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学霸凶猛》 第1章 loser的人生 第1章loser的人生 北方的夜晚很冷，尤其是冬天，风呼呼地刮过来，仿佛要从人身上割下来一块肉似得。 周嘉怡刚刚加完班，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没多会儿她的脸就没什么知觉了，将脖子上的围巾朝上拉了拉，她加快了脚步。 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周嘉怡推开门走进去，在货架上挑选了半晌，最终只拿了两袋方便面。 “一共八块，请问您还有其他需要的吗?”或许是到了深夜，店员看上去恹恹地，甚至都没有抬头。 “没有了，谢谢。”周嘉怡付了钱，看到空空如也的钱包，不由得叹了口气，将刚刚买来的方便面塞进包里。 一打开门，风便扑了过来，周嘉怡顿了顿，借着昏暗的路灯和明亮的月光张望着，发现不远处有个24小时自助取款机，银行的标志正散发着莹润的光。 机的按键十分冰凉，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余额2000元。 帝都物价贵，房租也不低，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怎么花，就快要见了底，周嘉怡熟练的按了几个键，给家里转了一千，又将剩下的一千取了出来，准备当这个月的生活费。 回到租住的小屋已经是凌晨，合租的舍友听到声响咕哝了两句便又翻身睡去。 摸了摸泛潮的被褥，周嘉怡打开电热毯的开关，然后轻手轻脚烧水，泡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下肚，四肢百骸忽然暖和了起来。刷了碗，胡乱地洗漱了一番，周嘉怡躺进被窝，顺手将电热毯关了。 这里的电费一块八一度，能省一点是一点。 明明困倦至极，但她却一点儿也睡不着，明明从学校毕业好几年了，可看看她如今的情况，和刚毕业那会儿比也没好上多少。 没有一样能傍身的技能，怕被公司炒掉要累死累活的加班，□□里没有一毛钱的积蓄，连住的地方也要和别人平摊房租才能有个容身之所。 不是没想过改变现状，但是社会是残酷的，一个三流大学毕业，要钱没钱，要脸没脸，不思进取，没有持之以恒的毅力，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人生规划的人，凭什么活得比别人好呢?也怎么可能比别人活得好呢? 周嘉怡的人生，是一个大写的loser。 但是说惨，也惨不到哪里去，毕竟还没有沦落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日子，可是美好的生活总是会让人向往，周嘉怡常常想，要是人生能够从头再来就好了，她会努力学习，会上好的大学，找好的工作，过一回人上人的生活。 被窝里的暖意一点一点消散，周嘉怡半睡半醒地嘟囔：“要是真的能重来就好了。” 沉重的眼皮终于阖上，然而哪怕是在梦里，她的眉头也是半皱着的。 意识渐渐清明。 要迟到了! 周嘉怡猛地坐起身，拉过床头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这一觉睡得太长了些，铁定是要迟到了，一会儿还是甭吃早餐了，先打了卡再溜下去买个面包垫垫肚子。 胡乱地想着，她揉了揉眼睛，有点儿疼。 该不是睡得时间长肿了?周嘉怡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顺手去床头摸手机，想要瞄一眼现在的时间，好有个心理准备。摸了半天没摸到，不得已只能低下头去找。 被子被揉成一团丢在床尾，没有。 拿起枕头，没有。 掀起床单，都不见手机的踪影。 诶! 不对。她的床单明明是可爱的大白，怎么转眼就成了红蓝黄格子的，自从高中住校之后，她可从来就再没睡过这种她妈口中“又结实又耐脏”的朴素床单。 周嘉怡愣了一下，顾不上找手机，把被子铺平，大红色的被套上绣了颗大大的心，里面裹着红色双喜字样，再回过神看看这间屋子。 单人床紧靠着墙，墙上贴着林俊杰和火影忍者的海报，另一边放着张小书桌，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一沓书，全部都包着书皮。 这画风怎么看怎么熟悉。 房间门窗都紧闭着，她扫视了一圈，跟做贼似得冲到书桌旁，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翻开漂亮的书皮，扉页上赫然印着“那小子真帅”几个字，下面还贴了小小的标签，有“希望租书社”的字样。 这本书周嘉怡并不陌生，毕竟比起后来的什么韩国明星，这样的韩流小说进入中国的市场更早一些，更何况这本书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就火爆全国，几乎很少有女孩子不知道的。 希望租书社更不用说，就开在周嘉怡上的那所初中旁边，她几乎每天都去，不过，她好像记得，这家租书店在她上高二的时候就改成了水果店吧。 在做梦?这也太真了点吧! 周嘉怡掐了一下胳膊，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间门响了。 “怡怡，吃饭了，你上学的事儿，等吃完饭咱们再好好谈谈。” 房门打开的时候，周建平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女儿的倔脾气他是知道的，还以为这次又和往常一样，隔着房门丢给他一句“不饿，不吃。”就算了事了。 周嘉怡喊了声爸，看着眼前年轻时候的周建平，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候，厨房里的李秋梅喊道：“又不吃?不吃算了，我看她能饿多久，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考成这样了还闹脾气，叫她补习还不是为她好，非得要去乡里的上学，乡里那些高中能跟县里的比吗?再说了，她们班拢共六十个人，四十个都上了江坪一中，这成绩从车头掉到了车尾，还不知道反省，都怪你平时不好好管她!” 李秋梅说着，左右手各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房门口的两父女，心下诧异，嘴上却没客气，数落道：“还知道出来呀，两顿不吃，我还以为你要成仙呢!” “你少说两句。”周建平看了妻子一眼，又回过头对女儿道：“怡怡，一天没吃饿坏了吧，来，先吃饭，吃完了咱们再说你上学的事儿。” 周嘉怡低低地应了一声，大致猜想到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家在离县城不远的村子，初中是在县里上的，还因为考上了重点班，连择校费都免了，父母可以说对她寄予厚望，可惜她从小在农村生活，和城里的同学们格格不入，初中增加的英语、电脑课更是从未接触过，连番打击之下，成绩一落千丈，后来更是自暴自弃，泡网吧、打游戏，看小说，几乎没干过一件正事儿，直接导致中考落榜。 那时候的她第一次面对人生的十字路口，根本不知道未来两个字有多么重，父母希望她再补习一年，能够考上县城里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高中，可是她却不愿意，既不想比同班同学低一级，又觉得去乡里的高中还可以远离父母。 十来岁的想法不外乎：全世界都要听我的，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你们这些大人根本不懂我们小孩! 周嘉怡还记得，自己先是和父母大吵一家，然后绝食、冷战，最终还是父母先妥协，给她交了两千块钱择校费，让她去读了乡下的高中。 细想起来，那会儿无非是既自卑又好面子，打从内心深入觉得自己哪怕是再来一次，也不会改变结果，又何必浪费时间还丢人现眼。 别人对你的否定并不可怕，自己对自己的否定才可怕，周嘉怡那时候不懂得这个道理，她低了头，认了输，然后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 周妈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见女儿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拉长的脸总算恢复了原样，一边盛饭一边说：“你爸平常在外边跑车，我要顾着家里和地里，觉得你有分寸，跟你爸管你管的少，对你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结果呢……唉……” 说着说着，李秋梅又忍不住数落起女儿来，但看着平日里她说一句能回十句嘴的周嘉怡，有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声叹息。 听着母亲的碎碎念，低着头的周嘉怡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上辈子因为她的不懂事，让家里突然多了两千块钱这么大一笔支出，母亲为了贴补家用去工地做小工，劳累过度突发脑溢血，尽管保住了命，可周嘉怡后半辈子几乎再没有听见过她这样精神地大着嗓门高声说话了。 “你看你，把怡怡都说哭了，事儿都这样了，再说有什么用，考成这样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周建平说完话，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旁边的小碗，“你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茄子。我托人问过了，要去上梅镇高中，咱们家怡怡这个分数要交两千块钱。” “啥，两千?”李秋梅脸色又不太好了，“不是说怡怡的分数过了他们的分数线，怎么还要交钱呢。” “说不是一个学区的，就这还是找了熟人的价儿，胡老三家的那个小子，比咱们怡怡还少20分呢，人家开口要了这个价儿。”周建平抬手比了一个巴掌。 “唉!”李秋梅叹了口气，她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劝也劝了，死丫头软硬不吃，当爸当妈的又不可能真叫她没学可上，小小年纪出去打工，看来这两千块钱是非出不可了。 李秋梅性子爽利，想通了也不磨蹭，径直对周爸爸道：“咱们家的钱都在衣柜最下面的那个包袱里塞着，你数上两千二，给老王买条烟，好赖人家也帮咱跑腿了，这谢礼不能少。” 周家的财政大权握在李秋梅手里，她一发话，就等于这事儿板上钉钉了。 周爸爸嘴里的饭还没咽完，先应了一声，“等会儿要出车，我明早儿回来就去。” 周嘉怡坐在那儿仍旧一言不发，周父周母都有些诧异，李秋梅狐疑道：“还板着脸?我跟你爸的话你没听见啊?同意你去梅镇上高中了，我跟你说，咱们这一回可交了不少钱，你要是再不好好学，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火药味甚浓的威胁之语周嘉怡并没有往心里去，只见她放下筷子，满脸郑重其事地说道：“爸，妈，我不去梅镇上高中了，我想通了，我要去补习。” 第2章 小鲜肉与白月光 第2章小鲜肉与白月光 “什么？” 李秋梅瞪大了眼睛望着女儿，明显不信，“你昨儿还要死要活的，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别是在哄我跟你爸吧。” “真的！这么大的事儿我哄你能有什么好处？”周嘉怡心中苦笑，“梅镇离咱们家远，来回不方便，我在哪儿也没个认识的人，还不如好好补习一年，跟……跟我那些同学一起去县中呢。”她本来是想随口说一个朋友的名字，可惜她年少时为人孤僻，狐朋狗友不少，可能交心的朋友却没几个，这会儿竟是一个也想不起了。 对于这个理由，周爸周妈是半信半疑，但他们内心当然是更愿意周嘉怡去补习，当下便点头，李秋梅还说，“既然你想补习，我明儿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看补习班什么时候开学，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事儿定下来了，就再没反悔的余地了。” “当然。”周嘉怡点头。 吃完饭，周嘉怡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找起自己初中的课本来。 毕竟离开初中校园很多年了，别说是什么对数函数幂函数，就连最简单二元一次方程想起来都跟天书一样，这会儿周嘉怡还有点庆幸自己是重生在了中考之后，若是在那之前，指不定连现在这个分数都考不出来。 复习是必须的，但这课本几乎翻遍了整间屋里都没有，反倒是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堆藏得严严实实的崭新小说和漫画，这会儿周嘉怡总算是想起来了，为了断绝父母让她去补习的心思，刚中考完没两天，她心一横将初中三年的课本全都卖了废品，得了钱就买了这些父母眼中的“闲书”，甚至怕他们发现，还全部藏了起来。 回想起中二期天天跟父母打游击战的自己，周嘉怡叹了口气，问李秋梅要了一个家里用来装挂面的空纸箱子，将这些书一股脑全都塞了进去。 箱子被发配到了床底下，出了一身汗的周嘉怡正坐在床上大喘气，李秋梅推门进来道：“我问了，你班主任说补习班提前半个月开课，叫你这段时间在家里先复习，虽说有中考分数，到时候还是得摸底，具体的你过两天去学校领毕业证和档案，老师会跟你说的。” 周嘉怡应了声，问道：“妈，你知道我们是几号去学校吗？”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也不知道上点心。”李秋梅说了两句，才道：“你跟隔壁小远一起去，早上起早点，别睡懒觉，别叫人家等你！” 睡觉是周嘉怡继看小说之外的又一大爱好，曾经因为熬夜看小说不得不在课堂上补眠而获封“睡神”的称号，这毛病直到二十几岁都没改掉。 想起自己上辈子失败的人生，周嘉怡不由脸色黯然，好在她是个乐天派，顷刻间就想到自己已经重活一世，是有机会改变那悲催的生活的。 李秋梅看着不说话的女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感慨这，这孩子啊，不经事儿就不长大，瞧瞧，现在都知道自己收拾房间了。 周嘉怡自然不知道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母亲在心里夸奖自己，她想得是另外一件事，隔壁小远是谁？ 尽管想破脑子也没想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和长相，但很快，周嘉怡就见到了母亲口中的“小远”。 还没发育完全的陆骏远个儿不高，长相干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白短袖，运动裤，看上去十分乖巧。 周嘉怡还没说什么，李秋梅已经热情的招呼起来了，“小远来啦，吃早饭了没，怡怡熬了粥，来尝尝吧。” 陆骏远笑着点头道谢，尽管将眼中的诧异掩藏的很好，但周嘉怡还是发现了，她腹诽了两声，不就是这两天勤快了点，用得着惊讶吗，万一以后她真的从学渣变成学霸，还不得吓掉他的下巴！ 尽管记忆模糊，但见到如此青涩的陆骏远，周嘉怡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怎么能忘了呢！陆骏远可是她的童年阴影，是她妈口中 时时刻刻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 刚刚交完车的周建平也坐在饭桌旁，见到陆骏远，调侃道：“小状元来了！”又对女儿说道：“怡怡，给小远拿碗筷。” 等到周嘉怡从厨房出来，见到就是自己父母和陆骏远相谈甚欢的场面，爱数落她的李秋梅正夸着陆骏远学习好，经常苦口婆心劝她的周建平笑呵呵地问陆骏远打算上哪个学校。 “你是我们县的中考状元，县里几个高中都抢着要吧！”周建平说。 陆骏远的坐姿十分优雅，吃东西时一点儿也没有碗筷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听到周建平的问话，还特意停下动作，神情犹豫道：“我还没想好。” 周建平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县上最好的高中就只有那么一所，选择余地不大。 “小远啊，你爸妈呢？你这要上高中了他们也不帮你看看学校，你听叔叔说啊，那些乡下的高中师资还是比不上县一中的，给你多少钱也不能去，知道吗？”周建平劝道。 陆骏远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周叔叔。” 周建平开了一晚上的车，这会儿吃饱打了个哈欠，笑了笑，“你这孩子，懂事！行，吃完饭就跟怡怡去学校吧，我得去躺一会儿。” 周嘉怡毕竟已经活了二十五六岁，和陆骏远这样的小毛孩子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两人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气氛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听叔叔和阿姨说你打算补习了？”到了学校门口，陆骏远停下车，问道。 周嘉怡自然地点点头，“我基础没打好，如果不补习，只能去上乡下的高中，以后学得深了，更跟不上，还不如补习一年把基础打牢固点儿。” 听到这一番剖白，陆骏远心下讶异，眼前这个一本正经说要好好学习的小姑娘，真的是那个整天嚷嚷着“不念了”的周嘉怡？ 不过陆骏远并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推着车子进了校门，周嘉怡连忙跟在他身后，车棚她倒还记得在哪儿，但是她不记得教室了啊！ 大概是已经毕业的缘故，大家对于老师说的话并不那么重视，此刻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坐了二十几个人，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聊天，讨论的话题自然是刚出来没多久的中考成绩。 “班长来啦！” “班长得请客吧！” 陆骏远刚一进门，不少正在聊天的同学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起哄，让陆骏远请客。 周嘉怡看了他一眼，青涩的少年微微笑着，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大家别急，都先坐下来吧，我去叫老师，等会儿领完东西，我请大家去滑旱冰。” 周嘉怡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座位，直接在第一排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后边的就有个女生戳了戳她的背，问道：“喂，周嘉怡，你知道班长打算上哪个学校吗？” 班长=陆骏远，这是周嘉怡刚刚得到的讯息，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女生狐疑地打量她，似是不信，“你和班长关系那么好，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我只是跟他住得近而已，又不是睡一个被窝，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周嘉怡性子直，当即呛了回去，“你那么想知道，自己怎么不去问。” 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女生，也不过是情窦初开而已，哪里听过周嘉怡这种“睡一个被窝”的理论，涨红了脸，仍强硬地说道：“我想不想问关你屁事！” 站在讲台上的挺拔少年，在黑板上写完“祝大家毕业快乐”这句话，才回头看向互不相让的两人。 今天早上看到周嘉怡以后，陆骏远就觉得有些奇怪，对方既没有笑嘻嘻地骂他考得太好让自己丢面子，也没有兴致勃勃地说最近的明星八卦和电视剧集，甚至在路上也不跟自己聊天，整个人散发着沉默孤寂的气息，而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周嘉怡才是他所熟悉的。 牙尖嘴利的周嘉怡将对方辩驳的哑口无言之后，有点懊悔地想，跟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计较，我是不是傻！难道是回到十来岁的年纪，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幼稚了？ 毕业证被发了下来，红底的证件照上，绑着马尾的少女眼神中满是桀骜不驯，婴儿肥的脸蛋上有两坨粉红，周嘉怡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幼稚就幼稚吧，谁让她正当青春年少呢！ 青春年少的周嘉怡自然也有几个印象中的玩伴，抱着好好学学天天向上的心思，她不留痕迹地打听着她们的中学课本还在不在，谁知道问了一圈下来，不是卖到了废品站就是尸骨无存，哪怕其中学习最好李佳佳也是一样。 “肖寒临的课本好像还在，离校那天他从宿舍抱了一大箱子书回去，正巧我在学习门口碰见了，要不你去问问他？”李佳佳挺支持她补习的事儿，积极地帮忙出主意。 周嘉怡陡然沉默了下来。 这个肖寒临啊，是周嘉怡活了二十几年，心头的一抹白月光。换个称呼，叫初恋。 第3章 捉弄与忠告 第3章捉弄与忠告 初恋，对于周嘉怡来说，这个词更应该解释为初次暗恋的人。 谁让周嘉怡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岁，连次正儿八经的恋爱也没谈过呢。 说到肖寒临这个人，和周嘉怡的小鲜肉邻居陆骏远，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 如果说陆骏远让人一看便觉得高冷且心生畏惧，那么肖寒临就如同是夏天火热的空气，无论何时都有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陆骏远乖巧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而肖寒临则是调皮捣蛋的代名词，偏偏他的学习成绩好，又有着一副俊的朗的相貌，连老师都厌恶不起来这样的学生，更何况像周嘉怡这种处于懵懂年纪的小女生。 女生之间的友情通常会靠一些小秘密来维护，周嘉怡对肖寒临的那点儿小心思，身为知交好友的李佳佳当然是知道的，她提出这个建议，一方面是想解了好友的燃眉之急，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为周嘉怡创造点儿机会，此刻见周嘉怡默不作声，故意激她：“你该不会不敢去吧，反正都毕业了，以后又不在一个班，怕什么！” 活了二十几年的周嘉怡还不至于受不了这点儿激将法，不过她还是起身朝肖寒临的座位走过去，且不管李佳佳的初衷是什么，谁让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借书给她呢。 此刻班主任已经走了，班里的同学正三三两两的往外走，肖寒临也不例外，他一手拎着装着成绩单和档案等的文件袋，一手搭着另外一个男生的肩膀，哥俩好般说道：“等会儿去星图，今天魔石雨呢！” 星图是离学校不远的一个网吧。尽管如今电脑已经开始在城市普及，然而对于像周嘉怡这样出身在小县城的少年来说，他们初次接触网络大多都是从网吧开始的。 周嘉怡走到两人身前，还没开口，同肖寒临一起的那个男生先同她打起了招呼，“周嘉怡，我们等下去星图打魔石，你去不去？不去账号借我用用。” 她想不起来这个男生的名字，却还记得口中的魔石，那是一款叫“魔域”的网游的游戏购买道具，一般情况下只能通过充值获得，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才能通过击杀游戏中怪物的形式掉落，穷学生们哪怕省吃俭用，也不够填游戏的无底洞，所以在这种会下魔石雨的日子，他们都会在游戏里组队去打魔石，周嘉怡以前也是其中一员。 和整天讨论着练级买装备的男生们，她对这些说不上有多喜爱，只是相较于不爱学习的一种消遣。 不过，突然被问到自己十几年前玩过的一款游戏的账号密码，给任谁也想不起来，周嘉怡摇了摇头，道：“我不玩了，账号给别人了。”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肖寒临身上，“肖寒临，听说你的课本都还在，因为我打算补习，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借给我用一下？” “哎呀补什么习，让你家里花点钱把你塞进去不就行了，到时候咱们还能继续做同学呢！”那个不知名的男生说道。 或许上辈子周嘉怡的想法和他别无二致，但此刻的周嘉怡已经知道赚钱的艰辛与父母的不容易，尽管对别人这样的说法她不能表达什么，但还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就听到肖寒临淡淡地说：“不借。” 班里有没走的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悄悄地议论起来。 李佳佳十分尴尬地站在一边，她可没忘，是自己让周嘉怡找肖寒临借书的，借个书嘛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谁会想到肖寒临这样说呢。 “那个……肖寒临可能书不在了，嘉怡，我再帮你问问别人。”李佳佳笑着打圆场。 “书还在，不想借。”肖寒临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了，谢谢你。”周嘉怡点点头，转身就走。 见她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气得发抖，肖寒临有点儿意外地摸摸头，“她今天转性了？” 同他一起的男生根本没想那么多，喊他：“走走走，一会儿星图人满了就没位儿了。” 肖寒临刚刚升起的疑惑立刻被转移，和男生勾肩搭背地出了教室。 周嘉怡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她少时并不是能受得了气的性子，但生活总会一点一点磨平人的棱角，她一边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跟肖寒临一般见识，一边默默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十四五岁的少女，骄傲又自卑。 肖寒临是个调皮捣蛋的，他们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他拽她的马尾辫，嘲笑她的英语发音，说她穿得土，因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的缘故，周嘉怡心里是有些自卑的，她把这种自卑的伪装成了骄傲，于是在肖寒临一嘲讽她，她就会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和他吵起来。 两个人无疑是结下梁子的，可全班那么多人，肖寒临只这样对待她一个，自卑且骄傲的少女不知从哪本小言书中看到，一个人对别人很好缺只欺负你，那他一定是喜欢你，于是她内心的对立情绪不知何时便发酵成酸涩的暗恋，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周嘉怡暗骂了一声傻，幸而如今她看着十四五岁的肖寒临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三个字，熊孩子！便是有再多的怒火也渐渐消弭于无。 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周嘉怡抬起头，面前的少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眼中隐隐浮现出担忧。 “你没事吧。”陆骏远轻声问。 周嘉怡摇摇头，环顾周围，从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长出一口气，站起身，“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要找班主任去问问补习班的事儿。” 教工楼空荡荡的，语文教研组的门没关，周嘉怡的班主任张云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像是在等人。 周嘉怡敲了敲门，看到屋内的人抬头看她，下意识地先露出笑容，道：“张老师，我来问问补习班的事儿。” 在张云叶教过的学生里，周嘉怡不算最离经叛道的，但看着原先学习那么好的孩子一点点儿堕落，怎么劝也劝不好，她不是不生气的， 张云叶带了十几届的毕业班，看过太多像周嘉怡这样的学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有多叛逆，她索性不再去管这些学生，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班里其他品学兼优的孩子身上。 她以为周嘉怡会和她带过的其他学生一样，花钱上个高中，然后继续不上不下的在学校里混着，顶多考一个三本或大专，毕业之后找个能糊口的工作，一辈子就这么晃晃荡荡的过去了。但让张云叶没想到的是，周嘉怡竟然会选择复读。 “有些话我以前在班上说过，现在还想再说一回。”张云叶看着眼前不再乖戾嚣张的少女，苦口婆心地说：“学习呢，是给你自己学，你将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应该从现在开始努力。老师把你带进门，修行在你个人，你要是不努力，别说复读一次，就是十次八次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知道吗？” 老话说，从小看老。张云叶的话意思与这差不离，周嘉怡觉得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她上辈子真的混得不怎么样。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张老师，您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以后会好好努力的。” 张云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同她说起补习班的事情来。 等到周嘉怡从教工楼出来，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车棚里停着两辆单车，一个面色白皙，神情冷漠的少年半靠着墙，一根耳机线从裤兜里延伸出来，好像是在听歌。 “你没走？” 见陆骏远等着她，周嘉怡半是诧异半是疑惑，她叫陆骏远先走，一方面是因为没有让人等她的习惯，另一方面还是为了逃避上午来时路上的那种尴尬。 少年不复在她父母面前的那种乖巧，但也并不像待其他同学那样冷漠，他礼貌地摘下耳机，浅淡地笑了笑，“走吧。”他并没有回答周嘉怡的问题，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说。 街道两旁槐树遮住了一部分阳光，陆骏远不留痕迹地将周嘉怡挡在了树荫里，大抵的察觉到了少年的体贴，周嘉怡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给他贴了标签，“别扭鬼”。 当然，这样的别扭又让成年人心态的周嘉怡觉得可爱，她想了想，既然陆骏远是她的邻居，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何必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呢，于是她主动找起了话题。 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关注的都是什么呢？ 周嘉怡实在想不起来，便问，“你刚才在听歌吗？你最喜欢谁的歌？” 这个年纪的孩子，听得应该是周杰伦或者林俊杰吧，周嘉怡五音不全，但依稀记得肖寒临初中时好像喜欢周杰伦，还曾在元旦晚会唱过《爱在西元前》。 “不是听歌，是bbc的广播。”陆骏远摇头。 “bbc？你好厉害！”下意识地，周嘉怡吐出了这句话，“纯英文的诶，你竟然都能听懂，怪不得听力满分。” 周嘉怡虽然是个英语渣，但bbc这么有名广播电视台的她当然是听过的，更不用说她是新闻专业毕业。 陆骏远没有露出丝毫被夸奖后的欣喜，反而诧异地问：“你知道bbc？” 呃…… 周嘉怡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是一个生活在封闭小县城的中考失利的学渣，按道理是不会明白bbc是什么玩意的。 正当她内心慌乱时，恰巧瞥见路边有家店门口停了不少自行车，再抬头一看，上面明晃晃的挂着“星图网吧”四个大字，电光火石间立刻找到了一个借口，“那个……我就知道是跟英语有关系的，有次上网不小心点进去，叽里呱啦说得我一句也听不懂，还是你厉害。” 为了转移话题，不等陆骏远再开口，她连忙指着星图网吧门口的自行车说，“这里人好像还挺多，也不知道肖寒临他们来能找得着位子嘛。” 没想到陆骏远回头看了一眼网吧门口满满当当的自行车，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欢肖寒临？” 第4章 开始复习 第4章开始复习 周嘉怡没有矢口否认，自己犯过的傻，咬着牙也得认了，不过她的语气笑嘻嘻地，“现在不喜欢啦，谁让他不肯借书给我？” 陆骏远听她这大大方方的语气，并不信她是真的喜欢肖寒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调侃道：“你的喜欢也太不值钱了点！” “管他值不值钱！我现在就想着把初中三年的课本借到手，巩固一下基础。”说到这里，周嘉怡忍不住有些丧气，借了一圈也没接借到，不知道到底是她人缘差，还是结交的都是一群不爱学习的朋友。 “其实……”陆骏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初中的课本都在，还有那些课堂笔记、卷子，哦，还有辅导书，你要是要的话，我等会儿回家找全了给你送过去吧。” “真的吗？”周嘉怡一激动，忍不住靠近陆骏远，想凑到跟前同他确认一下。 两人都骑着自行车，还并排行驶着，这一靠近，两辆单车的脚踏板碰撞到一起，一个缠着一个，车轮子开始七扭八拐，眼看着两人都要从车子上摔下来，陆骏远当机立断，一手抓住周嘉怡的车把手，冲她喊道：“跳！” 大夏天的中午，柏油马路晒得滚烫，周嘉怡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摔在了地上，而企图一个人控制两辆单车的陆骏远也没落着好，倒在了地上，身下压着一辆自行车，身上压着一辆。 车轱辘仍然转着，周嘉怡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将自己的单车扶起来，然后冲陆骏远伸出一只手。 尽管摔倒在地，陆骏远的表情和动作却不见丝毫狼狈，他人还愣着，手却已经伸过去握住了周嘉怡，少女笑着说了声“对不起”，又紧接着问他有没有受伤。 陆骏远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对不起啦！”周嘉怡笑嘻嘻地，“不过你刚刚说要借书和笔记给我，不会反悔吧？” 陆骏远又摇头。 周嘉怡笑了笑，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街边有家店门口的冰柜，眼睛一亮，道：“等着，请你吃雪糕。” 这年头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哈根达斯，小商店里卖得最贵的是塑料纸上印着火炬图案的雪糕，不管是为了给陆骏远赔礼道歉还是表示感谢，她豪气的买了两个“大火炬”，“喏，请你吃！” 陆骏远又愣了一下，接过雪糕，轻轻地道了声谢，低下头撕着雪糕纸的少年不知怎的，突然弯了弯嘴角。 周嘉怡不是没有见过陆骏远的笑，可她心里却有一种感觉，面前的这个少年是真的在笑，很开心的那一种。 年轻真好，一支雪糕就能开心。她感慨着，心情似乎也被感染了。周嘉怡跨坐上单车，使劲一蹬，车子快速的前进，一下子跑到了陆骏远前面，她大笑她来，喊道：“我回来啦！” 是的，回来了！她有了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拿到陆骏远的课本和笔记之后，周嘉怡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要知道，初中刚毕业的少年郎，大多都处于人嫌狗厌的年纪，哪怕是在学校再受老师同学的欢迎，也难免会有厌学和调皮捣蛋的时候。 可陆骏远没有。 单看这书上整整齐齐的字迹和条理清晰的笔记，就知道陆骏远有多勤奋。 学霸之所以成为学霸，并非没有理由。但更让周嘉怡感到讶异的是，只要是错过的题，陆骏远在之后遇到就再没错过，这样的严谨实在叫人望尘莫及。 依然遗憾的是，即便是有中考状元的笔记加持，周嘉怡的复习之路走得磕磕绊绊。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有恒心有毅力的人，上辈子毕业之后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知，也曾想去学个技能考个证书，但终究还是没能捡起课本来，不自信是一方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够坚持。 当然，对于重生过后的周嘉怡来说，父母那只能发个短信打个电话顶多有个贪吃蛇游戏的手机当然不会引起她的兴趣，而电视里放着的《西游记》、《还珠格格》和《新白娘子传奇》她早就看过不知多少遍了，可她的注意力还是跑偏了。 她先琢磨了会儿陆骏远的字怎么能写得这么好看，然后又在脑海中给自己制定了一大堆的复习计划，最后往床上一躺，泄气地想，计划有个什么用呢，自己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李秋梅在厨房里忙活着，一边剁肉一边哼着小曲，心里想得念得都是女儿好不容易开始上进了，得犒劳犒劳，结果一转身就瞧见周嘉怡进了厨房。 “不是说在屋里复习吗？怎么出来啦，我跟你说，小远学习那么好，你拿着人家笔记用心点，也不求你将来能考个多好的大学，能上二本线我就心满意足了。”李秋梅叨咕了两句，打了一下周嘉怡去拿西红柿的手，“这都切好了做菜用的，要吃自己去冰箱拿。” “我歇一会儿再看，题太难了，好多都不懂。”周嘉怡随口说了句，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在水龙头上洗了洗，一口啃下去。 汁水四溢，脸上也沾了点，但这番茄还带着一丝凉气，入口便冲淡了周嘉怡内心的那一股烦闷，她笑了笑，“妈，回头多买点西红柿，夏天吃起来冰冰爽爽，多好呀。” “就你事多。”刘秋梅说了句，但还是将女儿的要求记在了心上，往后一个暑假周家的冰箱里都没缺过这种能当水果吃的蔬菜。 不过此刻刘秋梅显然更关注的是女儿的成绩，她将切完菜的刀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放回到刀架上，才问道：“你做那些题不都是老师教过的？我和你爸都不懂，要不给你报个补习班吧？” 周嘉怡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她需要的是有人监督，改掉自制力差的毛病，小县城的补习班也是大班教学，根本不像后来流行的一对一教学，上辈子周嘉怡也不是没上过补习班，对于自制力差的学生，补习班就是个呼朋引伴玩耍的地方。 “补习班都是给初一初二孩子补课的，我去估计也没什么用，在家打打基础就行了，有不会的题，等开学了再问老师也是一样。”周嘉怡说。 尽管还是不能克服坏习惯，但周嘉怡在厨房转了一圈，就又回到房间复习去了。 数理化一向是她的弱项，知识点更是忘了个精光，尽管顺着陆骏远笔记上的公式和方法她也能将题解对，但难在理解，不理解就不能举一反三，无奈之下，她只能靠死记硬背将题型和公式记下来。 文史类的课程倒还好，她上辈子一直从事的也是文职工作，什么美文赏析和写作说得上是手到擒来，文言文和古诗词也都是背过的，复习了两三遍就能记得八/九不离十。 可文科里面还有个大杀器，英语，上辈子这门课就是周嘉怡的老大难，至今她能记起并且能念对发音的单词少得可怜。 等到李秋梅喊她吃晚饭的时候，周嘉怡正对着diary和dairy两个单词傻傻分不清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还默念着单词字母的拼写。 “好香呀！老妈的手艺就是好！”周嘉怡笑嘻嘻地拍马屁，看到流理台上放着盘红烧肉，正想着偷偷尝一块，却立刻被火眼金睛的李秋梅给发现了。 “嘴咋这么馋呢！菜还没上桌呢，像什么样子，去去去，去隔壁叫小远过来吃饭。”李秋梅笑骂了她一句，紧接着说道。 陆骏远的家人都不在本地，周父周母都是热心肠的人，又是打心眼里喜欢这样乖巧惹人怜的孩子，偶尔做了什么好吃的不是让周嘉怡给他送过去就是把他叫过来吃，陆骏远平常也会买点儿水果送过来，邻里之间十分和睦友爱，这些天下来，周嘉怡早就习惯了。 周嘉怡家所在的小区，建于90年代，一共六层，没有电梯。事实上，在这个小县城里，有电梯的大楼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周嘉怡记得不久之后县城北边就会新建了一个小区，十六层，两户一梯的构造，她那会儿可没少同朋友们去那里玩。 不是没看过重生的小说，周嘉怡一边上楼，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该利用重生的优势帮着改善家里的条件。 上辈子自从周妈妈李秋梅生病之后，家里的情况就渐渐差了起来，那会儿周嘉怡还在上学，周家的爷爷奶奶又上了年纪，全家就靠着周爸爸跑车的收入生活，虽说不至于揭不开锅，但到底还是困难了许久。偏偏她那会儿自尊心极强，父母让她去申请学校的贫困助学金，她还一口拒绝了。 “没钱啊。”回到十几年前，就算房价只是未来的一个零头，她兜里只有卖掉那些“闲书”攒下的几十块钱，也在小县城里买不来一个平方。 陆骏远家的门和其他住户家显然有极大的区别，锃亮结实的防盗门，旁边装了门铃，里面的门上还有猫眼，安全系数要比其他邻居几块钱一个锁头挂在门上安全的多。 周嘉怡按了门铃，过了好半晌陆骏远才将门打开，这一回倒是没穿短袖衬衫，一身短衣短裤，十分休闲，白净的脸微微泛着红，湿漉漉的头发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 第5章 私人家教 第5章私人家教 “你刚洗完澡啊。”说起来周嘉怡在大学时也常常见到洗完澡不擦头发满学校乱晃的男生，可这会儿却突然觉得有点尴尬，“那什么，我妈让我叫你去我家吃饭，你吹个头发就过来啊，我……我就先回去了。” 还没等陆骏远反应过来，周嘉怡蹬蹬蹬就跑下楼了。 二十啷当岁的周嘉怡一口气跑到自家门口从松了口气，“靠，差点成了怪阿姨。” 可是刚刚洗完澡眼神迷蒙的陆骏远看上去真的太可爱太乖了，一点也没有平时那高岭之花的气质，好想捏捏他的脸啊！周嘉怡忍不住在心里惋惜。 李秋梅已经将饭盛好端上了桌，见女儿进门，说：“小远还没下来吗？那你先别关门，省得那孩子等下还要敲门。” “我爸今天回来吃吗？”见桌上摆了四个人的碗筷，周嘉怡问。 “你爸在前街修车店修车呢，刚打电话说等下就回来。” 司机这职业危险性挺高，就算你不撞别人，难保会遇上那些马路杀手，周建平开了几年出租车，光是被剐蹭就有好几回，周嘉怡一听车坏了就有些担心，追问道：“车坏了？我爸没事吧？” 李秋梅好笑的看她一眼，“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跟人撞了，只是车灯坏了一个，灯光不齐，得修好了才能上路。” 说话间，周建平和陆骏远一前一后的进了门，一个清清爽爽，另一个却是满手黑油。 周嘉怡打了盆清水过来让周爸爸洗手，李秋梅在一旁问，“怎么修个车灯还能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遇着个大车漏油，搭了把手。”周建平笑了笑，他洗手不用肥皂，而是先将手浸在水里，然后抓上一把洗衣粉搓掉手上的油污，一盆清水立刻变了污水，周嘉怡弯腰将水盆端起来，把脏水倒掉，洗了洗盆子又接了一盆水端过来，周建平再洗了一遍，这才拿起毛巾擦干手，笑呵呵的招呼大家吃饭。 陆骏远拎着个纸袋子，一直靠着墙看父女俩的互动，听到周建平叫他才应了一声，顺手将那纸袋子放在电视柜上，从善如流地朝餐桌走去。 “这几天天气热，怡怡复习也辛苦，要不咱给怡怡那房间装个空调？”周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周建平觉得女儿经过中考失利的打击之后，懂事了不少，便想着也为她复习的事儿出出力。 李秋梅却不同意，“装什么空调，我看她屋里那风扇就挺好，一个空调好几千，你爸你妈都没享过这福，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娇气，再说了，多费电啊！” 周建平性格老实，见妻子这么一说，也有些踌躇，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不好改口，便歉意地看向女儿。 要是搁在上辈子，周嘉怡这会儿肯定已经和她妈吵起来了，可换做二十多岁的她，还真是觉得她妈说得话挺有道理，“爸，我妈说得对，我屋那风扇风还挺大的，有那装空调的钱，您还不如多凑点买个宅基地。” 这时候县城里一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大概也就几万块钱，可周建平开的出租车，县城里起步价也就三块钱，一年到头也就能赚个万把块钱，这钱要养活一家老小，要供周嘉怡上学，最后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想到爸爸竟然打算用家里的积蓄给自己装空调，周嘉怡在感动之余，也大概估算了下家里的存款，才敢说出这样大胆又天真的建议。 周家爸爸妈妈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李秋梅还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咱家又不缺地方住，买什么宅基地，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惯得大手大脚的，现在还敢支使你爹妈怎么花钱了。” 陆骏远却将周嘉怡的话听了进去，他想了想，说，“叔叔阿姨，嘉怡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现在国家发展快，您天天跑车，肯定看到我们县城好多地方都在盖楼房，说不定往后这房子值钱着呢。” “听听，小远说话就是不一样，天天关注国家大事呢。”周建平夹了块红烧肉给他，笑着对周嘉怡说：“还是学习好，看小远懂得多多。我们老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们现在要学的更多，尤其是那个英语，现在人家出国都要会英语，学好了将来肯定有大用处。” 最近各大电视台都在播《别了温哥华》，周建平上白班的时候，晚上还会先看两集电视剧再睡，时不时还跟着剧中人物学两句怪模怪样的英语，求学之心甚切，但关于学英语这番论调，不得不说，周爸爸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可惜有这样超前意识的周爸爸只把他们当孩子看，自然不会将这些话听进去。 周嘉怡倒也不怎么气馁，改变家里的未来会发生的状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俗话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她先让父母看到自己的能力，将来不愁她们不听自己的。 能力从哪儿体现呢？多读书，谁让像周家爸妈这样出身农村的人最信有学问的人的话呢！ 家人们莫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李秋梅也不例外，别看她平日里数落周嘉怡数落得勤，那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现，现在女儿知道努力了，她想方设法也得把孩子这学习的劲头给维持住啊。 所以饭吃了七八分饱的时候，她冲周建平使了个眼色。 周爸爸的表情有些为难，然而目光落到乐呵呵的周嘉怡身上，叹了口气道：“小远啊，叔叔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陆骏远是个极有礼貌的人，听到这话搁下筷子，看向周建平，“叔叔，有什么事儿您说。” “是这样，怡怡这两天不是在复习嘛，她以前那成绩你也知道，自己复习估摸着进步有限，你学习好，所以……”周建平不太好意思这样要求一个小辈，犹豫着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叔叔想请你帮怡怡补补课，你考了咱们县的状元，肯定有不少人想找你给孩子辅导，叔叔不占你的便宜，别人出多少，咱也一样出多少，就是……就是怕你没时间。” 见陆骏远半晌沉默着没出声，周建平补充了最后一句。 李秋梅瞪了他一眼，笑着往陆骏远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小远啊，我知道上回你给怡怡补课，她朝你乱发脾气是她不对，我已经骂过她了，你们好朋友没有隔夜的仇，她现在好不容易有心思学习，你就当帮帮叔叔阿姨，教教她，成吗？” 没有隔夜仇的那是夫妻！周嘉怡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连忙道：“那什么，小鹿鹿，我以前心眼小，脾气坏，你大人有大量，甭放在心上，我正式向你道歉，也真心的想请你帮我补课，争取朝你看齐。” “小鹿鹿？”陆骏远笑眯眯地看她。 呀！一不小心把给陆骏远起的外号给说出来了，可陆骏远洗完澡那乖巧温顺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只小梅花鹿啊。 “这是昵称！昵称！绝对不是什么外号。”周嘉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强调。 开玩笑，能请到中考状元给自己补习是多好的事儿，她可不想把人给得罪了，不过，陆骏远应该没那么小气吧…… 但周嘉怡的芯子到底是个成年人，她并不觉得因为自家人对陆骏远好，他就有必须答应给自己补课的义务，想到陆骏远刚刚的迟疑，她又道：“你是暑假安排了什么事儿吧，要不然算了，反正开了学我再找老师也一样。” “能一样吗！”李秋梅着急地说，“人家老师带着毕业班，能专门给你一个补习生开小灶？再说了，你那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就该找人看着你！” 知女莫若母，李秋梅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周嘉怡无奈地说：“又不是谁都得围着我转，万一人家有事儿呢……” “没事。”陆骏远突然开口，“我没什么事儿，暑假正是热得时候，我本来也不想出门，当然有时间给嘉怡补课，补课费就算了，我喜欢吃阿姨做的菜，不知道欢不欢迎我补完课留下来蹭饭？” “这孩子，阿姨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陆骏远给周嘉怡补课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曾经是补习班常客的学渣周嘉怡，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迎来学霸成为她私人家教的一天。 “你啊，得亏人家小远是个好孩子……”陆骏远告辞之后，周爸爸才开口，“小远先前初三，一整年都没回过家，他爸也没来看过他，这么大的孩子能不想家吗，你倒好……” “怪我咯！那你刚才别开口啊！”李秋梅不高兴了，“我还不是为了咱闺女好，小远不是也同意了，他要是不愿意，我还能拿着刀逼他不成，再说了，小远那没良心的爹，回去看他干啥，我看待在咱们这儿挺好的，要不是怕人家觉着咱高攀，我都想认小远当干儿子呢！” 提到陆骏远的父亲，周建平叹了口气，倒没有再说什么。 周嘉怡听到父母的谈话，心里头好奇，问：“陆骏远他爸怎么啦？为什么不来看他？”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李秋梅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让她去把碗洗了。 该不会是有什么狗血事件吧？周嘉怡一边猜测着，一边将桌上剩下的菜用保鲜膜裹好，放进了冰箱。 “爸，这是你买的东西吗？”冰箱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个纸袋子，透过没粘住的封口，依稀能看到里面是个硬纸盒子。 周嘉怡顺手拿起来拆开一看，“学习机诶，爸，你给我买的？” 第6章 少年愁 第6章少年愁 崭新的包装盒上印着某个从选秀节目红起来的歌手，她记得前两天在县城里的新华书店见过这款最新的学习机，标价一千多块。 周建平摇头，“家里钱都在你妈那儿，问她。” “我可没买这玩意，一看就知道忒贵。”李秋梅突然反应了过来，“该不是小远拿过来的？” “好像是。刚才我在楼道里碰见他，手里是拎了个袋子，对，就是这个。”周建平回想起来，肯定地说道。 “是不是他忘在咱家了，这么贵的东西，怎么能怎么马虎？”李秋梅说，“怡怡，你给送回去吧，跟小远说下回可别乱丢了。” 周嘉怡当然知道这不是陆骏远忘在这儿的，他是从自己家过来的，又不是从外面刚买完东西，不过她也觉得这东西有点儿烫手，李秋梅的话正合她意。 一天之内来了两次陆骏远家，这一次门并未紧闭，而是半开着的，门口还放着两个黑色垃圾袋。 周嘉怡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她想了想，一边叫着陆骏远的名字一边往里走。 她来找过陆骏远好几回，但每次都只是站在门口说话，这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的家，和他们家只是简单刷了墙的房屋不同，眼前的屋子显然是经过精装修的，深棕色的木地板，错落有致的摆设，客厅铺着洁白柔软的地毯，墙壁上则细心地贴了墙纸。 尽管是简单的黑白色调，却透着一股高雅的气息，周嘉怡愈发肯定，陆骏远的家境应该非常不错。 她站在玄关处没有再往前，浑身不自在。 陆骏远他住在精装的房子里，一千多块钱的东西都能随手送人，而自己穿着五块钱一双的塑料拖鞋，前进一步都怕踩脏了地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才对。 大抵是上辈子的自卑在心里作祟，周嘉怡突然有点儿烦躁，环视了一眼见屋里似乎没人，便将手里的纸袋子放在玄关的墙柜里，转身准备离开。 “嘉怡。” 从房间出来的陆骏远瞧见了正顺手准备关门的少女，自然也看到了她刚刚放下的袋子。 陆骏远放下怀里抱着的书，“你来的正好，我又找了几本教辅书，你拿回去看看吧。” “不用了。”周嘉怡摇头，“那个袋子里的学习机你刚刚忘我家了，我妈叫我给你送过来，你下次记得收好，我就先回去了。” 原本朋友间借用一下几本教辅书无可厚非，可偏偏有学习机的事情在前，周嘉怡总觉得那些书重逾千斤，让她不敢伸手去拿。 “那个啊……是给你的。”陆骏远犹豫了一下，喊她：“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嘉怡忽然有点憋不住心中的闷气，“给我干什么，那么贵的东西，我拿什么还你，我又不想占你便宜。” 陆骏远没说话，他放在茶几上的书并没有摞好，最上面的一本滑落了下来，书页发出哗哗的响声。 他是伤心了吗？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是有些过分？语气太冲了！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要跟他计较呢，陆骏远的本意是好的，并不是想要自己难堪。 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周嘉怡心中后悔与歉疚夹杂，懊恼不已，“算了。刚才对不起，我说话不带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陆骏远半晌没有开口，周嘉怡的道歉就是石子入水，却连一点涟漪也未曾激起。 许久未曾在两人间出现的尴尬气氛忽然充斥在他们周围，直到陆骏远开口说：“我本来今天要走的。” 周嘉怡不解其意，又急于挽救自己刚刚说错话的过失，连忙问：“走？走去哪儿？去玩吗？” 当她问完这一连串的语句，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刚刚在家里父母的对话，又紧接着道：“你是要回家吗？” “进来吧。”陆骏远避开了这个问题，上前两步，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将人扯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两人在沙发上相顾无言了半晌，周嘉怡盯着地毯上自己踩上去的一坨坨黑色印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给你补课吗？”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 不等周嘉怡回答，陆骏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我很嫉妒你，又很讨厌你。” 讨厌她她能理解，毕竟中二期的自己肯定是惹人嫌的，可嫉妒是怎么一回事？她是长得美若天仙了，还是富可敌国了，就她这婴儿肥的小胖脸，兜比脸干净的穷b，甚至还是个学渣，有什么好让品学兼优长相一流的陆骏远嫉妒。周嘉怡想不通，可陆骏远很快就告诉了她答案。 “我嫉妒你有那样的父母，他们爱护你，关心你，为你的前程操心，他们起早贪黑的干活，他们宁可自己吃苦受累，都要给你尽可能好的生活。可是以前的你却丝毫不在意，你怪叔叔阿姨管你管得太严，你嫌他们喜欢唠叨你，你嫌他们不理解你的爱好，我觉得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我很讨厌你。” 如果说重生过一次，有什么是让周嘉怡感恩的，无非就是父母，她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当然懂得父母的艰辛和爱护，陆骏远的这一席话让她像是抚平了她浑身张牙舞爪的刺，让她再度沉默了下来。 “我答应给你补课，一方面是因为叔叔阿姨的请求我不忍心拒绝，另一方面，你这些天的改变让我觉得你还不至于无药可救，周嘉怡，我希望你能保持现在的样子，越久越好。” 原本气氛应该是严肃的，周嘉怡重生之后内心的感触也再一次被陆骏远的话给勾了出来，可当她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儿八经一脸严肃教育自己，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人总会长大了，我就算长了张娃娃脸，也不可能一直十四岁啊。”周嘉怡故意说。 陆骏远皱起眉，“我不是说长相，我的意思是……你在开玩笑？” 话说到一半，少年忽然反应过来，眼角眉梢也隐隐透出一丝笑意来。 “怎么？不能开玩笑吗？”周嘉怡笑着道，“不说那个了，你本来是打算回家吗？” 家？陆骏远不知道c市应不应该算他的家，但这样的犹豫只是一闪而过，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说：“其实回不回去也没什么，我爸经常出差不在家，魏阿姨有弟弟要照顾，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留下来给你补课挺好的。” 这话说三分假七分真，陆博毅的确经常不在，陆骏远和继母魏姗并没有什么感情，至于比他小五岁的弟弟陆明远，属于他内心的骄傲让他不能也不屑于和这个弟弟争夺父亲的注意力。相较于大儿子，小儿子总是招人疼一些，更何况陆明远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相比之下，陆博毅显然更偏向小儿子多一些，更何况陆骏远打小就是个懂事孩子，自制力惊人，能把自己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点儿也不用他操心，就连陆骏远决定回到老家的小县城来上学，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不过这次他考了中考状元，陆博毅得知后，打电话来让他收拾行李回去上高中，这也是陆骏远打算离开的原因。他甚至知道，只要回到c市，陆博毅就会把他安排到市里最好的寄宿学校，然后等到高考完就送他出国留学，等到回来之后再让他进自家公司工作。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眼能望到头的河，甚至连河有多宽，有多长，都不是他自己所能决定的。 这样的困扰，周嘉怡自然无从得知，她只是见对方脸色晦暗，又听他提到“魏阿姨和弟弟”，大约能猜到那是他的继母，以为他是因此不想回家，便不再提这回事，笑着道：“那以后可要拜托你了，我要恶补的科目多着呢！” 可不是，除了语文、政治和历史这类需要背诵的典型文科，其余的，绝对称得上的周嘉怡前进路上的六座大山。 “那这些参考书你还要不要？”陆骏远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故意问她。 那些敏感的小情绪因为刚刚的懊悔早已消失不见，她笑了笑，“当然要，谢谢。” “不用客气。”陆骏远起身将玄关处的纸袋子拿过来，“还有这个……” “这个就算了！”周嘉怡摆摆手，“我要是敢要这么贵的东西，回去我爸我妈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陆骏远被她故作惊惧的表情给逗笑了，不是男生变声期那种沙哑或者刺耳的笑声，轻轻地，就像是羽毛拂过心头的感觉一样。周嘉怡顿时觉得，不久之后网络大行其道的时候，二次元生物经常说什么声音好听到耳朵会怀孕，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送给你啊，想得挺美，和教辅书一样，都是借给你用的，你不是要复习英语吗？要多听多练，用这个正合适。” 借和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这话说得让人十分受用，加之陆骏远提到了英语，周嘉怡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会保护好，不会弄坏的。” 等到周嘉怡回到家，打开学习机一看，里面不仅已经下载好了初一到初三的全部英文课本，还有电子版的习题，甚至为了激起她学习英语的兴趣，还在音乐功能中添加了许多英文歌曲。 不管陆骏远答应给她补课的初衷是什么，单就是这一份用心，便值得她感激。 如果周嘉怡之前努力学习是想改变命运，那么现在她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更是希望让关心她爱护她的人不要失望。 在这一刻，重生而来的十四岁少女学习的熊熊之火终于燃烧起来了！ 第7章 魔鬼复习 第7章魔鬼复习 中考状元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陆骏远给周嘉怡制定了非常详实且合理的复习计划，甚至连她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睡觉都规定的一清二楚。 早上精力充沛，时间留给了英语和数学，吃完午饭开始征战物理和化学的沙场，晚饭后留出一部分时间巩固一下其他文史类科目。 “大声朗读英语？”她那么蹩脚的英文发音，确定不是想看她的笑话？ “说出口才记得住，现在时间比较紧，没有时间从音标一点点教起，你只需要记住课程内所有单词和对话的读音，听力这一块就绝对没有问题了。” 就是跟后世某个以“疯狂”知名的英语培训机构理念一样嘛，她懂。 “每天各做两套物理、化学和数学卷子？”高中分科之后就再没接触过的科目，就算杀了她卷子也是一片空白！ “刚开始就两套，是比较基础的题，然后数量会慢慢加上来，一方面是锻炼做题的速度，另一方面是排查知识点，考试考得题型是固定的，做熟练了就行。” 题海战术嘛，她也懂。 “等等，晚上夜跑半个小时？这是为什么？” 这个她就不懂了，跑步跟学习有一毛钱关系吗？有这时间为什么不能多睡会儿或者多复习一会儿呢。 陆骏远笑了笑，“晚上跑累了，更容易入睡，第二天精神好，我的经验之谈。” 周嘉怡哼哼了两声，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毕竟像她躺在床上要磨蹭上一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入睡的人，一般第二天早上都是神游太虚的状态。 写在薄薄一张纸上，堪称严苛的复习计划，刚开始的确是把周嘉怡折腾的死去活来。 她自小就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尤其是到了周末和节假日，不睡个天昏地暗就感觉对不起自己，偏偏陆骏远让她早上七点钟就起来读英语，说早上的记忆力是最好的，读完了还不算完，还要开始做听力题，做完了才可以吃饭。 恰好周嘉怡这一届进入了新课标阶段，英语课本从“李雷和韩梅梅”变成了“李明、詹妮和丹妮”的三人行，虽然名字改了，可内容和周嘉怡的英语水平一样，都是万年不变的“what''？”“howareyou？” 初一的第一节课，听是听懂了，可单词怎么写？周嘉怡绞尽脑汁，大概想起是那几个字母组成的，可又为这几个字母的排序犯了难。 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早上的英语，还不算完。 先是两套物理试卷，周嘉怡一看，题目大多处于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阶段，选择题还能胡乱蒙个abcd，可到了解答题，大片大片的空白看得人心慌，陆骏远皱了皱眉，把卷子收起来，又给了她两张化学试卷。 化学元素周期表和一部分公式周嘉怡先前复习的时候已经背了下来，管他对不对，先套上去用一用，反正每道题后面都跟着答案，有的勉强得出了结果，有的解到一半发现牛头对不上马嘴，只好扔在那儿。 周嘉怡悄悄抬头看了眼陆骏远，只见他那俊俏的脸上，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 她心虚地低下头，将最后一道题做完，惴惴不安地开口，“我做完了。” 陆骏远看到她这样的老大难，估计要愁白了头，该不会不想教她了吧？周嘉怡想，她要是陆骏远，遇上这么个学生，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别担心，有我在。”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担心，陆骏远笑了笑，紧接着严肃起来：“但是你要认真才行，这才考完试多久，你的成绩退步的不是一般厉害。” 周嘉怡急忙点了点头。 陆骏远将她做完的卷子批改得满页飘红，然后抽出课本一一对应题型开始给她讲解题原理。 学识、耐心、细致、严谨，这些词语在陆骏远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现，他会在周嘉怡开小差的时候提醒她，当然，往往少年还未开口，她就已经羞愧地低着头继续学习了。 人的自尊心有时候会产生负面影响，比如上一辈子的周嘉怡，可有时候，自尊心也会让人正视自己的缺点与不足，然后加以改正。 不得不说，陆骏远在引导他人情绪上，还挺有一手的。 晚上，陆骏远换了休闲的运动短袖短裤，也跟着她去了离小区不远的河边。 “哎呀，我不会偷懒的。”周嘉怡说这话的时候脸有些微红，她的没毅力，不止体现在学习上，更体现在运动上，比如说她曾经计划过靠跑步减肥，但过不了三天就直接放弃了。 八点是电视剧的黄金档，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看电视，岸边的马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路边的路灯年久失修，只有零散的几个散发着微弱的灯光，陆骏远其实并不是担心周嘉怡偷懒，而是怕她遇到什么坏人，毕竟新闻上常有这样的报道，即便桐泽县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但总归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隐约能听到河水流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周嘉怡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她的跑动在脑后左右甩动。 半个小时的慢跑，不常运动的周嘉怡到底还是出了一身汗，弯着腰气喘如牛，微弱的灯光下，少女的眼睛亮亮地看向身前的少年，“为什么你连气都不喘一下？” “语病。”很快适应了家教身份的陆骏远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不喘气的那是死人。” 周嘉怡哼了一声，换了个说法，“跑了这么久，为什么你的气息还能这么稳？”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周嘉怡想想自己狼狈的样子，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人比人，气死人哪！ “习惯就好了。”陆骏远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等周嘉怡喘匀了气，两人这才慢慢地往回走，小区楼道的灯不太亮，陆骏远从兜里摸出手机，将屏幕亮度调到最大，照着脚下看不太清的台阶。 周嘉怡走在后面，一没留神踩了个空，慌忙伸手去抓陆骏远的衣服，还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温热柔软的触感，并非想象中的布料，而是人的皮肤。 陆骏远反手握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拉着她的左臂，这才避免了一场因为马虎而引发的事故。 不太适应这样亲密的动作，尤其是掌心的濡湿让人忍不住心头发慌，周嘉怡站直了身子，挣开了少年的手，特别正经地道了一声谢。 “你走前面吧。”陆骏远侧开身，让她先上去。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两人简单地告了别，周嘉怡进门，陆骏远上楼。 少年走了两步，回头叮嘱，“明天要准时起床。” 洗完澡擦了擦头发，周嘉怡将陆骏远借给她的学习机拿出来，翻看着上面的电子版课本内容。 这个只能打益智游戏，听歌，看电子书和播放英语课程的学习机，比起上辈子周嘉怡接触到的ipad、智能手机差了不少一星半点，甚至也没有后来“哪里不会点哪里”的某品牌来得高大上，小小的屏幕只有灰黑色的字体，甚至连能看视频的mp4都不如，可又的的确确是这个小县城里学生群体里较为高端的物件之一。 陆骏远成为她的私人家教的第一天，周嘉怡晚上是听着七年级上册第二节的“canihelpyou？”“howmuchisit？”入睡的。 这样紧张的复习，让周嘉怡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 早上的英语读得不再磕磕绊绊，做听力题时，单词偶尔还会写错，但也仅限于个别。 中午的物理和化学依然是难点，可满页飘红的朱情况也在逐渐改善，甚至偶尔能出乎意料的做对几个陆骏远还没讲到的题型。 晚上的语文等课程倒是进展顺利，不到半个月的时候，陆骏远便让她暂停了其他几门课，把时间全数贡献给了数学。 虽然基础差，但周嘉怡好歹是经历过一遭的，更何况成年人的发散性思维能力自然要比中学生强得多，短短一个月过去，周嘉怡的成绩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最开心的莫过于周家爸爸妈妈，李秋梅变着法地给她和陆骏远做吃的，每一顿都不重样，周建平则每天早上回来拎着两瓶从郊区农场买回来的牛奶，美其名曰补充营养，他们只会给吃的，或者奖励零花钱，举动直白地让人无话可说，可也偏偏就是这一份朴实，让人无法不感动。 眼看着离补习班开课没几天，为了在开学的摸底考试中考出一个好成绩，周嘉怡可谓是卯足了劲。 与此同时，陆骏远收到了来自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以及一万块钱的奖学金。 “还是小远能行，自己给自己把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挣下了。”周建平得知之后，笑着夸了句。 小县城的消费水平低的可怜，这时候高中的学费一学期才一千块钱出头，周嘉怡依稀记得自己高中时每周的生活费只有五十块，仔细算下来，周爸爸这话说得没错，甚至还有剩余，但在周嘉怡看来，陆骏远的消费水平绝不止此，不过他也不差钱就是了。 “明天你要去学校报到，今天不用看书，休息一天。” 严苛的陆家教大发慈悲，周嘉怡高兴地说了句“哦也”，扭头看周爸爸，“我有好多书要搬到学校去，爸你明天送我？” “你爸是夜班，白天要休息，学校离得又不远，你自己多跑几趟怕什么。”李秋梅不爱惯她，不等周建平应下来，立刻说道。 周嘉怡下意识地想反驳，又觉得她妈说得没错，即便是重生了一回，她还是下意识地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而从不曾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 “我明天没事，我去送嘉怡吧！”陆骏远开口揽下了这个活儿。 然而第二天，陆骏远并没有能送成她。 第8章 父子 第8章父子 2006年，一二线城市的房价像发了疯一样的涨起来，帝都的道路上单双号限行还未全面实施，交通岌岌可危，可在遥远的西北小县城里，出门的主要交通工具还局限在两个轮子，偶尔打个车都算是奢侈一把，就拿周嘉怡来说，别看她爸爸是开出租车的，但是她一年坐车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所以在周家所在的怡园小区楼下停了一辆四个圈的奥迪时，立刻变引起了早上出门晨练和刚出门买菜的人的注意力。 周嘉怡和李秋梅从菜市场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那儿，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哟，秋梅买菜回来啦。”人群中一个五六十岁的妇女瞧见她们母女俩，笑着打了声招呼，“现在怡怡听话得很嘛，都知道跟着你一起，帮你提东西了。” 李秋梅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嘴上却说：“你可别夸她，夸着夸着这尾巴就要翘上天了！对了，红霞婶子，你们这是看什么呢？” 赵红霞冲人群努了努嘴，“喏，围在这儿看车呢，隔壁老王头家那小子说，这车最少也值个几十万，你说这车真这么贵？咱们这院儿里可没人买得起，我看十成十啊，是陆博毅回来了。” 妇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副要说八卦的模样。 “走得再远，挣得钱再多，人家的根在这儿，房子也在，还不兴回来了。”李秋梅没接茬，“红霞婶子，我们家老周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得先回去做饭，就不跟你聊了，你先忙着啊。”说罢脚步匆匆地领着周嘉怡回了家。 这一个多月，每天早上陆骏远都会来周家吃饭，然后再给周嘉怡补课，乍一停下，许多人都不怎么适应。 李秋梅拍完黄瓜，心不在焉地调着汁水，一不小心把盐给撒多了，又加了不少醋进去，搅拌了两下，突然搁下手里的筷子和盆子，对在客厅扫地的周嘉怡说：“你上去瞅瞅，看是不是小远他爸回来了？” “谁回来了？”周建平一进门就听见妻子的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笑着问道。 “还能有谁，没看见楼下停的那车吗？人家说是小远他爸的。”李秋梅说了句，回头又冲周嘉怡道，“还不快去。” 周嘉怡没见过陆骏远的父亲，甚至在她的印象里，中学毕业之后没多久陆骏远就离开了这座小县城，从此杳无音信，再无联系，十年后的初中同学聚会他也没有参加，否则，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周嘉怡的记忆中淡薄到连名字和长相都消散无踪呢。 然而眼前的人眉眼和陆骏远有五分相，却没有他的优雅和淡漠，而是严肃且冷厉的。 周嘉怡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轻声说，“叔叔你好，我找陆骏远。” “你是老周家的丫头吧，叔叔和小远这会儿有点事，不方便招待你，等会儿再去你家拜访可以吗？”陆博毅半弯着腰，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温和地说道。 周嘉怡透过他身侧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陆骏远站在客厅，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屹立不倒的松柏。 将内心的担忧恰到好处的掩饰起来，她仰起头，冲陆博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叔叔，陆骏远说今天送我去学校，他还去不去？” 就在陆博毅迟疑的功夫，客厅里的少年已经走到了门前，白皙的脸上还有着淡红色的巴掌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嘉怡，“对不起，我恐怕要食言了。” “你没事吧？”周嘉怡怎么也没想到这父子俩会动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碰陆骏远的脸。 少年侧身避开了她的手，“没事的，你先回去吧，要不然赶不上早上的报名了。” 周嘉怡没理他，瞪着一双眼睛看向陆博毅，“叔叔，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十四五岁的少年，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自己的家人，却甚少有敢这样指责与父母年纪差不多的成年人，周嘉怡这句话不仅让陆博毅感到惊奇，更让他身后的陆骏远诧异不已。 少年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想开口让周嘉怡不要管这件事，但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他不想辜负朋友的一番好意。 陆博毅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其中的因果缘由，语出惊人道：“周家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和我们家小远在早恋？” 早恋？这是哪跟哪儿！ 周嘉怡翻了个白眼，“叔叔，知道胡乱泼人脏水可以告你诽谤的吗？” “爸，你不要胡说八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了，可这样的默契怎么看怎么让人生疑。 陆博毅没有在意周嘉怡的不礼貌，小姑娘嘛，色内厉荏，以为懂两个专业术语就了不得，他眯着眼睛看向自己儿子，“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放着c市好好的学校不去念，非得留在这里。” 大抵是刚刚的误会，陆骏远如今跟煮熟了的鸡蛋似得，浑身都透着红，他据理力争道：“这里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说不好，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就应该听我的，这里学校的师资不说跟c市，就是跟省城也没法比。”在外人面前，陆骏远不再教训儿子，而是苦口婆心的劝解。 “你和我妈当年不也是从这里考出去的，你们都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凭什么不能决定自己想上哪所学校，未来要走哪条路。”陆骏远激动地说。 在一旁听了半晌的周嘉怡听着父子俩的争执目瞪口呆。 上辈子陆骏远应该是去了c市上高中，不管是不是按着家里的道路走，将来肯定不会差，可自己重生以后，蝴蝶翅膀一扇，中二少年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了，一想到陆骏远有可能从此从高富帅变成了需要自己吃苦受累拼搏奋斗的穷*丝，周嘉怡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 “那什么，其实你爸说的不是没道理，去c市的话能不止是学习上有助益，那边是沿海城市，机会多，你爸的公司也在那边，你回去能多认识些人，无论是将来经商也好，创业也好，都能打下基础。” 这是周嘉怡的肺腑之谈，她上辈子经历过一分钱恨不得能掰成两半花的日子，所以从最实际的出发点来考虑，赞成陆骏远回到c市去。 陆博毅赞赏的看向眼前的少女，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在小县城里长大的姑娘，十四五岁就能有这样的想法，“你看，连小姑娘都知道什么是好，你就不要跟我犟，早点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不回去。”陆骏远冷漠地看了周嘉怡一眼，吐出这三个字。 “你……”陆博毅最受不了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扬起手就准备打人。 周嘉怡眼明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着急地说：“叔叔，你总得问清楚小鹿鹿他为什么不想回去啊！” 现在的陆博毅穿着西装，出入着各种光鲜亮丽的场合，整个人看上去既威严又有风度，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曾经出身于一个奉行棍棒教育的小地方，所以性格中不免受到了这样观念的影响。 在外面，陆博毅掌握着公司的生杀大权，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在面对他人的反驳和对抗时，尤其当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时，他只会有一种想法，不屈服，就打到你屈服。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沟通”这两个字，在周嘉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住了，“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没有想过要问儿子一句为什么？ 陆博毅放下了手，半晌没有开口。 周嘉怡戳了戳陆骏远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解释。 也许是因为憋闷了太久，少年的声线有些沙哑，但开口说得话却与周嘉怡的想像截然不同，他十分冷静，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的父亲，问：“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陆明远，你也会给他一耳光吗？” 陆博毅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 是不知道答案吗？ 不是。 以他对小儿子陆明远的态度，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陆明远甚至干出过比这更出格的事情，他连骂也不曾骂过他一句。 今天，他不是扇了儿子一耳光，而是将儿子埋藏在心中的怨恨、委屈一股脑的全扇了出来。他不用再问陆骏远为什么不想回到c市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吗？我觉得自己回去了挺多余的，魏阿姨看见我不自在，我待着也挺难受，我留在这儿，时不时还能去看看我妈，我怕我走了，就没人记得逢年过节给她扫墓了，我不走，是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儿，不是吗？”陆骏远的母亲生病去世后，落叶归根，被埋在了家乡。 “不是有你舅舅吗？”陆博毅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心虚，说得极为小声。 弟弟和儿子，那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陆妈妈还还活着的时候，每年都会带陆骏远回来几次，在他眼里，这个小县城才是他的故乡，这个破旧小区里的房子，才是他的家。 