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许此黄金屋》 001: 陈家有女初入汉 当陈沐沐从昏睡中醒来,看到那木质的横梁、古色古香的屋子,她的第一感觉便是在做梦。可是当她看到那些来来去去的古装美女在她眼前走过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事实! 陈沐沐本是个普通的本科生,在大学中是混着日子过来的,古文一般般,文学过得去,平时的爱好就是玩玩游戏,看看小说,这穿越小说也风靡了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就在这穿越风都快过时了的时候来了次穿越呢? 她才刚毕业,正准备去找份工作呢,现在倒好,连工作都免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次穿越,这老天还真会捉弄她! 陈沐沐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屋子,欲哭无泪,她沉默的发着呆,想着:她家里的穿越火线都还没有玩完啊,本来还准备过几天和好友一起去吃火锅的,这下好了,和好友的聚会泡汤了。哦,对了,上个月的房租还欠着的呢,上上个月还借了隔壁阿姨一千块没还……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沐沐开始开导自己了,好吧,既然是老天爷的意思,那她就勉强呆在这儿吧,反正在现代她也无亲无故的,最多那几个狐朋狗友会想想她;反正她在现代无父无母,也不会有父母的操心;反正家里也没什么……陈沐沐就这样像催眠似的开导着自己。 最主要的就是她现在想回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啊。 既来之,则安之吧,说不定哪一天又穿回去了呢…… 自我催眠完毕,陈沐沐就开始关注周围的环境,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要想在这古代好好地生存下来就得要先了解好这周围的情况吧。她现在来到这边来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来一串她们穿越一族的常用语,“哎呀,我的头好疼啊,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正准备开口呢,可她发现她一张口发出的竟是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莫非…… 很快陈沐沐便明白过来,现在的她居然还是个婴儿,胖乎乎的小手,白嫩嫩的,想说话,口中也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陈沐沐欲哭无泪,她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居然又回到了婴儿时期。 而身旁陪着的侍女看到陈沐沐睁开了眼,其中一个蓝衣女子便大声的唤着,“侯爷,翁主醒来了。” 话毕,便看见一男子匆匆的走了进来,“我的孩子睁开眼了?”,话语中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是的,”那蓝衣女子带着笑,恭敬的答道,“翁主刚醒来,想必是饿了。” “那快去叫奶娘去吧。”陈沐沐听见那男子温和的说着,听那女子的话,想必这男子也是也是一个大主儿,可见那男子的神色似乎没有半点摆架子的范儿。 她想,看来这大概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了,只见这时,又一黄衣女子走了进来,“侯爷,公主想见见翁主,要我带翁主过去呢。” 男子一听,眼睛一亮,“公主也醒来了?”说着便抱起陈沐沐走了出去。 陈沐沐一路被带到了隔壁的房间,一进门便见里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部有些苍白年轻妇人,陈沐沐猜想着这便是她的母亲了。 她这边想着,却听见那年轻妇人看向了她,口中唤着,“侯爷,快把我的宝贝抱来让我看看。”撑起身子便想要坐起来。 “你才生完孩子,还是躺着的好,我抱着孩子给你看。”男子见公主要起床,赶忙说道。 公主这才作罢,她看着陈沐沐精致的小脸问道,“你说,宝贝叫什么名字才好?” “皇后娘娘不是在我们这儿么,我们去问问她?”男子细想之后询问道,他此时也想不出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儿。 “也是,我还是去要母亲给取个好名字吧。”这边公主才说完,那门口就传来了侍婢的唤声,“公主,皇后娘娘朝着这边走来了。” …… 从这两人的对话里,陈沐沐知道了这么几个消息。首先,她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再次,她的父亲是侯爷,母亲还是个公主,她的外婆貌似还是皇后。 看来她的后台很硬啊。 陈沐沐这般想着,随即便看见一身着玄色拖地华服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一脸喜色,刚到门口便问道,“嫖儿,怎么样了?是生了个女娃儿吧?” 只见这中年妇女一进门,各侍婢、奴才甚至她的父亲都站了起来给那妇人行礼,口中呼叫着,“参见皇后娘娘!” 躺在床上的公主连忙准备坐起来,“母亲,你来了。” “快躺着,你刚生完孩子,别累着了。”皇后赶忙将公主的肩按下,这才回头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母亲,你说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儿好,您就赐个名字吧。”公主此时脸色仍是有些憔悴,不过看着一旁的女儿,脸上还是洋溢着喜悦之情。 皇后沉思片刻,说道,“这孩子今后定是我们宠着的宝贝,荣华富贵集于一身,就叫她阿娇吧!” “阿娇,”公主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接着便笑道,“这是个好名字。” 随后公主便看向身旁的孩子,对着陈沐沐说道,“宝贝,你以后就叫陈阿娇了。” 不同于皇后和公主的高兴,陈沐沐此时是吃惊万分。阿娇,陈阿娇,不就是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女主人角吗,陈阿娇的结果可不是一个好下场啊,她怎么会穿到陈阿娇身上? 要是她是陈阿娇的话,那她的母亲不就是馆陶公主刘嫖,父亲就是那堂邑侯陈午了,那现在抱着她的就是窦皇后,也就是那经历了文、景、武三代的窦太皇太后了,陈沐沐感到有点晕眩,是不是以后的生活就像是那些宫廷大戏中的勾心斗角了。 说实话陈沐沐对这段历史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金屋藏娇这个词很多人都是知道,前两年的汉代大戏中也提到过这一段故事。 当时陈沐沐好奇,还百度研究过这段历史,她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怎么不多研究研究这段时期发生的历史,这也好让她为未来做点准备啊。 只是陈沐沐接下来又想,她现在穿越过来,说不定一个蝴蝶效应就让历史改变了呢,什么金屋藏娇、什么废后,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反正穿越过来了,那就按她自己想要的生活过,她才不管那些历史呢,该玩的时候玩,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及时享受的时候就及时享受吧。 就当这次的穿越到汉朝是来一场时空旅行。 之前的陈沐沐现在的陈阿娇,等她将这些想通后,她的精神也就放松了下来,毕竟是个刚出生的孩子,精神、体力都还是很虚弱的。 渐渐的陈沐沐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作者的话:阿娇在现代不是这样粗线条的,穿越过来的原因……(咳,不能剧透) 002: 陈家有女出入汉(二) 窦皇后看着怀中的孩子渐渐入睡,便将陈阿娇递给了身旁的丫鬟抱着,正准备和自己的女儿说说话,这时,屋外传来了疾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要您尽快回宫。” 窦皇后一听,立马打开房门,“发生什么事了?” 那通报的丫头低头跪下,“陛下没说,只是要您尽快回宫。” 等窦后匆匆进入宣室殿,便见周亚夫等将领正同文帝刘恒商议着军事。 旁听了一会儿,窦后便明白了刘恒这样急切找寻她的原因。 两年前,匈奴老上稽粥单于死,其子军臣立为单于,军臣单于仍以中行说为亲信,积极准备攻汉。刘恒对匈奴实行的是和亲的政策,可军臣单于拒绝和亲,仍对大汉发动战争。军臣单于他以六万骑兵,分别侵入上郡及云中郡,屠杀了不少老百姓,抢劫了不少财物。 烽火狼烟传信至长安,刘恒刚得知消息,只能急忙派遣将领迎战。 等周亚夫等人退下后,刘恒才对窦后说,“漪房,匈奴又进攻了。”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窦后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大汉王朝建立初始,汉与匈奴就实行和亲政策,如今匈奴突然撕破条约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就在帝后两人沉默的时候,外间宫人呼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刘恒以手扶额,“进来吧。” “启儿拜见父皇、母后。”刘启一进门便恭敬的向帝后二人行礼,举手投足间已有了一代帝王的风范。 “不用多礼了。”刘恒挥挥手,他并不想在这些虚礼上浪费时间。 “启儿,起来吧。”窦后走过去扶起了刘启。 “对于此次匈奴进犯,你有何看法。”刘恒看向刘启,这是他的儿子,他给予了重望的儿子,希望这个儿子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儿臣认为,此次匈奴进犯是为了试探我大汉的军力。我们大汉自高祖皇帝以来,一直对匈奴实行和亲政策,虽然收到一定效果,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匈奴对我大汉的威胁,可此时我们军力并不强盛,并不适合与匈奴进行正面战争。” 听着刘启的话,刘恒满意的缓缓点头。 刘启见状,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可以暂时修生养息,避免大动干戈,等到适宜时间再进行大举进攻。” 刘恒赞赏的点点头,不管他这个儿子将来会如何治国,只要他现在将这些细小情况分析正确了,那他今后就不会将大汉带向歪路,况且他对这个儿子一直都有信心。 此时,匈奴骑兵已入侵大汉境内,边境烽火警报连连告急。方抵边境地区。令勉等人遵照文帝命令,并没有主动进攻匈奴。 而外围的匈奴见汉军加强了守备,最后只好退出了塞外,周亚夫等人见状便也撤兵回朝。 这场战争便在匈奴的退兵之中沉寂下来。 …… 春去夏来,时间很快便过去,这时的陈阿娇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多。 在这一段时间里,陈阿娇是吃饱了睡,睡足了又玩,平时呆在窦后或者自己母亲怀中,还旁听了不少时事大事。 这一日在椒房殿中,陈阿娇正被窦后抱在怀里,馆陶公主刘嫖屏退众人,等宫人们都退出在殿外后,刘嫖这才开口问道,“母亲,父皇病情还好吧?”语气中有着担忧,还有些不知名的意思。 窦后叹了口气,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面容下的沧桑,时光的流走已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陛下他快撑不了多久了。” 刘嫖吃惊,“太医上次不是说过一段时间好好调理就行?怎么……” 窦后冷冷一哼,咬牙说道,“那些狗太医,还不尽是说些恭维的话。” 刘嫖顿时沉默了。 正无聊的数着屋内横梁有多少花纹的陈阿娇也是一惊,纵然不知是什么情况,可是也在这二人沉重的气氛中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时,有宫人从外边匆匆走进,向窦后和公主拜了拜,随即说道,“娘娘、公主,陛下又昏迷了过去。” 窦后本在低头喝茶,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什么?” …… 温室的床榻上,躺着的正是脸色发黄的刘恒,下面空旷的地面上,跪着的是他的夫人们以及尚在长安的子女,刘恒看向跪在最下方的刘启,缓缓说道,“启儿,大汉朝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刘启猛地抬头,唤道,“父皇?” “朕怕是不能再守护着这大汉的疆土了……” 随后刘恒抓住坐在一旁的窦后的手臂,欲语而无声,摸索着从床头的枕边拿出一黄色帛物,交到了窦后手上,示意她打开。 窦后莫名的看了手中之物一眼,正想打开,看了刘恒一眼,却不知刘恒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悲切的唤了一声,“陛下!” 跪在地上的人这才发觉刘恒已然去世。 “父皇!” “陛下!” 底下人一片呼声。 窦后泪眼朦胧间打开手中帛物,只见上面写到,“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维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朕之不明与嘉之,其奚哀悲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归夫人以下至少使。” 窦后大哭,文帝至死都不忘为江山社稷着想。 而此时还在刘嫖怀中的陈阿娇亦是感到一丝伤感。 想着才不久都还健朗的刘恒就这么静静的离开了人世,顿时便感到生命的宝贵。 文帝后元七年六月,汉文帝刘恒驾崩,在位二十三年,享年四十七岁。葬于霸陵。其庙号太宗,谥号孝文皇帝。 同月,汉景帝刘启即位。尊母窦皇后为太后,史称窦皇太后。尊其姐刘嫖为馆陶大长公主。 003: 初秋蝉鸣汉武生 自文帝下葬,景帝即位,陈阿娇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耗在汉宫中的。 窦太后自从椒房殿搬到长乐宫后,便更加喜爱将阿娇抱在身上,窦太后只有一女,即为馆陶公主,而这位公主又生了两男一女,这其中唯一的女儿便是陈阿娇了。 这个时候的陈阿娇已经是两岁有余了,言语间已经能够表达出她想说的意思,就像此时,窦太后正和馆陶长公主说着事情,可阿娇偏偏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因为听着皇祖母和母亲的谈话实在是无聊的很。 “外祖母,下去,我要出去……”阿娇断断续续的将想表达的意思给说了出来,不是阿娇不想说完整的话,只是目前这身体才两岁,声带还很脆弱,要是话说多了,不仅会让别人怀疑,还会对声带有影响。 于是阿娇说话便这样断断续续的表达着她的意思。 窦太后听后便将阿娇给放了下来。 于是阿娇便慢慢的向门口爬去,陈阿娇对自己此举很是无奈,明明曾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可是现在竟然还要爬着才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其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腿骨很脆弱,根本撑不起这个小身子。 总的而言,阿娇现在对她这具禁不起风吹雨打的小身子感到很是无奈。 阿娇坚持不懈的向门口爬着,突然间,头顶一片黑暗,一双暗黑的鞋子出现在她的视野,“哟,这不是小阿娇吗?阿娇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的主人将阿娇一把抱起,阿娇这才看清原来这人是她的大表哥,未来的太子兼临江闵王刘荣,只见此人一把抱起她便向窦太后那边走去。 阿娇此时好不容易才爬到门口,却又立马被刘荣给抱了回来,不由又是一阵无奈。 “荣儿拜见皇祖母、馆陶姑姑。”刘荣将阿娇放在身边,躬身对窦太后和馆陶行礼。 “荣儿来了,”窦太后道,“坐下吧。” 刘荣一把抱起阿娇走到了下榻处坐下,阿娇使劲想挣脱刘荣的束缚,可偏偏刘荣的力气大,阿娇折腾了半天硬是没有动弹半分。 刘荣比阿娇大了十三岁,此时十五岁的刘荣已是长得风度翩翩,阿娇看着紧抓着她的刘荣不禁翻了翻白眼,要抱你回去抱你殿内的宫人去啊,我这小小的身子怎么经得起你的折腾,虽然你是长得好看吧,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我啊。 刘荣看着阿娇在怀中挣扎着,不禁有些好笑,“皇祖母,馆陶姑姑,阿娇这样折腾定是想要出去玩儿,我抱她出去玩玩。” 刘嫖一听便吩咐着刘荣,“小心着点。”自己女儿年纪虽小,可是这淘气劲儿可不比她小时候少。 “是,姑姑,我会好生看着阿娇的。”刘荣笑道。 好吧,看着你带我离开这闷死人的屋子的份儿上,我就不怪你刚才折腾我的事了,阿娇心中如是想着。 现在正值初秋时分,夏季的炎热已然过去,静静的湖面吹来一阵清风,让人好不凉爽,阿娇和刘荣站在映月湖边,看着湖面的水波荡漾。 “阿娇,你真可爱。”刘荣看着阿娇呆呆的看向湖面,那傻愣愣的样子很是可爱,于是就伸出右手捏了捏阿娇的鼻子,像是觉得不够,然后又捏起了阿娇的小脸蛋。 阿娇瘪瘪嘴,看着刘荣动手动脚,立即便挥起拳头气愤的打在刘荣身上。可是小小的拳头根本就没什么力道,打在人身上软绵绵的。 见着阿娇的动作,刘荣笑道,“哟,你这小家伙还打我呢?” 阿娇表示不想理刘荣。 两人正僵持着,这时,从旁边跑来一人,直呼,“大哥,大哥。” 阿娇一回头,只见是她皇帝舅舅的三儿子、刘荣的弟弟刘阏于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母亲也找了你好久。” “有事?看你跑的这样急,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刘荣看着自己的三弟这样着急的样子,不禁问道。 刘阏于和刘荣均是栗姬所生,两人关系自小就好,看着刘阏于着急的样子,刘荣不禁也有些担心。 “当然有事啦,”刘阏于说着,然后往周围看了看,继而又看了阿娇一眼,似乎是觉得阿娇这样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清清嗓子,小声的说着,“你知不知道,刚才王美人肚子里的孩子生了,这次可不是公主了,她生了个皇子。” “这有什么的,王美人好像生了三个公主了吧,这次生个皇子也不足为奇啊。而且父皇的皇子公主多了,母亲怎么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大惊小怪?”刘荣听到刘阏于说的事情竟是这样一件小事,不由得更加奇怪。 他的母亲栗夫人一直受着父皇的宠爱,那王美人不过一区区美人,况且父皇对那王美人一直都不怎么宠爱,这次不过是王美人生了个皇子,怎么母亲会为了这件事儿急着找他,刘荣感到有一丝不解。 “大哥,”刘阏于急的直跺脚,“你不知道,那王美人对父皇说,她昨天梦到有日入其怀。加上上次她说高祖皇帝有托梦给她,父皇对这个皇子便是上心上了,居然还给那皇子赐名为‘彘’。” “什么?父皇居然真的赐名了?”刘荣一惊,那高祖皇帝托梦的事,他是有耳闻的。 那时景帝还是太子,在那一日早晨,王美人对太子说,高祖皇帝有托梦给她,说,“王美人得子,可名为‘彘’。” 那时候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可是事到如今,这事情居然又被王美人给提了出来。 刘荣这才明白栗姬这么急着找他的原因,要是王美人因为这个孩子而得到了父皇的宠爱,那他母亲的地位便危险了。 在旁边光明正大听着的阿娇也是一惊。 ‘彘’,不就是刘彻小时候的名字吗,看来那历史上有名的汉武帝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了…… 阿娇有点好奇刘彻这刚出生会是个什么样子,毕竟这人就撇开阿娇未来夫君这头衔,他可是未来大汉朝的天子,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盛世的皇帝啊。 阿娇正想着要不要去刘彻那儿凑凑热闹。这时,却听见刘荣对刘阏于吩咐道,“你先回去,我先送阿娇回长信宫。” 刘阏于点头,转身离开了。 刚回到长信殿时,阿娇便听有宦官来报,说是漪兰殿的王美人生了皇子,刘启大喜,封王美人为夫人,赏黄金百两,布匹三千。 听这宦官来报时,刘荣刚好抱阿娇回来,听到这消息,刘荣只是愣了愣,并没有说什么,便向窦太后和馆陶长公主行礼告退。 兰林殿中,栗姬正恼怒着。 “母亲。”刘荣走进屋内,看到皱着眉头的栗姬,不禁唤道。 “荣儿,决不能让那王?褪艿奖菹碌某璋?!崩跫?蠼羧?罚?奚?溃?澳峭?捅静还?歉鼋鸺腋荆?盟???咽翘Ь倭怂???臼裁吹玫奖菹碌某璋? ?p>  当年栗姬正在受宠,可有一日刘启从宫外带回了一女子,还立即将她封为美人,这让当时就已身为夫人的栗姬大为生气。栗姬风风火火的跑到太子殿质问,正好看见王?秃土跗袅饺嗽谝黄鹜胬帧?p>  于是栗姬更为恼火,在太子殿大吵大闹,而刘启也是有脾气的,见状立即将栗姬关了禁闭,还冷落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就因为这件事,栗姬便开始对王?突澈奁鹄础u馐橇跗舻谝淮味岳跫д庋?渎洹t谡庖郧埃?跫Ф粤跗舸罂薮竽值模?潞罅跗粢灿辛12春遄拧?墒钦獯瘟跗羧词嵌岳跫p还懿晃剩?詈蠡故抢跫e约号苋ヌ?拥钊狭舜怼?p>  “母亲,冷静点,您得陛下恩宠多年,现在让她漪兰殿得得势也未尝不可。”刘荣看着栗姬那扭曲了的脸,不由得劝说着,“刚才我从长信宫出来时,听说陛下已封漪兰殿那位为夫人了。” 天子宠幸于人并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掌控的,刘荣年纪虽轻,却将这宫中的这些规矩摸得很透彻。 要是栗姬有一半刘荣的心态,也就不会到最后落得个自杀的惨淡结果。 “什么?”栗姬大惊,不确定的看着刘荣,看到刘荣确定的点头,栗姬才失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陛下开始宠幸那贱人了,荣儿,你得想办法,绝不能让那漪兰殿得逞!”栗姬使劲的拍着桌子,恨声说道。 刘荣看着处于愤怒边缘的母亲,只好应和道,“是。”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反驳的好,母亲也是需要发泄的,只要母亲的行为没有超出兰林殿的管辖,那就不会出问题,这是刘荣心中的想法。 阿娇本想给皇祖母说说,让她去看看这未来的大汉天子,可是很显然,窦太后并没有将这个刚出生的孙子放在心上。 当宦官来报,说是十皇子出生时,窦太后仅仅是聊表心意的送去了礼物,连对这位刚出生皇子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阿娇很理解皇祖母的心理,试想,当已经有了九位皇子在前面出生,这第十个孙子就是在怎么样也不会提起很大的兴趣了,窦太后能送去心意是已经很给面子了。 于是阿娇想看未来天子的想法就这样泡汤了。 阿娇是不可能自己要求去看刘彘的,在目前的皇宫里,刘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阿娇并没有理由去看他。 004: 琴瑟和鸣初见时 当陈阿娇第一次见到刘彘,已是到了景帝二年,这时的陈阿娇已是四岁有余。 看着奶娘手上抱着的刘彘时,阿娇顿时眼睛便亮了。 一路小跑到刘彘眼前,两奶包大眼瞪小眼。 阿娇看着胖嘟嘟的刘彘时,不禁有些纠结了,想不到这未来狠厉的皇帝如今竟是这胖嘟嘟的样子,阿娇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历史上的刘彻挂起钩来。 小小的刘彘用他那圆鼓鼓的眼睛看着阿娇,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在问阿娇是谁,这时候的刘彘刚好两岁多了。 “喂,好歹来点其他的表情啊,干嘛这样傻乎乎的看着我。”阿娇看着刘彘随着她的身影小眼睛不停的转着,不禁怒道。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接着,刘彘还睁着那大眼睛看着阿娇。 “喂!”阿娇不满道。 “翁主,皇子恐怕是对您好奇着呢?”抱着刘彘的奶娘看到阿娇像是要生气了,不禁出言说道。 “我有什么好奇的啊!”阿娇火气来了。 阿娇拿她那小小的手指戳戳刘彘那胖胖的小脸,哼,这么可爱,阿娇严重嫉妒了。现在她处于长个子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有着可爱的婴儿肥,可是脸蛋远远没有两岁的刘彘的脸蛋那样圆溜溜了。 于是,阿娇小小的使力捏了一下刘彘的脸蛋,果不其然看到刘彘的小嘴瘪了一下。 其实要知道阿娇现在还这么小,力气并不大,并且阿娇并没有怎么用力。于是,阿娇看着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刘彘,鄙视的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迈着正步走了…… …… 这个时候正是薄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各地诸侯王来朝,宫中各姬妾均在灵堂下跪着,就连身为皇帝的刘启和窦太后都在,各殿夫人更加不敢怠慢,就连骄横跋扈的栗姬都在堂下老老实实的跪着。 诸侯中自然也就包括景帝的同母弟弟梁王刘武。 梁王刘武来朝后,刘启便开了一场宴席,表示着对弟弟的欢迎。只是这时候的刘启大概是脑袋发热,在宴请梁王的宴会中,居然随口说了一句,“千秋万岁之后将传位于梁王。” 听到此话,底下的臣子们全都愣住了,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刘武听着,心中便十分高兴,抬手说道,“谢陛下!” 窦太后一直都有让刘武继位的打算,这次刘启竟然将这事儿说出了口。虽然刘武心中清楚这并不是刘启有意说出来的,可是听着这话,刘武心中还是很高兴。毕竟,这让众大臣们都了清楚他在朝中的地位。 刘启说完这话后,大殿内一片安静,众人均不敢说话,不敢在这个时候出这个风头。毕竟大家都不清楚皇帝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恐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声响,连一向喜欢打闹的阿娇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刘嫖身上不敢吱声。 其实,刘启说出这句话时,脑子里并没有多想。毕竟梁王刘武是他的亲弟弟,两人关系自小就密切,并且这时候他还并没有立太子。而且他的母亲窦太后很是喜欢这个小儿子,期间不断的在他耳边提起过这事儿,刘启听着也并没有觉得不可。 只是这个时候将这话一说出口,刘启就觉得不对劲了,立嗣之事关系重大,怎么也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决定,可是这话一说出口,要收回可就是难了。 大殿中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这时,一阵小孩的哭声打断了宴会上的安静。众人看过去,只见刘彘在奶妈手中挣扎哭闹着,王?鸵患??18肀憬?蹂楸г谑种胁欢虾遄拧u庋?某『峡刹皇悄芸弈值氖焙颉?p>  哄了良久,都不见刘彘能安静下来,王?脱奂獾目醇?肆跗舻牟荒停?厦ψ叩降钕拢??淼溃?氨菹拢?槎?弈植恍荩?兼???氯ァ!?p>  刘启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了。 然后大殿上便又是一阵安静。 这时候众臣子中的窦婴走了出来,他是窦太后的子侄,在朝中也是有一点分量的。他说了一大段话,其中意思便是曲折的说明景帝适才的话只是误言,并不能当真。 窦婴的话刚说完,众臣子中便有着附和着,随后便将话题转到其他事情,当做适才刘启的话并不存在。 宴会之后刘武就随着窦太后来到了长信殿,刘嫖作为姐姐自然是跟随着。刚才的这场闹剧刘嫖并没有参与,刘嫖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两边都是她的弟弟,帮哪个都会得罪另一个。 刘武看着走在一边的姐姐,然后便见着了跟随在一旁的阿娇,“咦,姐姐,这就是你的女儿阿娇吧,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着阿娇,来让舅舅抱抱。”说着,便一把抱起了一旁的阿娇。 阿娇正思索着刚才宴会上的事情,毕竟虽然她是后世之人,知道一些历史。可是对现在发生的这些小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她正理顺着这件事情的前后起因,突然地就被刘武一把抱起,阿娇刚好被吓了一跳。 “阿娇,还不快叫舅舅。”刘嫖在一旁笑着说。 阿娇看着抱着她的梁王刘武,想了想,于是伸出手,勾住梁王的脖子,亲热的喊了声,“舅舅!” 这甜甜的声音可是喊道刘武心里去了,刘武虽然家中是有女儿,可是大多是对他很恭谨,并没有普通的那种父女之情,刘武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和一个小女孩儿接触,听着这可爱的声音,刘武笑道,“这可怎么办,舅舅来朝,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第一次见到我这宝贝侄女可得有些表示才行啊。” “阿娇不用礼物的,舅舅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啊。”阿娇奶声奶气的说着,对于讨好人,阿娇可是有一套。 “哟,还心意到了就行啊?”刘武听着阿娇这话,顿时乐了。 “哈哈,我们可没教阿娇说这些,是阿娇自己懂事啊。”窦太后也被阿娇的话弄得开怀大笑,捏了捏阿娇的小手,很是宠溺的说着。 阿娇重重的点头,表示皇祖母的话是说的对的。 馆陶公主也在旁边附和着笑道,“都是一家人,阿娇还要什么礼物。” 刘武摸了摸阿娇的小脸,表示下次来长安时一定带些好东西送给阿娇。 之后,刘武便和自己的母亲与姐姐聊着梁国的事情去了,阿娇感到无趣,便在宫人的跟随下走到了另一边。 …… “夫人,刚才您那样做,不怕陛下的迁怒吗?”漪兰殿中,王?偷奶?砉?嗽漆坝行┑s堑奈实馈?p>  “不会,”王?托赜谐芍竦乃担?詹诺那樾嗡?吹暮芮宄??浅∶娴霓限伪匦胍?腥舜蚱啤a跗糇约菏遣豢赡艿模??切┏甲痈?遣桓遥??甘鼓棠锱?蘖蹂椋?换崾前锪肆跗舻拇竺Γ?跗羰遣换峁炙?摹?p>  “陛下感谢我都还来不及呢。”王?托Φ馈?p>  “啊?”云岚有点不懂。 “你想想刚才殿上的情况……” 云岚回想了一下,像是懂了,两人主仆多年,自家主子的意思,她很快便明白过来。 王?兔?嗣?持辛蹂榈乃?常?板槎?衷诨剐 v皇牵?衷谝彩鞘焙蛱嫠?慕?醋鲂┐蛩懔耍 ?p>  …… 刘启并没有因为宴会的事情而追究多久。 此时刘启正在忙着“削藩”。这“削藩”政策是御史大夫晁错提出的。当时文帝在位时,贾谊便说起过藩国的问题。当时文帝便感觉到了藩国对朝廷的威胁。只是一直没有大的削藩举措。 现在是刘启当政,晁错的提案正好符合了他的想法。在这一年里,刘启以各种罪名先后削去了楚王、赵王和胶西王的部分封地,以加强朝廷的统治力量。 005: 七国之乱诸侯叛 可是刘启这次的“削藩”政策并没有实行多久,在这一年的冬天,吴王刘濞联络楚、赵、济南、胶西等七国以“诛晁错,清君侧”为借口发动了对朝廷的反抗。 刘启当时还认为自己的措施做得很好,听到这消息时,顿时大惊。 朝中一片呼吁,要求皇帝斩杀晁错,以平息藩王的愤怒。 连阿娇这样养在深闺中的女孩儿都清楚的知道了这次事情的严重。 吴王反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目前刘启正在实行“削藩”,众多诸侯王都在恐慌之中,楚国等被减少封地的候国对景帝感到不满,那些还没被“削藩”的藩王们则是日日恐慌,生怕哪天就轮到了他们,这时吴王打出的旗号正好应了这些诸侯王的心声。 利益面前这些诸侯王谁不会动心。 朝廷上下一片恐慌,生怕诸侯的军队打进长安。而阿娇此时却很是淡定,她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在最后会被慢慢平息,最后只是留下了“七国之乱”这样的历史事件而已。 云光殿是阿娇进宫后所住之处,位于长乐宫中,离窦太后所住的长信殿并不远。 云光殿前有一处阿娇很喜欢的地方,那是在殿前的湖泊边,那一颗高大树木下的小亭子。 阿娇正坐在小亭子边看着水中的倒影发着呆呢,却听到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阿娇,你在做什么呢?”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 阿娇回头一看,却是两个翩翩少年走了过来,一人白衣,一人黑衣。其中,着黑衣的便是阿娇的第五个表哥刘非,另一个着白衣的便是刘荣了。 适才这洪亮的声音正是出自刘非口中。 阿娇对这个刘非是很有好感的。 阿娇平时呆在宫中很无聊,刘荣在栗姬的管教下又很少来陪阿娇玩,而其他皇子亦是很少见到。这刘非可就不同,平时只要他有空余的时间,就会过来陪陪阿娇。 其实要说阿娇和刘非是很好的玩伴那也说不上,刘非现在已及束发之龄,按照阿娇的说法就是已经有十五岁了。他那么大的人来陪阿娇这样一个小屁孩儿,阿娇觉得刘非纯属是在打发时间。 “阿娇,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你都没听到。”刘非在一旁嚷嚷。 阿娇摇摇头,没有说话。 “阿娇,你怕不怕。”刘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阿娇不明所以。 “就是吴王的反叛,现在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都在沸沸扬扬的讨论着,”刘非以为阿娇不知道,插嘴说道,“说了不用跟阿娇说的。” “什么我不知道啊,不就是那些藩王的反叛。我在皇祖母那儿都听说了。”阿娇听到刘非那鄙视的话语,反咄道。 看着阿娇凶巴巴的样子,刘非很理智的闭上了嘴。根据刘非的经验,要是他再说下去,阿娇就该跳起来打他了。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跑过来了?我平时可没有看见你们在一起过?”阿娇想着刚才这两兄弟一起过来的,不禁有点好奇,刘荣因为栗姬的原因,可是从不和其他皇子深交的啊。 “我刚才向父皇上书,要自请去对抗吴王大军,父皇已经同意了,”刘非说,“我现在是来向你道别的。” 阿娇看着刘非凑过来的脸,呐呐的表示关心,“那你要安全回来啊。” “我会的,那些叛军我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刘非的语气中满是自信。 “陛下不是很能耐么?怎么来向我这样一个妇道人家请教呢!”长信殿内,窦太后坐在榻上,看着站在一旁颓靡的刘启。 此时殿中并没有其他人,窦太后虽然说话有点严厉,可是还是顾忌着这个皇帝的尊严的,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损皇帝的面子。母子二人就这样静静的沉默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母后,启儿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时的刘启早已没有在的朝堂上的意气风发,“我该怎样做才能顾全大局啊?” “那还不简单,先按照他们的意思,将晁错斩了。然后再看看那些诸侯王是否还有行动。”窦太后的丰富阅历让她很快就抓住了关键点,如今情况紧急,只能先顺着那些候王的意思。 “晁错只是刘濞的借口而已。晁错曾为太傅,是朕的心腹,他们找晁错的麻烦就是看朕不顺眼啊!刘濞一直对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现在的这些都是他的借口,刘濞心里就是想着要推翻我。”刘启想到这儿便很是头疼。 当年刘启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得罪了吴王,那时候吴王的儿子作为人质来到了长安,窦皇后将王子安排在了宫中住下。可是有一日,刘启和王子在玩棋艺时不小心失手将王子给杀死了。 当刘濞看着自己儿子尸身的那一刹那,便与刘启心存隔骇了。 “只是借口?”窦太后冷笑,“那又如何?他刘濞打出的是这个旗号,我大汉朝已经斩杀了晁错。再发起战争,那便是他们的错,此时主导权便在我方!” 刘启顿时沉默了。 半响后才说道,“晁错毕竟是我的老师,这次的事也是他帮我做做参考的,我……” 刘启有些摸拿不准,当时的削藩政策虽是晁错提出的,可是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他手中,就这样斩杀晁错,于情于理都…… “那你觉得是这天下重要,还是他晁错重要?”窦太后一针见血。 景帝一愣,抬头看向了窦太后的双眼,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无力道,“母后,我明白了。”不管怎样这大汉的江山是最重要的…… “本来还想着念及大家都是同宗的份上,饶了那刘濞一命,现在,他可是在自寻死路,”窦太后冷声道,“启儿,在这方面,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就行,吴王那一脉,是该整理整理了。” 此时的窦太后完全没有了和阿娇在一起时的和善,这时候的窦太后才像是那陪着文帝坐上大汉江山最高位上的女人,见惯了风雨的窦太后完全清楚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第二日,便有宦官来长乐宫报信,说是景帝于长安东市腰斩晁错。 叛乱情况果然没有出窦太后和皇帝的所料,吴王及其他各国并没有退兵,反而将情况发展的更加严重。吴王刘濞在吴国地带自立为帝,联合楚国、胶东等地一起向西进攻。 刘启派太尉条候周亚夫和刘非等人前去镇压,几经周转,最后才将吴王的二十万兵力慢慢分崩离析。 这场战争将近持续了十个多月才慢慢平息。最后刘濞逃到东瓯国,被东瓯王所杀,其他六王畏罪自杀。在叛乱平息后,吴国、楚国等地均被除了封国,周亚夫、刘非等回长安,刘启大为犒赏,在未央宫大摆筵席,以犒劳众大将。 作者的话:七国,是指吴、楚、赵、胶东、胶西、济南、?川。他们以“诛晁错,清君侧”为藉口,欲夺景帝帝位。 006: 青梅竹马两无猜 春季的雨水一向很多,阿娇坐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绵绵的春雨不禁叹着气。自年初开始,阿娇便跟随着琴艺师傅学习琴技。 阿娇作为被这大汉朝最尊贵的几个人宠爱的女孩,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馆陶公主很清楚那些人的心思,阿娇必须得成为大汉最优秀的女子,决不能让那些有心人看轻。 正好阿娇很是喜欢琴技,便也坚持下来每日里学习。 可是今日,阿娇看着这琴谱不禁有些哀怨,琴艺师傅们好不容易放了阿娇半天假,可偏偏这绵绵的春雨把阿娇给阻断在了家中,像阿娇这样喜欢到处转转的人怎么忍得住就呆在屋子里。 “阿娇姐!阿娇姐!”稚嫩的童音在房门处传来,“阿娇姐,你在不在?” 阿娇闻声看过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小人儿呆在门边,圆圆的小脸蛋悄悄的钻进门内,像是不敢进来一样,脚还是踩在门外的。 “阿娇姐?”像是看到了阿娇的身影,那小人儿又唤道。 “我在!进来吧。”阿娇听到那小孩儿的呼唤,无奈的开口说道。 这小孩儿便是刘彘,今年才四岁,也不知阿娇是哪次惹着他了,每次他无事时便要来到这云光殿玩耍。 其实阿娇很想甩了刘彘的,毕竟这样一个小拖油瓶经常跟着,让阿娇平日里的活动约束了不少。可在后一秒阿娇脑海中却想到了刘彘那未来的样子,想着这今后厉害的角色,阿娇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得罪的这位小祖宗。 况且,按照历史上的人物来说,她今后还是这小屁孩儿的皇后呢,想到此处,阿娇狠狠的打了一个寒战。 虽然阿娇一度认为老天让她穿到这儿来,便是让她改变历史的。说不定将来皇后的位置便不是在她身上。可后来阿娇仔细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将来会不会是皇后这也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决定的。 因此,现在的阿娇背后便多了一个小家伙,一个小屁孩整日里围着阿娇转着。 很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刘彘,阿娇两手叉腰,问道,“彘儿,王娘娘不找你啊,你又这样偷偷的跑到我这儿来?” “我给母亲说了的,她同意了!”刘彘欢快的说,丝毫没有察觉阿娇这是在嫌弃他。 “……” 阿娇满脸纠结,发觉她忘了,似乎历史上王夫人一直是怂恿着刘彘追阿娇的。想到这儿,阿娇仔细的看着一脸天真样的刘彘,这样满脸可爱样的人儿现在的肚子里便全是心计吗? 不自觉的,阿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阿娇姐,怎么了,”刘彘小小的声音说着,踮起脚尖摸上阿娇的双眉,试图将那双眉给抚平,“阿娇姐不要皱眉头,皱眉头就不好看了。” “我好不好看要你管!”阿娇怒视着对面的那小孩儿。 “好嘛,好嘛,我不管了,阿娇你不要生气了啊!”刘彘有点无奈,阿娇的脾气还真是怪啊,无缘无故的又生气了。 “说了要叫阿娇姐,阿娇是你这小屁孩叫的吗?”阿娇火大,平时她脾气也挺好的啊,怎么一看见刘彘这脾气就变差了呢。 当刘彘第一次喊她的时候就特别没大没小的叫着她的小名“阿娇”,经她无数次的更正外加惩罚之后,刘彘才慢慢喊起了她阿娇姐,可刚才居然又叫错了。 不知大小的小屁孩,阿娇狠狠的瞪了刘彘一眼。 “哦。”刘彘闷闷的说,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立马拉着阿娇的手向前走去,“阿娇姐,你跟我来。” “你干嘛?”阿娇被比她还小两岁的人拉着走感到有点不爽。 “到了就知道了,你跟我来。”刘彘边说边拉着阿娇。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北宫,北宫位于未央宫以北,内设宫殿,其中最有特色的便是北宫中央的一大片草坪,这是帝王及妃嫔平日娱乐玩耍的场所。 只见刘彘一把将阿娇拉到了这片大草坪上,然后就蒙上了她的双眼。 “彘儿,你要干嘛?”阿娇不解。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刘彘说,然后又慢慢的牵着阿娇走着。 阿娇看着刘彘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有点不耐烦了,本想将脸上的丝巾拿下来的,可是手伸到脸边又慢慢的放了下来。 “快点啊。”阿娇喊道。 刘彘将阿娇带到一处便停了下来,“到了。” 然后将阿娇脸上的丝巾解了下来。 阿娇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不远处是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四周并没有桂花的飘香,可是树枝上那翠绿的叶子茂密的向四周展开,让人不自觉的就将目光停留在了这棵桂树上。 “你叫我过来就是来看这棵树的吗?”阿娇站在树下,看着刘彘。 刘彘点了点头,后来想了想又摇头。 “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也不是。”刘彘正儿八经的说。 “你……”阿娇看着刘彘这装模作样的样子,“你耍我吧!” “没有。” “你还不是耍我,你再不说,再不说我就回云光殿了啊!”阿娇撅着嘴,装作生气。 刘彘看着阿娇的样子,还真怕阿娇生气了,于是立马说,“我是昨天在北宫闲逛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觉得这儿很好玩才带阿娇姐来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 阿娇的气焰顿时就下去了,看着刘彘委屈的样子,开口表示歉意,“刘彘,对不起啊,错怪你了。” “啊?”这是阿娇姐第一次对他道歉诶,刘彘心想。 “这棵树真的好大啊,刘彘,你信不,这棵树要好几个人合抱才能将它圈住。”过了一会儿阿娇就走出了对刘彘的内疚,开始围着桂树打转转。 “应该吧。”刘彘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刘彘,你信不信,到了桂花树开花的季节,这儿一定会很美的。”阿娇看着眼前粗壮的大树,满脸兴奋。 “真的吗?”被阿娇这样一说,刘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007: 青梅竹马两无猜(二) “对了,阿娇姐,你过来,这个东西送给你!”刘彘对站在远处的阿娇喊道。 “什么东西啊?”阿娇好奇的走了过来。 只见刘彘手中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文,中间用小篆字体刻了一个“娇”字。阿娇不懂玉石,可是也看出了一块玉石不是普通之物,碧绿的颜色鲜艳明亮,一眼望去,玉石内无丝毫杂质。 “这是哪儿来的?上面怎么还有我的名字呢?”阿娇好奇,小篆的‘娇’字,刻得尽然没有丝毫瑕疵,整一块玉石上尽然没有一丝粗糙之处。 “这可不是外面那些普通的玉石,这东西可是从西域过来的,辗转间到了父皇的手中,后来父皇便送给了母亲。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母亲那儿要过来的,然后就请请人在上面刻出了你的名字。你看!”刘彘指着上面的字向阿娇炫耀。 从刘彘手中接过玉石,阿娇只觉得手中之物光滑细腻,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初始拿在手中会有一丝冰凉。过了一会儿,玉石就慢慢变得有了温度,“彘儿,你真的是送给我的?” “当然啦!” “那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诶。” “那我们给它一个名儿吧。” “好啊,该取什么名儿好呢?”刘彘开始使劲的思考了,四岁的小孩儿不管今后有多聪明,现在却也只是处于启蒙阶段,刘彘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名字。 “不如……叫它琉璃如何?你看它晶莹剔透的,叫琉璃这名儿最合适了。”阿娇也是思索了许久,最后想到了这个名字。 “是啊,在光线下这东西都没看到丝毫瑕疵,很适合这个名字。阿娇姐你真聪明!”刘彘在赞同之余,还不忘夸赞阿娇。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阿娇自信的说道,“这琉璃我就收着了啊,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再不回去母亲和哥哥该着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啊,天都还没黑啊!”看着阿娇往北宫宫门的方向走去,刘彘不禁着急了。好不容易和阿娇一起出来玩,没想到阿娇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臭小子,你该叫我阿娇姐,阿娇、阿娇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的,”阿娇扭头,“我该回家了,母亲说了,大哥今天从外边儿回来了。你也快回去吧,不然,王娘娘该着急了!” 说完,阿娇便回头离开了。 阿娇没有告诉刘彘的是,她将这玉石取名为“琉璃”,除了因为这玉石的晶莹剔透,还是因为她想到了她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想到这句话,不是因为这其中所蕴含的的其他意思,她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希望。 希望刘彘今后对她的感情就如这琉璃一般明澈、无暇。她不想像历史上的陈阿娇那样悲惨、无助。 夕阳的余晖撒在阿娇白嫩精致的脸上,衬得阿娇的脸蛋红扑扑的,阿娇手中紧紧的握着刘彘送她的玉石,快步离开了北宫。 阿娇不知道今后的历史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她只知道她现在必须得争取一点什么才行。她现在就是陈阿娇,她不能在知道阿娇今后的命运后,还不去努力改变。 纵然今后的历史轨迹不会有变化,可至少她已经努力过。 回到堂邑侯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消失在了大地上。 阿娇在离堂邑侯府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就看到了她的大哥陈须,一身玄色的长袍,黑色的缎带系在腰间,挺拔的身材。他就那样站在那儿看着远来的阿娇。 因为阿娇的母亲是馆陶长公主,所以本因和其他侯爷一样妻妾若干的堂邑侯在娶了刘嫖后并没有另纳妾室。家中的两个哥哥均是和她同父同母。而在两个哥哥中,阿娇尤其与这个大哥来的亲切。 一直以来,阿娇在宫中生活的日子就比在堂邑侯府的多。如此一来,阿娇与堂邑侯府的亲人关系倒也不怎样亲密。 父亲与二哥大概有半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吧,阿娇想。 倒是母亲和大哥时常来宫中见她,陈须刚行完弱冠之礼,成年之后的事情可就不比小的时候,所以陈须现在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阿娇。 “大哥,”大老远的,阿娇就打开嗓门喊着自己的大哥。 陈须两个月前有事离开了长安,到了今日才回来,这便说明阿娇已然有两个月没有见过自己大哥了。 “大哥,想不想我,想不想我。”阿娇一把扑进了陈须的怀抱,像树袋熊一样缠着陈须。 在整个长安城阿娇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到处疯玩,谁人不知堂邑侯府的阿娇小翁主是太后和皇上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可是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能让阿娇这样毫无顾忌的撒娇。 因为阿娇知道其他人之所以不敢惹她,是忌惮着她背后的皇上和太后,对她也仅仅只有表面上的热切。 而陈须他们则就不一样。 陈须一把抱起了阿娇,在身上垫了垫,“哟,阿娇,最近吃的比以前多了吧,看这小身板这样重。” 体重是阿娇最近的禁忌,最近长个子期间,窦太后和馆陶公主增加阿娇的饮食,导致阿娇的体型有变胖的趋势,这让阿娇欲哭误泪,想不吃吧,看着皇祖母热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反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点又不是不行,阿娇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没想到陈须一回来便开始笑话她。 “大哥,不许笑话我!”阿娇捏捏陈须的鼻子,不满道。 “是变胖了啊,大哥说的可是事实。”陈须话落,便是得到了阿娇的一顿拳头。 嬉笑着,两人走进了府内。 …… 在堂邑侯府住了不过几日,长乐宫中的窦太后就开始想念阿娇了。每日差遣宫人来侯府询问阿娇的动向,名义上是询问阿娇的归期,实际上就是催着阿娇回宫。 008: 兰林殿前日渐盛 阿娇无奈之下,只在侯府待了几日便准备回宫。 “大哥,我这一进宫,又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你了。”陈须送阿娇到了未央宫宫门处,阿娇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傻丫头,你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你大哥我了,”陈须看着紧紧抓着他腰带的阿娇,无奈的笑道,“你可别忘了,你大哥现在可是金马门待诏了,以后还愁会见不到?” 阿娇一听,眼睛一亮,她可是知道金马门待诏的,如今大汉品学兼优之人均会被皇帝征召待命,其中特别优异的就会待诏金马门。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进入了金马门待诏,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今后高官的行列。没想到她大哥就这样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进入了金马门。 “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居然都没告诉我,好让我给你庆贺一下啊。”阿娇埋怨。曾经两人可是无话不说的关系啊。 “阿娇,这可不能怪我不告诉你啊,陛下颁下诏书的时候是两个月之前,那时候我刚好南下办事,连我自己都没有亲自接到诏书。”陈须说,“再说了,我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这时候才进金马门有什么可庆贺的。” “才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年以前就可以进金马门的。”几年以前,馆陶长公主就给陈须说过金马门待诏的,是陈须推迟,说想过几年再去。 陈须摇摇头。 “可是,大哥,就是你呆在金马门也不可能经常去看我的。”阿娇突然想到,在朝为官者不可在宫内随意走动。 “所以啊,阿娇你就好好在长乐宫呆着!”陈须装着严肃的样子对阿娇说,“快进去吧,不然皇祖母该担心了。” 接着陈须对一旁的平儿吩咐道,“平儿,在宫里可要好好照顾你主子,知道吗?” “诺。”平儿恭敬的说着。 平儿是陈阿娇的贴身侍女,自阿娇出生起,馆陶长公主就安排了平儿在阿娇身边伺候,可以说,陈须对平儿还是很放心的。 阿娇回了长乐宫陪了窦太后一会儿之后,便回了云光殿休息,刚在榻上躺了一会儿,便听到平儿在外间的小声呼唤。 阿娇唤了平儿进屋,就听到平儿开始说起了今日宫里发生的大事。 平儿是阿娇的贴身侍女,宫里的大部分人还是很给平儿面子的,平儿想探听的消息基本上最后都能知道个*不离十。 “翁主,宫内今日可是有大消息!”平儿低声说。 “什么大事啊?”阿娇很给面子的笑问道。只是听到这消息之后,阿娇便愣住了。 她居然忘了,现在已经到了景帝前元四年。 景帝前元四年,景帝刘启立庶长子刘荣为太子,封皇十子刘彘为胶东王。同时,历史上的“金屋藏娇”也发生在这一年。 现在,荣哥哥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刘彘也成为胶东王了,是不是那个“金屋藏娇”的事情也就不远了…… 阿娇倚在窗边,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淋淋细雨飘落在树上,地上,空气中传来阵阵泥土的清香,这让阿娇在发呆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就算真有“金屋藏娇”,那这也不代表她今后的命运。 何况,刘彘还没有说出来,不是吗? 倒是现在被荣哥哥被封为太子,刘彘成为了胶东王。她现在应该去找他们庆贺才是。 “哈哈,荣儿终于成太子了,这下我再也不用担心我们的未来了,再也不用受那些贱狐狸精的气了,哈哈……”兰林殿中,栗姬狂傲的声音传出了殿外。 “夫人,小心隔墙有耳啊。”栗姬身旁的遂侍宫人梅儿低声说道。 “现在还有谁来惹本宫。”栗姬随意撇了周围小心翼翼站着的宫女,那骄傲的姿态像是把一切人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应该谨慎一点才好啊。”梅儿小声提点着,“太子才刚刚上位,我们不能让人家抓到我们的把柄。” “哼,谁敢!”栗姬一挥袖,走进了内室,现在谁会敢惹她,她的儿子是太子,也许不久后她就会是皇后了…… “荣哥哥,荣哥哥!”阿娇气喘吁吁的追上正准备进兰林殿的刘荣,她现在一口一个荣哥哥喊得好不顺溜,想当年阿娇刚开口说话时,不管刘荣怎样逗她,阿娇也不开口。 “荣哥哥,你等等,等等……”阿娇喊着。 刚走上台阶的刘荣回头,今天的一大早刘启的那一席话让刘荣也很是吃惊,他的父皇要立太子,连刘荣都是才知道不久,仅仅是比朝臣稍微早知道了那么一小会儿。 已经接近弱冠之年的刘荣很是清楚,刘启这次的立太子事件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刘启如今才即位,帝王年盛,这时的太子绝对是众人争锋相对的焦点。如今皇帝将这位置交给了他,那他今后的担子可就重了。 刘荣看向从远处跑来的阿娇,不禁有些发愣。 阿娇是那样的自由,无拘无束。 刘荣从来就没想过这太子之位,他喜欢的是自由的日子,那种纵游在山水之间的日子,太子之位只是他母亲的期盼而已。 “什么时候回宫的?有事吗?”刘荣柔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啊。”阿娇瘪瘪嘴,不满的说着。只是那眼里流露出的完全没有不满的意思。 “好好,我们的阿娇翁主只要传唤,我一定就到。”刘荣看到阿娇那可爱的样子,禁不住开始哄道。 “你哄我呢!”阿娇生气了,刘荣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着。 其实阿娇现在完全忘了,她现在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刘荣沉默,心想,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我就是跑过来跟你说,恭喜你当上太子了啊。”阿娇笑着,心里是真心的在替刘荣感到开心。 “你的消息倒是快,这还不到一天呢,你便知道了。”刘荣说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阿娇仰头笑道。 刘荣笑笑,没有答话。 他并没有和阿娇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太子。 “我还有事,你先去别处玩。等我忙完了,就去云光殿找你。”一席话,完全像是在哄小孩。 阿娇不满的瘪瘪嘴,只是也没有再纠缠了。 刘荣走进兰林殿时便听到了栗姬那狂傲的声音。 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母亲自他从小就想着将他推向权利的顶峰,可是却从来就没想过他的志向本就不在朝堂之上。 009: 兰林殿前日渐盛(二) 不同于栗姬的欢喜,此时的漪兰殿主人正是一肚子怒火。 王?褪且桓龊芙魃鞯娜耍?铀?芄挥梢桓銎胀u慕鸺腋镜较衷诔晌?弁醯呐?耍?湍芄豢闯鐾?褪歉龊苡惺侄蔚摹f绞本土?宰叛就废氯硕际呛脱赵蒙??p>  王?臀?暗凵?巳?龉?鳎?来伪闶堑钠窖艄?鳌20瞎??骱吐÷枪?鳎?缃竦慕憾?趿蹂楸闶峭?臀t坏亩?印?p>  刘彘是景帝的第十个儿子,后面还有第十一子、第十二子。如此,刘彘便是景帝儿子当中不前不后的,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小儿子,子女众多的刘启并没有怎样关注过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孩子。 除了刘彘刚出生时大赏了漪兰殿之外,刘启便没怎么注意过刘彘了。 王?投哉庋?那榭鲎允亲偶保??肓撕芏喟旆ㄊ酝既镁暗圩14馄鹫飧鍪?首樱?优匀丝湓薜阶约罕硌铮?抟徊皇窃谙蚓暗鬯底帕蹂榈暮没埃?墒钦獯蔚奶?又?换故敲挥腥缤?退?福?谰墒堑搅肆跞偈种小?p>  王?秃艿s牵?跫?绞本褪且桓毕?诺钠?妫?2?枞恕o衷谒?亩?映闪颂?樱?庖院笪囱牍?锟隙u换崽?健?p>  况且,她曾经还得罪过栗姬。 自王?偷弥?剂值钅玫搅颂?又?缓螅?衾嫉畋惚彰判豢土恕d切┍鞠肜垂?擦蹂榛穹饨憾?醯姆蛉嗣俏薏槐蛔枥乖诹嗣磐狻?p>  坐在大厅的王?驮较朐礁械讲话材?耍?烀偷匾慌淖雷樱?袄慈耍 ?p>  “夫人!”云岚听到王?偷暮艉埃??糯鸬馈?p>  王?拖袷且?渚菜频谋樟吮昭郏?院蟊愕溃?板槎?ツ亩?兀咳フ野13苛耍俊?p>  “今早皇子出去的时候跟您说了的,如今应该找阿娇翁主去了吧。”云岚听着王?偷奈驶埃?18砉?泶鸬溃?婧罂吹剿?髯硬宦?纳裆??18碛炙担?拔乙丫?扇巳フ一首恿耍?衷诖蟾庞邢?17恕!?p>  “云岚,马上去把彘儿找回来。”王?腿嗔巳嗵?粞ǎ?底拧?p>  “诺。”云岚恭敬的行了礼,然后便去派遣宫人。 “娘娘,您先好好休息一下,等皇子回来了在说。”云岚吩咐下去了后,便又走进了大殿,帮着王?桶茨Γ?曰航馔?偷钠@汀?p>  王?筒嗵稍陂缴希?兆叛鬯担?百欢?ツ亩?耍俊?p>  在这三个孩子中,就数这大女儿最懂事了。 “已经通知了公主,公主正在往这边过来。”云岚低声说,她知道现在的主子火气有多大,于是便很懂眼色通知了大公主。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王?突踊邮郑?疽庠漆俺鋈ァk??浪?衷诘难?佑卸嗄芽埃??幌m?渌?丝吹剿?衷诘难?樱?萑皇撬?奶?砉???且膊焕?狻?p>  “诺,奴婢告退。” 过了不到片刻,平阳公主刘倩就匆匆赶来了,此时的刘倩不过刚到及笄之龄,不久前与平阳侯的新婚,让她到现在脸上依然洋溢着喜悦之情。 匆匆从平阳侯府赶来,刘倩还并不知道今早宫中发生的事。 到漪兰殿大门,刘倩发现漪兰殿殿门并不像平时一样大开着,殿外仅有云岚一人守着,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云岚,你不在宫内伺候,怎的站在外边来了?” 看到刘倩的到来,云岚在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夫人烦闷的心情有公主疏导,应该会好不少吧。 “公主殿下。”云岚下跪行礼。 “发生何事了?” “公主殿下进去便知道了。”云岚并没有说出来,主子们的事情做奴才的不好插手。 一进门刘倩就看到了斜躺在榻上的王?停??碌淖比菀嘌诟遣涣嗣嫔?钠1埂?p>  “母亲?”刘倩低声唤道。 王?兔偷匾幌抡隹?搜郏?百欢??憷戳耍??掳伞!?p>  刘杉与刘琳都少不更事,刘彘更是指望不上,现在也只有这个大女儿能说得上话了。虽然也并不指望刘倩能帮的上忙,可是至少也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母亲,发生了何事?怎的你现在这样憔悴?” “彘儿被陛下封为胶东王。”王?途材?似?蹋?幼疟闼怠?p>  “什么?”刘倩皱眉。 接下来王?偷囊痪浠案?侨昧踬淮缶??p>  “刘荣成为太子了。” 刘倩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哼,不知那栗姬在陛下面前使了什么妖术,居然让陛下就这样将太子之位给了那刘荣!”王?鸵徽婆南蛏砼缘陌讣福?终品10於妓亢廖床榫酢?p>  她为了能让刘彘坐上太子之位,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只要皇帝来漪兰殿,王?途突峋∑渌?艿谋硌锪蹂椋?没实壑?懒蹂榈牟鸥桑?没实壑?懒蹂榇有【褪嵌嗝吹拇厦鳌?p>  可是最后,刘彘还是只得了一个胶东王的王位。 虽然和其他皇子比起来,刘彘已经是极好的了,年仅四岁就获得了封地。 只是,王?鸵?牟2皇钦庋?姆獾亍?p>  “那现在该怎么办?”刘倩担心栗姬那傲慢的性子会来找她们的麻烦,“她会不会来故意找茬?” 刘倩没有说出栗姬的名字,她知道王?秃芮宄??档氖撬??p>  王?湍蠼舭讣傅谋哐兀?奚?溃?氨?唇?玻??赐裂凇k?跞倩姑蛔?匣实鄣奈恢媚亍=窈蠡嵩跹???菜挡蛔迹 ?p>  与此同时,当事人刘彘还在长乐宫到处寻找刚回宫的陈阿娇。却不知,阿娇刚跑去了兰林殿找刘荣,并没有呆在云光殿。 当刘彘神色黯然的回到漪兰殿时,刘倩刚好准备离开,两人就这样在漪兰殿门口相遇。 “大姐,你怎么来了?”刘彘和这个大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在刘倩还没出嫁前,刘彘都是刘倩在照顾。 看着刘彘一声脏兮兮的样子,刘倩忍不住说道,“你干什么去了?母亲在四处找你!” 刘彘低下头看着自己脏兮兮样子,不好意思的将衣角往后藏了藏。 “大姐,我去找阿娇了。”可是最后没找到,刘彘在心底默默的加了一句。 刘倩叹了一口气,“彘儿,你知道母亲为了你的事情,现在愁得都吃不下饭吗?” 刘彘低下头,他知道母亲和姐姐都想他当太子,可是他让她们失望了。 “进去安慰一下母亲吧,我……就先回去了。”刘倩叹了一口气。 011: 兰林殿前日渐盛(四) 等栗姬慢悠悠的走回兰林殿时,兰林殿的宫女就悄悄来禀报,说是馆陶长公主来访,栗姬一听,便是不屑的一笑,“她来做什么?” 身旁一宫女奉承道,“说不定是来给夫人道喜的。” 栗姬如今正得势,宫人们都传言,栗姬不久之后就是皇后了。这些小宫女知道了怎们能不高兴,自己伺候的主子是皇后,这可是多么光荣的事啊。然后现在再来恭维恭维主子,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在宫中混个小管事。 “道喜?”栗姬得意的一笑,“那好,我便去见见她。”她儿子都成为太子好几天了,这时候刘嫖来道喜肯定没什么好事。 一进门,便见刘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一身青衣显得刘嫖更加高贵庄重,可栗姬就是看不顺眼。曾经刘启还是太子的时候,刘嫖便时常将堂邑侯府的舞姬送来太**,险些导致栗姬失宠。 “哟,看看这是什么风,竟将长公主殿下给吹到这儿来了。”栗姬笑盈盈的说,不管怎样,这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刘嫖听到栗姬的声音便站了起来,笑道,“我这不是来恭喜荣儿成为太子么。” “这不是都好几天了吗?你也太没诚意了吧,现在才来。”栗姬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刘嫖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几变,勉强笑了笑,“这几天都没什么时间……” “装模作样,你来这儿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栗姬冷哼一声,走到最上首处坐下,斜靠在一旁看着刘嫖。 见着栗姬这般不给面子,刘嫖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消失…… 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刘嫖气急的走出了兰林殿。她来这儿本就是想替阿娇求个婚事。如今刘荣贵为太子,栗姬也有入主椒房殿的趋势。她这两年一直就想着替阿娇找一个好夫家,让阿娇以后的日子无忧。 刚好阿娇和刘荣的关系甚好。于是,她便来找栗姬谈谈这门婚事,可谁想,栗姬这样不识好歹,想都没想就一口就回绝了她。 意思竟然是阿娇配不上刘荣? 还不知道是谁配不上谁呢,刘嫖冷笑。 栗姬,你一定会后悔的。这宫中又不是只有你的儿子是皇子,恼恨的看了一眼兰林殿,刘嫖挥袖离开。 刘嫖平静了一下心情,想着既然进了宫,就顺带去长乐宫看看母亲和阿娇。 谁知,刚走进云光殿,刘嫖便看到了刘荣。 “姑姑好。”刘荣对刘嫖行礼道。 “起来吧,我可承受不起。”刘嫖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刘荣,直径往前走去。 刘荣站在一旁,感到莫名其妙。 “母亲,你怎么来了?”阿娇看到了刘嫖很是高兴。 “母亲来宫内是有事的,”刘嫖看了一眼刘荣,“本来是去向某人道喜的,没想到倒贴了一个冷脸。” 在刘嫖看着他的时候,刘荣就感觉不对劲,现在听到这句话,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姑姑,是母亲说什么话让您生气了吗?”刘荣问。 “生气?怎么敢。阿娇一个小姑娘,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跑来云光殿找她。”刘嫖冷声说,曾经她以为刘荣会成为她的女婿,所以她对刘荣算得上是热情。 只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姑姑……”刘荣还想说些什么,可却别刘嫖打断了。 “走吧,这儿不欢迎你。”刘嫖打算送客,根本不给刘荣一点说话的机会。 “我……”刘荣想了想,看着刘嫖冷漠的样子,觉得现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于是摸摸鼻子,自觉的离开。 走到门边,刘荣想了想说道,“阿娇,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刚才阿娇还邀请他过几天一起去明渠游玩。 等刘荣离开,阿娇这才问,“母亲是怎么了?”平时母亲虽然脾气也有不好的时候,可是当着其他人的面都不会这样冷脸应人的。 刘嫖缓了缓神色,这才敷衍着说,“没事,小孩子不用管。” …… 刘荣就这样带着疑问回了兰林殿,一进门刘荣就忍不住问,“母亲,姑姑是不是来过我们这儿?” 正在端着茶水的栗姬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揭开了茶盖喝了一口,回味片刻,这才说,“是啊,怎么了?” “那姑姑怎么生气了?”刘荣本不想再说的,可是却又忍不住,“刚才在阿娇那儿她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 栗姬突然抬头,“你又去云光殿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刘荣不解。 “你知道刘嫖是来我这儿干什么的吗?”栗姬皱眉,很是不满的样子。 “干什么?” “她是来替她女儿求亲事的!”栗姬玩着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她的儿子可是储君,区区一个陈阿娇怎么有资格做她儿子的皇后。 听着这话,刘荣顿时愣住。他是喜欢阿娇,可是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阿娇之于他,就是一个宠爱的妹妹。 “这是馆陶姑姑的意思?”刘荣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她。”栗姬不屑的说道。 “那既然是馆陶姑姑的意思,便和阿娇无关,况且母亲不是没同意么。”凭着自己母亲的性子,刘荣不用问都知道,栗姬定是没有同意这门婚事。 012: 许此娇颜金屋诺 幽静的居室内燃烧着阵阵香烟,博山炉上雕镂的汀兰楼阁配着飞鸟的图案让人显得飘渺异常,厅前案几边挂着一幅山水墨画,上面的飞禽走兽、高大山脉在香烟的围绕下也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室内只有二人坐着,宫人丫头们也早已听令退下,安静的房间内仅有她们二人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两人站了起来,接着房间内顿时发出了哈哈大笑之声,惹得外间的宫人莫名异常。 刘嫖笑了一会儿便顿了下来,“王?停?愕亩?幼孕〈匣郏??词歉龀纱笫轮?恕!被坝锛浔鹩猩钜狻?p>  王?鸵嗍腔匾砸恍Γ?皇悄切θ菥秃?盍撕芏啵?岸嘈怀す?鞯钕录?裕?蚁脲槎?u换峁几耗?暮裢?!苯幼呕匾粤蹑翁乇鸬囊恍Γ?饺讼嗍忧嵛5牡懔说阃罚?袷谴锍闪耸裁垂彩丁?p>  等刘嫖离开,王?捅阏酒鹆松恚?蚩?朔孔幽诘拇盎В?菽诘南阊潭偈逼?蛄舜巴猓?庵置?蟮南阊掏?推绞辈2辉跹?悖?袢帐俏?肆蹑嗡?沤?庀懔系闵系摹?p>  王?涂醋糯巴獾奶炜招牡溃?跫В?悄憬?蹑瓮频轿艺獗呃吹摹?p>  …… 过了几日,窦太后邀请各宫夫人及皇子来长乐宫一叙,名义则是培养宫内姐妹感情,栗姬仗着自己是太子母亲的身份,并没有出席,而刘荣因出宫办事,亦没有参加。 这一日,馆陶长公主正好来长乐宫看望阿娇,于是便理所当然的和阿娇参加了这次的聚会。 等阿娇和馆陶长公主到长信殿门口时,各宫夫人们均已到齐,王?捅e帕蹂橐沧?谝慌浴?p>  “哟哟哟,母亲,看来各位夫人们都到齐了啊,是我和阿娇来晚了。”刘嫖笑盈盈的说,精致的妆容配着华丽的服饰,使得刘嫖更加光彩夺人。 刘嫖在刘启和太后心中的分量各宫夫人们是看在眼里的,毕竟宫内像栗姬那样只会看表面现象的人并不多见。见到刘嫖进大殿,各宫夫人们都站了起来以示尊敬。 刘嫖笑道,“夫人们都站起来做什么,大家都快坐下吧。”说着,直接走到了窦太后的下首位置。 接着,大殿内又想起了各宫主子们的聊天声,窦太后办这个宴会本就是让各宫之人更加亲近,现在大殿内愉快的聊天声正是窦太后所希望的。 只是窦太后忘了,宫内侍奉着一个男人的女人们怎么会真正的和睦。 刘嫖与阿娇座位的下面正是王?偷淖?唬?蹂榭醋抛?诹蹑紊砩系陌13浚?那牡恼a艘幌卵劬Γ?纠凑庑《?魇遣换岜环11值模?墒歉蘸昧蹑卧诳醋帕蹂椋?谑歉蘸谜庖荒槐涣蹑畏11至恕?p>  “彘儿,你在做什么?”刘嫖笑道,“来,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 刘彘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见王?屯?猓?獠怕??呦蛄蹑危?傲艘簧?霉谩a蹑谓?浔г诹嘶忱铮??13吭蛑缓米?诹艘慌裕?蘖牡氖?排套永锏幕ㄉ??p>  刘嫖和王?陀幸淮蠲灰淮畹牧淖盘欤?硭?比坏模?饺司土牡搅肆蹂樯砩稀?p>  刘嫖笑问,“彘儿,你长大了娶媳妇儿不?” “当然要啊。”刘彘理所当然的说。 “那周围的这些人,”刘嫖指了指周围的宫女,“你说她们谁适合做你的妻子?” 刘彘看了看周围的宫人,摇了摇头,“我不要她们。” “那……”刘嫖话语一转,“你看阿娇好不好?” 此时的阿娇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根本没有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很多年以后,当阿娇回想起这一幕,她都后悔万分,要是当时没有这样昏昏欲睡,要是她当时是清醒的,那她一定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的。 刘彘听到自己姑姑提到阿娇,眼睛顿时一亮,“阿娇姐?好啊,要是今后我能够娶到阿娇姐做媳妇儿,那我就要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子给她住。”天真的童声中带着满满的自信。殊不知,今后他给阿娇的金屋便是那长门冷宫。 刘嫖满意的大笑,“好,彘儿,这可是你说的,你今后可不要忘了才好。” “我不会忘的。”刘彘的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已示他的诚心。 王?鸵苍谝慌岳趾呛堑男Γ?挥胁辉洞Φ鸟继?筇?彰纪芬唤簦?版味??饪刹皇撬底藕猛娴模?夤叵底虐13浚?刹荒苷庋?萋省!?p>  刘嫖敷衍道,“母亲,我知道的。” 接着,王?秃土蹑斡致铰叫??牧淖牌渌?幕疤猓?皇钦饬奶旒涿飨跃涂梢钥闯鏊?降男牟辉谘伞?p>  等到筵席散后,宫内夫人都陆续离开,阿娇不到一会儿便醒了过来。这时候王?鸵菜嫫渌?艘黄鹄肟?顺ば诺睿?盏吹拇蟮钅诰褪o铝蹑巍?13亢婉继?笕?恕?p>  “馆陶,阿娇的婚事你太鲁莽了。”窦太后想到刚才刘彘说的那番话,禁不住呵斥刘嫖。 刘嫖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母亲,那王?陀置徽嬲?缕父?颐前13浚?绞焙蛟俜椿诙蓟估吹眉啊!?p>  “什么叫反悔都来的及,这事关阿娇的名声!” 窦太后正生气间,阿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阿娇心想,‘下聘’?阿娇猛地一惊,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件事,“皇祖母,什么‘下聘’啊?” 看着阿娇疑惑的样子,窦太后的火发不起来了,她对着刘嫖说,“你告诉她吧,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阿娇这才又将头转向刘嫖。 刘嫖一把搂起阿娇,“阿娇啊,母亲刚才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接着便将适才刘彘的举动一一叙说道。 阿娇脑海里就像有一根弦快要崩断了似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刘彘?亲事?母亲,你……刚才做了什么?” …… 作者的话:o(n_n)o哈哈~“金屋藏娇”终于出现了~ 博山炉,汉代出现的一种特殊香炉,博山,相传是东方海上的仙山。博山炉盖上雕镂着山峦之形,山上有人物、动物等图案。当香炉中飘出袅袅香烟,就宛如神山盘绕终年的云雾。 013: 许此娇颜金屋诺(二) 过了不到一日,刘彘对馆陶长公主的那番‘豪言壮语’就传到了栗姬耳中,只是栗姬对此却是嗤鼻一笑,并不做过多的关心。倒是刚进殿的刘荣听到,顿时愣在了那儿,才不久前馆陶长公主才来兰林殿,怎的这样突然的就让刘彘说出这样的‘金屋诺’。 只是后来刘荣就释怀了,馆陶长公主之前是先到兰林殿来的,是自己母亲让馆陶长公主难堪的,作为长公主的刘嫖又怎会再一次来兰林殿贴冷脸。 不过从宫人们那儿听到的闲言碎语中他清楚的了解到,阿娇这婚事这完全是长公主一手策划的,阿娇并没有参与其中。或者说,可能阿娇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件事。刘荣有些担忧,馆陶长公主做这样的事是为了阿娇着想,还是单纯的是为了利益。 要知道,刘彘可是一个比阿娇小两岁的存在,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四岁小屁孩,怎么去照顾比他还大的阿娇。 刘荣不知道馆陶长公主的想法,可是他也没有管这件事的权利。他只不过是阿娇众多表哥中的一个而已,他没有立场去管,特别是自己母亲还得罪了馆陶长公主。刘荣是大汉的太子,比起当年只是一个皇子的他,现在可是成熟稳重了。 每日帮衬着刘启处理各种政务。刘荣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陪着阿娇到处游玩的刘荣了,看着长大的阿娇已经没有时间再陪着她,那个经常在自己身边转悠的阿娇已经很少来找过自己了。刘荣心知,他担负的大汉今后的命运,已经不再有当年那样潇洒…… 阿娇莫名的就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弄得周围宫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只有王?椭?勒馄渲械脑?颉4映ば诺畛隼春螅?13坎恢?鞘芰耸裁淳?牛?裁椿岸疾凰担?裁词露疾唤病?p>  直到阿娇愤怒的跺跺脚,对着刘嫖大哄了一句,“什么亲事,这根本就是你们两人合手的阴谋!母亲,我讨厌你们!” 然后阿娇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还带着哭腔。 惹得在一旁的刘嫖心惊胆战的,照阿娇刚才所说,她是知道了她们的谈话?刘嫖疑惑,在她们谈事之时,阿娇并没有跟着她,王?鸵膊豢赡芙?馐露?党鋈ィ?13渴窃趺粗?赖模炕蛐恚?13扛?揪筒恢?腊桑?詹诺幕爸皇前13可??蟮暮?月矣铩?p>  刘嫖承认,她想尽办法让阿娇与皇子成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权力。可是,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阿娇,她所希望的是让阿娇成为未来的皇后,衣食无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敬仰,受人尊敬。 这样,她百年之后才不会担心阿娇是否会受人欺负。 刘嫖是个好强的人,不管是当年文帝时期,还是现在的景帝时期,她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强势的存在,包括她的父亲文帝、她的弟弟刘启,甚至包括她的丈夫陈午。 在朝堂上她手握权力,运筹帷幄;在堂邑侯府她是侯府女主人,无人敢违背于她;甚至是在长乐宫,因为有窦太后的宠爱,她都是无所顾忌的。而堂邑侯陈午之所以会成为她的丈夫,只是因为当年和堂邑侯府的联姻,她并不爱陈午,她和陈午的婚姻只是利益的产物。 陈午可以说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他的品学与才能并不出色,纵然相貌英俊,可是在这人才出众的大汉都城长安,这样的长相亦不出众。 当年的刘嫖对这门婚事很不满意,她曾一度想阻止她父皇的赐婚,可事实证明,她没有成功。陈午的温和性子让两人在婚后刘嫖依然是作为一家之主的地位。 馆陶长公主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强势的存在,这样一个好强之人,却在栗姬那儿碰了壁,这不能不让馆陶长公主气愤,这样的情况,也促使了馆陶长公主和王?偷牧?帧?p>  她们两人的联手,促成了两段婚姻,陈阿娇和刘彘,隆虑公主刘琳和陈阿娇的二哥。 …… 再说阿娇这边,阿娇一口气跑出了长信殿,她心中是万分迷惑,金屋藏娇真的在这一年发生了,那四岁的刘彘真的说出了‘金屋诺’,或许这是刘彘的童言童语,又或许这是王?徒痰剂蹂樗档模?13坎磺宄?降资窃跹???衷谠诤醯囊嗖皇钦庖坏恪?p>  阿娇现在在想,是不是老天要她来到这边,就是为了让她经历一次阿娇的命运,是不是要让她经历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是不是一定要让他在长门宫孤独的等死。曾经的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对阿娇陌生的人,她都怜悯过阿娇,曾经可怜过阿娇的经历。而现在,她就是阿娇,她是堂邑侯府的翁主,她是刘彘未来的皇后,她知道她今后的命运……阿娇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事情。 不,那不是她的命运,阿娇在心中大喊,既然她来到了西汉王朝,那她就不会听天由命,不会任由老天摆布的,她要做属于自己的陈阿娇,不要按照那历史的轨迹走。 什么是历史,是发生了的才叫历史,既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不叫历史了。她要改变历史发展的轨迹,做回她自己,她不要成为深宫中哀怨的陈阿娇,她不要做那长门的深宫怨妇,她亦不要做那刘彘的皇后,她要做属于她自己的阿娇。 她是阿娇,不是陈皇后。 从今以后没有阿娇皇后,也不会有长门废后,只要有她在,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阿娇一把抹下眼角的泪水,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014: 初次出宫离长安 长安城经过了黑暗一夜的洗礼,又迎来了新的一天,深秋的季节,到处都是一片萧索的气息,枯黄的树叶,凋谢了的花朵,到处都弥漫着的干燥的气息。未央宫的女人们一如既往的暗地里勾心斗角,长安城的百姓一如既往的安逸生活。这一天和往常一般,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过了不到一会儿,整个长安城特别是未央宫就混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可以看到一队队的人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样的混乱来自于一个人。 就在今早,阿娇的随身侍女平儿一如往常的进入内殿,准备叫赖床的主子起床,可是进了内殿才发现阿娇压根就不在,大殿正中的桌子上澈然放着一封信,帛锦上的油墨已然干却,平儿粗略的看了一下内容然后就立马赶往了窦太后的寝殿。 这时候窦太后刚刚起床,刚梳洗完毕就见宫人来报,说是阿娇翁主的侍女前来求见,窦太后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却也立马命人领了平儿进来。 平儿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大殿,步伐因为心中的焦急还有些凌乱,她一见窦太后便迫不及待的跪在了窦太后的脚下,语气惊慌而又颤抖,“太后,翁主失踪了。” “什么?”窦太后一听,大惊。阿娇好好的,怎么会失踪。 “其实也不叫失踪,”平儿想想,接着就把阿娇留下的帛锦拿了出来,交给了窦太后,“翁主离开前留下了这个。” 窦太后接过,打开帛锦,过了片刻,她一把将帛锦扔在地上,大火。 “什么叫不想呆在长安了?还外出游玩,她以为她多大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外面这么危险……,来人,赶快通知皇上,叫皇帝马上派人出宫寻人。”想了一会儿窦太后又说道,“先在宫里找找,说不定还没出宫。” 宫人们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就领命下去办事了。 阿娇信中大致的意思就是她从小就没出过长安城,想出去游玩长长见识,让皇祖母他们不要担心。 宫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当事人陈阿娇却欣欣然的在长安城处到处游玩,完全不知道宫中已经因为她的失踪而混乱异常。 阿娇从商家处买了一辆牛车,如今马车并没有流行于市井,有些阶层并没有乘坐马车的权利。 阿娇就这样坐着牛车,雇佣了一赶车人,慢慢的朝着长安城外驶去。 现在正处于深秋,到处都是金黄的一片,长安城的百姓为这一片金黄而喜悦,金黄代表着丰收,丰收代表着他们可以在这个冬天过上一个不挨饿的冬天。 这时候的农耕经济还很不发达,耕作方式还是单纯的使用劳力,虽有少数农家已使用牛耕来代替人工,可是大部分耕作者还是使用最原始的劳力。这使得百姓们的粮食并不充足,一个温暖而又饱足的新年是他们最好的愿望。 阿娇在牛车内看到了这一片丰收的景象,看着农人采收的喜悦,虽然汗水直流,可他们脸上还是带着欢快。她不禁也被这喜悦感染了,从小她生活在宫中,从不知道农人的采收居然是这样,她现在也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想法了。 她从牛车上下来,沿着农田行走,一路观赏着她从没看到过的景象,带着一脸的兴奋,就在这时,她一不小心撞着了一个人,因为重心不稳差点摔着,阿娇礼貌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这小丫头怎么走路都不看着。”一豪爽的声音从阿娇头顶传来。 阿娇本来是看着沿路的农田的,听着这声音便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人比阿娇高出许多,阿娇现在的身高才及这人的胸口,爽朗的声音正是发自于这个少年。 阿娇知错在于自己,是自己走路撞着了人家,于是又说了一遍,“对不起”说着指了指农田,“我注意到那边去了,撞着你,实在是抱歉了。” “你一小姑娘,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那少年打量了一下阿娇,又说,“看你这装扮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就是来这边看一下,至于……我是哪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啊。”阿娇不想和这人搭话了,她是偷偷溜出宫的,要是这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她的出宫计划就泡汤了。 “喂,”那少年喊住正要离开的阿娇,“你这么快就走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一般坏人脸上都不会贴‘我是坏人’这几个字的。”阿娇回过头说。 “……”那少年顿时无语了。 阿娇看着那人愣在那儿,倒是对他感兴趣了,于是又回头说,“怎样?我没说错吧。” 少年干干一笑,岔开话题,“诶,你说今年庄家的收成好吧。”他看着农田,让阿娇的关注点从他身上移开。 “可是,现在这么一大块地好像出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啊。” “你是不懂,现在可是丰收的一年了,前几年遇上大旱时你过来,就知道现在有这么多的粮食是多么幸运的事了。”少年接着看了阿娇一眼,像是有些鄙视,“也是,像你这样出生好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疾苦。” 阿娇本想反夺,可是却又不知道反夺什么,她是从来就不了解这样的事,从小她就生活的馆陶长公主和窦太后的庇护之下,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甚至她上辈子在现代的时候,她都没有接触过这方面。 少年见阿娇不说话,怕小姑娘生气,于是立马改口,“你这样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哼。”阿娇扭头不看他。 少年讨了个无趣,等了一会儿,便又忍不住和阿娇搭话,“你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家人没人陪着你?” 阿娇继续看着远方,并没有搭话。她不是不想理少年,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和这少年说,她和这人又不熟,没必要告诉这人她的身份,可是又不知道怎样说才能糊弄过这人…… 015: 初次出宫离长安(二)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吧。”少年是个豪爽的性子,并不计较。 “我姓张,名骞,字子文,是从汉中郡来的,你叫什么名字?这总可以告诉我吧。”话语中带着一点无奈。 阿娇早已被这人的自我介绍给着吓着了,谁不知道历史上的张骞,只要学过历史,那对张骞这个名字就不会陌生,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丝绸之路,这些事迹可都是有史记载的。 “你叫张骞?”阿娇有点不信,这样一个少年居然就是未来那样有名的一个人物。 “是啊,”看着阿娇难以置信的某样,张骞对她确定道,“怎么,难道你知道我的大名?” “不,”阿娇掩饰好自己眼中的惊讶,“没听说过。” 张骞还只是一个少年,那些事迹都还未曾发生,现在的张骞也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知道少年叫张骞后,阿娇便开始主动搭理张骞了。 在和张骞的交谈中,阿娇看的出来,他是一个学识很丰富之人,看来今后从他身上发生了那些伟大的事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张骞口中得知,自他十岁开始,就四处游历,观察各地风土民情,他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新的事物,这样的游历已有两年有余。他说他还想一路向北前行,看看北方匈奴的生活,听他的口气,似乎一点也不惧怕匈奴人的凶残。 阿娇其实也还想听张骞说他自己的经历的,可是,阿娇看看天色,已经快接近日中了,现在她还处于长安近郊处,要是她皇帝舅舅的人马快的话,说不定已经快找来这边了。 阿娇想,她现在该离开了。 于是,她向张骞提出了告别。 “你准备现在去哪儿?”张骞问。 “还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吧。”她只是想着不要呆在长安,并没有想过具体要去哪儿。 “你这小姑娘不会是在玩离家出走吧?”张骞看着这么一点点大的阿娇还要出远门,并且还是漫无目的的走,于是立马就想到了‘离家出走’这个词。 被戳中心中所想,阿娇不禁有点慌张,“关你什么事啊!”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往牛车的方向走去。 张骞看阿娇的某样,知道是说中了她的心思,看着这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张骞皱了皱眉,跟了上去,“你才这般大,玩什么离家出走?” “我就是想出去见见世面,整日呆在家里,多无趣啊。”阿娇没有骗张骞,这是她离家的原因之一。 “那你给你家里人说了没有?” “留了封信,他们应该会看到的。”阿娇想,现在他们早就知道了吧,“你不是要北上吗?干嘛跟着我?”阿娇已经上了牛车,正命那赶车的小厮动身。 “不放心你,先跟着你再说。”张骞随口说道,这么一小姑娘,要是在路上被人拐卖了可怎么办。 “耽搁了你的行程怎么办?”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没有北上,最后没有了什么出使西域,那她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没事,以后去也是一样的。”张骞想想又说,“至少要将你平安送到目的地,见着你安全后,我才能动身。”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她可正愁这一路上没有人陪着呢,不过,阿娇想,她也不能耽搁人家太多的时间,“要不,我就去江都好了,你把我送到那儿就行。” 江都是刘非的地盘,凭她和刘非的关系,去了应该能照应不少。 “行。”张骞就干脆的回答了一个字,丝毫没有嫌弃路途的遥远,要知道,坐着牛车从长安前往江都,这可不是几天时间就能到达的。 牛车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张骞说的是他各处游历的亲身经历,阿娇说的是她自书上看到的见闻。 说着说着,张骞突然想到,“诶,我记得刚才你说我是坏人来着,怎么现在倒让我上车了呢?” 阿娇顿时一愣,想,看你现在这样子都知道你不是坏人了,这还用说吗,不过阿娇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只是在心底默默的说着。 “我猜的。”阿娇看着张骞盯着她,像是一定要找出一个答案来的样子,不禁说道。 “……” “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不然我该怎么称呼你。” 阿娇想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张骞她的名字,“随便你叫什么。” 张骞有点吃亏不讨好的感觉了,千里迢迢的送她去江都,连他计划好的行程都改了,怎么现在就问一下名字她都不告诉。 “你再不说以后我就叫你臭丫头了啊!”张骞威胁道。 阿娇一听,两眼怒瞪着张骞,“你敢!”语气似是凶狠,只是阿娇那圆圆的可爱小脸蛋怎样也看不出凶狠的感觉。 张骞忍不住挑衅,“我就敢,怎么了?” 阿娇无话反夺,嘴长在他身上,她也阻止不了,想了想,只好说,“你叫我阿娇吧。” “阿娇。”张骞默念着这个名字,知道了阿娇的名字后,他很兴奋,“挺好听的一名字,怎么就是不告诉我呢?” “哼。”阿娇冷哼,表示威胁她的人她不想理。 日暮之时,两人找了一非常简朴的客栈入住,阿娇不敢找那种质量上乘的客栈,她怕一不小心就被发现。 可是真当夜幕来临,一人睡在简陋的客房之时,阿娇才有了一点不满和后怕。从小她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优质生活,何曾住过这般简陋的房子,屋内的桌子由于长期使用,已显得有些摇晃不止,床上的被褥用的是最粗糙的棉布,将被褥扯开,立刻就散发出了一股潮湿的霉味。 阿娇心道,下次就是不想暴露行踪,她也不要再住这种客栈了,这地方太可怕了。 阿娇尽量闭着眼睛睡觉,不去看那窗外时而出现的影子,虽然那只不过是月光照射下而出现的树枝的阴影。窗外的风声呼呼的响着,伴着外面的夜空,让人有一种鬼哭狼嚎的感觉。她从来没想过,第一次独自离家的第一个夜晚,竟然过的这样艰辛。 第二日,当太阳照往常一般从东方升起之时,张骞不意外的看到了顶着两只大黑眼圈的阿娇,他忍住笑,“怎么?昨晚没睡好?” 昨日选择客栈之时,是阿娇坚持要住这家最差的客栈,他本想选一家好一点的,却被阿娇拒绝。 两人备好一日的干粮便整装上路了,只是这一日的阿娇明显没有前一日的兴奋劲了,躺在牛车的内榻上,软哒哒的,就像是被太阳晒干了的花朵。 张骞看到了,也没有再去惹阿娇,让阿娇自己躺在那儿休息。自己在一旁默默的拿起地图开始研究起来。 长安到江都路途遥远,期间势必要经过几个郡国,还得绕道几条大河。并且长安与江都的气候也大为不同,张骞看着睡着的阿娇有些不理解,一个小姑娘没有家人的陪同,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在阿娇四处游玩之时,长安城已经被馆陶长公主和窦太后翻了一个遍。 当日发现阿娇失踪之时,窦太后就命人找来了看守宫门的侍卫,从侍卫处得到了结果,原来阿娇一大早宫门刚开之时就离开了未央宫,侍卫碍于阿娇的身份,并没有去询问阿娇的去处。 得到阿娇确定已经离宫的消息后,窦太后就停止了宫内的搜查,转而将目标移向了整个长安城。只是一日已然过去,阿娇的人影还是没有找到。 016: 初次出宫离长安(三) 刘启一得到阿娇失踪的消息就立马赶来了长信殿,他一边安慰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一边吩咐增加人手去寻找。 “让阿娇在外边多玩一会儿吧,”窦太后说道,“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就行。” 窦太后一直都是理解阿娇的,她希望阿娇能在外边儿好好散散心,然后再回宫,小孩子的心性本来就野,应该要顺着。 可是馆陶长公主并没有理解窦太后的心意,在阿娇和张骞出发的第二天,馆陶长公主派来的人马就追上了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外边的阻拦声,张骞揭开车帘,问着赶车的小厮,意外的看见了外边儿围着的一大群人马。 被一群身穿黑衣的整齐的队伍围着,张骞有点不解,他站了出去,“你们是干什么的,怎的拦住我们的去路!” 为首者双手抱拳,躬身道,“奉大长公主之命,恭迎翁主回长安!” 阿娇本还以为外边儿找事的不过是民间的几个混世的,没想到那人一开口就喊出了她的身份,顿时便是一慌。想不到这次的离宫计划在这个时候就泡汤了,虽然她没想过她这次的出宫可以彻底的摆脱长安的身份,可是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母亲他们给找到。 她还想在外边儿多见见世面的,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了。 阿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便打开车帘,“是谁派你们来的?”阿娇朗声道。 为首黑衣人一见阿娇,顿时下跪,“拜见翁主,奴才奉大长公主殿下之命,前来带翁主回宫。” 张骞还没缓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日和他在一起的小丫头居然是一位翁主。怪不得他问阿娇家住哪儿时,阿娇怎样也不肯说。 看着张骞在一旁发呆,阿娇不得不出声喊他,“喂?你发呆干什么?我都要走了,你不知道要向我告别吗?” “啊?”张骞回过神,“你是大汉的翁主?” “是啊。”阿娇有些心虚的说道,毕竟她这两天都没和张骞说过她的身份,“我是偷偷出来的诶,所以没和你说我的身份。” 见着外边的场面,张骞便知阿娇是要离开了。 “你记好了,我姓陈,叫陈阿娇。”阿娇说完,便跳下牛车,想了想又回头,“你以后来长安可以来找我哦,我住在堂邑侯府。” 然后阿娇便跳下了马车。 张骞目送着阿娇的离开。 阿娇一进对面的马车便看到了坐在车内的刘嫖。 “母亲,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没来呢。”阿娇灿灿的说。 “你这丫头都会来这一招了,我不来怎么放得下心。”馆陶长公主面无表情,语气中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两天为了找到阿娇,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母亲,对不起。”阿娇很自觉的道歉。 “现在认错,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因为你来的这么一出,宫里出动了多少人马吗?你知道你皇祖母因为担心你的安危,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吗?”馆陶长公主一把拍向车檐,厉声说道。 阿娇低着头,表示认错。因为她也发觉,这次的离家出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在回长安的路上,阿娇一路都没有说话,刘嫖看着自己女儿沉默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只是要是轻易原谅,今后说不定她还会再犯。 “母亲,刚才牛车上的那个人你不要去为难他啊。”阿娇突然想到了张骞,开口向刘嫖说,毕竟张骞可是为了保护她才陪着她的,要是因为她的缘故而让他出事了,阿娇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他是谁?”刘嫖问道。 “他叫张骞,是怕我有危险才一路随行的。”阿娇说道。 “是吗?”刘嫖怀疑的问道。 “是的,母亲可不许去为难他!” 看着自己的女儿,刘嫖皱眉,“母亲为什么要为难他?” “那就好,”阿娇笑道,“谢谢母亲。” 刘嫖无奈的摇头,“你还是想想回宫了,该怎样去解释你的行为吧!” …… 在车上又将近呆了两日,馆陶长公主和阿娇才回到了长安,入了长安城门,马车并没有停下,一路驶进长乐宫,阿娇和馆陶长公主才下了马车。 馆陶长公主带着阿娇走进长信殿,可突然间阿娇就停下踌躇不前,馆陶长公主回头,“怎么?不敢进去面对你皇祖母了?” 阿娇点点头,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母亲。” 刘嫖可不管阿娇的装模作样,“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快点进去。” 阿娇瘪瘪嘴,在心底小声嘀咕了下,然后就大义永然的进了长信殿。 馆陶长公主并没有进去,在送阿娇到门口后,就退了出来,顺带将长信殿大门给关上。 窦太后此时正躺在大殿正中处的小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只是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又将眼睛闭上了。 “阿娇回来了?”窦太后突然说。 阿娇刚才还在观察皇祖母的神情,要是皇祖母不生气的话,那她可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啊,突然间皇祖母说出来一句话可把阿娇给吓着了。 “啊?”阿娇立马反应过来,回答道,“皇祖母,阿娇回来了。”阿娇一字一句的说,生怕皇祖母正在生她的气,而又不小心惹着了。 “来,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在外边儿受苦了吧?”窦太后让阿娇靠近她,摸摸阿娇的头发,说,“你看,都晒黑一圈儿了。” 阿娇见窦太后都没有责怪她,反而在关心她在外面有没有吃苦,顿时嗓子像是堵着了什么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和你母亲说啊,要她让你在外面多玩几天的,可是看着你母亲她是没有听我的啊。”窦太后继续说着。 “皇祖母?”阿娇有些不解,什么叫让她在外边多玩几天? 窦太后说,“我知道你是孩子心性起来了,好奇外边的世界,本想着先让你在外面玩两天,只要找到你的人,知道你是安全的就行,我的意思是暗中保护你,可是你母亲没有听我的。” 听着窦太后的话,阿娇呜咽的哭着,“皇祖母,阿娇错了,阿娇不该离开长安的,阿娇让您担心了。”就是她离开长安,皇祖母都一心替她着想。 “傻孩子,只要你回来就好,什么对不起的。”窦太后慈祥的声音一直回绕在阿娇耳中,直到很多年以后阿娇都还记得。 窦太后没有怪罪于她,阿娇心底提起的一口气总算是降下去了不少,只是阿娇想,皇祖母那关过了,还有皇帝舅舅那关没有过啊。 阿娇在心里哀怨的时候,正是宣室殿的宫人将阿娇带走的时候。 当阿娇腻歪在窦太后怀里时,长信殿外间就有传来消息,说是皇帝要阿娇过去。 阿娇一听就傻眼了,顿时就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祖母,希望皇祖母能替自己求求情,在宣室殿宫人进来接人时,阿娇还紧紧的抓着窦太后的衣角不放。 可是窦太后笑着摇了摇头,“阿娇,你就去你皇帝舅舅那儿一趟吧,这次你失踪了,他也很是担心你啊。” 然后,阿娇就走上了去宣室殿的路。 其实,阿娇虽然在宫中到处的窜门,不经主人的同意就在宫内乱闯,可是宣室殿算是阿娇去的最少的地方了,毕竟宣室殿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就相当于是皇帝的书房了,重要文件都在里面,阿娇在这种地方还是不敢胡来的。 017: 云光殿中了无趣 宣室殿位于未央宫以北,是未央宫的正殿,朱红色的油漆,深色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多么的庄严。 走到宣室殿门口,带路的太监就退了下去,留下阿娇一人站在大殿前,在心中给自己打打气,然后勇敢的推开了宣室殿的大门。 阿娇这样不敢进殿内,倒不是因为刘启有多么多么可怕,反而在阿娇心中,刘启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可亲的人。她记得两三年前,她才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刘启正在午睡,她因为顽皮,偷偷跑进了宣室殿,拿起了刘启批阅奏折的毛笔,偷偷在刘启脸上画了一个大乌龟,然后就偷偷溜走了。事发后,馆陶长公主大怒,罚阿娇呆在小黑屋子里两天,窦太后也没有帮忙,理由是刘启身为大汉朝的皇帝,皇帝之尊岂容由一乌龟来侮辱。后来还是由刘启说情,才免了阿娇的责罚。 推开了宣室殿大门阿娇并没有立刻进去,她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弄得在里面看奏折的刘启都看不下去了。 “阿娇,在外面呆着作甚?进来吧。”雄厚威严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阿娇听罢,只好走了进去。 阿娇说,“皇帝舅舅,打扰你批阅奏折了。” 刘启笑着说,“这有什么打扰的,这几天派遣人马去找寻你,这才是耽搁时间啊。”话中带着责怪的意思,只是语气显然没有一丝怪罪阿娇的意思。 “对不起,皇帝舅舅,我错了。”阿娇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这次是她做错事儿了,留下一封信,声都不吭的离开了长安,害的他们都这样担心她,而她只知道在外边儿游乐。 “怎么错了?”刘启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中的竹简。 “我、我不该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悄悄离开长安,只留了一封信,连说都没和你们说,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阿娇继续低声说着。 “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看着阿娇说一句话都这么扭捏,刘启忍不住调笑道,难得一见阿娇扭捏不自然的样子。 “那皇帝舅舅要怎么办?”阿娇问的时候,刘启还拿着竹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刘启想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竹简,道,“朕想怎么办都行?” “恩。”阿娇点头,她想,我都这样认错了,皇帝舅舅应该不会为难我了吧。 “你确定?”刘启加重语气的说道。 “……确定。”阿娇有点疑迟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皇帝舅舅不会真要惩罚她吧。 “那好,来人,”刘启清清嗓子,这是已有宣室殿的近侍走了进来,“阿娇翁主自认错误,现罚禁闭云光殿十日,期间,云光殿不得有任何出入宫人,”说着看了阿娇一眼,“另罚抄写《诗》五十遍。” 阿娇听完就傻眼了,“皇帝舅舅,你来真的?”刘启所说的《诗》就是现代所说的《诗经》,不过那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将其统称为《诗》罢了。 刘启忍住笑意,“不然你以为朕的话是开玩笑的?” 刘启一直以来都十分喜爱阿娇这个小侄女,他的女儿儿子众多,可和他真正亲近的并没有,由那些夫人美人教养出来的孩子,就只会常常来讨好他,每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就像是一副人皮面具下画出的笑脸。倒是他的这个小侄女阿娇是个真性情,每每说些笑话逗他开心,让他在每日繁忙的世务中赢得一丝轻松。 这次刘启也并不想惩罚阿娇的,可是这次的找寻过程动静太大,宫外的平民百姓,宫内的夫人妃嫔,均已知道他在找寻一个失踪人口,就算平民百姓们不知道他到底在找谁,可是宫内之情的夫人们可是一清二楚的,他贵为皇帝,必须得给个交代,纵然对阿娇的惩罚并不严重,可是样子还是必须得做的。 看着阿娇傻眼的样子,刘启忍不住想笑,装作不经意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看向阿娇,“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娇语无伦次,“那、那我没宫人在身边,饮食怎么、怎么办?” “这朕自有安排。”刘启说,“没事的话就回云光殿吧,这惩罚就从今日开始。”并没有让阿娇说多余的话,直接吩咐令她退下。 随后对早已进殿待命一旁的宫人严肃道,“还不快带阿娇翁主下去。” 宫人躬身,“诺。”随后对着阿娇恭敬的说,“翁主请!” 直到走回云光殿,阿娇都还没缓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皇帝舅舅真的会惩罚她,她一直以为刘启只是和她开开玩笑罢了,怎料刘启真的下了命令。 “翁主,”平儿一见阿娇回来就哭了出来,“平儿快担心死了,翁主出宫怎么连我都没有说。”平日里她都是伺候着翁主,翁主去哪儿她就跟着到哪儿,翁主住堂邑侯府,她就跟在堂邑侯府,翁主住在云光殿,她就跟在云光殿。没想到这次翁主离开长安居然连她都没有带着,平儿想,是不是翁主不打算要她了。 阿娇像是知道平儿要说什么,“好了,平儿,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单独出宫,这才没带着你啊,我从小就是你伺候着,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平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娇阻止了,这时候阿娇可没时间陪平儿说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云光殿的宫人都被那刘启近侍命令着退下了,阿娇看着平儿说,“我这几天就要被关禁闭了,要是有机会,你就帮我带点儿打发时间的东西进来啊。”阿娇再三叮嘱,在平儿反复保证下,才放平儿离开了。 看着云光殿中的宫人在刘启近侍的命令之下陆续退去,随之而来的是那一本本的《诗》,阿娇欲哭无泪,看来这几日只能和这些书本为伴了,平儿还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 馆陶长公主送阿娇到长信殿门口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进入了长信殿的偏殿处。等阿娇被刘启派来的宫人带走后,她才从偏殿处走了出来。 走入长信殿,馆陶长公主向窦太后拜道,“参见母后,祝母后长乐未央。”墨绿的长裙盈盈拖地,暗绿的腰带系在腰间,简单的服饰却被刘嫖穿出了高贵的感觉。 窦太后不耐的挥挥手,“怎的这样见外,平时你不会行此大礼的。”刘嫖一向不拘小节,见着皇帝和窦太后一般都是随便的礼数,举止之间常不多加仔细。 “女儿这是想向母亲求一件事情。”刘嫖站了起来,说道。她等着阿娇离开才来找窦太后,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窦太后问,“什么事?” 刘嫖想了想便说,“阿娇这次离开长安,多多少少都与那日刘彘在这儿说的话有关,阿娇这是有些不乐意了。” “当日我就和你说了,这小孩子家说的话不应当真。”窦太后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定是和那王?陀辛耸裁唇灰住!?p>  刘嫖点点头,她也没有打算隐瞒,“栗姬对我这样出言不逊,她还以为我家阿娇就非她不可了。” “所以你就看上了刘彘?” 刘嫖不以为然,“刚好王?屠凑椅野樟恕!?p>  “要是阿娇不喜欢刘彘怎么办?”窦太后说道。 “他们俩整日里呆在一起,怎会不喜欢。” “可那不一定是男女之爱。” 刘嫖猛地看向窦太后,“母亲,情爱是什么东西?那些靠得住吗,要是情爱靠得住,那古书中就不会有那些哀怨情愁的故事了,要是靠得住,就不会……,”刘嫖顿了顿,“我只要阿娇拥有无上的权利,让她下辈子无后顾之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世人的朝拜。” 窦太后没有说话了,因为她无从回答,在这帝王之家,情爱一事更是不靠谱。 刘嫖垂下眼,“母亲,这次我就是请您帮忙,要让阿娇的夫君成为我大汉将来的君主。” “请我帮忙?”窦太后盯着刘嫖的眼睛,“女儿,以你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到?” 刘嫖扯开唇角,笑了笑,“我只是要母亲不要插手此事而已,如何?” 窦太后眉头微皱,转而舒展开来,“……我只是为了阿娇!” “好好好,母亲是为了阿娇。”刘嫖一听便知道窦太后是同意了,松了一口气,转而坐在窦太后下首,抿了一口茶,岔开了话题,“不知皇帝弟弟会怎样教训阿娇?” “你还不知你弟弟,他又怎会真的惩罚阿娇。”窦太后知道刘嫖故意扯开话题,也不戳穿她,顺着她的话接道。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刘嫖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就有宫人来报,说是皇帝将阿娇翁主关了禁闭,还让其抄写《诗》。 窦太后和馆陶长公主相对而望,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等宫人退下,刘嫖便说,“也好,让阿娇多学学小雅那些东西,总不会有坏处就是。” “亏启儿想得出来,这样既惩罚了阿娇,又能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闭上嘴。”窦太后笑道。 018: 桃之夭夭灼其华 宁静的大殿,四周没有宫人的四处走动,周围安静的似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的见。由于季节的关系,殿外也不再有虫子鸟儿的鸣叫声,一阵阵清风吹过,只有那地上的枯树叶做了回应,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屋内空旷的大殿中,只留有阿娇一人,炉鼎内的焚香早已烧完,并没有人去给炉鼎内添上香,大殿旁的桌子上摆满了还未书写的丝锦,凉爽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阿娇已经写好的锦布给吹乱了,阿娇只好放下手中的毛笔,去摆弄被吹散的锦布。 看着满桌子的丝锦,阿娇叹了一口气,在现在这种没有纸的时代,皇帝还罚她抄写《诗》,她都不知道这是奖励她还是惩罚她了。目前,就连大臣上奏奏折都是用的竹简,锦布书写奏折就连一般的大臣家中都用不起,平民老百姓更不用说了,可是皇帝居然让她奢侈的用锦布来罚抄。 阿娇想到了在二十一世纪时使用的白纸,那光滑的触感怕是再也摸不到了吧。在这个时代也是有纸的存在的,不过都是那种再粗糙不过的,用墨在上面写字根本就不方便。 还有这桌子,阿娇看了看这低矮的东西,继续叹了一口气,这个时代也没有那种长腿的桌子,全是这种低矮的小方桌。然后看了一眼屁股底下的坐垫,这个时代更是连椅子也没有,大家都是跪坐在这种名为坐垫的东西上。阿娇哀怨了,虽然在这儿生活的那么几年了,应该也早已习惯,可是要让她跪坐着在这小方桌上整日的抄写东西,她真的很不舒服啊! 阿娇继续一边感慨这个时代的工具一边继续抄写,刘启也是为了她好吧,她想,这样的抄写方式让她对这些诗赋可是更加熟悉了。 阿娇边抄写边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时窗外探出了一个脑袋,“阿娇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什么意思啊?” 阿娇正抄写的专心致志,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往窗外一看,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见这小屁孩,阿娇就叹了一口气,“刘彘,你来这儿干什么?你吓着我了知道吗!” 刘彘往周围看了几眼,见周围没人,就敏捷的站起身往窗内一跳,四岁的小屁孩个子并不高,短手短腿的。不一会儿,刘彘就发现他高估他自己了。悬挂在窗子上,两手紧紧的抓着窗沿,这样的处境让他既不好进入房间,也不好让他安全回到原地,无奈之下,刘彘喊起了在一旁看热闹的阿娇,“阿娇姐,快、快来拉我一把,我快掉下去了。” 阿娇只好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你真没用,这都上不来,你说你跑来干嘛?” 刘彘觉得委屈,他可是特地来陪着她的啊,“阿娇姐,我这不是来看你的吗?平儿说你在这儿肯定会很无聊,所以我才偷偷过来的啊。”在阿娇的帮助下,刘彘很快就安全落地。 “平儿跟你说的?”阿娇无奈,她不过是跟平儿说找点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来,可她没说要平儿找一个大活人过来啊,“所以你是怎样躲过了外边儿守着的侍卫?” 刘彘一见阿娇问这个,立马抿嘴一笑,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立马就出现了,“山人自有妙计!” 阿娇忍住想要去捏那包子脸的冲动,说,“还‘山人自有妙计’,你是‘山人’吗?” 刘彘笑嘻嘻的问,“你在这儿就整日抄写这些东西?”说着,指了指那些锦布。他是在那些守卫的默许下进来的,本来在听到平儿说阿娇被关禁闭的时候,他还担心不能够混进来,可是走到云光殿他才发现那些侍卫根本就没阻止他的进入,于是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看来父皇也怕把阿娇给闷坏了,于是才这样默许他进去的吧,刘彘心想。 “是啊,是啊,皇帝舅舅的命令,我怎敢不抄写。”阿娇哀怨道,“喂,你还没说,你是怎样进来的啊,外边守卫都在,你不可能混的进来。” “要是我说我是正大光明的进来的呢?”刘彘说。 “不可能,”阿娇随口一说,接着像是想到她皇帝舅舅,“真的?”就说她的皇帝舅舅怎么舍得将她一个人禁闭在这儿,原来是因为早就想到这样的方法了。 “恩。”刘彘点头,他的父皇对阿娇的宠爱,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走到桌前,刘彘拿起刚才阿娇抄写的锦布,“阿娇姐,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娇看了一眼她刚才抄写的东西,“这是说,那些文静美好的少女,小伙子们都会去追求的。” “那阿娇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不是可以用来形容我和你啊?”刘彘用他那童稚的声音问着阿娇,他想到了当日在长信殿时,馆陶长公主和他说的那番话。 阿娇本来在翻着《诗》的原文竹简的,听到这话,手中的活儿一顿,放下竹简道,“什么我跟你,你是小伙子吗?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儿而已。” 刘彘瘪瘪嘴,大声说,“我以后会长大的,以后我就是小伙子了,阿娇姐就是那个‘窈窕淑女’,到时候我就来追求你!” 纵然是阿娇,也不禁脸蛋红扑扑的,“就你瞎说!”说完就低头继续看竹简。 刘彘见阿娇低头,想了想,随后就拿起毛笔,顺手拿起一块锦布就在上面写起了字,不到一会儿,刘彘就将锦布递给了阿娇。 阿娇好奇的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说完,阿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不应该念出声的。 “阿娇姐,这是昨日夫子教我们的,我知道这也是周南里面的。”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夫子说了,它的意思就是,”刘彘看着锦布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桃树含苞待放,花开灿烂……” 阿娇抿嘴一笑,“你夫子说要你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 刘彘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像是苦恼的想着,“啊,想起来了,这是一首说女子出嫁时对婚姻生活的向往和憧憬的诗歌。” 刘彘虽然还小,可王?投运?芙躺跹希?运?乃晟?揭还???途吞嫠?肜戳朔蜃永唇滔啊2还?饣故侨盟?嘌Щ岷芏喽?鳎?热缯庑┦?常??衷诳删褪潜车墓龉侠檬炝耍??运灯鹄矗?蹂榛故呛芨行环蜃拥慕痰嫉摹?p>  “你又不是女子,说这些做什么?”阿娇不禁有点恼火,她不该提醒刘彘的。 “可阿娇姐是女子啊,以后阿娇姐是要嫁给我做媳妇儿的,阿娇姐用的上。” 童稚的声音加上天真的语气,让阿娇觉得这真的是刘彘心中所想,这般想着,阿娇的小脸更红了,这明显就是一首情诗,她这一二十一世纪来的成年人就这样被刘彘这样一个小屁孩儿给调戏了,“我要出嫁时可不会来这么一首诗……” …… 如此这般,让阿娇抄写这五十遍的时候更加困难了,每每抄到‘逃之夭夭’的时候,阿娇的脸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未免让刘彘发现,她只能用手捧着脸装作沉思样,以掩饰过去。 刘彘在天黑的时候就准备离开了,走时他问,“阿娇姐,明日我会再来的,你要我带什么好吃的?” “随便你吧,你觉得好吃就行。”明显敷衍的语气。 “那……” “好啦,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 阿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样都没有睡意,窗子由于没有关紧,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无奈之下,阿娇只好披上外衣,前去关紧窗子。 走到窗前,看着外边柔和的月色,阿娇兴起了出去走走的心思,虽然她现在是禁闭在云光殿,可是守卫只守在云光殿的最外间,阿娇寝殿的外边儿还有很大的一块草坪,要出去散散步,还是可以看到很好的景色的。 今日不过才初三,月亮弯弯的挂在天上,少了被掩盖的那一大部分,可却一点也未减少它照亮大地的光度。天上的星星很多,密密麻麻的散在黑暗的天空,就像无数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空,被阿娇眼尖的看见。 阿娇闭上眼睛,双手合并,心中说道,愿阿娇今后一切顺利,不要再受那长门背弃之苦…… 天上的星星应声似的眨了眨眼,像是在赞同她的话…… 019: 桃之夭夭其叶蓁 第二日,刘彘果不其然的又来了,还带着一个大食盒,刘彘现在的个子本就不高,抱着一个大食盒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阿娇看了忍不住只想笑。 走过去接着刘彘手上的食盒,阿娇笑道,“刘彘,你干嘛抱这么大一个,你拿得动吗?” “……”刘彘知道阿娇在笑话他的个子,他现在才四岁诶,个子怎样长也不会比阿娇这样一个六岁的高啊,他脸蛋通红,“我以后会长高的!” “……”阿娇不以为意。 刘彘见阿娇没有理他,于是又确定道,“我是说真的。” “我又没说是假的。”阿娇背着他打开食盒。 听的刘彘只想挥拳,明显就是不相信他嘛。 阿娇打开偌大的食盒,只见食盒里面分了三层,上面放的是烧鸭,中间放的是烤鸡,最下边儿放着热乎乎的面条,旁边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 阿娇愣住了,“你去哪儿找了这么多吃的?”凭他一个小孩儿,去哪儿找到这些吃食的,这么一大早,太官令的人都还未开始做膳食吧。 “我不是和母亲说了我来了你这儿吗?然后母亲就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刘彘说,昨晚回去他就和母亲说了今日要带些吃的进云光殿,没想到今早母亲就提了这样一个大食盒给他。 “王夫人给的?”不知道王?偷降资窍胩趾盟??故墙鼋鍪歉??隽艘坏愠缘模?13肯耄?谡庠乒獾畹慕?杖兆硬缓霉??醴蛉怂屠吹亩?髡?媚芄唤饨獠觯?还茉跹??故堑眯恍煌醴蛉恕?p>  两人就这样边吃着东西边聊天,时间也就这样很快就过去了。等到日中时分,阿娇才发现她今日还没有动笔开始抄写。 “都怪你,”阿娇埋怨,她都顾着吃东西去了,刚才都忘了抄写这一事了,“要不是你拉着我和你说话,这会儿我都抄写了好几遍了。” “阿娇姐,这不能怪我啊,你也在吃东西啊,”刘彘嘴巴里还塞了鸡块儿,说起话来,鸡块儿都快从嘴里喷出来,“要不我帮你抄吧?” “不要,”阿娇还在生气,都过了一天了,她她才抄写了一遍,照这样下去,那五十遍什么时候才抄的完啊,“我才不要你写,你的字难看死了,皇帝舅舅一下就看出来了。” 刘彘还在学字阶段,字是写的不怎么好看,可是他想说,“阿娇姐,你的字也不好看啊。”想着想着就把它给说出来了。 阿娇写字的手一顿,随后将笔重重的拍向桌子,毛笔上的墨汁四处飞溅,“刘彘,你给我在说一遍!”她也是没怎么写过字,于是这手字是不怎么好看,可是用得着刘彘来说她吗? 刘彘在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闯了大祸,阿娇又该生气了,他只是心直口快罢了,他没有真想说的,“阿娇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啊……”阿娇将一卷竹简直接朝他扔来,刘彘大叫一声急忙躲闪,“我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啦。” “给我滚过来!”阿娇大声嚷嚷道。 刘彘很听话的走了过去,阿娇生气的时候不应该反抗,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阿娇递了一支毛笔过去,“给我抄!”要不是真怕抄不完,她才不会要刘彘帮她抄呢。 刘彘很听话的帮阿娇开始抄写了。 日子也就在两人这样来来去去中慢慢过去,就在阿娇期盼着最后两日赶快过去的时候,长乐宫发生了一件大事,窦太后失明了。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阿娇正准备就寝,窦太后身旁的人来报时,阿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被一脸着急的宫人带领着前往长信殿。 路上,那宫人就只说了一句话,“翁主,奴婢也不知道多余的事,主子们只叫奴婢前来带翁主过去,说是太后的眼睛出问题了。”阿娇知道这人只是长乐宫的一个普通宫人,平时她也只见过这人几面,这宫人并没有说谎,她也便没有再仔细问。 “太后的眼睛从文帝三年起就不太好,最近几年有加重的趋势,如今是秋季,气候干燥,太后的眼睛应该是受这气候的影响才失明的。” 阿娇一进长乐宫就听到太医说。 长信殿内站着皇帝、馆陶大长公主以及一些**的夫人妃嫔,窦太后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阿娇走进榻前,“皇祖母!”声音里有些哭腔。 “阿娇来了啊。”窦太后睁开了眼睛,眼睛看上去有些浑浊,看着阿娇的时候怎样也对不上阿娇的视线,只能直视前方。窦太后自知看不到阿娇,于是两手颤颤巍巍的摸索着阿娇,阿娇哭着将两手伸了过去,抓住窦太后的两手,“皇祖母,我在这儿。” 窦太后听到了阿娇的哭声,摸索着找着阿娇的脸蛋,想替阿娇擦去眼泪,“阿娇别哭。” “皇祖母,是不是因为阿娇气着皇祖母了,所以皇祖母的眼睛才气成这样的?”定是这次她的离宫让皇祖母着急了,所以眼睛才发病的。 “傻阿娇,你怎么会气着皇祖母,皇祖母的眼睛自先帝还在的时候就不怎么好了,这次发病也在皇祖母的意料之中,不关阿娇的事。”窦太后安慰着阿娇。 “阿娇别哭了,”馆陶长公主拉住阿娇,“让你皇祖母好好休息,这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别打扰皇祖母了。” 刘启在一旁对窦太后道,“母亲,阿娇也来过了,您快好好休息吧,太医刚才说了,这么晚了,不应操劳。” 窦太后想着刚才太医的说辞,只好点点头。 随后,大殿内的人就一一退下,只留下守夜的宫人守在门外,刘嫖看向那守夜的宫人,“晚上好好守着,要是出什么事为你是问!” 那宫人颤颤下跪,道,“诺!” 送阿娇回到云光殿,刘嫖便在殿外呆着,并没有进去。而刘启说是要看看阿娇这几日的劳动成果,便走进了殿内。 看着殿内那一块块伴着墨汁的锦布,拿起看了看,刘启立马便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刘彘和阿娇的字体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这都是你写的?”刘启似笑非笑的问。 阿娇表面平静实则内心万分紧张的说,“是、是啊。” “真的?”刘启确认。 “当然是真的啊,不然还有谁会帮我抄啊?” “彘儿呢?”刘启试探着问。 阿娇果断的回答,“他怎么会帮我抄。” “好吧,明日你要将这五十遍完完整整的交到我手上。”刘启立马命令道。 阿娇心里一惊,她还有三四遍没有抄,本来按照原计划明日是可以抄写完的,可是她的皇祖母明日应该会很需要她,她得去长信殿陪着她皇祖母,“舅舅,在宽限几日?”阿娇试探着问。 “可是期限就在明日。” “我明日写不完的。”阿娇装作可怜样看着皇帝。 “不行!明天没写完就再加五十遍!”刘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云光殿,留下阿娇一人哭丧着脸脸呆在大殿中央。 …… 长乐宫路上馆陶长公主和刘启两人随意的到处走着,身后的一并宫人也早已退下。 “你怎么这样吓唬阿娇?”刘嫖虽然语气是责怪可是话语却带着笑意。 刘启也忍不住想笑,“谁让那丫头尽要瞒着我,难道我还看不出彘儿和她字迹的不同?” “也是,是阿娇自找的。”刘嫖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阿娇谁不好瞒,偏偏要瞒着刘启,刘启给她一些惩罚也不为过。 两人边走边聊着,不知怎的就扯到了栗姬的身上。 “姐姐觉得栗姬这人怎样?”刘启问,刘荣既然已经成为太子,他现在便有意向让栗姬入主椒房殿,他姐姐刘嫖向来会识人,他不由得就向刘嫖打听起栗姬平日的作为。他知道他贵为皇帝,一般人在他面前都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就流露出真性情。 刘嫖一听刘启问这人,不由得呲笑一声,“栗姬?弟弟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谁还会想听假话不成。 “宫内现在的人都说,她栗姬是要当上皇后了,整日里四处嚣张,各宫宫人都不敢声张,生怕得罪了这日后的皇后娘娘!”话语中带着冷嘲热讽。 “什么?”刘启本还带着笑意,听到这儿脸色一变,“四处嚣张?” 刘嫖继续说,“栗姬就是看到她儿子坐上了太子之位,现在开始有恃无恐了。” “当日她还当着那些宫人的面惩治那张美人。” 刘启越听脸色越发不好,“姐姐,朕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朕会派人送你回堂邑侯府的。”遂拂袖而去。 刘嫖站在原地,见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便也没说什么了,满意的看着刘启拂袖离开。她说的这些事情本就是事实,只是宫人们都碍于栗姬的权势,并没有人会将这些事情传到皇帝耳中,她现在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传话者而已,皇帝就是想去查也只会查到这个事实罢了。 020: 桃之夭夭逢其实 [求收藏] 刘启留下的话,致使阿娇在这一晚没有睡觉,连日赶着她的任务,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阿娇甩了甩抄的有些酸痛的手,立马便赶往了长信殿,一晚没睡的结果就是整日里都是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精神。 左右晃着走到长信殿时,窦太后醒来已有一会儿了,见阿娇过来,便吩咐下去准备早膳,早膳很丰盛,可是窦太后吃的并不多,喝下了一小碗白粥便放下了筷子。 阿娇一见,以为是窦太后的眼睛不方便,于是便问道,“皇祖母,要不要阿娇来喂您?”要是因为眼睛的缘故而吃不下东西,那她就来帮忙。 窦太后笑了笑,“不用,阿娇,皇祖母只是吃不下而已。” 阿娇低下了头,想着窦太后眼睛的事儿,抑制住了喉咙中的哽咽,“皇祖母,要是您想做什么,一定要和阿娇说啊,阿娇会一直陪着您的。您的眼睛看不见了,那阿娇以后就是您的眼睛。” 窦太后一听,便笑了,“好,好,以后阿娇便是我的小眼睛了。” 她看不见阿娇,于是只好摸索着找到阿娇的双手,接着叹了口气,“皇祖母现在眼睛看不见了,要是以后我的阿娇受了别人的欺负,皇祖母怕是再也帮不到你了。”