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守则》 求收藏 写文一个月,终于等来了推荐,首先非常感激起点的编编。 这一个月来,每天看着文文数据微小的涨动,心里都会觉得感动。 每一个作者都会希望自己辛苦写下的文字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各位亲们如果觉得这篇还不算太差,麻烦帮忙收藏一下,推荐一下。 梅雨在此感激不尽~~ 每天20:20分准时更新哦,另外收藏每增加50或推荐票每增加100,都会进行加更,下面的情节会很精彩~~ 上架感言 问了一下编编,文文会在这个月22日上架,上架当天五更。 多谢亲们一路来的支持,也希望上架后亲们能够继续支持梅雨。这是梅雨写的第一本书,肯定会有缺点和不足的地方,文笔甚至很稚嫩,但梅雨希望在写作中一直奋进和改进,写出越来越好的故事。 对于上架之后的更新这样安排:保底是双更,第一更在中午12:00,第二更在晚上20:20,。 收藏每增加50或推荐票每增加300会加更一更,加更时间定在21:20或22:20。 有亲们提出打赏是否有加更,我想了一下,打赏的加更这样安排:招财金猪2个加一更,生日蛋糕或和氏璧1个加一更,仙葩缘1个加三更,灵宠缘1个加六更。另外平安福、香囊、桃花扇等道具加起来每达到约10000起点币的时候,会加一更。 虽然仙葩缘和灵宠缘未必会有,但人总要有希望是不是[笑][笑]~~ 另外上架之后还有月票,月票是第1张加一更,然后每曾加30张加一更。 另外需要说明一下:梅雨是上班族,写文只是兼职,工作日最多只能保证2-3更,基本上是3更。周末可能会有比较多时间码字,工作日中完不成的加更,都会在周末补。 鞠躬,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梅雨! 第一章 病愈 重阳节过后,天气渐渐清凉起来。京城淅淅沥沥下了小半个月的秋雨,到了这两日才放晴。 林嫤的院子种了两棵合欢树,如今树上早已是光秃秃的了,树下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廊下放了几盆菊花,如今也是歪歪蔫蔫的。 临窗的炕桌上摆了个青花白地瓷梅瓶,上面插了几枝大红大粉的木芙蓉花,花瓣上还带着早晨的露珠,这成了这屋子里的唯一生气。 林嫤回京路上淋了一场雨,刚到家中便病倒,断断续续病了小半个月,到了这两日才同天气一样好转起来。 林嫤不由在心里叹气,在西北的风沙之地生活了三年,回到京里倒是水土不服起来了,真不知该说她娇气呢还是不娇气。 慕枝拿了胭脂水粉替她敷面上妆,用了厚厚的一层粉才掩去了她大病初愈后的憔悴。 林嫤带了慕枝和慕兰去了福宁堂。 武国公府的太夫人李氏怕寒,屋里早已经烧起了地龙,一进屋子,暖气便扑面而来。 李氏坐在乌木雕花屏风前的美人榻上,面容慈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糯米团子。小团子正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小姑娘眉眼弯弯,娇俏的声音还带着奶稚,脆脆的:“······我看见厨房的篓子里放了好多的蟹,好大的个头,祖母,我们今天蒸蟹吃,再把福麽麽酿的菊花酒挖出来,还要做酱肘子、佛跳墙······” 李氏低声慈爱的哄她:“不行,秋蟹的寒气重,姑娘家吃多了可没好处。祖母让厨房中午做鳖鱼汤,酱肘子和佛跳墙咱们也做,咱们不吃蟹,喝鳖鱼汤好不好?” 小团子显得不乐意,拉着李氏的袖子嘟着嘴巴扭来扭去的不高兴。 李氏对孙女虽然宠溺,但却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原则,只是低声的哄她,却并不因此满足她的要求 恰在这时,李氏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林嫤,抬起头来,对着她慈爱一笑,温声道:“元元来了?”说着对她招了招手,道:“快到祖母这边来。” 李氏身边的小团子看到林嫤,却是哼的一声将头一扭,明显的不高兴。 林嫤笑着过去给李氏请过了安,然后才走到李氏身边去。 李氏放下小团子,拉了她到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手问她道:“身体可好些了?”说着又看了看她的面容,道:“虽看着比前阵子好些了,但脸色还是憔悴。一病亏三年,你这病了十几日,身体怕虚得厉害,该要好好补一补。”说完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服,试了试衣料的厚薄,又接着道:“怎么只穿了这么点衣服,现在天气渐凉,穿这么点衣服怎么成。”眉头一皱,接着道“你屋里的丫鬟真是越来越不会伺候人了。”转头又对旁边的丫鬟道:“去我屋里找件披风出来给四姑娘披上。” 林嫤连忙道:“祖母,我不冷,况这屋里有地龙,暖得很。” 李氏道:“你病还没好全,宁愿穿多一点,也不要再着凉了。” 知是李氏的一片慈爱之心,林嫤不再说什么,颇为惭愧的道:“都是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忧虑了。” 李氏拉了她的手放在怀里,道:“这是什么话,你是祖母的心肝孙女儿,祖母不担心你担心谁。你再说这样的话,祖母可要伤心了。” 林嫤笑了笑,道:“是,元元知错了。” 林嫤又含笑看了眼坐在李氏另一边仍扭着头生气的小团子,笑着道:“幼玉,你不准备跟姐姐说话了?” 小团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声音脆脆的道:“我才不跟骗子说话!” 林嫤遗憾的道:“我今天早上看到你送来的木芙蓉花了,我还以为你跟姐姐和好了呢,原来还没有,姐姐可真伤心了。” 小团子听着她的话,脸上松动了下,但仍是嘴硬的道:“我才不是特意给你送的呢,我最讨厌木芙蓉了,所以我把它送给了你。”说着又哼了一声,道:“因为我也最讨厌你。” 林嫤笑着道:“怎么办,可姐姐很喜欢。” 小团子是林嫤最小的妹妹,闺名林婠。因在家中排行最小,取了个乳名叫“幼玉”,意为如珠似宝之意。 武国公府林家是将门之家,林嫤的父亲林三爷林英三年前外任陕西都指挥使司,镇守西北,林嫤及两个弟弟同母亲庄氏一起随父外任,却留下最小的林婠在京城,由太夫人李氏照顾。 庄氏当时也舍不得幼女,只是当时林婠仅有三岁,西北却是苦寒风沙之地,庄氏不放心将年幼的女儿带到西北去,只能交由婆母照顾。 林婠年幼并不解母亲之忧,只记得父母兄姐留下自己走了,认定自己是被抛弃了,并一直记恨到了现在。 李氏笑着劝和道:“好了好了,两姐妹哪有隔夜仇。”说着又抱了抱林婠,道:“姐姐回来不是还给幼玉带了礼物吗,幼玉不是也喜欢那些石雕的小马、小狗还有小弓和皮靴子,看姐姐多疼幼玉。” 林婠又别扭了起来,揪着眉毛道:“姐姐才不疼我。”说着顿了顿,又黯然道:“爹爹和娘也不疼我,他们只疼姐姐,六哥哥,七哥哥,不疼幼玉。幼玉也不要疼他们了。” 李氏连忙道:“谁说的,你爹和娘最疼幼玉了。”说着又亲了亲小孙女,哄道:“幼玉也是祖母的小心肝。” 正在这时,门口的帘子轻晃,环佩轻响,接着映进来的是两个女子修长的身影。 进来的是林嫤的大伯母,林大夫人窦氏和林嫤的堂姐林嫄。 窦氏穿得十分素净,全身一件月白缎的对襟褙子,几乎没有戴什么首饰,体态端庄,面容寡冷,让人觉得不易亲近。眉头轻蹙,身上氤氲着一股散不开的愁容。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谁曾想到当年待字闺中时,也是一个敢上街拦惊马打纨绔,拿着弓箭堵上青楼追着未婚夫满街跑的烈女子呢。 只是窦氏对生活的热情,随着林家大爷十二年前同嫡子一起战死沙场,渐渐的消失殆尽。 而林嫄则穿着一件苏绣百花绛紫滚金褙子,梳着好看的坠马髻,七分肖似窦氏的脸上有着少女的娇俏。 林嫄比林嫤年长一岁,正值十五的好芳华,因两人年纪相仿,自小感情要好。林嫄见到林嫤,对着她偷偷的笑着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而窦氏对出现在屋里的林嫤则有些微讶,开口道:“元元也在,身体好些了吗?我昨日听说你的病有了起色,但想着你缠绵病榻大半个月,还以为你要多休养几日,怎么今日就出了屋子。” 她的声音清冷,但林嫤却听得出她话里浓浓的关心。 林嫤笑了笑,道:“谢大伯母关心,已经好多了。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大病,整日呆在屋子里也闷得慌,出来走一走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窦氏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领着林嫄转去向李氏请安。 李氏让人扶了她起来,温声道:“这几日天凉,我听闻你的老寒病也犯了,你也要多注意些。我这里你不用天天过来,这里不缺人伺候,你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的孝心了。” 窦氏道:“母亲疼爱我,我心领,但我却不能总仗着母亲的慈爱懈怠,不尽媳妇的本分。” 李氏拍了拍窦氏的手,不再说什么。 林家大爷林忠并非李氏所出,老武国公生前前后娶过两房妻室,原配窦氏出身越国公府,生一子林忠一女林宦,林忠娶自己堂舅的女儿窦氏,林宦嫁入清河王府,做了清河王妃。 现在的太夫人李氏是老武国公的继室,出身赵郡李氏,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李氏生二子一女,二子即现在的武国公林勇和林嫤之父林英,一女是已经夢逝的孝烈皇后林宪。 林宪生有太子萧泰。 林宪于今上萧谏登基后的第五年,即一年半前过世。 元后过世,后位不能悬空,继后的人选如今在朝堂上已经白热化。 而林嫤回京,则正是在家族的安排下,目标直指后位,成为继后,替林家和她的太子表弟保驾护航。 第二章 林家 窦氏陪着李氏说话,林嫄则悄悄跑到林嫤身边去,抱着她的手臂凑在她的耳边说悄悄话。 林嫄弯着眉毛笑道:“我还道等给祖母请过了安,就去你的院子看你去,没想到你却下床出来了。” 林嫤抿着唇笑,故意拿话堵她道:“怎么,我病好了你不高兴?” 林嫄道:“我自然高兴,你回来就一直病着,我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说话。等会跟祖母请完安,你和我一起回我院子好好说说话去,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三年我可寂寞得很,连找个人说话都没有。” 林嫤道:“我也带回了有好东西给你的,前阵子病着,都忘了拿给你。还有姮娘和嬑娘给你的东西。”说着故意对林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姮娘和嬑娘说,那是给你的添妆,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 姮娘和嬑娘是林家本家,与林嫤林嫄同一辈的姑娘。林家的本族在西北,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几代就是镇守西北的名门。 林嫄听着脸上微红。 她在林嫤回京之前,刚办完及笄礼,并与自己的表哥,越国公府的世子窦遇定下亲事。 她伸手在林嫤腰上掐了几下,佯装恼道:“你们真讨厌。”大抵是又被林嫤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也揶揄起林嫤来,道:“那你呢,她们可给你也备了添妆。” 林嫄刚刚说完,她和林嫤都是一愣。两人都知林嫤的亲事跟她的不一样,并不是普通情投意合或合二姓之好,林嫄暗怪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俱是尴尬,林嫄正想说些什么将这个话题岔过去,正巧这时武国公夫人齐氏带着二房的两个媳妇程氏、郑氏和齐氏的女儿,林五姑娘林婥进来。 这一代的武国公府子孙繁茂,除了大房只有一对嫡出子女,又因嫡子和林大爷一起战死没能留下香火之外,二房的林勇有三子二女,齐氏生林二少爷林承升、林三少爷林承直、林五少爷林承明并林五姑娘林婥三子一女,林大姑娘林嫱是二房的庶出,五年前嫁给了清河王府的四少爷,也即自己亲姑姑的庶子。 三房的林英也有三子三女,林嫤和两个弟弟承正、承良并幼妹林婠是林三夫人庄氏所出,林嫤上头还有一对庶出的兄姐,分别是林四少爷林承刚和林二姑娘林婼,他们是一对孪生的龙凤胎。 林家是百年的将门世家,对子孙后辈的教导向来苛严,林氏族中出息的子孙也比不肖的子孙要多。 但林嫤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却是林家难得出现的一纨绔和混人,偷鸡摸狗、男盗女娼、仗势欺人的事情全都干过了,等到成了亲有了媳妇,更是冷落嫡妻,更荒唐的还置了个外宅,在正妻生育之前先弄出了一对庶出的庶子庶女,将李氏直接气倒,庄氏更是因此心灰意冷,留下一封《决离书》避到了庄子上。 大约是林家的血脉在作怪,林英终究没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在妻子离开之后突然大彻大悟,潘然悔悟,打发了外室,将妻子哄了回来。自此浪子回头金不换,成为了好男人的代表。 林嫤出生之时,正是林英和庄氏关系渐渐好转的时候,林英按照家族排行给女儿取名林嫤,却又给林嫤娶了个乳名叫“元元”,意为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意思。 这不管是林英为了哄妻子高兴也好,或是真心这样想也好,这多少有些不承认一对庶出儿女身份的意思了。从这个方面说,林英尽管已经大彻大悟,却也还是脱离不了渣的属性。 武国公夫人齐氏出身荣国公府。 林二少奶奶程氏则是汤和大长公主的孙女,汤和大长公主是今上的姑姑,太宗皇帝的唯一嫡女,年高望重,在宗室中颇有影响力。 程氏已生有一子元郎,元郎这次也被程氏一起抱了来。元郎一进门,便迫不及待从母亲怀里下来,踉踉跄跄的踩着步子扑到李氏身边去了,程氏只得在后面轻声的叮嘱:“慢一点,慢一点,小心摔着了。” 齐氏一边慈爱的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孙子一边对程氏道:“让他走,我们是武将之家,就该从小让他经摔经打。老是抱在怀里,倒像是养个姑娘。” 程氏在后面笑着称是,虽然不再叮嘱,但仍是忍不住往元郎跑的方向看,生怕他摔倒了。 林三少奶奶郑氏出身金陵郑氏,娘家是名门望族,如今正怀着身孕。 林婠在齐氏等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林婥身边去了,两人又抱又跳的凑到一块儿说话。 林婥和林婠是家中最小的两个姑娘,林婥行五,今年十岁;林婠行六,今年才只有六岁。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 李氏正是含孺弄孙的年纪,笑呵呵的抱了扑过来的元郎,拿了点心去喂他。 齐氏等人给李氏请过了安,齐氏然后转头笑对林嫤道:“看来身体是好多了,还是宫里的太医管用。” 林嫤抿嘴笑了笑,算是谢过了齐氏的关心。 齐氏又接着道:“太医明日还会来复诊,让他们再好好看看,看现在是继续按原来的药方喝还是换个药方。”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但看着屋里这么多人,有些话并不好说出来,便又蹙了蹙眉,将“皇上”两字咽了下去。 林嫤病中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齐氏请医问药忙前忙后。 这些事本该是林嫤的母亲庄氏来做的,只是在庄氏陪同林嫤回京的路上,庄氏突然接到自己表兄的信,说是林嫤的外祖母病重,庄氏只得让下人护送林嫤先回京,自己拐道去了杭州探望母亲。 齐氏等人来后不久,林苎和林婼也结伴一起来了。林苎手上捧了一个青白瓷梅瓶,上面插了大朵的秋牡丹花。她穿着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梳着富丽的牡丹髻,笑盈盈的一步一步走来时,身姿摇曳,身上的珠钗环佩铃铃作响。极为美丽。 而林婼则穿着湖色芙蓉花纹妆花褙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林苎后面。 林苎驻足笑看了屋里一眼,道:“呀,看来是我们来得最晚。”说着抱着插着牡丹的梅瓶走向李氏,先请了安,然后自顾自的在李氏脚边的脚榻坐下,笑道:“不过母亲,您可不能责怪女儿来晚了,女儿和婼娘之所以来晚,是因为我们去花房给您折牡丹花去了。”说着还献宝似的将手里的花瓶举给李氏看,道:“您看,这花还带着露水呢。您前几日不是惦记着说花房的牡丹花不知道有没有开吗,所以这几****天天都去花房看着,见到花开了就替您折了来。” 林苎是老国公的庶女。 林苎出生的时候,林忠和林勇都已经给他添了孙子辈,所以林苎是老国公的老来得女,对其难免有些宠溺。 林苎的生母夏老姨娘是林老国公在镇守边疆时纳的胡女,并未经过李氏同意,等到李氏知晓时,林苎都已经三岁了。 李氏虽是继室,但跟林老国公一直算得上是琴瑟和鸣,发生夏老姨娘之事,李氏恼丈夫不尊重她,跟林老国公怄起了气,对林苎并不多花心思教导,而是交给了夏姨娘自己教养,因此林苎难免便生得有些骄纵。 李氏拍了拍林苎的手,笑道:“你有孝心了。”说着便让丫鬟将花瓶摆了起来。 第三章 姐妹 林苎生得极美,应该说林家的女子生得都不差,但林苎却是最美的那一个。 林苎的生母夏老姨娘是胡汉混血,到了林苎,虽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湖人血统,林苎也明显看得出更像汉人,但她身上仍还留着一股异域的风情,细语巧笑的时候,就好像是晨雾中的蔷薇花,轻而易举的就将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她又极会说话,跪坐在李氏脚边,巧笑盼目,吐语如珠,每每哄得李氏高兴的呵呵而笑。自她进屋之后,整个屋子仿佛就只剩下她俏丽的说话声和李氏的笑声,其他人都只成了这屋子的背景板。 林嫄偷偷拉了拉林嫤的袖子,看了看林苎,然后眨了眨眼睛,凑到林嫤耳边悄声道:“不知道的人,倒还以为她是祖母亲生的呢。” 林嫤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林嫄并不是喜欢林苎这个只比她大了三岁的姑姑,所以无论林苎做什么,大约都不会让她看得顺眼的。林嫄曾经不止一次跟林嫤评价过她,觉得她“装”。用林嫄的口吻就是“咱们林家的人,从嫡支往旁支里数,哪一个不是直率的性子,就她最会矫揉造作,一点都不像是林家的人。” 但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林嫤是有些同意林嫄的观点的。 林苎芳龄已经十八,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早已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一个。李氏倒也不是不曾替她操心过亲事,林苎十四岁的时候,李氏曾想将她定给林二爷门下,五军都督府的一个七品都事,结果未来得及过八字,突然就传出有青楼女子揣着肚子当街堵上了那位都事要他负责。 尽管林二爷再三保证那位都事的品行信得过,那青楼女子是故意给他泼脏水,又跟林苎言道他虽然现在只是七品,但能力出众,五军都督府又是实权部门,以后前程远大,但林苎就是死活不愿意再嫁给他了。最后这位都事便宜了越国公府窦家旁支的一位姑娘,现在那位窦姑娘已经替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上个月刚刚办完满月酒,而那都事也已经调任京卫指挥使司,升迁为京卫指挥使司从五品的镇抚。 后来,在林苎十六岁的时候,李氏又替她看下了长宣侯府符家的一位庶公子,结果倒好,林苎去长宣侯府参加了一次赏花宴,原本两家打的是让林苎和那位庶公子定亲前相看之意,结果林苎回来之后,那边就传出长宣侯府的世子吵着闹着要求娶林苎的消息,吓得那位庶公子赶紧让人来武国公府示意,你们家的姑娘太好,我实在高攀不起。又隐隐表示,我一个庶出的少爷以后还要靠继承爵位的兄长吃饭的,实在不敢跟他抢女人,求放过! 那位长宣侯世子的事虽然被压了下去,但林苎的亲事再次不了了之。听说长宣侯世子现在虽然已经娶了亲,但夫妻二人感情并不好,搞得长宣侯夫人现在每次见到林家出来应酬的人,还总有一种欲语还休眼神谴责的意味。自那以后,李氏对林苎的亲事便有些心灰意懒。 就在林嫄和林嫤继续用眼神交流的时候,林苎已经说到:“······母亲,您上次不是说有肩膀痛的毛病吗,我特意去跟人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对疏通经脉骨络最有效果,不如晚上让女儿给您按一按······” 林嫄对林嫤使了使眼色,道:“反正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我们到自己的屋子说话去,这里闹哄哄的,我听着实在受不了。” 其实屋里除了林苎的说话声,并不会显得太闹,但林嫤还是点了点头。 林嫄拉了林嫤的手,笑着走到李氏跟前,对李氏道:“祖母,我和元元到外面玩去。” 李氏笑呵呵的对她们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早看到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了,让你们陪着我这个老太婆,是为难你们了。” 林嫄故作生气道:“祖母,明明是您跟三姑姑说着话都顾不上理我们,现在反倒倒打一耙。”说着又笑着道:“那祖母我们先走了啊。”说着拉了林嫤,一一给窦氏齐氏等人行了告退礼,然后往门外跑。 李氏在后面叮嘱道:“外面天气凉,元元身子还没好全,不要在外面吹太久的风,多穿点衣裳······” 林嫤和林嫄一起去了林嫄的院子,等一进了林嫄的屋子,两人并排坐到炕上,各自伸着两条腿悬在炕外。林嫄扯着胳膊道:“听她说话,真是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林嫤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浅笑着道:“她是我们的长辈。”意思是说长辈的不是可不是一个好姑娘该做的事。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三姑姑虽然小心思多了些,但人不坏。” 林嫄呵呵了声道:“你别骗我了,她心里有多少花花肠子,真当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上次太子殿下到家里来,她那殷勤的样子,差点让······”林嫄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偷偷的有些小心翼翼又不好意思的看了林嫤一眼。仿佛只要涉及到宫里的事,总是能让她对林嫤产生尴尬。 林嫤装作不在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林嫄接着岔开话题道:“算了,懒得说她。对了,我有好东西要给你。”说着自己跳下床进了屋子,不一会抱了个匣子出来。 林嫄将匣子放在炕桌上,将盖子打开,里面并排放着的是两支一模一样的白玉梅花流苏簪。羊脂玉为柄,簪头以粉宝石雕成梅花瓣,令林嫤惊叹的是,梅花的中间竟然各镶嵌着手指肚大小的千年血玉,流苏垂下的下边,也是两粒小的血玉。那玉里赤红赤红的颜色,像是人的血,红到了人的心里去。 林嫄笑着道:“漂亮吧,这血玉是我舅舅送给我的,原本是一整块,听说是从死人嘴巴里抠出来的,他原说要做成玉佩给我做及笄礼,我让人将它做成了两支簪子,你一支我一支。血玉可以辟邪佑福,就让它保佑我们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她拿出其中一支簪子,绾在林嫤的头上,然后眉眼弯弯的笑赞道:“真好看。我舅舅还说我就会糟蹋东西呢,但你看,它现在戴在适合它的人头上,哪里糟蹋了。” 林嫤感动,抱过林嫄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笑着道:“还是嫄娘你对我最好,什么东西都不忘我一份,你让我这么感动,这可怎么办好,让我好想嫁给你。” 林嫄笑道:“那我们都不嫁人了,干脆我们自己搭个屋子住一起去,什么嫁人、相夫教子,都让他见鬼去。” 林嫤道:“好主意!” 两人笑着闹作一团,然后林嫤拿起另外一支簪子,对林嫄道:“我替你也把簪子簪上。” 林嫄道好。 等簪好了簪子,林嫄让丫鬟将镜子搬了过来,两人一起凑在镜子前。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在镜子里面熠熠生辉,映着两个同样娇俏漂亮的少女的脸。 那真是林嫤认为极美好的时光,在她成为皇后后,还经常拿来回忆的一段。只是这时候的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这能辟邪的血玉,并没能保佑她最重要的姐妹一生平安顺遂,因为这世上有人心比鬼邪更坏······ 从林嫄的院子出来后,林嫤在路上站了一会,然后转身去了宁福堂,想将幼玉接回来,结果刚到半路,却正好遇上了从李氏那里出来的林苎。 第四章 试探 林苎笑盈盈的叫住了林嫤:“元元。” 林嫤上前去给她行礼,唤了一声:“三姑姑。” 林苎含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道:“看来你身体是大好了,气色也比前些时候要好得多。” 林嫤道:“是,劳烦长辈们为我担忧,都是我的不是。” 林苎道:“一家人,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几步上前走过来,拉住林嫤的手,笑道:“走,到我院子说说话去。你一去西北就是三年,回来后又一直病着,都没能找着机会跟你说说话。这三年,可把姑姑给想坏了。”说完不由分说,也不由林嫤拒绝,然后就半拉半拖的牵着林嫤去了她的院子。 林苎的院子在武国公府的东北角,环境雅致,进门就是一丛竹子,屋子摆设也风雅,墙上挂着名家画迹,书桌上摆了各样的琴瑟,炕桌上还摆了一盘没下完的围棋,书籍错落有致的摆在书架和书桌上······看摆设就让人觉得这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位多才多艺的才女。 林苎让人将炕桌上的围棋搬了下去,请了林嫤到炕上坐下,又让丫鬟上了茶,然后亲手端起茶碗递给林嫤,道:“尝尝看,今春留起来的雨前龙井。” 林嫤道了谢,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等放下茶碗,才发现林苎一直含笑盯着她瞧。 林嫤不由道:“三姑姑,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林苎道:“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啊。三年不见,元元,我发现你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连姑姑都忍不住被你迷住。” 林嫤浅笑道:“姑姑就爱说笑,要说漂亮,整个林家,又有哪一个比得上姑姑。” 林嫤这句话,并不算得上客气或者恭维。要说外貌,林苎确实是十分出众的。林嫤记得四五年前,京城搞过一个对贵女容貌的评选,一群公子哥儿来投票,而林苎就在三甲之列。不过那时李氏对这样的评选十分不喜,用李氏的话说,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公子哥拿女子来意淫,没将女人放在眼里,他们有这份闲心思,怎么不去下场科举或上场杀敌,投效国家。但不管怎么说,林苎的美貌还是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的。 林苎的美是带着攻击性的美艳,就像是暗夜中的蔷薇,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林嫤虽然也漂亮,但却美的更加平和,她更像是生长在山谷岩石上的幽兰,坚毅,却又温婉。 林苎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张小嘴,可真是会奉承人。罢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不过我爱听。”说完顿了下,过了会,又拉起林嫤的手,又道:“其实元元,我虽然辈分上是你的姑姑,但我们年纪隔了没几岁,我心里反而更像将你当成妹妹,而且从小我就觉得,整个府里就你让我觉得最亲近。” 林嫤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林嫤跟林苎从小到大真说不上亲近,小的时候大家一起在府里玩,林苎爱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她们,所以林嫤和林嫄一向不爱跟她玩在一起,反倒是林婼会听她的话,所以两人走得更加亲近。现在林苎却说林嫤最让她觉得亲近,实在是有些睁眼说瞎话了。 林苎将手撑在炕桌,一直手托着下巴,秀眉微蹙,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过了会,她又看向林嫤,开口问道:“元元,你知道母亲写信让你回来是因为什么吗?” 林嫤自然知道,林英和庄氏教育孩子的方式就是,从孩子十岁开始就不再将他们当成孩子对待,家里的所有大小事情也都会告诉他们。从他们接到李氏的信后,他们就不曾瞒着林嫤。 但现在林嫤却故意装傻道:“因为祖母想我了,所以写信让人接我回来。” 林苎看向林嫤,林嫤的表情坦然,林苎看不出她是在装傻还是庄氏真的没有告诉她。她又并不大相信这么大的事林英和庄氏会故意瞒着她,于是故意诈她道:“元元,我发现你这人也不老实。” 林嫤道:“姑姑,您说什么呢,难道祖母让我回来还有别的原因不成,姑姑倒是跟我说说,免得我被长辈们蒙在鼓里。” 林苎道:“你真的不知道?” 林嫤道:“姑姑快说说,祖母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苎道:“算了,没事。” 她说完,手继续托着下巴眼睛看着炕桌,另一只手放在炕桌上,手指在桌面不断的转着圈圈。过了一会,她才又小声的叹了口气,道:“宫里二姐走了也快两年了,新后未立,我听人说,最近朝里为了继后的人选吵得快要闹翻天了,结果皇上却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意思。” 林嫤道:“皇上与二姑姑情深,皇上心里或许还念着二姑姑,所以并不愿意立下新后。” 林苎道:“哪有这么简单,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国也不可一日无国母。皇后的位置多重要啊,没有皇后,宫内妃嫔宫外命妇谁来管束,皇上也明白,新后总是要立的。”她说完,又故作神秘的凑到林嫤耳边,悄声道:“我听说,家里也有意思再选族中的姑娘进宫呢。” 林嫤故作不解,看着林苎等着她说下去。 果然林苎接着就道:“太子殿下还小,二姐姐去世得早,若是后宫没人帮衬殿下,殿下的太子之位哪里坐得稳。别的不说,就说宫里的吴贵妃,论家世论功劳,吴贵妃的娘家宣国公府可样样不比咱们家差,吴贵妃生的二皇子可只比太子殿下小了一岁。我听说现在朝中许多人提出应立吴贵妃为后,你想想,如果吴贵妃成了皇后,二皇子可就变成了嫡皇子,母亲和二哥等人怎能不为太子殿下考虑。” 林嫤笑道:“那又怎么样呢,太子殿下可是嫡长子。” 林苎“啧”了一声,道:“你怎么想不明白,嫡长子又怎么样,这历朝历代被废的嫡长子太子还少吗?特别是没了母亲护着的嫡长子。”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不过说起皇上,元元,你见过皇上吗?” 林嫤自然是见过的,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是潜邸的王爷,那时还只是王妃的林宪十分喜爱她,经常接了她到王府去作伴。等后面他登了基,碍于君臣有别倒是再没有见过了。时间太久远,林嫤早已忘记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印象里是个十分温和的人,穿青色的锦服,腰上佩了一块碧绿色玉质极好的玉佩,会拿糕点逗她让他抱。 林嫤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回答林苎的问题道:“没见过。” 林苎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面容嫣红如花,带着女子的一丝羞涩,羞涩道:“我见过······”她将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仿佛想要盖住脸上的娇羞:“上次,上次中秋节,母亲带着我一起进宫,我在御花园里不小心遇见了皇上······而且,而且皇上还跟我说话了,她问我是哪家的姑娘,他还说我跟姐姐长得很像······他还,他还······”她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将脸颊埋到了手掌里,仿佛是羞得不好意思露出脸来,继续道:“他还折了一枝桂花绾到了我的头发上······” 林嫤笑笑,没有说话。 第五章 宫里来人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等从林苎的院子回到三房,慕枝问林嫤道:“四小姐,苎小姐跟您说那些话,你说是什么意思?”语气中多有对林苎的不满。 林嫤手上捧着一杯清茶,正倚靠在临窗的炕上歇神,闻言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大概是自己心里不舒服,也想让别人不舒服而已。” 慕兰不满道:“苎小姐真是的,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林嫤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话。这世上有些人做事并不是因为会利于己才会去做,有可能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喜欢做一做。 其实真算起来,对林苎倒也不算完全没有好处的。从她回京后林苎的行为看,讨好李氏、探听宫闱,以及对她的一系列试探,她对进宫应该是有一些想法的。或许曾经李氏也产生过这样的念头,所以才会在中秋时候带她一起进宫,但中间或许又有了什么原因,最终让李氏打消了这个原本就不甚坚定的念头,最终选择了她来承担这个家族的责任。 倘若她听信了林苎的话,对进宫生了怯意,那就是林苎的另一次机会。就算她没有听进去,用那些话让她跟着她一起不痛快也是好的,顺便挑拨挑拨一下她和皇帝的关系。至少听过她那些话之后的现在,她心理确实是有些许的不舒服的。 但林嫤对林苎的话始终保持着五分的怀疑,在林嫤的印象里,那个人并不像是那种会折花替未出阁的妻妹绾发的轻浮之人。林苎说他夸她长得像林宪,但事实上林苎长得与林宪并无半分相像,真要说起来,林家里长得最像林宪的,反而是林婼。但就像这样,也不容易有人将林宪和林婼联系起来,她们两个人的气质太不相像,林宪像是飞扬烈性又华贵的牡丹,林婼则像是白莲,怯弱娇弱,好像随时都需要人来呵护。 但谁知道呢,或许林苎说的都是真的也不一定。她对皇帝的印象也只是对幼年时见过的一个长辈的记忆,印象里的温和、慈爱是真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她都未必清楚,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了他的性情变了也不一定。特别是当一个人变成了皇帝,拥有了天下,拥有了随心所欲的条件和权利,总是会很容易改变的。 外面咚咚咚的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提着包袱的三四个丫鬟。 林绾看着林嫤,嘟了嘟嘴,不满道:“我还以为你会去祖母那里带我回来。” 林嫤对她笑了笑道:“我去了,但我去的时候丫鬟们说,你带着祖母去看花房看兰花去了。” 林绾道:“那你也可以到花房找我们呀。”她虽是这样说,但表情到底好了些,走到林嫤旁边跳到炕上坐下,因为两条腿不够长,垂悬在炕的外边,一晃一晃的。她接着又转头对林绾道:“我跟祖母说了,今天搬回三房来住。” 林嫤道:“你应该跟祖母住在一起,我现在病着,容易给你过了病气不说,我也没有精力照顾你。” 林绾又不高兴,用眼神控诉她道:“你不想跟我住一起,你不喜欢我!” 林嫤道:“怎么会,你是我的妹妹,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也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林绾点了点头,道:“那就行了。”说完嘴巴一撇,不屑道:“再说了,我才不用你照顾,我有丫鬟照顾我。我的身体也才不像你这么弱,天天生病。”说完点着自己的丫鬟道:“你们把我的行李搬到我的屋子去放好。” 林嫤不由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她头上的两个小螺髻,又捏了捏她的脸。 林绾挥手拍掉她的手,不高兴道:“不要捏我的脸。”说完转过身来严肃的看着林嫤,一本正经的道:“虽然你是我的姐姐,但是我也要跟你说清楚,我最讨厌别人捏我的脸。” 林嫤不由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姐姐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林绾这才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林嫤跟着父母外任的时候,林绾才三岁,还处在并不怎么懂事的年纪,也还没来得及培养深厚的姐妹感情。只是大约是血脉相连的关系,林嫤回来之后,林绾对她总是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也会表现得比别人更关心她。 大约是身体大好的原因,林嫤这一晚上睡得极好。等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蹲趴在她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林绾。 林嫤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跟林绾道:“幼玉,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林绾道:“现在已经是巳时(上午9点)了。”意思是不是她起得太早,而是她起得太晚。 林嫤拍了拍额头,道:“都这么晚了。” 林婠圆溜溜的眼睛动了一下,突然指着林嫤道:“姐姐,你睡觉打呼噜!” 林嫤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林婠却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洋洋的道:“我骗姐姐的,姐姐可真笨。”仿佛骗到林嫤,是一件十分有成就的事。 林嫤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臭丫头。” 林嫤叫了慕兰慕枝伺候她起床盥洗和梳妆,林婠也像条小尾巴一样,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叽叽喳喳的问林嫤“姐姐今天要做什么?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叫上五哥哥,五哥哥做的风筝可好看了”一会又指了林嫤首饰匣子里的簪子,指挥慕兰道:“戴这支簪子,姐姐戴这支簪子好看。” 林嫤拿了她看中的簪子递给慕兰,一边对她道:“吃早膳没有,没有等一下跟姐姐一起用早膳。” 林婠道:“我要吃虾饺,你让她们给我准备虾饺。”说完又继续碎碎念:“姐姐,你今天会陪我放风筝吧?” 林嫤道:“今天不成,今天有宫里的太医来给姐姐复诊,明天好不好,明天姐姐陪你放风筝。” 林婠也并不是听不进去话的小孩,闻言只好遗憾道:“那好吧,那姐姐明天可别忘记了。” 姐妹两人一起吃了早膳,林婠有些挑食,用膳的时候只挑虾饺里面的虾吃,别的一概不吃。林嫤想纠正她这种挑食的毛病,夹了一个龙眼包子放到她的碗里,对她道:“你不能只吃一样东西,别的也要吃。” 结果她却趁着她不注意,将龙眼包子塞进了玉米羹里面藏了起来,等林嫤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则讨好的对着林婠笑:“我吃完了。”让林嫤简直无可奈何。 一顿早膳还没用完,慕兰从外面走进来,悄声对林嫤道:“四小姐,太医们来了,二夫人正领着他们往这边来。”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问林婠道:“幼玉,吃饱了吗?” 林婠正疑惑的看着她们说悄悄话,闻言放下碗筷,点了点头。 林嫤让人将早膳撤了下去,领着林婠一起去了东暖阁,刚刚坐下,就听到了屋子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齐氏客气的招呼声。 来给她诊脉的张太医等人她都是见熟了的,只是林嫤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除了张太医等人,竟然还有一位公公陪同。 那公公长得面白无须,穿着二品内侍才能穿的紫红色绣鹤纹圆领袍,脸庞圆如月盘,看着让人觉得忠实憨厚又带着福气,眯着眼笑的时候, 他进屋之后,将屋里快速的打量了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林嫤身上,眯着一对眼睛笑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笑的时候,眼角有两道长长的鱼尾纹,会让人以为十分和蔼可亲。 他笑着道:“这位便是四小姐吧,老奴万年,给四小姐请安。”接着甩了一下手上的拂尘,对着林嫤作了个揖。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六章 猜测 宫里正二品的内侍,除了皇帝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不作第二人选。而齐氏也怕林嫤不明他的身份,低声向她提示道:“这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万公公。” 林嫤不敢受他的礼,站起身侧身避开了,然后屈膝还了礼,道:“公公客气了。” 万公公笑了笑,却也是恭恭敬敬的侧身避开了林嫤的行礼。 齐氏和林嫤都是一愣,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这样的人有时候怕是连皇子皇女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何况只是普通勋爵家的贵女,往日里便是齐氏进宫碰巧遇上,万公公都只是半侧身避齐氏的礼的,今日万公公对林嫤特别的恭敬,不能不让人惊讶了。而齐氏想得更多一些,多多少少猜测到了其中的关窍,将目光望向林嫤。 而林嫤除了开始的微愣之外,表情再并无异样,脸上带着浅笑,对万公公的态度恭敬但不亢不卑,让齐氏猜不到她是否也同她一样猜到了什么。 万公公笑着继续开口道:“皇上听闻四小姐回京后身体一直有恙,甚为关心,不仅叮嘱太医尽全力医治四小姐,更是亲自过问四小姐的病情。前几日太医回报,四小姐身体大有好转,皇上十分高兴,所以今日皇上便吩咐老奴随太医一同前来贵府探望四小姐,将四小姐的病情查望清楚好向皇上禀报。” 说着对几位太医挥手道:“几位太医赶紧给四小姐诊脉,大家也好向皇上交差。” 三个太医鱼贯而来,林嫤伸出手,丫鬟在她手腕上盖了一条薄帕,太医依次替扶脉,然后加上一番的望闻问切,三个人再凑在一起低声的商量了一会。 万公公看着他们,不由道:“你们还嘀嘀咕咕什么呢,四小姐身体如何了,你们赶紧说。” 三个太医中身份最高的李太医站了出来,对万公公和齐氏分别作了个揖,回道:“回公公,夫人,四小姐身体已经痊愈。臣再给四小姐开张固元的方子,吃上三日,再辅以食疗,四小姐便可无碍了。” 齐氏道:“真是劳烦几位太医了。” 万公公则是笑着向齐氏恭喜道:“四小姐身体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可好老奴也能向皇上交差了,皇上可是日日记挂着皇上的病情的。” 齐氏笑着道:“都是皇恩浩荡。” 齐氏吩咐丫鬟去给太医准备笔墨纸砚,接着又笑着对万公公道:“太医写方子还要点时间,公公不如随我去花厅里喝口茶歇会先?” 齐氏对万公公不敢怠慢,丈夫不在府中,她早悄悄让人去将长子叫了过来,好招呼贵客,还有打赏的红包,样样早已吩咐下去准备妥当,唯恐安排得不厚周到。 万公公却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皇上对老夫人也甚为挂念,出宫时吩咐老奴顺道探望老夫人一番,还请二夫人领老奴去见老夫人。” 齐氏又是小愣,但很快又马上笑着道:“应该的。”说着亲自对万公公做了请的姿势,道:“母亲在福宁堂,公公请随我来。” 齐氏心思通透,知道万公公怕是有皇上的话要单独与李氏说的,等带着万公公去到福宁堂见到李氏知道,便找了个借口带着丫鬟退出来了。 齐氏站在福宁堂大门的廊下,蹙着眉头,眼睛微垂,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林承升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到齐氏,唤了一声:“母亲。”说着一边走过来一边道:“我去了四妹妹的院子,却只看到太医,丫鬟们说你和万公公来了祖母的院子。万公公是······” 齐氏拍了拍他的手,道:“先在这里站一站,万公公正在里面跟你祖母说话。” 林承升奇道:“万公公有什么话需要跟祖母单独说?”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是不是······” 只是未等他将话说出口,齐氏突然看到福宁堂外鬼鬼祟祟伸头往里面瞧的一个人影,出声呵斥道:“什么人,出来。” 那人见被人发现,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害怕的神情,竟是林苎的丫鬟小桐。 齐氏眼神冷厉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不好好伺候苎小姐,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桐小声的道:“是小姐听说太医来给四小姐复诊,小姐关心四小姐,让奴婢来问问四小姐的情况。” 齐氏道:“要问四小姐的情况你该去四小姐的院子,跑来老夫人的院子做何?” 小桐连忙道:“是,奴婢走错了,奴婢这就去四小姐院子问。” 齐氏没有心情追究她偷偷摸摸在李氏院里究竟想干什么,她治家颇严,容不得丫鬟四处乱窜,又道:“问了情况回了你家小姐后,自己去齐麽麽那里领二十板子,再把府里的府规念上一百遍,省得不长记性。” 小桐吓得面露惊色,又知道齐氏最是不喜下人求饶,越是求饶罚得越重,也不敢开口求饶,只得低声道了一声是,然后走开了。 林承升看着离开的小桐,低着头不由笑了一下,道:“苎姑姑倒是个闲不住心的主,母亲,苎姑姑年纪这么大了,总是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齐氏脸上露出几分对林苎的不悦,道:“你以为我和你祖母不曾替她打算,只是她眼光和心气儿高,身份低的不要,模样不好的不要,庶出的不要,不是原配的不要,不是世家出身的不要,只是她自己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种样样好的世家公子又哪里看得上她。” 不过齐氏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该给她定门亲事了,整天在府里搅上搅下的,不知道要闹腾个什么事出来。林家不管嫁出去的还是家里的,脾气虽然各样,但都是通达明理知进退之辈,唯这一个让老国公爷也给宠坏了,有些行事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第七章 定下 太医和万公公走后,齐氏和李氏两人坐在福宁堂的暖阁里谈话。 齐氏一边将剥好放在碟子里的榛子送到李氏面前,拿手帕擦了擦手,一边问李氏道:“这样说来,元元为继后的事怕是*不离十了。” 李氏点了点头,接着长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待我们林家总算不算太薄,不枉宪娘替他操劳早早而逝,也不枉我们林家替他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李氏和齐氏都是沉默了起来。皇上为皇子时,既不占嫡也不占长,生母说不上受宠,也无外家作为强援,是武国公府并另外几家勋贵一力将皇上扶持上皇位的。十二年前西北与鞑靼的一场大战,林家军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打退了鞑靼人的进犯,为皇上奠定了太子之位,可同样在那场大战里,林家也损失惨重,林家长房的林忠父子,还有西北本家的几位族叔族兄,皆在那场战役中阵亡。 林忠虽然不是李氏所出,可也是她自小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有林忠的长子承功,战死沙场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这些都是林家付出的代价。 李氏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好的回忆挥走,然后问起齐氏道:“线娘去江南探她母亲也去了大半个月了吧,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氏笑道:“正要跟娘说呢,刚刚接到三弟妹的书信,三弟妹带着庄老夫人七日前就已经从杭州出发快马加鞭往京城赶,算算路程,大概三日后就能到京城了。” 李氏“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庄老夫人也一起进京了?” 齐氏道:“不止庄老夫人,庄老夫人的侄儿庄二爷护送她们也一起来了京城。” 李氏高兴起来道:“这倒好,我也有十几年没见那老婆子了吧,上一次见她还是元元出生的时候。那老婆子,当年说要回江南让她兄长侄子养她去,结果就真的十几年都不踏进京城的门。上次听说她病重,还害得我好一阵的担心。” 庄氏的父亲原本是老国公爷账下的一员猛将,任着都指挥佥事一职。李氏和庄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时常往来,关系算得上亲密。 齐氏道:“上次说庄老夫人病重,倒是虚惊一场。说是庄老夫人贪嘴,吃多了荔枝,结果引发了痰症,那痰堵在嗓子眼里呼吸不上来,让庄老夫人昏迷了几场,吓得庄家的几位爷赶紧给三弟妹去信,又将病症往重了里写,这才生出误会来。待三弟妹带着路上寻来的好大夫去了江南,将庄老夫人嗓子里的痰吸出来,不过几日庄老夫人便就痊愈了。” 李氏替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侄儿的,到底是隔了一层亲,庄老夫人没有儿子,女儿又远嫁,庄家的人对她怕未必有多尽心。要不江南繁华之地,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好大夫,非得等线娘带着大夫去才治好了。我看这次等她来了京城,就让她在京城长住跟我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李氏说着,又吩咐齐氏道:“你将家里的屋子打扫出来,等他们来了京城才好有住的地方。” 齐氏笑着道:“这还用娘说,我早早就安排下去了。”说着又跟李氏说了自己的安排,道:“娘,您看这样安排行不行,三房现在空着的房子多,也不用另外打扫院子了,就让庄老夫人住到三房里去,三弟妹要照顾庄老夫人也方便,庄二爷是男眷,我就在外院扫了个院子,拨两个小厮过去伺候。” 李氏道:“你安排得很好。”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看不如将庄老夫人安排到我的院子来,幼玉回了三房住,她向来是闲不住的性子,怕会吵闹。让她住到我院子来,我们两个老婆子作伴。” 若说妥当,自然是将庄老夫人安排在三房更妥当一些的,但李氏高兴,齐氏自然不会违背婆婆的意思,笑着道:“就听娘的。” 与此同时,在三房的院子,林嫤和林婠同样也收到了庄氏的书信。 林婠才六岁,信中的字还认不全,林嫤将信中的话一句一句的念给她听。 林婠趴在炕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嫤听她念信。 当林嫤念到“吾已携你外祖母于九月十五出发,不日将到达京城与汝姐妹团聚”时,林婠惊讶的“啊”了一声,道:“原来我还有外祖母啊。” 林嫤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屋里堆着的小玩意儿,木雕的小马,不倒翁,孔明锁、九连环,还有首饰珠宝,包括你现在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哪一样不是外祖母从江南给你寻了来然后送到京城给你的,结果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外祖母听到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林婠摸着自己被弹的额头,不服气的道:“我又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人跟我说过她,我怎么会知道。难道姐姐是一出生没人告诉就知道外祖母的吗?”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幼玉还小的时候他们就全部都离开了她,自然没有机会跟她提起外祖母,而祖母抚养幼玉,或许会常常跟她提起他们这些父母兄姐,但却不大可能将她们外祖母常挂嘴边,幼玉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们这些父母兄姐没有对幼玉尽到抚育照顾之责。 林嫤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对她道:“好了好了,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说错话了。” 林婠靠在她的身上,一时沉默起来,过了一会,突然一变揉着手指一边问林嫤道:“姐姐,你说娘回来还会认得幼玉吗?娘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林嫤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怎么会,娘这么疼幼玉,怎么会不认得幼玉。幼玉不知道,娘在西北天天都在念叨幼玉在府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会不会被人欺负······幼玉是爹和娘的小心肝,娘怎么会不记得幼玉了。你看姐姐,一回来不就认出幼玉了。” 林婠这才像是放心了一样点了点头。 第八章 庄氏回府(上) 正是日暮时分,夕阳谢谢的挂在西边的天上,在地上铺出一片昏黄的颜色。 武国公府今日当值守门的陈丁伸着手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将背靠在大门前的石狮子上,正想小眯一会。 结果这时他突的看见一辆朱轮翠盖的马车正往武国公府的方向驾来,陈丁眯眼看了一会,用手肘撞了撞同样打瞌睡的同伴,道:“嘿,李甲,快打起精神来,有客人来访。” 李甲揉了揉惺忪的脸,再睁开时,那马车已经到了跟前。车上先是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八字撇的男子,那男子接着再回身掀开帘子,扶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紫色衣裳的美貌女子下来。 他被提拔进府当差的时间还不长,但也见过了不少进府找主子求办事的人。他看着这来人,不由心想,这怕又是哪家来请托或谋差事的人吧。他不由有些嫌弃,心想这男人可真是一副寒酸模样,进府来求人身上也不见带什么礼物,倒将家里夫人带来了。不过他那夫人长得倒是漂亮,那通身的气派,跟府里的大夫人二夫人也不遑多让,倒是将他男人都压了下去。 只是不等他再细瞧那女子,身边的陈丁却已经惊得大拍自己的大腿道:“哎哟,我的吗呀,这不是三夫人吗,我奶奶个天。”说着推了推李甲,吩咐道:“快,快,赶紧进府告诉太夫人和二夫人她们去。”然后不等李甲反应过来,已经招呼了其他的小厮走下石阶上前去了。 李甲被他撞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被摔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陈丁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也跟着陈丁一样大惊起来,然后连滚带爬的往府里奔去了。 陈丁跑到庄氏身边,谄笑着道:“三夫人,三夫人,您回府了?您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小得好带着大家一起迎你。” 庄氏道还记得这个府里守门的小厮,杏眼一挑,道:“是陈丁啊。” 陈丁对能被主子记住姓名,显然是很高兴,连连笑着道:“是,是,小的是陈丁,三夫人您的记性可真好。” 庄氏浅浅笑了笑,然后一边转身掀起车帘子准备去接里面的人一边问起道:“太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等人在府里吗?” 陈丁正想着车里面究竟还有谁,值得三夫人屈尊大驾亲自去扶,所以一边望着晃动的车帘子一边回答道:“在,在,太夫人和两位夫人都在呢,小的已经让人进去通知他们了。” 他话刚完,然后就见车厢里面,一个三十多岁作仆妇打扮的女子正扶着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太太出来。那仆妇陈丁倒还记得,是三夫人身边伺候的叫做阿南的仆妇,是三夫人的陪房,会些拳脚功夫,府里年轻一辈的丫鬟小厮都管她叫南妈妈。那老太太陈丁却不认得,只看得出模样跟三夫人有些相像,应该是三夫人的什么亲戚。 那老太太穿着一身素净的鹦哥绿潞缎褙子,眼睛却十分有神,从车厢走出来后,看到庄氏伸出要来扶她的手,一巴掌将她挥掉道:“我不要你扶,我还没老得走不了路子。”说着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吓得后面的阿南和庄氏连声惊呼:“老夫人/娘,您仔细脚下。” 陈丁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夫人竟是三夫人的母亲。 庄氏检查了一下见母亲没有摔伤,然后无奈的道:“娘,您仔细些行不行,身体才刚好,没得让女儿担心。” 老太太下来后却一直盯着陈丁瞧,仿佛他是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连庄氏说话也只是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我知道分寸。” 陈丁摸了摸自己的脸,正想要问老太太是不是他脸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结果那老太太却力气极大的伸手在他脑袋上就是一个暴栗,然后声音洪亮的骂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请你吃饭,还不去把我们的行礼搬下来。” 陈丁拿袖子摸了一把自己脸上被喷上去的口水,连连应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说着带了其他人一起去车上搬行礼。 庄氏扶了庄老夫人道:“娘,我扶您进去。” 老太太却驻足在门口抬眼看了一眼武国公府的大门,感慨的道:“十几年没进京城了,武国公府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连大门口的石狮子也还跟以前一样······”老太太说着顿了顿,后面拿着行李的陈丁正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深情感慨的话来,结果老太太又话锋一转,转头跟庄氏继续道:“······还跟以前一样小。我早就跟你婆婆说过,这门前的石狮子要换对大,这小石狮子放在门口,实在小家子气。我看换对吴国公府门前的那样的就很好,够威武霸气·····” 陈丁:“······” 庄氏大约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子,无奈道:“娘,我们快进去吧,我想见我的元元和幼玉可要想急了。”说着半拖半拉的扶着庄老夫人进去。 老太太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的念道:“······我就说你婆婆行事不够大方,换对大石狮子多好,还有那梁上的牌匾,都掉漆了,也要换一换······你们府里是不是没钱,没钱让你舅舅表哥他们给你,他们有钱。”说着还回头指了指跟在她们后边的庄二爷。 庄二爷伸出手指勾了勾自己的鼻梁,又是无奈又是尴尬的对庄氏笑了一下。 庄氏继续细声细语的跟庄老夫人解释道:“这梁上的牌匾是太祖皇帝当年亲笔所题,这府邸包括门前的石狮子也都是太祖皇帝亲赐,不能随意换的。” 庄老夫人道:“那老皇帝也忒不要脸了,字写得这么丑还敢给臣子题字······” 说着一行人已经踏进了府门。 齐氏接到消息后是匆匆赶来迎接庄氏等人的,结果正好就正好在半道上遇上了她们。 齐氏见着她们惊讶道:“三弟妹,不是说明日才能到府里吗?怎么今日就赶到了?也没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说着又笑着看向庄老夫人,屈膝给她行礼道:“老夫人,许多年没见了,您身体可还好?” 庄氏对齐氏一边微行了一礼,一边回答她的话道:“我们也是快马加鞭赶路回来的,我想着若写信等信到的时候,我们怕也回来了,所以就没写。” 庄老夫人道:“好好好,骨头还硬着呢。”一边说着一边还一直盯着齐氏瞧,仿佛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人。好一会之后,她仿佛终于是想起来了,又开口道:“窦氏啊,你看起来怎么比以前还年轻,嗯,会保养。你以后啊,也跟我们线娘说说是怎么个保养法子,我们线娘就不及你会保养,你看她这些年老得多快,皱纹都快比我还多了······” 齐氏:“······” 庄氏:“······” 庄二爷:“······” 第九章 庄氏回府(下) 齐氏到底是有些世家的涵养,并未生气,出言纠正庄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不是窦氏,我是齐氏。” 庄老夫人道:“齐氏,齐氏是谁啊?” 庄氏只好出言跟她解释道:“齐氏是我的二嫂,您忘了,以前的时候二嫂还跟您学过刺绣的。” 庄老夫人“哦”了一声:“我记起来来了,就是那个喜欢穿红衣服,眼角有颗痣的那个是不是?” 庄氏无奈道:“喜欢穿红衣服,眼角有颗痣的是宪娘,是我的小姑子。” 庄老夫人又“哦”了一声,道:“你小姑子啊。” 庄二爷在旁边面露尴尬,对齐氏歉意道:“二夫人不要介意,姑姑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有些糊涂。” 齐氏笑着道:“没有关系。”说着看向庄老夫人,继续笑道:“十几年没见,老夫人还是一如当年的可爱。”说着又道:“老夫人,母亲和元元她们已经在福宁堂等着您了,我领您去福宁堂可好?” 庄老夫人摆摆手,道:“好好好。” 齐氏走到庄老夫人旁边,和庄氏一起扶着庄老夫人往福宁堂的方向而去。 庄老夫人还在嘀囔着问庄氏道:“线娘,你眼角有颗痣的小姑子去哪里了,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庄氏和齐氏对视一眼,庄氏面露无奈,齐氏则只是笑笑。 齐氏柔声跟她解释道:“老夫人,宪娘已经嫁人了,孩子都跟元元一般大了。” 庄老夫人道:“嫁人了啊,嫁人了好。嫁到哪里去了?孩子生了几个,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齐氏继续道:“嫁到了宫里,只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庄老夫人道:“一个孩子太少了呀,你让她多生几个,孩子多了才热闹。” 齐氏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人都已经去了阎王处,哪里还能多生几个。 庄氏对庄老夫人十分无可奈何,又见她提起了林宪勾起了齐氏的感慨,不由阻止她道:“娘,您也太多话了,您说得不累啊。” 庄老夫人瞪着她道:“怎么,你嫌弃我呀。我就知道生个女儿还不如生个叉烧包,现在就敢对我不孝了。” 庄氏道:“行行行,你爱说就说吧。” 庄氏等人到了福宁堂的时候,李氏、林嫤、林婠,包括大房的窦氏母女、二房的两位少奶奶,并林嫤庶出的兄姐林承刚和林婼都已经在堂屋等着了。 林嫄正坐在李氏的旁边,笑着逗埋在李氏怀里的林婠道:“幼玉,你娘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幼玉终于要从没娘疼的孩子变成有娘疼的孩子了,看来以后都不能欺负你了,否则三婶肯定不会放过我。” 林婠脸上皱着眉头,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闻言瞪了林嫄一眼,怒道:“你才是没娘疼的孩子。” 李氏也在林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道:“去去,别欺负你妹妹,说话也不经脑子。”说着又安抚林婠道:“我们幼玉不要跟姐姐一般见识,幼玉什么时候没娘疼了,幼玉永远都有娘疼,不仅有娘疼,还有爹爹疼,祖母疼,姐姐疼,哥哥们疼······” 而就在这时,外头丫鬟笑着跑进来禀报道:“来了,来了,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已经到门口了。” 李氏高兴的“哦”了一声,笑着站了起来,然后牵了林婠的手道:“幼玉走,我们见你母亲去。” 说着牵着她出了堂屋,刚走到门口来,便见到了扶着庄老夫人一起进来的庄氏齐氏还有庄二爷。 庄氏先是看了一眼李氏手里牵着的林婠,再从人群里搜索到林嫤,然后才上前去拜见李氏道:“母亲,儿媳回来了。儿媳不孝,这么多年不曾在母亲身边尽孝。” 李氏连忙扶起她,道:“快起来快起来,你看你,一回来就磕来磕去的。再说,你在西北照顾好老三和几个孩子就是对我孝顺了。”说着又望向庄老夫人,伸手拉着她的手道:“老妹妹,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这个狠心的,一去江南就真的十几年不回京城,难道是江南的水土比京城养人,让你乐不思蜀。”然后又看向庄老夫人身边的庄二爷,问道:“这位是庄二爷吧?真是一表人才。” 庄二爷伸手给李氏作揖行了个礼,道:“见过太夫人。” 李氏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庄老夫人看了看李氏那跟十几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的脸,道:“江南的水土哪里比得上江南养人。”说着扁了扁嘴,语气委屈的道:“明明我比你小上好几岁,如今看着我却比你老多了。” 李氏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庄老夫人的手,乐道:“你啊你,十几年了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可乐。” 说着看了看庄老夫人已经有了银丝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她比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的确老了许多,反倒真的不如她,因着儿女孝顺,又有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心情开阔了人也显得年轻起来。 想到这里,李氏对她道:“既然这样,我看这次你就留在京城跟我一块儿作伴吧,江南有什么好,你在那里又没儿没女的,身边也没个体贴你的人。在京城别的不说,有阿柔在身边孝顺你,又有元元和幼玉在你身边承欢膝下,不比在江南要好?”阿柔是庄氏的闺名,随母姓庄,单名一个柔字。又因庄老夫人当年出身绸缎商贾之家,擅刺绣,庄父在女儿出身后便又给取了个乳名叫“线娘”。 李氏的说多少有些暗喻庄家没有好好照顾她的意思了。庄二爷听着有些尴尬的勾了勾自己的鼻子,有些惭愧的垂下头来,瞧瞧望了一眼庄氏。 若是往常,庄氏多少会为自己这个表兄分辨几句,但这次庄老夫人生病的事,让庄氏也有些责怪庄家不够将母亲放在心上,此时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任何一丝回应庄二爷的意思。 林嫤走上前来,向着庄氏唤了一声“娘”。庄氏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乖。”说完又看抓着李氏衣摆,正一直盯着她瞧的林婠,眼睛顿时眼睛就红了,哽咽着唤了一声:“幼玉。” 李氏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小孙女,笑着对她道:“你不是一直念着你母亲吗,现在她回来了,快,到你母亲身边去。” 林婠却嘟囔了一句什么,并不上前,反而躲到了李氏身后去了。等躲进去了之后,却又好奇,忍不住伸出头来看庄氏。 李氏将她抱了出来,不由道:“你这孩子,这是你娘,你躲什么。” 庄氏心里刺痛,忍不住泪光盈盈,摇着头道:“不怪幼玉,是我不好,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 说着上前走了几步,将女儿抱了起来,道:“幼玉,娘的幼玉都长这么大了。” 林婠一开始还有些排斥,在庄氏怀里轻轻的挣扎着,直到庄闪着泪光亲吻她的脸,温热的眼泪沾到了她的脸上,让她心里突然也酸酸起来。她嘟了嘟嘴,伸手抱住庄氏的脖子,这才委屈的也有些哽咽的道:“你真讨厌!” 旁边的李氏、齐氏等人看着她们母女相拥,母女两个一起痛哭,则是又感动又欣慰起来。林嫤也是,终于放下了心来。 而一直低调的站在一边,小心的不让人发现自己的林婼抬眸看了庄氏和林婠一眼,再看了一眼悄悄翘起嘴角,终于放下心来的林嫤,黯然的垂下了头。而林承刚则是撇了撇嘴,露出几分不以为意的表情。 第十章 复杂 两边相互见过礼后,众人一起倒了福宁堂的花厅。 林嫤拉着林婠在庄老夫人跟前跪下请安,庄老夫人看着她们笑呵呵的直道:“好好好,好孩子。” 说着拉起林嫤的手,笑眯眯的道:“元元呐,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跟个兔子似的这么大,一眨眼你就长这么高了。”说着从手腕里拔出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塞到她的手里,道:“这个给你,好好捯饬捯饬,才能找个好郎君。” 林嫤知道庄老夫人说话向来爱这样颠三不着四的,倒也没有在意,笑着道谢道:“谢谢外祖母。” 庄老夫人又转头看向林婠,拉起她的手,想了一下才道:“幼玉呐,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跟只老鼠似的,一眨眼你就·····”只是一句“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还没说完,林婠却已经声音洪亮的开口道:“外祖母骗人,祖母都说你十几年没来过京城了,您根本没有见过我。” 庄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因被人揭了短,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眼睛四处乱飘乱晃,过了会,大约这样显得太过心虚,又重新转过头来,板着脸对林婠道:“你这孩子,不知道长辈说话不准顶嘴?我说有见过就有见过。” 林婠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争辩什么,林嫤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对她道:“外祖母年纪大了,多哄她高兴些,不要跟她争辩。”林婠这才不甘不愿的合上了嘴巴。 庄老夫人则却是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玉兔,塞到林婠手上,道:“拿去玩吧。”说完还不忘加一句:“下次再顶嘴,就不给你好东西,我全都给你姐姐去。” 林婠正是对这些东西最感兴趣的时候,见到那玉兔玉润光滑、精致可爱,顿时眼睛都亮了,拿在手上爱不释手,顿时觉得这个不着调的外祖母也可爱了起来,笑着大声道谢道:“谢谢外祖母。”说完又眼睛闪闪的补充了一句:“外祖母你最可爱了。” 林承刚和林婼虽然不是庄氏所出,但名义上也是三房的孩子,自然也要唤庄老夫人一声外祖母。林嫤和林婠起来后,林承刚和林婼也跪到了庄老夫人跟前,低声唤了一声:“外祖母。” 庄老夫人却眯着眼睛远看近看看了老半天,然后转头问庄氏道:“线娘,你什么时候生了两个这么大的孩子?这两孩子长得不像你,也不像姑爷。” 庄氏看向这对庶出的儿女,心情隐晦复杂,一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的模样。这一怔愣,却也忘记了回答母亲的话。 而李氏脸上则有些尴尬,这两个庶孙子女的存在说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也是林家对不住庄氏的地方。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俱是尴尬,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而跪在地上的林承刚和林婼则是满脸通红,垂头看着地上。林婼更是觉得难堪,眼睛已经红了,若是地上有个洞,她恨不得能马上钻进去。同时心里又委屈,庶出又不是她的错,若是可以她也想投生在正房的肚子里当个嫡小姐,不用被人欺负不用被让当笑话,更不会没有爹娘喜欢。 过了好一会,李氏才出言解释道:“她们是老三庶出的那对孩子。” 她没有说是三房庶出的孩子,也没有说是庄氏庶出的子女,而说是老三庶出的孩子,自是知道庄氏心里向来对他们有隔阂,故意将她们与庄氏撇开的意思,照顾庄氏心情的意思。 庄老夫人倒再没说什么,好似终于想起这两个是什么人了,“哦”了一声,然后从手指上拔出两个戒指,一人一个塞到他们手上,道:“你们也都拿着吧。”然后对林婼道:“给你以后当嫁妆。”对林承刚则是道:“以后给你媳妇戴。” 林嫄看着庄老夫人,悄悄拉了拉林嫤的衣摆,笑着悄声跟她道:“你外祖母可真有意思。”说着又看了一眼正低声诺诺道谢的林婼和林承刚,又挑眉问道:“你说你外祖母是真不记得她们的身份了,还是故意这样的。” 林嫤没有说话,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林嫄吐了吐舌头,没有再问。 另一边,齐氏见庄氏还在纠结的看着自己的这对庶子女,有意要引开她的注意力,拉了她的手跟她闲聊道:“三弟妹,按理说老夫人来做客,我该将她安排在你们三房的院子里。只是我昨天询问了娘的意思,她和老夫人十几年未见,倒是想让老夫人住在福宁堂跟她做个伴。”齐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心里高兴,我们做儿媳的,总不能逆着娘的意思,所以······” 庄氏微愣了一下,过了会才对齐氏道:“二嫂,您放心,我明白的。既然娘喜欢,那就让我娘住在福宁堂吧。我带着元元和幼玉住三房。” 庄氏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双手握住齐氏的手,真诚道:“二嫂,这些年多谢你。你和三爷不在京城,三房里里外外都是您再帮着操持,别的不说,怕是幼玉就麻烦你不少。还有元元刚回来时的那场病,也都是你在寻医问药。” 齐氏笑回握着庄氏的手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分得这么清楚的你我,这互相帮衬着本来就是应该的。难道说以后我要找你帮忙的时候,也得这样三次五次的感激着。再说幼玉这孩子平日都是娘在带,并没有麻烦我多少,元元也是懂事的孩子,并不用让人操多少的心。” 第十一章 委屈 等将庄老夫人和庄二爷安顿好了之后,庄氏回到三房只来得及梳洗并换了身衣裳,然后外面便有丫鬟来传:“三夫人,四少爷和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庄氏皱了皱眉头,一边在发髻上戴上步摇一边道:“让他们到花厅里去等一等,我先去太夫人那里。”说完便匆匆站起来出了门。 等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身对丫鬟又吩咐道:“你去将四小姐也请到花厅去,让她去跟四少爷和二小姐一块儿作伴。”说完才又走了。 庄氏去到福宁堂的时候,李氏正坐在榻上捧了一杯清茶,眼睛却在出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庄氏进来,放下手里的天青釉茶碗,对庄氏招了招手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快过来。” 庄氏过去先行了礼,然后才坐到了李氏旁边,还没等她说话,李氏已经先开口道:“我知道你过来想问什么,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庄氏只得将话咽下,垂了垂头。 李氏伸手抓了庄氏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握住,然后才慢慢道:“线娘,娘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五六岁的时候,娘就看着你在这府里跟着三郎宪娘她们跑来跑去,你还没嫁进来的时候,我就将你当成半个女儿看待。” 庄氏也回握了李氏的手,她的父亲是老国公信任的副将,李氏和庄老夫人也走动得勤,小的时候,她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武国公府度过的,对李氏有着比普通婆媳更深厚的感情。她看着李氏,真心的道:“娘从小就疼我,有时候比对三郎还疼我,我是知道的,我也一直记在心里。” 李氏却摇了摇头,道:“三个儿媳妇里面,我最心疼的是你没错,可娘觉得最对不起的也是你。你说我对你比对三郎还疼,三郎是我亲生的,我又怎么可能疼你比他还疼呢,事实上这么多年,我偏袒着三郎,不知道多少次委屈了你。当年你父亲为了救老国公而亡,老国公承这份恩情,想将你认作养女。但我想一个国公府养女的名头值什么事,我喜欢你,不如就让三郎娶了你,你留在家中,由我一辈子照顾你,不比你顶着个国公府养女的名头嫁到外面强。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你对三郎也是有意的。 当时我真是将这看成了天造地设的一门亲事,可我没想到三郎这么混,自你进门就与你冷眼相对不说,还闹出外室的事情来,更没想到还闹出庶子庶女来。后来你凉了心断了情,闹着要和离,三郎却倒是回心转意了,我那时候一方面是舍不得你,一方面也是为了三郎,所以就一直劝着你重新接纳三郎。我也知道,当年你要不是还念着我,怕就真的是跟三郎一刀两断了。这些事,一直都是林家亏欠了你。” 庄氏摇了摇头道:“这些事又怎能怪得了娘,当年要不是我心里对三郎有意,娘又怎么可能强迫得了我嫁进林家来。当年说是因为你才愿意跟三郎和好,说到底也还是因为我心里根本放不下三郎。” 李氏拍了拍庄氏的手,接着道:“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元元而来,元元是我嫡亲的孙女,我又哪里舍得将她扔到那个吃人的地方去。可没有办法,整个林家只有她一人是合适的,林家为了皇上的皇位失去了太多,你战死沙场的大哥、大侄子,我的女儿宪娘,还有本家的几位族叔族兄,就是老国公爷,何不是因你大哥侄子的死伤心过度没几年就去了。林家付出了这么多,不能最后却替别人做了嫁衣,所以最后只能又委屈了你和元元。还有太子,没了母亲的扶持,身边却环狼群饲,依仗着皇上对他的慈父之心又能依仗几年,他需要一个能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女人替他说话。” 庄氏道:“不是还有苎娘,我看苎娘······” 李氏打断她道:“苎娘不成,她的品行不成。何况苎娘是庶出,她若进宫便只能为妃。皇后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继后的位置若是不能落在林家,最后最有可能得去是谁,是吴家。吴贵妃与皇上本就是姨表兄妹,吴贵妃又是从潜邸时候就伺候皇上的老人,吴家也有从龙之功。若是吴贵妃做了皇后,二皇子也会水涨船高随之变成嫡子。二皇子与太子只差了一岁,他若也成了嫡子,于太子于林家来说简直是后患无穷。” 庄氏垂下头,没有说话。 李氏接着道:“宪娘去世前留下过话,要从娘家选一个姑娘入后宫照顾太子,皇上现在心里还念着宪娘,加上我们林家的运作,元元被立为继后的事有八成的把握。” 庄氏知道事情到现在,元元进宫的事怕已经成了定局,心里虽仍担心女儿,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会,她深吸了口气,转而说起其他道:“娘,我这次来,不止为了元元的事,还有其他的事。” 李氏道:“有什么话你说。” 庄氏蹙了蹙眉头,然后才说起道:“是承刚和婼娘的亲事。”她顿了下,接着才道:“承刚和婼娘是双生儿,如今也十六了,特别是婼娘,姑娘家总不好太晚嫁人。三郎的意思,他在西北已经替承刚看好了一门亲事,是他账下一个六品经历的女儿。那经历很有些勇谋,三郎很看好他的前程,他那长女今年十四,我去看过,德言功都是不错的,就是容貌上稍有欠缺。三郎是说,娶妻娶贤,这倒也算不上什么缺点。他的意思是等过段时间让那姑娘回京来,三书六礼都在京里办,等两口子成了亲,就让承刚也到西北去历练一番。至于婼娘,我们二人在西北倒是挑不出什么好的人选,就请娘掌掌眼,帮着看个人家。” 李氏道:“三郎说得对,娶妻娶贤。至于婼娘,你们放心吧,我会替她看着。”她说着动了动身子,接着道:“这几年我也替她相看过几家,只是婼娘的性子有些软,却有些不好找,她能压得住的,家世资财浅了些,我看她并不很愿意,高门大户,她怕斗不过别人的心眼,让她嫁过去只会害了她。” 庄氏道:“三郎的意思是,家世资财浅些不碍事,多给她些钱财傍身,只要对方人品信得过,资质不会太差就成。” 第十二章 亲疏远近 在三房院子里,林嫤此时正跟自己的一对兄姐坐在花厅里。林婠则是在林嫤身边,一会儿从左边坐到右边,一会儿又从右边坐到左边,一会儿拉拉林嫤的袖子,一会儿又将踢踢林嫤的凳子,几次想开口跟林嫤说话,结果都被林嫤阻止了。 林嫤看着自己的这对兄姐,林承刚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林嫤大概估算了一下,他维持这个姿势至少已经有一刻钟的时间,难得他有这样的好定性。而林婼呢,则是揉半会自己手上的帕子,再端起茶碗抿一抿茶,如此循环往复。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相比于其他兄弟姐妹来说,林嫤自小跟自己这对兄姐的关系实在显得有些太过冷淡。倒不是因为是异母兄姐,所以林嫤对他们有所嫌隙或隔阂,而是大概性格使然,林嫤实在跟他们相处不到一起去。 林婼呢,自小就更喜欢和林苎玩在一起,而林承刚则是闷葫芦的性子,三棍下去打不出一个声响。林嫤也感觉得出来,他们对她们这些嫡出的兄弟姐妹,也带着一股提防和排斥。这个世界上,谁都不爱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久而久之,林嫤也乐得和他们保持“相敬如宾”的关系。 其实林嫤并不觉得嫡出跟庶出就存在着天然的敌对的关系,像是二房的大堂姐林嫱,是林嫤的二伯林勇的妾室所出,但林嫱自小就跟二伯母齐氏感情融洽,跟齐氏生的承升、承直等人也都感情深厚,就是林嫤自己,从小也是喜欢那个性格温柔会照顾幼小的大堂姐的。 而她和林承刚林婼不能像二房的兄弟姐妹那样亲厚,大概也是因为大堂姐林嫱的生母是齐氏的陪嫁丫鬟,也是经齐氏点头同意纳做姨娘的吧,而林承刚林婼的生母则是她父亲的外室。她出生之前的事情她不清楚,她从记事开始父亲和母亲已经是锦瑟和鸣恩爱异常的一对璧人。但从祖母和两位伯母嘴里听来的消息,当年他们的生母却没少挑拨离间她父母之间的关系。她父亲当年及时浪子回头,与妻子重归于好,而他们的生母则被远远打发到了庄子上。 出于对庄氏的偏袒,林嫤对林承刚和林婼的生母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哪怕她从没没有见过她。而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既然她偏袒庄氏,那么林承刚和林婼是否也会因为偏袒而对她们对庄氏产生怨言呢。 林嫤叹了一口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若然是一道复杂的难题。 林承刚无法理解林嫤盯着他足看了有一刻钟是有什么好看的,他并不了解自己这个异母的妹妹,也不打算了解,所以现在也不想知道她这样盯着他究竟想从他身上探究出什么东西,他原本是想装作看不见的,也确实这样做了,但到现在他实在被她盯着头皮发麻,终于是装不下去了,只好抬起头来,故作样子的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对林嫤道:“母亲还没回来吗?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了,等明天早上再来和母亲请安。” 林嫤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而并不为自己刚才的唐突而尴尬,笑了笑道:“我想是快了,祖母不会留母亲很久的。” 林承刚不再说什么,重新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林嫤则打开了话匣子问他道:“我回来后一直病着,平日里与四哥见面也不多,倒是忘了关心四哥这几年在府里过得好吗?” 林承刚声音淡淡的道:“挺好的。”说着顿了下,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敷衍,又补充了一句道:“祖母对我挺好的,大伯母和二伯母对我也挺好的。”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哥哥现在帮着二哥筹办明年武举的事情,而且还办得很不错。妹妹恭喜四哥,若是爹爹知道四哥现在如此成器,定然很欣慰。”林家的二哥林承升是目前林家第三代里头最年长的,也是齐氏的长子,武国公府的世子。目前在兵部武选清吏司任郎中,正五品的官职。 林承刚的嘴角却讽刺的弯了一下,他眼里真的关心过他吗?只怕他心里早就没有了他这个儿子。 一直不安分坐着的林婠终于找着了说话的机会,扯着林嫤的袖子,一边推她一边悄声对她道:“姐姐,我们出去,我们快走,我们不要跟她们说话。” 林婠年纪再小,也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疏远近,或许是家中的气氛使然,尽管她并不完全明白这之间的关系,但也隐约明白,这一对兄姐跟她不是亲的,且是让她有些讨厌的。 林婼抬眼看了一眼林婠,又悄悄的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握成了拳,然后用力的咬着嘴唇。 但林嫤却觉得林婠这样不喜欢就一定要讨厌的性子要不得,低声训斥她道:“幼玉,不许这样没有规矩,你再这样,我告诉祖母去了。” 李氏对林婠宠归宠,但严厉的时候也是严厉的,林婠还是有些怕她的。 林婠嘟了嘟嘴,瞪了林嫤一眼,赌气的坐回了椅子上,背过身子对着她不说话。 林嫤有些歉意的对林承刚林婼道:“四哥、二姐,幼玉年纪小不懂事,她说的话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林承刚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而林婼则是全程都没有表情,仿佛她说的是跟她不相关的事。 林嫤叹了口气,正想拉过幼玉哄她道声歉,结果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庄氏熟悉的脚步声。 丫鬟将门口的帘子打开,庄氏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看到坐在左边的两个女儿,脸上微柔,接着再看到坐在右边的林承刚和林婼,则眉头又悄悄微蹙了起来。 庄氏声音淡淡的道:“来了。” 林承刚和林婼双双站了起来,给庄氏行礼,道了声“是”。 庄氏走到主座上坐下,蹙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看着他们,想要说话,却又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最后令她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这对庶子女,庄氏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温柔体贴,她不甘心,冷眼相对,又觉得自己不该把对他们生母的怨恨转嫁到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第十三章 自怨自艾 等从庄氏的院子出来之后,林承刚和林婼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等走了一会,林婼突然停在了路上。 林承刚转头看着垂头眉头紧蹙的妹妹,问道:“干嘛,为什么不走。” 林婼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旁边池塘边的一棵柳树前站着,眼睛望着池塘,眉头上如被笼着一团又浓又湿的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不说话。 林承刚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怎么了?” 过了好半会,林婼才有些不甘的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怜我命运坎坷,没能投生在一个好肚皮里。” 林婼想到了端庄明丽的林嫤,想到了天真无邪的林婠,她们一个个都好福气投生在庄氏的肚子里,所以现在祖母喜爱她们,父亲疼她们,庄氏更是将她们当初心肝宝贝一样。她们样样都有,她却没人关心,爹也不爱,嫡母漠不关心,娘更是被关在庄子上十几年都见不着。同时一个府里的姑娘,都是姓林的,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同,老天爷是这样的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不由对自己的身世自怨自艾起来。 林承刚给了她一个无聊的眼神,道:“吃饱了撑着,有这个闲功夫自哀自怨,你还不如想办法去讨祖母欢心。”说完转身欲走。 林婼在这时又叫住了他:“哥哥。” 到底是自己同胞的妹妹,林承刚没忍心,将脚步停了下来准备再劝她几句。 结果没等他说话,林婼的脸上却越加泪水朦胧起来,声音哽咽着道:“你说父亲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林承刚没有说话,这句话他曾经也很想问。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想问了,也不想再知道。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变强,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个人知道,他根本不需要他正眼瞧他。 林婼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看着林承刚,又问她道:“你说是不是嫡母在父亲面前说了我们坏话,所以父亲才会这么讨厌我们?还有姨娘,我听三姑姑说,姨娘当年根本没有犯错,是嫡母耍了手段,所以姨娘才会被爹误会打发到了庄子上……” 林承刚却皱起了眉头,厉声打断她道:“你住嘴。”说着眼睛冰冷的看了她一眼,道:“长辈的事是你可以置喙的,还有那个女人的事,以后不许再说。你要是想死你就继续说去,但不要连累我。” 林婼低声啜泣了起来,道:“哥哥,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如果姨娘在府里,如果爹爹像喜欢嫡母一样喜欢姨娘,我们一定会好过很多。我听说爹爹以前是很喜欢姨娘的,为什么后来不喜欢了呢,要是爹爹还喜欢她该多好啊。” 林承刚侧过身,不打算再听她发疯。 林婼却擦了擦眼睛,又问道:“哥哥,你说三姑姑去当皇后好不好?” 林承刚大惊失色,厉声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林婼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继续说道:“我跟三姑姑一向要好,三姑姑也一直对我很好。要是三姑姑当上皇后,一定会向着我们的。这样我们就,我们就……”我们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总比林嫤当上皇后的要好。 只是没等她说完,林承刚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空中传来“啪”的一声掌掴声,然后便是林婼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脸上震怒的兄长。 林承刚骂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别人拿根肉骨头在你眼前晃悠一下,你就觉得别人是对你好?你以为三姑姑是什么好人,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还有三姑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胡女生的庶女,除了有点姿色有点小聪明之外还有什么,身份连我们都不如,祖母不跟她计较她才能继续蹦跶,你觉得她能有什么本事想当皇后就当皇后。” 林婼捂着脸,已经哽咽出声。 林承刚看着她却没有半分的同情和不忍,继续骂道:“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想要活得长一点,你就少跟三姑姑走在一起。你要是想要继续作死,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我也告诉你,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这种蠢得无可救药的人收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再也不理她的走了。 林婼噙着眼泪看着他,只觉得再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伤心的了。她本以为还有个兄长可以依靠,但现在才发现连自己的兄长也并不会心疼自己,她在这世上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再次对自己的身世自怜自艾起来。 她躲在柳树后面小声的哭了好久,然后才走了出来,又怕被丫鬟看到她哭过和脸上的巴掌印子,连忙用帕子收拾了一下脸上,然后躲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结果她刚踏进院子,林苎领着自己的丫鬟小桐远远的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叫住了她:“婼娘。” 林婼停住脚步,抬眼看了她一眼,唤了一声:“三姑姑。”说完想到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子,又连忙垂下了头。 林苎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道:“我正要去找你呢,结果你现在才回来?怎么样,去跟三嫂请安还好吧。”最后一句话,语气里还带出了点关切的语气,仿佛她们去给庄氏请安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一样。 林婼没有回答她的话,林苎走近了,然后仿佛终于看到了她脸上明显的五个手指印,连忙吃惊的道:“婼娘,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你了?”说着伸手碰了碰她脸上的红印,脸上做出心疼的样子道:“天可怜见的,一定很疼吧。” 看着林苎关切的样子,林婼原本寒冷的心顿时生起一股暖意。 谁说三姑姑不是真心对她?祖母和父亲都不关心她,嫡母对她不理不睬,生母连面都见不着,自己同胞的兄长更是亲手打了她,结果到了最后,反而只有三姑姑一人关心她对她好。如果三姑姑对她好就是对她利用的话,那她情愿被她利用。 第十四章 觉悟 林婼坐在榻上垂着头,睫毛一闪一闪的好似仍然再哭。 林苎亲手找了祛瘀的药走过来,林婼连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林苎坐到她旁边,亲手拿簪子挑了药膏涂在林婼的脸上,一边涂还一边道:“忍着点啊,可能有点疼。”说着又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将你打成这样?” 她虽然说的是一个问句,但不等林婼回答,她自己却又先开口道:“让我猜猜。”说着想了一下,道:“你是去给三嫂请安的,难道是三嫂动的手?”接着替她愤愤不平道:“三嫂也太过分了些,平日对你们不理不睬没有尽到嫡母的责任不说,现在居然还对你们动手了。” 林婼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母亲。” 林苎“哦”了一声,道:“我就说嘛,三嫂不可能这么狠心。那就是元元了,不过也不像,元元这个人最会装贤惠大度让别人觉得她最善良,她看不惯你只会拿言语刺你或摆弄别人给你气受,可不会自己亲自动手。那就是幼玉了?也不像,幼玉虽然仗着家里宠爱性子跋扈,但可没有这么大的手劲……算了,我也懒得猜了,你就直接告诉我究竟是谁吧。” 林婼道:“是哥哥。” 林苎不可置信道:“是承刚?” 林婼点了点头。 林苎道:“你是他亲妹妹,你们是最亲的人,他为什么打你?” 林婼想到林承刚说林苎的那些话,并没有回答林苎的话。 林苎对林承刚为何打林婼也并不真感兴趣,她的目的只是挑起林婼对庄氏等人的不满,于是故意的叹了口气,接着道:“你说你跟三房嫡房的人是不是天生犯冲啊,每次你去那里回来就心情不好不说,这次更好,竟然连承刚都打你了。虽然承刚平日话不多,我看得出来他可是最心疼你这个妹妹的。” 林婼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每次她去正院请安看到庄氏的冷脸她就会觉得不开心,这次哥哥打他,也是因为她不想让嫤娘做皇后而希望跟她更要好的三姑姑做而引起。 想到这里,林婼顿时对庄氏更加怨恨不满了起来。 林苎看了林婼的怨愤的表情一眼,心中得意,觉得自己果真是聪明,轻轻松松就摆弄了别人。 她继续下猛料,道:“要我说啊,三嫂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够贤惠。你说你跟承刚虽然是三房的长子长女,但你们又没有打算跟她生的几个抢什么,做什么防你们防得跟什么似得。你和承刚都十六了,要是早嫁些的姑娘,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结果到现在你的夫家还没着落,承刚的媳妇也还见不着。想想你们的遭遇,再看看嫱娘,同是庶女,二嫂却将嫱娘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大了也给她找了一个好夫家,而你们呢?在这一点上,三嫂真应该学学二嫂……” 林婼没有说话,但却将她的话听到了心里。 在另一边,林婠也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叉着腰,指着林嫤,眼里愤怒的控诉道:“你到底是跟他们亲还是跟我亲?” 林嫤看着她,声音颇带了些严厉,道:“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还有理了。你自己说说,你刚刚的行为是对的吗?” 林婠瞪着她道:“对的对的对的,我就是对的,是你胳膊往外拐。” 林嫤道:“他们不是外人,他们是我们的哥哥姐姐。” 林婠道:“他们才不是我们的哥哥姐姐,他们跟我们不是······”她顿了顿,大约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不好,终是没有将一句完整的“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说出来,但却用眼神将“你就应该懂得我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林嫤叹了一口气,拉过气愤的林婠,细细的跟她道:“幼玉,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门房的大黑、大灰和来福这三条狗打架的事?” 林婠点了点头,却不明白林嫤突然跟她说起狗是什么意思。 林嫤道:“大黑和大灰是一窝生的,平时最亲近去哪儿都玩在一起,门房的其他狗都不敢欺负他们。可是前几天,大黑和大灰因为抢一个绣球打了起来,结果来福就趁机将它们两个都咬了,不仅抢走了绣球,还让大黑和大灰头上都挂了彩。我们跟二姐姐和四哥也一样,我们是一家人,如果我们自家人打起来,别人就会来欺负我们。同一个府里,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阋墙。” 林婠虽然听的还是迷迷糊糊的,但也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林嫤则继续道:“所以你可以不喜欢二姐姐和四哥,但你一定不能讨厌和怨恨他们,也不能和他们吵架或打架。相反,如果有别人来欺负他们的时候,我们还要帮他们,明白吗?” 林婠虽然多多少少还是明白了一点,但还是心中疑惑的问道:“那要是他们来欺负我呢?” 林嫤道:“那很简单,那你就不要理他们,然后告诉祖母或长辈,让长辈来惩罚他们。但前提是,你不能先欺负他们。” 林婠虽然还是不怎么乐意,但姐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门外听了有一会的庄氏这时候走了进来,对林嫤道:“说得好,元元。” 她走过来,摸了摸林婠的头,然后叹了口气,又拍着长女的肩膀道:“娘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这么深的觉悟,娘很欣慰。” 她说着顿了顿,看了看幼玉,又看了看林嫤,然后郑重的说道:“不管娘和你们二姐姐和四哥的生母有什么样的恩怨,这都是长辈的事,但你们和他们是同出你们父亲一脉的兄弟姐妹,理应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这样外人才不会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你们明白吗?” 林嫤点了点头,道:“娘,我明白。” 庄氏又看向小女儿,再次问道:“幼玉,你明白吗?” 林婠嘟了嘟嘴,这才道:“明白了。” 庄氏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再次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 第十五章 萧丞 林嫤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不是太好,醒来有些心情不好。结果起来后看到院子前大水缸里养的两条锦鲤把她养的睡莲的根当鱼草给咬了,浮在水面上的睡莲变得半死不活的,然后心情就更不好了。 林嫤叹了一口气,吩咐慕枝道:“把这两条锦鲤换个水缸,再找个会养花的花匠问问,这睡莲还能不能养活回来。” 水缸里的锦鲤是幼玉放的,她刚回府的时候觉得院子久不住人有些没有生气,问人要了两棵睡莲养在水缸里,后来幼玉看了非说这样有花没鱼不好看,放了两条锦鲤进去,结果就是······她早该想到的。 林嫤吩咐完之后,带了慕兰准备去福宁堂给李氏和庄老夫人请安。 结果刚走到福宁堂前的甬道,她看着甬道上头的树上垂落一片青色的衣摆,然后一个青色的身影轻巧利落的跳了下来。 穿着天青色锦服的少年侧身站在她们前面,挑起眼角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匪气满满的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娘子留下来······” 林嫤用一种无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抽出他身上戴着的佩剑,直接敲在他的腿上。 少年连忙“哎哟哎哟”的侧身避开,一遍避还一边嚷道:“喂喂,别打。” 林嫤将剑扔回到他手上,哼道:“我看把你留下来还差不多,臭小子。” 少年一边将剑佩回身上一边道:“表妹,你是越来越不淑女了,西北的野蛮民风将你玷污了。” 林嫤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大姑姑呢?” 没错,这少年正是林嫤的大姑姑——林宦的幼子,清河王府的小公子萧丞。 萧丞虽然不算老来得子,但林宦生这位小祖宗的时候也已经是近三十五的高龄了,又是家中幼子,清河王夫妇对他向来颇为放纵宠溺,同胞的兄长跟他岁数隔得远,对他也是半父半子的照顾,以至于造成了他现在这样有些无法无天的性子。 林嫤小的时候跟这位只比自己早出生三天的表哥关系倒是十分不错,又因萧丞向来性子脱跳活泼,林嫤更像是将他当成表弟来照顾。 萧丞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回答林嫤的话道:“在跟外祖母和你外祖母说话呢。” 林嫤道:“那我要去跟你母亲和祖母她们请安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萧丞道:“走,怎么不走。” 说着想到什么,又让人猝不及防的跳过来,一把搂住林嫤的脖子,极为谄媚的笑着道:“元元。” 萧丞长得高,林嫤的身高在女子当中并不算矮,但也只到他的耳尖,林嫤被他这样猝不及防的一搂,鼻尖撞到他的肩膀,差点没将鼻子撞掉。 林嫤用力的推了推他,见推不动,在他胸口上直接放了一拳,然后道:“快点放开我,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懂不懂得避嫌?” 萧丞却不在意道:“我们是表兄妹怕什么,再说,我们哪里是那种遵守这些迂腐规矩的人家。”说着又眯着眼睛笑看着林嫤道:“元元,你以前跟戚家的那位三娘很要好吧?” 林嫤惊讶的问了一下他:“你是说楚楚?” 萧丞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林嫤道:“你问起她做什么?”说着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再问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萧丞却突然红了红脸,有些左顾而言他的道:“我哪又打什么坏主意了,不过是上次姐姐家办秋宴,我在后花园不小心撞见了她,她将我当成坏人打了一顿,我······哎呀,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说跟她关系怎么样吧。”说着耳根更加红了起来。 林嫤开始听着他的话,还以为他是被人打了不甘心,像往常一样想要报复回去,等再看他的脸才明白,原来是有人被打得脑袋开了窍,连情窦也开了出来。 只是萧丞的亲事却不是她能插手的,更何况永兴侯府戚家还是皇帝生母的娘家,两家牵扯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事。 她也没有点破萧丞,故作闲谈的道:“我跟她哪里关系要好了,不过是以前小的时候在别家赏春宴的时候在一起玩过,她借过我一条裙子我送过她一副棋子而已,这若叫做关系好,那我岂不是满京城都有好朋友了。你再想想看,我回京后生病这么久,她有没有来看过我?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萧丞却不相信道:“我看她未必是不想来看你,怕是因为家里面的原因。要不这样吧,你回京城怎么的也要庆祝一下,我看你不如开个茶会赏花会什么的,将京城的一些贵女千金邀请过来,顺带将她也一起邀上。小时候这么好的交情,现在断了多可惜啊,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交流交流。” 永兴侯府戚家原本是一个普通甚至有些败落的勋贵爵位之家,只因供出一个戚贤妃,戚贤妃又生了个好儿子成了皇帝,等皇帝登基之后才慢慢显贵起来。但因吴贵妃的生母,宣国公夫人同样出自戚家,跟戚贤妃是堂姐妹,所以戚家在朝中宫中林家和吴家的斗争之中,一向走的是中庸之道,采取的是两边都不参与的态度。 林嫤小的时候跟戚三娘的要好或能只说是小孩子之间的交往,但渐渐大了就没这么简单了,特别是林家想让她进宫的事,戚家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戚家更不会让家里的姑娘跟她靠上来。 这种道理林嫤知道,萧丞也不可能想不清楚。但大约是从小被人宠惯了,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并不管这会不会导致什么后果。但林嫤却不能像他这样毫无顾忌的行事。 林嫤见福宁堂就在眼前了,转过头瞥了萧丞一眼,给了他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的眼神,道:“我看你比我还了解她,你跟她才比较熟吧,不如你开个茶会请她来。”说完不再理他,直接进了福宁堂。 第十六章 林宦 林嫤进到福宁堂的时候,林婠正端着茶水对着李氏庄老夫人等人一个个的拜过去:“祖母喝茶,幼玉最近都很乖哦······外祖母喝茶,这是幼玉第一次给外祖母端茶,外祖母一定要喝哦······大姑姑喝茶,大姑姑你怎么又变漂亮了,再变幼玉可就要不认识你了······” 她说话奶声奶气的,动作却可爱机灵,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的,再配上伶俐的话语,逗得李氏庄老夫人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氏见到林嫤走进来,一边笑弯了腰一边指着故作懵懂在那里卖萌的林婠道:“元元,瞧瞧你妹妹,这丫头是哪里学来的机灵劲儿。” 坐在李氏旁边一个着华服的贵妇听到李氏的声音,笑着转过了头来,见着林嫤,顿时弯起眉毛笑着伸手招呼林嫤道:“元元来啦,快过来,让大姑姑看看。” 这人正是林家的长女,林嫤的大姑姑,清河王妃林宦。 林嫤先对她笑了笑,然后一一去给她、李氏、庄老夫人行礼,然后才走到她身边,又笑着回答李氏的话道:“幼玉是祖母带大的,她的能从哪里学来的,自然是从祖母身上学来的。她若是机灵,自然也是因为祖母机灵。” 李氏指着她对林宦道:“看看她,出去几年,回来竟然也学会奉承话了,尽会讨我的开心。” 林宦笑着道:“母亲,能讨你欢心还不好,说明元元和幼玉孝顺。”说着拉过林嫤的手,手在她脸上捏了捏,道:“看来病果真是好了,只是看着清减了些。”说完转头对李氏道:“还是要多养养,补补元气。别看是小病,一病起来也能将身体亏得厉害呢。” 李氏道:“怎么不补,专门给她配了个做药膳的师傅呢。” 林嫤挽过林宦的手,将头靠到她的肩膀上,笑着道:“大姑姑,您再关心我,也不能让我一口吃成胖子啊。” 林宦笑着按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道:“你啊。”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问她道:“对了,看到小五了吗?他刚刚说要去你院子寻你,怎么没见着他?” 林嫤抬头望了望屋子一眼,咦了一声道:“刚才还在呢,说是要跟我一起进来的,怎么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 林宦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这孩子,一时没人管着就要上梁揭瓦。” 李氏道:“罢了,他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哪里会耐烦陪着我们这些老太婆,反正这里是自己家,你让他自己在外面玩去。” 林宦也不过是这样一说而已,哪里真的就舍得责备幼子,见李氏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什么。 接着林宦又转而说起道:“对了,母亲,我听王爷的意思,姑父怕要调回兵部来了,这事可是真的?” 林宦所说的姑姑,是老武国公唯一的孪生同胞妹妹,嫁给了云贵总兵杨坪。在林家,她要被称作一声老姑太太。 