,心头的担忧压得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小妍妍已经没有哭了,只是依然呆呆地坐在小亭子里,看着一旁的小糖豆。即便小糖豆才一岁多,可她却分外擅长察言观色。 也许是之前小妍妍哭泣吓到了她,眼下她乖乖地坐在一旁,依偎着自己的皇姐,还时不时看自己的皇姐一眼。又不时瞧一眼传出惨叫声的产房,显然对她来说,很难理解生产的意思。 那名随行来到产房外,轻叩着门。 安公公很快出来了,朝着他微微一躬身便走到另一边,二人一阵附耳低语,脸色的神色都显得很是慎重。 苏华荣听得产房里的惨叫声渐渐低沉下去,心里分外焦急。一回头,又看见安公公二人商量了什么,片刻后,安公公进了产房的门,而那名随行依然等候在原地。 时间过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安公公再度出现了。 走上前和那名随行又低声交待了些什么,那名随行不住地点头,随后抱拳快步离开了。 安公公站了片刻,这才转身。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苏华荣那双眯起,饱含着审视的双眼。 他呵呵两声笑,朝着苏华荣再度一躬身,便继续往产房走。 却被苏华荣拦住了去路。 “苏大人,您这是……?” 安公公好奇地询问着。 苏华荣刚刚从祁连山回来,他去祁连山是奉圣上的命令前往,圣上也封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巡察使。安公公叫他一声大人,也是很自然之事。 “安公公,娘娘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苏华荣问得直接。 让安公公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皇后娘娘待奴婢自然很好。就是不知,苏大人您这话是……是何意?” “既然娘娘待你很好,你还作出这等对不起娘娘之事,不觉得亏心?” 苏华荣质问着他。 他早就听说宫里这些人一个个心眼多多,尤其是妇人生孩子的时候,最容易被人钻空子。 眼下他这位兄长还守在这里,这位安公公居然就胆敢勾结外人,私下里议论着什么。这等小把戏,还想再他眼前卖弄吗? “奴婢几时做对不起娘娘之事了?哦!——苏大人您是指适才那位……” 安公公突然回过神来,当即笑了起来:“苏大人,您多虑了!适才那位,是奉了圣上的命令去办些事儿,眼下是回来禀报的……此事,苏大人还是莫要过问的好!话又说回来,以圣上对娘娘的心思,苏大人何苦还要担忧这些不必要之事?” 安公公好笑地一摇头,转身便迈步进了产房。 这话让苏华荣愣了愣神,又往前想要阻挡,可产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秦逸走了出来。 苏华荣默默后退了一步,望着圣上没有说话。 圣上也看了他两眼,迈步走了出来,沉默地站在苏华荣面前。 二人静静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唯有产房里面苏盼儿撕心裂肺的嘶吼不时响起。 “走吧!我们到那边去说。” 小亭子被小妍妍和小糖豆占据,秦逸便指向另一边的花台前。 苏华荣沉默的跟随其后。 秦逸显得很焦躁,沉默良久才开了口:“你应该明白我对盼儿的心思。我和她这一路走来,互相扶持,互相依靠,才走到了今天。曾有人说,朕做了皇帝还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果然是仁君。可唯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没有盼儿就没有我今天!与其说盼儿需要我,还不如说我离不开盼儿。盼儿常说,心之所在,便是乐土!于我来说,有盼儿在的地方,任何地方都是乐土!” 苏华荣默默听着,没有开口打断他。 秦逸也没指望他开口,沉默片刻,这才继续说道:“盼儿这胎怀孕很凶险,御医一开始时便分外不看好,我还打算让她堕胎,可盼儿却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在得知她怀着双胎时,我还是暗自高兴了不少时间。” “是啊!我当时也高兴得很。” 苏华荣也笑了,他一早便知道,盼儿自己就是双胞胎之一,她怀上双胎原本也是正常之事。至于她这胎怀得危险之事,他也早就听说了。不过后来盼儿平平安安渡过了怀孕的前四个月,他还以为已经没事了。可听圣上的意思,似乎里面还另有隐情? “可眼下,三公主出生了。朕很高兴也很满足,可是,朕的身份注定需要一个继承人。虽然盼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可是朕担心……” 第1268章 去母留子,去子留母? 秦逸深深叹了口气,再度沉默了…… 担心什么,苏华荣自然明白。 “可适才安公公和那位……” “之前有宫娥前来禀报,水月苑的凤昭仪为了替皇后娘娘祈福,跪在地上三个时辰,动了胎气。眼下也要生产了!” 秦逸反剪着双手,抬头望着天,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 苏华荣立刻明白过来,脸色当即一变。 “她不是才怀孕八个月吗?呵呵!她可真敢赌啊……” 这位凤昭仪才怀孕八个月,根本就还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她居然说动胎气就要生产了,这等魄力,委实让人不敢小瞧! 可也正因为这样的人敢赌敢拼,所以才更可怕! 眼下盼儿正在产子,如果生下两名公主倒罢了,万一盼儿也生下了皇子,而偏偏水月苑那边先行诞下皇子,那皇长子就成了她凤汐月的孩子! 皇室自古便有立嫡立长的说词,到时候,究竟是立嫡还是立长,怕是又能再起无数事端! 那个凤汐月,他从第一眼看见她时,便感觉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些年过去了,也逐渐印证了他最初的看法。 只是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就是想对对方动手都没有机会了。 等等! 动手,动手,动手…… 他心头念头一闪,随即抬头看向圣上。 秦逸微微回头,朝着他轻笑一声,又继续抬起头看天:“不错!她确实敢赌。不过,既然她迫不及待想要让孩子生下来,朕如何不会成全她?只不过,这孩子究竟几时生下来,还得朕说了才算!” 她要生就尽管生,不过有他派去的御医在,她就是想提前在盼儿之前生都不能。 如果盼儿生下了皇长子,自然皆大欢喜。如果盼儿还是生一位公主,而水月苑那位生下个男孩的话,他也不介意把孩子抱过来当作三胞胎让盼儿养在名下,反正皇宫里旁得不多,就是宫娥和管事嬷嬷多。把孩子交给他们照顾就可以了。 他把一切都考虑过和计划好了,眼下就等着盼儿诞下孩儿了。 产房里,苏盼儿已经喊得嘶声力竭了,可孩子依然迟迟不肯下来。 体力在急剧流失,脑袋逐渐变得昏昏沉沉的,让她好想好想就此沉睡,再也不要醒过来…… 而产房外间这边的几位御医,更是神情凝重,众人频频拭汗,讨论了老半天也拿不出一个有用的章程来。 “你们大家快些,莫要再拖时辰了。有啥好办法就赶紧提出来,莫要再藏私。” 王御医看着众位御医,大周朝能找到的医术好的御医都集中在此,讨论了半天,到现在依然未能拿出个有用章程出来。再继续拖下去,不要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了,就是皇后娘娘自己,怕也大半个身子都爬进了鬼门关。 当真一尸两命的话,他们这些人统统都得替娘娘陪葬! 正因为王御医有这醒悟,所以他才频频催促着众人。 众人依然沉默。 唯独有一位老御医看了眼众人,这才开了口。 “王御医,娘娘的情况你也清楚。不是我等不肯尽心尽力,而是这种事,委实非你我能帮上忙之事。” 他捋了捋胡须,思索着可能性:“孩子眼下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卡到产道上,根本就出不来。而且,娘娘之前分娩第一个孩子时,体力消耗太大,眼下宫体收缩无力,灌下那么多催产汤药都无济于事,如何可能把孩子正常娩出?” “要不,再用一支野山参?” 一名御医低声提议着。 却无人附和。 “野山参娘娘已经服用了一支,现在哪怕再服下一根,对现在的娘娘来说估计用处不大。” 众人齐齐点头。 那老御医又开了口:“如果真要说办法,到了眼下的情况,也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这办法就是……有人能伸手伸进产道,先把孩子的手脚顺回去,再把孩子抱出来。这样便能顺利娩出。” 左也不可能,右也不可能,眼下倒底该如何做才是可行的办法?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自古男女有别,别说眼下的产妇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哪怕她是个平常人家的妇人,真让他们这群老大粗去这么做了,这妇人也照样活不下去了。 更何况产妇还是皇后娘娘本人! 这个提议之前不是没有人想到,可正因为客官条件不满足,所以才无人提出来。 “这办法……怕是不可行。” 王御医也摇头否认了。 “你们忘记了之前娘娘的脉象了吗?娘娘的产道明显已经被撕伤,当真把手伸进产道,恐怕立刻撕裂产道引起血崩。到了那时,也照样难逃一死!” 娘娘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再怀孕,眼下勉强再受孕,而且还是双胎。其中的惊险之处,到现在都悉数彰显出来,让他们如何救,如何能救? “那我也没办法了。” 开口说话的老御医双手一摊平:“否则,看现在去子留母,还是去母留子,也只能二选其一了。而且,此事还得尽快作出决定,否则……” 众人都沉默了。 这样的决定,他们自然都没有决定的权利,必须请示圣上才成。最后由圣上圣裁才成! 可谁去把此事告知圣上呢? 大家都互望着彼此,谁都不肯当这率先出头的领头鸭。 昏昏沉沉中,苏盼儿将这些御医的争执听在耳内。她心下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迟迟到现在也生不下来。原来是孩子卡在了宫口处,难怪无法顺利娩出。 如果是别人怀着孩子,她自然可以帮着她接生。 可眼下是她自己生孩子,她又如何能替自己接生呢? 苏盼儿闭上眼,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到了现在,最糟糕不过就是一尸两命罢了!她已经分娩诞下了一个孩儿,已经有一个生命的延续了。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难倒她! 想通了这点,她再度睁开了眼。 “告诉圣上,我要见他!” 第1269章 苏盼儿的办法 凤汐月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疼痛如影随形,不断伴随着她。中途她曾经痛得活生生晕了过去,又硬生生从剧痛中醒来。 之前她盼着早些生产,可现在看见那血水好像不要钱一样不停往外流,她又感觉害怕了。恨不能立刻把孩子生下来。 可现在,她却有心无力。 之前还有几位接生嬷嬷和自己贴身伺候的几人陪着,她的肚子虽然疼,却还算过得去。 可两位御医替她把脉后不久,这些个接生嬷嬷,都被两名御医,以要替昭仪娘娘治疗为由,给赶到了外面。 凤汐月想挣扎,却被压住动弹不得。 很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御医替她扎针,还说是要替她保胎。 凤汐月有苦难言! 她明明都感觉到孩子要下来了,可在两名御医施针后,血水依然不停往外冒,但是之前要生产的迹象却渐渐少了。 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之前她分明能感觉到他(她)的小手小脚在动,而现在,他(她)却安静得过分,半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凤汐月心里着急,拼命大喊大叫,可她伺候惯了的下人都被控制起来了,她拼命喊也没有一个人出现。慢慢地,她也看出来了事情的端倪。 这两名御医太淡定,而这些个禁卫军又太强势,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半点不退步。很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授意才如此做得! 可这授意的人是谁呢? 这些前来的禁卫军是圣上身边的暗卫,其中有一个人他曾经见到过,那一次,对方向圣上禀报事情时出现过,正好被她看见了。所以,这些禁卫军肯定是圣上的暗卫,直接听命于圣上,不但丝毫情面不讲,还特别难以用利益打动。 如此看来,派遣这些人出来的背后推手便呼之欲出了! 凤汐月看明白了这一点,念头又转得飞快。 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圣上的,而是那个人的。她一直没想明白,圣上为何这么长一段日子,都只是将她丢在水月苑里,并没有丝毫的动作。 可到了现在,她莫名想明白了! 以前曾经听人说起一个“肥鸭子理论”,而她呢?她应该就是被人刻意圈养起来的鸭子,养得肥肥的,要不要开宰就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可她偏偏自己作死,主动推着自己往死路上走了那么长一段路。 往后是死是活,要不要她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又如何,不过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凤汐月恍然! 可惜,却明白得太迟了! 妒恨在心底疯狂地攀长,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想大喊,可出口的话语却变成了一阵痛苦地呻吟,折磨人的阵痛又开始了! 华阳宫里。 听见秦逸焦急地呼唤,苏盼儿勉强睁开了眼。 看见眼前那张焦急的脸,她努力掀起嘴唇朝着他笑。 秦逸浑身都在颤抖,看见苏盼儿醒过来,赶忙一把抱住了她:“盼儿,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一定!” 话语里的坚定,让苏盼儿又回想起之前她听见御医的那些对话,赶忙摇了摇头。 “不用,我会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而且,我也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好!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孩子也会平平安安的……” 秦逸抱着苏盼儿,无声的哭泣着。 没有人能明白适才,他呼唤了苏盼儿好久,她才睁开眼看他的那种感触! “盼儿,盼儿!以后咱们都不生孩子了!我们已经有了几个小宝贝,咱们就把孩子好好养大,朕已经有你,有了妍妍和糖豆她们,已经够了!足够了盼儿……” 一个大男人放声痛哭是什么滋味儿? 苏盼儿不知道过去人家如何,可如今她看见了! 她的心里发酸,发酵,很难受又很难过,下意识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逸,你别难过。我还有办法可以自救,就看你愿意不愿意救我了。” “愿意,我自然愿意!” 秦逸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也顾不得自己正通红着眼眶,赶忙放开了苏盼儿。 “盼儿你快说,我要如何才能救下你和孩子。” “你莫要担心,难道你忘记了,我有神医的名号在,怎么可能会没有自救的本事?就是压箱底的绝活也有几件吧?” 苏盼儿努力宽慰着他。 这话让秦逸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好,你说吧!要我如何做?” 看着秦逸的神态明显有些恢复,苏盼儿顾不得自己逐渐昏沉的意识,赶忙交待着需要准备的事宜。 “你先让人煎两碗麻沸汤。之后让人把我的工具箱找来,取出里面的两把剪子,还有两把小钳子,还有里面的棉花,之后你让人把剪子和钳子都放到水里去煮……” 盼儿细细交待着杀菌消炎的过程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到了眼下这情况,要是泼皮猪还在,或许还有办法。可现在泼皮猪已经两个多月不见,寄托希望在它身上意义不大。 她考虑了许久,感觉唯一还有用的办法,便是剖腹产了! 可她来到这里后,虽然一直希望尝试,却迟迟没有实验过剖腹产。眼下眼看母子二人都没救了,苏盼儿才不得不尝试一下剖腹产的滋味儿! 剖腹产在后世很容易,可来到这里,很难解决各种手术并发症的防治。这也是她一直不肯采用的关键! 而眼下,她想活,想活着! 活着,就必须要母子均安才成! 在等待工具消毒和煎麻沸汤的时候,苏盼儿又让人送来了野山参汤来喝。 体力在急剧流逝,她心头也担心,自己这最后不是办法的办法能不能奏效! 喝了野山参汤,不久,需要消毒的工具和麻沸汤都送了过来,苏盼儿也顾不得秦逸难看的脸,将手术过程对秦逸说了一遍。 秦逸当即脸色大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盼儿居然让他把她的肚子剖开,抱出孩子再缝合肚子,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第1270章 秦逸的痛苦抉择! “不行!万万不可!” 秦逸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大周也不是没有把剖开肚子把孩子抱出来的先例,不过会如此做的,大都是孕妇已经断了气,检查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的情况下,会剖腹取子。而且,这样的举措大都是不得已为之,一般都不会对外公布此事。否则,娘家人还不得闹翻了天! 可眼下,盼儿居然让她活生生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抱出来! 这也太惊戾了! “相信我,逸!” 眩晕感不断侵袭着苏盼儿,苏盼儿感觉自己不但体力耗尽,而且还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她苦笑不已,或许这一关自己真的迈不过去了! 可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都不愿意放弃! “逸,你想想看看,或许你这次不肯动手,等将来等你年老了,你会不会因为此刻的迟疑而后悔?会不会因为没有勇敢的动刀而后悔?会不会在狂欢过后的某个寂静的夜在想起此刻?” “古人都有刮骨疗伤一说,此刻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等同于我们彼此是彼此的毒瘤,唯有分开两者,彼此才能成活。” “再者,古时不是早有华佗曾使用麻沸散替病人实施剖腹产的记载吗?既然华佗能行,凭什么我不行?相信我,逸,你一定能行的!” 苏盼儿用坚定的神态看着他。 可秦逸依然连连后退,不断地摇头。 “不,我不行,不行……” 苏盼儿闭了闭眼,看来想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怕是难了! 当即忍不住冷笑一声:“难道说,平日里你对我的喜爱都是假的?你害怕看到我肚子上留下疤痕?还是说……你恨不能我立刻死掉的好!” “胡说、胡说!你胡说什么,傻子!你是个大傻子!我对你的心如何你还不知道吗?” 秦逸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一把抱住她低泣不止。 “逸,莫哭!我现在还没死呢。” 苏盼儿反而笑了,想伸手抱住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我死了,我也不希望你为了留一滴眼泪。我见不得你的悲伤……” 她闭了闭眼,想睁开,却一下子被黑暗吞噬。 留在她印象里的,唯有秦逸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喊:“盼儿!——” 随着圣上这一声嘶喊,几名御医也顾不得旁得,赶忙把脉,随后又开始探颈动脉和翻开眼睑查看。 随后郑重其事地告知秦逸:“圣上,娘娘眼下已经是极度危险的关头。圣上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皇子,请圣上速速决断!否则,便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了!” 眼下的时刻,丝毫都容不得拖延了,必须争分夺秒救治孕妇才是正理! 秦逸慢慢抬起头,眼眶里还有尚未落下的眼泪。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苏盼儿的脸,是如此地恋恋不舍。 “盼儿,朕答应你!朕都答应你了,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们一家人是死是活都要在一起!” 这样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位御医都动容了! 直到此刻,大家才明白了皇后娘娘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 “来人!把准备的东西都送上来!” 秦逸很快恢复了平静,回头又用通红的眼睛看向身后的几人:“王御医和十一叔留下,萧嬷嬷也留下。你,你,还有你也留下,其余的人都给朕出去!” 十一叔,便是神医薛老的徒弟。 至从桃花谷遭到毁灭性重创之后,薛老便随同苏盼儿回了桃花谷。到得苏盼儿剩下小糖豆之后远走他乡,了无信息。 t苏盼儿这次怀孕,曾多次试图寻找薛老,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十一叔的医术比不上薛老,却胜在稳妥。也可以理解为少根筋,哪怕天塌下来,该做什么他依然会继续做什么,半点不为外物所动。 一个稳字,在此刻已经难能可贵了! 众人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按照秦逸的吩咐去做了! 而原本早已疲惫不堪的苏华氏也被人架走,临走时的她不住破口大骂! 各种难听话纷纷出笼,却丝毫也阻止不了秦逸早已下定的决心。 来吧! 这世间的所有骂名他都愿意背负,只要能让盼儿母子均安,哪怕用他自己的性命和皇位交换,他也甘之如饴! 而苏华氏被两人架出了产房后,便遇到了苏华荣。 苏华荣早就听见里面的闹吼吼,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苏华氏一路咒骂被送了出来。 “四婶儿,这是怎么回事?” 苏华荣急忙询问着。 一说到这个,苏华氏便一肚子的气:“还能为什么?还不是那个混账东西,他居然要害了盼儿!这可怎么办哟……” 苏华氏的哀嚎声不断在产房外响起,秦逸却鼓足了勇气开始动手。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理想和现实冲突时,秦逸才察觉自己眼下的举措有多难。 按照盼儿一早的交待,先灌下了一碗麻沸散进苏盼儿的嘴里,这才按照她的说词,露出她依然圆滚滚地腹部,开始在底部找位置。 盼儿说,只要手法得当,快、准、狠! 避开出血的经络,刚刚切开母体的肚子和子宫壁,露出一道小口,用巧劲儿把孩子和胎盘取出,随后用羊肠线缝合,便大功告成! 羊肠线缝合,盼儿曾经在救治他的时候用过,之后自己问起,她也详细说过其中的运作过程和原理,可知道是一码子事,而真正自己动起手来却是另一回事! 不过,好在秦逸习武,第一个要了解的便是人体经络的具体走向,拿起那把已经消毒过的锋利剪子,比划了片刻。 旁边的几人早就得到旨意,任何时候都不许开口或者打断他行事。 可即便如此,也让众人瞪圆了眼! 圣上这是打算做什么? 而王御医和十一叔则紧紧盯着圣上的动作,他们有种感觉,这一幕对他们来说,是可与而不可求的一幕! 瞧见一次,便终身受益! 秦逸可不知道众人的心中所想,他正全力感受着盼儿腹中孩子的位置和她肚子上的经络所在,找准位置,果断在苏盼儿肚皮上一划! 第1271章 生了,生了,生了! 两名接生婆还是不可避免地大叫起来,好在事先就怕有人失控喊叫,秦逸早已让众人在嘴里含了一根木头。 他的手依然分外的稳。 呲啦…… 随着剪子划破肚皮的轻响传出,那一道巧劲儿,便剖开了苏盼儿的肚子。 不轻不重刚刚好露出了胎儿的脑袋上黑黑的头发来! 居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许是秦逸刻意避开了经络的原因,切口居然只有很少一点血涌出。 秦逸定了定心神,伸出颤抖的手,从切口处拖住孩子的手肘往外面拽出! “给我们吧!” 两名接生嬷嬷主动请缨,从圣上手里接过孩子。 急忙转到一边开始收拾起孩子来,去掉婴儿身上的粘膜,清理口腔内的残留物,还有脐带也用消毒后的剪子剪断,随后包扎…… 啪啪啪! 接生嬷嬷把婴儿倒提着,在婴儿的后背上轻拍几下,一声微弱的啼哭声传出。 “哇!哇哇……” 孩子顺利取出,还会哭闹,虽然瞧着很瘦弱,但至少还是健康的,让众人都松了口气,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苏华氏依然在哭嚎咒骂,一旁的苏华荣眉头紧锁,盯着产房的门不发一语,唯独紧抿着的嘴唇,无言的述说着什么。 那声婴儿弱小的啼哭声让他精神一震。 “四婶儿您等等!” 他赶忙制止正在不断咒骂的苏华氏,指了指产房:“你听,是不是里面有婴儿的啼哭声?” 苏华氏一愣,赶忙侧耳倾听。 可里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过分。 “华荣,你刚才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了?你会不会是听错了?”苏华氏有些迟疑的询问着。 苏华荣没说话,忍不住再次靠近,惹来守候在产房门口左右四名禁卫军的虎视眈眈般的目光。可他依然把耳朵贴到门板上,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样,你可听清楚了,孩子是不是真的生下来了?” 苏华氏很是紧张。 “也许……” 苏华荣也无法肯定倒底生没生,说话很迟疑:“也许没生,说不定适才那声婴儿的啼哭,是三公主在哭。” 一句话就让苏华氏脸上的希翼消失了,她眼中的泪忍不住滑落,哭得分外伤心:“这可怎么办好,可怎么办才好啊!我的盼儿呀……” 她正哭泣间,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哭泣声,和适才那个哭声明显不同,要显得强而有力许多倍! 苏华荣先是一惊,随后大喜! “不对!是娘娘又生了!生了,娘娘又生孩子了!四婶儿你仔细地听,两个孩子哭声不一样!” 当真又生产了? 苏华氏哪里还呆得住?闷头就想往里面闯。 可早已得了命令守候在产房门口两侧的禁卫军如何肯放行? 当即便拦住了她。 苏华氏素来有泼辣之名,又岂肯让几名禁卫军拦在门外,当即便和几人拉扯起来。 “夫人,苏大国舅爷!” 几人正闹腾得厉害时,终于有人从产房里出来了! 晴雯脸上的神色分外奇怪,卡白卡白的,见到二人住手,赶忙屈身向二人见礼:“夫人,皇后娘娘已经生下了孩子,眼下正疲累不堪,你们就切莫要再在外边吵闹了,影响娘娘休息。” 一句话,立刻让二人的脸上都带出了喜色! “娘娘当真又生了?娘娘她没事吧?现在她怎么样了?孩子呢,孩子是男孩女孩,是位小公主还是位小皇子?有多重?” 苏华氏好像连珠炮似的不住的问着,恨不能往里冲。 却被晴雯牢牢压住了。 “夫人,夫人您莫急,孩子才刚刚生下来,奴婢也没来得及看清就出来向二位禀报了。二位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圣上就出来了。” 晴雯并没有多留,交待完这些,又钻进了产房里。 苏华氏还想跟上去,又被四位禁卫军阻拦下来。 得知盼儿顺利产下孩儿,苏华氏的理智逐渐回笼,之前那股泼辣劲儿慢慢消失了。也想起自己之前做出了不少失礼之事,越想心头越是不安。这股不安也渐渐转移了她对产房里情况的关注,反倒关心起圣上会不会因此怪罪起她来。 苏华荣也放松下来,嘴角也带出了笑容。 孩子顺利落了地,哪怕盼儿的身子吃了点亏,往后也照样可以慢慢养着。即便将来再不能生养,有这几个孩子傍身,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有人才有一切,只要有命在,还怕其它没有不成? 想到这些,苏华荣脸上的神色彻底放松了。 产房里。 孩子平安从切口处抱了出来,让秦逸心中的担忧轻松了两分。 他定了定心神,再度伸手探进切口处,胎盘也跟着被他从切口处拽出。之后,便是最困难的缝合了。 “圣上,后面的事宜让我身边专门负责缝合的医女来动手吧!这些都是她做熟稔了的。” 十一叔主动让他身边的医女上前接手。 在苏盼儿的指点下,最近两三年十一叔靠着这手缝合技术,挽救了不少外伤病人。随着这手缝合的本事名气越来越大,找他医治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索性专门教导了身边的几人专门动手缝合伤口。而医女,则是专门培养出来替不方便让男子看病的妇人医治伤口的。 眼下圣上手术进行到现在,到了他熟悉的领域,十一叔自然乐意上前接手。 这简直是帮了秦逸的大忙! 他赶忙让开,让十一叔身边的医女接手他的位置救治盼儿。 那医女的手法很平稳,也很熟稔,显然是早就做习惯了这些缝合之事。她对人体结构了解很深,手上动作很快,开始穿针引线。 秦逸看了一会儿,便默默放下心来,后退了两步。 一侧头,居然对上了苏盼儿那双睁开的眼,当即一惊!随后自然一喜。 “盼儿?你……疼吗?” 他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一下子握住了苏盼儿的手。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鲜血,这是盼儿的血! 苏盼儿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朝着他微微眨了眨眼,失神的目光注视着他。 片刻后,她又再度闭上了眼睛。 秦逸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沉入了地底!当下赶忙一探脉,却根本就摸不到盼儿的脉搏了。 第1272章 男孩女孩? 他一下子慌了神。 “盼儿,盼儿!盼儿你醒醒啊……盼儿盼儿!王御医,快快!你快来看看盼儿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快!” 王御医哪里还敢怠慢,急忙挤上前来仔细检查。 连带把医女都挤到了另一边。 另一边的水月苑里。 凤汐月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眼看进气多出气少,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两位御医心里头火急火燎,不住地在原地里打转儿。 更是不时派出人去探听消息,却迟迟没有娘娘生产的好消息传过来,可把二人为难坏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再拖下去,这大人和孩子怕都没救了呀。” 他焦急得不住的敲打着手,焦急得走来走去。 另一名御医的神态明显要好上太多。 闻言忍不住打击他:“此事你我都清楚,难道圣上还能不清楚?既然圣上也清楚,他依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肯定有他这般做的道理。咱们只需要按照圣上的吩咐行事便是了。” “圣上的吩咐,圣上的吩咐,我也知道圣上吩咐了什么!可眼下的情况,却根本拖不下去了,你还想如何继续拖?” 那名御医忍不住开始呛声。 “嘘!你小点声。” 另一人赶忙制止他:“咱们再等等!再等一盏茶的功夫,要是还没有消息传来,咱们再见机行事便是了。” “也好!” 先说话的御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得应下。 可那边的凤汐月明显不给二人继续考虑的机会了。 就在二人刚刚谈妥的时候,一名宫娥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凤昭仪那边好像要生了,奴婢都已经看见孩子的脑袋了!两位御医赶紧拿定主意吧!” 两位御医齐齐站起身,都紧张的互望着彼此! 看来真的拖不下去了啊! “看来保胎失败了!速速替凤昭仪娘娘接生吧!” 二人直接挥手把前来报信的宫娥打发走,这才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看来确实没办法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那边生产了没有?要是圣上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都看见孩子的头顶了,你还能把孩子塞回去不成?” 另一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速速派人去向圣上禀报此事,看看圣上怎么说吧!想来以圣上的圣明,即便知道了此事,也不会怪罪你我的。” “也唯有如此了!” 二人统一了彼此的想法,便叫来随从前往华阳宫禀报。 不料前去禀报的人还没有跨出门口,皇后娘娘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娘娘已经在亥时三刻诞下孩子,圣上很高兴,开了金口,凤昭仪娘娘这边,要是能保胎就尽量保胎,要是实在不能保胎,就让凤昭仪把孩子生下来吧!” 得了前来传话的内侍这一席话,两位御医明显松了口气! 赶忙抱拳致谢:“有劳公公奔波,我等一定遵照圣上的口谕行事,不会有半点懈怠之处。” “如此便好,咱家便回去像圣上交旨了。” 等传话的内侍离开,两位御医齐齐松了口气! 好险! 好在皇后娘娘那边已经生产了! “不对呀!” 其中一名御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适才那位没有告诉你我,皇后娘娘究竟生产的是位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呢?”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下一步又该如何做? 两位御医都愣在了当场,赶忙派人再过去查探。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名小宫娥默默将对话都听在了耳内,又悄然后退,回到了里面的产房里。 临时搭建的产房里,凤汐月正痛苦地嘶吼着。 她被活生生痛晕过去,再被硬生生痛醒,如此反复折腾,几乎耗尽了她一身力气。 也怪她自己担心孩子不会生产,服用了大量催产药。 有人不想她这么快把孩子生下来,居然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止她生产。美其名曰“月份不到要保胎”,她心里明镜着,这些人如此懈怠对她,又如此堂而皇之,肯定是得了人指使才会如此大胆地做,甚至连一丝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又一股阵痛传来,凤汐月几乎拼尽了力气使力,感觉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从自己的身体里滑落,她随之一阵轻松…… “哇!哇,哇哇哇……” 孩子哭泣的声音传来,让她的头眩晕感越发的盛。她依然挣扎着不肯躺下,强行坐起身体问着。 “孩子,我的孩子……是个男孩女孩?” 那边负责清洗孩子的两位接生嬷嬷根本不说话,依然静静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倒是一旁准备拾取胞衣的老嬷嬷一脸是笑,劝慰着她:“昭仪娘娘您莫要着急,等他们把孩子的脐带剪好,自然会把孩子抱过来给昭仪娘娘您看。昭仪娘娘您快躺下,否则胞衣下不来,滞留在小腹内,那可是会要人命的事儿。您躺好哩!” 说完,便强势地把凤汐月压回了床头。 凤汐月想争辩,可一阵眩晕传来,她颓然倒回了床头睡死过去。 倒是门外,两位御医正小声询问着接生嬷嬷。 “凤昭仪娘娘生了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接生嬷嬷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是个男孩……” 两位御医恍然,随即对视一眼,这倒是个肚皮争气的主儿!只是可惜了…… 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人啊,有时候你不信命都不行。 就好比这位凤昭仪,强行提前生产又如何?当真诞下了男婴又如何?不是她的就终究不是她的,抢也抢不走! 二人赶忙把凤昭仪生了个男婴的消息传到了华阳宫里。 “娘娘,昭仪娘娘!” 小宫娥小心翼翼躲进了产房,由于昭仪已经产下孩子的原因,产房里的两个人都各自忙碌着,没有注意到她。 她掩着身前行,来到床头,盯着两名由圣上派来的接生嬷嬷,轻声呼唤着凤汐月。 见凤汐月睁开一道眼缝,赶忙压低了声音:“昭仪娘娘,皇后娘娘又生了,奴婢刚刚听两位御医提起。至于婴儿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奴婢无能,他们说得太小声,奴婢没有偷听到。” 第1273章 天佑我大周啊! 凤汐月强打精神勉强嚅动嘴唇。 “皇后她生了?” “是,皇后娘娘已经生产了!” 小宫娥赶忙点点头。 生了呀?生了才好,孩子生下来了,往后的日子会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明白呢? “不过,奴婢听来禀报消息的内侍提及,好像皇后娘娘晕过去了,那边正乱作一团呢。至于详细的情景如何,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只是一个小小地宫娥,还能探听到这么多消息,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嗯,知道了。” 凤汐月只是轻轻应了声,没有开口。 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是生是死全看天意了。 天不绝人之路,想将来肯定有办法! 华阳宫里,由于皇后娘娘突然昏迷而乱作一团。 等王御医仔细检查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来,一抱拳:“圣上您别急,娘娘她只是失血过多,昏睡过去了,没事什么大问题!只要加上娘娘又服用了麻沸散,会昏睡实乃正常之事。” 他的话让秦逸很有些尴尬。到现在他也看见了盼儿的胸口在轻微地起伏,显见得是昏睡过去了。 关心则乱! 他是太担心盼儿的安危,这才失态了。 “是朕乱了心神。” 秦逸赶忙松开手退到了一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别愣着,赶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治疗皇后娘娘才是要紧事!” 医女领命,赶忙起身继续缝合伤口。 秦逸焦急的站在一旁等待,连眼都不敢眨。 负责清理小婴孩的两名接生嬷嬷,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像圣上贺喜。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啊!圣上大喜!” 接生嬷嬷欢快的声音立刻感染了众人,大家都露出了由衷地笑容。 十一叔和王御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郑重! 圣上后继有人了,再没有比这更能让文武百官高兴之事,可也给他们这些御医造成莫大的压力。这可是千里良田一棵苗,可不能出了半点万一!否则,就是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你说,盼儿生下的是个小皇子?” 秦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他急匆匆把孩子从剖口处取出来,又担心盼儿的伤口,尚未仔细看清便把孩子递了过去。因为前一个孩子是位公主的原因,他已经做好这个孩子也是个小公主的准备。 可猛然接生嬷嬷告诉他,孩子是个男孩,如何不让他惊讶? “是!娘娘这是龙凤胎呢,圣上您请看!” 萧嬷嬷把已经包好的两个孩子都抱过来给秦逸看。 两个孩子的个头都不大,浑身皱皱巴巴红通通的,头发稀拉拉长了一点。尤其是较小一些的孩子,更是瘦小得仿佛一只燕子般瘦弱。 “两个孩子,三公主有四斤一两,小皇子有三斤四两重呢。长得相貌也好,尤其是小皇子,可像足了圣上您的容貌,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人中之龙,问鼎天下!”(一斤等于现在的八两) 两位接生嬷嬷把两个孩子好一顿夸! 才只有三斤重! 秦逸捧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难怪这么轻! 王御医见多识广,赶忙宽慰圣上:“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呢,已经算不得小的了。慢慢养着,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模样儿。等张开了就好。” “朕明白。” 最初的惊讶过后,狂喜涌上了秦逸的心头! 他久久无法开口说话,随后便长长吐出一口胸腔里的郁闷气来!仰天长叹! “天佑我大周啊!” 总算后继有人了。 “圣上严重了!我大周国富民强,将来必定能在圣上的带领下,让我大周的国力更上一层楼!” 两名御医不住的把小皇子夸奖了一遍。 秦逸把两个孩子交还给萧嬷嬷抱了下去,回头看向由于麻沸散的药效没过,没有在昏睡的苏盼儿。 “盼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还没有看一眼我们的皇儿呢!盼儿!” 手术在继续进行,经由那名医女认真的缝合,苏盼儿肚子上的切口被一层层逐一缝合,直到伤口彻底缝好,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王御医和十一叔都围拢过来把脉,二人仔细检查了一番。 十一叔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 “娘娘眼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剩下之事,就按照坐月子和疗养外伤的方子和药膳,仔细养着。只要不出现血崩现象,不发高热,娘娘就算挺过了这一关!” 旁边的王御医也面带着喜色:“圣上不用担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否极泰来的!” “肯定会的!” 秦逸的话语里都是轻快! 萧嬷嬷也上前请示着圣上:“启禀圣上,老奴见娘娘体力消耗甚多,这一天下来,虽然吃了些吃食,可喝下的汤药更多。老奴想去一趟厨房,帮皇后娘娘准备些滋补的鸡汤给娘娘服用。” 此刻已经是深夜。 可众人都饿着肚子从早上忙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此刻听萧嬷嬷提及吃食,一个个的肚子都开始饿得咕咕叫。 “确实该多准备一些。” 秦逸想了想,又赶忙找两位御医取经:“眼下娘娘的身子骨弱,依你们之见,娘娘应该吃什么药膳好?你们有什么好看法?” 王御医对滋补药膳这一块了解甚深,当即便提出了好几种适合眼下皇后娘娘补血补气,还能加快伤口愈合的药膳,那道菜该放什么,怎么做来才好吃,七七八八的都逐一安排好,这才交给晴雯下去仔细准备。 “今儿忙碌了一整晚,朕心中甚是高兴。传朕的命令,赐一桌酒菜给诸位御医食用。聊表朕的感激之情。哈哈……走罢走吧,你们快下去用膳吧!” 秦逸这是真的高兴! 眼下盼儿平安诞下孩子,也是他们一家子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可由不得外人在场。 他便顺势将两人驱赶出产房。 两位御医也确实饿极了,闻言急忙谢了圣恩,高高兴兴地出了产房。 第1274章 朕在这里陪着你! 产房门外。 小妍妍和小糖豆早在天黑之后,便被苏华荣劝着回了自己所住的寝宫。 苏华荣二人着急的在外等候。苏华氏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来的神色泱泱失神坐在外面喃喃自语,到最后一声不吭,神情萎靡。时辰逐渐从早上走到深夜,外面三更更鼓敲响,二人也尚未移动半分。 苏华荣见夜色越发的深邃了,这才回头看向苏华氏:“四婶儿,夜色很深了。娘娘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动静传出,怕是没这么快生产。要不,四婶儿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养一养精神,等有了消息华荣立刻通知您。” 苏华氏两眼无神靠在墙根处,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苏华荣的话一般。 迫不得己,苏华荣又重复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苏华氏这才慢慢转头,看着在宫灯下,摇曳着倒影的侄儿,目光呆滞的摇摇头。 “不,我不走!我要等着我的盼儿出来。她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她忍不住低泣起来:“当年,我和当家的为了孩子之事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却被自家嫂子驱赶出来,连夜往苏家赶。万念俱灰之下,我路过一间土地庙,忍不住跪倒在地祈求上天怜悯,赐我一个小宝贝。走出不多远,便看见盼儿躺在大路边的草丛里。她是如此的小,躺在襁褓里被懂得浑身冰冷,乌青着小脸和四肢。是我把她抱了回来。” “她是上苍给予我的恩赐,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我恨不得把我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哪怕后来我们如愿生下了珂儿,也依然不改对她的喜爱!她的祖父更是上山下地,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苏华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是现在,现在却……” 抽泣声再度从她嘴里传出。 她的命根子啊,眼下就命悬一线,这可怎么办才好?老天爷,求求您看在我每天诚心礼佛的份上,帮帮我家盼儿一把吧! 苏华荣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求神拜佛当真有效,他也不介意多向佛主磕几个响头。 “四婶儿,您别再这般自己折磨自己了,娘娘要是知道您为了她这般,得让她多难过……”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产房里终于传来动静。 王御医两人欢欢喜喜出来,立刻对上了两双焦急的眼。 “两位御医,娘娘的情况如何了?” 苏华荣抢先询问着。 王御医和十一叔对视一眼,这才想起忘记了外面还在焦急等待的两人。 这才赶忙抱拳:“二位莫要着急,眼下娘娘已经平安诞下两个孩子。小公主、小皇子都很好,都已经吃了东西睡下,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小皇子吃东西是用灌的。 “小皇子?王御医,您是说,娘娘已经平安诞下了小皇子?而且母子均安!” 苏华氏捉住了重点。 王御医迟疑了那么一刻,还是点了头。虽然在娘娘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可还是算得上是母子平安吧? “不错!娘娘平安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三公主有四斤一两,小皇子也有三斤四两重。眼下有专人仔细照顾着饮食起居,就连乳母也早就找好了,二位不用担心了。” 乳母还是苏华氏亲自帮着挑选的,她如何不知? 狂喜涌上了苏华氏的脸,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又唯恐影响了里面在休息的盼儿,赶忙朝着两位御医拜下。 “多谢两位御医全力搭救我家盼儿,老婆子我在这里给二位磕头了。感谢两位对我家盼儿的救命之恩!多谢,多谢了!” 说着,便规矩地跪下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 两位御医赶忙扶起她:“您可是皇后娘娘的母亲,我等如何敢受您这一拜?再说了,救死扶伤原本就是医者本分,我们按照本分行事,当不得您老这一拜。您可快些莫要折煞了我等。” “当得的,当得的!” 苏华氏频频拭泪,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位御医和两人交谈了几句,肚子实在饿得厉害,便告辞下去食用自己的赏赐去了。 苏华氏迟迟没有从喜悦中回神。 “太好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就好!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就是……孩子太小了点儿!” 才只有三斤重呢,也太瘦小了! 苏华氏这时的心里简直说不出那滋味儿来。 “孩子是双胎,能有这份量已经不容易了。有的才只有两斤重呢。” 苏华荣宽慰着她。 能够有三斤多重,孩子应该还是容易养活……吧? 苏华荣心里也打了个突,却很快把这念头抛开,连想也不敢多想。 唯恐想多了,便带来某些不好的念头。 “是啊!也是这么个理儿。等孩子大一些了,体重自然就上来了。” 苏华氏眉飞色舞的说着,略微一思索,便想到了一件事:“哎呀!好像御膳房没有把鸡汤送进去吧?没有东西吃可怎么行?我去看看,女人生产后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能饿着了。” 说完,也顾不得身后的苏华荣,脚步轻快地往径直去了小厨房。 苏盼儿是被伤口上的伤硬生生疼醒的! 最初的麻沸散药效过后,她小腹处的伤口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疼,让她疼得脸色青白青白的。哪里还睡得着,只得被迫从沉睡中惊醒。 “盼儿你醒了?” 秦逸惊喜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随之手也被人握住:“盼儿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过来?你饿不饿?疼不疼?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连炮似的问话不断响起,让苏盼儿嘴里的呻吟声硬生生忍住了。 脑袋里有片刻迷蒙,分不清自己眼下在哪。 “盼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迟迟得不到回应,秦逸担忧的话语传来,让苏盼儿的目光渐渐和他对上。 “逸?” 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秦逸赶忙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不住地点点头。 “嗯,是我!盼儿是我,朕在这里陪你。” 第1275章 调皮的小家伙儿 秦逸原本正靠在一旁休憩,一听见动静立刻起身。 端起早已准备在一旁的药碗:“盼儿来,先喝药了。” 上半身身体被人托起,嘴边有碗口凑近。苏盼儿没有说话,本能地吞咽着汤药,喝完后摇摇头避开碗口,闭上眼又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渐渐恢复了记忆,昏迷前的过往又回到脑海里。 到了此刻,苏盼儿才发现自己不是在产房里,而是又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暖阁里。眼下虽然是六月酷暑天,房间里的温度反而很是适宜,不冷也不热,让人感觉刚刚好,分外舒服。 秦逸把药碗放回托盘上,打发宫娥离开,又耐心地守候在她身旁,并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盼儿才再度睁开眼。 “圣上,我睡了多久了?” 她动了动身子,下腹上的刀口立刻传来抗议的疼痛,让她下意识一顿。 秦逸自然注意到了,赶忙上前搀扶她。 “怎么了?你是想起身吗?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要不,你先躺一会儿,我让宫娥把饭菜给你送来。” 秦逸说着,回头便让人把饭菜送来。 却被苏盼儿阻止了。 “不用了圣上,我暂时还不想吃。我想……想让玖兰和晴雯来伺候……” 人有三急,苏盼儿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上茅厕,当即挣扎着从床头爬起。又不知道该如何告知秦逸,只好借口说要找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 秦逸明显非常懂她,眼里光芒一闪。 “你是想上恭房吧?莫急,我把夜壶取来。”说着,便吩咐了下去。 苏盼儿阻止不得,原本卡白的脸上多了两分红晕。尤其是在看见秦逸居然亲自把夜壶取过来之后,她就更尴尬了! “圣上,我不要用这东西。我……我要去恭房里。” 她强行要起身,却被秦逸压回床头。 “下床做什么?你眼下有伤口,可不能随意活动。” “我没事儿。” 苏盼儿强行起身,穿上鞋子去了恭房。秦逸不放心她单独前往,伸手直接一把抱起她进了恭房。 看着近在咫尺的恭桶,苏盼儿没有行动,反而回头盯着秦逸不动作。 秦逸不由得大笑了几声,这才强行忍着笑:“我就在外面等你,你要是不舒服记得一定要叫为夫。”说完,这才闷笑着出去了。 苏盼儿咬着牙,生生忍下了要将他活剥了的想法,这才赶忙解决生理问题。 趁着这个时候,她注意检查了自己的小腹处的伤口,切口分外齐整,里面的腹膜层缝合得很好,羊肠线用得也很不错,可以说,让她自己来做这场手术,她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有点低烧的现象,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伤口感染了。 她收拾好自己,把已经沾染了污血的衣衫褪去,又不可避免的带动了伤口,惹得她倒吸一口气。 下一刻,恭房的门口被人撞开。 秦逸一脸紧张冲了进来,见她好好站着当下松了口气:“盼儿,你没事吧?” 苏盼儿:“……” 解决了生理问题,苏盼儿坚持着自己走回床边。为了能延长走的距离,她还刻意绕着边缘多走了一段距离,痛得她大汗淋漓。不过,这样可以防止伤口粘连呢,可是不能省略的程序。 也惹得秦逸分外心疼。 躺倒在床头,满头大汗的苏盼儿强忍着眩晕感,任由秦逸细细地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大汗,脸上却带着释怀的笑容。 “我们的孩子呢?你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我看一眼。”她挣扎着想翻身抱。 “莫急,你先吃些东西再把孩子抱过来。” 秦逸试图说动她。 “不!我要见到我的两个孩子。现在,立刻,马上!” 某些不该有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苏盼儿坚持要现在就看孩子。说什么都不行。 “好好好,你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了,我这就让人把孩子抱来。” 秦逸只好应下,让人去抱孩子。 两个孩子由两名乳母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朝着苏盼儿见礼。 “快,把孩子给我!” 苏盼儿一脸迫不及待。 乳母不敢怠慢,轻柔地把孩子递给了她。 苏盼儿接过,仔细打量着,两个孩子个头很小,好像两只红通通的小奶猫蜷缩在一起,脸上的眉发都没有长开,双眼紧闭。完全看不出来长得究竟像谁。 不过,她还是凭借着第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孩子确实是自己的孩子! “圣上你快看!这孩子正望着我在笑呢。” 一看见孩子嘴角微微上翘,苏盼儿当即就来了精神。连日来的疲惫尽扫。 “可不是在笑嘛,这可是朕的三公主,一看就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儿!” 秦逸也被她的话彻底吸引了注意力,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脸,却被苏盼儿躲开了。 “别摸!你的身上有多脏呢。孩子还小,可不能让太多人接触到她,不然会让孩子生病呢。” 她没办法解释什么细菌什么致病菌,不过她一说接触太多会让孩子生病,秦逸立刻就警醒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 “自然有。圣上您想想,很多瘟疫不都是接触后传染吗?眼下两个孩子还小,抵抗力弱。平日里大人都会被传染上诸如感冒一类的病症,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呢。真要感染上了,那可就糟糕了。” 当年小妍妍就是感染了风寒,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还是苏盼儿想尽了办法,用了一个多月,才把小妍妍救了回来。 眼下这对双生子看着如此瘦弱,可经不起再来一次风寒一类的病症了。 “唔!你说得很对。” 秦逸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咱们在此事上可千万不能大意。不然等孩子当真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一类的病症再来后悔就迟了。” 他转身吩咐着外面守门的禁卫军:“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擅自闯进两位孩子的房间。乳母每天必须仔细沐浴才能接触孩子。额外,进出房间需穿着专门用来防治疫症的衣服才能出入。另外……” 第1276章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 秦逸零零总总交待了一大堆要求下去,这些要求,就和当年落雁村遭遇疫症后,苏盼儿曾经明令禁止的那些事宜,此刻的他又悉数用上了。 苏盼儿静静听着他吩咐,目光望着怀里的两个孩子,柔情似水。 这是她的两个小宝贝呢! 加上小妍妍和小糖豆,她就一共拥有了四个孩子。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她一共有四件小棉袄了,想来等她年老了,也不会担心冻着了…… 她畅想着未来,忍不住又暗自叹息一声,含笑看向秦逸:“你想好了,要给两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名字?” 秦逸有些吃惊,略微迟疑了片刻:“大家都说孩子要满月后才能取名字呢。我就想着,先给两个孩子取乳名。” 他顺手抱起双胞胎中的老大,满心欢喜舍不得放开:“这是双胞胎中的老大,也是咱们的第三个公主,是未时头出生的,干脆小名就叫欢欢吧!期望她能快快乐乐,欢欢喜喜的长大,结婚,生子。”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笑得好像赢得了全世界。 “欢欢?这名字不错,不过……” 苏盼儿蹙眉。 “不过什么?” “我怎么觉着……这名字好像在叫小狗子呢?” 苏盼儿咋舌。 她记得前世那些老头和老太太晚上散步的时候,身边大都跟着一条小狗。穿着漂亮的小衣服,抱在手里不住的亲。稍微离得远一点儿,便“欢欢,欢欢!欢欢快回来!”的叫着。 秦逸一愣,随即爆笑出声。 “这是你自己的亲女儿,居然说她是小狗。有你这么做她母后的吗?也不知道等她长大了知道了此事,又该如何看你!” 他不这么说,苏盼儿还考虑换一个小名。可秦逸这么一说,她反而下定了决心。 “就叫欢欢吧!听说小名就是要取得贱些才好,咱们家的小欢欢要快快乐乐的成长。知道吗?” 二人又围着小欢欢笑闹一阵,这才看向苏盼儿怀里的这位瘦弱的小家伙。 不管是秦逸还是苏盼儿,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慎重。 “这个孩子呢?你打算给他取什么小名?” “这孩子身子骨瘦弱,又是破腹而出,如凤凰般浴火重生。朕想着,不如取小名叫阿瞒,瞒天,瞒地,瞒着往生娘娘,保佑我阿瞒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建功立业!” 这么瘦弱的肩膀,一想到他将来还要肩挑起大周的国运兴衰,秦逸的心里就沉甸甸地。 “阿瞒?这小名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苏盼儿完全无法理解秦逸取小名的标准了,当下眉头拧起:“三公主叫欢欢也就罢了,这四公主叫阿瞒……阿瞒,阿蛮,这小名是不是太像男孩子的小名了?” 秦逸愣住了! 用呆呆地眼神看向苏盼儿。 把苏盼儿瞧得很是不解,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两眼,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 秦逸耸耸肩,一摊手。 “我没告诉你,咱家老四是个小皇子吗?” 苏盼儿:“……” 水月苑里。 两名替凤汐月“安胎”的御医已经离开,连带得那位小贵子公公也带着接生嬷嬷离开了。 留下凤汐月和她刚刚生下的孩子,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并没有凤汐月意料之中的情景发生,让她很有些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着自己儿子嘶声力竭的啼哭声,凤汐月完全睡不着觉。 身下的恶露多得好像瀑布一样往外流,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传来。心头莫名发慌!又赶忙安慰自己的想多了。 “姜嬷嬷,姜嬷嬷!” 凤汐月连续喊了几声,才看见姜嬷嬷姗姗来迟。 “娘娘,您唤老奴可是有事?” 姜嬷嬷抹着额头上的大汗,一副分外忙碌的姿态。 凤汐月虚弱的接连咳嗽了两声:“姜嬷嬷,您在忙什么?我都找不到你……”看不到她,她的心里发慌。 “昭仪娘娘,老奴正在给您弄浓汤给您补身子。” 姜嬷嬷瞧瞧左右,凑到凤汐月身边:“虽然您生下了皇子,圣上那边派了人过来伺候。可是老奴想着,那些人不能用,老奴便统统打发到院子外面伺候去了。眼下得用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在厨房,一个在浆洗那边,两个嬷嬷照顾小皇子,还有四个昨儿守候了娘娘您一整天,老奴便做主让她们下去休息,今晚来负责守候娘娘了。” 这些个下人放在寻常人家自然感觉多。 可落到刚刚生产了小皇子昭仪身上来说,却是很少了! “嗯,也好。” 凤汐月自然明白姜嬷嬷的尽心尽力,点点头又疲惫地闭上了眼。 “昭仪娘娘。老奴说句不该多嘴的话。” 姜嬷嬷看了眼外面,又凑到凤汐月身边:“眼下娘娘您可是诞下了小皇子呢,圣上那边却只派了几个奴才来水月苑,就没有旁得动作了。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凤汐月反问着。 “至少应该降旨升昭仪娘娘您的位份才对!” 姜嬷嬷说得斩钉截铁。 这可是小皇子呢!按照惯例,一旦昭仪诞下了小皇子,肯定会提升位份为妃。唯有成为了妃子,在宫里才有自己把孩子养大的旧例。否则,到得孩子满月,便唯有把孩子送去给旁人养了。 “那等好事,咱们就不要想了。” 凤汐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忘记了这个孩子是如何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咱们现在还是好好做人,最好让那边都忘记了咱们的存在才好。” 姜嬷嬷却明显不这么想:“那又如何?这可是圣上的皇长子!她皇后娘娘再有本事,可也生不下一个小皇子不是?就凭借这一点,娘娘您也稳稳地压制她一头!说不定等将来皇长子长大了,还能顺势把她从后位拉下来也说不一定……” 凤汐月的脸色突然变了,勃然大怒! “放肆!这样的话是你这样的老奴能说得?掌嘴!” “娘娘,您……” 姜嬷嬷显然没料到自己一片赤诚,却遭到了昭仪娘娘这般抵触。 第1277章 盼儿,让朕抱抱你…… “跪下!掌嘴!” 凤汐月是动了真怒!厉声呵斥着她。 姜嬷嬷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惊讶,还是顺从地跪倒在地,开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凤汐月气得不住地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身下的恶露似乎流得更多更快了。她调息了好一阵子,这才睁开了眼睛。 “你可知道,我为何在罚你?” 连续甩了几个耳光,姜嬷嬷整个脸都肿了,又不得不开口说话。 “老奴不知。” “那些事情哪里是你我现在能肖想的?这样的话要是过了第三人之耳,你我还能有命在?你究竟明不明白?”凤汐月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 “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姜嬷嬷跪着来到凤汐月的身旁:“娘娘您要惩罚老奴,怎么罚都行,可您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骨生气呀!既然娘娘让老奴不说,从今往后,老奴再也不多说了。” “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凤汐月昏昏沉沉想睡。 也让姜嬷嬷慢慢放松下来,看来娘娘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慢慢站起身。 可凤汐月又忍不住睁开了眼:“再派人去看看,怎么派去皇后娘娘那边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打探打探。” 姜嬷嬷也正奇怪着。 按理来说,皇后娘娘连续生了四个公主,眼下昭仪娘娘生下了皇长子,圣上再如何,也应该表现出对皇长子重视的态度来。 可究竟为何,昭仪娘娘不让提及此事,而圣上也好像没这件事发生一般,究竟怎么回事? 很快,等前去打探消息的人禀报后,二人都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皇后娘娘生了双生子,一男一女是为好。就连圣上也连声夸赞,说皇后娘娘给了他一对龙凤呈祥!” 姜嬷嬷愣怔在当场。 凤汐月先是一呆,随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昏死过去了。 “昭仪娘娘,娘娘!快来人啊!昭仪娘娘不好了!” …… 华阳宫里。 “你是说,老四是小皇子?” 苏盼儿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逸笑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嘴巴都险些咧到了脑后:“准确的说,应该是朕的皇长子才对!” 皇长子,皇长子!皇长子…… 苏盼儿的脑海中反复重复着这三个字,良久才明白了字面上的意义般,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掀开了自己怀中孩子的襁褓。 “还当真是……皇长子……” 苏盼儿嘴里呢喃着,又猛然抬头看向他:“她呢?她生了个男孩女孩?” “她?” 秦逸有些诧异地挑眉:“你是指凤家的那位?她生了个男孩,意外早产生下来的。不过,还是比咱们家阿瞒要晚接近一个时辰呢!” 说起此事,秦逸的嘴角勾起一道神秘的笑容。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那凤汐月百般算计,也别怪他将计就计,又还了回去。 任凭那凤汐月原本有什么打算,到现在都于事无补! “也是个男孩啊!” 苏盼儿莫名放松下来,感觉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她抱稳了怀中的小婴孩,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一开始还担心有人调换孩子,眼下见凤汐月那边也生下了男孩,这样一来,她就彻底放心了。 二人正说着话,三公主欢欢突然在秦逸怀里动了动,突然嘴一瘪,便开始啼哭起来。 她一哭,苏盼儿怀中的小皇子也开始哭泣了。 只是他的哭声,明显要比他的胞姐小许多。 “孩子应该是饿了,快抱给乳母吧!” 秦逸把两个孩子交给乳母,等乳母抱着孩子下去了。他才回过头来,含笑看着苏盼儿,久久不语。 苏盼儿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昏昏欲睡。 感觉到秦逸如火的视线,不由得再次睁开了眼:“圣上?” “盼儿,让朕抱抱你。” 秦逸突然笑了,却不言语,反而伸出双臂抱住她,就这么静静地搂抱着,没有多说什么。 苏盼儿也依偎在他的怀里,心情全然放松下来。 渐渐沉入梦乡。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见秦逸在耳边说话。 “盼儿,谢谢你!” 回答他的,是苏盼儿微微挑起的嘴角。 建泰三年夏,六月初八,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圣上大喜,大赦天下!免除明年税粮的三分之一,普天同庆。 秦逸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庆贺。 皇后娘娘诞下双生子,三公主和皇长子平安落地,眼下,圣上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从上早朝到现在,脸上都一直保持着笑容。 “朕前儿喜得皇长子,心中甚慰。决定大宴群臣,让诸位爱卿与朕同乐,也感受一下朕的欢喜!” 圣上高兴,当臣子的自然也高兴。 群臣齐齐拜下!齐声高呼万岁。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喜得龙子!我大周后继有人,是朝廷之幸,大周之幸!” “皇后娘娘诞下双生子,还是龙凤呈祥的双生子,果真是大喜的盛事!恭喜圣上,恭喜娘娘!” “圣上,皇后娘娘诞下了皇长子,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理应立嫡立长,圣上应该早日立下皇太子,以振朝纲!” “圣上……” 朝堂之上,众多的言官七嘴八舌,统一一面倒的恭贺着圣上,又恳求圣上尽早册立皇太子,以振朝纲。 而圣上也心情愉悦,连声大笑! “诸位爱卿的心情朕自然明白,可眼下皇儿尚且年幼,可不能娇宠着长大。还是稍微再等一等再说!” 群臣见圣上主意已定,又连连附和。 众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遗忘了皇宫里另外一个男婴的出世。 没有一个人提及。 唯独凤玖! 凤玖站在紫宸殿大殿最末端的石柱旁,躲在阴暗处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当初的他高中探花郎,被圣上钦赐了翰林院编撰,早朝时,他便跟随在起草诏书的翰林院学士身旁学习,也有了上早朝的机会。 眼下满朝文武的恭维让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脸上青筋砰砰直跳。 第1278章 洗三礼 凭什么! 凭什么皇后诞下龙子,便能得到满朝文武称赞。而自己的姐姐也诞下了龙子,却连提也不曾在早朝上提及? 两相一对比,这差别也太大了! 仇恨的种子迅速在心里生根发芽,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会逐渐长大。 皇宫里要大摆三天宴席,宴请满朝文武百官。圣上更是下令在四门广开粥棚,连续施粥三日以示庆贺。 众人都在为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庆贺,而华阳宫里,秦逸更是单独置办了一桌酒席,作为两个孩子的“洗三礼”。 洗三传统是由外祖母或者接生嬷嬷主持,秦逸对此事分外看重,更是找来了有“十全老人之称”的花老国公夫人主持洗三礼。 苏盼儿早已有严令,任何接触两个孩子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洗浴外加换上专门的衣物,方才可以接触孩子。花老国公夫人再面对苏盼儿时,却没有了往常的镇定,反而多了几分尴尬色,哪怕她掩饰得很好,还是逃不过苏盼儿的火眼金睛。 花老国公夫人之所以尴尬,也和君若辰的案子重审有关系。 君若辰早已出家多年,花老国公夫人当初为了能让君若辰的案子重审,不惜动用了能赦免死罪的玉牌。岂料后来为了秦绯墨,再次动用了玉牌。 君若辰的案子依然如期重审,岂料君若辰来吏部走了一趟,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便转身离开了。 据说他云游四海,并立誓再不回盛京了。 拂了花老国公夫人等人的好意,可把花老国公夫人气坏了!好多天都未能下床。 眼下见到苏盼儿,她自然少不得要尴尬了。 那边洗三正进行得热闹,这边苏华氏也正在苏盼儿的耳边不断地絮絮叨叨着。 “盼儿你是不知道,当时呀,娘还以为他要对你不利。可把他狠狠臭骂了一顿!” 苏华氏说起当日的情形来,显得特别尴尬:“那一天啊,他的脸色看上去特别地恐怖,一脸杀气腾腾地,娘就以为呀!他手中的刀会要了你的命。以前我们那里的老人总是说,有很多大户人家为了孙儿,干尽了缺德事。尤其是难产的时候,大多都是去母留子。听说呀,都是直接把母体的肚子剖开,直接取出婴儿来。所以……” “娘呀!你瞎说些什么喔!” 苏盼儿很有些哭笑不得,她被苏华氏的想象力给逗笑了:“别说圣上不会这么做。就算当真要走到那一步,圣上也不可能亲手这么做不是?你都在想些啥呀?” 她嘴里这么安慰着苏华氏,心里却明镜着。 如果自己真的去了,秦逸肯定会按照自己的遗愿,把孩子抱出来的! 真是那样的话,倒是应了苏华氏适才的话了。 想到这点,苏盼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还笑,你可知道当时老娘被吓得半死吗?” 苏华氏横了苏盼儿两眼:“还有你产房门口那四尊门神,那天真是气死我了,我想进来,他们说什么也不放行。要不是你大堂兄陪着我,我恐怕当时都要急疯了!” 说起此事来,苏华氏到现在都一阵后怕! “大堂兄?对了,我还把他给忘记了。大堂兄现在如何了?” 苏盼儿此刻才想起来,那天她正和大堂兄说话来着,随后肚子突然疼痛起来。之后,她便没有再见到大堂兄了。 “他呀?他是外男,不适合长久留在宫里,在你平安生产后便出了宫。他也很担心你!” 对苏华荣这个大侄儿,苏华氏不予余力的夸奖着他。 随即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可惜珂儿回了落山村。否则,得知你生下了双胞胎,还平安诞下了皇长子,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感觉眉毛都长了几分。 以前盼儿贵为皇后,在圣上面前也受宠,可盼儿迟迟没有诞下皇子,让苏华氏感觉自己在圣上面前都有一种愧对的感觉。 可眼下不同了! 盼儿诞下了皇子,她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整个人扬眉吐气,再也不用仰人鼻息过活了! 看着明明在小腹上切了长长一刀,却依然笑得分外和蔼的苏盼儿,苏华氏感觉她的精气神特别的好! “盼儿你等等,娘去厨房看看,怎么补汤还没有送来。” 苏华氏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却被苏盼儿叫住了! “娘,我肚子还不饿。不过,小妍妍和小糖豆我几天都没见着了,要不,你去帮我看看她们,我不放心呢!” 大周的妇人生孩子,不允许小孩进出做月子的房间。 苏盼儿见不到两个孩子,自然担心着。 “她们呀,眼下正围着秦霜儿那孩子玩儿呢!天天闹着要来见你,我又担心两个孩子冲撞了,便不允她们进来。这会儿应该就在外面,我这就去看看。” 苏华氏欢快地,很快便出了房间。 苏盼儿开怀地笑了,回头透过窗台,还能隐约听见御花园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笑闹声不断。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 抱夏里,距离苏盼儿不远的摇篮里,两个孩子正静静地躺着,睡得特别香甜。 玖兰急匆匆进来,朝着苏盼儿禀报:“皇后娘娘,宫门处传来消息,说是凤昭仪的兄长在宫外求见。” 凤玖求见,肯定是为了凤昭仪平安诞下了男孩之事,进宫来见她,问及事情的始末。 苏盼儿明镜着。 凤汐月诞下这名男孩是怎么回事,她自然一清二楚。可圣上把凤汐月留在皇宫里迟迟没有进一步的作为,倒底是为了什么,她不清楚。可眼下凤汐月生下了孩子,要如何安顿凤汐月,她心头更没有底。 “传本宫的命令,本宫眼下身体微恙,就不见他了。派个人走一趟,直接带他去凤昭仪那边即可。” 她见与不见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她又何必要见? 至于凤汐月会不会和凤玖说些什么,苏盼儿根本不担心这些。 任凭那凤玖妙舌生花,也改变不了她的儿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她又何苦担心呢? 第1279章 秦孔阳? 凤玖心急如焚。 可当他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姐姐之后,脸色当即就变了! “姐,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此刻的凤汐月一脸灰白,两眼深陷,瘦得皮包骨一般。明明一个月前他们还曾见过,当时,挺着大肚子的姐姐笑得是如此甜美,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的手是如此的温柔。 怎么一眨眼,眼前的画风就完全变了! 凤汐月把自己裹在棉被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半点缝隙都不露,只露出半张脸来。 看见弟弟眼里的吃惊,她的眼底闪过一道黯然。 她明白,她此刻的情形吓到了他,可至从他生产孩子后,恶露便一直不断,汹涌澎湃不说,还带着一股奇异地说不出来的恶臭。 姜嬷嬷发现后,便禀报了上去,请来了御医检查。 御医一查,便连连摇头叹息。他倒底对姜嬷嬷说了些什么,凤汐月虽然不知道,可从姜嬷嬷通红着眼圈不断抹泪的姿态,和连续几天失常的神态,也让她明白,自己怕是好不了了! “玖儿,姐姐还能再见你一面,很高兴,真的好高兴……”她的话带着哭声,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姐!您这倒底是怎么了?您倒是告诉我实话啊!” 凤玖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那些所谓的世俗看法,飞扑到凤汐月的跟前:“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苏盼儿害了你?姐,你告诉我你倒是告诉我啊!” “不是不是不是她!” 凤汐月连连摇头否定着,声音越来越小:“玖儿,你别说胡话了。娘娘她对我很好,圣上对我也很好。我们凤家可就只有你一根独苗了,你要好好把我们凤家发扬光大。知道不?” “姐!” 凤玖嘶声呼唤,也哽咽了。 凤汐月的泪终于滑落下来,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玖儿,姐做错了一件事。可正因为做错了一件事,之后,便要做无数件错事来弥补。结果错上加错。一步错,步步错。到了现在,姐已经回不了头也无法回头了。倒是你,玖儿,你答应姐姐!将来,你一定要好好的讨一房好媳妇儿,多生几个孩子,把我凤家传承下去。这样,哪怕到了地下见到了爹娘,我也可以笑着面对他们了。” “胡说,你胡说胡说胡说!你才不会见到他们,姐,您还要长命百岁的呢!姐……” 凤玖失声痛哭。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人都会死,姐姐也不例外。” 凤汐月的目光分外迷离,眼神涣散:“玖儿你知道吗?姐这次生产伤了身子,恶露不净。御医说,怕是治不好了。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用珍贵的药物吊着命。等哪天姐要是真的去了,你……” “别说了!姐,怎么会这样,咱们说好了要……” 凤玖完全无法理解凤汐月嘴里所说的这些事。 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就此彻底弃他而去,他的心里更加难受。 “姐,你且放心!等玖儿出去后,便立刻替您寻找名医。玖儿一定会将您治好的。您可是玖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傻孩子。你不只有我一个亲人,还有我的儿子,他也是你的亲外甥。” 凤汐月艰难地摇摇头,转移了话题:“玖儿,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儿子?他眼下大了不少,每次都要喝不少的**才会饱。一旦饿了就要哭,尿了也要哭,可调皮了……” “要,我要看看他。” 孩子很快被抱了过来,由于不足月,孩子显得很小。凤玖伸出了两次手,都不敢把孩子接过来。只能呆呆地用目光瞧着孩子。 “这孩子,长得很像圣上,尤其是他的眉眼,真像!” 凤玖轻笑一声。 没有注意到凤汐月突然变了的脸色。 “对了,这孩子取名字了吗?”凤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姐希望这孩子的身体能长得壮壮实实的,便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壮壮。至于大名,还没有呢。” 凤汐月有点尴尬:“说起来,你是读书人又高中了探花,还是壮壮的小舅舅,不如就由你来替他取个名字吧?” 凤玖眼底露出一抹惊疑来,又很快掩藏好。 皇家的孩子,居然要他这位小舅舅来取大名,莫不是里面还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内情不成? 他掩饰得很好,只是略微想了片刻,便斟酌着说道:“叫孔阳如何?《诗经》里有一句‘载玄载黄,我朱孔阳’这孔阳二字很有活力,希望这名字能让我的外甥活力开朗。” “孔阳?秦孔阳,这名字不错,好!他以后就叫秦孔阳了。” 凤汐月高兴地应下。 就好像解决了一桩大事般,她长长松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凤玖还想和她说会儿话,见此情形也只能告辞离开。 出来之后,他便直接找到了姜嬷嬷:“你把你进宫之后的所见所闻,一丝不苟的告诉本官!不得有任何隐瞒。” 姜嬷嬷早在凤玖进宫时,便猜到了眼前这一幕。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不敢怠慢,赶忙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重点说了当今圣上有多薄幸,从来不涉足水月苑的事情。又谈及了凤昭仪服下催产药提前诞下男婴之事。 听得凤玖连声高呼糊涂:“糊涂啊糊涂!你们怎么就不想想看,所谓瓜熟蒂落,眼下那瓜都没熟,却被你们强行催了下来。结果不但没有抢到前面,还害了我姐……你这个蠢妇!都是你胡乱出主意害了我姐!” 凤玖气不过,上前重重踢了姜嬷嬷两脚。 姜嬷嬷惨叫两声,赶忙爬起来扑上前抱住凤玖的腿,嘴里哭喊着:“公子爷,老奴当初也是为了昭仪娘娘好啊!可现在昭仪娘娘生产时伤了身子骨,性命危在旦夕,还请公子爷快快寻来名医,或许还能救下娘娘一命!要是娘娘当真去了,小皇子没有了娘娘的庇护可怎么办啊!” 这话让凤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第1280章 在她的疤痕上亲了一口 “今儿就暂且饶了你的狗命,好好伺候娘娘和小皇子,要是让本官知道你偷懒不尽心尽力,本官一定灭你!” “公子爷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娘娘,照顾好小皇子的。” 姜嬷嬷连声应下,凤玖牵肠挂肚的离开了皇宫。当天便四处寻找名医,甚至不惜洒出千金。 凤玖出宫后四处寻找名医之事,很快便传到了苏盼儿的耳朵里。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苏盼儿肚子上的伤口已经逐渐收口,白天时,她的伤口已经抽掉了缝合在表面的棉线,留下一道道粉红色的嫩肉,瞧着委实是丑陋。 要是泼皮猪在就好了! 这样的小伤口,只要用它的口水一抹就解决了,可偏偏那头泼皮猪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不见了猪影! 苏盼儿咬了咬后槽牙,心中暗下决心! 下次再看见泼皮猪出现,她一定要剥了它的皮! “娘娘您的伤口愈合得非常好,想来等娘娘您满月后,这伤口便差不多好了。只是这些天多注意些,不要让伤口沾到了水……“ 医女絮絮叨叨在她耳边交待着注意事项,倒是让苏盼儿分外好笑。 这些注意事项还是她告诉了十一叔,十一叔再教导给她的!眼下由她来告诉她,她怎么觉得特别的可乐呢? 等医女出去了,玖兰这才谈及了凤玖四处寻找名医之事。 “凤汐月伤了根本?” 苏盼儿下意识询问着她,此事她居然没听人谈起过。 玖兰点点头:“不错,根据那边照顾凤昭仪饮食起居的宫娥在说,最近凤昭仪都瘦得脱了形,换洗的小衣恶露特别多又特别勤,让浣衣局那边的宫娥苦不堪言。听说后来直接拒绝再洗凤昭仪的小衣。” 恶露不断? 看来凤汐月生产时伤及了根本。 “这也算不得不断吧?眼下时间还早,一般二十天内清爽了都是正常现象。” 苏盼儿想到这一点,便有些不以为然。回头又吩咐身旁的众人:“派个人去趟太医院,让御医每天都去水月苑那边走一趟。额外再准备些上等的药材和黄白俗物送去,这女人啊!生产就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剩下那只脚是跨进去,还是把原来那只脚拔出来,那就是难说了。” “娘娘,您就是心善,还给她送去这么多东西。可就是您变成救下那头狼的东葛先生。” 萧嬷嬷分外不同意她这番做派。 “不是这么回事。我苏盼儿之所以这么做,唯问心无愧罢了!” 苏盼儿并不是大圣人,也不是好好先生。 可同为女人,她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哪怕从此之后成为敌人也好,至少不要如此憋屈的死去。 可她的一番好意落到凤汐月的眼里,却仿佛看到了她一脸嘲讽般站在她面前。 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当即将苏盼儿送去的上等好药材悉数砸了,从窗口丢出去,更是连御医的面都没见,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放声大哭。 御医气不过,回到苏盼儿这边少不得一番添油加醋的比划。 惹得苏盼儿又赶忙安抚了御医,再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才打发走了欢天喜地的御医。 “御医刚才来过?盼儿,可是你不舒服?” 秦逸正好回来,却只来得及看见御医走到廊榭另一端的背影。 “不是我,是凤昭仪那边,我听人说起凤昭仪病得严重,便让人送了东西过去,又派遣御医替她诊治。结果御医却被她赶出来了。刚刚才在本宫这里好一通哭诉呢!” “好端端地你怎么又——提起她来?” 秦逸拉长了“又”字的发音,显得很是不高兴。 “什么‘又’提起她了,严格来说,凤昭仪不是你的嫔妃?本宫身为六宫之首,难道关心她还有错了?” 苏盼儿狡辩着。 “是是是,你怎么说都有理。” 看着这样充满活力的苏盼儿,秦逸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她和之前一副生无可恋的她比起来,委实区别太大了:“你也不想想,我后宫那些所谓的六宫不都是名存实亡?你可是独占鳌头,独得朕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是个什么道理?” 说话间,他伸手在她的鼻头上拧了一把。 苏盼儿赶忙躲开! “少来,别动手动脚的。” 她拍开他的手,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来:“小妍妍和小糖豆如何了?小妍妍可有去上课?还有小糖豆,眼下天热,你多注意她别让她中暑了。” “知道了。你呀!一天都要问三遍孩子,你就不能好好躺着休息吗?整天瞎折腾。” 秦逸对这点很是不满,不由得抱怨着。 “我这不是在瞎折腾,而是为了防止肚子里面的伤口黏连……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不说了。” 苏盼儿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 反而对于伤口的护理很是在意。 “这道伤口在小腹处,可真丑!以后我得想一想办法,把疤痕去掉才成。” 其实苏盼儿已经有用祛疤的膏药了。 “你不是自己调配了药方?难道那方子去疤效果不好?其实吧,朕倒是觉得你这道疤很美!这代表了朕的皇长子的出生经历,朕看见这道疤,就能想起你为了他、为了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秦逸越说越感性,也越说越低沉,凑上前轻轻在她的疤痕上亲了一口。 “瞎说,这道疤明明很丑的。” 苏盼儿嘴里争辩着,心里却分外高兴。 秦逸能理解她受了多少苦,那么这些苦便不再是苦,也让她对两个人的未来更加看好。 四目相对,二人都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彼此,旋即都笑了。 “这几天,朕在处理春闱舞弊一案。” 秦逸搂住她的腰,十指相扣,和她说起了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事来:“春闱那时,珂儿不是给了朕一封信,那封信还是你转交给朕的吗?” “不错,确实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是不是那封信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发现?” 苏盼儿本能地想到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第1281章 那里,隐藏着另一个自己 “朕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秦逸点点头:“不错,他的那封信里,有那些举子作弊的证据。” 他把这些人利用蜡烛作弊的原理说了出来:“这些作弊的人大多都有里应外合之辈。先通过某种渠道把考题弄出考场,随后再找人根据春闱的题目代笔文章。文章是用巴掌大小的纸条书写,上面的字小如蚊蝇,然后折叠封存在蜡烛里。再通过某种渠道带进考场,按照事先和举子约定好的暗号接头交易。朕派人查到了出错的环节,也找出了隐藏在暗处的害群之马!” 说起此事,秦逸很是愤慨。 一拳打到一边的床沿上。 “你也别生气了,这种害群之马总会有得。要是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当了。” 苏盼儿安慰着他,对这般孩子气的圣上又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对了,都有那些人犯了事儿?” “还能有哪些,还不是那些人监守自盗……罢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最近苏珂倒是有消息传回来,朕也给他传递了你平安生产的消息。” 秦逸把话题一转,又说道了苏珂的身上,对这位国舅爷,他自然多少都会照拂一二:“珂儿说,他已经回到了落山村,还两次深入弑仙山,却都无功而返。最近,他又秘密在山脚下询问那些村民,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消息。还有,他居然还胆敢在信里问朕讨要银子!这个珂儿,眼下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的胆子大还是被你给宠坏了吗,你现在才来说,不觉得太迟了点儿?” “朕从小就看着他长大,小小的那时朕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教导他启蒙,教导他明事理。现在他长大了,脱离了朕的怀抱,朕依然乐意宠着他!” 说起苏珂的小时候,他越发没完没了了。 “行了,能说出这话的人,脸皮得有多厚啊!是不是?”苏盼儿打趣着他,顺势朝着他伸手:“珂儿给你来信了?信呢?赶紧给我看看。” “在紫宸殿那边,朕没带过来。” “好啊!你是故意的,快拿给我。” “不给,眼下你的身体还没复原,不能过度用眼,不许看。” “我就要看信,那是我弟弟写给我的信,那快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说不给就不给!” “……” 到得苏盼儿好容易抢到了信笺展开一看,苏珂的来信写得很简单,寥寥几语带过了他最近这两三个月的行踪。关于公事占用的篇幅很少。 信里着重谈及了苏家的老宅,在苏家几房旁支的打理下,依然保持着完好的外貌,而这几支旁支在当地发展迅速,而且逐渐势大。参与了好几桩原本没人参与的买卖,挣了一些钱。 他的信中又提到了老秦头。 老秦头在苏珂回到苏家的第二天,便杵着拐杖亲自登门探望,左看右看没看见熟悉的背影,他眼底目光里的光亮消失了…… 看完了信,苏盼儿慢慢放下了信纸,莫名感觉到心酸。 一抬头,果然也看见了秦逸那张明显压抑着自己心情的脸。 “公爹他,老了……” 人老了,便不可避免的怀念过去,盼着儿孙出息,一边希望儿孙越过越好,一边又心心念念盼着儿孙能在闲暇时,回家去看一眼。哪怕一眼就成…… “是啊!他……老了……” 秦逸感慨着,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户外。 窗外一片花红柳绿,阳光明媚,凉风习习拂过,带动柳条枝儿不住的晃动,带来一片抖动的绿浪。 “他想你回去看看他,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秦逸曾先后多次派官员前往落雁村,试图把老秦头接来盛京颐养天年。可老秦头却死守着秦家老宅不肯走。地方官员一次次无功而返,折腾来折腾去,秦逸也一次次失望,备受打击。 “我知道。” 秦逸依然没有回头。 苏盼儿也跟着陷入了沉默中,默默把头靠在他的腰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将来有机会了,就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秦逸顺势搂住了她,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良久,就在苏盼儿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突然开了口。 “好!” 回去那梦中的金色童年,该有多好! 或许他的童年不够完美不够奇特,却是他记忆深处最美好的记忆。那里,隐藏着另一个自己。 七月的天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是和风日丽,下一刻一阵大风吹过,便暴雨倾盆。 一阵暴雨过后,空气里都带了一股泥土味儿。院子里的花草也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就在苏盼儿百无聊奈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 一名宫娥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连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便急忙禀报着:“娘娘,娘娘!皇长子又喘不过气来了,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又发病了吗?” 苏盼儿顾不得其他,赶忙拿起一件薄披风将自己整个包起,再带上厚厚的帷帽防止见风,这才疾步走进一旁的抱夏里。 二人之所以用“又”这个字,委实在阿瞒这孩子三天两头喘不过气来,脸部发青发紫。有两次都是苏盼儿及时出手,这才转危为安。 对于这样的状况,苏盼儿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一次次被吓得够呛! 这孩子生下来时太瘦小,按照后世的算法,也就只有两斤半,哭起来声音像小奶猫一样。养到现在二十多天了,体重增长到三斤左右,按照这里的算法,也就是接近四斤众。四斤的小婴孩委实是太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更不要说诸如吐奶、拉肚子、咳嗽等看似很普通的小毛病,也足以把人折腾得够呛。 这一次也一样! 苏盼儿到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名专属的御医守候在那里检查。 从他不时摇头叹息的情况看来,他对皇长子眼下的情况也一筹莫展。 第1282章 付出的代价 见苏盼儿进来,赶忙朝着她拜见。 “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 苏盼儿随意一挥手,上前仔细一检查,也被孩子青紫的脸吓了一跳! 这是极度缺氧的症状。 她便赶忙拿起一个小枕头,把孩子侧身抱起放到小枕头上,脑袋半吊在小枕头上,轻轻沿着他瘦小的背轻柔地按摩着。 时间不长,孩子突然一张嘴,便喷出了为数不少的奶。 “应该是呛奶了,气管里进了奶,而孩子太小不懂得避免,所以憋气了。” 苏盼儿解释着自己适才那番检查的结果的来历,又放手继续施为。那手熟稔的救治手段,看得那名御医都睁圆了眼。 不久,在苏盼儿的施救进行到尾声时,秦逸急匆匆赶了回来:“孩子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吧?” “应该没事了,我已经把他呛进气管里的奶倒了出来。不过还得再等等看,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并发症。” 苏盼儿连眼都舍不得眨,牢牢盯着阿瞒的脸色情况。 好在时间不长,孩子青紫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也让二人都松了口气。 “这孩子,这么小身体又如此娇弱,让人委实心痛得很。” 秦逸紧蹙着眉,恨不能自己代替他受罪。 “孩子太小所以才会如此,等过了三个月,一般都没什么大问题了。说起来日子也过得很快,孩子就快满月了。等满月后,日子就过得更快了。” 刚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模样儿的长大。 一说起孩子满月,苏盼儿是由衷希望孩子能尽快大些。等他大了身体强壮后,病应该也会少许多。 两人等到孩子的体征逐渐平稳沉睡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 “这孩子的身子骨太弱,动不动就吓到人。” 秦逸是真的忧心了! 阿瞒三天两头青黑着脸,喘不过气来,负责照顾他的两名御医几乎轮番在宫里暂住,不敢有半点懈怠。可这孩子该生病时照样生病,大人再是疲惫,也容不得孩子出半点意外。 “等满月后,我再替孩子仔细检查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误,我并未发现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一般的早产儿才容易有这里那里的各种问题,而这对双生子苏盼儿也怀了36周,孕九个月,对双胞胎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是啊!欢欢这孩子倒是欢快得很,唯独阿瞒,要是两天不折腾点什么事来都不像他了。” “欢欢的身子骨倒是壮实!” 说起三公主欢欢,二人一起笑了。 比起阿瞒三天两头生病,欢欢却每天能吃能睡,乳母抱在怀里很少哭,哭了肯定就是饿了或者拉了,只要一喂饱她的肚子或者换上干净的尿布,她就能睡到她肚子饿时。 眼下的她已经逐渐褪去小婴儿的红通通皱巴巴,皮肤变得白白的。 可阿瞒依然皱巴巴的,经过这段日子的喂养,两个孩子倒是越长相差越大,朝两极化发展。 “是啊……” 苏盼儿感慨不已,更是忧心忡忡。随后想起了凤汐月那边的情况来:“对了,凤昭仪的弟弟,今天凤玖带着两位郎中进了宫。本宫没有见他,便一如既往般,让下人把人带去了凤昭仪那边。” “哦,那两位郎中的医术如何?” 秦逸托着下巴,思索着凤汐月的情况。 “医术如何倒是不知,不过,那两名御医随同凤玖离开时,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看样子怕是失望了。” “嗯……那,盼儿你对她的病症怎么看?” 苏盼儿没有回答他。 虽然她未能实际把脉,不过从众人嘴里的病症看来,应该是凤汐月生产时伤及了根本,体内出现了撕裂伤,或者体内有残留物存在。 想要治好,除非凤玖请来的郎中学究通天,否则,结果怕都是一样。就看最后拖得时间长短罢了! 秦逸搂着她的腰,沿着花园的廊榭慢慢往前走,都沉默不已。 苏盼儿并没有多说,直到回到房中,望着纱窗外的绿意盎然,她叹息了一声。 “人啊!都要为她自己作出的每一个举措负责。记得曾有人说过:‘猫喜欢吃鱼,猫却不能下水,鱼喜欢吃蚯蚓,鱼却不能上岸。人生,就是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选择,一边放弃。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生活,哪有样样顺心。所以,不和别人较真,因为不值得,不和自己较真,因为伤不起。’这段话说得真好。” “嗯,你说得很对。猫下了水会淹死,鱼上了岸会干死,这是原理,也是自然法则。” 秦逸深以为然点点头。 “世界很大,诱惑太多,能忍住诱惑的人才能笑到最后。要想收获,肯定要付出。付出不一定有回报,而不付出,肯定不会有回报。” 苏盼儿的神态很平静:“人,总是一边拥有一边失去,正的反面是负,负的反面是正。老天爷之所以创造了人类两只手,而不像八爪鱼一样有无数个触角,就是告诉咱们,当你拥抱着某些东西时,就注定要失去某样东西。这叫平衡!” “喂喂喂!什么叫平衡?真想不到,你也懂得玩这些治国之道。” 秦逸打趣着她,回头直接躺回美人榻上。 这园子虽然要比别的宫殿凉爽些,可眼下苏盼儿的身子骨不能见风,更不能受凉,所以屋子里的窗都放下了纱窗,屋子中央更没有放冰。虽然说不上热成了火炉,却也委实是热。 “这些,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哪里有说什么治国之道?我不是在说关于凤汐月之事!” 苏盼儿横了他一眼,也跟着在美人榻边缘坐下,话语里分外感慨:“她没能抵挡住诱惑,强行催产生下孩子。瓜熟蒂落瓜熟蒂落,那瓜至少要熟了才能摘,不熟就摘下来,肯定要付出某些代价才成。” 果农的瓜不熟摘下来,会降低果子的香甜味儿,这就是代价之一。再要喷洒各种药剂催熟,这也是代价之一。 而凤汐月付出的代价便是她自己的身体健康了。 第1283章 壮壮,你莫哭…… 强行服用大量催产药催产孩子,催产药造成子宫收缩过剧,最终撕裂了宫底或者子宫颈口,或者有残留物滞留在身体内,造成恶露不断。 人体长久气血流失,就如同失去了根源的花,哪怕倾尽一切用好药吊着命,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凤汐月也知道自己不行了。 七月酷夏,此刻的她依然躺在被褥里,用厚厚的被褥裹着自己,不留一丝缝隙,依然能闻见一股分外难闻的恶臭气息从自己身上传出。 屋子里摆放了不少已经逐渐枯萎的鲜花,鲜花的气息和恶臭的气息交杂,混合成另一股更难闻的味道出来。 让人恶寒。 “来人,来人啊……” 凤汐月拖着虚弱的身体连续喊了几声,却没有人过来。 另一边,两名乳母说笑声断断续续传来,壮壮有气无力的哭泣了很久,却依然没有人过来抱抱他。 凤汐月又连续喊了几声,那边的笑谈声依然还在持续,始终没有人过来。 她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试图下床,却眼前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到地,挣扎了老半天也未能爬起。 她撑着用手肘一点点慢慢往前挪动,一点点朝着她的孩子爬过去。可壮壮好像也察觉了什么似的,哭泣得特别厉害,哭得凤汐月的一颗心都碎了。 “壮壮,壮壮你别哭,娘来了娘来抱你来了!壮壮,娘的孩子啊……” 她一点点接近孩子的摇篮,平日里短短的一小段路,却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等她来到摇篮下时,她已经疲惫得连头也抬不起了。却依然固执的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壮壮,壮壮娘在这里,娘陪着你,娘一直一直都陪着你。你莫要哭,莫哭,莫哭……” 她伸长了枯槁的手,试图去抓吊在半空中的摇篮。 可摇篮就在她眼前晃动着,怎么也够不着。 世界慢慢在她的眼前关上,到最后,只余下一片漆黑。朦朦胧胧中,她听见姜嬷嬷嘶声竭力的大吼:“娘娘!——” 凤汐月笑了! 她算什么娘娘? 她这一辈子,活着就是个悲剧。 唯有幼年时爹娘还健在时,那一段日子,才是她过得最开心、最快活、最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她仿佛又看到了她的爹娘正向着她走过来,朝着她招手。 爹还是那么年轻,娘还是那么温柔,两人都一脸和蔼呼唤着她:“月儿,月儿!我的好月儿,我们来接你了。” “爹,娘,你们终于来了!” 凤汐月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轻盈起来,仿佛浑身的病痛悉数从她的身体内剥离,从未有过的温暖充斥在他的全身。 满心欢喜的她扑进了爹娘的怀里…… 下一刻,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快来人啊!昭仪娘娘出事了,快来人……” 呼喊声分外刺耳,脚步声不断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挣扎着想要不管不顾的扑进爹娘的怀里,可爹娘的身影却在不断地后退,不断地后退,距离凤汐月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凤汐月惊慌莫名,拼命追赶着二人:“爹,娘,你们等等我,等等月儿!我是你们的月儿呀!爹,娘……” 她大声呼喊着,却怎么也追不上对方远去的脚步。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一股巨大的吸力硬生生把她拖了回去,那股轻盈温暖的感觉渐渐远去,沉重感和无处不在的疼痛感再次包围了她。 她感觉有人在她的胸口敲打着,锤得她胸口生疼生疼的。 是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冒犯昭仪娘娘?不想要命了吗? 她有些费尽的睁开眼,试图看清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却听见一声欢喜地惊呼声传来。 “醒了,醒了!昭仪娘娘醒过来了!” 眼前一片迷蒙,凤汐月根本还没看清,便再度被拽入了黑暗里。 “凤昭仪昏死过去,险些未能救回来?” 苏盼儿看着前来禀报的宫娥,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人都是感情动物,凤汐月和她,曾经在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里共同走到了现在,如今看着她的生命走到尽头,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娘娘,是昨儿下午之事。” 前来禀报的宫娥事无巨细禀报着:“昨儿下午天热,凤昭仪身边的姜嬷嬷小憩了片刻,只有两名小宫娥在昭仪娘娘身边照顾着。那两位小宫娥帮着昭仪娘娘缝制小衣,一时不查,连昭仪娘娘几时从床头掉落在地都未曾察觉。直到姜嬷嬷小憩起身才现在昭仪娘娘躺倒在地上,身下是一大滩血水……” 说到此处,那名宫娥的身子也忍不住抖了抖。 “知道了。” 苏盼儿想了想:“这样吧!再派以为御医过去看看。需要用什么上好的药材,只要皇宫里有得,有敞开了供应给凤昭仪用。额外,额外再通知凤玖一声,让他进宫一趟吧。” 前来禀报的宫娥一喜,赶忙谢恩。 原本昭仪娘娘的嘴里就不住念叨着那些逝去的亲人,她出来的时候姜嬷嬷便有交待,最好能说动娘娘同意让凤少爷进宫一趟。不料她还未提及,皇后娘娘便主动提出来了。 “谢皇后娘娘,多谢娘娘!” “别谢了,赶紧回去照顾你家主子吧。” 苏盼儿挥退了对方,起身去了浴房。 六月天坐月子最害怕的便是热。苏盼儿的腹部有伤口不能沾水,又担心患上头风症不敢洗头洗澡,眼下好不容易彻底解放了,出了月子,自然迫不及待去了浴池。 这浴池的水很清澈,苏盼儿在水里畅游了几圈儿,这才慢慢放慢了速度,依着水边的栏杆站起身来。 小腹上的伤口经过她用防止结缔组织增生的祛疤药膏反复涂抹,到眼下只有一条红色的肉线。原本用来缝合的针眼周围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相信到三个月后,便能恢复如初。 苏盼儿仔细看了又看,对伤口的恢复很满意。 又在水里游了两圈,这才从水池里起身,裹上毛巾擦干,走出了大浴池。 第1284章 乖孙女哩 等她走出浴房,却看见苏华氏带着小妍妍和小糖豆站在外面等着她。 “母后!母后!” 小妍妍和小糖豆一看见她,便满心欢喜飞扑上来。却被苏华氏给拽住了。 “等等!你们别急,等一下再过去。” 苏华氏拉着两个孩子,又赶忙让人送来了火盆,一边大声喊:“快跨过火盆,霉运统统退散,好运连连来!” 小妍妍见状,不停地在前面拍手:“母后,快过来!快跨过来!” 小糖豆也学着自己皇姐的动作,伸出胖乎乎地小手拍着,笑得分外的甜蜜。 苏盼儿莞尔一笑,迈步跨过火盆,来到两个孩子跟前。 “这下好了,这下我家盼儿终于苦尽甘来了!”苏华氏高兴得不断抹泪。 苏盼儿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娘啊,是高兴哭,难过也哭,那眼泪也太不值钱了点儿! 小妍妍飞扑进她的怀中搂着她的肩膀不住地亲:“母后,小妍妍好想您呀!外祖母说我不能来见您。可是……以前您生产小糖豆的时候,妍妍明明都可以见你的……” 小妍妍说得分外委屈,在她的怀里一拱一拱的。 小糖豆也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却挤不进苏盼儿的怀里,急得在一旁不住地呼唤。 “嘿!这小告状精。” 苏华氏好笑地一弯腰,顺势抱起了小糖豆:“你瞧瞧,你瞧瞧咱们家小妍妍,句句话都在埋怨我这位外祖母不让她和你亲近呢,讨打!” 说着,还举起手来作势要打。 “本来就是嘛!就是外祖母不许妍妍来看您。” 小妍妍却冲着苏华氏吐了吐小舌头,又黏糊在苏盼儿的身上不肯撒手。 被苏华氏抱在怀里的小糖豆却不依地挣扎着,苏华氏抱不稳她,只得把她放到了地上。一得了自由,小糖豆立刻跟着扑进苏盼儿的怀里,小身子一阵乱拱,便拱到了苏盼儿的怀中,也把小妍妍挤出了苏盼儿的身旁。 “小糖豆!” 小妍妍生气得大喊一声。 可小糖豆却半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反而顺势抱住苏盼儿的脖子要她抱。到得苏盼儿抱起她,她还得意地把脸贴到苏盼儿的脸旁,朝着小妍妍招招手。 “姐,姐……” “哎哟!我的乖孙女咧,你这小小年纪也太精了吧!” 苏华氏乐得大笑,又随即牵着闹起小脾气来的小妍妍:“外面太晒,走!我们到里面去说!” 七月的酷暑哪儿可能不热? 苏盼儿赶忙带着孩子进了紫竹轩。 紫竹轩是秦逸最近命人整理出来的,是为了给那对双胞胎营造最好的居住环境而特意翻修的。这园子园子一面紧邻荷花池,另一面则是链接太液池的河道,一边是小筑,而另一边则栽种着好几颗结满了甜枣的枣树!秦逸命人在小筑紧邻太液池那边栽种了一排紫竹,改名为紫竹轩。 “明儿圣上宴请百官,可惜也不知道你弟弟能不能赶回来。这样大好的日子明明这般喜庆,可少了他在身旁,总感觉空荡荡地少了点什么。” 苏珂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由不得苏华氏不想念。 “娘,孩子大了就好像雄鹰离巢,是迟早的事儿。您把他关在鸟笼子里,只会让他失了锐气。那才是毁了他。” 苏盼儿劝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想他了嘛。” 苏华氏也有些难为情。 “我也想他了。他一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真是……” 苏盼儿也不由得抱怨了两句。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偏偏还一点都不知道家里会担心他。 母女二人在这个问题的看法上出奇的一致,闲聊着沿着荷花池的廊榭往前走。凉风习习,吹拂到人的脸上感觉很是舒服。 刚刚转过转角,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秦逸正侧身而立,他的面前单膝跪着一名身着正三品文官官服的官员,二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是父皇呢!” 小糖豆率先叫了出来。 “正是你们的父皇,走!咱们过去看看。” 看见秦逸出现在前方,苏盼儿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那案子不是已经了结,怎么又在此刻提出?”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秦逸严厉的呵斥声。 对方说了什么,苏盼儿一行人距离远都没有听清。苏华氏站定了脚步,赶忙拉了盼儿一把:“好像圣上在处理国事,要不,咱们等等在过去。” 苏盼儿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又有呵斥声传来:“这样的借口,工部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吩咐下去,要是到时完不成任务,就让他们提头来见!哼!” 秦逸冷哼一声,随即转身,便看见了苏盼儿等人,脸上的狠厉随即软化。 已经照面,再躲开也不成了。 苏盼儿抱着孩子上前,那名官员已经被秦逸打发走了,而他的脸上还带着薄怒。 “怎么了?早朝时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生气了?” “还不是为了圣上修陵寝之事,此事太复杂,牵涉的人物太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明白的。来,朕在这边准备了些甜品,都过来尝尝吧。”秦逸招呼着大家。 苏盼儿看了那名远去的官员背影一眼,随即跟上了秦逸的步伐。 “适才那位,不是前些日子,帮着你处理春闱舞弊一案的官员吗?怎么,舞弊案还没有了结吗?” “怎么没有了结?那次吏部直接在午门外斩杀了六名涉案官员,牵连的家眷达八百多名。其中已经取得功名的进士有三十四名,都悉数革去功名,永不录用。可就这样的结果,今天还有人跳了出来,指责还有漏网之鱼!” 秦逸嘭的一拳击打在桌面上。 桌面晃了晃,上面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 苏华氏吞了吞唾沫,瞧了苏盼儿一眼。 而旁边的小妍妍却不住地拍手:“哇!父皇您好厉害啊!父皇您太棒了,一拳就把桌子打出一个大窟窿来。” 小糖豆更加快捷,直接从苏盼儿怀里下来,又转而爬上了自己父皇的膝盖上。 妻儿这般态度,让秦逸哭笑不得。 第1285章 水果拼盘 他顺势把小糖豆抱在自的膝盖上坐下,又替她取了些水果拼盘放到她面前,拿了根竹签给她扎着吃,满肚子的怒火都奇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可知,他们所指向作弊的人里,还有谁吗?” “还有谁?” 苏盼儿略微一沉吟,便抬起头来,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他们,不会是说珂儿吧?” 至从双胞胎平安降生后,圣上明显比过去的他要开朗了许多,即便遇到令人生气的事,他也能平常心处理。眼下会如此暴怒,应该是做出个姿态来给别人看的。至于是给谁看得呢?答案昭然若揭。 “答对了!可惜没奖。” 秦逸说得分外平静。 “你不是说那些人已经被砍了头?都已经变成了死人,怎么又会牵涉到珂儿身上来了?” 难不成死人还能从地里钻出来告状? “你想到哪里去了。” 秦逸冷笑几声:“那些人就见不得别人好。你还记得当初,珂儿在春闱时做的那几份文章吗?最近朕正在推行当初珂儿所写的那套方案,进而让老百姓获利。可老百姓获利,必定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朕这次派了珂儿去了弑仙山,更直接损害了某些人试图利用朕为先皇修建陵寝的大孝之举敛财的举措。他们哪里还容得他?” “你所指的,可是那套强国兴农,奖励工匠,再把商业发展出国外的举措?” 苏盼儿还记得当初苏珂文章里所作的内容,张口便说了出来:“怎么,现在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哪个环节都没出错,正因为没出错,才是他最大的错误。这些人在公事上抓不到珂儿的把柄,便把手伸到了当初春闱的卷宗上。还说当初苏珂也接受了那批人的蜡烛。朕解释说那根有纸条的蜡烛最后被苏珂交给了朕。可那些人却一口咬定,苏珂所做的那份卷宗就是作弊所得。” 说起此事秦逸心头就有气:“他们不信珂儿,可朕相信他!因为他在文章里写得内容,有好几条,都是珂儿尚且年幼时,你、我和他三个人讨论过的内容。” “既然如此,圣上还生什么气呢?” 苏盼儿轻笑两声:“既然对方咬死了珂儿确实作弊了,那么由此看来对方的人品也不如何嘛!这样一来,圣上要决断不是很容易之事?” “可是……” 秦逸愣了愣,有些颓然地垂下眉头:“那不是开口的是花老国公嘛……” 苏盼儿一下子明白过来。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估计圣上还没有这么生气,可开口说这话的却是花老国公,说不得,骂不得,更避开不得! “花老国公他为何会如此说?” “嗯?” 秦逸一下子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向她。 苏盼儿依然含笑望着他,没有说话! “太好了!朕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想到这一层。对对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系上铃铛的人是不是别有居心,先把人找到再顺藤摸瓜,一切都迎刃而解!盼儿,你真是朕的福星!” 秦逸当真是太兴奋了,把苏盼儿不住的夸上天。 “行了你快吃些水果吧,这些水果都用冰镇过,味道很好。再说,就让孩子们看笑话了。” 在一旁看笑话的不是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在努力和水果拼盘奋斗。真正看笑话的是静静坐在一旁步伐一语装路人甲的苏华氏。 闻言她都没有抬头,盯着自己碗里的几块西瓜和菠萝,似乎能看出一朵花来。 实际是,苏华氏心里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原来盼儿和圣上是这么相处的啊! 皇长子满月,圣上大宴群臣,皇后娘娘抱着皇长子,携三女同时出场了这次宫宴。 圣上全程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帝后恩恩爱爱,男的俊女的俏,佳偶天成,羡煞旁人。旁侧长公主俏皮,二公主古灵精怪,三公主年纪尚小除了吃就是睡,还看不出来什么。唯独皇后娘娘抱在怀里的皇长子,显得很是瘦弱。 抱在怀里给群臣看了两眼,便又急匆匆抱了下去。 众藩王和文武大臣不管心中有千般想法,表面上都一脸喜气,恭贺圣上后继有人了! 圣上欢喜,寥寥数语后便开了宫宴。 盛京中泰半的官员都接到了圣上的邀请,秦家和苏家自然也有专人接进了宫里,单独在里间开了两个席面给两家人。 秦霜儿的婚期就定在本月二十五,日子已经进入倒数最后几天,秦霜儿自然无法前来,倒是秦岳氏和秦瑜来了。圣上在外面大宴群臣,皇后娘娘自然便进来陪同众人。 也不知道是苏盼儿感觉出了错还是怎么的,苏盼儿觉得秦岳氏和秦瑜似乎并不开心,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勉强。 苏盼儿假作无事人模样,随意问了秦岳氏几句,便把话题带到了一边。 苏家来得人也不多,除了老苏头和苏老四之外,便是苏华荣也随着进了宫。苏华荣近来越发沉稳了,进进出出都跟在老苏头的身边。不难看出,老苏头是把苏华荣当作苏家未来的掌舵人在培养。 今天来得不但有秦家和苏家,就连吕家父子也进了宫。 至从圣上给了吕家皇商的身份,吕家父子便得到了可以出入皇宫的特令。 这次吕家父子进宫,也和上一次一样,吕木义带来了近半年的账本,一早便交给了苏盼儿。那账本原本应该在六月就交给苏盼儿过目,遇到苏盼儿生子坐月子,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最为难得的是,此次前来,吕木义还带着苏羡儿一同进了宫。 小妍妍明显还记得苏羡儿这位五姑姑,几度欲言又止。看看自己母后又看看苏羡儿,不敢开口。 苏盼儿一脸喜色,和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时辰就过去了。 等到大家都吃饱了,苏盼儿便提议大家可以四下逛逛,去御花园走一走看一看。 大家乐得四处走一走,便各自散开,苏盼儿这才拉着秦岳氏的手:“大嫂,我们到那边的小亭里去坐坐,顺便歇一歇?” 第1286章 离家出走 苏盼儿领着秦岳氏沿着廊榭慢慢走着,观赏着沿途的花花草草。 等到周围没有别人,苏盼儿才屏退左右:“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华氏一脸慌张,赶忙掉头试图躲避开苏盼儿的审视。 “没,没有得事。” “当真没有?” 苏盼儿明显不信,她和秦岳氏妯娌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和习惯?秦岳氏的神态明显不对。 一句话,便让秦岳氏的眼泪掉下来了。 她又急急忙忙用手去擦,背转身不敢面对苏盼儿:“真、真没有……” “大嫂,你要是不说,我又如何能帮到你?就算我无法帮到你,多一个帮忙想办法的人也好啊!” “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呜呜……” 秦岳氏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终于哭了起来。 “倒底是怎么回事?你这般吞吞吐吐的,是想急死我吗?”苏盼儿也来了气。 “是、是霜儿她,她……她走了……” 秦岳氏放声大哭,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走了?” 苏盼儿蹭一下站起,又想到不应该是那种意思,这才沉下心来。 “你是说,霜儿她自己离家出走了?” “嗯!” 秦岳氏不住地点头,一边哭一边说话:“她说,她说她要回老家去。我们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和我们闹别扭,都没有在意。可是,可是她那天却真的走了。他爹着急上火偷偷派人到处找,都没找到人……” 苏盼儿惊讶了! “你派了人往码头找过没有?” 要回落雁村,要么走陆路要么走水路,除此之外,很难找到第三条路走。 可秦霜儿一个妙龄少女,不管她走哪条路,都不安全。也难怪秦岳氏都快急坏了。 “莫急莫急。你仔细想一想,出事前,她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又有哪些地方反常。发现她不见了之后,她都带走了哪些人手。这些都很重要,你还记得多少?” “都找过了,就是码头那边有人说,几天前曾经看见一个长得相似的少女,登上了南下雍州的船。