周嘉怡在一旁十分尴尬，她几乎是看到了陆骏远最狼狈的一面，听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话，发现了这父子俩尴尬的相处关系，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博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在一边想要努力把自己当成背景板的周嘉怡，说：“小姑娘，我想请你和你的父母帮我照顾小远，可以吗？”说罢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了周嘉怡面前。 第9章 开学 第9章开学 名片是烫金的，一瞧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周嘉怡瞟了眼，上面写着博毅地产董事长，除此之外便是一串电话，看得出是私人电话。 少女并没有被陆博毅通身的气派吓到，甚至没有伸手借过他手里的名片，而是认认真真地说：“叔叔，这件事你应该跟我爸爸妈妈商量，而不是征询我的意见。” 陆博毅笑了笑，将名片装回到名片夹，转身拍了拍陆骏远的肩，走回了客厅。 少年还顶着一张粉嫩嫩的脸，眼神左躲右闪似乎并不想看周嘉怡，他是气恼她刚刚说得话，明明是他的朋友啊，为什么要帮着他爸说话呢。 “生气啦？”周嘉怡笑了笑，“如果你希望叔叔尊重你的话，就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是你教我的，不是吗？” 陆骏远抿着嘴不说话，却也不走，就像没看到周嘉怡似得。 少女露出一个真别扭啊，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忽然张开双臂抱住陆骏远，唔，这样他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陆骏远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吓得连退两步，红着脸把门给关上了。 “好像忘记我不是二十几岁……不过小鹿鹿害羞起来也蛮可爱啊。”周嘉怡一边感慨着一边在心里碎碎念。 回到家里，她倒是没有同父母说起陆骏远他爸爸打了他的事儿，只是简单说陆博毅可能会来拜访，等到李秋梅再想细问时，她已经拎起书包匆忙离去了。 暑假还未结束，学校里只有补习班的复读生和刚刚踏入初三的学子们，空荡而又喧闹。 周嘉怡将纸箱子从车后座上拿下来，抱着往教室走。 为了让学生们合理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甚至节省上厕所的时间，初三和补习班的教室都在一楼。 一进教室，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周嘉怡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问同桌，“今天上课吗？” 同桌翻着一套试题集，头也不抬地回答，“不上课，早上收报名费，下午摸底考试，明天按照考试成绩排座位。” 一股脑儿将知道的东西说完，周嘉怡再跟他说话，他就死活不开口了。 周嘉怡自讨了个没趣，只好也不说话，从桌兜里掏出物理课本来，虽然陆骏远说应付摸底考试没什么问题，但她心里没有底气，想着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没多久，就有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进了教室，在黑板上写下“张天齐”三个字后，对满教室的人说：“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带你们初三十二班，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大家都是补习生，我希望在这一年，你们不要忘记你们来补习的初衷，好好努力，不要白白浪费你们的青春。” 话很简短，也很有力。有一部分学生在下面鼓掌，还有一部分学生依旧低着头看书，根本不关心老师说了些什么，也当然也有一些人对这些话嗤之以鼻，周嘉怡就听到她后面有个男生讥笑地说：“要不是怕我妈唠叨，谁跑这儿来浪费青春啊。” 为了不耽误学生复习，报名的就安排在了教室里，由老师坐在讲台上，学生们按照现在的座位顺序一个一个上去交费。 周嘉怡来得晚，座位比较靠后，轮到她的时候已经已经过了两节课了，趁着这段时间，她还做完了一套物理试卷和半套在家没有做完的数学题，然后插上耳机听起了阅读理解。 同桌报完名来叫她的时候，用目光鄙视了一番她这样不用心学习的行为，立刻将她和坐在最后一排来混日子的那些人视作同类。 钱是周建平早上回来的时候给她的，有零有整，大多数都是不知已经经过多少人的手。捏着这一沓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钱，周嘉怡忽然想起了自己成绩第一次掉出重点班排名的时候。 那是初二刚开学，学校贴在门口的需要交借读费的学生中，赫然有她的姓名，那时候她既惶恐又不安，看到周建平的诧异甚至还觉得丢脸。她找到的救命稻草的一张批改错误的政治试卷。 那些被背诵过的知识点她一个不落的全都答对了，然而卷面给出的分数是却少得可怜，她但是指着卷子对周建平说：“你看，这不是我的错，是老师让学生改卷子，他们把卷子判错了。”班主任张云叶得知之后，让他们去找政治老师重新批阅，找到政治老师之后，好话说尽，周嘉怡甚至还主动给老师办公室的热水瓶灌满了热水，才让对方将她原本的七十分扭转成了九十几分。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讨好、巴结别人，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班主任看过试卷上重新修改过的分数之后，对她说，这卷子还需要政治老师的签名，证明之前的确是判卷错误才能申请免去她的借读费。 教工楼在学校最北面，政治处在学校最南面，周嘉怡又一次跑了回去，可政治老师并不愿意在试卷上签字。 周嘉怡已经记不清当时周建平憨笑着说了多少央求的话儿，只记得自己求人被拒之后的委屈和看到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为了省下那几百块钱而去求人的卑微。 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边流着泪一边扯着周建平的胳膊，大喊，“不就是三百块钱吗？大不了就交了这个钱，不求她！” 或许是她哭得太惨了，或许是被她爸眼中的无奈打动，又或许是怕她把事情闹大，最终老师签了字，她省下了三百块钱，而情绪外露的一场撒泼也在后来成为了父母和老师调侃她的笑谈。 三百块钱，当时的周嘉怡不知道有多重，可体会过一箱泡面度日的周嘉怡却是知道的，她将手里的学费递给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他数好钱，再扯下一张收据给自己。 将薄薄地一张纸折好装进衣兜里，周嘉怡回到座位上。 刚刚对她爱答不理的同桌瞧见她有些尴尬，刚刚周嘉怡把放在桌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时，他才发现人家用的是学习机，听得是英语课程，根本不是他以为的mp3。 他下意识地将桌上自己的东西归拢到一起，指着地上的大纸箱对周嘉怡说，“你可以把要用到的书都拿到桌子上来。” 对于同桌的心理变化周嘉怡一无所查，她笑着道了声谢，却只是象征性地抽出一本数学错题集来看。 下午第一门考得正是数学。 大抵是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又有着陆骏远对自己的肯定，这一场考试周嘉怡过得很轻松。 题，自然还是有一些是拿不准答案的，但更多的是做过的题型，公式、解法、步骤，周嘉怡都了然于胸。 语文和历史自然不在话下，这一个多月的魔鬼补习卓尔有效，尤其是经过这么一场摸底考试的验证，此刻的周嘉怡走路时都散发着满满的自信。 “看起来考得不错？” 现在还不属于正式开课，所以补习班暂时没有晚自习，周嘉怡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周建平和李秋梅都在家，陆骏远也在，刚刚那句话就是他问的。 “那当然。”周嘉怡扬起头，满脸的骄傲，“不过多亏了师傅教得好。”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挨着陆骏远，“哎，你押题真的好准，我跟你说，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题型我都做过，这次估摸着总分能考个四百五左右。” “还是小远厉害，县一中今年的录取分数线是四百二，怡怡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成绩，就能考上了吧。”李秋梅兴奋地说。 “阿姨，怡怡她……”陆骏远第一次跟着周家爸妈叫起了周嘉怡的小名，刚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发音听起来，也太像小孩子叫“姨姨”了吧。 短暂的停顿之后，陆骏远忽然想起周嘉怡叫他“鹿鹿”，那他或许可以礼尚往来叫她“粥粥”？ 认真地将自己的烦恼和建议说给周家父母和周嘉怡听之后，惹得对方一家三口笑个不停，尤其是周嘉怡，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说：“平白无故比你高了一辈，这感觉还挺不赖的，叫什么粥粥啊，来来来，再叫一句姨姨听听。” “胡闹。”李秋梅笑着呵斥了她一声，又埋怨起周建平来，“瞧瞧你起得这什么名字。” “我……这名字怎么啦，我翻了好久的字典才想出来的，不然依你的，叫什么丽丽、菲菲、欢欢，那跟咱女儿重名的，多了去！”周建平反驳道。 周嘉怡万万没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被叫做了这些名字，眼瞅着爹妈要起争执，忙道：“那什么，现在也挺好的，要是给我改名字，我还不习惯呢。再说了，人家又不叫我小名，怎么会往这上头想。” 说着她瞪了陆骏远一眼，少年连忙附和，“是啊，叔叔阿姨，怡……粥粥的名字起得挺好的，真的。” 在小孩子面前，周家爸妈也不好意思吵架，两人对视一眼，周建平先低了头，转身对女儿说：“怡怡，你去换件衣服，小远他爸爸请我们出去吃饭。” 第10章 对手 第10章对手 江坪县的高档餐厅，不用一只手，一根手指就能数过来。 陆博毅开着那四个圈的奥迪a8，周建平则开着出租车，一前一后地直奔豪庭酒店。 说是叫豪庭，事实上也只是比普通的酒店装修的稍微好一些，但消费程度之高，就不是“一些”所能比了。 此时的人们尚以能在豪庭这样的大酒店举办婚宴为荣，周嘉怡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十分向往能来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吃一顿，但后来工作之后真的来过一回，那些高价的摆盘菜吃到嘴里之后，也只得到了不过如此四个字的评价。 或许她少时向往的不是来这里吃饭，而是羡慕那种优渥的，能任意出入高档场所的生活。 酒店里像不要钱似得开着冷气，刚从外面热浪滚滚的空气中挣脱出来的两家人，就像是遭遇了冰火两重天。 穿着制服的服务人员迎上来，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道：“请问先生一共几位，有预订位置吗” “牡丹阁。”陆博毅说：“早上打过电话的。” 豪庭酒店虽然开在江坪县这样的小地方，但也学着外面的大酒店给自己的包房起了花鸟鱼虫的名字，其中以花中之王命名的“牡丹阁”是整个酒店消费最贵的包厢。 服务员一听是大主顾，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道：“先生请先这边乘坐电梯，牡丹阁在五楼，我带您去。” 周建平夫妇俩第一次乘坐观光电梯，颇为好奇地扶着栏杆朝外看，尤其是李秋梅，大抵是不懂得掩饰，那眼睛都快贴在透明玻璃上了。 反观其余三人，一点儿也不好奇，站得十分挺拔，甚至没有开口说话。 陆博毅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大老板，陆骏远也曾经去过大城市，至于周嘉怡……，陆博毅开口夸道：“怡怡这姑娘真是有礼貌。” 叮的一声，电梯在五楼停了下来。 周嘉怡微微向后站了站，示意几位长辈先走，又被陆博毅盖上了乖巧懂事的帽子。 苍天可鉴，她只是上辈子跟公司领导坐一趟电梯让路让习惯了，谁让陆博毅通身的气派呢! 走廊的道路算不上窄，却也容不下五人并排前行。周嘉怡扯了一把陆骏远的袖子，两人走在最后，她低声问：“你爸准备跟我爸妈说了” 陆骏远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回答，“他也就做事雷厉风行这一个优点了，他已经跟叔叔阿姨说好了，这顿饭是表示感谢的。” 在外面打拼了二十几年，陆博毅做事堪称面面俱到，既然要请旁人帮忙照管儿子，那应该尽的礼数一点也没缺。 两个少年人聊了几句，走到包厢门口，却发现几人都没进去，尤其是服务员，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几人。 “不好意思，我现在叫人过来打扫，请您几位在旁边的水仙阁稍等片刻，好吗” 周嘉怡越过众人看向屋中，包厢的沙发上大大咧咧地躺着个少年，一地的花生瓜子皮，还扔着几个易拉罐。 就在众人怔忡间，刚刚被丢在地上的易拉罐咕噜噜滚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李秋梅脚边，里面还未喝光的啤酒在地上留下来一条扭曲的印记，最终落在了李秋梅新买的皮鞋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李秋梅是个火爆脾气，看那少年穿着酒店的制服，立刻发怒道：“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大妈，别生气啊，衣服脏了是吧，大不了赔你咯!” 李秋梅三十多岁，还是头一回被人叫大妈，偏偏对方又是个半大少年，碍于年龄没法计较，气得浑身发抖。 周嘉怡沉下脸，不紧不慢地问领他们过来的服务员：“你们酒店的人，都是这素质” 服务员生怕几个大人发火，没想到先开口的是个小姑娘，她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老实说道：“这位是我们老板的儿子，趁着暑假在这里学点东西，小孩子性子急吃不了苦，一不留意就躲在这里吹空调吃东西，我们都是给人打工的，也……也不好管，不过您别担心，我这就叫我们领班过来处理，您几位先到水仙阁坐一会儿，行吗” 请人吃饭的是陆博毅，但这件事还得顾及到周家夫妇的想法，尤其是被弄了一鞋啤酒的李秋梅。 别看李秋梅是个农村妇女，性格泼辣火爆，但却不是为难人的性子，她知道这不关服务员的事儿，点头道：“那你去吧。” 水仙阁就在隔壁，不过几人脚还没抬起来，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忽然坐了起来，并且喊出了周嘉怡的名字。 其实周嘉怡和陆骏远都认出了肖寒临，但这里又不是学校，对方先前并没有要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他们就干脆顺理成章地装作不认识。 肖寒临声音不小，陆博毅听到了，转头问：“怡怡，你认识这人” “这是我们初中同学。”陆骏远道。 或许是见两个孩子都有些冷漠，陆博毅以为他们和这个同学的关系并不好，随意点了点头。 反倒是李秋梅，觉得这孩子既然和自家女儿是同学，便不打算再计较刚刚的事儿，还朝对方笑了笑。 没想到肖寒临并不怎么领情，他的视线在周嘉怡一行人身上来回打量，半晌后讥笑道：“我说周嘉怡，你和陆骏远跑到我们家酒店来吃饭，这是准备……见家长吗” 陆博毅和陆骏远那长相一看就是父子，而周家爸妈以前给女儿开家长会的时候，肖寒临是见过的，“真是稀奇啊……学渣和学霸走到一起了，陆骏远，以前哥们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 肖寒临说着，嘲讽的对象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他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像是十分替陆骏远可惜。。 要是放在以前的周嘉怡身上，被暗恋对象损成这样，不是伤心欲绝就是愤恨不已，可是此刻的周嘉怡看到的只有他出言侮辱李秋梅在前，不礼貌的打量众人在后，心中本就怒火高涨，再听到从肖寒临嘴里说出的这些难听话，她回敬了四个字。 “关你屁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也敢肖想和小爷我在一起。我瞧不上你，你才把主意打到陆骏远身上吧，朝三暮四，水性杨花!”肖寒临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扯出了周嘉怡曾经暗恋他的事儿来，并且用一连串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不屑与鄙视，末了还对陆骏远说：“诶，状元，是这么形容吧你个傻乎乎的书呆子，可别给她骗了……” 像李秋梅和周建平这样的传统家长，是绝对的“早恋猛于虎”理论的忠实拥护者，李秋梅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抬高了声音问她，“周嘉怡，这小子说得话是真的吗” 连全名都喊上了，想也知道她妈有多生气，周嘉怡忽然觉得十分好笑，她以前眼睛得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上肖寒临这样的傻缺啊! 尽管不怎么想承认，可周嘉怡并不想撒谎，所以她沉默了。 李秋梅将女儿的沉默当做了默认，一想到女儿成绩下滑中考落榜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眼前这个没礼貌没教养的臭小子，扬起手就要打她。 “阿姨!”陆骏远拦住了她，“您不要偏听偏信，粥粥是您的女儿，您还不了解她吗她怎么可能会是肖寒临说得那种人!” “我说什么了!我说得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周嘉怡你喜欢我咱们班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你敢不承认”肖寒临见陆骏远开口辩解，冷笑一声，“你们俩在学校里装着不熟，私底下早就狼狈为奸了吧，一个乖学生，一个痴情女，装得倒挺像，谁知道骨子里有多恶心!” “闭嘴!”陆骏远看着李秋梅和周建平阴沉的脸，呵斥了一声。 平素在学校里常常被同学和老师拿来跟陆骏远做对比，肖寒临心里一百个不舒服，他成绩不差，相貌英俊，可偏偏有了个陆骏远，稳坐年级第一的交椅，又是女生喜欢的小白脸长相，比起爱调皮惹事的他，身为班长的陆骏远也更讨老师和学生的欢心，班主任张云叶最常对肖寒临说得一句话就是“你要是能有陆骏远一半的纪律性和勤奋度，咱们班就能出个‘大小王’!” 肖寒临觉得，张云叶说得“大王”是陆骏远，“小王”才是他。他把陆骏远当做对手看，可所有人都觉得他比不上他，就连他表面装作不屑，暗地里为她的喜欢而洋洋得意的周嘉怡，也把目光投向了陆骏远。 就算是这样，陆骏远他就以为能命令自己了吗他凭什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肖寒临怒极反笑，“叫小爷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老几，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吗太天真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不让我说，小爷我就偏要说，周嘉怡就是个婊……” 没等他把话说完，迎面而来回答他的是陆骏远的拳头。 第11章 动手 第11章动手 比起还未发育完全的初中生，在这个暑假身高突然猛增十几厘米的陆骏远，如今个头将近一米八，天天跑步锻炼身体的他一拳挥过去，肖寒临的脸立刻肿了。 被自己视为仇敌的人揍了，打的还是脸，肖寒临如何忍得了，更何况他是个受不了丁点委屈的人，挨了打之后不仅没噤声，反而更大声地骂起人来，一边骂还一边编排陆骏远和周嘉怡，说得话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下流段子，十分地不堪入耳。 乖巧的陆骏远愤怒起来，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周建平和李秋梅看他和肖寒临你来我往的打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一旁的陆博毅则一脸复杂地看着儿子，都能为她打架了，还骗他说不是喜欢周家的小姑娘不过儿子开窍了也是好事，再说这打起架来的样子，真是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周嘉怡看着陆博毅那跃跃欲试地模样，内心猜测，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敢情是遗传的 在场几个人心思各异，竟一时间谁也没想起来拉架，直到服务员和领班赶到，才扯开了两个人。 陆骏远眼角处一大片乌青，原本干净整齐的衬衫被扯得七零八落，肖寒临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俊朗的脸一片万紫千红，胳膊像是脱臼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仍是不服输地骂着陆骏远。 旁边的领班实在看不过去，喝了一声他的名字，肖寒临似乎特别怕她，嚣张的气焰戛然而止，愤愤不满地瞪了垫脚查看陆骏远伤口的周嘉怡一眼。 酒店领班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笑了笑，像是当刚刚的事儿没发生一般，说道：“几位是来吃饭的吧，请先里面坐，小李小王，你们俩来招呼这几位客人，他们今儿点的单，都算在肖总的账上，再通知厨房，给他们优先上菜。” 那两个被点名的服务员刚往前走了一步，周嘉怡怒了，“站那儿别动!” “你还想怎么着”账挂到他爸的名下，回头这事肯定会传到他爸耳朵里，一顿打是免不了的，肖寒临想想就觉得头疼，哪怕是领班在场，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小临!”领班凌厉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笑眯眯地对陆博毅说：“我是肖寒临的堂姐，也是这里的领班，您叫我小肖就成，刚刚听说你们家孩子跟我们小临是同学，男孩子嘛，打打闹闹也正常，我替他向你们……”说着她转头看向陆骏远，“尤其是向这位同学道歉，回头我一定跟肖寒临他爸说，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周嘉怡嗤笑了一声，“你们酒店就是这么服务的我和我的朋友受到了你们酒店工作人员的侮辱，他诽谤我的名声，还打伤了我的朋友，另外，我的父母和叔叔都受到了惊吓，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应该去消协认真的谈一谈才对，哦，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位工作人员还未满十六周岁吧。”雇佣童工，可是够这个全县最有名的酒店喝上一壶的。 如果对方不是这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拿出正确的处理态度，或许周嘉怡还不会这样说，毕竟在刚刚的冲突中，先动手的是陆骏远，就算闹到派出所去，被定义为同学之间打架的话，他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但有着几年社会阅历的周嘉怡立刻就抓住了重点，此刻，他们彼此的关系并非同学，而是顾客与经营者。 那在面对周嘉怡一行人时始终维持着微笑的肖领班，在听完周嘉怡的话之后，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她叹了口气，终于看明白，在这一群人中最不能招惹的，是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姑娘。“那您希望怎么解决这件事” “很简单，让他向我和我的朋友道歉。” 周嘉怡的要求的确不难，但想要桀骜不驯的肖寒临道歉，无异于天方夜谭。 出人意料地是，在领班一番耳语之后，肖寒临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挣扎，最终竟然费劲巴拉地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周嘉怡没有不依不挠，她看了看陆骏远脸上的伤，表情平静地说：“我需要棉签，医用酒精、和云南白药，还有，冰块和干净的毛巾也需要一些，谢谢。”说完就拉着自己的父母走进了被命名为“水仙阁”的包房。 “这饭，咱们还吃吗”李秋梅进了水仙阁才后知后觉的问。 “吃，为什么不吃，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原本想要吃饭的好心情。”周嘉怡理所当然地说，看着她妈一脸惴惴，笑道：“在这儿吃一顿饭多贵啊，今天还不用陆叔叔掏钱，不吃白不吃，再说，鹿鹿都挨了打，咱们总又没让她赔钱，总得吃回点本儿来吧。” 小市民心理的李秋梅立刻被说服了，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撇开刚刚的事情不谈，豪庭酒店的办事效率还算不错，没多久就把周嘉怡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你坐着，靠着椅子，仰起头，别动啊!”周嘉怡指挥了陆骏远坐好，她好歹也是北漂过的人，在外面打拼了几年，常见的医疗急救小知识还是懂得的。 先用酒精消了毒，淤青的地方用毛巾裹了冰块先敷上，有伤口的则用棉签涂了云南白药，周嘉怡涂药的整个过程中，陆骏远连个表情都没换，一点儿受了伤之后疼痛的表现都没有。 原本俊朗非凡的一张脸，被棕色的药粉画成了花猫，周嘉怡观察了一遍，发现没有遗漏的地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行了，把你短袖撩起来吧。” “啊”陆骏远略一怔愣，便被周嘉怡催促着，“快点啊，我瞧瞧你身上还有没有伤，愣着干什么，怕我占你便宜吗” 陆骏远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节，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合适罢了，不过周嘉怡一个女生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矜持，撩起上衣的下摆。 大抵是由于身高猛增的缘故，陆骏远瞧着有些瘦，但撩起衣服就知道，他绝对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的，身躯上薄薄的一层肌肉，在下腹处勾勒出浅浅的线条，显得整个人硬朗了不少。 以前在什么健美比赛的视频、广告招贴画上面，周嘉怡不是没见过专业人士和广告模特展现出来的肌肉，但她总觉得那有些太过夸张，甚至于假模假样的让人浑身不适，但第一次见到真人亮出来的腹肌，周嘉怡眼睛都亮了，上下两辈子头一回产生了对一个男人身材流口水的冲动。 好在身为成年人的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握紧了拳头，故作镇静的夸了句：“腹肌很帅嘛!” 陆骏远的身上没有多少伤，周嘉怡检查完之后上了药，叮嘱他：“淤青是皮下出血，等消了肿之后再热敷活血，还有这个外用的药，睡觉前涂一次，早上起来涂一次，估计一两天伤口就能愈合。” 正在与周家父母交谈的陆博毅看到挂彩的儿子一本正经的点头，忽然露出怡然自得的笑意，摸了摸下巴，心生感慨道：周家的小姑娘看上去还挺厉害的，儿子以后八成会被拿捏的死死的吧。 彼时，只是以为儿子在谈一场恋爱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老陆你不用这么客气。”李秋梅虽然爱钱，却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将陆博毅放在桌上的□□推了回去，笑道：“小远是个乖孩子，我和我们家老周都很喜欢他，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有时候啊，我真恨不得他能投胎到我们家，有个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多好啊。” 看陆博毅脸色不太好，李秋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讪笑了两声，道：“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们家每天也要开火做饭，加上小远也只不过是多了双筷子，至于平常照看，都是邻里邻居的，应当的，小远现在也是个大孩子了，自己的生活费自己懂得支配，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每个月的给一百块钱伙食费就行了，再多，就不合适了!” 陆博毅看出李秋梅这话是出自真心，也不再推拒，而是道：“这钱嫂子你既然不肯收，那我就不勉强，我们家这小子我是管不了了，托付给你们了。” “嗨，说了甭客气!”李秋梅笑，周建平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大哥和嫂子了。”陆博毅把儿子的事儿定下来之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公司事多，不能等到小远开学了，明儿一早就得回新南，要是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周嘉怡默默地夹了一筷子菜，终于明白了陆骏远为什么和他父亲的关系比较僵，也不知道是陆博毅太相信他儿子呢，还是根本不上心，总之，周嘉怡在心底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心真大!” 第12章 首战告捷 第12章首战告捷 补习班的摸底考试成绩伴随着噼里啪啦迎头浇下来的一场大雨，张贴在了每个班级门口。 有人拥挤着想要往前一探究竟，也有人龟缩在座位上毫不感兴趣，周嘉怡心里虽有几分把握，可到了这个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从人群中挤过来，一屁股在周嘉怡旁边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问她，“你怎么不去看考试成绩？” “人太多，我挤不过，等会儿过去看。”周嘉怡笑了笑，继续翻起手里的笔记来，这是陆骏远整理出来的，她经常犯的英语语法错误。 同桌自讨了个没趣，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我看过排名了，你不问问我？” 骨子里是个成年人的周嘉怡实在玩不了这样幼稚的把戏，笑了笑没吭声，对方见她没说话，终于忍不住激动地说道：“你考了第三！” 他与有荣焉地笑起来：“不是补习班第三，是全年级第三呢！周嘉怡，咱俩是同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学习上的事以后全仰仗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做题，把各种题型吃透了就行了。”周嘉怡想起暑假那段时间的题海战术，嘴角微微上扬，陆骏远说得对，其实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最有用，不是吗？ 同桌显然不信，“题做得还少吗？咱又不是没上过初三，一不留神发一大堆卷子，桌子上都没地搁了，要是真有用的话，你跟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坐着，早就去江坪一中了！” 这年头，学习好的人都把自己的学习方法藏着掖着，同桌以为周嘉怡不愿意告诉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说话便带了几分刺。 若是放在从前，周嘉怡绝对是搭理都不带搭理他的，但细想想，十几岁的学生，又能有多大的恶意呢，她认真地说：“重点在于吃透题型，总结错点，这样容易改正，分自然就追回来了。” 冷脸和嘲讽换回来这么一句忠告，同桌有点拉不下面子道歉，深吸一口气，从桌兜里掏出了试卷。 窗外的雨依旧哗哗作响，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姿态，放学后，教室里的人一个一个走了，既没带伞也没带雨衣的周嘉怡巍然不动地坐在位子上继续做题。 经过陆骏远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分心了。 做完了一张物理题，又接着默写了《陈涉世家》、《捕蛇者说》、《岳阳楼记》，不出意外地再次栽倒在了《送东阳马生序》上。 将“负箧曳屣”四个字写了数遍之后，周嘉怡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作为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周嘉怡临走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拎起了讲台上那把大锁头。 雨沿着楼上走廊的围栏滴滴答答落在一楼的两层台阶上，似乎不砸出深深浅浅的坑涡不罢休，补（1）班贴着成绩单的墙壁前，站着一个人。 宽大的雨衣遮住了少年的身形，只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孔，即便是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旁人给出他关于相貌的评价。 周嘉怡诧异而又惊喜地喊出陆骏远的名字，还差一点被脱手的锁头砸到脚。 “粗枝大叶。”陆骏远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弯腰捡起地上的锁，准确无误地圈住教室门上的孔，咔嚓一声落了锁。 “喏，你的雨衣，李阿姨担心你急着回家淋雨感冒，或者是为躲雨饿着肚子，才叫我来接你的。”陆骏远拿出装在袋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雨衣，朝帖子墙上的成绩单努了努嘴，“干得不错！” 旁人的议论和夸奖周嘉怡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陆骏远的这一句肯定，让她觉着自己的心落到了实处，终于真实地察觉到这些天的努力有了回报，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自己套上雨衣，一边笑着说道：“还不是你这个师傅教的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陆骏远微微点了点头，泛青的眼眶似乎显得眼神更深邃了些，他伸手拎过周嘉怡放在地上的袋子，转身朝车棚走去。 一场雨洗刷掉了夏日的烦闷与燥热，周嘉怡和陆骏远回到家的时候，雨势渐歇。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两个小碗，碗里是去皮切成块状的西红柿，加了白糖的那一碗是周嘉怡的，另一碗是陆骏远的。 两人将身上的雨衣搭在有雨棚遮挡的阳台下，周嘉怡抹了一把脸上残存的雨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在顷刻之间姿势就转变为四仰八叉地躺着。 李秋梅骂道：“坐没坐样，站没站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闺女！” 周嘉怡不以为杵，笑嘻嘻道：“我亲爱的妈妈呀，你闺女躺有躺得样子就成了，再说鹿鹿也不是外人，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反正之前陆骏远叫她起床的时候，连她鸟窝头和有眼屎的模样都见过来，她现在只不过是舒舒服服地躺着，有什么所谓。 李秋梅无语至极，拧了一把她腿上的肉，然后将那一碗冰镇过的糖腌西红柿递了过来，“你的饭还在锅里热着呢，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小远，你的在桌上，自己拿啊。” “陆叔叔走了？”周嘉怡坐直了身子，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汁水四溢的西红柿，问了句。 “唉，这孩子，头发怎么还湿着，赶紧擦擦。”李秋梅顾不得回答周嘉怡的话，而是拿起毛巾，作势要给陆骏远擦额头和还往下滴水的刘海。 “那个……阿姨，我……我自己来吧。”陆骏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若是拂了李秋梅的一番好意，肯定会让她伤心，只好接过毛巾，打算自己动手。 不料，他还没抓稳，手里的毛巾就一把被周嘉怡拽走了，小姑娘一边将毛巾丢回到挂钩上，一边朝她妈嘟囔：“就我爸那个擦汗毛巾，脏不拉几地洗都洗不干净，我都嫌弃，妈你拿给鹿鹿用，也不考虑考虑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喏，用我的吧，每天都洗，绝对不脏，不过你要是有洁癖，就只能考虑回家去用自己的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周嘉怡已经迅速地从挂钩上将自己的毛巾扯了下来，扔到陆骏远手中，反正他刚刚连她爸的毛巾都想忍了，应该也不会嫌弃她吧。 少女的毛巾带着一股香皂的味儿，或许真的像周嘉怡所说的那样，她每天都洗，所以十分干净，但是从那股萦绕在鼻翼间的味道中，陆骏远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味。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陆骏远，接触到毛巾的皮肤噌地一下就像是着了火一般，脸上微微透出粉来，他胡乱地擦了擦脸，也没跟周嘉怡搭话，主动将毛巾挂了回去，然后端起了那碗属于自己的冰镇西红柿，恨不能将脸埋到里面去，只是不知道，西红柿和他的脸，究竟哪一个更红。 没心没肺的周嘉怡当然想不到学霸陆骏远的心理动态，惬意地吃着西红柿，又问起李秋梅来，“陆叔叔走了吗？” 得到确认的回答后，她激动地“哦也”了一声，任谁被一个长辈整天盯着问东问西的，心里都会觉得压抑吧！ 在得知陆博毅回了新南市之后，周嘉怡整个人就像是得了解脱一样，三两下将碗里的西红柿吃光，紧接着飞速地把碗冲洗干净，然后将陆骏远拉进自己的房间，一边掏出课本摆在桌子上，一边说，“你快来教教我怎么背《送东阳马生序》，这作者是明代的，该不会是写八股文出身的吧，拽文拽的比唐宋八大家还厉害，我不是记漏了几句，就是写了错字，实在是没辙了。” “宋濂是元末明初人，八股文是明宪宗成化年间的，二者相差了一百年。”谈及学习上的事儿，在陆骏远心中涌动的紧张感就少了几分，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给周嘉怡逐句翻译，一边提醒她那些字容易出错。 学霸有学霸的方法，像周嘉怡这样曾经身为学渣的人，也有着自己的方法，对于陆骏远的翻译，她总结起来就是“论卖惨加自夸如何成就一个酸腐书生。” “歪理一套一套的。”陆骏远笑了笑，指着书本上一个穿着官服的老头画像说，“宋濂被称为‘明朝开国文臣之首’，与高启、刘基并称为‘明初诗文三大家’，是方孝孺的老师。这几个是有时候会考到的点，你要记清楚。” 周嘉怡下笔飞速，将陆骏远刚刚提到的几句话记了下来，又合上书本将原本背诵了两遍，这一回总算是再没出什么岔子，她又乖乖地默写了一遍，确定准确无误之后，作者生平、中心思想、文章意义一样都没有漏掉，直到陆骏远点头，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用鸡汤点的说法来表达，学习的过程就像是在爬山，以前的周嘉怡一到山脚就觉得头晕眼花，妥妥的学渣一枚，而如今，她在陆骏远的帮助下，准确而又结实地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只不过难度有高有低罢了。 第13章 高中 第13章高中 中小学通常会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开学报名，江坪县的中学也不例外。 三十一号一大早，周嘉怡家的小区楼下就已经熙熙攘攘。家长们提着大大的编织袋，里面鼓囊囊塞着被子、褥子、床单、枕头等一系列床上用品，出租车的鸣笛声，摩托车发动时轰隆隆的响声，与自行车上叮铃铃声音混做一团，像极了一场大型的民俗交响乐。 这天赶了巧是周末，学校里到处都是学生，闹哄哄的没法上课，补习班难得放了一天假，周嘉怡站在阳台上刷牙，瞧着下面的热闹景象，将嘴里的泡沫冲干净，问在一边忙碌的李秋梅：“妈，陆骏远他住校吗？” 身为走读生的周嘉怡，之前压根没想过江坪县所有的高中学生几乎都要住校这个问题。 “应该不住吧。”李秋梅迟疑地说，“江坪一中离咱们这儿也不远，用得着花那个住宿费吗？” 像李秋梅这样年纪的人，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周嘉怡知道没法和她妈解释这个，径直道：“等会儿他来了，我再问问他吧。” 如今陆骏远的日常生活都被陆博毅交给了李秋梅周建平夫妇俩照看，但事实上陆骏远并不是让家长操心的那种人，他的衣食住行，自己一个人便能打理的妥妥帖帖，而李秋梅和周建平夫妇与他相处的情形也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并未发生太大的改变。 周嘉怡刚换好衣服，打算上楼叫陆骏远下来吃早饭的时候，人就来了。 “你是闻着味来的吧，正想去叫你呢。”她笑了笑，毫不客气地使唤人：“我去盛饭，你去厨房把剩下两个盘子端出来，我妈特别做了你喜欢的红豆粥呢。” 陆骏远嘴角弯了弯，他羡慕周嘉怡的，正是父母这种微不足道却又沁人心脾的关心。 “谢谢阿姨。”他对在收拾厨房的李秋梅说了声，然后端起流理台上的两盘菜，一边朝外走一边招呼道：“阿姨别忙了，先一起吃饭吧。” 李秋梅哎了一声，连连对着周嘉怡说：“你看看小远多懂事，再看看你，祖宗奶奶，叫你刷个碗洗个锅还得好声好气哄着你。” “得得得，我知道了，陆骏远才是你亲儿子，我啊，就是那垃圾桶里捡来的。”周嘉怡没好气地说了声，又嘀咕道：“我现在这么勤快，也没见落着个什么好。” 李秋梅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周嘉怡仔细回想，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从她妈嘴里听到的夸奖的话，都是属于别人家孩子的，而属于她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胡说八道。”李秋梅从厨房出来，笑骂了她一句，又在她刚刚把饭碗端起来的时候，说：“你先下去瞧瞧，你爸把车开回来了吗？” 在周家，周嘉怡的待遇和陆骏远是截然相反的，就在前半个月，她累死累活地骑着自行车，驮着一大箱书，孤零零的去到学校，转眼过了半个月，她爸竟然主动提出送陆骏远去学校，而且她妈想也没想就表示赞成。 重生这么久，周嘉怡第一次感受到了整个世界对学渣深深的恶意。 大抵是今天出行的人太多，周建平花费了比平时多十五分钟的时间才从加油站回到小区门口，他拔了车钥匙下了车，就看到站在树荫下的自家闺女。 “怡怡。”周建平咧开嘴笑了笑，额头上的抬头纹更深了些，“吃过饭了没？” “这不是等你呢。”周嘉怡和周建平之间的相处不像是父女，反而更像是朋友多一些，她笑嘻嘻地说：“本来陆骏远想替我下来，可是我才不想给他这个向你献殷勤的机会呢，我妈已经彻底叛变，爸你可得多疼我一些。” 也许是环境的影响，也许是重新回到父母的羽翼之下，壳子里已经二十多岁的周嘉怡偶尔也会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又或者说，她上辈子尽管经历过生活的磨砺，懂得过许多的道理，但内心深处永远保留着那一份少女的烂漫纯真。 “你啊……”周建平摸了摸闺女的头，“行了，咱们上去吧，大夏天的站在这儿你也不嫌热。” 虽然是数落的话，但周建平那咧开的嘴角和笑弯了的眉毛显然表现出他十分受用的心情。 吃饭的时候，周嘉怡旧话重提，问起陆骏远是否要住校的事儿来，对方愣了愣，说道：“我刚想要跟叔叔阿姨提这个事儿，学校统一规定高一新生要住校，但是我觉得学校离家近，自己一个人住也方便，所以想申请外宿。” “行，没问题，回头让你叔叔去跟你们老师说。”李秋梅估摸着高中生一学期的住宿费也要好几百，没必要白白便宜了学校。 吃完饭，周嘉怡跟着周建平送陆骏远去学校报道，平常十来分钟的车程，这一次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周建平找位子去停车，周嘉怡和陆骏远站在学校门口等他，少女用胳膊怼了怼站在一边的陆骏远，问他：“你不想住校是嫌一个宿舍要住八个人吧。” 周嘉怡不是没有上过高中，对于男生宿舍的境况也略有耳闻，她才不信什么离家近的借口，那都是糊弄她妈的。不过细一想，也的确很难想象陆骏远住在一个狭□□厌的房间里，睡在随便翻个身就有可能掉下来的上下铺上，每天早上要排队洗脸刷牙上厕所，晚上还要忍受别人磨牙打呼说梦话的情形。 对于周嘉怡的调侃，陆骏远显得十分坦然，他点头道：“是不习惯，所以我才说一个人住方便。” “唔。”女孩子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幸灾乐祸地说：“那可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了，喏，瞧见那儿没，穿迷彩服的学生，高一开学要军训，听说一中每年都要去739基地去训练，估计明天你们就要被车拉走了，什么睡上下铺、行军床，被子叠成豆腐块，不许带手机之类的规定，肯定一个也少不了，到时候连洗澡估计都奢侈，小鹿鹿，你自求多福吧！” 陆骏远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连眉毛动都没动，而是轻飘飘来了句，“等你明年上了江坪一中，一样也逃不过的。” 军训，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痛并快乐着。 周嘉怡印象最深刻的是自己上高中时的军训，梅镇高中并没有江坪一中这么好的条件，能去部队基地军训，大多数时候，都是请军校或者部队的士官来训练学生。 第一次离家，第一次在太阳底下暴晒，第一次当着许许多多的人被教官骂得狗血临头，梅镇高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农村出身，但哪怕是农村孩子，也一样是被宠着长大的，周嘉怡记得，那次军训，有的被晒伤，有的中暑，有的被捂出了一身痱子，她们连队包括她在内的一大半女生都哭了，军训结束之后李秋梅来学校接她的时候，整个学校都是穿着宽大迷彩服，脚蹬塑胶解放鞋，戴着迷彩帽的学生，不分男女个个都被晒成了黑蛋儿，连她亲妈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因为没打算住校的缘故，陆骏远除了背了个空书用包装课本，以及一张用来交学费的□□外，就什么都没带了。他压根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已经奏响了军训的号角，尽管面上不显慌乱，还能反将周嘉怡一军，但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安的。 等到周建平过来时，就看到两个孩子目光紧盯着学校内晃动的迷彩服人群，表情怪异。 “哟，男孩子喜欢这个不奇怪，都有军人情结嘛，怡怡怎么，你也想当兵？”周建平随口说笑，招呼两个孩子道：“进去吧，等给小远报完名，我们可以在学校逛逛，怡怡还是第一次过来吧。” 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一个目光如炬的看门老大爷，兢兢业业地执行着非本校学生不得入内的要求，所以尽管江坪一中离周嘉怡家不算远，她甚至经常路过，但真正走进来，的确是第一回。 再一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周嘉怡深吸了一口气，积极地挤在布告栏前看分班表，比陆骏远这个当事人还积极。 “高一（1）班，是实验班呢！”从人群中挤出来，周嘉怡激动的说。 江坪一中每年会设置十五到十八个班级，其中一班二班是最优秀的学生组成的实验班，三班四班是次之的重点班，其余的班级则被称之为普通班，从升学率上来说，高中三年都没有从实验班被淘汰出去的人，99%都能考上重本。 周嘉怡的声音不小，周围听到的人有不少都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诶诶诶，那不是咱们县的中考状元嘛！” 有人认出了周嘉怡身旁的陆骏远，他的照片在县城中心的广场上挂了两个月，又不是什么大众脸，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 “哦……”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转变成了理所当然，中考状元嘛，他不上实验班谁上。 第14章 军训 第14章军训 看完了分班表，再去报名窗口，根本不用找，人最多的地方就是。 平时挤挤攘攘的成年人，到了学校这样的地方，难得地排起了队。 江坪县的人们还没有刷卡消费的意识，所以现金缴费的窗口人数是最多的，尽管开了五个，可依然供不应求，反观□□缴费的窗口，只有寥寥几个人，没过多久就轮到了陆骏远他们。 刷完了pos机，将银行小票和学校开具的收据收好，陆骏远才拿起老师给的报道流程单仔细看起来。 “先去领军训用品，然后去公寓楼领取住宿用品，换上军训服晚上七点统一在教室集合。”周嘉怡凑过来看了眼，“你不用去宿舍，喏，把缴费单给我吧，我去帮你领军训用品，你和我爸去找班主任吧。这样快一些，等会我们还能回家吃个午饭，你再准备军训要带的东西，都来得及。” 凭借经验，周嘉怡迅速作了最省时间的安排，陆骏远没来得及犹豫，就被她催着交出了缴费单。 “对了，搞定了就学校门口见啊！” 炎热的天气丝毫阻挡不了十五六岁的周嘉怡在校园里奔跑的热情，男生的军训用品在学校最北面的社团楼领取，她瞥了一眼从北边过来的一手拿着迷彩服，一手拎着军绿色胶鞋的学生，压根没问人，一路蹬蹬蹬顺着学校的主干道，跑过了女生宿舍楼，室内体育馆，教学楼，实验楼，男生宿舍楼，然后顺利到达了社团楼发放军训用品的地方。 “同学，你走错了，女生的军训用品在女生宿舍楼旁边的库房领取。” 负责发放迷彩服和胶鞋的是高二的男生，看了看周嘉怡半长不短披散的头发，下意识地在她胸口处扫了扫，确认了她的性别之后立刻提醒道。 “我是来帮我哥领东西的。”跑了这么远，周嘉怡竟然也没有大喘气，全靠在陆骏远的□□下养成的跑步习惯，她笑了笑，提醒道。 男生被周嘉怡灿烂的笑容闪了眼，愣了愣，“哦，好的，你要多大号的衣服，还有鞋码是多少？” “啊！”周嘉怡下意识地发出声音，她……她竟然忘记问陆骏远了……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她就算是返回原地，她爸和陆骏远肯定也不在刚刚的地方了。 陆骏远的鞋码她倒是知道，陆博毅走之前带着两人去逛了一回商场，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双鞋，可是衣服随口说个号码可不行，本来迷彩服就又肥又大，万一她拿的号过大，陆骏远在军训的时候一不小心裤子掉了怎么办？ 周嘉怡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想捂脸。 为了保住陆骏远的节操，这衣服绝对不能随便拿，周嘉怡目光落在面前的男生身上，想了想，朝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他。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道：“学长，我忘记问我哥穿多大号的衣服了，我哥身高175，人偏瘦，跟你差不多，你按你平常穿的码给他拿一套，要是不对我再过来换，你看行吗？” 周嘉怡单从外表看，说不上有多美，但暑假的突击补习，给予她的不止是学习上的成长，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比起大多数的中学女生因为成长发育的缘故害羞而导致的含胸驼背，周嘉怡浑身的气质截然不同，青春逼人，自信阳光，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有着从容面对一切的淡然。 男生心底猛然升腾起一阵好感，点头道：“好，我先给你拿个l号，要是不行的话，你再过来找我，我叫张永涛，高二理（3）班的，你叫什么名字？” “周嘉怡。”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周嘉怡又同张永涛确认了他下午五点之前都会在这里之后，才拎着衣服和鞋子走人。 “呀！刚刚忘记问她有没有□□号了！”直到周嘉怡离开之后，回过神的张永涛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要联系方式，他暗搓搓地想，希望那女生的哥哥衣服号码不对，这样他就可以再见到对方了。 无意中招惹了一朵桃花尤不自知，周嘉怡兴冲冲地抱着衣服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她爸和陆骏远已经等在那里了，笑眯眯地冲他们挥了挥手，趁着绿灯，飞快地穿过了马路。 她先是将手上的衣服扔给陆骏远，又将鞋带绑在一起的胶鞋丢给周建平，这才开口道：“你们好快啊，小鹿鹿，看来你们班主任很好说话嘛。” 中考状元在自己班上，陆骏远的班主任可谓是走路生风，那感觉就跟自己已经分分钟培养出来一个京大华大的苗子一样，对于陆骏远说什么在家学习效率高之类的话照盘全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恨不能学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扎在教室里的，也正是因为陆骏远的说服力太强，连周建平这个长辈几乎都没怎么派上用场，只是在申请外宿的承诺书上签了个字。 “学习好果然做什么都是对的。”周嘉怡笑了笑，暗暗决定哪怕是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也要努力把成绩搞上去，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先让陆骏远确认衣服是否合身。 她碰了碰陆骏远的胳膊，朝少年怀里的衣服努了努嘴，“你看看码数对不对？”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朝夕相处让周嘉怡目光变得十分精准，拿给陆骏远的号码都是正确的。 “一股儿新衣服的味儿，得好好洗洗才能上身穿，不过你时间来得及吗？什么时候走？”周嘉怡问。 这些迷彩服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还就那么敞着放在地上任人翻捡，的确是该洗洗。 “晚自习时间在教室集合，点名之后统一坐车去739,军训半个月，9月15号回来。”陆骏远看着怀里的衣服，难得皱了皱眉，对周嘉怡说：“我想我应该去买个衣物烘干机，不然等下让叔叔把我放在电器城门口吧。” 周嘉怡从来没用过衣物烘干机，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这样快速干衣的神器，如果是她想买这个东西，李秋梅绝对会甩给她一句，瞧把你金贵的，花那个钱做什么，自然风干一毛钱都不用。但当金贵的人变成了陆骏远时，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 周建平当然不会把陆骏远丢在半路，父女俩陪着陆骏远到了电器城，周嘉怡甚至发挥了上辈子练就的砍价技能，将价格砍掉了三分之一。 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的午饭，有着亲切笑容和关心话语的周家父母，以及跳脱爽朗却又处处为他着想的周嘉怡，开学前在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让陆骏远从心底涌出了一股不舍的情绪。 然而再不舍，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换上了迷彩服的陆骏远整个人像是有了一种别样的气质，骨子里的优雅教养本就使他身姿挺拔，长期锻炼的优势也在此刻凸显出来，原本宽大臃肿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甚至脱去了稚气，隐隐露出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 “像个大小伙子了。”周建平拍了拍他的肩，感慨地说道。 李秋梅说，“鞋垫带够了没？还有，多带几双袜子。去了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过别跟着他们瞎玩瞎闹，老师和教官的话要听，但要说训练太辛苦了一定不要忍着，受不了就说，我叫你叔叔接你回来。” “妈，哪有你这样的，军训牵扯着平时的操行成绩呢，我们小鹿鹿可是要拿奖学金的人，你别给人家泄气好不好！”周嘉怡实在受不了她妈一副小远乖宝宝要被学校这个大魔王送去吃苦受累的模样，立刻把重点转移到李秋梅最关心的成绩和钱上面来。 “那……”李秋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陆骏远、成绩和钱之间选择了后两者，“那小远，为了你的成绩，你还是要坚持，等回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补充营养，保管你吃一个星期不带重样的。” “那就先谢谢阿姨了。”生活用品训练基地那边会提供，陆骏远的背包里就装了一些衣物和其他用品，临走之前，他做了最后一次检查。 当背包打开的那一刹那，放在最上面的两袋东西，粉红色的包装陌生又眼熟，还写着轻柔、贴身、透气等广告语，陆骏远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嘉怡看到他那尴尬的表情，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笑道：“这个是我放进去的，你们到时候可能会练习军姿、正步、下蹲等很多动作，脚是没法休息的，而且那个胶鞋又硬，我怕会磨脚，你到时候把这个铺到鞋子里，会舒服很多。” 即便是曾经无数次看到别人对这个方法的肯定，但真正和一个男生讨论姨妈巾的多样用途时，周嘉怡还是尴尬万分，她干脆强硬地说，“这个你一定要带，记住了啊。” “对了，还有这个。”周嘉怡飞速地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瓶子，“这个是防晒油，我刚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半个月都是三十五度以上的大晴天，你记得涂这个，我可是花光了自己的小金库来维护你这张帅脸，千万别给晒伤了啊！” 陆骏远接过来，碰到周嘉怡温热的手指，他握紧瓶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周嘉怡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不过，脸它怎么好像有点儿烧呢。 第15章 伤残人士 第15章伤残人士 739是部队的训练基地，至于说是哪一支军队，具体的编制是什么，谁也说不清。这儿地处郊区，离江坪县城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十几辆大巴车拉着浩浩荡荡近千人的学生，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夏天郊外的夜色十分动人，灿烂的星河，皎洁的月色，袅袅虫鸣声，让不少没去过农村的学生觉得新奇有趣，一下车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熙熙攘攘的攀谈起来。 然而这种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一队身穿作训服的士官列队跑步过来。 “立定！稍息，立正！” 洪亮的声音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女孩子们再度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无非是说这些当兵的人又酷又帅，男生们则在幻想着这段时间有没有可能会摸到枪。 陆骏远提着背包站在人群后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第一次来到乡下地方，他并没有不适应的感觉，仿佛在哪里都能随遇而安一般。 “班长！”一个女孩子拍了拍陆骏远的肩，“老远就看见你了，听说你暑假的时候跟肖寒临打架了？” 依稀记得这个叫李佳佳的女孩子跟周嘉怡玩得比较好，陆骏远以为是周嘉怡说的，便点头嗯了一声。 “真的啊！班长你暑假没上网吧，咱们班群因为这件事都炸了！”李佳佳激动不已，好似自己已经要亲手拨开陆骏远身上高冷的面纱一般，追问道：“你和肖寒临结了什么仇？他在咱们班群里放话说以后跟你势不两立呢。” 知道不是周嘉怡说出去的之后，陆骏远便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老师让集合了。” 李佳佳识趣的没有再问，摆摆手道：“那我就先走了啊，我在四班，咱们班的陈楚楚、叶楠、潘佳明都跟我一个班，你要是有空，过来找我们玩啊！” 军训为期半个月，学生们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行李，像陆骏远那样只背着一个背包来的，着实是少数。 以每两个班级为单位，各分配了两名教官来检查学生的行李，那些背包和箱子一打开，借着灯光里面五花八门的物品显露无疑。 陆骏远他们班的教官姓严，二班的教官姓詹，上来二话不说，先是将零食、香烟没收，mp3、手机等电子设备更是严查的对象，有个女孩子因为带来的玩偶熊被没收了，委屈地辩解着，说自己认床，离了床怕睡不好觉才带了这个来，请教官不要拿走。 “你们这些学生，在家里养尊处优，连个行李都不会收拾，刚刚有几个人的箱子是整齐的，衣服乱丢，吃的和用的放在一起，简直是生活不能自理，我们部队是个大熔炉，就是要炼化掉你们这些坏毛病，帮你们建立良好的习惯。”看到那女生哭起来，严教官拔高了声音，“哭什么哭，屁大点儿事儿就流猫尿，管用吗？你们以前这一套好使，但在我这儿，统统没用！” “好凶啊！”有人低声抱怨。 “再说话，等我们检查完，原地站十分钟军姿再回去休息，每多一个人说话，增加十分钟，你们最好给我安安静静的。” 整个气氛立刻紧绷起来，检查还在继续，詹教官从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中倒出来半箱子方便面，品牌口味齐全，学生里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受到了感染，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 “加罚十分钟军姿！”严教官说完这话，詹教官紧跟着强调道：“我们这里有食堂，每天的饭菜讲究营养搭配，这样才能坚持训练，不管是哪位同学的，这些东西先放在我这里，等军训结束之后你再来找我拿。” 在所有人强忍着笑的时候，站在前排的肖寒临心中十分紧张，祈祷教官不要发现他藏在背包夹层里的psp，这东西可是他托人从省城带回来的，还没玩上几天呢。 然而老天爷通常喜欢上演怕什么来什么的戏码，背包夹层撕拉被打开的声音就像是扯了一下肖寒临的魂儿，他整个人绷得紧紧的，生怕教官说出竟然还藏起来，情节严重之类的话。 不过兴许是这样的学生见得多了，两位教官没说什么，只是照样将东西全部没收。 很快，一百个人的行李物品全部被清理了一遍，在所有人罚站军姿的时候，严教官讲完了这些天要遵守的规矩，才说道：“刚刚在所有人的行李物品中，只有一个人是合格的，陆骏远，在这里提出表扬，未来的十五天，希望你表现的能像今天一样优秀。” 陆骏远默默地想起周嘉怡在他包里塞得那些东西，暗暗庆幸他有先见之明地拆了包装，并且塞到了鞋垫盒子里。 结束训练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大多数人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 规定的洗澡时间，半夜紧急集合的口哨声，大太阳底下暴晒站军姿、练习正步、军体拳，对于江坪一中的高一新生们而言，军训的每一天似乎都在重复之前的动作，却又好像全然不同，唯有在夜幕降临时，几个连队凑在一起拉歌的时候能听见欢乐的笑声。 高一新生的痛并快乐，身在补习班的周嘉怡全然不知，此时此刻的她正全心全意的同各种各样的试卷斗智斗勇。 无论是哪一门课的试卷，一道选择题都没有，这是周嘉怡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加料。 开学摸底考试全年级第三，一方面是因为她暑假突击复习的效果，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初三新生刚开课，在心理上还没有适应节奏。周嘉怡知道松懈之后会是什么结果，所以在没有了陆骏远的监督下，她依旧在坚持着。 只是偶尔课间的时候，她也会朝南看一看。 转眼之间，小半个月将过去，初三学生进入到了备战中考的状态，整个补习班已经过完了七年级上册的所有课程。 陆骏远也要回来了。 不太巧的是，陆骏远是坐着轮椅被人推回来的。 李秋梅和周建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人送过去，回来却成了伤残人士，这可让他们怎么向陆博毅交代。 “小远哪，是不是那些教官拼命的让你们训练，所以你从受伤的？还是他们看你不顺眼把你打伤了？”李秋梅皱着眉问出自己的猜测。 陆骏远苦笑不得的摇摇头，“我们教官人还不错，临走的时候好多人都舍不得他们呢，我这伤真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在基地也让医生看过来，没什么大事，三两个月就好了。” “当然得三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小远，你们这回放几天假？伤好之前啊，上学就让你叔叔接送，知道了吗？”李秋梅叮嘱完，又道：“你坐着别动，我现在出去买大骨，晚上给你炖汤，吃这个好得快。” 陆骏远还来不及阻拦，李秋梅就风风火火的拎着包出了门。 周建平最近换到了白班开车，现在不在家，李秋梅一走，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陆骏远一个人，他因为军训的缘故，连手机都没带走，此刻身上竟找不出一个能打发时间的东西，目光随意扫了扫，落在了书架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有几本书籍上写着“高一”“高考”之类的字样。 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儿小小的好奇，这书是给自己的吗？是叔叔阿姨，还是粥粥？ 陆骏远看了看书架，坐了下来，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过去，尽管一再告诉自己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但仍旧抵挡不住心中的疑惑，伤残人士单脚蹦着跳了过去。 半倚着书架，陆骏远顺利的拿到了摆在最上面的高中地理图册。全彩印刷，十分厚实的一本书，其余的都是些习题集，各种类型都有，甚至里面还塞了两盒英语磁带，估摸着就差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周爸周妈虽然关心他，但很少能想到这方面上来，应该是粥粥，陆骏远刚在心里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冷不防的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周嘉怡早早的就回来了，她刚刚完成了一套英语试题，阅读理解填空只错了一个，这会儿心情不错，一路上还哼着小曲，结果一开门就瞧见客厅站了个人，手里还拿着她前两天买的书。 “哟，眼神不错嘛。”周嘉怡笑起来，将书包丢在沙发上，打开冰箱拿了个西红柿出来，咬了口问他：“你要吗？” 陆骏远摇了摇头，扬起手里的书，“给我的？” 周嘉怡笑，“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也没个哥哥在上高中，我记得你之前不是送了我一堆参考书嘛，这个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你哪里来的钱？”周嘉怡每天的生活费有数，陆骏远是知道的，这么多参考书放在一起可是不小的花费。 “你管那么多。”周嘉怡凑到他跟前，“来，我瞧瞧，一张帅脸晒黑了没有？” 陆骏远朝后躲了躲，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伤残人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攀书架，拉到的却是周嘉怡的胳膊。 没有偶像剧里什么互扑亲吻的戏码，两个人谁也没幸免的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周嘉怡手里没吃完的西红柿吧唧一声被压成扁的，汁水溅到两人的脸上，周嘉怡笑着舔了舔嘴角，“挺甜的。” 陆骏远在心底默默地应了一声，是挺甜的。 第16章 果农 第16章果农 这一摔，陆骏远的脚伤立刻暴露了。 周嘉怡不信陆骏远的那套说辞，直接问，“你这伤跟肖寒临有没有关系?”班里的□□群之前天天在讨论这件事，周嘉怡虽然没怎么上网，却也知道一些。 陆骏远刚想摇头，就被周嘉怡盯得紧紧的，“你别骗我，咱们班之前有多少同学在一中，我可以找他们求证。” 其实仔细说起来，这事儿还真跟肖寒临有点关系，他学习成绩不错，这次也被录取进了实验班，虽然他没和陆骏远在一个班，但这次军训，是每两个班是一个连队，再根据人数的多少来分成几个排，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在有教官的高压管制，陆骏远和肖寒临一直相安无事。 739基地靠近山林，附近的农村人以种植苹果为生，江坪县的苹果价格几乎没超过过一块钱和这也有很大的关系。 每年在军训即将结束的时候就是苹果丰收的绝佳时机，739基地的士兵要帮助周围的果农采摘苹果，来参加军训的学生也被赶鸭子上架，要在军训汇演的前一天做一天果农，教官们将会按照采摘成绩与训练成绩来进行最佳学员的评定。 在一连所有人中，陆骏远和肖寒临是最佳学员的默认候选人，也是彼此的竞争对手。 那天一大早，学生们到了果园，就以连队为单位开始采摘，女生负责低处，男生负责高处，山林里树木多繁茂，果树也不例外，碗口粗的树干，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站上去摇摇晃晃。 肖寒临胆子大，根本不怵，他动作飞快，但凡能伸手勾着的地方，果子都被他摘了个干净，比起还要照顾其他同学的陆骏远，肖寒临所采摘的苹果数量不停的在上涨。 尽管指导他们的果农一个劲儿在提醒这些学生要注意安全，然而肖寒临一心要比过陆骏远，甚至在离得较劲的树木之间来回跳跃，根本不顾自身安全。 有个成语叫乐极生悲，正当肖寒临沉寂在就要打败陆骏远，拿下最佳学员容颜的喜悦中时，他脚下那根颤颤巍巍的树枝终于支撑不住，断裂开来。 肖寒临怀里装着苹果的筐子直直地砸下来，站在树下的一个女生被吓傻了，连躲都忘了躲，站在她旁边的陆骏远想接住筐子避免同学受伤，然而向来学霸的他顷刻之间也没想起来，下坠的物体有重力加速度这一说，筐子没接住，砸了自己的脚不说，还有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大活人砸在了他的腿上。 伤上加伤，骨裂。 好在基地虽然在乡下地方，但该有的一点也没少，他因为睡在上铺行动不便，还经由教官批准，在果农老乡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打着石膏的陆骏远，跟教官们坐在一起全程围观了军训汇演。 有同学为他可惜，训练了那么久却不能参加汇演，也有同学觉得他善心泛滥，就连最后拿到优秀学员的肖寒临，也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胜之不武。 “你真是有闲心。”周嘉怡心里有点烦，虽然清楚这事儿应该怪不到肖寒临头上，但还是忍不住说，“你管别人做什么，看见框子砸下来不想着跑，逞英雄也要有超能力才行啊。” 不得不说，在数落人这个方面，周嘉怡继承了来自母亲的绝佳功力，加上她的知识面比李秋梅广，说起人来道理一套一套的，就连陆骏远也招架不住，只能点头。 “行了，说了这么多，你不觉得口干吗?”陆骏远指了指客厅的纸箱子，“我军训回来从那儿带了两箱苹果给你们，挺好的，洗一个尝尝吧。” “你自己摘的?”周嘉怡问了句，又道：“都成了这样了，还惦记着给我们带苹果，不觉得重吗?” 虽然语带埋怨，但周嘉怡还是洗了两个苹果，一人一个啃了起来。 难得陆骏远回来，周嘉怡倒没有着急去看书，而是坐在客厅同他聊起军训的见闻来。 “也不是在山里，就是靠近南边那些小山丘，我们教官别看严厉，其实才二十出头，私下里相处的挺好的，我受伤了住在村民家里，还是他一大早来接我，把我背回到基地的。” “这些苹果就是在村民家里买的，现在山上果园多，虽然苹果不值钱，但也勉强能让他们温饱，本来每年这个时候有客商开车大车来收苹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没来，村民们种植的是早熟苹果，夏天不经放，村里头又没有冷库，如果全都放坏了就是一大笔损失，同学们知道后多多少少都买了些。”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不嫌麻烦的带了两箱苹果回来。 话都聊到这个地方了，陆骏远干脆把心里想着的事儿也同周嘉怡说了，“我在村民家住了一天，那位阿姨对我十分关心照顾，杀了家里的鸡给我炖汤，晚上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座台扇给我用，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便答应她想办法替她解决村里的难事儿，我……我是想问我爸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的……” 陆骏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周嘉怡听明白了，陆家父子的关系算不上好，陆骏远不知道怎么同他爸开这个口，也担心做房地产的陆博毅根本不认识做水果生意的人。 周嘉怡倒没有说陆骏远多管闲事之类的话，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陆骏远就是那样一个人，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以十分来相报，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初就不会留下来为自己补课了。 “其实，我倒有个想法。”周嘉怡到底要比陆骏远多出许多生活阅历来，她想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有不少女孩子为了减肥喝苹果醋，当然，说是醋，其实就是一种酸甜味儿的饮料。 “但是我们没有制作方法，也没有有经验的师傅，想要一次性成功，很难。只能说是联系这一类的厂家，看能不能有大批量订单的合作。”说完苹果醋之后，周嘉怡紧接着道：“这样说的话其实果汁厂也可以。” 周嘉怡记得，小时候夏天经常会买果汁冻成的冰棍，有传言说这是用坏掉的苹果做出来的。 “不过现在他们好像都添加的是甜味剂、香精、色素什么的，不一定会要。”周嘉怡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有了，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在网上召集顾客就好了，到时候你可以联系快递帮忙把这些水果寄给顾客，对了，你还可以开一个淘宝店，专门用来卖水果。” 彼时，电商这个热门的行业尚未形成，在江坪这座小县城中，整个快递行业都处于乏善可陈的境地。 此刻的周嘉怡万万不会想到，只是最初为了替陆骏远想出一个帮助村民的法子，会让江坪在未来几年趁着电商的东风一跃成为全国知名的苹果采摘基地。 尽管淘宝已经诞生了三年多的时间，但在连电脑都没有普及到户的江坪县，在网上买卖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陆骏远鲜少在网上买东西，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江坪虽小，五脏俱全，足以满足他的日常生活，更何况继母魏姗姗偶尔也会寄一些新款的衣服、电子产品，甚至书本给他。所以在听到周嘉怡这个想法之后，他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犹豫道：“这行得通吗?” 知晓后世行业走向的周嘉怡自信满满，“当然行得通!”君不见，后来多少人因为淘宝发家致富奔小康，买车买楼买洋房。 “走走走，去你家，我给你说说怎么操作?”周嘉怡越想越激动，她之前因为没钱所以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改善家里的情况，可是开淘宝店花不了多少钱，典型的无本经营啊! 陆骏远坐着没动，周嘉怡催了催他，“愣着干嘛，走啊。” “我也想走。”陆骏远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周嘉怡，哭笑不得。 周嘉怡反应过来，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嘿嘿笑了两声，“我一激动就忘了，那什么，我去你家把你笔记本搬下来，哦，那也不行，我家没网线。” “没事，我那电脑有无线网卡。”陆骏远说，“钥匙在我上衣口袋里，就挂在门后面。” 陆骏远回来还穿着那身迷彩服，或许是因为受了伤运动量不大的缘故，衣服上没多少汗味，甚至又一股儿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没有女孩子不爱买衣服鞋子，哪怕是在帝都生活捉襟见肘的周嘉怡也是一样，当网站界面在她面前打开的时候，就好像她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找到了连接点。 “喏，就是这个，先注册账号，然后登录，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在上面卖的，也有水果什么的，你试试看呗，反正现在开店免费，能卖出去多少是多少，我们把店铺装修的好看点，再多去其他地方宣传宣传，肯定会有很多顾客的。”周嘉怡兴奋地指着电脑说。 有电脑的陆骏远当然也会上网，但他要么是用msn找一些外国人练习英文对话，要么是在网上查一些学习资料，像淘宝这样的网站几乎从未接触过，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样的模式感兴趣。 第17章 淘宝店主 第17章淘宝店主 第二天，陆骏远的眼圈是黑的。 向来早起早睡的他头一次熬了夜，注册了会员账号，研究了论坛上各式各样的开店技巧，流程步骤，终于在天亮之前申请成为卖家，并且成功的设置好了店铺的分类。 周末两天，周建平在外工作，李秋梅回去农村看望周嘉怡的爷爷奶奶，留下两个孩子看家。 陆骏远抱着电脑研究网店设计，周嘉怡埋首试题集头也不抬，家里依然安安静静，却又不像一个人在家时那么孤独。 周嘉怡率先做完了试题，干脆帮陆骏远出谋划策起来，比起从未接触过任何生意的少年，在职场上打拼过两年的周嘉怡想得会更多一些。 “村民们愿意先发货后收钱吗？” “那里挺偏远的，快递不可能会专门去取件。” “你投入这么多精力，赚到钱的话利润应该怎么分？” 做生意并不是简单的买与卖，涉及的问题方方面面，要真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遇到这些让人头疼不已的问题，说不准早就撒手不干了，然而陆骏远他虽然第一次接触，目光却要比小城的学生们看得远得多，甚至，在他内心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会成为他向父亲证明自己能力以及自己真正独立的一次契机。 周嘉怡句句话戳中要点，他们甚至一条一条的分析起来，陆骏远可怕的运算能力在第一次在生活中凸显出来。 无论是快递、人工、还是打包和日常维护的费用，都在他飞快的计算下都得出了合理的数字，甚至连利润估值也大概算了出来，这样的速度让最近好不容易在学习方面升起一丝自豪感的周嘉怡目瞪口呆。 然而，当陆骏远请周建平载着他再去到739基地附近的乡村时，那些村民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他的话。 “你上下两嘴皮子一碰，一分钱不给就想把我们的果子拉走，想得倒是挺美，还赚钱，我们才不信这一套。” “娃儿，不是我们不信你，可老话说得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这样行不通呀！” “别是想坑我们吧，他一个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跑到咱们这穷地方来！” “说什么利润五五分账，我看他保不齐是个骗子，我们农民种地不容易，可不能叫他诓了去！” 在周建平看来，小远这孩子是念恩、心善才想着帮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一向没跟人吵过嘴的他替陆骏远辩驳起来，“小远是个好孩子，你们可别污蔑他的名声，要不是为了你们，他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叫我送他过来吗？” “腿伤成这样怎么啦，你们没看新闻上都说，现在好多人养着缺胳膊少腿的职业乞丐行骗吗？我看这孩子是个好的，倒是你像个骗子，长了一副老实人的脸，肚子里一副黑心肠，怎么着，想打我，这儿可是我们合山村的地盘！” 眼见着双方争执起来，陆骏远皱着眉，“算了，周叔叔，他们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勉强，这事儿是我跟嘉怡商量出来的，准备工作做了那么多，白白放弃了可惜……这样吧，我身上有些钱，同你们买些苹果，成吗？” “成倒是成。”其中一个村民点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说：“不过咱们先前说好的是批发价，要是零卖可不能那么便宜，最起码得六毛钱一斤。” 江坪县的苹果十分便宜，市场价也不过八毛钱，而在这个小山村里，由于大量水果积压，价钱更是低的出奇，原本他们说好的是三毛五一斤，转眼涨了近一倍不过陆骏远懒得再为这些纠缠，道：“那就先买一百斤。” 六十块钱，说起来不算多，可能只够陆骏远买几本参考书，但在乡人眼中，苍蝇腿儿也是肉，刚刚说话的村民挤出人群，“去我家，我家果子摘了不少，都甜着呢，不信你去尝尝。” “小伙子，你要的多，要不然也去我们家看看，我不要六毛，五毛，五毛一斤就成，你看怎么样？”另外一名村民搓了搓手，讪笑着说。 陆骏远心情复杂，最终道：“都别着急，我今天要的不多，就先在这位乡亲这里买了，要是往后情况好的话，我会让我叔叔常过来的。” 一百斤苹果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后备箱放不下，还有几袋子被放在了出租车后座上，陆骏远缩手缩脚地坐进了副驾驶，周建平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说你管这闲事干啥，最后遭罪的还不是自己！” 陆骏远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心里知道周建平虽然在外人面前维护他，但心中并不相信他能靠着这些苹果赚钱。 整个华国十几亿的人口，电脑虽然还未普及到江坪这样的小地方，但大城市的人们对于网上冲浪这四个字早就不陌生了，在后世同样知名的海角论坛上，现如今活跃用户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字，这么好的用户市场周嘉怡当然不会放过，一连发了好些个广告帖，甚至连□□都没逃过周嘉怡的魔掌，空间心情上全都是各种可口的苹果照片，这些照片被陆骏远转发过之后，更是引起了不少议论和关注。 陆骏远花了六十块钱买了一百斤苹果，又准备了一些包装用的东西，将苹果根据大小、卖相挑拣分开，很快，这一百斤苹果就被卖到了十倍的价格，而且由于周嘉怡的广告效应，竟然达到了供不应求的状态。 