说起来,林家向来有孪生的传统,林老姑太太与老武国公是孪生,林嫤父亲一辈嫡支里头虽然没有孪生的,但西北的本家却也有两对,到了林嫤这一辈,林承刚和林婼也是孪生。 林老姑太太当年嫁给杨坪的时候,杨坪还只是一介草衣。当时的老国公一眼相中杨坪,认为这个人胸有谋略,以后定会一飞冲天,于是将唯一的嫡女许给了他。听闻当时的林老姑太太嫌他出身不足,并不愿意嫁。 结果杨坪心中憋着一口气将她娶了,等娶进门之后也是拼命的对她好。别人问他这是为何,杨坪却道:“她既嫌我,我非要对她好,好到让她愧疚,让她后悔当初嫌弃我去。” 后来林老姑太太究竟有没有后悔不知道,但总之成亲之后,林老姑太太一连替他生下了五个孩子,几十年里,杨坪身边无一妾室通房,简直成了后来世家大族择婿最佳人选的代表。而杨坪也确实如当时老国公说的那样,一飞冲天,平步青云坐上了云南总兵的位置,一呆就是十几年。 林嫤对这个姑婆认识不多,小时候只见过两次面,在林嫤的印象里,只记得是一个端庄稳重得有些严肃的长辈。 林宦听着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皇上要调他回来?你说皇上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担心是皇上对林家不放心了,杨坪调回兵部虽说会官升一级,但真正拥有实权拥有兵权的却是总兵。 李氏摇了摇头,道:“是姑爷自己决定然后写了折子请求调回京中养老,他上折之前写过信回来问我们的意见,我跟你两个弟弟商量后,也觉得他这样决定好,一来姑爷的年纪也确实大了,不再适合领兵打仗,趁此机会调回京城养老也是好事,这二来,若是元元真的要······”说着看到林宦身边的林嫤,顿了下,又接下去道:“我们林家已经占了西北的兵权,又是外戚,加上太子殿下这个储君,已经是烈火烹油的情势了,再加一个手握西南兵权的姻亲,那还不是在火上烤。功高盖主,就是皇上现在心里没想什么,难保以后会不会生出不满,既是如此,姑爷这时候退下来给林家的情势降一降温,也是好的。我看姑爷怕是也想通了这一点,这才提出要调回京中来。” 李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皇上对林家生了戒心想要削弱林家的力量就好。至于杨坪请折回京的事,林宦也觉得林家太过拔尖并非好事,就是皇上不说,当臣子的自己也要识相一点。 林宦又问道:“那姑父和姑母并两个表弟这一大家的也都要回来了吧。” 李氏道:“你衡表弟一家会留在云南,你姑母和你姑父并你行表弟一家则会在下个月回京。” 林宦点了点头,又道:“正好,我也许多年没见姑母了,以后倒是有的是机会走动了······” 两人将话谈到这里,正好庄氏进来询问李氏将午饭摆在哪里? 李氏答了之后,大家便移步到西花厅用膳。 第十七章 硬碰硬 午膳过后,庄氏和齐氏张罗丫鬟收拾桌子,林宦则和李氏一起去了李氏的屋子。 林宦五岁上的时候没了生母,八岁上迎来了李氏这个继母。李氏进门的时候,林宦早已记事和懂事,对李氏这个继母一开始也并不是那么欢迎的。两个人互相试探偶尔斗争一下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后面越相处倒是感情越好,特别等到后面林宦自己嫁了人当了母亲,明白了当女人当母亲的难处,更是觉得当初对李氏的提防试探真是没必要,当初真是何苦来哉,渐渐的林宦倒真的将李氏当成了母亲来看待。 等两人在榻上坐下之后,林宦给李氏奉了一杯茶,又替自己斟了一杯,然后才悄声对李氏道:“母亲,我听我家王爷说,皇上已经透露出意思,元元入主中宫的事怕是定下来了,家里也得做好准备。” 李氏眼睛动了动,手摩挲着茶碗的边沿,眼睛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李氏开口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有没有说是先入宫为妃再立后,还是直接娉娶入宫?” 虽都是入宫,但这两种入宫为后的方式是不同的。这就好比普通人家续弦,正儿八百的三书六礼娶来的继室和小妾扶正是不能等同的,就算同为继室,小妾扶正的终归不如三书六礼娶来的名正言顺。 林宦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说。” 李氏小声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 林宦又道:“母亲,家里可得小心了,王爷能知道的事,吴家可不可能不知道。吴贵妃这次当不成皇后,她和吴家只怕会有不少后招等着咱们家。” 李氏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宣国公府是硬的,难道我们武国公府就是吃素的,他们真要硬撞过来,撞伤的还未必是谁。你两个弟弟也不是这么没本事的人。” 林宦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元元会进宫,我也真是没想到。元元这孩子我也喜欢,以前我还想着她和小五自小能玩到一块去,以后我帮小五娉了她,一来我是她亲姑姑,她进我家里的门来我定不会委屈了她,二来这王府和林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就是阿柔听着这个主意,怕也会觉得好······但不都说这世上的事风云莫测么,谁能想到二妹会这么早的就去了,我们林家还要再送一个姑娘入宫。” 听到英年早逝的女儿,李氏的脸上也是黯淡起来。 林宦又接着道:“元元这个孩子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虽说她人聪明也懂事,但真让她入宫去,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她今年才十四岁,还这么小的年纪,谁能知道进了宫会发生什么······” 李氏瞪了她一眼,道:“你是专门回来惹我生气的吧,没的又是提起你二妹,又提起元元,专来惹我伤心。” 林宦连忙道:“母亲这是哪儿的话,我这不也就这一感慨吗。” 李氏叹了口气,道:“元元这孩子,是我对不起她。”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心疼和愧疚的表情来。 林宦见李氏如此,有些后悔提起这些不令人高兴的话题来,心里想了想,便拿了件高兴的事出来,笑着说道:“对了,母亲,皇上说要再给我们家一个郡王的爵位,王爷已经决定这个爵位以后给小五。” 李氏听着高兴起来,直起身道:“哦,这是好事啊。” 前朝时,宗亲爵位按皇帝之子除太子其余皆封亲王,亲王嫡长子立世子,其余诸子则封郡王;郡王除嫡长子为郡王世子,其余诸子则授镇国将军的方式进行分封,结果导致到了前朝末年王侯遍地,给朝廷财政造成严重负担。 到了今朝太祖皇帝立国之后,改宗亲封爵制度,皇帝之子除太子,其余封亲王或郡王,亲王和郡王除嫡长子为世子,其余嫡子封镇国将军或辅国将军,庶子则无所封。 清河王是当年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又是宗亲,得亲王爵位。按理如今清河王府里,除林宦的长子以后能袭爵为下一代清河王外,萧丞只能得镇国将军的爵封,其余庶子则只能混个普通的宗室。 李氏道:“小五以后能有个郡王的爵位,以后你也算不用担心了。”虽然镇国将军也算是个爵位,但待遇跟郡王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林宦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是啊,小五被我给宠坏了,看着以后也未必是能有大出息的。以前我总担心着,我和他父王要是走了,他可怎么办。他大哥看着现在是会照顾他,但以后他也会有子女孙子,又哪能顾忌得这么多,到时候跟子女孙子比起来,小五怕就只能靠后。现在好了,有了郡王的爵位,小五再不济以后也能靠着封地的出息过活。” 李氏点了点头,不过接着又奇道:“不过这皇上怎么会突然提出要给你们家一个爵位?” 林宦摇了摇头,道:“不清楚,王爷倒是知道,但他不肯和我说。我用计套了王爷几句话,大概好像是以前皇上当皇子的时候,王爷和老王爷好似帮过皇上和贤妃娘娘。” 说来这老皇帝对贤妃娘娘和今上的态度也是够奇怪的,活着的时候对贤妃娘娘并不见得多宠爱,对今上也不见父子情深,连贤妃娘娘能生下皇上大家都说是因为她运气够好才能生下的,可偏偏最后老皇帝死的时候,却是一道遗旨要贤妃死后葬在他身旁。 那时候都传老皇帝下这道圣旨是怕他死后贤妃擅权,所以要暗示新皇让贤妃殉葬,但这怎么看都不像,先不说皇帝登基的时候早已是连儿子都有了的成年人,根本不是妇孺这么轻易可以摆弄的了的,就是贤妃的性子绵软亲和,看着也不像是会擅权专权的人。 不过贤妃在新皇登基之后不足一年便也随着去了,这其中的真实原由怕也早已随着先人尘封地下,无人可得知。 第十八章 天伦 李氏又道:“怎么,你府里那位侧妃没闹起来?” 林宦哼了一声,道:“闹又如何,再是牛头鬼神,也翻不出阎王爷的手掌心。再是喊得一声妃,那也是个侧的,生的儿子就只能是个庶子。” 清河王府里的侧妃只有一位,姓吴,生了清河王府的二公子和青玉郡主萧玉,是宫里吴贵妃的族妹。“族妹”这个词,真是个意思十分广阔的词汇,这就表示这女的只要是个姓吴的,随便哪个旮旯地方挖出来的,只要需要,都能被称之为一声“族妹”。 林宦当年将清河王府后院的篱笆扎得连条缝儿都没有,结果在吴家里头被雁啄了眼睛,让吴家不知从哪里扒拉出一位绝色的族妹出来,送进了清河王府。哼,说是族妹,里头只怕连五服都算不进去。 林宦继续不屑道:“那女人倒也好笑,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闹到了王爷那里,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学着吴侧妃的声音和语调,尖着声音道:“大公子已经是世子,以后要承袭王爷的爵位,五公子以后也是个镇国将军,只有小二什么都没有,王爷不能这么偏心,这个郡王无论如何也该是小二的。” 林宦轻蔑的哼了一声,道:“她要是真的懂本分又替小二着想,就该跟王爷说让小五袭了郡王爵,让王爷替她从中操持将镇国将军的爵位给了小二,结果却肖想郡王的爵位,说到底她不过是想让她儿子压我的小五一头。我想过了,皇上虽说了要再给我们王府一个郡王位,但也没说要将镇国将军的爵位收回去,我倒是可以从中操持一下,以后让小三袭了。虽说只有嫡子才能袭爵位,但记名的嫡子也是嫡子,我以后就将小三记到我的名下来,本来他也是我身边长大的,说起来也顺理成章。” 当年萧池的生母身死,她那时已有萧充这个长子,原本用不着再去养一个侍妾生的庶子。但她还是将他抱到身边养大了,她就是要让吴侧妃看看,她身边养大的,就是侍妾生的也能压她儿子一头。 李氏则问道:“那你们王爷怎么说?” 女人想得再好都没用,她是怕男人犯起浑来。像是老国公爷,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临老了不也弄出一个夏姨娘和林苎来。 林宦高高的挑了挑眼,道:“王爷能怎么说,王爷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嫁作正室生的儿子是个嫡子再说,若还是个侧的,就不要想这么多,她被气得这两天都躺在床上呢。”林宦说着又有些自得道:“王爷这个人吧,坏毛病一堆,又风流多情,后院的莺莺燕燕置了一院,唯一的好处就是脑子还算清楚,没让庶子爬到嫡子头上,也没让他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生出一堆庶子来。” 李氏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林宦又道:“总之你也可以放心了,若是小三真的能袭了镇国将军的爵位,萱娘的前程也跟着有着落,省得你总是记挂。” 李氏道:“说起萱娘,她过门也有五年了,她这肚子还没消息?” 林宦摇了摇头,道:“再等两年吧,我看她自己心里压力也大,也不敢催她。” 小三不是她生的,小三的子嗣她真不多关心,林媗又是她的亲侄女,她心里自然向着亲侄女,不会有事没事往庶子屋里塞妾室通房进去。 ******* 林嫤原本是想要过来寻李氏,只是站在外面听着李氏和林宦在里面的谈话声,独自站了一会,最终还是转身去了庄老夫人住的院子。 院里林婠正蹲在庄老夫人前面,听坐在太师椅上的庄老夫人讲江南才有的大船。 庄老夫人一边比划一边道:“那种船呀,可大了,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他们出一次船,带回来的东西就可以让一家子人过好几辈子······” 林婠张着手也比划了一下,问道:“是不是这么大,像这屋子这么大?” 庄老夫人道:“可不是,有的比屋子还大。” 林嫤听着一边走进去一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庄老夫人看见是她,高兴的招着手对她道:“元元呐,快来快来,快到外祖母这边来。” 林嫤笑着走了过去,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结果她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便故意板了脸对庄老夫人道:“外祖母,你又偷酒喝!” 庄老夫人呵呵的笑了起来,将她拉到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扣,塞到林嫤怀里然后悄悄对她道:“这个给你,你可千万别跟你母亲告状去。” 林嫤无奈起来,道:“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林婠见了,跑过来对林嫤伸出手掌道:“外祖母,我也要有,要不然我告诉娘去。” 庄老夫人呵呵道:“都有都有。”说着拿出一个玉葫芦塞到林婠手上。 这个时候,齐氏和庄氏一起走了进来,庄氏一边走一边问道:“要告诉我什么?” 林婠和庄老夫人不约而同的捂上了嘴巴,然后偷偷会心对笑起来,有一种一起干了坏事得逞后的得意。林嫤不由摇了摇头,然后对庄氏道:“没什么,是幼玉吵着外祖母说大船呢。”说着又对齐氏行了一下礼,连忙转移话题道:“二伯母,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齐氏笑着道:“怎么,我不能来。” 林嫤道:“自然不是。” 庄氏则是训斥林婠道:“幼玉,外祖母要午休了,不许再吵着你外祖母。”说着又对林嫤回答道:“你二伯母过来问我要点东西。” 说完和齐氏一起进了内室,没过多久两人又一起出来,齐氏手上多了一张纸。 齐氏握了庄氏的手道:“三弟妹,谢谢你了,若是媗娘真的能怀上,那真的就是您的功德了。” 庄氏道:“这方子我也不好说管不管用,听别人说是管用的。但总归是对身体无害,你让媗娘先吃着试试看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齐氏这才拿着方子离开了。 庄老夫人看着站在门口的庄氏,开口问道:“是谁生不出孩子啦?” 庄氏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扶起她道:“您呀少管这些事,我呀,现在扶您歇午觉去。” 庄老夫人却一边挣扎一边道:“不要,我不睡觉。” 庄氏道:“你如果不睡,我就把你藏起来的酒全扔掉。” 庄老夫人听着瞬间就乖顺了。 第十九章 纳采(上) 半夜里刮了一场大风,早上醒来,院子里满地的都是残枝落叶。 林嫤这天起得很早。 慕枝和慕兰有条不紊的给她梳妆。 玉簪粉敷面,胭脂红,蛾眉黛,杏眼双涡樱唇朱,头油蘸发,盘成流苏髻,绾金钗,九凤朝阳金步摇,赤金垂心耳坠。 庄氏就站在她的身后一直看着她,屋里的小丫鬟抱着衣服来来去去。 等慕枝慕兰为她换上大红的广袖对襟襦裙,扶着她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庄氏看着这个已经长得如自己一般高的女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将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紫檀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如意鸳鸯纹绿玉手镯,亲自戴到女儿的手腕上,道:“这是你外祖父当年给你外祖母的信物,我出阁的时候,你外祖母给了我,现在我将它给你,你好好戴着它。娘把对你所有的祝福都倾注在这玉镯里,让它以后来带给你幸福。” 翠绿的玉镯圈在纤细的手腕中,更显得手中的肌肤白皙细腻。林嫤看了眼手腕的玉镯,轻轻晃了晃。 庄氏又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表情万分疼爱的道:“不要觉得爹娘或林家狠心,也不要觉得林家这么多适龄的姑娘,为什么偏偏是你……” “女儿明白。”林嫤道。 林嫤抬头看着庄氏,表情认真的道:“女儿自出生以来便锦衣玉食,得爹娘亲人庇佑长大,在外应酬连宗女皇亲都会忍让几分,得到诸多优待。女儿能享受到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女儿能力卓绝,也不是因为女儿人格魅力能吸引别人对女儿优待,而是因为女儿是林家的女儿。林家给了女儿这么多年的庇佑尊贵,现如今需要女儿为家族付出的时候,女儿责无旁贷。” 享受尊荣的时候不去想凭什么自己能得到这些,等要牺牲的时候便含泪控诉为什么是我,她做不出这样没有良心的事。 庄氏轻轻的抱了抱她,叹道:“你总是这样的懂事,让娘……”她已经说不下去,她没有办法去阻止女儿去尽她应该尽的义务。 或许会有很多人都会觉得能当上皇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母仪天下,站在天下所有女人的顶端,从此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再无女人能出其右。 可是站得这么高,拥有那么大的权势又有什么用呢,她们也只是个女人而已,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待自己一心一意的良人,和一份平淡的生活而已。 但现在女儿将要嫁的,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比女儿年长了一辈,他的心里甚至还装着另一个女人。 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用尽所有的心力去爱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爱得心力交瘁,爱得心痛心碎,爱到最后差点想要放弃。所幸的是,最后她终于还是等到了得到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将来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 林嫤也伸手揽住了庄氏,认真而郑重的道:“娘,你不用担心我,你放心,以后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让自己过得很好。” 庄氏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放开她,拉着她的手道:“走吧,不要让诸位大人等的太久。” 林嫤和庄氏到达武国公府的中门时,林家的众人已经到了,武国公林勇立在最中间,他的后面是李氏、齐氏、窦氏、林苎、林嫄等一众林家人。 林勇的表情沉毅,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岿的稳重,见到林嫤进来,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对她点了点头。而李氏则是慈爱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些犹豫的挣扎。 林嫄站在众人的最后面,低垂着头,脸上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或者是高兴或者是担忧,而是带着一股散不开的忧愁,见到林嫤进来,立刻抬起头弯着嘴对她笑了一下,对她仿佛是鼓励。 林嫤也对她笑了笑。 站在林勇右前方的是万公公,万公公之后是太尉宋大人和宗正寺卿谭大人,再之后,则是一干令史、掌事者、节者、傧者…… 在这之前,林嫤早已学过皇帝纳后之仪。 将行纳采,制命太尉为使者,宗正卿为副使,吏部承以戒之,问名、纳徵、纳吉、告期并奉迎,并同使…… 万公公看到林嫤出来,弯起嘴笑了起来,对林嫤恭敬作揖,道:“恭喜四小姐,四小姐大喜,林家大喜……” 林嫤浅浅笑了下,对他微微屈了下膝,万公公侧身避开。林嫤亦对太尉和宗正寺卿微微屈膝,太尉和宗正寺卿亦是侧身避开。 站在李氏身后的林苎咬了咬唇,不甘心的捏了捏手帕。顿了下,她突然冲了出来,跑过去握住了林嫤的手,一脸关切的道:“元元,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了吧?我听人说你昨晚哭了大半个晚上,说害怕嫁到宫里去……” 她说着,好似不小心的说漏嘴了一样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看向万公公和宗正寺卿,又害怕的看向李氏,在接收到李氏如刀刃一般尖厉寒冷的眼神之后,身子甚至抖了抖,一副害怕的样子隐身到了程氏、郑氏之后。 程氏和郑氏妯娌之间对视了一眼,流露出讽刺的笑,林家其他人俱是眉头一皱,瞪了林苎一眼,林忠的表情依旧沉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让人几乎以为他没有听到林苎的任何话,唯有齐氏发现丈夫的眉头微皱,那是他内心十分生气的表现,越震怒反而会表现得越平静。 林嫤没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躲在程氏和郑氏身后的林苎,一直看一直看,看得林苎突然觉得身上毛毛的,然后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震怒。 万公公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在听到林苎的话后也只是笑着道:“苎小姐的性子倒是直率。” 李氏十分抱歉的道:“让公公看笑话了,臣妇教女不严,以后定当严加管教。” 万公公没有再说话,他只要稍加提点就好,林家内部的斗争与他并无关系,他只关心要将今日的纳采礼顺利完成。 万公公和身后的太尉和宗正寺卿相互对了一个眼色,然后他侧身将路让开,宋太尉手持圣旨上前三步,曰:“宋某奉制纳采!” 林勇领着林家众人纷纷跪下,而后曰:“臣某之侄女若如人,既蒙制访,臣某不敢辞。” 第二十章 纳采(下) 持案者捧案进于副使谭大人前,谭大人取制书,持案者退归原位。谭大人奉制书交于使者宋太尉,退于原位。宋太尉高举制书,曰:“有制。” 林勇领着林家众人再次三拜。 宋太尉宣读制书。 “咨!具官林姓:浑元资始,肇经人伦,爰及夫妇,以奉天地、宗庙、社稷。谋於公卿,咸以为宜。率由旧典,今使持节太尉宋某、宗正卿谭某,以礼纳采。” 林勇高举双手接过制书,而后答曰:“皇帝嘉命,访婚陋族,备数采择。臣林族之女,未闲教训,衣履若如人。钦承旧章,肃奉典制。某官封臣姓名稽首顿首,再拜承制诏。” 而后再次三拜。 自此,皇家纳采之仪算是正式完成。 宋太尉走过来,亲手扶起林勇,笑着贺喜道:“林大人,恭喜了!林家再出一位皇后。” 林勇答道:“都是皇恩浩荡,不嫌林氏女之愚资。” 宋太尉弯着嘴角,下巴上的胡子一晃一晃的,又道:“林大人太会自谦,我看四小姐品行德貌样样都是挑尖,若是四小姐还算愚资,那京城里的贵女怕是都不敢出来见人了。”说着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不等林勇说话,接着又问道:“对了,听闻大人的幼子还未定亲,我有一女,正值花信年华,与令公子十分相配。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小女儿,德容功貌上虽比不上四小姐,但在京城里也是数得着的,林大人,不如我们结个亲家。” 林勇微笑了一下,拱手道:“承蒙太尉大人不弃,只是幼子前几日刚与兴宁伯府的袁三小姐定下亲事,怕只能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宋太尉眉毛动了动,“哦”了一声,心里却将兴宁伯府骂了一遍,心道“袁家手脚倒是快”。 宋太尉又道:“没关系,我记得令弟的长子长女也到了适婚年纪了吧,我有一外甥女,正值十五,德容功貌比四小姐和我女儿虽然差了些,但也是十分好的,林大人,不如我做个媒,两家结成一段良缘。” 林勇道:“林家几房虽然亲厚,但他们父母健在,我这个伯父却也不好越过他们的父母伸手到他们的亲事上去。大人说的事,怕要等老三回京问过他的意思才能定夺。” 宋太尉一听就知道这话是用来敷衍他的,镇守边境的武将无召不得回京,要等林英回京,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难道林英不回来,他这一双长子长女还不用成亲了。 宋太尉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庄氏,笑了一下,道:“三夫人,我这个外甥女,除了德容功貌出色之外,嫁妆也十分丰厚,且性格温驯。” 都知道林英的这对长子长女并非庄氏所出,一般做嫡母的,怕都不希望庶子来分自己儿子的财产,但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刻薄庶子,最好是给他找个嫁妆丰厚的媳妇,若是这个庶子媳妇还十分听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庄氏显然不是一般的嫡母,而是一位遵守三从四德的妇人,她为难道:“这种大事,我一妇道人家实在不能做主,等我问过三爷再说吧。” 站在身后的谭大人看着宋太尉的行为,心里一边大骂真是“老狐狸”另一边又是眼红,于是也上前插话道:“的确该要问过林将军的,不过等林将军回来再商量怕就有些晚了,四公子是男子还好说,二小姐是姑娘家,女子芳华怕是不能等人。我夫人最近正为家中孩子的亲事而着急,我和夫人仅有这一嫡子,我夫人誓要给儿子找一个温良贤惠的媳妇,相看了几户人家都不满意,今日一见二小姐,我心就想这定合我夫人的眼缘。三夫人,您不如马上给林将军去信,问我是否有幸能和贵府成个亲家。” 万公公看着这一个一个恨不得瓜分了林家所有适婚姑娘和少爷的两人,心里只觉得可乐,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好了两位大人,要谈儿女亲家我看不如另外选个良辰吉日,但今日,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宫给皇上复命吧。” 宋太尉和谭大人皆是有些可惜,但也不得不告辞随万公公一起离开。 纳采的仪仗走后,林勇转身对齐氏道:“府中最近怕是会有不少上门恭贺的人,锁紧府里的大门,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能不见就不见了。另外,管束好家里的仆从,不许他们就此露出得意或作出忘形的事情来,若有得意忘形或仗势欺人的,严惩不贷。” 齐氏笑着睥睨了丈夫一眼,道:“这话还要你交代,我这个武国公夫人可不是白当的。” 林勇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林嫤一眼,温和了声音道:“元元,你随我到祠堂里来。” 林嫤点了点,拍了拍庄氏的手,然后跟随林勇一起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林勇和林忠走后,齐氏将窦氏和庄氏拉在了一起,商量怎样看管好门户,约束下人的事。 李氏则转头看向林苎,声音冷冷的道:“苎娘,你扶我回福宁堂。” 林苎此时才算真正有些害怕的缩了一下身子,她刚刚在做出那件事的时候就明白李氏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当时还觉得自己聪明,但此时才觉得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弄巧成拙了。看万公公的反应,她仿佛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因此触怒了李氏。 李氏面上向来慈眉善目,对她也不曾真正有过什么不善的举动,最多也只是不理不睬。但一个继室,进门后能让前头夫人生的嫡子嫡女对她敬重有加,再她出生之前能把得老国公身边一个庶子庶女都无的女人,她才不相信她是什么良善庸碌之辈。 她现在打算真正要对付她了吗? 林苎有些害怕的道:“母亲,我屋里还有些绣活没做完,我······” 李氏却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婼看着林苎害怕的样子,有些替她担心,正想出言替她说话,结果这时候却被林承刚拉住了手,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林苎在这屋里搜索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找不着能替她说话的人,一个顶不上什么事的林婼还被林承刚警告着。林苎在心里将她骂了一遍,平日真是白对她费工夫了,林承刚的一个警告就能让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这个母亲吩咐不动你了?”李氏的声音又响起。 林苎连忙道:“是,是,女儿这就来。”说着才跑过去,扶着李氏的手和她一起走了。 林婠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已经走了的大人们,又看看了没有人理睬的自己,有些失落的蹲了下来。 林婥懂事,已经懂得要替大人照顾自己,走过来拉起林婠的手道:“幼玉,大人们有事要忙,我们不给她们添乱,我带你去花园里放风筝吧?” 林婠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皇帝萧谏 万公公回到乾清宫的值房,值房里他带的两个小徒弟连忙上前来伺候,倒茶的倒茶,端水的端水,捏肩捶腿无一不殷勤。 万公公却只来得及抹了把脸,换了身衣裳,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就匆匆的往乾清宫的勤政殿而去。 皇帝萧谏就坐在勤政殿内的书案上处理政事,身后是两个屏气垂首的内侍。 他仅着常服,明黄色纱罗所制,上绣龙纹、翟纹、十二章纹。 上天很厚待这个男人,三十而立,但岁月只带给他更加深厚的城府、更加沉稳威严的气质,却并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没有留胡子,看起来依旧年轻,朗朗清风如玉。 任谁都会承认,倘若他不是帝王,但依旧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当然,帝王的身份让他更加的具有吸引力。 他听到万公公进来,从批阅的折子中微微抬起头睥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回来了?”接着又继续低下头去批阅折子了。 这时候你会听到,他的声音也十分低沉浑厚,像是空谷里响起的洪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又忍不住会被这个声音所迷。 万公公上前去给他行了礼,然后才弓着身子禀报道:“禀圣上,纳采之仪一切进行得顺利。” 萧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却又像是被什么所迷,愣愣的出神。手中的朱砂御笔停在半空中,赤红的朱砂从笔尖滴落下来,浸透了书案上面的折子,留下一个巨大的红点。 万公公自来会揣摩皇帝的心思,见他如此,连忙又笑呵呵的添了一句:“林四小姐十分欣喜。” 萧谏脸上微动了一下,狭长的眼睛更加的狭长。 欣喜吗?对着外人她肯定会这样表现的。 哪怕身为皇帝,他也感受到了生命无常和无奈之处,谁能想到,曾经坐在他的膝头,会弯着眉毛对着他笑,伸着手要抓他头上的一颗珠子,抓不到就笑呵呵的亲他的脸颊,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的可爱小姑娘,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是太子,他的兄长祁王联合废太子余孽和陈皇后,里应外合谋反逼宫。东宫被困,而他那时正领着五成兵马司和西山大营的兵马进宫救驾,根本无暇顾及东宫。等最后他的亲卫将东宫解救出来时,听人说是她让泰儿躲进了厨房的米缸里,然后自己出去将叛兵引到了书房,最后她受了点小伤。 那时候她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牵着比她小一岁的泰儿怯怯的往他身边走来,他问她害不害怕。 她沉默了好一会,犹豫着是否应该向大人证明她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但最终仿佛是终于忍不住,泪光闪闪,饱含委屈,带着哭腔道:“怕,好怕······” 他那时候实在心疼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道:“没事了,有姑父在,没事了······”他那时候在想,以后一定一定不能再让这样一个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 而她仿佛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怀抱,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的抽泣起来。他依稀还记得那时她颤抖的身子,以及沾在他脖子上温热的泪水。 后来他登基,要处理政事,要跟那些心眼一个比一个多的老臣斗,还要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外藩蛮夷,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而林英和庄氏夫妇大约是因为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不再愿意她往宫里来,偶尔有时他在宪娘宫里看到一些宗亲的孩子想起她时,问起宪娘为何不将她召进宫来。他记得宪娘也是十分喜爱这个娘家的侄女的。 但宪娘无不遗憾的道:“我三嫂说那孩子病了,说就不让她进宫来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他也有儿女,明白林英夫妇的心思,后来便也不再勉强。 他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他那时还想着等那小姑娘长大了,一定要给她挑个好夫婿,为她圣旨赐婚,用公主的礼仪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保她一世无忧。倒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最终他会成为她的夫婿。 想到这里,萧谏放下朱笔,又问万公公道:“朕记得那孩子自回京后就一直病着,现在······” 万公公马上接话道:“皇上放心,四小姐的身体已经完全大好了,奴才一直盯着呢,太医也说四小姐的身体底子好,原来一直病着不过是因为心绪不宁,后来自己想开了也就马上痊愈了,如今身体已完全无碍。” 萧谏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泰儿呢,最近在做什么?朕倒是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这几天也未见他来给朕请安。” 万公公笑着道:“殿下因为上次文章作得不好让皇上教训了一顿,心理惭愧,最近卯着劲儿读书,还跟延庆宫的下人们说,不作出让皇上和太傅们满意的文章来,就不来见皇上呢。” 萧谏面露几分温和,道:“这孩子的性子,跟他母亲一样有些拧,怕是心理埋怨上朕上次教训他的事了呢。” 万公公连忙道:“皇上可千万别这样说,太子殿下心里十分敬爱您呢。” 萧谏道:“罢了,谁让朕是他爹呢。”说着又吩咐道:“让他们好好照顾他的饮食,也让人看着他别让他太用功了,免得伤了身体。” 万公公笑着恭敬道:“是。” 说着低下头去,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愁容。 太子这些日子并不是在认真耕读,而是不吃不喝的躲在屋子里,脾气也变得十分暴躁,几次都听到东宫传来他杖杀下人的消息,若不是东宫的篱笆扎得还算稳,只怕太子脾气暴戾的消息早已通过昭阳宫的那一位的手传到外朝和皇上的耳朵里来了。 皇帝或许关心太子,但却并不一定有他们这些奴才知道太子的心思。 太子是从宫里传出皇帝要立林四小姐为后的消息后开始性情变化的。 但有些事,就像太子的小心思一样,永远都只能掐死在摇篮里,不可让别人知晓。他盼望着东宫的那位小主子能够早日明白,皇上是他的父亲,但同时也是天子。 第二十二章 害怕 林嫤从祠堂里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李氏的福宁堂。 李氏坐在榻上正跟福麽麽说话:“……让人好好的看着她,一百遍家训,一遍都不能少,也该让她好好记着,她身上姓的是林,身上穿的一针一线,吃的一米一饭,皆是林家给她的。另外,将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拉出来打十大板,再罚三天不许吃饭,主子行差踏错当奴才的却不进行规劝,一概有错······” 林嫤心猜李氏那些话大概是对林苎的处置。 林家的家训足有万字,一百遍便是要抄一百万字,林苎这次怕是有得苦头吃了。至少在过年之前,她除了抄写,怕不会有时间再干其他的事情了。 李氏见到她进来,停止了与福麽麽的说话声,对她吩咐了声:“下去办吧。”然后便笑着招手将林嫤叫了过来。 福麽麽对李氏屈了屈膝,过来又对林嫤屈了屈膝,然后下去了。 林嫤走过去在李氏身边坐下。 李氏拉住她的手,问她道:“你二伯跟你说什么了?” 林嫤道:“提点了孙女几句,让孙女以后入了宫不许狂妄不许跋扈,让孙女随时记得,孙女在宫里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林家的生死存亡。同时又告诉孙女,孙女在宫里也不可太过示弱或委屈,该反击的时候要反击,让孙女记着身后还有整个林家为孙女撑腰。另外,二伯还跟我分析了一下现在朝中和后宫的情形。” 李氏笑着轻轻拍着她的手,然后问她道:“元元,你想不想嫁进宫里?” 林嫤将头靠到她的肩膀上,浅笑着道:“想。” 李氏叹道:“你这孩子啊,连撒谎都是在为我们着想,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不会心存愧疚了?元元呐,是祖母对不起你。” 林嫤道:“祖母千万别这样说,我知道您心里一定也舍不得我,但凡你们有别的选择,也一定不会让我进宫。” 李氏道:“是啊,你这样的懂事,是祖母的小心肝,若是祖母有别的办法,又怎么舍得将你往宫里填。我曾经甚至想过让苎娘进宫去,可是你也看到了,苎娘的品性不好,让她进宫,别说护佑太子殿下,只怕还会闯出大祸来带累林家。”以林苎的心性,若真的进宫,等生下儿子来,只怕第一个对付太子的就是她。 李氏继续道:“嫄娘比你年长,按理说进宫的事该她排在你前面。可你大伯母已经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嫄娘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唯一的念想,祖母不能让她连这唯一的念想都失去。林家走到这一步,不是继续往前便就是死,而我也不能不管宫里的太子,那是你姑姑唯一的骨血。而林家的命运也早已跟太子殿下的命运系在了一起,护住太子,便也就是护住了林家……”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 林嫤连忙阻止她说下去道:“祖母,您不用再说了,孙女心里都明白。” 李氏握紧了她的手,含泪再次道:“元元,祖母对不起你啊。” 林嫤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泪,笑着道:“看祖母,进宫是孙女的心愿,做皇后啊,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孙女还要谢谢祖母成全了孙女的心愿呢。” 李氏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屋外丫鬟进来通报道:“太夫人,四小姐,清河王妃来了。” 话音刚落,林宦掀开帘子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到李氏,喊了一声:“母亲。” 李氏连忙擦了擦眼泪,然后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宦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家里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若不是我府里出了点事,我一大早都想过来了。”说着又问道:“如何,纳采顺利吗?” 李氏知道这个继女向来是轰轰烈烈的性子,性子又急,倒也不甚在意,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顺利,接着又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府里出了什么事?” 林宦撇了撇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一边的事。那位的闺女突然出水痘,我这个当王妃的,总要替她请医问药,省得她们又说我这个当嫡母的不拿庶女当回事。” 林宦说着已经走到了跟前,林嫤站起来,给她行了一下礼。 林宦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揽住她,温和的道:“不要怕,姑姑会帮你的。” 林嫤听着心下感动,这样的话,比起别人一千句一万句的恭贺更让林嫤心里踏实。 谁都不知道,她其实心里很害怕,她怕当不好这个皇后,她怕担负不了家族的重托,她怕伴君如伴虎,她怕没有了自由……她怕的这样多,最怕的还是与父母亲人分别,从此只能君臣相对。 林嫤郑重的道:“谢谢你,姑姑。” 林宦道:“谢什么,姑姑也是姓林的。” 林嫤知道林宦有话要与李氏说,自己主动先告辞出来了。 她从福宁堂出来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然后去了花园找林婠。 林婠拿了一个风筝有些恹恹的坐在石阶上,一只手还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的林婥将风筝放得高高的。 林嫤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她道:“怎么不高兴?” 林婠转过头来看着她,看了好一会之后,才问道:“姐姐,你是要嫁给皇上姑父,以后都住在宫里吗?” 林嫤“嗯哼”了一声,避重就轻的道:“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你以后长大了也一样。” 林婠又问道:“那你以后住在宫里,我是不是不能经常再看到你了?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林嫤道:“谁说的,以后想姐姐了,姐姐就回来看你,或者把你接到我那里去。” 林婠嘟着嘴道:“骗人,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觉得我好骗,我听五姐姐都说了,你进了宫以后根本不能随便出宫,我也不能随便进宫……你就不能不去宫里么,你嫁在一个近一点的地方,我好经常去看你。” 林婠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二十三章 歉疚 武国公府大房的院子里。 林嫄正坐在榻上绣自己的嫁衣,她与自己表哥窦遇的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嫁妆虽然不用她绣,但自己的嫁衣总要自己绣几针的。 但她今日却有些心神不宁,绣几针便放下嫁衣,轻轻的叹一口气。 窦氏正坐在另一边算账,见她这样长吁短叹的,微微抬了一眼看向她,问她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林嫄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什么。”然后拿起嫁衣继续绣。 窦氏也并不打算寻根问底,继续低头算账。 林嫄绣了几针,又突然放下针线,然后抬头问窦氏道:“娘,元元真的要嫁给皇上吗?” 窦氏放下手里的账本,端起桌边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这纳采礼都已经下了,这宫里的仪式难道还有假的。” 林嫄有些愤愤的道:“其实不一定就一定要元元进宫,林家还有这么多的姑娘,就是嫡支没有,本家里面还有这么多,为何一定要让元元去。元元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将大好的年华牺牲在宫里。” 窦氏道:“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享受权势富贵的时候,我们嫡支的人去占大头,等到要出力出人要牺牲女儿的时候,却让旁支的去,哪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旁支的姑娘身份也不够,皇后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林嫄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垂下眼,过了好一会,才又道:“娘,我就是有些觉得对不起元元。我比元元大,又是长房长女,按理其实应该我进宫的,可是现在……我总觉得,好像元元是代我去承担家族的命运。” 窦氏蹙起了眉头,声音冷了几分,道:“我不许你这样想,你若是这样想,那就是在伤我的心。” 林嫄有几分后悔,愧疚的唤了一声“娘”,正想说几句道歉的话,窦氏则在这时候接着道:“娘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娘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看着你幸幸福福的嫁人生子,你要是嫁进宫去,还不如拿刀杀了我。” 林嫄有些焦急的道:“娘,你别伤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窦氏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然后温声道:“嫄娘,娘知道你和元元要好,你也别责怪娘自私,娘也知道身为林家人就要担负起林家的责任。当年你父亲带着你兄长出征,那时你兄长才十六岁……” 她说到这里,脸上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继续道:“我跟你父亲说,你兄长还太小了,让他过几年再去。可是你父亲说,他是林家的嫡长孙,是武国公府以后的继承人,怎么能罔顾身上的责任躲在别人的羽翼下,何况不管是他也好你二叔三叔也好,还是老国公也好,都是十三岁开始进入军中,你兄长已经不小了。我那时候再舍不得再担心害怕,但是也不能阻止他们去承担林家的责任。但是结果呢,你父亲和兄长一起战死沙场。大家都说他们死得其所死的光荣,可是我却希望他们没有生在林家门。” 窦氏将自己从痛苦的回忆里拔出来,接着道:“你父亲和兄长死后,你祖母问我要不要从二房或三房过继一个孩子,无论哪一个孩子过继过来,这个孩子以后就是世子,而我会成为太夫人,但我拒绝了。我知道林家的孩子都是好的,可是这些孩子再好,那也不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像爱你的兄长那样去爱他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将他们从他们父母那里抢过来。我提出让二房来继承国公府,虽然我和你祖母从来不说,但我们之间早有默契,我以让出国公府为代价,换一个你以后无需承担林家责任的结果。我想,我已经无私的献出了我的丈夫和儿子,但我总可以无私一次保住我的女儿。” “对不起,娘。” 窦氏摇了摇头,接着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心疼元元,你祖母难道不心疼吗?那是她嫡亲的孙女。你祖母为了保住她,甚至打过让苎娘进宫的主意,要不是苎娘太提不起,怕真的会将元元留下来。其实你祖母心里后悔着呢,后悔当初为了跟老国公爷怄气对苎娘不闻不问,让她在夏姨娘身边长歪了,若是当初将她好好教导,此时就该让苎娘代元元进宫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这或许就是元元的命运,谁能保证进宫对元元来说就一定是祸而不是福呢,元元……她有母仪之像。” 林嫄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而在另一边,在二房的院子里。 齐氏服侍林勇脱下外衣,一边脱一边问道:“跟元元说清楚了?” 林勇点了点头,然后嘱咐齐氏道:“过不了几日,宫里怕会有麽麽下来教导元元宫规礼仪,你多注意点。这些日子多照顾元元一些,她有什么想要的想办的,尽量替她达成。” 齐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说着又轻声叹了口气,接着道:“你说我自私也好,我现在倒是庆幸,当初生婥娘生得晚了几年。” 林勇沉默起来,其实两人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真正继承国公府的是二房,如果要献出女儿最先考虑的也一定是二房,但是二房没有适合的姑娘,最后不得已只能选择元元。 倘若林婥早生几年,那么如今进宫嫁给皇上的就该是林婥。 其实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当不当皇后其实就是衣裳能不能多点花纹,身边能不能多几个人使唤,吃饭能不能更精致的问题。但是一个人能穿的也就这么多,能使唤的也就这么几个,吃饭精致与否也不会多影响食欲,可是当皇后却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遭遇更多的危险,更别说嫁的还是年长自己一辈的姑父,他身边会围着各样如花似玉的美人。 若是可以,她何必让自己的女儿去遭这份罪。将女儿嫁在普通的世家,在父母丈夫的关爱下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才是他们这当父母的期盼。 第二十四章 风云起(上) 无论是林家或林嫤都明白,林嫤进宫为后的事不会顺理成章般的一帆风顺。 但在纳采之仪后不过三天,以西北富户杨家上京状告陕西都指挥使林英强取豪夺,霸占杨家马场和粮仓为起因,以都察院右都御史卢大人上折弹劾林英目无法纪,治军不严为发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弹劾林家的事件在整个朝堂之中蔓延,而后从西北传上来的状告林英在西北仗势欺民,搜刮民脂的万民请愿书也被摆在了皇帝的案前。 事态继续发展,然后开始有人在朝堂中开始提出,林英欺君罔上犯下数罪,应革职查办,押回京中候审,其女林嫤以罪臣之女之身,不足以母仪天下,应另选贤德女子为后。 整个事件不管弹劾也好,或是上请另立皇后也好,看起来是毫无章法,各自为政,东一棒槌西一榔头,没有重点,但冥冥之中,却又仿佛有一只手推着这些人一直往前,将林家陷入了一种疲于应对的境地。 而在此时,在李氏的福宁堂里,林家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人聚集在一堂,神情肃穆的商量应对之法。 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大好,庄氏的眉头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一边要为丈夫担心,一边又要女儿的事情着急。 林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依旧沉稳,并安慰李氏和庄氏道:“母亲和三弟妹也无须太过担心,任这些小人再七上八跳,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皇上此时还未说话,至少说明还是信任林家的。” 李氏皱了皱眉头,声音带了些愤怒道:“这次怕又是吴家的手笔吧,他们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整件事除了一个姻亲卢广田牵扯进去了,其余的倒像是一丝一毫的都跟他们吴家扯不上关系,外人看着还觉得他们此次不曾落井下石。” 都察院右都御史卢广田在原配去世后,续娶的是吴家三房的嫡姑娘。卢广田年过五旬,而吴家三房的那位姑娘正值双十年华,正是老夫少妻,一树梨花压海棠,三年前两人成亲时,还成了京城里好一段的谈资。 那位吴氏两年前为卢御史生下一个儿子,听闻卢大人极为喜爱这个幼子,正打算越过嫡长子让幼子继承家业。 李氏“哼”了一声道:“好好的一个御史,不好好尽忠皇上,却跟吴家蛇鼠一窝搅合在一起,我看他也是自掘坟墓。” 御史地位向来特殊,“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是天子的耳目。既是天子耳目,天子又怎么会允许这里面掺杂进来别的声音。所以古往今来,御史是天子的心腹,但也只能做天子的孤臣。 林勇道:“先问问三弟那里是怎么回事吧,空穴才能来风,吴家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拿无中生有的事情来生事,必然是三弟行事有了差错的地方,让人抓住了把柄。” 庄氏这时候开口道:“占用杨家马场和铁厂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入了秋之后,有部分胡人勾结山匪扰境,京中的军饷和军需一直没来,三爷只能去跟杨家等西北富户谈判,希望购买他们的马匹和粮食。但杨家却联合其他富户坐地起价,提出了比市场高出三倍的价格。三爷一怒之下,让人直接征用了他们的马匹和粮仓,但那也是给了银子的。至于说仗势欺民,搜刮民脂,那就完全是无中生有了。娘、二哥,您们心里也清楚三爷的性子,有时脾气暴烈冲动了些,但却绝对做不出欺负百姓的事情来。” 李氏道:“我看那杨家,怕也是跟吴家早有勾结。” 林勇道:“也未必就有勾结,吴崇敬掌管户部,之前一直以户部银钱不足为由拖延军需,他只要透几句话给杨家,商人重利,自然就趁机坐地起价。至于这后面状告的事,则怕是三弟强势之下杨家恼羞成怒才与吴家搅合到了一起。” 李氏道:“既然他们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林家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就吴家平日的行事,要找出几件事来弹劾,还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他们朝中有人,难道我们就没有。” 林勇心里早有应对之法,但此时看到沉默的低头沉思的林嫤,心下动了动,则开口问林嫤道:“元元,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林嫤明白这位二伯父是想要考验她。 她低头想了想,然后反问他道:“二伯父,您觉得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勇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英明睿智,城府极深。”说着想了下,又加了一句:“是一位明君。” 林嫤道:“那这样的天子,一定不爱给他惹麻烦的臣子吧?” 林勇道:“自然。” 林嫤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仿佛在犹豫下面该怎么说,默了会,才接着道:“前两天,我院子里一个叫樱桃和一个叫荔枝的丫鬟发生了争执,其实起因也简单,她们两人是一起负责清洁我屋里的瓷器摆件,樱桃平日爱偷懒,喜欢将活都推给荔枝干,长此以往,荔枝心里不舒服,那天便要求樱桃和她一起干活,但樱桃不以为意,甚至对荔枝出言不逊,于是两人起了争执,甚至推打起来,将我的院子闹得鸡飞狗跳。 这件事看起来是樱桃的错更大一些,但我处置的时候却将她们各打五十大板,两人都罚三个月的月俸并三天不许吃饭。” 林勇问道:“这是为何。” 林嫤道:“很简单,我并不在乎她们两人谁是谁非,只在乎她们将我交代的事办好了没有。我院里的丫鬟婆子这么多,脾气性格各不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小矛盾,倘若她们有了矛盾我就要去给她们断官司,那我这个当主子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给她们断官司就能忙一天了。 我自然知道荔枝平日多受了委屈,但我让她一个三等丫鬟领着二等丫鬟的月例,平时四时八节的赏银也比樱桃重上一倍,于我来说已经对她做了补偿,那么我就不希望她再给我找事。” 由此再看皇帝,他的心思怕也都是,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安分守己的忠心办差,少给我惹事。 第二十五章 风云起(下) 林嫤继续道:“皇上对吴家的动作未必不清楚,也未必不会心生不喜。真说起来,吴家也有从龙之功,宣国公夫人还是皇上的堂姨母,姑母逝后,皇上依旧在林家选择继后的人选,而不是立吴贵妃或是从别的府上选立,这固然有皇上对姑母的情分在,可另一方面未必不是皇上对林家这些年忠心耿耿的补偿,以及对吴家这些年动作太多的不喜。 所以侄女认为,其他人怎么弹劾林家污蔑父亲都不重要,关键的是皇上对咱们家的态度,我们要让皇上的心一直偏向我们。所以咱们对外清者自清,对上向皇上勤勉尽忠就好。”她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继续道:“若是可以,伯父倒是可以不介意的向皇上偶尔撒一撒娇,诉说一下林家的委屈。” 林勇道:“说得好,咱们家千辛万苦让你去做这个皇后,为的不就是让皇上的心偏向咱们。” 林勇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女,这并不是多么高深的言论,但小小年纪能够看透这些实属不易,他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怕都还未必能看清这些,而她的说法跟他的打算也相差无几,只是在具体实施时候需要更周密的布置。 还有一点她没有点到,但他相信她一定也已经想明白,于皇帝来说,臣子蠢点不会办事不重要,不会总能教,教不会就把你放在你干得了的位置去,但最重要的是一个“忠”字。 林家选择她进宫总算没有选错,他总算能放心让她去做这个皇后,让她来为太子为林家保驾护航。 李氏听着林嫤的话陷入了沉思,她一方面为她感到震惊,另一方面又为她如此聪明敏锐感到骄傲。 过了好一会,她才又笑着道:“你这孩子,国家大事哪能拿你院子里那些丫鬟的小吵小闹来作比。还有,既然樱桃那丫头平日偷奸取巧不用心当差,你怎么不将她打发出去?” 林嫤笑了笑,有些惭愧的笑了笑,道:“这个嘛······樱桃平日虽然干活不上心,但她有另一个好处,她这人爱好闲话八卦,哪里的闲事都能从她嘴里打听出来,通过她我倒是能知道不少府里的事。”说着不好意思的看向齐氏笑了笑,道:“比如说,二伯母身边原来伺候的常麽麽,就是因为趁三嫂怀孕想帮一个丫鬟去伺候三哥,这才被二伯母打发出去。” 齐氏听着一愣,接着尴尬的一笑,道:“那丫鬟,还真是嘴巴不把门的。” 常麽麽是她的陪嫁,发生事情后她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全她的面子,只跟人说是她的侄儿想接她出去享福主动跟她请辞,她将那爬床的丫鬟处置得快,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樱桃那个不起眼的丫鬟竟能将这件事打听出来,看来还真的有点本事。 林嫤又接着道:“何况樱桃的祖父是府里服侍过祖父的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总要给她几分面子。” 李氏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弹劾林英的事继续在朝堂之中发酵,发酵到最后连整个林家都牵扯进去了,比如说出现了弹劾林勇在五军都督府中饱私囊,假造将士名录骗取军饷的折子,林家本家在西北兼并良田的折子,林家的公子上街买东西不给银子的折子,然后台风继续扫到林家的姻亲里,越国公府窦家,荣国公府齐家,金陵郑氏等皆被扫了进去,连郑氏的兄长*去了一趟烟花之地为青楼女子谱了一首曲子,都被人弹劾失了读书人的文雅。 当然,林家在朝中也还是有人相帮的,在这些弹劾的声音中,也还存在着数股为林家辩白的声音。 而无论朝中怎样争吵不休,对林家仿佛没有任何影响,林家人既不辩解也不请罪,依旧尽责干着自己的差事,在外走动也是一副“清者自清”“朗朗乾坤,我自清明”的凛然。 然后在有一天,皇帝召林勇在勤政殿促膝长谈了两个时辰,出来时林勇是被人扶着出来的,脸色苍白脸上挂泪,神情还带着几分颓丧。然后大家都以为,他必然是被皇上贬斥,林家的皇后之位也会有所变故的时候,皇帝却发下了一道圣旨,召林英回京自陈。 大凡皇帝召臣子回京自陈,那就表示皇帝还是相信这个臣子的,倘若皇帝不再相信这个臣子,根本不会给他辩白的机会。 然后那些观望或看戏的人就都明白,林家的根基还是稳稳的。 半个月之后,林英回到京城。 林英却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随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西北有名望的百姓,以及两个杨氏的族人。 林英回京后直接进宫面圣,两个既是舅兄妹夫又即将成为翁婿的男人促膝长谈了一个下午,然后就传出了杨家污蔑朝廷命官,在西北兼并良民田地,炒高粮食价格的消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英面圣完从宫里出来之后,骑马直接回了武国公府。 李氏和庄氏带着孩子们在门口迎接了他。 林英先给李氏磕过了头,然后看着足有两个月未见的妻子,伸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温柔的唤了声:“阿柔。” 庄氏红了红脸,推了推他,提醒他道:“娘和孩子们都在呢。” 李氏呵呵的笑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对儿子道:“知道你对你媳妇朝思暮想的紧,但你也要先见见孩子们。” 林英又抱了庄氏一会,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开,接着看到一直含笑的林嫤,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头,再看到林嫤身边小小的林婠,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感慨道:“我们幼玉都长这么大了!”说着捏了捏她的耳朵。 这让原本对他还有些陌生的林婠瞬间的对他亲近起来,抱着她的脖子高兴的求表扬道:“那时因为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说着还指着李氏道:“祖母给我作证。” 李氏笑呵呵的道:“是是是,幼玉最乖最懂事了。” 再然后是上前来给他行礼的林承刚和林婼兄妹。林英看到他们,面色淡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都没有对他们说,这让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想要讨父亲欢心的林婼有些失望。 第二十六章 风云平息 林家三房。 庄氏一边拿了衣裳递给丈夫,一边担忧的问道:“这次的事真的无碍吗?” 她是担心皇帝表面上对林家没什么,但心里已经对林家产生了成见,毕竟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不是常人能猜得着的。 林英脸上轻松,一边系腰带一边道:“放心吧,就算有事也不会是咱们家有事。”说着脸上有几分得意,道:“我行事有时是冲动了点,但你以为我真的会算不到强征杨家的马场和粮食之后会引起他们的报复?事毕之后,我早写了折子快马加鞭递送给了皇上,说明事情原委。” 所以后来得到皇帝“将在外,诸事便宜”的回复之后,他顺便将杨家的矿上也强征了一下。 林英挑了挑眉,哼了一声,接着道:“就杨家,自家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敢上赶着来扯林家的尾巴。他还真以为西北山高皇帝远,他们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要说兼并土地,仗势欺人,哪家比得上他们家。西北土地本就贫瘠,现在有半数良田都在杨家手中,被他们逼得只能没身入奴籍的良民不知凡几。你瞧着吧,这次我不让杨家脱层皮,我林字倒过来写。” 庄氏道:“你和二哥心里有成算就好。”说着准备出去让丫鬟进来收拾沐房。 林英这个时候却一把拉住了她,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笑意温柔的问道:“线娘,你想我了没?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两三个月,我可想你想得紧。” 庄氏听着红了红脸,推了推他,道:“干什么呢,丫鬟就在外面呢。你不是还要去见二哥和娘吗,还不赶紧去,免得让他们等急了。” 林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庄氏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红着脸道:“真是越老越没正经。” 林英哈哈的笑了几声,又在妻子脸上啪嗒的亲了一口,跟她道:“你等一下将元元和幼玉叫过来,我们一家人晚上一起吃个饭。”说完这才出去了。 原本林英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林承刚和林婼这对长子长女一起叫上,但看着妻子的脸,想了想,到底是不想惹得妻子不高兴,于是便将这对庶长子女忽略了。 而庄氏呢,既然林英不说,她也就装不知道,含羞带春抹了一把丈夫亲过的脸,这才出去吩咐丫鬟通知两个女儿晚上过来用饭。只是过了一会,心里对两个庶子庶女到底是有些愧疚,又吩咐丫鬟道:“今晚厨房给四少爷和二小姐也多做几个他们喜欢的踩,另外,我记得前几日有府里刚分下来的几匹缂丝和软烟罗,拿出来分一分,给四少爷和二小姐送过去。” 丫鬟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晚上林嫤带着林婠过来,看到这顿三房的团圆饭里并未出现的林承刚和林婼,并未说什么。 林英夹了一个酒酿团子放到长女的碗里,笑着跟林嫤道:“听说你很不错,你二伯父和祖母跟我夸你了。” 林嫤笑着讨父亲欢心,道:“都是爹爹平时教导得好。” 林英听着哈哈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油腔滑调,才夸你一句就打回原形了。” 林婠则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举着手问道:“那我呢,那我呢,伯父和祖母夸我了没?” 林英抱过她笑了起来,捏了捏小女儿的脸,道:“当然夸了,祖母夸幼玉最乖最懂事了。” 林婠这才一边骄傲一边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林英回京后不过三日,当日随林英回京的两个杨氏族人和西北百姓一起状告杨家侵占良田,私采铜矿,污蔑朝廷命官。那些百姓一起作证,杨家手里历数林英罪状的“万人书”根本是假的,上面作证的皆是西北的一些地痞流氓,杨家以钱财相诱让他们在万人书上签名。同时带来了西北百姓真正的“万民书”,为在西北保家卫国的林将军陈情。 之后,皇帝怒斥杨家目无法纪,胡作非为,以欺君之罪将带头策划此次事件的杨氏族长关押,查没杨家兼并来的良田和私开设的铜矿,杨家粮仓内的粮食用作军饷归林英支配,铜矿收归朝廷所有。 因这次事件全程看下来似乎不干吴家的事,所以对吴家并未造成影响。唯一可说的是,皇帝在处置杨家的同时,抽空看了一下二皇子的功课,然后训斥二皇子懈怠功课,不思进取。 至于卢御史,皇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平调到了苑马寺做了苑马寺卿。 右都御使和苑马寺卿,同样都是正三品,但一个可上达天听监察百官,是皇帝的心腹,而另外一个则是替皇帝管马的。 李氏听到这个处置后,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道:“明眼人看着就知道,这次的事吴家将卢广田扔出来,根本就是用来牺牲的。卢广田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不应该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心甘情愿被吴家利用。” 林勇回答母亲的话道:“卢广田年龄多大了,年过六十了,过不了几年就该致仕了。他是寒门出身,后来做了御史,根本没有机会培养自己的根基,他儿子看着并不像他这么出息,三十几岁了,连个进士还没考出来,孙子年幼,看不出是不是块材料。他若致仕,卢家就只能跟着没落,他总要为卢家的后代考虑。他搭上吴家,怕也是为了卢家以后着想。” 林英哼了一声,不屑道:“好好的皇帝不靠,非要去靠一个吴家。他若是忠心皇上,以后皇上未必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多给卢家几分人情。等着瞧吧,就吴家最爱过河拆桥的行事作风,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还会理睬他卢家人才有鬼。” 李氏道:“这人老了容易犯糊涂,一介寒门走到都御史的位置多不容易,娶个吴家的姑娘就真的以为吴家会把他当回事了。等他反应过来,只怕就该后悔了。” 第二十七章 问名 林英之事落定之后,林家未受丝毫影响,反而吴家备受牵连,原本这该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未等林家高兴起来,这个时候东宫里又传出太子生病的消息。 这生病就生病吧,太子不过是偶感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林家虽担忧,却并没有大惊小怪。 但怪就怪在,宫里崔贤妃奉旨照料太子,太子病好之后,竟然对着崔贤妃嚎啕大哭,感动道:“崔母妃在孤身边照顾时,孤还以为看到了母后。孤以后,就将崔母妃当成母后······” 这话传出宫外,众人俱是面面相觑,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家。 这种话,在林家姑娘即将成为继后的当口说出来,让人可猜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至少表明,太子并不是那么欢迎林嫤来成为这个皇后的。再往深一点说,是不是太子与林家生了嫌隙,不再想要依靠林家而想凭借崔家的力量。 与世代镇守西北的林家一样,渤海崔家也是镇守东部的武将世家。林家是西北的护城墙,有林家在,胡人不敢进犯,而崔家则是东部沿海的屏障,有崔家在,倭寇海盗不敢上岸。林家有兵权,崔家也有。林家出了一个皇后,而崔家出了一个正一品的贤妃。 李氏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同样是大惊,怒的捶着桌子道:“太子这是在做什么,平日看着挺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难道他不明白我们千方百计让元元当这个皇后,究竟是为了谁。” 林勇和林英亦是深深的皱起了眉,特别是林英,两条眉毛几乎快要皱到额头上去了。 齐氏转头看向庄氏,只见庄氏脸色苍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握紧了拳头忍住没说。 齐氏心下怜悯,再转头看向林嫤。林嫤却依旧眉眼温柔脸上带着常常能见到的浅笑,仿佛这件事对她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齐氏心下道,这孩子倒是能沉得住气。 窦氏此时也是蹙起了眉头,开口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崔贤妃和崔家那边想······” 林勇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像,我听闻崔贤妃听到太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十分震惊,且第二日就跟皇上请求说想要去慈安宫陪伴崔太妃。何况三皇子身有残疾,崔贤妃就算做了这个继后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将三皇子推上皇位,没得还得罪了我们林家。我们林家跟崔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崔家怕也不会愿意与我们林家为敌。” 窦氏道:“我只是怕殿下年少气盛,心智未熟,又常年没人在身边提点,会被心机深沉的有心之人蛊惑了去。” 李氏也有这样的担忧。 正因如此,又更加坚定了她要让元元去做这个继后的决心。不管是为了稳住太子的储君之位也好,还是为了让太子不跟林家离心也好,宫里都应该有个林家的人。 林英道:“不管怎么样,还是看皇上的态度吧。至于殿下······”对于这个突然出手坑自家人的外甥,他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说。倘若他是生在普通人家,没有君臣之分,他可真想将他拉过来揍一顿。 我女儿哪点配不上做你······后娘了,他都没有嫌弃你爹老。 尽管发生这样那样的风波,纳采之后的皇家问名之仪还是如期进行。 问名的程序和纳采的程序并无二致,依旧是太尉宋大人为正使,宗正寺卿谭大人为副使。 只是这次的制文变成了“咨,武国公府林姓,两仪配合,承天统物,正位乎内,必俟令族。重章旧典,今使使持节太尉宋某、宗正卿谭某,以礼问名。” 林英接制文,答文:“皇帝嘉命,使者某重宣中制,问臣名族。臣女夫妇所生,先臣骠骑大将军林次之遗元孙,先臣太傅林兴之遗曾孙,先臣兵部尚书林业之遗孙,先臣都指挥佥事林岳之外孙女,年十四。钦承旧章,谨奉典制。陕西都指挥使林英稽首顿首,再拜承制诏。” 自此,六礼之中已走了二礼。 问名的使者走了之后,林英起身看着身边的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叹了口气,然后什么也没说。 问名之后的第二日,宫里教导林嫤礼仪的姑姑也来了。 但林嫤看到来人的时候,还是大大惊讶了一下。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当年伺候先后林宪的穆清。林嫤记得这个跟在自己的姑姑林宪身边,几乎形影不离,对林宪十分忠心,也十分得林宪信任的穆姑姑。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曾给她拿过糕点,小的时候她跟太子在王府里面玩,那时候还只是王府世子的太子调皮,总是玩得一身泥巴,王府的侍婢最爱跟在他们身后碎碎念“世子殿下,您小心些千万别磕着摔着了,表小姐您快劝劝殿下,他最听您的话······” 而穆清从来不跟其她人一样,他不会让她劝太子不要淘气,她只会在他们玩累回来的时候送上一碟糕点。她还记得她做的栗子糕的味道,软软糯糯的,很好吃。 穆清却并不像林嫤那样惊讶,眉目慈和的看着她,温柔浅笑道:“表小姐,许多年未见了?” 林嫤道:“怎么会是你?” 她还以为姑姑去世后,穆清会在太子身边伺候帮姑姑照顾太子。 穆清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是奴婢向皇上主动请缨,来表小姐身边伺候。” 林嫤又问道:“那太子呢?” 穆清回答道:“先后仙去时,并未吩咐奴婢照顾太子。” 见林嫤脸上疑惑,穆清又继续道:“先后去世前,让奴婢以后忠心继后。” 这么说来,姑姑去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林家一定会再送一位姑娘进宫为后的。或者说,送林家姑娘再进宫的事,原本就是姑姑与祖母父亲等人商量好的。 但是林嫤仍然是不明白,就算姑姑知道以后进宫的会是她的姐妹或是侄女们,但也比不上她亲生的太子,穆清是姑姑最信任的人,不应该被安排在太子身边保护太子吗? 穆清垂眉浅笑不语,表小姐或许想不明白,但她在先后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先后的每一个心思她都一眼能看明白,就像先后一眼也能明白她的心思一样。 先后和林家虽有默契待先后去后,林家会继续选一位姑娘入宫保护太子,但当时并未定下具体的人选。 但先后跟她说过:“以后入宫的一定是元元,因为林家里能当好这个皇后的,除了我,就只有元元。” 第二十八章 炙手可热 林嫤走进福宁堂的时候,福宁堂的花厅里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和女子偶尔爽朗的笑声。 林嫤问丫鬟紫苏道:“祖母这里有客人?” 紫苏笑着回答道:“是呢,是长宣侯夫人。” 林嫤皱了皱眉,有些讶异。因为当初长宣侯世子闹着要娶林苎的事,长宣侯夫人跟李氏不说闹翻那也是差不多了,两家多年不来往,她实在不明白长宣侯夫人怎么又上门了。 紫苏大概是看清楚了林嫤脸上的疑惑,凑过去悄声的道:“长宣侯夫人上门是来做媒的,她上门想为他们侯府二房的符五姑娘与四少爷说媒。” 林嫤更加诧异,符五姑娘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符家二房的嫡出吧,林承刚说的好听点是庶长子,真算起来,他是外室所生,生母并无名分,连庶子都算不上。正是因为如此,林承刚和林婼的亲事才一直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放在那里。 不过她想到最近络绎不绝上门做媒或提亲的人家,又觉得不足为奇。 紫苏也是笑着跟林嫤玩笑道:“你说这些夫人们真好笑,您知道吗,昨天竟然还有位夫人想上门为她儿子求娶六小姐。六小姐才几岁啊,而且她儿子也才八岁。” 其实大家都知道,林府变得这样炙手可热起来,都是在林嫤定下为后的事情之后。从前林宪还活着的时候,林家也炙手可热,但自林宪去世后,朝中内外的人都觉得新后一立,太子的储君之位变数太多,特别是生有二皇子的吴贵妃看起来对继后的位置胜券在握,林家的情势有所减淡。 所以此时紫苏虽然是在讽刺那些附炎趋势的人家,但同样身上也隐隐带着一股骄傲。 林嫤笑了笑,道:“既然祖母有客,那我先去后院看看外祖母。” 按理说有客人来,她应该前去拜见。但如今她的身份,去了只怕会没完没了了,她不耐烦应付她们,还不如暂时避开。 紫苏也明白林嫤的意思,道:“四小姐您去吧,等太夫人这边会完了客,奴婢去叫您。”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去了后面的院子。 庄老夫人正躺在院子树下的摇椅上晒太阳,嘴里哼着一首调子。林嫤听过这首调子,庄氏有时候高兴起来也会哼,好像是林嫤的外祖父当年当山寨头子的时候,一首在山寨中传唱类似寨歌这样的曲子,不怎么文雅,但胜在调子活泼。 庄老夫人见到林嫤进来,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道:“元元,快进来,快进来。” 林嫤笑着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笑着道:“外祖母刚刚哼的是什么歌,也教我唱唱。” 庄老夫人道:“那可不行,这曲子可不雅听。” 她躺在摇椅上看了林嫤一会,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也要嫁人了。”她说着用手比了比,接着道:“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点大小,你娘生你的时候有些不顺,你爹和你娘也刚和好,祖母可担心你了。一边担心你爹和你娘又闹起来,另一边又担心你养不活,还怕你养活了身子骨又会不好。但没想到,你是个争气的,不仅健健康康的长大了,还比任何人都懂事。我知道你娘的性子,有时候拧起来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要是没有你在中间转圜,你爹和你娘未必有如今的日子。” 林嫤佯装生气道:“外祖母,您说什么呢。娘哪有你说的那样坏,而且你看爹爹,现在可心疼娘得紧,什么事都让着娘,爹和娘能像现在这样好,还是爹最大的功劳。” 庄老夫人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爹现在也是个好的。” 现在是个好的,那也就是说以前不是个好的。 林嫤抿着嘴笑了笑,只怕外祖母心里还为以前父亲辜负母亲的事有所怨言。 林嫤还想说几句话逗庄老夫人开心一下,结果这时候外面丫鬟来报:“庄二爷来了。” 接着是一身青衣的庄二爷走了进来,林嫤站起来,给他行了个家礼,唤了声:“二表舅。” 庄二爷连忙侧身避开,然后轻作了个揖,也道了声:“元元。”接着才又转向庄老夫人,作揖喊道:“姑母。” 林嫤想他是有话要和庄老夫人说,便道:“二表舅,您跟外祖母说说话,我去给你们烧点茶来。” 庄二爷客气的道了声:“麻烦了。” 林嫤看着他拘谨又客气,却又表现出点亲近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奈。自从纳采问名之后,许多事许多人面对她的态度,不动声色或潜移默化的就有了不同。 林嫤去了茶室,等水烧开后,又等了一小会,才又端着茶叶和热水过来。 庄二爷还在跟庄老夫人说着话,庄二爷说了什么,好像是在请教庄老夫人的意见,而庄老夫人则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什么。距离太远,林嫤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等林嫤端着茶上前去,他们也就停止了说话。 庄二爷喝了两杯茶,没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林嫤送他出去,出去的时候顺便问他道:“二表舅,听说你想搬出去住?” 庄二爷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这次来就是跟姑母告辞的。” 林嫤问道:“是在林家住得不好吗?” 庄二爷连忙道:“不是,不是,这里很好,无论是太夫人还是国公爷都很周到。” 林嫤笑着看向他不说话,好像是在等着他说出什么话来。而庄二爷看着这样的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瞒住她。 后来想了想,这个表侄女以后就是皇后,有些事还真的不能瞒住她或瞒不住她,于是便接着道:“庄家想把一部分生意转移到京城来,由我来管理京城这边的生意。既然如此,那我必然是要在京城常住,这样打扰林家倒是有些不好了。我在京里置办了一个宅子,一来终归是住在自己的地方自在些,二来我以后见那些管事也方便。” 其实庄氏准备将一部分生意转移到京城,还是他上京后知道林嫤以后会成为皇后,然后写信回去跟庄家人商量决定的。 一直以来庄家的生意都在江南,在江南也是数一的商户人家,以前主要做的是绸缎声音,但这几年走起了海船宝货的生意,主要是将庄家的绸缎运到海外去卖,然后换回海外的宝货带回江南来卖。 现在的庄家,不客气的说一句是江南的首富都不足为奇。但家业再大,都没有人会不想更近一步的,现在林嫤这个表侄女将会成为皇后,庄家便想以这个为契机,以后走通皇室贡缎的路子成为贡商。 林嫤转回头,没有再说话。其实她之前多少已经从庄氏口中了解过庄家的打算。 一直以来,皇家的贡品生意几乎都是被吴家所垄断,吴家你可以说他们府里行事不地道,但的确富可敌国,全国的钱庄,有近半数都是属于吴家的。 当年太祖起事时,其他功臣都是跟随太祖打天下得以封功爵,唯有吴家是以钱财资助太祖得以封国公。所以国朝初立时,其他功勋多有看不上吴家的地方,讽其为“铜板国公”。 不过既然庄家想抢吴家的生意而父亲祖母等人没有反对,那就说明父亲和祖母他们自有打算,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第二十九章 不满 林嫤在后院又陪了庄老夫人一会,等紫苏过来跟她说李氏那边已经会完客了之后,林嫤便起身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正坐在榻上,对着几上的几封名帖发愁。 见她进来,招了她过来坐下,然后把几张名帖递给她,问她道:“我要给你三姑姑定下亲事,你觉得哪一户人家合适?” 林嫤问道:“祖母怎么不拿给三姑姑自己选?” 李氏哼了一声道:“让她来选,那结果就只有一个,我只能将她养在家里当老姑娘了。” 林嫤看了看手中的几张名帖,有寒门的进士,品级不高的武馆,世家里的庶出或旁支,按照林苎眼高于顶的眼光,倒的确是不怎么符合她的期待的。 李氏道:“我寻思她的性子,倒有些属意给他寻个武官,身强体壮性子烈一些,才能镇得住她。” 林嫤笑了笑,道:“武官大都是直肠子,心下不会有这么多绕绕弯弯,以三姑姑的玲珑心思,斗心眼可斗不过三姑姑。”到时候最可能的情形不是武官将林苎镇住,而是他被林苎卖了还帮着她数钱。 林嫤接着道:“要我看,还不如给三姑姑找个读书人。读书人看着老实,但花花肠肠子最多了,让他和三姑姑斗去,说不定两人斗着斗着,倒是斗到一块去了呢。” 李氏想了想,将手里这张六品经历的名贴放下,从林嫤手里拿过那张寒门进士的帖子看了看。心下想了想,在心里道,既然这样那明日就让人去打听打听这个人吧。 这人花花肠肠子可以有,穷点也没关系,但不能人品不行。 她虽然不大喜欢林苎,但也没想将她嫁到火坑里去,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给笔丰厚的嫁妆,也算她对得起老国公爷了。 而此时站在门外,听到她们对话的林婼站立了一会,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马上调转头往福宁堂外面走去。 走到半路正遇上提着食盒进来的紫苏,紫苏有些奇道:“二小姐,你不是说要去给太夫人请安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婼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脚步不停的匆匆走了。 紫苏看着她匆匆的步子,喃喃道:“干嘛这么匆匆忙忙的,后面有鬼在追吗?”心下又是觉得,庶出果然是庶出,总是小家子气满满的。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提着食盒进去屋子。 林婼从福宁堂出来后,直接去了林苎的院子。 林苎还在抄家训,旁边站着一个看着她的婆子,见到林婼进来,叫苦连天的道:“婼娘,你终于来看我了,我手都要抄断。母亲这次可真狠,她就是见不得我好过。要是父亲在,他怎么会让人这样欺负我。” 那婆子听着皱起了眉头,但却什么话也没说。 福麽麽让她来只是看着苎小姐,可没说让她管教苎小姐,她只管将听到的看到的禀报给福麽麽就好。 林婼看了旁边的婆子一眼,显得欲言又止。 林苎擅观色,马上对婆子道:“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跟婼娘说几句悄悄话。” 那婆子站着不动。 林苎气道:“你就在门外面看着行不行,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怕婼娘帮我抄写,放心,婼娘的笔迹跟我不一样。” 婆子想了想,终归是府里的小姐,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道了一句:“苎小姐和二小姐说话可要快点,若不然,一百遍家训在过年之前可是抄不完的。”说完屈了屈膝出去站在了门口。 林苎出去啪的一声将门关上,这才回身问林婼道:“婼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林婼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林苎听完后脸上大怒,将手拍在桌子上,骂道:“我就知道那个老虔婆不会放过我的,她竟然想用我的婚事来报复我。” 李氏毕竟是林婼的亲祖母,林婼听到“老虔婆”那几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正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林苎却过来一把抓住林婼的手道:“婼娘,你一定要帮我,我决不愿意嫁给那种穷小子。” 林婼安慰她道:“三姑姑,你别着急,事情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这么遭。我听祖母的意思,那个人其实还是个进士,说不定他以后……” 林苎打断她道:“进士又怎么样,一个穷进士,身上没有任何根基,就算以后能够官运亨达,等他熬到飞黄腾达的时候,我也早已成了个白发老婆子了。难道真想让我学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可你别忘了,就算王宝钏苦等十八年,薛平贵最后还带回个西凉公主呢。还有,年纪轻轻能考中进士的没几个人,以那老虔婆讨厌我的劲,一定会给我找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说不定那个男人年纪比二哥三哥都大了。婼娘,我只问你,若是换成你,你愿不愿意嫁给她。” 林婼垂下眼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可是我该怎么帮你,祖母又不会听我的话。” 林苎急得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暴走,一个在林家没有任何地位的林婼的确不顶事,她此时是真的有些后悔以前没有讨好李氏了。 她以前是觉得有老国公在,李氏根本不敢把她怎么样,她根本没有必要讨好李氏,但哪想到老国公根本没有熬到她出嫁就死了。后来她也想过讨好李氏,但李氏对她颇有些油盐不进,面上对她和颜悦色,该给她的好处一点都没有给她。她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想着凭她的美貌和手段,就算没有李氏她就不信自己谋不到一门好亲事。 此时就是后悔,现在去讨好李氏仿佛也来不及了。 林婼看着她来来去去暴走的样子,心里替她着急,但也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要不你去问问夏老姨娘?” 林苎听着眼前一亮,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姨娘一向有办法。而且冬至也快到了吧,我每年这个时候也都是要去清凉寺探望姨娘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去。” 林婼见她有了办法,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而在这时,林苎却突然转动眼睛睥睨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深意的提醒她道:“婼娘,我看你也该小心了。看我的例子就知道,那些嫡母哪里会让庶子庶女得得了好,母亲对我是如此,我看三嫂说不定也会有样学样,将你嫁到低等人家去。你呀,还是赶紧讨好点三嫂吧,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说着叹了一口气,一副为林婼担忧的模样。 林婼听得心里一突,身体立刻发寒起来,抖着声音道:“不,不会的,有父亲在呢。”但是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第三十章 亲事(上) 林婼从林苎的院子出来后回了三房。 路过庄氏的正院时,想到林苎的话,于是转到了庄氏的院子去。 庄氏的丫鬟彩屏和彩簪站在门口给她行礼,唤了一声:“三小姐。” 林婼看着紧关着的房门,小声的问道:“母亲在吗?我想给她请个安。” 彩屏道:“夫人在呢,不过三爷也在里面。” 林英回来之后,林婼深觉得自己还没好好的跟父亲说过话,惊喜道:“那我也给父亲请安。” 直到看见彩屏别有深意的浅笑时,她才反应过来,红了红脸,道:“我,我……明日再来。”说着逃也似的跑开了。 而在屋子里面,庄氏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 林英坐在她的身后,捧了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子里嗅了嗅,一边跟妻子道:“……这次回来,石夫人带着石姑娘也一起回来了,你过几天邀请她们母女到府里来让母亲和大嫂等人也见一见。另外还有婼娘的亲事,你也多费点心。我准备这次回京趁机就将承刚和婼娘的亲事定下来,婼娘给她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承刚和石小姐成亲后让他们随我们一起回西北去,承刚转过年也十七岁了,身为林家的男儿也该让他去战场上历练历练。” 庄氏挑了挑两条细长的眉毛,道:“你自己宝贝儿子宝贝女儿的亲事你自己操持去,我才不去做这个坏人,省得他们还以为我从中作梗由此生怨。” 林英讨好的笑了笑,道:“看你说的,你不是他们的嫡母吗,你养育他们长大又替他们操持婚事,他们自该感激不尽,怎么会怨你。阿柔,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你……” 庄氏瞥了他一眼,将梳子轻拍在梳妆台前,没好气的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嫡母,你生他们的时候问过我了吗?”说着推开丈夫,直接站了起来走道床边坐下。 林英一听她提起过去的事便觉得头皮发紧,生怕她又翻旧账,连忙走过去,拉了她的手道:“你看你,我们不是说好了过去的事谁也不提的吗。”说着又讨好的道:“那你不愿意替他们操持就算了,我让娘来操持。” 其实现在庄氏和林英的感情好了,她也并不像总是提起过去的事让夫妻生分,只是每每想到过去的事,特别是看到林承刚和林婼这两个就像是林英过去犯错的证据时,她心里总还是觉得膈应。 庄氏叹了一口气,道:“娘年纪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能让她来替我们操持这些小辈的事。再说,我这个嫡母在旁边袖手旁观让娘来操持,外人看着像是怎么回事。算了,我会看着办的。” 林英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半是讨好半是认真的道:“阿柔,能娶到你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庄氏推了推他,道:“去去去,少没个正形。” 林英却直接拉下了帐子,抱着庄氏往床上躺去,道:“时间还早得很,我们再躺一会。” 到了第二日,庄氏梳洗过后,然后便去了李氏的福宁堂,将石氏母女的事情跟李氏提了提,道:“……我想选个日子将石夫人和石小姐请过府来让家里人看看,若是娘看着还满意就尽快过三书六礼将婚期定下来,承刚的年纪摆在那里,石小姐转过年也是十六了。娘,您看呢?” 李氏点点头道:“是该这么个礼数,你要什么时候请客该怎么请客需要什么,都跟你二嫂两人商量着办去,等道石夫人和石小姐来的那日,我只管出席给你们做做面子就成。至于石夫人和石小姐,既然你和老三都说好,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庄氏笑着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说着又道:“还有婼娘的亲事,我这几年在京里的时间少,还要让娘替我相看相看。”说着又转头望向旁边坐着的窦氏和齐氏,道:“大嫂二嫂也替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齐氏还真的思索了起来,然后笑道:“我娘家的大嫂最爱做媒,我改变帮你问问她去。你和老三想要给婼娘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庄氏道:“我和三爷的意思都是,只要男方品行好家庭简单姑舅宽厚的就行,家境薄点也没关系。要是世家或公爵人家,那最好是门风严谨妯娌融洽的。” 想到林婼的性子,李氏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窦氏听着心里则是一动。 等从福宁堂出来的时候,窦氏出声叫住了庄氏,道:“三弟妹。” 庄氏回过头来,笑着问她道:“大嫂,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窦氏望了望周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道:“三弟妹愿不愿意邀我去你院子喝杯茶?” 庄氏忙道:“自是欢迎,求之不得。” 两人一起回了三房之后,等丫鬟上了茶,庄氏让屋里的丫鬟都下去。 窦氏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道:“三弟妹要给婼娘看人家,我这里有个人选。是我娘家侄女的奶娘的儿子。” 窦氏说到这里,看见庄氏皱起了眉头,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那位奶娘并不在奴籍,他的儿子也的确十分出色,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跟你说。” 庄氏知晓窦氏的性子,知道她不是那样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于是问道:“那大嫂先跟我说说男方是什么样的人家。” 窦氏道:“那位奶娘姓赵,当年我那侄女出生后,我大嫂要选奶娘,她进府应选。虽是穷苦人家,但穿得整整齐齐,模样也干净,身上还带着一股清傲之气,我大嫂十分满意。原本奶娘是一定要签死契的,但那赵氏不愿意,称自己落入奴籍没什么,但他丈夫是个读书人,儿子以后也是要读书科考的,她不能给丈夫儿子丢脸,若是主人家愿意相信她,她可以少拿些银子,若是怕她不够忠心,以后小小姐吃的用的,她都先尝一遍试一遍,一定好好将小小姐奶大。 我大嫂有些动容,但也不敢随意将孩子交给一个卖身契不在自己手里的人。后来打听到,那奶娘的丈夫家里本也有些良田,本不至于沦落到大户人家伺候的地步,只是她丈夫不幸病逝,家里的婆母是个继室,收买了族里的人想逼其归宗另嫁好霸占她这一房的家财。她决然带着儿子从族里出来,又跟劝她改嫁的娘家人断了联系。我大嫂怜其遭遇,又欣赏她的坚毅贞洁,便让人帮她将家财要了回来。她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常常进府请安。后来有一次,我那小侄女生了病不肯喝奶娘的奶,也不知是不是她和我那侄女有缘分,没想到我那侄女却愿意喝她的奶,且喝了她的奶之后病也渐渐好了,于是这样她便成了奶娘。” 第三十一章 亲事(中) 窦氏接着道:“那奶娘的儿子叫赵凛,比婼娘年长两岁,早年我大哥看他资质不错,便让他在窦家的族学里跟着读书,两年前考中了举人,且是解首。明年春闱,他那都是冲着前三甲去的。那孩子也算是窦家看着长大的,人才品行都是没得挑的,人也长得白净,就是出身差了些。至于赵奶娘,那真的是再宽和不过的人。他还有个妹子,与我侄女是一个年纪,也不是娇气的姑娘。他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我大嫂正想给他做媒,若是你愿意,我跟我大嫂说说,寻个机会让两家看看。我也是看他真的是个极出色的人才,若是错过了难免可惜。我原本想跟娘说说将苎娘说给他,但想想苎娘的性子,我看还是别坑了那孩子了。” 庄氏听着有些心动,让她来说倒是觉得可以放在备选名单里的人家,只是林婼不是她生的,她心里又多顾忌了一层。 庄氏道:“我先跟三爷说说,然后再给大嫂答复。” 窦氏道:“那行,你跟三弟先商量商量,成与不成都给我个结果。”然后便告辞了。 等林英从外面回来,庄氏将窦氏说的事跟他说了。 林英道:“既然大嫂都说不错的人,那必然是错不了的。” 说着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对这个女儿似乎显得有些不够关心了,便又加了句:“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先试试看那赵凛的人再说。” 庄氏自然没有意见。 然后过了几日,林英去看过之后回来对庄氏道:“行了,就他吧。” 庄氏得了林英的答案去跟窦氏说了,窦氏回了一趟娘家,找了机会让那位赵夫人见了一面林婼,然后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然后庄氏便开始着手三书六礼之事。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林婼却在林苎跟前哭得几乎要咽气。 她原来还为林苎要嫁给一个寒门进士而不平,没想到一眨眼,自己的亲事连林苎还不如。 林苎在旁边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目光看着她道:“我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惨。奶娘的儿子,奴仆的儿子,亏三嫂想得出来,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去当皇后,却将你嫁给一个仆人的儿子,母亲和三哥竟然也由着她胡闹,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三哥的亲生女儿了。” 林婼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要毁了。 林苎继续道:“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庶出别的人家也会抢着要。我前几日还听说,永昌伯夫人还想替自己的嫡次子求娶你,但没想到三嫂将人家拒了。想想你跟承刚的亲事,那位石小姐的父亲只不过是个六品的都指挥经历,石小姐的模样也生得普通,我看承刚这几日都有些闷闷不乐,只怕心里也为这门亲事伤心。而你的更了不得,是个下人。” 林婼抓着林苎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边哭边道:“姑姑,我该怎么办啊姑姑,我该怎么办?” 林苎叹了一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林婼更加伤心的哭了起来。 林苎看着她哭,看她哭得差不多了也绝望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林婼升起一股希望,抬起头来期盼的看着她。 林苎凑近到她的耳边,悄声的说了几句话。 林婼听完有些犹豫的问道:“这,真的能行吗?” 林苎道:“行不行就看你了,三哥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都会有些父女情分吧,说不定你去求求他,他看在你可怜的份上真的就改变主意了呢。反正我能想到的就这一个办法,要不要去做随你的便。” 林婼一边继续抽着鼻子一边握紧了拳头。 她不能让自己一生就这样被庄氏毁了。 等到了第二日,去正院给庄氏请安的时候,林婼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内室的方向看。 庄氏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但也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听怀里的小女儿跟她说着昨日又干了什么,花园里的花很好看,她养的锦鲤死了一条。 旁边的林嫤看着林婼的样子,浅笑着问了一句:“二姐姐,你在看什么?” 林婼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没看什么。”说着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前面桌子上的茶碗。 林承刚转头看了她一眼,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无动于衷。 林嫤倒有些想知道林婼到底有没有勇气做出些什么来,她相信林苎一定给她支了招。 她有些无聊的默数。 然后在她数到第二个一百的时候,林婼像是终于给自己酝酿足了勇气,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冲出来跪到了庄氏的跟前,道:“母亲,女儿有事想求您。” 庄氏瞥了她一眼,将林婠放了下来,这才道:“有什么事站起来说吧。” 林婠嘟了嘟嘴,有些不满,但还算懂事的走到林嫤身边坐下。 林嫤跪着走过去,一边抓着庄氏的腿,一边将眼睛瞄向内室,用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到的声音哭着道:“母亲,我不想嫁给赵家,求您不要将我嫁给赵凛。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惹您生气,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您别把我嫁给一个下人的儿子。” 庄氏的脸黑了起来,正想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屋里的帘子一晃,林英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怒气的看着林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让你嫁给赵凛是你母亲故意为难你,故意不让你有好日子过是吧?你母亲平日委屈你了?”话说得越到最后越抬高了几分声音。 林婼被林英吼得有些害怕,一边发抖一边拼命摇头道:“女儿不敢,女儿不敢这样想。可是女儿真的不想嫁给赵凛。” 林英道:“让你嫁给赵凛是我的主意,跟你母亲没有任何关系,那你是不是以为我也是不想让你好过。” 林婼害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管拼命的摇头,另一边又觉得失望。 第三十二章 亲事(下) 林英走到庄氏旁边的榻上坐下,看着林婼继续怒道:“自来儿女之命媒妁之言,你倒是不害臊,要自己做主起自己的婚事来了,还对着你的嫡母大呼小叫,你的忠孝廉耻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回去将《孝经》抄上五百遍,好好学习“孝”字怎么写。” 林婼匍匐在地上大哭起来。 这结果跟三姑姑说的一点都不一样,父亲没有对她生起半分父女之情,他甚至说让她嫁给赵凛是他的意思。 林英看到她哭就烦,对身边的丫鬟道:“将她扶回她自己的院子去,过年之前不要让她出来了,找些孝经佛经给她抄,让她修修身养养性子。” 丫鬟道了一声是,接着过来想要扶起林婼将她带走。 林婼这个时候着急了起来,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林英,哭着道:“父亲,如果姨娘知道,如果姨娘知道你这样对我她一定会伤心的。” 林英听着拍着桌子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怒气腾腾的像一只暴怒的公鸡,指着林婼道:“你混账,供你吃穿的是林家,抚养你长大的是你嫡母,你到现在却只记着你的姨娘,你将你嫡母置于何处。” 林婼整个人都绝望了,对眼前的这个父亲绝望,对自己以后的人生绝望,她抬头望着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伤心的开口道:“父亲,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何要生下我。” 林英气急了而笑道:“是呢,我也在后悔,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怎么没有将你一把掐死,养了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林嫤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懦弱软弱了太久的人一爆发出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原来那个连句话都要分三句来说,唯唯诺诺只敢在心里不满的林婼,哪里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勇气了,至少她敢表达出自己的请求和不满了不是,在此刻她才觉得她像是一个林家人。 林嫤开口劝道:“二姐姐,那位赵公子出身虽然差了些,但人品才能却是万里挑一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解元,等明年春闱,再不济也是个进士,考中前三甲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后有了功名出身,再加上林家的提携,他的前程前程难道还能差了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娘,难道爹爹还能害你不成。” 林嫤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林婼升起一股怒气,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怒视着她,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假好心,你自己要去当皇后了,却让我嫁给一个奶娘的儿子,你们母女凭什么作践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永昌伯夫人想要替她的嫡次子求娶我,何大人也上门提过亲,但都被你们给拒了。我碍着你们母女什么了,你们这样见不得我好……”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空中传来一声“啪”的掌掴声。 林婼捂着脸,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睛冒火的林英,只觉得伤心欲绝。 林英指着她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就你这种又蠢又软的性子,一个林苎都能将你耍得团团转,将你嫁到高门大户去你会让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永昌伯的次子是个断袖,后院里置了一屋子的小倌;何大人的儿子刚打死一个夫人,因为前头夫人的娘家势弱才将事情捂住,现在娶的是继室,这样的人家你也想嫁,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林婼震惊的看着林英,她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只知道庄氏拒绝了那些来求娶她的高门大户。她又有些不信,只觉得这些都是林英编造出来骗她的。 林英气得挥手道:“把她带下去关起来,三天不许给她饭吃,让她好好想清楚谁是对她好的人谁是坏人,省得连好歹都不分。” 这次林婼没有再挣扎,乖乖跟着扶她的人下去了。 林英又转过头看向一直沉默没有说话,连亲妹妹被打也无动于衷的林承刚,皱着眉问他道:“你是不是对我给你定下的亲事也有所不满?” 林承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站起来,对林英行了个礼,道:“儿子先告退了。” 林英骂道:“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林嫤觉得这种情况,还是交给母亲去处置,父亲的怒火让母亲去安抚比较好,于是拉起林婠笑着对他道:“父亲先消消气,女儿也先带幼玉告退了。” 林婠被林英刚才怒气腾腾的样子给吓到了,一直躲在林嫤身边拉紧了她的手,生怕她会将她丢下,见林嫤要走更是贴紧了她,等一出门口,便吓得直叫道:“爹爹好可怕,爹爹好可怕。” 林嫤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跟她道:“不要怕,爹爹不会对幼玉凶的。” 而里面庄氏也没心情安抚丈夫。 他被气到了,她还被气到了呢。 她瞪了丈夫一眼,声音冷冷的道:“那是你造的孽,你自己管去,我不管了。”说完便站起来走了。 林英一见庄氏这样,生怕她又扒拉出旧事来跟他冷战一番,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追上去拉住她,道:“怎么又生气了······” 林婼和林承刚的婚事最终还是定了下来,三书六礼有条不紊的进行。 