至于是不是霜儿,我们大家都不清楚。” 秦岳氏捏着鼻涕。 “行了,我派人去告诉圣上一声。由他派人直接在关卡那边查找,应该容易许多。你且等着吧,着急上火也于事无补。” 苏盼儿应下,便派人去把此事告知圣上。 去的人很快回来了,说是圣上已经应下了。 秦岳氏这才转忧为喜,不过片刻后,又变了脸色:“她这一跑倒是遂了她自己的心意,可这边张家还等着呢!眼看还有几天便是大婚之期,可怎么隐瞒得了?” “大嫂,此事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住。长痛不如短痛,你不如把实情告诉张家,张家要如何做,是退婚还是继续等着,就看张家的意思了。” “那怎么行!这样一来,我家霜儿的名节不就彻底毁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苏盼儿冷笑两声。 “难道大嫂觉得继续瞒着,等再过几天接新娘子的花轿到了门槛,才让张家知道新娘子跑了,便不会毁了霜儿的名节?” “万一霜儿就在这两日回来了呢?” 秦岳氏争辩着。 “你刚刚才说有个长得像霜儿的少女上了船。实情如何,你我都猜不到。” 苏盼儿又软了语气:“随你吧!要不要和张家坦白情况,你自己考虑清楚了。本宫反正觉得让张家欢天喜地,大张旗鼓抬着花轿上门,又一肚子怨气抬着空花轿回府更让人难以接受。究竟要如何抉择,你和大哥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霜儿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秦岳氏为秦霜儿多考虑一些也在所难免,苏盼儿自然理解。 想明白这些,苏盼儿便起身走开,让秦岳氏在原处冷静一下。 刚刚转过假山那边,便看见紫竹林方向,吕木义正和苏羡儿拉拉扯扯,二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情绪越来越激动。 “吕明拜见娘娘。” 身后,吕明在假山旁拜见。 “吕伯父快请起。” 苏盼儿虚托吕明起身,见吕明一脸平静望着紫竹林那边的二人,便好奇地问着:“他们二人,经常这样吵架吗?” “说不上经常,当年那事发生后,儿媳便住在乡下老家,最近半年虽然进了京,不过义儿却大多没住在家里。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不过一见面便是眼前这幅模样。所以……” 吕明的意思很简单,二人要么不见面,要么见面就是大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盼儿沉默,看着二人的争执依然在继续。 “吕伯父,听说,圣上打算再次开通海上丝绸之路的通道,你可有听说?” 一看见吕明,苏盼儿就无可避免地想起丝绸之路的事情。 珂儿在春闱的文章里写了海上丝绸之路,让尝到了陆地上丝绸之路的甜头的圣上一直念念不忘。 不过,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先决条件不简单,加上海上丝绸之路,在大周朝的历史中,曾数次开启数次关闭,秦逸调出卷宗仔细查看过,归纳出国力不够的主要问题。 想要开辟丝绸之路,其一,便是需要有能经历大海远洋,更能经受狂风碧浪的大船,吨位必须大,因为海上航行必须要装载足够多淡水、粮食等必需品之外,才能装载货物。其二,大船上更是需要有足够多的,远洋国家所需要的货物,要是千里迢迢跑一趟,最后面临无货物可交换的尴尬局面,那就得不偿失了。而这,才是海上丝绸之路能不能挣到钱的关键! 苏盼儿的脑海里迅速转动着,茶叶、丝绸、绣品、竹帐……等等一应货物,都可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运送到远洋去,再换取珠玑、犀、玳瑁、果布等物回国。 而这生意这一块,吕家明显是个中强手。 吕明心中念头也是飞速在脑子里打转,闻言抱拳:“圣上确实同微臣提及过。眼下,我吕家正在打造能适应远航的大船。而这方面,宁家才是真正的大家。眼下,微臣正奉了圣上的命令,和宁家进行接洽。至于能否成事,还得看运气了。” 第1287章 宁家 “宁家?你是说……掌控着大运河南来北往大命脉的转运使宁家?” 苏盼儿最近到是经常听见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宁家。 可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她却想不起来了。 玖兰却凑到她耳边轻声禀报。 “娘娘,国舅爷殿试高中的名次尚未公布时,曾经和宁家三公子有过接触。当时有一位名叫寒梅的姑娘,是文涛阁里的花魁姑娘。为了这位寒梅姑娘,国舅爷曾经和这位宁家三公子起了点口角。至于详细情景,我们的人马未能调查出来。” 是了! 苏盼儿一下子想起来了,她确实听玖兰提及过。当时只是当作笑谈带过了,眼下专门听人提及宁家,才一时半会儿未能想起。 “宁家当家人很难说话吗?还说说,吕伯父您出马也拿不下他?” 苏盼儿玩笑着,可眼底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娘娘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吕明苦笑不已,惭愧地抱拳:“我吕家要说经商,也就是从我祖父那一代,由于旁支不是读书的材料,为了家族长久发展,这才被迫弃文从商。后来吕家嫡系子孙逐渐凋零,到了我这一辈,便唯独剩下木义一个儿子。这也造成我吕家空有家业,却无人可继承,更无可管事之人,这才造成我吕家不得不龟缩原本做生意涉猎的行业。” “与吕家相反的是宁家。宁家家大业大,膝下的子女众多,尤其是宁家先辈把控的大运河命脉这一点,便足以让宁家赚得锑满钵满。加上宁家子嗣众多,开枝散叶,不但把生意做到了整个大周,更是蔓延到了海外。眼下我大周朝廷想要做海上丝绸之路的生意,无异于是从虎口夺食,老虎头上捉虱子,夺人财路之事。娘娘您说,这事儿能好办吗?” “你的意思,其实那海上丝绸之路,民间就一直有人在走。只是朝廷没有经营和介入。是这意思吧?” “对!娘娘您说得对极了!就是这么个理儿!” 吕明连声夸赞。 苏盼儿连连点头,却没有质评此事。 宁家要让出既得的利益,吕家要出人出力,冒极大的风险。 要成事肯定不是一般的难。 无意间一侧头,却看见在另一边的廊榭边缘,正趴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眉头当即拧起。 引得吕明也偏头看去,到得看清了是长公主时,再看向长公主的目光所在,当下心头明了,原来长公主是在看自己的义儿和儿媳二人! 小妍妍眼也不眨地望着拉扯中的苏羡儿,由于隔得远,苏盼儿看不见她的神态。不过,却能清楚的看见她原本站在栏杆前,慢慢变成了趴在上面看,侧影显得很落寞。 “那就这样吧!等和圣上商量之后,我再派人和你详细谈谈。” 苏盼儿告别吕明,想了想又回头:“告诉吕大哥,就说,小妹已经把小侄儿的金锁准备好了。”说完,这才迈步朝长公主走了过去,轻声呼唤她。 “妍妍。” 小妍妍立刻回头,见到是自己母后,赶忙见礼:“母后。” “妍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小糖豆呢,她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苏盼儿拉着她的手。 “小糖豆正在和欢欢一起玩儿,我看见母后您在这边,便过来走一走。看见这里的风景很美,便停下了脚步。” 小妍妍说着,又扭头看向紫竹林那边,紫竹林那边空空如也,适才的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咦,去哪儿了呢? 她赶忙四下寻找着,随后她失望了。 苏盼儿摸摸她的头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和她一起玩?” 小妍妍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还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一切,她害得您险些身死。可我也记得当年她对我的好,她,她她……” 懊恼色蔓延在她的脸上。 当年,苏羡儿确实对她很好,虽然她的目地就是为了拉着她去把她卖了,可她还是觉得,五姑姑当年对她很好。 “为什么呢?她之所以对你好,还不是为了哄着你不哭,然后趁着你高兴时把你卖了。可你还傻傻的替她数钱。就这样,你也觉得她对你很好?” 苏盼儿反问着。 她脑子里这是什么神逻辑? “才不是呢!” 逐渐开始懂事的小妍妍涨红了双颊,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我知道她要把我卖掉。可是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挣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卖掉我不能可。不过,她打算卖掉我那天,围绕着那片荒地转圈儿,整整转了一个晚上,睁眼到天明。第二天,她才把我带到了敌营里。” 说起这个,小妍妍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娘亲说得很对。 “可是,可……也许,是我那时年纪太小了!” 看见小妍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苏盼儿欣慰的笑了,也不枉她教导了这么久! “嗯!你看,这人呀,她就是不能做错事。一旦做错了一件事,就会让你一辈子的命运都改变。咱们也不能做烂好人!做好人做好事也要分对象。除非你能确定对方无法伤害到你,否则,你都要记得。首先第一要素,就是要保护好自己,自己的生命安全保证了才谈其它。” “妍妍记住了。” 小妍妍用力一点头。 “咱们家小妍妍真乖!走吧,我们回去。” 苏盼儿牵着有些难为情的小妍妍迈步往回走。期间,小妍妍还数次回头,试图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直到手牵着手的母女二人转过了假山,身形被彻底遮挡后,从紫竹林那边转出一道身影来。矗立在原处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捂着脸泣不成声。 “妍妍,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是鬼迷心窍,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对不起……” 可惜,她的懊悔无人听见。 苏盼儿牵着小妍妍往回走,宫宴进行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圣上和文武大臣大多都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个东倒西歪。都有人陆续被人搀扶出宫回家。 秦逸明显也喝高了,一看见她便嬉笑着缠了上来。 “盼儿,嗝……几个孩子还好吧?” 第1288章 水月苑出事了! 一股酒味儿直冲鼻翼,让苏盼儿下意识捂着鼻子推开他:“都很好,来时我刚刚才去看了孩子,都吃饱了睡得正香。没问题的。” “没问题就好。来,你也来陪着我喝几杯。” 秦逸摇摇晃晃的,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酒杯。苏盼儿赶忙阻止他,开玩笑,眼下她小腹的伤口尚未彻底复原,哪里能饮酒? “圣上,您不去陪陪大哥和祖父他们吗?还有吕伯父,也在里面等着您呢!” “对对对,你看看我……我都把这事儿给、给忘记了。朕现在就去,就过去……”他摇晃着龙体,惊得两名内侍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这才没有跌倒。 “你就不能少喝几口啊!” 苏盼儿试图将他推开,回头又吩咐人送来醒酒汤给圣上喝下,这才陪着圣上去了里间。少不得又是一阵欢喜的碰杯饮酒。 看着把酒当水喝的秦逸,苏盼儿是笑在脸上,着急在心头。 席间,吕明少不得要向圣上诉苦,讲述着各种困难之处。圣上眼瞧着醉醺醺的,说话做事照样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滑溜得好像那河里的泥鳅。 让苏盼儿频频看向秦逸,此人究竟是真醉了呢,还是假醉? 好容易等酒席散去,苏盼儿命人把诸位亲朋送出了宫。就在苏盼儿用探寻的目光瞧着秦逸时,安公公却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正斜歪在榻边的圣上,忙走到皇后娘娘近前:“娘娘,事情不好了!” “何事?” 安公公略微停顿了片刻:“是……是水月苑那边出事了。” …… 帝后一家子和乐融融的庆祝皇长子满月,大办特办,而水月苑里,却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里。 凤汐月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 最近几日,她总是重复着那个旧梦。 梦里,她的爹娘总是伸长了手要带走她,而她总是被一股莫名的拉扯力又强行拉了回来。 她时常在想,或许就这样永世长眠也很好。 这样,她就可以在地下和爹娘团聚了,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面对皇宫那四面高高筑起的宫墙,再也不用面对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 可她放不下自己的儿子! 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要是没有了她,他该如何长大? 又做了同一个梦! 凤汐月勉强睁开眼,陪伴的她的,并不是她梦里见到的爹娘,而是不住抹着泪的姜嬷嬷。 “……您听,外面多热闹啊!听说圣上在庆祝皇长子出生,大宴群臣。满朝文武百官都有参加呢!就是不知道咱们公子爷有没有出现?” “昭仪娘娘您说,圣上他怎么就这么狠得心啊!您也生了个小皇子啊,即便是寻常人家,对于庶出的孩子不重视,可也不会漠视得如此彻底吧?您瞧瞧圣上,可从来没有跨足水月苑一次啊!” “昭仪娘娘啊,您可一定要挺住了。您要是走了老奴一个人可怎么活啊!老奴的老伴,儿子儿媳都走了,就留下老奴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上。眼下,您又要离我而去了,我老婆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昭仪娘娘啊,您是不知道,老奴让人去找了公子爷进宫来看您,可府里的人说公子爷去替您寻找名医去了,根本不在府里啊……” 姜嬷嬷不断数落着,连凤汐月几时醒过来都没有察觉。 凤汐月睁着眼静静地听着,又默默闭上了眼。 眼下的她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又如何顾得了这些个跟随她在宫里苦熬的下人? 可如果她当真走了,这些下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凤汐月意外的想到了自己! 拿自己来看姜嬷嬷,或许在皇后娘娘的心里,自己与姜嬷嬷之流的伺候下人也没什么不同吧? 得出这种想法,她眼角的泪最终滚落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察觉,原来她这辈子都在追随着别人的脚步而活着!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和皇后娘娘相比,欠缺的不过是点运气。要是让她在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地点,出现在当年的圣上身边。此刻笑到最后的那个女人,肯定是她凤汐月!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临到死,才终于读懂这句话。 仔细想一想,如果她这辈子真的是她,自己就一定会变成现在笑到最后的人生赢家吗?会不会早在无数个岔路口时,自己早就变成了一坡黄土? 同样是生产孩子,她选择了尽力保胎喜获麟儿,而自己呢?自己会有今天,完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她慢慢闭上眼,任由后悔的眼泪冲刷着她心底的懊悔。 “不好了!昭仪娘娘不好了,小皇子突然不好了!” 房门被嘭一声撞开,一名宫娥惊慌失措地飞奔而至,神态极为惊慌:“昭仪娘娘,小皇子两眼直翻白,好像在发高热了,您快去看看吧!” 孩子病了? 原本闭着眼睛养神的凤汐月一听,哪里还睡得着,挣扎着爬起:“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可娘娘眼下一副凌乱姿态,要出门,还得重新梳妆,哪里快得了? 姜嬷嬷还来不及劝阻她,凤汐月便顺势一把推开姜嬷嬷,一个用力过猛,直接跌下了床头。 “昭仪娘娘!” 姜嬷嬷惊慌失措上前搀扶。 凤汐月被扶着坐起,目光分外失神:“快,快!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觉得喉咙里传来一阵腥甜,她再也忍不住,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姜嬷嬷惊恐的大叫:“不好了!娘娘,娘娘吐血了,快请御医来!” 水月苑里一阵鸡飞狗跳! 到得御医费尽了心思把凤汐月从鬼门关拖回来,可她睁开眼,说得第一句话,便是要求见皇后娘娘。 “凤昭仪要见本宫?为了何事。” 苏盼儿望着传话的安公公。 安公公的背佝偻得越发厉害:“回禀娘娘,此事奴才不知。不过,听御医的意思,凤昭仪此次怕是……躲不过去了,有回光返照之嫌。此刻凤昭仪想要见娘娘您,许是和她诞下的孩儿有关。” 第1289章 就是死,我也要拖你垫背 苏盼儿带着一大群人,前呼后拥来到了水月苑。 姜嬷嬷战战兢兢的迎了出来,跪在苏盼儿面前磕头:“老奴拜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苏盼儿打量了一番左右,嗅到空气里传来的那股恶臭,目光落向一旁的殿宇:“你家凤昭仪呢?此刻她人在哪?” 姜嬷嬷急忙再度拜下:“回禀皇后娘娘,昭仪娘娘眼下正昏迷着,另一边小皇子也在发热,御医正忙着救治。无法亲自出来迎接,还望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家娘娘吧。” 苏盼儿低下头,看着正朝自己叩头的仆妇。 “呵!本宫还没把你家昭仪怎么着呢,瞧你这话的意思,是在给本宫定罪名?” 姜嬷嬷吓得肝胆俱裂,赶忙匍匐在地不住磕头:“老奴不敢,老奴绝对没这意思啊!娘娘饶命啊!” “量你也不敢!还不前头带路。” 苏盼儿呵斥着。 “是是,娘娘您这边请。” 姜嬷嬷连满头大汗也不敢伸手去擦,赶忙把苏盼儿领进了房间里。 水月苑地如其名,一面临水,成月牙形状。而凤汐月所居住的房间,则紧挨着水边。 一进门,一股浓郁地恶臭扑面而来,让随行的众人慌忙掩鼻。 苏盼儿蹙眉,脚下步子不停,走到凤汐月的床头瞧着她的神色。 面色灰白,形如枯槁,命不久矣。 苏盼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宫娥:“把本宫的银针取来。” 由于担心玖兰几人来此,会过了病气,再照顾两个双胞胎不好,苏盼儿干脆把几人都留下了,唯独带着这些身手矫健的禁卫军以及擅长武艺的两名宫娥过来。 只是这两名宫娥明显没有什么默契,忙活好一会儿才找到苏盼儿需要的银针,递到了苏盼儿的手上。 苏盼儿把银针用灯烧过了,这才弯下腰开始下针。 “不要啊!” 姜嬷嬷紧张得要飞扑过来阻止,却被两名禁卫军架住了。 苏盼儿下针的速度丝毫没有停下,快速下针,时间不长,原本瞧着毫无声息地凤汐月突然咳嗽起来,头一偏,便吐出一口深褐色的血块,随即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的喉咙里有一口淤血堵住了气管,所以你才喘不上气。” 苏盼儿直起腰,顺势把银针搁到另一边。 凤汐月大口大口地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勉强笑了笑:“谢谢。” 原本嚎哭的姜嬷嬷见凤汐月醒过来了,当即乐坏了:“昭仪娘娘,昭仪娘娘您没事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 凤汐月微微偏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委实不忍戳破她心底那点希翼。 “姜嬷嬷,您出去一会儿,我想,和皇后娘娘单独谈谈。” 姜嬷嬷看了眼苏盼儿,忍不住打个寒颤:“昭仪娘娘,要不让老奴留下吧。您要是渴了饿了,老奴也好伺候……” “不用了,你……出去!” 凤汐月难得下了命令。 姜嬷嬷嘟囔着,迟疑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苏盼儿一挥手,让自己身旁伺候的人也退了出去。 “你在此刻派人把我叫来,不会是单纯的想要和我聊聊天,说说话吧?” “娘娘您猜对了,汐月就是想和娘娘说说心里话。” 凤汐月突然咳嗽起来。 咳得好像把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你的伤,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有什么话你就说。到了现在,但凡我能做到,又不强人所难的话,我都答应你。” 她此刻见她,应该是想托付那个孩子吧! 听说,那个孩子正发热呢,也不知道几名御医照顾得如何了。 凤汐月自然也听出来苏盼儿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把苏盼儿叫来,并不是要托孤的。 “娘娘您说,我凤汐月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才落到眼前的下场,让我受尽折磨,如此痛苦地死去?” 同样是生孩子,眼下的苏盼儿如此光鲜,凭啥她就要死了? 说好不再妒忌的,可见到苏盼儿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妒忌了。 苏盼儿蹙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娘娘,我心里好后悔好后悔。”她想哭,却早已哭干了眼泪:“我做错了不少事情。错得最离谱的,就是辜负了您对汐月的信任。” 苏盼儿没有直接回答。 “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都要死了,和死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不,娘娘您不明白,您不明白。” 凤汐月突然很激动,爬起来试图抓苏盼儿的裙摆:“我只是害怕寂寞,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傍身。我真的真的没有要和您抢夺什么的意思,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我的孩子长大,不管他是男孩也好,女儿也罢。就陪着他长大……这样的愿望,是不是太奢侈了?所以连老天爷都容不下我?” 苏盼儿后退两步,避开了凤汐月伸出来的手。 “别胡思乱想,你休息吧。” 凤汐月的手垂在床边,脸上带着失望之色。 “休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睡觉,等我死了之后,多得是时间慢慢睡,眼下的时间很宝贵,哪里容得了我睡。” 这样的她,让苏盼儿心头烦躁。 “你的话说完了吗?”说着,她转身离开。 “别走!娘娘您别走!您听我说——” 凤汐月好像发疯一样,突然大喊一声,又趴在床头不住地咳嗽着。 看着这样难受的凤汐月,苏盼儿叹了口气:“你放心吧,等你去以后,念在过去你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至于你身边的下人,他们要走要留全由他们,只要愿意留下的,就留下养老吧。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凤汐月好容易咳嗽好了点儿,斜歪在床头拼命喘气,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那好,多多保重吧!……不见。” 从此再不相见,恩也好怨也好,都随着死亡永远消失在空气里。 苏盼儿迈开脚步出了房间,带着众人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背后有一双毒蛇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凤汐月突然大笑,声如魔魅:“苏盼儿,是你害我至此。就是死,我也要拖你垫背!你会自食恶果的,咱们走着瞧!可惜,我却看不到那天了……” 第1290章 人死如灯灭 苏盼儿回到华阳宫,率先便去了太液池里仔仔细细地搓洗了几遍,又命随行同去的众人都统统仔细清洗一遍。 再把众人穿去的衣衫从里到外悉数脱下,堆在一起点火焚烧掉。 等她洗净出来,就听到了凤汐月故去的消息。 “启禀皇后娘娘,凤昭仪她……去了……” 苏盼儿当即愣在原处:“怎么会?我们适才离开时还好好的,而且,我适才替她探脉,她虽然时日不多,却还有几日的光阴好活。怎么走得如此突然?” 凤汐月是失血过多造成身体机能紊乱,进而诱发了身体各种器官衰竭。若是一开始生产那时才察觉异常及时救治,她或许不会死。 不过,以苏盼儿这些年的所见所闻看来,除非行开腹切除子宫术,否则无解。 而能在大周做这手术的,估计是鳞毛凤角,屈指可数。 除去二人的种种恩恩怨怨之外,除去科技发展的限制之外,唯一能做那台手术的她,当时正做了剖腹产术陷入昏迷中,所以,唯有说凤汐月是自己找死了! “既然已经病故,人死如灯灭,就让礼部按照嫔妃的规制,好好安葬了吧。” 凤昭仪薨,时年廿七岁。 圣上下令礼部,在京都郊外选了一块地,作为凤昭仪的墓穴。由于时值炎热的夏季,尸体不耐久放,三日后,便急匆匆埋葬了下去。结束了一个女人看似精彩又似普通的一生。 凤汐月的死,没有在朝堂上掀起任何风浪。 就连外出寻找名医的凤玖也没有就凤汐月的死说一言半语,回到京城后,他主动请缨前往边关上阵杀敌,圣上不允。却经不住他心意已决,圣上只得应下。同月,凤玖离开京城,一去经年不复还。 而凤昭仪连同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就这样好像被众人遗忘了,再无人问及。除去宫娥每月会前往水月苑送去固定的份例外,众人就连出行也都把水月苑下意识的绕开了。 苏盼儿也唯有宫中女官每月捧来的账簿上,都有水月苑的份例要勾画一笔外,关于水月苑的记忆也逐渐沉入记忆深处。 她很忙! 皇长子由于出生弱症,整天小病不断,让她疲于照顾孩子,操碎了一颗为人父母的心。 而每当苏盼儿为了救治皇长子费尽了心思之时,秦逸就抱起三公主猛亲。 “瞧瞧咱们家欢欢,长得这叫一个结实。那臭小子倒底是怎么回事儿?让人恨不能打他一顿小屁股,出口心头的恶气!” “打他?就他这样的身子骨,能经得住你一顿毒打?” 苏盼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秦逸一噎。 依然色厉内茬的呵斥着:“朕先存着还不行吗?等着吧!朕把板子都拿小本本记在账上,等他将来长大了,朕就连本带利一起收回来。先给他打一个屁股开花!”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听得苏盼儿忍不住一阵鄙视。 就算他嘴上不说,可他整天都在对这孩子的未来作出各种规划,等他长大了,估计他早就忘记今日的笑话。 “打他?让老娘先打你一顿还差不多!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那边的药碗递过来!” 苏盼儿横了他一眼。 别以为你做了皇帝老娘就不敢骂人了! “来了来了!” 秦逸被骂了,反而一脸嬉笑,赶忙把怀中的欢欢放在一只手上,空出一只手来端药碗。旁边的晴雯试图上前帮忙,还被他瞪了一眼。吓得晴雯赶忙退到了一边。 “孩子这皮肤倒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小疙瘩,瞧着很严重似的。” 秦逸忧心忡忡。 “他是皮肤过敏,这里应该有让他皮肤过敏的过敏源,受了刺激,他的皮肤就开始发红,起疙瘩,蜕皮。御医之所以说孩子感染了天花,也正是这表面瞧着很像,实际上不是。” 苏盼儿回答着,手脚麻利的替阿瞒褪去衣衫,用棉花沾取药膏涂药。 阿瞒的皮肤瞧着红红的一片片的,药膏一涂上去,红红绿绿的一片,就更难看了。 “那些个庸医!居然如此粗心大意,等稍晚些朕再给他们好看!” 关乎江山社稷以及自己的子嗣问题上,这个男人的态度分外强硬。 苏盼儿动作丝毫不停。 “与其你有那闲心找御医的麻烦,还不如四下里仔细找一找,究竟是什么引起了孩子的皮肤过敏。虽然我们把孩子移到了这边来,谁又能保证这边就没有过敏源了?” 这话立刻让秦逸点点头,深以为然:“你说得不错,必须把过敏源找到。究竟是有人要害朕的皇长子,还是无心之失。”他说得平静,可平静的表面下,却汹涌着波涛骇浪。 “找仔细一些,有时候一些小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对了,别把欢欢带出去,她虽然身子骨强壮一些,却也经不起反复折腾。”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疼欢欢不成?” 秦逸一脸不满色。 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听小妍妍说起,你和她谈到了你五妹的事情?还说,你同吕明提及,说是替吕木义的孩子做得小金锁都准备好了?” 苏盼儿涂抹药膏的手微微一顿,嘴里轻应一声,没说话又继续涂药。 “为什么?我以为你很恨她。” 秦逸就站在她身后看她:“你教育小妍妍都知道这么说,为何到了自己头上,却又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你觉得我对苏羡儿太仁慈了?” 苏盼儿回头,挑眉,随即笑着摇摇头:“不错了!我不是对苏羡儿仁慈,而是……”她的话语突然停住了。 “而是什么,你别吞吞吐吐让人着急行不行?”秦逸催促着。 “而是我……” 苏盼儿又回头继续给皇长子上药:“是因为吕大哥的原因。要对付苏羡儿我确实有千百种方法。可对付她之后呢?” “吕大哥嘴上对苏羡儿厌恶,可二人是从一开始的事业伙伴,一路打拼到现在,除去年少时的轻狂,更多的却是朝朝暮暮的相处出来的淡淡温馨。” 第1291章 算计 “我对付了苏羡儿,倒是出了自己心头的恶气。可吕大哥呢?” 苏盼儿自问自答:“他却会孤独一生。我不在乎苏羡儿会如何,却不能不顾虑到吕大哥的感受,不顾虑到祖父的感受。还有爹和娘……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处置苏羡儿,我娘便会立刻哭到我面前来。” 苏华氏长着乡下农妇的圆脸,瞧着分外和蔼可亲。可就是爱哭,秦逸还记得他和盼儿三朝回门时,苏华氏“水漫金山”的场景。 哪怕如今,他也最怕看见自己这位岳母时不时的掉几滴眼泪。 “再来说说你吧!” 苏盼儿回头看向秦逸:“你要做明君,总得要拿出做明君的态度来吧!要是传闻出去,你连自己犯了小错的小姨子都不肯放过,这贤明估计与你无缘了。” 逗得秦逸一下子笑出了声,豪迈地说道:“朕的贤明,还不用她苏羡儿来成全!” “确实是不用。” 她冲着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过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儿?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就算看在咱祖父的份上,我也不会去动她。除非……” 除非,在她一犯事时,她便直接摁死她!除非有那么一天,祖父走了…… 秦逸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大开的窗户外面。窗外一道桔色的身影闪过,很快便沿着廊榭跑远。 “你知道她在外面?所以故意说给她听。” 看着小妍妍跑远的背影,秦逸用得是肯定句。 苏盼儿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妍妍逐渐大了,也越发长大懂事了。她原本无心让她知道世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可她既然对自己父皇提出,看来也到了确实该教导的时候了。 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的小妍妍已经九岁,很快便要长大了。 岁月的流逝很缓慢,静静地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而岁月的流逝也很快,快得仿佛一眨眼,曾经的婴儿变成了少女,曾经花样年华的她,也成为了四个孩子的母后! 岁月的流逝实在是残酷! 却也催人老。 等秦逸带着人手出了房间搜查,苏盼儿涂药膏的手这才逐渐慢了下来,回头看向大开的窗口。那里,曾经有个孩童趴在那里,用一脸仰慕的神情望着她。 她转身,又埋头继续帮着孩子涂药。 幼小的孩子明显很难受,数次想用小手挠身上,可惜小手却被苏盼儿绑上了用精棉布做得小手套,怎么也挠不着。 苏盼儿涂完药,他似乎舒服了很多,躺在床头张着没牙的小嘴儿望着苏盼儿笑。 “母后的小阿瞒,你要快快长大,平平安安的。长大后,保护好你的三个姐姐,你可是她们的依靠。知道不?” 她轻轻用手点了点他那胖乎乎、白嫩嫩、香喷喷的小脸蛋。 “你以后要记住了,你可不能欺负你三个姐姐,她们都很关心你,你大姐姐每天都来看你,二姐更是拿好吃的饼干给你吃。你都要记住了。” 她逗得他的小手儿不住地在空中胡乱划拉着。 “你呀!怎么总是让母后如此不省心呢?母后给你取小名叫阿瞒,就是希望你能快快长大,你懂不懂?” 苏盼儿搂着他亲了又亲。 年幼的孩子根本听不明白她说了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傻笑。 “小阿瞒,母后的小乖乖,来,让母后再给你涂药膏……” 就冲着孩子的这份纯真,苏盼儿便在心头下定了决心!任何胆敢对她的孩子使手段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家人于她来说,就是她的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她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由于阿瞒的皮肤到处都是红斑,所以每隔两个时辰,苏盼儿便会小心翼翼的洗净他皮肤表面的附着物,再替他涂上一层膏药。 经过连续几天涂药,阿瞒身上的红疹子逐渐消退,开始恢复原本的健康肤色。 而秦逸那边,也查到了让孩子过敏的源泉。 站在紫竹林前,秦逸指着那几丛紫竹:“根据御医检查,这几丛紫竹上面所披的浅毛都是会让孩子皮肤过敏的源头。所以朕打算找人来把这几丛紫竹移走。再栽种一些龙血树和常春藤,再在外面种植上一圈驱蚊草,也免得阿瞒继续受过敏之苦。” 苏盼儿盯着那丛紫竹,紫竹的嫩笋上确实会披上一层薄薄的细毛,碰触确实有引起人过敏的机率。可眼下时值八月初,哪里来的竹笋出土? 再说了,皇长子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即便偶尔抱出房间晒一晒朝阳,也不过就是短短一盏茶时间又抱了回去,怎么看也和这几丛紫竹扯不上关系。 她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反而用轻快地声音询问着。 “是哪位御医发现这丛紫竹有问题的?委实难得啊!看赏!” 一名御医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激动得道谢:“微臣黄宗正多谢娘娘厚赐!” “无妨!” 苏盼儿看了他一眼,暗暗记住了他的容貌。 秦逸见状,便回头和身后的几名工匠开始商量搬走紫竹的事宜。 苏盼儿却阻止了他:“圣上,听过去的老人家说,人住进屋子里之后,不宜改变屋子里的格局。尤其是有小孩子,就更不能随意移动了。” “可要是不移动,阿瞒不是还要受苦?” 秦逸明显为难。 “这紫竹不能移动,我们却可以换个地方住呀。” 苏盼儿伸手朝另一边的廊榭一指:“那边不是还有地方吗?咱们把孩子移到那边去就可以了,也省得来回奔波之苦。” 秦逸打量着周围的地势,估量着可能性:“嗯,也行……” “圣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那名御医黄宗正站出来,当即力持否定:“圣上,所谓依山傍水,山随水势水随山势,在风水学中……” 这名御医在这里不断夸夸其谈,话语绕着风水,把各种各样的话语都扯到了上面。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反正觉得这样搬到那边不好。要挖掉那些紫竹。 苏盼儿笑了笑:“那么依照御医你的看法,这园子又该如何布置?” 第1292章 如此巧合 “自然是改建成依山环水的风水格局,外加再沿着太液池引进一条水渠,再流经曾经栽种紫竹的地方,绕行一圈儿……“ 那名御医说得越发滔滔不绝,一副恨不能指点江山的架势。 众人的目光里也多了点别样的意味,圣上更是眉头紧蹙,一句话不说。 直到那名御医感觉情况不对,这才话音慢慢变低,最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脸色也变白了 “唔!黄爱卿言之有理。” 秦逸出来打圆场:“不过,风水一说虽然说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这样吧,你回去把你的想法整理一番,再把图纸画好交给朕。朕看后要是觉得可行,咱们再行动作。” 黄宗正也察觉自己适才失态了,赶忙诺诺回答。 “圣上考虑甚是,甚是!” 苏盼儿也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着他。 圣上少不得又和几位大臣交谈几句,这才挥手让大家离开。 回头看着正盯着那些紫竹发呆的盼儿,他缓步走到她身边站定:“可是有什么不对?” “圣上怎么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盼儿头也不回的反问着。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又怎么会如此尖锐的问对方,还给对方甩脸子。嗯,究竟是哪里不对?”秦逸继续追问着。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 苏盼儿拧眉,顺势指着那些紫竹:“你看!现在是金秋八月,八月的竹林虽然说有让人过敏的源头,可竹笋并未出土。这只是其一。其二,那位黄大人所提及的风水一说听着玄乎得很,可这里已经经历了大周几百年风雨,并未听说此地有什么异常。由此可见,即便此地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有就是最关键的缘由!阿瞒所居住的屋子距离紫竹林有这么长一段路,最近刮得又是东南风,如何会影响到阿瞒?再有……” “嗯,等等!” 秦逸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刚才说,刮得是东南风?”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即二人齐齐回头,转而看向东南方向。 阿瞒居住的窗台外正对着一片延伸到荷花池的窗台,窗台下方,则生长着一片茂盛的艾草,正随风微微摇动,长得很是茂盛。 “那是……” “是艾草,刚才你还说要在那边栽种一圃呢。” 秦逸随即回头。 “不对!那不是艾草,那绝对是豚草。豚草也叫艾叶破布草,看着很像艾草,可它和艾草明显有区别。艾草的背面有灰白色的短毛,而豚草的叶子全株都是绿色。这种草就是大人的手接触了,也会引起过敏、泼皮,流脓。阿瞒的身子骨一向都弱,最近又是吹东南风!” 苏盼儿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 秦逸看着那片艾草……哦,是豚草,沉思片刻:“最近几日,园丁每天都在那边除草,却唯独留下这一片。我还说艾叶驱蚊,便任由这片毒草留下了!” 说话间,他回头吩咐安公公:“派人去把那园丁抓起来,仔细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奴遵旨!” 安公公迅速下去安排了,二人都望着那片豚草,谁也没有说话。 “如果当真是这片豚草让阿瞒过敏,那一开始就留在这里的豚草,又是谁种植在此地的?” 此地清幽,以前苏盼儿和秦逸并未在此居住。后来双胞胎出生,秦逸嫌弃暖阁那边太热,这才再度在此栽种了紫竹搬了进来。 难道是巧合? 苏盼儿眯起眼看着窗台,当真是巧合吗?如此巧合,也太巧了点儿! 可如果不是巧合,可究竟是谁,又如何猜到他们会搬到此地暂住,进而有人提前布局在此? 苏盼儿沉思,随即突然明白过来:“圣上您想想看,至从进宫到现在,我们虽然都住在华阳宫里,可实际上,却会根据春夏秋冬,调整不同地殿宇。此处之前你我看似并未居住过,可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迟早有一天,你我都会挑中这里住进来。进而被人利用上那片豚草地。” 这样的认知一出来,顿时让秦逸的心情沉重了无数。 “你是说,有人要对付你我?” “不,应该说,是有人在以防万一。” 苏盼儿却持不同的看法:“豚草全株有毒,外形极其相似艾草。可若是人不去碰触它,毒性微乎其微。你我住进来之后,每天都有园丁在窗外忙碌。按理来说,能在宫里出入的园丁,又岂会分辨不出艾草和豚草的区别?” 可园丁每天都在窗外来来去去,挖断根的豚草株被带走,可草根却暴露在空气中。 阿瞒原本就有弱症,身子骨不好,哪里经得起这等折腾? 让阿瞒过敏的缘由找到了,不过苏盼儿却觉得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解决。果不其然,安公公派去寻找园丁的人也很快回来了。 “回禀圣上,老奴找到园丁了。” “找到了怎么没把人带过来?”秦逸好奇地问着。 “人是找着了,可人已经没气了。” 安公公低声禀报:“那园丁在垂拱门上清理牵牛花,一时脚滑,从墙头上跌落。恰巧那墙下有一块突起的尖锐石头,园丁的后脑勺重重撞击到上面,流了一地的鲜血。老奴派的人去找到他时,他已经断气多时了。” 要找园丁,可一转眼园丁就断了气…… “可真是巧合啊!” 苏盼儿呢喃。 随即笑了,上前拉住秦逸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欢欢和阿瞒。阿瞒上药的时辰也到了。” 秦逸反手握住她的手,二人连玦沿着小道走回了屋子。 得知是豚草引起阿瞒的皮肤过敏,在给阿瞒上药后,苏盼儿便和秦逸商量了一下,带着两个孩子又搬回了暖阁那边暂住。 暖阁的气温明显要比紫竹园那边高,迫不得已,苏盼儿让人在屋子里多放了两个冰盆降温。 “朕已经命人把那片豚草连草带根悉数拔除,再发现豚草冒头,便立刻除掉。” 秦逸痛下了决心。 “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嘛,那草生长着,要是你不去碰触它,又不会有事。” 苏盼儿好笑。 可到晚上用膳时,又有事情发生了! 第1293章 祸不单行 一条蝰蛇从横梁上砸落,径直落到两个孩子的摇篮旁,又慢悠悠朝着两个孩子的摇篮爬。 由于今天出了艾草和豚草之事,苏盼儿总有些心神不宁的,临到用晚膳了,又鬼使神差的亲自去看了一趟孩子。 也正是这一趟,吓得她魂飞天外! 一声惊叫,吓得两个孩子都哇哇大哭,更引来了等候在另一边的秦逸。 “怎么了怎么了?盼儿。” 秦逸冲进屋里,就看见苏盼儿正抱着两个孩子在哄,两个孩子哇哇大哭,显见得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怎么了,你自己不会看吗?” 苏盼儿说话的语气很冲。 秦逸有些惊讶,可他在绕过摇篮后,便清楚的看见另一边的景象。 一条有小儿手臂粗的蝰蛇被一支发簪钉在地上,不停地扭曲缠绕着身子,露出白白的肚皮,试图从发簪下逃脱,显得分外瘆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苏盼儿暴怒! 心底的火气好像岩浆一样火速喷发,冲着秦逸怒吼:“还不就是你眼睛看到的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刚才感觉心里毛毛的,进来看了一眼,恐怕你现在就看不到两个孩子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逸也瞪圆了眼,二人都用愤怒的目光怒视彼此。 下一刻,秦逸突然一转身,看也不看两个孩子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不久,外面便传来他咆哮的声音。 皇宫霎时掀起一股巨浪! 内侍和宫娥人心惶惶,个个自危,唯恐怒火下一刻就烧到自己头上。 帝王之怒,自然不那么容易平息。尤其还关系到皇嗣的安危! 皇宫里一片灯火通明,无数锦衣卫和宫廷侍卫纷纷行动起来,不断穿梭其中,仔细查找屋梁缝隙,甚至连隐藏在暗处的老鼠洞也被扒了出来。 张统领更是被圣上骂得狗血喷头,完全抬不起头来。 秦逸心头那叫一个气呀! 最初的怒火过后,他只剩下后怕! 一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牙齿抖动得咯咯作响,几乎站不稳身体。 那阴沉的脸色,让得到消息,而急急忙忙赶进宫来的官员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上前说话。 还是叶寒的到来打破了眼前沉寂。 叶寒缓步上前,默默陪着秦逸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才轻唤一声。 “圣上。” “有毒蛇进了暖阁,要不是盼儿感觉心里发毛,固执地要在用膳前多走一趟,去看看两个孩子,怕是就造成了无数的憾事。” 秦逸的声音很低沉也很疲惫,转头看向叶寒:“而今天白天,我们也巧合的在紫竹园里发现了一种草,一种造成阿瞒皮肤过敏的豚草。” 叶寒的双眼一睁,随即一敛。 “可查出来缘由?” “负责管理紫竹园的园丁恰好失足而死。” 秦逸的声音沉沉。 倒确实是巧合多多啊!叶寒摸了摸鼻头,转头看向几乎将整个暖阁翻过来的禁卫军和宫廷侍卫,叶寒叹了口气。 “让他们都撤下吧!你如此打草惊蛇,最多也就造成暂时的震慑效果,等大家一松懈,对方便会卷土重来。到了那时,就更难办了。” “我还能如何,至少这样,可以多给盼儿和孩子多争取一些时间。” “我明白。” 叶寒略微一想,又提议着:“眼下朝内情况错综复杂,诸多事件都堆积在一起,加上藩王那边……此事怕是不容易查。就凭吏部那几个酒囊饭袋,此事到最后说不得也要不了了之。不如选一个不牵涉各方利益的人选出来处理此事,说不得还能收到奇效!” “你的意思……是启用那些新进的进士?” 秦逸一点就透。 “不错!” 叶寒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等秦逸迈步在前面走,他落后一步紧随其后:“几人之中,陆达为状元,陆达此人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微臣觉得可以培养。还有王珪和曾公亮二人,微臣瞧着行事也稳,圣上不妨也考虑考虑。” 这次春闱恩科,确实选拔出几名治国之才,叶寒对其中的好苗子喜不自禁。眼下有机会,他乐得可以让新进进士出头,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豪门世家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外。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李家那小子。” 秦逸有些好奇。 李文力有真才实学,可持才傲物,叶寒和此人接触了两次后,便对他默默在心头划了斜线。 “好!朕都以你所言,启用新进进士。” 秦逸迈步进了暖阁,对身旁的安公公下令:“传朕的命令,让陆达调查此次蝰蛇一案,王珪和曾公亮二人配合。一有结果迅速来报,不得有误!” 圣旨很快传达下去。 与此同时,叶寒也见到了正寸步不离守着两个孩子的苏盼儿。而苏华氏也坐在她的对面,不住地偷偷抹着泪。 “皇后娘娘。” 叶寒上前抱拳见礼。 苏盼儿回头,看见是叶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叶大哥,今儿这事辛苦你了。” 她的嘴角勉强带出一抹笑。 “你我兄妹之间,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叶寒一如既往板着脸,话语里却带着几分轻快:“此事,不管结果如何,正常的日子还是要过得。俗话说得好,只有前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出了这事,以后便让宫娥侍卫轮流守候,切莫再让皇子和公主陷入危险之中。” “嗯,我明白。” 苏盼儿感觉心头一暖,眼泪都险些下来了。 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许是叶寒的到来让苏盼儿的心情好转了许多,她和苏华氏洗漱一番,这才和圣上,叶寒二人围坐一桌吃晚膳。 还别说,叶寒此人身上就是有一股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能让人莫名感觉平静。 “那些个杀千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东西,居然想出这等损招来,也不怕断子绝孙不成?” 苏华氏絮絮叨叨咒骂着,却骂出了在场几人的心声。 只是顾念着彼此身份,谁都没有把话说出口。 当晚,圣旨便下达到陆达、王珪和曾公亮三人的手上。三人立刻兴奋了! 第1294章 打地铺的皇帝 按照往常的规矩,新进进士都要进翰林院历练两三年之后,才有实缺。 眼下三人突然被一块馅儿饼砸中,如何能不高兴? 可高兴之余,到得圣上让三人调查之事后,三人对圣上交托的任务着实高兴不起来。 可圣旨已经下达,容不得他们退缩。 三人无奈,只得捏着鼻子硬是顶了上去。 比起这三人的无奈,秦逸也无奈得很。 由于那条蝰蛇的原因,苏盼儿再也不放心把两个孩子交给乳母照顾,强势的把两个摇篮搬进了卧室里。 两个孩子并排躺在苏盼儿身边,原本宽大的床,立刻被母子三人占据。 加上随后得知消息赶过来的小妍妍和小糖豆,完全没有了秦逸的容身处。让刚刚回房准备休息的秦逸无奈得很。 “母后,你看皇弟他又在吐泡泡了!” 小妍妍欢喜地呼唤着自己的娘亲,看见自己父皇回来,本能想起身,却被苏盼儿拽住了。 苏盼儿好似没看见秦逸一般,自顾自和小妍妍说笑着。 “他呀!就是这般顽皮。瞧,他又对着你笑了,呀呀呀……来,对着你大皇姐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 小糖豆围绕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打转儿,更是不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偷偷去戳两个孩子的小手和小脚。嘴里还念念有词着。 苏盼儿并没有阻止她捣乱,却有意识引导四个孩子和平相处。 “小糖豆不许欺负你三皇妹,你是二皇姐呢,怎么可以这么以大欺小?” “才没有呢!” 小糖豆如今说短句说得很好了:“皇弟坏,不陪糖豆玩儿……” 这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嘛! 苏盼儿好笑:“小糖豆乖,你的三皇妹和小皇弟还小,等他们大一些就会陪你玩儿了。知道吗?” “知道了啦,母后讨厌讨厌讨厌……” 小糖豆居然玩起小脾气来了。 见母子几人玩儿得很好,秦逸无奈,只得去了旁侧的书房看书。苏盼儿冲着他的背影瞪了两眼,又自顾自回头继续和四个孩子交流着。 等四个孩子都睡着后,她也撑不住瞌睡,依偎这孩子睡着了。 秦逸从书房出来时,看见的便是占据了整整一张大床的母子五人。 他分外无奈,小心地替孩子把踢开的薄被盖上,又命人在屋子里加了冰降温,这才命人取来了凉席往床边的地上一铺,便倒在上面睡了过去。 他睡着不久后,苏盼儿也睁开了眼。 她没想到,秦逸居然会这般做。她原本以为,见到他们母子占据了大床,他便会回紫宸殿去休息。 不曾想,他居然直接打地铺! 见过把龙床让给妻儿住,而自己打地铺睡在地板上的皇帝吗? 苏盼儿别说看过,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可为何看见眼前这一幕,她就觉得分外想笑?尤其是看见他困难蜷缩着高大健壮的身躯,努力把自己折叠在一起,贴着龙床的床脚呼呼大睡时,她心底的那些许怒气也在慢慢消散。 会出现此事确实怨不着他! 可自己却拿他撒气,不外乎是圣上总是宠着她,惯着她,啥事儿有依着她。她有恃无恐,这才毫无顾忌地冲着他发脾气。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臭脾气,可半点也没改啊! 哪怕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宫中生活,也未能磨平她身上的菱角,她就像那收起了爪子的小猫儿。 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便偷偷伸出猫爪子,给人两下。 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看着隔着四个孩子呼呼大睡的秦逸,苏盼儿盯着他那张俊俏得过分,又男人味十足的脸,幸福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找玉枕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度闭上眼睡去。 陆达等三人开始介入调查蝰蛇事件,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乎他们三人的意料。 因为他们完全查不到那条蝰蛇从何而来,要不是他们都清楚明白着,那蝰蛇直出现在闽南、胶东一带,他们恐怕都以为,那条蝰蛇就是那么“恰巧”出现在了房梁顶部,又“恰巧”掉落下来。 陆达等人焦头烂额,查了一圈儿连鸡毛都没找到一根。 又不能就这么回去交差,只得硬着头皮再度挨着一个宫一个殿逐一排查! 即便如此,连续折腾了好几天,也依然一无所获。陆达三人只得垂头丧气向圣上交旨,自然免不了被一顿臭骂。 这也让三人都垂头丧气,连走路都没有了精神。 “原本以为一条通天大道摆在我们面前,不料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真是……让人白白高兴了一场。” 三人对视一眼,当即越发难过了。 “我也以为还能借此机会,能鱼跃龙门。” 王珪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个地方:“听最后圣上的吩咐,他的意思,好像要让我们离开盛京,去往别处?” “可不就是让我们外放嘛!” 曾公亮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还以为自己至少能在盛京做一任芝麻小官。这下好了,直接一下子被发配回了老家。等我们再从乡下爬出来,同科人家怕都成为了公卿。唉!” “唉!” “唉!” 三人齐齐叹气,又对视一眼,脸上都有彷徨。 “少年意气风发,鲜花怒马。如此昭华岁月,尔等却在此自怜自艾,不觉无趣?” 就在几人都唉声叹气时,身后却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三人齐齐回头,见居然是叶王,赶忙上前拜见。 “无妨,所谓失之桑榆得之东隅,得失之间,还是莫要看得如此重要才好。” 叶寒摆摆手,看了三人两眼,也不待三人说话,便负手而去。 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离开,三人都闹不明白这位叶异性王究竟所为何事。不过有了对方这几句话,三人也没有了交谈的兴致,草草说了两句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曾公亮上了马车,可马车却迟迟未动。 王珪的马车从车前经过,他还特意掀开帘子回头看了几眼曾公亮的马车,随后无奈地摇摇头,放下车帘。马车很快踏上了御街的大道,逐渐越走越远。 曾公亮这才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疾步再度折转,朝着叶王远去的方向追去。 第1295章 可造之材 沿着那条匝道,转过一道弯,曾公亮站定脚步左看右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由得分外失望。 “你在找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话。 曾公亮浑身一震,随即心头狂喜! 到得他转身过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恭敬,抱拳见礼:“学生曾公亮拜见叶王。” 叶寒微微点头,依然反背着双手面无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两位同伴怎么没和你一起?” 曾公亮显得越发恭敬:“他们两人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是学生仰慕叶王,这才想着来向叶王请教一二。又担心学生资质愚钝,这才除此下策,还望叶王不吝赐教。” “资质愚钝?呵呵,本王看来,你倒是个人精嘛。” 叶寒冷笑两声,转身便走向另一边。 转过那看似死角的角落,前方突然延伸出一块石台,石台上方摆放着一张小几,上面煮沸的茶水里正飘散出淡淡的茶香。 “来,咱们坐下说吧。” 叶寒主动邀请他。 曾公亮心头一阵狂跳!深知自己之前赌的那一步总算是赌对了。 他赶忙道了谢,这才在小几前的蒲团上跪坐下,主动接手了泡茶的举动。 “学生前些日子随同家父学习着泡了两次茶,眼下斗胆,在叶王您面前献丑了。” 曾公亮把姿态摆放得很低,态度也非常端正。 叶寒不置可否,任由曾公亮替二人斟了两杯又双手送到叶寒面前。 看着那张略显谦卑又满是恭敬色的脸,叶寒无声地点点头,顺手接过茶水浅饮着。 “嗯,不错!” 他的话很少,却让曾公亮连连推辞。 心里不由得琢磨着,这声不错,究竟是指他的茶泡得不错呢?还是别的什么不错? 可他却问不出口,只能沉默的陪着叶寒端坐在原处。 叶寒从轻啜了一口茶水,便放到了一边再没动它。反而把目光放在原处,那一边,是太液池的一池湖水,湖心里倒映着枫叶映红了的三座山峰。秋风拂过,吹皱了一池湖水。 直到晚霞映红了整个天边,叶寒才回过头来,默默看了眼曾公亮,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此子不错,有灵性、有耐性、更有毅力,该说话时说话,该闭嘴时懂得闭嘴。是个可造之材! 被留下的曾公亮却分外忐忑。 暗地里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人一下子瘫坐在腿上。 近距离和这位马背上得来的叶王相对,才知道众人口口相传的对叶王冷酷难以接近的评语,了解得更深了两分! 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如何? 自己表现得不会太糟糕吧? 怀着满心的忐忑,他起身回了家。 第二天,宫里的密令下来了。 着陆达、王珪、曾公亮三人前往弑仙山脉,协助节度使苏珂苏大人,听从节度使的号令。三人中,又以曾公亮为主正,二人为副。 这命令下来,三人心里都在打鼓。 好在陆达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等人一旦进了官场,便是谁的官职大就听谁的,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心里还是能摆正位置。稍微收拾一番,便急忙往弑仙山脉而去。 连已经近在眉睫的中秋佳节也不过了。 三日后,便是传统中秋佳节。 中秋节发展到此时,每到这一天,哪怕是寻常老百姓,家家户户都要吃月饼赏月。 而宫里更是早早就准备着。 每年中秋,皇帝都要分发月饼给文武百官,今年自然不例外。 礼部早已将满朝文武大臣需要派送月饼的人数统计出来,再暗中人数多寡,做出足够的份量出来。 还有扎灯笼的习俗,也让小妍妍笑开了颜,闹着想要出宫去玩。 可苏盼儿对元宵节那一天观灯的血雨腥风记忆犹新,任凭小妍妍说破了嘴也不同意。只是亲自筏竹糊纸做灯,让小妍妍过了把干瘾。 倒是小糖豆分外兴致勃勃的,拿着她独有的小灯笼到处显摆,嘴里的欢笑声老远都能听见。 苏盼儿再不肯让四个孩子离了自己眼睛片刻,哪怕有苏华氏帮着照看孩子,哪怕宫娥和乳母几乎十二个时辰不离开人,苏盼儿也半点不敢大意。 “……后来秦岳氏实在没法子了,这才主动和张家说了此事。据说两家闹得很不愉快。” 苏华氏说起秦霜儿的婚事来头头是道,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一般。 “娘,您怎么知道他们闹得很不愉快的?” 苏盼儿正在教导小糖豆用竹筷吃饭。 小糖豆拿不稳筷子,每次只有三分钟热度。瞧着好不容易握得像模像样了,可下一刻,那筷子便被丢弃在一边,伸出筷子去抓碗。 惹得苏盼儿频频弯腰去捡。 苏华氏正拿着勺子喂她,闻言得意地看了眼苏盼儿:“你娘我还能不知?那秦霜儿和张钟鼎的婚事眼下盛京都传遍了,而秦霜儿居然眼看婚期在即,还偷偷离家出走。张家又不是傻子,还能任由秦家用那蹩脚的借口打发了不成?” “我可是听说,张家同意把婚期延迟?” 苏盼儿再度弯腰捡拾起竹筷,交给一旁的晴雯拿下去清洗。而她自己则抓住小糖豆丢弃竹筷的小手,假意打了她两巴掌。把手高高地举起,又轻轻放下。 小糖豆不但不哭,反而傻笑着“母后母后”的叫着,直往苏盼儿的怀里钻,蹭了苏盼儿一身的污渍。 “瞧瞧瞧瞧你,怎么越大越不爱干净了?真真儿羞羞脸哩,是不是?咱们家小糖豆羞羞羞……” 苏盼儿用手刨着她的小脸,惹得小糖豆埋首在她的怀里咯咯直笑,连头也不肯抬了。 “快些莫逗她了,把饭吃完了再玩。这孩子,越大越难管教了。小时候多听话啊!” 苏华氏试图把小糖豆从苏盼儿怀里拉出来。 一旁,还忙着自己画花灯花样子的小妍妍拍着手笑:“母后,您看看小糖豆再看看我,是不是我小的时候更听话呀?” “就你?能和听话二字挂上钩?” 苏盼儿毫不客气地反驳她:“别说你过去跳脱得一人高的墙壁上都是你的脚印,就拿你现在来看,也能看见你小时候有多牛了。你看不到你现在,看看小糖豆就知道了。” 第1296章 过中秋 “人家哪儿有嘛,哼!……” 小妍妍叽里咕噜嘀咕了好一会儿,却不敢大声争辩了。 “小妍妍还算乖的,倒是小糖豆这孩子,这么皮实究竟像谁?”苏华氏好奇得很。 秦逸小时候虽然牛皮,却绝对没有这么牛。 倒是盼儿,也是从小就很乖,只知道埋头做事却从来不多说什么话。这两个孩子都完全和两个人的性子都不像嘛。 苏盼儿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让长老头疼的一幕幕,赶忙把话题岔开。 “娘,您还没说,张家怎么就同意延迟婚期了?” “还能为什么,就是张家那孩子看中了秦霜儿呗,死活都不同意退婚,气得张大人当场甩了他一巴掌。结果婚事没退,婚期延后。至于延迟到哪天,那就不一定了。” “张大人?张统领当场打了张钟鼎?你这么说,张大人也想退婚?” 苏盼儿不由得蹙眉。 她还记得,张统领对秦霜儿这媳妇可是非常满意的。 不过随即她又想起,最近因为华阳宫里总是出这样那样的事,圣上对张统领也颇有微词。这样微妙的时刻,张统领对秦霜儿这位儿媳态度的改变,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这我怎么知道。” 苏华氏左右看了看,凑到苏盼儿近前低语:“我也是昨晚,安公公向圣上禀报时,我在旁边照顾三公主时偷听到的。” 原来是偷听到的内容! 苏盼儿暗笑,想来圣上是故意让娘听见这些,这才没有阻止安公公。否则,怎么能让自己娘听见呢? “嗯,娘,这事儿您别对旁人说,别婚事不成反而成了仇人。至于张家那边……” 想到当初这门婚事还是自己居中牵的线,苏盼儿就觉得自己真是多事:“晚些我把张大人叫来问问吧,看看两家人究竟想如何,好好商量商量后续如何。” “放心!你娘我又不傻。” 苏华氏舀了一勺子饭菜,喂到小糖豆的嘴里。 小糖豆又继续拿着那双筷子玩儿,在桌子上抹来抹去,就是不肯好好吃饭。 这般皮实的她,看得苏盼儿头疼得很。 至从蝰蛇事件过后,宫里到处都特别干净,连老鼠洞都被这些人刮了几层皮,唯恐出了问题。而其中忙进忙出出苦力的,自然就是禁卫军和宫廷侍卫了。 而禁卫军掌控在张统领手里。 张统领最近因为失职被秦逸削得厉害,不但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还被圣上下令杖责十军棍以儆效尤,好在被众臣劝住了。可即便如此,圣上依然命他回家闭门思过。 眼下要召张统领父子进宫,苏盼儿有些迟疑了。 秦逸知道了此事,反而劝苏盼儿:“你呀,你不觉得你对秦霜儿关心太过了?她自己要往悬崖下跳,又怨得了谁?手脚长在她身上,你再帮她铺好一条金光大道,她自己偏要一条道走到黑。你硬去拽她回来,她还会把你当作仇人看待。何苦来着?” “谁说我要拉她回来了?我只是想弥补我曾经的多事而已。” 苏盼儿有些不满。 “还是别再试图弥补什么了,眼下你再做什么都是错误的。所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随他们年轻人自己去闯荡吧!咱们静观结果就可以了。” 秦逸说得语重心长,苏盼儿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遂将此事丢开,全心全意准备起过节所需来。 又一面联系苏珂,想知道他能不能回来过中秋节。可苏珂这一走,除去一开始送来的几封信之后,便再没有了消息。任凭苏盼儿送去多少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翻起半点浪花来。 到了中秋节那天,小妍妍早早便跑到暖阁里闹苏盼儿,欢喜莫名。 “母后!母后您说过今儿要带我们去玩儿的,您可是一国之母,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母后,母后您快起床了啦!您快起……” 小妍妍站在床边,摇晃着苏盼儿的手试图拉着她起身。 旁边的小跟班小糖豆也学着摇晃着她,不过,她却拉着苏盼儿的脚趾头摇晃,痒痒的触感让苏盼儿哪里还睡得着? “被摇,别摇了。母后就起来了!呵欠……” 苏盼儿打了一个长长地呵欠,勉强翻身坐起。 “母后,羞羞羞脸!嘻嘻……” 小糖豆学着苏盼儿的动作在脸上羞羞她,显得很高兴。 苏盼儿乐得忍不住伸手,轻轻在她的苹果脸是拧了一下:“小糖豆才羞羞脸。乖,你们等一会儿,母后洗漱好咱们就用早膳。” 她打着呵欠进了恭房。 由不得她不瞌睡。 昨儿阿瞒那孩子居然又发高热,苏盼儿护理他反复高热的他,一直折腾到近天亮。好像才倒下,就被两个孩子闹起来了,怎么可能不困? 可一想到她答应了两个孩子今儿要带他们出去玩儿,她也不想失信于孩子,这才强打精神洗漱。 “母后,咱们稍晚去哪儿玩?是去御街那边逛,还是去皇觉寺那边上香?再不如,咱们去农庄那边玩儿好不好?前天妍妍听外祖母说起,咱们农庄里的葡萄都成熟了呢!咱们可以一起去摘葡萄!” 小妍妍蹦跳着说道,兴致勃勃。 小糖豆也不住附和着:“去农庄,摘葡萄,摘葡萄!” 老身听见小糖豆说短句,刚刚洗漱好的苏盼儿忍不住逗着她:“想去摘葡萄也不难,只要咱们小糖豆说一个长句子,咱们就去!” 再过五个月,小糖豆就三岁了。 两岁半的孩子了,还只会说短句,如何不让苏盼儿着急。 小妍妍也着急:“糖豆,小糖豆你快说呀!快说长句,只要你说了,母后就带我们去农庄玩儿了。你倒是快说呀!” 小糖豆明显也着急了,可她越着急就越说不出来。 “说、说……” “快说一个长句子,就是说很多个字,咱们就可以去果园里摘了。快说!” 小妍妍拿出了做长公主的威信来。 “去农庄……摘、摘……葡萄……” 小糖豆不仅说不清楚长句,连短句都说不好了。小妍妍着急,她自己更加着急,几乎要哭出来了。 “笨,你笨死了啦!” 小妍妍毫不留情推了她一把。 第1297章 杀!一个不留! 小糖豆被推得一个踉跄倒地。 却并没有哭,似乎对自己会突然倒地有些不解。 倒得察觉是被她皇姐推倒之后,她果断告状:“皇姐坏!打,打她!” “打哪个她?” 苏盼儿循循善诱。 “打皇姐,她坏!” “她怎么坏了?她是不是把咱们家小糖豆推倒了?” “推倒!” “小糖豆好乖呀!来,把刚才的话连在一起来说。” “皇姐她……”小糖豆受了苏盼儿的鼓励,憋得一张脸都红了:“皇姐她把小糖豆推倒了,好疼……” “哎呀!母后您听见了吗?小糖豆真的说长句了,她总算说长句子啦,咱们都可以出去玩儿了!” 小妍妍纵情欢呼着。 …… 一辆马车载着人跑出了皇城,在官道上飞奔。 由于阿瞒昨儿还在高热,苏盼儿自然不会带他出来。这次一同偷偷溜出皇宫的人,便只有苏盼儿和四个孩子,秦逸并没有出宫。 两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尤其是小糖豆,至从她早上说了长句之后,便开启了说话模式,一张嘴儿就没有停歇片刻,每每让小妍妍都无法插嘴说话。 反倒是身后,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的玖兰和晴雯不发一语,沉默的坐在角落处。 同行的除了叶王,便还有被临时召进宫来的张统领父子二人。 叶寒居然也陪着她们出来,让苏盼儿感觉有些惊讶! “叶大哥,今儿你怎么也舍得出来了?” 叶寒脸上的冷硬的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今儿大哥沐休。” 苏盼儿笑了笑,没说话。 大周朝过节前后一般都有专门给大臣安排沐休的日子,不如中秋节,朝廷就有三天不办公。这些大臣都宅在府里陪家人,或者走亲访友,生活过得很丰富。 可叶寒却不一样! 他原本就有自由出入宫门的****,平日里秦逸也经常安排他处理许多事情。 能让他静下心来休息,说今儿是沐休日,委实是很难得的事。 “也正好!咱们先去葡萄庄园摘葡萄,然后在庄园里吃农家菜,之后再回宫咱们一起欢度中秋!”两个孩子都还在宫里,苏盼儿没带出来。还有秦逸,看着他忙进忙出,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小妍妍和小糖豆都被关在宫里许久没有出来了,自然兴奋得很,尤其是小糖豆,更是趴在车窗旁不停朝外面看。 唯独小妍妍,之前她推倒了小糖豆,被苏盼儿罚了抄写文章,眼下正嘟着小嘴儿生闷气呢。 “也好,随盼儿妹妹你安排吧。” 叶寒一副从善如流的姿态。 倒是让苏盼儿说话的兴致又高了几分。 葡萄庄园里的葡萄紫红紫红一串一串的,都成熟了,沉甸甸的挂满了葡萄架,垂落下来悬挂在半空中,看得两个孩子欢快的拍手笑。 小妍妍更是忘记了自己在生气,兴致勃勃地拿着剪子和竹篮,要亲自去动手摘葡萄。 “快点儿,小糖豆你怎么这么笨呢,快点儿走快点!” 小糖豆一副唯自己的马首是瞻的模样,随即跟上。 看着两个孩子钻进了葡萄架下,叶寒也不说话,沉默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苏盼儿担心两个孩子,也赶忙接过玖兰怀里的孩子抱在怀里,紧跟上小妍妍的步伐。 小妍妍走得快,小糖豆一边追一边不断地跌倒,又不断爬起来。 “走慢些,小心地上有树枝和架子。” 苏盼儿忍不住大喊。 倒是叶寒长得人高马大,在小糖豆又要跌倒时,他顺势一把抱起了她,几大步便追上了跑在前面的小妍妍。 “这一串,这一串,还有这两串……哇!好多的葡萄啊!” 小妍妍惊呼着,欢喜地放下篮子,拿着手中的剪子伸手要去剪葡萄。 可葡萄架子很高,小妍妍根本就够不着。 不等苏盼儿吩咐,便有人送来了梯子,等苏盼儿抱着孩子追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小妍妍爬在架子上剪葡萄的模样。 赶忙在树下大喊。 “妍妍小心点,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放心吧!你都说了几百遍啦。” 小妍妍嘴里说着,便开始下了梯子,把那一串大大的葡萄放进篮子里,转身又朝另一串葡萄进发。 “这葡萄太大串,摘得太多咱们又吃不完。妍妍,你再采两串咱们就去另一边转转,那边还有很多好吃的不同的东西呢。” “知道啦。” 小妍妍敷衍着,又爬上了架子。 苏盼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走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这孩子已经玩野了,巴不得可以多玩一会儿。看着跟着两个孩子追上去的叶寒,苏盼儿收回了目光。对叶寒的本事她自然是放心,这才把两个孩子交托给他。 眼下正值金秋九月,秋老虎正厉害着。 太阳照在人身上,让原本昨晚就没休息好的苏盼儿更加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中,她渐渐的闭上了眼。 “啊!” 突然,一声短促的惊叫声传来,瞌睡的苏盼儿瞬间睁开了眼,却看见那高高竖起的旗杆莫名倒塌下来,砸到葡萄架子上。葡萄架子不堪重力,突然轰然倒塌,距离苏盼儿的头顶已近在咫尺。 “娘娘!” “皇后娘娘快闪开!” “娘娘快走!” 惊呼声同时转来,好几道身影在同时狂奔,却远水近不了近火!而苏盼儿却好像没听见一般,怔怔地看着那架子轰然倒下…… 嘭嘭! 哗啦哗啦…… 葡萄架子倒了,人们都瞬间呆滞了! 可下一刻,那葡萄架子便彻底淹没了她…… 众人集体石化。 随后便有人反应过来,大喊呼唤着:“皇后娘娘!快快,快动手救皇后娘娘!” 众人七手八脚开始动手,将突然倒塌的葡萄架子搬开。 原本走在前方抱着小糖豆的叶寒,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上前一把扯住小妍妍的衣领:“快,我们回去!” 就在众人抢救被压在下方的皇后娘娘时,现场突然生变,一群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围拢过来。 “杀!一个不留!” 蒙面人里有人突然开了口,把手一挥,便纷纷杀上前来。 第1298章 作饵 蒙面人根本没有丝毫掩藏痕迹的意思,纷纷杀了过来。 原本手忙脚乱的抢救皇后娘娘的众人赶忙回头抵挡,明显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惨叫声不时传出。 不过须臾间,随同出宫的几名随从便死伤了一半。 而那些蒙面人明显也没打算和这些宫廷侍卫纠缠,反而杀出一条血路,剑锋直指被压到葡萄架下的苏盼儿母子。 “住手!” 叶寒心急如焚,大声怒喝着冲上前来:“救驾!救驾,快救娘娘!” 宫廷侍卫得了命令,要紧牙关上前阻挡。也不过多抵挡了须臾之间,那些蒙面人便杀到了葡萄架下。二话不说纷纷刺了下去。 数十把剑尖直指皇后娘娘,不把架子下的人扎成血窟窿誓不罢休。 “不!——盼儿!” 叶寒肝胆俱裂,嘴里一声悲呛的嘶吼。 他已经忘记了君臣之别,男女之别,心中唯有那个被无数把利剑重重包围的小女人! 随手一丢,便丢下小妍妍已经杀到了近前。 手中的长剑出招分外的快! 几乎一伸手便有人倒下,他却一无所觉般,朝着苏盼儿倒下之处杀了过去。他早已看不清旁得,眼底唯有那群围拢一处不断乱砍的葡萄架…… 有人曾经说,人生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个自己真正真心所爱的人,你会把她放进心窝子,不容任何人碰触。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相伴左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出现在你的身边。 即便,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苏盼儿于叶寒来说,远远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也不知道是何时,她悄无声息地进驻了他的心底,让他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他的胸怀,再也无法对别的女人敞开。 或许,是他最初见到她时,那胖乎乎傻兮兮的模样,便深入了他的心底。 时间变幻,沧海桑田,即便她变美了,变成了几个孩子的母后。在她的心中,她依然是他最初见面的模样。 他也尝试着接受别的女子,可那些女子都不是她,让他连碰触她们都觉得恶心! 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会这般,静静的守候着她,看着她幸福,他也觉得很幸福。默默守候在她身旁,直到自己老去的那一天……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结果! 叶寒受了刺激,他早已杀红了眼,怒火滔滔:“今儿,我要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一个都跑不掉!” 说话间,他手中的长剑已经递出。 很快便解决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蒙面人,不待姿势用老,又朝着人群中杀了过去。 蒙面人这边原本抱着要和皇后母子同归于尽的决心,杀进宫廷侍卫的包围圈时,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可现在明显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不对!皇后不在这里,咱们上当了!” 他们刺下去的剑感觉轻飘飘地,并没有刺到人的身体。 “快撤!” 蒙面人察觉上当,当即想撤走,可叶寒早已杀到,哪里会给他们撤走的机会? 宫廷侍卫也围拢过来,蒙面人逃走不得,战事呈一面倒的架势。 叶寒早已杀红了眼,根本不放过任何一个试图逃走的蒙面人,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要你们替盼儿陪葬!你们谁也别想走!” 叶寒怒喝! 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想走?问问他手中的长剑答应不答应! “叶大哥,留一个活口!” 就在叶寒杀红了眼时,一道天籁之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叶寒的手一抖,刺出的长剑偏了那么一分,险险避过对方的心脏,一剑扎了个对穿的窟窿。 跟前的蒙面人倒地,痛苦地挣扎。 他一脸吃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转过头来,果然看见身后正站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盼、盼儿?你、你不是……” 叶寒彻底惊讶了。 “我不是应该在葡萄架下,是吧?” 苏盼儿冲着叶寒羞愧的一笑:“此事说来话长了。叶大哥,咱们到里面去说吧!” 叶寒那颗已经死寂的心,突然间又活了回来。看着活蹦乱跳的苏盼儿,有些木然地跟着她走进了一旁的农庄房间里。 “莫急,应该一会儿就有消息来了。” 苏盼儿招呼他在椅子上坐下。 经过这么片刻的功夫,叶寒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今天这一切,是你设的计策,你之所以来农庄,目地就是为了引蛇上钩?你居然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作饵?这也太冒险了!” 叶寒突然动了怒,眉头紧拧:“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还故意隐瞒着我!这样玩儿,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难得对苏盼儿如此疾言厉色。 苏盼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叶大哥你不用着急。这次的事情,虽然是我临时决定来得农庄,可这引蛇出洞的计划,却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肯定万无一失,否则,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万无一失?呵呵,万一那些人动作快,当真砍下来,就算你成功逃走了,可你怀里的皇长子呢?他要是有个万一,你又该如何?圣上该如何?我大周的天下又该如何!” 叶寒步步紧逼,问得苏盼儿步步后退。 “叶大哥你猜错了。我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也不会拿孩子的性命来冒险。你看……” 苏盼儿突然放开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襁褓,露出襁褓里的孩子来。只见那襁褓里包着的就是一颗枕头,在靠近上部的位置被系上了绳子,套上了婴孩的衣服。再包上襁褓,不注意看,还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那也不行!” 叶寒铁青着脸,起身就往外面走:“既然这些人连你这么秘密出行都能查到,进而派人杀了过来。由此可见,宫里肯定有别人的眼线,皇长子在宫里也不安全。咱们得尽快回去,免得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放心!这池鱼殃及不了了。” 看在苏盼儿开口想说话时,另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1299章 危机感 叶寒回头,可见秦逸一脸笑容迈步走了进来。 “圣上?您怎么来了!” 叶寒赶忙上前拜见:“微臣拜见圣上。” “叶大哥请起。” 秦逸含笑迈步走了进来,上期牵着苏盼儿的手慢慢坐下:“来,叶大哥你也坐下说话吧。” “倒底是怎么回事?” 叶寒坐下便迫不及待询问着。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这才开了口:“叶大哥你应该也察觉了吧?之前朕让盼儿带着几个孩子出宫,虽然是冒险了点。可为了揪出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有些险是必须要冒的!” 前后几次“意外”,让秦逸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才出此下策。 “这确实是下策!如果当真想要引蛇出洞,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手下人假扮娘娘和公主等人,这才算万无一失。眼下这般,不管是长公主还是二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时再后悔可就迟了!” 叶寒的心到现在还在噗通噗通乱跳! 他怎么也忘不了,之前看见数十柄长剑刺向葡萄架下的那一幕! “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苏盼儿说得很肯定:“叶大哥你就没察觉,我当时坐下来的地方,那块大石?” “嗯?” 叶寒这次果真诧异了! “他们肯定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可他们怎么会注意一块看似普通的大石呢?那快石头内部可是大有玄机哟!” 苏盼儿替他解惑。 其实,那石头内部另有乾坤。苏盼儿的灵感来自于魔术里的“大变活人”,利用人体的视线差,最终设计了眼前的一幕。 得知真相后,叶寒终于放下心来。原本的冷静也逐渐回归。 “圣上,让微臣去审问那名蒙面人,一定要从对方的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来!” “暂时还无须动手。等那边有结果了再说不迟。”秦逸摆摆手。 叶寒这才发现张统领居然不在这里。 当下便有说有笑,说起这农庄的好处来。 小妍妍虽然受了些惊吓,却并未受伤。牵着小糖豆进来,还得意地冲着叶寒皱起了小鼻子。 “叶伯父您好笨!连妍妍都知道母后的计策,您却不知道。还把妍妍从半道上丢下,太可恶了啦,哼!” 要说起小妍妍的性子来,倒有几分像苏盼儿的性子。 这也让叶寒对她的要求完全无法拒绝。 “这事是伯父不好,伯父在这里给妍妍道歉了。你想要什么礼物,伯父给你准备!” “什么都可以吗?” 小妍妍的双眼瞬间亮了! 这样的她一下子逗乐了在场的三人:“不错,什么都可以!” “那好!” 小妍妍放开牵着的小糖豆,飞奔到叶寒的面前:“叶伯父,他们说这庄子的后面有一个小山坡。最近坡上有好多野生菌呢!叶伯父,您带着小妍妍去摘野生菌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 叶寒迟疑了。他没料到,小妍妍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他的理解中,小女孩大多喜欢首饰、衣服一类的漂亮东西。可他没想到,长公主的喜好居然这么特别! 他的迟疑可让小妍妍不高兴了:“您刚才可是自己说得,妍妍什么要求都可以。您还是我大周万人敬仰的叶王呢,居然也说话不算话!哼,我才不和你玩儿了!” “可是……” 叶寒想答应,却又不敢答应。只好向着帝后投出求救的眼神。 秦逸没说话,依然静静坐在原处看着几人互动。 苏盼儿倒是想起了前儿中午下了一场雨。 “眼下气温合适,加上前儿中午的那场雨,山上应该有蘑菇生长。不过,这野生菌虽然好吃,却也有许多种野生菌类都有毒。咱们就是要去采,也要仔细辨别过后才能食用。” “母后,您忘记妍妍从小就跟着您学习如何辨识野生菌啦?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妍妍很多都认识的。” 小妍妍见异思迁,撒开叶寒便飞扑到苏盼儿的怀里:“母后,咱们去嘛去嘛!反正眼下还早着呢,咱们又很难得才出宫一趟,不但受了惊吓,还一点儿好玩的都没遇到。大不了,咱们晚点再回宫就是了。” 苏盼儿也很有些意动,回头看向秦逸。 “你看呢?” 秦逸也明白苏盼儿的心思,沉吟片刻,眼底似乎飞快地闪过了点什么,当即点了头。 “要去也不是不行。咱们就在边缘转一转,不要太深入。” 之前那些蒙面人明显是一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正好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父皇同意了,小妍妍当即高兴得跳了起来! 兴冲冲下去准备了。 这个农庄是苏盼儿早年买下来的地,这片地比较贫瘠,相对而言价格也比较便宜。当年苏盼儿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把这片地买了下来,种植了桑树养蚕。 后来,农庄先后交给苏珂、苏华荣到吕木义管理。经过数次改良,这片小山坡上也变了模样。 桑树依然有,却是主要为了采摘桑葚保留的。大部分的地头和小山坡上的乱石疙瘩里则种植了大量葡萄。另外还有一个小山坡依旧保留了原貌,那一片针叶、阔叶混合林,就是此刻他们的目标。 秦逸和苏盼儿三人慢慢前行,朝小山坡而去。 小妍妍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倒是小糖豆,走出不远便不愿意走路,闹着要人抱着她走,委实让人无语得很。 “父皇您走快点儿,快点儿!” 小妍妍频频招呼着三人,恨不能自己抢先一步跑远。 “莫急,小妍妍你回来!” 苏盼儿叫住了那匹脱缰的野马:“你倒底还记不记得出门之前答应了我什么?你要是不记得,本宫倒是不介意替你好好的想一想!” 小妍妍被骂了,赶忙吐了吐小舌头,紧紧跟随在苏盼儿的身后。 野生菌最喜欢在雷雨之后的天气里生长。眼下金秋的气温高,这些野生菌明显生长得很茂盛。几人按照之前所商量的话,沿着小山坡边缘绕了一圈儿,果然大有收获! 第1300章 大事不好! 野生菌是收获了不少,可一行人原本提心吊胆等候着另一场鲜血洗礼。 不料,一直到他们一行人启程离开回宫,都没有一个人蹦跶出来! 也让小妍妍颇为失望。 “你这孩子,还盼着有事发生啊!” 苏盼儿一敲小妍妍的额头,真有些哭笑不得:“你当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瞎胡闹!” “才不是呢。” 小妍妍一脸委屈地摸了摸额头:“我这不是希望能早点把坏人都捉住了,也好让皇弟和皇妹安全嘛。” 她虽然别得不懂,却本能地感觉到最近的“巧合”太多了点儿,多得让人感觉诡异…… 秦逸回头看着小妍妍,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小糖豆抱进了怀里。 由于今天去小山坡上采了不少野生菌,等回到宫里,苏盼儿仔细地挑选,把有毒的、有虫的、积压坏了的蘑菇都挑了出来丢弃,这才交个御膳房的御厨。 “这些野生菌记得要分开煮,而且一次最好只煮一种。” 苏盼儿慢慢教导着小妍妍:“因为这些菌类一般都有些微毒素,只是达不到人体极限而已。分开租,能避免不同种类的蘑菇中和出有毒的种类。你看外面有很多蘑菇都是种植的,那些蘑菇经过人们一代接着一代种植,已经渐渐退去了原本有的毒性。这才能被人们大量食用。” “母后,您说这么多的蘑菇,为何人们不种植呢?多种植一些就可以直接买,再不用等着特定的时候才能采摘啦!” 小妍妍一脸好奇。 “因为受条件限制。还有,有些菌类要在自然条件适合的地点才能生长。这就好比一个人。你看啊,比如说……” 苏盼儿滔滔不绝的说着,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中秋夜。 月饼早就做好了,此刻捧出一个大月饼来切开,切成不大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再用牙签穿着,递给孩子吃。 “秦府和苏府都有派人送月饼吧?” 秦逸看着月饼,又看着围着做成一圈儿的一家子,心头说不出来的高兴。 桌上摆放着不少精致的吃食。上面有自己在宫里种植的南瓜做成的南瓜饼,还有今天采回来的蘑菇,额外还有不少好菜,把中间那个大月饼团团围住,摆满了一桌子。 “都派了专人送去,不会拉下的。两家的月饼数量都是按照人数来送的。” 苏盼儿随口应着,脸上依然有些落寞:“原本大家都该开开心心地,唯独珂儿那边依然没消息,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珂儿那边,是有些日子没消息传来了。不过你也莫要着急,弑仙山山脉的情况复杂多变你也清楚,说不定就是被困在了山里出不来。指不定明儿就有消息传来了。来,你也吃一块月饼再来几颗自家种的甜葡萄应应景。” 秦逸安慰着她,直接把剥了皮的葡萄喂到苏盼儿的嘴里,还顺势用竹签串了块月饼递给了她。 “但愿如此吧。” 苏盼儿吞了葡萄,又接过月饼,却把月饼分出一小点儿,喂进了不住闹着要吃的小糖豆嘴里。 “别胡闹了,这月饼是甜食,吃多了会积食肚子会痛痛,明白不?” 小糖豆闹着要吃,直接开始耍赖。 苏盼儿无奈得很,干脆狠下心拒绝,直接取了葡萄喂她,却被小糖豆又吐出来。 “不要,不要!我就要吃月饼吃月饼……” 小糖豆拼命摆手,伸长了小短手试图去抓盘子。 “你是不是不乖?” 苏盼儿生气,忍不住拍打她的手。不料一下子捅翻了马蜂窝,一下子就炸了。小孩那如同魔音穿脑的哭声不断传到耳朵里。 正当二人在那里头疼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圣上,圣上!娘娘,大事不好了!” 二人齐齐看去,只见小贵子正一脸惊惶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圣上,娘娘,大事不好了!雍州府尹传来消息,苏节度使在一个月前进了弑仙山,至今下落不明。请圣上示下。” “什么?” 苏盼儿和秦逸大惊! 齐齐站起身来,又扭头对视了一眼,秦逸急忙上前:“信呢?信在哪里,快拿给朕过目!” 小贵子赶忙把信高举过头顶,呈到圣上面前。 苏盼儿一语成谶,一张脸都变了颜色。 秦逸却大步流星上前,亲手接过了雍州送来的信笺。拿到后,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一目十行的把信笺上的内容都看完了,这才慢慢放下手。 “你看看吧。” 苏盼儿接过一看,信里把苏珂到了落雁村后发生的消息,确实写得很详细。 信里详细禀明了苏珂坚持要进深山,遇到了各种各样奇葩的事情。最后还是苏珂坚持着要进弑仙山,迫不得已,他领着一行人便进了弑仙山。 山脉里发生了何事,众人并不清楚,只以为进山的人只是有事耽误了时间,晚出来一天和晚出来一个月,才没什么辩话。惟独在一个月后,一名随着苏珂进了山的随从终于回来了。 可是,这名随从的头部却受了重伤,醒来后忘记了许多事,连带使得苏珂在山脉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清楚。 “雍州府尹在信里说了,想让对方的记忆恢复,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要得知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必须让此人的记忆恢复。这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看来对方是患上了失忆症。” “嗯,应该是头部受了重创导致。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 苏盼儿略微思索片刻:“弑仙山山体的复杂程度,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此复杂的地形。对方受了重伤,还失去了记忆,居然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这运气……简直逆天的节奏!” 秦逸仔细考虑着。 “可御医里,有哪位是擅长医治头部急症的?” “擅长头部急症的估计就是十一叔了。” 苏盼儿在她怀着双胞胎时,便接触的几个人一对比,便明显能感觉到十一叔的医术在头部病症方面要高深很多。 第1301章 各方使力 可即便十一叔立刻赶往雍州,最快也要二十天接近一个月。 等他赶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苏盼儿纠结时,秦逸已经下达了命令:“命曹御史速速来见朕。另外,宣保和殿大学士、太医院院正、蒋诸卫上将军觐见。” “传曹御史、宣保和殿大学士、太医院院正、蒋诸卫上将军觐见!” 层层传报很快在华阳宫里唱响。 秦逸起身,望着苏盼儿:“苏珂是替朕办皇差时出了差错,此事朕定会追查倒底。如此大事,已经不是普通的小事,而是关系江山社稷的大事。待朕和朝中众臣商议一二,有结果后,肯定立刻通知你。” 苏盼儿没有回答,默默点了头。 目送着秦逸大步流星离开。 等秦逸一走,苏盼儿略一沉吟,回头便吩咐着玖兰:“你速速派人去一趟吕家,就说我有事想找吕大哥帮忙。” 玖兰应下。 不等她离开,苏盼儿又吩咐着:“仔细些,别被人看见了。” 她多吩咐了一句,这才让玖兰离开了。 眼下秦逸在朝堂上和群臣议事,她少不得也要帮着出一把力。他虽然说此事是国事,可对于苏盼儿来说,却是关系自己弟弟身家性命的大事! “母后,是舅舅出事了吗?” 小妍妍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从消息传来后,便抱着小糖豆没有出声。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 “嗯,娘很担心。” 在自己女儿面前,苏盼儿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珂儿小时候就特别黏她这个姐姐,而她也很照顾他,姐弟二人的感情经过这些年过去也越发深了。 得知珂儿出了事,她哪里还坐得住? 好在另一个坐不住的人恰好不在宫里,否则,她指不定还怎么伤心呢! 一想到自己娘得知此事后的种种表现,苏盼儿连告诉她的想法都没有了。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也不知道能隐瞒她几天? 吕木义来得很快。 华灯初上时便进了宫。苏盼儿少不得把苏珂的事告诉他,也说明了自己的担忧。 “娘娘你无须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苏国舅不会有事的。” 吕木义略微考虑片刻,又提议着:“要是盼儿你还委实不放心,不如让我回一趟落雁村。要说对弑仙山熟悉的人,在盛京里的这些人里,估计就只有我一个了。” 吕木义总是喜欢称呼她叫盼儿,这个称呼也就是自己家人才会这般称呼,让苏盼儿倍觉亲热。 “嗯,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之所以把此事告诉你,却不是为了让你回落雁村,而是想让你的人仔细去查一查。查一查珂儿回去之后,都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还有谁去了落雁村。尤其是盛京这边的人。你都帮我查仔细了!” 苏盼儿认真交待着。 一说起这个,吕木义当即来了精神! 巴掌一拍:“要说做别的事儿,我吕木义还不敢说一定能做好。可要说此事,盼儿你就尽管放心吧!我在老家那边有那么多的兄弟,在永泽县那一亩三分地里,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吕木义拍着胸口打包票! 吕家原本在永泽县就是黑-白-两-道-通吃,让他查需要的消息,可比官府那帮酒囊饭袋强太多了! 苏盼儿满意地直点头:“如此就好!记得,你一有消息便立刻来报!” 吕木义应下,转身便要出宫,又被苏盼儿叫住了。 “吕大哥,你……你和她,最近还好吧?” “她?” 吕木义瞬间明白了,当即蹙眉:“盼儿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 “吕大哥,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为吕家传宗接代了。” 苏盼儿由衷劝着他:“你吕家家大业大,吕伯父对你更是报以希望。你膝下无子,难不成打算让吕家的传承断在你手里?想让吕伯父失望没有孙子抱?” “这些私事儿,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吕木义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出宫。 苏盼儿急忙开口。 “可是……你怎么忍心,看我准备好的小金锁迟迟送不出去?” 吕木义停下脚步,随即回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当真对她当年做下的那些事,已然忘怀?” 她是谁,又做了那些事,两人心照不宣。 苏盼儿张了张嘴,却迟迟无法开口说出已经原谅对方的话。 “瞧!” 吕木义双手一摊:“连你都无法说出原谅的话来,你又怎么能要求,我去原谅她呢?” 苏盼儿有些无言以对。 “那不一样。你们终究是夫妻!” “嘁!” 吕木义嗤笑一声:“是啊,我和她是夫妻,所以,我才在这里和你说起她。否则……” 剩下的话语,直到吕木义离开,他也没有把话说完。 苏盼儿心头又是忧虑珂儿,又是担心吕木义这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关于苏珂失踪的事情,秦逸和众臣商议过后,便决定派遣以曹御史和保和殿大学士为首的两人,带上两名御医前往雍州,处理此事。 苏盼儿等着秦逸的消息,几乎一宿没睡。 得知最终的处理结果之后,心下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这等行事一惯是朝廷的作风,她早已见怪不怪。 秦逸把事情交待着,末了又凑到苏盼儿的耳边低语。 “你放心,我已经派了两队暗卫,从地道前往落雁村。不管能不能找到人,至少也多一条路子。” 是了! 地道,那条可以从地底直接通往落雁村的地道! 苏盼儿的双眼瞬间亮了! “你派去了多少人?身手如何?何时开始动身?具体如何安排?” 她连珠炮似的问话让秦逸轻笑起来,抬手轻佻地摸了把苏盼儿的下颚:“现在你高兴了?瞧你这兴奋的样儿!要是早知道,说这些能让你高兴,我早就说给你听了。” “别介……你还没说,你最终是怎么安排的!” 苏盼儿打掉了他作乱的大手。 “还能怎么安排,自然是尽快动身了。”救人如救火,可不能迟疑。 第1302章 到得该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后,苏盼儿便开始等待好消息传来。 等待是最漫长的,等待也是最无奈的。 苏盼儿陷入歇斯揭底中,连带对那对双胞胎也忽视了不少。 中秋过后,苏华氏再度进宫,得知了苏珂失踪的消息,当即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惹得一众人等手忙脚乱。好在苏盼儿就在一旁,一番急救,苏华氏悠悠醒转,到得认清自己之前听见的消息后,那眼泪就好像瀑布一样往下掉。 “娘,您就别哭了。您没看圣上为了珂儿之事,已经动用了多少人。您再在他面前哭,不是伤他的心吗?别哭了……” “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娘……娘就是忍不住……” 苏华氏抱着苏盼儿大哭不止:“盼儿呀!娘可就只有你和珂儿两个孩子。要是珂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娘也不要活了我……” “娘,我知道,我知道!” 苏盼儿安慰着她,心里对此次寻找结果越发担忧了。 更是几乎每天都在追问最新近况。 秦逸也担心着。 所谓救人如救火!他前思后想,便把原本打算安排再去一趟祁连山的苏华荣也召集回来。 苏华荣对自己的堂弟失踪之事早有耳闻。 只是对于秦逸安排自己去落雁村一事,持不同的看法。 “圣上,眼下因为苏珂之事,宫里皇后娘娘失了分寸,可圣上您却不能不拿定主意。眼下苏珂只是联系不上,并没有证据表示他究竟有没有出事。圣上有没有想过,如果眼下之事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话,大量人力物力都调往雍州之后,这边防卫一旦薄弱,后果不堪设想。” 苏华荣郑重其事的分析着。 “你所讲这些朕也想过,最后却逐一推翻了。” 秦逸站起身来,走到苏华荣身边站定:“朕打算重修先皇的陵寝,恐怕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会有人阻止此事,是我一遭便想到的。不过,苏珂虽然从文不从武,实际上他的手上还是有两招。普通人想要制服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他偏偏还失踪了!这里面倒底有什么鬼名堂,不调查清楚,朕心难安。” 苏华荣沉默了。 良久才长叹一声:“圣上是指小皇子数次‘恰巧’遇到了各种事情的事实?” “唉!说起此事来,朕心头也是一肚子窝火。” 秦逸和他说起了昨儿发生的一件事:“之前阿瞒的身体原本就弱。我和盼儿都小心的养着,唯恐出了一丝一毫的问题。可这一次,还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又发生了怪事?” “说不上是什么怪事,应该说是人为造成。” 秦逸当即从一旁端过来一小碗牛奶,往前推到苏华荣面前:“你瞧,这牛奶有什么特别?” “这牛奶……没什么区别啊!” 苏华容好奇地盯着那杯牛奶左瞧右瞧,也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 “难道是这杯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瞧着这杯子的侧边缘有些问题,难道这便是圣上您让微臣看得东西?” 明明都已经把裤子脱掉了,你却只让我看这些! “不是说这杯子,而是说这牛奶。这牛奶产奶的产量应该不错,可惜我们都吃不了那么多。” “确实不错,不过,你就没觉得,很多作者在表面没问题,可一旦继续深入深挖,便感觉多了点什么?” 多了点什么呢? 看着一本正经地圣上,苏华荣思索了老半天,依然没有想到这杯牛奶的特别之处。 “这些牛奶,都是刚刚才挤出来的。可是,这些牛从一开始便被每天喂了很多青草,只是这些青草都参有某些毒草。等奶牛慢慢长大产奶,这些奶里,便自动含有某种毒。” 秦逸的脸色很不好:“眼下两个孩子还小,一旦喂他们喝下含有毒素的牛奶,日积夜累之下,便会严重伤害孩子弱小的身子骨。或者,这些有问题的牛奶被乳母喝下去了,再间接让孩子过了奶。等到一定的时间后,孩子体内淤积的毒素一旦发作,即便大罗金仙下凡。也难逃一死的结局。” 他说得肯定,让苏华荣一挑眉,赶忙端起那牛奶,仔仔细细地瞧:“这杯牛奶也有毒?天,那对双胞胎姐弟是不是也有喝?皇后娘娘的医术了得,不如让娘娘来看看?” “这牛奶有毒,就是盼儿发现的。” 秦逸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朕在想,有人在暗处下一盘棋。而且还是一盘部署良久的大棋!只是对方走的棋很奇怪,让朕有些摸不着头绪。每次到关键时,又失去了继续追查的线索。所以,朕需要你帮朕的忙。” 秦逸毫不犹豫地说着他的想法,说得苏华荣不住地点头。 二人秘密商议一番,第二天,苏华荣便单枪匹马出了盛京,去向不明。 朝廷上的有心人可没少在苏华荣身上使力。可苏华荣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他们差点把地皮翻过来,依然没有苏华荣的身影。 苏珂那边没有好消息传来,皇后娘娘心情很不好。 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好,连带圣上的脸色冷得象冰,整天板着一张棺材脸。 除去在皇后娘娘面前依然一脸嬉笑外,平日都端着冻死人的脸。让满朝文武苦不堪言。 就在这边众人抓狂时,朝堂上,也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朝堂上的有人很会挑事,居然有人刻意提及此事,指出来一件让圣上勃然大怒之事。 唯独有一人站了出来奏本:“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秦逸心情很不好,见站出列的是祠部三司,便强行按捺住怒火,随意一挥手。 “爱卿请讲!” 祠部三司说话半点不客气:“启奏圣上,微臣得知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后,便主动替皇长子仔细排演过命盘。微臣以为,皇长子和三公主同胞姐弟,命中注定会相爱相杀。微臣大胆恳求圣上,把三公主送到民间,由旁人抚养。这样一来,便能让我大周繁荣安定。更能让三公主和皇子都平平安安长大。否则,性命危矣!” 第1303章 惊疑 “住口!混账东西,你居然胆敢咒朕的皇儿?朕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圣上勃然大怒,重重一巴掌拍在龙案上。 嘭! 龙案上的那方古砚倏地飞起,径直摔落在地,甩得四分五裂。 可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那方古砚上,反而都盯着如此胆大妄为的祠部三司。 “朕的女儿,还由不得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嚼舌。你要是觉得公事太清闲了,就回府好好修养修养。好好把事情都想清楚想明白了,究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秦逸的态度分外强势,显然对对方深恶痛绝。 美其名曰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实际上,这是直接停了祠部三司的职务啊!这就是胡乱说话的下场。 满朝文武心头警醒,暗自传递着眼神一个个把头埋得很低,都不敢轻触胡须,出面替祠部三司求情。 祠部三司一副正气凌然的梗着脖子。 “圣上您就是革了微臣的职,微臣依然要说!三公主和小皇子的命盘有抵触,二人在一起,相爱相杀,如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三公主的身子骨壮,相争,必然会伤及小皇子的身体。微臣一心为小皇子作想,一心为圣上您作想,一心为大周千秋万载的江山社稷着想。别说只是革职,哪怕是圣上要了微臣的性命,微臣依然要冒死直鉴,还望圣上明察!” “一派胡言!瞎胡闹!” 秦逸被气得把御桌拍得啪啪响:“朕的公主,难道朕还养不起她?此事毋须再议,谁要是胆敢再提及此事,重责二十军婚!退朝!” 他狠狠地瞪了众人几眼,随即不待群臣多言,便起身甩袖而去。 群臣阻止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圣上走远。 “圣上留步!圣上,您且听微臣再说两句啊!圣上,微臣都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啊,圣上……” 祠部三司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还在身后回响,可秦逸已经大步出了紫宸殿。 怒气冲冲地他径直前往华阳宫。 一路上横冲直撞,阴沉着一张脸,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预兆。 安公公不敢开口说一言,埋头跟在圣上的身后,唯恐怒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苏盼儿正和四个孩子在外面晒太阳。 眼下时值金秋八月,秋高气爽,秋老虎一发威,热得众人都往阴凉处躲避。 小妍妍一改过去喜欢叽叽喳喳说说话的习惯,安静地坐在一旁半句话也不说。反倒是小糖豆,似乎和欢欢较上了劲儿,欢欢的双脚不断地胡乱踢腾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可小糖豆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拉了起来,替欢欢盖上,又很快被欢欢踢开,随即又开始周而复始的较劲。 反倒是阿瞒这孩子,昨儿又开始拉肚子。 也不知道他是着了凉,还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从昨儿晚上便开始拉肚子,折腾得苏盼儿又是一宿没睡,到现在早已疲累,感觉自己直接站着都能睡着。 可她如此疲累,阿瞒拉肚子的症状改善情况很小。 “或者,这只是秋季拉肚。等过了秋天便自然就好了?” 苏华氏见不得苏盼儿忧心忡忡的模样,主动宽慰着苏盼儿。 苏盼儿看着阿瞒那张由于拉肚子,而显得青白青白的小脸蛋,似乎哭声都哭不出来了一般,让人心疼得很。 照顾阿瞒的四个乳母之一的周嬷嬷,也着急地在一旁不住解释着:“最近几天老奴都小心着吃食,连一口都没敢乱吃。小皇子会拉肚子,绝对和老奴没关系。还望娘娘您明鉴啊!” 那嗡嗡般的哭泣声,让苏盼儿原本就纷乱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行了!” 她呵斥着,忍不住揉了揉眼角:“整天在此哭哭泣泣的,成何体统?本宫又没说阿瞒拉肚子,是你们吃东西的错。本宫只是看看,究竟是什么缘由。” 说来也是她奇怪阿瞒为何会拉肚子,这便找来他的四名乳母了解情况。 前面三位都还好,可到了这一位时,她才刚刚开口询问,对方就一番哭诉。苏盼儿哪里有耐心继续听她叽叽歪歪? 她对自己家人都有几分耐心,可对于旁人,却委实没这份闲心。 “皇后娘娘,您也知道我们的伙食。可都是由御膳房统一送来,断没有老奴私自偷吃的道理……” 眼看这位周嬷嬷又要开启滔滔不绝的架势,苏盼儿把手一抬,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本宫都知道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周嬷嬷依然忍不住继续抱怨了两句,这才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苏盼儿望着她的背影,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眼下阿瞒年纪还小,受身边人影响,性子改变不大。可要是等他大些,有这样一个喜欢动不动就哭的乳母跟在身边,是祸非福! 回头便吩咐了玖兰一声:“你安排一下,着人寻个由头,把这位周嬷嬷送出宫去。这般吵吵闹闹,当皇宫是她家的不成?” 玖兰急忙应下,下去办事了。 “圣上驾到!” 突然殿门那边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急忙起身迎上前。 “圣上,你今儿下朝这么早?阿瞒拉肚子的情况似乎稍有好转,你……” 苏盼儿的话尚未说完,秦逸却铁青着一张脸,越过她,大步走进了抱夏里。 “儿臣拜见父皇。” 小妍妍和小糖豆像模像样上前拜见。 “平身。” 秦逸随口说道,便大步走到阿瞒的摇篮旁,定定地看向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之前在朝堂上他发怒,是他见不得有人说他秦逸的孩子不好。 此刻心情稍微平静了点儿,他仔细打量两个孩子,清楚的看到两个孩子的不同之处。 欢欢长得白白胖胖,一双小短腿儿踢腾得特别有力,此刻嘴里正发出无意识地“咿咿呀呀”声,还时不时吐出一个小水泡,瞧着可爱得让秦逸的心都萌化了! 而另一边摇篮里的阿瞒,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青白青白的小脸还没有一个巴掌大,躺在摇篮里正时不时哭两声,声音细弱得好似刚刚出生的小婴孩一般。 两个孩子一对比,让秦逸的心渐渐沉锭下来。 第1304章 一个人! 见圣上来了,苏华氏很有眼力劲儿的起身:“这里好像没啥果子可以食用了。盼儿你在这里陪陪圣上,娘去地窖里拿些果子来润润喉。” 说完,还冲着苏盼儿递了个眼色,随即离开了。 苏盼儿看着秦逸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上前把阿瞒抱起,小心翼翼替他换尿布。这孩子又拉肚子了。 “圣上,您有心事?” 秦逸突然惊醒:“没,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苏盼儿垂下眼睫毛挡住眼里的光芒。 之前那怒气冲冲冲进来的神态,她又没瞎,怎么会看不到。 “圣上您是在担心阿瞒的身子吧?眼下我已经替他看过了,虽然还在拉肚子,不过次数明显比昨晚少了,肚子里的异响也变少了。” 她先把阿瞒爬在自己的膝盖上,又扯下已经脏了的尿布,顺势拿起一旁的吸水皱纹纸,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干净小屁屁。 秦逸暗叹一口气,回身从晴雯手里接过银盆,端到苏盼儿手边。 “阿瞒三天两头生病,朕能不担心吗?加上珂儿那边迟迟没有进展,朕心里就越发忧心忡忡了。” 苏盼儿先浇温水洗净阿瞒的小屁屁,这才用热毛巾蘸着吸收走多余的水份。 “珂儿那边先别急,此刻他们恐怕还没赶到落雁村呢,哪有那么快有好消息传回来。再等等吧!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吧!” 苏盼儿尽管知道,秦逸在左右而言其它,却没有戳破他的话,反而顺势说着。 秦逸把干净的尿布递给苏盼儿,看着她替他换上。 “嗯,朕也是这么想得。” 到得苏盼儿换好了孩子的尿布,秦逸伸出手,直接把阿瞒从盼儿的膝盖上抱起,小心的抱在怀里打量。 经过苏盼儿这一番收拾,阿瞒的神态显得有些泱泱得,低声哭泣着。 “孩子是不是饿了?怎么老是在哭。” 他把阿瞒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他的背,问苏盼儿。 “不是,他应该是肚子不舒服才哭。不过,我适才才替他艾灸过,等晚些再让乳母来喂些母乳。” 苏盼儿想着,四个乳母中,除去适才的周嬷嬷之外,貌似就还有屈嬷嬷最年轻,而且她自己的孩子眼下才两个月,奶水中的营养也够充足,也是最适合此刻的阿瞒。 “要不,我让屈嬷嬷过来一趟?” 苏盼儿回头便吩咐了晴雯。 玖兰已经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走了,回头又端来一些水果过来。 “圣上,娘娘,这是苏夫人命奴婢送过来的。苏夫人不放心,亲自去了御膳房监督御厨给几位乳母做吃食了。” 阿瞒身子虚,眼下又还小,并没有添加辅食。所有食物不过就是母乳。 眼下苏华氏采取紧迫盯人的手段,唯恐几名乳母吃了不好的东西,加重阿瞒的病情,这才采用紧迫盯人的态度来。 “知道了,你退下吧。” 苏盼儿打发走下人,又挑了一串葡萄放到小妍妍手中:“你带着小糖豆去外面玩儿,母后有事有你父皇要谈。” 小妍妍看看自己的母后,又看看父皇,顺从地牵着小糖豆起身。 “好。二皇妹,咱们走。” 苏盼儿回头,又把欢欢踢掉的薄被替她盖上。 “圣上,是不是今天朝堂上有人让您生气了?您真不打算说点什么?” 原本,秦逸就算在朝堂上受了气,可回到宫里后,和她说几句话后心情便会明显改善许多,可今儿却不一样!哪怕二人聊了这么久,秦逸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解。 “没什么。” 他回头看了眼苏盼儿怀中的欢欢,心头莫名感觉很奇怪。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却又真实存在着。 “就是朕想着,既然阿瞒在拉肚子,不如暂时把两个孩子分开,这样也能避免两个孩子都过了病气,那就不好了。” 把两个孩子隔开,看看究竟有没有效果。 他嘴里硬着,暗地里,只要是对阿瞒的病情有康复效果,他都不介意试一试。 再说了,尽快算把两个孩子分开一段距离,又不是把欢欢送走,应该没事……吧? 她猜测着。 “嗯,还是圣上想得通透。” 苏盼儿投去赞许地一眼,回头思索起把两个孩子隔离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欢欢也过了病气,也开始拉肚子那就不好了。 回头她便吩咐下人开始整理,把两个孩子隔离开来。 “今儿我见那位周嬷嬷行事很有些不合时宜,便想着寻个由头把她放出宫,额外再找一位乳母进宫来照顾阿瞒。最好能找她的孩子刚刚才满月的,这样一来,孩子都能多点营养。” 营养都是小事,最主要是母乳里含有对人体有益的物质,孩子喝了不容易生病…… “行,你想换便换掉吧。对了,奶水够不够孩子喝?” 秦逸对这些事一惯都不多在意,眼下听说要给孩子换乳母,他只关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饿着? “我知道。” 苏盼儿应下。 也不知道是盼儿的照顾得好,还是换了乳母身体更好,抑或是真正应了那位祠部三司的话语,阿瞒拉肚子的状况在迅速好转。 过了两日,阿瞒已经大好,每天都能喝下不少的母乳,瞧着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让秦逸那颗悬着的心七上八下的。 这皇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圣上那日为何会如此怒气冲冲,后来在苏盼儿打探下,终于得知了原因,当下险些绊倒自己。 她好容易站定,这才回头问着玖兰:“你说得,是祠部三司提出,让圣上把三公主送走?说是这样一来,不会影响家中的气场……” 玖兰把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倒是把苏盼儿气乐了! 这些人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阿瞒年纪还这么小,这些人针对他的阴谋便一环紧扣一环,就没有给孩子喘息的机会。 倒底是谁? 这般不把阿瞒置于死地,便不肯善罢甘休?她默默把朝中这些人物中,有可能有意图的人都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第1305章 盼儿的决意 可下一刻,她又赶忙摇摇头。 不,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苏盼儿暗叱自己想多了,以对方的性子,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随即,她又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懊恼,适才她怎么就想起那个人来。 不过,曾有人这样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所有人中,其余的推理她认为都有漏洞,即使最后一个没有漏洞的推理十分的蹊跷,但他也是一个事实。 或许…… 苏盼儿心中念头飞快闪过。 回头,她看向玖兰,随即便一连串吩咐了下去。 玖兰连连点头,很快便领命出去了。 苏盼儿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心头百转千回。 当晚,被国事绊住了脚步的秦逸没有回华阳宫歇息,苏盼儿静静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一宿没睡。痛定思痛,终于下了个决定。 晨曦划破天际,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一群大雁划破华阳宫外的天空南飞,一路高歌。 看着院子外,那已经泛黄的树叶,苏盼儿长长吁出一口气。 心头也打定了主意! 回头便开始翻箱倒柜。她打算练一炉丹! 说起来,至从她怀上小糖豆之后,她便被俗事缠身,早已把修为之事丢到了一边。 眼下突然要再度开炉炼丹,自己感觉也生疏了许多。 人生在世,倒底该追求什么? 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可这些,都不是苏盼儿的追求! 她在修炼之初,便是为了强身健体,为了不受人欺负,为了在自己家人受欺负,她有足够的力量予以还击! 眼下,她迫切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药材这些年她倒是收集了不少,不过眼下她要炼的丹药,却是当年给叶寒食用过的丹药,可以临时服用假死的应急,随后可以数倍提升自己的战斗力的玩意儿。 这种丹药的药材不难找,研制也相对容易。 当年用来炼药的大砂锅还在泼皮猪的肚子里,泼皮猪迟迟没有出现,让苏盼儿心头想念得紧。 她突然想起,貌似泼皮猪失踪的日子,和珂儿前往弑仙山的日子很接近。会不会那头泼皮猪就是跟着珂儿一起去了弑仙山? 苏盼儿只略微思考了片刻,便摇了摇头。 不会吧? 要知道那头泼皮猪可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眼下它就是要随珂儿去弑仙山,它也该和她打声招呼再走啊…… 苏盼儿心里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 两个时辰后,这炉丹药终于出了炉。 是药三分毒! 这丹药的毒性可不只三分,不过,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却是少有的东西。 眼看天色已近傍晚,苏盼儿吩咐了晴雯去请圣上来共进晚膳。 秦逸如约而至。 见苏盼儿和苏华氏带着四个孩子早早就等在这里,有说有笑和乐融融。而桌子上则摆放着满满一桌子菜,他的心头很是奇怪。 当即朗声笑着跨进了偏殿。 “今儿的太阳莫不是从西方升起来的?我家盼儿居然这般邀请朕共进晚膳?嗯!” “逸,你回来了。快过来,大家就等着你一个了呢!” 苏盼儿一反常态没有起身迎接,反而坐在原处冲着秦逸招招手:“我今儿吩咐了御膳房专门准备了涮羊肉火锅,咱们边吃边好好地说说话儿。” “好。” 秦逸大步走了过来,走到主座上坐下。 苏华氏笑着把调味料递上:“盼儿说这涮羊肉好吃,圣上您也尝尝。” “好。” 秦逸接过来,开始自己调配自己喜欢吃的味道。 比起不擅长厨艺的苏盼儿来说,秦逸的厨艺明显要比她高出一筹。 他勾兑好自己的调料,这才看向苏盼儿:“怎么今儿想着要吃涮羊肉?还这么突然?” “现在秋高气爽,不正是吃火锅的好时节?” 苏盼儿反而笑得淡然:“再说了,吃这涮羊肉,就是要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才有味道。才有那种气氛!” 秦逸没有搭话,反而看了苏盼儿一眼。 看来,她有话还没有说出口啊! 吃涮羊肉,一个是要人多,涮着吃才热闹。一个是要味道好,这个是苏盼儿三令五申最为关键的。 当下都是自家人,也没人在意什么礼节不礼节,说着话,涮着肉,还天南地北瞎聊了一通。 期间,苏华氏说着说着,话题又跑到了苏珂身上。苏盼儿两次硬生生把话题又带了回来。这样一来,苏华氏也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再说话时,也可以避开了让人尴尬的话题。 小妍妍越大,也越发懂事了。 如今的她,带小糖豆带着很有心得,小糖豆想要吃什么,想要喝什么,几乎一个眼神,她就很有默契地递了过去。倒是小糖豆身后的布菜宫娥反而成了摆设。 这一餐饭,大家边说边吃,从傍晚一直吃到深夜。双胞胎早已被乳母抱下去了。而小糖豆也吃饱后,在一旁玩累了,睡在了小妍妍身边。就是小妍妍,也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秦逸终于放下了竹筷,分外感叹。 “朕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精神的好好大吃一顿了!” 世人都说做皇帝好,可真正做了皇帝,才知道做皇帝的艰辛和劳累。 “这样正好,你也一直都紧绷着精神没有好好休息,眼下难得偷懒两个时辰,可得好好享受享受。”