清空了货物之后，还有几十个订单等待处理，陆骏远一一查看，计算着下一次要准备多少斤货。 李秋梅看着他忙忙碌碌，忧心不已，“小远啊，这个不是正经事儿，你现在虽然受伤了不能去学校上课，但在家多看看书准没错。” 网店发货打包的事儿都是周建平夫妇俩帮的忙，但在李秋梅看来，成天摆弄电脑是不务正业，就算是听陆骏远说赚到了钱，但网上的数字看着是虚的，李秋梅觉得，小孩子还是应该多看看书，考个好大学才是正事。 “阿姨您放心，学习上的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的。”陆骏远抬起头，手却没离开鼠标，笑着道。 李秋梅想劝他不要骄傲自满，以免犯了和周嘉怡刚上初中时一样的错误，但看着陆骏远认真的神情，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妈，你就别担心了，鹿鹿他暑假帮我复习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一的课程全部自学完了，就连试题也拿过来做了好几套，别说是一个月不去上课，就是这学期都没去，考个全级第一也不成问题。”周嘉怡帮腔道。 她对陆骏远很有信心，学霸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陆骏远虽然在学习方面有天赋，但他的认真也不容小觑，所以在当别人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他已经努力的学会了走。 连女儿也这样说，李秋梅是真没辙了，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的，她叹了口气道，“那就随你们吧，到时候成绩下来了可别后悔。” “哪能啊！”周嘉怡抢着说，“妈，您别看我不努力上进，就以为全世界都是我这样的学生，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鹿鹿吗？” 尽管陆骏远不希望周佳怡这样的自嘲，但对于她话语之中的维护之意，还是十分受用的。 少年攀着沙发的靠背站了起来，认认真真地向关心自己的人保证：“我绝对不会耽误学习的，阿姨，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我要是没考好，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成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陆俊远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他看过周嘉怡买回来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自认为凭借自己现在的知识储备量能做对上面的大部分题，应付高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简直是手到擒来。 滴滴滴。 电脑发出的声音打破了严肃的气氛，已经有顾客催问陆骏远什么时候发货了。 “亲”之类的热情称呼新晋淘宝主陆骏远还没学会，做完作业的周嘉怡，站在一旁看他客客气气的和对方聊天实在有些无奈，“要不然我来？” 周嘉怡平日里忙于学习，虽然会帮着出点儿主意，但亲自上手还是头一遭。 只见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速的打出一连串话语，将原本火急火燎的客户安抚了下来。 紧接着，周嘉怡又按照自己上辈子在晚上购物时常常看到的话语设置了几条自动回复和常用回复，叮嘱道，“你以后就用这个方法。” “现在还有好多人在咨询和下订单，我想着，要不然这次让周叔叔过去一次性多收购一点儿，我们租个地方来放这些苹果。”陆骏远说。 周嘉怡摇头，“不用，水果当然是现摘的更新鲜，更何况我们就只卖这几天，往后的客户也不一定有这么多，租仓库的话成本太高，不划算。” 第一桶金 第18章第一桶金 正如周嘉怡所说的那样，过了最初“苹果产地现摘现卖，尝鲜农产品”的热潮，店里的访客人数渐渐少了起来，陆骏远偶尔得空，还能查一查许多跟编程软件相关的资料，他甚至买了几本关于网站设计的书在研究。 李秋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书，但至少看书这个行为，让她觉得放心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周嘉怡的成绩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次月考再度考进了年级前十，而陆骏远的脚也拆了石膏，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天午饭餐桌上多了道菜，拔丝苹果。 周嘉怡一开始没认出来这黄灿灿裹着糖油的是什么，咬了一口才知道是苹果，“这糖是不是熬得时间长了点，怎么吃着苦不拉几的，我看不像拔丝苹果，更像是焦糖苹果。” “这是小远做的。”李秋梅抿着嘴笑了笑，想看看女儿作何反应。 “啊？”周嘉怡看了看盘子里的巴拔丝苹果，再看了看陆骏远，“不是前两天还说怕斤数不够发货吗？怎么今天这么大方，这一盘子，少说也用了三五个苹果吧。” “十个。”陆骏远大大方方的坦诚，“还有好几个是实验失败的产物，这一盘已经算好的了，本来我还想再试试，阿姨嫌浪费，硬是没让我做。” “可不是浪费。”周嘉怡笑，“等改天放假我教你怎么做，不过，苹果你可得管够。”上辈子看着食谱练就的厨艺还是能拿出来糊弄糊弄人的。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已经把网店所有的商品都下架了。”陆骏远说，“我脚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回了学校，就没精力再弄这些，干脆就把店关了。” “不做了？为什么！”周嘉怡不解，“店铺现在信誉不错，也有固定的客源，就算你回了学校，反正是走读，打包发货之类的事儿让我爸妈帮着点儿，也不是忙不过来。” “怡怡，这事儿你就甭问了，跟你没啥关系，吃饭吧。”周建平道。 “到底怎么了？”这是周嘉怡第一次利用前世的认知帮助身边的人，当然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所以根本没有理会她爸的劝说，继续追问。 其实周建平也是一肚子气，最开始他们想着帮那些村民销售水果，人家不信网店能赚钱，陆骏远不得已之下自掏腰包采购，全权负责整个销售过程，在自己赚了钱的同时，也帮着那些村民卖出去不少水果。 可是他去买了几回水果，便有人话里话外的打听陆骏远是怎么赚钱的，周建平不疑有他，加上本就因为先前的事儿憋屈，为了给陆骏远正名，就把他如何开网店，自己的女儿又是怎么相处方法吸引客源的事儿告诉他们，甚至连售价也透露了出去。 一听说陆骏远把原来六毛一斤的苹果卖到了七八块钱，村民们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有不少人觉得，陆骏远占了他们的大便宜，这一回，周建平去采购的时候，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的要求提价，把原来六毛钱一斤的价格提高到五块钱。 “你们可别嫌我们要的多，这果树我给它浇水、修枝、喷药、、除草、套袋、采摘，你们只不过拉出去卖掉而已，赚个两三块钱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也没让你们亏，你说是不是！” 价格一下子翻了这么多，周建平当然不能自己做主，他给陆骏远打电话说了这儿的情况，电话那头的少年沉默了半晌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周叔叔，你回来吧。” 等到他回来之后，陆骏远已经把网店里该发货的订单处理完成，没有货的也说明情况帮他们退了款，整个店铺的商品下架，他还兴致勃勃地用剩下来的十几个苹果让李秋梅教他怎么做拔丝苹果。 “咱们开这个店只不过是因缘巧合，难道我因为这个能赚钱就耗在这上面吗？以后开网店的人多了，生意没那么好了怎么办？你不是说了，我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一分钟上千万的那种。”陆骏远见周嘉怡脸色不太好，故意夸张的开起了玩笑。他根本不在意村民心里的小九九，毕竟成为一个淘宝店主并非他的人生目标。 “一分钟上千万的只有操盘手，银行柜员和卖房子的。”周嘉怡没好气的回了句，不过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干脆不再去想那些村民的行为，而是问，“那你没算算，这个月下来，一共赚了多少钱？” 当然是算了，数字高的吓人。 陆骏远站起身，从沙发上把自己的书包拿了过来，拉开拉链，先是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两沓崭新的红色人民币，紧接着还有些其他颜色的钱币。 “这是这些天的利润。我单独放在一张卡里，今天全部取出来了。”陆骏远说：“一共两万三千一百六十八。” 李秋梅先前对他们在网上开店并没有太直观的认知，但这么多张纸币放在面前的时候，不仅她震惊了，就连家中不怎么爱发表意见的周建平也讶异地问：“怎么这么多？” 要知道，每天起早贪黑开出租的周建平，一年到头能落在手里的，还不到这个数目。 三个人中，唯一显得镇静的竟然是周嘉怡，陆骏远觉得这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店是粥粥帮忙想着开的，每种苹果的定价是两个人商量下的，更何况陆骏远还经常把店里的账目写成数学题让周嘉怡计算。 周嘉怡想，国民老公的女朋友靠着淘宝还能一年赚2亿呢，现在这点儿钱不过是小case！ 这两万多块钱是陆骏远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赚来的，激动和欣喜是必然的，不过他更感激在整个过程中帮助他的周家人。 钱被陆骏远一分为四，他坚持要李秋梅夫妇和周嘉怡各收下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当是报酬，叔叔每次去拉货，来回四个小时的路，油费总要花钱的，你们还帮我打包发货，理所应当给你们工资，至于嘉怡，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可能赚到钱，所以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平时买菜连一毛两毛都要算清楚的李秋梅面对着这么一大笔钱，说不心动是假的，她把头撇在一边，不去看那些钱，推拒道：“小远啊，你还不明白赚钱的不容易，这些钱收回去吧，阿姨和叔叔帮着你，是心疼你这个孩子，不是为了要你的钱。” 像陆骏远这么大的男孩子，哪个不是在家里跟父母耍横，在外头闯祸，李秋梅只要一想到他年纪小小的就被父亲和后妈给送到这里，一个人能管得住自己，不仅学习好，还能赚到钱，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哪里会要这笔钱。 陆骏远自然是知道李秋梅的想法，他不再劝说，而是默默地将桌上的钱朝前推了推。 周嘉怡倒是没客气，她笑起来，“这笔钱我要了，不过还是先放在你那儿，以后要是有什么赚钱的生意，权当是我的入股资金，回头你再给我分红。” 陆骏远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李秋梅一看，觉得既然这样可以不用收钱，就依样画葫芦的说道：“那我和你叔叔也要那个什么分红，这钱就给你吧。” “妈！”周嘉怡无奈，“这钱你还是收下吧，鹿鹿的一片心意，再说那个分红的事儿，万一他以后真开公司了，我们一家三口都占着股份，他这个老板就成了给我们打工的，你这便宜才叫占大了呢！” “什么股份，我跟你爸又不懂这个。”李秋梅惊讶，犹豫地看向周建平，“那这钱……” “我爸前一阵儿不是还说想自己买个车，一万块钱也差不多可以买个二手的了，买了车，我爸就不用再来来回回换班了，以后我爸白天开车，晚上再包出去，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不少。”江坪县的带牌的二手出租车不算贵，便宜的七八千，保养好些的能卖到万元以上，周建平开了几年的出租，一直是包车，每天能赚到的钱有限，所以一直都念叨着想换个车。 周建平被女儿的话说得十分意动，然而这一万多块钱着实烫手，要是真接了，他心里怕是过不去这个坎。 “这钱……算叔叔借你的。”周建平最终还是把桌上的钱收了起来，女儿高中、大学的学费，未来结婚要准备的嫁妆，还有村里年迈的父母，他是真正的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拼命去挣钱，身为一家之主的周建平觉得，比起这些来，承认自己贫穷且需要这些钱，不算什么要命的事儿。 陆骏远微微笑，“周叔叔，您要是跟我算得这么清，那我以后在您家吃一碗饭喝一口水，也都要给您付钱了。” “你这孩子。”周建平被他逗得笑起来，“那成，以后叔叔的车，免费给你坐，坐多久都行。” 陆骏远赚来的第一桶金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分了出来，尽管他已经关闭了店铺，但对于网络的热情和关注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当然，一切都是在业余时间进行的。 第19章 继母和弟弟 第19章继母和弟弟 远在新南的陆博毅得知儿子这段时间的行为后，说了句“小打小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而是妻子魏姗说：“小远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是不错了，你对他要求太严格了，他的生日快到了，你应该去看看他的。” “城南那块地公开招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我走不开，你帮我去看看。”陆博毅揉了揉眉心，说：“带上明远，他不是说想哥哥了吗。” 魏姗的飞机在频阳机场落地的时候，陆骏远才得知她们母子要来的消息，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 周嘉怡看他神色不对，凑到他面前看了看手机，是一封彩信。 在微信还没有出现的念头，带有图片的短信被统一称之为彩信，价格大约三毛钱一条，比只有文字的短信贵得多。 这时国内最好的手机品牌还是诺基亚，比不上后世各种各样智能大屏手机那清晰的像素，只能看到图片上是一个约莫□□岁的少年，背着小书包，戴着帽子，手比出一个v字咧着嘴笑。 下面的文字内容写着，“哥哥，我和妈妈来帮你庆祝生日，现在已经下飞机了，很快就能见到你啦！” “你弟弟？”周嘉怡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又紧接着问：“快到你生日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陆骏远抿了抿嘴，“把刚刚那篇英语作文再背一遍吧。” 一言不合就背书，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周嘉怡在心里吐槽，不过到底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背起了英语作文。 这是她最新给自己规划的任务，通过背诵英语作文来提升词汇量以及语法的应用，毕竟在英语考试中，选择题和判断题，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但英语作文只要多用语法和单词，是绝对可以拿到高分的。 “喂，我背完了。”周嘉怡将自己的手在陆骏远面前晃了晃，发现他在走神，无奈道：“还在想刚刚那事儿呢，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光天化日的总不会吃了你。” “我弟弟他……”有些一言难尽，陆骏远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反而道：“阿姨和弟弟来了之后，我可能会比较忙，你现在的成绩比较稳定，就是数理化需要再加强一下，多做题，把题型印在脑子里，等考试的时候就不会出错了。” “知道啦，我考试前再拜拜你这尊考神，妥妥的年纪第一。”周嘉怡笑着调侃，又问，“你弟弟应该小学一二年级吧，还是个贪玩的孩子，用不用我帮你准备点玩具什么的。” 陆骏远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这些。” 周嘉怡一想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七八岁见过的东西，说不定比她上下两辈子见过的都多，没看他都会拍照发彩信了吗，手机都能玩转，寻常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不过，当周嘉怡真正见到陆明远的时候，她终于明白，陆明远不是不喜欢玩具，而是他更喜欢他的哥哥。 眼前这个八岁的小正太，可是一枚资深兄控，远远瞧着那高冷的气质和陆骏远如出一辙，不过一靠近，小家伙儿就已经挣脱了他妈妈的怀抱，迅速扑倒了他哥哥身上，露出小狗一般的委屈表情，埋怨道：“哥哥，你暑假怎么不回家？我好想你的。” 继母魏姗快走两步跟了上来，笑道：“明远在家里天天念叨你，之前听说你脚受伤了特别担心，求了你爸爸好几回说要来看你，你爸爸他太忙了……不过听说你趁着受伤休息开网店有不错的成绩，他还是挺为你高兴的，这次你生日，虽然不能过来，但特邀嘱咐我好好照料你。” “哥哥最厉害了！”陆明远急着插嘴，一脸崇拜的表情，“哥哥我还带了生日礼物给你，是最新款的电脑哦，我特意让妈妈从美国带回来的。” 小家伙儿终于舍得从他哥哥身上下来，蹬蹬蹬跑到魏姗身边，拉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提出一个包装袋来，费劲地捧到陆骏远面前邀功，“就是这个。” 后世最眼熟的银色苹果logo展现在眼前，周嘉怡知道这东西贵的要命，看陆明远捧着很费力，想要顺手接过来先放在桌上，谁曾想她手还没伸到跟前，小家伙儿哼了一声，挤到陆骏远身边，非要陆骏远自己拿。 周嘉怡哭笑不得，这兄控，估摸着也是没救了。 和拼命粘着哥哥的陆明远不同，陆骏远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态度似乎只是平平，他接过电脑，礼貌地对魏姗道了声谢，才转头看向只到他腰间的弟弟，“先把行李放到房间去吧。”他指了指另外两间客房，“你想跟阿姨一起睡，还是自己一个人睡，都行。” “我要和哥哥一起睡！”陆明远斩钉截铁地说，并且不等陆骏远回答，就飞快的推开了主卧，将自己的小行李箱拖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坐在床头说：“我晚上有好多悄悄话想跟哥哥说呢。” 魏姗无奈地笑了笑，“明远他就是这个样子，你别和他计较，你要是不愿意，我去劝劝他吧。” “不要不要！”见自己亲妈要过来，陆明远的小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得，央求着：“哥哥，小二会乖乖的，不会打扰你学习的，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小二这个名字，让周嘉怡忍不住笑了出声，说道：“你弟弟倒是挺好玩的，应该蛮听你的话吧？” 陆骏远瞥了一眼可怜巴巴的陆明远，没回答周嘉怡的话，而是转过头对魏姗道：“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他想睡在这儿，就随他吧。” 小家伙儿兴奋地跳了两下，然后从房间冲了出来，抱住陆骏远，“哥哥最好了！”小孩子心性单纯，性格外露，开心起来谁也拦不住，就连周嘉怡也顺带收获了一句“姐姐你真漂亮”的称赞。 “小嘴儿挺甜。”周嘉怡半蹲着身子，从兜里掏出一个悠悠球，“这个是给你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你哥哥陪着我给你挑的，你应该会喜欢吧！” “哦！姐姐你真是太棒了！”陆明远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扫刚刚对周嘉怡客气的态度，亲热的同她说起话来，“我哥哥平时有没有跟你提到我啊？他是不是说我很乖很听话，很好很聪明？” 周嘉怡看着他那期望的眼神，还真是有点不忍心告诉他陆骏远平常根本不怎么说自己家里的事儿，她笑了笑，“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也会很骄傲的。” 陆明远听了这话，挺起自己的小胸脯，得意道：“那当然！” 一旁的陆骏远看到一大一小和谐的画面，不知怎的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他故意咳了一声，立刻便将小家伙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哥哥，你嗓子不舒服吗？” “不是。”陆骏远摇了摇头，看向周嘉怡，“粥粥，你先回去吧，跟叔叔阿姨说一声，这两天我就不过去了。” “啊！”少年的语气中带有不容拒绝的坚决，周嘉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骏远这是让她走，她刚刚有做错什么事吗？回想自己的行为，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甚至照顾着陆骏远的心态，她都没怎么跟他那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继母说话。 魏姗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留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笑问道：“周同学要走了吗？先别急，我从新南带了些那边的特产过来，你带一些回去和你父母尝尝吧，也算是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骏远的照顾。” “不用了，谢谢阿姨。”第一次被人扫地出门的周嘉怡心里头有不解，有难堪，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从心底涌上来的委屈，她连道别的话儿也没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了好几层台阶，楼道里的少女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家好好做题才是正道。 然而回到家，却也并不能绕开关于陆骏远的话题，李秋梅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她进门的声音，说了句回来了，紧接着就问：“见着小远他后妈了？怎么样，人难相处吗？对小远还好吗？” “好好好，什么都好。”周嘉怡腹诽，他和他后妈相敬如宾着呢，怎么可能撕起来，反倒是我，莫名其妙被“请”了回来。 “那就好。”李秋梅松了一口气，说道：“小远那孩子不爱回家，我还以为他后妈对他不好呢，既然没什么，那你过去叫他们来咱们家吃饭吧，他们一路上过来也挺辛苦的，还带着个孩子呢。” 周嘉怡不愿意动弹，躺在沙发上用书盖着脸，哼哼唧唧了两声，“我不去，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说妈，您能别什么事儿都跟着凑热闹，合适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闺女敷衍的话落在李秋梅耳中，她细想想觉得是不大合适，又问女儿，“那小远过生日，你代表咱们家给他准备个什么礼物吧，你们学生现在不是流行这一套吗？需要花多少钱，妈给你出。” 第20章 兄控 第20章兄控 “真没看出来我妈这么大方。”周嘉怡笑着调侃，“学生之间送礼容易造成攀比心理，我要是送得太贵重，让其他同学怎么想，到时候再说吧。” 刚刚遭受了冷遇，周嘉怡还真打不起精神来给陆骏远选礼物，就算原本热情满满，现在那火儿也该熄了。 陆骏远虽然向来低调，但无论是成绩还是相貌，都足以让他成为江坪一中的风云人物，尤其是近两天总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小男孩接他放学。 “佳佳，你以前初中跟陆骏远一个班，见过他父母吗？” 这会儿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三五成群的从校门口涌出来吃饭，而陆骏远这个特殊待遇的走读生却是不用上晚自习的，不少人看着他同那年轻女子上了一辆奥迪车，问话的女孩子也是其中一个。 同她走在一起的李佳佳摇了摇头，“我们班长的父母一直是我们学校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记得有一回开家长会，我们班主任要求所有同学的父母必须到场，但班长的爸妈没来，到场的是他舅舅，那个时候班里还有传言说班长是孤儿呢，后来还是班主任出面辟谣，说班长的父母都在外地，不方便回来。”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女生笑起来，“不过来接他的那女人也不像是他妈妈呀，看起来太年轻了。” 魏姗今年刚满三十岁，不过她保养的好，又会打扮，看上去像二十出头的姑娘，却又带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风情，走在江坪的街道上十分引人注目。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佳佳远远地看了一眼车流，陆骏远坐得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挽着同行女孩子的胳膊，“行啦，咱们快去吃饭吧，今天晚自习有小考呢。” 女孩子的讨论陆骏远全然不知，他靠着坐垫听魏姗和陆明远叽叽喳喳讨论他生日的事儿，忍不住想起周嘉怡来。 自从他上次突然让她离开之后，粥粥已经三天没有来过她家了，她到底是生气，还是因为听自己的话才不来，陆骏远有些想不明白，他低下头，目光落在了陆明远身上。 注意到哥哥在看自己，陆明远立刻抛下了魏姗，转头冲哥哥撒娇，“哥哥，你今天教我打游戏好不好？” “我不会玩。”陆骏远摇头拒绝，半晌之后，才说，“你可以去找上次来我们家的姐姐，她会打游戏。” 陆骏远记得，初中的时候周嘉怡不怎么喜欢同他一起，反而与班上其他男生玩得很好，当时那些热门的单机和网游她几乎都有所涉猎，技术好不好他不知道，那些游戏的故事背景和道具的设定她倒是如数家珍。 “那算了。”陆明远只是想同哥哥一起玩，对只见过一次的邻家姐姐并不感兴趣，摇了摇头。 陆骏远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魏姗摸了摸儿子的头，笑起来，“小二，你可以请周姐姐来教你哥哥玩游戏，这样你们兄弟俩就可以一起玩了。” “对哦。”陆明远想了想，觉得他妈妈的话有道理，扭头看向陆骏远，“哥哥，可以吗？” “可以。”身体的反应似乎要比大脑快得多，就在陆骏远还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时，他先点了头。 明明厌恶着陆明远可以凭借年龄和性格的优势，轻而易举地吸引走他身边所有人的注意力，父亲、亲戚、朋友，现在轮到了周嘉怡，可他却不怎么想像远离那些人一样，和这个带给他无数欢笑的姑娘形同陌路。 他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而懊悔，为自己拉不下脸道歉而生气，却又只能借着小家伙儿再邀请她家里玩，打破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竖起来的壁垒。 一下车，陆明远打了个哆嗦，趁机跑到陆骏远身边，“我手冷，哥哥牵着我走。” 陆骏远下意识握住他伸过来的小胖手，抬头看了眼周嘉怡房间的窗户，确认人是在家的。 周嘉怡的确在家，临近十二月，寒风那叫一个凛冽，怕冷的周嘉怡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窝在房间里做题。 他们家这个小区太过老旧，并没有通暖气，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家里生一个炉子，或者是用电暖扇来取暖。 老人在这样严寒天气里是抵抗能力最弱的，周嘉怡的爷爷奶奶都因为感冒而住进了医院，李秋梅和周建平忙着照顾，家里只有周嘉怡一个人。她懒得生炉子，就开了台电暖扇，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放下笔把手放在电暖扇前烤一烤。 门响得时候，周嘉怡还以为是李秋梅忘了什么东西在家里，急匆匆地起身去开门。 “妈，你把什么忘……怎么是你们？” 门口一大一小的两张脸乍一看十分相似，都遗传自他们父亲英俊的相貌，只不过小的满是稚气，大的面无表情。 大冷天的把人挡在门外也不好，周嘉怡让开身子请他们进来，话还没说，先打了个喷嚏。 “好冷啊。”陆明远缩了缩脖子，看了看他哥哥，兄弟俩从家里过来，都只穿了件家居服，陆明远还好些，出门前魏姗给他套了件外套。 “我们家没空调，当然冷啦。”周嘉怡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羽绒服，“没看我在家也穿的这么厚吗。” 陆骏远记得周嘉怡每年都会长冻疮，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手，见她戴了双露趾手套，下意识地问：“新买的？” “你说这个？”周嘉怡抬起手，重生而来的她当然会更注重自己的身体，上辈子因为生了冻疮不注意保养而导致手指变粗变形的事儿，她可不想再发生。“学校外面好多摆摊的，我怕冷啊，就买了这个，还挺管用的，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帮你买一双。” “这么丑，我哥哥才不要呢。”陆明远哼了一声，“哥哥，你们冬天都用什么取暖，我帮你买。”自小生活在南方的陆明远几乎没有体会过西北的寒冬，会有这样的问题一点儿也不奇怪。 “小二！”陆骏远低低地呵斥了一声，小家伙儿瘪嘴不说话了。 周嘉怡不以为意，反正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知道陆明远的兄控病有多严重了，她半弯着腰，跟小家伙儿面对面，帮他出主意：“上课经常要写字，所以戴很厚的手套是不方便的，要么呢，买我这种露出手指头的手套，要么买热水袋暖手，不过灌热水的那种容易被开水烫到，又冷得很快，可以买个插电的那种，质量好些的能保证一节课都是热乎乎的。” “真的吗？”陆明远想了想，歪头问她，“那哪里可以买到？” “呃……”这问题还真叫周嘉怡犯了难，她记得，电热水袋是是她高三那年开始在江坪流行起来的，此前哪里有卖，她还真不知道。 “网上应该有吧。”周嘉怡不太确定的说，中间差着一两年的时间，这会儿电热水袋被研究生产出来了没有她都说不好，只能把锅甩给万能的淘宝，“我也是听人说在网上可以买到，不过实物没见过。” 见两人聊得正欢，陆骏远终于忍不住插话道：“粥粥，我们过来是因为小二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啊？什么事儿？”周嘉怡讶异，就陆明远那个兄控劲儿，要真有什么事儿也轮不到她帮忙，早就找他哥哥了吧。 小小正太一脸懵逼，他全副心思都是“在网上买到电热水袋给哥哥用这件事儿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陆骏远小声提醒他“游戏”两个字，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哥哥也很期待和他一起玩游戏啊。 陆明远的心情瞬间灿烂了起来，他拉着周嘉怡的胳膊撒娇，“周姐姐，你是不是会打游戏，我想和哥哥玩游戏，可是他不会，你能不能教教他？” 如果说熊孩子的杀伤力让人忍不住抓狂，那么像陆明远这么萌化人心的小正太简直让人忍不住想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周嘉怡考试为难的看了看桌上的作业，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陆明远，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拒绝道：“不行哦，姐姐最近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所以这两天没有时间陪你玩，等到这周末考完试，你想和你哥哥打多久的游戏，姐姐都可以陪你们。” 陆明远失望的低下头，不死心地再问道：“真的不行吗？” 周嘉怡差一点就要答应了，然而内心的理智还是战胜了邪恶，“真的不行，你想玩什么游戏，魂斗罗和超级玛丽怎么样，我们家有那个小霸王学习机，这两个游戏都不是很难，你哥哥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可以摸索会的，如果你想玩的话，我去把卡、机子还有游戏手柄给你找出来。” 学习机是用来学习的，然而上辈子的周嘉怡愣生生把它当成了游戏机，不过重生之后她就将那些东西收拾起来，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触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去处。 第21章 礼物 第21章礼物 “你们快一模了？”陆骏远问。 周嘉怡答得理所当然，“是啊，12月月初一模，你去年不是也考过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误解了周嘉怡突然不再来他家的原因，陆骏远忽然觉得有点窘迫，但还是忍不住追问，“所以你这两天都在家里复习？” “也不全是。”周嘉怡解释道，“估计是天气冷，我爷爷奶奶身体不好，现在都住院了，我爸没时间，我妈要去医院照看着，我这两天得待在家里看门，然后还要做饭去医院送饭。其实你弟弟和他妈妈过来，我妈本来是打算叫你和你们家里人一起过来吃饭的，但是现在也没时间了。” 周嘉怡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这周末不是你生日吗？，我考试估计来不了，就提前把礼物给你吧，你等等啊。” 要说那天陆骏远直接让她回家，周嘉怡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冷静下来想一想，大抵明白了原因。 从陆骏远对他弟弟的态度来看，他是不厌恶的，但要说喜欢，也不全是，应该是既有着对于和自己有着同样血缘的弟弟的喜爱，又有着对抢夺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关心的一种介怀。 周嘉怡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既感动于父母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又对他们的许多想法感到无所适从一样。 所以她给陆骏远准备的礼物，是一个半diy的八音盒。 用包装纸包好了，甚至细心的系好了一个蝴蝶结，与周嘉怡平常对待自己东西的那股“糙”劲儿不可同日而语，她将东西递给陆骏远，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我自己做的，就跟你的拔丝苹果差不多，期待值不要太高。” 她似乎不怎么关心陆骏远会不会喜欢，毕竟在她看来，自己用了心，就已经足够表达祝福，每个人的爱好不同，陆骏远要是不喜欢这么娘们兮兮的东西，当做一个礼物收藏起来也无可厚非。毕竟朋友之间的生日礼物，不像是求人办事，还得揣摩收礼人的心思。 中国人的传统，礼物绝不会当面打开，即使陆骏远十分好奇那包装纸的下面裹着什么样的东西，但他还是忍住了，一手拿着礼物，一手牵着陆明远，说道：“那你在家好好复习，我就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外面怪冷的，我就不送了啊。”周嘉怡摆摆手，还不忘使唤他，“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给我带上。” 陆骏远已经走出了门，犹豫了一会儿，又回头对她道，“好好复习，我相信你。” 谁用得着你相信。周嘉怡暗暗在心里嗤了一声，她现在已经顺利从学渣变为一个好学生了，连考三次全班前五可不是吹的，虽然还不能称之为学霸，但离这两个字也不远了。不过嘛，来自中考状元的鼓励还是让她挺高兴的。 陆明远瞥了眼陆骏远手中带着包装的礼物，又看了看哥哥嘴角挂着的笑意，不满地说：“我给哥哥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定比她的好，不过现在还要保密，不然就不算是惊喜了。” 陆骏远心情不错，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道了一声好。 其实小家伙儿的礼物不用说他也能猜到，每年都是一幅画，从最开始歪歪扭扭的哥哥生日快乐和涂抹得看不出人形的画像，到现在有模有样的素描和彩绘，不得不说，陆明远在这一点上还是挺有天赋的。 魏姗见他们兄弟俩回来，周嘉怡没跟着，不由好奇道：“怎么，周同学不愿意来？是不是明远又说错什么话了，骏远，你别跟你弟弟生气啊，他……” “没有，她有考试，在家里复习，我不想打扰她。”陆骏远难得解释，又道：“小二这些天挺乖的，也很听话，阿姨不用总是担心我会生他的气。” “那就好。”魏姗讪讪地笑了笑，“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陆骏远不挑食，说了句都可以便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门都关上了，留下陆明远一个人在外面挠门，他也很想知道邻居家的那个姐姐送了什么给哥哥，会不会把他的礼物比下去呀！ 陆骏远并没有直接撕扯包装纸，而是先解开最上面的丝带，然后顺着折叠的痕迹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个长相有点奇怪的木头盒子。 周嘉怡说这东西是她自己做得，一点也不假，盒子最外层喷着的漆有点儿厚，显得有些粗劣。 但但陆骏远将这个木头盒子打开之后，还真是吓了一跳，里面放置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卡通形象，从衣着打扮上不难认出这就是他自己。 这是粥粥她自己做的？ 周嘉怡上辈子的爱好不多，小说算一个，游戏算一个，为了呈现那些小说和游戏中的人物，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陶土捏小人，甚至还靠着这项技能赚到了不少外快。 随着盒子完全打开，一阵简单温暖的音乐传了出来，周嘉怡没有自制音乐片的能力，里面的机芯是从别的音乐盒上拆下来的。 陆骏远虽然平时不关注动漫，对音乐也没有多少兴趣，却很容易就听出了这首歌是《天空之城》。 这首歌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了他，陆骏远抿着嘴笑了笑，将八音盒合上，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往年的生日陆骏远几乎没怎么过过生日，今年他已经收到了周嘉怡提前送出的礼物，更是没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一有空不是看书，就是对着电脑研究代码。 得知魏姗为他在豪庭酒店定了包间，准备了一场生日庆祝会，还邀请了他们班几位同学的时候，陆骏远虽然觉得有点麻烦，并碍于对方是好意，所以什么也没说。 到了周六这一天，陆骏远穿上魏姗替他准备好的西装礼服，在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又帮着陆明远整理了一番，一家人这才出门。 或许是上一次在酒店发生的事儿让人印象深刻，陆骏远一下车，就被肖寒临的堂姐认了出来，对方笑着迎上来，“没想到今天的寿星竟然是陆同学，祝你生日快乐，包厢已经准备好了，里面请。” “谢谢。”陆骏远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看魏姗，“阿姨，走吧。” 陆明远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着妈妈，昂首阔步，那小骄傲的模样，别提了！ 魏姗是个细心别致的人，也许是因为在国外留学过几年的缘故，在这种聚会上也保持着以请柬入场的习惯，她甚至专门为这场生日宴会设计了请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这个继母做得堪称到位。 生日宴请得同学不多，大多数是跟陆骏远平常有交集的人，比如说班里的班干部，又或者是军训时跟陆骏远住一个宿舍的男孩子。 “还以为他平时身上那些名牌是装逼，没想到陆骏远家真的挺有钱，在豪庭这样的地方过生日，啧啧啧！” “光是这请柬就知道不一般呀，你不知道，我们班那些女生知道陆骏远过生日请了我，都恨不得冲上来把我撕了呢！” “其实也还好吧，豪庭的饭也不怎么贵，我们家有个亲戚，吃顿饭光是开一瓶酒就要好几千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穿着在小镇中并不常见的修身毛呢裙，还套件斗篷外套，脚踩一双小牛皮靴，就连头发也是精心修饰过的，染成了在校园中并不显眼的棕色。 在一群素面朝天的学生中，唯独这个女孩子化了淡妆，看得出她十分重视这场邀约。 “你们看这地板，很一般嘛，我上次去海边玩的时候住的酒店，人家的地板都是打过蜡的，保洁阿姨都是跪在地上擦的，干净的能照出影子来呢。”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女生不由得意地挑挑眉。 “孙越淼，你给陆骏远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另一个女生忐忑道：“我就买了张生日贺卡，会不会不太好？” “贺卡也太寒酸了吧。”孙越淼露出不屑的表情，提了提手里的纸袋子，“我送得可是李维斯的皮带！” 江坪县的品牌店铺少的可怜，大多数人连李维斯都没有听过，但大抵能猜出应该是个牌子货，于是纷纷感叹孙越淼的大手笔。 也有同学调侃她，“哟，皮带都送上了，关系不一般啊！” “哎呀，你们不要胡说。”孙越淼红着脸笑起来，被众人簇拥着走进了包厢。 另一边，肖晶晶将陆骏远一行人送到包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肖寒临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无奈道：“大好的周末，你不去跟同学玩，在我这里干什么？” “老头子说我再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就打断我的腿。”肖寒临头也不抬，说：“我这不是没地去才来找你吗，不然在家又得听我妈叨叨。” “婶婶也是为了你好。”肖晶晶说，“你啊，交朋友也要捡一些好的交，你看看上回你们那个姓陆的同学，这回过生日请得都是他们班的班干部，这些人学习不错，都是一本的苗子，结交好了到时候说不定用得着，你这个同学，还挺精明的。” 第22章 闹剧 第22章闹剧 “姐，你刚刚说得是谁来着？”肖寒临的手机显示“gameover”，他才抬起头，随口问地问了一句。 “就是上回跟你打架的那个，叫什么……陆骏远。对，就是这个名儿。”肖晶晶说，“你也别怪姐说你，人家现在才多大，就知道为以后打算，你啊，也别老这么吊儿郎当的，让你爸失望。” “你说陆骏远在咱们家酒店过生日？”肖寒临刚刚听了个大概，同肖晶晶确认，“他还请了同学来？” 在肖寒临的印象中，陆骏远可不是会专门组局聚会的人，更何况请同学来，他军训受伤请了一个月假，到现在还跟班上同学不太熟吧。 从他姐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肖寒临翻身下了沙发，将手机往兜里一揣，“不行，我得去瞧瞧。” “你去做什么，我跟你说，可别给我惹事，我可不想再给你擦屁股了。”肖晶晶以为他要去找陆骏远的麻烦，急忙拦着。 “唉，我说姐，你能不把我想得那么损吗？上回好歹人家也是因为我受伤，过生日我过去表示表示怎么了。”肖寒临无奈，他先前打架那不是没脑子冲动吗，现在上了高中，班里好学生那么多，他要是个个都嫉妒，嫉妒的过来吗？有那功夫还不如提高下自己。 不得不说，人也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成长的，中二少年肖寒临在升上高中这一年，改变了不少愤世嫉俗的想法，整个人像是长大了一截。 当肖寒临来到包厢的时候，几个同学正围着陆骏远唱生日快乐歌，气氛怎么说呢，正儿八经客客气气的要命。 他走进来拍了拍陆骏远的肩，“不仗义啊，过生日都不跟我说一声。这位是……” “这是我继母和弟弟。”陆骏远介绍道，“阿姨，这位是我初中同学，肖寒临。” “啊，那不是……”魏姗捂住嘴，她可是听说过陆骏远和这个肖同学打架的事儿的，不过显然在这种场合提起来并不妥，她尴尬地笑了笑，“肖同学坐吧，你喜欢喝什么，自己跟服务员说，不用客气。” 肖寒临没搭理她，挤到陆骏远身边问，“你后妈啊？长得挺漂亮的，该不会是小三上位吧？” 见陆骏远没理他，又问，“对了，周嘉怡怎么没来？你们俩不是好着呢，过生日不请她？连父母都见过了，不会还怕你后妈知道吧？” “肖寒临，能闭上你那张嘴吗？”陆骏远没好气的开口，魏姗今天请来的客人他都不怎么熟，她长袖善舞，让每个人都感觉亲切的要命，却更加凸显了陆骏远的冷漠。 陆骏远不知道这是不是特意做给他父亲看的一场表演，只是莫名觉得心累，反而是肖寒临的出现让他觉得整个场面不那么压抑。 魏姗订了个三层大蛋糕，占据着桌子最中心的位置。 同学们围绕着陆骏远唱完生日歌之后，才发现寿星并没有在关注他们几个人，而是在和肖寒临说话，都觉得十分窘迫。 孙越淼主动靠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陆骏远，你吹蜡烛许个愿吧？” 陆骏远闪身避开了她，略微点了点头，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道：“阿姨，你给他们分一下蛋糕吧。” “喂，我们才不要她来切呢，陆骏远，我们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当然是你这个寿星给我们切蛋糕了。”孙越淼不知是嫉妒魏姗的外形，还是瞧不起她的继母身份，直接从桌上拿起刀，递给陆骏远，“快点吧，寿星吃第一块，我吃第二块。” 一旁的陆明远不满地皱皱眉，但碍于这个讨人厌的女生是哥哥的朋友才没有出声。 陆骏远没有动，魏姗尴尬地站在一边，打圆场道：“骏远，要不然就像这位小姐说的，你来分吧。” “说谁是小姐呢？没礼貌！”孙越淼哼了一声，又朝前凑了凑，陆骏远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那把刀，将蛋糕从最底下一层的切开。 蛋糕被按照在场的人数盛在了碟子中，陆骏远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意思地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孙越淼见状忙道：“是你那个不好吃吗？要不要吃我这个，上面有草莓和樱桃。” “不用了，谢谢。”陆骏远总觉得孙越淼热情的过了头，刻意地同她保持了距离。 谁料女生并没有将他的拒绝放在心上，而是不由分说地将碟子里的蛋糕叉起来，举到陆骏远面前，眨眨眼睛道：“不用跟我客气啦，我都喂到你嘴边了，吃吧吃吧。” 周围的同学也跟着起哄，“陆骏远，咱们班班花喂你，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吧！” “真的不用……” 孙越淼在起哄声中微红了脸，手边的蛋糕离陆骏远愈发近了，这一次陆骏远没有先前的好运气，闪避不及，被他嫌弃的甜腻腻的蛋糕和他的外套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我不是故意的。”大抵是因为两人身高差距的缘故，孙越淼想要把蛋糕喂到陆骏远嘴里还是非常困难的，她以为他会低下头来，谁料到会是这幅场面。 陆骏远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奶油的甜腻气息，厌恶地皱了皱眉，对在场众人道：“抱歉，失陪一下。”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陆骏远将外套脱了下来，浅灰色的衬衫显得整个人笔挺而又温润，唯有衣襟处的几点奶油颇为显眼。 他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从纸筒里扯了一段卫生纸，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奶油擦拭掉，又用水清洗着衣襟上的痕迹。 鞋跟与大理石地面的敲击声从身后传来，急促而又响亮。 孙越淼看到陆骏远的背影，小跑着的脚步满了下来，然后看到了垃圾桶里的衣服，忙说道：“对不起，我刚刚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到底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来，而是咬咬牙道：“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赔一件给你吧。”陆骏远的衣服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但为了能跟陆骏远套上近乎，孙越淼决定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让她爸妈多给她一点零花钱。 陆骏远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件衣服是魏姗替他挑的，料子矜贵地要命，脏成那样恐怕洗干净也没法再穿，他想了想，说道，“那个……班花同学，很感谢你们今晚能来，衣服的事情是个意外，你不用在意的。” “真的？”孙越淼猛然抬起头，目光湛亮，那么贵的衣服，说不用赔就不用赔，陆骏远对她也太好了吧，还有，他刚刚喊她班花，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长得漂亮，这是不是证明…… 孙越淼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原本泫然欲泣的表情也变成了矜持的微笑，“我……我有点儿惊讶，陆骏远，谢谢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包厢，你……你也快点回来吧。”我有生日礼物打算送给你。 到底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猜到陆骏远有可能也喜欢她，孙越淼内心羞怯不已，话说到最后，已是声若蚊蝇。 等到陆骏远这个寿星回到包厢的时候，气氛已然热烈了起来，几位同学围着陆明远逗他说话，魏姗则和几个女孩子讨论着衣服怎么搭配好看，就连孙越淼，也和两个同她关系不错的女生围在一起咬耳朵。 肖寒临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看到陆骏远回来，冲他挤眉弄眼道：“刚刚跟你们班那女生说什么了，人哭丧着脸出去，眉开眼笑的回来，你该不是背着周嘉怡乱勾搭吧？” “我……”没等陆骏远回答他的话，屋子里的目光突然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孙越淼微微笑起来，捧着手里的盒子，又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陆骏远，我喜欢你。” 表白是突如其来的，年少的勇气总是让人钦佩，周围的同学跟着起哄，叫嚷着“在一起”，毕竟在外人看来，这两人郎才女貌，算得上十分般配。 然而男生的反应出奇地冷淡，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女孩的礼物，而是摇了摇头，“，同学，我不喜欢你。” “喂，陆骏远你什么意思，人家班花向你告白是看得起你！你这是什么烂回答，说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说话的男生或许是孙越淼的追求者，嫉妒而又尖刻地指责。 “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道歉？”陆骏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女生道：“，班花同学，很感谢你的礼物，但出于避嫌，我想，我还是不要收下的好。” “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吧。”孙越淼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当然不会再自以为是陆骏远称赞她漂亮，她瞪大了眼睛，问出一个自己觉得不太可能的问题，在得到陆骏远肯定的点头之后，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抹着眼泪就跑出去了。 同她一起来的另外一个女孩子没拉住人，急忙道：“孙越淼她没有别的意思，你可能一直不知道，她在心底默默喜欢你很久了，她是太伤心了。我有点担心她，不能帮你庆祝生日了，实在对不起啊。” 说罢，那位女生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23|23.1.1 第23章新的方向 目睹这一场闹剧的其他同学，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显而易见的尴尬，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弄成这样以后可怎么打交道! 孙越淼性格虽然骄纵，但人长得不错，比起那些小县城里长大的女孩子又多了几分见识，平常高谈阔论也挺受班里男生的欢迎，反而是陆骏远，因为受伤请假错过了和同学建立感情的最佳时机，又是班里唯一的一个走读生，即便是不上晚自习成绩依然好到远远甩开第二名，这样的特殊让其他同学心里难免会有些看法，甚至不少人私下里评价他是一朵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这不，在场的人中就有个男生看不下去陆骏远的冷淡和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道：“全年级第一了不起啊，当众让女孩子丢脸好像你还挺有理的样子，当我们稀罕给你过生日啊，我要走了，你们谁要爱留在这儿捧中考状元的臭脚谁就留，反正我丢不起这个人!”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多爱面子，既然有人都这样说了，不管是面子上过不去，还是心里头不舒服的，都跟着离开了。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会搞成这样，谁也没有想到，桌子上摆着的三层蛋糕，被切得七零八落，看不出原本精美的模样，还有不少切下来的摆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吃完。 魏姗错愕又无奈，怎么也没想到陆骏远在学校的人缘差成这样，她看着空荡荡的包厢，一脸歉意道：“骏远，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和你的同学……是我的错，我不该私下替你做主的。” “哥哥，不要生气，那些讨人厌的走了，还有我陪你过生日呢，我唱个生日歌给你听，好不好?”陆明远看到人走光了，将心比心，以为哥哥很难过，急得差点要哭了，也不知怎么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唱歌来，“哥哥you……” “哥哥的英文是brother。”陆骏远却并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情绪，反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道：“要吃蛋糕吗?” 他切了一块蛋糕给陆明远，转过头对肖寒临道：“你如果想吃的话就自己动手。” “谁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啊。”肖寒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好了，人都走光了，我现在有话跟你说，上次，还有上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肖寒临本身的性格挺直爽，如果不是因为钻了牛角尖，当时也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他一直拉不下面子和陆骏远主动道歉，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倒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没放在心上。”陆骏远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如果一直记在心上，压根就不会再来这里过生日。 知道陆骏远不是敷衍，肖寒临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调侃道，“说起来我上次说得话比你今天的要难听一万倍，也没见周嘉怡哭啊，你们班那个孙越淼哭得挺惨，心里头八成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呢!” 对于十五六岁的男孩女孩来说，有个人喜欢自己是很值得兴奋的一件事，比如之前肖寒临知道周嘉怡暗恋自己时曾经心中暗爽，但陆骏远却不这样想，在他看来，喜欢不只是一种心情，交往也不只是恋爱关系的确立，感情永远包含着未来、责任和承诺，如果做不到的话，直白的拒绝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生日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周嘉怡周末考完试过来，才从陆明远嘴里得知生日会的场面，她不以为意道：“你那同学估计有点儿玻璃心，过几天就好了，不用管。对了，这次一模的题我觉得不太难，考完和周围同学对了对答案，估摸着最后的分数在四百八左右。” 模拟考的题一般比正式考试难一些，这样的话，学生在高压的情况之下，会激发出更多的潜力，在正式考试中遇到的题相对简单，超常发挥就变得很容易。周嘉怡能在一模中考到四百八，如果她一直保持这个水平，明年中考分数上五百不成问题。 “很厉害。”陆骏远夸了一句，道：“你过来看看这个。” “简博网?”周嘉怡凑到电脑跟前，最先入目的是网页的logo，写着简博二字，“这是做什么用的?” 不会是后世的微博吧，周嘉怡在心里怀疑，名字挺像，不过这界面倒不太像，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功能? 很快，陆骏远的演示就给了周嘉怡答案。 简博网可以说是陆骏远自学网站建设编程这些知识三个多月的直接呈现，它的功能也比较简单，说白了就是个电子相册。陆骏远自己做了几个背景图和sh特效，把时下最流行的大头贴功能放在了上面，使用的人就可以通过电脑摄像头拍照并且上传到自己的电子相册里。 “挺不错啊，中学生应该会挺喜欢这样的功能，不过如果只能拍照的话，会不会太单一?”周嘉怡觉得，功能这么简单的话，新鲜感过去之后，用户的流失率应该会很大，就像是大头贴，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给这些东西盖上幼稚的印章，很少有人再会去拍。 “我打算添加一个好友功能，是通过搜索特定条件的，比如说地区、年龄、性别、是否设置头像来添加好友，但这样的话功能和我们现有的聊天工具就重叠了，别人凭什么访问我们的网站呢。”陆骏远研究了好些天，对社交的概念已经有所了解。 其实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周嘉怡记得，她高中时有很多聊天工具，比如51挂挂、新浪uc、msn，但这些通讯工具最终都被挤压或淘汰，很少有人再会用到它们。 “你觉得积分升级怎么样?”周嘉怡想了想，“比如说，上传一张照片奖励多少个积分，积分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兑换更多的照片储存空间或者其他的福利，应该可以增加用户粘性，或者邀请一个好友入驻给多少积分，这样也可以扩大推广模式，对了，还可以增加一点儿小游戏。” 周嘉怡没做过网站，但她可没忘记后世偷菜、停车、奴隶游戏的火热，开心网不就是这么火起来的吗? 陆骏远将周嘉怡的说法一一记下来，又想了想，“你说，我要是在查找好友的基础上，把信息更详实一些，比如说填写学校，这样的话，很多人就可以通过我们的网站找到同一个学校的同学，甚至还能找到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了，我们还可以帮助他们建立学校的社团主页，做一些作品展示什么的，如果是大学生，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增加就业机会。” 正当周嘉怡觉得他的设想往后来改名为“人人网”的校内网偏时，陆骏远后面的话又给了她更大的惊喜。 “一步一步来吧。”周嘉怡虽然惊讶于他天才的思维与想象力，但还是泼了盆冷水给他，“网站运营的成本可不小，要是不断开发功能那就是个无底洞，你现在还有学校的功课，一个人根本兼顾不过来吧，要不然等等。” “时机转瞬即逝，我不能错过。”陆骏远摇了摇头，“我已经开始找人帮忙了，至于钱，我妈留给我的财产加上我爸这几年给的生活费、零花钱，还有学校每一年的奖学金，现金加起来应该有二三十万，如果不够的话，我在新南还有几套房子，抵押出去应该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周嘉怡对于陆骏远的有钱，只是概念上的有钱，又或者下意识的认为是他家里有钱才足以支撑他富裕的生活，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陆骏远年纪虽小，可他的身家，绝对比得过周围的任何一个同龄人。 新南市是最早改革开放的地区之一，那里的房价虽然不比帝都，可要说便宜，也绝对便宜不到那里去，更何况，陆骏远他们家就是搞房地产的，他名下的房子，地段、户型、环境哪个会差? 人和人的出身永远无法相比，上辈子的周嘉怡未尝不曾嫉妒过那些比她家境好、相貌好、学习好的人，她暗暗抱怨自己的父母只是个农民，既不能提供给她优良的生活环境，也没有能力为她的未来铺平道路，别人轻轻松松就能获得的东西，她费劲全力也不一定能得到。她也曾为自己的长相而自卑，认为父母把所有的缺点都遗传给了她，在看到别的女孩用着昂贵的化妆品时，阴暗地认为她卸了妆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在所有人面前不肯承认自己的懒惰、虚荣和卑微，然而独自一人的时候，却常常连自己都厌恶着这样的自己。 怪谁呢? 重生过一次，周嘉怡早已能坦然面对这样的自己，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却也没有半分嫉妒，认真地对陆骏远说，“你的想法是对的，但你会很辛苦。” 陆骏远不怕辛苦，不然他也不会摒弃新南优越的生活，他微微笑起来，“所有的辛苦都会是值得的，就像你现在努力学习，才能考那么好的成绩，不是吗?”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信服他，周嘉怡点了点头，别人都那么努力了，她也不能太松懈呀! 第24章谣言 陆骏远的生日过完没多久，魏姗母子俩就打算离开，陆明远依依不舍地抱着哥哥，跟他妈妈说自己也想在这里上学。 “明远听话啊，你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现在必须要回去上课了。”魏姗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即便是儿子胡搅蛮缠，一点儿生气的表情也没有，她半蹲着身子，耐心的安抚着陆明远，承诺以后会经常带他来看哥哥，平常也会让他跟陆骏远通过电话和视频联系，这才把小家伙儿哄好。 “那我走了，哥哥我会想你的，你也一定要想我。”陆明远的眼泪花儿还挂在睫毛上，看得出他是真伤心，他的嘴巴瘪瘪的，又蹬蹬蹬跑过去抱了抱周嘉怡，“周姐姐，我也会想你的。” “哦。”周嘉怡倒是真惊讶了，她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说起来也只不过陪他打了几次游戏，小家伙儿竟然会临走的时候专门跟自己告别，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挺招小孩子喜欢的? 可惜，周嘉怡这个美好的想法片刻之间就被打破了，因为陆明远可怜巴巴的央求她，“周姐姐，如果我哥哥没有想我的话，你记得一定要提醒他想我啊。” 周嘉怡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还有课要上，是周建平开着车将魏姗母子俩送到频阳机场的。 这次周嘉怡一模成绩靠近了全年级前五，老师特别将她的位置调到了第三排，还将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劝说了一番。 “俗话说，满招损谦受益，你初三是张老师带的吧，我听她说了，你以前的成绩不错，都是骄傲自满才导致的后期成绩下滑，虽然进入补习班以来，你的成绩比较稳定，但一定要记住，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知道吗?” “老师，您说得话我都记住了。”周嘉怡点点头，她虽然不明白这种谈话只是针对她一个，还是针对班上这次一模成绩比较好的同学，但老师苦口婆心讲道理的时候，学生能做的最好动作就是点头。“那老师，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班主任扶了扶鼻梁上的严谨，问，“陈老师和吴老师说，这两天发的卷子你都没有做，是怎么回事?”陈老师和吴老师分别是周嘉怡他们班的政治老师和历史老师。 这两门课周嘉怡几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卷子全都是围绕书本出的，尤其是政治，每道大题的答案都是大段大段的课本内容，全部写出来太浪费时间，周嘉怡觉得没有必要，她干脆将这段空闲时间拿出来同陆骏远讨论网站功能的建设。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给老师听的，她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都没有做，选择题和判断题我都做了，后面的大题答案我知道，可是写的话用的时间太长，我个人认为，对我来说，用这个时间去复习数理化和英语这几门我更薄弱的课程会更好一些。” 班主任就是教物理的，周嘉怡的成绩他最清楚不过，叹了口气道，“你是个会规划自己的人，但是作业就是作业，你不写作业，陈老师和吴老师那边就算是我也交代不过去，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中考，现在可不能再掉链子了，知道吗?” 老师每次说完话，都特别喜欢以“知道吗?”结尾，周嘉怡只能再继续乖巧的点头，并且道：“陈老师和吴老师那边我会主动去道歉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老师也是为了她好，寒假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应该能腾出空闲来再跟陆骏远说自己的想法，反正网站还没上线，耽误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周嘉怡这样想着，敲响了政治老师的办公室门。 对于以前的周嘉怡来说，一个学期的时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慢，她走会儿神，睡会儿觉，看会儿小说，和旁边同学说说小话，一节课都还没结束。 但对于现在的周嘉怡来说，一个学期的时间就好像眼睛一眨就没了一样，补习班没有正式初三学生的期末考试，但卷子是照样要做的，题越来遇难，老师对解题步骤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周嘉怡的每张卷子都写得密密麻麻的，数理化和英语还好，政治、历史和语文这三门课绝对可以养活无数个文具厂家和商店，她买了一盒中性水笔的笔芯，感觉还没怎么用，盒子就已经快空了。 周嘉怡过惯了逢休必有事，加班累成狗的生活，对于补习的忙碌与慌乱非常适应，然而到了这时候，也开始觉得招架不住，好在考完这场试，总算即将熬来寒假。 事实证明，周嘉怡的想法太天真了，成堆的卷子和一摞摞的试题集明摆着告诉她，寒假想要轻松，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儿。 周嘉怡她们今年寒假可以多拥有几天假期，完全是因为国家现在严令禁止学校组织补课，老师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能从质量上提高你们的学习成绩，那么就用试卷的数量来做衡量吧。 卷子摞起来有约莫十公分厚，再加上几本习题集，周嘉怡干脆找了根绳子将它们捆在了一起。 此时同样即将迎来寒假的陆骏远，也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约谈。 “陆骏远，关于学校最近有关于你的传言，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陆骏远的班主任是整个江坪县为数不多的特级教师，一个法令纹很深的中年女人。 陆骏远手里还拎着考试用的文件袋，疑惑道：“胡老师，最近学校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没怎么关注。” 这是实话，他最近忙着测试网站，同时还混迹许多大学的论坛，想要找到可靠的人手来帮助他维护和运营网站，哪里还有闲心关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儿。 胡老师敏锐而又严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觉得陆骏远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这东西是之前贴在学校报刊栏上面的，你看看吧。” 纸张约莫a4大小，图文并茂的描述着“全县中考状元，我校高一一班同学陆骏远被女富婆包养的事实”，还配了不少照片，有魏姗来接陆骏远放学的，有两人一同上车的，还有陆骏远生日时魏姗同他说话靠得比较近的照片。 照片的像素并不高，似乎是手机拍摄的，但也正因为是这样，两个人的动作和行为借由有心人的引导，便显得有那么几分暧昧了。 少年很沉得住气，并没有因为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而发火甚至是破口大骂，他冷静地问：“胡老师，这个东西在学校出现多久了?有多少人知道?学校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胡老师是特级教师，带过的学生当然不少，但还是头一回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这样临危不乱的，“临近期末考，报刊栏里的报纸并没有每天都换，这个东西是考试小组的老师去贴考试通知的时候发现的，我问了咱们班的其他同学，最起码贴了有一个星期。” 说完这句话，胡老师顿了顿，就连她也觉得后面的话很难开口，“也就是说，全校至少有一大半的人看到这个东西了。” 至于为什么流传这么久而当事人和老师一无所知，这还得从江坪一中的布置说起。 学校一般是坐北朝南的，江坪一中也不例外，不过学校有前后两个门，教师的教工楼和职工宿舍楼都离后门进，所以老师们通常进出都通过后门，而教学楼和学生宿舍都在南边，所以学生的活动范围正好在学校前门进来的那一块，而这个报刊栏为了方便学生能够及时看到学校的通知，就放置在离开水房不远的过道上，所有的学生只要去打开水，就一定能看到。 陆骏远没有住校，甚至在班上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他每天一放学早早的就走了，根本无从得知，或许那个贴他大字报的人恰恰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学校知道这件事情后，本来是想直接找你谈话的，但考虑到你还要参加期末考试，怕影响到你的成绩，所以老师才考完试之后把你叫过来。”胡老师说：“不管是从成绩上，还是个人品德操守上，老师都非常相信你，但是这件事影响太严重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学校的声誉来说，都非常重要，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陆骏远说，“照片上的人是我继母，上个月我过生日，我爸让她和我弟弟从我家那边过来给我过生日，这件事有很多同学都是知道的，您可以向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站在陆骏远的角度来评价这件事情，他只能说这个人的手段太过拙劣，如果不是他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存在，谎言在发生的那一刻就会轻而易举的被揭穿。 第25章证人 “至于我个人，我希望学校能查出是谁在背后诬陷和诽谤我，然后要求她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检讨，并且向我道歉，替我挽回声誉，不然我就只能选择报警，让专业人士来处理这桩诽谤案件。”陆骏远这一招还是跟周嘉怡学的，他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并且说：“我不接受任何私下调解。” 其实他大约可以猜出来背后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是谁，毕竟那天去参加他生日宴会的人就那么多，有手机的且还跟他有私人恩怨的，除了肖寒临，就是那天在他生日会上哭鼻子跑掉的孙越淼。 胡老师无言以对，半晌后才说，“你去班里把能证明这件事的同学叫过来，如果的确是别人诬陷了你，我们再说。” 那天去参加陆骏远生日会的人不多，他虽然记不住名字，但长相总归没忘，敲了敲几人的桌子，将他们都叫了过来。 都是班里的班干部，孙越淼是语文课代表，她的好朋友，那天追着她出去的女孩子是英语课代表，戴着眼镜的微胖女生是班长，人高马大的男生是副班长，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官职”在身。 胡老师看陆骏远把班里的顶梁柱全都叫过来，诧异道：“你生日会请了他们几个去?”看不出来陆骏远这孩子功利心这么重，不对啊，他要是功利心重，当初就不会推辞班长的职务了。 “他们是我阿姨，就是照片中那个女人请去的。”陆骏远说，“我当时给他们做过介绍，他们是知道我和阿姨的关系的。” 还没等胡老师发问，为首的孙越淼就急忙道：“谁知道那是真阿姨还是假阿姨，学校里报刊栏贴的东西我们都看见了，陆骏远，没想到你是这么恶心的人，早知道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去参加你什么生日会的!” 陆骏远皱眉，压根没搭理她，看了看其他人，找了个叫得上名字的，“乔月月，我那天有跟你们介绍魏阿姨是我继母，当时我弟弟也在，你还夸他可爱，对吧?” “我……”被点名的女生颇为慌乱，她看了眼孙越淼，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胡老师觉得不对劲，再问其他人，没想到一个个不是说不知道，就是默不作声。 “陆骏远，你这事儿……”胡老师想了想，“如果你坚持非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老师尊重你，但首先你得证明自己的清白，请你家长来学校一趟吧，” “我的家人都在新南，过来的话恐怕不太方便。”陆骏远说：“其实当天不止是他们几个有来，四班的肖寒临同学也有过来，虽然我不知道咱们班的其他同学为什么要矢口否认当天的事儿，但我想他是可以为我作证的。除此之外，老师您也可以通过我的手机和我的家人视讯通话，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陆骏远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位同学有些慌乱，胡老师看出来后，心里大约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道：“你去叫那位四班的同学过来，稍后我再和你父母通话。李月月，孙越淼，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不用。”陆骏远说，“我打电话叫肖寒临过来，我希望他们能当场对峙。” 那天生日会两人和解之后，肖寒临主动提出交换手机号，美其名曰要多交流感情，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陆骏远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番，肖寒临倒也爽快，正在教室等待放学的他二话没说就答应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弄了半天敢情是不知道，早说啊，要不然兄弟我早就给你辟谣了。”肖寒临人未至声先到，一进门就拍了拍陆骏远的肩膀，随即看了看其他人，“怎么着，现在还学会诬赖其他人了?这都是小爷我玩剩下的，知道吗?嘿，怎么不说话，你们一班的学生就这怂样啊，敢做不敢认吗?” “这是我们班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孙越淼抢先道。 “陆骏远是我兄弟，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肖寒临嗤笑了一声，“那天那个谁不是说你喜欢陆骏远，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电视剧看多了吧!” “肖同学。”四班好歹也是个重点班，胡老师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像肖寒临这样的同学混进来，她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学生该不会是议价生吧。 被老师一点名，肖寒临瞬间收回了嚣张的表情，态度十分良好的说：“胡老师，我是高一四班的肖寒临，陆骏远那天过生日是在我们家酒店，我知道后就过去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他的继母，姓魏，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她让我们叫她魏阿姨。” 就在肖寒临解释的同时，陆骏远拨通了魏姗的电话，并且打开了视讯功能。 随着电话那头魏姗的话语，事情似乎不再需要更多的解释，偏偏孙越淼等人还在狡辩，“你们一定是提前串通好了!” 总之她一口咬定陆骏远和魏姗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事情几乎已经到了不需要再解释和辩驳的程度，有些事情陆骏远不放在心上，所以他不去计较，可一旦记在了心上，想要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在陆骏远的一再坚持下，终于有同学抵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承认了自己在说谎。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胡老师虽然早有预感，但看到班长乔月月断断续续说出自己撒谎的事实之后，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地失望。 “老师，我……对不起，陆骏远同学，真的很对不起。”乔月月是个胆小的女生，她颤颤巍巍道：“我不能说，对不起。”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到是谁了。”陆骏远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几个人都是以孙越淼为首的。“胡老师，我还是刚刚那句话，希望学校能还我一个公道。” 这事也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陆骏远的要求挺合理，但同样也让胡老师觉得十分为难，其实别看胡老师长得挺严厉，但心底里一直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是其中有人犯了错，她也不忍心把她推到所有人面前受千夫所指。 “现在已经考完期末考试了，学生应该放假了，等到过完年开学，这件事的风声应该就过去了，你现在闹开来，对你并没有好处，就算是能证明是有人诬陷你，但也不一定谁都会相信你。”胡老师说：“你看这样好不好，等到下学期开学，老师帮你在全校师生面前辟谣，还你一个清白，好吗?” “老师，不说就代表默认，我不会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儿，但同样，我也要求别人承认他做过的事。”陆骏远认真地说：“公平和正义总会站在正确的一方。” 最后一句话出自陆明远前一段时间看得动画片台词，小家伙儿如果知道他哥哥连他看过动画片的台词都能记住，还指不定兴奋成什么样呢! 胡老师叹了口气，这学生的犟脾气，她算是领教了。 一旁的肖寒临跟着帮腔：“胡老师，您替害人的人兜着，到底是帮她还是害了她?” “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你们先跟我去年级主任那儿，实在不行，我们再去找校长。”肖寒临虽然吊儿郎当，但他的话却意外打动了胡老师，让这个教书育人了十几年老教师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错误的，是非黑白，如果在学校这样的地方都没有清晰的界限，那么教出来的学生又会长成什么样呢。 可事实上，像胡老师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永远发挥着圣母一样的心肠，用各种各样的借口为害人者洗脱罪名，抑或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替她开脱，比如众人眼前的年级主任。 他抱着和稀泥的心态道：“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了，胡老师也答应帮你澄清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非要把事情闹大，不止对学校的名声有影响，就是对你有误会的那位同学，也极有可能因此而被记过，在档案里留下污点，甚至影响她以后的前途，大家都是同学，又何必呢?” 少年眉头微蹙，毫不让步，“我觉得很有必要，如果不澄清这件事，毁坏的是我的前途，刘主任在为一个能够诬陷别人的人考虑的时候，考虑过被她诬陷的我的感受吗?我是绝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的，如果学校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自己来想办法。” 年级主任和胡老师听到陆骏远强硬话语时的反应一样，不过他显然更知道取舍，“你着什么急呀，学校也没说不给你交代，这不是现在找不着是谁干的吗?要是学校把人找出来了，一定让她作检讨，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我们绝不姑息!” 谁都知道陆骏远是京大华大的苗子，他们江坪一中也想靠着这样的学生在频阳市，甚至是整个秦州省打响名头，可不能把人给得罪狠了。 