林婼被命令在过年之前不许出门,她闹的那一场被捂住了并没有传出去,至于被关,对外的说辞也是要绣嫁妆。 林苎很是有些失望,她原本是让林婼在有外面的宾客的时候再到庄氏和林英面前闹一场的,结果没想到她这般不争气,只在三房小打小闹了一场。 但同时她又有些怕引火烧身,林婼的事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更加重了她想要去清凉寺找夏姨娘问计的打算。 她去了福宁堂找李氏,这次表现得倒是十分乖顺,讨好的跟李氏请求道:“母亲,很快就要冬至了,姨娘在清凉寺替父亲祈福辛苦,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要去清凉寺陪姨娘住几天的,这次我想提前几天去,顺便给姨娘送一些御寒的冬衣。” 李氏挑眉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道:“家训抄完了吗?” 林苎道:“还没有,但去了清凉寺,我也会日夜不缀的继续抄写的,绝对不敢懈怠。” 李氏道:“先将家训抄完再说。” 林苎有些失望,但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成,只好道了声是,然后回去了。 她走后,李氏目含怒气,跟自己的儿媳妇说道:“这一个,可真是一点都不像我们林家的人。” 齐氏道:“娘先消消气,跟她计较什么。” 其实李氏和齐氏都明白,林婼大闹那件事,只怕少不了林苎的手笔。 齐氏又接着道:“她不是想去清凉寺吗?娘不如就让她去,多找几个人陪着。现在家里事儿多,根本没时间来管教她,让她暂时离开府里一段时间,也省得她上跳下蹿的,又闹出什么事来。元元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闹出什么来。” 李氏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第三十三章 故事(上) 进入了冬月之后,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到了冬至前的半个月,下起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而这雪一下就是连绵半个月都不停,铺天盖地的都是银白色。 林嫤坐在武国公府的青雀楼里,身边是林家的其他女眷和庄老夫人。 楼里四面临窗,此时窗轩大开,四面开阔,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寒风凛凛的吹进来,但里面点了火盆,却并不觉得冷。 林嫤将一个栗子扔进火盆里,火盆发出“啪啪”的声音,然后她再拿了钳子将烤熟的栗子夹起来,一边听另一边的林嫄跟庄老夫人谈论未来夫家的事。 庄老夫人半躺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上盖了一条白色的褥子,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一道深刻的皱纹以及风霜,但依旧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明艳。 林嫄蹲坐在她的旁边,仰着头跟庄老夫人道:“……我的婚期定得紧,正月里头就要出阁,我的嫁衣是绣好了,可我还想再亲手绣两双鞋袜给我未来的公公婆母。他们也是我的舅舅舅母,且自小就疼我,我总想亲手给她们做点什么,但我女红不好。老夫人,听说你有一手好绣艺,到时候你指点指点我……” 庄老夫人一边点头一边道:“点,点。”说着又问道:“这么说来你要嫁的是你的表兄?” 林嫄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庄老夫人道:“表兄好啊,青梅竹马也好,有感情,男人会疼人会对你好。” 林嫄红了红脸,道:“他敢不对我好。” 旁边郑氏扶了扶自己已经硕大的肚子,取笑她道:“哟,看来我们嫄娘以后会是个悍妇,姑爷以后要惨了。” 林嫄红着脸瞪了郑氏一眼,半恼半羞的道:“三嫂,你取笑我。” 庄老夫人看着高兴的呵呵笑了起来。 林嫄重新转回头,又含眸带笑的对庄老夫人道:“我们不要理她们,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鞋袜,老夫人,你说我鞋面要绣什么?袜子上要绣什么花样?缠枝花怎么样?宝相花的?还是牡丹花寓意好一点?” 庄老夫人道:“都好都好,亲儿媳妇亲手给他们做的,绣什么他们都喜欢。” 林嫄思考了半天却没一个决定,想了这个不错但没过一会又否决了,然后苦恼的叹口气,道:“嫁人可真是麻烦。”说着又抬眼问庄老夫人道:“老夫人,你当年出阁的时候给公婆的鞋袜绣的是什么花样?” 庄老夫人道:“我可没你这样的好福气,我出阁的时候线娘的爹不过是个山寨头目,自个儿都不知道爹娘是谁,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林”姓还是后面追随了老国公爷之后老国公爷赐下的,线娘出生后也都是随了我的姓,我可没机会给公婆做鞋袜。”然后颇有遗憾的道:“倒是白费了我一手的好绣艺。” 林嫄这时候倒是来了兴趣,动了动自己的姿势,仰头看着庄老夫人道:“那老夫人你当年跟老太爷是怎么认识的?按你说,当时你是江南大商贾家的千金小姐,老太爷当时却只是个草莽英寇,你们也没有机会交集,怎么你后来就嫁给了老太爷呢?” 郑氏和程氏也突然感兴趣了起来,纷纷走到庄老夫人旁边,准备听这一段定然非比寻常的非常凄美的故事。 庄老夫人动了一下身子,眼睛看着窗外,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仿佛是在回忆那一段往事,默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微浅的笑意,道:“当年可不是我愿意嫁给他的,是他将我抢去的……” 林嫄和郑氏等人惊讶的“啊”了一声,皆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林嫤低头浅浅的笑了一下,看着火盆里面碳烤着的栗子。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这一段故事,林嫤倒是听庄氏跟她说过。 当年外祖母原本定亲过一户人家,两人虽算不得青梅竹马,但两家也算通家之好。外祖母是商贾千金,花容月貌,男子是乡绅之子,年轻有为,且年纪轻轻考中秀才,两人算门当户对。 待到外祖母长至双八年华,两家定下婚期,新郎前去迎亲,但却迎亲路上出了事??——遇上山匪打劫。 而新郎官呢,见到山贼只觉得保命要紧,钱财也不要了,带着护卫落荒而逃——顺便将新娘子也落下了。 当时的林嫤外祖父,作为山寨大当家的林岳,看着那吓得鸟兽云散的一群人也很觉得牙疼。他原本只是想打劫一笔银钱,也没打算伤人,但他带着人还没动手呢,一句“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钱”都还没说完,就一个个吓得屁股尿流四处逃散,实在显不出他的能耐。 然后又看到被遗留在原地,穿着嫁衣,吓得簌簌发抖的庄老夫人,又觉得自己也到了娶婆娘生儿子的年纪了,将这个花容月貌的新娘子带回去当个压寨夫人,白赚个夫人倒也不错。正好,她身上穿的就是嫁衣,回去就能成亲洞房。 只是庄老夫人虽养在深闺,却也是烈性女子,被带回山寨被人绑着强迫跟林岳成了亲,成亲当晚在洞房之内,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直言:“你要是敢碰我,那就碰我的尸体吧。” 那时候林岳也年少气盛,只觉得自己还偏不信邪了,不信连个小姑娘都征服不了,他非得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给他当山寨夫人不可。 当天晚上林岳离开了洞房,但第二天开始就对庄老夫人展开了温柔追求攻击。 只是庄老夫人一个千金小姐,哪里会看得上一个草寇山贼,被困在山寨里,只觉得自己一生都要完了,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林岳自来是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并未见过多少女人。而现在有个女人日日在自己面前,她有着美丽的容貌,窈窕的身材,温婉的气质,以及与他的粗俗不一样的,良好的教养。 林岳原本是想打动庄老夫人的心,但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动了心。 第三十四章 故事(下) 男人大抵是这样,当他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会想着强迫她,征服她,占有她,以满足自己天生的征服的*。 但当他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会再见不得她伤心和难过,哪怕因此他再不能得到他。 终于在庄老夫人又一次的自残行为之后,看着庄老夫人生不如死的样子,林岳选择了放手,将她送回了林家。 可是庄老夫人回到庄家之后,事情并未结束。 她定亲的那户人家,在她回来的当天送来了退婚的庚帖,扬言庄老夫人被山贼掳去这么多时日,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他们家不能娶一个不清白的姑娘。 庄老夫人的名声早已坏了,庄老太爷虽然心中有怒,但也只能无奈的接了退婚的庚帖,办理了退亲的事宜。 庄老夫人不是不伤心,美好的年华,她也曾对自己以后的夫婿有美好的幻想,希望夫妻和鸣,希望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腾着五彩云朵前来救她。 但事实是,她的未婚夫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顾着自己逃命将自己丢下了。她为他守卫着贞洁,终于脱离危险回到家中,他却送来了退亲的庚帖,以及四处败坏自己的名声。 不过她的那位未婚夫似乎也没有好过,在退亲的当晚听说就被人废了子孙根。 而那一晚,林岳躲在庄老夫人闺房外的树上,就这样看着屋子里昏暗的烛光看了半夜,他在想,他心里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在哭。 然后,庄老夫人一推开窗户就看到了树上的他。两人都有些无语,凝凝对望。 而后,林岳尴尬起来,对自己心里的这个姑娘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马上就走。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男人配不上你,你不要再伤心,你值得更好的。还有,以后如果有人伤害你,让人拿着这个木哨来找我,我会帮你报仇,不会让你再受欺负。”说完将手上的一个木哨递给庄老夫人。 但庄老夫人没有接,只是盯着他的脸一直在看,也不说话。 林岳失望,但还是将木哨挂在了她跟前的树枝上,然后跳下树默默离开了。 林岳离开之后,庄老夫人拿起那个木哨放在胸口,然后未婚夫退婚的时候没有哭,外面的人传她失了清白没有哭,但这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 这个男人曾经强迫了她,他将她困在山寨上,他令她身陷囹圄,他让她坏了名声,他还是一个四处打劫放火的山贼。她曾经十分恨他,恨不得一刀杀死他。可是最后,他也还是放过了她,不曾伤害过她,替她惩罚了伤害她的人,并跟她说“如果有人伤害你就来找我,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在她的未婚夫都抛弃了她,她的家人都觉得她丢人的时候,她从他身上却汲取到了唯一的温暖,这一刻的庄老夫人却被他感动到了。 然后第二日,庄老夫人就收拾了几身衣裳和平日穿戴的一些首饰,带着自己亲近的一个丫鬟,回到了山上。 林嫄和程氏郑氏等人听得俱是津津有味,林嫄像是还沉陷在庄老夫人的故事里出不来,感叹道:“好美的故事!” 郑氏则是笑着问道:“那老夫人,您就是从那时候就喜欢上了林老将军了吗?” 庄老夫人摇了摇头,道:“那可不是,我那时候坏了名声,家里的人虽然不说,但也隐隐流露出几分以我为耻的意思,我甚至觉得他们或许是宁愿我死在山上留个捍卫贞洁的名声的。我只是觉得在家里过不下去了,而他说喜欢我,就想,反正都这样了,我干脆跟了他算了。” 林嫄道:“我可不信。一个姑娘,要挣脱世俗的眼光,抛弃父母亲人,抛下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然后去追随一个山贼,那究竟是需要多大的孤勇,反正要我就做不到,老夫人您当时必然是有些喜欢老太爷的。”说着又好奇的笑问道:“必然之前在山寨上,老太爷还做了许多让老夫人您感动的事情吧?” 庄老夫人没有说话,有些寂静的沉默着。 郑氏又问道:“那老太爷后面又是怎么会从了军呢?” 庄老夫人道:“那就说来话长了,我跟他私定终身后,我父亲就跟我脱离了父女关系,不再认我这个女儿,我虽然伤心,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我母亲亡故,我当女儿的不能不回去灵前尽孝,便带着线娘回了庄家。结果我父亲却让人将我拦在了门口不许我进门,将我送去的东西也扔了出来,扬言庄家没有一个当压寨夫人的女儿,我只能在外面磕上几个头。 他知道后为我委屈不平,便对我父亲说他以后定会为我挣一个诰命回来,要庄家求着让我进门。然后他就解散了山寨从了军,后来得了老国公爷的青眼入了老国公也的账下。” 庄老夫人说着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当时吧,也不相信他真能给我挣个诰命回来,但他不再作打家劫舍的行当愿意走个正途,我却是支持的。但没想到,他这个人虽然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谋略,但凭着一身蛮勇和还算不错的身手,竟然真的当上了官,给我请了诰命。 士农工商,商是最下一等,我娘家虽然大富,但却还真没出过当官的或身带诰命的。等到后面他当官的事传开之后,我娘家才慢慢跟我恢复了联系。” 林嫄为庄老夫人不平道:“庄老太爷也真是的,当初被掳的事哪能怪你。后来你嫁了人了,虽然不满意女婿,但你总是他的女儿,怎么能不认女儿。结果等你和老太爷腾达了,又来认你这个女儿了,实在是太过势力了些。” 庄老夫人道:“这世上的事,哪能事事都计较清楚。” 他的父亲其实也真的是疼她,自小对她比对几个兄长还要疼爱,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疼爱总是有限,就比如说父亲老的时候总是愧疚的说对不起她,临终的时候也还是满怀愧疚的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交代庄家的子孙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可是认真思考一下,倘若她的丈夫没有飞黄腾达,还只是一个山贼,他是否还会对她愧疚还会觉得对不起她,只怕依旧还会认为她是庄家的耻辱吧。她的兄长侄儿们现在这么照顾尊重她,除了确实认为当初是庄家愧对她之外,只怕更多的还是因为线娘嫁到林家,她是武国公府的亲家吧。庄家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连船货生意都敢插手,靠的可不就是与武国公府的姻亲关系。 有时候事情想得太清楚了计较得太多总是容易伤,还不如糊糊涂涂的过日子。 这辈子能够没有底线的爱着她纵容着她,爱她逾过自己的生命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只是他早早扔下她们母女自己离开了,实在令人生气。 第三十五章 担忧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雪也停了。 林嫄和程氏郑氏等人都已经回去了,林嫤看了看躺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的眼睛,将火盆里的炭拨了拨让它们烧起来,又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户都关了起来。 庄氏这个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里面睡着的庄老夫人,皱了皱眉道:“怎么在这里睡了?” 林嫤在窗户边回过头来,笑着道:“刚刚跟嫄娘、二嫂三嫂等人讲了半天屋跟外祖父以前的故事,现在怕是累了呢。” 林嫤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娘,外祖母是想外祖父了呢。” 庄氏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庄老夫人身上滑落的褥子拿上来重新盖好。 庄老夫人这时像是感觉到了知觉,半睁了睁惺忪的眼睛,见到女儿,还有些糊涂的开口道:“线娘啊,我刚刚梦到你爹了。”她又喃喃道:“你爹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在下面过得怎么样,他这个人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我们约好让他在奈何桥上等着我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会不会等得太久等不到我,就自己跑去投胎了。他得等着我告诉他,我虽然没有给他生下个儿子,但我给他生了个好女儿,我们的女儿成亲了,过得很幸福,还给我们生了四个可爱聪明的外孙,两个外孙长得像女婿,两个外孙女长得像线娘……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说着眼角多了两分湿润,然后又闭上眼睛,侧头睡过去了。 庄氏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然后在她身上轻轻的拍了拍,道:“会的,爹爹多舍不得你啊,等不到你他是不会死心的,所以您也不要着急。” 林嫤悄悄的走到庄氏旁边,庄氏叹了一口气,道:“这两年你外祖母看起来是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其实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清醒着呢。从前她是放不下我,但她心里怕是一直都想早点跟你外祖父团聚呢。” 庄氏说着,眼睛也有了几分湿润,以及还有对庄老夫人浓浓的担忧。 林嫤轻轻的拍了拍母亲的肩,庄氏伸手抓住女儿的手。 过了一会,她擦了擦眼角,然后又对林嫤道:“你祖母寻你,你快去你找你祖母吧,你外祖母这边我会看着。”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离开去了福宁堂。 李氏正在指挥丫鬟将明日冬至要进宫领宴的衣裳收拾出来,见到林嫤进来,对她招了招手,然后握了握她的手,对她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披件大麾。”直到确认她的手并不冷,并没有受寒才放心下来。 林嫤道:“我并不冷,身上的衣服厚着呢。”说着又问道:“祖母叫孙女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李氏对正在收拾衣裳的丫鬟道:“好了,就这套吧,把衣裳的灰尘扫一扫,然后晚上熏一熏。”说完才牵了林嫤的手,由林嫤虚扶着进了里面的内室。 李氏一边走一边道:“明天就是冬至,内外命妇都要在宫里领宴,也是你定下为后之后的第一次大场合,你是一定要在大家面前露个面的。若是你明天在宫宴里头遇到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应对吗?” 林嫤道:“孙女倾听祖母的提点。” 李氏道:“首先第一条,你明天入宫必然会见到皇上的那些妃嫔们,这些都是你以后要打交道的女人。别的妃嫔都还好说,怎么都会顾忌点林家和你以后皇后的身份。但吴贵妃,行事向来有些乖张跋扈,吴家又与我们林家积怨已久,如果她故意要给你难堪,你该怎么做?” 林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氏又道:“你虽以后会贵为皇后,但现在毕竟没有任何身份,如果吴贵妃要你行君臣大礼呢?” 林嫤道:“我是臣女,她是正一品贵妃,向她行礼本就是应该的。” 李氏又问道:“她要是向你行跪拜皇后之礼呢?” 林嫤道:“大大方方的受下,然后向她行君臣之礼。” 李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嫤如今的身份在宫里时并不好处置,强硬了会给人留下跋扈之感,谦和了则会让人以为她软弱好欺,既不利于她入宫后对其他宫妃的管束,还可能会被吴贵妃压下一头,要不强不软刚刚好。 但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未必能两者兼顾。所幸元元还是一个有些急智和聪慧的孩子,对许多事情也看得透。 李氏又问了林嫤一些问题,预设了明天宫里可能会出现的事情,让林嫤来回答她会怎么做。 林嫤一一答了,李氏满意的便点头,不满意的便提出要怎么做,以及如果这样的事应对得不好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再之后,她又提点了她一些别的事情,普及了一些现在京中和宫中内外命妇之间的复杂关系。 其实这些东西李氏一直都有在跟她普及,齐氏庄氏也时常提点,穆姑姑也跟她说过现在后宫的情形,对这些关系她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但更细致的东西,怕只有自己亲身去经历了,亲眼看到了,亲耳听到了,才能知晓。 祖孙两个一直谈论了近一个时辰,李氏这才放林嫤回去,对她道:“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应对宫宴上的事。” 林嫤道了一声是,然后告辞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穆清还没有休息,站在堂屋的桌子旁,对着她笑。 林嫤唤了一声:“穆姑姑。” 穆清温和笑道:“奴婢做了栗子糕,四小姐要吃一点吗?” 林嫤点了点头。 穆清做的栗子糕跟别人做的不一样,总是格外的好吃。皇上登基后,穆清跟随她的姑姑一起从王府进了宫里,而她好多年再没有吃过她做的栗子糕,总是格外的想念。她曾经让厨子按照她的法子试着做出来,但味道总是不对。直到这几天,她才又重新尝到了曾经那种熟悉的味道。 林嫤手里拿着一块栗子糕,小口小口的嚼着,一边问她道:“穆姑姑,你是担心我明天进宫的事?” 穆清摇了摇头,道:“四小姐聪慧过人,奴婢并不担心。” 林嫤并不相信,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慕枝从外面进来,对林嫤道:“小姐,桂妈妈刚刚在府外请求要见您,我将她带了进来,现在就在院子门口。” 第三十六章 入宫 林嫤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奇怪道:“怎么会这时候来?” 桂妈妈原是庄氏的丫鬟,后来做了她的奶娘,但她只服侍了林嫤十年,在林嫤十岁的时候,桂妈妈的兄长发了一点小财,便将她们一家赎身出去了。 桂妈妈还有个跟林嫤一般大的女儿,从前庄氏问过她要不要将她女儿放到林嫤身边伺候,但桂妈妈拒绝了。 桂妈妈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是小时候日子穷得实在过不下去,才不得已卖身进府做了丫鬟,所以心里多少有些傲气。林嫤心里明白她是觉得自己是个服侍别人的人,但不想女儿也成了服侍别人的下人。 林嫤自小对这个奶娘并不十分亲近,但也有奶母的情分在,何况桂妈妈虽然有几分傲气,但人并不坏,服侍她的时候也十分尽心尽力。 林嫤吩咐慕枝道:“你去将奶娘请进来吧。”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不一会,她身后便跟了一个梳着圆髻的中年妇女。她穿得十分简朴,但胜在全身上下都整整齐齐,大约是因为出门见客的原因,发髻上还绾了一支银簪子。 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林嫤,先是垂了垂眼,然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这才开口说道:“四小姐,许多年没见您了,没想到您都长这么大了。” 林嫤与她的确有快五年没见了,桂妈妈与其他赎身出府的人不同,就算出去了还时不时的回府探望一下主子,以期在林家这里能继续留个香火情。但桂妈妈出去,却是真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林嫤让慕枝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我也好多年没有见奶娘了,您这些年还好吗?” 桂妈妈道:“托夫人和小姐的福,挺好,挺好的。” 林嫤笑了笑,又让慕枝给她搬了张杌子,但桂妈妈却并不肯坐,只肯一直站着。 林嫤也并未勉强,开口问她道:“奶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桂妈妈立在那里垂着眼,半天没有说话,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和挣扎的表情,仿佛在思索一件极为难的事,好一会之后,她脸上才恢复了常态,抬起头浅浅笑了一下,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四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了,想进府给四小姐磕几个头。” 说着又重新跪了下去,对着林嫤再磕了三个头,然后红了眼睛道:“四小姐,奴婢伺候您时便不尽心,心里总念着出府,夫人和您宽和仁善才没跟奴婢计较。如今您终于寻得了好人家,奶娘心里很高兴。我是个粗鄙之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您的,如今给您磕三个头,权当是奶娘谢您的恩情,奶娘祝愿您一辈子都平安康泰。” 林嫤连忙亲手将她扶了起来,道:“奶娘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说这些做什么。” 桂妈妈道:“如今给小姐磕过了头,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奴婢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完便跟林嫤匆匆告辞离去。 慕枝连忙追上她送了她出去。 林嫤将慕兰叫了过来,吩咐她道:“你明天一早去奶娘家里看看,是否奶娘家里出了什么事。” 若真的只是磕头只管白天来,大晚上的来府里,恐怕是有急事想要求人,但进了府里之后又说不出口,这才找了个借口。 到了第二日。 林家有诰命的女眷,李氏、齐氏和庄氏等人皆是按品盛装,穿着诰命的服饰。林嫤亦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齐氏看着眼前的侄女,绛紫色梅花纹缂丝褙子,下面是妃红色的十二幅湘裙,外面披着猩猩红的貂皮大麾,上面绣着富贵的牡丹。身子骨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身姿也并不挺拔,但却让人觉得风华绝代,端庄雍容,遗世独立而不可侵犯。 而红色的貂毛围领衬得她一张小脸格外的通红,眉毛弯弯的,脸上永远带着笑,一双眼睛却是俏皮的狡黠,仿佛总是能通透的看清所有的事,所以任何事都入不了她的心中。跟她相处,你永远都无法将她当成孩子来看待,而不知不觉就会将她当成一个成熟的大人来看待。 齐氏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侄女或许天生就该做皇后的,嫁在普通人家又有哪个男人能够压住她从内散发出来的高贵与优秀。 林嫤走过来对李氏齐氏等人行礼。 齐氏拉着她的手感慨道:“我每一日见到你,就总会觉得你今日与昨日不同,昨日与前日不同,元元,你总是能让二伯母惊讶。” 林嫤浅浅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庄氏则拉起女儿的手,道:“等一下你跟我坐一辆马车。”说着又去试她手上的温度,然后吩咐慕枝道:“多给你们小姐带一个手炉。” 林英从另一边走过来,见到女儿,同样有些惊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越长越像你娘了。” 庄氏瞪了他一眼,林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才又道:“赶紧上马车吧,晚了路上可能要塞。” 林英和林勇同样也要进宫,他们在前面要参加冬至大朝会,而林嫤等人才是去后宫领宴。 齐氏等人点了点头,然后纷纷在丫鬟的服侍下上了车。李氏和齐氏坐在前面一辆,而林嫤和庄氏则坐了后面一辆,林英和林勇等人则是在外面骑马。 尽管她们出发的时候并不算晚,但在路上还是堵了一会。等到到达皇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二刻(上午10点左右)了。 皇宫门口有内监来迎接了他们,一人领着林英林勇去前朝,一人则领着林嫤等人则往后宫去。等到了长坤宫门外,则又将她们交给了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 长坤宫是皇后的居所,也是平时举办宫宴的地方。但现在宫里没有皇后,按资历,冬至宫宴自然该是吴贵妃在支持,所以这宫女很自然也该是吴贵妃的人。 那宫女笑眯眯的打量了林嫤一眼,然后才恭敬的给李氏齐氏等人行了礼,客气道:“林太夫人、武国公夫人、林三夫人、林四小姐,您们终于来了,贵妃娘娘已经等您们许久了。” 第三十七章 贵妃吴氏 长坤宫是皇后的居所,长坤宫正殿的凤座自然只有皇后才能坐。 但是此刻,坐在凤座上的却是那位以行事张扬、骄横而著称的贵妃吴氏。 她就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她跟前的这个凤座的未来主人——林嫤。因为林嫤此时仅是个没有任何品级的臣女,她也仅只是未来的皇后,而吴氏却是正一品的贵妃。 吴贵妃其实长得很绝色,她的美是那种动人心魄的美,艳光四射,明艳照人,明明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不再年轻的女人,但光阴优待的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的脸上甚至连一丝细纹都无。 她有一双狭长的凤眼,这双凤眼徒增了她身上的英气和气势,让人觉得她仿佛就该高高在上的接受万人的朝拜和膜拜。 而此时她正在用这双狭长的凤眼锐利的看着林嫤,眼神是不屑的,嘲弄的,炫耀的,她的手放在凤座的扶手上,纤细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上的凰纹,身上顺带着还有一股洋洋得意。 而她又仿佛忘记了叫起,任林嫤和李氏庄氏等人一直跪在那里,向着她磕头拜见。 这是属于林家和吴家,或者说属于林嫤和吴贵妃的战场,无关人等并不愿意参与到这个随时会将她们炮灰的战局里面去,比起让她们进入战场参与战斗,她们更乐于在旁边喝茶看戏或者观望,所以无人提醒吴贵妃坐在凤座上的不当,也无人提醒她应该让林嫤等人起身了。 过了足有一炷香(大约5分钟)的功夫,吴贵妃仿佛终于想了起来,动了动身子,在凤座上换了个坐姿,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的道:“起吧。” 林嫤等人谢了恩,然后起身。李氏年纪大了,跪久了腿脚有些发麻,齐氏和庄氏搀扶着她站了起来。 吴贵妃又将目光投注在了林嫤身上,弯了弯嘴角,道:“这位便是林四姑娘了吧,走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庄氏心里担忧,动了动嘴唇正想上前说话。 李氏却拉住了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道:“让她自己去应对。” 林嫤脸上含着笑,脸上并不见担忧,也不见害怕,她用一双闪亮而漂亮的眼睛同样直视着吴贵妃,然后缓缓的走上台阶,走到吴贵妃的跟前,然后微微的屈身行了个礼。 林嫤此时站着,而吴贵妃虽然坐在凤座上,但站着的林嫤反而比坐着的吴贵妃高,看起来吴贵妃反而像是要仰视着林嫤,这让吴贵妃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她也并不想就此从凤座上起来,于是扬了扬自己的眉,用一种更张扬凌厉的气势看着林嫤,道:“按理说,你是皇上亲定的继后,这个凤座该是你,可偏偏今日宫里的冬至宴,皇上又让本宫来主持,所以今日本宫坐了。林四小姐,你说今日本宫是应该将这凤座让出来给你坐呢,还是由本宫继续坐着支持冬至宴?” 长坤宫里鸦雀无声,仿佛无人听出吴贵妃的刁难,也仿佛她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话,就连李氏和齐氏也都是老神定定的站在那里,并不出言相帮,唯一脸上露出担忧神色的也只有庄氏。 林嫤抿唇笑了笑,她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早晨薄薄的晨雾,带着露水湿润的朦胧,她用一种少女娇俏的声音回答道:“娘娘这样问臣女,臣女可回答不了。娘娘该问皇上去,这皇上才是皇宫的主人,自然是他说该让谁坐就让谁坐。” 吴贵妃看着林嫤,而林嫤也同样含笑直视着吴贵妃。明明不过是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但面对着她的盛气凌人却没有半点的惧意或是怒意,她云淡风轻的,仿佛早已看透了她这个人,看透了她盛气凌人之下的无力以及无可奈何——她伴随了皇帝十几年的岁月,她为皇帝生下了二皇子,她和吴家费尽了心力想要得到继后的位置,但最后仍然是无功而返,她除了能在这样的场合不痛不痒的为难一下她,其实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样的林嫤,让吴贵妃想起了那个从王府开始一直到皇宫都将她压在下面的女人,哪怕她死了都在皇上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驱不散,抹不平,只能让她们这些被摒弃在皇上心门外面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嫉恨着。 所以从一开始林嫤就让吴贵妃不喜甚至厌恶,因为她跟那个女人一样姓林,因为她夺走了她一辈子汲汲以营求而不得的位置,还因为她此刻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 吴贵妃嘲弄的笑了一下,道:“四小姐果然会说话。” 林嫤道:“臣女自小就嘴拙,让娘娘见笑了。” 吴贵妃又道:“说起来本宫与四小姐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本宫记得当年在王府时,四小姐常与太子一起玩,四小姐那时候还很喜欢追着皇上跑,皇上一回后院便小尾巴一样的跟在皇上身后‘姑父姑父’的叫。四小姐将被立为皇后,只怕那时候便有了征兆,是不是那时候四小姐心里对皇上就有了仰慕之情了呢。想来元后在下面该放心了,她不能活着陪皇上执掌天下,如今她的侄女将替她与皇上一起共享天下盛世,元后心里怕会欣喜安慰得很。” 林嫤作羞涩状,道:“小时候哪里懂事呢,会追着皇上跑怕也只是因为皇上手里有我喜欢的糕点。至于我的姑姑······”林嫤一静,脸上作出庄肃的神色,然后用不容人置疑的声音道:“她少年便嫁与皇上,孝事先帝后,恭顺妃嫔,坤德既轨,彤管有炜。皇上喻她为良佐,百臣喻她为贤后。她虽不能寿终正寝,英年而逝,但史书不会忘记她的功绩,皇上不会忘记她的贤德,她的伟绩会存留于千秋万代的后世之中,她的名字会同皇上一同镌刻在史书之上,成为明君贤后的典范!” 吴贵妃看着林嫤,看着她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不断的给林宪戴高帽,半会之后,才道:“四小姐还说自己嘴拙,看看多会说话。”冠冕堂皇的话信手拈来。 林嫤抬了抬眼睛,看着她道:“难道贵妃娘娘不是这样认为的。” 吴贵妃没有说话,将眼睛移开。 第三十八章 赏菜 而后前朝传来已经开宴,后宫这边自然也要跟着开宴。 林嫤的席位被安排在吴贵妃的下首。 吴贵妃却突然笑着对林嫤道:“林四小姐,本宫昨日不小心伤了手,但本宫又嫌宫女笨手笨脚伺候不好,今日四小姐能不能站到本宫的旁边,替本宫夹个菜呢?” 座中的内外命妇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觉得吴贵妃今日的行事太出格了些,拿一个将要成为皇后的臣女当宫女使,对这个未来的后宫之主连表面的尊重都不屑于有。 有与林家交好的人家想要开口替林嫤说话,而这个时候,坐在吴贵妃下首一名穿杏黄色宫装的女子看了看林嫤,然后笑着开口对吴贵妃道:“娘娘,还是让臣妾来伺候您吧,林四小姐哪里知道您的喜好。” 吴贵妃转头对杏黄色宫装女子笑了笑,道:“胡昭容,本宫知道你会体贴人,但是······”她说着,用一种耍赖皮的语调故意为难林嫤道:“本宫今日就想让林四小姐替本宫夹这个菜。”说着笑看向林嫤,又道:“林四小姐,你愿不愿意帮本宫这个忙呢?嗯?” 林嫤同样含笑看着她,并没有动。 吴贵妃与她对视了一会,然后道:“看林四小姐是不愿意了,那便算了。说来以后四小姐才是这宫里的皇后,等四小姐以后进了宫,本宫这个贵妃都得站在四小姐身后伺候,四小姐现在自然有资格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说着又叹口气,道:“说来本宫这个正一品贵妃的名头也实在不好使的很,也只能在自己宫里唬唬人罢了。” 林嫤瞥了一眼宫角处那个正在低头往外走的小太监,然后回头浅笑着道:“既然贵妃娘娘都这样说了,臣女哪里还能不起来伺候,总不能让娘娘以后都觉得娘娘这个正一品的贵妃唬不了人,不然可就埋汰了将这个品级设置出来的大人们了。”这话中多少有些嘲弄吴贵妃拿品级压人的意思了。 林嫤说完后站了起来,走到吴贵妃身边,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摊手从宫女手里接过筷子,然后低头浅笑问道:“不知贵妃想吃哪一道菜?” 庄氏气得心里在冒火,几次想起来说话,结果都被李氏死死按住了。 李氏沉着眼对她道:“我们护不了她一辈子,她的路很长很艰辛,你要让她自己学着去应对。” 而在另一边,自然有人将长坤宫发生的事报到了万公公那里。 万公公听完后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悄声走回到皇帝身边,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皱了皱眉,然后看了一眼自己桌面上的席宴,然后指了桌面上还没动过的素烩三鲜丸和西湖醋鱼,对万公公道:“将这道素烩三鲜丸和这道西湖醋鱼赏给林四小姐。” 席中的百官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位林四小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果然不轻,这还没大婚,皇上却还记得给林四小姐赏菜,这可是连吴贵妃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看来以后他们在将林家和吴家进行权衡的时候,需要更加谨慎的将天平往林家那边压一压了。 而席中唯一没有露出这种神色的唯有林英和林勇,从万公公进门开始,林英便觉得只怕是女眷那边出事了,所以忧心忡忡。直到皇帝赏菜,他才觉得皇上至少是偏向林家的,林家的女眷在后宫应该无大碍。 万公公躬身对皇帝道了一声是,道:“奴才这就让人给林四小姐送去。”说着挥手让小太监拿了食盒上来,将皇上指过的那两道菜装进食盒里。 萧谏蹙着眉头想了一想,然后道:“你亲自去一趟。” 万公公听着微愣,但还是垂身道了声是,然后带领着提着食盒的小太监去了长坤宫。 万公公到达长坤宫的时候,林嫤已经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了。万公公径直走到了她和吴贵妃跟前,先对吴贵妃行了礼。 吴贵妃放了筷子,抬起头问他道:“万公公过来,是有何贵干?” 万公公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然后看向林嫤,扯着嗓子大声唱道:“皇上有赏,赏林四小姐一道素烩三鲜丸,一道西湖醋鱼。” 长坤宫内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俱是望向林嫤,而吴贵妃的脸色则在还没听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黑了下来,手握成了拳头,几乎想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她这边刚刚折辱了林嫤,那一边皇上就给林嫤赐了菜,只给林嫤一个人赐了菜。那不是在给林嫤面子,而是在打她的脸。她这个贵妃的脸,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比不上。 而李氏则将原本捧在嘴边的茶杯缓缓的放了下来,嘴边露出浅浅的笑意。 而林嫤心里虽然微讶,她明白长坤宫的情况一定会有人传到皇帝耳朵去的,她最多想的只是让皇帝不喜吴贵妃的跋扈,却没想到皇帝会当场给她作面子。但她并没有将心里的惊讶表现出来,平静的起身,施施然的走到万公公前面跪了下来,谢恩道:“谢皇上赏。” 万公公对她笑了笑,然后指挥小太监将赏菜端出放到林嫤的席面上。 林嫤看到装菜的碟子都是皇帝御用的器具,显然是从皇帝的席面上直接端过来的。而不止她看到了,其他命妇和吴贵妃也看到了,所以其他命妇看林嫤的目光越来越不同,而吴贵妃的脸上则越来越黑。 林嫤站了起来,万公公又微微对她躬了躬身,恭敬道:“林四小姐请慢用,奴才先回皇上身边伺候了。” 林嫤道是,然后对万公公微微屈了一膝。 万公公走后,有了赏菜这一出,内外命妇中便有人开始笑着奉承林嫤道:“皇上果然是个体贴人,连宴会上都不忘记四小姐,四小姐以后与皇上,必定又是一对帝后情深的佳话。” 林嫤抿唇对说话的人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她的话,然后坐回自己的席位中,拿起筷子夹着赏菜吃。 皇帝的赏菜按理是要吃完的,这样才能表达对皇帝的敬意,然后这两碟御菜便成了林嫤艰难而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好在宫中做的菜都是小份,两碟菜并不算多。 第三十九章 太子萧泰(上)(收藏满50加更) 宫宴之后,外命妇陆陆续续出宫。 李氏等人也不想在宫里多呆,便也跟着告退。 出了长坤宫不远的地方,却有一个小太监等在路边,见到林嫤和李氏等人,上前来行礼,道:“见过武国公太夫人,武国公夫人,林三夫人,林四小姐。”说完又看向林嫤,恭敬道:“林四小姐,皇上想见您,让奴才带您过去。” 李氏和齐氏庄氏相对视了一眼。 这的确是乾清宫的太监,但李氏仍然觉得异样。以皇帝的行事,并不大可能在这种时候单独召见林嫤。 虽然林嫤嫁给皇帝已经是铁板子钉钉的事,也已经过了纳采、问名二礼,但婚前单独相见毕竟与礼数有碍,皇帝并不是一个行事不守规矩的人,相反,他对规矩的遵守甚至比普通的人还要严格。 何况就算皇帝要召见,为何来的不是万公公,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太监。但她也有些拿不准,一个乾清宫的小太监就真的敢假传圣旨。 李氏有些拿不准,不知该不该让林嫤去,于是对小太监道:“正好老身也许久没有见过皇上了,老身正想去给皇上磕个头,就让老身就陪孙女儿走这一趟吧。” 小太监有些为难道:“武国公太夫人,皇上只说让奴才请四小姐过去。” 李氏还想再说话,小太监却又先打断了她的话,道:“还请太夫人不要为难奴才。” 李氏一时难以抉择,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说话。 林嫤看了看李氏,然后开口道:“祖母,我去吧。”说着握了握李氏和庄氏的手,道:“我会见机行事的,相信我。” 小太监笑着奉承道:“还是四小姐明白事理。”说着又对李氏等人道:“太夫人和两位夫人不如先出宫,待皇上见完四小姐,会命人送四小姐回去的。” 庄氏一脸担忧的看着女儿,想了想,对她道:“我们在宫门口等你,你……要小心。”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小太监走了。 这几天京城里下了雪,皇宫里面也都积了一层白,好在有宫女打扫,路上的积雪倒是不多。 路两边的梅花开了,有暗香盈盈而来。 林嫤低着头踏在地板上,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直到行至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前,她终于将脚步停了下来。 这不像是去乾清宫的路,也不像是去勤政殿的路,反而像是去皇宫一些偏僻的废弃宫殿的路。 小太监见林嫤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问道:“四小姐,怎么不走了?” 林嫤笑着问道:“公公,皇上究竟在哪里等我?” 小太监道:“四小姐跟着奴才走就是了。” 林嫤笑眯眯的道:“公公不说,我可不敢跟您走,万一您带我去的不是找皇上的地方,而是黄泉路呢?” 小太监有些不自在的呵呵笑道:“四小姐可真会开玩笑。”说着转头看了看前面的宫殿,然后有些着急的又回头与林嫤道:“就到了,皇上就在前面等四小姐。” 林嫤又道:“前面是哪里,公公可要说清楚。” 小太监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仿佛还在寻找说辞。 而林嫤则又直盯盯的看着她,声音冷了几分,道:“公公,怕不是皇上见我吧?公公倒是说清楚,究竟是谁要见我。” 小太监正要开口说话,结果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道:“是我,是我要见你。” 说着从假山走出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少年的脸中还带着稚气,但此时眼睛盯着她,表情却是乌黑的,带着一股涙气,像是对她十分怨恨,又仿佛带着委屈。 少年比林嫤还高了半个头,林嫤只能看到他的肩膀。 衣裳绣九章,山火二章在肩膀,革带金钩褵,假带,瑜玉只佩,方心,纷,金缕鞶囊,纯长六尺四寸,广二寸四分,色如大绶。 那是属于太子的服饰。 小太监在见到太子之后,早已行礼闪身下去了。 林嫤分神的想了一想上次见到这位太子表弟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三四年前的时候。她准备随父母一起去西北,他偷偷的从宫里跑出来,拉着她的手要求她不要走。 她记得那时候他的个头还没有她高,一转眼他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感叹时间的流逝。 萧泰盯着眼前的林嫤,恨道:“见不是父皇而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林嫤对他屈了屈膝,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萧泰的眼睛里喷出恨意的火,走近了她几步,恨道:“才几年未见,表姐对我就这样疏远了,我可记得小时候我们可亲近得都在同一张床上睡。” 林嫤道:“少不懂事,如今长大了,自然懂得君臣之别。” 萧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身上看出朵花来,好半会之后,才又恨恨的道:“你要嫁给父皇?为什么?” 林嫤抬起头来,看着太子浅笑起来,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太子您说是为了什么?” 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不想听,什么为了林家为了他,他统统都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她不能嫁给父皇。 他有些暴躁的跳起脚来,气急了道:“他是你的姑父,他比你大了十六岁,难道你也像那些贪慕权利的女人,因为他是皇帝你就要嫁给他?如果是这样,我以后也会······” 林嫤的表情一冷,呵斥道:“殿下请慎言!” 太子静了下来,眼睛带着水光看着她,还带着委屈,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林嫤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从小牵着手一起长大的弟弟,她有了一些不忍心,声音温和了下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利弊权衡之下,地位、年龄甚至是辈分都可以不计较。” 太子又道:“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自小就爱跟着他。” 林嫤看了他一眼,无比认真的道:“当然。他会是我以后的丈夫,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的。” 萧泰只觉得这一刻的心像是被万箭穿过,仿佛是犯人终于被判决了死刑,绝望的像是落入了无底的深渊里。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塞住,看着林嫤,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动了动嘴巴,好半天才发出一个低微的声音,道:“我不信。” 林嫤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对萧泰屈了屈膝,道:“殿下若没什么事,臣女先告退了。”说完转身欲走。 第四十章 太子萧泰(下) 太子这时候却急切起来,转过身抓住了她的手臂。 林嫤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被抓的手臂,再看看太子的脸,用眼神示意他放手。 萧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带了些哀求,低声道:“元元,你不要嫁给父皇,你知道我喜……” 只是话音未落,空气中传来一声“当”的声音,然后地上出现了一个玉镯。镯子已碎,四分五裂躺在了地上。 林嫤可惜道:“这是外祖母今天早上才给我戴上的,却这样打碎了。可见这镯子是不适合我戴的,所以才会掉在地上,倒是浪费了外祖母的一片心意。”说着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太子道:“哦,对了,太子刚刚说了什么?” 萧泰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却再也没有勇气说第二遍。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却不肯放手。就像小时候她每一次离开王府回林家时他耍赖的抓着她的手那样。 林嫤伸手去拨他的手,一边对他道:“太子是储君,也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太子殿下,林四小姐,您二位怎么会在这里。”是太监尖柔的嗓音。 是万公公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他看着太子抓在林嫤手臂上的手,脸上显得有些疑惑。 太子脸上一黯,这才将手放了开来。 林嫤拉了拉自己被拉皱的袖子,然后走过去对万公公微微行了一礼,解释道:“我在宫里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正好遇上太子殿下,所以想让太子殿下带我出去。” 这是一个破洞百出的解释,但解释不用完美,好用就行。 万公公道:“这皇宫确实大了些,岔路也多,幸好遇上的是太子殿下。”仿佛真的相信了林嫤的话。 太子却突然破罐子破摔的道:“是呢,幸好是遇上了孤,说来孤与表姐也许多年未见了,一见面就相谈甚欢,这才在这里逗留得久了些。” 他在“相谈甚欢”上面加重了语气。他怪异的笑了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接着道:“万公公出现得早了些,孤与表姐可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呢。” 林嫤皱了皱眉头。 万公公神色不变,道:“林四小姐以后是皇后,是殿下您以后的母后,您与四小姐谈得来是皇家的幸事,也是奴才们的幸事。但皇上现在要见四小姐,殿下有话且等四小姐与皇上大婚之后,等四小姐进了宫以后再慢慢说不迟。” 一个“母后”,一个“大婚”,让萧泰的整个气焰都降了下来,然后脸上重新回到那种带着涙气的样子。 万公公对太子躬了躬身,道:“奴才带着四小姐去见皇上了,天气寒冷,殿下大病初愈,也早些回宫休息。”说完看了一眼林嫤,垂首道了声:“四小姐请。” 万公公却并没有带林嫤去见皇帝,而是直接带她出了宫门。刚刚的事两人都只字未提,但却仿佛都有了默契一般。 等到了宫门口,一直在担忧的走来走去的庄氏和站在马车旁边表情有些严肃的林英一起走了上来。 庄氏拉着林嫤的手,急切的唤了一声:“元元。”说着打量了她全身上下,生怕她在宫里受了委屈。说着又看向送她出来的万公公,仿佛这才相信真的是皇帝要见她。 万公公对林嫤:“林四小姐,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四小姐和林将军林夫人一路平安。”说着作了一揖,回身往宫里去。 庄氏看着他走后,这才问林嫤道:“真是皇上要见你?” 林嫤点了点头,笑着“嗯”了一声。 林英看了看万公公的背影,再看了看林嫤,并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李氏和齐氏也已经走了上来,看了看万公公,心下松了一口气。 李氏道:“既然出来了,那就回府吧。” 虽然证实确实是皇帝要见林嫤让庄氏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她又对皇帝的行事不满了,一边挽着女儿走一边道:“皇上也真是的,等大婚之后什么时候见不着,何必非得要这样。虽是皇家,但也不能不讲礼数。” 林嫤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林嫤坐上马车,眼睛看着手炉上的花纹。 太子跟她说的话,她没有对林家的任何人说也不准备对林家的任何人说,说出来除了让家里人担忧之外,并不能改变任何的事情。 想到太子,林嫤心里徒增了几分失落。 时光改变了许多的人和事,那再也不是她曾经牵在手中一起长大,软软萌萌的弟弟。 他的父亲从王府走进了皇宫,他成了太子;而她跟他的父亲订了亲,她将会嫁给他的父皇,成为他的母后。 她以前不是没有发现太子对她的感情,但她一直哪怕到了现在依旧认为,他对她只是小孩子对年长的姐姐的一种孺慕,等他长大了遇见了心仪的姑娘,他就会知道那并不是男女之情。就像她小时候对经常给她点心吃的二堂哥也觉得很喜欢,想着长大了就要嫁给这个哥哥,这样就一辈子都有好吃的点心吃了。 只是对这个正处于中二期,又即将成为她的继子的表弟,林嫤又实在感觉到头疼,不知道进宫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林嫤正想着,马车已经在武国公府停了下来。小厮拿了脚蹬,掀开帘子扶了她们下来。 等进了府里,李氏对林嫤道:“今天累了一天,你回自己的院子去吧,不用陪我。”说着又对想跟着女儿一起回的庄氏道:“你也别跟孩子问东问西的了,让孩子先歇一歇。” 林嫤确实感觉累了,道了声是,然后就跟李氏庄氏等人告退了。 穆清在她院子门口站着等她,见到她进来,对着她笑了笑,道:“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小姐先泡一泡去去乏。” 被人等的确是一件让人感觉幸福的事,林嫤也对穆清笑了笑。 林嫤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对穆清笑着抱怨道:“在宫里生活一定是件累人的事。” 穆清对她笑了笑,用瓢子装了水淋在她的肩膀上,道:“在哪里生活不累呢,宫外的高门大户也要愁厉害的婆婆,难缠的小姑,穷人家更要为生计发愁。但想想宫外的亲人,如果小姐以后有了孩子,再想想自己的孩子,倘若小姐心里还有了皇上,再想想皇上,想着这些您在乎的人,或许您就不会觉得累了。” 第四十一章 忠心(推荐到100的加更) 林嫤默了一下,对穆清道:“姑姑一定很爱皇上。” 穆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又接上,道:“元后与奴婢说过,若是让她来选择,她是不愿意去做这个皇后的,她宁愿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王府里,她就做个太平王妃。可是她又说她知道皇上有治国安邦的抱负,也有成为明君的胸怀和雄韬武略,作为妻子,她便不能阻拦。” 林嫤默了一下,对穆清道:“姑姑一定很爱皇上。” 穆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又接上,道:“元后与奴婢说过,若是让她来选择,她是不愿意去做这个皇后的,她宁愿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王府里,她就做个太平王妃。可是她又说她知道皇上有治国安邦的抱负,也有成为明君的胸怀和雄韬武略,作为妻子,她便不能阻拦。” 所以那时候她明知道林家走的是中庸之道,也并没有参与储君之争的打算,但她还是替皇上求来了林家的支持。也所以如此,她才会劳累过度,英年而逝。 林嫤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她才又问穆清道:“对了,穆姑姑,你是怎么会到姑姑身边伺候的?” 穆清道:“奴婢原是先帝贤妃宫里伺候的宫女,因为犯了错被姑姑责罚,元后进宫给贤妃娘娘请安,正要遇见救了奴婢,然后贤妃娘娘就把奴婢赏给了元后。” 林嫤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在另一边的皇宫里。 万公公走进内监所。自有小公公上前来接了他手上的佛尘,伺候他进了门。 屋子里面,是两个青衣小太监押着一个正挂在春凳上的蓝衣小太监打板子。蓝衣小太监嘴里被塞了布,脸上挂着泪,见到万公公进来,抬起头来拼命的摇头,呜呜的想说话。 仔细看的话就能看清楚,那小太监正是引着林嫤去宫里的那个太监。 万公公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越过他先进了内室换了身衣裳。慢悠悠的出来后,才坐到椅子上,对打板子的两个青衣小太监道:“停手吧。” 蓝衣小太监终于将嘴里的破布吐了出来,然后眼泪鼻涕一起流的道:“公公,真的是皇上吩咐我去请林四小姐的······” 万公公“哦”了一声,然后道:“那你倒是说说皇上是什么时候吩咐的你,在什么地方吩咐的你,是在你左耳朵吩咐的你,还是在你右耳朵吩咐的你?” 蓝衣小太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断哭饶道:“真的是皇上吩咐的我,求公公饶命·······” 万公公道:“这长了嘴巴,却不用来听主子的差,倒是用来走歪门邪道了,我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去,烧一壶油来。” 旁边的青衣小太监道了一声是,出去了。 蓝衣小太监吓得脸上失色,不断求饶道:“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万公公意有所指的道:“这当奴才的啊,不能总想着犯了错再来求饶命,聪明的就不能让自己犯错。”说着眼睛瞟向两旁的小太监,吓得小太监们全都将脑袋贴向了胸口。 有青衣小太监已经端了滚烫的油壶进了来。 万公公吩咐道:“给我灌下去。” 蓝衣小太监吓得从凳子上挣扎起来,想要跑出去,却被另外两个青衣小太监抓住押在地上,用手掐开他的嘴吧,然后端油壶的太监将滚油从他嘴巴上倒了进去。 空气中仿佛还能听见热油烫坏嘴巴的声音,屋里的小太监们直打怵,脸上直冒出汗来,仿佛被烫的人就是自己。 蓝衣小太监瘫在地上捂着嘴巴直打滚,嘴里发出刺耳的又撕心裂肺的声音。 万公公站起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小太监,道:“我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告诉你们,无论是谁,只要他一天不是这个······”他竖起手指,指了指天上,继续道:“都不值得你们效忠,别忘了你们是皇上的奴才。下次再有人嘴巴不把门,”他指了指地上的蓝衣小太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今天能有人为了讨好太子假传圣旨,明天就敢有人给其他宫妃透露皇上的行踪,或是帮着外人对皇上不利。勤政殿和乾清宫不能在他手上变成筛子。 万公公继续道:“别仗着平日我宠着你们就敢胡作非为,我生起气来你们消受不起。这宫里可不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 武国公府里。 林嫤泡完澡从沐房出来,然后便见到了已经等在了外面的慕兰。 林嫤叫了她过来,问道:“打听到奶娘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慕兰点了点头,道:“桂妈妈的兄长得了重病,需要百年的人参做药引,那日桂妈妈进府怕就是来求药的。只是百年的人参珍贵,又不是轻易可得的,小姐的库房里虽有,但奴婢不敢擅取,还请小姐定夺。” 桂妈妈的兄长,她记得当年就是他将桂妈妈一家赎身出去的。虽然当年穷苦时将桂妈妈卖进府做了丫鬟,但后来能想着将亲妹子一家赎身出去,可见这个人本性倒是不坏,也难怪桂妈妈这么关心这个兄长了。 林嫤对慕兰道:“给她送去吧,桂妈妈毕竟奶我一场。” 慕兰道了声是,然后拿钥匙去了库房将人参找了出来,当即给桂妈妈送了过去,回来后跟林嫤复命道:“听大夫的意思,只要有了这人参,桂老大的病就基本无碍了,且桂老大自己就是采药卖药的,其他的药材自己也能配齐。我还给桂妈妈送了五十两银子过去。” 林嫤点了点头。 然后到了第二日,桂妈妈再次进府来,身边带了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姑娘。 桂妈妈指了那姑娘,对林嫤道:“小姐大恩,我无以为报,这是我女儿,就让她跟在小姐身边服侍,替我报答小姐的恩情。” 林嫤吹了吹茶碗里的茶,抿了一口,才道:“奶娘,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你的报答,我身边并不缺人伺候。” 桂妈妈跪了下来,对林嫤道:“还请小姐收下她,我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我这个女儿别的本事没有,但跟着大夫学了几年的医术,自己又看了些医书,对医术有些造诣。我知道小姐要嫁的人家不同寻常,有她在小姐身边看着,总能挡住一些鬼魅魍魉。” 林嫤想了一想,然后看向桂妈妈身边的姑娘,问她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她看向林嫤,道:“小姐救了我的舅舅,也就是救了我们一家,我愿意追随小姐,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她说着想了一下,又接着道:“我会永远忠心小姐,效忠小姐,小姐生我便生,我死也一定会让小姐生。” 林嫤笑了笑,只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有点意思。 林嫤又问了桂妈妈道:“你真的愿意让她来伺候我,很可能你们以后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桂妈妈将头磕在地上,道:“请小姐收下她。” 林嫤点了点头,对她们道:“你们先起来吧。” 等她们起来,林嫤又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道:“云儿。” 云儿,她记得宫里吴贵妃的闺名就叫吴芸。倘若她要跟着她进宫,那她便不能再用这个名字。 林嫤道:“名字本为父母所赐,不轻易改动,只是这个名儿会与贵人相撞,你若要在我身边伺候,便不能再叫这个名儿,我替你另改个名儿吧。”说着想了一下,指了指慕兰慕枝,道:“你就随着慕枝慕兰,叫穆叶吧。” 穆叶跪了下来,道:“穆叶谢小姐赐名。” 林嫤点了点头,又道:“你不用急着进府伺候,先回你自己家,好好与你母亲舅舅相聚,珍惜这段时间,等过完年你再到我身边来。” 穆叶道了声是。 过了冬至,接着就是腊八。腊八过后,然后就是春节。 在年关将至之前,林嫤与皇帝的婚事,终于将纳吉、纳征、请期三礼也走完了,礼部定下了帝后大婚的日子,在明年的三月。 林嫤的生辰早,在二月。也就是来年林嫤办完及笄礼,接着就要帝后大婚。 这算得上是一件喜事,但在新年之前,林家还是发生了一件并不让人怎么愉快的事。 事情的起始,是中山侯江家的侯夫人拿着一根簪子一方帕子上了门,在福宁堂里与李氏避开人谈论了半天,然后中山侯夫人留下簪子和帕子走了。 李氏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却是震怒,对丫鬟道:“将林苎那丫头给我叫过来。” 待林苎来了之后,将那根刻着她名字的簪子和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扔到她的身上,怒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一个姑娘家还知不知道羞。” 林苎却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模样,委屈的跪了下来,含泪道:“母亲,您给女儿定罪前,也该让女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儿实在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得您这么生气” 李氏指着她气道:“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我问你,你在清凉寺里干了什么好事。我不要求你像元元那样为林家承担责任,但你也不该给林家抹黑。你做出这样的事,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林苎哭道:“女儿在清凉寺干了什么?女儿一直规规矩矩的陪着姨娘诵经念佛,为父亲和长兄超度,为娘和二哥三哥祈福,从无半点不规矩的地方,母亲如何能因外人片言之语,就质疑女儿的清白。” 第四十二章 好竹出歹笋 福宁堂的暖阁里。 此时,林英、林勇、庄氏、窦氏等人齐聚在这此,大家俱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 齐氏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才走到林勇旁边的位置坐下,道:“都问清楚了,说是在清凉寺的时候,江家的二公子陪着中山侯太夫人去拜佛,中山侯太夫人伤了脚,苎娘和夏姨娘便请了她到后院歇脚,一来二去与江二公子有了来往,但两人一直以礼相待,并未有半点越矩的地方。至于她的簪子和手帕为何会到了江二公子手里,苎娘说她也不清楚。” 李氏气哼道:“不清楚,相信她了才有鬼,她就跟她那个姨娘一样,一肚子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清凉寺是女寺,什么时候能让男子进去了。”又道:“只怕这次的事,她那姨娘也没少从中掺合。” 李氏想到中山侯拿着簪子和手帕来寻她时候的样子,一言一语皆把过错揽在了她儿子身上,什么“都是我家小二不好,行事没有规矩,唐突了贵府的小姐”“我已经狠狠的责罚过他了”“太夫人也放心,这次的事无论是我还是小二,都绝对不会说出去,不会给苎小姐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还有这簪子和帕子,我也都还回给太夫人了,算是我们的保证。”,但脸上却是一副“你我都明白”的表情。 李氏只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出身名门望族的太原李氏,嫁的林家也是讲规矩的人家,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让人在“规矩”上说嘴或质疑过。结果没想到临老了临老了,却让一个庶女坑得在别人面前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勇问太夫人道:“江家是什么意思?拿着帕子簪子来是想威胁我们林家。” 李氏道:“他们家想求娶苎娘。” 李氏又想到了中山侯夫人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问过我们家老二,他心里对苎小姐确实有仰慕之情。我心想着这两个孩子或许是私下里情投意合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拦,我便替我们家小二求娶了苎小姐。” “太夫人放心,我们没有逼迫的意思,这事还是得你们考虑。我之前的话也都是算数的,不管您们同不同意,我们都不会将簪子和帕子的事说出去,让苎小姐不好做人。” “苎小姐虽是庶出,但若进了我们家的,我们也都还是会当亲闺女看待。” 倘若中山侯一上来就拿着簪子和帕子说事指责林苎行为不检,她倒是还有话说回去。一个男子跑到女寺去,再拿着中山侯做幌子也说不过去。但如今江家将姿态摆得这么低,又是揽错又是求娶,一副他们愿意负起责任的模样,倒是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来就听说中山侯夫人会说话,她今日才算见识到了。 林勇道:“中山侯府虽然这些年在走下坡路,但也有几门得力的姻亲。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他们家也愿意求娶,我看两家结亲也没什么不好。” 林英却摇了摇头,不赞同道:“江家向来是个墙头草,现在我们林家正水涨船高,所以他们才舍得让江二一个嫡子求娶林家的庶女。但以后呢,朝堂风云莫测,林家不可能一直这么一帆风顺,倘若林家到了低谷期,江家怕转头就倒了方向。”江家到时不往林家扔石头怕都是好的。 窦氏这个时候也开口道:“我赞同三弟的意思。林家宁愿少几个帮得上手的姻亲,也不要一些不可靠的姻亲。”她说完转头望向李氏,道:“娘,您的意思呢?” 李氏微闭了眼睛想了想,招手叫来了福麽麽,道:“你去问问那丫头,中山侯夫人要为江二公子求娶她,问她愿不愿意。” 福麽麽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李氏回过头来,对儿子儿媳们道:“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留也留不住。她既然都能作出这种事情来,我们强阻碍了她,还不知她会不会作出更糊涂的事情来。她既然要嫁那就让她嫁,以后是好是歹全赖她自己,我也不管了,也管不了。” 过了一会之后,福麽麽回来,带来了林苎的含羞带喜的回答:“全凭母亲和兄长们做主。” 那就是愿意的了。 李氏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头痛得很,对身边的儿媳们道:“去回复了江家,将亲事早点定下来,择个早一点的婚期,早点将她嫁出去,我现在是见到她就头疼。让她再留在家里,都不知道能被她折腾着还能活几年。” 庄氏连忙过去,扶了她的手道:“看娘,气糊涂了也不能说这样晦气的话,呸呸呸,娘以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还等着你以后给承正承良他们带孩子呢。” 李氏却摆了摆手,对她们道:“你们都去吧,将这些事都办了。准备嫁妆、定婚期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也不用来问我。”说着叫来福麽麽,道:“扶我回房休息。” 庄氏和齐氏窦氏相互对视了一眼,跟李氏告了退,这才跟着丈夫们一起出来。 等出来之后,齐氏也有些怨气,甩了一下手帕抱怨道:“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别人家都是歹竹出好笋,到他们家倒是变成好竹出歹笋了。林家一锅好汤,怎么就出了林苎这颗老鼠屎。 庄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她一下,对她道:“江家那里我去跟他们交涉吧,我记得二嫂你跟中山侯夫人似乎并不怎么合得来。” 齐氏向来是长袖善舞四面玲珑的人,但再长袖善舞四面玲珑也有特别合不来连应酬都不想应酬的人,对齐氏来说,这中山侯夫人就是。而齐氏对中山侯夫人的不喜,却要追溯到做姑娘的时候。齐氏的一个表妹当年跟中山侯差点要定下亲事,结果现在的中山侯夫人横插一杆没成。 虽然现在她的表妹另嫁良人,生活过得很幸福,庆幸当年幸好没嫁给中山侯,但齐氏对中山侯夫人却一如当年的不喜。 齐氏拉了庄氏的手,感激道:“线娘,多谢你了。” 庄氏道:“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第四十三章 林苎的亲事 林苎的院子里。 林苎拿着抚摸着手里的簪子和帕子,想到那个俊秀的男子,他抱着她时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温热的,酥麻的,林苎一想到那种感觉,便不由脸色通红起来。 她将簪子和帕子珍爱的放在匣子里,然后吩咐旁边在收拾茶碗的小桐道:“去将我的针线篮子和花样册子拿过来,我要做针线。” 小桐惊奇道:“小姐,你好一段时间没有做针线了,你也不爱做针线,今日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做针线了?”她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起来惊喜道:“哦,我明白了,小姐一定是要给自己绣嫁妆。” 林苎红着脸,在小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要你多嘴。” 小桐一边笑一边奉承道:“恭喜小姐,终于觅得良人。”说着笑嘻嘻的将去将针线篮子给林苎拿了过来。 林苎看着篮子里的一堆丝线和布料,想了想,嫁衣有绣娘在做,她后面补两针就行了,倒是不用着急。做双鞋子吧,给她未来的婆婆,中山侯夫人那人倒是不错。 然后便穿针引线起来。 小桐在旁边看了看她,又有些担忧的道:“小姐,您说这次的事,会不会牵连到夏姨娘,毕竟是夏姨娘……” 林苎脸上一厉,打断她道:“她敢。我姨娘可不是被发配到清凉寺去的,而是父亲死后,她自请去清凉寺为父亲守节祈福的,在外人眼中,我姨娘对父亲就是情深义重之人。我倒是想看看她敢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对姨娘这个父亲的遗妾怎么样。” 林苎想到夏姨娘的话,老侯爷一死,武国公府就是她和她儿子的天下,谁耐烦呆在府里受她磋磨朝三九五的给她请安看她的脸色过日子,我一句老侯爷死后我生无可恋自请入佛门为老侯爷祈福,那她就得继续好吃好喝的供着我,而我在寺里无人管束乐得更轻松自在。果然还是姨娘聪明。 而姨娘果然说的没错,李氏最爱讲规矩又爱装作自己风光霁月,只要她动点手脚,留点把柄给江家,李氏自然会同意这门亲事。 那个老巫婆,当初说要让她进宫,结果最后还是便宜她自己的亲孙女,害得她白高兴一场,既然这样,难道还要她乖乖的听她的嫁给一个穷酸进士,凭什么。既然她做初一,那她就做十五,她不想让她嫁入高门,那她就自己去争取。 听说中山侯世子是个病秧子,说不定最后中山侯府还是得由二公子继承,那她以后就是中山侯夫人。想到这里,林苎只觉得自己前面一片繁花似锦。 而在另一边,林嫤的院子里,林嫄也在跟林嫤说起林苎的亲事。 林嫄凑在林嫤耳边,有些嘲弄的道:“婚期定在明年二月,比婼娘和承刚的还靠前,像是上赶子嫁女儿似的,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让家里人恨不得马上打发了她。还有,别人家三书六礼那个不是要走个两三年才完成,像我,嫁的是自己的外家,三书六礼也是走了一年多还没完。她的倒好,不到半个月,从纳采到请期,全都搞定了。” 林嫤知道的事情比林嫄要多一些,但她也不打算告诉她,笑了笑,道:“不是说了吗,明年只有二月有日子合三姑姑和江二公子的八字,其他日子不是八字不合就是冲属相,而三姑姑来年都十九岁了,姑娘的年华等不及。虽是赶了点,但也是不得已。” 林嫄瞥了她一眼,道:“这些说辞都是拿来糊弄糊弄外人的,你倒是拿来忽悠我呢。” 说着又看向林嫤,抱着她的肩膀,笑着道:“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你说给我听听,让我笑话笑话她。” 林嫤将剥好的一颗松子放到嘴里,然后笑着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跟穆姑姑学宫里的规矩,连吃饭都没时间,我哪里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还想跟你打听发生什么事了呢。” 林嫄放开她,不满的道:“元元,我发现你这人最近越来越不老实,装的事儿也多。我吧,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但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总表现得像个大人一样,比我们成熟,也比我们心思深。你要不是我堂妹,我也知道你心地善良,我可不敢跟你在一块,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说不定都还替你数着钱。” 林嫤笑了笑,道:“那是当然,难道谁都跟你似的,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至于卖你,我可不敢,大伯母能活剐了我。” 林嫄却瞪了瞪她,又继续接着道:“还有,明明我才一直住在府里,而你三年都不在,可你一回来,却好像对府里发生的一切都总能了如指掌,反而我时常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大人们在干些什么。” 林嫤没有再说话,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她,问道:“要吃点心吗?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林嫄道:“你别故意转移话题。” 林嫤看了看糕点,心道,看来糕点堵不住她的嘴。 林嫤叹了一口气,对林嫄道:“嫄娘,祖母和大伯母他们许多事不告诉你,那是因为她们想保护你,许多事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在林家的羽翼下,嫁一个良人,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可我不一样,我以后是要进宫的,林家的羽翼护不住我,我只能靠自己,所以家里对你和对我的要求和方式自然不一样。” 她能对武国公府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除了因为她有自己打听事情的一套方式之外,那还是因为李氏林勇林英等人不会瞒着她,他们在将她当成大人来看待,很多事甚至会来听取她的意见。哪怕他们舍不得,哪怕揠苗助长,他们也得让她快速成长起来,然后才能在宫里生存下来,去承担林家的责任,去保护太子和林家。 林嫤真心实意的对林嫄道:“嫄娘,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 林嫄看了林嫤一眼,没再说话,然后默默的低下头去。她明白,她的这种幸福,其实是用牺牲她来换得的。 第四十四章 新年 转眼到了新年。 这是林嫤在林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也是格外热闹的一个新年。 林家出阁出去的姑奶奶姑太太,不仅林宦林媗回来了,连林家的老姑太太杨老夫人也来了。 杨老夫人是带着自己的媳妇孙子孙女一起来的,她几个年幼的孙子孙女正跟林婥林婠凑在一起赌石子,赌输了要让人弹一下鼻子,所以此时他们几人鼻梁上个个都是红红的。而杨老夫人呢,则跟两个媳妇一起陪着李氏和林宦说话。 齐氏招呼屋里的丫鬟招待屋里的客人,而林媗则又跟庄氏在另一边说话。 林媗出门五年,终于在半个月前诊出身孕。此时拉着庄氏的手,感激的道:“三叔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不是你给的方子,我和四爷只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庄氏道:“只要能生就好,就算这一胎是个女儿也不打紧,以后总能生出儿子来,何况女儿也着人心疼的很。且这也是你和孩子的缘分到了,未必就是我那药方的功劳。如今你怀上了,倒是该好好安慰你母亲,她之前可一直十分担心你。” 林媗真心实意的道:“是。” 说起齐氏,林媗是打心底里感激的。她的生母死的早,她是在齐氏身边长大的,尽管是庶女,却没有半分亏待敷衍了她的。后来定人家,她又将她嫁到了亲姑姑家,不曾受到半点小姑婆婆的磋磨。 像她这样进门五年都不曾生出孩子,在别的人家怕早就要纳妾休妻,但姑姑却从不曾给过她压力。有时候王爷偶有不满说起来,姑母也会替她在王爷面前转圜。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托生在林家,有齐氏这个嫡母。 林嫤和林嫄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十分热闹的场景。 杨老夫人见到她们,招了招手让她们过去,然后一手一个拉着她们,一一认道:“你是元元,你是嫄娘。” 林嫄笑着道:“没想到姑婆眼神这么好,竟然能一眼将我们认出来。” 杨老夫人笑着道:“我虽然还是你们小时候见过你们了,但你们还是很好认的,你长得像你母亲,至于元元么……”说着转头看了看李氏,道:“长得像大嫂。” 李氏呵呵的笑起来,显然是极为高兴的,道:“大家都说元元长得像她母亲,就是说她长得像她外祖母的也比说长得像我的多,就你会哄我高兴,说她长得像我。” 杨老夫人道:“大嫂,我可不是哄你高兴的,元元长得可真有你年轻时候的几分样子,特别是眼睛,像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林嫄也看了看李氏和林嫤,然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道:“姑婆您不说我还没发现,现在一看,元元的眼睛还真的跟祖母一模一样。我以前就说,元元长得像三叔母,但就眼睛和鼻子不像,原来眼睛是像了祖母,那鼻子这么高挺一定是像祖父。” 杨老夫人指着林嫄转头对李氏道:“看,我没说错吧。” 林嫤一直含笑,并没有说话。 杨老夫人将她拉了过来,笑道:“以前见你时,还只是个小不点,一眨眼都是快出阁的姑娘了,时间真是过得快。”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祖母绿挂件一个羊脂玉缠花玉玦,将玉玦给了林嫤,将挂件给了林嫄,又道:“当时姑婆这些年补给你们的。” 林嫤和林嫄一起道了谢。 杨老夫人又左右看了一眼,问道:“我记得你还有个姐姐的,怎么好似一直没看到她。” 林婼自定下与赵凛的亲事之后,就整日自怨自艾以泪洗面的,好似让她嫁给赵凛是推她进火坑一样,等过年的时候,她更是直接称病不出门了。林英懒得管她,直接道那就在屋里躺着吧,省得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出来还败坏了过年的气氛。 林嫄撇了撇嘴,然后笑着对杨老夫人道:“婼娘躲在屋里绣嫁妆呢,她现在可不好意思出门,羞呢。” 杨老夫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但她也不点破,笑着对林嫄道:“我听说你也是明年出门子,怎么不知道绣。” 林嫄道:“姑婆不知道,我这个人可是没脸没皮的,从不知道羞字怎么写。”说得旁边的李氏、林宦和杨老夫人等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林宦用手指在她脑袋瓜子上按了一下,道:“瞧瞧,这还是姑娘家吗。”说着又道:“等过完年,到姑姑家里来住几天。” 说起来,林嫄是林宦同胞兄长的女儿,也是兄长林忠留下的唯一骨血,这么多的侄女侄儿当中,林宦对林嫄是最疼爱的。 林嫄却撇了撇嘴道:“不去,你们王府规矩大,我住不喜欢。而且我跟你们府上的青玉郡主不合,省得凑在一起又打起来。” 青玉郡主萧玉是吴侧妃的女儿,比林嫄年长一岁。 林宦道:“哪次你跟她打起来,姑姑不是帮着你。” 林嫄道:“那也不去,省得她又告状,让姑姑你在王爷面前不好做人。” 林宦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没有再勉强,转头又与李氏道:“说起来咱们家明年倒是好几门的亲事要办,出了正月是嫄娘出阁,二月是苎娘,三月元元要与皇上大婚,婼娘和承刚的亲事是定在五月和六月吧?这嫁嫁娶娶的,也幸好是咱们林家有些家底,要是像别的已经败落的人家,这娶媳妇嫁女儿都能将家底败光。” 一直站在杨老夫人身边没有说话的杨二夫人这时候抿着嘴笑道:“这不正好说明林家人丁兴旺吗,要不是子孙繁茂,又哪里能这样接二连三的嫁娶。” 这话说到了李氏的心坎里面去了,说起来林家这一辈里,除了长房只剩下个嫄娘以外,二房三房的孩子都不少,且大多又都是嫡出。 子孙昌盛,无论在哪一家都是好事,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之家就更是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靠的都是人。 第四十五章 及笄(收藏满100的加更) 过完新年之后,林家为嫁娶换上的新红纱帐红帏帘,墙上贴的大红喜字,廊下挂的大红灯笼就一直没有取下来过。 正月刚过,林嫄出阁。紧接着二月里头,林苎嫁到中山侯府。刚刚办完林苎的回门酒,然后不到三日,便是林嫄的及笄礼。 林嫄如今的身份不一样,及笄礼倒是由礼部亲自操办得格外盛大。 及笄礼上的赞者是林嫄,正宾是汤和大长公主,及笄礼上用的簪子是皇帝亲赐的九凤朝凰簪,庄氏准备的簪子并没有用上。 汤和大长公主却不是林家请得动的,她是太宗皇帝的唯一女儿,皇上的唯一姑姑,资历地位都摆在那里。太宗皇帝紧有一对儿女,全由当时的贵妃徐氏所出。后来太宗皇帝废了元后,立了贵妃徐氏,后宫之中再无妃嫔有所出,太宗皇帝一生也只有与徐氏的这一对儿女。 说起徐贵妃,或者说后来的徐皇后也是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她初嫁并不是嫁给皇帝,而是当年的长宣侯。当年的那位长宣侯似有宠妻灭妾之嫌,徐氏在小产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之后,转头与太宗皇帝好上了。然后便是与长宣侯和离,入宫为妃,生下皇子皇女,立为新后,一生风光无数。 而太宗皇帝生性暴烈,一生功臣佞臣都杀过无数,无过而废元后,又生性好战,给国家财政带来沉重的负担,但不可否认的是,太宗皇帝也确实为大梁开疆辟土,创下了万世基业。是一位毁誉参半的帝王。 但这样一位皇帝,却一生对徐氏宠爱异常。野史都传太宗皇帝之所以仅有一对儿女,全因徐氏手段残酷毒辣,阻止其他宫妃怀孕,残害有孕的宫妃。但林嫤从穆清那里听来的宫闱秘事却是太宗皇帝为保文宗的太子之位,不让其他宫妃有所出。曾经一位宫妃偷偷怀子,甚至即将临盆,但太宗皇帝仍然是一碗红花汤将那个孩子落了下来。 连对亲生孩子都下得这样毒手的人,可见太宗皇帝心性之坚毅残忍。 而这样一对传奇父母生出来的文宗皇帝和汤和大长公主,同样不会是泛泛之辈。太宗皇帝好武,文宗皇帝则好文。太宗皇帝开疆辟土,而文宗皇帝则休养生息实行仁治,发展了大梁的经济。 唯一不同的是,太宗皇帝一生只宠徐氏一人,仅有文宗和汤和大长公主两个孩子,而文宗皇帝则一宫的莺莺燕燕都宠,生了不止一打的儿子女儿,皇帝现在还活着的兄弟就还有十个。而文宗皇帝也学过他爹,强夺过臣子之妻。 但就是太宗皇帝,当年三王谋反之时,也没有心慈手软,手起刀落十分利索的砍掉了自己三个叔父的脑袋。而汤和大长公主呢,虽是女子,却也曾经扛过剑上过战场对阵过逆贼。 她最为传奇的一个故事是她当年的未婚夫与三王一起参与谋反,最后她亲手砍下了未婚夫的人头挂在了城墙上,从此再无人敢在她面前吱声说公主不应干政或牝鸡司晨。 无论是在宗室里还是在朝臣心中,汤和大长公主都有很高的威望。但这些年汤和大长公主深居简出,早已不理外事和朝堂中事。 所以这样的人,就算是林家的面子她不想给那也就不给。 所以这次林嫤的及笄礼,林家并未想过请出汤和大长公主,李氏和庄氏想请的是另一位在宗室中名声不错的长公主。 但最终皇帝亲自将这位姑姑请了出来,让她做林嫤及笄礼上的正宾。 不管是皇帝顾及林家的面子也好,是怕她年轻进宫后压不住阵脚,所以一直表达他对她这个新后的重视和荣宠也好,但此时此刻,林嫤对皇帝的所作所为,心里多少有些动容的。 一个受皇帝重视的皇后和一个不受皇帝重视的皇后是不同的,能做的事也不一样。说到底她们这些人仗的是皇帝是势,而外面的人也只会看皇帝这个碟子下饭。 汤和大长公主长得并不像她那些传奇那样张扬霸烈,她的面相甚至有些柔和。双鬓虽然已经有了白发,但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绝色。 及笄礼成之后,她看着林嫤道:“入了宫,好好照顾皇帝。”她说着叹了口气,又道:“阿谏那孩子,自小就不容易。以前我希望林宪能陪着他,现在你也一样。总之林家人,我信得过。” 这世上敢直呼皇帝和元后名讳的,怕也只有汤和大长公主了。 汤和大长公主还是林嫤二嫂程氏的祖母,及笄礼后,她便被程氏请走了。 而庄氏则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林嫤的脸,热泪盈眶的道:“我的姑娘,真的长大了。” 林嫤对她笑了笑,道:“总是要长大的,又不能一直当孩子。” 庄氏道:“我倒是希望你一直是个孩子,这样你就不会离开娘了。”说着哽咽了起来。 林嫤抱了抱她,安慰她道:“那就一直将我当孩子吧,娘,那你快多疼疼我。” 庄氏被她逗笑了,扑笑而出,然后对她道:“走吧,去见你祖母,再去看看你外祖母。你外祖母没来观礼,心里肯定想得很。” 这个时候林婠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还有我还有我,等等我,我也去。”说着牵上了林嫤的是,又将手里一个编织的花环递给林嫤,道:“这送给你。”然后拍着胸脯道:“我编的,我自己找的花,然后自己编的。”然后就是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林嫤将花环接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真漂亮。” 林婠得意洋洋起来。 林嫤将花环放在头顶,然后问她道:“漂亮吗?” 林婠点了点头,道:“嗯,漂亮。” 过了一会,她又拉了拉林嫤的手道:“你也给我戴一戴。” 林嫤笑着道好,然后将花环放在她的头顶。 林婠高兴起来,扶着头上的花环一会儿跑又一会儿跳的,快乐的像只小兔子。 庄氏看着两个可爱的女儿,眼睛湿润起来。 第四十六章 牺牲 正是春风料峭时。 林嫤端了药从外面走进来。她已经脱了厚厚的冬衣,换上了春衫。杏黄色绣百柳的轻纱襦,下面配着藕荷色绣海棠的十二幅湘裙,身姿袅娜,亭亭玉立。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进了十三岁之后,林嫤的模样就一直在长开。自回京到如今,仿佛都变了一个模样。身高长高了半寸,胸前似发酵的小馒头渐渐鼓了起来,已渐渐可见到属于成年女子的绰绰风姿。 林嫤看了一眼躺在屋子中央的躺椅上的庄老夫人,眉眼含笑的走过来:“外祖母,该吃药了哦。” 庄老夫人正“呼呼”的打着呼噜,仿佛睡得极熟。 林嫤将托盘放到矮几上,背对着庄老夫人一边滤药一边道:“外祖母,你装睡也没有用。” 庄老夫人继续“呼呼”大睡。 林嫤将药碗端起来,里面是褐色的药汁,氤氲的还冒着热气。 林嫤看着庄老夫人继续浅笑道:“如果外祖母再不睁开眼睛,我就告诉我娘,外祖母把酒换藏到院子前的桂花树下了。” 呼噜声立刻停了,庄老夫人睁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还闭着,偷偷的去看林嫤。 林嫤抬起手上的药碗,示意的笑了笑。 庄老夫人终于将两只眼睛睁开了,扁着嘴对林嫤不满的道:“元元,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林嫤将药碗塞到庄老夫人手里,笑着道:“等您喝完药,我立刻就可爱给您看。” 庄老夫人只得将药喝了下去,一喝完就吐着舌头皱紧眉头道:“苦死了,苦死了,哪个杀千刀的大夫开的药,老婆子要灌他十碗······” 林嫤将空碗从她手上接了过来,放到小几上,拿帕子替她擦着黏在嘴角的药汁,哄她道:“良药苦口,良药苦口······” 林婠从外面探进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一溜烟的跑到了庄老夫人和林嫤跟前,举着手里抱着的红木匣子,对庄老夫人道:“外祖母,这里有蜜饯,给你吃。” 庄老夫人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还是幼玉乖。” 林婠高兴的笑了起来,亲自打开匣子,拿了一片蜜饯递到庄老夫人嘴边,道:“外祖母,你吃。” 庄老夫人笑眯眯的连声道好,然后就着她的手吃了蜜饯。 蜜饯一入口,庄老夫人就皱起了眉头:“苦的?” 林婠捂着嘴巴偷笑起来,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庄老夫人故意板了脸对她道:“幼玉,你比你姐姐还不乖。” “幼玉,你又捉弄外祖母。”林嫤训斥道。 她替庄老夫人拉了拉被子,又道:“好了,外祖母好好休息,这药是发汗的,等汗发出来,外祖母的风寒也就好了,我和幼玉不打扰您休息。”说着端上药碗叫上幼玉一起往外走。 林婠闲不住,丢下姐姐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庄老夫人在后面对林嫤招了招手,叫住她:“元元,你来,你来。” 林嫤放下药碗,重新走回庄老夫人身边,唤道:“外祖母。” 庄老夫人却从身下搜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出来,塞给林嫤道:“这个给你。” 林婠也从外面跑了回来,见到林嫤手上的匣子,不满的嘟起嘴巴:“外祖母,你又偷偷给姐姐好东西。” 庄老夫人左望望右望望,左顾而言他道:“谁,谁给了。” 林婠摊着一双手对庄老夫人道:“我也要,外祖母不能偏心。” 庄老夫人道:“没啦,全给你姐姐去了。” 林婠道:“我不信,外祖母肯定还有。姐姐有,我也要有。外祖母如果不给我,我就告诉娘,你把酒偷偷藏在外面树下了。” 庄老夫人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吃不得亏。”又道:“你的等你长大后出阁了再给你。” 林婠想了一下自己要长成姐姐那样大出阁的时候,实在还要很长的时间,于是异议道:“不行,我现在就要。” 庄老夫人道:“不给。” 林婠道:“那我告诉娘去,外祖母的酒······” 庄老夫人也道:“那我也跟你娘说去,你上次偷我的酒喝。” 林嫤看着她们,抿着嘴笑了起来。 她打开匣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匣子满满的首饰。,看品质都是十分好的。 林嫤拿起一个镯子看了看,奇道:“这些看着不像本朝的东西。”对着光看着镯子内环的印记,又道:“像是前朝皇宫的东西。”上面的印记就是前朝内造的标记。 庄老夫人道:“这是你外祖父当年给我的,那个老山贼,也不知道去哪里抢来的这些好东西。我一直留着舍不得动,现在给你做嫁妆。” 本朝的几代皇帝对前朝并不忌讳,这些东西倒不算是违禁品。 林嫤将匣子合上,笑着对庄老夫人道:“那我就收着了,以后传给我的孩子去。” 庄老夫人点了点头,有些倦意的靠在躺椅上,又问道:“什么时候大婚?” 林嫤道:“七日后。” 庄老夫人道:“成了亲以后,好好跟皇上过日子,好好的对你的丈夫,让他喜欢你,然后多生几个孩子。他虽是皇帝,但也是男人,你好好待他,他总会看到你的好。你也别觉得让他喜欢你就是对不起你的姑母,你姑母毕竟死了,你还活着,你还要过日子,没有为了死人委屈活人的道理。” 林嫤道:“外祖母,我知道该怎么做。” 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元元呐,你很好,心善,要是嫁在外头,外祖母一点都不担心你会过得不好。但偏偏是皇宫,外祖母就怕你到时为了林家为了太子太委屈了自己。” 林嫤笑道:“外祖母,我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人。祖母和父亲他们也不会舍得让我受委屈。” 庄老夫人心道,若真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又怎么会将她往宫里送。说到底权衡家族命运和元元之下,元元还是被牺牲的那一个。这种事情,真是无论生在哪种人家都逃不开。 第四十七章 父女夜话 大婚的日子越近,林家和礼部都越来越紧张起来。 礼部频繁来往于林家,确认大婚的各种事宜。 林英刚送走了一批来林家确认大婚流程的礼部官员,转身回了书房。 刚坐下不久,书房的门被打开。 捧着茶具的林嫤站在门口,对他弯眉一笑,然后款款的走了进来,一边道:“爹爹自回京之后就一直在忙,女儿都没机会跟爹爹好好说说话。爹爹很久没喝过女儿煮的茶了吧,女儿泡茶给您喝可好。” 林英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问她道:“这些天,你也被折腾累了吧。” 林嫤笑道:“累的是父亲和二伯,我可不用做什么事。”说着举了举手上的茶具:“还是爹爹喜欢的大红袍?” 林英对她点了点头,感叹道:“还是生女儿好啊,你两个弟弟长这么大,可没孝敬过爹爹一杯茶。”说着又生起了嫁女儿的忧愁。 他的女儿,千娇万宠养到这么大,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家——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他仍是觉得他配不上她。 林嫤对林英笑了笑,然后将水壶放在小炉上。 要泡出一壶好茶,水自然要现煮的才好。 林嫤熟练的炙茶、碾茶、罗茶、候汤,待到水开之后,熁茶,诸事齐备,一手执筅,一手注汤。 茶香氤氲而出,徐徐盈来。 林英享受的闻着茶香,而后道:“这用的是什么泉水?” 林嫤道:“是庄二舅舅送过来的,说是江南那边一口古泉里的泉水。女儿尝过了,泉水十分的清冽。”说着将手里的茶杯奉至父亲跟前。 林英接过来,小抿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下。 林嫤问道:“怎么样,女儿的手艺没有退步吧?” 林英对她笑点了一下头,道:“不错,还是我女儿的手艺好。”说着又喝了两口茶。 茶过两盏,腹中茶水已饱,父女两人坐在榻上说话。 林英转头看着林嫤,摸了摸她的头发,叹道:“元元呐,爹爹……”他说到这里,却又像是说不下去。他心里有千千万万种念头,但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闭着眼睛,顿了好一会,才又睁开眼睛开口道:“嫁进了皇宫,就不像在家里了,一切都要小心。” 林嫤道:“女儿明白。” 林英又道:“林家在宫里有埋了一些人手,我们会把这些人手交给你。但这些人手是个暗棋,若非必要,也不要轻易动用,除非遇到危险。” 林嫤道:“是。” 林英又道:“元元,你是爹和娘的掌上明珠,爹和娘从前从没想过将你嫁进皇家,只愿你嫁到门风清和的人家去,在父母的佑护下,一生都平安富足。但人活在世,总有无奈之处,谁都没有想到······” 林嫤道:“女儿明白,爹娘和林家护佑了女儿这么久,女儿所穿所食,无一不是林家所给,现在该是女儿来护佑林家的时候了。” 林英握了握林嫤的手。 男女七岁不同席,就是父女也要有所避忌。 自林嫤七岁以后,林英已经极少像她小时候那样抱在怀里或牵在手里。 不经意间,他才发现女儿的手指已经这么长了,这再也不是他从前抱在怀里,温暖柔软的孩子。他生气的时候,会抱紧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令他心里一片柔软,然后再也发不起脾气来。 林英道:“爹爹和你娘生了四个孩子,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这么多个孩子里面,你对爹和娘的意义始终是不一样的。爹爹年轻的时候混,将你娘气得心灰意冷,若不是因为有了你,你娘怕是到现在都还不肯原谅爹。所以爹一直十分感激也十分庆幸有了你。” 林英又叹道:“但偏偏你自小就懂事,会体谅父母,体贴弟妹,让我们不由自主的就将你当个大人看待,有时候想疼你都不知道从何疼起,所以爹爹一直觉得愧对于你。” “你的性子不像我,我脾气暴躁,也不像你娘,你娘有时候拧起来也是惯会折腾人的,你心宽、看事情通透,但这好,也不好。这好是不容易自己为难自己,遇到不公也能自己想开,但这不好,就是容易委屈自己。有时候爹倒是希望,你的性子骄纵一些,随心所欲一些。” 林嫤故意玩笑道:“若真像爹爹希望的那样,到时出来一个跋扈皇后,可不是后宫和万民之福。” 林英脸上一正,道:“跋扈皇后就跋扈皇后,只要林家不倒,难道还有人敢要废后。” 这说的却只是令人安心的话了,林英和林嫤都明白,后宫朝堂向来是分不开的。林嫤将来的这个皇后要靠林家来立足,同样林家在朝堂上需要林嫤来保航。 至少哪天林家若是犯了错,有林嫤在皇帝面前转圜,结局便会不一样。 林英又告诫林嫤道:“爹爹是男人,知道男人心里怎么想。进宫以后,你把一半的心放在皇上身上,你真心待皇上,皇上才会把你放在心上。皇上不是无情之人,看他对待你姑母就知道。但你另外一半的心,则不能放在皇上身上。你要爱他,但你又不能全心全意只爱他。” “你和皇上隔的年岁大,又隔着辈分,这一点才是爹爹最担心的,怕你不知道该怎么与皇上相处。” 她只有皇帝一个选择,但皇帝后宫却有无数的红颜,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有更多。皇帝只要在她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转身便会从别的嫔妃那里得到慰藉。皇帝不会等着她来适应他。 林嫤笑了笑,道:“爹爹,您就放心吧,女儿自认为还是一个挺惹人喜欢的女孩子。”说着将手指放在自己的脸上,又道:“何况您忘了,皇上小时候还是挺喜欢女儿的。” 林英笑了笑,脸上却依旧愁眉不展。 对小辈的喜欢和对男女之情的喜欢,又怎么会一样。他最担忧的是,大婚之后皇帝也只将她当初小辈来看待,而生不起男女之情。 第四十八章 帝后大婚(上)(推荐票到200的加更) 从早上开始,武国公府就是安静的。 仿佛连雅雀声都无。 林嫤站在屏风后,看着屏风上的青鸾牡丹团花图案,由着穆清和慕枝替她换上袆衣。 袆衣,首饰花十二树,并两博鬓,其衣以深青织成为之,文为翚翟之形。素质,五色,十二等。素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襈,褾、襈皆用朱色也。蔽膝随裳色,以緅为领,用翟为章,三等。大带随衣色,朱里,纰其外,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约用青组。以青衣,革带,青袜、舄,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绶。受册、助祭、朝会诸大事则服之。 《周礼》有云,袆衣为王后六服之一,后妃、祭服朝服“三翟”中最隆重的一种。 后世参照《周礼》,袆衣变成皇后最高形制的礼服,既是祭服,也是朝服和册封、婚礼的吉服。 这身袆衣林嫤已经试穿过许多次,但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意义重大。 林嫤穿着这身繁复而隆重的袆衣走出来。 奉迎皇后的仪仗从武国公府的中堂一直延伸到了大门外面。 使者、掌次、谒者、傧者、尚宫、内仆,诸卫令仪…… 林嫤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道,“皇后”这个词与自己联系起来所代表的意义。 作为使者的宋大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唱曰:“宋某奉制授皇后备物典册。” 林嫤在傧者、尚宫的指引下,有条不紊的授皇后的宝册、宝印,三拜之后,接着是接受册后的制文。 “太尉宋某封制,册命陕西都指挥使林英之女林氏为皇后。咨尔《易》阶乾坤,《诗》首《关雎》,王化之本,实由内辅。是故皇英嫔虞,帝道以光······” 然后又是新后三跪拜。 再接着则是林家众人、宾客、使者等众人跪拜皇后。 三跪三拜礼毕,册立大礼完成,林嫤由尚宫引着出武国公府,坐上凤舆。 庄氏领着林家女眷和妇人宾客,一直送至凤舆前。而林英林勇则率领林家子弟跪送于大门外。 林嫤最后看了眼睛氤氲的庄氏和肃穆跪于地上的林英一眼,然后踏上凤舆,由奉迎诸卫护送着,出发前往皇宫。 皇宫之内,钟鼓齐鸣。 车马仪仗过了中和门,过了端门,一路到了乾坤宫外阶下。 林嫤在恭侍命妇的引导下出凤舆,抬眼便看到了立在乾坤宫前的皇帝。 他穿着衮冕,上绣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种织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于裳,头戴十二旒冕。 挺身玉立,气势威严。 那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很久之前,林嫤都以为自己早已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但在此一刻,年幼时那个风光霁月、会温柔牵着她的男子的面容,无比清晰的与眼前的这个男子重合起来。 他除了比以前多了帝王的威严和气势,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痕迹,他其实依旧是十分年轻的。 或许是知道她在看他,皇帝对她露出了些许笑意,脸上柔和了几分。 林嫤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得庄重,然后终于走到了他的跟前。 皇帝对她伸出手。 林嫤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上并没有一丝的细纹或缺陷,此时悬在她的跟前,温柔却不失力量——林嫤想,那是一只可以令人安心的手。 林嫤缓缓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他的手包住她的手,或许还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他牵着她,一步一步往乾坤宫的大殿上走去。 然后走至龙座之前,他带着她转过身来,面向群臣,接受百官的朝拜。 林嫤在群臣之中还看到了太子。 他就站在百官的最前面,穿着太子的衮冕,这样显眼的位置,林嫤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看她的目光是幽怨的,带着深刻的恨意。 这让林嫤心里隐隐有些黯然。 接下来依旧是繁复的三拜九叩,制文答文,皇后谢表…… 一套繁文缛节下来,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林嫤和皇帝才由内侍引着去了长坤宫。 尚宫引着皇帝入东暖阁,脱下冕服,换上常服。而林嫤亦在尚宫的服侍下,脱下了厚重繁复的袆衣。 帝后二人对席而坐,尚食领着宫女捧着三牲肉食酒醅鱼贯而入,为帝后二人成同牢之礼。 同牢所用的三牲为牛、猪、羊,新婚夫妇共食一牲,意为福寿同享。 林嫤看着尚食将切下的肉片置于碗中,夹给皇帝享用之后,再将剩下的半片夹至自己跟前。 林嫤看着上面还留着齿印的半片羊肉,有一瞬间的怔愣,顿了一下,才张口将它含进了嘴里。 尚食又一一遍取稻、黍、稷、麦、菽五谷,令帝后同食。 取盏置酒,为合卺酒,令帝后共饮。 自此,才算礼毕。 尚食和尚宫领着宫女跪拜,祝帝后同心,鸾凤和鸣。 皇帝对她们摆了摆手。 然后尚宫和宫女们又鱼贯退了出去。 寝殿之中静悄悄的,手臂粗的龙凤烛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倒影出两个人的身影。 从乾坤宫前一直到刚刚的同牢合卺之礼时,大约是有百官或尚宫宫女们在,林嫤还不觉得什么。 此时屋里只剩下了两人,她才觉得羞涩和不自在起来。 皇帝含笑看了她一眼,温和道:“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林嫤摇了摇头:“不饿。” 这并不是谎话。虽然这一天的各种仪式下来确实辛苦,但林嫤的食量并不多,刚刚又是三牲又是韭菹、五谷的,一样一口,也已经饱了。 皇帝却怕林嫤饿着但不敢说,便道:“那就陪朕吃点吧。” 然后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她的碗里,自己也端起碗吃起来。 林嫤看了碗里的羊肉一眼,拿起筷子夹着吃了,便又放下了筷子。 皇帝观察了她几眼,确信她确实是不饿的之后,也随之放下筷子,叫来了尚宫宫女,将屋里的吃食端了出去。 屋里重新回归于安静,林嫤不自在起来,微红着脸低头看着自己衣裳上繁复的花纹。 皇帝却一直在看她,看得林嫤越发不自在起来。然后又有些不服气,便又抬起头直对上皇帝的眼睛,与皇帝对视着。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了出声,语气里带着宠溺和纵容,道:“真是长大了。” 第四十九章 帝后大婚(中) “你小时候抱你,只有这么丁点大,轻轻的,抱在手里还没把剑重。”皇帝用手比了比,表示那个时候她究竟有多小。接着道:“就是最后一次见你,你也还没有朕的腰高,一转眼倒成了个大姑娘了……” 皇帝转头,不经意间看到林嫤,林嫤促狭的对着他笑,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比水晶宝石还要亮。 皇帝这才发觉自己这种长辈的口吻用在自己新婚的妻子身上,实在不合时宜,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梁。 林嫤却像是故意的一般,抿唇笑道:“原来姑父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小时候很可爱。” 所以泰儿之后,他一直想和宪娘再有一个女儿,一个像她这样可爱软萌招人心疼的女儿。只是可惜,宪娘自生了泰儿之后一直未能再有所出。 泰儿是嫡长子,他对他严厉多过于疼爱,他前面的几个孩子也都是儿子,现在唯一的公主也都是他登基之后才出生的,那时他看这个大舅子家的闺女,倒真有几分当自家闺女疼的意思。 她小时候倒也爱跟他亲近,像个小尾巴一样喜欢跟在他身边。那时宪娘常笑称他们有缘:“元元投错了胎不该出生在林家,倒是该生在你的王府里。” 只是没想到这个有缘却是另一种缘分,现在她竟成了他的皇后。 皇帝有些无奈的笑摇了摇头。 林嫤歪着脑袋,眉眼弯弯的看着皇帝。 皇帝又问她道:“你后来怎么不肯入宫了,朕记得你姑母几次想召你入宫陪伴,都被你母亲拒绝了。” 林嫤眼睛动了动,突然笑着对皇帝招了招手,小声道:“姑父你过来,我告诉你是为什么。” 皇帝含笑看她,心道到底是孩子心性,稚气未脱,就算再扮作端庄的样子,也丢不掉玩心大起。 但他也依言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林嫤眼睛亮亮的凑到皇帝耳朵边,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温热的,还带着清雅的香气,这让皇帝有一瞬间的愣神,忍不住去猜测这是兰香还是梅香,或者是玉簪花香…… 林嫤小声道:“因为我娘跟我说,姑父的后宫里有利害的母夜叉,我进宫的话就要把我吃掉……” 皇帝听完了愣了一下,然后愉悦的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林嫤的脑袋,道:“你呀你,性子一点未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放肆……” 林嫤也有些得意的看着皇帝浅笑。 皇帝笑着,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外面却传来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然后是万公公的声音:“皇上,贵妃娘娘使人传话,四皇子有恙,太医不敢用药,请您过去昭阳宫一趟。” 林嫤心道,利害的母夜叉来了。 林嫤又看了看皇帝,见皇帝深深的蹙起了眉头,显然他也不相信四皇子病到需要他亲自过去坐镇的地步。 皇帝的后宫并不多,自然子嗣相应的也不会多,就目前为止仅有四子一女。长子自然是林嫤的表弟萧泰,二皇子萧敬为吴贵妃所出,三皇子萧康是崔贤妃所生,至于四皇子萧明,其生母则有些卑微,原不过是吴贵妃宫里的一宫女,生子后晋为宝林,至今母子皆在吴贵妃的昭阳宫里。 四皇子是宫里最小的孩子,至今还不足一岁。 后宫里常有的手段,宫妃自己生不出孩子或生的孩子不多的时候,便会让自己的宫女去获宠,生下孩子后牢牢的控制在手里。这些孩子就会成为宫妃手中的一张王牌,孩子小的时候可以让她们利用来获宠,长大了就会成为她们自己亲生孩子的助力。 