苏盼儿笑看着他。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胶着在一起。 苏华氏见势起身,赶忙避开二人弯腰抱起了小糖豆。 “小糖豆已经睡着了,我先把孩子抱回去睡。” 说话间,临走时还拉走了小妍妍。 只剩下夫妻二人后,秦逸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眼:“要不,咱们一起出去走一走?” 外面秋风瑟瑟,二人交握着彼此的手,手拉着手漫步在御花园里。 身前,两名宫娥支着灯,远远走在前方。而身后,则是安公公和小喜子二人打着灯笼远远吊在身后。给帝后二人足够的私密空间。 第1306章 心灵鸡汤 “感觉,好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 苏盼儿分外感叹。 耳边有蟋蟀在远处不住地弹唱,甚至还有时不时传来的两声蛙鸣,让秦逸也生出几分豪爽出来。 “是啊!人总是如此,得到些东西,便会失去一些东西。咱们一起走过这些年,不但成了老夫老妻,身边还多了四个儿女。眼下等孩子们渐渐大了,你我也可以好好歇一歇。到了那时,朕一定陪着你,到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 “是呢,咱们有四个孩子呢。尤其是小妍妍那孩子,看着看着,一年一年的就逐渐长成大姑娘了。” 小妍妍已经九岁了,按照普通老百姓的人家,估计都已经开始说亲找人家了。好在小妍妍生在帝王家。帝王家的女儿不愁嫁,妍妍自然也用不着着急寻找婆家。 “九岁算什么大姑娘,还早的很。朕的女儿,怎么也要留到十八岁后再出嫁。” 说起自己的长公主,秦逸显得豪气干云! “要是哪个混球小子不愿意,也多得是愿意等朕的长公主的男子!再说了,就是我家小妍妍一辈子不出嫁,朕也愿意养着她一辈子!” “瞎扯!要是将来有一天她自己看中了合意的,难不成你还不让她出嫁了?” 苏盼儿无语得很,顺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廊榭。 二人缓步进去,沿着铺满鹅卵石的湖心小道慢慢前行。 “嫁,怎么不让她出嫁?她可是朕的长公主,朕自然会给她最好的!既然她喜欢那个混小子,就是朕不喜欢,朕也会让她嫁!” 秦逸拍着胸口打包票。 “你要记得你今儿说过的话。莫要将来有一天又反悔了!” 苏盼儿摇了摇他的手,唤起他的注意力。 此刻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她会一语成谶! 等小妍妍当真有了心上人时,果真遭遇了秦逸的激烈反对!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秦逸却丝毫没有这等自觉,反而笑得分外开怀:“放心!朕说话一向都算话,说一不二!” “那就好!” 苏盼儿突然站定脚步,指着湖心荷塘月色呼唤秦逸:“你看,那边的景色好美!居然有三个月亮呢!” 天上的圆月高挂在天穹,水中的倒影被假山和湖心小岛间隔,倒映出两个月亮。晃眼看去,就好像有三个月亮高挂在天空一样。 配合着荷塘里已经开始枯萎的残荷,别有一番意境。 “是啊!真的好美……” 秦逸也盯着水中的倒影,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才回头看向怀中的苏盼儿:“盼儿,你今晚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苏盼儿反问他。 秦逸轻笑:“你要是没要紧事,又为何会如同眼前这般。你可从来没有在朕处理国事时,就为了吃顿饭就叫朕回来。” “好吧,你就当我今晚破了例,凡事总有第一次不是?” 苏盼儿俏皮一笑。 想起前两天秦逸故意不把事情告诉她,反而要她自己去寻找答案之事,当即便来了兴致。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逸也不逼迫他,顺从地回答着。 苏盼儿反而愣住了,她推攘了他两下,一脸不服气:“我说?我说,你从这里跳下去。那你跳还是不跳?你就不会多问我两句啊!” 她分外地不满。 用力一甩,便甩开了他的手背对着他。 这个混账男人,难道他就听不出来,自己是故意的吗? 可下一刻,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苏盼儿一惊,赶忙回头。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身影。 她当即慌了! “秦逸!逸,你在哪里?” 苏盼儿趴在围栏上大声呼唤着,试图寻找秦逸的身影。 “逸,秦逸!秦逸你别吓唬我啊……逸,来人啊!来……” “嘘!——别叫!”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苏盼儿猛一回头,便看见秦逸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从湖里爬上廊榭边缘,张着一口白牙望着她在笑。 她飞扑到他身旁,赶忙拉着他起身:“你这混蛋!你没听出我是在说笑吗?你居然说跳就跳,也不想想我会不会担心……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等秦逸一爬上廊榭,苏盼儿便扑上前,不住地用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 秦逸轻轻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 “朕说过了,只要你想得,朕都会尽其所能满足你!” 眼前的男人一副落汤鸡的架势,可眼底的执着却亮得让人心生怯意。 “逸……” 苏盼儿喊出一个字,剩下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飞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秦逸显示一愣,随后便飞快地主动配合,汲取他的吻。 意乱情迷! 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良久良久才慢慢分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抬头互望着彼此。 或许是被苏盼儿眼里晶亮亮的东西刺激,秦逸如同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 他突然一声吼,一个打横抱起了苏盼儿,在苏盼儿的惊呼声中,秦逸抱着苏盼儿进了湖心亭。再顾不得旁得,直接把苏盼儿放到了石桌上。 天雷勾动了地火! 战火一触即发。 苏盼儿有心拒绝,想到至从身下后双胞胎之后,秦逸怜惜她的身子骨,并没有强行索欢。一直到今夜! 他就好像开了荤的野狼要吃肉,哪里还继续放纵她的道理! 生产双胞胎的苦楚应在她的胸口处,上不去下不来。眼下圣上过来求-欢,在苏盼儿尚未来得及动作时,已经有好几名不同的宫娥涌了过来。 “别、别在这里……” 一夜狂情! 这等美妙之事很消耗体力,不过,眼下却由不得她选择。 到秦逸到时,苏盼儿少不得又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别了,我受不了了。这也消耗自己的不少身份。” 秦逸趴在她身上,眼底还有尚未消散的余韵。 他望着她的眼,轻轻在她耳边印下一吻。 第1307章 离京 很久没有如此,苏盼儿的脸上也比平时多了点什么。 “秦逸,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何事?” 秦逸的话语里,还带着满满的****。 苏盼儿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想,回一趟弑仙山。” “好。” 秦逸回答得很快。 可一眨眼,他又反应过来,倏地抬起头:“嗯?你适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想回一趟弑仙山。” 苏盼儿说得分外认真,一双明亮的大眼在月华里冉冉生辉。 “不行!你在开什么玩笑?” 秦逸被她吓了一大跳:“弑仙山那么远,先别说安全问题,哪怕就说眼下宫里。两个孩子都离不开你,其实是阿瞒,阿瞒这孩子三天两头生病,你要是不在这里,就以宫里的这些庸医来说,他们哪里能看好阿瞒的病。” 苏盼儿摇摇头:“你先别忙着否定,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眼下朝廷之势如何,想必你心里也清楚。那些人针对阿瞒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越了我的底线!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姑息养奸!” “不是那么回事儿,盼儿,你听我说……” 秦逸依然不肯同意,可随即,苏盼儿又开口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走这一趟!” 她决定好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为何一定要走?” “不错,我要去找薛神医。当年薛神医离开时,还留下了联系方式给我。眼下阿瞒总是三天两头生病,我想让薛神医替他看看。另外,我也想顺便去查找珂儿的下落!” 苏盼儿说得分外肯定。 她想听听薛神医对阿瞒病情的意见。经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发现了自己最大的问题。有时候,明明用这张方子就能取得良好的效果,可她顾虑重重,最后总是把方子改了又改。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使得方子大打了折扣。 她想听听薛老的想法,可薛老早就说过,不愿意再度进宫来。苏盼儿思前想后,趁着眼下珂儿的事情,她干脆走一趟弑仙山。 秦逸沉默良久,才抬头问着她。 “你已经确定好了?” “确定好了。” “那好吧。” 深谙苏盼儿性子的秦逸只得咬牙应下:“不过你也要答应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第一。千万不要凡事都往前冲,记住了!” “知道知道,知道了!” 苏盼儿赶忙应下。瞧着秦逸似乎还想再说,她干脆踮起脚尖,直接用嘴堵上了他的嘴。她的主动,立刻让秦逸两眼放光,当即搂住了她,随即便是又一轮征伐。 苏盼儿说走,就在当晚秦逸醒来早朝离开后,她也悄悄动了身。 她先去了小妍妍的房间,看着孩子熟睡的模样,轻轻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吻。又去了小糖豆的房间。 负责值夜和照顾小糖豆的两位嬷嬷还以为发生了何事,吓得不住发抖。不料苏盼儿只是一脸爱怜地摸摸小糖豆的脸,便转身离开了。 那对双胞胎姐弟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盼儿弯腰,把欢欢抱起,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又亲,逗得欢欢咯咯直笑。 这孩子,委实太让人舍不得了! 苏盼儿抱了好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弯腰把欢欢放进摇篮里抱,转身往外走。 “皇后娘娘,您这是……” 乳母想阻止,可苏盼儿一回头,又让二人的话再说不出口。 “照顾好三公主和小皇子。要是有了什么差池,别说你的性命,就是把你满族的人搭进来,也平息不了圣上的怒气!” 乳母诚惶诚恐的连声应着:“娘娘您放心,老奴等人必定照顾好两个孩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 “记住你现在说得这些话。” 苏盼儿说完,便果断转身离开。 她换上了一身杂役的衣服,混迹在早晨外出采买的队伍里,快速出了宫,等到第一缕晨曦透过天际,苏盼儿已经出了南城门。 她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城墙,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果断戴上草帽,汇入人群中,变成无数出城奔波的人群中的一员,背影渐行渐远。 城墙上。 原本此刻应该在早朝的秦逸静静地负手而立。 望着苏盼儿远去的背影,他的眼里闪动着莫名之色。 叶寒静静地伴随他身旁,也望着同一个方向。 “圣上要是不放心娘娘,不如让微臣派人跟上去?” “不用了。以盼儿的性子,她一旦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至于派人……” 秦逸回头,脸上带着淡笑:“叶大哥你以为,眼下朕派谁去跟踪盼儿,还能不被她发现?” 一句话,让叶寒无言以对。 随即又斟酌着说:“要不,让微臣亲自前往?” 别人或许会被盼儿发现,进而被她甩掉。可以他叶寒的本事,要瞒着盼儿倒是有可能。 即便真的被发现了,盼儿也不会对付叶寒。 这次秦逸沉默得更久。最后才咬牙一摇头:“不用了!朕想,比起你追上去,她更愿意看到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最近这段日子宫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尤其是阿瞒那边,千万不要大意了。” “放心吧!咱们按计划行事。绝对不会有事。” 身后二人的议论,苏盼儿并不清楚。 她一心赶路,很快便来到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头前。 这里,便是秦逸调查出来,弑仙山山体下方,那衔接南来北往的暗道入口! “当年,凤汐月和凤玖家破人亡后,便被人买下来,蒙上了眼睛送上了马车送走。路边的景象,和此刻见到的景象很像。应该就是这里了。” 苏盼儿自言自语着,继续往山涧深入。 又继续向东行了两里路,便进入一个不大的村落。村落里似乎没有几个人,显得很是幽静。 村里人见到苏盼儿的到来,感觉似乎很冷漠,全然没有普通村子的人该有的朴实感。 这种违和的感觉,让苏盼儿忍不住注意了几分。耐着性子继续深入,一直往里走。 要是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要寻找的入口就在这里了! 第1308章 下死手 一直到苏盼儿沿着那条道消失在山道上,身后那几道目光依然如影随形。 让苏盼儿感觉分外诧异。 这些人的神色明显不对,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在苏盼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村子的上空便飞出一只信鸽,很快煽动着翅膀,飞入了白云里。 苏盼儿病吧置顶这些。她在沿着记载中的路线继续前进。 “好像就是这附近,有一个山洞,可是洞口在哪里呢?” 苏盼儿喃喃自语,她扫视着周围的山体,很快便把目光的重点,落到旁边的一座山神庙处。这处山神庙很奇怪,不但落座在山窝处,周围明显有人来人往过的车辙的痕迹。 车辙? 出现在村子里不奇怪,可出现如此多的车辙在山神庙外,而且车辙印痕都显得很陈旧,这就很奇怪了! 苏盼儿的目光紧紧盯着山神庙,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快步前行,来到山神庙门外。 这座山神庙果然被废弃了,庙里到处是蜘蛛网,杂乱不堪。随着她的到来,也只不知名的东西扑腾这翅膀飞出了山神庙。带起无数的尘土。 苏盼儿咳嗽了几声,这才挥手拍开那些尘土,继续前行。 神龛上的山神,拜祭的是一个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浓眉虎目,威武不凡。赤着一只脚,踩在一头小龙身上。那条小龙瞧着很是痛苦,正回头和他无声地对视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苏盼儿瞧着分外眼熟,总感觉此人在哪里见过。 她围绕着神龛转了一圈儿,再度回到神龛正对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而对方也怒睁这虎目看她。 好一会儿,苏盼儿才收回了目光。 抬起手,她轻触对方脚下的小龙。那条小龙身上的鳞片活灵活现,尤其是胸前的几片逆鳞,更是纤毫毕现。 苏盼儿伸出手触摸能逆鳞,一入手的触感,立刻让她感觉到了些许不同。赶忙一弯腰,便伸出手在那片逆鳞上一蒽…… 轰隆隆…… 一阵机括的声响响起,是伴随着响声,那神龛慢慢转动,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果然是这里了! 苏盼儿心头一喜,把自己随身之物整理一番,便果断跳进了大洞里。 那机括声再度响起,神龛反向转动,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山神庙外很快出现了两个戴着斗笠的人,二人朝山神庙里瞧了一会儿,便互相低语了几句什么,一人很快离去,而另一个人则再度隐入了暗处里。 苏盼儿沿着山洞继续前行。 由于有心理准备,苏盼儿这次倒是没遇到什么困难。到得她自己发现时,前面的景色突然一变,来到一个大厅一样的空间里。 这里,应该就是那伙人曾经的办公地点了。 苏盼儿在里面转了一圈儿,却发现这里倒是都是光秃秃的,并没有一个人影。额外有些地方还有残留物,厨房里甚至还有发霉变黑的碗筷,显示着离开的人走得是何等匆忙。 苏盼儿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当年那伙人身份的东西,只得失望的离开,沿着那山洞尽头的小道继续前行。 很快,她便发现了山底熟悉的洞壁。 从这些洞壁挖掘的年代来看,她又进入了那弑仙山山体下的“蜘蛛网”里! 一进入这洞壁内,苏盼儿心头反而安定了许多。她按照一个方向前行,四天后,果真见到了当初的五行八卦阵。 这座阵法究竟是如何建造的,苏盼儿无从得知。 可经过这段日子的反复思索,苏盼儿还是把地底的几条通道通往何处找了出来。 沿着前往落雁村后的弑仙山山体下前行。 心头却很是警醒! 她算看出来了,那座五行八卦阵似乎有人动过!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又过了两天半,她终于从山体里钻了出来,来到当年她和秦逸发现了师傅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里当年有一条大蟒,眼下自然都没有了。水位也悉数退去,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干燥和平静。 苏盼儿归心似箭,一心要前往寻找自己的弟弟苏珂,哪里还肯在洞里逗留。当即便沿着当年进洞的方向往外走。 心下依然在打鼓! 他们出来时,虽然把那墙壁上的避水珠拿走了,缺少避水珠,那水倒灌进山洞里,自然就把山洞淹没了。 可眼下看来,那山洞里还好没有水,否则,大家都不用找出口了,怕是连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出了山洞,一钻出来,入眼的便是当年掩盖着洞口的那块石板。 抬眼望去,那片沼泽地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山体对面的大山矗立,一切都好像和以前的景致一样。 苏盼儿从石缝中爬出,随后便直接往山体另一边攀爬。 攀爬到山壁半山腰,她直接走到一丛翠竹前,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砍了一根翠竹,这才朝两山距离较近处走去。 一个撑杆跳,便直接飞掠到了对面的山体上。 “站住!那是什么人?速速告上名来,否则,杀无赦!”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苏盼儿回头,便看见身后呵斥的一行四个人。 对方的手中居然手持着强弩,可那造型精美的强弩,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上的。 “喂!我们在问你话呢。别装耳朵聋,否则,就别怪我们大家公事公办,直接下死手了!” “别动手!别动手,我就是这附近的村民,今儿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些吃食填饱肚子,绝对不是故意要冒犯四位军爷的!” 苏盼儿用一口流利地当地口音说着话。 “你是当地人?是哪里人?” 一行四人都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把手中的强弩对准了她。 苏盼儿简直欲哭无泪,这自报家门的一招也不管用了。可到了此刻,她却是不得不发。 当即连连赔笑:“四位,四位,我就是山脚下落雁村的人。是秦家人。大家都是在弑仙山脚下讨生活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犯不着拿着这样强悍的东西来对付我一个弱女子吧?” 第1309章 出事了! “弱女子?别逗我了你。” 其中一人冷笑两声,神态丝毫没有放松迹象:“能深入到这里来,会是一个弱女子能做之事?呵呵……” 他盯着苏盼儿的眼睛,密切注意着苏盼儿的眼神变化。 苏盼儿一身粗麻布衣裳,和山里无数妇道人家相同的打扮,加上她在山洞里连续行走了几天,带着一身疲惫和满身泥尘,瞧着很像那么一回事。 苏盼儿一副迷茫色:“我真的是山脚下秦家的人。眼下家中婆母病重,需要钱医治。小妇人听说山中有许多珍贵的草药可以采了卖钱,便自作主张背着相公进了山。秦家族长便是我长辈,他就认识我。几位差爷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族长。他便清楚了。” 苏盼儿说的誓言旦旦那,让四人明显有些意动。 互相咬耳片刻,几人才各自点了头,看向苏盼儿:“那说那认识秦氏族长,那么,族长长成什么模样?那说说。” 这是要考验她? 苏盼儿一笑:“族长年五十上下,是在两年多前接任的秦氏族长一职。他的额头眉骨上有一颗黑痣,说话喜欢每说一句话就顿一顿。却很怕他婆娘,几乎对方一吼他就忍不住要抖两抖。我说得可对?” 苏盼儿反问着。 反而让那四人愣住了。 几人不住地点头。说了这么多,可比他们还要了解! “就这些了?” 为首那人却显得有些不满。 苏盼儿心头一惊:“这位差爷您想问什么?能不能说得具体点儿?” 那为首之人还想再说,旁边一人却伸手拦住了他:“行了,六哥,她说得够多的了,就让她离开吧!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 回头他又冲着苏盼儿一挥手:“那走吧!这里可是荒山野岭的,那一个弱女子,要是遇到了什么,或者出了点啥事儿,又有谁能说得清楚?那还是早些家去,也省得家人担心。” “多谢大哥关心,我这就打算采摘点好些的草药,然后能换回几包草药银子就回去了。” 苏盼儿笑得分外真诚。 “如此便好。反正那早些下山去吧,莫要再继续深入了,里面太危险。” 这人明显心肠比较软,对苏盼儿反复叮嘱着,这才放她离开。 苏盼儿诚惶诚恐地道了谢,这才千恩万谢转身走了。 即便如此,苏盼儿依然感受到了身后那为首之人如狼的目光。 “等等!” 那为首之人突然开口唤住了她:“抓住她,她在撒谎!” 苏盼儿站定脚步,回头,一脸难过模样:“这位官爷,您在说什么呢?小妇人听不懂呢。” 旁边另外两位也不住地点头:“六哥,你是不是说错了?着妇人哪里有问题了?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去办,别在这里耽误了。咱们走吧!” “咱们的事情可以稍晚点去办,眼下,抓住这个狡猾的妇人才是真。” 那为首之人眼里划过一道锐利色:“那么想想看,那秦氏一族的族长前些儿额头才破了个大洞,眼下正躺在床板上等死。她身为秦氏族人,这么重要之事不提及,反而谈及一些无关紧要地东西。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苏盼儿身上。 苏盼儿连连摆手:“几位差爷,小妇人对刚才那些事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来得及说罢了。几位哪儿能仅凭这点,便认定小妇人在说谎呢?小妇人适才也说了,婆母生病了,小妇人在家照顾她,确实不知道族长眼下的情况……” 她还想辩白吗,对方却根本不听她说:“还有,她一开口便叫我们做差爷。可这里的人们是怎么称呼那我的?你们可还记得?” “记得,他们都称呼我们叫……” 几人异口同声:“官爷!”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些当差的都是官,所以叫官爷。 可苏盼儿却习惯性称呼为差爷,而差爷的称呼,大都在靠近盛京一带,为了区分当官的和当差的,所特意如此称呼的。 苏盼儿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称谓,居然把自己给出卖了! 那为首之人用虎狼一样的目光盯着苏盼儿,朝着她伸手一指:“捉住她!今儿让我妈大家好好乐呵乐呵,再送她上路!也不枉她来世间做一回女人!” 这话让几人的目光立马变了! “头儿!您放心,您就瞧好咧,这小妞儿捉住了,一定让您先好好享用享用!可惜,就是不是个雏儿……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女人更懂得如何取悦男人,玩起来才更带劲儿……” 几人嘴里说着下流话,一个个好像饿狼一样朝苏盼儿飞扑上来。 既然被人识破,苏盼儿也一改适才的卑微色,慢慢站直了身子,冷眼看向几人。 “真是天堂有路那么不走,地狱无门那么偏要闯进来!既然你们起了色心,就要有承担此事的后果!” 她说得淡然,一脸镇定站在原处。 脚下的步子没有半点规律地胡乱站立着,唯独那双漂亮地丹凤眼,里面一道狠厉色一闪而逝。 几人却半点没察觉,反而兴致勃勃地朝着她飞扑而至。 唰!—— 轻飘飘地一声,伴随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闪…… 跑在最前头那人还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吗,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滚落到路旁,险些绊倒了他身旁的另外一人。 “嘿嘿!石三这是咋地了?怎么跑着跑着就摔倒了?不会是昨儿那在那姑娘的身上努力耕耘得太用功,今儿体虚腿软,再也爬不动路了吧?” 他这话引得他身旁那人一阵大笑! 倒是为首那人没笑:“不对!石三这是……怕是出事了!” 他紧走两步,直接奔向倒地的那人身旁,弯腰查看着那位名叫石三的人的情况。 就是现在! 苏盼儿手中的寒芒再闪!直指距离她最近的你一人。 此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随即噗通一声倒地,便滚落到路旁,脸朝下趴在那里,明显情况很不对。 出事了! 第1310章 逼疯! 就在余下二人吃惊时,苏盼儿手中的寒芒再度一闪,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再度飞射而出,直指剩余的二人! 二人早已警觉,为首那人直接闪身躲过,而另一人虽然躲过了一部分的银针,可还是有两根银针刺中他的身体,疼得他哇哇乱叫。 赶忙跳到另一边:“可恶!果然最毒妇人心,六哥,快!快杀了这小娘皮!” “杀了她?那不是太便宜了她!爷要把她抓起来,让她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首之人一脸戾气,显然很是生气! “这才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苏盼儿在二人对面站定,眼中的寒芒闪耀:“你们这些臭男人,居然妄想先奸后杀。不料被老娘灭了口,却站出来说什么最毒妇人心。你们说着也不害臊!呸,老娘都替你们臊得慌!” “像你这种臭娘皮,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我几个兄弟的性命!等爷捉到了你,看爷怎么玩儿你!” 为首那人骂骂咧咧,朝着身旁那人一挥手,再度朝苏盼儿逼近。 而另一个人嘴里各种谩骂好像不要钱般,却反而往后缩了缩,根本不敢上前。这一次,他明显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苏盼儿懒得和这种人废话,反而轻笑两声,在膝盖处一拍,一柄闪着银光的匕首便到了她的手上。 “玩我?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随着话落,她手中的匕首一翻,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刻,苏盼儿便出现在了二人的另一面。 为首那人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站在他另一旁的另外那个受伤的人却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噗通一声倒地。 “你!那好狠毒的心肠……” 那为首之人直到此刻才怕了,心头已经谋生了退意。 自己的三个同伴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一点,他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却不妨碍他转身便跑!速度快得像兔子一样! 他快,却又人速度比他更快! 为首之人没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便本能地回头,身后光秃秃地一片,唯有那三具死尸依然躺在原处。 而那个女人,则彻底消失了身影。 为首之人的心在迅速往下跌,他本能地倒退了两步,想要逃离。 可下一刻,一股剧痛从胸口处传来! 他下意识低下头,只看见自己的胸口处出现了一小节不长的刀尖。下一刻,黑暗彻底淹没了他…… 苏盼儿慢慢抽回了手中的匕首,顺势在他身上的衣服擦掉刀身上的血渍。 自作孽不可活! 她原本没想要杀人灭口的,这几个人却逼得她不得不动手。 她重新把匕首插回小腿的刀鞘上,再把几具尸体重叠在一起。顺势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来,揭开瓶盖,小心地在尸体上洒下些微粉末。很快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传出,那几具尸体便化作一滩黄水,彻底消失在世间。 苏盼儿重新盖好瓶盖,揣入怀里小心地收好,这才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她小心地隐藏住行踪前行,来到当年和叶寒相识的那个山洞里。 山洞的洞口周围青苔密布,显然未曾有人关顾过。 苏盼儿躬身钻了进去,仔细打量了洞口里的情况,这个洞口里的风依然吹拂得很大,苏盼儿和当年一样,小心地躲在避风处,合衣坐下。 这里,是她当年认识叶寒和秦绯墨的最初相识之处,现在回想起来,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们都回不到从前。 苏盼儿将自己的包袱整理一番,翻出另一套男人衣服来换上。还是身着男装出入方便些。她又把发型改变了一番,再仔细把自己整理了一下,贴上小络腮胡子,又用带来的特制的粉涂抹在脸上和手上,改变自己的肤色。这样一来,一个皮肤黝黑,带着几分傻气的乡下半大小子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做完这一切,苏盼儿这才轻吁了一口气,依着山壁闭目养神。 眼下到处都是来来往往巡视般的未知敌友的巡山人,她打算白天先把精神养好,等到了晚上再想办法混进落雁村,前往查看苏珂最后的歇脚处。 眼下她连续在密道里走了几天,虽然明知道可以走出来,可山洞里压抑的感觉都能把一个人逼疯。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过,到得苏盼儿再次睁眼时,感觉外面已经天黑。 她整理好自己的物品钻出山洞,透过头顶茂密的树丛,看着外面的天空上繁星点点。金秋九月的天空秋高气爽,山林里的果子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引诱着饥肠辘辘地她前往采撷。 香味好像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苏盼儿略微思考片刻,决定遵从自己的本能,朝着果香传来的方向前往。 转过两道山坳,她便看见了挂在树上的猕猴桃。 一股股浓香便是从成熟的猕猴桃上散发出来,引诱着苏盼儿上前采撷。 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可她的身体刚刚一动,又立刻站定了脚步。 情况不对! 她蹙眉,慢慢往后退。 可片刻后,她的脸色彻底变了!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周围还有源源不断的人群朝着她涌来。 “抓住她!谁要是把她捉住了,这个女人就赏给他!” 突然有人一声呵斥,随即,便是无数人好像打鸡血一样,朝着她蜂拥而至! 居然这么多人来围剿她,真当她是什么大人物不成,该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众人蜂拥而至时,苏盼儿提前动了!顺势拔出匕首,朝着距离她最近的人飞扑上去。 “抓活的,可千万不要把她弄死了,那就没有她应有的味道了!” 几十个人都扑了上前,苏盼儿却好像一条滑溜的鱼,从几人的缝隙里溜过。还顺势利用手中的匕首,给不少人的身上添了好几笔! 众人又混战在一起。 苏盼儿好像不要命般,反复扑上去。而对方的人马人数悬殊太大,苏盼儿很快便落了下风。可她心头你不服输的气势再度开始拔尖,让人气不是,很也不能。 第1311章 苏盼儿的发现 “都迅速点,解决了她,咱们也好回去复命交差。” 有人大声呵斥着。 苏盼儿身上的压力猛增,却暗暗一咬牙,突然催动了许久不曾再动用的内劲。内劲在体内疯狂运转,源源不断灌注在她手中的匕首上。 “你们在找死!” 她一声怒喝,手中的匕首一抬,隔空朝着人群里拦腰一划…… 那些人嘴里齐齐惨叫一声,下一刻,身体便噗通噗通好像下饺子一样陆续倒地,拦腰断成了两截。 侥幸躲过这拦腰一斩的众人顿时害怕了,下意识齐齐后退。拿惊恐的眼神看着苏盼儿。 风,吹拂着苏盼儿脸颊上的黑发,让一身男子装束的她显得更加英气逼人。 “是你们抢着找死,这可怨不得我心狠!” 她再度把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一脸镇定望着众人。 这些人究竟是谁的人马,是敌是友她都无从得知。可此刻,这些人想要结果她的性命,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便唯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这些人明显被适才她的那一击吓破了胆,你推我挤都不肯上前。 有人在人群里喊:“反正伸头是个死,缩头也是一个死,兄弟们,咱们拼了!” 随着一声吼,余下的人纷纷朝着苏盼儿冲上来。 苏盼儿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再度对准人群划了两划,余下的人再度纷纷倒地,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瞧着很是凄惨。 众人都怕了,哪里还敢随意动弹。 “怎么着,你们怕了?是男人的就放马过来,让小爷今儿彻底解决了你们!” 苏盼儿一声冷笑,刻意用变了声调的轻佻话语鄙视着众人。 还侥幸生还的几人见势不对,对视一眼,旋即四散而逃! 苏盼儿一声怒吼:“站住!都留下命来!” 可那些人哪里有要留下的意思,纷纷逃跑得更快了! 苏盼儿假意追出一段路,便再顾不得继续追击,反而折转身,悄然隐入树丛中,借助树丛再度隐藏起身形。这才允许自己流露出最真实的状况来。 她的手在颤抖,整个人完全虚脱了,浑身大汗淋漓,不住地往下滴。 随即苦笑不已! 她刚才发出那三次攻击看似威猛厉害无比,杀伤力也非常大,可实际上,那三下攻击几乎耗尽了她泰半的内劲。那些余下的人要是没被她的攻击吓破了胆,一起围拢上来攻击她的话,她怕是立刻就得露馅儿! 委实是太过惊险了! 她小心地打量着周围,感受着秋风中夹杂的阵阵血腥味儿,想必再过不久,这里便会有无数野生动物光顾。她稍微调息一番,便朝着山脚下疾奔。 此刻的落雁村早已变了模样。 村子里四通八达都是马路,一栋栋民宅也拔地而起,来来往往地不少商贸来往都在村子和双河口之间的码头上进行着。双河口的码头还是当年苏盼儿出资修建而成的,而眼下,秦氏族人和苏氏族人把持着这个码头上近半的贸易,来来往往,商铺的繁茂和货船进进出出,人流川流不息。 这里的繁华情况,是苏盼儿过去未曾想到过的! 她失神的望着码头上的繁茂,迟迟无法合拢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她离开不过才三年而已,这里居然变化如此地大! 后背上突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苏盼儿下意识回头,摆出准备动手的架势,不料入眼处,却是一个大大的麻袋。 一名肤色黝黑的大汉肩膀上扛着两个大麻袋,似乎无意中撞到了苏盼儿,露出歉意的眼神,笑得分外憨厚。 “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适才没注意到前面有人。你没事吧?” “我……咳咳,没事儿。” 苏盼儿赶忙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事儿就好,看兄弟你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是站到一边儿去的好,小心旁人又撞到了你。” 大汉好心的劝说着,扛着两个大麻袋快速走了。 苏盼儿盯着对方走上旁边那艘停靠着的货船,本能地眯了眯眼。 那货船…… 那大船的船头上,雕刻着宁家的家徽! 这是宁家的船? 苏盼儿心中念头急转,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朝着适才那名大汉追了过去。 大汉扛着两个大麻袋上了甲板,进了货仓,再出现时,肩膀上的两个麻袋已经没有了。到得他下了船,一抬眼,又看见了苏盼儿。 “咦,小兄弟,你怎么还在这里逗留?” 苏盼儿有些尴尬,随即抱拳。 “这位大哥,小弟厚颜留下,是有一事相求。我也想跟着大哥你帮忙扛货,你看……” “就你?” 对方将苏盼儿的身板上下一阵打量,随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小兄弟不是大哥我看不起你,而是你这小身板,可吃不了这种苦。快回去吧!真的要找活儿干,也多得是门道不是。” 说完,他摆摆手转身便走。 “大哥,你且听我一说。” 苏盼儿如何肯放弃,当即赶忙上前追上他的脚步,一边小跑一边说话:“大哥,小弟家中突然遭遇巨变,原本是想来投靠亲戚。哪里料到,那亲戚居然搬走下落不明。眼下身上银钱空空,委实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才出此下策。大哥,您就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嘴里滔滔不绝着,大有对方不答应便不肯放弃的架势。 大汉已经快步走到货物堆放处,见苏盼儿说得如此可怜,心头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好吧,你要是当真想来码头干活儿,我便找头儿去说说。你先试着扛一包货物,要是能扛得动,咱们再说其它。” 大汉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苏盼儿知难而退。 可他却不知道苏盼儿天生神力,这点货物的重量,她还不放在眼里。 等大汉把她带到一名拿着账本和毛笔、算盘不住在扒拉的肥胖账房面前,这才冲对方不住地点头哈腰,笑着介绍苏盼儿。 “宁管事好。这位……这位是我远房侄儿,他也想来帮着卸货。您看成不成?” 第1312章 可疑 那肥胖的账房拨打算盘的手总算停下来了,用眼角斜睨着苏盼儿看了两眼。 “张大个,这位当真是你的远房亲戚?” 苏盼儿顺从地上前抱拳,憨笑着向账房见礼:“阮七见过账房,小的确实是张大哥远房的亲戚。只是这亲隔得有些远,好在张大哥待阮七很好,不忍心看阮七一家子饿死,所以……” 苏盼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着张大个递去抱歉的一瞬。 这一瞬自然被对方捕捉到了。 账房反而一阵笑:“行啊!既然你想让他来做,那便好好跟着你张大哥做吧。反正咱们这活儿你也知道,根本不愁没活儿干。小子,你可记住了!等你将来出息了,莫要忘记了你张大哥的提拔之恩便是。” “是是是,小的一定记住张大哥的恩情,记住账房您的大恩大德……” 苏盼儿把对方也顺带着一阵夸。 才被张大个带着走向一旁扛麻袋。 “小兄弟,原来你叫阮七啊?是在家中排行老七?那你爹娘倒是个好福气的,子女众多啊。”张大个边走边和她闲聊。 苏盼儿暗中密切注意着周围,嘴里依然和他东拉西扯着。 “哪里说得好福气?爹娘孩子生了不少。可上头的几个兄长先后夭折,直到阮七出生。之后缺衣少食又……哎,反正一言难尽!”她装作一副不想再多提的模样摇着头。 “是呢,早些年的日子才叫难过!能活下来的孩子都是命大的。” 张大个带着她走向一旁的货物堆前,这才含笑照顾她:“这里的一麻袋货大约有两百斤左右,你先别贪多,一袋袋慢慢来吧。”说着,还帮着她拧起一麻袋货物。 苏盼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接过,少不得又是一番道谢。这才巍颤颤接过大麻袋。 张大个自己照样扛着两个大麻袋往一旁的船上走。 苏盼儿装着吃力的样子,扛着麻袋一路踉踉跄跄的,几次都险些把大麻袋丢下了,废了老大的劲儿,这才勉强跟上对方的脚步。 到得随着他的脚步,迈步走上了那艘宁家的大船。 宁家的大船明显要比一般的漕船来得要大,要深,加上宁家的权势,自然更受众人的欢迎。 苏盼儿眼也不眨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包括船舱大小,船上来来往往的人。 这宁家果真不同凡响,关于漕运之事,整个宁家至少能当一半的家,怕是能撑起大周朝的所有经济命脉。 甲板要比她以前见到了漕船有很大区别,甲板上配备的各种奇怪的物品,瞧着就像是投石机一类的玩意儿,恐怕作用就不仅仅是投石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她随着张大个去了船舱,船舱里的情况更复杂。 船舱里吸引了苏盼儿注意力的,便是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物了! “这么多的货物?好……好……呵呵。” 苏盼儿傻笑着。 船舱里的小管事倒是个长着八字胡的小个子,文言嘿嘿两声笑:“这位小兄弟瞧着面生得很?” “宁小管事,这位阮七是我的远房亲戚。家中出了变故,这才过来投靠于我。所以……还请小管事高抬贵手,多多照顾阮七一二。”张大个连连赔笑。 “是嘛?” 对方摸了摸小山羊胡,一幅颇感兴趣的姿态将苏盼儿打量了个遍。 “照顾二字不敢当。只要她不犯错,其它一切都无所谓照顾不照顾了。” 虽然对方没有说,苏盼儿却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受。 她是女儿身的问题,怕是隐瞒不了这位的这双眼招子! 苏盼儿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去吧去吧!” 宁小管事一挥手,好笑赶苍蝇一样把她们都赶走。 苏盼儿趁此说话的机会,已经将船舱的情况查看得七七八八了。闻言放下大麻袋,又跟着张大个走出了船舱。 趁着往回走的时候,她假意险些跌倒,便按住了堆放在船舱里的大麻袋,这些,究竟都是什么东西呢?还有另外几个舱门里,里面又是存放的什么东西呢? 她张嘴想问问张大个,不聊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居然就站在甲板上,和一名背对着她的管事在说着什么。由于角度的问题,苏盼儿看不清对方的脸。 “走吧,多麻利些,就能多扛两包多走两趟,也能有银子吃饭不是。” 张大个语重心长教育她。 听得苏盼儿心头一暖,赶忙应着。 就在苏盼儿努力当苦力搬货时,码头处多了无数个差爷打扮的人。他们一来,便将码头混乱的情况看在眼内。赶忙定睛一看,旋即又交头接耳着。 “小兄弟,要不要大哥帮帮你?” 许是苏盼儿老半天没动弹,对方又送了一次货回转,这才过来说着话。 他引荐苏盼儿给管事,也造成了苏盼儿要在他的手下做活,他少不得要关照一二。 苏盼儿努力把大麻袋扛到了背上,回头冲着张大个笑:“张大哥您放心,我没事儿。就是这麻袋有些沉……还好能扛走。” 说着话,她咬牙一副分外沉重的样子,迈动吃力的脚步往船舱走。 苏盼儿连续走了几趟,也把船舱的情况看了个仔细、明白。 那船舱表面是运送的今年朝廷征收的粮食。可暗地里,里面却有不少地方,是不允许陌生人靠近的。又是其中的几间屋子,堆放的东西很可疑。 “那些都是铁矿。不该你知道的事儿就别问,连看也别看,知道不?” 张大个提醒她。 “铁矿?这……这东西,怎么会和朝廷征收的公粮混合在一起?她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苏盼儿吓了一大跳! 大周朝对铁器铁矿管理很严格,可这大船上的铁矿数量可委实不少,实在是数量太惊人了。 这样的消息让苏盼儿很吃惊! 可张大个却冷笑一声。 “不过就是些铁矿罢了,又不是兵器。这里可是秦氏族人和苏氏族人管理的码头,还有哪里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是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古人诚不欺我。 第1313章 打探消息 要知道,知道是秦氏族人和苏氏族人霸占的码头,这些官员来了也是绕道走,哪里还敢前来搜查?即便搜查,也不过是走例行行事而已。 苏盼儿的脑海里闪过好几个想法,又看向码头的大船。 曾几何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曾经的小小双河口,变成了如今的大码头? 来来往往的船只,无不在嘲笑着她的无知。 有了铁矿,距离制造兵器还有多远? 苏盼儿低下头,敛去眼中的光芒,默默扛着大麻袋,连拖带拉的走向大船。 等到中午时,大船已经被无数苦力搬运的大麻袋装满。大船装载满后,便是无数清水和吃食被搬运上大船。随后,大船鸣笛起航。 苏盼儿也着重看过,这些大船表面装着的都是些公粮罢了,而底下,则全部都是铁矿。 这艘漕船不是海船而是河船,原本能载四百料,眼下被人为改造扩大扩宽,按照这么一艘漕船的载重来计算,最少能运载五百料,能有三十余人官兵护航,加上船工船夫等,实际运航能力在这条新开辟的水路来说,绝对是顶尖儿的了! “阮七,我们大家相约去那边吃午饭,你要去不?” 张大个靠过来,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问着。 经常在河边出入的汉子,早已被烈日晒得肤色黝黑,也照得那一口笑得咧开的白牙分外显眼。 “好啊!只不过……” 苏盼儿露出腼腆地笑:“不瞒张大哥你说,小弟我,那个,咳咳……没银子……” “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为了此事啊!这个不打紧。” 张大个哈哈大笑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去吃的那地方,都是固定的地儿。先赊账到月底管事的给了工钱再结账。这里都是这么个规矩,有管事把咱们的工钱捏在手里,他们还会怕你赖账不成?走走走,咱们先去填饱了肚子,下晌也好继续做工。” “如此就多谢张大哥了。” 苏盼儿从善如流地说着,借着弯腰拔鞋的动作,甩开了张大个放在她肩膀的大手。 张大个吆喝着,很快便聚集了一大群人,众人闹吼吼说笑着前往吃饭的地儿。其中,苏盼儿这个生面孔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成为了众人议论的话题。 苏盼儿从善如流,表现得十足地痞子气和强大的亲和力,很快就和众人混在了一起。 这些苦力吃饭的地儿距离码头很近,就在靠近码头的那一大排铺子的尽头,有一个依着地势搭建的棚子,棚子下方,一个大婶儿正挥汗如雨,快速在大铁锅里翻捡着带眼炊饼。 这带眼炊饼,说白了,便是锅贴饼。 未曾发酵过的死面团成团,贴在锅的四周用炭火烤熟,中间的孔可以用绳索穿上,挂在身上作为口粮——这其实也是时下军士作战的口粮,在这里竟然被广泛运用了。 就在苏盼儿打量的当口,那群苦力早已吆喝着,各自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有的是让小二取来带眼炊饼,有的则是从怀里掏出自己带在身上的干粮,再配合小二送上的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的野菜粥,就着榨菜吃。 张大个也要来了一大海碗野菜粥,上面还堆着一小撮榨菜,手里拿着一串儿带眼炊饼,一个个都有碗口那么大。粗略一看,估计得有十来个。 “咦,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发愣?赶紧排队去,再晚了,这榨菜可就没有了。” 他催促着苏盼儿。 苏盼儿赶忙应声,也学着众人的模样,上前要了一碗粥,再要了两个带眼炊饼,惹得那小二诧异地抬头看她。 “就要两个?够吃吗?小兄弟,正所谓能吃才是福,别得地方能省,可要是填不饱肚子,干活儿哪有力气不是?” 苏盼儿看了眼周围大都拿着四五张以上带眼炊饼的众人,随即从善如流:“那就给我来四个吧。” “好咧!” 对方爽快地把四个带眼炊饼递了过来。 苏盼儿接过,回忆起当年,当初的自己一顿饭足足能吞下两只鸭肉,眼下再回忆起来,看着这群狼吞虎咽的苦力,心中倍感亲切。 这群苦力一边吃,一边说着各自看见的事情。 “嘿!今儿咱们上货的那船,那船上貌似藏了两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身边又没跟着大人,瞧二人的样子,估计又是被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哄骗去了。真是造孽喔!” “既然造孽,你彭二牛怎么不上去英雄救美?白白错过了这等大好机会?” “我倒是想呢!可上次我才因为多管闲事,反而被对方反咬了一口,害得俺还被扣了半个月的工钱。看着那两个妞儿上船后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要是俺上去说她们被骗了,可不得又要被一顿好打?这等傻事俺是再也不干了哩!” “哈哈哈……”众人齐齐大笑。 另一人吃着自带干粮的当口,也挥舞着手中的大葱:“多出两个小妞算什么事儿?你们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他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样。 苏盼儿默默听着,走到张大个的身边,也寻了一块小石头,学着众人的模样坐了下来。拿起手中的带眼炊饼吃了起来。 这炊饼委实说不上好吃,里面不但有野菜,苏盼儿还在里面发现了不下五种粗粮的混合。倒是这野菜粥,稀得正好来就饼。至于那一小撮榨菜,瞧着不怎么样,吃进嘴里倒是咯嘣脆,滋味儿委实的好。 做了一上午活儿,苏盼儿眼下也饿得狠了,什么东西吃进嘴里也多了两分香甜。 一边快速往嘴里塞着吃食,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众人的议论。 “你究竟发现了啥?你小子说话,就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吊的人心里直痒痒。快说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旁边有人笑骂着,还顺势一巴掌拍到对方的肩头上。 把对方拍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就连手中的大海碗也险些翻倒,好在他手忙脚乱又端稳了。 第1314章 线索中断 “干啥哩,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那人嚷嚷着,把掉在地上的带眼炊饼捡起,放到手心里拍了拍,拍去表面的浮土,也不嫌脏,又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还慢慢咀嚼着,全然不顾众人等得焦急的姿态。 直到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这才故意压低了声音。 “嗨!我告诉你们吧,我今天呀,在那船上可发现了几样了不得地好东西。” “啥好东西?”众人齐齐问着。 苏盼儿也睁圆了双眼,仔细倾听着对方的话。 “就是……” 他突然住了口,反而抬起头看了两眼左右,突然左顾而言其它:“反正,反正就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就是了。走了走了,吃饱了咱们也该干活儿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离开了,连那尚还有大半碗的野菜粥都不喝了。 “这彭二牛今儿莫不是见鬼了吧?平日里他不把碗都用舌头舔干净都不舍得搁碗,今天居然剩下这老多。莫不是今儿西边下红雨了?” 众人都议论着他。 苏盼儿也眯起眼看向彭二牛消失的方向,默默地咬着手上的带孔炊饼。 这彭二牛适才的神态,看着不像是在撒谎,他莫不是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不成?或许,她找个时间去找彭二牛套一套话? 就在苏盼儿思想抛锚的当口,众人又各种说说笑笑着,谁都没有把彭二牛的话当一回事。 “这炊饼就着那榨菜一起咬,然后就着菜粥喝,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你试试看。” 似乎发现苏盼儿没动碗里那一小撮榨菜,张大个指点着她:“咱们做苦力的,每天出汗多,需要的盐分也多。要是不吃点带咸味的东西,可扛不动那沉重的货物。看你这孩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的主儿,怎么就沦落到要来做苦力的地步呢?” 苏盼儿心里那叫一个汗啊! 她在化妆成男人时,为了加强自己的外貌粗矿感,不但有意识微调了五官的立体感,还在脸颊上贴上了融合肌肤肤色的假皮肤。她自认已经完美无瑕,可落到对方眼里,却依然得了一个细皮嫩肉的说词,让她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苏盼儿腼腆地笑了笑,说起那个自圆其说的谎言:“不敢隐瞒张大哥,是阮七家中突然遭遇大难,这才赶来投奔远亲。原本以为到了后,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不料对方却早在几年前便搬走了。眼下我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在码头做苦力虽然是苦一点儿,确是眼下我能想到唯一能填饱肚子的出路了。” “说得也是。” 张大个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叹了口气:“其实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要帮你,是因为你与我当年甚似。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前来投奔远亲未果,走投无路下,饿得狠了,这才做了苦力……” 说着话,张大个却陷入了回忆里。 看得苏盼儿心头一阵汗颜,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意一个谎言,居然勾动了对方的心事。 果真是……世事难料。 说说笑笑间,苏盼儿不知不觉便将那四个带孔炊饼和一大碗野菜粥吃进了肚子,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她有多久未曾有如此好胃口了? 吃饱喝足,众人又起身走向大船,准备开始干活儿。 尚未走到大船那边,苏盼儿远远便看见之前早早离开的那位彭二牛,他正和一人说着什么。那人背对着苏盼儿,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见面对她的彭二牛正频频拭着额头的汗,似乎有些焦躁。 苏盼儿抬脚刚要过去,张大个却叫住了她:“阮七,我们走这边。下晌的活儿重,我怕是无法多照顾你了,你自己多努力一把,多挣几个铜子儿。眼下正值秋收,要是不能多挣点儿,这个冬天怕是难过了。” “多谢张大哥关照,阮七晓得了。” 苏盼儿点头应下。 又和张大个说起了下午货物堆放处和送到哪艘漕船上。到得她说完后,再度回头,那彭二牛所站立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苏盼儿无奈,只得暂时歇了要立刻找到对方问清事情缘由的想法,跟着张大个走了。 下午要搬上船的货物依然是一石石的黍米,都是用大麻袋装好,直接扛上漕船即可。 苏盼儿也跟着开始搬运。 只是她刚刚把一大麻袋货物送上船舱,再回转时,另一头却突然混乱起来。 “不好了!出事了,有人死了!出事了!” 出事了? 死得那人是谁? 苏盼儿心头莫名地一惊,赶忙往出事的地方飞奔。 可当她赶到拼命挤进人群前面时,心一下子沉入了地底! 死掉的人正是适才还侃侃而谈的彭二牛! 眼下,彭二牛正双目暴突,被一根折断的帆樯杆从前胸插入,再从后背透体而出,显见得早就没救了!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这帆樯杆原本挂在船艄,之前原本船老大说要检修一二,这才让我降下来。可这边我还没来得及修呢,突然一股大风吹来,卷起那帆樯,那帆樯杆便突然飞出,一下子扎透了他……” 辩解声还在继续,却让苏盼儿的心凉到了地底。 她牢牢盯着对方的胸口的杆子,又抬头看向那艘大船所在的方向,慢慢眯起了眼。 是意外吗? 彭二牛之前和那道背影对话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还有,彭二牛之前说他发现了什么,可究竟发现了什么呢?他还没来得及说,最后却出了这等事,难道是…… 负责管理治安的差役来得很快,呼啦啦一群人围拢上来,开始驱散众人。 自古民不与官究! 众人见差役来了都纷纷后退让开。 苏盼儿也不例外,她混合在离开的人群里,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彭二牛一眼。对方那双惊恐的眼神里,似乎还遥望着空中的某个点。就这样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一下午时间,慢腾腾搬运货物的苏盼儿都在思索着彭二牛的死因。 第1315章 擦肩而过的家门 眼下彭二牛已死,想要查明白彭二牛的死因,唯有从上午彭二牛搬运货物的漕船开始查起了! 真想不到,小小一个双河口码头,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的内幕! 傍晚,码头上的货船该搬运的都搬运得差不多了。张大个也和众人一样,收拾收拾准备家去。 临走前,张大个还特意来找了趟苏盼儿:“阮七,今晚你可有歇息之处?” 他料想苏盼儿今晚并无容身之处,是以才特意过来一问。 还别说,原本苏盼儿是打算回秦家直接询问苏珂的行踪,可意外在码头有所发现后,她已经改变了主意。 当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没。张大哥,你可是有好的建议?” “好建议说不上,只不过这码头的另一头有人专门搭建的草棚可以容身,一个月给些银钱倒是可以住,有好些家住远的苦力都住在那边。不过,对方大多会先收取租子和一定数额的押金才给住。” “还、还要押金?” 苏盼儿身上倒是不缺那点押金,可眼下却并不适合暴露。 张大个打量一番苏盼儿,顾念着她的薄脸皮,反而提出另一个想法来:“不若你随我家去吧!我家地方虽然说不上宽敞,不过好在还有个歇身之处。等到了月底你拿了工钱,再出来自己租房也可。” 苏盼儿大喜! 这可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啊! “多谢张大哥,张大哥,你真是个好人。你放心,等发了工钱,我定会按照市价给张大哥租子的。” “你我兄弟,还说什么租子不租子的。既然得蒙你看得起喊我一声张大哥,那屋子你想住就尽管住,还说什么银钱!” 张大个高兴的拍着胸口打包票,兴致勃勃地把苏盼儿带回了家。 随着张大个往张家方向走,苏盼儿这才发现,张大个往回走的方向正是落雁村所在的方向,当下心跳得好像在打鼓一般。 眼前的一幕熟悉又陌生,让苏盼儿心头生出一股恍惚感。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处处都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陌生而宽阔的马路,陌生而雄伟的一栋栋小楼,都向她展示着不一样的风采。 苏盼儿看得呆了,连嘴巴几时张开无法合拢都不知道。 这幅蠢样儿落入张大个眼中,反而倍觉亲切。 更让他得意不已:“咋样?你想不到,咱们这样的犄角旮旯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吧?哈哈……不瞒你说,第一次来到落雁村的人都有你这样的感慨。不过,当他们知道,这里是何处时,就不再惊讶了。” “为何?” “为何,自然是因为这里是圣上和皇后娘娘自幼生长并成亲的地方咯。” 张大个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顺势指了指那沿着山脉垒叠起的蜿蜒起伏的高高地围墙:“你瞧,那是什么?那就是秦氏一族和吕家经营的竹叶青酒作坊。普通人连他家围墙都无法靠近,更不要说到里面一观了。走走,咱们可得走快一些,要是走慢了,引起了值守注意,少不得又得浪费一番唇舌了。” 他看见远远地有人朝这边看着,便拉着苏盼儿紧走了一段距离,却被苏盼儿很巧妙的甩开了手。 苏盼儿却一双眼须臾也未曾离开过那段围墙,那里,是她和秦逸曾经的家!他们一起创建、一起居住、且满是回忆的地方! 过家门而不入! 这样的事情居然当真发生在她的身上。 让人很有些感慨! 她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位张大个所说的话不假。 就在这段围墙的背后,还隐藏着数名萧杀的护卫。全程盯着他们二人。 曾几何时,这竹叶青酒作坊居然变得如此如临大敌了? 苏盼儿心头暗自思量着,脚下却片刻不停,跟着张大个走过围墙,一直朝村后的王家院子走去。 直到走出老远,张大个这才放松精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让阮七你看笑话了。那秦家的作坊可不是寻常地方,你以后记得见了绕道走。实在绕不过,就低下头尽量走得快些,莫要想着打探里面的事情就成了。” “张大哥你这般的紧张,莫不是那秦家作坊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苏盼儿反问着。 “哪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说起此事,张大个明显不想多谈:“嗨,那里面就是酿酒作坊,过去还可以让人进进出出的。后来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有了那段高墙。随后,便多了巡夜的护卫。曾有村民起了歹心试图翻墙而入,被秦家捉住,当即抓了人围着村子转了一大圈不说,还把人暴晒了三日。好在那两个村民命大没死成。不过也因此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便搬离了这里,从此杳无音信。而那秦氏高墙,也成为了当地人的禁忌之地,没有人会前往。” 他话语里的警告意味浓厚。 苏盼儿装作受教,连连点头。 “放心,我都记下了。肯定不会给张大哥你惹事的。” 心里却分外吃惊着,那还是和吕家一起经营的竹叶青酒作坊吗? 她身为此事的发起人,怎么就没听人谈及过? 她表面应着张大个,心头暗暗下了决定,要探一探那高墙背后隐藏的真相。不知不觉就随着他走进了张家。 王家院子里的村民大多姓王,不过也有少许外姓人。张家就是其中一家。 张家住在一排溜的五间土坯房内,家中尚有母亲、妻儿和幼妹。见到二人一起回来,张母和张妻热情招待了她。当听说阮七要在这里暂时借助时,几个人的神色都有片刻僵持,又很快掩饰过去。 因为有客人要暂住,张妻少不得要拾掇拾掇一番。 苏盼儿也冷眼瞧着张家,张家一共只有五间房,张母一间,张大个夫妻并两个年幼的孩子一间,张大个尚未出嫁的幼妹一间,一间堂屋外加一间厨房,外加一排溜土坯房不远处的茅房,委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供她住了。也不知道张大个要安排她暂住在何处? 第1316章 夜探老宅 张大个走了进来,看着帮忙翻找被褥的妻子,赶忙上前搭把手。 “杏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杏儿是张妻的闺名。 “怪你?我怪你作甚?” 张妻努力拾掇着屋子,头也不回地说着话。 张大个偷瞧着忙碌个不停地妻子,努力解释着:“其实,我带她回来,也是有死心的。眼下幼妹年纪一天天大了,早些年幼妹被人耽误,眼下更是迟迟没人上门提亲,可不愁怀了我?眼下,这阮七的际遇与当年的我很是相似,我便想着把人带回来。要是成就了好事……不也美事一桩?” 当年,张大个也是家中突然遭遇意外,他和张母带着尚年幼的幼妹投奔亲戚,不料却投奔无门。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是他的老丈人朝着他伸出了援手。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眼下,他一听见苏盼儿说起自己的往事,当下正为自己幼妹操心的他立刻计上心来! 这也是他不予余力帮助苏盼儿的关键。 张妻双眼一亮! 当年幼妹原本有一房父母早年为其定下的婚约,这才耽误了幼妹的年岁。 到得他们生活安定,幼妹年岁渐长后,才托人回原籍打听。这才得知那有婚约的人家以为他们早已亡故,且另行婚配。张大个气不过,和对方大吵了一架,当场撕毁了婚约书,回来后还为此病了几日,这才渐渐好转。 幼妹这些年的乖巧她的看在眼里,又为她的命运坎坷犯愁。 眼下听相公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来了精神。 当即脸上喜形于色:“说来也是幼妹早年那桩指腹为婚的婚事害了幼妹。否则,幼妹的婚事何至于如此艰难?适才我看了看,那位长得倒是不错,瞧着年岁也相当,就是不知家中可否婚配。可千万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放心吧!这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也得一步一步做。慢慢来!” 张大个说得别有意味,也让张妻脸上那原本残留的不虞之色尽数消散,积极地为苏盼儿的暂居之所筹划起来。 眼下就五间屋子,她想了想,便拾掇了一番,让婆母搬到幼妹的房间,把婆母的屋子给苏盼儿暂住。 张妻很精心,还带着幼妹重布置了一番。 小户人家也没啥好的,只能尽力布置得妥帖一些。 可惜,苏盼儿心头有心事,又全然没考虑到几人谋算这边来,居然全然没有察觉,直接洗漱一番后便和衣而眠。 让一心等着好消息的张妻颇有些失望。 “莫急,眼下他刚刚有了容身之所,哪里会注意这些?怎么着也得给他几天缓冲时间,咱们再等等吧。” 张大个推己及人,并没觉得这是个事儿。 张妻想到当年张大个的情况,当下心头略定,少不得暗自打气一番,沉下心来等着。 有了张家作为暂时的容身之所,苏盼儿的日子过得很是按部就班。每天天不亮起床前往码头装货卸货,傍晚时分再回转。每天都会来往两趟,自然也会路过秦家围墙外边。 每每瞧见家门就近在眼前,却因为身边有人,而只得硬生生错过,苏盼儿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不过,苏盼儿却积极努力的收集着对自己有用的情报,揣测着秦家的情况。 第二天晚上,她静静等着张家一家人都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借着夜色的隐藏进了自己的家。 进入第一道围墙时,苏盼儿刻意隐藏了行踪,避免被人发现。好在眼下周围建筑多了许多,可她终究对附近的地形很是了解,还是顺利越过高墙进了院子。之后,她顾不得查看早已变幻了模样的作坊,便直奔自己的家去。 那座她亲手打造的家,终于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激动了! 家,还是那个家! 经历了三年光阴,再度呈现在她的面前。 苏盼儿忍不住站定了脚步,望着那高高院墙上的大门,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还是看清了,那匾额上高悬的“秦宅”二字,心下莫名沉锭下来。一步步慢慢上前,轻轻地伸出手,试图推开那道紧闭房门。 可她又想到了什么,又试图收回手,不料那大门却轻触而开。 苏盼儿愣了愣,迈步走了进去。 映入眼前的,还是院子里的几株明显高大了不少的树木,又有不少鲜花在花圃里盛开。尤其是那院子里的荷花池,里面的荷叶明显呈现枯败的态势,让苏盼儿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地应该依然有人在细心照料。 她忍不住缓缓前行了几步,望着那依然保持着旧貌的宅子,心头感慨万千。 “小姐,是您……回来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喜地呼唤。 苏盼儿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袭人浑身都在颤抖,那道身影是如此熟悉,尽管对方没有说话亦没有回头,却让她直觉自己不会认错。 苏盼儿并没有转身,反而低声轻唤了一声:“袭人。” “是奴婢呀,是奴婢袭人。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小姐,奴婢可想死您了!” 袭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盼儿只得回头,用自己此刻的面目面对她:“袭人,你是如何认出我来?” 看着眼前一身玄衣,蒙着面巾的苏盼儿,袭人又哭又笑:“小姐就是小姐,奴婢伺候了小姐这许久的日子,就是小姐再变了模样,奴婢也不会认错小姐。小姐,来,外面寒气重,您快随着奴婢进来。屋子里暖和。” 袭人突然想起此事,热情地把苏盼儿往里面引。 苏盼儿原本想拒绝她,可看见袭人那双祈盼的眼神,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最终还是随着袭人进了屋,却没有扯下脸上的蒙面巾。 袭人又是忙着倒茶又是忙着拿糕点。 满脸的愧疚:“小姐您先吃着喝着垫垫肚子,奴婢这就去给小姐下厨,吃食一会儿就好。”说着,便要转身出屋,却被苏盼儿拉住了。 “袭人,你先别忙那些了。我今天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想问问你。”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关于珂儿的。” 第1317章 近况 ps:特别说明一下,前一个章节的妙玉,应为袭人。豆豆记错了名字,特意在此向大家道歉了。 一 袭人双眼一亮,当即站定脚步。张嘴刚要说话,屋里却传来一阵响动。 “袭人,你在和谁说话?是宁儿回来了吗?” 是周母的声音。 当年袭人和周宁二人看对了眼,在苏华氏做主下,便给二人成了亲。婚后到现在更是生下了两子一女,夫妻恩爱,相夫教子,孝敬婆母周母,羡煞旁人。 “嘘!——” 苏盼儿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赶忙对袭人小小声:“莫要说我在这。” 袭人点点头,接收到了苏盼儿的意思。 她赶忙往里间走,成功把周母阻拦在里屋:“娘,不是呢。是儿媳听到外面的风吹开了大门,还以为是相公回来了,这才出来看看呢。没事儿的,娘,儿媳守在这里呢,您快回去歇着吧。” 二人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显然是回了屋。 由于早年亏了身子骨,这些年以来,周母的身体衰老得厉害,已经苍老得染上了两鬓斑白。 苏盼儿也趁此机会,闯进了几间屋子里翻找了一番。 她首先闯入的自然是她和秦逸原本居住的房间,房间里依然保持着当初他们离开时的模样,窗明几净,显然这些日子以来都有人在仔细打扫。 随后,她转身进了暗道。暗道里她当初临走时布置的机关完好无损,显然这里并没有人来过。 她又重新回到房间,打开房间里的暗格,取出当年秦逸写给她的那些来往的书信,逐一看过都完整无缺后,这才再度放回原位。 “小姐,奴婢替您准备了些饭菜,您快来用些,垫一垫肚子。” 袭人一脸惊喜色,端着托盘进了屋。 这才在把托盘上的饭菜逐一摆开:“小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您先吃饭,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两个素菜一份肉片汤,外加一大碗米饭。 哪怕今儿苏盼儿肚子并不饿,也被这几道家常菜勾得食欲大动。她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竹筷由衷地夸赞着。 “袭人,真想不到,你的厨艺渐长啊!” “小姐要是喜欢,以后奴婢每天都给小姐您做。” 袭人由衷高兴,又热情地帮着苏盼儿布菜。 苏盼儿推辞不过,只得吃了一碗饭,这才推开了碗。袭人见状还要添饭,却被苏盼儿阻止了。 “我已经饱了。袭人来,你坐下和我说说,你前些日子见过苏珂吗?” 一说起苏珂,袭人的两个眼圈泛红。 “小姐,苏少爷他……” 原来,前段日子苏珂确实回到了落雁村,自然得到了苏家和秦家两家的热情接待。 随同他来得还有好几位熟人,甚至还一同在这宅子里居住了一段日子。 “苏少爷住在这里时,一直住在他过去的房间里,连同程老等人一起频繁出入这里。后来,苏少爷要进弑仙山,我家那位当仁不让陪同前往……” “等等!” 苏盼儿突然打断她的话:“你是说,周宁也跟着珂儿一同去了?” 珂儿这次奉皇命进弑仙山,是为了收集秦逸生母的遗骸。 这等事自然不是小事,苏盼儿一早就考虑过珂儿应该会来找周宁帮忙,不曾想果然被她猜中了。 袭人用力点点头:“不错!苏少爷四处寻找熟悉弑仙山里面情况之人,奴婢想着,要说周围对弑仙山最为熟悉之人,估计就唯有我家那位了。想到苏少爷所说的正事,奴婢便让我家那位随行左右。他们一行人进了弑仙山,奴婢便在这里等候。第一次,他们只在弑仙山呆了几日便折转,回来时神情都很严肃……”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曾经回来过?” 苏盼儿忍不住再次打断她的话。 “确实回来过。不过回来时时值半夜,加上我家那位吩咐奴婢莫要透露他们的行踪,奴婢就从未对旁人说起。除了小姐您……不曾想,他们再去,便一直没有回转……” 之前有人数次来询问袭人,关于苏珂的下落。可袭人想起那晚周宁急匆匆的交待,并没有对外人提及此事。 眼下苏盼儿亲自来此,她才把此事说出来。 “那晚周宁回来时,身边可还有旁人?他的神色如何?又走向何方?这些,你都一一仔细回忆一下,说与我听。” 苏盼儿问得仔细,袭人也回答得认真。 “那一晚,我家那位回来得很晚,当时奴婢都睡着了。由于他三五不时的就进一趟弑仙山打猎。即便偶尔受点小伤,也大都无伤大雅。所以那一次,他们进山,奴婢也未曾引起足够的注视……” 当晚,苏盼儿和袭人聊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悄然出了自己的家,再度翻过围墙,回到了暂住的张大个家。 回去时,外面的公鸡刚刚打第一次鸣,张家众人还没有起身。 苏盼儿倒在床头上,闭着眼仔细想着袭人所说的那些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得天亮后去码头上工,她也频频走神。 她有种强烈的第六感,她在努力寻找的答案就在这个码头上。 可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了,苏珂进了弑仙山收集遗骸,又怎么会和这个码头扯上关系?可她的第六感却从来没有出过错。二者的联系究竟是什么? 她迟迟找不到里面的关键,难不成还要在这个码头上继续做苦力? 究竟是什么呢…… “嗐,怎么了?”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个巴掌。 苏盼儿本能地肩膀一沉,卸去了拍上来的力道。突然从自己的遐想中回神。 “张大哥。” “你这小子啊!这是不舒服还是怎么的?我上一次搬着大麻袋过来你在发呆,我又搬了一趟货,你还是在这里发呆。现在我再搬了一趟,你怎么还是没动。可是觉得这活儿累,不想继续做了?早说嘛,张大哥这里最好说话了……” 张大个滔滔不绝着。 却被苏盼儿打断了他的话:“张大哥,你说哪里去了。我这只是太累了歇歇脚而已。” 第1318章 自投罗网 苏盼儿随意推说着。 张大个却凑过来:“莫不是因为昨儿之事吓到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真心没什么。” “那就好。” 张大个也没逼迫她,又扛起大麻袋忙碌去了。 苏盼儿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抬头望着那高大的漕船,眯起眼打量着。 或许,她该改变一下了。 连续几天在码头做苦力上下船,苏盼儿也掌握到这些漕船的规律。这些船主要都是宁家的船。每天进出码头的次数挺多,估计也和最近秋收运公粮有关。其次,这里码头管理很混乱,除去官面上的那批人之外,还有漕帮的人马,码头上的小混混也供其差遣。 此外,还有苏家、秦家、吕家等的人来来往往,很是混乱。 她曾经几次和几家的人手擦肩而过,好在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并未泄漏自己的形迹。 到了晚上,她先后前往苏、秦、吕三家调查情况。秦家的竹叶青酒作坊里,她也曾经深入查找过。 苏家的根基相对最浅,眼下被几个旁支把持着,这伙人对苏珂的离奇失踪反而持高兴态度,让躲在暗处的苏盼儿恨不得直接拍死这帮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默默退开了。至于吕家,吕明根本不在吕府上,苏盼儿暗中把吕府走了一圈儿,依然一无所获。 一圈儿走完,半点线索都没查到。好在苏盼儿早有准备,倒是未觉失望。 而最让苏盼儿纠结的,应该是来自张大个那幼妹的纠缠了! 比如现在! 苏盼儿一回到家,张妹便主动靠了过来,羞红着一张苹果脸,含羞带怯地主动上前替她张罗着。 “哥,阮七哥,你们回来啦!” 她有些扭扭捏捏的上前,忙着接过二人手中的扁担:“阮七哥,小妹给你们准备了热水,你们先洗一洗手,再进来吃饭吧!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张大个没有说话,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便越过了她。 苏盼儿试图模仿他,可张妹明显契而不舍缠了上来。 “阮七哥,这是我今儿用皂角自己做的皂液,你试试看吧,用来洗手效果很好的。”说着,便把皂液送了上来。 看着眼前这位朝着自己目送秋波的女子,苏盼儿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不用了,我就用柴火灰水即可。” 这柴火灰水便是用烧火剩下的灰浸泡在水里,然后泌去残渣,剩余的碱水可以用来洗衣服也可以用来洗手。 由于苏盼儿每天都需要给自己画易容妆,尤其是这双手,为了不露馅儿露出底部的白皙的皮肤,可是煞费苦心。 偏偏这位张妹还采取紧迫盯人的姿态,让苏盼儿的压力委实的大。 “阮七哥,你就试试嘛,试试嘛!我的手艺可是很好的,一定不会让你的失望的。” 张妹盯着苏盼儿那双修长的双手,眼睛里直放光。 “多谢了,我真的不用!” 苏盼儿背转身躲开她。 可张妹却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全然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见面的羞怯:“阮七哥你知道么?最近呀,我们落山村出了件大事儿!就是靠近那弑仙山山脚下那秦家出事了!你听说了不?” “嗯?” 这话吸引了苏盼儿的注意力:“你说什么?什么秦家?” “还不就是圣上发迹前暂住的秦宅。” 张妹和时下的女子一样,特别喜欢八卦:“你不知道。那秦宅有多气派里面有多豪华!那么大的宅院,里面就住着一户帮忙看家的周氏母子。那周家眼下成了皇后娘娘的看门狗,可她的儿媳似乎不这么想,还半夜勾引男人进屋。更是替那男人煮夜宵,还在屋子里呆了两个时辰才离开……” 这话让苏盼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周家的儿媳? 等等,她说得可是袭人? “你说这事儿,是哪天发生的事儿?” “还能哪天,就是三天前发生的事,可是有人亲眼瞧见了。人证物证俱在,我可半个字都没有撒谎!当时可有好多人都看见了。阮七哥,你是没看见,那周母可是哭得肝肠寸断,扬言要是那儿媳想另嫁,便把三个孩子留下呢……” 张妹依然在滔滔不绝着。 苏盼儿却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三天前,不就是她去秦宅寻找袭人的那晚吗?她自以为无人看见她出入,不曾想,暗地里居然还有一双眼睛把此事看了个正着! 想来也是,那天自己可是身着男装出入的秦宅,要不是袭人贴身伺候自己多年,估计也认不出自己来。 多半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被人误会了! 苏盼儿静静地躲进了茅房里,考虑着这样暗暗调查下去不行,这样不但见效慢,还连累了旁人。 不行!自己或许该换一种方法。 当晚,等天黑大家都睡去后,她便卸去了伪装换回了夜行衣,打算再度前往秦宅那边一趟,不料门口处突然有了动静。 随着一阵轻响,房门被人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打开。 苏盼儿静静地躲在横梁上,看着下方张妹蹑手蹑脚地进了门,朝着床头所在的方向摸了上去。 当即暗自冷笑两声,悄无声息地跃下横梁,从半开的房门闪身离开。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失望地惊呼声:“人呢?不对,阮七哥人怎么不见了?不好了,阮七哥不见了!” 可苏盼儿没有回头,几个起落便从张家离开了。 她直奔秦宅而去。 轻松的越过那作坊的高墙,随后,便直奔秦宅而去。 秦宅一如既往地黑寂。 苏盼儿熟门熟路,来到大门前一个纵身起落,便落进了院子里。 不料她刚刚一落地,立刻就发现了异常! “谁?” 她下意识呵斥着。 “谁?问得好啊!” 随着一身浑厚的男声,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无数道黑影把苏盼儿团团围拢在中间,很快朝着她逼过来。 “好小子,真当我秦氏一族的地盘是这么好闯的?任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 随着这话响起,人群突然分开,从后方走出来一道人影来。 第1319章 能屈能伸 秦氏族长带着一众人等突然出现,分开众人,走到苏盼儿面前将她一阵打量。 “好小子啊!欺负人居然欺负到我秦氏族人头上来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秦氏一族的威望如何,这里又是个什么地儿!岂是你这等小蟊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今儿不活剐你,就休想走出这座宅子!” 族长阴沉着一张脸,瞪着眼前这不怕死的臭小子。 要不是为了来瞧瞧究竟是何人敢在他秦氏一族的头上撒野,他堂堂一个族长,哪里犯得着在此守株待兔?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一愣一愣的。 她之前就发现了围墙里有人,原本她还以为是值守在院子里的人。眼下才察觉,事情似乎不是她想得那么回事儿? 族长见苏盼儿迟迟不说话,反而越发得意了! “小子,怎么不说话了?还想活命的,就给我老实招来。说不得看在你诚恳的份上,本族长还赏你一个全尸!” “族长果然好大的官威啊!到今儿本宫才知道,原来族长取人性命,也可以不经过官府,便直接动手吗?呵呵……” 苏盼儿冷笑两声,这才揭开了自己脸上的蒙面巾,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来。 那熟悉的音调听得族长心中惊疑不定。 “你是……?” 惊得他赶忙抢过身旁那人手中的灯笼,往前一支。灯笼散发的微弱光亮,很快照亮了苏盼儿那张熟悉的脸。 吓得族长连灯笼都拿不稳,嘭一声坠落在地。 那灯笼在地上乱滚了两圈儿,里面的蜡烛很快就熄灭了。 “皇、皇、皇……” 他被吓得一口气上不来,嘴里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完整,唬得随同他前来的众人一愣一愣的。都纷纷把灯笼往前支,照亮了苏盼儿的那张脸。 苏盼儿脸上的神色分外柔和,她和蔼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族长大人近前,轻笑。 “族长大人,你想赏谁一个全尸?嗯!” 噗通! 族长猛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啊!本族长……不不不不,是小的,小的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冒犯了皇后娘娘,真是该死!还请皇后娘娘重罚!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娘娘? 原本还站着的人都吓呆了! 到得一反应过来,便纷纷匍匐在地,赶忙拜倒。 “哼!” 苏盼儿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本宫到今儿才知道,原来回自己的家,也要被人打杀。这世道果真是变了!” 说完,也不待身旁这些人说话,一拂袖,随即抬脚走进了前院。 院子里的众人都静悄悄地,众人是有苦说不出,默然无语。 苏盼儿进了房间,这才发现被绑了起来,堵住嘴两眼泪汪汪看着她的袭人,说不出心头是怒多点,还是气多点。 她顺势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又取下她堵嘴的布巾:“袭人,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 袭人突然扑进倒在地,哭得分外悲戚:“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奴婢,奴婢……” “莫哭,莫哭!” 苏盼儿赶忙把她扶起来,又亲手倒了杯茶水给她喝:“有什么委屈,你喝杯水再慢慢说。”看袭人嘴唇干裂,不难看出,她受得这场委屈不小。 袭人得了水,也顾不得哭泣,果真连续喝了好几杯,这才缓解了嘴里的干渴。 “娘娘,今儿一大早,那族长突然带人闯了进来,污蔑奴婢半夜与人幽会偷汉子,要拉我沉塘。奴婢没敢提及前晚的那人是娘娘您。他们又找不到证据,便二话不说把奴婢绑在了这里……” 她边说边抹泪。 她是真的觉得受了委屈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行事鲁莽没能想到这一层,害得你背负了这等委屈。” 到了此刻,苏盼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定是她出入秦宅时,被人给看见了。由于她一直身着男人装束,那些人便误以为自己是袭人的姘头,这才闹出此等误会来。 不过,那族长居然就因为这点小事,便冲进她的宅子,来拿她的婢女,这才太不量力了! “放心!你这事儿,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苏盼儿拍着胸口保证。 “奴婢也不是要什么公道不公道。” 袭人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惊惶未定,眼下得了苏盼儿的宽慰,心里明显好受了许多。这才擦了眼泪:“可族长居然冤枉奴婢不守妇道,带坏了奴婢的三个孩儿。此事可不能这么善了了!奴婢只要族长当着一众人等的面儿,向奴婢道歉即可。” “好!此事包在本宫身上。” 苏盼儿点头应下。 随后,她回头看向大门处:“族长,袭人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原来在二人说话的当口,原本跪倒在院子里的族长等人也经过短暂商量,等候在外面负荆请罪来了。 闻言,族长心里比吃了苦瓜还要苦!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鬼迷了心窍,这些年以来,这偌大的宅子里居然就住着当年皇后娘娘临走时,留下的几个老人儿。 这么大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尤其是今年来,随着周围的经济逐渐转好,秦氏一族在周围一带一家独大,除去能勉强与之抗衡的苏家外,再无强敌。他的心头也早就寻思着,如何取代那几个老人儿而代之。 得知周家儿媳半夜幽会情郎之事,他想到周宁的失踪,当即觉得,他苦心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这才迫不及待地对袭人出了手。 不料最后却落到眼下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嗯?可是本宫没说清楚?” 苏盼儿不耐烦地扭头,看了门外两眼。 族长被瞧得心头冷汗直冒。 不由得回忆起当年…… 当下赶忙堆满笑容,佝偻着脊背,冲着苏盼儿连连打躬作揖:“娘娘说得清楚明白,小的自然也听清楚了。” “既然听明白了,你又该如何?” 苏盼儿沉着脸说话,半点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族长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当即冲着袭人抱拳:“是小人的错。小的在这里,向周家儿媳陪不是了。是小的不该偏听偏信,这才误会了周家儿媳。真是对不住……” 第1320章 特别之物 不得不说,这族长也是个能屈能伸之辈。 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他也能舍弃那张老脸,说拜就拜,果真不同凡响。 苏盼儿深深看了他两眼,这才回头看向袭人。 袭人似乎也没料到,这位族长大人会如此舍得下老脸。 只是眼下对方已经做足了姿态,加上娘娘也在此,她也不好捉住了不放手:“此事也不能这么算了。族长大人您必须敲锣打鼓,把这件子虚乌有之事对外人说明白了。奴婢虽然只是妇道人家,却也懂得礼义廉耻。不能堕了圣上的威名,不能坠了娘娘的名头,更不能丢了我周家儿媳的脸!” 这是依然不满意,要族长当众为她正名呢! 苏盼儿眉头微微一掀,看向族长。 族长此刻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可眼下对方有皇后娘娘保驾护航,他是不从也得从。只得忍气吞声应了下来。 “既然周家儿媳这么说了,小的明儿便对外公布便是。”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三个孩子突然冲了进来:“娘,娘亲!娘……”三个孩子排排站,纷纷冲进了袭人的怀里。 身后,还跟着正在抹泪的周母。 袭人赶忙一把将自己二子一女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又招呼三个孩子拜见苏盼儿。 苏盼儿身上未带见面礼,也有些尴尬,朝着周母解释着:“周大娘,前儿是本宫回来了,由于天色太晚,便未曾惊动旁人,只是由袭人帮着做了些吃食。没成想,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这是在替袭人正名呢! 周母连连抹泪,少不得上前拜见一番:“袭人整天念叨着娘娘您,很是想念您。眼下娘娘回来了,就多住一些日子吧。” 见对方在叙旧,族长率领着秦家人很有眼力劲儿退出去。 却被苏盼儿叫住了。 “族长你等等,本宫有话要问你。” 皇后娘娘有话要问,族长自然不敢不从。便挥退了其他人离开,自己则单独留了下来。 苏盼儿寻了间空旷的屋子,这才回头望着族长。 “今晚之事,倒是有劳族长了。妇道人家的名节很重要,还请族长多多费心了。” “此事原本就是小的之过,不敢说费心二字。惭愧,惭愧!” 族长抱拳。 心下的如意算盘却拨得叮当响。 皇后娘娘为何会不声不响地回来?结合前些日子苏家那位的失踪,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眼下他对皇后娘娘还有用,娘娘就算是想对付他,也必定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不会从重处罚。这样一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苏盼儿确实有求于他。 她对查找苏珂下落之事,势在必得。而眼下,任何和苏珂有过接触之人,都是她重点了解的对象。 “族长应该知道,本宫想问你什么吧?” 族长自信一笑,他确实知道。 当下一抱拳:“娘娘请说。” 这人还是老油条,一点亏也不肯吃啊! 苏盼儿心中微微一沉,随即还是沉住心神:“珂儿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弑仙山失踪了。想必他在进弑仙山之前,曾经来找过族长你吧?” “确实来找过小人。” 族长回答得也很干脆:“当初苏贤侄来时,身边还跟着几位大人,其中山脚下的程瓦匠也在其中。他们来,是来了解关于弑仙山内的情况。那一晚,我们谈了很多……”程瓦匠,自然是指原本住在双河口那边的程老。 族长便将当时,几人的具体态度,如何对答都说了一遍。 苏盼儿仔细听着,却没有从他的话里发现有什么有用的对话。 等族长等人离开后,苏盼儿考虑了片刻,想到张家的幼妹,她决意还是不回张家了。 她的心头有种莫名的感觉,总是觉得苏珂失踪和那双河口的码头有关,却失踪查不到丝毫蛛丝马迹,也委实让人着急。 第二天,随着族长大肆宣扬,那天出现在秦宅的人居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而周家儿媳招待之人正是皇后娘娘时,皇后娘娘秘密派人回了落雁村的消息,也不再是秘密了。 好在族长得了指示,没有把苏盼儿回来的消息公之于众。 只不过这落雁村周围有很多识得苏盼儿真面目之人,除非她继续易容,否则,怕是很快就会露陷儿。 皇后娘娘为袭人正了名,周母和袭人走路都挺直了腰板,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尤其是周母! 周母很快找到了苏盼儿,哭得满脸都是泪:“周家传到宁儿这一辈,便是周家这一支脉唯一的子嗣了。他膝下虽说还有两子一女,可终究年岁太小。老身怕是等不及他们长大了。老身恳请娘娘,把宁儿找回来吧!老身求求您了……” 说着,便要朝着苏盼儿跪下。 苏盼儿眼圈都红了,赶忙弯腰把周母搀扶起身:“周大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找到他们,并顺利将他们带回来!” 苏盼儿心头发了狠! 别说周宁是周家的顶梁柱,就是珂儿,也是爹娘唯一的儿子了!真要找不到人……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爹娘? 她又循着苏珂当初行走了路线,重新把他当初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秦家、苏家、吕家,走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都说了些什么,都是苏盼儿追查的范围。 连续几天在几个地方奔波,而来往时,苏盼儿总是盯着比原来的双河口宽阔一倍不止的河面,总是想不明白困扰她多日的缘由究竟是什么!这码头究竟隐藏了什么! 带着无尽的疑问,她去到了当初苏珂一行人走过的最后一站——程家瓦肆。 程家瓦肆在程老离开后,便关门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过了几年,才由程家祖兄重新把瓦肆开了起来,开始继续开采陶器。 苏盼儿依然一身男人装束,带着袭人来到程家瓦肆时,早就得到消息程家人热情接待了他们。 “当初他们确实来过,还来让我们烧制了一样特别之物……” 第1321章 拦路 苏盼儿转身往回走,一路回想着程家人所言的特别之物。 “按照苏大人当初的说法,那物应该是一种非金非银、薄如蝉翼的条状物,瞧不出具体有何用途。为了制造出那代替品,我程家可是想尽了办法,最后才勉强制作出了代替品,交给了苏大人……” 那非金非银、薄如蝉翼的条状物,苏盼儿莫名回忆起,当初她在秦氏宗祠的地道里,意外得到的那把钥匙! 那把薄如蝉翼、非金非银、却可以打开那地下通道的钥匙! 假设苏珂当真发现了什么,近而找到程家,打算制造代替品出来打开通道,那么…… 苏盼儿慢慢站定了脚步,脑海里各种念头不断涌现。 其实那把钥匙所使用的材料,她曾经怀疑过是铂金制成。可她却看仔细查看过,那种金属的硬度,远远超过铂金的硬度和密度。她这具身体天生大力,经过修炼内劲后,力气更是成倍增加,可她用尽全力,依然也无法折弯那薄如蝉翼的钥匙。想来它的材料不会是铂金,至少不单纯是铂金。 可程家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替代品,其硬度和密度肯定会大打折扣! 再继续深入推断一下,珂儿之所以找到程家,会不会是第一次进入弑仙山后,发现了什么,进而求到程家打造那把钥匙?打造好之后呢,他肯定不会干放着不做事,必定会再次深入,运用那把钥匙。 硬度和密度不够的钥匙,说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结果就造成了苏珂一行人失踪的元凶…… 苏盼儿突然笑了起来。 又赶忙摇摇头,自己居然越想越偏,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来。 就算他们一行人当真被困,也和这个码头无关啊! 可她心底那莫名的感觉又从何而来? 她又缓步向前,沿途路过双河口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码头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其繁华程度,大有要取代几十里之外的永泽县的架势。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周围涌动,袭人站在苏盼儿身后,见她的目光落到那些漕船上,赶忙把手中的纸伞往前倾斜了些许。 “你见到这码头上,哪些势力出现相对的多?” 苏盼儿突然开口,袭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皇后娘娘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思索片刻,这才赶忙轻声解释着。 “这些漕船,听说是宁家把持着。不过,奴婢这两年都曾见到宁家人前来拜访族长,想来族长和宁家应该达成了某些协议。至于具体事宜是什么,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奴婢见官府的人和苏家、吕家的人马也在这里出入,想来,他们也没有歇着。” 苏盼儿回头看了眼袭人。 想不到,她在这穷乡僻壤住着,该明白的事宜都明白着。 “嗯,既然如此,你且随我再去一趟吕家。看看吕家怎么说。” 苏盼儿没打算再去问秦氏族长,至少现在不打算去问。 二人转身朝吕家而去。 不料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惊喜地呼唤。 “阮七哥!” 张妹一脸喜出望外,朝苏盼儿飞扑过来。似乎又察觉自己失态,站在距离苏盼儿不远处,有些扭捏地扯了扯衣角:“软七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天你怎么不辞而别了?我……我哥他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麻烦来了! 苏盼儿心念一动,当即站定脚步,回头,看见是张家幼妹,当下微微一笑抱拳。 “这位是……” 她的话,让张妹当即愣在当场。 “阮七哥,你、你……才两天不见,你不就认识我了吗?我是张家妹子啊!你再仔细看看,你怎么会忘记了我!前些天你还在我家住过,我还帮你缝补衣衫……” 张家妹子越说越小声,脸上也飞了一片红霞。 “阮七?这名字好耳熟,不过,貌似我不认识你吧?” 苏盼儿看了眼身旁的袭人。 袭人见状,立刻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 “放肆!” 袭人当即上前,直接推开张家妹子:“从哪里来得野丫头,没看见有贵人在此,也是你能痴缠的?还不速速退开!” 张妹原本一心盯着苏盼儿,听袭人说话,又见对方一副妇人妆扮,当即脸色一白。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是那那……” 她的手指向秦宅的方向,老半天说不出话。 袭人一副得意样,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敢在这里痴缠?你是个什么身份,速速退去,我就当没这回事儿!我家公子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肖想的。” “咳咳咳……” 见袭人说话不好听,苏盼儿赶忙咳嗽两声。 说两句把人赶走就好,可说得太多,也委实太过了。 这小姑娘虽然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可也犯不着这般羞辱她。 袭人一见皇后娘娘的脸色,就明白娘娘是心软了。她心头忍不住叹息着,这种见到男人长得好看点,就无端缠上来的女人,你要是不说重话,又哪里能把人赶走?皇后娘娘可真会替她找活儿做。 果然,张妹并没知难而退,反而有把事情闹大的架势。当即就嚷嚷起来。 “我是什么身份?我至少身家清白,可不比得某些人,不过是个奴才,还有家有室有子,居然还缠着别的男人,忒不要脸……” 这话气得袭人一张脸都白了! 想还嘴,又顾虑着苏盼儿的看法,迟迟不敢说话。 “这位姑娘,请自重!” 苏盼儿沉下脸来:“人贵有自知,姑娘尚未出阁,还是注重点形象的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清楚了再说。这大街上骂战……” 她这话,让张家妹子煞白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算了,我们走吧。” 当初那张大个对她这位陌生人伸出了援助的手,她委实不忍心对他的妹子多说什么,拉着袭人就要离开。可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妹子,你怎么在这里?” 张大个扛着一个大麻袋路过,一眼就看见了正不知所措的妹妹,当即便唤了声。 顺着自家妹子的目光,他扭头便看见了苏盼儿。 第1322章 天各一方的好! “这位是……” 张大个将苏盼儿打量一番,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可看苏盼儿那张明显女扮男装的脸,又想不起自家在哪里见过。 “哥,这是阮七哥啊!才两天不见,你怎么连阮七哥都不认识了?” 张妹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赶忙上前捉住自家大哥的手。 张大个也有些游移不定。 要说眼前之人虽然和阮七长得很相,不过,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阮七的身形明显比眼前这人要来得高大些,身体厚实些。额外骨架也要壮实些,脸部线条来得硬朗些…… 他盯着苏盼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果断摇摇头:“她不是阮七……” “他怎么不是阮七哥了?他就是阮七哥!阮七哥嫌贫爱富,一看见别的女人就……” “莫要胡说八道!” 不等张妹说完,张大个便呵斥着。 他赶忙把肩膀上的大麻袋放下,这才朝苏盼儿歉意地一抱拳:“这位夫人请了。小妹认错了人,闹出了笑话。二位切莫和她一般见识。我在这里向二位道歉了。” “无妨,好好管管你妹子。今天之事,我身为女子,倒是没什么。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没这么好说话了!” 苏盼儿也无心和他过多纠缠,随即一抱拳:“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也好。” 张大个满是尴尬色,自然不会阻拦二人离开。 可那张妹明显还不死心,还想继续缠上来,却被张大个阻止了。走出老远,兄妹二人的争执声还依稀传来。 “哥,我才没有认错人,他就是阮七哥……” “我才不信呢!阮七哥就是阮七哥,他怎么会是女人……” “哥,你别想阻止我!我这辈子就认定了阮七哥,妹妹非他不嫁!” 苏盼儿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好险袭人扶住了她,却又忍不住偷笑着。 让苏盼儿分外尴尬的,回头看了眼张大个二人,见对方在自己妹子面前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随即分外感叹。 “你让人暗中关照一下张大个,此人于我有恩,只是他家的妹子……着实有些闹人。” 最主要的是,她苏盼儿可是女人。 被另一个女人这般纠缠,还一副非她不嫁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说来,那张妹的眼睛很毒啊!她都变装了如此多,她居然还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她来,这等本事,简直绝了! “奴婢会注意的,娘娘您放心。” 袭人悄声应下。 二人脚步不停,很快便乘坐上马车,直接前往吕宅。 吕宅早已非当年的吕宅,眼下的宅院,比起苏盼儿第一次跨门登上吕宅时所见,要好上太多。 其实这宅子,前些儿苏盼儿才来过。不过当时她是偷偷来访,又是夜访,和白天所见到的景致区别着实不小。 下人见了袭人,不等袭人下马车,便已经进了宅子禀报。 不多时,一道窈窕的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处。 苏羡儿一身素装,出了大门口迎接。 苏盼儿看着眼前一板一眼拜见的苏羡儿,有片刻的迟疑,最后还是迈步跨进了吕宅。 等进了花厅,把苏盼儿请到上首处坐下,奉上茶水,苏羡儿才一脸平淡介绍着。 “眼下公爹在盛京,他东奔西走,具体行踪我也不知。我瞧着这宅子住着舒坦,回长泽县后,便一直住在这里。你今天来要是想找他,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在说旁人的事般。 “不,我是来找你的。” 苏盼儿并没有喝茶,反而打量着苏羡儿的脸色:“前些日子,你可见过珂儿?或者这么说吧!珂儿失踪之前,可来见过你。” “见过。” 苏羡儿也答得简单。 “几时见到他的?” “就是在回到落雁村之后的第三天。”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问了我关于他的消息,之后,又和我谈及你。我有问过他可是有事,他却说我无法做主,最后,什么都没有告诉我,连午饭都没有吃,便急匆匆离开了。” 苏羡儿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姿态面对苏盼儿。 苏盼儿蹙眉:“他就没有说旁得?” “呵!” 苏羡儿突然笑了,终于抬起头,仔细看着苏盼儿:“四姐觉得,他会对我说旁得什么呢?我一个早已不管事多年的妇道人家,他会问我什么?问我又有什么用?” 苏盼儿哑口无言。 良久,又放低了姿态:“你也知道,珂儿他……失踪了,所以……” “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回答你的问话。” 苏羡儿笑得越发的大声:“苏盼儿,你究竟还想我怎么样,你明说就是!是,我当年是做错了事。可我也为了当年的错事,付出了这么多年的代价。我的一辈子已经毁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苏盼儿没有回答。 沉默良久,她才起身:“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珂儿之事过来的。你要把事情往当年之事上扯,那也随你。袭人,我们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 要不是为了查找珂儿的下落,她才没有耐心坐在这里说话。领着袭人,她快步出了花厅。 “走!都走,走走走……统统给我滚!” 苏羡儿突然翻了脸,手一拂,茶盏便径直摔了出去,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随即她又哭又笑:“不就是一条命嘛,谁稀罕!都这么多年了,一个两个都揪着不放。我当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就因为做错了一件事,你们就全然否定了?放心!等将来有机会,我把命还给她就是!谁也不欠谁!” 身后传来的吵闹声,让苏盼儿很是疲惫地闭了闭眼,又随即快步出了吕宅。 经过了这么几年时间,其实在她的心头,对苏羡儿的恨意已经淡化了许多。但是要让她全然忘却当年小妍妍所受的苦,苏盼儿却做不到。可她也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是如何认真地努力学习,又是如何用幼小的身躯维护着她…… 罢了! 以后彼此安好,还是少见面天各一方的好! 第1323章 那道祈盼的老迈身影! 虽然未能从吕宅了解到珂儿的去向,却让苏盼儿很能肯定,珂儿最后肯定和吕木义有联系。 至于为何会失踪,应该和苏羡儿无关。 她回头看了眼吕宅,就像苏羡儿适才所说,就算她曾经做错了事,却不等于她会一直错下去。 眼下要想调查珂儿的具体去向,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娘娘,眼下我们该往哪里走?” 袭人小心翼翼的问着,一边注意着苏盼儿的脸色。 苏盼儿回神,重新爬上马车:“去秦家老宅,见公爹。” 她回来了这么一段日子,却一直没有去拜见公爹。说起来也是失礼。 眼下她会越来越忙,也该是时候去秦家老宅走一趟了。 老秦头越发的苍老了。 至从苏盼儿带着秦李氏上了盛京后,被单独留下的老秦头便固执的守在老宅里,形单影只的落寞背影遍布了老宅。 随着岁月流逝,他的眼睛也越来越昏花。 依稀听见有马蹄声经过,老秦头和往常一样,不眨眼的盯着大门门口,似乎在期待奇迹出现。期待那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眼前光影似乎被挡住了,老秦头的反应慢了半拍,昏花的老眼聚焦到那道光影上。 苏盼儿慢慢迈步走进了秦宅。 当年,就是在这座宅子里,她指点江山的姿态,似乎还在眼前闪现。可一切都物是人非。当年健壮的公爹,如今也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者,昏花的老眼似乎也无法聚焦。 苏盼儿走到老秦头面前,恭恭敬敬的拜见。 “儿媳苏盼儿拜见公爹。” 老秦头连眼都不眨,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盼儿。 良久,才动了动没牙的老嘴:“苏……盼儿……” “是我。公爹,是盼儿回来看望您了。” 苏盼儿起身,上前两步,走到老秦头的身旁,让他可以看清她的脸。 老秦头的反应慢了好几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手,伸出苍老的手,想要触碰苏盼儿的存在。可手伸出一半,最后又缩了回去。 “盼……老三家的,老三呢?他……回来了吗?”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要仔细倾听,才能从他那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出话里的意思来。 “公爹,圣上操劳国事,委实无法离京来看您,还请公爹多多保重身子骨……” 说着话,苏盼儿的话语哽咽了。 眼前苍老的身影,和她记忆里的那道身影相差太远太远,岁月流逝太过无情。曾几何时,那个说话中气十足的公爹,变成了眼下这般风烛残年的老人…… “好,好好,好啊!” 老秦头连连应着,突然杵着拐杖转身往里走。 苏盼儿赶忙跟上,伸出手试图搀扶他,可老秦头却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独自进了屋。 就在苏盼儿不知道自己该进去,还是离开的当口,老秦头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箱子。他慢腾腾走到她身旁,把小箱子放到她手上。 “这个……是老宅的地契和房契。请你……交交给、给秦瑜……交由他……” 老秦头死守着秦家老宅不肯离开,有着他根深蒂固的想法外,更多的,还是老人那落叶归根的执着在心里。 苏盼儿的心头发酸,眼圈一下子红了。 赶忙推辞着:“公爹,按照规矩,这些东西应该交由你保管才是。大哥那边……” “给……拿着!” 老秦头摆摆手,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却带着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着。再不交出来,我怕是……再也等不到了。拿着……给他!” 他有些念念不舍的抚摸着那小箱子的表面,最终还是推到了苏盼儿的怀里。 苏盼儿小心地接住了,赶忙点头向他保证着:“您放心,盼儿一定会把这小箱子完整不缺交给大哥的。” “好,好!” 老秦头好像彻底卸下了担子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苏盼儿在老宅呆了一下午,又陪着公爹用了晚饭,这才告辞出来。 上马车时,苏盼儿一回头,却看见公爹就站在大门口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的站在那里。 苏盼儿心情分外沉重,默默放下了车帘,吩咐着袭人。 “去族长家。” 既然珂儿在仿造钥匙,或许,她该去祠堂看看。 还有族长那里,她也该好好和他“谈谈”了! 晚霞染红了天边。 道路两旁,都是整齐的民居,此刻万家灯火初亮,照亮了周围的景致,也照亮了那条大道。 苏盼儿沉默地坐着,手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小箱子。里面,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毕生的积蓄。也是一个老人留给子孙后辈的所有念想。 他其实是盼着后辈子孙能回来,回来,哪怕是看他一眼也好罢! “娘娘放心,奴婢每天都有派人来照顾老爷子。” 袭人见皇后娘娘好像很感伤,赶忙说道:“衣食住行都照顾着,不会有问题。不过,老爷子年纪渐大,脾气也越发的大尤其是近两年,脾气越发古怪了。奴婢派去的人,先后被他驱赶了好几次。还有人见过他偷偷地在哭……” 谁人不希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可最后真正能做到的能满足的,又有几人? 族长不在家,苏盼儿扑了个空。从族长夫人那里得知族长在祠堂那边时,苏盼儿果断去了祠堂。 族长果然在祠堂里,和他同行的,还有四位族老。 当初的四位族老中,有两名已经作古,补充进来的两位年纪略小,站在后方一言不发。 倒是族长大人,一见到苏盼儿出现,便含笑上前抱拳:“小的猜到娘娘会过来。只是没想到,娘娘来得这般早。” 早? “这算不得早吧。” 苏盼儿随着族长和族老的陪同,迈步进了宗祠。 秦氏宗祠和当年一样,岁月流逝,没有让这座宗祠有半点改变。一样的阴森,一样的沉寂,默默矗立在原处,见证着岁月流逝。 “娘娘可要向老祖宗上三炷香?” 族长大人手上捻着香,有些拿捏不准苏盼儿的意思。 不负责任的大结局(本章免费) 注意:以下为不付责任的大结局! -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心图志,大周朝在秦逸的治理下,越发的繁荣昌盛了。 建泰二十一年,建泰帝以自己老迈为由,把皇位传给了皇太子秦旭安,史称建安帝。 建安帝历心图志,大力发展海上丝绸之路,把大周朝的各种剩余物品运送到海外,换取了大量国人所需之物回国,使得大周国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 史称“盛世建安之治”。 大周繁荣昌盛,可建安帝最近却分外暴躁,好像一头倔驴不住在御花园里打转儿。 “这世间居然有这种爹娘,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硬逼着丢给儿子做。这皇位有啥好的,害得朕想出门一趟,还要被那些言官参本……朕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想到正在外面逍遥的父母,建安帝的抱怨声越发的大。 “阿嚏,阿嚏!阿嚏……” 远在千里之外的落雁村里。 苏盼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耳朵好似有火烧。 “谁在念着我?” “还能有谁,自然是为夫在念叨你。你今儿是不是又忘记了喝补汤?” 已经五十多岁的秦逸依然精神抖擞,除去两鬓依稀斑白的头发外,看不出丝毫老太,反而更显男人味。 “别再灌老娘喝补汤,否则……哼哼哼!” 苏盼儿冲着他比划着拳头。 可伸出去的手,却被秦逸的大手包裹住了。 “瞧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说要动手,何苦来着?” “老娘愿意,老娘高兴!” 随着年纪增大,苏盼儿的性子反而越发任性,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她。 “好好好,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秦逸脸上噙着笑,一如既往地哄着她:“外面的向日葵花开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开了吗?” 苏盼儿探头看了看,随后点了头:“也好。” 老夫老妻手牵手,慢慢走出了家门,沿着那道高墙,慢慢往山上走。 山脚下,原本的双河口码头,如今已经逐渐扩散,延伸,变成了一座小城。唯独他和盼儿亲手建造的家,一点都没有改变。 沿着石阶两侧,苏盼儿看见,秦逸和她亲手种下的向日葵果然开花了。 黄色的花瓣迎风招展,大大的花冠好似圆盘。沿着石阶,从下往上延伸着。 “我很好奇。” 体力明显不好的苏盼儿回头看着他,眼里都是不解:“我记得你总是喜欢种向日葵,好像从好多年以前就喜欢种了。为什么?” 从好多年以前,那时,她和秦逸还住在只有三堵墙的土坯房里,上面是用茅草盖得顶,可他依然坚持带着她种向日葵。 “你不觉得,这向日葵的花冠就像一张笑脸?” 秦逸笑了,伸手点了点向日葵的圆盘:“为夫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宠你到老!” 苏盼儿愣住了。 良久说不出话来。 有人说,女人一辈子,是不是幸福,看她脸上的气色神态就能看出。 苏盼儿想,如果还有来生,她一定一定要做男人。下一辈子,换她来宠他。 《完》 —— 这不是大结局的大结局,就献给着急看大结局的亲们。 本文前期挖坑太多,豆豆写到现在,坑没有填完,为了避免烂尾,豆豆已经在努力填坑了。 要是有着急想看大结局的亲,就看这个完结吧。 最近家里事情多,豆豆也是各种忙碌。加上豆豆又在考虑新文开篇,所以时间确实不充足,一天只能更新4000-6000字。豆豆一个章节是2000字,有很多文看着章节多,却是一个章节1000字。章节字数多,曝光率相对章节字数少的文来说要少一半。想一想,同样是更新6000字,千字章,就有6个章节,就可以在亲们面前刷险6次。而两千字章却只能刷脸3次,损失不可谓不大。 亲们莫要因为豆豆发表的章节少,就说豆豆更新少啊。 在这里,豆豆拜谢大家对豆豆的支持。期望下本书里,咱们还能再见。 么么扎大家! 吻!~~~ 另:本文还没有完结,没有完结,没有完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324章 异常 苏盼儿没有说话,沉默地取了三炷香点上,默默在秦家老祖宗的牌位前拜了两拜,这才起身,把香插在了香炉上。 且不说秦家对秦逸当年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把秦逸养大的恩情,但是这祠堂里的牌位都是已经作古的人,秉承着死者为大的原则,这三炷香,她也该上。 族长连同几位族老也上了香,这才邀苏盼儿到另一边小坐。 苏盼儿没有落座,反而谈及了她今儿来此的缘由。 “族长,本宫今天来此,是想单独到祠堂里走一走,看一看。”她加重了单独二字。 祠堂里有什么好看的?除了牌位,就还是牌位了? 新上任的两名族老完全理解不了皇后娘娘的想法,都把头转到族长身上。 这一任的族长,是老族长过世后才上任的,当年他上任担任族长的缘由,苏盼儿自然明白。当年老族长知道的一些事,这位新族长不一定知道。所以,苏盼儿才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祠堂里走?这……” 族长也忍不住回头看向四位族老,他万万没料到苏盼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种要求,委实太过奇葩了。 倒是另外两名族老沉默了片刻,矮胖族老说话了。 “娘娘是我秦氏一族的贵人,要走一走,看一看,自然没问题。不如,就由我和老八一起陪同娘娘看看?” 他嘴里的老八,就是另一位老迈的族老了。 这话让族长深以为然,赶忙点头:“不错!这祠堂里虽说没有旁得什么,倒是有不少族里的典籍,流传了这么多年,可不容有半点缺失。加上娘娘身边也该有人伺候着,两位族老留下合情合理。” 这是拍板自己要留下,这二位族老就得留下来呢。 苏盼儿看了两名老迈的族老一眼,默默同意了族长的意思。 等族长带着另外两名年轻的族老离开时,两位老迈的族老也起了身:“娘娘,我等二人就在祠堂外伺候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唤一声。我等必定在第一时间内赶过来。” 说完,二人便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苏盼儿也没想到二人这么好打发走,不过,她想到了当年的老族长,又想到这二老当年也一直跟随在老族长身边,指不定也知道些什么。 她掏出火捻子点燃了蜡烛,这才转到宗祠后面的后祠里。这里,依然存放着当年那尊披着红绸的佛像。 苏盼儿慢慢走近,站在高大的佛像前静默了好一会儿,没有感受到半点不同之处。这才伸出手,慢慢揭开了盖在佛像上的红绸。 佛像一如既往,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嘴角含笑,一如当年。 苏盼儿盯着佛像那双眼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佛像后的种种异常,静静感受着,试图找出某些不同之处来。 可当年那股特殊韵味儿不在,真正便只是个死物了! 苏盼儿不由得有些失望,从怀里摸出当年使用过的那把薄如蝉翼,非金非银的钥匙,再度插进了孔隙里。 和当年一样,一阵机括声响起,祠堂牌位下方那个洞口再度露了出来。 苏盼儿没有迟疑,拿起烛台躬身钻了进去。随着一阵轻响,洞口再度在她身后合上了。 祠堂门外,两位族老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机括声轻微的声响传来,立刻让两位族老的目光对视一眼,都从眼底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你说,娘娘是不是都知道了?” 矮胖族老轻声问着,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族老。 另一位一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想了想,他又补充着:“当年老族长离世的蹊跷,有很多东西都来不及传下来,便带进了棺材里。谁知道娘娘手上之物,是当年老族长交给她的,还是怎么得来的。不过这都不是要紧事儿。我秦氏一族传到现在,后辈里真正还有用有几人?那些东西留在里面,迟早有一天还不是得被不肖子孙败光,还不如一开始就交给有用之人。” 