以前眼睛好使的时候,阿娇受欺负了,她还可以帮阿娇的忙,现在这眼睛看不见了,怕是以后…… “不……”阿娇刚想反咄,却被窦太后的话给打断了,“阿娇,你听着,以后不管走到何种地步,你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知道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然以后走错路若是想要回头,却发现无路可退,身后是那万丈悬崖。 阿娇有些不懂窦太后的意思,可是却也点了点头,说道,“阿娇知道了。” 听到了阿娇肯定的回答,窦太后并不满意,再一次说,“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就是长大以后也不能忘!” 阿娇有点不解窦太后话中的深意,却也知道能让她的皇祖母这样强调的说,这话必定是很重要的,“恩,阿娇就是长大后也不会忘记。” 窦太后满意的点头,拍了拍阿娇的手,“快吃早膳吧,都要凉了。”遂坐在一旁陪着阿娇用早膳。 …… 吃过早膳,阿娇脑袋就开始犯困了,本想着就在长信殿的榻上小睡一会儿,等到日中时便去宣室殿给皇帝送上她昨日一晚上的成果,可没想到等她醒来时便已到了日中时分。 阿娇醒来便看到窦太后坐在一旁,“皇祖母,您是要休息吗?是阿娇占了您的地方。” 窦太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皇祖母,阿娇怎么睡了这么久,您都不知道要喊阿娇一声。”看着已到了日中时分,阿娇不禁埋怨道。 “我是看着你睡得正香,这才没有将你喊醒,你倒还怪我来了。”窦太后笑道。 “我正午的时候是准备去皇帝舅舅那儿的。”阿娇说。 “送那一堆抄写的东西?” “恩,”阿娇回答,然后又说,“皇帝舅舅还说,要是我今日写不完,那就再加五十遍。” 窦太后装作吃惊的一问,“真的?” 阿娇重重的恩了一声。 窦太后知道阿娇这样说是有告状的意思在里面,可是窦太后偏偏没有点名责怪皇帝,阿娇盯着窦太后看了好久,见窦太后半天没有表示,这才恹恹的放弃了。 下午,阿娇就和窦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其中还说到了阿娇出长安后在外边儿的经历。 “那个人叫张骞?”窦太后问。 阿娇说,“恩,皇祖母认识?” 窦太后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识,“不过就凭他能在宫外这样照顾你,我就该好好谢谢他。” “他现在应该往北方去了吧。” “往北做什么?那边全是那些野蛮人。”窦太后说。 “应该就是游历吧,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怕那些匈奴。”阿娇想,她不可能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的。 直到傍晚时分,阿娇才带着平儿前往宣室殿,平儿抱着一大堆锦布跟在阿娇身后,而阿娇便是拿着一些小点心边走边吃,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阿娇上午已然睡饱了,心情格外的好,边走边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等阿娇到达宣室殿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蹦蹦跳跳的进到宣室殿门边儿,在宫人进去通报之际,阿娇就从众侍女的夹缝中挤了进去,宫人们连拦都没拦住。 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进了宣室殿,这是宫人们的过失,在皇帝还未生气之前,众宫人就跪在了地上向皇帝请罪。 刘启不耐的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等众宫人颤颤巍巍的下去后,刘启才无奈的对阿娇说,“阿娇,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我不想在外边儿等嘛?”阿娇精致的小脸蛋上嘟着嘴,别提有多可爱了,任是谁见了都会不忍责怪,刘启也不例外。 “阿娇妹妹?”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听上去很像是刘荣的,阿娇想。 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太子刘荣,阿娇笑着打了招呼,“荣哥哥,你也在啊。” 刘荣点点头,“恩,我找父皇有一点儿事。”阿娇乍一看,觉得以前刘荣那健康的肤色似是变得有些苍白,那往日里英俊的容貌也似显得有些憔悴不堪了。可再一看时,却又没有那种感觉了,阿娇想,这是她的错觉吧。 这时,皇帝说,“阿娇,你拿来的东西呢?抄完了没?” “抄完了!”阿娇不满的嘟嚷着,“要是还不抄完,那我还不亏大了!”接着便吩咐候在殿外的平儿进来。 刘启装作没有听到,自觉的拿起平儿呈上来的东西查看了起来,除了之前刘彘帮阿娇抄写的那些,其他的都是阿娇写的了,刘启点点头,“恩,还可以,除了字写得有些难看外。” 阿娇表示不想理会,她的字难看怎么了,等到以后她长大了,她的字也会练得很好的,在她上辈子的时候,她都是用钢笔在雪白的纸片上写着正规的简体字。哪会像现在,拿着不熟悉的毛笔,写着在上辈子从没见过的小篆…… “阿娇,你不会昨晚一整晚没睡吧?”刘启好奇的问。 被戳到阿娇心中不满处,她恼火的说,“是啊,一整晚没睡,就为了将您给的任务完成了。” “好吧,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刘启大手一挥。 …… 刘荣是和阿娇一起从宣室殿出来的,看着阿娇欢快的身影,他不禁喊了一声,“阿娇。” 阿娇回头,“荣哥哥?怎么了?” 刘荣唇角微翘,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我是想说,现在荣哥哥很忙,没时间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恩?”那笑容有说不出的疲惫。 阿娇这是才发现,刘荣是真的有些不对劲,“荣哥哥,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刘荣点点头,“昨晚一整晚没睡,现在回去休息吧。” “好,荣哥哥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刘荣没有答话,摸了摸阿娇的脑袋就往前方走去,身后跟着一大帮宫人,走的却是和阿娇相反的方向…… 回到云光殿,阿娇发现刘彘正施施然的坐在她的屋子里吃着小点心,见着阿娇回来了,也只是咽下嘴里的小饼干后,慢吞吞的打了声招呼,“阿娇姐,回来了啊。” 阿娇莫名其妙,这在我的地方坐的这么理所当然,还像招呼客人似的给她打招呼,“你怎么在我这儿?谁让你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我就是自己走进来的啊。”刘彘莫名其妙的看着阿娇,难道他还会飞进来不成? 阿娇四处看看,“那、那门口的守卫呢?怎么没人拦着你。” “他们为什么要拦着我。”刘彘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阿娇。 “这是我的房间!”阿娇气得直说,“你进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刘彘见真把阿娇惹怒了,立马就放下了手上的小糕点,接着解释道,“阿娇姐,我不是故意不经你的允许就进你的房间的,是馆陶姑姑要我过来接你,去我们漪兰殿坐坐的。” “我母亲?”阿娇问。 刘彘点头。 “干嘛要去你那儿?”阿娇虽然在问原因,可是人却早已动身离开房间,母亲在那儿,她去那儿坐坐也行。 “我也不清楚,去了你就知道了呗。”刘彘跟在阿娇身后。 等两人走到漪兰殿时,馆陶长公主和王?驼?牡谜?叮?13扛?约耗盖缀屯醴蛉舜蚬?泻艉蟊憷?帕蹂槌鋈ネ媪耍??刹幌氪粼诿泼频拇蟮罾锾?帕礁龃笕讼嗷ズ?眩?咕∷底乓恍┕??幕啊?p>  “刘彘,你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阿娇坐在台阶上,无聊的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刘彘。 刘彘两手撑着下巴,发呆似的看着远方,“要不,去我的书房玩?” 阿娇不屑,“书房有什么好玩的,不去。” “那去后面的小池塘?” “不好玩……” “去那边儿树荫下?”刘彘指着对面的大树说。 “……” 021: 宠爱已过情义无 “刘彘,我们出宫去玩儿吧?”阿娇躺在北宫的那块草坪上,闭着眼睛发闷的喊着刘彘。 刘彘正坐在地上整理他的衣服,刚才他也躺在草地上,草坪上的那些杂草有不少都粘在了衣服上,他一边将身上的杂草拍掉,一边回答阿娇,“不能私自出宫的,自从上次你偷偷溜出长安后,父皇就下令宫内的侍卫不许再让你私自出宫,除非有他们的命令,不然阿娇姐你就只能呆在宫内。” “啊……”阿娇发泄似的喊了一声,她越想心里越是不服,这不是说明她就这样被软禁在宫内了吗?这不变相的告诉她,她以后是没有自由的了?阿娇的火气发在了刘彘身上,“刘彘,你就是一个胆小鬼!都不敢带我出宫!” “……”刘彘只能默默的承受阿娇的怒火,谁叫他是真的不敢带阿娇出宫呢,要是真出去了,到时候受惩罚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 ……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在未央宫度过了几个相对而言平静的春季后,前元七年的这个春天,皇帝刘启在朝堂上勃然大怒,原因便是,几位大臣联合奏请皇帝封栗姬为皇后,理由便是“母以子贵”。 下了朝刘启就怒火匆匆的赶往兰林殿,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的姐姐刘嫖就给他说过栗姬平时的那些嚣张跋扈,曾经派人查访,栗姬的这些行为也得到过确认。 可那时他想的是,毕竟栗姬陪了他这么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还是会给栗姬机会的,至于刘荣,栗姬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刘荣的,刘荣做太子的这几年表现一直良好,他也便没有为难刘荣。 这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刘启以为,栗姬那德行应该有所改正。可没想到栗姬不仅没有改正,还有加重的趋势,居然联手朝堂上的大臣企图达到坐上皇后之位的目的。 一路上,刘启想了很多,从当年遇见栗姬,到后来封栗姬为良娣,再到现在的夫人,他一直都很宠爱。宫内要是有什么好东西进贡上来,在妃嫔中,他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栗姬。可是没料到,当他的皇后刚逝世不久时,栗姬就立刻盯上了那皇后的位置,不,应该是很久以前就盯上了。此时他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栗姬看上的就只是皇后之位。 冷静下来时,刘启已经走到了兰林殿,他平复好心情,大步走向了栗姬的寝殿。 这时栗姬才刚梳妆完毕,见皇帝这个时间来到她这儿,很是高兴,“陛下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上朝么,怎的来臣妾这儿了?” “……要是我百年之后,你会不会善待我的其他妃嫔和孩子?”刘启没有理会栗姬,他想了又想,还是将这句很早以前就想问的话给说了出来。 栗姬本来柔和的脸色瞬间变差,“要我照顾他们?休想!”连思考都没有,栗姬直接将这狠话给说出了口。 刘启面色巨变,“你在说一遍!” 见刘启脸色不好,栗姬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可是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反正我是不会照顾他们,我不整他们都是对他们好的了。”依旧是那狂妄的话语。 刘启没想到当着他的面,栗姬都是这样不讲情面,现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栗姬都敢这样说话,要是真让栗姬成了皇后、成了将来的太后,那等他百年之后,他其他的子女们还有活路吗?将来这未央宫还不成了她栗姬的天下了? 刘启越想越觉得栗姬心肠狠毒,遂拂袖而去,不再理会那言辞颇高的栗姬。 …… 坐在宣室殿查看刘荣近日来的表现,有几处从地方上奏的大事一直滞留没有处理,江南的洪灾所需物资刘荣一直没有清算整理,还有那西北的…… 看着刘荣近日的成绩,刘启痛下决心,吩咐人进殿掌笔,颁下了一道旨意。 前元七年,景帝刘启废太子刘荣为临江王,即日起赶往临江封地…… 跪在地上接到了皇帝的旨意,刘荣迟迟没有起身,工作滞留、贪污枉法这便是对他这几年在做太子时的肯定吗?只怕不是这样吧,刘荣心中自嘲的笑了。 收拾妥当,刘荣拿着他为数不多的东西离开了太子殿,这几年辛苦的工作,没想到到最后就来了一个被废的下场。不过,他想,这样也好,以后他就不用日日想着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事了,不用处处顾忌着别人对他的看法了,不用时时想着他是不是会让他的父皇对他失望了…… 曾经年少时期那周游各地的想法如今还可能实现吗?刘荣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离这梦想似乎更近了一步。 众多的政务以及他不知疲惫的整日工作,使刘启的面色越发苍白,曾经那古铜色的皮肤俨然不见,现在似乎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都因那苍白的肤色而几乎看的清清楚楚。捶了捶有些头晕的脑袋,缓缓神色,刘荣大步走向兰林殿。 栗姬还在兰林殿翻看那些她好不容易收藏起来的宝物,那个看一看这个摸一摸,都爱不释手。皇帝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她这儿来,她还并没有知道刘荣被废的消息。 见刘荣疲惫的走进来,栗姬还以为刘荣是回兰林殿坐坐的,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着刘荣,“荣儿回来了,快坐下,母亲去给你倒茶。” 刘荣疲惫的看向栗姬,“母亲,不用了,你也坐下休息吧。”随后将胳膊撑在桌沿边,一手用力的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 栗姬这才看出了刘荣的不对劲,“荣儿,怎么了?”来一次兰林殿居然还带了这些不用随身携带的东西,看着刘荣身旁的一个包袱,她不由的担心起来。 事实证明栗姬的担心没有错,刘荣闭着眼睛没有看向她,摸索着从包袱里拿出了带有皇帝标志的捆着的竹简,递给了她。 栗姬带着疑惑打开了竹简,上面只有一小段话,写着刘荣被废的理由以及近日的过失。 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竹简,栗姬失声问道,“荣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荣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至于其他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陛下,他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们,他不能这样对我们……”栗姬有些语无伦次,嚷嚷着要去找刘启,她和皇帝这么多年的情分,皇帝怎么这样不顾情面的就废了她的儿子。 刘荣终于有了一些动静,他站起来睁开眼睛看着栗姬,“母亲,你还觉得你闹得不够?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知道,我清楚的很,父皇也早就知道!”曾经他的父皇就明里暗里的提醒过他,要他注意栗姬行为的影响。他也给母亲说过,可是有哪次母亲是听过的,哪怕有一次听了他的意见,他们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此。 他不是在怪他母亲,当年母亲屈居人下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势,四处炫耀也不为过,父皇也不会责怪她。可是,这次朝堂上的事情怕是彻底惹怒了父皇,刘荣心想。 当栗姬听到她儿子说“父皇也早就知道”这句话时,她就给吓呆了,以往的风度尽失,一下跌坐在地上全身瘫软,她从没想过当皇帝知道她这些所作所为后会怎样对她。 “母亲,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你不该联合朝堂上的大臣,来企图干扰皇帝选后的决定。”刘荣一把扶起栗姬,语气有点无奈。 “选后?大臣?”栗姬茫然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聚焦。 刘荣点头。 “我什么时候联络外边儿的大臣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宫中的规矩,曾经那些干涉朝政的妃嫔哪些有过好下场?你母亲是这般傻的人吗?”栗姬皱眉,当年她见过那些女人的下场后,她就将**之人不干涉朝政列为她最要谨慎的一点。 刘荣寻思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妃嫔这么多,为什么这些大臣偏偏就举荐了他的母亲,要说是因为他是太子,可是那些举荐他母亲的大臣和他的关系并不亲近。 “荣儿,是谁说我要大臣举荐的?”栗姬也发掘出了事情的不对劲,眼神闪现出狠厉。 “没有人……”刘荣说,栗姬松了一口气,可接着他又说,“只不过,这是父皇的看法而已。” 栗姬脸色大变,“陛下怎能这样怀疑我,”她摇摇头,“不行,我要去找他。” 刘荣拦住,“没用的,母亲,我们现在连是谁要算计我们都不清楚,找到父皇有什么用!” 栗姬一瞬间就哭了出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栗姬本就伤心皇帝这样对她,现在想到刘荣被废太子后在宫中无所依靠,顿时无措起来。她开始有些后悔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了,她不应该在宫中到处树敌的,如今出事了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们母子相依…… 022: 宠爱已过情义无(二) 第二日在朝堂上,刘荣被废的消息才算是正式被公布了众大臣一阵唏嘘,前日还称呼为太子的人到了今日就只能称为临江王了,他们不禁心中感慨这宫闱风云中时事发展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栗姬还是没有听刘荣的劝告,独自一人前往宣室殿找刘启。她心中不甘心,本就不是她所为的事,凭什么冤枉她。栗姬从来不是一个会忍让的人,现在受了委屈,她得去找刘启理论。她的贴身侍女梅儿想尽办法想拦住她,可是却被她呵斥住了。 徒步走到宣室殿,栗姬脚后跟酸疼,可是她没有抱怨,此时她更希望的是能因此得到皇帝的怜惜,可是栗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刘启不但没有疼惜,反而将她拒之于门外,见都没有见上一面。 站在宣室殿旁,栗姬不由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曾经她来找刘启,哪一次刘启不是亲自出来接她的,可是如今却只有被拒之门外的下场。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今天,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刘启居然连见都不想见她一面。 她不敢再去宣室殿那儿的大门口了,只要她一站在那儿,刘启身旁的宫人就会很客气的将她给请走,说客气两个字是好听了一点,说白了就是不想她站在那儿,她只能自己偷偷的站在这大殿的旁边,希望刘启经过的时候能够看到她。 栗姬饿的头晕眼花,等了大半天才看到刘启慢悠悠的从宣室殿出来,她立马跑了过去,就像那快干涸的池塘里游着的鱼儿见到了水源,“陛下,陛下……”栗姬喊道。 刘启身旁的宫人见到有人冲了过来,立马就拦住了,毕竟刘启可不是一般人,要是出了点儿事,他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栗姬被众宫人拦在了外围,拼命的想要靠近刘启可却总也过不去。宫人们的阻拦和栗姬的疯狂,使刘启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一幕。 刘启不耐的说了一句,“栗姬?你怎么还在这儿?” 栗姬见刘启肯搭理她,于是更加激动,“陛下,臣妾要跟您说一件事情,”伸手企图阻拦宫人们的拦截,可是宫人们没有皇帝的旨意怎敢放人过去,于是栗姬继续扯着阻拦她的一切物品,一边想要靠近刘启,“陛下,你就听我说好不好。”栗姬近乎哀求。 刘启看着曾经喜欢的人这样狼狈的样子,不禁有点怜悯,“放开她,让她过来吧。”刘启吩咐着宫人,宫人们见状,立马放开了栗姬。 “你想说什么,说吧,朕听着。”刘启淡淡的说道。 栗姬挥开身旁还站着的宫人,走到刘启身旁,“陛下,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话不是臣妾指使的,臣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不是你做的?” “恩,不是,不是我。”栗姬见刘启有回应她,很是高兴。 “哼,不是你做的,你只不过是拿着他们的妻儿威胁他们罢了;当年琳儿的事也不是你做的,只不过是琳儿故意要偷你的东西罢了;曾经那位张美人你也没有害她,她只不过是自己跳湖自杀了……”刘启面无表情,一一为她说着过往的事迹。 栗姬本还认为刘启应该是相信了她的话,她都高兴的笑了出来,没想到刘启立马就将她这些过往的事都给说了出来,连她刚进宫时张美人的事情都还记得这般清楚。她的脸色瞬间变白,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什么是比皇帝讨厌她还要可怕的事情? “可是、可是这次那些大臣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栗姬企图替自己辩解,企图让自己清白,没想到这不过是越抹越黑罢了。 “够了,朕不想再听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朕滚回你的兰林殿!”刘启不想看到这样替自己辩解的栗姬,抛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开了。 栗姬的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这样被刘启晾在了原地,她有点不能接受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愣愣的走回自己的寝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想,或许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个梦,等她明日醒来,她的儿子还是太子,她还是那个宠冠**的栗夫人…… 可第二日醒来时,看着如昨日一般依旧清冷的房间,她终于发觉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从昨日刘荣废为临江王的消息传出后,她的兰林殿就不复曾经的门庭若市了,其他夫人妃嫔们知道她已被冷落,出头之日已遥遥不可及,均已没有像往常那般来她这儿小坐了。 栗姬冷笑,这就是身为帝王女人的悲哀。她发疯一般将室内所有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曾经喜欢的字画、当年刘启亲手戴在她手上的玉镯、桌子上名贵的花瓶还有那些她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曾经很宝贝的珍贵玩意儿…… 兰林殿的宫人都不敢靠近发着疯的栗姬,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殃及,梅儿也拿自家夫人没有办法,只好托人去找刘荣,她不能自己去找人而将夫人独自留在这儿,梅儿看着到处摔着东西的栗姬想,要是她去找人了,夫人一不小心伤着了自己怎么办? 梅儿除了刚进宫的那会儿是在其他宫内打杂,之后都是跟在栗姬身旁的,曾经没跟着栗姬的时候她处处受人欺负,每日吃的东西都是吃的别人剩下的,跟在栗姬身旁后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尤其栗姬颇受宠爱,她跟着日子也越发的舒服。就在她认为她的好日子会这样一直下去的时候,命运却又给她来了一个大转变。 那边的栗姬没有休止的发着火,让人以为栗姬的脾气依旧那般差,只有她清楚的看到了栗姬此时的悲哀。 从栗姬荣宠到如今的没落,梅儿她都是寸步不离的,看着曾经风光的夫人狼狈不堪,看着曾经骄傲的夫人如今的无措。梅儿发誓,她会一直陪着夫人的,不管兰林殿如何落魄…… 刘荣几乎是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看着栗姬的疯狂,他一句话就使对方安静了下来,“母亲,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了,你就不能安静的陪陪我吗?” 手中还拿着花瓶准备往地上摔的栗姬立刻便停了下来,手中的花瓶应声落地,“荣儿,我的儿……”抱住刘荣,栗姬大声哭了出来。 昔日的风光无限成为今日的落魄狼狈,纵本就无心坐着太子之位的他,都有些受不住这样的落差,何况是一直为他而骄傲的母亲。看着母亲双鬓间已然出现的白发,刘荣慢慢拍着栗姬的背,安慰道,“母亲,没事的,哭出来就没事了。” “荣儿,是母亲对不住你,要是你没有我这样的母亲,那你一定可以坐稳太子之位的。”栗姬自责,都是因为她近几年的嚣张费尽了刘启对她的宠爱,以致刘启的怒火殃及到她儿子。 “母亲,你哪儿对不住我了?要是没有您,那还会有刘荣吗,”刘荣听着栗姬说的话不满的说,“您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做这个太子的。” 栗姬哭声一顿,“为什么?”她费尽心机拿到的宝座,为什么会不想要? “母亲,我一直不喜欢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刘荣淡淡的说道。 “真的吗?”栗姬呐呐道,声音很小,可是还是被身旁的刘荣听到。 刘荣擦去栗姬眼角的泪水,“是真的,儿子不是在安慰您,您看,我现在多潇洒。” 看着刘荣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栗姬愧疚,她此时才知道曾经的她是多么的自以为是。自以为她的儿子如她一般喜欢在权利的顶端享受、喜欢这被万众恭维的感觉,何曾知道,她的儿子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是母亲一直都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反而一直将你不希望的东西加诸于你身上,儿子,对不起啊。” 刘荣身上此时已有那形容不出的疲惫,可是他还是笑了笑,“都说了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了,母亲,我是你的儿子,我一直为你骄傲……” 儿子的懂事让栗姬更加惭愧,眼泪充盈在眼眶,她头微抬,想将眼泪止住,她不能再让刘荣看到她这般不堪的模样,“荣儿,你长大了,以后在临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母亲不能陪着你了,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看着刘荣憔悴的模样,栗姬不舍的说道,她很想一直跟着她儿子,可是刘启根本没有同意。 刘荣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前往临江栗姬并没有陪同,没有刘启的旨意,栗姬就只能呆在未央宫内。想着就要和母亲分别,他不禁有些不舍,此次去往临江,再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想到儿时他一次次不听母亲的话闯出来的祸,最后又只能靠母亲来解决;想到曾经和母亲意见不合时出现的大吵大闹;想到母亲为了他能坐上太子之位的那些努力…… 那些昔日的点点滴滴,如今汇在他心头都化成了淡淡的不舍…… 023: 东宫易位惜离别 蒙蒙的细雨静静的落下,打湿了这宫中的砖瓦泥墙,四处飞着的小鸟也躲在了屋檐下避雨,又是一年春雨时,潮湿的泥土气息迎面扑来,让刘荣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正走在前往云光殿的路途中,马上就得赶往临江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看着长大的阿娇妹妹,不管怎样他都得去给她道个别吧,刘荣想。 阿娇正在打理她刚得到的几盆宝贝着的花儿,红红紫紫的几盆花儿,上面只有几朵花儿已然盛开,其他的不过是一些花骨朵儿,看着那些迟迟不肯开花儿的花骨朵,阿娇小心翼翼的拨弄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折断了这脆弱的花茎…… 刘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阿娇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笑了笑,“阿娇?” 阿娇扭头一看,见是刘荣便很高兴的打招呼,“荣哥哥,你快过来看。” “什么东西?”刘荣问是这么问,可人却早已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你看,我这几日打理的花儿开了。”阿娇很是兴奋,这几盆花儿是她从皇祖母那儿拿过来的,这几天为了让花儿好好开花,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是吗?真好看。”看着花盆里开着的花朵,刘荣不禁赞叹道,“打理这些花必定要费不少时间吧。” 阿娇本还想再说几句,可转过身看着刘荣憔悴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昨日她听到的消息,她的荣哥哥已经不是太子了,荣哥哥一定很伤心吧,可是她却还让荣哥哥欣赏她种出来的花儿,阿娇心中自责,“荣哥哥,对不起,刚才我光顾着开心去了……” 刘荣摸了摸阿娇的头发,表示并不在意,“我明日就要启程去临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日就是来看看你的。” “明日就要去?”阿娇惊道,见刘荣点了点头,阿娇才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听错,“怎么会这样快?” “我既已不是太子,如今被封为藩王,又岂能在长安久待。”刘荣抬头看着天空,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中依然飘着那潮湿的气味,刘荣心想,不知在临江能否在闻到这般熟悉的味道。 阿娇想了想,问道,“荣哥哥会不会怪皇帝舅舅不近情面?”毕竟皇帝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将他的太子之位废了,他应该会有些抱怨吧。 刘荣摇头,“是我做不好这位置罢了,我倒还要感谢他,”看着阿娇疑惑,他继续说,“我本就不想当这个太子。” “荣哥哥不喜欢做太子?” “我喜欢的是自由,只是在我们帝王之家,怕是永远也没有这个可能吧。”刘荣淡淡的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 阿娇心中很清楚刘荣的被废与她母亲的煽风点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是她前世所知还是她如今所知,她都很清楚刘嫖和栗姬的过节。看着刘荣憔悴的脸,阿娇一瞬间觉得有些愧对于刘荣。 第二日刘荣离开长安时,她并没有去相送,皇祖母将她强行留在了长信殿,严令不许她去相送,坐在长信殿大门边,阿娇想,就算皇祖母不强行留住她,她怕是也不会去送刘荣吧,那种对刘荣的愧疚,她怕刘荣一不小心就看了出来。 皇祖母不许她相送,她知道其中的意思,栗姬和刘荣为手下败将,如今王?驮诠?凶龃螅??哪盖子质窍蜃磐?湍且槐撸???ハ嗨土跞伲?挥行娜丝醇?蔷屠斫馕?以掷只鲇肟慈饶至恕;蛐恚?够崮值糜胪?陀胁煌纯臁s肫湔庋??堑够共蝗绮蝗ハ嗨汀??p>  不久之后,刘启就立王夫人王?臀?屎螅?婧螅?咚甑慕憾?趿蹂橐惨曰屎蟮兆由矸荼涣10??樱?拿??梗?犹?拥睢?p>  椒房殿 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与皇后王?拖嗍佣???蹑蔚阃肥疽猓?ψ潘档溃?肮?不屎竽锬锶胱〗贩康睢!?p>  王?透?静桓沂芰蹑蔚墓????睦锖芮宄????宰?诮贩康睿?肓蹑蔚陌锩Ψ植豢??安桓遥?挂?嘈怀す?髂?陌锩Γ??皇悄??彝?鸵膊换嶙?谡饨贩康睿?庖磺校?级嗫髁四? !绷蹑渭热徽獍闱岫?拙俚木徒?跫Ц?屏讼氯ィ??撬?幸徊阶叽恚?癫皇腔岵缴侠跫Ф詈蟪尽??p>  “不过就是稍微的推波助澜罢了,这没什么,”刘嫖嘴上推卸着功劳,可是心里对这话还是很受用,她脸上笑呵呵的,“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谢不谢的。” 王?托a诚嘤??澳鞘牵?颐且院罂删褪且患胰肆恕!?p>  两人相视而望,都明白对方话中的深意。 …… 两个大人在这边别有深意的聊着天,两小孩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刘彻身着一身黑衣,抱着一大盒儿饼饵来到了北宫那块草地上,北宫如今越发凄凉,没人会没事儿跑来这边,这块草坪都快成为他和阿娇的秘密据点了。 阿娇躺在大树下面安然的享受着刘彻端来的美食,“喂,刘彘,你在太子殿住的还习惯不?”阿娇随口问道。 刘彻躺在阿娇旁边,“还好吧……”,也就和住在漪兰殿时差不多。 阿娇突然想到,“我不应该再叫你刘彘了啊,你现在是叫‘彻’是吧?”平日里叫刘彘给叫习惯了,突然间换了名字,阿娇还真有一点不习惯。 刘彻无奈,“是叫‘彻’,我现在叫刘彻。” “可是你以前的名字多好啊,‘彘’就是小猪的意思,刘小猪,多好听,皇帝舅舅干嘛要给你改名儿?”阿娇想了想,说道。 “……”刘彻无语,虽然他也好奇为什么他父皇给他改名儿,可是也不要当着他的面来讨论他以前名字的意思好吧,虽然……貌似‘彘’真的是小猪的意思。 “你说,我以后是叫你彘儿还是彻儿?”阿娇见刘彻不理会她,于是爬到了他身旁,问道。 “随便你啦……”刘彻看着蓝天上飘着的白云,随口说道。 阿娇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刘彻,“呐,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随便叫你什么了,到时候你可要应声啊。” 刘彻依然发着呆。 阿娇见刘彻不理会她,于是大声在他耳边喊道,“刘小猪,你听到没?” 刘彻被吓了一跳,“阿娇姐,你声音小一点,我耳朵都快聋了。”揉揉耳朵,刘彻抱怨,“我听到了,只是,阿娇姐……,要是别人听到你喊‘刘小猪’,”他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了,小猪这名字或多或少他听着都有些纠结吧,“别人听到了,我多难为情啊……” “那我可不管,你刚才答应我了的。”阿娇说。 只是阿娇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在别人面前不给刘彻面子阿娇也会过意不去的。这几年他们两人的关系越发好起来了,整日没事就在一起玩,不过,阿娇想,这也与这几年她被禁在宫中有关,要是她能够出宫,她怎么会和刘彻在一起玩,整日呆在宫中无事,也只有刘彻能陪她打发时间罢了。 现在阿娇早就没将她前世得知的那些有关于西汉的历史放在心上了,她觉得只要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走,她必不会走到进入长门宫的地步。她心态放开了,自然日子过得就舒坦多了,整日里玩玩乐乐倒也过得开心。 想到前不久刘荣离开长安的事儿,刘彻不由得问道,“阿娇姐,荣哥哥离开长安,你真的不难过啊?”以前刘荣可是经常带着阿娇四处游玩,现在刘荣离开了,看着阿娇像往常一般的表情,他好奇阿娇到底难不难过。 “你说呢?”阿娇才不要告诉刘彻,关他什么事。 “你就告诉我吧。”看着阿娇的样子,刘彻更加好奇了。 “哼,把吃的给我拿过来,”阿娇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饼饵。 “哦……”刘彻立马就将饼饵拿了过来。 阿娇满意的边吃边说,“你好奇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呗。” 阿娇放下手中的吃食,“要说不难过也不是真的,从小就跟着荣哥哥四处玩儿,不管怎样都会有些不舍的。”阿娇表情有点严肃。 刘彻看着阿娇的表情愣住了,见阿娇说完,便点了点头。 “彻儿,你说我们以后长大了会怎样?”阿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弄得刘彻莫名其妙。 “长大了就长大了啊,能怎么样?”刘彻不懂阿娇的意思。 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在上面飘着,不时有几只小鸟儿从高空中飞过,刘彻和阿娇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四周一阵寂静,只有不时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那鸟儿飞过时叫的“叽叽喳喳”声。 春日里的阳光总是温暖的,轻轻地微风伴随着温暖的阳光,阿娇很快就有了一些睡意,看着身旁的阿娇慢慢入睡,刘彻很快也有了些睡意,刚才阿娇问他的那句,“彻儿,你说我们长大了会怎样?” 他没告诉阿娇的是,他一瞬间想到的是,他以后要比他的父皇更加厉害,他要创建一个属于他的大汉的太平盛世…… 作者的话:刘荣是阿娇的表哥,是阿娇童年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记忆,他出场这么多,应该不为过^-^ 024: 前世记忆突浮现 景帝中元五年夏,阿娇迎来了他二哥陈?和隆虑公主刘琳的婚事,景帝赐婚,封陈?为隆虑侯,赐隆虑公主府。 这一日整个公主府都是一片红,四处都是忙碌着的奴仆,隆虑侯陈?身着喜服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纵是沉默寡言的他,也为自己的婚礼而发出真心的喜悦。四处都是一片欢乐,到处都是笑声,这一片欢声笑语似乎都将夏日炎热的烦躁感给减轻了不少。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阿娇带着刘彻静悄悄的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她脑袋有些犯晕,四处的欢声笑语和乐景象在她脑海中似乎是那么的熟悉,宾客喧闹的恭喜之声似乎是那样的熟悉,耳旁总是有着那些喃喃细语的说笑声似乎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放,那身着白色婚纱的人儿在她面前交替浮现…… 阿娇捂住了有些生生发疼的脑袋,想要阻止这些让人痛苦而又不解的声音出现,这些都是怎么回事,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怎么会在她的记忆中,还有那身着婚纱女子她怎么会感觉这般的熟悉。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记忆中,还让她感觉是那般的熟悉。阿娇使劲的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一片思绪中…… “阿娇姐?阿娇姐?”刘彻的喊声使阿娇从一片混乱中清醒,刘彻以为阿娇是不喜这吵闹与喧杂,“阿娇姐要是不喜欢在这儿,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刘彻关心的问道。 “我们去到哪儿?你可是太子,今日你还要为我二哥和二嫂送上祝福的。”阿娇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 “我们就在周围走走没事儿的。”刘彻牵着阿娇的手,也没管阿娇同意与否,直接往隆虑侯府后门走去。 “彻儿,我们还是不出去吧,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今日毕竟是她二哥的生日,虽然她和她二哥并不亲近,可是她作为妹妹怎样也不能中途离开,况且,她二哥今日娶的人是刘彻的三姐。 陈?是一个性情淡漠的人,平日的不怎样和他的哥哥妹妹亲近,在堂邑侯府时,他整日就呆在他自己的房中,几乎算是足不出户了,再加上阿娇平日呆在云光殿的时日多,算上来,阿娇见到这位二哥的次数都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可是不管阿娇是否与陈?亲近,陈?都是她的二哥,在上辈子时,阿娇除了一个外婆就没有说得上是亲人的人了,孤单无依无靠致使她上辈子都是一个性情寡淡之人,如今这辈子,他父母健在,亲人众多,阿娇想,她是无论如何都会珍惜的…… 刘彻见着阿娇甩开了他的手,明白阿娇是真的不想出去,于是不再勉强,本来想要出去走走也就是想带阿娇散散心。 就在刘彻想找一点什么乐趣逗阿娇开心时,他身旁的随身小厮杨破奴走了过来,杨破奴是在他成为太子的那年起开始跟着他的,刘彻见人还长得机灵,于是便让杨破奴跟随他左右。 杨破奴在他耳旁说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在前殿正四处找您呢。” “你快过去吧。”阿娇说道。 刘彻看了阿娇一眼,想了想,还是无奈的走了。阿娇一人在隆虑侯府内四处走着,看着远处馆陶长公主开心的笑声,看着皇后王?吐?獾难?樱?13客蝗徊幌胱呷ゴ筇谩u饣橐霰揪椭皇撬?橇饺私灰椎慕峁?樟恕?p>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小湖边,看着水中映着她的影子,阿娇脑海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如今的阿娇已十四岁有余,娇美少女的容颜已然着倾国倾城之貌,柳叶眉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脸蛋依旧是那般娇小这是属于阿娇的容貌。 看着自己的容貌,联想到刚才脑海中出现的那身穿白色婚纱的女子,阿娇突然想起了那很遥远的记忆中,她前世的某样。 阿娇很惊悚的发现,那身穿婚纱的女子正是她自己,她突然很疑惑,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没有结过婚啊,为什么…… 回忆着前世的事情,阿娇脑袋突然就开始发晕,眼前闪现一片漆黑,接着便昏倒在地上,最后脑海中想到的就是,为什么会这样…… 四处都是一片黑暗,阿娇瑟瑟发抖的抱紧自己,这片黑暗让她不自觉的就有些恐惧,有些全身发抖的感觉。突然,前方出现一丝光亮,阿娇立马站了起来往前方跑去,跑着跑着,发现那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远…… 黑暗的四周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沫沫,沫沫……”声音飘渺而又空虚。 “你是谁,是谁在叫我?”阿娇转身,四处找寻着声音的发源地,在这个时候,能见到任何一个人都是好的吧。 “沫沫,你是属于我的,是我的,永远也逃不开……”似魔咒一般,那声音围绕在阿娇耳旁。 “你到底是谁?给我出来。”阿娇突然害怕见到这发出声音的人,捂住耳朵,想要隔绝这个魔音。 “沫沫,你回来吧,你逃不开的。” “你走开,不要再说了。”阿娇使劲捂住耳朵,闭着眼睛,驱赶着那绵绵不绝的声音。 “沫沫,沫沫……” 声音似乎靠近了一些,不再那样飘渺,阿娇疑惑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现代的长衣长裤,见阿娇睁开眼睛,拍了拍阿娇的肩膀。 “沫沫,你回来了……”男子邪笑,“你再也逃不开了。” “你是……谁?”对于眼前的男子,阿娇似乎总有一些畏惧与厌恶,那是一种内心发出的畏惧,那种感觉就是面对皇帝时阿娇都没有。 “沫沫不记得我了?”摸着阿娇的下巴,男子勾着唇角,似苦恼般的邪笑着。 阿娇试图想要逃离那摸着她下巴的双手,那冰凉的感觉令阿娇毛骨悚然。 “我是你老公,萧凌洛啊。”萧凌洛慢慢说出的自己的身份,看着阿娇,想要让她想起来。 阿娇听着了这名字,全身就像血液突然停流了似的,突然僵住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本来蹲着的身子往后一坐,随后飞快的往后挪着,“走开,走开,我不要见你。” “沫沫为什么不想见我?”萧凌洛缓慢的说着,蹙着眉,像是不满。 “我不要见你,你不要来找我了好不好。”阿娇见萧凌洛走过来,抱住头,逃避着。可是萧凌洛的声音依然像魔音一般缠绕着她。 阿娇突然想起,在上辈子,她是结过婚的,萧凌洛这个人就是她的老公。 阿娇突然想起,在上辈子,她是有父母的,她的父母一直健在。 阿娇突然想起,在上辈子,她是病死的,死时,她的父母亲人都不在她身旁。 阿娇突然想起,在上辈子,她也离过婚,是这个名为萧凌洛的人背叛了她…… 阿娇捂住脑袋,不敢回想,当她在这个时代重生时,为什么她会觉得她从小便是孤儿,为什么想不起萧凌洛这个人,为什么连上辈子的记忆都这么混乱…… 当时的她,在公主腹中重生,她是那样的阔达,看着自己穿越古代,她不过一会儿愣神便想开了,原因就是因为在现代根本就没有可以让她深刻怀念的事情与人物。就这样在古代安然的生活了下来,过了这么十多年,她似乎都忘了曾经上辈子的事情。 既然都忘了上辈子的事情,为什么如今又让她回想起来,为什么让她知道在现代还有那健在的父母,为什么让她想到那忘恩负义的萧凌洛,为什么会让她有那样混乱的记忆…… 说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是,至少她记得她的外婆,说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她会不记得她的父母与……这个萧凌洛。 脑海中突然想到上辈子时,那些属于陈沫沫的欢乐记忆,那些与萧凌洛的欢快与悲伤,阿娇突然想,有着那些混乱记忆也未尝不好,至少比起那些与萧凌洛的痛苦记忆,她宁愿选择曾经的混乱记忆。 萧凌洛是她不愿意想起的一个痛苦来源,曾经她结婚时看着亲朋好友的羡慕,她是那样的幸福,萧凌洛对她的宠爱,让陈沐沐以为她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儿。可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着喜欢的人与他人同床共枕,想着曾经萧凌洛对她的残忍,陈沐沐痛苦万分…… “萧凌洛,是你负的我,你给我滚,我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了。”阿娇猛然站了起来,想要赶走萧凌洛,可是站起来一看,四处哪儿还有萧凌洛的影子,周围恢复了一片黑暗。 阿娇默默的看着四周的一片黑暗,眼泪突然就从眼眶滑了下来,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大声的哭了出来。 她现在是陈阿娇,她不是陈沐沐,她也不认识萧凌洛,她只认识刘彻,阿娇此时突然觉得,刘彻对她是多么的好,她突然好想见到刘彻…… 作者的话:阿娇出现的这种情况,就是属于穿越回古代时出现的记忆混乱吧。(咳,亲们可以这样简单理解。) 025: 前世记忆突浮现(二) 阿娇从一片黑暗中清醒时已是第二日了,周围的喊叫声,隐隐的担忧声,以及那抓着自己的热乎乎的手将阿娇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醒来时她正躺在被子里周围围着好大一群人,弄得她都被吓了一跳。等了解情况后阿娇才知道,原来她昏迷的那一时间里刚好站在湖边,就这样便糊里糊涂的掉入了湖中。当时湖的四周都没有人,幸好有一小侍女刚好从那儿经过,这才救回了阿娇的性命。 后来经太医诊断无大碍之后,便被带回了云光殿躺在,只是之后阿娇一直没有清醒,众人这才又担心了起来。 阿娇听后没什么感想,反而因为在那一片黑暗中所得知的一切,使她现在貌似反应都有一点迟钝,看着自己的皇祖母、母亲还有皇帝和皇后,然后看到刘彻坐在床尾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阿娇张开嘴,呐呐的说了一句话,“皇祖母,阿娇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你落水都快昏迷一整天了,是脑子还没清醒吗?”刘嫖在一旁说,“你皇帝舅舅他们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你的,你倒好,一句不想见就让我们都走了。” 在自己儿子成亲的当日自己的女儿落水了,她都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儿子的亲事高兴还是该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好不容易忙完隆虑侯府的事了,她立马就跑来了云光殿看着阿娇,她倒好,一醒过来就要他们都离开。虽然对方是她的女儿,刘嫖她还是得承认她现在有点生气。 阿娇以沉默的方式回答了自己母亲的不满,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说话。 刘嫖还想说些什么被窦太后拦住了,“好了,好了,阿娇才刚醒来,你尽是说她做什么。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都出去。” 窦太后一发话,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刘嫖抿抿嘴随着窦太后出了寝殿的房门。 刘彻一人走在最后面,见其他人都出去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这才对阿娇说,“阿娇姐,你要是有事就喊一声啊,我就站在外边儿的。”见阿娇也没有搭理他,眼睑垂下来,走了出去。他是有点自责的,要不是他突然的离开,阿娇也不至于会掉在水中。 周围人的关心阿娇不是不在意的,可是现在她心里都快乱成了一锅粥,哪还有精力去顾着其他人。 见人都出去了,阿娇这才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古色古香的黄铜镜子,看着里面出现的精致脸蛋,想着前世那小家碧玉的脸蛋和如今的截然不同,阿娇突然明白,她现在的记忆才是真实的,她曾经真的有一个老公,她在现代还有父母健在,想着慈祥的父母,阿娇痛苦的捂住头,忘了萧凌洛可以,可为什么连自己的父母曾经都不记得了。 她是个不孝女,连父母都来不及孝顺就这样死了,她对不起他们。 她想要回家,她的亲人朋友都在那边,她不要呆在这儿…… 阿娇突然站了起来,手指一软,手上的镜子应声落地,她看着四周,看着这和现代全然不一样的房间,她心中想要回去的念想越发强烈,她发觉这不是属于她的世界。 外间的刘彻听到镜子落地的声音,立马担心的冲了进来,见着镜子碎落一地,而阿娇却在房中四处找着什么,他疑惑的喊着,“阿娇姐,阿娇姐?” 阿娇心中想着离开的办法,全然不理会刘彻的呼喊。 “阿娇姐?”刘彻见阿娇不理会他,于是再次喊道。 最后见阿娇有些呆滞的表情,刘彻这才有些慌张,他一把扯住阿娇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阿娇姐,你在做什么?” 阿娇缓慢的转过头,看着刘彻好一会儿,“彻儿?”阿娇询问。 见刘彻点了头,阿娇的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她扯住刘彻的衣服,“彻儿,我要回家,你告诉我怎么回去好不好?” “回家?”刘彻见阿娇哭了出来,顿时有些急了,他何时见过阿娇这般哭过,她平时都是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整日里都是开开心心的,就是有少数哭过的时候,那也不似如今这样狼狈,“阿娇姐,你别哭啊,要回家我们回就是了,我们回堂邑侯府,你……别哭了啊。” “堂邑侯府?”阿娇低喃,“不是,不是……” “阿娇姐!”刘彻这次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些。 阿娇依然在低喃着摇头,她要回去的不是堂邑侯府,不是…… “阿娇姐,你清醒一点啊?彻儿这就带你回去。”刘彻说道。 在刘彻的努力下,阿娇眼神清醒了许多,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在是那种让刘彻看着心惊的迷茫与无助。 “彻儿……”阿娇一把靠近刘彻怀中,低声喃喃,“彻儿,我回不去了吧。” 到如今,她都来这个古代有十多年了,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这十多年的岁月,她没心没肺的忘了在现代需要她照顾的父母,来到这个陌生的、不熟悉的世界,她居然可以这么快的就适应在这儿的生活,她真是……该死。 刘彻并不知道阿娇此时心中的想法,他只认为阿娇是想回到堂邑侯府了,他想,等一会儿应该和窦太后去说说,让阿娇回去一趟。 …… 阿娇一直沉浸在对在现代的父母的自责中,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的就过了几日,她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出门,弄得外边一群人干等着着急。她不是在和外边儿的人闹别扭,她现在只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让自己能够缓个神罢了。这般不知情的过了十多年,看着如今觉得熟悉而曾经陌生的时代,她觉得应该给自己一个时间缓冲。 她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这都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才发现她自己的问题,如今才开始别扭,这也不是她的作风。 将自己关在房内几日她也逐渐想通,她如今是大汉馆陶长公主的女儿,她是真真切切的从那人肚子里出来的,不是一个穿越就可以抛开的,那是实实在在的亲情。 她已经做了一次不孝的女儿,如今可不能再来一次。外面有她如今的父母、有她的皇祖母、有她的皇帝舅舅还有那一直陪着她的刘彻。她不能一味的沉浸于十多年前就应该有的自责中。 现在她应该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好女儿、一个好外孙女、一个好侄女和一个好……表姐。 至于那萧凌洛……,他本就是一个过去式,阿娇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打开房门,呼吸着外边儿的新鲜空气,阿娇这才觉得她是真正的重生了一次,如今的她,是陈阿娇,是大汉翁主陈阿娇。阿娇看着远处的天空,想着那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她在心中默念,她祝愿他们过得幸福安康、长命百岁,如今的她不能尽到孝道,那来生再……,相信在那边的父母也会希望她能够过得快乐幸福的。 理清心中这些混乱的思绪,阿娇心中豁然开朗,她依旧是那个骄傲的阿娇翁主,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在宫中过得快快乐乐。 看着阿娇眼中的无助消失,刘彻心中的那块大石这才放下,这几日他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担心着阿娇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如今他总算是不用担心了。 刘彻走了过去,调笑道,“阿娇姐,看来你是没事儿了吧。” 阿娇不好意思的笑了,“彻儿,谢谢你啊,没事了。” “那……阿娇姐能不能说那日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刘彻得到阿娇肯定的回答,于是问道。 阿娇抬头,虽然如今刘彻的身高早已高出她一大截儿,可是现在她是站在台阶上,抬头俯视着刘彻,看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刘彻,阿娇心情好了起来,“我……”吊着刘彻的心思,满意的看着刘彻好奇的样子,接着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彻这才知道阿娇是在耍他,他故意皱着眉头,委屈的喊了一声,“阿娇姐。” 阿娇嘴角扬起,看着刘彻故意装出的委屈样,知道刘彻是为了逗她开心,她大步往前走去,“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刘彻看着阿娇扬起的笑容,也笑了笑,跟着阿娇往前走了,顺便说了一句,“阿娇姐,我们可不能出宫啊,出宫可是要和父皇说的。” “我知道,”刘彻就知道扫她的兴,阿娇心里嘀咕,“我不就是在宫里走走吗。” “那……,”刘彻建议,“要不我们去给父皇说说,让我们出宫去玩儿?” “不要了,”阿娇挥手,“就在宫内走走就是,出宫一趟还得先去一次宣室殿,多麻烦啊。” “不麻烦的,正好阿娇姐你今日出门了,这几日父皇也很担心你的,我们去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不想去……” “阿娇姐,去吧,去吧……” “都说了不去。” “阿娇姐……” “喂,我说你烦不烦啊!” “……” 026: 出宫游玩巧遇时 最后,阿娇还是和刘彻去了宣室殿请示了皇帝,随后两人便装出了宫。 长安城的市集还是很热闹的,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这边儿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小装饰品,那边摆了一堆姑娘家用的胭脂。虽然在宫中阿娇并不缺少这些东西,可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来过这种集市上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就是当年阿娇还没有被禁足的时候,阿娇也没有来过这样的闹市,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阿娇不知道长安城的这样一个新鲜地方而已。 阿娇在这个摊子上瞅瞅,在那个摊子上看看,兴致是极高。 刘彻作为一个陪同者,只好在一旁默默的跟随着,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地方他是不似阿娇这般感兴趣的,毕竟他不是女孩儿,对这些胭脂水粉和装饰品是怎样也提不起兴趣。就是随意观察,也是为了查看老百姓的生活状况是否安定。 刘彻一边为阿娇排挡周围众多的人流,一边无奈的说道,“阿娇姐,这些东西你又不是没有,”顿了顿,看着四周没人注意他,小声继续说,“这些都算是些劣质品了,你拿着也没用,你要是想要这些,我派人去给你弄好的。” “你懂什么?”阿娇不满的嘟囔,“这些东西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买才好玩儿,就是图个乐趣罢了。在家里这些东西我多的是,要你帮我弄干什么。”因为在宫外,阿娇和刘彻很机灵的没有提那些容易暴露身份的词语。 刘彻摸摸鼻子,他实在不懂这些小女孩儿的心思,想这话的时候,刘彻完全忘了他是一个比阿娇还要小的人。 在这一块儿地方玩够了之后,阿娇就跑到了另外一边,刘彻逆着人流跟随着阿娇,心里有些后悔建议出来游玩。阿娇自己都没说要出宫玩儿,他倒是硬揪着阿娇出宫。不过,看着阿娇开心的样子,他觉得出来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四处看了好大一会儿,阿娇也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建议去客栈吃点儿东西,刘彻自然是同意的,跟着阿娇走了这么久他也早就走不动了。 长安目前最有名的客栈便是云来客栈了,里间的格局、客栈的菜色都是很有吸引人的。云来客栈上层是投宿的地方,下边儿便是提供吃食的,供应还算是全面。 里面的醋溜土豆和荷包鸡最是有名,听着客栈伙计的介绍,阿娇便要了这两样,刘彻在一旁随便加了几样菜后,伙计便退下了。 看着阿娇都快趴在桌子上了,刘彻不禁好笑,“阿娇姐,刚才还看你玩得开心呢,怎的现在就这样累了?” 阿娇白了刘彻一眼,“我就是想趴在这儿一下,不行啊。”就知道笑话她。 “好好,你想趴多久都行,只是阿娇姐,要是让别人看到你这样一个小美女这样不顾形象,怕是很多人都会过来……”刘彻邻桌的人低声说。 刘彻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娇就立马坐正了姿势,“讨厌的彻儿。”阿娇狠狠的瞪了刘彻一眼,她最受不了这样的威胁,这可是事关她的形象问题啊。 客栈的上菜速度很快,半日没吃东西,阿娇拿起筷子便开动了,里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周围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阿娇就这样坐在这满是人的地方吃着东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鲜感。 周围的邻桌有人的大声讨论着什么,阿娇仔细听着,只见有什么“富商”“神童”等字眼。 后来,阿娇才了解到,原来他们讨论的是一个从洛阳来的神童。阿娇看了对面的刘彻一眼,只见他眼中也充满了好奇。两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便有默契的往那桌走去。 那边桌上坐着的显然是有着市井气息的几位少爷公子,身上穿着的算的上是上等的丝绸锦缎了,见阿娇他们两人走过来均是一脸不屑的样子。阿娇自认的摸了摸鼻子,谁叫他们今日出宫时特地找了一身棉制的衣服,和那些人的衣物比起来自是比不上。 走上前,刘彻率先笑着问。“不知众位公子刚才说的是哪家的神童?”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告诉你?”其中的一人问道,语气极其随意而不屑。 “……”刘彻忍住脾气,“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就不劳各位公子费心。” 听到刘彻的话,其他人更是不屑了,“那我们更没有理由告诉你啊。”他们这些坐在这儿的大多都是整日无所事事之人,好不容易有人找过来,他们总算是有所消遣了。 阿娇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见他们这般欺负,便拉着刘彻就往外走,“我们不问了。” 众人早就注意到了刘彻身旁的小姑娘,只是一直没机会打招呼而已,见阿娇要离开,其中一人喊道,“喂,别走啊,我们告诉你就是,小姑娘快过来。” 这些人也不是那种万恶之人,家中有些小钱,又不用劳作,整日无所事事,为难刘彻也只是打发时间,见刘彻准备离开他们才停止了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见阿娇气鼓鼓的,其中一人才说道,“我们刚才所说的便是洛阳城有名的桑家公子,如今才八岁有余,便已及其聪慧。” “桑家的?”刘彻低声说道,并没有让他人听到。 那人继续说道,“昨日听人说,桑家公子已经来到长安了,平日大家说他聪慧都只是听说的,如今他本人来到长安,我们刚才就是商量要不要去见识见识。” “你们知道他人在哪儿?”刘彻听出了话中的关键。 “听说……”那说话的人朝四周看了看,“他就住在这儿。” 刘彻指指楼上,那人点了点头。 和阿娇对视一眼,刘彻知道等会儿有好戏看了。遂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过不了多久,从楼上便走下来一身穿黑衣的小少年,他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清秀的外表,高束着的的头发,身后还跟着一身着黑衣的小厮。 邻桌的那群人见了那少年便开始起哄,“呦呵,传说中的小神童下来了?快快,来我们这儿坐。” 桑家公子朝那群人看了一眼,默默地向另一方走去。 “喂,你干什么不理会我们!”其中一人站了起来看着桑家公子。 “你们要干什么?”桑家公子用那童稚的语气说道。 另一人说道,“听说你是洛阳的神童,我们这不是好奇嘛。” 阿娇听着他们的对话,小声的和刘彻说,“要是是我,我就不会理那群人,不是明摆着欺负外来的人啊。” 刘彻蹙着眉,没有回应阿娇的话。 见着这群人对自家公子这般态度,桑家公子身旁的小厮不由说道,“你们别以为我家公子还小,就好欺负了。” “我们哪儿欺负你家公子了?”有人嚷嚷道。 “……” 见自己的奴才快要和别人动手了,桑家公子才又说了一句,“我是洛阳桑家之子,名弘羊,初次来长安,希望各位能多多包含……”稚气的声音却将话说的井井有条,刘彻本还只是看热闹的心态瞬间提起了兴趣。 而阿娇早就在听到桑家公子的自我介绍时就开始对人另眼相看了。看了身旁的刘彻一眼,在汉武帝时期,桑弘羊可是一位很有名的财政大臣,要是她猜的没错,这位桑弘羊应该就是今后的那位鼎鼎有名的桑弘羊吧。 那群人继续起着哄,阴阳怪气的语气,阿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站了起来,说道,“喂,你们怎么尽欺负人家啊。” 那桌人本还闹哄哄的,因为阿娇的话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们本想着反夺,可见说话的人是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到嘴边的脏话又收了回去,其中一人见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便来了一句,“小姑娘,我们刚才又没欺负了你,你在这儿瞎起什么哄啊。” “我就见不惯你们这种人,怎么了!”阿娇怒道。 见阿娇有和人吵起来的趋势,刘彻皱眉,他们出宫可不是和人来吵架的,拉了拉阿娇的手,他站了起来,拱手道,“几位公子,这里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你们就这样排斥外来人士?” 那人被刘彻说的尴尬一笑,小声反夺了一句,“我们不过是好奇……” 那人身旁的人扯了他一下,“别说了,要是今日吵闹之事被家里人知道了,我们以后就别想这样潇洒的过日子了……” 那人一愣,顿时桌子上一阵寂静,不到一会儿,那桌人就离开了酒楼。 阿娇和刘彻见事情摆平,便继续拿起了筷子,桑弘羊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走上前道谢,“刚才还要多谢二位替弘羊解围。” 阿娇摆摆手,“没事。”想了想,又抬头问道,“你真的叫桑弘羊?” 桑弘羊点点头说,“不介意我坐在你们这儿?”指了指他们旁边空着的座位。 刘彻示意桑弘羊请坐,突然来了一句,“桑家如今的家主桑榆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桑弘羊说道,“这位公子可是认识家父?” 刘彻摇头,“桑家在洛阳可是远近闻名的富商,我只是听说罢了,并不认识令尊。” 027: 兄弟猜忌两相难 桑家是洛阳一个很有名气的富商家族,桑家如今的家主桑榆为人不仅和善而且还时分乐于助人,其盛名早已传入宫中,刘彻就是因为桑榆的大名才注意到了桑家。 桑弘羊似是一点儿也不清楚桑家的盛名,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远近闻名,这也不过是大家口中传来传去的言语罢了。” 刘彻笑着摇头,“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桑家的乐善好施和桑榆的为人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啊。你这话太谦虚了。” 桑弘羊不语,只是笑了笑。 “你不是住在洛阳吗?怎么来长安了?”阿娇在一边问道。 “父亲说,如今大汉正是用人之际,他要我入仕途,所以我便来长安了。”桑弘羊说道。 “刚才那些人之前认识你吗?”阿娇好奇,什么人会这样无聊的来围着一个陌生人。 “……”桑弘羊想想,“不算是认识吧。” 看着阿娇疑惑,桑弘羊继续说道,“家父和刚才那些人家中有些来往,而我本人并不认识他们。” 阿娇了然的点头,“看他们敢这样挑衅你,原来是这样……” 三人三言两语后,便有些熟络了,桑弘羊问道,“看两位的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家吧?不知二位是……?” 刘彻高深莫彻的摇了摇头,“你现在不必知道,以后自会清楚。” 看着刘彻神秘兮兮的样子,桑弘羊更加好奇,他虽然聪慧可本质上就是一个小孩子,见着刘彻这样心里边儿更加想知道,“不能告诉我?” 刘彻摇头。 直到刘彻二人离开,桑弘羊才发现他都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名字…… 路上,阿娇想着刚才离开时桑弘羊呆呆的样子,看来,就算是神童,也免不了有呆愣的时候啊,阿娇在心里偷笑。 阿娇拉着刘彻再四处逛了一会儿后,便觉得有点累了,现在每日里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长时间没有这般活动,筋骨都有些松懈了。 刘彻如今贵为太子,再也不像过去那般逍遥自在,平日里诸多事务需要学习,这次出宫都是皇帝特地的批假。此时回到宫中,刘彻便立即赶往了太**,没有再陪着阿娇了。 自己一人走回长乐宫,阿娇便觉得今日的长信殿异常热闹,平日里安静的大殿如今很是喧哗。隐约着还听到了她皇祖母开怀的笑声,皇祖母可是很久没有这般高兴了啊。 阿娇加快步伐走入长信殿,看着那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阿娇便清楚她的皇祖母为什么这样开怀了。 来的人便是窦太后的小儿子梁王刘武,自前元二年后,刘武便一直居于封地处,窦太后曾向刘启提过多次,刘启都没同意刘武进入长安看望自己的母亲。 这次刘武擅自入朝,都是顶着刘启的怒火前来的。 阿娇走进长信殿便听到窦太后来了这么一句,“启儿他也太不像话了,居然瞒着哀家阻拦你进长安城。” “哥哥他也应该不是故意的。”刘武说道。 阿娇皱了皱眉,感觉有点怪怪的,她喊了一声,“皇祖母,阿娇回来了。” 走到刘武面前,阿娇笑着对刘武打招呼,“舅舅好。” 刘武没有再说刚才聊着的话题,看着阿娇笑着一把抱住,“哟,这就是小阿娇啊,这么几年过去了,舅舅都快不认识了。看看这水灵灵的模样,和曾经那小不点儿真是不一样啊。母亲,你看,阿娇和姐姐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窦太后笑了笑,没有答话。 阿娇见了,不满于刘武说的话,她小声道,“舅舅,皇祖母的眼睛看不见,你干嘛要这样说?” “哟,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刘武不以为意,大声的说。看着一旁的皇祖母勉强的笑了笑,阿娇恼火的挣开了刘武的手,走到另一边的位置坐下。 “阿娇这是怎么了,在外边儿谁惹着你了,给舅舅说,舅舅去帮你收拾他!”刘武并不知道阿娇生气的原因,认为阿娇是在外面受了气,于是哄道。 阿娇没有搭理刘武的这句话,之前的她也全当没有听到,她问,“舅舅怎么来长安了?之前都没有听说。” “舅舅这是私自入朝的。”刘武眨眨眼,随后有正色道,“不过是想来长安见见母亲而已,哥哥这都不同意。” 私自入朝,阿娇心里一愣,这不是明着和皇帝作对吗? 宣室殿内 刘启将桌上的竹简推翻在地上,大怒,“刘武他是反了,朕没有同意他居然敢进长安,他是没把朕放在眼里吗!”近几年刘武在封地一直不安稳,明知道在梁国他有安插密探,可还是当着密探的面做些小动作,这不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吗。 “皇上息怒,说不定梁王是有急事……?”身旁的亲信小心翼翼的说道,语气连自己都不确认。作为皇帝的心腹,他也很难做,一方面要帮助皇帝处理平日里的繁琐事务,还要去迎合皇帝的想法。另一方面,还要去顾及要是如今说错话日后皇帝会不会来个事后算账。 梁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就算是如今两人有了过节,可是中间还有一个皇太后来调解,再怎样也轮不到他来指出梁王的错误。要是日后两兄弟又和好了,皇帝再回想起今日之事,说不好还会治他一个诽谤藩王的罪名,刘启的亲信如是想。 “哼,急事,在梁国过了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急事!”一向对心腹语气温和的刘启这次也忍不住有脾气了,“你看看,到如今都没见他来朕这儿解释解释。不像话!这天下还是朕的,不是他刘武的!” 那位亲信只好默默的承受刘启的怒火,皇帝的话,谁敢去反夺,在说,貌似梁王还真有这样挑衅的意思。 梁王在今早就来到了长安,可到现在都过了大半天了,刘武还没有一点来宣室殿报道的动静,一直呆在长信殿与窦太后在一起。 宣室殿 刘武一直和自己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去的事情,内容尽是些无趣的东西。窦太后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她在听着,可仔细看就发现,窦太后的右手一直摸着她左手上的手镯,这是她不安时常做的小动作,阿娇这样经常陪在她身旁的人一眼便发现了。 过了一会儿,窦太后和刘武示意,“武儿,你来长安这么久了,要不你现在去宣室殿看看你哥哥?”这样的话她刚才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可是都被刘武给敷衍了过去。 这次果然也是,“母亲,急什么,我还想在母亲这儿多呆一会儿。”刘武满不在乎的语气。 “可是舅舅,你本来就是私自……”阿娇想劝说一下刘武,可是却被刘武给阻断。 “别,阿娇,你还小,不要管这些。” 阿娇担忧的看着这混乱的状况,她对这一年的历史不是很清楚,景帝中元五年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刘武在历史上也不过是寥寥数笔,她并没有怎样去注意,在她对历史的印象中,刘武在后半生一直觊觎着刘启的皇位,莫非……,阿娇蹙眉看了刘武一眼。 快十多年没有见过刘武了,这个舅舅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没想到十多年后再次见到,却发现……和她印象中有些不一样。 现在的刘武有些偏执,还透着一股子心胸狭隘的味道。宁愿坐在长信殿闲聊,也不去宣室殿觐见皇帝,这般明显的针对,让皇祖母都下不了台,一边是小儿子,一边是大儿子,阿娇知道,皇祖母夹在中间,最后会弄得里外不是人。 阿娇有点呆不下去了,此时的长信殿让她感觉闷闷的,让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眼不见为净,阿娇想,“皇祖母、舅舅,阿娇在外边儿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先去休息……” 她不是不想陪着皇祖母,只是现在的状况她真的呆不下去,等她透一会儿气,在去陪着皇祖母吧,阿娇走出长信殿时这般想着。 “武儿,你最好是现在立刻赶去宣室殿,不然等会儿连母亲也帮不了你!”窦太后表情严肃,在这儿瞎扯着这么久了,刘武根本没有一点去皇帝那儿的打算。 见大殿内只有他们两人了,刘武也没有再将话藏着掖着,“母亲,哥哥派人在我的地盘儿监视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什么!”他有多少次希望母亲能替他说情,让刘启免去对梁国的监视,可是母亲她一直没有帮忙。 “那是作为皇帝对藩国治理的措施,又不是只有你的梁国派了人过去。”窦太后说道,这又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让刘启放弃监视的,藩国权利极大,皇帝不派人监视,别说是皇帝,就是她也放不下心来。纵然刘武是她的儿子,这也免不了刘武是梁王的事实。 虽然窦太后想过让刘武继承刘启的皇位,可是继承和藩国反叛这可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028: 曾经年少轻狂时 窦太后想着这两个儿子的不和有些头疼,两边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哪一边儿都不行。 两兄弟一个在宣室殿,一个呆在长信殿,僵持不下。直到后来刘启派遣宫人前来请梁王前往宣室殿,刘武才慢慢的开始动身。 窦太后叹了口气,有些担忧自己的小儿子。 “皇祖母?”等刘武离开,阿娇才探头从内室走了出来。 “阿娇?”窦太后的眼睛看不见,但听觉还是很好,况且阿娇一直陪在她身旁,阿娇的声音她是不会听错的。 “皇祖母,”见窦太后伸出手摸索着她,阿娇将手递了过去,“阿娇在这儿。” “不知道他们两兄弟会怎样……”窦太后担忧道。刘武在长信殿和刘启僵了这么久,刘启不知道…… “我相信他们会好好处理的,皇祖母就不要担心了。”看着皇祖母这般担心,阿娇不禁安慰道,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刘启会如何对待此事。 …… 天色已经黑暗,空中的最后一丝夕阳留下的光晕也以消失。窦太后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动静,她不想进内室休息,宣室殿那兄弟俩儿的事情没有结果她放不下心来。 阿娇看着窦太后不停的摸索着手腕上的手镯,她也只好在这儿坐着作陪。 过不了多久,宣室殿那边便传来了消息,那传信的宫人似是惧怕窦太后的怒火,汇报的语气都有一点颤抖。阿娇仔细听着,后来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刘武一到宣室殿就给了皇帝一个下马威,刘武礼节般给刘启行了礼,见刘武这随便的样子,皇帝不满,也就没有令刘武起身。可没想到刘武在没有皇帝的命令之下,就随便的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丝毫没有看皇帝的脸色。 刘武随意的看了皇帝一眼,便向皇帝说出了此次来长安的目的,“哥哥,如今天下太平,我一人在梁国无依无靠,不如就让我在这长乐宫呆着,随侍于母亲身旁,如何?” “无依无靠?”刘启看着刘武没有一点军臣之礼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满,平日里家长里短时不注意礼节他可以理解,可是此时刘武是作为梁国的梁王来面见皇帝,这般的礼节,简直是没有教养的表现。刘启缓和了一下心里的不满,反问刘武,“在梁国你没有妻儿?怎会是无依无靠。” 见刘武不说话,刘启又道,“你不能一直呆在长安,这与礼数不符。” 明白皇帝是不会同意了,刘武站了起来,“你不同意,母亲会同意的,我这就去给母亲说。”说着便准备离开。 刘启怒道,“刘武,你这是多大的人说出来的话,朕说的本就是事实,你去找母亲,这是在给朕难堪吗?” “是又怎样?反正从一开始你就没当我是你的弟弟,处处提防着我,这是作为哥哥该做的吗?” …… 事到最后,刘武和皇帝也没有争执出一个结果。后来,梁王刘武便回到梁国去了。 窦太后并没有同意刘武留在长安,她和皇帝的想法是一致的,作为藩王刘武是必须留在封地。 长信殿中,窦太后享受着宫人带来的舒适的按摩,她将眼睛睁开,虽然两眼无神,可是却是看向阿娇的方向,她说道,“阿娇,你说如今这样,武儿会不会怪我。” 阿娇正吃着刚做出来的糕点,听着皇祖母的话,她愣了愣,室内安静了片刻,随后阿娇说道,“舅舅以后应该会明白皇祖母的苦心的。”这样一直滞留于长安到最后只会落下一个罪名,如今回到封地,一切从长计议这才是上乘之选。 窦太后苦笑着摇头,“连你这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武儿他就一定要执着于此。” 阿娇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明白刘武的执着到底是为何。 窦太后一直希望刘武终有一天会明白她的心意的,可是世事难料,几个月后,从梁国来的一封快马加急的信几乎让窦太后崩溃。在这一个月月初,梁王刘武病逝,葬于永城芒砀山。 这是从宣室殿传来的消息,阿娇见皇祖母强自镇定的坚持听完宫人的汇报,不由得有些佩服皇祖母的冷静。 等内殿的宫人全都退下,窦太后才茫然的流下了眼泪,这几个月她还一直期盼刘武能够原谅她,能够体谅她的心意。岂料这几个月前还来过长安的人就这样突然病逝,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她。 这是她的儿子,她一直心疼着的儿子,就这样突然消失在了这世间,窦太后觉得她不敢相信。 不顾此时已是夜半时分,窦太后命宫人准备步撵前往宣室殿。既然刘启不来找她,那她便自己去找刘启。 刘启早已明白自己母亲的心思,见窦太后前来,没等窦太后开口,刘启便说,“不是我!” 窦太后皱眉,没有说话。 刘启叹了一口气,“母亲,我也是你的儿子,弟弟真的是因病去世,我没有做什么。” 窦太后听罢,呐呐的说道,“那怎么会这样突然?” 刘启摇头表示不清楚,“母亲,那边来的消息,说是热病,我想,这样的病是会很突然吧。” “这怎么可能,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人!”窦太后有些失控,那双无神的眼睛显得更加的浑浊。 刘启揉揉太阳穴,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那母亲还是在怀疑我?” “……”窦太后没有回答,一开始她是抱着对刘启怀疑的态度来到宣室殿的,可是现在听着刘启似乎也是很悲伤的声音时,她觉得她不应该去怀疑皇帝。 等窦太后离开,刘启一直装作平静的样子再也支持不住,忍不住咳了几声,顿时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周围宫人大呼时,刘启已然躺在地上。 晕倒以前,刘启心中替自己感到悲哀,一直以来自己敬奉的母亲不相信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对自己不停的挑衅,如今人死了,还惹得母亲来怀疑自己。他不知道他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都不相信他。人人都想坐上他这个位置,可又有谁知道坐在这位置上的悲哀? 皇帝昏倒之事并没有传出宣室殿,刘启不久后便清醒了过来,他严令禁止之情的宫人将此事泄露出去。宫人们自是不敢违命。 一位藩王的过世在宫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声响,窦太后去了一次宣室殿后,便没有在皇帝面前提起过刘武的事情,此事就这样渐渐淡出了宫中众人的视线。 只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窦太后和刘启心中始终搁着刘武这样一个疙瘩,两人始终也没有挑开了说。 漪兰殿 阿娇和刘彻倚在内殿的窗户上,看着屋外已然长大些许的小树苗,那是他们两人一起种的,一人一棵,那时候他们一致的想法就是要比比看到底是谁的树苗会长的快一些。 看着如今两棵还是一般大小的小树,他俩相视而望,一致觉得他们要是想得到这个结果,貌似还要等很多年。 在王?妥?匣屎笾?缓螅??惆崛チ私贩康睿?贩康钗淮x泄??獠攀腔屎蟮木铀???衾嫉钤诹醭沟囊?笙拢?廊槐3衷???19挥腥闷渌??泻箦?〗?u馐橇醭棺孕〉木铀??褂兴?桶13客?甑幕匾洌??趺椿崛谜獍愠渎??昊匾涞牡胤礁??苏加谩?p>  “彻儿,我觉得最近宫里越来越沉闷了。”阿娇向刘彻抱怨。 “还行吧。”刘彻说,他一直忙着处理那些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很久没有时间来关心宫中的这些繁杂琐事了。 “什么还行,”阿娇觉得刘彻是在敷衍她,“我跟你说,自从上次皇祖母去宣室殿找过皇帝舅舅后,皇帝舅舅就很少来长乐宫了。”阿娇偷偷给刘彻说,像是怕有人在一旁偷听似的。 “真的?”刘彻怀疑,“是不是因为父皇最近太忙了的缘故?” “怎么可能?”阿娇说道,“这都快三年了,以前就是在忙,皇帝舅舅也会抽出时间来看皇祖母的。” “我现在都这样忙,怎么可能还注意的到这种事。”刘彻意在说明他现在真的很忙,他要让阿娇知道他现在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 而阿娇也不负他所望,说道,“哦……,我知道你很忙,现在还要你来陪我,谢谢啦。” 刘彻心想,他这目的可不是要阿娇的这句谢谢啊,他可是要阿娇一直记得他的好,捂住阿娇的嘴,刘彻说道,“阿娇,我不要你说谢谢,我只要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不管我有多忙,还是会一直陪着你。” “……”阿娇静默了,刘彻很少在她面前说这些表露心声的话语,想着年少时一直跟在她身后,说要一直陪着她的小奶包儿,她不禁脸有些发红了。 曾经刘彻说这些话,她还可以认为刘彻是不懂事,可是如今刘彻都快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代表已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剑眉凤目,炯炯有神的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着再听到这样的话语,阿娇不禁有了些小女儿家的心态,“说这些做什么,真肉麻。”阿娇抱怨,只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029: 曾经年少轻狂时(二) 见阿娇脸红的样子,刘彻非常高兴,并且他发现在他喊‘阿娇’两个字时,阿娇并没有反对。记得小时候在听到他只喊‘阿娇’而没有喊‘阿娇姐’时,阿娇那发火的样子,现在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后怕。 只是刘彻不知道,阿娇刚才只不过是将注意力转到他后面的话上了,并没有注意他喊阿娇的称呼,要是平时,说不定他又会被阿娇臭骂。 像儿时那般,他讨好的看着阿娇,“那你喜不喜欢我这样肉麻?” 看着刘彻亮晶晶的眼睛,阿娇收起脸红的样子,抬头,“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彻轻笑,轻声的在阿娇耳边说道,“只有告诉我了,我才知道以后要不要再说说啊。” 阿娇很来平静的脸色渐渐又红了起来,恼火的嗔怪道,“我不喜欢。”说完就往外边儿跑去。 “喂,阿娇,你别跑啊。”见阿娇跑了出去,耳边还有不明的绯红,刘彻很愉快的笑了。 阿娇边跑边恼火,她一个从现代来的人居然就被这个小孩儿给调戏了,真是、真是……就算是不算在现代的年龄,她也比刘彻大好不好,真是丢人,阿娇想着刚才的情景。可是……现在怎么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在跳? 不,她现在很平静,很冷静,刘彻算什么,不就是一小孩儿,对着他有什么好激动的,阿娇在心底对自己说。 “阿娇,你怎么跑这么快,我都赶不上你了……”刘彻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跑过来说道。 “你是自己没用,好不好?”阿娇不屑的看了刘彻一眼,平日里骑马射箭样样是好手,怎么就刚才跑两步就累成这样了,打死她,她也不相信刘彻这样子是真的,一看就知道是在装模作样。 “……”刘彻自认的摸了摸鼻子,没用去反夺阿娇的话,这样几步路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要不是为了能搏阿娇一笑,他才不会做这样白痴的事情。 ”还有,你刚才喊的我什么?“阿娇双眼微眯,迷人的丹凤眼丝毫不因她的微眯,而少了那独属于阿娇的动人流波。刘彻看着阿娇的眼睛不禁发呆了。 直到阿娇恼怒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刘彻才清醒过来,他感觉有点尴尬。作为太子,他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阿娇是这长安城最好看、最迷人的姑娘。 “我喊的阿娇姐。”刘彻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以为阿娇没有在意称呼问题了,没想到之前是没有注意到他喊的称呼。害的他白高兴了一场。 “你不是说最近皇帝舅舅交给你的政务比以前还多了吗?你还不去做,”看着刘彻说谎,阿娇也懒得去拆穿,她忍不住提醒刘彻,“要是你做的不好,看舅舅不骂你!” 阿娇这么一说,刘彻才想起一件事情忘了和阿娇说,“你知不知道,最近父皇一直将自己关在宣室殿,谁也不见!”顿了顿,他强调道,“包括我在内。” “我怎么会知道,”阿娇白了刘彻一眼,平日里又不是她跟在皇帝身旁的,连刘彻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不过,阿娇转念一想,“皇帝舅舅是不是在宣室殿偷懒啊?” “怎么可能。”刘彻肯定的说道。他的父皇平日里都是日理万机的,怎么还会有偷懒这种事发生。 阿娇不屑于刘彻这般肯定的语气,哪个人不会有想要偷懒的时候……,看着刘彻确定的表情,阿娇心中一个念想飘过脑海。 刘彻是个有名的少年天子,他十六岁就成为了皇帝……这些史实飘过脑海,阿娇一下抓住重点,‘十六岁’,如今的刘彻便是十六岁了。 阿娇心里一惊,莫非刘启便是这个时候……,她不敢再想下去。立马往未央宫的方向跑去,也不敢在一旁的刘彻。 刘彻见阿娇这样着急的往前跑,有点儿纳闷,“阿娇,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跟着阿娇一路小跑到宣室殿门口,果然如刘彻所说,宣室殿的宫人阻止了两人的入内。 阿娇蹙眉,感觉心中的猜想越发是事实。 低着头想了想,阿娇对身旁的刘彻说道,“彻儿,要不你先回太子殿吧,我现在这儿呆一会儿。” 刘彻并没有同意,宣室殿和长乐宫还是有很长一段路程的,看着阿娇这样火急火燎的跑到这儿,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阿娇假装生气,怒道,“刘彻,你要是再不离开,我可就要生气了啊。” “阿娇……”刘彻说道,“你为什么要支开我,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 “彻儿,你先别管好不好。”带着哀求的语气,阿娇扯着刘彻的衣服说道,她现在必须得进去瞧瞧才能放得下心。 看着阿娇的神情似是很着急,刘彻不忍让阿娇为难,只好离开。 见刘彻走远后,阿娇才开口对守门的宫人说道,“你去向皇帝舅舅说,就说阿娇有急事求见。” 宣室殿的宫人都是受过皇帝的严令,不敢向其他人透露皇帝目前的状况,所以在大殿门口就将所有人都阻挡在了门外。见着皇帝和太后最宠爱的翁主要求见到皇帝,守门宫人顿时愣住了,只是不过片刻,他们都记得自己的本分工作,并没有放其入行。 可听着翁主一脸严肃的说是有急事求见,守门宫人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进去向皇帝汇报了。 皇帝并没有因为要见面的人是阿娇,就这样让阿娇进殿,最终通报的结果,阿娇还是未能入内。 看着这些宫人把她阻隔在外,阿娇有些气恼,她今天还非进去不可了,趁着守门人不注意时,阿娇飞快的往里面冲了进去,等守门宫人反应过来要扯住时,她已经跑了几丈远了。 还没跑到内室,阿娇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中药味儿,她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刘启根本不是将自己关在宣室殿,而是因为生病想要瞒住众人罢了。 走进内室,阿娇喊道,“皇帝舅舅!” 正躺在床上喝药的刘启一愣,手上端着的汤药因颤抖而泼洒在了被子上,“阿娇?你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在外边安排了人守着吗,怎么有人就这样闯了进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间的守门宫人来到刘启榻前跪下,以示他们的办事不利。 刘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他叹了口气,这个他宠爱的小侄女想要做的事情,又有谁是拦得住的,“你来做什么?”刘启问阿娇。 阿娇死死地盯着刘启,“我就是来确认,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什么猜想?”刘启下意识的问。 “皇帝舅舅的病!”阿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不过是患了些风寒而已。”刘启还想掩饰。 “皇帝舅舅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阿娇指着床尾处的那块沾着污血的手帕说道,“风寒会有这么多血吗!这些血是从哪儿来的,舅舅骗人!” 刘启顺着阿娇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床尾还真有一块手帕,上面有着丝丝血迹,刘启叹了口气,一边骂着宫人们的办事不利,一边向阿娇解释,“阿娇,你听舅舅说,舅舅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您还不是故意!”阿娇一听刘启这样说,立马反夺道。 刘启顿了顿,只好说实话,“我只是不想多些人担心。” “可是……”阿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启制止。 “舅舅已经这样了,你就答应舅舅,不要将舅舅的情况给说出去,好不好?”刘启哄着阿娇。 阿娇红着眼,没有点头,“舅舅得的是什么病?” “……是痨病。”刘启顿了顿,说道。 阿娇愣住了,痨病,不就是在现代所说的肺结核吗。在二十一世纪,尚有大部分患此病的人不能治愈,何况是在如今这医疗水平都极不好的时代。 见阿娇没同意,刘启还不死心,“阿娇,你就答应舅舅吧?” 看到自己的舅舅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阿娇只好艰难的点了下头。 刘启顿时放松下来,缓了口气,想要躺下休息一会儿,怎料一口气没顺上来,顿时就开始咳了起来,身旁随时侍奉左右的太医立刻拿起手帕呈了上去。不到一会儿,白净的手帕上便染满了血迹。 过了一会儿,刘启便感觉有些疲惫,躺平在床上,不到一会儿就闭上眼睡着了。 阿娇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太医为刘启呈上手帕,看着看一块块沾着血的手帕,看着太医镇定的将刘启扶平躺下,然后看着刘启呼吸渐渐平稳,渐渐进入睡眠。 就这样一直看着,良久,阿娇才缓过来神,曾经那样健朗的一个人,如今就这般病逝如山倒。 随后太医向阿娇躬身行礼,然后示意阿娇一起去外间说话。 “皇帝舅舅到底情况怎样?快给我说。”未等太医开口,阿娇便问道。 “诺,”太医拱手行礼后便说道,“陛下这病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常年的日理万机,再有平日饮食或有不妥,以致正气虚弱,气血不足,阴液耗损……” “行了,”阿娇打断太医的话,“我不要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只要告诉我,如今皇帝舅舅的病严不严重,还能不能治……愈?” “这……”太医语气不太确定,“如今陛下以咯血,已是到了……”看着阿娇的眼神,太医突然不敢说下去。 “请翁主恕罪!”在阿娇生气前,太医很有眼色的请罪。 “你的意思是,皇帝舅舅就快……”阿娇看着太医,她突然不敢将那个字给说出口,心里有些胆怯。虽然早已想到刘启离开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儿,可是真正听到这消息时,她还是不能接受。 太医点头,“微臣已经尽力了……” 030: 予以信物承此诺 阿娇没有食言,答应刘启不说出去,她便真的没有说,刘彻后来也好奇的问过她,可是被阿娇三言两语给搪塞了过去,后来刘彻也没有再问。 过了一段时日后,有一次,刘启派人过来接阿娇前往宣室殿,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在疑惑之下,阿娇坐上步撵前去看望刘启。 这一日,刘启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阿娇笑道,“舅舅这几日可还好?” 刘启点点头,表示还可以的意思,命令四周宫人全都退下,随后,刘启便很严肃的看着阿娇。 阿娇被看的心里毛毛的,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启,“舅舅?您找阿娇做什么?” 看着阿娇小心翼翼的样子,刘启严肃的表情顿时破灭,他笑道,“阿娇,你怕什么,舅舅又不会吃了你。” 看着刘启笑了,阿娇心里顿时轻松了些,“我当然知道舅舅不会吃我啊,舅舅对我这么好,是吧?”说完,还要征求刘启的同意。 刘启看着阿娇这调皮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舅舅摇头是做什么?” 刘启似是在仔细考虑,等思虑再三,他说道,“阿娇,来,跟舅舅进来。”说完,他便拉着阿娇走进了一旁的偏殿。 阿娇虽然心里不解,可是还是很听话的随刘启走了进去。 刘启随口着,“这些时日你经常和彻儿在一起吧?” 阿娇没有多想,随口答道,“是啊。” “你们感情很好啊。”刘启感慨。 “还好啦,”随后阿娇像是警觉起来,“舅舅为什么问这些?” 刘启笑了笑,“舅舅就问问,没什么。”然后将阿娇拉到一旁,“你过来。” 接着,刘启便从一旁的柜子上摸索出了一个木制盒子,将上面的灰吹干净,然后拿出钥匙打开的上面的小锁,里面显然放着的是一个金色的手镯,看上去光泽鲜艳,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龙凤图腾。 “这是什么?”阿娇凑过去,问道。 刘启说道,“手镯,它现在是你的了。” “我的?”阿娇感到惊喜,上面的龙凤图腾繁杂古典,她看一眼便喜欢上了。 刘启点头。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镯,”刘启高深莫测的说道,“它可是相当于一支军队。” 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阿娇疑惑的眼神,刘启解说道,“高祖皇帝打下这大汉江山时,曾秘密训练出了一支精锐部队,当年那场乌江之战可少不了这支部队的参与,若没有他们,高祖和西楚项羽还不知是谁胜谁负。到后来,皇位逐渐稳定,吕后逐渐做大,高祖皇帝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高祖十二年时,高祖皇帝征讨英布时被流矢射中,其后便重病不起……” 听到这儿,阿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高祖皇帝就这样放任吕后做大,他不是可以制止?” 刘启摇头,“吕后和高祖皇帝相依这么多年,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啊,”刘启点了点阿娇的脑袋,“高祖一直不忍心狠心对待吕后,等到之后,高祖皇帝才发现,吕后已经在朝廷上站稳了脚步。” 刘启顿了顿,“未免吕后将来做出更加大逆不道之事,高祖皇帝将这只部队秘密交给了当时正要前往代国薄太皇太后,以此手镯作为信物。后来它辗转间,便从父皇手中到了我这儿。”看着手中的手镯,刘启颇有些感慨。 “原来这手镯有这样的渊源。”阿娇吃惊。 “……过了这么多年,这支部队的精锐人员均已老去,可是如今留下来的皆是他们的子孙辈,虽然他们的能力可能不复当年,可是对付长安城如今的任何一支军队,他们都绰绰有余。” “啊?”阿娇惊讶,“包括舅舅您的羽林军?” 刘启点头。 阿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是连羽林军都比不上的话,那得有多强悍啊? “可是舅舅为什么要给我?”阿娇问道,将手镯留给刘彻不是更好吗,那可是将来的皇帝。 刘启明白阿娇心中所想,说道,“彻儿文武皆是出类拔萃,若让他拿到,他定会想着去扩建这部队,而不会将其秘密搁置……”看了阿娇一眼,“你明白?” 阿娇蹙眉,“舅舅的意思是,要我将其好好藏着,等到危难关头再拿出来?” 刘启满意的点头,阿娇一直这般明白事理,根本无需他去多加解释,“近些年来,匈奴年年侵犯我大汉,可叹如今我们粮草军力不足,无法与之对抗,修生养息、以和亲来息事宁人不是万全之策,若今后真出现兵荒马乱,希望这东西能够帮助你们脱离险境……” 阿娇点头,向刘启保证,“舅舅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 “明日你便找个时间出宫吧,”刘启说道,“拿着手镯去东市最里头的小巷子,那儿住的便是这部队的首领人物,他直接听命于这手镯的主人。” 阿娇了然的点头。 “舅舅能为你们俩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刘启叹了口气,“希望你和彻儿以后能幸福。” “舅舅!”阿娇低声喊了刘启一声,好好地在说手镯的事情,怎么又扯到刘彻身上去了。 “我和你母亲还有皇后都商量好了,等我去后,彻儿登基,便立即为你们俩举行大婚。” “什么?”阿娇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连彻儿都知道,你怎么不知?”刘启似笑非笑。 “舅舅!”阿娇指责,“你们都瞒着我!” “莫非是彻儿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有告诉你?”刘启说道,语气有着明显的笑意。 “惊喜?”阿娇气愤的说,“是惊讶还差不多。” …… 第二日,阿娇便依刘启之言来到了东市,曾经刘彻带着阿娇出宫来的集市是西市,它不过是长安的一个较小规模的闹市。今日来到东市,阿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汉的交易市场。 整条街都是商铺,街道旁还零零散散的摆着各种小商贩的东西,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看得阿娇眼花缭乱,她还发觉,这儿的小姑娘用的小饰物、胭脂水粉可比西市样式多了很多。 虽然阿娇小姑娘性子又出来了,可是她还是记得刘启的吩咐的,她一直沿着街道走,果不其然,走到尽头便看到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不大,宽度仅仅只供两个成年人行走,阿娇往里面看了看,便按照计划朝里面走去,巷子不深,不到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 整条巷子只有一处小门,阿娇想,这便应该是刘启所说的地方了吧,她壮壮胆子,伸手去敲了敲门。 不到一会儿,屋内便传来的声响,只见里面喊道,“来了,来了,这谁呀,敲敲敲,都吵死了。”随后门便打开了。 那人打开门一看,见是一个小姑娘,顿时到嘴里的脏话咽了下去,“小姑娘,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可不认识你啊。” 看着眼前的人这粗壮的身材,满身的肥肉,光着膀子便开了门,阿娇不禁愣住了,这不可能就是刘启说的那个首领吧? 阿娇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还是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叫许成吗?”刘启告诉她,那首领的名字叫许成。 本来和颜悦色的壮汉顿时眉头一皱,“我不是,你找他做什么?” “那个、我找他有事情。” “有什么事?”壮汉刚说完,顿时里面传来一声音,“王彪,你在做什么,外面是什么人敲门?你再不过来午饭我们就不给你留了啊。” 阿娇心里嘀咕,名字叫王彪,再看看他这身材,恩,和名字还是挺配的。 王彪朝里说了一声,“是个小姑娘,老大,找你的。” 里面的声音一顿,接着说道,“找我的?”接着就听到了脚步声。 很快,阿娇便看到了一身着黑衣的男子朝她这边走来,“你找我?” “你是叫许成?”阿娇问道。 黑衣男子点头。 阿娇想了想,将已经配戴在手腕上的手镯露出来,“你可认识?”阿娇问道。 许成脸色一变,朝巷子的四周看看,随后便将阿娇拉进了门内,关好门后,许成便问道,“这镯子你哪儿来的?”语气严肃而又认真。 “家里人给的。”阿娇并没有说出刘启的名字,她知道,要是真的是刘启所说的那个人,那必会明白她说的是谁。 待许成仔细瞧完阿娇手腕上的镯子,便立即朝地上一跪,“许成拜见主子,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主子见谅。” 阿娇心想,得罪到没有,就是这突然的一跪倒还把她给吓了一跳,“起来吧。”阿娇说道。 之后,许成便将阿娇引进了内屋,只见屋内坐着几个男子,见许成进来,均是喊着老大。 “许成,他们都是你的手下?”阿娇问道。 许成点头,随后便一一介绍了。 阿娇坐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事情交代完了,那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向许成交代好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阿娇便动身离开。 等阿娇走后,王彪便说道,“我们的主子不是皇帝吗?怎么突然变成这小姑娘了?” 许成皱眉,“什么小姑娘,她现在是我们的主子,还有,皇帝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随后看着阿娇刚才离开的方向,蹙眉不语。 王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嘿嘿”地笑了两声,他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说的越矩了。 031: 窗前碎语解迷惑 刘启好不容易让阿娇答应不说出他病重的消息,可后来窦太后突然来到宣室殿,却让刘启的病情立马瞒不住了。 这一日,窦太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来到了宣室殿,太医正好在一旁为皇帝诊脉,屋内浓重的中药味儿不得不令窦太后起疑。 窦太后来到时,宣室殿的守门宫人本想进去通报皇帝一声,可是见着太后不满的表情,最后还是颤颤的退下了。窦太后就这样毫无阻拦的在宫人的搀扶之下进入了内殿,可是她没想到会闻到这般浓重的中药味儿。 窦太后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味道,谁在喝药?启儿?” “咳咳,”刘启本想忍住,无奈嗓子实在是不舒服,“母亲,儿子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不用担心。” 自己的儿子,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她一清二楚,纵然现在眼睛看不见,可是这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的声音,明显就知道刘启没有说实话,“给我说实话。”窦太后严厉道。 见刘启沉默没有回答,窦太后放弃对刘启的追问,她知道殿内还有其他人在,“谁能给哀家说一下?太医?”语气充满威严,令周围的人都随之一颤。 那守在一旁的太医只好走上前,在窦太后身前跪下,“禀太后,皇上身患乃是……乃是……痨病……” 太医颤颤巍巍地还没有说完,窦太后便大惊失色,“什么?” 她是听说过这种病的,顿时感觉脑袋发晕,太阳穴处有隐隐的作痛,幸而有身旁的宫人扶着,才没有因此而失态。 “怎么可能?”窦太后喃喃道,“你确定?”随后,窦太后便凌厉地看向那跪着的太医。 “臣……确定!”太医说道。 “启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母亲……母亲怎会不知道?”窦太后看向刘启的方向。 刘启苦笑,“母亲,你我二人一直怄气了这么久,你一直呆在长乐宫,而我又是有意隐瞒,您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的……”窦太后摸索着朝殿外走去,“不可能的……” 看着窦太后黯然失神的离去,刘启不禁嘴里发苦,随后一阵剧咳,让刘启没有时间多想,随后又陷入了昏睡。 …… 刘启的病情经太后一事便迅速传出,朝廷、未央宫一片混乱,其中尤其以未央宫最为浮躁。这也是有理由的,当那些夫人美人均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勾心斗角时,却传来皇帝重病,她们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在转,要是哪天皇帝不在了,那她们的这些争斗还有意义吗。 看着如今四处的浮躁,刘启苦笑,“就说了我的病情不能传出去。” 阿娇陪在刘启身旁,“我觉得也没什么变化啊。”这未央宫还不是老样子。 “阿娇,那是你只看到了整个长安城的表面,那些里里外外暗地里的勾当,你是还没有见识过啊。”刘启意味深长的说道。 “等到哪天你成为这未央宫的女主人,你便清楚了。”满意的看到了阿娇神色四处漂浮不定。 皇后可是站在这未央宫的最前端,今后的风风雨雨可有的阿娇受了,想到这儿刘启不禁有点担心。那些古怪的阴谋诡计宫中争宠的女人可是会玩的很,花样百出,阿娇心性虽说聪明伶俐,可是对上那些个人,还是不得不小心啊。 “阿娇,哪天朕想个办法让许成入宫吧。”刘启沉思一会儿后说道,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已经决定了下来。 “为什么,舅舅您不是说,要让他们身处暗处吗?”阿娇不解。 “是啊,他们还是身处暗处啊,只不过是许成一人进宫罢了。”刘启看着阿娇。 “舅舅是想要他做什么?”阿娇问道,莫非是有什么任务。 “我只是要让他随侍你身旁而已。”刘启摇头,“你今后身处未央宫,这风雨浪尖的地方,总得有个可信的的随从吧。” “那非得是许成不可?” “莫非你还要其他人选好的过许成的身手?”刘启笑问。 阿娇默然,就算是母亲刘嫖给她找来随从,那身手强过许成的几率也不大。 …… 随着病情的加重,刘启渐渐就只能卧倒在床了。每日睡着的时间倒是比醒着的时候多。太子刘彻已经开始监国,除非重大事务,其他决策基本上刘彻均可做主了。 这一日,刘彻处理完朝政,看时间还早,于是心中抱着疑惑前去了宣室殿。 “父皇,什么是为君之道?”刘彻今日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脑海中突然起了疑惑。 刘启看了刘彻一眼,“为君之道不是朕给你说,你便会体会出来的。” 刘彻困惑的看着刘启,“那父皇的理解是什么?”总可以给他一个参考吧。 “你是在这条路上迷茫了吗?”刘启似笑非笑的说道。 刘彻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刘启了然,说道,“君,乃天下之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 “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刘彻眼神迷茫。 刘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志立而后谋。何为谋者?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学也。” “术、忍、学……” “咳咳,”刘启身体已然虚弱,忍住喉咙中的不适,继续为刘彻说道,“术之大首者,为韬光养晦,术之始末,止于忍性。为人能忍者,人中之龙。小不忍而乱大谋。术柔决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 见刘启停下,刘彻方才从迷茫中觉醒,“那……‘学’之一字呢?” “井底之蛙必误国!”刘启说道,“方才所说,部分来自于当年先帝对朕的教导,余下部分,乃为朕之所悟……,可是彻儿,你不是朕,也不是先帝,你是刘彻,是大汉的下一代君主,你的为君之道,是照着朕和先帝的老路走,还是自己开辟一条新路子,这就要看你的了!” 听着刘启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刘彻感觉自己非但没有解惑,反而像是更加迷惑了,只是他并没有再在刘启面前表态,看着刘启说完一番话后疲惫的样子,他不忍再打扰刘启的休息。于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便行礼退下。 之后刘启并没有再支撑多久,一个月后,未央宫丧钟敲响。窦太后大痛,两个儿子相继离开,白发人送黑发人,作为母亲,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唯一的女儿陪在身旁,刘嫖劝慰着窦太后,“母亲,哥哥已经离开了,您不要太伤心,哥哥在地下有知,也不会安息的。” 窦太后躺在床前的小榻上,喃喃道,“我怎么会不伤心,武儿离开时,我还曾怀疑是启儿所做,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混账。” 听到这儿,刘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可是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别说窦太后的眼睛已经失明,就算是眼睛好使的时候,她也不一定看得出来刘嫖刚才的那一瞬间慌乱。 窦太后继续说道,“我对不住早已离开的武儿,当初他还是含恨回到梁国的,我总想着,哪一天武儿再来长安时,我一定要向武儿说清楚,我要告诉他,我是为了他好,我不会害自己的儿子的。”说话的声音很小,与其是说给刘嫖听,倒不如是说给自己听。 刘嫖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我也对不住启儿啊,这些年我对他太过于严厉了,事事对他严苛……”说着说着窦太后便哭了出来。 刘嫖也感到有些伤感,拿起手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母亲眼角的泪水。 一直在大柱子旁偷听的阿娇跑了出来,她哽咽道,“皇祖母不要说了,您没有对不起谁。”她的皇祖母一直为他们着想,哪会有对不起谁。 “阿娇?”窦太后伸手喊着阿娇的名字,等阿娇依往常一般走到她身旁时,她才开口说道,“阿娇,你说皇祖母该不该后悔?”她一直为这大汉的江山着想,为大汉百姓的安居乐业着想。可是事到如今,她的两个儿子相继离开她的身旁,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 “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窦太后自言自语。 “皇祖母,你什么也没有做错,老天没有惩罚您。”阿娇想要阻止这些奇怪的想法进入皇祖母的脑海,于是大声说道。 “是吗?”窦太后并没有因此而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安静的待一会儿。”多窦太后说道。 阿娇和刘嫖对视一眼,便默默的退下去了。 看着窦太后一人孤单的躺在榻上,阿娇心里渐渐的涌现出一股凄凉之感。 《史记》记载,后元三年,皇帝刘启病逝,卒年四十八岁,葬于阳陵,谥号孝景皇帝。随后,太子刘彻即位,是为武帝。 032: 权谋朝争初始时 刘彻即位,下诏尊其祖母为窦太皇太后,其母王?臀?跆?螅?渚颂锿`封为武安侯,任太尉之职。窦太皇太后之侄窦婴任丞相职。 “如今朕初登大位,朝堂之事还诸多不稳,朕认为,普天之下,人才诸多,举荐能人异士、直言敢谏之人入朝为官方为上策,诸位认为如何?”朝堂之上,刘彻说道。 大殿之下,无人敢吱声。 刘彻继续说道,“好,既然无人有异议,那便由田?等人拟出方策,随后立即着手开办!” 这是刘彻第一次坐在未央宫大殿朝堂之上,也是他第一次以他个人的意志下达命令,举荐贤良之人是他初为太子是便有的想法,如今准备开始实施,这让刘彻很是兴奋。直到退朝之后,众人散去,刘彻才撤下威严之态,直接跑向朝堂的垂帘一侧,里间有一小内间,此时阿娇便站在此处。 刘彻见到阿娇便兴奋的问道,“阿娇,你说,我刚才像不像一个皇帝样子?” 看着刘彻的高兴劲儿,阿娇翻了翻白眼,“像!你本来就是皇帝,什么像不像的。” “是哦!”刘彻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用错了词,他现在可就是大汉朝的皇帝了。 见刘彻傻愣着摸脑袋的样子,阿娇忍不住一掌拍上去,“傻愣着做什么,都下朝了,还不走啊。”随后不等刘彻,直接离开了。 刘彻跟了上去,“阿娇,你和我去宣室殿吧,母后肯定也在那儿。” “你去就行啊,要我过去干什么?”阿娇说道。 刘彻看着阿娇走在前面的身影,顿时一把扑过去抱住,“因为……你就快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你当然得去向婆婆请安啊……”在心上人耳边磨蹭,喃喃细语的说道。 阿娇只觉得身上突然一阵温热气息扑来,随后便察觉刘彻从身后抱住了她,见刘彻说着那些扰人心扉的话语,她不禁心乱如麻,一把扯开刘彻的双手,“走开,谁是你妻子啊,真是的。”然后,便立马跑开了。 说实话,阿娇至今都不清楚她对刘彻到底是何念想,说是姐姐对弟弟那般的感觉吧,她觉得不像,说是那种夫妻间的依靠,她觉得也不尽然。 对她来说,刘彻现在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每日习惯和他在一起,每日习惯性的会来找他,每日习惯和他说说话。似乎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里就少不了刘彻这个人,以至于到现在她都分不清,对刘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皇祖母对她说,过几日后便会为她和刘彻举行大婚,阿娇不清楚她到底该不该和皇祖母说……她其实没有那么想要嫁给刘彻的。 冬日里的阳光还是那样的温暖,照弗在人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没有大雪的纷飞,没有秋日里那漫天的落叶,没有夏季的浮躁,没有春日里爬虫鸟类的复出。此时已是接近冬至时分,雨水的不充盈让雪也消失在了长安城的未央宫里。 阿娇不清楚她是否喜欢这样的季节,她喜欢的大雪没看到,她喜欢的鸟语花香也没有,可是这时候的阳光却又是温暖而又令人着迷的。 刘彻从侧面追了过来,喊道,“阿娇,快和我回宣室殿吧,呆在这儿做什么?” “御花园有牡丹花吗?”阿娇突然来这么一句。 “……”刘彻被这莫名其妙的话给愣住了,一时间也没有作答。 “没有?那你给我去找,我今年要在御花园看到牡丹。”阿娇见刘彻没有说话,以为是没有,便和刘彻说道,随后就朝宣室殿的方向走去。 “……”刘彻反应过来,“可是御花园好像有牡丹啊……” 阿娇脚步顿住,接着便边走边说,“那……开花的时候记得叫我去看。” 刘彻摸不着头脑的同阿娇一起走到了宣室殿,果不其然太后王?鸵丫?粼诶锩娴群颉?p>  刘彻见到自己母亲很是高兴,“母后,你看孩儿的朝服好看吧。”刘彻在王?蜕砼宰吡艘蝗Γ?朔艿奈实馈?p>  “好,好看,哀家的彻儿越看越有皇帝的气势了。”王?托牢康乃档溃?沼诳吹剿?暮19幼?匣饰涣恕?p>  “母后,我刚才在上朝时那才叫有气势呢,”刘彻说道,随后看着阿娇说道,“阿娇,你说是吧。” “是,是!”阿娇无奈的应付道。 “母后,你看,阿娇都说了。”刘彻高兴的说道,整个眉眼间全是喜悦之情。 王?托ψ诺阃罚?幼庞治实溃?岸粤耍?苟??负笠?阕龅氖虑椋?趺囱?耍俊?p>  刘彻爽快的说道,“做了,今日早朝时宣了旨意,封了田?舅舅做太尉,而窦婴是丞相。” “恩,这样就好。”王?退档馈?p>  刘彻疑惑,“母后,你怎么不要田?舅舅直接做丞相。”田?不是母后的弟弟吗,怎么还要窦家的窦婴做丞相。 王?涂戳肆醭挂谎郏?澳阋晕?飧鼍龆ㄊ俏易龅模俊?p>  刘彻点头,“不是母亲昨日托人给孩儿说的?” 王?鸵⊥罚?镏匦某さ乃担?罢馐翘?侍?蟮木龆ǎ??担?蝗民技业娜俗?县┫啵??环判摹!?p>  听完王?偷幕埃?醭股裆?槐洌?臼狈中朔艿谋砬樗布浔淞耍?笆裁唇兴?环判模俊?p>  王?兔纪芬恢澹??13康姆较蚩戳艘谎郏?俺苟??鹇宜祷啊!闭飧鍪焙颍??褪且恢苯?13靠醋鍪呛婉继?侍?笠桓稣笥?模?醋虐13吭谡獗撸??途醯昧醭共挥Ω盟嫡獠宦?幕啊?p>  这时候阿娇早已朝宣室殿的书架处走去了,看着书架上放满的竹简,阿娇随手拿起了一册看了起来。她并没有听见王?秃土醭沟乃祷埃?恍囊灰獾目醋攀种械牟嶙樱?厦嫘醋诺氖歉咦婊实凼背ぐ渤堑囊恍┒???p>  刘彻并不同意王?偷目捶ǎ??醯民继?侍?笫邱继?侍?螅?13渴前13浚??橇饺丝刹荒芟嗵岵18郏?谒?蠢矗?13渴撬?南备径??妥约旱南备径?惺裁椿安荒芩档摹?p>  只是刘彻想到窦太皇太后的话,他心里可是有着万分的不满,“她凭什么,我才是皇帝!” 王?王久迹?醋虐13吭谠洞Σ19挥刑??撬祷埃?獠畔蛄醭顾档溃?俺苟??铱筛?闼担?阏饣翱刹荒芩党鋈ィ?退隳阆衷谑腔实郏?墒墙窈笥惺裁词虑椋?慊故堑萌ハ蚰慊首婺副u福??缆穑俊?p>  看着王?脱纤嗟难?樱?醭鼓栈鸬奶玖丝谄??拔?裁矗∧俏蚁衷谧稣飧龌实刍褂惺裁匆馑迹 彼凳钦庋?担?墒橇醭剐闹星宄???醯堑畚唬?缃裾?龀?弥?校?技业娜丝墒钦剂硕嗍???迳纤?腔实郏?墒鞘裁词虑榛故堑萌民继?侍?蟮阃凡判小?p>  “那是不是说,我今日在朝堂上做的决策,现在还得去长乐宫给皇祖母说一声。”刘彻闷闷的说道。 王?拖肓讼耄?档溃?澳堑共槐兀?慌乱幌鲁?阌腥私?愕幕按?搅怂?先思叶?淅铩!?p>  刘彻听完,面色铁青,低声嘟囔,“那干脆让她做皇帝好了!” 王?吞??肆醭沟幕埃?纤嗟溃?俺苟??阏馐鞘裁椿埃÷砩细?沂栈厝ィ ?p>  “母后,你说皇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干嘛不坐在长乐宫享福,偏偏要管这些事情。” “窦家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权利,怎么会忍心交出来。”王?屠湫Α?p>  “父皇在时,也没见她这样啊。”刘彻说道。 “那是因为先帝做的事情符合她老人家的心意,”王?兔缓闷?乃档溃?霸谒担?退闶窍鹊廴缒阆衷谡獍悖?隳鞘焙蚧剐。?趺椿嶂?馈!?p>  刘彻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了。 “窦家人如今可都不能得罪,你要尽快娶到阿娇,到时候会对你有好处的,”王?涂戳税13恳谎郏??13坎19挥凶14庹獗撸?阈n?嵝蚜醭梗?暗绞焙蚰憧刹荒苋前13可??。??x亢遄潘???恢?溃俊?p>  刘彻对王?驼饣安宦?猓?澳负螅?13课胰5绞志褪且?圩懦枳诺陌。?饪刹皇且蛭?技业脑?颉!?p>  王?兔挥蟹炊崃醭梗?姹懔醭乖跹?耄?灰??蠛宓米“13浚?獗闶嵌运?呛苡欣?囊徊狡辶耍?13靠墒邱继?侍?笊砼缘暮烊耍?灰?13空驹谒?钦獗撸?且磺卸蓟岷盟祷啊?p>  “虽然窦太皇太后她已经知道你在朝堂上的事情,可是你现在还是得去向她说一声,”王?退档溃?白甙伞!苯幼疟阕急付?怼?p>  “母后,我不想去。”刘彻想着,窦太皇太后都已经知道了,那还像个傻子一样过去说这些干什么。 王?统磷帕常?档溃?澳悴幌肴ヒ驳萌ィ?烊グ寻13恳步猩稀!彼婧笙虬13磕潜呖戳艘谎邸?p>  刘彻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阿娇。 阿娇正看得津津有味,见刘彻喊她,不得不放下下手中的书,“现在去长乐宫?” 王?托a诵Γ?档溃?笆前。?衷诿皇拢??媚苋コだ止?纯此?先思摇!?p>  阿娇没有多想,坐上步撵,和两人一块走了。 只有刘彻在一旁对王?头讲诺男形?宦??妓盗瞬灰?园13空庋?魃鳎?庋?窠谒频亩园13克祷埃??冒13慷枷袷峭馊怂频摹?p>  作者的话:两人的感情戏步上正轨了哦^-^ 033: 椒房未央权谋争 等到达了长信殿门外,刘彻三人便下了车,阿娇未等步撵停稳妥,便跳下了步撵,一路走进了大殿。 未等进入殿中,阿娇便喊着,“皇祖母,皇祖母,阿娇来了!” 窦太皇太后正坐在殿中,刚巧听到了阿娇的声音,于是笑道,“阿娇,快来,到皇祖母这里来。” 阿娇一路来到窦太皇太后的身旁,后面跟着王?秃土醭埂r姥??讼蚶先思倚欣窈螅?13勘阍隈继?侍?笊砼宰?铝恕?p>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道皇祖母这儿来了?平日里你都还要过上几个时辰的。”窦太皇太后虽然眼睛不好使,可是还是知道阿娇今日来的比平时早些。 “皇祖母,是彻儿他们要来看望皇祖母,我这才顺路过来的。”阿娇说道。 窦太皇太后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哦?是吗,彻儿,你们特地过来看我这老人家的?” “母后,今日是来看望您的。”王?驮隈继?侍?竺媲靶辛死瘢?档馈盎褂芯褪恰??颐窍衷诳梢晕?13亢统苟?幕槭露u龊萌兆恿恕!?p>  窦太皇太后想了想,“也是,如今彻儿都坐上皇位了,他们俩的婚事是该有个准数了。” “是啊。”王?透胶偷馈?p>  “你有什么好日子吗?”窦太皇太后问着王?汀?p>  “我这儿还没想好日子呢,这不,来问母后的意见嘛。”王?退档馈?p>  “那让哀家想好了,便托人给你带个信儿吧。”窦太皇太后想了想说道。 “诺。”王?途醯谜馊兆踊故怯神继?侍?缶龆u暮茫?暇估先思沂撬?某け玻?庋?梢员硎咀鹬亍?p>  两位长辈商量婚事的时候,阿娇早已哀怨的低着头没有理会他们了,阿娇想,要是让她来个不如意,那她就来个悔婚,看他们怎么着。 随后,王?捅憬?袢樟醭乖谏铣?彼档哪茄【俨拍艿木龆u?继?侍?笏盗艘槐椋?先思姨?蟛19挥惺裁床宦??皇撬档溃?凹热换实垡丫?龆?耍?蔷偷媒???龊谩!?p>  刘彻在一旁点头回应了。 “还有,你初登帝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一定要记得过来问哀家,知道吗?别刚开始,就做下让大臣们不满的事情来。”窦太皇太后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可是众人均知道她说的是刘彻。 刘彻的脸色并不怎样好,窦太皇太后说的这样明显,明摆着意思就是:你才做皇帝不久,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事情都要过来问我,我不同意的不许做。 刘彻面色很难看,只是由于窦太皇太后眼睛看不见,这才免去了众人的尴尬,刘彻缓了缓神色,平复好声音,这才说道,“诺,皇祖母,彻儿明白了。” “恩,”窦太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好。” 阿娇看出了刘彻的脸色不好,再者该说的事情也都说完了,于是阿娇便带着刘彻向皇祖母告退,两人离开的长信殿。 “彻儿,你别生气了,皇祖母一定不是故意的。”阿娇安慰着刘彻。 “什么不是故意的?”刘彻压抑着心中的不满,“阿娇,你知不知道,昨日,我还没有上朝前,皇祖母便托了母后来说事儿……” “什么事?”阿娇问道。 “你知道如今朝廷中丞相是谁吗?”刘彻说道。 “是谁?”阿娇下意识的问道。 “窦婴!” “窦婴?”阿娇蹙眉,“他虽然有军功在身,可是……他能够担着百官之首的担子?” “你看他和谁是亲戚啊。”刘彻不满的说道。 阿娇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想着,“彻儿,或许……皇祖母是为了朝廷的稳定?” “哼,现在是稳定了,”刘彻冷哼,“这还不都是她一手操控!” “皇祖母不是这样的人……”阿娇为窦太皇太后辩解道。 刘彻打断阿娇的话,“好了,阿娇,你不要老是替皇祖母说话,她做了什么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刘彻顿了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你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两种不同的人,皇祖母就只疼你!” “我……”阿娇想在辩解一下,可是却被刘彻捂住了嘴。 “阿娇,我不是对你不满,只是本来今日是很开心的一天,却都被皇祖母给打乱了,我只是发一下牢骚,你不要介意啊!”刘彻表情很是诚恳的说道。 阿娇拿下刘彻的手,垂头说道,“我没有在怪你,反正我觉得皇祖母不是这样的人。” 见阿娇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刘彻赶紧转移话题,“好了,阿娇,我们不说皇祖母的事情了啊,恩?别不开心了。” “是你开始提的啊。”阿娇低头小声的说道。 …… 两人因为长信殿的事情均有些不痛快,在长乐宫的花圃边四处散了散步,两人的心情才开始好转。 “阿娇,我带你去个地方!”随后便拉着阿娇坐上步撵。 “去了你就知道了。”刘彻神神秘秘的说道。 刘彻随后便带着阿娇又回到了未央宫,只是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宣室殿,而是皇后的居处椒房殿。之前,椒房殿乃是王?偷牡胤剑?缃裣鹊奂荼溃?醭辜次唬??驮缫寻崛チ顺だ止?挠朗俚钣腭继?侍?笪?椋?贩康羁罩茫?闶侨昧醭沟幕屎笕胱〉摹?p>  椒房殿的规模比起其他后妃住所是要大上许多的,前面的正殿,一旁的偏殿,还有那一旁的高大树木,走进里面,却发觉内殿远比外间吸引人,汉白玉做成的地面,红色的墙壁上用了花椒树的花粉末粉刷,整个墙壁呈现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氛围。 四周还有红色的帷帐,水墨画的屏风,这都是刘彻重新为阿娇布置的。阿娇一一看过去,刘彻在一旁问道,“阿娇,你觉得怎么样,这都是我亲自布置的。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记得跟我说,我立刻着人去修改。” 阿娇好奇,“你亲自动的手?” 刘彻一愣,转而说道,“那个……不是,是宫人们布置,我在一旁监督的,那……也可以说是我布置的吧。” 阿娇点头,她很满意现在的椒房殿。 “就这样可以了,我很喜欢啊,还重新修改做什么。”阿娇说道。 “我不是怕这些陈设你会不喜欢么。”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要是以后有不如意,再修改便是。”阿娇说道。 “恩,”刘彻点头,随后眼珠一转,笑盈盈的说道,“诺,皇后娘娘。”还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阿娇本还在观看椒房殿的整个布局的,却被刘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嗔怪道,“做什么啊,真是的!” “你以后可就是我的皇后了,”刘彻一把搂住阿娇的腰,将阿娇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低声说道,“你说,我做什么?”语气暧昧至极,将阿娇的脸弄了个通红。 阿娇恼怒,“谁是你的皇后啊,走开!”接着便跑开了。 刘彻不正经时,阿娇怎样也制不住他,明明平时一副弟弟样儿的人,偏偏喜欢在阿娇面前不正经。 阿娇恼怒自己脸皮这般薄,明明比刘彻要大,可是偏偏还要被他给调戏。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阿娇一边在心底骂着刘彻。 阿娇朝身后一看,见刘彻并没有追上前来,这才放心的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小石阶上。 林福是自刘彻出生时便跟随在刘彻身旁的,他的年纪比刘彻大上许多,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如今刘彻为帝,他仍然跟随在刘彻身旁,与杨破奴一同随侍在皇帝身旁。 林福按照皇帝的指示,找到了在一旁生闷气的阿娇,看着阿娇坐在石阶上,林福笑道,“是谁将我们未来的皇后娘娘惹生气了?” 阿娇听着这话,正想发火,是谁敢在她生气的时候还来招惹她,可抬头一看,却看到的是林福,阿娇的就没处发了,林福一直照顾着她和刘彻,如今她和刘彻已然长大,可是看着林福的样儿,却是已经逐渐老去。 阿娇嘟囔,“林福,怎会是你来了?” 林福笑道,“不是我林福,翁主以为会是谁?” 阿娇嘟着嘴没有答话。 “难道翁主是想着陛下来?”林福笑呵呵的说着。 “林宦丞!你尽笑话我。”阿娇不满。 “林福怎敢笑话翁主呢。”林福还是那样笑眯眯的样子,“您在生陛下的气来着?” “肯定是刘彻给你说的,你还问我做什么。”阿娇低声说道。 “是啊,”林福坐在阿娇身旁,“是陛下看着您跑出来,怕您真的是在生气,这才让林福过来陪着的。” “他也知道怕我生气啊。”阿娇嘀咕。 “翁主就要大婚了,您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林福问道。 阿娇使劲的瞪着林福,“我说,林宦丞,你不要也在我身旁给我说什么大婚的事情,好不好!这些天每个人碰到我都要这样恭喜我一声!” “翁主不喜欢?” “我……”阿娇刚准备说,她怎么会喜欢这么多人给她念叨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转而改口,“这么多人一起说,就好像恨不得我赶快嫁出去似的。” “翁主怎么会这样想,”林福一副了解的样子,“大家都是在恭贺您啊。” 林福接着又说:“再说了,就是翁主您嫁了,也还是在宫内不是?” “……” 034: 忙里偷闲兄妹聚 第二日窦太皇太后便将阿娇大婚的日子给定了下来,随后王?