皇帝在后宫算得上雨露均沾,目前后宫的形势,没有任何一名宫妃能生下两个皇嗣,包括林嫤的姑母林宪。 但现在,吴贵妃手持着何宝林所生的四皇子,再加上她自己所出的二皇子,倒像是隐隐的在原本平衡的后宫里显出优势来。 皇帝皱着眉头,仿佛仍在思考犹豫。 林嫤站起来,对皇帝道:“皇上去看看吧,或许四皇子真的有恙呢。” 皇帝叹了口气,在林嫤的搀扶下站起来,拍了拍林嫤的手,道:“朕去看看就回来。” 林嫤对他浅浅笑了笑,然后一路恭送他到门口。 皇帝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她,而她就站在大殿之外,晏晏含笑目光清浅的目送他,看到他回头,她的眼睛璀璨起来,然后对他展露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巍峨的宫殿之中,大红的灯笼、帷幔之下,她小小的身影却像是一盏灯,一盏照亮归途的灯。 皇帝心里生出细小的温柔,也对着她浅浅笑了一下,这才跟随宫内侍离去。 林嫤直到皇帝的身影再看不见之后,才转身回了寝殿。 穆清、慕枝和慕兰等人随之走了进来。 慕枝有些担心的道:“娘娘,皇上还会回来吗?” 慕枝已经十分适应的换了称呼唤她“娘娘”,林嫤却有一瞬间的怔神,有一会功夫才反应过来这一声“娘娘”叫的是她。 林嫤相信皇帝是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他不是想要给她这个新皇后没脸,那么他就一定会回来。 但林嫤并不准备跟慕枝解释太多,吩咐她道:“将寝殿里的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吧,让宫女给我打盆水来,我想要沐浴。” 慕枝还想要再问,穆清却拉住了她的衣袖用眼神阻止了她,然后屈膝对林嫤道:“是,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热水。” 穆清的想法是跟林嫤一样的,帝后大婚,新婚之夜皇帝却丢下新婚的皇后,没有留在长坤宫过夜?除非皇帝对这个皇后不满,故意想要让整个前朝后宫的人来看新皇后的笑话。 但事实是,新皇后是皇帝亲自选中的,也是皇帝亲自立下的,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皇后的位置不比其他,母仪天下,辅佐皇帝教化天下女妇。皇后与皇帝的关系,皇后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朝野内外的注意力,影响朝堂安稳。 皇帝不会自砸自己的脚,让自己朝堂动荡。 第五十章 帝后大婚(下) 林嫤并不爱浓妆,但新嫁娘的妆容浓之又浓,连头发都是不能幸免的地方。 林嫤并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索性沐浴的时候连头发都一起洗了。 等从沐房一身清爽的出来,林嫤才觉得全身舒泰,仿佛将这一天的疲惫都驱散了。 穆清拿了棉布替她擦头发。 林嫤拿了一支刚在她头上取下来的鸾凤步摇在手里把玩,想起将皇帝叫走的吴贵妃,突然笑了笑,对穆清道:“我发现吴贵妃这个人,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十分的随心所欲。” 按理吴贵妃不应该不知道,他就算能将皇帝叫走也是没有用的,皇帝最终还是会回来她的长坤宫,甚至她的动作在皇帝那里可能会讨不了好,但她就是能为了戳一戳她的心窝子,为了跟她这个新后挑衅,而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女子在新婚之夜,夫婿却被先进门的小妾叫走了,就算夫婿最后会回来,但再大方的女子怕也做不到不在意。林嫤自认为自己不算大方,所以此时她对吴贵妃的动作,还真的做不到云淡风轻。 说起来她跟吴贵妃也打过不少交道了,小时候在王府,因为姑母和皇帝对她的喜爱和优待,她便对她不大看得顺眼。 哦,她记得小时候她就冤枉过她和泰儿往萧敬被子里放毒蛇的事,那时泰儿虽小,但性子却烈,被冤枉之后竟真的找了一条小蛇往萧敬身上扔。因为有姑母在,她和泰儿没有被冤枉成,倒是萧敬因此被吓得病了一场。 还有上次冬至宫宴也是,故意坐在长坤宫的凤座上,故意用贵妃的权势压她,明知道这样会让皇帝不喜,但她就是图这眼前一刻的心里爽。 穆清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不停,眉眼清淡的道:“那也是因为,贵妃知道皇帝对她最多也只是小惩大诫,不会伤及根本,所以才敢随心所欲。” 林家和吴家,皇帝或许偏向林家,皇后和贵妃,皇帝或许也偏向皇后。但无论朝堂后宫都需要平衡,朝堂里处在天平两端的是林家和吴家,后宫里则是皇后和吴贵妃。 皇帝再宠信林家,也不会坐看林家的权势大到自己不可控的地步。人皆有贪念,就是林家自己怕也未必相信当林家的权势大到可以威胁皇权的时候,不会对皇权产生觊觎。 就算林家能遏制这种贪念,也总有一些小人会不断的推着他们往前。 想当年太祖皇帝是怎么开朝立国的。 太祖皇帝原本就是前朝大周的将军,一朝灞桥兵变,太祖皇帝在同僚的拥立下黄袍加身,建立大梁。 后面太祖皇帝又为何会用杯酒释掉了拥立他的那些功臣的兵权?不过是担心再次发生“黄袍加身”的情形,大梁成为又一个大周。 所以在出现新的能与林家抗衡的家族或集团之前,皇帝便是对吴家有不满,也不会轻易让吴家从天平的这一端掉下去。 林嫤将手中的鸾凤步摇轻而利落的放回妆台上,眼神坚定而锐利。 平衡吗? 那她们就来看看,笑到最后的究竟是林家,还是吴家。 延庆宫里。 萧泰躺在寝殿的宽榻上,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上的四爪蟠龙纹,脸上带着乌黑的淚气。 他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久到贴身伺候他的房公公十分担心的看着他。 外面整个皇宫都是笙箫唢呐,钟鼓同鸣,连宫女内侍的脸上都沾染着帝后大婚的喜气。 他的父皇娶了新皇后,可他的新母后却是他心里珍视了很久的女子。 现在父皇在长坤宫会与元元做什么?他们会喝下象征百年好合的合卺酒,然后洞房花烛…… 萧泰双手握成拳,眼睛如同有冰雪崩裂。 房公公有些忧心的劝他道:“太子殿下,您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拜见新皇后娘娘。” 萧泰突然从榻上跳起来,暴戾的在房公公腿上踢了一脚,厉声道:“你去,你去长坤宫将父皇叫过来,就说孤病了,病得快死了,让他来看孤。” 房公公吓得顾不上腿上的疼,直接跪了下来,抱住了萧泰的双腿,急切道:“殿下,您好好的,怎能这样咒自己。何况殿下您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能清扰了皇上。” 延庆宫的其他内侍也都吓得跪了下来,围在萧泰身边和房公公一起劝。 萧泰大怒,将围在自己脚边的内侍一个一个踢开,怒道:“孤让你们去长坤宫,若是不能将父皇请过来,孤要你们的脑袋……” 说着揪住一个小太监的领子,怒吼道:“你去,马上给孤去……”说完扔开他,又抓住另外一个太监:“你也给孤去,你们都去,都给孤一起去……”然后一个一个的将太监往门口踢。 被踢开的太监又重新爬回来,抱住萧泰的大腿,一声连一声的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房公公急得脸上直冒汗,看着发怒的太子,眼睛也已经红了,哽咽着道:“殿下,殿下,您别这样,您就是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也要为逝去的皇后娘娘想一想……” “你们这些狗奴才,孤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你们给孤等着,孤一定会让你们好看……你们不去,孤亲自去。”然后便淚气腾腾的往门外走。 内侍连忙抱住他的腿,萧泰怒瞪着他们道:“你们让开,都给孤让开。” 终于有一个内侍开口道:“殿下,皇上不在长坤宫,皇上去了昭阳宫。” 萧泰的眼睛一动,停了下来,看着说话的那个内侍。 内侍解释道:“四皇子病了,贵妃娘娘将皇上请去了昭阳宫。” 萧泰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突然高兴起来,转怒为笑道:“那个小奶娃,平时看着讨厌,今天病得倒是及时。” 房公公眉头一皱,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但因太子今天闹的这一场,房公公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劝太子说话要注意。 萧泰心情轻快,对房公公等人道:“你们都出去,孤要歇息了。”说完便进了内殿。 等房公公等人从寝殿出来后,房公公看着身后的殿门,里面终于安静了。 房公公抹了一把自己大汗淋漓的脑门,然后眼睛一眯,声音肃杀的对周围的内侍道:“让今日伺候的内监都闭紧嘴巴,否则,小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房公公又望向长坤宫的方向,愣了一愣,又问旁边的内侍:“皇上真的去了昭阳宫?” 内侍回道:“是,不过刚刚,皇上又已经回长坤宫了。” 房公公眉头蹙了蹙,接着嘱咐道:“别让太子殿下知道。” 这位小祖宗若是再闹一场,太子之位还要不要了。 第五十一章 花烛 皇帝回来得比林嫤预料的要早。 皇帝走进来的时候,林嫤还在晾头发。 “怎么这个时候洗头发,也不怕着凉。”皇帝道。 “皇上?”林嫤惊讶,趿了鞋子从躺椅上站起来。 皇帝走过去,顺手拿起她胸前的头发试了试,头发并没有干透,便将她按回躺椅上,道:“让宫女先把你的头发擦干,这时候冬春交季,最容易着凉。” 穆清用熏热后的干棉布继续替林嫤擦头发。 林嫤躺在躺椅上,与坐在榻上的皇帝说话。 “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嫤问。 皇帝坐在榻上,由万公公服侍着脱下靴子,换上家常的便鞋,闻言抬起头来回答她的话道:“没什么大事,朕自然就回来了。既是大婚之夜,却不能一直让你等着,省得外头人又不知将事传成什么样。” 林嫤微点了点头,然后促狭的笑了笑,道:“原来皇上也怕谣言四起,皇上富有四海,我还以为您什么都不会怕的。” 皇帝也对着她促狭而笑,道:“朕虽是皇帝,但也爱惜名声。何况三人成虎,不可小瞧谣言的力量。”又道:“倒是你,怎么不问问朕四皇子如何了?” 女子也爱名声,就是普通人家的正室,听闻庶子病了也要过问一二,以表达自己的贤惠,何况她现在是皇后。自古皇后没有不爱贤名的,连后宫妃嫔都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刻一个“贤”字,何况皇后。 林嫤道:“皇上回来的时候表情轻松,看样子四皇子并没有大碍。”又笑道:“皇上是不是失望了,臣妾可是做不来贤后的。” 皇帝道:“装模作样的关切,倒不如不关切。”顿了顿,又道:“你很好,朕愿你一直都这样坦诚,不会改变。” 林嫤默了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在这时她的头发也干了,穆清三下五除二将她的头发结了个髻,用一根簪子绾着。 林嫤走过来,问皇帝道:“皇上要现在沐浴吗?”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让人备热水、毛巾、澡豆等物,再回身时,皇帝已经一转身进了沐房。 林嫤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万公公捧着皇帝的衣服走到她面前,弯腰唤了声“娘娘”,然后将手里捧着的衣服递到她的跟前,很明显是想让她进去伺候。 而穆清则已经将衣服双手接了过来,然后眼睛看着林嫤。 林嫤只能硬着头皮带着穆清进去。 皇帝正由尚宫和宫女服侍着脱衣服,林嫤看着印进眼帘的那具精壮的男性躯体,仍是小小的受惊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去。 皇帝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外喊道:“万春。” 万公公从沐房外蹿进来,弯腰应声道:“皇上,奴才在。” 皇帝蹙眉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伺候是越来越会偷懒了,若是不想在御前伺候,朕让你告老。” 万公公连忙跪下道:“奴才不敢!”说着额头上已经泛起了汗。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还不赶紧过来伺候。” “娘娘。”穆清低声唤道,然后用眼神劝她去御前。 林嫤咬了咬唇,终是跨不过心里的那关,道:“皇上,臣妾出去等您。”然后匆匆离开沐房,只给皇帝留下一个背影。 皇帝从沐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坐在床沿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脚尖的林嫤。 她的脚上穿了一双很漂亮的棉鞋,鞋面上绣着鸾鸟的图案。 林嫤看着印在地板上的身影,然后抬起头来。 皇帝只着中衣,一身的明黄色。 这让她又想起那具精壮的身躯来,脸上微红的垂下头。 皇帝走到她旁边坐下,轻轻握了握她抓在床沿上的手,吩咐身边的人道:“就寝吧。” 床幔一层一层的被放下,火红的龙凤烛印着大红的帷幔,连地板都像是红色的,最后是寝殿的门被慢慢的合上。 最后世界都是静悄悄的,只余春风拂过树枝的沙沙声。 月光皎洁。 穆清回头看了一眼寝殿的大门,与万公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希望今晚别再出任何的状况。 而寝殿里面,林嫤躺在床上,全身却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 身后贴着她的身躯热得炙人,有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 林嫤连脚指头都是紧张的,十个脚指头向内弯曲,她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然后她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脸上不知是因为憋的还是羞红。 林嫤最终还是没忍住,“嗬”的一声,伸手隔着寝衣抓住那只覆在她胸前的小太阳上,且正准备更进一步的手,声音颤抖而带着哀求的唤道:“姑父。” 皇帝看了她一眼,双颊通红,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簌簌发抖,眼睛紧闭,睫毛颤动,可怜得像是一个落水刚被救上来的小猫。 皇帝叹了一口气,到底还小呢。 他将手从她的衣服里面抽出来,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靠在他的胸口,然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睡吧。” 过了一会,皇帝却感觉胸前一片温热的湿气。 皇帝将林嫤的脸捧起来,才发现她在偷偷的掉金豆子,脸上是犯错的表情。 皇帝替她擦了眼泪,柔声问道:“怎么了,元元,别哭。” 林嫤哽咽着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害怕,皇上。” 这让皇帝又想起了七八年前,那个救下泰儿后抱着他的脖子,颤抖着声音说“怕,好害怕”的姑娘。 那真的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姑娘,就像此时在他怀里的姑娘一样。 皇帝重新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朕并没有怪你,你若不喜欢,那便不要了。睡吧,乖孩子。” 林嫤埋在他的胸口,轻轻的点了点头。 皇帝低头看她,只看见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肩膀上一片雪白的肌肤,肌肤细腻而晶莹,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仿佛还泛着一层温润的光。 皇帝将她的衣服拉了上来,盖住了那一片晶莹的雪白。 第五十二章 宫妃 林嫤早上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 纱帐上面绣着鸾凤凰鸟纹,鸾凤和凰鸟正在交尾。这是极好的意头,象征着帝后和鸣,繁衍子嗣。 皇帝睁开眼睛,看到她发呆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林嫤摇了摇头,道:“只是刚刚醒来,臣妾还以为这是在武国公府里臣妾的家,看到躺倒身边的皇上才想起来,才想起来臣妾已经嫁人了。” 皇帝掀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柔声对她道:“以后皇宫会是你的家。” 林嫤跟着坐起来,眼睛明亮的看着皇帝:“是的,皇宫才是臣妾的家。” 这里有她的丈夫,以后她会在这里生下她的孩子,然后这里会成为她的埋骨地。而武国公府,已经变成了她的娘家。 皇帝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起吧,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皇帝道。 寝殿外面的太监尚宫大约听到了动静,响起了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皇帝道了一声:“进来。” 然后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万公公和穆清打头,后面跟着尚宫、宫女,以及记载帝后起居注的女官和记载彤史的彤使。 浩浩汤汤的一群人,有条不紊的鱼贯而入。 穆清打起了帐帘,伺候皇帝和林嫤起身。 尚宫和宫女们自成的分成两拨,分别伺候帝后穿鞋、洗漱、穿衣。 尚寝往凤床上检查了一遍,看着洁白无瑕的元帕,与彤使对视了一眼。 尚寝不动声色,将元帕放入匣子里,然后趁空悄悄将万公公叫了过来,打开匣子,问万公公道:“公公,您看这彤史上该怎么记?” 万公公只消往匣子上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万公公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对尚寝道:“李姑姑,你在宫里伺候也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让我来教你怎么做事?”说完欲走。 尚寝拉住他,继续问道:“公公的意思是?” 万公公瞪了她一眼,往帝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拍开尚寝的手,匆忙往皇帝身边走去。 尚寝看了一眼帝后的方向,此时皇帝正含笑不知与皇后说着什么,而皇后脸上微红带笑。 尚寝定下心来,对彤使道:“记。” 彤使垂眉,刷刷的在彤史上划下两笔。 帝后大婚及至今日并不算完。 民间的新妇在第二日要拜见舅姑,奉茶公婆,而皇家里面,帝后大婚第二日新后则要朝皇太后。 鉴于太后在皇帝登基的第二年便已去世,林嫤只需在慈坤宫面对着皇太后的御座磕上三个头便算完事。 然后帝后要进太庙进香,进奉先殿高庙祖先,再然后帝后要在太和殿接受群臣的朝贺,再然后皇后要回到长坤宫会见内外命妇,而皇帝则在乾坤宫会见群臣并赐宴群臣。 林嫤告庙和受群臣朝贺时穿的都是袆衣大礼服,服饰繁琐而沉重。 林嫤回到长坤宫,先换下袆衣,换上轻便的襢衣,这才赶往长坤宫的正殿。 内外命妇皆已经到了,正殿里面有序而寂静。 最上面的凤座空着,巍峨威严的矗立在那里,仿佛生来就是让人来仰望的。 凤座下首的两边是作为内命妇的宫妃。皇帝的后宫并不多,两个手指头数过来也不满二十人。但林嫤在这些人里面并没有看到吴贵妃。 再下首的两边则是皇室宗亲的王妃、公主等,林嫤在这些人里面看到了她的姑母清河王妃,此时的她神采飞扬,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与得意。 再往下两边的就是以林家和吴家女眷为首的臣属命妇。林嫤看到了李氏,看到了齐氏,但令她有些失望的是,她并没有看到庄氏。 见到林嫤出来,正殿里各色各样的目光全部聚往她的方向。 林嫤一步一步走上凤座,太监唱:“皇后娘娘升座。”则林嫤坐了下来。 以崔贤妃为首,率领着内外命妇出列,太监唱“跪”,然后崔贤妃领着众人跪了下来,道:“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若是吴贵妃在,率领众人跪拜新后的则应该是吴贵妃。而吴贵妃不在,领头的则成了崔贤妃。 太监又唱:“起。” 于是众人起。 太监再唱:“跪。” 众人再跪。 如此而三,跪拜新后的仪式才算完成。 林嫤打量了正殿里的内外命妇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最靠近她的宫妃上——这些才是她以后主要打交道的人。 这些人她也并不算陌生。 生了三皇子的崔贤妃也是王府潜邸旧人,圆脸、宽额头,此时的她穿着一袭绣着鹞鸟的大袖衣,模样在后宫里面算不上十分出挑,但胜在面相看起来和蔼可亲。 而实际上她确实是性子十分可亲的人,至少外面表现出来的是这样。当初在王府,与吴贵妃事事看不顺眼她不同,崔贤妃对她这个在王府做客的客人则十分客气。 生了目前为止皇帝唯一公主的胡昭容,是皇帝登基之后所纳,林嫤记得去年的冬至宫宴上,她在吴贵妃面前替她说过话,她念她的情,所以对她的印象并不差。 胡昭容是个十分漂亮的美人,鹅蛋脸,柳叶眉,脸上浅浅带笑,高髻上的金步摇一闪一闪的,衬得她也光彩照人。或许发现了林嫤在看她,胡昭容对着林嫤恭敬的浅浅一笑。 若说这宫妃里面,唯一算得上陌生的,则就要数刚生下四皇子不久的何宝林。那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瓜子脸,眉眼精致,柳叶扶腰。论姿容,她甚至可以与胡昭容相媲美。此时的她垂着头,露出秀致的一截脖子。 林嫤想,以宫女的身份在后宫里杀出一条血路,生下四皇子,就算有吴贵妃护着的成分在,但这个何宝林自己的本事也不可小觑。 再剩下的便是二三个无子无宠无家世的末等宫妃,林嫤并不多在意。 林嫤看着她们,浅笑着问道:“本宫可以问问,吴贵妃去哪里了吗?” 崔贤妃与胡昭容对视了一眼,然后皆将目光望向了何宝林。 何宝林站起来,低声道:“回娘娘,贵妃娘娘病了。” 林嫤笑着“哦”了一声,温声问道:“什么病?” 何宝林道:“奴婢不清楚,怕是得问太医才能知道。” 林嫤点了点头,不再多话,重新浅笑着,将目光放回在内外命妇身上。 第五十三章 挑衅 内外命妇朝会在上午便就结束,到了下午,则是长坤宫内的小宴,参与的就只是后宫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了。 颇有些类似于让皇子公主拜见新母后而设的家宴了。 这一次吴贵妃依旧没有来。 让人来长坤宫告了病,又以二皇子给她侍疾为由给二皇子告了假,再以何宝林要照顾病中的四皇子为由将其请走,然后却在昭阳宫里摆起了戏台听起了戏,公然与长坤宫擂台对擂。 昭阳宫里锣鼓钟响,咿呀唱词,热闹得仿佛长坤宫里都能听到。反观长坤宫里,皇帝的后宫本就少,没了吴贵妃和何宝林,只余崔贤妃和胡昭容并几个不起眼的小采女,皇子公主里面少了二皇子和四皇子,也只余太子、三皇子和大公主萧琉,后宫成员瞬间就去了一大半。偌大的长坤宫偏殿,稀稀落落的用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的人,衬得长坤宫格外的寂静和冷清。 吴贵妃仿佛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前朝后宫的所有人,她吴芸没有将新皇后放在眼里,看她林嫤又能将她如何。 崔贤妃和胡昭容悄悄观察着这位后宫的新主子,想要知道她会如何处理吴贵妃公然的挑衅。 令她们失望的是,这位新皇后仿佛从进殿开始就一直面含浅笑,娇俏的脸上眼睛明亮灵秀,隐隐带着一股能看透人心的通透,面对吴贵妃的挑衅也不能让她的表情有一丝毫的变化,仿佛对此混不在意。 崔贤妃和胡昭容悄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将目光移开,低下头喝茶。 林嫤将目光从这些宫妃身上收回,抬眸浅笑了一下,她知道她们心里在什么,她们在观望她的表现,然后再决定以后该用何种态度来对待她这个年轻的新后,或者在她或吴贵妃之间站队,或者还有想看热闹的,想看她当场发作起来,与吴贵妃拼个你死我活? 她想她会如了她们的意的,但不是现在。若是此时她便满脸愤怒的去找吴贵妃要会场子,只会落了下剩。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做事也总要分个先来后到。 她将目光重新放回前面,看着恭敬站在她下面准备拜见新母后的太子,以及一对庶皇子皇女身上。 然后她一眼就对上了太子阴翳的眼神。 萧泰的心情从早上开始就布满了雾霾,神情憔悴又阴郁,整个人也都浑浑噩噩的。直到他对上林嫤的眼神,他看着寂静又冷清的大殿,想着吴贵妃的挑衅,再看着林仿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然后对着林嫤露出讽刺和嘲笑的表情。 林嫤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太阳穴抽抽的疼。比起公然跟她挑衅的吴贵妃,更令她头疼的反而是她眼前的这位表弟……或者说继子。 房公公看着现在那里完全不在状态内的太子,有些担忧的小声提醒:“殿下……” 太子仍是站在那里不动,仿佛没有听到,眼睛盯着林嫤上方的房梁,像是神游在外。 站在他旁边的三皇子和大公主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大公主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想要求助该怎么办。 胡昭容对女儿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有些讶异的看向太子。 今天是拜见新后的重要日子,新后又与元后同出一宗,林家再将姑娘嫁进皇宫,为的就是稳固太子的地位,按理说太子和新后是拧在一股绳上,太子对新后就算不表现得亲近,也不该如此漫不经心。太子今天表现得实在不符合常理。 房公公着急,再次小声提醒了一句:“太子殿下,该向皇后娘娘行礼了……” 太子终于目光不在飘忽,看向林嫤,但她看他的目光却疏离,责备,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太子握了握拳,终于破罐子破摔的跪在了地上,声音冷硬的道:“拜见……母后!” 他终是将那一声“母后”唤出来,他以为他永远都对她喊不出这两个字。 林嫤松了一口气,这个中二期的孩子,她可真怕他会闹起来。 三皇子和大公主也跟着跪了了下来,跟着太子道:“拜见母后。” 林嫤叫了起,在自己两边给她们设了座。 大公主看得出来被胡昭容教得很好,年纪虽小,但规矩礼仪一丝不苟。她的模样长得有五分像胡昭容,但鼻子和眼睛还是看得出来有皇帝的影子。 她跟幼玉一般的年纪,双颊还有一对跟幼玉一模一样的梨窝,笑起来时梨窝深深的陷进去,跟幼玉一样的可爱,看着她时,林嫤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幼玉,对她心生好感。 而三皇子,他长得五分像皇帝,模样俊秀。因为七八年前的那场宫变,林嫤早就知道他腿脚有疾,智力也低于常人。 但从他进来开始时,林嫤看他除了腿脚有些跛之外,行举一直表现得端方有礼,倒不像智力有损的样子。 直到他坐到席位上后,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茶水和糕点,突然拿着糕点放到茶碗里,然后用手抓着泡过茶水的糕点吃起来,茶水和糕点屑弄得满桌子都是。 崔贤妃连忙走出来跪下请罪道:“娘娘恕罪,三皇子殿前失仪,三皇子他……” 崔贤妃闭了闭眼睛,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怎么都无法将“心智不全”几个字说出来。 林嫤道:“无碍。” 然后看向三皇子,他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是自顾自而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 林嫤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宫女上前替他整理落在他衣服上和桌子上的茶水和糕点碎。 林嫤问他道:“糕点这样吃好吃吗?” 三皇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林嫤道:“我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糕点泡着茶水吃。” 三皇子憨憨的笑起来,很高兴有人与他有一样的爱好。 他抓了一把茶碗的糕点,伸手递给林嫤:“母后吃。” 林嫤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道:“母后这里也有。”将糕点也放到茶水里泡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轻轻嚼起来。 林嫤又道:“你可以像母后这样用筷子夹。” 三皇子看了看手里抓着的糕点,又看看筷子,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林嫤问道:“为什么?” 林嫤道:“这样你吃完就不用洗手了。” 三皇子想了一下,觉得好似确实很有道理,将手里的糕点放回茶碗里,抓起了桌子上的筷子。 宫女轻声细语的低头教他用筷子夹糕点。 崔贤妃看着三皇子,脸上羞红,又觉得心疼。 而太子看着,则阴霾着眼,不屑的“呵”了一声。她倒是适应,这么快就学会当人后母了! 这样想着心里却并不觉得好过,反而越发觉得痛苦起来,红着眼睛撇开头去。 第五十四章 面瓜(推荐票300的加更) 胡昭容走出长坤宫正殿的大门,看着走在前面的崔贤妃,笑着唤了声:“贤妃姐姐。” 崔贤妃回过头来看着她。 胡昭容牵着大公主,含笑道:“我跟姐姐一个方向,我和姐姐一起走吧?” 崔贤妃点了点头。 两人并排慢悠悠的走着,后面跟着宫女太监,前面则是大公主牵着三皇子一路蹦蹦跳跳的去看路边各种的花草。 直到离长坤宫有些距离了,胡昭容才转过头,看着崔贤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长坤宫的方向,笑着道:“不知道姐姐对我们这位新皇后娘娘是什么看法?” 崔贤妃神色未变,淡笑道:“既是皇上亲自定下的继后,自然是万里挑一不会错的。” 胡昭容挑了挑眉,道:“姐姐就敷衍我吧。”她生得好,挑眉看人的时候自有一股风流妩媚。 她理了理手腕上的披帛,接着又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应对贵妃的挑衅?”目视着前方,又道:“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心地坏的人……”看她对大公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和蔼,对三皇子也体谅怜悯,只是…… “只是性子看似有些软,莫不是个面瓜?” 年前的冬至宫宴,贵妃故意让她上前伺候,她未发一言便去了。帝后大婚之后,内外命妇的朝会贵妃故意不出席,皇后也未发一言,今晚的小宴也是,贵妃甚至公然在昭阳宫摆起了戏台打她这个皇后的脸面,皇后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更是毫无动作。 她是觉得初进宫根基不稳,对贵妃暂时选择避让吗? 可是后宫就是这样,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这一退让,就能让人退让到海里去,以后再也起不来。 崔贤妃道:“还是再等看看吧,看先皇后就知道,林家的人,外表再端庄贤惠,内里也是个烈性子。” 林崔同为武将世家,也打过不少交道了,当年她未进王府时,她父亲就跟她感叹过,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让他佩服的,但就一个林家能让他服气。先帝时候皇储争夺激烈,皇上并不占优势,父亲几番都选不定一个皇子来追随,最后崔家向皇上投诚,多少也是看到林家与皇上联了姻。 林家无论谋略、眼界、忠心都不缺少,所以才能历经几朝而不倒,门第显赫上百年。林家精挑细选出来送进宫来当皇后的姑娘,她可不相信会是个面瓜子。 胡昭容点了点头,道:“也是,这能进宫里来的女人,哪里是一眼两眼就能看清的。”有些女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让人看清。 胡昭容顿了顿,又道:“皇后是林家的姑娘,林家是太子殿下的外家,按理说皇后进宫与太子应该是一条心,太子应该欢迎才是。但看今日宴上的表现,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好似并不亲近。” 崔贤妃道:“大抵是孩子心性,心里有些别扭吧。” 崔贤妃看着远处被大公主牵着并照顾着的三皇子,一边道:“妹妹是皇上登基后进宫的,有些前事妹妹并不知道。当年在王府时,先皇后十分喜爱皇后娘娘这个侄女,不止先皇后,就是皇上也十分喜欢,时常接到王府来。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年纪又相仿,两人从小玩得极好,两个孩子可说是一起长大的。妹妹想象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与自己年纪相仿又从小相处融洽的表姐,突然之间成了自己的继母,自己要恭敬的喊一声‘母后’,心里怕也要别扭一阵子。何况太子与先后情深,如今皇上突然娶了继后,未必不会觉得有人霸占了生母位置的想法。” 胡昭容想了想,这种说法确实解释得过去,便笑了笑道:“这么说来也有道理。我就记得当初先后去的时候,太子殿下哭得差点咽过气去,他一时难以理解皇上娶了新皇后也可以理解。” 崔贤妃抿嘴淡淡笑了笑。 其实对新后和太子之间,崔贤妃有更复杂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她并无证据,也不能宣之于口。不仅不能宣之于口,她甚至要帮着遮掩,所以她才会给了胡昭容这一套合理合情的说辞。 崔贤妃看了看远处憨憨的对着大公主笑的儿子,明明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孩子,但却反需要六岁的大公主照顾着。她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妹妹有句话说对了,皇后娘娘看着倒不像心地坏的人。” 她是一个母亲,对那些对她的孩子释放善意的人,她总是心生好感的。宴会上三皇子的失礼,皇后没有厌恶没有不喜,反而耐心的体贴,这一点总是让她感激的。 胡昭容顺着崔贤妃的目光看过去,对智力只有孩童状态的三皇子,也是心生怜悯。 她当初因生大公主时是个公主而不是皇子,心里还有些失望,但如今看着三皇子,她倒是庆幸自己生的是公主,只要她健健康康的。 胡昭容有些真心的劝崔贤妃道:“姐姐还年轻,何不考虑再给三皇子添个同胞的弟弟或妹妹?” 崔贤妃摇了摇头。 若三皇子健健康康的,她或许会考虑,但自三皇子出事以后,哪怕她再想再生一个孩子,她也告诉自己这辈子她就只有三皇子这一个孩子。 她很明白人性的自私性,当你仅有一件衣服的时候,哪怕这件衣服再破烂,那也是你珍惜的宝贝。可是倘若有一天你又得到了一件新的漂亮的衣服,那么你就会将破烂的旧衣服弃如敝履。 三皇子现在就是这件旧衣服。 如果她再生一个孩子,她很清楚,到时候她一定会将自己的爱偏向健康的孩子,那时候她再看三皇子,或许就会视他为负担,对他厌弃。 皇上不会分多少爱给这个有缺陷的孩子,三皇子也已经注定不会有前程,若是再失去她这个母亲的爱,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生他出来,但却没有保护好他,她再不能让自己抛弃他。 在长坤宫里。 崔贤妃和胡昭容离去许久之后,太子依旧坐在殿里不肯走。 他看着坐在大殿上方,华服盛装的林嫤,嘲讽的道:“恭喜表姐了,终于当上了皇后。” 林嫤用眼睛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冷的道:“殿下,你该唤我一声母后。” 太子气恼起来,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她。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时时刻刻都提醒她,她现在成了他的长辈。 林嫤却并不打算安慰炸毛的太子,吩咐慕枝道:“慕枝,送客。” 说完扶着穆清的手站起来,进了内殿。 第五十五章 佳境 皇帝晚上回来长坤宫,林嫤将他迎了进来。 她已经换了一身杏黄色的襦裙常服,笑眯眯的走过来时,衬得她娇俏又轻快。 她对着皇帝微微屈膝行了行礼,声音清脆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进了内殿。 林嫤从慕兰手上接过茶碗,亲手奉给皇帝。 皇帝还未开盖便闻到了一股清香,问她道:“这是什么,这么香?”说着打开茶碗,只看见茶碗里浅青黄色的茶水,水面漂浮着半片白色的细小花瓣,茶香浓郁清冽。 林嫤含笑道:“这是桂花茶。春饮花茶,夏饮绿茶,秋饮青茶,冬饮红茶。我知道皇上爱喝老君眉,但我偷偷把您的茶换了,姑父不会怪罪吧?” 皇帝笑道:“你倒是爱研究这些。”然后端着茶碗抿了一口。 桂花的香味入口太过浓郁,皇帝并不大喜欢,直至入喉之后,香味四散,清浅散于喉咙胸间,才觉察出几分清甜……倒也有另一番独特的滋味。 林嫤抿嘴笑道:“姑娘家不同男子,闺阁闲来无事,除了做女红便是研究这些,我外祖母和母亲都是女红上的好手,可惜并没有遗传到我身上,我嫌女红费眼,便只能倒腾这些。” 说着又看向皇帝,促狭道:“幸亏臣妾嫁的是皇上,要是嫁到普通人家,连给公婆的一双鞋袜都做不出来,定然是要被夫家嫌弃的。” 皇帝放下茶碗,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浅笑道:“你这般可爱机灵,谁敢嫌弃你。怕是你父亲首先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林嫤道:“可见我爹爹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女婿运的。臣妾小的时候,爹爹就跟臣妾说,哪天哪个小子娶了他的闺女,他定要首先打他一顿。他千辛万苦养大的闺女,却要送去给别人做媳妇,不打一顿心里难受得紧。偏偏他与皇上成了翁婿,翁婿之前首先是君臣,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皇上动手,爹爹此刻在家里怕都憋得内伤。” 皇帝想了想林英平日行事的作风,对林嫤笑道:“就你爹的性子,还真有可能。看来朕要好好安抚他这个国丈,省得他憋出内伤来,朕倒失了一名将才。” 林嫤也跟着笑,眉眼弯弯的道:“好在除了臣妾这个女儿,他还有幼玉。等再过个十年,让他揍幼玉的夫婿去,也算弥补了他的遗憾。” 皇帝心情愉悦,道:“看来将来给你妹子挑夫婿,可得挑个体魄好的。” 林嫤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从长辈变为夫婿,又是君王,很多时候林嫤并不知道该如何与眼前这个丈夫相处。她只能不断的找话题,不停的说话,找能让他感兴趣能让他心情愉悦的东西。 林嫤看着皇帝,笑道:“可不是吗。” 皇帝看了林嫤一眼,大约看出了她的紧张,伸手拉过她的手握了握,柔声问道:“今日的内外命妇朝会顺利吗?晚上的长坤宫小宴呢?” 林嫤笑道:“顺利。太子端方,三皇子敦厚,大公主可爱,崔贤妃和胡昭容恭谨,其他的妃妾也……”林嫤对皇帝挤了挤眼,接着道:“……也很漂亮。” 说了太子,说了三皇子,说了大公主,提了崔贤妃和胡昭容,却没有说贵妃和二皇子四皇子及何宝林。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问道:“没发生什么事?” 林嫤像是并不知道皇帝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神色如常的道:“没有。”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心,正欲说一句“有什么事可以跟朕说”,但想了想,又最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眼前的这个不再是他抱在手心疼爱的小辈,而是他的皇后。他需要她替他打理后宫,管理宫妃,抚育子女,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只关注朝堂事,而不是将她遮蔽在羽翼下,让她变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白兔。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对她道:“让人备热水来吧,梳洗之后差不多也该歇了了。” 林嫤站起来,微红了脸,道:“那臣妾让人去备热水,再让万公公进来。”说完匆匆屈了屈膝,然后出去了。 梳洗之后,宫女们一层一层放下幔帐鱼贯而出。寝殿羊角宫灯内的龙凤烛已经全部被掐灭了,只留帐子外面的两盏羊角宫灯。 昏黄的烛光从宫灯里面穿透出来,照进帐子里面的楠木床上。 林嫤平躺在床上,身体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皇帝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让她头靠自己的胸前,问她道:“是不是不习惯两个人睡?” 林嫤点了点头,接着又用力摇了摇头,急忙道:“不是。” 皇帝拍了拍她的背,道:“睡吧,慢慢的你就习惯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林嫤被他这样抱着,其实并不觉得舒服,但又不敢睁开。 他的身上有好闻的龙涎香,让人觉得目眩又安心。 林嫤有些贪恋的轻闻了一口,放松自己的身体,然后也慢慢进入了梦乡。一夜好眠。 等第二日送走了皇帝之后,林嫤坐在妆台前继续梳妆。 慕叶端了一碗汤药进来,看着林嫤。 林嫤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药。 女子第一次后总会身体不适或疼痛,大户人家里面就会为破瓜的女子准备这样的汤药。 林嫤对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慕叶有些失望的将药端出去倒掉。 林嫤则又吩咐慕枝:“去将穆姑姑叫来。” 穆清来了后,林嫤对她道:“你带着人去一趟昭阳宫,带上太医以及凤印。”目光锐利的直视穆清,问道:“你明白本宫想让你去做什么吗?” 穆清回视了林嫤一眼,然后跪下来,道:“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幸不辱命。” 慕枝心里一动,心道难道…… 然后她便又听见林嫤指着她对穆清道:“让慕枝跟着你一起去。”又看向慕枝:“你是跟着我从宫外进来的,宫里的许多事,你要好好的跟穆姑姑学。” 慕枝连忙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林嫤道:“是,奴婢一定会跟着穆姑姑学。” 林嫤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第五十六章 杀鸡(收藏满150加更) 穆清带着宫人和太医走进昭阳宫的宫门的时候,吴贵妃正坐在正殿里饶有兴致的逗弄着何宝林手里的四皇子。 说实话,何宝林虽然是她宫里出来的人,但对别的宫妃生的孩子,吴贵妃并没有多大的兴致,平日对何宝林和四皇子施恩也是赐物的多。但宫中久未有孩子出生,吴贵妃兴致来的时候,也爱逗一逗小孩子。 然后吴贵妃便看见了浩浩汤汤带着一堆人走进来的穆清。 她坐在椅子上身姿未动,神色不变,依旧逗弄着何宝林怀里的四皇子。 何宝林看着门外领着人进来的穆姑姑,低头看了一眼四皇子,脸上露出一股忧愁。 过了好一会功夫,吴贵妃才挥了挥手让何宝林让开,然后抬起头来,眼角上挑,语气冷淡的看着穆姑姑道:“哟,是哪阵风将你穆姑姑吹到了本宫的昭阳宫来了。” 穆清带着人屈膝行礼,道:“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吴贵妃也不叫起,看着她道:“姑姑这么大的阵仗,是有何贵干?想拆了本宫的昭阳宫吗?” 穆清直起身来,看着高高坐在椅子上的吴贵妃,淡定道:“昨日内外命妇朝会和长坤宫小宴,贵妃娘娘告病缺席,皇后娘娘听后为贵妃娘娘心神忧虑、寝食难安。但紧接着皇后娘娘又听闻贵妃娘娘在长坤宫小宴期间在昭阳宫内摆起了戏台听起了戏,可见贵妃娘娘身体又并不像有恙。皇后不知贵妃娘娘这病是真病,还是假病,所以特派奴婢带着御医来为贵妃娘娘请脉,以解皇后娘娘心中疑惑。” 吴贵妃“哼”了一声,冷冷的不屑道:“本宫真病又如何,就算假病又如何?” 穆清浅笑道:“若是真病,皇后娘娘自该为贵妃娘娘请医问药,以免耽误贵妃娘娘的病情。若是假病嘛……”穆清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浅笑,然后转头吩咐太医道:“请几位太医去为贵妃娘娘请脉?” 几位太医拱手作揖,躬身准备上前。 吴贵妃盯着穆清,手“啪”的一声拍在扶手上,怒道:“本宫看谁敢!穆清,你给本宫看清楚,这是本宫的昭阳宫,不是你们长坤宫,本宫看谁敢在这里撒野。”说着眯着眼睛看着她,狭长的眼睛飞入鬓角,眼神凌厉的诡笑着道:“本宫看你根本是假传皇后懿旨。” 然后眼神一冷,大声道:“来人啊,将这个假传懿旨的刁奴押出去打死,本宫倒是想看看,是你带的人多还是本宫的昭阳宫里人多。” 昭阳宫的侍女太监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并不敢上前。 吴贵妃骂道:“都是饭桶吗,还不给本宫上,打死了人本宫担着。”说着不屑的“哼”了一声,继续骂道:“告诉你们,本宫伺候皇上的时候,你们的主子还在叉着双腿在学爬,现在到本宫跟前逞威风,本宫倒是看看她林嫤能不能逞得起来。” 昭阳宫的太监得令准备上前,穆清带来的宫人亦是上前护在了穆清前面,两边宫人形成对峙之势。 而在这时,明黄色的锦布掀过,殿中光辉而闪,穆清将手中的印玺高举而起,然后成人一掌大小,螭虎之形,羊脂白玉所雕的凤印矗立在众人的跟前。 穆清厉声道:“凤印在此,我看谁敢放肆。” 殿中众人包括何宝林在内,对着凤印俱是跪了下来,高呼:“皇后千岁。” 吴贵妃从座椅上站起来,盯着穆清手中的凤印,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穆清看着她,微笑道:“贵妃娘娘,见凤印如见皇后,您……” 吴贵妃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然后不甘不愿,缓慢的跪了下去。 凤印之物不同寻常,它代表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有时候它所代表的意义,比皇后这个人本身的意义还要大。就如同玉玺一般,改朝换代之时,新皇为何第一时间总是先找玉玺。因为持玉玺者,皇位才算名正言顺。 她吴芸可以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但却无法对凤印视若无睹,那也是她一生汲汲以求的东西。 穆清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确定再无人胆敢放肆之后,才抚摸着凤印,对吴贵妃笑道:“皇后娘娘说了,她年纪轻,进宫晚,在宫里难免威信不足。贵妃娘娘又是伺候皇上十几年的老人了,膝下更生有二皇子,皇后娘娘恐自己底气不足,不得已只能借助于凤印,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见怪。”说着又道:“贵妃娘娘,现在可以让太医给您请脉了吗?” 吴贵妃不说话。 穆清看了她一眼,转头对仍跪在地上的太医使了使眼色。 长坤宫里。 林嫤盘腿坐在榻上,看着自己长坤宫的账册,模样轻松悠闲,仿佛半点不担心昭阳宫里发生的事。。 慕兰站在她旁边伺候,小心翼翼的问她道:“娘娘,您让穆姑姑和慕枝去昭阳宫,可是要处置贵妃娘娘?” 林嫤“嗯哼”了一声,接着在账册上划了一笔。 慕兰有些担忧的道:“吴贵妃在后宫根基深厚,又伺候皇上多年,会不会……”她顿了顿,接着道:“您要树威,何不先从其他的宫妃开始,比如何宝林。奴婢看处置了她,也能给昭阳宫示警。” 林嫤笑着摇了摇头。 要论起资历来,慕枝和慕兰两人,反而是慕兰伺候她更久远,但相对而言,她无论在武国公府还是入了宫,她都更倚重慕枝。她承认慕兰对她的忠心,但慕兰的性子却不如慕枝果敢利落。 便如这次的事,她明白慕兰是担心她处置不了吴贵妃反而让后宫看了她这个新皇后的笑柄,所以建议她先拿小的宫妃开刀树威。慕枝或许也有这样的担心,但慕枝便是担心,只要是她吩咐做的事,便会勇往直前,头破血流也要将它办成。慕兰缺少慕枝的魄力。 这后宫里面的妃妾,论资历哪一个不比她深,像吴贵妃和崔贤妃,更是潜邸之前就伺候皇上的老人,她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一没资历二没子嗣,凭着家世和皇后的身份,要想管理好后宫,让所有的妃妾女官宫女服从她的管教,这谈何容易。 这时候后宫不知道多少人观望着她的动作好站边呢,所以她这时候要做的是树威立威。 既然是杀鸡儆猴,自然要挑最大的那只鸡。将最大最不服管的那只鸡打趴下去了,其他的鸡自然也就压下去了。 若是只挑小的那只鸡来动刀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胆怯了。这样只会让吴贵妃更加猖狂,其他宫妃更加轻视长坤宫。 第五十七章 儆猴 昭阳宫里。 穆清看着太医一一给吴贵妃请过脉之后,然后上前跟她回话。 她对着身边的慕枝使了使眼色,让她将太医送了出去,然后才看着吴贵妃,笑着道:“贵妃娘娘,您也听到了,太医说您没病,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 吴贵妃整了整自己的袖子,面上带怒,但仍是强自镇定的哼道:“难道穆姑姑没有听过,有些病是急症,来得快好得也快,本宫昨日病了,但今天就好了。” 穆清道:“既然贵妃娘娘昨日还能摆戏台听戏,想来身体就是有碍也是不影响出席朝会和小宴的。皇后娘娘与奴婢说了,后宫妃嫔若是真的病了,向娘娘告一声假,娘娘看着同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不会不体谅。只是这若是装病,今天贵妃娘娘起了个头,明天其他的宫妃也有样学样,这后宫娘娘可就没法管了。所以今日,免不了要委屈贵妃娘娘了。” 吴贵妃拍着桌子怒道:“那你们想如何,还敢杀了本宫不成?本宫是正一品的贵妃,膝下生有二皇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欺辱本宫,你们问过皇上没有?” 穆清面上恭敬道:“奴婢不敢!”说着浅笑看向吴贵妃,声音依旧波澜不惊,道:“就像贵妃娘娘自己说的,娘娘您是正一品的贵妃,伺候皇上十几年,膝下生有二皇子,自然是不会错的,就算有错那也一定是身边的宫人唆使怂恿或规劝不力的错,既然是宫人伺候不好规劝不好贵妃娘娘,那留在贵妃娘娘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便就只能送回掖庭宫再学学规矩了。至于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叮嘱了,决不能让娘娘有一丝一毫的损害,否则皇上问起来,她没有办法交代。” 说着眼神一厉,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来人啊,将昭阳宫四品以上的宫女、太监全部绑起来。” 昭阳宫的宫女内侍惊慌失措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到吴贵妃身上。 吴贵妃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瞪着她,声音凌厉的道:“你敢!”然后拖着长长的曳地宫裙,气急败坏的走过来,在穆清脸上“啪”的就是一巴掌。 “本宫的昭阳宫,还轮不到你这条狗奴才在这里乱吠,你敢动本宫的人试试看,除非从本宫的尸体上跨过去。” 今天她若让自己宫里的人被长坤宫的人带走,明天她这个贵妃在后宫都不用出门了。 穆清脸上火辣辣的疼,吴贵妃留了长指甲,她的巴掌拍下来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她抓伤了。 但穆清并没有去管,重新转回头来,就着这鲜红的巴掌印,目光同样坚毅不容忍让的看着吴贵妃:“贵妃娘娘,难道想让奴婢再一次请出凤印吗?” 吴贵妃骂道:“好一个皇后,这是拿我开刀杀鸡儆猴呢?” 穆清对她屈了一膝,然后指使身边的宫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贵妃娘娘到座位上坐着,然后将昭阳宫的宫人押出去。” 然后便有宫人出列,对着吴贵妃屈膝道罪,然后便伸手将吴贵妃押着往座位上坐。 吴贵妃气得想杀人,一边挣扎一边怒道:“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说着又怒对身边的宫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本宫被人这样欺辱,你们还不快给本宫上。” 穆清重新捧出凤印,对着蠢蠢欲动的宫人厉声道:“凤印在此,若有反抗者,杖杀勿论!” 然后一些蠢蠢欲动本欲上前的宫人又将腿缩了回去,跪在地上,声呼:“请皇后娘娘恕罪。” 昭阳宫里四品以上的宫人一个一个被押了出去,吴贵妃坐在椅子上,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大骂,一会说“你给本宫等着”一会又言:“本宫要杀了你这个狗奴才。” 穆清看着空了一半的昭阳宫正殿,剩下的宫人也都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穆清又将眼睛转向抱着四皇子一直不吭声的站在一边,低调得想要所有人都不注意到她的何宝林身上,眼神甚有深意的道:“何宝林,奴婢看您身边的宫人也该换一换了。” 说着又望向她手里的四皇子,又道:“若是宝林再不晓得后宫里的规矩,那下次皇后娘娘怕就要请个麽麽来重新教宝林规矩了。想必到时候宝林会很忙,没有时间再照顾四皇子,那皇后娘娘也只能另选个宫妃来照顾四皇子。” 何宝林吓得脸上大惊失色,连忙抱紧了四皇子,在地上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道:“嫔妾谨听皇后娘娘教诲,一定用心学好规矩。” 穆清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又对吴贵妃屈了屈膝,然后才领着身边剩余的宫人转身离开。 吴贵妃被放开之后,瘫坐在地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小毛丫头,竟然真的敢拿她开刀。 她气得有些失神,低声喃喃的道:“反了,反了,真的反了!” 贴身伺候她的宫人已经被绑走,剩下低等的宫女并不敢上前。 何宝林跪在地上,也是紧紧的抱着四皇子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才轻轻擦了一擦额头脸上的汗,然后将四皇子轻轻的交到宫女手上,站起身走上前,然后跪下来扶起吴贵妃道:“娘娘,您先起来吧!” 吴贵妃却一把挥开她,怒道:“本宫要去找皇上,本宫要去找皇上。本宫就不相信,皇上会纵容着她欺辱这后宫里的正一品贵妃。谁给她的胆子,本宫要去问问皇上,谁给她的胆子……” 她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走去。身后的宫女站起来,连忙一边唤着“娘娘”一边跟上。 穆清将绑起来的宫女交到掖庭宫,交代过掖庭宫的女官之后,这才带着慕枝一起回了长坤宫。 她将装着凤印的匣子双手举过头顶,跪在林嫤跟前,语气庄重的道:“娘娘,幸不辱命!” 林嫤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完好无损的凤印,对慕兰使了使眼色让其将凤印捧回原处去。 林嫤道:“辛苦你了。”说着看了一眼她脸上的伤,又道:“先让宫女给你上药,然后本宫还有事要与你说。” 第五十八章 告状(推荐票满400加更) 勤政殿外。 一身狼狈的吴贵妃脚步匆匆的走过去,最终在门口被两名侍卫拦了下来。 吴贵妃怒目而视:“让开,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不动,却恭敬道:“娘娘,勤政殿乃军政要地,无召不得入内。” 吴贵妃瞪着他们,再道:“给本宫让开。” 侍卫道:“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吴贵妃道:“本宫偏要进去,你们又能如何?”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正想说什么,这时殿门突然被打开,万公公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道:“吵什么?吵到了皇上,你们提头来见。” 然后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双眼通红的吴贵妃。 万公公“哟”了一声,道:“是贵妃娘娘。” 说着跨出了门槛,对吴贵妃行了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吴贵妃看着她,抬了抬下巴,道:“万公公,本宫要见皇上,你去通禀。” 万公公道:“请娘娘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圣驾。” 吴贵妃厉声道:“本宫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连你也要欺负本宫不成。” 万公公道:“不是奴才对娘娘不敬,实在是皇上的命令奴才不敢违抗,娘娘还是请回吧。” 吴贵妃气急败坏,“你”了一声,抬起巴掌正想扇下去。而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勤政殿里面传了出来,问道:“外面何事这么喧哗?” 万公公连忙道:“回皇上,是贵妃娘娘求见。” 皇帝道:“让她进来吧。” 吴贵妃对着万公公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跨门走了进去。而万公公垂眉静默了一会,也跟着走了进去。 还没进入内殿,吴贵妃便一边委屈一边红着眼睛问道:“皇上,臣妾让你那位新皇后欺负死了,你管不管!” 皇帝正在批折子,闻言抬眸望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朱砂披折,声音淡淡的道:“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勤政殿也是你可以乱闯的地方。” 吴贵妃上前两步,半是不满半是委屈的唤了一声:“表哥!” 皇帝皱了皱眉,又道:“你的上下尊卑呢?” 吴贵妃这才屈膝行了礼,道了一声:“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这才问道:“什么事能让你大呼小叫的闯到勤政殿来。” 吴贵妃这才红着眼睛道:“皇上,您知不知道皇后她做了什么。一大早让人大呼小叫的闯到臣妾的昭阳宫来,捧着凤印又是耀武扬威又是拿臣妾立威,她甚至将臣妾宫里的宫人都绑走了。难道凤印就是让她拿着这样欺压宫妃的不成,因为她是皇后就能将其他宫妃不放在眼里……” 皇帝打断她:“听说你昨日的内外命妇朝会没有出席,晚上的长坤宫小宴也没有出席,不仅没有出席还带着何宝林在昭阳宫摆起了戏台,与长坤宫打起了擂台?” 吴贵妃被皇帝一噎,告状的话全被堵在了嘴巴里。 皇帝拿着朱砂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墨,继续一边低头批折一边声音清淡的道:“你在指责皇后不仁之前,自己可有做到对皇后恭敬?” “皇后是后宫之主,身负协理后宫教导皇子之责,朕立下她为皇后,便是相信她。你这个贵妃本应该带头恭敬皇后,辅佐皇后管理后宫,但你却挑战中宫的权威。朕何时告诉过你,贵妃可以和皇后平起平坐了?” 吴贵妃看着皇帝,面带失望,眼含泪光,声音哀怨的道:“说得再多,皇上不过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臣妾年老色衰,自然不如皇后年轻貌美,惹皇上心怜。” 朱砂御笔“啪”的一声被放回羊脂玉的笔架上,皇帝抬起头,不怒自威,开口道:“放肆!” 吴贵妃只觉得伤心。 皇帝却无半点怜惜,声音威严道:“这几年宫里没有皇后,后宫由着你这个贵妃折腾,却纵出你如今这个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的性子来。朕看,皇后处置你处置得没错,后宫的规矩你是该好好重新学学了。” 然后向外唤了一声:“万春。” 万公公连忙出来躬身道:“奴才在。” “送贵妃出去,将宫规找出来,让贵妃好好抄上一遍。” 吴贵妃又羞又恼,心有不甘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却重新拿起笔,低下头不再看她。 万公公走到吴贵妃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娘娘,您请吧。” 而在长坤宫里。 穆清脸上已经用过了药,她甚至梳洗了一番,换过了一身衣裳,然后才去了长坤宫的内殿。 她走到林嫤面前轻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放下茶碗,笑着对她道:“姑姑坐吧。”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才在林嫤下手的杌子上坐了半个身。 林嫤问她道:“脸上的伤无碍吧?” 穆清道:“娘娘请放心,不过是皮外伤。” 林嫤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思索了一番,才问道:“姑姑留下的人手,你手上有多少?” 穆清有些疑惑的问道:“娘娘,您……” 林嫤道:“本宫进宫,就是两眼一抹黑,本宫需要人,一些能让本宫迅速站稳脚跟的人。” 穆清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晚上就会将这些人写出来呈给娘娘。” 林嫤道:“这个先不急,但本宫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做。昭阳宫里近身伺候的宫人皆进了掖庭,昭阳宫必然要补充新的宫人。本宫要你找一两个足够可靠足够忠心的宫人,混在本宫补给贵妃的宫人里面,在昭阳宫里做本宫的耳朵本宫的眼睛。” 穆清心里一动,她原以为皇后这样声势浩大的处置昭阳宫,除了杀鸡儆猴,就是为了断掉吴贵妃的左右臂膀,但她没想到皇后还想到了另一层——为昭阳宫送上新的属于长坤宫的臂膀。 这不仅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 穆清心里对林嫤越发恭敬起来,站起来跪在地上道:“娘娘放心,奴婢必然会将事情做得万无一失。” 她会让送出去的人连昭阳宫都发现不了是长坤宫的细作。 林嫤点了点头,她对穆清的办事能力,一向放心。 第五十九章 后宫反应 永安宫里,崔贤妃听到林嫤让人去昭阳宫,差点将昭阳宫的屋顶都掀了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意外,但仍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华阳宫的胡昭容反应就要比她大一些,听到时差点没将舌头闪掉。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她,她可真敢!” 说是皇后,但进宫第三天,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敢将盘踞后宫多年的正一品贵妃的宫人换了个底朝天,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说是杀鸡立威,她还以为她也只敢拿何宝林这种小角色出出血,没想到她直接杀了最大最肥的那只鸡。 胡昭容脸上渐渐认真起来,又问宫女道:“皇上呢,听说贵妃娘娘还去跟皇上告了状,皇上是什么反应?” 宫女答道:“皇上将贵妃娘娘训斥了一顿,还让贵妃娘娘将宫规抄一遍。” 胡昭容脸上严肃起来,静默着,对林嫤有了几分惧意。 皇后的权势虽大,但说到底全来自于皇帝。皇帝说她有权她便有权,皇帝说她没权她便就是个空壳子。而现在看来,皇上比她想象的要重视这个新皇后。 崔贤妃家世虽好,但是不争不抢的性子,而她家世底气不足,生的又是公主,根本无法与贵妃抗衡。元后去后,后宫根本就是贵妃一人独大,她就像是这后宫里隐形的皇后。 但是现在,她突然感觉这后宫的天要变了。 胡昭容想,她以后对皇后恐怕需要更加恭敬。 而昭阳宫的侧殿里,何宝林在屋里走来走去,哄着一直在哭的四皇子。 伺候她的贴身宫女将蛋羹端了过来,看着她,一边劝道:“宝林,奴婢早与您说过,皇后娘娘或许不能拿贵妃娘娘如何,但要对付你简直是捏蚂蚁一样轻松的事,您何不一开始对皇后娘娘恭敬一些,何必为了听贵妃娘娘的话对皇后娘娘不敬。您看现在,皇后对贵妃都敢下狠手处置,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您。” 大鬼打架,何宝林这个小鬼冲上前去,根本就是给人当炮灰。 何宝林红了红眼,哽咽道:“我何不知道这些,只是贵妃娘娘要我如此,我又如何能拒绝得了。” 她不过宫女出身,靠贵妃娘娘捧着才能伺候皇上。后宫里面,她总要选择一棵大树来投靠才能活得下去。她是贵妃捧出来的人,皇后这棵大树她靠不上,除了紧紧依靠着吴贵妃,她还能如何。 吴贵妃就是让她上刀山火海,她也只能一边硬着头皮冲上去一边希望贵妃能看在她忠心的份上拉她一把。她若敢不听贵妃的话,不用等到后宫其他人动手,贵妃就能先将她和四皇子撕了。 当初她初分到昭阳宫伺候贵妃,贵妃却说要让她去伺候皇上,她听到后多高兴啊。皇上长得那样好看,那样强大,那样的高高在上,平日里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更不敢说成为他的女人。 所以听到贵妃对她的许诺时,她就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等真正做了宫妃以后她才知道,这宫妃做的哪有这样简单。从她答应贵妃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就不能自己做主了,她的宠不是自己的宠,她生的孩子也是为贵妃娘娘生的,到头来,其实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若是重来一次……何宝林低头看着怀里的四皇子,孩子的模样虽未张开,但还是看得出来有皇上的影子。 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答应吴贵妃。她不后悔,哪怕现在再身不由己,她也不后悔伺候了皇上。 延庆宫里。 这座东宫比皇宫里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死寂。 鉴于太子最近身上的低气压,延庆宫里的宫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宫人好不容易探听到昭阳宫里发生的事,高高兴兴的跑过来告诉太子,想要逗得太子一乐。 结果太子却看了他一眼,声音颓然的道:“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说完便扭过头去。 宫人愣了一下,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子一向讨厌昭阳宫,皇后娘娘又是太子外家出来的人,皇后娘娘惩治了吴贵妃,他还以为太子会很高兴呢。 房公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真是什么不好提,偏偏要提起皇后。 太子转过身去,只觉得鼻子又些酸。 他还记得小时候牵着他的那只小手,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牵着他牵着他,一直到他六岁。 祁王谋反的时候,祁王的人闯进了卫王府,父王不在,母妃被陈皇后困在宫中。 她带着他躲进了厨房的米缸里,他那时候害怕极了。怕自己会被杀死,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母妃。他怕得发抖,却不敢哭出声来怕引来反兵,只能捂着嘴小声的抽噎。 他还记得那时候有黑暗的米缸里她的嗓音清脆明亮,她问他:“泰儿,你怕吗?” 他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大哭,只能不断的点头。 她道:“姐姐也怕。”然后她又说:“这样,你把手给我,我们牵着手,这样就没有这么怕了。” 她的手那样软那样滑那样温,握紧了他的手,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然后他就真的感到没有这么害怕了。 后来他们差点被找到,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她让他继续藏在米缸里,然后自己出去引开追兵。而那一次,她被人砍了一刀。 当小小的她包扎着伤口,还笑着安慰他说:“泰儿,姐姐不疼。”的时候,他就对自己发誓,他以后一定要变得强大,比父王还要强大,然后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变了呢,当“父王”变成了“父皇”,当他们从王府搬进了皇宫之后,她不再经常出现在他身边,也不会牵他的手,见到他也会客气的唤一声“殿下”。 再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等他长大,没来得及等他变得强大,她便嫁给了他的父皇,成了他的“母后”。 母后? 太子悲伤的笑了笑,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字眼。 然后他抱着自己的双腿,难受的蜷伏起来。 第六十章 试探底线(收藏到200的加更) 皇帝走进长坤宫的殿门,看着盘腿坐在榻上,正低头认真在一本册子上勾勾画画的林嫤,摆手示意了一下正准备屈膝给他行礼的宫人,悄悄的走到她的背后。 然后他才看到,她勾勾画画的是一本长坤宫的库册。 他看着她在一行“和田玉小佛”的小字上划了一个勾,出声问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嫤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皇帝,才高兴的笑起来,道:“皇上?”说着一边下床准备穿鞋起来,一边俏笑着道:“皇上怎么不唤人,倒吓了臣妾一跳。” 皇帝将她按回榻上示意她不用起来了,然后拿了小几上的账册坐到了另一边,舒适的斜靠在迎枕上,问她道:“你这是准备赏人?赏谁?” 林嫤笑道:“皇上难道忘记了,明日臣妾的家人要进宫了。” 皇帝这才想起来,拍了一拍额,道:“看朕这记性。” 新妇出阁三日,有三朝回门,但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必然没有迁就臣子的道理。但皇家也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无,皇帝纳后纳妃的第三日,后妃仍可以召见家眷一见,姑且就算是回门吧。 皇帝又问道:“你娘家明日有什么人进宫来?” 林嫤“嗯”了一声,然后掰了手指头数:“我娘肯定会来的,二伯母应该也会,祖母大约也来,大伯母这些年寡居不爱出门,大约是不愿意进宫的,二嫂三嫂等人估计不愿意给臣妾添麻烦所以应该不会来的。” 皇帝点了点头,将这些人默记了下来。又看了她一眼,温笑道:“宫里也是你自己的家,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若是想见,就将她们所有人都召进来。” 林嫤睥睨了他一眼,露出一种别有深意的浅淡笑意,道:“皇上的那些爱妃们可不好惹。” 皇帝将手中的库册放下来,伸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眼带笑意的道:“听闻你今日差点将昭阳宫的屋顶都掀了,倒还敢恶人先告状了。” 林嫤扁了扁嘴,故作委屈道:“那也是因为您的爱妃差点将臣妾这个皇后的脸皮给扒了,可不是臣妾先做的这个恶人。” 然后示意旁边的宫人将榻上的小几搬下去,挪动了几步,靠到皇帝身上,手挽着他的手臂,眼睛明亮又狡黠的看着他,声音怯怯的道:“姑父生气了?”看着像是做了坏事却又怕受到惩罚,所以趴在他身上恳求轻罚的毛茸茸的小狗。 他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道:“你是皇后,后宫交给你打理朕放心,只要不要太出格,朕不会过问。” 林嫤得寸进尺的问道:“那皇上所谓‘出格’的底线在哪里?臣妾要是对贵妃或其他宫妃再狠一点呢?” 皇帝低头看了她一眼,一语点破她的心思:“你这是想在朕这里要一把尚方宝剑呐。” 林嫤没有半点心思,笑眯眯的仰头看着他,道:“皇上英明。” 皇帝叹了一口气,拿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然后眼睛有些出神的道:“贵妃这两年确实不安分了些,也是她的性子使然。以前你姑姑在时,还能对她管束一二,你姑姑去后,她在后宫一人独大,越发将这后宫折腾得没了规矩。” 其实贵妃并没有多深的城府,真正心思复杂的是吴家。 性格简单的人也就在台面上小打小闹一下,想让她做多大的坏事也没那本事。这样的人看着桀骜不驯但其实是最好管束的。当年在王府时,吴家想要送进王府的是另外一个姑娘,但他拒绝了却另选了贵妃。 皇上低头看着林嫤,继续道:“贵妃毕竟是从潜邸就跟着朕的,又生了敬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论是贵妃也好,或是贤妃、昭容等人也好,朕希望她们在这后宫能安闲到老,元元,你明白吗?” 林嫤对上他的眼,他的眼睛带着威意与严肃,这让她明白了皇帝的底线在哪里。 林嫤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不满的道:“看皇上说的,臣妾是老虎,能将她们吃了不成。” 皇帝也放软了语气,柔声道:“你自小就是个聪明心善的孩子,朕并不担心你会将她们如何,但该提前让你明白的还是要提前让你明白。而同样的,你是朕的皇后,若是其他人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朕也不会坐视不理。” 林嫤靠在他的手臂,不再说话,心里仔细思索着自己能对这些宫妃做到的底线。 皇帝的话至少有一点是好的,除了不能伤及贵妃等人的性命,他在后宫给了她很大的权,大到足够她施展自己,然后迅速的站稳脚跟。 而她若非万不得已,也并不喜欢让自己的手沾上血液。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相安无事才是她喜欢的局面。 到了第二日,林家的家眷进宫。 来的是林英、齐氏和李氏,令林嫤有些失望的是庄氏却没有进来,这又让林嫤有些担心母亲是否出了什么事,若不然这样的日子庄氏不会不来。 林英是男眷,并不能在后宫逗留太久,跟林嫤磕过头之后,接着就去了勤政殿见皇帝。 而齐氏大约早就明白林嫤会担心庄氏,磕过头坐下之后,就笑着跟林嫤道:“今日可有件喜事要报给娘娘听。” 林嫤仍在担心母亲,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哦,是什么事?” 齐氏满脸含笑的道:“是娘娘的母亲,她有喜啦!” “什么?”林嫤几乎有些失态,从凤椅上站起来,然后又高兴起来,眉眼含笑的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事?”她三日前才进的宫,怎么一直没有听说。 齐氏道:“就在娘娘大婚的那一日。三弟妹见娘娘出阁,欢喜得哭得一时岔过气去,找了太医来看,才发现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喜脉。” 李氏也是眼含笑意,温声道:“那日您母亲大喜大悲,有些动了胎气,加上她年纪也有些大了,太医的意思是这几日最好不要下床。所以臣妇做主,今日就没有让她来见娘娘,等他日她的胎相稳了,再让她来见娘娘。” 林嫤高兴道:“应该的,母亲的身体重要。” 第六十一章 谈话 林嫤又问道:“既然母亲现在身体不便,那四哥和二姐的亲事……” 齐氏马上接过话来,道:“请娘娘放心,臣妇自会将这两桩亲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林嫤点了点头。 那这样母亲便可以好好养胎了,不必再为林承刚和林婼的亲事费神。 李氏又道:“臣妇进宫的时候,幼玉倒是一直吵着要跟着进宫来见你。只是臣妇想着,娘娘初初入宫,手中的事还没理顺,幼玉进宫怕会不便,便没有让她一起来。等他日娘娘手中的事理顺了,再让幼玉进宫来看娘娘不迟。” 林嫤道:“应该的。” 对后宫的事,她现在确实还千头万绪,幼玉现在进宫来她也不放心。 林嫤又与齐氏和李氏说了一会儿话,问过了武国公府的情形以及庄氏的身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与齐氏和李氏道:“祖母和二伯母留下来陪我用午膳吧。” 齐氏和李氏恭敬道“是”。 宫里吃饭的规矩比民间大的多,宫女摆了膳,汤品、菜品流水般的端了上来,又流水般的换了下去。 齐氏和李氏坐在林嫤的两边,虽然说不上不自在,但却带上了该有的恭敬,所以显得疏离。 林嫤看到菜里面有一道胭脂鹅脯,那是李氏爱吃的一道菜,于是亲自夹了一块放到李氏的碗里。 李氏却毕恭毕敬的道:“谢娘娘赏菜。”然后才又恭恭敬敬的将放在她碗里的那块胭脂鹅脯吃完。 林嫤看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她们是她的祖母她的亲人,但她们却已经切切实实在将她当成皇后来对待了。 林嫤放下筷子,心里显得失落。 一入宫门深似海,高处不胜寒,连与亲人都变成了君臣。她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感觉道,原来坐在后位上的人,是那样孤寂的。 李氏见林嫤放了筷子,关切的问道:“娘娘,可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 林嫤听着又瞬间高兴起来,祖母她们或许已经在将她当成皇后来对待,但她们对她的关心是真真真切切的,半点不掺假。 林嫤笑道:“不是,只是想念福麽麽做的水晶肘子了。” 李氏听着脸上温和起来,看林嫤的目光越发柔和,忍不住道:“娘娘还像个孩子。” 林嫤重新拿起筷子,替李氏和齐氏又各自夹了菜,道:“祖母吃,二伯母吃。” 齐氏也对着她温柔而笑,然后低头夹起她夹的菜吃起来。 等用过了膳,几人又移步到偏殿。 林嫤让殿里的宫人都出去,关上门,然后才走到李氏身边,趴在她的腿上,拉起她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唤了一声:“祖母。” 李氏大惊,唤了一声:“娘娘。”然后便要站起来。 李氏也失惊的看着她。 林嫤拉住李氏,禁止她起来,故作伤心道:“祖母,您一定要这样吗?您这样对我毕恭毕敬的,不知道看了有多伤心。难道我做了皇后,就不是您的孙女了吗?” 李氏叹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唤道:“元元,祖母的乖孙女。” 明明才大婚三天,但林嫤却觉得好像离家很久很久了一样,心中充满的委屈,眼带泪光,喃喃的唤道:“祖母。” 李氏也是泪花闪闪,一下一下的摸着林嫤的头发,像是在哄自己心爱的宝贝。 过了一会,李氏才又开口道:“祖母原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原来心里还住着一个孩子,这般爱撒娇。” 林嫤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祖母会心疼我。” 李氏将她扶了起来,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问道:“你在宫里还好吗?” 林嫤道:“好,很好。皇上对我很好,很相信我。” 李氏知道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又叹道:“其他的宫妃怕是不省心吧?” 林嫤对她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我有皇上宠着,还怕她们不成。” 李氏又问道:“那昨天你和昭阳宫又是怎么回事?外面都在传,你不仅将吴贵妃打了,还将她的宫女太监都绑了,有几个言官已经在上折子弹劾你。” 林嫤听着有些意外,然后私自笑了笑,道:“外面的人可真是,什么都胡乱传。” “现在谣言满天飞,对你的名声可不好。”李氏道。 林嫤道:“祖母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自古以来只有奸妃,可没有奸后。我执掌后宫,难道连处罚一个宫妃的权利都没有。” 不过事情能这么快传到外头去,且还传偏,还能引起言官的弹劾,中间怕免不了有心人的推动了。不过这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只是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立威,将后宫蠢蠢欲动的宫妃全部压下去,名声之事暂时也顾不得了。 至于弹劾之事,既然没有传到她耳朵来,那就说明皇上将这些折子压了下去。既然皇帝不在意,她自然也不必太在乎。 只是从这件事里可以看出,她的消息还是太闭塞了。她在后宫,就像被人捂住了两只耳朵,蒙住了两只眼睛,她还是要抓紧理顺后宫的事。 李氏又问道:“殿下呢,殿下对你的态度如何?” 想到太子,林嫤的脑袋就有些头痛,但对李氏仍还是一脸轻松的道:“殿下很好。祖母忘记了,殿下自小跟我感情就不错的。我进宫又是来帮他的,太子不蠢,没道理不与我一条心的。” 林嫤心道,有些人有时候还真就那么蠢。明明小时候看着挺机灵的孩子,怎么越长大越中二了。 李氏则终于放心了道:“那就好。” 年前太子生病后,趴在崔贤妃怀里哭说她像宪娘那件事,一直梗在她心里。林家虽是太子外家,但也不能跟太子走得太近,有时候想知道太子心里怎么想的都没有机会,更别说提点他几句,跟他分析分析利弊。 而太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明明爱往武国公府跑的,三天两头的来一次的,从元元回京后到现在这段时间,也没见他再往林家走动。 第六十二章 下棋(收藏到250和推荐票到500的加更) 林嫤在长坤宫里与李氏齐氏说了半天的话,林嫤看了看天色,已经是申时(下午三点)时分。 这个时候,林英还未来接李氏齐氏出宫,皇帝那边也没有让人传了话过来。 林嫤叫来了长坤宫的叶公公,吩咐他道:“你去勤政殿看看皇上和林都指挥使在做什么?” 叶公公道了一声是,接着出去了,然后很快就带了消息回来,笑着跟林嫤禀报道:“回娘娘,皇上和林都指挥使在校场比试剑术呢。” 林嫤对李氏和齐氏笑道:“皇上倒是好兴致。” 叶公公正找不到机会在皇后面前出头,见皇后高兴,马上接着解释道:“上午林都指挥使进宫后,皇上将林都指挥使召了过去,在勤政殿谈论政事。中午皇上留了林都指挥使在勤政殿用御膳,午膳过后,皇上让林都指挥使陪着下了几盘棋,后来皇上说他总赢没意思,便说要跟林都指挥使比试他拿手的剑术。” 林嫤听着来了兴趣,问道:“那皇上和林指挥使谁赢了?” 叶公公答道:“皇上和林都指挥使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林嫤抿唇笑了笑,那就说明她的父亲根本没有出全力。 皇上虽然也弓马娴熟,做皇子的时候也带过兵打过仗,但这么多年的皇帝做下来,政务繁忙,就算每天仍会抽出时间练习,弓马剑术也会有所生疏。 而他的父亲则不同,先不说他在武艺上本就很有天赋,这么多年在西北边关跟胡人实打实的历练下来,必然是不可能跟皇上只打个平手的。 林嫤来了兴致,对齐氏和李氏道:“走,我们也看看皇上和父亲去。” 然后便拉着齐氏和李氏,带着四五宫人一起去了校场。 林嫤并没有下去,只在观台上看了看。 皇上和林英已经换了花样,改比箭术。 两人手上挽着的皆是十石的大弓。 皇帝挽着弓,瞄准了箭靶,十箭齐发,十箭都正中红心。 而论到林英时,同样是十箭齐发,但他这十箭却将皇帝射在红心上的十箭打了下来,自己的插在了箭靶上。 从这来看,箭术上还是林英略胜一筹。 皇帝将弓放回侍卫手中,走过去拍了拍林英的肩,笑着说了几句什么。而林英则正襟而立,垂首恭敬。 叶公公在旁边问林嫤道:“娘娘,可要下去跟皇上和林都指挥使打声招呼?” 林嫤含笑摇了摇头,道:“不要打扰了皇上的兴致。” 何况下去了,她就要给皇帝行礼,然后林英给她行礼,一堆的规矩和繁文缛节。而她既不喜欢给皇帝行礼,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给自己行礼。 林嫤转头对李氏道:“祖母,你看父亲,连皇上都不肯相让半分。” 李氏眼含笑意道:“你父亲向来是耿直的性子。”脸上有着与有荣焉的表情。 林嫤心道,虽然耿直,但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要不然也不会发生与皇帝比剑术比出平分秋色的事。 有时候讨好上位者也是一门技术,不能让他赢得没意思,也不能让他输得太没面子。若赢要小赢,若输也只能小输。 外面都说她父亲性格暴躁耿直,忠勇有余智谋不足,但林嫤知道,林英是个深谙官道的老狐狸。 场上皇帝和林英已经换了箭重新比试。 林嫤与齐氏李氏又看了一会,这才道:“我们先回去吧。” 齐氏和李氏在长坤宫又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才等来了接她们出宫的林英。 林嫤让叶公公送她们出去,带上了她给林家各房的赏赐。 赏赐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起先不知道庄氏怀孕,后来林嫤又补了几件,都是适合孕妇和婴儿的物件。 皇帝那边也让人送了赏赐过来。 齐氏李氏和林英离开不久,皇帝也回了长坤宫。 身上还带着淋漓的大汗,脸上却十分高兴,威严的脸上难得的轻松,道:“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活动过了,这一活动朕才发现,弓马剑术,全都生疏了。” 林嫤抿着唇笑,让人送了热水进来,又让人去伺候皇帝梳洗。 等皇帝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林嫤问他道:“皇上和父亲今日的战况如何?” 皇帝坐到榻上,接过林嫤奉给他的茶水,笑道:“你父亲那个人可不老实,朕看比剑术的时候,他只用了八分的力。”说完灌了一口茶。 林嫤托着下巴看着他笑,又道:“臣妾可听说,下棋的时候皇上可一直赢。” 皇帝放下茶碗,面含笑意,道:“别的都还好说,你父亲或许没有用全力,但这下棋,朕敢说你父亲就是用上十二分的精力,也下不过我。” 林嫤笑了笑,皇帝的棋艺倒是真的出了名的好。 林嫤故意道:“那当然,就臣妾父亲那手臭棋,可是连我母亲都下不过的。” 皇帝摇了摇头,道:“你父亲的棋艺虽不如朕,但也不差,想来你父亲平日是让着你母亲。” 林嫤自然也知道。林嫤的棋艺学自于林英,庄氏连她都下不过,怎么可能下得过林英。庄氏才是真正的一手臭棋,偏偏又喜欢赢,林英只能哄着她。 林嫤看着皇帝,又笑道:“不如皇上陪臣妾下一局如何?” 皇帝“哦”了一声,来了兴致,转过头对着她道:“你若不怕自己输得太难看,朕便陪你玩一局又如何。” 林嫤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让宫女摆上了棋盘棋子。皇帝执黑,林嫤执白。 皇帝道:“朕让你一步,白子先行。” 林嫤也不客气,捏了一个棋子在棋盘山落子。 皇帝跟着在她旁边落子。 然后不足三十步,林嫤已经看到自己眼前是一条死路,她的棋子全部被困局中。 皇帝笑起来,道:“朕早与你说过,你会输得很难看。”又道:“这样,朕再让你三子如何?” 林嫤瞪了他一眼,脸上不高兴的扁了扁嘴。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林嫤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突然看向皇帝问道:“皇上,您和臣妾的父亲谁大?” 皇帝道:“你父亲要年长朕四岁。” 皇帝说完才觉有异,抬起头来看向林嫤,而林嫤狡黠又得意的看着他。 皇帝无奈而笑,轻轻的拍了怕她的脑袋,笑骂道:“小丫头片子,连这点便宜都要占朕的。” 林嫤却得意的垂下头去,在棋盘上放下一子,故意喃喃念道:“老牛吃嫩草。” 皇帝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宠溺而宽容。 第六十三章 找回面子 林嫤看着手中的花名册。 这是穆清交给她,曾经忠心于她的姑姑的宫人名单。 当年林宪身死,宫权流落吴贵妃之手,吴贵妃对后宫来了个大清洗,林宪提拔起来或看重的宫人,被贬的被贬,被调的被调,在如今六尚二十四司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正职,不是做着毫无实权的副职,就是被调到别处做着杂事。 不过好在的是,当年被换被调,这些人并没有因此与吴贵妃的人产生冲突,低调谨慎,暂时蛰伏,从而得以全部保全下来,等待一个新的主子到来。 从这一点说,她的姑姑极会用人,提拔的至少都是十分拎得清、会看形势的人。 倘若这些人当年就心生不满与吴贵妃的人产生冲突,那吴贵妃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她们全部发落出六尚宫外,那么今天她若想再启用她们就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或者她得只能自己重新培养人手,而培养忠心可靠的宫人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穆清从外面走进来。 林嫤抬头看着她,笑问道:“拨给吴贵妃的宫人送过去了吗?” 穆清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她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林嫤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笑着点了点头。 而昭阳宫里。 吴贵妃看着跪在地上,林嫤让人送过来的这一批宫人,撇了撇眼,语带讽刺,哼道:“皇后娘娘对本宫可真是慈爱!” 跪在地上的宫人垂首贴耳,并不出言。 她的大宫女玉簟出言提醒她道:“娘娘,小心这些人里有长坤宫的钉子。” 玉簟是吴贵妃从王府里带进来的宫女,伺候吴贵妃最久远,也最得吴贵妃的心。 上一次昭阳宫的宫人被绑,玉簟原本也被绑去了掖庭宫,但吴贵妃又亲自去将她要了回来。林嫤倒也好说话,她要便将人给她了。 吴贵妃抬了抬下巴,道:“既然是新分来的宫人,在本宫的昭阳宫总要先学学规矩。让人带下去,先将她们的姓名、来历、身世等问清楚,然后带下去先学规矩再进殿伺候。” 吴贵妃自然不会相信林嫤送来的人,而这学规矩自然也不会是一般的学规矩。 吴贵妃说完后便进了内殿,玉簟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让她将人带下去,然后自己跟着进殿伺候。 吴贵妃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拿在手上把玩,又问玉簟道:“皇后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玉簟看着吴贵妃显得有些欲言又止,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皇后说棋技手痒,这几日都拉着皇上陪她下棋。” 现在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宠爱皇后,为了皇后连贵妃的面子都下,见此后宫人人都兴起了学围棋,想讨得皇后欢心。 吴贵妃气恼,将手上的簪子拍在桌子上,道:“宫权还在本宫手上,她倒是一点不着急。”然后蹙着眉头,又不满道:“皇上也真有闲情逸致,这么多国事政事都不理了,专陪着一个妇人玩这些闺阁小技。上次还听父亲说,现在户部银钱不足,他上了一道折子提出增加田赋税银,结果却像石头扔进了海里没有半点回音,怎么不见皇上对这些事上心。” 这种国政大事不是宫人能插嘴的地方,玉簟低眉垂耳不再说话。 吴贵妃又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各宫下一个季度的份例应该都算好了吧?” 玉簟道:“是,正等着娘娘示下。” 吴贵妃又问道:“长坤宫的那份呢?” 玉簟道:“也已经准备好了。” 按理长坤宫的份例,早该在大婚之后的前几日连带上一季度的份例一起送到长坤宫去的。只是吴贵妃接手宫权之后,改了后宫的规矩,各宫的份例算好分好后,一律先送往昭阳宫,各宫凭对牌在昭阳宫领取份例。 但如今后宫有了皇后,宫权却依旧还在吴贵妃手里,而吴贵妃却也像是忘了这件事,将宫权交还到皇后娘娘手上。 如今六尚局的尚宫们也左右为难,不知该将长坤宫的份例直接送往长坤宫,还是先送到昭阳宫。若是先送往昭阳宫,让皇后到一个宫妃手上领份例,这后宫都要闹笑话了。 若是皇上不重视新皇后也就罢了,闹笑话也是她们主子间的事,她们是贵妃提拔起来的人,自然站在贵妃娘娘一头。只是现在,眼看着皇上是越来越宠爱皇后,皇后接手宫权是迟早的事,她们也不敢冒犯皇后的权威。 但若是她们直接将长坤宫的份例送到长坤宫,贵妃娘娘现在就能吃了她们。 一山两虎相斗,她们两只老虎都惹不起,所以只能拖,连带其他宫的份例也都拖着还没下发。 每到季末,也是各宫的份例用尽缩紧裤腰的时候,特别是品级不高的宫妃,全看着份例过日子,已经有好几个宫妃让人来六尚宫局里打听,份例什么时候发放了。 吴贵妃眼角往上一翘,突然容光焕发的道:“去,让六尚局将长坤宫的份例送过来,本宫亲自送到长坤宫去。” 林嫤听到吴贵妃带着六尚局的人,抬着东西,轰轰烈烈往长坤宫而来的时候,她正在用自己的左手跟自己的右手下棋。 她这两天在围棋上被皇帝虐得溃不成军,信心沦丧,差点跳河自杀。 但她坚持她这个皇后,应该在兴趣爱好上与他这个皇帝保持一致,保持共同语言,所以尽管被虐得不成人样,依旧越挫越勇,深入研究围棋这门技术。 林嫤闪了闪眼睛,笑着对穆清道:“贵妃还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上次丢脸还没让她长记性,明知讨不了好,还要再来一次。嗯,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和她倒也还有相似的地方,都是越挫越勇。 穆清也是面含浅笑,道:“贵妃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找回面子了。” 其实就是让后宫的人看见长坤宫的份例要从她昭阳宫过又能怎么样呢,皇后的地位在那里摆着,皇上的宠爱偏向长坤宫,那后宫的人就不会以为贵妃这股东风,压倒了皇后这股西风。 林嫤将手上捏着的棋子放下,拍了拍手,道:“我原本还想过几天再来过问宫权的事,看来我是偷不得闲了。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贵妃。” 第六十四章 下面子(推荐票到600的加更) 林嫤走出来,看着趾高气扬坐在正殿里的贵妃,以及站在正殿中央,垂首帖耳恨不得将脑袋贴到胸口去的六尚宫掌事,和满满当当几乎摆满了整个正殿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匣子,箱子里面放了布匹绸缎、胭脂水粉、银碳香烛、以及瓜果茶叶等物…… 林嫤顿觉好笑,缓缓走到凤椅上坐下。 吴贵妃站起来,同样扬了扬眉,抬着下巴看着她,脸上依旧桀骜而不驯,微微屈了一膝:“见过皇后娘娘。”未等林嫤叫起便已经起来。 林嫤看着她,甚有兴致的喝了一口茶,并不说话,等着她粉墨登场登台唱戏。 吴贵妃笑了一下,语气傲然:“先后仙逝后,臣妾奉旨管理后宫,后宫以前设下规矩,各宫份例要从昭阳宫过。长坤宫是中宫,却不能让长坤宫的人屈尊到臣妾的昭阳宫里来领份例,所以皇后娘娘,臣妾亲自将下一季度长坤宫的份例送来了。” 林嫤放下茶碗,睫毛动了动,目光清透,看着她弯了弯嘴角,道:“贵妃不说本宫倒还忘记了,这两年辛苦贵妃。” 吴贵妃道:“皇上亲嘱之事,何来敢言辛苦。这两年来,臣妾夙兴夜寐,总算不负皇上所望,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吴贵妃抬了抬下巴,又道:“娘娘初入主中宫,对宫中的份例或许并不清楚。”说着睥睨了一眼六尚宫,又道:“六位尚宫,好好跟皇后娘娘解释一下,娘娘每年的份例是多少。” 六位尚宫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是尚宫局的尚宫先出列,对皇后屈了一膝,开始答道:“按照太宗皇帝定下的宫例,皇后为后宫之主,份例为后宫之首。年例银5000两,金100两,各式绸缎绫罗1536匹,其中莽缎12匹,织金12匹,妆缎20匹,貂皮40匹……” “茶叶120斤,其中六安茶叶10斤,天池茶叶8斤,香片8斤,老君眉8斤……” “各色粉脂香料,苏合香16斤,沉水香16斤,二十四样胭脂各6盒……” “……” 等尚宫一一念完,吴贵妃又对林嫤道:“六位尚宫说的都是年例,宫里的份例都是按季发放,折合成季度,娘娘这个季度的份例都在这里了。娘娘让人点一点。” “啊!”吴贵妃又像是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看臣妾这记性,娘娘的俸银还不在这呢。”说着扬起手拍了三下,自有内侍抬着一大一小两口箱子走了进来,放在殿中央,将盖子打开。大的箱子放着白花花的银子,小的箱子放着金闪闪的金子。 林嫤看着只觉得好笑,笑道:“不用点了,本宫相信贵妃。”然后又道“知道贵妃这两年居功甚伟,甚为辛苦,本宫一定好好赏你。既本宫已经进宫,那贵妃这两日就将宫务交到长坤宫来吧。省得贵妃再夙兴夜寐,连觉都睡不好。”说着又对她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笑了笑,揶揄道:“听说贵妃忙得,连伺候皇上的活都交给身边的宫女去做了。” 吴贵妃弯着的嘴角顿时塌了下来,却不是为了林嫤最后一句揶揄讽刺的话。 宫妃利用手下的宫女替自己争宠,哪朝哪代都是常事,说起来她们林家姑侄共侍一夫,在皇家虽不罕见,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脸皮再厚,也厚不过她们林家人。 令她心情不爽的是林嫤前面那句夺宫权的话。宫权在她手里两年,她早已视为自己囊中之物。 当初皇帝将宫权交到她手中,她还以为皇帝会立她为继后,她也以为自己终于熬到头。 她林宪先做了皇上的元配又如何,她终于还是没能熬过她,以后陪着皇上坐拥天下享万民朝奉的会是她吴芸。 结果死了一个林宪来了一个林嫤。林家的人都是既讨厌又让她憎恶,就像横在她跟前挡着她路的高山——林家的女人,生来就是跟她有仇的。 从大婚后皇上对长坤宫的态度她就知道,宫权在她手上留不久的。但是真正到了让她交出宫权时,吴贵妃还是觉得难受。 所以她才会想着,趁着宫权还在她手上的时候,好好下一下长坤宫的脸面。 她倒是想看看,她一个皇后从她一个贵妃手中拿东西的时候,皇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令她有些失望的是,皇后并未因此愤怒或不高兴,仿佛像个局外人一样在看着一场闹腾的戏,她在台上表演得大汗淋漓,她在台下看得饶有兴致。仿佛就是一拳打在她的脸上,没打到她的痛处,却挠到了她的痒处,反而让她高兴起来——这样的结果让吴贵妃心里越加不爽。 吴贵妃掩去了脸上的抑郁,脸上恢复到居高凛然的表情,扬了扬眉,又道:“当然,皇后是中宫,宫权自该交到娘娘手中。皇上虽不曾示下,但臣妾早已准备好了。”然后大声唤道:“来人呐,将后宫的账册库册搬进来,交给皇后娘娘。” 然后又有几个内侍抬着三个长高三尺宽两尺的红木箱子进来,一个箱子装着账册,一个箱子装着库册,另外一个箱子装着宫牌。 林嫤看了一眼,让人收了账册库册和宫牌,对吴贵妃点了点头,道:“难为贵妃走这一趟,本宫初接手宫务,若是遇到什么不清楚的,会再请教贵妃一二。”说着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本宫就不留贵妃了,贵妃请回吧。” 吴贵妃又眼揪揪的又看了账册宫牌一眼,沉下眼来,这才用力挥了一下帕子,屈了屈膝,道:“臣妾告退。” 然后领着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长坤宫。 林嫤与穆清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而出了长坤宫以后,玉簟有些不甘心的问吴贵妃道:“娘娘,您真的将宫权交还给了长坤宫?” 按玉簟的想法,皇上都没有发话,贵妃何必如此着急。 吴贵妃哼了一声:“怕什么,宫务交到她手上又如何。治国如烹小虾,管理后宫同样如此,火候不到只会徒增笑话。她以为这是她武国公府的后花园呢,后宫六尚二十四司,泰半都是本宫的人。一个小毛丫头,就算宫权交到她手上,本宫也能将她架空了。” 第六十五章 查账 穆清带着宫女将吴贵妃送来的东西入库,林嫤则翻了翻账册。 吴贵妃毕竟是世家出身,老实来说,管理宫务还是有一手的,别的不说,为了防止掌事的大宫女克扣小宫女的份例,想出指派宫女每月巡查就十分有可取之处。仿照巡抚的制度,每次各宫下发份例之后,吴贵妃都会选取一宫指派几名昭阳宫的大宫女进行检查,且每次指派的大宫女不同,被检查的宫也不同,这就防止了巡查宫女和各宫掌事上下串联互相通融的情形。 还有吴贵妃规定的按季度下发份例的制度,同样也会省了昭阳宫许多的麻烦。 林嫤叫来穆清,吩咐道:“你去内监所,问万公公要几个擅长度支计算的公公过来。” 穆清疑道:“娘娘,您是准备查贵妃的账?” 穆清皱了皱眉头,并不同意林嫤的做法,正准备出言相劝。 林嫤先开口道:“放心吧,本宫有分寸。” 水至清则无鱼,吴贵妃管理后宫两年,若是查账自然能查出她在其中的毛病来,但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在吴贵妃之前,后宫可是她的姑姑林宪在管着的。就算林宪手脚干净,但是难保她手下这么多人所有人都手脚干净。 特别是林宪去世前的几年,她卧病在床,对后宫的控制有所减弱。这种事情若是扯出来说,根本是说不清楚的。 何况现在宫权已经回到她的手中,翻吴贵妃的旧账除了能小惩一下吴贵妃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嫤继续道:“我们就是不翻旧账,但也要对后宫的账务了然于心。” 何况通过查账,也是从中窥探后宫的许多东西的。比如说吴贵妃真正亲近心腹的是哪一个,比如说各宫的动向。 在武国公府的时候,李氏曾跟她说过,账册除了是账册之外,还是持有它的人的一双眼睛。这些人这个月要了什么没要什么,通过账目上的流水可以一目了然。再通过这些账目,就可以猜测到他们最近在干些什么,准备干什么。 穆清这才放心下来。 她是怕林嫤年轻气盛,只想着通过所有的办法来打压吴贵妃,却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现在看来,的确是她多虑了。 穆清又私自惭愧的笑了笑,皇后一向就不是冲动的人,虽然年轻,但做所有事情之前都会先权衡利弊,少年稳重比得过大多数的人,自己倒是愚者多虑。 万公公给的人,自然十分好使。 这些人这几天就驻扎在长坤宫,一到了白天,算盘就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 皇帝有时候早回来听到了,取笑林嫤道:“你的长坤宫,倒是比朕的户部还要忙碌。” 林嫤递了一杯茶给他,笑道:“臣妾年轻不知事,万事只觉得小心点好,特别是又牵扯到后宫账目。” 皇帝捧着茶碗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含笑意,他倒是想看看,她这样大张旗鼓的算后宫的账,是准备干什么。 长坤宫接过宫务,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后宫账目的事情,各宫的宫妃自然也知道了。 吴贵妃就在昭阳宫里,挑着眉毛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本宫倒想看看,她能查出个什么东西来。” 在将宫权交到林嫤手上之前,她自然是将账目做平了的。但就算这样,这也难保其中能万无一失,没有半点错漏。但就算皇后能查出什么来她也不怕,她敢将她推下水,她就能拖着林宪一起被水淹。 但到了第二日宫妃请安的时候,吴贵妃还是忍不住道:“听说皇后娘娘这几日一直在查后宫的账?难道娘娘是不相信臣妾?” 林嫤放下茶碗,笑了笑,道:“贵妃对长坤宫的动向知道得倒是挺清楚。” 吴贵妃心里气道,长坤宫的算盘声都传到宫外去了,还有谁能不知道的。 吴贵妃道:“说来臣妾心里委屈得很,臣妾这两年管理后宫,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曾想竟让皇后这样质疑。” 林嫤道:“本宫何曾说过不相信贵妃?” 吴贵妃眉毛一翘,气势凛然,正欲开口。 林嫤却先开口道:“皇上登基之时,也曾让户部对先帝年间的账目进行盘查,按贵妃的意思,皇上是连先帝也不相信了?” 吴贵妃顿时哑口无言,但后宫的事怎么能跟朝堂的事情相比。 林嫤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看向座中的崔贤妃、胡昭容和何宝林等其他人,接着道:“本宫查账,只是为了对后宫的用度支出更清晰些,以免管起宫务来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本宫不相信谁的意思。” 崔贤妃和贵妃对视一眼,并不说话。 林嫤又道:“贵妃既然问起查账的事,本宫这两日倒是发现了件极有意思的事。太子的延庆宫这一年的支出用度才四千五百两,二皇子宫的支出用度倒是比太子这个兄长还多,竟有将近六千两。” 吴贵妃气恼的站起来,盯着林嫤道:“娘娘,二皇子的用度可是在规制之内。” 林嫤道:“本宫知道,所以本宫说,应该夸赞太子节俭简朴。贵妃的父亲吴尚书前几日不还跟皇上哭诉户部没银,要皇上增加赋税。皇上也一向崇尚节俭,命令御用之物也一应从简。太子以身作则,秉承上命,既是孝心可嘉,也有储君之范。”说着转头看向贵妃,又道:“贵妃,你该好好叮嘱二皇子跟太子学。” 吴贵妃气得简直想跳脚。夸太子节俭,那不就是说二皇子奢靡。她是哪里来的底气,一上来就给自家的表弟戴一顶高帽。 说起来这两小贱人自小就一肚子坏水,当年在王府时,就好得同穿一条裤子,爱联合起来整她的敬儿。这才刚进宫呢,这么快又联上手了。 吴贵妃坐下来,哼了一声,道:“太子既是皇后的表弟,又和皇后自小一起长大,皇后自然帮着太子说话。” 林嫤道:“贵妃,你是觉得本宫那一句说错了。是说二皇子宫的用度比太子宫的用度还大冤枉他了,还是说不应崇尚节俭。” 第六十六章 二皇子(收藏到300的加更) 胡昭容看了一眼吴贵妃,再看了一眼林嫤,笑了笑,对林嫤道:“娘娘说的是,皇上崇尚节俭,尚且下令御用之物一应从简,咱们作为宫妃,更应该与皇上一起一身作则。”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林嫤跪道:“臣妾提议,从臣妾的华阳宫开始,每年减少一半的份例,以充国用。” 崔贤妃顿了顿,也道:“臣妾宫里人少,每年下发到臣妾宫里的份例之物也是用不完,一年压一年的积在库里,也是平添浪费。既然昭容已经提议了,那臣妾的永安宫的份例也减一减吧。没有皇上都节俭度日,咱们还在后宫铺张的道理。” 几个末等的采女也都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跪下来称也愿意减等份例。 何宝林看着其他宫妃都已经表态,心里也有些不安的蠢蠢欲动,只是看向吴贵妃,却看吴贵妃并打算附和,只得低下头握着拳头忍住。 吴贵妃在心里“呵”了一声,又气又恼的撇过脸去。 林嫤也并不准备征询她的意见,道:“减少一半的份例倒是不用了,减个两三成吧。虽说要节俭,但也没有让大家过得捉襟见肘的道理。本宫会以后宫的名义向皇上上一道折子,禀明削减后宫份例之事。” 林嫤又道:“宫里以前的例子是一季度发放一次份例。但是观察下来本宫发现,各宫份例下放之后,并不能很好控制使用,前两个月过得裕足有余,到了第三个月,份例用尽,则过得抓襟见肘。所以本宫改一改规矩,份例一月一发。怎么发放还是按原来的规矩,各宫拿着宫牌到长坤宫来领。各宫明日就可以来长坤宫领取下个月的份例了。” 崔贤妃和胡昭容等人纷纷道是,唯有吴贵妃坐着不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崔贤妃和胡昭容从长坤宫出来后,胡昭容笑对崔贤妃叹道:“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知道这火能不能烧得起来。” 崔贤妃浅浅笑了笑,并不说话。 而吴贵妃回到昭阳宫之后,直接伸手拍碎了小几上放着的一个青花瓷梅瓶,眼睛冒火的骂道:“小贱人!” 何宝林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见此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 宫女上前,轻声轻手的将碎落在地板上的碎片收拾了出去。 何宝林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别生气,长坤宫不过是想挣个贤名而已,娘娘不是还有后招吗?” 吴贵妃这才缓了缓心中的怒气,接着吩咐道:“去,将二皇子给本宫叫过来。” 何宝林屈了屈膝,然后出去,吩咐昭阳宫的太监去将二皇子叫来。 二皇子来得不算快,进来昭阳宫的时候,吴贵妃甚至有些生气的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比起太子和三皇子来,二皇子长得并不怎么像皇帝。他长得更像是吴家的人,特别是那一对狭长的凤眼,十分的像吴贵妃。 他比太子小了一岁,并不算大的年纪,但身上却有着不股不符合年龄的老成。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深衣,衣上绣四爪草龙纹,虽未弱冠,却结髻插簪。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道:“母妃什么事这么大的火气,是长坤宫又给您气受了?” 吴贵妃原本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升了上来,紧皱着眉头,道:“说起这个来本宫就来气。” 二皇子走到吴贵妃身边坐下,拉了拉她的袖子,笑着道:“母妃,新皇后进宫还不到半个月,儿臣看倒是将你气得老了十岁。要儿臣说,您何必跟她较这个劲,父皇现在天天去她宫里,也不过是看在她是林家的女儿又是皇后的份上。说到情分,自然是陪伴父皇十几年的母妃您,跟父皇的情分更深。” 吴贵妃被儿子一安慰,气倒确实是消下去不少。 她转过头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边为有这个儿子骄傲,一边又淳淳叮嘱道:“敬儿,你要争气,一定要为母妃争这口气。” 二皇子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喜。 这句话,几乎是吴贵妃每次见他的时候都会叮嘱的一句话。小的时候看见她被嫡母压在下头,听她叮嘱的时候还会有所感触,会下决心想着好好在父王面前表现好给生母争一口气。只是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也免疫了,以及有些觉得有些厌烦——她的气,凭什么要让他来争,她自己不会争去。 有时候二皇子也真的是觉得这个母妃有些不大争气,从前被林宪压着,现在林嫤一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丫头,比他这个儿子都长不了两岁,还是能压她一头。 二皇子问道:“母妃这样急急忙忙的叫儿臣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吴贵妃这才想起来,道:“你不说母妃倒是忘了,我问你,你宫里每个月的花销用度为何会这么大,比太子宫里还多。” 二皇子不满道:“母妃问这个做什么,儿臣花销用度虽大,可都是没有超出规制的。” 吴贵妃哼了一声,道:“我问这个做什么,你是我儿子,我问这个能做什么?今天可是皇后问起来了,说太子节俭,说你该向太子学习呢。” 二皇子不屑道:“她手伸得可真长,当上皇后才几天呢,就连皇子宫里的事都管到了。” 吴贵妃道:“你将花销用度削减一些吧,宫里的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皇后的话只怕不消几天就能传到外头去,传来传去没得传成太子节俭,你这个二皇子却生活奢靡。皇后刚拿了宫权正在兴头上,连后宫各宫的份例都准备减了。” 二皇子皱了皱眉,道:“怎么减,儿臣现在都觉得花销抓襟见肘了,再减儿臣宫里都要喝西北风了。” 吴贵妃道:“你花销怎么这么厉害,太子花的可没你多,可不见他来喊穷。” 二皇子道:“儿臣怎么能跟太子比,如今无论儿臣还是太子都还没上朝议事,现在的主要做的事是与其他宗亲勋贵公子打好关系培养人脉,难道出去交际不用钱。而太子呢,一个储君的身份在,别人都是趋之若鹜巴结他的,哪里需要他用钱。” 吴贵妃想了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想了一下,对二皇子道:“没银子你找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们补贴你,宫里的用度还是削减一些。” 