一句话,说得矮胖族老也没了精神。 “也是,后辈不争气啊……” 别看眼下的秦氏一族好像在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一旦圣上的荣宠不在,那…… “我担心的正是这点。尤其是现在,咱们这里怕也清净不了两天了!” 感叹声,同时从二人嘴里传出。 良久,矮胖族老才突然笑了起来:“罢了,你我都是天命之年,还能活多久?只要过好眼下的日子,至于以后,就看子孙后辈自己的努力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他们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两位族老在外面的感慨,苏盼儿不知道。此刻的她正随着地道在地下七转八绕,再度来到了当初存放了无数古籍的地下室里。 苏盼儿随手将烛台放到桌子上,看着桌面上那厚厚一层灰,便明白从她离开后,这里便无人进来过。 桌子的对面,是那巨大的地图,依然静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苏盼儿仔细瞧着,莫名地发现,在地图上似乎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不由得沉下心神,仔细打量着具体的不同处。 可当她再仔细瞅着,似乎又没有什么区别。 盯着那面大墙看得时间太长,苏盼儿感觉眼睛有些发花,伸手去拿椅子打算坐下,一扭头,她的视线便被地上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吸引住了。 “咦!” 她轻咦一声,随即上前弯腰,从地上把吸引了她注意力之物拿起。 这是…… 是墙壁上的鹅卵石! 苏盼儿拿起朝墙壁上比划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不错,此物就是从墙壁上脱落下来的鹅卵石,难怪她之前觉得这地图少了点什么。 不对! 就在她转头的当口,她又自我否定了。 这鹅卵石埋在墙壁里,呈现出那地道的模样,可当初她便试过,根本无法扣下来。可这些鹅卵石是如何掉落下来的呢? 她的目光一转,再度扫过那些存放着秦氏一族族谱的木柜里,心下突然改变了看法。 这里,当真从她离开后,就无人进来过吗? 第1325章 佛像的异常 苏盼儿拿起烛台,慢慢走到那一整面墙的木柜前。 木柜里的书籍依然摆放得好好的,可是有好几本书,还是移动了具体位置。 苏盼儿蹙眉,究竟是谁进来过? 她首先想到了秦氏族长和族老等人,可随即,她又否认了。这里,以前老族长还在时候,或许经常光顾,从当年她进来这里时的摆设感觉便可以看出。可是现在,桌面上那厚厚的灰尘,便足可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捧着书册坐在这里看书了。 不是他们,又是谁呢? “珂儿?不,不可能!” 珂儿即便手中有钥匙,可他要进秦氏一族的祠堂,怕还是不容易。 再把话题带回来,如果珂儿手中的钥匙不是打开这里的钥匙,那又是用来打开哪里的呢? 还有,那些族谱似乎有翻动的痕迹,又是谁来查找过呢? 苏盼儿看了看通往地道另一头的出入口,有心迈步进入,想了想,却还是折转了出去。 还是等无人时再继续深入吧。 苏盼儿出祠堂时,祠堂里依然是她离开时的模样,两位族老依然站在祠堂外,连回头都不曾。 “嗯?” 她的精神力往外探查,却无意间碰触到了点什么,让她心头很有些惊疑。下意识又转到了后面。 那里,那座高大的佛像依然静静的矗立在原处,好像没有半点改变。 只是这一次,苏盼儿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伸出手来,把手贴上了佛像的表面。 几乎在她的手碰触到佛像表面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反弹力突然其来,一下子把她的手推出了老远。 “咦?” 苏盼儿一脸惊疑色,就在刚才,她居然在佛像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精神力波动! 回忆起当年的那场闹剧,苏盼儿下意识倒退了三步,双目微眯:“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 佛像依然静悄悄地,半点异动也无。 苏盼儿突然反应过来,她感受到的只是精神力。 当即用传音入密,直接用精神力把声音传播出去:“出来!不要装神弄鬼。否则,别怪本宫直接毁了这座佛像!” 周围静悄悄一片,还是半点响动都没有。 “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盼儿点点头,默默再度后退了几步,开始调动自身的精神力。 可下一刻,一股奇怪的意识突然将她覆盖…… 紧接着,一道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出现:“等等……对付我这抹残魂,你这小娃娃就要喊打喊杀的,不觉得太过了吗?” 果真有人! 苏盼儿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盯着眼前的佛像。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别人。” 那苍老而充满疲惫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 “那要吃东葛先生的狼,可从来不会说他自己会吃人。” 苏盼儿半点没放松:“说!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要是有一句谎言……呵呵!” 要对付对方,苏盼儿有种抓不住的滑溜感觉。 对方显然也有些惧怕她当真会毁了这尊佛像:“唉,你无须担心老夫。你要想知道,老夫也不介意把过去告诉你,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 对方似乎被噎到了,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好好好,那老夫就长话短说。当年,老夫原本是秦家先祖身边的伙伴,陪着秦家先祖进进出出,只是后来先祖病逝,老夫不甘心就此死去,这才分离出一缕魂魄,躲藏到这佛像里……” “不是说佛像是镇压之物,被压住者无法挣脱。你怎么会好好地没事?” 苏盼儿追问着。 “唉!老夫这样,算得上是好好的没事?老夫是有苦说不出,进来容易,到了现在老夫想离开却连佛像都无法出。这还算得好?”苍老的声音似乎越发失落了。 “你无法出来?” 苏盼儿目光往下,那佛像身上的众多佛文便进了她的眼里。 难不成,是秦家祖辈上有人故意把对方困在了佛像里?这样的想法一出来,苏盼儿的内心里就好像长了疯草,怎么也止不住。 “其实,你也不用如此针对老夫。” 对方明显也有些懒散:“先不说老夫出不来。就说那头泼皮猪,那头雁过拔毛的秉性,委实让老夫没失望啊!” “你认识泼皮猪?” “他?自然是认识的,算下来他也是我子侄辈了。我可不能失了他的威风。” 苍老的声音还在继续说。 他居然还认识泼皮猪,想到自己好久没见到那头死猪了,苏盼儿急忙追问着:“是几时认识的它?” “他是我晚辈,我还能不识得它不成?你也不用如此防备老夫,反正老夫也呆在这里无法离开。你完全可以和它应征,发现了我说了慌,你多得是办法教训老夫不是?” 苏盼儿眯起眼看他:“罢了,我便问问泼皮猪再来和你说详情。”说完,她随手拿起那红绸,往佛像头上一甩,便盖住了佛像的头部,连半截身子都被挡住了。 苏盼儿果断转身,出了祠堂。少不得由和守在外面的二位族老闲聊片刻,这才转身往回走。 外面天早就黑透了,天空上点缀着为数的不多两三颗星辰。 袭人早就等在外面,见苏盼儿出来,赶忙迎上前:“娘娘,您……这是没事吧?” “你看我向有事的人吗?走,咱们先回去再说。” 苏盼儿无心纠缠,带着袭人回了秦宅。 周母早就等在大门处,见二人一身灰头土脸出现,身边并没有旁人时,心头的委屈彻底爆发了。 当即扑上前来:“娘娘,娘娘进之前说得话,可不能不算数啊!我可怜的宁儿,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宁儿,我可怜的宁儿……” 苏盼儿原本就为了这失踪的一行人焦头烂额,眼下被周母逼迫,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别哭了!本宫说过,肯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你是相信不过本宫,还是不相信周宁会活着回来?” 第1326章 三人行 “我,我自然信娘娘您……” 周母这才发现苏盼儿动了怒,神色间有些无所适从。 苏盼儿发怒过后,又感觉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忙收敛了戾气。 放缓了语气:“周大娘你莫要着急,珂儿是我弟弟,周宁是我朋友,我心里的着急绝对不会比你少,相信我!” 这倒是大实话! 周大娘总算放缓了心绪。 苏盼儿张嘴还要再说,守在大门外的随从却进来禀报:“娘娘,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 苏盼儿想也没想便回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多问了一句:“来人可有自报名号?” “她自称是应天书院雷院士之女,在门外求见娘娘。还说,她知道苏大人的下落。” 随从的话一落,苏盼儿蹭一下站起,当下来了精神:“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立刻把人带进来。” 应天书院的雷院士,苏盼儿自然见过。可他的女儿雷雨,苏盼儿还真没见过。不过等雷雨进得门来见礼过后,看见那张和雷院士有几分相似的脸,苏盼儿对她的话倒是信了七八分。 “雷小姐不愧是雷院士之女,这份恬静的气度,果然不堕其父威名,难得、难得。” 苏盼儿由衷夸赞着。 倒是对眼前这位雷小姐高看了两分。 她没想到,雷院士那个惯会拍马屁的人物,居然会有这么个恬静的女儿。不过,从对方偶尔露出形迹的些许俏皮来看,这位雷雨小姐果真是童心未泯啊! 年轻真好! 雷雨侧身坐在椅子边缘,闻言赶忙起身,脸上带着些许娇羞色。 “娘娘谬赞了。小女子无才无德,闲暇时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便是跟着家父略识得几个字,担不起恬静二字。” “不卑不亢,雷院士果真生了个好女儿。” 苏盼儿点点头,眸子扫到对方身后站着那名肥胖的丫鬟身上时,眼底闪过一道光。 嗯,纤细配肥胖,红花配绿叶。 看来,这位雷小姐也不如她表面瞧着这么无害嘛! “难得雷小姐来了这落雁村游玩,说起来,这里还是本宫的故乡,本宫当略尽地主之谊才是。可惜,最近本宫私事儿略多,倒是怠慢雷小姐了。” 雷雨赶忙连称不敢,急忙推辞。 “娘娘这话就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此番冒昧求见娘娘,委实是小女子知道一些苏大人的行踪,听闻娘娘在寻找苏大人,这才特意不请自来,登门求见。还望娘娘看在小女子一门心思想要找到苏大人的份上,宽恕小女子。” 雷雨说话间,微微一蹲身,朝着苏盼儿见礼。 “你也在找苏珂?” 苏盼儿是在问话,却用得是肯定句。 对方大大方方的在自己面前透露出和苏珂熟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 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怪罪于她? “说说吧!” 苏盼儿并没有仔细问,可雷雨还是听懂了苏盼儿话里的意思。 她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红晕,看了看左右,低下头不说话,一副不肯开口的模样。 苏盼儿略微沉吟,随即挥手让众人离开。周母和袭人原本都心急着知道自己家周宁的下落,眼下正听到紧要处,恨不能催促这位雷小姐继续往下说,可皇后娘娘却让他们下去,周大娘自然不肯,却被袭人搀扶着走了出去,还顺势掩上了房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苏盼儿的脸慢慢沉了下来,面无表情望着雷雨。 雷雨也明白,自己前来求见娘娘是太冒失了点儿,可现在的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娘娘,因着家父是苏大人恩师的缘由,雨儿和苏师兄早先便认识了。在苏师兄春闱那段时间,小女子也曾和苏师兄见了几次面。以及后来,后来……家父对苏师兄多有赞赏。” 雷雨说着话,还偷偷抬头打量皇后娘娘,又羞得赶忙低下头。 苏盼儿不置可否,想到二人师兄妹的关系,哪怕这位雷雨小姐居于后院,想必和珂儿之间,也发生过什么。至于对方会不会说出来倒是次要的,可对方的态度,却无时不刻不在表达这一点。 见皇后娘娘迟迟不说话,更不按照她的剧本走,雷雨无奈,只得自顾自说了下去。 “苏师兄奉命回老家祭祖,恰巧小女子的大姑妈也住在附近,也在无意间遭遇了苏师兄。其间,苏师兄虽然说忙,我们也曾见过两次面……” “你说详细些。” 苏盼儿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是在何时何地,如何见的面。他都说了些什么。你为何又说知道他的下落?” 她的心头有千百个答案等待她解答。 这话可把雷雨问着了。 她咬了咬嘴唇,她原本就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可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主动追苏珂追到了他老家来? 要不说,又该如何对娘娘说明白?尤其是,一提到苏珂,她就还得提及另外一个女人! 一想到那个女人,她就恨得不行! “本宫劝你,最好一五一十回禀清楚明白,你该知道,欺君之罪的罪名可不小,就是你雷雨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见对方脸色不断变幻,苏盼儿轻哼一声威胁着。 “其实,其实也真没什么不能说得。只是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和生死比起来,丢脸的事儿貌似也算不得什么了。 雷雨苦笑了一下:“娘娘当知道,盛京城里的文涛阁吧?文涛阁,处于连通贡院和柳巷之间的杨柳河畔,是闻名遐迩的大酒楼,更是文人墨客饮酒狭玩的理想胜地……” “别说废话!”苏盼儿呵斥着。 雷雨欠了欠身:“小女子之所以提到文涛阁,是因为小女子来到落雁村之后,发现苏师兄身边多了一道身影红袖添香。此人便是文涛阁里的花魁寒梅姑娘。寒梅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之美貌绝伦……”她轻轻咬咬嘴唇:“为此,我们之间有了些许冲突……” 苏盼儿抬眼扫过雷雨,不难想象那样的场面。 珂儿身边突然多了两个女人,三人行中,一个是欢场女子,整日跟在他身边,而且这位女子还是从盛京跟过来的。 额外一人,便是眼前这位雷雨了! 第1327章 缘由 “眼下那位寒梅姑娘在何处?” 苏盼儿一开口,便问到了点子上。 雷雨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她、那位寒梅姑娘,跟着苏师兄一起走了。” “走了?他们一起去了哪里?” “他们临走的前一天,二人曾、曾在县城的银楼内出现。小女子和他们恰巧遇上,就听见苏师兄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话?” “当时,貌似还有长泽县的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在场。” 雷雨陷入了回忆里。 那天,雷雨心情烦闷,便带着她身边的胖丫鬟玲玲一起出门逛街。 对于她和苏珂的婚事,雷雨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是这拒绝,随着苏珂越来越受到圣上的重用,而逐渐软化。 原本她之所以躲出来,躲到她姑父姑母的府上,却在路上偶遇了苏珂。一开始,她还摆谱给苏珂看。可当她逐渐和苏珂接触之后,她对他的印象也逐渐改观。 尤其是在之后一场大汛,他们被困在同一艘船上之后,二人的感情便在吵吵闹闹中逐渐升温。 到得大汛过后,二人下了船改走陆路,分别乘坐马车继续前行。 等到打尖时,雷雨意外发现,苏珂的身边居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怒气突如其来,一想到这些,雷雨的脸便越发铁青了。 “小姐,您不是说出来玩儿吗?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哇!小姐您看,好多好多的小吃呢……”胖丫鬟玲玲一见到路边的小吃便走不动道。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小心肥死你!” 雷雨心头那个郁闷啊! 自己借口来姑父姑母家探亲,好容易出了京。实则,不就是为了苏珂。她都舍下脸皮来,师兄前师兄后叫着,不就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不曾想,却被一名旁人抢了先! 想到对方宛如一副当家夫人般的姿态,站在苏珂身旁望着她时,她动了怒。 这旁人要是个大家闺秀倒也罢了,偏偏对方还是一名妓子,这口气,让她如何放得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她再气,身边却无人可以述说,只得气恼在心头。 身旁的胖丫鬟却没觉得这些是个事儿。 她正忙着左右开弓吃着肉串,还吃得满嘴都是油:“小姐,您就别在意那个唱小曲儿的。她就是再有本事,再勾人,想要嫁给苏大人做妻,就冲着她在文涛阁呆过这一条,圣上和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既然她做不了正妻,到顶了也就是个贵妾。那当家主母的位置,不是还给您留着吗?” 雷雨当即拉长了脸,当即呵斥着:“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着玲玲瑟缩了一下,雷雨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了些许。 不得不说,这死丫头确实了解她的心思。 那寒梅姑娘再有本事,也做不得正妻。只要自己笼络好了苏师兄,以自己书香传家的家风,加上自己爹又是苏师兄的恩师,再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那句“门当户对”的说词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也忍不住带出了些笑容来。 可她一抬头,却看见银楼二楼的窗台边,正矗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许是雷雨瞧得时间长了些,玲玲还等着被骂,却没有了下文,这才发现自己家小姐在发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也看见了苏珂的侧影,当即欢快的喊了出来:“小姐,是苏大人,他就在上面呢。小姐,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要,自然要上去看看! 相请不如偶遇。 雷雨见自己出来散心,也能碰见苏珂,二人果真是心有灵犀啊!当即便上了银楼。 刚刚转过二楼的楼梯口,便听见苏珂的声音传来。 “这么说,宁家已经决意要如此了?” 苏珂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让雷雨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对面的人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似乎又说了什么,只是雷雨的注意力都在苏珂身上,只依稀听见了半句。 “……要不,苏大人您亲自和宁家人谈谈?” “谈?这有什么好谈得。哼!宁家的手越伸越长了,居然连本钦差的命令都不听了。传令下去,三天,本钦差再给他们三天时间。要是宁家依然无法决定,本钦差就上达天听,让圣上和皇后娘娘来出主意了!” 苏珂显得很生气。 却让雷雨看得呆住了! 这样的他,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书生气,反而带着一种男子特有的魅力! 她原本对和苏珂的婚事并不赞同,可随着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已经对苏珂完全改观了。尤其是苏珂此刻表现出来的气势,正是她一直喜欢着的,最让她动心的姿态了…… 她忍不住两眼放光,脸上也带着笑,刚刚想要开口说话,不料眼前人影一晃,在苏珂身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是她! 那个人尽可夫的妓子! 雷雨的脸瞬间晴转多云,用愤恨的眼神怒视着二人,好像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心底的怒火越来越盛。 “是,小人一定会把话原封不动告知宁家,想必宁家会很快做出抉择。” “嗯,但愿如此!” 苏珂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回头吩咐旁侧的下人:“你去问问掌柜的,本官还要在这里等多久?本官要得东西可打造好了?” “是,大人。” 随从领命下楼,一转身,正好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雷雨主仆二人,当即站定了脚步。 既然被人发现了,雷雨也躲了,当即挺起胸膛上了楼,来到苏珂面前。 “苏师兄,原来您也在这儿,真巧!” 苏珂转头看来,当即蹙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你在跟踪我?” 他身边那位寒梅姑娘也回头看来,眼底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随即还不着痕迹的朝着苏珂靠了上去。 这样的姿态,让雷雨心头的怒火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开始呛声:“苏师兄说这话可有证据?本小姐只是凑巧顺便从这里路过,见到苏师兄在此,这才特意上来一见。” 第1328章 苏珂的去向 苏珂明显不信。 “哦,这么说来,倒是委屈雷小姐你了!” 他受够了这位娇娇女的百般纠缠,也不知道那个乖巧懂事的雷雨跑到哪里去了! 最近的她变化太大,也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心里的腹诽,雷雨哪怕没听见,也能从对方虎着的脸上看出来。尤其在她看见站在一旁的寒梅姑娘那双略带嘲笑的眼神时,就越发心烦意乱了。 “本小姐说得都是实话,我们确实无意中走到这里来的。信不信在你!” 雷雨忍不住怒吼一句。 这才抬头看了在场的几人一眼。她这才发现,在场的除去苏珂和这位寒梅姑娘外,另外还有两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本地的父母官了。 两位父母官显得有些尴尬,见势连忙起身:“既然苏大人还有事,我等就先回衙门了。但凡苏大人有什么需要小人去做的,尽管吩咐。”说着,二人便想走。 “等等!明儿本官要从落山村进弑仙山,还有些事要吩咐你们。” 苏珂反而抬手制止了两位大人离开,回头冲着雷雨发火! “亏你还自称是恩师的弟子,在恩师膝下学子了这么多年,好得倒是没有学会,尽学会些无用的下作手段,你还要脸不要?” 苏珂和雷雨这一路“风雨同舟”走来,他和雷雨之间的关系也早已发生了千般变化。 他对眼前这位雷雨能折腾的劲儿也是怕了,恨不能立刻打发了他。 这话立刻激怒了雷雨,她也顾不得一开始决定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当即嘴里便开了炮仗。 “我使用下作手段?究竟是谁用了下作手段自己知道。” 雷雨盯着眼前挑衅的寒梅姑娘,好似赌气一样,直接呛声了。 “我再下作,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比起某些脏得都看不清颜色的女人,穿着一身白,你就以为她当真干净了?呵!”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这话可真够毒的。 苏珂当即气得脸都白了! 而寒梅姑娘则泫然欲泣,泪珠儿开始在眼底聚集。 雷雨自然没看到身后的动静,她刚刚一转身,便看见掌柜的亲自端着首饰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在那名离开的侍卫带领下上了楼。 雷雨一愣,盯着掌柜手中的那个托盘,久久无法动弹。 恰好就在此时,那位寒梅姑娘开口说话了。 声音娇嗲,轻笑着:“苏大人,掌柜的把东西都拿来了。您看,要不要拿来妾身替苏大人您看看……” 雷雨忍不住回头,恰好对上了寒梅姑娘那双挑衅的眼。 当即一咬牙,转身便快速下了楼。 “小姐,小姐!苏大人您……”胖丫鬟玲玲还想说什么,可看见自家小姐已经下了楼,左右为难片刻,也朝着雷雨的身后追去…… “当时,我被怒火冲坏了头脑,没有细看那托盘内的东西。想来,应该是苏师兄买得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才对。” 雷雨支支吾吾半天,才终于为自己所说得话,画上一个句号。 全程苏盼儿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她说话。 珂儿会带着一个妓子到处跑,还领着她跑去银楼买首饰?这话苏盼儿可不信! 就算是事实,珂儿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想到这些,她才抬起头看了眼雷雨。 “你的意思是说,珂儿去了宁家?如果他真去了宁家,又怎么会……失踪……” 话未曾说完,苏盼儿自己先变了脸色。 宁家,宁家,又是宁家! 最近她听到关于宁家的消息很多,可没有哪一次,有这次来得让她心惊动魄! 如果珂儿当真去了宁家,随后便失踪,那么…… 一想到这些,苏盼儿眸子深谙,不过片刻,脸色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多谢雷小姐告诉本宫这些详情。只是眼下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未免天黑夜路难走,雷小姐也别耽搁了,趁早离开吧。” 对这位雷小姐的秉性,苏盼儿虽然只和她接触了一个时辰,却也不难看出,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便觉得世人都应该围绕着她这个太阳转一般。 不过,所谓“十马九不全”,有点小毛病倒不要紧,要是珂儿真的喜欢她,她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举动,大不了以后少传召她进宫便是。 这么一想,苏盼儿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可雷雨的心情却沉入了谷底。 这里原本就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老家,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她原本以为,娘娘就算不留宿,至少会让她留下来吃顿便饭才是。哪里料到,会有眼下的结果? 当下只得有些尴尬地起身,向娘娘提出告辞。 等二人再度乘坐着来时的马车离开,胖丫鬟玲玲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憋屈抱怨着:“娘娘也太那个了。她居然过河拆桥!小姐您刚刚才把苏大人的消息告诉了她,可她一转眼便赶你走。奴婢,奴婢心里……意难平!” 说着话,她噘起了嘴。 “住口!” 雷雨心头也有想法,可她终究没敢流露于表面。 见玲玲抱怨,忍不住用力点着她的额头:“你居然敢背地里议论皇后娘娘,你究竟有几个脑袋?嗯!再这样下去,本小姐可保不住你。你也不用在本小姐身边伺候了,哪里来得你就回哪里去吧!” “小姐不要啊!” 玲玲赶忙挤到雷雨身边,肥胖的身躯扭啊扭的,一脸讨好色。 “小姐,您可不能不要奴婢了啊!奴婢从小就伺候在您身边。除了小姐您,奴婢可就再也没亲人了。小姐,小姐……小姐……”说着话,又轻轻用胖乎乎的手推着雷雨。 雷雨也说话,一直沉默着。 见玲玲咋慌了,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知道错了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乱说话!” 玲玲熟知自己家小姐的神态,眼见得小姐肯搭理自己,便知道此事过去了。 当下高高兴兴地坐回马车对面:“奴婢再也不敢了。不过小姐,您说,皇后娘娘究竟会不会去宁家寻找苏师兄啊!要知道,苏师兄是不是去了宁家,也只是您的猜测呢!” 第1329章 苏盼儿的质问 只是猜测,要是娘娘当真上宁家去质问,要是宁家不交人,她又能如何? “这你就不懂了吧?” 雷雨一脸得意色:“宁家再财大势大,又能大过皇后娘娘去?大过圣上去?娘娘要么不上门,要是上门去了,想必此事也有个结果出来,总好过你我蒙瞎到处找人。”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以逸待劳,找了这么多天她找不到人,就干脆等着他们把苏珂找出来! “不是听说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大臣来,亲自调查此事吗?小姐您干嘛不找他们帮忙,反而来找娘娘?” “哼!那帮人,他们会如娘娘这般心焦?” 即便是钦差大臣奉了皇命办事,又如何能比得上皇后娘娘祈盼找到苏珂的急切? 她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告知皇后娘娘才是正理。 而的确如她所说,苏盼儿正心心念念着如何查出苏珂的具体下落来。 只是眼下,她身边无人可用! 当年离开落雁村时,她虽然在这秦宅里留下了周家一家子,还留下十来名年纪略大的随从看守。 可眼下,这些人安逸的生活国过久了,都失去了必要的锐气。 寻找苏珂这么重要的十,让他们跟着跑跑腿可以,让他们独挑大梁,苏盼儿可不放心。 想来想去,苏盼儿决定去一趟县衙,一个是看看县衙那边有没有好的进展,当初伤了脑袋失去记忆的那名随从是否记起来什么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看看去雍州城的几位钦差大臣赶到了长泽县没有。 虽然眼下天色已经不早,可苏盼儿略一沉吟,还是决定立刻动身前往县城。 “去准备一下,我们立刻驾车进城!” 她吩咐着袭人。 自己却身形一转,反而钻进了屋子里。 换下一身男装,重新穿回女子装束,苏盼儿这才坐上马车,赶往县衙。 负责驾车的车夫是老把式,眼下年纪虽然大了,驾车却依然是一等一的好手。她们出门的时辰太晚,到城门口之时,城门眼见得就要落下,那车夫两鞭子甩出,那马车便迎着吊桥飞奔,几乎在马车后轮刚刚驰上吊桥时,吊桥便已经开始升起。 守城官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飞奔而入,让几人面面相窥。 苏盼儿微微撩起帘子,便看见马车两侧飞快倒退的城墙。随即笑了笑,正要放下帘子,可眼尾却瞧见了前方十字路口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放下的帘子再度被她掀起,可马车跑得太快,那十字路口一晃而过,哪里还看得见人? “停下,停车!” 苏盼儿急忙吩咐着。 车夫不敢怠慢,赶忙拉住马缰。 可马车跑得太快,那惯性带动马车也跑出老远一段距离才停下。 苏盼儿顾不得旁人拿好奇地眼神看她,她快步下了马车,疾走到适才的十字街口处,那边空空如也。她在原地打着转儿仔细寻找着,依然没有丝毫收获。好像适才的人影只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娘娘,您这是在找什么?要不,您告诉奴婢,奴婢一起帮您找?” 袭人急忙跟上来说道,身后还跟着坚持要一起来的周母。 “没事,我好像看见了熟人。” 苏盼儿轻描淡写地说完,便慢慢往回走。 袭人跟在身后,倒举得这没什么。娘娘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要是遇到几个熟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苏盼儿重新爬上马车,等马车再度往前,她那紧蹙的眉头依然没散开。 刚才那两人,好像是…… 就在适才苏盼儿寻找的十字街口旁,两个做普通人打扮的汉子手上拧着个食盒,从街边的一家酒楼走出。一边走,还一边轻声议论着。 “主子这次秘密赶来长泽县,总是说要低调行事,可他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地刁钻。眼下你我都把长泽县的大小酒楼逛了个遍,能找到的菜色都找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让主子满意。” “你就少抱怨几句吧!想一想被留在府里的兄弟们,好歹你我二人还跟着主子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也是,比起他们来,你我确实幸运。不过,咱们现在还是祈祷主子这次能满意吧!” “你也不用着急,昨儿宁家那边不是送了请柬给主子?眼下虽说主子还在考虑,想来,他迟早也会走一遭。到了那时,你我的苦日子也该结束了。” 宁家家大业大,想必里面的厨子总有主子喜欢的口味…… 二人絮絮叨叨,拧着食盒越走越远。 苏盼儿带着满肚子不解,来到县衙。 县衙里,刘县令正搂着自己的小妾欢乐着,却听得门房禀报,皇后娘娘到了。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再顾不得旁得,赶忙带着人出去迎接。 心里也在打鼓般,皇后娘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边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还在雍州城那边呢!可皇后娘娘居然还走到了前头! 刘县令也是人精,出得县衙这短短的时间,他便调整好心情迎了出去。 可苏盼儿已经迈步进了县衙,他心头一惊,倒头便拜。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刘县令无须如此,请起。” 苏盼儿脚步不停,便直接走进了县衙内衙,走到主座上坐下。见刘县令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她心里的焦虑稍霁。 “本宫的来意,想必本宫不说你也明白。刘县令,苏国舅在你的地盘上失了踪,可本宫怎么见你依然逍遥着,半点不见忧虑?本宫是不是找错了人?”她着重加强了国舅二字,旨在提醒对方苏珂的身份,可不是寻常人。 对方那一身脂粉味儿,可瞒不了她的鼻子。 尤其是对方的下巴处,还有唇脂留下来的印子,她就是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刘县令一脑门子都是汗,赶忙点头哈腰:“娘娘说笑了。关于苏国舅的下落,微臣更想知道。比起娘娘的担忧来,微臣心中的担忧更甚。这些天更是马不停蹄地调查着苏国舅的下落,还望娘娘明察秋毫啊!” 第1330章 复杂关系 “那你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苏盼儿连眉头都未曾抬一下。 “这、这事这事……” 刘县令一脸为难色,想说他已经倾尽了全力,可他确实有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查到…… “嗯,不想说?” 苏盼儿的声音分外低沉,手指在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好像分外闲适,一股慵懒的气势不由自主散发开来。 可刘县令却忍不住冒出一脑门子的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微臣确实已经尽了全力,整个长泽县该出动的人马微臣都派出去了。只是微臣无能,微臣……” “行了!” 苏盼儿终于动了怒,啪的一巴掌拍在小几上:“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微臣,当真有自知之明的话,还会行这欺上瞒下之举?” “冤枉啊!皇后娘娘,这是坚决没有之事!娘娘,您可不能听那些小人重伤微臣啊……” 刘县令大声哭嚎着,干嚎声传出老远。 “你还在撒谎!本宫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好!既然如此,本宫就成全你!来人啊!” 苏盼儿一声怒喝,很快,县衙里的衙役便站了出来。 “请娘娘吩咐!” “你们,速速把这位昏官抓起来,关进大牢里!本宫要亲自审问,看看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本宫手中的鞭子更硬!” 苏盼儿一挥手,直指刘县令。 衙役们有些迟疑,毕竟刘县令是他们的上峰。 可苏盼儿的目光一扫:“你们可是打算和刘县令一样,想让本宫亲自审一审?” 众人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一脸歉意对刘县令抱拳:“大人,得罪了!” “你们,你们这些……” 刘县令见势不对,赶忙甩开衙役围拢上来的姿态:“娘娘,娘娘您不能这样啊!微臣微臣确实是不知道啊……” “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苏盼儿也失去了耐心站起身,慢慢走到刘县令面前:“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查不出来了吗?就是不知道那宁家究竟给了你多大的便利,大到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 刘县令猛一抬头,用惊戾的眼神望着苏盼儿,随即又很快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思绪。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依然让苏盼儿看清,眼前这人那一刻神色的变化。 “说啊!你适才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苏盼儿冷笑,突然一伸手,便从旁边衙役手中夺过了杀威棒,那杀威棒在地上重重一磕,带起一声沉闷的敲击声,让刘县令出了一头冷汗。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他坐在高堂上,看着这些衙役拿着杀威棒教训那帮愚民,可偏巧就在今天,一切都改变了! 刘县令心头各种念头闪过,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赶忙像狗一样爬行着上前。 “娘娘,娘娘原来是指宁家,这里面可是有宁家之事?好哇!这宁家的手伸得可真够长得!娘娘,微臣愿意将功折罪,率先赶往宁家,替娘娘做开路先锋,一定要让宁家好看!” “这么说来,你心头有对付宁家的办法了?” 苏盼儿问得随意,心头却各种念头闪过,看来这位刘县令对宁家了解颇多嘛!也好,有他打头阵,她倒是可以以逸待劳,就看对方的后续手段了! 刘县令被问得满嘴苦涩。 看娘娘的神态,怕是笃定他知道宁家之事。可他也就区区一名长泽县县令,又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得蒙宁家赏识? 苏大人失踪之后,他也是在调查的时候,从下属口中得知了,当初苏大人在银楼上和属下对话中提到了宁家。他这才引起了警觉,便偷偷去调查了宁家在长泽县活动的情况。 不料,他的人马前脚刚刚派出,后脚,宁家便使人过来了…… 他只是七品芝麻官而已,和宁家老祖这样的封疆大吏相比,就如同蜉蝣和大象相比,哪里是他能撼动得? 眼下娘娘会动怒,在他看来,也是逮着一个碍眼着开刀也平心中怒气,顺便树立树立威信。而他倒霉悲催的,就恰好撞到了刀口上,他不倒霉还有谁倒霉? 他平复一下心境,努力思索着出路:“回禀娘娘,要说宁家牵扯进来,微臣手上着实没有真凭实据啊!微臣之所以知道宁家,只是前些日子在调查苏大人失踪一事时,调查苏大人的去处查到银楼上,得知苏大人曾经提到过宁家。随后,苏大人便进了弑仙山,随即失去了下落。当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苏大人的失踪和宁家有关系。” 刘县令苦笑不已,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还是娘娘认为,在这样的大事上,宁家还会露出如此明显把柄给人抓?” 宁家自然不可能留下把柄! 也正因为没有任何把柄留下,所以宁家才最可疑! 苏盼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把话题带走:“宁家在长泽县的落脚处在何处?” “至从双河口码头建成后,宁家便在码头旁侧买了一百顷肥田和山林,建了座别院在码头附近,作为落脚点。不过,要是娘娘想去找他们,估计很难。除非有非常要紧之事,否则,宁家人很少涉足此地。” 宁家财大势大,而且很有商业头脑。 在双河口码头落成之后,便进军了长泽县,成功占据了这里成为主要势力,连通南来北往的水利通道。 “其实说起来,娘娘与其问本官,关于宁家人究竟在何处,还不如娘娘直接问秦氏族长。不管是秦氏族长还是苏家族长,都和宁家有合作关系。他们肯定知道宁家的下落!” 刘县令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看了眼苏盼儿,又急忙低下头。 “这里面还有秦家和苏家的事儿?” 苏盼儿拧眉,随即便想明白了! 这宁家要想单独进军长泽县,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用当地最有名望的人,达成合作关系,进而得名得利。 可要是珂儿失踪这件事和苏秦两家扯上关系…… 苏盼儿的手倏地收紧,手中的茶盏发出刺耳的“咵嚓”声,硬生生被她用指力捏成了碎片。 第1331章 灰色收入 “少啰嗦!速速下去准备,你,刘县令!你立刻去联络宁家,就说,本宫有事相召,让他们速速来见!” 苏盼儿要见宁家人,可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下了令。 刘县令不敢怠慢,急忙下去准备了。 苏盼儿暂时住在县衙后衙里。 以太累想休息为由,苏盼儿拒绝了刘县令夫人的陪伴,领着袭人和周母住了进去。 望着曾经熟悉的建筑,她的心头感慨万千。 “当年,我还没有怀上小妍妍时,也在这园子里住过,和圣上一起。” 苏盼儿顺势指了指那个荷花池:“看那边,当初,我们就是沿着那游廊散步。现在想起来,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一说起秦逸来,苏盼儿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思恋。 也不知道宫里的他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娘娘和圣上的感情真好。” 周母忍不住捂着嘴笑:“虽然老身这些年没跟在娘娘身边,但是帝后恩爱的消息,还是不时有传闻传来。现在要找圣上这样的好男人,委实难了!” 这话说到了苏盼儿的心坎上。 她不得不承认,周大娘说得这话倒是真话。 “替本宫磨墨。” 回头她走到书桌边,拿出信纸开始写信。 这信是写给秦逸的,她把事情经过逐一记录下来,最后着重提到了宁家和苏秦两家的合作。她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什么,却也平铺直叙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至于秦逸会如何处理此事,她就唯有等着消息传来了。 第二天天一亮,苏盼儿便再度乘坐着马车出了城,直奔苏家。 比起秦氏族长来,苏家眼下的族长算起来是她的族叔,可苏盼儿过去却从未见过。 这位苏家族长不同于她想象的模样,反而是个精气神十足的老头子,个头高高,相貌方正,观其行看其貌,立刻给人以可以信赖的感觉。 “族长大人,本宫今儿前来,是想来问问族长大人,关于宁家的一些事儿。” 苏家族长侧坐在椅子边缘,欠了欠身:“娘娘莫不是想问,关于宁家和我苏家的合作之事?不错,这些年以来,我们苏家和宁家合作,坐收渔翁之利。可远远没有世人想象中那样。” “我苏家和秦家一起,虽然得了宁家投入这双河口码头的干股各占一成。可这一成干股,宁家与其是给苏秦两家的,还不如说是给娘娘您和圣上的。这些年以来,我苏家所得,扣除族里的花销之外,老夫也命人将账本送到了京城,想必娘娘您早已看过?” 苏家族长虽然说得是问话,却说得很肯定也很坦然。 他心头明镜着。 宁家给他苏家干股一成,实则便是给圣上的。他扣除了一些必要的花销,便原封不动送去了盛京。 而其它的,苏家借助宁家的水运便利开拓的其它收入,这才是他苏家赖以为生的根本。 就靠这些灰色收入,他苏家也在短短几年时间发展壮大。 而这一切,都因为他苏家出了位皇后娘娘的关系!他身为族长,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账本苏盼儿还真没看见有提及宁家的! 账本上面都是河道往来生意,到今天她才知道,那银子是这种银款! “岂有此理!” 苏盼儿气得猛一拍桌子:“你是觉得头上吃饭的家伙太多余了,所以想让别人拿去装酒喝?还是你觉得,圣上是瞎子、聋子、傻子,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更不会派人来查?这种入干股的银钱你都敢收?你、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苏盼儿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受了! 这一番骂让苏家族长也是一脸委屈。 “娘娘,不是我苏家要昧着良心收这银钱,而是这河道都把持在宁家手上。双河口既然建立了码头,想要运送货物走漕船南来北往,就必须得得到宁家同意才行。我苏家手下这笔银子,实则也就是向宁家递交的投名状。” 生意上的事情,可不是你说不愿意,不想,就可以不做的事儿。 苏盼儿了解归了解,却本能地觉得,这事儿可不是件小事。 “你也知道是投名状,你还敢大肆收刮银钱?你且回去,把近几年从宁家那边得到的银钱仔细清点一番,然后把账本拿给我。记得,拿出来的银子许多不许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想那些言官参你一本,你就最好老实些。” “明白,等老夫回去后便立刻整理,完毕后立刻给娘娘送来。” 苏家族长应下。 “苏珂失踪那天早上,他说自己要带着人进弑仙山。临行前,他可有和你说点什么?” “娘娘,苏大人失踪头一晚,他并未回族里,反而歇息在长泽县的驿站里。老夫也曾派人去请,却失望而归。眼下娘娘要是想查清楚苏大人的下落,最后见了什么人,去往何方,做了什么事,恐怕得再多问些人才行。” 苏家族长说完,便冲着外面的身影招手。 “去,速速传我号令,伺候珂儿的饮食起居的人里,会不会有知道详情者?” 苏家族长还想再劝,不过看见皇后娘娘那双坚定的眼,这才打消了主意。 “娘娘,伺候苏大人饮食起居的几人里,有两名下人随着苏大人一起失踪了,而剩下的两名,早已被我们照顾着,免得出了意外。” 苏家族长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的话,见几人都沉默着,他也慢慢放慢了语速,有些无所适从。 等派去的人回来,也带回来两个年轻男子。这二人是负责苏珂的饮食起居的人,被留在了驿站里,结果倒是侥幸躲过了这场天降大祸。 “娘娘,苏大人确实是第二天一早就离开的。离开时,天还没有亮,小的没得到机会随苏大人进出,当时还伤心了许久。”伤心确实有,不过,在得知后续之后,二人心中的庆幸更多。 苏盼儿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从头到尾,珂儿是如何离开的,根据两人的详细解说,也在她的心头过了一遍。 第1332章 一头扎进河里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该离开了。” 苏盼儿起身往外走。 苏家族长显然没料到苏盼儿说走就走,赶忙挽留。 “你也别留我了,珂儿失踪之事,你心里也应该清楚着。本宫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苏家有珂儿在,所以才有苏家。要是没有珂儿,苏家……呵呵,什么都不是。你好自为之吧!” 苏盼儿说完,也不顾苏家族长呆滞的神色,转身扬长而去。 要是没有珂儿,这苏家又算得了什么? 可眼下珂儿却失踪了,可这位苏家族长还端着不紧不慢的态度,由不得苏盼儿心中不恼火! 到得她坐上马车,又感觉为这样的人恼火不值得。说来说去,她还是对珂儿失踪之事太过担心,关心则乱了!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从河沿走过,连同马车上了去对岸的船。 由于距离近,苏盼儿便没有下马车,反而呆在车厢里闭幕养神。 突然,身下传来一阵剧烈地波动,随即便是一阵惊慌失措的惊叫声传来。下一刻,便是惨叫声和重物落水声。 “娘娘!” 袭人大惊失色,往前扑试图护住苏盼儿。 可苏盼儿早已在事发的同时,便猛地睁开眼,顺着马车颠簸得翻倒的势头,她顺势提起一跳,便直接飞身出了马车。 咻咻咻!—— 利箭划破长空,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射来,将苏盼儿团团围拢在中间。 苏盼儿此刻正跳到半空,这些箭疾将她团团围住,姿势也用老,情急之下,她猛地在小腿上一拂,那柄匕首便到了她手里。与此同时,她将内劲灌注手中的匕首上,顺势一抡…… 当当当!—— 匕首和箭疾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盼儿趁势一滚,便直接一蹲身,躲到了马车车厢之后。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动作写起来慢,而实际上,不过转瞬之间完成的事儿。 箭雨依然不住落下,同一艘船上的众人早已惊慌失措,不住惊叫着乱跑着,有几人意外中箭,眼下正躺倒在甲板上痛苦地哀嚎。更有一部分人在适才的动乱中坠落进河里,在河水里不住扑腾。 苏盼儿所躲藏的位置选得很不错,虽然是临时落地的地方,却正好是人的视线死角处。一面是马车车厢,前头堆放着几个大箩筐,里面装满了南瓜、红薯等。她躲在后面,只需要防备来自另外一面的敌人即可。 “娘娘!” 袭人和周母慌里慌张,拉开车帘刚刚探出头来,一支箭便划破长空而来,径直钉死在距离二人眼前两寸远的车厢上,箭羽还在二人眼前不住地颤动。那呼啸而过的气流让二人再度尖叫着,赶忙又缩回头。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娘娘……” 袭人的惊呼声掩盖在甲板上众人的哭喊声里。 苏盼儿没有回答,她看了眼倒在地上,胸前中箭双目暴突死不瞑目的车夫,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弓箭手身上。 甲板上有三人,而水中来自左边的有四人,后边有三人。额外站在岸上的还有几个人躲在暗处,由于奔跑的普通民众太多,扰乱了她的探查,委实弄不清楚了。 “娘娘,您小心点儿……啊!” 车厢里的袭人大声叫着,可下一刻,却有两支箭疾飞来,一支留在了车厢里,而另一支箭疾则穿透了车厢,径直钉到了箩筐上,就留了个箭尾在外面。 苏盼儿借着箩筐的阻挡,小心把那支箭抽出拿在手中,静静感受着那些逐渐朝这里靠近的匪徒。 十步、九步、八步…… 五步,就是现在! 苏盼儿猛一起身,手中的那支灌注了内劲的箭疾从她手里飞射而出。她看也没看,趁势朝着前面围拢过来的几人飞扑过去。 手中匕首一划…… 匕首锋利的刀尖划出一串血珠子,还开始向空中飞洒,可苏盼儿已经攻击到第二个人面前。第二个人冲上来的死士明显还来不及刹车般,一脸木然往前冲,就好似把自己的脖子凑到苏盼儿手中的利刃上一样。 利刃划过,带出一道淡淡的白色细线。 苏盼儿手中的匕首没有半点停顿,朝着前面第三个人扑上前。 可身后却传来一道箭疾划破空气的声音。 她的腰猛地一折叠,呈九十度角般猛扑上前,手中的匕首顺势往前一递,那把匕首便径直扎进了第三个人的心窝! 一切,都快得好似眨眼般。 从苏盼儿站起到射出箭疾到解决了三个死士,落到众人眼里,却唯有苏盼儿往前那一扑。 原本冲上去要解决苏盼儿的三人便站定不动了。 过了好一阵子,三人才陆续噗通噗通倒下,倒在甲板上,身体还不住地抽搐着,显见得活不成了。 苏盼儿一个侧翻,滚到另一头的甲板边缘,借助船沿躲避着。 箭疾依然在空中飞舞,甲板上的情况和之前相比,完全大变了模样。 甲板上留下的要么是躲在暗处的人,要么是受了伤不良于行的人,要么就是死人。而剩下的,要么被动落了水,要么主动跳了河,此刻正不住地在河里扑腾呢! 这些落水的人不住扑腾,却给躲在水里的那些死士留了利用的机会。 苏盼儿数不清第n次格挡开飞来的箭疾,眼看情况不妙,她越发放低了身形,警惕地注视着甲板边缘。 水里几个死士正集中在船沿处,悄然往上爬。 眼下已经是深秋,早晨的白露冻得人瑟瑟发抖。眼下虽然是傍晚,可太阳落山后气温直线下降,呆在水里是很考验人意志的事儿。 从水里爬上甲板的几人已经加快了速度,而苏盼儿略一沉吟,悄悄一抬手,直接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珠钗,顺势一捏。 她猛一探身,手中的珠子飞散着疾射而出。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声落水声几乎没有什么间隔,那四个攀爬甲板的人便再度落入了水里。 随即,苏盼儿也一个飞跃而起,噗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河里。 第1333章 宁霁月 冰凉的河水一下子将她淹没。 数支飞箭紧随而来,射进河里连浪花都未能翻腾起。 苏盼儿的水性非常好,这些年哪怕疏于锻炼,速度那也是杠杠的。 一进了水里,她便化身成小鱼儿,直接朝之前那四人落水的所在游过去。 之前她打出的珠子灌注了内劲,只要击中,肯定能在人头盖骨上开一个大洞,中者很少能躲过当场死亡的下场,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逐个检查了一遍。 可惜,她只找到三个人的尸首,还有一个人未曾找到。 就在苏盼儿探出头唤气时,旁边一双手却突然缠了上来。 “救,救救我……咳咳咳……” 此人明显是之前落水者,眼下缠住苏盼儿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手脚并用缠了上来。 要不是苏盼儿发现不对即刻收了手,对方此刻怕已经作古了。 可即便如此,苏盼儿还是用力扯下她的手,将她甩开。 直到此刻苏盼儿才看清,这位溺水者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对她施以援手的张大个的幼妹! 她怎么也在? 看着她在水里挣扎,苏盼儿终究于心不忍,伸手一抓,便一把拧住了她的后领,拖着她开始往岸边游。 由于担心岸上的弓箭手射箭,苏盼儿游一段便沉入水里一段。而被她捉住了后领的张妹也不时入水,呛得拼命咳嗽。 可她游了一段,却发现岸上的箭疾逐渐变少,到最后消失了。 随后,她听见了一阵闹吼吼的声音。 是维持次序的官兵们来了! “娘娘,凶手已经伏法,您可以上岸来了!娘娘……” 岸上的人重复呼喊着,苏盼儿仔细感受一下,果然发现了被捆绑起来的匪人,这才放心的朝着岸边游去。 还不等她游到岸边,便有接应的人迎上前来,护住苏盼儿继续往回游。她手中的张家幼妹已经昏厥过去,也被人带走了。 等苏盼儿回到岸上时,已经有不少人下水,开始救掉落河里的众人。 苏盼儿抖落一身的河水,接过身边的人送来的披风裹住自己。 刘县令已经等候在那里。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岁不大的男子,一身白衣飘飘,气质绝佳,引得苏盼儿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刘县令倒头便拜,而他身后的男子也顺势拜倒在地。 “起来吧。” 苏盼儿走上前,也不顾自己此刻的狼狈,看着眼前这位白衣男子:“你就是宁家的人?” 白衣男子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回娘娘,微臣宁霁月,行十六,奉命前来拜见皇后娘娘。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宁霁月,在宁家排行十六。 “呵呵,宁家十六郎用于杀敌,救下本宫,还说什么恕罪?这等大恩,等将来本宫回了皇宫,一定为你请命,让圣上好好封赏二人一番。” 一听皇后娘娘说自己也有封赏,刘县令乐开了花,赶忙连连拜谢。 宁霁月也抱拳道谢,从对方那古井无波般的淡定里,苏盼儿看到了很多。都说宁家家财万贯,照苏盼儿看来,连圣上的赏赐都不稀罕之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瞧不上这些赏赐。 赏赐都不在乎的人,这份心性,也唯有宁家这样的大家族才能培养出来了。这便是底蕴,底蕴深厚的人家果真与众不同。 苏盼儿微微一点头,也没多说,回头吩咐刘县令:“速速派人去把水里的人救起。另外,再把遇难者尸首打捞上岸。受伤的人派郎中去治伤,而那些死难者则安排后事。所有花费的银钱都由本宫出。” “娘娘说笑了!是我等办事不力,才出了这样之事。不管是治伤还是安家费,这些花费的银钱,就交给我宁家处理即可。” 宁霁月急忙揽下了此等重则大任。 “如此也好。” 宁家愿意主动出钱出物那是再好不过:“那船上还有本宫身边的丫鬟,你派人把船开过来吧。” “是,娘娘。” 刘县令急忙吩咐下去,和宁霁月一左一右跟随。 苏盼儿突然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宁霁月:“宁十六,你宁家在长泽县境内的人,便唯独只有你?” 她这话问得跷蹊,却让宁十六听得眼皮子直跳。 没错! 她前脚召这位宁十六前来,后脚自己就遇袭,又恰好遇到刘县令领着宁十六前来,更是恰好在危急关头救下了她。种种巧合,委实也太多了点儿。 宁霁月赶忙停住脚步抱拳:“娘娘说笑了,我宁家人遍布在沿河附近。只要有河道通航,便有我宁家人的身影在。今儿得蒙皇后娘娘召见,委实是十六之福,我宁家之福,长泽县的父老乡亲们之福!” “是嘛。” 苏盼儿不置可否,随着刘县令领路去了屋子换衣衫。 这衣衫明显是临时找来的,不仅宽大,而且还是绸缎料子的男衫,款式老旧且分外宽大,苏盼儿用腰带束起,依然感觉那衣衫空荡荡的挂在肩膀上。 “娘娘。” 房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袭人和周母过来了。 “进来。” 袭人和周母进了门,苏盼儿打量二人片刻,便点了头。还好,二人除了神色间有些慌张之外,一切都好。 “娘娘,您没事吧?这些可恶的刺客这般会选时间,居然等到船行到河中央才动手,着实可恨!” 袭人一进来便一脸关心色,嘴里还不住抱怨着。 倒是她身后的周母,用一双惊奇的眼神看她,显然还没有从亲眼见到苏盼儿杀人那一幕回神。 苏盼儿看了她一眼,随即一笑,冲着袭人摇摇头:“本宫没事儿。那些落水的人呢?都救起来了吗?” 这一头的湿发怕是没那么就干,苏盼儿也就用帕子尽力拧干,随后用帕子一包,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袭人愣了下,想了想便说道:“死者已经单独放在了一边,落水的人都救起来了。不过,倒是有一个人,说是想要你见见她。” 第1334章 所求 氤氲的香茗慢慢升腾起一股白雾,也晕开了苏盼儿眼中的那点好奇。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张家幼妹,她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张妹却明显没察觉苏盼儿心中的想法,反而一脸兴奋冲上前,却又被袭人拦住了。 她依然欢喜不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阮七哥,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阮七哥……” 试了几次,她也无法靠近苏盼儿半分,不由万分懊恼瞪了眼袭人。 苏盼儿反而一挥袖,让袭人和周母下去了。这才回头问着张妹:“你觉得我是他?” “是!你就是阮七哥,我是不会认错的!” 张妹用力一点头:“你要不是阮七哥,你又何必冒死跳下河去救我起来?你就是阮七哥!我就知道。从小我就有这等本事,任凭人家怎么换装,只要我看见过一次,我便能认出对方来!”她的话语里不乏得意之色。 这救人还救出祸事来了!苏盼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的感受。 她心念突然一动:“你当真都能认出来?” “那是自然!” 张妹说得非常肯定。 “那今年的七月初七那天早上,你人在何处?”苏盼儿继续追问。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那天天还没有亮,我便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起来河边放河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的码头特别热闹!码头上到处都是前来放河灯的人。还有好多大船起航呢。” “码头上哪天没有船出航?这又能说明什么?” 苏盼儿失望地摇摇头。 她的神态激得那张妹也变了脸色,突然又眼前一亮:“呀,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七月初七那一天,我还看见了一个人!就是今天负责指挥救人的那位公子,当天也出现在了码头上。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说着话,张妹的双颊上飞起一抹粉色,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哦……嗯?” 苏盼儿先是随意点着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反而让她心头一喜,随即追问着。 “负责救人的那位公子?你所指的是哪位?” “就是那位姓宁的公子呀!” 张妹说得理所当然,却让苏盼儿仿佛抓住了什么。 她起身走到一旁,唤人取来笔墨纸砚,磨了墨,提笔便在宣纸上描绘出苏珂的画像来。 “呀!我说得和那位宁公子走在一起的少年,就是阮七哥你画像上的这位少年。” 张妹惊叫着,不过片刻,她又摇了摇头:“你这画画得不好,那位少年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哪里像你画像上这般,笑得如此开怀?” 这不是重点! 苏盼儿并不关心这些,反而继续追问着:“你当真没看错人?果真是他!” “就是他,没错儿!我才不会认错人呢,阮七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能看一眼就认出对方,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找一个人来试试……” 张妹还在喋喋不休着,可苏盼儿的思绪已经飞走。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张妹的肩膀。 “你这孩子……既然你的记忆力这么好,那么,你就没察觉,我是个女人吗?” “我知道你是女人啊!” 张妹一脸的理所当然望着她,似乎眼里还带着迷茫色。 苏盼儿忍不住一番白眼:“既然你知道我是女人,那就该知道,你大哥的那些想法,也太不合时宜了!”居然还妄想把自己妹妹嫁给她,这也太……那个了! “啊?可是……” 张妹明显有些迟疑,看了眼苏盼儿旁侧伺候着磨墨的袭人:“可是,你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人伺候了吗?再多我一个,应该也没啥问题吧?你放心,我能做活儿,还能洗衣烧饭,更能帮着你记住迎来送往的客人,我还……” “等等等……” 苏盼儿再度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是你哥打算让你到我身边来……伺候?”她用手指了指袭人。 “是啊!” 张妹反而郑重其事的点头,随即又很有些别扭:“我哥一开始没认出你是女人,还是我提醒他他才知道的呢!咋样,我厉害吧?……当然,你要是,要是缺少一个暖床的……我,我也可以……”说着话,那下巴都快搁到胸口上了。 苏盼儿心头那叫一个汗啊! “不用了,我不喜欢百合。” 就连旁边的袭人也忍不住嘴角不住抽动,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难受。 “行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旁得我不敢说,你吃那一口饭还是不成问题的。”当初张大个帮了他一把,她把她的妹妹留在身旁,等将来再替她置办一套适合的嫁妆嫁出去便是。 苏盼儿解决了张妹之事,转身又继续追问着张妹,当天事发时的详情经过,问得很仔细。 屋外,宁十六也在追问着身旁的人。 “那女子是谁?你们已经打探清楚了?” “回少爷的话,小的们打探清楚了,那女子姓张,她的大哥叫张大个,在码头上做苦力,归属您属下的丙字号水路管辖。而她那女子唤张妹,乡下人,没有取正式的名字。今天她落水时,恰好被皇后娘娘救下。据说是要当面向皇后娘娘道谢,这才被领上了楼。” “道谢?呵呵,她倒是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啊!” 宁十六冷笑一声,想她一个乡下丫头,要不是娘娘好心顺带着把她救起,还奢望和娘娘说上话?胆子倒是不小! 他身边的下人见势生情,赶忙凑上前:“少爷,那要不要等她出来后,让小的……”他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不用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惹事的好!” 宁十六眯眼,片刻又放松下来。 眼下皇后娘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也正是如此,所以该收敛的地方就得好好收敛,免得露出了狐狸尾巴。 二人各有心事,只是等苏盼儿再出来时,看见和袭人并肩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的那个得意洋洋的小丫头时,那名属下一下子变了脸色。 第1335章 魏王的下落 “娘娘。” 宁霁月和刘县令急忙上前拜见。 “咦,你们居然都还在?” 苏盼儿一脸惊讶色:“本宫还以为你们都离开了。看来倒是本宫想岔了。” 一句话,说得二人的脸色一僵。 宁霁月赶忙抱拳:“没有娘娘的吩咐,我等哪里敢擅自离开。倒是累得娘娘受了惊个,倒是我等的不是了。” “此事本宫已经说过,便不用再议了。不过,那些死难者的安顿之事,宁公子可千万莫要吝啬啊!” 苏盼儿慷他人之慨,自然没觉得心疼,随口便说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 宁霁月自然连声说不敢,紧随着苏盼儿左右:“娘娘您这是打算离开?” “此处距离秦宅很近,回去就两盏茶的功夫而已。两位自便吧!” 苏盼儿径直上了马车往回走。 眼下天已经大黑,码头上已经点燃了灯火,照亮了道路两旁。 由于去时的那名车夫已死,而袭人和周母都不会驾车,此刻便是苏盼儿亲自在赶车。 望着这深秋里的夜景,苏盼儿心头各种念头闪过。 等回了秦宅,刚刚下了马车,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苏盼儿一回头。 之间黑暗里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人,静静地朝着苏盼儿跪下。 “属下等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总算来了! 苏盼儿心头松了口气。 眼前这些人手便是她临出发前,秦逸拨给她的心腹暗卫。这些暗卫个个都身手了得,来无影去无踪,又忠心于圣上一人,特殊时刻用到刀刃上,一个顶百个。 “无妨!眼下本宫正好有事,要你们去做。你们且随本宫进来。” 苏盼儿率先进了秦宅,回头便吩咐了下去。 “眼下你们有多少人手?眼下本宫正值用人之际,让大家都动起来!刘县令那边派人去看看,要是宁家和他有联系,即刻禀报。另外,宁十六那边,你速速派人去监视着。本宫要了解他的所有一切。” “是!” 两名暗卫有些迟疑:“娘娘所指的一切,具体都包括哪些?” “自然就是所有一切。” 苏盼儿说得认真:“包括他吃了什么饭菜,说了什么话,上了几次茅厕。事无巨细都要禀报。别磨蹭了,去吧!” 等两名暗卫一走,苏盼儿也暗暗松了口气。 眼下总算有人手可用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上,苏盼儿松开了眉头,周母也明显松了口气,倒是袭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在为今天发生的事揪心着。反倒是一旁的张妹,正一脸好奇东张西望着,两眼瞪得溜圆。 “今晚太晚了,你就先住在这里。等天亮后再回去收拾收拾,便直接过来吧。” 苏盼儿也疲惫不堪,想想还是回头吩咐着袭人:“晚些你取五十两银子给张妹,作为安家费用。也好让她家里人放心。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娘娘。” 袭人顺从地带着人下去了。 苏盼儿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忧心珂儿的人身安全,整个人一晚上都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好在暗卫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好消息传来。 “娘娘,属下等人查到了宁十六暂时的歇息地。属下等人顺藤摸瓜,还发现昨天夜里,宁十六出去见了一个人。” “见了谁?” “属下等人发现,宁十六去了北门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那巷子尽头都是些住了多年的人家。可属下的人里,有一人认出,出来送宁十六离开的人,正是魏王身边的侍卫。便推测里面居住的人便是魏王。” 魏王! “怎么是他?” 苏盼儿惊讶得站起。随即又想到那天,自己坐在马车上,看见城门那边的十字路口上,有两个熟面孔一闪而逝。 之前想不起来那两个熟面孔在哪里见过。此刻听这人说起魏王,苏盼儿也想到了,那两人不正是伺候在魏王身边的随从吗? 想来也应该是他的心腹才是。否则,又岂会总是带在身边。 “可那名属下传递消息给属下后,属下赶过去时,那宅子却人去楼空,里面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 暗卫脸上古井无波:“属下便去了县衙查找关于那宅子主人的身份。才发现,那宅子的主人早在三年前便过世了,此后,那宅子便一直空置在那里,无人看管。”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苏盼儿随口问着。 暗卫把头埋的更低:“属下等已经在仔细寻找证据,想必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苏盼儿沉默,片刻后说着:“不用派人守在那宅子了。相信对方已经舍弃了那里,不会再回去了。既然你说看见了魏王身边的随从,不如就从魏王身上下手,仔细调查魏王的下落。” 说起魏王来,苏盼儿的眼前便浮现出魏王那张和秦逸有八成相似的脸来。 要是此事当真和魏王有关系…… 苏盼儿握紧了拳头。 当初魏王来落雁村拜见她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可眼下,魏王明明来了长泽县,却偏偏避而不见。这里面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属下领命。” 暗卫很快便下去了。 可苏盼儿的心情再难平静了。 站在二楼的窗口前,苏盼儿远眺着双河口码头的方向,那边,依然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更有数艘漕船停泊在码头上,等待着装满货物离开。 究竟珂儿在哪儿呢? 为何她冥冥中,会对这个码头产生那样的感触呢? 她想不明白。 苏盼儿心头万分纠结,可刚刚离开秦宅回家的张妹却一脸喜色,等她回到家,才知道家里的父母和大哥因为她昨晚未回,到处寻找她,险些找疯了! 得知她回家,当即喜出望外,纷纷围拢上来,询问着昨晚她的下落。 张妹却眉飞色舞着,向几人坦白:“爹娘,大哥大嫂,阮七哥已经同意让我留在他身边伺候他了!瞧,这是她给我的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给,大哥你收好啦!”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激得几人外焦里嫩。 — 大家肯定都在猜测苏珂的下落吧?其实,苏珂和苏盼儿的距离是如此近,前文有提示哦,大家仔细看。 第1336章 魏王求见 “你,你昨晚一整晚未回,就是去找阮七了?你还在他那里住了一整晚?” 张大个简直不知道该说自己的幼妹是胆大,还是太过天真。居然背着众人自己偷偷去找阮七了! 张妹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落水之事?” 这话让张大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说他不知道吧,可他整天都呆在码头上,昨儿又发生了数条人命案,这话别说幼妹不相信,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 可要说他知道,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幼妹被人带走后的去向,而他能接触到的人中,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小喽啰,也只能查到张妹被人救起,随后被贵人带走。 他还真想不到,这位所谓的贵人居然就是阮七! “咦,不对呀!” 张大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曹三哥不是说,你是被贵人带走了。既然你被贵人带走,怎么又跑到阮七身边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此事,张妹越发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你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位贵人就是阮七,阮七就是那位贵人呀!哥,你没想到吧?” 张妹摇头晃脑,得意万分:“我早就说过了,我自己的幸福由我自己去争取!阮七哥已经同意让我留在他身边伺候了。以后,我肯定能跟着他走出这座大山,走到外面去,挣大钱,挣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她憧憬着未来。 而张大个早已被她话里的信息量惊呆了! 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秦逸派给苏盼儿的暗卫确实厉害! 转换一个查找的方向,顺着魏王出行的路线,他们很快便查出了眼下魏王的所在。 “属下等无能,在查到魏王下落时,意外惊动了魏王的手下。想来此刻魏王已经得到了消息。属下无能,请娘娘责罚。” 暗卫一脸惭愧色。 严格来说,他手下的人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选出的好手。之所以还会在调查时意外惊动了对方,只能说,那魏王的手下能人辈出,功夫之高,已经和他的手下不相伯仲。这才让他的手下失了手。 “既然是意外,这次便让他将功折罪。你速速命人全面监视魏王的下落。本宫想会会他!” 苏盼儿双眼微眯,眼底划过一道狠厉色。 魏王吗? 她才不管究竟是谁,谁胆敢伤害苏珂,谁就是她苏盼儿的敌人! 暗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又回转:“娘娘,魏王来了!” “哦?来得这么快!” 苏盼儿挑起眉,诧异地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那魏王既然知道自己行踪败露,而自己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魏王遭遇自己,按理来说,确实该过来请安才是正理。 苏盼儿侧耳倾听片刻,问眼前的暗卫:“对方带了多少人马?” “预计有二三百人。” 王爷出行,规制在那里。二三百人的车队极随从也在规制内,算不得什么。 可眼下却是在乡下山旮旯里,这等人数看上去很有阵仗。 苏盼儿蹭一声站起,冷笑连连。 “既然来了,咱们也该好好地迎一迎。再怎么说,本宫这位做皇嫂的,也不能堕了气势不是!” 此话听得暗卫把头埋的更低了。 魏王来访,当真是大张旗鼓,唯恐旁人不知道般。 一行人下了船,驾着马车,浩浩荡荡朝着秦宅而来。沿途路过的老百姓连眼睛都看直了,瞪大了双眼,望着马车上的魏王,嘴里不住议论。 “咦,你们快看!坐在马车上那位贵人,好像是秦家那位……” “嘘!小点声,你想找死不成?那位又岂是你我能随意议论的?你不想要你那吃饭的家伙了?” “你看看我,该打嘴……不过,真的好像啊!莫不会当真是那位吧?” “……” 众说纷纭中,马车继续往前晃悠,一直到了秦宅前方才停了下来。 苏盼儿早已得到消息,秦宅大门紧闭,门外两侧各自站着四名带刀侍卫,显得门禁越发的森严。 很快,从马车上下来一名精干的男子,快步走向门口两侧的带刀侍卫。随即求见皇后娘娘。 带刀侍卫只是微抬起下巴,不但不进去禀报,反而驱赶着一行人:“去去去,这里住得是什么人家?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是那些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求见的吗?真是……” 得! 这位带刀侍卫的嘴够毒,直接把魏王骂做阿猫阿狗了! 精干男子回头看了眼马车,不得已,只得咬着牙继续赔笑:“这位大哥严重了!这可是魏王爷,今儿得知娘娘在此,特意前来拜见皇嫂。还望差大哥看仔细了!”说话间,他的手一滑,一叠银票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侍卫的手轻轻一翻,那叠银票便失去了踪影。 眼看也为难得差不多了,带刀侍卫也没有过多为难,这才带出了笑意。 “你们且等着,我等这就进去禀报。” 带刀侍卫回了句等着,便进去通报了。 魏王一早便猜到此行肯定会遇到皇后娘娘的刁难,而做了充足的准备。不料娘娘这看门的反而雷声大雨点小,让魏王有些难以适从。 好在那名带刀侍卫并没有去多久,时间不长便折转出来。 “娘娘有令,宣魏王觐见!” 魏王一袭黑色锦缎,上面绣着五爪金龙,那金龙盘旋飞舞,随着他走动,隐隐有水流在衣摆上流动,宛若活物! 他大步而来,头戴着镶珠嵌玉的紫金冠,嘴角还带着些许浅笑,越发将他映衬得威武不凡。 苏盼儿的眉头跳了几跳。 要说眼下还幸存的几位藩王中,长相最和秦逸相似的,便是这位魏王了! 当年魏王主动投靠新皇秦逸,甚至许以人力物力,全力支持秦逸登基。后来更是亲自来到落雁村,迎苏盼儿母女进京。虽然半道上出了点差错,苏盼儿失踪。可两位公主却是他亲自送进了盛京。 眼下晃眼一瞧,苏盼儿仿佛看见了秦逸正朝着他走来,让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茶盏。 第1337章 苏盼儿的试探 魏王来到苏盼儿跟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笑容满面朝着她抱拳。 “琪弟拜见皇嫂!琪弟今儿一早才得知皇嫂也在落雁村,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失礼之处,还望皇嫂多多见谅!” 这一声皇嫂,魏王叫得分外清脆。好像和苏盼儿很熟似的。 苏盼儿反而越发淡然的坐在那里,回头吩咐着下人抬来小凳赐座。 到得魏王慢悠悠撩了衣袍坐下,苏盼儿依然老神在在着。 “琪弟真会说笑,本宫此次是秘密出行,难为琪弟居然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还特意过来拜见,琪弟有心了!” 苏盼儿一语双关着:“琪弟请起,这乡下地方简陋,恐琪弟一时半刻难以适应,不过是乡下小地方。倒是委屈了琪弟你。” “皇嫂暂住在此地都不觉得委屈,琪弟哪里敢说委屈的话来?只是琪弟有些不明白,皇嫂为何会来这里?” 魏王好似半点也不知苏盼儿来此的缘由般,反而轻笑着问她。 “以魏王你来看,本宫住在这里委屈了吗?倒是本宫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魏王你口口声声喊着皇嫂,心里却对皇嫂有如此多的不满意。倒是魏王你,你觉得这里,应该谁来住才不委屈?” 这话问得刁钻,让魏王哑口无言。 他哪里想到这层问题,不过是话赶话正好说到那里,他也恰好回了这么一句。 倒是这位皇后娘娘,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这翻脸的速度可比那翻书的速度快了无数倍。以前他倒是没看出来啊! 他急忙跪下,一脸诚心诚意地拜下:“皇嫂,还请皇嫂开恩,琪弟当真没那想到那一层啊!就是皇天给琪弟十个胆子,琪弟也不敢有此等想法,还望皇嫂明鉴!否则,琪弟只有以死谢罪了!” “魏王说哪里的话来?不过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魏王为何还要死要活的?也太丢我秦家的脸了!” 苏盼儿继续敲打着,和魏王不住周旋着。 这一次见到的魏王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可真不小! 许是权利放大了个人欲望,眼前的魏王和几年前的他相比,老练了不少先不说,就单单是气势,也比当年的他强了许多! 旁得东西都可以培养,唯独这与身俱来的气势,却并非说说就能有得。 苏盼儿一边和他虚与委蛇,一边在心头评估着魏王来此的缘由。 魏王势大,尤其是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魏王的势力扩张得越发厉害。随着魏王势力扩张,伴随而来的,便是魏王的野心也越发大了! 要说几位藩王中,最是蠢蠢欲动的便是齐王,而最为乖巧顺觉的便是魏王。 可从眼下看来,魏王乖顺……这话里的水份大了去了! 在苏盼儿的思绪中,二人的一问一答也差不多接近尾声。 “琪弟你不在自己的藩地里呆着,怎么还有闲情四处游走?果然是好雅致啊!” “皇嫂有所不知。” 破天荒的,魏王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反而一脸镇定看着她:“琪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委实是因为琪弟最近奉了圣上的命令,严查各地的异常情况。琪弟肩挑重任,片刻也不敢偷闲,四处检查着。而琪弟之所以会来这里,也和苏大人的失踪一案有关!” 苏盼儿心头狂跳,好像心跳都漏了两拍。 表面却作无事人模样,随即笑得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琪弟果真好本事!” 苏盼儿笑眯眯地看他:“想琪弟忧国忧民,连千里之外的消息都打探得一清二楚,委实难得啊难得!”随后又话锋一转:“那琪弟你觉得,眼下苏大人的下落在何处?身边都有哪些人,为何会离奇失踪?” 苏盼儿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可魏王直接都以微笑示意,半点多余话都没有。 “娘娘所问这些,正是琪弟调查的方向。等琪弟查到了什么,再来和娘娘您细细详说。” “琪弟你肯代劳,本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本宫就坐等失踪案的最新进展了。” 苏盼儿道了谢,又抬手邀请魏王共进午膳。 魏王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从头到尾,苏盼儿都在试探对方。说起来也让苏盼儿分外懊恼,这位魏王如今滑溜得好像一条泥鳅,要想抓住对方的错处,恐怕不能以寻常的办法! 午膳很简单,却很丰富。 说简单,是这一餐饭不过就是些家常菜,显然这次出来,苏盼儿身旁并没有带御厨同行。说丰富,是这顿饭,足足做了七八道菜,委实是不少。 魏王心中也在打鼓。 这位皇嫂瞧着散漫慵懒,却时不时都在刺探他的虚实。 所谓宴无好宴,想来这一顿饭,也是一场鸿门宴,就是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躲过?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说拒绝。 到得饭菜上来,苏盼儿率先动了筷。 魏王和苏盼儿各自在小几上分食各自的饭菜,几乎是苏盼儿每动一样菜,魏王便夹一筷子菜,半点差别都没有。 看得苏盼儿的眸子深谙,不知道该说这位魏王小心呢,还是说他心事多。 她苏盼儿就是再怀疑,也不会下毒要他的性命! 他毕竟是大周的魏王,也是圣上的胞弟。她何至于对他用毒?想品尝她亲手研制出来的毒粉的滋味儿?他还没有这个荣幸! 几样菜,粗略动了几筷子,苏盼儿便放下了碗。魏王随即也搁下了碗筷。 等香茗送来,苏盼儿才接着之前的话题:“魏王可知,昨儿在双河口码头上,死了十几个苦难者?” “此事在过河时,琪弟曾听摆渡的船夫说起此事。那些贼人果真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皇嫂您都敢动手!琪弟恳请皇嫂,严查此案,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我大周朗朗乾坤!” 魏王说得越发慎重,大有要主动请缨的意图。 倒是让苏盼儿没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此案,不如就交给魏王你来处理如何?但凡有了好消息,就辛苦琪弟在第一时间内告知本宫。琪弟以为如何?” 第1338章 欢欣 “琪弟敢不从命!” 魏王含笑领命,顺势一抱拳。 眸子轻抬,正好对上了苏盼儿那双充满探究的眸子,二人都相视一笑。 船过水无痕。 魏王离开之后,苏盼儿收拾了些小礼物,准备去公爹家拜访一下,略尽孝心,再去码头闲逛了两圈。 比起以前来,她的身旁多了张妹这只小麻雀,好像永远不知疲倦地叽叽喳喳着。让一旁的袭人频频蹙眉。 下午随苏盼儿出来的,便只有张妹和袭人二人和四名随从。想到周母要照顾三个孩子,她便把周母留下了。 沿着那条曾经的乡间小路,苏盼儿慢悠悠地往前走,路过秦家时,还驻足站了片刻,见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却还是上前,让袭人叩响了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袭人敲了好几次,里面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苏盼儿都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不在家时,那道紧闭的大门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吱呀”一声,大门终于打开了! 老秦头的背越发驼了,头发几乎全白了。杵着一根拐杖,打开了一扇大门,昏花的老眼扫过苏盼儿,顿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喜色。不过片刻,那笑容从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隐去。 “公爹。” 苏盼儿含笑上前,递上带来的小礼物。 老秦头嗳声应着她,顺手接过,又有些迟疑:“你怎么来了?进来吧。” 说着话,还是让开了身形,让苏盼儿进了屋。 苏盼儿左右看了看,见如今的秦家和她当年嫁过来时的格局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当年她和秦逸成亲的柴房里,依然堆满了半间屋子的柴火。要说变化,就是这屋子显得越发老旧,也越发阴森了。 缺少了人气的宅子,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感觉。 老秦头杵着拐杖,转身进了里屋,不多时,端着热茶过来。 苏盼儿赶忙上前亲自接过。 “公爹,您就别忙活这些了。盼儿不渴。盼儿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您,您的身子骨还好吧?” 她赶忙让身旁的随从上前搀扶着老秦头坐下。 “好,这把老骨头,也就这样了。” 老秦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指了指那茶水:“这茶,是当年三儿亲手拿来的,我尝过,味道很不错。你试试吧。” 秦逸当年亲手交给老秦头的茶叶,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没想到,那茶叶老秦头居然留到了现在! “好,盼儿尝尝。” 冲着老秦头这份心意,苏盼儿端起茶来,仔细吹凉后轻抿了一口。 是云雾茶,还是她记忆里的味道。 苏盼儿不难想象,这些年里,老秦头独自守在老宅里,一个人守着空荡荡地家,祈盼着,那些早就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的后辈子孙们,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一趟家,回来看一眼。 触景生情,苏盼儿的思绪有些激动。 “公爹,这茶味道很好,是盼儿记忆里的味道,家的味道!” “是家的味道!” 老秦头郑重其事地点着头,显然对苏盼儿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显得很高兴。 他反而指着茶杯,不住地催促着苏盼儿:“喝吧!这茶水很好喝,喝。” 苏盼儿推却不过,只得端起茶来,把那杯茶喝了大半。 眼见老秦头又想替她续杯,苏盼儿赶忙说明自己的来意。 “公爹您先别忙。” 她随即落落大方地一指双河口:“儿媳一回来,才发现这周围的变化很大。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想到公爹您对这周围肯定熟悉,便特意绕道过来,想请您老给当一回向导呢。” 老秦头似乎没想到苏盼儿会这么说,盯着她认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起身。 “要说这双河口码头,好看倒没什么好看的地儿。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些。走走,我带你去看看。” 老秦头说着,便来了兴致。 当真转身去取他的拐杖,苏盼儿想上前搀扶,却被他拒绝了。 “放心,我没老,我还能走!” 这孩子气的举动出现在一名老人身上,惹得苏盼儿平添了一抹伤感。 也不知等她和秦逸将来老了之后,会不会也是如此不服老? “公爹,您走这边。” 苏盼儿特意挑好走的路走,等一行人走上大路,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一行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无数人侧目。 皇后娘娘回了落雁村的消息虽然渐渐流传开来,可当真亲眼见到苏盼儿出现的人却不多。加上回到落雁村后,苏盼儿又一直身着男装。眼下以女装出现,身旁还跟着老秦头。就分外引人注目了。 “咦,你们看,那位是……是她吗?” “嘘!你想死啊,快些莫出声儿。那等人物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应该是她……不是说去了盛京,怎么又出现在这……” “昨儿我就听人说起是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你们看……那好像就是老秦头吧?哎哟!多半是那位当真回来了!” 几个路人凑在一起,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议论着苏盼儿。 惹得苏盼儿想笑又不敢笑。 这些人能再可爱一点嘛! 老秦头那驮着的背似乎都挺直了! 一脸笑呵呵地走在苏盼儿身旁,大声向她介绍着周围的景致。哪些地方是谁的,是哪年搬来的,家里有几口人,做什么买卖的,他都如数家珍。一旁的张妹也时不时接口补充几句。 等走到码头边,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傍晚。 傍晚的码头上停泊的船只明显比平常多,而满载着货物的漕船也已经离开了码头,依赖码头求生存的苦力也大多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夕阳的余晖洒落,让码头上的一切都度上了一层金。 “河对面那户人家好像是三年前开始建造的,至于里面的人是何时搬进去的,我也不记得了。” 见苏盼儿看向河对面,老秦头蹙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嗯?” 苏盼儿突然回头:“公爹您是说,你没见过河对面那户人家的人?” 这次老秦头沉默得更久:“没见过。或许,是我很少出来,所以没碰上对方的原因。” 搬来几年,连老秦头这样的老人都没见过户主。那宅子的主人是谁? 第1339章 近在咫尺 苏盼儿心中念头一起,回头便悄然吩咐了身旁的随从两句。 那名随从领命,很快跑远。 张妹也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阮七哥,我对那户人家也没有印象。不过,要是阮七哥想知道,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张妹得意地笑。 她的大哥张大个整天在码头上出入做苦力,要说谁对码头最了解,估计也就是他了! “咦!张妹,你怎么在这里?” 说曹操曹操到! 张妹正说着自己的大哥,张大个肩膀上扛着根扁担挑着绳索,一脸惊喜色朝着苏盼儿一行人走来。 目光一对上苏盼儿,张大个愣了愣。 之前听自己幼妹说起,阮七就是皇后娘娘时,张大个自身是不信的。可家里的媳妇和爹娘都被张妹带回去那五十两银子打动,哪里还管张妹究竟跟在谁身边。 他原本想着,找个借口去一趟秦宅看看自己的幼妹,不料还不等他行动,便看见幼妹和一位贵夫人走在一块儿。 苏盼儿听见张大个的声音,下意识转身,便看见张大个那张看呆了的双眼。 卸去伪装的苏盼儿魅力四射,高贵又带着洋溢的自信,让张大个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贵夫人就是曾经和他一样在码头扛麻袋的阮七! “张大哥,多谢你当初的照顾。当初情非得已,这才隐瞒了身份。还望张大哥切莫见怪。” 苏盼儿轻声出声。 张大个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整个人打心眼里生出一股自卑感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唯恐自己冲撞了贵人。 当下嚅喏着:“我……小的,小的是说……” “张大哥,当初你不是叫我阮七吗?眼下还是这么叫吧,张妹也是这么称呼的。” “就是,阮七哥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呢!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哼!” 张妹显得特别得意。 朝着自己的大哥得意地仰着小下巴。 让张大个浑身直冒冷汗。 自己这位幼妹从小便被宠坏了,贵人说什么她都信。等将来真跟在贵人身边,说不得将来被人啃得连渣渣都不剩。 “阮、阮七……阮七哥,咳咳咳……” 张大个话没说完便连连咳嗽,让他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做哥,而且对方还是一位女人,一位长得分外漂亮又贵气无比的女人做哥,简直是伤人的眼睛。 苏盼儿也被他逗笑了。 旁边的老秦头也乐得张开少了颗门牙的老嘴笑。 苏盼儿看眼下天色渐暗,便就近邀请了张大个走到码头旁边的小酒馆里,落座后叫了些酒菜。 这才开口说道:“张大哥,适才张妹正好提到你。说你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恰好你就过来了。” 张大个到了酒馆里,旁边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加上大碗酒和大口菜送上,也让他显然要自在许多。 “你们在说周围的环境,指的是哪里?” “就是之前,我们所站立的位置的河对岸。” 苏盼儿起身,顺势指了指那河对岸的建筑群:“你看,就是那边。那户人家的宅子。” 从此刻苏盼儿所站立的位置看去,河对岸那户人家临河而居,坐落在河对岸较高的位置。也正好将双河口码头尽收眼底。以苏盼儿两世练就的目光来看,倒是观察和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你说那户人家啊!” 张大个笑了:“那户人家很奇怪,每天似乎都有人进出,但是,却没有人来集市上买食物和水。我们这些苦力以前就议论过,委实奇怪得很。” 说着话,他夹起一大筷子扣肉进嘴里。 苦力整天做体力活,胃口也比常人大得多。 苏盼儿抬头又叫了一份扣肉,回头又亲自替老秦头夹了些炖肉:“你确定没见人买过食物?还有,那些出入的人,你记得长相吗?” “不记得,那里面的人来来去去,几乎就没什么重复的熟面孔。所以我们这些苦力才说奇怪。不过奇怪归奇怪,那宅子表面瞧着看不出来任何特别,曾有一次我一个朋友拉肚子,正好路过那里,无意间闯进去过。说他一进去便被大刀架住了肩膀,里面戒备很森严。吓得他回来后便白着一张脸。” 张大个说着,又惋惜地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可惜了。那位朋友估计是在里面吓着了,加上拉肚子拉得腿软,那晚他回家时,居然不慎滚落坡底,摔破了头。在床头躺了几天,最终一命呜呼了。” “你是说,他死了?” 苏盼儿抓住了重点。 “可不是死了嘛。这都几年前的事儿了,要不是你现在问起,我都完全忘记此事了。” 张大个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大块大块的肥肉都进了他嘴里。 前脚此人进了那宅子,后脚便意外滚落坡底身死……这也委实太凑巧了些。 苏盼儿默默盯着河对面的那户人家,心中念头急转。等回头,她又恢复了平静,热情招呼几人用餐。 到得吃完,张大个才心满意足离开了。 离开前,少不得又对一脸不虞的张妹耳提面命了一番。 张妹自然咕哝不已,恨不能拿针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苏盼儿看着张家兄妹二人互动,心头分外感慨。到此刻她也发现了,她之所以当初会答应张妹留下,估计就是她的肢体语言和小妍妍很相似的原因吧?让她不自觉感觉很亲切。 派出去的人总算姗姗来迟。 那人调查到的情况和张大个所说的结果也差不多:“……属下等试图靠近那宅子,却发现那宅子里有一股潜在的危险。手下怕前行闯入会惊动里面的人,这才特意让属下来请示娘娘。行动要不要继续?” 苏盼儿默默望着那宅子。 眼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座宅子也沉寂在夜色里。水光照映下,将那座宅子衬得越发神秘,黑寂。 “告诉兄弟们,不要轻举妄动惊动了对方。务必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成功潜进去,我要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苏盼儿慎重吩咐着。 请假 今晚不更新。 已经在准备大结局的最后部分,大家给豆豆一点时间。 明天见! 第1340章 好戏开锣 而就在码头对面的河岸边,那一座宅子里。 此刻有一个男人正拿着单筒望远镜,正瞭望着苏盼儿这边。 望远镜下,苏盼儿正面朝着宅子,正和身旁的随从说着什么,更拿眼瞧着这座宅子。 “你瞧瞧,瞧瞧!啧啧……” 拿单筒望远镜的男子啧啧连声:“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多警醒。居然就凭这样,就发现了我等的落脚点。果然不愧是皇后,当真有大气运在身!居然这样都能发现,就是不知道等结果揭晓时,她又会如何。苏大人,你说,我说这话对是不对?” 说话的同时,对方并没有放开望远镜,依然盯着河对岸啧啧连声。 另一边窗户前,苏珂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表现出什么。他的身旁跟着一脸气呼呼地秦霜儿,反而对着那人反唇相讥。 “藏头缩尾的无胆鼠辈,也就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依我看,你就是怕了我三婶儿,才只能用我们来威胁她!真有本事,你倒是冲上去和我三婶儿真刀真枪拼个高下!可惜呀,可惜……” “小丫头,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 对方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视线终于从单筒望远镜上移开。 将秦霜儿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片刻,随即又一抖衣袍,那张脸彻底包裹在他身上那件黑袍里。 “你也别以为你抱住了粗大腿,便可以为所欲为了。等你的靠山倒的那一天,我怕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的闷笑声再度在屋子里响起。 惹得秦霜儿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得拿目光看向一旁的苏珂。 苏珂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淡然的扫过那黑袍人一眼,理都没理身边的秦霜儿,随后便闭上了眼。 “苏珂……” 秦霜儿气急,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惹得秦霜儿越发生气。 “小丫头你莫急呀!好戏就要开啰了,你就放宽心,耐心地在这里等着吧!” 那人放肆的笑声在屋子里响起。 河对岸。 苏盼儿垂眸,望着黑寂夜里那点灯火遥望,良久才收回视线转身。可依稀中,似乎有笑声远远传来。 她赶忙停下脚步回头,仔细侧耳倾听,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 倒是这家小店楼下老板和老板娘放肆的争吵声不住传来。 “阮七哥,你在想什么呢?” 张妹一脸好奇色凑过来,盯着她的双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阮七哥,你不是说要走了吗?刚才见你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你还没吃饱?我也这样经常饿肚子,你要不要多灌一杯水进肚子。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饿啦!” 苏盼儿看了眼叽叽喳喳的张妹,也不说话,直接迈步下了楼,护送着老秦头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老秦头精神头出奇地好,慢悠悠走着,更是时不时拿眼看向苏盼儿,几度欲言又止。 苏盼儿原本有心事,一直没注意到老秦头的神态。 老秦头左等右等等不到苏盼儿开口,只得轻咳两声,这才用平淡的语气问着。 “老三家的,霜儿失踪之事,老大怎么说得?” 当初在苏珂失踪的消息传来的同时,秦霜儿也跟着失踪的消息同时传到了宫里。只不过因为霜儿是女子,所以知道秦霜儿也跟着不见踪影的消息,便唯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就连秦岳氏和秦瑜,苏盼儿也将二人瞒在鼓里。 “大哥和大嫂他们……” 苏盼儿这才回神,很快发现了老秦头眼底的炙热。 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其实他的内心里,还是很担心秦瑜和秦萧等人的吧? 想到这些,苏盼儿便放开心事,笑了:“他们眼下很好,霜儿失踪之事,我没敢告诉他们。盛京距离这里太远,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此番我回来,便是专程来处理此事,要是有好消息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能迟一刻知道就迟一刻吧!” 说着话,她又用轻快地声音说着秦家人的近况:“大哥眼下在翰林院任职,二哥也做了一守城小吏。倒是最近秦辉他们几个都相看了合适的人选。年前便定下了婚期。几位侄儿所求娶的人家都是盛京的官家之女,婚期都分别定在冬至和年后。此刻大哥和二哥正忙着为几位侄儿准备婚礼所需,忙得脚不沾地呢!” 这话是不假! 不过,她这标准的是报喜不报忧。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老秦头动了几次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老婆子,她……” 他嘴里的老婆子,自然就是秦李氏了。 这次苏盼儿沉默了。 老秦头分外紧张,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偏偏又装作无事人模样。 苏盼儿安静地陪着老秦头走了好长一段路,老秦头才勉强笑了笑:“她那人就是嘴欠,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说过,她那脾气得改一改。否则,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着话,他脸上的笑容最终还是保持不了,慢慢垂下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放心,她眼下没事儿。” 眼见得秦宅已经在望,苏盼儿才轻轻说道,话语随着风飘远:“她……病了,病得着实不轻,请了几次御医依然于事无补。后来,秦逸便送她去了庵堂静养,想等她痊愈了再接回来。” 老秦头凑着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回头,目光和老秦头对上,里面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老秦头点点头,这才慢慢往宅子里走。 “是啊!那老婆子的身子骨就是这么不争气。说病就病了,而且病得一次比一次还严重。唉!说不得哪天,我这把老骨头就走到她的前面……” 拐杖触地,发出笃笃的声响。 佝偻的身躯在夜色里拉出一道长长地黑影,由近及远,开了门,抬脚跨进后,大门随之在他身后掩上。 苏盼儿静静听着,周围一片安静。良久,那拐杖声再度响起,又慢慢走远。最终彻底消散在夜色里。 苏盼儿抬头,秋末冬初的月亮悬挂在枝头上,带着一圈儿淡淡的光晕,把大地度上了一层薄雾。周围的景色越发朦胧了。 袭人和张妹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手上拿着的火把发出轻微的火爆声,冷风吹来,带走身上为数不多的一点热量。 天,终于要变了! 第1341章 前进(大结局一)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夜。 随着夜色逐渐西沉,寒露越来越重,河面上升起一股迷蒙的白雾,雾气沾到人身上,带起一阵湿濡的潮气。 寒鸦那特有的哀鸣声远远传来,给人平添出无数分凄凉的感慨。 苏盼儿并没有回去休息,反而趁着月色,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静静地望着河面。 悄无声息地,一队人马静静来到她身侧,默默跪倒在地,静候差遣。 “你们终于及时赶到了!” 苏盼儿幽幽叹息了一声,似乎要吐尽她心底的浊气般。 跪倒在她面前的便是姗姗来迟的曹御史等人。 曹御史抬头:“回禀娘娘,那位失忆的知情人在十一叔的针灸下,已经康复了大半,过往的记忆他也想起来了。微臣等从他嘴里得知了此事的事情关键人物!娘娘,此人便是,是……” “是吗?” 迎着夜风,苏盼儿抬头仰望天空:“其实我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了。不过,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那个她最没有怀疑的对象! 可最后的最后,她终究失望了。 河对面。 那座宅子里依然亮着灯。 比起一个时辰前的闲适,此刻的宅子里,却步步杀机,萧杀之气几乎化为了实质,明哨暗哨遍地都是。 “你说,今晚她会不会来?” 黑袍人突然走到二人跟前的小几上坐下,盯着二人看了好一会儿,开了口。 他并没有详细说明是谁,可一直保持沉默的苏珂却猛地抬起头,用愤怒的双眼盯着他。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袍人没有说那个她指得是谁,而苏珂也没有多问。 一问一答之间,把一旁的秦霜儿弄得一脸迷茫,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而黑袍人的背后,却站着一排同样披着黑袍的汉子,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脸,可那身萧杀气,委实让人心惊胆颤。 秦霜儿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虚张声势地瞪了几眼。 可她身旁的苏珂却好像根本没看到她的神态般,依然两眼紧盯着对面的黑袍男子。 “哈哈哈……” 那黑袍男子突然阴测测地大笑着,随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苏珂二人。 黑影一下子笼罩住了二人。 “你猜,我对她做了些什么,我还会如何对付她?你呀你,枉费你自作聪明,却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我留下你的小命儿,不过是为了把她引过来。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 苏珂依然倔强地瞪着他不说话。 “不过你还真的说对了,我确实对她做了点什么。生活太平静了,我只是给生活加了点料……” 黑袍人再度笑了起来。 却笑得秦霜儿满身鸡皮疙瘩直冒,恨不能冲上前捂住对方的嘴。 苏珂猛地从嘴里发出一声怒吼,突然飞扑上前,朝着对方飞扑了上去。 “老贼,你不得好死!枉费圣上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如此待他。我苏珂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一声怒吼冲破寂夜,苏珂内心的悲愤在疯狂燃烧。他直接飞扑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袍子奋力撕扯着,完全不顾性命般义无反顾冲上前。 黑袍人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失控,或者说,他被苏珂那一声吼给镇住了,失神的霎那间,苏珂便已经扑了上来和他纠缠在一起。 好在他很快回过神,用力甩开了苏珂的撕扯。 身后那排黑袍人也纷纷上前帮忙。 可苏珂又契而不舍扑上来。 一旁地秦霜儿见状,也不顾一切扑了上去,帮着苏珂对付黑袍人。却连黑袍人的身都未能靠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二人纠结了好一会儿,黑袍人才终于把苏珂甩开。 “你疯了!” 黑袍人怒喝一声,感觉到嘴里传来一阵异样,忙张嘴一吐,却吐出了一颗带着一口血的牙齿。 他气得七佛出窍八佛升天:“来人!快来人把这两个小兔崽子给我捆起来!吊到外面的油锅上。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能嘴硬到几时!” “是!” 一群人急吼吼将苏珂拖了出去。 “可恶!” 黑袍人再度啜了口带血的唾沫,回头看见秦霜儿一脸兴奋地模样,脸上多了几分狠厉。 “你这个死丫头!原本我还想着留你一条小命。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你生不如死。来人,把这死丫头给我捆起来。你们,还有你、你,她就送给你们了。好好乐呵乐呵去吧!” 一句话,说得秦霜儿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慌张张望着周围。 被点名的几名黑袍人纷纷朝着她靠拢。 秦霜儿还想逃跑,不过很快就被人抓住了。她奋力挣扎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可很快地,她的尖叫声便变成了惊恐的呜咽声,很快隐入了夜色里。 被拖走,而正愤怒咒骂的苏珂也听见了秦霜儿的尖叫,随即一愣。 不过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拼尽全力挣扎,愤怒嘶吼:“放开她!快放了她啊!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他的嘶吼不但没有激起敌人的同情,反而惹得这些人不断地嘲笑。 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不脱这些人之手。 很快,他便被人捆了起来,倒吊在热油锅上,唯独他的咒骂声远远传出,让左邻右舍噤若寒蝉,四周一片死寂。 军队调动的速度很快,以曹御史为首,率领了大批军队,源源不断开始包围那座小宅。 说起那小宅,其实还真算不得小。 山区的地形复杂多变。那座小宅不但有丘陵,还有一大片平坦的小麦地,将小宅和周围的建筑间隔开。 众人要进入那片麦田地的尽头,走到那座靠河沿的小宅里,从岸上行走根本行不通。还不如从河里前往。 可要从河里行走,一个是水深,二个是眼下天黑地冻,水里冷,第三个原因,是泌水者的数量委实不多,很多不擅长水战的将士,只得匍匐着朝着小宅前进。 周围静悄悄地,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随着大队人马逐渐推进,距离小宅还有百丈远的距离时,出事了! 第1342章 围拢(大结局二) “娘娘,不好了!” 苏盼儿依然站在小山包上没有动作,身旁曹御史等人陪伴在左右。远远的,却有一名精兵疾奔而来。到苏盼儿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禀娘娘,斥候来报,前方有异常发现。一队大约有近千人的队伍正向着码头而来。此刻,应该到了码头另一侧。如何行事,还请娘娘示下。” “暗哨在做什么?吃白饭的吗?数千人都摸到你们屁股后面了,你们才察觉?嗯!” 苏盼儿怒斥着。 说得那名前来传信的精兵低垂着头,半点都不敢异动。 “属下,属下不知……” “哼!好一个不知!有功要奖励有错要罚。” 苏盼儿回头看了眼身旁的曹御史:“御史大人,圣上将寻找苏大人的重则大任交给你,你手上更是掌握着两万兵马。更有调令能调动周边的军队。你看眼下我们该如何?” 曹御史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了眼余下几名副官。 片刻后才抱拳:“娘娘,我等应该速速派人去查,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来意如何,是何人为主将。都一一探查清楚来回禀。” “都听明白了吧?还不速速传令下去!” 苏盼儿朝那名精兵呵斥着。 精兵急忙下去了,身形很快隐入夜色里。 倒是一旁的曹御史,有些欲言又止。 “御史大人,有一件事,本宫想和御史你聊几句。” 苏盼儿沉声说道。 曹御史赶忙抱拳:“娘娘请讲。” “此次你奉命前来寻找的苏大人,便是我的弟弟苏珂。曹大人应该明白,我对弟弟珂儿的喜爱,父母对珂儿的殷切盼望。” 苏盼儿站到曹御史面前:“曹大人,几位大人,圣上之所以派你和诸位大人前来调查此案,便是将我弟弟珂儿的性命交托在诸位手上。盼儿在这里,代珂儿向诸位大人道谢了。” 说完,她朝着几人拜了下去。 “娘娘,万万不可!” 曹御史和几位大人都急忙闪身,躲过苏盼儿这一拜。 “娘娘,您如此这般,不是要至我等于死地吗?至于圣上交托于我等的差事,我等一定会做好。娘娘您尽管放心。” “诸位大臣无须感觉难为情,我这一拜,是代替珂儿向诸位大人拜下。诸位大人绝对受得起这一拜。诸位不用推辞了。” 苏盼儿坚持拜了一拜,这才站起身来。 几位大人的情绪都很是激动。 显然大家都没料到,苏盼儿居然会如此重视那位苏珂。同时,众人都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苏盼儿站起身,望着曹御史:“御史大人,既然圣上将此事全权委托给你,和诸位大人。还请大家尽快拿出个对策来,眼下我等该怎么办?” 适才曹御史便想说,又担心皇后娘娘自有主张,这才几度欲言又止。 眼下听皇后娘娘再问,心下的那丝担忧尽去。 他急忙抱拳:“皇后娘娘,微臣以为,眼下既然出了这事儿,唯有我等尽快让手下之人潜水渡河,或者直接绕行到对面。尽快查明那宅子里的情况。至于那急匆匆赶来的近千人,会不会是那小宅调集过来的救兵?” 一席话说得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是,我们的人马驻扎较远。最近的,哪怕是急行军,距离此地也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曹御史的话,听得旁边几名副官连连点头。 他们急匆匆赶来,而军队要么驻扎进了弑仙山找人,要么便驻扎在长泽县县城里休养。眼下要调动人马,自然需要时间。 苏盼儿沉默片刻:“眼下我等能动用的人手有多少人?” “大约,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曹御史思索片刻:“眼下微臣带来的精英都派往了小宅。余下的人手,便是微臣留下来保护娘娘和以防万一的人手。所以,能动用的人手委实不多。” 他也没料到,自己刚刚从雍州城赶来此地,屁股都还没坐热,便要面对这种情况。 所以人手安排上,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三百人对一千人,你有几成把握?” “微臣不敢说有几成,不过,从目前来看,对方来意不明。不一定那近千人便是对方的救兵。不如,我等再等一等看看?” 曹御史倒是觉得,这近千人应该不是冲着他们来得。 如果要冲着他们来,早就应该在长泽县时,或者在来得路上动手,多得是好机会。可这些人却没有这般做,反而来到了这里。多半是冲着旁得而来。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点头:“曹御史所言甚是。不过,此事毕竟干系不小,未雨绸缪也是好的。” 曹御史等人自然也同意这样的论点,几人商议一番,很快便安排了人手下去。 并拿出兵符悄悄调集人手,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此地。 一系列安排下去,苏盼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边探查消息的斥候终于有消息传来。 那一队近千人的人马直奔小宅而去! 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半空,感觉肩头上的担子更重了! 那小宅内的情况还没有摸清,却又多了近千人的援兵。两个队伍一合拢,他们这点人马上去就是九死一生。 几位副官都小声讨论着,说着自己的见解。 “要不,咱们暂避锋芒,换个时间再探小宅如何……” 有人提议着。 “不可!” 苏盼儿不等曹御史等人说话,便直觉否定了! “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还做了全面部署。我们等得,可珂儿却等不得!” 珂儿等不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遭撕票……她就是哭都找不到地儿哭。 更何况,同时失踪的还有霜儿,她就更等不得了! “娘娘说得对,眼下咱们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那咱们的动作就必须要快!免得对方转移了人质或者作出下一步行动。” 曹御史一席话说得众人不断点头。 又少不得根据如何包围,如何行动进行一番争议。 很快,人手便安排了下去,全力朝小宅扑上去。 第1343章 救我(大结局三) 河对岸。 近千人的兵马呼啦啦涌向小宅方向,惊动的又何止苏盼儿一人? 小宅中央,一口大锅里滚油不住地翻滚,发出浓郁的油香和嘟嘟冒着泡。 火光映照中,苏珂被倒吊在油锅上,粗大的麻绳深深勒进了他的肉里,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正奋力挣扎着。嘴里还不断破口大骂。 “混蛋!你们这些人渣,放开她!放开她啊!放开……” 粗大的麻绳发出抗议的吱嘎声,仿佛下一刻便会断开,任由那口滚油锅淹没他…… 而在小宅中央的另一边,秦霜儿奋力挣扎的哭嚎声不断传来。 那些个奉命糟蹋秦霜儿的黑袍男子纷纷把她围拢在中间。 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床,而秦霜儿则被捆在床头的柱子上,四肢大开,任何挣扎都徒劳无功。 可她却不管不顾的挣扎着,粗粝的麻绳勒得她手腕血肉模糊,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依然奋力挣脱。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看见那些个黑袍男逐渐围拢上前,秦霜儿惊恐地大叫,下意识收起双腿。 “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一名黑袍人总算开口说话了。下一刻,他却开始解开身上的腰带,褪去黑袍,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秦霜儿连连摇头,惊恐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可那名脱去了外衣的黑袍人动作丝毫没停,又继续脱掉里衣,只留一条亵,裤,在身。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旁的数名黑袍人也开始宽衣解带,很快便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紮结的肌肉带着强悍仿佛不能摧毁的力量,让秦霜儿浑身抖若筛糠,咬着牙关咯吱作响。 可那些人却一无所觉,反而很快便围拢到床前,朝着秦霜儿伸出了魔爪。 “不要,不要过来!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秦霜儿惊恐大叫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儿。 可她的反抗,却激起了男人潜藏在骨子里的***,粗喘声里带着浓郁的体味,刺激得秦霜儿恨不能即刻死去。 苏珂大声怒骂,嘶声大喊,也无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个黑袍人将秦霜儿团团包围。 “放开她!你们这些畜生!放开她啊!你们要真有本事,就冲着我来!畜生……” 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关于秦霜儿和自己相处的过程。 年幼时的霜儿,娇憨可爱。年纪渐长的霜儿,俏皮温柔。等到二人年纪大了,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纪,她又变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让苏珂心痛得无法呼吸。 “霜儿,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他们抓住,更不用吃这等苦。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 懊悔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哀嚎着破口大骂。 