24|23.1.1 第26章清白 明明信誓旦旦地说着“绝不姑息”的话，然而就在陆骏远提出学校在开水房安装了摄像头，可以去保卫科调出监控视频看那张大字报是谁贴上去的时候，年级主任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咱们学校的摄像头用的时间久了，难免有几个坏了的，开水房的那个摄像头暑假的时候就坏了，新的摄像头一直也没申请下来，这不，就什么也没拍到。” “还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啊。”一起跟着过来的肖寒临撇撇嘴，压根不信，不过说到摄像头刚好也提醒了他，“学校的摄像头坏了没关系，我记得那天陆骏远过生日的时候，他用的那个包厢也有监控，我回家让人调出来看看，不就知道贴在公告栏上的照片是谁拍的了，知道照片是谁拍的，不就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了吗?” 年级主任认识肖寒临，却没想到他和陆骏远的关系这么好，讪笑两声道：“这事儿……” 事情解决的自然不可能那么顺利，年级主任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之后，留下陆骏远一个人，才慢条斯理地同他说：“老师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猜想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但是不管是站在师生的立场上也好，站在你个人的立场上也罢，明白地跟你说一句，这件事情你想要追究啊，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是个好学生，老师希望还是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学到的本事都是你自己的，行了，你好好想一想吧。” 陆骏远默默的点了点头，不管刘主任的话是警告还是劝说，都透露出一个事实，学校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想让他这个当事人不要再揪着不放。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名誉，还是给随意诬陷他人的人一个惩罚，陆骏远都不可能轻易的算了，最终年级主任见劝说无用，只能挥挥手让他先走了。 已经到了放学时分，除了尚在冲刺高考的高三学生，整个江坪一中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都空荡荡的。 陆骏远回到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意外发现班长乔月月还在教室里。 呆板厚重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扎着马尾辫的微胖女生看到陆骏远就立刻站起身，看得出她的表情仍旧有些犹豫，但依然鼓足了勇气朝男生走了过来。 “班长。”陆骏远对乔月月的印象还算不错，虽然感觉这个女孩子的心理素质略微差了一些，但胜在认真负责，他一开学就缺课一个月，是乔月月帮他整理班上发下的试卷和习题册，还在他来上课之后主动把笔记借给他用，即便是她今天撒了谎，陆骏远在面对她时也并没有露出任何厌恶或者不耐的表情。 “对不起。”乔月月第n次重复道歉，眼泪再度涌了出来，略带哭腔的声音解释着：“对不起，我是个坏学生，我还自私自利，可是我实在太想要那十分的高考加分了，我想考一个好的大学，想拿奖学金，想给我爸妈争光，可是我……我知道我这么做是错的，我……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陆骏远鲜少遇到女孩子能哭成这样的，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他有点手足无措，可也并没有说出原谅的话来，就连想要安慰对方的心情也被自己克制住了，“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他反问了一句，反而让乔月月愣住了，紧接着，她哭得愈发汹涌了，而陆骏远依然只是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 错了就是错了，只有改正的人才有值得被原谅的权利。 乔月月哭得很厉害，可脑子反而镇静了下来，在纷乱的思绪中终于找出了陆骏远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你……你如果要我帮你在老师面前作证的话，也可以!”乔月月抬起眼镜擦掉了眼泪，绷住了抽噎声，半晌后缓过来说：“报刊栏上的东西是孙越淼贴的，我们那天一起去的几个人里，只有她一个人有手机，那张大字报一贴出来我们全都知道是她做的，我去找她问了，可……她跟我说，只要我装作不知道，帮她隐瞒好这件事，她就说服她爸爸帮我在档案里加上文艺体育特长生的资格，有个这个东西，在高考的时候，我就能拿到十分的加分。我……我心动了……她爸爸是我们江坪县教育局的副局长。” 陆骏远终于了然为何刚刚年级主任会跟他说那样的话，只怕这件事是谁做的，学校的领导早就了然于胸，即便是得知陆骏远是被人诬陷的，也有心袒护着孙越淼。 “加分需要经过省级部门的认证，孙越淼他爸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陆骏远说，“就算是能办到，你们这么多人，个个都想拿到加分恐怕也难于上青天。” 乔月月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她们村里的村长，教育局长听上去就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当时孙越淼说得信誓旦旦，她哪里会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也就信了，如今听到陆骏远的话之后，她竟是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不然真的拿到了加分，我怕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自私是人类的本性，但好在总有人会幡然悔悟，迷途知返。 陆骏远在离开学校之后的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对面的派出所报案，尽管乔月月心中非常恐惧把这件事抖出来的后果，但她依然鼓足勇气跟着一起去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尤其是在这座西北的小县城，才六点多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嘉怡一推开窗，北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她看了看楼下，扭头跟李秋梅说：“妈，还是没看到鹿鹿。” 李秋梅担心不已，“这孩子，电话也打不通，都这个点儿了人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可听说有通缉犯流窜到我们这里来了。” “要不我去他们学校看看?”周嘉怡说着，拿起了挂在墙上的羽绒服，套上厚实的雪地靴，从柜子里找出手电筒准备出门。 李秋梅哎了一声忙拦着她，“你凑什么热闹，没瞅见外头天都黑严实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你给我老老实实搁家里待着，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去找小远。” “哪就那么可怕了，我每天上晚自习还九点多才回来呢，您别自己吓唬自己。”周嘉怡笑了笑，打开手电筒道：“不管找没找到人，我半个钟头一准儿回来，成吗?” 李秋梅平日里大大咧咧地，在这些事儿上根本不计较，只不过今天陆骏远没按时回来，加上最近的外头的传言才会担心，听到周嘉怡这么讲，悬着的心安稳了几分，“走有路灯的地方，知道吗?” 周嘉怡应了一声，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出了门。 外面冷得让人不住地哆嗦，一张口说话白气就从嘴里冒了出来，似乎有雪在冬日的寒夜里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周嘉怡远远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骑着单车过来，墨色的大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她晃了晃手电筒，漫天飞雪在光影中显露无疑，骑车的少年看到她，猛然捏住了车闸，单脚撑在地面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丝笑意来。 “你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吗?” “我们放假啦!”周嘉怡挺兴奋的，放假意味着她能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在学习方面查漏补缺，还能帮着陆骏远做他的网站，“今年寒假不补课，我们等到初八才开学。” 不知怎的，假期比她要更多的陆骏远竟然对这种愉悦感同身受，他说，“那还真巧，我们也是今天放假。” “手电筒放篮子里，坐上来吧。”纵然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喜爱炫酷的变速山地自行车，但陆骏远骑的单车却极为普通，前面有放东西的筐子，后座能带人。 雪似乎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周嘉怡冷得不得了，一只手圈着陆骏远的腰，另一只手不停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摩擦，企图借此燃起一丝温度。 车子因为她的动作而晃动起来，陆骏远无奈道，“你要是真冷，就把手放我口袋吧。” “啊……”不好吧……周嘉怡想着，摇了摇头，“总觉得怪怪的，被人知道了又得说闲话，算了吧，反正没多远就要到家了。” “我怕等会儿连人带车摔了。”陆骏远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不要把别人的评论放在心上。” 人家都觉得没什么，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周嘉怡不是十五六岁的矜持少女，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当然是暖和为上了。 她摸索着将手塞到了陆骏远的口袋里去，路边昏暗的灯光将人与车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人的头发中夹了不少雪花，周嘉怡心里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她暗搓搓地想，现在的小鲜肉，未来十有*还会有学霸男神称号的陆骏远，让她给抱了呢! 25|23.1.1 第27章兴师问罪 对于学生们来说，每年的寒假一溜烟的就没了，好像除了过年也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但今年这个寒假，陆骏远过得却并不平静。 因为学校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在假期一开始就回到新南，而是留在家中一边鼓捣他的网站，一边关注事件的进展。 陆明远的连环夺命call过来，他干脆把自己的手机丢给周嘉怡让他去应付。 “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去了，你们家小二这么粘人，回去你就甭想干别的了。”周嘉怡同陆明远东拉西扯了一番，好不容易挂掉了电话，感慨了一句，又问道：“过年回家的机票订好了吗?” 陆骏远不欲解释，干脆默认了周嘉怡的猜测，点头道：“订了除夕前一天到家的，过完元宵节回来。” 一年到头阖家团圆，即便和父亲存有间隙，但漂泊在外的陆骏远，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还是会选择回去。 “怡怡，你电话。”家里的座机响了，李秋梅接起来，冲女儿喊道。 电话是李佳佳打来的，其实自她们升上高中之后，周嘉怡和这些昔日的朋友来往便少了起来，她们各自忙于彼此的生活，更何况，重生而来的周嘉怡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有一种因为陌生而产生的隔阂。 李佳佳先是问候了她的近况，得知补习班寒假并没有补课之后，兴奋地说，“那你出来玩吧，人民路新开了一家旱冰场，我们一起去滑旱冰。” “我不会滑，就不去了。” “切，没意思，每次叫你你都不出来。”李佳佳讨了个没趣，不满又惊讶地打趣她，“你还真一头扎进学海里不出来了，看来我们江坪又要出一位才女了。” 对方表现的如此熟稔与亲密，周嘉怡除了无所适从的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回应方式。 李佳佳性格活泼，又是个爱说话的人，周嘉怡不吭声，她就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从苦闷的学习聊到班里的帅哥，从校园情侣说到未来的大学，终于，在周嘉怡快要表现出不耐烦之前，她神神秘秘道：“本来我之前就想问你的，结果打电话你总不在家，我跟你说，最近我们学校可发生了一件大事，跟陆骏远有关系的。” 周嘉怡这个电话一聊就是多半个钟头，李秋梅看不下去了，说她：“电话费不要钱啊，你们有什么事儿见面不能聊，非得在电话里说。” “我妈说我了，咱们下次再聊啊。”周嘉怡说着挂断了电话，在兴师问罪之前，先向她妈妈科普道：“咱们家办的这个固话套餐，接电话是不要钱的。” “咱们家不要钱，人家打过来难道不要钱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李秋梅原本嘀咕着，一抬头瞧见女儿的脸阴沉的像是要拧出水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妈，你忙你的，我跟陆骏远说个事儿。” 少年敏锐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头闪过一丝不安，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按错了一个键，忽然面前的屏幕暗了下来。 “你……你不急着回家其实是因为学校里的事儿吧。”周嘉怡原本是想质问陆骏远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她们，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要是不问点儿什么，她心里有个疙瘩总过不去。 陆骏远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只能点了点头，道：“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当然管不着。”不知怎的，周嘉怡说话的语气突然冲了起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怔愣之后抿了抿嘴，“你怎么解决的?” 周嘉怡的话一出口，陆骏远就知道她面上装得像个没事人似得，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在生他的气，只好将和学校谈判不成之后，又到派出所报案的事说了一遍。 在身为成年人的周嘉怡看来，陆骏远的行事稳妥可圈可点，并没有值得诟病的地方，可周嘉怡的内心却更希望他能像普通少年人那样冲动，发脾气，骂人，甚至打人，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急脾气，幼稚少女心即便是再活一次也没改，反而陆骏远那样稳重早熟的人才更像是重生的。 “好，反正咱们不怕她，她有权怎么样，有你有钱吗?”周嘉怡嗤笑道：“再敢胡说八道，我们就用钱砸死她!” 陆骏远被这么有画面感的说法逗乐了，他笑起来，“好，听你的。”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周嘉怡看陆骏远重新开机，干脆把他原先用的那台笔记本抱了过来，娴熟的开机登录□□。 陆骏远最近在某个建站论坛上找到一个叫唐迦的技术宅，周嘉怡许多关于“简博网”的新功能都是依靠他得以实现的，他们建了个讨论组，周嘉怡也在里面。 “老大，你刚刚怎么掉线了!” “哇塞，老大，你拉进来的那位小美女头像亮了，我要去搭讪!” 唐迦今年刚满20岁，是华大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虽然是个技术宅，但性格活泼得简直不像个男孩子。 “你好。” 相较而言，周嘉怡显得十分呆板无趣，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说起自己对网站新开发功能测试的想法来。 “原来还能这样!” “周嘉怡你简直是个天才!” 层出不穷的夸奖从聊天窗口里蹦了出来，仿佛可以脑补出唐迦在电脑另一端兴奋大叫的模样。 “先把游戏积分搞定，你忙得过来吗，用不用我再找个人帮你?” 修长而又洁白的手指敲打下这一句话，陆骏远瞥了周嘉怡一眼，见她正在用电脑自带的画图工具在画示意图，微微勾起了嘴角，按了发送键。 简博网先前就已经初具雏形，有了唐迦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三人各自发挥特长，一整个下午在网上聊得不亦乐乎。 直到敲门声打破了这安静忙碌的气氛，在厨房炒菜的李秋梅耳朵尖，听到声音就冲外喊，“怡怡，有人敲门。” 周嘉怡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左手手里头拎着个水果篮，右手夹着公文包，见到周嘉怡露出和善的笑容，问：“您好，请问陆骏远同学是在这里吗?” 周嘉怡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心里明白过来，“进来吧。”她侧开身将人让了进来，顺手关上门扭头道：“找你的。” 男人极有礼貌，一上来没有直奔主题，反而热情地同他们寒暄。 大抵是看到了陆骏远电脑桌面上纷繁复杂的代码，他并没有小看这个才上高一的少年，“陆同学平时爱好挺广泛，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学习代码了?现在互联网发展很快，学这些未来倒真的是很有用途!” 话语中隐隐流露出捧着的意味，却又不那么明显，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自然听不出来，但陆骏远没来江坪县之前，可是一直跟在他爸身边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当然听得出这人是刻意哄着他。 “您要是有话就直说吧，我们等会儿要吃饭了。”陆骏远不想让厨房里的李秋梅知道这件事，指了指周嘉怡的房间，道：“可以借用一下吗?” 在瞒着父母这一点上，两人倒是心有灵犀，周家没有书房，周父周母的卧室当然更不方便，少女点头，“你们小声点，长话短说吧。” 厨房里的翻炒声仍在继续，周嘉怡干脆合上电脑，起身过去帮忙。 “刚刚敲门的人是干嘛的?”李秋梅熟练的将锅里的菜盛出来，“菜刚下了锅，我都没顾得上看，到底谁啊?” “没谁，找鹿鹿的，估计是学校的事儿。”周嘉怡敷衍了两句，故意转移话题，“妈，咱们什么时候采买年货啊?” 今年的农历新年比往年早，刚放寒假就已经腊月十八，小地方年味足，习俗多，一般都是要早早准备的。 “过两天再去。你好不容易放假，在家先歇两天。”李秋梅早有计划，“我们今年去省城，给你和小远买身衣服，然后再把干果什么的买了，肉我已经跟你奶奶说了，让她给咱们村里养猪的王叔打声招呼，蔬菜不经放，等到腊月二十六之后再说。” 周嘉怡嗯了一声，眼神却忍不住朝外看，她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里面聊得怎么样了。 “过年前正是出租生意好的时候，你爸走不开，到时候就咱们娘俩和小远去，今年说是流行什么韩版的衣服，到时候给我闺女也买一身。”李秋梅仍在絮絮叨叨，自打周建平用那一万多块钱买了出租车之后，家里的存款也渐渐多了起来，向来节省的她难得地大手笔打算去省城给女儿置办过年的衣裳，甚至把陆骏远的份儿也算了进去。 “哟，我妈这么大方呢!”周嘉怡笑着调侃了一句，瞥到屋外的动机，忙将案板上切好的菜揽进碟子里，道：“就差这个土豆丝了吧，我去叫鹿鹿洗手，妈，你看着点锅里的粥!” “干个活儿净知道偷懒。”李秋梅看着女儿一溜烟地出了厨房，笑骂了一句。 客厅中，来访的男人一脸泄气地拎着来时拿的礼品，被陆骏远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 26|23.1.1 第28章省城 大抵是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孙越淼家倒没有再请说客上门，反倒是派出所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对方愿意私下调解，想再跟陆骏远见一面，看看他的要求是什么。 涉及到学生之间的纠纷，也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一般都是以民事调解为主。 周嘉怡虽然气愤不已，但心里更清楚这事儿恐怕难有什么了解，果不然，陆骏远出去了一个中午，回来之后她问起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是怎么个意思?” “说是给我赔偿，或者想法设法给我弄个什么竞赛的奖，总之不想让孙越淼在学校被通报批评。”陆骏远说：“我没答应。”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眼前的少年犹有棱角，似乎那股儿聪明劲儿用不到这上面来，甚至可以称得上呆板固执，但周嘉怡却觉得这种坚持显得十分可爱，她追问道：“那他们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反应，你也不要总惦记着这件事，恐怕最终还是会不了了之的。”陆骏远不笨，经过这些天的认真思考和与孙越淼那边人的扯皮，他已经有了预感，见周嘉怡如此上心，怕最终结果会让她无法接受。 “我是怕你不甘心。”周嘉怡听他这样说，反而轻松地笑起来，“不过，既然你都想到结果了，那坚持要她道歉，浪费时间和他们沟通，不都是没有意义吗?” 陆骏远摇摇头，认真道：“最起码我让他们知道，每做出一个选择，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管是错是对。” “是啊，这个世上一定会有像你这样较真的人。”这鸡汤式的言论听得周嘉怡倒是挺感慨，比如说这大半年的复习，如果不是陆骏远这样较真，错了一个字母，一个公式，一个别字，都让她改过来，她的进步又怎么会如此之快。 或许正如不少书中所说的那样，你认真的对待生活，生活也会报以同样的认真。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妈不是说明天带咱们俩去省城买衣服吗?你肯定不知道，她自己上次去还是跟我爸结婚的时候，过了十几年，路肯定都不熟，咱先上网查查省城什么地方的消费合适我们，还有坐什么车过去。” 父母辈的人大多安于天命，鲜少有在外闯荡的，江坪县虽小，却五脏俱全，就连周嘉怡，上辈子也是读大学的时候才第一次去到省城频阳市。 比起三年后周嘉怡上大学时见过的省城，现在的频阳市还没有开始修建地铁，也没有跨越到国际化大都市的范畴，而是消费着历史文化名城的名声，靠着旅游业来提高经济水平。 吃了晕车药睡了一路的周嘉怡，一睁眼先看见的就是破破烂烂的客运站，疑惑道：“我们这是到了?” 李秋梅显得非常淡定，点了点头，拎起小背包，“快下车吧，咱们先去建国路逛一逛，我听李勤他妈说，建国路那里的衣服又漂亮又便宜，她平常就是在那里进货的。” 见陆骏远面露不解，周嘉怡解释道：“李勤就是我表弟，我舅舅的儿子，他们在县里开了家服装店。妈，建国路那儿是批发市场，人家不一定单件卖，咱们还是去商场吧。” “你这娃娃!”李秋梅把女儿扯到一边，小声道：“我就带了一千块钱，商场的衣服咱买不起吧，你舅妈说了，建国路的衣服最划算。” 周嘉怡不知道舅妈给她妈灌了什么*汤，死活都非得先去建国路，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同意了。 建国路一带是频阳市有名的批发市场，衣服是出了名的便宜，质量嘛，也对得起它那个价格，周嘉怡上大学时生活费不多，在习惯网购之前，和同学来过这里几次。 批发市场人潮涌动，即便是临近过年半点热度也不减，常常能看到有人拎着塞得满当当的超大号黑色塑料袋挤上公交，也有拉着小推车的人跟路边等候的电动三轮车主商量车费。 李秋梅是没怎么来过的，见识到这幅场面，不由瞪大了眼睛，“人这么多啊?咱们先从哪边开始逛?” “就那儿吧。”周嘉怡指了栋楼，“妈，你钱包看紧了，实在不行让鹿鹿拿着，这儿人多，小心有小偷。” 李秋梅捂紧了怀里的包，领着两个孩子一头扎进了批发市场。 其实看起来这一行人十分怪异，陆骏远的气质与乱糟糟的批发市场格外不搭，周嘉怡一个小姑娘像是拿事儿的，李秋梅这个大人反倒要听两个孩子的指挥。 但不管怎么说，女人逛街的天赋是先天生的，砍价的技巧是后天磨练出来的，李秋梅转了两层楼之后在问价之余也开始磨着嘴皮子杀价，凭借“不便宜就不要了”的必杀绝技，给周嘉怡买了一件外套和一双鞋。 “得，咱们现在去你说得那个什么大商场吧。”李秋梅拍拍手，“小远除夕才回去，到时候买衣服肯定来不及，今儿顺道咱就买了。” 周嘉怡恍然大悟，“给我买衣服就来批发市场，给鹿鹿买就去商场，我妈很能分得清便宜贵贱啊。”好在她本身对衣物也没怎么讲究，说这话也只是开了句玩笑。 批发市场的一楼是卖百货的，周嘉怡无意中瞥见有卖文具的，想起自己的笔芯耗费的快，撒娇道：“妈，没给我买好衣服可得在别的地方补偿我呀，我那中性笔芯有不够用了，这里东西便宜，咱顺道买两盒吧。” 闺女为的是学习，李秋梅哪有不应的，周嘉怡看到这家店还有字帖，拿了几本一起结了账，打算回家好好练练字，争取中考不被扣卷面分。 李秋梅说她：“你那狗爬字早该练练了。” 一行三人好不容易挤过层层人流，终于到了马路边，“怪不得来这儿的人也不穿个羽绒服什么的，敢情越挤越热啊!”周嘉怡说着话，忽然瞅见了陆骏远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刚刚买衣服鞋子没花多少钱，李秋梅不想两个孩子再跟着挤公交，决定打车去市中心。 频阳市虽然还未全面开发，但比起江坪这个小县城强得不是一星半点，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李秋梅说，“这就是大城市啊，怡怡，瞧见没，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在这儿上大学，以后在城里工作，不然就只能跟我和你爸一样回家种地。” “听见没，逮着机会就教育我。”周嘉怡同陆骏远说，“我爸跟我妈现在住在县里，农忙的时候还不是要雇人，现在不是还征地修路吗，往后江坪县发展起来了，地都给征完了，我就是想种也没得种。” 这话不是开玩笑，周嘉怡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自己种出来的小麦磨的面了。 大抵因为频阳是古都的缘故，市中心有着各种各样的仿古建筑，出租车顺着城墙进了城门，周嘉怡四下打量，观察着此时这里的情形和三年后又有什么不同。 主干道十分宽阔，但城区狭小的巷子也不少，周围大抵是最早建起来的居民楼，簇拥在几座高楼之间，显得愈发矮小。 周嘉怡知道，随着一两年之后频阳地铁修建计划的实施，这些破败的居民楼将会被拆迁，她有一个大学同学就是依靠着这一次拆迁，从一个城中村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拆二代。 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动了。 周嘉怡她重活一回，就是想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在没有来频阳之前，她压根没想过发拆迁的财，可既然这么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要是不牢牢把握住，那不就是傻吗? 周嘉怡当然不愿意做个傻子，她暗暗盘算着，说服父母在频阳城区买一套破旧居民楼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什么呢?”陆骏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咱们到你说得那个步行街了。” 周嘉怡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讪笑地说：“我没来过，胡乱看看，想入迷了，喏，到了咱们就下去看看吧。” 这个步行街在地下，是周嘉怡大学时常来的地方，既有从批发市场进货的小店，但也不乏部分学生消费的品牌店。 不少人一进入地下步行街就晕头转向，有些地方绕了三五次还绕不出去，但周嘉怡来过不知多少次，熟门熟路的领着两人往品牌服饰的区域走。 李秋梅几度看见合适的衣服想停下来，都被女儿给拉走了，“这儿的衣服都是批发市场进的货，价格翻一番，专门坑你这种人的，您不信问问。” 别说，李秋梅还真看到一件和自己在批发市场看到一模一样的，一问价才知道周嘉怡说的没错。 一行三人成了地下步行街的异类，在别人都走走停停逛着的时候，只有他们一溜烟地跑到了最里面。 或许是因为售价的关系，这里显然比外面要冷清一些，周嘉怡忽然停下脚步，领着他们进了一家卖男装的店铺，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外套，问陆骏远，“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试试呗，我觉得你穿肯定好看。”周嘉怡鼓动着，陆骏远平常的衣服就是黑白灰三色，简单典雅是没错，可也不能老是这么深沉，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在陆骏远拒绝之前，周嘉怡已经让售货员拿下那件蓝色的棒球衫，就连一向审美和女儿迥异的李秋梅也觉得这件衣服不错，少年被赶鸭子上架，无奈之下，只得脱下身上的大衣，换上那件外套。 27|23.1.1 第29章年味儿 衣裳好看，人更好看。 流行于数年后的棒球衫在此时只是被当做运动服中的一种，简单的颜色构成既清爽大方，又显露出年轻人的活力，李秋梅当下就拍板决定买了这件。 一行三人在频阳市逛了整整一天，去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 周嘉怡怎么也没想到，她妈这平时节省惯了的人，过年采购简直是火力全开，就连对联也要从省城带一副回来，说是人家省城的人字写得好。 眼瞅着要过年，可昼短夜长的情形还未改变，母女两人和陆骏远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严实了。 周建平在客厅坐车看电视，面前摆着个不锈钢的碗，碗里头是掰开的馒头泡着水，旁边还放了一碟咸菜。 累瘫在沙发上的周嘉怡看到这一幕，苦笑不得道：“咱们家的日子得有多苦，这都快过年了，我爸还在这儿开水泡馍就咸菜呢!” 忙活了一天，李秋梅也累的够呛，头也不抬地一边换鞋一边道：“你爸那是懒得出奇了，冰箱里有菜，还有鸡蛋，都舍不得自己动动手，他爱吃咸菜让他吃，总有一天他得吃腻味了。” 话虽这么说，但换上拖鞋的李秋梅仍是认命地套上围裙朝厨房去。 周建平乐呵呵地看着母女俩一唱一和，根本没往心里去，问旁边没说话的陆骏远，“小远，你们这逛了一天，都买了些什么?” 陆骏远一一说了，顺手从身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件衣裳来，“这是粥粥给您挑的，您试试?” 就在周建平试衣服的功夫，李秋梅已经炒好了鸡蛋，热好了馒头，“怡怡，把菜端出去。” 新年的脚步在周家人忙忙碌碌置办年货的过程中悄然走近，小县城的商铺每到过年就会歇业，直到过了正月初五之后才会继续营业，李秋梅生怕遗漏了什么或者东西买的少了不够用，等到用时又买不到干瞪眼，采买的时候毫不吝啬，周家的客厅都被堆得满满当当，甚至连周嘉怡的单人床下面也放了一箱白酒。 陆骏远收拾行李说要走的时候，周嘉怡的确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忘了你今天的机票，几点飞，用不用我爸送你去机场?” 陆骏远摇摇头，快到除夕这两天，有不少人天南海北的回到江坪县过年，周建平每天出车到半夜才回来，辛辛苦苦就是为了赚钱养家，要是特意送他去机场，一来一回起码得大半天的功夫，“我又不是第一次回去，不用担心，正月十六开学，我怕赶不上，买了元宵节早上的机票。” 周嘉怡闻言这才笑起来，“成，那等你回来咱们一起过元宵，我让我妈做成汤圆，肉馅的。” 北方的元宵又大又圆，馅料基本上都是红豆、芝麻、玫瑰、红枣等，归根结底都是陆骏远不喜欢的甜食，南北方的饮食差异让他在过节的时候很少吃粽子、月饼等食物，汤圆也算其中一个。 陆骏远点点头，提着拉杆箱下楼，周嘉怡帮着在楼下打了辆车，“我送你去车站吧，你带着行李，买票估计不方便。” 这年头的城管还没有后世的威名，大街小巷里占道经营的摊位不少，到了过年前头这一阵儿更是数不胜数，主干道上就连骑自行车的人也得下来推着，更不用说出租车了。 司机拉着两个人绕了好大一圈才到了县里的汽车站，周嘉怡看着行李让他去买票，又将他送上车，直到车辆缓缓启动之后笑着朝靠窗座位的少年招了招手，才转身离开。 坐在车上的陆骏远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车票，无奈地笑了笑，他原本是想直接打车去机场的，这下倒好，先坐车去频阳市，再从频阳转车去机场，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飞机。 周嘉怡全然不知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此时正兴冲冲地一边逛一边往家里走。 大街上的人摩肩擦踵，摊位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卖烟花爆竹的，还有另一种是卖画儿的，什么书法、画作、地图，内容丰富的让人眼花缭乱，周嘉怡记得自家客厅挂着的中国地图就是有一年过年在这样的小摊上买的，自己小时候对于外面世界的认知，全都来源于那张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地名。 可惜后来这样的年味逐渐消散，甚至连卖年画的人也越来越少。 挤在人群中砍了半晌的价，周嘉怡成功地花了五块钱买了两张“送福童子”，回到家的时候，李秋梅已经收拾好了几个袋子，招呼她，“赶紧地搭把手，把这个提到楼下去，你爸等下就回来了，咱们一块儿回去。” 周家人即便是住在城里，可到了年节时分，总是要回到村子里过年去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建平送完最后一波客人，收了车，恰好碰见媳妇和女儿拿着东西下楼，尤其是从周嘉怡床底下扒拉出来的那一箱白酒，被她抱着，脸都给挡了个严实。 乡下逢年过节的礼都有讲究，晚辈给长辈拜，礼物多为茶酒点心，周建平从女儿怀里接过这箱酒，塞进后备箱，问：“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拿的吗?” “都拿了。”李秋梅打开副驾驶率先坐了进去，催促道：“快点走吧，咱妈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回了，家里那么多人，她和大姐两个人哪能忙得过来!” 周嘉怡却突然转身朝楼上跑去，“妈，我忘了点东西在家，现在去拿，三分钟就下来。”她刚帮着拿东西，把自己买的那两张画儿给忘家里了。 眼瞅着女儿跑得没影了，李秋梅除了数落一句丢三落四也别无他法。 除夕的前一天，天气格外给力，伴随着暖融融的阳光，周嘉怡一家三口从城里回到了农村的家。 周爷爷精神抖擞地在天井里剁鸡，周奶奶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洗带鱼，瞧见儿子一家回来，搁下手里的活儿起身道：“锅里还热着饭，你们没吃吧，叫你姐给你们热一热。”说着话目光落到了周嘉怡身上，“我怎么瞧着怡怡像是瘦了呢?” 见奶奶那洗了鱼的手在衣服上摩挲了两下就要伸手摸她的脸，周嘉怡忙蹲下身子，“”爷爷，这盆子里的水得换了吧，我帮你去舀，咱们家盆子在哪儿放着? 周爷爷头也不抬，“就在屋里呢，自己找。” 周嘉怡出生的时候赶上计划生育，毁了周爷爷想要个孙子传宗接代的想法，原本老爷子是想把周嘉怡送人的，幸好周建平夫妻俩死活没同意，也正是因为这样，后来一家三口才从农村搬到了县城里去。 或许是有远香近臭这么一种说法，上辈子周嘉怡在外读书工作多年，每年屈指可数的回家日子和爷爷相处的都还不错，突然遭受这样的冷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笑了笑，依照自己小时候天天顶嘴把老头儿气得半死，然后被老头儿指桑骂槐的相处模式，现在只是甩个冷脸子已经算是好的了吧? 李秋梅一到家就挽起袖子到厨房里帮忙，周建平被分派了贴对联，挪动院子里占地方的物件儿等活计，周嘉怡则帮着眼睛不太好的奶奶清理带鱼。 一切东西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建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笑着接起来。 “小远啊，到家了，哦，好好好，你等等啊!”坐在客厅中的周建平同陆骏远说了两句话，站起身冲外面里喊，“怡怡，小远他弟弟要跟你说话。” 周嘉怡正在厨房里偷吃奶奶炸的花生米，听到周建平叫她，迅速地抓了几颗丢进嘴里，小跑着出了厨房，擦干净手才接过电话。 “喂，小二吗?”寒假周嘉怡倒是常常用陆骏远的手机和陆明远通话，渐渐地也用起了和他一眼的称呼。 谁料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更熟悉的声音，“粥粥，是我。” 周嘉怡怔愣了一瞬便高兴起来，调侃他，“你这飞机不怎么样啊，都快天黑了才到家，下次得投诉才行，话说回来，你们家那边是不是要比江坪冷多了?” 陆骏远没提自己因为坐班车差点误机的事儿，笑起来，“是挺冷的，这边雪下得挺大的，小二没见过，叫嚷着要出去堆雪人。” 此时周嘉怡才隐约想起来，零八年的春天南方雪灾，那会儿她还在电视里看到不少救灾的画面，今年的寒假她一头进了陆骏远的网站建设中，倒是忘了这回事。 “你有带羽绒服回去吗?过年还是别穿新买的那件外套了，你们那儿没暖气吧，别冻着了。”周嘉怡内心总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而陆骏远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所以总会像个小管家婆一样叮嘱他。 其实以陆骏远家的情况来说，周嘉怡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但少年并没有说穿，而是耐心地听她说着家中的忙碌。 “我准备跟我奶奶学几道硬菜!”坐在火炉边的少女兴致勃勃，毕竟是在外独立生活过的人，也有几道拿手的家常菜，可要说到村子里招呼客人的鸡鸭鱼肉，她还真是无从下手。 坐在一旁的周爷爷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没看你妈、你姑姑和你奶奶都在厨房里包饺子，电话什么时候打不行啊，咱们家人多，你不帮着早点把饺子包完，这下午饭就要吃到晚上去咯!” 28|23.1.1 第30章过年 女人天生就该围着锅台转吗? 周嘉怡的内心曾经无数次的腹诽过她爷爷的老农思想，但这一回她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去反驳和数落，而是同电话那头的陆骏远约好了晚上再聊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爷爷，我记得你也会包饺子，人多力量大，想要尽快吃上晚饭，咱们还是一起去帮忙吧。” 周嘉怡笑眯眯地邀请，并且率先起身，无奈之下，老爷子也只好跟着她去了厨房。 还别说，周爷爷包出来的饺子，一个个跟金元宝似得，比周嘉怡那软趴趴躺在篦子上的强多了。 并没有多么丰富豪华的年夜饭，在江坪县，除夕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象征着团团圆圆的饺子宴，就算得上的庆祝了。 薄皮大馅的饺子下了锅，除夕夜也就正式在周家这座宁静的小院里拉开了序幕。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吃着饭一边等着春晚开播，电视上正是开播前的后台采访，舞蹈演员已经上好了妆，各式各样的演出服让人眼花缭乱，李秋梅眼尖地瞅见一个休息室的门开着，问：“这个不就是说相声的那谁嘛!” 周嘉怡对春晚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上辈子她已经看过一回了，打了个哈欠要了她爸的手机开始给几个熟悉的同学老师发拜年短信，边发边想等到过完年应该去买个手机才对。 远在新南的陆骏远此刻和家人坐在城南有名的旋转餐厅中等待服务员上菜，餐厅内空调暖气开得很足，他出门时穿的羽绒服被挂在椅子靠背上，而那件周嘉怡和李秋梅同时看上的棒球衫在酒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青春气息越发浓郁。 不知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缘故，还是作为嫁入豪门的普通人，魏姗买给两个孩子的衣服除了体育课要用到的运动服之外，大多逃脱不了小西装、白衬衫的范畴。 陆博毅鲜少见到儿子穿成这样，惊奇了一下，反而笑起来，“这衣服挑得不错，适合你这个年纪。” 想起买衣服时周嘉怡在自己身上比划的情形，陆骏远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陆明远在魏姗身边坐不住，硬是挤到了陆骏远身边。 当哥哥的并没有拒绝，反而顺手将摆在一边的餐具挪了过来，更是看得陆博毅连连惊讶，和魏姗说，“这两兄弟的感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 虽然这家餐厅久负盛名，但饭菜说实话并不怎么好吃，尤其是被刘秋梅平常做饭多辣多盐锻炼出来的口味，让陆骏远吃着这里的饭菜总有一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魏姗看他不怎么动筷子，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我不太饿。”陆骏远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弟弟的碗里，看他喜笑颜开地吃下去，淡淡地说：“您不用太在意我。” 陆博毅闻言皱了皱眉，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魏姗不会做饭，家里请的阿姨也回家过年去了，儿子大过年的回来，连一顿热乎饭都吃不上，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父亲对儿子不够关心。 陆博毅又旧话重提，想要把儿子接回来上学，“你要是不想出国，爸爸也不强求，新南的教育总归要比江坪那个小地方好一些，或者去京城也行，咱们家公司的业务现状正朝那边拓展，你去了还能顺便去分公司学习学习，将来好接我的班。” “我有自己的打算。”陆骏远摇摇头，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陆博毅见儿子油盐不进，压抑不住心中的火，猛地一拍桌子，“你有什么打算，打算让人在学校里造你的谣，啊!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好话说说说你不听，现在没得商量，给我滚回来上学!” 这家有名的餐厅年夜饭生意极为火爆，陆博毅一发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魏姗低声劝着，陆明远伸长了胳膊挡在他哥哥的面前，一副守护者的姿态，“爸爸你别骂人，别打我哥!” 陆博毅看着他们，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放软了声音，“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可是越来越弄不懂你了。” “我……”陆骏远其实什么都不想讲，毕竟以他爸的说一不二的脾气，说了也可能等于白说，但此时他忽然想到暑假的时候，周嘉怡和他说得那番话，突然决定和父亲把话彻底说开来，“我对房地产不感兴趣，将来也不想接你的班，你先别急着发火，听我把话说完。”陆骏远看了一样他爸的表情，继续道：“现在我做了一个网站，过完年应该就会上线，您应该知道的，我未来想自己创业，我想和你一样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不受任何人的驱使，哪怕是我的父亲，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年少时崇拜过自己的父亲，陆骏远也不例外，他的父亲白手起家，建立起博毅地产这样庞大的商业帝国，在他眼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即便是随着陆博毅再娶，父子俩的关系逐渐冷淡不复从前，陆骏远心中的许多想法和观点还是会受到父亲的影响。 餐厅中的轻微地刀叉碰撞声和人们觥筹交错地交谈，都凸显着新年即将到来的热闹，在这样的时刻，陆骏远所在的这一桌，父子俩之间的剑拔弩张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要说陆博毅此刻的心情，那可真是五味陈杂，如果今天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是别人，他会毫不吝啬地夸奖这个孩子有志气，可偏偏对他说出这番话的是自己的儿子，他是既恼怒又欣慰。 恼怒的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的事业儿子看不上，欣慰的是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铺设道路，像他，却比他更有成算。 “把你的计划书拿给我看看。”半晌之后，陆博毅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开始吃饭。 熟谙丈夫性格的魏姗松了一口气，笑道：“骏远，你爸这是答应你了。行了，我们快吃饭吧，不然菜都要凉了。” 陆博毅哼了一声，不过倒是没有反驳魏姗的话。 新南不是江坪那样的小城市，即便是在除夕这样的年节时分，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商铺依旧开着门，陆骏远给弟弟买了不少玩具，一家人又去江边看了今年的市区组织的晚会表演。 陆明远人小看不见前面的情形，叫嚷着让他哥抱他，陆骏远干脆将他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大抵是前边的节目效果不错，一直能听到小家伙儿咯咯咯地笑声。 陆骏远低着头想，也不知道粥粥现在在干什么呢? 没心没肺的周嘉怡压根忘记了和他约了再打电话的事儿，领着村里的小孩子在外面的路上放烟花。 农村还未开始禁放烟花爆竹，周嘉怡因为带着小孩子玩，也没敢拿鞭炮出来，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毛钱三根的线香花火。 即便是这样廉价的转瞬即逝的烟花，那些小孩子依旧玩得很开心，在周嘉怡提醒他们不要甩来甩去把火星溅到身上的时候，也大声答应着。 做小孩子真好啊，轻而易举就能快乐起来。周嘉怡这样想着，干脆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小孩子精力旺盛，农村又有守岁的习俗，一直等到快十二点周建平拎了一盘鞭炮出来打算等到跨年的那个点放鞭炮的时候，周嘉怡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陆骏远打电话。 她将剩下的线香花火一收，严肃地对那群小孩子说，“现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明天晚上我们再一起玩。” 小孩子们见没得玩了，只好都乖乖地回家了。 周嘉怡摘了手套，揉了揉因为寒冷而有点儿失去知觉的手，“爸，手机给我一下，我给鹿鹿打个电话。” 周建平正半蹲着把鞭炮在大门口的地上散开，让女儿从自己口袋里拿，“你给我看着时间啊，十二点一到，咱们就点炮。” “现在还差两分钟，那我等一下再打吧。”周嘉怡暗搓搓地想，刚巧赶在十二点钟新年来的时候打这个电话，鹿鹿说不定要感动哭啦。 十二点一到，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周嘉怡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拨通了陆骏远的电话。 电话那头锣鼓喧天，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场景，周嘉怡对着电话大吼，“鹿鹿，新年快乐呀!” 电话这头鞭炮齐鸣，其他邻居家一听周家放了鞭炮，也接二连三地点了自己家的，周嘉怡感觉自己的耳边一直嗡嗡响，根本听不清那话那头在说什么。 被吵得不行，周嘉怡连忙捂着耳朵躲进了家里，关上房间门，这才说，“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太吵了我没听见。” “新年快乐!”陆骏远一手抱着在锣鼓声中安然入睡的陆明远，一手拿着手机，他倒并没有像周嘉怡那样声嘶力竭地喊，而是轻轻地说了句，显然是带着笑意的。 “我可不给你压岁钱!”周嘉怡哈哈笑了两声，忽然意识到陆骏远似乎是在外面，问起来。 少年的羽绒服被盖在弟弟身上，明明在寒夜里却丝毫不觉得冷，他觉得自己的心滚烫极了。 无论是陆博毅同意先看看他的计划书，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接受到千里之外的新年祝福，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认可着，被需要着，被关心记挂着的。 粥粥，谢谢你。 尽管这一声道谢被锣鼓声和吵闹声所掩盖，被冬日寒夜里的风吹散，他还是说得那么郑重而又认真。 29|23.1.1 第31章转学 新南的雪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但即便是连日大雪，也未能阻挡人们在新年走亲访友的脚步。 但陆家在新南并没有什么亲戚，加上天气的原因，一向忙于工作的陆博毅竟然难得在家，不仅帮着儿子重新完善了他的计划书，还介绍了几个专业人才给他，“你能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回来吗?网站目前的盈利主要还是靠广告，新南这边公司多，你发展客户也方便，在江坪县能展开什么拳脚。”陆博毅虽然赞同儿子创业的想法，但自始至终认为江坪县的格局太小，根本不是个值得花费心思的地方。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我想一步一步来。” 陆骏远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既有着陆爸爸的激进与冒险，也有着已经去世的陆妈妈的稳妥和谨慎，陆博毅也想看看他到底能成长到什么程度，点了点头道：“那你要不要考虑转学去频阳，那里大小也是个省会城市，离江坪也不远，平常放假也可以来回，再说你舅舅他们家不也搬到频阳去了吗?” 这次陆骏远并没有一口回绝父亲的提议，而是道：“您知道的，我在学校还有事情要解决。” 学校里关于陆骏远谣言的事儿是魏姗告诉陆博毅的，他一直没有出面，一方面是希望儿子能够主动向他求助，一方面又想看看儿子到底能不能独立解决这件事。 “好，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爸爸都希望你能担负起做完选择之后的责任。”陆博毅叹了口气，儿子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脾气，他这当爹的也没办法，“这几天趁着过年，跟我去见几个做互联网的企业老板，也听听他们的经验。” 陆骏远虽然不愿意应酬，但知道这是对自己未来发展有好处的事情，于是答应了下来。 这个新年陆骏远过得乏善可陈，唯一能让他提得起兴趣的就是每天见完那些在互联网领域呼风唤雨的大佬们，回来在网上和唐迦讨论。 别看唐迦是个技术宅，但怎么说也是名校出身，眼光见识一点儿也不缺，只不过时不时在三人讨论组里上蹿下跳地呼唤周嘉怡，颇让已经强调了很多次粥粥家里没有网的陆骏远哭笑不得。 而被唐迦记挂的周嘉怡，这个新年却是过得无比惬意的。 上辈子二十好几的周嘉怡只要过年一回家，面临的必定的是三姑六婆数不胜数的催婚*，偏偏源于骨子里那种自卑，让她连生出恋爱的勇气都没有，每听到什么“该结婚了”，“跟你一样大的你那些同学都打算要二胎了”，“你不去相亲怎么就知道不成呢，总得试试呀”，周嘉怡心里总是有股儿说不出的烦躁。 但十五六岁的周嘉怡显然还没有这样的烦恼，农村里只要是还上学的小孩子都是有压岁钱领的，虽然每个人给的不多，但架不住农村里亲戚多，到了正月初八才好不容易拜完年的周嘉怡数了数自己收到的红包，再加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给的压岁钱，竟然超过了四位数。 李秋梅原本是想提出这笔钱由自己来保管的，但不知怎么就被周嘉怡三言两语给说服了，得到存私房钱准许的周嘉怡，立刻眉开眼笑地将这笔钱归入了自己的小金库。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尽管早就知道哥哥今天会走，陆明远依旧舍不得，魏姗压根不敢逗他说什么“要不要跟哥哥走”，想想也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儿子一定会点头如捣蒜。 大抵是人的心境有了变化，陆骏远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像以前那么漠然，他摸了摸小家伙儿的头，笑着道：“等你放假了可以来江坪玩。” “真的?”陆明远异常兴奋，也不抓着陆骏远的胳膊不放了，激动地跳起来，这可是哥哥第一次邀请他去玩呢! 陆骏远办完登机手续，告别魏姗母子俩，在候机大厅中等候登机的时候，却忽然得到了飞机因为天气原因而晚点的消息。 手机在二十分钟前刚刚响过，是周嘉怡发短信给他，说已经买了糯米粉，正跟她妈一起研究包汤圆的方法呢。 能在江坪那样的小地方买到糯米粉，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陆骏远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飞机晚点的时间，片刻之后泄了口气，看来他是吃不到在北方难得一见的肉馅儿汤圆了。 候机大厅中一团乱麻，似乎是焦躁不安的人群和机场的服务人员发生了争吵，陆骏远拎着杆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修长的手指在今年刚刚拿到的触屏手机上飞快地打字。 “飞机晚点，不用等我了，汤圆留着明天吃也一样。” 周嘉怡的手机就放在桌子边，她满手都是白乎乎的糯米粉，一边搅拌一边念叨着从网上查来的比例，水倒多了就多掺点糯米粉，粉一不小心多了又再倒点水，一来二去更是手忙脚乱。 短信的提示音，经典中又带着一点儿陌生，毕竟这个□□了十几年的品牌最终会随着满大街水果机的出现而被淘汰，但不得不说，在山寨机当道的如今，无论是质量还是外观，选择她手中“板砖”式样的手机的人更多。 周嘉怡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陆骏远发过来的短信，毕竟她刚买了手机刚办的号码，除了父母之外也就陆骏远知道了。 周嘉怡的汤圆皮还没弄好，洗了手等一下还是要弄脏，她心里琢磨着陆骏远这会儿恐怕已经上了飞机，就算是给他回短信他也看不到，干脆打算先弄完了汤圆再说。 这边陆骏远一直没收到回复，表面看着十分淡定，心里却已经七上八下地猜测起来。 是生气了?还是没看到? 应该是没看到吧，粥粥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 他在机场没什么事情做，半倚着墙，拿着手机打了好几行字出来，又一一删掉，最终还是没有将第二条短信发出去。 纠结而又敏感，惴惴不安地猜测着别人的想法，这大抵就是在乎的表现吧。 一念及此，陆骏远蓦地怔愣了一会儿，原本操作手机的动作也暂停了下来，半晌之后，竟是微微地笑了起来。 在乎，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 他将手机收了起来，从身上背着的书包中掏出平板电脑来，这东西在如今大屏手机都鲜少露面的华国还算个稀罕物，里面已经插上了专门用来上网的流量卡，陆骏远找了个安静的餐厅，点了杯喝的坐了下来，一边查资料，一边继续完善自己的网站推广计划。 从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候机的人群越来越多，群情激奋，而在这个因为消费极高只有寥寥数人光顾的餐厅内，少年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右手边马克杯中的咖啡几乎没动，还冒着丝丝热气，白色的泡沫浮浮沉沉，终于消失不见。 乘客和航空公司的交涉终于得到了解决，在晚点四个小时之后终于顺利登机，陆骏远飞跃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抵达频阳机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钟。 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陆骏远在机场外顺利地招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频阳方言，张口就要两百块钱，“把你送到江坪回来肯定是空车，两百块钱就是要了个往返的油钱，后生你不亏。” 从频阳到江坪一来一回不到一百五十公里，就算如今的油价涨了又涨，也要不了两百块钱这么高，司机这是欺负陆骏远一看是个孩子，不懂行情。 明知道对方是在宰客，但陆骏远想到登机前看到的周嘉怡回复的短信，点头道，“师傅帮我开下后备箱，我好放箱子。” 出租车很快便驶离了机场公路，上了高速，再也不见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在漆黑的夜里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少年一颗悬着的心像是终于落到了胸腔里一般，即便是在遥远的地方长大，饮食和习惯都已和那里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但陆骏远的骨子里，仍旧流淌着这里的血，又或者是因为这里是他妈妈的长眠之地，有着他的朋友，所以唯有在这冬日里北风呼啸的地方，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源于心底的安稳和宁静。 过了午夜十二点已经不能算得上是元宵节了，但往日一过十点街道上几乎店铺全关无人走动的县城，却是灯火通明。 街上还有人在放孔明灯，似乎是一对情侣，男孩子扶着灯身，女孩拿着记号笔在上面写了好几行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祈愿之类的话。 没有人在意风与雪，在孔明灯借着热空气飞上天的那一刻，年轻的女孩和男孩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微小的幸福显露无疑。 或许是因为江坪县还未建起什么高楼大厦的缘故，站在街道上就能看到夜空中的孔明灯越飞越远，陆骏远摸了摸下巴，寻思道：“难道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东西?” 车子很快就离开了那条街，告别了小情侣的欢声和笑语，停在了陆骏远家所在的小区下面，他下车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却突然发现周嘉怡房间的灯还亮着! 30|23.1.1 第32章作业 一串悦耳的铃音响起，周嘉怡手忙脚乱地把手机翻出来。 “你还没睡” 陆骏远发来的信息。 周嘉怡心有所感，下意识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就瞧见陆骏远正在楼下站着呢。 她兴奋地冲对方挥挥手，紧接着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羽绒服套上，悄悄地下了楼。 陆骏远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周嘉怡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逝，他无奈地笑了笑，提起箱子准备上楼，结果刚走了没两步，黑漆漆的楼道里忽然就冲出一个人来。 “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周嘉怡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说话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小，看到陆骏远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才后知后觉地压低了声音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回不来呢，对了，吃过饭了没，饿不饿” 陆骏远摇了摇头，他在机场吃了碗价值百元的面，后来又吃了飞机餐，这会儿是真一点也不饿。 “那你困吗”周嘉怡帮陆骏远提了个包，走在最前面，她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了最大，充当手电筒来用，“这儿你小心啊，台阶上的瓷砖掉了一块，小心摔倒。” 从二楼去往三楼其中一个台阶上瓷砖是掉了，可这已经是年前的事儿了，陆骏远本来就知道，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边走边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叫我帮忙”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陆骏远对周嘉怡的了解，她突然见到自己这么激动，绝对不会是因为两个人十来天没碰面，肯定是有求于他。 果不其然，周嘉怡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嘿嘿笑了两声，才搓了搓手道：“是有点事儿想让你帮忙来着，关键是看你现在困不困。” “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还不困，怎么了”陆骏远问。 整个寒假放了二十来天，周嘉怡除了陆骏远在的时候每天按时做五套卷子，之后除夕一回乡下，彻底玩嗨了，什么寒假作业啊，试卷考题啊都抛诸脑后，直到今天晚上吃完了自己做的汤圆，捧着肚子在沙发上打嗝儿的时候，被李秋梅一句“你明天去学校，今晚把书包整理好”给彻底提醒了过来。 天哪，她的寒假作业还有一半没写完呢! 要说开学前一天晚上赶作业这回事，上辈子的周嘉怡极有心得，学校发的寒假或暑假作业册子，要么借已经做完的同学照抄，要么直接对照后面的答案写。 可那是正常的假期作业，周嘉怡一个补习班的学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福利，她的暑假作业是一套又一套的空白试卷，以及语文老师留下来的五篇读后感。 从晚上八点熬到现在，周嘉怡刷完了三套英语试题，五套数学卷子以及物理化学各两套，将“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d”的理论贯彻到底，大题基本上只答了个大概，只要没有空白的地方就行，现在只剩下需要纯手写的文科试题和三篇读后感。 毕竟这些试卷老师虽然不会一张张批阅，但总会抽查的，她不可能全都交了白卷上去。 “那个什么《大卫·科波菲尔》我根本想不起来都讲了什么内容，还有政治历史的的四套题，全都是大段大段的知识点，也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帮帮忙啦!”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周嘉怡也不想找陆骏远帮忙，她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学期的好学生，十来天的功夫，形象已经全部破灭了! 但作业总不能不做，凭借她一人之力，就算熬上一整个通宵也不可能写完，更何况语文老师指定的书目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想到陆骏远先前还捧着原文书看得津津有味，周嘉怡只能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读后感什么的，对于鹿鹿这样的学霸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对于以前班里的同学在早读或者课余时间抄作业，陆骏远永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干涉不了别人的行为，但不代表他赞成和认可，他甚至觉得，每天靠抄作业应付老师检查的人简直就是在浪费笔墨和光阴，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看着周嘉怡为一堆作业犯愁的表情，他竟然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甚至连自己家都没有回，就帮着她写起作业来。 原本能写一手漂亮的行楷字的陆骏远，这一回写的却是带有周嘉怡典型特征的狗爬字，读后感写了刚两三行，认真抄着政治答案的周嘉怡无意中瞟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地想捂脸。 她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大德，才能让陆骏远帮她把作业写到这种神似的地步啊! 两人围着书桌继续奋战了一个小时，周嘉怡困得直揉眼睛，起身从抽屉里扒拉出一袋速溶咖啡，用热水瓶里的水给自己冲了一杯，又给陆骏远倒了杯水。 “你先去睡吧，剩下的不多了，我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鹿鹿帮她写了两篇读后感，又做了套历史卷子，剩下的作业周嘉怡大概估算了一下速度，觉得再有一个小时自己就能写的差不多，于是催陆骏远去睡觉。 陆骏远没说话，顺手接过她的杯子，喝了口咖啡。 “烫!这是我刚冲的啊!”周嘉怡从他手里抢回了杯子，哭笑不得道：“你就是渴了也不能这么急啊!喏，那儿不是给你倒了杯水嘛，不过也得等晾凉了才能喝。” 陆骏远摸了摸嘴角，道：“舌头好像被烫着了。” “那你还这么淡定”周嘉怡皱着眉，“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 似乎看不太出来什么，但又好像是有一点儿被烫红了的迹象，周嘉怡一手扶着陆骏远的下巴，一边凑近去看。 或许是空气太冷，所以人温热的呼吸显得分外鲜明。 周嘉怡的嘴巴和鼻子正对着陆骏远喉结和下巴，她轻轻一踮脚，温软的唇似乎擦过了陆骏远的下颌。 是错觉吗陆骏远有点儿不自在地想，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略微移开了目光。 可周嘉怡的房间简单的可怜，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除此之外竟然别无他物。 最终陆骏远的视线还是回到了周嘉怡身上，粥粥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长高了一些，如今刚好比他矮一头，周叔叔应该不用再担心她被人嘲笑小矮个儿了吧。 陆骏远胡乱地想着，突然问出声来，“你长高了” 一说话嘴巴必定要动作，周嘉怡忙按住他，道：“别动。” 她看到了陆骏远的舌头上有被烫伤的小豆豆出现，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家里好像有喷的那种西瓜霜，我找来你用用，实在不行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没有西瓜霜的话，找点冰的东西给我含一下就好。”陆骏远在外独立生活，急救常识也懂一点，“你别担心，口腔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的，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话虽如此，周嘉怡到底不放心，让他喷了西瓜霜之后，又从冰箱里找出冷冻的冰块给他，紧张的心这才好不容易松弛了下来。 “行了，你先睡吧，你家还没来得及收拾，睡我床吧。”周嘉怡坐回到了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陆骏远刚想说那是自己喝过的，却又突然意识到那原本就是周嘉怡的杯子，只好噤了声。 他没有去睡觉，而是在一旁帮着周嘉怡将已经写完的作业整理好，便于她明天回学校用。 或许是因为写了太久的作业，又或者是喝了咖啡也没能抵挡住困意，周嘉怡越写越觉得手酸地抬不起来，眼看着剩下几道大题，便捡了几个重点写上去，最终把笔一扔，整个人趴到桌子上，“总算是写完了!” 陆骏远笑，“看你以后还偷不偷懒。” 周嘉怡连连摇头，“这疯狂补作业跟做恶梦似得，我可不想再有下一回。今天还是谢谢你，不过你帮我做的作业我之后会抽空重新做一遍的。” 陆骏远帮她把最后一张试卷收起来，“睡吧，现在三点，明天也不用那么早就出门，起码还能再睡四个钟头。” 电热毯已经把床暖得热乎乎的，周嘉怡脱了羽绒服滚上床就不想再动，可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呢，她坐起身来，“刚说了让你睡我这儿，我去睡沙发。” 陆骏远手长脚长的睡沙发肯定不舒服，再说了人家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理所应当要把床让出来的。 在农村老家的时候，周嘉怡夏天的时候还在平房顶上打过地铺，睡沙发对她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我明天才开学报名，下午去也一样，我回家去睡吧，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换个床单而已。”但是陆骏远却拒绝了她这个提议，尽管周嘉怡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格，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去睡沙发。 不等周嘉怡再说什么，他已经走出了房间，拎起放在客厅的箱子，“你把门关好，早点睡，我回去养精蓄锐，明天去学校还有的忙呢。” 原本他这话是意思是开学之后事情肯定会特别多，但周嘉怡却立刻想到了孙越淼的那件事上去，点头道，“那行，明天早上我让我妈给你留饭。” 31|23.1.1 第33章相像 补习班的学生并没有什么报到注册这些开学必经仪式，周嘉怡一觉睡到七点才醒来，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飞速地刷牙洗脸之后，从桌上抓起一个包子就冲出了家门。 教室里的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周嘉怡算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她前脚刚进门，班主任后脚就跟着过来，直接让他们开始早读，各科课代表趁着这段时间收作业，有和周嘉怡一样假期玩嗨了的，这个时候也不读书，疯狂开始补作业。 她的同桌似乎很不待见别人这样，有前桌的人想借他的卷子过来抄一抄，他直接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人家。 那位同学尴尬不已，只好又问周嘉怡借，周嘉怡倒是借了，不过还是提醒了一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开始写，乱补一通，你别完全照抄啊，不然老师发现了肯定是要找我们麻烦的!” 前桌同学连连点头，回头开始忙碌起来。 周嘉怡的同桌却怒了，他冷哼了一声，“你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知道吗抄抄抄，抄作业能抄出个什么名堂来，指不定明年还要再复读一年，你的作业该不会也是抄出来的吧” 我的作业不是抄出来的，是男神亲自帮我做的呢!周嘉怡暗搓搓地想，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她便没有应声。 同桌以为她是心虚了，怒道：“学习好有什么用，连作业都是抄的，还带坏其他同学，周嘉怡，你让别人抄你的作业，是怕人家要是努力学习成绩就超过你了吧。” 其实说起来，她的这位同桌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有点儿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再加上喜欢把人往坏的方面想，然后加以揣测的指责，不仅班上的同学不怎么喜欢他，就连周嘉怡有时候也想对他说一句，“少年，你的智商真令人着急啊!” 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周嘉怡解释道：“这个事儿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确，抄作业不是个什么好行为，但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如果不交作业肯定要挨骂，严重点老师可能就放弃这个学生了，相较于遥遥无期的将来，他首先得过了现在这个坎吧，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宁愿抄作业，也不愿破罐破摔交空白的卷子上去，难道不正好说明了他本人其实是一个上进努力的人吗” 巧舌如簧，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周嘉怡的，用刘秋梅的话来说，“我们家这丫头啊，嘴忒厉害，歪理一套一套的。” 甭管歪理正理，反正她已经说得同桌是似信非信，想要反驳吧，但又找不到话，干脆扭过头去，也不知他是在思索这个问题，还是在想其他的。 开学的第一天，班里的氛围倒还没有那么紧绷，也许是大家玩了二十几天，还没有从假期模式切换到学习模式，一到下午五点半，放学的铃声刚响起来，大多数人就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准备走人了。 周嘉怡从早上到学校开始就一直惦记着陆骏远的事情，也没有在学校多停留，拿起学习机一边插上耳机一边往外走。 如果有熟悉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周嘉怡的某些动作和陆骏远是越来越像了。 周爸爸和往常一样并不在家，在厨房里忙活的李秋梅听到有人开门，探出头看了一眼，笑起来，“今儿回来的还挺早，先洗手准备等会儿吃饭吧。” 周嘉怡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先进了厨房，看了眼刚揭开盖的锅，又是熟悉的盘子和菜色，不由问道：“妈，咱们家还得吃几顿剩菜剩饭才能把冰箱打扫干净啊” 中国人的习俗，过年的饭菜绝对准备的充足，像周家人待客，先上八道凉菜，四荤四素，俗称“喝酒菜”，等吃得差不多，酒也过三巡之后，还有四道热菜，就着馒头吃，俗称“夹馍菜”，冷热菜之间还要再上甜饭、鸡汤、鱼等菜品，圆桌或者四方桌也最多坐十个人，如何吃得完这些菜。 尽管周嘉怡一再提议做菜要适量，不要浪费，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坚持“菜少了不成样子，有剩菜才好，这叫年年有余。” 余下来的菜怎么办呢，老一辈的人节省惯了，觉得这样好的菜倒掉可惜，自家人吃呗!于是周嘉怡在老家连着吃了五六天的剩菜，回到县城之后还是没逃脱吃剩菜的命运。 “没啦，今天最后一顿。”李秋梅说：“你不是说大鱼大肉吃腻了，我还炒了盘油麦菜。” 周嘉怡笑着凑过去撒娇，抱了她妈一把，才道：“鹿鹿报名回来了没有” “没来咱家呀。”李秋梅摇头，“要不你上楼去看看” 周嘉怡去楼上转了一圈，门是锁着的，可见人并没有回来。她打了个电话给陆骏远，彩铃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八成是在谈什么事情。周嘉怡这样想着，就在犹豫是让她妈给陆骏远留饭还是等人回来一起吃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家，我把《大卫·科波菲尔》放在你们家电视柜上面了，记得看。” 周嘉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视机跟前，果然发现旁边放着本书，光看封面，就已经很有名著的气质了。 既然答应说要把陆骏远帮她做的作业重写一遍，周嘉怡就不会食言而肥，趁着爸爸和鹿鹿都还没回来，干脆先躺在沙发上翻一翻书。 李秋梅端着热好的菜从厨房一出来，就瞧见女儿四仰八叉地躺着，“你就不能好好坐着，躺着看书容易近视知不知道，我看你那眼睛是不想要了!” 周嘉怡闻言坐直了身体，她上辈子用眼习惯不好，度数已经超过了四百度，不戴眼镜几乎和睁眼瞎一样，她最初还觉得戴着眼睛会显得人特别文气，后来才发觉大黑框，厚镜片，无神的眼睛，简直是拉低颜值的必杀技。 重活一回，虽说没有励志成为白富美，但女孩子总归爱美，周嘉怡也不愿意再变成以前那样。 见女儿如此听话，李秋梅满意极了，来回两趟把准备好的午饭全部端了出来，还细心地扣了盘子保持温度，紧接着拿起一边的毛线和钩针忙活起来，她在外面接了个活计，是帮人做毛线钩出来的婴儿鞋，一双能赚个七八块钱。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陆骏远准时准点的回来了。 在客厅看书的周嘉怡听到他的脚步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连忙把他扯到自己的房间，问道：“是因为孙越淼的事儿才回来这么晚吧，怎么样，她答应给你道歉了吗学校呢又怎么说” “你让我先把书包放下呀。”陆骏远无奈地笑，这学期刚发的书全都在包里，用得上用不上的加起来有七八斤重，放下书包之后，肩头轻松了不少，他才道：“她转学了。” “转学谁你说孙越淼吗”周嘉怡又是一连串的问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忍不住说了句“我靠”。 “她这是跑了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跟你道歉就这么走了”周嘉怡咬牙切齿，“那学校呢，什么话也没说就让她把档案转走了” “她爸爸亲自打电话要调的，老师不可能不放。”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孙越淼她爸可以说管着江坪一中所有老师的饭碗，班主任即便是有心偏袒陆骏远，也没有办法。 陆骏远看她生气又发泄不出来鼓着嘴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刚刚回来晚了，就是跟学校在交涉这件事，校长和教导主任已经同意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在全校师生面前帮我澄清那个谣言。” 虽然早就预想到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但真正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周嘉怡比陆骏远这个当事人都还生气，她的性格又很难说出特别恶毒的话，愤愤然道：“连自己担责任都不敢，我诅咒她一辈子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对于陆骏远来说，孙越淼一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在学校出面澄清了这件事之后，陆骏远就没有再把它放在心上，而是一心尝试推广自己的网站，但让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学校里渐渐有人传言说是他仗势欺人，逼着孙越淼转学。 学校虽然没有公开指明诬陷陆骏远的人就是孙越淼，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学校在升旗仪式上特别的讲话，让原本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的人突然又开始关注起来。 人总是习惯性的去袒护弱势的一方，在他们看来，孙越淼告白被拒就已经很可怜了，就算做错了事情，但陆骏远也没有遭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凭什么得理不饶人，竟然逼得一个女孩子不得不转学。 “你们学校的人还真是闲得慌，是不是不用考试不用写作业啊。”周嘉怡从李佳佳嘴里得知之后，说了句这样的话。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陆骏远他们班那个女班长，叫什么……哦，乔月月，她帮着陆骏远说了不少好话，还把孙越淼诬陷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很多同学了，现在说闲话的人也没那么多了。”李佳佳在电话那头解释道。 周嘉怡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唐迦讨论服务器承受能力的陆骏远，觉得他根本没受学校传言的影响。 是啊，这世上说话的人多了，你管不住别人的嘴，不用放在心上的事情，又何必在意呢! 32|23.1.1 第34章转学 北方的春天短得很，几乎在人无所察觉的时候一溜烟地就过去了。 从五月开始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到了六月更甚，下午四五点钟，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透过商店的玻璃门窗，依稀还能看到有人在地上铺了凉席睡觉。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讲台上老师依旧精神饱满的讲课，但学生们却已经纷纷做点头状，周嘉怡用胳膊肘怼了怼同桌，小声提醒，“老师正看你呢，别睡啦!” “我没睡着。”同桌涨红了脸，低声辩解自己刚才只是打了个盹,周嘉怡轻轻笑了声，指了指卷子，“讲的是这个题。” 得益于每天晚上跟陆骏远一起夜跑的结果，周嘉怡几乎每天的睡眠都十分充足，即便是在这样让人昏昏欲睡的环境中仍然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老师几乎是在飞快地将初中三年的知识过一遍，周嘉怡无论是逻辑思维和反应能力都提高了很多，竟然一道题也没有落下。 放学铃声叫醒了不少人，在别的同学讨论着中考前会放几天假的时候，周嘉怡已经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以及箱子。 是的，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即将中考，而在此之前按照惯例他们会有两到三天的假期，那些用过的课本、习题册、试卷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搬回家，大多数人都选择每天带一点儿回家。 周建平今天下午恰好有空，不想自己辛苦的周嘉怡干脆将用不着的东西全部都塞进了箱子，准备一次性全部搬回去。 就在周嘉怡背起书包准备回家的时候，班主任进了教室。 