捅憧?甲攀挚?臁h兆佣ㄔ谙赂鲈碌某跻唬?耸币咽钦飧鲈碌氖?吆帕耍?13烤醯谜馐奔湟蔡?塘艘坏悖?ハ蝰继?侍?蟊г梗?神继?侍?笮γ忻械幕鼐?怂??凳窍赂鲈鲁跻皇歉龌频兰?铡?p>  阿娇无比郁闷,一个人默默的回到了云光殿,平儿此时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在婚前的最后几日,阿娇是要回到堂邑侯府小住的。之后,大婚也不会再住进这长乐宫的云光殿里头了,看着这从小呆的最多的地方,阿娇突然间有些不舍了。 曾经在这儿的嬉闹,曾经在这儿被关禁闭,曾经在这儿被罚抄写的时光…… “翁主,平儿都收拾好了,就等翁主回来后,我们便可以动身了。”平儿说道。 平儿收拾出来带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可是看着已然空荡荡的大殿,阿娇默然,叹了口气,“平儿,我们走吧。” 回到了堂邑侯府,府中刘嫖早已备好了酒席来迎接阿娇,两位哥哥也从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回到家中。看着家人齐聚的场面,阿娇终于把刚才在云光殿时空落落的心情给恢复了过来。 “父亲,母亲,两位哥哥,你们都回来了。”阿娇打着招呼,难得的一家人能够齐聚。 一家人喜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餐饭,随后,阿娇便和她的大哥陈须在府内散起了步来。 堂邑侯府有一处小型湖泊,岸旁有几棵柳树和一些其他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偶尔还会有些野生的不知名儿的花儿出现。每到阳春三月,微风吹过湖面,总带着柳枝四处摇曳,周围的清新空气,在加上四处的鸟语花香,在春日里,这是阿娇会堂邑侯府时必来的地方。 这时候,阿娇和陈须两人便走在这湖泊旁的小路上,这一条小路并不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可以走到尽头,只是两人边走边聊着,似乎这条小路也渐渐变得不似从前那般。 “大哥,你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不累啊?”看着陈须似乎比起以前瘦了些许,阿娇心疼的问道。 “大哥是在为皇帝办事,这点辛苦算不上什么的。”陈须这些年任职为太中大夫,属九卿之中的光禄卿部署,俸禄一千石。主要就是协助皇帝以及商议一些难以决断的朝政议事。说辛苦也还真的算不上,只是每月能够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要不……”阿娇商量道,“我去给彻儿说说,让他去给你一个清闲点的职务?”阿娇想,就这一点儿小忙,刘彻还是会帮的吧。 “我要那么清闲的职务做什么?”陈须摸了摸阿娇的头发,就像儿时那般,“你哥哥我还没有老,清闲的职务,那不是让哥哥领着朝廷的俸禄等死啊。” “呸呸呸,什么等死啊,”阿娇立马说道,“哥哥说话一点也不吉利。” “是,是哥哥的错,”陈须哄道,“等阿娇大婚那天,你放心,哥哥一定会说很多吉利的话给我们的皇后娘娘听的!”想着阿娇马上就要大婚,陈须不禁有些惆怅,似乎当年阿娇出生的时候才不过是昨日一样。 “大哥……”见陈须明显是调笑的语气,阿娇不禁跺了跺脚。 陈须看着阿娇良久,用右手撑着下巴说道,“你说,才不久前才见过的小丫头,怎么这么一会儿便长这么大了,还不久就要为人妇了?” “什么才不久啊,是大哥很久都没有去看过阿娇了!”阿娇重重的说道。 “是吗?”陈须装作疑惑的样子,虽然貌似是真的已经没有去过云光殿看望阿娇了。 “是!”阿娇无奈的说道,难道来没来看她,大哥都不记得了啊。 看着阿娇这样子,陈须才说,“好,是大哥很久都没去看阿娇妹妹了!是大哥的错!” “这才差不多。”看着陈须认错,阿娇这才放过陈须。 陈须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顾虑给说了出来,“阿娇,今后你虽然还是在宫中生活,可是这情况可就和以往不同了,知道吗?” “恩?”阿娇有些不解,不都是呆在宫内,有什么会不同。 陈须就知道阿娇没有朝这方面去向,“曾经,你只是长乐宫受宠的小翁主,而以后,你便是未央宫椒房殿的主人。一个是翁主身份,一个是皇帝的女人,你说会有什么?” “大哥,大哥,我不会让彻儿去找其他女人的。”阿娇声音闷闷的,她知道陈须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是翁主的话,势利之人定会去讨好这受宠的小姑娘,而是皇后的话,除开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必还会有一批在背后使?子的人存在。 “在宫中,皇帝怎么会没有三妻四妾的,连寻常人家中都会有小妾的存在……”陈须见着了阿娇的失落,遂顿了顿,“总之,阿娇,你要先有个心里准备的。” “……” “大哥,阿娇妹妹?”从远处陈?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走进些,阿娇便开口喊着,“二哥,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你了,幸好你今日回来,不然阿娇得哪天去隆虑公主府去找你!” 陈?是属于那种很温儒的人,和父亲堂邑侯陈午很像,都是那种很是沉默的人,不过这会儿,他也笑了笑,“是二哥没有时间去看你罢了,看看我们阿娇都长这么大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陈须说的。 陈须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恩,还长得这么水灵灵的,娇滴滴的,整一个长安城的大美女啊,要不是当年已经被太子定下,说不定来我们堂邑侯府求亲的人都排到长安城外面了。便宜皇帝那小子了!” 看着陈须这般调笑于她,阿娇微眯双眼,状似无意道,“大哥啊,貌似过不了多久我就是皇后了啊,到时候看我不……”看着陈须一眼。 “到时候怎样?”陈须笑问道,这小丫头也会开始威胁人了。 阿娇飞快的说完,“我要公报私仇!” “好好,怕你了。”陈须无奈。其实陈须还真不是在调笑阿娇,以阿娇如今的容貌,怕是阿娇称第二,整个长安城没人敢称第一,这可不是权势原因什么的,阿娇是名符其实的大美女。 陈?看着身旁两人的互动,笑着摇了摇头。 阿娇想到一件事,她看向陈?,说道,“哦,对了,二哥,当年你成婚时,阿娇非但没有去给你祝福,反而掉到水里给你添乱,真是对不起啊,”阿娇笑了笑,“都这么些年了,才给你道歉。” 陈?摇头,“那日添乱倒是没有,吓着你二哥了,这才是正事,你说好好地,怎么会掉到水中。你啊,要注意些安全,知道吗?” 阿娇点头,虽然这个哥哥的话不多,可是现在句句都是为了她着想,阿娇突然庆幸,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能够认识这些亲人…… “这些时日,母亲为了你的婚事可每日都忙的很,你啊,最好是现在去母亲那儿看看,说不定会有帮得上忙的地方。”陈?说道。 阿娇点头,“那大哥、二哥,阿娇先去母亲那儿看看啊。” 然后阿娇一人独行走进了刘嫖的住处,身旁站着一个下人,刘嫖像是在吩咐着什么事情似的。 只见陈午在一旁说道,“这些宫内的饮食起居你要操心做什么,阿娇在宫内生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不适应。” 刘嫖不满,“阿娇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操心了……” 阿娇从外面走了进来,“父亲、母亲,你们在说什么?” 刘嫖见阿娇走了进来,遂吩咐站在一旁的宫人退下,“阿娇,你不是去和你大哥散步去了?” “二哥说您这几日一直忙碌着我的事情,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娇看着刘嫖,柔声说道。 “就是一些普通的琐事,”刘嫖说道,“没什么要帮忙的。” 陈午在一旁说道,“是啊,就是普通的琐事,你母亲连你在宫中的服饰、饮食都要操心,她还准备要弄几个大厨去宫里,你说,宫里的什么东西没有!”看着刘嫖这几日的忙里忙外,陈午禁不住想要说。 刘嫖皱眉,“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母亲,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吧,”阿娇端起桌旁的茶水递道刘嫖手上,“你就听父亲的,不要操心了。” 刘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了。 阿娇有点担心父母二人的关系,在阿娇的印象中,陈午和刘嫖的关系一直不好,刘嫖一直看不上陈午的温儒性格,而陈午又认为刘嫖的性子太过于张扬。 两人是自己的父母,阿娇一直想让他们两人过的幸福,可是,她觉得随着时间的发展,两人过的可是越来越僵了。 阿娇觉得她应该去调和一下她父母的关系。 阿娇拉住母亲的手,说道,“母亲,父亲也是想让你少操些心而已,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生气的?” “阿娇,你也觉得母亲是瞎操心?”刘嫖不满道。 “不是啦,阿娇知道,母亲这都是为了阿娇着想,”阿娇说道,“阿娇怎么会认为母亲是瞎操心呢?” “哼,这还差不多。”刘嫖就着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 而陈午则是在一旁默不作声,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 035: 十里红妆一朝倾 大红的礼服显得是那样的光彩夺目,云锦制成的衣服上用金丝绣着飞腾的金色凤凰,及地的长裳,宽广的衣袖也缓缓的落在了地面上,头上戴着的是属于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的凤冠,一侧的同色系步摇随着阿娇的走动而摇摇作响,阿娇看着自己的这一身打扮,不甚满意的问着自己的母亲刘嫖,“母亲,我头上的凤冠也太重了一点吧。” “傻丫头,如今这大汉也只有你有这资格带这样的凤冠了,这还是彻儿亲自为你挑选的呢,你看他多有心啊。”刘嫖笑呵呵的说道,看着自己女儿的这一身大红喜服,她才欣慰的发觉,她的女儿马上就为他人妇了,只是这人是皇帝、是彻儿,那她也应该可以放得下心来了。毕竟刘彻是一直都很疼她的女儿的。 “你呀,马上就是大汉的皇后娘娘了,你可不能在如往常那般调皮了,听到没?”刘嫖继续在一旁说着。 “母亲,阿娇以前哪儿调皮了?”阿娇看着镜子嘟嚷道,“我这儿的头发会不会留的有一点多啊?”看着一侧斜垂着的一缕头发,阿娇担心的问着刘嫖。 “不会,”刘嫖偏过阿娇的脑袋看了看,说道,“这样挺好的,我们阿娇怎样都好看。” “那我这儿的腰带呢?”阿娇背对着刘嫖,两手扶着腰,问道,“会不会有一点松啊?” 刘嫖看了看不松不紧的腰带,抿着嘴笑了,随后说道,“我说,阿娇,你这是开始紧张了吧?腰带哪有松了?” 说实话,阿娇对于接下来的婚礼还真有点害怕,在这个时代,她的婚礼可不是那种要盖红盖头的,等一会儿她可是要穿着这件华丽的喜服走上未央宫的正殿上,与刘彻同受百官的朝拜。 阿娇想,要是等一会儿她一个步子走错的话,那都会贻笑大方的吧,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啊。 “母亲,”阿娇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句话给问出来,“你说,要是等一会儿,我步子走错了怎么办?” “啊?”刘嫖愣住了,“不会……吧,阿娇你只要像平时那样就没问题了。” “可是母亲,”阿娇说道,“这不是平时啊。” “听母亲的,你别去想这事儿,就像往常一般,”刘嫖很淡定的和阿娇说道,“还有彻儿还一旁呢,他不会让你走错的。” 想到刘彻,阿娇这才觉得心放下了不少,遂点了点头,不管怎样,都还有刘彻在身边呢。 不一会儿,宫内迎接的马车便到了,在母亲的陪同下,阿娇慢慢的朝堂邑侯府外边儿走去,外边儿的迎亲队伍很是壮观,刘彻为了表达对阿娇的重视,整个堂邑侯府外面,宫人侍卫加起来快接近上千人次了,众人均是有队形的站在马车后面。 阿娇一出堂邑侯府的大门便察觉出马车后面队伍的壮大,在心里小鄙视了一下刘彻这样夸张,然后便淡定的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到未央宫宫门处便停下了,揭开车帘,阿娇从马车内走了下来,刘彻此时正在宫门处等着。 看着阿娇一身红色喜服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刘彻心中万分激动,他心里一直想着要娶回家的媳妇儿如今终于来到了自己身边,看着阿娇身上那张扬的红色,他觉得再也没有比红色更适合阿娇的颜色了,阿娇是张扬的,是热情洋溢的,是高贵的,红色陪在阿娇身上在适合不过了。 阿娇穿着红色的喜服就这样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刘彻,直到站在了刘彻身旁,将左手交给了刘彻后,阿娇才渐渐的有了马上要为人妇的感觉,从今以后,她便是刘彻的妻子了,是大汉的皇后了,再也不是云光殿中的阿娇翁主了。 大婚的红绸一直从宫门处铺到了未央宫的正殿上,刘彻牵着阿娇的左手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一旁的阿娇突然说话了,她小声说着,“彻儿,你现在紧张不?” 阿娇说话的声音很小,四周还有着乐器的鸣奏声,刘彻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阿娇见刘彻没有理会她,于是声音加大了一点,将刚才的问话再说了一遍。 这次刘彻听明白了,他小声问着,“阿娇姐,你紧张啊?” “恩。”阿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怎么办?” “没事,有彻儿在你身旁呢。”刘彻用右手紧紧的捏住了阿娇的左手,安慰着,“就像平时走路一样,不用紧张的。” 刘彻虽然这样安慰着阿娇,可是他自己心中也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知是为了什么,可以说是紧张,也可以说是因为这大婚的喜悦。他的手心也因为这漫长的红绸路而走的有些发热,些微的汗水浸润了手中的红绸。 走到了未央宫正殿下方,看着一层层的阶梯,阿娇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好高啊。” 恰好这句话被刘彻给听见了,刘彻笑道,“阿娇,你可……真可爱啊。”也只有阿娇能够在这大婚的时候,看着这象征着权利的阶梯,能够来这么一句“好高啊”。 阿娇嘟着嘴,连头也没有偏的斜看了刘彻一眼,随后便微提起些裙摆,便朝上面走去。 在阶梯上方站定,阿娇和刘彻同时转过了身来,两人红色的喜服随着他们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刘彻的霸气与阿娇的高贵配合的天衣无缝。 众大臣在下面高呼着对帝后的祝福…… 帝后大婚,藩国诸侯均是要入朝恭贺的,两人走入宴会大厅,只见窦太皇太后坐在主座处,旁侧则分别是王?秃土蹑味?耍?婧蟊闶瞧窖舫す?髁踬患捌窖艉畈苁伲?瞎??髁跎技澳瞎?钫抛??÷枪?髁趿占奥÷呛畛孪f,再一旁便是阿娇的大哥陈须。另一侧则是以窦氏家族以及王?妥迦宋?鳌?p>  再下首的位置则是诸侯藩王的代表,有些藩王应国内诸多事务脱不开身,则是派遣了亲信或者王族颇有声望之人前来。 刘彻带着阿娇走到主座下首,向着窦太皇太后、王族以及刘嫖三人行以跪拜之礼,礼仪完毕,大殿之中众人这才朝帝后齐声道出恭贺之词。 礼节完毕,殿内众人这才享用起自己面前的美酒佳酿。 刘彻牵着阿娇,拿起由宫人送上的美酒朝主座的三人敬上三杯,随后依次走向下首的长辈。藩国过来之人刘彻是无需敬酒的,可是两人家中长辈者皆是不少,等这样轮番下来,刘彻和阿娇肚内都留下了不少佳酿,两人脸色都有些微醉。 王?脱奂猓??帕饺擞行┓10斓牧车埃?煜铝酥髯??叩搅饺烁?八档溃?俺苟??惴鲎虐13肯氯ハ刃菹14换岫?!?p>  刘彻也觉得这样下去就是他自己撑得住,阿娇也快喝醉了,于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带着阿娇离开大厅了。 大殿外是有步撵等着的,刘彻将阿娇抱上了步撵,随后两人便回了椒房殿,靠在刘彻怀里,阿娇嘟囔了一句,“彻儿,成亲好累啊!” 刘彻听罢,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说她,还是该安慰她。 “好了,就快回到椒房殿了,到了我们就去休息啊。”最后,刘彻还是开始哄着怀里的人了。 “还有多久?”阿娇闷在刘彻衣服上,瓮声瓮气的问道。 “快了,”刘彻接着便朝外边儿吩咐,“林福,叫他们动作快点。” 林福加快脚步,道了一声,“诺。”随即便吩咐抬着步撵的宫人手脚快些。 等步撵到达椒房殿时,阿娇的手脚早就软了,软趴趴的趴在刘彻身上不动弹,刘彻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理会,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抱着走进内殿,林福想要吩咐宫人前来帮忙,却被刘彻制止了。 刘彻说道,“连这点儿小事都要奴才来帮忙么。” “诺。”林福垂头带着身后的宫人退了下去。 椒房内殿的床是刘彻吩咐人重新置办的,紫檀木质的床栏上是由画工精细雕琢的瑞兽图案,图形质朴而又复杂,上面挂着的是红色纱帐,一层一层的,似是那红色的火海四处飞舞。 刘彻直接将阿娇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看着阿娇闭着的眼睛,无奈的点了点阿娇的鼻子,“平日里见你与我喝酒喝得那般痛快,怎的今日酒量就这样不行了?” 这时候阿娇还没有真正的喝醉,只是由于喝得有些猛,脑袋有些发晕而已,见着刘彻笑话她,她立马将眼睛睁开,反夺着,“谁说我喝醉了?我还能喝好几杯呢!” 虽然话语像是气呼呼的说出来的,可是此时她那声音就是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再配上阿娇此时一脸醉眼朦胧的样儿,刘彻觉得阿娇现在就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小动物,双眼微眯,让她现在的眼睛显得有些狭长,红嘟嘟的嘴巴还微撅着。刘彻觉得他有些等不到晚上了,此时恨不得就将这只小狐狸给吃下肚子,连渣渣都不剩…… ———— 作者的话:咳,要肉肉还是不要肉肉,明说哈^_^ 036: 良宵苦短如何度 外间还有很多藩国侯王前来恭贺,刘彻知道现在是不能偷闲的呆在椒房殿的,新帝初登位,就这样怠慢藩王,说出去又会是一番轩然大波。 看着已然又闭上眼睛的阿娇,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间,轻声说道,“阿娇,你一个人好好呆着,我出去了。” 阿娇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了。 刘彻似还是不放心,又说道,“你要是有事儿,就喊一声,外间有宫人守着的。” “恩。”阿娇又应了一声。 刘彻想想,接着说了一句,“要是你饿了,记得要平儿给你送点吃的进来。” “恩,知道了,”看着刘彻接二连三的不放心,阿娇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好吧。”最后刘彻还是摸摸鼻子,自顾的走了出去。 大厅内还是很热闹,四处充满着的恭贺之声、笑声。刘彻拿着酒杯四处应付着,见着舅舅田?在一旁和人聊着什么,他正准备过去打一声招呼,可突然间撞着了什么人,酒撒了一身。 刘彻回头一看,见是一身着蓝衣的妙龄女子,那女子看见刘彻立马跪地,“陵儿不知是陛下,适才冒犯陛下,请陛下恕罪!” “陵儿?”刘彻好奇,“是哪家的陵儿?” 刘陵立马恭谨地答道,“臣女乃是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 刘彻看着刘陵沉思道,“淮南王的女儿?淮南王怎么没见到?”他不记得淮南有何国事让淮南王抽不开身啊。 刘陵低头回答说道,“这次因为父皇身患疾病不能前来长安,这才让小女来长安恭贺陛下大婚的。” “恩。”刘彻点点头,便也没什么兴趣再问其他了,正准备离开,却见刘陵又跪在他的面前。 “适才陵儿冒犯了陛下,”刘陵眼珠一转,说道,“要不让陵儿带陛下下去换一身儿衣服?” 刘彻莫名其妙,“这是朕的宫殿,为何要你带朕去更衣?” 刘陵一噎,“那……陪陛下去?”她试探的问道。 “不用了。”刘彻大手一挥,便离开了。心中想着的是,这是他和阿娇的大婚礼服,怎么能今日还没过便换下来。 其实刚才泼在刘彻身上的酒是刘陵杯子内的,根本就没有多少酒,微风一吹,过不了多久便干了。刘陵心知,可是她的目的却是要和刘彻多接触一些。于是故意找些借口罢了。 只是刘陵没有想到,刘彻会这样不理会她,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她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空然无物的杯子。 刘陵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从小便足智多谋让她更多的得到了她父王的宠爱。在淮南,刘陵在金钱权势上从没有过缺少,父王大量的金钱给与以及淮南众世家公子围绕,让刘陵养成了那自傲的性子,在她看来,凭她的能力,有什么是她拿不到手的。 刘彻这样冷淡的对待,让刘陵心中起了好胜的心思,那些世家公子都希望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凭什么刘彻没有这样的想法,刘彻的品学、才能,哪样都足以和她般配。 看着已然走远的身影,刘陵在心中暗暗的想,早晚有一天,刘彻会掌握在她的手中。这既是此次来长安父王交给的任务,也是她现在心中强烈的愿望。 江都王刘非一直和阿娇的关系很要好,当年阿娇才一丁点大的时候,少年刘非便带着阿娇在长安四处玩耍,后来,七国之乱后,刘非被封江都王,前往江都后,阿娇这才和刘非只保持了书信间的来往。 江都离长安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程的,交通的不方便让两人的联系甚为微少,这次好不容易有藩王进长安的机会,刘非自然得把握好机会来见见这个很久没见的阿娇妹妹。 刘非找准机会,见刘彻身旁没有人时凑了上去,“江都刘非恭贺陛下大婚之喜!”刘非向刘彻行礼之后,便笑呵呵的说道。 “刘非哥哥?”刘彻挑眉,“这么几年没见了,过的可还好?”自刘非去了江都,阿娇就一直念叨着这个刘非哥哥,虽然刘彻和刘非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可好歹中间还有个阿娇不是。 “还算好吧,”刘非想着江都的那位王后说道,“阿娇妹妹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刘彻撇撇嘴,“她刚才有些醉了,我带她下去休息了。” “喝醉?”刘非好奇了,“我可从没听说过阿娇妹妹喝酒会醉啊。” 其实众人都这样认为阿娇会喝醉酒这是有原因的,记得当年阿娇都还是小不点儿的时候,一日,阿娇蹦蹦哒哒的殿外走了进来,一口气便将桌上的一杯酒给喝光了,此时刘启和几位皇子正坐着聊些家常,见阿娇这样,大家都被吓着了,阿娇可是太后宝贝着的,要是因为这杯酒给闹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最后阿娇一点事儿都没有,像没事儿似的又拉着刘彻跑出去玩了。当时刘非就坐在其间,是事件的目击者,而刘彻虽然也在,可是指望那比阿娇更小不点儿的人是不可能的,刘彻是在后面听长辈们聊天时说起这事儿才知道的。 于是,阿娇酒量好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未央宫,不过事实上阿娇的酒量到底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没有一个底,毕竟那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儿了。大家会有阿娇酒量好这样一种想法也不过是对于儿时那件事情的一种条件反射罢了。 “……”刘彻拒绝和刘非讨论这个话题,他霸道的想着,阿娇是他的,喝醉的样子也只能由他一人看着,别人?连想都不准想。 见刘彻这样子,刘非很知趣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一些有关江都的事情。 最后宴会结束时,刘彻很大方的特许刘非在长安多呆上几日,已解对长安的思乡之情。 刘非跪谢皇恩,心中想着,看来刘彻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椒房殿 自刘彻离开后,阿娇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正睡得朦朦胧胧间,阿娇隐约觉得身旁似乎有东西在动,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却发现一直在她身旁拱动的是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起初阿娇被吓了一大跳,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刘彻。 阿娇推了推刘彻,想将刘彻的手从她身上趴下来,可无奈,刘彻的胳膊缠得太紧了,“彻儿,彻儿?” 刘彻并没有睡的太死,阿娇一喊他,他便醒了过来,“怎么了?”他问的同时也松开了缠着阿娇的那只手。 “我要下去喝水,”阿娇说着,便要爬下床。 “我去帮你倒吧,你躺着。”刘彻说话的时候眼睛都还是闭着的,只是他过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起身去一旁的案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由于此时已是半夜,茶水早已不新鲜,刘彻试了试发凉的茶水,皱眉,“已经凉了,要不我去吩咐人备些热的过来?” 阿娇接过了刘彻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不用了,这样正好。”之前喝了烈酒,刚才又睡了这么些时辰,喉咙早已发干,微凉的茶水进入腹中,正好可以缓解些喉咙的不适。 接过阿娇已经喝完了的杯子,刘彻继续躺回床上,坐在阿娇的背后,一把搂住阿娇的小腹,“肚子饿了没?晚上都没见你醒来,一整日没吃东西了。” 阿娇摇头,“没事,不是很饿,这么大晚上了,不要再出去叫醒那些宫人了。” “好吧,听你的,阿娇,”刘彻在阿娇耳边低声喃喃着,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阿娇的耳腹,阿娇脑袋还有些迷糊,看着在自己耳旁磨蹭的刘彻,她条件反射似的推了推,“你在干嘛啊?” “阿娇,你是我的媳妇儿了。”刘彻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阿娇正是不解,刚要问些什么,却听刘彻又说,“阿娇,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阿娇这才明白刘彻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嘴角微抽,阿娇用力推开了刘彻,“都这样晚了,走开……” 其实阿娇真的没用多大的力气的,可是刘彻就这样随着她的动作倒在了床上,正奇怪的时候,刘彻却突然将她一把扯了下来,阿娇就这样顺势倒在了刘彻身上。 阿娇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却见刘彻轻声来了这么一句,“阿娇,明日早晨,我们俩儿就私奔吧。” “啊?”见刘彻又这样莫名的来着这一出,阿娇都怀疑刘彻是不是也喝醉了,不然今晚怎么说的话都这样不着调了,“你确定,我们如今这样,还需要私奔?”都成亲了,还来个私奔? “恩。”刘彻闻着阿娇发髻间的微香,点了点头,明确的向阿娇表示,这是有必要的。 “……”阿娇无语,只好默默的从刘彻身上下来,想要翻到另一侧睡觉。 可是刘彻怎么会如阿娇的愿,他一把拉住阿娇的手,“阿娇就算你不想现在……洞房,可是总可以让我抱抱吧。” …… ———— 作者的话:木有人说要看肉肉,所以…… 037: 次日君王不早朝 [求收藏] 第二日,当值的宦官正准备着洗漱用具前来伺候皇帝,在门外呼喊了几声“陛下”,却不见有人应答,当值宦官在门口磨蹭了很久,最后还是顶着被皇帝处罚的下场,硬着头皮打开了椒房内殿的大门。 看着殿内空无一人,那当值的宦官便傻眼了,惊慌之下跑去禀告林福林宦丞,林福应声赶来椒房殿,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宫人不禁皱眉,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稳住了这群小???偎担?谑橇指k档溃?氨菹虏还?歉显绫闫鸫擦耍?皇鞘窃谀诘钅诿患?湃耍?忝钦庋??抛鍪裁矗俊?p>  有着林宦丞的指引,宫人们这才安静下来,林福走进殿内仔细一看,便发现案桌边放着一张宣纸,上面只着两字,“出宫”。 林福见着字条,哭笑不得,敢情陛下和皇后出宫了,让他来处理这团乱局啊。如今宫内有几位藩王还未回藩国,长乐宫两位主子等着洞房的结果,未央宫正殿处各大臣还等着早朝,陛下如今就这样什么都丢下了? 春日的湖岸旁,杨柳都已然折出新枝桠,翠绿的枝条随风飘舞着,湖面上的小舟处,农家的孩子正在泼水嬉戏,此时还未至农忙时节,个家中大人们都还很清闲,三五不时的有妇人带着孩子围在一起聊着家常里端。 这就是此时刘彻见到的场景,他感叹了一声,“阿娇,你是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 两人在天刚朦胧亮的时候便换装偷偷出宫了,可是来到宫外,刘彻却发现除了长安的东西二市及一些较有名的地方他知道外,对于那些可以四处游玩之所对毫无知处。 这处比较清闲的地方是阿娇带他来的,四处的农家安静恬淡的生活这是刘彻第一次亲眼见到。 看着刘彻的样子,阿娇就知道刘彻根本没来过这儿,她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有一次偷偷离宫的事情吧?” “知道啊,”刘彻点点头,笑道,“后来还是姑姑将你从长安城外边给抓回来的。” 阿娇使劲的瞪了刘彻一眼,他说的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就是那次,我发现了这儿。” 随后阿娇便往前走,边走边说,“前面不远处便是很大的几亩稻田,等到秋收时节你再过来,便会发现这儿全是农家的人在忙活。” “我这个皇帝居然不及你对长安的了解。”见着阿娇在前面的解说,刘彻闷闷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都忙着处理朝政去了,哪有时间真正的深入民间。” “深入民间?”刘彻重复道。 “你不亲眼见到百姓们生活的样子,怎会知道百姓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阿娇无意间说中的一句话却让刘彻当场愣住了。 “……”不亲眼见到,便不能真正了解吗? 看着刘彻愣在原地,阿娇不解,“彻儿?” 刘彻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阿娇在一旁纳闷,“还说你带我我来玩,可真正有些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都不知道。” 见着阿娇抱怨,刘彻立马拉着阿娇的手,保证的说道,“阿娇,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先找到好地方的。” 阿娇斜睨了刘彻一眼,其实她也没有真正在怪刘彻,不过有刘彻这样的保证还是好的,至少下次的出宫游玩有了保障。 刘彻突然想到了一点,“阿娇,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见刘彻说了一半话便停了下来,阿娇不由得问道。 “我现在可没有叫你姐姐了!你没发现?”刘彻很兴奋的说道。 阿娇看了刘彻一眼,似笑非笑,“是么?” 刘彻点头。 “那你不喜欢现在这样……”阿娇靠近了一些,看着刘彻的眼睛说道,“只叫我的名字?” 刘彻看到阿娇那双漂亮的眼睛微眯着看着他,那水波一样的眼儿里映出的是他的某样,他不由得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了点头。 “那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阿娇突然离开刘彻身旁,正色的说道。 “……”刘彻想问,真的是他管多了吗?可要是不问一下,哪天再挨骂了怎么办? …… “阿娇?”刘彻边走边喊着,见着阿娇快步朝前走着,他才发觉阿娇是真的没有理睬他了。 “阿娇,你不是喜欢去集市看那些小饰物的吗?我们现在过去好不好?”刘彻跟在阿娇身后小声的说着。 “……” “阿娇,你别不理我呗?” 阿娇突然停住,刘彻没反应过来,还在朝前走着,结果就撞在了她的背上,刘彻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样的场面,却听阿娇突然说道,“彻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在为什么不理你?” “啊?”刘彻眨眨眼,想了想便说,“是我说错话了?”试探的问道。 看着刘彻小心翼翼的样子,阿娇便清楚,刘彻根本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生气的。 “彻儿,”阿娇认真的看着刘彻的眼睛说着,“你说,你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清楚,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是怕阿娇你不理我了吗?”刘彻呐呐的说道。 “彻儿,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人?”阿娇看着刘彻,眼中有着无法言语的悲伤。 “不是,”刘彻看着阿娇伤心的样子便慌张了起来,“我没这么想过,真的!”刘彻强调道。 “那你觉得你刚才有做错事情了?”阿娇问道。 “……没有?”刘彻小心的说着。 “那你干嘛道歉?你刚才本来就没做错事情啊,我刚才不过是在看四处的景色罢了,”阿娇低着头,不想见到刘彻那着急的模样,“我是你的妻子,不是皇祖母,也不是王太后,你不要用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对我好不好,每次见我一有什么不满的时候就开始道歉,彻儿,”阿娇顿了顿,“你从来没有理解过我,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单纯的讨好我吧,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你真的知道?” “阿娇……”刘彻喃喃的说道,他没有想到,阿娇刚才根本没有在生他的气,是他自己多虑了。 “或许……你对我只是一种对童年的不舍吧。”阿娇垂着眼眸,小声的说着,或许她是不敢去看刘彻对她的眼神吧,她怕刘彻现在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嫌恶。 可是只要阿娇去抬头看一眼,便会很清楚的知道,刘彻如今眼神中只有那淡淡的心疼。 见阿娇要转身离开,刘彻立刻一把困住,将阿娇困在他的怀中,紧紧的,“阿娇,我不是故意的,我……彻儿只是想要让你开心而已,我从小便喜欢你,可是那不是对儿时的怀念,真的不是,我保证。”刘彻强调道。 “那你今后就不要在这样无缘无故便向我道歉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你是我今生的依靠,”阿娇顺势靠在刘彻怀中,呐呐的说道,“你是要为我撑起一片天的人,也是要为大汉撑起一片天的人。” 刘彻静默的点了点头,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发觉,此时他的衣襟下面已是一片……湿润。 阿娇哭了,刘彻现在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了,他就这样不动的站着,借着肩膀让阿娇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抬起了头,她眼眶中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眼眶有些红红的,看着刘彻依然站的笔直的身子,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呐,刘彻,刚才的话……你可以当我没说啊,我刚才的意思,可不是要你以后做错事儿了也不向我道歉啊。” 看着阿娇这么快就恢复常态,刘彻眨眨眼,呆呆的点头了。 “以后你要是真做错事儿了,我可是在等着你来道歉的,你可不能不来的。” 刘彻又点了点头。 “还有,我是你的妻子,以后不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彻依然点了点头。 “刚才我骂你的话你自动忽视掉啊。” 刘彻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你以后什么事儿都要听我的。” 刘彻再次点了点头。 阿娇这才发觉,刚才她一个人说了这么多,刘彻除了点头,都没说其他的话了。 “喂,刘彻,你傻了啊,干嘛不说话?” “我点头了啊。”刘彻眨眨眼说道。 “那你干嘛都不迎合我一声?” “我那不是同意了吗?” “……”阿娇决定不要再在这件事上讨论不休了,“我不想呆在宫外了,我们回宫吧?” 经过刚才那一出,阿娇觉得她也没有在宫外再游玩一会儿的想法了,于是便提议回宫。 其实阿娇刚才来那样一处,里面是掺杂了胡闹的成分,也亏得刘彻能够忍受得了阿娇这突如其来的脾气。阿娇想着在现代的记忆,刘彻今后可是一个会抛弃她的人,如今这般对她好,那今后呢?怎么办?一想到这个,阿娇便有些慌神。 不过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阿娇是真的看不惯刘彻经常莫名其妙哄着她,虽然有自家丈夫宠着,这是好事,可是这事儿经常做多了,这不是在惯着她嘛,她是不计较,只是要是今后刘彻厌烦了怎么办?所以,她得自己来个适可而止。 刘彻此时是觉得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能够玩得开心,于是也答应了阿娇回宫的提议。 038: 庭前露珠夜微凉 两人在宫外悠闲的散着步,却不知宫内的王太后正四处找着他俩。等两人慢悠悠的走进宣室殿时,便看到王?蜕砼缘奶?硎膛?漆霸诘钔饨辜钡牡群颉p?业畈皇且话闳丝梢越?娜サ模?漆拔薹ǎ?荒苷驹诘钔狻?p>  云岚见着帝后二人,顿时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向二人行了个礼,说道,“陛下、娘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太后可是在永寿殿等着你们好些时辰。” “朕不是在椒房殿留下了字条吗?”刘彻看着云岚,不解的问着,“怎的母后还是在找朕?” “这……”云岚想了想,最后说道,“陛下还是去太后那儿走一趟吧。” 刘彻点头,随后便朝着阿娇说道,“阿娇,我先去一趟母后那儿,你先回椒房殿吧。” “恩。”阿娇点了点头,随后便准备吩咐宫人准备步撵。 刘彻拉住阿娇的手,趁着云岚没有注意,悄声在阿娇耳边说道,“回椒房殿等我,等母后的事情解决了,我便回你那儿。” “……好,”看了刘彻一眼,阿娇坐上了步撵,“你快去吧,别让母后等着急了。” …… “你今日和阿娇去哪儿了?”永寿殿内,王?臀实馈?p>  “不过是在长安城随便走走罢了。”刘彻说道。 “怎么弄到现在才回来,哀家可是坐在这儿等了你很久。” 王?驮谠绯康玫较?7凳堑酆缶?辉诮贩康钍保?憔醯檬虑橛行┎煌祝?醭钩醯腔饰唬???共晃韧祝?嫌旭际霞易宓娜耸┭梗?掠型豕?笞宓那淌滓源??谌硕际墙艚舳19判碌鄣亩?鞯摹6?醭谷丛谡飧鍪焙蚪?绯?酉拢?艹隽斯??p>  刘彻听到王?偷乃捣u唤?灰晕?猓?盎首婺赶胍?液6?穆榉常?够嵴也坏浇杩诼穑靠銮液6?獯问呛桶13恳黄鸪龉?模?邪13吭冢?獯蔚氖虑榫筒换崤?鍪裁绰易樱?劣谀切┩豕?笞濉??绷醭估浜叩溃?盎首婺付疾怀錾???腔嵊惺裁炊?玻俊?p>  “总之,还是小心为好。”王?吞嵝炎帕醭埂?p>  刘彻点点头,他最近可是一直在小心着的。 刘彻是万分恼怒的回到椒房殿的,他一直觉得,窦太皇太后都那样一把年纪了,怎么不呆在长信殿安然的颐享天年,非要为了窦家来谋划权势,让他现在这皇帝做的好生窝囊。说是皇帝,可以却连一点实权都没有,周围的宫人在他成为皇帝后都换成了一幅幅生面孔,有几个他还是在长乐宫见到过的。 这样等同于监视的行为,刘彻曾经去找过窦太皇太后争议过,可是面对怒气冲冲的刘彻,窦太皇太后却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你初登皇位,如今你那儿的宫人都是在宫内长久伺候着的,让他们呆在你身旁,哀家放心些。” 刘彻一听便怒了,什么叫放心一些,是可以放心的让那些人来监视他吧。 眼看着周围的亲信一个一个的换走,刘彻觉得他要是在不反抗,窦家的人会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椒房殿内阿娇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她及腰的长发,乌黑的秀发披在双肩上,配着额前斜着的齐刘海,让人看上去显得越发的活泼灵动,看着没有任何装饰品的长发,阿娇恍惚间觉得她似乎又回到了现代。 阿娇已经大婚,古代已婚女子的发式都是挽髻,各种各样繁杂的发髻样式阿娇是一种也不会,平日里她的头发都是平儿在为她打理,今日阿娇对这些发式突然有了兴致,本想弄个好一点发型出来,可没想到最后将自己的头发弄得一片凌乱。 后边儿还有几根头发不小心给打上了结,阿娇懊恼的用力扯着,不满于自己的笨手笨脚。 “你再这样扯下去,怕是你满头的头发都要被你给扯掉了。”身后传来刘彻清晰的笑声,同时一只手抓住了阿娇在扯着头发的手,制止了阿娇对自己头发的暴行。 本心情不好的刘彻看着阿娇这模样,也不禁笑开了。 “彻儿?”阿娇看着黄铜镜子中映出的刘彻的模样,问道,“母后是不是责怪你不该今日出宫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将阿娇的手挪开,刘彻慢慢的梳理阿娇的长发,除开那一小团打着结,其他的地方的头发都是光滑顺直的,“母后不过是想要提醒我,怕朝中有些小人想要拿今日的事情做文章。” 阿娇听罢,一愣,“有这样的人?” “哼,”刘彻冷哼道,“小人多的是,不过是你没有看出来而已。” “彻儿……是心中有数了吗?”看着刘彻不屑和不满的语气,阿娇低声问道。 “当然,”刘彻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他们……我都会一一记住的。” 看着阿娇低垂着头的样子,刘彻叹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语气,“好了,阿娇,这又与你无关,想这些做什么?” 阿娇看了镜子中的刘彻一眼,“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朕可是皇帝。”刘彻笑了笑,故意用‘朕’这个词来强调了一下他的皇权,在阿娇和一些亲近的人面前,他和他的父皇一样,一般不会用‘朕’这般冰冷的词来用作自称。 “好吧,”知道刘彻是不愿和自己说,阿娇也并不勉强,见后面的头发已经被刘彻打理好,阿娇缓缓的站起了身,问道,“要不去外边儿花园走走?” 刘彻没有拒绝。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阿娇的长发并没有依原样挽起来,柔顺的披在肩上,令阿娇此时看上去异常柔和而又高雅。身着一袭白衣,在宁静的月色下,显得是那样的恬淡优雅。刘彻此时亦是一身白色服饰,两人的搭配衬着洁白的月色,显得是那般的般配。 看着阿娇穿着有些单薄,刘彻担心的抓着阿娇的手,试探手心的温度,“此时不过春分时节,夜晚还有些微凉,你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拉着阿娇的手往回走,“也怪我,都没注意你穿了多少衣物,便同你出来了,我们现在回去。” “我没事,不冷……”阿娇赶紧说着。 可是刘彻依然自顾的拉着阿娇往回走,没有听阿娇所言。 “……”阿娇只好默默的被刘彻拉回了椒房殿。从出去到回来,不过是几分钟时间,连花园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 椒房殿内殿旁有一处浴池,也不知是从哪处的温泉导引的,里面的水常年温着,四季不变。这大概是阿娇搬到椒房殿后最大的一个收获了吧,每次阿娇洗澡时便想。 刘彻直接将阿娇拉进到了浴池边,看着阿娇站在浴池旁,脸红彤彤的,见阿娇开始有发火的迹象,刘彻这才笑盈盈的丢下一句“好好洗”,随后才慢吞吞的朝门口走去,等刘彻真的关上了门,阿娇这才跑去门边,将门栓插上,这才松了口气。 泡在热水中,阿娇想着刚才刘彻拉她进来时笑呵呵的脸,不禁心里暗骂了一句。 在水中泡了快半个时辰,阿娇这才慢慢的起身穿起了衣服,她想,都过了这么久,刘彻应该早已离开了吧。 本着殿内无人的想法,阿娇悠然的走了进去,可眨眼间,阿娇便看到刘彻坐在一处案桌旁,在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竹简。 “彻儿……,你没走?”阿娇傻眼。 “没啊,”刘彻随口答道,见着阿娇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等得我都快睡着了。” 刘彻的语气暧昧,那眼神更是直勾勾的看着,弄得阿娇都不知道看哪儿的好,她眼神四处晃着,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要睡了,便、便睡啊,谁拦着你、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刘彻走到了阿娇身旁,他微低着头,站在阿娇背后,将下巴靠在阿娇肩上,慢慢的说着,“阿娇不来,我怎么睡得着。” 阿娇被肩上传来的热气弄得紧张万分,夫妻间的事情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也还是知道,婚后夫妻间是有圆房一说的。看着刘彻此时暧昧的样子,她心中多少都有些数,可是有数归有数,真正遇到了,她还是下意识的害怕和紧张。 阿娇不自觉的朝前走了走,想要远离搁在自己肩上的下巴,不料阿娇的动机早已被刘彻发觉,一把搂住阿娇的腰部,刘彻轻声说道,“阿娇这又是要跑到哪儿去。” “我、我去喝点水。”阿娇被腰上的手吓得全身僵直,见着刘彻问她,于是说道。 “我去帮你拿。”刘彻叹了口气。 等阿娇喝完水,刘彻便站在一旁继续看着阿娇,阿娇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顿了顿,最后脑袋灵机一转,立马跑去了床上,飞快的说了一句,“睡觉!”便连着脑袋一起窝进了被子里。 看着床上那鼓鼓的一团,刘彻不禁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隔着被子摸了摸阿娇,无奈的说道,“阿娇,你……还要我等多久。” “……”被子内无人回答。 “……”刘彻死死地盯着被子,似是要将被子给盯出个洞来,最后还是扶额,无奈的笑了,“好了,阿娇,别闷在被子里了,多不舒服啊,我不会强迫你的,出来吧。” “这是你说的。”被子内的声音闷闷的回答道。 “……是,是我说的。”刘彻无奈的再次说道。 …… 039: 梦里花飞方知落 王臧自景帝刘启时期便为太子刘彻之太傅,如今刘彻即位,他便官拜郎中令,虽然王臧在刘彻面前算是个红人了,可是在朝堂中,王臧多少是有些受排挤的,他同朝廷中大多数人不同,在推崇黄老之学的时代,他却是独树一帜的儒家思想。 曾经刘彻还是太子时便问过王臧,在这样推崇黄老之学的时候,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儒生,可是王臧却只对刘彻说了一句话,便让刘彻哑口无言。 他说,“我们大汉不会永远只是修养生息的,无为的思想在这匈奴蛮横的时代行不通。” 刘彻心中了然,他明白王臧这句话中的深意,于是越发觉得他的老师王臧是个有用之才。 宣室殿中,刘彻与王臧相对而坐。 “老师曾经说过,黄老之学已经不是我大汉如今该有的思想,那朕何时是适合推行儒学之时?”案桌上方,刘彻虚心的问道。 “陛下,”王臧微微躬身,行礼说道,“如今建元初年,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然而诸侯王却日渐强盛,逐渐有势压皇帝的趋势,此时不推行儒学统一天下的思想,更待何时?” “老师是说,”刘彻凑向王臧面前,似是思考的偏头问着,“现在便是那大好时机?” “不错!”王臧肯定的说道,话语间满是自信。 室内安静了片刻,而王臧也很会意的没有打扰皇帝,随后刘彻便下了决心,对着对面的老师说道,“朕在这方面还不是很了解,还请老师帮朕拟出一份详细举措,让朕来好好推行才是。” “陛下这是同意微臣的建议了?”王臧喜形于色,连君臣之礼也忘了顾忌。 刘彻点点头,“这么好的建议,朕为什么不同意。”他也早就觉得儒学应该会比黄老之学更适合如今大汉的发展。 “微臣这便回去起草文书,还请陛下稍等几日。”说罢,王臧起身后退几步,朝刘彻行了个大礼,便依言退下。 看着案桌上堆叠的竹简,刘彻觉得他新政措施马上便能推广于大汉的每一寸土地,他想,这下,皇祖母便不能说他毫无成就可言了吧。想着前两日在长信殿时,窦太皇太后对他明褒暗贬的语气,刘彻的眼神便慢慢的有些愤恨。 新政措施是由丞相田?、太尉窦婴、御史大夫赵绾以及郎中令王臧一同起草的,不过几日,几人便将这些时日他们的成果提交给了皇帝。 刘彻对此很是满意,“丞相,这方案不错,朕觉得明日上朝时便可以去下诏推行了。” “那陛下是否觉得还有不妥之处?”稍显谨慎些的御史大夫赵绾走向前向皇帝问道。 “这样变行了,”刘彻再次粗略的扫了一眼,想了想,便沉声说道,“要是有什么需要修改之处,在推行之中在修改也不迟。” “诺。”赵绾应声之后便朝后退下。 这时太尉窦婴走上前来向刘彻奏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应向窦太皇太后禀报。” 刘彻一愣,缓后便问道,“理由?” “窦太皇太后一直本着休养生息的思想,我们这样大举动民的举措,窦太皇太后是不会同意的。”作为窦太皇太后的侄儿,窦婴正色说道,并没有因为那人是自己的姑母便偏向那方。 刘彻想了想,觉得不错,便同意的窦婴的意见。 新政举措很快就在长安推行下来,可才实施不久,便被那些迂腐着守护黄老之学的大臣上奏给了窦太皇太后。 作为黄老之学认同者的窦太皇太后自然是不会同意刘彻这一举措的,走到宣室殿将刘彻教训了一通,严令刘彻立即停止推崇儒学的举措。 刘彻自然是不服,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向窦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如今我们大汉早已不适合黄老……” 窦太皇太后立即阻断了刘彻的话,“别说了,哀家不想再听,你立即回去给哀家好好想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刘彻死死的盯着地面良久,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刘彻并没有回到未央宫,在长乐宫小道上走了走,最后还是去了王?偷挠朗俚睢m?投粤醭沟睦匆獠2灰馔狻?p>  “哀家早就同你说过,不要去挑战长信殿那位老人家的耐心,这下可好,这新政不上不下的,快去想想,该怎样收场吧。”斜靠在殿前的软榻上,王?突夯旱乃底拧?p>  几日之前,她便得知了刘彻近日的举措,曾去宣室殿提醒过刘彻,可是刘彻却自认为窦太皇太后并不会去阻止这次的新政,信心满满的继续实施。如王?退?希??徊怀黾溉眨?继?侍?蟊闱袄粗浦埂?p>  “怎么?”刘彻冷笑,“皇祖母是认为,孩儿什么事情都会做不好吗,她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一点,朕这次偏要将新政给做到底!”刘彻的执拗劲儿起来,谁也拦不住。 恰好刘彻的大姐平阳长公主也在殿内,看着刘彻愤恨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看了自己母亲王?鸵谎郏?婧笙蛄醭顾档溃?氨菹滤娼憬愠隼匆惶税桑?憬闳ヅ隳愠鋈プ咦撸?蛐砟阈那榛岷靡恍?!?p>  平阳长公主刘倩食邑原是阳信,不过由于她嫁于平阳侯曹寿,所以大多数人还是称之为平阳长公主。刘倩在刘彻三个姐姐当中算是一个有谋略的人了,当年王?秃屠跫y亩氛?校?踬幻簧僭谄渲邪锩t瞿辈呋?j敝两袢眨?踬辉谕?托闹幸恢倍际歉鎏?牡呐????醭挂惨恢笔鞘?肿鹁凑馕唤憬愕模?饺绽镉惺奔湟捕蓟岷驼馕唤憬阆嘧?煌?牧募页!k?缘绷踬幌嘣汲鋈プ咦呤保?醭挂残廊煌?狻?p>  “姐姐知道陛下在皇祖母那儿受了委屈,皇祖母最近很是关心朝政,陛下何不让她老人家安安心?”走在永寿殿的宫闱间,刘倩向刘彻建议着。 刘彻蹙眉,问道,“莫非姐姐也是觉得朕这次做的不对?” 刘倩摇头,说道,“姐姐可没这样说,姐姐是认为,既然既然皇祖母最近这般关注朝政,那陛下便可以先避避风头。” “避风头?”刘彻反问道。 刘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皇祖母可不会一直这样有机会来插手国事的。”话语间颇有深意。 “姐姐是说……”刘彻眉峰微皱,缓缓的说道,“总有一日皇祖母便没有了这个能力……” “没错,皇祖母年纪已经这般,”刘倩看向刘彻的眼睛,仔细的说着,“她又还能再管多久,弟弟何不再坚持几年,等到时候皇祖母仙去,这天下还不是陛下说了算?这时候何必要和她老人家争着。” “可朕凭什么还要等那样长的时间?”刘彻不满。 “那陛下觉得现在有能力能够去反对窦家?”刘倩反问着皇帝。 刘彻似是懂了,喃喃的说道,“让朕再想想……” 看着刘彻远去,刘倩这才松了口气。 “怎样,你弟弟怎样说的?”长信殿内,王?鸵恢钡群蜃帕踬换乩础?p>  刘倩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眼睛缓缓的看向王?停?Φ溃?岸家丫?凑漳盖捉痰嫉幕八盗耍?菹掠Ω锰?私?ィ?嘈庞Ω貌换嵬??r话悖?突首婺负岢逯弊擦恕!?p>  “唉,但愿吧。”王?涂聪蛟洞Γ?玖艘豢谄?w魑?实鄣哪盖祝?什帕踬坏幕安2荒苡伤?党隹冢?醋帕醭拐饧溉沾未翁粽今继?侍?蟮牡紫撸??偷s侵?啵?仓缓谜依戳肆踬弧?p>  刘倩是刘彻的长姐,自小以来,她的话刘彻都很是听信的,于是王?驼獠耪业搅怂?魑?醭沟娜暗颊摺?p>  …… 这些时日刘彻为了新政的实施,平日都是居在宣室殿内,而阿娇因为那次晚上的拒绝,也觉得不好意思见着刘彻,看到刘彻一些时日没有来找她,阿娇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一人坐在椒房殿内用过晚膳,阿娇正准备令人将桌上的碗筷撤下,却见刘彻正一股子失落劲儿的走了进来。阿娇惊讶之余,却也立即迎了上去。 “彻儿今日怎么过来了?”阿娇随口问着。 刘彻气闷的找了一处软榻坐下,“我都好几日没来阿娇这儿了,怎么你还不欢迎我过来啊。” 阿娇笑道,“我可没这意思,只不过看彻儿最近这样忙碌,以为彻儿今日也没有时间过来了。” 坐在案桌旁,就着阿娇吃过的碗筷夹起了盘中的米粒便吃了起来,边吃边说,“我现在可是变得清闲了,以后不会再没时间来陪你了?” “我……去吩咐人再做些膳食送过来?”阿娇看着刘彻拿起她吃过的筷子,毫不介意的开吃起来,不禁说道,虽然曾经他俩也吃过一个碗里的东西,可是毕竟刘彻现在是皇帝了,要是再这样不顾形象可不好,“这些可都是我吃剩下的……”犹豫着将剩下的话说完。 “没事。”刘彻毫不介意的说道,“我们俩连一个碗里的东西都吃过,何况是阿娇吃剩下的。”想着两人当年一同抢一个碗里的吃食,刘彻不禁嘴角微翘,在窦太皇太后那儿所受的不满,也消散了一些。 “你也还记得啊,”阿娇想到当年童年时的趣事,不禁笑开了,“我还以为彻儿都已经忘记了呢。” 040: 良宵一刻值千金 刘彻笑了笑,调侃着阿娇,说道,“我怎么会忘了阿娇当年那小气鬼的模样?那么可爱……我可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阿娇也想到当年那傻傻的懵懂着的两人,不禁“噗嗤”一声笑开了。 坐在一旁看着刘彻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闲暇之余随口说道,“彻儿,有什么想吃的,我再去让尚食丞去做?” “不用,懒得再等了。”刘彻吃了一会儿,然后便放下了筷子。 刘彻一进门便不愉快的样子,阿娇看在了眼里,想着刘彻或许不会告诉她,可是阿娇还是忍不住问着,“彻儿,怎么今日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哼,”刘彻冷哼一声,从案桌旁站了起来,说道,“我怎么会不高兴,从今以后,我可是要做个闲散皇帝了,清闲的日子多了去了,怎么会不高兴。” 刘彻一脸愤恨的样子,却还说他没有不高兴,想着他说的话,阿娇不由得想到了窦太皇太后,或许是皇祖母那边的事情,阿娇心中想着,便也问了出来,“彻儿,是皇祖母……?”话没有说完,可是阿娇知道刘彻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刘彻没有回答,他不过是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随后便问道,“阿娇,要是今后有一天,要你在我和皇祖母两人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样做?” “彻儿,你为什么要这样问?”皇祖母是她很尊敬的人,从小到大,窦太皇太后算是最疼爱她的人之一了,从没有让她在长乐宫受过一丝半点委屈。而彻儿是她从小的玩伴,如今更是她的丈夫。两人都是她生活中重要的人,为什么要在这两人当中选择一个,阿娇不解。 刘彻依然低着头,光线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阿娇看不出此时刘彻的想法,刚想说话,却听刘彻又说道,“阿娇,这问题就这样难以让你回答出来?” “彻儿?”阿娇看着刘彻的头顶,缓缓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皇祖母和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让我怎样选?” 刘彻突然抬头,看着阿娇的眼睛,坚定的说道,“那我要是一定让你选一个,怎么办?” 看着刘彻严肃的样子,阿娇明白刘彻不是在开玩笑,“一定要……在其中选一个吗?” 刘彻点头,“没错。” “那我要是说,我选的会是彻儿,你信吗?”阿娇看着地面上,轻声问着刘彻。 阿娇知道,刘彻这是要她在窦太皇太后和皇帝之间选一处,她不清楚今日刘彻到底和皇祖母有了怎样的过节,可是她知道,定是刘彻和皇祖母之间有了隔阂。 听到阿娇选择的,刘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他是怎样问出这样的话的,他清楚阿娇很难选择,一边是皇祖母,一边是他。两人对阿娇而言都很重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看着阿娇的一瞬间,他就特别想问出这句话,原因无他,仅仅是想知道一个结果。他突然很庆幸阿娇的选择会是他,不管阿娇是真心所说还是为了敷衍于他,可至少,阿娇说出来了,至少阿娇选择的不是别人。 “我是你的皇后,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这次是不是皇祖母做出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情了?彻儿,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我去给皇祖母说说,相信皇祖母不会为难我们的。” 刘彻摇头,“阿娇,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至于皇祖母那儿你不用去说,她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彻儿……”阿娇喊着刘彻的名字,想要问问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可是却被刘彻突然而来的怀抱给愣住了。 “阿娇,皇祖母太强势了,我赢不过她,我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在阿娇头顶,刘彻缓缓的说道,感受着怀中熟悉的气息,刘彻心中的愤恨平静了不少,“皇祖母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在她眼中只有窦家的利益,我做的什么都是错的,我什么都不能做……” 听到背上刘彻的低喃,阿娇突然心疼起刘彻,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历史上建元年间汉武帝的新政受挫之事,此时已是建元二年,在这一年内,她肩上的这个人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吧,毕竟,刘彻一直都是那样好胜好强之人。 将双手搭在刘彻的背上,阿娇无声的安慰着刘彻,事至如今刘彻仍然没有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她,可是她心中却也猜的到*不离十。 时间似乎就禁止在了这一刻,两人的相拥而抱,刘彻的喃喃低语,阿娇的无声安慰,让这一刻的椒房殿显得是那般的和谐。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可是在阿娇的示意下,椒房殿内并没有宫人前来掌灯,没有烛火的大殿内,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刘彻率先说话,空旷的室内只有那沙哑的声音传开…… “阿娇,你知道我这些时日在做什么吗?”顿了顿,并没有等阿娇回答,便自己说道,“王臧是儒门学子,在我刚成为太子时便一直向我传述着儒家的思想,我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之人,我心中清楚,儒学是真的适合在我大汉推行,这才命丞相等人起草方案实施,可没想到这才不过这么些时日,就被皇祖母给阻拦下去,阿娇,我觉得,我这个皇帝做的真窝囊……” “彻儿……”看着刘彻颓废的样子,阿娇默默地喊了一声,她想说,不管怎样她都会陪着,她也想告诉刘彻,过不了几年便可以大展宏图…… “阿娇,你永远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不对?”刘彻问道,他一直心中不安,似乎过不了多久,阿娇便会离开他的身旁,去呆在窦家那一边,将他一人丢在未央宫。 “会的,我会,阿娇不会丢下彻儿的……”不知道刘彻哪儿来的不安,需要他这样不停的寻求保证,阿娇只好继续说着让刘彻安心的话。 …… 不知是什么时候,肩上的沉稳的气息渐渐朝前移动,不过片刻,刘彻的吻便从耳侧移到脸旁,渐渐地额头上、眉头间、鼻翼旁四处都留下了刘彻湿热的吻痕。最后嘴唇停留在了嘴角旁,刘彻喃喃的说了一句,“阿娇,不要在拒绝我了……” 阿娇早已在刘彻落下第一个吻时,便已全身僵硬,随着密布的吻缓缓落下,阿娇突然觉得,似乎呼吸都有些紧蹙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去想,可是却觉得脑海中乱乱的。 正在和阿娇的衣带奋斗的刘彻发现了阿娇全身的僵硬,无奈的吻了吻阿娇红彤彤的的嘴唇,叹气般的问道,“阿娇,在彻儿面前,你就这样放不开吗?” 阿娇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听着刘彻的话语,阿娇赶忙解释,“不是,彻儿,我没有……” 刘彻看着阿娇有些慌张的模样,轻笑一声,紧凑到阿娇耳旁,用那沙哑的语气声音喃喃的说道,“那阿娇便将自己交给彻儿,如何?” “我……”阿娇看着身处于下势的自己,顿时平日里的气势全无,暧昧的氛围让她的脸迅速涨红,红嘟嘟的嘴唇,粉嫩的脸蛋,四处飘渺着的小眼神儿,让刘彻恨不得立马就一口吃下肚儿。可刘彻心中这样的事儿不能勉强,身旁的人儿是自己的心中所爱,要是强行勉强,那事后得到的又有何用。 刘彻是大汉的皇帝,万人之上的帝王,只要他一句话的事情,什么样的美人会得不到手,可是那些美人每一个是他心中所爱。 在他眼里,阿娇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就如同那世间最为高贵的花儿牡丹,其他花儿在牡丹鲜艳亮丽的高贵气质下,都不得不让人觉得黯然失色。 阿娇是世间独有,他只要阿娇,也只想得到阿娇。 其实,阿娇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洞房花烛夜阿娇一直都还欠着刘彻,她有着来自现代的记忆,早已不是那保守的一派,或许是从没有过这方面经历的缘故,每当面对如同豺狼一般看着她的刘彻,阿娇心中就莫名的紧张,心跳亦是莫名的加快…… 见阿娇虽然神色紧张,却也没有明显拒绝的姿态,刘彻便小心翼翼的继续解着那紧缠着的带子,他第一次开始恼怒这未央宫的制衣局,做什么不好,偏偏将衣带弄得这般难解。 其实这真的是刘彻冤枉了制衣局,这紧紧的衣带不过是阿娇自己的作为罢了,穿着这样的古代衣物,从小阿娇便觉得这样质感的衣带要是不系紧一点,说不定哪天便松开,于是阿娇便自己将衣带多系了一个结,没想到倒此时,却成了刘彻的障碍。 很多年后,某一次刘彻回忆起这事儿,朝阿娇抱怨,阿娇躺在一侧的榻上,随意间就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听罢阿娇的说法,刘彻瞬间心中的小怒火便爆发了,早知道原因是这样,他便让制衣局弄些让阿娇能安心些的衣带料子,害的他白白浪费了在床上的大好光阴…… 041: 阳春三月踏青时 窗外星空一片,柔和的月光照进了春色一片的椒房殿,春风吹来,飘走的是黑暗,留下的是无尽的温柔…… 第二日阿娇睁开眼时,刘彻早已离开去上早朝,看着床单上那明显的痕迹,阿娇瞬间脸色羞红,想着昨晚那纠缠着的一幕幕,阿娇突然庆幸,这时候的刘彻早已离开,不然要是两人互相面对,阿娇觉得她以后见着刘彻都会开始脸红尴尬。 等到阿娇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后,一问平儿时辰,这才知道此时都已快接近饷午,这哪儿是早膳,明明就是午膳了,看着平儿眼中暧昧的表情,阿娇觉得努力镇定,装作没有看到,然后默默的在心中骂着刘彻…… 许成算是一个有勇有谋之士,平日里不苟言笑,无论是在主子面前还是在下属面前都可以保持着一张面瘫似的脸,常年一身黑衣,常被手下私底下戏称为黑衣侠士。 刘启还在世时,便私下将许成安排进了羽林军,后来辗转调任,自刘彻即位后,才在阿娇的命令之下将许成调来了椒房殿,如今许成便是椒房殿的侍卫统领,随侍皇后身侧。 几日前阿娇便让许成准备着,她要在今日午时出宫,自与刘彻成婚以来,除了那次规定的大婚后回门,其他时间阿娇都还没有回过堂邑侯府了,这些时日也不见刘嫖前来看她,于是阿娇这才萌生起自己回堂邑侯府看看的想法。 椒房殿的马车都还没有出椒房殿的宫门,马车便被刘彻给拦下了,看着是阿娇的马车,刘彻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随后直接吩咐车夫前行。 这次出宫阿娇并没有让其他人随行,只余许成一人在身旁,连平儿都没有陪伴,自然这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的便是许成了。 听着刘彻的吩咐,许成也只是顿了顿,便继续驾起了马车,按照常理,他的主子是阿娇,他并不需要听从刘彻的吩咐,只是如今他也是椒房殿的侍卫统领,刘彻的话在目前还是得听从着。 “阿娇,你这是去哪儿?怎么不在宫中好好休息?”上了马车刘彻便问道,本想着经过了昨晚的事情,阿娇应该不会这样快出门。他都想着,说不定去椒房殿阿娇还是在睡着,没想到刚走到椒房殿便看到了阿娇的出行马车。 “我都睡了这样久了,还睡做什么?”阿娇白了一眼刘彻,瘪着嘴巴无奈的说道,都快睡到大中午了,这是让她继续睡到大晚上? 刘彻听着阿娇的回答笑了笑,“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语气很正常,表情也很正常,可是那双手却不规矩的摸向了阿娇的腰间。 阿娇身体条件发射般的向后一靠,看着那双不规矩的手还要朝她身上摸来,阿娇看着那双手,怒道,“刘彻,你给我住手,昨晚、昨晚你还不够啊,现在不许碰我!”她腰间现在还在疼呢。 刘彻怅怅然的将手收了回来,这大白天的他也没想做什么啊,他只是在担心阿娇身上会有不适罢了,没想到阿娇的反应会这样大,偷偷的观察着阿娇的神色,看着貌似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说道,“阿娇,我没想做什么的,只是怕你身上酸疼不舒,这才想着帮你揉揉……” 阿娇连眼睛都没有直视一下,看着前方的车帘,不屑的问了一句,“真的?”她才不信刘彻刚才的想法这样单纯,他们两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刘彻的一个眼神她都能猜出心里的小九九。 “嘿嘿,有……那么一点不是真的。”刘彻笑呵呵的说着,他不过是想吃吃自己媳妇儿的豆腐,这都不行啊。 “只有那么一点点?” “恩,只有一点点,”刘彻说道,虽然话语间哄着阿娇的意思更加明显,“我给你揉揉,这样会舒服一些的。”指了指阿娇的腰间,刘彻很是君子的说道。 阿娇怀疑的看了刘彻一眼,“只许揉揉,不许做其他的。” 刘彻点点头,凑到阿娇跟前问道,“当然了,不然阿娇想要做什么?”语气又开始暧昧,阿娇耳尖红了红,随后不自然的将眼睛看向了窗外。 刘彻眼尖的看到了阿娇的耳侧的红色,不由得轻笑,他的阿娇还真是容易脸红啊,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 斜靠在刘彻身上,阿娇享受的大汉最尊贵之人为她做的按摩服务,不由得舒服的眯了眯眼,“彻儿,你知道堂邑侯府最近有什么事情吗?”闲暇之余,阿娇问道。 “有什么事情啊?”刘彻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像是掩饰似的说道。 “真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娇从刘彻身上半坐了起来,怀疑的看着刘彻。 虽然刘彻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阿娇,但要是阿娇真去堂邑侯府,那现在陷入僵持境地的堂邑侯府会更加不稳定,权衡之下,刘彻只好问道,“阿娇,要是我不说,你是不是现在便要去堂邑侯府?” “我出宫本就是要去看看母亲他们的,你不说我也会去。”阿娇看了刘彻一眼说道。 刘彻皱眉,嘴唇动了动,随后说道,“阿娇,你现在不能去堂邑侯府,我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发什么事情了?”本还半靠在刘彻身上的阿娇做了起身,转身面对着看向刘彻,很是严肃的问道,莫非是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彻看了阿娇半响,最后还是说道,“我们先去郊区走走,到时候再说吧。” 随后也不管阿娇是否同意,便揭开了车帘的衣角,吩咐着许成驾马车驶向长安的郊区地带。 只是阿娇可不是听从刘彻摆布之人,她皱了皱眉,“彻儿,你现在就告诉我,到底怎样了,不然我才不随你去郊区!” 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互相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刘彻给败下了阵来,无奈的看着阿娇。不管在哪方面,他都依然舍不得阿娇受了一丝半点儿委屈。 “姑姑在外面公然养着男宠,被堂邑侯给看到,两人大吵了一架,随后姑姑便带着男宠公然进了堂邑侯府,现在整个堂邑侯府都陷入了僵持状态。”刘彻简单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阿娇皱眉,“怎么会这样,母亲就算再怎样在外边儿乱来,也不能当着父亲的面啊,这不是让父亲在外边颜面扫地?” 刘彻摇头,“我也不知姑姑到底是何想法。” 阿娇想着她出嫁前回家的那日,父亲和母亲两人的矛盾,不禁越发担心,她喃喃道,“不行,彻儿,我得回家一趟,我不能看着父亲和母亲两人闹成这样的僵局。” 刘彻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阿娇的脑袋,说道,“如今连你大哥都不敢回去,你跑回去凑什么热闹?” 阿娇不解的看向刘彻,父母闹矛盾当然应该回去劝解,为什么连大哥都不敢回去? 刘彻知道阿娇没想到更深层的意思,于是说道,“你是姑姑的女儿,你看着自己母亲的男宠,会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将他赶出堂邑侯府了。”阿娇说道。 “可是那男宠可是姑姑如今宠着的。” 阿娇看着刘彻,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回去看着那男宠在,自然是想着将那男宠赶出家门,可是如今父母闹矛盾,她要是这样一做,只不过是加快了家中矛盾的激化罢了。 于是琢磨之下阿娇只好放弃了回堂邑侯府的想法,希望父母的矛盾能够缓解,到时候再回家看看吧,这时候还是不能回去…… 坐在马车内颠簸,过了好大一会儿,三人才到了目的地,此时阳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季节,刘彻将阿娇带下了马车,吩咐着许成看着马车,便带着阿娇往前方走去。 带着泥土清香的气息随着春风扑面迎向阿娇的面庞,入眼之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并不是那种杂乱无章的杂草,这一片草地上全是那些矮小的小绿芽儿,绿油油的,配着一旁时而出现一朵的鲜艳野花儿,阿娇觉得这大抵是整个长安城最秀美的风景了。 刚才为父母担心带来的焦虑也不禁缓解了些…… “彻儿,你是怎样找到这一片地方的?”看着远处辽阔的草地,阿娇笑眯眯的问着背后的刘彻。 “上次带着阿娇出来游玩,让阿娇扫了兴。这不,之后我便让人留意了整个长安风景最适宜的地儿,如今正值春季,来郊区是最好不过的了。”刘彻悄悄的从背后搂住了阿娇,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算你有心。”阿娇偏头,像是撒娇般的说了一句。 刘彻见着阿娇开心,便也笑出了声,偏头在阿娇耳垂上落下一吻,低声说道,“只要阿娇高兴就好,阿娇开心了,彻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也许是觉得这四处没有人,阿娇的胆儿也大了一些,眼珠儿一转,随后便挣脱开刘彻的双手,转而朝刘彻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便跑开,笑道,“彻儿,我很喜欢这儿!” 刘彻早已被阿娇落下的吻给愣住了,在他的记忆里,阿娇可是从来没有这般主动吻过他,就算是平日里两人间嬉戏时,也不见阿娇的嘴唇落在过他的脸上。 刘彻受宠若惊般很是激动,看着跑向远处的阿娇,追了上去…… 042: 春风吹过杨柳绿 在郊区疯玩了一阵,结果两人都精疲力尽的倒在了草地上,就像儿时一般,两人头对着头仰躺着看着远处的天空,感受着风儿吹过脸庞的舒爽,阿娇闭了闭眼,向着一旁的刘彻说道,“彻儿,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现在睡觉?”刘彻怀疑的问道,“你现睡得着?” “我就是和你说一声,要是等一会儿我睡着了,你可不要叫醒我。”阿娇不过是提醒着刘彻,说不定等会儿就睡着了。 “好吧,你就睡吧,”刘彻本躺在阿娇另一侧的身子移了过来,斜靠在阿娇的身旁,在阿娇额头处轻轻落下一吻,笑道,“我会在这儿守着你的。” 听完刘彻的话,阿娇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在这空气清新的大地上,有着温暖的太阳照射在身上,不到一会儿,阿娇果真进入了浅眠状态。 一旁的刘彻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等阿娇一睡着,便悄悄的用手在阿娇的眉间、耳旁细细的临摹,虽然没有触及阿娇的皮肤,可是阿娇脸上的每一处似乎都被刘彻临摹了一遍……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阿娇便从浅眠状态醒了过来,如阿娇所料,刘彻依然还呆在阿娇身侧处,陪着她。 阿娇一醒来,刘彻便知道了身旁的动静,只是他依然看着远处一字排开的大雁,久久的没有出声。 倒是阿娇看着刘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天上,不由得喊了一声,“彻儿?你在看什么?” 刘彻这才收回那看着大雁的双眼,其实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在看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那空中飞舞着的鸟儿,同其他动物的生活方式还真的一那么多的不一样。 刘彻摇了摇头,转而看着刚睡醒的阿娇,“没,不过是看着天上飞着的那些鸟儿罢了,你睡醒了?” 阿娇点头,看着太阳已朝西而去,便同刘彻说道,“恩,我们往回走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马车处,许成依然尽职尽责的守在一旁,刘彻和阿娇在别处玩时,许成便斜靠在马车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等着阿娇他们两人走了过来,便立在一旁,等候两位主子上马车,一代侠士外加椒房殿侍卫统领,能够将一区区马车车夫做到这个份上,也真真是为难了许成。只是凭着许成那不拘小节的气魄,他也是毫无怨言的。 阿娇倒是对许成略有些愧疚,毕竟要是许成没有呆在宫内,他在外边可是一帮子人的老大,而到了宫内,却是个伺候人的职务,不过阿娇也只是略带歉疚的看了许成一眼,接着便移开了视线。 在草地上睡了一觉,阿娇早已将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此时似是还有些兴奋,毕竟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当然要玩个够了再回宫呗。 结果在阿娇的要求之下,马车便又驾到了东市处,这是长安最大的集市。阿娇只来过这儿一次,那一次还不是出来玩耍的,而是为了找到许成,完成刘启交代的任务。 这可以说是阿娇第一次来到东市游玩了,阿娇早已知道东市的物品繁多,东看看西瞧瞧,好不兴奋。 在一个小摊子上看到的手工编织的红绳结,阿娇新奇之余便拉着刘彻开始挑选了,绳织工艺编出的手工品很是复杂,当初阿娇还在现代时,便一直好奇这样复杂的编绳方法是怎样编织的,她以为在如今大汉朝是没有这样的工艺的,没想到今日在这东市处竟然被她瞧见了。 向卖红绳结的老大娘讨教这东西的编法,结果大娘说了半天阿娇才有些似懂非懂,她不得不放弃此时便学会的想法,气恼一般的放下了手中的红绳结。 阿娇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鱼形的红绳结,寓意明显,即是年年有余的意思。 看着阿娇气恼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刘彻知道阿娇是有些恼怒没有学会这东西的做法,于是劝解道,“你要是喜欢,明日我便命人寻这大娘进宫,在椒房殿让她教你,如何?” “真的?”阿娇偏头看向刘彻。 刘彻点点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我要是,还学不会怎么办?”阿娇气恼的问道。 “我的阿娇这样聪明,怎么会学不会?”刘彻说道。 “好吧……”阿娇呐呐的点头同意了。 随后刘彻便问着那卖东西的妇女,“大娘,您是每日都固定在这个摊位是吧?” 大娘很是热情,点头笑着答道,“是,我啊,每天都是在这个地方,要是公子想要明日来买,我也是在这儿的。” 刘彻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了。 阿娇看了一眼摊子上的红绳结,便转头离开去了其他的地方。 有一家店面是专门卖玉器的,从外边看上去,里面便是摆满的各种巨型玉制品,阿娇好奇之下,便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摆放着的是玉质的狮子,玉质的环形状雕花,还有一串串玉质的手镯,因着各种玉质的品质不同,各种玉器放置着不同的位置。 阿娇四处看着,眼睛随意一瞥,便看到了摆放小型玉制品的一处角落处,放置着一对小小的鸳鸯,那是一对大红色的红玉髓,晶莹剔透,外面光滑平整,没有一处刮痕,拿起来一看,还可以在阳光下看见那光滑表面反射出的人影。 那玉器店的老板见阿娇一眼便挑中了这对鸳鸯,便以为是遇上了懂这行的行家,随即兴奋的向阿娇介绍着。 谁知阿娇能够在一推玉器中挑出上好的,也不过是阿娇在宫中见多了这些上好的玉器罢了,哪有什么懂不懂这行的说法。 朝着老板礼貌的一笑,不等老板被阿娇的容貌所惊叹,便向刘彻说道,“我要这对鸳鸯……” 刘彻也觉得这对鸳鸯甚好,于是便问好了价钱,向老板做了这笔买卖。 见着这顾客居然连价格都不商讨一下,便准备付账,老板便很明白他是遇上了有钱人家,随即便向刘彻介绍起了他店中其他的玉器。 孰料刘彻随即便不耐烦的打断了老板的介绍,说道,“我们只要这对鸳鸯。” 老板只好收回了本还想说出来的话…… 倒是阿娇好奇的问着老板这对鸳鸯的来路。 从玉器店老板处阿娇才知这对红玉髓竟然是出自于西域地带,阿娇惊叹,在如今丝绸之路还没有开通的时代,这样的平民店家竟然还有这样来自于西域的玉髓。 看来在这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各个商贩还是有自己的方法挖掘商路的…… 043: 市井之处遇故人 临走是那玉器店老板还很会说话的来了一句,“夫人和公子在一起真是般配至极,这对鸳鸯乃是吉祥之物,小的便在这儿祝两位白头到老了。” 阿娇听完这话没什么反应,倒是刘彻听完很是高兴,看着这玉器店老板很是识相的份上,随手便赏了一锭金子给他。 出了玉器店,刘彻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他俩,便紧紧地凑近阿娇身旁,轻声说道,“阿娇,这对鸳鸯你我就一人保管一只了,你可要好好保管着,这可是我们两人幸福的象征。” 阿娇看了刘彻一眼,笑道,“好啊,就一人一只。我会将它保管好的,彻儿你可别将你那只弄丢了。” “我才不会呢。”刘彻说道。 阿娇正还要调笑刘彻两句,眼睛却突然好像看到了一处熟悉的身影,身形一转,便朝着远处的街道走去,那人是背对着阿娇的,阿娇并不能看到那人的面孔。 只是阿娇就是觉得这人看上去应该会是她认识的。 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阿娇顺带叫着刘彻一起跟上,弄得刘彻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跟上了阿娇的脚步。 “阿娇?”刘彻看着阿娇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于是便问道,“你这是去哪儿?怎么了?” 阿娇不过是回头看了刘彻一眼,随即便退后几步,拉着刘彻的手,说道,“先别管,跟着我过去。” 看着阿娇像是看见什么重要东西的表情,刘彻顿了顿,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跟上了阿娇的脚步。 过了一小会儿,刘彻便发觉出来,阿娇是在跟着一个人,那人身穿一袭蓝衣,少年公子的模样。不过,由于是背对着,便看不清那人正面的面貌,刘彻心中顿时冒着酸味儿,刚才他俩还买了一对鸳鸯呢,这会儿阿娇便看着其他男人去了。 等那人转过身来,看到那人的相貌后,刘彻顿时便有了危机感,虽然那人相貌不如他英俊,身材也不如他好看,可是阿娇却对那人很有兴趣样子,特别是,那人还值得阿娇这样偷偷的跟踪…… 不过,立马刘彻就连吃醋的时间都没有了,阿娇一见到那人的模样,便立马跑了过去,还欢天喜地的样子,刘彻见状,只好也立马跟了上去,这可是他的媳妇儿,他得跟紧了。 阿娇一等那人转过身来,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后,便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怪不得她会对那人这般熟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阿娇小时候陪过她的张骞,那时候阿娇还小,张骞见她这样一个人外出闯荡,于是抉择之下便陪着阿娇走了一段路,直到后来阿娇被刘嫖给带回了长安。 一见是张骞,阿娇便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到了张骞身旁,在他后背拍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张骞在一卖吃食的小商贩处买些干粮,被人一拍肩膀,愣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本还以为是某个小孩儿的恶作剧,没想到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子在笑盈盈的看着他,张骞顿时一愣,这女子似是在哪儿见过,可是在记忆中又没什么印象,想了想,便疑惑的问道,“请问,夫人,我认识你?”见着女子的发髻是挽着的,便自觉的称呼阿娇为夫人。 阿娇一听张骞这陌生的称呼,便心中有数,大概张骞是将她给忘了,于是扫兴的看了张骞一眼,随后问道,“你可是叫张骞?” 张骞拱手道,“承蒙家父取名,正是叫做张骞,不知夫人是从何处而知?” 阿娇气恼,“那你可还记得一个名为阿娇的人?” 张骞似是在想着,接着恍然大悟般看着阿娇,“你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你才是小丫头……”阿娇气恼于张骞竟然认不出自己。 张骞知道阿娇是在不满于自己没有认出她来,可是,这小姑娘女大十八变,他怎么会想到,当年那样一个胡闹的小丫头,竟然会成为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张骞苦笑,要不是阿娇说出名字,他还真想不到阿娇是谁。 “好了,是我错了……”张骞主动承认错误,想着阿娇当年的坏脾气,张骞很是自觉。 “当然是你错了,走,我们找个地儿去坐坐,我们来叙叙旧。”阿娇笑道,她也没有真的在生张骞的气,假装生气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阿娇?”阿娇正和张骞说着话,身后一直跟着的刘彻喊了一声。 看着阿娇和那人聊得开心,刘彻出于礼貌便没有隔阿娇隔得太过于近,没想到阿娇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于是只好出声喊了阿娇一声。 “这位是?”张骞看着刘彻走了过来,于是问道。 “她是我的夫人!”刘彻脸色不太好的将阿娇一把搂在怀里,宣示着阿娇的所有权。 “……”阿娇无语的看着刘彻脸色不佳的样子,明显看得出来是吃醋,在背后偷偷的扯了扯刘彻的衣服,随后阿娇便介绍道,“彻儿,这就是在我小时候离开长安时,一直保护着我的张骞。” 随后看向张骞,想了想,说道,“这是我的……夫君。”接着又瞥了刘彻一眼,明显看出来刘彻的脸色一下便好了许多。 听着自己的媳妇儿在外边这样介绍自己,刘彻心里还是很飘飘然的,这样一想着,然后看着对面的张骞,他突然觉得张骞也不是那样的讨厌了。 凭张骞这些年周游各地的眼光,一下便看出刘彻不是寻常之人,何况阿娇还是堂邑侯府的翁主,夫君自然不会是普通人,想着长安城的那些名门公子,张骞微弯下腰拱手行礼,问道,“这位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 刘彻不过是看了张骞一眼,随后便移开了视线,本不想理会张骞,可想着他至少和阿娇认识,于是丢下一句话,“我姓刘,单名一个彻字。” 张骞这些年一直在四处流浪,这两天才辗转来到长安,虽然消息并不灵通,可是新帝即位这样的大事他还是清楚的,新帝单名一个彻字他也是清楚的…… 张骞顿时脸色一变,正要下跪,却被刘彻一把拉住,“在这大街上,行礼就不必了!” 见刘彻拒绝,张骞只好低头说道,“多谢皇上,适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刘彻嗤笑的看了张骞一眼,随后便拉着阿娇的手朝前面的马车处走去,丢给张骞一句话,“若想和阿娇叙旧就跟上来吧,现在天色渐黑,总不能让阿娇和你在大街上叙旧。” 044: 博望侯入仕为郎 撇开阿娇要和他叙旧不提,其实刘彻也对张骞这个人起了些兴趣,曾听阿娇提起,这人的目标便是要周游整个大汉领土。到如今时间已过了这么些年,刘彻好奇,张骞的目标到底实现了多少。 刘彻作为大汉的皇帝,平日里事物众多,自然是不能像张骞这般四处游历的。而作为皇帝,连自己国土上的真实情况都不清楚,那这个皇帝之位也着实无趣了些。 看了一眼跟着他们后面走的张骞,刘彻想……他或许可以找一些这样的“眼睛”来代替他查看。 在刘启做皇帝的时候,便有“暗影”的存在,“暗影”是一个小型组织,专门听从皇帝的调遣,所属之人称为“暗卫”,平日里所做之事便是替皇帝暗中观察各个诸侯国掌权之人的动静,当年的梁王刘武便是被这个组织之人所监视的。除了诸侯王,朝中的重臣以及一些皇帝怀疑有异心之人,也是暗卫所监视的对象。另外暗影还有一个特殊的作用,那便是听从皇帝指令保护某些重要的人物。 “暗影”监视他人自成一法,他们并不受大汉法规的束缚,一切都只听命于皇帝,皇帝也不担心暗卫会被他人发现,他们有着特殊的隐藏方式,就连刘彻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是怎样隐藏自己的行踪的。 然而,虽然暗卫能力出众,可是毕竟是隐藏在暗处的人,很多明面上的东西还是不能指望暗卫来执行…… 刘彻觉得凭着张骞游历的经历,他会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刘彻拉着阿娇直接坐上了马车,然而张骞却站在马车下面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车上的二人是大汉的帝后,身份何等尊贵之人,他怎敢上去同坐。 刘彻一如既往的没有理会张骞,倒是阿娇看出了张骞的窘迫,狠狠的瞪了刘彻一眼,随后说道,“你上来吧,怎么站在那儿不动?” 张骞已知道阿娇的身份,自是不敢少了礼数,遂行了礼说道,“张骞一个粗鄙之人,怎敢……” 话还没说完,阿娇便打断了他,“张骞,我过去也没见着你这般拘结于礼数啊,还不赶紧给我上来。”说道最后,都一些咬牙切齿了。 “上来吧,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过了这么久,刘彻才张开了他的金口,轻飘飘的的说了这样一句。 张骞见皇帝开口,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诺!” 坐上了马车,阿娇抱怨道,“张骞,虽然我从来没喊过你一声大哥,可是在我心里却是一直将你当做一个大哥哥的,过去见你挺直爽的,怎么?如今知道我和彻儿的身份了,便开始拘谨了?” 张骞苦笑,“如今知道您是皇后娘娘了,张骞还怎敢放肆,对您礼数有加是草民该做的。”偷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彻,特别是,此时此刻,天子还在一旁。 阿娇冷哼一声,看向了窗外,“原来你是个惧怕权势之人,倒是阿娇过去看错人了。” “娘娘误会了,”张骞看向阿娇的方向,“陛下和娘娘对草民如此宠信,是张骞不识抬举了。” “……”阿娇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想要掐死张骞的冲动,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坐在一旁。 刘彻看见了阿娇的模样,右手移过去拉了阿娇一把,随后微眯着双眼盯着张骞,笑道,“在朕面前,你就不必拘谨了,朕倒是想看看你的真性情,听阿娇说,你可是一个真性情之人。” 自从见到皇帝开始,张骞便发觉,皇帝对他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不满,那种隐隐的紧张气氛一直围绕在身旁,直到适才刘彻开始说话,张骞才发现那种紧张的氛围已然消失,在心中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张骞接着说道,“在陛下面前张骞倒是没有拘谨,只是草民保持了应有的礼数罢了。” 刘彻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见着张骞对他没有威胁后,他便放下了心来,随后拉了一下阿娇的手,“阿娇?你都听见了,他不过是做到他该有的礼数,你就别计较了。” 阿娇双眉一抬,“我才没有计较,张骞,等会儿回宫了,你可得好好和我说说你这些年游历的地方,我可是感兴趣的紧。” 张骞笑了笑,点了点头,“诺!” 马车直接驾进了未央宫的宣室殿一侧,几人下了马车,阿娇便吩咐许成先回椒房殿,随后就同刘彻以及张骞进了宣室。 张骞是第一次进未央宫,亦是第一次来到宣室殿,看着如此庄严的宫殿,张骞倒是显得十分的从容,刘彻将张骞平静而又从容的举止看在了眼里,满意的挑了一下眉。 待宫人送上新泡好的君山新茶后,阿娇这才好奇的问道,“张骞,你快说说,当年母亲将我带回宫后,你是不是就一直朝着北方走了?” 张骞点点头,“那日之后,我便一直朝着北方走,走过寸草不生的地带,也到过辽阔的大草原,不过……”看了一旁刘彻,张骞突然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继续啊,怎么停下来了。”刘彻喝了一口茶,挑眉说道。 “是啊,张骞,你继续说啊。” 张骞看了对面的帝后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我再朝北可就不敢走了,”随后苦笑了一声,“当年我还信誓旦旦的说,瞧不起那些蛮横的匈奴,可是等我真的走到了他们的地界,才发现,他们各自部落内部可是十分团结的……” 张骞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内情我就不明说了,我只能说,我差点成为匈奴的俘虏。” 坐在一旁的刘彻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不自觉的紧蹙了起来。 “之后我便在河西走廊附近呆了一阵子,接着便按照原路返回了。”张骞说道。 “河西走廊?”刘彻在一旁默默的念了一句。 “是的,”张骞说道,“我本想再朝着西边继续前行,可是发觉前往西域的要塞已经被匈奴占领了,只好辗转又回到了长安。” “如果我记得没错,近些年大月氏同匈奴也不是很平静啊……”刘彻低声喃喃道,其话语间并没有让人回答的意思。 张骞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默默的坐在下首坐。 阿娇倒是蹙眉愤恨道,“近些年来。匈奴是越发的贪婪了,我们给了这么多东西,他们竟然……” “阿娇!”刘彻打断的阿娇的愤恨,语气间颇有些严肃,随后看了张骞一眼,“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不如先下去休息。” 刘彻语气没有询问的意思,正好张骞这些时日都在日夜的赶路,也略感有些疲惫了,于是起了身,行礼道,“那草民就先告辞了。” 接着刘彻便唤来了林福,张骞随着林福退了下去…… 045: 庭院荫处留闲影 平阳公主府内坐落着一处幽静的庭院,高大的树木依衬着整个院子,阳光照射下来,依稀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荫,庭院中央有一处石桌。此时,刘彻与刘倩相视而坐,刘倩身着暗紫色长裙,高高的发髻上一支碧绿的簪子,衬着她端庄的笑容,让刘倩此时看上去格外柔和。 看着对面苦恼着的刘彻,刘倩伸出手安抚了一下,温和的说着,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平日看上去那样精神着的弟弟,今日竟然垂头丧气的。” “皇姐,”刘彻抱怨的喊了一声刘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时日朕可是闲得慌,每日里无所事事,这不,就来姐姐这儿转转了。” 刘倩想着长乐宫的窦太皇太后,不由得眉头一紧,看着刘彻虽然不说,却明显不满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日子苦了你。” “皇姐怎么会这样说,”本还不满着的神情顿时一转,刘彻挑眉说道,“这些不过都是暂时的忍受罢了,等日后,便是朕翻身之时……” 头高高的抬起,桀骜的表情,高翘着的嘴唇,锐利的视线,那未来强势天子的模样已然隐隐显出。 刘倩看着自己弟弟的自信的样子,欣慰一般的点点头。 “陛下,你不会等很久的。”刘倩扬眉说着,随后似是换了一种心情,转而轻松的揶揄道,“也只有在弟弟这般闲着时,才会想到我这个姐姐啊。”这句话是刘倩随意说出的,可是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这话的出口,还包含着她对皇帝的试探。 她不希望这些年的谋划成为一片虚幻,在自己弟弟登上帝位后,便将她这个姐姐给抛在脑后。那她这些年这般虎视眈眈的帮自己弟弟盯着皇位,不是白忙活了吗?她希望刘彻一直对她存着感恩之心。不过她问出这话的语气是把握的很好,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没有气愤不满的话语,有的只是那种柔和的对着自己弟弟的嗔怪语气。让刘彻一点也看不出刘倩的那些心思。 “怎么可能,皇姐,”刘彻解释般说道,“我之前不是一直在忙着吗?这才没时间来看皇姐的啊,我怎么可能会忘了皇姐。” “这才差不多,”刘倩脑袋一扬,笑道,“想着你和阿娇小时候经常来姐姐这儿玩,如今你们长大了,便没看见你们的身影……” “我和阿娇有时间就一定会过来的。”刘彻说着,他也想到小时候经常带着阿娇来平阳公主府玩耍,如今真的很少过来了。 得到刘彻肯定的回答,刘倩满意的笑了。 自小,刘倩便看着馆陶长公主的权势滔天,她在心中可是眼红不已,同是公主,怎么待遇就这么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不过是宫中一个小小的美人,没有权,没有势,要想同馆陶长公主刘嫖一般,那就得自己努力。 那时候,刘倩便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她要如同刘嫖一般,她要做皇帝的姐姐,做大汉的长公主…… “对了,平阳侯近日是否身体不适?”刘彻想到前些日子,王?透嫠咚?苁俚纳硖迩榭觯?挥傻糜行┑p摹?p>  刘倩本还在心中谋划着什么,听到刘彻的话,顿时心中一愣,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说,“他这些时日一直身体不好,我都习惯了。” “怎么会这样?”刘彻担忧的说道,“可有看过太医?” 刘倩摇头,“已经找了长安最有名的郎中看过,都说是要在家中好好养着,短时间内怕是养不好了。” “怎么没去宫中找太医,外边的郎中怎么可信?”刘彻看向自己姐姐,有些责怪,“姐姐都不和朕说一声,明日我便派太医来看看姐夫。” 刘倩笑笑,点了一下头,说道,“陛下有心了。” …… 在平阳公主府小坐了一会儿,刘彻便准备离开,“皇姐,这会儿都快日中了,我也该动身回宫了。” 见刘彻起身,刘倩也站了起来,“陛下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宫中这会儿应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该回去了,”刘彻笑着说道,“纵然是个闲散皇帝,也还是有事情的啊。” 刘倩也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其实刘彻回宫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室殿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根本无需这般着急,他回到宫中不过是要去椒房殿看看阿娇罢了。 阿娇从小用膳时便很挑食,很多膳食阿娇都不喜欢,尚食丞专门为阿娇做了各种新颖菜式,这才会让阿娇的食欲好一些。平日里阿娇心情好,也会去自己动手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 刘彻很是好奇阿娇的手艺是从哪儿来的,从小在一起,也没见过阿娇去学过做膳食,那些新奇的玩意儿他就不知阿娇怎么知道做的。 一问阿娇,她也不说,最后刘彻无奈下,才将阿娇这般手艺归结于她的心灵手巧。 前些时日阿娇便吩咐了尚食丞准备着她需要的食材,刘彻料想着阿娇今日会自己动手做些菜式,这才从平阳公主府中赶回了未央宫。 可是感到椒房殿却看见阿娇斜躺在榻上,正在闭目小憩,刘彻失望之余,便也揶揄着说道,“阿娇,今日你没做你喜欢的点心啊?” 刘彻进来时,阿娇便醒了过来,听着刘彻这般问,她不禁笑道,“彻儿,莫非我的手艺竟然这般好,都让我们的皇帝陛下这样留恋?” 知道阿娇这是在笑话他,刘彻也不介意,走过去坐在榻上,将阿娇的身子抱在自己腿上,叹了口气随后埋怨,“是啊,是啊,皇帝这般想吃,阿娇都不帮皇帝去做。” 阿娇侧头一笑,“那等我哪日食材凑齐了,便给我们的皇帝陛下做上一大桌,可好?” 刘彻头抬了抬,点了点头,那神色便是在说,“这才差不多。” 在此时的西汉初期,很多阿娇在现代常用的食材都很少见,可阿娇做吃的,却又少不了那几样食材,于是这才需要尚食丞去四处寻找…… 046: 未央笙歌碧云端 自秦朝时期开始,宫廷之中便设有专门训练乐工的机构,名为乐府,乐府掌管宫廷乐器,民间歌谣等,坐落在未央宫的深处,有着这不可代替的作用。刘彻与阿娇自小便是喜爱音乐之人,小时候,刘嫖还曾找专人教导过这俩小孩儿的乐技。虽然两人不能说是一代名流乐师,可是同那些一般的乐师相比,阿娇同刘彻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刘彻即位后,乐府更是受到了重视,阿娇作为未央宫女主人,在乐府训练出一大批乐师,加上帝后二人的乐技,整座未央宫乐声是余音袅袅…… 椒房殿大殿的一处角落处便是专用来摆放帝后二人所用乐器的,每日有专门的宫人前来打理乐器的清理工作。 这日下午时分,二人正无事可做,刚好弹奏的兴致上来,于是便拿出了摆放在一旁的琴筝,调好最初的音符后,二人便很有默契的奏起他们儿时曾弹奏过的一首曲子,这曲子并无名气,不过是两人曾经无事时随意编出的,可至今阿娇和刘彻都还记在脑海深处…… 一曲结束,刘彻笑道,“阿娇,你的琴艺可是进步不少啊。” 阿娇挑眉,嘟囔道,“我的琴艺总是不如你的。自小,教导琴艺的师傅便说,你的天分比我高。” “还有那次出宫时遇见的卖红绳结的大娘也说,我没有那种天赋。”阿娇想到回宫后的第二日,刘彻就将那在东市卖东西的大娘带进了宫,害的大娘战战兢兢的随着侍卫进了椒房殿。 结果那一日忙活了一整日,阿娇都没做出一个成功的红绳结来,最后还是大娘挑了一个最简单的编绳样式,阿娇才做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成品。 最后大娘很是委婉的对阿娇说,阿娇没有那种本能的灵感…… 等大娘走出椒房殿,阿娇就发誓,她再也不学这该死的红绳结了,要是想要,那便叫宫人去做就是。 “那阿娇去弹一曲你拿的手的出来啊……”刘彻走到阿娇跟前,想到那日那卖红绳结的大娘的说法,他不禁也笑开了。 其实二人拿手的乐器均不是琴筝,阿娇最喜爱的乐器便是那历史悠久的箜篌,箜篌的音色柔美清澈,让听者回味悠久,只是在如今的初汉时期,箜篌的设计还很单调,完全没有在现在时演奏的感觉。在现代时阿娇也曾经接触过箜篌,她很喜欢那种来自于箜篌的韵味。 而刘彻喜欢的便是他时常随身携带的埙,如鹅卵石大小的玉质埙,是刘彻平日里消遣时光的最常用的东西。 正当阿娇准备拿出椒房殿角落处的箜篌,来大显身手一番的时候,却见杨破奴从殿外走了进来,向帝后二人垂头行礼,看了一眼阿娇,随后便走向刘彻身侧,在刘彻耳旁低头窃语一番,接着便又行礼退下。 整个过程入行云流水一般,可是阿娇却发现刘彻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阴霾的神色让阿娇有着隐隐的不安,看着刘彻紧捏着的拳头,阿娇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彻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刘彻抿抿嘴唇,话到了口边却又没有说出来,想了想,接着就拂袖而去。 阿娇莫名其妙,一把拉住刘彻,“彻儿,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阿娇,你别管……”刘彻连头也没有回,直接说完后便离开了椒房殿。 看着刘彻远去的身影,阿娇有些不放心,向随侍一旁的平儿说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椒房殿外,刘彻正准备坐上步撵,却被阿娇一把拉住,刘彻皱眉回头看了阿娇一眼,却见阿娇很是严肃的说道,“彻儿,你是不是要去找皇祖母去理论?” “阿娇,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彻眼色凌厉,紧紧的盯着阿娇,问道,“莫非,你是早就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看着刘彻锐利的眼睛,阿娇恨声说道,“你以为我知道什么?我不过是见你和皇祖母这些时日整日里不欢快,这才猜出了一个大概,你以为我知道什么?你都不告诉我的!” 见着阿娇这般模样,刘彻的神色才缓了一些,深呼一口气缓和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阿娇,我不是故意这样说道,我只是气不过……”话语顿了顿,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不是皇祖母又开始打压你的新政政策了?”阿娇心中也有一个大概的眉目。 刘彻撇过头,看向一侧的树木,朝着树荫下走去,见着阿娇跟了过来,这才说道,“我早就将新政停下来了,哪儿还有打压一说。” “那怎么……” “呵,”刘彻苦笑一声,“皇祖母将赵绾、王臧二人收押入监了,如今他们二人在狱中自杀……” 靠在树干上,刘彻抬起头,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将眼内的泪水逼了回去。赵绾是大汉的御史大夫,王臧是他的老师,就这样在太皇太后的政策下死于狱中,那二人不过是在帮他办事而已,不过是听他的命令行事罢了,皇祖母也太不进人情了…… 阿娇走进刘彻身侧,听到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了,她从一开始时就知道刘彻初登帝位时会有这样一段不如意的时候,只是当她身临其境时,却连安慰刘彻的话都不知该如何出口。 阿娇在一旁低头的模样被刘彻看在了眼里,伸出手摸了摸阿娇的脑袋,淡淡的说道,“阿娇,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这样自责。” “可是要是我知道的话,就可以去阻止皇祖母了……”阿娇扯扯嘴唇,失落的说道。 “不,”刘彻摇头,“阿娇,你阻止不了皇祖母的,纵然你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这也改便不了她想要得到权利的野心。” “彻儿……”阿娇本想要替皇祖母辩解几句,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阿娇连辩解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阿娇,我不会去找皇祖母质问了,都是一个结果,那何必去自找不快,”刘彻看向远处,喃喃的说道,“你放心,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去长信殿闹事的。” 阿娇站在刘彻的身后,没有看到刘彻的表情…… 047: 南处笙箫北边愁 自赵绾、王臧在狱中自杀后,刘彻处理朝政是越发没有积极性了,他想着反正最后做出的决断都会被太皇太后给阻断,那他何必要去做那样的无用之功。 他如今是长安哪儿呆的舒服便去哪儿,哪儿自在便去哪儿。平日里和阿娇在椒房殿弹弹琴,去御花园赏赏花儿,要不就出宫去郊外散散心,总之就是哪儿呆的称心如意便呆在哪儿…… 说道御花园,刘彻突然想起这些时日便是御花园的牡丹盛开的日子了,想着那满园的牡丹,本准备去平阳公主府的马车立马被刘彻勒令停下,随后便坐上步撵前去了椒房殿。 牡丹是阿娇很喜欢的一种花儿,高贵典雅、国色天香,自古便有“花中之王”的美称。自从知道阿娇喜欢牡丹后,刘彻便命人从洛阳移植了大量各种品种的牡丹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之前便种有牡丹,是当年文帝时期,刘恒为他心爱的夫人慎儿所种植。这么些年过去,花儿依旧,赏花之人却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之前在御花园中的牡丹品种并不多,花型也不过仅仅只有单瓣型,这次刘彻将洛阳的绣球型及皇冠型品种全给移到了未央宫中,让整个御花园一到牡丹开花季节便是满地的姹紫嫣红。 进入椒房殿却发现阿娇并没有呆在殿内,问了守在殿外的侍卫才知道阿娇是朝着长乐宫的方向去了,刘彻皱眉,长乐宫住着的不过是两位长辈,除了长信殿的那位,阿娇还会去看谁?想着窦太皇太后平日里对他的那副嘴脸,刘彻甚为不满的离开的椒房殿。 满心欢喜的来到椒房殿寻阿娇,没想到却弄了这样一个不快,刘彻大手一挥,命随侍之人备来马车,按原计划去了自己皇姐刘倩的平阳公主府。 平阳公主府的风景是一如既往,没有增加点什么,也没有少一点什么,从小来这儿的次数也不少,要说是来这儿玩的,那刘彻也早就看厌了。这次来这儿,不过是探望一下自己姐夫平阳侯的病情罢了。 前两日刘彻回宫后便命宫中最好的御医前去了平阳公主府,可诊查的结果却是同那长安城的郎中一般,说是要在府中好生的修养…… 平阳侯曹寿已有数个月未去上朝,作为他的姐夫,大汉的臣子,刘彻从哪方面来说,看望曹寿都是有必要的,何况这个姐夫自小对他就不赖。 还未到平阳公主府,刘彻便看到平阳公主刘倩带着家丁前来恭迎,见着刘彻下了马车,刘倩在一旁躬身拜道,“恭迎陛下,姐姐可是盼着弟弟来呢。” 刘彻赶忙走上前扶起了刘倩,笑道,“皇姐就不用在门口迎接了,弟弟还用着这些虚套?” 刘倩听着刘彻这样说,心中自是很欢喜,只是表面上还是说道,“这是皇家的礼节所在,姐姐怎么能够破了这规矩?” “皇姐平日里忙着照顾姐夫,这等虚礼以后朕就特许皇姐不用做了。”刘彻看着这从小照顾他的姐姐,很是大方的说道。 刘倩笑了笑,只是这次却也没有再反夺了,皇帝的特许,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 走到了殿内,刘倩便引着刘彻走进了内室,内殿了躺着一神色疲惫之人,很是消瘦,由于长期没有接触阳光,使得皮肤都透着一股苍白,要不是刘倩的引见,刘彻都看不出这便是几个月前还健健康康的平阳侯。 看着曹寿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刘彻拉着刘倩走到外面庭院处,看着侍女将房门关上后,这才担忧的问道,“皇姐,姐夫怎么会这样,这才几个月啊?” 刘倩想着自己丈夫病怏怏的神态,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一声,随后摇摇头向刘彻说道,“病来如山倒啊,大夫说是好生休养着就行,可是我却是看着你姐夫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啊……” 当年刘倩同曹寿的婚事不过是王?屠?3?嫉囊恢旨撇撸?诰暗凼逼冢?窖艉钜菜闶且皇兰掖笞澹?踬患奕氩芗胰猛?退闶腔窭?簧佟?伤涫抢?娑??幕槭拢?饷葱┠旯?ィ?踬灰苍缫讯圆苁俨??烁星椋?醋抛约赫煞虿♀筲蟮纳硖澹?踬灰彩侨崭匆蝗盏淖偶薄?p>  只是刘倩她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老天,对于自己丈夫的病情,她只能在一旁暗暗担忧。作为平阳公主府的女主人,一旁有生病的丈夫要照顾,另一旁还有那还未长大的儿子曹襄,这些时日刘倩也算是忙得晕头转向了,虽然家中不缺侍婢奴才,可是怎样也比不上自己照顾来的放心。 看着神情也有些憔悴的刘倩,刘彻拍拍刘倩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姐姐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你都倒下,那襄儿谁去照顾?照顾姐夫也要先顾着自己的身子才行!” 刘倩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只是这样的情况,又怎样能顾得上自己。 刘彻顿了顿又说道,“要是有什么药材缺少的,尽管派人去宫里说,皇姐不用和朕客气的。” 将额前的碎发撂到耳旁,刘倩向刘彻道谢,“那姐姐先在这儿谢谢弟弟了!” “和朕道什么谢,皇姐太客气了!”刘彻笑道。 “你看陛下来这儿我都没好好招待,我们去前厅坐坐吧,这不刚好有一批舞姬训练出来了。”刘倩看着他们两人就这样站在院子内,这才想到将刘彻引进主屋。 屋内乐声袅袅,箜篌竹管、编磬排箫声余音不绝,随着乐声的高涨,从侧殿处快步走出数名舞女,身着粉色衣裙,流苏耳饰叮咛作响,跟随着音乐的节奏,众舞女翩翩起舞,起初刘彻还很有兴致,只是不到片刻刘彻便将视线转向了它处,随即向一旁的刘倩说道,“姐姐,这些舞女是新排练出的?” 刘倩点头,看出了刘彻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便问道,“陛下可是不喜欢?” “也不是,”刘彻笑道,“不过是有些太普通了,不足以吸引眼球啊……” 048: 平阳歌舞新承宠 刘彻那戏谑的眼神,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刘倩…… 刘倩一拍手掌,恍然大悟般歉意的说道,“也是,陛下,你在宫内什么样的舞没有见过,自然看不上这等程度的舞技……” 随后便右手一挥,将还在翩然起舞的舞女给斥退下去,本就因见着天子而紧张兮兮的舞女被自家主子一斥骂,顿时都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站在刘倩身旁的公主府总管曹康将其给赶了下去。 看着舞女们乱哄哄的场面,刘倩在心中暗骂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婢子,亏得还将她们带出来献舞给皇帝,就这等没见过场面的丫头连见皇帝的面儿都没分量。 心中恨声的骂着适才丢了她面儿的舞女,可眼珠儿一转,表面上刘倩还是笑呵呵向着自己弟弟推荐地说道,“适才这些可都是入不了陛下你的法眼,可是……姐姐敢保证,之后的这位,陛下可是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自己姐姐这般信誓旦旦的话语,刘彻不禁开始好奇,刘倩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儿了,“姐姐可是说她舞技超群?” “没错!”刘倩点头,随后还一挑眉眼,像是在炫耀她能够培养出这般的舞女是多么的功不可量。 见着刘倩这样的肯定,刘彻的好奇心被刘倩给挑起来了,“那皇姐快将人带出来啊?” “陛下先不要着急,”刘倩笑吟吟的从下首位处走到了刘彻面前,“那可是个美人儿,总得让人家先准备准备,不是?” “来,先喝一杯茶润润喉咙。”将刘彻桌前的茶壶端起,拿着一侧的陶瓷杯子不急不慢的给刘彻倒了一杯茶水,安抚一般的说道。 看着刘倩这般神神秘秘的样子,刘彻反倒是不急了,端起递在他手旁的茶杯,刘彻笑道,“好,那朕就坐在这儿等着……” 说是要等着,可是不到片刻便有侍婢前来传话,说是那舞女已经准备好了。 刘倩这才吩咐好乐师准备调乐,随后便笑着说道,“陛下就拭目以待吧。” 刘彻玩味的一笑,点了点头,“拭目以待!” 随着乐声的响起,从一侧的屏风处快步走来数名舞女,均是红纱裹体,不过好在有肚兜等衣物遮羞,让其不至于在众人面前裸露过多。随着舞步的缓缓走起,舞女们身上过长的红纱缓缓飘向空中,层层叠叠,如同那燃烧着的火海…… 红纱落尽,从另一侧的屏风后缓缓走来一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轻纱环绕,步摇垂髻,随着众舞女的让路,那女子缓缓移步大厅中央,跟随着声乐的节奏,翩然起舞,一颦一笑间颇有那淡雅无争的温婉。 当那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时,刘彻在首座处随意的姿态便不复存在,正坐身子认真的看起了对面女子的舞姿。 刘倩偏头看一了下刘彻的态度,见着自己弟弟认真的表情,随后便满意的笑了。放松心情,闲闲的看起了自家舞姬的舞步。 随着对面白衣女子的身姿的舞动,如玉的素手在腕间婉转流连,白色的衣裙飘摇飞舞,刘彻呐呐的问着下座处的刘倩,“姐姐,这可就是你说的那位舞女?” 刘倩笑呵呵的点头,“没错!弟弟看这般舞姿如何?可比得上宫内的乐府?” “姐姐从哪儿寻来这般灵动的女子,”刘彻很是佩服的赞叹道,随后想了想又说,“……在未央宫,怕是没人可以比得上吧。” 刘倩装作惊叹的说道,“怎么可能,皇后娘娘不是在乐府训练出了一批舞姬?” “那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怎么比得上这舞女。”刘彻随口说道,看着那舞女身子随着乐声随意弯曲,惊叹般问道,“这般状若无骨的身姿,姐姐寻着怕是也费了一番力气吧?” 刘倩神秘兮兮的摇头,“姐姐可不是在外边儿找到的。” 本还在看着大厅中央处那女子翩然的舞步,刘彻听到刘倩这般说,顿时看了刘倩一眼,接着问道,“那她莫非是在这府内……” 刘倩挑眉,朝大厅中央的舞女努了一下嘴,“她啊,是这公主府内的家奴所生。” 刘彻侧眼看了一眼那白衣舞女,了然的点了点头。 既是家奴所生,那本人便也是家奴无疑。 一曲结束,众红纱女子快步退下,单单仅有那白衣舞女缓缓走向主座下首,盈盈下跪,伏地呼道,“婢女子夫参见皇帝陛下、公主殿下!” “快起来!”见着下方处那女子跪下,刘彻立即开口说道。 “谢陛下、公主殿下!” “你叫……子夫?”见着适才那舞女的自称,刘彻挑眉问道。 “是,”卫子夫低头莹莹笑道,低头垂眼间,尽是一片柔和姿态,丝毫没有一丝装模作样,“奴婢名为子夫,承蒙公主殿下赐姓‘卫’!” “卫子夫……子为伊人,夫何一佳人兮,”刘彻赞叹道,“子夫,这可是好名字!” 还未等卫子夫道谢,却见一旁的刘倩冷笑,“陛下,一个奴婢,何来这么文雅的名字,子夫、子夫,不过是家中哪个奴仆随便替她给取的名儿罢了。” 看了卫子夫一眼,刘倩随后又说道,“‘为人子,为人夫’,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本还微笑着站在下面的卫子夫,听完刘倩的话,顿时脸色变得苍白,强忍着眼中的委屈,继续低着头扯着唇勉强保持着笑容。 却不想刘彻将这些看在了眼中,朝着自己皇姐狂傲的一笑,“什么‘为人子,为人夫’,朕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刘倩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下面低眉顺眼的卫子夫,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弟弟会为了这样一个舞女而同自己这般说话。 双眼微眯,在刘彻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卫子夫一眼,随后看向刘彻,笑着说道,“当然,陛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子夫,来,来头,让朕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见着卫子夫低头垂眸的样子,联想着刚才在大厅中央那翩然的舞姿,刘彻不禁好奇这样一个女子近距离看时,会是什么模样…… 049: 平阳歌舞新承宠(二) 听着刘彻的话,卫子夫心中一动,本因平阳公主的话而脸色苍白的容颜顿时好转,弯着嘴角,盈盈的答了一声,“诺!” 随即便慢慢的抬起了头来,细长的眉间,微微颤抖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泛着水波的大眼睛,灵动的眨了眨眼,好奇的打量着上面玩味的看着她的刘彻。 不似阿娇的圆润的脸蛋,卫子夫的脸型显得有些微尖,配着那微翘着的嘴唇,让她此时显得格外的乖顺,一身白衣上面衬着朵朵兰花,密布的黑发柔顺的贴在背后,木质的步摇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有着轻微的晃动,因着刘彻的打量,使得放在身前的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看了一眼卫子夫交握着的双手,刘彻轻声笑道,“子夫,你不用那样紧张,朕又没有恶意,来坐在朕身边。” 卫子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后低头说道,“子夫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刘彻不满的说着,“过来!” 朝着刘倩的方向看了一眼,卫子夫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陛下叫你坐着,你便坐着啊,”刘倩没有看卫子夫一眼,盯着手中的杯子,晃动着里面的液体,翘着嘴唇随意的说道,“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见着刘倩出声,卫子夫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看向刘彻,看到刘彻抬手示意她坐下,她这才应了一声,“多谢陛下!” 紧张的坐在了刘彻一旁的座位上,微弯着腰,卫子夫低着头,不敢看向它处。 看着那双不知该如何放置的玉手,刘彻抬抬衣袖,将那双手拿出,放在桌上,随即说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卫子夫才发现刘彻这是在同她说话,塔头呐呐的说道,“子夫没有啊,不过是这样近距离见着天子,有些不敢置信罢了。”最后那句话是翘着嘴弯儿说的,转动着的眼珠儿,不是她心中是在想着什么。 “朕现在就活生生的在你眼前,你不相信也是不可能的。”刘彻玩笑一般的笑道。 “是啊,陛下现在可是真真的在我身边呢!”不再是之前那含蓄的笑容,这次卫子夫笑得很是开怀,朝上翘着的嘴唇,将左边的嘴角处的小酒窝给显露了出来。 刘彻又随口问了些什么,卫子夫都一一作答,那模样就像是夫子在问学生问题一般。 沉默了一会儿后,卫子夫拿着桌面上的酒壶想给刘彻已然空着的杯子添酒,未曾想到因着手没有拿稳,手抖动间,将杯中的酒水洒在了刘彻的衣襟上。 立马站起身抖落衣衫上还在滴落的酒水,看着身上湿了一大块的衣服,刘彻不禁有些不高兴了。 见着天子衣服上被自己的不小心给弄成了这般,卫子夫也慌张的移开身子跪在刘彻脚边,颤声说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同一时间,一侧的刘倩也见着了卫子夫鲁莽的动作,随即斥声骂道,“你这该死的婢子,竟然这般马虎,该当何罪!来人……”刚准备唤人进来将卫子夫带下去,却见刘彻将她的话给打断, “不用……,她也不是故意的。” 恼怒的看了一眼湿着的衣衫,叹了一口气,只能怨自己倒霉了,瞥了一眼颤巍巍的跪在一旁的卫子夫,刘彻没好气的说道,“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谢陛下,”卫子夫感激的说道,随后又朝着刘倩的方向一跪,“谢公主殿下!”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心情不是很好的刘彻,卫子夫试探的问道,“陛下,奴婢带您去换身衣服?” “这还用问?”刘倩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 刘彻看着紧张兮兮的问着他的卫子夫,本还满肚子的懊恼也无处可发,谁能对这样一个温和的美人发得起火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去吧!”随后便向大厅外边走了过去。 卫子夫低着头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的先后离去,刘倩嘴角玩味的抬起,心中暗叹卫子夫的好心计…… 跟着卫子夫在府内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不知名儿的小屋前,卫子夫低声说道,“陛下,这是奴婢的住处。” 刘彻打量着四周,他这经常来平阳公主府的,竟然也没来过这儿,好奇的跟着卫子夫走了进去。 只见这是一间很朴素的屋子,木质的门板因为长期使用已显得有些不结实了,打开门便听见‘咯吱’的声音。 屋内仅放置着为数不多的常用器具,上面的横梁处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小小的外间四处,依次有着四间小屋,卫子夫似是想了片刻,随后便带着刘彻走向了左处小屋,“陛下请跟奴婢过来。” 进了那处小屋,刘彻发觉这处屋子虽小,里面却摆放了许多东西,虽然比起外间更加狭窄了一些,可是这简朴的屋内却摆放着许多木质的剑柄、各式各样的破铜器,其破旧程度使刘彻都分辨不出其原有的形态。屋子的另一侧放置着一处小床,一旁摆放着一个小型木质箱子。 看着那一堆东西,刘彻好奇的问道,“这是谁的住处,怎么有这么一些东西在此?” 顺着刘彻的目光看过去,卫子夫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奴婢弟弟的房间,那些东西也不知弟弟是从哪儿弄来的。” “哦?”刘彻起了一些兴致,撇开那堆破旧铜器,其实那些木质剑柄的制作还是很有内涵的,普通的人应该不会懂这些的吧。 “不知你弟弟如今在何处?” “弟弟是府中的车夫,此时应该不在府中吧。”卫子夫低声说道。 将床边的那处木质箱子打开,看着里面破旧的衣物,卫子夫默默的盖上了箱子,随即歉意的说道,“陛下,适才出来时都忘了问公主殿下可否有陛下的衣物了,奴婢自作主张的将陛下带到这儿,不曾想到奴婢这儿怎会有衬得上陛下的衣物!” “哦?”刘彻挑眉,看了卫子夫一眼,也没有怪罪的意思,随后说着,“那朕回皇姐那儿……” 向外边走去,卫子夫依然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050: 平阳歌舞置恩宠 见着刘彻二人从殿外走了进来,坐在位置上未动的刘倩不禁一笑。 “陛下怎的还没有换衣服?”看到刘彻依然身着沾有污渍的衣裳,刘倩问道。 刘彻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身后的卫子夫,意味不言而喻。 “是奴婢越矩了!”见走在前头的刘彻没有说话,卫子夫这才硬着头皮的说道,顶着刘倩冷冷的眼神,心跳得飞快。 刘倩冷哼一声,盯着卫子夫看了一会儿,随即便吩咐外间的侍女前来带刘彻下去换衣服。 看到刘彻朝另一处走去,卫子夫偷偷的瞧了刘倩一眼,这才唤道,“陛下,奴婢随您去!”也不敢再看其他人,随即低着头,跟着刘彻的身后朝外走去。 “陛下,这会儿可不要再被带错地方了!”刘倩在身后毫无声调的说着,因为背对着看不清表情,那无调的语气让卫子夫脚步一滞。 …… 让其他婢女退下,刘彻独留卫子夫一人呆在房内服侍他换衣。 屏风后,将身上已然快干了的衣裳换下,看着身前小心翼翼的替他整理衣服的卫子夫,刘彻想着适才刘倩的话,问道,“你母亲便是这府内的家奴?” 整理衣服的手一顿,随后卫子夫便一笑,淡淡的说道,“是的,自小我便是在这府内长大。” “你没想过出去?”刘彻看了卫子夫一眼,随口问着。 “奴婢也想啊,”卫子夫边整理着衣裳,一边说道,“只是奴婢也是这府中的家奴,怎么有机会?” 看着卫子夫那平淡有神的双眼,刘彻觉得这女人乖巧的尤为吸引人。 “那……朕在这儿,”刘彻抬起卫子夫的下巴,痞痞的说道,“机会可就在眼前啊!” 卫子夫呼吸一滞,抬头看向刘彻,“奴婢……” 此时刘彻的眼神格外的深不可测,让她整个人都沉沦其中。 见着卫子夫傻愣着的样子,刘彻顿时将手一松,离开的卫子夫的下巴,拍了拍手掌,看向它处,随后眉眼一挑,淡淡的说道,“当然,朕可没有勉强你,一切看你自己!”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卫子夫的眼神儿说道。 卫子夫眼神中流露出的每一个表情,刘彻都没有放过。 卫子夫不知道她有没有理解错,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皇帝是说……可以带她脱离这样的困境? “陛下……是说,”卫子夫小心翼翼的问道,话尾间都有那微不可听的颤音,“可以带奴婢离开平阳公主府?” “你觉得呢?”刘彻挑眉一笑,看向身侧的卫子夫。 既然刘彻都这样说了,那便是肯定的了,卫子夫欢喜的跪地道谢,“多谢陛下!” “不过……”刘彻顿了顿,看到卫子夫因听到他的话语而抬起了头,用那迷惑的眼神看着他,刘彻正色的说道,“既然朕都带你离开此地了,那你也便付出一些代价,如何?” “代价?”卫子夫喃喃的念道。 “对!”刘彻紧紧的盯着卫子夫,正色的点头,“既然朕都将你带出这样的境地,那朕总得收一点报酬吧。” “奴婢愿意!”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刘彻能够等多久,担心刘彻反悔,在不知是什么报酬的情况下,卫子夫咬咬牙坚定的说道。 如今她的情况已是极为不堪,就算刘彻需要她付出什么报酬,那也不会比她现在的情况差吧,卫子夫在心中想着。 听到卫子夫的回答,刘彻松了一口气,要是适才卫子夫的眼神有一丝不服或不甘,那他便也不会和她做这个等同于交易的行为了。 他要的可不是一个不听话的女人。 “那行,”刘彻平静的说道,淡淡的语气看不出丝毫情绪,“随后你便随朕进宫吧!” 未央宫那可是多少女人心中的梦想,有多少女人都盼着能够进去,如今刘彻的一句话就让她有了机会,卫子夫心中兴奋不已,忍住心中的激动,跪地向刘彻道谢,“多谢陛下!” 看了一眼跪在他脚边的卫子夫,刘彻没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还有些凌乱的衣物,随即便朝屏风外走去,没有再看卫子夫一眼。 此时卫子夫早已激动不已,哪还会在意刘彻这样的举动,从地上自己爬起来,便跟着走到了屏风外间。 知道卫子夫跟在后面,刘彻问道,“你家中除了那个弟弟,可还有其他人?” 卫子夫一愣,随后便说道,“家中还有两位长姐。” “两位?”刘彻随口回道。 “是……”不知道刘彻是何想法,卫子夫心中忐忑的回答道。 “那你父母可还健在?”刘彻问着。 卫子夫一愣,随后笑了笑,让恬淡的笑容似乎让人觉得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母亲早已去世,至于父亲……奴婢不知是谁。” “……”刘彻脚步一顿,接着便也无所谓的继续向前走去。 “……还有一个弟弟,我们四姐弟相依为命罢了。”卫子夫向刘彻继续说道。 “哪天有空了,带你弟弟来见见朕吧。”想着那满屋子的剑柄铜器,刘彻没放在心上,随意的说着。 “是。”见到刘彻加快脚步的走着,卫子夫也只好快步地跟上刘彻的节奏。 …… 听到刘彻的话,刘倩很有兴致的看了卫子夫一眼,随后便点头说道,“弟弟向我要这样一个奴婢,姐姐当然会给了,只是今日姐姐还要这人做一些事情,不如……姐姐明日派人将她给送进宫,今日就当做是将她借给姐姐一日,如何?” 坐在一旁的主座上,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卫子夫,刘彻面色毫无波澜,随口说着,“行,听皇姐的。” 听即刘彻的话,卫子夫不禁紧张的看了一看坐在侧首的刘倩,暗自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襄儿最近在做什么,怎么朕来这府内都见不着他的人影?”想到他这个姐姐的儿子曹襄,刘彻这个做舅舅的,也很是关心的问道。 想到这个儿子,刘倩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和那些世族小公子们玩些什么,整日里见不着人影!” “襄儿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夫子了!”刘彻建议的和自己姐姐说道。 刘倩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点点头,“是啊,该让他学些东西了。” “要是皇姐找不着好的人选,尽管和朕说,朕替他物色好的夫子!”刘彻看着案桌上的酒壶说道。 “那姐姐先在这儿替襄儿多谢陛下了!” “都是一家人,姐姐不用这样客气。”刘彻笑道。 刘倩也回以一笑,话是这样说,可是她知道,这个谢字还是有必要去说的。 …… 051: 未央殿前风露高 封闭着的屋子内,没有一丝火光的照射,漆黑一片,窗外的风声呼呼的吹着,让这一片黑暗的屋子更添寂静。 独自一人呆在这儿已经有了半个时辰了,自刘彻离开平阳公主府后,卫子夫就被刘倩身旁的婢女给叫到了这儿,没有说是要做什么。将她留在这儿,那婢女便离开了。 这个四五月份的时节早已没有了严寒,亦不到酷暑,呆在这屋子内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独自一人呆着,有些孤独寂寞罢了。 正当卫子夫听着窗外蝉鸣来打发时间时,门口处传来了动静,接着木质门板便被人从外边儿打开了,侍婢端着烛台放在了桌子上,点燃了屋内四方的烛台。 顿时房间内便是一片明亮。 拿手遮挡了一下烛光以缓解眼睛的不适,随后卫子夫便跪在了地上,向已经坐在屋内似笑非笑的刘倩拜道,“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玩着手中的指甲,刘倩漫不经心的说着。 “谢公主殿下!”起身后仍是不敢四处走动,站在刘倩身侧,垂首不言。 “你倒是好计策,让陛下这么快便注意到你了!”刘倩开门见山的说道。 “公主殿下这是在说什么,奴婢……有些不懂了,”卫子夫淡淡的笑着,嘴角弯着的幅度不深也不浅,刚好让她这个笑容更加完美。 