宅子里。 那黑袍人静静地融入黑暗中,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很满意一般,微微点着头。冷笑连连:“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我决定的事情,便没有改变的道理。苏珂啊苏珂,你也别怪我心狠,要怪,就得怪你自己倒霉,自己撞到了我手上。我不动你动谁?” 说着话,他还惋惜得摇头叹息。 “报!——” 门口处突然传来禀报声:“庄子外发现了一大队人马,正朝这里而来。还请主子示下。” “大队人马?具体有多少人?” 不过片刻功夫,黑袍人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 “估计能有千余人。夜色太黑,我等看不清为首之人是谁。想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哦?是嘛……再探,有消息速速来报!” 黑袍人下了令。 探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禀主子,这回来此的……是那位……” 一句话,让黑袍子愣住了。 苏珂的怒骂声让秦霜儿越发难受,她惊恐地叫着苏珂的名字,大哭不止。 “苏珂救我!苏珂救救我,救救我……” 却阻止不了那些个黑袍人的动作。 很快,为首那个黑袍人已经爬上了床头,用力一撕,便撕开了秦霜儿胸前的衣襟,露出里面掩映着胸口那一抹红的里衣。 秦霜儿奋力挣扎不肯就范,对准对方的胯下重重一脚踹出…… 可刚刚踹到半途,却被对方一只大手捉住了。 秦霜儿想收回,可对方却抓的分外的牢,还顺势一扯,把秦霜儿带到自己的身边来。秦霜儿惊叫,却发现自己已经抵在对方的腿根处。 当即想继续逃离。 对方却不给她机会了,衣带落下,很快便是里衣,眼看只剩下身上那件红色的肚兜,秦霜儿一咬牙,大哭不止。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我秦霜儿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苏珂,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先走一步!对不起,要是有机会,就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说完,她干脆一闭眼,用力朝自己的舌头重重咬下! 这一下,她用尽了毕生之力。 “唔!——”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事与愿违。 下颚传来剧痛,原来是为首那名黑袍男重重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想挣脱,可下一刻,一团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彻底断绝了她赴死的路。 “你想死?还得看我家主子要不要你死!” 为首那黑跑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地说完,又继续伸手去拔秦霜儿身上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彻底绝望了,还是因为被刺激得太厉害。秦霜儿好似破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静静躺在那里。任由对方褪去了她身上的那最后一件遮羞之物,整个人坦诚在数人面前。 “霜儿,霜儿!霜儿啊,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珂哭得撕心裂肺,懊悔将他整个人包围:“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遭遇这份罪。是我的错……” 撕心裂肺的哭泣,也唤不回秦霜儿的神志,她依然两眼无神呆呆望着天。 为首的黑袍人动作不停,很快便脱去了自己身上那件遮羞的亵裤,上前搂住了秦霜儿…… 第1344章 魏王的来意(大结局四) “住手!” 一道严厉的呵斥声突然由远及近。 很快,无数的人马瞬间而至,彻底包围了整个小宅。 霎那间,整个小宅都骚乱了。 秋末冬初的寂夜里沉寂一片,迷蒙的雾气在半空中轻微飘荡着,把人的双眼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黑袍人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到院子中央时,看见的便是来人指手画脚,命人上前把秦霜儿放下来。 “魏王果真好大的威风啊!” 黑袍人人未到,声音先到:“到了老夫的地盘上,也这等气派。魏王就是魏王,果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随着黑袍人怒气冲冲从屋子里冲出,忍不住冷嘲热讽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早已让苏珂和秦霜儿反应不过来。尤其是秦霜儿,一得到自由,她立刻缩起身体,想要逃离。却又被两个精兵捉住,动弹不得。 正在指挥手下人的魏王终于站定身形,慢慢转过身来。 如众星拱月的他,琅眉星目,气势十足。 看着在他跟前几步远距离站定的那道身影,他冷笑两声,随即慢条斯理地一抖衣袖,这才悠悠开口。 “彼此彼此,程老将军也当仁不让,威风不减当年!本王倒是经常听人说起,程老将军当年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绩,倒是让本王失敬了!” 说着话,还像模像样地一抱拳。 唯独他嘴角挑起那抹嘲弄之色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哼!魏王旧事重提,可是要和本将军算当年那一笔烂账?” 黑袍人一抬手,揭开了头上的帽兜,抬起头看着魏王,不是程老将军又是哪个? 程老将军明显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眼皮往下压,根本不看魏王。 “当年那事儿,料想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你要知道,真相往往隐藏在你自以为眼睛所见那些事情里。当年要不是本将军,估计也没有此刻站在本将军面前说话的你了!” 一句话,说得魏王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阴鸷布满他的眸子。 可眨眼间,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文尔雅,朗声大笑:“程老将军说得即是。不过,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有人言,好汉不提当年勇。程老将军眼下依旧老当益壮,何必还要学那些长舌妇,总是提及那些没影儿的事情呢?再说了,本王今晚过来,可是有要事要和程老将军商量。” “和本将军有事商量?就这、这……” 程老一指周围那些混乱的景象,质问着魏王:“这些,就是魏王前来和本将军商议的礼仪?” 魏王带来了大队人马,此刻都环顾在魏王左右。程老哪怕没有看外面,也不难想象外面那一番混乱景象。尤其是自己这小宅子里布置了多少暗箭机关,眼下魏王这么一闯,即便没暴露,怕也毁得差不多了。 如何不让他恼怒? “瞧程老将军您说这话,这个小宅又算得了什么?要是程老将军稀罕,本王送程老将军十个这样的小宅如何?” 魏王一甩袖,反而踏着轻快的脚步上前:“程老将军,本王确实有事有你商量。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你看如何?” 程老将军看着魏王,又把目光落到被魏王救下的秦霜儿身上,冷哼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魏王无所谓地笑了笑,冲着他身旁的侍卫递上眼色。见对方点了头,这才尾随程老的脚步追了进去。 “坐吧!” 程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才冲刚刚跨步进门的魏王一咧嘴:“你最好祈求,你是确实有事和本将军商量。否则,哼!今儿个这宅子,你怕是进得来出不去!” 他如何会允许这等把自己的秘密悉数泄露的危险,留在这个世界上。 一旦发现异常,他不介意手上多添几条人命。把一切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放心,此事程老绝对会很感兴趣!” 魏王老神在在地坐到椅子上,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一挥手,命自己的左右退下。程老见状,眸子压下,也让自己身后的一众人等退下了。 “说吧!你究竟想如何?” 程老亲自端起茶水,替魏王冲了一杯茶,又替自己满上一杯,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王并没有动,反而一乐,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本王今晚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本王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一笔你稳赢不输的交易!” 程老脸色一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发出哐当一声响。 “魏王要是想拖延时间,就尽管继续。本将军已经吩咐了我手下的人手,一盏茶时间过去,要是我等二人还没有出去,想来外面的人等着急了,怕是管不住手中的刀枪可就不好了。” 魏王轻笑。 随即摇头默然不语。 程老也不着急,静静坐在那里,用手指轻叩着桌面。 眼看事情僵持了,魏王才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事情是这样的……” 相比起河岸小宅子里的剑拔弩张,等候在小山包上的苏盼儿一行人也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好在时间不长,便有消息传来:“回禀娘娘,斥候已经探查清楚了,并传回消息。苏大人确实就在小宅子里面,眼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说苏珂终于有了消息,一行人脸上都是一喜。 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苏盼儿更是喜形于色,赶忙下令:“太好了!总算找到了他的消息。传令下去,所有人马都朝小宅聚集。务必要将苏大人救出来!” “娘娘莫着急,还是先问清详细情况再行动。” 一旁的曹御史急忙阻止。几位副官也连连点头。 说得苏盼儿也是尴尬得很:“是本宫失态了!听到有了珂儿的消息,本宫便什么都忘记了。” “娘娘也是关心则乱。不妨事。” 曹御史等人都能理解她的感受,赶忙继续询问着来人:“还愣着做什么?你们都查到了什么,里面有哪些人,对方具体有多少人马,还不赶紧一五一十回禀上来。” 第1345章 达成协议(大结局五) 斥候不敢怠慢,赶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来得那些兵马正是魏王的人马,随同魏王过来的有近千人马。我们的人手趁机混入其中,查探到那小宅里的情况。不过,我们的人手还查到,苏大人眼下被捆绑着倒掉在油锅上。额外还有一位女子,那名女子正被……正被……正被……不过,我们的人手进去时,她已经被魏王救下带走了。” 一听说苏珂被倒吊在油锅上,苏盼儿着急了。 不过她还来不及问,便被对方后半段吱吱唔唔半天的话,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 “那名女子被魏王救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脸色一变:“你是说,那女子……后来被魏王救下并带走了?” 也不知道,那名女子是不是霜儿? 苏盼儿说不明白自己此刻,心里究竟是希望那女子是霜儿,还是不希望是! “是被魏王救下了,至于有没有带走,失态后续进展还没有传来,属下不敢轻易妄言。不过,魏王此刻和那小宅的主人在说话。我们的人手进去得晚,只来得及看见二人身边伺候的下人都被赶了出来,等了好一会儿也听不见里面有动静,又着急把消息传出,所以……” “明白了,让他们继续打探!” 苏盼儿随手吩咐下去,回头又问曹御史:“曹大人,眼下我们该行动了吧?珂儿就在那栋小宅子里,这等重要的时刻,我等还要继续隔岸观火吗?” 不错!就是隔岸观火。眼下珂儿在河对面的小宅子里,而他们,却在河这边的小山包上。看得见,却帮不上忙啊! “是该行动了。” 曹御史也深以为然,不过眼下,他们把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出去了,眼下自己一行人身旁就几个贴身伺候的人。这话听着好听,实际上却没啥意思。 曹御史安排德很快,时间不长便准备就绪。 随即,他便邀请苏盼儿:“娘娘,属下等已经命人准备了马匹,咱们可以从上游转弯那边渡河。” “还是你想得周到。” 苏盼儿由衷夸赞着,起身和一行人去了上游。 这双河口河道,至从当年弑仙山山体内部的地下暗河被破坏,那奔腾的阴河水流不出去,便从沼泽地那边蜂拥而出,扩宽了原本的双河口,把一条只能同行小舟的河道,扩大到现在能通航漕船的大河。 好在这周围一带地势高,并为出现洪水泛滥的现象,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也正因为洪水暴涨,造成原本双河口上那的石拱桥彻底淹没在河底。之后为了通行,更是拔除了桥墩。依靠距离双河口上游的两座石拱桥分担压力。 可要从上游的两座石拱桥距离双河口有一大段路程,绕路远费时间。而此刻,也由不得他们了。 苏盼儿等人翻身骑上马,朝着上游疾行。 而另一边。 魏王和程老的谈话还在继续。 “如何?成咯讲究。本王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魏王偏头看了眼沙漏,又老神在在看着一脸铁青地程老:“程老您该清楚,您和宁家达成那共同进退的协议,明人眼里不说暗话!本王最近手头有些闲钱,便想着用来鸡生蛋蛋生鸡,也好过坐吃山空不是?再说了,适才本王开出来的交换条件已经足可以让你在宁家那边交差。你放心,本王也无心要太多,就是想着,能得三成纯利便行了!” “三成纯利?你怎么不去抢!” 程老被气乐了,一口唾沫喷出,悉数都喷到他对面的魏王脸上:“本将军一共才得了一分半利,你居然跑来和我说三分?还要纯利?呵,有本事你怎么不去宁家,看看宁家人怎么说!” 他才一分半毛利,还要承担七七八八的各种费用。 这位魏王倒好,一过来,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口便要三分纯利。想吓死人也不是这么个吓人法儿。 魏王也知道三成纯利是太多了点。 他蹙眉,很快又放开:“那依程老您的意思,本王能分给几成?” “几成?最多半成!” 程老冷笑不止:“即便是这半成,也足够你一辈子享用不尽了。不过,之前你说得交换条件必须照旧!否则,一切免谈!” 他的态度极其坚定,听得魏王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 钱这个东西,有谁会嫌弃多呢? 再说了,他身为王爷,要花钱的地方更多,能用那些条件换得半成纯利,也不错了。 魏王思索了片刻,最终咬牙同意了! “好,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之前我救下那名女子,我要带走!” “她?你怎么想到要她?” 程老就不明白了,秦霜儿姿色确实不错,可比她长得更美的也不少。一魏王的出生,从小见到的美人儿不知凡几。如何会看上秦霜儿?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这你就不懂了吧?本王就喜欢有着小蛮腰的女人!哈哈哈……” 魏王哈哈大笑起身,随即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男人嘛,哪里有嫌女人多得?怎么样,那个女人归本王,这协议也就达成了!” 程老显得顾虑重重,迟疑好一会儿,也没有答应:“如果你要旁得哪个女人,本将军倒是可以给你。可就是那个女人,王爷怕是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吧?” 程老急忙上前,附在魏王耳边一阵耳语,听得魏王瞪圆了双眼。 “此话当真?” “我就是骗谁,也不能骗王爷您不是?魏王,您看……要不,我再额外替王爷选两个美人儿?” 旁得女人哪里有那般妖娆的姿态。 魏王分外可惜:“那些个凡夫俗子,寻常姿色,哪里配得上本王?罢了,此事就这么着吧。后续事宜,咱们换个时间慢慢说。” 二人出了房间,魏王的人马急忙涌上前。 瞧着周围的几人,魏王一挥袖:“都速度些,麻利地做完自己的活计,莫要再拖延时间。走,咱们回吧!” 说着就把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带走了,唯独留下苏珂倒吊在半空不断地晃荡。 第1346章 刻意安排(大结局六) 可把依然倒吊在半空的苏珂气得目眦欲裂,不住在麻绳上蹦跶晃悠,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进下方的油锅里。 他却全然不觉,愤然怒骂! “好你个魏王!原来你居然也和程老儿是一伙的!枉费圣上这些年对你的信任和栽培。你对得起圣上对你的皇恩浩荡吗?” “国舅爷你这是什么话?呵呵……” 魏王跨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回头看向苏珂,一脸讥讽。 “自古成王败寇,本王生在皇家,长在皇宫,又鼎力支持圣上登基,有什么对不起圣上的地方?难道说,本王看你一个小小的国舅爷不顺眼,见到你和程老玩乐,本王不乐意插手其间。圣上也要管一管不成?还是说,苏国舅仗着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便目中无人。不但见到本王不见礼,这也就罢了,更是冲着本王颐气指使。这是哪里来得底气?” “你……” 苏珂生气,很快又停下了挣扎:“魏王果然不愧是魏王,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高端啊!” 魏王脸上依然带着春风般的浅笑:“苏国舅也不着急,等咱们到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再好好地掰扯掰扯也不迟!” 说话间,他抬脚往外走,声音持续传到苏珂的耳里。 “当然,这也要苏国舅还能平平安安站到圣上和皇后娘娘面前才行啊!哈哈哈……”大笑声很快走远。 苏珂的身躯不住地在半空中晃悠着。 晦暗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 不过他明白魏王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从程老儿的话和魏王的意思来看,自己能顺利脱身的希望微乎其微。 可就在他暗自伤神时,小宅外再度传来一阵骚乱。 魏王来去一阵风,可他来时那阵仗,在偏僻的乡下,如何能瞒过有心人的眼? 正由于有魏王的人突然杀到,苏盼儿派去的人马顺利安插了进去。 两队人马很快交上了手。 正赶路到半途的苏盼儿听闻消息,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不是说好等这边下了命令再动手?谁给他们擅自动手的权利?” 刚刚得到消息地曹御史也有些尴尬:“据说是被发现了,这才不得不提前动了手。” 这样的理由,让苏盼儿的脸色越发难看:“加快速度,务必要把苏大人救出!今儿这人能救下便罢,否则……哼!就等着本宫秋后算账吧!”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加快行军!一炷香时间内到不了那宅子,军法处置!” 这是逼着大家百米冲刺的速度啊! 众人哪里还敢怠慢,几乎在皇后娘娘的命令传下的同时,便飞速打马朝小宅飞驰。 苏盼儿的速度也不比旁人慢,朝着小宅疾驰。 曹御史急忙追上:“娘娘,您不用担心。眼下虽说出了点意外,不过失态发展都在我等控制中,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曹御史当真如此看待?” 苏盼儿狠狠抽了胯下的马儿一鞭子,回头看向曹御史:“再精密的控制,不也照样出了问题?本宫不看失态发展,只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我要苏大人平平安安地,完好无缺的回来!你明白不?” “微臣明白。” 曹御史干瘪地说着,还是忍不住放慢了些许速度,一下子便被苏盼儿甩下老远。 又急忙加快速度追上去。 临近了小宅,远远地便有厮杀声、惨叫声不时传来。 身边那些死士不用苏盼儿再催促,便纷纷投入了厮杀中。 曹御史追上前面的马儿时,便看见皇后娘娘正驻足在马背上,望着火光中的小宅蹙眉不语。 “娘娘。” 曹御史急忙驱马上前。 苏盼儿突然回头看他,火光中,曹御史只能看见对方的半边侧脸。 “曹御史,你会不会觉得,这次营救行动进展出奇地顺利?顺利得就好像是……是……” 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幕一样! 就这还叫出奇地顺利? 曹御史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感觉脸上燥热得慌:“娘娘,国舅爷已经失踪快四个月,而大家寻找国舅爷,也找了三个月,最近才找到了国舅爷的踪迹……” 想想前面的那些官员,因为提前得知国舅爷进了弑仙山,便四处里满弑仙山寻找。甚至为了找人,不惜派出大量人力深入弑仙山。 结果国舅爷没找到,反而给弑仙山里的动物,送去了无数顿美味儿的“佳肴”充饥。 “那是你们这些人笨,怨不得旁人!” 苏盼儿毫不留情打击人。 让曹御史越发无话可说了。 “谁、谁能想到,这人他就在……就在眼皮子底下藏着呢。搜查的人也没发现不是……” “行了!不要再给他们找借口。” 苏盼儿有些不耐地打断他还想说得话,手一挥:“走!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率先跳下马背,径直闯进了起火的小宅。 远远的,距离着火处十里之外。 魏王站在山坡下,默默凝视着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久久沉默不语。 他身边的副将上前两步:“王爷,那位姑娘已经喝下药,抵不过药力睡过去了。” “很好,找两个丫鬟去看着她点儿,也免得她醒着碍手碍脚。” 魏王赞许地说着,回头看向身旁自己的西席:“对了,宁家那边,可把消息传过去了?” 西席赶忙上前抱拳:“王爷您请放心,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宁家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想必此刻已经有所行动了。不会有问题的。” “本王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行事。哪儿能安心?” 魏王喟叹不已:“罢了!事情既然都进展成这样了,也由不得本王退缩。传令下去,务必按照计划行事,谁要是敢坏了本王的百年大计,本王要他尸骨无存,祖宗十八代也挖出来鞭尸!”说到最后,已经变得一脸阴鸷。 西席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连连应是退到了一边。 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 看来这么多年,他也未能人清魏王的本来面目啊! 第1347章 昔日恩怨(大结局七) 宁家别院里。 比起落雁村这边的剑拔弩张,宁家别院里却一派祥和之色,灯火通明。 笙歌曼舞,丝竹声声。 宾朋高座,笑谈四起。 瞧着酒过三巡,宁霁月跪坐在案几前,正举杯朝斜对上方的了尘仙长敬酒。 “仙长,霁月敬您,请满饮了此杯,小辈的些许心意,还望仙长切莫推辞。请!” 了尘仙长接了酒,回头朝坐在正上方位置上的宁长远举杯。 “好!不错不错!宁长兄,真想不到啊!咱们俩多年未曾相见,等再见面时,你居然有了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厉害啊厉害!” 了尘连连摇头叹息不已,把头一昂,随即饮尽了杯中酒。 坐在主位的宁长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如炬的目光一转,和宁霁月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宁长远的目光里满是警惕,而宁霁月的目光带着些许不解。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还是做错了什么。 等了尘仙长饮尽杯中酒,把杯底亮给二人观看,似乎没察觉父子二人目光交流,旋即哈哈大笑:“好!果真是好酒啊好酒,这酒,够醇、够香、又够烈,不比得当年,咱们做兄弟时痛饮的那坛酒哇!” 了尘仙长分外感叹。 此刻的他,完全卸去了平日里那股郁闷之气,就连那翻白的死鱼眼也难得垂下,平添了几分人气儿。 一句话,让坐在主位的宁长远彻底沉下了脸色。 一声冷哼:“本官热情款待仙长饮酒,怎么听了尘仙长的意思,这是要和本官算总账的意思?” 了尘仙长不但没有翻脸,反而大笑不止。 “本仙长哪里敢和宁家家主翻脸不是?出家人四目皆空,既然宁家家主都忘记了当年义结金兰时的立下的誓言。这话,便当本仙长没说过便是!” 他的话,让宁长远的脸色更难看了。 “家主,不可……” 开口的人,是坐在主位另一边,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妇人。 美妇人妙目流转,眉间的风华绝代,风情万种,让人的目光难以从她身上移开,不由自主黏糊在她的身上,不肯稍移。 见二人这话似有僵持的意思,一直安静坐在另一边的她才妙目轻转,轻轻冲宁长远摇了摇头。 宁长远明显想发怒,在美妇人的安慰下,终于强忍着怒意再度坐下。 “今天,本官就听夫人的。就暂且不和这疯道士计较了!” 说着,用力一拂袖。 了尘仙长依然大笑着,那眉眼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藐视之意,可把宁长远气得够呛。 “了尘!” 美妇人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回头望着了尘仙长,用近乎于哀求的姿态,冲着他摇头。 “了尘大哥,本夫人知道你是在和家主玩笑。倒是听说,了尘大哥深得圣上喜爱,有此等圣宠,不好过当年百倍,千倍。何苦再执着于当年不放?” 了尘仙长一愣,倏地一抬头,用惊讶地目光望着美妇人。 等他看清楚美妇人眼里的哀求色,他那翻白如死鱼眼的双眼往下翻,彻底掩盖住自己的眼球。 随即又是一笑,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呵欠!今儿喝了一晚的酒,酒足饭饱便心生困意。贫道还是回房歇着去,就不陪诸位再喝了。” 说完话,便摇摇晃晃的由两名小道士搀扶着,回了屋。 临走之时,还回头深深看了眼美妇人。 美妇人水眸眨了眨,良久都没舍得把目光收回,慢慢低下头来,眸子里却染上了几缕心痛之色。 随后,她也跟着站起身:“了尘大哥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唉……你们先喝着,我去后院添一件衣裳就来。” 说完不等在场的父子二人人说话,便急匆匆下去了。 而这一切,都被她身旁的宁长远和宁霁月悉数看在了眼底。 让宁霁月很有些迷茫,回头看向自己的爹:“爹,娘她这是……” “别管她!” 宁长远突然怒吼一声。他的双眼被疯狂彻底占据,熊熊火焰在双眼里燃烧。 似乎发现自己语气不对,他冷哼着:“下去!回你自己的屋子呆着,不该你管的事就少管!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一番话,说得宁霁月赶忙紧紧闭上了嘴,起身抱拳一步三回头走了。 等宁霁月的背影彻底消失了,宁长远终于不用再掩藏自己的愤怒,怒火难消的他当即砸了一地的碗碟。 “那个臭道士,都已经是死人了,怎么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该死,该死!该死!” 他还顺势掀了桌。 把在场能毁去的一切都悉数化为乌有,也让他心头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许。 良久,他才勉强力持镇定:“来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另外,别让本官听见任何不该听到的闲话。谁要是不想要舌头了,就尽管试试看。” 说完,这才拂袖而去。 在她走后,席间发生的事儿,已经离开的宁夫人自然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借着出来添加衣衫的借口,慢慢走到了了尘仙长暂时居住的小院外。又顾虑重重,迟迟不敢抬手敲开那两扇紧闭的小院门。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那道小院的院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了尘仙长双目炯炯盯着宁夫人,许是眼里多了抹什么,使得那双翻白的死鱼眼也多了两分生气。 他抬脚出了院门,唱喏着:“小……师妹。” 一句小师妹,让宁夫人的眼底多了一抹别样的意味。 走上前两步,到了尘仙长的面前站定。 看着他那张瘦得好似骷髅骨头的脸和身形,心头感慨万千:“六师兄,我……我是来看看,你这边可还缺少些什么,要多添点什么。但凡你有需要的,就尽管说来。” 说话的时候,宁夫人几乎都不敢看眼前那张脸,默默低下了头。 了尘仙长沉默。 良久,见宁夫人脸上多了抹失望,似乎想转身离开时才微微一侧身,邀请宁夫人进入。 “小师妹,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第1348章 果真有问题(大结局八) 宁夫人沉默了片刻,还是越过了尘,迈步跨进了小院。 小院的一草一木,都是这些天宁夫人亲手布置的,她自然熟悉。 沿着花圃,进了里面的屋子。许是了尘仙长住了进来,这小院里多了些道家用得东西,画像、香炉、蒲团等,都整齐的成列着。 宁夫人慢慢上前,不用了尘招呼,便主动拿起三炷香点燃,规规矩矩地在画像前拜了三拜,之后起身,把三炷香插进了香炉中,这才慢慢转头面对他。 从头到尾,了尘仙长都静静看着宁夫人的一系列动作,没有说话。那双翻白的死鱼眼里闪动着莫名之色,似乎想还念着什么。 直到宁夫人回过头来看他,他才收回了目光。 迈步进了屋子:“宁……小师妹,你坐。” 他招呼着她,顺势坐到她对面的蒲团上。 四目相望,宁夫人显得有些尴尬。 许是注意到她的这份尴尬,了尘半颔着眉眼,口中念着道德经,并没有看向对方。 宁夫人默默注视了对方良久,这才叹息一声:“六师兄,这些年……委屈你了!还有……那些兄弟们。” “小师妹千里迢迢赶来这里见贫道,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的?” 了尘仙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不是!” 宁夫人咬咬牙,似乎在迟疑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我、我是想问问你,问你……问你……” “小师妹是想问贫道这身臭皮囊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 了尘仙长打断了她的话,口宣道号:“无量寿尊!不过是早些年练功走火入魔,最后却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委实算不得什么。对于贫道这等出家人来说,一副臭皮囊而已,当真算不得什么。无量寿尊!” “可是,当年……” 宁夫人很明显不信,还要争执,却被了尘仙长打断了话。 “宁夫人!” 他突然又改了称呼:“宁夫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宁大人可知道宁夫人来了这里?” 这话提醒了宁夫人。想起自己借口出来换件衣衫却来了这里,她的脸色一变,随即起身往外面走。 可刚刚走出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六师兄,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后悔药,我一定不会再让历史发生,我们师兄妹一定会好好的,都还活着。不会有当年那场浩劫,更不会让你……” “宁夫人!” 了尘仙长再度打断了她的话,出口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事情都过去了!” 一句话,顿时打断了宁夫人未完的话语。 她张了几次嘴,最终沉默下来,什么都没有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直到宁夫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再度垂下眼眸。嘴里继续念着经文。仔细倾听,却能听出点不一样来。 “我自八方不动,我自心如磐石,坚不可摧!我自八方不动,我自心如磐石,坚不可摧……” 宁夫人心事重重的回了后院,不料一推开房门,便看见宁大人正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椅子上,那双凌厉的双眼正一眨不眨望着他。 “吓!” 宁夫人受惊,手中拿着的灯笼掉落在地,不住地轻拍着胸口:“家主原来也在。怎么不点灯?可吓死妾身了。” 说着话,她重新拿起灯笼,拿出火折子点了灯。 烛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色,多了光线,宁夫人那颗噗通噗通乱跳的心也平缓下来,转身回头看着他。 宁大人收回视线,看着宁夫人那双手。 “夫人,适才你去了哪里?” 宁夫人的身躯微微一颤,不过眨眼间又恢复了平静。 “适才我去外面走了走,顺便去看了下六师兄那边可还缺少什么,这才回来得晚了点儿。怎么了?” 她的脸上一派平静,似乎还带着些许迷茫色,让宁大人有再多的话想问,最终都没能问出口。 反而放缓了语气:“没什么。我是说,时候已经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儿再处理也不迟。你早些歇着吧!我去书房再看一会儿书再睡。”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宁夫人急忙起身追出,把宁大人送出房门外。望着那道伟岸的背影,叹息一声,又默默沉寂下来。 宁大人出了屋子,回头看向身后,双手慢慢紧握成拳,咯吱咯吱不住作响。 “大人!那边有消息传来!” 就在他内心纠结时,一名亲卫快速上前禀报着:“有消息称,皇后娘娘和程老那边已经交上了手。” “哦?这么快!” 宁大人明显一愣,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挥手:“走!我们去书房详说。” 在宁大人得到苏盼儿和程老的人交手的消息时,苏盼儿这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在熊熊火光中,双方人马在滚油锅前遭遇了。 “别再过来!否则,我手中的剑便直接砍下他的脑袋!” 程老手中的长剑架在苏珂的脖子上,冷笑着:“皇后娘娘,我知道你的武艺好,手中的医术高超。不过你可以试试看,你的速度能不能快过我这个老头子!至于你的医术嘛……你也可以试试,看看等我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丢进油锅里滚几滚,你还能不能再把他们接回去!” “住手!程老,你莫要激动!我们有话好说。” 苏盼儿赶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无害:“程老,我手上有多少人,想必你也知道。他们都在这里,不会乱动的。你想要和我谈什么,你就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就一定替你办到!相信我!” 她的话,刺激得倒吊在半空的苏珂不住地挣扎着。 “姐,四姐!你不要求他,这个老头儿是个疯子,他已经疯了!四姐你快走!快走啊!” “闭嘴!” 程老一脚踢在苏珂身侧,阴测测地呵斥着:“看在你叫了我多年的程老的份上,本将军原本还想着留你一条贱命。不料,你却故意这般自找死路,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又要一脚踢过去。 “不要!——你给我住手!” 苏盼儿愤怒了,这个程老果真有问题! 第1349章 目的地(大结局九) 想到这里,苏盼儿厉声叱责着。 “程老,你安排了这一系列好戏,目地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来?眼下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说!苏珂于我的重要性如何,你心里也该清楚。真要伤着了他,就别怪我苏盼儿翻脸无情!” “好一个翻脸无情!” 程老这才把目光再度落到苏盼儿身上:“很好,看来娘娘很识时务啊!也好,既然娘娘有这个觉悟,不如……娘娘就随我这把老骨头走一趟?” “走?要去哪里?” 苏盼儿警惕地望着她。 “娘娘是怕我这把老骨头会把你卖了换钱?” 程老大笑,随即把手中的剑递给他身旁的一名副手,随后转身:“这里的大火怕是难以熄灭了。不如我们一起移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如何?” “见谁?” “娘娘莫要着急,稍等片刻便知道了。” 程老半点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反而一脸神秘地笑着。 苏盼儿回头看了眼苏珂,又看向程老:“珂儿呢?他怎么办,是要继续留在这里?我如何能相信你?我如何敢相信你!” 前面一句是问句,后面一句却是肯定句。 如果要问,这些跟随她多年的人中,哪个人让苏盼儿最为放心,又最为信任?估计除去秦逸不算之外,就当属程老了! 认识程老是在她和秦逸认识的不久之后。程老一直在二人身旁扮演着介于严师和智囊的身份,不但帮助苏盼儿洗精伐髓,更是传授秦逸的武艺,教导兵法,其后,更是随同秦逸南征北战,打下大周这片大好河山! 并在秦逸登基后,自己反而隐身到幕后,住进了宫里整日和了尘仙长一起,大有寻仙问道的超脱之意。 可命运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这样的一个亦师亦长的人,反而有一天会拿剑尖对准了她! 如何信他? 苏盼儿不知道。这个世界太疯狂! 她话里未出口的意思,程老显然也听明白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别开了脑袋,低沉地嗓音带着些许悲呛。 “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他。你也别怨我!谁让我认识你在后呢,我可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哦,是吗?” 原来一个人可以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现在对忘恩负义这词儿的定义变了? 苏盼儿冷笑了两声,鄙视地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不是说要走?那走吧!” 多说无益,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娘娘,那我等就只有得罪了。还请娘娘把眼睛蒙上。” 程老从怀里掏出块黑布,递给他身旁的另一名副手。 那副手捧着黑布上前。 “娘娘,得罪了。” 说完,便上前替苏盼儿蒙上了黑布。 苏盼儿双手紧握成拳,才强行忍住了直接把几人放倒的想法。 要对付其他人,她倒是没有问题。唯独程老……她真心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珂儿……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只能任由对方蒙住了她的双眼。很快,曹御史等人闹嚷嚷的声音传来。听声音,似乎是程老这边的人还想对付曹御史等人。 “等等!” 苏盼儿看向程老所站立的位置:“此事和他们无关。念在你我师徒一场的情份上,你放了他们吧!” 程老似乎沉默了片刻。 这才开口:“罢了!就像你所说,你我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把他们都放了吧!” 随后又是一阵嘈杂的乱嚷嚷声。 苏盼儿还想再说,可程老却不由她分说,便将她塞进了一顶轿子里,抬着便离开了那座小宅。 嘈杂声逐渐远去,苏盼儿抬手想扯掉蒙眼的黑布,可身旁却传来呵斥声。 “娘娘,您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否则,我会以为娘娘想撕毁你我之间的协议,万一一时手抖,手中的剑沉了沉,那可就不好了。” 程老的声音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她感觉肩膀一沉,上面多了道冷冰冰地东西。 苏盼儿只得停下了挣扎。 任由轿子把她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沿途上,她默默记着数。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她的耳边听见了鸡鸣声,看来她并没有离开有人居住的地方进入深山。可是很快,她察觉轿子似乎故意在一个地方转儿。随后,轿子开始倾斜,似乎在开始爬山? 苏盼儿的五官都调动起来,甚至起了用外放精神力探查的心思。 不过她心思才起,身旁的程老又开口了。 “你也不用特意查看了,我确实带着你进了弑仙山。实际上,我要带你去见的人便在这上面。你稍安勿躁,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有了程老这句话,苏盼儿也收起想外放精神力的心思,默默闭着眼打盹儿。 看来晚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养足体力才是。 山道崎岖,时高时低。 苏盼儿也不知道究竟在山里走了多久,感觉他们似乎先走了一段路,进了山,在山里绕了几圈儿,之后便钻进了山洞,之后再出了山洞,再次钻了山洞…… 来回折腾了近三个时辰,可他们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按照苏盼儿计算,外面的天色都已经亮开了,因为那层黑布都掩饰不住的光亮已经透过黑布透了进来。 就在苏盼儿不耐烦之时,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皇后娘娘,你可以把蒙眼的黑布取下来了。” 程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盼儿顺势扯下黑布,眯起眼,努力尽快适应外面的光亮。 很快,周围的环境便落入苏盼儿的眼里。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此刻她和程老就正在山谷下方,身边除了一顶轿子,便唯有站在程老身后的两名大汉了。 苏盼儿冰冷的目光掠过三人,这才缓步沿着山谷往前走。 走出不过几步,眼前的景色一变,一座坍塌的建筑矗立在她的眼前。 第1350章 时光交错(大结局十) 断石残垣,杂草丛生。 除去那高耸矗立的两根石柱,依稀还能看出原本是一个山门的形状,其余地一切都化为碎石,散落一地。被那茂密的杂草和灌木丛所掩盖。 幽深空寂的山谷里,时不时响起一声声瘆人的鸟鸣,回声在山壁上碰撞,一声声重复着哀鸣,给人打心眼里涌起无限凄凉。 苏盼儿看得痴了,迟迟没有动作。 “这些年以来,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鬼谷门的所在?” 程老的眼底充满了缅怀之色,苍老的面孔也显得越发苍老:“眼下,鬼谷门近在咫尺。它就在你眼前,你不进去看看?” 苏盼儿的眼底闪过无数道变幻莫测地光芒,慢慢抬脚进了山门。 时空交错,沧海桑田。 她眼前的一切景致开始扭曲,眼前的山门变化成了另一幅景象。 苍凉巍峨,高耸入云的山门上,飞扬跋扈的“鬼谷门”三个字高高矗立。 下方站立着两个人。 十一岁的小女孩正处于桀骜不驯的年纪。 一副唯我独尊的狂拽模样,顶着乱七八糟的七彩孔雀头,梗着小脑袋,愤怒地瞪着她身旁的一名老者。 老者似无所觉,反而亲切地弯下腰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就是苏盼儿?” “哼!” 她抬头用力拍掉那只可恶地大手。 “不回答?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就是苏盼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傅,你便是我徒弟。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师傅,也可以对我不敬。却不能对咱们的师门不敬。你明白不?” 他的手一指,指着那环拱门上,“鬼谷门”三个大字,郑重其事的交待着。 时空流转,弹指一挥间。 苏盼儿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了眼。 低语呢喃:“师傅,我……回来了……” 师傅,我回来了! 不孝徒儿苏盼儿回来了!您看见了吗? 盼儿真的已经回来了!回到了山门,回到了鬼谷门,回到了你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可是您呢,师傅您在哪里…… “师傅……” “师傅?” 十一岁的苏盼儿愤怒地双手叉腰:“就你?死老鬼,我看你再过两年就要钻土里了,还想管教老娘?哼,别做梦了!告诉你,就是死,我苏盼儿也不会叫你一声师傅!绝不!” 年少轻狂! 脆生生的呐喊,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再度响彻在苏盼儿的耳边。 苏盼儿抬头,望着那只余下两根残柱的山门,一滴泪在她眼底汇聚。可还来不及滚落眼眶,却已然随着风消散。 那一声师傅,她到最后也没有叫出口。 死老鬼,死老鬼便是她给他的称呼。 而他,总是乐呵呵地笑,无限包容着她。如今回忆起来,说不出的心绪在心底回荡。 “是该,进去看看了。” 她的嗓音分外嘶哑,抬起脚,慢慢迈步跨上了石阶。 苍凉破败无处不在,曾经繁华的鬼谷门,早已在历史的尘埃中,化作了今日落魄的景象。 苏盼儿避开绊脚的杂草和青藤,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残垣断壁上,似乎还有刀刻斧凿留下的痕迹。或许,那是战斗留下的累累伤痕,经过无数岁月流逝,呈现出来的,便是眼前的模样。 “历朝历代的上位者都对鬼谷门进行打压,离间,分裂崩析。到了如今,唯一还能证明鬼谷门存在的,便唯独剩下这两根断柱了。” 程老感慨万千,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断柱,苍老的手颤抖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忍不住抹了把脸,却摸到了满手的湿。 “你错了。” 苏盼儿回头,目光炯炯:“它还存在我的心底,永远不会褪色!” 程老一愣,随即突然笑了起来。大笑声不住在山谷回荡。 “别逗乐了,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不过就是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罢了!摆出这番姿态,真当我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嗯!” 苏盼儿的眼底划过一道恍然。 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对方居然能猜到? 心念急转间,她随即轻笑了笑:“哦?你说我是什么便是什么吧!人总难免一死,死后能不能做孤魂野鬼,那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说不定我这个孤魂野鬼,就正好了解鬼谷门呢。” 说完,她也不理会身后的程老,慢慢往里深入。 程老愣了许久,似乎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急忙追上。 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道,顺着山谷慢慢往前走,沿途经过了好几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苏盼儿都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步步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山涧前,这才驻足停了下来。 “这是药庐吧?以前谁住在里面?” “你不是自己知道吗?那你自己猜。” 程老不冷不热讽刺了一句,心头却在打鼓。貌似她对这里当真很熟悉!他很肯定对方没来过这里。 要知道,鬼谷门门人以神龟莫辩的本事著称世人。而鬼谷门的山门里,看似普通,可沿途却遍布着无数机关暗道。 当年那些人为了扫荡鬼谷门,也不得不经过多年努力渗透,这才避开了这些机关暗道攻入鬼谷门。可即便如此,也依然伤亡惨重,谈之色变! 哪怕时过境迁,惨遭破坏,某些机关暗道却依旧发挥着它们应有的威力,静静守候着来犯之敌。 可苏盼儿的双脚好似长了眼睛,自动避开了所有暗道机关。 这等本事,如何不让程老吃惊? 苏盼儿却只是淡淡瞬了他一眼,脚下未停,继续往前走。 进了她童年时待得最久的药庐,可入眼处,却是一处空旷地,上面布满一排排高低不等地梅花桩,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让苏盼儿很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里……是练功的地方?” “你以为呢?” 程老明显鄙视了她两眼。认真打量着她:“娘娘果然不愧是娘娘。反应都和常人不一样。一般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跳起来怒骂我一顿?可娘娘倒好,倒是如此安静。倒是让我这把老骨头有些难以适应。” 苏盼儿没有回答他。 如果痛骂他一顿有用,她不介意多骂他几次。 “你不是说,有人想要见我?人呢,他在哪里?” 第1351章 对质(大结局十一) 话题太跳脱,也转得太快,让程老有些转不过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往里面走:“娘娘如此冰雪聪明,还能猜不中要见你的是何人?” 苏盼儿随即跟上:“我还真的不知道。” 程老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很显然,那个指使程老动手绑架了珂儿,进而把她引来之人,肯定和鬼谷门有关。 而她和鬼谷门的渊源,说远也远,说近也近。 可她在这个时空认识的鬼谷门门人,除去眼前的程老和秦逸之外,便没有了旁人。 等等,等等等等,会不会是他…… 苏盼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即脸色一变! 不会,应该不会!怎么都不会是他!苏盼儿自我安慰着。 当初她和秦逸在山洞里,亲眼看见了那两具骸骨,并亲手埋葬了。眼下怎么可能再跳出来指认自己?不会,肯定不会! 苏盼儿思绪千转百回,脚下却半点没拉下,跟着程老走进了最里侧的大厅。 大厅里果然坐着一个人。 对方头上戴着斗笠,哪怕二人进来的脚步声响起,对方也依然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并没有抬头看她。 苏盼儿拿眼一瞧,似乎还有几分眼熟。 仔细沉思片刻,苏盼儿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划过一道身影。 “是你!” 她的心头划过一道恍然,居然是他!那个她曾经三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人! 还记得当年,她在张府的花园温室里,听见对方和张大人对话。其后,又看见他与了觉老秃驴走在一起。最后一次,却是了尘仙长和了觉老秃驴生死相搏时。 三次见面,她都未能看见对方的那张脸,可对方说话的语气和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势,却根本不由得她错认! “嗯?你见过我?” 许是看见苏盼儿太过吃惊,那神秘人突然开了口,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苏盼儿。 随即他笑了:“也是!当年你我在长泽县外护城河的杨柳岸有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那么远的距离,你居然记住了我。皇后果然不是寻常人,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委实让人吃惊啊!” 护城河? 护城河外的杨柳岸…… 苏盼儿想起那年苏司空身死后,她在树下找到的纸条。想起当年她感觉有异,有心前去探查,可她的理智本能告诉她太过危险,促使她离开。 最后,她放弃了继续追踪,反而转身离开了。 原来她当年感觉危险的来源,就源自于眼前这个神秘人。 “你是鬼谷门的门人?” “你说对了。” 神秘人慢慢起身,伸手取下自己头顶的斗笠,露出自己那张脸来:“你可以叫我恒阳堂堂主。而我,和你那所谓的恩师恒香堂堂主马绘枫,在身前是好朋友。还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苏盼儿的双眸猛然间一收,瞬间又恢复了自然。 “现在你明白你哪里露出马脚了吧?” 恒阳堂堂主突然大笑:“马绘枫在谷里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可唯一例外之人,便是我!我与他同进同出这么多年,他有没有收徒,我还能不知道?” 他突然围着苏盼儿左右来回晃悠:“弑仙山沼泽地后面的山洞里,有两具被埋葬的尸骨。想来,也是你们夫妻二人杀人灭口,最后才把尸骨埋在了里面。而你身边的这根银鞭,便是马绘枫的贴身兵器。杀人夺宝,你还有什么做不出?” “你把他们的遗骸挖出来了?” 苏盼儿突然闹明白了! 当初她和秦逸明明取走了避水珠,关闭了那山洞通往这边的通道。可双河口河里的水位却突然暴涨,这么明显不对的地方,她只当是出了意外,水倒灌造成。 眼下看来,肯定是眼前的人再度用避水珠开启了那山洞,被她排走的地下暗河的水蜂拥而出,这才有了今天的双河口! 想明白这点,苏盼儿突然大怒:“既然你挖出来他们的遗骸,就应该明白,他们在埋葬之前,便早已死去多年了!他们死去时,我苏盼儿才多大?我再有本事,也无法让时光倒转!这才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又如何?不是你,便是你苏家其它人。苏家人为了抢夺我鬼谷一门的武艺,在你年纪尚幼时抢到了武功秘籍,这才愤而杀人夺宝。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怎么能算是我对你欲加之罪?”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咬紧牙关,愤恨地瞪着他。 “你觉得,以恒香堂堂主和恒明堂的堂主本事,苏家人不会武艺能对付他们?你明明知道这些,还故意如此蛮横推断,是料定苏家长出八张嘴都分辨不清吧?” “那你又如何解释,你一身鬼谷门内功心法,和鬼谷门的武功套路从何而来?” 对方继续追问着,半点没有放她一马的意思。 苏盼儿张了张嘴,感觉无从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旁人,自己是来自新世纪的一缕幽魂吧?她要真这么说了,估计她也坐实了借尸还魂的借口。到了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我们是无意间闯进了山洞,随后从两具遗骸上找到了内功心法。当时我们发现时,二人保持着自相残杀的姿态,而其中靠墙而坐的人身上有遗嘱。随后,我便依照遗嘱的内容,遵从他的遗愿学习了上面的内功心法和武艺。而他们为何自相残杀,具体缘由如何,我确实不知。” 苏盼儿解释了几句,见二人一副根本不信的姿态,她也懒得再继续和对方争辩。 “事实胜于雄辩,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情真相都是如此。你想如何对付我,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对方今天有备而来,又如何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改变。 她早就看透了这点,可念在都是鬼谷一门的门人的份上,她多解释了两句。 不过看来,她白费了这番口水。 啪啪啪!—— 突然,一阵巴掌声响起,随即响起的便是一道男声:“说得好!” 苏盼儿愣了神,旁边还有人?她居然都没有察觉,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立刻看见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第1352章 意外来人(大结局十二) 秦逸的嘴角噙着笑,一步步走到苏盼儿身旁,眼里跳动着危险的火苗。 “盼儿说得对,你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吧!我们都悉数接着,绝不含糊!” 他近乎贪婪地打量着苏盼儿那张脸。 虽然只是半个月不见,他却觉得好像和她分别了太久、太久…… “你、你怎么来了?” 苏盼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逸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你不在宫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朕要找到你,自然有朕的办法!” 秦逸颇为得意地睨了她一眼,回头看了眼身后。 苏盼儿探身一看,来路那边,小妍妍带着狗子探了个头,发现苏盼儿在看她,又急忙把头缩了回去。 “你……” 苏盼儿心中一焦急,扫视程老和那神秘人一眼,急忙压低声音:“你怎么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晚些要真的打起来,要护着小妍妍,可怎么办好? 突然间,她感觉肩膀上的压力好大。 “我也不想带她来。本来我们说好把她留在县城里,可是狗子现在根本不听我的话,现在那畜生只听小妍妍说话。为了能尽快找到你,我只能借助它那狗鼻子。也只得把她也带来了。” 秦逸三言两语解释了缘由,又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二人。 他看了眼程老,眼底划过一道深沉的思绪,看得程老频频后退,有些绷不住脸。 老脸微红:“你、你别怨我。谁让我认识他们在前,做人总得有始有终不是……” 话虽如此说,可他再面对秦逸时,还是感觉双颊火辣辣地在烧。 秦逸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反而落到那名神秘人身上,深深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笑了。 “这位就是漕运使宁汶轩宁大人宁家主吧?当年朕登基之日,曾和宁漕运使见过一面。其后两年,漕运史都病体沉重未能前来盛京,朕总想着亲自登门探视,眼下倒底成行了。委实难得,难得!” “嗯?” 苏盼儿突然抬头,又猛地回头看向对面的神秘人,心底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宁家家主!” 她早就听闻宁家家主的强大,手掌大周朝大运河的经济命脉,连通南北交通货运枢纽的要职。就连圣上也得卖对方七分薄面。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如传闻那般,非同凡响! 神秘人,也就是宁家家主早在秦逸出现时,便一直把注意力落到他身上。 眼下听见二人的对话,他反而慢慢从椅子上起身,突然大笑起来! 猖狂地笑声响彻山谷,受惊的无数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远。 “果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原本我便抱着万一的心思,把人引出来。没想到啊!区区一个国舅爷,不但钓到了皇后这样的大鱼,还附赠了一大一小两个杂种!值,太值了!哈哈哈……” 苏盼儿当即竖起了双眼,秦逸脸色一沉,微微眯起了眼睛。倒是站在路口的小妍妍有些左右为难,下意识蹲下身,抱着身旁的狗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唯独程老垂着眼沉默。 “老程,事情都到了现在这般,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做了他们!” 宁家家主手一指,厉声呵斥着。 程老抬起头,正好对上秦逸看过去的双眼,那刚刚鼓起的勇气就好像漏气的皮球,一下子跑没影儿了。 “家主,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而您也答应过我……” “哼!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你说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宁家家主冷哼一声:“莫不是你还以为,你不对他们动手,你便能摆脱乱臣贼子的罪名?别做梦了!今儿这事,可由不得你拒绝。否则……哼!” 冷哼声让程老的佝偻的身躯一抖,似乎弯的更厉害了。 秦逸冷眼看着对方的表演,反而不将对面二人放在眼里:“宁汶轩,你不会以为,朕是那种挨了打也不会还手的蠢货吧?朕既然能找到这里,还会任由你对付朕不成?” 他突然一挥手,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密集地脚步声。 很快,来时的山道石阶上,便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官兵。 可即便如此,那位宁汶轩却是半点不见惊慌,反而又是一阵大笑! “建泰帝啊建泰帝,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宁汶轩开始左右走动着,打量起秦逸来:“难道你那死鬼父亲就没有告诉你,鬼谷门之所以几百年屹立不倒,便是因为这座大殿里的机关暗道无数吗?别看这里都是你的人,只要我一动手指头……”他伸出右手,在虚空中一握:“你们这些人便纷纷化作了山上猛禽的美味大餐。你信不信?” 这话让秦逸些微有些动容,不由低头看了眼苏盼儿。 苏盼儿的脸色也白了白,沉默片刻,默默用力一点头。 鬼谷门的机关遍地,并不是靠人多就能取胜。以她在机关方面的造诣,她早已看出,这座大殿里的机关齐发,把他们在场的这些人都变成筛子也不难。 秦逸依然笑意盈盈,半点没把眼下的危机看在眼里。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呢?” 苏盼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想法,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秦逸,又看向另一边的小妍妍,完全想不出眼下的局面,要如何才能脱险。 “那样也不错嘛,至少咱们一家人可以死在一起。等来世,咱们再做夫妻!” 他依然笑着说着冷笑话。 苏盼儿生气,忍不住抬手拧了他胳膊上的肉一把。 这才看向另一边频频催促着程老的宁汶轩。 “喂!我说宁家老头儿!” 都到了这种时候,苏盼儿也懒得和秦逸贫嘴了:“你口口声声要我们的命,你该不会以为,你把我们都斩杀在这里,你便可以登上那皇帝的宝座,坐稳这大周的大好河山了吧?你是不是想得也太美了点儿?还是说,你打着扶持魏王登上宝座的主意,然后狭天子以令诸侯?” 即便秦逸当真在这里送了性命,剩下的那些藩王之流肯定会混战不休。 哪怕魏王有他漕运使的鼎力相助,最终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多半都是替他人做嫁衣的命运。 “哼!区区一个皇位,本堂主还没有放在眼里。本堂主向往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宁汶轩一脸得意。 “既然你不是为了皇位,那你为何想要我等的性命?”苏盼儿好奇了。 “那是因为……” 第1353章 搏杀!(大结局十三) “哼!区区一个皇位,本堂主还没有放在眼里。本堂主向往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宁汶轩一脸得意。 “既然你不是为了皇位,那你为何想要我等的性命?”苏盼儿好奇了。 “那是因为……” 宁汶轩脸上的笑容收起,怒视着秦逸:“父债子偿!那老不死的不但利用了我的信任,更是抢走我的爱人!之后,还借此剿灭我鬼谷一门。灭门之仇,夺妻之恨!这等无情无义又丧尽天良之人,难道不该死,不该杀?” 他怒声质问二人!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 “那老不死的东西命真好,不等我羽翼丰满,便早早就去了。我不能找他算账,自然就只能找他的儿子,好好算这一笔帐了!今儿你死在我手里,莫要喊冤,要喊,也等到了地狱,再对着债主慢慢喊吧!快上!” 宁汶轩怒吼着,最后一句话落,他便把程老顺势推了出去。 程老猝不及防被推到秦逸二人近前,显得还有些懵。 许是因为对方的话语,他慢慢拿起了自己的剑:“两位,对不住了!我先是鬼谷门的堂主,跟随主公多年。主公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程老自当涌泉相报!至于……至于和两位的这份情谊,就等、等我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二位吧!” 说完,他慢慢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并顺势把剑鞘一丢,抬剑指向二人。 “来吧!拔出你们的兵器,我们公平打一场!” 秦逸的武艺和兵法,除去内功心法之外,悉数都是由眼前的程老教导的。他对秦逸的武功路数,说不上一五一十完全了解,却也差不离了。 眼下他说公平打一场,这公平二字究竟在哪里? “师叔,您说这话,让秦逸无地自容!” 秦逸的双眼泛着泪光:“秦逸的身世如何,想必几位都清楚。我从小在落雁村长大,爹不亲娘不爱,之后幸得师叔您关照,这才修习了一身武艺在身,又跟着您学习兵法。这才奠定了我后面的命运。而这一路上,也是师叔您一路跟随,看着我是怎么样苦苦挣扎,最终坐上了这个皇位。可以说,要是没有您,就没有我秦逸的今天。” 一席话,他说得语带哽咽,回头,却把苏盼儿的双手握得更紧。 “可到了今天,师叔您要把我这条命收走,好!我无话可说!唯一想请师叔答应的,就是我和盼儿的孩子小妍妍。这孩子还小,不懂事儿。大人之事和孩子无关。还请师叔看在你我多年的份上,留孩子一条生路!送她下山吧!”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小妍妍身上。 正抱着狗子的小妍妍似乎也被自己父皇的一席话吓到了,张着小嘴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泪汪汪地,却没有哭。 倒是小妍妍身后那些将士,急忙把长公主护在中间,缓缓往后退。 “这倒是好笑了。” 宁汶轩突然哈哈大笑:“秦逸啊秦逸,你果然不愧是那老东西的种!一样的绝情绝义!都到了这种时候,本堂主还以为,你会为了自己身边的美人儿求情。不料,你却想拖着她一起死!哈哈哈……” “你错了!” 任对方大笑,秦逸依然紧握着苏盼儿的手:“我之所以不替盼儿求情,是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舍弃而去,就如同我不会弃她而去一样!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这样的感情呢?”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二人手挽着手,直面对方。 宁汶轩似乎没料到对方这么说,当即大怒! “任你如何狡狯,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再活着离开。给我上!” 他一挥手,程老手中长剑一挥,便朝二人飞扑而至。 秦逸和苏盼儿虽然在说话,可多年培养的默契,在此刻关键处立刻发挥了作用。 就在程老飞扑而至时,二人齐齐出手,双方一触即分,再度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双方都没有说话。 虽然只是一次试探,可双方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慎重! 可不等二人休息,程老再度飞扑而至,连续三连环攻击,次次杀招,将秦逸全身上下悉数罩住。 秦逸二人再度格挡,却依然没有还击。 程老没有就此收手,反而步步紧逼,招招杀机四伏。而秦逸二人全力抵挡,步步后退,处处留情让步。 偏偏就在双方姿势用老的时刻,宁汶轩突然出手了! 偷袭得逞,一招打向恰好背对着他的苏盼儿身上…… “小心!” 秦逸一声怒吼! 几乎与此同时,他猛一把将苏盼儿带开,交换了彼此站立的位置,自己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嘭!—— 一击即中,秦逸和苏盼儿同时脚下一踉跄,分别朝不同地方向摔了出去。 “噗!” 秦逸一口血喷出,当即让苏盼儿脸色大变!飞扑过去。 “秦逸!” 可下一刻,一柄长剑却架到了秦逸的肩膀上。让苏盼儿再不敢轻举妄动。 “等一等!等等我有话要说!让我把话说完,否则,我死不瞑目!”苏盼儿急忙大喊。 程老把目光落到宁汶轩身上。 宁汶轩斜睨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让她说!”看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苏盼儿调整了一下气息,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左一句为了鬼谷门右一句为了鬼谷门,可你们当真是为了鬼谷门?秦逸的生父虽然是先皇,可他的生母呢?他是你们的少主!你们这样对他,对得起你们的门主吗?啊!你们说啊,说啊!” 一席质问,让程老架在秦逸脖子上的剑迟疑了。 “哼!” 宁汶轩反倒笑了:“老程如何想,那是他的事儿。本堂主可从来没说那句话。”他慢慢踱步上前:“本堂主只知道灭门之恨、杀妻之仇!如果不是因为那死老鬼,今天,我的儿子便是少主!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敢情是争风吃醋啊! 苏盼儿脑子里乱哄哄地,眼下该如何才能顺利逃脱呢? “这句话,你再重复一遍?” 一道清脆地陌生女声突然响起。 紧跟着,窸窸窣窣的走路声传来。 让苏盼儿说不出心底的滋味,躲在暗处地究竟还有谁? 第1354章 还打吗?(大结局十四) 随着话语落下,一道倩丽的身影缓缓走近。 来人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夫人,行走之间,都带着一股别样的意味,柔美中带着干净利落的干练,让人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彻底被她吸引,舍得移开眼。 这等容貌不凡的女子,不难想象,在她年轻时,该是何等地倾国倾城! 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看上去分外眼熟。可苏盼儿的内心很肯定,自己过去并未见过她! 她的目光淡然地在秦逸和苏盼儿身上一扫,似乎略有停留,又很快移开,转而面对宁汶轩。 “你适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话语分外平淡,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宁汶轩从她一进来,脸色就变了! 此刻对方一开口,他愣了愣,随即看了眼程老,程老双眼盯着那位夫人,连眼睛都没眨。 无奈,他只得放软了姿态:“夫,夫人那,眼下为夫这里有正事要办,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等为夫回去再说,回去再说!”说着,他伸出手想去拉她。 却被对方避过了! “宁汶轩,你敢!” 她突然变脸呵斥着他,回头看向秦逸二人:“依我来看,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怎么,可是连我说得话都不听了?也好,说说吧!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好事?又瞒了我多少事……” “没有的事儿,夫人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对你那可是……” “那可是该怎么隐瞒就怎么隐瞒是不是?” 对方再度质问着。 宁汶轩一愣,赶忙解释:“不是,绝对没有的事儿。我……” “你不用解释了,我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宁夫人再度打断他的话,回过头来看向秦逸和苏盼儿二人,神色间很有些复杂。 良久她才开口:“你就是秦逸?” 原来这位便是宁夫人!秦逸和苏盼儿恍然。 要说当年,先皇和鬼谷门少主之间,还夹着一个争风吃醋的宁汶轩。 最终先皇不仅得到了鬼谷门少主的心,更是得到了对方的身。结果,就有了秦逸的出生。 后来,鬼谷门在旦夕之间破灭,也为这段三角恋划下了完美的句号。 只是当年鬼谷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剿灭鬼谷门之后,鬼谷门门人难觅踪迹,而先皇更是三缄其口。参加了那场战斗的其余人老得老,残得残,死得死。真相彻底掩埋在历史洪流之中,无从得见真容。 眼下,宁夫人来问秦逸,倒是给了秦逸调息的好机会。 他唾了口带血的唾液,推开程老抵在自己咽喉上的剑锋,乘机坐起:“不错!我就是秦逸。你便是宁夫人?” 宁夫人似乎有些顾虑,迟疑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我这里正好有疗伤的丹药,你先服一颗吧!”说着,当真从怀里摸出药瓶,上前递给秦逸。 宁汶轩当即一张脸黑透了! 而程老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不知道自己该放下剑退开好,还是留在原地才好。 “宁夫人这是何意?” 秦逸没有伸手接过玉瓶,反而推开了:“宁汶轩伤了我,你却拿伤药给我。究竟是几个意思?” “我、我只是……” 宁夫人显然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夫人……” 程老突然上前喊了一声。 也唤醒了宁夫人的沉思,她上前一步,强硬地要把玉瓶塞进秦逸的手里:“你这孩子,给你你就好好拿着!给!”说完,不由分说硬是把玉瓶塞进他的手中。 “宁夫人!” 苏盼儿自然不肯放弃这等好机会:“他就是秦逸,他可是少主当年诞下那名男婴!你们口口声声说终于鬼谷门,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少主当年拼死诞下的婴孩吗?宁夫人,还请您明断啊!” 宁夫人的心似乎有些触动,她嘴唇动了动,却突然痛苦地哼了一声,蹙眉用手捂住了脑袋。 吓得宁汶轩赶忙上前。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可是顽疾又犯了?夫人你快些别想了,什么都别想就好了。夫人!夫人夫人……” 说话间,宁夫人已经痛苦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痛叫出声。 而宁汶轩则不断安慰着她,语气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 秦逸呢喃。 刚才不是还在生死对战,怎么一转眼,却又陷入这般境地? “你看明白了吧?” 程老站在旁侧,看着那对夫妻:“这么多年了,夫人她总是发病。估计你还不知道吧?夫人她患有失忆症。病情时好时坏,发病时,谁也不认识,痛苦地不住翻滚。病情稳定时便于常人无异。” “失忆症?她为何会患上此症?” 苏盼儿下意识追问着。 “是……” 程老看着痛苦得慢慢倒地的宁夫人,脸上的肉突突地跳动了几下,很有些无可奈何:“是当年鬼谷门被剿灭那一场战役,留下的后遗症。或者说,是那药留下的后遗症!” “那药?那……药?你是说那能令人爆发三倍力量那药?” 苏盼儿一下子变了脸色,猛然间明白过来。 那药方原本就是她从后世的鬼谷门里学来得,现在鬼谷门里有此药,她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她曾听师叔谈起,她得到的药方经过多次改良。想必此刻的药方,依然是原来的那个,副作用很大的药方。 那药方不但可以让人爆发出三倍的战斗力,更是可以让人假死三个时辰。 假死? 这两个字突然让苏盼儿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秦逸,心头突然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不停,几乎要跳出心口来。 不会……是她想象地那样吧? 秦逸的脸色一片惨白,许是适才受了内伤,伤及肺腑。一时间显然特别难受,猛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又咳出一口血来。 “秦逸!” 苏盼儿飞扑上前,顺势搀扶住秦逸,一脸担忧看着他。 秦逸一直猛咳,过了好一会儿才喘息过来。 “没事儿,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他的手紧紧握住手里的玉瓶,却没有吞服里面的丹药。 他抬起头看向程老:“还打吗?” 第1355章 只能活一个!(大结局十五) 打什么打,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打得! 程老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头偏到一边。 他对秦逸原本就有几分愧对之心,更无心对付秦逸,眼下有了借口,自然不愿意再动手。 “那就好。” 秦逸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默默握着苏盼儿的手:“我们走!”说完,便踉跄着往外走。 “等等,你别走!——” 捂着脑袋痛苦哀嚎的宁夫人突然出声,唤住了正要离开的二人。 “别走,孩子你别走!别走!” 她突然推开抱着她的宁汶轩,朝秦逸这边追来。 “放开!” 秦逸根本没有回头看她,努力摆脱对方的纠缠。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前,拖住了秦逸的手臂。 “不放,我不放!我虽然失忆了,可是我还是记得,我就是鬼谷门的少主。而你,就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更是我们鬼谷门的下一任少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秦逸用力一挣,猛地挣脱她的手:“我的父皇早就死了,我的生母更是早就死了。这次朕派了那么多人来弑仙山,就是为了收敛生母的遗骸。你明白吗?她已经死了!死了!” 他大吼一声,怒视着她。 宁夫人怔愣在原处,呆呆地看着秦逸。 秦逸的眼里闪动着无数思绪,紧抿着薄唇咬着牙关。眼底的泪却逐渐开始聚集。 “她死了?” 宁夫人喃喃低语。 “都死去三十年了,恐怕早就化作了白骨。要是还能死而复生,那就不是人了。你说……是吧?” 秦逸盯着她的双眼慢慢说道。 宁夫人的脸色卡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又被宁汶轩手疾眼快搀扶住了。 “小师妹,小师妹你莫要激动,你这病不能激动!咱们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好。小师妹,小师妹!你……” “少主,您别为难自己了。您别这样……” 见她如此痛苦,程老也哽咽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孩子,我的孩子啊……” 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要冲上前,却被宁汶轩拉住了。 宁夫人又哭又笑,可秦逸却根本没有继续听他们说话。 反而拉着苏盼儿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让他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逸,刚才……” 等二人出了大厅,苏盼儿便迫不及待开口,却被秦逸打断了话。 “什么都没有!我的亲娘早死了,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坚定地话语,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苏盼儿。 苏盼儿没有反驳,只是站定了脚步,低头轻语:“秦逸,我觉得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看她的状态,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的她发生了什么,可她病得如此严重,又患的是失忆症。说不定她根本不就记得自己的身世,这才被姓宁的哄骗做了他夫人。逸!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一席话,说得秦逸也站定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看她,脸色变幻莫名。 “我就顾着生气,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你说得对,她生病了,既然得了病,你们她做得一切都不是自愿的。都不是自愿的……”这一席话,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盼儿征求他的意见。 秦逸抬头看向外面蔚蓝色的蓝天,突然一转身,再度转身往山洞里钻。 “走,我们回去!” 知道了她的迫不得己,秦逸自然要把她带走。 可等他再度冲进山洞时,却看见宁汶轩正搂着宁夫人猛吃豆腐。 “放开她!你这个畜生!” 秦逸大怒!当即再也忍不住,飞扑而上,伸手一掌朝对方后背拍出。 宁汶轩回头,急忙间和硬生生接下秦逸这一掌,当即震得虎口发麻,怀里的宁夫人也跌倒在地上,摔倒在地。 “少主!” 程老大惊,赶忙上前搀扶起倒地的少主。 宁夫人抬起头,看着战斗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里一片空茫。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死人了,死了好多好多的兄弟,好多好多的人……爹,娘……” 紧随其后冲进来的苏盼儿一见两边的情况,一咬牙,便上前去和程老抢人,可程老根本不放人,直接抓住了宁夫人的另一只手。 “你放开她!”苏盼儿厉喝。 “你放开她。”程老也不肯相让。 “放开!” “不能放。” “你有完没完?她的病如此严重,你把她交给我,我还能挽救她的性命。否则,你就等着为她送终吧!” 苏盼儿急声说道。 让程老有些惊异:“这,不能吧?” 可下意识他还是松了手。却一眨不眨紧紧盯着苏盼儿,半点不敢放松。 苏盼儿适才所说的话半点没作假。 眼下这位夫人的病情突然恶化,她之所以会突然恢复了失去的记忆,根据适才她无意间探脉察觉,是她的脑海内的旧疾处的血管再度破裂,压迫了颅脑内的神经。 估计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如此痛苦,还使得她有了片刻意识清明。正因为脑血管破裂颅脑内出血,才更危险! 失态紧急,她也顾不得眼下不是救人的地方,拿出随手携带的银针,开始施针。 程老神情紧张,眼也不眨地盯着苏盼儿手上的动作。 秦逸和宁汶轩越打越厉害,可即便如此,二人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注意这边。 一见苏盼儿在动手救人,二人厮杀得反而更惨烈。 等二人好不容易分开,各站一方,才发现彼此都挂了彩,显然谁都没有讨了好。 宁汶轩的内劲确实要略高于秦逸的修为,奈何秦逸下手特别刁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逼得宁汶轩不得不一次次回身自救,让他憋屈得慌! 他伸手摸了把下颚处那条细小的血线,嘴角挑起,带出满脸狠厉:“今天,你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个!来吧!” 第1356章 惊逃(大结局十六) 曹御史等人护送长公主离开山洞,可走到半途,小妍妍却不肯走了。 “曹大人,我们回去吧!” 小妍妍站定了脚步,牵着狗子的铁链被拨弄得叮当响:“父皇和母后都还被困在山洞里面。我们要是当真就这么走了,万一他们遇险,我们又该怎么办?” 被长公主那双璀璨如星辰的亮眼望着,曹御史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长公主,微臣奉了圣上和娘娘的命令,一定要带着您平安离开这里。请恕微臣不能答应。” 曹御史低垂着头拜下,不敢看她,却也拒绝得干脆。 “曹御史,我想回去!” 小妍妍却鼓起双颊,认真地看向曹御史:“曹御史,我们回去!” 说完,她便牵着狗子转身往回走。 却被曹御史拦下了:“长公主,圣上和娘娘有吩咐,微臣等人不能违抗圣旨,还请公主莫要为难我等!” 小妍妍站定,抬起头看他。 眼里盛满了认真:“现在本长公主命令你,立刻,马上让开!本长公主要去找父皇母后。曹御史,你可以不跟着。到了父皇母后面前,我会说是我自己硬是要回去的。” 说完,一不管对方突然呆滞的脸,转身便往山洞闯。 曹御史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 “长公主!长公主,长……” 他还想说话,却被山谷周围突然出现的异动给惊扰,顿住了后半句话。二话不说将长公主护在身后,怒视着周围。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整个山谷一阵地动山摇!更有无数乱石从山谷两侧的山崖上砸下。混乱一起,拥挤在山谷石阶上的无数官兵顿时乱作一团,更有不少人被落石砸中,血花四溅。 小妍妍完全站不稳身形,一下子往前栽倒。好在她前面的曹御史做了垫背。 “快!快找个安全处躲避,快!” 曹御史立刻下了命令,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拉起小妍妍便朝着空旷处飞奔。 他一动,身边无数的官兵也随即一拥而上。 可山谷地动山摇之势并未停歇,反而有越来越混乱的势头。 曹御史心里着急! 这鬼谷门的地势非常奇特,进来的石阶沿途两侧山壁都高耸入云,中间虽然有空旷之处,却都修建有不少建筑。而鬼谷门以神鬼莫测的机关术和紫薇斗数闻名于世,眼下这番动静,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还不等他找到确切的躲藏地,突然喊打喊杀声震天! 紧接着,无数人好像是从身边突然钻出来的一般,突然出现在众多官兵面前,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曹御史大惊! 赶忙拉着长公主的手朝另一边一指:“这边,走这边!长公主。” 眼下这番动静,小妍妍也顾不得旁得,赶忙提起裙摆便跟着曹御史直奔。 一边跑还一边朝着狗子大喊:“狗子!快,快点跟上!” 狗子也想追上来,可一块落石就擦着狗子砸落,险些把狗子也活埋在下面了。 好在它闪得快躲过一劫,可它脖子上的铁链好死不死正好被一个倒地的死人给压住了,而压在死人身上的,就是那一块巨大的石头。狗子想追,却被铁链子困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它朝着小妍妍呜咽着,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只顾着逃命,谁还来得及注意一条狗? 狗子摇了摇尾巴,咧开满嘴的獠牙,回头对准了那铁链咬下! 小妍妍跟着曹御史左奔右跑,只顾着逃命,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狗子已经走失。 此刻的鬼谷门山门里大变了模样!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石阶攀登上鬼谷门的腹地。可是此刻,鬼谷门的山谷在一阵地动山摇后,多了无数条山道,更多了无数的石阶!抬眼望去,每一条山道都差不多。可任凭你往哪条山道走,都有鬼谷门门人乍然出现,一击之后,迅速隐现!快得好像众人都见了鬼! 山谷里的众人早已混乱成一团。 不仅仅有被落石砸死的官兵,更有无数官兵屈死在鬼谷门人手上。那些鬼谷门门人从暗处突然出现,刺杀一通,在官兵们察觉试图一拥而上时,又迅速隐现。神出鬼没,却偏偏分外擅长刺杀,让无数官兵心惊胆颤,未战便已先输了气势。 曹御史的心沉到了谷底! 要说起鬼谷门,从大周朝建立到现在几百年以来,鬼谷门的神龟莫辩之术,便为无数人津津乐道。 而他身为朝廷重臣又曾经掌管着重要史册,对于鬼谷门更有清晰地认知。鬼谷门之所以在过去几百年里都无法彻底剿灭,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鬼谷门的山门的奇特之处! 易守难攻! 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如今身临其境,更能让他对这里的地势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危险来临的地方不仅仅有前后夹击的敌人,更有那无处不在地机关,暗箭,造成无死角全方位攻击。今天瞧着带了这许多的官兵来,最后能活着走出山谷者,估计十不存一! 这还是他往多得方向算。他的嘴里泛起一阵苦涩,但愿,他能留得一条小命回去。 小妍妍所在之处,绝对是重灾区! 许是她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人群里实在打眼,那些落石都纷纷朝着她的所在落下。让护在她周围的无数精卫死于非命。 小妍妍要紧了牙关,不哭不闹,就连鞋子几时跑掉了一只也没说话。 “长公主!冒犯了。” 突然有人在小妍妍耳边说话,小妍妍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人突然一弯腰,便直接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往小妍妍头上一盖,一伸手,直接一把抱起了她,便迅速汇进了人群里。 许是山谷两侧的那些人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落石突然少了许多。 让山谷里的众人压力顿减。 “快!这边走这边,我们出谷!” 曹御史下达命令,在数名精卫的保护下,紧随着抱着长公主的身后,拼命往山谷外冲。 狗子躲在那巨石下,奋力咬着困住自己自由地铁链。终于,铁链总算被它咬断,它摇了摇尾巴,沿着长公主气息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1357章 不!(大结局十七) 在山谷外面地动山摇时,山洞内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秦逸依然和宁汶轩缠斗在一起。二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不难看出,二人都存了灭杀对方之心!下手都没有丝毫软手,招招致命! 苏盼儿把注意力都落到了救人上,才不管那边的二人缠斗得你死我活。 头顶上有无数落石扑簌簌不断往吓掉,可她似乎一无所觉,依然镇定自如地替宁夫人下针。 程老见眼下形势不对,加上山洞晃动频率越来越大,他也显得越发焦急。一咬牙,突然悄然后退,人影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苏盼儿冷哼一声,却没有理睬对方,手上下针的动作越发的稳。只不过,在缠斗的二人第二次激起的飞石扰乱她救人后,她再也淡定不了了!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 她突然开口呵斥:“宁大人,你要是想她死,就尽管折腾得厉害些。也好尽早送她上路,免得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吃苦!”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纠缠的二人终于各自分开,分别盘踞一方。 秦逸落到苏盼儿附近,一条腿半跪在地,手中的剑****进地下勉力支撑着他的身体。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慢慢抬头,抬手按着胸口上的伤口,笑得分外灿烂。 可一缕鲜血却从他的嘴角滑落。 宁汶轩站在对面,他的情况也比秦逸好不了多少。 他持剑的右手受了伤,鲜血把他半条手臂染成了大红色。可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用漠然的目光看着苏盼儿。 那出口的话语分外冰冷:“你要想取她的性命尽管动手!她原本在当年就已经死了,是我不认命,又强行把她从鬼门关拖了回来。每次她清醒时,都会质问我为何不让她死!对于她来说,死才是解脱!” 见苏盼儿没理他,依然动手在替昏迷的她下针,宁汶轩也顺势坐到了地上。 “你们知道吗?当年,要不是那死老鬼,少主她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当年……” 宁汶轩陷入了回忆中。 当年,他少年思慕,对少主产生了别样心思。而当年的门主也对他分外满意,不但对他许以重用,更是让年纪轻轻的他担任了堂主之位,更是当着无数门下弟子,许下要把少主配给他为妻的话来! 少主貌美无双又武艺高强,和他相配,真应了男才女貌的话! 他意气风发,又缝春风得意,就连走路都带着风。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会陪着少主,在山上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而这一切,却在少主逃婚偷跑出鬼谷门之后,给了他重重一个巴掌!他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对象! 他愤怒! 在心头憋足了一口气,立誓一定要找到少主把事情问清楚。可等他出谷找到她时,她的身边却多了一道身影。 她的脸上泛着柔光,那是他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的笑容,柔情似水,眼含秋波。 可惜,这一切都是给另外一个男人的! 他勃然大怒!就好像出门的相公抓住了偷情的妻子一样。他揭发了二人,在门主带着人来找到二人,并棒打鸳鸯的那天,他故意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泄漏了出去。 “朝廷那些人,一听说鬼谷门余孽,一个个便都好似打了鸡血。剩下地,最终,那个男人身受重伤,被我一掌打落山涧,而少主也被带回了鬼谷门关押起来。根本不用我出手,一切都如我计划的一样……” 宁汶轩鄙视地不断闷笑。 却让在场的秦逸二人都没有说话打断他。 可宁汶轩的脸却逐渐变得狰狞:“整个鬼谷门都在为我和她的婚礼做准备。我每天去探望她,便可以感动对方。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却在婚礼前夕跪在门主面前哭求。因为……她怀孕了!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孽种!” “所以,你就设计,再度把鬼谷门置于死地,就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 秦逸顺势接口,慢慢抬起头:“不仅如此,你还设计了一幕好戏。不但让那个男人成功认为少主已死,更是下令让人杀死那名男婴。不料,却得忠仆护送,让那名孩子得以逃脱生天!是也不是?” “不错!” 宁汶轩越说越疯狂:“这个孽种,就不该来到这个人世上!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她早就成了我的女人!” “你这个疯子!” 秦逸怒声咒骂。 “疯子?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早就已经疯了!我爱惨了她,早在我失去她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还想多看她两眼。果然,我赌对了!” 宁汶轩大笑着慢慢站起身,张开双臂狂笑:“你们看,我宁汶轩原本不过是宁家旁支一名不得宠的庶子罢了,可从我手掌鬼谷门的一切之后,便成为了我的后盾。现如今,整个宁家都是我囊中之物。就连曾经高不可攀的少主,也成了我红纱帐中的女人。做男人做到我这份上,还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哈哈哈……” 大笑声在山洞里回荡,回音撞击着洞壁,让人听得头皮直发麻。 “不对,你说错了一件事。” 一直沉默在一旁治病的苏盼儿突然开了口。 在二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她默默看着仰躺在地的那个女人,从眼角滑下的泪,暗暗叹息了声。 “说错?我怎么可能说错!” 宁汶轩分外自信。 “你确实说错了一件事。” 苏盼儿抬起头看向他,眼底都是怜悯:“你就算得到了全世界又如何?那个女人哪怕已经忘记了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点点滴滴,哪怕背负着宁夫人的身份,可她心里真正爱着的那个男人,永远也不会是你!” “胡说!胡说,你在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你!” 宁汶轩好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儿,突然杀向苏盼儿。 那饱含了毕生修为的一剑,饱含了无尽地杀机,根本容不得苏盼儿,便已经杀到了近前。 呲! 剑身穿透皮肉的轻响响起,让秦逸突然脸色大变,惊恐万状悲呼一声。 “不!——” 第1358章 叫板的资格(大结局十八) 时光回溯,回到眨眼之前。 宁汶轩暴起刺来之时,秦逸距离苏盼儿近,当即本能伸手一推,把苏盼儿推开了。 可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时,仰躺在地地宁夫人却突然起身。宁汶轩的剑从她的左侧第四根刺入,准确无误的的正中红心…… 秦逸那一声悲呼,似乎穿透了山壁,不住在山洞里回荡。 “宁夫人!宁……夫人……” 被推出去的苏盼儿也瞬间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施救,用内劲护住她的心脉。 “怎么会这样!宁夫人,您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您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岁如此,可精通医术的苏盼儿又如何不知道,对方这一剑,不但径直刺入了宁夫人的心脏,还由于这一剑灌注了内劲,在刺入时,便直接震断了几条心脉,就连那颗心脏,此刻也残破得好像筛子一样,血水好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由此可见那宁汶轩对秦逸痛下杀机的狠意! 苏盼儿手忙脚乱开始施救,可她的手却被宁夫人抓住了。 “不用了,孩子……” 宁夫人努力朝着她笑了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嘴角却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往上涌:“我……不行了……” “宁夫人您别说话,我是神医!断生死肉白骨的神医,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 苏盼儿手忙脚乱救治,可眼底的泪却滑落了下来。 “真的……不用了!” 宁夫人艰难地看着她:“我只想去找我的、我的孟哥哥……他等我好久了……没有我,他会很孤、孤单……” 她的手苍白而修长,是那样用力的握着苏盼儿的手。 她的孟哥哥,那个她失忆后忘记的爱人! 可她的目光,却眨也不眨地盯着秦逸。似乎想将他的模样映入自己的眼里。 “孩子……孩子……” 秦逸还没有从眼前的变故中回神,听见对方呼喊,下意识凑了上去,主动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 动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可宁夫人却笑了,她一笑,却被嘴里溢出的鲜血呛得不住咳嗽。 “原谅、原谅我……我现在才想起……” 一句话,让秦逸眼底的泪再也包不住:“不怪你,真的不怨不得您,您……也是情非得已……” 这些年以来,这位宁夫人是如何活下来的,秦逸不知道。 可此刻,眼前的她眼里只有死气,完全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 “您快别说了,让盼儿救治您的伤。您别说了……” 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 “不用了,来不及了……” 宁夫人突然笑了,她缓缓眯起了眼。望着虚空的某一个点:“是孟哥哥来了,孟哥哥来接我了!孟哥哥……孟哥哥……孟……” 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只是那双眼睛,却再也不肯闭上了。 秦逸紧紧握住她逐渐冰凉的手,哭得好像一个孩子。 宁汶轩的手还保持着刺出的姿势,却双眼暴突,瞪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不!” 他喃喃自语着,突然松开了自己拿剑的手,忍不住摇头步步后退。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是我宁汶轩的妻子,你怎么可能会死?秋儿,我不许你死!你听明白没有我不许你死啊秋儿……” 他好似疯魔般大喊大叫! 却又不住的狂笑,狂笑过后,又捂着脸呜呜大哭。 “秋儿,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你都不记得他了,可你为什么,为何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不服,我死也不服!啊……” “是你,杀死了她!” 秦逸终于开口说话了,慢慢抬起头,看着前方状若疯魔的宁汶轩,抓住那把染血的剑,缓缓起身,一步步朝着宁汶轩走进。 染血的长剑往前一指:“是你杀了她!你为什么不收手?为什么?说呀你说!” 宁汶轩止住了哭。 是啊! 为什么在那一刻,他完全无法收手? “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断摇晃的山洞不知几时停止了,可突然出现的那道声音,还是让在场的三人都大吃一惊! “谁?” 秦逸本能询问。 “无量寿尊!” 随着一声唱喏,了尘仙长一身明黄色的八卦道袍,手持拂尘,头戴紫阳巾,出现在三人面前。 而在他的身后,除去苏盼儿见过的宁家宁霁月之外,额外还有两名比宁霁月年纪稍大的男子,都瞪圆了眼,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一切。 “娘!”“娘!”“娘!” 三个人异口同声呼喊出声,根本顾不得在场有这么多人,朝着明显已经没有气息的娘扑上去,三人在地上跪倒成一排,哭得分外伤心。 苏盼儿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一样。 “是你!” 秦逸眉头一挑,谨慎的看着来人。 反倒是一旁的宁汶轩几乎是用滚的滚到了尘仙长的脚下,跪在地上扯着他的道袍苦苦哀求。 “六师弟、六师弟大师兄知道你最有本事了!快快快,你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啊……只要你能让她再活过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这样待她!我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宁汶轩哭得嘶声力竭。 “无量寿尊!大师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了尘仙长唱喏着,嘴里念念有词。 那是超度亡魂往生的经文! 当即气得宁汶轩再也顾不得仪态,爬起一把捉住了尘仙长的道袍,直接将他拧起不住摇晃。 “了尘,你这个老秃驴,你究竟有没有听见我说得话?我要你救她!你倒是救她啊!” “救她?呵呵……” 了尘被丢到三兄弟附近,望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小师妹,反而笑了! “宁汶轩啊宁汶轩,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的蠢,如此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啊!你以为上天真有那好生之德,当真让你想如何便如何?你也不想想,人,能有几个两辈子?你害了她两辈子啊!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你欠下的太多太多……你以为你还有和我叫板的资格?” 第1359章 快走!(大结局十九) “你、什么意思?” 宁汶轩愣了。 苏盼儿也愣住了,她明显注意到二人对话里的不对劲。 “是我没说清楚?” 了尘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你就不奇怪,为何我会改变了模样,变成了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因为什么?” 宁汶轩机械地问着。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他手掌过去未来,他让时光回溯,刻意改变了某个人的命运。” 一道老迈的声音突然在山洞里响起:“他受到了天道的惩罚,最终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这才造成,那条跳出命运长河的小鱼儿,再度汇入历史洪流的机缘。由于她这个未知数的加入,却也同时改变了无数的命运。” 苏盼儿已经彻底麻木了! 这个山洞里居然又多了一个人。反正眼下都多了这么多人,就是再来几个,她也不会吃惊了! 只是这次出现的人,却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紧张了。 “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了尘仙长当即惊讶喊出来,随即又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你居然诈死逃离?” “一身臭皮囊而已,有舍才有得。阿弥陀佛!” 了觉和尚口宣佛号稽首。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放松姿态,尤其是了尘仙长,当下反而越发忌惮了。 当初,他在皇宫里和了觉缠斗半日,迟迟分不出胜负。便一路打斗,直至出了盛京。其后,他拼着自己受伤反噬才灭杀了了觉那个老秃驴。不料今天,对方却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 如何不让了尘道长吃惊? 可了觉和尚的注意力都在苏盼儿,朝着她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我又见面了!” 此刻的苏盼儿脑海里唯有四个字:阴魂不散! “你今天来,不是只想说这句话吧?” “贫僧今日前来,是来纠正这段错误的命运之河。从哪里来,便该回哪里去!你这条跳出命运长河的小鱼儿,也该回到你既定的命运长河里。” “什么叫不该?既然存在,便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否则,为何老天爷要让我出现在这里?”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苏盼儿早已不是当初的她:“明明是想利用我完成你那不可告人的目地,别以为世人就可以任由你欺瞒?想要我的小命来填补你的功德?别做梦了!有本事,你就来拿呀!” 她刻意挑衅他。 了觉雪白的眉毛抖了抖:“那,老衲就得罪了!” 他刚要动手,旁边自然却横插了一棒:“你想要她的命?很可惜,这个人我还保定了。你要想取走她的性命,坏了贫道的自然道道法,就得先过贫道这一关再说!” 了觉似乎早就等着对方出手,二人当即便厮杀起来。短短眨眼间,二人就已经过了几招。 秦逸等人都屏息静气,注视着二人交手。 倒是一旁的宁霁月,从他进来后,先是跪在自己娘面前哭,到了后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到了秦逸身上,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偏巧就在此时,整个山洞突然再度晃动起来。 “不好!有人动了总机关!” 宁霁月突然脸色大变,喊出声来:“是斗转星移!这个阵法是斗转星移,快!我们快些逃出去,这个山洞很快就要沉入湖底消失了!快!” 他这一声喊,立刻惊动了山洞里的几个人。 他的两个哥哥赶忙弯腰,试图抱起自己的娘亲。却被一道身影抢了先。 “放开她!” 宁汶轩飞扑过来,一把将夺了尸身夺了过去。 反而一脸温柔,抚摸着她那已经逐渐冰凉的脸:“秋儿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他的动作,当即气得秦逸跳了起来。 “混蛋!” 随着他话落,他挥出的剑也刺了过来。 可宁汶轩明显不想和他纠缠,反而飞身掠开。秦逸想追,可宁家三兄弟却将他围住了。 “让开!否则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秦逸今天杀红了眼,恨不得把面前的三人都宰了。 可偏巧就在此刻,轰隆隆的响声不断传来,整个山洞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山洞里的人当即摔作一团。而在半空中缠斗的了觉和了尘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然在半空中厮杀。 苏盼儿也跟着摔了出去,她想起身,可随着一阵沉闷的磨擦声,她才察觉她的腿被山壁夹住了。 忍不住惊叫一声:“哎呀!” 原本要和宁家三兄弟缠斗的秦逸听见了苏盼儿的声音,当下脸色一变:“盼儿!”随即再顾不得旁得,朝苏盼儿的所在跑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苏盼儿的险情。 “盼儿你别怕,我来救你来了!” 就在秦逸说话的当口,山洞里传出来的嘈杂声越发的大,伴随而来的,还有滚滚而至的洪流。 宁家三兄弟原本还想和父亲说话,可宁霁月不由分说推着自己的两个哥哥。 “快走!洪水来了,逃生的生路马上就要合拢,再迟谁都走不了了!快,快呀!” 三人就算还想做什么,可在生死面前,却由不得他们多做考虑。 很快,三人便相继窜入一条甬道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山洞里的轰鸣声还在响彻,苏盼儿清晰地感觉到,紧紧夹住她大腿的山壁似乎摩擦得更厉害了,夹得她的大腿骨头好像都被碾碎了一般,疼得她几乎感觉不到疼了。 可秦逸却徒手掰着一边突起的山壁,使出吃奶的劲儿,脸上的青筋突突直冒。 “起!——盼儿……” 这样的场景,让苏盼儿愣住了! 可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试图用力把那条腿拔出来。 只是随着那一阵阵轰隆声响,她的腿不但没有拔出,反而有越陷越深的架势。 她一咬牙,果断的下令:“秦逸,你别再固执了!快,你快走,能逃走一个是一个,三个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呢,不然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快逃!” 只要秦逸逃出去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也不算孤苦无依了。 秦逸一张脸别得紫红紫红,双臂青筋突突直冒:“不!我一定要、救你……出来……要逃,我们就一起!” 洪水滚滚而来,夹杂着滚过泥尘地面发出的轰隆声,让苏盼儿的双眼一下子红了。 “秦逸,你快走,快走啊!” 第1360章 女人(大结局二十) 秦逸却双手用尽全力搬动那快凸起的岩石,双目暴突,完全顾不上回答。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秦逸……不悔!” 一句不悔,让苏盼儿再多劝阻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她闭了闭眼,沉下心,也弯腰奋力扳动着断石。 “秦逸你听我说!控制这斗转星移阵法的机关就在山门处的两根上。只要你找到了那上面的机关,将其反转,我便可以脱困!眼下能不能找到那机关,能不能挽救此刻滞留鬼谷门里的将士们,就靠你了!” “你、你在骗我!” 看着滚滚而来的洪水,秦逸望着苏盼儿的眼,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秦逸,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这种关系无数人生死对方大事,我还能骗你?” 苏盼儿因为忍痛,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秦逸抬头,看向另一边的两队人马。 了觉和了尘似乎对洪水的到来一无所觉,二人边打边退,已经逐渐往山洞深处去了。 而宁汶轩好像疯了一样,抱着宁夫人的尸体依然站在原处大笑着,任由到来的洪水逐渐蔓延过他的脚、他的小腿,水位逐渐往上……朝苏盼儿二人的所在地而来。 “秦逸,你还在等什么?等洪水把我们都眼眸吗?快去呀!” 苏盼儿大喊。 秦逸用力咬咬牙,发狠般点头:“好!” 他深深看了眼苏盼儿,毅然决然的转身便飞出了山洞,眨眼间便没有了身影。 苏盼儿的眼底闪动着泪光。 她在进来的时候便仔细打量过这里的阵法,大脑里呈现出无数个平面立体图案,经过严密分析,和她对这些阵法的了解,她断定这斗转星移阵法的阵眼便在石柱之上。 至于秦逸的速度够不够快,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一切都交给天意吧! 山洞里的水位依然在不断蔓延,很快便蔓延到苏盼儿的脚下。 水位一寸寸往上,这并不是让苏盼儿赶到最迫切的,反而是在悄无声息间,逐渐变窄的山洞让她很是吃惊! 不知何时,原本宽广辽阔的山洞大变了模样,除去蔓延而来的水位之外,山壁和山壁移动,造成了错综复杂的山壁,将偌大的山洞切割成无数个小山洞。可水位还在不断地上涨,很快蔓延过苏盼儿的大腿、胸口,蔓延过她的肩头,直逼她的嘴巴。 苏盼儿望着山洞出口的方向,反而笑了起来。 也好! 至少她和秦逸二人,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样就足够了! 此刻鬼谷门的山道上早已大变了模样。 原本的石阶消失了,原本的山崖消失了,原本的山洞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新的山道、新的山崖、新的山洞!盘综错节,纵横交错,一片混乱! 双方的人马都杀红了眼,战事进行到白日化的势头,死伤者甚众。 小妍妍被身旁的精卫抱着往外冲。 长公主深得圣上和娘娘的喜爱,一旦她出事,他们这些人最后也难逃一死!这些精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也要把人带出去。 小妍妍咬着嘴唇,紧紧抱住精卫的脖子,不管是磕到了碰到了也半声不吭,唯恐自己再拖累了大家。 可鬼谷门的门人对一行人的阻杀半点没有软手,依然前赴后继冲来。 只是不久后,他们就发现了问题。一行人虽然在山道上左冲右突,可是跑来跑去,貌似都在一个地方打转。 “看!那几具尸体!” 一名斥候指着一旁的几具尸体:“这里我们刚刚才走过!”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就连跟着小妍妍的曹御史也变了脸色:“走!我们继续走走看看。” 一路厮杀,等他们再度歇下来时,察觉又回到了刚才那几具尸体的所在处。 “大人,我们好像迷路了,怎么办?” 和小妍妍一起逃出来的还有曹大人等几名官员,此刻一个个都疲于奔命,疲累不堪。 听闻迷了路,纷纷把目光集中到曹大人身上。 曹御史心头苦笑,他又不懂阵法,能有什么办法? “让斥候分开前往探路,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找到出路!” 斥候领命而去。 曹御史等几名官员都聚在一起,望着周围,完全分辨不出自己等人在何方。 小妍妍也从带着她离开的精卫身上下来,绷着小脸儿打量周围。 “公主……” “曹大人……” 二人齐声开口,又齐声打住。 小妍妍咬着嘴唇,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儿,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闹着出宫来老家探望曾祖父,也不会给大家添麻烦。是我不好……” “长公主一片孝心,怎么能说麻烦?” 曹御史再怎么觉得长公主是麻烦,此刻也不会说出口。反而劝慰她:“别急,再等一等吧!说不定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但愿如此……” 小妍妍的眸子暗淡。 不久,几名斥候陆续回来,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让众人眼底的光芒越发黯淡。等了又等,众人嘴里不说,心头都明白。剩下没回来的斥候,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 虽然眼下这里不知道为何没有人攻击过来,可多在鬼谷门的地盘上呆一会儿,就多一会儿的危险。 众人自然恨不得立刻离开。 可往哪边走,众人相互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众人都沉默之时,小妍妍突然站起,侧耳倾听:“你们有没有听见狗子的声音?” 之前只顾着逃跑,她连狗子几时走丢了都不知道。 此刻听见狗子的叫声,也难怪她如此在意。 “没有哇,哪里有狗……叫……” 说话的曹御史话还没有落平,又一声狗叫声响起。下一刻,狗子两个纵跃,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狗子!果然是你呀!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已经被他们杀死了。你还活着,真好!” 小妍妍高兴极了,扑上前直接抱住了狗子。 狗子也开口叫了几声,从小妍妍怀里挣脱,转身钻了出去。就在众人奇怪时,狗子又钻了回来。 同时,它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第1361章 消失在水底(大结局二十一) “五……姨……” 小妍妍惊呆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自己五姨苏羡儿。 众人也没想到,大家都面面相觑,完全看不懂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小妍妍,你……果然在这里!” 苏羡儿松了口气,下一刻,这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我是跟着狗子追过来的。我看见了狗子,就猜到了你在这里。你……你们这是……” 说起苏羡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和秦逸有关。 秦逸晚苏盼儿十天出宫,一个是为了安顿好朝里,朝廷上有异性王叶寒坐镇,他很放心。原本他最担心阿瞒三天两头生病,可就在他左右为难时,薛老却自己进宫了! 终于放下心的秦逸迫不及待从暗道溜出了盛京,来了老家。 他到了之后,便率先去苏秦两家找人。在苏家正好碰见了回娘家的苏羡儿。他虽然没说什么,便迫不及待去了秦家,却不影响苏羡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 苏羡儿之所以跟着秦逸,原本是想能见一见吕木义。 她和吕木义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说不清了。 不过,无可否认的,她依然牵挂着他。她想得很明白,只要远远看他一眼便回转。不料半路居然跟丢了秦逸一行人,她想回转,又不死心的到处乱转。 正失望打算打道回转时,意外看见了狗子。 当年狗子和泼皮猪整天在秦宅里晃悠,尤其是狗子,作为秦家看门狗多年,苏羡儿如何不认识? 更何况,这条狗看见她后,便直接冲上来叼住她的衣服往后拽。一开始她还没闹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她明白过来,便一路跟着这条狗来到这里,居然见到了小妍妍,委实太让人意外了! “五姨,你是从山外进来的?”小妍妍双眼晶亮。 “不错。” “这么说,你也知道出去的路?” “知道。”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小妍妍高兴得一下子蹦起来:“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太好了!” 这句话,让在场众人都高兴起来。 可也同时让直到内情的曹御史左右为难。这位吕夫人身为皇后娘娘的妹妹,为何会如此落魄,其中内情他也知道一些。 正因为知道,他更怕对方对长公主起了心思,真要那样…… “快快!那边有狗叫声,快追!” 还不等曹御史想出应对之法,突然有声音从山壁另一侧传来,并在迅速靠近。 众人脸色一变,再顾不得旁得,当机立断起身:“快走!” 苏羡儿也是从战乱年代过来的,眼下这一切代表什么她自然明白。当即走在最前面带路。 许是跟着狗子一路过来的,众人再离开时,遇到一些地方,还是得从狗洞大小的地方钻出去,可此刻众人都顾不得了,只顾着逃命。 身后的敌人很快追到,大家边杀边退,沿着退路往外走。 比起小妍妍这边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秦逸则陷入了孤军奋战中。 他从山洞跑出来,可到了山洞洞口处,才发现洞口正缓缓封闭。 他一转身,按照苏盼儿之前的指点,冲到距离山洞洞口两丈远的位置暴力破开。 按照苏盼儿的说词,这里便是斗转星移阵法的薄弱所在! 眼下阵法正在变化中,抓住机会,自然就能找到薄弱处击破。等他暴力破开山壁,却发现外面已经大变了模样,他也顿时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围剿中。 