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学生们已经和班主任熟悉极了，喧闹的讨论声只是短暂地停了片刻，便有人忍不住问，“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发准考证” “急着考试”班主任张天齐扶了扶眼镜，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来说一下考试前的安排，明天上午是语文复习时间，下午是数学，后天上午是英语，下午发放考试用品和准考证，我们学校的同学是统一在江坪一中考试的，周五的时候大家可以去看考场。” 看得出周围的同学很激动，也不知是因为临近考试还是好不容易会有四天的假期，周嘉怡也忍不住笑起来，五一过后学校每个星期只有周日下午会放半天假，要不是陆骏远帮她制定了劳逸结合的作息计划，她肯定会被这种没有假期的日子折磨疯的。 “大家可以趁这几天，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多问问代课老师，不要等到考场上遇到了干着急。本来学校是要求给你们做一次考前动员的，但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中考，老师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总之一句话，保持正常发挥，对得起你自己这一年的努力就行。”张天齐多说了几句，让值日的同学把教室后面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擦掉，告诉同学们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写上去，请老师解答，或者在课余和同学一起讨论。 离开教室的时候，校园里的学生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周嘉怡请前桌的男孩子帮忙，和她一起把那个大纸箱抬到了学校门口。 空荡无人的街道，此时已经被穿着校服的学生所占据，周嘉怡看了好几眼，都没有看到周建平的出租车。 “你爸还没过来吗我陪你等等他吧。”大抵是因为有着借作业的情分，前桌同学和周嘉怡的关系不错，觉得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这里不太好，便提出陪她一起等人。 周嘉怡笑了笑，“行，我还没谢谢你帮我把这些书搬出来呢，我请你吃雪糕吧。” 学校外面就有小商店，周嘉怡买了两根雪糕，递给了对方一支。 在学校对面缓缓停下来的出租车上，陆骏远透过车窗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不知怎么的，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对驾驶座的周建平道：“周叔叔，就在这儿停吧，我看见粥粥了，我下车过去叫她。” 学校门口的路不宽，学生又多，周建平原本也没打算过马路，听到这话干脆熄火停车。 陆骏远快步走过来的时候，周嘉怡的雪糕刚拆开，还没来得及吃。 “唉唉唉，周嘉怡，你看那是不是陆骏远”前桌戳了戳周嘉怡的胳膊，他们学校出去的中考状元嘛，到现在还挂在学校的优秀学生公告栏里呢。 周嘉怡一抬头，就瞧见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或者说单从身高来看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了，陆骏远在这小半年里又长高了五公分，如今已经超过一米八了。 “鹿鹿，你回来了，考得怎么样”周嘉怡没顾得上回答前桌同学的问题，朝前走了一步，问道。 陆骏远今天去省城参加一个全国范围内的数学竞赛，由于全校只有他一个人参赛，所以并不是由校方安排来回行程，周建平得知后自告奋勇送他去了频阳市参加考试，接周嘉怡只是回来顺道的事儿。 “应该可以参加决赛。”陆骏远应了一句，看向站在一边的男生，道：“这是你们班同学吗” “嗯，我前桌。”周嘉怡随口应了一声，想起手里的雪糕，朝他面前递了递，“新出的口味，我还没咬，你要不要尝尝” 鬼使神差地，陆骏远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低下头咬了一口，也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弯腰抱起地上的纸箱，道：“走吧，叔叔在路对面等我们。” 需要周嘉怡和前桌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纸箱子，就被陆骏远这么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他身后的少女匆匆和同学道了声别，快步追了上来。 陆骏远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出声提醒：“小心过往的车。” 周嘉怡率先找到自家的车子，打开后备箱，让陆骏远把箱子放了进去。 “对了，说问你呢，差点儿忘了，公司注册的事儿你想好了吗” 前期投入进去了不少钱，但想要真正盈利，以个人的名义当然是行不通的，陆骏远还不满法定年龄，自然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去注册公司，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来做法人。 “当初跟唐迦说好了，他算是技术入股，我爸看不上我这点小东西，我也不想麻烦他，想来想去还是把公司挂在唐迦名下比较好，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他过一段时间放暑假就会来江坪，到时候我会请个专门的□□公司帮忙，有需要出面的，就交给他来办。”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骏远心知想要打造自己的班底，信任是最必不可少的东西。 周嘉怡在这方面帮不上忙，提起这个话题也不过是因为学习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关心网站的发展，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也只是点点头道：“那你这个暑假可有的忙了。” 不止是这个暑假，以后应该会更忙。陆骏远突然发现他爸说的没错，他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知道女儿临近中考，李秋梅最近是变着法的做吃的，奈何天气太热，她弄得那些大鱼大肉周嘉怡根本没有食欲，在餐桌上也只把筷子往摆在中间的“糖腌西红柿”那儿伸。 李秋梅给女儿夹了一块肉，“你多吃点这个，你妈我特意跟着电视上的那美食节目学的，专家说对人身体好，补脑子。”说着又看向陆骏远，“小远也吃点啊，看看阿姨学的怎么样” 陆骏远从善如流地吃了一口，夸奖道：“很好吃，阿姨的手艺本来就很厉害，这道菜真的看不出来是刚学会的。” “得了吧，我妈做的饭你就没说过难吃。”周嘉怡撇撇嘴，转过头认真地对李秋梅说：“妈，真的，我们老师说不要随随便便突然大补，万一肠胃受不了，考试当天拉肚子怎么办你就按平常给我弄点菜就行了。” 李秋梅笑着骂了句“就你事多”，但到底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暗暗决定以后尽量做些爽口开胃的小菜给女儿吃。 周嘉怡吃了一碗白糖西红柿，感觉差不多已经饱了，一扭头却看见陆骏远碗里的饭几乎没怎么动，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天气太热了，你也没什么食欲啊，冰箱里还有西红柿，你要是不想吃饭，就自己去洗两个番茄吃吧。” 陆骏远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的筷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原本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粥粥，叔叔阿姨，我打算下学期转到秦州大学附属中学去读书。秦大附中是秦州省排名第一的示范性高中，是全省师资力量教学设备最好的学校，我这次参加的数学竞赛，一百个人里有一多半都是秦大附中的学生，能考上秦大附中的学生就等同于一脚踏进了重本的门槛里。”一向少言少语的陆骏远铺垫了这么许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叔叔阿姨，粥粥现在的成绩只要中考的时候能够正常发挥，绝对能进江坪一中的实验班或者重点班，但是我觉得她可以尝试去更好的学校，秦大附中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33|23.1.1 第35章中考 对于没有读过大学，几乎一辈子都要在江坪县这么一个小地方度过的周建平夫妇来说，除了京大华大这样的知名学府，能说得上名字的大学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就跟后世网上流传的“我小时候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我将来是上京大好，还是华大好”的段子一样，眼界有时候的确会阻碍一个人的思想。 不过秦州大学他们还是知道的，毕竟这是秦州省最好的大学之一，那可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名号的。 但听到陆骏远的话，周建平夫妇俩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来，反而是皱了皱眉，疑惑而又不敢相信地说：“怡怡她不行吧，这个什么秦大附中这么好，怡怡要去那里上学，估计就算是交一大笔赞助费人家也不一定要吧。”毕竟女儿去年中考可是连江坪一中都没有考上，江坪县才多少人，整个频阳市又多少人，不是周建平信不过周嘉怡，而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女儿就没有那个本事，他对女儿最大的期盼也不过就是考上二本大学，毕业找个工作能自给自足，不用像他们村的其他同龄人辍学打工或者回家种地。 “怡怡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理科和英语是差一些，不过考前再做做突击，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相较于周父周母来说，陆骏远对周嘉怡的学习情况了若指掌，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并非无的放矢，“叔叔阿姨，你们想想，矮子里面拔将军是没有什么用的，想要学到真本事，还是要往更高的地方走。” 这话是陆博毅以前用来劝说自己的，陆骏远当时颇有几分不以为然，没想到自己还真有用上这话的一天。 大抵是局限于眼界的缘故，周建平夫妇俩并不是多么有主见的人，在以往的某些小事上，他们常常会选择听从陆骏远的建议，但一旦遇到大事，他们更多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 事关女儿人生走向的问题，周建平当然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他说：“现在还没考试呢，也别给怡怡太大的压力，成绩出来了，该上什么学校上什么学校，你说的那个秦大附中，她要是能考上，也想去，我不拦着。” 这话从某种程度，也算是给了一个准信，周嘉怡笑了笑，“您还别信不过我，指不定我就考上了呢，到时候您可别反悔。” 秦大附中那么好的学校，她想都没有想过，她对这所学校的印象紧紧停留在上辈子老师说过全江坪县只有两个人考上以及偶尔坐车会路过的公交站牌名称。 可一旦假设有了这种可能性之后，对比江坪一中和秦大附中，选择哪个几乎是不用再思索的，晚上夜跑的时候，她很认真地问陆骏远，“你觉得我真的能考上秦大附中” 尽管现在周嘉怡每次月考的成绩，几乎可以很稳定地拿到全校前三，但她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对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秦大附中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的。 陆骏远也说了实话，“上重点班有点儿困难，普通班的话，我还是有点把握的。我是担心叔叔阿姨觉得你现在小，不放心你去外地上学。” 周嘉怡心里有了谱，笑道，“放心，如果我能去，我肯定会说服他们的。” 中考前的最后一堂课，大家几乎没有心思再看书，就连周嘉怡的同桌也收拾好了最后几沓卷子，伸长了脖子等着班主任张天齐过来做考试前最后的安排。 周嘉怡在听英语录音，这是陆骏远帮她押得几道英语作文题，她打算全部背下来。 发放了准考证和考试用品之后，张天齐又让班长统计了所有人的家长电话，“考完大概二十天左右成绩就出来了，你们是补习生，以前的档案已经作废了，所以还是要来学校重新领取毕业证和档案，到时候老师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离考试还有三天时间，周嘉怡除了定时定点地复习几个考试要点外，已经不怎么做题了。她回想不起来自己上辈子第一次中考时的情形，但这一次已经十分淡定。 倒是李秋梅紧张地不得了，勒令周建平这两天不要去跑车，专门负责接送周嘉怡。 “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第一回考了，再说了，个个都车接车送的，一中门口才多大点地方啊，到时候倒个车掉个头都麻烦，万一堵车更浪费时间，人家迟到三十分钟可就不让进考场了，我骑自行车过去就行了。”周嘉怡觉得麻烦，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李秋梅还是不放心，“那要不我骑车带你过去” 自打他们家搬到城里来，周嘉怡就没怎么见她妈骑过单车了，真要让她带，自己还不放心呢，她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帮她削铅笔的陆骏远，说，“我让鹿鹿送我吧，反正我们在他们学校考试，到时候他们放假。” “你也不看看人家小远有没有时间，什么事都要找……”李秋梅也知道自己“车技”不行，可又觉得总麻烦陆骏远不好。 “阿姨，我去吧。”陆骏远站起身，把削好的2b铅笔塞到周嘉怡手里，“您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去年我中考，还是叔叔送的我呢。” 李秋梅一想也是，只好点头道，“那行，就辛苦了你，等考完试，阿姨带你和怡怡去游乐园玩。” “我们又不是小学生了。”周嘉怡笑起来，“不过我还真的有出去玩的打算，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去哪儿吧。” 考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考场是昨天就过来看过的，门口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将原本不算宽敞的街道占据地熙熙攘攘，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办法骑车通过，周嘉怡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拿了装着文具的透明文件袋，“就几步路，我走过去，你先回去吧，天气热，你别傻乎乎的在外面等，我早上11点考完，记得时间，也别来太早了，到时候人太多，找不着我的话就在农行对面的奶茶店门口见。” 考试的时候不允许带手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周嘉怡才会这么说。 陆骏远笑了笑，冲她摆摆手，说了句“考试顺利”率先掉转了车头，周嘉怡笑了笑，拿好东西直接走向考场，自信而又坚定。 转身离开的陆骏远并没有按照周嘉怡所说的那样直接回去，而是去了离一中并不远的豪庭酒店。 肖寒临这个暑假依旧在自家酒店苦逼的打工，接到陆骏远的电话之后从大堂出来，刚巧看到陆骏远把自行车停在门口，笑着调侃道，“你可真行，旁边停的可都是大奔奥迪，你倒好，来个两个轮的。” 陆骏远没理会他的调侃，问，“你们这儿应该有带电脑的房间吧，给我开一间。”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来。 “喂，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肖寒临拍了下他的肩，“不就是玩个电脑嘛，开什么房，显摆你有钱是不是” 如果只是为了上网，去网吧更方便吧。肖寒临暗暗吐槽了一句，随即又想到每年中考高考的时候全县的网吧都处于关闭状态，也就了然了直到肖寒临看到陆骏远拿着个u盘，把新做好的东西上传到数据库之后，不由瞪大了眼睛，“哥们，你玩得还挺高端啊!” 陆骏远大概解释了一下，又让肖寒临注册了个账号试用了一下简博网上的各种功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那个笔记本弄这些东西不太方便，今天下午，还有明天我可能都会过来。”陆骏远不怎么想占他的便宜，“我还是给钱吧，你们这里房间一天也要三五百吧” “你非要给钱我也没辙，不过要不了那么多，哥们给你打个内部折，一天一百。”他见陆骏远起身准备往外走，忙道：“也别这么急着给钱啊，你先给我说说这网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自己个儿的” “我有点儿事。”陆骏远简单地把网站情况说了说，扔下一句话就下了楼。 肖寒临在楼上看到他骑着单车去的方向，再联系他早上过来的时间，忽然就琢磨过来了味。 因为和肖寒临说话浪费了一点儿时间，陆骏远生怕自己过去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路上是骑的飞快，紧赶慢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学生才陆陆续续从考场里出来。 大门一开，学生们全都涌了出来，还真像周嘉怡所说的那样，想从这里头找出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骏远在奶茶店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周嘉怡从人群中走过来。 “刚到还是等一会儿了”陆骏远在人群中永远都属于发光体，周嘉怡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问道。 “上车。”陆骏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腿跨坐上车，单脚撑在地上，示意周嘉怡上车。 “也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周嘉怡坐上后座，等到陆骏远骑得非常平稳之后才笑着问，不等对方说话又继续道，“今年的语文题真的特别简单，之前我还怕考到不熟的古诗词，幸好没有，阅读题竟然是《白杨礼赞》，不知道是不是出题的老师懒得找其他文章，直接从教材里选了一篇，我估计不少人都要笑醒了，总体来说可能还是靠作文拉开一些分，有两个选题，我选了议论文，用了些典故还有名人名言，应该会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相较于记叙文，有套路可循的议论文当然更容易写出彩，这个道理还是陆骏远告诉她的。 “考得不错就行，不影响下午的考试的心情。”骑车的少年微微笑了笑，“也不用这么在意，我之前就说了，你只要正常发挥，就绝对没问题的。” 周嘉怡嗯了一声，回家吃完饭还小睡了一会儿。 之后的一天半时间里，陆骏远每次把周嘉怡送到考场，然后就去肖寒临在自家酒店为他预留的房间里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34|23.1.1 第36章结束 最后一门考得是英语，结束的要比前一天早一个小时，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等候在考场外面的学生家长都各自找了地方乘凉，陆骏远到奶茶店门口的时候，台阶上坐了不少人。 陆骏远长得白白净净的，特别招叔叔阿姨辈的喜欢，他在太阳底下站了还没有两分钟，一个台阶上的阿姨就招呼他，“小伙子，来，我这儿还有位儿，给你张报纸，坐这儿吧。” 陆骏远笑着道了声谢，“不用了，考试就快结束了，估计再有个几分钟人就能出来了。” “是你家里人考试吧，真是个好哥哥。”那位阿姨夸奖，“不像我们家老大，皮得很，说什么天气热要在家里打游戏。” 陆骏远没有解释，只是微微笑了笑，阿姨显然是个健谈的人，以为陆骏远性格腼腆不爱说话，继续说道：“小伙子家是县城里的吧，我是从三水镇来的，我们家丫头学习成绩可好嘞，老师说她今年发挥的好，能上江坪一中的重点班呢！” 阿姨身旁也坐着个家长模样的男人，插话道：“那你可有福了，我们家那个小子不听话，成绩时好时坏的，我还真是怕他这一回考不上咧。” “要对孩子有点信心嘛！”阿姨笑道，“对了，小伙子，你还在上高中吧，哪个学校的？” 陆骏远回答，“江坪一中。” “那可好呀！我女儿可能就跟你是同学啦！”阿姨看上去跟高兴，紧接着问，“你今年读高几啊，哪个班？” 陆骏远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回答，没想到阿姨突然站了起来，“学校大门开了，考试结束了！” 坐在台阶上休息的家长们此刻几乎全部都站了起来，就连陆骏远也朝学校大门处张望。 不多时，同他们搭话的那个父亲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冲远处挥挥手，“一统，这儿！” 儿子大抵是听见了父亲的叫声，顿下脚步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人在这边站着，也激动地挥了挥手。 不过他过来之后，看到陆骏远笑着同父亲道别倒是诧异不已，低声问，“爸，您跟陆骏远认识？” “陆骏远，谁啊？” “就是刚跟你们在一起站着那个男生，去年咱们县的中考状元。”男孩子说道。 父亲拍了拍儿子的头，笑道，“我可不认识，不过刚听那孩子说自己是江坪一中的，你要是这回考得好，就跟状元是校友啦！” 关于别人对自己的讨论论骏远是丝毫不知，他接到周嘉怡之后，两个人直接回了家。 李秋梅这回可真是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来犒赏女儿，原本一直食欲不振的周嘉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完了，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吃得还挺香。 “作文是让写一个关于环保的，之前背的题里面没有靠得上边的，我就自己写了，把一些常用的语法放进去了，对了，我好像用了几个超纲的词汇，不知道写没写对。”迄今为止，周嘉怡的英文水平虽然提升了一大截，但也仅限于应付考试，中国式英语的翻译习惯还是没有完全改过来，某些长一点的词汇字母顺序偶尔会出错，但好在有陆骏远盯着，已经算是改善的不错了。 握笔奋战了整整两天，周嘉怡累得不行，吃完饭跟父母说了几句话，又陪他们看了会儿电视，不到八点钟就回到房间去睡觉了，陆骏远本来是想跟她说，唐迦已经定了下周到频阳的机票，结果一开房门见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只好悄悄关上门。 这一睡就睡到到了一大早。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周嘉怡醒了一次，下意识地坐起身准备换衣服上学，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短袖，迷迷糊糊地脑袋想了会儿，得出“哦，考完试了”的结论，连衣服也没换，继续倒头再睡。 最终，周嘉怡是被饿醒的。 她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指针即将指向十点，终于揉了揉眼睛，十分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太久没有睡懒觉了啊，浑身酸痛。周嘉怡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家里没有人，周建平应该是出车去了，李秋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不在家，周嘉怡翻了半天除了盘咸菜，没找到其他现成能吃的东西，下意识地看了眼流理台。 电磁炉旁边的锅是盖着的，周嘉怡解开一看，里面的箅子上放着一碗红豆稀饭和两个包子。 “我妈真是个好人！”周嘉怡给自己老妈发了张好人卡，也不顾自己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先啃了个包子。 吃得差不多之后，周嘉怡才去洗澡换衣服，上楼去找陆骏远。 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没人应声，她在门口愣了好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掏出手机一看，心道，原来今天是周一啊，鹿鹿他还没放暑假。 周嘉怡回到家，把自己吃完饭的锅和碗洗了，然后无所事事从客厅转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失笑道，“怎么突然觉得不上学还挺无聊的呢！” 正当周嘉怡琢磨着要不要去报几个什么兴趣班充实一下自己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接起来一听才知道是刘秋梅。 “睡起来了？我在你爷爷奶奶这儿，家里头有点儿事，估计得下午才能回来，小远和你爸都是十二点回来吃饭，咱们家冰箱里有菜，你看着随便给弄点什么。” “家里有什么事儿？是我爷爷奶奶怎么了吗？”周嘉怡担心老人的身体状况，问道。 “你爷爷奶奶好着呢，能有什么大事。”李秋梅不欲多说，敷衍了两句，又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弄，妈的床上枕头下面放了些零钱，你去外面买点熟食凉菜，给他们热几个馒头也行。” 周嘉怡将做饭的事儿应了下来，她手劲儿小，和面对她来说是个大难题，上辈子长到成年都没学会，这辈子身为一个小萝莉自然更不可能，在冰箱里翻了翻，于是决定炒个土豆丝，一个西红柿炒蛋，再做个豆角烧茄子。 都是些家常菜，毕竟再难点的，她也不会了。 炒菜是用来就米饭的，周建平和李秋梅都是典型爱吃面的北方人，家里可能一年到头吃米饭的日子屈指可数，但自从陆骏远加入周家人的就餐之后，米饭改成了隔天吃一次。 曾经做过北漂一族的优势立刻凸显了出来，周嘉怡先淘米蒸饭，在等饭熟的过程中，开始洗菜切菜，一切都准备就绪，掐着点在周建平和陆骏远进门前的前十五分钟将菜下了锅。 临近期末，一整个学期都在忙活网站的陆骏远终于把心思放回到了学习上，上次他说要转学，是因为江坪现在拥有自己私人电脑的人并不多，他的网站在这里很难彻底推广开来，而选择秦大附中，则是因为他参加数学竞赛时，遇到的指导老师觉得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希望他能够去秦大附中读书。 周嘉怡能在江坪一中和秦大附中之间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陆骏远当然也一样，但想要上秦大附中光有老师的推荐还不行，需要他本身的成绩作为依据，陆骏远虽然自信没什么问题，但出于性格的谨慎还是打算这半个月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他可不希望到时候粥粥考上了秦大附中，自己却惨遭滑铁卢。 门被打开的时候，周嘉怡刚好炒完第三个菜，加上冰箱里的那一碟咸菜，刚好凑够四个。 “诶，今天你比我爸早哦。”周嘉怡抬眼看到陆骏远，笑了笑，催促他去洗手。 “我今天还上楼去找你了，睡得迷迷糊糊，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才发现今天周一。”周嘉怡解下围裙挂在厨房门后的挂钩上，说起自己早上犯的蠢，也是笑意盈盈，“对了，今天才假期第一天，我就觉得有点儿无聊了，你说我要不要报个什么夏令营或者兴趣班之类的东西，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学个绘画什么的，以后也算个特长。” 陆骏远帮她从橱柜里拿了碗，说，“也可以啊，不过我放暑假打算去频阳，唐迦他下周会过来，公司的很多事情都要提上日程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这一招以退为进显然是出于对周嘉怡的了解，如果他说你可以二选一，周嘉怡说不定还会纠结一下，但他这种不动声色的邀请，反而让周嘉怡兴趣大增。 想到要去频阳，周嘉怡忽然想起过年的时候在频阳看到的破旧巷子，完全把什么兴趣班夏令营抛诸脑后，等她靠着拆迁发了财，想学什么不行啊，于是一口答应，“好啊，反正我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 周爸爸进门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把放假之后的所有安排商量好了，甚至周嘉怡已经提出她可以先在网上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到时候租下来办公或者住家。 “今天菜这么多？你妈呢？”周建平没看到妻子的身影，随口问了句。 “说是有事，回爷爷奶奶那边了。”周嘉怡给每个人舀了一碗饭，邀功道：“今天的饭菜都是我做的。” 周建平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夸了女儿一句，又问道：“你妈说了是什么事没有？” “没说呢，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周嘉怡觉得她爸神色不对，心里有些担心。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周建平摇了摇头，尽管勉强掩饰，但他紧皱着的眉头，深沉的目光以及比平时快了数倍的吃饭速度，都表明肯定有事。 放下饭碗，周建平甚至连洗个手的功夫都没有，从桌上拿了车钥匙直接出门。 “我觉得我爸不对劲，我妈也是，她在我爷爷奶奶那儿做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周嘉怡回忆起一个小时前李秋梅的电话， 周嘉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跟陆骏远说了声让他吃完饭把碗泡起来等她回来洗之后，追下楼去。 果不其然，周建平的车子出了小区的门，直奔村里去，周嘉怡两条腿哪里追的上四个轮子，摸了摸口袋还有十几块钱，干脆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跟了过去。 35|23.1.1 第37章家事 出租车是不进村子里去的，幸而周家住的离村口不远，周嘉怡走了大约十分钟，就看到了周建平停在路边的车。 街上有不少人，有的在自家门口坐着或站着，有的似乎是站在周家门口，周嘉怡隐约还听见了她妈妈李秋梅的声音。 周嘉怡一走近，围着的人都给她让出一条道来，谁都知道周家丫头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说话才不管你是大人长辈，你说一句她能顶嘴十句，可不好惹。当然，也有人让路纯粹是因为想看戏。 地上坐着个人，看上去比周嘉怡的爷爷年纪还要大一些，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周建平站在一边，正在同他说话。 周嘉怡的姑妈周建芳似乎是在抹眼泪，李秋梅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她的女儿许悄悄，看见周嘉怡回来惊讶地皱了皱眉，“怡怡，你过来。” “怡怡，你怎么回来了？”周建平一听这话抬起头，皱着眉问，显然是很不想让女儿知道家里的一些事。 “我回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事儿。”周嘉怡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地上的人明显是撒泼打赖的，于是问：“爸，这人是谁啊？” 就是这个问句，戳痛了坐在地上的老头，他非常不满地斥责道，“周建平，你们老周家是怎么管教孩子的，故意的还是怎么着，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们家怡怡记性不好吧？” 周嘉怡扶额，敢情还是个认识的？可她怎么就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呢？ 她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目光落在周建芳身上的时候，忽然想了起来，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她表姐许悄悄的爷爷。 周嘉怡依稀记得，她上初一那年，许悄悄的爸爸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出了事，家里只剩下许爷爷、周建芳和刚上高一的许悄悄。这么住着总归不方便，偶尔还会惹来一些不干不净的闲话，周建芳就带着女儿搬回了娘家住，每个月定时回去给老人换洗被褥，打扫院子，添置些东西。 农村人大多以种地为生，周建芳本就没什么积蓄，搬回娘家之后等同于断了收入来源，原本工地是给赔了不少钱的，但许爷爷说是儿子的买命钱要留着给孙女上大学用，怕周建芳拿了去改嫁，不肯给，周建芳也没有要，因为还要供养女儿上学，就在离村子不远的玻璃厂上班。 农村家家户户挨得近，一家有事情，尤其是在门口闹开来的，整条街都会出来看热闹，不光看，还会议论。也正是这些人的议论，让周嘉怡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 周建芳守了三年寡，按照农村的说法，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丈夫了，有人见她手脚勤快，人也和气，虽然带着个孩子吧，但许悄悄今年高三毕业就要上大学了，没几年就能工作，便起了给她介绍对象的心思。 总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虽然弟弟弟媳妇没有说什么，但对于周建芳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回来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不排斥再婚，加上女儿也支持，就在村里人的介绍下相了几次亲。 这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许爷爷的耳朵里，他觉得周建芳带着女儿一改嫁，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了，就跑到周家来闹了。 周嘉怡上辈子在梅镇读高中，这会儿还没有放暑假，家里人又有心瞒着，自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记得，直到她重生前，姑妈都没有改嫁，随着表姐考上频阳市的一所大学之后，她就跟着一起去了那里打工，因为没有学历又上了年纪，只能做保姆和保洁之类的工作，非常辛苦，大概是积劳成疾的缘故，后来还生过几场大病。 姑妈是个好人，上辈子李秋梅生病住院的时候，她明明没有什么钱，却还是把自己攒下来的钱全部拿了出来，还亲力亲为地在医院照顾。就凭着这一点，周嘉怡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帮着姑妈。 “爸，妈，在门口站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不累吗？咱进屋歇一会儿，喝口水吧。”周嘉怡当然不会正面和许老头杠上，她笑了笑，拽了正在解释的周建平一把，又笑嘻嘻地和许悄悄说话，“悄悄姐，你们高考分数什么时候出来呀？” 来闹事的毕竟是自己的爷爷，他这么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打滚撒泼，这么多人围观着，许悄悄也觉得十分尴尬，被周嘉怡这么一笑一问，倒是缓了过来，说了句“估计就这几天了。”” 周建平觉得把人晾在外头不好，但女儿扯着自己不放，只好低声道：“怡怡，你先进屋，外头的事儿，我和你妈会处理的。” “是您听我的才对，外面这事儿啊，咱们不需要处理。”周嘉怡笑了笑，对许老头道：“您要是实在家里没有凳子啊，木板床这些东西，我们家门口的空地，您想坐就坐，想躺就躺，我们绝对不拦着。” “你们听听！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小丫头就这么欺负人，还敢说不是大人教的，你们老周家是不是看老头子我孤单单一个人好欺负，就这么祸害人啊！”许老头的右手在地上不停地锤，颇有几分哭天喊地的架势。 “诶？”周嘉怡疑惑道，“您知道王法呀？那我还真要跟您说道说道了，您说我姑妈要赡养您，那才是没王法的事情呢！我告诉您吧，儿媳妇是是没有法定义务赡养老人的。” “你这是胡说八道，十里八乡有哪家的儿媳妇敢不养老人的！”许老头指着周建芳，“她要是敢改嫁，我就上法院告她去！” “您去呗，您一去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周嘉怡笑，“您知不知道干涉婚姻自由是违法的，就您现在这行为，我还真替您担心呢！” 许老头知道周家的丫头嘴巴利，但真正被呛得哑口无言还是第一回，他瞪着一双眼睛，愤怒地看向周嘉怡。 重生过的周嘉怡，吵架的段数早就从强词夺理升级成了句句是理，只见她笑了笑，“对了，还忘记跟您说，我姨夫去世之后留下的财产，我姑妈和悄悄姐都是有继承权的，当初是赔了多少钱来着？您不是全揽自己口袋里了，咱是不是先把这钱分了，再谈赡养的问题比较好呢？” 许老头一听这话，心虚地不敢再看周嘉怡，从地上爬了起来，问许悄悄，“悄悄啊，我的乖孙女哟，爷爷这都是为了你好，这有了后爹就有后妈，爷爷是怕你妈改嫁之后你会受苦啊！” 许悄悄也不是个小姑娘了，自从父亲死后，人情冷暖她见识过太多，于是态度十分鲜明地说道：“爷爷，我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她自己的事，我不会也不能干涉。” 许老头没想到孙女竟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气得不行，指着许悄悄的鼻子骂她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行啦，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咱们两家都几年没来往过了，就别再这个时候攀亲戚讲交情了。”农村说的“来往”，是指逢年过节亲戚之间的相互走动，自从周建芳回了娘家住，这来往自然而然的便断了。 许老头还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再撒泼打滚吧，人家似乎也不吃这一套，他只好愤愤然道：“我还会再来的！” 这话让周嘉怡不禁想起了几年后某部热播的国产动画片中的经典台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村人们各自回家，周嘉怡拉着表姐的手，催促着家里人进屋。 “怡怡，你说我不用赡养老人是真的吗？”周建芳每个月省吃俭用，除了给女儿生活费之外，还要给许老头一些钱。 “我说的都是真的。”周嘉怡认真地说：“你不信让悄悄姐姐上网查一查，不光是你，还有悄悄姐，她爷爷没有对悄悄姐尽抚养义务，悄悄姐也不用赡养他，我刚刚说的遗产继承问题，你要是真的去法院告他，肯定能胜诉。” “就不用上法院了吧。”周建芳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钱我不要了，只盼着他不要再来，得亏悄悄已经高考完了，不然多影响孩子啊！” “他来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担心啊，你要是再结婚，他跑到人家家里去闹。”李秋梅皱着眉说。 周建芳倒是想得开，“又不是急着结婚，现在也没合适的人，我想着等悄悄报完志愿拿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之后，跟着她去频阳打工，大学可不比高中，一年学费就是不少钱，我得给悄悄攒着。” 一家人对她这个想法倒没有表示出不赞同，李秋梅还问了许悄悄都报了哪些学校，说是等开学可以让周建平送她们母女俩去。 既然姑妈改嫁的念头也不是那么坚定，周嘉怡生出一个新的想法来，不过，她还得跟鹿鹿商量商量再说。 “让你姑妈帮忙做饭？”陆骏远之前和周嘉怡提过，他们两个人如果去秦大附中上学的话，势必要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到时候可能要请个阿姨做饭，原本他是打算请钟点工的，毕竟他不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不过，听到这话之后他仔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我给她在附近租个房子住吧。” 周嘉怡后知后觉地猜测到了陆骏远的心思，有点儿抱歉地说：“我考虑的不太周全，我还没跟姑妈说这件事呢，你不用太勉强，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陆骏远肯定是一口就回绝了，但既然考虑过后答应，必然也有自己的理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我可是资本家，到时候不仅要辛苦你姑妈给我们做饭，公司的员工伙食也要她负责，帮忙租个房子不亏。”更为重要的是，有个长辈跟着，周爸周妈才放心让粥粥跟着自己一起去频阳上学啊。 陆骏远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果不其然，他期末考试结束后，周建平和李秋梅对于他和周嘉怡要去频阳的事儿并没有提出反对。 36|23.1.1 第38章房子 频阳和他们过年前来时并无什么太大的不同，非要说出点什么来，大概是冬天来时寒风刺骨，夏天却又热得能把人晒化了。 看到满大街打着遮阳伞的各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周建芳咋舌，“频阳人都是这样的吗？大夏天又没下雨，打个伞走在路上，他们都不觉得怪吗？” “妈，人家这是怕晒黑了，这个伞是用来遮太阳防紫外线的，不是下雨打的那种伞。”许悄悄好歹也是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知道的肯定比周建芳多一些，她笑了笑，“你看人家城里人比咱们显得年轻好看，就是因为在这方面精细些。” 现在还是先报志愿再公布录取分数的流程，许悄悄前两天的高考分数下来了，第一志愿铁定是能考上的，这一回干脆跟着周嘉怡他们一起来了频阳，打算找个暑假工先赚点学费。 陆骏远没吭声，在路边找了个便利店，买了三把遮阳伞。 周建芳连连摆手，“你们小孩子才用得着这个，我都这么大年纪，在地里做农活早就晒黑了，再怎么遮阳也白不回来了，你们三个娃娃，一人一把，这不是正好吗？对了，小陆啊，你这个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吧。” 周建芳说着话，就要从挎包里掏钱，周嘉怡忙拦住她，“您别给了，鹿鹿他买伞不是为了让你破费的，等我们安顿下来，您给我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周建芳坚持要给钱，“你们学生娃娃能有几个钱，还不都是花爹妈的，我可不占这个便宜。” “鹿鹿自己开公司呢，一把伞真不算什么。”周嘉怡笑着说，“您就当打乡绅土豪，对吧，土豪？” 陆骏远和周家人亲近惯了，对周建芳母女俩自然也会照顾一二，点头道，“阿姨，您不用客气，以后我和粥粥要麻烦您的地方多着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建芳只好把钱放了回去。 一行四人安顿在酒店里。 到地方的时候，周建芳觉得不太妥，低声问周嘉怡，“怡怡，这里住一晚上得不少钱吧，我们刚下车的时候，在客运站附近不少有许多小旅馆，30块钱一晚上，要不我和悄悄住那里去吧。” 这是穷苦养出来的习惯，就像周嘉怡上辈子能忍受和别人合租，没有坐过飞机一样，她实在太能理解周建芳的想法了，但生活总会有点不同，她没想过去干涉任何人的人生，但在此之外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又何妨呢。 “姑妈，订房间的时候都已经给过钱了，你不住他们也不会退钱给咱们，还不是白白浪费了。”周嘉怡笑了笑，“咱们也就能享受几天功夫，等到租好房子，咱们有地方住了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呢。” 来之前周嘉怡在网上看了好些天的房子，倒还真找到几套合适的，离秦大附中不远，周围商场、超市、车站、银行等基础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公园，能满足陆骏远和周嘉怡夜跑的需求。 几个人在酒店安顿好之后，歇了一会儿又吃了顿饭，这才约了中介去看房子。 要说上辈子周嘉怡挑房子，从来不考虑地段和配套设施，甚至房子装修这些也不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她看中的只有一个，便宜。 刚毕业工作的时候，她住过频阳的城中村，去了帝都之后，睡过地下室，还跟别人合租过，不论在哪里租房子，房产中介的门她都没进过。但是和陆骏远一起租房子，她当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将就，选择的几套都是新建没几年的小区住宅，安保和绿化都很不错，当然，价格也很漂亮。 看了几家，最终他们选择了一个带阳台的三室一厅。主卧自然而然归了陆骏远，次卧是周嘉怡的，余下的一个房间，他们打算改造成书房，到时候不管是写作业还是在家里办公都非常方便。 周建芳觉得没有必要住的那么好，但碍于人家的确是不差这个钱，她也不好说陆骏远的不是，只好私下里把周嘉怡叫出去，劝说她不要给父母增加负担。 “姑妈，这房子一个月还不到两千块，已经算是很便宜了。”周嘉怡想到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个家具齐全的单间要价都是两千，颇为哭笑不得地说，“我在鹿鹿的那个公司有股份，就相当于我们俩是合伙人，这房租就当提前预支我的分红，到时候每个月的开支我都会记账的，哎呀，这个我跟您解释不清楚，反正来之前我们跟我爸我妈都已经商量好了，这房子不用他们掏钱。” 弟弟和弟媳妇都是稳妥的人，他们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不过周建芳觉得侄女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等到周嘉怡和陆骏远搬进自己租的房子之后，周建芳带着许悄悄也找到了落脚之处。 原本陆骏远想帮她们在附近一个稍微老旧些的小区里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但还是被周建芳婉拒了，她连中介也没找，和女儿两个人在街上一家一家的打听，终于在离周嘉怡他们住处一站路的地方，找到了一条巷子里正在出租的民居。 地方是稍微脏乱了些，房子也有些破旧，但好处是距离周嘉怡他们的住处和学校不远，还带着个小院子，屋里家具齐全，周建芳问了价格之后，和女儿商量了一番就决定租下来。 签合同的时候周嘉怡和陆骏远也跟着过去了，不过在周嘉怡眼中，这房子哪是她表姐口中的一座旧房子，简直是埋着金银财宝的大宝藏，当下便问房主有没有卖房子的打算。 正在签字的房东手抖了一下，问，“你们不是租房子吗？怎么又变成买房子了？” “是想买来着，我姑妈她打算在频阳长期定居，要是有合适的，肯定就买下来了，这不是没找着嘛！”不等周建芳开口，周嘉怡便笑着说，“房东您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们介绍一下？” 房东闻言干脆将手里的a4纸合同卷了起来，“你们算是问对人了，还真有这么一套房，不过面积比我这里要大一些，是个小二楼，环境还行，之前的住户好像是开公司的，楼上住人，楼下办公，屋主现在家里有点儿事，急等着钱用，你们要是真想买的话，我带你过去看看。” 什么叫瞌睡来了就有枕头，这回不光是周嘉怡，就连陆骏远也有点儿感兴趣了。 房子的确如房东所言，有两层，面积也大，下面三个房间和一个大客厅，上面有五间房，外头还带着一个大院子。这个房子的位置更临近巷子外的正街，整体占地面积算下来近200平方，周嘉怡一眼就看中了，问了问价格，房主大概看他们不像是能买得起房子的，张口就要了三十万。 这价格不可谓不贵，要知道，现在频阳市地段不错的小区，才买两三千一平，这里地方虽然大，但房子是八十年代建起来的，按市价来说，也就是二十万左右。 三十万也好，二十万也罢，都不是周嘉怡能拿得出来的，她知道这里以后将会成为频阳市的中心，在她读大学的时候，市政府都已经从中心城区搬到了这里来，尤其是在通了地铁之后，这里的房价更是已经涨到了八千以上。 真要放弃这么一块眼前的大肥肉，周嘉怡心里都实在是难受的慌，她大约算了算家里的积蓄，觉得向亲戚朋友借一些，再找银行贷一部分款，差不多就能凑够二十万，哪怕是买不到这套房，她是重生的，想要靠拆迁发一笔财还不简单？ 电话打给周建平，一向对她千依百顺的父亲这回却是说什么也不答应，李秋梅更是骂她出去了两天自以为涨了见识就异想天开，周嘉怡心塞不已，强忍着心中的急切，和他们仔细地解释，频阳市的未来规划是如何对这块地未来的升值空间产生影响的，他们现在借钱和贷款，三年内能获得多大的回报。 周建平和李秋梅哪里会理会女儿这些心思，别说他们听不懂这些什么城市规划，就算能听懂，他们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孩子说得话。 反而是在周嘉怡打电话时听了个囫囵吞枣地陆骏远问，“你真的觉得这里未来会拆迁？房子会升值？” 他知道频阳正在发展，但一个城市的变革，大多是由内而外的，秦大附中的位置不算城市中心区域，周嘉怡看中的要那套房子已经属于城北，再往北就是荒凉的城郊，任谁也不会觉得在三年内就会产生巨大的开发价值。 “不止是拆迁的问题，频阳从城南到城北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每天有多堵车，你这两天也不是没看到，如果说要通地铁，最先修建的，势必是城南到城北这一段，据说北郊今年高铁站要开工了，到时候从市区到高铁站，势必是要通地铁的，一旦通了地铁，这条线路周围的房价都会水涨船高，你们家是做房地产的，你应该清楚这其中的价值！”周嘉怡一口气解释了许多。 相较于父母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陆骏远显然态度认真了许多，他低头思索了半晌，终于道：“一共需要二十万，我可以借给你。” 37|23.1.1 第39章心动 二十万说借就借，就算知道陆骏远很有钱，周嘉怡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她有心想问陆骏远到底有多少钱的家底，但到底不好打听的那么仔细，而且以她对鹿鹿的了解，他这段时间为了弄网站花了不少积蓄，现在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你的钱都投在网站上了，哪里来的钱借我？就算你有那个钱，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能还上？” 二十万，在上班族月工资普遍两千块的频阳，可不是个小数目。 陆骏远笑起来，“你不是说未来这块地会升值吗？我就当是投资了，钱你不用担心，我妈把她在我们家的公司股份全都留给了我，每年能分到不少钱，因为我没满十八岁，这些钱我爸都交给专业的投资人在帮我管理，如果需要，随时可以取出来。” 博弈地产整个集团的价值不知凡几，能让陆骏远说“不少钱”，可见他的确不差钱，周嘉怡想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答应下来，她不想错过这么一个机会。 “这钱算我借你的，未来房子升值之后，赚到的钱，我们对半分。”周嘉怡不懂炒股等那些分分钟就可以赚上千万的投资理财项目，但她知道，陆骏远把做投资的钱拿出来借给她，其实自己是有一部分损失的，于是只能提出这个解决方式。 “好。”陆骏远也不想伤到粥粥的自尊心，点头答应，“不过，等房子买下来之后，我需要先用来办公。” 两人把所有能考虑到的问题都商量好之后，签了一份协议书。 钱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房子显然不可能直接由陆骏远或者周嘉怡出面购买，毕竟未成年人只有继承和受赠的能力，两人决定还是请李秋梅来频阳一趟，用的借口是陆骏远想买房，但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你真要买那个房子？”李秋梅在看过那个房子之后，房主倒是松了口，把房价降到了二十二万，当初带他们看房子的周建芳母女现任房东则悄悄告诉他们，“要是真心想买，还能再便宜两三万。” 但是李秋梅觉得划不来，她劝陆骏远，“你要是真想买房子，新建好的高楼大厦是一座又一座，在这么个地方买有什么好，你可别听我们家怡怡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什么升值啊，拆迁啊，修地铁啊，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这几十万的事儿，又不是几百块钱，说打水漂就打水漂了！” “阿姨，是我自己想买，和粥粥没关系。”陆骏远说。 “我才不信呢。”李秋梅瞪着一双眼睛，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不行，这事儿我得给你爸打电话说说。” 在李秋梅这样的普通人看来，买房几乎是和结婚变得同等重要的人生大事，怎么能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草率决定的呢。 然而让李秋梅没想到的是，陆博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句“随他去”，平日里一毛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李秋梅，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了有钱人和穷人的差距。 “你爸既然同意了，我也就不说什么。”李秋梅问，“你买这个房子，都需要些什么证件，我得写个材料证明这房子其实是你的吧，不然到时候谁说得清。” “到时候签一份赠予协议就行了。”陆骏远说，“我爸借了两个人给我，他们对这些事儿都很精通，明天的飞机到频阳，到时候阿姨您跟着他们去办就可以了。” 房子的事儿很快定了下来，最终花了十九万，大抵是对方急等着钱用的缘故，办完手续竟然才用了不到半个月。房子在李秋梅手里过了一遍手，立刻就被转赠了出去，只是她根本没发现，赠予协议上的人写的不是陆骏远，而是自己女儿的名字。 等到李秋梅回了江坪，陆博毅派过来的两个人开始按照陆骏远的想法装修他们未来的办公场所时，唐迦终于到了频阳。 原本他定了半个月前的机票，但因为学校的突然安排打乱了计划，只好改签到这个时候。 飞机落地是下午六点，张庆彬开车载着陆骏远和周嘉怡俩去机场接人。 张庆彬和谢俊杰是陆博毅从公司的基层中挑出来的人，总公司竞争激烈，这两个人想要出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陆博毅只是略微提了句他们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来这里也有自己的盘算，陪太子读书不算什么苦差事，至少这个“太子”有上进心，未来接管公司的话，他们这些陪着陆骏远创业的人应该也会成为他的心腹。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了陆骏远根本无意继承博毅地产，又会是什么表情。 飞机难得地没有晚点，周嘉怡他们等了没多久就在出口等到了唐迦。 “我艹！”一个穿着休闲t恤的年轻人拉着行李箱，走到陆骏远和周嘉怡面前，下意识地开口先说了句脏话，见两人面露不悦，才慌忙解释道：“呃，我不是骂人啊，不过老大，你竟然真的是个学生，我还以为你骗我的！对了，旁边这位小美女就是周嘉怡吧，你好，我是唐迦。” “你好，我是周嘉怡。”周嘉怡笑了笑，和他握了手，“怎么搞得跟会见领导人似得，对了，是不是还要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三人本就在网上混得比较熟，初次见面难免会有的尴尬气氛却被周嘉怡这一句玩笑话调剂开来，唐迦的性格本就有些跳脱，车子回程还未到家，他们就已经聊得不亦乐乎。 “所以老大你现在是和小美女在同居？”唐迦听说他们住在一起，冲陆骏远眨了眨眼睛。 周嘉怡觉着没什么，扭过头正想和唐迦说他住的地方也已经准备好了，不经意间却看到陆骏远通红的耳朵。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来，鹿鹿，他这是……害羞了？ 周嘉怡觉得有些暖，但是又想笑，她连忙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鹿鹿他真是……太可爱了！ 这是一个来自怪阿姨的评价！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想法贴了个标签，明明话题已经换了一个，可周嘉怡却忍不住用余光去看陆骏远。 鹿鹿似乎是越来越帅了！ 鹿鹿的皮肤好水嫩啊，好想上去掐一把怎么办？ 鹿鹿的眼睫毛好长，好像比我的还长啊！ 啊！鹿鹿的腰！ 陆骏远今天穿的是件休闲短t恤，他向前倾和坐在副驾驶的唐迦说话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突然意识到鹿鹿也会害羞之后，周嘉怡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会儿竟然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一下他的腰。 触及到温热的皮肤后，周嘉怡感觉到手指尖都在发烫。 “我已经和□□公司打好招呼了，我们俩明天一起过去，争取早点把营业执照办……”陆骏远停顿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把营业执照办下来之后，张庆彬负责业务，谢俊杰负责网站的推广，你负责技术，我打算再招聘一个人来负责优化，至于运营和策划上的事情，我和粥粥来做，咱们一起努力，争取过年前用户达到二十万。” 简博网现在的用户有差不多一万人，对于一个几乎没怎么宣传过的网站来说，能在短短小半年内拥有这么多用户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周嘉怡听得心不在焉，她其实更想把手伸进去，摸一把让她垂涎了许久的腹肌，不过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鹿鹿他还是个孩子啊！ 她为自己突然色心大起的行为汗颜，敛了敛心神道：“既然你想把学生作为突破口，现在最有效的推广方式还是通过□□，不是有那种空间红人吗，我们找他们打打广告，你觉得怎么样？” 后世粉丝经济这个词常被人津津乐道，不过那都是微博乃至微信兴起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有很多空间粉丝数过万的红人，但他们不是像后世那样有组织的，找他们打广告，价格贵不到哪里去。 陆骏远察觉到周嘉怡的手离开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底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失落，他点点头，“先看看数据，要是可行的话就试一试。” 周嘉怡在补习前和补习后的班级群里问了问，倒还真有几个同学给他提供了不少空间红人的链接。 公司营业执照下来之后，陆骏远开始了第一步的推广计划，谢俊杰按周嘉怡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这些“红人”们，以每篇日志五十，每条说说十块钱的价格让他们以简博网为主题进行分享，转发数量过千，过万都报酬都会翻倍。这些“红人”其实大多都是学生，他们每天编辑日志都是为了关注，从来没想到还能靠着这个来赚钱，根本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经历过后世各式各样营销的周嘉怡已经预见了结果，果不其然，简博网的注册用户几乎在以一种不可能的速度在增长着，很快就超过了五万，半个月的努力超过了先前一年积累的用户总数，而他们的推广费用甚至没超过一万块。 八月初的时候，周嘉怡就读秦大附中的申请终于被通过，两天后，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38|23.1.1 第40章喜欢 就读于秦大附中的那都是优中选优的尖子生，凭借着周嘉怡现在的成绩，当然是没有办法读上秦大附中的实验班重点班，但好在不用交借读费，周建平算了算周嘉怡的学费生活费，自认为还负担的起，在家庭会议上把女儿去频阳市读书的事拍板决定了下来。 “那县里的学校不是说，咱们家怡怡能在他们那儿上什么重点班，一年还给五千块钱奖学金吗？” 周嘉怡的学习成绩，在秦大附中，虽然不算拔尖儿的，但好歹也是陆骏远教出来，今年的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二。 状元早就被市里的一个学校挖了去，陆骏远今年又转了学，江坪一中等同于一下子失去了两个重本、乃至于京大华大的苗子，自然不肯轻易的放过周嘉怡。 中考成绩一下来，学校就派人来了好多次游说，周建平惦记着女儿要报考秦大附中的事，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学校一咬牙，才开出了这么优渥的条件。 一年五千块钱，在外面看来虽然不多，但在江坪这个小地方，甚至于在周奶奶这样一个节省惯了的农村妇女看来，可以足够他们家过上一年了。 周奶奶身上疼孙女，可也舍不得那五千块钱。 平日里周嘉怡的事儿周爷爷是不管的，可这一回却突然发话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老头子板着脸，又转头对周建平说：“让怡怡去。念出来了，能考上好学校，是给咱老周家的祖宗增光添彩，咱们村里这么些年了，出过几个高中就能到市里读书的学生？一个都没有。咱们家怡怡是独一份，让她去，要是你没钱出学费，我这儿还有。” 且不说周爷爷说这话的初衷是什么，总之结果都是为了她好，周嘉怡笑了笑，“谢谢爷爷。” 周奶奶还想说什么，却被孙女儿拉住胳膊撒起了娇，“奶奶，一年五千块钱算什么，等我上好学校赚大钱，将来让你享清福。” 这话说得周奶奶浑身通畅，本来家里也不是她做主，便顺着话应了下来，摸了摸孙女的头发，转身去了自己屋儿，从凉席底下摸出一大把毛票，从里头捡了半天才找出二十、十块一张的，数了好些，用小帕子包好，递给周嘉怡，“在外头也不要委屈自己，没钱花了就说啊。” 大抵是生活环境的缘故，周嘉怡家里的人都很吝啬于用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他们往往都是给钱，多也好，少也罢，那是他们觉得最贵重，也是最能给得起的东西。 周嘉怡接了，又趁奶奶没注意给她塞回了床底下。 晚上外面凉快，她从家里出来，在村口给陆骏远打电话。 这一整天陆骏远都坐立不安，被唐迦调侃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他没有在意这话，一直担心着粥粥家里人不让她来频阳上学该怎么办，甚至在想如果他提出自己帮粥粥出学费生活费她会不会答应之类的可能，直到接到这个电话。 “你们家里人同意了吗？”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急急忙忙地问了一句，周嘉怡一脸懵逼，半晌才回问道：“说得我们俩好像有什么似得，又不是一言不合就私奔的小情侣。” 陆骏远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再度开了口，“我就是问问你上学的事儿，我怕周叔叔有难处。” “行啦，已经搞定了。”周嘉怡觉得刚刚沉默的气氛有点儿尴尬，她哈哈一笑掩饰了过去，继续说：“明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啊。” 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摸摸了发烫的脸颊，周嘉怡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再随随便便调戏鹿鹿了，毕竟这么青葱可口根正苗红的一朵花，实在不能折在自己这个怪阿姨手里，再说，她也怕自己翻了船，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 在某些事情上，周嘉怡胆小的可怜，她潜意识地察觉到了苗头，想也没想地就打算立刻掐断。 另一边，陆骏远第一次被挂了电话，愣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唐迦从楼上下来，打开客厅的冰箱摸出一盒冰淇淋，问：“你要不要吃？” 陆骏远摇摇头，他不爱吃甜食，冰箱里的冰淇淋都是周嘉怡买的，向来大方的他突然说：“这些是粥粥的吧？” “小美女都说了随便吃，没了到时候我再买点填补进去。”唐迦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大呼了一句爽，在陆骏远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歪着头问，“老大，你好像有心事啊？” 陆骏远鲜少和人谈心，与周嘉怡的那一次几乎可以算作是场意外，他是有心事，但并不打算提，摇摇头，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你急着回去干什么，小美女今天又不在，对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今天好不容易拉到一个大客户，说了要准备庆功宴的。”唐迦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吃着冰淇淋，头也不抬地问。 陆博毅给儿子的两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业务能力自然不用说，加上简博网最近表现不错，用户不断上升，陆骏远谈得几个益智小游戏接连上线又稳稳地留住了这些人，每天的独立访问ip就达到了一定的数目，有了这样漂亮的数据，来找上门来的广告商不少。 都是些普通的快消品厂家，谈下来的都是为期一个月的通栏广告位，钱虽然不多，但总算开了张。 而唐迦口中说得这个大客户不同，这家叫星辰的游戏公司是游戏行业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运营的游戏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有名气的，游戏用户的数量比起简博网来只多不少，但在张庆彬和谢俊杰的多番努力之下，他们也看中了简博网未来的发展潜力，双方终于达成合作计划。 “等她回来再说吧。”陆骏远把笔记本装进背包，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忍住了想再给周嘉怡打个电话的冲动，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地，没什么人，阳台上的盆栽被太阳晒得都快蔫了，陆骏远将它们搬了进来，浇了点儿水，这花是他们一起去花鸟市场挑的，粥粥想买又怕养不活，最后还是在他的坚持下才买了几盆易打理好成活的回来。 冰箱里剩了半个西瓜，是他们昨天下午买的，当时吃了一半，原本打算剩下的晚上吃完，结果周建平一个电话把粥粥叫了回去。 陆骏远嘴刁，他本身不爱吃西瓜这种汁水四溢的水果，加上放了一晚上不新鲜了，早上本来打算丢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留了下来。 他拿去厨房把西瓜切好，在上面淋了层蜂蜜，拍了张照发布在自己的简博网账号上，附言说：“清理冰箱。” 简博网如今又不少空间红人入驻，他们也带了不少粉丝过来，都成为了简博网的用户，陆骏远也算是他们的老板，偶尔发个动态也会被转发点赞，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陆骏远本身的魅力，他的账号逐渐也有了不少粉丝。 扔了个西瓜皮的功夫，下面已经有了一大波点赞评论的，陆骏远随手翻了翻，看到一个叮当猫的头像评论，“喝点儿茶可以解腻。” 陆骏远忍不住又摸了摸裤兜的手机，他掏出来看了看，有点儿想问周嘉怡怎么还没睡，是怎么上的网，但看了看时间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粥粥说不定已经睡了，反正她明天就回来了，有什么话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骏远心里那股儿莫名的情绪淡了些，他心情愉悦地吃完了西瓜，按照周嘉怡的说法喝了点儿茶，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洗澡准备睡觉。 换作以往，睡前陆骏远总会看会儿电脑，或者写一写方案，但他今天心情起起落落的，洗完澡之后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像周嘉怡一样扑倒了床上。 房间里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陆骏远很快吹干了头发，习惯性地裹着被子睡。 他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结果头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睡相规规矩矩地陆骏远第一次半夜踢了被子，暗黑黑的房间如果开了灯，很容易就能发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 他做了一场梦，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都会做的那一种。 他是*淡薄的人，在同龄的男孩子窥探着身边女生发育的身材，讨论着那些女明星被潜规则，看着那些种马文暗暗意淫，甚至偷偷去网吧看片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参与，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 凉爽而干燥地空气中，有着少年轻声地梦呓，似乎是在说着谁的名字。 陆骏远是被热醒来的，他一动，就感觉到了身上某处的黏腻，进而想到了梦中的人，在无人的深夜中，突然脸红不已。 他梦到了周嘉怡。 如果说陆骏远之前对自己的心思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那么这一场梦，就没有什么再能逃避和解释的了。 做这种梦的罪恶感，羞窘，欣喜，兴奋和激动，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最终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喜欢粥粥，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喜欢。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陆骏远说不清，也说不上来，他这个人自认为从来没有多么浓烈的感情，连对自己的亲人都是平平，又怎么会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呢？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感情并不是瞬间喷薄而出的灼热岩浆，而是经过时光酿造的清冽美酒，纯粹浅淡而又唇齿留香。 39|23.1.1 第41章关系 陆骏远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楞，才起身换衣服洗澡。 现在才五点多钟，尽管夏天天亮的早，但这会儿东方也只是微微泛起鱼肚白。 大抵是因为做了那么一个梦的缘故，陆骏远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无比，他开了电脑，开始写策划。 这是周嘉怡上周提出的一个概念，叫关系圈。 简博网的用户之间除了陌生人外，还会有同学、同事、朋友、恋人、家人，甚至于偶像和粉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会有一定的标签，用这些标签把每一个用户串联起来，就让简博网变成了一个小小世界，对于提升用户粘性有着极大的帮助。 灵感来袭，陆骏远写得顺畅无比，一不小心就到了上午十点。 电脑右下角的有头像在疯狂闪动，唐迦给他发消息，“老大，周姨问你来不来公司，不来她就过去给你做饭了。” 自从公司正式开业以来，陆骏远就跟正常的上班族一样上下班，每天的早中晚三餐都是在公司解决的，除了个别时候周建芳会过来帮他打扫卫生做饭之外，几乎不用两边跑。 “不用，我等下就去公司。” 陆骏远回了消息，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里，随便洗漱了一番，就出了门。 外头正是热的时候，陆骏远心情却十分不错，路过水果摊，还买了几串葡萄、一斤荔枝。 荔枝是典型的南方水果，在当地就卖得不便宜，更不用说在北方，周建芳平时自己是舍不得买来吃的，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对陆骏远的性格为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孩子不差钱，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使唤许悄悄洗了两串葡萄放在茶几上给大家吃。 “好不容易放个假，早上就该多睡一会儿，我过去做饭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周建芳把给陆骏远留的早饭端上桌，笑道，“我们家悄悄到现在还赖床呢，我见过那么多孩子，也就小远的作息最好了。” “那可不，我们老大是干大事的人。”唐迦凑过来，从盆子里揪了颗葡萄塞进嘴里，问，“老大，小美女什么时候回来，我昨天做的那个页面还没给她看呢。” “没说准确的时间，最迟今天下午吧。”陆骏远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估摸着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有些想见到粥粥，却又惧怕见到粥粥，心情百般复杂，一时间竟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大抵是初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吧，煎熬，无措又夹杂着淡淡的欣喜。 陆骏远是个做事思虑周全的人，在他看来，感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在还无法确定自己能否践行这样一份厚重的承诺和责任时，他并不想直接把内心的情感表述出来，更何况，他和粥粥现在都还未成年，即便他有创办自己的公司，但谈及未来，实在是太早了。 另一边，周嘉怡一大早去学校领完档案，和自己的两任班主任告了别，才被周建平送到汽车站。 原本李秋梅是打算自己把女儿送到频阳去的，毕竟孩子还小，孤身一人出门她不放心，但周嘉怡又不是真的小姑娘，三言两语把她妈说服了，拎着一包她妈准备的吃食踏上了开往频阳的班车。 除了吃食之外，她还从家里寄了陆骏远高一一年的整套课本、学习笔记和习题册到他们的办公地址。 周嘉怡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吃晚饭。 唐迦见她进门，调侃道：“小美女这是闻着饭香味儿回来了，来来来，周姨今天摊了煎饼，你还没吃饭吧，来一张卷菜。” 陆骏远起身接过她怀里抱着的大包，一提还挺沉，他把包放在一张闲置的桌子上，随手拉了张凳子过来让周嘉怡坐。 “怡怡，你怎么回趟家来还带东西？都什么呀，看上去可不轻。”许悄悄找了个发传单的兼职，整个人晒得又红又黑，性格倒是开朗了不少，这会儿正笑着看向自己的表妹。 周嘉怡揉了揉胳膊，一屁股坐下来，“能有什么，都是我妈让带的，她烙的锅盔，炒的大酱，腌的咸菜，对了，还有一瓶是我奶奶炸的红薯丸子，说是让我热一热再吃，我说这里什么都有，就算没有姑妈也能做，但是她们就是不听，我也说不过，只好都带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嘉怡看上去像是在抱怨，但仔细听，不难发现她话语中带着温柔和喜悦之意。 许悄悄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周嘉怡哼哼了两声冲上去挠她的痒痒肉，表姐妹俩闹在一起笑成一团。 在一旁看着的陆骏远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晚上八点，周嘉怡习惯性地换好了短裤和背心，准备出去夜跑，她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陆骏远，终于忍不住去敲对方的房门。 陆骏远也穿着背心短裤，透过身侧能看到他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你还在忙？”周嘉怡疑惑，她记得陆骏远每天跑步都是雷打不动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陆骏远见到周嘉怡的装扮，抿了抿嘴，道：“外面空气越来越差，天也热，我在网上订了台跑步机，到时候就放到客厅，我们可以轮流使用，往后就不用出门。我也想腾出更多的时间把心思放在网站上，尽可能的早赚钱。”这样才有追求你的资格。 最后一句话，是少年默默地在心里说的。 周嘉怡全然不知陆骏远的心思，听到这个消息笑起来，“那敢情好，反正天气热我也不想出门，今天还能躲会儿懒，对了，你明天有空没，我想去书店买几本参考书。” 她不是那种闭着眼睛都能考出满分的天赋型选手，能有现在的成绩全凭着上辈子的点滴记忆和私下里的勤奋，如今要在天之骄子云集的秦大附中读书，她要比以往更加努力才行。 “可以网购。”陆骏远没有拒绝，想了半晌才道，“你要不在我们网站上找找看有没有校友或者学长，看看他们之前的学习进度是什么模样的？” 周嘉怡笑了笑，一口应了下来，她怎么就这么笨呢，明明是重生过来的人，竟然还要鹿鹿提醒才能想起网购这么一回事。 暑假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每天早上周嘉怡睡醒来之后，陆骏远早就已经去了公司，她洗漱完之后也跟着过去吃饭，别人工作的时候她在一旁安静地预习功课，晚上陆骏远几乎都会加班，她先回来洗漱、跑步、睡觉。 一天过去没什么，一个星期过去也没什么，眼看着暑假快要结束了，后知后觉地周嘉怡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来，鹿鹿好像很久没有和她一起行动了？ 其实在暑假开始之前，两人分别在不同的学校上课，难得有统一上下学和放假的时候，但习惯的养成总是轻而易举地，俩人这大半个暑假同吃同住，周嘉怡早就习惯了。 这天下午，吃完晚饭她没急着回家，而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做题，遇到不会的题也不去问陆骏远，而是请教做完兼职回来的许悄悄。 失落感油然而生，但陆骏远又觉着这样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最好办法，感情太容易牵扯一个人的行为，他还不到肆意张扬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做足完全的准备，这样才能保证，他永远都可以张开羽翼，把粥粥护在自己身下。 简博网已经逐渐扭亏为盈，虽然前期的盈利额依然有限，但从客户的数量、用户的粘性等方面不难看出，这个网站的前途一片平坦。 而在简博网近十万名用户中，周嘉怡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位同校的学姐。 学姐叫曾敏佳，开学读高二，和陆骏远同级，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得知周嘉怡是即将高一入学的新学妹之后，还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了她不少建议。 在网上聊得开心，彼此发现住的地方竟然离得也不远，曾敏佳就说自己在家里闲得发慌，想约她一起出来玩。 周嘉怡没有见网友的习惯，奈何对方说了好几次，又想着同为女性，她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让对方可觊觎的，于是便答应了出来。 谁料到，这一约，竟然还真的约出点问题来。 40|42.1.1 第42章学姐 周嘉怡先前说要去买参考书，陆骏远建议她网购，可如今的电子商务网站并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又正巧赶上新课改的时候，周嘉怡他们的教材所用的参考书网上能找到的十分有限，原本就想着去频阳书城逛一逛，刚好曾敏佳说要出来玩，两个人就约在了书店碰面。 但让周嘉怡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等在书城门口时，过来打招呼的竟然是个男孩子。 “你……你是曾敏佳？”周嘉怡虽然极力掩饰，但表情和话语所表达出来的情绪无法作假，“还是曾敏佳她没时间来，让你过来打声招呼的？” 男生长相清秀，性格看上去有点儿腼腆，他说话声音不大，也亏得两个人离得近，周嘉怡才听清楚他的话。 “我是曾敏佳。” 天哪，为什么她以为的温柔漂亮的学姐是个男生？ 不过名字都是爹妈给的，曾敏佳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自己是女孩子，周嘉怡也没有仔细去看对方的个人资料，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书城进出的人很多，但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曾敏佳似乎有些紧张，他扯了扯书包带子，说：“你不是说要买书，我们进去看看吧。” 周嘉怡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和他聊，于是点了点头。 大抵因为是暑假，书店是个不吝啬冷气的地方，这里头的人倒不少，有在书架之间走动的，也有和同伴低声讨论的，更有甚者，还有几个是坐在地上看书的。 周嘉怡问了店员，得知高中教辅书在三楼，便和曾敏佳两个人直奔楼上。 挑起书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尴尬了，毕竟曾敏佳开学高二，对于高一的课程还未完全陌生，无论是从实用还是应试的角度，在参考书的选择都能给周嘉怡一些建议。 “这本吧。我们数学老师当时就让我们买了这个，市里组织的期中考试有不少题型都在这上面找的到。”曾敏佳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递给周嘉怡，“你看看，这里面的解题步骤也比较详细，其他的参考书都只是给一个答案。” 按照曾敏佳的建议，周嘉怡选了几本参考书，都是数理化科目的，不知是不是先天没有那根弦儿，她的理科和英语一直都很薄弱，哪怕是经过了一年的复习，也只是堪堪达到了不拖后腿的地步，高中的课程时间紧任务重，如果不提前预习的话，只怕又得落后一大截。 “前面是光盘区，有不少英剧美剧的碟，像《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海上钢琴师》这些都是我看过的，对练习听力口语都挺有帮助的。”曾敏佳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了，我好像跟你说过吧，我以前英语特别烂，多亏我们家隔壁的学霸帮我复习，今年好不容易才考上你们学校呢。”