塔头看了一眼卫子夫,刘倩挑眉笑道,“也罢,你和我装傻我也不计较,只是……” 紧紧的盯着前面的人儿,刘倩笑意更深,“卫子夫,你可是从我平阳公主府中出去的,你可别在外边儿给本公主丢人现眼才是!” 听着刘倩的话,卫子夫笑着说道,“奴婢在外边儿定会谨言慎行的,绝对不会给公主殿下抹面子。” “那就好!” 两人互相对视,都明白双方眼中的深意。 “奴婢是从平阳公主府中出去的,这一事实永远也不会变,”卫子夫颇有深意的说着,“奴婢不会忘本的,公主殿下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永远都记在心中的。” “那就对了,”刘倩满意的说道,“希望你一直记得,当年你们姐弟走投无路时,是谁帮了你们。” “奴婢不会忘了的!”卫子夫表情依旧,然而语气却是肯定的说道。 当年母亲生下她们时,是差点死在这府内的,父亲不详,孤儿寡母的在府中最是受欺负。那年冬天要不是刘倩的一床暖被,也许她们姐妹早已冻死,卫子夫是一直记得刘倩的恩情的,从未忘记。 虽然平时刘倩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可是比起那些明里暗里的欺辱,刘倩算得上是她的大恩人了。 ……如今她这上好的舞姿,要不是公主府内舞师的训练,她也不会被皇帝给看中,这一切还多亏是了刘倩的。 她不知道今后刘彻会如何安置她,可是她觉得她是不会就这样一辈子都是舞女的…… 听着卫子夫肯定的话语,刘倩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你便要进宫了,我会为你置办一些物品,不会让宫内的人瞧不起你的。” “多谢公主殿下!” …… 长信殿内,阿娇正弹完一曲恬淡宁静的曲子,看着已然快睡着了的窦太皇太后,阿娇轻手轻脚的放下了手中的箜篌,将一旁的毯子给太皇太后盖上,随后便准备离开长信殿。 “阿娇……” 刚转过身想要离开,从身后传来的窦太皇太后的声音,阿娇只好又回过身问道,“皇祖母没有睡着啊?” “没有,”窦太皇太后闭着眼睛说道,“你啊,现在就知道往外边跑,说是来陪着皇祖母的,可是心怕是早就跟着刘彻飞出去了吧!” “不是皇祖母说,彻儿今日出宫了,我这才好奇他去哪儿玩了呗。”阿娇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呐呐的站在一旁,低声的说着。 “男子汉大丈夫的,总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这般粘着皇帝,你就不怕他会厌烦啊?”窦太皇太后虽然眼睛不好使,可是众多的眼线,让她也知道阿娇同刘彻是常日呆在一起的。 想着刘彻厌烦她的样子,阿娇不满的嚷嚷着说,“他才不会厌烦我呢,他不敢!” 语气很是肯定。 “你啊,”窦太皇太后无奈而又宠溺的说着,“就是小孩子性!” “才没有。”阿娇反咄道。 “你自从大婚后便很少来看我这个老人家了啊,都不知道整日里在做些什么,”从小榻上做起来,窦太皇太后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这么早便走么?” “我以为皇祖母睡着了啊。” “现在人老了,睡眠也变浅了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的着。”揉了揉有些晕乎的头,窦太皇太后说道。 “皇祖母,”阿娇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些日子的疑惑给说了出来,“其实这些日子阿娇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您。” “什么事?说吧,”窦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听着的。” “皇祖母是不是一直……”阿娇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派人看着彻儿的?” 听着阿娇的话,窦太皇太后皱眉,“阿娇,谁给你说的?” “啊?”阿娇一愣,随后说道,“就是、就是我自己猜的……” 窦太皇太后抬了一口气,无奈的说着,“是彻儿和你说的吧。” “啊?啊,恩。”阿娇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跟前的这位是一直疼爱她的皇祖母,她都不知道刚才这句话是怎样问出口的。 “对于这件事,我无话可说。”窦太皇太后起身,想要站起身来,阿娇见状,立马走过去扶着。 “皇祖母想要去哪儿?”阿娇问道。 “扶我出去晒晒太阳吧,”窦太后在阿娇的搀扶下,朝着门口走去,接着又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刘彻对我不满也是应该的,他的不满,我并不感到意外。相反,要是他还如过往一般尊敬我,我还会感到意外呢……” “那皇祖母为什么不讲政权彻底交到彻儿手中?” 052: 长信殿内迷惑解 听着阿娇的话,窦太皇太后的脑袋朝着阿娇这方偏了一下,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刘彻现在这样好高骛远的性子,我如何能够放的下心?” 自文帝时期,她便是大汉历史高位处的旁观者,经过了两代帝王的发展,汉朝已经越来越发展壮大,如今掌权者是她的这个孙儿,她怎么能够在明知是做错的情况下,还放任着刘彻而不去管他。 “好高骛远?”阿娇重复的说道,想到那日对皇帝新政的打击,她不解的说道,“这么说,那次新政的事,不是皇祖母对彻儿的打击?那赵绾、王臧二人不是皇祖母的刻意为之?” “新政之事,我不否认我做的不对,可是那赵绾、王臧却是真正的该死。”窦太皇太后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朝地上议案,万分不满的说道。 阿娇疑惑不解,看向窦太皇太后,后发觉自己皇祖母的眼睛看不见,这才问道,“为什么?” “皇帝本就在意气风发之时,这二人却推波助澜地助涨皇帝的性子,这还不是该死?”在阿娇的搀扶下,窦太皇太后坐在了长信殿外间的小榻上,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皇祖母就这样确定彻儿做的不对?”阿娇觉得皇祖母这样的想法也太过于极端了。新政都还没有推广,怎么就这样确定这政策会行不通? “阿娇也觉得皇祖母做错了?”窦太皇太后睁开那无神的双眼,看向阿娇的方向。 “……”看到窦太皇太后看向她的方向,虽然知道皇祖母看不见,可是阿娇却不由的有一种惭愧的感觉,于是只好沉默不语。 看到阿娇没有说话,窦太皇太后知道阿娇的意思了,接着说道,“虽然如今离大汉初建已有这么多年,可如今百姓们安居乐业,世家官员们都腹中饱满,谁会愿意去替皇帝来个新政,这样的时机来进行新政,只会让百姓增加不满……,没有一会恰当的理由,谁会服从?” “那……找个恰当的理由便是!” 理由还会不容易找到? “阿娇,那你去找找理由,只要找得到,那我不会再去阻拦皇帝的新政!”见着阿娇说的这样简单,窦太皇太后说道。 …… 皇祖母的意思是,没有一个行得通的理由来向广大百姓解释? 见着窦太皇太后这般说法,阿娇觉得,或许她和刘彻都误解了,不解的问道,“那皇祖母为什么不和彻儿解释清楚,省得彻儿如今还……对您不满?” 窦太皇太后放松身子,闭着眼睛顿了一会儿,随后才开口道,“这其中也有我做的不对的地方,说到底,我也是自私的!”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窦太皇太后继续说着,“窦家的子侄那日来找过我,说是窦家的田地不知为什么减少了一半有余……后来我才逐渐一点一点的又将这些入不了土的权势给拿起来啊!” 窦太皇太后的样子极为无奈,让阿娇相信这位深居长乐宫的老人着实是为了子孙后辈着想,而不是他们所理解的……拿着权利而不想放手了。 虽然这样的想法曾经只在她脑海中闪现过几秒钟,可是如今想来,阿娇还是觉得万分惭愧。 脑海中突然想到窦太皇太后曾经同她说过的一句话,阿娇不由得感到不解。 “皇祖母当年不是还跟阿娇告诫过,说是既然嫁进了刘家,便生生世世都是刘家的人吗,怎么如今皇祖母……?”当着这位一直宠爱她的老人家面前,阿娇便也没有那样遮遮掩掩,直接将自己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阿娇这话真真的让窦太皇太后一愣,随后苦笑一声,“话是这样说,可是真正做的到的,又能有几人?” “既然赵绾、王臧他们不是皇祖母您有意为之,那您还是应该去和彻儿说一声的,阿娇不希望皇祖母和彻儿两个的关系越来越……不好。”酬酢着,阿娇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皇祖母,她多希望两人能够和和睦睦,让她不用在中间这般为难。 半起身吩咐着身旁的宫人去给她备些新茶,窦太皇太后叹了叹气,对着阿娇很是严肃的说道,“阿娇,要我去解释,这是不可能的,我窦漪房也不图他刘彻一些什么,这把老身子骨,说不定哪天就入土了。” 平日里皇祖母对她说话都是和蔼宠溺的,何时很少有过这样严厉的时候,见着窦太皇太后的脾气有些上来了,阿娇顿时慌神,一把靠在老人家身上,半哄半撒着娇的说着,“皇祖母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皇祖母可是会长命百岁的人,阿娇不要皇祖母离开阿娇身边。皇祖母不要生气,阿娇不说了就是!” “唉,皇祖母不是生气,”窦太皇太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你以后就会明白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解释就可以说的通的!” …… 等窦太皇太后有些乏困,将老人家扶到殿内去休息后,阿娇便动身离开了长信殿。已经在长信殿逗留了接近一整日了,是时候回椒房殿了。 做步撵回未央宫的中途经过了永寿殿,阿娇想着许久没去王?湍嵌???耍?谑潜阆铝瞬侥熳呷チ擞朗俚睿?谀谴π∽?艘换岫??氐浇贩康钍保?阋咽怯鲜薄?p>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见着刘彻没有过来,阿娇便草草的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想着这日在长信殿所知的一切,觉得脑海中乱乱的,不作多想,随后便进入了睡眠。 阿娇觉得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目前过得还算可以,便也不会去计较日后的事情…… 而此时呆在宣室殿的刘彻,正忙着处理朝堂之中所滞留下的事务。一整日呆在平阳公主府,不知不觉间已然堆积了很多政事。 纵然想要做个无所事事的皇帝,可是面前堆积的事情却又不得不让他去处理,看着面前朝臣递上的奏折,刘彻无奈的想着。 053: 宫车辘辘云烟里 第二日卫子夫便坐上了自己弟弟的马车前去未央宫,说是要替卫子夫备些东西让她不至于在他人面前丢了颜面,刘倩也没有食言,准备了些金叶子、铜板以及些可以上得了台面的衣物。 车厢内,卫子夫便抱着那些东西坐在一旁,无聊之际便揭开车帘看着正驾着马车的弟弟,少年的俊朗模样,一身粗布衣物也掩饰不了他的英姿飒爽。一头乌发束在头顶,手上拿着鞭子正驱赶着前行的黑马。 见着自家姐姐揭开车帘,卫青回头,用那略显稚气的笑容问着,“三姐,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吧,外边儿的人多。”此时他们已到了长安的大街上,周围一片密布的人群,卫青正小心翼翼的驱使着朝前奔着的马儿,让那不甚听话的黑马不至于撞着行人。 四周都是乱哄哄的人群,卫子夫看了一眼,不由得说道,“仲卿,要不我们还是走着去吧,这儿人多,要是撞着人了……” “没事,三姐,你就相信弟弟吧。”卫青很是自信的说道,前面的那匹黑马一直是他驯养的,驱使它,是不在话下的。 卫青话是说的这般自信,可是走上的动作却是更加小心了一番,如今他的姐姐就要进宫,他可不能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给自己姐姐留下一个把柄。 在卫子夫的提心吊胆下,马车缓缓的驶向的未央宫门处,宫廷守卫看到这两不甚熟悉的马车过来,顿时便有侍卫走上前来拦住,“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天子住所,宫殿之处岂是你们这等人可以接近的。”见着简陋的车辆以及身着普通的卫子夫姐弟,侍卫很不客气的说道。 看到侍卫上前阻拦,卫青走上前拱手说道,“两位大哥,我们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的,还请两位大哥能够通融。” “陛下之命?”其中一侍卫问道,“可有手谕?” “这……”卫青皱眉,“没有。” “那你们不能进去,”那侍卫说着,“向你们这样的人多了去,要是让你们进去,宫廷之中还不乱了套!” “我们有这个,”站在卫青身后的卫子夫顿时想到昨晚刘倩塞给她的令牌,立马拿出包裹翻找着,将那青铜色的令牌拿出,递给了那侍卫,说道,“这是平阳长公主府中的令牌!” 那侍卫怀疑的看了卫子夫一眼,从她手中接过令牌,只见那令牌之上刻有平阳公主府中的标记,确是平阳公主府内的标记无疑,在手中掂了掂,侍卫说道,“你们早不将此物拿出,有长公主府内的令牌,这就好办事多了。你们在此处候着,我去找人进去通报。” “多谢这位大哥了。”卫子夫笑着道谢,随后将刘倩给她的一片金叶子偷偷塞入那侍卫的衣袖,“麻烦您了。” 摸了摸衣袖内的分量,那侍卫满意的说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人通报。” 等那侍卫远去,卫青不甚理解的问,“三姐为何要将那片金叶子给那人?”这样一片金叶子平时他连见都难以见到。 “姐姐才刚进宫,多结交些人,总没有错的。况且,我们还要靠着他去给陛下通报,不然,这偌大的未央宫,我们如何进得去?”卫子夫看着远处的守门侍卫,小声的说着。 卫青看着严守着未央宫的侍卫,觉得自己姐姐的话说的甚是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昨日陛下说是想要见见你,等一会你便与我一同进去。”想着昨日刘彻的话,卫子夫吩咐的身旁的少年。 “陛下要见我,”卫青觉得他应该是听错了,他一介马夫,皇帝怎么会认识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将昨日刘彻对那屋子内的东西感兴趣的模样描述了出来,卫子夫说道,“说不定陛下便是看上你的才能了!”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将皇帝带去那儿的。 想着自己屋内的那堆破旧铜器,卫青疑惑,“就那堆东西,陛下怎么看得出……” 卫子夫摆摆手,打断卫青的话语,“总之陛下便是说了要见你,你等会可得小心,别触犯了陛下。”要是惹得皇帝不快,他们姐弟二人都得完蛋。 “三姐放心,弟弟做事情稳妥得很。”卫青也不在意卫子夫打断了他的话,向着自己姐姐保证道,沉稳的话语,看不出这是出自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的口中。 卫子夫点点头,在一旁等候着宫内来人的传话,没有再向卫青说什么了。此时的她也很是紧张,虽然适才教导着卫青不要做出什么有犯圣言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却都没有把握。 这是她第一次进未央宫,雄伟威严的未央宫殿就在眼前,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那一座座宫殿似乎触手可及,可是却又显得那样的飘渺。 自小便听府内的丫头们说,宫内的女人是有多么的好,宫内的夫人们得了多少的赏赐,做了皇帝的宠姬是多大的荣耀…… 而她自从见到了跟随长公主入宫的丫头回府后抱着那一块块金锭子喜不自禁的模样,她便心中有了一点点的打算。 她心中暗自同自己说,她不要一辈子就这样呆在公主府内,她要出人头地,凭她的容貌,凭她的才能,她要在未央宫中得到一片天地。 一辈子在公主府内为奴,她不甘心。 如今她的目标就在眼前,她觉得她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她的目标似乎已经离她不远。 想到这儿,卫子夫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高高的抬起下巴,展现着她那标准的温和微笑。 过了一会儿,从宫内便走出了一声身着宫服的宦官,见着这处的卫青以及卫子夫,他用那宦官特有的尖嗓子高声问道,“谁是卫子夫?” 听到那宦官的问话,卫子夫走上前说道,“我是。” 那宦官扫了一眼卫子夫,似是不屑的说道,“那你随我进去吧。”随后便朝前走着,也不看卫子夫一眼。 054: 绰约多姿见天子 那宦官走了许久后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位人,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卫子夫姐弟二人,步子一停,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怎的跟进来了?” 话是看着卫青说的,当时卫青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一愣。 卫子夫看着那宦官严厉的眼色,顿时凑上前去说道,“这……这是我弟弟,陛下当初说要见见他的,我这才带着他进来。” “带着他进来?”那宦官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带着人进宫。” 看了看卫子夫一声粗布衣裳,嫌恶的说道,“自己不过也是个家奴吧,让你面见陛下,都算是陛下对你的特备恩赐,居然还妄想带他人进来!” “但是我……”卫子夫想要辩解,可是却无说话的余地。 打断是了卫子夫的话,那宦官说道,“我什么我?你初次进宫,又是无官位封号的家奴,连自称都还要教你不成?” 卫子夫这才明白,凭她如今平阳长公主家奴的身份,见着任何人都没有可以高声说话的机会,时时刻刻都得明白,她不过是一卑微的下奴而已。 “是奴婢知道了,”卫子夫颤声说道,“奴婢初次进宫,什么都不清楚,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虽然不知道这宦官是否有官位,可是叫一声大人,总是没有错的。 看着那宦官恶声恶气的对自己姐姐说话,卫青不由得走上前去说道,“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家姐,既然不能随意进去,那奴这便出去!” 卫子夫姐弟对他的恭敬,让这宦官心中不禁飘飘然,傲慢的看了两人一眼,接着抬起下巴尖声尖气的说道,“我也没有怪罪你们,你这男子出去,”看了卫青一眼,接着又看向卫子夫说道,“你随我进去面见陛下。” “诺!”卫子夫躬身行了一个礼。 “像你们这些初次进宫的,要不是亏了我的指导,说不定在宫内说错一句话,你们的脑袋便不保了。”看着面前低着头不说话的卫子夫姐弟,那宦官继续教训着。 “说些公公的教导!”卫子夫状似感激的说道。 见着如此情况,未免那宦官再找借口教训,卫青也只好行了一个礼,随后朝宫门外走去。 卫青正走着,在背后,卫子夫突然快步走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仲卿你先在宫门一侧等着,我去给陛下说说!” 卫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又嘱咐一般的说道,“三姐可要谨慎些,千万不要因为弟弟的事情惹怒了陛下,这不值得!” 看了远处不耐烦等着的宦官,卫子夫丢下一句,“姐姐有分寸的,”随后便快步朝前走去。 走了许久,经过了几处宏伟庄严的宫殿,可卫子夫如今也无心看一眼,想着等一会便要见着这天下的主人,她心中忐忑不安。 虽然昨日已然见过皇帝,可是算到今日,她也不过才见过皇帝一次面而已,天子的喜怒哀乐,日常作息,她不过都是旁听着长公主府内一些卑微丫头的言语。天子真正的喜好,她却是一点也没有把握。 两手紧紧的交握着,跟随那带路的宦官走到了皇帝如今所在之处,那高高修葺的红墙砖瓦,深深的映在了卫子夫心中,威严耸立在宫门口的石狮子,严肃守卫在殿门口的宫人,卫子夫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 趁着那宦官正进去通报之际,卫子夫好奇的观察的四处的景象。在她之前的十六年里,她都是生活在平阳长公主府中那一片狭小的地方,从未见过这般庄严大气的场所,虽然长公主府中不乏有气派的地方,可是怎样相比,也比不上这未央宫的建筑,何况此处还是天子所呆之地。 那宦官进去通报之后,吩咐了卫子夫一声,便由一侧退了下去。 见着那宦官走远,卫子夫深深呼吸一口,暗自给自己信心,随后便朝殿内走去。 走进殿内,映入眼前的便是坐在案桌一旁,正拿着毛笔挥写大字的刘彻,卫子夫盈盈走上前,跪拜道,“奴婢子夫拜见陛下!” 听到卫子夫的声音,刘彻没有理会,若无他人的将一手字写完,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下方低头跪着的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子夫,起来吧!” 卫子夫听令站起了身,却也不敢四处张望,垂首立在大殿中央,噤声不语。 却不知刘彻早已坐正姿态,眼神状有深意的紧紧盯着下面的女子。 昨日卫子夫是向天子献舞,这才穿上一声洁白的丝裙,可是那却不是卫子夫所有之物。今日进宫,虽携带了长公主所赐衣物,可是在今早时分却早已无时间更换,是以如今身上仍是身着她平日所穿的粗布衣裳。 天子的视线尤为犀利,让低着头的卫子夫也感觉道皇帝的目光正四处在她身上扫视。 不自觉的扯了扯身上穿的很不舒适的衣裳,卫子夫呐呐的喊了一声,“陛下?” 正心中琢磨着这温顺的卫子夫到底是不是最好人选,却听下边儿的人儿小声的喊了他一声,刘彻下意识的回答道,“怎么了?”眼神却还是紧紧地盯着那正局促不安的女子。 “陛下,”卫子夫又跪拜在了地上,轻声说道,“奴婢的弟弟就在宫门处候着,正等着陛下的传唤呢。” “你的弟弟?”刘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听到刘彻疑惑的语气,卫子夫着急了,小声的试探着问道,“陛下昨日不是说,要见见奴婢的这位弟弟吗?” 刘彻这才记起,昨日似是真的说过这么一句话,经卫子夫这么一提,他便想了起来,那满屋子木质剑柄的主人,他还真的有那么一丝好奇呢。 见着紧张的跪在地上的卫子夫,刘彻问道,“你那弟弟如今在宫外?” “是的,”卫子夫将头埋在地上,小声的说着,“奴婢已经吩咐他在宫门处守着,只要陛下传唤,他便可以立刻来见陛下。” 刘彻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看了一眼仍跪着的女子,随后吩咐着林福,派遣宫人前去将那呆在宫门处的少年带进温室。 055: 破虏擒王少年事 刘彻此时所在之地便是未央宫正殿以北的温室。 温室也是帝王的一处处理政事之所,平日里用来接见朝廷大臣,处理朝廷事物也常在此处,温室的供暖设施齐全,算是皇帝很喜爱的一处场所了。 这时卫子夫便是跪在温室的大殿下方。 刘彻未吩咐她起身,卫子夫便一直低头不敢轻易动作。 过了许久,林福就前来通报,说是那名为卫青的少年已经后在外边。 林福的话刚落地,刘彻眼尖的看到卫子夫眼睛瞬间一亮,本低着的头立马抬起,充满期待的看着坐在高位处的他。 那柔和的小眼神,依赖的目光,让刘彻心内的某一处似乎都柔软了,不过,这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让他进来吧。”刘彻吩咐着候在殿下的林福。 “诺。”林福应了一声,便低头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刘彻就见着一身着粗布灰衣的少年走进,不似卫子夫那低头畏惧的模样,也不似卫子夫那温顺的眼神。那少年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丝毫不畏惧的看着坐在高位处的皇帝。 还带着些稚气的脸庞,英挺的鼻梁,不卑不吭的走到卫子夫身侧的位置,朝着刘彻豪爽的跪下,“奴叩见陛下。” 刘彻观察了片刻,看着那抬头看着他的少年,问道,“你便是卫子夫的弟弟,卫青?” “是,奴的名字便是卫青。”卫青大声说着。看着那紧紧盯着他的皇帝,丝毫不显卑微姿态,纵然……他是公主府中的奴隶。 “你屋内的那些剑柄可是出自你的手中?” “陛下说的可是那些木质的小玩意儿?”卫青想着屋子中的那些东西,在联想着他三姐的吩咐,随后继续说着,“那些不过是奴平日里无所事事做出的玩意罢了。” 那堆剑柄的形状普通,同外边那些剑客所用之物并无多大区别,可是独特之处便是在细小地方做了不同的修饰,不是内行之人便看不出其中的蹊跷,有的时候那些独特的细小之处往往能够对敌人做出那致命的一击。 刘彻见着那对木质小玩意儿时,便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可是当时他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对卫青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认为这细小之处的修饰,不过是小孩子家无意中的作品。 昨日说是想要见卫青一面,不过也是他一时兴起的话语,没想到卫子夫便将这话听在了耳中,今日进宫时亦是将卫青带在了身边。 正好今日无事,刘彻便见了见这位少年。 听到卫青的话,刘彻莞尔,笑道,“你这意思,便是那些作品不过是你的玩具?” “可以这样说。”脆生生的话语,卫青自信的说道。 “你不过是皇姐家中的一介马夫,怎的会有这样的学识?”刘彻好奇。 没等卫青答话,跪在一旁的卫子夫接着刘彻的话说道,“奴婢这弟弟是在后来才回长公主府的,同奴婢不一样。” “哦?”刘彻微眯双眼,笑问着卫子夫,“你这弟弟不是同你一块长大?” “奴之前本在生父家中,只因姐姐们在长公主府,奴这才前去投奔长公主的。”卫青回答道,说道生父,卫青眼中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卫青同卫子夫不过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他的母亲卫媪不过是平阳长公主的家奴,同平阳侯家中做事的县吏郑季私通,才有了他的出生。母亲认为他呆在县吏家中会有前途,这才将将他送到生父郑季手中,却没想他这样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在郑家是四处遭受排挤,郑家的其他几位兄弟也不把他看成手足兄弟,随处欺负。 后来长大一点,懂事之后,卫青便从郑家逃了出来,投奔道了自己姐姐所在之处,平阳长公主还算是不错了,将他安置府中,虽然做的是马夫这样卑贱的事情,可是在其他地方却也没有苛刻。 刘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并没有再去深问卫青的生父是何许人物,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 看了一眼仍温顺的跪在一旁的卫子夫,刘彻吩咐候着一旁的林福,将她带去乐府安置。 卫子夫心中一惊,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乐府,可是在平阳长公主府中也是听说过它的,整个长安城舞技尚佳的舞女大多数便是出自此处,照皇帝的意思,便是让她继续在乐府训练舞技? 卫子夫心中是半喜半忧,喜的是,她进乐府有了更好的舞师培养,舞技算是可以更加进步;忧的是,她……还以为皇帝将她带入宫内是想要宠幸于她,没想到仅仅是让她呆在乐府,这样的意思是……皇帝看不上她的容貌? 想到此处,卫子夫心中一紧,面色上也流露出一股委屈模样,眼中的不甘正好被刘彻看入眼中,刘彻心中冷笑一声,可是面上却也柔声说道,“子夫,你便先在乐府好好呆着,等日后有时间,朕便去看你!” 刘彻温柔的话语让卫子夫心中一喜,顿时面露喜色,“多谢陛下,奴婢便在乐府等着陛下!”后一句话说完时,卫子夫脸上便是通红一片,脸上乐滋滋的,那柔柔的眼神儿也着实让人心动。 卫子夫其实不算是容貌过于艳丽之人,在这美貌女子众多的长安更加只能算是中等姿色,只是卫子夫同那些女子的不同之处便是那柔顺的姿态。 那温顺的姿态不多不少,正好足以吸引住那些男儿对女子的保护欲。 不管是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还是小家小户的农人,只要是男子,那心中便都希望着自家的妻子有着那对自己的信赖、依靠。这能让自己心中莫名的有着一种满足感。 卫子夫便是抓住了男人心中的这种心态,将她的温顺发挥到了一种极致的水平,不让人厌烦,也不过于少一分,不多也不少。 只是这样的温顺,是对了皇帝的眼,还是没对皇帝的眼,这就不得而知了。 在卫子夫如今看来,这一招在对刘彻时,似乎还是有效的…… 056: 君似无意又有意 目送卫子夫离开后,刘彻见着跪在下方很是安分的卫青,问道,“你做为皇姐的马夫,那你应该对养马不陌生吧?驯马技术如何?” 他可是记得,平阳长公主府中可是有着几匹好马。 “奴承蒙公主照顾,目前的府内养了几匹,马技……应该算过得去吧。”正目送完自家姐姐的离去,听到刘彻的问话,卫青恭敬的说道。 只是说起那几匹他亲手喂养的马儿,卫青心中还是有着一丝骄傲。 “哦?”刘彻挑眉,很感兴趣的说道,“哪日有时间便带朕去看看你养着的马?” 说起好马,刘彻似乎记起,很久之前,刘倩茶余饭后闲聊之际,还曾夸赞过她家中的马夫。 若没错的话,刘倩口中的马夫便是眼前这位吧。 “陛下看得上,自然是奴的荣幸,”卫青低头说着,“只是奴为长公主的家奴,恐怕奴的马儿陛下看不上眼。” “这就不用你管了!”刘彻笑道,“到时候,朕便观摩观摩你的马术!” “……诺。”看着刘彻毫无拒绝余地的话语,卫青应道。 “朕见你才能不错,不如朕替你某个职位,以后你便替朕办事,如何?”看着笔直的跪在下方的少年,刘彻问道。 听到刘彻的话,卫青猛地一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陛下看的上奴,陛下要奴做什么,奴都万死不辞!” “倒也没有到死的地步,”刘彻笑道,看着感激的看着他的卫青,“不过是如今建章之中还缺一处职务,你便去做着吧。” “多谢陛下,奴定会做好!”卫青朝地上磕了一个头,感激的说道。 如今的建章还只是一处小宫殿,平日里刘彻骑马、射箭便是在此处,建章宫兴建还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恩,”刘彻点头,看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说道,“要是可以,明日你便去上任吧,皇姐那儿,朕会去说的。” “诺!” 纵然是今后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如今也不过是一小小的少年,平日里奴隶的生活已过的太久,久到让如今的卫青知道刘彻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竟然激动地两手颤抖。不过毕竟是沉稳之人,那样的失态不过是一少许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卫青便平复的面部表情。 刘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赞叹了一声卫青的沉稳,毕竟这人还是这样的少年时期,就算是失态,那也在常理之中。 吩咐罢,卫青便退下了。 整个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刘彻与林福二人,从殿门内?望着远处的景象,刘彻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如今朝堂之上,能够为他所用之人实在是太少,长乐宫窦太皇太后的压制,让他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在窦氏的压迫之下生存,还真的需要足够的能力啊。 窦氏的嚣张,腐朽世袭王族的虎视眈眈,特别是如今小动作愈演愈烈的淮南王……刘彻觉得这个皇位坐的还真如像坐针毡一般。 看着桌上堆满的奏折,刘彻觉得他此刻应该需要出去散散心了。 走到殿下,经过垂首侍立在一旁的林福时,刘彻说了一句,“林福,随朕在外边儿走走。” 林福自是恭敬听从,答了声,“诺!” 主侍一前一后的在御花园外间走着,满园的牡丹开的火红,红红紫紫的一片,在整个花园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刘彻垂着头,慢悠悠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彻正沉思间,却见林福一把跪在了他的跟前,犹豫的说道,“奴才有句话想问陛下,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跪在脚下的乃是从小伺候他的林福,算是刘彻一个说得上心里话的人,虽然没用长辈之礼,可是刘彻却也是将林福看做一个长辈的。 见着林福跪在脚下,刘彻莫名,将林福从地上拉起,问道,“有什么话要说,便说就是,用这虚礼做什么?” 虽然起身,林福却还是低着脑袋的,向刘彻深鞠一躬,随后说道,“既然陛下这样说,那奴才便斗胆问了。” “说吧,朕听着的。” 林福思索片刻,却还是一把跪在了地上,这才说道,“陛下,奴才想问,今日殿中的那两位奴才,不过是长公主家的奴隶,陛下为何要待他们这样好?竟然还将那舞女接进了宫内?” 林福一字一句的说完,遂低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神。 刘彻原是在漫不经心的听着林福的话语的,本以为像林福这样一个忠心之人,是不会有什么太过震惊的话语,可是没想到,林福要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刘彻瞬间头疼,说实话,将卫子夫带进未央宫,不过是他心中微具成型的计划的初始步而已,连他都没有什么真正切合实际目的,连他自己如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他又如何去向林福去说。 见着跪在地上的林福不敢直视与他,刘彻叹了一口气,将林福再次从地上拉起后,说道,“林福,朕能问,你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吗?” 他不知道,林福怎的对今日进宫的卫氏姐弟感了兴趣。 林福咬咬牙,继续说道,“奴才只是觉得,陛下不应将那名为卫子夫的舞女给带进宫内。” “那卫子夫招惹你了?”刘彻挑眉笑问道。 “没有,”林福皱眉,那略显小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他说,“奴才只是觉得那舞女不过是一奴隶出生,她配不上陛下!也不配做陛下的女人!” 那样一个卑贱的身份,连进到未央宫都是对她的荣幸。 “配不上?”刘彻一听林福这话便笑开了,“那卫子夫什么时候成朕的女人了?”他不过是将那女子安排进了乐府而已。 “难道陛下没这想法?”林福脑袋微低着,看向自己的主子。 刘彻挑眉,“朕……” 林福状似期待的听着,没想到刘彻说了一个字便停下了。 林福正要问下去,却听刘彻说道,“林福啊,你就别做朕肚子里的蛔虫了啊!” 说罢,刘彻便朝前走去,将一脸无奈的林福扔在原地。 057: 担忧之情言于表 这时不过刚过午后,在御花园闲走了一圈,刘彻便耐不住性子想到了阿娇。 昨日看着阿娇去了长信殿,他本万分不高兴,可是置气了这么一日,刘彻觉得到头来最失落的还是他自己。 自家媳妇儿已经一日未见,这一日还不知阿娇在做什么。 想到此,刘彻便动身准备去椒房殿,心中早已忘了昨日的不快…… 进入殿内,却见阿娇正在更换衣裳,本一身浅红的衣裳被她换成了月白的长裙,白净的颜色让阿娇整个人儿散发出的感觉都素雅了不少,平日里见惯了阿娇的骄傲、活泼、贵气,还真的很少见到这样淡雅的人儿。 刘彻觉得眼前的这美人儿似乎有很多面儿,有时她是散发着娇蛮的性子,有时却又温柔解人,有时她是一个好妻子,有时她又是那高贵的皇后。 只是如今这淡雅的一面,在刘彻的印象中,还真不多见…… 从背后一把将阿娇抱住,倒是吓了阿娇一大跳,本正系着腰间衣带,却却没想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来。 看着腰间那绣着暗色龙纹的黑色衣袖,阿娇松了口气,知道这人定是刘彻无疑。 “阿娇。”刘彻轻声喊着自己的媳妇儿,温热的气息直扑阿娇的耳侧。 刘彻倒是自在无事,阿娇却是被刘彻这亲密的动作弄了个大红脸。 “你怎么来了?”阿娇头向后看了一眼,看着搁在她肩膀上的刘彻脑袋,动了动肩膀,示意刘彻走开,她要整理衣裳,“进来都没动静,吓了我一大跳!” 伸手帮阿娇系着身后的衣带,刘彻说道,“阿娇不知道要平儿进来帮忙吗?你这样一个人弄,怎么弄得好?” “事事烦劳平儿那她还不得忙得晕头转向?” “椒房殿又不是人手不够,再找几个丫头过来伺候?”刘彻一边说着,一边笨手笨脚的替阿娇弄着衣带。 “我要那么多人干什么?”阿娇挥开刘彻笨拙的手,自己利落的打好结,随后说道,“这样的小事又不是不可以自己做。” 刘彻见着阿娇这样说,于是点头,无奈的说道,“好吧,阿娇自己决定就好!” 从屏风后面走出,阿娇直径走到黄铜镜前坐下,拿起那木质的檀香梳子将那披在肩上的柔顺黑发一一梳理着,随后便将候着屋外的平儿唤了进来,其他日常琐事她也许可以自己解决,可是这古代的繁琐头发,她是怎样也梳不出来。 平儿到底是长久跟着阿娇的,不到一会儿便挽出了一个复杂的发式,随后将额间的碎发梳理好,便向帝后二人均行了个礼,接着便退出了屋子。 看着阿娇在午后还这样特地装扮,刘彻好奇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这般时辰了还这样准备?” 阿娇从镜子内看了刘彻一眼,随后便走到刘彻跟前,蹙眉想了片刻,似是商量似是询问般问道,“彻儿,我……想回一趟堂邑侯府。” 想了想,又说道,“彻儿,我都不知道如今府内是怎样了。” 说道此处,阿娇更加担忧父母的关系,要是两位长辈的关系闹僵,那她和大哥、二哥心中都不会好受的。 阿娇越想越担心,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彻,想要刘彻给个建议。 刘彻看着阿娇担忧的样子很是不忍,只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姑姑家中的事情,他也插不上手啊。 脑海中不知怎样一想,便想起阿娇的大哥陈须正是在任职太中大夫,今日他正好在金马门处办事。 刘彻顿时眉眼一挑,他解决不了,可是那陈须却是阿娇的大哥,他自己家中的事情,定会心中有数。有陈须的话,阿娇定不会这样不安了。 主意打定,刘彻便将安慰阿娇的任务交给了陈须,向阿娇说道,“今日你大哥正好在金马门,要不……我们去找他问问?”语气是建议般的,神情是很认真的。 “大哥在未央宫?”阿娇一愣,问向刘彻。 “恩,”刘彻点头,“正好今日是他当值!” “那我去找他。”阿娇话落,便朝外走去。 刘彻心中松了口气,随后便跟向了阿娇的步伐。 这也不能怪刘彻,毕竟他如今的软肋算得上就是阿娇了,要是阿娇有个不如意,那他今日就只能呆在阿娇身旁给哄着了,还得顺带做阿娇的出气筒。 虽然阿娇不会朝他乱发脾气,可是平日不如意时,心中的烦闷都是向他诉说的。平日里,他会乐滋滋的做这个工作,可是今日此事,刘彻还真没有办法解决,正好能解决的人在宫内,那何不让阿娇解了这个心结。 同坐在步撵上,阿娇平复心情后,问向一旁的刘彻,说道,“彻儿,其实……我不用这般紧张,对不对?其实我这样担忧也没用,对不对?” 有点迷茫的眼神,让刘彻的心都揪了起来,将阿娇额前掉下的碎发撂到脑后,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嘴唇动了动,安慰着说道,“阿娇,不是同你说过,其实,姑姑他们的事情我们这些旁人都插不了手的,这感情方面的事情,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啊。” “是……吗?”阿娇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某一点,久久的,视线没有回神。 在她所知的历史上,平阳侯似乎去世的很早,后来那名男宠便登堂入室,占了她父亲的位置…… 是不是她的父母关系便真的如此合不来,以至于她连调解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下去? 按道理,他父亲陈午那温儒的性子不是正好衬着她母亲刘嫖那强势的一面吗。 怎的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要是这两人是其他人也罢,就算是个悲惨结局她也不会做过多关心,可是偏偏刘嫖二人是她的父母,血缘关系的连接,怎能让她放得下心来。 她觉得她现在必须得见到陈须,自家大哥多多少少都会比她明白些的。 紧紧抓着阿娇的手,安慰般的抚摸着她那光洁的手背,刘彻只能用无声的语言来安着阿娇的忐忑的心…… 058: 为卿沉醉又何妨 从金马门内走出时,阿娇心中似是豁达了不少。 陈须忙着公务,并没有同她说多少话,不过寥寥交代了数句,便去一边忙活了。 只是,陈须话虽少,可是却是句句被阿娇记在心里。 “母亲大人的事情,她心中自有分寸,用不着我们去替她操心。” “父母是我们的长辈,这样的事情实是不应由我们插手!” “我们子女就算想要去帮忙,那你觉得我们该去怎样做?不过是徒添忙乱罢了。” “那男宠在怎样嚣张,他也不过是区区一个男宠,他还能揭上天不成?” “我们如今安心的呆在外边,不给家中人添乱,不让他们操心,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了。” “……” 在金马门外慢悠悠的晃着,阿娇低着头,思考着陈须的这些话。 或许是她自己太过于担忧,因为有着那些未知的历史事实,她心中的不安便占据了她整个脑海,让她连那最基本的判断都失了准确度。 这或许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阿娇就这样边走边分析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身月牙儿白的衣裙配着那绣着牡丹的绣花鞋,从远处看去,阿娇此时就像那从九天之上降落的仙子,高贵而又一尘不染。 阿娇进去找陈须时,刘彻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呆在金马门外的花坛处,默默地等着阿娇出来。 见着出来的阿娇一脸沉思样,刘彻很是知趣的没有上前去打扰,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的陪着自家的媳妇儿。 时儿看见阿娇蹙眉,时而见着阿娇眼中一亮,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了然的微点了一下头。就算是自己媳妇儿此时此刻有点傻傻的样子,刘彻也觉得阿娇这模样甚是可爱。 单单忽略阿娇这时候丰富的面部表情,从远处看去,刘彻便觉得阿娇此时就像那谪仙一般的人物,飘渺非常,似乎哪天就会踏上五彩祥云飞走一般。 甩了甩脑海中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刘彻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一声白衣的人儿。心里顿时踏实不少,他都怀疑刚才怎会有那样离奇的想法出现,阿娇如今就在他身边,怎会如那传说中的上仙,乘云而去。 心中暗自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番。 却说一边的阿娇,她正将自己忐忑的心平定下来,正要转身寻着陪她一起来的刘彻,却没想被刘彻抱了一个大严实。 看着像牛皮糖似的连在她身上的刘彻,阿娇在心底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彻儿,在这大外边的,你就不要这样粘着我,可好?” “你是我的皇后,不抱你抱谁去?”话是这样说,可是刘彻却还是立即松了手,站正了姿势。 从粘人的模样一瞬间转换成风度翩翩的君子,刘彻将此技能做的十分娴熟。 狠狠的鄙视了一下眼前这人,阿娇转身朝另一处走去。 刘彻见状,便立即跟了上去,顺便在心底窃喜刚才吃到了阿娇的豆腐,特别是……阿娇还没有发现。 金马门是汉代的一处官署,位于未央宫的外围处,此处有才能的人汇聚,虽然呆在此处之人大多数是学士,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官职。可是能够在金马门待诏之人,均是在今后能够有一番作为之人。 待诏金马门,就相当于是坐等皇帝宣召了。他们皆是文人士人中特别优异者。在阿娇的记忆中,貌似东方朔、司马相如均是在此处待过。 平日里阿娇很少走到这儿来,毕竟这是处于未央宫的外缘处,要是不出宫,连经过此处的机会都很少。 然而这是一人才辈出的地方…… 阿娇觉得,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她有必要来参观参观这处,以满足她如今的好奇心。 朝前面走了几步,后来一想,觉得在这人才众多之处,带上刘彻会更加保险,这才又朝后走了几步,拉上了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的皇帝。 …… 兴致冲冲的走完了金马门四分之一的地方,到后来阿娇就完全提不起兴趣了,本以为这在史书上都留下名儿的地方定会有吸引人之处,没想到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有。 抱怨的问着一旁的刘彻,阿娇说,“金马门平时不应该有很多人吗?怎的一个人都没见到?” 自从被阿娇拉着参观金马门,刘彻就没有说话,任由阿娇带着他四处转,眼神儿时不时的看向阿娇抓住他的手,很是享受的样子,见阿娇问他,刘彻这才摸了摸下巴,状似思考了许久,随后才说道,“貌似这个时间……他们应该都在殿内谈论公事才是?” “什么?”阿娇一把甩开刘彻的手,双眼怒瞪着眼前的皇帝,“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刚才找了那么久,难怪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刘彻失落的看了眼被阿娇甩开的手,随后无奈的摊摊手,“阿娇你又没说在找什么?我还以为你只是无事四处走走呢。” “彻儿,你是故意的。”阿娇怒道。 “没有。”刘彻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到阿娇的怒容。 盯了刘彻好久,阿娇瘪瘪嘴,随后走上前,狠狠的拧了一把刘彻的胳膊,然后便不理会的朝它处走去。 刘彻很有骨气的没有疼的叫出声,甩了甩胳膊,随后便走上前哄着,“阿娇,你可知如今谁在这里面?”指了指紧闭的殿门。 “谁啊?”阿娇不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是你认识的。”刘彻挑眉,笑道。 “我认识的?”阿娇回头问道。 “是的。” 阿娇停住脚步,斜睨的看着刘彻,“说吧,是谁。” 见着阿娇没有兴趣去猜测,刘彻只好说出来,“是那叫张骞的。” “张骞?”正视的看向那笑眯眯的讨好她的刘彻,阿娇怀疑般的问了一句。 刘彻点头,“那日将他带进宫后,我就命人将他安排进了金马门,此时他应该就在里面。” 阿娇想了想,觉得凭张骞的才能,能进金马门也不奇怪。 “要不,我陪你进去找他?”刘彻试探的问道,生怕适才的事惹得阿娇不快。 059: 庭前玉台争执现 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彻一眼,阿娇无语的往回走了。 张骞是她儿时相视之人,曾经那几日的相陪,她一直记在心中。 如今她已长大,这么多年过去,她与张骞当年那萍水相逢的感觉早已淡化,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状似知己的情谊。 虽然那日张骞见着她,并没有立刻认出,可是阿娇知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当年遇到张骞时,她才那样小。成长的经历,容颜的变化,一时认不出也情有可原。 自那日在宣室殿见面后,阿娇就没再见到过张骞,只是她也并不着急,知道张骞不远的将来便要走上那丝绸之路,此时此刻的张骞便不愁找不到。毕竟那样伟大的功绩是需要皇帝支持的,而需要皇帝的支持,那张骞便不会离长安太远。 只是没想到刘彻竟然将张骞安排进了金马门,听到刘彻这样说的时候,阿娇心中着实有些惊讶,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罢了,张骞那样有才华的人进金马门是在情理之中的。阿娇所惊讶的是,张骞不过才来长安一日,见着刘彻也不过是一面,刘彻竟然这样雷厉风行的安排好了。 …… 见着阿娇转身就走,刘彻一愣,随后又乐呵呵的跟了上去,丝毫不顾没有理会他的阿娇。 “阿娇,你不去?”刘彻笑呵呵的问着。 “今天不去了,以后有时间再看吧。”阿娇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想了想还是觉定不进去了。 毕竟此时大家应该都在忙着,向她这样清闲之人,可没有多少。 “……好吧。”刘彻撇撇嘴,也没做过多在意。 不知道怎么的,两人边走边聊,就这样聊到了长信殿,刘彻本就对长信殿的那位意见偏颇,当阿娇说起时,刘彻便不由得说道,“皇祖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这样维护她?” “……皇祖母是有她的难处的!”阿娇本想说出昨日去长信殿时她所知道的事实,可是却突然想到走日晚间走时,皇祖母的吩咐,嘴边便立即改成了隐晦些的话。 窦太皇太后吩咐阿娇,严令阿娇不要将今日之事给说了出去,意思便是她会一力承担这些日子的过失与过错,并不需要向刘彻去解释什么。 听罢阿娇的话,刘彻停住脚步,斜过身子一把抓住阿娇的衣袖,嘴唇动了动,琢磨间,还是说道,“阿娇,你不是说过,你永远是站在彻儿这边的吗?为什么你要帮着皇祖母说话?” “我……”阿娇刚要解释,却听刘彻又说着。 “那日,我问过你,你说不管怎样,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可是为什么你言而无信……”刘彻的神色隐隐有些痛苦,不想阿娇发现,于是将头偏向了另一侧。 “彻儿,我没有在帮皇祖母,我只能告诉你每一个人的立场不同,皇祖母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这一点上,我信皇祖母的。”阿娇走到刘彻眼前,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道。 “她有什么不得以?如今事事如她的意,还有什么不得以的?”刘彻愤愤的说着,眼中冒出的火气,似乎都快烧到阿娇了。 “彻儿,皇祖母一个老人家,你就不要同她计较,好不好?”阿娇看着刘彻愤愤不平的眼神,语气带着些恳求的说着。 她也不知皇祖母心中作何想法,可是她知道,皇祖母定也是无奈的,对于子孙的生活,皇祖母很是关心,就像皇祖母如今一样关心的她,皇祖母也是放不下娘家的那些子侄、那些后代。皇祖母的慈爱之心,一直都没有变过。 阿娇她也知道,要是皇祖母真是那徇私枉法之人,那窦婴也就不会因为那新政之事而被免职。 皇祖母一如以往的慈爱、公正,只是如今皇祖母年事已高,心中难免对子孙之间有些偏颇。窦婴是皇祖母的亲侄子,要是真徇私,那窦婴如今也不会罢官家中。 阿娇觉得,刘彻心中的不满,大多都是来自于皇祖母对他的严厉吧。 况且阿娇作为一个从后世过来之人,对窦太皇太后的功过心中都还是有着一个大概的印象。 在窦太皇太后黄老思想的影响下,汉朝已经走上了一个强势的高峰,可是干扰朝政之事,却又是不可容忍的。 ……功过是非,孰能真正平衡。 正因为阿娇清楚,所以阿娇便一直尊敬着这位老人,也因为这位老人的慈爱,所以阿娇这才一直孝顺…… 它们之间本无因果,可是这样一说,却又互为因果。 阿娇知道不能说服刘彻不去记恨窦太皇太后,可是她却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调和祖孙间的关系,即使……刘彻会因此对她不满。 刘彻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似是想要将那心中的怒火化作浊气给吐了出去,看着阿娇眼中的些微恳求,他不是不心动,嘴角一撇,嘲讽的说道,“阿娇,我怎么会同皇祖母去计较,况且,我就算是想计较,也要我有没有那个实力啊?” 看着刘彻的嘲讽,阿娇扭开头,不去看他,“彻儿,你不要用这样嘲讽的语气说话,你说的那人是我们的长辈!” 刘彻一愣,像是没有想到阿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嘴角动了动,低着头咽下心中的气焰,用那平缓的语气说道,“阿娇,我知道那是皇祖母,我只是想要发泄下不满而已。” 随后刘彻眼珠儿转了转,随后一把走上前抱住阿娇,像往常一般,将脑袋搁在了阿娇肩上,低喃道,“除了阿娇,都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听我诉苦了。” 阿娇一愣,肩膀微不可见的颤了颤,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抚上了刘彻的后背。 感受到阿娇手心的温度,刘彻心中松了口气,因为……阿娇既然会安慰他,这就代表,阿娇的心还是有向着他的,至少,阿娇会关心他。可是随后又是一阵苦笑,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要去博得阿娇的心疼,那也是真正的事实啊。 朝堂上的人尽会巴结,**中人尽是恭维,有多少是真正关心于他的?刘彻嘲讽一笑,怕是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吧。 060: 淮南风波初起时 四五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夏日的燥热也早已不在,秋季清爽的微风吹拂在这片大地之上,带来重重的凉爽。 未央宫的早晨一如往常般安静,宫人们都遵照本分的安心伺候着自己的主子,井井有序,没有丝毫错乱。 此时的宣室殿更是安静异常,似乎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被察觉,下属们都安静的站在下方的位置,因着刘彻的已然变色的脸色,众人都是不敢言语。 下方的两位下属并不是朝中的哪位臣子,他们一身普通人装扮,极为平常的外貌,是那种扎在人堆里发现不了的那种,要不是那双时而发出锐利视线的眼神,林福也不会将视线投到他们身上。 那精壮的身材,结实的臂膀,均是恭敬的低着头,听候着皇帝的吩咐,他们正是隶属皇帝的暗卫。 听完暗卫带来的消息,刘彻便脸色紧绷,耐着性子看完下属呈上来的锦布,刘彻脸色越发不好,由白变青,最后发黑。 一直跟随着刘彻的林福一看便知,这是刘彻将要发火的预兆,缩了缩脖子,林福决定此时保持沉默,未免皇帝的怒火殃及无辜。 看着下方恭敬的低着头不敢直视的两位下属,刘彻微眯双眼,声音倒是不平不淡的问道,“你们这消息可是确定无误?” 其中一人稍向前走了一步,低声躬身答道,“主上,此消息确定无误。” 听罢那暗卫的回话,刘彻双拳捏紧,将手中的锦布紧紧的捏成一团,“好你个刘安,你是何能耐,竟然谋得朕的大臣都朝向你那方了!” “主上,属下曾在淮南国打听到,淮南翁主刘陵擅长交往,淮南王予以大量钱财,让那翁主去同各路才能之士打交道。” 那暗卫顿了顿,遂又说道,“……那翁主不是属下的监察范围,属下并不知具体实情。” “翁主刘陵……”刘彻听完暗卫的禀报,捏着手中的锦布,喃喃念着口中的名字琢磨着。 他想起了那日他同阿娇大婚时同他搭话的那蓝衣女子,虽然不过寥寥数句,可刘彻也察觉出刘陵那颇有心计的眼神。当时刘彻以为刘陵不过是来讨好他这个新登位的皇帝罢了,此时听暗卫一讲,刘彻才琢磨出,那日刘陵只怕是来长安探听消息的。 淮南王刘安、翁主刘陵,刘彻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两人的名字。 那两位暗卫是身处于淮南国的密探,两人快马加鞭的来到长安正是向刘彻禀报刘安的心有不轨。 淮南王在淮南地区四处结交异士,翁主刘陵更是四处散播钱财,虽然谋反意图不甚明显,可是暗地里的行当,正是想要在长安做大的企图。 帝后二人大婚已有两年,可至今刘彻仍无子嗣,刘安便是打着这样的旗号四处招揽人才,撇开淮南地区不谈,就是如今朝堂之上太后的弟弟、皇帝的舅舅田?,此时心都偏向刘安,毕竟天子后继之位传与何人,乃是事关天下的大事。 刘安作为刘氏子孙,在众人眼中又是一副和善模样,自是成了风头人物。在刘安推波助澜下,少数大臣便将帝位心系刘安。 看着锦布上明显的无子嗣三个字,刘彻心中大为恼火。 他还才即位不久,众人这就想着他入陵寝之后的事了? 事情还殃及阿娇,这简直是罪无可恕! “你们先下去吧,继续回到淮南国给朕好生守着。有什么其他命令,朕会派人去吩咐!”刘彻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将众人挥退出了宣室殿。 万分气恼的将手中的锦布塞入袖内,刘彻命人备上步撵,前去椒房殿寻阿娇。 刘彻想,此时怕也只有阿娇能够安慰他了。 此时天色尚早,刘彻走进椒房殿时,阿娇还在寝殿内尚未起床,听着平儿的禀报,刘彻表示他已经知道,随后便示意平儿退下,他一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寝殿。 打开殿门,只见寝殿的床榻上阿娇正睡得香甜,绣着大红鸳鸯的锦被盖在阿娇身上,因为刘彻走路发出的小动静,阿娇有些不满的翻了一个身。 看着阿娇嘟着嘴的小动作,刘彻不禁更加放轻了脚步,踮着脚走到了床边,坐在床榻上有些宠溺的看着阿娇的睡颜。 阿娇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弯弯的柳叶眉,眼睛下方有一处不是很明显的朱砂痣。那长长的睫毛此时正有着些微的颤动,好似阿娇就快要醒过来。 醒过来?刘彻猛然醒悟,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只见阿娇正睁大着眼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刘彻,因为刚睁开眼睛,阿娇还显得有些茫然,用手擦了擦眼睛,阿娇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彻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不是我的寝宫吗?”阿娇半坐起身,有些茫然的问道。 刘彻知道阿娇的意思,昨晚他并没有来椒房殿陪阿娇,是在宣室殿休息的,今日时辰又那样早,按照常理,此时他不过是才刚下早朝罢了。 “我今日没有上朝,处理完事情便来找你了,”刘彻说道,“哪想到,阿娇你还没有起床。” “今日怎会没上朝?”阿娇坐起身问道,“平日里你不是说,早朝时间决不能耽搁么?” 脱了鞋,刘彻钻进被子内,坐在阿娇背后,搂着阿娇的腰,将阿娇朝他胸口处带,让阿娇靠在他身上一处舒服的位置后,刘彻这才说道,“今日有些事情,便取消了早朝。” 早晨时分,刘彻正要去正殿,却见暗卫前来找他,于是刘彻果断的将早朝给取消。比起朝堂上那些只拿俸禄的人无所事事的禀报,这暗卫来禀之事应该显得重要些。 阿娇正要询问是何事时,却听刘彻呐呐的问道,“阿娇,我们的孩子怎么还不来?” “孩子?”听到这话,阿娇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们都说我没有子嗣,如今那些朝臣都已经盯住我死后的立嗣问题了。”习惯性的靠在阿娇肩上,刘彻有些失落的说道。 “彻儿不是才登大位,他们怎么……”阿娇不解。 刘彻冷哼一声,“大汉需要后继有人,他们怎会不急!” 061: 秋日晨露被褥暖 “阿娇,你给我生个孩子吧。”刘彻两手摸向阿娇的肚子,“这样他们便没有借口了。” 想着那无子嗣的理由,刘彻此时是万分愤怒。 “啊,”阿娇一愣,听着刘彻的话,阿娇有些神色不明的结巴道,“我、我,这孩子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吧。” 将两手紧敷在阿娇肚子上,刘彻想象着他们两人今后的孩子,有些带着憧憬的说着,“我们的孩子今后定是可爱活泼,像极了阿娇的……” 感受着刘彻温热的手掌,阿娇脸蛋不禁有些发红,可是一想到那还不知道在何处的孩子,阿娇神色又有些不安。因为她突然想到,在历史上,陈阿娇是根本就没有孩子的,这事情轮到她身上,那……她的孩子会何时来?或者……会不会有? 抓住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刘彻的手,阿娇神情有些恍惚,“彻儿,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恩……”刘彻想了一会儿,随后琢磨道,“先要个女孩儿,最好是像阿娇的,这样长大后又是个美人胚子,还会像阿娇一样聪敏。” 看了阿娇一眼,刘彻接着道,“然后再要个弟弟,要长得可爱的,最好是像我小时候……” 听到这儿,阿娇不禁扑哧一笑,“彻儿,你小时候很可爱吗?” 阿娇的笑声不禁让刘彻脸颊一红,噎嚅的反问,“我小时候不可爱?是谁小时候经常捏我的脸?”想着儿时阿娇有事没事就捏着他的脸蛋,那边戳戳,这边捏捏,刘彻的话不禁有底气些了。 阿娇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随后扭过头看着刘彻的脸,掰着刘彻的脑袋送到她眼前,随后状似嫌弃道,“也是,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你说,彻儿……” 见阿娇停下,刘彻条件反射般接话道,“什么?” “……你现在怎么就这样不可爱了呢?” 说完,阿娇便低头偷偷笑了起来,而一边的刘彻脸色立马就涨的通红。 一把扶正阿娇的脑袋,强迫般的令阿娇的眼睛直视着他,刘彻恼怒的说道,“阿娇,你给我好好看着,我现在长大了,我现在是皇帝,怎么能用可爱这个字眼来形容我!” “啊,对了,”阿娇装模作样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般,“我都忘了彻儿现在长大了,是皇帝了,不能用英俊潇洒来形容了。” “那用什么形容才好?”阿娇看向刘彻,装作一脸困惑的问道。 刘彻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的说着,“随便用什么,就是不能用可爱这种字眼!” 看着刘彻脸面通红的份上,阿娇觉得是时候放过他了,于是拍了拍刘彻的肩膀,接话道,“好,好,我不会说彻儿可爱了,我只会说……小时候的彻儿真可爱!”最后一句话是阿娇眨着眼睛说的,让刘彻是更加的咬牙切齿。 趁刘彻还未发怒之际,阿娇一把转过身子,跪坐在刘彻面前,趁他不注意之际,阿娇飞快的在刘彻脸颊上吻了一下,随后便抱住了刘彻,嘴唇贴在刘彻耳边,喃喃的说了一句,“彻儿,我喜欢你,很喜欢。”最后还强调道。 知道刘彻是盼着有她的孩子的,阿娇心里感到很满足,可是她的孩子到底会何时来到,这却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 只是阿娇此时心中一直有些微不安,只要一想到那历史上陈阿娇无子嗣,阿娇便觉得隐隐有些恐慌,那种莫名的、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慌。 于是阿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顺便带着刘彻转移话题。 虽然,她对孩子一直没有强求,孩子来了,便是缘分,孩子没来,只能说是机缘未到罢了。 可是如今将注意力关注到她肚子上的不止一个人,她的孩子事关今后的江山社稷,这让阿娇心中有着莫名的压力,也有些微的不安。 看着刘彻对她宠溺的样子,阿娇不由自主的便说出了那几个字,是的,她喜欢刘彻,她爱着刘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对刘彻的姐弟之情便已经变味,如今对刘彻更多的事依赖、信任。 而刘彻早已在阿娇吻上他脸颊的那一瞬间便呆住了,加上阿娇后来的那句话,刘彻此时心里早已是飘飘然的,有什么是比心系之人说喜欢自己更让人兴奋的?因为那淮南国之事所带来的愤怒,此时也因为阿娇而消散不少。 回吻了阿娇一下,刘彻也搂住的阿娇的腰身,笑道,“阿娇,我也喜欢你,一直都是。”从小到大,他想要守护的女子一直都是阿娇。 两人厮摩片刻,刘彻后来问道,“阿娇,你可知道淮南翁主刘陵?” “刘陵?”阿娇疑惑,“可是那淮南王刘安舅舅的女儿?” 刘彻点头,“你同她可有什么交集?” “我没见过她,倒是在皇祖母那儿听说过这人。”说道窦太皇太后时,阿娇还偷看了刘彻一眼,怕因为提及皇祖母而惹得刘彻不快。 好在刘彻的注意力都在淮南翁主身上,并没有去想多余的事情。 “那皇祖母口中的刘陵,是个怎样的人物?” “你怎么会突然问道她?”阿娇好奇,那样一个藩国的翁主,刘彻怎么注意到的。 刘彻看到阿娇疑惑的眼神,生怕阿娇误会什么,于是将衣袖内那暗卫呈上的锦布递到了阿娇手中,“这是下属呈上的密报。” 刘彻是很少将这样的机密交给她看的,犹豫片刻,阿娇便也接过了,细细的看了上面的文字,阿娇不由得蹙眉,“淮南王这是准备谋反?” 刘彻冷笑一声,“暗中四处结交异士,他的野心也大了起来!” “无子嗣?”阿娇看到此处,不由恼怒,“彻儿还这样年轻,无子嗣是什么理由?” “他们要的是江山的后继有人,无子嗣何尝不是个好理由……”刘彻冷笑声中带着点无奈。 “那刘陵也参与其中?”阿娇问道。 “根据下属来报,那刘陵便是四处替自己父王拉拢人才,笼络人心。”刘彻嗤声说道,那刘安的钱财也真富有,交予那样多钱财由得自己女儿随意去挥霍。 062: 珠台云露疑为雾 想着之前刘彻的问话,阿娇思索片刻,随后便说道,“皇祖母说,刘陵此人很是聪明,有一双巧嘴,能说会道,心思还极其敏锐……” “……皇祖母是这样说的?”刘彻推敲着阿娇适才的话语,嘴里问道。 阿娇点头,继续说道,“听说,我们大婚那日,刘陵还特地去长信殿看望过皇祖母。” “是么,”刘彻眯起眼睛,挑眉道,“看来,这刘陵还真是不简单。” 不管再怎样想呆在椒房殿,刘彻也是知道这淮南国之事是得加紧处理的,不说去处置刘安,至少刘彻目前可以去派遣更多的眼线去盯着,以防那刘安耍心计。 在椒房殿磨蹭到了大响午,刘彻才动身离开。 淮南地区物产富饶,人口众多,难怪刘陵可以拿着大量资金四处挥霍,现在的大汉国库怕是都比不上淮南一国的,刘安嚣张的资本大多都是源于那雄厚的资本,要是可以将淮南收回在他手中,那国库可就充盈多了,坐在宣室殿看着淮南地区的地形图,刘彻心中感慨道。 刘彻是一直都不看好分封制的,诸侯太过于独立,根本不受长安天子的管束,要想将大汉土地完全归于天子所有,那最好的便是郡县制,太守、县令是从他手中选出,不愁不听他的话。 要是可以将整个大汉的封国全改为郡县,那此时便也没有这样的担忧了。 可是从高祖时期发展下来的封国诸王却个个不是好惹的对象,没有些理由,怎的将他们的领土拿过来。淮南国如今便是个大问题,刘安的父亲刘长是高祖之子,按道理来说,刘彻还得叫刘安一声叔叔。 刘安的那些小动作都没有搬到明面上来讲,照此,刘彻也没什么理由去找淮南的麻烦,这便是刘彻目前的烦恼。 眼睁睁的看着刘安的挑衅,可是却又无法去处置。虽然没有对他或是大汉做出什么直接的损失,可是……刘安敢用无子嗣这样的理由来来拉拢朝臣之心,造成朝中人心浮动,刘彻为此,便不会对那淮南做出让步。 思索片刻,刘彻唤来候在一侧的暗卫,在耳处低声吩咐了一番,只见那暗卫低声应“诺。”随后便退出了宣室殿。 刘彻心中暗道,既然处置不了淮南王,那淮南翁主他还是可以请来宫中坐坐的…… 自刘彻离开后,阿娇便呆在椒房殿无所事事,正想去御花园看看风景时,却见平儿领着刘嫖走了进来。 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自己母亲了,看到刘嫖,阿娇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眼花儿了,平儿还没走进殿门,见着阿娇,便呼道,“翁主,您快看,是谁来了。” 因为自小跟随阿娇,平儿便也没同那些宫人一般呼阿娇为皇后,只是照儿时一般唤着自己主子。 心知馆陶长公主已经很久没来过椒房殿,自己主子很是挂念,在椒房殿外见着馆陶长公主时,平儿便喜盈盈的将人迎了进屋。 刘嫖乐滋滋的走进来时,便见到阿娇呆愣愣的站在殿中央,直到喊了声阿娇的名儿,阿娇才回过神来。 看到刘嫖乐呵呵的看着自己,阿娇一把扑过去抱住自己母亲,哽咽道,“母亲,都好久没见着你的人了,我本来还想回去看你来着。” “母亲是这段时日忙着,不然也就过来看你了。”刘嫖笑了笑,摸了摸阿娇的脑袋,这段时间忙着同陈午置气,要不是靠着那董偃,她说不定都不能安生休息了,“你要想回府,回去便是,用得着去顾虑其他?” 阿娇呐呐的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她想要问的事情,听着刘嫖这样说,阿娇心想,她也想回去的啊,可是她也要顾及形势不是?刘彻拦着,她大哥也拦着,再说照府中的形势,回去她反倒会闹个不痛快。 见阿娇沉默,刘嫖也心知阿娇对董偃没什么好感,于是打住话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一盏茶完毕,刘嫖起身,“阿娇,我现在去你皇祖母那儿瞧瞧,也有许久没去看老人家了,你跟着母亲一起?” 想到今日还没去长信殿,阿娇便点头同意。 坐在长信殿内,窦太皇太后同刘嫖说的,也无非就是夫妻间应该好好相处之类的话,看情况,自己母亲这次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祖母耳中。 耳中听着窦太皇太后的教诲,刘嫖频频点头,可是心中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殿内的三人心里都很清楚。 窦太皇太后的眼睛不好使,可是也知道自己女儿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没将我的话给听耳中,我这一老人家,眼睛也看不见,平日里也帮不了你什么忙。”顿了顿,又接着道,“馆陶,你也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那是你的丈夫,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着窦太皇太后的语气,像是不再理会她似的,刘嫖皱了皱眉,随后便说,“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想着堂邑侯府的陈午,刘嫖咬牙说道,“那陈午的温软性子我实在是不喜,哪像董偃那样懂事!” 窦太皇太后一愣,原本还在想着那董偃是何许人来着,后来想到宫人回报时说出的那名字,便心中了然了,“馆陶,那董偃便是你如今宠着,可你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带他回堂邑侯府,那陈午毕竟是你的结发丈夫,你一妇道人家,怎能带着一名不正言不顺的男宠回去!” 窦太皇太后的义正言辞弄得刘嫖心中有些不快,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阿娇,见阿娇没什么太大反应,她才又看向窦太皇太后,毕竟阿娇是她同陈午的孩子,当着阿娇的面说陈午的不是,怕是阿娇心中会不舒服吧。 刘嫖辩咄道,“谁叫那陈午惹得我不快,他让我不痛快,我便也让他不痛快!只是带着董偃回去,那都算对他客气的!” “馆陶,你还小吗?”听到刘嫖这话,窦太皇太后便再也忍耐不住脾气,一向不在家人面前发火的老人家也不禁猛地一拍桌子。 063: 淮南翁主入北宫 虽然眼睛不好使,可窦太皇太后却也努力看向刘嫖的方向,左手上拿着的拐杖朝地上重重的一敲,坚实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本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阿娇都被这一敲给吓了一跳。 只见窦太皇太后十分不认同的说道,“人家陈午怎么对你了,那样一个老实人,府中姬妾都少得可怜,这还不是因为你不同意,你去问问其他侯府,哪个不是家中妻妾成群的。” 听到这话,刘嫖极为不满,当年她与陈午的婚事便是窦太皇太后撮合的,两人一开始本就不相识,要不是政治联姻,她也不会束缚在陈午这府中。只是这么多年的夫妻,虽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是却也形成了一种习惯,要不是实在是看不惯陈午,她又怎会去带那男宠回府。 一场看望不欢而散,走出长信殿后,刘嫖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女儿,心中明了的问道,“阿娇,你是不是也不认同母亲?” 没料到母亲会问出这话来,阿娇顿时愣住,看了看表情认真的刘嫖,阿娇犹豫的问着,“母亲……是让阿娇说实话?” 等了片刻,没想到听到的是这句话,刘嫖虽然已经知道阿娇要说什么了,可是却还是点头,“当然,母亲要听阿娇说实话。” “作为女儿的角度,我不希望你们变成如今这样子,家和团圆才是我想要的。” 听到阿娇的话,刘嫖眼神暗了暗,随后便露出明了的表情。 “……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母亲,阿娇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你们真的不和,那分开恐怕对双方都有好处吧。”阿娇接着说道。 没想到阿娇会来这么一句话,刘嫖眼睛一亮,笑道,“阿娇,那就说明你也同意母亲的做法?” “没有,”阿娇摇头,“母亲的做法太激烈了,阿娇……不喜。” 随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去看身后的刘嫖一眼。 今日见着刘嫖,阿娇心中的大石算是完全落下了,听着窦太皇太后同刘嫖的对话,阿娇前后推测,心中也明白的大概。 堂邑侯府的事情既没有她想象中的坏,也没有她自我安慰时那般好,历史上那董偃也是光明正大的做自己母亲的男宠,如今也不过是遵循了那历史的轨迹罢了,她的父亲依然同母亲保持那最亲疏的距离,没有争吵,也没有欢好。堂邑侯府如同过往一般平静。 一场闹剧就这样以董偃住进府中收尾,之前的风波已然平息,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作为他们的女儿,阿娇不知该说谁的不是,她觉得或许站在两人各自的立场上,这都……没有错吧。 叹了口气,阿娇无奈的坐上步撵,回了椒房殿。 过了几日,刘彻便在温室殿见着了淮南的翁主刘陵,依然身着一身蓝衣,一双美目怒瞪着座上的刘彻,看了看身旁严密控制着她两手的黑衣男子,刘陵怒道,“刘彻,你快叫他们放手,有这样抓着一个弱女子的吗?” 刘彻坐在上面不急不慢看着挣扎着的刘陵,双眼微眯,“你叫的什么,刘彻?这便是你对朕的称呼?” 看着上面的刘彻死死的盯着自己,刘陵瘪瘪嘴,威逼下,这才换了称呼,“陛下!” 刘陵的示弱让刘彻很是满意,起身走到了刘陵面前,捏着面前蓝衣女子的下巴,这才笑道,“弱女子?就你还是弱女子?怕是你这利爪一不小心就会抓伤人吧?” 刘陵一愣,勉强笑了笑,“陛下怎么会这样想呢?” 刘彻笑而不语,挥手示意那下属将刘陵的两手松开。 揉了揉发红的两个手腕,看着身旁依然一左一右站着的两黑衣男子,刘陵不满的抱怨道,“陛下,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随后将手腕伸到刘彻眼前,“你看,都肿成这样了!” 刘陵这状似亲热的样子让刘彻心中反感,心中冷笑一声,挥手示意那两位黑衣男子退下,随即便不再看刘陵一眼。 看着刘彻毫不搭理自己,刘陵那骄傲的性子又起来了,平日里都是大家围着她转,何时这样被冷落过,要是是别人,看着她的手腕成这样,早就心疼起来了,哪会这样瞧都不瞧一眼。 “刘彻,你真冷血,一点都不会心疼人!”刘陵怒道,此时的她,似乎忘了她发红的手腕便是刘彻的手下所致。 刘陵就这样怒瞪着刘彻,好像刘彻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刘彻看在心里,心中好笑,无奈的摇头,问道,“刘陵,朕同你很熟?我们不过是见过一次面吧?” 完全嘲讽的语气,让刘陵面子尽失,适才嚣张的气焰消散,勉强辩夺道,“是又怎样,按照辈分,我还是你堂妹呢!” “所以?”刘彻笑问道。 “什么所以……”刘彻那眼神时不时的扫她一眼,让刘陵觉得有如芒刺在身,“所以我是你的妹妹啊。” “自高祖皇帝以来,刘家子孙遍布天下,这样一说,你还真的算是朕的妹妹。”嘲讽的语气,一听便知刘彻的意思。 刘家的子孙多了去,就你这样一个隔了几代的妹妹,算得了什么。 刘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直以来维持的勉强笑意也早已不在,“刘彻,你这样将我抓来宫中,你就不怕我父王找过来!” “抓?”刘彻装作疑惑的问道,“刘陵妹妹,朕不是接你进宫住几日么?怎么会是抓?这个字眼用的不行。” “你……” 刘陵话还没说,刘彻却又说道,“朕还得感谢淮南王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啊,这不刘安事忙,朕就请你过来玩玩儿。” 刘陵顿时头皮发麻,刘彻的性子她并不了解,不知道刘彻会做出什么报复行动,可是转而想到,她可是淮南的翁主,身后可是有淮南王撑腰,难道刘彻还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么。 纵然刘彻敢,那她父王也不会放过刘彻,刘陵这般一想,心中也有了底气,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刘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随后便吩咐侍卫将刘陵请去了北宫…… 064: 西域之行筹备多 北宫位于未央宫以北,在景帝初年还是很多妃嫔嬉闹游玩的场所,可自从景帝薄皇后被废贬入此处后,北宫的人烟便稀少起来,妃嫔们生怕沾上薄后的晦气走上相同道路,故而都远离此地。 到后来,除了阿娇和刘彻时不时的过来玩玩儿,北宫便只有侍卫和留守的宫人了。 虽然北宫人烟不多,可是守卫却依然严格,特别是近几个月刘陵入住此处后,看管更是森严。 刘陵作为刘彻的“客人”,刘彻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刘陵的行动,北宫各地任凭刘陵行走。时而刘陵想去未央宫、长乐宫时,刘彻也未加阻拦。 淮南的刘安得知刘陵如今在长安,只是来信说了一句“早些回”便也没有多加追究其内在原因,刘彻的这一巴掌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惹得刘彻好一段时间不痛快,却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刘陵算是在长安小住了下来。 寒冷的冬季过去,此时又是一年初春,匈奴的小面积进攻已越发频繁,看着漠北地区领土一点点被占领,刘彻两手紧紧的捏住手中的地形图,被攻陷的是他大汉的土地,被抢掠的是他子民的钱财,而他这个皇帝却坐在长安安享着荣华。 想要派兵力去反击,却没有良将的带领,这时候刘彻却想到了当年的将军周亚夫,要是他还在,凭着如今大汉的实力,那击退匈奴怕是指日可待。 只是一代名将早已逝世,大汉良将却是稀少。 这时一臣下的谏言却引起了刘彻的注意。 “陛下,听说如今的大月氏也在遭受匈奴侵扰,我们何不联合大月氏,一起进攻匈奴,让他们在我们两方的攻击下,无处可逃。”说话的正是如今的丞相许昌,一声官服站在百官之首,言辞措措的说道。 许昌乃是窦太皇太后所任命,事事听从窦太皇太后之命,刘彻平时也没对他正眼瞧过,只是如今许昌这话刘彻却是听进了耳中。 大月氏位于匈奴领地以西的地方,近些年也是时常受到匈奴的侵扰,要是真联合上大月氏联手进攻,那击败匈奴却是容易多了。 只是问题却又出在这里,西域地形复杂,交通不便,要想联系上大月氏却是要经过匈奴的领地才行,路途遥远,地形不便,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况且派遣谁去联络大月氏,这还是个问题。 思索片刻却是毫无头绪,刘彻烦乱的扔下手中的图纸,走出了宣室殿。 近些时日刘彻算是事事不顺心,前有长乐宫两位老人家来催促他的子嗣问题,后又有朝臣前来谏言充盈**,如今这匈奴的问题却亦是弄得他心头烦闷。而前两者他连与阿娇分享都不成,毕竟子嗣问题事关他们二人,要是阿娇因此而自责,那他会更加内疚。 阿娇?刘彻眼睛一亮,他似乎想到一个人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了,心中感慨着阿娇的福星作用,人确是立马走回了宣室殿,口中吩咐着随侍一旁的杨破奴去将金马门的张骞侍郎给请来宣室殿。 杨破奴不敢怠慢,听罢刘彻的话应着答了一声,便立即朝金马门的方向走去。 张骞的速度很快,随着杨破奴的带领,很快就来到了宣室殿。 挥退众随侍之人,刘彻与张骞相对而坐,起初张骞还很是惶恐,后在刘彻的命令之下这才惶恐般坐了下来。 “不知陛下唤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张骞性子豪爽,不等刘彻说话,便问了出来。 刘彻笑而不答,不急不慢的拿起案桌上的酒盅给张骞倒了一杯酒递到对面张骞的手旁,见着张骞呼谢之后接下,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朕记得你曾经可是去过漠北边界?” 张骞手中拿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后犹豫片刻,这才想起对面的皇帝面前杯子还是空着,边拿着酒杯替皇帝斟酒,一边说道,“是的,臣当年是在漠北地区待过几日。” 不知刘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张骞也不好擅自猜测天子深意,于是话毕便沉默的坐在对面。 “你可听说过大月氏?” 张骞一愣,问道,“可是匈奴以西的那个部落?” 刘彻点头,“正是!” “如今匈奴越发猖獗,朕想让你去联络大月氏,你觉得意下如何?”刘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他想要的。 “联系大月氏?”张骞一愣,“陛下,去大月氏的路途复杂,要想前往大月氏,势必得经过匈奴领地……” “朕知道,此去必须经过河西走廊。人力财力方面你都不用担心,只要你点头,其他的朕便替你去准备。”刘彻说完便看向张骞,等待着张骞的意思,毕竟漠北之地极为危险,此行还得让他自己同意才行,作为皇帝他也不好强行去命令。 张骞又是一愣,看着刘彻诚恳的样子,没有丝毫威胁,完全是商量的意思,随即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骞本就是一个喜欢四处游历之人,如今在长安呆了接近一年,他早想去外边走走了,正好此行之地是漠北,那个他早想深入的地方,有人力支持,财力支持,他何乐而不为,就算对面那人不是皇帝,他也不会拒绝的。 见着张骞点头,刘彻心中大喜,笑道,“你同意了就行,朕这便命人去准备你此行所需物品。” “多谢陛下。”张骞起身跪在一旁,谢道。 “快起身,”刘彻走过去扶起张骞,“朕还得感谢你呢,是你解决的朕这次的烦恼啊。” “还请陛下修书一封,好让臣见着大月氏首领时交予!”张骞说道。 “这你不用急,到时候朕会一并交给你,此次前行危险极大,还得好生谋划才行。”刘彻思索片刻,便向张骞说道。 前往大月氏需经匈奴、大宛、康居等,西域诸国众多,地形复杂,张骞拿着地形图研究了好一会儿前行路线,都还是不甚满意。 说是准备筹划完毕便动身前去,可是真到各方面准备好,路线图也完善时,却也是两个多月后了。 065: 椒房暗影疑雾重 阿娇早在刘彻替张骞筹备物资时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听到这消息时阿娇并不惊讶,毕竟此时已是建元三年,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正是这个时候。 在这两个多月时间里,阿娇同张骞相聚了几次,之后见面便是在长安城门相送的时候了。 出行的车队很是壮观,刘彻挑选的人力全是军队中体力壮实者,加上马匹等代步工具,粮食等必要物品,整个车队便是个庞大的队伍了。 阿娇发出感叹时,张骞还笑道,这样的规模算什么,很多东西还需要在路上慢慢打理才行。 阿娇惊叹之余,不忘感慨,在古代来次远行还真是不容易。 张骞同阿娇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之人,离别之际相互道了一声珍重,便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离别伤感。 “此次西域之行路途遥远,照顾好你自己,平安回到长安!”到最后,阿娇看着已翻上马背的张骞,大声的说道。 “会的,我张骞定会再回到长安!”张骞坚定的说道,眼神中尽是自信。 阿娇没再说什么,目送张骞的车队上路,虽然此行波折重重,危险重重,可张骞最后还是会平安回到长安的。 车队渐行渐远,开辟丝绸之路的第一人已然开始了他的使命。 转过身,看到刘彻站在她身后,看着远处已然前行很远的车队,沉默着。 阿娇唤了一声,“彻儿,我们回去吧?” 今日张骞出行,他们两人特地一身平民装扮,一路相送到了长安的城门外,此时张骞已走,那他们也是时候回到未央宫了。 刚踏进椒房殿,阿娇便听身旁的宫人前来禀报,“皇后娘娘,那淮南的翁主又去长信殿了。” “皇祖母那儿?”语气是疑问,可是却也没打算让那宫人回话,只是不满的皱了皱眉,随后便吩咐宫人动身前往长信殿。 还未到长信殿大门,阿娇便在外边碰到了刚走出来的刘陵,还是那一身蓝色,嚣张的走出长信殿,看到外边的阿娇,刘陵似也是一愣,随后眼珠儿一转,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口中呼着,“陵儿在这儿见过皇后娘娘了。” 刘陵在北宫住了几个月,可是这也是阿娇第二次见着这人,刘陵喜欢去找刘彻,喜欢去长信殿找皇祖母,可是不知怎的却是很少同阿娇打交道。 阿娇同刘陵不熟,便也没有做过多亲热,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怎么又来这儿找皇祖母了。” “陵儿在北宫一人呆在多无趣,只好来找皇祖母聊聊天。”刘陵嘟着嘴,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倒是皇后娘娘没有事情忙么?怎的管起陵儿这不起眼的行踪了?” “本宫有无事情,与你有关?”阿娇很少摆起皇后的架子,只是刘陵这明显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神情,到真的是让阿娇讨厌。 “皇后娘娘要是无事,还是多陪陪陛下吧,免得哪天一不小心,陛下就变成别人的了。”刘陵偏着头,笑意更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娇脸色一变,不快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随便皇后娘娘怎么想吧,”刘陵打了个呵欠,躬身行了个礼,随后便懒懒的说道,“过些时日陵儿便准备离开长安了,这次是来给皇祖母道别的,如今陵儿该回北宫了。”说罢,便笑呵呵的离开。 不满的看着刘陵大摇大摆的离开,阿娇也没怎么将刘陵适才的话放在心上。看着不远处的长信殿大门,想了想,便进去坐了坐,陪陪那久居深宫的老人。 过了一小会儿,阿娇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稍作休息,毕竟在外边呆了快一整日,已然感觉有些疲惫。 如今许成只是椒房殿侍卫统领,平日里并没有随侍阿娇身旁,只是呆在椒房殿外围处。毕竟许成是男子,在宫中四处行走总有不便之处。平时要是没什么重大事情,许成也一般不会找上阿娇。 所以当许成走进殿内沉默着向阿娇行了一礼的时候,阿娇便知道许成是有重要事情禀报,挥退殿内随侍的众人,只余许成一人站在大殿中央。 “是有什么事情?”阿娇坐正姿势,问着对面恭敬的站着的许成。 许成侧头听了听,发觉殿外没有动静,这才走上前几步,朝着阿娇说道,“主子,属下这几日在殿外守夜时,曾发现不少踪影在暗处……”话没有说全,可是这也能让阿娇明白这其中的涵义。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监视着这儿?”阿娇顿时面色一紧。 许成摇摇头,阿娇一见正要松口气,却听许成又说道,“属下不知那暗处之人是在监视这宫殿的动静,还是……主子您的行踪!” 听到许成这话,阿娇立马不解,“我有什么好跟踪的?” 许成意味深长的看了阿娇一眼,随后便移开视线,双手抱胸左手拿着他平日的佩剑,闲闲的说道,“主子您可是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凭这点,您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阿娇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来跟踪她,看着没有一点压力的站在一侧的男子,问道,“莫非你已经知道是谁?” 许成摇头,“不知。” “……你确定晚上没有看错?”阿娇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她虽贵为皇后,可是却也没同什么人结仇,刘彻**只有她一人,也不存在什么因妒生恨的狗血情况,**已经很长时间都是一片平静,没有什么混乱出现。 “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许成眉峰皱起,不满阿娇的话语,“不光是晚上,白日我也总感觉有什么人总是在盯着,可是却始终找不到源头,只是这几日观察,那些人似乎也没什么恶意。” “那他们有什么目的?”阿娇喃喃自语。 许成的能力她是清楚的,要是他肯定了,那暗处的人影必是存在。听到许成说那些人并没有恶意,阿娇更加不解,在如今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需要了解她每日的行踪,以至于用上这样的方法。 当然,许成都没能查清的事情,阿娇更不可能比他清楚,在阿娇的疑惑一下,许成退出了椒房殿。 066: 温室把酒聊言欢 匈奴逐渐南侵,北方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受到威胁,刘彻派遣军力前去抵抗,并且分派大量物资前去支援北方,国库钱粮逐渐减少。 正当刘彻为此愁眉不展时,阿娇为减少国库所需,向刘彻建议减少宫内生活用度,将多余的钱财送到北方百姓手中。刘彻想了想顿时感到此方法可行,于是便让阿娇着手开办。 未央宫内宫人众多,平日里开销很大,如今未央宫中主子仅有阿娇一人,并不需要这大量的宫人伺候,削减宫人实为一个可行的方法。 将待嫁宫人分放出宫,每人予以一些钱财,已在宫中长期呆着的老人,便依然尽其所职,每处宫殿所需的必要宫人依然存在,这样未央宫内并不会因为减少宫人而打乱原有的秩序。 未央宫这样的方法确实是将开销减到了最小,可是国库急需度依然存在,财政支出依然巨大。 正当刘彻思索着如何去寻找这急需的巨额钱财时,殿外的林福前来汇报,说是金马门待诏者前来面见皇帝。 刘彻烦乱不已,随手将案桌上的竹简给挥在地上,随后便命令林福带人进来。他倒要看看,是谁在他这样心烦不已时还来求见于他。 桑弘羊进殿时便是看到皇帝这一副烦心的样子,对照着这几日宫内人员的削减,桑弘羊也大致知道皇帝是为什么烦恼了。 心中想了想,便举步走向前,在刘彻下首处跪下,“陛下可是在为北方军需担心?” “……你怎么知道?”桑弘羊进殿时,刘彻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以至于刘彻根本不知道林福是将谁给带了进来,听到下方桑弘羊的问话,刘彻这才看向了桑弘羊。 “臣这些时日见宫内有些微调整,又在朝堂上听闻北方匈奴的动静,这才私下想到这点,还请陛下不要见怪!”桑弘羊低头恭敬答道。 “哦?”刘彻上下打量着这一身青衣的少年,似是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于是问道,“朕以往可是见过你?怎觉得你有些眼熟?” 桑弘羊一愣,没想到皇帝竟会问道这些,偷偷看了一眼刘彻,这便答道,“陛下……应该见过臣的。” 当年在那处悦来酒楼时,便是刘彻替他解了围,当时刘彻还不是皇帝,他也并不知道刘彻的身份,直到后来他进入金马门,得以有幸见到皇帝,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年那帮他的少年是皇帝。 “你叫何名字?” “臣名为桑弘羊!”桑弘羊老实的答道。 “桑弘羊?可是洛阳桑家的那位?”刘彻眼睛一亮,他的记忆力并不差,当年他同阿娇去那长安集市酒楼时,还曾见过这神童。后来听说金马门待诏中有一少年神童,只是由于没有时间,刘彻便一直没有机会见见这神童,没想到说的竟然是桑弘羊这小子。 桑家财力雄厚,要是桑家肯资助国库,那他也不用愁恼北方军需的问题了。 “臣的祖籍正是在洛阳,”桑弘羊说道,“承家父支持,臣这才有幸来到长安为官。” “桑榆?”刘彻挑眉,听到桑弘羊很是恭敬的说着自己的父亲,于是便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的,”桑弘羊依然跪在地上,刘彻没要他起来,他自是不敢起身,膝盖处因为长跪而显得有些不适,轻微的挪了挪,便又继续说道,“要不是家父的支持,臣如今便是在家中和兄长一同经商了。” 桑弘羊的举动都被刘彻看在了眼中,见着桑弘羊似是有些不适,于是便立即让其起了身。 桑弘羊呼了一声,“多谢陛下!”接着便站了起来。 …… 经刘彻说出那北方战乱后,不用刘彻提出,桑弘羊便主动交出一部分钱财来供给国库,刘彻大喜,任命桑弘羊为侍中,随时听候皇帝指令,随后便在温室殿大摆歌舞,邀请桑弘羊坐观。 刘彻身旁坐着刚来到温室的阿娇,一声红衣罗裙,衬着头上的串珠步摇,高挽着的头发一侧有几丝刘海微微下垂,大大的眼睛时不时的扫过座下的桑弘羊,小声的问着刘彻,“彻儿,下面的那人便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个小神童?那个从便聪明过人的桑弘羊?” 刘彻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看向一旁的阿娇,也小声的无奈的说道,“就是那个桑弘羊,这次还要多亏了桑家的帮忙!”后面那句话是出自刘彻真心,这次要不是桑家的钱财,恐怕这国库的问题还得让他伤脑很久。 举起一杯酒,当着众人的面,刘彻亲自向桑弘羊道谢,桑弘羊自是不敢接受,“臣能够为国家效力,这是臣的荣幸,岂敢接受陛下这般重大之礼!要敬酒,也应该是臣来敬陛下。”立马起身举起自己手上的那杯酒。 随后二人便一饮而尽。 “你父亲如今在洛阳可还好?”酒后,刘彻脸颊微红,想着桑家帮了他这样大的忙,于是便关切的问着桑家的家主。 “父亲一切都好,”桑弘羊拱手说道,脸上笑意满盈,笑道,“听说父亲前几日还纳了一美妾呢。” “哦?”刘彻挑眉,桑家桑榆都已年近五十,正方夫人也就是桑弘羊的亲身母亲早在十年前便已去世,身旁侍妾一直很少,没想到到如此年纪时还纳了一房,想到此处,刘彻一阵大笑,“看来你父亲的精力还很好啊,这样吧,朕替桑榆挑选几位美人给送去洛阳,你觉得如何?” 桑弘羊听到刘彻这话,顿时顿住了,呐呐半响,这才知道道谢,“臣在这儿替父亲多谢陛下了,有陛下的厚爱,父亲该是感到荣幸啊。只是……” 见下首的臣子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刘彻喝着酒的手一停,问道,“只是什么?” 桑弘羊苦笑,“只是怕陛下的美人送多了,父亲怕是无福享受这样多啊!” 听到这话,刘彻的表情立马变的古怪,随后一口酒从口中喷出,接着便是一阵大笑。 一旁的阿娇无奈的拍了拍刘彻的后背,“你也小心点!” 笑着看了阿娇一眼,刘彻便说道,“这样,朕送几位美人过去,让桑榆挑选一位留下,怎样?” 见刘彻这送美人的意思硬是拗不过,桑弘羊这才无奈的应了下来。 067: 被遣无依祈帝怜 未央宫各处掌事听从皇后下达的命令,有条不絮的将各个应当遣散回家的宫人分别予以钱财,本在宫中做的好好的宫人们虽然对离开未央宫心有不甘,可是在看到那厚实的一叠银票时,也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可是有一人却不同,在众人均欢心的排队领银票时,她却鬼鬼祟祟的离开此地,偷偷的朝着某一处快速的走着。 那是一名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裳,头饰也不过是一只木质的簪子,因为走得一些着急,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脸色一片憔悴,细看之下,还发现眼神之中带着些微慌乱。 步子因为着急看上去有些跌撞,可是看到有守卫在一处巡逻时,却又变得谨慎异常,虽然看上去像是在宫内漫无目的的走着,可是仔细一瞧,却又发现她都是朝着一处方向有目的地的走着。 而那一处方向正是刘彻所在的温室。 跌跌撞撞的走到温室,自然是立马便被温室殿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侍卫见着这狼狈的女子,丝毫没有一点同情,厉声喝道,“你这女子是从何而来,怎么跑到此处来撒野?” 那女子也像是突然清醒一般,看到对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侍卫,立马点头哈腰的说道,“侍卫大哥,对不起,奴婢走错地方了,还请您见谅!”顿时转头就跑开了。 温室殿的守卫毕竟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见着那女子立马认错,于是便也没有多加追究,两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便又尽职责的站在了大殿门口。 那边正跑着的女子用后眼神儿没看到有人追了上来,于是找了一处那守卫见不着的墙角处靠着,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都觉得自己刚才是傻了,没看到皇帝的人就这样傻愣愣的直往殿内冲,幸好适才的侍卫没有多加追究,要是刚才那些侍卫想要深究,立马将她抓起来,那她也是无从辩解的,毕竟是她擅自在宫内乱闯。 越想越觉得她适才的行动实在是冒险,以后做事一定得更加小心才行,这样才能讨得了皇帝的欢心,才能再宫中走出一条大路。她卫子夫一定得在宫中闯出个名堂来,不能就这样在皇后的安排之下毫无成就的离开皇宫。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接着便朝温室殿门口去偷偷看去,见着殿外依然是刚才那两名侍卫守着,卫子夫这才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靠在那显得有些脏乱的墙上。 站在这温室殿的外围想要见到皇帝,照目前来看,这是不可能的,卫子夫心中想了想,决定另行它法。 悄悄的从后面退了出去,渐渐远离的温室所属的范围…… …… 直到卫子夫走进了温室殿,站在了温室殿内侧的一处小屋内,她心中才稍稍的平息下来,随后想到刚才损失的那两片金叶子,又不禁有些肉疼,那可是平阳长公主给她的最后两片金叶子了,就这样白白送给了人家。 想到适才那送她进来的宫人眼神中的不屑,卫子夫捏紧拳头,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 刚才在温室殿一处不显眼的花丛中,卫子夫站了了很久,茫然的看着远处那依稀可见的温室屋檐,心中感觉阵阵担忧。 温室殿守卫甚严,要怎样才能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给偷偷混进去? 正当她茫然无助的时候,一手无意间摸到了袖口处的两片金叶子,适才从乐府跑出来时,她条件反射般将身边唯一值钱的这东西给带上了,事实证明她是幸运的。 将温室偏殿处一负责打扫的宫人偷偷拉住,卫子夫悄声喊道,“这位姐姐,你过来一下。” 那宫人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地的扫帚,见着有人叫住她,顿时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卫子夫几眼,见着卫子夫生的比她还看多了,顿时表情变得有些厌恶,恶声恶气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去做事情呢!” 那宫人的不满丝毫没有影响卫子夫的笑脸,卫子夫拉着那宫人的手,将宫人手中的扫帚摆放在一边,笑道,“我知道姐姐事情忙,我也不会打扰姐姐多长时间的。” 朝四周看了一眼,没看到有其他人经过时,卫子夫这才拿出了袖口处的一片金叶子,“姐姐,要是你帮了我这个忙,那这便是你的了!”将金叶子在宫人眼前晃了晃,满意的看到那宫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这是我的了?”宫人结结巴巴的问道,似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样值钱的东西有一天也会成为她的。 “没错,”卫子夫笑道,“只要姐姐做到了我要求的,那这便是你的。” “……什么事?你说吧。”宫人虽然疑惑卫子夫有什么事情她可以帮得上忙,可是面对眼前诱惑着她的金叶子,她顿时吞了吞口水,看向卫子夫。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卫子夫说道,“只要你能够想办法让我进去就行。”接着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温室。 那宫人一惊,大声呼道,“你要进那儿做什么,那可是陛下的住所!” 卫子夫一见宫人大呼,顿时慌张起来,立马捂住宫人的嘴,小声说道,“你别叫啊,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使劲掰开卫子夫的手,随后鄙夷的看了卫子夫一眼,“莫非……你是想要陛下宠幸你,然后飞上枝头做凤凰?” “不是……” “看你这样貌、身材都是上等之选了,可是你有没有见过我们的皇后娘娘?”不等卫子夫说话,宫人随后便上下打量了卫子夫几眼,“你连皇后娘娘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就你,还想去勾引陛下不成?” 那宫人说的也不是攀权势的话,阿娇与卫子夫二人实在不是可比的好人选。阿娇从小出生富贵,气质容貌都是上乘之选,而卫子夫自小便受人欺压,无形之中便有了低人一等的自卑。 要说那宫人说错话,那也是她不该将这话当着卫子夫的面说出来,以至于今后她死于非命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068: 温室烛泪落朱红 听着宫人完全贬低自己的话语,卫子夫将自己的拳头捏紧,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里也毫无知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姐姐,只要你能够做到,那这一片金叶子也是你的了!” 说完,卫子夫便从衣袖内拿出了最后一片金叶子,连同适才的那一片,将其在宫人眼前晃了晃。 这宫人显然是没见过这样大手笔的,咽了咽口水,显然抵挡不住诱惑,可是理智还是想到了事后可能的后果,结结巴巴的问道,“要是事情败露,被……被抓了,怎么办?” 卫子夫温柔的笑看着宫人,“我相信……姐姐是不会败露的吧。” 事关性命之事,岂是儿戏。 宫人思索片刻,最后像是豁出去一般,坚定道,“好,我带你进去,只是事后要是你招惹什么事情,可不要将我给招出来。”话语间还是不忘给自己一个保证。说完,便朝着卫子夫手中的金叶子看去,那意思不言而喻。 而此时,卫子夫却将伸出的手给收了回来,眨眨眼,笑道,“事成之后便给姐姐。” 宫人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 随后将卫子夫带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偏殿,偏殿处全是一些品级不高的低等宫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去管身旁的其他人。 所以当卫子夫进来时,并没有引出多大的动静,尽管如此,身旁那宫人还是小声说道,“你可要跟紧我了。” 卫子夫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走到了那宫人的住所,宫人的胆儿大了,立马拉着卫子夫走到一处房门前打开,直径走到房内的一处柜子前,在里面翻翻找找,随后拿出了一套同她自己身上服饰无差别的宫服出来。 将那宫服递到卫子夫身前,说道,“穿着吧,看着你的身材,穿着应该差不多。” 卫子夫也并不嫌弃,看了一眼便接过,点头道谢,随后便走到屏风后面换起了衣服。 …… 身着一身侍婢服饰,手上拿着一些清扫工具,低头紧跟着身前的那个宫人,随后便在那温室殿守门侍卫的眼中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当然,在卫子夫站在了温室内的时候,那两片金叶子便是到了宫人的手中,心满意足的拿着金叶子离开,卫子夫明显看到了宫人眼中的鄙夷之态。 再次忍声吞下心中的怒气,卫子夫暗道,总有一天她要将这些耻辱统统给还回去。 依着她那很好的记忆力,卫子夫摸索着走到似是皇帝寝殿的一处房间,半胆战心惊半疑惑的打开门,里面果然摆放着床榻等一系列东西,看着那些器物床被的质量均是上乘之物,心中猜想,这十有*便是皇帝在温室的寝殿了。 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卫子夫不敢在其他地方落座,只是找了一处角落,默默的蹲在那处,抱着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皇帝会什么时候来到温室,也不知道皇帝会什么时候来到这寝殿,刘彻所住之处众多,温室不过是其中一处罢了,可是她却也没有能力去找到其他地方了,来到这温室已是尽了她最大的努力。 默默的闭上眼睛,祈盼能够快些遇上皇帝。 也不知是卫子夫运气好,还是上天在眷顾怜悯着她,就在卫子夫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寝殿外间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卫子夫此时早已惊醒,听到外间的动静,顿时将自己掩藏在了暗处的角落处。 这时候房间的大门“咯吱”一声响,从外边走进来一个身影,后面簇拥着一大群宫人,那最前面的身影口中还喃喃道,“你们都给朕出去,出去……,朕要自己一个人呆着,出去!”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极大,口中模糊不清,显然一派醉酒姿态。 卫子夫听到这声音便是一喜,这声音一听便是刘彻的声音,是她此时最想见到之人的声音。忍耐住冲动,等到宫人们全都退下,这才悄声从后面走了出来。 此时刘彻已然躺在了床上,口中喃喃不清,因为酒后的发热,正烦躁的扯着紧紧的衣领处。 整个寝殿处有些阴暗,因为刘彻迅速将宫人们都赶出寝殿,因此都还没来得急将整个殿内的烛台都点燃,只有一处烛台立在一片黑暗中,烛火因着空气的流动,显得摇曳不定。 卫子夫悄声走到床榻前,轻声的喊着床榻上已经闭上眼睛的天子。因为声音极小,显然刘彻没有听到,卫子夫这才又大胆的向前走了几步。 大概是卫子夫弄出了一些动静,刘彻顿时猛地睁开眼睛,朝卫子夫的方向看了过来,喝道,“什么人?” 卫子夫被刘彻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心跳加速,正要下跪,却见刘彻又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眼前的人影。 卫子夫大口的呼了一口气,悄悄拍了拍胸口,暗叹,“好险!” 见着刘彻没有立即转醒的倾向,卫子夫这才大胆的看向了床榻上的天子。 说实话,刘彻就算不是皇帝,他也会是一片女子的倾慕对象,那英挺的眉眼,薄薄的嘴唇,平时尽是一片冷漠,也就是在睡着时才没有感觉到那眼神中的淡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天子的睡颜呢。 朝外边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然后又回头朝屋内那睡着的刘彻看了看,卫子夫觉得这老天还真是在帮自己,这样大好的机会,要是她不好好把握,还真是可惜了。 关严实寝殿的大门,卫子夫慢慢朝床榻前走去,抬手拉下头发上唯一的木质头饰,顿时一片秀发便柔顺的披在肩上,那极细极软的乌发柔和的搭在后背,显得极有美感。 随后便是外裙的腰带,轻轻一扯便掉落在地,在解下洁白内裳时,卫子夫心中还有些微挣扎,可是在看了一眼皇帝后,那眼中的挣扎却是不复存在,将衣衫一拉,顿时身上便只留下那鲜红的肚兜…… 赤着脚走到床边,轻轻爬到了刘彻身旁,吻上了刘彻的嘴唇…… 069: 一朝舞女得恩宠 刘彻生平最是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自作主张。 可是当他次日清醒时,看到床榻上另一人的身影,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得那样的深不可测,让还*着身子的卫子夫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正当卫子夫以为刘彻会大怒时,刘彻却只是淡淡的吩咐她起身伺候更衣,蜷缩在一旁的卫子夫眼睛顿时一亮,以为刘彻并不会惩罚她的自作主张,立马便从被子中爬出,道了一声,“陛下,奴婢伺候您更衣。” 略为羞涩的将不远处地上的内裳捡起披在肩上,便去衣架上拿起刘彻的朝服,正准备替刘彻更衣时,却见刘彻一把接过她手上的衣服,走到一侧自己穿了起来。 看着卫子夫春光外露的身子,刘彻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厌恶,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自己先将衣服穿好吧。” 卫子夫先是一愣,后才发现刘彻是在和她说话,顿时喜道,“多谢陛下关心,奴婢这就弄好了。”随后便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穿了起来。 刘彻此时是背对着卫子夫的,听到卫子夫这话,不禁眉头一挑,也不知卫子夫是如何理解他这话的,竟然能将他那平淡毫无深意的话理解成关心的话语,心中冷笑一声,也觉得卫子夫算是一位人才了。 过不了多久便是早朝时间,前去前殿上朝之前,刘彻却注意到一旁的卫子夫站在角落处不知所措。 上下打量了卫子夫几眼,捏着这女子的下巴,刘彻冷冷道,“你是那个卫子夫是吧,既然你这么想要朕宠幸你,那便好好呆在此处吧!” 话毕,也不管卫子夫是什么表情,便大步走出了这寝殿。 留下卫子夫跪坐在门槛前,独自伤神。 想到昨晚之事,卫子夫不知是否做的正确,可是她也心知,要是昨晚的机会没把握,也许她这一辈子便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从一年前见到刘彻的第一面起,卫子夫便忘不了那风度翩翩的男子,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将她带进了未央宫,卫子夫一度以为刘彻对她也是上了心的,可是事实证明那是卫子夫想多了。 刚来到未央宫,刘彻便将她送进了乐府,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卫子夫便是同乐府的其他舞女们一同练习舞技,每日都是如此,而卫子夫从起初的期盼到后来渐渐失望,她也开始不再对刘彻抱有希望。 未央宫那样多的女子,刘彻起初能够注意到她,已是给了她很大的荣誉,卫子夫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乐府的舞女众多,要想得到舞师的青睐那机会是少之又少,卫子夫只得上下打点,这才在乐府的舞女之中占了一席位置。 这样艰辛的练习舞技不过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皇帝面前再一次献上自己曼妙的舞姿,希望刘彻能够再一次注意到自己,虽然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是不会放弃的,卫子夫在心中时时对自己这样说着。 可是就在那日她如往常一般,在乐府的舞房中练习时,外边却传来了宫中要减少宫人人数的消息,而那机会偏偏落在了她的身上,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卫子夫脑海中一片空白。 从她来到未央宫那一刻起,她便将未央宫当做了她唯一的归宿,而得到刘彻的宠幸便是她如今唯一的目标。 可是此时此刻却要将她赶出皇宫,她的脑海中一片茫然,如今的她能够去哪儿,平阳长公主府早已不是她的归宿,从长公主将她送给皇帝时,平阳长公主府便已无她的容身之处。 看着那些领了银票心满意足的离开的宫人,卫子夫便似豁出去一般,从乐府一路逃来了温室。 摸了摸尚有余温的床榻,卫子夫觉得这次的冒险应该算是成功了。 喜滋滋的继续躺在榻上,由于昨日的疲惫,不知不觉间又进入了睡眠。 醒来时已是日中,睁开眼睛卫子夫便被面前的身影吓了一跳,只见刘彻正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她,那样的冷淡,仿佛她不过是一件毫无感情的物品。 卫子夫壮了壮胆儿,坐了起来,轻声问道,“陛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刘彻像是没有反应,卫子夫便又喊了一声,“陛下?” 刘彻这才移开了视线,像是适才的发愣毫不存在一般,冷声问道,“你怎么睡着了?” 见着刘彻这样问,卫子夫适才的胆儿早已没有,立马从榻上爬起身,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只是有些困,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过来,这才睡着了。”说道最后,声音便的越发的小,像是怕刘彻会惩罚于她。 随意看了一眼地上颤抖的女子,刘彻走到窗前,打开了紧闭的窗户,空气的流通让房内闷闷的气息消散不少,靠在窗沿边,刘彻问道,“昨日你是怎样进来的,温室的守卫可不少,你一女子,如何有这本事?” 屋子内只有他们二人,卫子夫不用想都知道刘彻是在问她,噎嚅了半天,这才答道,“奴婢是托人……,是别人帮的奴婢,求陛下不要怪罪他人,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想要见到陛下罢了。” 刘彻也未作多加追究,见着卫子夫惊慌的神色,便也没有再去询问,只是在事后,刘彻便加严了各处宫殿的守卫情况…… 看着几乎趴在地上的女子,刘彻蹲下身去,扯起卫子夫的下巴,“你只是想要见到朕?昨晚……你貌似做了不少事情啊?” 因为心情不是很痛快,刘彻便多喝了几杯酒,在林福的搀扶下,便跌跌撞撞的走来了这离得最近的温室寝殿,睡得朦朦胧胧间,刘彻似乎是看到了阿娇的身影,之后的事情他有些记不清,可是在今日早晨清醒后,发现这不甚熟悉的面孔,刘彻这才明白昨晚的女子并不是阿娇。 而对面的卫子夫在听到刘彻这颇有深意的话时,早已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070: 车轮轱辘行淮南 看着卫子夫眼中明显的害怕,刘彻满意的笑了,不管此时此刻她是在做戏还是真的还颤抖,至少此时表情很符合刘彻所需要的标准。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懂得看时事的人,可以把握好一个女子应有的标准,懂得分寸,以夫为纲。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卫子夫紧张的说道,身旁刘彻会因此降罪。 “不用那样紧张,”刘彻拍了拍卫子夫的肩膀,“起来说话吧。” “……诺。”卫子夫笑了笑,向刘彻叩了一首,便站起了身。 “现在你可以说了,”看着卫子夫低头站在那处,刘彻审视了一会儿便说道,“不是说来找朕的吗?有何事?”转身看向窗外的风景,没有丝毫留恋于屋内的美景。 “奴婢只是不想就这样离开皇宫,以后想要再见到陛下那就难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儿委屈,身后的声音柔柔的说道。 “哦?”刘彻状似感兴趣的问道,“谁要你离开了?” “现在在宫内遣散的那批宫人中,就有奴婢的名字。”生怕刘彻会不耐烦,卫子夫言简意赅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刘彻明白了卫子夫为什么会这样不顾其他的来见自己,毕竟要是出宫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好,”转过身斜靠在窗沿上,刘彻想了想便说道,“你以后便留在此处吧,毕竟……你现在是朕的女人。” 颇有深意的眼神,让卫子夫本来惊喜的眼神平淡了下去,她不明白刘彻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古怪,不似对皇后的那种宠溺,也不是那种淡漠无情,那种平静无波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物品一般。 刘彻没有在这处停留多久,不过是吩咐卫子夫以后便住在此处,随后便离开了。 朝堂之事众多,今日是淮南王派遣使者前来迎接刘陵回淮南的日子,刘彻作为天子,藩国使臣前来,总得是要接见的。 刘陵褪下了她那钟爱的蓝色衣裳,转而穿上那艳丽的大红色裳裙,招摇的走在未央宫前殿处,等待着使者前来迎接。 最先从前殿出来的是刘彻,一身暗色朝服,一步步走下阶梯,刘陵看着从远处走近的天子,不禁有些愣神,这男子也不知是何处吸引人,只知道在那日大婚时看到第一眼,便有些移不开视线。 可是刘陵却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有别,她同刘彻是永远不可能的。那人是天子,是大汉的帝王,而她是藩国的翁主,是对帝位有野心的藩王的女儿。两人的身份昭示着这段感情还没有开始便破灭了。 本想着虽然两人不能在一起,却也可以玩些暧昧,却没想到当她刚走出一步时,就被刘彻一脚给踢开。 难道她就比不上陈阿娇吗?陈阿娇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论样貌、品学、才能,她哪一点比不上阿娇? 将这话愤怒的说出来,却只得到了刘彻淡淡的一句话,“朕的心在她那儿,就凭这一点,你就比不上阿娇。” 从刘彻说出这句话后,刘陵便没有再缠着刘彻了,一个心永远不再自己身上的人,再怎样做出努力也是枉然。 今日她便要离开长安,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可是鬼使神差般,刘陵便拿出了这件大红的罗裙穿上。 阿娇也有一件同这差不多的…… 她想要知道,对于此时面前的这男子,她还有没有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当刘彻从台阶上走下,不过只是在她身上平静的扫了几眼时,刘陵对此便真正的死心了。 艳丽的大红色穿在阿娇身上显现的是高贵,而穿在刘陵身上,显现的却是明艳,接近的款式,相同的色彩,在不同人身上却是不同的感觉。 “刘陵参见陛下。”用翁主的礼仪向刘彻行了一礼。 “起来吧。”对于面前的这个堂妹,刘彻没有太多的感情,倒是因为淮南所做出的事情,刘彻还颇有些敌意的感觉。 刘彻平淡无奇的口气,倒是让刘陵的心异常的平静,略微向刘彻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在使臣的带领下,坐上了前往淮南的马车。 车轱辘滚滚的驶向宫外,众臣子及刘彻站在前殿处,目送着淮南翁主的离开。 刘陵在长安的这一年里,淮南还是很平静的,刘安的很多大动作都停了下来,没有可以上得了台面的理由来降罪于淮南,刘彻也不好一直将刘陵软禁于长安,正好淮南的使臣前来,刘彻便放任刘陵离开。 等到众臣子散去,刘彻这才走向不远处的一处隐蔽角落,那儿正好站着身穿素雅衣裙的阿娇。 “都说了让你不用操心,你偏偏要来。”走到阿娇身前,刘彻笑着点了一下阿娇的鼻尖。 阿娇不满的嘟囔道,“我这不是担心那刘陵耍心计么!” “她今日倒是安分的很,也没做什么小动作,淮南的使臣来了后,她便坐上马车了。”一边拉着阿娇的手往回走,刘彻一边随意的说着。 “那就好,刘陵平时给我的感觉就不好,我不喜欢她,她这样回淮南,还省了我许多事情。”阿娇向刘彻埋怨道。 “恩?”刘彻不解的看向阿娇,表示疑惑。 “她前一段时间总是跑去皇祖母那儿,害得我总是不放心……”说起了前一段时间刘陵的不安分,阿娇很是不满。 听完阿娇的话,刘彻很是理解的摸了摸阿娇的发尾,笑道,“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阿娇重重的点头,表示同意。 “彻儿,听说昨晚你喝醉了?”阿娇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刘彻却因此而脸色微变,幸好阿娇目光看向前方,并没有注意身旁人的脸色。 “是、是啊,”刘彻有些不平静的说道,“昨晚喝的有点多。” “我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惹得你不快了,”阿娇停住脚步,面对着刘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同我说啊,这样醉酒对身子多不好。” 面对着阿娇关怀的话语,刘彻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面前的人儿…… 071: 殿门回首君不在 刘彻眼神游离,不敢去直视阿娇。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他便万分愧疚。 仓促间找了一个借口,便匆匆离开,弄得阿娇莫名其妙。 可事实证明,刘彻越是想要掩饰什么,这事情越容易被发现。 就在这日下午时分,刘彻本在温室大殿处翻看奏折,阿娇闲来无事便来到温室来看看刘彻,却没想到与那卫子夫撞了一个正着。 睁大了眼儿看着面前这两颧微红的女子,阿娇惊道,“彻儿,她是谁?” 阿娇对这些宫人本也没有多大的敌意,他们本就是伺候人的,哪儿需要去多加介意。 可是面前这女子显然不是普通的宫人,一身素净的雅黄,脸上淡淡的胭脂,一头秀发柔软的贴在肩上,不知道刘彻刚才说了什么,惹得这女子脸上带着轻微笑容。 不知怎么的,阿娇莫名的就对眼前这女子产生了敌意。 刘彻本在看奏折,正认真的时候,那卫子夫送来了一杯参茶,刘彻看了一眼明显精细打扮过的女子,接过她手中的茶,便不再理会。 正当他喝了一口茶水准备再次拿起竹简时,殿外却传来了阿娇的声音。 刘彻一惊,看到面前卫子夫的脸,他顿时就有些慌乱,脸上表情便立马有些不自然。 那慌乱的神色刚好被阿娇看在眼里,理所当然的,阿娇就认为刘彻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走进殿内,指着这身穿黄色罗裙的女子,阿娇再次问道,“彻儿,她是谁?” 刘彻眼神飘渺,就是不敢看向对面的阿娇,“她,她叫卫子夫,是这温室的宫人。”之后的那句话是刘彻特地加上的,像是生怕阿娇误会一些什么。 本以为阿娇不会再多问,却没想阿娇在听到这人的名字时,便已然呆愣住。 卫子夫,这三个字在阿娇的脑海中一直回响,就像那天空中闪现的巨雷,直炸的她脑海中轰轰作响。 这个女人不就是历史上那抢走她丈夫的女子?那个继她之后,历史上的大汉皇后? 狠狠的盯着跪在一旁低头不敢出声的卫子夫,阿娇眼神凌厉,要是目光可以杀人,那只怕卫子夫早已被大卸八块。 “卫子夫?”阿娇看着脚下的女子,一字一顿的问道。 “奴婢、奴婢卫子夫叩见皇后娘娘!”在阿娇眼神的逼迫之下,卫子夫颤颤巍巍的向阿娇行礼。 可是阿娇显然没有理会那脚边的女子。 又看向那表情不自然的刘彻,“她是从哪儿来的?温室的宫人?”阿娇问道。 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虽然不是很难回答,可是阿娇那冰冷的眼神却让刘彻不知如何启口。 “她现在是温室的宫人。”刘彻想了想,说道。 阿娇很敏锐的抓住了刘彻话语间的漏洞,“那之前呢?” 现在是温室的宫人,那之前是在哪儿? 刘彻一愣,随即又苦笑,阿娇一直不是愚笨之人,他这样斟酌字眼难道还想要隐瞒?再说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于是刘彻如实说道,“她之前本是乐府的舞女,后来机缘一下,她就来到这温室。” 阿娇两手紧捏拳头,强忍住内心汹涌澎拜冲动,打商量一般的对刘彻说道,“彻儿,把她送出宫吧?”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像是迫切希望着刘彻的点头。 看到了阿娇的神情,刘彻很想要立即答应,那卫子夫不过是一介舞女,哪儿值得让阿娇这样恳求。可是要是阿娇这话是在昨天所说,哪怕是在今日早晨都好,偏偏是在现在,现在这个他已经做好决定的时刻。 卫子夫还……很有价值,不可能在此时送出宫外。 对上阿娇的视线,刘彻心中一怔,可是却还是立马移开了眼神,看向它处,刘彻摇头说道,“阿娇,卫子夫不能出宫。” “为什么?”阿娇不解,“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宫人,正好如今在遣散宫人,刚好可以让她回家!” “她本是皇姐家的奴婢。”刘彻说道,意思很是明显,刘倩将卫子夫送来了未央宫,那除了未央宫,卫子夫便无它处可去。 “那便把她送回皇姐那儿!”阿娇还想要再努力一下。 “皇姐送来的,我怎好再送回去?” “为什么不能?” “她本是皇姐的家奴,我这样送回去,平阳公主府中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那我去向皇姐说明情况。” “阿娇,你不要无理取闹可好?”刘彻揉揉眉心,“她不过是一个宫人,又没招惹你,做什么要和她过不去?” 无理取闹?阿娇被刘彻口中吐出的这个词给愣住,原来适才她所做的一切在刘彻眼中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原来她刚才的努力不过都是无理取闹…… 阿娇勉强笑了笑,看了刘彻一眼,点点头,“是啊,是无理取闹。”随后便转身走出温室。 刘彻皱了皱眉,放下一直拿在手上的竹简,起身大步走向前一把拉住阿娇,无奈的叹了口气,“阿娇,卫子夫我是真的还有用,她如今不能离开。” 刘彻的解释并没有让阿娇好受一些,细细的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满的天子,阿娇掰开那抓着她手臂的手,点了点头,“恩,我知道。” 明显敷衍的语气。 走出温室,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刘彻追出来,阿娇眼神暗了暗,随后便朝着那候在一处的步撵走去。 这些年来,她信奉的都是她自己的原则,她觉得只要靠自己的努力,那历史上的废后应该都不会再存在,她一直相信刘彻是喜欢着她的,她不会在走上长门冷宫那条道路。 可是到了今天,阿娇突然觉得,或许她一直以来的自信似乎都是错的,在她的努力下,卫子夫还是出现了,刘彻身边还是有了其他的女人。 她不再是刘彻的唯一。 曾经何时那一直跟在她身后喊着“阿娇姐”的男孩儿早已不存在,如今那坐在温室的男子已经对她有了欺瞒…… 072: 各人心思各人愁 在阿娇离开后,卫子夫这才将几乎趴在地上的身子微微抬起,偷偷看了一眼刘彻的脸色。 却发现刘彻的脸色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卫子夫思索片刻,最后还是说道,“奴婢惹得陛下和娘娘闹得不愉快,奴婢该死!” 刘彻抬头看了看卫子夫,随后便低下头继续翻阅奏折。 卫子夫本以为刘彻不会理会于她,可是不到一会儿便听刘彻说了一句,“今后在朕面前便不要以奴婢自居了。” 这话说完,殿内又是一片安静,让卫子夫以为适才刘彻的话根本就不存在。 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陛下是对奴婢说的?” “你觉得呢?”刘彻放下手中的竹简,顿了顿,随后又拿起了另外一份。 “奴婢……”卫子夫刚要道谢,可是转眼想到刘彻刚才的话,便转而顿了顿,随后说道,“子夫多谢陛下。” 声音都带着一些笑意,此时卫子夫心里便是明媚的如同那春光。 可是转而想到皇后刚才那不好的脸色,卫子夫还是心有担忧,便又向刘彻提了一句,“皇后娘娘适才像是有些不开心,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刚才她精细的描了眉眼,便来到了前殿,想着昨晚并没有给刘彻留下好印象,这才想到要过来讨好一下天子,何曾想到这个时间,皇后竟会来到此处。 想到皇后刚才那极不好的脸色,卫子夫心中一阵后怕。未央宫内都传闻着帝后二人的关系是极好的,要是刘彻为了讨皇后的欢心而将她逐出未央宫,怕是她也无话可说吧。 当陈阿娇说出那句话时,卫子夫身上便已冒出冷汗,要是刘彻真的宠爱皇后到如此地步,怕是皇后这样的一句话,她从昨晚开始的努力便是白费。 可没想到刘彻并没有同意,竟然还说话维护于她,卫子夫心中窃喜,可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皇后拂袖而去,卫子夫一直提起的心便落了下来。 “卫子夫,你觉得你刚才做错事情了吗?”刘彻看着殿下的女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样的问话,卫子夫自是不好回答,思索片刻,呐呐的答道,“子夫不知。” “那你便不用管了!”刘彻很干脆的说道。 “诺!”刘彻这样的吩咐,卫子夫自是喜欢,这样的话语,就算是皇后今后来找她的麻烦,她也可以用刘彻这话来应对的吧…… 这样,她便也省去很多麻烦了。 解开了这些小心思,卫子夫心中轻松不少,盈盈起身走到刘彻身旁,将案桌上已然微凉的茶水端起,轻声向刘彻说道,“陛下,子夫下去给您添一些茶水过来。” 再次走到温室正殿时,刘彻已从案桌旁站起了身,站在大殿门槛处,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看到卫子夫端着东西走过来,刘彻目光闪了闪,随后便转身的走回了案桌处。 “以后没事你便呆在后殿吧,不要走到大殿来了。”刘彻抬了抬衣袖,坐在了适才的原地。 卫子夫顿时一愣,目光中带着一丝委屈,眼睑往下垂了垂,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前的阴影,“诺。” 似是见不得这样一似水般的女子伤心,刘彻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的说了一句,“大殿处还是有很多重要东西,要是今后出了什么事情,那你便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 刘彻很少说出这样类似于解释的话语,听到刘彻这样一说,卫子夫顿时便高兴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微弯,笑道,“多谢陛下这样替子夫着想。” 只是说完这话之后,卫子夫还是没有离开,跪坐在一侧,磨蹭了半天,就在刘彻忍不住想要问这女人还有什么事情时,卫子夫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陛下……”卫子夫仔细斟酌着字眼,说道,“我弟弟卫青,如今在哪儿?” 自从她来到未央宫之后,她便和卫青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事到如今,卫青是否有什么变化。 刘彻挑眉,没想到卫子夫磨蹭了半天竟是想要问她弟弟的下落,“朕知道了,以后会替你们安排见面的机会的。” 一年前将卫青安排在了建章,之后他每次去建章卫青都会随侍身旁,只是最近这几个月,他已经忙的没有时间去建章放松了,所以当卫子夫问起卫青的情况时,他也说不准,于是只好敷衍的向卫子夫这样说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卫子夫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刘彻脸色立马变了。 “卫子夫,你怎的有这么多问的,马上给朕滚出去!”本就心情不是很好的刘彻,被卫子夫彻底惹火了,将手中的竹简朝地上一扔,便转身离开温室。 见着刘彻突然而来的恼怒,卫子夫暗自懊恼自己刚才的多嘴。 好不容易可以同皇帝独处,却又被自己一句话给搅糊了。 只是她这做姐姐的,已经很久没见过弟弟了,这样的请求应该不是很过分吧,想到这儿,卫子夫感到有一丝委屈。 可是看到刘彻的不耐烦,她心中却又留了一个心眼,既然皇帝不喜她这样,那以后相处时,她便可以改变一下相处方式了。 …… 刘彻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深处,并没有让任何人作陪。 刚才阿娇伤心的神色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想要上前去抱住阿娇,可是阿娇接下来对他的质疑却又让他心中一阵烦闷,虽说他昨晚真的有……过错,可是他是大汉的天子,同一个女人有一夜并不是什么大事吧,想当年他的父皇还是**佳丽众多呢,到了他这儿,却是只有阿娇一人。 刘彻有这些心思也并不是对阿娇有什么不满,对他来说,阿娇算是占了他生命中的一大部分了,他的心是一直都在阿娇那儿,可是真当阿娇开始这样质疑他时,他的心中却是一阵奇怪的感觉,一种很烦闷,很烦恼的感觉。 找不出这种感觉的根源,刘彻只好听之任之,总有一天,这样的感觉是会消失的吧? 073: 温室舞女突孕子 自这件事情之后,阿娇便一直同刘彻置气,刘彻几次去椒房殿想要亲近阿娇,却依然被阿娇赶了出来。 这样几番下来,刘彻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于是去椒房殿的次数也渐渐少了起来。 毕竟刘彻作为一个男子,大汉的皇帝,再怎样在那些侍卫宫人面前还是要保有一定脸面,阿娇这样不留情面的做法,着实让刘彻有些难过。 虽然在那一夜他有对不起阿娇,可是貌似阿娇如今还不知情吧。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阿娇见到卫子夫都反应极大,他想不出要是阿娇知道卫子夫已是他的女人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从小到大,在两人的矛盾上,刘彻一直都是偏让着阿娇的,要是阿娇生他的气,刘彻一般都会去主动认错,不管那件事是否真的是他做错了…… 可是事到如今,刘彻觉得他不能这样一直宠溺着阿娇,要是再这样惯下去,阿娇怕是会越来越不讲道理。 卫子夫一个小小的宫人,并没有招惹任何人,阿娇就这样无厘头的赶人出宫。 …… 既然阿娇不想见到他,那他便不在阿娇面前出现吧。 这是刘彻目前心里的想法。 …… 一晃两个月过去,这些时日刘彻一直忙于北方的战事,匈奴虽然没有进行大面积的进攻,可是小侵略不断,也让北方的百姓遭受了不少损失。 而卫子夫在那日提出要见卫青后,刘彻便安排了两人的见面,当时卫子夫便激动地热泪盈眶,两姐弟相视良久,一直聊到了深夜。 长信殿的窦太皇太后因为近日身子有些不适,便也很少参与朝政,很多事情都是交还给刘彻打理。 而阿娇因为那次卫子夫的事件,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便呆在椒房殿,这些时日并没有外出走动。 