此刻的秦逸并不知道,这斗转星移阵法都是牵一而动全身,在他暴力破开的薄弱处的同时,也给小妍妍那边赢得了一个安全地带,那里便成了没有鬼谷门人追杀的真空地带,也让曹御史等人得以休息,最终在苏羡儿的带领下逃离了出去。 此刻的秦逸正大杀四方! 他根本顾不得杀人,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鬼谷门山门处的那两根石柱! 要说秦逸和苏盼儿谁对鬼谷门最熟悉? 这估计要算秦逸了! 别看苏盼儿对阵法了解颇深,可这些年程老在秦逸身边,为了取信于他,自然没少说关于鬼谷门的事情。 而这些,正是此刻秦逸的依仗! 斗转星移又如何? 他原本就是鬼谷门下一代的少主,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最终做了皇帝。苏盼儿指出了阵法的变化,他便直扑此刻两根石柱的所在。 所向披靡! 近了,近了!他已经看到了两根石柱的所在! 不由心头一喜,直接绕过朝着他围堵上来的众人,飞身而起,直扑石柱而去! 在秦逸奋力杀向石柱时,山洞里的水位已经逐渐上升,终于漫过了苏盼儿的肩膀,迫使苏盼儿努力深处了脖子,依然改变不了水位渐渐上升,淹没她的下巴,淹没她的嘴唇,让她不得不高高抬起下巴努力呼吸。 另一边的宁汶轩依然在疯狂般又哭又笑,抱着自己怀里的女人,半点没有躲开的意思。 苏盼儿怔怔然盯着他,亲眼看着他的口鼻被洪水淹没,在水面上吹出长长一串水泡。 发丝和裙摆还在水面飘荡着,可对方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就这样静静地消失在水底。 下一刻,苏盼儿的脸也整个被洪水淹没…… 耳边哗啦啦一阵水响,她面带微笑,慢慢闭上了眼。 山洞外。 有了明确退路的众人在苏羡儿和狗子的带领下,在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山道上一通瞎转,等到他们回神时,眼前突然一亮!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 原来,他们已经走出了重重叠叠的山峦,来到了一片开阔地。 “就是这里!” 走在前面的苏羡儿突然一喜,转身看着小妍妍,朝旁侧一指:“当时我就躲在这里,就看见狗子直奔我而来。我来得时候,是从下面那条小道上来的。现在我们只需要沿着这条小道,便可以回到走出弑仙山,回到落雁村!” “太好了!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小妍妍高兴得直拍手,蹦跳到苏羡儿身边:“五姨,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苏羡儿高傲地抬起头,半点没把小妍妍看在眼里:“我之所以会帮你,不过是想和你交换一下消息。只要你告诉我他眼下在哪里,你我便钱货两讫,互不相干!” 第1362章 寻找(大结局二十二) “他?五姨是指吕舅舅的下落吗?” 小妍妍并未随苏羡儿喊吕木义为五姨夫,反而喊吕木义为舅舅。 这也让苏羡儿的眼色沉了沉,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不错,就是他。” 小妍妍当即笑开了,逐渐长开的小脸儿因为喜悦,而变得红绯绯的。眉眼都带着笑。 “吕舅舅他呀!他……” “小心!” 小妍妍话没有说完,面对面站着的苏羡儿却突然变了脸色,一个飞扑,直接扑倒在小妍妍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精卫很快回神,随即飞身而起,不久惨叫声传来,那名在背后放冷箭的人便死的不能再死。 众人早已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 尤其是小妍妍! 望着胸口上方插着箭的苏羡儿愣了半天,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妍、妍妍,你没事……吧?” 苏羡儿摇摇欲坠,却依然不忘查看小妍妍的情况,可身子却再也站不稳,缓缓倒在地上。 小妍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飞扑到她的身上:“五姨,小妍妍没事儿。五姨!五姨您不能死,妍妍不要你死!五姨……”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时候,苏羡儿跟前跟后照顾她的一幕幕来。 哭得不能自已。 苏羡儿勉强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摸小妍妍,手伸到一半,又颓然放下了。 “妍妍,五姨,五姨还欠你一句,一句……对不起,当年我鬼迷心窍,我……” 这么多年以来,当年险些害死小妍妍之事,就好像一块大石头,没日没夜压在她的心底,让她喘不过来。眼下好了,她终于救下她一命!她终于可以放下这个包袱了! 小妍妍的泪不住地滑落:“不要说了,五姨!妍妍没有怪您,从来都没有怪过您。妍妍知道五姨对我好,妍妍都知道!” 苏羡儿终于笑了,好像放下了浑身包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慢慢闭上了眼。 “那就好,那、就……” 小妍妍悲声大哭:“五姨,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悲呛的童音,在山谷里不住地回荡。 秦逸争分夺秒围着两根石柱不住打转,可他身旁干扰他的人太多了! 这些人好像疯狂了一般,不断攻击他。 秦逸此刻哪里管得了旁得,每次出招,肯定都是放大招,每一招内劲灌注长剑内横扫,都能扫倒一大片人。可是很快,又有人前赴后继围拢上来。 秦逸心头火急火燎,每放一次大招,便赶忙查看石柱的情况。 可那些人如同跗骨之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贴上来。让秦逸恨不能直接把这些人都灭了。 到了此刻,他自然也看明白了! 这些攻击他的人里,除去鬼谷门的门人外,大部分都是官兵伪装的。要分辨二者,对秦逸来说并不难!鬼谷门的武功套路,他自然一清二楚。而官兵练习的武艺套路他更清楚。两者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自然露陷儿! 只是此刻,他却没有时间纠缠,一心一意要找出阵眼破坏掉,也好救出盼儿。 可两根石柱都全部看过了,依然找不到盼儿所言的阵眼在何处。 他心头正着急时,脑门后面一道破风声传来。那破风声夹着雷霆之势,直指他的后心窝。 铛!—— 一声脆响! 千钧一发之际,秦逸一侧身,手中长剑一抡,和那道暗箭相撞,震得他虎口发麻!而那支暗箭转了方向飞回。下一刻,一声惨叫传出。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公子!公子,快,快来人啊!快快救公子……” 乱得好! 秦逸心头一喜,再度围绕着石柱转了一圈。 阵眼,阵眼,那阵眼究竟在石柱的哪里呢?究竟在哪儿呢?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秦逸急得忍不住围绕着石柱不住地转圈,双手也忍不住抱住了石柱。可石柱上传来的触感,让他转圈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不会……吧?”秦逸瞪圆了眼。 就在他迟疑的眨眼间,刚才混乱的那些敌人再度围拢上来。 秦逸的双手伸出,全身内劲调动,悉数灌注在手上,双手贴在了石柱上。 “我之所以找不到阵眼,那是因为,这两根石柱原本就是阵眼!正因为它时时刻刻都矗立在人们的眼前,所以众人才彻底无视了它,根本想不到,它就是这斗转星移阵法的阵眼所在!” 随着秦逸话落,那石柱在他的双手转动下,果然开始转动! 沉重的机括声咔哒咔哒不断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开始不断地抖动。突然,轰隆隆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秦逸觉得周围一下子有哪里不一样了…… 三个月后。 双河口码头依然人来人往,繁茂无比。 眼下刚刚过完元宵节,码头两侧的店家墙头上,挂着一盏盏花灯,依稀还残留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码头沿岸站着无数官兵,一个个都手持长枪,站成一排排的人墙,把码头上众人分隔开来。 张大个难得没有上工,反而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衣裳,站在码头边一脸憨笑。 最为难得的是,他的媳妇也春风满面,拉着张妹的手,一脸依依不舍:“张妹,你以后跟在贵人身边,可千万要记得,你大哥大嫂还在乡下吃苦受累,奉养双亲。这手头没银子……” “瞎说什么!” 不等自己媳妇说完,张大个顺势一扯,便把自己媳妇扯到身后。 恶狠狠瞪了眼自己媳妇,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张妹:“小妹你别听你嫂子胡说。大哥有手有脚,你嫂子自己种桑养蚕纺纱织布,也能挣不少银子。等去了盛京在贵人身边照顾,别总想着家里,先顾着自己的身子骨。有了身体,才有其它。明白不?” 张妹看着嫂子的脸色都气白了,心下却分外高兴,得意地朝着自己嫂子一扬下巴,笑得露出满口白牙。 “大哥,你放心!等我到了京城就立刻给你捎信回来。有贵人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张大个连连点头。 还想再说,可另一边的人群却突然骚动起来。 第1363章 被带走的小妍妍(大结局二十三) “来了,来了!圣上和娘娘来了!快快快,快跪下,都跪下恭迎圣上和娘娘!”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开了口,人群顿时沸腾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官兵立刻催促着众多的老百姓,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可依然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流涌向河岸,加入下跪的人群里。 秦逸和苏盼儿肩并着肩,慢慢往码头前行。 文武大臣紧随其后,一个个都满面笑容,神色恭谨。身边还跟着不少人,秦家的,苏家的,一些见过却不记得名字的,都不断围拢过来,想要靠近帝后二人,却被帝后二人身旁的精卫驱赶开来。 张妹急忙和张大个告辞,开开心心的上前迎接。 三个月前,秦逸终于找到阵眼,成功将斗转星移阵法调换后,便迫不及待冲回山洞。可再次开启的山洞里,却并没有找到苏盼儿。 秦逸疯狂般大呼,在齐腰深的水里寻找。 山洞里的水位在逐渐退去,山壁在逐渐还原,露出山洞的真面目。就在他绝望时,突然看见了一块浅绿色的衣角。 “盼儿!” 秦逸飞扑上前,迫不及待地在浑浊的水里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那一刻,欢喜和悲痛交织,让秦逸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拼命拍打着苏盼儿的脸,更是嘴对嘴吹气,却怎么也唤不醒那个沉睡的人儿。 就在他痛不欲生时,那道已经冰凉的身躯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小心!” 看着苏盼儿险些踩中一块凸起的鹅卵石,秦逸赶忙拉着她的手:“当心摔跤,来!你走这边。” 苏盼儿冲着秦逸笑了笑。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知道了,那么多人看着,快放手!” “朕拉着皇后的手,谁敢多言?” 秦逸笑得好像孩子般,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分外开怀。 回头看着老秦头,脸上的笑容稍敛:“爹,您当真不和我们一起进宫吗?我们……” 老秦头杵着拐杖一路相送,闻言毫不迟疑摇头:“我老秦头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当年心存善念带回了你。眼下的生活,很好。我很满足!再无所求。” “养父……” 秦逸还想再劝,可老秦头却果断摆摆手:“我意已决,圣上无须再劝!” 秦逸无奈,看了苏盼儿。二人连玦冲着老秦头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当今皇帝和皇后娘娘的大礼,老秦头激动得浑身都在打颤,想避开,又被秦逸阻止了。二人实实在在冲着老秦头见了一礼,这才站起身告辞。 身旁等候多时的秦家和苏家的族人也围拢过来,少不得又是一阵说笑。 这次进京,秦逸带走了苏秦两家不少后辈子孙。虽然他和苏盼儿都不是秦苏两家的孩子,可做人不能忘本,能提携一把是一把吧! 等大家都谈好,上了船。大船徐徐开动时,苏盼儿突然“咦”了一声。 “咦!不对呀,怎么感觉少了谁一般。” 她忍不住回头左右寻找着:“真的不对呀!怎么回事儿……” “少了人?少了谁……” 秦逸也左看右看,今天跟着上船的人太多了!他们会顺着水路先往东,再北上。大船上的人数委实不少,一时间,哪里想得起究竟少了谁。 “妍妍,小妍妍呢?妍妍不见了!” 和吕木义站在一起的苏羡儿突然叫了出来。 三个月前,在千钧一发之际,苏羡儿替小妍妍挡了一箭。整整昏迷了七天,才终于捡回了一条小命。 即便在昏迷期间,苏羡儿嘴里呼唤的,依然是小妍妍! 当初她害得小妍妍险些身死,如今功过相抵,苏盼儿和秦逸心头的那口恶气终于消散。苏盼儿也明白,虽然苏羡儿对她确实有恨意、有嫉妒心里。她曾经还做错了事,可苏羡儿对小妍妍是真心疼爱的! 这一点,从她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中懊悔里不难听出。 这次他们进京,便特意带上了苏羡儿,打算让她回京好好修养。 可是现在,小妍妍却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还真是……” 秦逸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不由回忆着:“之前咱们从秦宅离开时,出门的时候,我还叫那孩子跟上。后来怎么就不见了人。快,快去找人!” 整个甲板上的众人都行动起来,到处去找人。 过了不久,依然决定留在老家的袭人被带上了甲板:“娘娘,长公主之前留了件小礼物给奴婢,说是等船离开后拆开。刚才大家来找人奴婢才想起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是给娘娘您的。” 袭人打开一个小匣子,露出里面的小东西。里面除去一根红宝石石榴发簪外,额外还有一封信。 苏盼儿接过信来,撕开封口取出信纸慢慢展开赶忙查看,脸色随即沉了下来,顺手递给秦逸。秦逸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即默默叠好信,看了沉默地苏盼儿一眼,一挥手。 “启程!” “可是,可是小妍妍还没有找到呢。” 苏羡儿着急了! “不用找了,这孩子顽皮,说要走陆路,不愿意乘船,已经先走一步了。开船!” 秦逸吩咐完,转身便钻进了船舱里。 苏盼儿也随即跟上。 等屏退左右,二人这才流露出原本的担忧来。 “你说这孩子在信上所说,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秦逸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孩子,当年苏羡儿把她拐走之事,居然还未能让她吃一堑长一智,居然又跟着别人走了!上次还好,苏羡儿至少还是她五姨,可这一次呢?那泼皮猪都多久没现身了,她居然说偷跑就偷跑,还先斩后奏,就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这胆子也太大了!” 说起此事,秦逸就一肚子气。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 苏盼儿蹙眉沉吟片刻:“泼皮猪虽然小事不靠谱,可在大事上,却从来都不含糊。它既然带走了小妍妍,肯定也会把她送回来。孩子大了,总是要单飞的。更何况,小妍妍也这么大了,咱们总不能总是把她困在你我身边。不经风雨如何长成大树?雏鹰总要飞出鸟巢,飞向蓝天才会长大。咱们等着吧!” “唉!也唯有如此了!” 秦逸叹息。 望着大船逐渐驰离码头,周围的山峦和一切都在后退,码头上的众人最终化为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完) 第1364章 说说心里话——完本感言 在大周千余年皇朝历史上,明君有,昏君也有。 秦逸从不认为自己是明君,更不觉得自己是昏君! 他总是对苏盼儿说,自己属于中庸一派的:“朕的根基始终太过浅薄!虽然朕年少时对着书本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终究读得书少,即便后来马上征战,得了这大周的天下,却终究欠缺了点火候。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心全意替咱们大周培养出一个好皇帝来。等朕将来到了地下,也无愧先皇的托付了!” 他把目光盯在了阿瞒身上。 看着明明才五岁,理应享受属于自己童年的阿瞒,却好像小大人一样,跟着太子少傅,少佐,翰林院院士等人学习各种治国的道理和知识,苏盼儿心痛得很。 忍不住瞪了秦逸两眼。 “别把借口说得冠冕堂皇的,你当本宫不知道事情真相吗?” 她抬起手,用力点在他那硬邦邦地胸口上:“你之所以这么早培养阿瞒,不过是打着早点退位,也好早点四处游玩的主意。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秦逸脸上那一本正经色消失了,他冲着苏盼儿眨了眨眼,随即哈哈大笑着凑到苏盼儿面前。 “还是盼儿你最懂我,简直堪比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谁要做你肚子里的蛔虫了?起开!” 苏盼儿翻了个白眼,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他,望着学习得很外认真的阿瞒,脸上不忍之色越发浓厚:“只是可惜了我家阿瞒,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好好玩过……” “得!你别说得好似就我一个人希望他早点接下皇位似的。” 秦逸舔着脸凑近,眼底全是一片了然之色:“是谁前些天早早就吩咐了身边的下人,说要早早训练阿瞒独立?是谁主动替阿瞒安排要学习的知识内容?是谁……早早就挑好阿瞒的几位辅佐人选?” “咳咳……”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的脸颊泛起一抹暗红:“是本宫又如何?本宫这也是……好吧!谁让咱们家阿瞒是天才呢!” 说道后来,苏盼儿就干脆承认了! 阿瞒的身子骨弱,小时候病多。在苏盼儿和薛老联手调理下,身体逐渐好了起来。这一两年倒是很少生病了。他的学习天赋,是在他一岁多时突显出来的,当时的他刚刚学会说完整的话不久,秦逸一时心痒,便将今儿在朝堂上新作的诗诵读了一遍,不料阿瞒居然一字不漏的背诵了一遍! 苏盼儿到现在都记得,刚刚一岁多的阿瞒,摇头晃脑背诵着诗词的模样! 这等天赋,委实让人吃惊! “父皇,母后!” 三公主欢欢一路大喊大叫,从殿外冲了进来。一头扎进苏盼儿的怀里,脸上全是委屈的泪:“母后,二姐姐坏死了啦!二姐姐都不肯带人家去玩儿,嘤嘤嘤……” 一边说,她还一边抬起头朝殿外看。 二公主小糖豆一脸无奈进了殿门,已经十一岁的小糖豆和以前相比,完全大变了模样。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这是咋的了?” 苏盼儿抱着怀里的欢欢,问着小糖豆。 小糖豆一脸无语色:“三妹妹调皮,逼着她身边侍卫,想偷溜出宫去玩儿。被儿臣发现了,所以……” “当真如此?嗯!”苏盼儿沉声问着。 这欢欢的性子,很有几分当年小妍妍的脾性,却比小妍妍还要皮实,也更顽皮。你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让秦逸二人头疼不已。 一想到小妍妍,苏盼儿和秦逸两人的脸上的笑容都少了些许。 这几年以来,小妍妍虽然也曾回宫过两次,可每次不过小住半个月,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许是在外面长了见识,几个孩子中,变化最大的就属小妍妍了。 果真应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 “我,我才没有……才没有偷溜,我就是,就是……” 欢欢见说不过,当下眼珠子一转儿,开始耍赖:“母后,您都不疼欢欢了,都不让欢欢出去玩儿,欢欢好难过喔……” “别答应她,父皇,母后,三妹妹每次都用这招,也太会耍赖了!”小糖豆当即喊了出来。 “我才没有呢!哼哼哼!” “就有就有,我都看见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叽叽喳喳的两只小麻雀不断的叫着,让秦逸和苏盼儿相视一笑。 孩子们都大了,他们也都老了! 建泰十五年,借口身子骨不好的建泰帝去了行宫疗养,把国事交给了年仅十岁的太子秦凯歌。名为疗养,实则却是偷懒,带着苏盼儿躲到乡下去清净去了。 太子虽然年幼,处理国事却处理得井井有条,国力蒸蒸日上。 建泰十八年,建泰帝退位,自封为太上皇,传位于太子秦凯歌,年号建康,大赦天下。 建康帝住进了紫宸殿,而太上皇秦逸却带着太皇太后苏盼儿住进了行宫里,不肯再回宫。 实际上,二人假意住进行宫,真实情况却是二人只带着身边有限的两人,回到了落雁村居住。 此刻的落雁村也早已不叫落雁村,而更名为落雁县。 双河口码头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苏盼儿总是喜欢身着男装,和秦逸假扮成一对普通夫妻,是时不时出门走一走,看一看。 到了现在,她们儿女双全,小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却也很温馨。 几个孩子也渐渐大了,尤其是阿瞒,总是偷偷利用弑仙山山体里的通道,时不时来到她们身边小住几日,彩衣娱亲。之后,又继续回到皇宫里做他的皇帝。 几个孩子中,最乖最听话的要属小糖豆了。 可苏盼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小糖豆会突然来到她面前,抬着头坚定的告诉她。 “娘亲,我……怀孕了……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苏盼儿愣在了当场。 —— 豆豆原本想按照大纲里的完结篇写,可是最终,豆豆改了内容。 文文进行到现在,正文就写到这里啦! 至于番外,亲们想看谁的番外呢? 感谢亲一路陪伴豆豆走到现在,豆豆写这本书,是从开文到现在,一直都在病中,带病坚持写作。 很多时候,豆豆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实际上,豆豆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豆豆也在加快速度写新文,打算新文尽快和大家见面。么么哒,大家! 第1365章 吾家有男初长成(番外1) 苏珂从有记忆起,他便是由四姐带大的。 那时候的四姐块头大,力气大,干活儿最多,也吃得最多。却总是喜欢傻笑,哪怕被人冤枉陷害,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一言半语,为此没少被人诟病是个大傻子。 可苏珂知道,自己的四姐并不傻! 她就是太老实了,老实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而这,也是他最气、最厌恶的!更是在心头暗暗发誓,等将来他长大了,他一定要好好读书,像大伯一样,做一个大官,保护好自己的四姐。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那时的他一心一意以为,从八品的县丞,便是这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官了! 直到他渐渐长大,明白了事理,才明白了那小小的从八品官职上,还有很多的官品。也明白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名可笑! 可他想要保护自己四姐的想法,却越发坚定了! 可他被人推下了河堤,摔断了一条腿之后,他的天塌下来了! 他伤心了! 伤心不是为了自己的腿会残废,会变成瘸子;也不是伤心祖父东挪西借花光了银子,大伯却眼睁睁看着不肯伸出援手。而是因为,他立志长大后要好好保护的四姐,居然要嫁人了! 嫁人? 作为从小在乡间长大,纯粹放养长大的孩童,苏珂早早便明白了嫁人二字的含义。 可村里人都说,四姐是个傻得,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他也做好了要养四姐一辈子的准备。可突然间,他的四姐却要嫁人了,还是嫁给二姐姐不要的、得了痨病快要死得男人! 他挣扎着下床,杵着拐杖跑进四姐的闺房,嘭一声推开了房门,迫不及待地大吼。 “四姐,四姐姐!你别嫁,那就是个痨病鬼,你千万不要嫁。你等我,等珂儿长大了,珂儿挣钱来养你!” 话语带着哭腔,惊动了窗前那道肥硕的身躯。 那道身影反应慢了好几拍,这才回过头来看她,露出了她正在摆弄窗台上那盆开得分外妖艳的曼陀香花,浓郁的花香直扑苏珂的鼻翼,让苏珂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珂儿乖,不怕!” 这个时候的苏盼儿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一起,更衬得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憨傻。 她上前抱住苏珂,轻拍着他的头:“不要担心,四姐过两个月就回来!” “四姐你又骗珂儿!呜呜呜……” 苏珂用力拍开她的肥手,挣扎着想要挣脱她的怀抱:“珂儿又不是小孩了,四姐你又骗珂儿……” 女子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怎么可能过两个月就回来?想到这,珂儿哭得越发伤心了! 苏盼儿搂着怀里的珂儿,张嘴似乎想解释,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和大伯的交换条件是秘密,大伯说过了,对谁都不能说! 她更不能告诉珂儿,她之所以答应大伯代替二姐姐嫁人,是因为那秦家的三子快死了,秦家也答应了她,只要她同意冲喜,要是将来……有啥三长两短,秦家也同意放她回苏家。 这样一来,她不但解可以继续陪在爹娘和珂儿身边,还能得到大伯帮助,治好珂儿的腿。只要珂儿的腿能治好,她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四姐,四姐你就答应珂儿吧!四姐……” 不明白苏盼儿这一番苦心的苏珂痛苦地哭泣着。 在苏盼儿的房里闹腾了大半宿,直到苏盼儿坐上花轿,跟着前来迎亲的稀拉拉地几个人走了。冷冷清清地场面,完全不像在办喜事,却让苏珂哭得好像被人遗弃的小狗般。 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到得后来,四姐姐嫁人后,整个人都变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任人宰割的傻子了,苏珂由衷高兴! 四姐变厉害了,还替他治好了腿伤!更是变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苏珂说不出心底的失望,却并未忘记儿时的承诺! 那个要保护自己四姐一辈子的承诺,那个要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的承诺! 当他高中传胪时,他迫切见到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四姐的心情,简直难以言说。 其后,圣上派给了他差事。 苏珂明白,圣上之所以会这么做,其目地自然是为了锻炼他,让他早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成为国之栋梁! 他走得静悄悄地,趁着众人还沉浸高中的喜悦中,他带着贴身小厮,打着“回家省亲”的名头,和好友薛谦一起,坐船南下。 沿途一路风光大好,苏珂是“人逢喜庆精神爽”,和薛谦一路高声谈笑,顺便见识一下沿途的风景民情,好不惬意。 不过,等他们到了长泽县,苏珂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那么简单! 首先,圣上的生母去世后被埋在了弑仙山,而弑仙山幅员辽阔,山峦起伏,完全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赶脚! 好在他等待的时间不长,程老和了尘仙长便到了。 忙忙碌碌的调查,派出去寻找的人一波接着一拨,仿佛永远都做不完一般。 苏珂人疲马乏,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县衙休息,不料身旁的薛谦突然轻咦一声。 “怎么了?” 苏珂顿住了马。 停下马儿查看情况的薛谦迟疑好一阵子,这才摇摇头:“没事儿,估计是我看错了。咱们走吧!”他继续打马前行,进了县衙。 苏珂朝着薛谦查看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得摇摇头也进了县衙。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县衙大门不久,街头那边多了两道婀娜多姿的身影。 寒梅姑娘一身素色衣裙,就正在街边,目光里满是沉思之色。 “小姐,咱们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见到了苏大人,您怎么不上去打声招呼呀?” “休得多嘴,我自有主张!” 寒梅姑娘呵斥着自己的丫鬟,又把目光落到县衙大门。 她千里迢迢追来,可不是为了单纯见一见对方,身上可还肩负着重则大任!想起临走前,那人吩咐自己办得事儿…… 寒梅姑娘咬了咬嘴唇,微微一偏头,却对上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1366章 吾家有男初长成(2) 她当即一闪身,急忙把自己的丫鬟扯到身后。 手中绣帕一甩,寒梅姑娘捂着嘴偷笑:“哟!这不是雷小姐吗,这么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呀?” 雷雨原本急匆匆赶往县衙,眼看县衙在望,居然看见了这位“大名鼎鼎”地寒梅姑娘,当下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二人一同坐船南下,在船上意外相见。寒梅姑娘认得雷雨,忍不住多就看了雷雨两眼。 而雷雨即便一开始并不认识寒梅姑娘,可出于女人的直觉,雷雨感觉到一股危机感。这位寒梅姑娘的名声在外,同船有不少认识她之人,雷雨一派人打听,当即便红了眼。 早在京城时,当初为了摆脱苏珂,雷雨自然叫人对苏珂好一番打探。而这位寒梅姑娘,也自然在打探之列。 船上那一番偶遇,彻底点燃了两个女人之间战斗! 雷雨之所以会追来,原本是为了薛谦。 可在寒梅姑娘三言两语的一再撩拨下,心头那争强好胜的心思被彻底激起! 这就好比一件心爱的玩具,自己不喜欢,丢弃在一边,估计十天半月,一年两年想不起来也不一定。可要是有人和她挣,和她抢,心头的不甘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冒出来。 她还记着自己是为了薛谦而来,每次在心头都告诉自己,不要和对方计较这些。 可每次只要那个下贱的妓子一开口,她身边的胖丫鬟玲玲便会护主,迫不及待跳出去,和对方一阵指责。 闹到最后,她也总是被对方带歪。 连带得,闹得她连最初的目地都动摇起来。 好容易下了船,雷雨心头正庆幸着,哪里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这位寒梅姑娘。 果真应了“冤家路窄”这句话! “要你管!” 雷雨身边的胖丫鬟玲玲果然又跳了出来:“就你这样的身份,也就配躲在这里偷偷看着。小心点儿,可别让旁人看见了,辣眼睛哈……” 寒梅姑娘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抬眼看向雷雨。 “玲玲回来。” 雷雨看了眼寒梅姑娘,喊着自己的胖丫鬟,也没说话,下巴一抬,转身便走。 “本小姐都说好几次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用搭理。咱们走!” “喔……小姐,等等奴婢。”胖丫鬟愣了愣,赶忙追上。 寒梅姑娘微微一愣,随即传出一阵悦耳的轻笑,出口的话语慢条斯理:“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眼下一看……这话半点不假!” 刚刚走出不远的玲玲当即被激得跳起来,也顾不得和自己家小姐离开,怒气冲冲折转,摩拳擦掌,大有要上去理论一番的架势。 “你、好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说呀……” 说话间,还用胖乎乎的手推攘了寒梅姑娘一把。 不料那寒梅姑娘惊呼出声,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惹得周围的路人频频侧目看来。 都注视着这边,想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泽县近些年的民风越发淳朴,街道上很少有这般欺凌弱小的情况,也难怪这些人都凑过来瞧热闹来了。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寒梅姑娘的丫鬟小恬急忙上前扶起自家小姐,一脸焦急色。 “玲玲,你怎么还不走?” 这才察觉自家的胖丫鬟没有跟上的雷雨回头,虽然听见咋呼呼地说话声,可那边的情况被自家胖丫鬟庞大的身躯阻挡,连续探头两次都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正奇怪时,小恬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雷雨面前,哭得声泪俱下。 “雷小姐,雷小姐您就行行好,放我家小姐一条生路吧!我家小姐只是从这里路过,真心没有要挡您路的意思。您就发发慈悲,饶了我家小姐这次吧!” “啥?” 雷雨完全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小恬,别乱说话。” 寒梅姑娘训斥着自己的以后,柔弱的咳嗽两声,勉强笑了笑,撑着小恬的手从地上爬起,一脸拘谨朝雷雨欠了欠身:“雷妹妹,这次都是我的不是,以后……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的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立刻让周围看戏的群众,那理智的天平越发倾斜。 “你、你你你……好你个下贱的妓子,你居然、你居然设计害我……” 雷雨气得浑身颤抖!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该死的寒梅姑娘,每次都这般做派。可她随随便便说两句,就让周围的群众一个个都向着她。 简直气死她了! “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妓子罢了,你凭什么和我比?再说这样的话,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她受够了! 这话一出,她身边的胖丫鬟玲玲也气势汹汹,挽起袖子,大有要扑过去,好好教训对方一顿的意思。 “就是嘛!本丫鬟连碰都没有碰到,你就自己倒下去了,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闲话。欠教训!” 可玲玲还没来得及行动,周围的群众却看不惯,就开始呛声了! “喂!我说这位,一看你这身材这体积,而这位姑娘弱不禁风,这般以大欺小,也不害臊觉得丢人吗?” “不就仗着自己家世好,身边还有个胖丫鬟,就这般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调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说不定呀,她有娘生没娘教,所以才会如此呢……” 这句议论声一出来,人群里便响起一阵大笑声。 雷雨气得脸都白了! 很不幸,这些人还真的说对了! 她的生母确实早逝,而她也从小在其父的教导下长大。可雷院士学识造诣很高,眼下被人这般议论,雷雨气得想吐血,却也不敢把自己父亲的名字抬出来,怕损坏了自己父亲的名义,只得暗恨在心。 “可怜你们这些人,都被她利用了!” 雷雨做最后挣扎:“她要真如她这般柔弱就好了。可这位姑娘,你们知道是谁吗?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寒梅姑娘,艳名冠绝京城。这样的女人,值得你们帮她?” 第1367章 吾家有男初长成(3) “切!这位小姐,究竟谁欺负谁呀?” 围观的众人不住起哄:“一看你这胖丫鬟……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咱们虽然都是乡下人,可眼睛却毒着哩!” 可不正是这样一个理儿吗? 瞧那位胖丫鬟虎视眈眈盯着那两位弱质女流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说得更厉害了。 寒梅姑娘花容凌乱,眼眸里泛着泪光,朝着众人微微屈膝见礼。 “多谢大家,可惜小女子福薄,只能在这里谢谢大家伸以援手了……” “哪里,哪里,咱们路见不平一声吼,当不得谢字!” 围观的众人都纷纷安慰着寒梅姑娘,笑容热切。 这样的场景,气得雷雨一跺脚! 再不多说什么,拉着怒气冲冲的玲玲,赶忙挤出人群跑远。 寒梅姑娘望着跑远的主仆二人,心头暗自冷笑! 就这样的道行,居然还追人追到这里来了?还说什么书香世家出来的千金小姐,也不过如此! “小姐,小姐!小姐我们不去找她算账,就这么走了吗?小姐,不如我们……” 玲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雷雨呵斥了! “闭嘴!你觉得丢脸还没有丢够吗?” 看见自己的丫鬟不说话了,雷雨依然黑沉着一张脸:“走!我们先去找地方歇脚,再说其它。” 此刻雷雨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是来找薛谦而非苏珂,她居然被对方生生带歪了! 可恶! 雷雨在县衙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可等她第二天再去县衙的时候,却被告知苏大人和薛大人都出了县城,外出公干了! 很不幸的是,她居然再度遇上了寒梅姑娘,也再一次铩羽而归! 接连几天,同样的一出大戏在县衙附近上演,雷雨找不到人又气又急,寒梅姑娘心里也着急! 她可是肩负着重责大任而来,要是见不到人,如何进行后续?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寒梅姑娘努力不懈下,终于在半个月后有了苏珂的消息。 “你是说,苏大人等人进了弑仙山?就是那非常出名的弑仙山?” 寒梅姑娘的眼底划过一道凝重。 不久,一只携带着苏珂去向的信鸽腾空而起,很快飞进了云层里。 此刻的苏珂依然在弑仙山里打转儿! 弑仙山山势险要,山上猛禽众多。苏珂一行人至从上山后,在不知不觉中人手折损过半,让手下的众人都胆战心惊,不敢继续往前。 恰好苏珂也觉得,继续寻找下去也是徒劳,便带着余下的弟兄从弑仙山上撤了出来。 风尘仆仆地一行人好容易回到县城,个个都疲累不堪,恨不能立刻躺倒在床头,好好休息一番。 雷雨就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 “你是说,雷师妹来找我?” 薛谦指着自己的鼻子,张达的嘴险些都合不拢来:“你认错人了吧?雷师妹怎么会来长泽县?她那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即便来了,不应该也是来找苏弟……哦!我明白了!”薛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哦什么哦?你没听人禀报,对方确实是来找你的!休得把我拉上。” 苏珂白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少来了!” 薛谦朝门外看了一眼,见外面没有旁人,这才凑到苏珂身边:“恩师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雷大小姐可是恩师的掌上明珠。你虽然用不着岳家来锦上添花,可多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既然这么好,那你就好好留着吧!” 苏珂睁开眼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拍拍薛谦的肩膀:“既然薛兄如此感兴趣,你就慢慢效劳吧!我困极,先去睡了!” 说完,便打着呵欠下去了。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苏弟,苏弟……” 薛谦在身后喊叫,也没唤回苏珂急忙远去的身影,嘴里不由咕哝两句,回头却发现前来禀报的兵士依然跪在前方。当即心头便动了怒! 上前踢了对方一脚:“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既然雷师妹来了,还不速速去请,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是。” 对方急忙下去了,不多时,雷雨便带着她的胖丫鬟走了进来。 “薛世兄,师妹找你找得好苦……” 雷雨是真受了委屈,这段时间的憋屈都积压在心里,一见到薛谦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熟人”,鼻头就直泛酸。 “停!停一下。” 薛谦可受不了这些女孩子动不动就哭,急忙喊停:“雷师妹,你饿不饿?我和苏弟刚刚才从弑仙山上下来,眼下又累又额,不如一起用饭?” 不让对方哭,进而作出让自己为难的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偏生这番话合情合理,加上雷雨原本就冲着薛谦而来,能和他一起用饭,多一些彼此了解的机会,雷雨求之不得。她只;略微想了想,便点了头。 “我正好肚子也饿了,就陪着薛世兄用些。” 厨子很快把饭菜送来,期间薛谦殷勤地招呼着雷雨用饭,席间还主动替雷雨布菜,更是把弑仙山上和苏珂的一些小事儿说给她听。 雷雨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一两句,这才发现,那个她一直讨厌的苏珂,似乎也没她认为的那么讨人厌! 一顿饭,就在一个说一个听中,不知不觉结束了。 等用了饭,薛谦借口太累,回房去休息了。另派了身边的两名护卫,护送雷雨回客栈休息。 就在雷雨从县衙前门离开时,县衙侧门那边,寒梅姑娘也在衙役的带领下,走进了后院。 苏珂对雷雨防备甚深,可对于这位寒梅姑娘的到来,苏珂却是好奇居多。 都说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 眼下,苏珂就做了一只猫而不自知。 寒梅姑娘今儿是早就打探过了,雷雨已经进了县衙这才过来的。 只是,县衙这地方,也不是寻常人说进就能进。雷雨可以打着要见薛谦的名义,从前门进来和薛谦见面。可寒梅姑娘却只能花费些银钱,买通守门人,从侧门进了县衙。 第1368章 吾家有男初长成(4) “果真是寒梅姑娘。” 苏珂见到对方,到得看清眼前的人,当即含笑说道,心下分外好奇:“只是不知寒梅姑娘求见本官,所为何事?” 寒梅姑娘微微屈身。 “苏公子果真有趣,难道说,苏公子所见的每一个人,都要有事才能相见吗?还是说……在苏公子的眼里,你我他乡遇故知的问候都不能有吗?” 美人怯怯,满怀哀怨的水眸,就这样盯着苏珂。 看得苏珂心里一颤。 好在他未通人事,对对方这带着刻意挑动的动作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触。 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寒梅姑娘说笑了。以姑娘的艳名,在盛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足为过。老实说,寒梅姑娘会出现在这里,委实让我吃惊啊!” 以不变应万变! 苏珂可不相信这位寒梅姑娘当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寒梅姑娘突然轻笑一声,一副自来熟地凑近。 “苏公子果然不愧是苏公子,这都能看出来?了不起!” 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在苏珂耳边响起:“奴家确实一开始是为了他乡偶遇感叹。可是之后却听人说起,苏公子您去公干了。这才等候在县衙外。又恰巧听说您去了弑仙山,这才特意过来,为公子您指点出一条明路来。” 一席话,听得苏珂心头突突直跳! 他和薛谦奉旨秘密来长泽县,一直都打着回乡祭祖的由头。 此次离开县衙,他也借由回乡祭祖的由头在行动!要是一般人来询问,最多能问到的,便是他回到祖宅祭祖的消息,又如何会得知他去了弑仙山? 更不要说所谓的指出明路来! 不过眨眼间,苏珂心头便有了底。 当下起身,乘机避过寒梅姑娘越来越靠近的身躯:“哦?不知寒梅姑娘所言的明路是指……” 寒梅姑娘不但没有说,反而顺势站直了身子,拿起手中的团扇,慢悠悠地扇着。 “呀!奴家今儿才察觉,奴家手上这支镯子委实老旧得很……” 说话间,没拿扇子的另一只手,便拂上了手臂。 那只藕臂上,戴着一只红得里面好像有流动的血液般的玉镯,美得让人不忍眨眼。 “寒梅姑娘真会说笑,就凭姑娘手臂上这只镯子,就足以抵整个长泽县百姓三年的口粮了。就这样的镯子还说老旧,那……” 苏珂摇摇头,一副无语的模样。 “奴家觉得它老旧,谁让……它不是苏公子您……送给奴家的呢?” 寒梅姑娘那双勾魂眼眉目含俏,一副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架势:“苏公子您放心!奴家知道苏公子在担心什么,不过奴家可以保证,奴家知道的消息,苏公子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苏珂不置可否。 寒梅姑娘也不逼迫他:“苏公子您好好想想吧!您要是想好了,便在三日后,来长泽县最大的银楼见面。到了那时,您自然知道本公子所言非虚。” 说罢,她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胖丫鬟玲玲:“玲玲,咱们走吧!” 她也不等苏珂应下,反而带着自己的胖丫鬟离开了。 苏珂眯起眼,望着她的背影,却放飞了自己的思绪。 他一直对这位主动贴上来的寒梅姑娘抱有谨慎之心,没想到,对方到现在依然不死心。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还有哪些后招! 端砚上前收拾茶盏:“少爷,要不要小的派人跟上去,看看她都与什么人接触?” 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端砚和小石头都比过去要沉稳许多,帮着打理苏珂身边的事务也越发得心应手。 苏珂沉默片刻,随后还是点了头。 “也好,有消息随时来报!” 说好好休息,可有皇命在身的苏珂又哪里能睡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再度出发前往落山村。他的目地很简单,就是再去一趟落山村和落雁村,找找看还有没有对弑仙山内部熟悉的猎人。 只是他没想到,他却会遇上一群难缠的极品亲戚! 苏珂从小被苏盼儿保护得好,虽说小时候没少受委屈,可他对自己这帮亲戚的了解,依然停留在他年幼那时。 眼下这般恨不能把他拔下一层皮来的极品们,他还当真应付不来! 不得已,他躲进了当初四姐替他建造的房子里。 好在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四姐当年离开时留下的人手都尽职尽责做着自己的事情,让苏珂放松的休息了一晚。 只是在村子里找了一圈儿,找来找去,最适合的人选,也不过就是他熟识的周宁一人!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得知随后启程的了尘仙长和程老不日就要到了,苏珂这才真正着急了! 他想起了寒梅姑娘和他说得那席话。 考虑再三,他还是没能抵住心头的渴望,走进了长泽县最大的银楼里。 “苏公子果然是信人。” 寒梅姑娘轻笑着,迎了出来。望着苏珂笑得分外甜美:“苏公子,奴家可等候您多时了!” “废话少说。寒梅姑娘不是想要镯子吗?掌柜的!” 苏珂回头,冲着一旁伺候的掌柜高喊:“掌柜的,去把你们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拿给这位寒梅姑娘挑选。只要寒梅姑娘满意了,本官定不会亏待了掌柜你的。” 掌柜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闻言点头哈腰出去了,很快便亲自送来了许多精美的手镯。 “本店所有的好货全部都在这里了。”掌柜的脸上有些发烧:“大人应当明白,这乡下地方,委实没有备下多少好东西。所以,所以……” “无妨。” 苏珂才不在乎这些。这位寒梅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知道她把自己约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寒梅姑娘,请吧!” 能拿来的手镯都一字排开,摆在寒梅姑娘面前供她挑选。 寒梅姑娘反而有些心不在焉,朝着苏珂笑闹了几句,随手拿起两只镯子查看着。 她的思绪却明显不在这些手镯上,频频朝外面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1369章 看在恩师的份上(5) 苏珂自然也发现了,只是在心头越发警醒,也沉下心来,想看看这位寒梅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时间的沙漏一点一滴慢慢逝去,这雷雨就是再能挑选,送上来的镯子数量有限,也挑不了太多时候。不多时,那些镯子她都一一过目了。 “果真是小地方,唉!” 寒梅姑娘轻叹一声,顺手把面前的首饰盒往前一推,一脸惋惜色。 “奴家还以为,此地少说也是……上面那两位从小土生土长的地方,再如何,也会有一两件好东西,只是没想到……唉!”说着,又摇了摇头。 这话让苏珂一挑眉,那位掌柜脸上也不好看。 之前他嘴里说没有好东西,可心里还是明白,自己送来的这些手镯里,还是有那么两三件是好货! 自古官商之间,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当官的要是在店里看中了东西,那是你的福分。赶紧仔细打包好,然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才是正理。自然没有钱不钱一说! 不过大多数当官的爱惜羽毛,一般都不会大摇大摆上门,正大光明的昧下店家的好东西。毕竟当官都怕被人抓着了小辫子不是? 真有那种愣头三大摇大摆登门,掌柜也会按照惯例,送上些好货,夹杂在次品里面。这样一来,这些当官的自然会选中备下的几样好货。对方满意了,而损失也可以控制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没想到,这办法今儿却不灵了! 莫不是对方的胃口大,瞧不上这等货品? 这心思一出来,掌柜的脸色微霁。旋即又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 “这位姑娘果真不愧是从京城里出来的,这见识确实不一般。咱们这乡下的小店,委实是拿不出如盛京那样的好货品来。所以……” 不想寒梅姑娘一听这话,也不多说,反而站起身,朝苏珂欠身见礼。 “唉!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说完,转身便想走。 “等等!” 苏珂蹙眉,回头再度看向掌柜:“掌柜的,此地虽说是乡下小店,难道当真连两件镇店之宝都没有?只要掌柜肯割爱,价钱好商量。” 这位大人莫不是被对方拿捏了什么把柄? 掌柜的心思不过眨眼间,随后脸露迟疑色:“这……倒是有一件。不过,那是一位小姐已经给了定金,指明要留下之物……”他一脸纠结。 “掌柜的,价格好商量。” 苏珂懒得再听对方推诿的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放到掌柜的面前。 寒梅姑娘的双眼瞬间缩成针尖,又迅速放开。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唯独她的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那叠银票上盖着吏部的戳印,这等票号只要在大周朝境内,到旗下任何一个银庄都可以提出现银!而这些银票,居然会出现在乡下,委实让掌柜有些吃惊! 当下眉头跳了两跳:“也罢!我就舍了这张老脸罢!二位稍等片刻!”掌柜好似下了决心,见礼转身出去了。 被留下的寒梅姑娘和苏珂都没有说话,各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 苏珂身边的小石头前来禀报:“大人,楼下刘县令和周县丞求见。” “现在?” 苏珂有些吃惊,之前临出衙门时,他便吩咐了刘县令,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刘县令此番前来,莫不是事情有了变化? “快快有请二位!” 刘县令和周县丞来得很快:“苏大人,您命下官调查之事,眼下已经有了眉目了!” “哦?你速速禀来!” 苏珂兴奋得脸色立刻开怀了! “是,大人。” 刘县令看了眼寒梅姑娘,见那位寒梅姑娘似乎无意听几人说话,正站在窗口边查看着那些手镯,似乎半点没被三人的说话吸引。又见苏大人并未让对方离开,他迟疑片刻,还是禀了上来。 “回禀大人,属下等人查到,此事貌似和宁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小县能力有限,未能深挖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得也并不多。所以……” “这么说,宁家已经决意要插手了?” 苏珂的声音带着怒气,心头却在飞快分析着这宁家的可能性。 宁家,早在圣上登基之初,宁家送钱送物,在圣上夺下江山时,早早就站了队。 所以,这些年圣上清理了几次,把朝堂上的异己如篦子般篦了好几次,唯独这宁家的人,明明权大势大,又富可敌国,却滑溜得好似泥鳅,半点把柄都抓不到。 此番他出宫,圣上似乎也对宁家起了疑心,特意交待他的话中,其中就有宁家! 此刻听刘县令这么一说,也难怪苏珂的脸色很有些不好看。 “……要不,苏大人您亲自和宁家人谈谈?” 刘县令小心翼翼的提议。 “谈?这有什么好谈得。哼!宁家的手越伸越长了,居然连本钦差的命令都不听了。传令下去,三天,本钦差再给他们三天时间。要是宁家依然无法决定,本钦差就上达天听,让圣上和皇后娘娘来出主意了!” 苏珂显得很生气。 他还想再说,不料,一名意外闯入者,居然恰恰在此刻到来! 雷雨好像吞了炸药一般,突然怒气冲冲跑上了二楼。 不等苏珂理清事情来龙去脉,那雷雨便和寒梅姑娘一阵呛声…… 大闹了一场的她,让苏珂丢尽了脸。 随后,又丢下一堆烂摊子扬长而去…… 苏珂的脸色忽青忽白,唯有握紧双拳,才能压下那生生想要掐死对方的心思。 这个雷雨是他命中的克星吗?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刻到来! 可恶! 要不是看在恩师的份上,恩师的份上…… 他一定不会轻饶她! 经过这么一打扰,苏珂也歇了再继续听寒梅姑娘说的心思,起身便往楼下走。 “苏大人,您就这么走了?” 寒梅姑娘急匆匆追出来,高声呼唤着苏珂。 苏珂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眼:“寒梅姑娘,你也无须如此,真想要镯子就尽管挑去。更不要把世人都当成傻子!你要真想说点什么,还是问清楚了你背后的主子再说吧!”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第1370章 后悔都来不及了!(6) 寒梅的心尖尖在打颤! 唯有用力掐着手心,才能避免自己大喊出来。 刚才苏珂那一眼,那一眼……要不是那相貌还是原来的相貌,寒梅姑娘都不敢相信,那微温尔雅的苏公子,居然会有那般狠戾的眼神。 寒梅姑娘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起身小心翼翼的写了张小纸条,卷成卷儿,顺手捉住笼子里的信鸽,把卷儿塞到一个空心的竹筒里,这才将手中的信鸽放飞。 她心里明镜着,自己注定要辜负主子所托了! 那样的人物,要让对方对自己动心? 估摸着唯有主上才会报着这样的想法吧,可惜,对方绝对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物。一想起任务失败后的惩罚,寒梅姑娘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姑娘,您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 她身边的小丫鬟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脸色苍白:“姑娘,上次您未能在花魁大赛上夺得花魁,已经惹恼了主上。主上让您将功折罪,您要是……这次再失败,怕是,怕是……” 寒梅姑娘微微一侧身。 “我自有主张,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名小丫鬟站了好一会儿,才屈身下去了:“姑娘,奴婢就在外面。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一声。” 说完,这才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替她掩上房门。 “可恶!” 寒梅姑娘抓起百叶帘,手上的五指青筋直冒。握住百叶帘的那只手也不住颤抖。 真当她不知道吗? 这个死丫头就是主上派来监视她的人! 当着她的面说得好听,指不定一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 可眼下这道坎,她又该如何渡过? 还不等寒梅姑娘想出办法来,过了几日,她又得到主上派人送来的消息,苏珂居然再度进了山!而且,是在和她见面之后便离开了! 可偏偏这样的事,一点都没引起她的警觉! 为了这事,前来联络她的那人一过来,便“啪啪”给了她两个耳光。 “这是给你一点教训!下次要是再如此阴奉阳违,就别怪主上心狠手辣!” 那人一番威胁,又狐假虎威了老半天,这才在她身上收刮一通扬长而去。 寒梅姑娘慢慢从地上爬起,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敛去眼底的寒意咬紧牙关。此刻,那名小丫鬟才急匆匆进来。 “姑娘,您没事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弑仙山?” 望着这张让人恶心的脸,寒梅姑娘强行咽下心头的杀意,勉强移开眸子,淡然吩咐她去打水:“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要温水,我要洗漱。” 且不管寒梅姑娘心中的怒火,等到寒梅姑娘走出门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她的目的地,就是距离落雁村不远的双河口。 她在追逐苏珂留下的痕迹,奈何,苏珂就仿佛突然失去了踪影,她努力寻找苏珂走过的地方,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苏珂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许是他高中传胪,把这辈子的好运都耗费光了,一回到老家,就没一件顺心事儿! 这次他找了几名熟悉弑仙山山体内部的猎人,又仔细挑选了一批精卫,朝着弑仙山进发。 弑仙山山体地形复杂,这一次貌似比前一次进山还要难走。第一次进山,他们选择的是从落雁村村后进山,沿着四姐熟悉的沼泽地前行。走了两天两夜之后,他们彻底在里面迷了路,不少人葬身兽口。 而此次,他干脆从落山村脚下进发。比起第一次走了两天两夜之后才迷路更惨,他们才行走了一天,便彻底失去了目标。 唯一比第一次要好的是人员暂时还没有折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苏珂,你说到了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薛谦一屁股坐到地上,根本顾不得什么脏不脏,早已疲累的身体叫嚣着想要休息:“前一次咱们顺着水流,最后总算是逃出了弑仙山。眼下咱们再度进来,却连水源都找不到。这不是要活活渴死我等?” 眼下时值中秋,大山里原本并不缺少水份,加上他们进山时,个个手上大多带足了防身之物,食物和清水反而带得不多。找不到水源,能不能出山先不说,没有水,大家又能坚持几天? “没有水,就让大家多摘些果子吧,至少也能润润喉。” 苏珂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转身又吩咐身旁的小石头:“去,你去把那名老猎户叫来。” 老猎户姓王,王猎户早年被熊瞎子抓瞎了一只眼,最后虽然捡回一条命,外带一头熊,可他却再也不愿意进山来打猎了。眼下是苏珂的人找到他,百般哀求,威胁加利诱,总算把人诳来弑仙山带路。 王猎户被苏珂叫来,苏珂不说话,他便护着老脸站在原处不说话也不动弹。 “老王,你倒是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王猎户剩下那只独眼闪着幽蓝的光芒,衬得他那只干扁的眼眶如黑洞般:“苏大人,之前我就说过了。一切都按照我说得来。我也明明提醒过大人,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可你们一遇上事儿便慌不择路乱跑。这可怨不得旁人!” 苏珂哑口无言。 之前也难怪大家害怕得退走。 按照王猎户的说词,他最后一次进山,也是时机年前的事情了。十几年前能平安通行的路线上,居然多了三个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大马蜂窝!更有小马蜂窝不计其数。都零星散布在那座峡谷底下。 遇到巨蟒,遇到黑瞎子,遇到豺狼虎豹,大家都不介意上去拼一拼,可遇到这么大的蜂巢,那马蜂的个头一个个都比大拇指还要大,而且数量如此之巨,谁的心头不发憷? 大家商议一番,纷纷都赞同绕道而行。 不料就是这么一绕,就把大家带进了沟里。等大家发现迷路时回头,却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现在就连懊悔都来不及了! 第1371章 情况不对(7) “王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 苏珂知道对方心头有怨言,可当时周宁去了永泽县收账未回,他的手下实在是找不到人手,这才用了非常手段,原本就是他们理亏。 “虽说我的手下行事是失了分寸,可他们也未伤及王师傅你的家人。更何况,眼下咱们现在走在一条道上,要是走不出去,大家不都得葬身兽腹不是?你就是当真要生气,也得咱们走出了这林子再说。如何?” 许是苏珂这番话打动了王猎户,对方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哼!看在你们未伤及我家人的份上。也罢!” 王猎户起身,背起长弓别好大刀,拿起手中的标枪,看了苏珂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往外走。 苏珂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和薛谦对视一眼,起身:“走!” 一行人随即跟上。 王猎户一路走走停停,涂满酱草的脸上被汗水冲上出一道道沟壑,他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和另外两名猎户商量着。 “你们都看出来些什么?” 这两名猎户年纪较轻,明显以他马首是瞻。 都摇摇头:“王大叔,这里的地势很怪,哪条道走着都差不多。我们过去辨识路的经验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 “可不是嘛。” 另一名猎户也接口说了下去:“这里的树,好像每一棵每一个方向都生长得很茂密,完全分辨不出南北。还有这里的每一条道,都是如此九弯十八拐,转来转去在道上就迷失了方向感。想抬头看天,偏偏头顶上一片迷雾,连太阳都看不清。我是没哲了,王大叔,你可有办法?” 苏珂等人屏息静气,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倾听他们的分析。 眼下跟随在苏珂身边的,都是秦逸特意挑选出来的好手。这些好手自然也察觉了这些,他们眼下也一筹莫展,眼下听别人分析,自然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王猎户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在岩壁上摸索了老半天。 “这弑仙山曾经是仙人居住的地方,祖祖辈辈早就流传下无数的告诫。那仙人居住之地,岂是我等凡人能随意涉足之地?要到弑仙山打猎,在外围走走倒也罢了,要是走进了仙人的地盘,那些仙人就会降下神仙的术法,让人彻底迷失其中。眼下看来,老祖宗说的话都是真的啊!” 王猎户感叹。 苏珂蹙眉,有心多说两句,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王师傅,眼下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是先离开,再从长计议不迟!” 王猎户思索老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 “过去,我曾听我祖父说起,要是在弑仙山上迷了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他曾经就是这么说得!”他肯定着。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珂呢喃。 薛谦也陷入思索中:“苏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让我们不要相信看见的一切?” 周围不是山,就是树。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珂沉吟片刻,抬头看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由心头有些着急。 “不要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会不会是说,咱们眼前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这山、这树、这草,也许都是虚幻的?” 虚幻? 薛谦埋头看向脚下的小草,弯腰随意拔起一根杂草来,放进嘴里咀嚼,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呸呸呸!” 他赶忙吐掉:“你尝一尝看看,这倒底是不是真的。” “瞎扯什么你?” 苏珂拍开他的手:“王师傅的意思是说,咱们看见的山和树和草,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不过却有极少数的地方是虚幻的。而出口……” “出口就被虚幻出来的景色挡住了!” 薛谦猛地一拍巴掌:“我终于想明白了,肯定是这样!” 众人明显都高兴起来。 不错!这里的景色原本看起来就差不多,要是确实有一条出口,可却被虚幻出来的东西挡住了视线,大家自然就只能在里面瞎转了。 “咱们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咱们分开,分成两组,朝两个方向寻找。拿一部分人闭上眼睛在前面摸索,后面的人负责警戒。只要前面的人没有遇到危险,后面的人就不要随意阻止。要是没找到,咱们自然还会相遇。要是找到了……” 自然就出去了! 大家齐齐点头,准备一番,便分头行动了! 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 天很快就黑了,苏珂这一队,带队的是两名年轻的猎人。想到王猎户丛林经验丰富,苏珂把他留给了薛谦那一队。 前面的三人都被蒙着眼,一人拽着前面一人的衣服,摸索着前进。而后面的众人则安静地尾随其后,也拉着前面的人的衣袍,唯恐掉了队。慢慢摸索着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时间不长,天色便暗了下来。 夜晚的丛林危机四伏,睁着眼的众人都打起了精神,密切注意着周围,唯恐遇到了那些豺狼虎豹。 许是大家都注意力都集中到周围的情况了,人群里突然有人轻“咦”一声站定了。 “咦!苏大人,情况不对啊,您看头顶!” 众人齐齐抬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上居然出现了一轮圆月! 原本迷雾蒙蒙的头顶突然有月光洒落下来,让大家都兴奋莫名! “是了,眼下快到中秋节了,难怪这月亮这么圆!” 众人都抬头看天,此时此刻,头顶的圆月是如此的迷人。 “咱们这是……走出来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口。 苏珂也一下子高兴起来:“咱们肯定是走出来了!那王师傅确实好本事!” 他身边的精卫也很高兴:“苏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回头去寻找他们呢?还是咱们直接离开?” “自然是去寻找他们。” 苏珂直接拍了板。 可进去时迷迷糊糊,出来也懵懵懂懂,眼下想要再回去,他们又无路可走了! 他们不住在附近转悠,很快便和一头豹子遭遇上。等解决了豹子,居然又遇到了一群野猪! 第1372章 霜儿见面(8) 一头豹子和一群野猪相比,绝对是一群野猪更难缠! 等一行人好容易摆脱了那群野猪,顺便收获了一餐美味时,天都已经亮了! 那两名年轻的猎户更是打死也不肯继续走,众人商议一番,决议留下大部分人继续寻找,少数人下山。顺便多组织一些人手再度上山。 其实苏珂也明白,前后经历了这么多次挫折,大家都不愿意再进山。 所以一决意下山,被点名的一个个都跑得飞快,喜笑颜开。 不过苏珂更明白! 先不说四姐夫想把先皇和他生母的遗骸合葬这事儿,就是那遗骸,当年也是由鬼谷门收敛的。想来以鬼谷门神出鬼没的本事,要收敛遗骨,肯定是葬在鬼谷门的势力范围内。而不会随意选一个地方,便随便埋了。 要知道,这弑仙山上的野兽成群,埋在地下的动物骨头也照样会被挖出来,何况是人的遗骸? 可圣上有这样的心意,为人臣子的,自然要替君分忧…… 他身边小石头偷偷靠过来,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小声开口。 “少爷,眼下为了这事儿,都死了多少人。要不,咱们就找一具遗骸……给圣上送去?”他轻轻碰了碰苏珂的手臂,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苏珂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这想法,在每一次有人因此丧命时,都会从他心里冒出来。 可苏珂觉得,四姐夫又不是昏君,他为何执意如此?说不定里面,还有些他不了解的内情在。 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想胡乱拿一具遗骸来凑数。 他们一行人下了山,苏珂并没有放两名猎户离开。他的行踪一向保密,会泄漏他行踪的人,他自然不会留下,可他终究心不够狠,也不愿徒增杀孽,便唯有把二人继续带在身边。 一下山,他便径直赶往秦宅。 还不等他们坐下休息片刻,他又得到消息,程老和了尘仙长已经到了!。他心头兴奋,这下有人手了!当即便马不停蹄地前往和二人汇合。 尾随程老和了尘仙长身后赶来的秦霜儿也到了,她顾不得当时正值夜半,回到落雁村第一件事,便是前来秦宅找苏珂。 正好碰见从秦宅出来的苏珂,阴错阳差的跟随他一起前往找程老和了尘仙长两人。 半道上被人挟持,两个人一起被关押起来。 秦霜儿之所以会溜出京城,原本就是来找苏珂,眼下虽然被抓了起来,可他们二人被人关在一处,倒是全了她的心愿。她的心头还隐隐高兴着,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看他。 “看你的样子,你似乎还很高兴?” 正站在窗边看景致的苏珂突然开口。 虽然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们二人来关在这里,从对方把他们两人丢在房间里,却没限制二人的自由来看,对方似乎很有自信,他们二人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我高兴什么?我这不是在查看,要怎么逃走嘛!” 秦霜儿努力辩解着,那头扭到一边:“你自己站在窗前,我看窗外有没有逃离的路,谁在高兴了?” “呵呵,你呀……” 苏珂叹息着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坐下:“这双河口的水流湍急,我们眼下虽然就在河岸边,窗口正对河流。可我怕水,而你根本就不会游泳,凫水过河一事是不用考虑了。” 苏珂小时候会水,可至从他在河堤上被苏悦儿推了下去,他就惧水。到后来苏盼儿当着他的面,为了救他和小妍妍的小命落了水,他就更加怕水。凫水过河一事肯定行不通。 不能走水道,他们唯有再想别的办法了。 “要不,咱们换个办法试试?” 秦霜儿提议着。 “别瞎扯这些。” 苏珂呵斥着,朝着外面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要成亲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立刻让秦霜儿的脸一下子红了! 一步错步步错! 她不愿意要那段将就的婚约,这才逃婚出来,一路追着苏珂的脚步而来。 可这些话,让她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自己说出口? 可不说,看见苏珂那双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的心头那股憋屈感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下一瞪眼:“管你什么事儿?我爹我娘都没有说我那?我要如何,你管得着嘛你!哼!” 说完,她背对他而坐,闭上了眼睛。 苏珂原本打算和她好好谈一谈,可见到对方态度,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罢了! 眼下这地方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还是等他们想到办法,出去了再说吧! 可办法却不是那么好想的,苏珂尝试过出房门,可房门永远都被锁着,就算有人送来一日三餐,也半句话不说,任凭他们如何想法设法,都没有半点进展。 倒是他和秦霜儿同处一室多日,也让二人多了一段相处的悠然时光。 秦霜儿对他的心思,苏珂自然明白。苏珂自己心里的想法,他自己也明镜着。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你倒是说呀!可恶!” 秦霜儿受了几天憋气,最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想你我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你,整天跟着我跑,我……” 苏珂眼下正为如何从这里离开烦心,秦霜儿这么一闹,他忍不住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抬头沉思。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秦霜儿咬着唇,话说了一半,想说,又对上了他看来的眼神,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把头扭到一边。 嚅喏着说道:“你们男人果然都不是个好东西!” 眼前的苏珂如此,那个可恶的姓张的也是如此! 说起来,她当初一时冲动逃婚,成功从盛京里逃了出来,其实就已经是破釜沉舟之举。眼下就是让她回去,她也没脸回去了! 可偏偏苏珂这死木头半句话也不吭,能不让她着急嘛? 想到这里,她气呼呼走到他身旁:“喂!你倒底是咋想得?你倒是说句话呀!” “嘘!——” 苏珂突然捂住了她的嘴,朝外面指了指:“别说话,有人来了!” 第1373章 这样的结局(9) 随后的一切,都出乎苏珂的意料之中! 他一直在猜测,究竟是谁会对付他,又是谁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把他关在这里,却又不完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直到后来,他终于见到了把他关押起来的人! 他也终于了,原来他的作用,不过是关押他的人用他作饵,把自己的四姐引来而已! 被吊在油锅上方的苏珂望着苏盼儿带着人闯进来时,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四姐……” 看着自己四姐被程老架着脖子押走,苏珂终于留下了泪。 “四姐,是我连累了您……” 要不是他心急着早日完成圣上交待的任务,他又岂会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直接就被对方给抓了起来。 “珂儿,别担心我,我们都会好好的!” 苏盼儿和对方做了交换条件。最终,苏盼儿被带走,而他,则被那些人丢弃在宅子外。 苏珂顾不得手臂被倒吊太久的酸麻,死命追出一段路。不过很快,他便追不上对方的脚步,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行人融入夜色里。 “四姐……” “苏大人,你没什么事吧?” 很快,曹御史等人便找了过来。 “苏大人,眼下可不是你伤心的时候。娘娘被他们带走了,眼下我等该怎么做?” 苏珂一咬牙,蹭一下站起! “立刻,马上调集所有人马,速速寻找对方的行踪,务必将这些逆臣贼子一网打尽。要快!” 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 曹御史这边,原本就派人前往县城调集人手,此刻也陆续赶到。 而一个人的到来,让苏珂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卸了下来。 “圣上,娘娘她被人抓走了!” 一开始时,秦逸便知道此行肯定不简单! 苏珂无故失踪,他派去的精卫居然连消息都未能传回,怎么瞧怎么不正常! 可盼儿执意要出宫,秦逸在宫里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她,这才一路追来。不料刚刚到长泽县,便遇到这样的情况! “珂儿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养伤,我一定会把你四姐平安带回来,一定!” 秦逸下定了决心,当下便点齐人马,一路追踪而去。 苏珂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好容易等回了圣上一行人,却不料,四姐却是被圣上抱着回来的! “姐!四姐……” 远远看见一行人回来,苏珂急忙迎上前。不料圣上跳下马背,手上还抱着不省人事的四姐! 秦逸并没有和他说话,反而越过他径直进了秦宅。 随后跟着的小妍妍也一边抹着泪一边往前跑,根本不搭理苏珂。 苏珂一愣,急忙追上前去。 秦逸已经把苏盼儿放到了床头,小心翼翼掩上被褥,又吩咐人去请郎中。 小妍妍手脚无措站在床沿,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 苏珂无声上前,轻轻拍了拍小妍妍的头发。 小妍妍终于找到了避风港,哇一声哭了出来,猛扑到苏珂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 苏珂的心不断往下沉,整个人的身躯绷得紧紧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床头的那道身影,唯恐一眨眼,便生出某些不好的事情来。 “是我不好,是我迟迟没有找到阵眼,关闭阵法。你四姐呛了水腿又受了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养伤的日子,怕是少不了。” “没性命之忧就好,就好……” 这段日子的大起大落,让苏珂心头的感触特别的深。 大夫来来去去,时不时和圣上交流着什么,苏珂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四姐夫。” 直到大夫诊断完毕离开后,苏珂才第一次开口:“那些伤害四姐的人呢?他们可有都抓起来。” “珂儿,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秦逸终于转身,看着苏珂。 苏珂急忙拜倒在地:“圣上请放心,苏珂必定戴罪立功,一定会努力把事情办好!” “眼下不但盼儿受了伤,额外还有苏羡儿也受了箭伤。我交给你的任务其一,便是你亲自走一趟吕家,把苏羡儿为了救小妍妍受伤之事告诉吕木义。说来说去,你和苏羡儿都是苏家人,你又是苏羡儿的娘家兄弟,由你出面正适合。” 秦逸脸色沉沉,看了眼一旁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小妍妍。 小妍妍羞愧地低下了头,守在苏盼儿的床头,半个字不吭。 秦逸收回目光:“其二,你再去一趟魏王的别庄,无论如何也要把秦霜儿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两件事都务必办好,不能出丝毫差错。你明白吗?” “明白!” 苏珂没有再多说,拜别后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苏羡儿居然会为了救小妍妍受伤,这点倒出乎意料了。不过,既然苏羡儿有悔改之心,他上门去一趟吕府,其实也是一种表态。 至于霜儿那边…… 苏珂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无论如何,他都会把霜儿救出来。 “少爷……” 小石头和端砚早已守候在外面,一看见苏珂出现,便急忙围拢上前。当下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少爷,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要不是圣上派人来搭救我们,我们恐怕都已经死在山上了。” “是少爷我没用,唉!” 一句话,说得苏珂无颜面对二人。 当下掩面垂头丧气往外走。 “少爷,您别自责了!” 二人追上来,端砚急忙劝慰他:“适才小的听曹御史说起,此次明显就是那宁家人设局给您钻。今儿还好是您钻了进去,这才得以保全性命。要是换作别人,那宁家人怕是早就下了死手了!” “怎么变成宁家人在其中使坏了?不是程老在其中作怪吗?” 这话让苏珂好奇了! “少爷您是不知道,这事情牵扯的人可多着呢……”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爬上马车驾车离开。 沿途小石头和端砚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苏珂,了尘仙长和了觉老秃驴在山洞里斗法,二人最后都失去了踪影,死活不知。同时失踪的,还有抱着宁夫人尸首的宁大人。等到山洞里的水位褪去后,山洞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说到后来水漫鬼谷门时,让苏珂也一阵冷汗。 “还好有惊无险,四姐和大家都平安无事。只是可惜了那些冤死在鬼谷门的兄弟们。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第1374章 张钟鼎到来(9) 三人齐齐感慨。 马车前行,很快带着苏珂来到了吕宅。 和苏珂料想中一样,吕宅只有下人守着门。 吕管家恭恭敬敬把人请进门,奉上茶水糕点,点头哈腰不住陪不是。 “苏少爷,我家老爷在京城,而少爷大前天才去了雍州城尚未回转。要是苏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转告老爷和少爷。” 苏珂只略微沉吟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你替我转告你家少爷一句话。就说,你家少夫人为了救长公主受了伤,让他照顾得精心些。不要以为我苏家就没有娘家兄弟了。就这些吧!” 吕管家明显很吃惊,又强行压下心底的惊讶:“少夫人她……现在人在何处?” “这就要问你家少爷了。” 苏珂转身,朝端砚二人一挥手:“我们走吧!” 他还要去救霜儿呢!才没有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吕管家赶忙把人送出大门老远,这才再三保证会尽快告知少爷。等苏珂的马车一离开,他便片刻不敢耽误,把事情传给了自家少爷。 而苏珂也片刻没有休息,继续赶往魏王别院。 魏王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坐在大厅里等待着他。 等见礼过后各自落座,不等苏珂说明来意,魏王倒是笑了。 “苏大人今日是为了霜儿妹妹来得吧?很不凑巧,今儿一大早,贱内便带着霜儿妹妹出去游玩了。陪同她们二人前往的,还有张大人家的公子……” 苏珂一怔,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蒙了般。 他突然才想起,霜儿是逃婚出来的。之前两人被关在一块儿,他也就此事反复追问过霜儿,可霜儿嘴巴紧,死活不肯多说。 眼下突然听见张家公子居然也追到了这里,他才突然想起此事来。 当即起身便要开口。 可魏王却抬手阻止了他,自顾自说了下去:“估摸着,她们还要再等等才会回来。来,咱们坐下来下两盘棋如何?”说着,便命下人送上了棋盘。 苏珂再是心急如焚,可魏王都说了这样的话,他又能如何? 只好耐着性子坐到棋盘前陪着魏王下棋。 苏珂的棋艺一般般,比起魏王这等从小锦衣玉食,练就多年的棋艺,那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第一盘棋,二人不过来回十几招,苏珂便大意失荆州,输了。第二盘,苏珂支撑了十个回合,终于肯把心思落到棋盘上。第三盘,他刚刚落到七颗棋子,便再无路可退。 苏珂怔怔地拿着棋子,一脸不知所措。 “其实,你的棋艺不错。至少不至于眼下这般不堪。” 魏王随手将手中的棋子掷于棋盘上,拍了拍手:“想来让你神不守舍的人,便是霜儿妹妹了!” 这是要说道正题上了? 苏珂手中拿着棋子,却没有说话。 “霜儿妹妹说,她是为你而来!” 魏王自说自话:“想必你也知道,霜儿妹妹她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落雁村,里面的意思代表了什么。” 秦霜儿在成亲前夕逃跑,这事儿总要拿出个结果出来说事儿。否则,难道当真要霜儿这般不清不楚的继续住下去? 苏珂沉重地点了点头。 起身冲着魏王抱拳:“王爷,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张家公子的来意,为何您……” “张公子来找自己未婚妻,本王有什么借口阻止他们?” 魏王慢慢拿起棋盘上的棋子儿,一粒一粒往篓子里放:“再说了,张公子登门,也是按照规矩先行递上帖子拜见,本王也没道理将他拒之门外。就如同苏大人你,眼下不也坐在本王对面?” 苏珂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咬咬牙还是提出了要求:“王爷,在下不才,听闻王爷的花园里的牡丹花开得正艳。不知可否观赏一二?” 魏王突然畅笑,目光别有深意看了他两眼,叹息着站起身:“贱内正好在花厅待客,既然苏大人对花园里的牡丹花感兴趣,就随本王来吧!” 他的笑声让苏珂心头分外窘迫,却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花园里。 秦霜儿那颗悬着的心就没有放下过。 一开始她在为苏珂的安危担心,等她得到消息,苏珂被人救下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还不等她把心放进肚子里,可门房来报,张大人家的公子居然朝魏王递上了拜帖前来拜见。 霜儿一下子着急了! 一颗心七上八下,完全没有了章法。想离开魏王别院,可魏王妃那边却派人来请她过去。 她在别院里住着,往好听了来说是客。往难听来说,她不过是魏王和旁人的交换筹码罢了!眼下魏王妃给了她脸面派人来请,她要是再不识趣,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等她前往拜见为王菲,却见到了坐在下首的张钟鼎,当即一颗心就乱了! 张钟鼎明显分外担忧她,一看见她出现,便一脸惊喜跑上前,把她一阵打量。 “霜儿妹妹,你没什么事吧?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再次面对着张钟鼎的这张脸,秦霜儿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 尤其是对方眼底的热烈,更是灼烫般,烧灼了她的皮肤,让她忍不住瑟缩着,躲避着他的视线。 径直从对方身旁越过,上前向王妃娘娘见礼。 “霜儿呀,来来来,过来!到本妃身边来。” 魏王妃年纪不大,瞧着比她也大不了两岁,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轻拍着,热情得好像亲姐妹般。 “瞧霜儿妹妹这张脸,这粉里透红的小脸蛋儿,就是本妃瞧着也被迷得七晕八素,难怪引得张公子不远万里追来。来,咱们坐下再说!” 魏王妃招呼二人落座。 秦霜儿一脸纠结,如坐针毡。 张钟鼎双眼直冒光,屁股勉强落到凳子边缘,身子却努力朝着秦霜儿的方向靠近,就为了距离秦霜儿再近一点儿! 魏王妃身出名门,对应酬之事如鱼得水。即便秦霜儿从进来,除去见礼外便半个字也没有说,她依然能一个人自说自话,还半点不带冷场。 好在坐在下首处的张钟鼎是个豪爽性子,二人你来我往,还不时都能接上口。 就在这样尴尬地情况下,张钟鼎终究没能忍住,主动找秦霜儿说话了。 “霜儿妹妹,你说是吧?” 第1375章 一出好戏(10) “嗯?” 思绪抛锚的秦霜儿根本没听见二人说什么,自然无从搭话。 魏王妃瞧了眼外面,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干脆站起身来。 “咱们在这里说话也不是个事儿。本妃看外面花园里的花开得好,不如一起到外面去走走?” 张钟鼎求之不得,当即忙不失地答应了。 秦霜儿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三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出花厅,来到外面的花园里。 魏王妃的脚步走得急,很快便走进了花丛里。秦霜儿紧着步子跟上,也被落下一段距离。 可她身后的张钟鼎走得更快,秦霜儿走一步,他走一步,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秦霜儿试了几次,也未能和对方拉开距离,再也忍不住站定了脚步,转过身来。 “霜儿妹妹,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张钟鼎腆着脸凑上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双浓黑的眉毛高高地上挑着,眉眼发梢都透着欢喜。 秦霜儿被噎得不轻,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丝帕。 她闭了闭眼,鼓起勇气开口。 “张公子,我……” “别张公子张公子的叫,怪别扭的。你叫我钟鼎,或者鼎儿都可以。” 笑容灿烂的男人,总是很难让女人拒绝。 秦霜儿咬着牙,还是从善如流:“张……钟鼎,我有事要和你说!” “你说,我都听着呢。” 张钟鼎调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太阳照射到秦霜儿脸上的阳光。 这样细致体贴的他,让秦霜儿很是无所适从。 “你别这样!” 她下意识倒退了几大步,一直退到花台边这才站定了脚步:“张公子,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当初会逃婚,是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 张钟鼎举起双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为了探望亲朋嘛。这些我都知道,伯母……就是你娘已经都告诉我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灿烂。 “我不是来探望亲朋,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会逃出来,是因为我……” “其实你觉得闷,想出来散散心是不是?” 张钟鼎一副我很了解你,很懂你的姿态朝着她挤挤眼:“其实不单单是你,偶尔我也这般。告诉我爹我去找朋友了,实际上我却偷溜出盛京玩儿去了。还别说,这样特别散心。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后,就舒服多了!” “我不是……” 秦霜儿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得气闷地转身就走。 张钟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很快又挂起一脸笑容追了上去。 “霜儿妹妹,你等等我!霜儿妹妹……” 秦霜儿在前面闷头往前疾走,而张钟鼎则从后面追上。走出不远,张钟鼎便跑到秦霜儿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珂和魏王一前一后走到花园入口处时,远远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许是角度的原因,从苏珂所在的位置看去,高大挺拔的张钟鼎一身结实的肌肉焚张,正弯着腰,朝着秦霜儿凑近,似乎正倾听着什么。而他面前的秦霜儿如小鸟依人般站在他面前。一高一矮,一个粉面桃花,一个英俊挺拔,当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在这一瞬间,苏珂的心一下子往下沉,飞快的往下沉,沉重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的两眼唯有那对近身说话的男女,再容不下其他…… 直到肩膀上突然一沉,他才从眼下令人震撼的一幕中回神,目光落到肩膀上的那只大手上。 魏王收回了手,有些担忧得看着他。 “苏大人,你没事吧?你听得见本王在说话吗?” “我没事。王爷很抱歉,在下适才失神了。” 苏珂强撑着摇摇头,一抬头,这才发现花园里那两道身影失去了踪迹。 他再顾不得失礼,赶忙疾走一段路追上前。 秦霜儿快要被身后这块黏皮糖气死了! 这可恶的张钟鼎,任凭她怎么说,要不是耍赖装作听不懂,要不就左顾而言其它。总之就没有个正经色,让她尝试了好几次,也未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霜儿妹妹,你别走那么快,当下脚下……小心!” 张钟鼎一路聒噪,看见秦霜儿险些跌倒,赶忙伸出手去扶。 “呀!” 秦霜儿脚下一滑,本能寻找支撑点,抓住了旁边的一根枝条想要站稳。可那根枝条却软得像面条,根本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她徒劳在空中抓了抓,身子往旁侧一扭,一声轻微的骨头错位的声响传来,秦霜儿便痛呼一声,直接倒在了张钟鼎的怀里。 “霜儿妹妹,霜儿妹妹你怎么样了?霜儿妹妹!” 张钟鼎焦急地呼唤着。 微微一抬头,正好看见转角处衣玦一闪。 当下心头一喜,来得正好! 秦霜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本能地攀附着他肩膀,想要保持平衡。 “疼,脚踝好像扭了,好疼……” 她疼得说话都不住在颤抖。 “霜儿妹妹你快别说话了,来!给我看看你伤着哪儿了?”说话间,他弯腰就要去撩秦霜儿的裙摆。 “放开她!” 苏珂急火火一路寻找过来,看见的便是张钟鼎伸出魔爪的一幕。 当即怒火冲天! 快步冲到近前,愤怒的妒火掩盖了他所能看见的真相。用力推攘着张钟鼎:“你个混蛋!我叫你放开她!” 张钟鼎被推得倒退了好几步,他怀里的秦霜儿也失去了支撑点,摔倒在地。当即痛呼失声。 “啊!——好疼啊!我的脚……” 看见如此痛苦地秦霜儿,苏珂愣在了当场。 张钟鼎急忙挤过来,上前一把将秦霜儿一个公主抱抱起身:“苏家兄弟,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眼下霜儿妹妹受了伤,我先抱着她去看大夫,你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吧!” 说完,便直接绕过呆滞的苏珂,快步离开了。 被留下的苏珂脸色青白变幻,良久,他的双拳紧握,毅然决然的转身追了上去。 花丛里,一道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第1376章 争风吃醋(12) “好戏看了这么久。就没什么想说得?” 他身后,突然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彼此彼此,你不也躲在这里看了一场大戏?” 魏王头也没回,冷笑了两声:“我的好王妃,你可别告诉我,这出好戏里面没有你的杰作。” 魏王妃卓卓婷婷踱步上前,站在他身后,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可惜呀,此事里面还真没我什么事儿!不过,从之前三人的相处看来,要说里面没问题……估计那就是眼瞎了。怎么,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我能有什么鬼主意?” 魏王侧身看来:“圣上对这位霜儿姑娘可是万分欣赏,皇后娘娘更是把她疼到骨子里。既然如此,本王自然乐意送个人情给对方。反正对本王来说,要救下这个小东西易如反掌。恰好,那程老东西与本王倒是有两分渊源,便卖了本王几分薄面。” 魏王似真似假的解释着。 “别和本妃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魏王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眯起了狭长的双眼:“别以为本妃不知道你心头的弯弯绕绕!那秦霜儿再是背负着逃婚的骂名,你再是费尽心机救下她,可你早已有了正妃。你想娶她做侧妃,只怕上面那两位都不会答应。” 旁人或许会把面前的这位当成是无害的绵羊。可身为枕边的人的她又如何不知,这哪里是只绵羊,分明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而且还是一头恶狼! “本王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来教!别以为你做了本王的王妃,本王就不会拿你开刀。要知道,惹毛了本王,别说是你,就是你们长孙家的那位也兜不住!” 魏王明显动了真怒,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再不复原本的俊秀儒雅。 可魏王妃明显不在乎对方动怒,反而挑衅般上前两步,几乎贴着他的身体站定。 “哟!这是恼羞成怒,搬出老的来压我?” 她昂着头睥睨着他:“可惜,本妃偏不吃你这一套!所以,你就收好你的狐狸尾巴,最好别让对方逮着。否则,别怪本妃没有提醒你,宝座上的那位可不是吃素的!” 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双方都恨不得生吃了对方,却彼此都有顾虑,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王妃,不该你操心的事儿就别瞎操心了!” 魏王率先败下阵来,一甩袖,转身欲走,想了想又转身回来:“眼下该是你的事儿吧!没看霜儿姑娘受了伤需要请大夫?还不快去!” 魏王妃拿眼瞪他,半点不肯屈服。 秦霜儿扭伤了脚踝,当时疼得厉害,一时不查被张钟鼎抱着走半个花园。 等她坐到花厅里,等待大夫到来期间,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看着身旁漆黑着一张脸的苏珂,她莫名有种心虚感,眼底的泪早已包不住,不断往下淌。 旁边的张钟鼎还以为她是脚疼得厉害,不住在一旁安慰着她。 “霜儿你别哭,只是脚脖子崴了,好好养一养就好了。你要是实在疼,要不我替你看看吧!我从小习武练习扎马步,蹲桩,对打,没少受罪吃苦受伤,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来……” 说着,他便弯腰要去掀秦霜儿的裙摆。 “不要!——” 秦霜儿惊叫,吓得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裙摆,哭得越发厉害了。 “好好好,我不动手!” 张钟鼎急忙举起双手表示无辜,解释着:“霜儿你别怕,我保证用手时一定会轻轻的,不会弄痛你的……” “你混蛋!” 伴随一声怒吼,苏珂早已忍不住飞扑上前,对准张钟鼎的侧脸就是一拳! 张钟鼎的眼底光华一闪,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啊!” 这一拳打得结实,张钟鼎一下子摔倒在地,痛呼出声。可苏珂不依不饶,飞扑上前和对方纠缠到一起。 苏珂虽然小时候跟着苏盼儿学习武艺,可终究只学了半吊子武艺,最后他选择了从文。此刻对上张钟鼎,完全凭着一股怒气扑上去一通乱打,十拳倒有一半落空。 张钟鼎又岂是坐着等挨打之人? 张家是靠武艺吃饭的人家,从小根基打得牢固的他自然懂得人的软肋子在哪儿,下手招招阴损,专找打人疼痛,还看不出外伤的地方下手。 秦霜儿急了! 张钟鼎人高马大,苏珂如此瘦弱,哪里可能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哭泣,赶忙阻止:“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哎哟!”她忘记了自己的伤,上前想要分开二人,不料脚一着地,当即便疼得摔倒在地。 “霜儿!你没事吧?” “霜儿!你没事吧?” 缠斗的二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都停下了手,对视一眼,又飞快地各自别开头。 这架自然打不了了,二人齐齐松开手,上前要搀扶秦霜儿。 “你们……不要打了……” 秦霜儿疼得满脸都是汗,说话都在不停地抖。 张钟鼎和苏珂谁也不肯撒手,二人一人扶着一边,把秦霜儿架到了椅子上坐下。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那原本就肿起的脚踝更是伤上加伤。 “霜儿,你没事吧?这可不能怪我,是他先动得手,我是被迫还手的。这可不是我的错儿!哎哟,哎哟!我的脸好像毁容了,还有我的下巴,好疼啊……” 张钟鼎一脸委屈告状,捂着脸不住叫疼。 他脸上添了不少的伤痕,不但脸上挨了苏珂一拳,下巴也挨了一下,脸上更是青青紫紫,显得特别惨烈。 反观苏珂的脸却干干净净,什么外伤都没有! 气得苏珂更是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感觉胸口处火辣辣地一片,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霜儿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哭泣。 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无声地望着苏珂,希望他能说两句话。 “珂儿……” 可苏珂却拿眼死瞪着张钟鼎,不住咳嗽着,就是不看霜儿。 这一刻,他感觉特别丢脸又特别沮丧,要是早知今日,他一定好好跟着四姐习武强身,而已好过今日这般被动挨打。 第1377章 落败(13) 好在这场对峙没有经过多久,魏王妃的到来打破了眼前的局面。 “哟!这是怎么了?你们……” 魏王妃脸上带着高贵迷人的浅笑,一走进花厅,瞧着眼前三人的惨状,似乎有些吃惊,讶异地挑起眉。不过又很快回神,随即笑了笑。 “之前管事有点小事儿找本妃,本妃耽搁了一会儿。听人说起霜儿受了伤,这才专程赶过来。怎么,看这样子,你们三个都伤得不轻呀!” 一席话,让秦霜儿惭愧得低下头。 “有劳王妃娘娘惦记。是霜儿不小心跌倒。他们,他们二位为了救我,这才不小心……” 秦霜儿愧疚的看了眼苏珂和张钟鼎。 “我、我没事儿!” 张钟鼎咋咋呼呼的龇牙咧嘴,捂着一张青紫青紫的脸说没事儿,很没说服力。 “真心没事儿,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摔成了这样。当真没事儿!” 他笑得灿烂,还顺便瞄了眼苏珂。 眼下他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只要这些伤在一天,就能提醒旁人,他这些伤的由来。 敢和他张钟鼎抢女人? 哼!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苏珂依然沉默。 只是捂着胸口咳嗽着,袖子里的手用力握紧成拳。 郎中很快来了。 许是知道受伤的是女眷,来得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郎中,在医女的搀扶下帮着检查。 “怎么伤得这么重?” 大夫一看这伤,当即便蹙起了眉头:“伤上加伤,又再受伤,这是不想要这条腿了不是?” 老郎中没给人留余地,说起话来半点不留情。 让在场的三人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说不出话。 尤其是秦霜儿,更是窘迫得无地自容! 老郎中说话利索,下手的动作也丝毫不慢,随着他说话,那握着脱臼的脚踝的手微微一动,只听得嗑哒一声脆响,秦霜儿惨叫不止。 好在骨头终于正回去了。 “大夫,你看她这脚……没什么事吧?” 魏王妃忧心忡忡的询问着。 “好在遇到了老夫,自然不会有事儿。” 老郎中慢条斯理地进行后续事宜,贴上膏药,固定,这才起身净手,开始写方子。 “你这脚踝扭伤不轻,先用冰敷一天,记得要吃老夫开得方子。脚踝受伤不是小事,要是没养好伤,等你老了就够你受得!”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老郎中离开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魏王妃笑了笑,看着张钟鼎笑得分外和蔼:“张公子,你的脸好像伤得不轻,当真不用让郎中来看看?” “当真不用了,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张钟鼎连连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笑话! 他巴不得这伤能多留两天呢!怎么会给郎中医治。 魏王妃一脸遗憾点点头,转向苏珂:“苏大人,你呢,也不用郎中看看?反正郎中就有现成的。” “不用了。我无事!” 苏珂干巴巴地说道,把头扭到了一边。 魏王妃对眼下的情况心知肚明,表面上劝着二人,心里却乐开了花。 少不得又和三人客气一番,留了客,吩咐了三人的暂住之所,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苏珂原本想把秦霜儿直接带走,可眼下霜儿的脚受了伤,不易挪动。加上她的脚踝还需要用冰敷,而魏王别院的地窖里便有冰,自然更没有此刻离开的道理。 等到要用冰敷时,霜儿再不肯让二人在场,直接以“男女大防”为由,把两人都赶了出来。 做着冰敷,霜儿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魏王妃安排暂住之所安排得很巧妙!霜儿居住在花园靠右的跨院,而张钟鼎和苏珂的院子则在左右两侧,中间有院墙相隔,成独立的跨院。 一墙之隔,那边站在院子里大声说话,这边围墙下也能听见。 等张钟鼎和苏珂出了院子,只剩下两个人在时,张钟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他慢慢站定,双臂环抱,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望着苏珂。 苏珂捂着胸口,强忍着溢到嘴边的咳嗽,慢慢往自己的临时住所走。 “苏大人您等一等!” 张钟鼎突然开了口,趁着苏珂回头时,他摸了摸脸上的青紫。 “苏大人这两拳,下手可真够狠得!钟鼎当初抱起霜儿,也是看在霜儿受了伤的缘由上,不是故意要亵渎霜儿。虽然苏大人是霜儿的表叔,当心霜儿,也是情有可原。这一次,钟鼎便不和苏大人计较了!等回了京,钟鼎一定会把请柬送到苏大人府上,你可是霜儿的长辈,我和霜儿成亲,您这位长辈可一定要在场才行啊!” 一席话,说得苏珂的脸色更差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好容易喘匀了气,苏珂反而笑了! “霜儿的生母和我娘是堂姐妹,我和霜儿平辈。又哪里来得长辈一说。还有,你和霜儿不过是有婚约而已,又不是不可以解除。再说了,就是成了亲,不是照样可以和离?” 说完,他不管身后那人骤然大变的脸色,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钟鼎阴沉着一张脸望着苏珂的背影。 下意识抬起手,摸了一把下巴。 看来之前自己还是下手轻了点儿,他原本顾虑对方和霜儿沾亲带故,要是把人打残在当场,事后不好交待。这才给对方一点教训。 眼下想来,他就应该直接废了他,免得他老是在中间碍事儿! 不过,或许还有机会……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看着走路都摇晃的苏珂,端砚和小石头大惊,赶忙上前搀扶,把苏珂扶到床头躺下来。 “少爷,要不要小的派人去请大夫。” 端砚转身想走。 “回来!” 苏珂却阻止了他:“别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话还没说完,苏珂便忍不住瘫倒在床头,昏迷了过去。 “少爷!少爷……” 端砚和小石头都慌了! 顾不得自家少爷的吩咐,还是把郎中请来了。 等苏珂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望着头顶的帷幔,苏珂把事情经过仔细理了理。他并非蠢笨之人,昨天被妒忌蒙蔽了双眼,今天人清醒过来再看,昨儿没有发觉的细节,今天也一一浮现在眼前。 看来那个张钟鼎不简单啊! 第1378章 盼儿醒来!(14) 端砚发现他醒了,便急忙上前伺候。 “少爷,不是小的不听您的话,而是您昨儿说晕倒就晕倒了,可把小的和小石头吓坏了。这才请了老郎中来。明明您都疼得晕过去了,可那老郎中却是个庸医,他居然说少爷您没事儿,只是您体质太弱才晕倒了。可端砚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样!” 旁边的小石头也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他们至从被买来在少爷身边伺候,便一直贴身照顾少爷,少爷一般的小病小痛根本都不会有,又如何会说体质太弱? “少爷,肯定是那老郎中被人买通了,才会这么说……” “放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话是你能说得?” 苏珂呵斥着。见二人低下头,他又咳嗽两声,这才强撑着身体爬起:“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巳时初了。”见苏珂起身,小石头赶忙阻止:“少爷,少爷您莫急,少爷……” 小石头话还没说完,苏珂起身的动作就加快了。 写张钟鼎和魏王对话,魏王识破张钟鼎的手段和阴谋 尽管依然头重脚轻,胸口闷痛,苏珂还是强撑着起身。 顾不得洗簌就往旁边的院子里闯,还好被端砚和小石头拦下,勉强抹了把脸,便急匆匆去探望秦霜儿。 可一闯进门,才发现房里还有一名不速之客。 魏王一大早便来了,借助地主之便探望秦霜儿的伤势。一坐下来就不离开,拉着秦霜儿说过不停,让秦霜儿很是尴尬。 “霜儿妹妹你别拘礼,该吃吃该喝喝,要是缺了少了什么,你就尽管开口。本王这里虽然只是别院,可该有的都有,绝对不会让霜儿妹妹你受了委屈。” 魏王一边说,一边将凳子移了移,悄无声息地朝秦霜儿这边靠近。 秦霜儿的伤腿还被固定着,搁在面前的小凳子上。而她面前的魏王更是时不时看一眼,让秦霜儿本能感觉到一种危险! 可又顾虑着对方的身份,不得不继续和对方虚与委蛇。 “王爷说笑了。昨儿王妃娘娘已经特意过来关照过,霜儿这里当真没有什么或缺的。再说了,王爷是长辈,这一声妹妹,霜儿万万不敢当。还请王爷体谅一二!” “嗳,瞧你这话说得。” 魏王又把凳子朝她身边移了移,一脸笑容:“你不是和苏大人也以兄妹相称吗?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就不一样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霜儿妹妹你说是不是?”说着,都快要凑到秦霜儿的身边了。 秦霜儿拼命把身子往后仰,可伤腿还在凳子上搁着呢,她想走也走不了啊! 只能强撑着笑:“王、王爷,您……您说笑了,呵呵……” “本王从来不说笑,霜儿妹妹,本王已经吩咐了厨房,专门替你做了滋补的药膳,晚些你多吃一些,也好让你脚上的伤早些好。这也是本王的心意,霜儿妹妹可不能辜负了啊!” “王爷,我、我已经用过早饭了……” 秦霜儿简直还话都说不好!直到此刻,她才察觉眼前这位魏王如此难缠! 恰好这时,苏珂径直冲了进来。 秦霜儿的一颗心瞬间活泛了,激动得眼泪都险些掉下来了。 “珂儿,你可来了……” 这一句话,里面饱含了她无尽的情义。 苏珂把在场的二人一扫,霜儿坐在那里泫然欲泣,斜歪在椅子一边,一条伤腿搁在凳子上。而魏王…… 在苏珂进来那短短一刻时间内,魏王已经随即一蹬,身下的凳子便悄无声息和秦霜儿拉开了距离,一本正经的危坐在那里。 “王爷?你……您怎么在这里?” 苏珂疑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 魏王早已恢复了一惯的从容:“本王担心霜儿在本王的别院养伤,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这才特意过来看看。倒是苏大人你……你不是要去向皇弟交旨吗?怎么还没启程?要不,你随本王同往,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去见一见皇弟。” 苏珂捞不准眼前的状况,魏王一脸平静,而秦霜儿泪花子直打转,却也不说话。 他只得笑笑:“圣上交给下官的差事还没办好,可不敢就如此回去交旨。就不陪王爷一同前往了。” “也罢!” 魏王一脸叹息,又和苏珂说了一会儿话,还关心了秦霜儿两句,说好晚些再来探望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等他一走,苏珂便迫不及待地来到秦霜儿身旁,追问她。 “霜儿,魏王和你说什么了?我看着他和你……这神色似乎不对?” 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你别问了,我没事儿!” 这种事让秦霜儿如何能说出口?她把头扭到一边,沉声说道:“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苏珂这才察觉事情大条了! “霜儿,你怎么了?” 他连忙绕到另一边,着急的上前握住秦霜儿的手:“霜儿,你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是不是那魏王和你说什么了?” 这话立刻让秦霜儿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崩塌了! 可严格来说,那魏王又没对她做什么,这样一来,要让她如何把委屈说出口? 当即呜呜啜泣着,却咬牙摇摇头:“我真的没事儿……” 且不说苏珂如何哄着秦霜儿,离开的魏王可是半点也不担心! 他眼下已经是王爷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想到自己的那位王妃……他就想吐!可惧于她背后的娘家,他只得继续和对方做一队貌合神离的夫妻! 可秦霜儿不一样,要是能娶她做侧妃自然好,这对于他的王位稳定很有帮助。要是不能娶她,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至于秦霜儿的态度他就更不担心了!毕竟他连对方的手都没有碰过,要说多得,也太牵强了点儿! 所以,魏王走得干脆! 很快便去了秦逸目前暂住的秦宅。 此刻,苏盼儿已经醒来了。 刚刚醒来的苏盼儿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懵懂。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被滚滚洪水淹没的一幕上,可当她再张开眼睛,却对上了秦逸那张惊喜的脸! 旁边还有一个小糯米圆子般软糯的小妍妍,正拉着她手臂不住摇晃,喊着母后! 第1379章 苏盼儿的决定(15) “郎中说你在水里憋气太久,得好生养着。” 秦逸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在笑:“还有你的腿,也得好好养。你别急,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安慰她的话,实际上,郎中一看见苏盼儿那条血肉模糊的半条腿,便建议他直接锯掉她的半条腿!可秦逸明白苏盼儿的医术,力排众议,硬是留下了那条伤腿。 “你……别说好听的。” 苏盼儿勉强动了动手指头,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我究竟伤得如何?我怎么连动都动不了呢?你要不告诉我实话,我都没办法判断病情……” 小妍妍看着自己的父皇,抿着嘴唇不说话。 秦逸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郎中说,你的大脑受损,不过只要你能醒过来就不要紧了。还有就是你的腿……说是骨折。” 苏盼儿明白了! 眼下她应该是缺氧引起大脑皮层受损,外加一条腿粉碎性骨折,至于外伤……她记得很清楚,早在她失去意识前,那条腿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原来是这样啊!” 苏盼儿闭了闭眼,逗着他:“那要是我以后留了疤,你还会不会对我好?” “母后……” 小妍妍担忧的看着她。 可苏盼儿依然固执的看着秦逸,要对方说出个结果来。 “傻瓜!” 秦逸伸手在她头顶一阵乱搓:“我以为,我在山洞里就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说,不如做! 而他,不但说了,还做了! “我知道,我都记得。可是,我还是想再听你说……” 尽管已经很困很困,苏盼儿却固执地想要听秦逸亲口说出来。 秦逸端起旁边早已凉了的汤药,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先喝药,喝了我再说!” 小妍妍默默起身让开位置,眼下的她已经懂事了许多。 见自己父皇和母后感情要好,她也由衷高兴。悄无声息出了房间,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而小妍妍则折转,去了她五姨苏羡儿的养伤处。 苏盼儿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喝了药,好像个小女孩般,固执地,连续地,听秦逸在耳边说了三遍“我爱你”,这才拉着他的手,放心的沉睡过去。 看着再度陷入沉睡的苏盼儿,秦逸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强烈地幸福感。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江山社稷,在此刻的他眼里,都不值一提!眼下的他有妻有子还有三个乖巧的女儿,人生至此早已圆满了! 苏盼儿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听见秦逸和谁在说话,可她努力集中精神,试了好一会儿才从睡梦里挣脱。 这才听清,原来和秦逸说话的魏王! 对于这位魏王,苏盼儿的意识还停留在对方也进了那河岸的宅子的事情上。 也不知道秦逸和对方都在说什么。 外面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了,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果然,秦逸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醒了?正好,朕已经吩咐他们熬好了药,你赶紧喝了,再放可就凉了。” 说着,搀扶起苏盼儿喂她喝药。 “刚才是魏王来了?” “嗯,是他。” “之前我去救苏珂时,魏王也进了那宅子,却没有救下珂儿。” 苏盼儿的语调平静,没有多说。 “我知道,精卫都告诉我了。而且刚才魏王也特意谈及了此事。” “他说什么了?” “他说……” 秦逸喂完最后一口汤药才停手:“他说,他之所以只救走霜儿,是因为霜儿是名女子,再继续留下很危险。而当时的情况,他带去的人手不够,要是强行带走两个人,估计对方会直接翻脸!所以他才退而其次,把霜儿带走了。” 一席话,秦逸说得分外平静。 “呵!借口……你信吗?” 苏盼儿鄙视着,又重新倒回床头。 “朕当时又没在场。别说没亲眼所见,即便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这话可是你教我的道理!” 秦逸直到喂完最后一口汤药,这才搀扶着她躺平:“先等一等,晚些朕再让厨房送些清淡的食物过来,你这样的伤必须得好好养,才有可能完全康复。” 苏盼儿拉住了他要收回的手:“不管魏王和你怎么说,说了什么,我不信他!对了,霜儿呢?她还好吗?” 秦逸不置可否。 对于这位和自己有八到九分相似的皇弟,秦逸自己心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位皇弟有能力,有魄力,擅长经营,却也把自己的藩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算是少有的治国之才。 “他只是和朕谈了些事儿。” 秦逸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也看准了海外丝绸之路,还有宁家留下的这块肥差。朕也已经和他说好了,这一次出海,便由他派人手出航。至于旁得事儿……朕都明白!” 苏盼儿悄无声息点点头,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 “这些事儿你都不用担心。有朕在,不会让你失望的。眼下你就好好养伤,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好!我们要一直一直都在。” 病中的苏盼儿多了无数分柔弱,反握住他的手,眼里都是感动。 好在苏盼儿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她的腿是粉碎性骨折,之前找来的郎中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除去十一叔外,额外还有两个人帮苏盼儿一起医腿。 苏盼儿感觉了一下骨头粉碎的程度,决定休息几天之后,再着手替自己医治。 这几天,她就好吃的好喝的,各种汤药不要钱般往嘴里灌,力图为自己的腿骨复位术积攒体力。 苏羡儿那边,吕木义却姗姗来迟。 和吕木义同来的,居然是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薛谦! 