周嘉怡笑了笑，“不过你对这些好像挺有心得。” 曾敏佳腼腆的笑了笑，“我英语成绩刚开始也不好，一点都不敢开口说，后来是看了这些电影，慢慢学台词才会的。” 周嘉怡有点儿轻微的脸盲症，尤其是在看外国人的时候，那些日韩欧美的电影和电视剧她通常看完一整集都分不清谁是谁，久而久之就对这些国外的影视剧敬谢不敏了。 不过为了练习口语，看一看倒也无妨。这个时候正是视频网站多方混战的时候，对于海外电影的引进并不像后世那么丰富，周嘉怡按着曾敏佳推荐的，在书店的光盘区选了几部影片，书城里卖得都是正版刻录的蓝光碟，光看标价就值得人肉疼，周嘉怡挑了七八部，光盘盒子摞起来也有厚厚一沓。 “差不多了，你有要买的东西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去结账吧。”周嘉怡估摸着买完这些东西，自己口袋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准备找个借口直接回家。 “等等。”曾敏佳把摆在最上面的那盘《海上钢琴师》放回了架子上，又从余下的几盒里挑出两盘，才说，“这几张我之前买过，我那儿还有几部其他的电影，下次带出来都借给你看吧。” 周嘉怡的初衷是为了练习口语，也不是收藏光盘，别人肯借当然好，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这人粗心大意的，万一给你弄坏了。”毕竟初次见面就预备着拿人东西，感觉总有点怪怪的。 “没事，放在家里也是落灰，哪就那么容易弄坏了，真要是坏了，到时候再说。”两人在一起逛了大半天，曾敏佳也稍微放开了一些，说话和网上那个耿直少女的形象顿时重合在一起，只不过这性别嘛…… 少买了三张光盘，省下了差不多两张毛爷爷的钱，周嘉怡不好意思再扯谎，所以曾敏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的时候，她点头同意了。 学生惯去的地方就是那几个，书城隔壁就是麦当劳。 由于是市中心，人还不少，两个人找了半天才找到空位置，周嘉怡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装了四五本参考书和三盒碟片的书包稍微有点重，发出了重重的响声，引得周围人侧目。 曾敏佳觉得有点尴尬，低着头，反观周嘉怡大方地说了句sorry，又道，“你帮我看下书包，我去点餐，你想要吃什么？汉堡还是其他的？” “我去吧。”曾敏佳虽然性格腼腆，但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他问清楚周嘉怡要点的餐食之后，去了前台排队。 “我们网站被攻击了！”周嘉怡刚把手机拿出来，就看到群里的消息。 她心一慌，忙打字，“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是什么人攻击我们？影响和损失……” 还没等她把消息全部都发出去，就看到唐迦发了个傲慢的表情，“小case，我已经解决了，小美女今天约会怎么样？你的网友是不是个大美女？如果是的话介绍给我认识啊，哥哥还是单身。” “美女没有，帅哥倒是有一枚，你要吗？”周嘉怡笑着回复他。 “不是说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吗？怎么变成男的了？”唐迦看了眼认真工作的陆骏远，嘿嘿一笑，在群里问道。 周嘉怡没多想，十分坦诚地说，“都怪我之前没仔细看他资料，光听名字以为是学姐，今天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人挺好的，我们刚从书城逛出来，现在在麦当劳吃东西呢，等会儿我就回去，唐迦哥，要不要帮你带炸鸡腿？” 身为一个技术宅，油炸食品对于唐迦来说有着让他无法拒绝的魅力，周嘉怡一问，他就接连打出四五个好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陆骏远扫了一眼群里的聊天内容，将对话框关掉，同唐迦道：“今晚加班，给数据库加密，再把注册机制简化，另外……”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把个人资料里的性别，设为必填项目。” 唐迦有心想调侃一下，却见陆骏远皱着眉一脸严肃的表情，那点儿小心思顿时偃旗息鼓，他扭头苦哈哈地对周建芳说：“周姨，听见了吧，我们老大在剥削劳动力呢，您晚上可得给我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周建芳知道唐迦是个嘴上花花，工作踏实认真的人，笑着应了声，又道：“怡怡昨儿喊热，我瞅着吃了不少冰棍雪糕的，下回可别再买了，就是买也不能让她一次性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你们也一样，要是觉得燥，我今儿煮了冰糖雪梨水，你们多喝点。” “好，谢谢姑妈。”陆骏远手上的工作没停，星辰游戏自从首笔广告费到位之后，双方合作效果良好，他们公司的《冰雪王国》这款游戏在简博网上的官方账号订阅量已经突破了一万，通过简博网进行游戏充值的金额也已经突破了三万元，对方联系到专门负责业务的张庆彬，表示希望能在简博网的游戏专区增设《冰雪王国》的页游，通过页游向客户端游戏引流，网页游戏的收入双方可以进行分成。 这不是笔小生意，为此张庆彬又专门跑了一趟海市，这会儿陆骏远正在网上和他敲定部分合作细节。 周嘉怡回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因为碰上了晚高峰，在公交车上挤得汗流浃背，她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唐迦和谢俊杰、张庆彬住在楼上，许悄悄和周建芳母女俩住在楼下，她偶尔会在这边午睡，倒也留了几身衣服在许悄悄房间。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响，惹得人心烦意乱，陆骏远合上记事本，瞥了眼洗手间的方向。 磨砂的玻璃门当然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但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动，明明周围的人都在专心工作，他却觉得有人在窥探粥粥。 心烦意乱地陆骏远想把这些人都赶回到楼上去睡觉，还想告诉粥粥以后绝对不能当着男人的面进浴室洗澡，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去厨房舀了一碗冰糖雪梨水放在冰箱里降温，留着给周嘉怡洗完澡之后喝。 41|42.1.1 第43章假期 假期一溜烟地就没了，许悄悄去了大学城报到，而周嘉怡和陆骏远开始了自己崭新的一学期，反倒是唐迦拎着公司开具的实习证明回学校办了离校手续，很快又回到了频阳。 身为高一新生，开学整整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周嘉怡是被严厉的军训折磨的死去活来，另外一半时间，则被秦大附中的学生们表现出的学习热情给惊呆了。 每天她七点钟和陆骏远一起出门去学校，路上就能遇到不少边走路边背单词背古文的，到了学校，早读，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互相练习口语，课间休息还不忘追上去问代课老师几个问题，等到放学了还都不走，吃完饭就回到教室里看书做题。 除了高三学生，秦大附中的其他年级是不强制上晚自习的，周嘉怡早走了几天，就觉得自己开始和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 她在网上和曾敏佳聊天，对方劝她不用太过在意这个，“他们住校你走读，不用觉得奇怪，只要保持住成绩就ok。” 陆骏远却是截然不同的说法，“感受到了和别人的差距，就应该更努力才对。” 说起来自打开学之后，两个人又恢复到以前一起上下学，平时在路上也会聊一些关于学校或公司的事儿，按理说应该更熟悉更亲密才对，可周嘉怡总觉得陆骏远最近整个人怪怪的，像是和她生分了不少。 其实这事儿真的不能怪陆骏远，相较于普通女生，周嘉怡的发育期似乎来的要晚一些，她的身高在这一个月里忽然猛长了起来，原本只是微微鼓起的胸脯这会儿已经能将t恤撑起来，整个人站在那儿，竟也有几分□□的模样。 上辈子的周嘉怡，好吃不好动，相较于满大街的瘦美人来说，称得上的膘肥体壮身形健硕那个队伍的，为了不再重蹈变成矮穷矬的汪星人这一覆辙，周嘉怡自从习惯了夜跑之后，除了阴天下雨，几乎就没有断过，加之在陆骏远的督促下调整了作息，如今她不仅个儿长了，就连皮肤似乎也变得水嫩光滑。 如果说皮肤相貌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陆骏远不易察觉，但他怎么说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热血青年，两个人面对面时不小心蹭到周嘉怡柔软的肌肤，又或者一低头看到她短袖那微张的领口，怎么会没有半点反应。 他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唯恐自己变成一个猥琐下流的男人，然而两人住在一起，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想要避而不见实在太难了，只好控制着自己不要靠得那么近，在粥粥无意识靠近的时候避开一些亲密的动作。 一眨眼就到了国庆节，江坪县正式进入了农忙时节，李秋梅特意打来电话问周嘉怡什么时候回来。 “趁着这一季大蒜的价钱好，我们早点挖完早点卖个好价钱，也不用你下地干活，就回来给我们做个饭。”李秋梅早就盘算好了，家里的地刚好在县城和村子之间，周嘉怡在家做饭，既能顾得上下地干活的人，也能顾得上在外跑车的周建平，一举两得。 “那鹿鹿呢？”周嘉怡问。 “你说小远哪？他家里房子不是空着吗，想回来就回来，问我做什么？”李秋梅有点没明白女儿的意思，想了想又说道，“你是想让他来咱老家吗？那也行，不过家里忙，估计顾不上他，你问问他，如果不介意，就请他来住几天。” 陆骏远当然不介意，不过他还是没有去，给出的理由是公司事情太多，好不容易趁放假要全部处理完才不会耽误学习，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只有他自己说的清了。 周建芳要顾着陆骏远和公司其他员工的吃饭问题，于是打发女儿许悄悄和周嘉怡一去回去，还给了女儿五百块钱，叮嘱她：“你爷爷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跑来闹，不要跟他吵，把这个钱给他就行，知道吗？” “姑妈，我不是说……” “怡怡啊。”周建芳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你说的在理，但是你仔细想想，法理之外，还有人情，还有道德束缚，这钱，理解成赡养老人也成，理解成堵住悄悄她爷爷的嘴也罢，这世上哪有刚刚好的事儿呢，咱们让一步，就是图个心里安宁。” 周嘉怡不能说她的话没有道理，相比自己横冲直撞的做法，周建芳的处理当然相对圆滑稳妥一些，她笑了笑，“成，都听您的。” 陆骏远虽然人没到，但准备了不少礼物让周嘉怡帮忙带回去，有给周建平的汽车坐垫，给李秋梅的护肤品，给周爷爷的茶叶，给周奶奶的营养品，他怕周嘉怡不肯收，硬是把这些礼物拗到当初开网店要分给周嘉怡但她没要的那些钱上，“今年还没有分红，就先拿这个顶了。” 买都买了，也不可能退回去，但东西太多，回家坐车不方便，无奈之下，周嘉怡只好奢侈了一把，和许悄悄一起打车回到了江坪。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盼到了假期的陆明远在自家保姆的陪同下，来到了频阳。 陆骏远给周嘉怡打电话，“小二他不愿意睡在公司这儿，说是要跟我住一起，我爸正锻炼他一个人睡呢，让我不要破坏了他这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你看……” “咱们家也没地方睡，要不然你让他睡我那儿吧。”即便是重生过一回，周嘉怡在某些细节上还保留着上辈子的性格，比如说农村出身的她不会介意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别人借住，但考虑到陆明远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她还是叮嘱了句，“我走的时候把床铺都收拾好了，让他别动我放在桌子上的书就行。” 周嘉怡的一句“咱们家”让陆骏远心中升起淡淡地喜悦，他轻咳了两声，道：“要不还是我睡你那儿，让小二睡我房间吧，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奇心，见什么都想摸一摸碰一碰，我怕把你的书给翻乱了。” 粥粥的床，他还没睡过，当然不会便宜了弟弟，于是不知情的陆明远再一次实力背锅，成为了一个没见识不懂事的小毛头，然而这个小毛头在得知哥哥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他睡之后，激动地恨不能在床上打两个滚。 不过过了一年，不止是陆骏远变得成熟，连这个一直在父母的宠爱下成长起来的弟弟也变得稳重了一些，他从床上爬起来，郑重地朝陆骏远道了谢，还叮嘱他，“哥哥帮我再谢谢嘉怡姐姐，妈妈还让我带了礼物给她，到时候你也记得替我转交。” 等周嘉怡从老家回来，陆明远的假期也要结束了，从两人的行程安排上来看，能碰面的几率的确有点儿小。 随着年龄的成长，陆骏远在面对这个弟弟时的心态逐渐也发生了改变，他从箱子里找出陆明远的睡衣，“过来，我教你怎么用热水器。” 因为是租来的房子，这里自然不可能像陆家在新南的别墅一样，浴室里有超大号的豪华浴缸，每天有阿姨按时放好热水，显而易见，从小娇生惯养的陆明远不会用，上次住在江坪的时候还有魏姗照顾他洗澡，可这一回，他哥显然是不打算帮他的。 “往左拧是冷水，往右拧是热水。”陆骏远开了热水器，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才道：“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那边架子上，浴室地上滑，记得穿拖鞋。” 小家伙儿抿着嘴，一脸委屈，“哥哥能不能帮我洗？” 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忙于工作的陆骏远非常独立，这一点从他孤身一人来江坪读书就不难看出来，他记得自己刚上小学就已经独自睡一个房间，会自己洗脸刷牙洗澡了。 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陆骏远觉得有必要纠正弟弟这种依赖心理，他半蹲下身子，温和地说：“哥哥不能帮你，你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行。”说完这话，他又把毛巾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在稍矮一点的地方，确定陆明远够得着之后，这才走出了浴室并且关上了门。 被哥哥无情拒绝的陆明远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他一抬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开关，头顶的花洒立刻把他浇成了一个落汤鸡，小模样就显得愈发可怜和委屈。 陆骏远听到浴室的水流声之后，满意地点点头，从衣柜中拿了睡衣和内裤，打算洗完澡之后去周嘉怡房间睡。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的，陆骏远还没把自己搁在桌子上的文件、文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就听到浴室哗啦一声紧接着噼里啪啦地什么东西像是起了连锁反应般掉在了地上。 他慌忙打开门，看到一地的瓶瓶罐罐，陆明远双手抱着花洒，身上全都是沐浴露的泡沫，表情像是要哭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陆骏远十分冷静，他三两下拿起花洒冲掉陆明远泡沫，用浴巾将他裹起来，又帮他擦干头发，让他换上睡衣之后，才说道：“记住刚刚的步骤了吗？明天还是要自己做。” 把弟弟哄睡着，好不容易洗了个澡，觉得自己跟刚刚打完一场仗，躺下就能睡着的陆骏远，闻着被子上充斥着的粥粥的气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42|42.1.1 第44章旧友 由于搬进来的时候，周嘉怡选择了次卧，这个房间的面积并不算大。 1.5米的床足够她睡个四仰八叉，右边的衣柜是在陆骏远坚持之下才换了新的，上面还贴着大小不一的便利贴，仔细看看上面全都是周嘉怡的学习计划，书桌上是整个房间唯一算得上大号的东西，上面摆着简易书架，从上到下第一层放着常用的课本，第二层是参考书，第三层则是一些关于策划类的书籍。 自从网站的用户越来越多，周嘉怡跟陆骏远他们商量过后，觉得网站要定期组织一些线上活动才能吸引越来越多人，这样的话，甚至一些公司、机构在组织活动时，也会把简博网当做首选的平台。他们几个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倒是周嘉怡上辈子做文案策划，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想着干脆学一学充实自己。 陆骏远睡不着，就着昏暗的灯光将房间打量了个完全，虽说和粥粥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彼此都非常尊重对方，卧室又是个极私密的地方，此前他是很少有机会能这样完整而细致的看到粥粥的房间全貌。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陆骏远越看越觉得粥粥不仅在学习上勤奋上进，独立生活在外也能把房间搭理的井井有条。 他完全忽略了周建芳时常来帮他们收拾家里这件事。 而此刻，被陆骏远惦念着的周嘉怡难得地没有睡觉，而是跟着李佳佳和她的其他朋友在外面撸串。 “嘉怡，你们现在是不是跟陆骏远在一个学校呀？”同年级的学生都知道陆骏远转学的消息，但由于他平时和同学之间鲜少往来，知道他转学到秦大附中的人并不多，李佳佳问这话也是猜的。 周嘉怡正啃着烤翅，肉还在嘴里嚼着，口齿不清地应了声“是啊”，见李佳佳似乎没听清，又点了点头。 李佳佳早在几个人见面的时候就把周嘉怡考上秦大附中的事儿宣传了一遍，这会儿有个同学就十分羡慕的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学霸，考个秦大附中就跟玩儿似得，不像我，偏科偏得厉害，我妈还非要我学理科，现在一考试，成绩全班垫底，每回都要被地中海叫到办公室训话。” 几乎每个人学生时代经历过的班主任都有会有外号，“地中海”是李佳佳他们班的班主任，这个外号因为中年谢顶而得名。 文理分科是每个高中生要面对的一大难题，上辈子周嘉怡由于理科实在太差，而坚持选择了文科，这辈子她的数理化有了陆骏远的帮助，倒没有上辈子那么“老大难”，但选文科还是理科，她还真有点儿拿不准主意。 好在她这才刚刚高一，有时间考虑。 “理科将来好找工作嘛。”李佳佳给每个人杯子里倒了饮料，冲周嘉怡挤眉弄眼，“我说，你跟陆骏远谈恋爱呢吧，走哪儿跟哪儿，要说没点什么，我可不信。” “什么跟什么呀！”周嘉怡苦笑不得，她是对鹿鹿有点儿好感，不过那仅限于欣赏小鲜肉青春年少的*，她一个奔三的阿姨，和陆骏远这么个半大孩子，可产生不了心灵上的碰撞。 尽管她坚定不移地这样想，但李佳佳那玩味儿的眼神还真忍不住让她心虚。 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也没干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儿吧？周嘉怡在心底暗暗想了想，瞬间又理直气壮起来，“我跟你说，少编排我啊，要不然我把你暗恋那谁谁谁的事情就公之于众了。” 好歹上辈子也是交换过小秘密的好朋友，尽管上了大学之后有所生疏，但友谊初始时的一些事倒还记得十分清楚。 李佳佳急急忙忙丢下手里的烤串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引得在场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一群人吃的早就七八分饱，但因为难得有这样的假期，又加上晚上夜风习习还算凉爽，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回家。 这些人里，周嘉怡也就是和李佳佳熟一些，又本就不是什么善谈的性子，所以别人聊天的时候，她只顾着埋头苦吃。 尽管没怎么参与话题，但众人对她在城市里的生活十分好奇，这不，一个同学在吐槽老师半夜突然跑来查寝，把溜出去上网的同学逮了个正着之后，就有人问，“周嘉怡，你们学校应该管得更严吧，老师会半夜查寝吗？不会跟地中海那个不要脸的一样，大半夜跑到女生宿舍来吧。” “我没住校。”周嘉怡擦了擦嘴上的油，“应该没有查寝吧，我们班同学都超级好学，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来学习，跟他们在一起，我真是自惭形秽。” 没有人关注别人是怎么学习的，一群住校生更羡慕她不住校的自由，李佳佳问，“那你是在外面租房子吗？一个人住吗？好爽啊！晚上玩到几点都没人管。” “我……”周嘉怡忽然卡壳了，她……她不是一个人住的啊，要是给别人知道她和鹿鹿住在一起，岂不是更坐实了两个人在谈恋爱的传言，于是她果断地撇开了这个话题，“早上七点就要到学校，不能睡太晚的，少了我妈在耳边唠叨，还有点不习惯呢。” “得了吧你，等回来又该嫌阿姨太唠叨了。”李佳佳笑起来，“不过我以后要是去频阳玩儿，你可得收留我！” 周嘉怡知道她是随口一说，点头应下了。 几个人聊了没多会儿，就散了。 这个烧烤一条街离周嘉怡家不远，她今天晚上吃的有点儿多，打算走着回去消消食。 结果没想到竟然在路上碰到了肖寒临。 他骑着新款山地车从街道另一边过来，本来已经和周嘉怡擦肩而过，结果又突然调转车头，追了上来。 “周嘉怡，你回来了？” 其实周嘉怡是不太待见肖寒临的，他的存在等同于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上辈子中二时期的黑历史，加上上一回在酒店他不仅骂人还和鹿鹿打了起来，别说那点好感早就荡然无存，周嘉怡当时恨不得脱了鞋子扇他两个嘴巴子呢。 不过知道他后来向陆骏远道了歉，又在学校乱传谣言的时候帮了陆骏远的忙，周嘉怡才觉得这个人本性不坏。 “喂，你别不理我啊。”见周嘉怡不吭声地超前走，肖寒临又蹬了两脚，直接把车子一横，将她拦了下来，笑嘻嘻地问，“还在为上次的事儿记恨我，我可都道歉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行不？再说，我跟你们家陆骏远现在可是好哥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少年人有股莫名其妙地执着，这是认定了她跟鹿鹿有点什么，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周嘉怡心里吐槽了两句，见绕不过他，只好问，“你有事儿？” “没事儿，这不是刚好瞅见你回来了，聊两句？” “没空。”周嘉怡果断拒绝，“太晚了我要回家睡觉。” “这才几点啊，你以前不是跟陈鹏他们通宵打游戏，现在怎么成乖乖女了？”肖寒临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还是说，陆骏远给你规定了作息时间？” 周嘉怡不理他，扭头就走。 “喂，我又没说错什么，你走啥。”肖寒临又追了上来，“我有正事跟你说，别走啊，喂，陆骏远不是弄了个网站吗？我爸想在上面投广告。” 周嘉怡听到这话才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他弄了个网站？”陆骏远做网站的事儿除了他爸和公司的几个人，就连周建平和李秋梅都不太清楚。 “上回你中考，他不是来回接送你吗，你考试的时候，他在我们家酒店开了个房间，鼓捣他那个网站呢，我当时也在，不就知道了。”肖寒临说着，还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打开浏览器里的书签，“不信你看，我还在上面注册账号呢。” 肖寒临的网名是一串火星文，周嘉怡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认出来，暗暗说了句中二少年的世界她果然不懂，转而问：“你爸怎么会想到在网上投广告？” “你不知道呀？”肖寒临笑起来，“咱们县城南边村子不是漫山遍野都是苹果树嘛，今年他们突然搞了个苹果节，据说还在网店里宣传了很久，还请了省电视台的人来采访，来摘苹果的人一下子就多了，有钱人也不少，我们酒店入住率一下子就上来了，可这也是一阵儿的事儿，估摸等到国庆节一过，就又开始到淡季了。” “能挑重点说吗？”以前还真没发现，肖寒临怎么还是个话唠。周嘉怡又暗暗吐槽了一句，不过靠网店做宣传，不还是陆骏远想得法子，想到当初被那些果农坑了一把，周嘉怡的兴致就淡了许多，打断了肖寒临的话，让他长话短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老头子看到生意好，就想多赚钱，苹果有采摘季节，可那些人文景观没有啊，咱们县的老县城不是有晨钟暮鼓，还有古代的铁塔书楼什么的，我爸已经跟政府达成合作，说是把这些地方修缮修缮，然后做些宣传，不仅能多一个赚钱的渠道，还能带动我们家酒店的收入。” 周嘉怡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说道，“你爸很会赚钱嘛。” 43|43.1.1 第45章合作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馅饼，周嘉怡觉得自己必须得接着，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 要说豪庭酒店在整个江坪县是独一份，就能知道肖寒临他爹肖聪不差钱，周嘉怡觉得，除了星辰公司之外，肖寒临他爸即将成为他们的第二个大金主。 虽然她不是专业的谈判人士，但是照猫画虎总会一些，更何况暑假的时候在公司耳濡目染，对网站广告合作的一些条条框框也了解的差不多，为了在回去之前给鹿鹿一个惊喜，周嘉怡决定靠自己的能力把这件事谈下来。 另一边，肖聪也激励儿子，“你跟那个网站创始人不是同学吗？这回广告的事儿你去做，要是最终谈下来的价格低于咱们预期的，省下来的钱就当给你的零花。” “真的？”肖寒临闻言两眼放光，他家虽然有钱，可他爸是靠着白手起家才赚来的家底，最见不得人败家，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就比别人多那么一丢丢，这才他爸因为要长期宣传，广告费预估了五十万，哪怕是他省出个零头来，也够他挥霍一阵儿了。 正当肖寒临沉浸在自己豪气冲天地请客吃饭的场景中时，冷不丁又听到他爸说：“要是超过预算，你今年的零花钱全扣光。” “那啥，爸，要不你还是让我姐去谈吧。”肖寒临挠挠头，“我跟我那同学也不熟。” 肖聪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肖寒临觉得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全都让他爸看穿了，忙道：“要不我还是先去试试吧，万一人家卖我面子呢。” “没出息的怂样！”肖聪骂了一句，心中不由叹息，看看人家的孩子，才丁点大年纪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再瞧瞧自己家这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天自家这小子才能不让人头疼呢。 肖聪眼中别人家的孩子陆骏远此时也正头疼的厉害，他说要趁着假期处理工作的事情不是敷衍周嘉怡的理由，而是因为网站现在发展的太快，技术方面唐迦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其他的人员也要配备起来，除了在外面跑业务的张庆彬和谢俊杰，还得再找几个客服，除了解决网站用户的问题，还要负责接待那些找上门来的广告商。 可忙归忙，他身边还带着陆明远，正是好玩的年纪，总不能把他关在家里不出门，但让他自己出去玩陆骏远又不放心，只好带到公司来，开了一台电脑让他玩。 陆明远倒是也听话，可哪怕再喜欢玩电脑，没有人跟他说话总是坐不住的。 周建芳挺喜欢这个小孩子，拿了吃的喝的来逗他，小家伙儿板着脸，理都不理，一方面是出于家教，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要随便吃，一方面是因为周建芳说话有股儿频阳方言的味儿，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清楚一些词句。 坐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趁吃饭的时间，陆明远扯了扯哥哥的衣服下摆，低声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啊？” 频阳古都有古城区，遗址公园，城墙，还有许多出名的地方，比如说什么国内第一高塔，国内展品最多的历史博物馆，有“北方江南”之称的水镇，还有闻名遐迩的崇山峻岭。 陆明远来之前在网上查了很久，想让哥哥带自己去逛一逛。 “小二，哥哥今天有点忙，晚上带你去吃这里的特色小吃好吗？”陆骏远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慰道。 频阳有个著名的小吃一条街，陆骏远听过，但第一次去还是和粥粥住进这里的房子之后，粥粥说有新家了，必须庆祝一下，就拉着他去了小吃一条街，从街头吃到巷尾，两个人差点把胃吃爆炸。 想到这件事，他不由得又想起在家帮忙干活的周嘉怡，顺手发了个短信给她，“家里热不热，你没下地干活吧？” 短信许久没回复，陆骏远觉得粥粥可能是忙，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在电脑上找到《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给弟弟看。 陆明远一脸嫌弃，“哥哥，我都长大了，我可以看电影，还能打游戏。” “你去年来的时候还看《黑猫警长》呢。”陆骏远说，“平常在家就用电脑看电影打游戏啊？” 陆明远低下头，闷闷地说，“有时候作业不会写，还会查一下答案。” 小孩子大多都是这样，陆骏远也没有说什么，“那你自己玩吧，玩够了就写作业，你的书包在那儿放着。” 陆骏远指了指他办公桌旁边的沙发，看到小家伙儿点了点头，才放心的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 周嘉怡看到短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从肖寒临的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一脸埋怨，“都跟你说别开那么快，刚差点把我甩出去知道吗？” “我这不是借的车，头一天开不习惯吗？”肖寒临挠挠头，有点儿心虚。 周嘉怡一手拎着空的热水壶上楼，腾出另一只手回复陆骏远的短信，还不忘跟肖寒临说：“要早知道你第一天开，说什么我也不能把小命交代在你手上，太危险了。” “你也太胆小了，路上比我骑得快的人多得是，也没见出什么事。” “等到出事就晚了。”周嘉怡想，人是越活越惜命的，你十几岁能干出来的事情，不一定到了二三十岁照样能干得出来。 肖寒临咕哝了几句她没听清的话，就催促着她上楼说话。 “这是现在所有合作方式的报价单。”周嘉怡回来是带着电脑的，和肖寒临大概聊了聊，她很快就把目前网站所有合作方式的报价列了出来。 肖寒临瞥了一眼，都是万字起的，立刻说，“这也未免太贵了吧。” “那你看看这个。”周嘉怡又重新打开一个文档，里面是关于简博网的最新介绍和一些相关案例。 “价格还可以商量，毕竟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好赖也会给你打个折的。”周嘉怡看他一脸被镇住的模样，笑着说。 肖寒临似是不信，仔仔细细把那文档看了几遍，问，“你们跟星辰还有合作？就是制作了《之井》、《冰封世界》的那个游戏公司。” 在他的印象中游戏公司都是财大气粗的，陆骏远那个小网站上线才多久，就能谈到这么大的客户？ “哦，好像是有这个，不过我们只和他们的《冰雪世界》在合作，在我们平台上充值会有一些礼包赠送，有机会开出珍惜坐骑和道具。”周嘉怡说，“这样也算是一个宣传点，对了，你们要投广告，具体的合作方案有吗？” 肖寒临一愣神，这个……还真没有！ 他以为就是侃侃价的事儿，怎么能想到会这么复杂，怪不得他爸说什么让他放手去做，最后他来把关，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像你们这种情况，一般就是前期预热，等到把胃口都钓的差不多了，再开始放大招，适当的给点小优惠什么的，一般顾客都挺喜欢的。” 见这位少爷什么都不懂，本来打算只谈生意的周嘉怡只好给他先上上课。 两人聊得浅尝辄止，但也让肖寒临体会到了想要打广告，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正巧这时候，周嘉怡的手机响了，是陆骏远打过来的电话。 “你不忙的话，可以同小二视频或者陪他玩会儿游戏什么的吗？他和周姨不太熟，我和其他人也忙着抽不出空来，他一个人坐在什么也不说，可怜巴巴的，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你是大忙人嘛。”周嘉怡故意调侃他，“以后要是发达了分分钟上亿的那一种，你的家人估计连你的面都见不上，太惨了。” “不会的。”陆骏远很认真的说，“赚钱就是给老婆花的，不能天天在一起，赚钱又有什么意思？” 喂喂喂，没想到鹿鹿声音低沉起来，好听到耳朵要怀孕啊！还有还有，他竟然是个妻控，真是没看出来啊！ 周嘉怡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之情，瞥了一眼一旁的肖寒临，努力装出平淡的语气，“那你等会儿让小二加我□□，或者用简博账号。”简博网现在也有视频功能了。 肖寒临在一边挤眉弄眼的问是不是陆骏远，还指了指手机，在自己耳边比出接听电话的动作，没料想周嘉怡一点也不接招，只好说：“你们打情骂俏听停一停，让我先和陆骏远说说正事儿成吗？” “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吗？”陆骏远耳朵尖，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立刻警觉了起来，问道：“是家里来了亲戚吗？” “不是，就是肖寒临，有点事儿所以过来了。”周嘉怡怕陆骏远再追问什么事，急忙说，“那什么，等下还要给爸爸妈妈他们做下午饭，我就先不跟你说了啊，你让小二上简博网找我。” “我……”陆骏远还想再说什么，却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滴滴声，像是惊慌失措不想被他发现什么秘密一般。 他认识粥粥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她带过任何朋友回家，倒不是周嘉怡人缘不行，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喜欢在外面玩，怕去家里撞上家长不自在。 肖寒临，他在心里琢磨了下这个名字，粥想到粥粥曾暗恋这个人的事儿，心中危机感更甚。 44|43.1.1 第46章聊天 陆明远这小子在他哥面前装得乖巧，这会儿被发配到楼上去上网，关起门来和周嘉怡聊天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你们这里可是北方啊，为什么夏天比我们那里还热？”陆明远喝了一大口西瓜汁，“我想找哥哥出去玩都不行。” 天真的少年以为兄长是怕热才不肯带着自己出去逛，把锅全都甩到了天气上。 周嘉怡知道自己就是陪小少爷聊天的，不过她一个成年人，怎么能把话语权交给小孩子呢，立刻转移话题道：“在家里照样也可以玩，比如说，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你可以画你喜欢的人、动物、植物，画好了之后还可以拍照或者扫描发到网站上，对，就是你现在上的这个网站，有人喜欢你的画，就会来网站看的，你就等于帮你哥哥找到了很多用户，帮了你哥哥的忙。” 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陆明远到底是在豪富之家长大的，耳濡目染地大概也能弄懂她的意思，兴奋道：“我可以画哥哥，坐着的哥哥，躺着的哥哥，看书的哥哥……” “停！”周嘉怡被他一连串的哥哥给弄晕了头，连忙阻止道：“因为你的画放到网上，会有很多人看到，所以如果是肖像画，一定要经过别人同意，还有，要打水印。” 这就涉及到肖像权、*权、著作权等一大堆的问题，不是陆明远一个小孩子能弄懂的范畴，他颇为好奇，周嘉怡也就大致的说了说，末了还提了句，“现在盗版太多了，像你之前玩的那些单机游戏，几乎都被逼死了，市面上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大型单机游戏了，不过未来人们的版权意识增强，漫画、有声读物、游戏、影视都是那些创作者生存下去的动力。” 陆明远不明白，问，“很赚钱吗？” “当然很赚钱。”周嘉怡记得，自己重生前正在追的一部小说，作者还没写完就已经卖出了游戏影视等多项版权，赚得盆满钵满。 其他的陆明远不懂，但这句听明白了，他点头道：“我会好好画画的，将来帮哥哥赚钱。” 此时，被弟弟时时刻刻惦记着的陆骏远也正忙碌着公司的招聘事宜。 他打算亲自去面试员工。 到底是陆博毅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陆骏远深谙驭人之道，他从来不在不该省钱的地方省，简博网开出的薪资在频阳这座平均工资水平只有三千的城市算得上是十分丰厚，立刻收到了雪花般飞来的简历。 在经过仔细认真的挑选之后，陆骏远最终通知了十二个人来面试，唐迦劝他多叫几个人，“现在的人找工作都很挑的，尤其是我们公司成立没多久，除了刚毕业的学生，那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时间长的老油条估计就算答应了你过来，到时候十有□□也会放你的鸽子。” “人贵精不贵多，除了技术之外，其他的工作都是简单易上手的，只要有耐心就ok，相较于在社会上磨平棱角的人，我更愿意招揽一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陆骏远这话说得老成，却也有几分道理，更何况，明明不符合条件的人约过来面试，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 张庆彬和谢俊杰在得知他想做面试官之后都表示不同意，一个说他不懂面试流程很难做好筛选工作，另一个说他年纪太小根本没有说服力。 “以后都是要在一起共事的，提早让他们得知我的年龄总好过入职之后觉得自己被骗了好。”陆骏远摇摇头，“至于面试流程和眼光，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清楚我需要什么样的员工。” 少年目光湛亮，有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威严，张庆彬和谢俊杰平时见惯了他软绵绵好说话的样子，有一些震惊，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欣喜，看来小老板心里有决断力的很呢，他们没有跟错人。 来面试的十二个人里，有五个在看到他一个未成年在面试之后，十分怀疑这家公司存在的真实性，有人委婉地表示自己需要回去“考虑考虑”，也有人当面就表示自己不会来这里上班。 余下人里面，有三个是来应聘客服的，除了有个一说话就紧张的男生之外，其余两个陆骏远都留了下来。根据唐迦的要求，陆骏远还招聘了两个技术来帮他分担部分工作，此外，他还招聘了一个ui设计师。 之前网站的页面设计全部都是唐迦兼职做出来的，无论是从美观度还是交互性上，自然不如专业人士，这个ui设计师虽然刚毕业，但她面试之前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拿出了她关于简博网的页面改进的建议，还做了几张概念图，陆骏远看过之后当下就拍板让她下周来上班。 与此同时，周嘉怡与肖寒临也进入了正式谈判阶段。 “我估算过你们网站的日均pv，平均每天访客也就十三万人，如果说有10%的人打开我们的广告，也才只有一万三千个人，这一万三千个人里如果有1%的人成功入住我们酒店，也才一百多个，按照你的说法，这六十万两个月，一天也就是一万块钱，平均一个顾客的成本就是一百块钱，确实是太贵了。” “我记得你们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三百块钱一个晚上吧。”周嘉怡并没有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给吓住，淡淡地说了句。 “但你要知道，除了广告成本，还会有清洁物品、人力资源这些其他成本投入，仔细算下来，我们投这个广告还是亏本的。”肖寒临越算越觉得自己划不来，真的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去投这样一个广告。 “你这个广告投出去，难道只是为了短暂的提高入住率吗？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来，当然，一个顾客的成本是很高，就算这个顾客住了三天，下一次还会来吗？不一定。你们投放广告除了吸引散客之外，更重要的是打响自己的品牌，找到一些有需求的，比如说旅行社、会展公司来进行长期合作。”周嘉怡说，“哪怕你最后只谈成了一项合作，所带来的利益都将是长期的，是会一直赚钱的。” 周嘉怡的口才算不上多出色，但她能找准事物最核心的点，然后一举击破。 果不其然，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说法，肖寒临找不出话来反驳，最后只好老实道：“你说的这个价格太高，我爸只给了我五十万的预算，我得回去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如果这真的是商业谈判，你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了，非得把你爸气死不可。”周嘉怡忍不住笑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没错，将来能赚大钱，然后打算回去帮我说服你爸。” 虽说商场如战场，可肖寒临没有经历过，还傻乎乎地点点头，直到周嘉怡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是哪边的吗？”才懊悔不迭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行啦，我明天把合同传给你，你们先看看条款，我7号下午回频阳，在那之前把合同敲定了就行。” 哭丧着脸的肖寒临被周嘉怡送出了门，周嘉怡收拾完桌子上两人用过的稿纸，看看时间，正打算去厨房准备晚饭时，客厅茶几上的笔记本突然传出声音，“嘉怡姐姐，你跟刚才那个哥哥在说什么呀？” 呀，刚刚忘记关掉视频了，也不知道刚刚她和肖寒临的对话陆明远听见了多少，说好的要给陆骏远一个惊喜，可不能搞砸了。 “你没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吗？”周嘉怡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看到屏幕里的少年认真地点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我可不告诉你，我们说的是小孩子听不懂的悄悄话。对了，小二，刚刚我跟别人聊天的事儿，你可以先不跟你哥哥说吗？” “为什么？”陆明远不解，“你和我哥哥不是好朋友吗？” “唔……”小家伙儿的十万个为什么倒还真把周嘉怡给问住了，她苦思冥想了半晌，终于道：“姐姐的那个朋友家里是开酒店的，你哥哥去他们酒店的时候和他闹过矛盾，我怕你哥哥知道了以后会生气，你能帮姐姐保密吗？” “他为什么跟我哥哥闹矛盾，我哥哥人那么好。”陆明远不服气地说，“他一定是个坏人。” 孩子的好奇心是无穷无尽的，这要是再解释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周嘉怡安抚了电脑另一端的陆明远两句，又道：“姐姐要去做晚饭了，咱们明天再聊，还有，这件事一定要帮姐姐保密啊。” 说完这话，周嘉怡直接切断了视频通话，为了让小家伙儿保密，她还拍马屁似得将自己的动态改为了“一次愉快的聊天。” 投入到厨房锅碗瓢盆与油盐酱醋斗争之间的周嘉怡并不知道，陆明远在她关闭了视频之后，从电脑椅上跳了下来，一溜烟地跑到了楼下，冲他哥哥喊：“哥，嘉怡姐姐刚刚在跟一个坏人聊天，还不让我告诉你。” 陆骏远手里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什么坏人？” “就是和你闹过矛盾的人呀。”陆明远急切地说。 “是肖寒临吗？”陆骏远问了句，看到弟弟不解的眼神，描述道：“就是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生，比较瘦，嗯……” 就在陆骏远实在找不出形容词来的时候，陆明远突然崩出来一句，“那个坏人家里是开酒店的，他在他们家酒店里欺负哥哥。” 果然是肖寒临，陆骏远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世界，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这么说肖寒临在粥粥家里待了三个多小时，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陆骏远原本没想着弟弟能给他回答的，可谁料到，他无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后，陆明远歪着头，“嘉怡接说那些都是小孩子听不懂的悄悄话。” 悄悄话？不能说给小孩子听的？心里有鬼的陆骏远很容易就想到了感情上去，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找周嘉怡问个究竟时，电脑上的网页突然发出了提示音。 你关心的用户粥粥发表了一条新的动态，“真是一次愉快的聊天。” 陆骏远又一次沉下了脸，面黑如炭。 45|43.1.1 第47章谈心 国庆节假最后一天到来的时候，周家人的农忙已经结束，而周嘉怡与肖寒临关于广告方面的合作也谈得差不多了。 在周嘉怡离开江坪之前，两个人还像模像样地约在一起吃了顿饭。 “仔细想想，突然发觉你这一年多的时间变化很大。”肖寒临开了瓶啤酒，提起瓶子喝了一口，笑着说，“感觉就跟两个人似得。” 这看似一年的时间，却隔着一个人十数年的社会经验和人情冷暖，当然不同。周嘉怡默默腹诽，不过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大的变化，还得归功于鹿鹿，如果不是陆骏远，她虽说不至于重蹈覆辙，但想要像现在这样根本是不可能的，大抵是心有所感，她笑着说：“跟优秀的人在一起，当然会受到影响，自己也要更努力才行啊。” 她这话的意思原本是在说陆骏远帮助自己补习，支持自己的想法，开拓自己的眼界，是抱着感恩的心态。 但肖寒临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在谈恋爱，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在向自己秀恩爱，心塞地不要不要的，他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才说，“所以你是因为陆骏远比我更好，才不喜欢我了？” 原本肖寒临是不想问这个话的，自觉答案并不是他想听见的哪一，无奈夜风习习，灯光昏暗，等到他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那什么……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若是这样的问话当真放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只会叫人觉得尴尬和手足无措，搞不好原本是为庆祝合作的一顿饭最终也会闹得不欢而散。 但周嘉怡身为一个成年人，自觉已经放下前尘往事的成年人，并不拘于谈起自己上辈子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她笑着说，“也不是，比起那个时候的我，你可是要优秀很多倍的。” 这是实话，虽说肖寒临是最让老师头疼的那一类学生，可他的成绩好，周嘉怡上辈子中考落榜，买进了一所乡下高中，后来又只考上了三流大学，但肖寒临全然不同，他高中读得重点班，大学则轻轻松松考上了国防大学，前途一片光明。 也正是因为知道两个人之间好似云泥之别，周嘉怡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现在想来，她对肖寒临所谓的喜欢，无非是自卑之下求而不得的心有不甘。 想通了这一点，周嘉怡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笑起来，“上初中的时候我们才多大呀，什么都不懂，一丁点儿好感就当成喜欢，幸好咱们班男生少，不然长得帅的男生我都觉得挺不错，那可怎么办啊，要喜欢不过来了。” 原本以为暗恋的我人移情别恋，谁知道对方压根没有喜欢过我。这真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周嘉怡的自我调侃让肖寒临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把，不过对于周嘉怡其他的话他还是非常赞同的，一年之前，他还傻乎乎地沉浸在被人喜欢着，追捧着的虚幻浮云中，可如今，他已经越来越能看清楚现实，有人比你优秀不可怕，可怕的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陆骏远在秦大附中还是考年级第一吗？”他们两个人这次吃饭虽说是为了庆祝合作，但说到底还都是学生，不会像圆滑世故的社会人一样在饭桌上来回劝酒，看谁能把谁先灌趴下，他们聊得更多的，还是彼此共同的同学和朋友。 比起江坪的一个年级只有十几个班的情况，秦大附中要大得多，陆骏远读得理科班光高二就有二十个之多，还不算上余下的6个文科班，优秀的人才比比皆是。 端看周嘉怡的中考成绩在整个江坪县近万名学生中已经算得上拔尖，可到了秦大附中也只能读个普通班，就知道这个学校是“学霸多如狗，学神遍地走”。 周嘉怡和陆骏远不同的年纪，陆骏远在家里又很少提他们班上的事儿，不过关于成绩她还是知道一二的，“上次考试好像是全级第二吧，据说他们高二全级第一的那个女生的母亲是秦大的老师，家学渊源深厚啊。” 纵然如此，一个刚转学来的学生能在尖子生林立的秦大附中考到全级第二，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原本对陆骏远一转学就能进入重点班还颇有微词，甚至猜测他是不是走后门的同学这次也彻底服了，毕竟能和宋落绮战个旗鼓相当的人太少见了。 肖寒临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酒嗝，说道“那我回头可要跟陆骏远说让他好好努力了，不然搞不好你赶明儿又喜欢上别人了。” 解释了八百遍这人就是一根筋的认为自己和鹿鹿在恋爱，这一次周嘉怡也懒得再说什么，“行啦，吃得差不多我们就散了吧，我明儿中午回频阳，要收拾东西呢。”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不过是聊不下去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但真正到了周嘉怡要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大包小包，全都是李秋梅准备的食物。 周嘉怡对她妈这种过度热情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她觉得自己在外生活，吃住都是陆骏远在照料着，太过于占人家的便宜，殊不知自己女儿回来一个假期就谈了个几十万的合同，足够一家人过好几年了。 周嘉怡拿回来的这份合同可是把大家伙儿吓了一大跳。 “四十八万，大单啊！没想到我们家小美女不仅才思敏捷，谈业务也是一把好手。”唐迦笑着说，“谁要是娶了你，那可不是躺着数钱的节奏吗？” “这钱是公司赚的，又不是我个人。”周嘉怡说，“唐迦哥也是公司股东，说吧，我给公司创造了这么大的利益，准备给我发多少奖金？” 众人知道周嘉怡是在开玩笑，都忍不住起哄让唐迦出点血，谁让这小子平时嘴贫呢。 唐迦看这一劫自己是逃不过了，爽快道：“成，下周末我请大家去皇城唱歌。”说罢眼睛又滴溜溜一转，把枪口对准了陆骏远，“我就是个小股东，大老板在这儿坐着呢，该发奖金的是他才对，大家伙儿说对吧。” 此刻气氛正好，又没有外人，唐迦这话一说，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许悄悄也跟着起哄，她可没想到自己表妹还有这样的本事，心里的羡慕又多了几分，暗暗决定自己也要更努力才行，总不能上了大学的人，还输给才念高中的表妹。 陆骏远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角，他只要一想到这次七天长假，和粥粥天天见面的不是自己，而是肖寒临，就忍不住牙疼，不过这份不为人道的心思自然不好在众人面前表露，他想了想，道：“是该有奖金的，就按平时给张庆彬他们的提成点算给你吧。” 网站已经进入了平稳的盈利阶段，除了必要的成本外，说一句坐着赚钱也不为过，毕竟他们的用户群体稳定，只要有客户上门，就是妥妥的赚钱，相应的的，业务靠着提成也能拿到全公司最高的工资，就连其他人也沾光，每个月能领到一笔根据全公司业绩核算出来的奖金。 按张庆彬他们的提成点，周嘉怡能拿到将近五万块钱，这几乎等同于周建芳在这里给他们做一年饭的收入了，“这不合适吧，怡怡她真能拿这么多钱？”周建芳提出疑问。 陆骏远点头，“没有不合适，都是应得的。周姨，今天多做两个菜，我们提前先庆祝下。” “提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说，你仔细看看这个合同，我其实没有完全按照公司现有的价格来操作，因为是第一次合作，我们彼此又是同学，我主动提出给对方按八折的价格给对方，以谋求长期合作。”周嘉怡指着上面的一串数字说。 她知道陆骏远未来的发展不会局限于现在只是卖卖广告位，从现在简博网涉及的游戏、社交、网络文学等板块来看，未来鹿鹿是想要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那么从现在就需要打根基了，豪庭虽然只是一家酒店，但肖聪本人不止在江坪县有产业，他的人脉是周嘉怡最为看重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主动提出要给折扣的原因。 “这个没什么吧。”大抵是看到陆骏远的脸色并不好看，唐迦打起了圆场，也不叫“小美女”了，直接说，“嘉怡她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给客户一点折扣的权限应该也是有的吧。” “这是当然。”陆骏远没说什么，仔细看完合同，让张庆彬找到合同章盖好，“你明天就把这份合同寄出去，粥粥学校功课忙，后期的事宜你来跟一下。” 张庆彬点点头，将合同归了档，唐迦见状，招呼着众人吃饭。 周嘉怡偶尔会有晕车的症状，怕路上颠簸胃里翻滚着难受，所以没吃饭就过来了，此时正饿得厉害，最先响应了唐迦。 “你们先去吃吧。我手头还有点儿工作没处理完。”陆骏远说。 周嘉怡不疑有他，兴冲冲地跑过去吃饭，直到唐迦低声跟她说，“你回来之前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小老板早就提前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了，现在哪还有什么事儿。” 此时，周嘉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鹿鹿他好像是生气了？ 46|43.1.1 第48章调戏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陆骏远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周嘉怡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生气的表现，对唐迦的话半信半疑。 但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某些程度上会受到他人言语的影响，比如你本身没有觉得这某两个人长得像，但有人那么说了，你就会觉得这两个人越看越像，正如此刻，周嘉怡虽然觉得陆骏远不是随随便便会发脾气的人，可她越看越觉得陆骏远像是在闹脾气。 难得是怪她自作主张给肖寒临打了折？ 不，鹿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周嘉怡在心底否定了这个想法，但又想，鹿鹿他不吃饭也不说话，应该就是生气了吧，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周嘉怡不愿意坐以待毙，打算曲线救国，她看了一眼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小心翼翼略带试探地问：“咱们这儿天气这么热，小二来适应得了吗？” “你跟他在网上聊了那么久，就没问过他？”陆骏远将跑步机的速度调慢了一些，反问了她一句。 没有不理我啊。 周嘉怡琢磨着陆骏远生气应该和自己没关系，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他就是抱怨你没时间带他出去玩，对了，我这次回去听肖寒临说，咱们家那边也要开发什么旅游景点，就是铁塔寺啊什么的，这些景点肖寒临他爸也有参与投资开发，这次找咱们做广告也是为以后吸引客源做铺垫，他跟我说，等到景区建好了正式对外开发，请我们回去玩呢。” 陆骏远心里头不舒服，想说这些地方以前都是免费观看的，现在圈起来收费有什么好请他们去看的。但他到底不是那样尖酸刻薄的性格，最终只能抿了抿嘴，没有再去附和。 “怎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周嘉怡见陆骏远半晌没吭声，嘟囔了一句，终于忍不住问：“鹿鹿，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由于他在跑步，是背对着周嘉怡的，她只能看到陆骏远摇了摇头，并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周嘉怡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他近前，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别别扭扭跟个女孩子似得，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直说呀。” “别靠太近，危险。”陆骏远怕周嘉怡踩到跑步机的传送带摔倒，提醒了一句。 没曾想周嘉怡直接把跑步机按停了，“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对我不爽？我回了趟家，来了之后和你拢共没说几句话，到底哪儿惹着你了，要是有什么不小心说错的，你指出来呀，不要生闷气。” 周嘉怡知道自己在亲近的人面前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唯恐自己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伤到了陆骏远而不自知，又实在适应不了两个人之间这种说冷战也不像冷战但又莫名其妙的氛围，干脆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你没说错什么，我也没有不高兴。”陆骏远从跑步机上下来，用毛巾擦了擦汗，才说道：“我只是……粥粥，高中是最关键的三年，我不希望你分心。” 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他不是不想表明心意，可单看粥粥现在和他相处的境况，就知道根本不是男女之情，他更担忧的是，一旦自己说出口，会不会吓跑了粥粥，又或者两个人在一起了，但却因为是在这样懵懵懂懂的情况下恋爱，而未能维护好这一份感情导致最后分道扬镳，又或者在日复一日的繁琐中消磨掉这尚且稚嫩的情感。 越在乎，想得就越多，就越不敢迈开最初的那一步。 陆骏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竟然连心里话都不敢说出来。 周嘉怡还不能理解“少男情怀总是诗”这样的心境，听到陆骏远的话嘿嘿笑了两声，道：“哎呀，你怎么说话跟我爸妈还有我们班班主任似得，我能分什么心，这次跟肖寒临签这个合同，不也是赶了巧在路上碰到他了嘛，再说，你让张哥去跟进，我也没说什么呀，本来后边的事儿我就不打算管的。” 知道粥粥理解偏了自己的意思，陆骏远也没有再解释，微微点点头道：“我先去洗澡，你今天晚上还跑步吗？” “跑。”周嘉怡回家这几天晚上吃得很是丰富，感觉自己又有开始长肉的趋势，不锻炼不行啊。 陆骏远嗯了一声，因为浑身是汗的缘故，并没有回房间去换睡衣，而是直接脱掉了身上的白色背心，丢到了洗衣机里。 周嘉怡视线的余光扫到了这一幕，不知怎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嗯，一定是好几天没跑步，肺活量本来就差，所以才会大喘气。 耳朵根好像有点儿烧。 那是天气太热了，空调才开了二十六度，一运动当然热啊。 周嘉怡不断地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努力不再去想哗哗哗地水声中鹿鹿没穿衣服是什么模样，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 跑了十几分钟，她关掉跑步机，直接回到房间，把门关得紧紧的，隔绝掉外面洗澡的水声。 做点什么呢，她看了看自己的书桌，书架上的书由矮到高由薄到厚依次排列着，原本随意放置在桌面上的作业本也被整整齐齐地归置在了一起，显然是有人帮她整理的。 周嘉怡暗暗又给陆骏远贴了一个贤惠的标签，然后从桌子上的一应物品中找出自己要装进书包的书本，她可没忘记，假期已经结束了，明天就要回到学校正常上课了。 大抵是秦大附中的学生都比较自觉的缘故，这里的老师倒不像以前周嘉怡经历过的那些老师那样爱布置作业，她的这个小长假过得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总算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掉，周嘉怡扑通扑通跳的心终于平复了下来，她甚至高高兴兴地哼起歌来，要是有人仔细听，就会发现那是后世流传在大街小巷颇受广场舞大妈们喜爱的神曲。 啊！收拾完东西，周嘉怡猛地扑向了自己的床。 在这个租来的房子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这张床，不是家里那种硬木板床，而是铺了软软的床垫，相对窄小的单人床也显得宽大的席梦思，周嘉怡在上面打了个滚，舒服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她的整张脸都埋在里面，不过相较于别处柔软的质感不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了她的胳膊，她伸出右手朝自己被压在腹下的左臂出去摸，拽了半天才拽出一件皱巴巴揉成一团的衬衣。 这是鹿鹿的衣服？ 陆骏远睡在她房间的事儿周嘉怡是知道的，在自己房间看到他的衣服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好奇地做起来，将衣服撑开看了看。 明明人那么瘦，怎么衣服这么宽大？ 周嘉怡目测，这衣服要比自己大出两个号来，她暗搓搓地把陆骏远这件衬衣套在自己身上，原本应该及腰的下摆愣生生已经遮住了她的屁股，袖子也长出一截来，果然长得高就是没天理。 学着电视上的人甩了一个水袖，却差一点打到自己的脸，周嘉怡讪讪地将衣服脱了下来。 打开门，浴室的水声早就停了下来，她琢磨着陆骏远应该已经洗完了澡，于是拿起衣服过去找他。 “鹿鹿啊……”周嘉怡一推开门就啊地一声尖叫出声，她飞快地关上门，然后解释道：“那什么，我……我刚才没看见你没穿衣服。” 呸呸呸，这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没看怎么知道他没穿衣服。周嘉怡慌乱之余竟然还有时间吐槽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刚刚还在想鹿鹿没穿衣服是什么样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了个正着。 好像比她还白诶。 腹肌是几块来着，好像没看清。 周嘉怡有点儿惋惜，她惦记陆骏远的腹肌好久了，可惜除了那次上药时的惊鸿一瞥之外，就再也无缘得见了。 “鹿鹿，你换好衣服了没？我可以进来了吗？”周嘉怡在外面等了半晌，才重新敲门。 门被敲响第三声的时候，陆骏远打开了门。他换了一件白背心，休闲款的运动短裤，头发没擦干，脸上似乎还氤氲着水汽，眼睫毛湿漉漉的，整个人显得清清爽爽又安全无害。 大抵是因为刚刚的事儿，他的脸上还带有显而易见的尴尬，在瞥见周嘉怡手里的衣服之后，这种情绪就更胜了。 “衣服给我就行。”陆骏远伸出手，打算从周嘉怡手里接过他的衬衫。 没料到周嘉怡却将衣服往身后一藏，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鹿鹿好像又脸红了，我可不是故意撞见的，谁让你换衣服不关门，不过我什么都没瞧见，当时只顾着害羞关门了，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可惜啊，本来能大饱眼福的。” 陆骏远觉得有点窘迫，低声说，“你不要胡说八道，快把衣服给我，我刚好和今天换下来的一起洗了。” “不要这么害羞呀。”周嘉怡整个人带入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角色，垫着脚捏起陆骏远的下巴，强忍着笑意故作正经道：“快快快，来笑一个给我瞧瞧。” 两个人之间显然有一种微妙的变化，但此刻两人都没有留意到，被调戏的陆骏远忍无可忍，终于从她手里夺回了自己的衬衣。 47|43.1.1 第49章征文 小长假结束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期中考试，周嘉怡虽然有一小部分心思放在了外边，但对于学习却始终没有懈怠，就连曾敏佳推荐给她练习口语和听力的原声电影也抽空看了个七七八八。 大概是托英语成绩再一次提高的福，周嘉怡这次期中考的成绩，不负众望地挤进了全班前五，不过，在人才云集的秦大附中，她已经排到了全年级第七十三名。 “已经很好了，我高一第一次全校排名的考试，都已经落到了五百名开外，到现在还不是一样进入了重点班。”曾敏佳笑着说，“对了，我记得你语文成绩不错，这次学校搞了个征文比赛，你要参加吗？” “我？”周嘉怡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怪麻烦的，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把我的数理化再提高一点。” 曾敏佳本身成绩出众，向来爱写点儿小东西，这次学校组织征文比赛，他知道以后就报名参加了，这会儿提起来，也只不过是想找个伴，周嘉怡没那个想法，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头道：“你们下学期应该就要填分班表，你理科成绩虽然不如文科，但也还算过得去，到时候想怎么选？” 同样的话题此前李佳佳他们聊天时也问过周嘉怡，当时她还有点儿茫然，但现在却已经想清楚了，“我想选文科，将来可能会去做策划。” 周嘉怡上辈子读得是新闻专业，摄影剪辑这些专业技能是一个不会，家里更没有关系把她塞进报社电视台那样的好单位，她最终只能和中文专业毕业的学生们抢饭碗，文案做的时间久了，她也喜欢上这种从自己脑海中迸发出的灵感变成图片、文字，甚至视频的过程，在重生之前，她甚至还想转行去做游戏剧情策划。 上辈子没做成的事情，这辈子就继续吧。 原本周嘉怡只是隐隐约约有这样一个念头，毕竟她是个想法多于实践的人，但看到陆骏远用一年多的努力就闯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她不是不羡慕的，把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的念头也愈发坚定。 两人在学校食堂吃完饭之后就分开了。 周嘉怡给陆骏远发短信，“你们老师训话结束了没？食堂的饭菜都快卖光了。” 今天周建芳有事情回了趟江坪，没时间给两人过来送饭，他们本来约好一起去吃食堂的，没想到中午放学之后，陆骏远打电话给周嘉怡说不用等他，他们班主任找他有事。 过了好半晌，陆骏远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我帮你打包了饭菜，师傅说可以在后厨的微波炉里帮你加热，你过来吧，我在学校食堂等你。” 电话那头的陆骏远应了一声，不多时就瞧见他从食堂门口走进来。 此刻学生们大多已经吃完了饭，整个食堂空荡荡的，坐在中间的周嘉怡很是显眼，她冲陆骏远摆摆手，“饭已经在热了，等下就能吃了，对了，你们老师找你什么事儿啊？” 从周嘉怡十几年的就学经验来看，一般经常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要么是调皮捣蛋不守纪律加上成绩差，要么就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当然，这二者在老师面前的待遇也不尽相同。 “咳……”陆骏远咳了一声，有点儿不自在地说，“这次考试没考好。” 原本成绩浮动应该是件十分正常的事儿，但被周嘉怡湛亮而且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可能是最近事儿太多，所以才会影响到成绩，回头我注意点，迎头赶上也不难。” “我这次考了全班第五。”周嘉怡点了点头，又重复了刚刚和曾敏佳的对话，“不过在全年级才排到第七十五，咱们学校的同学真的都好厉害，一分就能差十几名，不努力不行啊。对了，你说没考好，到底是考了第几啊？” “全班第三，全校第十。”向来都是稳坐第一的陆骏远第一次体会到了坐井观天的感觉，他以前只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才显得特别突出罢了。 这也能叫没考好！ 周嘉怡刚刚还为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这会儿着实汗颜，果然人和人对自己的要求是不同的。 趁着陆骏远吃饭的功夫，周嘉怡又和他大概说了说班里的一些事儿，秦大附中的学习氛围虽然要浓郁很多，但毕竟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学生，玩闹的心还是有的，像周嘉怡他们班的同学最关注的事情无非就是学校新来的实习老师。 “都是秦州师大的研究生，我们班男生还在课堂上起哄，要教历史的美女老师的电话号码呢。”周嘉怡笑起来，“这批实习老师好像只给高一代课，你们是没什么机会咯。” 陆骏远吃饭时很少说话，但他是个极好的倾听者，时不时点头应和周嘉怡的话，直到听到这最后一句，微微愣了愣神，才说道：“我不需要。” “呀，开个玩笑嘛。”周嘉怡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招呼道：“我们走吧，中午第一节数学自习，我们数学老师估计要讲卷子，我得回教室睡会儿，要不然到时候没精神听课。” 不过周嘉怡这个午觉注定是睡不成了，两人迎面正巧撞上了周嘉怡的班主任，一个短发的中年女老师。 对方看到他们俩肩并肩走在一起，微微皱了皱眉，直接将周嘉怡叫到了办公室。 “你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还可以，但是也不能得意忘形。”大概是因为中午休息，语文教研室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詹玉将周嘉怡叫进去，先说了这么一句话，才问道：“你跟高二一班的陆骏远认识？” 秦大附中学生多，老师们不可能个个都记得住，更何况跨年级，但谁让陆骏远是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一转学来成绩就令人瞩目，老师们在办公室也常常说起，詹玉当然是知道他的。 她的问题虽然很是平常，但语气中所包含的疑问却是耐人寻味的。 在秦大附中这样学风浓郁的地方，自然是早恋猛于虎，老师们要是觉得哪两个男女同学走得太近，是绝对要把人叫道办公室好好敲打一番的。 周嘉怡以前只是听说，万万没想到这一回却让自己给撞上了。 明明她和鹿鹿没什么，这会儿却有点儿莫名其妙地心虚，“那个，詹老师，我以前和陆骏远是同学，他是我们家邻居，我中考是复读的，他给我补的课。” 听了这么一番解释，詹玉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小题大做，她轻咳了一声，道：“老师也是为你好，你们现在都是最重要的时候，以后人生怎么样，都要看高考这一仗，高中三年都在做准备，你可不能分心。” “老师，我不会早恋的。”周嘉怡想，别说高中了，自己上辈子大学毕业工作四五年了也没谈过一次恋爱，詹老师担心的问题根本不可能存在好吗？ 被学生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詹玉索性不再隐藏，道：“老师不管你早不早恋，都希望你把现在的主要心思放在学习上，没有早恋当然好，但你如果是在和高二的陆骏远同学在恋爱，老师也希望你们能在学习上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耽误，否则，原本看上去很美好的初恋，在你未来想起来的时候，却觉得它造成了你成绩退步，没能考上好的大学，甚至导致整个人生的不如意，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连老师都在误会她和鹿鹿的关系，难道他们长得挺有夫妻相？ 在詹玉苦口婆心劝导的时候，周嘉怡已经开始神游太虚。 不过老师还挺开明的嘛，一点都不比那些年轻老师们差，瞧瞧这话说得，一听就知道是过来人。 见周嘉怡不吭声默默地点头，詹玉十分满意，觉得这个学生还是很好管教的，“对了，学校这星期组织了一个征文比赛，你回头通知咱们班同学，每个人按照征文的要求写一篇稿子，下周一交上来。” 对了，她差点忘了自己是语文课代表了。 不过，怎么画风一转又说到征文上面来了，还全班都要写？周嘉怡不解地问，“不是说这次征文自愿投稿吗？” “我还不知道你们，要说自愿投稿肯定没一个愿意的，干脆全都写，一个也别落下。”詹玉也不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太了解这帮学生的心理了，“咱都争当那有集体荣誉感的人，谁也别嫌谁。你们就当这是周三作文课布置的作业。”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嘉怡只能点头答应，回到班里一说，果然一阵鬼哭狼嚎。 周嘉怡文笔本就不错，上辈子又做了几年的文案，写个学校的征文简直是小菜一碟，看到周围同学抓耳挠腮地犯难，她颇为得意，谁让咱有重生的优势呢。 不过很快，抓耳挠腮的人就变成了她。 征文比赛每个班级选出一篇文章出来参加一周后的演讲赛，周嘉怡的文章凭借着詹玉给出的“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引人入胜”十二字评语打败了班里其他同学，在对方庆幸的欢呼声中硬着头皮被推了出来。 她欲哭无泪，在全校几千人面前演讲，哪怕是重生过一回我也会紧张的啊！ 48|43.1.1 第50章紧张 没有人天生就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周嘉怡生怕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练起稿子来是非常卖力的。 她记忆力不错，一篇千字稿，两天下来背的滚瓜烂熟，但开班会的时候，詹玉让她在讲台上脱稿试讲一下，才说了第一句，周嘉怡就卡壳了。 重生以来的顺风顺水似乎在这一刻失灵，她站在台上半天涨红着脸，嗯了半晌接不出下一句话来。 詹玉在一旁鼓励她，“别着急，慢慢再想想。” 然而她的脑子是懵的，眼睛都不敢往台下看，视线根本无法聚焦，只能隐约听见原本安静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是在说她吧。 说她瞎逞能，说让她去肯定会得倒数第一，说她什么也做不好。 就像上辈子一样，别人否定了自己，紧接着，自己也否定了自己，然后在日复一日的自卑中，把自己变成了地上的一颗尘埃。 明明她已经有过重来一次的机会了啊，周嘉怡浑浑噩噩地想，难道命运是早已注定的，怎么做也无法反抗吗？ 詹玉瞧她愣在了讲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周嘉怡，要不然你先试着念一下，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就不脱稿了。”虽然不能脱稿的话，到时候那些评委给出的分数会低一些，但总算不至于上台丢人。 她的稿子只有轻飘飘的一张纸，倒扣在讲台上。但周嘉怡似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将稿纸翻了过来。 “罗丹曾……说过，生活中……从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只不过一句话，她读得磕磕绊绊。连一直都耐心注视着她的詹玉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咱们班有哪位同学以前参加过演讲比赛的？”詹玉问。 台下还真有人举手，于是詹玉将人叫了上来，对周嘉怡道：“你把稿子给陈丽丽，让她先念一念，我们看看效果。” 周嘉怡本来对于要参加演讲赛心里是有些抵触的，沉寂在内心深处的自卑并未完全消退，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她仍然是会紧张，可现在赶鸭子上架都做好准备了，班主任却突然提出让别的同学拿着她的稿子去演讲。 上辈子，周嘉怡放弃过无数次。 她报考过在职研究生考试，但最终却根本没有去参加，因为她觉得自己英语太差了肯定考不上。 她喜欢过肖寒临，并且十年如一日的在心里记挂着，但却始终没有表过白，因为她觉得自己说出口之后肯定会被拒绝。 她还放弃过参加一个大公司的面试机会，放弃许多可以交到朋友的机会，放弃过有可能出现的爱情，也放弃过自己。 但被别人放弃和自己主动放弃完全是两码事，把稿子递给陈丽丽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着的，眼眶微微泛着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行！她强忍着鼻头处传来的酸涩感，现在已经够丢人了，如果哭出来，会更丢人的吧。 陈丽丽倒是没有周嘉怡那么紧张，不过在读的过程中，也有好几次磕绊。读到第三段的时候，她为难地看向詹玉，“詹老师，周嘉怡的字……有点儿难认，要不然让她把稿子打印一份给我吧。” 詹玉并没有一口咬死让她去演讲，大抵是觉得陈丽丽读得也不那么顺畅，而对于稿子，周嘉怡这个作者会更熟悉一些，于是有些踌躇的看了两人一眼。 就在这时，周嘉怡忽然出声，“不用了，老师，我想自己去，我觉得我能行。” 她的眼里仍有淡淡的水雾，但目光却无比坚定。 大抵容易受伤的人都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他们在遇到很多事的时候，往往会学会自我开导，比如此刻，周嘉怡就在想，其他同学连稿子都没有选上，你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想要放弃她，也要看看她答不答应。 詹玉没有犹豫多久，点头道：“那你趁这个周末再多练练稿子，下周三就比赛，也不让你加什么动作，能通篇把稿子顺下来就可以了。” 放学铃声准时响起，詹玉顺势结束了班会，顺便布置了这周周末的语文作业，才离开了教室。 “能行个什么呀，当谁爱帮她收拾烂摊子一样。”大概是觉得被戏耍了一通，陈丽丽从讲台上下来之后一直臭着张脸，在詹玉走后更是连说话也懒得遮掩，她的同桌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毕竟周嘉怡就坐在她的前面。 陈丽丽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难听话，而是嘟囔了一句，“到时候看她行不行。” 周嘉怡又不是个聋子，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都听了个正着，只是她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就假装没有听到。 前桌的女孩子转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周嘉怡，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是啊，你看你的稿子写得那么好，我们的都不行呢！”旁边的同学也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周嘉怡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原来，当你不再选择放弃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善意。 “谢谢你们的鼓励。”她回过头，看向陈丽丽，紧接着说“也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回家的路上，她和陆骏远聊起这件事，向他请教，“你说我怎么样才能不紧张呢，明明我都背下来了，但是一上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之前在书上看到，如果在台上紧张的话，就当台下的观众不存在，或者把他们当成白菜萝卜，你要不要试试。”陆骏远从小是在别人的夸赞和注视中长大的，完全没有周嘉怡这样的苦恼。 “不行，那么多人在台下站着，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周嘉怡摇摇头，“而且不小心跟别人视线交错，我都会很担心忘词，尤其是别人看着我笑的时候，我总觉得是在笑话我。” 听到周嘉怡说这些话，陆骏远是既开心又有点儿心酸。 他的粥粥表面看上去十分开朗，实际上却像个刺猬一样，内心敏感到稍微一点点触碰就会缩成一团。但她却愿意朝自己敞开心扉，这怎能不让陆骏远欣喜。 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对周嘉怡说，“你看着我，觉得我是在笑话你吗？” “怎么可能。你要是敢笑话我，看我不打你。”周嘉怡在他面前非常放松，笑着道：“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没见你笑话过谁，鹿鹿啊，你一定是个超级大暖男。” “暖男？” 啊，一不小心又说了现在还没有的网络词汇了，周嘉怡匆忙补救道：“就是很暖心的男生啊，简称暖男。” 陆骏远满意地收下了这个称呼，结果周嘉怡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能见谁都暖，那就成中央空调了。” “我不是中央空调。”陆骏远强调，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说，他这台空调功率只够暖一个人的。 当然知道你不是，就没见你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过。周嘉怡腹诽了句，还是把话题转回到了她遇到的难题上，“不说那些了，你快教教我应该怎么办，我可是在詹老师和我们全班人面前夸下海口，说我能行的。如果不拿个名次回来，我恐怕要无颜面对全班同学了。” “这次演讲比赛只有高一高二会参加，就在露天操场，到时候会按照年级和班级的顺序来排列位置，我们高二的1班和高一1班应该会在最中间，到时候我坐到前面去，你要是害怕紧张，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陆骏远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这话有点儿像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他心弦在那一刻紧绷起来，耳根微红，既希望周嘉怡不要发现他的小心思，又想看看她发觉之后的反应，真是矛盾又如同蜜糖般的心情。 