抛开这些事情不讲,这两个月以来,未央宫还是很平静的,至少没有什么大的动荡。 可是就在这如往常一般平静的一日,温室却发生了一件并不平常的事情。 卫子夫从上个月开始,月事便有些不正常,到了这个月时,依然是如此,偶尔胃中还有些恶心感。 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可是却又不敢判定真实,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窃喜。这一日午时,在伺候刘彻用膳时,卫子夫鼓起了勇气,在刘彻身旁跪下,小心翼翼的恳求道,“陛下,可否替子夫请一位郎中?” 刘彻正用着碗中的羹汤呢,听到卫子夫这样的请求,随口说道,“要郎中做什么?你身子不适?” “子夫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些……不适。”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卫子夫怕自己的猜想并不是事实。 刘彻也未说其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等会儿帮你叫个太医过来吧,宫内哪儿有郎中。” 这些时日他在温室的时候一直都是卫子夫在伺候,刘彻心想,莫不是累病了?可是转眼一想,卫子夫本就是奴婢出生,从小这样伺候人的主,哪有那么容易累病了。 卫子夫听到刘彻的话,顿时心中一喜,她还生怕刘彻不同意呢,毕竟她只是这温室的小小宫人,并没有那样大的面子去得到太医的诊查。 磕了一个头,向刘彻道谢,“多谢陛下。” 刘彻点了点头,便接着继续用膳。 看到刘彻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想法,卫子夫眼神带着些失落,这两个月以来,虽然一直伺候在刘彻身旁,可是刘彻却没有同她多说过一句话,平时也就是吩咐她做事情时,刘彻才会对她说那么一两句话吧。 她一直想找些话题同刘彻熟络,可是在看到刘彻冷漠的眼神时,这些话语都生生的咽了下去。 卫子夫心底有些委屈,她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好,就这样让刘彻看不上眼。 太医在刘彻的吩咐下很快就来了,急匆匆的走进温室,却没想到是替一个小宫人看病。 只是那太医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顿了顿,便拿出了医箱替卫子夫诊脉。 将三指搭在卫子夫的手腕上,太医的神色越来越疑惑,最后像是确定了一般,站了起身,看了卫子夫一眼,随后便向刘彻禀报,“陛下……,这女子已有两个月身孕。” 卫子夫听到这话便是一喜,可是想到这两个月的月事,便又有些疑惑,“可是我上个月还有信期……” 将这话说出来时,卫子夫还有些犹豫,毕竟对面那太医也是男子,让她当着一男子的面说出女性的私事,这多少都有些不便。 那太医看了一眼刘彻,见刘彻并没有过多表情,这才看向卫子夫解惑的说道,“劳累过度也会引起落红的……” 卫子夫面色一白,刚想要问什么,却听到室内一声大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一样。 心中一惊,朝皇帝所坐之处看去,果不其然,是刘彻将面前的案桌揭翻在地,卫子夫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顿时跪在地上,什么话也问不出了。 而那太医亦是跪在了地上,瑟瑟不敢动身。 “都给朕滚出去!”刘彻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顿时殿内的二人便不敢再停留。 “微臣告退!”那太医战战兢兢的拿起一旁的药箱,向刘彻行了一个礼,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子夫告退。”卫子夫亦是不敢停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便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温室。 因为怀孕所带来的喜悦不过是在她心中停留了几秒,一见刘彻的怒火,她内心的兴奋便早已不存在。转而担忧着刘彻的怒火会不会波及到她如今的处境。 好不容易得到皇帝的许可住进了这温室,要是刘彻一个不满,将她赶出了温室,那她今后能够再次得宠的机会便是少之又少。 她现在不过是怀了一个龙种,还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要是因为这个孩子而波及她的地位,那真真的是不划算啊。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依然只是一个宫人,没有任何品级地位,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得到刘彻的认可…… 074: 突来子嗣何其忧 听到太医禀明的话语,刘彻一度以为自己会失控。 就在那样混乱的一夜,卫子夫居然有幸孕育他的子嗣,仅仅就是那一夜! 脑海中突然闪现椒房殿中阿娇的身影,刘彻心中突然感到一丝慌乱。 就在他脑海中感到一阵迷茫时,那卫子夫的话语间还带着明显的兴奋,刘彻感到一阵烦乱,看到满桌的奏折,不受大脑的控制,两手便将面前的案桌给揭翻在地。 那边的两人早已被他这样的动作给吓住了,立马便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烦躁的将人赶出温室,刘彻独自一人靠坐在身后的墙壁上,久久没有言语。 他从未想到,他盼望已久的孩子,竟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舞女身上。 …… 永寿殿的大殿正中摆放着一铜制香炉,炉内焚烧着上好的香料,大殿的正上方有二人相对而坐。此时殿内仅有他们二人,其他宫人早已在命令之下纷纷候在了殿外。 坐在殿内的刘彻此时早已没有了在其他人面前的强硬姿态,在自己母亲面前,刘彻便退下了那层保护色,将自己此时的迷茫、忧伤统统倾泻而出。 而对面的王?停?缫驯涣醭沟难杂锔?帕烁稣?拧?p>  “温室的一个宫人现在有了陛下的孩子?”王?痛缶??p>  刘彻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母后,你说彻儿该怎么办?” 王?脱凵裱纤啵?て谠诠?械纳?钊猛?投杂谡庑?*的形势可以有一个比较精准的把握,思索了不到一会儿,她利落的说道,“陛下有了子嗣当然是好事了,生下来就是,还能怎么办?” 刘彻一愣,母后长期以来对他的宗旨就是要宠溺着阿娇,不要让阿娇受到委屈,毕竟阿娇的情绪可能关系到长信殿那老人对他的态度。 可是这次母后怎么没有去顾及到阿娇? 刘彻不解,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妥旖俏8В?惫獾牧魇乓讶辉谒?牧成狭粝铝瞬簧俚暮奂#?劢谴Φ南肝埔蛭??男θ荻?由盍瞬簧伲?氨菹碌淖铀梦侍饪墒鹿刂卮螅?貌蝗菀子辛撕19樱?比坏煤蒙?展俗拧w萑徊皇前13康模?浅ば诺畹睦先艘裁挥欣碛扇ス肿镉谀恪!?p>  刘彻听到王?驼庋?担?纪肺2豢杉?闹辶酥澹?屯烦了及胂欤?实溃?啊??前13吭趺窗欤俊?p>  王?椭沼谥?懒醭沟拿悦j蔽?耸裁矗?菩Ψ切Φ目醋抛约旱亩?樱?档溃?俺苟??隳?皇腔瓜胱乓?13刻婺阍杏?铀茫俊?p>  “……不行吗?”刘彻疑惑的问着。 “别说阿娇没有怀孕,”王?屠湫Φ溃?熬退闶怯辛四愕淖铀茫?Ъ乙膊荒苋盟??吕矗 ?p>  “为什么?”刘彻顿时一惊,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喃喃的问道,“是因为姑姑的原因吗?” 王?兔挥谢卮鹆醭沟奈驶埃?皇撬档溃?氨菹驴芍??缃癯?济嵌际窃跹?坪袅蹑危俊?p>  “窦太主?”刘彻想了想,说道。 王?偷愕阃罚?懊淮恚 ?p>  “这和阿娇有什么关系?” 王?偷闪肆醭挂谎郏?约赫舛?悠绞笔裁炊己茫?k戮?福?墒瞧??搅撕桶13坑泄氐氖虑樯希??痛砺伊恕?p>  “刘嫖身为先帝的姐姐,如今却是以窦家姓氏奉称,这就代表如今窦氏一族在朝中影响是越发的大了,要是你的阿娇如今再身怀有孕,怕是他们便将你这个皇帝给直接踢下了位子……”王?徒?夥?巴裢竦览础?p>  刘彻顿时愣住,他从来没将阿娇的孩子同这些事情联系上,他一直觉得,他与阿娇的孩子便是他们感情的结晶,这种朝堂之中的权利关系网,他从未想在阿娇身上。 王?鸵恢狈愿浪?灰?フ腥前13可???暇拱13康纳砗笳咀诺氖邱继?侍?螅?褂泄萏粘す?鳎?墒撬?游唇?庑┬乃加迷诎13可砩稀?p>  想要对阿娇好时,他便宠着、溺着。对阿娇不满时,便像如今这样,已然有许多时日没有进到椒房殿了。 权谋朝争他从未想过会在他和阿娇之间发生。 可是王?兔看蔚乃捣u际墙?氚13康南啻ν??婀疑瞎场?p>  “……况且,刘嫖在先帝时期便在朝中影响甚大,要是她的女儿怀上子嗣,那她今后便会目中无人吧。其中深意陛下还是好好去想想吧。”王?推奈?弈蔚乃档馈?p>  自己儿子对阿娇的感情她也是一直看在眼里,可是朝堂形势的对立,让王?投哉飧龆?币恢倍计挠幸饧??13康暮19邮窃跹?膊豢赡艹鱿衷谡饨贩康畹摹?p>  殿内顿时一阵沉默,似乎连人的呼吸都可以听得见,袅袅的焚烟从香炉处飘到上空,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刘彻的噗嗤一笑打断了殿内的寂静,“母后,我们不是在商量那卫子夫的事情么,怎的说起阿娇了。” 刘彻的笑声有些古怪,王?蜕钌畹目戳肆醭挂谎郏?匆裁挥腥プ肪浚?皇撬孀帕醭沟幕靶Φ溃?笆前。?憧次颐撬底潘底旁趺淳退档桨13磕嵌?チ恕!?p>  两人相视笑了笑,对方心中想的什么却又不得而知。 “那宫人的子嗣可确定了?”王?拖氲搅醭垢战?钍彼档幕埃?憬?饺说幕疤飧??嘶乩矗???实轿雷臃虻那榭觥?p>  刘彻点头,想到卫子夫的事情便又是一阵无奈,“当然确定,太医已经诊断过了!” 王?拖氲秸馔蝗欢?吹乃镒樱?阋灿行┪弈危?倭硕伲?档溃?懊魅瞻Ъ艺腋鍪奔淙ゼ??夤?税桑??惺裁疵?郑俊?p>  此时的刘彻有些走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王?褪窃谖饰雷臃虻拿?郑?谑撬档溃?八?形雷臃颉!?p>  王?偷阃繁硎局?懒耍?吹搅醭褂行┩欠系难凵瘢?愿雷帕醭够厝バ菹1?p>  “陛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等哀家明日见过那……卫子夫后,再做决定。”对于那女子的名字,王?突共簧跏煜ぃ?6倭艘换岫?畔肫鹄次雷臃虻拿?帧?p>  此时的天色已然不早,刘彻点点头,便动身离开。 075: 身份悬殊无可奈 第二日一大早,王?捅阕?挪侥齑掖腋侠戳宋率摇?p>  昨晚刘彻并没有呆在温室,当王?屠吹轿率沂保??拥谋阒挥形率夜?嗣牵?雷臃蛴捎诓恢?劳?偷牡嚼矗?阋恢贝粼谖率业那薜蠲挥谐隼础?p>  温室的寝殿是刘彻平日里休息时所住,卫子夫并没有资格常住此处,于是刘彻便安排着卫子夫住到了另一边的小房间,与刘彻的寝殿仅有一墙之隔。 王?痛?潘?乃媸坦?嗽漆翱觳酱辰?薜钍保?19挥屑?轿雷臃虻娜擞埃??擅萍洌?醇?率业闹鞴芄?饲袄促鞅ǎ?獠胖?牢雷臃虻姆考涫窃诹硪徊嗟奈葑印?p>  王?头愿雷旁漆敖?雷臃虼?次率业恼?睿?獠潘λσ滦淅肟?k?锰么蠛旱奶?螅?Ω萌媚俏雷臃蚶搓罴??攀牵?醯乃?约壕谷慌芾戳撕蟮睿??腿缡窍胱拧?p>  王?偷纳矸荼暇故窃谀亩??患??笊砼缘墓?斯?凑宜??雷臃蛄18肀阏?巴瓯希?掖业淖叩搅苏?钔饧洹?p>  候在殿外,等到云岚前来吩咐,卫子夫这才整理好思绪,低着头快步走进了殿内。 当卫子夫走进温室时,王?涂吹降谋闶且簧泶┒旎粕??暗呐?樱?教?轿龋?翘?己谩?p>  见着卫子夫的第一眼,王?捅憔醯谜馀?悠?饰峦瘢?胶颓?纾?歉瞿芄怀旨业呐?恕?p>  走到殿下方的一处,卫子夫站定,便立即跪在地上,紧凑的行了一个跪拜礼,口中呼道,“奴婢卫子夫叩见太后,愿太后长乐无极!” 王?吐?獾牡愕阃罚?愿雷盼雷臃蚱鹕怼?p>  示意宫人在卫子夫一侧处摆放好软榻,随后便命卫子夫坐下。 卫子夫道了一声谢,便依令坐在软榻上。 王?兔凰凳裁垂胀淠n堑幕埃?患?雷臃蜃?茫?阒苯铀档溃?疤?菹滤担?闳缃裆砘嘲Ъ业乃锒?俊?p>  卫子夫没想到太后居然不避讳的直接问了出来,呐呐的点点头,回答道,“是、是的,昨日太医诊断过。” “你孕育陛下子嗣,这样功大之事实该嘉奖,这样吧,你父母可健在,哀家将赏赐送去你家中!”看着下面跪坐着的女子,那平平的腹中还看不出一点隆起,想到她的第一个孙儿便要从此处出来,王?秃苁歉咝恕?p>  卫子夫听到王?驼庋?幕坝铮?偈辈桓萌绾问呛茫?痉胖迷谝徊嗟牧绞侄偈苯晃赵谝黄穑?粽诺慕艨圩牛?芭?1?镜哪盖滓丫?辉诹恕!?p>  王?鸵汇叮?偈备械接行┎缓靡馑迹???实溃?澳悄慵抑懈盖卓砂苍冢俊?p>  听到这话,卫子夫更是紧张,“奴婢不知、不知父亲的下落……” “那你家中可有其他人在?”王?偷幕坝锛湟丫??艘凰恳苫蟆?p>  正当卫子夫思索着是否该将卫青等人说出来时,刘彻正大步走进了殿内。 卫子夫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奴婢参见陛下!” 刘彻点点头,接着便向自己的母亲请安。 王?头愿雷帕醭棺?搅怂?纳砼裕?慵绦?聪蛭雷臃颉?p>  王?捅暇故抢??斯?械男确缪?曜钪兆?狭颂?笾?坏呐?樱?徽庋?桓雠?佣19牛?雷臃蚋械胶蟊骋徽罅挂猓?缓们笾?憧聪蛄硪慌缘牧醭埂?p>  她的身份、来历,刘彻都是一清二楚的,让刘彻来说明,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早在进殿门时,刘彻便听到了王?偷奈驶埃?鞠胱?谝慌钥慈饶郑?疵幌氲轿雷臃蛳蛩?笾??醭姑??亲樱??谒档溃?白臃虮臼腔式慵抑械奈枧???盖资瞧窖艄?鞲?呐?停??运?猿錾?闶瞧窖艄?鞲?娜恕!?p>  刘彻本不想开口帮卫子夫解释,可是心知自己母亲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想着赶紧解决此事,于是这才开口帮了卫子夫一把。 听到刘彻的话,王?投偈泵嫔?槐洌??幌氲窖矍罢馀?泳故钦庹庋?纳矸荩?罢庋?呐?樱?菹略趸岢栊矣谒? 被坝锛浯?挪宦????p>  在卫子夫瞬间发白的脸色下,刘彻无奈的耸耸肩,说道,“彻儿看人一向不管身份的,这卫子夫虽然出身不行,可是却还是有吸引人之处。” 当着卫子夫的面,刘彻毫不留情的损着卫子夫的出身。 虽然刘彻的话有些不留情面,可是此时卫子夫心里还是很感激。 当王?湍遣宦?幕坝锼党隹谑保?雷臃蛞欢纫晕?醭够峤??且沟氖虑楦?党鋈ィ?且沟牧醭沟淖砭撇攀沟盟?谢?沙恕h疵幌氲搅醭共坏?凰担?谷换贡硎舅?形??说牡胤剑?淙恢?暗幕坝行┎涣羟槊妫?墒侵辽偎?诹醭寡壑谢故怯杏诺愕摹?p>  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卫子夫,王?捅沲久妓档溃?澳阆认氯グ桑?Ъ液捅菹碌ザ雷?换岫?!?p>  丝毫不容商量的语气,让卫子夫不得不行礼退下。 等到殿内再无其他人后,王?捅悴宦?目?冢?氨菹拢?阏馐呛?郑?庋?凹?呐?樱?阍跄苋コ栊遥?茄?匚坏娜耍?共恢?沸腥绾危 ?p>  刘彻笑了笑,安抚这自己母亲的不满,“母后放心,要是卫子夫真是母后所想的那种人,那彻儿便也不会让她跟在身边。” 听到刘彻这样自信的话语,王?捅鹩猩钜獾目戳俗约憾?右谎郏?氨菹伦约盒闹杏惺?托校?劣谀俏雷臃颍?菹驴扇范?歉怪械奶ザ?前Ъ业乃锒?俊?p>  本自信的笑容顿时一愣,刘彻没想到王?途够嵘?稣庋?幕骋桑?挥傻迷俅涡a诵Γ?罢饣故侨范u模?苟?约旱暮19樱?闹谢故怯惺? ?p>  “那就好,”王?偷阃罚?八?怪械暮19颖暇故橇跫业墓侨猓?菹抡舛问奔浔愫蒙?展怂?伞!?p>  “母后……”刘彻感到有些阴霾,在这件事上他还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卫子夫肚中的孩子彻儿不想留下。” 最后,刘彻还是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王?拖袷窃缫蚜系搅醭够嵴庋?狄话悖?婕垂?系乃档溃?澳愣晕雷臃蛏喜簧闲模?Ъ也还堋?墒悄呛19邮前Ъ业牡谝桓鏊锒??獗匦氲昧粝拢 ?p> 076: 琢磨不定负伊人 “今后彻儿会有孩子的,不一定非得这次……” “彻儿,你听母亲的,阿娇的孩子你目前别想,”王?投杂诹醭沟闹醋乓灿行┩诽郏?拔雷臃虻暮19泳腿盟?煤醚?拧???p>  “可是阿娇怎么办?”刘彻争辩道。 “彻儿,作为皇帝,身边有个温顺的女子才好……”王?兔挥卸嗨担??帕醭沽1涞牧成??婕幢阃o铝嘶坝铩?p>  …… 最终两人的商量结果便是以王?偷慕t楦嬉欢温洹?p>  如今刘彻已接近弱冠之龄,在朝中议论纷纭的讨论着他的子嗣问题时,刘彻自己也是有很大的期盼的。只是与别人的期盼不同,他一直想要的便是他与阿娇的孩子。 可是事到如今,阿娇的孩子还不见踪影。 其实王?椭?暗幕傲醭剐闹幸恢庇惺??皇撬?闹幸恢毕胱沤贩康畹陌13浚?胱潘?园13康某信担??醯米艿米龅闶裁赐炀炔判小?p>  景帝刘启还在位时,刘彻便听景帝意味深长的说过一句话,“世人均以为做皇帝有多好,可是他们却不知皇帝的身不由己。” 当时的刘彻不过才几岁,似懂非懂的看着刘启,对这句话并不明白。 可是到了如今他坐上了这皇帝的位置,刘彻才懂得当年景帝话语中的那种无奈。 就像他现在,每天受着万人敬仰,百官的跪拜,可是有谁知道如今他就算是想要和心爱的女子有个孩子,都得受到阻止。刘彻替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 不管怎样,在刘彻的无可奈何之下,卫子夫还是安然的在温室养胎,每日里悠闲的养着腹中的胎儿,无事时便在温室的附近散散步,好不自在。 虽然刘彻并未对卫子夫的处置有明确的表示,而卫子夫至今也只是一个小宫人的身份。可卫子夫却已然感到满足,孩子在腹中安生养着,到时候孩子出生,母凭子贵,还愁她的后半生无所依靠么。 如今卫子夫所做之事便是好生照顾着腹中的孩子。 由于刘彻的刻意隐瞒,阿娇直到两日后才从宫人们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宫中有人怀孕的消息。 阿娇本能的便想到了卫子夫。 本想着立即前去质问刘彻,可是一旁的许成却及时制止了阿娇的鲁莽。 “主子,你这样过去只会让皇帝更加讨厌你的。”拦住阿娇急着朝外走的身影,许成急道。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见着那卫子夫……”阿娇顿了顿,发现自己连提起那件事的勇气都没有。 “先冷静下来,再去也不迟。”许成说道。 等阿娇平复好情绪,已经又是半日之后。 得知刘彻此时的行踪后,阿娇便带着平儿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此时阿娇需要的便是冷静,长时间的路程,让阿娇心情渐渐平静。 “翁主,我们坐步撵过去吧?”跟随着阿娇走在前往宣室的路上,平儿看着自己主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不由得有些担忧阿娇的身子会不会累着。 阿娇摇摇头,表示并不需要。 “翁主,您不要这样……”平儿在一旁劝着,却被阿娇制止。 “平儿,你要是走不动了,便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看了一眼走到身旁的平儿,阿娇说道。 “平儿不是走不动,只是心疼翁主,翁主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看着阿娇这样走着,平儿不解。 平儿的担忧,阿娇都看在眼中,心知平儿是对自己关心,于是阿娇便也解释般说道,“平儿,我不是在折磨自己,只是想要冷静一下罢了。” “翁主怎样冷静不行,偏偏要在这大路上吹着冷风。”虽然现在还未到寒冷的季节,可是这样的大风还是吹得让人感到不适。 “没事的。”阿娇淡淡的说道。 对于阿娇的执着,平儿感到很无奈,身后负责抬步撵的宫人依然紧紧跟随,而前面的平儿亦是步步紧跟。 在平儿的担忧中,宣室殿终于到了眼前。 这是第一次,平儿觉得宣室距离椒房殿是多么的遥远,适才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 留下平儿候在宣室外间,阿娇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其实阿娇现在真的很冷静,这些时日阿娇也想通了。刘彻的感情不是她可以掌控的,现在她只是想要问,刘彻此时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是否对她已然不再真诚。 忐忑的踏进殿内,阿娇突然感到有一丝迷茫,对于在这个世界的迷茫。 走进殿内,便看到刘彻正斜靠在一侧的窗边,专心的看着手中的布锦。专心的程度,以至于阿娇进殿都还没有发现。 轻声走到刘彻面前,阿娇将刘彻手中的布锦拿下,刘彻这才看到了阿娇的存在。 想到卫子夫的事情,刘彻突然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人,特别是看到阿娇那突然的一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阿娇面前是那样的无地自容。曾经信誓旦旦对阿娇的承诺,此时都像是一句句笑谈。 眼神闪烁的避开阿娇的视线,刘彻呐呐的问道,“阿娇,你来了啊。” “是啊,彻儿,你都这么长时间没来找过我了,我只好过来找你了。”像平常一样,阿娇淡淡的说道。 “我,我最近朝政有些忙。”本能的,刘彻开始替自己找借口。 “是吗?”阿娇随口说着,“忙到都有了一个孩子了,真的挺忙的。” 刘彻顿时呼吸一滞,他以为阿娇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是谁将这件事情传到了阿娇耳中,“阿娇,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娇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脸色平静的看着刘彻,“我没乱想啊,你要解释什么,我听着呢。” 随后,阿娇便坐到了一处软榻上,用手臂撑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说吧,我有的是时间。” “阿娇,你不要这样,”阿娇一脸的平静,让刘彻越发觉得阿娇此时非常不正常,“彻儿还是以前的彻儿,没有变的。” “所以我在听你的解释。”阿娇将手臂收起,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长长的刘海将眼睛遮住,让刘彻看不出阿娇此时的神色。 077: 无知昏阙增担忧 “……孩子可以打破这一年以来对我的不利消息。”这话一出口,连刘彻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他替自己找的借口,还是心底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无子嗣的谣言?”阿娇挑眉。 刘彻点头,没有否认。 在这一年以来,他一直都受着这谣言的影响。时而有大臣上言,时而自己母后给自己提到,在那段最严重的时候,他每日听到的最多的话便是子嗣问题。每日被弄得烦不胜烦。 “……所以,彻儿,你是嫌我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了。”依旧是平常的语气,只是眼神中带了一丝没落,阿娇抬起头看向刘彻。 “没有。”刘彻立即替自己辩解,他从来没这样想过。 阿娇淡淡一笑,小声说道,“彻儿,无意中说出来的话语,往往是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没用,这……不怪你。” 转身走向窗边,抬头看向天空,阿娇借此来掩饰眼中噙满的泪水,她不要在刘彻面前将自己的不堪展现出来。 “不,阿娇,这不是我的想法。”拉起阿娇的手掌,刘彻试图表示自己的诚心。 可是刘彻却发现……阿娇此时的手心是冰凉冰凉,他摸上去就像是一块冰块儿。本想要替自己辩解的话顿时收回,脑中早已忘了自己的解释,只是担忧的问着阿娇,“你的手怎的这样凉?” 阿娇平静的将自己的手从刘彻手中抽回,没有回答刘彻的问话。 刘彻却也不管,将阿娇从窗边带走,直至一处避风之处,刘彻这才将阿娇扶着坐下,“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怎么身上这般冰冷?” 这才发现,阿娇身上此时就像是有一股子寒气一般,冷的透彻。 阿娇却很是茫然的问道,“彻儿,你……这是在转移话题么?” “没有,没有……”刘彻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阿娇已然双眼闭上,直直的向后倒去。 刘彻顿时大惊,他何时见过阿娇这般,从小到大,阿娇都是健健康康的,何时有过这样晕倒的情况。大呼着外边的宫人赶忙传太医,同时将阿娇搂抱着走进了里间的床榻上。 不断地用体温试图温暖阿娇的身子,刘彻突然不敢想象要是失去了阿娇,那他今后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想到此处,刘彻立即甩了自己一巴掌,暗恨着自己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 不管怎样,阿娇都会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焦急的等待着太医的到来,刘彻不断的看向门边。因为刚才的动静,众多宫人均已经候在了一旁。 平儿在听到刘彻那慌乱的声音后,便立即冲了进来。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礼了,自己的主子都已经晕倒,她还顾忌些什么。 “陛下,翁主刚才在外边吹了很久的凉风。”走进殿内,平儿便看见自己主子闭着双眼躺在床榻上,想着阿娇刚才走来宣室的情景,平儿红着眼睛向刘彻说道。 不用刘彻向她询问,平儿便很自觉的说了出来。 从小平儿便跟随着阿娇,阿娇的感情平儿一直都是看在眼中的。这次从宫人口中听到皇帝的子嗣消息,除了阿娇的失望,平儿亦是对刘彻感到一丝不满。看到阿娇在冷风中独自冷静,平儿觉得阿娇这般举动必须得让刘彻知道。 至少,可以让刘彻心疼…… 而刘彻的亦是没有让平儿失望。在听到平儿说的话的一瞬间,刘彻便紧紧的抓住了阿娇的两手,口中喃喃道,“为什么?” 没人知道刘彻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刘彻沉浸于自责时,太医从殿外匆忙赶了进来,见着太医的走进,众人都很有默契的让出了一条路。 刘彻也没有例外。 走到刘彻面前,太医正要跪下行礼时,刘彻却是不耐烦的吩咐着太医赶紧诊查,“还行什么礼,没见到皇后都这样了吗?” 瞧见了刘彻的焦急,太医很有眼色的加快动作,打开药箱便开始查看。 不过片刻,太医便松了一口气,从床边站起身,向刘彻说道,“皇后娘娘是外感风寒,适才娘娘在外边吹着冷风吧?”虽然此时不是向皇帝说话的好时机,可是这必要的询问还是不可缺少。 刘彻阴郁的点了点头,定是因为知道卫子夫怀胎,阿娇才会这样对待她自己。 “这便没错了,”在确定之后,太医继续向刘彻禀报道,“娘娘这是因为寒气突然郁结,再加上近日食欲不振,这才突发的晕倒。” “食欲不振?”刘彻听到太医的禀报后,疑惑的问道。 听到皇帝这样的疑问,太医有些不解,难道刘彻不知道么?只是口中却还是说道,“前些时日娘娘身旁的平儿姑娘去过微臣那儿,说是娘娘近些时日食欲不好。”说着,询问一般的看了平儿一眼。 平儿点头,“是的,娘娘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奴婢也是无奈之下,这才去询问太医有何解法。” “为什么没人跟朕说?”刘彻双眼凌厉,死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平儿看了刘彻一眼,有些嘲讽的说道,“陛下这些时日都没来过椒房殿了,怎么和陛下说。” 刘彻没有去顾平儿的嘲讽,只是眼神有些迷茫的问道,“是因为朕,她才食欲不振么?” “这是翁主的心思了,奴婢不知道。”虽然不满于刘彻这些日子的行为,可是平儿还是保持了对刘彻应有的恭敬。 “是么?”刘彻转身看着直直的躺在床上的阿娇,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阵的心疼。 见着皇帝在发愣,无奈之中打断了皇帝的思绪,太医说道,“陛下,微臣这便去开几副方子,过不了多久娘娘便会醒过来的。” “她现在这样昏睡,没事么?”看着阿娇还没有醒过来,刘彻担心的问着。 “现在让娘娘睡着,对娘娘的身子骨反而有利,”看了看殿内四处的摆设,太医继续说道,“要是可以,便在屋内弄几处火炉,这样可以保持室内的温度。” 078: 室内床榻呢喃语 太医的建议刘彻自然是照做,不到一会儿室内的架起了几处火盆,顿时房间内便暖烘烘的。 在刘彻的示意下,室内的宫人们均已退下,太医已经下去煎药,整个房间便只留下他与在床上躺着的阿娇。 看着阿娇有些不安的睡容,刘彻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阿娇的眉头,笑了笑,“连睡觉都不安稳吗,彻儿就这样让你失望?” 沿着阿娇轮廓,轻轻的用手指细细描摹,虽然眼前的面孔已是深入他的脑海深处,可是就像是那风景优美之处,怎样看却也不会厌烦。 “阿娇,对不起,彻儿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趴在床边上,将阿娇的一手放在脸上捂着,刘彻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可是我是皇帝,不能……只顾着我们自己。” 在阿娇额间一处落下一吻,刘彻狠下心,大步走开。 ……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间的阿娇幽幽转醒,迷蒙间瞧见了屋顶处的横纹,起初还有些迷茫。 椒房殿的横梁并不是这样的图案,刚转醒的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撑起身子准备起身,看了四周的陈设,这才知道是在宣室。 她不是在质问刘彻么?怎么躺在床上了? 想起之前那眼前发黑的感觉,阿娇顿时一阵疑惑,她这是昏倒了? 慢慢的挪到床边,想要弯下腰去穿上鞋子,可是发酸的身子并没有那样的灵活,揉了揉腰间,看到四周没有一个人,本想要唤着平儿的口型无奈的停下,恼怒的光着脚便踏在了地上。 全身的酸软无力让阿娇的行动实在是不方便,好不容易走到门边,将大门打开,却发现平儿正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看到阿娇光着脚走了出来,平儿顿时赶紧拉住,却见阿娇还要朝外边走去,平儿不禁问道,“翁主这是要去哪儿,您的烧刚退下,先去将鞋穿上吧。” “退烧?”阿娇有些茫然的问道,“我发烧了?” “是啊,”平儿点头,一边将阿娇拉进屋子,一边说道,“您都已经昏睡一日了,都说昨日不能在外边吹风,您偏不听!” 听到这话,阿娇也不再朝外边走了,顺着平儿的拉扯走回床边坐下,“我就在这儿睡了一日?” 平儿帮着阿娇将鞋子穿上,点了点头,“您昨夜高烧不退,陛下守了您一整夜,不久前才去休息。” 平儿的话让阿娇顿时愣住,只是不到一会儿阿娇便又掩饰性的打理着头发,“是吗?那现在去哪儿了?” 语气的平静掩饰着内心深处的心思,她本以为刘彻在她高烧时都没过来陪她,刚才还在心中对刘彻不满呢。听到平儿的话语,这才知道原来刘彻守了她一夜。 凭着刘彻这份心意,阿娇觉得……还是不能原谅他。 状似随意的询问,可平儿哪会不知阿娇真正的心思,“陛下现在正殿处处理事情,走之前还叮嘱过,说是您醒来便要告知他。” 斜着眼看了一眼平儿,阿娇问道,“你去告诉他了?” 平儿顿时表示忠心,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阿娇放下心来,“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呆在宣室。” 于是等刘彻处理完事情过来时,阿娇的早已不在,人去床空便是此时最好的应景了。 眨了眨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刘彻吩咐道,“去椒房殿。” 快速的处理完事情,刘彻本想着赶紧回来陪着阿娇,却不想人早已离开。看着空空的屋子,毫不犹豫的,刘彻决定去椒房殿看看。 阿娇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想着昨日阿娇昏倒的模样,刘彻的心脏不自主的加快了跳动,顿时便吩咐着一旁的林福去请太医。 走到椒房殿殿门处,刘彻很顺利的走了进屋。 刘彻挑了挑眉,本还以为会像一个月前,将他阻拦在门外呢,没想到这么顺利的便进来了。 见到刘彻,平儿行了个礼,说道,“翁主在寝殿。”随后便低着头,安静的退下。 感激的看了平儿一眼,刘彻接着便快步朝寝殿走了过去。 “阿娇?”推开寝殿的大门,刘彻刚走进来便喊道。 阿娇刚想要躺下,却见房门被人推开,见着那人是刘彻,阿娇不由得无视之。 “阿娇?”见着阿娇没有回答,刘彻继续问道,“你要睡觉了?” 听到刘彻这坚持不懈的精神,阿娇觉得要是不回应刘彻,她现在便没机会睡觉了,于是敷衍着说道,“你进来不会敲门,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我不吵你,就在这儿陪着你。”阿娇的回话显然让刘彻高兴起来,将殿门关好,走到了阿娇床榻边,也不管地上是否脏,直接一屁股坐下。 “你在这儿我睡不着。”看到刘彻笑盈盈的样子,阿娇顿时将身子面向床榻内侧,直接将后背对向刘彻。 刚好床榻外边留了很多空处,刘彻顿时得意一笑,在阿娇没有留意的一瞬间,揭开被子,快速的钻了进去,一把抱住了床内侧的人儿。 阿娇被刘彻这动作下了一大跳,使劲的推着后面的人,“你干嘛?给我走开!” “不走。”刘彻挪了挪身子,让他更好的贴紧了阿娇。 熟悉的气息让阿娇的身子紧绷的厉害,却听耳旁的人用那湿热的气息呢喃道,“不走,你赶我,我也不走。” “你去抱你的卫子夫,来我这儿干什么。”阿娇挣扎道。想到刘彻的某一处寝殿内还有些一位美人,阿娇不禁愤怒了。 “我不要她,我只要阿娇。”似是撒娇一般的语气,刘彻吻了吻阿娇的耳尖。 阿娇顿时身子一颤,耳尖处正是她的敏感之处,两人多年的额青梅竹马,刘彻又何尝不知道。恼恨着刘彻的故意为之,阿娇狠狠的用脑袋向后一顶。 顿时便听到刘彻“啊”的一叫,阿娇转过身子,看到刘彻额前发红的印记,顿时得意一笑,“自找的。” 刘彻揉了揉额前,暗自苦笑着自己的自作自受…… 079: 了了未解何幸哉 “是啊,都是我自找的,”在阿娇脸颊处轻轻拂过,刘彻笑了笑,“阿娇已经惩罚彻儿了,就不要再生彻儿的气了,好不好?” 在刘彻的脸上扫过,看着刘彻额间那还未消散的红印,阿娇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只是口中还是嘴硬的说道,“我哪儿有惩罚你了?” “阿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理彻儿了,这一个多月彻儿都不知道怎么过的,这还不是惩罚吗?”用下巴蹭了蹭阿娇的脸蛋,刘彻试图让阿娇原谅他。 只是阿娇可不是好糊弄之人,见着刘彻这般讨好的小动作,阿娇却只是眨了眨眼,随后便是指责道,“你这一个多月不是过的很好么?那个娇滴滴的卫子夫可是把你伺候的很好吧。” 刘彻的笑脸僵了僵,干笑了两声,随后解释道,“阿娇,卫子夫只是一个意外,你要相信,彻儿的心一直都在你这儿。” “我该拿什么去相信?”转过身避开刘彻的视线,阿娇闷闷的说道,“彻儿,你可知,当我听说卫子夫有了你的孩子后,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后背处顿时一阵安静,阿娇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当时我便想,彻儿还是过去的那个彻儿吗?他会不会早已变了,变得不再属于阿娇……”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阿娇嘴巴,后面的话被咽在喉咙深处,消失在这座安静的寝殿内。 半响,身后之人才说道,“阿娇我不知道我这样让你没有安全感。” “你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行为,哪一件是让我有安全感的?”阿娇反问道。 “我以为你会相信我的……” “是,我相信你,”阿娇顿了顿,“所以我才一直等着你的解释。” “那个女人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刘彻语气肯定的说道,只是说完这话,便又是一阵沉默,凝视了阿娇的背影半响,后面才无奈的说道,“阿娇,我是皇帝,未央宫中除了椒房殿,其他地方都还空置……” 刘彻未说完的话阿娇又何尝不懂,堂堂大汉皇帝,三宫六院都不为过,可是阿娇一个从现代过来的人,一夫一妻思想早已入住为先,她何尝能接受同一群女人来抢她的丈夫。 “所以,卫子夫便是充盈未央宫的第一步。”阿娇替刘彻说完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阿娇,彻儿也是身不由己的。”刘彻靠近的阿娇后背,想要扳过阿娇的身子,试图通过面对面的交谈来恳求阿娇的理解,可是不管怎样,阿娇就是不转过身子。 见着阿娇这样较劲儿,刘彻便直接坐在床上,搂过阿娇的腰便搁置在他腿上,刚想要说句什么,却发觉阿娇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发现他正在看着,还想要拿衣袖遮掩。 刘彻顿时便心疼起来,他发现这些时日他时常惹得阿娇伤心,拿起自己的衣袖轻轻擦着阿娇的眼泪,见着阿娇头微偏着拒绝,他只好不断的说着,“阿娇,对不起,对不起……” 一手推开刘彻的衣袖,阿娇挣扎着从刘彻腿上起身,自己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后便哑着嗓子说道,“彻儿,你去继续身不由己吧,我……会等到你可以自己做主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刘彻顿时惊讶,慌乱的问道,“阿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你要离开我?” 相对于刘彻的慌张,阿娇此时表现在异常冷静,看着刘彻的双眼,勉强笑了笑,“不,我不会离开,我会在椒房殿等着你自由的那一天,除非……你赶我走。” 听到阿娇这话,刘彻才冷静了些许,可是想到阿娇适才的话,不由得有些不满,“什么叫我自由的那一天?阿娇,你就不能体谅我,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样做的……” “我只是暂时不能接受这样的状况,”阿娇懒得再听刘彻的解释,挥了挥手,很是诚恳的向刘彻说道,“彻儿,你放心,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也在体谅你,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今后彻儿的决定,阿娇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 刘彻面色一阵疑惑,虽然阿娇这番话很是动听,可是阿娇的表情却怎样都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想问什么,却被阿娇立即下了逐客令。 亲手将刘彻赶出了门外,阿娇关上了寝殿的大门,将门栓拉上,这才放松下来,看着偌大的空屋子,阿娇感到一阵疲惫,靠着大门慢慢的滑到了地上,阿娇捧住脸顿时便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在被赶出寝殿后,刘彻并没有立即离开,犹豫了片刻后,这才在门外说着,“阿娇,我知道你还在门边,我不会闯进去了,你快去床上躺好,风寒才刚好,不能这样受寒,听到没?” 刘彻像是等着阿娇的回答,可是寝殿内却是一阵安静,紧贴着门板,刘彻又是不舍的说道,“我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看了大门一眼,刘彻咬咬牙,转身离开。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阿娇这才发觉,刘彻是真的走了…… 慢慢的走回床榻,摸了摸温暖的被子,刚才这处还是躺着两个人,此时却又只是留下她一人独在。 阿娇此时心中是矛盾异常,既又不舍得刘彻离开,却又接受不了刘彻身旁的其他女子,矛盾的感觉让她很是烦闷。 在之前的日子,阿娇有想过可能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她心中时常抱着那一丝丝侥幸,希望那历史的轨迹并不是她的生活。 可是侥幸之中,这一日还是到来了。 从见到卫子夫的那一日起,阿娇便催眠着自己,她告诉自己,现在是在古代,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她已经不能用现代的思想来看待,何况自己的丈夫还是皇帝。 可是不管她怎样催眠,她依然接受不了。 或许,等到她能够接受的那一日,她便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吧…… 将身子蜷缩在被子内,阿娇渐渐的进入睡眠…… 080: 馆陶怒惩建章郎 阿娇的风寒来的快,去的也快,两日过去便也没有大碍。 只是阿娇的那一场昏倒,可是惊吓到了不少人,除了当时在场的刘彻,便数刘嫖与窦太皇太后最为紧张。 阿娇是他们的宝贝疙瘩,皇后昏倒这样的大事很快便传到了她们的耳中,窦太后最是直接,将刘彻叫去了长信殿,直接询问是这怎么一回事。 对于这件事情,刘彻也不敢欺瞒,将事情的来源经过向窦太皇太后大致叙说,然后便静候老人家的训话。 刘彻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毕竟是他犯了错。 窦太皇太后也毫不含糊,将来龙去脉理顺,便是斥骂道,“当初那个说娶了阿娇后,便会一生一世好好护着的人去哪儿了?” 刘彻自知理亏,于是便默不作声。 在这件事情上,他本就有错,是他对不起阿娇。 心知窦太皇太后眼睛不好使,于是刘彻便很是诚恳的说道,“皇祖母,彻儿知错了,是彻儿对不住阿娇。” 刘彻良好的认错态度让窦太皇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将手上的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口中利落的说道,“既然阿娇是你的妻,你便要好好照顾她,你们夫妻间的事情哀家也不好插手,如今你便说说,那卫子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彻不懂窦太皇太后的意思,适才他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如今窦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皇祖母是想问什么?” “哀家是想问,你想要怎样安置那个女人。”窦太皇太后说道,心知阿娇的脾气,想必到如今阿娇也没有问出这话来,既然此时刘彻在她这儿,那她便替阿娇问问吧。 刘彻顿时一愣,他不是吃惊于窦太皇太后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只是吃惊为何一向宠爱阿娇的皇祖母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知道他的子嗣不是在阿娇腹中,窦太皇太后居然没有发怒。 心中是这样疑惑,可是嘴上还是恭敬的说着,“目前就让她这样吧,等孩子出生再说。” “你想让皇子出生便无名无份?” 不管母亲有什么样的过错,孩子都是无辜的,况且那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子嗣,此事更是不能含糊。虽然那孩子的母亲不是阿娇,可是从长远来看,那孩子的母亲也是有功劳的,不能因为阿娇,而将孩子的母亲搁置。 这是窦太皇太后心中的想法。 “……”窦太皇太后的意思刘彻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相对于阿娇,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于是刘彻便说道,“等到卫子夫真的生下皇子,那也不会迟!” “所以你便将那女人一直安置在温室?”窦太皇太后用那无神的眼神看向刘彻的方向。 “就先这样吧……”刘彻感到很是无奈。 “阿娇可不是好糊弄之人,你说服她了?”想到她那骄傲的外孙女,窦太皇太后的话语转的很快。 阿娇…… 刘彻苦笑,“她说她会等我的。” 是的,阿娇是这样说的,她说她会等着,会一直在椒房殿等着…… “但愿会如此!”窦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娇的性子她很是清楚,她不愿妥协的事情,就是再怎样她也不会接受。那强硬的性子,从小到大,更是有增长的趋势。 只是阿娇这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符合她个性的事情,窦太皇太后她却又无法得知。 相对于窦太皇太后的斥责,刘嫖的做法却是动静大了些。 刘彻从长乐宫回来,便听到林福的禀报,说是从宫外传来消息,建章的卫青被刘嫖请去了堂邑侯府。 不用动脑子,刘彻都知刘嫖是何心思,定是阿娇昏倒之事传到了堂邑侯府,刘嫖探查片刻便知道了卫子夫这人的存在,宫中之人动不了,便拿起了远离未央宫的人来泄愤。 得到这消息时,刘彻并未做多想,他觉得刘嫖不过是因为气不过便拿起卫青来惩戒,并不会做出过大的事情。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刘彻所想那般,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刘彻便得到消息,刘嫖竟然要在堂邑侯府处决了卫青,幸好当时有外人阻拦,否则此时卫青早已是刀下亡魂。 带着疑惑赶往堂邑侯府,卫青毕竟是卫子夫的弟弟,而如今卫子夫腹中还有着他的孩子。再怎样,刘彻还是得前去阻止的。 再说,那处决卫青之人还是阿娇的母亲。 堂邑侯府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刘彻走进府内时,还是安静一片,奴婢侍女井井有条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见着刘彻的到来,还恭敬的跪在一旁行礼。刘彻心想,看来刘嫖也不想将事情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 于是放宽了心,大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推门而入,只见大厅中央站着卫青以及一不知名儿的男子,而高位处便是刘嫖和一些侍卫。见着刘彻进入,均是下跪高呼万岁,仅有刘嫖站在一旁。 等到其他人行礼完毕站起身时,刘嫖这才走向前来,在刘彻面前款款的行了一个礼。 刘彻并未计较,伸手扶起了刘嫖以示尊敬。随后才走到高位处,看向大厅内众人,问道,“这是个什么情况,谁能给朕解释一番?” 大厅中央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卫青才提脚向前走了一步,在刘彻面前跪下,双手抱拳,禀报道,“陛下,今日微臣在建章正处理着马匹,最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却将臣带来此处……” 卫青说了许多,刘彻总结下来便是刘嫖擅自将人虏来府内,企图杀之而后快。 卫青的话一说完,顿时刘彻身旁的长公主殿下便是一声冷哼,“你这样一个养马的匹夫,加上那狐媚子卫子夫,你们一家都没一个好东西,本公主除你,都是看得起你!” 刘嫖的话一说完,顿时室内便是一顿沉寂,卫青是脸色铁青,刘嫖是面色怒容,刘彻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听到自己姑姑这愤怒的话语,刘彻更加肯定刘嫖是知道了宫内那身怀皇子的卫子夫,那样的气愤,也只有在事情牵扯到阿娇的时候才有吧。 平日里的刘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最起码的笑容都还会出现在脸上的,除非那人真的触犯到她的底线,就像当年的……栗姬。 081: 馆陶怒惩建章郎(二) 见着刘彻莫名的神色,卫青头皮一阵紧绷,他与刘彻并没有什么深入了解,看到皇帝那样深不可测的神情,卫青一度以为刘彻会将这件事情置之笑谈。 想到还在温室无名无份的姐姐,卫青顿时硬着头皮走上前再次说道,“还请陛下替臣做主。” 卫青有这样的胆子着实让刘彻感到吃惊,这样一个建章郎居然胆敢挑战自己姑姑的权威,幸好来人是他,要是长信殿的老人家出动,怕是卫青不死也得剥一层皮。 他的姑姑是谁,馆陶大长公主,长信殿那荣耀一身的老人家之女,当今皇后的母亲,连他都得尊敬着的人,岂是普通人敢招惹的。 可是偏偏卫青这话就是说出口了。 连刘彻都不得不佩服他。 心中是这样感慨,可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毕竟这事情要是论上对错理亏的还是刘嫖。人家卫青在建章好好的管理马匹,却兴师动众被抓到它处,要是刘彻他不做出一点解决办法,怕是不会服众。 要知道建章虽然不是未央宫,可是宫人侍卫还是不少,一个毫无过错之人被抓,总得拿出一点理由。 可偏偏刘彻此时却又不想去找那理由…… 踱步走到卫青跟前,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刘彻很有兴致的围着此人走了半圈,随后便是笑道,“卫青,你在建章管理马匹已是一年有余了?” 卫青对这话却是摸不着头脑,刚才所说的貌似不是这件事吧? 只是卫青却又猜不着刘彻的心思,只好顺着刘彻的话接了下去,“是的,陛下。” “朕看你这一年以来功绩甚好,建章监的位置便是你的了。”刘彻意味深长的说道。 卫青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似是不敢相信那样的差位便落到了他的手中,“多谢陛下,臣定不会辜负圣望。”虽然建章监不是什么肥差,可是相比于这一年以来养马的职务,这算是升了几个等级。 “如此……”刘彻挥挥手,“你便回去任职吧。” 皇帝这是不管今日刘嫖将他虏来之事了? 卫青不满,刚动上嘴唇想要说什么,刘彻锐利的眼神一扫,生生的将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卫青,朕看好你,”刘彻意味深长的说道,“凭你的才能,以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上你。” “……多谢陛下赏识。” “回去吧,”刘彻再次说道,“今日之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事到如此,卫青便也只好退下,随之而走的便是一直跪在卫青身旁的那位男子。 刘彻注意到那男子一直低着头,貌似是怕刘彻注意到他,却不知刘彻对他根本没有兴趣,根本没必要去遮遮掩掩。 直至卫青退下,刘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众人均离开,大厅内仅剩下她与刘彻二人时,刘嫖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这是个什么意思?” 刘嫖的不满刘彻丝毫都没有看在眼中,反倒是笑了笑,伸手将刘嫖扶着坐上了一旁的软榻上,“姑姑这样对待外人,会落个不好的名声。” 刘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我做事何时还在意外人的眼色?” “那当然,姑姑当然不用,”刘彻好脾气的笑道,“只是那卫青算是个人才,朕不想亏待于他。” 本懒散的斜斜靠在软榻上的刘嫖一听,顿时神情不满的坐正姿势,“陛下这是在怪罪姑姑阻断了你的才能之士?” “彻儿没这样说,”刘彻低了低头,表示对刘嫖的尊敬,“只是希望姑姑能不要在这件事上多加计较。” “你这样对待我的阿娇,你还要我不去计较?”刘嫖这是真的有些恼怒了。 刘彻苦笑,这么快便扯到正题上了,今天他来便做好的心理准备,他知道刘嫖定会向他质问和阿娇有关的事情,他本也想好了一番说辞,来敷衍这位姑姑,可是见着刘嫖的愤怒,话到了嘴边却硬是编不下去。 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姑姑,彻儿待阿娇是真心的。” “陛下的真心就是将阿娇弃在椒房殿,转而去温室同那贱人去温存?”刘嫖的话说的犀利。 刘彻皱眉,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刘嫖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快,“姑姑,彻儿从来没弃过阿娇,至于卫子夫的事情,彻儿心中有数。” “有什么数?让那贱人生下孩子,然后骑到阿娇头上?”刘嫖质问道。这个女婿刘嫖一直以来都很满意,可是最近她是越来越搞不懂面前这人的心思了。 口口声声说是喜欢阿娇,可是转眼却去找其他女人,说是不喜欢阿娇,却在阿娇昏倒后那样急切、担心。 刘嫖不懂。 “姑姑,这件事情您还是不要来管,”刘彻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您只要清楚彻儿定不会辜负阿娇,这便行了。”阿娇是他的心头肉,看着阿娇昏倒、看到阿娇这段时日的不开心,他心中也很是心疼,多少次,他想要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可是看到阿娇那失落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却又收了回去。 他的姑姑质问他,他的皇祖母也质问他,可他……何尝不是在质问他自己。 两人对视半响,刘彻却又说道,“您今日之事动静太大,彻儿必须得对外界做个回应。” 刘嫖看着刘彻,静静的等待着刘彻后面的话。 刘彻最终都没有将那个回应说出口,只是说道,“还望您到时候不要见怪。” 向刘嫖行了一个礼,刘彻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后面的刘嫖淡淡的说了一句,“彻儿,你真的长大了……” 刘彻回头笑道,“多谢姑姑夸奖,彻儿是到了该长大的时候了。” 见着刘彻正要踏出大厅,刘嫖立即起身,朝着刘彻说道,“彻儿,你长大了,姑姑也管不了你,不管你回宫后会做出什么决定,还望你事前多想想阿娇。”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这是自然,”刘彻肯定的说着,“朕一定不会让阿娇受到伤害……” 082: 堂邑侯府公主恩 坐回软榻上,目送着刘彻的离开,刘嫖看向刘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大厅后的屏风处一个身影晃了晃,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不到一会儿,便见一青衣男子从后方走出,也未见他向刘嫖行礼,直径走向刘嫖身旁坐下,“陛下走了?” 刘嫖点了点头。 “看来陛下没有处置那小子的意思。”看向大厅的门口处,这男子挑眉说道。 “何止是不处置,要不是看在我是他姑姑的份上,只怕今日他便不会给我好脸色了,”动了动身子,斜靠在男子身上,刘嫖懒懒的说道,“偃儿,皇帝已经长大了,再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 董偃似是一愣,随后便是莞尔一笑,秀气的脸庞上嘴儿微翘,使得这年轻男子看上去别样温柔,拍了拍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董偃笑道,“公主应该早就料到了吧。” “是啊,早料到了,”刘嫖叹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早就料到,随着时间的过去,皇帝便不会再受人左右。” 刘嫖的疲惫董偃看在了眼中,很懂事的将刘嫖的手移开,继而轻柔的替刘嫖按揉着太阳穴,“公主也不要太操心了,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样坏。” “但愿如此吧。”刘嫖闭上了眼睛,董偃有些微凉的手掌替她按揉,刚好缓解了不少疲惫。 董偃是刘嫖在一次宴会中遇见的,那秀气、英俊的模样刘嫖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辗转间,董偃的母亲便将他带来了堂邑侯府,直到后来董家没落,董偃之母将董偃托付给刘嫖,董偃这才留在了刘嫖身边。 粗略一算,她与董偃在一起也一年有余了,曾经同陈午冷战时,外界传言的男宠便是她身旁这男子。 虽说她同董偃关系亲密,可她从未将董偃当做男宠,外界那些传言流进堂邑侯府时,刘嫖一度气急,想要去阻止流言的散播,可是董偃却是大度的阻拦了,说是流言止于智者。 不知道董偃这话是否出自于真心,可至少刘嫖是信了的,从那以后,她便是更加喜爱董偃,董偃更是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堂邑侯府。 如今这时间一过,便又是一年。 这一年多里,她同陈午甚少说话,两人关系最多维持了一个表面上的平静,想到子女们对她和陈午关系的操心,刘嫖不由得心中感叹,她与陈午是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了,现在的相敬如宾已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两人之间没有爱情维持,而两人的性格亦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大障碍。 而她与董偃,虽谈不上感情,可是董偃的乖巧、懂事却是刘嫖所喜爱的。 说起来,刘嫖与董偃的年纪相差甚大,董偃的年纪与陈须相差无几,这样便使得董偃在堂邑侯府更是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幸好府中平日没什么外人,阿娇和陈午、陈?又很少回到堂邑侯府,这才免去了董偃的很多尴尬之处。 感受着身旁温热的身子,刘嫖不自觉的将身子向董偃身旁靠拢,随后调整好姿势,默默睡去。 刘彻回宫后便下令赐卫青建章监之职,并在口头上斥责了馆陶大长公主这样不明缘由的做法,随后将卫青大姐、二姐分别赐婚于朝中官员之子。 旨意一下,卫青便颇受朝中众人关注,毕竟这样一普通小官竟然能够让皇帝不顾馆陶长公主的面子,而去封赏卫家,这足以显出卫家的特殊。 表面上卫家极为荣耀,实际上的苦却也只有当事人所知。 卫子夫跪坐在刘彻靠下首处的软榻上,听着刘彻叙说着对她家人的恩宠,心中只能苦笑,表面上却还得满面笑容的道谢,“多谢陛下对仲卿的照顾,相信凭仲卿的才能,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卫子夫温顺的模样着实讨喜,刘彻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正是午膳时候,见着众宫人鱼贯进出摆放着膳食,刘彻看了一眼温顺的坐在一侧的卫子夫,摆摆手说道,“今日你也累着了,快回去休息吧,你的膳食朕会吩咐人送去你的房间。” 说话间卫子夫正温柔的抚摸着才初显隆起的腹部,听到刘彻这话却是一愣,抬头看了刘彻一眼,呐呐的回道,“陛下,子夫不累,可以在这儿伺候陛下。” “朕不用你伺候,这么多宫人,”指了指殿内来来去去的宫人,刘彻接着说道,“你回去歇着吧,别动了胎气。” “让太官令再备膳食多麻烦,”卫子夫还想争取一下和刘彻相处的时间,“奴婢就在这儿吃一些就好……” 说到此处语气却是立马顿住,因为卫子夫眼尖的看到刘彻的脸色变了,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立马改变说法,“子夫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刘彻不耐烦的摆摆手,“下去休息吧,别影响了腹中的孩子。” 卫子夫小心翼翼的行了个礼,随后便轻手轻脚的退下。 本想着刘彻今日好不容易在温室用膳,她可以利用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的机会来拉进他们的关系,却没想刘彻竟然将她安置回寝殿。 背后的目光太过于明显,让卫子夫显得焦灼不堪,只得加快脚步,快速的走出了温室大殿的范围。 直到背后的灼灼目光消失,卫子夫这才松了一口气,自我嘲笑着走回了自己的住处,将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适才听着刘彻对卫家的封赏,卫子夫说不激动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听到那对自己两位姐姐的赐婚,然后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她不得不说她现在便是个笑话。 连自己的姐姐都成了朝中大臣的儿媳,自己却还是一个小小的宫人,纵然肚子怀着孩子,在未央宫却依然没有地位可言。 每日眼巴巴的看着腹中的孩子,只能期盼着肚中的孩儿能够争气,要是一个男孩儿,那她今后便是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受着那些眼高于顶的宫人奴才的辱骂。 083: 长信殿中呜咽声 卫君孺与卫少儿的大婚卫子夫并没有前去,并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刘彻没有允许。 听说她两个姐姐的嫁妆很丰盛,听说今日的送亲队伍也很风光,听说她的弟弟卫青今日喝醉了…… 这一切都是卫子夫听说的。 公孙贺在景帝时期为太子舍人,自刘彻即位,便升任公孙贺为太仆,在朝堂上算是刘彻所信任的一人了。 陈掌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是刘彻颇受信任之人。 卫君孺与卫少儿便是分别嫁于这两人。 卫子夫的两位姐姐也是平阳长公主刘倩府中家奴,如今因为卫子夫之事而摆脱为奴的命运,不得不说是她们的好运。 卫子夫在心中也替她们高兴。 卫君孺是长姐,平日里没少照顾几个弟妹的生活,卫少儿也是帮衬着大姐来照顾弟妹,在卫子夫还在平阳公主府时,便十分依赖这两位姐姐,如今两位姐姐大婚,而她居然不能去参加,她心中着实遗憾。 没有刘彻的旨意,她如何能够出宫。 刘彻的意思并没有让她有拒绝的理由。 身怀有孕,在宫外颠簸,要是出事情怎么办? 就这样一句话,便让卫子夫放弃了出宫的想法。 每日孤孤单单的留在寝殿养着身子,等待孩子的出生,便是卫子夫如今生活的全部。 王?驮诘弥?雷臃蚧吃惺崩纯垂??淮危??蟊阋裁挥性倮垂??p>  窦太皇太后更是一次也没来过,就当这个孩子根本不存在。 而此时的窦太皇太后正在长信殿的寝殿中和自己的外孙女聊着天。 幽静的寝殿中,燃烧着淡淡的香烟,袅袅的一束束烟雾徐徐升到半空中,随后四处飘散,清新宁神的烟雾让寝殿内的老人家心中舒畅不少。 撑着身子让自己半坐在床榻上,窦太皇太后摸索着端起来阿娇递上的茶杯。 “皇祖母小心些,”将窦太皇太后手中的杯子拿过,阿娇拿起一旁的手帕小心的擦拭着老人家嘴角的水迹,“您要不再休息一会儿吧,阿娇先去外边坐坐,不在这儿打扰您的休息。” 窦太皇太后听罢,摆了摆手,“我这身子还能活几年,到时候去了,还愁没睡的时间?” “皇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阿娇嗔怪道,语气中带着抱怨,只是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慌乱的,毕竟自己皇祖母的年纪摆在这儿,看着老人家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阿娇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窦太皇太后伸了伸手,示意阿娇将她扶起来。 阿娇将窦太皇太后扶着坐起身,顺手拿起一旁的软枕放在窦太皇太后的背后,调整了一下老人家的身子,老人家靠着更加舒服。 窦太皇太后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阿娇的这番心意窦太皇太后还是感受的到,老人家在心中感慨着阿娇的孝顺,可是想到近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又是生出一阵淡淡的心疼。 “阿娇,难为你最近还要来这儿伺候我这个老人家。”窦太皇太后摸索到阿娇的手臂,在手背上拍了拍,感慨道。 阿娇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便又整理着窦太皇太后身旁的锦被,口中随口问道,“皇祖母怎么会这样想?” 窦太皇太后却是说道,“其实,以彻儿的立场,他这样做不为过。” 阿娇两手一颤,这才知道,原来皇祖母所说的是这件事情,刚才皇祖母那样一无头无尾的话,还让她好生疑惑,直到刚才这句话,她才明白过来…… 若无其事的将老人家身旁的被子压紧,在床榻旁坐下,阿娇这才说道,“皇祖母,阿娇知道的。” 没想到阿娇会这样说,窦太皇太后猛地皱了一下眉,“阿娇,在皇祖母面前你不用这样掩饰。” “我没有掩饰啊,”阿娇低下头,呐呐的说道,“或许大家的想法是对的,阿娇不应该不那样斤斤计较。” “阿娇……”窦太皇太后看向阿娇的方向,欲言而止。 “彻儿是皇帝,有三宫六院也是在情理之中吧?”像是在问着面前的老人家,可是阿娇却也没有去指望窦太皇太后回答,“是阿娇一直以来的妄想,一直以为彻儿会永远只属于阿娇一人,阿娇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与他人一同分享我的丈夫。” 说道此处,阿娇已是泪眼婆娑,也许只有在窦太皇太后面前,阿娇才可以将这一番心底话给说出口。 “从小到大,在彻儿面前我都是肆无忌惮的,因为他是我的彻儿,不管我做错什么都会包容我的彻儿。我可以在他面前笑,在他面前哭,可以去捉弄他,也可以去欺负他……” “不管做什么事情,彻儿都不会允许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却不再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扑在了老人家身上,阿娇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这么多天的压抑,这么多天堵在心底的话,阿娇终于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安抚般拍了拍阿娇的后背,窦太皇太后此时眉头是紧紧皱起,她知道阿娇心中有着委屈,可是当真的听到阿娇说出来时,心中的疼惜更是越发加重。 窦太皇太后甚至觉得,她此时可以为了阿娇去命人将那孩子去除,让阿娇伤心的源头彻底根除。 可是窦太皇太后也只是心中想想罢了,在未央宫生活了这么几十年,她心知这事情的轻重。 刘彻是大汉的皇帝,未央宫中不可能只有椒房殿一处,未央宫的充盈才能使得刘氏子孙的旺盛,才能让刘氏江山更加有保障。 阿娇身为皇后没有孕子已是过错,而刘彻即位已接近三年,没有子嗣却会使得人心浮动…… 所以,纵然没有温室的卫子夫,她也会去帮刘彻去物色一些人选的,窦太皇太后在心底叹道。 “阿娇,现在皇祖母开始后悔将你嫁给皇帝了,”感受着扑在自己身上小声哭着的阿娇,窦太皇太后蹙眉说道,“或许当年你母亲的想法便是个错误……” 084: 中庭地白树栖凰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想要改变也来不及了啊。 窦太皇太后叹道,“只能怪刘彻是大汉的皇帝……”说道此处,窦太皇太后发觉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这个伤心的外孙女,只能摸索着抱着阿娇呜咽的身子,无声的安慰。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些了。”窦太皇太后心疼的说道。 “皇祖母……”阿娇呜咽道。 良久,殿内一阵沉默,只余有阿娇时不时的呜咽声。 …… 阿娇擦了擦红着的眼睛,从窦太皇太后身旁坐正,掩饰般用那沙哑的嗓子笑道,“让皇祖母看笑话了。” “傻丫头,在皇祖母这儿你还用拘束么?”窦太皇太后的眼睛看不见,只好摸索着找到阿娇所在的方向,得到阿娇的回应后,这才捧住阿娇的脸蛋,轻轻擦拭着阿娇的眼泪。 阿娇摇了摇头,也不管窦太皇太后压根儿看不到,随后便是询问着眼前这长者,“皇祖母,阿娇是彻儿的妻子,是大汉的皇后,阿娇是不是……不管彻儿做什么,阿娇都应该去无条件的支持?” 断断续续的话,从阿娇的沙哑的口中说出。 窦太皇太后顿住,擦拭阿娇侧脸的双手顺势按在了阿娇的肩上,拍了拍阿娇的肩膀,示意阿娇坐下,这才回答道阿娇的问话,“阿娇,你是皇后,支持皇帝的决定是你必须要做的……” “是么?”听着窦太皇太后的话语,阿娇便是一阵苦笑。 “只是……你还是阿娇,”窦太皇太后摸索到一旁放着的拐杖,支撑着站了起身,一手拂过阿娇移过来的手,拒绝了阿娇的搀扶,“你并不只是皇后,你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阿娇,你还是他的妻子,偶尔的任性并没有错。” 依靠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的案桌边,摸索着坐下,窦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娇,你现在还是个孩子,而彻儿……却已经长大,你必须学会成长,去追上彻儿的脚步。” “我没……”阿娇靠在床榻旁木楞的发着呆,眼睛不知看在何处,只是听到窦太皇太后的话,下意识的想要去反咄,她现在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要是你不去追上他的脚步,那你便永远停留在原地,永远只能在身后看着刘彻的背影……”窦太皇太后摸索着案桌上摆放茶水的地方,果不其然的找到了那熟悉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朝着阿娇所在的方向示意般晃了晃,随后一口喝下。 “就像皇祖母现在这样,眼睛不好使,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不能独立完成,可是皇祖母总不能事事靠着宫人,久而久之,像这样的小事情我也可以自己解决,”一杯茶水喝完,窦太皇太后继续说道,“皇祖母这样说只是想要你知道,不管你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有些事情必须得靠自己的努力,你不去努力,便也不会知道结果。” 靠自己的努力么? 阿娇在心底问着自己,就算是感情,她和刘彻的感情,这都得靠自己的努力么? “可是彻儿他没有去等我。”阿娇低着头靠在床榻边一旁的柱子上。 “你不去追怎么知道他没有等你?”窦太皇太后反问。 阿娇心中一震,抬头看向窦太皇太后,嘴唇动了动,喃喃半响,这才用那沙哑的嗓音问道,“那阿娇现在该做些什么?” “你该去学会……如何做一个好皇后!”窦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叹道。 阿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苦笑道,“是要阿娇去鼓励彻儿充盈**么?” 窦太皇太后摇摇头,“皇祖母可没有这样说。” “那……”阿娇疑惑。 却见窦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这便是你长大过程中必须要学会的,这其中的深意,皇祖母并不能手把手的教你。” “你回去后,自己好好想想吧,皇祖母也有些乏了。”窦太皇太后拿起拐杖搀着走回到床榻旁,想要躺下休息。 阿娇心事重重,伺候好皇祖母睡下,便也没有在长信殿多呆。 走出长信殿大门后,却在宫殿一旁的拐角处见着正从未央宫过来的刘彻,两人相视而望,阿娇一侧的宫人见着皇帝均是下跪行礼,而阿娇所坐的步撵自然是放在了地上。 而对面的宫人亦是放下抬着的步撵,朝着阿娇行了跪礼。 帝后二人相视看着,均是没有说话的意思。 最后倒是刘彻先开口说了,“阿娇姐来皇祖母这儿了?” 刘彻没说的是,其实他是听到宫人禀报,说是皇后前去了长乐宫,他这才等待着时间伺机在路上见见阿娇,算算时间他也有很久没见过他媳妇儿了。 这段时间阿娇都是呆在椒房殿,很少走出自己宫殿的范畴,弄得刘彻想要来个偶遇都不成。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自己媳妇儿,可是一见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彻苦恼着,思寻片刻,这才问道。 刘彻的话倒是让阿娇笑了笑,眼睫毛微微垂着,点了点头,“是啊,刚才才从皇祖母那儿出来。” “对了,”阿娇抬头,想着正在休息的老人家,向刘彻说道,“皇祖母刚刚睡下,你现在去怕是也见不着皇祖母的人。” 视线看向刘彻,却发现刘彻正紧紧的盯着她,阿娇心中一紧,顿时被刘彻的眼神看的有些慌张,眼神四处飘移,不知该看向何处。 “你……你在看什么?”阿娇结巴的问道。 刘彻像是才缓过神儿来,眼睛眨了眨,回着阿娇的话,“是吗?皇祖母还在睡?” 装作苦恼的样子,刘彻捶了捶脑袋,“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下次再来了。” “要不你去大殿处等着?皇祖母应该睡不了多久。”阿娇向刘彻建议。 “不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刘彻说道。 “哦……”阿娇点了点,表示知道了。 两人的互动,像是没事在找着话题聊着。 倒是苦着了一帮依然跪在地上的宫人,他们的主子怕是早已将他们忘了…… 085: 心思重重如柳絮 随后又是一阵寂静,阿娇自动忽略从对面投过来的炙热视线,眼神闪烁的说道,“我、我回去了,你自己的事情,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刘彻那直直盯着的眼神着实让阿娇感到不适,只好找个时机离开。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刘彻趁着机会赶忙说道。 “啊?”像是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刘彻说的话,阿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犹豫道,“好、好啊。”刘彻都这样说了,她总不能拒绝吧。 两人这才发现各自的宫人还跪在地上,吩咐着众人起身,帝后二人便各自坐上了步撵。 在刘彻的吩咐下,两个步撵几乎挨在了一起,坐在步辇上相视看着,阿娇不由得又开始逃避刘彻的视线。 在长信殿时,那一番眼泪倒是让她最近闷在心底的情绪发泄了不少,窦太皇太后的那番话一直在她脑海中飘荡,她现在心头的心思乱的很,根本不知该用何种情绪去面对刘彻,而对面刘彻炙热的视线更是让她感到慌乱。 思索片刻,为了让刘彻转移对她的注意力,阿娇只好问道,“卫子夫最近怎么样?孩子还好吧?” 果然如阿娇所料,听到阿娇提起卫子夫,刘彻那眼神立马变得不自在了,躲闪了一下阿娇投来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道,“还好吧,她那样一个人整日呆在寝殿中,会有什么事情?” “是吗?”阿娇低了低头,从刘彻的方向处看上去,正好发觉了阿娇那一抹失落的眼神。 刘彻顿时心疼,“阿娇,你放心,就算卫子夫替彻儿生下孩子,她也不会在彻儿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话后还补充道,“就算是皇子,彻儿的心还是在你这儿。” “留下了又如何?”阿娇淡淡一笑,“彻儿,你将阿娇当成什么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需要这种保证?” 就算刘彻的心真的不在她这儿了,也不是刘彻这样一句话就能够说明白的。这样的保证只能在他们之间徒添空白。 刘彻蹙眉,刚想解释什么,却见阿娇笑道,“阿娇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不,”阿娇抬头看了看天空,刚好空中几只鸟儿飞过,“应该说我一直相信自己,就凭我们从小的感情,那才来不过几日的卫子夫如何能比得上?” 阿娇自信的话语倒是让刘彻感到欢喜,这些时日宫人的汇报均是表明的阿娇心情不舒,他正担忧着阿娇的情志问题呢,生怕会因此而出什么事情。没想到阿娇心中却是这样的自信,让他却是省了很多担心。 两人毫不顾忌身下抬着步撵的宫人,他们均是心腹之人,纵然这话被听了去,也不会四处传开。 不知不觉椒房殿的屋檐便映入眼前,两方的宫人依令将步撵放下。 走到阿娇身前,刘彻紧紧的搂住了阿娇,在阿娇的耳旁喃喃道,“阿娇,你要一直相信彻儿,彻儿也需要你的信任。”说完便在阿娇耳旁落下一吻。 顿时阿娇的脸蛋便红了起来,不自觉的揉了揉刘彻落吻之处,阿娇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天都快黑了,你快回宣室吧,我也该进去休息了。” 殊不知,此时太阳还挂在头顶处。 阿娇早已通红的耳尖被刘彻看在了眼中,轻咳一声掩饰嘴边的笑意,刘彻也不戳破阿娇的掩饰,只是顺着阿娇的话说道,“你不让彻儿进椒房殿坐坐?” 阿娇果断的拒绝,“你平日里这样忙,快回宣室处理政务吧。” 见着阿娇的拒绝,刘彻也不勉强,失落的说道,“那好吧,你快进去休息吧。” 随后看了一眼明亮的天空,很是认真的说道,“天色这样晚了,我也是该回宣室了。” 阿娇注意到了刘彻的眼神,看到此时依然大亮的天空,太阳还挂在头顶处,想到刚才她自己所说的话语,不禁感到大窘,掩饰着说了一句,“我进去了。”随后便是在刘彻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看着阿娇满脸通红的模样,刘彻不禁心情愉快。他们两人什么亲密的事情没做过,事到如今阿娇还能因为一个吻而感到害羞…… 紧紧的盯着阿娇的背影,直到那一抹红色消失在拐角处,刘彻这才转身离开。 为了见到阿娇一面,刘彻在长乐宫外围处转悠了很久,时间的流逝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如今见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也是时候该回去处理朝政了。 想到那一堆堆的奏折,刘彻不禁感到头疼,纵然他身为天子,处理政务乃是本分,可是那样成堆的奏折日日均是如此,就是铜人也会吃不消的吧。 窦太皇太后见刘彻还年轻,硬生生的逼着他亲力亲为,让刘彻每日均是忙的焦头烂耳。 总有一日他要将那成堆的奏折全都交给下属,他只要施发命令就行。决断之权在他手中,那些奏折不过是一堆文字,并不需要个个都经由皇帝之手。那样一来,他既可以轻松很多,又方便于将权利更加集中。 心中暗暗谋划着,刘彻坐上步撵离开椒房殿的范围。 靠在大殿的门框处,阿娇听着平儿走过来小声禀报,“翁主,陛下现在已经离开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阿娇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随后挥挥手让前来禀报消息的平儿退下。 在经过了刚才这一系列事情后,她现在可没有脸面去面对刘彻,生怕刘彻会独自走进来呢,特地让平儿守在殿外观察刘彻的动静,幸好刘彻如了她的意离开,不然等到刘彻进来,她还得找个借口让刘彻离开。 阿娇在心底感到庆幸。 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的寝殿,阿娇默默的关好大门。 看着空旷的寝殿,只有她一人在的寝殿,阿娇终于褪下了那若无其事的表情。 坐在黄铜镜前,看着镜子中蹙着眉眼的人儿,阿娇不自觉的抚了上去,她现在得听从皇祖母的话,得好好学着如何才能跟上刘彻的脚步…… 086: 寒风瑟瑟凉意重 椒房殿中,一杯清茶摆放在案几上,大殿中央的青铜炉鼎正燃烧着阵阵香烟。窗外寒风瑟瑟,大风呼呼的吹着,在这安静的室内,更是听得明显。 幽静的室内,有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许成一直视阿娇为主子,平日里除了尊敬倒也没其他感情在里面,只是这一日不知为何,主子却将他请进椒房殿内谈心。 一盏热茶摆在身前的桌子上,阿娇笑盈盈的请许成坐下。 莫名之间,许成问道,“不知主子找许成有何事?还请主子直接吩咐。” 阿娇挑眉,反问道,“莫非只有在有事情吩咐时才能找你?” “那倒不是。”许成回答。 “那就对了,”阿娇点头,“坐下吧。” “属下不敢,”许成犹豫,“身为侍卫统领,怎能和主子同坐。” 阿娇抬头紧紧盯着对面恭敬站着的男子,“为什么不行,许成,莫非连你也拘束于这宫内的死规矩?” 许成一愣,低着头朝阿娇看了一眼,这才犹豫的坐了下来。 阿娇满意的点了点头,“天气冷,喝杯热茶暖暖吧。”说着便指了指许成面前的热茶。 “多谢主子。”说着许成便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倒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 思索着阿娇应该是有事情找他,于是许成便坐等着阿娇开口。 看着许成老实的坐在对面,阿娇瘪瘪嘴,暗骂了一声木讷。 摸索着杯沿,阿娇盯着手中的杯子看了半响,过了好大一会儿,阿娇这才看向对面的许成,“长安的兄弟们如今过的怎样?” 自许成进宫后,便很少有时间去看长安小巷子内住的兄弟。作为椒房殿的侍卫统领,整个椒房殿的安全都是交到了他的手中,每日里并没有过多的空闲时间。最多在个把月的时间里抽个空,乘没人注意他时,悄悄的回去看看。 平时兄弟们想在一起聚一聚都是件困难的事。 而阿娇守在椒房殿里,更是很少去过那地儿,平时有个什么事情,均是由许成代传。 这次阿娇无缘无故的问起那群兄弟,倒是让坐在对面的许成惊讶了。 “上次去还是一个月以前,”许成老实的说道,“也就是老样子,就在那一个老地方,能有什么变化。” 大家依然是玩玩闹闹的打发着时间。 “明日带我回去看看他们吧。”阿娇感慨,身为他们的主子,居然这样久没回去看看,还真感到有些愧疚。 许成感到疑惑,自己主子贵为皇后,本就是众人视线关注的对象,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在注意着,平时为了不暴露兄弟们的所在之处,她都是很少前往那儿,这次也没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想着去那边? 许成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只是回去看看,”阿娇淡淡的说道,“况且如今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我这儿了。” 许成顿时便想到了那尚在温室安养胎儿的卫子夫,那个让自己主子愁眉不展多日的女人。 看着阿娇一瞬而逝的愁容,许成不禁对那温室的女子越发厌恶起来。 “属下这便去替主子准备。”许成说着便要起身。 阿娇制止住许成的动作,在许成不解间,笑道,“明日才去,这样急着准备什么?” 想着阿娇也许并不知情,许成这才朝四周看了一圈儿,确定了周围的环境后,这才走到阿娇身旁,蹲下身子。 许成这一番谨慎的动作让阿娇也不禁怀疑的看了看四周。 在阿娇惊疑之余,许成在阿娇身旁低声道,“主子可还记得曾经属下向您说过,主子身旁有不少暗中潜藏的高手?” 听着许成的述说,阿娇倒是想起过去许成是和她说过这么一回事,于是点点头,表示还记得。 “会有危险?”阿娇问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些高手对我并没有恶意么?” 因为那些隐藏在她四周的高手,有一段时间内阿娇都不敢一个人出门,直到后来经由许成鉴定,那些人马并无恶意,阿娇这才心安了一点。 事情过去这么久,阿娇还以为那些人早已撤走,没想到许成说他们居然还在。 既然并无伤害她之意,为什么竟然要耗费这么多高手在她这儿,指使者到底有何目的?阿娇不解。 “危险倒是没有。”许成低声说道,“只是那帮人马属下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要是因为主子的行动而暴露的兄弟们的所在……” 许成顿了顿,“兄弟们的安危事小,要是给主子带来麻烦那可就事大了!” 阿娇蹙眉,这倒是个问题,要不是许成提醒,她都没朝这方面想。 “不能去那边,”阿娇果断的说道,“许成,你去外边找个地儿……”不能因为她而将许成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这样主子的行踪安全便不能保证……”许成拒绝,虽然去小巷子可能会暴露大家的住处,可是至少阿娇的安全可以保证。 要知道在小巷子那处,可是他们选择很久之后才确定的藏身之处。 在阿娇再次命令之前,许成赶紧说道,“主子放心,属下定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许成的能力阿娇是了解的,见着许成的保证,阿娇便不再拒绝,吩咐着许成仔细些,便让许成退下了。 殿内只留下了阿娇一人。 打开紧闭的木窗,顿时窗外的冷风便呼呼地吹了进来,阿娇穿的不多,顿时便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只是阿娇却没有将窗子关上,在一片寒风中,阿娇斜斜靠在窗子的木栏上,眼睛看向窗外,不知是在看着风景还是在发着呆。 …… 平儿进来时便是看着阿娇呆立在窗子处,皱了皱眉,将阿娇拉离窗户边,口中惊道,“翁主,你怎的将窗子打开了,外边这样大的风,您怎么这样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摸了摸阿娇的两手,竟是一片冰冷。 想到上次阿娇昏倒的经历,平儿硬是不敢大意,迅速的将窗子关上,便吩咐着外间的宫人备来热水。 087: 便装出宫往东市 第二日一大早,阿娇便带着许成便装出宫。 一身青色的纱裙,白底的绣花鞋,发式仅由一根木钗从后面挽起,普通平民妇女的装扮,没有人会认为这样一个普通装扮的女子会是如今未央宫的女主人。 许成亦是一身黑色布衣,亦步亦趋的跟在阿娇身后,昨日他已经将一切打理好,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以甩开那些暗处跟踪之人。 对于阿娇在未央宫的出入自由,刘彻一直都没有约束,毕竟阿娇作为皇后,这一点自由还是有的。 平日里阿娇在堂邑侯府与未央宫两处反复往返均是一路畅行,所以这一日阿娇出宫亦是没有一丝障碍,不到片刻两人便来到了未央宫的宫门处。 在殿外一处侧门旁停着一辆牛车,半成新的样子,停在殿门的一侧,它很不显眼。 许成揭开车帘便扶着阿娇坐了上去。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达官贵人有权利坐上马车,为了不招人眼球,阿娇这才选定了牛车。 将车帘仔细拉好,许成便驾起牛车向外驶去…… 车轮咕噜声一路从未央宫处驶到长安的东市处,看着不远处人流众多的集市,许成唤着阿娇走下了牛车。 商贩的叫卖声一如往常,各种各样的商铺、小摊子,还有阿娇过去买过玉器的那家商铺。 那红玉髓的鸳鸯阿娇如今还随身携带…… 看着那些商铺,阿娇却没有一丝想要进去的心思,在东市街道的主道上一直朝前走着,目的地便是那街道的尽头处。 走到那仅供两人行走的小巷子处,阿娇朝四周看了一眼,便闪身走进了巷子内,许成跟在身后,没有离开半步。 木质的小门被敲响,很快地,小门便从里处打开。 开门的是王彪,那个满身肥肉的男子。 见着阿娇的身影后,王彪便满脸堆笑的将阿娇请进了进去,阿娇被王彪的热情劲给吓住,愣了愣,打了一声招呼,随之便面无表情的朝里走着。 许成只是看了王彪一眼,便跟在阿娇的身后走去,王彪摸摸鼻子,他这样热情的欢迎他们,却被人晾在了门口。 许成像是知道王彪的心思,回头看了一眼还呆在门口处的壮汉,没好气的说道,“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你那满脸肥肉吓住,呆在门口犯傻?还不赶快过来。” 王彪自觉的关好了木门,边走边抱怨,“我这是在欢迎你们,哪有满脸肥肉了?”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左脸,以表示自己说的没错。 许成眼观鼻,鼻观心,一边跟着阿娇走着一边说道,“拿着铜镜自己对自己笑去,看看你会不会吓着自己。” 随后嫌弃的看了一眼王彪,“主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可别把主子吓住了。” 其实王彪的体型并没有许成说的那样可怕,就是比普通人胖那么一点而已,再加上王彪的骨骼粗壮,这才显得格外的肥胖。毕竟是时常练武的人,平时的锻炼也将他的肌肉绷得更加紧实。 听着身后的对话,阿娇脸上装出来的面无表情早已消散,强忍着笑,安慰着身后的王彪,“你放心,我没有被吓住。” “……只是,”看着王彪的木楞,阿娇上下打量了王彪几眼,调笑道,“王彪,你还真得将这壮实的身材减减。” “主子……”王彪本以为阿娇是在安慰他呢,没想到竟然像许成一样笑话他,看着两人满脸笑意的朝屋内走去,王彪不禁喊道。 走进屋内,只见一间小屋子内满满的容纳了十多个人,见着阿娇的到来均是站起身直呼主子。 阿娇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起身,十多个人一起行礼,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壮观的,幸好她在宫内大场面见多了,不然凭她那些现代的记忆,她现在早已不知所措。 阿娇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着这些普通装扮的人,要不是在这间屋子内,她还真的想不到他们会是景帝刘启交予她的部队成员。 在他们当中,有步入中年的男子、有正在发育的青年、有身材消瘦的男子、有体型壮实的壮汉…… 在阿娇的眼神下,他们均是一脸恭敬姿态,丝毫没有因为阿娇是一女子而有丝毫不满。 见着阿娇在观察室内的众人,身后的许成走上前来,在阿娇耳旁低声说道,“主子,由于这次的事情安排的比较仓促,所以很多兄弟一时间都赶不过来……” 许成一脸抱歉的姿态倒是让阿娇感到不自在起来,这事情本就是她突然决定的,有人来不及赶过来也纯属正常,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许成这一脸诚恳倒让阿娇觉得有些惭愧。 “来了这么多人已经很好了,”阿娇看了看许成,接着看向对面的众人,说道,“我该向兄弟们道歉,是我这次召集大家太过于仓促……” 听到阿娇这话,众人自是不敢接受阿娇的道歉,均拱手向阿娇还礼。 王彪在其中呼道,“主子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您的属下,何需要您来向我们道歉。” 众人均是点头称是。 “大家知道我这次召集大家是有什么事情吗?”见着众人对她的恭敬,阿娇便也没在一件小事上去计较过多,朝四周看了一眼,阿娇直接奔向主题。 阿娇的问话众人当然不知,包括许成在内,均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于是阿娇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在我成为你们主子之前,你们的前任主子便是先皇,如今景帝陛下去世,他将你们交由我管理。可我是一妇道人家,很多地方都不能帮得上你们,大多数时候都得依靠许成的指点……” 阿娇看了一眼许成,见着许成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于是阿娇继续说着,“如今新帝即位,朝廷正是需要人才之际,我建议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选择性的去替朝廷效力……” “不过,如果大家如果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大家……”阿娇将一番话婉婉道来。 088: 东市小巷欢愉声 “去替朝廷效力?”阿娇的话说完,便有一人问道,“主子是要我们入朝为官?” “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并不是对你们的要求,”阿娇笑道,“我们兄弟之中不乏才能之人,要是大家有这个志向,我便可以替大家多谋一条路子……” 许成听到此处便也大概明白阿娇的意思了,眉头一皱,走上前悄声向阿娇提醒道,“主子,我们这支队伍目的虽是替皇帝效命,可是为官一说先帝却是没有同意的。” 听到许成的话语,阿娇颇为不解,疑惑的问道,“先帝为何不同意?” “这……属下便就不知了。” “这便无碍,”阿娇看了一眼许成,“先帝没同意,却也没有严令禁止。如今我是你们的主子,此番我却是赞同的。” 最后那句话阿娇是对着众人说的。 如今她是主子,竟然她同意了,那其他人便也没有顾忌了。 许成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反咄阿娇的话。 这时众人之中的王彪却嚷道,“主子,像我这样的,字不识几个,怎的去帮皇帝做事?” 王彪身旁的几人亦是在附和点头称是。他们没有读过书,长时间在市井之处生活,怎么会有能力去适应为官的生活。 阿娇笑了笑,却是不紧不慢的说着,“在朝为官不成,大家便可以做些其他的……,士农工商个个行业,均是大家可选之处。” 说道此处,众人已是议论开来。 看着热闹的讨论着的众人,阿娇眼珠儿转了转,满意的点了点头,无意中瞥向墙角处靠着的许成,见许成正盯着她瞧着,阿娇挑了挑眉,点头示意过后,便又看向屋内的众人。 阿娇眉开眼笑的样子,许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了,没想到如今回一次这个地方,却让阿娇这样开心,许成觉得这次回来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阿娇的心思许成也大概了解。 他的这些兄弟平日里虽然看上去很是闲散,可是做起事情来还是很拘束的,毕竟上面有主子压着,他们也不好太过于放肆,为了在主子安排任务时他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们必须在固定的范围内做固定的事情,以至于大多数人的志向不能达成。 他们之中有才能之人也算很多了,只是没有主子的同意,他们也不能太过于专注自己的志向,毕竟规矩摆在那儿。 自高祖皇帝时期传下来的规矩让他们不得不遵从。 没想到他们的心思竟然被阿娇看在了眼中,如今因为阿娇的一句话,那些兄弟们便已然兴奋过了头。 兄弟们兴奋的讨论声让许成仅仅是听着,便已然热血沸腾。 …… “主子,我对经商还颇有研究,我打算开几间商铺……”众人之中名为邢安之人来到了阿娇身旁,向阿娇兴奋的说道。 邢安不过才二十多岁的样子,年轻人的热血劲儿让他此时格外兴奋,思索之后便立即过来找到阿娇禀报。 “那你的资金可还够用?”阿娇笑着关心道。 “这……”邢安顿住,适才光顾着兴奋去了,都忘了开商铺本钱不够那是不可能开起来的。 邢安家中家徒四壁,父母早亡让他从小便是靠他人的接济,直到长大,他都是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如今让他一下拿出那么多钱来开商铺,那真真是天方夜谭。 邢安的为难阿娇看在了眼中,赶在邢安开口之前,阿娇说道,“我这儿刚好有些闲置的钱财,不如就放在你那儿吧。” “主子、主子这是……”邢安顿时像听错了一般,睁大了眼睛,结巴的问道,“属下没听错吧?” 阿娇摇摇头,示意邢安并没有听错。 邢安却是瞪大了眼睛,很严肃的说道,“不行,不行,属下不能拿着主子的钱财……” 像是早知道邢安会这样说,阿娇伸出手制止邢安想要继续说出的话,接着自己说道,“不是送给你的,你不用这样急着拒绝,这些钱财只是交给你打理……” 听到阿娇这话,邢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主子是要将那些钱财直接送给他,他怎么能够拿自己主子的钱财?于是这才赶忙拒接。没想到阿娇是将些钱财交个他打理,既然是这样,那他便也没有拒接的理由了。 万分感激的朝着阿娇行了一个礼,邢安激动的向阿娇道谢,“多谢主子!属下定会将主子的钱财打理的妥妥当当……” …… 之后邢安便又去向其他兄弟讨论着此事,他的钱财来源已经有保证了,那之后便是靠他自己来经营了,其中商铺的布局,店铺的管理,他还得细细琢磨才是。 一家商铺,并不是说要开张,便可以开张的。 邢安正收集着其他兄弟们的建议。 这时邢安的好友朱开从别处走了过来,看着自己好友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商铺开张后的事宜,不禁忍不住走上前捶了邢安一拳。 “恭喜你了,你一直以来的想法终于可以实现了。”朱开真心诚意的向邢安道喜,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邢安一直以来的困境他也是看在眼中,奈何自己家中亦不是很宽裕,在这方面并不能帮得上邢安。 如今邢安的商铺已经有了资金来源,那凭着邢安的才能,那商铺的开张不久之后便可以提上日程。 听着朱开的道喜声,邢安亦是满心愉悦,在朱开肩上拍了一掌,他的激动并不是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只能用动作来表达他的心中的欢喜。 “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兄弟的,你尽管说,我钱财方面帮不上你,其他方面还是帮得上忙的。”朱开说道。 “那还用说!”邢安扬了扬眉,“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了,到时候我定不会客气的。” 两人相识而笑,兄弟之间的情谊并不需要他们来多说其他的话…… 之后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阿娇看着不远处独自呆着的许成,大步朝着许成走去…… 089: 奔散路程众人志 见着自己主子走到他的面前,许成笑道,“多谢主子!” “谢我什么?”阿娇挑眉,许成一脸诚恳的样子让她好生奇怪。 平日里许成都是一脸严肃样,就事论事的向她禀报着各个事项,很少见过许成这样的表情,满脸感激的模样,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 “多谢主子对兄弟们这样宽容。”许成如是说。阿娇作为他们的主子,就算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这也是算是在常理之中…… 许成为他能有这样一个主子而感到庆幸。 众人一番讨论下来,在心中对自己的定位也大概有了一个清楚的纹理。 除了邢安选择了从商的道路,还有数个人亦是如此。 朱开的目前打算便是帮着邢安打理商铺,具体的事宜还没定好。 而王彪的想法却是去参军,这让阿娇倒是吃惊了一把。王彪平日里的样子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没想到他却是有这个去参军的想法,在说……王彪这样的体型,这一身的肌肉怕是呆在军营不到一月便减没了。 只是人不可貌相,阿娇心道,或许王彪还真有这个潜质也说不好。 众人杂七杂八的向阿娇汇报完,阿娇听得晕头转向,看着众人对未来的期待,却是真心替他们高兴。 阿娇这次的举动在很早之前便有了想法,如今大汉越发昌盛,国泰民安,风平浪静的长安很少会出现什么大的风险。她面前的这些人各个走到民间都会是一把好手,如今却让他们埋没在这无人知道的小巷子,阿娇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百般思索后,这样的做法便在她心中慢慢形成模型。 看着大家如今的表现,阿娇觉得她这次方法做的很好。 在大家的想法全说出来后,便有一个问题出来了。 之后的发展会使很多人都不能停留在长安,众人云集各地,这十分不利于阿娇以及许成的管理。 对此阿娇却是不以为意,“有一部分兄弟在长安就行,如今长安的形势并不需要那么多兄弟留在长安。” “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许成的想法却是比阿娇深远。 阿娇看了许成一眼,表示不赞同,“会有什么意外?莫非……未央宫那样多的兵马还不够用?” 许成想要找些理由,却听阿娇又说道,“再说,就算是危难关头,不是还有你许成在吗?难道你对你自己的身手不放心?” 许成的功夫在大汉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阿娇对于许成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许成心中却不是这样想,“凡事总有个意外。” “可是长安还有数十个兄弟。” “……”许成被阿娇堵得无话可说。 见着许成被她堵得咬牙切齿,阿娇得意的一笑。他们两人的对话声很小,以至于众人均没有听清两人的对话,看着阿娇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众人均是莫名其妙。 不管怎样,这件事便是这样定下来了。 等站在屋外这小院子里时,阿娇这才发现外边已时值日中,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说不出的暖和。 在此处已然呆了数个时辰,阿娇收拾好心情,便准备离开此处。 东市的市集依然很热闹,各种商品零落各处的摆放着,吸引着众人的眼线。儿童的嬉笑玩闹声,大人们唠嗑儿的声音,充满的整个街道。时不时的有些赶路的商贩想要从人群中穿过去,却也是费力的紧。 在人群中穿梭着,阿娇这样的热闹已是她很久没有经历过的了,孩童们欢快的笑声让阿娇的心情更加灵动了。一边从人群的缝隙中挤过去,阿娇一边看着周围热闹的商铺,丝毫没有理会在身后跟着的许成。 许成的体型不比阿娇,一个男子要从人群中挤过去可比阿娇这样的女子要难得多了。虽然许成不是王彪那样的体型,可说到底也是很费劲的。 看着阿娇灵活的在人群中挤过去,许成不禁急着喊道,“主子,您慢一点。” 阿娇大概是没有听到,并没有理会许成。 眼看着阿娇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许成不禁开始推着身旁的人群。弄得身旁的几人开始不满。 “推什么推,注意点!” “你干什么呢?” “哎呦,谁在撞我!” “……” 看着四处的嚷嚷声,许成只好抱歉的对着众人笑了笑,说了句道歉的话。眼看着阿娇离自己越来越远,许成快步的朝前追过去。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许成都必须保护好阿娇。 于公,他是未央宫的侍卫统领,作为如今皇后出宫唯一携带的侍从,保护好娘娘的安危乃是他的重任。 于私,阿娇是他们这群兄弟的主子,作为首领,他有义务也有必要将他们的主子保护好。况且,阿娇是这样会替他们兄弟着想的主子…… 可是就在这从人群中挤过去的一眨眼时间,许成却失去的阿娇的踪迹,原本阿娇所在的小商贩处,如今已是一片空地…… 快速的在四处找着,许成心底不禁开始自责起来。若他紧紧跟随着阿娇,也不至于现在失去了阿娇的踪迹。 撇开怎么去向如今未央宫的皇帝交代,就是阿娇因此而出事,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看着周围的小商贩,许成走向最近的一人。 “这位大叔,你刚才可有见着一身穿青色衣衫的女子走过?”许成仔细的述说着,希望这商贩还有个印象。 可是那商贩的摇头却让许成失望了。 继续走到一个大娘处,许成想要再次问着,“大娘,你可否……” 话还没说完,却见那大娘说道,“没有,没见过。”毫不犹豫的语气,让许成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一处老奶奶正买着东西,许成抱着一丝希望,问着老人家可有见过他所形容的人物,却见老人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半响之后这才疑惑的回道,“没……有……” 许成顿时感到一阵恐慌,本想着继续去问问其他人,可是从眼前走过的一个人却引起了许成的注意…… 090: 有卿等候殿门处 那是一个身材粗壮矮小的汉子,脸型较阔,浓密的胡须显得他的头大而圆,高高的颧骨明显不是长安的本地人群,一块布巾围在胸前,刚好遮住了鼻尖一下的脸部,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此时失去阿娇踪迹的许成不得不怀疑他。 看着那矮汉子鬼鬼祟祟的从人群中挤过去,许成步子不由得跟着矮汉子走去。 在街道一处拐角处,许成看见那矮汉子偷偷的将某物交给一隐蔽在暗处之人,那暗处的人所在的角度刚好遮掩住自己的面孔,许成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孔。 见着他们似是交谈了几句,随后两人便是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犹豫的看着两处不同的方向,许成当机立断的跟上了那矮汉子…… 可是刚走到市集外围,许成却立马见着阿娇在不远处向他招手,许成一愣,大吃一惊的同时却又是松了一口气。 适才他还担忧着阿娇的安危呢,没想到阿娇却是安然的呆在此处。 大步的朝着阿娇走去,许成严肃的皱起眉头,死死地看着阿娇,随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主子,还好您没有出事。” “我会出什么事情啊?”阿娇笑道,“只是我刚才的步伐快了一点,没有等你罢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 “得了,”听着许成又要开始客套,阿娇不禁挥手道,“你又要开始和我客套了。” 许成笑了笑,收回了还没说完的话语。 “回去吧。”既然许成已经过来,阿娇便坐上了车,准备离开此处。 许成点点头,朝着刚才那矮小汉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坐上了马车,将自己主子的车帘拉好,驾起牛车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椒房殿,迎接阿娇便是在殿内焦急踱步的刘彻。 看到阿娇的身影,刘彻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一松,笑着朝着大殿门口迎了上去。 “阿娇,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出宫了?” 刘彻此时停留在她的椒房殿,这让阿娇很是吃惊,毕竟已经有很长一段没在她的住处见过刘彻了。 只是阿娇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惊讶之余,便也没有去多加思索原因,若无其事走进了殿内,笑答道,“是出宫了一趟。” 阿娇这样平淡的笑容刘彻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此时一见,仿若隔世一般,虽然只是一个多月,刘彻却是觉得已然过了很久。 压下心中的激动,刘彻跟在阿娇身后走着。 而驾着牛车的许成早已牵着那车子退下。 “阿娇,你今天去哪儿了?” “就在外边转了转。” “那去长安城外围处的郊区了?” “没有。” “湖边?” “没有。” “那是去哪儿了?” “……”阿娇默默的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刘彻,一阵无语。 刘彻自知他问的有点多,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掩饰着尴尬。 阿娇面无表情的转身,继续走向她自己的寝殿处。 今日去外边时穿上的那身青色纱裙,她还未换下,由于在外边停留的有点久,外间的尘土早已粘在了裙子的下摆处,脏兮兮的衣服让阿娇此时感到十分的不适,她现在便是要回到寝殿处换下这身衣裳。 可是在刘彻眼中,阿娇这便是不想理会他的意思。 眉头皱了皱,刘彻面带委屈跟在阿娇身后。 到了寝殿处,平儿跟随着阿娇走了进去,阿娇在殿门口顿了顿,眼珠子向后撇了一眼,随后便转身果断的关上大门。 刘彻见着阿娇这架势,赶紧上前走了几步,阻止着阿娇继续的动作。 “阿娇,阿娇,”刘彻赶紧道,“你关门干什么?别把我关在外边!” “我要换衣服,你不许进来。”阿娇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刘彻佯装怒道,阿娇的哪种样子他没有见过,何必还要阿娇动手关上门?再说,现在这个时辰为何要换身衣裳? 刘彻不知不觉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却听阿娇特别无奈的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这身衣裳脏了?” “挺好的啊。”刘彻看了一眼阿娇裙摆处明显的脏痕,睁眼说瞎话的说道。 刘彻很少见到阿娇穿这种材质的纱裙,特别是这身青色,在阿娇身上很是少见,他还想多看看阿娇这一身平民百姓的装扮呢。 很想要阻止阿娇去换下这身衣裳,可是见着阿娇有些不耐的神色,刘彻还是灿灿的放下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阿娇关上大门。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刘彻被拒在了门外,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只见不远处还跪着几位守门的宫人。像是感受到了刘彻的目光,众宫人都战战兢兢的将头贴在地上,像是要将自己埋在地里,企图让刘彻忽视他们的存在。 “都给朕退下。”刘彻沉声道,看着这群奴才还识趣,他也没必要去和这群宫人计较,将众人都赶走,刘彻斜斜的靠在殿外的大柱子边,等着阿娇的出来。 在平儿的帮忙下,阿娇换好了衣裳,随后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头饰。 却听身旁的平儿在一旁说道,“翁主,陛下好像等在外边的。”随后看了一眼殿门的方向,眼中带着笑意。 “让他等着吧。”阿娇淡淡道。 “翁主今日在宫外可还顺利?”平儿很知礼数的没有去问阿娇的去向,只是很寻常的关心着阿娇的安全。 “恩,挺顺利的,”阿娇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边说道,“只是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平儿笑道,“翁主都这样大了,还想着玩儿啊。” “像我这样整日里没事情的,不去想着玩,还能去想什么?”阿娇抱怨着她在未央宫无事可做的日子。 平儿其实很想说,“主子,那是因为你将很多琐事都交给奴婢了。”只是这样的话她也只敢在心中自己想想罢了,对于她一直尊敬着的主子,平儿并不敢去埋怨。 091: 君之心意未告知 “说吧,来我这儿做什么的?” 换完衣裳后,阿娇打开了寝殿的大门,让刘彻走了进来。 平儿向刘彻低头行了一礼,随后便退出了寝殿,顿时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坐在窗前的软榻上,阿娇挑眉看向刘彻。 “我这不是听说你出宫了,所以……”见着阿娇探根究底的看着自己,刘彻顿时一阵无话,难道要他说,是因为暗中保护你的人回禀说将你跟丢了,所以他这才着急的跑来椒房殿等着人回来吗? 是的,那些一直跟踪在阿娇身旁的暗处之人便是刘彻所派遣,那些高手便是刘彻手下的暗卫,根据刘彻之命,前去保证阿娇的安全。 未央宫看似表面上平静,可其中真正的危险谁又能看的出? 虽然阿娇贵为皇后,身旁宫人侍卫众多,可是皇后之位即是一处众人关注的焦点,在不能每日陪伴阿娇的时间里,刘彻并不放心阿娇的安全,只能派遣暗卫前来保护。 毕竟暗卫均是身手颇高之人。 可是刘彻这样的心思没打算告诉阿娇,暗卫的存在他也没打算告诉阿娇。 毕竟暗卫不会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存在,除了他自己,刘彻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暗卫的所在之处。暗卫只是一个在他背后办事的存在,一个属于皇帝影子的存在,难道还有说出来的必要? 虽然对面那人是阿娇,可是刘彻不觉得阿娇有知道的必要。 阿娇是他的皇后,管理的是**。 阿娇是他的媳妇儿,是和他一同在这未央宫中走下去的人。 暗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和阿娇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 只能说刘彻现在想的并不长远,要是此时的刘彻能够深谋远虑,能够多在阿娇的角度想一些,或许今后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也不会那样深,或许他们也不会分离的那样久…… 可这一切只是如果,事实的发展并不会因为一个如果的存在而改变。 就像一朵精细呵护的花朵儿,不管你怎样去照料、呵护,到了一定的季节它总会凋零、飘落,化为一片尘埃,消失在广袤的土地上。它并不会因为你的精细照顾而改变植物界万年以来的规律。 见着刘彻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阿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道,“所以……什么?你还没说完呢。” “没什么。”刘彻摇摇头,装作委屈道,“不过是听说你出宫了,你都没有要我陪你出去,这才来你这儿看看呢。” “是吗?”阿娇疑惑,总觉得刘彻的话没有说完全,刚才她进椒房殿时似乎看见刘彻在殿内焦急踱步的样子了,是什么让他如此着急? “是啊。”刘彻点头,睁大了眼睛,似乎在责怪阿娇独自出宫而将他留在宫内。 见着刘彻不肯说,阿娇也没有将疑惑问出来,现在的她,已经将对于刘彻的好奇心降到了一个极低点,若不是一些必要事件,阿娇也不会再去对一些事件追根究底。 卫子夫的事件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她一直质问着刘彻,质问着为何卫子夫会存在,那她也不会在那一个多月里,连出现在众人的面的勇气都没有。 那样的颜面无存着实让她难堪。 毕竟她作为未央宫的女主人,连宫内有皇帝子嗣的存在都是最后才知,那人还是区区的一个舞女,并无任何品阶的存在。而她堂堂正正的皇后,还不如一个舞女。 所以阿娇现在便已看开,她现在学着皇祖母当日教她的那句话,“学会长大,努力跟上刘彻的步伐。” 或许皇祖母真的没有说错,她是真的还将对于刘彻的印象放在他们的小时候,一直将刘彻当做那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儿,可是她不知道刘彻早已长大,早已成为一国之君。 而她还丝毫未察觉的停留在原地。 或许等到哪天她跟上了刘彻的步伐,她便不会再有此时的这种心态。 只是这一切她还在努力中,所以她并没有将疑惑问出口。 “你上午去哪儿了?”阿娇一直在沉默着,刘彻只好找着话题来搭理阿娇。 “没去哪儿,就在外边的集市上四处走了走,”阿娇淡淡的说道,“只是散散心罢了。” 刘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阿娇这样一句话带过,显然没有向他说的意思,阿娇此时的面无表情,让刘彻看不出阿娇此时的心情如何,见着阿娇不想说,便也没有再去追问。 刘彻一直坐在一旁,显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阿娇不解的问道,“你今日不用去处理朝政?” “不用。”刘彻摇头,笑道。 “那出去走走吧。”阿娇起身,还未等刘彻同意,便起身朝殿外走去。 此时还是冬末,昨日的寒风已然消失,晴朗的天气让此时的温度格外舒适,呆在外间晒晒太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听到阿娇的话语,刘彻如是想到。 可是未等刘彻将建议说出口,却见阿娇已然起身,刘彻只好也赶忙站起,跟上阿娇的脚步。 “我今日去了东市。”刚走到椒房殿外,阿娇突然回头看向刘彻。 刘彻正一步一步的跟在阿娇身后,没料到阿娇会停下脚步,刘彻惯性的向前走着,差点撞着阿娇,还好刘彻及时停住了脚步,这才免了帝后二人在众人面前的出糗。 “啊?你说什么?”刘彻适才正无聊的数着阿娇的步子呢,由于分神,并没有仔细听清阿娇刚才的话语,于是刘彻只好问道。 见着刘彻这表现,阿娇盯了面前的人半响,恼怒的跺跺脚,恨声的转身朝前走去,扔下一句,“没听到算了!” 刘彻一愣,心知自己又犯了错,只好赶忙追赶上阿娇,“阿娇,你等等我。” 刘彻毕竟是男子,不到一会儿便追上了阿娇,在阿娇面前站定,刚想要认错,却听阿娇开口说道,“彻儿,你也没有等我……” 刘彻疑惑,正要询问阿娇,他什么时候没有等过? 092: 温室侧殿两女语 却听阿娇立马转了语气。 “我是说,我今日出宫是去了东市。”阿娇再次说道。 刘彻这才知道,原来阿娇是在向他述说今日的去处。东市么?那个他们两人曾经去过的地方? 刘彻笑道,“那儿的人可不少啊,还记得我们俩上次去时,那叫一个热闹。” “是啊。”阿娇亦是笑了笑。 “等这段时间过去后,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刘彻向阿娇打着商量。 阿娇点点头,表示同意。 刘彻没有说是哪段时间,可是两人心中都清楚的知道,刘彻所指的这段时日便是卫子夫孩子出生前的这段时日,卫子夫是阿娇心中的疙瘩,那腹中的孩子亦是风波的源头。若这件事情一日没有消停,那阿娇心中的疙瘩便会一直存在,甚至成为一个毒瘤,越长越大。 …… 而阿娇心结所在的卫子夫,此时正在她自己的寝殿中补着妆。 一身浅白的宫装,密布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细细弯弯的眉下那泛着水光的眼儿正灵动的眨着,那有些微尖的下巴由于身孕早已变得有些圆润。卫子夫正拿着桌面上顶好的水粉仔细的替自己装扮着。 虽然刘彻对她并不关心,可是对她应有的补给一样都没有少。 胭脂水粉,吃穿用度,样样都算的上是夫人品阶的。 刘倩差人来传话,说是过一会儿便来她这儿,那是她曾经的主人,皇帝的姐姐平阳长公主,为此,她得好好的装扮一番,让刘倩知道她此时的生活并不算差,也让刘倩知道曾经在她身上的投资并没有亏损。 卫子夫如是想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随之一个身影便走进了殿内。 刘倩挥散了候在殿外的随身丫头,随即便朝着卫子夫的方向走来。 “卫子夫。”看着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女子,刘倩仰头唤道。 早在刘倩进门的那一刻,卫子夫便瞧见了这人,听到刘倩的唤声,卫子夫便立即起身,颇为缓慢的朝着刘倩行了一礼,其中一手还拖着小腹处,其寓意明显。 刘倩何尝没有看到卫子夫那已然隆起的小腹,见着卫子夫这装模作样的姿态也只是在心中一笑,并无表态。 毕竟,那样一奴隶出生的舞女,如今怀上天子子嗣,这是何等荣幸之事,卫子夫这样显摆也不为过。 立即上前将卫子夫扶着,随后让人坐在了软榻上,刘倩笑道,“子夫,你现在可是身怀有孕之人,腹中可是陛下的子嗣,礼数方面你就不要和我这般客套了。” 卫子夫低垂着脑袋,表示着对刘倩的恭敬,“这怎么可以,公主殿下可是子夫最大的恩人。” “那些你只要记在心中就行,”刘倩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卫子夫的手背,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生下一个好好的皇子,这样,就算你不得宠,那也可保你在未央宫的地位。” 卫子夫心中一顿,刘倩说的这些她心中都是有数的,可她没想到刘倩竟会在如今将这些话给说出口,这是不是代表……刘倩会继续帮助她? 在一年多前,刘倩本是对卫子夫抱有很大的希望,毕竟在那日的宴会上,刘彻对卫子夫是上了心的,刘倩一直以为卫子夫将会荣宠不衰,可没想到处心积虑的将卫子夫送到刘彻身旁后,得到的消息却是……刘彻将卫子夫送进了乐府。 自那以后,刘倩便没再听到过卫子夫受宠的消息。 渐渐的,刘倩便将卫子夫这人给遗忘了,直到前不久卫子夫身怀有孕的消息传出,刘倩这才记起这一号人。 毕竟卫子夫是平阳侯府所出,卫子夫若是得到荣宠,她刘倩多少可以得到一些好处,见着卫子夫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刘倩便择在今日来到了温室,顺便在今日来表达她的立场。 “你放心,我一直都是看好你的。”刘倩再次拍了拍卫子夫的手背,颇有深意的说道。 两人对视半响,直到刘倩此话说出口,卫子夫这才确信,刘倩这是在表达她的立场。 卫子夫莞尔一笑,“子夫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的。” “那便好。”刘倩满意的点点头。 立场表明完毕,两人的谈话便轻松了很多,刘倩找了一处离卫子夫不远的软垫处坐下,闲闲的问道,“腹中的孩儿最近可还安稳?”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这孩子可是安稳的紧。”说道孩子,卫子夫面上是一片柔和。 “这孩子怕是知道自己母亲过的不容易,”刘倩说道,“所以他才格外的懂事。” 卫子夫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轻柔的抚摸着腹部,脸上尽显一片温和。 刘倩又是叮嘱了一些孕产妇的注意事项,要卫子夫去多加注意。 卫子夫点点头,一一听从。 刘倩是过来人,当初身怀曹襄时,刘倩可是吃了不少苦,曹襄可不比卫子夫如今腹中胎儿的安分,当年刘倩怀孕时甚至差点难产。对于这些事情,卫子夫在平阳侯府时可都听说过,所以此时刘倩的指点,她听得很是认真。 末了,卫子夫不忘向刘倩道谢。 在卫子夫这处坐了一小会儿,刘倩便准备动身离开,她来未央宫可不是特地来看卫子夫的,王?徒?瘴8蟹绾??踬徽馐堑p耐?偷纳硖澹?獠徘袄戳宋囱牍??率抑?兄皇撬陈范?选?p>  走到门口,刘倩回头看了卫子夫一眼,“陛下喜欢的是懂事的女人,你……应该做的到。” 卫子夫没料到刘倩在出门时竟还会来这样一句话,不由得愣在当场。 刘彻喜欢的是懂事的女人么?她应该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吧? 既然刘倩都这样提醒她了,那她以后得更加努力才行。 努力得到刘彻的注意。 虽然腹中有孩子这层保障,可说到底,想要刘彻的宠爱,还得她自己努力才行。 靠孩子、靠刘倩,这都不是一个万全之策。 卫子夫如此想着。 而说出此话的刘倩早已渐渐走远…… 093: 温室幽阁鸟雀噪 在众人的关注下,在刘彻不冷不热的对待中,卫子夫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 不知不觉七八个月便已然过去,怀胎十月的肚子早已不是几个月以前那样微微隆起,挺起的肚子将衣裙撑得紧绷,偏偏卫子夫此时还在寝殿内走动,抱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显得人格外的滑稽。 卫子夫身后跟着的宫人是王娡派遣过来的。 王娡担心出生卑微的卫子夫太过于粗俗,照顾不了那腹中的孩子,于是这才找了两位熟络照料怀孕女子的宫人前来温室。 虽然卫子夫肚中的孩子有很多人不乐意他出生,可不管怎样,那孩子都是刘彻的第一个子嗣,纵然多不讨喜,王娡这个祖母还是得将孩子的出生打点好。 见着卫子夫在殿内来来去去的走动,那两位宫人便有些不放心,一边在卫子夫身后跟着,一边叮嘱道,“您不要这样四处走动了,很危险的,要是不小心磕碰着……” 那宫人的话还没落音,却不知卫子夫是什么原因,脚下不稳,直直的朝地上摔去,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两位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着人便要落地,却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顺势的将卫子夫卷入怀中,将卫子夫从险境中救出。 那两位宫人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傻傻的呆立的原地,见着有人救下卫子夫都半响没有动静。 “姐姐可还好?”耳旁一熟悉的声音让卫子夫顿时清醒过来。 适才她不过是想走到对面那一侧的窗户旁透透气,房间内的空气实在是让她感到气闷,可能脚下没怎么注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脚下一滑,便是要摔倒的迹象。 眼看着自己要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卫子夫自己都开始对自己失望,孩子好好地在腹中呆了数个月。要是在此时没了,她恐怕也不会原谅她自己。 卫子夫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老天的裁决。 却没想突然间有人将她救下,耳旁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卫子夫挣开了眼睛。 “仲卿?”来人果然是卫青。 “姐姐?”卫青正要将卫子夫放下,却见卫子夫突然捂住了腹部,满头大汗,不明情况的卫青只能疑惑的唤道。 “快,快叫太医……”卫子夫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极小。 可在身旁的卫青还是听见了。 卫青从没见过自己姐姐这般。于是便也有些慌张,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太医?” 幸好此时那傻立着两位宫人反应过来,见着自己伺候着的人成了这般,于是便立即唤着外间的宫人去传太医,而她们两人便协助着卫青将卫子夫抱着安置在床榻上。 这两位宫人也是见识过产婆的工作的,立即便分头行动。 一人走出殿外找了些热水进来,一人在卫子夫身旁伺候着,时不时的擦擦卫子夫额间的汗水。 而之前有些慌乱的卫青早已被两位宫人赶出了寝殿。只能在殿外处候着。 过了些许时间,便见太医携着产婆匆匆走进寝殿内,随后陆陆续续有些宫人走进走出。 不到片刻,便听到卫子夫的尖叫声,纵然隔着殿门,传在卫青耳中依然尖锐。 卫青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姐姐这样的痛苦纯属正常,母亲生下自己是听说也是这样痛苦……即使自己这样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可真正听到卫子夫的喊声时,他还是不由得担心着。 在殿外的庭院中走来走去。卫青企图用这样不停的踱步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来回的踱步只能让他更加的焦急。以至于在刘彻喊道他时,他都没有听见。 “卫青?”这是刘彻第二次喊卫青了,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面前突然出现的天子明显比来回的踱步更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见着刘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卫青大惊,立马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起来吧。”刘彻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卫青。没好气的说道。 刘彻本在宣室殿休息着,正闭目养神间,却见林福进来禀报,说是卫子夫正值临盆。他顿时愣神,这是代表那孩子就要出生了? 虽然刘彻对卫子夫并无喜爱,可是那即将出生的孩子却是他的第一个子嗣,那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刘彻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异样感。或许这可以理解成初为人父的喜悦? 抱着对孩子的期盼,刘彻走来了温室。 可刚走到殿门处。便见着众多宫人端着东西来来去去,看到刘彻也不过是匆匆行了一个礼,随后便加快脚步行动着。看着这些来去匆忙的宫人,刘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远处那一身灰衣的男子在这一片宫人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昨日卫青便向他禀奏,说是想来看看他的姐姐。 想着卫青已有数个月没与卫子夫相聚,刘彻便同意的卫青的请求。 现在不过才日中,没想到卫青居然会来这么早。 朝着寝殿处走去,刘彻喊了一声卫青的名字,本以为卫青会立即向他行礼,没想到那人竟然没理会他,直到第二次叫唤时,卫青才有了动静。 看着这一门心思都在卫子夫身上的人,刘彻颇感无奈,只能吩咐着这人起身,听到殿内尖锐的叫声,刘彻心惊胆战,“子夫……这样多久了?” “自产婆进去后便是如此。”卫青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向刘彻禀道。 刘彻嘴角微动,心中唏嘘,颇感卫子夫有造大声势的嫌疑,不就是生个孩子,能有这么痛苦么? “陛下可别小看了女人生孩子,”王娡刚踏进温室,便看着刘彻那满脸的不屑,不由得教训道,“当年母亲生下你的时候,那声音可不比卫子夫的声音小。” 刘彻一听王娡这话便呆愣了,看着自己母亲平静的脸色,不由得开始在心中判断这事情的真伪。 “母亲难道还会骗你?”刘彻是她的儿子,自己孩子心中的想法王娡多少也能猜出个一二,看着刘彻明显不相信的模样,王娡没好气的说道。 刘彻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样子,明显是告诉自己的母亲,他不相信。 王娡却是没有再看向刘彻,朝着那尖锐声音的来源处皱眉,“孩子好比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生下孩子就像是从母亲身上硬生生的割下一块肉来……陛下难道以为生孩子容易么?” 这样的比喻让刘彻顿时傻眼了,这样的形容会不会太过于夸张? 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刘彻那表情实在是让王娡不满,转而拂袖,看向它处,却是不再看刘彻一眼。 刘彻心中一怔,王娡那气愤的眼神明显带着对自己的不满,想着刚才自己的态度,刘彻自知理亏,走上前去拉住自己母亲的双手,刘彻表示着心意。 “母后,彻儿知道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您对彻儿的恩情彻儿永远也没有忘记,能做您的儿子是彻儿的福气……所以您就不要生彻儿的气,可好?” 刘彻这话着实没有丝毫敷衍。 他是母亲最小的儿子,相对于那三个姐姐,他受到的照顾是最多的。还记得当年栗姬兴风作浪的那一段时间,他们漪兰殿的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可偏偏是在那个时候,母亲对他照顾也是一样都没有少,受到的关爱也是最多的。 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厌烦着母亲对他的严厉,可是现在想来那些不过是母亲对他的教育。小的时候他太过于调皮,要不是母亲的严厉,恐怕他现在也不会坐上这高位。 他最开始的教育都是源自于他的母亲。 虽然他不清楚女人生孩子的痛苦,可是听着母亲的话语、听着殿内那痛苦的喊叫声,他也觉得母亲并没有骗他。 刘彻如是想着。 ……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王娡刚才对刘彻的不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听着自己儿子真诚的歉意,王娡的心立马就软了下来。 见着王娡没有动静,刘彻还想说些什么补救。 却见王娡叹了一口气,“母亲也不是在对你不满,你不理解也纯属正常,你是大丈夫,管理的是天下事,有何必要去了解这些……” “母后所不满之事只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王娡继续说道,“你们男人永远不知道,比起你们在外面的奋斗,女人在家中亦不清闲。” 刘彻摸摸鼻子,自觉得没有去反夺王娡的话语…… 听着殿内越发痛苦的声音,王娡吩咐着刘彻,“卫子夫不管出于何心思,毕竟她替你生下了孩子,就冲这一点,你日后便也要对她好些。” 对于王娡的话语,刘彻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对于卫子夫的决定权,王娡并没有过多关系,仅仅是如今联想这她们都是女人,王娡这才会说出这一番感慨来,要是在平时,怕是对于这样一个舞女,王娡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卫青早在王娡教训着刘彻的时候便远离了他们,那两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卫青自知此时的他并没有资格去听着他们的谈话。 于是卫青便趁着时机,向那母子二人行礼告退,毕竟太后和皇帝都在此,那他的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094: 当利邑主卫长生 此时正值盛夏,炎热的气候让温室的整个庭院都显得分外烦闷。 聒噪的鸟儿的树上叽叽喳喳的,让此时一片忙乱的寝殿显得更加混乱。 刘彻和王娡就这样站在庭院中等着殿内卫子夫的消息。 看着烈日当头的时辰,刘彻不由得向王娡说道,“母后,您现在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儿?看样子孩子还没到出生的时刻。” “不用了,母亲在这儿等着就是。”王娡拒绝了刘彻的建议,孩子就快出生了,她怎么能够不在这儿。 “母后,您不是经常在这个时辰小睡一会儿么?”刘彻问道,“现在日头这样大,在此处这样炎热,您就去休息吧,这儿有彻儿在守着就行。” 斜睨了刘彻一眼,王娡没好气的说道,“那里面的可是母亲的第一个孙儿,母亲现在激动都还来不急,怎么可能睡得着?” 此时外头太阳是很烈,可是此时王娡和刘彻均是呆在树荫底下,要说太阳对他们有什么影响的话,那也只是稍微感觉有些气闷罢了。 刘彻所说的倒是过于了夸张了。 只是刘彻却也是出于一片关心。 “你要是不想等了,你便先回去吧。”王娡说道。 “那倒没有,”刘彻摸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里面好歹也是彻儿的第一个孩子,再怎样,彻儿也会等着孩子出生的。” “那便好。”王娡道。 …… 庭院的树荫下有一处石凳,因为是在树底下,所以石凳显得格外的凉爽,刘彻用衣袖将石凳擦拭干净,便扶着王娡坐了下来。 走到对侧的那处石凳坐下,刘彻唤来了远处候着的林福。 “你去问问,现在里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在外边已然等了一个多时辰。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刘彻这才派了林福前去打探寝殿内的状况。 “诺。”林福躬身退下,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过了片刻,林福便退了出来。 “怎么样?”刘彻问着走过来的林福。 “奴才没有进内殿,只是唤了一小宫人询问的。”林福说道此处还是显得有些不自在。 毕竟此时那处不宜男子进出,虽然他是宦官,可走进去时却还是得到了众宫人疑惑的目光,在外间处换来一宫人询问,得到消息后便立马退出了寝殿。 “那人怎么说?”王娡在一旁问道。 “那……”刚开口林福便难住了,那卫子夫在未央宫并无品阶。他该如何称呼才好? 不过林福的为难也只是一瞬间,毕竟他面前是他的主子,他所要做的。便只是将事情如实禀报上去,其余的便也和他无多大关系。 林福恭了恭身子,禀道,“那卫子夫是由于受了惊吓,这才导致孩子提前出生。照产婆的说法,孩子应该要过几日才是,所以此时太医正熬着催产药……” “是么?”刘彻淡淡道,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 倒是王娡反应有点大,“卫子夫呆在寝殿内好好的,怎的会受到惊吓?” 差了一宫人过来问。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在殿内差点摔的那一跤所致。 王娡颇为不满,“她卫子夫又不是个娇小姐。怎的走个路都会摔跤?” 那差过来的小宫人怕是第一次见着王娡,此时面前有皇帝,有太后,瞧着这番阵势,那宫人便是将身子扑在地上。回话时都不敢抬起头来。突然间听见王娡发火,那宫人更是紧张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声都不敢出。 林福瞧见这宫人的状况,只能无奈的命她下去做事,让她离开了这处。 …… 三四个时辰都快过去,此时天色都已渐黑,可寝殿内还是没什么大的动静,坐在庭院中,连王娡都感觉有些不耐了。 从殿内传出了声音也渐渐变得有些小,只是时不时的一声尖叫,让庭院中的人还知道卫子夫的存在。 一阵夜风吹来,倒是让此处的温度减了不少。 刘彻刚想着劝说王娡回永寿殿,却听见殿内突然发出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刘彻突然愣了愣,屏住呼吸想要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可之后的一阵阵不停的啼哭声,却是验证了刘彻适才并没有听错。 惊喜的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刘彻感觉他此时的步伐都有些轻快。 还没等刘彻走到殿内,却见一上了年纪的老妇抱着一大声哭着的婴孩出来,那小孩子不知为什么,正哭个不停。 那老妇见着刘彻,便是立即行礼,“老奴见过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夫人生了个小公主。” 刘彻摆摆手,示意那妇人起身,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妇人怀中的孩子,“这……是朕的孩子?” “是的,陛下,”老妇人笑道,“您看看这鼻眼儿,和您多像。”说着,便走上前几步,将怀中孩子的脸蛋露出,让刘彻便于看到。 “让朕抱一下。”刘彻此时都还有些呆愣,不敢相信他此时是个做父亲的人了。 “陛下小心些,别摔着了小公主。”说着,老妇人便将孩子递到了刘彻身前。 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直到将孩子抱在手中,刘彻才真实的感觉,手中软绵绵的便是他的孩子。 “这是个小公主?”刘彻问着老妇人。 “是的,”老妇人如实说道,她并不能察觉刘彻的心思,不知道皇帝此时的喜怒,只是照着她多年伺候人的经验,说道,“是个小公主,恭喜陛下。” 刘彻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抽空看了老妇人一眼,“你可是产婆?” “老奴是这次帮夫人接生的产婆之一,另一位还在殿内帮夫人清理呢。”老妇人恭敬道。 “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刘彻笑道。 “多谢陛下。”老妇人躬身退下。 这时候王娡便也走到了刘彻身旁,看了看刘彻怀中的孩子,问道,“是个女娃儿?” 刘彻点点头,“没错。” “怎么不是男孩儿。”王娡皱眉,颇为不满,虽然抱怨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刘彻听到。 刘彻笑了笑,看了一眼王娡,随后便将视线继续放在了怀中的孩子身上,“彻儿倒是觉得女孩儿也挺好的……” 王娡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时一宫人领了一年轻妇人走了过来。 两人跪在地上,高呼着向刘彻和王娡行礼。 刘彻随口命令着让她们起身,接着便继续摆弄着怀中哭闹不休的女娃儿。刘彻本想哄着孩子不哭,可不不知为什么,那女孩儿倒是越哭越凶,到最后刘彻都没什么耐心了。 这是那宫人向刘彻禀道,“陛下、太后娘娘,这是刚来的奶娘,您们觉得可还好?” “奴婢张桂儿叩见陛下、太后娘娘。”那张桂儿见状立马跪在了地上。 上下的打量了那张桂儿几眼,刘彻随意道,“就她了。” 此时的刘彻早已被怀中孩子的哭闹声弄得心烦,见着面前有奶娘,立马便问道,“这孩子怎的哭闹个不停,你且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便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张桂儿。 那张桂儿接过刘彻手中的孩子,便立即轻声哄着,不知是刘彻手笨还是张桂儿有一套哄孩子的本事,只见那孩子刚到张桂儿手中片刻,便立马安静的睡着了。 庭院中少了孩子的哭声,顿时安静了许多。 “看来你还真的挺适合照顾这孩子,”刘彻大呼一口气,不知不觉,额间已冒了一层细汗,“今后你便要将孩子给照顾好了。” 张桂儿低下头,恭敬的回禀道,“奴婢今后定会好生照料小公主,还请陛下及太后娘娘放心。” “恩。”刘彻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孩子已经睡着,王娡便让张桂儿将孩子给她抱抱。 这是王娡的第一个孙女儿,虽然王娡心中一直想要个孙儿,可是面前的女孩儿却不得不让她接受这是个小公主的事实。看着怀中娇嫩的睡容,王娡渐渐地也将男孩儿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怀中软绵绵的一团,让王娡的动作都轻柔了很多,轻轻的换了一个手位,让怀中的孩子睡得更加舒适。 王娡毕竟是有几个孩子的,照料着这孩子丝毫不显生疏。 朝着庭院四处看了看,王娡说道,“孩子娇嫩,怕是不能吹风,我们先进殿内吧。”这话自然是对刘彻说的。 刘彻一边看着自己母亲怀中的孩子,一边跟着走进了殿内。 这孩子的眉眼还没长开,刚出生的婴孩儿,鼻子、脸蛋都是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倒是让刘彻看不出这孩子像谁,刚才那产婆的话怕是只是恭维罢了。 只是这小鼻子小脸的,软绵绵的一团,却也让刘彻很是喜爱。 殿内依然很混乱,宫人们端着东西走进走出,刘彻隐约间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看着这样的环境,刘彻不由得心中不快,向着王娡建议,“母后,我们去前殿吧,这儿混乱的紧。” 王娡正有此想法,“也好,换一处地方吧。” 说着,便是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095: 椒房之主见卫长 待走到殿门处,却却听身后有人唤着,“陛下,陛下。” 刘彻回头,却见那另一个产婆匆匆走了过来,口中唤道,“陛下,您且等一等。” “何事?”见着这人这般焦急,刘彻问道。 “陛下,”那产婆走到了刘彻跟前,行了一礼之后,便是说道,“殿内那位夫人甚是想念陛下,正盼着您过去呢。” 说完此话,那产婆也是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等候着刘彻接下来的话语。 刘彻面无表情站着,半响,才道,“是她让你过来找朕的?” “……”那产婆思索半响,这才明白刘彻所指的,便是殿内那夫人,犹豫片刻,便是说道,“是的……” 刘彻朝着王娡怀中那孩子一眼,正要说话,却听王娡在一旁说道,“你去告诉卫子夫,陛下正在陪着孩子呢,怎么有时间去看她。”说完,便朝外头走去。 那产婆唯唯诺诺的答了一声,“诺。”便抬起头偷偷看了眼刘彻,想要看看刘彻的反应。 “你就照母后的话去说吧。”产婆的动作被刘彻看在了眼中,扔下这话,便也离开了此地。 “……诺。” 产婆将王娡的话一一叙说给卫子夫听,其实产婆也觉得卫子夫这样的盼望纯属妄想,就冲着刘彻那冷淡的态度,产婆便知刘彻是不会理睬她的乞求了。 要不是卫子夫那样泪眼汪汪的请求她去找找皇帝,产婆也不会在适才冒这个险去找到刘彻,要知道王娡和刘彻,个个都不是她招惹得了的人物。 看到那产婆是一个人进来的,卫子夫便知她的希望是破灭了,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听着产婆的回禀。 “多谢您了。”卫子夫惨然一笑。心中凄苦,却还是向产婆道谢。 产婆本没有义务去帮助她,可是却在她的请求下而帮了她的忙,对此,卫子夫还是很感谢那产婆的。 她本以为她生下的是个男孩儿,那样,她在未央宫的地位便是有保障了,谁料,竟是个女孩儿,让她一切的计划全都打乱。 此时殿内的众宫人早已退出。清理工作完成,连那产婆也已退下,空荡荡的寝殿内。只余她一人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如此孤单的境况,卫子夫不由得暗自恼恨,有苦无人叙说,却是也无可奈何。 却说这一边前殿处。刘彻刚走到前殿处,便见着阿娇正在外间的一处角落处,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娇站着的那处角落,并不容易让人注意到,再加上阿娇沉默不语。王娡进入前殿时这才没有注意到阿娇的存在。 在刘彻见着阿娇的同时,阿娇也看到了刘彻的存在。 调整好心情,阿娇走上前笑道。“恭喜你了……”看着刘彻那紧紧盯她的表情,阿娇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今日一大早,阿娇的眼皮便是飞快的在跳,本能的,阿娇便认为。今日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在中午时分,便见平儿前来告诉她,温室的那位将产婆请去了。 这几个月的折磨终于到头的么?阿娇苦笑。 这些时日,每日里想着那卫子夫腹中有个孩子,她便是日夜难眠,明明知道,那卫子夫的孩子定会出生,历史上,卫子夫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可是真当她想要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却是不敢接受。 不敢接受那卫子夫和刘彻的孩子。 刚才那一句恭喜,谁也不知,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口的。 “……阿娇。”刘彻眉头紧皱,见着阿娇这样,却是心疼不已。 此时的阿娇,虽然还是过去那般模样,可是面容上的憔悴,却是怎样的妆容的掩饰不了的。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虽然心知那会是个女孩儿,可是两人之间的沉默,却是需要一些话语来打破的。 “女孩儿。”刘彻道。 阿娇强制着自己笑了笑,“女孩儿也行啊,长大了随着她母亲,也是个美人胚子。” “阿娇,”刘彻上前搂住阿娇,紧紧的,像是再也不放开似的,“你不要这样笑了,彻儿知道你心中肯定是不快的,你要是不想笑,你便不要笑了,不要勉强自己,你这样,彻儿会心疼的……” 刘彻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阿娇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刘彻的怀抱时,却是拗不过刘彻的劲道。 挣扎片刻,心知无果后,阿娇只好放弃,听到刘彻这话语,阿娇扯扯嘴角,无奈的苦笑,“你要是真的心疼我,你便不会弄出个孩子。” “阿娇……”刘彻想要解释。 阿娇却是将话抢在了前头,“我知道,你定会说,那不是你想要的,只是迫于压力,对不对?” 刘彻点头,“阿娇,彻儿没有骗你。” 阿娇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阿娇明白的……”明白什么,阿娇却是没有说出来。 拍了拍刘彻的后背,阿娇淡淡道,“进去吧,给我看看孩子。” “阿娇……”刘彻放开了阿娇,犹豫着是否让阿娇见那孩子。 不是怕阿娇会对孩子怎么样,刘彻只是担心阿娇会接受不了。 “进去吧。”像是看出了刘彻的心思,见着刘彻松开了两手,丢下这句话,便朝殿内走去。 阿娇此时的心思,刘彻还真的看不出,看到阿娇此举,也只好跟着走去。 …… 殿内那小女孩儿正安静的睡着,王娡将她抱在怀中,在睡梦中不知梦到什么,小孩儿正眨巴眨巴着嘴,口水都流了出来。 阿娇走进殿内时,便是见着王娡面带笑容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深吸一口气,阿娇走上前,向王娡行礼,“阿娇见过母后,愿母后长乐无极!” 阿娇走进殿内时,王娡还没有察觉,直到阿娇行礼,王娡才发觉,阿娇早已走到了她身旁的不远处,见阿娇正跪在地上,王娡赶忙吩咐阿娇起身。 此时面对阿娇,王娡倒是有点尴尬之色,毕竟阿娇这个皇后在这儿,而怀中的孩子竟是一普通舞女所生,想着很多年前向刘嫖的保证,王娡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阿娇了。 吩咐着阿娇起身后,王娡便是不知同阿娇说些什么了。 阿娇却是神色自若的问着王娡,“母后,这便是卫子夫的孩子?”看着王娡怀中安静睡着的孩子,阿娇紧紧盯着。 “是啊,”王娡勉强笑着,将孩子的衣襟朝下面拉了拉,“这便是卫子夫的孩子了。” 生怕阿娇伤心,王娡还补充道,“这是个女孩儿。” 王娡对阿娇还是感到很愧疚的,毕竟当年要不是有刘嫖在背后支持,她和刘彻坐上这高位的机会便是大打折扣,这其中阿娇的牵连便是必不可少的。 当年承诺,他们母子定会好生对待阿娇,可如今见着一个舞女有了孩子便是立即将阿娇的想法给丢弃了。 不顾着阿娇的伤心,硬是让那卫子夫将孩子给生下。虽然这其中朝臣们的流言影响很大,可是最终让刘彻定下决心让卫子夫的孩子出世,却是她的作用啊。 王娡迫切的希望自己孙儿的出世。 纵然长信殿的窦太皇太后心疼阿娇,却也阻止不了天子子嗣的出生。 想到长信殿的老人家,王娡对阿娇却是多了一份顾忌。此时窦太皇太后还是大权在握,若是阿娇一个不满,去到窦太皇太后那儿哭诉,怕是多少会给她弄出很多麻烦。 想到此处,王娡却是立马安慰着阿娇,“阿娇,你放心,这是个女孩儿,不会对你的地位有影响的。” 阿娇淡淡一笑,却是没有看向王娡,紧紧盯着王娡怀中的孩子,道,“能让阿娇抱抱孩子么?” “这……”看着怀中还在熟睡的孩子,王娡犹豫,“你看,她现在还在睡觉……等她醒后在抱也不迟的。” 王娡此时的顾忌还是挺多的,要是阿娇的心态拿不好,想要对孩子不利,那她是如何都得阻止的,那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女儿,也是如今她唯一的孙女。 这样的顾忌却只能说是王娡想多了,阿娇不过是好奇,那有着刘彻血肉的孩子她抱着会是有什么样的感觉,却没想到王娡竟会阻止她去抱。 阿娇冷笑,王娡此时的心思还不好猜测? “母后莫非是怕阿娇对这刚出生的孩子不利?”阿娇道,淡淡的语气看不出是否是不满,“阿娇还没到那种变态的地步。” 王娡脸色微变,没想到她适才的心思却是被阿娇猜了个透彻,只是嘴上还是硬道,“母后可没有这样想……” 在殿外磨蹭了很久才进来的刘彻,一进门便是看到自己母亲和阿娇这浓厚的火药味,立即前去和解。 刘彻将王娡怀中的孩子接过,笑着向自己母亲说道,“母后,让阿娇抱抱,孩子不会被吵醒的。” 王娡冷哼一声,却是将头扭过,任由刘彻将孩子抱去。 随后刘彻便是将孩子递到阿娇身边,讨好般说道,“阿娇,你来抱抱这孩子。” 阿娇扭过头,看向门外,亦是没有理睬面前这人。 096: 椒房殿内打闹声 想要调和这两人之间的不满,却没想弄得此番境地,刘彻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正想着将伸到阿娇面前的手收回,却见阿娇将她身旁的孩子接过。 …… 将孩子给卫子夫送回,王娡此时早已离开了温室,刘彻带着阿娇慢悠悠的走出温室殿门。 一路上,阿娇都是沉默不语。 刚才那软绵绵的身子被她接过的那一霎那,阿娇突然理解了刘彻为何这样盼望着孩子。 那柔软的小身子,那可爱的睡容,若那不是卫子夫的孩子,恐怕她也会喜欢上这小孩儿的。 可偏偏,那是卫子夫的孩子,那是卫子夫和刘彻的孩子,阿娇恼恨一想,随后便是将怀抱中的孩子放回了刘彻怀中。 卫子夫! 有着现代记忆的她,想着那历史上抢了她后位的卫子夫,阿娇便是对她存不了好感,刘彻身旁的位置是她的,那卫子夫凭什么抢走。 她与刘彻一同长大,他们两人的之间的感情,岂是一个后来的卫子夫能够了解的,凭什么那卫子夫一来便要鹊巢鸠占。 看了看身旁的刘彻,阿娇便又是不满,要不是这人意志不坚,也不会让卫子夫插进他们之间的。 狠狠的瞪了刘彻一眼,阿娇不由得转过头去,却是不再理会身旁之人。 被阿娇恶狠狠的眼神看了一眼,刘彻立即感觉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提心吊胆的等着阿娇的怒语,却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 自知理亏的刘彻见着阿娇没有再理会他,却是讨好般走过去,唤道,“阿娇,你现在去哪儿?” “我去哪儿和你有关?”阿娇没好气的说道。却是理睬了刘彻。 刘彻笑了笑,伸出手制住阿娇想要朝前走的步伐,轻轻抚摸着阿娇紧蹙的眉角,看着阿娇那眼角掩饰不了的疲惫,他心疼道,“阿娇,我陪你回椒房殿吧。” “然后呢?”阿娇冷笑一声,刘彻或许是真的在关心她,可是仅仅是这样的心疼她要来又有何用? “把我送回椒房殿,然后再去安抚你的卫子夫?”阿娇瘪瘪嘴。万分不屑。 “我不会,”刘彻赶紧说道,他是真心想要去陪陪阿娇。为什么阿娇会想成这样,“你知道彻儿是不会的。” “……可你还是以前的彻儿么?”阿娇淡淡道,甩开刘彻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还是以前的彻儿么? 刘彻苦笑,他一直就是阿娇的彻儿啊。是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让阿娇不相信他吧,他最近真的做的很过分么? 可是他母后说的没错,他作为皇帝,未央宫却只有皇后一人,这样的情况本就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再加上阿娇久久没有怀孕。朝臣更是议论纷纭。淮南王虽在近日安分了些,可是小动作却亦是不少,他要是再不采取一些措施。恐怕朝堂动荡会更加严重。 他是皇帝又如何,纵然大权在握,可是还是得去顾及许多。 他爱着阿娇又如何,要是一个不小心,还是会让阿娇受到流言蜚语。 他只能尽力去保护阿娇。尽力去稳固朝堂,刚好在那时他犹豫彷徨的那段日子。卫子夫过来扰乱,他刚好需要一个女人还安抚众人的心,于是他便将计就计,遂合了卫子夫的心愿,让卫子夫住进了温室。 他未曾想过要和阿娇商量,他知道这件事情定会伤了阿娇的心,在那段时间里,他甚至不敢见到阿娇,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向阿娇解释,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这是他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一瞬间,刘彻觉得他想要丢下这帝位,去过着他和阿娇的二人世界。 可这也仅仅只能想想,他的志向,他的报复,都在需要在这未央宫中实现,若是真的退隐田园,恐怕他的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 阿娇,你等着彻儿,彻儿会给你一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世界,到时候便不会有什么卫子夫来打扰。刘彻在心中道。 瞧着已然远去的阿娇,刘彻紧追了上去。 到了椒房殿门口,只见阿娇的随身宫人平儿正守在殿外,看到刘彻的到来,平儿恭敬的行了一礼。 刘彻朝平儿点了一下头,便想着走进殿内,没料平儿却将他一下拦住,“陛下,翁主说了,她现在不想见您……”躲躲闪闪的语气,平儿的声音极是细小。 阿娇将这任务交给平儿时,平儿便是一阵哀叹,要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谁,那是刘彻,是皇帝,她这样一个小宫人如何能够应对的了那样的人物,她主子还真是看得起她。 硬着头皮将话说完,果不其然见着刘彻的脸色变了。 平儿心中叫苦不已,要知道刘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椒房殿了,偏偏仅有的几次自己主子也是要将人给赶出去。 自己主子的想法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平儿心想。 …… 见着平儿拦住他,刘彻的脸色便是一黑,阿娇这是什么意思,将他拒在门外,连见都不想见到他么。 刘彻心中一阵不快,“这是什么意思?” “翁主说……”平儿思量着话语,想要用最委婉的语气说出,让刘彻不至于怪罪她们主仆。 此时,却听殿内传来,“算了,平儿,让他进来吧。” 听这声音,此话正是阿娇所说。 平儿松了一口气,随即向刘彻恭了恭身子,“陛下请随奴婢进来。” 刘彻这才缓和了神色,跟随着平儿走了进去。 将刘彻领到殿内,平儿朝着阿娇看了一眼,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殿内,阿娇坐在大殿正中的软榻上,而刘彻便是站在大殿正中,两人遥遥而望,却是一阵无语。 不知何时,他们竟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阿娇心叹。 “彻儿,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吗?”阿娇看着刘彻的眼睛,很是随意的问道。 “什么?”刘彻一愣,阿娇说过这么多话,他怎么知道阿娇说的是哪一句。 阿娇似乎并没有指望刘彻说出来,停顿了一会儿后,却是说道,“我说过,等到你可以为我们的感情做主的时候,你再来找我……” 刘彻顿时心中一震,想到了那时阿娇泪眼朦胧着说出此话的样子。 却听阿娇又是说道,“如今你并没有做到吧?”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刘彻垂下头,没有说话。 “你到我这儿,又是为何?”阿娇问道。 “我会做到的。”刘彻话语极为肯定。 “可是如今你并没有做到。” “……” “你出去吧。” 阿娇那丝毫不带犹豫的话语让刘彻极为恼火,“阿娇,你为何要这样死脑筋,我都这样向你保证了,你还不相信我么?” “我没有不相信。” “朕是皇帝,你这样坚持,置朕于何地?”刘彻怒道,“既然答应你,便一定会做到,你何必闹脾气。” 刘彻的怒火丝毫没有影响到阿娇,只见阿娇淡淡一笑,“你终于开始向阿娇摆皇帝的架子了。”极为没落的语气,声音轻轻的,那小小的声音传播在大殿中,到了刘彻那处却已是极为细微,以至于刘彻并没有听清阿娇的话语。 阿娇那淡淡的一笑,却是将刘彻的怒火给彻底挑起。 恼怒的走上前,一把抓住阿娇的胳膊,便是朝着外边走去。 “你给我放开。”阿娇岂能如刘彻的意,使劲的想要甩开刘彻的手,刘彻一个不注意竟让阿娇逃脱了。 见着阿娇的挣脱,刘彻立马朝着阿娇的方向追去。 阿娇一女子哪有刘彻的速度,一眨眼间,刘彻便将阿娇抱在了怀中。 突然的悬空感让阿娇大惊,只见刘彻将阿娇横空抱起,不顾阿娇的挣扎,使劲的抱着,让阿娇是再也挣不脱。 阿娇怒道,“刘彻,你放开我,放开。”不停的捶着刘彻的胸膛,此时阿娇已是不顾形象。 阿娇无意间的劲道很大,刘彻只感觉胸口一阵阵的疼意,只是却还是没有放开怀中的人。 阿娇的挣扎声很大,以至于外间的宫人均已听见。 平儿将已然关闭着的殿门打开,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却见阿娇在刘彻怀中拼命挣扎着。 平儿被眼前的状况弄晕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呆呆的站在殿门处,有点无措了。 照理说,阿娇是她的主子,阿娇有难平儿定会去帮忙,只是和自己主子纠缠之人是刘彻,阿娇和刘彻的感情平儿是清楚的,平儿在纠结,她是否该走上前去。说不定他们二人只是在打闹着玩,若她跑去阻拦,岂不是坏事? 在平儿推开殿门的一瞬间,刘彻便是注意到了。 看着平儿傻愣在门口,刘彻不满,“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出去!” 听到刘彻的声音,阿娇才后知后觉的朝殿门口看去,看到门口那人是平儿,阿娇便是立马唤道,“平儿,你快帮我……” 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刘彻堵住了嘴巴。 两人这互动,平儿是看的心惊胆战,见着刘彻正极为不满的看着她,平儿还是恭了恭身子,疑惑的退了出去。 097: 两人约定三法则 见着平儿关上殿门,刘彻便立即朝着内殿处走去,纵然身上的阿娇挣扎的厉害,却依然没有丝毫松软迹象。 “刘彻,你要做什么?”见着刘彻带着她直往里间走去,阿娇疑惑,只是刘彻却没有理会她。 阿娇不由得加大了声音,“刘彻,你要干什么?” 在刘彻身上拼命的挣扎着,阿娇暗自恼怒。 这次,刘彻却是低着头盯着阿娇看了半响,随后在阿娇额间落下一吻,却是没有说话。 阿娇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把我放下来啊。”阿娇挣扎着,虽然以前刘彻没少抱过她,可是以前是嬉笑玩乐,现在他们这样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姿势,别扭间,阿娇要刘彻将她放下。 阿娇挣扎的幅度有些大,好在刘彻体力旺盛,并没有让阿娇得逞。 穿过前殿外的花坛,走那一片草地,刘彻穿穿梭梭竟是将阿娇带到了椒房殿的寝殿内。 如今是白天,寝殿外间并没有宫人守候,刘彻抱着阿娇走到殿门前,一脚便将寝殿的大门踢开,走进去后便是立即将大门关上,随着拴子的落下,大门便是从里间关上。 阿娇纳闷刘彻的举动,不满道,“你把门关上做什么?” 刘彻却又是没有理会阿娇,任由阿娇独自说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刘彻,”面前这人三番两次的不理睬自己,阿娇恼火道,“你倒是把我放下来!这样抱着我干什么?” 抱着阿娇直接走到床榻边,将阿娇朝着床榻上一扔,盯着阿娇瞧了半响,随后便是扑在了阿娇身上,两手在阿娇耳边磨蹭着。可本温柔的手掌却突然间将一手掐住阿娇的脖颈,这时候刘彻才恨声道,“我怕我一说话便忍不住想要掐死你。” 说话间,便是慢慢开始收紧那掐住阿娇脖颈的手。 被刘彻放在床榻上,此时身后不再是悬空,让阿娇的心情还是平复了不少,听到刘彻这话,阿娇便是一阵冷笑,伸长了脖子,让刘彻能够更加方便。“你掐吧,有本事就掐死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她就不信刘彻真的下的了手。 阿娇那悲凉的语气倒是刘彻双手顿住。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猛地将手收了回来。深呼气着,刘彻翻身坐在了床上。 “你倒是来掐啊,怎么松手了。”躺在原地,一动不动。阿娇冷笑道。 仰着头,刘彻靠在床边,深呼吸着,闭上眼睛,疲惫的说道,“阿娇。对不起,我……失控了。” 阿娇瘪瘪嘴,斜睨了刘彻一眼。没有说话。 是的,他刚才是失控了,因为阿娇的言语,因为阿娇对他的不相信,他控制不了他的怒火。刘彻双手摩挲着,颤抖着。 想着阿娇不相信他的样子。想着阿娇从他身上逃脱,他便不能控制自己。头脑一热竟是想要对阿娇下毒手。 他不知道刚才阿娇要是没有说话,他会不会真的下的去手。 他不知道这种假设的结果,他也不想知道这假设的结果。 睁开眼,瞧着阿娇目光中的空洞,刘彻顿时恼恨着自己刚才的行为,慢慢靠近阿娇身旁,刘彻挨着阿娇躺下,“阿娇,对不起……” 身旁是一阵呼吸声,刘彻却又自己继续说道,“就算彻儿真的将你……,我也会去陪你的。”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去陪我?”这时阿娇不屑的问道,“那你的江山怎么办?你会扔下这大汉江山去陪我一起死?” 身旁顿时一阵静默,阿娇又是一阵冷笑,她就知道刘彻会如此,说的好听,却是经不起她的询问。明明之前说的那样好,可是她去一问,便是无话可说。 虽然早在上辈子时,阿娇便知道刘彻是个薄情之人,可是真当了解了了刘彻这薄情的一面后,阿娇却是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身旁这人是和她一同长大的玩伴,那小时候天真的少年变成如今这模样,变成了如今这薄情之人。 阿娇突然觉得时间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 阿娇正要嘲讽刘彻,此时却听刘彻说道,“我会的。” 阿娇一顿,刘彻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去陪你的,大汉的疆土不过是个死物,没了我,还会有其他的皇帝来拥有,可是你是阿娇,”看着阿娇的双眼,刘彻继续说道,“你是属于彻儿的阿娇,我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孤单的走……” 阿娇这才明白,刘彻是在表明他的心意。 “你确定?”看向刘彻的眼睛,阿娇想要得到肯定。 “当然确定。”任由阿娇看着自己,刘彻肯定的说道。 刘彻那清澈的眼神让阿娇看不出丝毫虚伪,“彻儿,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 “那便好。”阿娇动了动嘴角,笑了笑,随后便做起了身,朝着外边走去。 “阿娇,你要去哪儿?”看到阿娇起身,刘彻便也立刻坐起。 “刘彻,我还没有原谅你呢。”阿娇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彻一眼。 听到此话,刘彻扶额,叹道,“阿娇,我这不是表明决心了?” “可你之前做的事情呢?”阿娇斜睨着刘彻。 刘彻立马顿住,喃喃的喊了一句,“阿娇……” …… 眼前这人多少是自己喜欢着的,阿娇不想两人整日将时间磨蹭在这些无聊的纠纷上,弄得两人都是疲惫不堪。 那卫子夫不过是一介舞女,她有什么本事让她和刘彻闹得这样精疲力竭。 她和刘彻的矛盾已经闹了这样久,好不容易等着卫子夫的孩子出生,她觉得这样的局面是该打破了,两人这样闹下去只能落得个双方不快,而最终得利的却还是“渔翁”。 “彻儿,我们做个约定可好?”阿娇道。 “什么约定?”刘彻问道。 走到床榻边,阿娇坐在刘彻的对侧处,才道,“我们约法三章,从此以后我们便不要再这样闹矛盾了。” “再这样闹下去,受影响的不会只有我们自己。”阿娇接着又道。 是的,受影响的不会只有他们自己,阿娇的背后有窦太皇太后,还有刘嫖,而刘彻后面有王娡,甚至是刘彻身后的整个朝臣队伍。 他们的矛盾,随时可能激发窦氏和刘彻的矛盾,这样的情况是谁都不想见到的。 刘彻心知肚明,阿娇亦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于是阿娇的话一说出口,刘彻便是点头同意,就算不是为了窦氏和他矛盾的激化,他也会同意阿娇的说法。 毕竟阿娇的说法是他们以后不会再闹矛盾。 刘彻问道,“那你准备怎样约法三章?” “首先,在你解决完卫子夫那些人之前,你不许进我的椒房殿……”阿娇道。 “那怎么可以。”阿娇还没说完,刘彻便是嚷嚷着不同意。阿娇不就是不让他进椒房殿么,阿娇是他的妻子,凭什么他这个丈夫不能进了? 将这个想法说出,便是得到了阿娇闲闲的目光,“你确定不同意?”阿娇问道。 “……”刘彻沉默的眨眨眼,没有说话。按照常理,阿娇这样的问话就代表他要是不同意,那后果便是更加严重。 “你不同意也行,”阿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随意的说道,“你要是不同意,那你也可以随时来到椒房殿,甚至一直住在这儿,我也没有意见。” “真的?”刘彻疑惑的问道,阿娇怎么变得这样好说话了? 阿娇点点头,脑袋微偏,“当然是真的,只是……”阿娇话语顿住,随意的瞥了刘彻一眼。 刘彻顿时便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阿娇道,“只是,到时候还请陛下允许阿娇出宫居住。” 听到阿娇这话,刘彻便是咬牙切齿,他就知道阿娇没有这样好说话,他果然没有料错。 “绝对不行!”刘彻黑着脸,毫不犹豫的说道。 阿娇抬起头,挑了挑眉,“这两个选择,你任选其一。” 刘彻嘴唇抽动,他知道他现在要是不确定下来,说不定后面还会有他更加难以接受的选项,咬牙恨声道,“我不会再随便进椒房殿的,你不许出宫!” 一字一句的将话说完,说的很慢,像是让阿娇仔细听清似的。 阿娇满意的点了点头,眉眼微弯,那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的得意模样,让刘彻是暗恨不已。 “那我也有要求。”刘彻铁青着脸道。 “你说吧。”经过刚才,阿娇此时的心情很是舒适。 “你说的是我不许进椒房殿来,可是要是你在椒房殿以外的地方,你便不能不理会我。”想着以前阿娇无视他的模样,刘彻心中又是一阵不快。 阿娇想了想,不就是和刘彻说说话么,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阿娇爽快的回道,“可以。” 刘彻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阿娇的决定,只是刘彻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阿娇并没有看到。 要是阿娇此时细心一点,能够深究那“理会”的范畴,那阿娇定是不会同意刘彻这建议的。 只是,此时的阿娇并没有深究那么多。 …… 098: 约定成章一人愁 想着那温室的卫子夫,以及刘彻今后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阿娇不由得开始深深鄙视眼前这人的种马。 阿娇那随意的一撇,带着一丝不屑,让一旁正乐滋滋的刘彻感到莫名其妙,他刚才又是怎的招惹阿娇了? 装作委屈的眨了眨眼,收敛了面部得意的表情。 刘彻觉定做个好姿态,以免又惹得阿娇不快。 却听阿娇思索半响,道,“还有一点,我可以做出让步!” 让步?刘彻眼前一亮,欣喜的等待着阿娇接下来的话语。阿娇的让步,定会给他带来福利。 看着刘彻那一副认真的表情,阿娇脑袋微抬,瞧着刘彻的眉眼说道,“就算宫中不出现卫子夫,也还会有李子夫、张子夫,这以后我也不会因为她们而跟你置气,你若是想多要几位夫人,我还可以去张榜吿帖,多帮你找来几位美人,你看如何?” 阿娇刚开口,刘彻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话一说完,刘彻的脸色便变了,他还以为阿娇是要给他什么福利呢,谁料竟是准备去帮他找美人。 刘彻咬牙切齿,“阿娇,你这是和我开玩笑?” “我这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阿娇表情极为认真,让刘彻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想法是真的出自于阿娇的真心。 “你是我的媳妇儿,你竟然鼓励我去找其他女人?”话语间满是怒火,刘彻不敢相信,自己爱着的女人竟然会让自己去找其他的女人。 曾经因为一个卫子夫的出现便是大为生气的阿娇去哪儿了?阿娇怎的会变得这样大度,对此,刘彻颇为不解。 “我身为皇后,母仪天下,陛下身旁的女人我当然得好好负责。”阿娇严肃道,像是没有看到已经咬牙切齿的刘彻,“再说了,彻儿你不是也说过,作为皇帝,三妻四妾都很正常。” “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可不要不承认。”见着刘彻想要说话,阿娇赶紧补充道。 刚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刘彻表情僵硬,想着自己曾经怒极时说出来的话语。刘彻此时恨不得打自己几耳光,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个三妻四妾。这下好,被阿娇牢牢地记住了。 “那是我……气急时说出的话,做不得数的。”刘彻想要挽救。 可阿娇哪会如他的愿,“彻儿放心,你不用解释的。这些阿娇都明白。” 刘彻想要大喊,你懂什么!可到了嘴边,话却又变成了,“阿娇,你确定你现在说的不是气话?” 阿娇眨巴眨巴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情她没有开玩笑。 “作为皇后,陛下的子嗣问题本就是我的责任,”阿娇道。“但我现在并没有彻儿的子嗣,为此,我有义务去帮彻儿充盈后宫。” 到此,刘彻已是扑在了阿娇身上,紧紧的抓住阿娇的手臂。“你这傻子,没有我的孩子你可以努力啊。我们两人一起努力,孩子不愁不会来,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到其他女人身边?” 听着刘彻一声声的质问,阿娇面不改色,“可这样的做法,会让朝臣们以为我是要独占陛下,这是行不通的。” “他们的想法,你何必要去管?”刘彻不满,那些人不过是他的臣子,何必去多加在意他们。 “朝臣们的进言,你不回去理会?”阿娇反问,“你就确定,那卫子夫的出现没有受那些朝臣的影响?” 虽然刘彻没有在这一段时间里向她表明缘由,可是作为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作为如今大汉的皇后,阿娇多少也是能够猜出一些原委的。 阿娇不明白刘彻为何不向她叙说理由,可阿娇明白,刘彻这样做便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刘彻不想告诉她,她便是去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原委,到了刘彻想要告诉她时,她便不去问,也会得到答案。 所以,那刘彻宠幸卫子夫的原委,阿娇也是自己猜测。 刘彻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刘彻的表情,阿娇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与其让今后抵挡不住外边的流言蜚语,还不如现在便放宽了心态,”阿娇又道,“要是今后你再藏了个李子夫,那我面子上便过不去了,与其这样,那我还不如做个贤惠的皇后。” 从阿娇身上起身,阿娇躺在了床榻的另一头,仔细的思索着阿娇的话语。阿娇这一番话下来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这样……便是让阿娇受了委屈啊,思索片刻,刘彻还是拿捏不住是否该同意阿娇的提议。 看着刘彻闭目躺在一旁,阿娇便说道,“既然你没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许久,没有见到刘彻的动静。 室内一片安静,此时外边的天色早已暗黑,未央宫的宫灯早已点亮,在一片灯火之中,椒房殿的灯火显得格外的暗淡,一小盏烛台立在不远处的案桌旁,在空气的流动中,那一处烛火摇摇曳曳,时暗时明。 衬得此时躺在床榻旁的男子脸上明暗不定,让人猜不出此时他心中的想法。 阿娇坐在床头,等待着刘彻回应。 许久,刘彻睁开了眼睛,那明亮的眼珠儿的一片烛火之中显得格外的明亮,看着刘彻正紧紧的盯着自己,阿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明明自己占了主导位置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刘彻的眼神,阿娇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听从刘彻的话语。 摇了摇头,阿娇让自己清醒些,唤回了自己神智。 在一片安静之中,刘彻沙哑道,“阿娇,那样只会是委屈了你。” 阿娇一顿,本已走神的心思立马被拉回了原处,在一片烛火中,看着刘彻那很是真诚的眼神,阿娇突然哽咽,原来刘彻一直在替她着想。她却不知,一直不解为何刘彻久久不同意。 “没有关系的,”阿娇别过头,让刘彻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要彻儿不会在宠幸了其他女人之后立马来碰阿娇,那阿娇便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利落的语气,让刘彻感到疑惑。 转过头,阿娇正好看到刘彻不解的神色,阿娇道,“若是今后你将阿娇同其他的女人来一起对待,那便无疑是对阿娇的侮辱……” “阿娇,彻儿不会的,”刘彻道,“你是彻儿的唯一,怎能同那些女人做比较?” “这便好,你可得记住今天说的话。”阿娇笑了笑。 刘彻微微动了下头,表示同意。 坐起了身,刘彻将阿娇半搂着,“我们的孩子何时才能有。”似感慨一般的呢喃,话语声刚好让阿娇听到。 “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我不强求。”阿娇想了想,说道。 之后又是一片寂静,外边的夜风很大,此时静默的寝殿内直听到这呼呼的风声,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一齐在这一夜晚奏起了一曲交响乐。 阿娇靠在刘彻胸前,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刘彻的心跳声,“哒哒”地声音,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轻柔的抚向阿娇的身后的发丝,良久,刘彻才道,“可是彻儿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阿娇没有回应,沉默的等待着刘彻接下来的话语,阿娇知道刘彻的话还没有说完。 “那是属于我们的孩子,不是什么卫子夫的,也不是什么李子夫的……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整个大汉最为孝顺的孩子,彻儿想要他快些来到我们的身边,”刘彻顿了顿,随后唤道,“阿娇,你说好不好?” “他……会来的。”阿娇道,只是语气却是极为不确定。 阿娇在现代的记忆告诉她,陈阿娇一生都是没有孩子的,最后还是一个孤独终老。阿娇不知道这个魔咒,会不会因为刘彻如今的期盼而改变,她不能给刘彻一个确定的保证。 可是那样的不肯定,听在刘彻耳中却成了阿娇的不愿意。 “你……不希望有我们的孩子么?”刘彻感到有一丝失望,他一直迫切希望着,一个属于他和阿娇的孩子,难道阿娇居然没有这样的渴望? “当然希望。”听到刘彻的话语,阿娇立马答道。她当然希望有孩子,那个她和刘彻感情的结晶,可是孩子不是她想要便能有的,她只能等待着那个时机。 况且,如今刘彻给她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她觉得……现在并不是有孩子的好时机。 “可是,彻儿……”阿娇停顿了一会儿,见着刘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阿娇道,“彻儿,你给我的承诺还没有实现,等到你可以将这大汉江山运筹帷幄,等到你不用再顾忌那些大臣的言语……那时候,再有孩子也不会迟的。” “可是你说的那些,彻儿一辈子也没有实现,怎么办?”刘彻听懂了阿娇的意思。如今,阿娇可以去帮他充盈后宫,可是此时阿娇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等到他的承诺实现,到那时候阿娇便没有了其他顾忌。 这是阿娇的想法。 可是,要是那些承诺他花一辈子也不能实现,那他和阿娇的孩子就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099: 烛火灯台彻夜聊 “你就这样不相信自己?”看着刘彻的担忧,阿娇轻笑。 刘彻顿了顿,眨了眨眼,在心底偷偷的鄙视了一下自己。他怎么能够对自己这样没自信呢?那是他的对阿娇的决心,凭着他的努力,怎么可能会实现不了? 可是转而一想,刘彻又道,“彻儿这是在做假设!” 假设又不代表是真实的,他仅仅是在作个假设。 听到刘彻这话,阿娇挑眉,“既然相信自己做的到,那便没什么假设,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去统领整个大汉!” “……” 在阿娇这样的话语下,刘彻败下了阵来。要是他再去假设,恐怕阿娇便会瞧不起自己了。 “那好吧……”刘彻耷拉着脑袋,无奈的同意了,可是不到一会儿便又立马抬起了头,死死地看着面前之人,道,“阿娇,你会等我的吧。” 阿娇笑道,“当然。” 刘彻呼了一口气,状似放松了下来,“那便好。” …… 阿娇沉默了会儿,却是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阿娇道,“我们刚才不是在说约定的事情么,怎的又给扯到孩子那边去了。” 想着阿娇所说,去帮他充盈后宫,刘彻眼神不禁暗了暗,只是在这暗淡的烛火下,阿娇并没有发现。 看着阿娇的笑颜,刘彻不禁也是一笑,捏了捏阿娇的鼻尖儿,道,“这不是说明了孩子的重要性么,孩子这样重要,话题当然扯远了。” 阿娇嘟囔了一下,想着刘彻之前的态度。又不确定的问道,“那我刚才的让步你可是同意了啊。” 看着阿娇不放心的样子,刘彻眉头微皱,问道,“阿娇,你确定要这样做?” 阿娇莫名其妙的看了刘彻一眼,“当然了,我都这样说了,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不成?” “我倒是希望你在开玩笑。”刘彻苦笑。 “你放心吧,”阿娇倒是安慰着刘彻。“我没有你想的那样不中用。” 刘彻又是皱着眉头,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阿娇,其实你真的可以不用这样做的,那群朝臣也只是拿着朝廷粮饷想要找些事情做罢了,我去施一些威压,他们定不敢再说。” 听着刘彻的话语。阿娇反而沉默了,刘彻的想法她也想过,可是那最重要的对象并不会是朝臣啊,阿娇心道。 今日在温室时,看着王娡那抱着孩子乐滋滋的样子,阿娇便知王娡是那排在朝臣之前最难应付的对象。 王娡是刘彻的母亲。在阿娇见到王娡第一眼时,阿娇便知道,王娡是将后半辈子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刘彻身上。如今刘彻继承了帝位,王娡亦是入住长乐宫。 虽然如今长乐宫的主人还是窦太皇太后,可是作为太后,王娡亦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呆在永寿殿安享晚年,要说如今王娡还有什么是她期盼的。那便要数刘彻的孩子了。 王娡是刘彻的母亲,亦是大汉的太后。刘氏子弟血统的传承是备受关注的,王娡也不可避免的忧心着刘彻的子嗣问题。 况且,刘彻如今已是弱冠之龄,而子嗣却只有一个小公主,这问题却是极为严重的。 与其等到王娡前来责怪,阿娇觉得,倒不如她自己来个主动,省得到时候落下个骂名。 毕竟,她本就知道汉武帝今后的女人会有不少,她又何必犯傻的去执着她那遥不可及的希望…… 曾经,她想过,刘彻定会只属于她一个人。纵然那时候她想过那些已知的历史,可是她还是傻傻的认为,靠她的努力,刘彻不可能会有其他女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这些想法已经渐渐改变,她现在也只要求,刘彻的心不会从她身上移开,不会让其她女子占了她在刘彻心底的位置,那便是极好的了。 她不会去犯傻,她一直谨记皇祖母对她说过的,她要学着跟上刘彻的步伐,不再走在刘彻身后。 阿娇如是想着。 看着阿娇一直的沉默,刘彻以为阿娇快要想通,却听阿娇突然道,“你可有考虑过母后的想法?” 看着刘彻的呆愣,阿娇便知刘彻是从未想过。 阿娇抬了抬手,将额间的碎发整理到脑后,思索片刻,像是在整理着语言,“母后是你的母亲,她对你的孩子有多喜爱,你今日也是看到了的,你说他会容许我们这种胡作非为?” “我可以向母后解释清楚。” “彻儿,你不理解我们女人的想法,何况那人是太后,”阿娇轻笑,似是嘲讽,“等到母后来找我质问时,那我便无地自容了。” 在这个寂静夜晚中,阿娇那似是喃喃自语的话语并没有传出很远,那呢喃的话语,传到刘彻耳中,已是极为细微。 刘彻低头,吻了吻阿娇的额间,“我尊重阿娇的选择。” “好。”阿娇嘴唇动了动,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 许久,刘彻轻笑,紧紧的握住阿娇的一手,慢慢摩挲着,“到时候,阿娇可别对着自己挑选的女子吃醋啊……” 阿娇一顿,她还道刘彻会说什么呢,没想到是来打趣她,装作生气的样子,阿娇在刘彻胸前轻轻的捶了一拳,“我才不会!” “真的?”刘彻挑眉。 “当然。” “你确定?” “……” 见着阿娇别身子,刘彻摇头失笑,阿娇本就靠在自己身上,他不过轻轻一动,便将阿娇的身子扶正,让阿娇不能再躲闪。 “你啊,”刘彻笑叹道,“你就不能做一次让步?在彻儿面前你不用这样强势的。” 阿娇瘪瘪嘴,没有说话。 在阿娇唇前抚过,刘彻呐呐道,“你对彻儿说一次吃醋,这又有何难?” 阿娇眼睑微垂,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抿紧了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阿娇一动不动,刘彻便想着放弃了。 阿娇不说又有何妨,阿娇不会让步,可他会。他抱着的这人是他的媳妇儿,他只要好好护着就行,让步什么的,有他来做便可以了,刘彻正这样想着。 毫无察觉间,却见阿娇睁开了眼睛,道,“我肯定会吃醋的。” 软绵绵的语气,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传到了刘彻耳中,刘彻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阿娇那明亮的眼神却是在告诉他,阿娇刚才真的有在说话。 激动间,刘彻在阿娇脸上大大的吻了一口,“阿娇,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一定会把她们打入冷宫。” 刘彻那一吻早已将阿娇弄蒙住,此时一听刘彻这话,阿娇却是一激动,“你敢!” 擦了擦脸上那不存在的口水,阿娇道,“那些人是经过我精心挑选的,你敢将她们打入冷宫!” 阿娇的语气有些激动,刘彻敷衍道,“好吧,我不做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 夜以极深,不远处的烛火已快烧完,那极小的火苗明暗不定,像是在下一秒便会熄灭。 刘彻将阿娇安置在枕头上,便准备下床。 “你要做什么去?”阿娇问道。 “那边的烛火快烧完了。”刘彻指了指那处唯一的烛火,道。 “去吧。”阿娇挥了挥手,一派指使人的模样。 将灯芯挑出,加了些油进去,不到一会儿,烛火便又旺了起来。摆放好烛台,刘彻便又走回了床榻旁。 在阿娇身旁睡下,刘彻不由自主的拿右手环住了阿娇的腰侧。 “这样晚了,快睡吧。”刘彻道。 “睡不着。” “怎么了?”刘彻问。 “被你给气的。” “……” “开玩笑的。” “……”刘彻很无奈,“睡吧。” 阿娇眼珠儿转了转,还是没有睡意,突然间想起一件事,阿娇笑道,“彻儿,你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进我的椒房殿了。” 刘彻突然睁开眼睛,恶狠狠道,“那又怎么样。”想着这个就来气,阿娇不明缘由的突然弄出这样一个规定。 “没怎么样啊,”阿娇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就是提醒你一下。” 刘彻闭上眼睛,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了。” 看着刘彻有气无处发的样子,阿娇不由得在心底偷偷乐了。 看着床顶上的花纹,阿娇睁着眼睛想些有的没的。 不知怎么的,想起今日平儿向她汇报的一件事情。 推了推身旁的人,阿娇道,“彻儿,你可听说,昨日皇祖母宣太医了?” 刘彻睁开眼,疑惑,“知道啊,怎么了?” “皇祖母怎么又病了?”阿娇蹙眉,担心窦太皇太后的身子。 刘彻摇摇头,“那太医是皇祖母自己挑选的,一直负责着皇祖母的病情,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抽个空去皇祖母那儿瞧瞧吧。”想着刘彻和窦太皇太后之间的气氛,阿娇想要缓和。 “恩,这不用你提醒的。”纵然在其他方面,他和皇祖母不和,可那老人家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皇祖母,这点孝顺之心,他还是有的。 ……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像是要把这几个月以来的空缺全给补上。 到最后两人睡着时,那案桌处的烛火早已熄灭…… 100: 清晨晨露两厮摩 夏季的晨曦格外的清爽,一丝丝风儿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鸟儿在树上唧唧歪歪的,唱起清晨的第一曲欢歌。 沉沦在长安城的未央宫此时还格外的安静,当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进室內时,椒房寝殿内才有了一丝动静。 阿娇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半朦胧间,阿娇变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挤挤的,格外的不舒服。等她清醒过来,便发觉,搁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只很大的手,占有似的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让她想翻一个身都做不到。 阿娇试图掰开刘彻的手,让她自己缓一口气。 可没料,阿娇才刚掰开刘彻的一个手指,刘彻便像是有察觉似的,移动一下手的位置,换了个姿势,便继续抱着阿娇睡了起来。 阿娇屏住呼吸,停下了动作,等着刘彻的呼吸均匀平静下来,阿娇便又将手伸到腰后,想要将那搁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移开。 不知是刘彻知道阿娇的动作还是因为脑海中自发的反应,只见阿娇那轻微的动作,便是引得刘彻一阵不满。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刘彻眉头皱起,收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刘彻将阿娇拉的更加靠近了自己。 阿娇眼皮跳了跳,对着身旁这人的执着很是无奈。 放弃了换一个姿势的想法,阿娇继续保持着这种僵硬的姿态,等着刘彻的清醒。 昨夜刘彻陪着她聊了一个晚上,到现在,她们二人也不过只睡了几个时辰,她是醒的比较早,刘彻……大概还要再睡一会儿吧。 就这样睁大了眼睛,阿娇数着屋顶上的繁杂复杂的花纹。无聊的想着一些事情打发时间。 听着身旁安静的呼吸,阿娇不由得仔细观察起身旁的睡颜。 刘彻的相貌一直都是十分吸引人的,纵然刘彻没有这高贵的身份,纵然刘彻的身份平凡,在民间只怕也是一吸引众姑娘追求的男子。 何况刘彻如今身份尊贵,人中之龙,那些攀附权势的女子自是将眼睛紧紧的盯在了刘彻身上。 怪不得会吸引卫子夫那样的女子。 阿娇心中感慨。 昨夜那一番话,是阿娇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这几个月里,阿娇一直在思考她今后该如何和刘彻相处。她前世的记忆一直在脑海中,现代的思想不允许她和众多女人一起分享刘彻。 古代男子的三妻四妾是阿娇一直都不接受的。现代的夫妻二人独处模式。阿娇一直想用在她和刘彻身上。 可是如今情况却又不得不让她接受这个现实。 刘彻是皇帝,在她知道的封建历史中,没有一个皇帝宫中是只有一个女人的。想着藏身在温室的卫子夫。想着刘彻今后那形形色色的女人,阿娇不得不强制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阿娇接受不了和其她女人共享刘彻,可她可以等,等着刘彻和她的约定实现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刘彻定会只属于她一人。 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她也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皇祖母那日的教导她一直记在心中,她想要在今后和刘彻一起走下去,那她便不能落在刘彻身后,她要紧紧的跟上刘彻的步伐,让自己不再是依附刘彻生存的弱女子。 所以。在这段日子里,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 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描绘着刘彻的面庞。阿娇心道,“刘彻,你可不要让阿娇失望了。” 瞧着刘彻闭着眼睛安静的模样,那英挺的眉眼,薄凉的唇角。此时竟显得格外安逸。因为阿娇的打扰,刘彻不由得嘟囔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轻柔的在刘彻的五官间描绘着,阿娇禁不住差点笑出了声来。 刘彻这番有些孩子气的模样,阿娇已经很久没有见着了。 这时,在外间,却传来了平儿轻声说话声,“翁主大概还没醒呢,里间都还没有动静。” “那陛下是否在里间?”另一偏中性化的声音正压低了声音问道,语气带着一些着急,“平儿姑娘,你看,现在都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了,可奴才到现在都没见着陛下的人影,老奴这是着急啊。” 听着这声音,阿娇便知是出自于林福。 “应该和我们翁主在一起,昨日平儿是见着陛下和翁主进去的,”平儿道,“可瞧着这样子,陛下大概也没醒吧。” “这可怎么办?”林福急道。 听着外间的动静,阿娇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时辰应该是不早了。 听着外间之人的着急,阿娇不由得问道,“现在是早朝的时辰了?” 这时候里间传来的声音无疑是天籁,林福闻及,便是立马答道,“娘娘,此时朝臣们都在殿间候着呢。” 瞧着身旁依然睡着的人,阿娇吩咐道,“将今日的早朝取消了吧。” 听见阿娇的声音,林福瞧了瞧一旁候在殿门处的平儿,不由得再次问道,“娘娘,陛下还没起?” 因着这些说话声,刘彻此时翻了一个身,看了看刘彻还没有睁开眼,阿娇道,“还没呢……” “你去让朝臣们都散了吧,一日不早朝也无大碍。” 林福看着再无声响的寝殿,道,“诺。” 听着外边的脚步身,阿娇思量着林福已经离开,随即便又安心的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准备再小憩一会儿。 毕竟刘彻还没醒来,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可过了一会儿,阿娇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疑惑的睁开眼,却发觉刘彻正憋着笑意看着自己。 瞧见阿娇发觉,刘彻便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装作无辜的看着阿娇。 阿娇一惊,“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说话的时候。”刘彻道。 她说话的时候?阿娇思索着这时间,随后便是不满,“那你干嘛不说话?”还让她对着外边的林福敷衍着。 刘彻很是无辜的眨眨眼,“我还没睡醒。” 可阿娇丝毫不为这无辜的表情迷惑,微眯着眼睛,“你就让我这样傻傻的对着外边说话,你就闭着眼睛看笑话,是吧?” “没有,”刘彻果断的摇了摇头,“彻儿是见阿娇都对林福这样说了,反正不用上早朝了,这才多休息了一会儿。” “你……”阿娇的话才说了一个字,刘彻便将阿娇的嘴唇捂住。 刘彻委屈道,“彻儿昨夜都陪了你一夜,都没有休息好,你连这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 虽然刘彻那表情很是作假,可那话语却是让阿娇争辩不了。 毕竟昨夜刘彻是真的陪了她一夜。 将刘彻捂住她嘴唇的手移开,阿娇看着刘彻那还略显疲惫的眉角,犹豫的问道,“要不……你还睡一会儿?” 刘彻摇头,笑道,“不了,睡不着了。” 阿娇动了动,却发现刘彻的手还是紧紧的搭在她的身上,不解的看着刘彻,道,“你干嘛把你的胳膊搭在我身上?” 状似无意的又紧了紧胳膊,将阿娇带在了自己身前,开玩笑般调笑道,“怕你在我睡着的时候跑了。” 刘彻那是明显开玩笑的话语,阿娇无奈的鄙视了刘彻一眼,“我要是想跑,你就将我绑住,我也跑得了。” 刘彻很无辜地道,“你就这样嫌弃彻儿……” “……” “阿娇……”刘彻状似真的没有睡醒,在阿娇肩上慢慢磨蹭着,不知道要干什么。 “既然醒来了,我们便起床吧。”阿娇建议。 “不想起……”刘彻道,话语间带着浓厚的鼻音。 “……” 阿娇无语,“彻儿,你已经是大人了,你是受万人朝拜之人,不是小孩子。” 不知道阿娇这话的意思,刘彻眨眨眼,“我知道啊。” “所以,你不要再装小孩子了!”阿娇扶额道,“放手,让我起身。” 刘彻却是没有放开,脸埋在阿娇身上,自己也没有什么动作。 过了一小会儿,刘彻才道,“可是起床后,彻儿就很久都不能再来椒房殿了。”极是叹息的声音,让在刘彻怀中挣扎的阿娇顿住了动作。 原来刘彻是在不舍吗? 舍不得离开她? 阿娇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 “又不是见不到了。”阿娇安慰着,“只是你不到我这儿来,又不代表我们在其他地方见不了面。” “阿娇……”彻儿不想你离开彻儿半步,你要是永远跟在彻儿身边多好!后面的话刘彻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在心底说道。 在床榻上磨蹭半天,最后两人还是动身开始更衣。 将寝殿的大门打开,清晨清凉的空气迎面扑来,大大的呼了一口气,阿娇觉得用愉快的心情迎接这新的一天。 相对于阿娇的兴奋,刘彻却是显得有些闷闷的。 在一旁的案桌旁坐下,刘彻等着宫人进来伺候洗漱。 平儿是一直候在殿外的,瞧见自己主子出来,平儿便立马迎了上去。 “翁主,您起来了。”平儿恭了恭身,见着自己主子已经穿好衣衫,便准备下去吩咐宫人备热水,来伺候主子洗漱,今日时辰不早,早膳也是时候拿上来了。 101: 祖孙二人相云聊 在椒房寝殿的大门打开之后,整个椒房殿便也热闹了起来。 众宫人鱼贯而进,两人端着些温水,有人托着湿的布巾,有人端着瓦罐,来来去去间,竟是有十多个人。 阿娇初来汉朝时,还感慨过这古人伺候人的场面实在过于夸大,可到了现在,见着这些场面,阿娇却已是见怪不怪了。 待得刘彻与阿娇均已洗漱完毕,刘彻便磨蹭着在椒房殿用了一番早膳,等到刘彻准备离去时,都已快接近日中。 瞧着刘彻已经远去,阿娇正坐在殿内的主座上,端着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后,便是闲闲看着候在一侧的平儿。 被自己主子的目光看的万分的不自在,平儿缩了缩脖子,呐呐道,“翁主,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您这样看着平儿,平儿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阿娇偏着头,状似随意的看了平儿一眼。 “奴婢真的不知……”话语间平儿都快哭出来了。 “昨夜是谁看着看着我求救,还没有理会我的?”阿娇将杯子重重的朝桌上一放,杯子“啪”的一声,发出了很重的声响,阿娇表情很是严肃。 听着自己主子的话语,平儿似是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可是那不是陛下在和主子闹着玩?平儿在心中哀叹,陛下和主子平日里打闹也常见,她怎的知道那是陛下在和主子来真的? “翁主,奴婢以为陛下是在和您闹着玩!”平儿委屈道。 “所以你便将你主子置之不理。”阿娇挑眉。 平儿委屈的瘪瘪嘴,低着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想要等着平儿接下来的话语,阿娇却发觉平儿没打算再认错了,阿娇深深觉得自己作为主子的威严已经下降,本想着弥补。可左看右看,却发现无从弥补之处。 无奈地轻拍了一下案桌,那动静小的连案桌都没有发出声响,阿娇道,“你这丫头,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惩罚你?” 那恶狠狠的话语,丝毫没让平儿有一丝害怕,却见平儿感慨道。“翁主,瞧着您如今这反应,您怕是已经恢复成几个月以前的好状态了。既然这样,那平儿便也没什么担心了,翁主既然想要惩罚平儿,那就来吧。”随后,平儿便是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静静的站在那处,等着阿娇的命令。 阿娇哪是真的想惩罚平儿。见着平儿这样感叹,便是一阵瘪瘪嘴,道,“我这些日子的消极,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再这样消极下去,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 见着阿娇的心思顺着自己的话题转移了,平儿心中窃喜,同时却又是恭喜着自家主子,毕竟这段时日阿娇的消极态度着实让她担忧。“这样才是平儿的好翁主。” “就你贫嘴。”阿娇道。“你别以为你将话题转移我就不会责怪你,这笔账我还记着呢。” 平儿很是乖巧的立在原处,道,“平儿再也不敢了。” 自小便是伺候着阿娇,平儿心中阿娇这样说便是不会再责怪自己了,很是懂事的接了阿娇的话,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只是……。平儿却又是想到,就算当时她明白了主子的示意,她又真的能从天子的手中救出自家主子? 答案当然是不能,只是平儿却是没有说出来。 …… 在椒房殿坐了一小会儿,阿娇便想着动身前去长乐宫。 窦太皇太后的身子着实让她担忧,阿娇觉得还是去长信殿亲自看看比较让她放心。 从椒房殿前往长信殿的路途很远,坐在步撵上,刚巧这次经过了御花园。 此时牡丹的季节早已过去。两个月前红红紫紫的牡丹花海早已凋零,如今就剩下那绿色的叶子孤寂的留在御花园中。 经过御花园时。阿娇还特地在这一片停留许久,看着地上那零零散散的已经发黄的花瓣,阿娇突然感觉出一片萧索的气息。 那些不为人知的凋零花瓣,过不了多久便会消失在这一片尘土中吧! 摇摇脑袋,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挥退,阿娇重拾心情,继续坐上了步撵。 在长信殿大门口走下步撵,阿娇步行着朝内间走去。 还未到窦太皇太后的寝殿处,阿娇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药味,紧蹙着眉头,阿娇不由得眼皮直跳。 皇祖母怎的又开始喝药了?阿娇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里走着。 候在殿门处的众宫人均是知道阿娇身份的,没有上前阻拦,仅仅是跪在了地上,向着阿娇行礼。 阿娇没有理会这些人,她如今一心系在窦太皇太后身上,朝着寝殿里间走着,阿娇寻着窦太皇太后的身影。 在寝殿内处的床榻上,阿娇寻着了躺在床榻上的窦太皇太后。 瞧着一旁窦太皇太后的贴身宫人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窦太皇太后喝药,阿娇不由得走上前将那药碗接过,担忧的问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家,“皇祖母,您是怎么了,怎的又要开始喝药了?” 窦太皇太后适才正闭着眼睛的,以至于那宫人喂药的动作均是很缓慢,直到听到了阿娇的声音,窦太皇太后这才睁开了双眼,带着笑意的看着阿娇,道,“阿娇来看皇祖母了?” 将那宫人挥退,阿娇坐在了窦太皇太后身旁,将手中温热的药汁一勺一勺递到窦太皇太后的嘴边,阿娇嗔怪道,“皇祖母,您还没有回答阿娇的问题呢。” “我这老身子骨,大毛病小毛病不断,那太医都快习以为常了,你倒是还这样担心。”窦太皇太后笑了笑,张开嘴喝着阿娇递过来的药汁。 那白瓷的碗中是浓黑浓黑的液体,窦太皇太后喝道口中,却是毫不皱眉,阿娇瞧了一眼那药汁,不由得问道,“皇祖母,这一定很苦吧,要不阿娇去替您弄一些蜜饯?” 窦太皇太后却是摇了摇头,“这些时日都喝习惯了,早就不觉得苦了,没事的。”说着,便将阿娇手中的碗拿过,将碗中剩余的药汁一饮而尽。 阿娇看的直心惊胆战,那中药的苦味,阿娇在小时候便深有体会,那黑色的药汁喝下去,便是一直苦到心底,真不知道皇祖母是怎的喝得下去。 窦太皇太后将手中空了的药碗递给阿娇,让阿娇放置在了一旁的小安卓上,看着眼前这许久不见的外孙女,窦太皇太后笑道,“阿娇今日是怎的有时间来皇祖母这儿?” 自那日和窦太皇太后谈心完毕,阿娇便是在椒房殿中沉寂,直到昨日卫子夫那孩子出生,直到昨夜阿娇和刘彻彻夜谈话,阿娇这才修缮了自己的心情。 听着昨日平儿向她的汇报,阿娇便是一直担忧着窦太皇太后的身子。 到了今日,阿娇一寻着时间,便过来看看这老人家了。 已经许久没有来长信殿了,听着窦太皇太后的话语,阿娇自感惭愧,羞愧的低了低头,阿娇道,“皇祖母,这些时日阿娇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整日里都是呆在椒房殿的,这才没有来陪皇祖母。” 窦太皇太后笑了笑,深深的看了阿娇一眼,“皇祖母知道,听说你可是整整有几个月没有迈出椒房殿的大门。” 语气中的笑意,倒真的让阿娇感觉不好意思,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阿娇道,“是阿娇愚笨了,那些道理到如今才体会到。” 窦太皇太后拍了拍阿娇的手背,状似安慰。 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很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窦太皇太后的黑发早已发白,到如今已成银丝,看着已到如今年纪的窦太皇太后还不忘来安慰自己,那慈祥的神色让阿娇心中感到暖暖的。 “皇祖母,您那次和阿娇说的话阿娇一直都记在心中,”阿娇道,“如今,阿娇也明白了,阿娇向您保证,这几个月以来阿娇这样的状况,阿娇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 阿娇向窦太皇太后慢慢叙说着她的决定。 听着阿娇的话语,窦太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前这外孙女是她一直以来最为喜爱的,可同时,阿娇却又是她最放不下心的。虽然阿娇平时很是懂事,可在许多方面,却是让窦太皇太后深深的担忧着。 可如今听着阿娇这懂事的话语,窦太皇太后在心底的担忧不自觉的减少了一些。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的阿娇又将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扯出。 “皇祖母,太医对您的病情是怎样说的?”想着窦太皇太后一直没告诉她,阿娇不由得再次问道。 “没什么大病,都是些小毛病了,”窦太皇太后笑道,“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那皇祖母的身子得调养多久才行?”想着刚才那一碗碗的汤药,阿娇皱眉。 “那得看太医怎么说。”窦太皇太后无所谓的说道。 看皇祖母这情形,竟是不准备告诉自己,阿娇感到有一丝奇怪,可那奇怪的感觉却又不知是在哪儿,无奈之下,阿娇只好放弃追问。 祖孙二人在之后又聊了许多,阿娇说些些外边听到的趣事,直听的让窦太皇太后呵呵大笑。 离开长信殿时已是将近傍晚,看着夕阳之中的长信殿,阿娇心底那担忧一直挥之不去。 ps: 之前段落弄混了,现在修改过来啦\(^o^)/~ 102: 凤之印玺一令下 那一夜帝后二人的约定,很快便让阿娇付诸实际。 过了几日,阿娇便颁下诏令,册封卫子夫夫人品阶,赐居兰林殿。 诏令下方明显的红泥凤印,显示着这诏令乃是出自于皇后之手。 看到这份诏令时,刘彻正坐在宣室内殿,紧紧的捏着手上的布锦,刘彻是咬牙切齿。 那夜他们二人的承诺,没想到阿娇这样快便付出了实际。 阿娇不是最见不得卫子夫么?怎的如今还让卫子夫位居如此高的品阶。 刘彻大为不解。 想着那日阿娇那般大度的话语,再看着这份印有红泥的诏书,刘彻扶额,没想到阿娇的行动来的这样快。才不过几日的时间,连给他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再次瞄了瞄那红色的凤玺印记,刘彻感到有一丝头疼。 “那卫子夫如今可是搬去兰林殿了?”看着垂首立于一旁的林福,刘彻沉声问道。 “应该还没有吧,”林福想了想,回道,“毕竟卫夫人搬去温室也是需要时间的,大概……今日天黑前便可收拾妥当了。” 刘彻阴沉着脸,让林福看不出刘彻此时的心思,看了看刘彻的脸色,林福斟酌着字眼,“陛下可是觉得皇后娘娘的诏书有不足之处?” “不足之处?”刘彻无奈的苦笑,“朕都觉得她做的太过于周到了,还来个不足,是要把那卫子夫捧上天不成?” “奴才多虑了。”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林福跪在地上,向刘彻认错。 刘彻摆了摆手,“起来吧。” “诺。” 吩咐着林福去殿外守着,刘彻从一旁的案桌处起身。走到一侧的窗前,将那窗户打开。窗外的新鲜空气流了进来,刘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看着那放在案桌上的诏书,刘彻无奈的摇摇头,这次是让卫子夫光明正大的入住兰林殿,下次怕是就要帮他挑选美人了。 这样贤淑的皇后,刘彻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 外边的天气有些阴沉,一层层的乌云将太阳遮住,将夏季的炎热驱散了不少。 椒房殿内,平儿正不满的说道。“翁主,您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会后悔?”阿娇感到莫名其妙,她不就是颁了一份诏书。怎的平儿那样忧心忡忡。 看着阿娇这悠闲的样子,平儿禁不住跺了跺脚,“翁主,那卫子夫本就是个魅惑人的主儿,您将她封为夫人。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要是那卫子夫今后反踢您一脚,您这不是亏大发了!” 阿娇挑了挑眉,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平儿这般着急的模样,无奈道,“你觉得我会做那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我有本事给她这夫人的位置。那我便有把握将她掌控在我的手中。” “还是……你觉得你主子我没有那个本事?”阿娇问道。 “奴婢当然知道主子有那个本事,”平儿呐呐的说道,“可是。翁主您何必要……” 平儿看了阿娇一眼,话没有说全。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主子这愚笨的行为,有着陛下的宠爱,却还要将人往外推。 “何必给自己找不快?”阿娇帮着补充道。 平儿点点头,大概意思便是这样。 拢了拢衣袖。阿娇起身朝着外间走去,看了平儿一眼。示意平儿跟上。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一旁的花花草草倒是引起了阿娇的注意,除开那已经凋零的牡丹,此时亦是百花争艳的季节。 红的、白的、黄的以及那淡紫的花瓣四处都有,这椒房殿的走廊花儿虽然没有御花园那样壮观,可是那绿树间、草丛中时不时的出现这些娇滴滴的花朵,一眼望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从一侧的走廊处走下,阿娇踩在松软的草地间,将一朵正开的艳丽的花朵儿放在手间,用指甲轻轻的将花茎掐断,随后便转身朝着走廊处走来。 将淡紫的花朵儿在平儿眼前晃了晃,随后道,“走吧。” 无聊的将花瓣儿一瓣一瓣的扯下,阿娇道,“我不自己替自己找些事情做,难道还等着别人过来给我找不快。” 跟在阿娇身后,阿娇突然冒出来的这样一句话,平儿有些不明所以,后来想想,才知道阿娇是回答之前在殿内的问题。 等平儿思索着阿娇这话中的深意时,却见阿娇已经走远。 …… 此时温室后殿内,卫子夫早已兴奋不已。 她生下的是个小公主,自从那日女儿出生时,刘彻来过温室以外,之后的这几日卫子夫是连刘彻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本以为她会就此被淡忘,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时日,她却一跃而坐上了夫人的品衔。 那可是仅次于皇后之位的存在。 这是不是代表皇帝一直都记得她,一直没有忘了,在温室的某处寝殿内,还有她一直在苦苦等候? 幻想着今后受众人恭维的场景,卫子夫都愉快的快要笑出声来。 从今以后她便不是让人人鄙视的舞女了,她如今也是未央宫的主子之一,还有哪个宫人敢对她大呼小叫? 一边收拾着在这处寝殿内属于她的东西,卫子夫一边思索着今后属于她的生活。 在寝殿外间,有两位宫人在等候着卫子夫。 夫人之位,所随侍的宫人也是不少的,只是卫子夫才荣升为夫人,宫人的调度还来不及安排。在大长秋的吩咐下,这才只派遣了两位宫人。 所幸卫子夫的东西不多,两三个小包袱,一个小箱子,便是卫子夫的全部家当了,两位宫人很懂事的将那些行礼一一接过,其中一人便向卫子夫道,“夫人,奴婢走在前头,帮您带路。” 对这宫人的称呼很是满意,卫子夫抬头,很是矜持的回道,“去吧。” 那宫人恭了恭身,便走在了前头。 抱着小公主,卫子夫乐滋滋的朝着兰林殿的方向走着,另一宫人便是随侍在卫子夫身旁。 温室离兰林殿的路程并不远,可是在几个女子的步行中,却亦是显得不近。 走了许久,还未见到兰林殿的建筑,卫子夫不禁疑惑,“怎么还没到?” 那跟在卫子夫身后的宫人答道,“回禀夫人,兰林殿就在不远处,很快便到了。” 看了那恭敬的宫人一眼,卫子夫只好继续朝前走着。 一路沉寂,卫子夫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霜儿,是花大长秋命奴婢前来随侍您的,”只见霜儿低着头,语气却是利落有声,“走在前头那位名冬儿,是和奴婢一起伺候夫人的。” 大长秋这人卫子夫是知道的,她是皇后的近侍,协助皇后一起处理宫中事物。许多宫中闲杂琐事均是得经过这人之手。大长秋之下有中长秋,协助大长秋处理事物,这一层层的品衔,虽然繁琐,却是严谨宫廷制度的重要部分。 如今的大长秋名为花容,是由皇后一手提拔出来的,平日里做事严谨慎密,卫子夫还在乐府之时,还曾远远地见过这人一眼,当时便觉得这人不好打交道。 看着身旁这由花大长秋派遣过来的宫人,卫子夫思索着这两人的可靠程度。 …… 果然不出那宫人所说,过了一会儿,便见着了远处的建筑群。 两侧高大的树木,就像是侍卫守候在此处一般,朝着殿内走去,只见那木质的横梁上都是刻着繁复的花纹,不远处的屏风上,绣着的是金丝鸳鸯。 兰林殿曾是景帝最为喜爱的夫人栗姬之住所,因着对栗姬的宠爱,景帝在兰林殿的细节处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后来刘荣为太子时,兰林殿更是风光无限。直到栗姬大势已去,栗姬消逝在众人眼前时,兰林殿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摆设。自此,如今兰林殿的装潢程度亦算得上是精美华丽了。 只是那毕竟是先人所用之物,在卫子夫入住之前,居然没有人前来修整一番,这不大不小的事情居然没人处理,却也不知是花大长秋的失误还是故意而为之。 因着兰林殿每日均有特定宫人前来打扫灰尘,所以卫子夫等人进殿时,看到的兰林殿却是极为整洁的。 在兰林殿四处看了看,卫子夫对她今后居住的地方极为满意。 虽然兰林殿比不上温室的气派,可是在温室时,她所居住的不过是温室后殿一处小小的寝殿,平日里连多出门走走都不敢,那时候她舞女的身份,平时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因此得罪什么人。 可如今,这整个兰林殿都是属于她的,她卫子夫是这个整个大殿的主人,她想要做什么,便再也不用那般唯唯诺诺。 这两者一相比较,其中的优点便是显而易见。 吩咐着冬儿将她的行礼整理好,卫子夫便抱着女儿朝着兰林殿的后殿处走去。 霜儿很是乖巧的跟在卫子夫身后,没有多说什么话。 霜儿也是才进宫不久的宫人,在来兰林殿之前,便有教习宫人教导她们,主子的吩咐她们必须听从,多做事少说话,便能够活的更加长久…… 103: 昔日舞女入兰林 在兰林殿的后殿处,有一处小型的花圃。 不似椒房殿那四处零落可见的花儿,兰林殿的花集中在一处地方。 后殿的走廊末端,有一处小型的篱笆,将一块儿土地圈儿了起来,其中种植了一些品种不同的植物,花的数量占了多数,可其中却也有着一些说不出名儿绿色植株。 卫子夫抱着孩子,领着霜儿便是走到了此处。 潮湿的土地,独特的泥土的气息,带着一丝丝淡淡的花香。步行到走廊的末端,卫子夫便被这淡淡的香味给吸引了过来。 鲜艳娇嫩的花儿,上面还有着滴滴水珠,松软的泥土,显然是新翻的痕迹,在一旁的地面上还有那未干的水痕。 看着这明显不久前才有人来过的痕迹,卫子夫问道,“这里的花儿是谁种的?” 除开卫子夫和那怀中的孩子,此处便只有霜儿的存在了,霜儿琢磨着答道,“夫人,这应该是每日来殿中打扫的宫人负责的。” 想着卫子夫应该对着兰林殿的过往不熟悉,霜儿这才又解释道,“奴婢曾听人说,之前兰林殿的主人是当年的栗姬夫人,栗夫人为了讨先帝欢喜,这才在这兰林殿后殿处围了一小块地方,吩咐人种了些东西。” “栗夫人?”卫子夫对这人没什么太大的印象,自她开始了解未央宫时,便从未见过此人。 “是的。” “那栗夫人现在何处?”围着这小星花圃转了一圈,卫子夫问道。 当年栗姬宠冠后宫,卫子夫总觉得此人魅惑皇帝很有一番技巧。 霜儿一愣,思索片刻,牢门突然一转,道,“在栗夫人得宠时。夫人应该还不在未央宫吧,如今栗夫人早已不在了。” 后又转而想了想,霜儿又道,“听一些老一辈的宫人说,那栗夫人最后是疯了,可又有人说,那栗夫人是自杀的。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 “疯了?自杀?”卫子夫不解,可转而想到了前太子事件,思索着或许是那栗姬见着她自己不受宠了。一个想不开,便来个自我了结。这样的情况,在这宫廷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卫子夫刚想将这话说出来。可见着眼前这玲珑乖顺的宫人,却是突然间顿住了口。 都说在宫内要谨言慎行,这大长秋派遣过来的宫人才和她相处不过几小时,卫子夫思索着还是不要将宫中的一些敏感字眼说出口,以免招人口舌。 听说那栗姬和永寿殿的太后娘娘关系不甚融洽。那前太子甚至还得罪过如今的皇帝,要是她将自己这猜测说出来,让旁人给听了去,怕是会招来祸端。 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卫子夫转而挑眉看向一旁的霜儿。 看着自己主子明显不相信的眼神,霜儿惶恐。“奴婢也是听人所说,并不清楚实情!” 卫子夫点点头,不再去计较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兰林殿至今还有人打扫?”这没有丝毫落叶的庭院。让卫子夫看的很是舒爽。 “宫中规定,这些重要的宫殿,每日里都是有专人负责大扫的。”霜儿规规矩矩的答道。 “竟然还有心思将这花圃收拾的这样规整,看来这人也是花了一些心思在这上边的,”卫子夫满意的四处看了看。随口说道,“哪日有时间见见这人吧。” “诺。”霜儿低头。恭敬的答道。 …… 随后,在其他地方转悠了一小会儿,卫子夫便朝着前殿处走去。 并不是她不想再四处看看,只是此时怀中的孩子已然醒来,思寻着奶娘还没来到兰林殿,卫子夫吩咐着霜儿前去寻唤。 孩子出身才不过几天,除了那日出身时,王太后和皇帝前来看过,之后的时日里,这孩子都是和自己母亲在一起的。 看着这孩子无人问津,卫子夫有一段时间已经彻底失望。可今日这诏书一下,卫子夫似乎在自己身前看到了光明。 想着孩子出身到现在还没有起名儿,卫子夫思索着明日前去刘彻那儿,让着孩子的父亲给赐个好名字。 主意打定,卫子夫便看向在张桂儿怀中安心睡着的孩子。 面庞之上,尽是一片温柔。 此时冬儿已将那些行礼一一放置好,前来向卫子夫禀报一声,询问着是否将兰林殿的寝殿给收拾妥当。 卫子夫点点头,示意冬儿前去收拾。 等到整个兰林殿收拾妥当,已是到了天黑之际,整个兰林殿也不过才四个人,加上那不过才出生几日的孩子,也仅有五个,看着有些空荡的大殿,卫子夫颇为不满。 “花大长秋可有说其他的宫人何时才能过来?”语气中颇带一些怒意。 “应该明日就能到了,夫人不要着急。”霜儿思索着,估量着答道。 “这样晚了,去休息吧。”将孩子讲给张桂儿带着,卫子夫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虽然卫子夫有吩咐去休息,可寝殿内其余几人却是不敢下去睡觉。 毕竟此时殿内只有几人,而主子却是需要人伺候的,让她们去休息,她们也是没有这个胆的。 只见张桂儿带着孩子朝着另一处走去,而霜儿和冬儿却是随着卫子夫朝着寝殿的那方走着。 …… 夜风很是舒爽,平静的一夜已是过去,在黎明来临之际,寝殿内便有了动静。 霜儿和冬儿在寝殿外轮流守着夜,在寝殿内间有了动静时,霜儿便恭敬的站在了寝殿门口,静候着自己主子出来。 伺候着卫子夫用完早膳,便见着花大长秋领着十多人走了进来。 花容其实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虽然容貌并不算美,可亦是五官端正,那面无表情的面庞下散发着沉稳的气质,卫子夫只是一眼,便是觉得这女人极为不好惹。 只见那花容恭敬的低着头,领着众宫人走进大殿,在卫子夫面前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便是用那毫无感*彩的话语声说道,“卫夫人,奴婢身后这些宫人今后便是留在兰林殿了,您是主子,要是这批奴才有何不好,您尽管打骂便是。” 随后顿了顿,花容又是说道,“昨日没能及时将这些宫人送上,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花容本是大长秋,身后还有众多属下,这送宫人的职务本就不用花容亲自出马。可不知花容是前来请罪还是其他原因,竟然亲自送上这批宫人,站在卫子夫身后的霜儿见了此状,感到极为惊讶。 卫子夫一直以来都是对人卑躬屈膝,在平阳长公主府中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到了未央宫,她作为舞女,亦是四处受人眼色。 此时见着这么一大帮人朝她跪下,卫子夫心中的喜悦之情早已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吩咐着众人起身,卫子夫走到花容面前,亲手扶起了花容,“大长秋快起身吧。”虽然此时她的身份已是不需向花容这般客气,可卫子夫想着这人在未央宫的地位,思索间,已是很客气的将花容扶起身。 “多谢夫人。”花容礼貌的道谢。 随后花容拍了拍手掌,不到片刻,便是又是一众宫人鱼贯走进,每人手中,却是端着一些金银首饰。 卫子夫眼前一亮,却是面带疑惑的询问着花容,“大长秋这是……?” 花容低头说道,“这些珠宝首饰,具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 没有说明原因,卫子夫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可是看着花容没有解释的意思,卫子夫却是不好去询问了。 “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卫子夫微微低了低头,其行礼之举却是多有不敬。 在那堆珠宝间转了转,卫子夫掂量间拿了几串贵重的珠宝,随后便是塞在花容的袖口中,道,“还要多谢大长秋送来,真是麻烦您了,这点小小心意,还望大长秋笑纳。”话语间,尽是恭维。 可花容却是不管这套,将袖口间的珠宝拿出,还回给卫子夫,皱了皱眉,语气却是有些生硬,“奴婢做的这些都是本分之事,这些珠宝却是收纳不得。” 卫子夫笑了笑,将珠宝继续推给花容,“怎的收纳不得,这是子夫的一片心意,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大长秋您的帮忙呢。” “夫人有何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奴婢能够做到的,自然会帮夫人做好,这些珠宝夫人还是好好留着吧。”花容神情间闪过一丝厌恶,却是立马消逝不见,将那又到了手边的珠宝推还给卫子夫,随后便是退了一步。 “大长秋这是不给子夫面子不成?”见着花容那后退一步的姿态,卫子夫僵硬的站在远处,面上还是勉强的笑了笑。 “宫中严令,受贿之事乃是大忌,夫人还是小心掂量的好。”花容面无表情的提醒道,那卫子夫的话语,却是像没有听见。 到此时,那卫子夫的笑容却是再也维持不住,嘴角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多谢大长秋的教导,子夫今后会注意的。” 花容面部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恭了恭身子道,“夫人品衔高贵,仅是次于皇后娘娘,今后夫人的一言一行,具是其他人的表率,还望夫人在此方面多加注意。” “……子夫知道了。”好半天,卫子夫才说道。 104: 花家容儿之身世 将阿娇赏赐的东西一一放下,花容便带着后来进殿的那一批宫人离开了。 一众宫人风风火火的进来,又风风火火的出去,那样的阵势,直让卫子夫瞧着眼红。 花容那丝毫不给面子的态度,让卫子夫感到极为难堪。 大殿中这样多的宫人,花容却是不加思索的直接拒绝,余光瞧着那些宫人低头不敢直视的模样,卫子夫觉得那些人都是是在心中嘲笑她。 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去的那群人,卫子夫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掌紧紧的握了起来。 掩饰好内心的情绪,卫子夫将眼神从殿外移开,转而看向待在殿中等待着她吩咐的一大帮子人。 将眼神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些宫人无一不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主子。 也只有在面对这些宫人时,她才能找出她此时因这高贵身份显现出的卓越感。 卫子夫在心中嘲讽着自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卫子夫转而看向不远处的霜儿和冬儿。这两人虽然也是昨日才开始跟着她的,可是相对于这些才来的宫人,这二人还算是她可以信任的。 朝着冬儿摆了摆手,卫子夫吩咐道,“冬儿,这些么宫人的编制便由你做主了。很是随意的一句话,卫子夫说完,便没有再理会这群宫人。 随后卫子夫便吩咐着霜儿准备准备,稍加收拾,便带着霜儿走出了兰林殿。 卫子夫本想着先去找到刘彻,已经很多时日没有见着刘彻的身影了。就是那日孩子出生时,她都没有见过刘彻,此时心中是迫切希望见着这人的。 可是突然间,卫子夫想到。她并不知道刘彻昨日是在哪儿夜宿,此时这般冒失的去找,却是连一丝刘彻的消息都没有。 眼神暗了暗,思索片刻,卫子夫决定先去椒房殿走一趟。 今日皇后娘娘赏赐给她这样多东西,那是未央宫的女主人,卫子夫想着,她还是必须前去椒房殿向皇后娘娘道谢的。 对于皇后,卫子夫不过仅仅见过数面,最近的距离。便是很久以前在温室的那一次。 还记得那一日她正端着茶水前去伺候皇帝,皇后却是突然跑了进来,见着她在殿内后。皇后却是立马同皇帝争执起来。 她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却也在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什么。 看来,皇后是很在乎皇帝的,卫子夫心道。 朝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卫子夫思索着进入椒房殿后应说的话语。 …… 此时椒房殿处。阿娇正坐在大殿的上首处,正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慵懒的斜斜靠在软枕上。 听着一旁花容的汇报,阿娇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娘娘,您可有再听奴婢的汇报?”见着阿娇这幅样子,花容对此抱有的希望大大减小。大概。皇后是真的没有在注意听…… 阿娇闭了闭眼,慢吞吞的打了个呵欠,“本宫当然有在听。你继续说吧。” 花容沉默片刻,决定还是将刚才的话继续汇报一遍。 “今日奴婢听从您的吩咐,将那些珠宝给那卫夫人送了去,”花容顿了顿,“卫夫人竟然还想拿那些东西收拢奴婢。” “有这事?”阿娇却是惊讶。混沌的眼神却是清醒了一些,调整了一下软枕的角度。阿娇换了一个姿势。 花容早已料到阿娇并没有听清,见着阿娇对她已然说了两遍的话惊讶,花容却是很平静的回话,“是的,怕是没有表面上那样和善,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娘娘还是小心为妙。” “那你收了她的东西没?”阿娇挑挑眉,明显的,阿娇关心的方面并不是花容所说之事。 见着阿娇这近似无聊的问话,花容扯了扯面部表情,无奈的回道,“奴婢当然不会收。” 阿娇状似安心的点了点头,满意的表扬着花容,“那便好,未央宫规矩,那些东西是万万不能收的。” 她们主奴二人的重点明显不是在同一水平线,花容忍无可忍,憋了半响,扶额无奈道,“娘娘到底知不知道奴婢在说什么?那卫夫人并不是个单纯之人,今日奴婢特地去了兰林殿一趟,就是想见见卫夫人的真面目,主子今后可得注意了。” 花容这声音明显大了许多,阿娇揉了揉耳朵,蹙着眉点了点头,“花容你昨日便说过,本宫知道了。” “今日你还特地去了兰林殿一趟?”阿娇惊讶,“那种小事,你干嘛亲自去做。” “奴婢当然是不放心那兰林殿的夫人。” “不放心又如何,她如今已是夫人,你们今后便是得将她当做主子对待着。”阿娇挑眉,“就算你们对她不满,那也只能在心中想着,面上的恭敬,你们还是得做出来。” “奴婢还真不能理解娘娘的做法,别人不知道的,会以为将那兰林殿之人册封,是陛下的做法。可知道内情的……,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真不知道娘娘您是何想法。”花容很是不解,一直以来,帝后二人都相处和睦,两人的感情很多人都是看在眼中的,可是这一两年的时间以来,这变化也太大了一些,不知不觉,陛下身边便多了一人插足。 那一段时日,皇后很是伤心,花容还在担心皇后什么时候能恢复以前那闲适淡雅的日子,没想到过了不到几日,花容的担心便不存在了。 现在花容见到的,便是过去那欢快的皇后娘娘。 对于阿娇的此种状态,花容很是不解,单单从阿娇的表面来看,并不能看出此时阿娇的表情是出自于真心,还是仅仅只是表面现象。 花容那一声声的质问,让阿娇看出了面前这人语气中带着对自己的担心。 “你不用担心,既然本宫将卫子夫扶上这位置,那便是有把握掌控住此人。那卫子夫不过是被压迫过久,她的那些小把戏,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瞧着她那性格,谨慎小心,却也是能够在宫中长期生存的。”此时阿娇眼神清明,那迷茫的睡态早已散去,那带着自信的话语,隐隐霸气外露,让花容不自觉的便相信了阿娇的话语。 可转而想着阿娇最后一句话,花容不解,“娘娘这不是在宫中替自己树立敌人么?” “自己不找敌人,却也有别人替自己送来敌人,两者相比之下,本宫却是愿意选择前者。”之后阿娇却是淡淡一笑,“还要多谢花容这样替本宫着想了。” 阿娇的谢语花容却是万万承受不起的,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花容低头道,“这谢字奴婢是万万受不得的,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娘娘可千万不要折煞了奴婢。” 想了又想,花容却是又道,“那卫夫人之事,娘娘心中有数便好,既然是在娘娘的掌控范围,那奴婢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面前这人忠心的话语,让阿娇感到很是欣慰。 这花容本是阿娇很久之前,一次和刘彻出宫游玩时所遇见的。 第一次见到花容时,阿娇便大为惊讶,并不因其他,仅仅是那花容一身的装扮,破布衣衫,单薄的紧,因着四处的流浪,那衣服早已脏的分辨不出颜色。阿娇惊叹于此时富饶的长安竟然还有如此境地的人存在。 不假思索的,阿娇便拿起身上的银票递给了花容。这样的做法并不是因为阿娇有多善良,阿娇当时仅仅是一时感慨,感慨着不管一座多富有的城池,那贫困之人总是存在的。思索着自己的身份,阿娇便是突发善心来帮助了花容一把。 却不料,阿娇将那银票递过去之际,那花容却是向着阿娇叩了一首,“求夫人行行好,去救救小人的相公吧,求求您了,求求您……”那恳求之声却是不停。 阿娇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彻,接着便问道花容,“你相公怎么了?” “小人的相公身患重疾,却是无一郎中可以救治,小人来到长途来到长安,本是想寻着郎中回去救治,可那些郎中听着小人的话语,却是无一人肯随小人前去……”凄凄切切的声音,花容的声音哽咽至极。 “……在长安停留数日,小人的钱财早已经用光,那小人平日留宿的客栈便将小人赶了出来,身上身无分文,小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求求好心的夫人,您就帮帮小人吧。” 这样的经历,着实让阿娇咂舌,就算是在现代,阿娇也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看着泪流满面的妇人,阿娇不禁动容了。 阿娇的心思刘彻哪会不懂,见着阿娇这举动,刘彻便知阿娇是想要帮面前这妇人了,将阿娇拉到一边,刘彻道,“阿娇,外边人心险恶,你怎知道这妇人说的不是假话?那些身世,随便一人都可以编出来的。你怎的相信那妇人没有骗我们?” 看着阿娇神情间有一丝松动,刘彻便又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出宫一趟,何必要去管这些闲杂琐事?” 105: 忆起花家当年事 阿娇觉得刘彻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见着面前这满面流泪的妇人,阿娇却是宁愿相信这人说的为实话。 “可要是这人说的为实话,难道我们要放任她在这儿不管吗?”阿娇问道,“好歹你是皇帝,这怎样也说不过去吧?” 前一句话的苦恼,加上后一句话的戏谑,阿娇却是将两者融洽的很好。 这时,那边跪着的花容见着两人这样的窃窃私语,生怕阿娇最后不愿意帮她,在一旁的地上翘着脑袋,朝着阿娇这边说道,“小人说的都是实话,还请夫人帮帮小人吧。” 花容的话刘彻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阿娇那句戏谑之话,倒是让刘彻开始思索起来。 那时候,刘彻刚登大位,与阿娇也才是新婚之时,想着阿娇那话,刘彻倒是起了帮助之心,见着正跪着的花容,刘彻道,“我们可以帮你,但你要是说谎,那……” 刘彻的警告还没有说完,便见花容立即说道,“小人没有说谎,您随小人前去,便知道小人所说,全为事实。”花容那极脏的面庞,上面很多污渍,因此阿娇并不能看出花容的表情,可那肯定的话语,却是让人开始相信了起来。 思索片刻,刘彻觉得就算是跟着这人前去,也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虽然他们出宫的目的是为了游玩,可是阿娇此时阿娇相法,却是占了上风的。 于是,刘彻便带着阿娇,跟随花容前去了花容家。 花家离长安城还真有些距离,听着花容的描述,刘彻便临时雇了一辆牛车,以充当代步工具。 在路上。阿娇便临时拉了一位郎中上路,那郎中听着有这样远的行程,还是那样的病情,本是不愿前去的,可随机阿娇甩出的一大张银票,却是立马让那郎中的脚步顿住了。 车内的郎中很是惊讶这一行人的组成。刘彻和阿娇虽在出宫时装扮了一番,让人并不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可那质朴的服饰却是掩饰不了他们身上那无意中散发出的高贵气质。这两人,郎中还可理解成是有着儒雅气质的书香门第。 可车内的另一人,那郎中却是更加不解了。那一声乞丐装扮的人。小心翼翼的蜷缩在车内的一角处,全身脏兮兮的,一身衣服已经破败不堪。脚上的布鞋也是灰败不堪。从身形来看,还依稀可以看出这人大概是个女子。 这样的一个人,怎的和那两位全身体面之人坐一车?郎中不解。 可能是因为郎中的目光太过于明了,花容的头低的更加低,那神情见带着明显的不好意思。 花容娘家也算是大户之家。花容儿时也曾是当着小姐教养的,见着对面那郎中眼中闪现的惊讶,花容却是无地自容的。 花容是知道此时自己的状况的。被赶出客栈时还是几天以前的事情了,这几日以来她四处游走,却是没有一处好的休息之所,几日下来。她的样貌已是和大街上的乞丐无差别了。 ……或许,她比乞丐更加落魄。 曾经良好的修养让花容此时感到难堪,在外边求阿娇他们时。她一心系在自己相公身上,并没有多加关注自己的情况,此时心中安心下来,却是发现了自己此时的窘境。 花容不安的扯了扯自己破败的衣角,眼神不知该看向何处。 车子一路驶向城外。在郊区又是行驶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牛车便是停了下来。 走下马车,映入阿娇面前的,便是一座很为雅致的房屋,周围满是花树,像是将整座屋子包围住了,在花容的带领下,几人朝着屋内走去。 屋子的大门是紧闭的,花容走上前轻轻地敲了几下,不到一会儿,便见大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小丫头,见着门边的一行人,那小丫头很是惊讶,朝着阿娇疑惑的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阿娇感到不解,疑惑的看向花容,这难道不是她的住所? 这时,却见花容难堪的唤了一声,“青青,是我!” 被唤作青青的小丫头却是一愣,呆呆的看着花容,木楞的小心问道,“夫人?” “是我。”花容表情极为僵硬,斜过身子,准备将阿娇等人请进屋。 可一眨眼间,面前一闪,却是被青青报了个正怀,只听青青呜咽道,“夫人,还真的是您,青青都以为您再也不回来了。您怎的弄成这样了,害的青青都快认不出您了。” 听见青青这话,花容却是皱眉,“我怎么会不回来了?你这是哪儿的想法?相公在这儿,我能去哪儿?”对于青青认不出自己这话,花容却是自动无视之。 青青吐了吐舌头,道,“这不是很多天都没有夫人的音信么。连公子都是快放弃了……”说道这儿,话却是停了下来,偷偷的看着花容的眼色。 花容却是面无表情,将阿娇等人请了进去,随后道,“小人名叫花容,适才都忘了介绍自己了,还请几位不要怪罪。” “花容?”阿娇挑眉,“这是个好名字。” “多谢夫人夸奖!” 瞧了瞧周围的景色,阿娇问道,“瞧着你家的模样,也不是贫困之家,看来你在长安还真是奔波了许久。” 花容礼貌性的低了低头,却是没有说话。 朝着里间走着,到了大屋内,花容招呼着众人坐下,这时却问着青青,“相公如今怎样了?” 听到这话,青青那本来平静的面色顿时一白,唯唯诺诺的看着花容,欲言又止。 见着青青这般,花容心中却是一凉,强制镇定着道,“说吧,不管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认了。” 青青这才慢吞吞的说道,“……自夫人离去后,公子便是一直在呕血……这两日以来,病情却是更加严重了。”话语断断续续的,可是却将经过大体给说了出来。 一旁的阿娇等人,也是听了个真切。 花容此时恨不得立即冲到内屋去见见自己相公,可是走了半步,脚步却是一顿,看着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却是立即朝着另一侧走去,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青青好好照顾客人。 等到花容再次出现时,众人却是像认不出了似的,一身暗色花裙,衬在白皙的皮肤间。一身污垢除去,阿娇发觉,其实花容的长相却是极为清秀的。 或许花容的容貌并不算美,可是那极佳的气质,却是足以吸引住人。或许是因为着急,花容仅将头发微微向后盘起,仅有的一支玉簪正在脑后固定着。 见着众人的目光,花容淡淡一笑,“花容在这儿给各位恩人行礼了,还请众位随小人前来。” 说着,便是着急的朝着一处走去。 阿娇和刘彻对视一眼,便默默的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屋前,花容一揭开门帘,阿娇便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血腥味,朝着那里屋望去,阿娇便见着一病怏怏的人正躺在床榻中。 可能是听到外边的动静,床榻上那人正费尽的朝着屋外看来。 看着床榻上那人的情景,花容便是立马奔过去,将那人扶好,道,“相公,花容回来了。” 见着花容,那人很是激动,口中蠕动半响,终是说不出话来。 看到自己相公这般,花容心中忍着痛意,口中安慰着,“容儿知道相公想要说什么,容儿都知道,相公安心休息,郎中都找来了,相公的病很快便会治好的。” 说着,便是用眼神恳求着那郎中前来诊治。 郎中走上前来,花容便立马让出了位置,只见那郎中把着床榻上那人的手腕,仔细诊查着,随后翻翻那人的眼皮,接着便查看了其他各处,随着这些动作下来,郎中的脸色越发的不好。 花容在一旁仔细的看着,瞧着郎中的脸色变化,花容的心更是沉到了海底。 半响之后,那郎中起身,朝着花容拱了拱手,道,“这位夫人,我们可否去外边说话?” 花容却是一愣,看了看床榻上的人,见着自己相公明明脸色苍白,却硬是朝着她扯出一丝笑意,花容低下头,半响后,便朝着那榻上之人一笑,接着便朝外边走去…… 那郎中的诊断结果必是不好的,不然那郎中定会在屋内便告知。 事实证明,花容的猜测是正确的,花容从屋外走回来时,脸色已是惨白,朝着众人勉强一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郎中却在这时说道,“我开一副方子,让这位公子好生调理调理吧。”指的,当然是床榻上那人。 花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接过那郎中所开之药方。 花容那惨白的脸色,阿娇一直看在眼中,见着那郎中的举动,阿娇心中便有些明了。 定是那花容的相公已然病入膏肓,不然花容必不会露出此态。 …… 天色不早,花容将三人送到了马车旁,朝着那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嘴唇动了半响,花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看着那郎中,道,“真的已经没有希望了?” 106: 来到郊外花容家 花容那话语间的期盼,让那郎中实在有些不忍,可作为医者的道德却是不允许他说出谎话的。 略带同情的看了花容一眼,那郎中无奈道,“夫人和公子便好生处着这最后的时日吧,那位公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莫说是我,就算是宫中太医前来,你那公子的病也是没了希望的,病危自此,已是无药可救。” 花容脸色暗了暗,静默了半响,低着头像是不再抱有希望。 这时,却听阿娇说道,“真的连宫中太医也无用?” 郎中点了点头,“屋内那人病情已到了这样,五脏六腑已是衰竭,最多几日的活头,太医也不是大罗金仙,怎的去救治?我王老二虽是爱财之辈,可却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听着郎中这番话,阿娇便知屋内那人是真的无救了,安慰似的走上前拍了拍花容的肩膀,道,“难为你替他找了这么多天的郎中,到头来却是救不了他的命……” 至此,阿娇才知,此番情况,却是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说什么。 “……若是今后你需要帮忙,你便拿着此物前去未央宫。”说着,阿娇便将一白色手帕交给花容。 花容犹豫着接过,只见那白色手帕上拿着一些银线绣了一个“娇”字,其中寓意,花容却是不知。除此之外,白色手帕上空无一物。 想着阿娇所说之处,花容大为疑惑,打量着面前的阿娇,花容犹豫着问道,“未央宫?那可是天子之处,夫人的身份……”花容也不是愚笨之人,瞧着阿娇的举止气度。后面的话,花容却是问不出来了。 阿娇却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当她说出那地址时,花容便会问她的身份,只是阿娇却没有打算说出来。毕竟此时是在宫外,身份说出来,却是多有不便。 “我的身份等到了那时候,你便会知道了,”阿娇笑了笑,说道。“只是……瞧着如今这模样,等你去找我之时,却也是无路可走之时吧。” 花容笑了笑。却是没有反咄阿娇的话语。 “如此,我倒是希望你不用去找我……”留下这样一句话,阿娇便随着刘彻上了马车,留下花容一人在原地向他们挥手。 “多谢夫人替花容着想!”花容大声道,“几位恩人一路平安!” 在花容的呼声中。牛车慢慢的朝着小路一路前行。 …… 车内有些安静,本来阿娇和刘彻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对面做了一个王老二,那毕竟是半路才拉上来的人,有许多话都不适合当着这王老二的面儿讲,看了刘彻一眼。阿娇索性就默不作声。 那王老二本想说几句话来向阿娇他们二人搭讪,可在刘彻的眼神一下,王老二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缩了缩脖子,坐在一旁。 两人这样的互动,阿娇倒是没有看到。 阿娇正揭开了车帘的一角,好奇的看向窗外。 突然,阿娇看到了某物。 “彻儿。彻儿,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兔子。”极为惊喜的声音。 “……这是树林。有兔子也不奇怪。”刘彻道。 “可我们出来这么多次,以前怎么没有见到?” 刘彻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一片林子很小,其范围还没有建章的狩猎场大,思索着,刘彻道,“……或许那只兔子是家养的。周围很多民居,百姓们家中养兔子也很常见。” “……我想下去走一会儿。”阿娇期盼的看着刘彻。 刘彻同样对视阿娇。 “干什么?”刘彻问道。 “我们出来都没来过这一块儿,这儿的风景很好的,我们在这儿待一会儿吧?”阿娇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期待的看着刘彻,就等着刘彻一点头,她便叫牛车停下。 阿娇那眼睛水灵灵的,特别是现在睁得大大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刘彻不忍拒绝,可看着此时的天色,却又是快天黑的迹象,这处离长安城都还有一段距离,更何况他们二人还要赶回未央宫。 在阿娇后脑勺处拍了拍,摸了摸阿娇一束披在脑后的头发,刘彻笑道,“下次吧,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下去一趟不会耽搁很多时间的。” “这处离长安城还有一段距离,要是耽搁了时间,我们今日就进不了城了。”刘彻道。 长安城门一般在天黑前就关闭了,要是赶不上,他们就只能在城外住宿一晚了。 阿娇看着窗外的天色,也知道刘彻并没有说错,想了想也只能作罢,颇为失望的看着窗外景色,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有时间便带你来这边,到时候我们有的是世间,可好?”刘彻安慰着失望中的人。 阿娇点了点头,脑袋都趴在了窗户上。 …… 牛车在刚进长安城的地方便停下了。 三人下车,给了那驾车之人一些钱财,那牛车便“噔噔”的向另一处跑去。 王老二想着阿娇两人行了一礼,便也是离开。 此时没了旁人打扰,阿娇和刘彻便是无所顾忌了。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的朝着未央宫那方向走着,丝毫不在意时间的流逝。 此时太阳已然快要落山,红彤彤的晚霞照射下来,两人的懒脸蛋都红扑扑的,对视之下都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刘彻笑着点了点阿娇的鼻子,见着周围的人少了,这才问道,“你怎的将那手帕给了那妇人?” 阿娇将手帕交给花容时,刘彻并没有去阻止,他相信阿娇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所以只是将疑惑一直存在心里。 “阿娇只是觉得那花容要是没了相公多可怜。那样一个女子,能够为了自己的相公在大街上求我们,都不顾自己的脸面……”阿娇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阿娇只是可怜她罢了。” “傻丫头,世间那样多可怜女子,你一个人怎么帮的过来。” “可花容便是让我碰到了啊,能帮一个便是一个,那也算一种缘分。”阿娇道,“再说了,我将那手帕交给她,不过是个举手之劳罢了。” “我说不过你。”刘彻捏了捏阿娇的鼻子,无奈道。 对于阿娇这样的做法,刘彻也没什么反感,只是有些好奇阿娇的这样做的原因。毕竟阿娇并不是那种见着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娇小姐,在未央宫长大,那些阴暗面多少都是见过的,此次在外面这样只听信一人之语便去相助,连实情都没有了解,实在不是阿娇的作风。 只是刘彻并不知道,阿娇今日这样做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她的心情。今日出宫本就让她很是兴奋,心情一好,看待其他事情便会很有耐心。何况刘彻还陪在她身旁,更是让阿娇整个心都活跃了起来。 说到底,花容还是运气比较好的。 “你当然说不过了啊。”阿娇抬头,挑眉一笑。那挑衅的笑容,直让刘彻忍住不想要继续去捏这人的鼻尖儿。 阿娇岂能如刘彻的意,见着刘彻的手伸了过来,便是立即跑开,让刘彻一时间竟是够不着阿娇。 刘彻佯装怒道,“阿娇你竟然敢跑?”说着,便是追了上去。 阿娇一边跑着一边回过头,朝着刘彻挑衅一笑,便又是朝前跑去,不顾刘彻在身后的追赶。 奈何刘彻常年马上锻炼,不到片刻便是追上了阿娇,使劲的抓住阿娇的手,让阿娇挣扎着也逃不开。 “看你还敢逃开……” “就要……”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影子交融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彼此…… 事实证明,阿娇这时候的做法并不是多此一举。 过了大约半个多月,未央宫的守门侍卫便是来向阿娇禀报,说是有一人手持白色手绢,前来找一夫人。之前侍卫早已得到阿娇的吩咐,见着此手绢,侍卫并没有阻拦,仅仅是让花容在宫外候着,寻了一人前来椒房殿禀报。 这个时候,花容的相公早已去世,青青作为丫头也早已遣散,花容孤身一人竟是无处可去。 在椒房殿见着阿娇,花容自是惊讶了许久,谁料在大街上见着的人竟然会是当今皇后,立即朝着阿娇跪下,花容向阿娇告罪。 阿娇哪会在意这些,吩咐花容起身,便是让宫人拿来软榻,给花容赐了座。 花容也不矫情,阿娇这样一吩咐,便是坐在了软榻上,虽然此时两人隔得有些远,可花容也感觉的到阿娇的善意。 了解了花容如今的情况,阿娇便是提议花容留在宫中。 此时她还初登后位,宫中诸多事宜没有心腹打理,瞧着花容的举止,阿娇寻思着花容也是个可用人才,便是打着将花容留下的心思。 花容此时正无处可去,思索了一会儿便是同意了阿娇的建议。 之后花容便在专门的教导宫人的教导下学了许久。后来有了管事能力,阿娇这才让花容开始管理一些宫中琐事。 直到现在,花容已经凭着她自己的能力坐上了大长秋的位置。 107: 卑颜屈膝娇颜傲 从回忆中清醒,见着花容正安静的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露出任何情绪,阿娇不由得满意一笑,一时间竟忍不住兴起了调笑之语。 “花容,比起过去,你现在可是稳重了不少。” “是娘娘教导的好。”花容低了低头,明显无奈的语气。阿娇都这样夸奖她了,莫非她还要反夺么,只能顺着阿娇的话说下去。 阿娇轻笑一声,正要再去说几句,却听殿外有宫人来报,说是兰林殿的卫夫人前来求见。 阿娇的笑容一僵,呐呐的看着花容,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那卫子夫为什么要来她这儿?阿娇纳闷的想着。 “刚才还在说她呢,没想到人就来了,”花容眉头一皱,随后朝着阿娇说道,“娘娘,奴婢就先告退了。” 花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阿娇直为感慨,笑言道,“花容,你就这样见不得卫子夫?她哪儿招惹你了?” 花容古怪的看了阿娇一眼,“她没有哪儿招惹我,她招惹的,一直都只是娘娘您!” 那卫子夫和花容不沾亲带故,无仇无恨的,在卫子夫出现在温室之前,她甚至连卫子夫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那卫子夫自然也不会招惹她。 花容看卫子夫不顺眼,一直都只是因为皇后罢了,那卫子夫表面温柔可人,其实内心还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呢,亏得皇后待她这样好。 一边在心中嘀咕着,花容一边朝殿外走去。 在门口,花容遇见了正要进殿的卫子夫,朝着卫子夫行了一礼,花容呼道,“奴婢参见卫夫人!” 想着今日早晨花容那样不给她面子。卫子夫便是感到一阵恼怒,本想着给花容一点颜色瞧瞧,可转眼便想到,她如今并没有这个实力,去找花容的麻烦,只会让她自己难堪。遂立即转了脸色,带着温和的笑意,卫子夫道,“花大长秋不用多礼,快起来吧。” “多谢夫人。”花容低头说道,“奴婢还有些事情急需处理,先行告退了。” 等着卫子夫示意她可以退下。花容便是快步的朝着椒房殿外走去,生怕再多看卫子夫一眼。 在花容离开后,殿内禀报的宫人便吩咐卫子夫可以进殿了。 今日卫子夫从兰林殿出来时,穿的乃是一新制的素雅粉色霓裙,淡淡的粉色纱裙盈盈拖地。正是彰显着夫人的身份。 随着宫人走进殿内,那衣角处的流苏摇曳摆动,衬着那发式处玉质的簪子,远远看去,竟是显得卫子夫高雅了不少。 宫人领着卫子夫走到殿内,朝着殿内正首处的位置快速行了一礼。便立即退步而出。 卫子夫顺着宫人行礼的方向看去,便是见到了那高处坐着的皇后。 此时阿娇早已不是那闲散的姿态,听着宫人来禀报之后。阿娇便是收拾好了心情,整理着装后,才允许殿下那人进来的。 阿娇不允许自己输给卫子夫,不管是感情方面,还是着装这样的小方面。 颇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卫子夫。阿娇很有耐心的等着卫子夫向她行礼。 这算是第二次近距离见着皇后,卫子夫并不敢多加放肆。平复着自己制造出的紧张气氛,卫子夫在殿中央跪下,“子夫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无极!”声音朗朗动听,极为悦耳。 阿娇思忖着,难怪刘彻会万里挑一的找到这样一个卫子夫,那样温柔的声音,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怕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拒绝不了这样一个女人吧。 细细的观察着卫子夫,阿娇不自觉的便用上了审视的姿态。 卫子夫的纤腰窄臀,柔顺温婉,乖巧懂事,实为伺候刘彻的好人选,只是……要成为刘彻的女人,却还是少了一种气度,那种从内散发的气度。 相对于在平阳公主府的卫子夫,此时的卫夫人已经从内到外做了很大的改变,只是此时的卫夫人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家碧玉罢了,要是走上台面,卫子夫这样的气场却是撑不住场面的。 既然都和刘彻约定好了,她便会做个好皇后,好好管理好这个后宫,她定会帮刘彻选出几个好女人,可不能让刘彻说她食言。 既然卫子夫已然住进兰林殿,那红鸢殿也是时候该有人住进了,阿娇心道。红鸢殿距离兰林殿并不远,曾经一度也是天子宠妃所住之所,那精美的宫殿,空置着着实可惜。 卫子夫低着头跪在地面上,朝着阿娇行礼之后,阿娇并没有让她起身,卫子夫自是不敢随便起身,忐忑的看着地面上的花纹,卫子夫琢磨着皇后在干什么。 壮着胆子,卫子夫悄悄抬头朝着殿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卫子夫便瞧见了阿娇那紧紧盯着自己沉思的模样,卫子夫心颤不已,阿娇那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她看不出阿娇到底在想些什么。 咽了咽分泌过多的口水,卫子夫试探的唤了一声,“娘娘?” 阿娇正想着,那替刘彻找寻美人的方式是该像后世大清那样的选秀,还是在朝中大臣家中直接选择。 这两种方式各有利弊,选秀可以云集各式美人,却也增加了工作的复杂度。直接选择朝中大臣家中未出阁的女儿,这便可以直接拉拢朝臣,让朝中大臣对皇帝更为忠心,但这样却减少了美人的人数。 阿娇正纠结着到底该用哪种方式,却听着下首处那卫子夫的呼唤。 从沉思中惊醒,便见大殿正中处那卫子夫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阿娇恍然大悟,刚才她想着心中的打算,竟然忘了卫子夫还在殿下跪着。 吩咐着卫子夫起身,阿娇唤来宫人摆上软榻,赐座予卫子夫。 “不知卫夫人来椒房殿是有何事?”阿娇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卫子夫正琢磨着怎样开口呢,没想到阿娇竟会直接问出来,心中一惊,却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坐在软榻上思索着,卫子夫索性也和阿娇一般,直接说道,“今日早晨见着花大长秋给子夫送来赏赐,子夫这是来多谢娘娘的。” 阿娇一挑眉,没想到卫子夫竟是因为这事来找她,她还以为卫子夫是作为后宫新晋人员前来拜会她这个老大呢。 阿娇大方的挥挥手,“那些不过是给子夫的一些见面礼,都是些小饰品,还望子夫不要怪本宫小器。” “子夫不敢,”卫子夫微微一躬身,朝着阿娇抿嘴一笑,“那些饰品子夫都很喜欢呢,还要多谢娘娘的赠送。” 两人一言一语间,尽是一片客套。 到了最后,卫子夫才问道,“子夫想着等会去见陛下呢,不知娘娘可否知道陛下如今在何处?” 阿娇挑眉,心中冷笑一声,这才是卫子夫来椒房殿的最主要原因吧,掩饰住心中的不满,阿娇不急不慢的说道,“本宫也不知。” 果然,立马便见到了卫子夫着急的脸色。 阿娇心中了然,道,“不知子夫找陛下有何要事?陛下平日里繁忙,若是没有陛下旨意,冒昧前去,怕是会惹得陛下不快。” 听着阿娇这问话,卫子夫却是突然一蹙眉,颇为伤感的说道,“陛下这几日以来都没来见过孩子,子夫还寻思着让陛下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儿呢。” 卫子夫这样的语气,阿娇都不知卫子夫说的是实情,还是来向她炫耀那未央宫独一无二的孩子。 阿娇冷笑一声,这冷笑不是在心底,而是彻彻底底的发出了声儿。 这一声冷笑,让卫子夫颇为惊怕,缩了缩脖子,卫子夫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却听阿娇大声唤道,“平儿,去查查,陛下如今在何处!” “诺。”平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朝殿外退去。 面无表情的看了卫子夫一眼,阿娇道,“卫夫人稍等片刻,本宫已遣人替你去寻。” 阿娇这突变的脸色,着实让卫子夫的心忐忑不安,心一上一下的,室内的一片安静,卫子夫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数的清自己的心跳声。 卫子夫这算是第一次和阿娇深入接触,那在温室的第一次近距离见面,两人也仅仅是匆匆碰了个脸。要说真正的接触,此时两人这样的聊天,才算是真正的接触吧。 卫子夫并不了解阿娇的真正性情,前面的客套话卫子夫说的还很是谨慎,生怕因此得罪了这后宫之主,阿娇那和善的态度,一度让卫子夫放松了下来。后面聊得正起劲儿,可不知是因为哪一句话,竟让阿娇这样突然变脸。 卫子夫思索着刚才的话语,想着到底是哪一句话惹着皇后不快。 “卫夫人,小公主应该在殿外吧?”阿娇问道。 “是,是的。”不知阿娇用意,卫子夫如实答道。 “将小公主带进来让本宫瞧瞧,”阿娇闲闲的吩咐着,“孩子都出生几日了,本宫才抱过一次,可是想念的紧。” “……诺。”偷偷的朝着殿上看了一眼,卫子夫明白皇后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了,这原因便是出自孩子…… 因着不能违背皇后的意思,卫子夫只好走到殿外去抱来小公主。 108: 天子赐名名为芸 小公主还在睡觉。 卫子夫将孩子抱在身上时,那孩子还因为有人打扰而皱起了那小小的眉头,两手四处乱抓,像是快要醒来的迹象。 卫子夫生怕等一会儿孩子会在阿娇怀中吵闹,于是边走边哄着,希望孩子可以继续安静的睡觉,不至于会有吵闹声让阿娇心烦。 卫子夫对阿娇并不了解,只能凭着大多数人的心思去猜测,毕竟,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喜欢孩子的吵闹声的。 ……皇后应该也是如此吧,卫子夫心道。 于是,等着阿娇将孩子抱在手中时,见到的便是熟睡中的卫长。 准备带着孩子去外边走走,却见卫子夫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双手,自从她抱起孩子之后。 瞧着卫子夫紧张兮兮的模样,阿娇索然无味的将孩子还回给卫子夫,自己一人靠在了窗户旁看风景。 不多久,便见平儿快步走进,在阿娇耳旁耳语几番,随后便退后了几步,在大殿一旁候着。 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卫子夫,见着卫子夫正紧张兮兮的看着她,阿娇明白,卫子夫这是等着她来说出刘彻如今的位置。 也没有什么心思来戏弄卫子夫,阿娇淡淡道,“陛下如今正在前往温室的路上,你要去寻,便就乘现在的时机吧。” “温室?”卫子夫心中一喜,高兴的朝着阿娇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告知,子夫感激不尽,……子夫现在先行告退,等日后有时间,便再来拜访娘娘!” 阿娇挥挥手,示意卫子夫赶紧走。 卫子夫不清楚阿娇的心思。只是恭敬的低着头,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等着卫子夫带着孩子渐渐走远,直至看不到身影,平儿这才抱怨道,“翁主,您干吗还要平儿去帮她查陛下的下落,您对她也太好了!” “好?”阿娇挑眉一笑,反问着,顿了顿,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好歹也是彻儿的女人,我总不能亏待了她!” “翁主……”平儿不解,不明白自己主子为什么会这样说。“您就别管那卫夫人了。” 阿娇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平儿,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你去外边将许成给我叫进来。” 阿娇岔开话题。让平儿转移了注意力。省得这关心自己的小丫头一直在念叨。 等着平儿离开,阿娇便是起身走到殿内的另一处。 在那摆放着古琴的那处坐下,阿娇抬起手按向琴弦,调试着古琴的音调。杂乱的琴声传来,阿娇不由得皱起那好看的眉尖儿。 看来许久不碰,这古琴对她也生疏了起来。 摆弄了许久。才将音调调好,手腕灵活的挥舞,大红色的丝质宽袖随着手腕的转动而飞舞着。远远看去,竟像是风儿将衣袖吹起似的。 一曲婉转的琴乐便随着阿娇的手腕流动而出。 音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缓慢灵动,时而激烈亢进。就像那山间的流水。撞击石壁时发出的声音;就像高空中的鸟儿飞翔时,发出的欢快叽喳声;就像那树林中静置的大树。在狂风吹来时,发出的树叶摩擦声…… 这是阿娇很生疏的一曲琴乐,只是在此情此景下弹奏着,阿娇却显得游刃有余。 这一曲琴声飘扬很远,早已传出了椒房殿外…… 不知什么时候,许成便在大殿门口候着,等着阿娇一曲完毕,这才发现了许成的存在。 阿娇站起身,走到许成面前,挑眉一笑,“你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不进来?” “听着主子的琴音,属下不敢上前打扰。”许成微微低头,向着阿娇简单的行了一个礼,话语间没什么恭维之声,倒是显得一片真诚。 “这有什么不敢打扰的。”阿娇随意说道,偏了偏头,朝着殿内走着,示意许成进来。 许成低着头,听从着阿娇的指令。 “外边的兄弟们安排的怎么样了?”走到一处隐蔽处,见着四处无人,阿娇这才问道。 “按照主子的吩咐,大部分兄弟已经按照他们意愿,将他们送出了长安,至于他们自己的目标是否会达成,这还得看他们自己的努力。”许成如是汇报着。 阿娇满意的一点头,“这样便好,那些他们自己目标,当然得看他们自己的。” “长安的兄弟们大多也有自己的想法,”许成道,“兄弟们一直要属下传达,他们都对您很是感激呢,没有主子的允许,他们也是不敢做这些行动的。” “这有什么好感激的,”阿娇不以为意,“我只不过是想尽些职责,让大家过的更好罢了。” 许成笑了笑,没有再去说多余的话。 阿娇的这些心意他们都是记在心中的,说再多的谢语也是无用,还不如今后用行动来表达。 这既是他的意思,也是其他兄弟们的意思。 …… 椒房殿中阿娇和许成在秘密谈话,而另一边的卫子夫却是快步朝着温室走去。 温室那处她虽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那大多数时日她都是在温室后殿处生活的,温室的正殿处刘彻是不允许她随便进出的,温室的外围处她更是很少活动。 温室殿的守卫对卫子夫并不熟悉,卫子夫自己心知这一点,所以她想赶在刘彻进去温室时见到刘彻,让她自己不至于在殿外的守卫处得到难堪。 霜儿一直跟在卫子夫身后,见着自己主子走的这样快,霜儿不禁暗自叫苦。 霜儿怀中还抱着小公主,一边照顾着怀中的孩子,一边还得顾忌着要跟上自己主子的步伐,霜儿不由得跟着加快了脚步。可大幅度的动作却是让怀中的孩子睡得不安分,霜儿两边顾忌着,感觉自己有些头大。 好不容易挨到离温室不远的距离处,见着自己主子放慢了脚步,霜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卫子夫的运气好,她刚走到温室的殿前,便见着刘彻的步撵正放下来。 卫子夫笑着迎了上去,“子夫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安康!” 刘彻是见着卫子夫朝他走来的,看到卫子夫那满腹心事的样子,刘彻就知道卫子夫定是有事情来找他。 刘彻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对于阿娇的那份诏书,刘彻昨日是思索了许久,阿娇的用意他是明白的,虽然其中有一丝意气用事的成分,可阿娇这样做,却也是最明事理的做法。 刘彻摇了摇头,对于阿娇这样比他还主动的做法,深深的表示无奈。 瞧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卫子夫,等着卫子夫跪下,刘彻便是问道,“你来做什么?”语气中像是没有丝毫情绪。 这时候,霜儿也带着孩子走到了步撵前方的位置,应着卫子夫跪的位置,霜儿在卫子夫一旁偏后的位置处跪下,“奴婢拜见陛下。” 刘彻也看到了那宫人手中抱着的孩子,心中大致明白卫子夫所来的目的,打量了那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刘彻示意卫子夫随他进殿。 卫子夫眼前一亮,笑着应道,“诺。” 等着走进殿内,刘彻便是一挑眉,“说吧,你特地来找朕是有何事?” 听着刘彻这样问,卫子夫委屈的低着头,小声的问道,“难道没有事情,子夫便不能来找陛下?” 面前这温婉女子突然来个这样委屈的表情,刘彻还真的有些不想应对,只是敷衍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刘彻这样一句话,便是将卫子夫给安抚住了。 卫子夫柔柔的说道,“这几日陛下都没来看子夫,子夫有些想陛下了,还有我们的孩子,也想念她的父皇了。”说着,卫子夫便是从霜儿的手中抱过孩子。 走到刘彻身旁,卫子夫将孩子递到刘彻眼前,“陛下,您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 见着这孩子,刘彻的心一瞬间便是柔和了下来,从卫子夫手中接过孩子,“几日没见,孩子还是这样可爱。” “是啊,陛下,您看,孩子这儿还有个小酒窝呢,多讨喜啊。”卫子夫指着孩子嘴角处那浅浅的小酒窝,示意着刘彻去看。 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处酒窝,刘彻嘴角处不禁露出一个很好的弧度。 “对了,陛下,孩子还没有名儿呢,您给孩子赐个名字吧!”卫子夫装作不经意的想到,向着刘彻建议着。却不知她来此的目的便是想让刘彻给孩子取个名字。 抱着这软绵绵的孩子,刘彻也没有拒绝卫子夫的提议,想了想,刘彻说道,“芸香之花,香味浓郁,这孩子便取名为‘芸’,如何?” “芸儿,我们的孩子名为芸儿,这名字真好听,多谢陛下。”卫子夫喜滋滋的道谢,这是刘彻钦赐的名字,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见着卫子夫满意,刘彻也是笑着逗弄着孩子,“芸儿,你以后便是叫芸儿了。” 卫子夫在一旁笑着应和。 吩咐着外边的林福进来,让林福在一旁伺候笔墨,刘彻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卫子夫,便拿起毛笔,大笔一挥,便写下一份诏书。 “卫氏之女,名为芸,赐当利食邑……” 109: 温室歌舞之准备 刘彻的这份诏书便是钦定的这孩子的身份。 自刘芸出生起,刘彻对这孩子的态度便是没有明确。 要说刘芸是刘家子孙,却又没有明确表明。要说不承认刘芸的身份,却也并没有明说。 众人一直处于观望状态。