薛谦和苏珂在弑仙山上分开后,便和一众官兵在山上瞎转悠,和苏珂的情况差不多,他们一行人也转出了那迷阵,可当他们出了连绵的大山,却发现自己等人到了弑仙山的另外一面——靠近雍州城的那面,翻过了整座山头! 第1380章 盼儿治伤(16) 对薛谦来落雁村之后的表现,尤其是他进了弑仙山之后居然连跑反了方向都没察觉这一点,秦逸很不满意。 不过想到他和苏珂的关系,他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两句,又勉励一番,这才说了苏珂的下落。 薛谦心里也憋屈着,当初好容易出了阵法,众人都怕又陷进了,这才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没想到却是背道而驰。说起来,这也和他常年呆在盛京,对山体地形不熟悉的缘故。 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走了出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到之前圣上对他的勉励,还有对他隐隐的提点,他急急忙忙赶往魏王别院。 别院里,魏王也是刚刚回到院子。一下了马车,他一边急匆匆往里走,一边询问这别院的管事。 “今天家里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管事急忙把事情禀报上来:“今儿一早王妃娘娘便守在秦姑娘身边陪她说话解闷儿,倒是苏大人和张公子也都去了趟梅园,不过因为有王妃在,二人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其它一切都风平浪静。” 梅园便是秦霜儿眼下暂住之所。 “很好!” 魏王点点头,便进了花厅。 不料花厅外张钟鼎正等在那里。 “王爷。” 张钟鼎抱拳:“王爷应当是明白人,霜儿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可她眼下受了伤,不便行动。所以今天晚辈前来,便是想和王爷做一桩交易!” “哦?” 魏王一挑眉:“不知是什么交易?” “放心!这桩交易肯定不会让王爷您吃亏!” 张钟鼎一笑,说得肯定。 秦霜儿的脚踝伤得严重,虽然经过矫正、冰敷、吃药,那脚踝依然毫无意外青紫了一大片,肿得好像馒头一样,瞧着很是吓人。 好在老郎中很尽责,每天都会带着医女来一次。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踝只能靠养,好好养着,以后应该没什么大碍。否则,等将来阴雨天够你受得。不过,你这条腿以后也得仔细着,不能太过用力。”老郎中如是说,让秦霜儿连连点头。 最近她被困在这梅园里进出不得,可她早就归心似箭。 原本她昨晚就想好,今儿见到苏珂时,让他想办法去一趟苏家,让苏家人上门来带她离开。 想必有这样的借口在,魏王和魏王妃也不会阻止。 可今儿魏王妃硬是陪着她在这里呆坐了半天,还有那姓张的从中搅局,害得她见到了珂儿都没机会把话说出口。 眼看门房来报,魏王回了别院,魏王妃这才告辞离开。 秦霜儿松了口气,想开口让人带口信,可眼下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魏王的人,用起来实在不方便,不由着急在心头,就盼着苏珂早些过来,和她商量此事。 而另一边,秦霜儿心心念念的苏珂在离开梅园后,觉得胸口越发闷疼了,不由弯着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在小石头和端砚的搀扶下回了屋。一沾床便躺下了。 端砚忧心忡忡上前替他擦汗:“少爷,您这么难受,要不要小的再去请个郎中来?之前那位郎中,小的怎么瞧着好像庸医一样,就喜欢卖弄些之乎者也,又没把病情说出个所以然。” 一席话,说得苏珂笑了。 “你呀,这是看惯了四姐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再看旁人,自然就觉得平庸了。放心吧,我没事儿!咳咳咳……” 话未说完,他又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端砚赶忙上前伺候,心里还是不由迟疑了,难道真是这原因? 等他终究不放心,和小石头商量一番,便决定由小石头走一趟,把这边少爷受伤的消息告知皇后娘娘。 眼下,苏盼儿也正为自己的腿上的伤做着准备。 “你们还是没找到泼皮猪的踪影?” 苏盼儿派人寻找泼皮猪,当初珂儿的腿伤得严重,最后在泼皮猪的口水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眼下自己这伤虽然伤得比珂儿严重多了,不过她确信,只要有泼皮猪在,她的腿会好转得更快! 下首处,两名精卫惭愧的低下头。 “回禀娘娘,属下等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各个地方留下了信息。确实没有发现。” “这不能怪你们,它要是自个儿不想出来,你们肯定找不到它。下去吧!” 苏盼儿捂着自己那条被包扎得好像粽子的腿,感觉此事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天,生机便少一分,她可不希望自己变成瘸子! “我决定了!” 苏盼儿抬起头看向秦逸:“我打算替自己进行接骨!” “现在?” 秦逸一脸吃惊! 看了眼苏盼儿的腿,又看了看她:“之前那几名郎中已经替你接骨了,难道他们……” “他们已经尽力了,不过没有接好。” 苏盼儿说得轻描淡写:“我现在需要一些东西,你去帮我取来!你附耳过来。” 她嘴唇微动吩咐着秦逸。 秦逸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按照苏盼儿的指点,到墙角边,在地板的某处一踏,墙壁上一块砖头便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一个不大的空洞来。 他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匣子来,仔细看了两眼,转手递给了苏盼儿。 苏盼儿接过,慢慢打开了八宝玲珑宝盒,里面的银票和当初秦逸写给他的信都在里面。除此之外,便是被她放到底部的一个小玉瓶了。 当年她把泼皮猪的口水和肉灵芝制成的丹药,密封在这八宝玲珑宝盒内,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没想到,最后用上这丹药的会是自己,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 “这是什么?” 秦逸很好奇。 “这个啊,严格说来,这是宝贝!传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苏盼儿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即又咯咯直乐:“骗你的啦!这丹药虽然没有死活人的功效,可肉白骨,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要了纸笔,快速在纸上写下了药方:“速速命人抓药,然后熬好把汤药送来!” 有了这她改良过的麻沸散,有了她手中的丹药,她的这条腿应该不会瘸吧? 应该吧? 第1381章 交换条件(17) 小石头回到秦宅时,秦宅全面戒严,他根本进不去。 好在那些守门的精卫都知道小石头是苏珂身边的贴身书童,并没有驱赶他,反而把他带到一旁的偏院等候。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华灯初上时分。 坐在楼顶的苏盼儿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担心屋子里的光线不好,她特意跑到屋顶来手术。 原本她打算自己操刀,好在她身旁有秦逸在,除去关键的地方之外,剩下的缝合等问题都交给了秦逸。 最近气温急速下降,秦逸却一头大汗,浑身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在做最后的包扎工作,看着昏昏欲睡的苏盼儿,手上的动作越发轻巧了。 “你别担心,有了那药,我这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苏盼儿虚弱的笑了笑。 也是浑身是汗,这是疼得! 改良后的麻沸散效果不错,可她为了能亲自操刀,便将药效都引到大腿上。还要分心她顾,不累才怪! “既然我家盼儿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儿了!” 秦逸笑了,顾不得坐下休息,反而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这里太冷了,我抱你回房。” 不想他精神过度集中,一下子居然未能抱起盼儿,反而和盼儿跌成了一团儿! 惹得苏盼儿一阵笑。 “傻盼儿,快别撑着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先睡一会儿吧!” 秦逸心疼啊! 这个傻丫头经常坚强得过分!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强撑。不由气恼地故意弄乱了她一头黑发。 苏盼儿顺势在他手上蹭了蹭。 “好,我睡一会儿……”话未说完,她便陷入了沉睡中。 引得秦逸更心疼了! 等把人送回房间,他这才有时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想到那玉瓶中还有两粒丹药,他分外珍惜地把丹药重新放回八宝玲珑盒中,不过,在他的目光从八宝玲珑盒内扫过时,落到被他遗忘的那一叠信笺上,他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拿起打开,才发现这些都是早年的自己写给盼儿的信。从这些信和那么珍贵的丹药放在一起,便不难看出主人对它们的珍视! 他的手紧紧握住那些信,良久,又默默将他们还原,再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藏起来。 说不定等某个关键时刻,这个就是保命的东西了! 房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圣上,苏大人身边的小石头,已经在外面等候半日了。” “哦?” 秦逸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不过听说是苏珂身边的小石头,还是强打精神:“让他来见我。” 魏王别院里。 魏王似乎和张钟鼎达成了某些协议,二人都相视一笑,又各自回头,端起身旁的早已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 “钟鼎贤侄,说起来本王和你父亲相交多年,对他的性子也了解一二。眼下想起来,你小子倒是把你爹的狡猾学了个十成十啊!哈哈……”魏王大笑。 张钟鼎起身,一脸恭谨见礼:“王爷真会说笑,晚辈在王爷面前,哪里还敢有半点不良之心?没有,绝对没有!” “当真没有?” 魏王一副不信的架势。随即凑到张钟鼎面前:“既然咱们达成了协议,眼下,你我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你倒是同本王聊聊。之前,你在花园里玩得那一招,本王可都看在眼里呢!” 魏王大笑,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光。 张钟鼎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镇定下来:“王爷说笑了!霜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钟鼎再无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年少不懂事走错了路。好在眼下她迷途知返,也不枉当年圣上的赏识,赐婚于我二人。” 说着,还冲着秦宅的方向抱拳。 这话看似在解释花园之事,实则也是在告诫魏王,他和霜儿的婚事可是圣上亲口同意了的。 魏王对秦霜儿虽然有些兴趣,不过和自己的利益相比,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是,张钟鼎在此刻说这样的话,还是让他很不高兴! “哼!” 他当即冷了脸:“别把圣上抬出来压人!只要霜儿她自己愿意,难不成他还能逼她?就是他想,也得看皇后娘娘同意不同意!” “王爷说得即是。此事确实还得看霜儿自己的意思。” 张钟鼎顺从地说着:“所以,小侄便想着,等霜儿妹妹腿上好些了,便带她回京。说起来,此行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也该回去了。” 魏王脸色变了变,张口还想要说,可管事的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附耳一阵低语。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惊讶,随后冲着管事一挥手,回头站起身:“本王想起还有点事儿处理,就先行一步,要说贤侄有什么需要,短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王爷您先忙!” 张钟鼎恭送魏王离开。双眼里却思索着什么。 魏王走出花厅,这才站定脚步。 “你是说,那小石头中午便去了秦宅,到现在还没回来?” 魏王有些吃惊看着他面前的管事:“那边可有人探查到消息,为何他这么久没有回来?” 管事小心翼翼看着魏王的脸色:“王爷您应该知道,咱们安排的人钉子虽然勉强插进去了,可依然无法进入那位的法眼,只能在边缘处徘徊。能得到的消息有限,很多时候就是有了消息也传不出来。毕竟安插一颗钉子进去很不容易,不好打草惊蛇。” 魏王不满地冷哼一声。 思索片刻,嘴角突然挑起一道笑容。 “无妨!本王刚才已经和张钟鼎达成了协议。你选一些人手备用。等张家一角了张家在西北一带的所有生意,就交由本王的人手去经营。至于那位霜儿……” 魏王的眼里闪过一道不舍,最终还是一咬牙:“罢了!本王眼下还不适合和那位翻脸。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等本王有了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王爷这么想就对了!” 管事连连拍马屁:“王爷,王妃娘娘这两日总是提及想回藩地,您的意思……看看要不要……” “再等等吧!本王自有主张!” 魏王思索片刻摇头。就是要回去,也得等那位离开落雁村再说。 第1382章 那道同样的暗劲(18) 魏王妃可受够了在这乡下穷地方过日子! 这里说得好听是别院,说得难听点,不过是个拿来歇脚的庄子罢了!对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的她来说,多呆一天都是折磨! 可眼下宝座上那位也在这里,别说魏王不会同意她离开,就是她自己,也不过嘴上说说过过干瘾罢了,并没当真要离开。 两人三天两头去一趟秦宅探望帝后二人。当然多数时候都见不到人,偶尔也能和秦逸说两句话。倒是魏王妃,却连苏盼儿的面都未能见上一面,为此更是颇有微词。 苏盼儿从沉睡中醒来,得知小石头为了珂儿受伤的消息,沉吟片刻,便让人送信给苏珂,让苏珂回去一趟。 苏珂尽管放心不下霜儿,却也只得前往。 可他还是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四姐居然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四姐……” 苏珂眼里泛着泪,想到四姐眼下正在病中,却还要操心他的身体,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苏盼儿面前。 “珂儿你来了。来,过来四姐看看。” 苏盼儿朝他招了招手。 今早醒来后,苏盼儿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眼下虽然神色憔悴,只是只要好好养着,养一段时间身体就养回来了。 苏珂急忙跪着往前,来到床边凑到苏盼儿手边。 “四姐,珂儿在这里。” “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盼儿轻轻抚摸过他的头顶,又叹息一声,放下了手:“是不是四姐眼下瞧着很难看?别担心,四姐这不是受了伤吗,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身体内的内伤,是怎么来得?” 这话让苏珂和秦逸一齐抬头看向苏盼儿。 “你说,珂儿受了内伤?”秦逸放下手里的奏折,走了过来。 “不错!” 苏盼儿点点头,闭了闭眼:“伤他的是一股阴柔之力。这股力道,缠绵在他的心窍之中。平日里潜伏着不动,探脉瞧不出任何异样,等发现后,往往会被当作是痨病来医治……” 说完,她抬头深深看了眼秦逸。 秦逸的手指发出一阵骨头摩擦声,双手一下子紧握成拳,突然一拳,嘭一声击中了旁边椅子上。 椅子经不住这样的大力,突然炸裂开来,飞溅的木屑到处都是。 “你确定没有看错?” 秦逸声音沉沉。 “不会看错!” 苏盼儿说得很肯定。她望着秦逸的双眼分外深幽,却看见了秦逸微微颤抖的身躯。 “四姐,四姐夫,我也是一时不查才着了小人暗算,我真的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 苏珂一脸懊恼,见四姐、四姐夫都在为自己的病情伤神,心头很是过意不去。 “傻孩子!” 苏盼儿摇摇头,让人拿来纸笔,很快写下了方子:“这方子,你拿起抓了药煎来吃,暂时稳住病情。剩下的,等四姐身体好些了,再替你治。” 她把药方递给苏珂,又不放心的殷切交待:“记得莫要向对方透露你治病的情况。切记、切记!” “四姐,珂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苏珂有些哭笑不得,四姐这是把他当三岁孩子哄呢? 他和那张钟鼎可是有他没我的两个人,他如何会透露自己的情况给对方? “是啊!我家珂儿长大了呢!” 苏盼儿叹息着,疲惫地闭上眼休息。 她原本想问问他和霜儿的情况,不过看珂儿的样子,最后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罢罢罢! 感情的事儿,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苏珂也看出来四姐的疲惫,又宽慰了苏盼儿两句,便退出了房间。 出去时,秦逸将他送出了房间,还交待了他有些事,这才满腹疑问回了魏王别院。 倒是秦逸,等苏珂一走他便回了房。 果然,苏盼儿正睁着双眼等他! “他……” 秦逸想问,却又迟疑了。 苏盼儿没等他问出来,便直接点了头。 “你猜测得不错!我当年在你心窍中发现的暗劲,就和眼下珂儿心窍里的暗劲同属一脉。不过还是有些区别。当年留在你体内那股暗劲完全和你的心窍完全结合,估计也和你受伤之时年纪太小有关。而珂儿眼下这股暗劲,明显冲劲儿更大,显然修习之人练习的时间没有那么长。也正因为对方练习时间不长,冲劲大,所以珂儿才会这么早发作。要是让那人再练习三五年,估计就能和你当年一样了。” 一口气说完老长一段话,苏盼儿累得睁不开眼。 也让秦逸心疼得赶忙握住她的手。 “我都知道了。这事儿你别管了,都交给朕,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再说了,朕也要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不是?你呀,眼下就好好养伤,早点把身体养好才是。” 看着眼前的男人那认真的姿态,苏盼儿默默点了头。 “也好!” 她相信,秦逸一定会好好调查此事的。 秦霜儿脚踝的扭伤在经过最初的青紫之后,倒是一天天渐渐在好转。 苏珂的咳嗽却没有好,整个院子都飘散着一股药味儿,却坚持每天前往探望秦霜儿。 自然每次都能遇上那张钟鼎好像黏皮糖一样黏糊着霜儿。 张钟鼎一看见对方那一副脸色灰败的姿态,忍不住冷嘲热讽。 “真是难为苏大人了,知道我和霜儿受了伤,还每日都过来探望。说起来,你我也是不打不相识了。不过说起来,苏大人你这身子骨可得好好养一养,你瞧瞧我这淤青都快好了,苏大人怎么反而好像病得更严重了。要不要我多找几名郎中过来,替苏大人诊治诊治?” 苏珂的院子里总是散发着药味儿,为此,魏王和王妃前前后后找来好几波大夫替苏大人看诊,都未曾发现问题,都说苏大人身子骨弱,开了些益气补血的药,就是那种喝了没大用又吃了不出的温和药方,给苏珂喝着。 为此,整个别院都传遍了。 “你别胡说,珂儿才不是那种人!” 苏珂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直不肯开口的秦霜儿却呛声了。 第1383章 摊牌(19) “珂儿肯定是人不舒服,这才会找郎中瞧病。可惜,三婶儿眼下在病中,否则,她要是能替珂儿看一看,肯定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秦霜儿的话里不乏惋惜之色。 苏珂如何听不出对方调侃的意味,却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却敏感的发现,在秦霜儿提及自己四姐的医术时,对面的张钟鼎脸色一下子变了!只是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却还是让苏珂警醒起来,他不由想起自己过去时,四姐所说的那些话…… “霜儿你别胡说!眼下四姐病得这么厉害,我去看过了,她一条腿的腿骨都碎成了碎片,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伤。我哪里还能让她分心来替我看病?” 说到苏盼儿的病情时,他故意夸大了好几分,果然看见张钟鼎微微松了口气的情景。 对方虽然把神态掩饰得很好,可苏珂心头有了疑虑,还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当真伤得这么严重?” 秦霜儿惊呼,此刻特别厌弃自己的腿:“都怨我自己不争气,眼下腿伤得厉害。否则,我还能陪在三婶儿身边,和她说说话、解解闷儿。” “你也不用如此自责,还有小妍妍陪着她呢。” 对着霜儿,苏珂总是硬气不起来。 旁边的张钟鼎心思百转。 表面还作无事人模样,陪着二人说笑。更是时不时损上苏珂几句。 等苏珂离开时,他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苏大人,请留步!” 等苏珂出了院子,张钟鼎便追了出来:“苏大人,有几句话,本公子想和苏大人聊一聊,不知苏大人可否有空?” 苏珂回头看了他两眼,抬手朝旁边一指,直接开口:“到那边去说吧!” 他所指的小亭位于花园中央,不管从哪个路口进来,都能看见哪个花园。同样,那花园里的人也能看见来人。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咳咳咳……” 苏珂努力压制着咳嗽。 张钟鼎心头暗自冷笑两声,表面却神色不变:“我要说什么,你心头应该清楚着。很简单,我希望苏大人你能自重!霜儿是我张钟鼎的未婚妻,我张家虽然比不上苏大人您的权势,可就是闹到圣上面前,这事儿也不算完!” 张统领肩负着整个盛京的安危,和圣上的安全。他和霜儿的婚事更是圣上也开了金口的,他就不信了,圣上最后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要是想闹到圣上面前,本官也奉陪到底!” 既然彻底撕破了脸皮,苏珂也懒得和对方多说:“本官也不怕告诉你,我和霜儿从小青梅竹马,以前我不懂自己的内心,错过了她。说起来还要感谢张公子,让本官认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架势。 诚如他适才所说,过去他把心思都用在考取功名上。可在这段时间里,他亲眼看到了张钟鼎对霜儿的纠缠,也从一开始的怒火中烧,到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思,中间着实经过一段辛苦的心理历程。 好在他最终认识了自己的内心,他确实对霜儿有感情基础在。 既然有感情,而霜儿对自己也有意,他就不能看着事情继续朝错误的方向发展,也是时候纠正错误了! “苏大人你这话何意?本公子听不懂!想必你也不愿意落下这等,夺人妻女的名声口实吧?” “你觉得,本官是那种在乎名声之人?” 苏珂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官没看出来,当初霜儿为何会跌倒?想来霜儿腿上麻穴处的淤青,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张公子,不要把别人都当作傻子!” 张钟鼎睁圆了眼,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很快露出一脸诧异色:“苏大人你说得本公子怎么听不懂?难道苏大人为官这些日子,旁得没学到,倒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是不是莫须有,张公子你心头明白着。” 苏珂睥睨着他:“至于本官的身体,一个郎中查不出来,十个郎中查不出来。那么百个、千个呢?张公子你就这么有把握,那些郎中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珂说完,一甩袖,径直扬长而去。 被留下张钟鼎用阴毒的目光盯着苏珂远去的背影,那狼一般幽蓝的眼神,瞧着很是骇人。 当初行事之时,他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警告。并没有想到其它,否则,他又怎么会出手那般?可他却忘记了,那位可素有神医之名。眼下那位倒是伤着,一旦她身体好转…… 张钟鼎突然笑了! 看来,有些事不得不提前了! 等回到院子,苏珂才察觉汗湿了后背。 在小石头和端砚搀扶下,他才躺倒在床头,又咳得死去活来。 适才他说得那些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建立在猜测上。 秦霜儿这小丫头从小就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上山打猪草一类的活计从小就做得顺手。即便后来去了盛京,当作大家闺秀学习了礼仪,却也不至于连走路都会跌得这么厉害。 加上出事时,唯一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张钟鼎一人,加上对方又是武术世家出来的人,还有张钟鼎后续的种种表现,让苏珂想不往那方向想都难。 动机、条件都满足,剩下的推测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他适才诈了诈对方,见到对方变了脸色,他便明白自己都猜对了。 “少爷,您该喝药了。” 小石头从屋外端着汤药进来,说着话,却没有把汤药递给苏珂,反而悄悄倒掉。偷偷拿出另一碗药交给苏珂服下。 那一副药的方子是外面聘请来的郎中开的方子,而苏珂喝下的汤药,才是苏盼儿专门替他开的方子。 “少爷,咱们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小石头凑过来小小声询问着。 他在外边熬一副汤药,端砚在里屋熬一副,天天如此,这屋子的药味能不大才怪。 “再等等吧。” 苏珂想得明白,至少得等四姐的伤了一大半才能停止。否则,便功亏一篑了。 可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别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第1384章 离开(20) 在魏王别院休息了几天,一天早上起来,秦霜儿便坚持要回秦宅。 她原本是打着让苏家人上门来接她的主意,可不知道为何,苏家根本没丝毫动静。就是一开始坚持要带她离开的苏珂也没有下文。 她思索两天,便直接命令身边的下人替她收拾细软。 身边的下人都是魏王的丫鬟,自然不敢擅自做主,赶忙把此事禀报了上去。 魏王很快赶过来。 却看见秦霜儿拿着根烛台架子当拐杖,撑着一脚着地一脚吊在半空,正要跨出院门。 魏王着急,少不得上前阻止。 “霜儿妹妹,你眼下正伤着,怎么出来了?”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赶忙上前,朝左右伺候的下人一阵呵斥:“你们怎么照顾秦姑娘的?没看秦姑娘受了伤,还不赶紧把人搀扶进去?” 两名丫鬟受了委屈也不敢反驳,赶忙上前要搀扶。 “不用了!” 秦霜儿阻止了两个丫鬟上前:“王爷,霜儿来此叨扰已经好多天了。加上我三婶儿眼下伤得严重,我想着,我也该在左右伺候,而不是躲在王爷的别院躲清闲。这才动了回去的念头。这段日子辛苦王爷和王妃的照顾,霜儿多谢了。” 说着,便朝着魏王见礼。 “唉,你这是什么话?霜儿妹妹眼下伤还没养好,可不能到处走动,以免加重病情。还是快些回房的好!” 魏王不由分说,挥手就要丫鬟上前。 “王爷这是不肯放霜儿离开?” 秦霜儿沉了脸色:“魏王过虑了,霜儿不过就是脚崴了而已,又不是残废了,在别院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免得朝堂那些言官抓到王爷的把柄,到圣上面前奏王爷几本。到那时,王爷的一番好意就被世人曲解了。” “本王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些流言飞语,霜儿妹妹你尽管留下……” “王爷自然不怕。可霜儿怕!霜儿怕有人会说霜儿贪图享乐,连三婶儿受了伤都不去探望。要是还有人知道,霜儿是在王爷的别院出不去,就怕霜儿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秦霜儿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离开,勉强朝魏王见礼,杵着临时的拐杖就要离开。 魏王脸色阴晴不定,连声说着不敢,又只得派人松秦霜儿离开。 等他脸色难看进了屋子,又惹得魏王妃一脸不解。 “你不是说,要把这小丫头控制在手里?怎么又放她离开了?” “你在胡扯什么?霜儿妹妹要回去照顾皇后娘娘,难不成我这做人臣子的,还能拦着人家尽孝不成?以后说话,想清楚了再说!” 魏王心头有气,偏巧魏王妃还上竿子找骂,不是活该吗? 再说了,他最近的人手派出去屡屡吃瘪,也是时候整顿整顿了。 等马车停在秦宅,秦霜儿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她终于从那个囚笼里出来了! 听说秦霜儿回来了,伤势在急速好转苏盼儿还是有些惊讶! 当初苏珂派了小石头过来,便说了霜儿的情况。想来霜儿既然受了伤,又住在魏王的势力范围内,怎么也得多两天才能回来。不曾想,今儿一早就跑回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明显有了精神头的苏盼儿正和吃着橘子。 眼下这天虽然冷了,可橘子的味道还成,小妍妍坐在一旁,剥了皮才递给自己的母后,显得特别乖巧。 等那人下去了,小妍妍把剥成一片片的橘子摆好,递到苏盼儿手上。 “母后,这一颗特别的甜。您尝尝!” 苏盼儿还在想秦霜儿回来之事,居然没注意到嘴里的酸味儿。 “母后,霜儿姐怎么受伤的呢?还有,外面好不好玩,我们要不要也出去走走?母后你说嘛,说嘛!” 等秦霜儿被两个小丫鬟搀扶过来,一看见苏盼儿,当即便红了眼眶。 “娘娘……” “快些别坐着,霜儿,过来三婶儿这里坐。” 苏盼儿朝着她挥挥手。 又趁着秦霜儿坐下时,趁机检查了霜儿的伤势。还好,只是扭伤。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这次养伤有人陪了。 “不过就是扭伤,多休息休息自然就好。这些日子,你就陪在本宫身边吧!” 苏盼儿安慰着秦霜儿,心头把时间算得明白。 眼下自己躺在床上,又照顾不到这孩子,不如干脆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也好过总有人算计她! “多谢三婶儿!” 秦霜儿眼中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这些天,她一直都担心三婶儿的伤势,见到眼下憔悴的苏盼儿,心头那叫一个心疼。 当即便应下了。 苏盼儿看过魏王替霜儿用得药,发现那伤药确实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得到霜儿离开消息的苏珂便火速追来,也跟着回了秦宅。 倒是张钟鼎最晚得到消息,险些为秦霜儿突然离开之事,和魏王翻了脸。 魏王却不在乎这些。 “张公子这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 他一阵冷笑:“张公子,本王看在张统领的份上,卖你爹两分面子,这才高看你一眼。你可别给你脸不要脸!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此刻站在本王面前,也不敢拿这样的语气和本王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魏王睥睨着他,眼底的寒意,总算唤回了张钟鼎的理智。 他之所以最后得到秦霜儿离开的消息,是因为他之前离开了魏王别院,安排了一些事。 又听到秦霜儿离开,心头一下子动了怒,乱了章法。 被魏王一提醒,立刻醒悟过来。 看着对方眼里的睥睨,张钟鼎虽然年轻,却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当即脸色一变,赶忙堆起笑容来。 “在下是听闻我那未婚妻突然离开,担心她在路上又出了什么事儿,这才着急了些。冲撞了王爷之处,还望魏王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这一次。”说完,深深一揖。 魏王之所以还坐在这里,也是和张统领的身份有关。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借张统领掌握着盛京的兵马和皇城的安危这两点,就只得他拉拢。 当即想到这些,魏王哼了声:“罢了!以后自己行事小心些,免得连累本王还要替你收拾后续事宜!” 说完,不等张钟鼎回话,便直接离开了。 第1385章 一辈子只对她一人好!(21) 张钟鼎盯着魏王远去的背影,心头忍不住冷笑两声。 魏王的本事是强,在圣上面前能说上话的,还是他张家!以他爹的本事,要给这魏王小鞋穿易如反掌!他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剩下要做的,便是静静等待结果出来了! 秦宅里。 苏珂急匆匆回到秦宅,见到四姐,自然少不得一番问候和说笑。 回头见处理好国事的秦逸进来,苏珂径直倒头便拜。 “圣上,娘娘,还请两位为苏珂做主。苏珂想娶霜儿妹妹为妻。一辈子只对她一人好!” 这样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让秦逸和苏盼儿二人脸上的笑容都僵在了那里。 二人对视一眼,秦逸沉了沉,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原本站在屋子里伺候的袭人和周母看了眼苏珂,见礼后退了下去。 秦逸见小妍妍依然坐在苏盼儿的床头没动,回头呵斥着她:“你也下去!” 小妍妍嘴巴噘起,最后不敢有丝毫怨言,朝着苏珂张嘴无声的鼓励着,这才磨磨蹭蹭下去了。 “你究竟是怎么想得?仔细说!” 秦逸的脸上略有薄怒。 苏盼儿也静静靠在床头,眼也不眨望着她。 苏珂不说话,只是跪倒在地,把头深深地埋下。 看着他这幅模样,秦逸心头怒火更甚。 “你不会不知道霜儿已经订婚了吧?早先张统领跪在朕的面前求娶时,你为何不说?既然当初没说,现在为何又要说出来?你这样,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搁!你让霜儿以后如何自处?还有张家那边,张统领那里,朕又该如何交待?你呀你,你倒是说啊!你究竟要如何!” 他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显见得是真动了怒! 苏盼儿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看向苏珂,最终闭上了眼假寐,什么话都没有说。 “圣上,这事都是苏珂的错!” 苏珂终于抬起头,正面直视秦逸:“当初,苏珂年幼,不懂自己的内心,也看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想要什么。可是回了这一趟老家,才让我明白了很多过去不明白的道理。懂得了过去很多不懂的心意。苏珂对霜儿有情,霜儿对苏珂有意,郎情妾意,就注定要在一起。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苏珂也不愿意放弃霜儿,还请圣上成全!” 说完,苏珂便再度拜倒,连续朝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席话,不但没有让秦逸气消下去,反而把他气得脸色铁青。 嘭!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一角,直接把桌角拍碎了,木屑到处飞。 “苏珂,你当成亲是办家家,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抓起桌上的一叠宣纸,径直朝苏珂砸了过去。 连带使得桌上的镇纸也飞了出去,摔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 雪白的宣纸从半空中洒落,散落的到处都是。 门外的精卫听见动静,嘭一声撞开了门闯进来,一看见眼前的情况,都愣在了当场。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秦逸发泄般朝众人怒吼。 那帮人早就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赶忙退了出去。心中不由咋舌,也不知道国舅爷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让圣上发了这么大的火! 一帮人退出后,还体贴的掩上房门。 可秦逸低头看见依然跪倒在地的苏珂,依然厉声呵斥:“朕让你滚出去,滚到门外去跪着。你没听见?” 苏珂不敢不从,只得谢了圣恩,出门跪倒在屋檐下。 房门再度被关上,秦逸才放软了脸色,赶忙身形一转,便坐到了苏盼儿的床头。 “如何?朕刚才的样子,像是怒火中烧的模样吧?” 他冲着苏盼儿挤眉弄眼。 让苏盼儿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抬手顺势推开了他:“像!不过,还是能看出做作的痕迹来。不过,这周围的都是我们的人,反正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无法知道,只能看见最后的结果。” “朕也是这么想得,只是可怜了珂儿的膝盖。” 秦逸深以为然,说着他又叹了口气:“珂儿这孩子,别得事情还好,就是在感情上足足要慢人家好几拍。朕那时还在想,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好在眼下他自己想通了,也让我松了口气。” “我看,那张家怕是不肯放手。” 苏盼儿点出关键处。 当初霜儿逃婚,她便有意让秦张两家的婚约作废,可张家却死活不松口,到现在,事情更是陷入了僵局。再往后,这婚事想要解除,怕是更难了。 “要解除婚约,说起来好像就是朕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可实际上,却关系着民生民情的大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得还要动摇国本。” 秦逸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 这几年张统领手掌盛京和皇宫里的精卫,虽说这些军队调动需要叶寒的首肯,可张家发展的人脉可不小。他要是不拿出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出来,他如何对大家交待?如何堵住朝中那些言官的悠悠众口? 苏盼儿也明白这些,思索片刻才开了口。 “要不咱们……” “报!——” 门外突然有人禀报:“启禀圣上,张统领家的公子在门外求见圣上和娘娘。” “来得好快!”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二人很快便达成统一:“你在屋里安心养着身子,朕出去看看。” “好。” 苏盼儿点头,这才又靠回床头上,看着秦逸出了门。 秦逸一跨出门,果真看见苏珂规规矩矩地跪倒在屋檐下,不由一阵头疼,却依然快步从苏珂身旁走过。这是真的在头疼,这个二愣子,连自己心头究竟喜欢谁都傻傻的分不清! 该罚! 张钟鼎被人领进来时,自然也看见了跪在那里的苏珂。 他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迈着大步,慢悠悠从苏珂身边走过。 临进门前,他还特意回头看去,望着苏珂冷哼了两声,这才迈步进了屋子。 苏珂依然跪在原处,仿佛一座石雕。刺骨的寒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带走浑身的热气,寒气从跪着的膝盖处上升,冻得人仿佛都成了一座冰雕。 第1386章 苏盼儿的想法(22) 苏盼儿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事确实是珂儿没处理好,也难怪秦逸铁了心要给他点眼色看看。 小妍妍在门外,自然也把事情都看在眼内。 眼下的她年纪一天天长大,自然也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 见父皇带着人进了屋里,她便快步从藏身处钻了出来,跑到苏珂面前。 “舅舅,你要不要我帮忙?” 原本因为苏羡儿为了救她受了伤,所以她最近的活儿,便是陪着自己母后和五姨。近两天五姨被五姨夫接走,她才松懈了下来。见到了自己的皇舅跪在这里,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帮忙。 苏珂抬头看了眼小妍妍,摇摇头:“不用了。外面天冷,妍妍你快进屋去陪着你母后,莫要着凉生病了。咳咳咳……” 说完,他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母后身边有人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小妍妍看了眼苏珂,想了想,便小步跑到自己父皇进去的偏房窗下,偷偷倾听屋子里的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屋子里,张钟鼎的态度特别坚决。 “圣上,从钟鼎和霜儿第一次见面开始,便认定霜儿是钟鼎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改变!钟鼎也一定会好好待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还请圣上收回成命,请怒钟鼎恕难从命!” 张钟鼎说得肯定,心头却怒火翻涌。 他没想到,刚刚他一进门,圣上便直接对他说,霜儿想要退婚的事情。他更没想到,圣上居然会把事情搬到明面来说! 在他的想法里,圣上怎么都要多考虑一段时日,或者拐外抹角和他说点什么。 哪里知道,他刚刚一进门,他便直接说开了。 “你对霜儿的心意,朕心里自然明白。” 秦逸也委实佩服张统领的本事。从他的这个儿子来看,张统领教导得很好,让他纠结得很。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朕才特别愧对于你。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上次霜儿逃婚出了京城,这中间出了不少的事儿。唉……” “圣上放心,钟鼎能理解霜儿的心思。即便如此,钟鼎也不在乎这些,能娶到霜儿,是钟鼎的福分!” 张钟鼎一脸镇定的回禀。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不同意解除和秦霜儿的婚约! 这事儿原本就是霜儿不占理,让秦逸委实头痛得很,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窗台下,小妍妍偷偷听着二人的对话,又猫着腰悄悄走了回来,来到苏珂身旁附耳一阵低语。 苏珂被说得心中一动,沉吟片刻,恰好屋子里袭人走了出来,宣皇后娘娘想见他。苏珂急忙起身,赶忙走进了屋子。 “四姐,我……” “珂儿你来了,快过来!” 不等他说完,苏盼儿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四姐。” 苏珂起身,往前跪了几步。 苏盼儿仔细打量着他:“你老实告诉四姐,你对霜儿是真心的吗?当真要和她结成连理,一辈子不离不弃、非她不娶?” “是,非她不娶!” 苏珂郑重其事地点着头,半点没有放松的意思。望着苏盼儿的眼里写满坚定。 “那就好。” 苏盼儿点点头,闭了闭眼:“你呀!怎么现在才说。眼下你想娶霜儿,可不是你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霜儿已经和张家订婚,你这般,和夺人妻女有什么区别?加上霜儿和张家的婚事,又是当初圣上亲口同意的。要解除,除非有非常正当的理由。否则,你让圣上如何堵住朝堂上那些言官的悠悠众口?” 一席话,说得苏珂惭愧地低下头。 “四姐,是珂儿考虑不周,连累了四姐和圣上。不过,我对霜儿是认真的。霜儿心里也有我,要是让她嫁进张家,她也不会幸福。还请四姐能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两句,替珂儿说说好话。” “这样的事情,又岂是说几句好听话能解决的?” 苏盼儿摇摇头,思索片刻:“这次出宫,一开始是为了圣上的生母的遗骸而来,也是为了将先皇皇陵之事。不曾想,中间居然出了这么多事。要让张家同意退婚,太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话让苏珂当即兴奋了。 “什么办法?四姐,珂儿眼下已经没有了办法,还请四姐指点迷津!” “你这臭小子,几时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你就是要去想办法,也得先解决了你身上的内伤不是?” 苏盼儿打趣着苏珂。 心头却好似明镜儿一般,圣上之所以会同意霜儿和张家退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此刻苏珂心窍上那股阴柔之力作祟! 当初秦逸险些死在这股从小带来的阴柔之力里,而现在,发现苏珂身上居然也出现这样一股阴柔之力,哪怕为了以防万一,哪怕为了防范于未然,秦逸也不会同意把霜儿嫁过去。 苏盼儿也明白这点,所以略一思索,一个想法便冒了出来。 冲着苏珂一招手:“珂儿你上前,四姐和你说,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你……” 她对着苏珂一阵耳语,仔细安慰着他,也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听得苏珂两眼直泛光,不住地点头。 “明白,明白……嗯,珂儿明白!好,四姐您不用担心,珂儿保证完满完成任务!四姐,请受珂儿一拜!”说着,当真朝着苏盼儿连续磕了几个响头。 “等等,你回来!” 见苏珂起身后转身想走,却让苏盼儿阻止了:“此事只可成功,不许失败。毕竟是关系着霜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儿。你也先别忙着走,等我替你心窍上的伤治好,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是了,自己的伤势还没医治好。 苏珂后知后觉朝着苏盼儿笑,随后这才按照苏盼儿所言,让苏盼儿替他诊病。 好在苏盼儿的医术高明,加上当初替秦逸治疗后到现在,该有的熟稔都有,治疗起来自然容易。 不过两日,苏珂心窍里的暗伤自然痊愈了。 不过,苏珂却没有将此事说出去,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情太丢脸了!痊愈后,他便马不停蹄的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第1387章 什么才叫有事儿?(23) 苏盼儿看着苏珂的表现,心下总算放下心来。 其实,珂儿是钻进了死胡同。 苏盼儿很清楚,在珂儿的心窍里发现的阴柔之力,和当年秦逸身上所中的阴柔之力相同时,霜儿和张钟鼎的婚事,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肯定就是圣上了! 说起来,秦家的子嗣不少,霜儿在其中不是最年长的,也不是最美的,却偏偏得了自己和秦逸的眼缘。 所以,他们二人对霜儿也极为重视! 如果推断当真成立,秦逸怎么可能把霜儿嫁给想害自己的人?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秦逸端着托盘进来,看见的便是苏盼儿蹙眉沉思的模样。 淡淡的光晕从窗外照进来,由于天气逐渐转冷,窗户上放置了百叶帘,挡住了从窗外吹进来的寒风。 “没什么,就是在想珂儿的事儿。咦,怎么今儿是你在端药?” 苏盼儿回神过来。 看着秦逸熟门熟路把汤药端起,送到她的嘴边,她也自然而然张嘴喝了个精光。 “刚刚进来时,正好看见袭人送药进来,便顺手接过来了。” 秦逸慢条斯理地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 “国事处理好了?小糖豆和阿瞒他们呢,都还好吧?”苏盼儿顺口询问着,却下意识支起耳朵,认真偷听秦逸的回答。 她虽然呆在落雁村,却时刻都挂念着宫里年幼的孩子。 秦逸的手微微顿了顿,又很快恢复了原状,继续喂她喝汤药:“放心吧!有薛老和叶大哥在宫里,保证万无一失,不会有事的!” 苏盼儿眯起眼:“说谎,你在骗我!” 否则,他如何会回避着她的眼睛,还不是怕她看出里面的心虚来。 这一次,秦逸没有反驳。好一会儿后才轻声说道:“刚才我接到了八百里加急文书,是叶大哥送来的。最近天气突然变冷,阿瞒身子骨弱,大病了一场。薛老用尽全力救治,好在阿瞒成功渡过了危机,转危为安。” 一席话,说得苏盼儿当即变了脸。 “那现在呢?三个孩子都还好吗?天,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行,我要尽快赶回宫,我的伤已经好了。你快去安排船……” “莫要着急,你别急!” 秦逸赶忙阻止她:“你呀!一听见阿瞒病了就这般惊慌失措,你也不想想,这里距离盛京有多远。那信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个月,即便你现在立刻赶过去,又能改变什么?” 一句话,说得苏盼儿颓然瘫坐在床边。 “再说了,刚才薛老不是已经说了,阿瞒的病情已经好转,没什么大问题了吗?快躺回去,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秦逸赶忙上前搀扶。 说得苏盼儿一脸尴尬,她居然都忘记了两地的距离万里,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我的伤没事儿。” 话虽如此,可冷汗还是不受控制滑落下来。 刚才她情绪激动还没有感觉,现在被秦逸一提醒,才察觉适才落地的右脚断裂的腿骨处,正一阵阵不断抽疼,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恶,瞧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腿! “还说没事儿,要是这样还叫没事儿,那什么才叫有事。不要动,给我看看!” 秦逸明显生气了,上前扶住她的腿,瞧着他的架势,似乎想要打开包扎得好像粽子的腿。 “我真心没事儿,你别忘记了我就是大夫。” 苏盼儿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看:“奏折呢?我想亲眼看看上面是怎么写得!” 事关阿瞒的病情,苏盼儿半点不敢大意。 “你呀,还是信不过我。” 秦逸无奈,只得命人去把奏折送来。 苏盼儿哪里是不信不过他,而是信不过阿瞒那弱小的身子骨。等奏折呈上来的时候,苏盼儿终于松了口气。 “阿瞒没事儿就好,那孩子的身子骨弱,往后调养,怕是得多多用心了。” “你别光顾着担心他,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吧!” 看见已经渗出鲜血的纱布,秦逸的态度明显很不好:“你看看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这话说得苏盼儿惭愧的低下头。 她哪里是冲动,她分明是关心则乱,完全都忘记自己的腿正伤着呢。 “再说了,眼下大运河已经结冰,断了航,我们即便立刻赶往盛京,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大运河结冰,一般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交通中断,船只无法通行,估计就是这个缘由了。 “行了你,我都说了,我是一时急糊涂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盼儿白了他好几眼。 到现在她才发现,秦逸这人也非常八卦啊!特别喜欢碎碎念。 许是因为知道无法通行的缘由,苏盼儿卯足了劲儿养伤。拖着伤腿到处跑委实不好,要想早些得到自由,只有几块养好伤才行。 比起苏盼儿这边养伤养得恨得人牙痒痒,苏羡儿这边也是因祸得福。 眼下她被吕府的人接了回去,在吕府养伤。许是吕家照顾得好,不过几天时间,便把苏羡儿养得胖了一圈儿! 等吕木义回到吕府时,二人渐渐也能说上几句话。 哪怕只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让苏羡儿的眼眶泛着泪。 这么多年了,她总算又回到了这个男人身边! 许是吕木义年纪逐渐大了,人的想法改变了不少。回来后,不但陪着苏羡儿吃午饭,还送了苏羡儿不少金银首饰。苏羡儿原本想丢弃,却被吕木义说得生生想放弃了丢掉的想法。 仔细想想,也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为此,她特别注意盛京那边来得八百里加急信笺。 偏巧就在此时,张钟鼎那边也传出消息来。 “张公子这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明明一群小混混在街上瞎逛。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碰触了那些人。那些人生了气,冲上前二话不说便动手狂扁。” 前来禀报的精卫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说般,只能时不时偷偷抬头,看向眼前的帝后二人。 第1388章 不告而别(24) 苏盼儿和秦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别样的意味儿。 张钟鼎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走在街上,那胆大包天的小混混居然会主动招惹他? 有问题,大有问题在其中! 等禀报的人下去了,苏盼儿这才慢慢地开口:“你说,珂儿和张钟鼎二人碰撞上,究竟谁胜谁负?” “这还用问?” 秦逸反问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 张钟鼎的背后站在一个张统领,而珂儿的背后站着的,却是他这个皇帝!谁胜谁负,一目了然。他也不允许珂儿输! 二人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似乎对此事再没半点提及的意思。 不过二人都明白,后续事宜不会少! 果然,随着年关接近,张钟鼎和苏珂遭遇的“意外”次数逐渐增多。 一日,圣上将张钟鼎召来,随后交给他一个任务! “眼下朕远在盛京外,而阿瞒的病情却时好时坏,委实让朕担忧不已。朕原本有意让你回京一趟,想到前儿你才受了伤,这才换了人选。不过眼下朕有一事也很为难……”圣上欲言又止。 张钟鼎急忙起身拜见:“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不知圣上有何为难之事,钟鼎不才,愿意替圣上分忧解劳!” “好!果然不愧是张爱卿的好儿子啊!” 秦逸大喜,连连夸赞着。又感叹连连“就是漕运之事,朕虽然让曹御史暂时负责此事,可漕运事关我大周的根本,是为重中之重。单单让曹御史和两位大人前往,朕有些不放心。尤其是现在临近年关,正是漕运最为繁茂之时,朕有意多派一名能文能武的年轻悍将前往偕同行事。可惜这人选嘛……唉!” 这话让张钟鼎眼前一亮! 当即跪下:“圣上,微臣愿意前往,替圣上分忧!” 秦逸喜形于色! “好!不愧是张爱卿的好儿子,不骄不躁、自信飞扬,很好!很不错。此事,朕给你最大的权利,一旦你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许你先斩后奏的权利。务必让河运顺畅!” “臣遵旨!” 得了先斩后奏的圣旨,张钟鼎很快便退了出去。 他的心头不是没有奇怪的感觉,自己眼下功名不显,虽说有自己父亲站在前面,可他对能不能胜任这等重则大任,心头还是没底。不过,圣上却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立刻让他心头原本的担忧消散于无形。点齐自己的人手,浩浩荡荡离开了落雁村。 对秦逸的布局,苏盼儿自然明白。 不过,她的眉头依然紧锁:“你这般布局,会不会惊动盛京里的那只老狐狸?” “惊动肯定会惊动,不过,那也得他反应得过来才成。” 秦逸一脸信心满满看着苏盼儿,一挑眉:“你不会以为,朕在盛京就没有留下后手吧?放心,朕相信,叶大哥那边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区区一个张钟鼎,他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只要解决了张统领,那张钟鼎就是想蹦跶也不可能了! 至从在苏珂心窍内发现那股阴柔之力后,秦逸早在第一时间内,传信给叶寒,让他调查张统领。张统领的武功路数自成一路,以刚劲为主,半点也看不出阴柔路子。叶寒盯了一段日子,依然没有丝毫发现。 不过,张统领那边没发现,却不代表从张钟鼎身上没发现! 至从苏珂对张钟鼎世绊子让张钟鼎受伤后,秦逸心头一动,便暗中让人假装是苏珂的人手,几次三番试探。 果然,在一次千钧一发之际,张钟鼎再次打出了一拳,也让秦逸心头的怀疑被彻底坐实! 得出最终结果,还是让秦逸失神了良久。 毕竟,张统领和他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当年,张统领和程老一起,跟随在他身边上阵杀敌,一起打下这大周的大好河山。眼下,他前脚发现程老身在曹营心在汉,后脚又发现自己的左膀右臂,居然还听命于另外一个人时,秦逸愤怒了! 在苏盼儿养伤期间,他雷厉风行,疯狂扫荡了有关于鬼谷门的一切! 要不是苏盼儿阻止,他连鬼谷也一并铲平了。 “我知道,你之所以把张钟鼎支走,不过是为了让远在盛京里的张统领自乱阵脚,露出马脚来。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毕竟,几个孩子和叶大哥都还在盛京。”苏盼儿有些为难。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别人家的。” 秦逸轻轻拍了拍苏盼儿的头:“别想那么多了。这时间哪有万全之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皆看天意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一次,他动了张统领,必定会改变盛京的格局。不过,当年他娘为何死而复生,而他为何会被下了阴招,为何又被那名护卫抱着逃到了码头…… 时过境迁,太多的谜团都留在了过去的时刻。 可张统领能对当初尚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下这样的毒手,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苏珂和张钟鼎一离开,整个落雁村似乎都平静下来。 苏盼儿在秦逸的陪同下,安安静静养伤,一边慢慢等待着结果。 这一个年,是苏盼儿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时空以来,过得最为安静的一年。 她就好像寻常一样,一大早便起来,换上新衣,带着小妍妍,和秦逸一起,沿着双河口码头慢慢的走,吃遍沿途的美食,看遍沿途的风景。 快乐又祥和。 随后,便有附近的官员陆续赶来拜寿。秦逸再度陷入忙乱之中,反倒是苏盼儿空闲下来,招呼着秦苏两家的亲戚和附近的村邻。 相处久了,这些带着淳朴的村里人,让苏盼儿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年后不久,便是元宵节。 苏盼儿和秦逸特意为小妍妍扎了鲤鱼花灯,也算是为她庆生。 可一向很在意自己生辰的小妍妍出乎意料的有些闷闷不乐,苏盼儿追问,她也以自己思念弟弟妹妹为由推拒了。 此刻的苏盼儿万万没料到,等春暖花开,他们启程回京时,小妍妍居然留下一封书信不告而别,不知去向。 第1389章 不见(25) 秦逸和张统领的斗智斗勇,一直从年前拖到年后,直至秦逸和苏盼儿一行人回到盛京,才被秦逸拿到了实质的证据。 天牢内,面对面无表情的圣上,被铁链锁住的张统领低低地笑出了声。 “圣上,微臣自问,这些年跟着圣上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你不想把你的侄女嫁进我张家,你便设下这等连环计来考验微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如果当真想要微臣这条贱命,直说一句便是,为何要让微臣徒留一世骂名在人间?” 张统领一脸苦涩,眼底都是失望。 “问得好!这句话也是朕想问你的!” 秦逸龙袍加身,气宇轩昂:“朕就是想问问你,朕的生母当年之死,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对刚刚才出生的朕下这等毒手?这些年你跟在朕的身边,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你……” 原本还想负隅顽抗的张统领突然瞪圆了眼。 秦逸脸色沉沉,重重一拍桌子:“朕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你……都知道了?难怪……” 张统领低声呢喃,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设计了后来这一切是不是?” 秦逸没有回答,只是拿眼睛瞪他。 “这么多年以来,朕是真心把你当作左膀右臂在培养。在朕的心里,只要朕还在这位置上一天,就肯定会保你张家一天的荣华富贵。可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告诉朕,你会来到朕的身边辅佐朕,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便知道了朕的身份?” 此刻的秦逸就好像受了伤的幼兽,明明知道对方的答案是什么,却偏偏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张统领低低笑出声来,在今天之前,他心头早就打定了主意,任凭对方说什么,他都找好了借口,会给对方一个完美的答案。 没料到,圣上突然问了一个他根本没料到的问题。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用再面对此事。不对!其实应该说,从我知道你是少主开始,我便知道会有眼前的一天。只不过,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肯承认,更不敢想罢了。” 不等秦逸说话,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 “圣上,其实你想岔了。当年的你早产,虚弱得分分钟都能碾死。圣上你觉得,我要当真对付你,还会留下你的性命?” “那是为何?” 秦逸一字一顿问着。 “因为,我要杀的人是她!” 张统领的脸一阵扭曲:“你不会以为,就只有宁汶轩一个人喜欢小师妹吧?当年,我和宁汶轩争抢小师妹,结果却被那人摘了桃子。你娘早产生下你时,那人也在场,和我们起了争执。当时的我怒火中烧,便对着那人一拳打出。” “不料,你娘抱着刚刚出生的你,飞扑过来,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当场口吐鲜血倒下。而你,估计也就是那一掌被扫到,所以才留下一股阴柔之力在体内。” 张统领盯着秦逸的脸:“都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以前我不信命,现在看来,我确实信了!” “这么说,我娘因你而死?” 秦逸把牙齿咬得咯吱响。 “曾经的我也这么认为。事发后,我便离开了鬼谷门,再也没有回去过。我一直以为小师妹已死,没想到啊……” 张统领凄惨地一笑。 从他决定把当年之事说清楚,说明白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自己没有了活路。 “圣上,微臣不求圣上旁得。只求圣上怜悯微臣跟随圣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替我张家留下一条根吧!” 这是想保下张钟鼎? 秦逸没有说话,默默转身离开了。 “微臣恭送圣上!” 身后,张统领大声恭送。 秦逸心头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出了天牢后,关于张家的处理也很快出来了。 按照大周律令,张家抄没家产,张统领就是再守两次结果也一样难逃一死。唯一能留下,便是秦逸为张家留下的根! 只是还不等最后宣布出来,天牢那边传来消息,张统领撞墙而亡,已经死去半个时辰了。 “死了?你没检查错?” 秦逸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怎么会……这个时候,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何……” 他呢喃几句,回头又看向身边的大臣:“张家那小子眼下情况如何?” 他所指的张家小子,便是张钟鼎了。 “他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常。或许,他和他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圣上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肯定会给张钟鼎留下性命。”旁边的官员拍着马屁。 不过却有错拍了马蹄的事情再度发生。 “那张钟鼎被抓后,就不言不语,不动不发脾气。要是当真留下对方的性命,最好让对方再蹦跶不起来才是。” 张钟鼎习武,此次被秦逸派遣到沿河行事,被抓那天,对方还在田地里忙活。 真要放虎归山,怕是后患无穷! 秦逸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眼下张统领撞墙而死,张钟鼎这一条血脉,秦逸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手杀他。 秦逸考虑了片刻,便再度开口:“不管对方将来如何,霜儿和他的婚事,经过了这么多,肯定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朕会张出皇榜说明此事。” 一众人等商量半天,最后,将张钟鼎贬为庶民,发配闽南,世代三代以内不得回京,更不能早朝当官。其余人者,都该抓的抓,该杀得杀。强悍如张家,也在一夕之间垮塌,再无人提起。 由于张钟鼎要发配闽南,所以,在张家其余众人被杀头时,张钟鼎却在两名衙役的押解下,往盛京外走。 路过菜市场口,正好看见张家一家子和牵涉甚广的主事者杀头的一幕,当即红了眼。 他噗通一声跪下,嘴里高喊一声:“爹!是孩儿错了,孩儿对不起您啊!爹!” 悲呛的哭声,让周围的人反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好似一无所觉,爬起身,踉跄着出了京城,从此,大家再没见过他。 第1390章 出海(26) 秦霜儿的心情好像坐山车一样,从一开始的忐忑,到最后的如愿以偿,心头的那股高兴劲儿简直不用提了! 她的脚踝扭伤也完全康复,得知张家的遭遇时,她的心头难免还是有兔死狐悲的感触。 张钟鼎离开盛京那天,秦霜儿也去了城门口看他。却只是远远的望着他离开,并没有让对方察觉,更没有和对方说话。 四月底,秦霜儿和苏珂订婚。 秦霜儿一直提心吊胆,唯恐那雷雨会跳出来闹事。 要知道,当初她崴了脚,被迫只能留在秦宅养伤,顺便陪三婶儿说说话,解解闷。 可苏珂一离开秦宅,便立刻被雷雨缠上了。偏偏苏珂离开是为了和张钟鼎周旋,为此,还数次把苏珂的行踪暴露。直到后来,他更是连累得苏珂险些送了命,这才失魂落魄回了京。 为此,等众人回京后,雷院士更是找上门来,还专门为此替雷雨道歉。期间,又提及了他和雷雨的婚事。 要不是苏珂咬死了牙关不松口,就没有她今天和苏珂的这场订婚宴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只是秦霜儿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订婚的头一天晚上,雷雨还专程在他回府的半道上堵住了他回家的路。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为什么是她?” 雷雨万万没有料到,她和那寒梅姑娘争得你死我活,自相残杀,最后她甚至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不容易盯紧了那位。却被秦霜儿这个半道上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摘了桃子。 这如何不让她难过、伤心? “为什么不能是她?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喜欢了便是喜欢,不喜欢的,任凭你耗尽心力,也不会喜欢。” 苏珂回答得平淡,忍不住劝着她:“雷小姐,凭你的家事,想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我苏珂于你,不过是个值得和人争抢的小玩意儿罢了!一时的新鲜感过了,便如弃履般丢弃。何苦呢?”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丢弃?” 雷雨咬咬牙反驳着,还想继续说,可苏珂的目光却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有再多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苏珂真心是厌烦透了这样纠缠的日子。 “小师妹,看在恩师教导苏珂这么多年的份上,苏珂才对你一再忍让。否则,就单单凭你做下的事情,我要想计较,就算恩师他老人家也保不住你。” 那样睥睨的目光,刺得雷雨双眼生疼。 她微微张开嘴,默然无言。 心里念头不断闪过,突然想到一个人来:“那寒梅姑娘是你做得手脚?你……” 寒梅姑娘原本和她你来我往打太极,不料有一天寒梅姑娘突然失去了踪影,之后便再没出现过。 一开始,雷雨还以为寒梅姑娘是放弃了苏珂,自己回了京。可等她回京后偷偷调查,才知道寒梅姑娘至从离京后,便再没回去过。 此刻突然听苏珂说起这话,她猛然间便想起了寒梅……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别问。对你没好处。你好自为之吧!” 苏珂深深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雷雨的脸色青白变幻不停,最终结果显示,这次的对话很有成效。二人订婚顺利进行。 同年六月,秦霜儿终于和苏珂喜结连理,终于完成了二人的心愿。 婚后,夫妻二人倒是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另一边,苏羡儿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在苏羡儿和吕木义成亲十年后,二人终于传来喜讯,苏羡儿怀孕了! 苏羡儿怀孕了,这样的好消息对于人丁单薄的吕家来说,简直让人振奋。吕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自派了一大群仆妇丫鬟前去伺候苏羡儿的饮食起居,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在苏盼儿替吕木义高兴时,吕木义却突然进了宫,他是为了海上丝绸之路而来。这次坐着大船漂洋过海,自然需要合适的人手前往。负责此事的苏华荣正头疼此事究竟派谁打头阵,偏偏这个时候,吕木义这倒霉孩子主动请缨,把这趟差事接了过来。 事情很快传到了苏盼儿耳内,随后,吕木义便奉召进宫。 “吕大哥,我听人说起,你打算亲自押送货物漂流到海上?一旦到了大海,那生死岂是自己能说得?话说回来,现在苏羡儿又怀了身孕,身边哪儿能离开了人?你不如留下来,等下次……” “盼儿,你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 吕木义是铁了心要离开:“她……她现在怀孕了,这是真的很好!我爹娘盼着这孩子出生,有他们二人一起照顾一个孕妇,完全不用有问题。至于出海,我也听他们说了船上的规矩。四姐,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苏盼儿却站得高看得远,清楚真的到了海上,可不是由苏珂这样的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了。 “吕大哥,你是不了解大海的恐怖。它……我的意思是说,海水最是无情,你眼下有家有子有自己的事业,又何苦再去搏那微乎其微的成功。要不,你不用出面,我替你去和圣上说说,让他另寻人手!” 为了这海上丝绸之路,苏华荣已经陷进去了。眼看吕木义也要跟着陷进去,她当机立断就要拉他一把,不料,吕木义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要去。 吕木义反复强调他想去的意愿,却无法告诉苏盼儿。他之所以离开,是他已经厌倦了眼下的日子。 曾经的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并不贪心,只要能远远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衣食无忧,坐在高位,生活平安快乐就好。可突然之间,他却突然想通了!尤其是苏羡儿怀孕后,更是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决心! 眼下吕家有后了,即便他当真葬身茫茫的大海,他也无怨无悔! “他想去,你就让他去吧!” 秦逸却明白他的心意,劝说着苏盼儿:“一个男人,就是要有担当才能成就大事。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闯。说不定,他还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苏盼儿只有一个! 秦逸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情对方,劝说着苏盼儿。 半个月后,吕木义带着一行人终于出海,驰向未知的前程。 第1391章 一见卿卿误终身(27) 叶寒年少时,正值大周先帝时期的落难的岁月,叶家当初并不看好先帝,反而把赌注都压到了当时的太子身上。 而叶寒是个不得宠的,叶家是繁衍了几百年的豪门望族,叶寒的父亲虽然是嫡系,可他,却并非是从嫡母肚子里爬出来的。他的生母是他父亲的续弦,在他父亲原配病死后,他的生母主动嫁进了叶家。他的生母是名妾生女,和嫡母是表姐妹,嫁进叶家后,在几位兄长面前,根本无法抬起头做人,连带拖累得叶寒小小年纪尽快吃足了苦头。 好在叶寒也争气,在他十二岁那年,机缘巧合,救下了落难的先帝。 可当时废太子的势力如日中天,叶寒的父亲唯恐他会拖累整个叶家,便毫不犹豫将叶寒丢进了龙卫营。 龙卫营名字好听,实际上,里面却是专门替皇帝训练死士的地方。原本叶父以为叶寒绝对活不过两个月,不曾想,年仅十二的叶寒居然站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之后,他悄无声息去了边关,隐姓埋名,挣下一身赫赫战功。 后来,废太子造反,叶寒率领将士杀回盛京支援先帝,生擒了废太子一行人。时年,他不过十六岁,也是大周朝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可也正是这一仗,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叶家原本都是废太子一脉的人,出了这等谋逆之事,废太子的一众爪牙悉数被抓死伤殆尽。 唯独叶家,因为叶寒的原因得以保全,却也彻底淡出了朝野。 贪念权势不愿辞官的几名叶家子弟,也被先帝以各种名目发配得远远的,这也让叶寒和叶家的矛盾彻底激化。 也正因如此,叶寒为人越发冷漠,甚至都忘记了笑容为何物。 许是从小看腻了豪门大户后院里的勾心斗角,叶寒早在年纪很小时,便立下了终身不娶的志愿。 不料,他随同先帝去了趟行宫避暑,却遭遇了一路追杀,遇到了他这辈子命中命定的克星——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女人! 世间之事总是如此。 明天会发生点什么,遇到什么样的人,开启哪一扇命运之门,又岂是自己能预料的?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他命中注定的克星,那个好像阳光一样的女子,就这样毫无准备的,突然闯进了他的生命里。 全无半点理由! 甚至,都未曾给他丝毫抵抗的时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居然偷偷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再也无法忘怀,更无法表白,只能借着兄长的名义,好好守护在她的身旁,甘愿为她驱使。为的,就是她偶尔抬头看来的那一眼…… 看着自己眼前的嗣子,叶寒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 “子塑,你当真想好了?当真想娶她?” 叶寒不明白,自己的这名嗣子怎么会突然想求娶雷院士的女儿,他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子塑是他嗣子的小字。 “父亲不是希望能帮忙摆平那雷院士之事?孩儿娶了那雷雨,所有事不都迎刃而解?” 子塑说起自己的婚事,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旁得情绪,平淡得看不出丝毫变化。 苏国舅和秦家小姐订婚,那雷院士为此没少找苏珂的麻烦,甚至盛京里还隐隐有关于皇后娘娘的不利传言在流传。只要他娶了那雷家姑娘,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你想帮娘娘分担,多得是办法。犯不着为了她而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 “父亲觉得孩儿是那样的人?” 子塑倒是否决了:“父亲错了,孩儿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孩儿还未成为父亲的嗣子时,曾经得到过她的帮助。只可惜,当年她并未留下姓名。孩儿也是前些日子无意中见到她本人,才知道她就是当年的恩人。父亲您教过孩儿,咱们做人不能忘本。孩儿是真心实意想娶她为妻,还望父亲成全。” 叶寒盯着他的双眼。 他的双眼里一片清澈,脸色平静,并没有丝毫意乱情迷的模样。 嗣子虽然是从叶家旁支过继过来的孩子,这些年,他却是将他当作自己真正的孩子在培养。 这孩子年幼时还活泼一些,随着年纪越大,性子越发沉稳,也深得叶寒喜爱。 “你当真确定了?” “确定。” “不后悔?” “不悔。” 叶寒盯着他的眼,良久才点了头:“是个男人,就要有自己的担当。你既然决定好了,为父也不劝你。只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 一个男人在没有遇到真爱的时候,会觉得娶哪个女人都差不多。唯独遇到自己心头好后,才会明白爱的真谛。 一如此刻的他…… 叶寒沉默良久,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他便命下人备好礼,亲自找了工部科大人,一同前去雷家提亲。 雷院士显然没料到叶寒会亲自前来,还做足了准备,带来一长串礼单。加上叶寒身为异性王,位高权重,委实不是他这样的小小院士能得罪的。赶忙战战兢兢将二人带进了客厅仔细招待着。 得知二人是前来向雷雨提亲时,雷院士的嘴张得几乎能塞下鸡蛋。 随即更是狂喜! 恨不能立刻答应下来,又想到自己是嫁女,这才强行忍住心头的欢愉,略带矜持的说着。 “叶王能看中我家雨儿,是雨儿的福气。只是这女儿家的婚事,在下怎么也要问一问她的意思。还请叶王多多担待担待。” “此乃人之常情,雷院士可以和令嫒仔细商量一二,本王就在府中静候雷院士的佳音了。” 叶寒神情冷淡,虎着脸说完起身便走。 这等态度,顿时让雷院士有些患得患失,急忙拿眼看向一旁的科大人。 科大人冲着他微不可见摇摇头,也跟着起身告辞。 雷院士亲自将二人送出府门,送上马车,这才回房把这好消息高高兴兴告知了雷雨。 在他看来,这子塑虽然说是叶王的嗣子,可叶王并未娶妻,将来叶王的一切都是子塑的。和苏珂相比,自然是子塑千好万好。 不料他一对雷雨提出,对方却直接拒绝了。 第1392章 不见卿卿终身误! 对雷雨来说,她一开始会去长泽县,是为了追随薛谦而去。 可后来却演变为她和寒梅姑娘打太极,更多的是有几分意气之争在里面。 随着时间推移,她对苏珂,却动了真心思。 可惜,她却在最恰当的时刻,把对方生生的推开了! 眼下苏珂和秦霜儿订婚,她已经卯足了劲儿,发誓要将薛谦收入石榴裙下。奈何至从回了盛京,薛谦却一直忙碌,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要好好和他谈谈了。 “爹,雨儿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管这位叶公子是谁的儿子,雨儿都不嫁!” “胡闹!什么叶公子,分明是叶世子。” 雷院士一脸恨铁不成钢:“叶王虽然是异性王,可他在圣上和娘娘面前,却是真正能说得上话之人。这次圣上和娘娘远赴雍州,叶王全权处理盛京之事,更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这样的人物,等你嫁进了叶王府,坐稳世子妃的位置。等将来世子继承了王位,你还愁下半辈子缺衣少食?” 雷雨白了他两眼,冷哼两声。 “照你那么说,叶王既然如此厉害,我为何要嫁给他的嗣子,还不如直接嫁给叶王直接做叶王妃来得好。” “我倒是希望你能嫁给叶王,可问题也要人家瞧得起你。” 雷院士毫不犹豫地打击她:“凭叶王的本事,明里暗里多少人都盯着叶王妃的位置。可最终,他身边却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 “那是因为,试图打叶王妃位置的女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雷院士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当为父你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还想着嫁给那苏珂,你早干嘛去了?啊!” 想当初他在其中牵线,这死丫头不断在后面使绊子,眼下好了,后悔了,可人家早已有了意中人。 “人家哪有……” 雷雨呢喃,心虚地低下头。 “雨儿,爹老了,唉!” 雷院士突然一改适才的凶狠,反而一脸意志消沉:“为父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最近为父得到消息,上面那位有意另行派人来坐镇应天书院。如果此事当真,为父怕是连养老的地儿都无。到了那时,你的婚事……唉!” 雷院士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 雷雨一愣,泪水慢慢涌上了眼眶,悲呛的唤了声。 “爹!……” 叶寒前往应天书院向雷雨提亲,就没考虑过会失败的问题。 因为他实在太了解雷音!此人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功名心非常重。自己亲自上门替子塑提亲,委实有点以权压人的势头在里面。不过,他并不介意别人知道这些。 得到雷家的回信,叶寒便进宫求见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赐婚。 苏盼儿正陪着双胞胎玩儿,旁边小糖豆正在放纸鸢。 拖着两条长长尾巴的纸鸢飞上了蓝天,惹得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在后面追着跑,整个草坪上都是小糖豆的笑声。 “娘娘,叶王求见。” 妙玉走到苏盼儿身边禀报着。 苏盼儿回头,有些惊讶:“叶王?圣上现在还在忙国事?” 前一次见到叶寒,还是她随圣上回京之时。今儿叶寒突然求见,莫不是有事? “回禀娘娘,圣上去了皇觉寺,到现在尚未回来。” 是了! 苏盼儿突然想起,秦逸早两天就和她提起过,今日他要去一趟皇觉寺。只是最近这些日子她过得顺心,一时居然给忘记了。 “快快有请叶王。” 叶寒很快便进了宫。 他随在领路的内侍身后走进草坪,远远的,便看见母子四人放纸鸢的一幕,欢笑声传出老远。 此刻虽然不是放纸鸢的好时节,可近来天气凉爽,和风送暖。那个小女人迎着太阳小跑着,身后还跟着两个跌跌撞撞的年幼孩子。 即便隔得老远,可她眼底的笑容,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叶寒愣怔在当场,视线紧随着苏盼儿的移动而移动,眼底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一段日子不见,她变得更美了! 一如他梦中的模样。 一见卿卿终身误,不见卿卿误终身! 这句话,突然蹦出了叶寒的脑海。 这就像裹着蜜糖的砒霜,明知道有剧毒,却让人贪恋着她的甜美,舍不得放开。 “咦,叶大哥你来了?快过来,陪陪阿瞒放纸鸢!” 苏盼儿发现了叶寒,回头轻笑。 朝叶寒招了招手。 她的目光如羽毛轻柔划过,却带着尖锐的刺痛,刺得叶寒心脏剧烈一缩! 他用尽全力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这才勉强保持着一惯的冷酷,收回目光,低下头慢慢朝着苏盼儿母子四人走了过去。 等走近时,他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叶寒拜见娘娘,见过小皇子,见过两位公主。” 眼下阿瞒年纪还小,秦逸尚未立阿瞒为太子。所以,叶寒才有此一说。 苏盼儿赶忙虚托叶寒起身,佯装生气了。 “叶大哥你别多礼,快快起来。你再这般,盼儿可要生气了!” “礼不可废,娘娘,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叶寒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依然一脸平静,却顺势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幽深而黑寂,似乎随意在她脸上一扫,又把目光落到三个孩子身上。 “叶皇叔好。” 小糖豆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拉着纸鸢的线,玩得一头都是汗:“叶皇叔您看,我母后做得纸鸢!可好玩儿了,叶皇叔您要不要一起来玩儿?” 她的神色里满满都是骄傲! 看得叶寒由衷的乐了!眉眼间的冷凝色褪去不少。 “皇叔太老了,跑不动。二公主您自己玩儿吧,只是千万不要跑得太远,小心摔跤!” “叶皇叔好坏,每次都有借口,总是不陪糖豆玩儿。” 小糖豆说完,噘着嘴,带着弟妹继续放纸鸢去了:“走走,咱们自己去玩儿自己的,才不要叶皇叔啦!哼哼哼!” 这话让叶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慢点儿,别跑得太快!” 苏盼儿急忙在三个孩子身后大喊。末了回头,却看见叶寒双目炯炯盯着她,这才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抱歉,这孩子让你为难了。” 第1393章 情不知何起! “他们都是我的侄儿侄女,何来为难一说。” 叶寒的眸子深谙。 在秦逸和苏盼儿都去了长泽县这段时间,叶寒坐镇盛京,行使摄政王的权利打理朝政,同时还要忙着照顾三天两头生病的阿瞒,还有调皮的三公主,以及眼前这位聪明又懂事的二公主。 要说几个皇子公主中,最懂事的,莫过于二公主了! 一开始,叶寒的注意力都被繁杂的国事,和总是闹得人心惊胆战的小皇子身上。 直到后来,他路过垂拱殿时,无意间看见了龟缩成一团儿偷偷哭泣的小糖豆,嘴里还轻声呼唤着“父皇和母后”。他这才知道,这个平日里看着开朗的二公主,实际上也有这般委屈和无助的一面。 之后,他对小糖豆也多了几分注意力。 眼下再见到她,却看见她笑得如此开怀,带着弟妹玩得这般开心,叶寒心头不由分外感叹。 “怎么不为难了?我知道,在我们离开盛京期间,你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不但要处理朝政,还要帮忙照顾几个孩子。还……总之,这声谢字,盼儿都应该对你说!” 在他们前往长泽县期间,多少人挖叶寒的墙角,各种各样的猜测满天飞。甚至还有人说他存了异心。好在她和秦逸都坚信叶寒的为人,这才没有让那些挑拨离间的人得逞。 “你我兄妹,千万别说这个谢字!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叶寒神态分外认真:“二公主的性子好,做事都很仔细很认真。倒是小皇子,眼下他的身子骨看似强了不少,可比起几位公主来,身子骨终究弱了些。”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跟在两个皇姐身后的小皇子脚下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 这孩子也倔强,即便跌倒了,也不像旁得孩子那样大哭,反而自己抬起小身子很快爬起来,又晃晃悠悠去追两个皇姐。 “可不是嘛!这孩子总是病着,连走路都比三个皇姐晚。我原本想让他在屋里歇着,可他一听小糖豆说要出来放纸鸢,他便也闹着来了……” 说起阿瞒,苏盼儿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叶寒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催促她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醒悟过来,赶忙邀请。 “瞧我,一看见叶大哥你来了,就记得和你聊几个孩子,都忘记了让你坐下歇一会儿。” “无事,看见小皇子健健康康的,微臣心中甚慰!” 叶寒脸上的神色放松了许多。 苏盼儿交待身边的几名护卫照顾孩子,这才把叶寒领到了一旁的小亭子里,相对而坐。 等宫娥送来香茗,这才挥退左右,亲自替叶寒斟茶。 “叶大哥,你今日进宫来,可是有事?” 叶寒的所有目光都落在苏盼儿的那双手上,静静看着她不紧不慢的一系列动作,赏心悦目得好像在舞蹈,那双晶莹如玉的双手更是美得上天的恩赐,让他移不开眼。 “确实有点事。” 叶寒把子塑和雷雨的婚事告诉了苏盼儿:“子塑的情况你也知道。那孩子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后来,还是在你帮忙下,才留在了叶王府。” 这话让苏盼儿轻轻点头。 叶家人不像话,当年叶寒设计“假死”,尸骨未寒,那些人立刻跳出来想要分一杯羹。 好在后来,立下嗣子才将此事弹压下去。 “这些年,微臣也把这孩子当亲生一样对待。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主动提及想要什么,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微臣自然乐见其成。” 叶寒朝着苏盼儿一抱拳:“微臣已经上雷家提亲,雷音也应下了。微臣今日进宫,是特意来讨娘娘您的懿旨,也好让子塑的婚事可以办得风风光光的!” 虽然只是嗣子,却得叶寒这般疼爱。 那子塑可真是好运气! “行!叶大哥你还从未向盼儿要求过什么。这次是难得的一次,盼儿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苏盼儿打了包票。 叶寒依然笑看着苏盼儿,看着她飞扬的眉尾,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看着她偏着头看他的姿态,思绪早已飞出老远。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遇见了最美的你,让我甘愿为了你,倾其所有。 “叶大哥,叶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苏盼儿的呼唤声唤回了叶寒飞散的理智。 “无事,大哥就是想起了当年。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当年的她,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好像只是一眨眼,她就成了几个孩子的母亲,而他,也即将为自己的嗣子成亲。 “叶大哥,我刚才问你的话呢?” 苏盼儿似乎察觉到叶寒的心情不好:“子塑怎么会想求娶雷雨的?那雷家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吧?” 不是她想棒打鸳鸯,而是实在没闹明白,子塑怎么会突然想求娶雷雨那样的千金小姐。想到雷雨在长泽县闹出来的事儿,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子塑心意已决,微臣唯一能做得,便是尽力替他达成心愿。” 叶寒说得慎重。 亲自起身,替苏盼儿满上了一杯茶水。他并没有说关于雷雨的半个字。 “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 想到叶大哥到了眼下都尚未娶亲,苏盼儿有些不淡定了。 “叶大哥,你就听盼儿一此劝吧!好好找一个女人,陪着你好好过日子。这柴米油盐酱醋茶,多一个人在身边,也多一个人商量不是?” “盼儿,此话以后切莫再说。否则,这皇宫我是再没脸留下了。” 叶寒一脸惭愧。说起前几天那乌龙,他也脸上丝毫没有好转:“盼儿,你也应该知道,我叶寒的为人如何。叶寒之所以不愿意娶妻,原因很简单。” 叶寒顿了顿,欲言又止。 “叶大哥,倒是咋回事儿,您仔细说说?” 苏盼儿确实好奇,她和叶寒都认识这么久了,到现在才发现他做得事情不简单。 叶寒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年受了小伤。我对女人确实提不起兴趣来。” 第1394章 爱她,就给她最好的! 说起这样的话来,叶寒脸上有微微的失落。 许是年幼时看得太多后院里的阴暗面,到得年长后他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 等他懂了情滋味儿,那个情字,却再没机会说出口! 他的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垂着眸,心头划过一道黯然。 “叶大哥,你这又是何苦……” 苏盼儿根本对他的借口半个字都不信。不过,既然叶大哥连这样的借口都用了,她也委实无法再继续提及适才的话题。 “好吧!叶大哥,你不想成亲,便不成吧!但是有一条,等将来你有了自己真心所爱之人,你可不能瞒着我。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妹!” “是啊!咱们是好兄妹。” 叶寒重复着。 至少他们还是兄妹,一起出生入死,同甘共苦!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哇!——” 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哭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苏盼儿回头,看了眼哭声传来的方向,顾不得正和叶寒说话,便急急忙忙追了过去。叶寒随后跟上。 二人脚程都很快,没有走出多远,便看见阿瞒一脸懵逼站在一旁。而足足比他大上两圈儿的胞姐欢欢摔倒在地,两条胖胖的腿儿不断在地上踢腾,嘹亮的嗓门儿一哭,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哭得苏盼儿脑门子一抽一抽的。 “这又是怎么了?你们这些身边人是什么伺候的,二公主人呢?你们还不赶紧把阿瞒抱过来!” “二公主去追纸鸢,已经跑到了小山坳那边。” 宫娥赶忙把孩子送过来:“三公主想要小王子的东西,所以……” 苏盼儿顺势接过阿瞒抱在怀里。 看着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看自己三姐的阿瞒,苏盼儿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原本大哭大闹的欢欢还以为母后会去哄她,不料,苏盼儿却命人将她的皇弟抱了起来,根本就不搭理在地上耍赖的她,当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叫一个委屈。 “哭,你就知道哭!” 苏盼儿呵斥着欢欢,手上扶起欢欢的手却分外温柔。 欢欢心头正难过,见母后来报,便顺势窝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拽着苏盼儿的衣袖不肯撒手。 苏盼儿从怀里掏出丝帕来,替她擦着满脸的鼻涕:“你看你,你的弟弟身体这般瘦弱,你还故意闹得不可开交。还好意思哭?来,捏鼻涕!” “母后,皇弟他坏!呜哇哇……” 欢欢还来了劲儿,越哭反而越大声了。 “三……皇姐,不哭……” 瘦瘦弱弱的阿瞒举起瘦弱的鸡爪子,把手里的东西往欢欢手里塞。 苏盼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被捏得半死的青蛙,也不知道这只倒霉蛙是怎么撞到两个孩子手里的,眼下正顽强挣扎着,试图逃脱生天。可阿瞒人虽然小,却抓得牢固,稳稳的塞到欢欢手里。 欢欢破涕为笑,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抓那只青蛙。 却未能抓稳,那青蛙一蹬腿挣脱,便跳了几跳,落入草丛中失去了踪影。 “呜呜,我的我的,跑了啦!呜呜……” 欢欢扯着大嗓门再度哭泣。 惹得众人一阵人仰马翻。 叶寒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闪过一道欢愉。 看着自己真心喜爱的女人过得幸福,其实也是一种快乐! 爱她,就给她最好的! 等苏盼儿哄好欢欢,小糖豆才拉着纸鸢从跑回来。一看见自己的二皇姐,欢欢哪里还记得自己片刻前正大哭大闹,挣脱苏盼儿的手,一路小跑朝小糖豆那边跑。 “二皇姐,二皇姐我也要放纸鸢!我也要嘛……” “这孩子真是……” 苏盼儿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 果然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瞧,刚刚还大哭呢,一转身,立刻又笑了! 看着拿温和目光看着三个孩子玩耍的叶寒,苏盼儿满是歉意:“几个孩子中,就欢欢最爱哭。当初没少让你头疼吧?” 阿瞒让人头疼,三天两头生病,可忙碌的却是御医。 而欢欢不一样,她一哭,简直魔音穿脑啊! “还成。这孩子那时候小,只要吃饱喝足舒服了,一般都很少闹腾。” 叶寒难得说了一长串话。 “你呀,总是这样有啥事儿都不说。” 苏盼儿无奈地摇摇头,抬脚缓缓往亭子走:“也不知道圣上上皇觉寺还愿,几时才能回。叶大哥,不如你就留在宫里用过午膳再走吧。” “我军大败鞑子大军,连带西夏也对我大周俯首称臣。这等大喜事,圣上理应上达天听,更应该前往皇觉寺还愿。只是……” “只是什么?” 苏盼儿捕捉到叶寒话里的小问题。 原本边关的大军是叶寒亲自驻守,领军和鞑子以及西夏两国交手。 可后来京城忙乱,叶寒便留下了自己的亲信在边关,这才急急忙忙赶回了盛京。而亲信是个胆大心细之人,虽然耗时略长,却打了个大胜仗。更是险些杀到了西夏皇城外,这才极速退了回来镇守。 鞑子和西夏都被打怕了,这才急忙讲和,又特意派了西夏公主前来盛京和亲。 西夏公主要来和亲的消息,是随着鞑子和西夏大败的十万火急军情,一起送到圣上龙案上,自然是有备而来。 而这事儿,秦逸一直瞒着苏盼儿,并没有和她谈及。 叶寒略微沉吟,反而将此事告知了她:“娘娘无须担心圣上会落入温柔乡,那西夏特意挑在这个时候送人来大周,其心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圣上不会做出有负娘娘之事。娘娘尽管放心。” “嗯,本宫对圣上自然放心,不放心,是那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公主。” 苏盼儿心里明白得很,这些用来和亲的所谓公主,大多是王公贵胄之女,临到要和亲时,封一个公主的封号,便把人嫁过来。指不定还是敌国送来的眼线,圣上怎么可能把人放到宫里来? 苏盼儿想了想,又问着叶寒。 “叶大哥,你对这位西夏公主有何看法?即便圣上不娶她,也不能就这么长久的把人晾着吧?” 第1395章 爱恨就在一瞬间! “娘娘无须担忧,圣上自有主张。” 叶寒淡然说道。 苏盼儿反而笑了! “叶大哥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叶大哥你想娶她,即便秦逸主动提及,我也不会让她嫁进叶王府!” 叶寒对他们夫妻二人的恩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把敌国的公主这个不定时炸弹放到他的枕边。 叶寒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话。 到得傍晚,一身疲累的秦逸终于回了宫。 一进门,一只小燕子便率先扑进了他的怀里:“父皇,父皇抱抱欢欢!父皇抱欢欢。” “好,父皇抱我家欢欢!” 秦逸高兴得抱起她,欢快地将她抛到空中又接住,逗得欢欢咯咯直笑。 小糖豆也跑到秦逸面前见礼,拿羡慕的眼神盯着欢欢。让秦逸顺手一提,一只手一个,快步走向苏盼儿。 “怎么样,今天几个孩子乖吧?” “放了一天的纸鸢,倒是没啥事儿。” 苏盼儿回答得中规中矩。 反倒是旁边的阿瞒,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没说话也没动弹。 “阿瞒,过来父皇这里。” 琴音对阿瞒期望甚高,却见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一旁,招呼着他。 阿瞒上前,站在距离秦逸两步远的地方抬头看他。 “看你这孩子,怎么还愣着?来!” 秦逸起身,把阿瞒抱到椅子旁坐着,放到他和盼儿中间。 “还好今儿你没跟着去皇觉寺,一整天我都在走路和磕头,脑袋里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经文,头疼!” “不舒服?好像有点儿中了暑气。” 苏盼儿发现他身体不适,赶忙吩咐下去,把准备好的冰镇甜品送来。 “你吃点吧,这薏米甜水是我刚刚让人准备的。喝着味道不错,今天中午时分叶大哥进了宫,也喝了一碗,都连连夸赞呢。” 秦逸搅动甜品的动作一顿:“叶王进宫来做什么?” “他是来替他那嗣子子塑的大喜之事来得。也不怎么的,子塑居然看中了雷院士的女儿雷雨,叶大哥亲自登雷府提亲,觉得不够浓重,又跑来我这里讨要懿旨,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子塑和雷雨?他们什么时候走在一起的?” 秦逸三两口便将甜品吃进了肚子里。 “我也不知。” 苏盼儿正给小糖豆和欢欢分一份甜品。却没敢给阿瞒吃甜品,反而命人另外替他准备了一份。 眼见二人份量差不多,她又继续说:“就是听叶大哥说,子塑在年幼时还没进叶府时被人欺负,恰巧被雷雨救下。子塑无意中见到了雷雨,便闹着想要娶她。至于此事是真是假,想来叶大哥都同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你拟懿旨了没有?要不,我干脆发一份圣旨?” “圣旨倒是不用了,他那嗣子眼下年纪不大,品性如何还有待磋商。不过,要是你在婚礼那天去一趟,到叶王府走一走,想必那些不长眼的都心头明白了。” 苏盼儿赶忙抢白。 前些日子有多少人在说叶寒打算谋逆造反,等结果出来,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行,就按照你说得来吧。” “很好。” 苏盼儿眯了眯眼,凑到秦逸身后轻轻地按着他的肩:“你说说看,今儿的你怎么这么乖巧?你究竟在隐瞒我什么?” “傻丫头!我能有何事隐瞒你?不过就是点小事情罢了,去了皇觉寺一趟,把什么都解决了。” 秦逸顾不得正在玩闹的三个孩子,赶忙说着白天的事儿。 苏盼儿连动都没有动,依然坐在原处看他:“什么叫当面解决了?这就叫解决了,你……”她故意拖着音调:“你打算怎么处置那西夏公主?” “你……都知道了?” 秦逸大惊! 又很快调适过来,赶忙举起双臂表示自己的无辜:“盼儿你可别误会。我和她当真没说什么。不就是个女人罢了,任凭他们使出浑身时段,也休想离开驿站的那道门。” 苏盼儿盯着他看了许久,见秦逸神色不变,这才松了口气:“那你打算把这位西夏公主怎么办?是留,让她进宫?那本宫便立刻命人收拾屋子。至于要是……” “你啊,明知道我的心意,偏偏要逼着我说出来。” 秦逸见苏盼儿拿炯炯有神的双眼瞪他,赶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你也不用担心,先帝以前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至于那西夏公主,我打算把他指婚给绯儿,你看如何?” 秦逸把那位西夏公主指婚给秦绯墨,其问题,便是想着两人可以互相钳制,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事情来。 “绯儿?” 苏盼儿已经有好久不曾见到他了。至从秦绯墨一步错步步错,走到现在,秦逸肯定不会轻易杀死他。却可以消磨对方心头的隐忧。 不过也很正常,这家坐落在应天书院里,书院里学子人山人海,不过想到这户人家很想笑,又是很困难的困难首先。 “秦绯墨他……” “秦绯墨他……” 二人居然诡异的同时开口。 “你先说,他怎么了?你别动不动就说打打杀杀,要是将来一个客人都没有,看你怎么办……” “谁说我要打打杀杀的了?” 秦逸站起身来:“那夏国公主当真厉害,身手很不凡,她巍然不动,换作其它嫁过来和亲的女子,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气质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要自己感觉才行。朕这就去拟旨,免得夜长梦多。” 秦逸动作麻利的召了人,翰林的几位官员都很有眼力劲儿,很快拟旨。 圣旨送到秦绯墨手上,让秦绯墨一张脸青白变幻了良久。 近来他已经尽力降低了存在感,没想到,秦逸居然会这般报复他,把西夏国的女人送到他身边来! 他愣了良久,随后突然暴怒,跳起来大骂! “秦逸,我曹你大爷!” 爱恨都在一瞬间!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秦逸无辜的揉了揉鼻子,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抬头看天。 第1396章 为难!(32) 秦绯墨年纪不大,却活得一生跌宕起伏,堪称精彩。 小时候的他便是母妃膝下的乖皇子,更是先皇的老来子,很是得宠。几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却因为他的年纪最小,继承大位的几率最低,而个个无视他。 结果最后却是他登上了大位,得了这大周的天下。 可惜,他年纪太小,身边虽有叶寒和秦逸辅佐,却终究受挟制于世家。朝事上无法自主,身边得力人手有限。前有当时已经自封为帝的康王,后有秦鸿等几路人马前后夹击。夹缝里生存的他,在那几年里,过得简直是连睡觉都不敢闭眼的日子。 最后,他更是生生把大好的江山拱手相让给了康王! 到得秦逸登基称帝,他的心头反而松了口气! 秦逸做了皇帝,盼儿表姐以后也有依靠了。只可惜,最后给表姐幸福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到得现在,大周国力蒸蒸日上,大周一盘散沙的局面也逐渐改写。 而他,却只能龟缩在自己的藩地上,过着表面富贵荣华,实则根本没有丝毫自由的日子。每一次听闻表姐的消息,他的心里就抽疼一次。 可他万万没料到,那人居然要他娶敌国的公主。这算什么事儿? 在他身旁伺候的小公公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良久才找回自己丢失的舌头,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王爷您快些禁声,圣上岂是你能骂得?当心被人听见了,可就不是惩罚您去镇守皇陵的事儿了,怕是得让您去皇陵常住了。” 上次那谋逆一案闹得很大,事后,秦逸罚秦绯墨镇守皇陵。时隔大半年,才在数名言官的努力下,得以回到自己的封地“养病”。要是这事儿闹出去,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放开!” 秦绯墨一张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本王就偏要说!那姓秦的不就看不惯表姐对我好吗?居然想出这样的阴招,来阻止我跟表姐联系。太可恶了!” 想起最近他递给表姐的两封信都石沉大海,又想到那所谓的西夏公主,秦绯墨简直暴跳如雷! 旁边的小公公没有说话,心头却飞快的闪过念头。 “王爷,这是大好事儿啊!” 小公公一脸眯眼笑:“王爷您想想,就眼下的情况来看,王爷您想摆脱这门亲事根本就不可能。可要是王爷真的奉旨娶了那西夏公主,诞下子嗣,也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奴才想,或许,这便是那位想要的结果。”他抬手指了指天。 “本王难道是猪,笨得还能不知道这点?” 秦绯墨白了他一眼。 即便他如此暴躁,也明白此举背后代表的意思。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想开口骂娘。等骂完之后,当时是痛快了,可过一会儿后,秦绯墨渐渐冷静下来,才察觉之前自己太过激动。居然都忘记了这王府里隐藏了不少线人。 也不知道那位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处置他。 “罢了,随他怎么折腾吧!” 秦绯墨彻底放逐了自己。等他思索片刻后,又改了主意,回头吩咐手下:“去,笔墨伺候!” 他向苏盼儿写了一封信,他就不信了,表姐当真会如此心狠,就连他要成亲了也不见他。 信到苏盼儿手上后,她着实为难了好一阵子。 她的眼前浮现出当年,秦绯墨还是皇子时,在御花园里向她发誓的模样!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秦逸带着两个双胞胎兄妹玩耍回来时,看见的便是眼前这幅美丽的画卷。 苏盼儿单手托腮,目光迷离,似乎盯着半空中的某一个点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绯儿的婚事呢。” 苏盼儿叹了口气,顺手将手中的信递给了秦逸:“还记得我和他初次相见时,叶寒背着他逃命,明明小小年纪,却不哭不闹,反而那般安静又那么可爱。其后,他又来到你我身边,更是数次相救……” 秦逸接过信大略一扫,便随手放到桌子上。坐到苏盼儿身边,握住她的手。 “这也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但愿这样的悲剧,不要发生在我们的孩子身上。” “嗯!” 苏盼儿重重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绯儿的婚事?” 秦逸反而笑了:“不是朕要硬往他的后院塞人。而是眼下适婚的藩王不多,不是他便是叶王了。叶寒不肯娶妻,朕也不打算把西夏公主留在宫里。你总不能让朕把西夏公主许配给朝中大臣吧?” 道理苏盼儿都懂,可眼下接到了秦绯墨的信,她总得努力帮忙说和两句。 “我明白的。” 苏盼儿思索片刻,便向秦绯墨回信,说了事情缘由,着重提及眼下没有适龄的人选。 一下子便把皮球又踢回了秦绯墨那边。 等秦绯墨和西夏公主完婚那天,苏盼儿亲自前往捧场。一方面是和秦绯墨见面,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位西夏公主的模样。 她的到来,让秦绯墨红了眼眶! “表姐……” 他跪倒在苏盼儿面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他让苏盼儿心头感叹不已:“成亲可是大喜事,你哭啥?赶紧起来吧!”说着便命人搀扶起他。 眼前的秦绯墨比起她上次相见时,明显成熟了不少。浑身充满了压迫的力量,让人瞧着便觉得危险!曾经年少的他,彻底长成了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论身形,居然和秦逸不相上下。 秦绯墨频频抹泪满脸都是懊悔:“表姐,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我……” “那些都过去了!咱们要向前看,乖!” 苏盼儿嘴里安慰着他。 心头却明镜着,秦逸能留下秦绯墨的性命,已经是破了例!至于其它,怕是不要想了。 可秦绯墨却一脸懊悔,在苏盼儿面前大哭不止,眼泪鼻涕一大把,还是让苏盼儿左右为难了!幸好此时,叶寒来了! 叶寒的到来,让苏盼儿正好有借口脱身出来。许是对也很有所顾虑,秦绯墨没敢继续纠缠。 苏盼儿稍坐片刻,这才逃也般离开。叶寒随即跟上。 第1397章 亘古不变(33) “你没事吧?” 见苏盼儿神情泱泱,叶寒关心地蹙起浓眉。 “没事儿,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苏盼儿叹息一声。想起当年那个在偏殿里,说话掷地有声的少年:“我秦绯墨发誓!只要我秦绯墨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言犹在耳,却物是人非。 苏盼儿眼底的失落刺痛了叶寒,他略微沉默,便开了口:“娘娘务须介怀,若他执意要往邪路上走,便由他去吧!” “也说不上来邪路不邪路。” 苏盼儿感慨,莫名想起了已经命丧黄泉的凤汐月,想起了那依然深处深宫的那个孩子秦孔阳。 她还记得,当初她就秦孔阳之事,和秦绯墨谈过一次,结果二人却不欢而散。 眼下秦绯墨迎娶西夏公主,许以侧妃之位,她还以为对方会谈到那个依然被困在高墙里的孩子。可结局却是,秦绯墨从头到尾都未曾谈及过那孩子。 以前秦孔阳住在宫里,不过就是多安排几个宫娥乳母的事儿。 可现在孩子大了,一切都不同了! “叶大哥,你还记得秦孔阳吗?” “记得,娘娘是说凤贵人遗留的那个孩子?” 叶寒年前摄政,对秦孔阳自然有印象。不过,他还是反问着:“怎么了?那孩子可是有不妥?” “自然是大大的不妥!” 苏盼儿以手扶额,苦笑不已:“原本我以为,多养一个孩子就多养一个吧!反正有宫娥乳母照看着。可是就在前两天,我带着三个孩子在荷塘边钓鱼时,那孩子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瘦弱的身躯走路摇摇晃晃,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渴望,跑过来冲着我叫母后。我……当时,我心头的震惊简直难以用笔墨形容!我,我简直……简直……” 苏盼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境! 理智告诉她,大人有罪,也罪不及妻儿。 凤汐月当年之过,不应该算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可当秦孔阳突然冲出来朝她叫母后,而欢欢立刻欢欢喜喜跑过去,拉着他的手,高高兴兴说她多了一个皇兄时,晴天霹雳也不外如是! “那孩子和皇子差不多大,就算他早出生片刻,可他从小身子骨弱。要从他所住的水妍苑到御花园荷塘,中间要是无人帮忙,是不可能走到那里。娘娘可曾询问过,是谁在暗中挑唆他?” 叶寒眉头紧蹙。 那秦孔阳可比小皇子阿瞒早出生。 朝中大臣并不知道秦孔阳的身世来历,对秦孔阳迟迟到现在依然没有记入名下颇有微词。 可这是关系着皇族血脉的大事,正统血脉岂容外人来污染?而这些人居然把秦孔阳送到了苏盼儿面前,很显然在进行着某些事。 “此事查过,本宫将他身边的一众人等都换了。至于其它……” 苏盼儿冷笑两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着吧!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后续了。” “娘娘您是怀疑……” 叶寒欲言又止。 “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只是怀疑。等吧!” 苏盼儿神色泱泱。 叶寒紧抿薄唇:“贤王这边答应娶西夏公主,可有提什么条件?” “有!他说,他的正妃想自己选。” 苏盼儿叹了口气。 随后又把那失落的心情小心收起,回头看叶寒:“我只是感觉,好像咱们才刚刚离开落雁村,刚刚还和那些人你死我活。怎么一转眼,曾经的孩子现在都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老?” 叶寒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番,随后摇头:“娘娘何出此言!以娘娘的美貌,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也和老字沾不上边。” “心境,心境老了!” 苏盼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驱散了片刻前的阴霾。 她回头看了眼跟随左右的一众护卫,见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成熟的桃林,突然来了兴致:“叶大哥,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逛逛?” 叶寒自然点头:“娘娘想去就去,微臣会一直守护在娘娘身边。” 苏盼儿一愣,随即笑了! “好,咱们去走一走。” 苏盼儿突然兴致勃勃的,说走就走,直接命令一众人等继续往前,她只带着玖兰和两名护卫以及叶寒,便高高兴兴前往桃林。 这一片桃林大丰收,沉甸甸的水蜜桃挂满枝头,压得树枝都弯了腰。 “好大的桃果!貌似比平日里宫里的桃果都要大。” 苏盼儿轻轻捻起一支挂满果子半垂在空中的枝条,凑近鼻尖嗅了嗅,浓香扑鼻。 叶寒走近,反而说起了这片果林的来历:“此处并没有走出贤王的藩地范围,应当是他的果园。娘娘想吃?” 说话间,他伸手要摘。 “别!我并不想吃,只是过来看看。” 苏盼儿指了指桃林另一头:“来之前我就看过了,咱们从这山头翻过去,正好可以抄近路,赶上前面的车队。我之前让他们走得慢一些。算一算时间,应该刚刚好。” “行,咱们赶紧走。娘娘,您先请!” 叶寒当即应下,和苏盼儿一起开始翻山。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走路速度自然快。玖兰身手很好,自然也无惧,一行人很快便穿过桃林,翻过了山头,到了山的另外一边。 树上的桃子让人垂涎欲滴,可一行人谁也没有去摘,都把目光投到山脚下的那边。 山脚下,一条大道紧挨着河道穿过,将桃林缠上了一条玉带,瞧着分外唯美。很可惜,山脚下厮杀声一片,破坏了这一份宁静之美。 苏盼儿猜到了开头,也猜到了结尾,可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叶寒走到她身旁,抬起手,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别难过,世间事原本就如此。经得住时间考验而不变的人,终究是凤毛麟角。你看开了就好。” “我明白的……” 苏盼儿的嘴角带着几分苦涩,勾起一道浅笑,望着坡底的战斗。 应该说,不是对方变了。而是她一直都没变,依然站在原处,所以感觉对方变了。实际上,人在世上,哪有亘古不变的东西。 第1398章 泼皮猪的狡辩(34) 叶寒沉默。 他能替盼儿遮风挡雨,能遇到危险冲到前面替她挡枪,却在这样的事情上无能为力! “走吧!叶大哥,咱们下去看看,战斗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苏盼儿突然招呼着叶寒,一路潜伏朝山脚而去。 山脚下,鲜血是如此突兀,染红了整条道路。 等苏盼儿一行人走近时,战斗已然结束,那些精卫正在打扫战场。遍地死尸都被集中在一起。此刻正从这些尸体上查找线索。见苏盼儿一行走来,急忙上前禀报。 “回禀娘娘,这些人都身着玄衣,身上除了一把兵器,再无半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是属下等无能,还请娘娘责罚。” “你们辛苦了。至于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用查了。走吧,启程回宫!” 苏盼儿一眼扫过,见自己乘坐的马车周围倒了厚厚一层死尸。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得。 她面不改色走到穿过一地横七竖八的死尸,坐上车,倚在车厢上闭幕养神。 外面,叶寒正快速指挥着众人行动。 时间不长,马车缓缓向前移动。 即便没有睁开眼,苏盼儿也清晰感觉到叶寒就跟随在马车旁边,随着马车移动而前行。 等回了宫,很显然秦逸已经得到了苏盼儿遇刺的消息,直接站在匝道旁等她。 “妾身参见圣上……” 苏盼儿还在见礼,可秦逸就已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你没事吧?” 他迫不及待打量她全身上下,没见到丝毫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苏盼儿摇摇头,看向一旁的叶寒。 “圣上,妾身没事儿。有叶王跟随左右,不会有问题的。” “辛苦爱卿了。” 秦逸打量着叶寒,叶寒一脸恭谨抱拳。 “此乃微臣应该做的事情,圣上无须挂怀。倒是那一路匪人的身份,圣上还得仔细地查一查。” 叶寒说得别有深意。 秦逸自然也一点就透,当即大发雷霆之怒!下令兵部立刻着手调查此事。抓到匪人,定斩不饶! 等到了垂拱殿,苏盼儿放松下来,下去洗漱一番。秦逸屏退左右,单独留下了叶寒。 “叶大哥,你觉得此事是谁人的手笔?” “回禀圣上,此事,微臣不敢妄言。不过,尸首那么多,对方再如何小心,也总有露形迹水落石出的时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圣上安心等待结果便是。” “朕哪里是要等待结果,朕这心里,只是对这结果太失望罢了!” 秦逸感叹。 紧抿着双唇。在苏盼儿要去参加贤王的婚事时,他便猜到会有此一劫。这才暗中安排了人手。不料,当此事当真发生时,他的心里还是重重失落了。 叶寒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退了下去。 “你打算如何做?” 苏盼儿望着外面正快乐玩耍的孩子,沉声问道。 虽然没有说明,秦逸依然明白她未说玩完的话的意思。 “有些事,可一可再不可三。看在他曾经多次救过你我的份上,朕已经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可这一次,他居然想动你!朕绝不能容忍!” 对付他的人他能忍。可要伤害盼儿,他绝不能忍! “眼下他刚刚迎娶了西夏公主,一转眼你就惩治他。落到旁人眼里,怕是不会说是他的过错,反而会认为你是对西夏有点别的想法,到时影响了边关稳定就得不偿失了。再等等吧,不急于一时!” 苏盼儿考虑得多些。 早些年连年征战,百姓有多苦,她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自然明白。 