然而周嘉怡的粗神经完全没有get到陆骏远话语里的重点，她轻松地长出一口气，道：“好，那我到时候试试看，对了，我看别人演讲的时候都会跟观众有互动，还会有一些肢体语言来表达，你说我要不要加一点儿进去。” 这个征文比赛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最终选出来的稿件是用来参加演讲比赛的，周嘉怡的文章用来不少书面语，“如果不加动作和互动的话，会不会太生硬？” “加上动作的确会很好。”陆骏远思考了一会儿，说：“但是互动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下，这次主题是关于‘和谐’的，互动的效果不一定会好，你可以设计成自问自答的形式，这样就不会冷场，等会儿回家我在网上给你找一些别人的演讲视频，你可以学学肢体语言的表达和互动的技巧。” 一整个周末，周嘉怡都在练习演讲，哪怕是中午去公司吃饭的时候，也会让其他人抽空给她当一回观众，帮她挑一挑演讲过程中容易出现的错误。 许悄悄还笑着问说：“我刚好周三下午没课，你们学校这个演讲比赛对外开放吗？我到时候去给你鼓劲加油。” “应该不行吧，校外人员门卫大叔不会放进来的。”虽说许悄悄看上去和高中生没差，但门卫大叔们的眼睛十分毒辣，想要混进学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回头帮你问问老师。”陆骏远听到之后，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 49|43.1.1 第51章比赛 简博网的对外推广业务一向是由谢俊杰负责的，三个多月下来，也卓有成效，不仅用户数量突破预期，更难能可贵的是，还和几个原创视频站形成了数据互通的合作，其中几个配音恶搞视频，还在简博网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每一种传播形式都有其独特的魅力，陆骏远灵敏的商业嗅觉很快就发现这其中的商机，然而目前市场上热门影视剧和综艺节目的网络播放权就算称不上天价，也绝对不便宜，就算目前简博网飞快的实现了盈利，想要购买下来也十分困难。 但陆骏远仍坚持在简博网开辟了视频区，目前大多数视频都是网友自发上传的，内容和画质都非常一般，人流量并不多。 许悄悄的话让他突发奇想，既然有不少大学社团都将简博网当成了发起活动和交流宣传的平台，文字和图片类的内容都能获得同校学生的转发，那么视频自然也一样，他想用秦大附中这次演讲赛来试水，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大学一般都有官网，但是公办的中小学有官网的还是少数，你免费提供宣传平台给他们的话，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许悄悄肯定了这个想法，“你不知道吧，现在不光是大学，很多中学、小学，还有职业院校，每年招生就能抢破头。” “时间太紧了，演讲赛下周三就开始，我今晚抓紧写个策划案，等周一让谢哥去找学校领导谈一谈。”陆骏远大概是灵感上来了，坐在电脑前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连周嘉怡回家也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之后，就继续埋头苦干。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大抵是学校也希望能扩大自身的影响力，让宣传部的老师直接和谢俊杰接洽，到时候新闻稿、图片、视频一样都不差。 周三这天下午天气非常好，微风阵阵。比赛开始前所有人去主席台抽签，周嘉怡运气不错，抽到了21号。 参加比赛的一共有四十几个人，这个顺序位于中间，既不会因为过早上场而分寸全无，也不会赶上后半场同学和评委老师听得昏昏欲睡。 操场后面是个小花园，还有自学校创立起就建成的藏书楼，古朴的屋檐下和花园的石径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选手，仍旧在不断地在做上场前最后的联系。 周嘉怡将稿子从头到尾顺了两遍，从主席台的后墙处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时，内心还是有点儿小紧张。 她在人群中寻觅了许久，才找到了陆骏远的位置，他正歪着头和身后的男生说话，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但不知为什么，周嘉怡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高一十一班的位置在主席台边缘的直线上，几个坐在前排的女生看到了周嘉怡，都朝她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她的同桌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周嘉怡回了一个笑容，又躲回到了墙后面，手心汗津津的，连稿纸都显得有些湿润。 她将稿纸折好放进上衣兜里，整理了一番衣服。 周嘉怡在学校穿惯了校服，这次难得穿了身上衣下裙的搭配，精干中又透着股学生的俏皮和青涩，就连詹玉也称赞她衣服选的不错。 中午放学之后，她的同桌李琼，前桌唐晓娟，还有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女孩子直接把她拉到女生宿舍去，从宿舍柜子里扒拉出电热夹板、吹风筒，然后关上门帮她弄头发。 这些大功率电器宿舍一直以来都是禁止使用的，被宿管发现之后一顿臭骂是绝对少不了的，在李琼帮她夹头发的过程中，唐晓娟就守在门口放风。 之后唐晓娟还用自己的化妆品帮周嘉怡化了个淡妆，淡扫蛾眉，轻施粉黛，单从美观的角度说，看上去的确要比素面朝天的时候精致许多。 每个人的演讲时间必须控制在三到五分钟，很快就轮到了周嘉怡。 主持人是一位高二的学姐，也是此次演讲赛的参赛人员之一，她报幕叫到周嘉怡的号码时，观众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传来的地方自然是高一十一班所在的地方，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班里的选手上台，集体荣誉感在这一刻爆棚，除了集体鼓掌之外，还有不少男生站起来欢呼，被詹玉笑着拍了下去。 周嘉怡仍旧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激动，她没有左顾右盼到处乱侃，，而是强自镇定的将立在身前的话筒杆往下调了调，上一个演讲的选手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生，那话筒的位置对她来说有点儿高了。 大概是借着这个动作，她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在捕捉到台下陆骏远注视的目光时，甚至还露出微微的笑意。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21号选手周嘉怡，来自高一十一班，我今天的演讲题目是，‘构建和谐校园需要主动发现美’，罗丹曾经说过，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在我们的学习生活中……” 说话的声音语调由最开始的缓缓陈述逐渐变得慷慨激昂，设计的两个互动也得到了不少回应，整个演讲的过程中，周嘉怡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陆骏远，而对方被她这样一直注视着，并未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微微笑着鼓励她，并且时不时的以掌声回应。 唯一算不上完美的是，在演讲结束之后，她没有从顺着上台的方向下去，而是折返了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再度开始报幕，周嘉怡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尽了最大的努力。 许悄悄和学校的摄像师坐在一起，她左右看了一眼，偷偷溜到了后面去。 周嘉怡拿着一瓶矿泉水，刚拧开瓶盖就看到了她，笑起来，“悄悄姐，你刚刚坐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你？” “你一双眼睛恨不能黏在小远身上，哪还顾得上找我。”许悄悄调侃了一句。 大抵是不好意思，周嘉怡摩挲着矿泉水瓶身，低声辩解，“我那不是紧张嘛，对了，悄悄姐，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许悄悄笑，“反正要比那些连脱稿都做不到的选手好一些，我看到台下鼓掌的人很多呢！” 算了算时间，离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周嘉怡干脆和许悄悄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鹿鹿真的要把演讲视频放到网上去啊？那我岂不是要出名了？” “美得你！”许悄悄说，“全都放上去时间太长，不知道要不要剪辑，公司现在事情特别多，我听我妈说，唐迦他们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班了，就是客服那边也没闲着，现在都已经彻底改成轮班制，要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电话，现在又弄了一个视频区，估计要专门找人来管理了。” 简博网目前除了登录进去能看到的个人资料和社交板块，还开辟了热点新闻区、游戏区、小说阅读区、视频播放区，这些板块目前都是由唐迦和其他同事兼任管理员，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遇到有些问题还是会手忙脚乱，随着业务覆盖面的扩大，想必公司很快又会迎来一次扩招。 周嘉怡知道一些，但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并没有再插手公司的运营问题。 反倒是许悄悄，大概是因为在学校眼界开阔了许多，还给出了许多建议，比如说在网站添加美食区、旅游区、穿衣搭配区等，她的建议都来源于现在年轻人所关心的话题和热点，陆骏远不是不想做，只是现在还分不出那么多精力，只好暂时放在一边。 姐妹俩虽然不算陆骏远公司的员工，但创业公司的氛围在那儿摆着，她们也经常帮着一起想办法出主意，相较于同龄人，多多少少都有了成长。 就在两人聊天的同时，有好几位选手都已经结束了演讲，有两个女生远远走过来，大概是互相认识，正歪着头一起讨论这次比赛。 “唉，我刚才忘词了，胡乱说了几句圆了过去，也不知道评委有没有发现。”个子稍微高一些的女生苦恼地说。 矮个儿女生安慰她，“你已经很厉害了，还知道随机应变，我是直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对了，现在是多少号选手了？” “39号，好像是宋落绮。”见朋友一脸茫然，矮个儿女生解释道：“就是比赛的主持人。” “哦，她怎么参加比赛还跑去当主持人，很厉害吗？” “是挺厉害的，听说她妈是秦大的老师。”矮个儿女生说，“不过之前的主持人好像不是她，听我们班同学说，本来是定了高二一班的陆骏远主持的，结果他这周一早上升完国旗找到学校领导，说想让宋落绮替他去，明明能大出风头的事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我们班有几个喜欢他的女生比赛开始前还在说这事呢。” “长得很帅吗？”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高个儿女生好奇心更重，“等会儿看见的话指给我看看啊。” 两个人说着话儿走远了，但周嘉怡的思绪却也被带远了。 鹿鹿，是为了帮她的忙才不去做主持人的吗？ 50|43.1.1 第52章分红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陆骏远并没有否认。 他不是那种要挟恩图报的人，但这种能给自己刷印象分的好事儿，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周嘉怡有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仿佛是情理之中，理智告诉她这种理所当然接受别人的好意是不对的，但是感情上她又觉得欣喜，毕竟被人在乎着的感觉，非常不错。 “我有钱，请你吃大餐！”思来想去，没有什么人情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毕竟就算她现在想发个大红包给鹿鹿，可微信还没出现呢。 周建芳在远处听了一耳朵，没明白什么事儿，就听见外甥女豪气云天的要请客，微微皱眉道：“你爸妈挣钱也不容易，你在外面不要大手大脚的，想吃什么姑妈去买菜，咱在家里做，便宜还卫生。” “不是乱花钱，是天上掉了馅饼才请客。”这次演讲比赛周嘉怡表现虽然比预估的好，但到底有些紧张，最终只拿到了三等奖，但除了演讲之外，这次还颁发了征文的奖项，凭借着出色的文笔和自身阅历，她轻轻松松地就打败了其他竞争者，拿到了征文的一等奖，两笔奖金加起来，也足够“挥霍”了，“干脆大家一起出去吃吧，找个周末，刚好悄悄姐也回来。” 不等周建芳再说话，在一旁沙发上的唐迦先嗷呜一声蹦了起来，“好啊好啊，难得有人请客，我们吃什么，火锅？烤鱼？哎呀反正我都行。” “是是是，知道你是个吃货。”周嘉怡笑了一声，跟周建芳说，“那姑妈，咱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会儿给悄悄姐打个电话，跟她说周末别安排其他事情。” 陆骏远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人三言两语就把原本属于两个人的约会给改成了全体聚餐，郁闷地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转眼就到了寒假，周嘉怡有三个多月没回过家了，期末考试一结束就直接收拾东西回了江坪县，临走时还幸灾乐祸地祝福陆骏远补习顺利。 陆骏远明年就要升高三，学校对这些尖子生有优待，寒暑假都特意请了老师开小灶，陆骏远这样全年级皆知的风云人物，自然是其中一员，他们的小灶要开到过年前一个星期才结束。 看到周嘉怡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包袱款款地回了家，饶是陆骏远脾气温和，也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埋怨一句，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许悄悄倒是没有走，帮着她妈在陆骏远的公司做一些杂事，她的专业是会计，大一刚学了点基础的课程，还派不上用场，不过公司每个月在外面请来的代账会计记账时，她都会跟着在旁边学一些，陆骏远见她有兴趣，有心推她一把，便让她跟着一起进行公司年底账目清算的工作。 年底事多，陆骏远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周嘉怡的离开，随着繁重的工作和补课时老师发下来的试题，他忙得再也腾不出空想那个小没良心的姑娘了。 再看周嘉怡这边，小地方过年的气氛总是浓郁的，才过了腊八，街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卖各式各样物品的小摊位，就连在外头跑车的周建平也说，过年这一阵儿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周嘉怡才上高一，没多少寒假作业，每天除了帮李秋梅跑腿买个东西，基本上连家门都不出，他们家今年牵了网线，买了电脑，用她爸妈的话说，咱这土老帽也赶一回儿时髦。 新鲜出炉的网瘾少女周嘉怡每天在网上晒自己的早中午饭晒的不亦乐乎，她社交圈里的好友们纷纷在图片下面流口水，就连曾敏佳也忍不住评论说，“你们家生活真不错。” 可不是不错嘛，小半年没见女儿，一回来李秋梅可劲儿变着法子做饭，给女儿补身体。 然而这种日子持续了没多少天，周嘉怡就从心肝宝贝蛋儿成了李秋梅话里“你还不如在外头待着呢，回来还得我伺候你。” 就知道是这样，周嘉怡撇撇嘴，反正以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她不过是回家之后睡了几次懒觉，衣服堆了两天没洗，在电脑跟前坐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就收获了这么多的唠叨，明明刚回来的那几天是截然不同的待遇，可见“远香近臭”这种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周嘉怡在电脑跟前忙活，却不是瞎忙活，她在写自己的第一个游戏剧本，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抽空做了，不过那个时候因为还要上课，所以紧张十分缓慢，放假这个时候有大把时间，所以很快，从npc的设定到主线剧情、支线剧情的撰写，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她的游戏背景取材自《山海经》，定位是神话传说，目前完成的剧情只是第一章，她打算做出来之后先放到简博网上，免费试玩，等吸引到一定的玩家之后，再逐步开启之后的系列剧情，毕竟山海经是部地理学著作，光是地图设计她都能写出上百个来。 不知不觉就临近过年，陆骏远的公司也正是放假，许悄悄和周建芳从频阳回来，捎带来了陆骏远给周嘉怡一家三口的新年礼物。 “小远这孩子，就是客气。”李秋梅笑意盈盈地将礼物放在了八仙桌上，招呼周建芳在客厅里坐下来，和她攀谈。 “可不是，才多大的孩子呀，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说，人情世故也懂，将来了不得。”周建芳说，“而且这孩子还念恩，让我一定替他向你和老二问好呢。” 陆总裁在心里默默表示，未来岳父岳母的印象分也必须刷够才行。 见母亲和舅妈热热闹闹地聊着天，许悄悄扭过头笑着问周嘉怡，“听说你们家买了新电脑，在哪儿放着呢，带我去瞧瞧啊。” “就在我房间。”原本是放在她爸妈房间的，周嘉怡到底是个大人了，晚上赖在父母房间玩电脑怪不好意思的，反正她爸妈也不怎么会用，商量了之后干脆就挪到了自己房间。 许悄悄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低声道：“那刚好，咱们去你房间聊会儿，我有事儿跟你说呢。” “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周嘉怡不明所以，以为她是想玩电脑，一进门就走过去先按了开机键，道：“新电脑速度还不错，不到一分钟就能开机。”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许悄悄说着话，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道：“这个是陆骏远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今年的分红，如果数字没错的话，应该是十三万八千二百一十六，网银已经帮你开通了，你现在上网就能查到。” “等等，分红？鹿鹿没跟我说啊，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周嘉怡坚信这个数额不对劲，一定是财务算错了。 “哪还有人嫌钱多的。”许悄悄笑着说了句，“我当初看到这个数字也吃惊的很呢，可是我跟公司请来的财务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这个数字绝对没错，而且打钱的单子是陆骏远看过，让唐迦签了字的。” 现在公司还挂在唐迦名下，这些出入账目都需要他的签字。 “我知道公司现在是盈利，可我当初也就投了一万多块钱，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多，又不是炒股，一下子几十几百倍的翻翻儿。” 许悄悄笑，“你懂得还挺多，其实这个数字不算多，公司虽然只运转了半年多，光是广告的销售额就超过三百万了，不过花出去的钱也多，但年底算下来净利润有八十多万，你分的就是个零头，唐迦技术入股也拿了十几万块钱，占大头的还是陆骏远。” 听许悄悄这么一分析，周嘉怡可算是明白了过来，但是她还是有几分犹豫，“这钱，我要了恐怕不合适，我现在和鹿鹿住在一起，是没有交房租的，只把每个月的生活费交给姑妈了，那个时候说好了分红就当房租了……” “行啦，就知道你要算的这么细。”陆骏远可真是了解她表妹，许悄悄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上面这个表格是每个月你应该分摊的房租和水电，半年下来大概就七八千，下面这个表格是公司按照市价应该付的房租，虽然我不明白这个房租跟你有什么关系，但两项数字相抵，陆骏远还需要给你三千二块钱，他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要的话，他回到新南之后会打给你。” 周嘉怡怎么也没想到鹿鹿会出这种损招，咬咬牙将银.行卡收了下来，道：“我自己跟他谈。” 还学会算计自己了，陆骏远，你咋不上天呢！ 许悄悄看着表妹气鼓鼓的模样，在心里笑得不成样子，她和这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陆骏远的心思隐约看出来了一些，虽然觉得两人年少时谈一场恋爱无伤大雅，却不怎么相信表妹能和他走得更远，毕竟两个人的出身相差太大了。 大抵经历过磨难，许悄悄想问题总会比别人多想一层，既然陆骏远还没有表白，她也不急于阻拦，只要好好地看着表妹，到时候不要让她受伤就行了。 若是许悄悄的这幅心思让陆骏远知道，他绝对会给出四个字的评价，杞人忧天。 51|43.1.1 第53章游戏 假期总是短暂的，过完年之后，陆骏远似乎更忙碌了。大概是因为顾不上公司的缘故，他给唐迦报名了管理课程，指望他学个一星半点回来能帮上点忙。 谁知道唐迦去了两个星期就直接嚷嚷着不去了，说是那地方全都是挺着啤酒肚的中年老头，见人先发名片，随机就要约吃饭喝酒，顺道谈谈合作，他一个技术宅着实招架不住。 陆骏远没法子，只好一边学习一边管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公司今年经过扩充之后，有了完整的职能部门，再也不需要其他同事扮演多个角色了，加上谢俊杰和张庆彬十分能干，他只需要过目一些合作合同，制定公司下一步的发展计划，饶是如此，也忙得够呛。 相比之下周嘉怡要显得清闲许多，她才上高一，学习任务并不重，平时课余时间，一半用来巩固功课，另外一半全部都用来写她的游戏剧本，偶尔还能得了空，和相熟的同学一起出去逛街。 在过年时完成的第一章剧情内容，周嘉怡委托唐迦找了相熟的技术和画手，帮她制作成网页版的游戏，取名为《山海幻想》，开学没多久就已经在简博网上架了，其中不少手续还是陆骏远帮他办的。 因为是免费游戏，又仗着股东的身份免费得了网站的推送，玩家的数量不断增加，没几天就有人在下面留言，说放出来的剧情太少了。 周嘉怡又顺手把新做出来的一章剧情放到了上面，简用户博网的大多是学生和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白领，游戏的从人物形象到小怪都具备了“萌萌哒”这一属性，极具吸引力。 上半年的法定节假日总是很多的，从清明到五一，转眼端午节假期已经过去，即将迎来暑假，而周嘉怡的游戏剧情也已经更新到第五章，每天上线的用户群基本上趋于稳定状态。 这个时候，她开始着手设置收费点了。 和普通的网游有所不同的是，她的盈利方式完全是靠出售任务卷轴，和不同性格背景设定的npc对话，能够购买到不同的等级的任务卷轴，价格换算成人民币从1元到20元不等，购买任务卷轴的玩家能够随机开出不同难度的任务内容，完成任务后可获得目前还未开放的珍稀道具，从本质上讲，和网游中通用的道具商城收费并无不同，但因为新奇有趣，且并非强制性消费，倒是被不少玩家称为有良心的游戏。 周嘉怡计算过，就算只有1%的用户充值购买游戏中设定的任务卷轴，首日的收益也应该达到千元以上，但出乎周嘉怡的意料之外，游戏更新了关于任务卷轴的内容之后，当天晚上的充值用户竟然达到了三千个，游戏充值的最低标准是10元，也就是说，这一天周嘉怡就收入了至少3万块钱？ “唐迦哥，你确定后台系统没有统计错误？”周嘉怡不敢相信，“别是给我少加了个0吧。” “怎么可能，我开发的程序，绝对没问题。”毕竟是华大毕业的高材生，在这一点上，唐迦还是非常自信的，他把充值记录拉出来，“你自己看，三万八千六百九十块钱。” 周嘉怡有点小兴奋，不管是之前帮着陆骏远开网店，还是拿到简博网的盈利分红，赚钱都有一种轻飘飘的不切实际的感觉，毕竟那都是占了熟知前世各种领先知识的便宜，而这一次却是她真真实实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赚到的钱，这怎么能让她不高兴。 对于周嘉怡来说，表达高兴的唯一方式就是请客，趁着唐迦回学校论文答辩之前，她又请所有人出去大吃了一顿。 “怡怡这孩子现在也越来越能干了，你爸妈知道了，估计要高兴死了。”周建芳夸了她两句，转过身又跟许悄悄说，“看看你妹妹，也多学着点，不求你能赚大钱，只要肯上进就行了。” 许悄悄最近被唠叨地烦了，只觉得她妈八成是进入了更年期，敷衍地应了两句，就凑过去跟周嘉怡说话，“你跟陆骏远两个人简直是不给我们这些普通人活路啊！对了，他怎么还没过来？” 周嘉怡约的时间是七点，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连陆骏远的人影都没看到，他可不像是赴约会迟到的人。 “说是有点儿事儿给客户绊住了。刚给我发了短信。说得半个小时之后到，估计再一会儿就差不多了。”周嘉怡笑着说，“不管他，咱们先吃，谁让他迟到的，活该吃我们的剩饭。” 这话自然是玩笑，上菜也有个先后顺序，等上齐了，陆骏远差不多也就到了。 只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生。 “抱歉，来晚了。”大抵是出去谈生意，陆骏远穿了身稍微正式一点的衬衫，将那一点点青涩掩藏起来，加上围绕周身的气势，的确有那么几分老板的模样，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班同学，宋落绮，她妈妈是秦大的教授，落绮，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周嘉怡。这几位都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和朋友。” 他说着话，拉开周嘉怡右手边的椅子，示意宋落绮落座。 女生梳着常常的马尾，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大抵是出身书香世家的缘故，她谈吐文雅，待人有礼，就连一向喜欢调笑的唐迦，面对着这么个温婉可人的姑娘，也开不出玩笑来。 偏偏周嘉怡的神情似乎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再也不见刚才聊天时的神采飞扬。 许悄悄留意到这一幕，微微地叹了口气，她还以为表妹对感情一窍不通，现在看来却是明明心动而不自知，不过，陆骏远今天突然领过来一个女生是什么意思？ 说是借着对方故意来气怡怡也不像，她觉得陆骏远是不会用这种方式的人。变心了？可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介绍对方的时候，他也只是说是他们班的同学，说不定，就是恰好在外面碰上了呢。 这边许悄悄兀自猜测着，那边周嘉怡却已经开了口，“以前常常听别人说起宋学姐，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倒还是第一次，宋学姐想吃什么，看着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说罢将手边的菜单递给了对方，目光却瞥向了在宋落绮右手边加了个位置的陆骏远。 以前大家一起出来吃饭，陆骏远都是挨着周嘉怡坐的，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刚刚周嘉怡右手边的位置就是空出来给他的。若是放在平时，这种小细节大大咧咧的周嘉怡根本不会留意，可谁让今天陆骏远带了个女孩子过来，她脑海里思绪纷飞，最终却凝聚成一个疑问，鹿鹿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那么绅士地给我拉过凳子。 宾客们大朵快颐，请客的人却没有多少胃口，舀了一小碗西湖牛肉羹，小口小口的喝着。 面上看不出伤心还是愤怒，只是有些微的情绪低落，周围的人自然没有察觉，陆骏远手里拿着个平板，似乎是在回复邮件，也没有留意到。 反倒是宋落绮用开玩笑地语气问，“周学妹怎么只喝汤不吃菜，该不会是要减肥吧，你这么瘦……” “我不饿。”其实周嘉怡更想回她一句“关你什么事”，但无论是碍于面子，还是有其他的因素，她都不愿意让自己说出这么没涵养的话来。 “你啊，让你一天少吃点零食，老是不听，看看，吃多了零食，连饭都吃不下了。” 周建芳借机说了两句，被许悄悄拉住了，“妈，你尝尝看这个京酱牛肉，看看跟我们家里弄的凉拌牛肉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卖这么贵。” 一个贵字吸引了周建芳的注意力，不过她这次没唠叨，毕竟有陆骏远的同学在，说什么这里的菜太贵坑人之类的话有点儿丢份儿。 这顿饭所有人吃的都很开心，除了周嘉怡，宋落绮临走时还主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想跟她说什么。 难道是叫自己离鹿鹿远一点吗？ 周嘉怡有点儿难过的笑起来，如果鹿鹿真的谈恋爱了，自己恐怕会有些不适应吧，嗯，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那要不要搬出来呢，毕竟如果他有了女朋友的话，两个人住在一起就有点儿不太合适了。 她胡思乱想地琢磨着，一抬头才发觉其他人都回去了，路边只剩下自己和鹿鹿两个人。 平板已经被收回到了身后的包里，陆骏远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对她道，“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周嘉怡想了许久，打算等到放假之后就搬到公司去住，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空房间了，但她还可以和悄悄姐睡一张床也行。 “你今晚不跑步了？”到家之后，周嘉怡直接换衣服洗澡，看到她拿着东西进浴室，陆骏远诧异地问。 周嘉怡点点头，没吭声就进去洗澡了。 就在这时，陆骏远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提示音。 “我帮你问过我妈了，她说可以，到时候我会把具体的时间发给周学妹。”这条短信的发件人是宋落绮。 陆骏远微微勾起嘴角，回复道：“谢谢你。” 原本以为对话结束的他，没想到片刻之后又收到了宋落绮的短信。 “我看周学妹今天好像不太开心，你们俩闹矛盾了吗？” 52|43.1.1 第54章补习&拆迁 周嘉怡这个澡洗得时间稍微有点儿长。 陆骏远在客厅里坐着沉默了许久，才等到她拿着浴巾和护肤品出来，及肩的头发被毛巾裹起来，有一两缕没有包住，发梢处的小水珠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眼看着周嘉怡正准备进房间，陆骏远不再犹豫，张口叫住了她，“粥粥，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 “有事情明天说吧，我有点困，打算吹完头发就睡。”周嘉怡一点交谈的*都没有，她表面看上去非常淡定，实则哪怕是洗了个澡内心也没能镇定下来，生怕陆骏远要好自己谈他感情上的事儿。上帝作证，她可是一句也不感兴趣。 如果上帝此刻能听到周嘉怡内心的话语，恐怕必然要给她贴一个死鸭子嘴硬的标签。 “就几分钟。”陆骏远看到她要走，慌忙去拉她的胳膊，结果没想到周嘉怡刚好侧过身，于是他的手正巧碰到了…… 夏天的睡衣都是轻薄料子，周嘉怡感觉到屁股上的触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跑回屋子里躲起来也忘记了，她直愣愣地看着陆骏远，失去了言语。 陆骏远也觉得十分尴尬，他并非轻浮的人，这个动作完全是个意外，可要解释也无从说起，最终只讷讷地道了声歉，“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道歉的周嘉怡整个人内心的烦躁再一次暴动起来，想压也压不住，她冷着脸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回，饶是瞎子也能看出周嘉怡不开心了，更何况陆骏远刚刚经过了宋落绮的提醒，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并没有开口去问，而是道：“我今天见完客户之后刚巧碰到了宋落绮，前几天你不是念叨着说过完暑假要分班考试怕英语成绩拖后腿吗？听说她妈妈在秦州大学教的是本科英语，我就麻烦她帮我问问能不能请她妈妈给你补课，刚刚她回复我了，说她妈答应了，时间这一两天可能会跟你确定一下。” 等等，刚刚鹿鹿在说什么？ 碰巧遇到的？给她补课？ 天哪，她刚刚究竟在想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的周嘉怡脸更红了，她不安地搓了搓手指，“那什么，宋学姐为什么要帮我呢。她是不是……是不是对你……”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帮了她一个忙，她这次算是还我的人情。”陆骏远看到她头上包着的毛巾散开来，在落地之前忙接住，重新帮她裹好，问道：“你暑假不回家可以吗？要是不习惯的话，把叔叔阿姨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也行，到时候我去公司和唐迦挤一挤。” “不……不用了。”陆骏远还没洗澡，身上却并不难闻，他一靠近，周嘉怡就闻到了淡淡地具有男性气息的味道，顿时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慌张解释道：“我爸妈来了让他们住我房间就行了，我睡客厅的沙发，或者打地铺都行，反正现在天气热，铺一张凉席在地上就行了。” “到时候再说吧。”陆骏远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周嘉怡，干脆将这件事延后，道：“你还是先吹头发吧，不吹干就睡的话会头疼的。” “啊？哦哦，好的。”周嘉怡反应稍微慢了半拍，她一边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吹风筒，在打开之前终于想到自己原本要问的问题，“你到底帮了宋学姐什么忙？” “也没什么，就是帮她介绍了一个出教辅书的出版社编辑，她好像计划出国读研，但是家里条件一般，所以从现在就开始攒钱了。”陆骏远因为公司接触到形形□□的客户，其中书商和出版社的编辑也认识几个，帮宋落绮搭桥牵线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周嘉怡听到这里，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她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吹起头发来。 陆骏远看到粥粥面露笑意，甚至伴随着吹风筒发出的嗡嗡声，还高兴地哼着不成调地曲子，心里了然的想，果然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反正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心情好了，肚子就饿了。 周嘉怡下午没吃多少东西，吹风筒响的时候就隐约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关掉吹风筒这种声音就更明显了，连在一边看文件的陆骏远都被吸引了过来。 好丢脸啊！ 周嘉怡忍不住想捂脸，然而仍旧表面高冷地瞪了陆骏远一眼，“处理你的工作吧，我去睡了。” 反正睡着之后就感觉不到饿了。 然而陆骏远并没有给她这种维持表面高冷姿态的机会，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来走到周嘉怡身边，温言道：“肚子饿了？” 明明是问句，周嘉怡却觉得自己听出了陈述句的感觉，他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自己到底要怎么反驳呀！ 可惜陆骏远同样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径自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一个西红柿，说：“在客厅等我一会儿。”然后直接就朝厨房去了。 周嘉怡几乎没有见到过陆骏远下厨，毕竟像他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是从来不用自己动手做饭的，虽然她不知道陆骏远在没有开始在她们家吃饭之前是怎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的，但自从两个人走得近了之后，陆骏远先是在她们家入伙，来频阳上学之后又有周建芳照顾，一群人还时不时地出去打打牙祭，回想起来，周嘉怡唯一吃过他做的一道菜还是快两年前的那道拔丝苹果。 她站在客厅里里，听见陆骏远在里面开火、烧水、打鸡蛋、炒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决心还是过去看一眼，要是鹿鹿真的把厨房炸了的话，她还能收拾收拾残局。 可惜周嘉怡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她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到陆骏远熟练地将一把挂面放到了已经烧开的水里，忙碌的田螺小伙儿回头看到她，笑着道：“再等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说话间，煮着面的水再一次沸腾，白色的水沫子漂浮在上头，快要溢出来的样子，陆骏远不慌不忙地将小碗里的半碗凉水全部倒进了锅里，又用筷子搅拌了两下，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两次之后他才将面捞出来，在凉水里过了一遍之后，舀了煮好的躺西红柿鸡蛋汤到碗里，回过头问：“要加辣椒吗？” 北方人能吃辣，周嘉怡尤甚，她点了点头，从橱柜里找出香油和花椒油，各往碗里到了一点儿，香味儿伴着热气很快就传了开来。 “你倒是会享受。”陆骏远调侃了一句，把碗朝她面前推了推，“吃吧。” 说罢直接端起锅，准备将里面的面汤倒掉。 “先别急。”周嘉怡又拿了个空碗出来，“原汤化原食，你给我倒一碗面汤，我等下吃完饭喝。” 陆骏远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愣了愣之后，按照她的话做了。 周嘉怡这才道：“你就把锅放着吧，我等下自己洗。” “反正我闲着，刚好趁没洗澡，就顺手洗了，你就别再弄一手油了，赶紧把面吃了，把碗给我拿过来就行。”陆骏远催促着她出了厨房，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忙着洗洗刷刷。 这又给自己做饭又给自己洗锅的，怎么让她觉得有点儿害怕呢！虽然以往鹿鹿对她也照顾有加，但……但现在终归是不同的呀！ 周嘉怡虽然有些迟钝，但她并不傻，如果说以往她还能陆骏远看作是一个俊朗聪明的少年人，一个帮助她成长蜕变的朋友，可自己今天的反常反应，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她好像喜欢上鹿鹿了。 她一个二十好几的怪阿姨竟然喜欢上了还未成年的小鲜肉？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本来就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更何况鹿鹿那么优秀，长得那么帅，还有腹肌！当然，对自己还非常好。 从某种意义上说，陆骏远的确满足了周嘉怡上辈子在择偶方面理想型的特质。 明明是在大口大口的吃面，香油的味道很淳香，花椒油又吃得口腔有点儿发麻，但她竟然毫无知觉，从最开始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陆骏远的惊诧，不可置信，到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周嘉怡用了不到一分钟。 直到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周嘉怡还在想，她喜欢鹿鹿，那鹿鹿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对她这么好，帮她做饭洗碗，还给她补过课，应该算是喜欢她的吧。 怎么可能！人家或许也只是把你当朋友来帮助，你不要胡乱曲解别人的意思，自作多情。 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卑微，既憧憬着对方也能一样的喜欢你，又隐隐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幸而卑微和怯懦这种东西，在之前周嘉怡参加演讲赛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应对，她在大床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算了，明天早上直接问鹿鹿吧。” 没错，她学会的就是凡事勇敢面对，不要退缩。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还没来得问陆骏远，就听到对方咚咚咚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打开门之后，陆骏远手里还拿着手机，电话那头通话的正是李秋梅，已经隐约有青年模样的陆骏远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阿姨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房子要拆迁了！” “什么房子？”问出口之后周嘉怡才反应过来，鹿鹿说的房子，可不就是她先前借了他的钱，买下的那一栋，当初本来就是抱着赚一笔的目的，原以为要等个两年之后才会有动静，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电话并未挂断，李秋梅听到女儿和陆骏远的电话，说了句，“我跟你叔叔昨天晚上商量了一番，打算等会儿坐车到频阳来，你让怡怡把你们那边的地址发给我，我让你叔叔在网上查一查怎么坐公交过去。”上一次李秋梅来频阳，是陆骏远去接的，来回都是打车，李秋梅想着也不会常来，所以根本没记路。 “妈，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我过去接你和我爸吧。” 跑腿的是自己女儿，李秋梅不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一口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周嘉怡想了半晌，都琢磨不出个好的应对方法来，她问陆骏远，“你说，我要不要把这栋房子其实落在我名下的事情告诉我爸我妈？” “你要是想说也未尝不可，最起码让叔叔阿姨知道你的那些钱是有正经来路的，不管是你自己花也好，给他们也好，都能安他们的心。” 陆骏远的建议不无道理，周嘉怡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赚了钱，也不可能藏着掖着，不让父母过好日子，光为自己盘算。 李秋梅和周建平到频阳之后，就被女儿带到了自己的住处，陆骏远今天因为周家父母到访，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在家里办公。 “爸，妈，你们坐。”周嘉怡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柠檬茶，“家里喝的就只有这个了。” 看到周父周母愣着不动，陆骏远笑了笑，“叔叔阿姨坐吧，别见外，这些东西都是粥粥自己买的。” 听到这话，李秋梅和周建平才坐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客厅的布置。 李秋梅好歹来过一次，周建平却是从没到过这里的，不过客厅相比一年前早就添了许多家用的东西，比如说摆在墙角的跑步机，李秋梅在电视购物上看过，一台要两千多块钱呢。 挂在墙上的防晒衫，摆在电视旁边的相框，阳台上的仙人掌，和在窗户外晾晒着的衣服，无一例外，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尤其是看到飘在窗外两条尺寸不同的内裤后知后觉地周家父母，忽然才发觉，自己十来岁的女儿是跟一个同龄的男孩子住在一起。 不知道他们心思的周嘉怡并没有留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思考，而是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到周建平和李秋梅的面前，“爸、妈，你们先看看这个。” 对于这份赠予协议，李秋梅并不陌生，她说：“这不是我当时签的那份……”她的目光触及到合同上方的受让人，那里写着女儿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李秋梅以为自己眼花了，拿起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真的，她抬起头看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陆骏远，有些颤抖地问：“小远，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解释吧。”周嘉怡觉得，当初这件事陆骏远都是在帮自己的忙，没必要让他为此受父母的责难，便详细地把自己是如何找陆骏远借钱，又是怎么让她签下这份赠予协议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秋梅阴沉着脸，“那可是二十万块钱，你说借就借，有没有想过万一还不上怎么办？你！你是要气死我！” 别说二十万了，就是十万块钱，李秋梅这辈子也没见到过，一想到女儿借了这么多钱要是还不上，她就感觉到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似得，喘不上气来。 周建平相对来说镇定一点，他问周嘉怡，“你怎么肯定这房子就一定能赚钱？” 总不能告诉你我是重生的，所以我知道这房子一定会拆迁吧。周嘉怡想了想，开玩笑似得说，“那是我商业感觉灵敏，有发大财的天赋。” 这种鬼话周建平当然不会信，他看着女儿，“你老实说。” “好吧，是我根据城市规划推测出来的。”反正重生的事情不能说，周嘉怡只好诌了个谎，“我那个时候就跟您说了，频阳发展这么快，一定很快就会修地铁，您当时不信，现在都应验了吧，对了，咱们家那个房子是政府要征地，还是开发商啊？” 周建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这二十万你打算怎么办？” 从小父亲就教会给自己一个道理，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必须要想尽办法去自行承担后果。也正是这个道理，让上辈子的周嘉怡尝到了自卑、自弃、不努力之后的苦果。 “当然是做牛做马，想法设法连本带利的还给鹿鹿了。”周嘉怡笑了笑，“您跟我说过的话，我是不会忘的。” 听到周嘉怡的前半句话，陆骏远觉得自己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不过周家人的对话仍在继续，周建平并未对周嘉怡的行为横加指责，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女儿也表示自己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他觉得这样的冒险未尝不可，若是真的失败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尽管这个教训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太过沉重。 周嘉怡知道父亲对她的爱，沉默更像是无声的支持。 反而是李秋梅，在一旁有点儿激动地问：“那……那这次拆迁的钱都归我们家了？” 想到先前那个打电话给她的人报出的价格，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53|43.1.1 第55章谈话 周嘉怡当初选择这套房子，就是看中了它的面积足够大，房屋面积加上外面的院子，差不多将近两百平，但是由于房东急于出手，她只花了十九万。 开发商那边给出的价格是五十万，等于翻了两倍还有多。 李秋梅一脸兴奋地跟周建平商量，等到这笔钱拿到手之后，要怎么使用。 “咱们要先把女儿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存起来，一年至少要两万块钱吧。四年就是八万，还有怡怡的嫁妆，怎么着也得个十万，咱爸咱妈就你一个儿子，将来的身后事也得咱处理，没有个三五万不行，还有咱们俩的养老钱……” 身为一个家庭主妇，对于哪些地方是要花大钱的，李秋梅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但她这么一盘算，才发现，五十万也不怎么经花，激动地情绪缓解了不少，问周建平，“怡怡她爸，你说，这钱那些盖房子的真能给咱？” “开发商想要征用地皮，势必要将现有的房屋拆迁掉，没有户主的同意当然不行。”陆骏远说。 知道他们家里就是搞房地产的，李秋梅对这话十分信服，点了点头，又看向周建平，指望他能拿个主意。 “房子，是怡怡的。征地的赔款，当然也是怡怡的。”周建平整个人十分淡然，并没有天降横财的喜悦，他看向女儿，“怡怡，你有什么想法吗？” 周嘉怡算了算物价，觉得五十万有点少，要知道，不出三年，这片区域的房价就会涨到近一万块，但她只知道拆迁能赔款，却并不知道具体的政策是如何实施的，“要不咱们别要钱，要折半面积的房子吧。”最起码房子能保值。 “还有，买房子的钱我到现在还没还给鹿鹿，当初说了，这房子当我们俩投资的，赔款分他一半。”周嘉怡之前提成、分红，再加上游戏流水赚的钱，其实离二十万已经差不了多少，她本来是打算攒够二十万一下子全部还给陆骏远的，没想到钱没凑够，拆迁的消息倒是先来了。 李秋梅听到这话想说什么，被周建平拽了一把，才道：“应……这是应该的。”那可是几十万啊，说分一半就分一半！李秋梅忍不住捂着胸口，心里却有另一个念头，孩子她爸说得对，现在怡怡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应该尊重她。 “这钱……” 如今简博网越做越大，更何况他的身家，陆骏远其实并不把这几十万放在眼里，有心想说这钱自己不要，但想到粥粥的自尊心，只能出言试探。 没想到他刚说了两个字，话语就被周嘉怡给打断了，“没听我妈说嘛，这是应该的。” 历经过贫穷的人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死命去占别人便宜的，一种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占人便宜的。周嘉怡是后者，是怕别人因此而看轻她也好，还是担心谈钱伤感情也罢，总之在她察觉到自己喜欢上陆骏远之后，就更希望两个人的感情是不牵扯到任何金钱利益上的纠葛的。 周嘉怡不要钱想要房子的要求最终遭到了开发商派来的工作人员的拒绝，对方强硬地摆出条件来，直接告诉李秋梅和周建平夫妇，赔款就这么多，要也好不要也罢，房子是一定要拆的。 毕竟是常年蜗居在小县城的人，就算是跟着女儿和陆骏远见了些世面，但李秋梅的见识显然不足以应付这样的情况，别人的态度强硬起来，她立刻就露了怯。 “让张哥去处理这件事吧，他在这边有认识的人，对市场行情和政策相对来说也更了解一些。”陆骏远知道后，让周嘉怡直接去找张庆彬帮忙。 不愧是从博毅地产出来的精英，张庆彬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开发商公司主管这一片区域地产开发经理的联系方式，请人出去吃了两顿饭，就按照周嘉怡期许的把合同敲定了下来。 房子是没戏了，这家地产公司打算在这里建一个别墅群。不过赔款从原本的五十万一下子涨到了一百万，据张庆彬说，开发商原本给出的预估就是这个价儿，五十万是从上到下盘剥下来的价。 有了张庆彬从中周旋，这笔款项很快就到了周嘉怡的手上，而与之相对应的，简博网也开始迎来新的变化。 普通的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暑假都是忙碌的，陆骏远也一样，但他忙的，是简博网在京城分公司的建立。 由于拆迁，原来的办公和住宿的小院即将不复存在，陆骏远在离家和学校不远的地方重新租了一层写字楼，而考虑到一年之后自己就要离开频阳去上大学，陆骏远顺便也将分公司的建设情况纳入了日程。 期末考试的成绩还没出来，他和唐迦就已经坐上了去往京城的飞机。 理所当然的，周嘉怡想要纹陆骏远究竟喜不喜欢她的事情被搁浅了，只能乖乖地每天背着书包去秦州大学的家属院上课。 宋落绮的家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也是来到这里之后，周嘉怡才知道她的父亲不在了，家里生活情况算不上好，宋妈妈丁慧兰一个人不仅要顾着女儿，还要赡养家里的老人，难怪宋落绮打算出国留学要自己攒钱。 “丁老师，您别忙活了。”周嘉怡见丁慧兰要给她拿吃的，忙道：“我出门前才吃过饭，刚才在路上还打嗝儿呢，您再投喂我，我就该胖成皮球了。” “胡说什么呢？”丁慧兰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大概是家里平常太冷清，她很喜欢周嘉怡活泼的性格，“行，东西我给你放茶几上了，你想吃就自己拿，把你昨天回家写的卷子拿过来，我看看。” 说完话，丁慧兰就从眼镜盒里拿出近视镜，戴上之后开始批改周嘉怡的作业。 大学老师和中学老师的授课方法是完全不同的，更接近于启发性思维，丁慧兰平常上课的时候经常会让周嘉怡自己来判断，在她给出的例句中有哪些语法是错误的，该如何改正。偶尔还会用家里的dvd给周嘉怡播放影片的片段，在主角说完话之后按暂停，让周嘉怡自己联想对话。 如果说先前陆骏远给予周嘉怡的是扎实的基础，那么丁慧兰教会周嘉怡的则是更深层次的思考。 “进步很快，今天就错了三道题。”丁慧兰很快就看完了卷子，冲周嘉怡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说，这个‘to’不应该用在这里，应该放在前面……” 当人投入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结束了今天的补习之后，周嘉怡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被丁慧兰给叫住了。 “对了，差点儿给忘了，这是我们家落绮让我给你的。”丁慧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周嘉怡。 “好，丁老师，那我就先走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周嘉怡看到信封是封了口的，上面还印着秦大附中的logo，猜测这八成是陆骏远的成绩单，顺手放进了书包，再次向丁慧兰道别。 陆骏远在京城忙得脚不沾地，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来过电话，在网上发消息给他，也是隔上一两个小时，有时候一整天才有时间回复。 周嘉怡不敢打扰他，但心里仍惦记着“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这件事，今天这封信刚巧给了她一个借口，给陆骏远打电话的借口。 吃完饭，跑了步，看看挂在客厅的电子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接近10点钟了，周嘉怡估计陆骏远那边应该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才终于将在手中捂得发烫的手机解锁，拨出了对方的号码。 “粥粥？”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地迷茫，似乎是刚刚睡醒地模样，周嘉怡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是睡着了吗？” “没有，今天跟我爸朋友家的公子出去吃饭，喝了点酒，这会儿头疼。”陆博毅去年就将产业重心迁移到了京城，一家人也搬过去定居，陆骏远这次去京城自然是住在自己家里。 “小小年纪就喝酒，要学坏呀！”周嘉怡故意调侃了一句，这才正儿八经道：“我今天去宋学姐家里补课，她让丁老师给了我一个咱们学校的信封，也没说是什么，我估摸着是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你要看吗？” “是你想看吧。”陆骏远笑着戳穿了她的小心思，“我这次成绩应该还行，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考过宋落绮。” “这么关注宋学姐，追她的人可不少呢，不知道她会不会谈恋爱。”周嘉怡惴惴不安地试探，她觉得，像宋落绮这样既学霸又温柔的女孩子，是最吸引人的。 陆骏远听到这话，心中警铃大作，忙道，“谈什么恋爱，你现在才上高中，如果学校有男孩子对你示好，不要理他，我们现在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谈恋爱的机会多得是。” “我……我知道了，你说教起来和我爸妈可真像啊。”周嘉怡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情绪又有点儿低落下来，原来，鹿鹿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对，男孩子晚熟，鹿鹿又整天忙着公司里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情窦初开应该是正常的吧！看来，她那个问题暂时就不必再问出口了。 不知电话那头的陆骏远如果得知周嘉怡的想法，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54|43.1.1 第56章试探 周嘉怡的反射弧貌似有点儿长。 陆骏远走了这小半个月，她一直适应地十分良好，一个人上课，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跑步，就连吃饭，也是一个人。 简博网暂时搬到了他们家附近的写字楼，几个住宿的员工也在附近帮他们租了房子，由于住家和办公分开，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在公司做饭吃饭，每次周建芳都是在家里忙活完之后，先把周嘉怡的份儿送过来，再把其他人的送到公司里去。 周嘉怡一直觉得没什么，她宅习惯了，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只要冰箱里屯好了粮食，她可以一整天连门都不出，一句话也不说。 然而今天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她却突然觉得有点儿孤单，也有点儿想念陆骏远。 夏天的夜色极美，窗外月明星稀，挂掉电话的陆骏远刚打了一个喷嚏，就听到有人在敲房间门，忙应了一声过去开门。 门外是穿着睡衣的陆明远，短袖下露出白嫩嫩的胳膊，他手里拿着个透明的玻璃杯，“哥哥，我听妈妈说你今天喝酒了，平常爸爸喝了酒头疼，家里的阿姨就会给他准备醒酒茶，这是我拜托阿姨煮的，你赶快喝了吧，喝了头就不会疼了。” 陆骏远笑了笑，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头发，说道：“谢谢小二，现在太晚了，你明天早上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陆家今年刚搬到京城，身为幼子的陆明远自然也跟着转学过来，魏姗给她选了中英双语教学的贵族学校，新南的教材和京城这边的不一样，又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陆明远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学期期末成绩差点就挂了鸭蛋，正趁着暑假勤用功呢。 陆明远虽然在哥哥面前乖巧，但骨子里免不了孩童的顽皮天性，他滴溜溜转着一双眼睛，问：“哥哥，你怎么不请粥粥姐姐来咱们家玩，她应该也放暑假了吧。”如果粥粥姐姐在的话，他就有借口跟着他们一块玩儿了，谁让哥哥老是用要做正事来搪塞自己，不肯陪自己玩儿呢。 “叫嘉怡姐姐。”粥粥可是他独有的称呼，怎么能叫小家伙占了便宜。 杯子里的醒酒茶不太烫，陆明远这个小家伙儿还挺细心，晾凉了给他拿过来的，陆骏远捏着鼻子将杯中的液体一口气喝了下去，才回答他的问题，“粥粥和你一样都在补习功课，等下个月吧，快开学之前请她来咱们家里玩一次。” 陆明远听到前半句小脸就垮了下去，可听完后半句就又扬起笑容来，飞快地夺过陆骏远手中的空杯子，转身下楼，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哥，“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哦！” 陆骏远颇有点儿哭笑不得，他还没有跟粥粥商量了，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已经说定的事儿了，但他刚刚说出口的话，的确也有一些私心，毕竟粥粥这么好，如果没有他在旁边看着，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想到刚才的那一通电话，陆骏远心中的危机感更甚，他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 周嘉怡躺在床上没有立刻睡着，她也在想刚刚的那通电话，整个人都沉浸在陆骏远一板一眼细说早恋危害的话语，终于忍不住捂着被子笑出声来。 鹿鹿好像个老学究呀！ 可是又好可爱！ 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活了两辈子，周嘉怡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散发着甜腻气息的烦恼，连睡觉做梦嘴角都是咧着的。 喜欢是多么纯粹的一种感情，即便暂时还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得到回应，但这并不妨碍周嘉怡明白自己喜欢的是多么优秀，多么值得她倾注感情的一个人，想通了这一点，她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就连写作业的时候写着写着也会忍不住笑起来。 周建芳一用钥匙开门就瞧见侄女儿笑成一朵花的表情，讶异到：“这是又有什么大喜事儿？瞧把你给开心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瞎高兴。”周嘉怡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纳闷道：“今儿您怎么过来这么早，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儿啊？” “今儿周六，公司那边休息，我是专门过来给你做饭，然后收拾屋子的。”周建芳领着工资，不干活总是不踏实，虽说陆骏远这个假期不在，但这房子总归是他租的，过来收拾一下也算是履行了职责。 “想吃点什么？”在工作之外，为侄女谋点福利的权限，周建芳还是有的，“早上吃清淡点儿，我煮个青菜鱼片粥，再炒两个菜，下午咱们吃面条，成吗？” 周嘉怡挑食的毛病如今改了不少，点头道：“您决定就好，现在就开始吗，我给您打下手吧。” 家里锅碗瓢盆炉灶明火一样不缺，她其实完全可以独立生活，先前也跟周建芳说过不用做她的饭，她自己解决就好，但却被姑妈和鹿鹿同时反对了。 “怡怡越来越懂事啦。”自己家的侄女，周建芳对待她倒没有像对陆骏远那么客气，把洗菜切菜的活儿交给了她，就连煮粥的时候，也不忘教她如何把握火候。 对于做饭这事儿，周嘉怡没有多大的热情，也并不厌恶，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让人填饱肚子的一项运动，只要有油和盐，菜切好了随便下锅炒炒，也难吃不到哪里去。所以周嘉怡一直不能理解那些黑暗料理和做菜能差点把厨房烧掉的人，到底是如何自由发挥到这种程度的。 见周嘉怡心不在焉，周建芳一边搅动锅里的粥，一边道：“你现在不多学学，以后嫁到了别人家，公公婆婆都要嫌弃你的。” 典型农村环境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妇女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若是放在以前，周嘉怡早就气急败坏地和周建芳争辩了，而现在，她只是笑了笑，“社会进步啦，您这种想法已经落伍了。” 简博网的员工中不乏已经毕业两三年的女大学生，周建芳大概也了解一些这个年代女孩子们的想法，她手脚麻利地关了火，将锅里的粥捞出来，“也对，你们现在跟我们那个时候不同啦，我去外头客厅收拾桌子，你把锅泡起来，等一会儿好洗。” 周建芳匆匆出去，把茶几上的杂物挪到一边，直到看到周嘉怡顺手放在上面的信封，扬声问道：“怡怡啊，外头有封信，是不是你的？” 被姑妈这么一提醒，周嘉怡才想起昨晚被自己遗忘在客厅的信封，她急急忙忙地从厨房出来：“那不是我的，是鹿鹿的，您别动，我来收拾吧。” 信封被她拿到了房间，在吃完饭之后趁着姑妈在外头洗洗刷刷的功夫，周嘉怡才打开信封，打算看一下陆骏远的成绩来激励激励自己。 没想到先抽出来的不是成绩单，而是一张学校印发的关于保送秦州大学的申请书。 好歹在学校晃荡了一整年，周嘉怡对学校每年高三都有保送名额的事情早有耳闻，但完全没想到竟然这么早，鹿鹿他……还没开学，鹿鹿根本算不上标准的高三生，更何况，现在还没到高考报名的时候，鹿鹿的户口不在本地，距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中间有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情了，学校怎么会这个时候随着成绩单寄一封保送申请书过来？ 想来想去，周嘉怡最终还是决定去问曾敏佳。 曾敏佳完全不像个即将踏入毕业征程的高三生，正撒着欢儿在外头玩呢，周嘉怡发给他的短信，等了好半天才收到回复。 “你说那个申请书啊？我也收到了，每年高二最后一学期期末考试的理科前四十名和文科前十名都会收到的，不过学校的保送名额也只有几个，申请书只是看看大家的意愿，最后还是要凭实力竞争的。” 原来是这样。周嘉怡被解惑之后，还没来得及想好回复的措辞，就又收到了曾敏佳发来的信息。 “是陆骏远拿到保送申请书了吧。他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的，保送稳妥些，但京大华大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你让他要仔细考虑。” 人不能贪心地想要两者都拥有，周嘉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即便以陆骏远如今的情形，高考和学历似乎已经无法桎梏他的未来，但人能往高处走的时候，断然是不想像水一样朝低处流的。 周嘉怡拿不住以陆骏远现如今的成绩是否能够十拿九稳考上京大华大这样的一流学府，趁着去宋落绮家补课的机会，顺道向丁慧兰打听了一番。 “是那位陆同学呀。我们家落绮常提起他呢。”丁慧兰笑着用镜布擦拭着自己的眼镜片，“秦大虽然好，但建校才几十年，比起京大华大这样的百年名校，到底失了些底蕴，京大华大又都在京城，那边发展的好，机会多，能去自然是好的。我先前也盼着我们家落绮能考上其中一个，没想到她说什么要出国去留学……” 虽然开头一句话让人有点儿不爽，但周嘉怡对待师长极有礼貌，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满地情绪，等她说完，才问道：“丁老师，陆骏远的成绩和宋学姐差不多，您说他有希望上京大华大吗？” “希望当然是有的。”丁慧兰擦完了镜片，将眼睛重新架上了鼻梁，才缓慢道：“不过我听说他在外头开了家公司，平常忙事业，你还是问一问他个人的打算比较好。” 丁慧兰是属于那种比较尊重学生和后辈的人，否则也不会同意女儿出国留学的想法。 得了这一回答的周嘉怡，决定还是把选择权交给鹿鹿自己。 她从丁老师家里离开的时候，正好赶上宋落绮刚进门，便随口打了句招呼，“宋学姐今天回来挺早啊？” “不算早，我是专门为你回来的。”宋落绮把书包放到沙发上，示意周嘉怡先别走，她有话说。 跟着宋落绮走进她的房间，没想到这个在学校里温婉有加的学姐悄悄关上门，犹犹豫豫地对她说，“我们家邻居有个男孩子，想和你认识一下，让我从中介绍，我……我挺为难的。” 这个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所谓的“认识”有点儿像后世借由好友从中牵线搭桥的相亲。周嘉怡虽然没经历过，但其中的意思大致还是明白一些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宋落绮，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和她认识？ 等等，宋学姐的意思是有人看上了她吗？ 天降桃花呀！ 周嘉怡的情绪有片刻是欣喜的，毕竟能够被人喜欢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儿，然而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没有认识宋落绮说的那个男孩子的打算，苦恼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坚定地拒绝道：“宋学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会维护人际关系，也不想要有太多的朋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帮我谢谢你们家邻居，就说……就说我爸妈不让我早恋！” 情急之下，周嘉怡忽然想到了昨晚和陆骏远的那通电话，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只是把人物从鹿鹿换成了自己的父母。 噗嗤一声，宋落绮笑了出来，“逗你玩的，我们家邻居想认识你是听我说，你《山海幻想》玩得超棒，无论什么任务都一把过，他买了一个高级任务卷轴，死活完成不了任务，想找你帮他解决一下！” 其实，看到陆骏远暗恋的人吃瘪，好像也蛮好玩的，宋落绮心里暗暗地想。 原以为自己的回答会被宋学姐嘲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的周嘉怡，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城会玩啊！她笑着说：“这多简单啊，你让他在简博网给我发消息，或者直接告诉我任务是哪个，我把通关攻略写下来给他。” 因为自己自作多情而红着脸儿，但又因为解决了一个本不存在的烦恼而哼着歌儿，踏上回家路上的周嘉怡绝没有想到，这才是一次真真正正的试探。 55|43.1.1 第57章京城 这个暑假周嘉怡过得可谓是相当有滋味，补课是一个不断充实自己的过程，在丁慧兰这样大学老师的教导下，不仅做题的速度有了极大的提升，最重要的是，一向觉得不太敢开口说英语的周嘉怡，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要知道，在苹果街机当道的时候，她连“爱疯”的音都发不准。 飞机在京城的首都国际机场落了地，周嘉怡随着人流找到了到达出口，除了身上背着的书包之外，她没有带别的行李。 她在出口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陆骏远的身影，才后知后觉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开机。 屏幕上跳出好几条短信，周嘉怡顾不上看，直接按了快捷拨号键，自从在频阳上学之后，两人每天中午放学要一起回家吃饭，平常周末各有安排也要告知对方行踪，久而久之，都成了彼此通讯录里联系次数最多的人。于是周嘉怡干脆就将他的号码设置成了1号快捷键。 手机里的彩铃还没来得及唱到□□部分，就已经被人接起，“粥粥，你现在是已经到航站楼了吗” “对，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吧”周嘉怡问。 陆骏远道：“还是我过去吧，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然后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我在a13出口，这儿有个柱子，柱子旁边有个atm机，我就在这儿等你。”周嘉怡和他约定好位置之后，半靠着柱子，翻起先前的短信记录来。 有两条是陆骏远发的。一条是她起飞前告诉鹿鹿抵达的时间后，他回复说一个半小时以后他会准时从公司出发，大概四十分钟到机场、另外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给自己的，说是他已经到机场了，知道飞机晚点，让周嘉怡不要着急，下飞机看到短信之后先给他回你个电话。 有一条是许悄悄发过来的，说她在简博网上分享了一份去北京旅游的攻略，提醒她一定要看。 还有一条是顾衍，也就是宋落绮说的那个在玩《山海幻想》的小邻居发过来的，入目是三个激动的“啊啊啊!嘉怡姐，‘九尾狐的传说’这个任务我终于通关啦!明天请你吃饭!” 周嘉怡笑了笑，回了一句，“我来京城逛几天，今天感到，饭还是留着等我回去吃吧。” 顾衍回短信的速度超快，嗯了一声又问她在哪个npc那里买的卷轴，任务好做奖励又多。 “你想得倒挺美，黑心游戏厂商也是要赚钱的。”周嘉怡回了这一条之后，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四处张望着看陆骏远有没有过来。 就在这时候，有位国外友人迈着大长腿走过来，用不太熟练的英文问道：“p” 周嘉怡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指了指自己，整个肢体语言都在表达，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她想了半晌，终于蹦跶出一句“wouldyoupleasesayitagain” 作为一个将中国话深深印在自己骨子里的中国人，别人对着她讲英语，她潜意识根本没有认为自己的对话对象，只好让对方将问题再重复了一遍。 上辈子周嘉怡是来过首都机场的，她买的廉价机票每次到达都是深夜，因为舍不得打的，只好去坐空港专线回市区，对巴士站的位置印象深刻的不得了 “。”开口说了第一句，后面的话说出来就更容易了些，更何况这种对话此前周嘉怡并非没有练习过，磕磕绊绊地想起来几个单词的发音，终于将整个句子联系了起来，刚说完话，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陆骏远，她忙挥挥手，喊了一声，“鹿鹿，我在这儿呢!” “buy……”周嘉怡捏紧书包带子，临走前想提醒外国友人一句“想上车得先买票”，结果话到了嘴边，竟然还是到了个磕绊，正巧这会儿陆骏远已经走了过来，她忙抓住他的胳膊，“快快快，车票的单词是什么来着，我突然想不起来了，这人要去坐大巴车，你跟他说一下。” “windowsareoverthere。”陆骏远的英语十分流利，还顺手给外国友人指了指方向，等到对方离开之后，才笑着拍了拍周嘉怡的肩膀，“你行啊，现在能开口说了。” 周嘉怡得意一笑，“那可不，我现在的英语那叫一个杠杠的!”她完全忘了刚刚自己想不起单词找陆骏远求救的窘境。 陆骏远也不拆穿，看到她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胳膊，有点儿怅然若失，不过顷刻间又打起了精神，问道：“你来就背个小书包，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他们家里人出行，几乎都是大包小包，像魏姗之前去给他过生日，光行李箱就带了三个。 “你敢!”周嘉怡故作生气模样，瞪了他一眼，开玩笑道：“我能卖几个钱陆大老板几千万的身家犯不着吧!” 无价之宝。 陆骏远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粥粥已经不仅仅是隔壁邻居家那个因为有着一双疼爱她的父母，而让他心生羡慕的小姑娘，而是参与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与变化，被他放在了心尖上的人。 “行啦。走吧，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呢!”陆骏远伸手从她身上把书包拿下来，“我来背。” 如今的京城和十年后的城市截然不同，不过闻名遐迩的五环却也已经建成通车，他们从首都机场出来，走的就是这条路。 高楼广厦千万间，灯火辉煌天地间。 这里就是京城，周嘉怡上辈子记忆戛然而止的地方。 其实，京城对她来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熟悉是因为她毕竟在这里工作了接近三年的时间，而陌生则是因为她在这里几乎过着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没有去西单逛过街，没有去全聚德吃过烤鸭，甚至没有爬过长城看过烽火台。 车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过去一场雨的缘故，空气清新，周嘉怡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突然躁动的心情压了下去。 “悄悄姐在她简博上发了个来京城的旅游攻略，你手机还有流量吗借我看看。”她决定了，就当是第一次来京城，反正她要玩个够。 陆骏远从旁边拿出平板递给他，“你用这个吧。”他把手机屏保设置成了粥粥的照片，这会儿还不太想让她看到。 周嘉怡不疑有他，打开浏览器，看到陆骏远的账号是登陆着的，干脆直接用他的账号打开了许悄悄的分享记录，翻看起来，最后还不忘顺手存了个档。 正在上网的许悄悄看到电脑右下方弹出一个提示，“您的好友陆骏远转发了您分享的《帝都游玩最全攻略和不得不去的十个地方》并留言说，哈哈，多谢分享!” 纳尼! 许悄悄吓得连手里的鼠标都扔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 天哪!这还是高冷炫酷的小陆总吗竟然会关注这种细枝末节，还转发!还“哈哈”! 在心里惊诧了片刻的许悄悄忽然反应过来，陆骏远他人就在北京啊转这个干什么，这事儿八成都是粥粥干的，瞧这说话的语气，不是她那个大咧咧的表妹又会是谁 这两个人都亲密到能共用社交账号的地步了许悄悄疑惑道，该不会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就好上了吧 内心燃起熊熊八卦之火的许悄悄急需和人讨论一下这件事，但瞅瞅她身边，她妈肯定是不能说的，不然一转身肯定就告诉舅舅和舅妈了，她只好给唐迦发消息，“喂，你们老板现在干嘛呢” 唐迦大概是没看到，许悄悄等了几分钟没见他没回，直接一个电话飚过去，“我给你发消息，你看到没” “啊”唐迦点开电脑右下角疯狂闪动的头像，道：“哦，我刚看到，你问老大啊，他四五点的时候说有事出去了。” “他是去机场接怡怡了吧，没跟你说” “嘉怡又没跟我说她几点的飞机。”唐迦说完这话，猛拍了下大腿，“我靠，难怪老大这个工作狂今天提早下班，还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去见心上人啊!” “你少胡说八道，我妹妹还小呢!”许悄悄话虽这么说，但仍是心里忍不住打鼓，叮嘱唐迦，“怡怡在京城的这些天，你帮我看着点，她……就算她是跟陆骏远在谈恋爱，也别让人太过分了!” 牵个小手就行了，想要亲亲抱抱，甚至更亲密，那是得成人之后才能做的事儿。 许悄悄上高中的时候，班里不是没有谈恋爱的女生，大多数人都因为这个原因影响了学习成绩，甚至高考体检的时候，她们隔壁班还有有个女孩子因为被查出怀孕而遭遇退学，就算陆骏远看上去不是没轻重的人，她表妹应该也知道要如何保护自己，但陷入爱情里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但要真弄出什么事儿来，后悔可就晚了。 自认为是做姐姐的，对妹妹应该有种天然责任感的许悄悄，想来想去，跟唐迦说，“要不，咱们跟他们俩说道说道，让她们先分手” 56|53.1.1 第58章陆家 唐迦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许悄悄的这个建议。 开玩笑！别看他们家老大年纪不大，但气场绝对两米八，他还想后半辈子当个小股东坐吃山空呢，怎么敢做棒打鸳鸯的出头鸟！ “行了，你别操心了，他们俩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胡来的。”唐迦慨叹，“可怜我这个单身狗，怎么就没人惦记呢！” 许悄悄笑骂了一句活该之后挂了电话，想了半天还是给周嘉怡发了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周嘉怡看到后哭笑不得，“我这刚到京城，按你分享的那攻略，怎么着也得个七八天，估计开学前就回去了，在这边有鹿鹿照顾呢，你不用担心。” 许悄悄扶额，心道：我担心的就是陆骏远啊。 表姐的担心身处京城的周嘉怡自然想不到，她见车子一路开进了市中心，问道：“是先去酒店吗？” 来之前她原本打算自己订酒店的，但是陆骏远说他来安排，她就没管。 “去我家，阿姨让人收拾了客房。”京城如今的房价还没涨到十年后的数字，陆博毅不差钱，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买了套别墅。 陆骏远这个回答让周嘉怡心中一惊，她即便和鹿鹿关系再好，两个人的家庭情况总归差距太大，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住进去，该不会让别人多想吧！ 人向来都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她虽然不怕别人说她抱大腿倒贴什么的，但要是被她爸妈知道了恐怕会难过伤心。 见周嘉怡半晌没说话，陆骏远大抵能猜出她的心思，他高涨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伸手想要去碰粥粥的胳膊，却最终还是将手缩了回去。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周嘉怡看到陆骏远脸上怔愣的表情，呆萌萌地，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脸，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别过已经渐渐红起来的脸，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试图捂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强自镇定地道，“你先说吧！” “老头子，魏阿姨和小二都很欢迎你的到来，尤其是小二，如果你坚持去住酒店的话，他应该会很伤心。”没办法，陆骏远觉得周嘉怡大概是想跟他提要自己找酒店的事儿，只能把弟弟搬出来，先发制人。 周嘉怡缓了缓，心绪平静了些，笑道：“你怎么还管你爸叫老头子，他看上去又不老。” “客房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小二和……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一个呢喃式的“我”字说得又轻又快，仿佛怕被发现一样。