说起来太子虽然是储君,但该用银子的时候也还是要用银子,他账面上花销小,说不得私下里就是林家的人在补贴他。他倒是机灵,知道不从账面上走银子,却找林家补贴,既赚了名声,又得了好处。反倒他们,白白让人抓住了把柄。 吴贵妃哼了一声,要比银子么,她不相信吴家还比不过林家。 二皇子又道:“说起来,皇后这些举动都是针对母妃的吧,母妃难道就任由她长坤宫这样欺负,您不是说六宫二十四司,泰半都是您的人吗?您让她们给长坤宫找点麻烦呀。” 吴贵妃道:“你放心吧,母妃有分寸。哼,本宫倒是看看,没人她倒是怎么管宫。” 第六十七章 贤名 长坤宫里。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一本正经给他呈上折子的林嫤,拉起她牵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你到是好,进宫第一件事就是给朕省银子。” 林嫤靠在他身上,笑道:“臣妾也爱贤名呢。臣妾上次处置了一下贵妃,然后便有言官参劾臣妾苛待后妃,嚣张跋扈。臣妾总要做出样子给他们看看,臣妾也是深明大义,贤德恭俭的。何况皇上是明君,臣妾自然也只能做贤后,这样才算是夫唱妇随。” 皇帝笑道:“那要朕是个昏君呢?” 林嫤大大将他夸了一把,道:“皇上雄韬武略,英明神武,励精图治,怎么会是昏君。”笑了笑,又道:“如果皇上是昏君,那臣妾就做个奸后。总之,臣妾的步伐一定与皇上保持一致。” 皇帝道:“你父亲是个闷嘴葫芦,怎么生了你这么嘴巴伶俐的丫头。” 林嫤对他眨了眨眼睛,道:“大概臣妾像的是我母亲。” 林嫤又摇了摇皇帝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道:“姑父只说准不准我的折子吧。我虽是为了名声,但也真是觉得后宫的耗用过大,臣妾仔细算过,后宫每年的耗用达到了一百多万两,而朝廷每年的收入才四千万两。” 这还是在后宫的主子只有十余人的情况下,今年是大选之年,选秀后若再进来一些新的宫妃,以后再有皇子皇女出生,这个数字只会更加恐怖。大量的银钱损耗在后宫,既造成浪费,也会增加朝廷财政的负担。 想想在西北的林家军,一百万两银子是他们两年的军饷。她在西北的那三年,亲眼看过卫所的将士,因为有时军饷来得不及时或不足,冬天的时候他们只能靠着喝辣椒水来御暖。 倘若后宫省下来的这些银子用作他们的军饷,可以让一大批戍守边疆的将士吃饱穿暖。 皇帝含笑看着她,道:“你还发现什么,说说看。” 林嫤眼睛清亮的看着他,眉眼娇俏,也是含笑的道:“臣妾发现,后宫耗用过大,是从先帝时候才开始的。太祖皇帝时,后宫一年花费不过二三十万两,到了太宗皇帝,后宫亦才三十万之数,到了先帝,先帝初登基时,后宫花费亦才四十万左右,后来便一年一年增加,在先帝晚年达到了一百余万之巨。等到皇上登基,后宫用度保持先帝晚年时候的水平,也在一百万两上下。” 皇帝叹了一口气,跟林嫤解释道:“太祖皇帝时,国朝初立,太祖皇帝是由前朝的大臣拥立坐上皇位的,各路藩王节度使并不服气,叛乱四起。百姓陷于战乱,根本无法休养生息,朝廷并无太多的银钱,自然也不会太多的银钱用于后宫。而太宗皇帝一生只宠徐皇后,仅徐后生下先帝和汤和皇姑母一双儿女,其他后宫形同虚设,所以后宫花用也少。到了先帝,先帝比之太祖和太宗皇帝要多情得多,后宫宫妃数以百计,皇子皇女各有十几。后宫主子多了,消耗用度自然也就多了。加之先帝实行休养生息之策,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朝廷银两充足,自然也有银钱可供后宫享受。而朕的后宫虽不多,但先帝留下的太妃们可还要朕接着供养,后宫用度自然也节省不下来。” 林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太祖皇帝的后宫用度少,是因为真的没钱。太宗皇帝后宫用度也不多,是因为只需紧着徐后一个人,一个人的用度再多也多不了哪里去。先帝后宫用度大幅度增加,一是朝廷有银子了,二是先帝的小老婆太多。到了皇帝,皇帝的小老婆虽然少,奈何小妈太多,也节省不了。 林嫤想起那些白花花流进后宫的银子,倒真的是有泰半流向了慈安宫太妃太嫔们的手中。 先帝还活着的后宫就有六十多位,低等的宫嫔发往清凉寺出家,留有子嗣或是先帝时就身居高位的妃嫔也有二十几位,现在全部聚居在慈安宫大大小小的偏殿里。但无论是清凉寺出家的还是慈安宫里的那些太妃太嫔,都仍需要皇帝供养她们到晚年。 说来做皇帝也是有些苦逼的,皇帝亲生的戚贤妃在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就已经过世,剩下的太妃太嫔跟他毫无关系,听说早年戚贤妃在后宫并不得宠,且颇受后宫的排挤,这些太妃太嫔们说不好当年还欺负过贤妃和小时候的皇帝。 结果现在,皇帝却不得不提供给她们连戚贤妃都没有享受到的奉养和尊荣。 林嫤将脸埋在皇帝的衣服上,低声笑了笑,不知道皇帝奉养那些太妃时,心里会是个什么感觉。 皇帝转头眯着眼看她,问道:“笑什么,小丫头?” 林嫤摇了摇头,从衣服上露出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继续笑。 皇帝无奈又莫名,摇了摇头,然后翻开她呈上来的折子看起来。 林嫤暗自乐了一会,然后乖乖的坐在他的旁边,等着他看完。 皇帝看完后道:“不过你呈上来的折子也很有道理,现在后宫的用度确实过大,该是削减一下。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林嫤心道,看吧,他其实对奉养毫无关系的太妃太嫔也是心里不爽的吧。 皇帝沉眉思索了一下,又道:“不过削减三成太多,削减两成吧。削得过多,恐后宫怨言过大,你实行起来也不好办。”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方长宽半寸高一寸的玉质通透的小印,在折子上盖了个章。 那是皇帝私用的小印,上书“萧谏”二字。 林嫤见了笑着道:“您的小印可不一定管用,您得给臣妾盖个玉玺。” 皇帝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笑得狡黠,却又显得十分认真。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子,抬起头对万公公吩咐道:“去勤政殿将玉玺拿过来。” 万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退出去了。 林嫤开始笑着拍马屁:“臣妾就知道,皇上英明神武,是千古难得的明君。” 第六十八章 诉苦(收藏满350的加更) 有了皇帝的首肯,林嫤自然开始着手后宫减例的事情。 后宫的人过惯了尊荣的生活,这种触动后宫人利益的事,自然会遭到人的反对。 皇帝的后宫人不多,崔贤妃和胡昭容是响应林嫤的,吴贵妃心里反对,但有了昨日二皇子与太子做对比的事,担心林嫤再拿一顶“生活奢靡“的帽子扣在她身上,所以也没开口,只打算让其他人做点小动作,剩下的宫妃地位太低没有说话权。 所以首当其冲到林嫤面前表示反对的反而是慈安宫的太妃太嫔们。 以曹贵太妃起头,纠结了段太妃、云太嫔等五六位太妃太嫔,此时就坐在长坤宫的偏殿内。 曹贵太妃原是先帝的德妃,皇帝登基的时候大赏后宫,将其升为了贵太妃。曹贵太妃生了先帝的四皇子恒王。先帝后期储君之争激烈,皇子死伤不少,恒王是先帝现存的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位。 而段太妃生了先帝的皇长女,现在的静安长公主。静安长公主的夫家姓杭,其嫡长女嫁给了吴贵妃的弟弟,现在的宣国公世子夫人杭氏。 而云太嫔呢,生了先帝最小的儿子项城郡王。项城郡王的年纪比太子和二皇子还小,皇帝登基时虽将其封成郡王,但因年幼一直养在宫中,直到去年年满十岁后才让其出宫开府。 ………… 总之来的这些,都是有子有女,林嫤不能敷衍对待的太妃太嫔。 曹贵太妃愁眉苦脸的道:“……我们几个年纪大了,夏天怕热冬天怕寒,去年冬天,份例里发放下来的银碳,没等到开春就用完了。我的宫女劝我,问宫里再要些银碳来。我想着宫里的份例就这么多,我多要了其他人可就没得用了,所以就道算了,然后每日多穿几件衣服,再煮一碗辣椒水来御寒。不曾想,这样还是受了一场风寒,病了好些时日才好起来,倒是给贵妃添了不少麻烦……” 说了这么长的话,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份例不够用,你再削减你就不是人了! 段太妃和云太嫔等人也都附和起来,一人说“可不是吗,曹姐姐好歹还有衣服御寒,我是连厚点的衣服都找不出来,不是上身几年不能穿的,就是没有料子做新的。” 另一人则道“正是呢,上次发放的茶叶就不够用。说出来不怕皇后娘娘笑话,上次姐姐们来我屋里串门,我都拿不出茶叶来招待,还是问段姐姐借的。” 段太妃又回道:“我也是就剩这么点,全都被你拿去了。”…… 林嫤含笑看着她们,由着她们一搭一搭的诉苦。 林嫤虽然不喜欢底下人太贪,但也知道水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就算削减了两成的份例,但剩下的份例也够各宫的主子用还绰绰有余的了。 像布匹绸缎,她们就是一天做一身,也足够她们穿的,甚至像青布粗布这些不适合她们做成衣服穿的料子,也有预留出来发放给她们用来赏人。 所以做到这样,林嫤自问无论是皇帝还是自己,都没有亏待这些太妃太嫔们。 但人心总是贪得无厌。 曹贵太妃等人一唱一和的说了半天,这才发现皇后坐在那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纷纷的停下来,看向林嫤。 林嫤弯了弯嘴角,这才开口道:“本宫竟然不知,这两年太妃和太嫔们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是怎么办,本宫上个月才进宫,去年的时候还是贵妃在管宫,这些事情本宫过后一定好好问问贵妃是怎么回事。” 段太妃皱了皱眉头,她的孙女嫁了吴家,她自然是向着吴家和吴贵妃的。 只是明明她们在诉苦份例不够用,怎么到了皇后的嘴里,就是贵妃管宫不利了。 林嫤又道:“太妃太嫔们说的事本宫也知道了,太妃和太嫔都是长辈,又都是伺候先帝为先帝生下子嗣有功劳的人,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就是饿着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太妃和太嫔们。只是太妃和太嫔们也要明白本宫和皇上的不得已,整个后宫连本宫皇上和太子都是一起削减份例,并不是只减太妃和太嫔们的。这几日户部吴尚书还几次上书,说是户部真的无银了,建议皇上增加赋税。咱们后宫的女人们也不能做其他的,替皇上替百姓省几两银子也算是功劳了,您们说是不是。” 曹贵太妃和段太妃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曹贵太妃又开口道:“话虽这样说,但后宫能省几两银子。再说,就是户部再没银子,也不能让宫里大家都饿着肚子。皇上不能只想着节流,总要想想办法开源,皇后,你说是不是。” 林嫤沉了沉眼,脸上多了两分严厉,开口道:“朝廷银钱,主要来源赋税。本宫听人说,普通百姓一年的花用才二十两银子,但是贵太妃,后宫用于您一人的花用每年就超过三千两。照贵太妃的意思,还应该挤着百姓这二十两的银子,供着太妃您吃喝?” 曹贵太妃一噎,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既不能说应该挤着百姓的银子供自己吃喝,也不能说皇后削减她们的份例就是应该的,喏喏了好半天,才说出口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您误会了……” 段太妃一见曹贵太妃说不出话来,连忙出来打圆场,笑对林嫤道:“曹姐姐这个人不会说话,皇后,您别介意……” 林嫤转头笑看段太妃,道:“段太妃您会说话,您倒是跟本宫说说,百姓一年十两银子都能过下去,您们一年三千两银子还能饿着肚子,您们跟本宫说说,您们每顿是吃银子呢?” 段太妃沉下眼低下头去,也说不出话来。 云太嫔一见曹贵太妃和段太妃如此,心里满肚子准备对付皇后的话,此时也不敢说出来了。 曹贵太妃和段太妃尚且如此,她本是宫女出身,靠着生了项城郡王才能封太嫔得以留在宫中,项城郡王年幼在朝中也无差事。皇后对曹贵太妃和段太妃都不会客气,何况对她呢。 这后宫是要变天了呢,难怪贵妃几次都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 看她小身材小脸的,平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面相看起来也软和,她还以为是个面瓜呢。没想到性子硬得比当年的元后也不遑多让。 第六十九章 庶母 林嫤将太妃太嫔们打发走了之后,林嫤叫来穆清,吩咐道:“去查查,他们谁先起的头。” 四五个太妃太嫔一起来,肯定会有人先起头组织的。 穆清早就已经查清楚了,回道:“贵妃昨日去慈安宫见了一趟段太妃,后段太妃又去见了曹贵太妃,曹贵太妃便将云太嫔、苏太嫔等人叫过来一起喝茶,然后今日早晨,她们便一起来见了娘娘。” 林嫤道:“这么说来,应该是段太妃起的头。不过今日本宫看,一直打头阵一直说话的可是曹贵太妃。”说着不由笑了笑,道:“段太妃倒是聪明,找了曹贵太妃来打头阵,若是事情不成或出了事,自有曹贵太妃在前面替她顶着。” 曹贵太妃却不如段太妃聪明,枪打出头鸟,这点道理竟不知道。 林嫤又问道:“不过今日本宫倒是没有看到,连太妃掺合进来。” 穆清对林嫤动了动眉,道:“娘娘放心吧,连太妃这个人大智若愚,很懂得看情势。贤妃当年进宫前是定过亲的,所以进宫后受后宫排挤,唯有连太妃,却跟贤妃十分交好,且很照顾少时的皇上。” 林嫤点了点头,怪不得,皇帝登基之后并不爱重用自家兄弟,唯有连太妃生的延平郡王,却做了宗正令,管了宗人府。 宗人府管着皇家玉牒,宗室婚嫁、生死、谥号安葬等。能坐上宗正令的,必是皇上信任之人。 穆清又对林嫤道:“娘娘,连太妃这个人可以结交一二。有时候太妃太嫔的事情,您作为小辈不好出面,让他们太妃太嫔之间自己去闹最合适。而连太妃这个人,一定能够明白娘娘的用心。” 林嫤点了点头,道:“以后再说吧。” 而削减份例之事,在林嫤打发了曹贵太妃等人后并不算完。 曹贵太妃在从长坤宫回去后的第二日就病倒了,而恒王带着药材、布匹、银碳、茶叶等三大车五大车的东西当时就进了宫。 此举摆明了就是在打皇帝的脸,指责皇帝苛待太妃太嫔。 而皇帝在在长坤宫里气道:“几个守寡的老婆子,没有半点安分。还有恒王,真是哪儿都有他。” 说起恒王来,也是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的人物。先帝后期的储君之争,先是太子被贤王毒死,先帝将贤王砍了,作为三皇子的祁王又与陈皇后勾结准备宫变,事败自裁。然后作为四皇子的恒王一看,哎呀,前头的兄弟都死光光了,剩下的兄弟之中,论排行自己最长,论身份自己的母妃最尊,皇位该轮到我了吧。那时候还发生过百官集体请立恒王为太子的事。 结果恒王被先帝训斥了一顿,从亲王被降成了郡王,最后排行第七的今上当上了太子。等到皇帝登基,皇帝为了安抚恒王,这才又重新将他复爵到亲王。 林嫤猜测当时百官请立恒王,里面多多少少有皇帝的手笔。但也可以说,恒王的智谋并不足以让他当上皇帝。 恒王对皇帝大概是有些不服气的,看皇帝多少有些自己的皇位被他抢了的意思,平时十分爱跟皇帝对着干。也因此,恒王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身上没有任何差事的亲王,过日子全靠封地的产出。哦,上次发生恒王封地私采铁矿之事,所以连封地都被皇帝派人代管了。 恒王这个人你说的好听点是“不畏强权”,说得不好听就是看不清形势。连封地都让人代管了,跟皇帝对着干的初心依旧不变。 林嫤看着气哼哼的皇帝,却只想笑,然后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这是皇帝第一次在林嫤面前流露出对太妃们浓浓的不喜。 皇帝平日都是一副高冷威严的样子,此时被气得想跳脚的样子,倒是让林嫤感受到了一些人情味和孩子气。 皇帝瞪了她一眼,道:“又笑什么?” 林嫤摇了摇头,捧了杯茶给他,笑道:“皇上消消气。” 皇帝接了茶,却不喝,直接放在了小几上面。 林嫤对他眨了眨眼,又道:“皇上一定不喜欢太妃和太嫔们住在宫里。” 皇帝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态,移开目光,尴尬了一下,然后重新一本正经的道:“胡说。太妃太嫔们伺候先帝,为先帝开枝散叶,是有功之人。朕敬她们如同敬自己的母妃。” 林嫤笑道:“是,皇上的孝心,天地可鉴。不过既然太妃们都是伺候先帝有功之人,现在年老了,也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 皇帝脸上动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林嫤,等着她说下去。 林嫤凑过去,小声的跟皇帝笑道:“皇上,臣妾给您出个主意如何?” 皇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 林嫤道:“皇上何不让王爷们将太妃太嫔们接到王府去奉养,这样既省了皇上的银子,皇上省心,太妃和太嫔们也高兴,两全其美。而且臣妾发现,前朝也是有这样的例子的。” 至于为何本朝没有这样的例子,这就要追溯到本朝开国至今还日短了。 自太祖开国传到至今,开国不足百年,今上才是第四任皇帝。 太祖皇帝的亲娘亲爹都是自己追封的,自然没有奉养庶母的问题。太宗皇帝比较狠,谋反弑父登上的皇位。连亲爹都敢杀,庶母异母兄弟姐妹的更不在话下了。太宗初登基时,满朝风声鹤唳,血腥弥漫,太祖皇帝的后宫死伤过半,剩下的后妃也都全部被太宗圈养了起来。 先帝没有兄弟,庶母们无子,全送到清凉寺去了。 然后到了皇帝就比较坑爹,庶母太多,生了皇子公主的庶母们也太多,奉养起来直让人叫苦。这些太妃太嫔稍不如的意了,那些异母的兄弟还要出来说三道四。 皇帝默了一下,林嫤提出来的主意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一来先帝后期储君之争导致的朝中乱象太多,他忙着整理朝纲处理政事,后宫庶母的事还腾不出手来处置,二来他提出以孝治天下,这个时候让亲王郡王将太妃太嫔接出宫去奉养,容易让人诟病。 皇帝拍了拍林嫤的脑袋,道:“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成行的。” 林嫤看了皇帝一眼,也就是说,皇帝也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不急在当下。 第七十章 心怀心思(收藏到400的加更) 穆清说连太妃是个十分看得清形势的人,是半点都没有说错。 过不了几天,连太妃就以自己的名义给林嫤上了一道折子。洋洋洒洒将林嫤大夸了一顿,什么“深明大义”,“内持恭俭”、“有母仪之美”,皇后心系天下,提出节省后宫之策,并以身作则,秉承恭俭,后宫有此之主,实在是后宫之福。而我等身为太妃,却坐享尊荣,未曾思过百姓之苦,实在惭愧。我愿随从皇后,削减份例,将节省之银,用于国用…… 这道折子一出,其他太妃太嫔相视一望,多多少少有些不敢再说话了。 若说一开始他们哭穷,是仗着人多势众,又是先帝妃嫔,有用孝道压林嫤的意思,那连太妃的折子一出来……同时先帝的后宫,连太妃有这么高的觉悟,愿意主动削减份例,她们却在这里咿咿呀呀的哭诉份例不够用,倒反衬得她们确实是不思百姓之苦,只懂坐享尊荣了。 她们之中大部分也都是世族官宦之家出来的人,家族里面也有为官入仕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更何况,属于她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是皇帝的后宫的天下。无论是她们的家族也好,儿子也好,以后都要靠皇帝。她们也就敢做点小动作拿孝道压一压皇帝林嫤,用再大的动作来逼迫皇帝她们其实也不敢。 连太妃上了折子之后,另有一些太妃太嫔也渐渐出来表示愿意主动削减份例。 林嫤再让人透露出去,皇帝有意打算让亲王郡王接太妃太嫔出宫奉养,然后太妃太嫔们就彻底消停了。段太妃几次走动唆使怂恿,但这次连曹贵太妃也装死不愿意再出来说话了。 民间的姨娘尚且想要跟着亲儿子出去单过,何况是宫里的太妃太嫔们。问她们是愿意留在宫里,看林嫤这样一个小辈的脸色过活,还是愿意出宫去跟着儿子在王府享受儿子儿媳的孝顺。只要是有儿子的,只怕回答都是出宫去。 就连蠢蠢欲动纠结在一起准备为太妃太嫔们出头的亲王郡王们一听,也都歇了心思。然后就眼揪揪盯着接太妃太嫔出宫奉养的政策什么时候出来。 开玩笑,当初他们那里知道这个不哼不吭,母妃还是个二手货的老七会当上皇帝,小的时候没少联合起来欺负他,现在他们正担心皇帝会时不时欺负一下他们的母妃报仇呢。若是真能将太妃或太嫔接出宫来,那赶紧将亲娘接出来啊。 然后这些时日,连林嫤的长坤宫都热闹了起来,王妃们时常出入,旁敲侧击的试探,什么时候能将太妃太嫔接出宫啊。 林嫤见此只觉得好笑,然后让人将连太妃请了过来,对连太妃道:“本宫管着偌大的一个后宫忙不过来,且太妃太嫔们的事还是连母妃您跟她们好说话,所以本宫想把慈安宫的事交给连母妃去管,不可连母妃愿不愿意帮本宫。” 连太妃一听,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也盯着亲王或郡王奉养太妃的事情呢,她和曹贵太妃和段太妃等人不同,她们母子当年可没欺负过贤妃和皇帝,对贤妃和皇帝还甚为照顾,如今皇帝看着也甚为信任恒王,若真有亲王奉养太妃的好事情,第一个轮到的自然是她呀。 既然皇后这样说,那想来亲王奉养太妃的事根本就是皇后拿出来晃悠人的了,或者就算是真的也没这么快。 这让连太妃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虽然不能出宫,但能管着慈安宫压着曹贵太妃和段太妃等人,那也很不错。先帝的时候,曹贵太妃是德妃,她只是九嫔的昭仪,品级不如曹贵太妃,没少吃过曹贵太妃的亏。 还有段太妃这个人,真是一肚子坏水,最喜欢唆使别人来对付她和贤妃,然后自己坐在幕后看戏。现在十年风水轮流转,也该是轮到她来压一压他们,让她们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更何况先帝一去,她们这些先帝妃嫔在后宫的日子实在无聊,能有点事情管着,也能打发打发日子。 连太妃转而高兴起来,呵呵笑道:“愿意,能替皇后分忧,怎么不愿意。”然后拉着林嫤的手跟她保证道:“皇后放心,慈安宫有我,保管替你管得顺顺溜溜的。” 林嫤笑了笑,道:“那就麻烦连母妃了。” 连太妃道:“不麻烦,我这个人就爱多管闲事。”然后就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的表情。 华阳宫里。 胡昭容问身边的大姑姑道:“你说,皇上是真的打算让亲王和郡王奉养太妃们吗?” 大姑姑笑了笑,道:“皇后既然敢放出话来,那就是*不离十了。就算暂时不会,以后肯定也会的。” 胡昭容看了看外面,看着正由宫女带着在花丛里扑蝶,笑得十分开心的大公主,叹了口气道:“还是生皇子好啊。” 生了皇子,以后就算不能继任大统,封了亲王或郡王还能接生母出宫去,让她有个盼头。可是哪朝哪代,都没有公主奉养太妃的道理。 胡昭容又问道:“皇上在长坤宫也接连住了一个月了吧?自从大婚,就不曾到其他宫妃处逗留。按说皇上要给皇后面子也给足了,接下来也该到后宫其他人这里来了吧。” 胡昭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低头思索着。 皇后年纪小,身子骨还没有长开,伺候起皇上来,未必能让皇上尽心。但今年是大选之年,很快就会有新的宫妃进来。 百花争艳,千娇百媚,总会有更新更艳丽的花朵吸引皇帝的目光。等到新的宫妃入宫,皇上放在她们这些旧人身上的宠爱只会更少。 而胡昭容想,她还是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一个皇子。 有了兄弟,大公主以后也有人替她撑腰。 所以,她或许应该要把握住这段时光,在新的宫妃入宫之前将皇帝吸引到她宫里来,怀一个孩子。 第七十一章 庄氏进宫(上) 等到削减份例的事情办好之后,林嫤顺便将后宫六尚二十四司的人也趁机动了动。 六尚局和二十四司掌事位置上的人,多半都是吴贵妃的人,林嫤倒也没有将她们全部撤换下来,只是将她们调换了个位置。 比如说让尚功局的尚宫去尚服局做了尚宫,又让尚服局的尚宫去了尚仪局,然后再让林宪留下来但被吴贵妃闲置了的人手安插回六尚局里。 因是平调,并没有降她们的品级,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但从一个尚局空降到另外一个尚局,原先尚局里培植的势力带不过来,在新的尚局里没有自己的根基。在后宫里面,并不会因为你是掌事尚宫,其他的人就都会服你。就像现在的六尚局的尚宫会对林嫤阳奉阴违一样,底下的宫人同样会对尚宫阳奉阴违,除非你有能力让她们不得不服你。 更何况,平日六尚局之间来往行事,免不了产生摩擦,尚宫局与尚宫局之间也有嫌隙,结果原先看不过眼的尚宫飞到了自己地盘还做了主事,下面的宫人就能先给她们一瓶子醋喝。 而这段时间,就是她安插进去的人收服势力的时机。至于能从吴贵妃的人里抢过多少势力,就全凭她们的本事了。 当然会有人不服气的,跑过来要求调回原先的部门,这些人要么伺候过先帝或贤妃,要么以前有过大的功劳,自持有底气的。 这时候之前查账查出来的东西这时候就有用处了,宫人里面有几个能够手脚干净的,林嫤随便找出一二错处,正好让她们给她的人腾位置。 撤换掉四五个二十四司的主事或掌事之后,其他人自然也就消停了下来。 这样经过一番大动作,后宫不说完全抓在她的手里,至少也在她的可控范围了。 然后将宫里的事情慢慢理顺了之后,庄氏的胎过了三个月了也已经坐稳了,而林承刚也成亲了,林嫤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召见娘家人了。 庄氏比之前圆润了些,从外面款款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红光满面,笑容洋溢。她的肚子看起来还并没有显怀,依旧腰身苗条,但庄氏已经有意识的穿了宽松的衣裳。 她的后面跟着林承刚和他新娶的石氏。 林承刚成亲的时候,林嫤还在忙后宫的事,宫里事多且乱,所以只赏了东西下去,并没有召他们进来拜见。 林嫤还没进宫的时候就知道,林承刚其实对石氏并不满意。此时脸上他也一如既往的僵沉着,没有半点新婚该有的喜色。 石氏是林英手下都指挥经历的女儿,林嫤在西北的时候就见过她,模样并不秀丽,西北的风沙甚至将她的皮肤吹得有些黑,有着女子的英气。在西北的时候她是假小子一个,可以跟着军中的将士大口的喝酒大块的吃肉,还时常女扮男装提马上阵亲自去大仗,常常将石经历气个半死。 在西北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石经历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指着石氏叹着气道:“你要是有嫤小姐十分之一的温婉,我就不愁了。” 但没想到嫁了人之后,石氏此时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承刚身边,却显得比世家的女子还要温婉。完全不为林承刚的冷脸而抑郁,面上娇羞,洋溢着幸福,仿佛真是一个沉浸在新婚中的小妻子,给足了林承刚面子,也给足了林家面子。 连林嫤自己都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假小子,要端庄起来,也能穿上翠袖红妆,绾上金钗玉簪,温婉行来。 庄氏带着林承刚和石氏跪下来给她行礼。 林嫤连忙对穆清和慕枝使了使眼色,让她们将庄氏和石氏扶起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礼。” 林承刚是男眷,并不能在后宫久待,给林嫤行完礼就出去了。 林嫤让人在自己身边给庄氏和石氏安了座,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抓着庄氏的手,唤道:“娘。” 庄氏见到女儿也是高兴,忍不住就摸着林嫤的脸,唤道:“元元。”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明明女儿嫁进宫还不到两个月,庄氏却觉得像是离开她有两年这么久。她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久没有看到女儿,有时候让她想得都睡不着觉。 石氏看着她们抿着唇笑,道:“看娘,见到娘娘是高兴的事,怎么反而哭了,娘是高兴得哭了吧。” 庄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不由笑道:“看我。” 林嫤笑着看她,又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忍不住伸手去摸。 庄氏也由着她摸,笑着道:“这个孩子是你的福气带来的,偏在你大婚之日就把出有了身孕。你父亲都说,是老天看你离开了我们,所以又送了个孩子到爹娘的身边。” 林嫤想起庄氏动胎气的事,又急忙关心的问道:“娘的身体还好吧?” 庄氏道:“好,好着呢,你不用担心。”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有几分愁眉苦脸的道:“每日这样养着,我都怕到时候将自己养得太胖了。” 林嫤笑道:“胖点怕什么,爹也一定不会嫌弃娘。到时候又有了小弟弟,爹爹高兴还来不及。” 庄氏也笑,对林嫤道:“我和你爹爹倒是希望这一胎再生个女儿,咱们家不缺儿子,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到时候生个像你和幼玉一样乖巧懂事的女儿。” 林嫤知道,林英肯定又是哄着庄氏说的,林英肯定更希望是个儿子。林英最常说的就是,生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却要嫁给别人家当媳妇,养个儿子却能白赚一个媳妇。大约在他心里,养女儿是十分吃亏的事。 林嫤与庄氏又说了一会儿话,也不冷落石氏,笑着问起她道:“四嫂在家里过得好吗?你和四哥成亲的时候,我宫里忙着事,也没有请你们进来见一见。” 石氏笑道:“谢娘娘关心,臣妇过得很好。母亲和蔼,祖母慈爱,两位伯母也都十分和气,两位嫂子和堂妹们也都是极易相处的性子。”说着抿唇笑了笑,又道:“连我娘都说,臣妇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臣妇三生修来的福气。” 林嫤含笑了笑,只觉得她十分会说话。 然后石氏又说起了林嫤赏赐下来做了聘礼的一柄玉如意,说起的时候既落落大方,十分逗趣,既不让人感觉是在阿谀奉承,但确实又让林嫤听得十分高兴。 第七十二章 庄氏进宫(下)(收藏到450的加更) 石氏在殿里陪着林嫤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知道林嫤与庄氏定然是要说些贴心话的,十分知情知趣的找了个借口,道:“娘娘,臣妇进来时看到这长坤宫的牡丹花开得极美,娘娘可否恩准臣妇出去一赏?”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让人带了她出去。 等石氏出去后,林嫤让偏殿里的宫女也都出去了,关上门。 然后庄氏看着已经出去的石氏跟林嫤叹道:“石氏倒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你四哥好似并不怎么喜欢她。” 她多少能猜透这个庶子的想法,一来是嫌石氏长得并不好看,二来也是嫌弃石氏的身份不高。家里的兄弟,承升娶了汤和大长公主的孙女,承直娶了金陵郑氏的嫡女,比他小的承明定下了兴宁伯的嫡女,唯有他娶的只是个六品都指挥经历的女儿。 他是庶子,在家族里并不受重视,还是有些想法想要改变身份的。 林嫤笑了笑,对庄氏道:“我看四嫂是个极其灵透的人,向来她自有办法抓住四哥的心。” 从前石氏的性子有些野,她还怕她跟庄氏合不来。但看石氏婚后的改变,她倒是多虑了。 庄氏摇了摇头,不再谈论这个庶子,而后抓起林嫤的手,关切的问起道:“你在宫里如何?皇上对你好吗?” 林嫤笑了笑,笑得风采决然,道:“娘,您看我这样,有不好的样子吗?皇上对我也好。” 屋里没了外人,庄氏也没了顾忌,仿佛面前的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儿,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伸手在林嫤额头上按了一下,无奈道:“你呀!”接着叹道:“你进宫之后,娘不知道有多担心。怕宫里其他的宫妃欺负你,怕皇上对你不好。” 说着皱了皱眉,又道:“还有你怎么这么大胆?一进宫就又是惩治贵妃,又是削减份例的,宫外你的事迹都快传遍了。你就不能悠着点,贵妃在后宫的根基深厚,万一惩治她不成呢,丢脸的反而是自己,还有削减份例是多大的事,你刚进宫就拿这种得罪人的事来干,真不怕别人恨你……” 林嫤心道,就是因为知道事情大、重要,所以她才做呢。她不像和皇帝一起从潜邸就熬过来的那些宫妃,她年轻,资历浅,没有功劳,面对那些陪伴了皇帝十几年生了子嗣的宫妃,就算有个皇后的身份在,也容易让人看轻。 这种情形下,她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办下一件让人出人意表的事情来,才能在后宫确立自己的威信,也让前朝的人看到她这个皇后的存在。 所幸,这件事她办成了。若不然,她这个皇后就要丢一次大脸。 林嫤并不打算跟庄氏说这些事,她一直被林英呵护在怀里,她也并不打算让她出来经受风吹雨打,她应该在丈夫儿女的呵护下,一辈子生活得幸福美满。 林嫤移开话题道:“宫外的人都是怎么说女儿的?” 庄氏道:“说什么的都有,说你好的有,说你不好的也有。” 说她好的,庄氏听了自然高兴。而说她不好的,庄氏皱了皱眉,什么“擅权”“牝鸡司晨”“有吕雉之风”,她听着就来气,她的女儿一没打人二没杀人,怎么就有吕雉之风了。 林嫤看庄氏的表情就知道,宫外对她的言论必定是有些不大好。林嫤又转移话题道:“对了,二姐姐的婚期也快近了吧,我挑了几样东西给她做添妆,娘出宫时一起带出去吧。” 庄氏想起那个不省心的庶女,又抱怨道:“婼娘这孩子也实在让人愁人,她不愿意嫁给赵凛,也不知听谁出的主意,竟然跑到人家赵家去,跟赵凛的母亲说她不愿意嫁到赵家,让他们赵家主动退亲。让丫鬟押回来之后,被你父亲甩了一巴掌,至今还关在房里。” 林嫤有些惊叹,林婼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主意和战斗力了。 庄氏皱了皱眉头,又不爽道:“我看她呀是自小跟着苎娘,跟着苎娘学坏了。”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庶女,她的事情她也懒得管,让林英自己愁去。 林嫤问道:“那赵家那边,赵凛没说什么?” 庄氏道:“赵氏和你父亲一起将事情瞒了下来,赵凛恐怕还不知道。” 林嫤点了点头,赵氏也是慈母之心。有了这一出,赵氏恐怕并不会喜欢林婼这个儿媳妇,但却为了儿子的前程能忍下来。何况有了这件事,以后林家自会加倍补偿赵凛。 就是不知道赵氏这个人怎么样,婆婆对付儿媳有的是办法,林婼又是没有主意的人,等嫁进去之后,赵氏若是想要对付林婼,有的是办法让她连苦都叫不出来。 就是不知道是谁给林婼出的这么没脑子的主意,林家和赵家连婚期都定下来了,亲事哪能说退就退的,若真是赵家来退了亲,坏了名声的只会是她自己。 这门亲事又是窦氏牵的线,窦家做的媒,窦家对赵凛感观良好,到时连林家和窦家都会有嫌隙。 庄氏又道:“对了,倒是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说着笑了笑,道:“今早越国公府传了消息过来,嫄娘有喜了。” 林嫤高兴起来,道:“真的?怎么这么快,嫄娘嫁过去还不足半年。” 庄氏瞪了她一眼,道:“什么这么快,新婚三个月,夫妻两个正是蜜里调了油,最容易怀孕的时候。而且快点有身孕好,心也能定下来,难道非得要像媗娘那样,五六年肚子才鼓起来才叫好。” 林嫤抿着唇笑,满脸笑意。 庄氏又拍了拍她的手,跟她道:“你也要抓紧点,早点与皇上有个孩子。不管怎么说,女人身边总要有个孩子才能安心立命,哪怕是个公主呢。” 林嫤笑了笑,不说话。 庄氏这句话是真心为她着想,林家有了太子,其实并无所谓她能不能再生下孩子,可是对于在宫里的她却不一样,子嗣对宫里的女人来说,就是一张王牌。 但是想到皇帝,林嫤摇了摇头。 她还并没有准备,要与这个她曾经叫“姑父”的男人生一个孩子。 第七十三章 留宿别宫 林嫤让人送了庄氏和石氏出宫,看了天色还早,干脆又在库房里挑了些药材和赏赐出来,叫来了叶公公,吩咐他道:“越国公世子夫人有身孕了,你代本宫去一趟越国公府探望世子夫人。” 说着想了一下,又道:“带上太医院的李太医一起去,看看世子夫人怀相可好。你跟世子夫人说,让她好好养胎,等孩子出生了,让她抱着孩子来给本宫看看。” 叶公公笑着道了一声是,然后退出去了。 林嫤有些兴奋,转头问穆清道:“你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需要穿多大的小衣裳和小鞋子?本宫让尚功局给越国公世子夫人的孩子和母亲肚子里的小弟弟做些小衣裳和小鞋子去。” 穆清笑了笑,道:“这时候还早呢,越国公世子夫人的孩子要到腊月才生,林三夫人的孩子也要到十月才生。” 林嫤想了想,不由笑道:“说的也是。” 母亲怀孕,她虽然欢喜却不惊奇,倒是嫄娘怀孕,让她感到意外和惊讶。那个跟她亲密无间,有着少女的蛮横和可爱的女子,一转眼也要做母亲了。她总觉得她们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光,仿佛都还是昨天发生的事。 慕叶笑着道:“娘娘对越国公世子夫人可真好。” 慕兰转过头来看着她,抬了抬下巴,道:“那当然,在国公府的时候,除了六小姐,娘娘就跟越国公世子夫人最要好。” 慕叶含唇而笑,不说话。 比起慕叶和慕枝来,她是娘娘进宫之前才跟着娘娘的,自然不知道娘娘在娘家的生活。无论是娘娘对慕枝慕兰的情分,还是慕枝慕兰之间的情分,她这个后来者都是比不上的。也因此,慕兰对她多多少少有一点排斥。 林嫤笑了笑,并不管她们宫女之间的小心思。看了看天色,又吩咐慕枝道:“皇上快回来了吧,你去看看御膳房看看晚膳做好了没有。” 慕枝屈了屈膝,道了一声是,出去了。 但是不等晚膳提回来,皇帝身边的人却到了,进来跟林嫤行礼后道:“皇上让奴才来跟娘娘说,皇上今日不回长坤宫与娘娘一道用晚膳了,让娘娘好好用膳。” 林嫤有片刻的怔愣,自大婚以后,皇帝每晚都是来长坤宫与她一道用晚膳,然后留宿长坤宫,从没间断。她甚至已经习惯了,每晚有人陪着自己吃饭,晚上睡觉会多一个怀抱。 只是今日这公公的话才让她想起来,皇帝并不是只有长坤宫一个去处。 大婚之后,皇帝在长坤宫连续留宿两个月,是为了给她这个新皇后面子。但是皇帝终究会回到后宫其他的地方去,皇恩泽被,雨露均沾,才是帝王正确的打开方式。 林嫤的心情不能说伤心,但多少有些失落。 她对来人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穆清看了一眼林嫤,然后笑着对站起来弯腰准备退出去的公公道:“公公,我送您出去。”说着亲热的迎上去,扶了那公公的手,一边笑着一边出去。 等穆清回来,望了一眼林嫤,然后才道:“是胡昭容。” 顿了顿,又接着道:“皇上在御花园遇上了大公主,大公主抱怨说皇上很久没去看她了,然后皇上便和大公主和胡昭容一起去了华阳宫。” 林嫤点了点头,不管胡昭容用的什么方式,她能将皇帝请到她的华阳宫去,那就是她的本事。 皇帝既然打算在华阳宫用晚膳,晚上自然也会留宿华阳宫了。 林嫤晚膳并没有多少胃口,用过了饭,在庭院里散了一会儿步,又练了一会儿字,然后早早便准备沐浴睡下了。 她在拆头上的钗环的时候,穆清走了进来,她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穆姑姑,你有话要对我说?” 穆清点了点头,走过去,接了慕枝和慕兰的活,使了使眼色让慕枝和慕兰出去,然后一边亲手替林嫤拆着头上的钗环,一边道:“娘娘,皇上毕竟是皇上,他接连两个月留宿长坤宫,已经给足了长坤宫面子。后宫佳丽这么多,您若不留住他,自有别的宫妃会吸引皇上的目光。” 林嫤已经有些明白穆清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她接着便道:“您应该尽早与皇上圆房。” 林嫤垂下眼,她与皇帝夜夜相拥而眠,但却没有任何越轨的地方。这件事或许能瞒过外面的人,但却瞒不过她身边的人。 穆清轻叹了一声,皇后或许还没办法接受皇上从她的姑父到她的夫君身份上的改变,或许还有一些觉得,倘若她真的和皇上成了夫妻,便像是抢了姑姑的男人,还会对不起已经死去的先后。 但是她总是要明白的,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夫君,不再是她的姑父,而他还是皇帝。 就连皇上和皇后的相处也是有问题的,皇上很宠溺疼爱皇后,但这种宠溺疼爱更像是对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的宠溺和疼爱,而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而皇后也将错就错,表现得像对长辈那样依靠和依赖着皇帝。 倘若一直这样下去,那是极其危险的。 夫妻就该是夫妻,相濡以沫,相爱相守,才能一直走下去。若果皇后不能占住皇上的心,就有别人来占住皇上的心。 穆清想了想,又给她下了一剂狠针,道:“皇上登基八年,因朝堂不稳和先后生病的原因,前两次的选秀都未举行,今年的大选无论如何都会进行。因为娘娘和大婚,选秀的事已经拖延了两个月,礼部初选的名单很快就会呈到宫里来。娘娘,后宫很快就会有更美更娇艳的美人。” 林家和皇后或许现在可以利用皇上对先后的怜惜,但以后呢,红颜已逝,佳人不断,谁能保证皇上以后不会爱上新的佳人。 林嫤捏着手里的簪子,看着菱花镜中女子的容颜。 那女子盛装打扮,但脸上却依旧稚气。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林嫤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姑姑,本宫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奸细 昭阳宫里。 玉簟从门外走进来,吴贵妃正对镜卸妆,玉簟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吴贵妃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耳环,“哦”了一声,道:“胡昭容倒是有一手,不过皇上也该回到后宫别处来了。” 吴贵妃眉毛弯了弯又心情好起来。 皇上来的虽然不是她的宫里,但只要不让林嫤得意,她就高兴。何况皇上只要开始去了后宫别处,总有一天就会到她的昭阳宫来。 吴贵妃想到了什么,又嫌弃起何宝林来,道:“胡昭容能用大公主将皇上引到华阳宫去,何宝林怎么不会用四皇子引到昭阳宫来,本宫养她在昭阳宫是做什么的。”说着吩咐道:“明天去教一教何宝林,四皇子不是说身体一直不大好吗,让他病一病吧。” 玉簟低头恭敬道是,接着又道:“娘娘,奴婢今日从彤使那里查到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贵妃道:“有什么话就说。” 玉簟道:“皇后和皇上并未圆房。” 这个消息却让吴贵妃大吃一惊,转过身来看着玉簟。 玉簟对她点了点头。 吴贵妃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本宫查看过彤册,上面明明记了………”吴贵妃顿时打住,能让彤史将没有记成有,那必然是皇帝有所示意。 玉簟也道:“尚功局的李司珍与李彤史是同村的老乡,平日交好。李司珍的兄弟在宫外替她过继了个儿子,李司珍便请了一些姐妹喝酒庆贺,李彤女好这一口,喝醉了之后便把这件事透漏了出来。李彤史醒来后虽不承认这件事,但李司珍觉得这件事多半是真的,就告到了奴婢这里。奴婢去问过宫里的老麽麽,也都说皇后眉宇未散,还像处子之身。” 吴贵妃“哈”的大笑一声:“搞了半天,帝后同宿两个月,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呢。”又不屑道:“大婚两个月,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本宫道她有多大的底气,如今看来,真是不知她有什么好横的。” 吴贵妃又疑惑起来,皇上不肯与皇后同房,那必定是对皇后不满意,那皇上又何必在长坤宫留宿两个月,只为了给林家面子?或者说是为了太子? 吴贵妃又气恼起来,将手上拿着的一根簪子扔到梳妆台上。 皇上心里就只有林家和太子,何曾想过她们吴家和二皇子。林家有从龙之功,难道她们吴家就没有功劳吗,太子是他的儿子,难道二皇子就不是吗,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吴贵妃生气,玉簟也不敢相劝,等到吴贵妃平息下来之后,玉簟才又开口道:“娘娘,还有一件事,是宫外国公爷通知奴婢跟您说的。” 吴贵妃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宫女全都出去,从梳妆台前走到榻上坐下,然后才示意玉簟说下去。 玉簟道:“秀女初选的名单已定,国公爷想让贵妃保一个人进宫。” 吴贵妃听完气得用力的拍着桌子,气道:“本宫早已跟父亲说过,宫里有本宫和二皇子就够了,别打什么送姑娘入宫的主意。” 吴家是早有再送姑娘入宫的打算,且不止一次跟吴贵妃提过。上一次吴家提出这个要求,是想送吴贵妃的兄长宣国公世子的嫡长女入宫,气得吴贵妃直接给这个侄女赐了婚。 吴贵妃不蠢,家里父母兄长说的再好听,说什么让人进宫来帮她,不过是看她这些年在宫里毫无建树,不想将鸡蛋全部放在她这一个篮子里。特别是上次争夺继后的位置失败,让他们对她越发不满,只是碍于她贵妃的身份,所以只能旁敲侧击表示给她找个帮手。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她在宫里没争过林嫤,他们在宫外不是也没争过林家吗。 若她真的让吴家的姑娘入了宫,宫里两个姓吴的,吴家到底会支持哪一个可就不一定了。若是她再生出皇子,连二皇子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玉簟连忙跟吴贵妃解释道:“娘娘放心,这次国公爷说的,并不是吴家的姑娘。” “那又是谁?” 玉簟低声跟吴贵妃说了一个名字。 吴贵妃惊讶道:“父亲和哥哥是不是糊涂了,他们跟林家才是姻亲。” 吴贵妃看向玉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了,只怕家里跟他们私下已经结了盟。 吴贵妃顿了顿,道:“本宫会看着办的。”想了想又道:“想办法去礼部将秀女初选的名单拿一份给本宫。” “侍茶。”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宫女大喊的一声,那个宫女又质问道:“你站在门上做什么?是不是在偷听娘娘说话?” 吴贵妃听着脸上一动,对玉簟使了使眼色,玉簟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有太监押着那个叫侍茶的宫女走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穿着绿色襦裙的宫女。 那宫女一进来,便指着侍茶道:“娘娘,我看到侍茶在门外偷听您们讲话。” 侍茶连忙摇着头道:“不是,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在擦门。” 绿衣宫女“哼”了一声道:“门早上就擦过,且那又不是分配给你的活,你说擦门谁信啊。” 吴贵妃记得这两个宫女,是上次皇后送过来给她的那批奴才之一。那批奴才被她用各种借口和理由处置了一部份,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全被她放到外面专干洒扫一类不重要的活。 吴贵妃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然后她又听绿衣宫女对她开口道:“娘娘,奴婢怀疑侍茶是长坤宫的奸细,上次奴婢还看见她和长坤宫的慕枝在假山里避着人说话。” 吴贵妃“哦”了一声,道:“那她们说了什么了。” 绿衣宫女道:“这奴婢倒是没有听清楚,她们说的很小声,奴婢没听清。” 侍茶则摇着头道:“不,不,奴婢没有。夏蝉,我知道平日你看我不顺眼,但你不能冤枉我。” 那个叫夏蝉的宫女哼道:“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因为我早就怀疑你是长坤宫的奸细,所以一早就注意你了。娘娘您看,果然被奴婢发现了。” 第七十五章 名单(推荐票900的加更) 吴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侍茶一眼,笑了笑,笑得让人心惊胆战,道:“你以前是在哪个宫伺候的?” 侍茶跪在地上,诺诺不敢回答,过了会,才小声的回答:“掖庭宫。” 掖庭宫啊,掖庭宫可是犯错宫人的去处。林嫤又怎么将她找了出来,是不是交给了她什么任务。 侍茶抬起头来辩解道:“娘娘,奴婢真的不是奸细。” 吴贵妃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玉簟对押着她的太监使了使眼色,太监放开她。 侍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脸上还带着害怕,一直到了吴贵妃的跟前,屈膝行礼,唤了一声:“娘娘。” 吴贵妃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悠悠的道:“好一个人蓄无害的模样,倒是个做细作的好苗子。” 长得普通,所以不会碍着人的眼;性格唯诺,让人不容易有戒备心;放在人群里就容易被湮没,所以不容易被人注意。她若是要找人做钉子,可不就该找这样的人吗。 吴贵妃放开她的下巴,又道:“端杯茶给本宫。” 侍茶诺诺的道了声是,然后去到小几旁,端起茶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双手端着递给吴贵妃,道:“娘娘,请用。” 吴贵妃接过,侍茶双手一放,接着茶碗却从吴贵妃的手上滑落下去,“叮”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碎片四落,水花四溅。 吴贵妃眉头一皱,骂道:“好大胆的奴才,你想烫死本宫。” 侍茶吓得连忙跪到了地上,身子簌簌发抖。 吴贵妃又笑道:“你虽是皇后娘娘赐给本宫的,但这般笨手笨脚的,本宫也不能留你了。”说着大声唤道:“来人呐,将她发落到掖庭宫去,让掖庭宫的掌事姑姑好好关照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就在掖庭宫好好再学学规矩。” 夏蝉看着侍茶被拉出去,脸上一脸的得意。 吴贵妃又看向她。 夏蝉见了连忙跪下,唤了一声:“娘娘。” 吴贵妃问道:“你叫夏蝉?” 夏蝉连忙笑着回道:“是,娘娘。”说着又连忙仰着脖子解释道:“奴婢以前是贤妃宫里叶姑姑的徒弟,那时候奴婢还小,但时常听叶姑姑提起娘娘您,所以奴婢对娘娘一直十分敬仰。” 叶姑姑啊,当年她为王府侧妃时,她对她倒是十分关照。 她是当年贤妃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个姑姑之一,可惜贤妃当年更看重另外一个杜姑姑,而杜姑姑却对林宪更加亲近,倒是叶姑姑,对她关照有加,时常给她透露消息。 先帝驾崩,贤妃也仅做了不到一年的太后就跟着去了,她身边的人包括杜姑姑和叶姑姑,都被皇上荣放出宫。 吴贵妃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你,很好。”然后吩咐玉簟道:“将她调到内殿里来伺候。”说完就进了寝殿。 夏蝉脸上高兴起来,对着吴贵妃的背影重重的磕头谢恩:“谢娘娘。” 玉簟却有些不赞同,内殿里面伺候的必须是中心可靠的人,夏蝉虽说举报侍茶有功,但毕竟是皇后送过来的人,将她调到内殿来是否草率了。万一真是皇后为了安插钉子让她跟侍茶唱的双簧呢,就算不是皇后的人,也难保不是别宫派来的人。 玉簟跟着吴贵妃进了寝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吴贵妃不在意的道:“那你就好好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长坤宫。 穆清走进来,对正在低头看册子的林嫤屈了屈膝,道:“娘娘,侍茶被贵妃发落回了掖庭宫。” 林嫤低头继续翻着册子,点了点头,接着道:“将她调到司衣局去吧。” 林嫤顿了一下,又道:“贵妃那里,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夏蝉。” 穆清道:“娘娘放心吧,夏蝉的身份绝对经得起贵妃那一边的调查。” 林嫤不再说什么,穆清做事向来没有出过差错。 她接着又放下手中的册子,抬起头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册子上面,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洒金小册上的名字。 穆清循着声音看了一眼,问道:“娘娘,这是……” 林嫤看着她回答道:“这是秀女初选后的名单,礼部刚刚送过来的。” 所谓的秀女初选,是对官员报送的各地秀女进行身份的筛查,包括其家族之中五服之内是否有犯罪者,家世是否清白,父母兄长是否有担任官职,且送选的人必须非巫、非医、非商、非百工。通过了这一关的秀女,才能进京检阅。 进京之后再由礼部一选,内监所和尚仪局一起进行的二选,最后才是由宫妃和皇帝进行的终选。 林嫤在这份初选的名单里面,赫然发现了中山侯江家的姑娘。 江家的二公子娶了林苎,江家与林家是姻亲,而她是皇后,按理说江家要送姑娘入宫,不该不跟林家通一下气,哪怕是为了让自家的姑娘入选,也该请林家的人跟她打声招呼,让她关照一下江家的姑娘。 但到现在为止,她却并不曾听林家的任何人跟她提起过。 是家里人觉得这件事用不着跟她说,还是江家故意瞒着? 如果是第二种,那林家就要重新看待与江家的关系了。 江玺,江玺。 她可记得中山侯府的嫡支里面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如果不是嫡支,那就是旁支。 但名单上写着她的身份是中山侯的侄女。中山侯只有一个弟弟,他那弟弟算上庶女也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出嫁,一个半年前才出生——他的宠妾给他生的老来女。且他这两个女儿,林嫤记得都不叫江玺。 林嫤叫来慕枝,吩咐她道:“你明日去一趟武国公府,将太夫人或国公夫人请进宫来。” 这些事她要问过家里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清见比,询问道:“怎么了,娘娘,可是名单有什么问题?” 林嫤沉了沉眼,过了一会,问穆清道:“穆姑姑,你对中山侯府的感官如何?” 穆清垂眉思索了一下,道:“元后曾评价过中山侯,墙头之草,见利则上,不可多信。” 倒是跟林英对他的评价一样,只是林英说的时候更直白一些,直接两个字“小人”。 当时跟中山侯结亲时,林英就不大同意,照他的意思,宁愿将林苎送到寺里面去,也别摊上这样的姻亲,省得捅你一刀。只是作为国公的林勇同意了,李氏碍于名声也点头,他作为弟弟,也不好驳斥兄长的决定。 殿外太监通报,皇帝来了。 林嫤只得先起身,出殿外去迎皇帝。 第七十六章 引诱 皇帝拉起给他行礼的林嫤,牵着她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刚刚在干什么?” 林嫤对他笑着眨了眨眼睛,狡黠的道:“皇上猜猜看。” 说着两人已经进了内殿。 皇帝坐到榻上,顺势将她抱在怀里,接着便看到了小几上放着的秀女初选名单。 皇帝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才抚额道:“是秀女名单啊,朕差点忘了,今年是选秀之年。” 林嫤抱着他的手臂,促狭道:“不久之后,皇上的后宫可就要热闹了。皇上喜欢什么样的美人?”说着掰着手指点了点:“是喜欢漂亮的,聪明的,贤惠的,还是清纯的,娇媚的,或者是解语花型的?皇上说说看,臣妾好照着皇上的要求替您选来。” 皇帝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促狭笑道:“那就照着你的品格选,像你的,朕定然喜欢。” 林嫤抓着他的袖子,笑道:“那可不成,世上像臣妾这样的聪明漂亮伶俐还贤惠的,可就仅此一款,再无二样了。皇上得了臣妾这一个已经是运气,可没有第二个给皇上了。”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林嫤又笑眯眯的道:“皇上降低点要求吧。” 皇帝则道:“那你就照着自己喜欢的选,朕相信元元的眼光。” 林嫤又道:“那可不成,这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可不一样,万一臣妾选进来的皇上不喜欢,到时白浪费了皇上的粮食,臣妾可刚把后宫的用度减下来呢。” 皇帝道:“既然那也不成这也不成,那元元说,想要怎么办呢?” 林嫤道:“那就最终检阅的时候,皇上亲自来,自己看着喜欢的留下吧。”林嫤又问道:“皇上又打算选几个美人进来?” 皇帝问道:“那你说选几个?” 林嫤道扁了扁嘴,又道:“看皇上说的,秀女选进宫来,是伺候皇上的,又不是伺候臣妾的。自然是皇上想要几个是几个。”说着伸手抱住皇帝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抬眼望着他,语气酸酸的道:“若是让臣妾来选,那自然是一个都不选。皇上不知道,臣妾可是很善妒的。” 皇帝低头看着她,她的脸离得他很近,近得可以清晰看到她长长卷起的睫毛,一颤一颤如蝉翼,眼睛水润明亮宛若星辰,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着,脸上俏丽含笑,却有着动人的认真。 皇帝只觉得今日的林嫤有些不一样,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她故意的。她像一朵悄悄绽放娇艳花朵,散发出少女迷人和诱人的芬芳。 皇帝有微微的失神,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的脸,手指在她粉淡湿润微弯的唇边滑过。 皇帝在想,如果在她粉嫩的唇上亲一下会怎么样。而接着皇帝又觉得,这样做是在犯罪。 而林嫤则悄悄的将手放到了皇帝的掌心,手指若有似无的在他的掌心里划阿划,像是在挠痒痒,更像是故意引诱,一直挠到了皇帝的心里去,让皇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的地方悄悄生起,然后流向四肢百骸。 皇帝平日看林嫤,只觉得是个让人忍不住宠爱生不起半点责备的孩子,今日才觉得,这其实是个含苞欲放的女人。 有着女人成熟的体态,和少女略带稚嫩的娇躯。 皇帝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林嫤没有听清,正竖起耳朵想要问一句,结果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叩门声,太监的声音传进来:“皇上。” 皇帝像是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眼睛清亮了几分,对林嫤笑了笑,示意她起来。 林嫤心里有一些失望,但又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勾引人这种事真不是她拿手的。 她跟着也从皇帝怀里下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端庄的坐到皇帝的旁边。 皇帝叫了一声:“进来。” 万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皇帝林嫤行了礼,后道:“何宝林使人传话过来,说四皇子又病了。” 林嫤听着弯嘴笑了笑,她想起了她和皇帝大婚的那一日,昭阳宫也说四皇子病了,所以将皇帝请走了。 皇帝大概也想到了,脸上有几分不耐,对万公公道:“叫太医去看看,太医看过了再禀报给朕四皇子是什么情形。” 万公公见皇帝面上不悦,心里也是叫苦。他也不是故意要打搅了皇帝和皇后的雅兴,若是一般宫妃称病让人请皇上,他自己就挡回去了。只是事涉皇嗣,他也不敢擅做主张,万一真的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可昭阳宫那一边,她就爱拿皇嗣来作夭。 等他得了皇帝的话,道了一声是就退出去了。 林嫤倒是相信四皇子病倒是真病了,昭阳宫还不敢欺君。但这是大病还是小病,病是怎么来的就可值得推敲了。 何宝林是四皇子的生母,母亲爱孩子是天性,她未必愿意拿着四皇子的身体来邀宠。可是吴贵妃就不一定了。 何宝林由吴贵妃一手捧起做了宫妃,结果却也要受吴贵妃的辖制,只要吴贵妃稍微逼迫,何宝林连孩子的身体都做不了主。这是她无根无基,攀附吴贵妃的悲哀。 林嫤对皇帝道:“皇上,臣妾想升一升何宝林的份位,将她和四皇子从昭阳宫移出来,您觉得如何?何宝林毕竟生了四皇子,生母位份太低,四皇子面上也不好看。” 何宝林跟吴贵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并不多关心她的死活。但四皇子却是她这个皇后的责任,在她治下,她不希望后宫出现皇子皇女非正常夭折的现象。这不仅是她的失职,也会造成宫闱内乱。 皇帝点了点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朕看何宝林并不怎么会养孩子,等过两年四皇子大一些,就将四皇子抱出来选几个可靠麽麽来养吧。” 如今孩子还太小,还是跟着生母好一些。但何宝林宫女出身,连自己都被贵妃牵制身不由己,性格眼界见识也都不行,四皇子跟着她只会长歪。 他可以由着贵妃和何宝林折腾,但皇子不能成为她们争宠的利器。 第七十七章 圆房(收藏500的加更) 长坤宫里。 宫内灯火已熄,只余寝殿之内的两盏小灯,灯光昏暗的透了出来。 殿外当值的王公公打了个哈欠,心想里面皇上和皇后应该已经睡了吧,他是不是也可以小眯一会了,他看灶上的火也可以熄了,皇上皇后怕是也和往常一样,不会叫水的了。 说来皇上的性子也是怪得很,明明后宫这么多宫妃,皇上偏偏爱来皇后这,但这来了却又只喜欢盖着被子纯聊天……这些贵人们的想法真是搞不懂啊。 皇上留宿后宫的时候,一般殿内是两名宫女守夜,宫外是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当值。 王公公困得实在受不住,又想今夜该没什么事了,于是对另一边站着的那位宫女道:“好妹妹,你多看着,哥哥我实在受不住,先眯一会?” 那宫女笑眯眯的道:“那哥哥您眯一会吧,这里我仔细盯着呢。” 王公公点了点头,也不走远,就直接在门外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靠着墙就眯上了眼睛。 寝殿里面。 林嫤大概是有心事,好长时间都没有睡着。她躺在皇帝的手臂间,有些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身后皇帝眯着眼睛,见她如此,在她身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小声道:“不想出事,就别乱动。” 然后林嫤脸上“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因为皇帝的话,而是因为下面顶在她臀部逐渐苏醒过来的某样器官。 林嫤不敢再动,她却听到身后皇帝的呼吸微促了起来,抱着她的身体温度渐渐升高,温度传到林嫤身上,让她也跟着热起来。 皇帝心里默念了一会儿经书,但少女的娇躯在怀,少女身上的幽香暗暗传来,他只觉得身体更燥了,念经也并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皇帝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林嫤的后脑勺就对着他的下巴,黑细柔软的长发全部披散下来,大概是有点被他下面的老二吓到了,所以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皇帝突然低下头,在她头顶的青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仿佛是在安抚她,然后便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林嫤红着脸躺了一会,最终在皇帝怀里转过身来,正对着皇帝,抬起头看着皇帝。 她的眼睛亮亮的,在有微光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晶莹也格外的湿润。灯光太暗,并看不到她脸上的羞红,但却可以看到今夜的她格外的娇艳格外的动人。 她突然抬起头来,在皇帝的下巴上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了一下,然后继续睁着晶莹的眼睛看着他。 皇帝微愣。 然后看到林嫤又凑了过来,这次不再是下巴,而直接是嘴唇。她亲吻的时候甚至轻轻的咬了他一口,然后才放开他。 皇帝感受着唇上的刺痛,然后才像是明白过来。 他将林嫤拉过来,压在身下,一只手撑在床上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以免压到她,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手指抚摸着她光滑细嫩的脸颊,眼睛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表情。 林嫤虽然羞涩,但并不惧怕的对上他的眼。 皇帝突然“呵”的笑了一下,然后脸便压了下来,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吻明显要比她单纯的亲上技术要好太多,辗转吮吸,温柔****,时而轻时而重,让林嫤忍不住也心动起来。 皇帝吻了一会,又突然放开她,对一直睁着眼睛的她柔声道:“闭上眼睛。” 林嫤摇了摇头,笑起来,道:“不闭。”她想看清楚会进入她身体里的男人。 他的相貌是英挺的,郎目疏眉,带着帝王的威严和成熟男人的深沉;他的表情是温柔体贴的,宠溺而纵容,仿佛她再大胆都不会责怪。 皇帝笑道:“真是大胆。” 他的哪一个宫妃初承宠时,不是害怕或羞涩的闭着眼睛从头到尾,有些甚至能害怕的发抖。 不过元元是不一样的,她是他的皇后,不能拿她跟那些宫妃比较。 他将手放到她的胸前,慢慢的去解她的衣衫,另一边又低头去亲吻她的嘴唇。 林嫤睁眼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没有了间隙的脸,伸出手抱上皇帝的脖子。 衣衫纷纷而落,呈入眼前的是少女最柔软动人的胴□体,像是上好的一块羊脂玉,光滑、细腻,以及珍贵。 过了一会,帐中断断续续传来女子的娇吟,林嫤皱紧了眉头,只觉得真疼啊。 皇帝亲了亲她的眉毛,柔声问她:“疼?” 林嫤只是想,反正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尽早完尽早结束,于是摇了摇头。 然后等他慢慢动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进入的时候并不是最疼的。 她忍不住叫起来:“疼,疼,姑父,疼。”语气又娇又可怜。 皇帝停了下来,轻轻的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背安抚她,又笑道:“真是娇气啊。” 等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才又渐渐开始,只是这一次他加入了更多的前□戏。 屏风之外,慕枝悄悄的往里看了一眼,只看到层层叠叠的纱帐之内,一男一女的两个身体隐隐约约相互缠绕。皇帝抱着皇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满面温柔,好似还在低声轻柔的哄着她什么。 慕枝看了一眼,给旁边的慕兰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悄声的出了殿外,对外面当值的宫女道:“让灶上准备热水,皇上和娘娘等下要叫水。” 王公公虽躺在地上小憩,但有半只耳朵还是听着殿里的动静的,听到慕枝的话,他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什么瞌睡都没了,问道:“什么,皇上和娘娘要叫水?” 接着不等慕枝回答,手忙脚乱的指挥身边的人道:“快快快,赶紧去让厨房准备着,灶上一定还没熄火。” 慕枝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万公公亲自带出的徒弟,但行事牢靠程度却不及万公公的十分之一。不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万公公在教徒弟的时候只怕也留了一手。 果然不久之后,寝殿里就传出了皇帝叫水的声音。 林嫤是被皇帝抱着去梳洗的,她的眼皮在打架,累得一点儿也不想动。梳洗过后,靠在皇帝的怀里,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 皇帝看着怀里安静的闭上眼睛,但脸上依旧娇妍带着春色的女子,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第七十八章 画眉 皇帝早上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空了。 外面天空已经大亮,但寝殿内却被人用屏风和纱帐挡着故意调暗,显得仍有些暗蒙蒙的。 纱帐之外,可以绰绰约约的看到林嫤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皇帝坐起身来,掀开帐子走下床,一路到了林嫤跟前。 林嫤见他起身,放下手中的眉笔,笑着道:“今日是沐休,不用上朝,皇上怎么不多睡一会?”说着就要站起来。 皇帝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去,道:“朕习惯早起,今天倒已经是睡晚了。”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眉笔,沾了螺黛,在她的眉毛上画起来。 林嫤浅笑,由着他在她眉毛上乱做,却又笑着问道:“皇上会画眉吗?可别画出来的眉让臣妾见不得人。” 皇帝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眉毛是否对称,又笑喃道:“幽居静室碧纱垂,红窗绿阁绣云飞。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念完又在她眉毛上添了两笔。 这是出自南北朝刘缓的《左右新婚诗》,全诗为:“小吏如初日,得妇美行云。琴声妄曾听,桃子婿经分。蛾眉参意画,绣被共笼薰。幽居静室碧纱垂,红窗绿阁绣云飞。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 说的是新婚夫妇闺乐画眉的情形。此时说在这里,道也算得上应景。 林嫤瞪了他一眼,嗔道:“皇上是不是给很多宫妃都画过眉?” 皇帝温声笑道:“朕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朕为其画过的眉的,除了你,也就只有你姑母而已。”想起早逝的妻子,脸上出现几分怀念之色。 宪娘初嫁于他的时候,也还只是个娇俏性格火烈的少女,比现在的元元大不了两岁,脾气也大。新婚的第二日,他一时好奇要替她画眉,那时他的画眉的技术还不像现在这样熟练,结果将她一只眉画粗了一只眉画细了,结果惹得她好半天没有理他,连进宫拜见母妃的时候都对他爱理不理的,连母妃见了都担心起来,以为他们刚新婚就出了什么问题。 到后面皇子间的争储越来越烈,他下决定要争储时,她才让渐渐变得端庄变得贤惠起来,替她打理后宅教养子女,让他无后顾之忧。他没有强力的外家,只能求靠于姻亲,也是她四处奔走,为他求来林家和四方的支持。 吴家想送姑娘入他的王府,她心里虽然不高兴,想着吴家的支持于他有益,但也风风光光的为他纳了吴氏。 母妃曾让他好好对待这个妻子,但他似乎没有做到。 皇帝陷在回忆之中,直到林嫤出声唤了他几声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对林嫤笑了一下,继续在她眉毛上修饰了一会,才放下眉笔,托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一下,道:“好了。” 林嫤笑着道:“皇上快去梳洗吧,臣妾让宫人进来服侍皇上。”说着叫了宫女和太监进来。 皇帝笑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往沐房的方向而去。 林嫤转头看着菱花镜里女子的妆容,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皇帝为她画的是一字眉,并不是她惯画的柳叶眉。真正爱画一字眉的,是她的姑姑林宪。林宪是浓眉大眼,所以适合更加英气的一字眉。但她的气质温婉,长相清丽,画一字眉虽然不会不好看,但却更加柳叶眉。 她一开始画的眉形也是柳叶眉的形状,最后却让皇帝修成了一字眉。 皇帝在长坤宫一同陪她用了早膳,然后才去了勤政殿处理政事。 皇帝用早膳时却想起了太子,对林嫤道:“朕倒是有好些时候没见到泰儿了,也不曾见他来跟朕请安。你晚上将他叫过来,让他和我们一起用膳。” 林嫤笑着道了一声是。 等送走了皇帝,林嫤将穆叶叫了过来,让屋里的宫女都出去,然后问她道:“你能不能配出一种药,能让本宫暂时避孕,但却不会伤害本宫的身体。” 穆清听完大吃一惊,直接想要反对。 林嫤先开口道:“你放心,本宫并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不想现在生。”说着顿了一下,慢慢解释道:“那年我在西北看到一家农妇生孩子,那家人的小媳妇才十四岁,脸带稚气,但最终却没有躲过产厄之灾,虽最终将孩子生了下来,但自己却丢了性命。事后大夫说,是产妇的年龄太小就生孩子,身骨还没长开,所以才会难产。”产妇死的时候还脸上带着泪,带着对这个世界的迷恋,而那一家人却惊喜于新生儿的出生,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所以让她格外的心惊和心凉。 她虽然喜欢孩子,但却并没有准备为了生孩子丢掉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林家有太子在,她能生下皇子或皇女只是锦上添花。她没有孩子,也并无太大的影响。所以生孩子这件事,她觉得她并不需要太急。 穆清没有再说话,比起还没有影儿的皇嗣来,自然是林嫤的姓名更重要。就是后宫里,有这么多医术精湛的太医坐镇,也还是有宫妃在生孩子时丢了性命。林嫤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慕叶却是赞同林嫤这样做的,她是医者她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年纪越小越是危险。 娘娘性格虽然老成持重,但身体却还是十五岁的身体。 慕叶道:“娘娘,奴婢可以配。奴婢可以将药配成药丸的形式,这样娘娘用起来方便,且不容易被人发现。” 后宫的女人被要求的是奉献,哪怕被冷落被惩罚被牺牲,也要高呼“皇恩浩荡”。宫妃为了自己的性命不愿意为皇家诞下子嗣,会被视为对皇上不敬,所以避孕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被人知晓。 慕叶又道:“娘娘,奴婢再给您开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辅以食疗,帮您调养身体如何?” 调养好了身体,就算以后要生孩子,至少也能顺利一些。 林嫤点了点头。 而后又道:“行了,去看看武国公府来人了没有。” 第七十九章 秀女(收藏550的加更) 林家来的是林嫤的二伯母齐氏。 齐氏来后,林嫤将秀女初选的名单拿给她看。 齐氏看后却是大吃一惊,抬头对林嫤道:“中山侯府并没有跟咱们家通过消息说要送姑娘进宫,也没有半点消息显露说江家有姑娘参加采选。” 林嫤问:“那初选的时候呢?秀女要经过初选,难道府里就一点没有发现端倪?” 林家是后族,不可能不关注秀女采选,初选的时候都应该会去打听送选姑娘的有哪些府上,再打听打听秀女的情况。林家不说全部打听,一些重要的世家、官族或勋贵却是一定要关注的。 齐氏皱了皱眉,跟林嫤道:“这件事,臣妇需要回去与府里说,让府里彻底调查清楚,过后臣妇再进宫回娘娘的话。” 林家在之前的调查里面,并没有查到江家有送姑娘参加采选。甚至连这个“江玺”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嫤点了点头,又道:“府里还是和中山侯府远着些吧,只当普通的亲戚走动。本宫看中山侯府并不值得信重。” 齐氏郑重道:“臣妇回去,会传达娘娘的话的。” 林嫤又笑道:“本宫看今年的这份秀女名单,其他的人选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年年喊着要送姑娘进宫的宣国公府没有半点动静,中山侯府躲着藏着想送姑娘入宫,其他的渤海崔家、长宣侯府、太原王氏都有送女入宫。” 渤海崔家送的是崔贤妃的嫡亲侄女,世家大族要保住权势最捷径的方法就是与天子联姻,生下带有本族血脉的皇子。但三皇子心智不全,以后能带给崔家的好处不会有多少,而崔贤妃年纪见长,眼看也难以再生下新的皇嗣。崔家急于再送姑娘进宫,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送的是崔家嫡长房的嫡女,身份如此之贵,就不知道是不是打着以后争储的主意了。要知道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嫡房的嫡女是十分珍贵的,在联姻时能带来一门强有助力的姻亲,更别说是嫡长房的嫡女。 若只是想要宫里有个本族的人可以说话转圜,再生一位皇子保住富贵,则完全只需送旁支或庶女进宫就可以了。除非他们有更大的目的,是为未来的储君选生母。只有储君的生母需要贵而再贵。说句不好听的话,崔家嫡长房的嫡女,就是当皇后也够格了。 而长宣侯府送的则是旁支的族女,所以长宣侯府的诚意看起来就没有这么足。大概符家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若姑娘能入选自然是好事,不能也不用太失望。 太原王家送的虽然是五房的旁支,但五房与嫡房是亲兄弟。这种就属于希望姑娘能进宫并生下皇子,但对以后的储位没想法的。 齐氏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届秀女竞争情形的严峻。 皇帝登基之后第一次选秀,世族勋贵望着选秀都要望穿秋水了,自然准备厚积而薄发,眼睛都盯着这一届的采选。 而林家作为后族,自然希望皇帝选进来的宫妃,身份越低越好。 等送走了齐氏之后,林嫤见江家这件事并不是能一下子解决的,便干脆暂时放了下来,等武国公府有了消息再说。 林嫤记得皇帝早上的话,叫来叶公公,道:“你去延庆宫跟太子说一声,晚上请他过来长坤宫用晚膳。” 永安宫里。 崔贤妃对着同样的秀女名单,也在深深的沉思着。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宫女在低声跟她道:“……崔家传了话进来,想让娘娘多照顾如小姐,最好能让如小姐顺利进宫,并早日承宠生下皇子。” 崔贤妃一看崔家送进来的人选就知道崔家的意图,只是她想到皇后、想到林家。崔家想要争夺储位,首先就要打到皇后和林家。只是无论是皇后还是林家,哪里是这么容易打倒的。 何况太子都已经十四岁了,崔家的姑娘就算进宫能生下皇子来,与太子至少也隔了十五六岁。太子虽偶尔脱线,但并不单纯无知,可以说聪明睿智。 她也能明白崔家的想法,皇上正值壮年,等到皇上年老,崔家姑娘生下的皇子也长大了,反倒是太子却容易引起年迈帝王的芥蒂。像皇上,不也是非嫡非长,贤妃甚至没有有力的娘家,那时候谁能想到排行第七的皇上却能最后登基。 但那时的情形与现在的情形是不一样的。 崔贤妃对宫女道:“你让人传话给崔家,与其让姑娘进宫博一个风险重重又看不见的前程,还不如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与林家为敌,不如与林家结盟。 林家不是短视之人,出了两任皇后,就绝不会再想着太子妃的位置。若崔氏女做太子妃,想来林家会很愿意。 何况她也有私心,若如娘真的进了宫,那她和三皇子则就完全成为崔家放弃的废棋。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不能让三皇子失去崔家这个倚靠。 宫女看了崔贤妃一眼,有些惊讶于崔贤妃说的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道了一声是,然后动用崔家在宫里的暗线,传话给崔家。 延庆宫里。 太子一扫这阵子的抑郁之色,显得有些高兴。 从听到叶公公的传话之后,他就在比试衣裳,试换了几套才满意,然后又认认真真的梳头洗脸,将自己捯饬得清爽干净。 离开延庆宫之前,他甚至让宫人移了一个黄铜镜过来,对着镜子试了一个微笑。 他想,他之前对林嫤的态度太坏,既然元元现在已经主动跟他求和,他也不能表现太坏,将关系再弄僵。 将一切收拾好了之后,他才带上宫人,道:“走,我们去长坤宫。” 他到的时候,林嫤并不在外殿,宫女先将他带去了偏殿喝茶。过了会,林嫤才在宫女的拥簇下从内殿里出来。 太子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想叫一声“元元”,只是想到了什么,最终没有叫出来,然后咧着嘴对她笑了一下。 林嫤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太子来了?” 太子对她的态度有些失望。 但接着又笑起来,没话找话道:“我们什么时候吃晚膳,孤肚子饿了。” 林嫤依旧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吩咐宫女道:“去看看膳房将晚膳做好了没有。”再接着又吩咐太监:“去问问皇上什么时候回来,若是皇上来了就在门口迎一迎。” 太子听完顿时脸上一塌。 原来她并不是找他一起单独吃饭。 第八十章 用膳 长坤宫的偏殿。 宫女来来去去,有条不紊,流水般的上了菜,又退了下去。 皇帝转着头,看着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却并不吃饭的太子,问他道:“怎么,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太子听着便夹起米饭吃,但却是几粒几粒夹着吃,也不夹菜。 林嫤旁边看着,就像是一个想要反抗大人,却又不敢全然反抗的孩子。 皇帝久不见太子,加上怜他失母,虽然对他的表现不满,但也不想一见了他就发脾气。 他亲自夹了一个水晶虾仁放到他的碗里,又道:“吃吧,这是你爱吃的。” 太子却将水晶虾仁夹出放到了碟子里,继续吃着白米饭。 皇帝眉毛一皱,脸上瞬间就冷了下来。 太子还是有些怕皇帝的,见他脸上冷下来,心里有些发憷。放下筷子,端正坐好,语气仍有半丝不甘愿的道:“回父皇,儿臣已经不喜欢吃水晶虾仁了。” 皇帝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缓和下来,放温和了声音道:“那你想吃什么菜,让宫女给你夹。要是这里没有的,就让膳房给你做。” 太子在桌面上扫了一眼,看到林嫤碗里放着的一个四喜丸子,道:“四喜丸子,我要吃四喜丸子。” 皇帝对侍菜宫女使了使眼色,侍菜宫女上前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放到了太子的碗里。 皇帝又问起道:“你这些时候都在干什么?整日见不到人影。朕问过你的太傅,太傅说你的功课也毫无进益,连太傅布置的文章也完成得敷衍。” 太子低着头,一边插着碗里的米饭一边道:“那是他们不会教,倒是将责任全赖到儿臣头上,一群只会告状的老匹夫。” 皇帝闻言脸上一寒,手上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脸上龙威虎怒:“你是又皮痒了是不是?” 时人讲究尊师重道,哪怕是太子也不能对尊师不敬的,何况太子今天一整天的表现都让皇帝不满意,越发让皇帝对这个儿子失望起来,以及怒火腾腾。 太子被吓得身体颤了一下,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却仍是有几分委屈的神情。 林嫤一看,连忙转圜道:“皇上,在用膳呢,食不言寝不语,皇上要教训太子应该在勤政殿里教训,现在教训多影响食欲。” 说着又夹了一块鹿脯肉放到皇帝的碗里,笑道:“臣妾看皇上也没吃多少,赶紧吃饭吧。要教训等用完膳再教训,反正太子又跑不了。” 皇帝瞪了太子一眼,也不想在后宫里面就对太子发怒,心里想着明天该让太傅给他多加功课收一收他的脾气,手里重新执起筷子,吃起饭来。 太子吸了一下鼻子,也不敢再继续惹恼皇帝,拿起筷子都准备夹菜吃饭了,结果看到对面皇帝给林嫤夹了菜,林嫤眉眼带笑,神色温柔的对皇帝笑了一下,也夹了一筷子菜给皇帝,皇帝脸上也是神色温柔,两人和谐得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然后太子觉得,什么都吃不下了。 用过了晚膳之后,皇帝让人送了太子回延庆宫。 林嫤服侍皇帝换上轻便的常服,皇帝皱着眉头抱怨道:“朕看太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从他母后去后,他没了人管教,朕政事忙也难得管他,他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往别扭的方向上长。” 林嫤笑着道:“皇上,太子年纪还小,他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慢慢教,别总是对他发脾气,他这个年纪你越对他发脾气他会越叛逆的。” 皇帝道:“不小了,十四岁了。”说着伸手勾了勾林嫤的鼻子,又笑着夸赞了一句:“你只比他大了一岁,但已经能帮朕管着偌大一个后宫了。” 就是他,十四岁的时候也已经能想着如何在争斗激烈的几位兄长之间周旋以保身,并在不引兄长注意的情况下讨好父皇,好让他能给他一块不错的封地。 林嫤也跟着笑笑,大约自小就将太子当成弟弟一样照顾的原因,她看太子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却忘了她也只比他大了一岁而已。 皇帝走到榻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又道:“朕看过个两年,该给他选个太子妃管管他,成了家这性子才能定起来,才会好好想想这肩上肩负的责任。” 林嫤将手上的衣服放到屏风上挂起来,接着走到皇帝旁边,坐到他边上,一只手挽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掌,笑眯眯的勾着他的掌心,讨好的问道:“那皇上心里有太子妃的人选了没有?” 皇帝勾了勾她的鼻子,笑着道:“又来勾引朕。” 林嫤半是不满半是撒娇的唤道:“皇上。” 皇帝将她抱到怀里,直接在榻上压了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和嘴巴,道:“你先让朕高兴了,朕再告诉你。” 林嫤的秀拳轻轻锤在他的胸口,嗔道:“讨厌。”声音娇得如同能滴得出水来。 她抱着他的腰,抬起头来,轻轻的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轻得仿若羽毛划过,令人心里痒痒的。 皇帝笑了一下,然后压了下来。 屏风外面,穆清看到里面的动静,殿里的宫女悄悄使了使眼色,带着宫女出去了,悄悄的关上了殿门。 吃饱餍足之后,林嫤慵懒的趴在皇帝身上,下巴抵在自己交叉放在皇帝胸口的手臂上,抬着头看着皇帝,还没有忘记问:“皇上跟臣妾说说,到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做太子妃。” 皇帝一下一下摸着她滑落在背上的青丝,脸上同样慵懒,道:“倒是看中了几家,但是这两年还是要仔细再看看姑娘的品行,太子妃的人选非同小可。” 林嫤点了点头,知道再问皇帝也不会将多的信息跟她说,便也不再多问。 她看着他胸前的小豆豆,有些好奇的在上面点了点。 然后她马上感觉到下面的小老二又起来了,林嫤有些无辜的抬头看着皇帝,眨了眨眼,仿佛并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皇帝瞪着她:“你真是不怕累。”说着伸手穿过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抬了上来。 第八十一章 装病(收藏满600的加更) 第八十一章 太子晚上没有吃饱,又受了皇帝的责骂,再加上在长坤宫里看到皇帝和林嫤相处融洽的样子,心情不好,回来就倒头睡了。 结果到了半夜被饿醒了,从床上爬起来让宫人给他找吃的。 大半夜的,膳房里面都熄了火,太子嫌膳房重新生火等做好时间太久,让人给他找了碟点心搪塞过去了。 太子就着茶水吃着干涩涩的点心,心里面是委屈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含上了泪花。 在他心里认为,他的父皇是对不起他的,他抢了他喜欢的女人啊! 但看着皇帝像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又更加不打一气来,连委屈都不知道怎么发泄。他有些破罐子破碎的想让他知道,但又害怕和不敢让他知道。他理智的知道这不仅是自己的父皇,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可是他又讨厌自己的这种理智。 房公公看他吃得一脸难过,便又劝道:“殿下,还让膳房煮些热的东西来吧,做些简单的吃食,也很快的。” 太子道:“不用了。”说完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 他想到皇帝今日责备他功课没有进益的事,他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是故意有意的懈怠,发泄心中的不满。 可是这种发泄除了为难自己有个毛用,父皇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觉得他没有用功。还有他那位好二弟,听说最近常常拿着自己的文章去向父皇邀功。 太子心里气恼,将手上的糕点扔回碟子里,有些负气的道:“去把孤的书拿来,孤要通宵看书。” 房公公大感意外,这些日子太子消极怠工不肯用心功课,他也是急得眼睛冒火,就差跪着求太子上心功课了,现在太子终于肯看书了,房公公自然高兴。只是看了看这天色和时间点,又劝道:“殿下,不如等明天再看?” 太子骂道:“让你去拿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房公公连忙道了一声是,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使眼色,又让人将房间的灯点亮起来。 林嫤第二天的时候,就听到说太子病了。 林嫤问来跟她禀报的延庆宫宫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病了?” 宫人回道:“殿下昨夜通宵看书,早上便感到身体不舒服,想来大概是晚上着了凉。” 太子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何况现在已经进夏了,晚上能着什么凉。 林嫤有些怀疑太子是在装病,但还是让人去请了太医,亲自去延庆宫看望太子。 太子躺在床上,看着倒真的像是一脸病容。 林嫤问他:“殿下是哪里不舒服?” 太子看着她,声音带着撒娇的道:“头疼,脚疼,手也疼,总之全身都不舒服。” 林嫤垂下了眼,示意太医去给他诊脉。 太子却看着她道:“孤病了,你会天天来看我的吧?” 林嫤道:“殿下有龙气庇佑,一定很快就能痊愈。” 太医给太子诊完了脉,接着站起来,对林嫤拱了一下手,显得欲言又止,过了半天才道:“春夏苦夜,殿下大概是有些心肝郁结,气畅不通。” 那就是没病了,只是心情不好。 林嫤瞪了床上的太子一眼,太子却半点不觉心虚,反而迎上她的目光对她笑了起来,林嫤只觉得这个孩子是没救了。 太医提了药箱准备告退,林嫤却叫住他们道:“等等,几位太医还没给殿下开药方。” 太医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没有病开什么药方?心情不好只能自己纾解或开解。 林嫤又道:“良药苦口,给殿下开些苦口的良药吧。” 太医顿时就听明白了,放下药箱,给开了一个味道极苦,又不损身体的治苦夏方子。 林嫤将药方递给宫人,道:“去御药房着方子抓药。” 又盯着延庆宫的宫人道:“以后照方子每日煎一服,伺候殿下服下。” 不是喜欢装病么,那她就让他喝药喝个够。 林嫤带着人回了长坤宫,然后有宫人来报,武国公夫人递牌子求见。 林嫤点了点头,让人去将齐氏迎了进来。 齐氏来的轰轰火火,面带沉重之色,给林嫤行过礼之后,看了一眼殿内的宫女。 林嫤让人出去,只留了穆清。 齐氏这才开口道:“娘娘昨日跟臣妇说的事,家里已经打听出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齐氏接着道:“中山侯府打算送进宫的姑娘,是中山侯堂兄的女儿。” “堂兄?本宫记得中山侯的堂兄里面,并没有一位姑娘叫江玺的。” 世家大族出门交际,牢记各府的人际关系是基本功,林嫤从五岁会认字开始,就开始背诵各府复杂的家族关系和姻亲关系。中山侯的堂兄里面有这样一位姑娘,她不可能不知道。 齐氏道:“中山侯的这位堂兄,是最近才上门与中山侯府本家相认的。”齐氏沉了沉眼,又接着道:“有一件事,发生在三四十年前的中山侯府,娘娘可能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连臣妇都还小。中山侯的祖父先后娶过两房妻子,原配早亡,留下了一个嫡长子,也就是现在中山侯的父亲,后来老中山侯又续娶了一位继妻,继妻又生了个幼子,老中山侯对这年轻貌美的继妻颇为喜爱,对幼子也多有疼宠。 老中山侯死后,中山侯的父亲袭爵,便将继母幼弟赶出侯府,家中财物一分未分给幼弟,名说是怕继母年轻守不住暂时替幼弟保管,另一边又逼迫继母幼弟回乡给老中山侯守孝,结果在回乡途中那对母子掉落江中,说是死了,大家都猜测是中山侯的父亲将继母幼弟赶尽杀绝。 只是这人死都死了,京中也已经没有了这一号人物,中山侯府的事大家谈论个几年也就淡忘了,所以娘娘闺中时,给娘娘普及这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说到这一重。” 林嫤问道:“那既说是死了,那怎么又活了过来。” 齐氏道:“那想来是他们掉落江中后没有淹死,被人救了起来,又惧中山侯府再对他们痛下杀手,所以就在外娶妻生子,直到最近才重新找到侯府来认亲。现在的这位江玺姑娘,应该就是中山侯那位叔父的孙女。” 林嫤道:“这照伯母的说法,那位姑娘应该与中山侯府有仇,中山侯又怎么肯送她入宫?” 齐氏皱了皱眉,道:“臣妇也想不明白。” 第八十二章 相像 齐氏道:“府里打听到,中山侯的那位叔父是已经过世了,是他的叔母带着儿子一家上门来索要当初分家的那份家财,这才来了侯府。只是到了侯府之后,中山侯竟然没有将他们当成骗子打出去,还主动认了亲,将家财给回了他们,实在是奇之又奇。” 当初老中山侯能杀继母幼弟,打的就是独吞家产的主意。要说现在的这一位中山侯比他父亲老中山侯有良心,她可不信。 林嫤心道,既然中山侯现在送了这位江玺姑娘入宫,只怕中山侯肯认亲的关键还在这一位江玺姑娘身上。 林嫤又问道:“打听到那位江玺姑娘了吗?既然躲过了初选,又是谁将她放入初选入选名单里面的。” 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中山侯府这些年早已败落,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齐氏眉头一皱,脸上有了几分恼色,道:“是苎娘,打的是武国公府的名义。” 也就是说出身武国公府的林苎,借用了娘家的名义,利用了娘家的人脉关系和权势,瞒着娘家,帮着夫家将没有经过初选的姑娘放到了初选入选的名单里面。别人都以为这位江玺姑娘是武国公府要塞进来的,给了便利,而事实上武国公府却全然不知道。 她这位姑姑,倒是会为夫家着想。 齐氏也是恼怒这位小姑子,真不知道林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出现林苎这样一位脑子有坑的奇葩,才过门多久呢,连儿子都没生出来,就敢为了夫家背叛。 就是她像嫁在林家这样门风清正的人家,也要生了一二孩子之后才敢将夫家的利益摆在首位,就这样也还要维护好娘家的关系。她倒好,一出嫁就将娘家整一个得罪了。等以后中山侯府对她不好的时候,没有娘家的庇护,有她好受的。 她口齿倒是伶俐,将她叫过来质问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哭哭啼啼声称她也是被中山侯府瞒住,根本不知道中山侯府做了这样的事。 根本是个自作聪明的白痴。 还有能生出这种蠢女儿的亲娘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老国公一死,夏姨娘就找了个给老国公爷祈福的名义躲到了寺庙里去。 她真以为凭着一个遗妾的身份躲在寺庙里就没人敢动她,李氏从前不动她那是不愿意跟她计较,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女人,真要折磨起人来她能使出一百八十种招式,样样只见刀口不见血。 自发生林苎与江二的事情之后,李氏一气之下让寺庙里的师太好好照顾了一下她,现在夏姨娘倒是吵着要回府了,只是谁又会理她。 齐氏又道:“还有中山侯也莫名其妙,林家虽然是后族,但他们家要送姑娘进宫我们还会拦着他不成,这样藏着掖着的。那位江玺姑娘,到现在是连个面都见不着。” 林嫤问道:“那画像呢?也没有吗?” 齐氏摇了摇头,打牌:“也到别的府上打听过,也都没有见过这位江玺姑娘。” 林嫤心道,中山侯府这样遮遮掩掩的要送这位江玺姑娘入宫,想必这位江玺姑娘不是有倾城的容貌,就是有别的过人之处。 中山侯府甚至毫不担心她不能入皇帝的眼,为此连初选都不让她参与,怕的恐怕也是林家吴家这样会觉得受威胁的人家在初选的时候就将她刷下来? 她对这位江玺姑娘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中山侯府这样重视。 齐氏走后,穆清对林嫤道:“娘娘,您看要不要将这位江玺姑娘从名单上划掉。反正她没有进行初选,本就不符合规矩。” 这位江玺姑娘,总让她有一种不安感。隐隐之中,只觉得这位江玺姑娘入宫后会成为皇后最大的威胁。 林嫤摇了摇头,道:“本宫能划得了一个,划不来所有。”她抬起头来,看着穆清:“姑姑,本宫的丈夫是皇上,不是普通人,只要他想,天下任一个女人他都可以拥有,本宫是挡不住所有想进入后宫的女人的。本宫能做的,只是努力让皇上把本宫放进心里。” 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皇后也一样。普通人家顶多就二三个小妾,可是皇帝,只要他想他可以有一百个。像先帝后宫的宫妃不就数以百计吗。 穆清垂下头,不再说话。 当初元后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元后成功的把自己放进了皇上的心里,让皇上对她念念不忘,而现在的皇后,她可以吗? 穆清看着眼前这个清丽聪明的姑娘,她也一定可以的吧。 毕竟她值得男人去爱。 林嫤道:“看着吧,再过十天就是礼部的小选了,到时要呈上秀女画像,那时我们就可以知道,这位江玺姑娘是个怎么样了不起的尤物了。” 但到了礼部小选,穆清去礼部要来秀女的画像,一脸沉重的回到长坤宫时,林嫤却有些后悔说过自己说过的话了。 林嫤看着画像上一身红衣英姿雍容的女子,在心里惊叹,太像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画像上的女子太像一个女人,一个住在皇帝心里的女人——林嫤的姑母,已经去世的元后林宪。 连神态都像,林家最像林宪的是林婼,可是她比林婼还要像五分。 难怪中山侯府要将她藏起来,倘若在初选时林家就发现了她长得这样像林宪,只怕也会想办法将她刷下来。 穆清皱着眉,再次劝林嫤道:“娘娘,想办法让她进不了宫吧。” 穆清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还有厌恶,对这位江玺姑娘的厌恶。林宪是她的旧主,她敬重她钦佩她,像林宪这样高贵圣洁、风华绝代的女子,有人长得像她,都让她认为是对林宪的一种亵渎,更何况还是中山侯府的人。 林嫤摇了摇头:“来不及了。秀女的画像会呈一份到本宫这里,但同时也会呈送一份到皇上那里。何况,你以为我们将她刷下去了,中山侯就没有办法让她被皇上看到了吗?” 只要这个人还存在,皇上就永远有机会看到她。而中山侯手里握着这样一张王牌,又怎么会舍得不拿出来用。 第八十三章 骗子(推荐票到1200的加更) 勤政殿里。 皇帝沉着眼,同样在看着一副画像发呆。 他已经坐着看着画像很久很久了,身边的宫人却不敢打扰他。 万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再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心里叹息一声,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女子呢,几乎跟元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画像上的女子长得更加年轻。 直到夜色已经降临下来,万公公才出言小声询问道:“皇上,今日还回后宫吗?” 皇帝像是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本想说“不了”,但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又道:“摆驾去长坤宫吧。” 林嫤以为皇帝今日不会回后宫的了,若是他看到画像,心里怎么都会受到冲击,未必还有心情到后宫里来。 但林嫤没想到他来了,而且来了长坤宫。 林嫤将她迎了进来,让宫女伺候他换下舒适的常服,泡了茶亲自捧给他,又让人端了点心上来。 皇帝拉了她一起坐到榻上,柔声道:“别忙活了。” 林嫤笑着道了一声是,然后坐到了他的旁边。 林嫤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看他的脸色不同寻常,像是在出神,所以知道他必然是看到了那副画像的了。 皇帝虽然来了长坤宫,但将心却丢在了勤政殿,用晚膳的时候,陪林嫤说话的时候,甚至是晚上歇下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都有一种贪新鲜的劲儿,林嫤与皇帝圆房没有多久,皇帝来长坤宫的时候,晚上总是要消磨一阵子的,哪怕就是怕她年轻身体吃不消,偶尔会休战一日,他也会亲亲她,抱抱她,逗弄她一下。 可是今天晚上,皇上却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兴致。 林嫤在被子底下伸手去勾皇帝的手指,手指在他的手心划了划。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暗示了,往常也像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小暧昧,但是这一次皇帝却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抱过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朕过几日再陪你。” 这已经是很明白的回应了,就是他今天对这种事没有兴趣。 林嫤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江玺对皇帝的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那她该怎么办呢,是更进一步的去试探,还是装作不知道? 林嫤将手放在他的胸口,玩着他胸前垂落下来的发丝,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眼睛亮亮的,又出言道:“皇上,今天礼部将秀女的画像送进来了,皇上阅览了吗?” 皇帝顿了一下,开口道:“没有。” 林嫤扁了扁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满道:“皇上骗人。” 皇帝又将她抱了过来,直接从身后抱住她,声音平淡的道:“朕何时骗过你。” 林嫤道:“那皇上告诉臣妾吧,您看中了那些秀女,到时候臣妾好给您留下来。” 皇帝道:“没有,朕说了,由你来选,朕相信你。” 林嫤露出不相信的样子,道:“皇上若不告诉臣妾,到时候我若让你看中的秀女落选了,到时候可不要怨臣妾。” 皇帝又过了半会,才“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便没有什么话说了。 林嫤见试探不出什么来,便也不再多说。闭上了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只是过了许久许久之后,久到林嫤迷迷糊糊已经快要睡着了,身后抱着她的皇帝将手紧了紧,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朕,对不起你姑母。” 林嫤睁开眼睛,扭过头去看着皇帝。 皇帝怕她这样扭着头会伤了脖子,将她的头扭回去,继续道:“你姑母会这么早故去,并不全是因为劳累过度的原因。那年祁王和陈皇后谋反,陈皇后将你姑母、吴氏、崔氏等一干女眷骗进了宫中,与朕的母妃一同关押了起来。后来陈氏送来了毒酒,逼迫母妃喝下去,你姑母将毒酒抢了下来自己喝了。最后虽逼出了一部分的毒酒,但最终还是损了她的身体。” 林嫤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姑母会早亡,是因为帮皇帝四处奔走寻求助力,才会劳累过度死亡,却不知道她竟还曾中过毒。 所以皇帝一直记着姑母,不仅仅是因为夫妻情深,还因为他对她存有愧疚,所以他对林家百般偏袒,百般倚重,全都是如此之故。 皇帝又道:“朕,对不起你姑母啊!”他的声音带着低哑,仿佛在诉说一件沉痛的事情。 林嫤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安慰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第二日,林嫤醒来的时候,床上早已没有了皇帝的身影。 后妃伺候皇帝时,早上要比圣御起得早,以便服侍皇帝。 这是第一次林嫤起得比皇帝还晚的,她甚至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 林嫤叫来了慕枝,问她道:“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 慕枝一边伺候她起床,一边回答道:“寅时(凌晨三点)正,皇上让奴婢们不要吵醒您,所以奴婢们便没有叫您。” 林嫤点了点头。 待梳洗过后,用过了早膳,林嫤叫来了穆清,让殿内的宫女都下去,才问她道:“昨天晚上,皇上告诉本宫,当年本宫的姑姑曾中过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穆清显得有些惊讶,仿佛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但很快她又重归平静,叹了一口气,道:“那是皇上登基之前的事情了。那年祁王联合陈皇后谋反,皇上出兵在外并不在京中,陈皇后矫造圣旨,将元后、吴氏、崔氏等人骗进了宫中。元后心知有异,只是圣旨上盖着玉玺,也不得不遵照。所以元后只来得及将太子和您藏在了王府中,又安排好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才带着吴氏崔氏等人进了宫中,只是没想到,一进宫中就被陈皇后的人拿下了,元后等人这时才知道,先帝早已病重昏迷不醒,陈皇后隐瞒了先帝病重的消息,拿着玉玺私自行事。元后等人被捕后,被送到了贤妃宫中,与贤妃关押在了一起。 那时的皇上已经是太子,手握兵权,又有林家、吴家等相助。祁王和陈皇后虽然控制了皇宫和京城,但只要皇上带兵赶回,这些逆臣根本不值一提。陈皇后或许也明白,所以才将先后等人骗进了宫来。但陈皇后又迫不及待想要贤妃的命,所以送了一杯毒酒过来逼迫贤妃喝下去,但最终是元后代替贤妃喝下了这杯毒酒。” 第八十四章 戚贤妃 林嫤隐约记起,当时事态紧急,林宪来不及将她和太子送往林家,加上当时林家的男人也都出征在外,一府的妇孺小孩,也并不见得安全,所以她进宫之前是将她和太子藏在皇上当时在王府的书房里面的一个极隐蔽的密室里,并给他们准备好了足够的干粮和水,并告诫他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去。 但那时候太子性子不定,在密室里呆了一天就吵着要出去,她还记得林宪的话所以一直哄着太子。 但后来太子不知道怎么自己找到了机关,打开密室跑出去了,然后他们一从密室出去,就遇上了闯进王府的逆军。 后来他们躲进了厨房的米缸里,她已经隐隐约约明白太子和林宪对林家的重要性,所以才有后来她出去引开叛军救下太子的一幕。 穆清继续道:“其实元后不仅对您和太子,对二皇子和三皇子本来也都做好了安排,分别将二皇子和三皇子也藏在了不同的地方。为的是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避免就是叛军能闯进王府,就算找到其中的一个孩子,其他王府的孩子也能得以保存。 当时王府有个王奉直,是贤妃赏给当时为王爷的皇上的妾室,但没想到这个却是陈皇后的人。后来王奉直却将三皇子找到,带进了宫中。所以三皇子智力受损也并不是对外所称的生病所致,而是在宫里被灌下中毒导致的。” 林嫤直至现在听到,才明白当时的祁王和陈后宫变,究竟是怎样惊心动魄,危机重重的一件事。 林嫤又问道:“那王奉直呢?” 穆清看了林嫤一眼,道:“祁王和陈后事败后,她被崔贤妃做成了人彘,泡在了酒坛里,但却不让她死,每日让人准备给她喂饭喝水,直到过了半年她才死去。”而皇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里的女人,她若是想要折磨一个人,手段真的是你想不到的狠。 林嫤对此也有点唏嘘,不知是为三皇子还是为那个被做成人彘的王奉直。 其实林嫤一直有些不明白,祁王想要谋反尚且还说得过去,陈皇后亲生的太子已死,祁王非她亲生,不管是那个皇子做皇帝,于她来说都没有两样,也都会遵崇她为太后,她何必凑祁王这个热闹,事败反而会连累整个后族。 穆清跟林嫤解释道:“因为陈皇后怀疑当时二皇子会下毒害死太子,是皇上挑拨的。” 林嫤一惊,开口询问道:“那……” 穆清摇了摇头,道:“是祁王,祁王这个人的口才是非常了得的,能将死的说成活的,陈皇后也是信了他的话。” 所以是,祁王挑拨了二皇子毒死了太子,二皇子紧接着也被先帝砍了,而祁王又将挑拨这件事嫁祸给了皇帝,然后让陈皇后恨上了皇帝,并愿意背着灭族的风险帮他谋反。 林嫤又问道:“那陈皇后又为何会这样恨贤妃,陈皇后将姑母骗进宫关押起来,为的不过是为了威胁皇上,而关押贤妃的用处也应该是一样。既然如此,陈皇后的目的还没达到,又怎么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毒死贤妃。” 穆清道:“因为先帝爱贤妃。” 林嫤越发惊讶了,问道:“不是说贤妃在先帝后宫,并不得宠吗?” 穆清道:“是,先帝是不宠贤妃,他是爱贤妃。若说先帝的后宫里面,有谁能入得了先帝的心的,怕也只有贤妃了。” 穆清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娘娘,您知道贤妃在进宫之前,是定过亲的。先帝登基之后,贤妃的未婚夫莫名其妙落马死了,然后贤妃被先帝接进了宫中。其实那时候大家都猜测,贤妃未婚夫的死是先帝让人制造的意外。” 林嫤不说话,等着穆清说下去。 穆清继续道:“贤妃自小失父失母,跟着祖母相依为命长大。当时的戚家对贤妃祖孙其实并不好,当时戚家当家的是贵妃外祖父一房也就是长房,长房还颇有欺压孤儿寡母想要霸取贤妃那房的家财之意,靠着贤妃的机智才保住了财产,反倒是现在戚家当家的三房,当年对贤妃祖孙颇为看顾。” 林嫤心道,难怪吴贵妃总爱表哥来表哥去的喊皇帝,但皇帝对这个表妹却无多少怜惜,对这个称呼也并不感冒。 “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出宫遇上贤妃,对贤妃有了私情,想让她进宫。但当时太子已有太子妃陈氏,加上贤妃并不愿意进宫,最后反而同意了其祖母给她定下的一门亲事。而后不久,太宗皇帝驾崩,先帝继位,然后贤妃的未婚夫死了,贤妃进宫。 贤妃进宫之后,皇上对她几乎是盛宠,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不为过。但连贤妃都怀疑其未婚夫的死与先帝有关,对先帝不假辞色冷眼相对,但先帝却依旧讨好宠爱着贤妃,甚至对贤妃已经过世的父母封侯爵加封诰命,盛宠之隆,后宫无人能比。” 林嫤问道:“那后来贤妃怎么会失宠?” 穆清叹了一口气道:“贤妃进宫并不晚,又是如此神宠,但为何皇上却只排行第七?” 林嫤眼睛一动,道:“难道……” 穆清点了点头,道:“贤妃在皇上之前,还有过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都没活过满月,自然也就没有论*。就是生皇上的时候,也遭人暗算,虽然平安生下皇上,但却损了身体再不能生。自那之后,先帝就明白过来,他对贤妃的宠爱只会给贤妃带来重重的危险,然后他便逐渐冷落了贤妃,连带着皇上也不亲近,别人看着就只觉得皇上是厌弃了贤妃,连带着皇上也不喜欢。但是这些能瞒得过普通人,又怎么瞒得住后宫里面心思深的女人。