明里没说,大家却都在暗地里偷偷观察刘彻的态度,刘彻对这孩子的态度便是决定了他们对卫氏母子的态度。 如今刘彻这份诏书一下,怕是卫氏便是很多人需要巴结的对象了。 虽然刘芸不是男孩儿,可至少在目前来说,刘芸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孩子,就凭这一点,便足够众人前来讨好了。 所以,刘彻这份诏书对卫子夫是很重要的。 看着那诏书上印上皇帝专属的红泥大印,卫子夫的喜悦之情那是不言而喻的。 抱着刘芸,卫子夫盈盈一笑,朝着刘彻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子夫在这儿替芸儿多谢她的父皇了。” 刘彻放下手中的大印,朝着卫子夫意味深长的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卫子夫一门心思都在刘彻身上,见着刘彻如今心情尚佳,便是向刘彻说道,“陛下,子夫最近琢磨出一新的舞步,您今日去子夫的兰林殿,子夫跳给您看,可好?” “哦?新的舞步?”刘彻很是感兴趣的问道,“从何而来的灵感?” 刘彻知道卫子夫舞技极好,却没想到卫子夫竟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新的舞步,瞧着面前这安静乖巧的女人,刘彻觉得卫子夫的脑子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至少……在她的天赋面前,老天还是很给面子的。 “上次乐府师傅送来的图谱,子夫练习了许久。可后来子夫有了孩子,动作方面便停了一下,”说道这儿,卫子夫还温柔的看了怀中的刘芸一眼,“所以怀着孩子的这段时间便是一直在脑海中想着这些舞步了,后来想着想着,子夫便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见着刘彻感兴趣的看着她,卫子夫讨好的笑着,“陛下今晚去子夫那儿吧?子夫定会安排妥当,让陛下看得舒心!” 瞧着那卫子夫期盼的眼神。刘彻却是在心中思考着其他。 若是以观赏歌舞的名义,将阿娇唤来温室,那阿娇便没有什么理由推脱了。想着这些时日。他想要见着阿娇时,总是得找着各种理由,刘彻的脸不禁黑了半边儿。 只是刘彻这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对面还有个卫子夫,刘彻立马将面部表情收拢。将那些心思收藏好,装作颇为感兴趣的样子,对着卫子夫吩咐道,“你今晚来温室吧,朕吩咐下去,今晚温室的大殿便是你的舞台。” 卫子夫并没有没有看到刘彻黑脸的那一瞬间。见着刘彻兴致泛滥的样子,卫子夫心中颇为欢快,想着刘彻今晚还将温室的大殿交予她。卫子夫感到极为荣幸。 “诺,”卫子夫欢欣的应道,“多谢陛下,子夫今夜定会好好的表现。” 刘彻却是没有表现出多感兴趣的样子,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恩,朕相信你。” “陛下……不去子夫的兰林殿瞧瞧?”卫子夫硬是想着让刘彻去她的新寝殿。其中原因,怕是只有卫子夫一人知道。 面上带着期盼的表情,卫子夫眼睛紧紧的看着刘彻,怕是刘彻一个不答应,那眼中的泪水便要低落下来。 刘彻不由得好奇,“去做什么?”又没有什么事情,跑去她那儿做什么? 刘彻发觉,卫子夫适才提到兰林殿已经不止一次,看着卫子夫那锲而不舍的目光,刘彻好奇卫子夫心中的想法。 卫子夫却是说道,“陛下给了子夫这样高的品阶,还将兰林殿赐予子夫,子夫想让陛下去子夫的住处瞧瞧,这不可以么?”语气极为委屈,那皱着眉头的样子,怕是很多男人见着,都不忍心拒绝。 可偏偏,刘彻便不是这些男人中的一个。 瞧着卫子夫那委屈的模样,刘彻大感头疼,敷衍着面前的女子,刘彻道,“今日朕还有些事情,等日后有时间,朕便去兰林殿瞧你。” “瞧瞧你这委屈的模样,朕难道还会忘了你不成?”刘彻走上前几步,将卫子夫眼角处那隐约快要落下泪水擦拭,“你可是生下了朕唯一的孩子,朕难道还会冷落你?” 也许是因为刘彻那难得的温柔,卫子夫此时觉得刘彻的怀抱异常的温暖,慢慢的靠在刘彻怀中,卫子夫想要将时间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 只是,这仅仅是卫子夫一人的一厢情愿,在温室停留了片刻,卫子夫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温室。 抱着刘芸离开时,卫子夫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些,带着满心的期盼,卫子夫思索着晚间应该准备的一切。 今晚是她和刘彻共处的一夜,首先她便要给自己弄一完美的装束,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然后,还有那些舞步的排练,回去之后,得吩咐好其他的舞女,给她配合时,一定要完美。还有今晚的酒酿,一定得符合陛下的口味才是…… 还未走回兰林殿,卫子夫便在心中思索着这些。 只是兴奋之中的卫子夫,完全忘了,今晚他们所在地方,并不是兰林殿,而是在温室。而温室的酒水问题,怎的轮得到她去管理。太官令所行的权利,卫子夫并没有权利去涉及。 虽然表面上事情繁多,可卫子夫面上丝毫未见烦恼,一路轻快的走回了兰林殿。跟在卫子夫身后的霜儿直好奇刚才在殿中发什么了,怎的让自己主子这般高兴。 回到兰林殿时,冬儿已经将其他宫人的编排安排好了,走到卫子夫面前向卫子夫汇报,冬儿的汇报还没有说完,便被卫子夫命令停下。 “这些事情你安排好就行,具体事宜就不用汇报了。”卫子夫示意冬儿退下。 留下一些面面相觑的宫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均是一脸不解。 他们的主子,心思貌似不在这儿,那轻快的脚步,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卫子夫却是没有理会那一群宫人,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的寝殿,关好寝殿的大门,随后便是打开了自己的衣箱。 将自己所有的衣物拿出,卫子夫挑选着今晚最适合的一件,她要以最美的着装,来吸引刘彻所有的目光。 瞧着面前各式各样的衣物,卫子夫仔细挑选着。 衣箱之中,有刘彻送她的白色纱裙,有那平阳长公主赏赐的淡雅紫色的霓裙,还有一件湖水绿带荷花刺绣的衣物…… 各式各样的,有些是赏赐的,有些是宫中配制的,有些是她自己做的。 精挑细选之下,卫子夫便是选中了一大红的纱裙。 这件大红的纱裙,是她见着皇后娘娘的衣物后,自己悄悄纺制的。听说皇后娘娘最是喜爱大红的衣物,而陛下又是钟爱于皇后娘娘。卫子夫便思索着刘彻应该是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思虑之中,卫子夫便是悄悄做了这件红色的纱裙。 这件纱裙并是不完全仿照阿娇的衣物,卫子夫仅仅只是做了一下颜色方面的参考。在衣裙的设计上,卫子夫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 说实话,其实这件红色衣裙并不适合在日常穿着。 除了胸前以及膝上的地方,其他部位的衣料均是很少,胳膊处仅有一层薄薄的红纱,穿上之后,隐隐约约间,还可以见着白嫩嫩的皮肤。 卫子夫做这件衣裙,从始至终的打算,便只是在献舞的时候穿上。 将这件衣服拿起,卫子夫决定,这件衣服便要在今日晚间用上了。 走到梳妆台前,打理了一番自己的胭脂水粉,将各式各样的盒子摸索一番。卫子夫已然思索好晚间大致的着装。 将寝殿大门打来,卫子夫唤来霜儿。 “你去乐府请几位舞女过来,就说是本夫人需要,他们便知道应该派几位过来了……”卫子夫吩咐着面前的霜儿,仔细的将事项嘱托好。 对于自己主子这没有来头的吩咐,霜儿有些不明所以,壮着胆子问道,“夫人,您要这些舞女有何用?” 卫子夫此时心情极好,便向霜儿说道,“今晚本夫人要大展身手,安排那些舞女过来,当然是配合本夫人的舞步。” “夫人要排舞?”霜儿惊讶的问道。 “有何不可?”见着霜儿这样惊讶,卫子夫不由得问道。 “夫人,您如今的身子不适合有大的动作,小公主才出生不过几日,您现在怎能去练舞?”霜儿大惊,赶紧阻止着自己主子。才生下孩子,就这样不顾身子去练舞,就算是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人,都很是清楚这样的做法对身子极为不好。 卫子夫一愣,霜儿所说的问题,她这才想到。 只是……这又如何?卫子夫心道,只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就算身子不好,今后也是可以补养回来的。要是没有了陛下的宠爱,她就是有着这好身子,又有何用? 对于霜儿这话语,卫子夫便是放置不顾了…… 110: 温室歌舞之邀请 温室殿内,敷衍着卫子夫离开后,刘彻便是琢磨着如何将阿娇请来温室。 就这样直接走进椒房殿,这定是行不通的。 之前两人的承诺中,阿娇还特地提及,他……不许进入椒房殿。 想到此处,刘彻便是一阵咬牙切齿。 他竟然还同意了这样的提议! 只能说阿娇对他太过于了解,在那样的情况下,阿娇竟然逼得他无路可选。看来,他在阿娇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权威性。 暗自恼怒着,对于此事的境况,刘彻却是极为无可奈何。 到如今,他连想和阿娇单独相处一会儿,都得看着情况才行。 让林福直接去请阿娇过来温室,这成功的可能性却是不大。 毕竟,这是一场寻常的歌舞,阿娇不来的理由有很多,更何况今晚歌舞的主角是卫子夫,那女人……可是阿娇很不看好的对象。 想到此处,刘彻决定亲自前往椒房殿一趟。 …… 椒房殿的红墙砖瓦依旧,宫人们井井有条的忙碌着,在大殿的门口处,平儿却是紧张的直搓着手,来来去去的走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见着殿内的人还没有出来,平儿思索片刻,便是立即走了进去,口中唤着,“翁主,您怎的还没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 见着平儿这般着急的模样,阿娇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儿,慢吞吞的从殿内走出。 “你这样着急做什么?又不是你在殿外等着。”阿娇无奈的说道。 自己主子这不急不慢的样子着实让平儿无话可说,跟在阿娇身后一步一步的走着,平儿道,“可是……那等在外边的可是陛下!” “那又如何?”阿娇朝后看了一眼,颇为不解。为何平儿会着急。那等在外边的刘彻都还没有开始催呢,她身旁这小丫头倒开始替刘彻着急了。 “要是陛下生气了怎么办?”平儿劝道,“翁主,现在陛下是在宠着您,要是今后陛下真的不理您了,那……” 见着平儿立马要开始长篇大论,阿娇赶紧打断了平儿的思路,“好了,平儿,我知道。现在不是出去见人了吗?你就不要说了。” 阿娇明显嫌弃的语气,让平儿极为受挫,闷闷的应了一声。“诺。” 椒房殿外,刘彻正在那处大树下候着,等着阿娇的出现。 从温室来到椒房殿外,刘彻很是自觉的没有进去,吩咐着林福前去汇报。刘彻自己便是在外边儿等着阿娇的出现。 跟着刘彻在殿外等着的,是那一群跟随着来到椒房殿的宫人。 众宫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守着,心中却是不理解,他们的主子为何不进去,却要唤着皇后娘娘出来? 等着阿娇走出大殿时。便是看到刘彻在那棵大树下正抬着头,看着树上的树叶正发着呆。 不明白刘彻在做什么,阿娇偷偷走过去拍了刘彻一下。 本想着可以吓着刘彻。却没想刘彻只是很平常的回头看了阿娇一眼,接着还笑道,“阿娇,你可终于出来了。” 想象中刘彻被吓着的场景没有出现,阿娇无趣的瘪了一下嘴。随后便是将此事抛开,抬头嘟囔道。“怎的?你连等会儿都不行啊。” 极为蛮横的语气,刘彻却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捏了捏阿娇的鼻尖儿,刘彻笑道,“怎么会不行,你让彻儿等多久,彻儿都没有意见。” 阿娇满意一笑,很给面子的拍了拍刘彻的肩膀,道,“这还差不多。” 顺着刘彻刚才的目光看去,只见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树叶,阿娇好奇的问道,“彻儿,你刚才在看什么?” “只是无所事事时找些东西打发时间罢了,那儿全是树叶,有何看头?”见着阿娇好奇的看着那一整片儿的树叶,刘彻拉着阿娇的手,将阿娇视线转移开。 拉着阿娇在不远处那花坛边坐下,刘彻抱怨,“你不让彻儿进去,彻儿只好在外边无聊的打发时间啊。” 听着刘彻这满腹埋怨的话语,阿娇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到。 “你来我这儿做什么?”阿娇想着要转移刘彻的思绪,于是问道。 只见刘彻那好看的眉眼顿时一皱,眼睛眨了眨,道,“今晚在温室有一场歌舞,我想着要你也去看看。” 阿娇极为敏锐的感觉到这歌舞的不同,那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今晚谁给你献舞?” 刘彻没有想到阿娇这么快便反应过来,很是纠结的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实的回道,“……是卫子夫。” “哦?”阿娇似笑非笑的看了对面的刘彻一眼,眉尖儿一挑,道,“所以彻儿这是想要阿娇去看着你们二人亲热?” 生怕阿娇误会,刘彻立马解释,“没有,没有,彻儿从没有这样的相法,彻儿只是想让阿娇陪着彻儿。” 接着还补充道,“就算有想法,那也是那卫子夫一厢情愿。” “你要我去做什么?看那卫子夫曼妙的舞姿,还是让我学学卫子夫那柔和的身段?”阿娇审视着刘彻,表情极为严肃。可谁又知道,阿娇在心中早已笑翻了天。 见着刘彻那赶紧解释的模样,阿娇便是心中好笑。随后刘彻还来了一句补充,更是让阿娇差点笑出了声儿,在心中偷偷的可怜了一下卫子夫,接着阿娇便装作严肃的样子,想要看看刘彻准备再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刘彻立马解释道,“没有,那卫子夫算什么,阿娇才不要去学她的。” 唯恐阿娇不相信他的话语,刘彻便准备着将实情说出来,可碍于面子,在这大庭广众下,刘彻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左右看着四处无人,刘彻琢磨着。便将身子倾到阿娇耳旁,在阿娇耳旁小声的说道,“彻儿……彻儿就是想和阿娇多相处一会儿,要是再不和阿娇多待一会儿,彻儿怕阿娇都快忘了彻儿的模样了。” 顿了顿,刘彻又是说道,“阿娇不愿和彻儿亲密,彻儿就这样看着阿娇,总是可以的吧。” 见着阿娇紧紧的盯着他,刘彻接着说道。“阿娇好狠的心,明明知道彻儿离不开阿娇,还这样冷落彻儿。”似是埋怨似是撒娇的声音。 刘彻这一句句的话语直说的让阿娇呆愣。阿娇一瞬间后悔,自己刚才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她都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 她没有想到刘彻心中居然是这样想的,她随便说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让刘彻说出了这一番心里话。 阿娇心中震撼不已。难得结巴的解释道,“彻儿,阿娇怎么……可能会忘了彻儿,这……这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啊,我……我又没有冷落你,我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好么。”阿娇慢吞吞的说道。 “可是,在彻儿眼中,阿娇就是不想理会彻儿了。”刘彻可怜兮兮的说着。 一瞬间。阿娇觉得,这段时间真的是自己欺负了刘彻。 阿娇深深的反省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可是,这时,却又听刘彻说道,“所以。你要是想让彻儿觉得,你没有冷落彻儿。那你今晚便陪我坐在温室,可好?” “……”所以,刘彻刚才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一目的?阿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审视着对面的刘彻。 虽然很想立即拒绝,可看着刘彻那眼巴巴的表情,阿娇实在是不忍心。虽然明知那样的表情是刘彻装出来的,在刘彻这样的人脸上,怎的会留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想着之前刘彻所说的那一番话,阿娇拒绝的话语便是顿住了。 其实……阿娇觉得,刘彻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也不全然是捏造。或许,最近她是真的冷落了面前这人。 “你说我冷落了你,”阿娇道,“你难道就没有冷落我?之前是谁几个月都不是看我一次?将我一个人扔在椒房殿中。” 想到此处,阿娇觉得,或许,他们二人已经扯平了。 “彻儿错了。”刘彻很是老实的道着歉,“之前彻儿便向阿娇认过错了。” “好吧,”阿娇点点头,貌似刘彻之前是向她解释过,“这件事情我们便搁置不提。” 见着阿娇这般大度,刘彻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是锲而不舍的问道,“阿娇你这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阿娇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是迷茫的问道。 “今晚在温室陪彻儿。”刘彻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于阿娇这装无辜的样子,刘彻当做没有看到。 “我有说不同意?”阿娇又道。 听到阿娇这话,刘彻心头一喜,立马抱住阿娇,道,“彻儿就知道阿娇会同意的。”接着,便在阿娇额间落下一吻。 他们二人如今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远处便是未央宫的众多宫人,刘彻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阿娇大吃一惊,接着耳尖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你做什么?”阿娇嗔怪道。 “吻你。”刘彻小声的在阿娇耳边道。 狠狠地瞪了刘彻一眼,阿娇盯着刘彻警告道,“我可跟你说好了,今晚我要是去了温室,要是今后那卫子夫哭诉我欺负了她,你可不要怪我。” “阿娇就是真的欺负她,我也不会怪你。”刘彻让阿娇靠在他的身上,笑道。 卫子夫算什么,难道还要因为阿娇欺负了卫子夫,他便去找阿娇算账不成? “今晚你来椒房殿接我。”阿娇道。 “好。” “不许进去,就在这外边等我。”阿娇又说道。 “……好。” 111: 温室歌舞之献舞 等到日落时分,刘彻果真来到了椒房殿接阿娇。 两人慢吞吞的坐着步撵到达温室时,卫子夫已经在温室等候了许久。 此时天色已黑,温室的大殿内,早已点上了数盏烛台。虽然已是黑夜,可在这些烛台的灯火下,整个温室却也是明亮一片。 在温室的殿门口,卫子夫正翘首以待刘彻的到来。 今日她精心装扮,就为博得刘彻一笑。 谁料,在殿门处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帝后二人的同时到来。 见着刘彻和阿娇笑盈盈的走进来,卫子夫的脸色都不禁黑了。 勉强的一笑,卫子夫扯了扯唇角,迎了上去,“子夫拜见陛下,娘娘。” 对于卫子夫的行礼,阿娇和刘彻都没有怎么在意。 刘彻随意的挥了挥手,道,“不用多礼了,起来吧。”说着,便是朝着温室大殿的正首座位处走去,没有再理会卫子夫。 而阿娇更是从头到尾只看了卫子夫一眼。 等着阿娇坐上软榻,刘彻这才在阿娇身旁的位置处坐下。 跪在地上的卫子夫僵硬了片刻,这才慢吞吞的从地上起身,“多谢陛下,娘娘。” 偷偷的朝着殿上那二人看了一眼,卫子夫道,“子夫不知皇后娘娘到来,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阿娇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没事,本宫可是特地来观赏你的舞姿,其他方面,本宫倒是不在乎。” 听着阿娇这样说,卫子夫心中纠结不已,她本是想着今晚好好表现。以获得刘彻的喜爱。本以为今晚只有刘彻一人,却没想到阿娇竟然会来凑这个热闹。看来,今晚有多东西,她都必须简化了。 毕竟,皇后在场,她总不能不顾及皇后的面子。 卫子夫行了一礼,勉强说道,“谢娘娘。” 说完,便是朝着后殿处走去,开始准备献舞之前的事宜。 …… 随着乐府舞曲的奏响。众舞女翩翩走入温室大殿,此时的温室大殿俨然没有平日里那样的严肃气氛,在宫人们的安排下。此时的温室正殿已经成了一处舞台。 在众舞女刻意的配合下,卫子夫寻着时机来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一声大红的舞裙,正是之前卫子夫精心准备的那一件,那薄薄的红色纱质布料,根本遮不住卫子夫那白皙的胳膊。远远的看上去,那白皙的皮肤隐隐可见,竟是显得格外的诱人。 随着乐曲的进行,卫子夫翩然起舞,一身大红的衣裙,在那些淡色舞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显眼。一个转弯儿,一个回眸,盈盈一笑间。竟是一片风姿。 一旁的阿娇见着,都是忍不住赞叹,眼前这一场精心安排的舞蹈,全然是一曲优美的风景。 斜睨了一旁的刘彻一眼,阿娇道。“卫子夫这样的身段,我看来是学不会了。”没有丝毫的讽刺在里面。阿娇仅仅是发表一下感慨而已。 在阿娇看过来时,刘彻便像是感觉到似的,跟着便笑意满面的看着阿娇。听到阿娇的感慨,刘彻便是说道,“阿娇有阿娇的好,彻儿又不会因为阿娇没有那卫子夫的身段,便不会喜欢阿娇了。” 很是理智的一段话,刘彻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可是……我怎么觉得,卫子夫比我好。”阿娇感叹道,跟着叹了一口气,那本来无感的表情便立马变得忧伤了。 “怎么会?”刘彻装作大为惊讶的模样,在背后偷偷的拿一只手搂住阿娇,道,“阿娇怎么可以和那卫子夫相比。” 见着阿娇挑眉看向他,刘彻又是说道,“就算是卫子夫比你好,我也只喜欢我的阿娇。”很是诚恳的语气。 听着刘彻这话,阿娇便是一阵蹙眉,眨巴着眼睛看着刘彻,阿娇很是纠结的说道,“所以,彻儿也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卫子夫比我好……” “……”阿娇这话,明显让刘彻开始警惕了,再说下去,怕是阿娇就该生气了,刘彻赶紧解释着,“彻儿可没有这样想,卫子夫的长处是舞姿好,可是阿娇也有阿娇的优点啊。” 阿娇睁大了眼睛,那亮晶晶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彻,阿娇这一脸等着刘彻继续说下去的表情,让刘彻不得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你看,阿娇会弹琴,会写乐谱,还会弹箜篌,这些都是那卫子夫不会的啊,”刘彻一一列举着,瞧着阿娇那一脸深意,刘彻情不自禁的在阿娇额间落下一吻,接着又道,“最重要的是,阿娇是彻儿的媳妇儿,还是大汉的皇后,阿娇将这后宫各处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都是阿娇功不可没的。而这些,那卫子夫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刘彻这类似于夸赞的话语,让阿娇很是高兴。 谁会不喜欢听夸奖的话,不管那夸奖的话语是否为真,可听上去总是舒服的。 更何况,刘彻所说的那些,本就是真实的。 “这还差不多。”阿娇满意一笑。 见着阿娇高兴了,刘彻便也是满意一笑,很是高兴的搂住阿娇的腰,随意的看向殿下的舞台。 而大殿中央的卫子夫,此时心中早已乱作一团。 刚才,刘彻那在阿娇额间落下的一吻,正好让卫子夫看个正着。 接着,刘彻那看向阿娇的眼神,那样宠溺的一笑,那是卫子夫她从没有见过的。刘彻那宠溺的笑容,卫子夫从没有感受过。 此时见着那殿上的阿娇,卫子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嫉妒的感觉。 她这样尽心尽力的讨好刘彻,刘彻却是如此不放在眼中,而那皇后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尽获刘彻的笑容。 同样是女人,为何她们的差异就这样大? 卫子夫感到有一丝不甘心。 难道就因为她那样的出生,便使得她在起跑线上就落后了那样一大步? 卫子夫心中紧了紧,在心底感到极为不平衡。 亏得她如此尽心的准备着今晚的盛宴,刘彻此时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她这儿,卫子夫感到有些委屈。 …… 心中想些不平衡的,不知不觉,卫子夫的舞步便有些凌乱了。等到她自己发觉时,周围的舞女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配合卫子夫的舞步。 慌乱间,卫子夫临阵变化,使着眼色让周围的舞女全都退下,自己一人变换着舞步,跳起了另一支舞蹈。 暗自瞧着那大殿上方的二人,见着他们神色均没有变化,卫子夫这才松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这一曲跳完。 乐声落下,卫子夫盈盈走到大殿中央,朝着刘彻二人行了一跪拜之礼,口中道,“子夫祝陛下、娘娘,万寿无极,长乐未央!” 吩咐卫子夫起来,刘彻从软榻上起身,道,“不错,看来子夫这是准备了许久的……” 这准备了许久的舞步,能够得到刘彻这样的表扬,卫子夫此时也是颇感高兴,很是激动的向刘彻道谢,卫子夫低着头等候着刘彻接下来的吩咐。 随着乐府乐师们的退下,此时温室殿内仅剩下他们三人在场。 到了如此地步,阿娇觉得自己要是不说一句话,那便也说不过去了,刚站起身想要说话,却见卫子夫直直朝着地上倒去,那空荡荡的大殿中央,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来的及去扶住卫子夫。 见着倒在地上的卫子夫,阿娇心中一惊,转过头去,正好也看到了刘彻疑惑的神情。 刘彻走到大殿中央,半蹲着身子,将卫子夫从地面上扶起,试探了一下卫子夫鼻间的温度,刘彻便是大声吩咐着外间的林福进来。 “去请太医来温室。”刘彻蹙眉吩咐着林福,随后还不忘加了一句,“快些去。” 刚走到殿内的林福,早已被倒在地面上的身影给吓了一跳,仔细辨别着那人是卫子夫后,林福这才定了定心神,道了声,“诺。”便是大步朝着外边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在刘彻的身边蹲下,阿娇不解的问道。话语间,带着淡淡的担心,不仔细分辨,竟是察觉不出。 刘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吩咐着外边守着的宫人进殿伺候,刘彻将卫子夫抱去了温室后殿处的寝殿内躺下。 霜儿也是随着众宫人进殿的,见着自己主子这般,霜儿是心惊不已。跟随着刘彻来到寝殿内,霜儿便是赶紧伺候着昏迷的卫子夫。 “奴婢向夫人说过的,夫人如今才生下小公主,怎的能做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可是夫人就是不听,”霜儿向刘彻汇报着,话语声中,带着一些抽泣声,“如今可好,夫人就这样直直的昏倒了……” “你是说,你家夫人这样晕倒,是因为刚生下孩子的原因?”刘彻皱眉,表情是极为严肃。 “奴婢是这样觉得的,”霜儿小声说着,眼神不由得朝外边看了几眼,“太医怎的还没过来。” 霜儿此时是有些埋怨卫子夫的,她早就向卫子夫禀明过,卫子夫今晚的献舞并不是个良策,可自己主子就是不听,如今倒是弄成了这样的情形…… 112: 温室歌舞之事件 等着太医过来,已是过了一段时间。 太医诊查之后的结果,也是如同霜儿的汇报一般。 在生下孩子不过几日的功夫,竟然没有好好休息,便做大幅度的动作,对身子是极为损害的。更何况是这样动作量极大的舞蹈。 太医向刘彻呈上了几幅药方,在刘彻批准后,便退了下去开始煎药。 在听完太医的汇报后,刘彻心中便是一阵烦闷。 他没有想过卫子夫竟然会如此不注意自己。要说是卫子夫自己不注意,可是却有霜儿在一旁提醒,要说卫子夫是为了引他的注意,却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身子来做赌注。 毕竟,引人注意的方式很多,这样的方式却是没有必要。 …… 在这一点上,只能说,刘彻对卫子夫只能算是半懂。 卫子夫献舞的打算便是赢得刘彻的好感。在霜儿向她提醒之后,她没有做出过多的在意,却也是她的大意之处。 卫子夫没有想到她竟然体力不支到晕倒的地步,她以为她仅仅只是身子的一点小不适罢了,本想着要是刘彻知道自己会在身子不适的情况下去献舞,这样会让她的胜算更大一些,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倒在地上。 如今这样躺在床上,她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已然在床榻上醒过来的卫子夫很是无奈的想着。 见着卫子夫已然清醒,刘彻神色复杂的走到了床榻前,淡淡的询问着,“身子可还有不适?” 这是刘彻第一次这样关心她,卫子夫虽然脸色苍白,在心底却也很是高兴,垂着眼帘笑着回答。“多谢陛下的关心,子夫感觉好多了。” 面前这女人,明明脸色苍白,却还是这样不经意的说着,刘彻觉得……卫子夫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不容易了。 在床榻一旁坐下,刘彻默默的帮卫子夫盖好被子,看了卫子夫一眼,便是说道,“好好休息吧,等会儿太医的药便送来了。” 见着刘彻这样的温柔。卫子夫却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不放过刘彻此时眼中的那任何一丝温柔。对她来说,刘彻这样的温柔实在是太少见了。她如今有机会见到。便是要好好把握时机多看上几眼才是。 看到卫子夫苍白着脸色却是不闭上眼睛,刘彻面色不变,嘴上却是问道,“怎的不睡觉,这样看着朕做什么?” 卫子夫那样的神情。像是在看什么珍贵之物似的,弄得刘彻感到极为不解。 卫子夫却是淡淡一笑,身子的不适让卫子夫此时的说话声很小,柔柔的声音在刘彻耳边响起,“好不容易见着陛下的温柔,子夫怎么能够不好好感受一下。”这句话就这样当着刘彻的面说出来。说实话,这算的上是猖狂了。 当卫子夫将这类似于抱怨的从口中说出时,她自己心中也是懊恼不已。忐忑的看着面前的刘彻,希望刘彻能够不要因为这话而怪罪于她。 她都不知道刚才这未经思考的话是怎的说出口的,大概是脑袋突然发热,又或许是因为刘彻这温柔太过于迷人,以至于刚才的她竟然将自己心中本能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自她懂事以来。她说的话,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没想到今日单单是刘彻的一个笑容,竟然就让她这样情不自禁。 卫子夫在心中苦笑着,同时垂下了眼皮,等待着刘彻对她的惩罚。 许久,都不见有责备之声传来,好奇之余,卫子夫怀着胆战的心看向刘彻。 却见刘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眼神深邃而又明亮,看的卫子夫直觉得晕眩。 见着卫子夫看向他,刘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正想要摸摸卫子夫的额头,却见他的手刚伸了出去,卫子夫的脑袋便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那动作虽然不明显,但刘彻却是看的个正着。 刘彻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那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尴尬的悬着。 卫子夫见状,便是逃避着刘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被子内缩了缩,试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觉得,刚才那晕倒在地,应该是狠狠的摔着了脑袋,不然怎的刚才她做出了这样多不明智的举动。 反咄着刘彻的话不说,此时竟然还要避开刘彻伸出来的手。 这样下意识的反应,让卫子夫自己也是措手不及。 刚才自己心中那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认为刘彻会惩罚于她。 见着卫子夫这样瑟缩,刘彻不由得将那伸向卫子夫脑袋的手移到了卫子夫的肩上,随意的拍了拍卫子夫的肩膀,缓解着自己的尴尬,便是将手收了回来。 没有过多的责怪于卫子夫,刘彻淡淡的笑了道,“看来朕平日里对你还真够冷淡了,竟然就因为朕这样一句关心的话,你便这样珍惜……” “子夫没这样想,陛下一直都对子夫很好。”卫子夫赶紧说道,此时这样的回答,像是准备缓解了之前对刘彻做出的那些尴尬之事。 刘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卫子夫这过于官方的话语只是她的场面话罢了。卫子夫心中真正想说的,早已在之前便说出了口。 此时的刘彻,对于面前这人的心思,只能说是复杂的。 平日里,卫子夫这样的人对于刘彻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对卫子夫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样一个女人,在他心中只是棋子的存在。自那日他酒醉后,卫子夫自己将自己送上了他的床榻上,刘彻便是认为卫子夫的心思谋略实在是太过于重。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只是此时,面前这女人为了一个舞蹈而让她自己昏倒在地。 而那个舞蹈不过是为了博得他的一笑,对此,刘彻对于这卫子夫却又是怀着一丝愧疚。 毕竟,面前这人是生下了如今未央宫内唯一小公主的人,这是给她生下孩子的女人,孩子出生才不过几日,如今却是体力不支而倒地,他多少都是有些责任的。要是他多关心一下,或许卫子夫便不会倒地不起。 怀着这样的愧疚之心,刘彻的眼神自然就不比常日。 “好好休息吧,朕……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说着,刘彻便是走了出去。 …… 此时阿娇还在殿外呆着,她并没有走进那卫子夫所在的室内。外边的空气比较舒畅,阿娇觉得自己就是进殿也做不了什么,不加思索的,阿娇便在殿外等着刘彻的出来。 对于卫子夫,阿娇并没有刘彻如今那复杂的心思。 说到底,那卫子夫不过是一个和她抢刘彻的女人,她对于卫子夫这人,实在是存不了什么好感。虽说此时的卫子夫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可有着现代记忆的她,想着那今后在卫子夫身上所发生的种种,阿娇便是对卫子夫怀着万分的警惕。 面对着卫子夫刚才那样的晕倒,阿娇也只是在最初闪现过一丝担忧罢了。 对于卫子夫的态度,不冷不热,已是阿娇对卫子夫最大的宽容了。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对卫子夫存在着亲密。阿娇觉得,她能做到如此,已是她在这大汉生活二十多年以来做的最成功的事情了。 等着刘彻出来,阿娇便是随意的问了一句,“卫子夫怎么样了?” “没大碍了。”刘彻道。 “她是怎么了?”想着之前在前殿时的场景,阿娇便是一阵蹙眉。 刘彻于是便将之前太医说的那番话给重新说了一遍。 “所以说,怀孕期间得小心翼翼,怀孕后还得休息很长一段时间,”阿娇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表情极为严肃,“连一点大幅度动作都不能做,这也太辛苦了吧。” 阿娇这很是严肃的表情差点逗笑刘彻,牵着阿娇的手朝着里间走着,刘彻转移话题,道,“此时夜深了,外边天凉,进来再说吧。” 阿娇也不拒绝,随着刘彻的动作,两人走进了寝殿。 等走进殿内,见着躺在床榻上的卫子夫,阿娇也不好装作没有见到,思索着,便是走到了卫子夫的床榻前。 见着阿娇的走进,卫子夫便是想着起身行礼。 看到卫子夫的动作,阿娇赶忙制止,“你身子不好,便躺着吧,起身做什么。” “子夫见过皇后娘娘。”在阿娇的坚持下,卫子夫又躺回了床榻上,不能起身,卫子夫只好在口头上行了一个礼,顺便脑袋偏了偏,表示着对阿娇的恭敬。 阿娇摇摇头,问道,“如今身子感觉如何?” “烦娘娘担心了,子夫已无大碍。”卫子夫小声的说着。 “那便好,”瞧着卫子夫的脸色,阿娇道,“你可要好好休息,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向本宫说,本宫能做到的,定会帮你。” “谢娘娘。” 到此,阿娇也没什么话要说了,看着不远处那太医配制的药方,阿娇拿起来随意的翻阅着。 “让陛下和娘娘担心了,子夫真是罪该万死,”朝着外边看了一眼,卫子夫很是惭愧的说道,“天色这样晚了,陛下和娘娘还是去休息吧,子夫不能耽搁了陛下和娘娘的时间。” ps: 上传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已修改! 113: 馆陶质问天子处 两人走出温室时,已是快到了深夜。 见着那些抬着步撵的宫人在一旁候着,刘彻挥挥手,吩咐着那些人全都退下,只留下一掌灯宫人在前面随侍。 平儿和林福并排走在阿娇和刘彻的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具是不明白双方主子心中所想。 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走在这冗长的宫殿走道上,莫非还有情趣可言? 平儿和林福对视一眼后,便是收回了视线,默不作声的身在自家主子身后,低着头不言丝毫话语。 而林福更是记得他一直以来的宗旨,自己主子做的事情,自有他的理由,他这样一个奴才,并不需要过问过多的事情,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 …… 将宫人们都支开,刘彻只是想和阿娇单处一会儿罢了,其目的很明显,并不需要去深入思索什么。 朝后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着林福和平儿走远些,随后刘彻便拉着阿娇在周到上慢慢的转悠。 “彻儿,我想回寝殿了。”阿娇回过头看向刘彻,很是纠结的说道。 牵着阿娇朝前走的人顿时愣住,呐呐的说了一声,“在陪彻儿一会儿吧。” 阿娇点点头,没有拒绝。本想着此时夜已深,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却没想到刘彻会拉着她在走道上闲走。 她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刘彻这样说了一句,她下意识的便没有拒绝。 今晚本想着两人好好相处一下,却没想因为卫子夫的一个昏倒,便将他们的思绪打乱了。好不容易将阿娇唤来陪他一下,刘彻觉得此时就算是赖着,也得让阿娇多陪她一会儿。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也没有多说什么话。紧紧牵着的手便是表达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平儿和林福很知趣的没有去靠近那沉默的两人,在远处远远的看着,不去打扰那两人之间难得的安静。 …… 虽然此时是夏季,天气并不寒冷。可在这偌大的未央宫中,夜风阵阵吹来,没有准备的二人也被这一股股冷风吹了个正着。 见着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刘彻瞧着阿娇有些疲惫的神色,便很是有良心的送阿娇回到椒房殿。 照例没有让刘彻走进椒房殿,刘彻也很是知趣没想着要进去,将阿娇送到门口。刘彻便坐着步撵离开了。 阿娇便是眼睁睁的瞧着刘彻孤单的离开,没有丝毫唤刘彻留步的意思。 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完毕,阿娇便是躺在床榻上进入了睡眠。今日已忙活了一天。阿娇躺在床榻上接触到枕头,便是立即进入了睡眠。 等到第二日阿娇起床时,已是日上三杆,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平儿早已候在寝殿内等待着伺候自家主子。 见着阿娇醒来。平儿便是上前伺候着,口中向阿娇禀报道,“翁主,大长公主殿下来了,正在外边候着呢。” 阿娇本是一脸睡意朦胧,听着平儿这话。顿时惺忪的睡眼便是消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是母亲来了?” 平儿所说的大长公主当然不是指刘倩,而如今整个大汉王朝,除开刘倩,有大长公主这个称号的,便只有阿娇的母亲刘嫖了。 平儿点了点头。“正是翁主您的母亲。” 见着阿娇起床的速度明显加快,平儿不由得在一旁说道。“翁主您不用着急,慢慢来。” “母亲过来多久了?”阿娇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问道。 “大长公主殿下很早便过来了,那时候您还睡着呢,”平儿如实的说道,“殿下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平儿便没有唤您起来了。” …… 等到阿娇整理完毕来到椒房殿大殿上时,又是过去了许多时间。 亏得刘嫖有耐心等待,要是换做其他急性子的人,怕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母亲,您怎的不去将阿娇唤起来,”见着刘嫖后,阿娇赶忙唤道,“都怪阿娇赖床,让您等了这样久。” 刘嫖笑了笑,摇头道,“母亲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在这儿等等也无妨。” “母亲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向阿娇交代吗?”阿娇扶着刘嫖坐下,将案桌旁沏好的茶放在了刘嫖手中,随意的问着自己母亲前来的目的。 毕竟刘嫖最近很少来她这儿,如今这般大早上来她这儿,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阿娇这话一问出口,便见刘嫖的脸色变了一下。阿娇心中噔的一声,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却见刘嫖立马质问,“你还敢问?” 阿娇莫名的噎嚅了一下,很是无辜的问了一句,“怎、怎么了?” 见着自己女儿这装无辜的模样,刘嫖顿时气急,“你说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那卫子夫如今都快骑到你的头上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反抗?” 前几日听说卫子夫那腹中的孩子出生,刘嫖便是怒极,那时候她便想着来未央宫质问刘彻,可当时偏偏被事情给缠住了,她没能及时来找刘彻。 这就过了几日的功夫,没想到卫子夫便被刘彻封为夫人了,那仅次于阿娇地位的女人,刘嫖她怎能放过。曾经刘彻还说过,会将阿娇紧紧的捧在手心里,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的功夫,这态度便变了。 寻着今日有时间,刘嫖便心急火燎的来到未央宫寻着刘彻,本想着要质问刘彻一番,却没想到来到宣室门口却是没有寻着刘彻的身影。问着那守着殿门的侍卫,却均是表示不知道刘彻的下落。 无奈之中,刘嫖这才想到来椒房殿看看阿娇。 一进椒房殿却发觉阿娇来没起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刘嫖只好在大殿内寻了一处坐下,来等着阿娇醒来。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女儿见着自己这个母亲后,竟然还在装无辜。那满脸疑惑的表情带着刚起床的一丝慵懒。刘嫖此时竟然觉得阿娇现在的生活过的很是惬意? 摇了摇头,将这一丝感觉挥退,刘嫖看向阿娇,“你说,你这个皇后的威严何在?” 在这个时候,阿娇早已明白刘嫖所说为何事了,沉默的等着自己母亲教训完,阿娇便是叹了一口气。 “母亲认为那卫子夫的夫人之位是彻儿所封?”阿娇幽幽的说道,语气极为无奈。 “难道不是么?”刘嫖很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是很快,刘嫖便察觉出阿娇这话语中问题的所在,自己的女儿,她毕竟是有所了解的,“你的意思是……那卫子夫的品阶,不是……刘彻做的?” 阿娇点点头,向自己的母亲表示了这个疑惑具有真实性。 “那是谁做的,”刘嫖感到很莫名其妙,“难道是你不成?” 在这个未央宫中,除了刘彻,能够有这个能力管理后宫嫔妃品阶的,便只有阿娇了。刘嫖觉得,那在长乐宫的王娡是没有闲心来管这样一个只生下了女娃儿的舞女。至于她的母亲窦太皇太后,那更是不可能来帮着外人。 轮番推理下来,刘嫖觉得,既然卫子夫的品阶不是刘彻做的,那便只能是凭空出来的了,毕竟其他人是不可能帮着卫子夫的。 刘嫖怀疑阿娇在偏袒着刘彻。 见着阿娇低头不语的模样,刘嫖更是觉得这个想法行得通,无奈的看着阿娇,“阿娇,你可别偏袒那刘彻,这可是他对不住你!” 这时候,却见阿娇抬起头,那亮晶晶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嫖,“母亲,阿娇没有偏袒彻儿,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彻儿做的,因为……那份诏令,是阿娇写的……” 一瞬间,刘嫖觉得自己耳背了,僵硬着身子看向阿娇,不可置信的重复着阿娇的话语,“你是说,那份册封卫子夫的诏令,是你写的?” 阿娇点点头,不可置否。 “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嫖眉头紧蹙,冷冷的问道。她实在不明白,阿娇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历经三朝,刘嫖的经验不可不说是丰富,只是片刻,刘嫖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见着母亲这般质问,阿娇不由得垂下眼睑,只是话语间却是没有丝毫弱势。 “阿娇只是不想让彻儿为难,不想让皇祖母为难,不想让母后为难,不想让自己为难,”阿娇顿了顿,随后又是说道,“最重要的……阿娇是不想让大家都来抓住我这无子嗣的问题不放……” “……与其让别人质问阿娇,阿娇还不如让那卫子夫走上高位,受尽千般恩宠。”阿娇道,话语间充满了无奈。 对于阿娇这话语,刘嫖不是很理解,语气咄咄逼人,“那些朝臣们的想法你一个妇道人家管着做什么?那些不过是他刘彻的事情。你为了不想让大家为难,便还给那卫子夫推波助澜了?” “阿娇是彻儿的皇后,理应替他分担,这不过是阿娇分内之事罢了。”阿娇淡淡的说道,面色毫无波澜,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母亲的话语而有半分破绽。 “你!”因为阿娇这话,刘嫖给气的不行,指着阿娇的鼻子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114: 椒房未央庭前柳 椒房殿中,袅袅香烟飘上半空,一壶清茶放置在案几上,本该和睦的一片场景却是刘嫖这一句句的质问之声给破坏掉。 见着自己母亲这般的生气,阿娇不由得淡淡的安慰道,“母亲,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先发制人。既然掌握权在阿娇手中,那阿娇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坐到我的头上。” 自己女儿这番自信的话语,并没有让刘嫖放下心来,继续将那妆容极好的面庞上姣好的眉间儿蹙起,颇为不满的说道,“总之,母亲觉得你这次的做法实在是鲁莽至极。怎的之前都不和母亲商量一番?” “母亲竟然这般不相信阿娇?”阿娇挑眉一笑,颇为无奈。 刘嫖扭过头,回避着阿娇这句话。 “还是……母亲觉得,阿娇比不上那卫子夫?”阿娇继续说道。 “当然不是!”见着阿娇提起了那卫子夫,刘嫖立马说道。那卫子夫不过是一介舞女,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 “那母亲便不用这样担忧阿娇了,不是么?”阿娇笑盈盈的看着刘嫖,“阿娇竟然已经做了,那便是反悔也无用,何不让阿娇自行去解决?” 刘嫖深吸一口气,对面前这女儿是极为无奈,“既然阿娇有这个自信,那母亲便不追究了,只是阿娇你今后的路可得想好了,可别让那卫子夫抢在了你的前头。” “母亲放心。”阿娇安抚着自己的母亲,至于刘嫖那话,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托人去找母亲便是。”刘嫖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这是当然,阿娇有做不到的地方自然会去找母亲,”阿娇淡淡一笑。“这不用母亲您给阿娇提醒的。” 见着阿娇肯定的话语,刘嫖这才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 一瞬间,殿内的气氛便和缓了一些,阿娇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卫子夫这件事情还真的是随着她自己的性子来的,要是自己母亲来个不支持,怕是她今后的步子多少会有些束手束脚。 好在刘嫖没有过多追究,母亲这样的宽容,着实让阿娇很是感激。 …… 平儿沏了一壶新的茶水过来,将案桌面前已然陈旧的茶水换下。向着阿娇和刘嫖默默的行了一礼,便知趣的退下。一进一出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见着平儿这般懂事。阿娇不禁感慨着自己的教导。 多亏了她的教导,平儿才会这般明事理啊。 在阿娇这般走神间,却见一旁的刘嫖又是感慨道,“你现在做事情都不和母亲来个商量……” 刘嫖摇摇头颇为感慨,“母亲还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刘彻做的。何曾想过竟然是你自己。亏得母亲还想去刘彻那儿给你讨个公道。” 刘嫖这近似抱怨的话让阿娇不再那样拘束,似撒娇般的拉着刘嫖的手,嘟囔着说道,“阿娇知道母亲对阿娇好,只要有人欺负了阿娇,母亲定不会饶他。” 状似严肃的斜睨了阿娇一眼。刘嫖正色的说道,“知道就好,母亲就你这样一个女儿。母亲不护着你,还去护着谁?还有你大哥、二哥,我们哪个不是心疼着你的。要是那刘彻真的欺负了你,我们定不会放过他。” “阿娇都知道的。”在刘嫖面前讨好的一笑,阿娇呐呐的说道。 “知道就好。”刘嫖闲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中带着责备和宠溺。 刘嫖和她的哥哥对她的好,阿娇一直都记在心里。可在刘嫖这样说出口时。阿娇却又是感到了一阵心暖。 这大概就是家人的感觉吧…… 可是转而想到自己母亲刚才的话语,阿娇却又是一顿皱眉。 思索了片刻,阿娇决定还是将心中的顾虑给母亲说说。 “母亲,彻儿现在是皇帝,就算您要是质问他,您也讨不了好处的。”阿娇嘟着嘴,声音柔柔的,“再怎样也得顾虑着彻儿的身份。” “瞧瞧,这如今成了刘家的媳妇儿,我们家阿娇就开始向着别人了,”见着自己女儿这样替着刘彻说话,刘嫖不禁凉凉的说道,“再过几年,怕是连母亲的样儿都给忘了。” 知道自己母亲这话语中玩笑的成分带多,阿娇也没有去在意过多,只是轻轻的推了刘嫖的胳膊一下,嘟囔道,“母亲,阿娇没有。” 刘嫖哪管这些,装作一脸正色,连看也不看阿娇一眼,只是说道,“还没有,瞧瞧,只要我说道你的彻儿,你便要开始帮着刘彻说话。” “母亲!”阿娇不禁有些急了,跺了跺脚,“阿娇说的都是实话,阿娇只是不想母亲为了阿娇而去和彻儿作对。” “再说了,”阿娇噎嚅道,“彻儿也没怎么对我不好。” “没怎么?”刘嫖耳尖的抓住了这个字眼,“就是说,他也有对你不好的时候?” 阿娇刚想要接下去的话语顿时一滞,想着自己刚才的用词,顿时一阵懊悔,只好解释道,“彻儿平日大多都在宣室忙着朝政,有时候陪不了阿娇,这……我总是可以抱怨的吧。”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刘彻是经常在忙着政事,可她对刘彻的不满却不仅仅来自于此。 只是对于自己的母亲,阿娇觉得,母亲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她不想让刘嫖和刘彻之间有矛盾,毕竟,一方是母亲,一方是彻儿,两者的矛盾,她总不能坐待已观,调和矛盾之下,不免会有感情的磨擦。所以这种矛盾在一开始便要杜绝。 所以这种小小的隐瞒,阿娇觉得是有必要的。 听到阿娇的叙说,刘嫖的不满明显降了下来,只是还是问道,“刘彻最近政务很多?”最近北方虽然动荡,可也不至于让刘彻如此繁忙。 阿娇点点头,“皇祖母让彻儿亲力亲为,所以很多本因交给大臣去做的事物,现在都是彻儿一人在处理。” “有这事?”刘嫖眉头一紧,“母亲怎的没有和我说?” 阿娇一愣,不明白刘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一说,只是疑惑的说道,“可能……是皇祖母忘了?” 刘嫖古怪的看了阿娇一眼,“母亲她老人家这是舍得将权利交还给皇帝了?” …… 阿娇这才明白,母亲那话语中的涵义。 原来,母亲是在纠结于权利中心的转移,阿娇还以为母亲是在想着皇祖母怎的将那样多政务交给彻儿呢。 看来母亲也和大多数人一般,都是认为皇祖母是想要拿着朝堂之中的权利不放手。 阿娇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突然间便开始心疼起窦太皇太后来。 要不是皇祖母再三交代,要她不要将那日的真相说出去,恐怕此时她早已收不住自己的嘴了。连自己的母亲、窦太皇太后的女儿都这样理解着窦太皇太后的行为,那就别提其他的人是怎样想的了。 想必其他人早就将窦太皇太后想象的面目全非了,他们定是认为窦太皇太后是个只顾权力不顾亲情的掌权者…… 越想阿娇便越觉得可怕,摇摇头将脑海中这些混乱的思想抛弃,阿娇自我安慰的想着,这些不过是她自己心中的猜测而已,并不能当真。 答应了皇祖母不将真相说出去,只是阿娇口中还是替皇祖母辩解着,“皇祖母一直都没想过揪着权力不放……” 见着阿娇又开始替窦太皇太后辩解,刘嫖不禁无奈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母亲知道不能说你的皇祖母,母亲不说就是了。” “……”阿娇一阵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将思绪扯到窦太皇太后那处,刘嫖也不好再揪着刘彻的坏处不放手,毕竟自己的女儿一直向着刘彻,她总不能总说刘彻的不是。 看着已然长大的阿娇,刘嫖很是感慨,“阿娇,母亲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捏准就好,母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那卫子夫的事情,你既然不想母亲插手,那母亲便听你的,将那卫子夫交给你,这件事情母亲便不管了。你自己处理好就行。” 见着刘嫖一阵和缓的态度,阿娇自是一阵高兴,拉着刘嫖的手高兴的应道,“诺,母亲,阿娇知道了。” 自己女儿的态度明显变得欢快,刘嫖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阿娇的额头,刘嫖教训道,“你呀,现在可是皇后了,要有点皇后的仪态,整日里嘻嘻哈哈,成什么样子。” 阿娇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很自觉的没有去辩解。只是在心中说道,“母亲,当年是谁说过,将这未央宫当做自己的家便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拘束……” 这话一说出口,刘嫖定会无话可说,只是阿娇却是不想再去反咄自己的母亲了。 “现在天色不早了,母亲也该离开了,”朝着外边瞧了一眼,刘嫖站起了身,吩咐着阿娇,说道,“刚才母亲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要是自己拿捏不好,别忘了还有母亲在。” 这便是刘嫖对自己的关心吧。 阿娇低着头,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瞧着朝外边走的刘嫖,阿娇不禁有些不舍,“母亲,现在天色还早,不如用过午膳再走?” “不了,母亲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着,刘嫖便是离开了椒房殿。 115: 病情变化近危急 时间或许就像那手腕中的流沙,一个不注意,便悄然而逝。 夏去秋来,冬季又悄悄过去。 不知不觉,此时又是新的一年。 在冬季的雨雪消散时,大树的绿叶儿也变得绿油油的,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给整个沉寂的长乐宫带来不少生机。 “咳咳咳……” 长信殿内,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咳嗽声,年迈而苍老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病后的嘶哑声。 还未走进殿内,阿娇便听闻了这一连串的咳嗽声。不自觉的,阿娇的脚步便加快了些。 “皇祖母,您怎么样了?”将手中端着的蜜饯放下,阿娇赶忙走到了窦太皇太后的床榻边,极为着急的问道。 窦太皇太后身旁的宫人见着了阿娇,俱是躬身行了一礼,便恭谨的退下,留下床榻旁空余的位置给阿娇。 “没事……”这两字说完,窦太皇太后便又是一阵咳嗽。 阿娇赶紧将窦太皇太后扶起身,轻轻的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给窦太皇太后顺气,“皇祖母,您小心一点。” 自这个冬季开始,窦太皇太后便患上了这咳嗽之症,太医也没弄清这病因的具体所在,只道是窦太皇太后受这冬季严寒所影响,开了些止咳之药,作为适用。 药方已辗转换了几副,只是此时看来,这些药方显然是没有用的,不然窦太皇太后的病情也不会这样无好转。 阿娇想着,便唤了平儿前去请太医过来。 将窦太皇太后扶到床榻旁坐好,阿娇端来刚热好的药碗慢慢搅拌。 “皇祖母,药熬好了,该喝药了。”说着,便舀了一勺药汁在勺子上。轻轻的吹好,琢磨着药汁的温度不烫嘴时,这才送到了窦太皇太后的嘴边。 闻着药汁难闻的气味,窦太皇太后眉头便是一皱,可见着阿娇这一脸关切的表情,窦太皇太后便是皱着眉头将那一勺药汁喝下,感受着嘴中的异味,窦太皇太后心中一横,便将阿娇手中的药碗端过,试了一下药碗中药汁的温度。便是一口气将整整小半碗药汁全给喝了下去。 最近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没有好转,老人家连喝药的积极性都减少了不少,见着这次窦太皇太后这般配合的将整碗药汁喝下。阿娇一直紧蹙的眉角这才散开。 将已然空空无物的药碗接过,阿娇把刚才亲自端过来蜜饯递到窦太皇太后手中,“皇祖母,吃些蜜饯吧,应该会好一些。” 那种苦味已经散在了整个口腔。见着面前甜腻的蜜饯,窦太皇太后便是舀了一勺在口中,顿时那香甜的味道便驱散了口中的异味。 见着窦太皇太后紧皱的眉头好转,阿娇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榻上休息了片刻,窦太皇太后便是说道,“喝着这些药也没用。还不如不喝呢。” “阿娇已经唤平儿去请太医过来了,”见着窦太皇太后这般抱怨,阿娇不由得安抚着窦太皇太后的情绪。“让太医再看看吧,定会有用的。” 要是是她,恐怕她的心情也不会好吧,毕竟喝了这样久的药,病情没有一点好转。莫说是窦太皇太后,就算是她。也会忍不住心中的不满的,阿娇心想。 不过片刻,平儿便将太医给唤了过来。 那太医便是经常给窦太皇太后诊治病情的那一位,窦太皇太后的生理状况,这位太医应该是了如指掌的。 走进殿内,那太医便是朝着窦太皇太后和阿娇行了一礼。 阿娇挥了挥手,示意太医赶紧起身。 太医也明白阿娇急切的心情,赶紧从地上站起,便是低着头上前走了几步,“还请皇后娘娘移步,让微臣好仔细查看太皇太后的病情。” 阿娇没有说什么,依言朝着外边走了几步,将床榻旁的位置留给了太医。 不敢打扰太医的诊治,阿娇轻手轻脚的将已然空置的药碗端给殿外的宫人,便是倚在殿门口等待着太医查看的结果。 过了须臾,见着太医的手腕从自己皇祖母的手腕旁离开,阿娇这才朝着殿内的床榻旁走去。 “怎么样?”阿娇紧张的问道。 太医没有说话,朝着阿娇默默的行了一礼,便是走向另一旁的案桌。 见着太医拿起笔,阿娇便知那太医是要开始写药方了。静默的等在一旁,等着太医写完了那方子,阿娇便又是挑眉看向太医。 那太医见着阿娇明显在等待答案样子,下意识的看着已然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的窦太皇太后,沉默半响后,太医这才说道,“可否请娘娘移步前去殿外?” 还未等阿娇表态,却听窦太皇太后说道,“有什么……是哀家不能听的?” “这……”太医犹豫半响,还是冒着胆子说道,“还请太皇太后不要见怪。” “恩?”听着太医这明显拒绝的话语,窦太皇太后不禁睁开了眼,冷哼一声,表示她强烈的不满。 见着窦太皇太后此时极为不满,哀家不由的安抚着窦太皇太后,“皇祖母,您便在这儿等等吧,阿娇带着太医出去一会儿。” “我自己的病情,凭什么我自己不能知道?”和她说话的那人是阿娇,窦太皇太后的语气明显变和缓,只是话语中还是带着明显的不满意。 “阿娇等会儿告诉皇祖母,这不是一样的么?”阿娇笑了笑,便是用眼神示意着太医赶紧出去。 …… 窦太皇太后还想说什么,却见阿娇笑着看了她一眼,便是走了出去…… 其实阿娇此时心中极为混乱,虽然走出殿外时,她还很是安心的朝着窦太皇太后笑了一眼,只是那样的笑容不过是为了安抚窦太皇太后的病情罢了。 想着太医那眼神闪烁的样子,阿娇便是一阵不安,定是自己皇祖母的病情有所改变,否则那太医怎的不当着窦太皇太后的面说出病情? 极为忐忑的跟着太医走出大殿,在殿外的庭院内,阿娇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太医,等待着太医叙说着自己皇祖母的病情。 “说吧,现在没其他人在场了。”阿娇淡淡的说道,面色的平静却是没有表达出她内心的紧张。 “禀皇后娘娘,”太医琢磨着给阿娇行了一礼,“这些时日,微臣一直在研究着太皇太后的病情,今日一诊查太皇太后的脉象,微臣这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说到此处,太医却是停顿住了。 静静的等待着太医接下来的话语,却发现太医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阿娇感到莫名其妙,“继续说啊?” 那太医像是要豁出去一般,朝着阿娇行了一礼,“微臣觉得,太皇太后已然时日不久……”话毕,便是跪在了地上,久久不敢抬头看一眼。 时日不久…… 这句话一直在阿娇脑海中响着,一时间,阿娇以为她刚才耳朵是出现了幻觉。 许久,阿娇干涩的问道,“时日不久……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太皇太后已及这样的年龄,再加上去年上半年太皇太后那次的风寒,身子已然虚了,如今这冬季的寒冷……怕是让太皇太后的身子更加亏虚……”太医硬着头皮,将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虽然阿娇并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皇后,可是阿娇的威严还是存在的,后宫之主的威严,再加上窦太皇太后对面前这人的宠爱,此时禀报着窦太皇太后危重病情的太医,不禁心中有些畏手畏脚。 阿娇却是没有太医心中的那些琢磨,只是想着太医的那些禀报,阿娇很是不敢置信的询问,“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了?” “微臣适才开了一副补益的方子,对太皇太后的病情应该会有所帮助。”见着阿娇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太医心底放下心来,随后便是如实汇报着。 “麻烦你了。”见着还有缓解的办法,阿娇便礼貌的向着太医说了一句,表达谢意。 “娘娘严重了,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太医行了一礼,有些惶恐的应道。 “……皇祖母还能坚持多久?”虽然不能接受窦太皇太后这样的病情,阿娇思索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一句,她极为不想接受的问题。 “这只能看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了,微臣并不能保证些什么……”太医说道,“不过还请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尽心医治!” 见着不能再问出些什么,阿娇犹豫片刻,便是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将药方煎出来。” “诺。”太医依言退下。 等着太医离开许久,阿娇便都是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静。 她不知道该如何进去向皇祖母禀报这一切。前不久她还见着健朗的窦太皇太后,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这太医便说她的皇祖母已经及至病危。 阿娇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当着那太医的面,她还勉强可以保持着情绪的平稳,可这太医一离开,这四周已然再无他人。她的心绪便是再也控制不了…… 116: 心绪杂乱难平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娇才走回了长信殿内。 向窦太皇太后禀报时那明显支支吾吾的表情,让窦太皇太后心中极为疑惑。阿娇并不是一个会将事情藏着掖着的人,如今这眼神闪烁的样子,不得不让窦太皇太后感到不解。 “阿娇,你没和皇祖母说实话吧?”窦太皇太后老神在在的问道,在那样的病况之下,窦太皇太后的洞察力依然那样好。即使双眼不行,依然可以察觉出阿娇话语中不同寻常之处。 “啊?”阿娇正敷衍着太医所说的事实,却没想窦太皇太后竟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被自己皇祖母这样的话语给惊呆了,阿娇一时间将刚才滔滔不绝的话语给硬生生的掐住。有些茫然的站在床榻边,阿娇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响,阿娇这才呐呐的说道,“皇祖母,阿娇……可以不说么?”没有说不说什么,阿娇只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想着阿娇这般为难的样子,窦太皇太后心中大概也有了一些数,沉默许久,终究问了出来,“为什么?” 阿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打理着床榻旁的一些杂物,企图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心中的思绪。 只是不知为什么,渐渐的,眼前便是一阵模糊。阿娇抬起头,努力将眼中的泪水给收回去,不让那难堪的泪水来感染这室内的沉默的气氛。 …… “皇祖母,阿娇还有些事情,先回椒房殿一趟。”背对着窦太皇太后,阿娇掩饰着喉咙内的哽咽。想要用逃避还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没等窦太皇太后说话,阿娇便是立即冲出了长信寝殿…… 在长乐宫徘徊了许久,阿娇便是前往了未央宫。 没有按照刚才和窦太皇太后的说法回去自己的椒房殿,阿娇独自一人前往了宣室。 没有去打探刘彻是否在宣室。阿娇便是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前去了宣室找人。 好在阿娇是幸运的,虽然没有实现寻人,可是刘彻此时却是呆在宣室的。让阿娇让阿娇并没有白白走了这么多的路程。 来到宣室殿门处,侍卫们见着皇后一脸失落的表情,均是不敢上前询问皇后的意为,纷纷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直视。 见着众人均是不敢上前询问,众侍卫中一官职稍大的侍官便是硬着头皮上前,“属下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可有要事?” “陛下可在殿内?”阿娇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侍卫官。面无表情的问道。 “陛下在……”还没等侍卫汇报完,阿娇听到此处,便是立即朝着殿内走去。没有再理会殿门口的一大帮人。 对阿娇而言,此时她最想要见到的,便是刘彻,其他人此时的态度,她却是不想去过多在意。 …… 此时已是午后。刘彻这个时辰并没有在处理朝政,拿了一床薄毯,刘彻正在宣室后殿的寝殿内睡得正香。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娇才走回了长信殿内。 向窦太皇太后禀报时那明显支支吾吾的表情,让窦太皇太后心中极为疑惑。阿娇并不是一个会将事情藏着掖着的人,如今这眼神闪烁的样子。不得不让窦太皇太后感到不解。 “阿娇,你没和皇祖母说实话吧?”窦太皇太后老神在在的问道,在那样的病况之下。窦太皇太后的洞察力依然那样好。即使双眼不行,依然可以察觉出阿娇话语中不同寻常之处。 “啊?”阿娇正敷衍着太医所说的事实,却没想窦太皇太后竟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被自己皇祖母这样的话语给惊呆了,阿娇一时间将刚才滔滔不绝的话语给硬生生的掐住。有些茫然的站在床榻边,阿娇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响。阿娇这才呐呐的说道,“皇祖母。阿娇……可以不说么?”没有说不说什么,阿娇只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想着阿娇这般为难的样子,窦太皇太后心中大概也有了一些数,沉默许久,终究问了出来,“为什么?” 阿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打理着床榻旁的一些杂物,企图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心中的思绪。 只是不知为什么,渐渐的,眼前便是一阵模糊。阿娇抬起头,努力将眼中的泪水给收回去,不让那难堪的泪水来感染这室内的沉默的气氛。 …… “皇祖母,阿娇还有些事情,先回椒房殿一趟。”背对着窦太皇太后,阿娇掩饰着喉咙内的哽咽。想要用逃避还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没等窦太皇太后说话,阿娇便是立即冲出了长信寝殿…… 在长乐宫徘徊了许久,阿娇便是前往了未央宫。 没有按照刚才和窦太皇太后的说法回去自己的椒房殿,阿娇独自一人前往了宣室。 没有去打探刘彻是否在宣室,阿娇便是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前去了宣室找人。 好在阿娇是幸运的,虽然没有实现寻人,可是刘彻此时却是呆在宣室的。让阿娇让阿娇并没有白白走了这么多的路程。 来到宣室殿门处,侍卫们见着皇后一脸失落的表情,均是不敢上前询问皇后的意为,纷纷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直视。 见着众人均是不敢上前询问,众侍卫中一官职稍大的侍官便是硬着头皮上前,“属下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可有要事?” “陛下可在殿内?”阿娇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侍卫官,面无表情的问道。 “陛下在……”还没等侍卫汇报完,阿娇听到此处,便是立即朝着殿内走去,没有再理会殿门口的一大帮人。 对阿娇而言,此时她最想要见到的,便是刘彻,其他人此时的态度,她却是不想去过多在意。 …… 此时已是午后,刘彻这个时辰并没有在处理朝政,拿了一床薄毯,刘彻正在宣室后殿的寝殿内睡得正香。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娇才走回了长信殿内。 向窦太皇太后禀报时那明显支支吾吾的表情,让窦太皇太后心中极为疑惑。阿娇并不是一个会将事情藏着掖着的人,如今这眼神闪烁的样子,不得不让窦太皇太后感到不解。 “阿娇,你没和皇祖母说实话吧?”窦太皇太后老神在在的问道,在那样的病况之下,窦太皇太后的洞察力依然那样好。即使双眼不行,依然可以察觉出阿娇话语中不同寻常之处。 “啊?”阿娇正敷衍着太医所说的事实,却没想窦太皇太后竟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被自己皇祖母这样的话语给惊呆了,阿娇一时间将刚才滔滔不绝的话语给硬生生的掐住。有些茫然的站在床榻边,阿娇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响,阿娇这才呐呐的说道,“皇祖母,阿娇……可以不说么?”没有说不说什么,阿娇只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想着阿娇这般为难的样子,窦太皇太后心中大概也有了一些数,沉默许久,终究问了出来,“为什么?” 阿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打理着床榻旁的一些杂物,企图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心中的思绪。 只是不知为什么,渐渐的,眼前便是一阵模糊。阿娇抬起头,努力将眼中的泪水给收回去,不让那难堪的泪水来感染这室内的沉默的气氛。 …… “皇祖母,阿娇还有些事情,先回椒房殿一趟。”背对着窦太皇太后,阿娇掩饰着喉咙内的哽咽。想要用逃避还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没等窦太皇太后说话,阿娇便是立即冲出了长信寝殿…… 在长乐宫徘徊了许久,阿娇便是前往了未央宫。 没有按照刚才和窦太皇太后的说法回去自己的椒房殿,阿娇独自一人前往了宣室。 没有去打探刘彻是否在宣室,阿娇便是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前去了宣室找人。 好在阿娇是幸运的,虽然没有实现寻人,可是刘彻此时却是呆在宣室的。让阿娇让阿娇并没有白白走了这么多的路程。 来到宣室殿门处,侍卫们见着皇后一脸失落的表情,均是不敢上前询问皇后的意为,纷纷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直视。 见着众人均是不敢上前询问,众侍卫中一官职稍大的侍官便是硬着头皮上前,“属下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可有要事?” “陛下可在殿内?”阿娇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侍卫官,面无表情的问道。 “陛下在……”还没等侍卫汇报完,阿娇听到此处,便是立即朝着殿内走去,没有再理会殿门口的一大帮人。 对阿娇而言,此时她最想要见到的,便是刘彻,其他人此时的态度,她却是不想去过多在意。 …… 此时已是午后,刘彻这个时辰并没有在处理朝政,拿了一床薄毯,刘彻正在宣室后殿的寝殿内睡得正香。 …… …… …… 117: 余香飘渺意难尽 此时的长信殿正是一片寂静。 在刘彻委婉的述说下,躺在床榻上的窦太皇太后便是一阵安静。 阿娇早已找了一个借口离开,没有呆在长信寝殿内。 整个寝殿便只有刘彻与窦太皇太后二人。 室内沉寂良久。许久之后,窦太皇太后这才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怪不得阿娇会不想和皇祖母说实话,竟然……”那极为细小、近似低喃的话语声顿时停住。 低下头,窦太皇太后轻抚着额间,喉头处发出一股像是嘲讽的嗤笑声,“想着当年和文帝来到长安,……那情景就像是才发生的一般,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到如今,我也是个快要入土的人了。” “皇祖母……”刘彻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唤了一声。 室内那燃烧了许久的香料已然快燃尽,那最后的余烟渺渺飘上寝殿的上空,最后在上空中逸散。 这放置香料的活计本是有专门的宫人前来安排,可有着刘彻之前的吩咐,守在殿外的宫人并不敢走进殿内,以至于这炉鼎内的香料燃尽,竟然没有人来添加。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天空中那滚滚欲动的乌云显示着暴风雨马上便要来临。 不知什么时候,阿娇已然走回了这寝殿之中,端着那太医新制的药汁,阿娇唤了一声,“皇祖母?阿娇给您来送药了。” “阿娇?”窦太皇太后摸索着,找到阿娇所在的位置,紧紧的抓着阿娇的手,在碰到阿娇双手的一瞬间,窦太皇太后的心一瞬间便平静了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又继续说道,“你来了?” “恩。皇祖母,阿娇在这儿呢。”阿娇声音甜甜的,让窦太皇太后此时那复杂的心思放松了不少。 嘴唇动了动,窦太皇太后那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是又咽了下去,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随后便是朝着阿娇的方向,伸出了手,“将药给我吧。自己来就是。” “皇祖母自己可以吗?”见着窦太皇太后点了一下头,阿娇便是小心翼翼的将药碗放在窦太皇太后的手中,“皇祖母小心些,还有些烫。” 等着窦太皇太后将药喝完,阿娇正想说些什么来讨窦太皇太后的欢喜。这时候,却见窦太皇太后吩咐着他们离开。 “你们都是这未央宫举足轻重,独一无二的,如今在我这老人家这里坐了这样久了,是时候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窦太皇太后挥了挥手,“都去忙你们自己的吧,别在这长信殿呆着了。” 听着窦太皇太后这话语,阿娇不由得皱了皱眉,“皇祖母,您一个人在这儿,阿娇不放心。” “我长信殿这样多宫人,莫非都是不做事的?”窦太皇太后说道,“我这一老人家有这么多人伺候着,阿娇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那些宫人中能让她放心的。没有几个啊。如今这长信殿有很多年轻的小丫头。那些对窦太皇太后不熟络的,阿娇不认为那些人可以照顾好她的皇祖母。 担心的神色言之于表,阿娇刚要反咄窦太皇太后的话语,却见一旁的刘彻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疑惑的看向刘彻,却见刘彻神色复杂的朝着她摇了摇头。 阿娇眉头皱了皱,却见刘彻拉着她朝着窦太皇太后说道。“那皇祖母可要照顾好自己,彻儿和阿娇现在便回未央宫了,明日我们再来看您。” 阿娇奇怪的看了刘彻一眼,最后还是顺着刘彻的话说道,“皇祖母,那……阿娇就先走了。” 等走出了长信殿,不等阿娇的问话,刘彻便是向阿娇解释道。“就让皇祖母自己一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吧,我们现在就别打扰她了。” “可是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刘彻无奈的说道,“皇祖母身旁宫人侍婢都在,难道还伺候不好皇祖母?你就别操心了。” 阿娇寻思刘彻这话语,觉得也说的不无道理。 …… 刘彻这次来长信殿,除了是向窦太皇太后说明实情,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收获。 由于老人家的病情,窦太皇太后如今已将朝堂之中大部分权力交还给了刘彻,到了今日,窦太皇太后竟是吩咐着刘彻放手去做。 放手去做,这便意味着窦太皇太后在背后的全权支持,或者说,窦太皇太后已然将权力全权还给了刘彻。 刘彻觉得,他心中的那些宏图伟业,离实现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微眯着双眼,看着身旁陪着他的阿娇,刘彻想,要是窦太皇太后此时没有这样的病情,或许今日便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兴奋的日子之一。 紧紧的握住了阿娇的手,刘彻大步朝前走着。 …… 相对于这边和睦的小两口,此时兰林殿的卫子夫却又是另一番气象。 已然一岁的卫长,已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不懂事的小孩子在殿内唧唧歪歪的,上蹿下跳,弄得张桂儿头疼不已。 可那淘气的孩子是她的小主子,更是如今大汉的长公主,张桂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斥责卫长。见着卫长这样四处跑着,张桂儿也只好跟着跑来跑去。 此时是初春季节,按理说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是个让人心情很好的日子,可卫子夫此时心中便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浮躁之感。 自小的生活方式,让卫子夫说不出骂人的话语,纵然她现在是兰林殿的主人,可她依然时时刻刻的替自己留着后路。 在宫中多得罪一个人,便是让自己的退路少了一分。 既然如此,那何必要去得罪人? 如此想来,卫子夫便是一直在宫人面前保持着那温婉和慕的形象。 可此时见着自己女儿这般淘气,卫子夫却是忍耐不住的说道,“张桂儿,你好生看着芸儿,别让她这样跑来跑去的。”话语间依然是柔柔的。要是普通宫人,怕是发觉不出卫子夫这话语中,那极为不耐烦的意思。 可张桂儿是何人,她在这兰林殿已然生活了一年,几乎每日的朝夕相处,让她多少看出了一些卫子夫的脾性。 瞧着卫子夫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再加上卫子夫那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张桂儿立马机灵的发觉出。自己主子话语中的不耐。 朝着卫子夫的方向看了一眼,张桂儿很快哄着卫长,“公主殿下,我们出去玩儿吧,这殿内您都呆了许久了,奴婢抱您去外边玩玩儿。” 卫长毕竟是小孩子,说话都还说不全,见着自己的奶娘哄她,立马兴奋的伸长了胳膊。让张桂儿将她搂起。 “呵呵呵……”伴随着卫长童真的笑声,张桂儿带着卫长朝着外边走去。 卫子夫揉了揉有些头疼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斜斜的靠在一旁的软榻上,刚想要闭目小憩一会儿,却见霜儿朝着她走了过来。 在兰林殿侍奉卫子夫已然有了一年,比起初进宫伺候卫子夫的那一会儿,霜儿此时可是进步了不少。 沉稳的朝着卫子夫走来,见着四处无人,这才侧身走到卫子夫身旁,弯下身子在卫子夫耳旁耳语片刻。这才垂首侍立在卫子夫身侧。等待着卫子夫接下来的吩咐。 听到了霜儿的汇报,卫子夫却是大为惊奇,“你说,那长信殿的太皇太后病重?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她之前听到的消息只是说,窦太皇太后患了风寒,怎的才过了几日,便是得到这病重的消息。 “这事情可靠?”卫子夫不由得怀疑这消息的可靠程度。 “这消息是从那太医身旁的侍童处得来的。”霜儿恭敬的说道。“那小童儿的话,应该是可靠的。” “可是一直替太皇太后看病的那位太医?” “是的。” 霜儿思索片刻,便又说道,“那侍童也会些医道,太皇太后这几日的药方便是他煎的,那太医走时还特地叮嘱了那侍童一番,奴婢瞧着那侍童的机灵行,这消息确是可靠。” “陛下和皇后今日可是在长信殿?”卫子夫想着已然许久没来看她的刘彻。不由得眼神黯淡。 “奴婢远远的瞧见了陛下,皇后娘娘也在陛下的身边。”霜儿不敢隐瞒。如实禀报着。 “是么?”卫子夫苦笑一声,对于她如今这样的境况,感到极为无奈。 那日她因为那一曲舞步而在温室昏倒,自那以后,刘彻倒是时常来她这儿坐坐,虽说没有过夜,可至少刘彻是记得她这个人的。 那段时日里,卫子夫也感到很满足,虽然刘彻来兰林殿小坐时,目光大多都在他们的女儿身上,可那毕竟代表刘彻心中还有着她们母女的一席之位。 可这几个月以来,刘彻竟是连兰林殿的门都不进了,刘芸也是被刘彻给晾在了一边。 要是是过去的卫子夫,她早已前去温室,或者是宣室的殿门处候着刘彻,希望刘彻能够多看看她们。 可是如今卫子夫却是早已改变了心境。 先不说,按着卫子夫她此时这夫人的品衔,要是跑去四处寻找刘彻,这样会有多丢人。 就说卫子夫她自己,却也是不想再步上过去那样的经历。要是因为她去可怜巴巴寻找刘彻,这样可以得到刘彻的青睐,卫子夫早已不顾颜面的去做了。可是过去的经历告诉她,就那样眼巴巴的跑去找人,刘彻说不定今后会更加的冷落于她。 在兰林殿苦想着办法,卫子夫却是没有丝毫头绪。 118: 子为夫兮心思变 虽然卫子夫对自己颇感失望,可这日子还是得过的。 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卫子夫已经没有后悔之路可选。 即使处处替自己留意着后路,可要真要自己轮到走后路的地步,卫子夫觉得,她那时候便是在未央宫已经无处可去了。 自那晚进入刘彻的房间,卫子夫便下定决心,定要在未央宫混出个名头。可没想到刘彻的心,竟然会这样难以进入,相识已经几年,她却还是没能走进刘彻的心扉。 如今她已在未央宫中位及夫人之位,她还有了她和刘彻的女儿刘芸,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卫子夫早已不如过去那般轻松。 虽说她此时地位可观,可相对而言,她要面对的,也便更多。 曾经,她不过是未央宫的一个小舞女,没什么人会将目光关注到她这一卑微的宫人身上。 可如今,她是这兰林殿的主人,宫人、侍婢,甚至是宫外的官员、百姓,这其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 她得时时刻刻保持着她良好的仪态、形象。 她不是那种自小便出生富贵家族的女子,她学不来富贵小姐那种随意间便流露出的高雅。 她不是那种自小便在皇家享受皇室待遇的女子,她也学不来阿娇那无意间便散发出的高贵气质。 她曾经只是一个在长安生活在最底层的奴婢,她努力学习,努力练习舞蹈,便只是想要一个像那些公主、小姐一样的机会,她要向平阳公主一样,有着众多的奴婢伺候,让别人来向她低头。 而不是每日里朝着别人弯腰,朝着别人行礼。 如今。她的梦想已经实现,她已经有着这众多女人都坐不上的位置。 可为什么她此时的心依然不满足? 瞧着那备受刘彻关注的阿娇,她是多么的嫉妒。 每日里朝着阿娇行礼,她是多么的不甘。 就因为阿娇那高贵的出生,她便注定永远停留在阿娇的下方。 就因为阿娇和刘彻那认识已久的关系,她便永远也住不进刘彻的心扉。 突然间,卫子夫心中开始疯狂的嫉妒着阿娇,那股嫉妒之火已经快要把她给燃烧起来。 卫子夫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她应该对现在的状况感到满足。她能从一个宫人的身份爬到兰林殿,坐上这皇后之下独一无二的位置,她不应该再去嫉妒阿娇。 在心中不断的这样提醒着自己,紧紧的捏着拳头,卫子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夫人?” “夫人?” 耳旁的呼声打断了卫子夫的思绪,将卫子夫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只见霜儿正小心翼翼的唤着卫子夫。由于面前那人是她的主子,霜儿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卫子夫,轻声唤着。 深吸一口气。卫子夫闭了闭眼,沉静片刻后,这才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毕竟是自己打扰了卫子夫,霜儿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呐呐的回道,“奴婢是想问主子,……我们要不要准备些东西去长信殿?” 想着霜儿适才向她禀报的事情,卫子夫挑眉,理所当然瞧着霜儿。“当然。太皇太后生病,身为未央宫的一员,怎能不去看看太皇太后?具体的礼物你安排好便是,明日去看那老人家时,再向我汇报。” “诺。”霜儿乖巧的行了一礼,便是退出兰林殿。 …… 第二日一大早,卫子夫便是整装完毕。朝着窦太皇太后的长信殿前往。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宫中的小舞女,夫人这样的品阶,早已有着众多宫人的伺候。过去那在整个未央宫都是步行的待遇早已不再。 此时的卫子夫,也是坐在步撵中,享受着众人抬着的待遇。 霜儿早已呈上了昨日准备好的礼物,卫子夫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是随意的放在了手中,淡淡的看了霜儿一眼。卫子夫道,“辛苦你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霜儿感到惶恐。立即说道。 等到卫子夫到达长信殿时,她才发现,早到的并不是她,刘彻和阿娇此时早已到达了长信殿。 阿娇正伺候着窦太皇太后喝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见着卫子夫进来,只是颇为意外的挑眉看了卫子夫一眼,随后便又是专心致致的帮着窦太皇太后舀粥。 “子夫拜见太皇太后、陛下、皇后娘娘。”朝着殿内的三人,卫子夫一一行了一礼。 “起吧。”刘彻淡淡的说了一声,便又是看向了它处。 “谢陛下、太皇太后、皇后娘娘。” 此时殿内有些安静,卫子夫站在寝殿的正中央,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处,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现在刘芸也不在她的身边,想要找刘彻说话,也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尴尬的站在那处,卫子夫两手相互紧紧抓着,想着来找些话来说。 卫子夫毕竟是卫子夫,很快她便从如今的尴尬状况走出,想着她来这长信殿的目的,卫子夫便是走上前几步,朝着窦太皇太后恭敬的问道,“太皇太后近日可好?” “死不了。”窦太皇太后随意说道,话语间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 窦太皇太后这随意吐出的三个字,便是将卫子夫接下来想说的话给堵住,在原地呆愣了半响,卫子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皇太后当然是长命百岁。” 随后,卫子夫才想到手中拿着的礼物,将礼盒举到头顶,卫子夫恭敬的说道,“子夫这次过来还给您带了一些礼物,子夫也没什么本事儿,只能弄一些小东西聊表心意罢了,还望太皇太后不要嫌弃才是。” “恩,”窦太皇太后随意的敷衍道,“放在案桌上吧,有心了。” “这是子夫应该的。”见着窦太皇太后的话语这般敷衍,卫子夫强忍下心中的不满,面带微笑的将礼物放在不远处的案桌上。 “皇祖母自己来吧。”想着阿娇这样一勺一勺的喂,窦太皇太后于心不忍,伸出手想将阿娇手上的粥碗接过,让自己来动手。 “粥还有些烫口,还是让阿娇来帮您吧。”阿娇轻声说着,将窦太皇太后伸过来的手放下,执拗的帮着老人家。 窦太皇太后无奈,只好让阿娇来继续,“皇祖母只是怕你累着。” “阿娇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阿娇嗔怪着。 “要不……让子夫来吧,”见着这样的机会,卫子夫立即说道,“这样皇后娘娘便可以去休息一会儿了。” 卫子夫这话倒是没有在这两人之间引起多大的波澜,窦太皇太后并没有理会卫子夫的话语,而阿娇也只是不满的看了卫子夫一眼,“莫非卫夫人当本宫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阿娇这话倒是严重了,卫子夫不过是想多和窦太皇太后说几句话罢了,见着阿娇流露出不满的表情,卫子夫这才觉得她刚才说的这话着实不是时候。 竟然让阿娇这般想歪,卫子夫赶紧解释,“子夫没有这般想……” “阿娇,既然子夫想要伺候皇祖母,那便让子夫尽尽孝道吧,”不远处的刘彻这时说话了,“你过来。” 后面这话语,当然也是和阿娇说道。 见着刘彻这般说,阿娇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着卫子夫,“这粥还有些烫,你可要小心些。” 卫子夫笑了笑,“子夫会注意的,还请皇后放心。” 见着阿娇朝着刘彻所在的那处走去,卫子夫眼中划过一丝一闪而逝的不满,却在坐在床榻边时,便将那情绪收了回去。 伺候完窦太皇太后的早膳后,三人在长信殿坐了一小会儿后,便打算动身离开。 刘彻是要处理朝政,阿娇是因为未央宫的一些繁杂琐事需要处理,而卫子夫……则仅仅是想着要跟刘彻一起离开。 向窦太皇太后禀报后,几人便是同时离开。 在未央宫一处岔道上,阿娇敲了敲坐下的步撵,示意宫人们停下来。 “怎么了?”见着阿娇此举,刘彻也是示意宫人停下。 阿娇意味深长的瞧了那跟随着刘彻的步撵,见着卫子夫也是让那抬着步撵的宫人停下,便是唇角微动,轻轻扯出一抹笑容,“我先回宫了,你和卫子夫好好逛逛吧。” 原来此时已是到了椒房殿那处的分叉口,再过不了多久,便是椒房殿的所在了。 刘彻神情中露出一股不舍,阿娇很明显的便瞧见了。 阿娇无奈道,“你也快回宣室处理事情吧,瞧着你最近挺忙的。”说话间,阿娇便是无意的看了卫子夫一眼。 见着卫子夫那温顺的模样,阿娇暗自瘪了瘪嘴,便是丝毫不管还停在此处的另外两人,吩咐着宫人朝前走,阿娇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刘彻摇头叹息,无奈的瞧着阿娇的远去,接着便也是吩咐着宫人离开。 身后的卫子夫自是跟上。 刘彻没有理会卫子夫,卫子夫只好安静的跟在身后,那嘴角微弯的温柔模样,倒是乖巧的很。 椒房殿离宣室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不到一会儿步撵便是停在了宣室的门口处。 119: 姐弟相聚于兰林 刘彻走下步撵,挑眉看向不远处的卫子夫,“你跟来做什么?” 从走出长信殿开始,这卫子夫便开始跟着他。 “子夫是想求陛下一件事情……”卫子夫犹豫着,将话语说了一半。 “什么事?” “子夫的弟弟仲卿……子夫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卫子夫断断续续的说着,“子夫想要见见仲卿,还请陛下恩准。” “卫青?”刘彻想到那还在建章的男子。 “是的。”卫子夫说道,“子夫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姐姐和弟弟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可还好?” 刘彻也不算是个冷漠无情之人,瞧着卫子夫这样的请求,刘彻便是大手一挥,“等会儿朕便命人去建章将你弟弟带进未央宫,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刘彻的意思便是不能让她在这宣室殿等着,卫子夫感到有些失望,只是即将要见到弟弟的心情还是将这种失落给掩饰的不少。 笑盈盈的朝着刘彻行了一礼,卫子夫感激道,“多谢陛下,子夫这便回去。” “恩。”刘彻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着卫子夫远去,便立即走进了宣室。 朝着林福吩咐了一声,林福便是立即派遣人前去建章宣召。 …… 不到多时,卫青便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宣室外殿。 “陛下,建章卫青已经带到。”林福走到高位处的刘彻跟前,低声禀报道。 “哦?”刘彻挑眉,“让他进来吧。” “诺。”林福向后退去,走到了宣室殿门处。 “卫建章监,陛下让你进去。”说着,林福便是朝着殿内走去。 卫青自是跟上。 将卫青引进殿内后,林福便是准备退下。 宣室殿内,刘彻正一本正经的拿着一份儿奏折看着。见着卫青进来,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 “臣卫青叩见陛下。”在林福退出大殿后,卫青立即走到宣室大殿的正中央,朝着刘彻跪下。 “起来吧。”刘彻随意吩咐着。 “谢陛下。”卫青恭敬道。随后便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卫青谨慎的看了一眼那大殿上座处正专心看着奏折的刘彻,见着刘彻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卫青不由得感到纳闷。 只是凭他的身份,卫青并没有资格去原因,只好谨慎的站在大殿正中。等着刘彻的吩咐。 今日,他本在建章做着他平日常做的事情,却没想有宫人前来宣召,说是陛下来传唤。 他半信半疑间来到宣室外边,果真见着皇帝身旁随侍的林福在等着他。 卫青实在是不知道刘彻找他会有什么事情,时分忐忑的站在大殿中央,卫青只觉得此时的时间过得极为缓慢。 …… 不知过了多久,卫青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开始发麻,正想要偷偷的动一动。却突然听见了刘彻的声音。 “卫青?”刘彻颇为慵懒的声音传出,在卫青耳中,却是让卫青一愣。 “陛下,臣在。” “你在建章可还习惯?”刘彻就像是在聊家常一般,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便闲散的问道。 卫青不明白刘彻问这话的意思,只好顺着刘彻的话语接道,“一切还好,还请陛下放心。” “恩,”刘彻淡淡的看了卫青一眼。那平淡不变的神情。像是丝毫没有在意卫青的回答,等着卫青回应,便是立即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你姐姐甚是想你,特地要朕唤你过来,等会儿你便去你姐姐那儿一趟吧。” 卫青眼睛顿时一亮。惶恐的神情立马被感激取代,朝着地上一跪,“多谢陛下。” …… 在宣室内,刘彻和卫青聊了许久,几个时辰后,刘彻才将卫青放出了宣室。 刚走出宣室大门,卫青便是迫不及待的朝着兰林殿的方向走去。 “夫人,夫人。您瞧瞧是谁来了。”霜儿大步走进殿内,朝着卫子夫禀报道。 “谁?”卫子夫下意识的问道。刚抬头,便是见着正朝着她走来的卫青。 卫子夫立马激动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仲卿?”语气极为激动。 “姐姐,”卫青朝着卫子夫走去,喜悦之情已然洋溢在脸面上,“仲卿过来了。” “臣卫青见过卫夫人。”卫青装模作样的说道,还特地有模有样的朝着卫子夫行了一礼。 见着自己弟弟这般,卫子夫不由得白了一眼卫青,“仲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弟弟这是在恭喜姐姐入住兰林殿啊。”卫青笑道。 “你啊……”卫子夫瞧着自己弟弟这样子,没好气的拉着卫青的手,朝着里间走去。 自卫子夫回到兰林殿,她便激动的坐在正殿处,等着卫青的到来,没想到这么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等到她越来越失望,正准备放弃时,便见着卫青走了进来。 “你瘦了。”卫子夫轻轻捧了一下卫青的侧脸,颇为心疼的说道,“在建章定是受了不少苦吧。” “陛下对仲卿颇为期盼,仲卿怎能让陛下失望?”卫青理所当然说道,话语间满是对刘彻的恭敬之情。 见着卫青这样,卫子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陛下要是真的看好你,他便不会让你只呆在建章那样的小地方。”话语间,隐隐含着对刘彻的不满。 卫子夫这样不敬的话语,听得直让卫青皱眉,赶紧捂住卫子夫的嘴巴,卫青朝着四处看了一眼,发觉四处没有外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口中还是斥责着自己姐姐,“姐姐,你怎的这样不注意,这兰林殿虽然是你的地方,可这更加是陛下的地方,宫人耳目众多,你怎的这般莽撞的便将这种给说了出来?” 适才这话刚说出口,卫子夫便有些后悔了,见着弟弟的喜悦让她在宫中的戒备心减少了许多。 只是转而一想,卫子夫却是觉得自己不必如此谨慎,毕竟这是在她的兰林殿,有着霜儿在殿外守着,她还是可以放心不少的。见着自己弟弟一脸担忧,卫子夫安慰道,“没事的,有霜儿在外边守着。” “那适才要是没有人守着,可怎么办?”卫青担忧着自己姐姐在宫内的生活。 “姐姐以后会注意的,”卫子夫知道卫青是在担心自己,看着许久不见的弟弟,卫子夫安抚着,“仲卿放心,今日姐姐是因为高兴才没那样注意,姐姐平日里可都是很注意的。” “那便好。”卫青的神情松懈了不少。 “姐姐在宫内生活的怎样?” “生活?”卫子夫暗自苦笑了一番,只是为了不让弟弟担心,她还是说道,“你看姐姐如今位及夫人之位,这么多宫人伺候着,可比以前舒服多了。” “那便好,”卫青轻松的笑了笑,想着他们以前在平阳公主府过的为奴为婢的日子,再看着自己姐姐如今生活的地方,卫青由衷的替自己姐姐感到高兴,“姐姐熬到今日,可算是熬过来了。” 卫青在兰林殿内四处走着,观察着兰林殿四周之物。 只是卫青没有发现,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卫子夫那苦笑的表情。 她现在生活方面是满足了,可那刘彻的感情,她什么时候才能拿的到? 只是这样的不满,卫子夫却是不会和卫青说的,毕竟难得见着自己弟弟一面,这样不好的情绪,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何况,就算是说了出来,卫青也不能帮得上她的忙…… “对了,姐姐,”四处观赏着的卫青突然问道,“我的小侄女去哪儿了?我这舅舅还没抱过她呢!” 瞧着卫青这期盼的模样,卫子夫一扫刚才心中的那些不愉快,摇头失笑,“你也是个大人了,我这便叫你小侄女过来。” 说着,卫子夫便是唤来那守在殿门处的霜儿,“你去唤张桂儿过来,让她带小公主还我这儿。” “诺。”霜儿恭敬的退下。 过了一小会儿,卫青便是听到了外间孩童的欢声。 “你可得做个心理准备,你这小侄女可是淘气的紧。”卫子夫朝着卫青说道。 “放心,弟弟我肯定制得住她。”卫青向卫子夫打着包票。 “这可说不好。”卫子夫摇头,眉眼中都是带着笑意。 立马,卫青便见着一中年妇人抱着一娇小的孩童进来。 “哟哟,这便是我的小侄女儿?”卫青笑着走向前,逗弄着那正眨着眼睛看着他的小孩子。 “呵呵……”刘芸还不怎么会说话,见着有人在看着她,便是发出一阵阵笑声。 “来来,让舅舅抱抱。”卫青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从张桂儿手中接过刘芸。由于卫青从没有抱孩子的经验,再加上手中这个还是小公主,卫青的手法是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是弄疼了孩子。 才一岁的孩子,身子骨儿都是软软的,抱在手中,极为没有手感,卫青抱了一会儿便是坚持不住了,“姐姐,你来抱着。”说着,便是将孩子放在了卫子夫的手中。 “怎么了?我瞧着芸儿在你怀中挺听话的啊,不哭不闹,你抱不住了?”卫子夫道。 “孩子太软了,我怕弄疼了小公主,”手中没有了孩子,卫青放松了不少,“还是姐姐抱着比较好。” 120: 太中大夫的任职 “刚才大老远的便是听到了这小丫头的声音,怎的进来了却是安静了?”卫青笑着逗弄着卫子夫手中的刘芸。 卫子夫怀中的刘芸直被卫青逗弄的笑呵呵的。 “她呀,”卫子夫无奈的数落着怀中的女儿,“也就是现在安静一会儿,等过一会儿怕又是在这殿内上蹿下跳。” 想着这段日子刘芸在兰林殿上蹿下跳的经历,卫子夫便是一阵头疼。 “那是叫活泼,”卫青笑道,“活泼的姑娘好,小舅舅喜欢。” “好什么?”卫子夫翻了个白眼,“这淘气劲儿……” 两人正聊得起劲儿,却见霜儿匆匆走了进来。 卫子夫正莫名其妙间,霜儿却是走到了她的跟前,凑到了她的耳边。 “夫人,陛下身旁的林宦丞来了。”霜儿在卫子夫耳旁小声说着。 “林福?”卫子夫道。 “就是他。”霜儿小声说着,“这会儿应该到殿外了。” 霜儿正说着,便见殿外传来宫人的呼声,“夫人,林宦丞求见。” 卫子夫无奈,只好大声吩咐道,“让林宦丞进来。” 话语落毕,便见一身宫装的林福走了进来。 见着卫子夫,林福躬身行礼,“林福拜见卫夫人。”接着亦是朝着卫青微微弯了腰,已示礼数。 卫青自是受之不起,赶紧上前扶起林福。 卫子夫亦是说道,“林宦丞的礼我和仲卿可是不敢当,快快请起。” 林福便也顺着卫青的动作起身,没有再做过多的客套,林福直接说道,“奴才今日过来,是来传唤陛下的旨意。” “旨意?”卫青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林福却是皱了皱眉。颇为不满的拿出一卷竹简,“还不跪下接旨?”话语间没有指名是谁,可那眼神明显是在瞧着卫青。 林福这话出口,卫子夫这才明了的拉着卫青跪在了地上。 …… 等着林福宣完刘彻的旨意,直到林福离开了兰林殿,卫青手中紧握着竹简都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姐姐,陛下真的任命我为太中大夫?”卫青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是……真的。”卫子夫也是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卫青喃喃的说道,太中大夫那可是有着千石俸禄的高官。怎的这样的职位竟然轮到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建章监手中。 “这便说明陛下信任你,要是不信任,你便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卫子夫拍了拍卫青的肩膀,笑道,“陛下此时正值用人之际,仲卿,你可要好好表现。” “当然。”卫青下意识的回道。 还记得他进入建章之前,他不过是平阳公主家中的一个小小马夫。就因为送自己姐姐进宫,他便获得刘彻的赏识,让他进入的建章任职。 从之后的建章监到此时的太中大夫,从日进斗石到如今月俸千石,卫青觉得,刘彻真的对他青睐有加,他这样区区一个马夫,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刘彻的赏识。 卫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为别的,就冲着刘彻这赏识之恩,他也必定要尽心尽力报答刘彻。就这样一瞬间。卫青便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姐姐,弟弟要去宣室一趟。”卫青定了定心神,便是向卫子夫说道。 “宣室?”卫子夫问道,“你不是才从那边过来么?” “陛下给仲卿这样的机会,仲卿怎能不亲自去道谢。”卫青果断的说道。 卫子夫思索着,便也明白了卫青的意思。 “你去吧,”卫子夫笑道。“以后有什么姐姐可以帮的上忙的,你尽管向姐姐说。” 卫子夫顿了顿,接着又道,“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姐姐还在这儿。” “仲卿知道了,姐姐一直都是仲卿的依靠,仲卿怎么会忘了姐姐?”卫青拍了拍卫子夫的手背。 瞧着卫子夫怀中那笑呵呵的看着他的刘芸,卫青笑道,“小丫头。舅舅走了啊。”捏了捏刘芸的脸蛋,卫青便是朝着卫子夫点了点头。朝着外边走去。 …… “你来了?” 宣室殿内,刘彻依然坐在原处,笑意正深的瞧着殿下的卫青。 “是的,仲卿来向陛下道谢。”卫青跪在地上,极为恭敬的说道。 “哦?”刘彻很感兴趣的问道,“谢什么?” “仲卿要谢陛下给了仲卿这样的机会?”卫青道,“太中大夫这样的高官,仲卿本是没有机会的。” “朕既然给了你这个位置,便是相信你能够做的好,”此时刘彻没有之前那玩味的语气,正色的看着下面的卫青,刘彻严肃道,“太中大夫掌议论,今后你可得好好表现才是。可别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 “臣定不辱陛下厚望。”卫青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头,坚定的说道。 “恩。”见着卫青的表现,刘彻极为满意,“今后你在未央宫的时间便占了多数,这可就不像在宣室时那般闲散,你可得做好准备。” 刘彻这话说在前头,便是在提醒着卫青不要做错。 卫青沉稳的低下头,“请陛下放心。” …… 等着卫青一离开,殿内便是一处暗影闪过,一眨眼间,卫青之前所在的位置处,站着一全身黑衣的男子。 “主上。” 只见那黑衣男子朝着刘彻行了一礼。 “去吧。” 刘彻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那黑衣男子一闪身间便已不在原处。 整个大殿便只剩下刘彻一人,适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其实,在任命卫青为太中大夫时,刘彻还曾犹豫过。 毕竟太中大夫并不是一处随随便便的官职,若是用人不当,甚者会导致朝政决策的失误。 卫青虽然有能力,有志向,可他那卑微的出身却是决定了他见识的深浅。 在刘彻一直摇摆不定时,卫子夫却是向他请求见卫青。 刘彻自是应允,正好……他此时也需要见见卫青。 在卫青走进宣室后,那很长一段时间的冷落,是刘彻故意做出的。目的便是要看看卫青的忍耐程度。就他的考察程度来看,卫青的表现还算是及格的。至少,在那一段时间里,卫青一直展现着对他的恭敬。 之后他和卫青那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话,便是让刘彻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从和卫青的谈话中,刘彻完全可以看出卫青那见脑海中的东西是有多么的充足,撇开卫青的身份不提,卫青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彻尤为好奇,那样一个出生的人,从没有受过专门的老师教导,怎的会有这样丰富的知识。 只是,好奇归好奇,这样的问题,刘彻却是不会去问的。 因为从一开始……这些原因,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他需要的,便只是卫青的能力,其他方面,他并没有知道的必要。 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刘彻朝着宣室殿门处意味深长的一笑…… “什么?你说陛下让卫青那臭小子坐上了太中大夫的位置?” 堂邑侯府,刘嫖拍案大惊。 卫青任命为太中大夫的消息传得很快。在第二日,刘嫖便得到了消息。 这归功于同为太中大夫的陈须。 在今日早朝时,陈须便瞧着卫青这小子似乎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等到刘彻宣下旨意时,陈须才想起来这便是卫子夫的弟弟卫青。 只是,陈须的惊讶也只是一眨眼间,等着旨意宣读完,陈须便也从惊讶的回复过神来。 既然同是同僚,陈须便朝着卫青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时候卫青也朝着他看过来。朝着卫青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见着陈须的礼貌,卫青亦是回了一礼。 两人这样,也算是相互打过招呼了。 “母亲,冷静些。”陈须道,对于母亲这样的大惊,陈须是理解的。 毕竟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而那卫子夫此时在未央宫还是位及夫人的位置,刘彻这样扶植卫青,实在是让人可疑。 何况,母亲曾经还准备要杀害卫青。 此时卫青坐上太中大夫的位置,对于堂邑侯府,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影响的。 只是,理解却又不代表会赞同自己母亲的意见。 “你要母亲如何冷静,当初母亲刺杀他成功,如今他成为太中大夫,还指不定要如何来害母亲。”刘嫖皱了皱眉,对于刘彻这一决定,极为不满。 “可是我瞧着那卫青……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陈须想着,便是朝刘嫖如实说道。 “哼,”刘嫖冷哼一声,“这可说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他心底到底想的什么?” 陈须沉默了。的确,他并不知道卫青心中是何想法。要是卫青表面上表现的正值,而心中却是怀着鬼胎,这也是说不准的。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陈须思索着,“毕竟那卫青此时已是太中大夫,他没有想着对付我们,我们还是原地不动的好。” “呵,”刘嫖冷笑,“想不到刘彻如今羽翼丰满了,便是不再将我们放在眼中,刚将权力拿在手中,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发展自己的力量了。” 121: 卿心如水又如石 “如今的这般情形,我们当然只能静观其变,”刘嫖无奈道,“他刘彻已经占了先机,我们如今就是想反对,那卫青的官职依然不会改变。” 陈须垂首,看来这两年来,自己母亲的冲动之性,还是改了不少。 凭着母亲过去的个性,怕是在这之后便是想着去质问刘彻。 自己母亲的这番无奈的话语,在过去,是谁也听不到的。刘嫖的强势,在文景两位先帝在时,那可是显示的淋淋尽致。 “公主殿下,宫中来信。” 就在这时,从外边走进一小厮,低着头,将一封信函呈上。 刘嫖一手接过,颇为疑惑写信之人为谁。 将信打开,只见那粗糙的黄色纸质上,赫然只写了一字。 “静?”刘嫖不解,看向一旁的大儿子,“怎的只有一个字?” 陈须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心中了然。虽然这上面只有一个字,可那样的字迹,对陈须来说,却是极为熟悉的。 陈须摇头失笑,没有多加点明,只是说了一句,“母亲,您看看这字迹。” 刘嫖适才一直在思索这一个字的意思,没有多加去注意其他。见着陈须这般说,刘嫖这才又看向那字迹。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刘嫖立马惊道,“阿娇!”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须,见着陈须含笑点头,刘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阿娇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陈须笑道。 阿娇是他唯一的妹妹,在这个当口,阿娇送来这样一封信,其意思不言而喻。 刘嫖也不是愚笨之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仔细一想,联系上阿娇送信的时间。她便是立即明白了。 不由得摇头失笑,“看来阿娇是在担心着她母亲。”刘嫖意味深长的说道。 “要是母亲没有前车之鉴,阿娇便也不会这样做了。”想到之前杀害卫青的事情,陈须提醒着自己母亲之前的作为。 刘嫖苦笑,“同样的事情,母亲怎的会犯两次错。” “放心吧,母亲不会再这般冲动,”刘嫖肯定的向陈须说道。“你和阿娇都不用再担心了。” 想着阿娇竟然特地从宫内送出这样一份特别的信,刘嫖不由得感到一阵惭愧。她作为阿娇的母亲,竟然还让阿娇担心着自己。 看着手中那大大的一个“静”字,刘嫖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阿娇的意思,静便是要她冷静,不要因为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便动怒。 “看来阿娇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刘嫖道。 “阿娇在宫中,消息到底还是比我们灵通。”想到那深居宫中的妹妹,陈须的神情变的极为柔和。 …… “送出去了?” 椒房殿内,阿娇一副没睡醒的疲惫神情。斜靠在大殿正座处的软榻上,皱着眉头,缓慢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企图来给自己提提神。 阿娇身旁站着的,便是椒房殿的侍卫统领,许成。 “请主子放心,一切安排妥当,算算时间,那封信应该到长公主殿下手中了。”许成估算着,便是朝阿娇禀报道。 虽然刘彻并没有阻止阿娇和刘嫖联系。可阿娇下意识的便是不想让这次的事情给刘彻知道。 虽然她送出去的。不过是给母亲的一个小小的提醒,可她下意识的便是认为,若是刘彻知道她送信给刘嫖,刘彻对她母亲的误解会更深。 自己母亲这次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善之举,她送去提醒,不过是出于关心,外带着让自己更加放心。 可若刘彻因此误解。那她这次这送信之举,怕是弄巧成拙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刘彻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鸿沟,虽然不深,可却是让她感觉明显。 这一段日子以来,她在处理宫内的事宜中,均是处处仔细。事事均是朝着刘彻的利益出发,她努力做一个好皇后。努力劲道一个做妻子的职责。 那一段日子的冷战早已过去,如今,她和刘彻早已恢复了过去的相处态度。 只是,阿娇知道,因为那些事情引发的间隙,却是一直留在了她的脑海中。不知道刘彻对此是什么态度,可至少她是忘不了。就算她想要忘记,这未央宫中还有个卫子夫时时提醒着她。 阿娇也知道,若是刘彻身旁一直有着其他的女人,她对刘彻的间隙便可能会一直存在。 或许等到刘彻身旁只有一个阿娇,或许她会开始考虑和刘彻恢复如初。 只是…… 阿娇苦笑,要让身为皇帝的刘彻,身旁只有她一个人,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期盼。 如今,她可以明目张胆的要求刘彻,让他赶走他身旁除开她的一切女人。就像那历史上的陈阿娇,赶走了刘彻身旁的任何女子,让刘彻的世界只有阿娇一人。阿娇有这个能力,而她也对刘彻的感情极为有自信。 只是…… 那样的后果,便是如同历史上一般,留下妒妇的丑名。 外带着,让刘彻渐渐开始远离她。 阿娇做不到,做不到看着刘彻用那嫌恶的眼神瞧着她。 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所以…… 她便只能改变自己。 学着那历史上所有的皇后,包容着后宫所有的女人,用着那贤良淑德、海纳百川的宽容之心,包容着刘彻的一切。 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恢复如初,只是做不做得到,那便只能看命运的安排了。 若是命运真的和她在开玩笑,让她重蹈那历史的轨迹…… “呵……”阿娇冷笑出声,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便和那所谓的命运抗衡一番,看看到底谁胜谁负! 她便不信,在她知道历史的情况下,她还能重蹈那历史的命运! “主子?”见着阿娇的冷笑,许成纳闷的唤了一声。 “既然送到了,那你便下去休息吧。”阿娇挥了挥手,勉强保持着一个笑容,吩咐着许成下去。 阿娇这笑意尤为勉强,许成一抬头,便是看在了眼里。 不由得紧皱着眉头,许成低头想了想,“主子不用为那卫青的事情担忧,就算是卫夫人有他在朝中撑腰,他也不过是个太中大夫,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以影响到您。” 阿娇愣了许久,这才发觉,这是许成的安慰她。 眨了眨眼,阿娇有些不敢置信。平日里言语都很少的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会说出这样一长串话来安慰她。 大概……许成认为,她现在心中肯定在担忧着卫青升官之事。 想到此,阿娇不禁轻咳一声,掩饰着到了嘴边的笑意,“许成这样替阿娇着想,阿娇还真的感到很荣幸呢,只是……”阿娇顿了顿,“你怎的知道我心中的想法?说不定我根本就不担心呢。” 许成顿时抬头,果然见着阿娇眉眼间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笑意。 许成顿时脸色一黑,将头一偏,拱了拱手,“是属下想多了。” “生气了?”阿娇侧身走到许成面前,“谢谢你替我着想,虽然我并不担心卫青的那些闲事,可你的这份心意,阿娇收到了。”阿娇笑着看向许成,话语间却是带着一丝严肃,让许成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阿娇的谢意。 “这有什么好道谢的。”许成撇过头,语气中有些不自在。他不过是做到了一个下属对主子应有的关心,这有好道谢的。 阿娇笑了笑,走到不远处的案桌边坐下,自己倒了一盏清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在这椒房殿众多人中,真正肯和我谈心的,却是没有几个,”语气中带着一丝没落,只是很快便被阿娇掩饰过去,那一丝没落的神情,快得连许成都没有瞧见。接着,阿娇便又是爽快的笑道,“所以,有你安慰的话语,我当然得谢谢你啊。”说着,还站起身,拍了拍许成的肩膀。 “……”如此,许成只能用沉默来回答阿娇。 “你下去吧,要不去休息一会儿,要去继续跟着侍卫们四处转悠。”阿娇眨眨眼,笑道。许成作为椒房殿的侍卫统领,很多时候,她都是见着许成在椒房殿的各处四处巡视。 “……诺。”许成拱了拱手,低头退下。 许成走后,殿内便是一阵安静,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阿娇没睡醒的疲倦感又起来了。 打了一个呵欠,阿娇继续来到那处软榻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一段时间,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时好时坏,阿娇有时候在长信殿一去便是一整天,有的时候,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宫人来做,可阿娇便是执着的想要亲力亲为。 她很清楚窦太皇太后的时日已经不多,能够尽些孝道,她便不想将事情去交给旁人来做。 看着窦太皇太后的神色一天比一天苍白,阿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阿娇便是在长信殿和椒房殿两处来回的跑着,整日里忙碌着,对于卫子夫那些揪心的事情,她便没有去关注多少了。 122: 祖孙二人的粘腻 “什么?” 椒房殿内,阿娇惊道。 “据太医所说,太皇太后也就是这两天……”来禀报的宫人硬着头皮说道。 没等来人将话说完,阿娇便是站起了身,眉头紧紧蹙起,“怎的会这样突然,这些日子,本宫瞧着太皇太后的气色还算好的。” “这……”那殿下的宫人不知该怎样回答了,他并不是太医,他只是长信殿一小小的宫人,太医的那些想法,他本就不清楚,皇后这样的问话,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酬酢着站在那处,宫人垂首静默。 好在阿娇也没有打算从那宫人口中问出过多的话语,见着宫人沉默不语,便是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出去。 见着那长信殿的宫人退下,阿娇便像是卸了力气一般,全身瘫软的坐回了软榻上。 过了这么十多个月,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吗? 皇祖母…… 阿娇猛地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平儿,吩咐下去,本宫要去长信殿。”阿娇对着候在殿门处的平儿,吩咐道。 “诺。”平儿微微垂首,看了阿娇一眼,便是依令下去办事。 不到一会儿,那步撵便抬了过来。 “翁主?”平儿走到阿娇身旁,唤着正发着呆的阿娇。 “翁主?”见着阿娇定定的看着远处某点,平儿不由得再次唤道。 其实阿娇听到了平儿的唤声,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是想找一个地儿安静的待一会儿,本想着平儿见着她没有理会,会自动离开,却没想平儿会一直待在她身边。 阿娇无奈,“走吧。” 朝着那处步撵走去,顺口唤了一声平儿。 …… “皇祖母?”刚踏进长信殿的大门。阿娇便是迫不及待的唤着窦太皇太后,虽然知道此时窦太皇太后并不在大殿处,可长久以往的习惯,却是让阿娇不由自主的唤出了声。 瞧着空荡荡的大殿,阿娇眼神不由得暗淡了一下。 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窦太皇太后正在那寝殿的大床上。 “皇祖母,阿娇来了。”走到窦太皇太后的床榻边坐下。阿娇柔声唤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窦太皇太后。 听到阿娇声音,窦太皇太后便是睁开了眼睛,对于这个她一直疼爱着的外孙女,阿娇的声音她一听便是明了。 “阿娇来了?”朝着阿娇的方向看去,虽然窦太皇太后看不见,却依然是努力的睁大着眼睛,想要看清阿娇所在之处。 “阿娇在这儿呢。”阿娇抓住窦太皇太后放在床沿处的手,紧紧的握着,让窦太皇太后感受到她的存在。 看着窦太皇太后那浑浊的双眼。本就暗淡无神的眼球被这疾病硬生生的弄成昏黄,阿娇心中涌现出一股淡淡的心疼。 这种感觉无法说出来,只能紧紧的握着窦太皇太后的双手,掩饰着内心的伤感。 在这个午后,祖孙二人在这长信殿内安静了许久,阿娇就这样抓着窦太皇太后的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是斜靠在窦太皇太后的床榻旁睡着了。 …… 等到阿娇醒来时,便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背上那软软的薄毯,再看她手中依然紧握着窦太皇太后的手臂。阿娇感到一阵不好意思。 “皇祖母。阿娇怎的睡着了?”本是想着来长信殿照顾窦太皇太后的,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皇祖母这床榻边便睡了过去。 “你啊,是太累了,”窦太皇太后笑道,“你以前本就事务多,现在还抽着时间来皇祖母这儿,晚上定是没怎么休息。” “阿娇晚上都有休息的。”阿娇呐呐道,“只是昨晚没睡好……”语气声极低,明显的底气不足。 窦太皇太后也不说破,只是道,“还再休息一会儿吧,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趁着现在,去休息休息。” 阿娇摇摇头。想着窦太皇太后看不见,便又说道。“不了,阿娇要陪着皇祖母。”回想起那宫人来禀道的话语,阿娇脸上便又是一阵黯然。 瞧着阿娇这样粘着自己,窦太皇太后心中大概有了一些数,叹了一口气,“阿娇是知道皇祖母的病情了?情况不容乐观吧。”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阿娇不由得心中一悸,“没……没有啊,皇祖母好着呢,有太医帮您调理,您就放心吧。” 声音依旧是小小的,传入窦太皇太后的耳中,却是让窦太皇太后一笑。 窦太皇太后虽然见不着阿娇的模样,可是联想着阿娇小时候做完坏事后的表情,却是完全可以想象出阿娇此时心虚的模样。 “皇祖母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还不清楚,”窦太皇太后叹息道,“阿娇你就不用再这样安慰皇祖母了。” “皇祖母……我……”阿娇低下头,不知道该怎样去说。 “近些日子,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力不从心,我的时日怕是不多了吧。”窦太皇太后道。 “皇祖母,有太医在,他定会治好您的。”阿娇强忍着喉咙处的哽咽,低声安慰着。那样的语气,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何况是窦太皇太后。 “傻丫头,你以为太医是万能的?”窦太皇太后拍了拍阿娇的手背,“太医也是人,改变不了天命,皇祖母已经活了这样久,够了。” “皇祖母老了,岁月蹉跎,再也比不上年轻时候的那些精力,每次见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嬉笑打闹,皇祖母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皇祖母那会儿年轻的时候,”窦太皇太后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着过去,“那会儿,文帝陛下都还没有称帝呢……” 靠在床榻边,阿娇静静的听着窦太皇太后的回忆,袅袅烟雾从炉鼎内升起,飘到房顶处便是渐渐开始消失,四处消散的烟雾将香料的香气传遍了整个寝殿。 闻着这淡雅舒爽的清香,阿娇的伤感渐渐缓和了下来。 “代国应该是个很好的地方。”听着窦太皇太后的描叙,阿娇感慨着。 “是啊,”窦太皇太后眯起眼睛,回想着过去的在代国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皇祖母都还是个小姑娘,也就你这么大吧。”想着阿娇的年龄,窦太皇太后对比了一下。 “代国不比长安,远离了长安的腥风血雨,代国的住处可是比未央宫清静了许多,”窦太皇太后感慨着,“那时候,陛下会陪我在代国境内四处游历、玩耍,我们四处去看风景,经常四五日不出现在代国王宫里。那会儿薄太后可是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有着陛下外出巡查的理由,薄太后却又没有动我的理由。” 窦太皇太后顿了顿,想着阿娇如今在宫内的情形,“那会儿,薄太后对我的态度可是极为恶劣,比起现在那永寿殿王娡对你的不冷不热的态度,阿娇啊,你可是得知足了。” “薄太后很凶?”阿娇想了想,小声问道。 窦太皇太后却是摇了摇头,“不算凶,她只是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儿。” “是吗?”阿娇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清楚阿娇此时的想法,说到此处,窦太皇太后便是嘱咐着阿娇,“你如今和王娡这样礼数有加、不咸不淡的态度,便是刚好了。今后皇祖母不在了,你在宫中还是要多考虑一些,别让一些有心人钻了空子。” “皇祖母会一直陪着阿娇的。”见着窦太皇太后这样的嘱托,一瞬间便让阿娇想到了临终嘱托。……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下自己,阿娇赶紧将这种不好的想法驱散出去。 阿娇自小便是跟着窦太皇太后长大,若是真有一天,窦太皇太后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阿娇突然间,便不敢在往下想。 这样一句一句类似自我安慰的话语,倒是让窦太皇太后笑开了,“人中有生老病死,阿娇莫不是还想学那始皇帝一般,去寻个长生不老之法?若不是长生不老,那皇祖母总有一天是得离开的。” 窦太皇太后说的开怀,可阿娇却是真正的听在了耳中,“若是真有长生不老,阿娇去寻来,又有何妨?” 虽然,有着现代记忆的她,明知长生不老只是古人一贯的妄想,可是眼见着已近暮年的皇祖母,阿娇此时却极为期望着这个世界能够有这种丹药的存在。 “傻孩子,长生不老有何用,与其孤寂的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让皇祖母早些去下面见先帝。”窦太皇太后的语气利落,似是将生死置之度外,“那始皇帝穷极一生,追求着心中的长生不老,到头来却是什么也捞不到。” “皇祖母……”阿娇喃喃道,虽说经常和窦太皇太后粘腻在一起,可阿娇没想到在长生不老这方面,窦太皇太后却也是这般洒脱。 “难道阿娇一直认为皇祖母和那始皇帝一般,要去追求着不老不死?”窦太皇太后一阵见血的指出阿娇此时沉默的原因。 “没有,阿娇才没有这样想,”阿娇靠上前,抱住窦太皇太后,“阿娇只是感慨着皇祖母如此洒脱的心境。” “皇祖母可不是那种人……”对于阿娇的这种感慨,窦太皇太后只是摇了摇头。 123: 在长信殿的陪同 “你这丫头,说着说着便将皇祖母的思绪给扯了过去。”想着刚才这些话语,窦太皇太后假装抱怨着。 “阿娇都记着的,皇祖母让阿娇和王太后保持好如今这样的关系。”阿娇嘟囔着,“阿娇一直都听着皇祖母的教导。” “皇祖母只是不想让你今后被那些小人给钻了空,”窦太皇太后无奈,“王娡本就是个心思重的人,你可要注意些。” “恩,”阿娇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也不管窦太皇太后看不看得见,“阿娇记住了。” “只是……,”阿娇想了一会儿,便将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既然皇祖母担心王太后心思重,若是阿娇对她没有那样孝顺,怕是她也会有计较吧。” “这便只能看你自己将这关系把握的如何了。”窦太皇太后意味深长,“这便不是皇祖母能够帮得了你的。” 想着今后阿娇皇后的位置,窦太皇太后心中便隐隐有些担忧。阿娇论聪慧,是挺好的。论统领能力,便也是上上等。可是偏偏有些事情的处理,便是不够火候,只要一遇上有关于刘彻的事情,阿娇便会失去平常的冷静。 就如同……那兰林殿的卫子夫。 阿娇明明可以在卫子夫入住兰林殿后,去将她和刘彻的关系恢复,偏偏阿娇就是要这样倔强。 那样不屈不饶的性子,强直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若是皇帝会一直宠着,这还好。 可若是有一日,刘彻对此不耐烦……阿娇在这宫中会如何…… 窦太皇太后闭上了眼睛,结果可想而知…… “阿娇,去试着多包涵刘彻的一些缺点吧,刘彻不会总是这样由着你来的。”窦太皇太后慢慢说道,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是他说过会包容着我。”阿娇低声嘟囔着,声音低的就连一旁的窦太皇太后都有些听不清。 窦太皇太后无奈。