他刻意避开了关于父亲的问题，即便是这一两年与陆博毅的关系有所缓解，但缺失了数年的父子亲情却不会突然就培养起来，叫“老头子”已经算是一种亲昵的方式了。 “好吧，帮我谢谢小二。”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一味地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周嘉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笑了笑，又问，“分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看唐迦天天在网上诉苦，说是被你这个资本家剥削。” 被贴上资本家标签的陆骏远十分无情地说，“他是公司股东，辛苦点儿是应该的。” 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周嘉怡颇为心虚，仔细说起来，简博网的股份她也有份，可除了最开始帮着想些点子，到最后她忙着功课撒手不管了，陆骏远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都把活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咳嗽了两声，“要不，咱买点东西去公司慰问一下员工？”顺便发表下讲话，鼓励鼓励他们什么的，反正这都是套路。 “不用慰问，工作认真的话月底资就行。”陆骏远摆摆手，“你想去参观的话，明天我带你过去。” 此刻陆明远正苦逼地被家庭教师看着写作业，他是个好动的孩子，又惦记着周嘉怡今天要来的事儿，写不了几行字就仰着脖子朝门外看。 补习老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耐心有限，最开始还温柔提醒他不要开小差，到后边就已经无奈地敲敲桌子示意他专心了。 周嘉怡和陆骏远一行人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陆明远对着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飞快地离开座位冲了过来，扬起大大的笑脸道：“哥哥回来啦，嘉怡姐姐也来啦，肯定还没有吃饭吧，我让阿姨准备食物。” 他热情周到地问候，让周嘉怡极为不适应，摸了摸他的额头，“小二，你没发烧吧！” 陆明远的笑脸一顿，更加热情，“嘉怡姐姐你肯定累啦，先坐下来，我帮你把箱子拿到客房去。”谁让哥哥说，只要他把嘉怡姐姐哄开心，就带他去游乐场玩呢。 “你提不动，我拿过去吧，粥粥，你先坐。”这种献殷勤的机会，陆骏远又怎么会放过，他拎着箱子上楼，还不忘吩咐等在一旁的仆人，“张嫂，麻烦你拿杯酸梅汤给粥粥。” 目送哥哥上楼之后，陆明远拉着周嘉怡的胳膊，让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亲手剥了个橘子给她，拍着胸脯承诺道：“嘉怡姐姐，想去哪里玩就跟我说，我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陆明远同学，你的作业还没有写完！”家教姑娘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 周嘉怡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穿着白短袖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迟疑地看向陆明远。 “这是我妈妈给我请的老师。”小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即低声道：“可凶啦！女孩子太凶会嫁不出去的。” 周嘉怡听他说的一本正经，强忍着笑，“你还是先去写作业吧。” 陆明远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吧唧地乖乖回到座位上写作业。 张嫂端来酸梅汤给周嘉怡，她道了声谢，看陆骏远半晌没下楼，问，“我可以上楼看看吗？” “当然可以啦！”张嫂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明远抢了先，“嘉怡姐姐把我家当成你们家就好啦！” 家教姑娘又敲了敲他的桌子，“你要是再开小差，我就要跟陆先生说了。” 陆明远吐了吐舌头，根本不怕她，反正他爸又不会打他。 刚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上楼之后，周嘉怡对于陆骏远家的有钱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二楼的走廊设计成环形，吊顶上水晶灯熠熠闪光，墙上还挂着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的油画。走廊的左边有一处休闲区域，摆放着一架大钢琴，而从休闲区两侧依次排开整片区域，却只有三间房。 “鹿鹿。”周嘉怡喊了一声，没有听见回答，站在走廊的栏杆旁，问楼下的人，“小二，你哥哥是在三楼吗？” 她怕陆明远听不见，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是稍微提高了些，直至在大厅听到自己说话的回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几分尴尬。 好像有点太没礼貌了？ 陆明远倒没想这么多，兴冲冲地指点她，“上三楼左边尽头那间就是，嘉怡姐姐的房间在隔壁哦。” 他刷刷刷写完最后几笔，迈开腿就想往楼上跑，不料却被家教姑娘一把揪住，“等等，我把错题标出来，你改了再说，等一下还有语文。” “我有话跟哥哥说，等会儿再改行不行？”陆明远想偷懒。 家教姑娘眼前一亮，问，“刚刚进来那个男孩子是你哥哥？亲哥吗？”她给陆明远上课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大少爷呢。据说这个大少爷年纪轻轻就自己创办了公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当然是亲哥了！我哥很帅吧！”陆明远得意极了，扫了家教姑娘一眼：“不过我告诉你哦，我哥哥是不会喜欢你的！” 好像掐死这个小孩怎么办！家教姑娘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别的方法，“今天的语文课，就写作文吧，题目自拟，不得少于500字。” 陆明远的得意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心里暗暗希望周嘉怡能快点下楼来解救他。 被他念叨着的周嘉怡终于在三楼找到了陆骏远，他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给她安排的客房。 门没有关严实，周嘉怡顺着半开的门看到他正费劲巴拉地和被套作斗争，推门进去道：“你是在套被子吗？” “嗯，这是新被子，我昨天晒了的。”粥粥的事情他不想假手于人，只不过今天早上出门选衣服浪费了些时间，忘记了给被子套被罩。 “不是这样弄的。”周嘉怡走到边，让他暂时先停下来，一手塞进被套里，从扭七八歪地被子中找到一个被角，另一只手握住陆骏远的手，挪到被罩的边角，隔着被子将被角握住。随即，她又整理了一番被子，如法炮制地让陆骏远捏住了另一个被角，然后将露在外面的被子全都塞了进去，对陆骏远说，“脱鞋，，然后使劲抖被子。” 说话间，她自己先脱了鞋，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呀！” 晒过的被子带着阳光的清新味道，周嘉怡和陆骏远双手交叠，捏着被角使劲抖起来，终于将被子给套好了，她胳膊有点酸，揉了揉，脚底下却被被子绊了一跤，直直地超前扑过去。 她面前的陆骏远躲也不是，不躲也不行，只好后退一步，没想到一脚踩空。 只听咣当一声，两人一个摔在了上，一个倒在了地上。 57|43.1.1 第59章拒绝 好在地上铺了地毯，陆骏远并没有摔伤。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家教姑娘和陆明远已经就他这个事业有成的哥哥聊得十分深入了。 “那是当然……”陆明远话说到一半，瞥见楼梯上的两个人，激动道：“哥你下来了，咱们吃饭吧，今天张嫂做了龙虾呢！” “那我可有口福了！”大抵是从小在内陆城市长大的缘故，河鲜海鲜对周嘉怡来说总有种无法抵挡的魅力，她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将陆明远脑袋上的小短毛揉得一团糟，笑嘻嘻地说：“我不会吃龙虾，小二等会儿教一下我好吗？” 若是放在以前，自卑而又敏感的周嘉怡决计不会将这种事情东西落落大方的说出来，那会在她的贫穷和无知显露无疑的同时，进一步引发她内心的屈辱感。 可如今她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来，没有一个人露出鄙夷的表情。 有些事情，你不去尝试，就永远也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陆骏远也下到了一楼，招呼家教姑娘，“沈老师也一起留下来吃饭吧。” “不……不用了，我回家吃就可以了。”沈瑜连连摆手推拒，急切地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为难，她看向陆骏远，“我听陆明远同学说您是简博网的创始人，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才不会骗人，我哥哥可厉害了！”陆明远对这个小老师不信任她十分不满，急忙说道。 沈瑜双手交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来回打拳，看上去十分紧张，她见陆骏远并没有否认这话，犹豫了半晌才道：“我……我是广大的学生，我们这学期的实践作业的要求采访一位知名人士，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采访对象，可……可以吗？” 广电新闻大学是新闻传媒行业从业者的摇篮，在整个华国都闻名遐迩，沈瑜所就读的新闻专业是广大的王牌，每年暑假都会布置各种各样的实践作业，沈瑜出身平常，一没钱二没权，当然不认识什么公众人物，她原本是把希望寄托在陆博毅身上的，不然也不会接下给陆明远做家教的活儿，但在做家教的这一个月，她才发现想要接近陆博毅作为公司的*oss，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不在京城，眼瞅着暑假即将结束，她的作业还没有着落，沈瑜都快急疯了，而陆骏远，则成为了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没有借助任何家庭的帮助，独自一人创业并且做得有声有色，这是多么具有新闻价值的话题，更何况，陆骏远的颜值足以秒杀一众富二代，沈瑜越想越觉得，如果陆骏远能接受她的采访，到时候经过媒体发酵，绝对会成为下一个国民男神。 大抵是见陆骏远半晌都没有回答，沈瑜生怕他拒绝，又道：“我……我可以先做采访提纲出来给你看，你觉得合适了我们再开始。” “不用，我没兴趣。” 陆骏远的话最终还是打破了沈瑜的幻想，她甚至都没有留下来吃饭，难堪而又失落地离开了。 沈瑜的离开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陆骏远耐心细致地剥开虾尾，将剔出的龙虾肉放在了周嘉怡面前的盘子里。 “不用这么客气啦，我自己来就行了。”其实往常两个人一起吃饭鹿鹿也会帮她夹菜，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会儿有张嫂和陆明远在场，周嘉怡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陆骏远微微笑了笑，“你不是不会吗？” “那我也不能可着这一个菜吃，还有小二呢，你全都剥给我，我看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周嘉怡看了眼陆明远，开玩笑道。 小家伙儿听到这话，眼巴巴盯着他哥手里的龙虾，委屈地指控道：“我才吃了两个！” “小孩子海鲜吃多了不好，会过敏。”陆骏远一脸淡定地剥完最后一个龙虾，将肉放到了弟弟的盘子里，道：“给你的，乖。” 陆小弟瞬间被安抚了。 这是周嘉怡刚到京城的第一天，当然没有什么出行安排，但吃完饭之后在客厅坐着或者回房间躺着貌似都不好，毕竟她吃的有点儿撑着了。 “出门右拐没多远就是市政公园，要不要过去散步？”陆骏远提议。 周嘉怡歪着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刚好我有事儿跟你聊。” 市政公园环境不错，夏天晚上有不少老人带着小孩过来纳凉避暑，走在青石小道上，听着周围人的闲谈与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周嘉怡嘴角上也一直带着笑，她目光偷偷地落到身旁人的身上，修长挺拔的身材，温润如玉的脸，尽管才读高三，但经过不少磨炼的陆骏远，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与青涩学生迥然不同的气质。 “看什么？” 周嘉怡的视线刚好落在陆骏远的唇上，就见它微微轻启，发出声音来。 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胡乱地说了句“没什么”，怕陆骏远再追问，忙岔开话题问，“开学不是要分班考试嘛，我爸我妈挺希望我报理科的，我就是心里有点烦。” 读文科的决定是她一早就想好的，她未来想要做游戏创意策划，思维与逻辑能力是必备，但想象力的开发和知识储备显然才是重头戏，如果不学文科，读中文系，将来真的实践起来，恐怕凭自己那点儿底蕴，时间一长绝对会捉襟见肘。 但说真的，她心里这个想法并不是不可动摇的，毕竟她上辈子读的也是文科，是真正体会过她父母所说的“文科选专业面窄，找工作难，发展空间不大，不如当老师有保障，也不如学会计什么的收入高。”的情形，更何况她这辈子理科成绩不再像之前那么差，读理科考个好大学的几率要比文科大得多，毕竟文科的分数很难拉开。 “我知道选理科从长远上来说会好一些，可从我自己的内心出发，我是更倾向文科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权衡了多少次利害，周嘉怡还是放不下自己心头的那一点念想，但又觉得固执己见并非最好的选择，她想听一听陆骏远的想法。 “遵从内心的想法就好。”陆骏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强大的人从来都无所畏惧。” 周嘉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躲闪开他注视的目光，笑着说，“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我又没有你那么厉害，并不是什么都能兼顾的来的，毕竟如果选错了，我也只能自己默默后悔。” “没关系，有我在。”陆骏远低声说了句。 不巧的是刚好草坪另一边有个小孩子拿着公园商店里的小风车冲了过来，周嘉怡怕他撞到忙躲了开来，看到小孩子没摔倒，她松了口气，回过神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哦，没……没什么，我是说你现在做的游戏流水还不错，为了自己的梦想也好，为了赚钱也好，我觉得你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陆骏远觉得文理分科不是什么大事情，毕竟他选什么都不会动摇他年级前三的地位，更何况他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规划。 “或许，你可以和叔叔阿姨谈一下你未来的职业规划，必要的话，可以让唐迦把《山海幻想》的流水调出来，给他们看看，相信他们能理解的。”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家长让孩子一路从高中读到大学的最终目的，是希望他们有谋生的资本。陆骏远觉得，如果周家爸妈知道粥粥现在已经月入几万的话，应该不会再干涉她文理分科的事儿。 周嘉怡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陆骏远的胳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行，回头我跟唐迦哥说一声。” 陆骏远看了眼她的手，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浑然未觉的周嘉怡正为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儿而高兴，她碎碎念道：“刚好转点钱给我爸妈，我爸还想买车跑运输来着，之前拆迁的钱买完铺面和房子就没剩下多少，还全都被我都投入到端游的研发去了，这次顺便帮我爸把车买了，他们肯定就没话说啦。” “收买人心吗？”陆骏远同她开玩笑。 “用得着收买吗？”周嘉怡抬眼看他，手自然而然从陆骏远的胳膊上滑落，她哼哼道，“我爸一向很支持我的决定的。”反正要做完决定要肩负责任的是她。 “嗯。”陆骏远淡淡地应了一声。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今天你弟弟那个家教老师，不是说采访你，干嘛给拒绝了呀，广院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虽然不如京大华大，但是媒体圈的人脉对公司发展也很重要，而且说不定采访可以上广院院报，这种院报一般高校之间的图书馆都会彼此互寄，对简博网想在全国范围内扩充合作的高校资源，是个很好的机会呀。” 周嘉怡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其实今天陆骏远拒绝沈瑜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只是碍于陆明远在场，怕小孩子到时候又在沈瑜面前提起，才忍住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从陆骏远嘴里蹦跶出来的话，周嘉怡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能说人话吗？” “嗬。”从喉间发出的轻笑，似乎带有淡淡地溺，来不及分辨便听到了陆骏远解释的声音，“简博网发展太快，我年纪太轻，都太扎眼，这种事让唐迦去更合适，有个名校出身，毕业后创业，怎么都能说得过去些，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提，她就走了，等她明天过来问问看吧。” 周嘉怡又笑，“一定是你拒绝的太无情太干脆利落了，人家受不了打击，要是我，我肯定也会落荒而逃的。” 要是你，我一定舍不得拒绝。 陆骏远看了看时间，“走吧，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带你出去玩。” 58|43.1.1 第60章约会 虽说周嘉怡上辈子在京城工作过几年，但说到周边有什么景致却是半点儿也不了解的，她将先前许悄悄分享的，用陆骏远帐号保存下来的帖子来回看了好几遍，发现这些地方好归好，但要是真正去了，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都是去看乌泱泱的人头。 “要不你想想？”周嘉怡对陆骏远说，她心想，好歹这个暑假鹿鹿都在京城待着，不说什么世外桃源之地，人少清静又好玩的地方总该知道几个吧。 可下一秒陆骏远的表情就立刻印证了周嘉怡的猜想完全不靠谱，倒不是说陆骏远平常真的没怎么出门，而是他这个暑假都在忙着扩充人脉，发展人际关系，那些富家公子哥儿去的地方，他当然不可能把周嘉怡带去。 思来想去，还真叫陆骏远给想出来一个地方。 司机老张顺着陆骏远的指引将车一路开出了城。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被云层遮住，又有清风徐来，既不会让人觉得炎热，反倒有几分舒适之感。 加之司机开车非常稳，陆骏远拿出笔记本来在工作，而周嘉怡靠着后座眯起了眼睛。 在她迷迷糊糊快要把头靠在陆骏远肩上的时候，老张踩了脚刹车，车速逐渐慢了下来，他抬眼看了下后视镜的两人，没回头，低声说：“到了。” 眼前是一座山，在幅员辽阔的华国浩瀚如烟的山水中，这里绝对是不知名的，但单从游览的角度而言，因为外地来的游客一股脑的全都奔着故宫长城去了，这座京城郊外的小矮山确有闹中取静的意味。 陆骏远合上电脑下了车，帮周嘉怡把包拿出来，跟司机说，“老张，你随便转转，下午六点半左右过来，下山前我会打电话给你。” 两人在山脚下的一间农家乐吃了饭，便准备上山。 山不算高，但只能靠走的，顺着山路的石阶拾级而上，依稀能看到依山而建的房屋。石阶两旁的山林密草中，依稀还能看到农人忙碌的景象。 “真没想到，京城周围还有这样的地方，我以为全都变成国际化大都市了呢！”站在半山腰上，周边景色尽入眼底，周嘉怡惊讶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华国首都这样繁华的城市周围，还会有这样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风貌。“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你看见那条路了没，我上次从那边回来车子抛锚在半路上，结果刚好碰上查酒驾堵车，家里派的车子从城里出不来，最后就来了这里住了一晚上。”陆骏远指着他们上山前走的那条路朝前拐弯的地方说。 “这里？”周嘉怡看了看，疑惑不解道，“这里也没有酒店宾馆什么的，难道你是睡在荒郊野外吗？也不怕遇上鬼？”最近以聊斋改编的电视剧正在热播，简博网上有不少人都在讨论自己生活中遇到的灵异事件，所以周嘉怡才会用这个来开玩笑。 “你这是先入为主。”陆骏远帮她拿掉了头发上的树叶，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喏，擦擦汗，山上是有度假酒店的，我们刚在山腰上就已经路过了，这里只是人少，又不是真穷，好歹在京城附近，该有的都有。” 在酒店里住一晚上当然不会对陆骏远产生什么影响，真正让他记住这个地方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山路上的村民用背篓背着东西上上下下，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着的场景。 他身边的富二代们对这种靠着吃苦流汗赚取生活所需的方式嗤之以鼻，全然忘记了自己在酒店里吃的喝的全都是这些人从山下背上来的。 陆骏远及时拉回了思绪，问她，“上面有个古寺，要不要去瞧瞧？” 周嘉怡对这些沾染着岁月痕迹的地方特别感兴趣，一口就答应下来，“不过容我先喘口气，白锻炼这么久了，感觉自己肺活量还是不如你。” “男生肺活量本来就比女生要高。”陆骏远笑了笑，“石阶就到半山腰，前面那块全都是踩出来的小路，有点陡，等会儿抓紧我，不然脚底下打滑就惨了。” 周嘉怡没在意地嗯了一声，可当真正要抓着陆骏远的手一起爬山时，她却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牵手啊……多不好意思。 好歹也是经过各种黄暴段子熏陶的人，周嘉怡以为别说是牵个小手了，就算是接个吻滚个床单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万万没想到看到面前伸过来的那只手，她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陆骏远态度坦然，唯有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他似乎是看出来周嘉怡犹豫与纠结，突然出声，“愣着干什么，歇得越久就会越累，咱们走吧。” 说完这话，他顺势就牵住周嘉怡的手，拉着她朝上走，一丁点儿拒绝的机会都没留下。 啊！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内心的声音似在埋怨，可却仿佛有蜜糖一般，在心里逐渐发酵，就连周遭的空气中都像是氤氲着甜丝丝的味道，让人陶醉。 山上的古寺不大，前后只有几间小殿，看不出是个什么规格，山门没有接引师傅，山里也没有解签讲道的人，甚至连普通的香客都没有。 主殿后面似乎是修行者们所居的禅房，外面的晾衣绳上还晾晒着僧袍等衣物，隐约能听见敲击木鱼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的地方，饶是大大咧咧如周嘉怡，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说话。 “感觉来了这种地方，心灵都被荡涤干净了。”周嘉怡笑着说，“心情不好可以来转一转，绝对会开心起来。” “心情不好？”陆骏远说。 “我是举例子啦。”周嘉怡指着前面，“那儿有好多石碑，我们过去看看吧！” 走廊的一侧正如周嘉怡所言，立着许多石碑，碑文有楷书、行书、草书等，不一而足，那些方方正正的繁体字凭借着半生不熟的印象周嘉怡还能磕磕绊绊认个完全，但狂风劲草就只能靠瞎蒙了。 看到她一竖行字里十个错了八个，陆骏远忍不住笑，拉着她的手一个一个地教她认字，遇到连他也认不出来的，就掏出手机查。 求知欲爆棚的两人竟然一块石碑也没落下，不知不觉地将大大小小几十块石碑都给看完了，再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诶，突然有个灵感，想做一个关于古代科举制的益智小游戏，说不定能帮很多人巩固一下语文和历史常识呢！”周嘉怡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身旁的一块碑，说道。 “想法不错。” 陆骏远的话总是那么言简意赅，但周嘉怡知道，如果她想做的话，鹿鹿一定会全力支持她的。 她问，“现在我们做什么，下山吗？” “你饿了吗？”时间接近下午六点钟，今天又是爬山，又是看碑文的，虽然离和司机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陆骏远怕她饿了，所以问她要不要先去吃饭。 中午出来的时候，两人在山下吃了饭，周嘉怡并不饿，是以摇了摇头，陆骏远见状，便道，“那就等等，我带你去后面，等会儿太阳下山，可以看看落日。” 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似乎再平常不过，但说到“看落日”，这三个字仍是充满了浪漫的色彩，周嘉怡后知后觉地发现，相较于旅游而言，她和陆骏远今天的出行似乎用“约会”两个字形容更加恰当一些，看落日什么的，总觉得好像不是两个好朋友应该一起做的事儿，可要是让她戳破或者拒绝，她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大抵身边的人不同，原本看上去平凡无奇的风景，似乎也有了一种奇异的美，连脚下的杂草随风晃动的姿态都格外的吸引人。 落日的余晖散落在山坡上，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两个人直接席地而坐，或许是因为靠的很近，又或者是因为光线牵引着视线，周嘉怡一偏头就能看到陆骏远脸上浅淡的笑意，以及浓密的眼睫毛投映在眼睑上模糊的影子，她将手握成了拳状，才强忍住了冲上去摸一摸的冲动。 夕阳无限好，周遭的云也好，风也罢，一动一静，都能轻而易举地拨动周嘉怡的心弦。 偏偏她还不安分地在想，如果能把此时此刻的画面记录下来，该有多好呀！ 一念及此，周嘉怡突然有点懊悔，“早知道应该买个相机过来的，出来玩竟然能把这样的事情给忘记了！” 陆骏远笑，“你要是喜欢这个地方，我们以后常来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常来这两个字在短期内根本无法实现，远的不说，就说假期没几天就要结束，一个准高三生和一个高二学生都得回去上学，想要时不时地像今天这样“约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以后能来京城上大学再说吧！”周嘉怡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她在心里悄悄说，我更看重的是陪我一起看风景的人呀！ 之后在京城的几天，周嘉怡最终还是不能免俗的去了几个热门景点，吃了烤鸭，逛了国内有名的商场，还顺便给许悄悄他们带了不少手信。 终于，在学校开学的前一天，陆骏远带着周嘉怡和她的大包小包，两人一起坐上了回频阳的飞机。 59|43.1.1 第61章新学期 开学总是兵荒马乱的，尤其是对陆骏远这样的高三生和周嘉怡这样的准高三生而言。 由于陆骏远没有参加学校暑假组织的补课，十分看好这个学生的班主任和其他各科老师们，干脆趁晚自习的时间给他来了个摸底考试，结果嘛，自然是喜人的。 关廷云是陆骏远班的物理老师，批改完试卷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和周边其他的老师讨论，“这成绩，一点也没落下，按照之前其他同学考出来的成绩，又是妥妥的年纪第一，把宋落绮都超过了，也不知道陆骏远这小脑袋瓜儿是咋长的，对了，陈老师，你有没有打听过他想考哪所大学，这么好的人才，我是既希望他留在咱秦大，又盼着他能再向上一步，矛盾得很啊！” 班主任陈凌说，“谁都这样想，不过这事儿还是看学生自愿，说是高三时间过得快，不过现在还没开始高考报名呢，不急。”看上去倒是十分淡定。 “诶，不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寄成绩单的时候，给他们这些排名靠前的寄了保送秦大的申请书吗？陆骏远应该也有的吧！” “张老师你这话不等于白问嘛，陆同学上学期期末全年级第一，怎么可能没有！” 几位老师话题讨论的主角此刻正在教室里翻看新发下来的书，同桌宋落绮看他专注的表情，不由出声问道，“这些书都是巩固基础的，你用不着吧？” “嗯。”陆骏远淡淡地应了声，解释道，“挑些经典题型给粥粥做，你妈妈帮她补习了英语之后，她这块儿基本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是数理化还有些薄弱环节，高二下学期有会考，不能落下。” “你对周嘉怡可真好。”宋落绮笑了笑，“对了，那你总结出题型的话，顺便借给我用用，成吗？” 陆骏远点头。 他答应的干脆，宋落绮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是想帮我们家邻居的小孩，他成绩……不太好。” “就是那个顾衍？”陆骏远对宋落绮这个邻居也有所耳闻，粥粥来京城的那几天，她和这个人还通过两次电话。 “你也知道他啊。”宋落绮笑了笑，了然道，“对哦，他和周学妹认识。” 陆骏远没有说什么，用铅笔飞快地将资料书上的题一道道圈起来，然后将那一页折起来做好标记。 开学第一天过得十分快，两人约好下了晚自习之后在学校门口碰面，虽然高三的教学楼离校门口更近，但因为暑假补课早就恢复高三教学节奏的老师们可没这么早放过他们，周嘉怡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陆骏远抱着一大摞书从教室后门走出来。 “你们也发了这么多书啊？”周嘉怡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书包带，问，“猜猜你的和我的，到底谁的书更重？” 她这话刚说完，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是个高三生，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比，你们高三那就是魔鬼地狱，像我们这种偶尔还可以躲个懒的学生是比不过的。” “这些书是给你的。”陆骏远无情地说出了这个事实，“物理和化学有会考，一年不学肯定会忘，我们的复习资料里有基础题型，我圈出来了，你慢慢做。 “不是吧！”周嘉怡一脸苦相，她今天刚领了新书以及老师发下来的参考书，班主任还强调了好多次，说她们离高三不远了，在班会上还鼓励各科老师多给他们布置作业呢，结果鹿鹿再给她加这么多，这简直是要逼死人啦！ 尽管心里不情愿，但周嘉怡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谁让她知道鹿鹿都是为了她好呢！ “对了，忘记跟你说，我分到十五班了，这次我们高二是一班到十四班是理科班，十五班到十八班是文科班，不过我们班主任没变，还是詹玉老师。”新的班级就意味着新的开始，拜上学期的演讲赛所赐，周嘉怡现在在全校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今天一到新班级，就有好几个人同她主动攀谈，这一番聊下来，倒是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周嘉怡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新班级，“我跟你说，我们文科班的男生，那绝对是香饽饽，我们班一共60个人，男生只有五个，还不到十分之一呢！不过嘛，像我这么幸运的人，今天排座位就刚好排到一个男同桌，还是人家主动选了我的！” 这个时候的中学，排座位大多是按成绩来，成绩好的同学拥有优先选择权，周嘉怡之前成绩不显眼是因为有数理化拖后腿，分科之后的分班并没有算物理和化学成绩，她排名靠前，自然是先选了座位的，排在她后面的是个留着寸头清爽干净的男生，一进教室就主动选择了她旁边的位置，让周嘉怡在震惊之余，亦有些欣喜，现在，她也是男生们会主动选择的对象了呢！ 男孩子叫谢迢，和古代名仕谢眺同音，周嘉怡对他名字感兴趣，两人很快就攀谈起来，没想到两个人十分投缘，一整天下来，连对方小时候的糗事都知道了几件。 “谢迢画画超厉害的，还答应说帮我画幅画像呢！改天得问问他为什么不走艺考生的道，艺考文化课分数要求又不高，很容易上重本的。” 周嘉怡还在说自己新认识的朋友，陆骏远却有些听不下去了，粥粥连考大学的事儿都为对方考虑到了，这才是认识一天的朋友，可怎么不关心关心他，他上什么大学那可是转瞬之间就需要决定的事儿啊。 陆骏远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自己这是在吃醋，但他冷着脸的行为很显然表明了这一点，周嘉怡很快就发现了，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我在想保送申请的事儿。”陆骏远平复了下情绪，淡淡地说。 他一提这事儿周嘉怡也想起来了，“秦州大学是不错啦，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上更好的学校，华大的计算机系全国闻名，如果去京城读书对你的公司帮助也会非常大吧，反正以你的实力，想考什么大学不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嘛。” “说得倒挺简单。”陆骏远哭笑不得，国内一流大学让粥粥说是跟在路边能捡一张通知书似得，不过原来在粥粥眼里，他这么厉害啊！陆骏远想着又有些高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关于考大学的事儿，陆骏远心里早有了决断，否则也不会因为拆迁的事儿立刻就决定把公司重心逐渐朝京城转移。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自己亲手打理生意，陆骏远才真正明白他爸爸说的格局是怎么一回事，频阳虽说是个省会城市，但发展到底还是太慢了。 正如周嘉怡所说，去京城读书，把公司落户在那里，对他也好，对公司也好，未来发展都是不可限量的。 “我觉得秦州大学就挺好，既是重本，又在本地，不用到处跑。”陆骏远起了坏心思，故意逗弄她。 周嘉怡一听这话果然变得十分紧张，“不是吧，秦州大学好像都排不进全国前十，唯一有竞争力的是建筑专业，你又不可能去学这个。”去到大城市读书，有的不止是名校的名头，还有增长的见识，对这个社会的认知，不是待在偏安一隅的小城所能比的。 更何况，她的目标就是奔着京城的大学去的，鹿鹿要是留在频阳，那……那算怎么一回事呀！她还计划着等到自己高考结束之后就告诉鹿鹿喜欢他呢！ 见到陆骏远还在思考，周嘉怡急了，“你别想了，京城多好呀，你不是说以后还要带我去那座小山玩吗，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我可没说要读秦大，我只是说学校不错，你想到哪儿去了？”陆骏远笑了笑，认真道：“不过你要努力，我希望你能和我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hat？ 鹿鹿也太高看她了吧！周嘉怡在心中想，要知道她的计划只是京城的一本，和鹿鹿考同一所学校，不就是要考华大？ 这样的高等学府周嘉怡是从来没想过的，她摸了摸下巴，不过嘛，现在想，貌似也还来得及？ 一边思考着学校的事儿，一边将新发下来的课本和习题册整理到书架上，做完这一切的周嘉怡终于琢磨出点劲儿来，鹿鹿想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呢！这是不是就代表着鹿鹿有那么一点点儿喜欢她呢。 想到这种可能，周嘉怡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惹得在一旁写试卷的陆骏远多瞄了他几眼。 她发觉了陆骏远的视线，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一个人偷偷笑。 不过，要想考上和鹿鹿一样的学校，恐怕从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 周嘉怡把陆骏远今天带回来的习题册拿出来，开始做上面的经典题型，原以为可以告别物理和化学的她，又继续了自己的刷题生涯。 文科生的学习生活周嘉怡适应的很好，甚至还在詹玉的关照下拿到了语文课代表这一神圣而又苦逼的职位，她的同桌谢迢是个英语超棒，但历史和政治差一些，两个人在班里的学校小组中结成了学习对子，互相弥补不足。 而陆骏远的高三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序幕，这第一幕上演的，就是班主任询问他为什么没交保送申请书的场景。 60|43.1.1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菌第一次防.盗~不知道用什么做防.盗.章，刚好下篇接档文之前写了第一章，就先用这个吧~如果喜欢，也可以去我专栏收藏《恰好你也喜欢我》这篇文。 今天的防.盗.章会在尽量在今晚12点之前替.换，晚12点之后我还会再发布一章防.盗，替.换时间为第二天中午12点之前，以此类推。 七八月的藏区，天气热的好像能将人晒化了一般。 拖着行李箱走进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林越瑶松了一口气，和所有即将离开这片高原地带的人一样，她面容疲惫，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晒伤。 机场广播不间歇地播报着航班讯息，周围尽是来去匆匆的旅人，她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将航班号发给叶潇潇之后，林越瑶拖着行李箱去办登机，过安检的时候，排在前面的一个年轻姑娘因为一瓶化妆水同工作人员起了争执，被耽误了时间的人们渐渐开始骚动。 眉心的痛楚似乎更深了些，耳边的嘈杂声似乎很远，却又好像很近，林越瑶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好似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她眯了眯眼睛，酸涩难挡。 在这里的后半个月，她几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高反缺氧，强烈的紫外线，都一点一点咬着牙扛了过来，大抵是累极了，靠在椅背上没有片刻，她就沉沉睡去。 黑暗的尽头，有一丝丝亮光，二十四岁的林越瑶带着一丝迷茫，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源那头走去，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张明亮的笑脸，温柔缱绻，透着股青涩的味道，那是十七岁的莫桓远，他骑着单车，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从满地枯黄的落叶里疾驰而过，十六岁的林越瑶坐在后座，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在车头摇晃时发出少女独有的清脆的尖叫声，骑车的少年回过头，眉眼弯弯，似乎温暖了整个秋天。 也许是潜意识地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也许是这些天养成的生物钟，在飞机的轰鸣声中，靠在椅背上的年轻女人睁开了眼睛。 过了半晌，林越瑶才从那恍若真实的梦境中回过神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窗外云层厚重，想必离落地还有一会儿功夫，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问邻座正在看书的男人，“打扰一下，我想问问，现在几点了？” 男人左手腕上戴了一支伯爵表，金丝边框的眼睛，白色衬衫看上去像是定制款，浑身都散发着社会精英的气息。 他抬起手看了眼，“五点。” 没有疑惑为何这样的人竟然出现在经济舱，林越瑶的目光越过他的左侧，落到了右手拿着的那本书上。 或者说，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书，是一幅一幅打印出来的图画装订成的册子。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热烈，男人扬了扬手中的书册，低声道：“怎么，你也对这个感兴趣？这是moon早期的作品，想不到吧，和她现在的风格可谓大相径庭。” 也许是因为林越瑶胸前挂着相机，他潜意识地将这个姑娘当成了最近那位风头正盛的摄影师的粉丝。 林越瑶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告诉男人，此刻坐在他身边，满身疲累，穿着邋遢的女人，正是他口中的moon。 那些印着图画的纸张，是最常见的a4纸裁切而成，大抵是时间久远，边角微微卷起，林越瑶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这些照片好像没有公开发表过吧。” 男人扶了扶眼镜，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是没有，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拿来的。” 他大概将林越瑶当成了moon的铁杆粉，还耸耸肩一脸抱歉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恐怕不能借给你看。” 林越瑶的目光从那些泛黄的照片移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她确信在自己尚算不得长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心底泛起微酸的情绪，她有些泄气，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悄悄劝说着自己，东奔西跑的经年时光里，早已铸就了一颗钢铁般的心脏，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收敛的不留痕迹。 没有人比林越瑶更明白，追问这本画册的来历，早已失去了意义，可她依旧难过地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飞机终于落地，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时，林越瑶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出口处站着的男人，他身形修长，姿态随意的靠在柱子上，右手举着手机在打电话，嘴唇上下开合，鼻梁挺直，即便是紧皱着眉头也掩不住出色的外表。 明明离得那么远，林越瑶却觉得，她好像能看清楚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听明白他薄唇中吐出来的所有词句。 莫桓远，林越瑶在心底默念男人的名字，七年未见，她却依旧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他，认出他。 陌生又熟悉。 林越瑶忽然想起飞机上的那个梦境，怔愣与失神几乎只有那一瞬，她微微仰起脖子，憔悴的脸上连多余的情绪也没有，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朝出口处走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等在外边的叶潇潇热情地扑了上来，她大惊小怪地尖叫道：“越瑶，你是去非洲观光了吗？” “我两天没洗澡。” 林越瑶笑着眯了眯眼睛，看着叶潇潇松开手跳起来，还没开口，就又听到浅笑着的声音，“骗你的，一惊一乍的处女座。” 叶潇潇装作生气，不依不挠地在她身上打了两下，才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走吧，我开了姜森的车，为了感谢你日夜兼程回来帮他这个大忙，他说晚上下班请你吃饭。” “你们家姜森想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啊，这可不成。”林越瑶挤着时间从藏区回a市，是因为姜森公司接了个案子，事先约好的摄影师却毁约不拍了，叶潇潇没办法，只能找她救场。 车停在航站楼的地下停车场，路过莫桓远身边时，林越瑶脚步微不可查地停滞了一下，而后又急匆匆地追赶着走在前头的好友。 叶潇潇自告奋勇拉着她的行李，一双高跟鞋踩得虎虎生风，林越瑶一边小跑着追她，一边看着自己脚上的平底鞋。 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她这几年全世界到处跑的日子好像是白过了。 “车是什么颜色？什么牌子？车牌号多少？我帮着找找吧。”林越瑶跟着叶潇潇在停车场里转了有两三圈，无语至极，“我真是服了你，多大会儿功夫，就能忘了车停在哪儿。” 被数落的女人尚不知错，眉眼弯弯，不在意地表示，“着什么急，多找会儿总能找到的。啊……在那儿。” 叶潇潇眼睛一亮，伸长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然后拖着箱子一边走一边催促道：“快点，你不是赶着回家补觉吗？” 林越瑶下意识地跟着她走，目光却仍在看叶潇潇刚刚指的方向。 淡薄的白色灯光下，黑色的商务车旁站了两个男人，似乎是起了争执，离得越来越近时，她才听清楚类似“结婚”、“股份”这样的词。 大抵是看到有人靠近，两个人停止了争吵，莫桓远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衬衫袖子，而另一个男人，笑着冲她打招呼，“嗨，飞机上的邻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出于礼貌，林越瑶停下脚步冲他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地从莫桓远脸上扫过，对方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果然不记得自己了。 其实按理说这样的情形是意料之中的，这些年，林越瑶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高中同学聚会，她不善交际，除了几个常联系的朋友，那些不熟悉的同学，几乎都忘记了姓名与容貌，莫桓远和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陌生人。 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可那些念头快速闪过脑海，竟然让她连一丝真切的意味都捕捉不到，林越瑶忽然觉得狼狈，她努力想要调整表情，却徒劳无功。 终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那个同她打招呼的男人说：“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 “林越瑶。”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猛然抬起头，那张被晒伤的脸上，错愕与迷茫并布。 “林越瑶，好久不见。” 莫桓远那双黝黑明亮，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她，轻轻地却又带着坚定的不容质疑的声音，再度开口。 “啊……那个……我……”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将惊慌失措掩埋，装作苦思悯想的模样，慢慢地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莫桓远，那个……莫同学，我还有事，改日再聊啊。”说着就朝一旁叶潇潇的车子跑过去。 莫桓远盯着自己伸出去而没有被握住的右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淡淡地又仿佛夹杂着些许温柔。 陈述大惊小怪地调侃：“看不出啊，你竟然会笑。” 莫桓远收回视线，反问了一句，“陈大少，你刚刚是想搭讪我的……老同学吗？” 61|43.1.1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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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62|43.1.1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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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64|43.1.1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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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65|43.1.1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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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66|43.1.1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67|43.1.1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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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骏远苦笑，但仍然坚持，“这当然不可能，但是您放心，我知道什么年纪适合做什么样的事儿，我没有跟粥粥说过我喜欢她的事儿，我希望她能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度过高中时光。我今天跟您说这件事，也不是说一定要得到您的同意，只是您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比起其他有可能出现的人来说，我的人品您还是信得过的吧。” “你们学校有男孩子给怡怡写情书？”周建平一想到这个可能，又再度站起身，脸黑的如同包公一般。 陆骏远心知这是个好机会，当下便把自己知道的那些说了出来，“现在的学生都比较大胆，已经不兴写情书这一套了，之前有个隔壁班的男生打听粥粥的手机号，他们班还有男生直接把粥粥约到操场去跑步的，其他五花八门的方式也不少，加起来也有七八个吧！” 这个数字当然是陆骏远刻意夸大的结果，果不其然，周建平听完以后特别生气，这个时候他才适时地说道：“不过您放心，这些人我都想方设法的拦住了，没让他们接近粥粥。” 周建平的脸色好转了一些，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同意你的。” 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这个臭小子想要拐跑，还想征得他的同意，简直是做梦。 “我知道……”陆骏远假装犹豫了一下，才抛出一个大招，“不过班外的人我能拦着，可是粥粥他们班的人我就没法子了。毕竟……” “他们班还有人？”周建平问，看到陆骏远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哼了一声，“行了，不用你说，我晚上自己问怡怡。” 重活一世，周嘉怡和自己的父母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朋友，周建平问她学校里的事儿，她并不设防，一五一十地说了，压根没有察觉到周建平的眉头在她提到同桌谢迢的时候就已经皱了起来。 “怡怡，学校里有没有讨人厌的男孩子来找你？” 周嘉怡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她爸的意思，解释道：“谢迢不是那种人，我跟他关系不错，有时候还挺崇拜他这种有特长的人呢！” 崇拜！ 周建平内心敲响了警钟，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陆骏远，突然沉默了下来。 为了给陆骏远庆祝生日，李秋梅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怡怡，不是让你先去写作业，别来厨房给我添乱吗？” “闺女她妈，我有话跟你说。” 李秋梅一抬头，发现竟然是周建平，开玩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舍得进厨房了，有啥事，说吧，我听着呢！” “你先别忙着切菜。”周建平见妻子压根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的打算，无奈叹了口气说，“陆骏远那个臭小子，说是喜欢咱们闺女。” “嘶！”李秋梅这个厨房老手，大抵是被这话吓了一跳，竟然不小心切刀了手，顿时间血流如注。 周建平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在水龙头那里冲洗，“你先别惊讶，陆骏远那个臭小子说学校里想要追求咱们女儿的人不少，我刚才跟怡怡聊了聊，她也没否认，咱们闺女现在还小，我怕她识人不清，被哪个混小子给骗了，陆骏远这小子虽说目的不纯，但是好歹品行端正，是个知根知底的，我打算让他看着怡怡，你觉得怎么样？” 李秋梅还没从陆骏远喜欢周嘉怡这件事情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又被周建平这一长串话儿给砸晕了头。 厨房的洗手盆正对着门，从客厅一眼望过去正巧能看到李秋梅夫妇俩的动作，周嘉怡悄悄瞥了眼，偷偷笑起来，她爸妈这是猝不及防发了一堆狗粮啊！ 也不知如果她知道自己父母真正讨论的话题，还会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让他们假扮男女朋友？”李秋梅狐疑道，“这不行吧，电视剧里那么多假戏真做的，你不是刚刚还说陆骏远喜欢咱们女儿，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两口子纷纷把亲切的“小远”改成了“陆骏远这个臭小子”，可见心中危机感有多重。 周建平这个说法是经过认真思考的，“陆骏远他不是就快毕业了，咱们啊，就让他占个名头上的便宜，不然等咱们家怡怡明年上了高三，还有一堆臭小子来纠缠，多影响学习呀。” “再说……”周建平也不得不承认，让他在一个未知的人和陆骏远中选一个作为未来女婿，他的心毫无疑问是偏向陆骏远的，甚至还有点觉得他们家占了便宜，但这种想法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反正咱们都是为了怡怡能安安静静的把高三读完，考一个好大学。” 凡是为女儿学习好的事情，李秋梅都是无条件赞成的，即便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是在点生日蛋糕的蜡烛之前，夫妇俩还是在餐桌上提了这件事。 “爸妈，你们开什么玩笑？” 周嘉怡对这件事的反应格外激烈，她一方面担心着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被父母发现了，毕竟她给陆骏远织围巾的事情被她妈给发现了，一方面又觉得她父母提出的这个建议简直是无稽之谈。 学校里是有追她的人不假，但也没有夸张到狂蜂浪蝶那种程度，还需要一个“男朋友”来当挡箭牌，她爸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明了？ 可惜周嘉怡越是反对，周建平和李秋梅就越是坚持，就连她以为会站在她这边的陆骏远，这一次竟然也倒戈相向。 “你有病吧你！信不信你们班班主任找你谈话！”周嘉怡慌不择言，但实质上话语里仍透着关心。 陆骏远原本有些委顿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原来粥粥表现出这么反感的原因原来是担心他被老师叫过去训话。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跟老师解释的。”陆骏远微微笑了笑，“其实如果对成绩没影响的话，老师也不会管那么多的，再说，不是还有叔叔阿姨做后盾嘛！” 老师问起来又怎么样，他这男朋友的身份可是经过岳父岳母点头同意的，一想到这一点，陆骏远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周嘉怡无力反驳，吃了两口菜，站起身说，“我去房间静一静。” 李秋梅大概是觉得这事儿已经盖章定论了，扬声问道，“你不吃了？这还有大半碗饭呢！半夜喊饿我可不管。” “不是有生日蛋糕吗，我饿了从冰箱里扒拉一块就行了，你们吃，不用管我。”陆骏远不爱吃甜食，但李秋梅又坚持定了个大蛋糕，吃不完的就丢到冰箱里，让周嘉怡这个甜食收割机解决。 李秋梅听她这一说，嘟囔了两句浪费之类的话，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你不是给小远织了条围巾，赶紧拿出来呀，一会儿人睡觉了，你就得明天才能送了。” 周嘉怡憋屈不已，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提什么假扮男女朋友的事儿，她的礼物早就送出去了好吗？ 现在送，得多尴尬呀！ 69|43.1.1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就去搜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有些字不认识，有些字的读音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之前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典故，刚好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你.现.在.所.看.到.的.章.节.是.防.盗.章，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其.他.网.站.贴.出.来.的.均.为.盗.文，作.者.糊.口.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我们学国学应该从《千字文》学起，字字珠玑，非常好。 因为开始防/盗，觉得刚好可以用得上，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不喜欢看的话可以忽视，作者菌到时候会替换的。替.换.时.间.请.看.作.者.有.话.说，以后的防/盗/章说不定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菜谱什么的，作者喜欢深夜放毒o(n_n)o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以.下.为.千.字.文.全.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丙舍旁启，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盘溪伊尹，佐时阿衡。奄宅曲阜，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 俊义密勿，多士实宁。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践土会盟。何遵约法，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鸡田赤诚。昆池碣石，钜野洞庭。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宠增抗极。殆辱近耻，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解组谁逼。索居闲处，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易輶攸畏，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殇。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祭祀烝尝。稽颡再拜，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顾答审详。骸垢想浴，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嵇琴阮箫。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毛施淑姿，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70|43.1.1 第72章全校皆知 临近寒假，秦大附中的学生们愈发忙碌，尤其是对像陆骏远这样的高三学生而言。 排队体检、高考报名照相、甚至还有几个拿着同学录各班乱窜的学生忙着联络友情。 大概是听说高考体检拉着帘子，女生要脱衣服，男生要脱裤子，这节自习课没有老师看着，班上的学生都在小声地议论这回事，有不少女生低声祈祷着轮到自己的时候千万要是个女医生，而男生们也不例外。陆骏远对此并不为所动，依然淡定地看书做题。 同桌宋落绮跟前桌女生说完话，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想逗逗他，于是碰了碰陆骏远的胳膊，笑问道：“你都不担心吗？” 陆骏远没抬头，飞速地在新发的卷子上写下答案。 宋落绮摸了摸鼻子，这话题好像是有点无聊啊，她想了想，目光落到陆骏远脖子围着的灰色围巾上，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地光，“你这围巾在哪儿买的，瞧着像是个瑕疵品啊！” 提到围巾，陆骏远终于有了反应，“不是瑕疵品，是粥粥送的。” “原来是嘉怡送得啊！”宋落绮故意用夸张地语气说，“看来是亲手织的了，我说陆骏远，那你是不是该请咱们班同学吃糖啊！” “吃糖？”陆骏远疑惑。 堂堂陆大神，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宋落绮无语地解释道：“你有了女朋友，当然要请咱们班同学吃糖了，这可是惯例，就算不请咱们班所有人，咱们俩个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该不会舍不得一根棒棒糖的钱吧。” 当天中午，高三一班的同学们吃完午饭回来，就看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两根棒棒糖， 宋落绮一嘴叼着棒棒糖抿，一边豪迈地将连在一起的棒棒糖撕开分别丢在附近同学的桌子上，“大家不要客气，陆大神的喜糖，不吃白不吃！” 宋落绮后桌的女生惊奇道：“你是说陆骏远？不可能吧！他明明就是个高龄之花，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种，怎么会跟我等凡人一样！” 发糖的女孩子眨眨眼，“你要是不吃，就给我留着啊，我刚好喜欢这个橘子味的。” 后桌女生忙拿起桌上的糖拆开，笑道：“信了还不行，陆骏远的女朋友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吗？几班的？你认不认识？” 宋落绮把糖发完了，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你怎么不去问陆骏远？” “我可不敢。”后桌女生摇摇头，抿了抿嘴里的糖，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也不认识吗？” 宋落绮正想应声，抬眼却看见陆骏远，从教室门口进来，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扬声道：“陆骏远，班上同学都很好奇你女朋友是谁诶？” 大抵是突然发现像陆骏远这样冷若冰霜的人也会谈恋爱，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发糖给同学们吃，有几个和陆骏远稍微熟悉一些的人，就跟着起哄，“就是嘛，说一说又不会怎么样，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在你的女朋友面前说你坏话的。” 平时忙于公司业务，陆骏远一直独来独往，尽管同班两年，但他与班上的同学说不上有多么熟悉，突然接受到这么热情的洗礼，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虽然他没有说出周嘉怡的名字，但两人在学校里常来常往，也是被不少学生看在眼中的，很快便有人猜出了是低他们一级的小学妹。 哪个班的呀？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 这些问题很快从高三一班蔓延到了整个年级，不少人都知道了高三全年级第一，还没毕业就开公司的陆骏远交了女朋友。 周嘉怡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做完例行的训练之后便是自由活动阶段，她被同班的女生扯着去看高三的学长打篮球。 临近高考，高三的体育生们每天不间断的在操场上训练，篮筐下永远少不了他们的身影，频频引来不少女生的关注，周嘉怡的同桌李琼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体育课还未过半，这里围绕着的人俨然不少，李琼找了一个好地方，拉着周嘉怡挤了进去，刚巧的是放置比分牌的地方，翻比分的也是个熟人，曾敏佳。 周嘉怡一见他就笑了，“学姐，你们这节体育课呀，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学校的几个年级和班级之间经常会有体育课重复在一起的情况，但每个星期的课表是固定的，如果是同时有体育课，应该会经常能碰面才对。 曾敏佳笑了笑，说道，“难得我们体育老师今天没生病，这不才好不容易上一次体育课吗。”说着，面前的少年还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把周嘉怡给逗乐了。 高三体育课经常被各科老师霸占的情况周嘉怡也略有耳闻，就连他们这些准高三生，体育老师也要时不时请个假生个病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刚聊了没两句，就听见那边裁判在喊，“计分计分，曾敏佳高三一班进了1个三分球。” 曾敏佳忙不迭的将红色比分往后翻了一下，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记得陆骏远是高三一班的吧，你过来看他的吗？” “哦，不是，我就是……” 周嘉怡解释的话刚起了个头，就听到曾敏佳的话，“他可能去医务室了，刚刚受伤了……” “他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周嘉怡一听这话，略有些着急，想要离开，不料人群太拥挤，一时半刻还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曾敏佳哭笑不得的拉住她，“我是说刚刚他们班有个同学受伤了，是他给背过去的，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周嘉怡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 “行了行了，知道你担心，我们都能理解。”曾敏佳冲她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为了防止学生上课期间跑到医务室睡觉，花坛那边有老师看着呢，你溜不过去，等会儿吧，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直到篮球赛半场结束，周嘉怡他们班开始全体集合，准备下课解散的时候，周嘉怡都没有看到陆骏远的人影。 曾敏佳他们班也解散了以后，他还特意过来找周嘉怡说了一声，让她不用担心，陆骏远可能是被哪个老师叫走了。 周嘉怡有点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她和陆骏远天天都见面，只是一节体育课没看到，有什么可担心的。 抱着这样的疑问，全程问号脸的周嘉怡回了教室。她偷偷藏在桌兜里的手机上，有陆骏远发来的短信，说是周建芳今天不过来做饭了，他们下午放学之后在外面吃完晚饭再回去。 周嘉怡想了想，顺手回过去：“要不去陈记吃香辣虾？或者去吃小肥羊。” 北方人口味偏辣，尤其是冬天，更喜欢吃一些味道足的东西，不过周嘉怡发完这条短信，突然想起来陆骏远最近好像上火发炎还没完全好，又忙补了一条，“要不就随便找家店吃吧，或者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陆骏远看到回过来的短信，默默地将刚刚预定的港式茶餐厅取消掉，拨通了陈记香辣虾的预订电话。他们放学那会儿正式餐厅生意好的时候，要是不提前预订的话，恐怕过去还要等位儿。 确定了有位置，陆骏远才回短信给周嘉怡，“那就香辣虾吧，那边是虾火锅，吃完了虾我们还可以点一些菜吃火锅。” 教室的上课铃已经响了，连着要上两节课的英语老师已经拿好了教案，站在了讲台上。 周嘉怡借着课桌的掩护，偷偷摸摸的在桌兜里摆弄了两下手机，回了一个棒棒哒的表情包。 同桌李琼低头看见了她的动作，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大概是英语老师也有约会，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拖堂，下课铃声刚一响起，周嘉怡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英语老师前脚刚出教室门，她就已经背上书包也准备离开了。 陈记香辣虾离秦大附中并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两个人约好了在学校门口碰面，周嘉怡小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一般情况下高三的下课铃等同虚设，于是放慢了脚步，朝校门走去。 不料老远便瞧见一个高瘦挺拔的人站在校门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大抵是忘记了戴手套，时不时的双手拱起来放到嘴边哈气取暖。 周嘉怡噔噔噔跑到他身边，站稳了脚步才喘着气说，“今天放学还挺早，我们坐车过去还是走路？” 对于陆骏远来说，能和周嘉怡在一起越长越好，哪怕只是散散步说说话，于是果断的选择了走路。 深冬的寒风可不会怜惜这对小情侣，迎面吹的那叫一个凛冽动人，周嘉怡拉上了羽绒服的帽子，用胳膊肘碰了碰陆骏远，示意他也戴上帽子。 少年的家教极好，在外鲜少做出手插裤兜或衣兜的动作，但这样的情形在寒冬中，用周嘉怡的话来说就是犯二。 “你傻啊你。”周嘉怡无奈地笑了笑，“要不然你带我手套？” 她看了看陆骏远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精致小巧的手套，不由得笑起来，“还是算了，你肯定得给我把手套撑坏了。”说罢竟主动去牵，陆骏远的手。 寒风滚滚而来，隔着一双毛绒绒的棉线手套，陆骏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粥粥手心里的温度。 71.43.1.1 第73章请客 大抵因为是内陆城市的缘故，走在大街上的情侣哪怕是稍微亲密一点，都会引来路人侧目，更何况这两人虽然被厚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但瞧面容明显是还在上学的孩子。 周嘉怡的羞涩夹杂着窘迫来得后知后觉，她觉得就这么牵着陆骏远的手似乎不太好，但都牵了这么久，突然甩开貌似更不好，想来想去，只能微微低下头，借助长长了的刘海遮挡，怕被学校的同学给认出来。 一辆公交车从他们身边缓慢的驶过，坐在靠窗位置的李琼喊坐在身旁的唐晓娟，“老唐老唐，你快看，咱们嘉怡和陆骏远，还拉着小手呢！” “你小点声行吗，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唐晓娟轻轻推了她一下，“再说这有什么呀，我上次下了晚自习去跑步，还在操场后墙那儿看到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在亲嘴呢！” 别看唐晓娟一副你别大惊小怪地满不在乎的神情，但仍是侧过身，朝车窗外看去，直到车子远远地将那一对牵着小手的璧人给甩在身后，才收回了视线。 李琼打趣她，“还说我，你不也看得目不转睛的嘛！” “我那是好奇，对，就是好奇！”说罢，唐晓娟叹了口气，万分感慨地道：“怎么也没想到嘉怡能跟陆骏远好在一起，总感觉人家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不过他家里那么有钱，怎么就请我们吃个香辣虾啊？” “你管人家请吃什么呢，我们还不都是沾了嘉怡的光！”李琼故意挤兑她，“你以为人家会专门请你吃饭啊！” “也是。”唐晓娟想的倒是挺开，“有的吃就不错了，再说，陈记的香辣虾在简博网上的评价还蛮不错的。” 他们两人坐车，到的要比周嘉怡和陆骏远早的多，甚至不一会儿，骑着单车的曾敏佳和谢迢到的时候，两个拉着手的人才慢腾腾地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曾学姐，谢迢，你们也过来吃饭啊？”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周嘉怡终于找到了契机，松开了牵着陆骏远的手，她快速向前两步，躲开因此而产生地尴尬气氛，露出大大的笑脸看向两人，有点惊喜地打招呼，“要不咱们拼个桌？” 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对于粥粥偶尔突然冒出来的小别扭，陆骏远早已见怪不怪，他冲两人微微点点头，又走过去握住了周嘉怡的手，“走吧。” 这一次牵手来得猝不及防，周嘉怡挣了挣，却被握得更紧了些，她有点自暴自弃地蜷缩了手指，心道，反正学姐和谢迢他们刚刚说不定都看见了。 谁料走在他们俩身旁的两人，并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就好似这幅场景本就是理所当然应该出现的一样。 周嘉怡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丝疑问，见陆骏远拉着她往包间走，连忙说道：“我们坐大厅就行了。” “外面冷。” 陆骏远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在前头引路的服务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放在大厅墙角的立式空调，控制面板上明晃晃地显示着25摄氏度。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周嘉怡无意间看到服务员的表情，大抵能猜到她的心声。 但要说真正感同身受，还要数看到包间里挨着坐在一起的唐晓娟和李琼，再联系到跟在他们身后的曾敏佳和谢迢，要说周嘉怡毫无察觉的话，那才是真正的睁眼说瞎话。 “这什么情况？”被人欺骗和隐瞒的滋味并不好受，周嘉怡脸上的笑容虽然还未消散，但眼神显然已经不复初进门时的热情，饶是陆骏远将她的手握得再紧，她还是挣脱开来。 “你们家陆骏远请客吃饭啊！”唐晓娟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家？”周嘉怡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我们家陆骏远？“什么意思？”她看了因为被自己甩开手而沉下脸的人，“陆骏远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生起气来，连“鹿鹿”都不叫了，连名带姓的似是质问一般。 唐晓娟疑惑地站起身，“怎么，陆骏远没跟你说吗？他今天……”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李琼拉住了衣角，示意她噤声。 气氛瞬时变得怪异起来。 “不想解释点什么？”周嘉怡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抬头看向陆骏远。 “我……”陆骏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只是请你的朋友吃个饭罢了。” 请吃饭？ 周嘉怡简直要被他这个任性的理由给折服了，她不笨，大约也能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当着其他人的面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菜单递给唐晓娟他们点菜。 欢欢喜喜地来吃饭，然而当那一盆香辣虾剥完，周嘉怡都没跟陆骏远说一句话。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一起吃饭的四个人都住校，两两合撑一把伞告辞了，徒留下周嘉怡和陆骏远相顾无言。 站牌处等车的人变得极多，从远处驶来的公交车上的等穿破黑暗，人群汹涌而上，周嘉怡被后边的人推了一把，差点儿摔倒地上，幸亏有陆骏远在旁边拉了一把。 彼时陆骏远那因为收到了颇多祝福的飘飘然的心情早已荡到了谷底，他太过兴奋，太过着急，急切地想要告诉所有人他和粥粥的关系，却忘记了这一切原本就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之上的。 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粥粥的感受，是他不对，更何况他以为粥粥是喜欢他的，也只是以为吧。 谁会想到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的天才少年，在学校里横扫全年级的学霸有一天竟然会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可见哪怕外表看上去再强大再成熟，归根结底，在感情方面，陆骏远也只是一个还没有任何经历、未经世事浸染的懵懂少年。 解释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这会儿人太多，咱们还是打车回去吧？” 少年呼出的白气消散在黑暗的夜里，却并未唤回周嘉怡的回应。陆骏远看她脸颊冻得通红，却仍是扭着头不肯与自己说话，心中烦躁与懊悔夹杂着蔓延出一种莫名地难受。 他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替周嘉怡裹着脸，一手拉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拦过往的出租车。 来往车辆的远光灯照亮这幅景象，雪落了一地，陆骏远的头顶也染上了些微的白，周嘉怡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坐公交吧，这会儿很难打到车。” 晚高峰又赶上了恶劣的天气，开过来的每一辆公交车都挤得严严实实，两人好不容易上了车，陆骏远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扶着栏杆，身后有人挤来挤去，他自巍然不动，用怀抱为周嘉怡圈出一方安静的天地。 听着耳畔传来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周嘉怡忽然开始反思自己的脾气是不是来得有点莫名其妙，毕竟无论鹿鹿做了什么，总归都是为了自己好，或许方法不对，可自己毕竟是个成年人，不该和他这样计较。 可他不打招呼就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让人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这两个念头在脑海中来回拉扯，然而在陆骏远的心跳声中，周嘉怡的思绪终于回到了陆骏远为什么要请她的朋友吃饭这件事上来。 是为了昭告所有人他们在一起了吗？像她爸说得那样，假扮男女朋友，避免不必要的困扰。 还是说…… “陆骏远，你是不是喜欢我？” “谁给抱小孩的乘客让个座？坐爱心座椅的乘客，麻烦给抱小孩的乘客让个座啊！”前面刚巧是个红灯，司机瞥见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乘客在人群中被挤得东摇西摆，站起身中气十足地喊道。 陆骏远侧开身，他们身边刚好有人让了座，抱小孩的女人坐下来，他才回过头去看周嘉怡，“粥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积攒的勇气似乎在顷刻之间全部消失，周嘉怡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下站我们就到了，往后门走吧。” 她看向陆骏远，或许是因为车里开着暖气的缘故，少年发上的雪已然消融，湿漉漉地结成了一缕一缕，“回去泡个姜茶吧，小心感冒。” “哦哦。”陆骏远愣了下，随即绽放出笑容，下意识地急忙点头，“好的。” 两人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仿佛心照不宣一般，只是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陆骏远都会先问过周嘉怡的意见再做决定。 而逐渐的，偌大的校园里，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高三一班的陆骏远和高二的周嘉怡是一对。 两人的班主任大概是听到一些风声，还把两个人叫出去问话，然而在给他们父母打过电话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过完元旦没多久，寒假就要开始了，然而像陆骏远这样的高三学生，却还要待到快过年前几天才能迎来难得一见的假期。 周嘉怡并没有着急回家，她每天除了写寒假作业和写游戏剧情之外，还包了两人的一日三餐，睡觉前还会跟陆骏远多探讨作业中的难题。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两个人在一起就像是生活了很久的伴侣或是亲人，温馨而又宁静。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五，周建平夫妇来频阳采购年货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