陈皇后、段贵太妃、曹太妃,这些人看贤妃个个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还有太子死后,皇上虽有林家和吴家的支持,但他仍非嫡非长,但先帝依旧立了他为太子,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嫤叹了口气,只为贤妃叹息,但却半点不为先帝同情。 口口声声说爱着贤妃,但后宫还不是一个接着一个,但凡他的后宫能少一些安分一些,贤妃在后宫也不会这样危险重重。 林嫤又问道:“那贤妃爱先帝吗?” 穆清看着墙上的八角宫灯,仿佛像是在看着遥远的远方,顿了下,才道:“大概是爱的吧,若不然也不会在先帝死后,她也跟着心灰意懒很快就跟着去了。她大概爱着先帝也怨着先帝。” 第八十五章 歌声(收藏到650的加更) 林嫤以为皇帝一定提前召见这位江玺姑娘的了,但事实是,皇帝却并没有,甚至也没有亲自去看一眼。 林嫤心道,皇帝倒是够耐心。 皇帝耐心,林嫤也跟着耐心,哪怕再好奇,也没有去见这位赝品的林宪,等着礼部后宫的终选之后,再将她纳进宫来。 倒是崔贤妃和胡贤妃,忍不住去看了,回来后对着林嫤欲言又止。 礼部一选之后,就是内监所和尚仪局的二选,二选过后,秀女们就要住进宫里来了,等待着后宫的最终检阅。 林嫤将秀女全部安排在了祥福宫,那里远离现在后妃所居的一些殿宇,又靠近六尚局,即可以避免她们随意乱跑冲撞了宫妃或皇子皇女,又可以方便尚仪局的人对她们的看管和管教。 每年的秀女选秀,常有秀女会在外散步的时候突然掉落手帕、簪子或之类的东西。先帝温柔多情,倒是有好些宫妃就是这么来的。 二选之后,秀女只剩下三四十名,在祥福宫挤挤倒也能住得下去,不用再另外安排宫殿。 林嫤和秀女在长坤宫里一边对比秀女的家世背景,一边闲聊。 秀女筛选,其家世背景也是十分重要的标准。 穆清跟林嫤道:“祥福宫住得这样挤,就是连崔家那位姑娘也都是跟王家姑娘挤在一块的,但尚仪局的麽麽却将江氏单独放在了一个房间,平常也颇有讨好奉承之意。” 林嫤经过这么些天的心里建设,心态倒是放平了许多,笑着道:“六尚局的人都是见过先后的,姑母与皇上夫妻情深,江氏这样像姑母,她们自然觉得她奇货可居。” 她说着又笑道:“其他的秀女就没有意见?像是崔氏和王氏,身份都比她要贵重,都挤在一间房里,尚仪局的麽麽就不怕得罪了崔氏和王氏?” 穆清抬了抬下巴,对林嫤别有深意的道:“怎么可能会没有意见,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听说别的秀女都不愿意跟江氏玩在一块。至于崔氏和王氏,倒是主动提出要住在一起的。” 崔氏和王氏的做法是对的,倒是江氏,还是嫩了点,尚仪局的麽麽看着是在讨好江氏,实际上是在坑她。 不患寡而患不均,只有江氏一人住了一个房间,容易让其他秀女对她产生集体排斥,何况秀女在选秀时结下的情谊才是最深的,以后若是进了宫就是一条现成的人脉,像是崔氏和王氏主动要求住到一起,未必就没有为进宫后做准备的意思。倒是江氏,等到进宫之后再来寻求结盟,寻求抱团取暖,这时候的情谊就要虚假得多了。 毕竟不是世家大族里面长出来的,而中山侯府对她的教导日短,还没来得及教会她所有就要匆匆忙忙要送她入宫了,所以她还看不出里面的道道。 不过过了这么几天,江氏应该也已经看出了些什么吧,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后悔。 林嫤又问道:“这是谁出了主意?” 这种一看就是是在坑人的事情,江氏看不出来,难道宫里摸爬打滚了一辈子的麽麽们还看不出来。 穆清笑道:“现在负责秀女起居的柳掌乐是与奴婢同一批进宫的,闲聊时提点了她几句。” 林嫤点了点头,江氏虽然奇货可居,但奉承讨好一个还未见前程的秀女,自然是讨好皇后更好一些。 对于这样的一些小动作,林嫤也乐见其成,我们只看江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慕枝这时候进来禀报道:“娘娘,皇上让人传话来,今晚会回长坤宫。” 林嫤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想着也差不多是皇帝回来的时候了,便让人收了名册,并让人将皇帝的衣裳、澡豆、茶叶、点心等准备好来,点心最好现在蒸上,等到皇帝回来刚好出锅。 但是这次,皇帝却比往常要晚一些,直到天色已经黑下来也未见其回来。 林嫤坐在榻上,只觉得有些没由来的心烦气躁,便对慕枝慕兰道:“点上宫灯,我们出去迎一迎皇上。”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已经是下玄月,半弯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显得并不是那么皎洁,所幸前后都有宫人掌灯,倒也并不显得夜路难走。 林嫤慢悠悠的一步一步从长坤宫走出来,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夏夜的微风吹过,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 林嫤走了一会,突然停下来问穆清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咿咿呀呀好像是有谁在唱歌的声音,但隐隐约约听得并不真切。 林嫤又道:“好像是从御河桥传过来的声音。” 御河桥是从勤政殿回后宫的必经之路。 穆清认真听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有不好的感觉。 林嫤道:“走,我们去哪边看看。” 等越来越靠近御河桥,女子的歌声也越来越清晰,清扬婉转,像是石头扔进河里的叮咚声,又像是空谷之中的幽鸣,清冽而富有感情。 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站在御河桥上,手拿着一枝桃花,惦着脚尖婉转的轻旋起舞,一边在唱。 而皇帝就站在御河桥的另外一边,背着手,眼睛沉沉的在看着桥上的红衣女子。 林嫤看着皇帝,再看着桥上的红衣女子,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女子在唱: “君离妾身花初栽, 君言花开将归日 闺门夜夜盼君还。 回回夜半觉惊梦, 庭前花开又已谢, 明月何时照君还? ……” 歌音温柔而情深,带着少妇翘首企盼丈夫的思念。 然后女子轻舞旋转之中再回过头来,林嫤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张肖似她姑姑林宪的脸。 她长得甚至比画像中还要像林宪。 女子的脚尖终于轻轻的放了下来,然后缓缓匍匐在皇帝的面前,沉下身子,声音俏丽而带着哀怨的道:“郎君,您终于回来了吗?庭前的蔷薇花已经开了,您替妾身摘一支来可好?” 皇帝站了好一会,久到跪在地上的江玺有些忐忑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终于看到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高到让她景仰的帝王终于迈出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那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一个男子啊,像是雄鹰一样强大,又带着男子的温柔,温润朗月,清朗俊秀,是她梦中无数次企盼过的郎君的模样。 她对着他柔媚一笑,唤了一声:“皇上。” 第八十六章 蔷薇 林嫤站在那里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御河桥,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穆清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穆清劝道:“更深露重,娘娘还是回去吧。”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了长坤宫。 林嫤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拆着头上的钗环,一边吩咐道:“准备铺床,伺候本宫歇下吧。” 慕枝慕兰和穆叶都是担忧的看着她,但却是什么都没说,下去各干各的事情了。 穆清站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脸上如同林嫤一样,并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林嫤又吩咐道:“去查一下,是谁帮的她。后宫之内戒备甚严,没有别人的协助,她一个秀女闯不进御河桥来唱歌。” 穆清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 她顿了一会,又轻轻的走过来,拿起梳子,轻轻的替林嫤通着头,一边通一边道:“皇上登基前的几年,时常出征,为争储积蓄力量。皇上每一次出征的时候,元后都十分担忧。后来元后就在王府正院的庭院里种了一墙的蔷薇花,指着蔷薇对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道,待到蔷薇开时,王爷一定要平安归来,王爷答应了。但那一次出征,战线拉得格外的长,也格外的惊险,蔷薇花开之后又谢了,王爷还是没有回来,甚至几次传来王爷重伤的消息。但元后一直坚信,王爷一定会平安回来。” 原来江玺唱的“庭前花开又已谢,明月何时照君还?”是这么个意思。 林嫤倒是记了起来,小时候在王府,她早上去给姑母请安,姑母总爱问身边的宫女一句“蔷薇花开了吗?” 听到没开时,总要失落半天。 林宪对身边的宫女并不严厉,若有小过也会轻轻放过。但有一次宫女没有照顾好庭前的蔷薇花,让其中一棵死了,姑母却将宫女狠狠的处罚了一顿。 她那时以为只是姑母喜爱蔷薇花的缘故,但却没想过庭院前的蔷薇花还有别的意义。 这样私密的事情,连她都不知道,江氏又是怎么会知道的呢?是谁告诉她的? 林嫤第一个想到的是林苎,但很快又否定了。林宪跟林苎并不亲近,若连她都不知道的话,林苎也不可能知道。 那就只能是跟皇上林宪都亲近的,甚至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女人。是吴贵妃吗?还是崔贤妃? 告诉她这件事的人,是不是就是帮她在御河桥上诱惑皇帝的人。 穆清又接着道:“所以江氏一直忌惮江氏,比忌惮贵妃还要盛,是因为皇上对元后不仅是情深,还因为皇上对元后含有愧疚。这种愧疚会让皇上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比如说宠爱一个像她的宫妃,又比如说在这个像她的宫妃身上进行补偿。” 就是皇上对皇后如此宠爱,也并不能说没有一点元后的关系存在。 林嫤道:“姑姑,本宫知道你担心本宫,但江氏进宫是早晚的事,现在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不必过于焦虑。” 赝品始终是赝品,始终达不到正品的效果的。 不过是个长得像姑母的女人而已,何至于将自己吓成这样,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若是她连这个坎都越不过,她怎么做好皇后,为太子为林家遮风挡雨,那也辜负了祖母和林家对她的教导和期望。 昭阳宫里。 吴贵妃笑得东倒西歪,染着蔻丹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笑得几乎直不起身来,一边笑一边道:“皇上爱林宪,但皇上对林宪的这份感情,没有给林家带来好处,倒是让另外一个女人得了宠,你们说这事好不好笑……”林嫤知道后一定会被气死吧。 她倒是想看看,有了江玺,皇上还能不能对长坤宫一如既往的偏宠,她林嫤又能得意到几时。 她终于明白父亲让她助江氏进宫得宠的苦心了,她果真没有帮错,只要能让林嫤难受,她就高兴了。 长坤宫的宫女看着吴贵妃笑得如此开心,本打算顺着她的话说讨好奉承,但一抬眼却看到贵妃眼中带泪,又愣了一下,将讨好的话咽了下去。 吴贵妃笑了好一会,笑得肚子都疼了,才悄悄的伸手擦拭掉眼角的水光,然后脸上却黯然起来。 其实江氏得宠于她有什么好处呢,除了能刺一下长坤宫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皇上并不会因此就多看她一眼。 她依旧是被皇上扔在昭阳宫不闻不问的贵妃。 小的时候她随母亲第一次进宫拜见贤妃,看到这个表哥时她就喜欢上了她。 她等啊等,等着自己长大,等着这个表哥能多看她一眼,但是没有,再然后就等来了她成亲娶了林家姑娘的消息。 后来,吴家想要送姑娘给他做侧妃,但选定的姑娘却是她叔父家的堂姐。 她求着父亲求着祖父说让她去,可是祖父摇着头说,她是长房的嫡女,以后应该与其他大族进行联姻,给他做侧妃,二房的女儿已经足够。 可是她愿意啊,长房嫡女又怎么样,侧妃又怎么样,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侧妃他也愿意啊。 后来他却主动提出要纳她为侧妃,祖父和父亲经过商议后也同意了,她好高兴啊。她以为他一定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让她做他的侧妃。 可是入了王府她才知道,他将她,真的只是当成侧妃。他跟林宪琴瑟和谐,对她却无多少怜惜。 皇上只记得林宪曾经为她四处奔走,只记得林家的功劳,可是他又知不知道,当初吴家并不是将砝码全部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的,除了让她做了他的侧妃,吴家还送了女儿去了恒王的府中,魏王的府中。 是她反反复复的回去吴家,说服父亲和祖父全力的支持他。 父亲和祖父指着她骂胳膊往外拐,骂她吃里扒外,可是她不在乎啊,她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求。 她只是不想看他为争取助力皱着眉头四处为难的样子,她也想让他明白,林宪能为他做的,她吴芸一样能为他做。 她是那样的喜欢他,那样的爱着他。 她想做皇后并不是贪慕权势,她只是想做他的妻子啊。 第八十七章 赏赐(收藏700的加更) 到了第二天早上。 林嫤才刚刚起床,慕枝就一脸表情怪异的走进来,低声对林嫤道:“娘娘,皇上让人来送赏。” 林嫤脸上奇怪,问道:“赏什么?” 慕枝脸上为难,好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林嫤也未为难她,点了点头让她出去。 她未容颜未理,肯定是不能这样就出去见人的。她先由宫女服侍着梳洗、上妆,换上正式的衣服,这才由宫女拥簇着去了偏殿。 赏赐是万公公亲自带着人捧过来的,看着一句接一句的唱名,如流水般捧着东西进入偏殿的太监,林嫤这才明白慕枝为何会为难不知道怎么说,因为皇帝的赏赐真的不是一件或者是几件。 绫罗绸缎、钗环簪佩、古董玉玩、金玉摆件……甚至还有一座捕醉仙的羊脂玉不倒翁。 捧着赏赐的太监从偏殿一直排到了殿外,万公公唱一件,太监就捧着赏赐上前来给林嫤看一眼。 林嫤从这些赏赐当中看过去,最后将注意力放在那座不倒翁身上。 这座不倒翁本摆在皇帝的勤政殿里的书桌上,林嫤第一次去勤政殿的时候,看着觉着十分可爱,拿起来把玩。 只是能摆在书桌上的东西,必然也是皇帝心爱的东西,林嫤看皇帝有时候处理政事累了,也会没事推一推它让它摇一摇。林嫤那时候忍着没敢求着皇帝赏给自己,但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些赏赐里面。 皇帝平日也时常会赏赐林嫤东西,只是大多数的时候是想到什么就随手赏一件,或者是进贡了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了,会想着让人送给他。 像现在这样正经的,让人捧着大量的赏赐来长坤宫,却还是头一次。 林嫤私自一笑,皇帝这是补偿吗? 万公公让人将赏赐向林嫤展示完了之后,对林嫤拱了拱手,恭敬道:“皇上一早起来,就让老奴从库房里挑了这些东西给娘娘送来。皇上特意指明了,一定要将这座不倒翁给娘娘送来,说是娘娘会喜欢这样的玩意。” 林嫤点了点头,道:“辛苦万公公了。” 万公公道:“老奴不敢说辛苦。” 太监将赏赐一一放了下来,然后万公公带着小太监们正打算离开。 林嫤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万公公问道:“皇上早上是几时起的,是谁先进去伺候的?” 万公公回过头来,弯腰拱手道:“回娘娘,皇上是卯时起的。老奴怕小太监毛手毛脚伺候不好,是老奴亲自进去伺候的。皇上早晨醒来,还念起了娘娘。” 这也就是说,皇帝并没有留江玺过整夜,半夜就将人送走了。若不然,有宫妃服侍的情况下,为了避嫌一般会宫女先进去时候,待宫妃稍收拾好之后才让太监进来。 林嫤对他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 万公公带着人,弯着腰退了出去。 林嫤看了看熙熙攘攘摆满了整个偏殿的赏赐,吩咐慕枝慕兰道:“像绸缎布匹、钗环、还有燕窝鱼翅这些,分一分,给各宫都送去,记得多预留一份出来。” 慕枝慕兰点了点头,至于这多预留的一份是给谁的,也都不言而喻。 林嫤说完之后,拿起那个不倒翁,进了内殿。 林嫤将不倒翁摆在桌子上,在他背上推了推,不倒翁往前倒去又往后倒去,但怎么也不会摔下来。 林嫤看着憨态十足的不倒翁,不由也对他笑了笑,心情倒是跟着好起来。 穆清跟着进来,看了她一眼。 林嫤一边推着不倒翁一边问她道:“江氏是被送回了祥福宫吗?”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走过来亲自斟了一杯茶捧给她,安慰她道:“娘娘,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她之前是想错了,不该对着一个小小的江氏就如临大敌,影响了娘娘也跟着忧心。她在皇宫里面待了半辈子,什么事情没碰到过,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至少从目前看,那位江氏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超不过娘娘。 林嫤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推着那个不倒翁,脸上含笑,面上温柔平静。 皇帝下朝之后,先就来了长坤宫,甚至连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 林嫤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早上让人送了赏赐过来,又有新的美人在怀,是应该有段时间不敢面对她的。 但她还是出去将他迎了进来,亲自伺候他换下朝服。 皇帝低头盯着在给他换衣服的林嫤,突然牵起她的手,问道:“早上让人送给你的东西喜欢吗?” 林嫤抬头对他温柔一笑,道:“喜欢,臣妾很喜欢。”说着比了比,道:“特别是那个不倒翁,臣妾在勤政殿每次看到,都想据为己有来着。” 皇帝看着她一脸平静,仿若什么没发生的样子,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 “昨天晚上……”他说到这里,却又有些开不了口,脸上甚至有了几分歉疚和尴尬。 倒是林嫤先揶揄的看着他,笑着问道:“昨天晚上,皇上睡得好吗?” 皇帝看着她狡黠而明亮的眼,以及含着浅笑装作平静的脸,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仿佛某样毛茸茸的在等待他怜惜的小动物。 皇帝心道,装着不在乎,但心里还是在意的吧。 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愧疚道:“朕今晚回来陪你。” 林嫤撇了撇嘴,推开他,转身装作去挂衣服,又故意瞥了他一眼,娇哼了一声道:“到时候可别又有哪个美人勾走了皇上的魂。” 皇帝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不会,再美的美人也不及你。”其实昨天晚上,他倒是真的有些后悔了,想着她在长坤宫里等不到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语气认真的道:“谁也不及你勾朕的魂。” 林嫤心道,可见男人说起情话来,是真的能够甜得腻死人,但真的不必对此过于当真。 林嫤回过身来,狡黠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唇上亲了一亲,然后在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已经含笑着出去了。 皇帝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不由无奈的一笑,自己披上衣裳跟着出去了。 第八十八章 江才人 林嫤抬眼看着坐在榻上,手推着桌子上的不倒翁,心里像是在想着什么的皇帝,开口问道:“皇上既已经幸了江氏,总要先给她定下名分才好,她如今也不适合跟秀女住在一起了。皇上,您觉得给什么份位才好?” 皇帝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决定吧。” 林嫤嘟了嘟嘴,脸上带着醋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要是臣妾决定,臣妾就给她定个最末等的采女。” 皇帝捏了捏她的脸,浅浅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嫤又道:“先从才女做起吧,皇上看如何?” 正五品的才女,虽然不高,但初进宫就能得到这个份位,她也算给足了皇帝这位新宠面子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朕说过,后宫的事你做主就好。” 林嫤又问道:“皇上觉得让她住哪里比较好?宣华宫、玉趾宫、丽和宫都是扫出来准备给新进宫的宫妃住的。” 皇帝道:“那就丽和宫吧。” 林嫤倒是有些意外,皇帝竟然没有选择离勤政殿最近的玉趾宫。丽和宫这座宫殿,无论从宫殿大小、宫殿内的景致,以及离皇帝的勤政殿或乾清宫的远近来说,都属于普普通通。皇帝这是顾及还她的感受,所以有意讨好? 林嫤还欲再问其他的,结果皇帝突然又抬眼看着她,突然放出一个炸弹:“元元,你说现在让泰儿开始上朝听政如何?” 林嫤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然后她本想说什么的全都忘记了。 太子上朝听政当然是好事,不管是对太子还是对林家。太子上朝听政,这就表示太子可以触及朝事,培养朝中的人脉了。 一般太子听政都要等到十六岁,有些晚的可能要等到二十岁,皇帝才肯让太子上朝听政,在这之前一直都只是跟着太傅读书,林家以为太子还要等两年的。 林家对这件事自然上心,但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热络,犯了皇帝的忌讳。何况太子才十四岁,还等得及。 林嫤讶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皇帝转开头去,像是在看着遥远远方的某个人。他想起林宪,临死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儿子。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其实他也怕,所以他总要将这个儿子安排好了。 皇帝道:“朕看他跟着太傅读书也不能读出个什么来,最近心也野了,倒不如让他上朝听政,不指望他能为朝事想出什么办法来,但多听多学着点于他总没坏处。何况他是太子,总要学着处理政事的。” 林嫤笑道:“这是政事,皇上跟臣妾说臣妾可不懂,您跟我爹和二伯父他们说,都比跟臣妾说有用。” 皇帝也跟着笑道:“这虽是朝事,但也是家事,你只跟朕说这样好不好?” 林嫤瞪了他一眼,嗔道:“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臣妾和太子是什么关系,您让臣妾来说,臣妾自然是说好的。” 皇帝像是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下了决定之后就轻松了,表情柔软了几分,道:“你既说好,那就这样办吧。” 万公公这时候进来禀报:“皇上,工部尚书杜大人在勤政殿外求见。”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的从榻上起来,摸了摸林嫤的脑袋,道:“朕去勤政殿。” 皇帝倒是很久没有对她做这个动作了,这种多有些像是长辈疼爱小辈的方式。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准备起来送他出去。 皇帝却按了她重新坐下,道:“不用送朕出去了,外面天热。” 现在正值夏日,外面热气重重,林嫤也的确有些犯懒不想出去,便也没再说什么。 皇帝一走,林嫤想了一下,吩咐慕枝道:“你去一趟武国公府,让太夫人明日进宫见我。” 皇帝打算让太子上朝听政的事,她怎么都要跟家里通个气,然后让家里有所准备。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慕枝走后,林嫤接着将封江玺为才人的旨意也拟了出来,盖上凤印,再送过去给皇帝用玺印,然后便将旨意发下去了。 当天下午,江氏便被接近了丽和宫。 新宫妃要来长坤宫拜见,到了傍晚,林嫤终于见到了这个新晋的江才人。 她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衫,画了略带英气的妆,眉头微拢,面带沉静,款款向林嫤走来时,林嫤差点以为走来的是林宪。 林嫤在心里叹气,真是像啊,连眉眼神态动作都学了个九成九,难怪皇上会动心。 她走到林嫤面前,款款的跪了下来,态度不亢不卑,声音清冷的道:“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终于发现了一点她与林宪不同的地方——声音。 模样可以长得相似,眉眼神态动作可以学,但是声音却无法改变,哪怕她再努力学着林宪的清冷,音色天生,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更何况,林宪的清冷是世家涵养出来的淡定从容和成竹在胸,江氏到底不是在世家里面长起来的,身上少了一种气质,再学也给林嫤一种东施效颦之感……当然,这也可能是林嫤对她有所偏见的原因。 林嫤并不打算为难她,点了点头让她起身,然后让宫女搬了椅子给她坐下。 林嫤又仔细端详了她一眼,而江氏也迎着她的目光,含着浅笑,大大方方的给她看。 林嫤心道,性子倒是大胆,面对着她这个皇后却没有半点的怯懦。 林嫤突然临时起意,端着茶碗拂着上面的茶叶,漫不经心却又故意的问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江氏道:“进宫之前不知道,进宫之后就知道了。祥福宫的麽麽还说,初见到臣妾时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元后的魂魄回来了。”说着眉眼带笑,又道:“元后风华绝代,贤名和慧名贯闻天下,臣妾能像及元后的万分之一,是臣妾的福分。” 说着笑了笑,又道:“臣妾在家中时,常听二嫂说起娘娘。说娘娘年少聪慧,有元后遗范。她在娘家时最钦佩的就是娘娘这个侄女,让臣妾进宫后,一定要多与娘娘亲近。” 林嫤心道,说话也伶俐。不是个可以小瞧的角色。 林嫤点了点,又道:“既然已经进宫了,就好好服侍皇上。其他宫妃像贵妃、贤妃、胡昭容那里,她们都比你早进宫,你也要去拜见一二。” 说完让人送上赏赐,然后送客了。 第八十九章 太子听政(收藏750的加更) 到了第二日,李氏递了牌子进宫。 林嫤让人将她请了进来,告知了皇帝打算让太子上朝听政的事。 李氏垂着眼,一脸的沉思。这对林家来说,绝对是件大事。 李氏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对林嫤道:“这件事,臣妇回去会与你伯父和父亲他们商量的。”说着又提醒道:“娘娘在后宫,还是少参与政事的好。” 女子干政,总是惹人忌讳。就是皇帝不说什么,外头一堆的言官御史都要叽歪。 林嫤道:“我知道分寸,就是现在我告知祖母这件事,也是因为皇上并不怕林家提前知道。”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她面前说。 李氏不再说什么,这个孙女一直是让她放心,也让她骄傲的。 李氏关切的问起她:“后宫的那位江氏……” 林嫤又道:“祖母放心,我应付得过来。” 李氏叹了一口气,江氏入宫已承宠的事情,她们自然已经知道了,也知道了这个江氏长得像林宪。 李氏知道时,只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让人恶心。 她的女儿,自小让她骄傲的女儿,却跟这样一个女人相似着。 李氏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不该与中山侯府结亲。”她那时候只想着快点打发了林苎这个庶女,没有多考虑到其他的问题。 跟中山侯府结了亲倒像是引进了一匹狼。女生外向,林苎也是向着夫家的。 林嫤道:“祖母不用过多自责,难道没有跟咱们家结亲,江家送不了江氏进宫里吗?有这么一张王牌在手,江家怎么都会将她送到皇上身边的。” 自古以来,让姑娘进宫得宠就是获取权势荣华的最好捷径。 李氏不再说说什么,又与林嫤谈论了一会家事,道:“你父亲也回来大半年了,承刚和婼娘都已经成了亲,你也已经和皇上大婚,府里没有了重要的事,你父亲打算这几日就跟皇上上折子辞行,准备回西北去。” 林嫤惊讶道:“这么快?”面上颇有几分舍不得。 虽然现在她入了宫,也不能时常见家人,但知道他们在京城,心里总是会定一些。若是父亲回了西北,隔着千山万水,林嫤总觉得像是分离一样。 李氏道:“西北不能无人主事,特别是今年是旱年,等入了秋冬,胡人水草不足,难免会进犯边境,你父亲须得赶回去压阵。倒是你母亲,如今挺着个肚子,臣妇本想留下她等生下孩子再跟去西北,但你母亲却不愿意。按你父母的意思,是打算这次将承刚和石氏,还有幼玉都一起带到西北去。” 幼玉是在她亲手带大的,现在要离开她去西北这么远的地方,她心里还真的是舍不得。 林嫤想了想,道:“那过几日,我召母亲和幼玉来见见我吧。” 等送走了李氏,太监跟着就禀报皇帝来了。 林嫤将他迎了进来,一边替他换下衣裳一边问起他林英回西北的事,道:“今日听祖母说,父亲打算回西北,不知皇上知不知道?” 皇帝点了点头,拉了她一起到榻上坐下,道:“你父亲最近倒是时有提起,也是该让他回西北了,西北有他压着阵朕才能放心。” 林嫤有些不满的锤了一下他。 皇帝笑了起来,道:“好了,等过几年,你父亲将你的弟弟们培养出来了,朕就召他回来。” 林家一门都是良将之材,特别是林英。林宪以前就评价过他:“我这个三个虽然混,但要说骁勇善战,还得是他继承了祖父的遗风。”那时候林英还有些混,跟庄氏闹得不可开交,整个京城都盛传他的名声。但便是这样,京城看他春心泛动的姑娘还是一堆扎一堆。他那时候都不相信,他最后会变成对庄氏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问起林嫤道:“朕记得你有两个弟弟吧?” 林嫤点了点头:“长弟承正十三,小弟承良今年才十一,臣妾还有个妹妹今年才七岁。”说着又笑起来,道:“等到今年秋天,大概母亲又会给臣妾再添个弟弟或妹妹。” 皇帝笑道:“你父亲倒是老当益壮。” 林嫤不满起来:“父亲也只比皇上大了四岁,连四十岁都还不到。”他能生得出来,凭什么她父亲就生不出来。 皇帝拉了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是朕说错话了。”又捏了捏她的手,低着头叹道:“什么时候你也给朕生个孩子吧。”生个像她一样的女儿,一定很可爱。 林嫤从他身上起来,瞥了他一眼,娇嗔道:“那就要看皇上的本事了。”说着勾唇一笑,转身进了寝殿。 皇帝只好起身跟着进去。 另一边,丽和宫里。 江玺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下的琴弦,琴弦轻一下重一下的发出“咚咚”声,并不成调子。 她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宫女,开口问道:“怎么样,皇上来了吗?” 宫女对她摇了摇头,顿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去了长坤宫。” 江玺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那日御河桥上,她明明看到皇上对她是喜欢的,哪怕这喜欢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她是新宠,按理说皇上现在对她正该热乎劲。 可是那天初次承幸之后,皇上却像是将她忘在脑后一样,再没来见过她。 昨天她以为他会来,可是他去了皇后宫里,今天她以为他会来,但他还是去了长坤宫。 皇后究竟有什么让他这样舍不下,宁愿放着她这个新宠也要回到她的长坤宫去。容貌吗?虽美,但并不是绝色。性格吗?那天看着也只是个会端着皇后架子装作端庄的乏味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像她一样,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元后林宪的侄女,所以爱屋及乌。 他想到那个清朗如月的男子,他有着天下最大的权势,他是那样的高大挺拔,高高在上,被他看着时,就像是得到了整个天下。 那是一个多么令人着迷的男子啊。 她该怎么样让他看见她,重新来她的宫里呢? 第九十章 崔家的打算(上) 秀女终于到了最后一轮的检阅,这件事情在林嫤手上忙了好一阵的功夫,忙得她头疼,只恨不得早一点结束,然后好就将这件事丢开。 最终的检阅在春禧殿举行,秀女在殿外一字排开,喊谁谁就进殿来。皇帝没有来,检阅的人只有林嫤、吴贵妃和崔贤妃。 三十多的秀女里面,算上已经提前进入后宫的江玺,一共选出了六个。 虽是选秀,但林嫤也并不打算往后宫里面塞满莺莺燕燕,后宫人多了就容易多事,而林嫤并不爱事多。所以检阅之时,林嫤也并不只选好看的,而选那些看起来乖巧听话的。 吴贵妃看着这中选的六人名单,撇了撇嘴,开口道:“皇后娘娘,这选中的人是不是少了些?这后宫服侍皇上的人本来就少,这大张旗鼓的办一场大选,最后就只选了这么五六个歪瓜裂枣,皇后这是打算敷衍皇上呢?小心让人说娘娘善妒。” 林嫤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后宫的宫妃加上现在选进来的六位,皇上就是一人一天也要轮上大半个月了。贵妃,你是觉得打算选多少合适?选一屋子的女人进来,让皇上的意志全部消磨在后宫?再则,供养宫妃不用费银子?皇上几次说了节俭节俭,当然,国库空虚,但宣国公府却一直富得流油,想来贵妃是从不知道‘节俭’这二字怎么写。” 吴贵妃气得站起来,指着林嫤怒道:“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讽刺她宣国公府一人独富,心无朝廷呢,更加上她父亲是户部管库银的尚书,只让人听着讽刺意味越浓。 林嫤没有理她,吩咐宫女道:“先将秀女送回祥福宫,待到下旨之后再带进后宫的处所。其余未中选的秀女可以出宫自行回家了。” 待到秀女走后。林嫤又转了转头,看着怒气腾腾眼睛冒火的贵妃,又道:“将贵妃也送回昭阳宫去吧,送本《女则》给贵妃抄一抄,本宫看贵妃的规矩还没学透。” 吴贵妃怒睁着眼睛盯着她,声音厉色的道:“你敢!” “不动尊卑,以下犯上,再加五十遍。” 说着看着旁边不动的宫女,又严声问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贵妃请回去。” 吴贵妃左右看了旁边的宫女一眼,怒目而道:“本宫看谁敢!” 林嫤道:“本宫看谁不敢。” 宫女左右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贵妃一眼,只觉得心里苦得很,皇后和贵妃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小鬼却要遭殃,听了这一个,却又得罪了那一个。 她们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到贵妃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而为难的道:“贵妃娘娘,您还是请吧。” 吴贵妃指着林嫤气道:“林嫤,你好样的。”说完挥着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春禧殿。 皇后和贵妃吵架的时候,崔贤妃一直在当背景板,低着头看着袖子上的花纹好像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听到,等到贵妃走了,她也跟着站了起来,道:“娘娘,既然检阅已经结束了,臣妾也告退了。三皇子前几日刚搬了宫,臣妾总不放心,想去看看。” 皇子上了八岁一般就要搬离宫妃的住处,住到前面独立的宫殿去,三皇子因为情况特殊,一直到了前几日皇帝才下令让他搬宫。 三皇子智力虽如孩童,但对搬宫这件事却显得很高兴,搬宫前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还憨憨的咧着嘴邀请:“母后以后来儿臣宫里玩,我让人做点心给母后吃,有甜的、咸的,很多种。” 不止林嫤,其他的人像是太子、二皇子、胡昭容、大公主等也都邀请了,用的也都是同一句话。他与大公主的感情要稍好一些,还多加了一句“你来我宫里玩,我把我的风车给你。” 倒是崔贤妃,十分舍不得,伤心了几日,但也知道皇子大了不能一直住在后宫,免得出事。 林嫤对崔贤妃点了点头。 崔贤妃走后,林嫤带着穆清慕枝等人也跟着回了长坤宫。 检阅之后,事情还并没有完,还要将入选的秀女的份位定下来,然后安排在哪个宫。但是定份位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要考虑秀女本身的品质,更重要的是还要考虑秀女的家世和父兄官职,以及其家人最近是否得皇帝重用等。 想到这一件连一件的事情,林嫤就头疼。 林嫤跟穆清玩笑道:“若是天天这样,过不了十年,本宫就该老了。” 难怪以前会有皇后操劳成疾,可见她不要选这么多宫妃进来是对的。 穆清笑着捧了一杯桂圆茶给她,道:“办完新宫嫔入宫的事,娘娘就能清闲下来了,到时候也能将三夫人和六小姐召进宫来说说话。” 想到母亲和妹妹,林嫤才算终于有了劲。快点办完,也就能快点见到母亲和幼玉。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幼玉了,自进宫之后有大半年了吧。 林嫤看着手里的名册,问道:“你看王氏,给她才人的份位如何?” 中选的秀女里面出身最贵的是出身太原王家的王氏,至于长宣侯府送进来的那位姑娘,和崔家那位嫡女,全都被林嫤刷下来了。 在考虑要不要将崔家女选进来之前,林嫤还特意问了一下崔贤妃。 崔贤妃却笑着道:“臣妾这个侄女,在娘家时颇为淘气顽劣,只怕服侍不好皇上,臣妾看不如让她回家自嫁去吧。” 既然是打算送进宫的姑娘,必然是早几年就开始培养的,又怎么可能会淘气顽劣。想来是崔贤妃与崔家说了什么,让崔家改变了主意。 只是是什么理由能让崔家打消这个主意呢,要知道崔家送崔氏入宫是盯着以后的储君去的,除非是有更大的利益或者至少是相等的利益。 是什么利益能与以后的储君相比? 林嫤想到了太子,然后不由勾唇一笑……崔家现在的目标是太子妃。 崔家与林家相抗,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一个宣国公府。但如果避开与林家竞争,与林家结盟争做下一个后族,那胜算就要大上许多。 就是林家,怕也不会拒绝太子妃出自崔家。 第九十一章 崔家的打算(下) 崔家这次送进宫参选的崔氏比林嫤还要大上一岁,今年十六,而皇帝明确说过,要过两年才给太子选太子妃。两年之后,太子才十六岁,崔氏却已经十八了,太子等得及,崔氏却等不及,所以崔家不会是想要让这个崔氏进宫。 但林嫤记得,崔氏还有个同胞的妹妹,今年刚十二岁,等过两年,年岁却与太子正好。 而果然,检阅之后,崔贤妃就找到了林嫤,道想求林嫤做个媒,给自己落选的侄女求一门亲事。 林嫤有些好奇崔家看中的是谁,笑着问崔贤妃道:“哦,贤妃看中的是谁?本宫替你去探探口风。” 崔贤妃也浅笑了笑,才道:“延平郡王。” “延平郡王?” 延平郡王是连太妃之子,因上次的事,慈安宫的事林嫤交给了连太妃管,之后连太妃与林嫤倒是相处融洽,时常来林嫤宫里坐一坐。 连太妃这个人也是十分有趣,妙语连珠,又让人感觉说话颇为爽利,时常不知不觉中就会将你捧了起来,加上她会察言观色,时常会说一些从延平郡王那里听来的外面发生的事,所以林嫤也爱和她说话。 崔贤妃找林嫤去跟连太妃说媒,倒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一是林嫤与连太妃交好,二是林嫤皇后的身份,连太妃总要给几分面子。 不过延平郡王的年纪比皇帝小不了几岁,却是娶过王妃的。只是王妃前几年得病死了,留下了一双嫡出的子女。 崔家若要与延平郡王结亲,崔氏嫁过去就只能是继室,还是前头有了嫡子嫡女的继室。以崔氏的身份来说,这就多少有些委屈崔氏了。 但林嫤将整个宗室和勋贵世家想了想,发现崔家的选择其实还真的不多。显赫的勋贵和世家的嫡子和嫡女都是抢手货,与崔氏年纪相配的,不是已经娶了妻就是已经定了亲,其余旁支或庶出不在崔家考虑的范围。 若是落魄一些的勋贵世家,崔家也不愿意。何况崔氏是当以后的皇帝之母培养起来的,心气眼光只怕早就养高了,这样落魄的勋贵世家只怕她也看不上。勋贵世家里面不成,那就往宗室里面想吧。 没有娶亲的亲王郡王倒是还有,但不得皇帝重用,嫁进去只是名声好听,唯一得皇帝重用的只有连太妃生的延平郡王。虽然只是郡王,但胜在手中有实权。 既然崔家不怕觉得委屈姑娘主动提出要嫁,林嫤倒是乐见其成。 林嫤找连太妃说了,连太妃起先倒是很高兴,她娘家一般,崔家的女儿愿意下嫁,那简直像是天下掉馅饼的事。若说延平郡王娶的是元妻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只是继室。 但连太妃多想了几分,将儿子叫进来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可惜的以延平郡王已经和她娘家的侄女定亲为由回绝了这门亲事。 延平郡王的元妃家世不如崔氏,若是元妃没生下嫡子那还好说,但元妻留下了有嫡子。继妃的身份比元妃还贵,崔氏又算是下嫁,谁知道她会不会肖想爵位。就算崔氏不会肖想爵位,到时真娶进来,等她也生下嫡子,自己这个孙子的身份也要尴尬。 虽然可惜,但想想以后的安宁,连太妃想想还是算了吧,馅饼太大,一不小心就要将人砸晕头。何况她也只希望儿子一生康泰富贵,不求他能做出多大的事,崔家这门亲事也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非要不可。 林嫤明白连太妃的担忧,便也没有再劝,用连太妃给她的理由告知了崔贤妃。 崔贤妃听后有些遗憾,不过她们崔家既然委屈姑娘给延平郡王做继室,对以后的爵位必然是有想法的。凭延平郡王现在得皇上的信中,以后封亲王是迟早的事。 按崔家的想法,亲王的爵位以后必然是要留给崔氏生的儿子的,至于元妃生的嫡长子,他们可以疏通打点,给他求个郡王的爵位。这样崔氏的儿子能够继承爵位,嫡长子也有了前程,延平郡王自己两个儿子都能继承爵位,也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既然连太妃和延平郡王根本不打算以爵位相酬,他们崔家倒也没有必要跟他结亲。 延平郡王虽然拒了崔家的结亲,但恒王对崔氏倒是很感兴趣,轰轰火火的进宫跟亲娘段贵太妃说了自己的想法。 段贵太妃一听,觉得咦,这门亲事倒是可以。延平郡王一个郡王,崔家都愿意嫁给他做继室,他儿子可是亲王,让崔氏嫁给他儿子做继室岂不是更愿意。 曹贵太妃兴冲冲的找来崔贤妃说起亲事,并保证以后崔氏生下儿子一定会被立为世子,但崔贤妃想起恒王府后院一堆子的莺莺燕燕和被妾室气死的先恒王妃,并恒王府里七*十个庶子庶女,冷冷的道了一声:“我家大侄女和恒王不合适,恒王比我大侄女她爹的年纪都大。” 延平郡王也没比崔氏的爹小几岁,能这样说,分明是没看上她儿子。 曹贵太妃气了一场,然后便在后宫到处说起崔氏的不好。 而后清河王府的吴侧妃打听到崔家正四处给姑娘找夫家,想到自己的儿子,心下一喜,拍了拍巴掌,自家儿子跟崔氏不是正合适吗。 吴侧妃的儿子萧二公子今年二十二,鉴于吴侧妃一直眼光过高,满京城里她觉得配得上她儿子的却不愿意嫁,愿意嫁的她觉得没有一个配得上她优秀的儿子,所以连他的弟弟三公子萧池娶了林媗都已经五六年了,今年也终于抱上儿子了,但萧二公子仍然是光棍司令一个。 吴侧妃觉得自家儿子跟崔氏女正是天作之合,找清河王说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被清河王骂了一顿。吴侧妃不甘心,又进宫找自己的族姐吴贵妃了想让其帮忙说合这门亲事,结果又被吴贵妃骂了出去。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吴贵妃提了个醒,吴家缺少的就是兵权,而崔氏有兵权,若是能拉拢了崔氏,倒不失为一个助力。反正三皇子这样也当不了储君的,倒也不用防着。自己不是还有个同胞的嫡亲弟弟吗,身份跟崔氏女正好门当户对。 但崔家既然对太子妃位有想法,就没打算再跟吴家狼狈为奸,拒了这门亲事。 崔家嫡长女的亲事长长短短闹了一两个月,最终定下了赵郡李氏的嫡支次子为婿,也就是林嫤的祖母李氏的娘家,只不过李氏是出身赵郡李氏二房的旁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林嫤面对的,是她的姑母清河王妃林宦正跟她吐槽吴侧妃的智商。(.. ) 第九十二章 脑子有坑 林宦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一个王府的庶次子,想娶崔家嫡长房的嫡女,我看她是脑子有坑,她怎么不说让他儿子尚个公主……不过我看她那性子,若不是生在宗室,说不定她还真敢肖想公主……” 林嫤知道这个姑姑也只是想找人吐槽一下,所以一直含笑,也并没有说话,她说到激动之时,偶尔点一点头“嗯”一下,表示她十分赞同她说的话。 林宦又翘起眉梢,得意起来,道:“不过这次王爷可说了,萧平的年纪也二十好几了,不能再由着她吴氏胡乱折腾,准备给萧平定下亲事。娘娘猜猜,王爷看中的是哪一户人家。” 林嫤含笑道:“姑母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林宦道:“翰林侍讲柳大人的女儿。” 林嫤“哦”了一声,笑道:“吴侧妃对这门亲事只怕不会满意。” 前朝德宗之后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每届科考,一榜三甲和二榜进士考入庶吉士的一般都会先进入翰林院,熬个三五年后谋求六部或外放。进过翰林院的进士仕途都会比别人走得好一些快一些。 林婼的夫婿赵凛就是今年新考入翰林院的庶吉士之一。 但翰林院名声虽好听,却是个清水衙门。翰林并无多少实权,更多像是皇帝的顾问大臣,主要做一些文史修修撰,编修与检讨的工作,以及对皇帝的问策给予对策。有些能得皇帝信任的翰林,皇帝还会召其给自己侍讲。 但柳大人在翰林院都熬了快二十年了,到现在都还没熬出个名头出来,至今还只是个六品的侍讲,可见其为人处世并不圆滑,以后的前程也不会有多远。让儿子娶这样人家的女儿,以吴侧妃的眼光必然是不满意的。 林宦不屑道:“可不是吗。现在她正在跟王爷闹呢,王爷被她闹烦了,直接将她禁足了,让我来替她儿子张罗这门亲事。哼,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我才不替他张罗,我还交代了张氏,让她也别管。”张氏是林宦长子的媳妇,如今的清河王世子夫人。 不过张氏到底是为人儿媳面子薄,虽怕得罪她这个婆婆,但王爷的话更不敢不听,还是替她张罗起来了。 林宦又叹起气来,道:“说起亲事,阿丞的亲事也是让我烦心得很。阿丞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吵着闹着要娶戚家的戚三娘。起先我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有了苟且,跟戚家一打听,才知道是阿丞自己一个人在哪儿一厢情愿。且戚家知道后,马上就给戚三娘定下了亲事。” 戚家现在是天子外家,这态度明眼人一看,就是打算走明哲保身这条路,不准备掺合进林家或吴家这些浑水里面,不说林家和吴家了,就是有姑娘在后宫的,戚家都不愿意跟他们走的太近。 林嫤小时候与戚家的三娘关系倒还可以,只是随着皇帝登基,林家和戚家一起变成外戚之后,两人就渐渐疏远起来了。林家和戚家,一个是后族,一个是天子外家,走得太近了可并不好。 林嫤对戚三娘的亲事倒是有些兴趣,问了一句道:“哦,戚三娘定的是哪一家?” 林宦答道:“定的是富兴伯朱家的世子。” 林嫤点了点头,富兴伯在朝堂虽势力不显,但现在的富兴伯擅长庶务,府中十分富足,且也是中庸之派,倒是符合戚家选婿的标准。 比起戚三娘,林宦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又说起道:“我打算给阿丞也定下亲事来,省得他老是将心思放在外面,闹出不好看的事情来。” 因为戚三娘定亲的事,小儿子认定是她从中作梗,到现在对她都颇为怨言,不肯与他说话,无论她怎么跟他分析朝堂关系和利弊都说不通。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又不忍责怪,只能想出这个给他定亲的办法。 其实林嫤明白,现在的萧丞就像是个中二期的青年在犯二,以为爱情就是天下第一,家族前程全都得给他让道。 林嫤问道:“姑母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林宦道:“他的表妹,明宁郡主的女儿。” 明宁郡主是清河王的胞妹,其女安娘林嫤见过几次,是个颇为泼辣的姑娘。十分喜欢拿着鞭子追着萧丞跑,萧丞挺怕她所以十分躲着她,他们两个从小一个追一个跑,也算是青梅竹马。 林宦叹道:“我看安娘那孩子对阿丞是真心喜欢的,她的性子也能管得住阿丞,表哥表妹,亲上加亲也好。” 说到亲上加亲,林宦不由就抬起头来看着林嫤。若她那个妹妹没有这么早过世,她以前是打算等两人年岁到了替小儿子求娶林嫤的,林嫤性格温柔,偏偏能制得住阿丞,实在是个儿媳妇很好的人选,偏偏……林宦心里颇为遗憾。 林嫤笑道:“等阿丞成亲,我让人给他送礼去。” 林宦道:“若是这样,娘娘不如我去下聘的时候赏我几样东西,这样女方那里也能面上有光。” 林嫤道:“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我给姑母挑几件就是。” 等林宦走后,林嫤还来不及放下手里的茶,慕枝又一脸沉重的匆匆走了过来,跟林嫤道:“娘娘,二小姐那边出事了,赵家姑爷准备纳妾,且纳的是良妾。” 林嫤眉头一紧,一开始的念头是觉得赵凛心大了,再多想了一下,想到林婼的性子,便觉得这其中怕必又有隐情。 林嫤放下茶碗,肃眼问她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枝实在一副不知怎么说的模样,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二小姐和赵姑爷成亲之后,二小姐不大肯让赵姑爷进屋子,反而抬举了身边的丫鬟去伺候赵姑爷。赵姑爷一气之下,就道‘要抬就抬几个良妾进来,抬举几个丫鬟算什么’,然后前两日,真的从外面找了一个良家子,说要纳妾。结果二小姐竟然还觉得这样好,竟然欢欢喜喜替赵姑爷准备纳妾礼……” 林嫤听得张大了嘴巴惊了大半天,然后想起林宦评价吴侧妃的那句话来,道:“她脑子是有坑吧!”(.. ) 第九十三章 作死(收藏到800的加更) 她是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姐姐的,蠢得都快要让她觉得丢人。 拦着丈夫不让进房门,还让自己的丫鬟去伺候他,明着就是告诉丈夫她这是嫌弃他看不上他,赵凛不生气才怪。 这嫁都嫁了,难道她还以为自己能和离二嫁不成。还欢欢喜喜的给丈夫纳良妾,良妾不比丫鬟,出身良籍,有正经的纳妾文书,不能轻易打骂随意责罚,要是她再心眼多一点,就凭林婼的智商,她在赵家能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她是真以为凭着林家姑娘的身份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赵凛站住一个“理”字,她在赵家就是受了委屈林家都不能替她出头。 林嫤问道:“府里是打算怎么办的?” 慕枝为难道:“这次是二小姐不占理,何况二小姐自己又愿意纳妾,府里也不好说什么。何况因为上次的事,赵姑爷怕是一直心里窝着火呢。” 慕枝说的上次的事,是说的林婼和赵凛成亲不久的事。 因成亲前林婼闹着不肯嫁之事,赵夫人对林婼颇有些不满,所以成亲之后,赵夫人对这个儿媳妇的规矩就颇严了些。毕竟是林家的姑娘,赵夫人也没敢对她做什么,顶多也就让她早晚立一立规矩,时常跟她念叨念叨什么是“妇德”“女则”。 结果林婼在林家里怯怯懦懦,嫁到了赵家倒是长了气性,让她立规矩不到十天,她就抖起了威风来,指着亲婆婆骂道:“你一个下贱的奶娘,凭什么敢使唤我。” 气得赵夫人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抓了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 林婼没受伤,身上被洒了一身水,然后却气得上前推了赵夫人一把,赵夫人因此摔断了腿。 那时赵凛正值备考科举,听到消息后匆匆赶回来,然后又是请医问药,又是侍疾,加上怒火攻心,最后倒是让自己也病倒了,然后春闱时是带病入的考场。 林英说,赵凛明明是有状元之材的,结果却被林婼作成了二甲的进士,幸好不是三甲的同进士,若不然他真能抽死这个女儿。 也幸好赵凛后来的殿试凑对还算不错,最终的名次也算靠前,最终还是进了翰林院。 这件事情之后,赵凛大约是挺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媳妇的。当初结亲之时,他看中的是林家门风清正,也助于自己的仕途,且林家已出嫁的姑娘个个都是端庄贤惠的,哪里知道就自己娶的这个是个次品。 他找上了林家,态度还算客气,道:“当初结亲之时,我本以为是结二姓之好,却不知二小姐如此不愿意嫁于我赵家。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我愿意作和离书一封,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请大人放心,一应之过,皆是赵某的不对,赵某会向外澄清。”这就是说,和离的责任他会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了。 不仅赵凛后悔,就是林英也有些后悔。 以前林嫤开玩笑跟他说,要是跟谁有仇,就养坏女儿,然后将女儿嫁给他,让女儿去坑苦他。结果他跟赵家无冤无仇,却也嫁了个女儿坑苦了人家。 林英对赵家是真心愧疚的,只是这女儿嫁都嫁了,哪里还能让人退货,这名声就不好听了。 林家左右劝解,又上门求了赵夫人原谅,最终求了越国公府来说和,才让和离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林家让人将林婼接回了国公府,然后找了三个麽麽,轮流重新教导林婼做人媳妇的本分。 林婼学完回去后,对赵凛和赵夫人倒是规矩本分了,但又想出了另外的法子——不愿意丈夫进房,让自己丫鬟去伺候赵凛。 林嫤:“……” 对这个庶姐,林嫤真的是无语。要是她是赵凛,她也会想纳个二房。 慕枝又道:“太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她们都不大愿意管她了,倒是四少奶奶,毕竟是亲嫂子,派了一个身边的麽麽去赵家教导二小姐,另外也是防着那位新姨娘的意思。” 林嫤叹了口气,林婼连石氏都瞧不起,未必肯听她的麽麽的。 她又道:“在宫里找个麽麽送去林家吧,找个严厉一点的,让她好好教导二小姐。” 林婼若是再不放聪明再学不会,谁都救不了她。有时候林嫤也难以明白,林家明明没人是这样的性子,她这究竟是像了谁?那位被关押在庄子上的商姨娘? 慕枝道:“奴婢看二小姐,就是跟苎小姐太亲近了。奴婢听说,二小姐自成亲之后,谁的话都不听,但一有事情就让人去中山侯府问苎小姐该怎么办。” 现在苎小姐已经是林家抛弃的稻草了,连外人都知道林家不会再管林苎了,只有二小姐不知道这么想的,还总听苎小姐的话。 林嫤道:“她在林家觉得不受重视,唯有一个林苎好像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她自然就跟林苎亲近。”林婼这个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其实就是没脑子。 慕枝亲自去选了个麽麽出来,送到了赵家。皇后赐下的麽麽不比寻常,有这样麽麽坐镇,新姨娘若是奸猾之人,也闹不出大的动作来。 只是等慕枝回来之后,却是叹息的对林嫤道:“奴婢看赵家的那位新姨娘却是十分的本分,进退行事,对二小姐没有半分的不恭,反而像是实意的敬着主母一样。” 但因为这样,反而让人担心。若真是奸猾之人,男人未必会喜欢,但若是老实本分,反而容易让男人怜惜。像新姨娘这样的,才是真的聪明人。 慕枝又道:“不过赵家也不是完全糊涂的人,赵夫人也保证了,不管二小姐性子如何,长子一定要先从二小姐的肚皮里面出。” 赵家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给足了林家面子了。 林婼行事到这般,连房门都不让赵凛进,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出儿子来,赵家就是让姨娘先生出庶子来,林家也不能说什么。 林嫤道:“赵凛和这位赵夫人也是聪明人。”婼娘越作,而他们越宽厚以待,林家对他们的歉疚就越深,以后对他们的补偿也就越多,不比与林家斤斤计较闹得不可开交的好。 何况子嗣传承这种事,只要脑子没抽的人,而嫡妻又不是不会生,都不会让庶子先出生,以免造成以后嫡庶之争,兄弟阋墙,乱家根基。赵夫人就是不说,赵家也肯定不会让姨娘先生出儿子来的,为的不是林婼,而是他赵家自己的百年。 但她说出来了,为了就是让林家承她这份情。(.. ) 第九十四章 幼玉进宫 &nb新宫妃入宫的事情处置好了之后,林嫤也终于有时间接了庄氏和林婠进宫来。 &nb林婠有大半年时间没有见她了,一见到她就扑了过来,高兴的喊道:“姐姐。” &nb庄氏见了,皱了皱眉头,小声斥她道:“在家里教过你的规矩都忘了?” &nb林婠这才吐了吐舌头,然后屈身行礼,唤道:“见过娘娘。” &nb林嫤笑着牵了她过来,道:“这里又没有外人,行什么礼。” &nb林婠转过身来,对庄氏一本正经的嘟着嘴道:“就是,这里又没有别人。” &nb庄氏无奈的摇了摇头,林嫤则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道:“让姐姐好好看看我们幼玉,我们幼玉都快变了个样了。” &nb林婠比她年初见她的时候,的确要长开也长高了些,她现在正值最快长身体的时候,稍几个月不见,就觉得变了个样。 &nb她的眉眼一张开,倒是跟庄氏越来越想象。 &nb林嫤问她道:“半年多没见,有没有想姐姐?” &nb林婠撇了撇嘴,道:“不想。” &nb庄氏看着她取笑道:“在家里天天念叨着进宫看姐姐,这时候道又说不想了?” &nb林婠不满的看着她,道了一声:“娘。” &nb庄氏含笑,没有再说话。 &nb林嫤留了庄氏在长坤宫用了午膳,问过她出行去西北的日期,然后就让人送她出宫了。 &nb出宫之前,她笑着对庄氏道:“让幼玉留在宫里陪我几天吧。” &nb庄氏却有些担心。 &nb林嫤道:“难道娘还不放心我,不会让幼玉在宫里出事的。” &nb庄氏想到这次去西北幼女也会随行,姐妹两人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于是答应了下来。 &nb林婠长得毓秀可爱,说话又机灵,常有趣言冒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倒是惹得长坤宫上上下下都对她喜爱。就连端谨的穆清,都忍不住被她逗得乐起来。 &nb到了晚上,皇帝来了长坤宫,皇帝对这么一个活宝一样的小姑娘倒是稀罕得很。 &nb林婠也不怕他,用手点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为难的样子,稚声稚气的道:“您是我的姑父,又娶了我的姐姐,您说我是喊您皇上姑父好呢,还是喊您皇上姐夫好呢?” &nb皇帝乐起来,指了她对林嫤道:“你这个妹妹,倒有些像你小时候,胆子大得很。” &nb林嫤含笑不说话。 &nb皇帝则道:“随你,你爱喊什么就喊什么。” &nb林婠道:“那我跟姐姐比较亲,那喊您皇上姐夫吧。” &nb她又看了一眼皇帝腰上挂着的坠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它,又指了一下它,道:“这个坠子真好看。” &nb皇帝问道:“你喜欢?” &nb说着从腰上解下来,递给她,道:“给你。” &nb皇帝身边的万公公等人皆是大吃一惊,就是林嫤也道:“皇上,这是御用之物,怎么可以随便给了幼玉。” &nb皇帝无所谓道:“不过是个物件而已。”也不是他十分心爱之物。 &nb林婠倒是高高兴兴的接了过来,屈膝道了一声:“谢谢皇上姐夫。” &nb皇帝看着她倒是想起了大公主,道:“她跟琉儿年纪相仿,应该谈得来,让她以后常跟琉儿一块玩去。” &nb比起她来,大公主的性子就显得过于端庄了些,少了些活泼。这个年纪,还是该天真烂漫些的好,让她和大公主一起,也带一带大公主的性子。 &nb林嫤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脸带温柔,道:“幼玉的性子野得很,臣妾怕她将大公主给带坏了。” &nb皇帝道:“小孩子家,性子野点怕什么。” &nb皇帝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父亲是这几日就走?” &nb林嫤道:“是呢,我四哥四嫂还有幼玉也跟着去。” &nb皇帝点了点头。 &nb林嫤又叹道:“母亲这一去,别的没什么,就是十分放心不下我外祖母。我外祖母年岁大了,身体也渐渐不好,结果母亲却又不能承欢膝下。” &nb庄氏倒是想连庄老夫人都一起带走,但就是怕庄老夫人的身体经不住西北的风沙。 &nb皇帝又问道:“朕记得你外祖父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 &nb林嫤点了点头,道:“外祖父是祖父帐下的猛将,二十多年前与胡人一役中,外祖父为救祖父而战死在沙场。” &nb二十几年前,皇帝也才十岁左右,但却也知道那一年的胡人大举进犯西北的事。那年冬寒,胡人水草不丰,几个部落联合进犯西北掠夺边境,战况激烈。朝廷派军不及时,是林家人带着林家军镇守住了西北,等到了援军。 &nb皇帝道:“你外祖父英勇就义,外祖母为你外祖父守节二十几年,也算得上‘贞’‘仁’二字,朕让礼部封她一个诰命,为‘贞仁夫人’。” &nb林嫤有些犹豫道:“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毕竟她外祖父都死了二十几年了,这时候才来封,容易让人以为外祖母是因为她的原因得封诰命的。 &nb皇帝坚持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朕也要让那些将士们都知道,朝廷不会薄待为国奉献的人。” &nb皇帝既然如此说,林嫤也不再说什么,笑着道:“那臣妾就代外祖母谢过皇上了。” &nb皇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nb等到宫人提了膳,林嫤让人在偏殿摆了桌,三人一起围着一张桌子吃。 &nb林嫤顾着身边的妹妹,一直往林婠碗里夹菜。皇帝见了,夹了菜放到她碗里,道:“别总顾着别人,你自己也吃。” &nb林嫤转头对皇帝笑了笑,然后将鸡翅夹起来吃了。然后投李报桃,夹了一块烧兔肉给他。 &nb林婠半张脸埋在碗里,睁着眼睛看着他们,呵呵笑了起来,道:“姐夫和姐姐吃饭,像我爹娘吃饭一样。” &nb皇帝听着“哦”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道:“你爹娘吃饭是怎么样的?” &nb林婠放下筷子比划起来,道:“我爹也像皇上这样,老是夹菜给我娘,我娘又夹菜给我爹。明明可以自己夹,也有丫鬟们,非要这样夹来夹去,要是别人夹了自己不喜欢吃的菜怎么办,好没意思。” &nb皇帝听得笑出了声来,本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让她这样童言稚语的说出来,反而觉得好笑。 &nb林嫤瞪了她一眼,扔了一块鸡翅到她碗里,道:“家里爹娘有没有夹菜给你?” &nb林婠笑着道:“夹了。” &nb林嫤道:“那你还多嘴。” 第九十五章 封为县主(收藏850的加更) 林嫤要处理宫务,便让宫女带着幼玉自己在外面玩耍。 长坤宫让她逛遍了,她便饶有兴致的说要到御花园里去看一看。结果出去了一圈,不到半天的功夫,回来却是衣衫发髻凌乱,哭着鼻子回来的。 林嫤放下手中的账册,走过来牵过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婠嘟着嘴,鼻子一抽一抽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满脸的委屈,却并不肯说话,看起来可怜得很。 林嫤转过头,看向带她回来的慕兰。 慕兰这才跟她说起道:“六小姐在御花园里碰上了吴家的五娘子和静安长公主府的宁玉县君,两边起了争执,宁玉县君将六小姐推到在地,然后六小姐就将宁玉县君咬了。” 吴家的五娘子是宣国公世子的女儿,其母是静安长公主的长女杭氏,而宁玉县君则是静安长公主的小女儿。 先帝在时,对静安长公主的这个长女颇为疼爱,宁玉县君是静安长公主快四十岁才生出来的女儿,算是老来得女,十分溺宠。这个小女儿出生时,静安长公主向先帝求来了一个县君的爵位。 而这两个人,一个八岁,一个九岁,都比幼玉大。 林嫤皱了皱眉,先对幼玉道:“先让姐姐看看,你摔伤了没有。” 林婠摇了摇头,大概还怕林嫤责罚,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大声的道:“是他们先动手的。” 林嫤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林婠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然后才道:“你先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林婠这才东一句西一句的道:“我要去御花园看花,她们拦了我不让我过去,她说她是县君,要我跪下来给她磕头行礼,我才不呢,然后她们就推了我,还把我的玉坠扔了……” 林嫤叹了一口气,吴家五娘和宁玉骄横,但幼玉在家中最小,也是全家人娇宠着长大的,也是受不了委屈的性子, 林嫤问她道:“所以你就把宁玉给咬了,你属狗的呀?” 林婠仍是理直气壮的道:“是她们先推的我。” 林嫤又问道:“扔的是不是昨天皇上赏给你的玉坠?” 林婠脸上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林嫤转头问慕兰:“玉坠捡回来了吗?” 慕兰道:“宁玉县君将它扔到荷花池里去了,奴婢已经让人下水去捞了。扔得不远,应该能找回来。” 林嫤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对林婠道:“等找回来,玉坠让丫鬟替你收着。你知不知道,御赐之物,是不能随便丢的。” “是她们扔的,不是我!” “那也一样,玉坠是在你手上丢的,怪罪下来就只会怪你。” 虽然皇帝未必会为了这么一个玉坠怪罪幼玉,但她还是要让她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林嫤又问道:“你将宁玉咬出伤口来了没有,伤得多中。” 林婠低着头,不肯说话。 慕兰看了林婠一眼,代她回答道:“六小姐年纪虽小,但力气有些大,奴婢见宁玉手上的伤口有些深,一直在流血。”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本来宁玉推了幼玉,这错在宁玉。结果现在幼玉没受伤,她却将宁玉咬出了伤来,这错就变成了幼玉了。 林嫤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带着半分斥责的道:“遇到这种事,你不会来找姐姐吗,非要动口咬?”说着转头吩咐慕兰道:“找几样礼物,送到昭阳宫去,就说是代幼玉赔礼道歉的。” 林婠却在这时候“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委委屈屈的道:“是她们先欺负我,姐姐也欺负我,我不要在宫里了,我要回家……呜呜……” 林嫤无奈,拿了帕子替她擦眼泪,道:“你倒是还哭得有理了。” 皇帝这时候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这是怎么了,宁玉刚跟我哭哭啼啼的告状,说你咬了她,这里竟也有一个哭的。今日一个一个的,难不成是孟姜女哭长城。” 他虽是这样说,但语气中并不见责备。 林婠大概是看到了新的可以哭诉委屈的对象,转过头来看着皇帝,泪眼汪汪的,越发大劲儿的哭起来。 “看这可怜的。”说着坐到了她的跟前,接了宫女手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快别哭了,小心眼睛哭坏了。” 说完又转头望向林嫤,问道:“今天几个孩子是怎么了?” 林嫤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小孩子起了争执。幼玉性子大,将宁玉咬伤了。臣妾正准备让人过去赔礼道歉呢。” 林婠哭得又委屈又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告状道:“不是我先咬她的,是她先推我的。她说她是县君,她娘是长公主,我要给她跪下来磕头行礼。可是我姐姐是皇后,皇后比长公主大。”然后直接将“县君”给忽略了。 皇帝笑道:“是,皇后比长公主大。” 林婠又道:“我姐夫还是皇上呢,皇上也比长公主大。皇上天下最大” 皇帝这次是真的被她逗笑了,她是连受了委屈哭着,也不忘了拍马屁。 先帝宠爱静安长公主,但皇帝对这个长姐却没有什么好印象。 皇帝道:“这样吧,她是县君,我让你当县主,县主比县君大,以后你就可以叫她给你行礼了,这样好不好?” 林婠的哭声立刻停了,两眼汪汪的看着皇帝,脸颊上还挂着泪,但表情已经没有了半点伤心。 林嫤却吓了一跳,道:“皇上,这样怎么能行。幼玉无功无禄,怎么能受这么大的恩赏。” 皇帝道:“不过是个县主而已。”皇帝看着她笑道:“难道朕还不能随心意封了。” 这哪里是不过是个县主而已。 郡王之女,亲王世子之女,才能得封县主,也有受宠的公主之女得封县主的,但这都是宗亲皇室。也有外姓人得封县主的,但都是功臣之后,且其本身具有突出的才能。 像是太宗皇帝时的某位将军之女,因从古籍中找出防止铁器生锈的方法,进献于太宗。太宗好战,而铁却是制作兵器的材质,但铁容易腐锈,制造出来的兵器难以长存。此女将铁掺杂其他矿质,制出不易生锈之铁。太宗得此法后,大悦,封此女为县主。 但幼玉不过七岁孩童而已,何能被封县主。 第九十六章 偏心 林婠被带下去了洗脸,皇帝也进了内殿换衣服。 慕兰有些担忧的看着林嫤,唤道:“娘娘……” 林嫤垂眉想了一下,然后道:“无碍,说起来幼玉也算得上功臣之后,既然皇上要封,我们就受着。”所幸幼玉不是男子,若是男子,这个爵位却是一定要推拒的。 林嫤又道:“准备好的礼物让人送到昭阳宫去吧,送些药材到静安长公主府上,礼数还是要做足。” 慕兰点了点头,又悄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娘娘,六小姐当时与吴家五娘和宁玉县君争执的时候,江才人也在。她上前劝架,但是越劝吴家五娘和宁玉县君却火气越大。原本她们只是说了六小姐几句,六小姐没理她们,原本这也没什么大事。结果江才人劝过之后,宁玉县君还非得要六小姐跪下来磕头行礼才算数了,六小姐不肯她才上来推了六小姐,又抢走玉坠扔到了荷花池里。” 林嫤“哦”了一声,问道:“那位江才人是怎么劝的?” 慕兰道:“当时江才人说,‘三位小姐,一位是皇后娘娘的亲妹,一位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另一位则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大家应该和和气气的,免得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因此伤了和气,也让林家、吴家及长公主府不谐。’然后又跟吴家娘子和宁玉县君说,‘皇后母仪天下,您们也不想让贵妃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在皇后娘娘面前难做人是不是’。” 慕兰说完后又道:“娘娘,奴婢听江才人这劝架,怎么都有种在煽风点火的感觉。” 林嫤心道,可不就是在煽风点火。 林家和吴家不和,早已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和气。江氏这样说,不就是告诉吴家娘子和宁玉,贵妃和长公主不如她这个皇后,吴家和长公主府也不如林家,她们也要让着幼玉这个出身林家的皇后妹子。 吴家娘子和宁玉年纪小,听不出她话里的道道,但却激出了她们心里对幼玉的不服,自然一定要为难幼玉,以证明她们吴家和长公主府不是不如林家,昭阳宫也不是不如长坤宫。 这位江才人倒是好伶俐的口才。 林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昭阳宫里。 贵妃听到林婠不仅没有被责罚,反而皇帝亲口许诺会封作县主的消息,气了个倒仰。 这世上咬人伤人的还有理了,皇上凭什么这样区别对待长坤宫和昭阳宫。 她看了一眼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吴家五娘,骂道:“哭什么哭,就只会哭。你们两个比林婠还大的人,被她咬了就只会哭着鼻子回来,当时怎么不咬回她,就只会在窝里横。” 吴家五娘哭得越发来劲。 吴贵妃冷声道:“不许哭。” 说着拿了帕子在她脸上抹了两把眼泪,然后拉起她,道:“跟姑母走。” 说完拉起她,直接往长坤宫而去。 吴贵妃到达长坤宫的时候,林婠已经重新露出了笑颜,坐在林嫤旁边,正吃着面前桌子上的一碟子糕点。 林嫤替她擦了擦粘在嘴角的糕点屑,笑骂她道:“现在可高兴了!” 林婠嘴巴鼓鼓的,眉眼弯弯的抬起头来对着她笑。 而皇帝则半靠在另一边的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偶尔移开书,看一眼闻声细语哄着妹妹的林嫤,然后眼睛温柔。 真是极其温馨和谐的一副画面,温馨得让吴贵妃看着觉得十分刺眼。 林嫤先发现了带着吴家五娘进来的贵妃,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问道:“贵妃怎么来了?” 林婠看到进来的吴家五娘,放下手里的糕点,却是哼了一声,然后撇过身子去。 皇帝听到声音,也抬起头来看贵妃,然后放下手里的书,坐直了身子,脸上变得严肃。 吴贵妃上前去,先给皇帝,又给林嫤,一一行了礼,道:“见过皇上,见过皇后。” 贵妃行完礼后,看向皇帝,笑着道:“皇上,听说您封了林六小姐做县主,皇上可不能这样偏心,不如也封了我们家五娘。” 说着推了推手上的侄女,让她上前去讨好皇帝。 吴家五娘却有些怕皇帝,抱紧了贵妃的手不肯上前,让贵妃心里直骂没出息。 看看林家那丫头多会说话,讨好得皇上一乐一乐的,所以说给封县主就给封县主。 皇帝却沉下脸来,看着贵妃,道:“朕封了林家的姑娘做皇后,按你的意思,是不是得将你也封为皇后?” 贵妃被皇帝一噎,说不出话来。只是她不甘心,仍是不满的道:“表哥,林婠有什么功劳,可以得封县主,五娘可还是你的表侄女呢。” 皇帝道:“没有功劳,但朕想封就封了。贵妃,朕早已与你说过,在宫里不要带上‘表哥’这种称呼。” 贵妃张开嘴,还想说话。 但皇帝冷冷的声音却又已经传了过来,道:“贵妃,这世上朕给你的东西,你可以受着,朕没有给你的东西,你不能问朕要,更不能逼着朕给,朕希望你记住这些话。”无论是前朝后宫都一样,他不愿意给的东西,吴家不能逼着他给。 林嫤听着皇帝这些意有所指的话,却是陷入了沉思。 她说幼玉的县主怎么来得这么容易,看来是吴家在朝堂上惹怒了皇帝,让皇帝想要给他们一点警告。只是不知道,吴家又做了什么。 贵妃气道:“在皇上眼里,臣妾做什么都是错的。臣妾陪着皇上这么多年,何曾勉强逼迫过皇上,臣妾恨不得皇上能事事顺心顺利,皇上皱个眉头臣妾比皇上更加揪着心,可皇上何曾看见过臣妾的好。在皇上心里,只有林家的女人才是好的。” 她眼睛微红,面带伤心之色,牵起吴五娘,一甩头又出去了。 皇帝看着她出去,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然后半靠在了榻上。 林嫤看着,推了推林婠,让人将她带了下去,然后轻声走到皇帝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好悄悄坐到了他的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皇帝面上神色不动,但手却已经回握了她的手。 第九十七章 责怪(收藏900的加更) &nb慈安宫段太妃的含寿殿里。 &nb静安长公主看着已经哭累躺在床上睡着的小女儿,轻轻的拿起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两排牙印,气得不行的道:“林家那个小丫头是狗生的,将宁玉的手咬成这样。女儿家的皮肤多珍贵,要是留下了疤痕可怎么得了。” &nb静安长公主又道:“不行,我一定要去皇上面前要回这个公道,不能让我的孩子白白受了委屈。” &nb段太妃看着女儿道:“我说你还是省省吧,你以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还是你亲爹。” &nb异母的兄弟,还是她自小就瞧不上的异母兄弟,对她能有多大的情分。 &nb段太妃继续道:“你看看皇上对林家的恩宠眷隆,昨天诰封了一个‘贞仁夫人’,今天封了一个‘县主’,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林家。” &nb静安长公主不满的道:“皇上也真是的,诰封个‘贞仁夫人’就算了,连宗室的爵位都给了林家那丫头,一个七岁的小孩,有什么功德,也不怕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福气。” &nb段太妃道:“你也别嫉妒,谁让林家会当臣呢。国库空虚,宣国公掌户部,提出增加田赋税。皇上不想对农户课税过重,只想增收商税。可吴家就是天下最大的商贾,吴家私底下联合其他商贾反对这项政策,你以为吴家底下做的小动作皇上不知道?但你看看武国公府的亲家庄家,同样是商贾,却首先响应了皇帝的政策。我要是皇帝,我也喜欢林家。” &nb静安长公主道:“你说吴家也真是的,何必非要与皇上对着干,他要课税就课呗,顺着皇帝是心意行事,今天也轮不到庄家和林家来捡这个功劳,他们家又不缺这点银子。” &nb段太妃道:“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吴家家大业大,一增税就是几十上百万两银子的事情,吴家劝皇帝增加田赋税课别人的税说得挺容易,一到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想从他那里拔出毛来给朝廷?难。何况这事情是会得罪其他商贾的事,庄家可是冒着得罪其他商贾的危险来讨好皇帝,到底值不值得,还未可知。” &nb静安长公主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如此,以前皇帝小的时候我就应该对他好一点。” &nb但谁能知道呢,最后会是这个默默无闻的皇弟坐上了皇位,她从前看好讨好的太子、祁王、魏王反全都去了阴曹地府。从前太子和祁王欺负皇帝的时候,她只冷眼旁观,弄得现在皇帝看她这个皇姐也并不怎么顺眼。 &nb静安长公主又有些不满的抱怨段太妃道:“你还说你聪明,我看你还不如连太妃,看连太妃那个人眼睛多毒辣。”早早就抱好皇帝这根大腿。 &nb段太妃看着这个女儿,脸上冷了起来,怒道:“要怪就怪你没有生成男儿身,若不然你就自己可以去争这个皇位。” &nb静安长公主被她一噎,说不出话来。 &nb小的时候她就清楚,段太妃是颇有些嫌弃她是女儿身的。一直想生个儿子,可惜没生出来。 &nb段太妃心里也有一股怨愤,她从前看戚贤妃不顺眼,是因为她占着先帝的心。后宫里面,有多少女人是因为这样,恨不得除她而后快的,只是可惜,失去两个孩子之后,她就被先帝护了起来,她们惧于皇威,也不敢先下这个手。 &nb但先帝对戚贤妃爱归爱,戚贤妃一无得力的娘家,皇帝既不占嫡也不占长,就算先帝将皇位传给他,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大家都不相信皇帝能继承皇位。 &nb可是结果靠着林、吴、崔三家,皇帝就是登上了皇位。 &nb她要是能猜到这个结局,她一定将皇帝当成亲儿子一样来对待。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nb静安长公主没有在慈安宫逗留太久,带着女儿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nb另一边,武国公府。 &nb庄氏听到皇帝欲封林婠为县主的消息之后,有些忐忑的问李氏道:“母亲,你说这会不会太荣宠了些?” &nb昨日才诰封了她的母亲,今日又封了她的女儿,弄得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nb庄氏道:“我看还是将县主这个爵位请拒了吧。”她林家的女儿,就是没有县主的爵位,也能过得很好。 &nb李氏却比她要镇定,道:“既然是皇上封的,我们又有什么受不得的,又不是我们逼着皇上给的。” &nb“可是……” &nb李氏道:“没什么可是的。” &nb庄氏叹了口气,对此没有再说什么。 &nb她又道:“幼玉住在宫里,我终归是不放心,还是让人将她接回来吧。” &nb李氏又道:“宫里有她亲姐姐在,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跟吴家五娘和宁玉争执了几句,不是也没事嘛。小孩子家,哪有不吵嘴的。” &nb李氏想起来又道:“对了,听说宁玉已经随静安长公主回长公主府了,让人送些药材过去,再好好赔个礼道个歉。” &nb林婠将宁玉咬伤了,她才不觉得有什么。这才像是她们林家出来的姑娘,将门虎女就该有将门虎女的样子,若她受了欺负连反击都不会,那她才要失望。 &nb不过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nb庄氏低声道了声是。 &nb李氏见她仍是担忧,扯开话题道:“你们的行礼打点好了吗?” &nb庄氏道:“快了快了,有石氏帮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nb李氏又叮嘱她道:“多准备些小衣裳小鞋子小帽子,西北怕找不到什么好的布料。还有奶娘,找好了随你们一起过去,等你们到了西北,只怕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该生了,这些准备好了,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nb庄氏道:“是,多谢母亲提点。” &nb李氏终归还是不放心,又道:“算了,我还是让福麽麽跟你们走这一趟吧。” &nb庄氏却道:“这怎么行,福麽麽是你惯常使唤的人,她跟着我们去了,母亲怎么办。” &nb李氏道:“我又不是离了她活不了,让她跟着你们去,服侍你到满月,再让她回来。她回来正好可以告诉我孩子长得什么样。” 第九十八章 江氏请罪 林嫤还在梳洗,慕枝走进来道:“娘娘,江才人求见。” 林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这般早?就是请安也没有这个时候来的。” 宫妃早上有到长坤宫请安的规矩,从前林宪生病之后,改了宫里的规矩,变成了初一十五来长坤宫请安就成。林嫤入宫之后,也不耐烦天天跟一堆丈夫的女人打嘴仗或是看她们打嘴仗,于是也将这条规定执行了下来,只需她们初一十五来请安就行。 可就是请安,也没有卯时就来请安的。 林嫤道:“请她到偏殿等一等吧。”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隔着一座屏风的里面还在睡的皇帝——皇帝若要早朝,这个时辰也要起来了,何况皇帝勤政,极少有不早朝的情形,但因为今天沐休,自然也就睡得晚了些。 林嫤不由私自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改变主意道:“那就直接请她到寝殿外殿吧。” 林嫤梳洗好上妆之后,走出内殿。 江氏坐在外面等了已经有一会了,她倒是还算镇静,姿容端庄,面上淡定而柔和,眼睛一直只盯着一个方向,也没有趁机跟长坤宫的宫女搭讪或东张西望什么的。 林嫤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茶水,满的,并没有动。 江氏见到被宫女拥簇着走出来的林嫤,站起来,徐徐跪在地上,从容道:“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在她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才叫起,然后问道:“江才人这么早来长坤宫,是有什么急得不得了的事?” “急得不得了”几个字听在江玺耳朵里觉得有些刺耳,但她并未说什么,而是也就恭谨而从容的道:“娘娘,臣妾是来请罪的。” 林嫤“哦”了一声,道:“江才人何罪只有。” 江玺道:“昨日林六小姐和吴五娘子及宁玉县君起了争执,臣妾路过御花园正巧遇上,原本想是劝和,但没想到臣妾越劝宁玉县君和吴五娘子反而越加上火,最终动起了手来,还令宁玉县君受了伤。”说着又像是才想起什么,关切问道:“林五小姐没事吧?听说林五小姐昨日也哭了好半会。” 江玺继续道:“臣妾昨日思来想去,觉得昨日几位小姐的口角,极有可能是臣妾无心之故。臣妾为此忐忑万分,夙夜难眠,所以今日一早才会来给娘娘请罪。” 说着跪了下来,道:“请娘娘原谅臣妾无心之过。” 林嫤看着她,似笑非笑,而后道:“江才人,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江玺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林嫤,道:“娘娘……”仿佛讶异她会这样说话。 林嫤看着她,她以为她这个皇后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喜,她既然已经来请罪,她就要做出大方宽厚的样子来? 林嫤继续道:“倘若明知道自己不会说话,还非要说话,这就不是无心,而是有意。” 江玺还真的是没有想到皇后会当场发难,但她心里想,这样更好。 江玺面上凛然,道:“臣妾的确是无心之失。” 林嫤并不理她的分辨,继续道:“江才人,你知道礼记于女子的七出之条是什么吗?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圣人将‘口舌’归于七出,是因为其能离亲,有碍家族和睦。你虽是宫妃,但这一条同样适用。” 江玺抬眼看着皇后,与她的目光对视着。 林嫤道:“江才人回去吧,记得将《大戴礼记·本命》一篇抄一抄,以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江玺由宫女扶着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林嫤一会,最终微微屈了屈膝,最终转身走了出去。 但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浩然而立,如不可侵犯,半副清者自清,半副受了冤枉的模样,道:“臣妾一直以为皇后娘娘是宽厚明察之人,没想到……” 这半句她含在嘴里并不说出来,但眼神却告诉别人,眼前的这个皇后心胸狭窄、无母仪之范。 林嫤道:“本宫幼承庭训,以‘贤’‘德’为则,便是被皇上立为皇后,自认为言行恪守先贤之范,并无半分过错。若是江才人认为本宫这个皇后做得不对,想要教一教本宫怎么做皇后,那就等你成了皇后再说。” 那已经是极重的话了,江玺垂下头,面上微红,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冤屈。 她偷偷瞥了一眼隔着屏风的寝殿里面,倒影出来的一个男子身影,见他无动于衷,心中失望,只得再次微屈了屈膝,然后扶着宫女的手出了长坤宫。 江玺走后,只批了一件外袍,里面还穿着中衣的皇帝掀开帘子从屏风里面走了出来。 林嫤仰头笑看了他一眼,半分撒娇半分狡黠的问道:“皇上会不会责怪臣妾对您的小美人过于严厉了?” 皇帝走到她旁边坐下,点了点她的脸,笑道:“朕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嫤心道,说的好像别人就不是故意的一样。 林嫤走过去,笑着抱了皇帝的手臂,娇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会出来,要对美人怜香惜玉呢。” 只怕连江玺都是这样以为的。 “幸好皇上没有出来,若不然臣妾可要丢大脸了。” 江氏还没把准皇帝的脉,他就是再怜惜她,但皇帝也不会对着一个宫妃下她皇后的面子的,所以她故意按着她的剧本走。她会告诉她,在后宫里并不是有了皇帝的宠爱就有了一切,特别是一个头脑清醒的皇帝。 皇帝笑道:“朕什么时候下过你的面子?” 帝后同心,才能朝政清平,后宫和谐。堂前教子枕边教妻,皇后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也该背着人他来仔细的教,而不是上来就让她在外人面前没脸,这样不利于她管束宫人。 想到刚刚的江才人,他心里有多少有些失望。 再相似的人,她还是少了宪娘的风光霁月以及心胸坦荡。 林嫤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但却并不说破,道:“皇上怎么还没梳洗就出来了,臣妾伺候您梳洗吧。” 第九十九章 挖坑(推荐票1800的加更) 丽和宫里。 江玺坐在榻上盯着对面的一座十二扇的屏风发呆,屏风上绣了万里河山,河山之中用相似的丝线绣了小小的半棵梧桐,以及梧桐之上的凤鸟。那是隐藏在万里河山之中的凤栖梧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是她进宫之前,中山侯夫人送给她的,既是隐晦的暗示,也是示好。她希望她在宫里,能做出一番本事来。 进宫之前,她也是信心满满,满心的期待。 但是现在,她突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她的宫女悄悄的走了进来。 江氏并没有回过头,直接问她道:“茗烟,皇上没有来嘛?” 茗烟看着她,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道:“皇上从长坤宫出来后,直接去了勤政殿。” 她们都以为,江才人在皇后面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帝就是当时不在皇后面前维护才人,过后也要过来安慰几番的。 但是…… 江氏从榻上站了起来,走近了去看那座屏风里面的凤栖梧桐。 皇上真是冷静理智得让人害怕,新进宫的宫妃里面,她最受宠,但就算这样,皇帝宠她也宠得冷静克制,并不比别人厚几分,不及长坤宫的一半。 人人都说她长得这样像先后啊,也都说皇上对先后情深,她也明明感觉到皇帝看她的时候有时候会失神,脸上甚至会有几分的愧疚。他来她的宫里,但并不经常宠爱她,他更喜欢的是她安静的坐在一旁,甚至不喜欢她说话。 他仿佛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气氛,或许他当初与元后经常这样? 可就是这样,他也并不能引得他在她宫里多逗留。 他常去皇后的宫里,但并不是因为他心里喜欢这个女人,而只是因为她是皇后。 怎么会有这么清醒得不肯丝毫放纵自己的皇帝。她眼里又含了些许的柔意,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果然是与其他男人不同的。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不对,倘若皇上真的只是因为林嫤是皇后才常去长坤宫,那他只需要比宠爱她们更多几分宠爱皇后就好,并不需要这样盛宠,但皇帝几乎是大半个月都歇在长坤宫。 这样只能说明,除了她是皇后,除了她姓林,还因为皇帝是真心喜爱她的。只有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才能引得他逗留。 江氏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黑乎乎的压力,像是有一座山挡在了她的面前。哪怕是贵妃,都没有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她突然指了指眼前放着的屏风,对茗烟道:“将这座屏风收起来吧。” 茗烟有些奇怪,问道:“才人,您不是喜欢这座屏风吗?” 虽然她不知道这座屏风有什么特别的,但她看到才人经常盯着她看,眼里明明是喜爱的样子。 江玺没有回答她的话,半是喃喃自语的道:“茗烟,我发现我好想一直以来都想错了,我好想并没有把准皇上的脉。” 她用了一套普通对付男人的办法来对付皇帝,欲迎还拒,惹男人来怜惜,学着林宪的眉眼神态来让皇帝驻足,这样或许能让皇帝比对别的宫妃多宠她半分,但却并不能让皇帝对她神魂颠倒。 如果是林宪,处在她这个位置上,她会怎么来吸引皇帝呢? 江玺又问茗烟道:“我让你去打听元后的一些事迹,你打听到了吗?” 茗烟点了点头,接着走过去,开始跟江玺娓娓而道。 而长坤宫里。 皇帝走后,慕兰有些担忧的道:“娘娘,您刚才对江才人或许不应该这样严厉,奴婢看她根本是知道皇上在这里,故意如此来惹皇上怜惜的,奴婢看您是着了她的道了。” 慕枝慕兰是自小跟着她的,一些话会比别的宫女会更加放肆的说出来而不怕林嫤生气。 林嫤笑道:“那她成功了吗?皇上从长坤宫出去后,去她那里了没有?” 林嫤笑着看向穆清,道:“本宫发现,这人长得再相似,眉眼神态学得再像,但这一说话就要露馅。” 江氏根本是想挖个坑让她跳,结果却坑了自己。她没有林宪的疏阔骄傲,也没有林宪的心气浩然。她做得越多,说的越多,皇帝就越能发现她与林宪之间的不同。 倘若昨天林宪遇到吴五娘子、宁玉与幼玉争执的事,她根本不会好声劝和,而会一人训斥一句,然后让宫女将她们各自拉回各宫去。 倘若就算劝解了,还好心办了坏事,她也不会来跟她解释请罪,因为她信奉的是清者自清。就算要解释,她也不会来跟她解释,她会直接去跟皇帝解释,因为她唯一在乎会误会她的人是皇帝而不是后宫的女人。 穆清含笑不语,这是她佩服皇后的地方,她永远知道打人时要正确的打在哪里。无论是对付皇帝还是对付后宫的女人,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办法。 慕枝和慕兰却陷入了沉思。 她们发现,能跟得上皇后思路的,好像只有穆姑姑一人。常常她们还稀里糊涂,穆姑姑却已经跟娘娘会心一笑,根本不用多言。 林嫤又问道:“其他宫妃都安静吗?” 慕枝回答道:“崔贤妃是老样子,胡昭容好像迟了几天没有换洗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但胡昭容并没有声张。新进宫的几位采女、宝林和御女倒是要活泼一些,时常往御花园、御河桥那边走动,就还王才人还能镇定得住。” 新进宫的六个宫妃,江玺和王氏封了宝林,余下的分别为朱宝林、孙御女、文采女和杜采女。王氏和杜采女住了宣华宫,朱宝林、孙御女和文采女则住了玉趾宫。 因新进宫的王氏和江氏都是才人了,何宝林这个生了四皇子的却不好还只是宝林,所以趁着这次宫妃入宫,林嫤将她的份位也提了一下,变成了何美人。 林嫤笑道:“刚进宫的妃嫔,都是着急圣宠的时候,只要不是用阴暗的手段争宠,这些小动作随她们,至于谁能最后争得圣宠,就看她们各自的本事了。” 比起这些新进宫还没根基的宫妃,林嫤更关心的是胡昭容那边。 她又道:“胡昭容那边盯紧一些,她没有声张,我们也只当不知道,饮食上细心一点。至于究竟是不是,以后就知道了,小心总没有大错。” 只要她是真的怀上了,她就要保她的孩子能生下来。 慕枝又道:“另外贵妃那边,二皇子最近往后宫来的要勤快了些。” 第一百章 想法 昭阳宫里。 吴贵妃正对着儿子又哭又气的抱怨:“先封了一个正二品的诰命,接着又封了一个‘婠玉县主’,你父皇这是恨不能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了林家。” 二皇子的脸上有些不耐烦,脸上蹙了蹙眉,道:“母妃,你老为这些鸡毛蒜皮的诰命县主爵位而争气,你也关心关心一下外面的政事,你知不知道,父皇打算让太子上朝参政了。” 吴贵妃原本为儿子的不耐有些生气,结果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二皇子紧皱了眉头,道:“父皇还没公布,但已经有这个意思透露出来了,儿子也从别处得到了消息。” 吴贵妃有些不相信的道:“你别是消息听岔了吧,我在宫里可是一点都没有听你父皇说过。” 二皇子在心里道,你在后宫只关心父皇又宠幸了谁,以及跟长坤宫斗气,哪里会记得关心一下这些事。 太子若开始上朝听政,开始接触朝事,很多事就会不一样了。太子是正统,只要他往朝堂上一站,自然会有很多人会呼应他。而太子与朝臣接触后,便能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人脉。 等到他成年能够参与政事时,太子在朝堂只怕早已是根基深厚,他撼都撼不动了,更何况林家还有兵权,那时候储君之位还有他什么事啊。 先帝的时候,太子到十八岁才上朝参政,他以为父皇怎么都要过两年才会有这个决定的。 有时候他也真的是不服气,吴家和林家的家世相近,元后是嫡女,他母妃也是嫡女,凭什么太子成了嫡子,他则是庶子。 说到底还是吴家没有人家林家有本事,母妃也没有林家的女子聪明。元后便算了,等元后死了,有他这么大一个儿子,结果母妃还是争不过林家那个比他都大不了两岁的小毛丫头。 若是母妃能成为继后,他便也是嫡子,他与太子身份上的差距就会缩小。 看林家一系列的行事看,只怕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皇帝打算让太子参政了,难怪武国公最近也不避嫌,与太子走动频繁一直给他普及朝堂上的复杂关系。 林家能从哪里得到消息,只能是皇后那里。你看,皇后进宫才多久,母妃可是伴了父皇十几年,结果还没皇后会揣摩圣意,一笔就觉得自己这个母妃处处不如人家。 二皇子道:“昨日父皇考校我和太子的功课,考校完了之后,父皇突然拿出一本折子给太子看,说看完之后让太子写一个陈条上来。” 这不是在开始教他朝政是什么? 还有太子也是,前段时间一副颓丧自甘堕落的模样不是挺好的吗,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居然又发愤图强起来。父皇前段时间明明是对他失望的样子,结果现在又是欣慰又是满意了,连太傅也开始夸他。 吴贵妃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沉思了一会,道:“不行,我得和你外祖父和舅舅们说,让他们想想办法让你也上朝听政去,不能让太子一个人占了这个先机。” 二皇子蹙着眉头,略带着不满道:“母妃你省省吧,父皇现在正恼着吴家呢。” 吴贵妃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道:“外祖父上次上了折子说国库空虚,让增加田赋税,父皇没同意,提出了增课商税的办法,吴家却联合了其他北方商贾,阻挠这个政策的实施。” 吴贵妃不以为然的道:“吴家的产业主要是生意,增课商税,那就是拿吴家的银子充公家,你外祖父自然不会同意。且吴家要是同意了,还要得罪人,以后吴家要做起生意来就不好做了。” 二皇子气道:“吴家又不是缺银子,总是计较蝇头小利做什么,顺着父皇的心意,讨好父皇才是正经。” 看看林家做聪明,她们一个亲家庄家,不仅自己带头同意了,还说服了江南那边的商贾也同意了增课商税的事情。所以父皇看林家只会越看越顺眼,看吴家越看越不顺眼。 吴贵妃道:“银子哪有嫌多的,拿在手上难道还会烫手。再说了,我在宫里不用银子?你在外面不用银子?你以后要成大事,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二皇子叹气,吴家商贾起家,太祖皇帝时也是靠着银钱资助太祖打天下才挣了个功臣之名,骨子里还是少不了商人的本性。 现在顺着父皇讨好父皇,若以后他能当上皇帝,难道还能亏待了他们不成,到时候他们要什么没有。 吴贵妃见儿子面上不悦,又连忙劝道:“好了好了,我会跟你外祖父他们说的,让他们收敛一点,不会让你在你父皇面前难做。至于上朝参政的事,我也会让你外祖父给你想办法的。”说着微抬了下巴,略带了几分骄傲的道:“咱们吴家在朝堂上,也不是吃素的。” 二皇子道:“可别事儿没办成,又将父皇惹恼了。” “你外祖父办事,你还不放心。” 二皇子还真的不怎么放心。 二皇子又想到了什么,又对吴贵妃道:“母妃在宫里,也该跟崔贤妃多走动走动。”崔家最近,对林家倒是频频示好。 吴家最缺的是兵权,他有个舅舅虽然在江浙任了江浙都指挥佥事,但却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来,权力也被其他的将门世家所架空。崔贤妃虽然生了三皇子,但三皇子是注定不能当皇帝的,若是能拉拢崔家…… 吴贵妃皱了皱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但崔贤妃这个人油盐不进,既不跟长坤宫过分亲近,也不肯接下我的示好。”上次她想让她的幼弟娶了崔大小姐,两家联姻,但崔家却拒绝了。 也不知道崔家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上次送女入宫,明明看着是对储位有想法的,结果最后却放弃了。 吴贵妃心头一紧,难道崔家想与林家结盟? 林家能有什么值得崔家放弃送女入宫生子争皇位的?吴贵妃眼睛一亮,心下一跳,太子妃,太子妃位……崔家打的是太子妃的位置。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吴贵妃又转头看了看二皇子,心中隐隐有了念头,若是二皇子以后能娶了崔家的姑娘…… 第一百零一章 幼玉出宫(收藏950的加更) 延庆宫里。 太子看着眼前这本皇帝给他的折子。 这是荆州知府呈上来的一道折子。 去年长江大涝,荆州处于中游,受灾尤其严重,农民颗粒无收,饿殍遍地,百姓要求开仓放粮。 但前任的荆州知府手段过于粗暴,采用了镇压的方式,导致部分百姓揭竿而起,杀了前任荆州知府,开了朝廷的粮仓,之后又怕朝廷追责,便占山做了山匪,然后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时常打劫过路的商贾和富人乡绅。 因这些人打劫之后会发放一些银子给当地一些贫苦的百姓,以至于他们竟然受到了一部分百姓的拥戴,令新任的荆州县令十分的头疼。派兵围剿也不是,放任不管也不是。 太子最开始的想法自然是朝廷派兵围剿,但深想了一下,又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之道。 这些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山匪劫徒,而是良民被逼上山为匪。他们并不打劫穷人,只劫富人,甚至十分聪明的将劫来银子分了一部分给穷人。 普通百姓不会深思他们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坏处,只会记得谁给他们银子谁就是好人。 若是进行粗暴的围剿,不仅会失去百姓的民心,甚至可能造成更多愚昧的百姓上山为匪。 倘若招安,那些人会不会接受朝廷的招安是一个问题,倘若愿意,提出的降安条件朝廷能不能接受,又是一个问题。 倘若任意接受他们的降安条件,朝廷同样会失去威信,百姓会以为只要反抗逼迫一下朝廷就能什么都得到。 太子这两天有些夜不寐食无味,一直在查史料或是查之前相似例子朝廷的做法,但发现不是不合时宜,就是处理的方法并不得当。 太子皱起眉头,看着折子只觉一筹莫展。 过了会,他将房公公叫了过来,道:“你去翰林院将赵检讨请过来,就说孤上次听他讲经,受益匪浅,请他再来给孤讲经。” 赵检讨便是赵凛。 房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勤政殿里,皇帝听到太子让人去请赵凛之后,点了点头,含了些许笑意,对万公公道:“自己虽愚钝了些,但知道善听臣言,也能分辨贤愚,也算孺子可教。” 万公公笑着道:“太子像皇上,聪明好学,哪里是愚钝,那不过是谦逊谨慎而已。” 皇帝笑道:“你就会拍马屁吧。” 万公公笑道:“皇上英明。” 皇帝瞪了他一眼,惹得万公公呵呵的笑了起来。 而后皇帝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一本赵凛呈上来的策文,说的正是荆州匪事的解决之道。 皇帝又与万公公道:“赵凛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林英会挑女婿。” 万公公又道:“是呢,林大人也会教女儿。若不然,怎么会教出皇后娘娘这样端庄贤惠的人儿来。” 皇帝想到林嫤,笑了笑,问道:“元元今日好像要送幼玉出宫?” 万公公道:“是。”又笑道:“皇后娘娘是恨不得将整个长坤宫搬空了,给婠玉县主带出去。” 皇帝站起来,道:“走,我们看看她们去。” 长坤宫里面。 林嫤正指了面前准备给林家的赏赐,一样一样跟林婠道:“记着,这是给祖母的,这是给大伯母的,这是给二伯母的,这是母亲的,这些是几位嫂子的,还有这个是给未出世的小弟弟……小弟弟的就幼玉替他收着,等他出来了,你再给他……” 林婠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知道了,姐姐都说了几遍了,我记住了。”说着点着东西,将刚才林嫤的话复述了一遍。 林嫤笑了笑,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大公主也让奶娘牵着过来送她。 幼玉在宫里这两天,跟大公主玩得倒好。宫里只有大公主一个女孩子,有时候亲王郡王家的郡主县主进宫,她又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去。只有一个幼玉,既不认生,也不会因为她是公主就什么都让着她或对她唯唯诺诺的,会玩的东西也多,跟她在一起有趣的很。 幼玉要出宫,她舍不得的很。 她送了幼玉一个自己雕的小印,然后问她道:“你什么时候再进宫来?” 幼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那可得有一段时间,因为我要和我爹爹我娘去西北去。” 大公主遗憾的低下了头。 幼玉则伸手拍了拍大公主的肩膀,道:“不过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胡人的小马,小靴子,还有小弓。你会射箭吗?” 大公主摇了摇头,道:“不会。” 幼玉道:“我也不会,不过我爹爹说,他以后教我。” 大公主道:“那我也让父皇找人来教我。等你回来,我们比一比。” 幼玉道好,然后浩浩汤汤准备带着人出宫去了。 皇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着她身后左一排右一排端着东西的宫女,笑着道:“看来万公公说的不错,你姐姐是搬空长坤宫让你带出去了。” 林嫤笑着瞥了他一眼,嗔道:“不搬空了,怎么有理由问皇上要赏赐。” 皇帝笑道:“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朕亏待你了。” 幼玉屈膝给他行了礼,然后笑着道:“皇姐夫,我出宫回家去了,您不要太想我。” 皇帝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代朕向你祖母问好。” 幼玉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会告诉祖母,说您想着她的。” 又跟皇帝道再见,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一堆宫女出宫去了。 等到了武国公府,下了马车,站在门口迎接她的林承明笑着取笑她道:“哟哟,我们的婠玉县主回来啦。” 林婠却瞪了他一眼,然后跑着笑着扑向李氏,道:“祖母,我好想你呀。” 李氏笑眯眯的将她抱了起来,道:“祖母的小心肝,祖母也想你呀。” 林承明又笑她道:“我看你在宫里根本是乐不思蜀了,哪里有一点想祖母,不如把你送到宫里,给皇上做女儿得了。” 幼玉不满的跺了跺脚,指着他跟李氏撒娇道:“祖母,你看五哥。” 李氏笑呵呵的道:“咱们不理他,祖母的乖孙,谁也不给。” 第一百零二章 彤册 林嫤梳洗过后,上完妆,接着走到榻上坐下,从慕枝手中接过林英夫妇和幼玉从西北寄回来的第一封书信。 庄氏的信主要说的是到了西北的一些日常小事,说了自己最近肚子越来越大,孩子也动得越来越厉害,十分担心这一个出来会是调皮的小子。又说道他们刚来没几日,西北有少部分胡人犯境,才十岁的承良吵着要和父亲兄长一起去打胡人,结果失惊落马,差点死在胡人的金错刀下,幸好是承刚救了他。 又叹气说,承刚平日看着是闷嘴葫芦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有他们这些父母兄弟的,又道商姨娘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也该放下来不应迁怒于承刚婼娘身上,又道婼娘在京城,智商虽然有些令人堪忧,但看在姐妹的份上,能教导她就教导她能帮着点就帮着点,最好就是将她那拎不清的性子扭回来。 林英的信就要简短一些,更像是给皇帝上的折子,汇报了一下军情,说了一下想要调整一下西北边防的心思,在最后才说了一句家世“拜娘娘给未出世的小儿赐名”。 幼玉的信最妙趣横生,她第一次出远门,西北的风土人情跟京城又完全不一样,她对什么都好奇,西北的大马,土堡,广无人垠的黄土,以及有些胡人在边境里贩卖的小靴、羊皮等,还说了六哥哥还带着她扮成胡人的模样到胡人的地方逛了一遍,最后叹道西北的人可真穷啊,连房子都住不起,还要住在土里面、 她说的是西北的窑洞。西北风沙大,有些地方建房而居房子极容易被风吹倒,所以很多人会住在窑洞里。 林嫤不由会心的笑了笑,将这些信好好的收在了匣子里。 尚仪局的彤使端了上个月的彤册过来,林嫤随意的翻了翻。 江才人三天,王才人两天,余下的新进宫的妃嫔没人各一天,像是吴贵妃、崔贤妃和胡昭容这些宫里的老人,皇帝更经常是有空的时候去坐一坐,倒是很少留宿,剩下的时间皇帝大半还是留宿长坤宫。 皇帝对后宫的宫妃大概还是想要一碗水端平,尽量做到雨露均沾,就是对江才人偏宠了一些,却也十分克制,王才人能比别人多出一天来,则完全是因为她姓王,而皇帝打算重用王家的人了。 林嫤看过之后,再上面盖了印,然后交回给彤使拿回去存档。 但李彤使接过彤册之后,却并未马上离去,而是又对林嫤道:“娘娘,贵妃娘娘想翻阅彤册,您看……” 经过大半年,后宫基本上已经掌握在了林嫤的手里,吴贵妃若想要还想以前那样,在没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就做点什么,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彤册按理除了皇帝就只有林嫤这个皇后能够翻阅,当然,在林嫤未进宫前,吴贵妃也能做到,但却并不是因为她本身有这个职权。 林嫤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挥手让她下去。 等到宫妃请安的时候,林嫤看了一眼坐在她下侧的吴贵妃。 太子已经开始上朝听政,吴贵妃最近有些着急上火,与吴家蹦跶了一段时间,四处走动,想让皇帝同意让二皇子也上朝,为此甚至同意了皇帝增课商税的政策,但皇帝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让二皇子同太子一样上朝参政。 为此,吴贵妃的脾气也有些大,听说昨日还将一个宫女罚去了掖庭宫,只因为她打碎了一个茶碗。 林嫤开口道:“贵妃,听说你想翻阅彤册?” 吴贵妃在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她倒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皇后将她在后宫的根基地盘一点一点的蚕食瓦解了。若是以前,她要翻阅一本彤册,谁敢说什么。 结果这一次她让宫女去尚仪局要的时候,尚仪局的人面上笑吟吟的说彤册还没整理好,整理好就亲自让人送到昭阳宫去,转眼却将这事告到皇后这里。宫女也是个蠢的,竟然就这样空手回来了,但她一听就知道尚仪局的人是在敷衍她的人。 吴贵妃伸起手来,看着自己涂着丹蔻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道:“臣妾想翻又有什么奇怪的,皇后娘娘问问这后宫里的每一个人,有谁不想翻。皇后娘娘自己大鱼大肉,可别连肉汤都不给臣妾们闻一下。”说着转头看向江玺,道:“你说是吧,江才人。” 江玺今日看起来有些憔悴,面上血气不足,坐在椅子上精神看起来也有些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如何。 听到吴贵妃将她扯进与皇后的争风里来,她心里有些恼火,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恍惚的问道:“啊?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说着站起来,向林嫤和吴贵妃各拜了一拜,道:“对不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妾近来有些身体不适,精神不济,刚刚出了一会儿神,并没有听到两位娘娘在说什么。” 崔贤妃和胡昭容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林嫤却直接略过了江玺,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贵妃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大家这样关心彤册,以后每月用印之后,本宫让尚仪局拟抄几份,给各宫都送一份,这样你们也不用掩掩藏藏的打听了。” 