知道阿娇这样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改变的,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对阿娇的劝说。 拉着阿娇又聊了许多,这一个下午,窦太皇太后便是一直回想着过去那属于她的美好岁月,不知不觉,半日已是过去。 “回去吧,回椒房殿。” 在阿娇伺候完窦太皇太后的晚膳。窦太皇太后瞧着时间已然不早,便吩咐阿娇离开。 窦太皇太后心中清楚,若是她不这样说,怕是阿娇便会一直呆在长信殿。 只是窦太皇太后还是未想到,就算她说出了这样类似于命令的话语,阿娇还是没有听从她的。 “皇祖母,今晚就让阿娇在这儿陪您吧。”不知为什么,此时阿娇却是非常粘着窦太皇太后。 阿娇自己也找不出原因。 ……或许,是心中潜意识的认为。窦太皇太后已经陪不了她多长时间了。 “为什么?” “皇祖母难道不想让阿娇多陪陪您?”阿娇用着那自小便百试不爽的撒娇语气,对着窦太皇太后说道。 “皇祖母当然不是这样想的,阿娇能多陪陪皇祖母,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只是阿娇在椒房殿难道没有宫事需要处理?”窦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只是不想让你在我这样一个老人身上浪费时间。” “阿娇照顾皇祖母,怎的是浪费时间?”阿娇不满,嘟囔道,“宫廷事物都有大长秋在解决,很多事情只要我过目便可以的。” “那些事情我明日是处理也不迟,”阿娇继续说道。“阿娇只是想好好珍惜。和皇祖母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 最后,当然是以阿娇的胜利告终。 在这一晚上,阿娇又和窦太皇太后说了许多话。 最后,还是阿娇想着,窦太皇太后此时更应该多休息,她这才伺候着窦太皇太后睡下。 在离窦太皇太后床榻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小榻。 平日里。在夜间伺候窦太皇太后的宫人,便是睡在这小榻上。 在这一晚,这处小榻便是阿娇所睡之处。 小榻的一侧是寝殿的窗户,一片片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下来,照射的寝殿内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从地面上投射出的影子可以看出,此时外边的夜风应该很大。 树叶的影子摇摇晃晃,配合着外边呼啸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便是这夜间最独特的一场乐曲。 阿娇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那月光投射过来的方向。一动不动。 皇祖母此时应该睡着了吧,阿娇心想。 翻了一个身,阿娇将脑袋转向窦太皇太后那处床榻的方向。 听着不远处那均匀的呼吸声,阿娇便琢磨着窦太皇太后已经睡着了。 悄悄的从床榻上起身,阿娇慢慢的穿起地上的鞋子。 步履缓慢的走到寝殿的大门处,将房门打开,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寝殿,便是悄悄再将寝殿大门关好。 寝殿外正站着守夜的宫人,见着阿娇出来,均是跪在地上,呼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声音不大,毕竟殿内的太皇太后还在睡觉。 “恩。”阿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奴婢给您准备一盏灯?”见着阿娇朝着外边走去,一守夜宫人琢磨着唤住了阿娇。 见着那宫人小跑着走到她的面前,将一盏烛灯递给了她,阿娇偏了偏头,道了一句,“多谢。” 那走过来的宫人显然是才进宫不久,见着阿娇这句道谢,小脸蛋儿都激动的红了,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娘娘这个时辰是要去哪儿?可需要奴婢去准备一下?”那宫人想着,便多嘴的问了一句。 “不用了,本宫一人走走便是。”本想着将平儿唤过来的,可是抬头瞧了瞧天色,此时已是接近深夜,想着不要打扰那小丫头的睡眠,阿娇便挥了挥手,独自一人朝着远处慢慢散步去了。 阿娇刚开始不过是睡不着,闲的慌,这才走到外边散散步,没想到走着走着,却是不不远的前面见着了刘彻。 阿娇大为不解,长信殿和宣室的距离可不是一点点,就算是刘彻和她一样,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可也不至于走到这长信殿来。 “彻儿?”阿娇疑惑的唤了一声。 其实刘彻倒不是阿娇所想的睡不着,刘彻来到这长信殿处,全是因为阿娇。 今日得到消息,说阿娇今晚竟然没有回到椒房殿,再去一打探,便是得知阿娇是去了长信殿。 刘彻心中疑惑,莫不是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有了变化? 可……若是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有变,那太医不至于不向他来禀报吧。 这般想着,便听到外边的林福在外间唤道,“陛下。长信殿的太医求见。” 刘彻一脸不自在,适才还想着这事儿呢,没想到这太医立马便出现了。 “让他进来。”刘彻无奈,朗声说道。 “臣参见陛下。”太医进来后,便是跪在了地上。 “有何事?”刘彻很是简洁的问道。 “臣是来向陛下禀奏……”太医的语气,比着之前那朝着刘彻行礼的那句话,明显的要弱上许多。 “说啊,怎的停下了。”刘彻不满。 “……”听着刘彻的语气,太医便将窦太皇太后的病情一一向刘彻禀明了。 “所以说,你现在是无能为力了?”刘彻挑眉。 在那样的气势下,太医竟是不敢抬头偷看一眼刘彻此时的神情。 “臣已经尽力了。”太医闭上了眼睛,任凭刘彻之后会如何处罚。 却没想刘彻并没有动怒。 刘彻只是疲惫的揉了揉眉角,“去和其他太医再商讨一下吧,看看可否再多缓几日。” 太医低了低头,“臣定会尽力。” “下去吧。”刘彻摆摆手。 “诺。”朝着地面上磕了一个头,太医弯着腰朝外边退去。 想着阿娇对窦太皇太后的重视,刘彻不由得开始担心。 得知这个消息的阿娇,定会很伤心吧。 从案桌旁起身,刘彻吩咐着林福,摆驾长信殿。 “陛下,这个时辰,太皇太后应该睡下了。”林福瞧了瞧现在的天色,如实向刘彻禀报着。 “去看看吧。”刘彻不可置否。 “诺。”林福也只是向刘彻说了一下时辰,对于刘彻的决定,林福一向是遵从的。 等到刘彻到达长信殿,便见着守夜宫人均是在殿外伺候,而长信殿的寝殿内,便仅仅只点了一盏烛台。 思索着此时阿娇和窦太皇太后大概均已睡下,刘彻便起了打道回府的想法。 刚才担忧阿娇的那股冲动劲儿已经消下去了,毕竟窦太皇太后已经病了这样久,阿娇或多或少,心里都会有点准备。此时阿娇的想法,大概便是想让他们的皇祖母在最后的时间里,过的愉快吧。 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去,刘彻不准备惊动长信殿的宫人。就连他的步撵,都是停在长信殿远处的那个转角地儿。 慢悠悠的在长信殿前方走着,刘彻享受着这黑夜中的一片寂静。 此时,却是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呼声。 “彻儿?” 124: 两人夜聚于宫墙 回过头,便见着阿娇朝着他走过来。 刘彻微微愣神,带点疑惑的问道,“阿娇?” “你没睡?”见着阿娇走到阿娇身边,刘彻摸了摸阿娇的额间,笑问道。 “你不也没睡?”阿娇挑眉,笑看着刘彻。 刘彻摇摇头,“来这边看看。” …… “一起走走?”刘彻邀请道。 阿娇点头,没有拒绝。 两人朝着长信殿的外围走去,越过一片宫墙,再过去,便不属于长信殿的范围了。 前方的宫殿走廊处,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天空中那一轮圆月,恐怕这一道走廊,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还往前走?”阿娇偏头,问着一旁的刘彻。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拉着阿娇的手朝前走着,几步之后,便一个转身,一把抱住了阿娇。 在这一片黑夜中,刘彻这样的举动,着实让阿娇愣住了。 适才一路走来,他们都是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怎的刘彻这样突然的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 此时她一心惦记着皇祖母,若是刘彻想和她谈心,阿娇怕是没有这个闲心。阿娇皱了皱眉,如此想到。 假如让刘彻知道了阿娇这样的心里活动,刘彻怕是真的会给气着。 只是阿娇这样的想法却是不会告诉刘彻的。 “彻儿?”阿娇只是疑惑着,侧着头,问着身后的刘彻。 “阿娇……”刘彻埋在阿娇肩上,闻着阿娇衣襟上淡淡的清香,刘彻心中感到说不出的舒爽,沉默了许久,这才继续说道,“阿娇。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为彻儿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恩?”阿娇出声,表示疑惑。 “因为刚才从太医那处得到的消息,我便吩咐着宫人一路赶来长信殿,就连林福告诉了我现在的时辰,我都没有在乎。”刘彻顿了顿,不由自主的瞧了瞧阿娇的神色。 他本是不想将刚才的事情告诉阿娇的,可一见着阿娇。他便是将适才的想法给抛到了脑后。看到阿娇这表面平静的神色,刘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着找些话题将阿娇的思绪转移开,刘彻便是开始叙说他刚才一路赶来的焦急。 接着刘彻又道,“彻儿一心担心着你……和皇祖母,担心你因为皇祖母的病情而伤心。” 瞧着阿娇那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刘彻不由自主的将手抚上了阿娇的额间,“阿娇,不管你现在的冷静是真的。还是……只是表面上强撑着,你要记得,彻儿的肩膀永远替你留着。在你暗自伤心的时候,不要忘了,你并不孤单的。” 若是平时,刘彻定不会说出这样煽情的话语,所以刘彻选择了这个阴暗的角落,在这个只有月光的宫闱走道上,四处尽是一片黑暗,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他想说的话语而又不怕被阿娇灼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 在阿娇沉默的那一段时间。刘彻一鼓作气的将一大段话语给说了出来。 接下来刘彻等待的。便是阿娇的反应。 目光灼灼的看着阿娇,刘彻期待着阿娇能给他一个好的回应。 可是…… 阿娇却只是心不在焉的说道,“让彻儿担心了。” 听着阿娇这丝毫不加掩饰的心不在焉,刘彻眼神暗了一些,只是在这一片黑暗中却是看不出来。 却听阿娇又说道,“彻儿的话,阿娇记下了。彻儿今后可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毕。阿娇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没有听到阿娇的倾诉,却听到了阿娇这一番说辞,刘彻却也没有去计较许多。 轻轻的拍了拍阿娇的脑袋,刘彻柔声的说着,“彻儿当然不会忘了。” 见着阿娇不想说太多,刘彻也不勉强。 明明满腹心事,却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样子,阿娇这这样的掩饰。实在是有许多破绽。 刚想要安慰阿娇,却被阿娇立马捂住了嘴巴。 “彻儿。不要说,给阿娇一点缓缓的空间。”阿娇低头,那长长的睫毛便是下垂着,因为这话语声,阿娇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到一会儿,便是闭上了眼睛。 “好。”刘彻没有再说下去,搂在阿娇的腰间,给着阿娇足够的空间以及时间。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宫闱的走廊处连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在这一片长长的寂静走廊里,有两人安静的抱在一起,仔细听着,还隐隐有些些微的抽泣声。 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下,天空的是满天的繁星,而地面上,则是零零散散的几处烛灯。 夜风一阵阵吹来,在这狭窄的走道上,更是显得风力极大。 怀中的阿娇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刘彻很快便发觉,阿娇身上单薄的衣物。 “阿娇,你怎的穿的这样少。”刘彻皱眉。 此时尚是初春,夜晚的天气依然有些冷意,连他从宣室出来时,都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此时阿娇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裙便走出来了。 适才光顾着担心阿娇的心思,竟然都没有注意阿娇的穿着。 此时一瞧,竟是暗自自责着自己的不注意。 赶紧将身上的披肩拿下,披在了阿娇的肩上。 “现在又不是夏季,你竟然穿的这样单薄。”紧皱着眉头,刘彻对于阿娇这样的不注意,显得极为不满。 “我又不是故意的。”阿娇吸了吸鼻子,极为不自在的说道。她刚才从长信殿出来时,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的衣物,只道是说不着,出门走走,哪会注意着外边是否寒冷。 阿娇这小声的反夺之声,倒是让刘彻说不出什么责怪之语。 将阿娇身前的披肩系带系好,便是牵着阿娇的手往回走。 “回长信殿吧。”刘彻无奈道。 来到长信寝殿处,那两位守夜宫人却是集体愣住了,慢半拍的跪下,朝着阿娇二人行了一礼。 “你先回去?”阿娇转过身。问道。 “今晚不宣室了。”刘彻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色,“都这样晚了,就在这儿睡下吧。” “……”阿娇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这时,一旁候着的守夜宫人却是机灵的向刘彻说道,“陛下,这边的房间都是空置的。”说着,便是微微低了低头。手朝着那空置房间处一指,接着便用眼神询问着刘彻。 刘彻理所当然的说道,“带我们去吧。” “诺。” 见着那宫人离开,刘彻便是拉着阿娇朝着那宫人走的方向走去。 阿娇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那紧紧连着的手。 “……彻儿,皇祖母那儿有我的床。”阿娇呐呐道。 “那边睡着不舒服。”刘彻一本正经道。 那守夜宫人所去的房间隔着窦太皇太后的寝殿并不远,仅仅是一步之遥。 走进房间内,将房间里的烛台点燃,稍加收拾了一下房间,便是想阿娇二人说道。“陛下和娘娘若是所事情要吩咐,便朝着外间唤一声,奴婢会在外间候着的。” “恩。”刘彻回应着,表示他已经知道了,“退下吧。” “诺。”守夜宫人低着头,朝着阿娇二人分别行了一礼,便朝着外间后退出去。 长信殿的各个房间每日都是有专人打扫卫生的,房间内的东西都很是整洁,所以那守夜宫人只是稍加整理,便可以让阿娇二人住进。 林福等人早已被刘彻遣散。吩咐着林福明日来长信殿伺候他。刘彻便摆摆手示意林福回到宣室。 守夜宫人离开前,很细心的留下了一壶新泡的热茶。 此时阿娇便是坐在案桌前,独自斟着这温热的茶水,慢吞吞的饮着。 “我想着你在皇祖母那儿应该睡不好,这才拉着你来了这儿。”刘彻慢慢的说道,那单单的站在殿中央的身影,极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阿娇叹了一口气。明眼人都知道刘彻的小心思,可他却还在和她打马虎眼儿。 “是真的,那寝殿的小榻上,怎的睡的安稳。”见着阿娇不相信,刘彻极力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盯着刘彻的面目瞧了许久,看着他那强装着镇定的表情,阿娇慢吞吞的放下了茶杯。 “……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彻儿想和阿娇在一起。”刘彻眼观鼻。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么晚了,睡觉吧。”说着。阿娇便起身,朝着里处的床榻走去。 “啊?”刘彻眼睛一亮,顿时快步跟上阿娇的步伐。 “我一开始,便也没有拒绝啊。”像是知道刘彻的意思,阿娇道。 刘彻却是不管,高兴的将床榻上的锦被打开铺好,喜滋滋的钻了进去。 “明日还要上早朝呢,只有几个时辰休息了,快些睡。”阿娇语气平稳的说道,只是话语间,却是带着淡淡的关心。 刘彻早已听了出来,笑着应了一声,“好。” 之后,房间内便是一阵安静,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安静下了,渐渐的,室内的呼吸声便是开始趋于平稳。 隔着窗外的月光,刘彻仔细的瞧着阿娇的睡颜,顿时感到一阵满足。看着阿娇眼角处明显的疲惫,刘彻却又是皱起了那好看的眉尖儿。 看来,他刚才的话语还是有一点凑效的。 想着和阿娇多相处一会儿,这是真的。 可他真正拉着阿娇来这边睡的原因,却是想让阿娇从那伤感的气氛中走出来。 瞧着身旁阿娇的睡颜,刘彻眼皮耷拉了几下,渐渐的便也睡下了…… 125: 一缕青烟道往事 第二日早晨,刘彻早早的便起床更衣,去未央宫上了早朝。 等着刘彻再返回到长信殿时,阿娇这才刚刚起身。 “下早朝了?”阿娇随意的问了一句。 “恩,怎的不多休息一会儿?”刘彻点头,不经意的问道。昨夜他们半夜才睡,说到他们睡的时间,也不过是几个时辰,按照常理,阿娇应该再多睡一会儿才是。 听着阿娇一说,刘彻才知道,阿娇是想着这个时辰去不远处窦太皇太后的寝殿。 两人合计着窦太皇太后这个时辰应该清醒了,在阿娇整装完毕后,便一起去了窦太皇太后的寝殿外候着。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进去瞧瞧。”想着此时寝殿内除了窦太皇太后并没有其他人,合计着窦太皇太后起床后没人来伺候,阿娇就轻手轻脚的打开寝殿大门,迈着小步子朝着里间走去。 瞧着阿娇就这样将他扔在寝殿外间,只一人走进去,刘彻无奈。周围许多宫人均是小心的伺候着,刘彻瞥了林福一眼,“去尚食丞那处看看,今日长信殿的早膳准备的如何了。”声音不大,刘彻是附在林福耳旁说的,毕竟此时四周还有许多宫人。 “诺。”林福弓着身子应道。 见着林福远去,刘彻便在若无其事的靠在寝殿外间的大柱子上,极为无聊的看着天空中的某一点。 …… 阿娇正轻手轻脚的走进寝殿内,想着瞧瞧窦太皇太后是否还没醒。 却没想,等到阿娇走到床榻边时,便见着窦太皇太后正微微睁着那无神的双眼,看那情形,窦太皇太后竟是早已醒来。 阿娇进来时虽是轻手轻脚,可多少还是会发出一点声音的,特别是窦太皇太后这样眼睛不好使的人。只要有一点声响,便可以察觉出来。 “谁?”窦太皇太后声音一禀,无形之间,竟是生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皇祖母,是阿娇。”阿娇柔声说道,“皇祖母什么时候起来的?怎的不去换人进来伺候您。” 听到了阿娇的声音,窦太皇太后神情瞬间一松,“才刚醒。皇祖母本想等会儿再去唤宫人,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阿娇昨夜遇到了彻儿。”慢慢的将窦太皇太后扶起身,阿娇向自己的皇祖母叙说着昨夜的事情。 “彻儿?”窦太皇太后微微愣神,“他来这儿了?” “恩。现在也在呢,就在外边候着。”阿娇道。 阿娇将殿外宫人唤进来伺候窦太皇太后整理,窦太皇太后此时病怏怏的,阿娇并不敢一人在一旁伺候,合计着人多好办事,阿娇便让其他利索的宫人前来伺候。 窦太皇太后并没有下床。只是将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这时候,尚食丞也带着一群宫人走进殿内。 一群宫装女子,手上均是托着一盒盒盖着的早膳,将膳食一一放在寝殿内的案桌上,尚食丞便朝着窦太皇太后以及阿娇行礼。 “臣参见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早膳已经备好,均是参照太皇太后曾经的口味做的……”尚食丞尽职尽责的叙说着。 作为尚食丞,对于主子们的喜好,便是极为注意的。能够做出主子喜欢的食物,便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 “皇祖母我们现在用早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尚食丞。阿娇询问着窦太皇太后的意见。 尚食丞亦是在一旁悄声听着。 窦太皇太后却是沉默。半响才道,“去把彻儿唤进来。” 阿娇不知道窦太皇太后要做什么,只是听着窦太皇太后的吩咐,却也是乖巧的前去殿外将刘彻拉了进来。 刘彻正在殿外站的无聊,见着阿娇走出来唤他,便是问道,“怎么了?” “皇祖母要你进去呢。”阿娇说道。 刘彻纳闷。跟随着阿娇走进了寝殿,那尚食丞见着刘彻,自然又是行了一番礼。 “皇祖母唤彻儿有何事?”朝着窦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刘彻恭敬的问道。 听到了刘彻的声音,窦太皇太后便知道刘彻进来了。皱眉想了半响,随后就示意着殿内的其他人出去。 “皇祖母?”阿娇不解。 “阿娇也先出去吧。”窦太皇太后轻声说道。 没有说明理由,阿娇也不好多问,她不想去推拒窦太皇太后的吩咐。于是只好恭了恭身子,朝着刘彻看了一眼。便随着众宫人退了出去。 “皇祖母有何事?”等到殿内只剩下他和窦太皇太后,刘彻便走到了床榻边,问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家。话落,还不忘告诉窦太皇太后,“他们都已经出去了。” “都出去了?”窦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动了动身子,拍着床榻旁的空置位置,朝着刘彻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彻儿过来些。” 刘彻依言走进了些,见着窦太皇太后四处摸索着他的身影,刘彻便伸出手握住了窦太皇太后的双手,“皇祖母,彻儿在这儿。” “坐下吧,皇祖母已经许久没和彻儿单独说说话了。”窦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些伤感。 瞧着面前这已近暮年的老人,刘彻遂着窦太皇太后的意思,坐在床榻旁,将窦太皇太后的身子扶好,刘彻道,“是彻儿的不是。” 窦太皇太后笑了笑,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的某一处,顿了半响,便悠悠的问道,“皇祖母可以问彻儿一个问题么?” “皇祖母请说。”刘彻道。 “彻儿一直以来是不是……都恨皇祖母?”窦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 刘彻本没有打算窦太皇太后会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本以为皇祖母只是想询问他最近朝政的动态,没想到问出来的话语,却是这样一个问题。 刘彻本能的皱了皱眉头,低头沉思半响,像是在思考着该怎样回答。 “皇祖母是想要听实话么?”见着面前这白发苍苍的老人,刘彻犹豫不定。 却没想,窦太皇太后听着刘彻这样的问题,只是一笑,“彻儿认为皇祖母是喜欢听恭维之声的人?” “当然不是。”刘彻立即说道,窦太皇太后生平,一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恭维,这一点,刘彻是毋庸置疑的。 “彻儿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问皇祖母这样的问题,”窦太皇太后摇摇头,“如今皇祖母也没几天好活了,要着那些假话做什么。你对皇祖母有何想法,直说便是,不用顾忌其他。” 虽然窦太皇太后话是这样说,可刘彻的还是自己斟酌了许久,“在彻儿初登帝位的时候,皇祖母便大肆打击彻儿的新政,那时候……说实话,彻儿真的很不喜欢您。” “到后来,窦氏家族越来越……壮大,那时候,彻儿对您极为有成见。”刘彻顿了顿,“当时,若不是阿娇在一旁阻止,彻儿恐怕早就跑来长信殿和您翻脸了。” 炉鼎内的香料是不久前才新添的,初始时,仅有些微香烟飘出,到了此时,室内已是布满了清香。 刘彻眼神迷茫的看着那炉鼎上方的烟雾,随着那烟雾的消散,刘彻便收回了视线,“直到最近刘彻才拿回大权……这其中这样几年,要说彻儿没有恨过您,那彻儿自己都不会相信。” 顿了顿,刘彻看着一旁的窦太皇太后,“皇祖母也是这样想的吧。” 窦太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皇祖母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彻儿若是不恨皇祖母,那皇祖母自己都会觉得不对头。”话语声极为轻松,只是那其中的自嘲之声,却不知刘彻是否有听出来。 “彻儿其实一直想问,最近皇祖母逐渐将大权交回给彻儿,……若是皇祖母没有病重,那您是否还会这样做?”刘彻眼神飘渺,说话声小心翼翼,极为缓慢,像是确保着窦太皇太后能够听清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 “那皇祖母若是说,陛下掌权的时机已经到了,不管这次皇祖母病重与否,这权力都会回到彻儿手中,”窦太皇太后笑了笑,“这样,彻儿会相信?” 窦太皇太后的话语在刘彻脑海中转了半响,最后,刘彻才摇了摇头。 想着窦太皇太后并不能看清他的举动,便说道,“彻儿……应该不信。” 像是早已料到了这样的回答,窦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所以,彻儿认为,皇祖母的回答有必要?” 刘彻沉默,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刘彻没有说话,窦太皇太后便也是沉默,室内安静了半响,到后来,还是窦太皇太后打破了沉寂。 “皇祖母现在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你的立场。”窦太皇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立场?”刘彻不解。 “简单来说,便是你对阿娇的态度,”窦太皇太后解释道,“你的心思,皇祖母也大概明白,你对阿娇的情谊,皇祖母也是清楚的。只是……” “你是知道的……身为皇帝的无可奈何,你确定在今后众人的压力下,你还能保证的了阿娇的平安?” 126: 殿外等待殿内聊 “当然可以。”刘彻正色,理所当然的回答。 见着刘彻这样不加犹豫的回应,窦太皇太后嗤笑,“彻儿,你对你自己就这样有自信?” “为何不能?”刘彻反问。 “既然你这样想,那兰林殿的卫子夫,”窦太皇太后顿了顿,“你做何解释?” 听到此话,刘彻微微愣神,适才自信的神色顿时有了破裂之兆。他明白窦太皇太后的意思了。 陈家自高祖时期陈婴起,便世袭着堂邑侯的爵位,到如今,陈家已发展了几代。如今的堂邑侯陈午在文帝时期迎娶了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便足以证明陈家的威望之高。 而如今的皇后,他的妻子阿娇,却是陈家的女儿。 …… 若是陈家再做出什么功高之事,嘉奖陈家却是一大难题。 他登上帝位的时间并不久,在朝堂之上,许多元老并没有承他的情,倚老卖老即是如今那些老臣的对他的态度。 此时,制衡二字,却是保证他绝对权力的一个关键。 可……如若打压陈家,他……却是会伤了阿娇的心。 温室的那一夜,在卫子夫做出此乘机而入的事情时,他本想着将卫子夫逐出未央宫,后来将卫子夫留下,却也是存了那制衡的心思。 这一点,他并不否认。 卫家虽然只是他皇姐刘倩手上微不足道的一处家奴,可那卫青的性情,在他走进卫青当年所住之处时,便心底有了数。依着卫青的才学,若是他给卫青一个机会,那卫青今后定是会有一番作为。 想着要培养出自己的心腹,刘彻便这样默许了卫子夫的存在。 却因为顾着阿娇的心思,刘彻并没有将此举做的过于明显。 直到阿娇那日册封了卫子夫。让卫子夫住进兰林殿,便是顺水推舟的将他未做出的事情给完成。 卫青,在他刻意的培养下,今后便会是他的一员猛将。 相对而言,卫家便再也不是那蜷缩的平阳公主府的家奴,卫家会因为卫青的存在,而变得壮大。 那陈家…… 太皇太后并没有说错,他的立场。便决定着他对阿娇的心意。 刘彻摇头叹息,若是他真的开始打压陈家,将卫家推了上去,阿娇怕是真的会伤心吧。 “怎么,无话可说了?”窦太皇太后等了片刻,寝殿内却还是一片安静,刘彻的沉思,让她知道她问出了让刘彻所为难的事情,“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怎的这一会儿便沉默了?” “彻儿……也不想的。”刘彻沉声,“皇祖母应该能够明白彻儿的为难。” “是的,皇祖母是能够明白。”窦太皇太后道。 “那……若是皇祖母,您会怎样做?”无奈之际,刘彻趁着这个机会,来请教着他的皇祖母。窦太皇太后历经三朝,心态和看法自是不能和他这样一初出茅庐的皇帝相比。 “皇祖母也是人,”听到刘彻这诚恳的声音,窦太皇太后摇头嗤笑,“是人。便会有感情。” 顿了顿。窦太皇太后继续说道,“彻儿,不是皇祖母不帮你。皇祖母不是皇帝,太皇太后这样一个称呼说着好听,可却也只是后宫之中的一个女人。是女人,便会心软,是女人。便不用像皇帝一般去顾全大局,心系天下百姓。” “有的时候,皇祖母便是一个自私的人,那时候的皇祖母,便只会心系着自己的亲人,”窦太皇太后又道,“若彻儿要皇祖母来选,那皇祖母便不会去顾及着朝堂之上的利益。阿娇是皇祖母的外孙女,皇祖母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 这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窦太皇太后的眼神飘渺的四处游移,最后定在某一处,那浑浊的双眼,此时像是在发着光一般。 她不知道这一番话刘彻能够明白多少。 在这一番简单的话语中,包含着她对于过去错事的承认,包含着她对刘彻的期望,包含着她对这对夫妻感情的期许,甚至…… 窦太皇太后暗自叹息,希望……刘彻不会让她失望。 “可是,彻儿却不是皇祖母,彻儿是皇帝,若是站在天下的立场上来说,……”接下去的话语,刘彻没有再说下去,他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出来。 可窦太皇太后却是明白刘彻的意思,“那彻儿便是抱着让阿娇对你失望的想法,就这样任由你们的感情渐渐变质?” “当然没有!”刘彻立马辩解,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随后便坚定道,“彻儿会努力在其中找一个平衡点。” 听着刘彻这类似于保证的话语,窦太皇太后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保证你用不着和皇祖母说,皇祖母这样一个即将入土的人,到最后,也只是将你的保证带入皇陵。” 见着皇祖母对于这病情这样不乐观,刘彻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 这时,却听窦太皇太后继续说道,“甚至于,这样的保证,你连向阿娇说的必要都没有。” “……为什么?”在这未央宫中,他需要得到阿娇的认可,也需要阿娇的支持,若不去向阿娇保证,他如何能够得到阿娇的理解。对于窦太皇太后这一句话语,刘彻极为不解。 听到刘彻的疑惑,窦太皇太后却是一番嗤笑,“你做不做的到,阿娇自会在一旁看着,你若只是一番保证,行动上却又没有做到,那……这一番保证,又有何用?” 行动上么?刘彻沉思不语,他对阿娇做出的保证、承诺,已经太多了。可到如今,真正做到了的,怕是没有几个吧。 心中暗自自嘲,对于窦太皇太后这样的解释,却也是认同了。 “皇祖母的提醒,彻儿记下了。”站起身,朝着窦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刘彻诚恳的道着谢。 琢磨着,怕刘彻误解她的意思,窦太皇太后便说道,“皇祖母说这些,并不是在指示你如何去做,你今后怎样去做,想怎样去做,皇祖母都管不上了。” “皇祖母唯一想要提醒你的,便是一句话,”窦太皇太后笑了笑,笑容中却是带着无比的落寞,“人的心一旦冷了,想要捂暖,便是难上加难。” 刘彻低着头,背对着室外光线投射过来的方向,整个人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在想着什么。 窦太皇太后却是不知刘彻此时的举动,只是感慨道,“希望你和阿娇会一直幸福下去。” “这是一定会的。”刘彻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窦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 这一个早晨,刘彻的窦太皇太后说了许多话,从家事到国事,从谈心到聊政。 窦太皇太后不愧是掌权数年的政治家,从窦太皇太后那处,刘彻学到了许多。 等到两人聊完,一个早晨的时间便已过去。 当刘彻打开寝殿的大门,便见着阿娇一脸抱怨的神色。 “你和皇祖母在说些什么,竟然说了这般久。”阿娇嘟囔着,看着刘彻的神色,是极为不满。 刘彻却是笑而不语。 “皇祖母到现在都还没有用早膳,你竟然都不提醒一下皇祖母。”阿娇边走边抱怨,走到窦太皇太后的床榻边,便将刚才热了一遍的稀粥放在了案桌上,“皇祖母,有什么东西值得您说了这样久。” 听到阿娇的声音,窦太皇太后却是笑开了,“不要怪彻儿,是皇祖母在拉着他说话。” “都是彻儿的错,阿娇你就不要生气了。”刘彻在一旁也是说道。 “你们俩儿居然成一伙儿的了?”阿娇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皇祖母和刘彻的话语竟是这般统一过?这大概是第一次了。 窦太皇太后笑了笑,却是说道,“阿娇将早膳端给皇祖母吧,皇祖母自己来便好。” “您自己小心些。”一边将热粥端过来,阿娇一边道,“等会儿您还要喝药呢。” “那些药喝了也没用,喝着做什么。”饶是窦太皇太后这样的人,想着那苦黑的药汁,也是禁不住皱起眉来。 “皇祖母!”阿娇在一旁跺跺脚,对于窦太皇太后这样类似于自暴自弃的想法,极为气愤。 “好了,好了,皇祖母不说了,等着这粥喝完了,皇祖母便去喝药。”窦太皇太后乐呵呵的,一边端着粥喝着,一边笑着。 等着伺候完窦太皇太后用药,阿娇便准备动身回一趟椒房殿,毕竟昨日在长信殿呆了一夜,按照常理来说,椒房殿中应该有些小事务等着她去处理。 刘彻也没有很多时间在长信殿陪着窦太皇太后,见着阿娇要离开,便提出了一起离开。 见着这二人向她告退,窦太皇太后便是笑着挥挥手,“去吧,皇祖母哪儿需要你们这样整日陪着。” 等走出长信殿,阿娇便笑问道,“你和皇祖母和好了?” 刘彻却是神秘的一挑眉,意味深长的笑着,“彻儿什么时候和皇祖母关系不好过?” 听着刘彻这样敷衍的话语,阿娇不满的嘟囔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 127: 太皇太后的病逝 在长信殿和椒房殿两处来回的往返,阿娇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两日。 这两日的时间里,阿娇一直都过的提心吊胆儿的。 就因为前几日那太医所向她汇报的话,那些关于太皇太后病情的汇报。 想着窦太皇太后的病情,阿娇便一直心神不宁。 生怕皇祖母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阿娇这几日都是格外的珍惜和窦太皇太后在一起的每一个时辰。 可就算阿娇极为不舍,大自然的规律也不会因为阿娇而改变。 生老病死,这是人生必经之路。 …… 这一日清晨,阿娇在椒房殿处理完事情后,正准备照常动身前去长信殿。这时候,却见平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紧蹙着眉头,眼神中充满着担心。 只见平儿快步走到了她的身旁,随后便立即说道,“翁主,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见着平儿这般焦急,阿娇的心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看到自己主子开始着急,平儿一紧张,犹豫间,说话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翁主,长信殿……长信殿……” 听到平儿提起窦太皇太后那处,阿娇便是一愣,拉着平儿便朝殿外走去,边走边在一旁问道,“是不是皇祖母那儿出事了?” “是的,平儿也是刚才得到的消息,……长信殿的管事,正依着太皇太后的命令,将大家召集起来呢。”适才是长信殿的宫人前来报信儿的。否则,平儿身居椒房殿,也不可能这样快便能得知消息。 平儿的话语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测,想着窦太皇太后躺在床榻上的情景,阿娇的步子不由得更加急切了。 那她一直不想发出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等阿娇到达长信殿大门处,便见着刘彻也正从步撵上下来。 刘彻见到了阿娇,大步走过来扶起尚在步撵上还没下来的人,“阿娇……你要冷静些。” 顺着刘彻的手,阿娇从步辇上慢慢下来,听到刘彻这话语,阿娇轻笑,“现在我便很冷静,彻儿放心,我不会让皇祖母在最后。还要来担心着我。” 刘彻皱眉,对于阿娇这话,他是无从去修正。可听着阿娇这状似明智实际却万分勉强的话语,他心底却是隐隐有些担忧。 和阿娇一起走进长信殿,本和阿娇同步的刘彻。这时却发现阿娇的步伐比起平时。可是快了许多。刚不到一会儿,他便落下了一大截儿。 摇了摇头,刘彻只好无奈的跟上阿娇的步伐。 等走到寝殿内,便见着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窦太皇太后。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窦太皇太后似乎朝着这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接着扭头的动作便停了下来。那紧皱着眉头喘气的样子,明眼人儿都看得出,此时的窦太皇太后已然是没有气力来支撑着她自己的动作了。 见着此景,阿娇赶紧走了过去。 “皇祖母?”阿娇喉头哽咽的唤道。 “阿……娇……”窦太皇太后听到了阿娇的声音,吃力的喊着。话落,又是一阵咳嗽。 “皇祖母,您不要说话,您先休息一会儿。”阿娇强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流出。 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夜没有见着,太皇太后竟然已经病成这样。 昨日离开时,太皇太后明明还是笑着送她离开的,那时候的精神还很好,丝毫见不着病情加重的趋势。而当时的她,也是见着窦太皇太后的精神尚好,才放心离开。 在昨日,她还搀扶着窦太皇太后在长信寝殿的四周散步呢,最近因为太医改变了药方,窦太皇太后的病情明显好转,昨日窦太皇太后精神那样好,阿娇还以为这位老人家病情正在恢复。 没想到…… 阿娇紧咬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皇祖母的病情怎的变化的这样快?太医呢?”跟在阿娇身后的刘彻,此时也走进了寝殿,见着阿娇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刘彻皱了皱眉,厉声问着窦太皇太后身旁的宫人。 “陛下,臣在这儿。”听到刘彻唤着太医,那守在殿内的太医立马走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太医一眼,刘彻面无表情的问道。 见着刘彻这毫无波澜的话语,太医紧张的瑟缩了一下脖子,本该说的井井有条的话语,此时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回……回禀陛下,太皇太后的病情早已是病入膏肓,几日前,臣便向陛下……陛下和娘娘说过此事,这几日臣用补药吊着太皇太后的命,如今臣开的这副补药也无用了。” “为何补药会无用,既然你开的这副方子无用了,那我们便唤另一副,天下补药何其之多,我们可以轮番着来。”阿娇收拾好心中的落寞,静了静心神,便开始照顾着床榻上的窦太皇太后,听到一旁太医向刘彻的汇报,阿娇不满的说道。 “娘娘,这药也是得看着病情来的,天下的补药是多,可不见得每一种药都适合太皇太后的病情,如今太皇太后的身子大虚,此时便是补药也不能再喝了。”听着皇后的一番话,太医苦笑的直摇头,要是补药真的全都有效,那窦太皇太后的病也不会成为这样。 太医毕竟是在古代最有权威的医生,阿娇对于医学并不了解,不知道其中的门路,可也知道,医生的说话比他们这些外行,定是有道理许多。见着这太医说的门门是道,心中大概也清楚,这太医说的便是实话了。 可是阿娇仍然想抱着一丝希望,“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说话声顿时停住。 因为阿娇发现,窦太皇太后此时竟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皇祖母?”阿娇喃喃的叫道。 “阿……娇……”窦太皇太后说话很是吃力,可还是慢慢的在说着。 阿娇听到了窦太皇太后的唤声,立马动了动身子,将耳朵凑到窦太皇太后身旁,“皇祖母,您要说什么?” “阿……娇……”确定窦太皇太后继续说道,“生老病死……皇祖母听天由命,你……你们不要去怪罪太医……咳……咳……”话说到这儿,窦太皇太后便咳得厉害。 阿娇明白了窦太皇太后的意思,见着窦太皇太后咳得厉害,却还是想要继续说着,阿娇赶紧说道,“皇祖母,阿娇明白了,您放心,阿娇和彻儿都不会为难太医的,您就安心休息吧,不要再说了。” 见着阿娇这样说道,窦太皇太后便也真的闭上眼睛休息了,她知道阿娇的保证一向作数。 虽然窦太皇太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可那断断续续的咳声,却是不停的传入寝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臣多谢太皇太后。”见着太皇太后在如此病重时,还不忘帮他说一句话,太医不感动也是不可能的。 随着时间的过去,宫中许多有地位之人,便都陆陆续续的赶来了长信殿。长信寝殿外间的庭院里,跪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阿娇一眼看上去,只见众人均是低着头,不停的抹着眼睛,有些人口中还“呜呜”的发出哭声。 阿娇一阵不满,嘀咕道,“平时也没见着有多少人来皇祖母这儿看看她老人家,如今皇祖母要去了,百年都来假惺惺的哭着。” 说这话时,刘彻正好在旁边,刚好听到的阿娇的不满声,刘彻亦是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真心在伤心,有多少是在装模作样……” 阿娇正想继续不满,却见着了刚好从殿外走进的王娡。 “阿娇拜见母后。”见着王娡,阿娇自是行了一礼。 “阿娇快起来。”王娡走上前将阿娇扶起。 “彻儿拜见母后。”一旁的刘彻亦是行了一礼。 “彻儿快起来。” 将两人扶起身后,王娡便是一脸担忧的问着,“太皇太后如今怎么样了?”见着远处床榻上躺在的人影,王娡一边小声的问着,一边走到床榻边去。 阿娇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王娡见此,便隐隐皱了一下眉,心中大概有了数。 “太皇太后?”王娡轻声唤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窦太皇太后动了动,随后而来的,便又是一阵咳嗽,“王娡?”听着声音,隐隐约约的觉得是王娡,窦太皇太后便开口问道。 “正是娡儿。”王娡轻声说道。 窦太皇太后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皮,“娡儿……”慢慢摸索着王娡的身影,虽然看不见,却还是能凭着一直以来的直觉,寻着了大概的方向。 见着窦太皇太后此举,王娡立马伸出手拉住窦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娡儿在这儿。” 碰到了王娡的手,窦太皇太后便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慢慢的又将眼睛给闭上了。 王娡皱了皱眉,不明白窦太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按理说,此时太皇太后应该有话和她说才是,怎的唤住她,便无事的又闭上了眼? 这时候,寝殿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声响。 接着,一身着月牙色长裳的女子便慢慢的走了进来。 128: 太皇太后的病逝(二) 瞧着此人,王娡便是一挑眉,随后便不感兴趣似的移开了视线。窦太皇太后一直抓着她的手,虽然手劲不大,却也让她感到不自在。 只是面对着床榻上这人,王娡却是没有在此时拒绝的理由。 阿娇亦是看了殿门处的那人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刘彻倒是兴致乏乏的开口说了一句。 “卫子夫,你倒是来的早。” 本来殿内众人没怎样注意她,卫子夫还没有什么紧张感,可刘彻这时候说了这话,她立即便在地上跪下。 “陛下,子夫不是故意的,今日早晨因为小公主哭闹,子夫这才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卫子夫小声说着,企图用孩子的存在来缓解刘彻对她的不满,柔和的声音响在寝殿之中,“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刘彻无所谓的看着卫子夫一眼,随后便朝着窦太皇太后的床榻边走去,“你和朕说这些做什么,皇祖母在这儿,这些道歉的话,你应该和皇祖母说才是。” 卫子夫装作此时才醒悟了一般,在刘彻的示意下,走到了窦太皇太后的床榻边,“子夫拜见太皇太后,还请太皇太后原谅子夫的鲁莽……” 一番话说完,床榻上躺着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卫子夫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情况,只好静静的在床榻下候着。 因为跪着的关系,卫子夫的眼睛所看到的范围仅仅是寝殿内几人的脚跟,低头瞥向视线范围内众人的动作,却发现几人均是站着没有动。整个殿内静悄悄的,安静异常。 到最后,还是阿娇出来打破了这番安静。 “皇祖母现在需要休息,你起来吧,皇祖母不会怪罪你的。”因为皇祖母没有必要因为你这样一个小人物而生气。 后面那句话。阿娇倒是没有说出来,给卫子夫在长辈面前留足了面子。 按照常理,卫子夫尴尬,她应该只会在一旁看热闹,哪还会走出来帮卫子夫圆场。 只是此时是在长信殿,阿娇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让卫子夫打扰皇祖母的休息。只好立即将卫子夫唤起身,制止卫子夫继续来叨扰皇祖母。 “谢太皇太后。”朝着窦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卫子夫便又向着阿娇道谢,“谢皇后娘娘。” 阿娇若无其事的走开。顺便挥了挥手。 卫子夫起身后,便见着王娡正紧紧的盯着她,心中一动,想着进殿后一直没有向王娡行礼。便立即朝着王娡一跪,“子夫拜见太后。” “起吧。”见着卫子夫行礼。王娡便也没有多加追究。 “太医?”阿娇小声唤着太医。等到太医走到身边,便问道,“皇祖母这样,是个什么情况?”窦太皇太后这样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寝殿内安静异常,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的到。 听到阿娇的吩咐,太医便走上前看了一番窦太皇太后的情况,只见窦太皇太后正双目紧闭,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实的向阿娇禀报了此情况。太医垂立在阿娇面前,等着阿娇接下来的吩咐。却没想,阿娇并没有继续吩咐其他,只是让他时时刻刻的查看好窦太皇太后的病情。 等到阿娇走到床榻边,便见着窦太皇太后的嘴唇不停的动着,凑了上去,便听到了喃喃语声,“武……儿……你在哪儿……启儿……” 阿娇皱了皱眉,听窦太皇太后所唤的名讳,竟是她的皇帝舅舅刘启和当年的梁王。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彻,阿娇正要起身。 这时,却听到窦太皇太后的声音更加大了,“……武儿!” 这样的音量,寝殿内的众人俱已听见,甚至包括那站的最远的卫子夫。 众人均是一脸疑惑。 窦太皇太后从昏睡中醒来时,便见着阿娇一脸担忧的样子。 “阿……娇……”窦太皇太后唤道。 “皇祖母?阿娇在这儿。”抓住窦太皇太后的手,阿娇应道。 王娡见此,便从床榻上起身,将床榻上的位置留给了阿娇。因为要寻着阿娇的身影,窦太皇太后的手早已将她的手松开,此时她才有机会起身。 “梦到……皇祖母梦到你皇帝舅舅了……咳……咳……”窦太皇太后吃力的说着,“他说,他来接我了,身后还跟着……他的父亲……”说的有些吃力,窦太皇太后停下来使劲的喘了一口气。 “皇祖母。”听着窦太皇太后的叙说,阿娇呐呐的唤了一声。 “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武儿……只有他们两人……咳……咳……没有武儿……”窦太皇太后痛苦的皱了一下眉,“为……什么……” 窦太皇太后的痛苦的表情实在是让阿娇不忍,联系了一下过去发生的事情,想着那小时候还逗弄过她的梁王,阿娇想了想,说道,“或许……梁王舅舅还在路上?”语气有些不确定,阿娇此时也只是想安抚一下窦太皇太后的心神不宁。 “可是……他都已经走了……这样久,”过后,窦太皇太后嘴角处划过一个难堪的弧度,尽管说的难受,却还是接着说道,“或许……是他不想见我……咳……咳……” 因为呼吸不畅,窦太皇太后此时呼吸的格外的吃力。 “皇祖母,梁王舅舅不会这样的,”见着窦太皇太后咳得厉害,阿娇顺着窦太皇太后的胸脯轻轻拍了拍,“您放心,梁王舅舅这样孝顺,他不会的。”一遍一遍的安慰着窦太皇太后,阿娇希望自己的话语能够有些用。 由于窦太皇太后说话的声音很小,所以除了挨着床榻近的王娡和刘彻。其他人均没有听清窦太皇太后所说的话语。 远处的卫子夫见着自己被冷落,便凑了上来,“太皇太后,您怎么了?” 突然插进的声音,让窦太皇太后眉头紧皱。“咳……咳……谁?” “是卫子夫。”阿娇在一旁说道。 听到这名字,窦太皇太后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因为卫子夫的打岔,窦太皇太后也从迷茫之中清醒了许多,“阿娇,咳咳……让其他人出去,你和彻儿留下来和皇祖母单独说一会儿话,咳咳……” 虽然清醒了许多,可由于身体的虚损,窦太皇太后说话仍是极为吃力。 “阿娇知道了。”轻声向窦太皇太后说道。随后阿娇便看向刘彻,让刘彻吩咐其他人出寝殿。 见着一旁的王娡。阿娇低头道,“母后也先出去吧?”询问的语气,阿娇对于王娡还是很尊敬的。 王娡适才也听到了窦太皇太后的话语,看了窦太皇太后一眼,王娡便点了点头。朝着外边走去。 不到一会儿。寝殿内便只剩下了三人。刘彻将寝殿大门关好,这才走到了床榻边。 殿外,太医走到了王娡身边,“臣可否能请太后移步?” 听着太医的话,王娡微不可见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见着庭院内众多跪着的人,王娡皱了皱眉,便跟着太医朝着一旁走去。 “说吧,什么事?”王娡问道。 “要是臣猜的没错,”太医道。“太皇太后这征兆,像是……回光返照……”断断续续的说完,太医眼尖的见着了王娡立马变色的脸色。 深吸一口气,王娡叹气道,“瞧着刚才那情景,哀家也是猜着了一两分,只是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想着这在宫内叱咤风云许久的女人即将离世,王娡深深的感觉到了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悲伤。 …… “皇祖母,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人了。”阿娇强装笑了笑,向窦太皇太后说道。 “彻儿呢?”窦太皇太后突然问道。 “皇祖母,彻儿在这儿。”见着窦太皇太后在寻他,刘彻立马坐在了床前,恭敬道。 拉着阿娇和刘彻的手,窦太皇太后安心了一些,“皇祖母知道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咳咳……如今皇祖母唯一的希望,便是想让你们两人幸福。” “皇祖母……”阿娇嘟着嘴,从心底不希望窦太皇太后说那时日不多的话语。 “彻儿,答应……皇祖母一件事。”窦太皇太后又有些气喘。 “皇祖母,您说,只要彻儿能够做到的,彻儿一定做到。”刘彻保证道。 “皇祖母希望,不管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一定要照顾好阿娇,不要让阿娇受苦。咳咳……阿娇从小就是我宠着,今后我也不能让阿娇受苦……”窦太皇太后道。 “彻儿会的,”刘彻不假思索,“彻儿一定会照顾好阿娇。” 窦太皇太后听到刘彻的保证,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阿娇,却早已被刘彻这坚定的话语给弄愣住。 “阿娇?”窦太皇太后又道,“皇祖母也要你答应一件事。” “皇祖母说吧,阿娇会答应您的。”虽然她已经猜到窦太皇太后要说什么,阿娇却还是答应了。 “皇祖母要你答应……在今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彻儿,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你们要是有不和的……地方,多交流一下,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彻儿也有他的苦处,你要多担待一些。” “……阿娇知道了。”阿娇沉默半响,最后还是坚定的答应了,“皇祖母方向,阿娇会听您的。” 窦太皇太后满意的微点了一下头,“皇祖母是……看着你们俩孩子长大的,你们一定要一直……幸福着。” 说了许多话,窦太皇太后早已撑不住,到最后时,窦太皇太后的手甚至抓不住阿娇的手了,双手急促的抖着,还是阿娇反过来抓着窦太皇太后,才不至于让那双颤抖着的手掉在床榻上。 “皇祖母?”阿娇担心的唤了一声,见着窦太皇太后没什么反应,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立即想起身,“阿娇去唤太医进来。” “不要去……不用……”窦太皇太后却是颤声说道,“不用了……用不上……启儿来接我了,他……也来了……” 窦太皇太后那一向浑浊的双眼,此时竟像是有了一些晶亮的亮光,直到最后闭上眼睛时,眼角处划过一丝泪水…… 129: 诸侯藩王来长安 “皇祖母!” “皇祖母……” 两人齐声唤着。 只是此时,窦太皇太后却是早已闭上了眼睛。 殿外跪着的众人,听着殿内的呼声,均是一愣,隐隐清楚,殿内的老人大概是去了。 …… 初春的时节,鸟语花香,大地一片生机勃勃,新的一年,农家男子此时已是在准备春耕,可此时的未央宫中,却是一片愁云笼罩。 窦太皇太后去世,朝堂之中一片混乱。虽然窦太皇太后在生前便将大权交由刘彻,可一片保守老臣却是一直以窦太皇太后为尊,如今窦太皇太后突然去世,让这群大臣一瞬间便失去了顶梁柱。 一些守旧派无奈之中选择支持刘彻,一些老臣选择作壁上观,而一些老臣却是不相信刘彻的能力。而朝堂之上,那些由刘彻扶起来的新人,便在一旁以刘彻为尊。 一夕之间,朝堂上便分成了几派。 窦太皇太后去世,葬礼便是立即办了起来。 除了朝堂之中的达官贵族,藩国诸侯便亦是要来长安吊唁,在刘彻应对着朝堂官员们的同时,这次的葬礼便由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共同负责。 “彻儿,怎么样?” 宣室内,阿娇在刘彻身后轻柔的替刘彻捶着肩背,一边问着今日的情况。 “还能怎么样,藩国诸侯那边的事,我已经命丞相着手去办了。”刘彻揉了揉眉尖,有些头疼的说道。 “那些大臣……很不好把握?”阿娇担忧的问道。今日刘彻已经在宣室忙了一整日。大体上便是在翻阅朝臣们呈上的奏折。若不是那些人很难应对,那刘彻怎的会在宣室埋头一整日。 听到阿娇的关心,刘彻却是冷笑一声,“顽固的守旧派,若是他们真的不支持我。那也无妨。” “恩?”阿娇平日里没怎样关心过朝堂上的政事,对于刘彻这一番冷笑,阿娇不甚理解。 对于阿娇的不解,刘彻是知道的。 想着阿娇在他身后站了许久,便转身将阿娇拉到了身前。 阿娇顺着刘彻的动作坐到了刘彻身旁,接着便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人。 “那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说清的,今后有时间,彻儿便仔细和你说说。”搂着阿娇的肩背,刘彻想着这朝堂之上头疼的问题。便如是向阿娇说道。 阿娇点点头。 “皇祖母那边的事情不会有问题吧?需不需要阿娇过去看看?”想着长信殿灵堂的布置,以及藩国诸侯的通知,阿娇细心的问着。 “不会有问题的,灵堂那边是我亲自去看过的,至于藩国那边。我相信丞相应该做的好。”刘彻思索着。便向阿娇说道。 “辛苦你了。”阿娇柔声道,话语间是一片真诚的谢意。 昨日皇祖母去世后,她坚持着,将各处宫人安抚了一番,让众人先行离开了长信殿。等着众人离开后,将其他事物安排好,便到了夜晚,在黑暗之中,她眼中的泪水便是抑制不住了,缩在一处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 眼泪是阿娇此时最好的良药,不知过了多久,阿娇便渐渐的冷静下来。一遍一遍的回忆着窦太皇太后在临终时交代的话语,阿娇明白,她不能让皇祖母在下面还替她担心。 我会和彻儿一直幸福下去,皇祖母,您放心吧。 阿娇在心底默默的说道。 等到阿娇走出长信殿,便遇见了正要离开的刘彻。 “阿娇?”瞧着阿娇发红的眼眶,刘彻隐隐知道阿娇刚才做了什么,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刘彻只是默默抱住阿娇,道,“阿娇,你还有彻儿。” 将阿娇带回宣室殿,哄着阿娇睡下后,刘彻便折回长信殿,叮嘱着宫人灵堂布置的事宜。这本是阿娇应该负责的,却因为阿娇已然睡下,刘彻便搅下了阿娇后继的工作。 此时阿娇来到宣室正殿,便问到了长信殿布置的后继事项。却没想刘彻早已解决好。 “谢谢。”阿娇真心诚意的说道。 刘彻摇头,虽然此时极为疲惫,却还是笑了笑,“我们夫妻之间,还需要谢字?” 阿娇低头笑了笑,却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疑惑间,便发觉刘彻已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阿娇,好好休息,一切都还有彻儿呢。”刘彻柔声说道。 阿娇嘴角一弯,“好……” …… 太皇太后去世本就是大事,不到一日,诸侯藩王便陆续赶来了长安,来不及赶过来的,便也派遣着使者加急的朝着长安赶过来。 “臣参见陛下。”宣室殿内,刚从江都赶过来的刘非风尘仆仆的向刘彻行礼。 闲闲的看了刘非一眼,刘彻没好气的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刘非说道,随后便起身瞧着刘彻。 “阿娇回椒房殿了,你要找阿娇便去椒房殿吧。”自小便知道阿娇和刘非的关系好,刘彻挑眉看了刘非一眼,很自觉的说出了阿娇的去处。 “多谢陛下相告,只是……”刘非想了想,还是说道,“臣如今还是想先去皇祖母那儿一趟。” 拿着毛笔的手顿时一愣,尴尬的摇摇头,“也是,你才来长安,当然得去皇祖母那儿,朕都忙糊涂了。” 刘非微微躬身,并没有在意。 “朕和你一起去吧。”刘彻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笔。 “诺。” 长信殿中,此时是白色一片,暗黑的棺木摆在大殿正中央,衬托的越发明显。 棺木前摆放着白色的软榻,一旁跪着数个身着白色宫服的宫人,正哭着将一些屋什放进火盆。 还未等刘非走进殿内,便见着阿娇从殿内一侧处走到棺木前,拿着三炷香点燃,三鞠躬后,放在棺木前小型的炉鼎上。 “阿娇?”刘非唤了一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阿娇顿时一愣,转身一看,顿时眼前一亮,“非哥哥?你来了?” “是啊,来的有些晚了,上次来长安时,还是来参加你和陛下的婚事,没想到今日一来,便是来参加皇祖母的葬礼了。”感慨的看着白晃晃的长信殿,刘非叹了一口气。 走上前给窦太皇太后上了三炷香,刘非恭敬的对着窦太皇太后的棺木跪下。 “皇祖母,刘非来看您了。”刘非道。 偌大的长信殿内,没有声音回应,只有那火盆中燃烧着的火焰在“噼里啪啦”的回应着刘非的话语。 …… 未央宫御花园内,三人在慢悠悠的走着。 “最近在长安过的怎样?”看着走在一旁的阿娇,刘非问道。 “挺好的啊。”阿娇笑了笑,“非哥哥你在江都过的怎样?” “还不就那样,”刘非摇摇头,不想再提及自己的事情,“倒是你,我在淮南可是听说……” 瞧了一旁的刘彻一眼,刘非皱眉道,“现在宫中还有一个卫夫人?” 没想到刘非会提及卫子夫,阿娇的脚步一滞,最后颇不在乎的说道,“是啊,是我批准的。” “为什么?”凭着阿娇骄傲的性子,怎的会容忍刘彻有其他的女人。 想着刘彻还跟在一旁,刘非的问话说的极为隐晦。 看了一旁的刘彻一眼,阿娇头一抬,振振有词的说道,“因为阿娇要做一个好皇后,是不是?”这话是阿娇回答刘非的,可最后那句问话,阿娇却是问的刘彻。 刘彻不自在的转了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刘非皱了皱眉,见着刘彻在一旁,却也不好再说其他。 三人沉默的走了半响,在最后还是刘彻的一句话打破了这安静的局面。 “我还有事,就让阿娇先陪着你吧。”刘彻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这个时辰,其他王侯应该也到长安了。” “陛下去忙吧,阿娇在这儿陪着非哥哥。”阿娇看了刘彻一眼,道。 刘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刘非自是在身后躬着身子,目送刘彻的离开。 等到刘彻离开,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是缓和了不少。 瞧着面前的阿娇,刘非紧紧的皱着眉头,“阿娇,陛下是不是欺负你了?” 阿娇笑了笑,“你怎的会这样想?” “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那不算欺负吧,”阿娇朝着一旁的花圃走去,道,“皇祖母跟阿娇说过,让阿娇包容彻儿的无奈,阿娇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了。” “作为皇帝,拥有三宫六院这是再正常不过了,”阿娇又说道,“何况……非哥哥也不止有一个女人吧。” “在说你的事情,怎的又扯到我这边了。”见着阿娇提到他这儿,刘非皱眉,“若是你受委屈了,你尽管和非哥哥说,非哥哥来给你评评理。” 听着刘非这话语,阿娇不感动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还是摇了摇头,“非哥哥可别忘了,阿娇现在可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阿娇难道还会委屈了自己不成?” 虽然不怎么相信,刘非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阿娇这样的话语。 两人有几年没有见面,均是有许多叙旧的话语。 在御花园内四处看着风景,阿娇一边和刘非聊着…… 130: 和江都王的闲聊 阿娇早已过了及笄之龄,嫁予刘彻都以有了几年的时间。 刘非比上阿娇大了许多,在阿娇幼时,刘非便已是翩翩少年。到如今刘非早已三十而立。 作为一个兄长般存在的刘非,对于阿娇的维护,刘非此时是想的极为到位。 “阿娇,哥哥我也不说其他的了,就一句话,”刘非拍拍胸脯,“若是陛下真有欺负你的地方,你尽管和哥哥说,虽然哥哥是处在陛下所管辖的藩国,可我江都的兵力还是有不少,一队兵马打到长安,也会让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的。” 阿娇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刘非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江都物产富饶,财力雄厚,加上宽广的土地,交通发达的地势,刘非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没有浮夸。 身为一方霸主,阿娇能有这样的人一心维护,心中实在是感慨至极。 一时间有一股暖流流进心扉。 只是…… 她如今是大汉的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站在刘彻的立场上,对于这样的话语,阿娇却是不能表示赞同。 走上前制止住刘非接下来还想要说出口的话,阿娇担忧的直摇头,“非哥哥,此处是长安,你这话一出口,四周还不知道有多少耳朵在听着呢,你的心意阿娇心领了。只是你这话今后万万不能再说。” “阿娇知道你是关心阿娇,可若因为阿娇一人而导致大汉烽火四起,阿娇却是万万不会同意的。”阿娇这话语间极为严肃。倒是让一旁的刘非瞠目结舌。 “阿娇,你真的变了。”刘非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非哥哥,阿娇没有怪你的意思,阿娇知道你是向着阿娇的。”阿娇不知道刘非这样的惊讶是出于何意,生怕刘非会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话语而生气,阿娇便又立马解释,“你可千万不要生阿娇的气。” “生气?”刘非摇头,“非哥哥可没有生你的气,只是……” 刘非的话语顿了顿。 这一停顿,让听着刘非话语的阿娇顿时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非哥哥没想到,有一天,阿娇也会站在百姓们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刘非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阿娇真的是长大了。” 没想到刘非不仅没有生气,还在一旁肯定了她的说法,阿娇笑了笑,却是接着摇头道。“非哥哥。阿娇都到了这样的年龄,还不长大就该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了。” “我可是知道你和陛下不会到那种地步,我这才夸下海口,要是真让我去发兵,其中的顾虑却定会让我束手束脚。”感慨完阿娇的长大,刘非这才向阿娇解说道,“刚才非哥哥可只是这样一提,阿娇可不要当着。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那就好。”听到刘非这样说。阿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话语间却还是叮嘱道,“非哥哥,就算是玩笑,今后可也不能再说了,要是让有心人给听去……”后果便是不敢设想。 “知道了,知道了。”刘非摇头失笑,在战场上历练出的刚强霸气的面庞,此时尽是一片无奈,“没想到才几年不见,阿娇竟然从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爱唠叨的皇后。” “非哥哥!”阿娇跺跺脚,对于刘非的嘲笑,她是恨得咬紧了牙齿。还不是在关心刘非,好心叮嘱,竟然还笑话她。 两人随后又闲聊了一些家常,后来,刘非竟是向阿娇说起了江都的风景。 听的阿娇直想立马前去江都一趟。 “非哥哥这是在忽悠人吧,”阿娇挑眉,“可不要把阿娇当小孩子看。” 刘非却是扶额摇头,“骗你做什么,以后等你有时间去江都,我带你出去玩。” “这可是你说的,”阿娇惊喜,“今后可不要反悔。” “当然。”刘非道。 …… 此时初春时节,御花园内还是有许多花儿正处于含苞待放之际,要说观赏,还需得再等数日才能看到最娇艳的花朵。绕过这方的花圃,不远处有一处小亭子,建在御花园中央,专供宫内权贵之人在赏花后空隙时间的休息。 从假山一旁绕过,便见着了那处小石道,尽头处,便是那处亭子。 在御花园内走得累了,阿娇便提议先休息一会儿。 刘非自是点头同意。 刚走到御花园内的小亭子处坐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呢,阿娇却眼尖的发现平儿正快步朝她走来。 “翁主,”平儿唤了阿娇一声,见着一旁的刘非,便也行了一礼,“奴婢参见江都王。” 等着礼数完毕,平儿便附身在阿娇耳旁,低语道,“翁主,陛下正在宣室大发怒火。” “怎么了?”阿娇不明白这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之前刘彻离开时,还是一脸的平静,是刚才又有大臣提到了刘彻不喜之事? “具体情况平儿不清楚,只是宣室的林福却是让平儿带您过去。”平儿说道,“翁主,要不您还是过去一趟吧。”要是闹出什么大事情,有自己主子在一旁看着,那应该会减少不少麻烦。至少,被殃及无辜的宫人,会少许多。 看着一旁的刘非,阿娇皱起了眉头。她好不容易才能叙叙旧,这会儿又有事情来烦她。 刘非在一旁倒是看见了平儿的嘀咕声和阿娇皱眉不满的样子。 思索着阿娇应该是有事情需要处理,刘非立马起身,“阿娇,你要有事,便快些去处理吧,我这会儿也要回去整理一下那些带来长安的东西。” “可是……”阿娇顿了顿,想着刘彻那边的事情,便也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聊。” “好。”刘非点头。 目送着阿娇的离开,随后刘非也朝着另一处走去。 …… 行至宣室殿外间,阿娇便刚好见着田蚡从宣室内走出。 阿娇走的另一侧,所以已行至远的田蚡并没有瞧见阿娇。 “他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说刘彻正在生气吗,怎的那田蚡还有心在天子发怒的时候来求见? 阿娇有些不解,只是这疑惑却也没有在她心底停留多久,毕竟田蚡和她没有过多交集。那人只不过是王娡的弟弟而已。 不自觉的扬了扬头,阿娇朝着宣室殿漫步而去。 在宣室的大门处,林福正四处张望着,见着阿娇走过来,林福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赶紧走到阿娇跟前,“参见皇后娘娘。” “林福快起来吧,陛下是怎么了?”阿娇问道。 “林福可算是把您给等来了,您进去看看陛下吧,”林福小声说道,“陛下适才在宣室大怒,说是要将丞相给卸任。” “有这事?”阿娇皱了皱眉,却也并没有多加着急。 随着林福的带领,阿娇走到了宣室正殿的外间,阿娇挥了挥手,示意林福退下,随后便独自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走进殿内,阿娇却发现刘彻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前方的案桌前,寻了许久,才发觉刘彻正站在离偏殿不远处的那方窗户边,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彻儿?”阿娇轻声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刘彻立马发觉了殿内的来人,转身一看便是一笑,“阿娇,你怎的来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娇却是问着刘彻。 “……林福又去向你多嘴了。”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一句话。 阿娇没有否认,“要不是你这边动静太大,林福也用不着把我唤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就是那些不听话的朝臣。”刘彻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可是……之前的情况,也不至于让林福来向我汇报。”朝堂上的事情,刘彻对此的烦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怎的今日便让林福来惊动了她,今日发生之事,定是不寻常。 “听说,你要废了丞相?”想着林福刚才的话语,阿娇问道。 “又是林福说的?”刘彻挑眉,只是话语间却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心中暗想,这林福的主子,到底是他还是阿娇。 阿娇扬眉,没有否认。 刘彻点了一下头,随后看向窗外的风景,“那许昌实在不是做丞相的料,我这次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将他赶下台罢了。” 阿娇听出了重点,“借口?” “不然呢?”刘彻笑道。 “所以你刚才发怒,也只是给外人看?”阿娇挑眉,问道。 “没错。”刘彻很爽快的承认了。 “……” 沉默许久,阿娇才道,“害的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都不知道先和我打一声招呼?” “我又不知道林福会去向你打小报告。”刘彻眼观鼻,正色道,随后想着那才来长安的刘非,又问道。“那刘非走了?” “非哥哥回他自己的住处了。”阿娇道,“既然你这边没事,那我便去长信殿了。” 阿娇正准备离开,却被刘彻一把拉住。 “等会儿,彻儿和你一起去。”缠着阿娇,刘彻道。 “……好吧。” 131: 淮南刘安来长安 长信殿中依旧是一片白,在一片香烛火盆之中,众身着白色素衣的宫人来来去去,四处布置着殿内的物什。 阿娇走进殿内时,便发现棺木前的小炉鼎上,那香烛正烧的四处摇曳。 阿娇皱了皱眉,走上前将那俨然有些歪斜的香烛扶正,朝着棺木拜了拜,这才朝着身后的刘彻看了一眼。 不用阿娇的提醒,刘彻也知道这应尽的礼数,在棺木前的软榻处跪下,三拜之后,这才起身。 殿内的宫人忙乱却又不失调理,从阿娇两人身边走过时,还不忘行了一礼,看着殿内沉重的白色氛围,阿娇叹了一口气,“明日便是百官朝拜的时日了,可是我怎么听说,还有几位藩王没有到达长安?” “有些路途遥远的,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刘彻挑眉,别有深意的说道。 “那……我们是否要延期?”可这问话一说完,阿娇便觉得有些不妥。藩王之中,也仅有几人没有到达,因为那几人,而耽搁了整个丧礼的进程,这却是没有必要的。 却没想刘彻冷笑一声,饶有兴致的说道,“我们的时间就算推迟,人家不想来的,是如何也不会到达的。” “有人不想来?”阿娇偏头,皱了皱眉,“是何人?” “你去瞧瞧还有谁没到,便是谁了。”刘彻扬眉,将阿娇的问题又还给了阿娇。 “燕王?淮南王?”想到这二人还未能够有消息。阿娇便说了出来。 “燕王?”刘彻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有使者前来说,燕王在途中遇到一些事情。可能会推迟几日才会到。” “那便是淮南王了。”既然刘彻否定了燕王,那剩下的便是淮南王刘安了,“淮南虽然离长安有些距离,可这样几日的时间,按理说也应该到了才是。” “所以啊,人家这是来我们一个下马威呢,”刘彻弯下腰拿起案桌上的酒壶,给斟了一杯酒递给阿娇,随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喝杯酒提提神吧。” 挑眉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随后便仰头一饮而尽。阿娇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随机应变。”刘彻无趣的说道,随后便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阿娇手中的酒杯接过,刘彻将其放回原处。便拉着阿娇朝长信内殿走去,“别管淮南王了,量他现在也耍不出什么大的花样。” 长信殿内间,四处物品的摆放依然没有变动,在寝殿内的小榻上,还摆着阿娇前几日才用过的被褥。那不远处的床榻上,依然是窦太皇太后曾用过的锦被。 颇为怀念的拂过那柔软的布锦表面,此时阿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前几日皇祖母还曾住在这间屋子,却没想如今那老人家却是躺在了冰冷的棺木里。 那另一侧的梳妆铜镜前,还摆放着她误留在此的玉簪。拿起那玲珑剔透的玉簪。冰冷的玉身竟是让阿娇身形一阵恍惚。曾几时,她在这处梳妆时,窦太皇太后还夸赞过她。 “我们的阿娇,不管梳怎样的妆都好看。” 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中,包含着皇祖母对她多少的宠溺。 当时的她,对于这样一句话,还不以为意。 如今想来,阿娇却是希望着,窦太皇太后能够再一次坐在床榻上笑着对她说着这些宠溺的话语。 只是,这样的希望,如今是不可能实现了。 皇祖母…… 不知什么时候,阿娇竟是哭出了声。 “阿娇……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些了。”刘彻早已发现了阿娇的异样,将阿娇紧紧的搂在胸前,轻轻拍着阿娇的肩背,悄声安慰着这伤心的人儿。 听着刘彻这话,阿娇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这几日以来,阿娇一直告诉自己,皇祖母定是不喜欢她这样伤心的哭泣,她一定不能让皇祖母在下面也要替她担心。 可如今,瞧着这物是人非的场景,面前有着可以让她敞开心扉的男子,她的无助、她的伤心,却是在此时倾泻而出。 “彻儿,我是真的舍不得皇祖母,自小,皇祖母便待我极好。如今她就这样突然去了……”阿娇泣声道,“未央宫中本就没有几个我可以全心信任的人,没有了皇祖母,阿娇可信之人便又少了一个……彻儿……” 默默的让阿娇发泄,刘彻抱着阿娇看向窗外,轻轻的拍着阿娇的背,无声的安慰着这怀中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刘彻这才说道,“阿娇,你放心,一切都还有彻儿,彻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此话,阿娇便是抿紧了嘴唇,道,“彻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窗外便是一片春色盎然,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从窗外一闪而过,只留下了那树枝在轻微的摇摆,显示着这鸟儿飞过的足迹。 这处寝殿已经紧闭数日,不通风的室内此时就连空气都是闷闷的,将窗子开大一些,立马便是一阵春风从窗外吹进,让室内的空气一瞬间便清新了不少。 “彻儿,你说,皇祖母在下面是不是已经和皇帝舅舅相聚了?”突然间,阿娇问着身后的刘彻。 “……可能吧。”刘彻又怎的会知道这样的事情,这么说,也只是在安抚阿娇的情绪罢了。 “彻儿,又让你看阿娇的笑话了。”又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抿抿干涩的嘴唇,嘴角儿微弯的说道。那话语间,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阿娇这样躲闪的表情,刘彻便知道阿娇是恢复过来了,于是笑了笑,调侃道,“莫非阿娇的笑话,连彻儿也不能看?” “没有,我才不是这个意思。”阿娇转身,立马解释着。 却没想,一回头,便见着刘彻那挑着眉眼的笑意,明白刘彻这是在开玩笑,阿娇立马佯装怒道,“刘彻,你敢笑话我!” “彻儿不敢!”刘彻立马表示着他的诚心。 …… 从长信殿出来时,阿娇的心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彻儿,谢谢你。” “阿娇……你又和我见外了。”刘彻皱眉,无奈的摇头。 等到第二日百官朝拜时,燕王便赶在最后时刻赶了过来,而那淮南王如刘彻所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 长安郊外的驿馆内某一房间,一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的在屋内四处走着。那眉眼中,带着明显的焦急神色。 “陵儿,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中年男子皱眉,问着不远处背光坐着的蓝衣女子,像是对于某一件事情极为不赞同。 “父王,您就放心吧,陵儿做的事情,您还不放心吗?”蓝衣女子转身,看向那中年男子,话语间竟是颇为有自信,那锐利的眼神,竟是一片精明。 这蓝衣女子,俨然便是几年前离开长安的刘陵。 “好,那父王便坐等你的成效出来。”敢以刘陵父亲身份自居的,便只有淮南王刘安了。 “父王放心,依女儿前几年所见,那皇帝必不是一个心浮气躁之人,我们的这些小动作若是想要激怒他,便只能有耐心。”刘陵扬眉,说起刘彻时,那眼神中的神色带着明显的不对劲。 想着前几年她狼狈离开长安的场景,刘陵不由得抓紧了拳头,“刘彻,我刘陵定会让你后悔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在心中暗暗的说道,刘陵并没有将这话语说出口。 在驿馆内坐了许久,这时候房间外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刘陵立马站起身问道。 “翁主,是属下。”外边的男子低声说道。 那男子便是这次来长安时,刘陵所带的心腹之一,听到这男子的声音,刘陵便放松了下来,“进来吧。” 走进房间内,那男子便向刘安和刘陵各自行了一礼,“属下拜见王爷、翁主……” “行了,行了,快说吧,什么事情。”刘陵挥挥手,阻断了那男子接下来的敬语。 此时哪还有心思听那丝毫不重要的话语。 “诺……此时已过午时,长安长乐宫内的百官朝拜,应该已经结束了。” “哦?”刘安走上前,沉声道,“那我们准备准备,赶紧赶路进长安吧。” “快去准备吧,可别忘了,我们可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的,丝毫都没有休息,我们可以已经累得不行了。”刘陵亦是吩咐道,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着,紧紧的盯着那男子的表情,直到那男子应声,这才放任那心腹下去准备。 “陵儿可是已经想好说辞了?”刘安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早想好了,父王放心。”刘陵笑道。 随手将屋内的小包袱拿起,刘陵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见屋内没有遗留下属于他们的足迹后,这才准备动身离开。 “父王,我们出去吧。”朝着刘安欠身,刘陵拉着刘安走了出去。 “王爷、翁主,我们准备好了。”驿馆外的车队正等候着,见着这二人出来,一随从便走过来向这二人禀报。 132: 刘安的借口理由 长信殿正殿处的台阶下,一批批的官员正朝着原路离开未央宫,清一色的大汉官服,在白色笼罩的长信殿的烘托下,有着说不出的严谨。 而那些长途赶来的藩王们,在祭拜完窦太皇太后后,却是早已走在了最前面。 有交情的几人时不时的闲聊几句,无交情的诸侯王便是一直沉默不语。 而其中那些相互看不顺眼的王侯们因为今日日子的特殊,均是双双远离着,尽量避免着双方的冲突。 毕竟今日是来祭拜窦太皇太后,若是在长乐宫争吵起来,怕是会让他们颜面尽失。 藩王们带着自己的属下,此时都已接近了长乐宫的宫门处。 突然间,长乐宫外响起的阵阵马蹄声,却是引起了这边几人的注意。 刘非是走在最前头的,听到这样大的动静,便极为不解,吩咐着身旁的侍从前去查询,却没想竟是刘安来到了长安。 走到长乐宫外边,便见着几辆马车和车队停在了长乐宫正前方,瞧刘安那些手下的架势,竟是极为疲惫的样子。 刘非不禁嗤笑出声,那刘安竟然将车队都停在了长乐宫,这是想要做什么?显示他赶路的急切? 不甚理解刘安的做法,见着刘安从车上走下,刘非便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淮南王怎的这个时辰才过来?这时辰早已过了。” “原来是江都王,”刘安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才无奈的开始说道,“哎,这别提了,自从接到太皇太后去世的消息。本王便带着陵儿朝长安赶来,可是……” 刘安叹了一口气,便又说道,“你也知道的,这个季节,南方雨水一向较多,前面的路实在是不好走,连夜赶路本王竟然都没能赶上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语气中竟是带着无比的失落。 “哦?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刘非皱眉,颇为感慨的说道。他没向刘安说的是…… 从淮南来长安的路途中。也仅仅只有在淮南的区域内雨水较多而已。而离开了淮南的区域。直到到达长安城的这一段路,这几日的天气都是极好的,不说每处都是风和日丽。可至少雨水却是没有的。 刘安这是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就算前面的路不好走,这后面的日夜兼程却也是能够将拖欠的行程赶上的。 颇表歉意的朝刘安点点头,刘非道,“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日后再和淮南王相聚。”明知道刘安这是在找借口,刘非却是没有提出来。 淮南和江都本就没有多少交集,刘安这样的借口意思明摆着放在这里,他没必要走上前将刘安的意思捅破,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刘非便离开了此处是非之地。 长信殿高处一侧的走廊上,阿娇和刘彻双双站在那处,俯视着下方行走着的众大臣。 “你说,那淮南王什么时候才会来这儿。”偏头问着一旁的刘彻,阿娇挑眉看向下方。 “一个时辰之内。”刘彻微眯双眼,锐利的眼神丝毫不带掩饰。 刘彻的话刚落,便见着林福朝着他们这方走来,在刘彻面前站定,林福便道,“陛下,长乐宫守卫来报,淮南王到了。” “请吧。”刘彻嗤笑着摇头,挥手示意林福退下。 没想到刘彻估计的这样准,阿娇颇为赞赏的看着刘彻,“厉害!” 刘彻失笑,“才知道彻儿这样厉害?看着吧。”说着,便牵着阿娇的手朝长信殿走去。 长信殿内,窦太皇太后的棺木还未来得及葬下。两人照例朝着窦太皇太后拜了三拜,便走上长信殿一侧的案桌处坐下。 两人并未走向长信殿那高处的首座,窦太皇太后的棺木还在殿内,作为对窦太皇太后的尊重,两人便只是坐在了下侧的座位。 不到片刻,便见着刘安协着刘陵快步走到殿内,见着大殿正中明显的棺木,刘安二人惶恐的跪在棺木前,惊恐及歉疚的说道,“刘安来迟了,太皇太后!” 刘陵亦是磕了三个头,道,“皇祖母,陵儿来了。” 给棺木内的窦太皇太后行完礼,刘安便走到了刘彻及阿娇面前,“臣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请陛下娘娘恕罪,臣来迟了。” 刘陵却是走到刘彻面前跪下,“陛下,我们来这样迟,都是有原因的,还求您不要怪罪陵儿的父皇。” “哦?”刘彻挑眉,平静的表面上 长信殿正殿处的台阶下,一批批的官员正朝着原路离开未央宫,清一色的大汉官服,在白色笼罩的长信殿的烘托下,有着说不出的严谨。 而那些长途赶来的藩王们,在祭拜完窦太皇太后后,却是早已走在了最前面。 有交情的几人时不时的闲聊几句,无交情的诸侯王便是一直沉默不语。 而其中那些相互看不顺眼的王侯们因为今日日子的特殊,均是双双远离着,尽量避免着双方的冲突。 毕竟今日是来祭拜窦太皇太后,若是在长乐宫争吵起来,怕是会让他们颜面尽失。 藩王们带着自己的属下,此时都已接近了长乐宫的宫门处。 突然间,长乐宫外响起的阵阵马蹄声,却是引起了这边几人的注意。 刘非是走在最前头的,听到这样大的动静,便极为不解,吩咐着身旁的侍从前去查询,却没想竟是刘安来到了长安。 走到长乐宫外边,便见着几辆马车和车队停在了长乐宫正前方,瞧刘安那些手下的架势,竟是极为疲惫的样子。 刘非不禁嗤笑出声,那刘安竟然将车队都停在了长乐宫,这是想要做什么?显示他赶路的急切? 不甚理解刘安的做法,见着刘安从车上走下,刘非便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淮南王怎的这个时辰才过来?这时辰早已过了。” “原来是江都王,”刘安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才无奈的开始说道,“哎,这别提了,自从接到太皇太后去世的消息,本王便带着陵儿朝长安赶来,可是……” 刘安叹了一口气,便又说道,“你也知道的,这个季节,南方雨水一向较多,前面的路实在是不好走,连夜赶路本王竟然都没能赶上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语气中竟是带着无比的失落。 “哦?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刘非皱眉,颇为感慨的说道。他没向刘安说的是…… 从淮南来长安的路途中,也仅仅只有在淮南的区域内雨水较多而已,而离开了淮南的区域,直到到达长安城的这一段路,这几日的天气都是极好的,不说每处都是风和日丽,可至少雨水却是没有的。 刘安这是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就算前面的路不好走,这后面的日夜兼程却也是能够将拖欠的行程赶上的。 颇表歉意的朝刘安点点头,刘非道,“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日后再和淮南王相聚。”明知道刘安这是在找借口,刘非却是没有提出来。 淮南和江都本就没有多少交集,刘安这样的借口意思明摆着放在这里,他没必要走上前将刘安的意思捅破,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刘非便离开了此处是非之地。 长信殿高处一侧的走廊上,阿娇和刘彻双双站在那处,俯视着下方行走着的众大臣。 “你说,那淮南王什么时候才会来这儿。”偏头问着一旁的刘彻,阿娇挑眉看向下方。 “一个时辰之内。”刘彻微眯双眼,锐利的眼神丝毫不带掩饰。 刘彻的话刚落,便见着林福朝着他们这方走来,在刘彻面前站定,林福便道,“陛下,长乐宫守卫来报,淮南王到了。” “请吧。”刘彻嗤笑着摇头,挥手示意林福退下。 没想到刘彻估计的这样准,阿娇颇为赞赏的看着刘彻,“厉害!” 刘彻失笑,“才知道彻儿这样厉害?看着吧。”说着,便牵着阿娇的手朝长信殿走去。 长信殿内,窦太皇太后的棺木还未来得及葬下。两人照例朝着窦太皇太后拜了三拜,便走上长信殿一侧的案桌处坐下。 两人并未走向长信殿那高处的首座,窦太皇太后的棺木还在殿内,作为对窦太皇太后的尊重,两人便只是坐在了下侧的座位。 不到片刻,便见着刘安协着刘陵快步走到殿内,见着大殿正中明显的棺木,刘安二人惶恐的跪在棺木前,惊恐及歉疚的说道,“刘安来迟了,太皇太后!” 刘陵亦是磕了三个头,道,“皇祖母,陵儿来了。” 给棺木内的窦太皇太后行完礼,刘安便走到了刘彻及阿娇面前,“臣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请陛下娘娘恕罪,臣来迟了。” 刘陵却是走到刘彻面前跪下,“陛下,我们来这样迟,都是有原因的,还求您不要怪罪陵儿的父皇。” “哦?”刘彻挑眉,平静的表面上 刘陵却是走到刘彻面前跪下,“陛下,我们来这样迟,都是有原因的,还求您不要怪罪陵儿的父皇。” “哦?”刘彻挑眉,平静 133: 守夜过后的葬礼 第二日天色刚亮时,长信殿外间守夜的宫人便见着刘安一脸铁青的从殿内走出。 那刘安一脸怒气的样子,明显是心情不好,一旁的宫人见状,便明了的恭了恭身,很知趣的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去招惹淮南王。 “父王,您慢些走。”身后,刘陵从殿内追了出来。 两人均是一脸疲惫的模样,看来昨夜的守夜,倒还真的是累着了他们。 快步走到刘安面前,悄悄的拉了拉自己父亲的衣袖,刘陵道,“父王,您等一会儿,等女儿去问过了他人,在出宫也不迟啊。” 见着还要在这长信殿呆着,刘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不快去!” “诺。”刘陵低头说道,随后便朝着长信殿外间那些守夜的宫人走去。 “你们去问问皇帝陛下,本翁主和淮南王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瞧了一眼那几位宫人,刘陵便是毫不留情的吩咐着。 听着刘陵的吩咐,那几位宫人便是相互看了几眼,稍后便有一状似带头的宫人走出,“禀翁主,昨日陛下便吩咐了奴才们,让奴才在今日从淮南王和翁主出宫。” 朝着刘陵行了一礼,那宫人又道,“还请翁主和淮南王随奴才过来。”说刚说完,那宫人便是朝着长信殿外面走去。 刘陵见状,便立即拉着刘安跟随在那宫人的身后。 “要你这个小宫人带路,本王莫非还不知道路不成?”跟在那小宫人身后走着,刘安老大不爽。 却不知那宫人离刘安的距离并不远。听到了刘安的话语,那宫人却是朝后看了一眼。微微拱了拱身子,便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淮南王便不知道了,若是没有奴婢带着您,您今日怕是出不了长信殿。” “何出此言!本王有手有脚。莫非那皇帝还想将本王困在长信殿不成?”由于昨晚一夜的憋屈,此时刘安是急需一个出气筒。此时这名不见经传的宫人站在此处,刘安当然会趁着这时机好好发泄一番。 “请淮南王不要误会,陛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奴婢身上有专门出入长信殿的玉佩,若无此玉佩在身,今日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出入长信殿。”那宫人面无表情的说着,“今日是太皇太后下葬的日子。陛下和皇后娘娘严令吩咐,长信殿定不许出什么差错。淮南王您身上并没有此玉佩,若是您擅自闯出,怕是那些守卫们便会给您难堪了。” “当然,若是淮南王有陛下的亲自带领,这玉佩之信物,却也是不需要的。”宫人的话语顿了顿,便又继续说道。 “父王。您就不要说了,这位宫人都是为了我们好,”在一旁听完了宫人的这一番话。刘陵立即走到了刘安身旁,笑着看向宫人,道,“还要多谢你的带路了。”这后面一句话,当然是对着那宫人说的。 只是刘陵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实在让宫人看不出刘陵的感激之情在哪儿。 宫人并没有再去多加理会刘安这二人。将他们送出长乐宫后,便转身朝着长信殿走回。 等到离开了长乐宫的范围,刘安才一挥衣袖,怒道,“这算什么道理,小小的一个宫人都欺负道本王的头上了,本王难道这就样好惹?” “父王息怒。”刘陵扶着刘安慢慢的朝着前方走着,轻声安慰着怒火中的刘安。 却不想刘安并不领情,“还有你!不是说要好好对付刘彻吗?怎的到现在本王都没有看到一点成效?这方法到底行不行?” 一夜没有睡好,一夜的不甘心,让刘安此时对待女儿,也没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 听着刘安毫不留情的质问,刘陵的面色僵了僵,随后才勉强笑道,“父王放心,女儿的这个方法一定行的通,昨日您不是瞧见了皇帝的极为不满的神色么?有朝一日,等着皇帝对我们淮南兴兵时……到时候,我们便可以以‘天子要挟诸侯之名’,带着兵马来长安反抗……” “那时候,我们淮南便是正理了,其他人就算是想要对我们淮南不满,却也是没有理由的。”刘陵又道,那微眯着的双眼,此时精光四射。一番话语婉婉道来,却是显得极为有道理。 听着刘陵的这样的计划,刘安的火气便开始慢慢消了下去,想着这计划成功之后的美好未来,刘安不禁挺直了肩背,像是那美好的未来便是已经到了眼前。 只是要等到刘彻动怒,等着刘彻开始挑起长安和淮南的纠纷,这时日怕是不会短吧?刘安深深担忧着,“你有把握么?”突然间,刘安很不相信刘陵的计划。 “当然,”刘陵挑眉一笑,精明的双眼中,尽是一片心计,“父王莫非还不相信女儿?” 刘安不可置否。 “再说了,”刘陵顿了顿,看着一旁的刘安,无奈的摊摊手,“若是父王不用女儿的计划,难道父王还有别的好方法可以用?” “……那父王便拭目以待,希望女儿不要让父王失望。”刘安并没有其他的好计划可以实施了。想着刘陵的聪明机智、巧言善辩,刘安心中开始放心了许多,希望这次刘陵也不会让他失望。不,这个计划一定不能失败,若是……败了,他们怕是没有后路可退了。 “当然,父王就看女儿的吧。”刘陵笑道,颇为自信的说道。话毕,便随着刘安朝着远方走去。 这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他们适才站着的地方,便有一黑衣男子凝神瞧着他们的离开的方向,久久站着未动,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阿娇昨夜是宿在宣室殿的。 等着晨露消失,东方的太阳初升,林福进殿向刘彻汇报时,便见着阿娇亦是坐在宣室正殿内。 “林福给陛下、娘娘请安了。”走进殿内,林福朝着这二人行了一礼。 “起吧。”刘彻懒懒的说着,给身旁的阿娇喂了一片点心,这才慢吞吞的说着,“有消息了?” “派遣过去的人有消息了。”林福偷偷的看了一眼那黏在一处的二人,立即低下头后,这才说道。 “让她进来吧。”阿娇挥开刘彻伸过来手,正襟坐着,吩咐着下方的林福。 听着阿娇的话语,林福抬头悄悄看了刘彻一眼,便退出大殿,将殿外的宫人领了进来。 “红雨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走殿内,那适才还在刘安面前头头是道的宫人便立即恭敬的跪在了刘彻面前。 “起吧。”刘彻道。 “谢陛下,娘娘。”红雨话毕,这才站起了身。 有着对刘彻的尊敬,红雨一直低头站在大殿中央,恭敬又有礼数。 “可有什么发现?”瞧了一眼红雨,阿娇问道。 “禀娘娘,”红雨道,“昨夜那二人一直都很安分,只是在今日早晨时,那刘安一出殿门便是带着满腔怒火,……” 将刘安的异常状态均一一禀报给面前的主子,最后还不忘补充,“奴婢觉得,那淮南王对陛下也太不尊敬了,那小小的藩王,怎敢开口闭口便是陛下的名讳,那出言不逊的模样,真该好好教训……” “好了,红雨,你先下去休息吧,昨夜一夜都没有休息,”阿娇瞧着刘彻在一旁沉思,便吩咐道,“林福,带红雨下去休息。” 听到阿娇的唤声,林福便立即走进殿内,将红雨带出宣室后,还不忘将殿内关好。 …… 见着殿内没有了其他人,阿娇那正襟危坐的模样立马便不见了,斜靠在身旁的软榻上,阿娇懒洋洋的问着,“彻儿,你有何发现?” “若我猜的没错,那二人定是有什么计划……”刘彻深吸一口气,闲闲的答道。 “计划?”阿娇偏头看着刘彻,“他们一路走来,定是有了计划,你这话语不说我也知道。” “你啊,”刘彻无奈地叹气,“彻儿只是在想,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刘安的野心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这次他们的目的……此时我却是极为感兴趣的。”挑眉看了阿娇一眼,刘彻的神情表示着他颇为有兴致。 …… 刘安的话题暂且抛开不提,此时二人却是得出去面对着窦太皇太后的葬礼。今日便是下葬的时日,作为帝后的二人却是不能缺席的。 “……刘安离开长信殿了,我们去长信殿看看吧。”许久后,刘彻开口道。 “……好。”阿娇闷闷的说着,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开心。 “阿娇,你彻儿的阿娇,今日彻儿命令你要坚强起来。”捧着阿娇的脸,刘彻一字一句的说着。生怕等一会儿阿娇会在葬礼上落泪,刘彻不由得在此时便提醒着阿娇。 阿娇明白今日葬礼的重要性,仪态方面她却是不可以失礼数的。 “当然!”阿娇低头安静了许久,随后抬起头时,眼神中已是一片坚定。 见此,刘彻便满意的点点头,“彻儿相信你。”在阿娇额间落下一吻,随后便吩咐着林福下去准备葬礼的事宜。 134: 东市的繁华景暮 窦太皇太后的葬礼一切顺利,在入葬后,众人便从霸陵返回到长信殿。 葬礼既已结束,那众藩王们便没有在停留在长安的理由了,双双在第二日携着家仆离去,一时间,长安城门处竟是显得极为拥挤。 在椒房殿一处的湖泊旁,阿娇和刘非站在那处。 瞧着两手空空的刘非,阿娇颇为不舍,“刘非表哥,你就在长安多呆几日吧,我去和彻儿说说,他不会不同意的。” “傻丫头,今后我们又不是不能在相聚了,何必去求着陛下的宽限,若是因此招来他人的口舌,却是大大的损失。”刘非极为明智的拒绝着,虽然长安风水人情极好,却也不是他能久待之地。 自高祖皇帝规定开始,诸侯藩王来长安时,所逗留的时日便不能过久。虽然刘非来长安不过几日,可见着其他藩王均已离开,他也不好做这其中的一个特殊。 “今后若是有机会,你来我的江都,到时候我定会好好接待你。”刘非笑道。 “好吧,那你路上可要小心。”阿娇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次挽留。 “诺,皇后娘娘。”刘非笑盈盈的看着阿娇,话语间满是笑意。 “非哥哥!表哥!”若刘非是用正常的语气来说的,阿娇兴许不会生气,可此时刘非这话语中明显带着调笑的意味,阿娇不禁恼怒了。 “好了,好了,表哥也不开玩笑了,”刘非摇了摇头,扶额叹道,“阿娇现在是皇后了,也不是我这种小臣子可以得罪的……” 见着阿娇怒视他,刘非这才明智的闭上了嘴。 朝着上方看了一眼,见着此时日头明显居于正中。心知时日不早,便道,“该……走了,你在长安好好的,若有什么事。就给我传书信……” “送你出宫吧。”阿娇想了想。道。 …… 等再过了一日,藩王们均已离开,窦太皇太后的丧事也早已完毕。此时的刘彻相对于前几日却是轻松了不少。 只是如今还有一个头疼的问题摆在刘彻面前。 高祖皇帝规定,藩王不能在长安逗留过久,可这其中却是不包括藩王的亲属。 昨日刘安离开时,刘陵并没有尾随着离开,而是留在了长安。 刘陵的此番行为,并没有经过刘彻的允许。 因此,此时刘陵并没有住在未央宫内。 “打探到刘陵的下落没?”宣室殿内,刘彻瞧着殿下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刘陵一直以来都是心眼极多。若是不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怕是整个长安会被她揭翻了锅。未免刘陵做出什么过激之举,还是查探出她的下落为好。 “主上,据可靠消息,淮南翁主如今在东市的街头。”下方处那黑衣男子立即向刘彻禀道。 “东市街头?”刘彻挑眉,“她准备干什么?”声音不大。状似兴味的喃喃道。 “看她的动静,只是在长安的街头四处走着,……属下不清楚淮南翁主的目的。”虽然刘彻声音极低,下方的黑衣男子还是将刘彻的话语听了一个真切,不知自己的主子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思索下,男子还是回话道。 “下去吧,继续盯着,若她有丝毫动静,便立即来向朕汇报。”吩咐着黑衣男子退下,刘彻两指细细摩挲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诺。”男子微微弯腰,不到片刻,便闪身消失在殿内。 …… 长安东市的街头,刘陵正在街道的两旁四处游玩,这个地儿瞧瞧,那个地儿瞧瞧,玩的不亦乐乎。 倒是苦了身后一直跟随的侍从,跟着刘陵四处走着,需要跑腿不说,还要护着自己主子的安全。 “翁主,您到底来这边做什么?”冒着胆子,那侍卫走上前问道。 “你不觉得长安这处的集市很繁华么?”像是不理解那侍卫的问题,刘陵挑眉,指着那一处玩杂耍的小摊子,“你瞧瞧这边,我们淮南可没有这种玩意儿。” 顺着刘陵目标看去,只见一小商贩拿着一些玩偶做着各种各样的搞笑动作,那灵活的手法,逗得四周的观赏者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 在淮南虽有玩偶卖,可那处的商贩可不会有这种吸引顾客的做法。 看了那侍卫一眼,刘陵道,“这只是冰山一角,长安有很多好地方都是我们淮南没有的,若是我们今后住在此处,那我们的额日子一定比在淮南好过。” 此时,他们二人所站之处,并没有很多人,因此,刘陵的话语才说的这样胆大。 “只要等到父王掌权,那我便要父王将此地赐予本翁主。”刘陵仰头说道,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像是这块地方早已成为她的所有物。 这侍从本就是刘陵的心腹,见着自家主子这样近似于猖狂的话语,只是低头恭贺道,“那属下先在这儿恭喜翁主了。” “算你有眼光,”朝着身旁的侍从随意的瞥了一眼,刘陵嗤笑道,“跟了本翁主,若是跟在那些不懂眼光的浅显之人手下,那你这一生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顿了顿,刘陵又道,“只要你忠心,等到本翁主和父王坐在这长安城时,便让你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前途一片光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伸出双手,刘陵闭上眼睛,深呼吸着,享受着这长安城美好的气氛,似乎这一切早已成了淮南的囊中之物。 这番感慨告一段落,刘陵在这东市的外围处随意的走走,便也准备离去了。 却没想,刚准备离开时,却见着了一个刘陵意料之外的人。 “皇后娘娘?”刘陵微微愣神,“您怎的在这处?” 却见阿娇从一旁走向刘陵,“你来这处做什么,本宫便是来这儿做什么。” “刘陵只是来这处瞧瞧风景罢了,”对于阿娇将这问话抛还给她自己,刘陵丝毫没有恼怒的表情流露,只是面上带着微笑。道,“娘娘莫非也是?” “当然,”阿娇扬眉,稍加偏头的看向刘陵,“这东市可是我们长安最大的集市了。里面商铺众多。无事之下,来这处瞧瞧,这是再有趣不过的事情了。” “东市真的很大。”不明白阿娇的意思是什么。刘陵只好顺着阿娇的话语接下,面上极为平静,可是脑海中却是在不停的思索着。 按照常理,阿娇不可能一人走来东市这边。 莫非……刘彻来了? 想到此,刘陵便开始在四处张望着。 “你在看什么?”阿娇很有耐心的问道。 想着没有瞒住阿娇的必要,刘陵便实话实说道,“刘陵是在想,既然娘娘您过来了,那陛下……会不会也来了?” 试探的问向阿娇。刘陵便又朝着四周看去。 “没有,”阿娇很干脆说道,“陛下在宣室接见大臣,怎的会有时间来这处?” “刘陵还以为陛下也会来呢。”听到此话,刘陵便放弃了在四处的张望,眼神中很快的闪过一丝失落。只是片刻间,便又恢复如常。 却没想一直在观察刘陵的阿娇怎的会放过刘陵的这一丝落寞。 “你很希望陛下来?”阿娇故意问出这话,想要瞧瞧刘陵到底是何反应。 “没有。”在阿娇的问话刚落音,刘陵便立即答道,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却没想。这快速的回答出来,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真的?”阿娇像是在打破沙锅问到底。 “当然……”刘陵刚想顺着阿娇的话语说下去,却没想道刚抬头,便看见阿娇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本这样的回答,只是因为刘彻是她在心中的一个疙瘩,那个求而不得的疙瘩。 曾经那样的向刘彻示好,却没想到刘彻根本就不领情。 多少男儿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偏偏一个刘彻,却是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 恼恨之下,她便暗自立誓,总有一天,她要刘彻过来求着她。 存着对刘彻的恼恨,刘陵这一过便是几年的时间。 如今阿娇这样问她,她下意识的便想要将对刘彻的思念给抛在脑后。 可……这样的回答,却不是在表示她怕着阿娇。 瞧着面前笑盈盈的看着她的女子,刘陵不禁心中恼怒,口中便立即说道,“当然想要见着陛下,刘陵可是思念了许久,陛下定也想见着我。” “翁主喜欢陛下?”阿娇慢吞吞的问着,丝毫不在意时间的过去。 “是,我喜欢。”刘陵抬头,直视着阿娇,“怎样?你是想将陛下让给我?” 毫不在意阿娇的身份,刘陵便是将这样越矩的话语给说了出口。 “本宫可没有这样说。”对于刘陵的挑衅,阿娇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许成,便见着许成朝着这方走了过来。 “娘娘。”许成低头道。 “走吧。”最后再看了刘陵一眼,阿娇眼神中有些兴味。 转身离去间,便听刘陵在身后唤道,“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其他地方走走,”阿娇回身,“哦,对了,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说。” 阿娇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那轻柔的动作显示着阿娇那说不出来的优雅,不急不慢的话语间带着一丝自责,像是这话真的是不小心给忘了。 “你身为淮南的翁主,住在这民间实在是有*份,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去未央宫小住几日吧,也让本宫尽尽地主之谊。” 话语落毕,阿娇便瘪瘪嘴,摇头离开…… 135: 街头处的新发现 “翁主,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阿娇走远,刘陵身旁的侍从才走过来问道。 看了这侍卫一眼,刘陵没有搭理这侍从的话语,只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你说的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瞧着走远的阿娇,刘陵嘴角微翘,抬头道,“既然要我去未央宫,那我还就真去了,未央宫可比这客栈住的舒服多了。” 随后,刘陵便吩咐着身旁的侍从,“回去将我们的行礼收拾一番,等会儿我们便去未央宫。” “诺。”侍从不敢再多嘴,恭敬的应道。 “哼,”看着已然消失在人群中的阿娇,刘陵不禁冷哼一声,“回去吧。” 对着侍从说了一句,刘陵便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内,将这处属于他们的行礼收拾了一番,刘陵便带着跟随在她身边的两位侍从,不急不慢的走去未央宫。 …… 而东市这处的阿娇,在刘陵离开后,便出现在东市的街头处。 四处瞧了瞧,在没见着刘陵的身影后,这才问着许成,“她这是走了?” “是的,”许成低头道,“主子您都这样说了,她此时必定急着赶去未央宫呢,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放弃的。” 思索着刘陵的性格,许成便照着自己的想法说着。 “……没派人去跟着?”听着许成这话语的意思,竟是没有确定刘陵的去向。 按照常理来说。不用她吩咐,此时许成必定派人紧紧跟随着刘陵的身后了,让她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刘陵的动静。 可这次…… 许成却是没有派遣了去紧盯着。 “刘陵一直以来都是诡计多端的,若是我们不去注意她的行踪,让她给使了一个小计谋,那我们可就划不来了。”阿娇婉婉的说着心中的想法,对于刘陵这个人,阿娇是极为不放心的。 “主子。不是属下不想去跟踪,只是……”许成顿了顿,道,“那淮南翁主的身旁暗中跟随了两位高手,属下不敢擅自派人过去。” 适才有手下来向他汇报时,他便有些好奇,一个小小的淮南翁主身旁怎的会有那样多奇人异士。 好奇之余,许成前去亲自打探,却没想他立即便发现。那刘陵身后暗中跟随的人和暗中跟在自己主子身后的那几位,竟是同一处来头。 那高超的身手很明显的便知道这两拨人是从同一处出来的。 惊愕之下,许成悄声回到了阿娇身边。 将这情况和阿娇一汇报。阿娇便是一阵惊讶。“难道一直在我身后跟踪的人,竟是来自淮南?” 却见许成只是摇摇头,“不见得。” “怎么说?”阿娇问道。 “若暗中的那批人是来自淮南,那他们便不会这样紧盯着主子而不动手。”一直以来,那暗中跟随着阿娇的那一批人,他们仅仅只是在一旁守着。却不见任何动作。说的好听一点,那暗中的人可以说是在守护着阿娇。 若是那暗中的人是属于淮南,那他们便不会这样安分许久。 照着淮南那边的浮躁,以及他们对长安的敌意,要是有着这样的高手。那淮南恐怕早已起兵。也不会等到如今,他们还仅仅只是敢弄着一些小动作。 将这样的推理向阿娇一说。便见阿娇也是一脸赞同。 “若是这样,那这些暗中的人到底是来自何方,怎的四处都可以见着他们的人?”阿娇蹙眉,脸上浮现着深深的担忧。 突然间,脑海中闪现出适才见着的那些人,许成脑海中突然一阵灵光闪过。 “不,主子,跟踪着淮南翁主的那两人,和主子暗中的人有些不一样……”仔细的回想着他们的特征,许成暗中琢磨着他们的不同。 “不一样?”阿娇微眯双眼,等待着许成接下来的话语。 “跟踪着刘陵的那两人,一直在暗中尾随着刘陵,倒像是真真切切的在紧盯着刘陵的一举一动,看样子监视的成分居多……”许成道,接下来的话语,许成没有继续说出口。 只是阿娇却是明白的。 她身旁的那些人,并没有时时刻刻的尾随在她身后,仅仅是在很远的距离处,远远的候着,那样的距离,却是保证了她的*。 比起刘陵身旁的那些人,暗中跟随她的这些,却是好了许多。 “许成,有时间去查查吧,虽然他们并没有威胁到我的安危,也没有损害我的利益。但是一直这样让他们跟在身后,总让我有些不是滋味。我倒是好奇,他们身后的主子是谁,身手了得不说,竟然还可以随意出入宫廷!”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兴趣,对于这样的一批人手,阿娇此时却是颇有些佩服。 “翁主,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阿娇走远,刘陵身旁的侍从才走过来问道。 看了这侍卫一眼,刘陵没有搭理这侍从的话语,只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你说的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瞧着走远的阿娇,刘陵嘴角微翘,抬头道,“既然要我去未央宫,那我还就真去了,未央宫可比这客栈住的舒服多了。” 随后,刘陵便吩咐着身旁的侍从,“回去将我们的行礼收拾一番,等会儿我们便去未央宫。” “诺。”侍从不敢再多嘴,恭敬的应道。 “哼,”看着已然消失在人群中的阿娇,刘陵不禁冷哼一声,“回去吧。” 对着侍从说了一句,刘陵便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内,将这处属于他们的行礼收拾了一番,刘陵便带着跟随在她身边的两位侍从,不急不慢的走去未央宫。 …… 而东市这处的阿娇,在刘陵离开后,便出现在东市的街头处。 四处瞧了瞧,在没见着刘陵的身影后,这才问着许成,“她这是走了?” “是的,”许成低头道,“主子您都这样说了,她此时必定急着赶去未央宫呢,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放弃的。” 思索着刘陵的性格,许成便照着自己的想法说着。 “……没派人去跟着?”听着许成这话语的意思,竟是没有确定刘陵的去向。 按照常理来说,不用她吩咐,此时许成必定派人紧紧跟随着刘陵的身后了,让她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刘陵的动静。 可这次…… 许成却是没有派遣了去紧盯着。 “刘陵一直以来都是诡计多端的,若是我们不去注意她的行踪,让她给使了一个小计谋,那我们可就划不来了。”阿娇婉婉的说着心中的想法,对于刘陵这个人,阿娇是极为不放心的。 “主子,不是属下不想去跟踪,只是……”许成顿了顿,道,“那淮南翁主的身旁暗中跟随了两位高手,属下不敢擅自派人过去。” 适才有手下来向他汇报时,他便有些好奇,一个小小的淮南翁主身旁怎的会有那样多奇人异士。 好奇之余,许成前去亲自打探,却没想他立即便发现,那刘陵身后暗中跟随的人和暗中跟在自己主子身后的那几位,竟是同一处来头。 那高超的身手很明显的便知道这两拨人是从同一处出来的。 惊愕之下,许成悄声回到了阿娇身边。 将这情况和阿娇一汇报,阿娇便是一阵惊讶,“难道一直在我身后跟踪的人,竟是来自淮南?” 却见许成只是摇摇头,“不见得。” “怎么说?”阿娇问道。 “若暗中的那批人是来自淮南,那他们便不会这样紧盯着主子而不动手。”一直以来,那暗中跟随着阿娇的那一批人,他们仅仅只是在一旁守着,却不见任何动作。说的好听一点,那暗中的人可以说是在守护着阿娇。 若是那暗中的人是属于淮南,那他们便不会这样安分许久。 照着淮南那边的浮躁,以及他们对长安的敌意,要是有着这样的高手,那淮南恐怕早已起兵。也不会等到如今,他们还仅仅只是敢弄着一些小动作。 将这样的推理向阿娇一说,便见阿娇也是一脸赞同。 “若是这样,那这些暗中的人到底是来自何方,怎的四处都可以见着他们的人?”阿娇蹙眉,脸上浮现着深深的担忧。 突然间,脑海中闪现出适才见着的那些人,许成脑海中突然一阵灵光闪过。 “不,主子,跟踪着淮南翁主的那两人,和主子暗中的人有些不一样……”仔细的回想着他们的特征,许成暗中琢磨着他们的不同。 “不一样?”阿娇微眯双眼,等待着许成接下来的话语。 “跟踪着刘陵的那两人,一直在暗中尾随着刘陵,倒像是真真切切的在紧盯着刘陵的一举一动,看样子监视的成分居多……”许成道,接下来的话语,许成没有继续说出口。 只是阿娇却是明白的。 她身旁的那些人,并没有时时刻刻的尾随在她身后,仅仅是在很远的距离处,远远的候着,那样的距离,却是保证了她的*。 比起刘陵身旁的那些人,暗中跟随她的这些,却是好了许多。 136: 两人闲赏茶园花 等阿娇来到宣室时,便见着刘彻正很有心思的打理着窗沿边上的一朵茶花。 那茶花娇嫩的花朵上,此时衬着几滴小小的水珠儿,很明显的便看出,刘彻适才给这花朵儿浇过水。 随着窗外一阵微风的吹进,一阵淡雅的茶花香便扑鼻而来。瞧着那迎风晃动的叶茎儿,和那从花瓣处滴落的水珠,一眼便知这花儿养的是极好的。阿娇感到好奇,这个杰作难道是出于刘彻的手笔? “彻儿,你怎的有心思打理起这种事情了?”阿娇好奇的走过来,颇为惊讶的看着这一盆茶花。 平日里刘彻都是专心忙于政事,哪还有时间在宣室养起茶花,每日抽出一点时间来休息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今日这般反常的举动,倒是让阿娇感到好奇。 “彻儿莫非只能整日处理朝政?”知道是阿娇来了,刘彻便转身一把搂住阿娇,笑道,“彻儿也该有着自己的闲暇时间,若是整日坐在这宣室内处理政事,那彻儿这个皇帝做的也太无趣了。” 早些日子时,阿娇见着刘彻这般整日忙于朝政,便有些心疼,建议刘彻多加休息,刘彻却只回答她这样一句,“我去休息了,那这样一堆奏折可怎么办?” 此时,阿娇想着刘彻曾经的话语,便也同样问道,“你去休息,那这样一堆奏折可怎么办?” 没想到阿娇会考虑到奏折的事情上,刘彻微微愣神,反应过来后才回答道,“自是有人帮我处理。” “阿娇怎的会想到这方面?”刘彻随意的问道。 阿娇却是回答,“彻儿,你莫非就不觉得我刚才的问话有些熟悉?” 见着刘彻满脸的疑惑,阿娇便继续说道,“这可是当年你回我的话语,今天我又还给你了。” 见着阿娇扬眉挑衅的样子,刘彻是一阵好笑,一经阿娇提醒,他也想到了曾经的那一件事情,想着过去他整日都是在这宣室殿忙碌,刘彻不禁有些感慨。 “彻儿知道阿娇是在关心彻儿。”在阿娇而后,刘彻喃喃道。 一阵热气扑在阿娇耳后,不禁弄得阿娇面红耳赤。 见着自己逗弄阿娇成功,刘彻便又是一阵轻笑声,“现在彻儿有自己的处理办法了,以后就不用整日这样忙碌了。阿娇你以后可以放心了。” 阿娇自动无视刘彻的后一句话语,只是对于刘彻前面的话,阿娇倒是极为感兴趣,“什么处理方法啊?” “当然是朝廷政策的新改革啊。”刘彻道。 “朝廷上不是还有些人不服你么,”阿娇有些担心,“你现在改革,不会出事情吗?” 听到阿娇提起那些不配合的老臣,刘彻便又是一阵不爽,连带着语气也有些生硬,“这些改革有没有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可没有必要去反对。” 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一直都是刘彻心中的一块疙瘩,对于刘彻这生硬的语气,阿娇便也没有多加在意,只道,“没问题便好。” 刘彻这话语刚说完,便察觉出自己的语气不对劲,随后便缓和了语气,后才说道,“那些老臣也太难缠了,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权力全给收走,看他们还如何再嚣张。” “会有那样一天的。”那些老臣一直和刘彻作对,弄得刘彻的一口闷气一直憋在心里,此时见着刘彻的抱怨,阿娇便立即轻声安慰着。 “当然,”刘彻冷哼,“那一天不远了。” …… 说着说着,两人的话语便扯得有些远了。 “彻儿,你还没说是用了什么改革呢?” “不过是将一些太中大夫以及一些光禄勋中能力较好的给集中起来,让他们来做些帮手的事情罢了。”刘彻简单的说着,“其实,到最后,那些奏折还是得经由我的手中,最后的关卡还是得由我来把着。” “那你应该也不轻松吧。”阿娇担心的问着。虽然历史上的史实她知道不少,可这样没有明确记入史实的事件,阿娇却是不清楚的。 “比起以前,可是轻松了不少,”刘彻笑着刮了一下阿娇的鼻子,满脸的笑意,“你就放心吧,以后会有时间来陪你的。” 本来担心着刘彻会不会被继续累着,被刘彻这样一调笑,阿娇顿时恼羞成怒,“谁要你陪,我不过是担心你整日忙于处理朝政,会老的快而已。” 顿了顿,阿娇又道,“别看着年纪比我小,说不定等到几年后,便是个小老头儿了。”说完,还嫌弃的看了刘彻一眼。 被阿娇这嫌弃的一眼给看愣住了神,刘彻没想到阿娇竟会这样笑话他,顿时刘彻一阵面色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会不会是老头儿你还不清楚?再过几年你照样是我的阿娇姐!”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刘彻这样唤她,听着刘彻这一声姐姐,阿娇顿时一阵满意,“彻儿,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我了,多熟悉的感觉啊。” 刘彻也是微微愣神,这一声姐姐的称呼,还是他幼时常有的唤声,此时唤来,竟有一种颇为怀念的感觉。 只是此时,面前这人是他的阿娇,是他的妻子,姐姐这样的称呼,却是不需要用上了。 心思回转,便见着阿娇此时是一脸的笑意。 “阿娇,你别想扯开话题,你竟然说我会是老头儿?”刘彻紧紧的看着阿娇,对于阿娇刚才的话语,刘彻极为较真儿,“你倒是说说,从哪儿看出来的?” 刘彻恼火的模样,阿娇倒是许久没有见着了,不由得低声一笑,阿娇小声道,“你这样每日忙碌着,又不知道休息的,说不定哪天还真会将你累垮,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么?”那一声轻笑过后,阿娇的话语却是转变的极为严肃。 刘彻刚想到反夺什么,可突然间,阿娇的嘴唇便凑了上来,在他的脸颊旁落下一吻,便是立即退开。 摸着那尚存温热的侧脸,刘彻是真的呆愣住了。 要知道,阿娇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主动吻过他的。 刘彻顿时心中一阵窃喜,刚想到搂住阿娇回吻过去,却见阿娇一手直推开刘彻凑过来的脸,瞧着刘彻,阿娇道,“你可要记住我说的话,以后可不要不顾着自己的身体。” 见着阿娇笑意莹莹的样子,刘彻不自觉的便点头,“好。” 刚想要继续去和阿娇亲热,却见阿娇立马走离了他的怀抱,胸口间温热的怀抱消失,刘彻顿时有些失落。 却见此时阿娇正极为感兴趣的瞧着窗沿上的那一盆茶花,左右瞧着,竟是连那茶花有几片花瓣都给瞧了出来。 “彻儿,你这茶花是从哪儿移过来的?”阿娇兴致极佳的问道。 “当然是从御花园那处的茶园,前两日我去刚才路过那处茶园,瞧着那茶花开的正艳,便吩咐宫人将其中的一朵给移到了这处宣室。无事之下打理打理,竟也是一番有趣的事情。”因为刚才的失落,刘彻此时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现在茶花盛开了?”阿娇的话语声有些惊喜。茶花虽然没有牡丹那般争艳,可那素雅的白色却是极为赏心悦目的。阿娇便是非常中意那茶花中素雅的白色。 茶园虽是在御花园内,可那处地方阿娇很少过去,所以就在近日的茶花盛开,阿娇却是不知道。在听着刘彻无意中的话语时,阿娇便很是高兴的。 “都已经过了几日,我正想着找个时间和你去御花园赏花的。”想着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刘彻便道。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阿娇弯着唇角,那笑意满面的兴奋,看得刘彻直晃眼。 “好。”没有拒绝阿娇的建议,刘彻应了下来。 茶园在御花园内算是一处偏僻之处了,在御花园内走了许久,阿娇和刘彻才走到离茶园不远的地方。 才靠近茶园,那独属于茶花的一阵清香便直扑鼻而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阿娇顿时眼前一亮。 “彻儿,你有没有闻到,这花儿好香。”在茶园内四处走着,阿娇笑着唤道。 刘彻没有阿娇那极为独到的赏花眼光,可此时身处于茶园内,这满满的淡雅清香,一呼吸间便可以闻得到。 “闻到了,是真的好香,”走到阿娇身边,刘彻便又深吸了一口气,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儿,道,“比阿娇都还要香呢。” “彻儿,你敢这样说我。”听着刘彻这调笑的话语,阿娇使劲的跺跺脚,面色间早已急的满面通红。 “你若是喜欢,便让人移几棵去你的椒房殿如何,以后你想看这茶花儿,便也不用跑来御花园了。”琢磨着阿娇的椒房殿还没有茶话,刘彻如是建议道。 “不用了。” 没想到阿娇拒绝,刘彻不由得问道,“为何?你不是喜欢茶花?” “茶花也只有在这处茶园才开的最美,若是移植过去,一两棵茶花便也没有那般吸引人了。反正御花园也不是很远,我想瞧的时候过来便是,无妨的。再说,此时我那处后园,却也没有留给茶花的地方了。”在这一片茶花花香中,阿娇说道。 137: 曲台的风光无限 在茶园呆了许久,两人便相携着走出了茶园。 此时天色尚早,他们便没有按照往日那般坐着步撵回去。 慢悠悠的在御花园的外围处闲散的走着,阿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彻说着闲话。 想着那曲台殿的刘陵,说不定那刘陵如今正在曲台殿发着脾气呢。 转头看着一旁的刘彻,阿娇好奇道,“你怎的想到将刘陵弄去曲台殿?那曲台殿地处偏僻,我们可不好看管。” “你知道了?”阿娇的消息倒是灵通,他才吩咐不久的事情,竟然现在就得到消息了。要是知道,阿娇是才从未央宫外边回来的。 “你小瞧我?”阿娇挑眉,上下打量了刘彻一眼,这才道,“你当我椒房殿那一大帮子人都是干什么的?莫非连这一点小消息都得知不了?” 刘彻倒是没有小瞧阿娇,只是那曲台殿的方位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一般人怕是不会注意到那边。 于是,刘彻摇了摇头,“没有,彻儿可不敢,”笑了笑,又道,“椒房殿单说一个许成,便是消息灵通,何况还有其他人。” “曲台殿地处偏僻,这才让宫外那些有心人不好找到,只是瞧着这刘陵的动静,怕是曲台殿很快便是其他人关注的目标了,”刘彻皱眉,向阿娇解说着,“将她安置的偏僻一些,便是好隐蔽一下她的行踪。可如今想来那刘陵的本事,怕是这目的是达不到了。” “宫外的有心人是谁?” “还有谁,”刘彻无奈,“当然是那已然在回去路上的刘安。” 在刘陵离开她原本住的那处客栈时,竟然留了一封信在那处,等到他反应过来,那封信早已失踪。看着情况,那信封应该传到了刘安那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想到此,阿娇道,“将刘陵留在长安,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便只能问刘陵了。”刘彻冷冷的说道,“看看她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招。”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御花园,远处停留的步撵以及宫人便映入了阿娇的眼前。 “我现在准备去曲台殿一趟,”阿娇问道,“我们一起?” “去刘陵那儿做什么?”瞧着阿娇的举动,刘彻不解。 对于刘彻的问话,刘彻却是不以为然,“我作为未央宫的女主人,有人来做客,总得过去瞧瞧啊。” 之前在东市那处和刘陵说的话语,本是刘彻的意思,只是见着刘陵那恼羞成怒的模样,阿娇却是起了想去逗弄刘陵的心思。让刘陵住在曲台殿那处偏僻之处,那种不肯屈服的性子,此时应该恼羞成怒了。 带着看热闹的心思,阿娇坐着步撵去了曲台殿。 曲台殿不愧是偏僻之处,在步撵上坐了许久,等了快接近一个时辰,这才见到了那处宫殿的影子。 等着阿娇走下步撵,一路步行到曲台殿殿门处,便听到了一声清晰的瓷器落地声。 随之而来便是隐隐的怒骂声。 阿娇了然一笑,满面笑颜的推开殿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时候,却见殿内那怒视着对方的那人顿时脸色一变,见着是阿娇,勉强笑了笑,“原来是皇后娘娘,淮南刘陵给娘娘行礼了。”说着,勉强一拜,便立即起身。 阿娇也不在意刘陵这近似于无礼的举动,只是淡淡道,“起身吧。” “适才是刘陵在教训手下,”刘陵笑着,只是那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笑意,“若是惊扰了娘娘,还请不要见怪。” 整个曲台殿以一种陈旧的姿态尽数呈现在阿娇眼前,正前方处是一块牌匾,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书香袭人”。 牌匾的下方,便是整个曲台殿的正首处,那处软榻倒是崭新,案桌处还隔置着一壶清香的新茶,看样子大概是出自于刘陵属下的手笔。 正首处的下方处,依次放置着几处坐垫,各自摆放着案桌。看着那案桌上竟然没有一丝灰尘,阿娇叹道,这偏远的曲台殿竟然还没有被未央宫的宫人们忘记,在这没有住人的情况下,整个大殿竟然还能如此干净。 本想着刘陵来此处是来受苦来了,没想到此处的环境竟然是如此的宁静,洁净优雅的地处,竟是一处闲居的好住处。 感慨着着殿内的一切,阿娇倒是没有理会那假惺惺行着礼的刘陵。 直到刘陵再次唤了一声,阿娇这才看向刘陵。 “何事?”阿娇懒懒的问了一句。 “刘陵是在问……”刘陵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再次说道,“能否请娘娘带刘陵去见一见陛下,刘陵有话要去和陛下说。” “哦?”阿娇道,“什么话?” “这……”刘陵为难着,说了一个字,便停顿住了。 “不能说?”阿娇很理解的笑了笑。 “……”刘陵点点头,“是的。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刘陵。” “那本宫为何要帮你。”阿娇挑眉,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看着刘陵,“本宫可没有义务去帮你。” 口头上请求着她,可却又不告诉理由,这算是个什么道理。阿娇嗤笑着看向刘陵,想要看看刘陵接下来还有什么理由。 却听刘陵顿了顿,便想了半响,这才找出了一条理由。 “娘娘,您可是陵儿的堂姐,就这一点小忙,您都不帮陵儿么?”说到最后,刘陵的话语间竟然生出一股抱怨的情绪来。 阿娇听得直想笑,“堂姐?”适才在东市还对她一脸嚣张,如今有事情来求着她,便对她恭恭敬敬的,她可不傻。 刘陵不知道阿娇的心里活动,只是又说道,“是啊,堂姐,您就忙陵儿一次,可好?” “本宫身为你的堂姐,莫非连这一个小小的理由都不能听?”将刘陵之前的话语拿出,阿娇深根究底的问着刘陵。 见着阿娇揪着这原因死死地不放,刘陵恼恨的捏紧了拳头,低头道,“娘娘,刘陵不过是想见一次陛下,这难道都不行?刘陵可是来长安做客的,就是想见一下未央宫的主人,这都不可以么?” 对着阿娇说软话不行,刘陵便立即转化的语气,一字一句间竟说的头头是道。 “哦?”阿娇倒是不为所动,“陛下日理万机,怎的有时间来见你?” “刘陵可是淮南的翁主,堂堂翁主,难道还没有资格去见陛下一面?” 阿娇一直死揪着口不同意,刘陵便也和阿娇杠上了,此番她想,不管怎样,她今日便硬是要见着刘彻不可,虽然见着刘彻后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可以说,可她就是冲着阿娇这坚持的话语,她也定要赢了这一次对峙。 到后来,阿娇也觉得她们的争执实在太过于儿戏,便好笑的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还想在说出口的话语。 “既然想见陛下,那本宫便帮你安排吧,也不知道执着一些什么。”摇摇头,阿娇转身离开了这处大殿,最后那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她和刘陵的无聊对话,还是在针对着刘陵这想要见到刘彻的执着。 刚还在找着理由以试图说服阿娇的刘陵顿时傻眼,没想到这突然的一瞬间,阿娇便改变了态度,亏得她脑海中还试图多想一些说辞。 刘陵却不知,阿娇适才的心思,若是知道阿娇此时是在心中狠狠的一番嘲笑,怕是刘陵此时的表情便不会这样冷静了。 只是此时此刻,见着阿娇走出了大殿,刘陵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也已经达到。 这处偏僻的地方还真的不是人呆的,冷清异常,没有丝毫人气,见着了刘彻,定是要刘彻给她换一个住处才是。 这是刘陵此时的想法。 …… 走出曲台殿正殿的大门处后,阿娇并没有立即离开属于曲台殿的范畴。反而走到曲台殿的另一侧,开始打量起曲台殿其他地方的景色。 曲台殿不过是未央宫中一处丝毫不起眼的宫殿,位于未央宫的外围处,也没有什么重要性。而整个曲台殿的大小,也仅仅只有椒房殿的一半大。 只是,在阿娇看来,曲台殿却是多了许多其他宫殿处没有的特色。 比如说那宫殿后园处那一小片竹林,衬着整个曲台的后殿,竟是显得极为幽静,这一处并没有什么人烟,就算是经过曲台殿的宫人,也不会绕到这曲台的后殿,以至于这一小片竹林竟然像是独立于整个未央宫之外,在这谋算于心计,处处歌舞升平的未央宫中,竟是显得一枝独秀。 许成一直跟随在阿娇身后,自阿娇走进曲台殿,许成便一直紧紧跟随着,没有落下阿娇半步。 此时见着阿娇竟想着走进那一片竹林,许成不由得开口阻止,“主子,这处人烟稀少,我们还是不要走进去了吧。” 许成平日里便是一个谨慎的人,此时在这陌生之处,更是心系于自己主子的安危。 “这片竹林虽然不大,可里面是否暗藏危机,我们却是不清楚的。”打量着这一片竹林,许成沉思道。 致歉,请假 最近事忙,原因众多,为了质量,请假三个星期,下个月加更补回来,对不住各位了,请看文的亲们见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