把这事儿放一放,缓一缓,也没有什么损失。 秦逸脸色明显不好看,低声咒骂了两句最终黑着脸什么都好没说。 虽然如此,他果真没有动秦绯墨,倒是把花老国公夫人召进宫来,特意叮嘱了一番。 具体谈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倒是花老国公夫人出宫时,脸色非常难看,还带走了那个孩子秦孔阳。直接去了贤王府和秦绯墨相见。 苏盼儿原本就命人盯着贤王府,那边人刚刚一到,消息便传到了苏盼儿的耳内。 苏盼儿略一沉吟,便明白了秦逸的意思。 既然花老国公夫人对秦绯墨特别关心,自然也不忍看他出事。而秦绯墨对花老国公夫人很敬重。由她出面再好不过。 秦孔阳被花老国公夫人带走,苏盼儿还以为她会把孩子交给秦绯墨,出乎意料之外,她居然没有留下孩子,反而带着秦孔阳回了花府,对外宣称秦孔阳是她在半路上捡到的孩子。改姓花,叫花谨之。 苏盼儿略一思索也明白了花老国公夫人的想法。 不过却并未阻止,任由那孩子入了花家的族谱。 解决了一个秦孔阳,苏盼儿又把目光落到小妍妍身上 至从小妍妍被泼皮猪带走,她便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泼皮猪行事可没半点可信度,要是小妍妍有个万一,可怎么了得? “泼皮猪虽然办事都不靠谱,可它对小妍妍却分外好。既然它说带走小妍妍,就肯定会对她好。你就放心吧!” 秦逸誓言旦旦的说道。 让苏盼儿心头的隐忧略微减少了几分。 “知道是一回事,担忧不担忧又是另一回事儿。几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少一个都不行。更何况小妍妍离开我那么久了,我能不担心吗?” “好好好,你担心。” 秦逸赶忙哄着她:“那头赖皮猪害得你这般伤神,等下次见到它,看我不狠狠修理它一顿,让它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句话让苏盼儿噗嗤一下笑了! “讨厌!你居然学我说话,你可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还这般赖皮,你好意思嘛你?” “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盼儿你高兴别说只是修理它一顿,就是灭杀了它,朕也答应你。” “阿嚏!阿嚏阿嚏嚏!……” 远在千里之外,一头四脚朝天露出圆滚滚的白肚皮的猪喷嚏连连。 它总算换了个姿势翻转身,有些困惑的眨巴着小猪眼。 “猪爷爷的鼻子直痒痒,是哪个滚蛋在说猪爷爷的坏话?” 第1399章 小妍妍的礼物 “就你那熊样儿,那谁谁谁都可以说。你看看你,猪没猪样儿,还整天嘚瑟哩!说,你答应本长公主的事儿,究竟哪天兑现?” 小妍妍双手叉腰,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它。 泼皮猪眨巴眨巴小猪眼,散乱的眼神总算对焦在小妍妍身上。 嘴里吧唧吧唧着:“猪爷爷答应你啥了?别以为你现在能听得懂猪爷爷说话,就可以对猪爷爷为所欲为!真惹急了我……” “惹急了你又如何?嗯!——” 小妍妍突然伸手,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嗷!——你虐待猪啊?” 泼皮猪被拍出老远,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儿,这才止住了滚动。当即愤怒的冲起身:“小妍妍,别以为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我就会对你特别!要不是看在盼儿的身上,你以为猪爷爷我吃饱了撑着,还把你带出来?” “哟哟哟……瞧瞧你这话说得!” 小妍妍扯着嗓子嚷嚷:“你不想带我出来?不想带我出来,那你还出主意让本长公主不告而别?死肥猪,我看你是在找死呢!” 小妍妍冲上前就要踹它。 泼皮猪灵巧一闪,便避开了她这一踢。 “少来了,你还想踢我?你当我是傻得不成!你是想学你娘亲,动不动就来虐待我?” 小妍妍的气势丝毫不减,当即双手插腰,鼓起腮帮子。 “这话是该我说才对!你少把话岔开。说,你究竟要不要教我?你今儿要是不说明白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来呀来呀!我怕你啊!” 泼皮猪梗着脖子和她横:“当初要不是你逼着猪爷爷我收你为徒,猪爷爷吃饱了撑得,会收下你这个惹祸精?” 小妍妍突然不说话了,随即望着泼皮猪在地上耍赖的模样,泪水在眼眶里聚集,泫然欲泣。 “你,你你你……你这是咋滴?哎呦,别哭别哭别哭啊,大不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喂喂喂,你别光顾着哭啊!惨了惨了惨了,水漫金山了……” 眼见得小妍妍突然哭了,泼皮猪着急得围着她团团打转儿,赶忙哄着她。 小妍妍大哭,泪水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 心里却嘚瑟着,这头死肥猪还嘚瑟呢。瞧!她只用一招便走遍天下了。 泼皮猪眯起小眼。 它的心里却想着另外之事。对于它来说,人类这一生短短几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它的传承里告诉它,它有着极其漫长的生命,此刻还属于幼年的它根本就不在乎。可它之所以会来到盼儿身边,是因为它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盼儿会给它想要的东西。 可它和盼儿呆了那么久,让它冥冥之中想要的东西却迟迟没有出现,究竟是什么呢? 或许,它应该找一个时间再去找一找盼儿…… 一人一猪心头各有想法,却都没有多说。 苏盼儿也等着泼皮猪的消息。 最近她正忙着照顾生病的阿瞒,忙碌之余,依然不忘询问小妍妍的消息。 出乎意料之外,小妍妍居然当真送来了消息。 “是小妍妍的消息?你没搞错吧?”苏盼儿吃惊不已。 秦逸正陪着欢欢在玩积木,欢欢性子开朗嗓门又大,就连喜欢玩的东西都和男孩子一样。 于是在华阳宫里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苏盼儿陪着阿瞒讲故事,教导他各种道理。而秦逸则陪着两位公主,陪她们玩耍,嬉闹。让知道的众人都啧啧称奇。 此刻听苏盼儿反问,他闻言眼也不抬:“这种事我还能说假?东西确实是小妍妍派人送来的。朕在拿到东西的第一时间便命人找了过去。不曾想,那边的人根本就没有见到送东西过去的人。说来,以泼皮猪的本事它要不想让人察觉它的存在普通人怕是察觉不了。” 泼皮猪隐形的本事高强,苏盼儿深有体会,自然很清楚。 “这些都是小妍妍送来的?这么多东西?” 东西确实有很多,一大包红薯干,山核桃,野山参,还有几只腊味儿,额外还有一封信。 一封已经开封的信。 苏盼儿顺手取出里面的信纸,仔细看起来:“儿臣敬父皇’母后。儿臣至从跟随在小猪猪身边,生活很开心,就是很想父皇,母后以及弟弟妹妹们……” 苏盼儿看着信,里面是标准的报喜不报忧,说了不少和泼皮猪在一起的趣事。说泼皮猪带着她去了不少地方,见识了不少的人。更是收获了很多东西。 末了,还说了她此行应该没那么快结束。至从随着泼皮猪一道,才让她明白了许多过去无法明白的道理,见识到过去无法见识的人。她打算继续跟随泼皮猪游历,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长长几页纸,苏盼儿贪婪地连续看了三遍,这才依依不舍放下。 “这孩子一出门心就玩野了。连自己表姐弟的婚礼都不参加,更不知道何时才回,也不怕你我担心……” “孩子大了总是要单飞的,你舍不得放手让她自己去闯,反而会适得其反。再说了,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她要是真走到了岔路上,你我远水解不了近渴,担心也没用。不如好好珍惜当下。” 道理谁都懂! 可儿行千里母担忧,苏盼儿又如何不担心呢? “母后,这些都是皇姐送来给您的吗?她有没有给糖豆东西呀?” 小糖豆盯着苏盼儿翻动礼物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满是曦翼的目光看得苏盼儿心头一软。 “有!你瞧,这些核桃便是你皇姐专门带给你的。” 苏盼儿从中取出一小袋核桃,交给小糖豆。 见真有礼物,小糖豆一蹦三丈高。 “真的有给我礼物?皇姐对我真是太好啦!母后,父皇,您快砸开一颗,小糖豆要吃。” 这可是皇姐专门给她带的,里面的意义大不一样!小糖豆分外嘚瑟。 欢欢也急忙追过来,伸长了手想要抢小糖豆的核桃。嘴里咿咿呀呀说过没完。 “这个可不行,这是皇姐给我的。你要就只能给你有颗想要多自己找皇姐要去!”小糖豆护食得紧 第1400章 归家的小妍妍! 苏盼儿频频蹙眉:“小糖豆有你这么说话对妹妹说话的?母后教导你们要相亲相爱,你都当耳边风了?” 小糖豆被苏盼儿一训斥,当即眼圈就泛着红。 “可是……这是皇姐给我的……” 说着话,她还是将手中的核桃递给了欢欢。 欢欢眨眨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把核桃又推回去,摇摇头,脸上还挂着泪:“吃,给二皇姐吃。” “你吃吧。” 小糖豆又推回来。 欢欢不说话了,转身跑到秦逸身边抱住他的大腿,用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小糖豆。 “二皇姐吃,欢欢不抢。” 这话让苏盼儿的心顿时一软,连连夸赞:“我家欢欢也懂事了,知道二皇姐喜欢,就不争不抢,好,很好!” 秦逸瞧见眼前这一幕,心里顿时一软。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晚上等休息时,秦逸和苏盼儿聊起了教育孩子的艰难和不容易。 “以前小妍妍不懂事操心,现在小妍妍大了,却又说飞就飞走了。小的仨一天天开始大了,也懂得分辨好坏了,我感觉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这担子和朝堂上的事儿不一样,就像是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养儿不易啊!” 苏盼儿感叹。 时光荏苒,转眼便过了几年。 现在孩子一天天长大,需要操心的地方自然就多了。 操心的事情一多,自然少不了磕磕碰碰。 苏盼儿对几个孩子的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其实,她就盼着几个孩子可以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其余的一切,比如这大周的江山如何繁华,如何锦绣,她倒是要求不高。 可这明显只是苏盼儿的想法,秦逸却对阿瞒的要求甚高! 阿瞒每天几时起床,几时学习文韬武略,几时要如何如何,他都有详细的安排。好在阿瞒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完全不像是小孩子行事。做事不用人督促,自己就能完成父皇交给他的任务,此外,更严格克己,努力超额完成任务。 转眼春去秋来,二公主小糖豆也长得亭亭玉立,容貌娇美。 小妍妍的消息陆续有传来,却同样的无法追寻小妍妍的下落。可突然有消息传来,小妍妍要回来了! 苏盼儿一下子激动了! 几年未见人,说不想她,那才是假话。 她早早便命人准备好小妍妍喜欢吃的吃食,又特意将华阳宫偏殿收拾出来给小妍妍住——此时此刻,阿瞒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跟在秦逸身边,帮着处理国事。阿瞒年纪虽小,却是苏盼儿这个皇后娘娘所出,正统皇位继承人,人又长得如众星拱月般出挑,文武百官都挑不出半点不好来。对此,满朝文武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在苏盼儿盼星星盼月亮中,总算把小妍妍盼了回来。 可当一身道袍的小妍妍风尘仆仆一跨进殿门,苏盼儿就愣住了! —— 豆豆开新文啦! 新文走一惯的宠文路线,甜甜蜜蜜的种田文,温馨的路线,希望新老书友们都能喜欢。 《萌妻种田:狼性夫君,轻点咬!》 一场荒郊的意外缠绵,他食髓知味,恨不能将她别在裤腰带上。她连连溃逃,被抓后,让他狠狠压在墙角根上。 “吃干抹净,兼打包带走,你还想逃?” 她努力把萌宝小豆丁往身后藏,无辜绞着手指:“你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 他笑得邪佞:“穿上衣衫就不认识了?那我脱了你再认认。” 第一章强吻,纠缠! 跑,快跑! 林璇儿频频回头,用力摇晃那道紧闭的房门,那门纹丝不动,怎么也打不开。 她焦急莫名,眼睁睁看着那道肥胖的身躯一步步逼近。 男人一脸淫笑,眯缝眼里满是戏谑。 “小宝贝,你别着急。茶还没喝完呢,大叔可是好人。嘿嘿……来,给大叔抱一抱,就亲一口……你不是要粮食吗?只要你乖乖地从了我,大叔不但给你粮食,还给你银子解燃眉之急。乖……” “你、你不要过来!” 林璇儿色厉内茬大喊。 她满脸都是泪,惊恐地挥动双臂吗,奋力挣扎。 “混蛋!别碰我……放开我……” 她的牙齿不住打颤,咬紧牙关,才能阻止自己哭出声来。 靠山村人世代是佃户,依靠佃祖土地为生,而钱胖子是庄子的管事。去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粮食上缴后所剩无几。好容易撑到现在,林家已断粮两天,想到还躺在床上的爹,年幼的幼弟,和身怀六甲的娘,今早,林璇儿便腆着脸,硬着头皮去大伯家借粮。 不料大伯母却一脸为难推三阻四。最后替她指了条明路,让她来钱管事这借粮。 没想到,居然遇到这样的祸事! 钱管事淫笑着抓住了她,灼热的呼吸喷到她耳垂上,熏人的口臭让林璇儿一阵反胃,忍不住尖叫不已。 趁着对方亲过来的当口,她的脑袋奋力朝他朝天鼻一撞…… “啊!——” 钱管事鼻子一酸,疼得眼前直冒金星,捂着鼻子哀嚎。 机不可失! 林璇儿转身就跑,可那道紧闭的房门成功阻挡她离开的路。 林璇儿瞬间绝望了…… “臭丫头……你这是自己在找死!” 钱管事很快追过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林璇儿飞旋,站不稳一头磕在门柱上,鲜血从额头争先恐后涌出,很快便染红了她的半边脸。 她缓缓滑落在地,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一脸遗恨慢慢闭上眼。 对方一无所觉,一脸狰狞大步而来。 “臭小娘皮,给你脸你不要脸!跑啊,看你再跑!看今儿大爷不给你好看,大爷就不姓钱!” “疼……” 额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眼前更是直冒金星! 林璇儿忍住出口的呻吟,用力甩了甩头,试图甩去那一股眩晕,却感到一股温热液体从额头蜿蜒而下。 记忆中,她奉命隐藏暗中保护人质的安全。眼看人质陷入危机,千金一发之际,她跳出来将人质推开,结果自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兰博基尼撞上,整个人呈抛物线高高飞出,和大地来了场亲密接触,艳红的液体飞速在她身下汇聚,很快便将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她眼前还闪耀着那一抹艳红,想笑,却笑不出声来,只能不甘地闭上眼。可等她再度睁开眼,她却来到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这是在闹哪样? 不对! 她被车撞后,整个身躯诡异地折叠成活人绝对无法达到的角度,万万没有幸存的道理。 而她现在,只有额头传来一阵阵痛。 林璇儿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手湿,入手那抹艳红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 “臭丫头,还装死,给大爷起来。操……” 还没等她闹明白,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怒骂声。 第1401章 那道倚门而立的身影 “父皇,母后,小妍妍回来了!” 小妍妍一脸激动,跪倒在地拜见。 秦逸连连点头,嘴里不住地说着好字。 苏盼儿赶忙把小妍妍搀扶起,眼里满是激动的泪。 “妍妍你怎么一去就这么多年,可想死母后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来看看父皇母后……” “母后……” 小妍妍扑进她的怀里:“妍妍也想父皇母后,想弟弟,妹妹们,想得一颗心都痛了!都怨那头泼皮猪,是它,每次说好要回来,每次都耍赖。害得我有家不能回。太可恶了!” 她狠狠地抨击着那头泼皮猪。 “是嘛。那头泼皮猪呢?” 还别说,许久没有见到那头泼皮猪了,苏盼儿还怪想它的。 “它?此刻的它,怕是又跑去哪个女人的温柔乡去了吧!” 小妍妍磨牙,明显对此恨得牙痒痒:“算了,咱们眼下还是不说它了。这是小糖豆吧?这是……欢欢和阿瞒?”她逐一询问着弟弟妹妹们。 小糖豆、欢欢和阿瞒上前,三人齐齐拜见。 欢欢和阿瞒许是太久没和妍妍见面,显得有些生疏。而小糖豆明显高兴得很:“皇姐,您太坏了,您出门去玩儿,居然都不带上我,害得我整天遭受这一对活宝的荼毒,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日子那叫一个苦啊!” “二皇姐好坏,大皇姐一回来,您就说我们的坏话!哼,以后都不和您玩儿啦!” 欢欢噘着小嘴儿,佯装生气。 “哟,皇姐你瞧瞧咱们三皇妹,这张小嘴儿可真会说话。” 小糖豆立刻接话,说得几人都齐齐笑了。 “母后,今儿妍妍回来,可是给你们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小妍妍回头,俏皮一笑。 确实很惊,至于喜…… “喜从何来?” “母后,父皇你们稍等片刻。” 小妍妍说着话,转身便小跑出了大殿。时间不长便回转,身边却多了一道身影。 “你、你是……” 苏盼儿愣了愣,回头和秦逸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异。 来人一身肌肤黝黑发亮,一笑,露出一口白亮亮的白牙。走到近前,这才单膝跪倒在地。 “微臣吕木义,拜见圣上、娘娘。” “真的是你,吕大哥,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盼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吕木义早已变了模样,身上虽然穿着朝服,可浑身肌肤油亮,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多了好几道皱纹,双手干裂,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面对苏盼儿的询问,他反而豁达的笑了笑:“启禀圣上,娘娘,微臣这一趟出海幸不辱命,成功找到了娘娘口中所说的海外之国,见到了那些白皮肤、高鼻子的异族人,还和他们贸易,交换了不少好东西。详细情景,微臣已经列了清单,这就呈给圣上和娘娘过目。” 说完,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身后的内侍急忙上前,将一个托盘送上。托盘被吕木义高举过头顶,亲自送到了秦逸和苏盼儿面前。 “吕大哥,辛苦了你。” 秦逸由衷赞叹。 当年,吕木义不顾刚刚才怀孕的苏羡儿,执意要出海走海上丝绸之路,同去的,除了他之外,额外还有数名朝中官员。 吕木义不卑不亢,抱拳见礼。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都是微臣应该做得。” “好,好一句应该做得。” 秦逸连连赞叹,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将清单翻开。如蝇头大小的毛笔字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宣纸,厚厚的一大摞堆积在托盘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盼儿略微扫了几眼,便直接将清单推给了秦逸。 “吕大哥,你进宫前,可曾回家去看过?” 吕木义一怔,略微迟疑,随后摇摇头:“未曾……”还想再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盼儿看了眼一旁神色有些紧张的小妍妍,又看向假意认真在看清单,实则不时偷偷拿眼看她的秦逸,最终叹息一声。 “吕大哥,这清单就留着让圣上慢慢看。你也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不如回家去看看?伯父这些年的身子骨不好,他早就盼着你回府了。” 皇后娘娘发话了,吕木义即便不想离开,也只得起身拜谢后退下。 等吕木义一出宫,苏盼儿便冲着小妍妍招手:“妍妍你上前来。” “有事儿吗?母后。”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你和吕大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吕木义慢腾腾走出了宫门,忍不住回头,隔着无数宫墙,似乎看见那深宫后院内,被那层层宫闱给困住了的女子。 当初他之所以离开,也是为了躲清闲,让自己可以清净、清净。而这些年以来,每当他在外面遇到难以逾越的困难,他都会想起那张脸来,想起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可到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他想起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连她的容貌,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等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她,这才驱着货船回了大周。可等他真正见到了那道他以为已经忘记了的身影时,他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并非忘记了她,而是把她埋藏在记忆的深处。 更不是不记得她的容貌,只拿眼一扫,他便能清晰的察觉她身上的每一处变化,细微大发梢的变化,他都谨记在心底。 从来未曾忘却! 可那道身影,终究从来都不曾属于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如刀绞,痛得无法自拔。 良久,又收起紧握的手指,晃晃悠悠往回家的路走。 这些年以来,吕木义虽然几年未曾回转,可吕府有吕明撑着,整个府邸不但未见败落,反而越发雄伟、气魄。 赶车的车夫似乎很懂他,慢悠悠地前进,逐渐接近那一座好似囚笼的府邸。 等马车停下,他鼓起勇气,终于掀开了车帘。 抬头望去,却看见那吕府门前,一道熟悉的清秀身影倚门而立,裙摆猎猎,迎风招展。 —— 推荐豆豆新文《萌妻种田:狼性夫君,轻点咬!》,喜欢的朋友多多支持哟! 第1402章 异族美人儿 吕木义愣在当场,望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迟迟没有后续动作。 那道清瘦的身影缓缓上前,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苏羡儿迈步走出大门,静静地站在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她手中还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正依偎在她怀里,用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吕木义看。却在对上了吕木义的眼睛后,赶忙缩回头,往苏羡儿的怀里躲。 “娘……” 他轻轻摇晃着苏羡儿的手,也唤回了苏羡儿的神志。 苏羡儿好似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猛地一怔,随即回神。 她看向对面的吕木义,慢慢露出一道羞涩的浅笑,低下头,下意识握紧了孩子的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侧身,让开了身后的大门。 吕木义默默上前,在苏羡儿身边站定。 可苏羡儿却低垂着头,并未曾看向他,让吕木义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 他张口,吐出的话语却嘶哑粗噶得厉害,让他忍不住住了口。 那小男孩似乎对他很好奇,抬起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再度揪着苏羡儿的衣襟不撒手。 苏羡儿抬手在小男孩的头顶上轻拍了两下,奇异地安抚了小男孩的躁动。 “木义!”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奇异强调的呼唤声。 苏羡儿抬头,只见马车车帘被人掀开,随后,一个白皮肤、黄头发、高鼻子的女人从马车上下来。她的身上虽然穿着大周女人的服装,可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奇异地美,让人不自然产生好感。 朝着苏羡儿分外友好的笑着,用她那奇异地腔调向她打招呼。 “你好!你就是木义的家人吗?我叫安妮.罗德里格斯,你叫我安妮就好。” 苏羡儿盯着那张奇特的脸,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却倔强的咬着牙,不肯说一句话。 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姿态,让吕木义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是安妮,她在和你打招呼。” 苏羡儿依然不说话,却下意识握紧了双手。 她牵着的孩子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越发往她怀里缩。 安妮有些奇怪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冲着吕木义连比带划:“木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还是我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问题,你替我好好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了。” 吕木义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顿时让现场的气氛分外冷凝。 “少爷,您回来了!” 就在此时,管家兴高采烈的从府门内跨出,远远地迎了上来:“少爷,老爷知道您回来了,非常高兴,已经在花厅里等着您了……”走到近前,他这才发现了苏羡儿二人,赶忙敛了笑,冲着苏羡儿抱拳:“少夫人,小少爷,老爷有请。” “知道了。” 吕木义看了眼苏羡儿母子,迈步进了府门。 管家急忙跟上:“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老爷总是念叨着您,几乎每天都派人到码头去等您回来。旁人都说少爷您回不来了,老爷和少夫人都不信,坚信您一定会回来……” 管家怒刷存在感。 “等等。” 可吕木义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苏羡儿。嘴里却吩咐着管家:“这是安妮,你去安排一下她的住处。仔细些!” 苏羡儿抬头,飞快地扫了吕木义一眼,依旧没有动作。 管家愣了愣,还是应下:“是,少爷。” 安妮明显对苏羡儿怀中的小孩感兴趣,正努力拿她那怪腔怪调的话,逗孩子开心。 只是那孩子似乎受惊不小,被她这般异样的装扮吓得不轻。 管家赶忙上前,对这位安妮小姐显然也有些无所适从。好在他人老成精,笑得满脸褶子,不住点头哈腰:“安妮小姐,您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您这边请。”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安妮急忙点头:“你好你好,老先生你先请。” 二人互相客气着,慢慢进了府门。 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苏羡儿这才收回目光。 “娘……” 小男孩拽着她的衣袖:“娘,他们是谁呀?他是涵儿的爹吗?还有那个奇怪的人是谁呀?” 苏羡儿动了动嘴,最终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孩子说。 “涵儿想要爹吗?” “想,涵儿想爹爹。” 小男孩吕涵用力点点头。 “你就好。” 苏羡儿无意多说,牵着孩子的手慢慢回转,走进了府门。 进到自己常年居住的小院,吴嬷嬷一脸喜色迎了上来:“少夫人您怎么还在这里?少爷回来了!老奴适才还说,少夫人出府了,怕是和少爷错过了。没想到少夫人还在府里。正好,老爷刚刚派人来找少夫人您,想请您去前厅呢。” 苏羡儿看了她一眼,轻应一声。 “嗯,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半点要前往花厅的迹象,反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少夫人您这事……” 吴嬷嬷直觉不对。 至从少爷离开,少夫人主内又主外,不仅将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将吕府的皇商身份经营的蒸蒸日上。 带着孩子,忙里忙外,凡是一把抓。眼下少爷终于回来了,少夫人也苦尽甘来。 可从少夫人的脸色来看,却看不见半点喜色。 真是奇怪了! 不过傍晚,前院便有消消息传出,也打消了她的奇怪处。 整个吕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原来少爷回来时,还带回来一名异族的美人儿。那美人儿白皮肤、黄卷发、高鼻梁、高挺的个头,见到她的下人个个都夸她平易近人,长得又漂亮。 不仅仅如此,少爷还将那位异族美人儿安排在了自己居住的院子旁边,更是和那位美人儿同用了午饭。 流言不可避免的传扬开来。大家都对少夫人暗暗表示同情。 眼看苦尽甘来,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苏羡儿似乎听不见下人们的议论,依然井井有条的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脸上不露半点异常。 不过到了晚上,前院那边来人把小少爷接走了。 苏羡儿这才慌了神。 第1403章 好冷…… “前院为何要把小少爷接走?之前小少爷不是一直都和我住在一起吗?” 苏羡儿脸色发白,急促地询问着。 管家微微抬头,看了眼苏羡儿,又赶忙低下头,似乎在斟酌说辞。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拿你那套说词来敷衍我。这么多年了,我的性子如何,想必管家心里也明镜着。” 从她嫁过来到掌管整个吕府,苏羡儿对眼前的管家知之甚详。一见对方的脸色,便知道他的后续是什么。平日她还会耐着性子听听他那番说词,至于现在,她只想知道最后结果。 管家垂着头,硬着头皮回话:“少夫人,是、是老爷的意思。老爷说,既然少爷回来了,就应该让小少爷和少爷多接触。让小的把小少爷送到少爷的院子里,和少爷培养培养父子感情。”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瞧着苏羡儿的脸色。 苏羡儿的身躯微微晃了晃,煞白着一张脸,嘴角突然绽开一朵绚丽的笑。 “老爷可曾说过,几时把小少爷送回来?” “老爷他……未曾……” 管家支支吾吾。 让苏羡儿挺直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便瘫坐在椅子上。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喃喃自语。 管家束手站立一旁,轻轻上前了两步,低语:“不仅如此。老爷的意思……眼下既然少爷回来了,那少夫人您手上的吕府的生意,想请少夫人您移交给少爷,由少爷全权处置。所以……所以小的是过来拿库房的钥匙的。” 一席话,一波三折,刺得苏羡儿心头突突直跳。 她突然站起身,转身就往外面跑。 “少夫人您慢着点,外面在下大雨……少夫人……少夫人……” 管家的呼喊早已被苏羡儿丢弃在脑后,她的脑海中,只余下一片空白。 倾盆暴雨不住落下,苏羡儿早已变成了落汤鸡。她却一无所觉,朝着前厅飞奔。 前厅处并没有吕明的身影,苏羡儿心中着急,抓住站在旁侧的下人追问:“老爷呢?老爷去哪里了,我想求见老爷。” 那名丫鬟显然被吓到了,愣了许久才回话。 “少夫人,老爷今儿有事,一早就出府了。说是要明儿才会回来。” “明儿才回?居然要明天才回来……” 苏羡儿喃喃自语,一把推开丫鬟,转身便往外面跑,再度跑进了暴雨中。 狂风在呼啸,暴雨倾盆落下,地上到处都是水洼,苏羡儿脚上的木履早已不见了一只,她却什么都顾不得,深一脚浅一脚,一路跑到了中庭,目前吕木义暂住之所。 负责守门的下人上前阻止。 可她这些年在吕府主持中馈的积威,早已在下人心中树立了威信。 她一瞪眼,守门的下人再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了中庭。 中庭是一个回字形长廊,暴雨冲刷,将长廊外的花草都冲击得随风摇摆。 透过重重雨幕,穿过中庭长廊,望进对面那敞开的窗户里,一男一女正背对着她当窗而立。二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苏羡儿看不真切,只是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神情愉悦,不住说笑。 她的眼睛酸涩发红,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能就这般望着那两道在雨幕里的身影。 完全失去了应对。 突然,背对的两道身影动了! 男人拍着女人的肩膀,二人相携往里屋走,逐渐消失在窗户那边,脱离苏羡儿的视线,再也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苏羡儿浑身好似落汤鸡,伸手滴滴答答不住在滴水,地上早已聚集了一滩水洼。 “少夫人,您是来找少爷的吧?” 吕木义身旁的小厮小跑过来:“少爷眼下正在休息,少夫人您稍等片刻,等小的去向少爷禀报一声。” 在休息? 苏羡儿回头,看向适才那敞开的窗户。 不过片刻功夫,那两扇窗户已经缓缓合拢,关上,挡住了室内的一切。 苏羡儿的呼吸突然一窒,嘴里泛起一阵腥甜味儿。 她咬着牙,几乎无法呼吸,却不肯让自己的软弱泄漏半分:“安儿呢?他眼下在何处,我想见一见他!” 安儿,吕怀安,正是她和吕木义所生那男孩的名字。 “少夫人,小少爷并不在这里。” “不在?怎么会……” “少夫人,莫不是小少爷怎么了,可需要小的去告知少爷一声?” 小厮分外尽职,也因为这,让苏羡儿更显狼狈。 “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苏羡儿几乎落荒而逃。 见他? 她用是名目去见他。 她曾经犯了一个大错,险些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好在大错尚未雕成,她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到了今天她才突然明白,一步错,步步错!任凭她做得有多好,可有那个黑历史在,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足以被抹杀! 人们看不到她的努力,看不到她的懊悔,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突然间,她心灰意冷。 一股奇寒翻涌上心头眉间,冻得她忍不住抱紧了胳膊,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 好冷,好冷…… 冷切心脾! 跌跌撞撞,她转身往回走。 满天的暴雨似乎也在为她悲哀,扑天盖地倾盆而下,雨幕密集得完全看不清对面的人影。 “少夫人真是的,这么大的雨……” 小厮奇怪地挠了挠头,转身进了屋。 屋子里,吕木义正和安妮讨论着手中的那幅画。 “还别说,安妮你画画进步果真非常快。不过才学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有这等水平,实在是了不起。”他连连称赞。 一句话,让安妮高兴得合不拢嘴。 继续拿她那带着异域的怪异腔调说笑:“你就别再打击我了。我画画的本事都是你教导的,要说画得好,套用你们大周朝的人说过的一句话,叫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的本事还差的远呢!” “安妮你太谦虚了。你应当知道,我这人很少夸人。而你,就是被我夸过的人,唯一一个没被我骂跑的女人!” 安妮显得有些为难:“我说得都是真的。” “是是是,你说得都是真的!” 吕木义大笑! 回头偶尔回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发呆,似乎在想什么。 第1404章 落荒而逃! 这雨一下,就下了一整天。 等暴雨停下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一道彩虹高挂在天边,七彩的光晕分外诱人。 苏羡儿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了梅园,等她终于回神时,却发现自己在园子里呆站了半天。 她嫁进吕家已经有十几年。住进眼下这吕府,也有五年多的时间。她一直将吕府当成自己的家,可到此刻,她才察觉自己有多可笑! 环首四顾,周围是如此乏善可陈。冷冷清清的院子,陈旧而朴素的摆设,除去当年带进府里来的那点私人物品,几乎拿不出几件能摆上台面的东西。 “来人。” 她连续唤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下人进来。 这才记起自己所居住的梅园,伺候的下人是如此之少——尤其是她刚刚去了中庭,看见中庭里那些里三层外三层伺候的下人后。 她唇角微微掀起,带起一道凄美的笑意来。 记得那时吕木义刚刚离开,她挺着大肚子住进了梅园。老爷询问过她可要增加些伺候的人手,当时的她以“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伺候的下人”为由,拒绝了添置下人。 此后这些年,她更是忘记了这茬。 可眼下和中庭里的那个女人一比,她才彻底看清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 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又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由衷盼着那个男人回来。甚至更在心中立誓,只要那个男人能远度重洋,能平安回来,哪怕让她短寿十年,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对方当真的回来了,她才察觉,原来她还想要更多! 她的手拽紧了裙摆,用力得手指都泛白,咬紧牙关,才能阻止自己哭出来。 时光苍白了岁月,改变了很多人,也改变了她。 把她从一个敢爱敢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女人,变成了眼下这幅懦弱的模样…… “少夫人,少爷有请。” 院门处,吕木义的贴身小厮禀报。 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院落,似乎对后院的冷清很是惊讶。 “知道了。” 沉默好一会儿,苏羡儿才收拾好心情:“等我梳洗一番就去。” 其实,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华贵的首饰,她又不习惯使用胭脂水粉。最重要的,“女为悦己者容!”眼下的她,早已没有了需要她仔细打扮的那个人。 她在梳妆台前呆坐了许久,起身理了理衣摆,连衣衫都没有换,便走出了房间。 “走吧。” 她率先往外走,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贴身小厮微微愣神,随即跟上。 花厅里。 吕明已经回府,坐在上首满脸堆笑,亲切地和安妮说着话。吕木义坐在安妮身旁,时不时温柔地点头,补充着一些内容。而吕怀安就坐在吕明身旁,沉默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偷偷打量对面的两人,眼里都是好奇色。 苏羡儿进来时,见到的就是眼下这幅和乐融融的景象。 她就好像一个多余的人,突然闯进了温馨的画面里,让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转头看向她。 苏羡儿定神,上前见礼。 “羡儿拜见公爹。” “羡儿来了。” 吕明这才发现了她,招呼她入座:“来来来,快坐下吃饭,眼下就等着你了。” “是。” 苏羡儿顺从的应着,要坐下时,又愣住了。 这些年吕木义不在家,她早已习惯了坐到吕明的下首,哄着安儿吃饭,顺便将生意上的事情禀报给他听。 可眼下,她平时端坐的位置上,却坐着另外一个白皮肤、高鼻子、蓝眼珠的女子! 就在她为难之时,衣袖被人轻轻拽动。 “娘,您来这边坐嘛,安儿想娘了,想和娘一起吃饭。” 吕怀安仰着头,一脸希翼望着她。 苏羡儿松了口气,赶忙顺势坐到安儿的身边。 安妮眨着蓝眼睛,朝着苏羡儿友好的一笑:“你好。我们之前在门口见过是不是?你真的好漂亮。”她赞叹着。 苏羡儿勉强笑了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也很漂亮……” 吕明哈哈大笑:“羡儿呀!这是安妮,安妮最近在跟着义儿学习画水墨画。我适才看了,她的画风颇有风骨,神韵初具……” 对于异族人来说,要学习大周朝的国画,着实不容易!安妮确实比一般人更有天赋。可距离吕明所言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吕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渐长! 安妮大大方方朝苏羡儿伸手:“原来你叫羡儿。我可以叫你妹妹吗?羡儿妹妹你喜欢画画吗?” 苏羡儿拿着竹筷的手倏地收紧。 妹妹? 她一来,自己就变成了妹妹了吗? 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看着对方那双白得令无数人赞叹的修长手指,苏羡儿蹭一下站起。 “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说完,飞快地逃也似的离开了。 “娘,娘您等等我……” 她一离开,吕怀安也放下筷子,迈着小粗腿快步追了出去。 安妮一脸懵懂,看向吕木义:“木义,羡儿妹妹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 吕木义安慰她,顺势用公筷从碗里夹起几片牛肉给安妮:“安妮,来,吃这道菜。这道酱牛肉是我特意命厨子替你做得,希望你能喜欢。” “啊哦,牛扒可是我的最爱。亲爱的,我尝尝你们家乡的酱牛肉。” 安妮兴高采烈的吃着。 二人的互动,看得吕明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欣喜的是自己这二愣子的义儿总算开窍,带了女人回府。大周命令宰杀耕牛,义儿为了这个女人,居然也让牛肉上了桌。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三妻四妾都没有什么。只可惜,这个女人是个异族人。 他担忧的是羡儿那丫头,这些年以来,羡儿有多努力,他都一一看在眼里。眼下义儿回来了,还带着女人一起回来,他还担心她会受不住,跑来找他诉苦。不料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这才故意试探一二。 岂料他做了这么多,羡儿那丫头依旧在沉默。 这可怎么办好? 雨后的夏夜,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晰的气息。 吕木义迟疑地站在梅园的院门外,拧眉望着院内亮起的那一盏孤灯,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此,许是苏羡儿离开时,那张惨白的脸不住在他眼前晃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第1405章 心,一下子缺失了一大块 寂夜已深沉。 周围漆黑一片,唯有眼下那盏孤灯,还照亮着周围,给他带来了一丝光明。 他默默吹熄手中的灯笼,望着那一盏孤灯,不由回忆起那个女人曾经的模样。 那个倔强的小女人,曾经也有活泼可爱、天真无邪时,曾经也整天围在他身边,拿仰慕的目光望着。 曾几何时,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他感叹。 偶然间一抬头,却看见那道紧闭的房门悄无声息从里面被推开,苏羡儿迈步走了出来。 望着屋檐下的那盏孤灯,苏羡儿愣怔良久,这才踮起脚尖,轻轻取了下来。 记不得是谁告诉她,远行的人最害怕的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就特意命下人在她的屋檐下点亮了这盏灯,每个夜晚,它都一直亮着,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奚落嘲笑,她也初心不改。执意点亮着这盏灯,也点亮了她心中的那个执念。 她突然低头,亲口吹灭了这盏灯。 感觉有某种东西一下子从她的心头抽离,心,一下子缺失了一大块。 空落落的,特别难受。 吕木义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个女人,让她一下子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两人都相顾无言。 他的变化很大,曾经的翩翩公子,经过远度重洋的奔波而改变,皮肤变得黝黑,脸颊上多了些小肉,却更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时间对男人总是特别宽容! 岁月静静流逝,女人已经变成黄脸婆时,却是男人风华正茂时。顶着这样一副好皮囊,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也难怪会讨女人喜欢。 在苏羡儿打量吕木义时,吕木义也在打量她。 她瘦了好多! 也憔悴了。 她还穿着白天时的那套衣裳,瘦削的身板根本撑不起衣摆,空荡荡的挂在她身上,更显得那单薄的身子弱不禁风。 可那道单薄的身躯静静矗立着,身板挺得笔直,仿佛一根拉满弦的弓…… “你别紧张,我是来看看你。” 吕木义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原本是想在席间介绍你和安妮认识,安妮来大周,人生地不熟,还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和她都是女人,应该有共同的话题聊……” 苏羡儿的手倏地收紧。 吕木义一无所觉,还在继续说:“另外,我还想和你谈谈关于安儿的事。一晃经年,安儿也长大了,眼下已经六岁,可不能让他继续这般散漫下去,是时候学习学习,可别荒废了孩子。” “安儿已经启蒙。” 苏羡儿的声音非常轻。 “是嘛?” 吕木义都不知道这茬,只是听说家中无西席,便直觉以为怀安还没有启蒙。 “他都读了哪些书?可识得《三字经》?” 吕家儿郎不用读书上进考功名,却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不是。 苏羡儿垂眸,密集如贝扇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伤。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安儿都已经读完,眼下正在学《弟子规》,这本才开始学习不久。就是写字,他手上的力道不够,眼下写得还不好。” 说起自己的安儿,苏羡儿朗朗上口,如数家珍。 这些年以来,她把所有关切都放到了孩子身上。可以说,安儿就是她的命根子! “那也不能让他这么散漫过日子,该给他督促起来,仔细教导!” 虽然对安儿已经学习了那么多内容高兴,可吕木义还是坚持己见:“从明天开始,就让安儿住在蝶园。我会专门替他寻来好夫子教导他。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年,就好好歇着吧!安儿以后就交给我了。” 苏羡儿身子一晃!手中的孤灯从手上滑落,“咚”一声坠落在地。 险些跌倒。 他居然真的、真的要和她抢安儿!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放弃了一切,她就只有安儿了啊! “你不能!木义……” 护犊子的天性让苏羡儿猛冲上前,一把捉住了吕木义的袖子。 可吕木义却很习惯她的碰触,下意识闪开了。 苏羡儿微愣,心痛在心底蔓延。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契而不舍继续冲上前,再度捉住了他的衣袖,眼里泪光闪动:“木……吕、吕公子,安儿是我的命根子,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要我的安儿。我把什么都还给你,你要是不满意,我明天就从梅园搬出来,住到后面的蔷薇院去。只求你,留下我的安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要你的院子做什么!” 吕木义愤怒一挥袖:“你别忘记了,安儿也是我的孩子!我还能害了他不成?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有你这样的娘,你还能教导好安儿?你能让安儿挺直身板做人?你让安儿将来长大了,怎么面对世人,怎么告诉旁人,他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娘?” 字字句句珠玑,刺得苏羡儿鲜血淋漓,她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那泪泫然欲泣,却并没有落下来。 真是够了! 吕木义觉得自己受够了! “其它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谈,唯独安儿这件事,决无更改!” 一句话,彻底浇灭了苏羡儿眼底的希翼。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那里。 吕木义有些不忍,可想到她曾经做下那一桩桩一件件错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行了,这些年你的辛苦,我都听爹和管事的说了。你做得很好,尤其是安儿这孩子,被你养得很好。时间不早,明天一早我还要进宫谢恩,就不多留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苏羡儿,长叹一声,转身走远。 苏羡儿一脸木然地瘫坐在地上,想哭,却哭不出来,反而轻笑出声。 这些年的辛劳,最终换得他一个好字!值! 她咬紧牙关,踉踉跄跄的回了屋,连那盏她曾经无比看重的孤灯,也被她遗弃在地,孤零零的斜歪在一旁,随着夜风晃荡。 迈过门槛,她回身轻轻掩上房门,也关闭了那道心门。 第1406章 赏赐 第二天一早,吕木义便进了宫。 秦逸在金銮大殿上召见了他,对他进行了大肆嘉奖。 吕木义这一趟远洋之行,带回了成船成船的好货,成堆成堆的金银玉器,单单是官员清点造册,归入国库,就足足动用了几队禁卫军,花费了三天时间,才勉强清点完成。 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立刻缓解了大周国库空虚,如何能不让秦逸和满朝文武大臣高兴! “吕爱卿,你替我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我大周的大功臣!眼下你有何心愿,就尽管说出来。但凡朕能办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圣上金口玉牙,要是他都说不能办到的事儿,那这大周朝怕是都不能办到了。 吕木义跪倒在金銮殿下,脸上一派平静。 人,都是在暴风雨中成长。外出这些年以来,他看清了很多,更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启禀圣上,微臣确实有一事想请圣上恩准。” “吕爱卿请讲。” “微臣膝下有一子,年方六岁,正是到了启蒙之时。又听闻太子好学,太子太傅才高八斗,育人有方。微臣别无所求,但求能拜倒在太子太傅门下,陪同太子进学。还请圣上成全!” 吕木义说完,便一揖拜倒在地。 昨晚他后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房里。左思右想,迷迷糊糊中,都不知道几时睡了过去,陷入了梦境里。 梦境中,他又回到了那年那月那时,他和那个豪迈的小女人对饮时的场景。 他醉了! 醉倒在那场梦境里。 醒来后,他的脸上都还带着笑,迟迟舍不得睁开眼。 脑海里突然闪过安儿的那张小脸,心头一下子有了现在这个主意。 是不是这样,以后他就可以距离她更近一些? 他没有答案,可圣上问他想要什么时,这些话便自然而然蹦了出来。 秦逸明显愣了愣,深深看了他两眼。 一挑眉,还是准了他所奏。 “这事朕做主,便准了你所奏。明天,你便亲自把安儿送到宫里,让他住到太子偏殿里,也好和太子做做伴。” “谢圣上。” 吕木义欣然应诺。 等散了早朝,秦逸单独留下了吕木义,并邀请他同游御花园。 “太子勤奋好学,从小聪慧,朝中文武大臣进言,拥护阿瞒为太子。朕和盼儿商量后,便在去年年底前下了旨,立他为储君。还别说,这孩子秉性很有几分盼儿的影子在,朕倒是不担心他,就怕他太过老成,将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愿意把安儿送进宫来陪他,朕很高兴。” 秦逸看了吕木义一眼,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往前走。 吕木义落后三步,垂着头。 “安儿这孩子愚钝,加上家中老父对孩子特别溺爱,使得安儿这孩子这般年纪了,也尚未启蒙。眼下能陪伴在太子左右,是安儿之福,是我吕家之福。更是圣上对吕家提携,木义铭感五内,心中很是惶恐。” “行了,这些场面话,你我兄弟之间何用多说?” 秦逸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 站定脚步回过头来看他:“朕倒是听闻,与你同时归来的还有一名异域女子,长相颇为娇美,更是品貌兼备。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从得知此事之初,秦逸还以为这名女子是吕木义的红颜知己。 他坐在帝位多年,自然看惯了朝中大臣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秉性,对吕木义身边多了个女人伺候,并不觉得奇怪。 甚至早朝的那番说词,便是特意替吕木义量身打造的。 不曾想,吕木义居然用到了吕怀安身上。 “你该当明白,安儿之事,即便你不提,等他年纪稍大些,朕也会命你把安儿送进宫来。可你今儿早朝时的举措,倒是出乎朕意料之外。” “圣上,微臣对安妮并无私心,安妮她……” 吕木义似乎有难言之隐,顿了顿,这才接着往下说:“安妮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抱负,大周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地。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微臣和安妮是朋友,是知音,是知己,曾经我们互相救过彼此,是过命的交情,更可以为了彼此两肋插刀。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哦,当真如此?” 秦逸挑眉,并未继续追问,反而把话题岔开了。 接风宴摆在了御花园里。 苏盼儿带着太子阿瞒坐在秦逸左右,替吕木义接风。 苏盼儿对此刻远洋那边的情况很好奇,忍不住反复追问吕木义在海岸另一边的所见所闻。没听他说起一些,心头就越发感叹几分。 从吕木义的描述中,她不难总结出,此刻远洋彼岸远远没有大周繁华,当然,这也可能是与前往的吕木义等人与当地语言不通的原因。 “吕大哥,要是下次还有机会,你可以着重收集一些当地的人文人情,还有各种植物的种子之类,带回我大周种植。要是能有高产植物可以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就更好了。” 苏盼儿清楚记得,很多植物都是远渡重洋漂洋过海而来。要是因为她的缘故,让那些经济作物提早来到这片国土,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娘娘放心,微臣一定谨记!” 吕木义郑重其事应下。 却全然忘记了,前两日才拍着胸口和自己爹保证,以后就陪伴在他膝下,再不出海的决定。 一看到那张笑脸,他便把所有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那便好。” 苏盼儿笑了,又特意将这些事说给她身旁的太子阿瞒听。 阿瞒眼下已经有九岁,少年老成,安静坐在那里,静静聆听着众人讨论事情,疯狂汲取着知识。 吕木义偷偷打量着阿瞒。眼下阿瞒虽然才九岁,却比一般十岁的小孩要高,却分外瘦削,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唯独那双眼睛,大而有神,望进去,好像有一股吸力,吸引人不由自主想对他掏心掏肺的好。 太子有这等风采,除去他是正统所出之外,估计太子的好相貌和聪明的头脑,也替他加分很多,也难怪满朝文武无人站出来反对。 第1407章 安妮的来意 吕木义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安儿。 这个孩子他并未尽到一天为人父的责任,可安儿终究是他的骨肉,即便不得他喜爱,他也会尽力替他抚平他能做到的努力。 “吕大哥,那位叫安妮的异族女子,眼下可在你的府上?” 苏盼儿连续呼唤了几声,才唤回了吕木义的注意力。 吕木义这才察觉,原来在他愣神的时候,圣上已经离开,走到御花园凉亭外,和叶王正低声说着什么。 他沉下心,赶忙笑了笑:“不错,安妮来到大周,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去处。又听闻微臣说起不少趣闻,便闹着要与微臣一同前往寻幽探密。今早微臣出府上早朝时,她还追了出来。” 说起安妮,吕木义的脸上多了些笑容。 也许吕木义自己并没有察觉,可苏盼儿却敏感察觉到,吕大哥对这位安妮的意义不同。 她还注意到,吕大哥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过去不管什么时候,吕大哥都坚持称呼她为盼儿。可如今…… “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对这位安妮也好奇得很。可惜,本宫身处深宫,无缘得见,委实可惜了。” “娘娘想要见安妮?这还不容易吗。” 吕木义当即一笑:“等明日微臣上早朝时,便把安妮带来和娘娘见面即可。” “好,就这么说定了!” 苏盼儿当即拍板。 她确实该看看,看看这位叫安妮的白种人,究竟有什么地方特别! 居然收复了吕大哥的这个浪子的心。 虽然不清楚这位安妮喜欢吃什么菜,不过苏盼儿还是命人准备了一套她记忆中的法国料理,尤其是牛肉,牛扒和餐点,尽力贴合白种人的用餐习惯。尤其是葡萄美酒加夜光杯,更是苏盼儿亲自挑选的。 等安妮出现在苏盼儿面前时,苏盼儿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上辈子她见过不少各色人种的人,也见过无数所谓的大美女。可安妮的美,还是让她苏盼儿无从挑剔。 鼻梁高挺,眼珠碧绿,皮肤白皙,笑起来,嘴角更是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见到她,她丝毫没有拘谨,反而落落大方打量她。 眼底升起一道惊艳,大大方方夸赞着她:“你就是皇后娘娘?你长得真……英俊……不对,应该说……漂亮、美丽才对……不对,这些词语都形容不出你美丽的万分之一。你太太太漂亮了……” 她的话语带着特殊的卷舌音,一开口说话,像极了吴侬软语。哪怕苏盼儿身为女人,这身子骨也率先酥了一半。 “你也很美!” 她的赞美意外逗乐了苏盼儿。 她也毫不吝啬赞美着她,站起身,走到安妮身边:“你叫安妮是吧?你也很漂亮!” “是的,我叫安妮,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你是苏盼儿吧?我以后就叫你盼儿了。”安妮大大方方笑着,丝毫没察觉她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立刻让周围的宫娥内侍都变了脸色。 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当值精卫当即出列:“大胆异族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直呼皇后娘娘的名字。来人……” “不知者不罪。你退下。” 苏盼儿喝退了精卫,略微顿了顿,又回头看向安妮:“我瞧着你的模样,你是不是个混血儿?” 她的话让安妮当即双眼一亮! 一下子握住了苏盼儿的手:“盼儿,你果然如木义所说,聪明、大夫又美丽。连我是混血儿你都能看得出来。你太厉害了!” 安妮之所以能和吕木义认识,之后还能自由交流,就是因为,安妮的祖父当年就是从大周走海上丝绸之路去往彼岸,最终却因为种种缘由,滞留在彼岸,在彼岸娶妻生子,渡过了余生。 “我祖父当年便是大周人,后来漂洋过海,由于漕船遇上了大风浪,翻了船……” 安妮开始讲述故事。 “哦?想必这里面有一个很长又很凄美的故事了?来来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苏盼儿赶忙拉着她坐下。 “祖父在海上漂流了七天,最后侥幸被路过的大船所救,便在当地安家落户,最后娶了我祖母。我的祖母,便是当年将祖父救起之人……” “祖父一辈子都盼着,将来有一天能有漕船路过海岸,他还能重新回到故土。可直到他去世,他的愿望最后都未能成真。临终前,他便立下遗嘱,让我娘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将他的骨灰带回故土……” 安妮说着祖上的过往,让苏盼儿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想必这次你来大周,也带回来了你祖父的骨灰吧?” “不仅仅只有骨灰,还有一小块祖父额头上的头盖骨,另外还有临行前,曾祖母交给祖父的一枚扳指,此行我也带回来了。” 安妮说着话,目光却紧紧盯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餐点,惊叹连连。 “天啊!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这套夜光杯……天啊,这夜光杯好美!葡萄酒的味道……简直太好喝了!” “本宫也觉得这葡萄酒确实美味儿。” 苏盼儿对葡萄酒的口感知之甚详,也很是骄傲。 “我们大周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既然你祖父的遗愿是回归故土,等你找过时间,找到你祖父的故乡,再替他处理好身后事吧。” “这事木义和我说过,寻找祖父故里的事宜,就交给他了。” 安妮喝了美酒,又拿起筷子品尝美食,吃得不住的点头。 又是吕木义? 苏盼儿的眸子闪了闪,看来,她得再和吕大哥好好谈谈了。 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等吕木义下了早朝,来接安妮出宫时,苏盼儿正和安妮一起在采摘莲蓬,剥莲子儿。 “木义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好像还没玩多久,你等我一会儿……” 安妮急忙跑向另一边,开始挑拣自己采摘下来的莲蓬:“盼儿,这些莲蓬我都很喜欢,我可以挑选几个自己喜欢的带走吗?” “你别急,这些莲蓬你都可以带走,你慢慢挑。” 苏盼儿自然不会吝啬。 趁着安妮兴高采烈挑选莲蓬时,她把吕木义带到了另一边的凉亭里:“吕大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第1408章 对与错 吕木义被苏盼儿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怔。 “娘娘是指……?” “吕大哥,过去你都叫我盼儿的,眼下怎么出了一趟海,就变得生分了?” 不是生分了,而是人总要长大,变老。等到人屈服于现状,渐渐的,便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本性,表现出所谓的成熟来。 吕木义从善如流,唤了声:“盼儿妹妹。” 苏盼儿轻笑:“吕大哥,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世的兄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句话让吕木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后,他收拾好心情,重重点了头。 “盼儿妹妹你放心!吕大哥永远都是你的大哥,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妹!” 他话题一转:“不过,盼儿妹妹你还是没说,你适才那句话,究竟是指什么?” 怎么会突然说那句话。 “我是说,你和安妮,你们……” 吕木义恍然! 随即正色说道:“我和安妮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妹妹……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把她当作小妹妹关心。”似乎觉得这话说得很没有说服力,他又补充了一句:“她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把她当作单纯的小妹妹来看……” 苏盼儿挑眉! 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吕木义也尴尬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沉默好一会儿,吕木义才声音沉沉:“盼儿,其实当年我之所以会迎娶你的堂妹,也是因为我一直喜欢……” “好了!” 苏盼儿突然打断他的话,猛地站起身。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急切,苏盼儿勉强笑了笑:“吕大哥,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再晚你恐怕就出不了内城了。再说了,你还要带着安妮同行呢!时辰不早,我就不留你了。” 吕木义闭了闭嘴,那原本想吐出口的话,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是……皇后娘娘,您多多保重身子。” 吕木义带着安妮慢慢退出大殿,出了宫,准备去盛京驰名是的大酒楼吃饭。 等把安妮送上马车,而他自己,则骑着马跟随在马车一侧缓步而行。 许是站立的角度的问题,吕木义这才察觉,安妮和苏盼儿的五官在某些特定的位置很像! 他恍然。 虽然安妮和苏盼儿有很多地方长相并不相似,尤其是长相,几乎没多少相似处。可不管是安妮也好,还是苏盼儿也罢,只要她们一笑,那笑容就好像一朵绽放的花儿,让人难以拒绝。 比起苏盼儿的气质高雅,出尘,安妮也带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也正是这股别样的意味,分外取悦了她,让她分外痴迷。 苏盼儿的内心纷乱如麻。 吕木义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后面是些什么内容,却不难想象。 她有些愣怔的坐在原处,连吕木义带着安妮离开了许久,秦逸找了过来都没有察觉。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秦逸轻轻在苏盼儿对面落座,眼里带着些许审视。 这般失魂落魄的苏盼儿,是很少能见到的。 “哦,我是在想安妮。” 苏盼儿躲闪着秦逸的目光,赶忙把话岔开:“她虽然是异族人,长得也和我们大周人有些区别。不过,要是能得吕大哥喜爱,让他身边多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也不错。” 秦逸的眼底划过一道疑惑,表面还是顺势点点头:“这事我也问过吕木义,不过他似乎没有那个心。这也不打紧,等他想好了该怎么做时,自然会有所抉择。” “也对。” 苏盼儿点点头,赶忙起身:“咱们也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这一晚,苏盼儿显得特别热情。 纠缠着秦逸,连续****了好几次,迟迟不肯放开。让秦逸心头的疑惑更甚。 他起身点了灯,又要了热水,这才回到床头,轻轻搂着苏盼儿的纤腰,静静擦拭着她浑身大汗。 哪怕经过这许多年,苏盼儿的身材依然纤瘦,背部的曲线分外优美,分外迷人。 他沿着她的脊背慢慢往下,手中的毛巾好似有灵性一样,不住在她的裸背上跳舞。 背部传来轻微的刺痒,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让苏盼儿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轻嘤一声:“逸,你别这样……好痒痒,难受……” “是难受,还是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在她的耳畔轻唤着。 “是难受,也是喜欢……” 她很是痛苦地拧着眉,扭动着身躯,试图躲闪开他的骚扰,反而让他步步紧逼,动作越发轻佻与放肆。 “你是故意的!” 苏盼儿指控着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渴望,再度缠上了秦逸的虎腰。 战火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她搂住他的脖子,努力将自己整个贴在他身上,试图索取更多。更是主动吻上了他的喉结,让人分外沉迷。 “逸,逸!逸……” 她的声声轻唤,让秦逸刻意保留的两分理智被彻底点燃。二人纠缠为一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等她彻底释放时,她累得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大睁着双眼,整个人呆在那里想事情。 秦逸并没有开口询问,反而仔细替她擦拭一番,这才重新将她搂进了怀里,无声地抱着她。 “我今天,我发现了一件过去被我一直都漠视了的事情。现在仔细想起来,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许多事。” 枕着他的铁臂,苏盼儿慢慢说着,幽幽的叹息从她嘴里传出。 “什么都别想了,事情都过去了。” 秦逸安慰着她:“眼下孩子一天天大了,我们也都逐渐老去,以后,这里便是孩子们的天下。我们要向前看,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是啊,让一切都随风去吧。” 苏盼儿笑了。 眼下的她这些问话真心不好回答,不过,答案自在心上。 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反倒是抱着她的秦逸还迟迟没有睡去,反而睁大了眼,盯着苏盼儿的脸舍不得眨眼。 第1409章 进宫伴读 秦逸感叹。 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娶了盼儿。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眼下的这场富贵于他,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都如同在做梦一般! 他偶尔半夜惊醒,都会生出一种为何会在此地的疑惑。直到看见躺在他身边的盼儿,这才重新放松下来。 他想,要是让他在眼前的这场富贵,和盼儿之间选择一样,他肯定会选择盼儿! 人生一世,什么最重要,他的选择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轻轻搂紧怀中的小女人,下意识替她掖好被角,这才依偎着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吕怀安进宫做伴读的消息很快传开。 秦霜儿在第二天一大早也进了宫。她之所以进宫,也是为了她的长子进宫去求伴读的机会。 几年前,秦霜儿最终如愿嫁给了苏珂。 这对夫妻结合,带给整个盛京不小的震撼。其中除去别得原因之外,还与曾经和秦霜儿定亲过的张家的灭亡有不小的关系。 张统领算得上是一直跟随圣上,是最早的一批保皇党。不料最后,居然爆出来消息,他居然是鬼谷门安插在圣上身边的密探。这样的消息,委实跌破了无数人的眼珠子。 之后,秦霜儿和苏珂成亲,进门不过半年便怀了身孕,生下了长子苏常平。 “这……” 苏盼儿有些为难:“霜儿,平儿眼下的年岁……是不是太小了一些?” 苏常平年不过五岁,犯得着这么眼巴巴地往阿瞒身边挤? 苏盼儿心头想着,脸上也多了一抹不赞同之色。 秦霜儿迥然,恨不能挖条地缝钻进去。可想到自己婆母临行前的吩咐,她只得硬着头皮拜下:“平儿这孩子最是喜欢娘娘您,闹着要进宫来陪您。昨儿在府上听说了安儿进宫做伴读一事,便主动找到霜儿,说是想进宫来陪陪娘娘。所以……” “难得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心了。” 苏盼儿感叹,眼底却划过一道了然的笑容。 平儿才五岁,即便孩子再早熟,也终究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想来,让平儿进宫的主意,应该是大嫂的意思…… “既然平儿有这份孝心,便让他也进宫吧。说来他年岁终究小了些,不如就留在华阳宫里陪陪本宫,也好让本宫这里多一个开心果。” 秦霜儿大喜,赶忙拜谢:“多谢娘娘宽厚!” “嗯。” 苏盼儿点点头,又特意交代着:“平儿还小,你也不用着急。有些事,本宫哪怕没有说,心里也明镜着。该有的一切都会有,我苏盼儿是苏家出来的农家孩子,哪怕到了今天,母仪天下,也照样不会忘记了本心,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这话里的敲打,让秦霜儿羞愧得低下头,赶忙告退。 等回去后,便把皇后娘娘说得这一席话详细告知了自己的婆母。 秦华氏听得双颊也发烧,思前想后,想明白了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便特意把平儿留在屋子里住了近一个月,随后又让他去了乡下呆了两个月,这才赶在年关时,把平儿送进了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般实情识趣的秦华氏,让苏盼儿很是满意。 连带的,她对平儿也分外关心,每日必定检查一遍他的用度,力求做到最好。 而苏常平这孩子也是懂事的,对苏盼儿确实很好。许是从小便经常进宫来陪苏盼儿的原因,他在苏盼儿面前并不拘谨,反而经常妙语连珠,时不时逗得苏盼儿直乐。 每当这时,苏盼儿都会搂着苏常平大笑。 等笑完之后,不由又想起自己的小妍妍和小糖豆等几个孩子来,感叹再起。 这些个孩子一天天都长大了,而他们,则都老了! 尤其是小妍妍…… 苏盼儿蹙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姑母,您是又在想大皇表姐了吗?” 平儿的小嘴儿很甜,不住地说着话,忽闪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苏盼儿的身影,一下子就驱散了苏盼儿心头那为数不多的些许感伤。 “是啊!姑母在想她了。” 苏盼儿嘴角微挑,不由又想起小妍妍离家多年,突然归家时,那身道袍着实吓到了她。 还正说着小妍妍,另一头便有宫娥进殿,禀报长公主在殿外求见的消息。 当即让平儿乐了。 “嘿!姑母,您刚刚提及大皇表姐,大皇表姐就来了。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可不正是如此!” 苏盼儿脸上带了抹喜色,可这喜气来得太淡,很快便在她的嘴角隐去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小妍妍已经迈步跨进了殿门。 一如往常的一声道袍,看得苏盼儿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儿臣拜见母后。” 一身道袍的小妍妍含笑拜见。 似乎并没有看见苏盼儿已然变了的脸色,笑得分外温柔。 苏盼儿眉头拧成了结。 “你这孩子……母后都与你说过几次了,你为何还这般?你在宫外行走,为了沿途赶路方便,穿道袍母后并不会说你什么,可你眼下这般,又是在闹哪样?” “母后,小妍妍早就说过了,妍妍诚心向道,绝无半点虚假。” 小妍妍特别淡定地说道。 苏盼儿心头的耐性在一点点消磨:“那头泼皮猪呢?眼下它跑去了哪里?它当真把你丢弃在这里,然后自己跑了?” 她心头憋着一股气。 她把好好的小妍妍交给它,还盼着小妍妍能在泼皮猪的教导下,收敛一下浑身的戾气。不料,对方根本就不露面,直接和他闹起了失踪。 “那头泼皮猪整天到处跑,妍妍也很少见到它。母后,您别生气了,犯不着为了这么个畜生生闲气!” “本宫自然不气。不过,那头泼皮猪最近究竟在忙什么?它没有和你提及?” 苏盼儿询问着。 莫名想起很多年前,她刚刚和泼皮猪相识之时,那头泼皮猪整天缠着她时的情形。 更是记得那时,那头泼皮猪总是说,自己对它的特别之处。 “它总说什么还要更进一步,说什么距离成功之日已然不远……啰啰嗦嗦说过没完,我完全闹不懂它究竟是什么道理。” 第1410章 服软 “也是。” 苏盼儿点点头,看向妍妍的眼里都是审视:“你还没说明白,你为何想修道?” 小妍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静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说道:“母后,我要是说,是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我就是该走这条修道的路。你又如何想?” “当真?” 苏盼儿拧眉。这可比她不知道事情真相前,更让她难以接受。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至从那次我离开鬼谷门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紧迫。可是,当我走上了这条路,我才知道我的感觉是正确的!” 小妍妍一脸郑重。 苏盼儿沉默良久才终于开了口:“当真决定好了?不打算嫁人了?” “母后,修道和嫁人是两码事好吧?这中间又不冲突……” 小妍妍简直无语了。 这话让苏盼儿一下子笑了出来。 小妍妍这次回宫,所待的时间并不长。两个月后的一个月夜,她再度不辞而别。 三年后,也就是建康元年,秦凯歌登基之时,小妍妍再度现身,身边多了一道俊朗的身影。 别说新帝秦凯歌,就是太上皇秦逸也没料到,原本他下令去寻找长公主的曾公亮,居然会和长公主连玦而来,站到了金銮大殿上。 秦凯歌原本一脸喜色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曾公亮,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待?” 他那阴测测地眼神丝毫没能吓唬住曾公亮,对方和小妍妍对视一眼,随即一抱拳:“圣上,不知圣上要微臣交待什么?还请圣上明示。” “你……” 秦凯歌哑口无言,却心头愤然。 他虽然年纪小,对皇长姐的敬佩之心却并未随年纪长大,而减少半分。眼下,他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重臣曾公亮,居然监守自盗,和他的皇长姐走到了一块儿。这如何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接受? 曾公亮似乎并没有察觉秦凯歌脸色的转变,反而抱拳回禀:“圣上,微臣对妍妍是真心实意的。微臣旁得不敢保证,却能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保证。会好好待妍妍,今生今世,只娶妍妍一人!” 对大周的重臣来说,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秦凯歌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件事。可眼下曾公亮当着圣上保证不纳妾,自然就不能再更改。这也表示,他待小妍妍是真心的! 这话一出,秦凯歌的脸色明显缓解不少。 回头看了眼仿佛无事人模样的皇长姐,见她和曾公亮隔着无数朝臣,相互对望。穿过重重身影,二人深情的眼光在空中交汇,这简直是辣眼睛。 “此话当真?” 秦凯歌赶忙询问。 “回禀圣上,就是借曾公亮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这样的大事出来胡说,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为,作出欺君之举!” 曾公亮的脸越发镇定了。 小妍妍也笑了。 这个男人啊,有些时候,就好像一个只会读书做学问的书呆子。而有些时候,却更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只在她面前绽放属于他孩子气的一面。却出奇的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深陷其中,再无法自拔。 “罢罢罢!” 一看见自己的皇长姐这幅思春的模样,秦凯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想到自己母后还整天担忧皇长姐的终身大事,可眼下,她居然说嫁就嫁,都不带打招呼的。心头还是分外感叹。 “既然皇长姐已经做了决定,朕也不做那棒打鸳鸯之举。不过,父皇和母后那边,你们自己去和他们说明白吧!” 他就不在其中掺和了! 新皇的猜测果真没有错,在秦逸和苏盼儿知道小妍妍居然先斩后奏,自己找到了自己终身伴侣,又擅自成亲,并未通知家人时,还是被这样的事实打击不小。 还是苏盼儿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小妍妍拉到一边:“妍妍你老实告诉母后,不是那曾公亮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你才迫不得已嫁给他吧?” “母后,您想到哪儿去了。” 小妍妍哭笑不得,没想到她这次回来,居然会给大家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当然,惊是有得,喜从何来? “母后,妍妍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明白什么是有好感,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母后,小妍妍已经长大了,母后您就放心吧!” “是啊!你们都长大了,所以我们也老了!” 一席话,引发了苏盼儿的共鸣。 在新皇登基一个月后,太上皇秦逸便带着苏盼儿去了行宫避暑——至少表面上如此,而实际上,二人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回到了长泽县,安度晚年。虽然这晚年对于他们来说,委实是早了些。 小妍妍也随着他们一同前往,也跟着在长泽县里居住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以来,苏盼儿拉着小妍妍的手不住奔忙。而秦逸则拖着曾公亮走遍大街小巷,逛遍周围的大小码头,玩得兴起时,甚至还会在外面暂住一晚。 曾公亮表面笑得欢畅,暗地里,心里如同有一大群猫儿在挠挠,苦不堪言。 三个月啊! 整整三个月时间,也不知道是太上皇故意的,还是无意中导致,曾公亮和小妍妍之间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明明都在一个长泽县和双河口码头之间来回,甚至有几次,曾公亮和小妍妍都见到对方的声音,夫妻二人还愣是未能见上一面! 这也不得不说太上皇的手段高杆。 曾公亮率先受不了,只得暗暗在太上皇面前服了软。 秦逸假装没听懂对方的话语,那话把话题岔开了。曾公亮无奈,只得不住旁敲侧击的道歉。 一直到三个月后,许是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总算出了心头的那口憋闷气,或者说,是小妍妍也受不住,在苏盼儿面前伏低做小,眼泪的汪汪的不住求情。又搬去了和苏盼儿同吃同时,总算撬开了苏盼儿的嘴,这才终于雨过天晴。 夫妻二人时隔三个月没见,二人都齐齐松了口大气,相视而笑。 第1411章 终曲 回首阑珊 一世梨花满头开!(1) 建康元年,长公主顺利嫁进曾府。时年,秦凯歌已经十三。 建康三年,大驸马终于传回好消息,长公主在寒露节那天产女,母女均安。 在落雁县躲清闲的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终于在朝臣面前露了面,抱着刚刚满月的小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太上皇心头高兴,亲口下令大赦天下,为小郡主祈福。 建康四年,一向乖巧的小糖豆,给了对几个孩子引以为傲的苏盼儿当头棒喝,居然怀上了身孕!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秦逸软硬兼施,也未能从小糖豆口里套出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随她去吧!” 苏盼儿破天荒拦住了他:“小糖豆的性子表面绵软,实际上,她却很有自己的主意。她不肯把那个人说出来,也一定有她不说的理由。我大周堂堂大公主,难道还不能养活一个孩子?” “这就不是一个孩子的问题……罢罢罢!” 秦逸原本有心再多说点什么,一对上苏盼儿的眼神,率先软了态度。 “你呀你,都说慈母多败儿!以前我还没有察觉,现在总算是知道原因了!”说着话,还连连摇头。 “并非如此,我是觉得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是好事。这天下,将来终究是孩子们的天下。我们做父母的,又能庇佑他们到几时?” 苏盼儿苦口婆心劝阻:“小糖豆不肯说,肯定有她一定要护着那个人的道理。我也坚信将来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咱们等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 小糖豆在几个月后诞下一名男婴,看在乖巧的小外孙的份上,秦逸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时光荏苒,岁月转瞬即逝。 秦凯歌年满十五之后,便有不少朝中大臣提议让圣上立后。可秦凯歌推三阻四,数次驳回了朝臣的提议。 建康五年,在秦凯歌上皇觉寺为百姓祈福时,居然遭遇伏击。 一柄长剑贴着他的胯下穿过,捅破了裤裆,好险没伤到命根子,却把满朝文武吓得够呛! 同时被吓到的,又何止那满朝文武! 这样的事,即便秦凯歌再三交代,消息还是传到了秦逸耳朵里。 秦逸大怒! 已经多年不理朝政的他破天荒出了手! 领着苏盼儿闯上了皇觉寺。可惜他来迟一步,那帮胆敢行刺的亡命之徒早已被秦凯歌连根拔除。 秦逸这口恶气未出,拖着同样被吓得不轻的苏盼儿回到宫中,下令让秦凯歌必须在半年内选定立后人选。 立后可不是件小事! 各种大小规矩,条条框框走完一轮,又岂是半年能走完的? 秦凯歌当即反对,却被秦逸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强势定下。 “我秦逸只有你一子,眼下你又遇到这样的事儿……这次虽说是幸运,谁又能知道以后之事?再怎么着,你也得先立了中宫,诞下一儿半女,也免得我秦家在你手上断了传承。” 盼儿和他只秦凯歌一子,他们可是把全部希望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秦凯歌很是无语。 “父皇,母后,朕从小过目不忘,学习做人之道、学习治国安邦之道,从来都孜孜不倦。年不过八岁,便在父皇跟前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十三岁,便继承大统。父皇说是监国,却撇下阿瞒和母后逍遥快活去了,独留阿瞒一人独守偌大一个皇宫。阿瞒不敢对父皇母后有任何不满。” 嘴上说着不敢有不满,秦凯歌脸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眼下,阿瞒受了伤,迫切需要的不是一位皇后,而是想到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好好休养生息一番。至于繁杂的国事,就有劳父皇和母后多多操劳了。” “你这是在威胁朕?” 秦逸被气乐了! “阿瞒不敢,只是想请父皇体恤阿瞒受了伤,眼下体虚神乏,委实不宜劳心劳力,否则,那不是影响立后之事。误了父皇的交待就不好了。” 秦凯歌一脸愁苦相。 秦逸哭笑不得。 “行了,你这猴崽子!” 秦逸拍了他肩头一把,随即收起脸上的笑:“眼下你是没有遇到那个对了的人,等你遇到了,你自然就明白爹左右为难的缘由了。你就体谅体谅爹的为难之处吧!” 左边是自己的儿子,右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很无奈! “爹!” 这一声爹,喊得秦凯歌红了眼眶:“爹,您放心!阿瞒不会置我大周的千秋大业于不顾!就是娘那边,就多多有劳爹费心了。” “放心,这事就交给爹。你可以选择一个你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年半载的,爹还是有办法的。” “放心吧爹,一年之内阿瞒肯定会确定好后位归属。” 从小他就明白,他的婚事不可能由自己做主。眼下父皇能同意他自己选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秦逸嘴角挑起一道浅笑。 兔崽子,姜还是老的辣! 被出卖苏盼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头:“是谁又在念叨我?” 秦凯歌心下虽然已经认命,可真的要他选择时,他还是退缩了! 满朝文武大臣得知此事,一个个都喜出望外! 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也让秦凯歌烦不胜烦,苦不堪扰。 为了躲避清闲,在秦逸和苏盼儿再次离京的次日,便借口“养病”躲进了行宫里。 不曾想,却遇到了他这辈子的真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那个人悄悄进驻他心头时,他才惊觉,半年之后才能举行大礼,是何等的漫长? 苏盼儿和秦逸连玦参加了秦凯歌的大婚庆典。 婚礼过后,秦逸当着满朝文武宣布彻底放权给秦凯歌,做起了逍遥太上皇。从此,再也没有踏进金銮大殿一步。 秦凯歌一成亲,秦逸就好像完成了某种仪式般,彻底放下了身遭周围的一切,开始陪着苏盼儿游历大川。 去看过塞北的粗犷和风沙,欣赏过长白山上的雪莲花,踏上圣山的钟灵毓秀,更迷恋上江南的婉约和细腻。又转战海外,最终和安妮一起,踏上了去往彼岸的征程…… 第1412章 终曲 回首阑珊 一世梨花满头开!(2) 临行前,秦凯歌带着身怀六甲的皇后前来送行,让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们会离开的苏盼儿很是吃惊。 大船起航,走向未知行程。 苏盼儿松了口气。 “我这两天眉头总是突突直跳,总是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眼下终于成功起航,我这心里也松了口大气!” “你还别说,我也被阿瞒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秦逸握住了苏盼儿的手,那睿智的眼眸里唯有她一人:“盼儿,等这次你的梦想完成后,咱们就回鬼谷门吧!那地方我很是喜欢,已经命人修缮,等咱们回去时,估计那里又该有一番别样的美景。以后,我俩一起舞剑,一起弹琴,一起上山打猎,形影不离。你说好不好?” 苏盼儿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娇叱。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秦逸大笑不止。 就在二人欢庆的时候,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前来禀报:“报!太上皇,太皇太后,属下等人在船舱那边有所发现……” 秦逸和苏盼儿齐齐一惊,噌一下站起。 急急忙忙赶去船舱,一看清船舱的情况,二人齐齐傻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船舱里多了一道身穿道袍的身影。不是了尘道长又是哪个? 他的身后,一个猪头正探首探脑。 一看见二人进来,急忙缩回头,唯独留下一条细小的猪尾巴不住的在身后左右摇摆。 苏盼儿暗自好笑,又好气。 “你们……怎么在这里?” 了尘上下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人回答。 苏盼儿慢慢踱步到了尘身后,盯着那头捂着小猪眼,明显做掩耳盗铃之举的泼皮猪。 “说!” 苏盼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虎着脸怒喝。 “嘿嘿嘿,盼儿好盼儿,我、我我我这不是、不是……” 泼皮猪眼见躲不过去,这才慢慢松开了捂着的小猪眼,一脸都是笑:“我……猪爷爷不是想出海玩玩儿,这才跟着你了啦!臭道士,你说是不是?”它用猪尾巴驱打着了尘。 了尘的眉毛微微颤了颤,嘴里继续念着经,并没有说话。 “好啊!你这头该死的泼皮猪,你又在撒谎了是不是?讨打!” 苏盼儿气急,上前便捉住泼皮猪的肥头大耳。 却被泼皮猪灵巧地躲避开来。 咋呼呼的惨叫声随即响起:“不得了了,有人要杀猪啦!救命啊,救命……” 船逐渐远行,驰入茫茫大海。 大海上颠簸,周围一望无际都是水,狂风大浪,礁石险滩,海中怪物,危险随处可见,一行人每每与死神擦肩而过。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众人再无力打闹,就连那头泼皮猪,最近也不见了打闹的身影。 海上没记岁月流逝,苏盼儿躺在秦逸的怀里,望着朝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快乐又满足的吞下了秦逸递到嘴边的一块苹果,笑得分外开怀。 “要是年年岁岁都有今日,该有多好!” “会的,一定会!” 秦逸慎重其事承诺。 一名精卫跌跌撞撞冲上来,神态极为焦急:“不好了,船舱里、船舱里出事啦!” 船舱里,一头猪正蜷身而卧。 在它的身遭周围,一抹淡淡的光晕正从它的伸手逐渐晕开,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几乎刺瞎了船舱内众人的眼! 苏盼儿和秦逸进来时,看见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你们都到甲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下来!” 苏盼儿拧眉,挥手打发走众人。 见秦逸还在身边,张嘴还想再说,却被秦逸阻止了。 “盼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泼皮猪的变化并未停止,它的身躯也在逐步变大,短短半个时辰内,那身躯已经长大得顶到了船舱顶部。 不仅如此,那身形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条苍龙的虚影将它整个包围。 船舱外,受泼皮猪的影响,带起周围无尽地气流,连带使得大船周围出现无数气旋,大船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甲板上的众人都慌了! 急促的脚步声和尖叫声响彻,众人忙乱成一团,纷纷寻找着可以逃生之所。 苏盼儿早已被泼皮猪身上的一切惊呆了! 她下意识握紧了秦逸的手,瞪视着旋涡中央的那道猪影,连眼也舍不得眨。 “一饮一啄,皆有天意。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无量寿尊。” 唱喏声响起。 了尘手持拂尘,从楼梯处慢慢出现,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奇异地笑,望着变化中的泼皮猪,两眼直放光。 突然,他放声大笑! 瘆人的笑声在船舱里响彻,刺耳得让周围的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难以忍受。 “贫道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久到贫道都险些放弃。好在今天终于等到了!贫道的造化到了,哈哈哈……!”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握紧了彼此的手。 “了尘,眼下这倒底是什么情况?” 秦逸厉声呵斥。 了尘似乎笑够了,望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怜悯。 “什么情况?这应该问你身边的女人吧!你这一抹来自异界的孤魂,苏盼儿,你说贫道说得可对?” 秦逸惊讶地回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却一脸平静地望着了尘。 “当初,了觉和尚是被你算计了,是不是?他虽然也察觉了这个真相,却并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来想去,有能力主导这一切,并付诸于行动之人,只能是你!” 了觉能算出她的来历,却没有这个本事。 唯独了尘! 了尘大笑不止:“你说得不错!了觉那老秃驴,一心算计贫道,却不知,他也不过是贫道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你知道眼下这一幕是啥吗?”他手指着泼皮猪。 “是啥?” 苏盼儿沉声问着。 “让贫道来告诉你吧!这就是机遇,这就是贫道盼了几百年的重要时刻。贫道可以顺着这个点,去到那向往自由的神界。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了尘越说越得意,一脸都是开怀的畅笑。 “所以,你从很多年前便已经设计,甚至不惜利用大周皇室、不惜赔上整个鬼谷门,就为了成全你这一己私欲?” 苏盼儿沉着脸,问得淡然。 第1413章 终曲 回首阑珊 一世梨花满头开!(3) 了尘的畅笑声终于有所收敛,看向苏盼儿的眼里充满了鄙视意味。 “你只猜对了一半。” 他看了看秦逸:“贫道早在很多年前,便在寻求长生之道。后来无意中得知鬼谷子有通天彻地之能,这才有意结交。原本以为,鬼谷子能够起事,贫道也能跟着沾一点光。哪曾想,那个废物最后却失败了,最终导致了魂飞魄散的结局!哼……” 秦逸从头到尾都安静听着,听到此刻,脸色突然一变,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手上传来的力道让苏盼儿回头,看了眼秦逸,见秦逸并未看向她,又转身注视着了尘。 了尘似乎很满意秦逸的动容。 “此后这些年以来,贫道一直在努力完善当年鬼谷子留下的办法。最后果真让贫道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处。” 抬手指着逐渐发生巨大变化的大海:“贫道窥破天机,这才察觉,要想成功,必须还要增强外界的加持力量。鬼谷子当年是利用了整个鬼谷门的加持。” “可这些却远远不够!贫道潜心研究,最后发现了这个大千世界的薄弱处,或者说,就是这个世界的节点。这节点飘忽不定,难以确定其具体的所在。” “可后来,贫道在苦心研究鬼谷子留下来的秘典中察觉,大道至简,九九归一。天道每隔七百年,就会出现一个最薄弱点。而利用这个薄弱点,便能成功到达神界。想要找出这个点,却不是件容易之事。这时,贫道便想到了你!” 了尘的目光紧盯着秦逸。 “为了找出符合命数之人,贫道努力了半辈子,通过演算,终于算出了你的所在。因为,你的体内不但有鬼谷子的血脉在,更饱含了大周皇朝近千年的气运在身。” “所以,你便利用朕?” 秦逸沉声喝道。 “利用?还真算不上。严格说起来,你的命都是贫道给的。” 了尘偏头想了想,随即冷笑两声:“可贫道通过演算,你这样秉承着大气运者,却很难成长起来。所谓‘人无完人’,‘完美遭天妒’,你的完美,已经碰触到了上天的底线,连老天爷都不允许。你的命格里有无数道坎儿,如果你不在出生时死去,随后也会有无数大小灾难随时随地等着你,等着要你的小命。” “贫道为了保住你的小命,不惜逆转时空,舍弃自己的一身臭皮囊,总算替你躲过了出生就该死去的大劫。可这样还不够!你的命格特殊,必须要一个特殊命格的女子与之匹配,才能化解。贫道机关算尽,总算找到了这样一个女子。贫道不惜消耗五百年道行,总算将她成功送到你身边。” “贫道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今天!” 了尘哈哈大笑,一偿夙愿的喜悦,让他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辛酸悉数吐露出来。 苏盼儿恍然! “原来,我会来到这里,成为这个苏盼儿,都是因为你干得好事!” “什么这个苏盼儿,那个苏盼儿?” 了尘很不高兴:“严格说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不过就是她的后世罢了!贫道为了增强成功率,这才特意把另一世的你召了过来。说来你还得感谢贫道,否则,你到现在也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呢!” “盼儿,他说得都是真的?” 秦逸轻声询问着。 苏盼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错,我确实是来自异世。这样的我,你害怕吗?” 秦逸大笑。 “按照他的说法,我早就应该作古了。那你怕不怕?” “不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相视一笑。 “行了,都祸到临头,你们俩也别在秀恩爱了。还是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后时刻吧!说起来,你们就是现在死,也赚了几十年不是?” 了尘盯着不断在变化的泼皮猪,以及它身遭周围不断变化的光晕,脸上的喜色更甚。 “贫道早年将那头貔貅困在阵盘内,就是利用它来屏蔽天机。奈何,那头貔貅早已是风烛残年,随着它的消逝,贫道早已压制不住天道的力量。好在,有这头圣兽出现了。虽然贫道不知道这究竟是个啥,不过贫道却知道,有它在,就是天道也得替咱让路!” “泼皮猪会出现眼前这情况,是你在其中捣鬼?” 苏盼儿恨声问道,是问话,也是直白。 “这事儿贫道还得感谢你。要不是有你在,这头圣兽想达到今天能化形的地步,怕再过千年也不可能。哈哈……多谢你成全了老夫!” 就在了尘说话的时候,泼皮猪身上的变故越来越明显,变化也越来越大。 原本平静的海面,此刻已经逐渐升起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整艘大船都笼罩其下。 带动了周围方圆百里的气流,在海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船舱在飞快解体,化作碎片散落海面。可那些碎片却在半空中纷纷解体,化为飞沫消失在眼前。 连同那些坠落海底的众人,也一并化作了虚无。 唯独被泼皮猪浑身光芒笼罩的这片区域,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般,奇异地维持着原来的形状,没有丝毫改变。 幸存者无不拍着胸口,一脸惊异望着周围,彻底傻了眼。 “是成全还是毁灭,眼下还说不定呢!” 苏盼儿冷声轻笑,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泼皮猪。 泼皮猪似乎陷入了某种意境里,依然睡得香甜,对身体周围的变故半点没反应。 “你也不用试图唤醒它,眼下它进入了贫道特意为它布置的阵法中,这阵法,唯有在碰巧遇到界点时,才会被自动激活。”了尘一阵大笑。 这一席话,让苏盼儿脸上升起一股愤怒。 “了尘,你是修道之人,修道者都讲究因果报应,你就不怕,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将来有一天会报应到你的身上?” “报应?贫道眼下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难道还不是报应?不要和贫道说报应,贫道可不是吓大的!” 了尘大笑。 第1414章 终曲 回首阑珊 一世梨花满头开!(4) 黑洞在几人的视线里慢慢出现,让苏盼儿微微有些愣神。 这个黑洞…… 曾经她在梦境里见到过。 而那一次,则是泼皮猪进入她的梦境里,化作一条苍龙将她带了出来。 难道说…… 了尘得意的大笑声没有停歇,他长啸两声:“时机已经成熟,贫道就先行一步了。你们慢慢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他便飞身进入那黑洞里。 “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 秦逸突然一声怒喝,手中的长剑飞起,阻止了了尘前进。 苏盼儿随即跟上,夫妻二人双双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阻止我?” 了尘身悬于空,脚踏七星,朗声大笑,瘆人的笑声让人听着犹如针刺般疼痛难忍。 “你说呢?” 苏盼儿冷呲一声,和秦逸左右夹击而上。 “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本事了!” 了尘并无恋战之心,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奋力朝黑洞的所在接近。 黑洞仿佛无限大,又恍惚无限小,黑洞的中心传出强烈的吸附力,吸引着周围的一切进入那黑洞中。船只、海水、空气、以及光,似乎都被吸进了黑洞里,转瞬之间,进入黑洞里的一切都消失了踪影,再不复见。 双方一交手,高下立判。 或者说,这是单方面的表演场。 秦逸和苏盼儿奋力拖慢他的脚步,却依然让他距离黑洞越来越近。 苏盼儿心中着急,不由在念头里频频呼唤着泼皮猪。 泼皮猪依然陷入沉睡中,似乎还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偶尔还砸吧一阵嘴,显得很是惬意。 许是黑洞存在的时间有限,就在三人纠缠时,那黑洞的面积逐渐开始缩小。 也成功的让了尘距离那黑洞笼罩的区域越来越远。 “谁也不能阻止贫道成神!” 了尘抓狂了!一声爆喝,突然大开大合,朝二人攻击而来,而他自己,则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急速朝黑洞里冲去。 “快!抓住他!” 苏盼儿大喊。 秦逸硬生生挨了那一掌,根本不管不顾,朝黑洞边缘的了尘扑上去,一把揪住了已经被吸力卷起的了尘的脚。 “放手!啊……” 强大的吸力和腿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在拔河,险些将了尘撕裂成了两半。他痛苦地呼喊着,拼命挣扎,试图挣脱腿上的秦逸。 任凭对方如何攻击,秦逸死死捉住他的脚,死活就是不撒手。 苏盼儿随即赶到,也加入了拉扯的力量之中。 “你利用完我们就想逃?没那么容易!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垫背!” 苏盼儿咬牙切齿,紧紧拽住对方的腿,连吃奶的力量都用出来了。 双方僵持不下。 而置身于风暴中央的泼皮猪却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白花花的肚皮朝上,随意挠了挠脖子,那紧闭的小眼睛似乎隐隐颤抖了一下。 这些微的变化看似变化不大,却让那已经逐渐变小的黑洞越发扭曲,歪斜。 了尘此刻早已变了模样! 飙风刮过,无时不刻不在摧毁着他的一切。要不是了尘功力深厚,此刻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也是血肉模糊,痛苦地不住哀嚎。 “放手!快放开我,放开贫道!贫道还不想死……” 手上攻击二人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秦逸和苏盼儿一人牢牢抱住对方一条腿,任凭对方如何使力,就是不放开。 “今天,咱们三人,谁也别想活!” 苏盼儿下了决定! 如果眼下这场劫难无法避免,那么,就是下地狱,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飙风的力量在不住加大。 泼皮猪的眉头隐隐抖了抖,似乎受到什么惊扰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黑洞随着它的醒来,在飞速的变小。 其中心点的吸力却呈几何状迅速增强,直到秦逸和苏盼儿双双再也顶不住,连同了尘一起,都被吸进了黑洞里。 与此同时,泼皮猪的双眼终于睁开。 它的眼里一片迷茫,盯着黑洞消失的地方,伸出猪鼻子在不断轻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了盼儿的气味儿?在大海茫茫,周围什么都没有,盼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一定是猪爷爷我魔怔了!一定是……” 它自说自话,甩了甩头,身上苍龙的虚影逐渐变淡,最终化为须有,融入它的体内。 泼皮猪甩了甩小猪尾,转头朝着大周的方向飞奔。 只可惜,它找遍了三山五岳,都再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它丝毫不肯放弃,依然孜孜不倦地寻找着…… 只希望奇迹能出现,找到那个让它觉得心安的女人。 - 建康七年,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外出游历,一去不复还。 有人说,之所以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会离奇失踪,是因为太上皇一心陪伴娇妻,唯恐被国事耽误了行程。当今纯孝,这才隐瞒了二人的行踪。 有人说,是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恩恩爱爱,找了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地安顿了下来,随后乐不思蜀,再也不肯回朝野。 还有人说,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其实早就已经遭遇了不测,是当今圣上见四海生平,唯恐因为二人的意外,导致大周动乱,这才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更有人说…… 众说纷纭中,时间缓缓流逝。 不会因为任何外因而停顿下来。 不得不说,秦凯歌不愧是秦家子孙,知人善任,又开明仁慈,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大周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力更上一层楼。 建康十五年,异性王叶寒病重。 病榻上,他不断地咯血。想秦凯歌亲临前往探望他时,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大周的国事。 让闻者无不伤心动容! 秦凯歌眼底都是泪,用力握紧叶寒枯槁的手,声音哽咽。 “叶伯父,您快些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吧!啊?” “不用了,圣上。微臣这身子骨,怕是不成了。” 叶寒一脸蜡黄,眼底全是看透生死的淡然。 泪,滑出了眼眶。 秦凯歌唯恐被叶寒看见,赶忙偷偷抹了泪。 假意怒斥着:“不许胡说!叶伯父,您会好的,您一定会好好的。朕已经快马去请神医进宫,神医一会儿就来了!叶伯父!” 第1415章 终曲 回首阑珊 一世梨花满头开!(5) “不用了。” 叶寒摇摇头,一直紧抿的嘴角,却带出一道极其浅淡的笑容来。 “圣上,微臣之所以能熬到今天,也是因为当年,微臣答应了太皇太后,会好好辅佐您。微臣答应了她,自然会做到。现在,微臣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道俏丽的身影来。 身影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转身,望着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含俏含妖,勾得人心魂荡漾,难以自已。 他痴痴的望着虚空中的某点,似乎看见了什么,一惯凌寒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暖意,融化了他脸上的刚毅。 嘴唇微微翕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眼底的迷离,让秦凯歌心头的难受更甚。捂住脸泣不成声。 泪,还是沿着指缝流了出来。 “叶伯父,您虽然是朕的伯父,可是朕却是您手把手教导的武艺,教导朕做人的道理。等朕亲政,您更是跟前跟后,把朕照顾得无微不至。名为君臣,亲身父子也不过如此!朕心里都明白……” “傻孩子,微臣和太上皇早年是结拜的异性兄弟,得蒙圣上厚爱,微臣尽力辅佐圣上,也是分内之事……” 叶寒叹息,伸手似乎想拍拍秦凯歌的肩膀,可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来。 秦凯歌见此,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枯槁的手,放声大哭。 “莫哭……” 叹息声响起,叶寒微微闭上眼。 眼前又浮现出和秦逸策马征战沙场、纵横驰骋的过往来。两个人中间,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驱马行走中央,爽朗一笑,倾国倾城。 秦凯歌抹了泪,语带鼻音。 “什么分内分外,叶伯父,很多事,您虽然不肯告诉朕,父皇母后也不告诉朕,可朕都明白。您和母后之间……” “圣上!” 叶寒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圣上,太皇太后是微臣的妹妹!” 秦凯歌微愣,随即抬手抹了把脸,轻笑:“是啊!是兄妹,是异性兄弟!”可话语里的落寞,却怎么也抹不去。 叶寒笑了。 “是啊,我答应过她。答应了她,所以,我一定要做到,还要做到最好……” 他慢慢闭上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梦境中,他来到了一片梨花开满山头的花海中。 花海中央,站立着一位美到紧致的小姑娘,手上捧着一束梨花,回首望着他浅浅一笑。 回首阑珊,一世梨花满头开! 叶寒在笑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先他一步找到你;若有来生,我一定要陪伴在你左右;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 异性王叶寒因病离世,时年五十有九。 生前立下遗嘱,命人将他的尸骨埋在了出海码头旁的一座山头上。 那里,是苏盼儿出海离开的码头。 他要等着她,等着她回来。 等她回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会一直一直等下去,一****,一月月,一年年…… 由于叶寒一辈子都没有成亲,膝下只有嗣子替他送终。按照遗嘱,他将旧居里的一切都一件件搬到他的坟头焚毁。整理遗物时,居然在他的旧居发现了一口上了锁的大箱子。 这口大箱子上锁了三道重锁,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箱子被打开,才发觉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画。 画里画得都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或站或坐,或笑或怒,眯着、躺着、吃着、看着、舞着……各有不同,却画出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这些画,倾注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一个男人默默注视一个女人一辈子,又默默陪伴了她一辈子,更是倾其所有,只为能暗中默默守候她。 “爱一个人,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候在她身旁。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幸福、快乐。能让她陪伴在能给予她幸福的人的身边,即使要我选择放弃,我也心甘情愿!还能时时刻刻看见她,我已经很满足了!” “三个人中,至少要有两个人幸福。我不是不想幸福,而是因为我明白,你想要的幸福,是我永远也无法给予你的。” “若有来世,盼儿,让我好好爱你一次。可好?” 这一次,哪怕倾其所有,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午夜梦回,叶寒多少次扪心自问,却无人回答。 没有答案的问题,成为了永恒。 唯有那些湘妃竹,迎着寒风,发出沙沙的响声。 - 当苏盼儿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重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她勉强睁开眼,却被一阵五光十色的炫彩闪花了眼。 这是…… 这里怎么如此眼熟? 不对! 苏盼儿蹭一下站起,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酒店里。 酒店中央,熟悉的结婚进行曲正在响起,众人高声说笑的话语,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这不是真的……” 苏盼儿努力摇摇头,似乎想要说服自己。可任凭她如何折腾,她都无法从眼前的情景中脱离。 她似乎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个瞬间。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杯,似乎告诉她,眼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她疯魔般跑出大堂,疯狂般寻找自己存在的痕迹。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让她想说服自己都找不到借口。 她失魂落魄的返回酒店大堂。 一抬头,却看到大堂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侧影。她的心突然噗通噗通胡乱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口来。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对方转过身来,回头朝她微微一笑。 - 《全文完》 —— 豆豆新文《萌妻种田:狼性夫君,轻点咬!》已发,希望大家多多鼎力支持。 亲们,走到这里,悍女种田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 豆豆的新文已经发表,从今天开始,豆豆就会全力描绘萌妻的壮阔蓝图。 愿,我们大家能在萌妻里再度相遇! 熊抱大家! 咱们新文里见! - 简介 一段邂逅,一次缠绵,他食髓知味,她连连溃逃。萌妻,狼君,又该如何华丽收场? “都是我的人了,你还想逃?” 她努力把萌宝往身后藏:“你谁啊,我可不认识你。” 他笑得邪佞:“穿上衣衫就不认识了?那我脱了你再认认。” 第一章 喧嚣街道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街头驿站门口,为官者趾高气昂,在谄媚小人的笑脸中迎来送往。和在生存边缘线挣扎的贫苦老百姓形成了鲜明对比。 啪哒啪哒…… 少女惊慌失措的身影乍现,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望。 她披头散发,捂着胸口奔逃。被撕裂的领口下,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凌乱的衣衫,隐隐勾勒出几分凸凹有致的旖旎曲线,带着致命般春光乍泄的妖冶,与魅惑。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伴随一声暴喝,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从后面追来,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惊得满大街的路人鸡飞狗跳,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少女紧拽着衣领,强撑着酸软的身子,亡命飞奔。 午时的热浪疯狂席卷,从她的口腔灌入喉咙,引起肺部窒息般剧痛。 逃! 赶紧逃! 要是落到这些混账手中,那后果…… 她心尖尖猛烈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原本就剧痛的胸口更像有一团火在烧。 “站住,不要再跑了!” “林璇儿,你个小贱人,胆敢冒犯公子爷,简直是不知死活。抓住她,公子重重有赏!” “臭娘皮,等抓住你,看公子爷怎么玩儿死你……” “……” 凶狠的叫嚣,粗鲁的漫骂,伴随凌乱的脚步急速从身后传来,并飞快接近。 “哎哟!——” 林璇儿心下着急,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沿街摆卖的猪肉铺子,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倏地回头,如炬的目光扫过来人。 凶神恶煞的壮汉叫嚣着冲上来。 她缓缓回头,嘴角微微上挑,带出一道魅惑的娇笑,清脆的笑声分外悦耳。突然松开紧握着领口的十指,伸手拂开被风吹起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随手抓起摊位上的一把利刃。 利刃长不过四寸,薄亮锋利,寒光冷熠。 看似平凡,毫无威胁力的利刃,此刻被少女握在手心,却出奇的没有人怀疑它的杀伤力。 她一眼扫过周围的众人,一道杀机飞掠过眸底…… 手中利刃猛的一沉,在裙摆上一划,裂帛的声响随即响起。 拽地的月白色百褶长裙瞬间少了一大截裙摆,变成及膝短裙,露出里面的长裤。少了几分风姿绰约的妖娆,却多了两分娇媚性感的野性,魅力无双! “站住,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凶狠森冷的警告声响起。 不过眨眼功夫,一大群人已经围拢上前,手持武器将她团团围拢在中间。 周围的路人惊声尖叫从四处溃逃。 林璇儿身体一僵,缓缓回身:“别……别动手……” 倏地…… 话音刚落,她面前那猪肉摊上的剔骨刀和猪肉划出一道道弧线,纷纷朝穷追不舍的众人砸落…… “找死!” 众人狼狈躲闪,队形瞬间被打乱。 那道身影瞬间窜出几丈远。 身后,气急败坏的暴喝响起:“可恶!该死的小娘皮,上!把她给我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