穆清听着皱了皱眉。 其余妃嫔原本是低着头的,此时听到林嫤的话,又惊讶的抬起头来,简直不相信皇后会说出这样的话。 彤册只有皇后可以翻阅,但自古防不住后宫的妃嫔左右打听,但这毕竟涉及皇帝的私密事,还没有哪一任的皇后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的。当然,若她们能翻阅到彤使自然也是高兴的。 宫妃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该跪下来谢恩,还是为皇后的那句“掩掩藏藏的打听”而告罪。 林嫤却没空关心她们在想些什么,挥了挥手,道:“今日就散了吧。”说完抿了口茶,表示送客。 宫妃一一告退离去,穆清看了林嫤一眼,有些不赞同道:“娘娘,彤册之事,娘娘不该如此草率。” 不许宫妃擅自翻阅彤册,原本就是怕宫妃翻阅之后对彤史记录进行篡改,何况这涉及皇帝私事,如此恐怕有些不尊圣体。 林嫤道:“无碍,给她们的只是摘抄出来的抄本而已,正本她们一样碰不到。与其让她们这样私下打听,导致宫女太监四处串联,还不如搬到台面上来。” 第一百零三章 有孕(上架第一更) 等进了内殿之后,林嫤问穆清道:“江才人今天是怎么回事?看着脸色不好。” 穆清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莫不是病了吧。” 林嫤道:“去请个太医给她看一看。”关切宫妃也是皇后的工作之一。 只是没等林嫤让人去将太医请进来,丽和宫那边就传来消息:“江才人被诊断出喜脉,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穆清听完大吃一惊:“江才人进宫一共才两个月吧,她这是女娲造人呢,哪能有这么快的,就是女娲造人还要和泥捏胚呢。” 何况宫妃换洗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不让人盯着的,她也并没听说江才人这两个月停了换洗,除非她故意瞒着。 倘若她是故意瞒着,那她必然是想要等到了三个月胎儿稳固了之后再说,这还没到三个月,为何又提前说了。 林嫤也是惊讶的,沉思了一下,然后道:“另换个太医再给她诊一下。”别是没有又说有,然后又说小产没了,顺带还诬陷几个人出来。 穆清对这件事极为关心,亲自带着太医去的。 等回来之后,穆清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对林嫤道:“的确是有了,之前想要瞒过三个月,但胎儿有些不稳,所以才提前说出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倘若她要保胎,那必然就要说出来才行了。 两个多月,那必然是一进宫就怀上了,而她却知道,皇帝幸了她第一次后,却是隔了大半个月才又幸了她第二次的,这样说来,江氏是在第一次受宠的时候就怀上了——看来她这是极易受孕的体质。 林嫤道:“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好好给她保胎,我记得太医院的张太医好像不错。另外,再找些东西赏下去。皇家添嗣是件好事,另外向皇上也告知一声。” 穆清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然后亲自带着人下去安排了。 慕枝大约觉得她可能心里会不高兴,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她道:“怎么了?怎么,觉得本宫会伤心?” 慕枝没有说话,但脸上确实这样写着的。 林嫤道:“放心吧,若是每一个妃嫔怀孕本宫就要伤心一次,本宫还怎么做这个皇后。”她不至于这点心里承受能力都没有,难道她还能让皇帝以后只跟她一个人生孩子不成。虽然她不至于说欢欣鼓舞,但这也的确是能在意料中的事。 后宫里面,其他妃嫔听到江玺怀孕的的时候,反应却是不一。 胡昭容看着大公主,却是叹了一口气,有些嫉妒的道:“她可真是命好,一进宫就怀上了。” 她一直想怀,却怀不上。上次她迟了几天换洗,以为是有了,结果最后被证明只是因为宫寒所以月事推迟了,倒是差点闹出笑话,她后来只是庆幸,幸好没有急于将消息透露出去,知道的也就只有长坤宫和永安宫。 现在她一直在调理身体,但是皇上来她宫里的时候渐渐少了,来了大多时候也只是陪陪大公主,跟她说说话,并不怎么留宿。皇上对她们这些老人还是有情分的,不至于冷落,赏赐也不断。但是皇上不留宿,她就是调理好了身体,又怎么生得出孩子。 胡昭容又想到了皇后,明明皇帝留宿长坤宫的时候最多,倒不见皇后肚皮有消息,倒让一个新入宫的宫妃争了先。但她又想,皇后身骨都还没长开,现在怀上也不好,到时候生产会艰难。 女人生产一脚踏进鬼门关,就是江才人比皇后长了一岁,等明年生产时十七了,但也未必能熬过生产这道坎。 而永安宫里,崔贤妃听到消息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让人下去了。 她转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糕点,那是准备她让宫人带去给三皇子的。 她心道,别人怀孕有什么好嫉妒的,她有三皇子呢。 而昭阳宫里,吴贵妃却是大为肝火。 内殿的门被紧闭着,所有的宫人都被叫了出去,吴贵妃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怒道:“父亲和兄长有没有搞错,他们不是说中山侯已经私下投靠了咱们吴家吗?为何江氏怀孕连本宫都要瞒着,中山侯府究竟可不可靠?别最后养了一头白眼狼出来。” 宫女跪在地上,垂着头,并不为她的发怒而簌簌发抖,反倒十分镇定,道:“国公爷和世子爷让娘娘放心,中山侯有把柄在国公爷和世子爷手上,他们不敢背叛国公府。至于江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国公爷说,让江氏将孩子生下来,以后对二皇子也是一个助力。” 贵妃仰了仰头,眼中微红,开口道:“万一是个皇子呢?就不怕他以后对二皇子造成威胁。” 前面还有一个太子压着,她可不想后面还有一个江氏的孩子虎视眈眈。 宫女道:“娘娘放心,若江氏有反意,国公爷自有法子对付她。” 贵妃没再说什么,转身进到了屏风里面,摊身坐到榻上,将头靠在了榻上的小几上。 宫女跟了进来,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贵妃又道:“父亲和兄长说的最好是真的,我看中山侯府可不是什么好鸟。前面刚跟林家联了姻,转头就靠上咱们吴家,对他们还是多防着点,别回头反倒被他们咬了一口。” 殿外,何美人抱着四皇子看着紧闭的殿门,最终垂了垂头,抱着四皇子又回去了。 她都忘记了皇上有多久没来看过她了,自从四皇子出生以后,皇上好像完全忘记了她这么一个人。 皇上对崔贤妃对胡昭容有情分,至少还能时常去看看她们,但对她却没有。皇上对她不宠爱,连带着四皇子也不受皇上重视。 就连贵妃,仿佛也越来越不信任重用她了。虽然她还住在昭阳宫中,但贵妃已经许久没有召见过她了,也许久没有关心过四皇子了。 四皇子如今就不受重视,倘若江才人生下新的小皇子,皇上还能记得有四皇子这个儿子吗? 第一百零四章 诊脉(上架第二更) 丽和宫里。 江玺背靠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有着幸福的柔光,含笑着对旁边的皇帝道:“能怀上皇上的孩子,臣妾真高兴。皇上希望这个孩子是个皇子还是公主?臣妾希望是个皇子,一个像皇上一样伟大强大的皇子……” 皇帝却有些出神,好像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江玺见了,不由的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问道:“才人刚刚说了什么?” 江玺佯装生气,扭过头去,道了一声:“没什么。” 她是期待皇帝能够哄一哄她的,毕竟她怀孕了,可以有这个权利小女儿撒娇一下是不是。 但皇帝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既然没事,那朕便先走了。你好好养胎,若需要什么,就跟宫人们说。” 江氏转回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皇上这就走了,不能多陪陪臣妾吗?” 他这才来了多久,凳子上有针吗?这样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走。 皇帝道:“你要是想要人陪,你找何美人来陪你说说话,朕看你们两个平常要好,朕还有事。”说完转身欲走。 江氏连忙拉住他的手,有些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但见他脸上有了几丝不耐烦,这才开口道:“皇上,臣妾想请臣妾的家人来看看臣妾。” 皇帝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才道:“朕会跟皇后说的。”说完拨开自己的手,转身从殿内走了出去。 旁边万公公连忙喊了一声“起驾”,然后太监们纷纷站了起来,跟着皇帝走了出去。 皇帝走后,江玺气得将床上放着的一个迎枕挥到了地上,然后吩咐宫女道:“出去看看,皇上往哪个方向去了。” 宫女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过了一会,又从外面走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对江氏道:“好像往长坤宫的方向去了。” 长坤宫长坤宫,又是长坤宫,长坤宫里的皇后究竟什么让他这样放不下。 她以为她怀孕了他总该欢喜的,会让他多联系她几分的,结果还是这样。 皇帝进来长坤宫的时候,林嫤正拿着一本册子吩咐穆清:“……将中秋宴的名单给六尚局发下去,记得,让她们在长坤宫的前排给赵夫人设个座。” 皇帝几次提到赵凛,太子对他也颇为看重,这赵凛眼看着就是要受重用的,她作为皇后,自然也要紧跟着皇帝的步伐,对赵凛的母亲也要示好一二。何况因为林婼做的一些脑残事,林嫤对赵凛赵夫人都颇为愧疚。 赵夫人做过下人,不容易被高门望族的夫人们所接受,于她不过是在长坤宫多设一张椅子的事,但对赵夫人来说,却可以替她打开京城的交际圈,替赵家打开人脉。 皇帝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让宫人声张,挥了挥手直接就进去了。但林嫤还是敏锐的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回过身来,笑着道:“皇上现在来长坤宫,是越来越喜欢玩突击了,也不让宫人通知一声。” 说着走过去,微屈了屈膝。 穆清等人也跟着屈膝下去。 皇帝牵了她的手一边进来一边问道:“刚才是在干什么?” 林嫤笑道:“在准备中秋宴的名单。” 皇帝对这个没有兴趣,不再多问。 林嫤倒是促狭的问道:“皇上是刚从江才人宫里过来吧?江才人的身体可好些了?” 皇帝今天却不想谈江才人,另找了个话题道:“你父亲兄长应该已经到了西北了吧?” 林嫤点了点头,道:“刚早上还收到他们的书信,说刚回去就碰到小部分胡人犯境,上场跟他们打了一架,连臣妾最小的弟弟都去了。” 皇帝叹道:“你们林家骨子里带着血性,骁勇而善战。”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 林嫤含笑了笑,道:“都是皇上英明,英雄择明主,因为有皇上这个明主在,林家才有机会发挥这份血性。” 这是奉承但也是认真的话,在兵权上,皇帝可以说是给了林家最大的信任。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微微笑了笑,然后半靠在榻上。 林嫤想要起来,皇帝却拉住了她的手,道:“陪朕坐一会吧。” 林嫤仔细的端详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我还以为皇上知道江才人怀孕了会高兴呢。” 但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皇帝没有说话。 初听到江氏怀孕时,他更多的是惊讶,要多高兴却也没有,反倒还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失落。 林嫤静了静,跟着倾身下去,靠在皇帝身上,抱着皇帝的腰,问道:“皇上今日究竟是怎么了?说出来让臣妾……”林嫤差点说成了“让臣妾开心一下”,话在嘴里转了转,忍住笑,然后变成了“……让臣妾逗你开心一下” 皇帝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顿了会,才又道:“宫里多两个孩子总是好的。” 林嫤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在回应她刚才那句“以为皇上知道江才人怀孕会高兴的话”。 皇帝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有些期待这里什么时候也能装上一个孩子。 他也有些奇怪,明明他来长坤宫的时候最多,但江氏第一次就能中了,她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嫤被他摸得在他怀里动了动,笑呵呵的道:“皇上,痒呢。” 皇帝闻言将手从她肚子上拿开,又抓起她的手,在地上她手腕上动来动去按了几下,找到她的脉搏,竟然有模有样的把起脉来。 林嫤取笑他道:“没想到皇上还会医术。” 皇帝“嗯哼”了一声:“朕自小就爱翻医书,略懂岐黄之术。” 还真的懂医术? 林嫤想到自己吃的那些药,立刻紧张起来,手挣了挣,想要抽回来。 皇帝道:“不要动,动来动去朕把不准。” 林嫤有些讨好的笑了一下,道:“皇上,臣妾每月都有太医把平安脉呢。”意思是,真的不用您亲自把脉了。 皇帝没有说话,手依旧按在她的脉搏上,表情认真。过了会,他突然又蹙了蹙眉,表情严肃起来,令林嫤也跟着更加紧张起来,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结果皇帝放下她的手,正经道:“你脾胃虚寒,血气不足,应该让太医帮你调理一下。” 林嫤:“……” 诊了半天,就诊出一个“脾胃虚寒”?呵呵,医术可真高明。 林嫤道:“不用了,慕叶就懂医术,每日都替臣妾调养着呢。” 她可以放心皇帝的医术不会发现什么,可不放心太医也不会发现什么。 皇帝道:“一个宫女能有多少医术,可别庸医误人的好。” 林嫤心道,可比你这个皇帝要高明,至少人家可没诊出一个“脾胃虚寒”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思妻(上架第三更) 皇帝合衣躺在床上,身边是同样合衣而躺的林嫤。 皇帝看着帐顶,林嫤不喜繁复,用的帐子是青色的素纱,没有任何的花纹。皇帝却想起了林宪房里的帐子,同样是青色的素纱,但上面却绣着瓜瓞藤蔓纹,瓜瓞一个挨着一个,象征这瓜熟蒂落,百子千孙。 皇帝的眼睛渐渐的有些出神,好似陷在回忆里。 林嫤却有些困了,靠在皇帝怀里眼睛一眯一眯的直打瞌睡,偏偏又强撑着,记着自己和皇帝还没有梳洗,不肯完全睡去。 过了一会,头上的皇帝却突然长长的叹道:“朕最近,老是想起你姑姑。” 林嫤听着,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顿了会,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才发现皇帝眼里竟似乎有微微的水光闪烁。 林嫤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姑父……” 皇帝却又接着道:“江氏,江氏……她跟你姑母长得这样像,像得有时让朕宁愿当成就是你姑母还在朕身边。” 他是皇帝,所有人都觉得他该强大他该无所不能。可他是人,他也有想软弱的时候,软弱得宁愿骗自己,骗自己她还活着。 皇帝又失望的道:“可是江氏,毕竟不是她。” 两人除了性子,以及学出来的眉眼神态,其实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性子不同,品格也不同。 林嫤有时候其实能够明白皇帝。 江玺跟林宪长得这样像,若是皇帝看到她没有任何的触动,那只能说明他对林宪没有外面传的这样深情。但若他就此将江玺完全当成林宪,万千集于一身的宠,林嫤也会鄙视他的。 他现在就像是分裂的一个人,一边他宁愿放纵自己,将江玺当成林宪,来慰藉自己对逝去妻子的思念,但另一边,他又清楚的知道,江玺不是林宪。 所以他对江玺宠爱,但却显得十分克制。甚至显得忽冷忽热,有时宠有时又冷落一旁。 她以前怕皇帝将江玺完全当成林宪,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先是将她当成一个人来宠,宠着宠着就完全爱上这个人了。但是现在,她倒是觉得自己不用担心了。 林嫤拉了拉他的手,问道:“姑父是想姑母了?” 皇帝没有说话。 林嫤拿了他的手握在手里,顿了顿,又道:“倘若姑母知道姑父这般爱着她想着她,就算在下面,她也会欣慰的。”但倘若她知道皇帝因为想着她就宠着一个像她的女人,大概是会觉得坑爹的。 爱吗?当然是爱的。但皇帝知道自己对她更多的是愧疚。 那年她被陈后扣在宫里,他将她救出来时,她几乎奄奄一息,却强拼着一口气等到他回来,明明这般虚弱却还笑着对他道:“七郎回来了?这次你食言了,王府里的花都谢了几拔了。” 又对他道:“母妃没事,你可以放心。可惜,小三儿我没替你保住。” 还有她死的时候,她不想让他看着她闭上眼睛,骗他说让他去外面替她折一只花来簪上,等他去将花折回来,她却不能亲眼看着他替她簪上了。 母妃拉着他的手说:“好好对待这个妻子,她值得你好好对待。” 他也一直想对她好,可惜,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做到…… 那年他去林家提亲,林家不想陷入争储的漩涡,以为他无心皇位只想做一个太平王爷才答应将女儿嫁给了他,可他却从一开始就带了目的…… 她后来知晓,却也一直不曾真正责怪他,为他四处奔波和操劳。 他一直一直都欠她良多…… 林嫤看了他一会,身手过去抱着他的身体,像是在安慰他。 她知道,林宪在许多人心中,都是一个圣洁高洁的人,在他心里也一定一样。 皇帝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也慢慢阖上了眼睛。 两人阖衣睡了一晚,等到早上各自都是衣衫不整,连发髻都凌乱起来。 皇帝倒还好,他的睡姿好,头发衣衫虽然也凌乱,但到底还能看。倒是林嫤,女子的发髻本来就繁复,她昨天没拆发髻就直接睡了,早上起来好好的望仙髻歪到了一边,有一撮头发还垂落了下来。 皇帝看着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林嫤在那里却有些无地自容的尴尬。 皇帝笑着道:“你自己先理一理发髻吧,让宫女们看见你这样,可有损你皇后的威严。” 林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她现在的样子都是谁害的。都是昨天听他说了一晚上的林宪,害得她也辗转难眠,心情失落,转来转去转了一晚上,然后就成了这幅模样。 林嫤走到梳妆台前,将发髻打散,随意的绾了个髻,又替皇帝将发髻理了理,然后才叫了宫女们进来。 两人梳洗过后,皇帝先用过了早膳,然后便去上朝去了。 等到上了御驾之后,才想起昨天江氏说想见一见家人的事情来,便让人进去跟林嫤说了一声。 林嫤听到皇帝的人进来跟她说:“江才人说想见一见家人,皇上让娘娘看着,若是方便就让江家的人进来一见,若是不方便就算了”的时候,却有些奇怪。 昨天皇帝整晚都跟她在一起,怎么没有亲自跟她说? 怕她生气?不像,她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跟他生气。怀孕的宫妃让家人进宫相见,本来就是特权,宫里以前也有这样的定例。 林嫤想来想去,最终只能认为,皇帝是真的忘记了,等到早上走的时候才想起来。 林嫤也并不打算克扣江氏这项特权,就是她不向皇帝提,过几天她也是打算召中山侯府的人进来与她相见的。 至于中山侯府会让谁来,是中山侯夫人自己来,还是让江氏的母亲来,或者中山侯夫人带着江氏的母亲一起来,那她就不管了。江氏自己,肯定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来的。 用过早膳之后,林嫤叫来了穆清,道:“你亲自去一趟中山侯府吧,让她们明日安排人进宫来见才人。” 穆清道了声是,然后亲自拿了对牌带了人出宫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感情(上架第四更) 穆清走后,慕枝在帮林嫤准备中秋赏赐,想到现在林嫤与皇帝越开越融洽的相处,忍不住笑着与林嫤道:“娘娘与皇上的感情现在越来越好了,奴婢们见了真高兴。” 林嫤含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吗?比以前是要好一些了。 她现在多少能够猜出点皇帝对她的感情,初进宫时,皇帝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辈来宠爱和疼爱,这里面不夹杂着男女之情。她那时候还没准备好,也顺势就将她当成长辈来依赖。 现在皇帝看她待她,是真正用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一个丈夫对待妻子的方式,这里面他对她应该还有喜欢,但绝还达不到爱的程度,只能说对她比对其他的宫妃要深一点吧。 这份喜欢如果发展下去,可能会变成爱,如果停滞不前,那日子过久了,也能变成亲情。但无论从哪个方向上发展,变成爱情或亲情,于她来说都是好的。 但林嫤又在想,自己对皇帝呢?又是什么感情? 小时候她看他就像是个高大的,可以依赖的长辈,她已经忘记了她那时候为什么会喜欢跟在他身后跑了。 但现在她也学着用妻子的方式与他相处,用一个女人对待男人的方式来对待他。 她还是很喜欢他的,皇帝有一种成熟的让她可以觉得依靠的东西。 在家她是长姐,她习惯了照顾别人,面对父母长辈,她也学着将自己当成一个大人,不让他们操心,就是对待太子或其他同辈,她也忍不住将他们当成需要自己来照顾的人。 唯有在皇帝面前,她可以感受到被宠爱被照顾的感觉。 可是这份喜欢和依赖之中,有男女之情的喜欢吗?有爱吗?林嫤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需要皇帝对她的感情,无论是爱情也好亲情也好,越深越好。所以她便努力去争取,甚至在争取的时候用到些许小心机。 然后她便像是个吝啬的商人,皇帝给她多少感情,她就精确的回应多少感情,一分都不肯多。 但爱情不是应该不顾一切,不计回报的吗?像是林嫄和窦遇那样,一个宠一个娇,林嫄对窦遇任意撒娇打骂,而窦遇却像是哪怕她跟他生气他也会觉得欢喜,两人只要见上时,眼里便只剩下对方,看不见时,会深深的思念,想起对方时会觉得甜蜜。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但林嫤很清楚的知道,她对皇帝付出的每一份感情,都是要求回报的。就算不回报在她身上,也要回报在林家身上。 林嫄总是说她理智得像是个红尘之外的人,什么都知道,但什么也都冷眼旁观。林嫤有时候也不喜欢自己的理智,其实她有时候更羡慕林嫄那样,爱憎分明,娇憨热烈。 林嫤叹了一口气,将心头的心思暂时甩了下去,然后一叠的名单交给慕枝,道:“把名单上给各府上的赏赐准备出来。” 慕枝道了声是。 林嫤又道:“记得跟尚食局的人催一催,将月饼快点准备出来,跟赏赐一起送到各府上。” 林嫤说完后,慕叶端了药进来,放到林嫤面前。 这是慕叶准备的给她调理身体的药。 自从江玺怀孕的消息透漏出来之后,长坤宫的人好像对她能快点怀上孩子都有些着急,就是慕叶,研究药方食谱都越发勤快了,恨不得马上就将她补成一个适合生孩子的女人。 不止长坤宫,听说连胡昭容的华阳宫和新进宫妃们住的玉祉宫和宣华宫也一样,最近尚药局调理身体的药材消耗得特别大,也就催贤妃和宣华宫的王才人还能镇定得住。 慕叶见林嫤将药喝完了,笑着跟她道:“按奴婢的方子和食谱给娘娘调理,等明年,娘娘就可以准备生小皇子了。” 林嫤看着她道:“不用着急,生孩子的事就是晚两年也没关系。” 反正她现在又不靠着孩子争宠,按她的想法,最好等太子大婚之后她再生孩子。到时候有了太子妃,她可以少替太子操些心了,她也就能慢慢的生孩子养孩子了。 最好是生个公主,若是皇子,她的孩子也是嫡子。虽然与太子隔着的年岁大,看着不会对太子的地位造成多大的影响,但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女儿好,母亲说过,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林嫤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问慕叶道:“你给本宫吃的药,从脉象上能让人看出来吗?” 慕叶听着愣了一下,而后道:“这毕竟是阻碍女子受孕的药,医术精湛的大夫,总是能把出一二来的。” 林嫤点了点头,心道,看皇帝的样子也不像是医术精湛的人,应该没有看出什么。不过这也提醒她,以后太医把平安脉的时候要小心了。也幸好,一直给她把平安脉的刘太医不是个多嘴的人,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林嫤对慕叶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慕叶道了一声是,然后收拾了药碗下去了。 等到了第二日,中山侯府的人进宫探望江氏。 不过令林嫤没有想到的是,中山侯府来的既不是中山侯夫人,也不是江氏的母亲,而是林苎。 林嫤不由笑了一下,看来中山侯夫妇对待江氏的态度,也值得玩味。 听说皇帝最近在启用江家的人,还将中山侯的妹夫桂城卫指挥同知甘大人升任为卫指挥使,其他江家之人也有所提用。皇帝宠爱江氏,除了因为她长得像林宪以外,应该还有朝堂的关系。 中山侯府很明显是投靠了吴家,但皇帝提拔重用江家,蚕食的却是吴家的地盘,大有一种像用江家取代吴家的意思。 吴家辅佐皇帝登基有功,应不至于让江家取代吴家,但压制吴家却是肯定的,但林嫤觉得,皇帝却又像是不止这一个目的,只是林嫤暂时还猜不到皇帝其他的目的。 不过这样下去,如果吴家的势力被江家进一步蚕食,江家和吴家的结盟还能稳固吗?吴家还能不能信任江家,而江家又还愿不愿意屈尊于吴家之下?会不会想取而代之? 就让她拭目以待吧,看看最后江家和吴家会变成什么样。 第一百零七章 林苎进宫(上架第五更)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丫鬟先下来撩开车帘子,然后将手递过去,一只涂着蔻丹的玉手伸了出来,扶在丫鬟的手上。 林苎从马车里走出来,抬眼看了一眼眼前巍峨的皇后,心情复杂。 未出阁之前,她也曾经跟着李氏来过这个天下最荣华最煊赫的地方,那时候她满心雀跃满心期待,以为会成为这座皇宫的其中一个主子,到最后才发现李氏和林家是在玩她呢。 所以她后来格外的恨李氏和林家。 他们以为他们能拿捏得住她,以为要靠着讨好他们才能苟延喘息?哼,靠着自己,她还是嫁了高门。 不过听说夏姨娘现在在林家有些不好过,这让林苎有些心疼,但她又想,只要她过得幸福,夏姨娘就是受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林苎想到对自己言听计从温柔体贴的丈夫,以及信任听从的公婆,心里有些满意。 现在中山侯夫妇几乎是什么事情都会问她的意见,连她那个大嫂都没有这个待遇,连今天面见江才人这样重要的事情,中山侯夫人都完全交给了她。侯府的下人都说,她才是中山侯夫妇最信重的儿媳妇。 她哼了一声,就算不靠着娘家,她一样可以用自己的智慧在中山侯府立足。要是能够再生个儿子,她就彻底能够在中山侯府扎住根了。 她跟丫鬟道了一声:“走吧。” 然后迈脚缓缓走向皇宫的大门。 她们在门口递上牌子,大门处已经有宫女等着,引着她们进宫前往后宫。 外命妇进宫,要先面见皇后。但是林嫤却并没有见她,只让她在长坤宫外磕了个头,这让林苎有些气愤。 怎么说她都皇后的姑姑,又是中山侯府的人,她们在宫外都听说江玺是新进宫的宫的宫妃里面最受宠的,他们也都相信,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怀上皇嗣。她是得宠宫妃的家眷,林嫤这般不给她面子,就不怕皇帝怪罪。 不过她想了一想,她跟林家早已撕破了脸,林家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冷落她,而她也懒得与他们再虚以委蛇,她现在是连娘家都少回了,皇后向着林家人,这样对她也不足为奇。 她在长坤宫门口磕了一下头,然后便转身扶着丫鬟的手准备往江才人住的丽和宫而去。 结果走了不久,就看到了远远往长坤宫而来的御驾。 皇帝并没有坐御辇,一路行过来,身后跟了长长的两排宫人。 林苎看着那个脚步轻健,面容俊朗英秀,神色威严的男子,突然想起了那次李氏带她一起进宫,她悄悄甩开人溜到御花园里开。 而她如此的幸运,竟然真的就那里遇上了皇帝。她羞怯又大胆的过去行礼,他从一片的梅花丛中背着手回过头来,皱着眉声音清冷的问她:“你是谁,怎么擅闯到御花园来。” 她含羞带怯的告诉她,她是林家的姑娘,元后的妹妹。 他多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冷意也渐渐缓和下来,然后说了一句:“你和你姐姐倒是不大像。”然后便一边走了一边又道:“回去吧,后宫不可擅闯,这一次朕饶你。” 可是正因为他多看的那一眼,让林苎觉得皇帝对她还是有点意思的,若不然他后来也不会不仅没有罚她,反而亲自派人将她送回到了李氏身边。 可是这次后,李氏却对她冷了脸,也再没有透露出要送她进宫的意思。她甚至让人打听了,皇帝是否有让人来打听过她,但是并没有打听出来。她想,或许是李氏故意让人拦了,不愿意让皇帝知道她。 多遗憾啊,她当初明明有机会成为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男人的妃子的,如果当初不是李氏,或许现在孕育皇嗣的就是她而不是江玺了,而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嫁给了江二。 她看着御驾走近,缓缓的跪了下来,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露出修长细白的一截脖子和半张的左脸,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很美。她的声音带了些许娇媚,更像是欲语还羞,道:“拜见皇上。” 但皇帝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目不斜视,越过她直接过去了。 倒是跟在皇帝身后的万公公,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跟着皇帝走了。 林苎有些可惜,她还以为皇帝至少会停下来问一问她的,或许他还会记得她——毕竟她长得也不是那么轻易让人忘记的不是。 等皇帝走远了之后,林苎才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那个跨腿走进长坤宫的伟岸男子,心头有些遗憾。 等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坤宫的宫墙之中,她才转回身,对抚了抚鬓发,对丫鬟道:“走吧,我们去丽和宫。” 丽和宫里,江玺看到来的是林苎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落了下来,道:“怎么我母亲没来?” 她昨天可是亲自交代过的,她想见她的母亲。 林苎笑着道:“才人又不是不知道,婶母是在外头长大的,没有学过什么规矩,府里怕婶母进宫会冲撞了贵人,觉得还是让她将规矩学好了再来见才人。”说着又眼角微翘的笑了笑,道:“不过才人放心,大家都是一家人,臣妇来也一样,才人又什么要交代的,告诉臣妇也一样。” 江玺低下头,不愿意说话。 江玺是有些看不上林苎的智商的,娘家这么大的一棵树不靠,却相信中山侯府会因为她一心一意为夫家,给夫家出谋划策就将她当成自己人。 她那位伯父可不是什么好人,等到她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江玺看不上林苎,林苎也看不上江玺。一个从外面长大的下贱丫头,若不是因为长得像林宪,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福气。可就是有这样好的先天条件,进了宫也还是完全没有将皇上抓在手里——皇上到现在最宠的可还是长坤宫。 说起来送她进宫的主意还是她给中山侯出的,那次她的祖母刘氏带着一家老小回来,说要讨回属于他们一房的产业,差点让中山侯府的人当成骗子打出去。 但她恰巧从外面回府见到她时,对她的样子简直感到惊讶,若不是她确认林宪早死,而她又比林宪要年轻许多,她差点以为站在跟前的是林宪。 第一百零八章 威胁 林苎对林宪的感觉是复杂的,虽然她和林宪的年岁隔的大,她懂事的时候林宪也早已出嫁,但这个姐姐哪怕是出嫁了,也是永远压住了她的风头。 武国公府的下人每每提起她这位二小姐时,眼中总是钦佩和尊敬,教养她的奶娘麽麽每每也拿“二小姐”来跟她作比,林宪每次回娘家时,国公府里主子连下人都会一起兴奋,就连一直宠爱她的老国公爷,心里也是觉得林宪才是让他骄傲的女儿的。 所以对这个长得像林宪的江玺,林苎一边在心里厌恶,另一边又觉得可以利用她来获宠。 外面不是一直传说皇上对林宪情深吗?皇上这样厚待林家和太子,林苎也是相信皇帝对林宪有深情的。 那她就跟中山侯府说,管她们是不是以前江二老太爷一房的人,我们就当她们是,接进府里好好供着,然后将江玺送进宫。不过是几个没有背景的跳梁小丑,难道好拿捏不住,有他们在手里,江玺就算进了宫也不敢不听话。 那时她还存了另一种心思,将江玺送进宫,让林嫤不好过。 林嫤真是有很多与林宪相似的地方,所以让她一样的讨厌。倒不是说两个人模样或者性子相似,而是给人的感觉。要说模样,两个人虽然是姑侄,但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要说性子更是不同,林宪高冷傲气,而林嫤却更加温柔内敛。 但是一样只要她们在的地方,就会让林家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和重视,让下人对她们敬佩爱戴,哪怕她们并没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她们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有她们在,林家其他女人就只能活在她们的光芒之下。 真正是让人觉得讨厌、厌恶又嫉妒。 想到这里,林苎收起眼里流露出来的些许嫌恶,弯了弯嘴角,笑道:“对了,才人,有件喜事忘记跟您说了,侯爷在六部给二叔父做,在户部做正九品的提举,叔父十分高兴,正准备大展拳脚呢。说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才人脸上增光……” 江玺心里一紧,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悄悄的握成了拳头。 父亲不过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教书匠,做个夫子都能四处得罪人,他根本不知道官场的门道,做官只会被人利用惹出祸事来。 父亲的性格中山侯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还是让他入了官场,根本是想用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安抚父亲,另一边等他惹出事情再替他兜着,然后抓住把柄威胁她。 他们这是想告诉她,在宫里要乖乖的听话,要不然他们能让父亲死无全尸还遗臭万年。 当初祖父去世,祖母带着她们回来中山侯府,说要拿回属于祖父的那份产业她就知道,这根本就是去狼窝取狼崽。当初老中山侯能故意制造事故害杀祖父和曾祖母,为的就是独占产业,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将产业给回她们,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中山侯再杀她们一次。 祖父隐姓埋名怕的不就是中山侯府的杀害。 可是自从父亲惹出祸事,家里赔了一大笔银子还欠下一大笔债,陷入困境之后,祖母就像是迷了心窍一样,一定要回来。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中山侯见到她之后,不仅没有对她们怎么样,反而亲热的认回了她们这门亲,将产业还还给了她们。 她当时就觉得中山侯必然打住其他的主意,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长得像元后,所以中山侯打算送她进宫获宠,为中山侯争取利益。 她曾经听说过元后的事迹,出身将门世家,辅佐皇上登基,贤名远播,但她从没想到自己会与元后长得像。 后来林苎给她讲元后和皇上的故事,教她学元后的眉眼神态,然后她爱上了故事里那个情深不寿的帝王与皇后,希望能成为那个故事里让皇帝念念不忘的女人。 她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这是上天给的缘分,她长得像元后,上天指引了她在元后去世后回到京城,让中山侯对她打起了主意。 所以是上天安排她的进宫的,让她来代替元后,与皇上续完这段美好的姻缘。 她明知道会成为中山侯的一颗棋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进宫了。她要去到那个君临天下的男人身边,说不定他正等着她的出现。 她进宫一切都是这么顺利,不顺利的是进宫以后。她明明长得这样像元后啊,但皇帝却并没有对她深宠,甚至没有长坤宫的小皇后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仅她失望,连中山侯府都是有些失望的,她们送她进宫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她们的预期。几次用父亲母亲和祖母来威胁她,让她尽快获得皇上更多的宠爱。 好在她现在怀孕了,他们也终于对她满意一点。 林苎又拉住了她的手,一副欣慰的模样,笑着道:“看我,倒是忘记了恭喜才人,终于怀上皇嗣。当初我就和侯爷母亲说过,才人是有大福气的,所以一定要对才人鼎力相助。希望才人这一胎能一举得男,也希望才人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提携侯府。侯府与才人,应该守望相助,您说是不是?” 江玺也笑,道:“是,不敢忘记侯爷和夫人的大恩,没有中山侯府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时时刻刻都记得侯府的恩德。”她将“时时刻刻”咬的有些重,倒像是带着点恨意,但她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情绪泄露,又补救道:“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我们都是一家人,嫂子说是不是?” 林苎点了点头,道:“才人这样想就对了,叔父和婶母知道才人能这样想,也一定很欣慰。叔父前日还说,早知道侯爷对待兄弟这样仁至义尽,他们就该早点回来侯府的。侯爷说,好在现在回来也还不晚,以后叔父一家就永远住在侯府,侯府定会好好照顾叔父一家的。对了,侯爷还给才人的弟弟找了一个先生,教导他读书,以后考个状元回来,也可以帮着才人和小皇子。” 又在用她的家人威胁她,江玺心里恨得直咬牙,可是面上却还要含笑做出感激的模样,江玺觉得自己脸上都要僵了。 林苎对她一番又敲又打,满意的看她终于被吓住,接着又道:“对了,我这里还真的有件事想麻烦才人。二爷身有一身抱负,想要报效朝廷,可惜一直找不到门路,要是才人能跟皇上提一提……” 江玺不想听她说下去,打断她道:“我会跟皇上说的,但朝政之事不是我一个宫妃可以枉议左右的,成不成只能看皇上。” 林苎满意起来,道:“只要才人有这个心就好。” 其实这件事倒不是中山侯夫人交代她跟江玺说的,但中山侯嘴上说最疼爱二爷,却不肯找门路给二爷求个官做,倒是对大爷那个病秧子,反而处处替他谋划,既然如此,那就她自己来帮二爷筹谋。 二爷以后就会知道,谁才是他值得信任的人。 等林苎走后,江玺拿着帕子仔细的擦着被林苎握过的手,然后将帕子狠狠的扔在地上。 她的眼睛带着熊熊的怒火,心里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会将这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将她受过的屈辱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她又问宫女:“皇上呢?今日去了哪里?” 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去了长坤宫。” 江玺又气,她怀孕后,并没有让皇上对她更加怜惜,出了隔两天来她宫里坐坐,再没有更多的表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中秋节宴 转眼就是中秋节,林嫤在长坤宫举办了中秋宴。京城三品以上的外命妇全部入宫领宴。 今年的中秋宴与往年是有些不一样的,这是林嫤作为皇后支持的第一个中秋宴,而今年受信重的世家勋贵当中,也出现了几张新的面孔。 一个是中山侯府江家,一个是新升任的桂城卫指挥使甘大人家,另一个则是赵凛。 自来后宫的节宴是要跟皇帝的朝政保持一致,所以对皇帝亲近或准备重用的大臣的家眷,也要相应的将其座位排在前面,或是将其召上前来问一问家常,以示亲近。 外命妇向来以能在节宴上被皇后召见为荣,这说明自家的男人们在皇上和朝堂中占了一席之地。 中山侯府江家这一年来并未看见他们做出什么有功劳的事,但确确实实他们似乎起来了。 自先帝一朝开始,中山侯府在朝堂之中便没有什么建树,靠着用女儿联姻的方式才没有被淹没下去。 中山侯府嫁女,向来只重权势,不重门风人品甚至年纪,别的府上多是希望生儿子,但在中山侯府却有只愿生女不生男的说法。中山侯有个妾室,连生了四朵金花,一朵做了恒王的侧妃,一朵成了静宁长公主长子的二房,还有两朵待字闺中,待价而沽,为此这个妾室尽管年老色衰,却依旧十分得中山侯的宠。 先帝的时候中山侯府就曾发生过一件令人皆笑啼非的事。老中山侯想将女儿嫁给当时的内阁首辅严大人的幼子,被严大人以幼子已经定下亲事为由拒绝。中山侯府几番交涉不成之后,对严大人道:“既然嫁不了贵公子,但我看大人房中空虚已久,我愿将小女于妙龄之年嫁与大人为续,如此成就姻缘也算一段佳亲事。” 当时严大人已经五十有五,元妻过世已有十年,一直未有续弦,屋中仅有一个老姨娘伺候。严大人听完这话之后,羞得满脸通红将中山侯府的人直接骂了出去,并严令家中不许再让中山侯府的人上门。 这件事在十几年前一直是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和更新鲜的事情发生,渐渐没有人再谈起,但只要有人提起来,大家还是能记起来的。 而那位江姑娘后来外嫁给了一名武将做续弦,也就是最近因戍守西南剿匪有功升职的桂城卫指挥使甘将军。 江家族中的子弟受到提拔,全都发生在江家送江玺入宫之后。就是明面上说是剿匪有功而升职的甘大人,也有人猜测未必没有江氏在宫中得宠的原因。 座中的命妇们也有疑虑,明明听说江氏在宫中虽然得逞,但并不到盛宠的程度。怎么偏偏江氏进宫之后,中山侯府就一下子在朝堂中抖起来了? 一些知道先帝后宫内情的人便猜测,难道皇帝此举是为了保护江氏,心里爱的还是江氏?先帝不就是一辈子想着贤妃,偏偏却不宠爱贤妃,最终得以保全贤妃。皇上是贤妃之子,或许也学来了先帝的手段,要不然江氏也不会一进宫就坏上皇嗣。 这些人眯眼看了一眼中山侯夫人,心道,看来以后要重新正视与中山侯府的关系了。 而中山侯夫人则红光满面的高抬着下巴,乐得这些夫人们这样认为。就是中山侯夫人自己对江家的人为何会突然受到皇上提拔,也是稀里糊涂的,但她也愿意认为是因为江氏的关系,也愿意相信皇上不对江氏盛宠是为了保护她。 而对于赵夫人这张新面孔,则全就是林嫤的私心了。 赵凛虽然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挂上了号,但根基尚浅,还不到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程度。 但因林婼做的那些糊涂事,赵家处事宽容,林嫤也愿意送份人情给赵夫人。而赵夫人似乎也很懂得投李报桃,这次进宫便将林婼也带上了。 林嫤看了一眼赵夫人的腿,上次林婼将她推到骨折,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恢复得很好,行走站立并没有半点异样。 而赵夫人大概是看出了林嫤是在注意她的腿,也不动声色的走动了几步将自己的双腿展示给她看,告诉林嫤她的腿并没有大碍。 林嫤再看一眼低头跟在赵夫人身后垂眼不语的林婼,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明明林婼才是世家教导出来的,怎么跟赵夫人的会做人和八面玲珑相差这么多,她甚至不懂得上前去搀扶一下赵夫人这个婆婆。 “赵夫人近来可好?”林嫤让人将赵夫人请上前来,询问了几句:“上次听闻您摔了腿,不知痊愈了没有?” 赵夫人笑道:“臣妇好得很。臣妇一个老婆子,平时闲不住,总爱东摸一下西动一下,没想却将自个儿摔了,倒是累得凛儿和婼娘担心,还误了凛儿的科考。”说着又将林婼拉了过来,仿佛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感激,用满意的语气道:“多亏了娘娘赏赐的药材,也多亏了婼娘,要不是有这个儿媳妇在床前辛苦侍疾,以及娘娘赏赐的药材起了作用,臣妇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上次赵夫人受伤的事,对外自然不会说是林婼将她推到摔伤的,两家统一了口径,只道是赵夫人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赵夫人这些话全都是在替林家的全面子,还故意带上了林婼,也是在外人面前给林婼这个儿媳妇做脸。但林嫤看着林婼低着头皱着眉头,一副不喜赵夫人拉着她亲近的样子,简直想直接锤她脑袋。 她都不明白,怎么敲打来敲打去,林家也全家上阵劝了她这么多了,为什么她就能脑子到现在都不开窍。 赵夫人大约也看出了林婼不喜她的亲近,十分自然的放开了她的手,又叹道:“经了上次摔伤的事,臣妇也不敢随意乱走乱动了,只是平日闲在家里,手上没事做,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要是婼娘能早日生个孙儿给臣妇带着,臣妇才觉得这日子算圆满了。” 说着眼睛看着林嫤,眼中有了几分请求。 林嫤自然能明白赵夫人的意思,林婼不肯让赵凛进房,又怎么能生得出儿子。她这话,多少还是有些想让她劝一劝林婼的意思。 林嫤垂眉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对赵夫人笑着道:“夫人一定能得偿所愿的,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都在本宫面前多次提起赵大人。赵大人是国之栋梁,赵夫人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说着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婼娘进门也快半年了,至今肚皮未有消息,或是本宫这个姐姐身体的原因。趁着今日进宫,本宫让太医给婼娘好好诊一诊脉吧,若是真有问题,好及时医治,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也求个安心。” 赵夫人感激道:“那就谢谢娘娘了。” 林嫤对林婼使了使眼色,道:“你跟本宫来。”说着从凤座上站起来,先进了内殿。 林婼对这个妹妹一直都是有些怵的,并不大想进去。奈何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宫女,已经做出了请的姿势让她进去。 林婼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进了内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训姐(为第一张月票的加更) 林婼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一身端庄华丽的大红擢衣的林嫤,心里有些害怕。 但是看着后面一直跟着她,正盯着她不让她后退的宫女,她又不得不跨门进去。 但是她刚走近,还没来得及行礼,林嫤却突然转过了身来,脸上怒容顿现,目有威严,看着她厉道:“跪下。” 那种凌厉目光之下的威仪,令林婼不由颤抖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低着头。 林嫤盯着她,声音冷厉的质问:“你可知本宫为何要你跪下,你可知错?” 林婼垂头不语,但脸中却带着委屈,显然是并不认为自己有错的。 林嫤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不要露出这种委屈的样子,无论是林家还是赵家,都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但你呢,你觉得你的行事可有半点对得起林家和赵家的?” 林婼仍是不肯说话,但眼中微红,仍是一副不肯听劝的模样。 林嫤继续道:“本宫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赵夫人做过奶娘,赵家便被你视为下等人之家。林家让你嫁给赵凛,你觉得林家委屈了你,觉得林家个个对不起你。嫁到了赵家之后,你也对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觉得赵家应该个个捧着你。” 她弯下腰,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一字一字的道:“赵凛考中进士,受皇上和太子看中,以后会有大好的前程,这些靠的全是他自己的努力。但是你呢,你除了姓林之外,你有什么?划去林这个姓氏,脱去一身林家给的华丽衣裳,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觉得你高人一等,觉得赵凛配不上你的?在本宫看来,你连赵凛的的头发都不如。” 林婼只觉得心中一凛,只觉得这些话像是敲打在她心上一样,让她羞愤,更让她愤懑。在她看来,哪怕赵凛考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但在她心里,他依旧只是个奶娘的儿子,是个奴婢生的下等人,怎么配得上她。她是林家的姑娘啊,林家门第煊赫,还是后族。她明明可以嫁得更好的。 但林嫤却并不去理睬她脸上的愤懑,依旧字字诛心的道:“本宫告诉你,林婼,这门亲事是你高攀了。以赵凛的本事,就是娶林家的嫡女也娶得,若不是林家已经没有合适的嫡出姑娘,这门亲事还轮不到你。” 她放开她的下巴,重新站直来,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嫌弃赵夫人做过奶娘,但你好像忘了,你的生母商姨娘是个罪臣之女,连赵夫人都比不上。你出生时,商姨娘是个外室,你说的好听是庶女,说得不好听就是私生女。若不是母亲宽厚允你兄妹回府,你们到现在也不能冠林家的姓。” 林嫤继续道:“你做这么多蠢事来,是想干什么?是想跟赵凛和离吗?你最好认清现实,林家不会让你和离,林家就是抛弃你这个没用的女儿,也舍不下赵凛这个有用的女婿,于林家来说,你不如赵凛重要。若是你再这么糊涂下去,你知道你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吗?林家会给你建一座庙宇让赵家将你供起来,将赵凛妾室生的孩子记在你的名下,然后赵凛依旧是林家的好女婿,却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你要相信,一个受了林家的庇护,却对林家毫无贡献,反而给林家带来一系列麻烦的庶女,林家舍得下。” 林婼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林嫤,好像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不相信林家会为了赵凛这样对她。 林嫤看着她,有些恨恨的道:“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当初父亲若是知道你会这样糊涂,只怕早已一身袈衣将你送到庙里陪伴菩萨,哪里会将你嫁给赵凛,简直是坑害了人家赵家。 你今天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除了该感激你姓林,还该好好感激你的婆婆对你够宽厚。以赵夫人的聪明,在你做出这么多对不起赵家的事情之后还能安然无恙,你以为真的是她不敢将你怎么样?她若是愿意,她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对付你而让外人挑不出理来。” 林婼目惊口呆,更不服气,垂在地板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过了一会,她突然目红耳赤的抬起头来,盯着林嫤,愤道:“娘娘说我全靠着林家,那娘娘自己呢,不也一样全仗着林家,才能当皇后,才能……”趾高气扬。 大家都是彼此,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又凭什么她能做皇后,而她却只能嫁给赵凛。 林嫤看着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本宫能当皇后是因为本宫姓林。但是本宫当上皇后之后,能压下在后宫盘踞多年的吴贵妃的气焰,能将后宫全部抓在手中,能让皇上一个月有半个月歇在本宫的屋里,能让宫里的奴才全部臣服于本宫。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来做这个皇后,你能做到吗?” 不等她回答,她又已经替她答了:“你不能,因为你没有这个本事。林婼,你自小除了怨天尤人,觉得所有人对你不公之外,你还能做什么?你连让赵凛进你的房门都做不到。” 林婼有些不服气,是她不愿意让赵凛进她的屋子,并不是赵凛不愿意来她的房门。 林嫤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并不管,接着道:“你知道为何本宫自小就不喜欢你看不起你吗?不是因为你是庶出,也不是因为你姨娘伤害过本宫的母亲。而是因为你太蠢,蠢得让本宫觉得和你亲近一下都丢脸,觉得像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本宫和你费这么多口舌说这么多,是看在相同血脉的份上在给你最后的机会。若你再这么不知悔改下去,那你就等着去和菩萨作伴吧。本宫说到做到。” 她说完,又吩咐身边的慕枝道:“去将太医请进来,既然说是诊脉,那就顺便让太医来给她看一看身体。”做戏就要做全套。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让等在外面的太医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转变(收藏1000的加更) 林婼随着林嫤从内殿出来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她还是有些没有消化林嫤的话。 赵夫人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林嫤,脸上含着期待。 林嫤在凤座上坐了下来,面上带出点忧愁的模样,然后才与赵夫人道:“太医已经替婼娘诊过了,说是有些宫寒,所以不容易受孕。”说着又让赵夫人放心道:“不过赵夫人也放心,太医说了,婼娘的宫寒之症并不严重,开些药养一养,很快就好了。” 赵夫人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又拉了回到她身后站着的林婼到跟前,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既然已经问出了症处出在哪里,我们就听太医的好好治就是。你也放心,赵家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家,不会因为你一时怀不上就急着让庶子出生,长子还是要嫡出的好。” 林婼看了赵夫人一眼,顿了下,想起林嫤跟她说的话,最终还是小声的语气有些僵硬的道:“是,谢婆婆宽和。” 赵夫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回应,尽管语气还有些僵硬。心想皇后娘娘的话对她还是有些效果的。 她很快面上回复如常,微笑着对林婼点了一点头,仿佛是让她安心。 林嫤看着她,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她也并不希望她走到让林家不得不舍弃的地步,这不仅是因为血缘姐妹,还因为虽然有没有她林家和赵家都能当姻亲走动,也真的可以将姨娘生的孩子记在她的名下,但有没有她,赵凛的长子是不是林家姑娘生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太监前来禀报,说前面太和殿已经开席了。林嫤便也前往正殿,进行升座,然后开席。 等领完宴回到赵家之后,林婼坐在自己的屋里出神。 林嫤的话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她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一时觉得林嫤是故意欺负她,一时又觉得她说的有些话也有些道理。 几个念头在心里反反复复纠结来纠结去,心里矛盾万分。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转过头问自己的丫鬟道:“大爷回来了没有?” 丫鬟见她今日破天荒的提起了赵凛,马上高兴起来,道:“夫人,您终于关心起大爷了。” 林婼不肯跟赵凛亲近,她们这些陪嫁进赵家的人也跟着着急,特别是赵凛纳了二房进门之后,赵凛天天去姨娘的屋里,她们更是急得额头冒火,生怕那姨娘先生出儿子来。可偏偏林婼却跟没事人一样,对赵凛的事漠不关心。 丫鬟又道:“大爷还没从宫里出来,但奴婢看这个点也该快回来了,不如奴婢去门口迎一迎,等大爷回来了就立刻将大爷迎回正房来?奴婢再交代玉叶,让她备些好酒好菜,等大爷回来了,夫人正好可以陪着大爷喝一杯。气氛好了,夫人和大爷也好说话。” 林婼顿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丫鬟便高高兴兴的下去了,先交代了屋里其他的丫鬟准备酒菜,另一边又带了两个小丫鬟一起去门口迎赵凛。 赵夫人在屋里听到林婼院里的动静之后,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身边的麽麽道:“我也不是个盼着儿子儿媳屋里不安宁的人,她要是能早这样多好,那平氏也不用进门了。” 平氏便是赵凛纳的二房。 麽麽笑着道:“还是皇后娘娘的话管用,这夫人总算开窍了。这开窍了就好,虽然开窍晚了些,但总比一直不开窍的好。” 赵夫人也是这样想的,脸上有了些许喜意。 她又叹道:“我也知道她是嫌弃我做过奶娘,但我赵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我命中坎坷,早年丧夫,无人帮扶,不得已到大户人家奶小姐养活凛儿。我靠着自己的双手养大了儿子,看着儿子有出息,我并不觉得这样就低人一等了,偏偏她却一直看不开。” 麽麽也是唏嘘,对赵夫人早年的遭遇也是十分同情的,心中更是钦佩。一个女人独自养大了儿子,还将儿子培养得这么有出息,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又觉得林家门风清正,嫁出来的姑娘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端庄贤和的,怎么到了这一位就品质完全不同。 赵夫人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后来倒是想明白了些。林婼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生在林家,她的生母当年是外室,她们兄妹到了三四岁才被接回国公府,之前一直和生母生活在外面,怕多少受了些生母的影响。 等她们回府的时候,林三爷与庄氏的感情已经好了,有了嫡出的孩子,林三爷对这两个私生的自然就不再稀罕。而庄氏因商姨娘之故,对这两个庶出的儿女并不愿意理睬。而李氏因为林家对不起庄氏,也不敢对这两个外室生的庶子女过于重视,以免庄氏心里不舒服。 所以对林婼兄妹,林家怕多是采取放养的方式,林四少爷是男子,多少应该还用了几分心思,林婼是姑娘家,怕就完全不曾放心上了。 那时候想的怕也是,等她大了给她找个殷实门风好的人家嫁了,也算对得起她了。但不曾想到,这姑娘却自个儿长着长着长歪了,以至于林婼长成了今天的模样。 就是当时她同意这门亲事的时候,也不曾想到这个姑娘的性子是这样的。她不是不曾后悔,但人既然嫁都已经嫁进来了,想着换一个媳妇,还不如想着看看能不能将她这性子掰回来。 毕竟林家的面子,总是要顾的的,娶林家的姑娘对儿子的前程也确实有利。 现在看来,她这性子,还是能掰回来的。 若是她肯跟凛儿好好过日子,以后再添上几个孩子,继承了赵家的香火,她也就放心了,以后也能安心的去见丈夫。 不过显然她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赵凛回来了之后,却不曾跟着迎他的丫鬟回了正房,而是依旧去了平姨娘处。 麽麽听到消息后有些吃惊的回头看着赵夫人:“这……” 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也不能怪赵凛,就林婼之前的所作所为,你不能让赵凛心里不带一点气。 她又问道:“要不,我去走一趟平姨娘的院子,跟大爷好好说说?” 赵夫人想了一下,道:“先不用着急,看看平氏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示好 等赵凛去了平姨娘的院子不久,便被平姨娘笑盈盈的送了出来,而后赵凛便去了正院,麽麽这才明白为何赵夫人说“先看看平氏怎么做。” 麽麽笑着对赵夫人道:“这个平姨娘,倒是个识大体的。” 赵夫人脸上也带了些满意的笑意,倘若这个平氏是个不安分的,她根本就不会让她进门,儿子也不会想让纳她作二房。良妾不比丫鬟提上来的姨娘,犯了错可以随意打骂发卖,那是在官府有正经纳妾文书的,更不能随意处置。 她们是想找个二房来压制林氏,可不是找个摆脱不了的搅家精回来。 赵夫人道:“凛儿和林氏好了,她才能好。她要是一直这么本份识大体,凛儿也不会亏待她。等以后林氏生下儿子,无论是男是女,凛儿都会给她一个孩子,不会让她后半辈子无靠。” 麽麽奉承了一句,道:“都是夫人和大爷会看人,才能找了平姨娘这样的人回来。” 这点赵夫人倒是承认,她年青时为了养家养儿,在外不知跟多少人打过交道,学来的,也就看人这点本事。一个人好不好,品行怎么样,从她的眼睛就能看出一二。 当初凛儿将平氏带回来先给她过眼,她看平氏的眼睛就没有那种喜欢算计的精明,而是平淡如水,谨小慎微,所以她同意了让她进门。 麽麽又道:“既然大爷和夫人那里已经好了,夫人,我也扶您去歇着吧。” 赵夫人又道:“再等一等。” 她对凛儿和平氏都放心,但对林氏却不放心。万一正院不顺又闹起来,她得去救场。 而正院里。 赵凛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林婼,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菜,还温了一壶酒。 丫鬟见他回来,早就高兴的迎了上去,笑着道:“大爷回来了?夫人等您很久了,还给您准备了酒菜,就怕您在外面办事会饿着。”说着想要将他往酒桌上迎。 林婼看到他,却有些气恼的扭过身去,冷着脸。本来因为听到他去了平姨娘处有些生闷气的,她现在还暂时不能转过这个弯来,觉得自己都已经主动示好了,他就应该接着,然后主动来哄她。 屋里的丫鬟见到她又冷起脸来,不由又是一紧,生怕她又将赵凛气走。她身后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眼神给她示意,劝她主动迎赵凛。 林婼想到林嫤的话,她不知道林嫤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倘若林家真的宁愿要赵凛这个女婿而不要她这个女儿,那她…… 心中有了惧意,行为便不敢过分。她最终缓了缓脸色,从凳子上站起来,垂着头道了一声:“你……来啦?” 丫鬟推了推她,想让她上前,但林婼到底放不下这个身段,垂着头站着不肯动。 赵凛冷着眉眼,抬脚走了进来,坐到桌子前,冷讽的看了她一眼,道:“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尊贵的闺门倒是舍得为我打开。” 林婼垂头不语,其他丫鬟只能在一旁着急,夫人怎么就不能说几句软和道歉的话。 一个林婼平时亲近的丫鬟便连忙笑着替她道:“以前是夫人错了,夫人也知道错了,今日准备了酒菜,也是准备跟大爷道歉的,大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夫人计较。”说着推了推林婼,笑着对她示意道:“夫人,您说是不是?” 林婼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坐在凳子上一直仰头看着她的赵凛,垂了垂眼,最终低声道:“我,我……知道错了,请大爷原谅。” 赵凛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对她道:“坐下来吃饭吧。”说着自己先拿起筷子吃起来。 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治国先齐家。他和林婼既然已经结成了夫妻,他也不希望两个人斗得跟鸡眼一样。夫妻和顺,他才能心无旁顾去挣自己的前程。 林婼顿了一下,跟着坐了下来。 丫鬟给她和赵凛斟了酒,然后将酒杯塞到她的手里,笑道:“夫人不如敬大爷一杯。” 林婼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再看看对面并不怎么搭理她的赵凛,心里还是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但在丫鬟不断的示意下,她还是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喝酒?” 赵凛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拿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等喝完看着捧着酒杯看着他还有些呆呆的林婼,道:“不是敬我酒吗,怎么不喝。” 林婼有些慌乱的道:“喝,我喝。” 说着将酒喝下,因为喝的太急甚至呛了几下。 赵凛想着林婼肯放下身段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容易,她既然主动示好,他也不能一直冷着脸。于是投李报桃,替她夹了一块子菜,道:“吃吧。” 丫鬟们看着笑了起来,俱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夫人仍是有些别扭,但是能有这样的开头已经不错,以后一定能慢慢好起来的。 另一边,在平姨娘的院子处,伺候她的小丫鬟则跟她抱怨道:“姨娘,哪有像你这样的,大爷来了,你还将她往正院推。” 最好大爷天天歇在这里,一辈子不进正院才好呢。 平姨娘正在做针线,闻言训斥了她一顿,道:“你懂什么?大爷和夫人不和,家宅不宁,于大爷的前程只有坏处。大爷不好了,我又能跟着得什么好。”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爷就是再有才能,也要有人帮扶。大爷科考连前三甲都未进,但却这么快就被皇上和太子赏识,里面不可能没有林家的功劳。难道真的是状元郎、榜眼郎和探花郎的学识,全都比不上大爷? 天下有才能的人千千万万,被淹没的又有多少。 大爷还要靠着林家,那大爷和夫人的感情越好,对大爷的仕途也才越好。 平姨娘脸上严肃,警告丫鬟道:“我告诉你,以后除非大爷主动来我的院子,若不然不许将大爷请到我的院子来,特别是大爷在正院的时候,对夫人,也一定要恭敬。若不然,我这里是要不起你伺候了。” 丫鬟心里有些不满,做妾室的不去争宠,要这么老实做什么。按她的想法,平姨娘最好趁着大爷和夫人感情不和,赶紧将大爷留在屋子里,先生个儿子出来。 但她也不敢违逆平姨娘,只得不敢不愿的答了一句:“知道了。” 平姨娘知道丫鬟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没有再说话,低着头继续去做衣裳。 大爷是不会让她先于林氏生下孩子的,她也不准备去掐这个尖。人要懂得知足,才能活得长久。大爷不是无情之人,等夫人生下嫡子,他总会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后半辈子有靠的。 丫鬟看了她一眼,又抱怨道:“姨娘,你又给夫人做衣裳。奴婢看您送过去的衣裳夫人根本就没穿过,说不好都让人扔了。你有这个心,还不如给大爷做几身衣裳呢,还能在大爷面前讨个好。” 在丫鬟看来,平姨娘也是怪的很,总是给夫人做衣裳,对大爷的衣裳反倒不上心。 平姨娘道:“大爷的衣裳,夫人自然会让人给他做。” 等道第二日,皇宫里面。 林嫤听到从赵家传来的消息,知道昨天晚上赵凛终于歇在了林婼的屋子,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慕枝一边伺候她穿衣裳一边道:“听孙麽麽传回来的消息,赵大人的那位平姨娘倒是十分的安分。” 孙麽麽就是林嫤赏到赵家去教导林婼的麽麽。 林嫤道:“让孙麽麽教导婼娘身边的丫鬟,对平姨娘一定要恭敬。” 慕枝笑道:“孙麽麽是宫里的老人了,她知道怎么做呢。” 林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儿 过了中秋节,时间很快就进了十月。 西北传回消息,林英和庄氏新得一儿,取名“承鸿”。 林英和庄氏让人快马加鞭各送了报喜的信回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随行附带的还有林嫤的两个弟弟,承正和承良以及幼玉的书信一封。 承正的性子要沉稳端方一些,主要说了西北的生活以及军情,最后附带提了一句新出生的小弟弟:“承良现在越来越不肯服我的管了,好在现在又有了小弟弟,等小弟弟长大了,我教他骑马射箭,将他培养成一个英勇的男儿。” 而承良的性子则要调皮脱跳一些,说了哪天又扮成胡人的模样跑到关外去了,买了好多胡人的东西回来,一些小弓皮子等东西他都替她留起来了,可惜被幼玉抢走了。又道父亲现在终于肯带他上战场了,上次有胡人犯境,他一人力战三人,将胡人打得落花流水,求夸的心情溢于言表。 而幼玉信中说的更多则是新出生的小弟弟了:“……小弟弟长得真的好丑啊,皱巴巴的,皮肤红红的,娘说我小时候也长得这样,真没想到,我小时候长得这样丑……” 随信附带,承鸿印在纸上的小脚丫子一张…… 林嫤看着这些书信,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然后让人将她早已准备好的,打算送往西北的赏赐送到武国公府,让和林家给林英庄氏送的东西一起送往西北。 而庄氏生产后过了大概一个月,越国公府也传来消息,林嫄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取名晟郎和娉娘。 林嫄因为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还早产了半个月,生的时候也有些艰难,但所幸最后母子三人都平安。 林家一直都有生双胎的传统,无论是嫁出去还是娶回来的,所以林嫄生双胞胎,林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越国公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恨不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她添了一双孙子孙女,办洗三的时候,差不多将整个京城的人都请了,连她一直讨厌的中山侯夫人都下了帖子。 替她去越国公府给林嫄送赏赐的慕枝回来后笑着跟她道:“奴婢看越国公夫人的样子,倒像是年轻了十岁。越国公世子也十分高兴,整天盯着小床里的小少爷小小姐傻笑个不停,又不敢抱,说是怕将小少爷小小姐弄伤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一哭,他比奶娘还着急,一直问他们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林嫤听着笑了起来,问她道:“嫄娘身体还好吗?” 慕枝道:“看着精神还好,但太医说,毕竟是一下子生了两个孩子,身体有些亏,需要养一养。” 林嫤点了点头,道:“让太医要什么药材,尽管在宫里取,去跟尚药局打声招呼,让她们给太医行这个方便。” 慕枝笑着道了声是。 慕枝又道:“世子夫人还说,等她出了月子身体好一些,就抱着小少爷和小小姐进宫来拜见娘娘。” 林嫤叹道:“本宫也是大半年没有见过嫄娘了。” 自从她被诊出有孕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进过宫。她在娘家时跟嫄娘要好,她还真的有些想她了。 而今年好像是送子娘娘大批发,之后不久,宣华宫的王才人也被诊出有孕。 王才人的有孕,倒是冲淡了宫里对江氏怀孕的唯一关注,一下子将江氏的肚子显得不那么贵重起来。 王才人与江氏同时进宫,一样被封为才人,但王才人却要比江氏低调得多,也不显山露水的多。且她的性子好,跟谁都谈得来,与新进宫的几位宫妃关系都好,她怀孕,倒不像江氏一样,让后宫的其他人犯红眼病。 林嫤也喜欢王氏的性子,安份,不会给她惹事,有时候还能居中协调一下新进宫宫妃之间的矛盾,省了她不少事。而她这个人,并不像其他宫妃那样主动来林嫤面前讨好,但该对她的恭敬一样都不少,有时候甚至会不动声色的送上她两份人情。皇帝去她宫里的时候她好好侍奉,不去她宫里的时候也不会主动邀宠。 不得不说,跟江氏比起来,王氏更有世家女子的风范,而江氏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一些,争宠争在明面上。 王氏传出有孕之后,林嫤照例给她送上了赏赐。她的月份还浅,又交代了太医好好给她安胎。 结果这边交代完,江氏那边又传出说是胎儿有些不稳。 江氏的胎虽然一开始有些不稳,但让太医已经固住了胎,这时候都已经五个月了,按理说不应该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丽和宫的宫女确实让人递了话过来,说是江氏突然觉得肚子绞痛,宫女怕出意外,只能禀报了上来。林嫤只好又带了太医亲自去看她。 太医诊出来的结果是:“江才人确实动了胎气,大概是闻了什么不利于胎儿的东西。” 诊出这样的结果就大头了,难保不是后宫有些人因为嫉妒使出了些阴私的手段。 林嫤就算自认为篱笆扎得紧,也难保没有地方出现了纰漏。 林嫤只得又让人在后宫彻查,结果查出来,却是中山侯夫人带进宫的一个荷包出现了问题,里面放了不利于胎儿的丁香花。 林嫤将中山侯夫人请进来询问,中山侯夫人却推称荷包是江氏的母亲绣好交给她让她带进宫给江氏的,可不关她的事。 再一问江氏的母亲,则是因为听说江氏怀孕后睡眠不好,又知道江氏最喜欢丁香花,所以才做了个丁香花的荷包让中山侯带进宫交给江氏,好让江氏闻着花香能够安眠,但却不知道丁香花的花香不利于胎儿。 江玺的母亲不知道,江玺自己也不知道许多花香都是不利于胎儿的,还将荷包放在枕头底下****闻着。 慕枝听后讽刺道:“江才人不是说最喜欢蔷薇花吗?怎么又变成最喜欢丁香花了?”她的丽和宫里,可是学着元后以前在王府的院子,种满了蔷薇花。 林嫤笑了笑,江氏喜欢蔷薇,是因为以为姑母最喜欢蔷薇。 其实大家都误会,姑母最喜欢的并不是蔷薇,而是富丽热情的芍药,只是因为皇上指着院子的蔷薇花与她许下了归期,后来姑母便十分宝贝院子的那一墙蔷薇,于是很多人便以为姑母喜欢蔷薇。 既然是江氏自己的母亲造成的,江氏倒是怨不得别人了,林嫤看在她不知者不罪的份上,除了斥责了几句,也并未惩罚。 但经此一事,林嫤倒是下了一道命令,以后外命妇进入后宫,所携带的东西一律要经过检查。 等这些事处置完了之后,时间也转眼滑进了腊月。 腊八节,宫里给各府赏赐了腊八粥。 入了冬之后,庄老夫人病了一场,林嫤赏了太医和药材,等病好了之后,庄老夫人自己不愿意进宫,便托了李氏进宫来谢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娃娃亲(推荐票2100的加更) 李氏进宫之后,除了跟林嫤说了一下庄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之外,便是有些担忧的对林嫤道:“娘娘,孩子的事,您也不用着急。您现在年纪还小,等身体调养好了,过两年再生才正正好。” 她大约是以为,宫里接连两名宫妃怀孕,她看着会跟着着急吧。 林嫤笑着道:“祖母,我并不着急。” 李氏道:“娘娘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臣妇对您也放心,只要娘娘能稳住,就没有什么能难倒娘娘的。” 林嫤笑着道是。 林嫤在长坤宫留了李氏用了午膳,然后才让人送了她出宫。 而林嫄是个说话算话的,出了月子之后,竟然真的大着胆子抱着两个孩子进宫来看她。 林嫤抱着手里的窦晟,心里十分稀罕,低头逗了他几下,笑着跟林嫄道:“晟郎长得像窦世子。” 林嫄还是那个林嫄,并没有因为她成了皇后而变得与她客气生疏,眉眼张扬风华,多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林嫄道:“这样正好,儿子长得像他,女儿长的像我。要是儿子长得像我,女儿长得像他,那我得多操心。” 林嫤又伸头看了看她手里抱着的娉娘,模样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看得出来,的确是长得更加像林嫄。 林嫄看着林嫤稀罕的模样,张扬的笑着道:“娘娘也赶紧的生一个,若是娘娘生的是公主,臣妇就让晟郎去当驸马,要是娘娘生的是皇子,臣妇以后就把娉娘送给小皇子做王妃。” 林嫤笑着道:“你倒是好,一下子就将我儿子和女儿都预定去了。” 林嫄抬了抬下巴,眉眼多了几分骄傲,道:“怎么,难道臣妇的儿子和女儿,以后还尚不得你的公主,或嫁不得你的皇子不成。” 林嫤笑道:“嫁得,嫁得。” 越国公府窦家也是几代都是煊赫的府第,窦遇是越国公世子,他的嫡子嫡女自然可以与皇家结亲。第一代的越国公娶的就是太祖皇帝的亲妹子,孝和长公主。而已经过世的老国公夫人,也是宗室的郡主出身。 林嫤又笑道:“这万一我也如你一般,一胎生了两个,你这又打算怎么分配的好?” 林嫄想了想,以林家常有双生儿出生的传统,这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便又眉飞色舞的道:“这又有什么好为难的,若是娘娘生了两个皇子,让他们竞争娶我们娉娘,要是娘娘生的是两个公主,就看我们家晟郎喜欢哪一个。要是娘娘如我这样生的是一男一女,那正好不用分了,我们换亲吧,我把娉娘给你做儿媳妇,你把公主下降到我们家,这样你不亏,我也不赚,多好。” 林嫤听得忍不住笑起来。 林嫄则又继续道:“总之,娘娘先把小皇子和小公主生了再说,现在无论是皇子或是公主,都还没个影呢。” 而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 皇帝进来的时候看到林嫄,倒是愣了一下,道:“嫄娘来了?” 林嫤和林嫄将孩子交给奶娘,一起走过来给他行礼,然后林嫤上前去迎了他,眉眼带笑的问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回后宫来了?” 皇帝带着她一起到上首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才道:“朕去王才人宫里坐了坐,出来无事,便到你这里来了,不知你这里竟有客。”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刚刚听你们说的高兴,说了什么?” 林嫄笑着答道:“臣妇正跟娘娘说,先跟娘娘定下娃娃亲呢,无论以后娘娘生了皇子或是公主,臣妇将晟郎或娉娘献出一个给皇上和娘娘做女婿或儿媳去。” 皇帝听着,眉上带了笑,看着林嫤,道:“要等元元生的皇子或公主,朕看你可要再等两年了。” 林嫤听着心里一动,只觉得他像是意有所指,而林嫄却并不知晓怎么回事,只以为皇帝是不愿意林嫤现在生下孩子,闻言有些不满的道:“看皇上说的,宫里江才人和王才人都怀孕了,怎么娘娘却还要等两年,难道我们娘娘还不如江才人和王才人的孩子珍贵不成。” 皇帝听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岔开话题道:“既然孩子定给了朕做女婿或儿媳妇,将孩子抱过来给朕看看,也让朕看看朕未来的女婿和儿媳妇长什么样?” 奶娘高兴的笑着对皇帝屈了屈膝,然后将孩子抱了过去。 皇帝并没有抱他们,只是掀开襁褓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稀罕的表情。 真是可爱的两个小东西,若是他和元元以后有了孩子,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模样。 皇帝将襁褓重新拉上,对奶娘挥了挥手,又说起道:“越国公在兵部做得很不错,窦遇也有些才能,朕看让他入兵部帮他父亲的忙吧。” 越国公现在是兵部的左侍郎,窦遇虽是世子,但还并未进入朝堂。 林嫄闻言,高兴起来,对着皇帝屈了屈膝,道:“那臣妇就代父亲和相公谢过皇上了。”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有皇帝在,林嫄倒是不好久留宫中,很快便跪安离开了。 林嫄走后,林嫤跟着皇帝进去内殿伺候他换衣服。 皇帝看着她笑着说起道:“窦遇的那两个孩子倒是可爱。” 因为他刚才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林嫤倒是不大敢跟他说起孩子的事,又不能不答话,只好笑着道:“的确是可爱。”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皇上是稀罕孩子了吧?等江氏和王氏的孩子生下来,定也十分可爱,到时候皇上可就顾不得稀罕别人家的孩子了。” 皇帝低头浅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胸前一片白皙的风光。 大约是因为家居的原因,她并没有盛装,只穿了齐胸的襦裙。胸前的束带显得她胸前的两个小东西鼓鼓的,露出白皙的两个半圆,诱人至极。 皇帝在想,这里似乎是又长大了些。 林嫤大约是发现了他一直在低头看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循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再抬起头来,眼睛明亮的看着他,脸上欲羞未羞。 皇帝的眼中有些微红的火焰,伸手扯下她胸前的带子,然后拉过她,低头亲向她的嘴唇。 林嫤先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随着他的吻渐渐加深,慢慢闭上了眼睛,双手扶在他的腰上。 皇帝带着她,直接往屏风后面的一张长条案压过去,林嫤被他吻得有些忍不住吟咛出声,特别是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胸前时,带着茧的掌心让人一阵一阵的酥麻。 但皇帝这时候却突然捂住她的嘴巴,对她“嘘”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对她示意了一下外面的宫女们。 林嫤只好将声音都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眨了眨。 他这才腾出手来,将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剥掉。 这真是一场畅酣淋漓的运动,林嫤的声音被堵在嗓子眼,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但正因为如此,感觉才越发敏锐。 她忍不住肚子缩了缩,然后他听到皇帝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接着动作便有些无所顾忌起来。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林嫤真的并不太喜欢这种事,完事之后全身酸痛,疲惫,她并不明白男人为何会对此乐此不疲。 但次数多了之后,林嫤便渐渐感觉到,这种事情还真的有一种让人乐此不疲的魔力。她是红尘之中的人,也并不打算压制自己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年 林嫤从殿里走出来,站在长坤宫的廊下,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雪白色,拉了拉身上的狐裘,不由叹道:“今年这雪下得可真大。” 今天是除夕,廊下挂了大红的灯笼,长坤宫四处也被装扮一新,到处都呈现出新年的喜气洋洋。 慕叶笑着道:“是呢,瑞雪造丰年,明年定会有个好收成,皇上可以不用担心百姓之苦了。” 林嫤也笑了起来。 长坤宫的庭院种了几棵梅花,此时迎着寒雪正含苞待放,粉红色的花苞点缀在枝头,倒成了漫天雪地里的唯一颜色。 林嫤漫步下去,走到梅花树下掰过一枝梅花闻了闻,梅花的淡香扑面而来。 慕叶跟着走下来,见她喜欢,便笑着问道:“娘娘,要不我们剪上几枝插在花瓶里?” 林嫤摇了摇头道:“梅花就要开在枝头上才好看,剪下来插在死气沉沉的瓶子里有什么趣味。” 正说着,突然听到宫外一阵脚步声。 林嫤转头看去,只见御撵之上,同样一身狐裘的皇帝正迎着风雪而来。 皇帝见到她,抬起头挥了挥,让宫人将他放了下来,下了御撵,然后一步一步往林嫤身边而来,笑着道:“下着雪,怎么到外面来了,也不怕冻着了。” 说着牵了她的手,见她双手冰冷,又一边用手搓了搓她冻得发寒的双手,一边带着她往长坤宫殿内走去。 殿内放了火盆和熏笼,一走进去,暖气便铺面而来,让人由衷感觉到舒服。 林嫤笑着问道:“皇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年夜饭可没这么快开饭。” 皇帝替她拨去她头发上沾上的雪花,温声浅笑道:“想你了,便过来了。” 林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嫤总觉得这段时间,皇帝对她温柔了许多。以前他对她也好,但总少了那么几分男女之间的温情与默契,但现在,他让她越来越觉得,他好像在学着将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珍重,而不是一个皇后。 皇帝的行为虽然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但温柔起来,偶尔说起情话时,也会让林嫤觉得晕眩。 他从外面一路行来,身上的狐裘沾了风雪,进了屋子暖气足,雪便融化成了水沾在衣裳上,偶有几滴还会落在地上。 林嫤见了,对皇帝道:“皇上身上的衣裳湿了,先换一身吧。” 皇帝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眉眼温柔的笑着道:“你来给朕换?” 林嫤抿着嘴笑,故意道:“让宫女进来给你换去。” 皇帝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道:“你舍得吗?”他可发现,像换衣、洗澡这类的事情,她更喜欢亲自动手,而不喜欢让宫女代劳。 林嫤瞪了他一眼,哼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臣妾也学一学贵妃,找几个漂亮的宫女专门伺候皇上。” 她虽然是这样说了,但还是跟着他进去伺候他换衣服。 大约是女人天生对自己的男人也有一种占有欲,又或者从小就看庄氏服侍林英穿衣洗澡从不假手于丫鬟使然,像是一些服侍皇帝需要贴身亲近的事,林嫤的确更喜欢自己亲力亲为。 林嫤将他身上的狐裘连同里面穿的衣裳一同换了下来,换上了家常舒适的衣裳。 皇帝牵了她的手一起出来,坐在榻上,然后又抱了她在他的膝盖上坐下,双手环住她,握了她的手低头问她道:“这是你在宫里过的第一个新年,想要什么,说出来,朕满足你一个愿望。” 林嫤有些狡黠的问道:“只有一个愿望吗?” 皇帝点了一下她的鼻梁,道:“贪心的姑娘,你想要几个愿望?” 林嫤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嗯,臣妾现在还没想好要许几个,皇上就先欠着臣妾,等臣妾想好了再跟皇上说。” 皇帝道:“那朕可成了任你予求予取了。” 林嫤亲了亲他带着些青渣的下巴,仰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娇笑道:“皇上只说答不答应吧?” 皇帝道:“答应,美人在怀,朕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说着又无奈的笑了笑,道:“美人恩,英雄冢。”又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叹道:“你要是个妃子,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林嫤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乱笑道:“就算臣妾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皇上英明神武,定也能坐怀不乱。” 再英明神武,遇到她,也要乱了心神,现在他不就被她乱了心。 林嫤与他耳鬓厮磨了一会,因她还要准备除夕宫宴,便留了他一人在内殿,自己出去处理宫宴的事情了。 每年的除夕夜宫里有宫宴,除夕之后的大年初一到初五,则是大臣和外命妇进宫领宴,每年这个时候是最忙的时候。 除夕宫宴在宫里举行,宫妃、皇子公主、太妃,以及皇帝亲近的宗亲长公主等受召可以参加。 皇帝自己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几个异母的长公主与他并不亲近,一个幼年时对他颇为照顾的姑母汤和大长公主,皇帝亲自交代了一定要请进宫来,但汤和大长公主以年纪大了不愿意走动为由拒绝了,林嫤让人请了几次之后也不像勉强。 宗亲里面,只有一个皇帝信重的延平郡王府,和清河王府能被皇帝钦点参加。 长坤宫正殿熙熙攘攘摆了十几桌,皇帝的后宫少,算上皇子和公主只有三四桌,两个王府各一桌,倒是太妃竟坐了七八桌。 从数量上来说,太妃和宫妃们就有些不平衡,也难怪皇帝宫宴之后跟林嫤叹道:“每到宫宴,朕便感觉这皇宫仿佛不是朕的皇宫,这还是先帝的皇宫。” 林嫤差点想喷笑,笑着抱着皇帝安慰道:“都怪臣妾,没给皇上多选几个宫妃。”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以后给朕多生几个孩子就好了。”孩子的哭笑声是最容易将皇宫填满的。 皇帝又道:“得想个办法将这些太妃们送出宫去。” 然后林嫤便猜,太妃出宫随子居住王府的事,皇帝大概明年就会开始着手了,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几个亲王郡王和太妃们卖个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宫宴之上,皇帝、林嫤和吴贵妃、催贤妃、胡昭容坐了一桌,江才人和王才人因为有身孕,也被安排在了与林嫤皇帝一桌。 三个皇子和大公主坐了一桌,其余何美人等人则坐了另外两桌。至于才刚学会行走的四皇子,则被奶娘抱着拜见过皇帝之后,便又抱了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敬酒 江氏的胎儿已是六个多月,肚子凸的明显。因为上次荷包的事情,江氏倒是安份了好一段日子。 而王氏因为还不到四个月,肚子倒是看不出来。 王氏的胎倒是比江氏的胎让林嫤要省事很多,王氏的身体素质似乎也好,怀得并不辛苦,林嫤每日派去询问的麽麽回来,都是说:“王才人的精神头不错,怀相也好。” 江氏怀个孩子就让林嫤有些头疼了,出了她本身身体素质有些不过关,前几个月害喜严重,后面也时不时的胎儿不稳之外,她自己也爱仗着身孕闹出一些事来,想要获得皇帝怜惜。 一次两次之后,皇帝也有些烦了。他毕竟不是普通的男子,他要头痛的朝政都一大堆,哪里有这么多闲功夫哄女人,后面江氏再说肚子不适来请皇帝的时候,皇帝便直接让人找太医。 不过现在江氏倒是也学乖了,见这些对皇帝没用之后,又揣回了林宪高贵端庄识大体的模样,变成了一个为了孩子坚强的“坚强女子”的模样,这才让皇帝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林嫤看着满桌子油腻腻的菜,加上天冷,并没有什么胃口。 皇帝看了她一眼,再扫了桌上的菜一眼,最后指了中间的一道清炒玉兰片,对身后伺候的太监道:“将那道炒玉兰片端到你们娘娘前面来。” 崔贤妃和胡昭容等人含笑看着他们,见帝后和睦仿佛是十分欣慰的样子。 江氏低头看着自己前面的饭碗,有些失神,而吴贵妃则撇了撇嘴,心下有些气恼,然后挑起眼睛笑着对皇帝道:“皇上不能只疼皇后一人,也疼疼我们呀,那道炒玉兰片,臣妾也爱吃。”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吴贵妃眼睛颤了一下。 皇帝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对身后的太监道:“再给贵妃上一道炒玉兰片。”想了想,又道:“顺道给皇后上一道蘑菇汤,不要放油,少放点盐,不要猪肉,放点牛肉。”他记得林嫤喝汤喜欢清淡。 贵妃一听,觉得胃口全没了,有些负气的放了筷子。 而林嫤则含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崔贤妃看着皇帝和林嫤含笑不语,而胡昭容则捂着嘴笑,开口道:“看到皇上和娘娘如此琴瑟相谐,真是天下人的福气,也是后宫臣妾们的福气。” 说着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皇帝和林嫤道:“臣妾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祝皇上和皇后娘娘鸾凤和鸣。” 皇帝含笑了笑,举了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喝了下去。 林嫤则浅浅抿了一口。 有了胡昭容起头,其他宫妃也跟着前来邀祝。 皇子公主那一桌,三皇子无动于衷只顾着吃眼前的菜,二皇子则皱着眉头,有些害怕吴贵妃会当场挤兑皇后坏了父皇的心情,而太子则黑着脸,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像是饭跟他有仇一样。 上前敬酒的宫妃重新归回到各自的位置,太子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皇帝与林嫤。 皇帝眉眼含笑的低头与林嫤说了些什么,林嫤大概是喝了酒,脸上有些嫣红,眸中含水,柔情绰态,正看着皇帝婉转而笑。 太子放了筷子,真是觉得今年这个年过得没有一点意思。 二皇子看着他黑脸的样子,突然含笑问道:“皇兄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心情不好。”说着又用眼睛瞥了一眼皇帝和林家的放心,又故意叹道:“你看父皇和母后,多恩爱呀。” 太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二皇子却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小时候亲密得像是黏在一起的表姐,如今一朝却成了自己的母后,他倒是想看看太子的心情会如何。 太子却突然踢开凳子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走上皇帝这一桌,站着看着皇帝,目光沉沉的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眯,等着他想干什么。林嫤也是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看他的表情,她是怕他当场又要闹出什么来。 太子却突然跪了下来,举着酒杯道:“儿臣也敬父皇和……”他顿了一下,又道:“儿臣敬父皇和皇后一杯,祝父皇和皇后百年好合。” 他将“百年好合”四个字咬得极重,听着不像是祝福,反倒是像是诅咒。 皇帝沉着眼看了他一眼,声音略带了几分严厉道:“整天皇后皇后的叫,一句母后都不会喊了吗?” 太子低着头,咬着牙不肯叫,而皇帝却也不肯接他的酒,等着他。 太子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喊了一声:“母后。”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与他碰杯喝了一杯。 皇帝喝完之后,又忍不住循循教导道:“过了年就十五了,不可再同以前一样顽劣,好好跟着太傅学,上朝多听多想。你是太子,要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太子低声道了声“是”。 皇帝挥了挥手,让他回去。 二皇子看着垂头丧气回来的太子,有些想笑话他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带上酒杯,也是去敬皇帝和林嫤的酒。 皇帝对他同样嘱咐了一番。 宫宴之后,众人一起在长坤宫守岁。等过了子时(晚上十二点),才各自跪安回去各宫,而皇帝则留在了长坤宫。 长坤宫外。 崔贤妃和胡昭容已经回去了,王氏也与一同住宣华宫的杜采女也已经结伴走远。江氏慢悠悠的落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长坤宫,有些沉下眼来。 前面坐着撵轿的贵妃瞥眼看到后面的她,让人将撵驾放慢下来等她,直到江氏上前了之后,才一边玩着自己涂着豆蔻的指甲,一边淡声道:“江才人,宫闺冷寂,才人不如到本宫的昭阳宫来,与本宫一起互相偎暖。” 江氏心里一动,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正想拒绝。 但吴贵妃却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起驾走了,一边走一边背着她道:“才人在后面慢慢跟过来吧,本宫在昭阳宫等着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机(推荐2400的加更) 宫宴之后,林嫤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榻上,也没有穿鞋,****着一双脚悬在半空中,轻轻的晃着,还饶有兴致的哼了一首调子。 皇帝走出来,看着她悬在半空中的一双腿,白皙细腻,光滑亮亮的,跟外面的雪一样,脚指甲上涂着的蔻丹又将那一双脚衬出一种妖娆,见他出来,她半仰着头看他,故意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笑盈盈的笑意,狡猾得像是山里的狐狸一样。 皇帝不由笑了笑,走过去将她的一双脚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问道:“今天怎么会想起来要涂蔻丹?” 他知道她并没有染指甲的习惯。 林嫤道:“高兴。” 说着又将放在他膝盖上的腿微微抬起来,伸长绷直,笑问他道:“好看吗?” 皇帝点点头,道:“好看。” 说着将她的脚按下来,放在他的膝盖上。 林嫤将身体靠在皇帝身上,抱着他的手臂道:“姑父今天当着其他人的面宠我,我很高兴。”说着嘟了嘟嘴,不高兴道:“姑父不知道,你平日去宠江才人他们的时候,我也是会吃醋的。” 皇帝这才闻到,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她大概是酒量浅,宫宴上喝了酒,到现在还微醺,所以说话行事才这样大胆起来。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轻轻的安抚她道:“有时候好吃醋的,我宠她们,又有哪一个越过了你去。” 林嫤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希望姑父只宠我一个人。”脸上有几分黯然道:“江才人长得这么像姑母,她刚进宫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姑父看到她就不要我了,所以我甚至想将她偷偷藏起来,永远都不让姑父知道。那天她在御河桥上唱歌,我看见了,我看见姑父牵着她走了,你还宠幸了她。你都没有看到,我就站在你们后面,你看见了她就完全忘了我,你原本答应来我宫里的,可是你没有来。” 说着又嘟了嘟嘴,心下带了几分不满,道:“那时候我们才刚刚圆房没有多久,我以为你就打算冷落我了。还想着慢慢长夜,我这一生还这样长,要怎么熬过去。” 皇帝无奈的笑了一下,还漫漫长夜,这一生怎么熬过去。 他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过来,下巴顶在她的脑袋上,柔声道:“朕偶尔也会犯错,也会迷失。” 林嫤继续碎碎念道:“我以前不知道会嫁给你,大婚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你会不喜欢我,害怕我当不好皇后。后来姑父宠我,比父亲对我还要好,我便想,虽然害怕,但是我还有姑父可以依靠,我在宫里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今天姑父问我可以向你许一个愿望,我现在想好了。”她靠在他的肩上低头看着他的胸口,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他的胸口上,道:“我希望姑父永远都这么宠我,就是哪天不喜欢我了,也要偷偷藏在心里,不许让我知道。” 皇帝握了她敲在他胸口上的手,答应道:“好。” 林嫤笑了起来,眼中媚态顿现,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皇帝倒是有些不像让这样的她被人看见,只想自己偷偷珍藏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挥了挥手,对屋里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屈膝道了一声是,然后下去了,顺便还关上了寝殿的门。 林嫤在他怀里滚着撒了一会儿娇,然后才背靠在他身上,扯着他的袖子玩着上面的花纹。 皇帝倒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个大荷包,递给她道:“这个给你,新年的利是。” 林嫤伸手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全都是一粒一粒花生米大的金豆子,大概有五十两重。 林嫤笑着道:“皇上还将我当孩子。” 皇帝“嗯哼”了一声,掐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可不就是孩子,还是个娇滴滴爱吃醋的孩子。”想到她狡黠的样子,又笑道:“小狐狸一样狡猾。”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今天跟他说这些话根本不是酒劲之下吐露真心,她不想他宠江氏,所以是早就算准了机会故意说给他听呢,看看,小小的年纪,多深的心机。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令他心动……狡猾又勾人的小狐狸! 林嫤呵呵的笑起来,道:“我若是小狐狸,姑父肯定就是大灰狼。”点着他胸口道:“会吃小狐狸的大灰狼。”还是只老牛吃嫩草的大灰狼。 皇帝抱起她道:“既然如此,那朕这只大灰狼今天就吃了你这只小狐狸。” 林嫤推着他,摇了摇头,眼睛明亮的道:“嗯,不要。” 说着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在他的腰上,凑到他的耳边,娇滴滴的道:“是小狐狸准备吃大灰狼。”然后咬住他的耳垂,翻身将他压在了下面,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一会,又放开他,笑嘻嘻的道:“大灰狼太硬了,小狐狸啃不动了。” ……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嫤看着一片狼藉的凤床,自己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再想想昨天晚上热情似火,主动将皇帝压倒的自己……呵呵,那个一定不是她,她让鬼上身了! 皇帝倒是比她要神态自然,侧身躺在她身后,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玩着她肩膀上的头发。 见她醒来,他笑着道:“醒了?” 林嫤重新闭上眼睛,道:“没有醒。”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若是平日,倒是可以让你赖床,但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却偷懒不得。”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起来吧。” 说着自己先坐了起来,随手抓了一件外裳披在身上。 林嫤转过身看着他,倒是有些想作死到底,用脚趾踢了踢他的背,撒娇道:“我不想起来,除非皇上帮我穿衣服。” 皇帝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认真在撒娇的模样,笑了笑,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替她披上了衣裳。 林嫤又道:“这是昨天的衣裳了,都皱了,不能穿了?” 皇帝下了床,站起来,先将自己的衣裳随便穿好,然后问她道:“你的衣裳放在哪里?” 林嫤笑了笑,道:“皇上自己找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算计(推荐票2700的加更) 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百官大臣和内外命妇要进宫领宴,无论是皇帝还是林嫤,都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个年还没过完,太子这边却又出了事情——与江氏有关。 起因是太子去见皇帝时,在御花园碰上了江氏,但不知因为何事,太子却突然对江氏发难,说了几句十分难听的话。 身为太子,对父妾不敬本就不好听了,结果江氏回去之后,却又说被气得身下见红,这下事情就更严重了——要是传出个不好听,说太子谋害皇嗣都能有。 皇帝大发怒气,将太子叫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他一顿,然后让他去跪了太庙。 林嫤听到消息后,一边匆匆往勤政殿而去,一边问穆清:“将当时的情况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清道:“原本太子后宫与宫妃碰上,两边都有宫人跟着,也属正常。但今日江才人今天却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突然叫住了太子一脸关切的问起了太子的起居学业,又道皇上对太子期望十分大,希望太子勤勉,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更要对得起已经过世的元后。太子心里不高兴,对她骂了几句十分难听的重话,哪曾想江氏这样就见红了。” 穆清心里也十分不爽,一个五品的宫妃,哪里来的底气来教导太子,她还真以为她披着元后的皮囊就是元后。太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孤看你就是狐狸精转世,故意披着孤母后的皮囊来勾引父皇。你算个什么东西,贱人一个,孤早晚让父皇将你扔到掖庭宫去。” 林嫤明白了,江氏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等着太子,故意跟他说这些话呢。 后宫虽然不像前朝那样有这么严的宫禁,但宫妃多少都会主动避忌着点年长的皇子,她怎么就能这么巧碰上太子?就算碰上,宫人也该会提醒她避着点。 江氏说的那些话,由她来说还差不多。但她算是哪根葱,太子对她本就不喜,听到这些话,不生气发难才怪。 太子虽然长在皇家,性子也算聪敏,但因是嫡长子,皇帝对他多有偏宠,他还是有些少年人的冲动的。 而江氏则就是利用了他的冲动。 倘若今天换成沉稳的二皇子,哪怕心里生气,也能与江氏笑脸相迎,先道一句“多谢才人的教导”,再道一句“太傅该说的话都全让才人说了,看来太傅失职,还不如才人对孤尽心尽力。”就能噎得江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吴贵妃虽然不怎么聪明,但生的儿子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和小心机的。 说来说去,还是太子的性子不够沉稳。 林嫤还有很多想问的,但转眼勤政殿已到,她对穆清道:“先不要说了,我先去见皇上。” 勤政殿是军政要地,就算是宫妃,没有皇帝的诏令,也不得随意出入。 林嫤由皇帝给了特殊的便利,处于随意出入,但穆清这个宫女却不能了。所以林嫤一个人进去了,穆清则留在了勤政殿外。 殿内皇帝大概也有些生气,脸上黑沉,站在桌案前练大字消气,地上扔了一团一团的纸,显得有些凌乱。 殿内伺候的万公公等人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林嫤轻声唤了一声:“姑父。”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走下来牵她,而是扔下手中的笔,声音有些冷道:“你要是来替太子求情的,就不要多说了。” 林嫤想缓和一下气氛,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姑父生气,但现在年还没过完呢。现在就罚太子跪太庙,太子才刚刚上朝听政不久,您让外面的大臣怎么看他。就算要罚,皇上也等过完年,换个方式再罚。” 皇帝冷道:“不要管他,正好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真以为他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林嫤也有些生气,皇帝这样做,会给太子的威信造成影响,特别是他才开始上朝,别人会以为皇帝对他不满意。何况这事关太子的品行,太子是储君,品行上有一丝瑕疵都会让人诟病,皇帝这是直接将太子不良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 林嫤跪了下来,仰着头看着皇帝,眼中微有湿光,道:“太子虽然有错,但江才人说话也有不当的地方。姑父,难道你真的要我去奉先殿跪姑母的牌位,才能让您原谅太子吗?” 皇帝气道:“你在胡说什么?” 林嫤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委屈,还有一丝不肯屈服的倔强。 到底是他心里当孩子一样疼宠着的妻子,皇帝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多伤人?太子是朕的嫡长子,是你姑母唯一的孩子,朕比你们更疼他。” 林嫤垂下头来,道歉道:“对不起,姑父。”她又抬起头来,问道:“那太子……” 皇帝却果断打断她道:“朕这次一定要罚太子。” “太子不是有意的,何况江才人的胎儿也并没有大碍。” 皇帝道:“朕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他是太子,他以后要接替朕挑过这个国家的重担。一个女人就能将他撩拨得跳起来,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没有半点的城府心机,脾气暴躁,为所欲为,你让朕怎么放心将这个天下交给他?朕不让他狠狠摔一跤,他永远都学不会长大。” 林嫤没有说话,太子的性子的确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她只是觉得应该要慢慢的教。 皇帝背过身去,修长的身影映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寂,他的声音有些苍凉的传来:“元元,皇家无父子!他不应该总是依赖朕的慈父之心,而应该规制自己的言行让朕放心。朕现在相信他,不保证朕能永远相信他。朕也会老,也许会昏聩,可能会听从别人的挑拨厌弃他,以后还可能有更心爱的儿子,倘若他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坐稳太子之位,一言一行做到让人挑不出刺来,他会很危险。” “对他过度的纵容是害了他。” 林嫤垂头不语,她知道皇帝说的都是对的。 谁都不能未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发生父子相残的事,皇帝会不会真的有更宠爱的妃子更心爱的儿子。就像林家,相信皇帝对林宪的情义,但却不敢相信这份情义能保持到永远,就是皇帝自己也怕也不敢相信自己,所以林家送了她入宫,而皇帝娶了她。为的就是对这所有未知的却可能发生的事进行预防。 至少皇帝对太子还足够慈父,在此时便替他想好了所有的后路,打算好了所有,哪怕有一天他们真的有了嫌隙的时候,太子也能坐稳太子之位。 皇帝现在对太子严厉,总比现在对他宠爱纵容,等真的父子生隙,太子毫无应对之策的强。 皇帝怕林嫤再留在这里继续求情,自己会动摇,吩咐万公公道:“送你们娘娘回长坤宫去。” 林嫤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再看了皇帝的背影一眼,垂下眼,跟着万公公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幕后指使 回到长坤宫里,林嫤坐在榻上有些出神。 穆清以为她还在担忧太子,倒了一杯茶给她,安慰她道:“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奴婢看皇上此举也并不完全是生太子的气,倒有些是为了保护太子。皇上以‘少顽劣’之名主动将太子罚了,那就是给这件事定了性,总比让有心人利用,传出太子阴狠毒辣,蓄意谋害要好。” 少顽劣,说起来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性子有些顽皮。 但要传出太子阴狠毒辣,故意谋害,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太子的品德有重大的问题。 江氏这件事,一看就是有心算计,后面只怕还有后招等着。皇帝这样,也算是绝了他们后面的招数。 穆清说的这些,林嫤一开始心急如焚没有想明白,但回来的时候倒是已经想明白了。 何况皇上说的对,太子确实该摔个跟头吃点亏了,这样才能长长记性。 一个女人就能轻易将他算计,朝堂之上哪一个不是狡猾的狐狸,他要是学不会看人看心,他以后怎么去跟朝堂上那些人斗? 朝堂上的争斗只会比后宫的争斗凶险一百倍。 不过穆清倒是又有些不明白,跟林嫤道:“只是奴婢不懂,江才人此举的用意是为何。要说她盯着的是太子之位,她肚子里的那个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就算生出来要养大到能让皇上看在眼里,还要好几年呢。这事对她根本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她也不像是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人,奴婢倒是有些想不透她的目的了。” 林嫤道:“你看这件事谁得利,就知道是谁指使了。” 穆清皱了皱眉,问道:“你说是吴贵妃?” 只有二皇子跟太子年纪相近,朝堂中时常被拿来与太子比较,太子品行出现问题,对二皇子最有好处。 林嫤揣测道:“大概是二皇子给贵妃出的主意。”以吴贵妃的性子,要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早就拿出来用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穆清依旧不明白:“江才人凭什么要听贵妃的?”她应该知道这件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弄不好还容易自己惹得一身骚。 林嫤道:“只能是两个原因,江氏有把柄在贵妃手上,或者是中山侯府有把柄在吴家手上,受吴家的辖制。” 江氏刚入宫不久,虽然时常有小手段,但身底还算干净。所以最可能的是,吴家手里有中山侯府的把柄。吴家逼迫中山侯府,而中山侯府手里握着江氏的亲人,江氏不敢不听命。 穆清叹了一口气。 林嫤又吩咐道:“让慕枝去传话给武国公府,让林家去查一查中山侯府的家底。” 她倒是想看看,吴家究竟握住了什么掐住中山侯府命根的把柄。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下去吩咐慕枝了。 等再回来,林嫤又吩咐她道:“准备一些太子爱吃的东西,我们去太庙看看太子。” 太庙在皇宫的东侧,离后宫有一段距离。 林嫤乘着凤驾到了太庙殿前,然后扶着宫女的手下了马车。 太庙是皇家举行大祀的地方,但凡皇家大祀,林嫤都要与皇帝一同出席,所以倒是也不少来。 林嫤抬眼看了一眼顶上那座巍峨庄严显得有些肃穆的宫殿,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进了太庙里面,然后便看到了供奉皇家先祖以及功臣的牌位。 殿内显得有些昏暗和光线不足,显得阴森森的,四周都点着白色的蜡烛,而太子就跪在皇家先祖的正前方,身体笔挺,显得有些倔强的僵硬。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是伤心的、委屈的,还是愤怒的。 林嫤抬脚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他的正前方,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太子知道她来,但却并不抬眼看她,脸上阴沉沉的,抿着嘴,仿佛忍着极大的愤怒。 林嫤叹了口气,从宫女手中将食盒接过来,放到地上,道:“吃点东西吧,听说你从早上开始就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太子道:“你走,不要你来看我的笑话。” 林嫤哼笑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的?看你笑话的人在外面。” 林嫤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宫人都出去,然后亲手将食盒里面的饭菜端出来,将饭递给他,命令道:“吃!”又道:“你要在这里跪三天,不吃饱哪里有力气。我可不想看到一个饿晕在太庙,最终让人抬出去的太子。” 太子却挥手将她手上的晚饭拍掉,怒道:“不用你管。” 林嫤脸上一冷,脸上也带了怒气,将饭菜重新装回食盒里,声音冷冷的道:“既然不吃就别吃了,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就在这里饿着肚子好好思过吧。” 说着又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讽刺道:“年都还没过完,就被罚跪太庙,你觉得自己还很委屈吗?你知不知道,万一江氏真的小产了,对你会有什么后果?” 太子气得站起来,愤怒得跳脚道:“是那个贱人算计我,她见红根本不关我的事。是父皇昏聩,被她迷得不辨是非,让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说着,又抓了她的手臂,眼睛赤红的愤怒道:“你看看他有什么好,他沉迷女色,他为了一个女人都能罚我这个儿子,他还宠着江氏那个贱人,你为什么还喜欢他……” 林嫤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禁止他再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下去,然后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太子捂着脸,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打他,就因为他说了几句父皇不是她就打他? 林嫤看着他:“你没有资格这样说他,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对你这个儿子做到了仁至义尽。而你呢,有没有尊重体谅过你的父皇?” 太子气道:“你还替他说话……” 林嫤打断他道:“他罚你是为了你好,你气倒江氏这么多眼睛看见,你就算是太子,皇上也不能对你过于偏袒。皇上只是让你跪太庙,已经是对你轻罚了。” 太子张嘴还想争辩,林嫤又道:“你总说你父皇昏聩,不明辨是非。那你呢,一个女人就能让你这样暴躁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来,就能算计了你,你当时的聪明劲呢,去哪里了?” 太子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责问 林嫤继续道:“你永远都看到别人的好心,你父皇对你一片慈父之心你看不见,林家和我对你的好你也看不见。你不满林家让我进宫,可林家为什么要不顾及辈分让我嫁给姑父,你心里不知道吗?为了你的太子之位永远稳固。” 太子哼笑,为了他?难道她不嫁给父皇,没有林家,他就做不了太子吗? 林嫤看出了他脸上的不屑,继续道:“你不要觉得就算我不嫁给姑父,没有林家,你一样可以当好太子。连皇上当年都要依靠联姻求助几家的支持,才能登上皇位。哪怕做了皇上,也依旧要靠着几家势力才能平衡朝堂,做不到任意妄为,你觉得你哪一点比你的父皇强,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你是嫡长子,六岁便被立为太子,你在身份上比其他的皇子有着天然的优势。但你看看历朝历代,嫡长子有多少,但最后能登上皇位的又有几何?先帝也有嫡长子出身的太子呢,可最后坐上皇帝的却是非嫡非长的你父皇。我告诉你,若是没有林家,你还真坐不稳这个太子之位。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气倒江氏之事,已经有朝臣质疑你的品德了,若是没有林家将这件事的影响压下最小,现在弹劾你的奏折都能满天飞。” “不要以为做太子是这么简单的。” 太子垂着头,不说话,脸上依旧沉郁、委屈,以及还有被她数落的羞愤。 林嫤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恨其不争,道:“你好好在这里思过,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以及身处的险境,我明日让人来给你送饭。” 说完提着食盒,准备欲走。 太子这时候却又拉住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有些伤心的问道:“如果……如果不是要嫁给父皇,你会不会嫁给我?” 林嫤看着他,认真的道:“不会。”这两个字她咬的极重,希望他能听到心里去。 太子不满的道:“为什么?我是太子,你嫁给我就是太子妃,以后一样可以当皇后。” 林嫤道:“我自小就将你当成弟弟,根本没有用看男人的眼光看过你。而你的婚姻也根本自己做不了主。倘若没有嫁给皇上,我更希望嫁给一个寒士武将,没有世家这么多的规矩束缚,以后可以率性江湖。”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深长的劝道:“泰儿,你是储君,感情永远都不是第一位,天下家国才该是你放在首位的。而你自己也知道,你说喜欢我,但并没有喜欢到非我不可,或者是愿意放弃储君之位的地步。 倘若你真有这么喜欢我,在我与皇上大婚之前,你就该跪到皇上面前说,你不做这个太子了,你要娶我。你父皇这么疼你,未必不会答应,只要你舍得不做这个太子,但是你敢吗?你甚至不敢在你父皇面前表露出你喜欢我,因为你怕真正惹恼了你父皇,然后对你的太子之位造成影响。” 太子想要争辩道:“我不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 可是他说到这里,他竟然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他心里也疑惑起来,真的是这样的吗?在他心里她不如太子之位重要? 他又摇头否定起来,不是的,他想做继续做太子,但是他也想要她,太子之位和她都一样重要。他不敢跟父皇说,是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当不成太子,那他的命,还有林家也会跟着完了。他不是不敢说,他是不能说。 林嫤摇了摇头,最终道:“你自己好好想想的,你要是再继续这样混下去,我看你的太子之位也坐不久了。”她说完转身离开了太庙。 太子站在那里,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一下,他有些不能接受她说的那些话。 等回了长坤宫,她却看到了已经坐在了长坤宫的皇帝。 他靠半靠在榻上捧着一本书,但脸上却在出神,书半天都没有翻上一页。 见到她回来,他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去见太子了?”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道:“皇上怎么来了?”说着略带了些委屈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今天不会来臣妾这里了。”毕竟他刚刚看起来是有些生气的。 皇帝放下书,道:“朕也不知道。”他本来也没打算来长坤宫的,怕来了她再给太子求情,他一时会心软。 他招了招手,让提着食盒的慕兰过来,一边道:“但出了门,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就走到长坤宫来了。”一边将食盒的盖子打开,见到里面基本未动的饭菜,皱了皱眉。 皇帝又有些生气的将食盒的盖子扔回去,怒道:“他要是不吃,就不用给他送饭了。三天不吃,饿不着他。” 林嫤看了看皇帝青黑的脸色,说的再狠,但心里到底是关心太子的。 林嫤给身边的宫人使了使眼色,让她们都下去。 皇帝生了一会闷气,又自个儿叹了一口气,软下心来,道:“明天让御膳房做些他爱吃的送过去,记着让人看着他喝水,饭可以不吃,但不能不喝水。” 林嫤笑着抱着他的手臂道:“臣妾还以为皇上真的对太子这么狠心,都是臣妾误会皇上了,对不起,皇上。”说着晃了晃他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实意的道歉道。 皇帝气骂道:“臭小子,天生是来克朕的。”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脑瓜子,又道:“你也一样,还说什么要去奉先殿跪你的姑母。” 在她心里他就真的是这样狠心的人,会对自己的儿子怎么样,要她搬出宪娘才能救得了太子? “姑父,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臣妾计较。” 皇帝狠狠在她腰上拍了一巴掌,疼得林嫤惊呼出神。 皇帝狠狠的瞪着她,警告道:“再有下次,直接打你屁股。” 林嫤举起双手投降,道:“臣妾再也不敢了,若有下次,臣妾自己负荆自罚。” 皇帝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小兔子的模样,这才道:“过来。” 林嫤这才高高兴兴的爬过去,靠在他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迹和赝品(推荐票3000的加更) 等第二日送走了皇帝,用过了早膳,林嫤对穆清吩咐道:“收拾一下,我们去丽和宫看看江才人。” 穆清道了声是,然后让人去抬了凤撵过来。 江玺从昨天起就一直躺在床上,林嫤进来时,两个宫女正围在她的身边,或是说笑话逗她乐子,或是劝慰她说:“小皇子没事,才人不用担心。” 江氏脸上带着一股忧愁。 她身下见红是真的见红,胎儿动了胎气也是真的动了胎气。 子嗣就是后宫女人的命根子,江氏怕也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孩子的。 林嫤并未让人通传就直接进来,屋里的宫人见到她有些惊讶,纷纷屈膝行礼,特别是围在江氏床边的两个宫女,甚至有些担忧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匆匆的屈膝行礼。 江氏看到她,顿了一下,也挣扎起来想要给她行礼。 林嫤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才人躺着吧,不用起来行礼了。” 江氏一边继续起来一边道:“臣妾不敢托大,皇后娘娘驾临,岂敢罔顾宫礼。” 林嫤看着她,带了些讽意,道:“本宫可不是跟你客气,你这礼一行下来,若是行出个好歹,本宫都不知道算谁的。” 江氏手上的动作顿住,垂下眼来,脸上有些羞愤,过了会,才又重新躺回床上去,不再说什么行礼的话。 她替自己掖了掖被子,不动声色的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做出一种保护的姿势。 林嫤看在眼里却觉得有些讽刺,真这么关心这个孩子,昨天怎么冲到太子跟前去。 她低着头,又小声的问道:“娘娘驾临丽和宫,不知有何吩咐。” 林嫤走到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道:“本宫是后宫之主,摄理六宫,才人胎儿不稳,本宫于情于理都该过来探望。” 林嫤伸手过去,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江氏差点跳起来,看着她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惊恐得以为是会咬人的毒蛇一样。 林嫤故意慢悠悠的在她肚子上摸了好一会,问道:“才人的肚子好一些了吗?” 江氏僵硬着声音,有些颤抖的笑着道:“臣妾好多了,谢娘娘关心。” 她可真怕她会直接在她肚子上按下去。 林嫤看着她惊恐万分又强忍着的样子,心里讽刺的笑了一下。 就这点胆子,还敢冲上太子面前去。她还真以为她会众目睽睽之下害了她的孩子? 丽和宫的宫人看着也是十分担心,一个江氏平时得用的宫女,甚至大着胆子上前僵笑着道:“娘娘,小皇子平时不喜欢有人在外面摸他的,有人动了他,才人就要不舒服。” 林嫤将手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宫女,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小皇子?说不定是公主呢。” 宫女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们当然想才人能生个皇子出来,她们是跟着才人从中山侯府进宫的,不比其他原本就是二十四司出来的宫女,与才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平时她们也是小皇子小皇子的说惯的了,对着皇后也一时忘记了改口。 宫女有些尴尬的笑着道:“自然是因为奴婢们希望才人能生一个小皇子,娘娘贤惠圣明,定也希望才人能生一个小皇子吧。” 林嫤笑着道:“不,本宫希望才人能生一个公主。” 宫女脸上一僵,有时候遇到这么说话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后,真的是能让人无言以对。 林嫤眉眼含笑,继续道:“皇上不缺皇子,缺公主。皇上与本宫说了,希望宫里多几个女孩子。” 说着又转过头来看着江氏,又浅笑道:“不过才人也放心,不管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本宫和皇上都一样疼。” 江氏垂下头,手指捏着自己的袖子,过了好一会,才忍下了心里的不舒服,道:“是,愿这个孩子能得到娘娘和皇上的垂怜。” 林嫤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对丽和宫的宫人道:“你们下去,本宫和江才人单独说说话。” 两个贴身宫女对视了一眼,有些担忧的看着江氏,没有动。 林嫤回过头来看着她们:“怎么,本宫这个皇后指挥不动你们了?” 两个宫女这才屈了一下膝,道了声是,然后领着其他宫人出去了,关上了殿门。 等一出来门口,两个宫女便有些着急起来,一人道:“还是快去找皇上来吧。”她可真怕皇后是来报复的,会对才人做出什么来。但想了想皇上平日对待江才人和皇后的态度,又觉得不保险,又道:“我去求请贵妃。” 她们才人昨日会去算计太子可全都是听了贵妃的指使,贵妃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两人一人一个方向,很快就跑走了。 而关着门的殿里面,江氏看着空旷的内殿以及映在地上皇后修长的影子,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想和臣妾说什么?” 林嫤站起来,背对着她,走到一个高几前,细致的摸着上面放着的一个梅瓶的花纹,一边像是漫不经心的道:“只是本宫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想要讲给才人听。” 江氏道:“臣妾洗耳恭听。” 林嫤道:“从前有个人因为家道没落,不得已要便当家财,有一天他捧了祖先留给他的一副画出去典当,竟然是画圣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他先问当铺的人,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值多少银子?当铺的人大惊,道画圣之作,至少值八千两银子。这个人将画作交给了当铺,但当铺的人仔细看过之后,却只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才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氏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垂着眼不说话。 林嫤接着道:“因为这不是吴道子的真迹,而是他人的临摹之作。画得再像,赝品就是赝品,真迹可以值八千两,但赝品就只能值五十两。江才人,你对这个故事感悟如何?” 江氏突然抬眸看,着她,倒是不再做小白兔了,眼中带着些怨怒的道:“娘娘,你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本该关切宽容后宫的每一个人,您是元后的侄女,臣妾敬仰元后,臣妾一直也以为您的心胸如元后一样宽广,品性如元后一样高洁,但为何娘娘处处针对臣妾,以强凌弱?皮囊父母所赐,长得像元后并不是臣妾的错,臣妾亦不以此为耻。” 林嫤心道,长得像姑母不是她的错,但仗着长得像姑母出来招摇撞骗就是她的不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自为之 江氏又道:“倘若皇后娘娘是因为太子受罚之事才故意为难臣妾,那么臣妾向娘娘请罪。昨日臣妾本是好心,不忍平日皇上为太子忧愁难解,所以僭越劝导了太子殿下几句,不曾想会引得太子殿下震怒。太子殿下受罚非臣妾之本意,皇上下令罚太子殿下时,臣妾亦求了情,但皇上一意孤行并不肯听劝……” 她说得言之凿凿,不知道的人倒真的容易被她说服。 林嫤重新转过身,浅笑着走过来,眼里带着嘲弄,像是在看一个蠢物。 她重新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道:“既然才人说起昨日的事,那本宫倒是好奇想问问才人,才人算计太子,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为何要这么做?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用不着跟本宫打马虎眼,倒不如实话实说。” 江氏一副受冤的模样,道:“臣妾并没有算计太子殿下,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嫤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伸手摸了摸她额边的头发,江氏将头往后躲了躲,想要避开她的手,林嫤继续含笑着道:“你或许有些小心机,但实在算不上聪明。你最蠢的地方,是将这宫里的人都看成傻子。本宫查问过太医,你下身见红是昨日之前就出现的了,与太子呵斥你没有半点关系。” 林嫤放开她,重新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叹道:“蠢人呐蠢人!” 她的眼神让江氏十分不舒服,仿佛好像她做的所有事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而她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在她面前跳上跳下。 江氏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挥出去。不,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这样来让她难受的,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 林嫤继续道:“你是将皇上当成了三岁小孩呐?你以为你昨天的事皇上看不明白,他是每天跟朝中的大臣打交道的,比你我更擅懂人心,平日后宫的人有些心机,他并不计较,但你触及到了太子。太子是储君,还是元后留下的孩子。你自己都直到自己是靠着什么才得宠的,但你觉得在皇上心里,是元后替他留下的嫡子重要,还是你这个长得像元后的女人重要?” 江氏没有说话,但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泛冷。 林嫤道:“本宫猜,在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前,皇上是不会再踏进你的丽和宫一步了。你听着别人的指使来算计太子,却不知道人家连你一起都算计了进去。不要将后宫的女人想得这么蠢,觉得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 “你那两个宫女大概以为本宫会对你怎么样,所以去搬救兵了吧?本宫猜猜,她们会去找谁呢?皇上?吴贵妃?但本宫想,她们一个都请不过来。” 林嫤站起来,转身打算离开,一边走一边道:“才人可要坚强一点,可千万别因为本宫今天说的又身下见红什么的,到时你猜皇上是会以为你又想算计本宫呢,还是真的被本宫气得胎儿不稳。” 她最后再奉劝了一句:“才人好自为之吧!” 然后便打开门出去了。 门外两个去搬救兵的宫女已经回来,她们的确没有将任何一个人请回来。 去请皇上的,万公公连门都没有让她进,直接打发她回来了。去请吴贵妃的,吴贵妃正在心情颇好的逗弄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四皇子,一句“皇后娘娘还能将你们家才人吃了不成”便打发了。 吴贵妃做过河拆桥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她虽然要用到江氏,但对这个长得像林宪的江氏真的没有好印象。她巴不得皇后将她气得小产了最好呢,省得她那个肚子碍她眼,她也正好可以弄出点事情来攻歼一下皇后和林家。 林嫤出了长坤宫之后,直接上了凤驾。 穆清和慕枝走在凤驾的两侧,慕枝有些担忧的问林嫤道:“娘娘,江才人这样不会有事吧?” 江才人要是真因为娘娘的话出了什么事,只怕娘娘也…… 林嫤道:“放心,江才人不会连这点韧劲都没有。” 宫里的女人还是子嗣最大,江氏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 林嫤又道:“去太医院叫个太医去丽和宫吧,想来江才人很快就会让人去请太医。” 她虽然不喜江氏,但却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 而另一边,林嫤走后,江氏只觉得肚子绞痛,额头上冒出冷汗来,却不是疼的,而是吓得。 这个孩子她怀得一直不太平,原先明明保胎成功了,后面却又时不时的见红。 她马上推着身前来扶她的宫女道:“去,去给我拿保胎丸来,再把太医请进来。” 宫女匆匆的“哦”了一声,让一人去请太医,另一人则去多宝阁上将装着保胎丸的匣子拿了下来,重新跑回床边。 宫女将保胎丸倒出来,递给江氏,江氏甚至没有要水,直接将药丸就这么吞了下去,她才觉得肚子好受了些。 但她的心却仍不能平静下来,她想到林嫤最后的那几句话,一直在心里发慌。 皇上真的看出了什么吗,他真的不会再踏进她的丽和宫? 不,皇后一定在骗她。 她像是想要求证什么一样,又对宫女道:“去,去请皇上,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身下见红,请他过来看看我。” 宫女有些为难,她们刚刚已经去请过了,根本请不动,她小心翼翼的想劝江才人道:“皇上政务繁忙,才人不如……” 江氏挥手打了她一巴掌,气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话。” 宫女捂着脸低着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站起来,再次去了勤政殿。 江氏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怒气缓和下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稳定,也有些不安分,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安抚着自己的肚子,一遍一遍跟自己道:“孩子不会有事,孩子不会有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妃出宫 出了十五,各府衙开始开衙办公,朝中开始上朝议政。 皇帝上朝之后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将延平郡王升为了延王。 延王携延王妃一起进宫谢恩。 延王于去年秋续娶了王妃,是连太妃娘家最小的侄女,长得十分娇小可人,大概也只有十五六岁大,虽与延王隔的年岁大,但与延王相处看起来还算和谐。 延王和延王妃进宫之后,先来长坤宫拜见。延王不能在后宫久呆,坐了一会便去勤政殿见皇帝去了,留了延王妃在长坤宫。 延王妃是个有些腼腆的小姑娘,很容易脸红,大概还没习惯皇家的生活,所以偶尔会显得有些拘谨和扭捏,林嫤问了她几次话,她都是一副诺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模样。 因是娘家的侄女,连太妃对这个儿媳妇十分和颜悦色,虽看着她拘谨扭捏心里替她着急,但还是温声的教她道:“娘娘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有什么好想的。”说着为了缓和了气氛,还指着林嫤玩笑了一句:“娘娘长得慈和,跟菩萨都有几分像,又不是长得像老虎会吃人,扭捏什么。” 延王妃喏喏的道:“是。”然后望着连太妃和林嫤,又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连太妃看了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替她说了。说几句奉承讨皇后欢心的话,动动嘴皮子的事,怎么对她来说就这么难。 这个侄女出生的时候,连太妃早已进宫生了皇子,对这个侄女并不熟。后来她让人带话回家说想在娘家给儿子选继妃,然后娘家的嫂子就带了这个侄女进宫来。她看了几眼,觉得挺温柔娴静,话不多,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是自己娘家的人,儿子又是娶的继妃,也没太大要求,所以就这个吧。 但哪知娶进门才知道,这是个三句话就能脸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闷嘴葫芦性子。怎么跟她那位热情似火的嫂子的性子一点都不像,想想倒是有些像自家那个老实哥哥的性子。 林嫤看着她笑着道:“不打紧。” 她知道连太妃的娘家并不算世家大户,靠着连太妃进宫才慢慢发迹起来的,但毕竟缺少了世家的底蕴,规矩上难免不足。连太妃的娘家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家的姑娘能成为王妃,赶鸭子上架一样让姑娘嫁进了延平郡王府,恐怕许多规矩也来不及请人来教导,所以延王妃自然学不来其他官夫人那样的八面玲珑。 林嫤见她对着她还是有些紧张,想让她放松,便笑问她道:“喜欢吃橘子吗?江西那边刚刚进贡了一些贡橘,让宫女剥给你吃?” 延王妃连忙摆着手道:“不,不用了,我不爱吃橘子。” 连太妃无奈了一下,笑骂道:“娘娘赏你的,你就接着。” 延王妃这才又连忙“哦”了一声,道:“是。”说着又站起来要拜下去,道:“谢娘娘赏。” 林嫤连忙让人将她扶了起来,道:“皇上和延王是兄弟,我们便是妯娌,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 连太妃替她道歉道:“娘娘不要见怪,小门小户出来的,不知道规矩。” 林嫤让人降贡橘剥了皮,分成一瓣一瓣放在碟子里,移到延王妃的面前。 延王妃这次倒是不再客气,道了一声“谢娘娘”,然后拿起一瓣放在嘴里一点一点的咬,像是老鼠在啃东西一样。 林嫤看着笑着道“本宫看延王妃的规矩挺好。”说着又看向连太妃,笑道“知道你想过过教导儿媳妇的日子,心里怕是想出瘾来了,所以看延王妃哪里都觉得规矩不好。等过些日子,让延王将你接到延王府去,让你好好过这个瘾去。” 连太妃心里听着心里大喜,这便应是皇上打算同意她们这些太妃随子居住到王府去了。 连太妃乐得都要合不上嘴了,笑道:“皇恩浩荡,多谢皇上和娘娘。” 倒是延王妃,大概没听明白林嫤话里的意思,咬着半截的橘瓣,睁着眼睛迷惑的看着她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着连太妃谢恩,但她又明明不知道该谢什么恩。 延王来接延王妃出宫的时候,心知延王妃刚才是没有听懂林嫤的话,留了自己的儿子一起回了慈安宫,母子两人关着门说了一会话,才让延王出宫去。 延王出来的时候也是笑容满面,然后第二日就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先是歌功颂德的将皇帝大大赞美了一番,什么我主英明啦,在皇上的治理下我朝四海升平啊,先帝在世时奉先帝至孝,先帝去后奉太妃们也十分孝顺啊,最后再十分诚恳的表达了一下对皇帝的忠心,必当马革裹尸以效皇恩。 客套话说完了之后,最后来一句,我想奉生母连太妃到王府侍奉晚年,不知皇兄你能准否? 皇帝批了一个字“准”。 然后连太妃便乐开了花的被延王府的人接出了宫去,出宫的那一日来长坤宫跟林嫤告辞,脸上的喜意连忍都忍不住。 林嫤知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不止是她,怕是后宫所有有儿子的太妃都盼着随子居住呢。皇宫再花团锦簇,当皇帝的又不是她儿子,她住着也像是个客人。何况住在宫里,哪天想见见儿子见了孙子,还不是想见就见,有什么意思。 林嫤笑着对红光满面的连太妃道:“太妃与本宫谈得来,以后多带着延王妃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连太妃笑着道:“只要娘娘不嫌我烦,我以后就多多来后宫叨扰娘娘。” 她虽然住到了王府去,但也不打算跟皇后这份情分断了,以后还真的打算时常进宫到长坤宫坐一坐的,好在皇后面前多留几分人情。 林嫤笑了笑,将给她的赏赐送上,然后让穆清亲自送了她出宫。 林嫤重新回道长坤宫坐下,看着连太妃交回来的慈安宫的帐册和库册。连太妃在时,替她管着太妃那边的事,省下她不少的麻烦。连太妃一走,太妃那边的事重新交到她手上,林嫤懒惰的还真有些不想管。 她是不是需要再找个人来替她揽下这些事呢? 只是她将慈安宫的太妃们想了一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跟皇帝或以前的贤妃交好的。 林嫤无奈的叹气,当年贤妃在后宫的人缘可真够差的,在后宫几十年,除了交好一个连太妃,就没有一个关系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纸条(推荐票3300的加更) 穆清静悄悄的走进来,将一个纸条交给,轻声道:“这是夏蝉压在石墙上的纸条。” 夏蝉是长坤宫送到吴贵妃身边的宫女。 林嫤将纸条打开,里面只写着“祁王”二字。 这是什么意思? 林嫤疑惑,抬起头来用眼神询问穆清。 穆清摇了摇头。 娘娘想探听中山侯府有什么把柄在吴家手上,所以让武国公府去查中山侯府的底,但最终毫无进展。而她自然则示意了夏蝉,让她从吴贵妃身上着手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穆清又道:“夏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只隐隐约约听吴贵妃与二皇子说起中山侯府时,多次提到过祁王这个名字,便怀疑中山侯府在吴家手上的把柄怕是与祁王有关。贵妃现在虽然对夏蝉放松了警惕,但毕竟还没有完全信任她,她想旁敲侧击向贵妃试探,但又怕引起贵妃怀疑。” 林嫤点点头,然后看着手中的纸条。 祁王,八九年前跟陈皇后里应外合谋反被诛的祁王。而贤妃差点被害,她的姑母中毒,还有三皇子变成如今的模样,皆与祁王有关。 若是中山侯府在吴家手上的把柄与祁王有关,那会是什么呢? 这个把柄一定不小,才会让中山侯府如此顾忌。 难道…… 一个念头在林嫤心头闪过。 难道当年祁王谋反之事,中山侯府也参与过?至少在之前给祁王提供过帮助。 林嫤觉得不可思议,但想到中山侯府的做派,又觉得十分在情理之中。 林嫤心里哼笑了一下,倘若真的是如此,那中山侯府如此讳忌吴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当年祁王谋反之事,参与之人被诛的被诛,被流放的被流放,被贬的被被贬,而中山侯府竟然能够全身而退,还从不曾听人提起过他们参与其中,也算是他们江家有些本事了。 那皇帝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他目前正打算起用中山侯府,看样子是不像知道的。 但是以中山侯府不上台面的做派,皇上仍是起用他们,又一向不符合皇帝平常善用贤能的用人准则。除非皇帝起用他们有更深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很可能还会坑了中山侯府…… 林嫤有些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他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宠爱江氏而提拔任用江家,尽管外面的许多人都这样认为。皇帝是个会将朝政和后宫分得很开的人,他看朝政重过后宫的女人。他会因为想要提拔任用一个家族,而宠爱这个家族送进后宫的女人,但却绝对不会因为宠爱一个后宫,而重用她的娘家。 林嫤暂时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便暂时不去猜。 林嫤道:“吴贵妃不能完全信任夏蝉,那是因为贵妃身边还有一个玉簟。” 玉簟才是吴家送进宫来侍奉贵妃的下人,也是联系吴家和贵妃的桥梁,有玉簟在,贵妃永远不会觉得无人可用。而比起夏蝉这个宫里分给她的宫女,自然是吴家出身的玉簟更加可信可靠。 林嫤道:“想办法离间贵妃和玉簟,让玉簟失去贵妃的信任。”这样夏蝉才能近身到贵妃的跟前。 穆清明白林嫤的意思,只是…… 她有些为难道:“这件事只怕不容易,玉簟毕竟跟了贵妃将近十年,是从王府时候就跟着贵妃的,贵妃对她的信任应该不是一般的。” 再坚固的主仆感情也能找出弱点,只要找准弱点就能离间,何况贵妃本就是多疑的人。 而贵妃的弱点是什么?皇上。 贵妃爱皇上,所以皇上就是她的弱点。而最能让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产生不信任的是什么?是一个女人的怀疑和嫉妒。 只要利用一下皇上,就能让玉簟失去贵妃的信任。 林嫤凑在穆清的嘴边,悄声交代了几句,穆清眼中一亮,然后点了点头,对林嫤道:“奴婢明白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宫女进来通报道:“娘娘,恒王妃递牌子求见?” 林嫤无奈的笑了一下,自从连太妃被接去延王府之后,她的长坤宫就热闹了起来,以前她那些从来看不见的妯娌们,现在倒是隔三差五的登她长坤宫的门,连公主们都时常进宫旁敲侧击。 公主不能奉养太妃,但是她们大多都受其他亲王郡王所托,来她的长坤宫试探打听。 林嫤道:“请她进来吧。” 恒王的这位继王妃也是去年续娶的,比起延王妃的口拙,这位恒王妃就要妖娆和八面玲珑得多。 这位恒王妃也很有些来头,姓戚,是皇帝的母族永兴侯府的姑娘。 永兴侯府的爵位原本是吴贵妃的外祖父,戚家长房继承。但戚家大老太爷生的两个儿子都先后早逝,没能留下孙子,长房一支绝了嗣。 虽然戚家大老太爷后来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儿子,但戚家大老太爷死了之后,先帝不知是不是记着贤妃在娘家时受过长房欺压之事,最后没认这个宗子,让爵位由曾经照顾过贤妃的三房继承了。 而这位恒王妃则既不是长房的人,也不是现在承爵的三房的人,而是戚家二房的人。 恒王妃是位十分明艳的女子,听说也听有些手段,她进门之后,将恒王府的那些莺莺燕燕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有些乱了规矩的恒王府后院难得的清净起来。 听说因为恒王的侍妾太多,为了雨露均沾,这位恒王妃还给后院的妾室们排了一个班,每个月里逢五逢十恒王只能歇在正院,其余时间侍妾轮流排,就是侧妃也一样。非轮到你的时间不能争宠,至于轮到你时恒王进了你的屋子能不能让恒王宠幸你,全凭自己的本事。 林嫤听到这件事时,心里直赞这位恒王妃真有想法,还跟皇帝玩笑道:“哪天臣妾也将恒王妃的手段学过来用一用。” 皇帝倒是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要是真这样做,你可就吃亏了,朕每个月大半的时间可都歇在你这里。” 林嫤笑道:“那就先学起来,等哪天臣妾年老色衰皇上不愿意进我的门的时候,臣妾再拿出来用。” 而这句话的结果就是,讨了皇帝的一顿打。 不过倒是段贵太妃却不大喜欢恒王妃的这些做法,觉得她太过擅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恒王妃(推荐票3600) 恒王妃款款的走进来,对林嫤屈了屈膝,浅笑着道了一声:“娘娘。” 林嫤笑着道:“都是自家人,你又算是本宫的长嫂,用不着这么多礼。” 说着让人给她赐了座。 恒王妃笑着道:“虽是自家人,但规矩也不能废。” 恒王妃长得漂亮,笑起来很有一种巧笑倩兮的感觉。 林嫤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又问道:“王妃来长坤宫,可是有什么事?” 恒王妃扶着侍女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才笑道:“并没有什么要事,闲着便想进宫与娘娘说说话,在娘娘面前讨几分面子情。” 林嫤笑笑,心道,这位恒王妃虽性子温柔,但说话倒是不拐弯抹角。但又想到她在恒王府的一系列手段,又觉得她就该是性子利索的人。 恒王妃又道:“对了,臣妾的兄长从波斯商人那里买了几只猫的幼崽,那猫跟咱们中土这里的猫不同,叫什么‘波斯猫’,臣妾看着那小猫儿白茸茸的一团,十分可爱。臣妾想到娘娘跟臣妾也是一般的年纪,大概也会喜爱这些小东西,所以多要了一只带进宫来献给娘娘,娘娘若是喜欢,就留下来养着,若是不喜欢,臣妾就再带出去。” 说着对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从她手里接过一个竹篮,掀开上面的白布,露出里面小小的一只小猫崽。 林嫤伸头去看,见里面小小的白茸茸的一团,看见有人,仰着头小声的“喵喵”叫了几声,些好奇的与林嫤对视着。它的毛是白色的,没有一丝杂色,而它的眼睛却是蓝色的。 林嫤看在眼里,倒是真的有些稀罕,伸手过去轻轻的摸了摸,道了一声:“真可爱。” 恒王妃见皇后眼睛发亮,是真心喜欢的样子,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林嫤抬头看着恒王妃,含笑道:“那本宫就谢过王妃的美意了。” 恒王妃笑着道:“娘娘喜欢,是臣妾的福气。”说着又道:“这猫儿少动好静,十分好养。平时闲时逗一逗它,也是一种乐趣。不过就是,这猫儿夏天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抱它……” 说起猫来,恒王妃头头似道,看得出来是十分爱猫之人。 恒王妃也是真心有些得意,皇后能喜欢留下这猫才好呢,以后她才能有借口来长坤宫,跟皇后聊一聊猫,有了共同的话题,聊着聊着就熟悉了,总能留下一二分的香火情。 恒王妃与林嫤聊了半天的猫,然后将话题过度到贤妃与戚家以及她与皇帝的关系上,再将话题扳回最近连太妃出宫的事情上,最后才聊起恒王,然后试探的问林嫤道:“我们王爷这些年闲在家里,每年干吃朝廷的俸禄却没为朝廷出过一分力,心中十分羞愧。我们王爷想让臣妾来问问,朝中可有能让他干的差事没有,好让王爷也能如延王一样报效皇恩。” 恒王妃说完的时候,脸上也有些羞红。毕竟是求人的事,她也不是天生爱来看别人脸色的。 恒王上次见到延王将连太妃接出了宫来,心里十分眼热,也想将段贵太妃接回王府来奉养,所以跟风也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 结果皇帝以恒王未建寸功为由,否了恒王的奏请。 两人当皇子时,恒王与皇上的关系并不大好。但恒王这个人呢,能力没比别人强,但将面子却看得比别人高出一截,皇上登基了也不肯伏低做小凑上前去。 恒王这些年在王府里,闲得都快长毛了,有一堆侍妾给他解闷,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这次接太妃出宫的事情上摔了一个跟头,才觉得自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不行了,自家亲娘还在宫里受苦呢。 不过要恒王妃说呀,恒王这个人就是欠收拾。跟皇帝对着干,真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呢。 她要不是成了恒王妃,乐得看皇帝怎么收拾他,她就在旁边看笑话。 林嫤不由笑了笑,看来是恒王让恒王妃进宫来讨差事的。 不过这种事,恒王自己做了个甩手掌柜,倒是让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出面,他也是真做得出来。 林嫤说着道:“朝堂上的事情,本宫也不懂。” 恒王妃有些失望。 不过林嫤转口又道:“不过最近倒真有件事让皇上十分头疼,一时想不出该让谁去办好。” 恒王妃高兴起来,连忙道:“皇后娘娘请说,若是这件事我们王爷能办成,替皇上分忧一二,也是我们家王爷的福气了。” 林嫤道:“就是上次增课商贾税的事情,皇上虽然将策令颁发下去了,但各地的商贾并不配合,以各种理由并不愿意交税。皇上想从朝中派个人,以监察的身份到各地去负责追缴商贾拖欠的税银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十分重要,所以人选上要十分慎重,这个人官职不能太低,否则压不住那些大商贾或乡绅,最好还是宗室里的人,有这个身份在也容易压住人。” 恒王妃犹豫了一下,追缴税银,这是十分得罪人的事情,且就算做好了,除了得了皇帝一个人的好,被别人只会被骂成狗。 恒王只怕不会愿意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以恒王的性子,他是恨不得找最轻省的差事,但却最能让人看见功劳的活儿。 林嫤看着恒王妃犹豫的样子,继续道:“若是恒王愿意揽下这件事,那真是最何时不过的人选了。” 恒王妃再犹豫了一会,最后狠了狠心,对林嫤道:“皇上和娘娘就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王爷来做。” 恒王再不做出点功劳来,难道真的等她的孩子出生了,他还是吃干饭的闲人一个?以后拿什么留给她的孩子,就一个亲王的爵位吗?不得皇上信重,就是亲王,在别人面前也得装孙子。 也该将恒王扔出去清醒清醒了,他还以为是他亲爹当政的时候呢,自己不上赶着讨好皇帝,还想让皇帝来迁就他。 反正得罪人的事情又不是她去干。 她就负责说服恒王揽下这项差事,等将这件事办好了,他在皇帝面前才好开头。 他不是想接段贵太妃出宫么,总要付出点代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聪明 恒王妃走后,林嫤将竹篮里的小猫儿拿出来,放在手心里,用手指摸了摸,心里真的喜欢得不行。 小猫崽抬起头来看着她,然后扭着脑袋往她的手里来,慕兰还以为它是要咬林嫤呢,连忙惊呼了一声:“娘娘小心。” 结果小猫只是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将脑袋往她的手里亲切的蹭了蹭,“喵喵”的叫了两声,然后慵懒的躺在她的手心。 林嫤笑着跟慕兰道:“这猫儿有灵性,聪明的紧,还会撒娇。” 慕枝走进来,轻声对林嫤道:“恒王妃还去了昭阳宫。” 林嫤“哦”了一声,并不怎么在意。 慕兰倒是撇了撇嘴,不满道:“恒王妃倒是会两头讨好。” 林嫤笑了笑,随意的问慕枝道:“那恒王妃送给昭阳宫的是什么东西?” 慕枝笑着回答道:“是两块极好的玉。” 林嫤笑着跟慕兰道:“你看,这不是还是有区别的吗?” 恒王妃送给她一只猫,送给昭阳宫两块玉,看着是不如昭阳宫贵重。 但坐到她们的位置上,收礼已经看礼物是否贵重了,而在于送礼的人花的心思。 她送给她的猫就很会投她所好。 让恒王妃进宫四处都钻营一下,看看能不能广撒网多捞鱼,这应该是恒王的吩咐,因为这像是恒王才能做出来的事。但她看恒王妃,大概只想使全力攻她长坤宫一家。 果然慕枝紧接着就道:“恒王妃在昭阳宫坐了坐就出来了,然后去了慈安宫看望段贵太妃。” 慕兰点了点头,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林嫤又道:“什么都先不要说了,我看它应该会饿了,你们去找些小鱼来给它吃。” 慕兰道了声是,然后下去弄了一碗只有小手指粗的生小鱼仔上来,林嫤一块一块的夹给小猫吃。 林嫤正在喂它的时候,皇帝走了进来,看到她手里的小猫崽,问她道:“哪里来的小东西?” 林嫤笑道:“恒王妃进宫送来的。” 皇帝“哦”了一声,笑了笑道:“恒王让他媳妇进宫找你做什么?” 林嫤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求差事。” 皇帝走过来,也跟着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小猫崽,一边道:“恒王的性子太狂,朕准备再压一压他。”等压服了才好用,省得他总以为他是天皇老子天下第一。 林嫤劝道:“皇上差不多就得了,臣妾看恒王最近懂事了很多,不是已经向皇上示软了吗?皇上也不能一辈子将这些亲王郡王们放着不用只用一个延王,也要挑几个出来使唤使唤,好安一安宗室的心。” 皇帝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要是真的懂事了,怎么不亲自来求朕,倒是让他媳妇一个女人出面。” 林嫤笑了笑不语,恒王这个人吧,说到底就是傲气比本事大,他现在倒是真想向皇帝靠过去的,只是以前跟皇帝闹得关系有点僵了,恒王自己拉不下这个脸来,只好先叫媳妇进宫四处探探路,颇有点缩头乌龟。 不过这样的人才好用,要是恒王真的本事太大,他的排行又在皇帝之前,皇帝也根本不会打算用他。 林嫤又叹道:“恒王倒是娶了一个好王妃,看看如今的恒王府,倒是井井有条。” 恒王妃的本事不小,至少比恒王要懂得形势。 恒王妃算是皇帝的表侄女,跟她解释道:“二娘是因为之前定的一门亲事没过门夫婿就死了,戚二爷因为挑不到新的好亲事又不想将女儿低嫁,所以才轮到了恒王。” 林嫤明白过来,段贵太妃和恒王是瞎猫碰上耗子,白捡了个便宜。 段贵太妃还嫌这个儿媳妇娶得不好,要她说,能娶到恒王妃,她该烧高香。看皇帝对戚家二房的印象,也不像对戚家长房这么厌恶,娶了恒王妃,还能跟皇帝扯扯贤妃那边的关系。 皇帝见林嫤对手里的猫爱不释手,连他进来了也不肯放手,不由心道,平日看她再端庄,行事做派跟个小大人一样,但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这些小东西还是忍不住喜爱的。 皇帝道:“你要是喜欢这些小动物,等到冬天狩猎时,朕帮你猎一只雪貂回来。” 林嫤笑道:“那可说好了,臣妾等着皇上的雪貂。” 她说着,又将手里的猫举起来,道:“皇上应该不讨厌猫吧?臣妾打算将它养在长坤宫里。” 皇帝道:“你爱养就养着吧。” 说着走到旁边的榻上坐下。 慕枝见此,笑着建议道:“皇上,娘娘,不如给这只小猫崽取个名字?” 林嫤笑着按着小猫的脑袋,对着皇帝作了一个磕头的动作,道:“请皇上赐名。” 皇帝见她巴掌大白茸茸的一团,倒有些像冬天的雪团,便道:“就叫雪团吧。” 林嫤又按着小猫的脑袋道:“雪团谢皇上赐名。” 林嫤又逗了雪团一会,然后才将它抱给宫女,交代道:“找个宫女,专门精心养着它。” 宫女道了一声是,抱着雪团下去了,林嫤这才走到皇帝身边坐下。 接着看皇帝眉头微皱,似乎遇到什么为难的事的样子,不由问道:“皇上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皇帝靠在榻上,锤了锤脑袋,道:“国库无银,所以许多事都难以办成。” 虽然他下了策令增课商贾税,但于他想要做的事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没钱倒真是一个问题,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倒是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她也不会造银子。 林嫤叹道:“这世上最能赚钱的是商贾,要是朝廷也能像商贾一样开铺子赚钱就好了。” 皇帝听到这里,却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林嫤,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林嫤被他看得毛毛的,不由道:“臣妾随便乱说的,且朝廷不是也有类似的做法吗?像是盐铁专营,不就类似商人易货。” 皇帝却比林嫤的脑袋更活,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念头,然后隐隐形成了一个构想。 他抱着林嫤的脑袋,在她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高兴笑道:“元元,你这小脑袋怎么会这么聪明。” 说着从榻上起来,对林嫤道:“晚上朕不陪你用膳了,你自己好好吃饭,朕先去勤政殿。”然后一边迫不及待的出去一边又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去将王首辅、李阁老等人请进宫来。”说着想了一下,又道:“去将赵凛也叫上。” 而林嫤看了一眼皇帝出去的方向,抹了一把脸上被他亲得湿哒哒的地方,只觉得莫名其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间 夏蝉望了一眼左右,见没有人注意这里,悄悄的将昭阳宫外的石墙下的一盆兰花搬开,盆底下出现了一个纸条。 她将纸条放进袖子里,将兰花移回去,然后一脸自然的回了昭阳宫。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才将纸条拿出来,眼睛快速的望了几眼,然后走到屋角的一盏宫灯前,拿开灯罩,将纸条放在蜡烛上面烧掉,将灯罩盖回去,之后才出了房门。 刚要走到偏殿时,遇到另外一个端着茶水的宫女,便问道:“是娘娘回来了?” 宫女答道:“不是,娘娘还没回来,是二皇子来了。” 夏蝉点了点头,放了她离开。 接着看了一眼往偏殿去的玉簟的身影,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特意回房换了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裳,然后再绕到厨房端了一碟点心,出来准备往偏殿去。 玉簟正巧从偏殿出来,看到她身上穿的衣裳,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你这是准备往哪里去?” 夏蝉含笑道:“不是说二皇子来了,奴婢进去伺候呀。” 玉簟心里呵了一声,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去伺候二皇子? 玉簟一向来都看这个夏蝉不顺眼的,在她看来,夏蝉是长坤宫拨到昭阳宫的,一点都不可靠。 可偏偏因为上次她告发侍茶之事,又是以前贤妃身边的叶姑姑的徒弟,加之后来她在夏蝉的身份上并没有查出什么异样,贵妃娘娘便渐渐的信重了她,还允许她在内殿伺候。 夏蝉会说话会讨好奉承贵妃,有时候她想跟贵妃说一下这个夏蝉并不可靠,但贵妃却只以为这是她们宫女之间为争主子宠的争斗,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贵妃信任夏蝉,她却不信任她。 她将夏蝉手里的托盘接过来,道:“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 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攀上高枝当凤凰。二皇子才十四岁,虽然聪明,但心性未定,绝对不能让这些婢子们将他引诱勾坏了。 她端着糕点转身欲进去,接着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撇了夏蝉一眼,声音带着警告道:“以后在殿里伺候,穿得素朴一点。穿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去勾引皇上呢。” 说完便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挥着袖子走了。 夏蝉在后面屈膝下去,道:“是,奴婢多谢姐姐的教诲。” 直到等她走远之后,夏蝉才直起身来,撇了撇嘴,“切”了一声,然后回屋子换了衣服再出来。 等到了晚上,玉簟再一次将白天的事告诉了贵妃,道:“……奴婢看夏蝉这个婢子心思大着呢,娘娘还是不要与她太近的好。” 吴贵妃依旧没有将此放在心上,拍了拍玉簟的手,安抚她道:“本宫知道你最近对本宫重用夏蝉有些不满,你放心,在本宫心里,最信任的还是你,夏蝉越不过你去。” 有时候她也是乐于看到宫人们之间的争斗的,她们关系太好了,她就该担忧她们会不会沆靡一气有什么东西瞒着她了。有些小争斗才好,才可以相互制衡。 但也不能闹得太过了,影响了她昭阳宫,所以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一下。 玉簟叹了一口气,她对贵妃娘娘忠心耿耿一片,所说之语全不是处于自己的私心,而是全心全意为贵妃考虑。可贵妃却只以为她是看夏蝉不顺眼才会如此。 玉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贵妃也不会相信,还会引起贵妃的不满,所以也不便多说。 等着吧,她总有一天会找出证据,证明夏蝉这个人有问题,到那时贵妃就会明白她的忠心了。 贵妃又道:“你去替本宫到德阳宫看看小二歇下了没有,若是还在用功,给他送份宵夜过去。” 德阳宫是皇子的居所,并不在后宫之内。 玉簟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等玉簟一走,夏蝉转头也跟着进了吴贵妃的殿内。 吴贵妃看到她,有些不耐的问道:“你又有什么事?”难不成也是来告状的。 夏蝉笑着道:“娘娘,奴婢是特来向你解释的。”说着跪到了地上,对吴贵妃拜了一拜,才开始道:“今日二皇子来昭阳宫探望娘娘,奴婢端着糕点本打算去伺候二皇子的,但玉簟姐姐却觉得奴婢想要勾引二皇子。奴婢不知道玉簟姐姐会跟娘娘说什么,但奴婢怕娘娘误会,所以特来解释。” 说着举起手来对吴贵妃发誓道:“娘娘明查,奴婢自知蒲柳之色,配不上二皇子,对二皇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若有半点假话,直叫奴婢不得好死。” 吴贵妃有些不耐烦道:“得了得了,知道了,本宫也没说不相信你。” 夏蝉像是送了一口气,道:“娘娘相信奴婢,奴婢就安心了。”说着又道:“有些话,是关于玉簟姐姐的,奴婢说出来娘娘怕是不信,可是不说奴婢又觉得心里愧对娘娘,所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吴贵妃端了一碗茶,慢慢的喝着,一边道:“觉得该说的就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夏蝉道:“其实奴婢知道玉簟姐姐为何会看奴婢不顺眼,因为奴婢有一次撞破了她跟皇上单独呆在內殿里,玉簟姐姐穿得很漂亮,还不让我们所有人进去伺候。奴婢觉得有异,悄悄进去了,奴婢看到玉簟姐姐还故意摔到了皇上身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媚惑。等到娘娘回来的时候,她又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玉簟姐姐发现奴婢看到她对皇上的样子了,之后就处处针对奴婢。” 她抬眼看着贵妃,继续道:“奴婢总觉得玉簟姐姐对皇上有其他的想法。” 贵妃手上的动作顿住,抬起了眸,然后将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 夏蝉道:“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 贵妃当然不会轻易她说的话,玉簟从十二三岁就开始伺候她,从王府一路到皇宫,倘若她真有这个心思早就起了,何必等到现在都二十二了,才来起这个心思。 在她认为,就是两个宫女为了取得她的更加信重,在互相攻歼。 贵妃道:“知道了,这件事本宫会明查的。”说着转头又看着夏蝉,带着些警告道:“夏蝉,你和玉簟都是本宫信重的人,本宫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玉簟伺候本宫的时间比你长,本宫希望你敬她。” 夏蝉也没想过这一次就能离间了贵妃和玉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信任也一样,以后说得多了,再出一些若有似无的事情,不怕贵妃不信。 夏蝉垂着头,道了声是。 贵妃对她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送汤 夏蝉端了一锅热滚滚的汤走出来,汤锅上像是还滚滚的冒着热气。 玉簟见了,上前拦住她,冷冷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夏蝉道:“娘娘出门前吩咐了,让奴婢把煲着汤送到勤政殿去给皇上。” 玉簟并不相信,娘娘若是要给皇上送汤,为何不亲自去。何况夏蝉昨日就想勾引二皇子,谁知道今日会不会打着贵妃娘娘的名义去勾引皇上。 她再看一眼夏蝉的穿着,虽然不如昨日花枝招展,但是更加的精心打扮,手腕还颇有心机的戴了一串兰花,兰花的香味仿佛还徐徐而来。 她再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炖的是灵芝鸡汤。 玉簟将盖子重新合上,十分怀疑的看着夏蝉,脸上带着冰冷。 夏蝉看着她道:“玉簟姐姐要是不信,等娘娘回来问娘娘就是。现在我要送汤去勤政殿了,要是耽误了娘娘交代的事,你我都担待不起。”说完端着汤就越过她欲走。 看着她一副坚定的模样,玉簟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喊住她:“等等。” 夏蝉回头看着她,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玉簟将汤从她手上接过来,冷对她道:“汤我去送。”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真替娘娘送汤也好,还是自己想要勾引皇上也好,她都得替娘娘防着点。 夏蝉为难道:“这样不大好吧?” 玉簟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然后端着汤走了。 在她走后,夏蝉将手上的兰花串摘下来,扔到花丛里,然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意。 等到吴贵妃回来的时候,夏蝉就靠在门口。等她一进门,夏蝉也马上跟着进去伺候。 贵妃回头望了她一眼,奇怪问道:“玉簟呢?” 平常这个时候做这些事的都是玉簟。 夏蝉“哦”了一声,一副正常的语气道:“回娘娘,玉簟去勤政殿给皇上送汤去了,说是奉了娘娘之命。” 贵妃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并没有让任何宫人去给皇帝送汤,就算要送,她也会自己亲自来做,除非她想给皇帝推荐女人。 她并没有说什么。 等玉簟匆匆从勤政殿回来的时候,贵妃正坐在榻上喝茶。 贵妃抬眼望了她一眼,开口带了些冷意的问道:“汤给皇上送到了?” 玉簟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道:“是,皇上很喜欢娘娘的汤。” 事实上是皇后娘娘也在勤政殿,是皇后娘娘笑着说“贵妃送来的这锅汤看起来倒是不错,”,然后皇上便道:“你若是想喝就流下来吧。” 但是这些话她并不敢与贵妃说,怕贵妃会因此伤心。 吴贵妃“碰”的一声将手上的茶碗放到桌子上,脸上有了些乌黑,表情变得更加冷意。 玉簟将手上的托盘交给其他的宫人,唤了一声“娘娘”,打算上前去伺候。 贵妃这次却冷冷的道:“你下去吧,今天由夏蝉在殿里伺候本宫。” 玉簟几乎要大惊失色,抬眼看向贵妃身后的夏蝉,而她则低着头,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 玉簟顿了好一会,才道:“是。”然后屈膝下去了。 等她出去后,她抓了一个宫娥过来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夏蝉对娘娘说了什么?” 宫娥道:“我只听到娘娘问夏蝉玉簟姐姐您去哪里了,夏蝉回答说您去勤政殿给皇上送汤了,其他的夏蝉就没说什么了。” 玉簟沉默了一下,放开她,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宫娥正欲走,玉簟突然又叫住她,道:“等等。” 她走过去,又悄声吩咐小宫娥道:“以后帮我多盯着点夏蝉,无论她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一举一动都来告诉我。”说着从手上将一个玉镯拔下来,递给她。 那玉镯原是贵妃赏给玉簟的,品质成色自是极好,小丫鬟见了眼睛亮了起来,高兴道:“知道了,玉簟姐姐,我以后一定会盯紧夏蝉。”说着将玉簟手里的玉镯接过藏了起来。 等小宫娥走远后,玉簟又回头看了一眼内殿,心里恨恨的念了一遍,夏蝉。 不要让她查出她搞了什么鬼。 勤政殿里。 林嫤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一碗汤,舀了一口放到嘴里。 千年灵芝煲出来的鸡汤,里面还放了当归等其他药材,汤感浓郁,香味四溢,自然是极好喝的。 她一边喝汤一边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正埋头处理政务的皇帝,笑着道:“皇上要不要也喝一碗,贵妃这锅汤煲得可有一手。” 皇帝并未抬头,手上的动作不停,道:“不用了,你自己用吧。” 她端着汤碗走过去,将自己碗里的汤舀了一口,递到他的嘴边。 皇帝道:“你小心将汤渍滴到朕的折子上。” 林嫤又动了动勺子,示意他张嘴。 皇帝无奈起来,只能一口将汤喝了。 林嫤笑着问道:“怎么样?好喝吧。” 皇帝点了点头,却有些敷衍道:“嗯,好喝,你自己多喝点,灵芝对你们女人有好处。”说完又埋头下去处理政务。 林嫤则继续给皇帝喂汤,直到看着皇帝将半碗汤喝下去之后,才重新走回来。 林嫤道:“皇上也别一直忙个不停,反正事儿是忙不完的,也要适当休息一下。” 说完将汤碗交给了慕枝。 慕枝问她是否还要再盛一碗汤,林嫤摇了摇头,慕枝便拿了帕子给她擦嘴。 皇帝道:“朝中需要朕头疼的政务太多。” 林嫤道:“皇上不是有内阁吗?还有其他的大臣们。皇上养着他们,让他们年年拿着朝廷的俸禄,本来就是要帮皇上分忧的。” 有这么多的智囊团,干嘛不用,轻松了别人,倒是累死了自己。 皇帝道:“朕也不能全靠着他们。大臣也有私心,也会欺上瞒下。朕要他们做朕的眼睛,做朕的双手,但是却不能完全相信这只眼睛和这双手。” 这点林嫤倒是赞同,就像她管理后宫一样。 后宫的奴才们也会有私心,有了私心就容易欺上瞒下,利益足够大时,连她这个皇后她们都敢动。所以她不需要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但却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她管着一个后宫有时候都觉得烦,皇帝管着一个国家,想必再清闲都会觉得累,特别是皇帝还是立志想要做一个明君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宝贝 皇帝有些头疼的放下了笔,然后对林嫤招了招手。 林嫤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膝盖上,皇帝则伸手环住了他。 林嫤看他眉头紧皱的样子,伸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按了一下,问道:“皇上眉头都要皱到额头上去了,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说给臣妾听听,说不定臣妾可以帮皇上分析一二。” 皇帝想到那天她给他的启发,心想她说不好真能想出好的主意也说不定。 皇帝道:“朝廷现在财政紧缺,增加赋税不切实际。你那天说要是朝廷可以学商人那样开铺子倒是给朕提了个醒,朝廷或许真的可以通过经商来增加财政收入。朕叫了几个阁老来商量,但几位阁老却并不同意。你那位姐夫赵凛倒是觉得朕的主意不错,可惜他在朝中还说不上话。” 林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不过她也觉得让朝廷经商的主意不错,既然都是赚钱,商贾能做,朝廷为何不能做。朝廷有了银子,才能做更多的事。 林嫤问道:“阁老们为何不同意?” 皇帝道:“一来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一等,我朝虽然不如前代几朝,对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一些遗留下来的思想作怪,商贾总是让人觉得不那么入流,阁老们是觉得朝廷经商有损朝廷的尊严;二来若是朝廷经商,朝廷掌握大笔资源,容易出现与民争利的情况;三来价格不好控制,朝廷若经营产业,普通商贾必然不敢与朝廷相争,会出现朝廷一家独大,价格过高的情况,与百姓不利;四来就是容易引起商贾的反抗。” 他才颁布了策令,提高了商贾的赋税,现在再与商贾争利,商贾必然要心生不满。商贾虽处于最末一等,但利益相聚之时,也最团结。若一个地方的商贾出现集体反抗朝廷的情形,也不容小觑,会扰乱朝廷的经济秩序。 林嫤道:“阁老们说的也有道理。”先不说第一条,其余三条都是切切实实可能会引发的事情。 所以皇帝才头疼,他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好点子,但也要想办法切实解决这些面临的问题。 林嫤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嗯”了一声,然后道:“第一点好解决,皇上颁布策令提高商人的地位就是,第三点也可以通过朝廷颁布策令并命人专门监察的方式限制最高价格,倒是第二点和第四点……” 林嫤又想了一下,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又对皇帝道:“臣妾给皇上提个建议?” 皇帝含笑道:“说说看。” 林嫤道:“朝廷若不想出现与民争利的情况,像是米粮布匹这些涉及普通百姓民生的产业倒是不好涉入,但是朝廷可以做那些有钱人的生意啊。一来这些人不缺银子,就是货物的价格高点他们也能接受,二来这些人的银子最好赚。至于怕与商贾争利引起商贾反抗,朝廷可以与商贾合作一起赚钱嘛,商贾行商最要命的是打通与官府的关系,但倘若他们的产业带上了‘官’字,想来他们会很乐意。” 皇帝渐渐坐直了身子,脸上严肃了起来,认真的听着。 林嫤见她有兴趣,便继续道:“臣妾再给皇上指一条路子,什么地方最好赚钱又不会与民争利——海船贸易。”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对皇帝道:“皇上知道臣妾外祖母的娘家庄家就是经商的,说出来皇上先保证不许怪罪庄家。”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这才继续道:“因为倭寇盛行,先帝时关闭了海埠口岸,但海货生意利益巨大,江南和东部沿海仍是有不少商贾会进行海船走私,官府管也管不过来。” 皇帝这倒是知道。 林嫤笑笑道:“庄家偶尔也进行一下这种私下的勾当,将我们这边的一些茶叶、瓷器、丝绸等运送到暹罗,真腊等地方去卖,再从当地运回香料和其他宝货在这里卖。皇上若是去了江南就知道,那边宝货盛行。而海货生意暴利,所以庄家这几年才会发迹这么快。” 林嫤又道:“皇上看自从关闭海埠口岸之后,倭寇有减少吗?既然闭关禁商也根本无用,何不开通海埠,与商贾合作一起做海上生意。”说着笑了笑,道:“瓷器丝绸等物并不值钱,但运到海外去却能买高价,而香料宝货等在当地也不值钱,运回来却又能卖一个好价钱。到时候我们就赚那些海外夷人的银子去。” 林嫤的话,就像是给皇帝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元元除了聪明伶俐之外,眼界也异于普通的女人,甚至不输于男儿。 他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元元,你要是生做男儿,必当会是朕的股肱之臣。” 他朕是拾到了一个宝贝。 林嫤扯着他的领子,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半是撒娇半是调皮的问道:“难道臣妾当皇上的股肱之臣比当皇上的妻子要好吗?” 皇帝极高兴的笑着道:“都好,都好。” 林嫤的话确实给皇帝打开了一个新思路,让皇帝豁然开朗起来。 不过这件事要做,牵扯的事情太多,真要做起来,相当于朝廷要从上至下进行一场变革,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事情。 想到这里,皇帝又笑着狠狠的在林嫤脸上亲了一口,捏了捏她的脸道:“真是一个宝贝。” 林嫤也笑着抱着他的脖子,嗔道:“那皇上要不要给臣妾这个宝贝一些奖赏呢?” 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那就赏你陪朕歇一会吧。” 林嫤轻轻的在他身上锤了一下,道:“皇上讨厌。” 皇帝却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她一起进了内殿。 等进了屏风后面,他甚至极高兴的抱着她转了两圈,吓得林嫤急忙抱紧了他的脖子,而皇帝则哈哈大笑着,抱着她一起跌到了床上,继续亲了她几口。 林嫤恼道:“皇上现在变成狗了吗?老是舔人。” 慕枝和慕兰相互对视了一眼,悄悄的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安排(月票30的加更) 林嫤将一个名册交给慕枝,道:“将这几个奶娘送到江氏那边去,让她自己给自己的孩子挑奶娘。”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慕兰又将另外一本名册交给了慕兰,道:“王才人虽然还没这么快生,但既然给江氏了准备了,也顺便帮她准备了。这几人送到王才人那里,她看到哪几个喜欢的就留下。” 慕兰也道了一声是,也出去了。 林嫤又叫来穆清,吩咐道:“江氏那边的产房,接生的婆子,太医等都多看着点。” 穆清道了声是,道:“娘娘放心,这些奴婢都看着呢。” 林嫤点了点头。 江氏大概下个月就要生产,这些她生产的事情都要一概提前安排好。 穆清见她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额头,悄声的斟了杯輌江才人和王才人不知道是生男还是生女呢。” 林嫤“哦”了一声,问道:“那他们猜什么了?” 穆清笑道:“说江才人和王才人大概都会生小皇子。” 林嫤笑道:“宫里的奴才都是尽挑着好话来说的,哪里能信。” 不过无论江氏和王氏生皇子还是生公主,林嫤都不担心。王氏是本分低调的性子生公主,林嫤都不担心。王氏是本分低调的性子,而江氏呢,只从知道中山侯府可能参与过当年祁王的事情之后,她看她反而就带着些同情了。 林嫤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自从新年太子被罚的事情之后,皇上就没有再去过江氏的宫里了吧?” 穆清道:“是呢。” 所以说这些人,不够聪明就不要学着自作聪明。挖个坑给太子跳,是坑了太子,但更坑了自己,接过便宜的还是贵妃和二皇子。 江氏是有些小心机,但毕竟是外面长大的,没有经历过世家和皇宫的水深,聪明的有限。倘若她是从世家里面长起来的,像皇后这样受世家教导,说不定现在还真的会成为皇后不可小觑的敌手。 怪也怪在中山侯府太急了,还没将人教会,就急匆匆的将人往宫里送。倘若江氏在中山侯府再学个两年,她都不可能这么快就摔跟头。 穆清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接受自己失宠的事实了,她最近跟贵妃倒是走得近。” 所以是想靠上贵妃,或者说和贵妃一起联合抱团。 林嫤又问道:“那何美人跟她的关系现在如何?” 江氏在后宫的人缘并不好,唯有一个何美人倒是对她张开了温暖之手,与她关系不错。但原先何美人靠着贵妃,江氏却只想从皇帝身上获宠,两人算不上有大的利益冲突。现在江氏转投靠贵妃,那情形就不一样了。 穆清道:“何美人颇有些疏远她之意,但江氏对她表现得十分亲近讨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美人也不好过于冷脸相对。”所以现在就是见面能笑着说上两句话,私下却又相互防着的状态。 林嫤不再多问,又问起道:“皇上今日去了贵妃宫里吧?” 穆清点了点头。 吴家大概是吃了上次的亏,所以最近在朝中十分乖觉,吴贵妃的兄长又替皇上办好了几件差事,皇上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贵妃宫里坐一坐的。 昭阳宫里。 吴贵妃才从外面进来,就看见了里面正站在皇帝身边跟皇帝说话的玉簟。 玉簟脸上带着笑意,不知说了什么,让得皇帝脸上也带上了笑,十分和蔼的和她说了一句什么。 贵妃再看了看她身上穿的,也是一身水绿色的衣裳。 贵妃突然记起那天夏蝉跟她说的话:“娘娘没发现吗?皇上每次来的时候,玉簟姐姐都是穿水绿色的衣裳,因为那天皇上看到玉簟姐姐时,说了一句‘你穿绿色的衣裳好看’。” 贵妃眯起了眼睛,脸上带上了怒气。 夏蝉在旁边轻轻的唤了一声:“娘娘。” 贵妃跨步往里面走去。 夏蝉脸上带上隐隐的笑,也跟着进去。 皇帝回过头看了贵妃一眼,道:“贵妃回来了?” 贵妃看了玉簟一眼,见她脸上倒无半分异样,见她进来也无半点的愧疚和心虚,反而笑着对她屈了屈膝唤了一声“娘娘。” 贵妃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越发觉得刺眼。 玉簟这才发现贵妃脸色的不对劲,有些讶异,见又是夏蝉在贵妃身边跟着,一想便觉得定又是这个贱人在离间她与贵妃。 她正想开口与贵妃说些什么,却见贵妃已经扬起了笑盈盈的脸,对皇帝屈膝行礼后道:“皇上今日怎么想起来臣妾宫里了?” 皇帝道:“贵妃要是不想朕来,朕走就是。”说完一副打算走的模样。 “不不不,皇上别呀。”贵妃连忙拉住他,重新将他压回榻上坐下,又自己坐到了他的旁边,心里带了些委屈道:“皇上有多久没来臣妾宫里了。” 皇帝道:“朕最近政务繁忙。” 贵妃心里哼了一声,政务繁忙就有时间天天歇在长坤宫里,也有闲情将皇后召到勤政殿去,就是没有时间来她的昭阳宫看她几眼。 皇帝难得来一次,贵妃心里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跟他抱怨,而是又笑着问起道:“刚刚玉簟与皇上说了什么,臣妾看皇上脸上挺高兴。” 玉簟见此机会,马上解释道:“刚刚奴婢跟皇上说起二皇子呢,二皇子最近勤勉好学,皇上听后很高兴,还交代奴婢好好照顾二皇子的饮食。” 贵妃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宫有问你吗?” 皇帝有些惊讶,不知道贵妃和她的宫女间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他一向不管后宫的这些小事,也并不多问。 而玉簟则脸上通红,贵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给她没脸。 玉簟垂下头,屈了屈膝,道了声:“是。” 贵妃又重新转回头来,眉眼带笑的问皇帝:“皇上今晚留在昭阳宫吧,臣妾让人去将小二也叫进来,皇上陪我们娘俩一起用晚膳。” 皇帝道:“不了,朕在你这里坐坐,等会回勤政殿。” 贵妃脸上冷了起来,不满的道:“臣妾的昭阳宫有瘴气吗,皇上多留一会都不肯?” 皇帝转过头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贵妃最终垂下眼来,道歉道:“是臣妾失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抱怨(推荐票3900的加更) 长坤宫里。 穆清走进来,浅笑着对林嫤道:“娘娘,贵妃将玉簟调到殿外去伺候了。” 林嫤点了点头,这就表示夏蝉的离间之计初见成效了。 昭阳宫里。 贵妃此时在跟自己的儿子抱怨。 贵妃气道:“……好不容易来昭阳宫一趟,却连个晚膳都不肯陪我用。总说政务繁忙政务繁忙,怎么不见他忙得没时间去长坤宫。也不知道长坤宫那位使了什么手段,这么勾他的魂……这林家的女人天生就是八字跟我反冲的,以前在王府,林宪能将他勾得十天半个月不来我的院子,现在这个林嫤,也全都得了她的真传,姑侄两人都是狐狸精现世……” 二皇子听得有些不耐烦,皱着眉道:“母妃,你有这个时间抱怨,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留住父皇。你不是想知道长坤宫是怎么将父皇勾住的吗,派人去打听呀,然后你跟着学呀。” 贵妃更加气道:“你还是不是我儿子,跟你抱怨两句就觉得烦了。” 二皇子无奈,只得道:“那行,你继续抱怨吧,等你抱怨完,父皇的心也留在别人身上了。” 贵妃有些伤心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默了默,有些恨道:“我不抱怨,他就能将心留在我身上了。” 遇上一个总也看不见她的好的男人,是她的命,也是她的劫。 说着又有些怒道:“我看玉簟的心也有些大了,不知对你父皇是不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二皇子也听到了贵妃与玉簟主仆之间起了嫌隙,开口对贵妃道:“母妃,玉簟对您忠心耿耿,您别随便就听别人的挑拨。” 玉簟是宣国公府送到贵妃身边伺候的,跟着贵妃一路从王府到皇宫,二皇子小时候还受过玉簟的照顾,他自是不相信玉簟会背叛贵妃,更加相信贵妃是听信了别人的挑拨。 他又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抱怨父皇不肯来你宫里吗?若是父皇真的能看上她,让她帮你将父皇留在昭阳宫也没什么不好。” 在二皇子看来,皇帝三宫六院本来就正常,母妃留不住父皇,那就抬举那些年轻漂亮的宫娥将父皇留住也一样,就像原先抬举何美人一样。比起其他宫娥来,玉簟至少对母妃忠心耿耿,又是宣国公府出来的人,家人也在宣国公府的人手里,更好的控制。 贵妃听得差点气倒,在二皇子身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小白眼狼,我生个枕头都比你强,有儿子像你这么对我的吗?还有,谁说我是听信了别人的挑拨,我是亲眼看见的。” 二皇子也气,气亲娘的蠢。 他将贵妃推开,带了些恼意道:“你自己想想,玉簟在你身边伺候多久了,要对父皇起心思早就起了,何必等到二十几岁年纪都上来了再来。她就是想,父皇也未必看得上她。” 宫里大把十六七八年轻又漂亮的女子,不说去年刚进宫的那些宫妃,就是宫女中也多的是漂亮宫娥,父皇又怎么看得上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 贵妃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前朝的恭宗可是连自己三十多岁的寡嫂都能收入闱中。谁知道你父皇会不会什么时候变了口味,突然好上老姑娘呢。再说,我看玉簟也就二十二三,稍加打扮,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穿上那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别提有多水嫩。” 二皇子被她噎住,一时间竟真的找不出话来反驳。 他正想再对她说什么,这时候外面宫人通传:“何美人和四皇子来了。” 贵妃有些不耐道:“她这时候来干什么。” 二皇子却觉得何美人生了四皇子,又是贵妃一路提拔起来的,平时也站在昭阳宫一边,还是该笼络的,于是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何美人是牵着四皇子一起进来的,二皇子已经过了两周岁,正是喜欢走走跳跳的年纪,平时并不大爱人抱着。 何美人进来后对贵妃和二皇子先行了礼,唤了一声:“见过娘娘,见过二殿下。”说着又对着二皇子浅笑道:“听说二殿下过来了,四皇子一直吵着要来见见兄长,所以婢妾就带着四皇子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扰了娘娘和二殿下。” 她又低头,温声对二皇子道:“四皇子,来,快见过皇兄。” 四皇子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什么事,但听到何美人的话,仍是十分清晰响亮的叫了一声:“二皇兄好。” 二皇子一看就知道,是何美人想让他亲近四皇子所以故意带四皇子来的。 何美人已经无宠,因是宫女出身又无娘家可靠。她在宫里生存只能靠着母妃,而她自然也希望四皇子以后能靠着他这个兄长。 不过他身边也的确需要一批追随者,四皇子现在还小还不能看出能帮他什么,但毕竟是皇子,以后长大了就能替他摇旗呐喊助威。 二皇子蹲下来,笑看了一眼四皇子道:“哟,小四弟现在说话这么清晰了。” 何美人连忙道:“四皇子经常念叨殿下呢,所以才能说得这么清晰。” 二皇子伸手摸了摸四皇子的脑袋,一副兄长的范儿道:“快快长大,到时候二皇兄教你识字骑马。” 何美人也马上道:“四皇子也希望快快长大,到时候好能帮二殿下的忙呢。” 二皇子笑了笑,只觉得这位何美人十分乖觉。他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块玉来,塞进四皇子手里,道:“这是皇兄送你的。” 四皇子拿着玉翻着看了看,然后想放到嘴里咬。 何美人连忙握住他的手阻止他,一边笑着道:“四皇子多谢二殿下赐玉。” 二皇子站起来,笑看了看何美人,别有深意的道:“美人好好教导四弟,教好了四弟,你的好日子也就在后头呢。” 何美人道是。 二皇子又对贵妃道:“好了母妃,儿臣还有事,先回德阳宫去了。” 贵妃嗯了一声。 等他出到门口时,却正遇上从外面回来的夏蝉。 夏蝉见到他,正想要躲开,但见躲避已经来不及,便只好跪在地上,低声恭敬道:“拜见二殿下。” 二皇子路过她时,却突然顿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问道:“你是夏蝉。” 夏蝉道:“奴婢是。” 二皇子道:“果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贵妃最近信重一个叫夏蝉的宫女,同玉簟一样,二皇子并不相信夏蝉对昭阳宫的忠心。母妃与玉簟生嫌隙,说不好就有她的手笔。 二皇子突然回过头来笑对贵妃道:“母妃,儿臣宫里正缺一个像夏蝉这样伶俐的宫女,母妃将她赏给儿臣吧。” 夏蝉心里紧了一下,二皇子看起来可不比贵妃这样好应付。 贵妃从里面皱着眉走出来,道:“我就剩下这么一个使得顺手的宫女,你也要要走。” 二皇子见贵妃不同意,只好道:“母妃不乐意便算了。” 夏蝉听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又低头看了一眼夏蝉,这才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氏生产(上) 月黑星稀,偌大的宫室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羊角灯。 林嫤睡得迷迷糊糊,便听到外面忽然有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仿佛是有人与外面守夜的宫女在说些什么。 她知道长坤宫的宫人们的规矩,在她歇息的时候,若无大事绝无可能如此吵闹。 她觉得自己应该醒过来,但是沉沉的却睁不开眼。 直到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人影匆匆的从屏风外面绕进来,掀开纱帐轻轻的推了推她,轻缓又带了些急切的唤了声:“娘娘。” 林嫤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穆清的脸。 她问她道:“发生了什么事?” 穆清一边将纱帐勾起来,一边扶了她起来,一边紧蹙眉头道:“丽和宫江才人要生了。” 林嫤惊的一下子跳起来,问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是还有一个月?” 穆清道:“江氏半夜喊着肚子疼,宫女一摸,却是见红了。后面又说见到羊水好像也破了。” 林嫤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马上让人去万公公那里拿钥匙开宫门,将太医们请进来。产婆和接生麽麽都是提前预备起来的,马上叫起来。还有,让人去跟皇上也通知一声。” 江氏这一胎是早产,恐怕会有大问题,极可能会难产。 穆清已经招手让外面的宫人进来,准备伺候林嫤洗漱,一边又替她穿衣服一边道:“奴婢已经让人去办了。” 林嫤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江氏这一胎怎么怀得这么不安份,王氏同样是怀孕,比起她来却要省了我十倍的功夫。” 江氏这一胎从怀孕开始就是各种问题,倒是王氏完全不用她来操心,每日只让人过去问一遍就好。 说着身上的衣裳已经穿好,也来不及如何洗漱,只稍稍让人拿帕子给她擦了一把脸,然后便匆匆的去了丽和宫。 林嫤到的时候,产婆已经就绪,太医们住在宫外却还没有进来。 江氏在产房里十分安静,林嫤唯恐她在里面出了什么大问题,问其中一个产婆道:“这是怎么回事?” 产婆连忙道:“没事没事,娘娘不用担心,是奴婢们让才人不要喊叫,留着力气等一下才好生孩子呢。” 要是像一开始她们来时江才人那样,一边害怕又一边大喊大叫的,那才难办呢。 林嫤点了点头,又吩咐宫人道:“让人去通知御膳房,煮些容易消化又能止饿的东西来。” 江氏是大半夜发作起来的,肚子肯定是没有什么东西了,生孩子又是十分费力气的事儿,不能不用点东西。 产婆在旁边给她建议道:“娘娘,要说止饿又容易消化的东西,不如用红糖水泡些松软的鸡蛋糕来。” 林嫤听了使了使眼色让宫人去准备。 宫人走后,林嫤又看向产婆,问道:“麽麽,你老实告诉本宫,江才人这一胎究竟如何?” 麽麽有些为难道:“这个奴婢还真不好说。”江才人身下见红,又是早产,要比别人生得艰难那是肯定的,但究竟会不会难产,现在她也说不出来。 她干脆将事儿全部推给了太医,道:“还是要等太医看过了才好说。” 林嫤也没有再为难她,转头宫人已经将一海碗的红糖水泡鸡蛋糕端了过来,匆匆的端着进了产房。 但过了一会,那宫人又为难的出来,焦急的跟林嫤道:“娘娘,江才人说闻不了红糖的味道,吃不下去。” 林嫤气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闻不了也逼着自己吃下去。”总比后面没力气生孩子的强。 宫人道了声是,然后又匆匆进去了。 林嫤想了想,最后又问产婆道:“换成鸡蛋羹行不行?” 产婆道:“鸡蛋羹虽然没有红糖水泡鸡蛋糕顶饱,但按理说也是可以的。” 林嫤又吩咐宫人道:“让人去准备鸡蛋羹,江才人要是实在吃不下,就给她换鸡蛋羹。” 等到江氏将一碗的鸡蛋羹吃完之后,太医们也终于匆匆从宫外赶了进来,走向林嫤给她行礼。 林嫤摆了摆手,对他们道:“几位大人就不要多礼了,赶紧进去给江才人看看吧。” 几位太医道了一声是,然后便进去了。 过了小半会的功夫,其中一位太医走了出来,对林嫤道:“江才人身下少量血流不止,又脉象薄弱,这一胎恐会难产。” 林嫤这下真的是头痛了。 林嫤吩咐他道:“太医先给她止血,另外可能需要用到什么药材,现在跟本宫说,本宫让人去安排。” 太医道了声是,然后说了人参和几味止血催产的药材。 人参是最普通的吊命药材,林嫤是让人早就准备好的了。其他的药材,林嫤也让人赶紧去取,并让太医告诉宫人这些药材怎样煎用。 等太医交代完了之后,皇帝那边也让人过来传话了:“江氏生产之事,全由皇后处置定夺。” 林嫤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宫人替她搬了凳子过来,她也就在外面等着。 慕枝过来跟她道:“娘娘,奴婢也吩咐膳房给你准备点吃的吧,江才人到生出来怕还要好一会,您也要保存精力。”她们娘娘也是大半夜被请过来的,到现在一点东西也还没用。 林嫤点了点头,顺便吩咐道:“让人给丽和宫伺候的宫人还有太医们都准备一份吃的,另外让膳房灶上的火不要歇了。” 慕枝道了声是,然后下去处置了。 等大家用过了东西,一直等到天快微亮时候,产房里的麽麽才匆匆出来禀报,道:“宫口开了,才人又开始生了。” 但紧接着又有麽麽出来,一脸急色的道:“不好,才人要难产。” 林嫤马上道:“暂不要管男女之别,让太医进去。” 但接着不久,又有宫女出来问道:“太医让出来问,是保皇嗣还是保才人。” 林嫤一听头都要大了,简直想要去跳河。 她垂下眼思索了好一会,最终狠狠心,道:“尽力将皇嗣和才人都保住,实在两个保不住,就保大人。”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殿门外传了进来,道:“皇嗣重于天,皇后娘娘,您这先保大人的做法,怕是不大好吧。” 林嫤转头看看着由夏蝉扶着进来的贵妃,她的脸上带着笑,仿佛还有一股嘲讽之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江氏生产(下) 吴贵妃走进来,最后在林嫤面前站定,笑盈盈的对林嫤继续道:“历朝历代,宫妃生孩子,自来都是先保护皇嗣的,哪有先保宫妃的,皇后娘娘倒是先打开这个先河了。要不皇后娘娘进去问问江才人,只怕江才人也是愿意抱皇嗣的。” 林嫤皱了皱眉,道:“所以贵妃的意思呢?” 贵妃张口正要说话,身后夏蝉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她道:“娘娘,咱们还是小心说话。万一江才人真要出了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 吴贵妃想了想,心道也对。皇上看着是因为上次太子之事冷落了江氏,但虽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江氏长得这么像林宪,皇上未必舍得她死。她倒是差点让林嫤绕到了她的坑里去,她要是说一句要保皇嗣,到时江氏真出了什么事,倒是替她背锅了。 吴贵妃笑了笑,道:“这种事,您是皇后,自然该是您来定夺。” 林嫤撇着眼冷冷的盯了她一眼,然后依旧坚持道:“按本宫说的做。” 吴贵妃又道:“不过皇后,你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先要问过皇上?这万一要是小皇子没了,皇上问你要起孩子······” 林嫤道:“贵妃这么多话,要不让贵妃来做这个皇后,让贵妃来指挥?” 吴贵妃终于没敢再说什么,撇了撇嘴巴。 江氏仍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宫人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产婆一会儿出来禀报一个消息——但传出来的消息却没有一个好的。 这个时候一个宫女匆匆出来道:“娘娘,才人想要保孩子,一直喊着想要见皇上。” 吴贵妃哼笑一声道:“皇后自以为是好心,可别人未必会领情。” 林嫤没有理她,对慕兰使了使眼色,道:“去通知皇上。” 林嫤自己也怕担责,既然江氏非要见皇帝,那就让皇帝来吧。 乾坤宫里。 皇帝睁着眼睛看着龙床的帐顶。 他昨晚跟内阁的几位阁老们议事晚了,所以并未回后宫,连几位朝臣也都被他留在了宫里。 但昨晚他才刚刚睡下,便有人通报说江氏要生了。 皇帝算了算江氏的月份,不是还不到日子吗,怎么就要生了。 他让人传了话让元元全程处置,自己却并未过去。 但躺在床上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却又一直睡不着。 皇帝叹了一口气,正想闭上眼睛眯一会,却又人在外面轻声敲门。 皇帝问道:“什么事?” 万公公在外面道:“江才人难产,太医问是保皇嗣还是保才人,皇后难以定夺,加之江才人一直喊着想见皇上,所以皇后娘娘派人来请皇上过去。” 皇帝顿了一下,然后从床上起来。 这件事元元无论是让保大人还是保皇嗣,都容易遭人口舌,他还是要过去一趟。 他将万公公叫了进来,伺候他穿衣服,然后匆匆去了丽和宫。 等他进了丽和宫之后,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好,他便知道江氏的情形是真的危急。 林嫤和吴贵妃见他进来,站起来给他行礼,其他宫人也都跟着跪下。 皇帝将林嫤扶了起来,然后问她:“情况如何?” 林嫤正要开口说话,贵妃对她冷哼了一下,抢着先将情况说了,重点强调了一下林嫤让人先保才人。 皇帝垂眼严肃道:“让人去跟太医说,尽力保住皇嗣和才人,若是实在不行,就按皇后说的做。” 贵妃有些不满,唤了一声:“皇上……” 她是巴不得江氏难产死了,要是她生下的是皇子,她正好可以抱过来养。等以后长大了,又是二皇子的一个助力。 她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四皇子,再加上这个孩子,以后长大了站在二皇子身边,也很能唬住人了,到时就是太子也不能怎么样。 太子能对付小二一个弟弟,但却没办法同时对付三个弟弟。 皇帝举起手来,禁止她说下去。 这时候产房内有人出来,对皇帝屈了屈膝,道:“才人知道皇上来了,想见皇上。才人还说想求皇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小皇子。” 皇帝皱了皱眉头。 慕兰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江才人是哪里来的优越,产房污秽,就是皇后娘娘生孩子也没有让皇上进去的道理。” 林嫤撇了她一眼命令她住嘴。 吴贵妃则冷笑道:“什么时候连宫女都能赶在皇上前头说话了,臣妾看是皇后娘娘的宫女更有优越感才是。” 林嫤对慕兰道:“回去你自己去穆姑姑那里领罚。”说完撇了吴贵妃一眼。 吴贵妃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林嫤又转头去看皇帝。 皇帝这时候开口道:“进去告诉她,她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将孩子平安生下来。”自己却没有打算进去。 她到底是不及宪娘许多。 宪娘生泰儿那时,同样是难产。但宪娘却下令让太医勉力保住她和孩子,若实在保不住就先保住自己。 那时宪娘与他说,倘若她死了,孩子就算平安活下来,以后也是活着受苦。既然如此还不如她活着,孩子总还是会有的。 这些话虽然听起来自私,但却够坦白。 为了保住孩子宁愿牺牲自己,看起来是很伟大,但人要先爱自己才能够爱孩子。 他并不缺孩子,现在有五个孩子,以后还会有更多,所以他并不赞赏这种伟大。 大概是真的有龙气护佑,自皇帝来了并传了那句话进去之后,产房里终于有好的消息传了出来。 “才人的血止住了。” “才人的宫口已经开了两指了。” “已经可以看到小皇子的头了。” …… 然后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产房里突然传出“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然后有人麽麽笑吟吟的出来报喜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母子均安。” 林嫤松了一口气,而皇帝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倒是贵妃,心里有些失望。 林嫤转头笑着对皇帝道:“恭喜皇上了。” 能多得一个孩子,皇帝心里也的确是高兴的。 但看着林嫤脸上有些疲累的眼睛,拉了拉她的手道:“你先回去歇一会吧,孩子生出来了也就不会有大碍,这里让麽麽们看着。看看你的眼睛,血丝都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矫情(推荐票4200的加更) 林嫤到底不敢听皇帝的,直接一走了之。 倒是从万公公那里听到了皇帝昨晚上一晚没睡,先让奶娘将洗好的小皇子抱出来给他看过一眼之后,劝他回去睡个回笼觉。 林嫤指挥着宫人清理产房,让奶娘给五皇子喂奶,再看了看生完孩子就昏睡过去的江氏,吩咐人去膳房准备好适合产妇吃点东西,等江氏醒来就正好能用。 等她将该交代的交代完之后,这才留了穆清在这里坐镇,自己先回了长坤宫。 她从大半夜一直忙到将近响午,自己肚子也饿了,一回长坤宫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 叶公公早就准备好了膳食,等她一回来就端了上来。 她就着汤菜整整吃了两晚饭才停了下来。 慕枝知道自家娘娘是真的饿坏了,娘娘的胃口小,自小到大可还没吃过两碗饭的。她问她道:“娘娘,还要不要再用些。” 林嫤摆了摆手,道:“去给本宫弄碗酸梅汤来。”她现在撑得该要用酸梅汤消食了。 慕枝很快让人将酸梅汤端了上来。 慕兰还在想刚刚的事,对林嫤道:“娘娘,刚刚您就不该开口说先保江才人。” 万一小皇子真没有生下来,娘娘要担责不说,江才人也不会记着她们长坤宫的好。这个江才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慕兰甚至有些恶毒的想,死了正好呢。 林嫤笑笑,没有说话。 倒是慕枝,跟着穆清学得多了,已经能猜出林嫤此举的用意了。 慕枝道:“娘娘让先保住江才人,不是为了江才人,而是想在后宫开一个这样的先河。” 慕兰没明白,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慕枝有些恨其不争的按了一下她的脑袋,解释道:“女人生孩子,就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但是自古以来,后宫女人生孩子遇到难产都是先保皇嗣。可是,以后娘娘以后也要生孩子啊,生孩子的事谁能保证一定顺利。倘若现在娘娘让保皇子,那以后娘娘生产万一出现意外时,难道也让太医保住皇子牺牲自己?” 娘娘是皇后,要做宫妃的楷模,没道理宫妃生孩子的时候让保皇嗣,等到自己生孩子出现意外的时候就让保自己的。 但现在江氏生产上开了保大人的先河,以后其他后妃生孩子时候就好说了。 慕兰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然后又有些崇拜的看着慕枝,道:“你怎么就能猜出娘娘的用意,而我就不能。” 慕枝道:“你呀,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多思多想。” 林嫤笑着没有说话,其实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她也是为了其他宫妃着想。 今天生产的是江氏,她是不大关心她的死活,但倘若今天生产的是其他的宫妃呢,像是王才人、胡昭容或者是其他老实本分的宫妃,基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也是希望活下来的是大人的。 后宫这种遇到难产保皇嗣不保大人的不成文规矩,在她看来实在冷酷了些。 或许她自私,但对她来说,一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她再爱他也是没有办法超过她爱自己本身的。 不过慕兰又道:“这个江才人也是矫情得很,还非要皇上过来。前面说的这么危急,皇上一来,不就顺顺利利生了下来了吗?” 林嫤笑笑,江氏生得艰难大概是真的艰难,但应该不至于有表现得这么危机。 没看见每次从产房出来说才人如何如何危急的,都是江氏宫里的宫人,而不是太医或产婆吗?宫人夸大其词一些呢肯定是有的。 而太医和产婆呢,宫人说得越危急,万一真的出现事情,他们担责任就越小,所以也不会揭穿她们。 江氏自己大概是知道自己有本事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的,至少有这种感觉。 她非要见皇帝,大约是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的。若不然她直接让宫人跟她说就是了,她要是态度强烈,难道她还能非拦着她不成。 看看,她为了生下皇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宁愿牺牲自己呢。这样伟大,只要是个男人都应该会动容怜惜吧。等她将孩子平安生下来,皇帝难道不会对她多几分怜爱? 但没想到,皇帝的脑回路跟其他的皇帝有些不一样,他并不赞赏这种伟大。 江氏一听皇帝让人传进去的那句话,知道这种事打动不了皇帝,只能拼力赶紧将孩子生下来。孩子在她肚子里呆得太久,也是真的会变得危险的。 若是遇上的是其他男人,说不好江氏的目的也真的就达到了。 有时候皇帝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也是挺让人像将他揍一顿的。 另一边,宣华宫里。 王才人也是呆坐了一个上午,直到去提膳的宫女回来之后,她才问道:“江才人的孩子生下来了?” 她的大宫女一边进来一边道:“是呢,是个小皇子,母子平安,丽和宫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王才人点了点头。 大宫女一边指挥其他宫女摆膳一边道:“不过听说江才人生得十分艰难,差点要二保一,听说皇后娘娘还让人先保王才人。” 王才人听着愣了一下,不是为了江氏难产的前一句,而是皇后让先保王才人的后一句。 她顿了好一会,才感慨道:“皇后真是善人。” 江氏几次三番不敬长坤宫,还算计太子,皇后却能不计前谦让先保住江氏。 宫女又道:“不过江才人却一定要保小皇子。” 王氏笑了笑,不予置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再过两三个月也是要生了。若是她遇到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想要自己先活下来的。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就算以后不能生了,她也想活下来。她才十七岁,她还没活够。 或许她天生不及江氏伟大吧。 听到江氏难产时,她是有些担心的,她的孩子虽然一直坏得比江氏稳,但生产的事谁能保证。 但现在她倒是稍稍安心一些了,皇后都能让人先保住江氏,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应该也会先保住她吧。 宫女又笑着对她道:“等过三个月,娘娘也要生了,娘娘也能生个小皇子就好了。” 王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无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都好,只要能平安生下来,我都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赏自己(推荐票4500的加更) 丽和宫里。 江氏从昏睡中醒过来,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有一瞬间脑子里有些空白。 直到闻到夹杂在熏香里的血腥味,她才想起来,啊,她将孩子生下来啦,他有些高兴的想起,在昏睡过去之前,她听到麽麽告诉她,她生的是皇子。 皇子,皇子······ 这是流着皇帝血脉的儿子,以后会是她的希望。 宫女见她醒来,挂起帐子,轻轻的扶起她,道:“才人,您醒了。” 江氏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宫女的手挣扎着坐起来。 她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加上身下很疼,所以显得有些吃力。但尽管这样,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她笑着问道:“皇上呢?” 宫女回答道:“皇上看过小皇子就先回去了。” 江氏心里有些失望,她以为皇帝会守着她醒过来,或者会留在这里看他们的孩子。 宫女又问她道:“才人,您要不要吃些东西?灶上煨着鸡汤,也有银丝面等吃的。” 江氏却更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对她道:“让奶娘将小皇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宫女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有奶娘抱着襁褓里的五皇子进来。 江氏从奶娘手里将孩子接过来,孩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在襁褓里动来动去。 江氏眉眼都是笑,看着孩子轻轻的晃了几下,对宫女道:“看看,这孩子长得真像皇上。” 宫女:“……” 其实小皇子现在的样子还真的看不出像谁,反正她就看不出长得像皇上,也看不出长得像才人。 不过看着江才人高兴,宫女还是笑着道:“是呢,连皇上都说长得像他。” 江氏高兴道:“是吗?” 这个当然是宫女乱编的,但仍是坚定的道:“是的。” 江氏又有些忐忑的问道:“皇上喜欢小皇子吗?” 皇上只是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倒是看不出喜欢不喜欢,不过总归是皇子,应该是喜欢的吧。 宫女道:“喜欢,皇上喜欢极了。” 江氏又问道:“皇上有没有交代你们跟我说什么?” 宫女道:“皇上让奴婢们好好照顾才人和小皇子。” 江氏有点失望,她这个时候真想听见皇上对她说些什么。 不过等她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她又重新高兴起来。 皇帝一直又等到晚上的时候,才又来了丽和宫。 江氏心中高兴,抱着孩子伸过去给他看,笑道:“皇上,您看看我们的孩子,瞧他多可爱。” 皇帝伸手碰了碰孩子的小脸,眉中也带上了些许柔意,见他不哭不闹十分乖觉,道了一句:“是个乖巧的孩子。” 皇帝将襁褓掀回去,然后重新坐直了身子。 江氏又问他道:“皇上想好要给我们的小皇子取什么名儿了吗?” 皇帝道:“朕已经交代礼部去选了。” 江氏有些失望,脸上僵了僵,有些不自在的道:“皇上为何不亲自给小皇子取名。臣妾听说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名字都是皇上亲自取的。” 皇帝道:“小四的名儿也是礼部取的。” 四皇子怎么能和她的孩子一样,难道在他心里,她生的孩子跟宫女生的孩子是一样的吗? 江氏还想说什么,皇帝却有些不耐烦她的话,皱了皱眉,然后道:“你刚生产完,多歇着吧,小五交给奶娘们带,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站起来,从丽和宫出去。 江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从丽和宫出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从丽和宫出来后,直接去了长坤宫。 林嫤正在准备给江氏和五皇子的赏赐。 皇帝见了,对林嫤道:“替朕的赏赐也一并准备了吧。” 林嫤笑道:“那可不行,臣妾的库房可没几样东西了,除非皇上把臣妾的库房填满了再说。” 皇帝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林嫤跟着他到榻上坐下,道:“皇上还有这么多妃子呢,臣妾总要给您其他的宫妃留着点。” 皇帝玩笑道:“朕明日让万公公将朕的私库搬到你长坤宫来。” 林嫤哼了一声,道:“皇上若是舍得,臣妾就敢接着。”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抱了她在榻上靠着。 林嫤轻轻刮着他胸口衣服上的花纹,又问他道:“皇上觉得,五皇子的洗三要不要办的好?臣妾之前打听过,四皇子的洗三是没有办的。” 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在王府出生的,没有可比性。大公主是皇帝入主皇宫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又是长女,倒是办了洗三。 皇帝道:“小孩子福禄过厚不好,就不要办了,多给江氏些赏赐就行了。” 林嫤点了点头,行,不办省了她的事,她求之不得。 林嫤又道:“江氏早产的事,臣妾打算在后宫查一查。皇上觉得如何?” 江氏这样突然早产,难保不是其中出现了什么纰漏,查一查才能让人放心。 皇帝道:“朕看江氏早产,多半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不过你既然想查,那便查吧,警示一下其他宫妃也好。朕让万公公过来帮你。” 有万公公在,她自然能顺手很多,林嫤谢过道:“那就多谢皇上了。” 等到了第二日,皇帝去上朝之后,林嫤让人给江氏的赏赐送了过去,自然也加上了皇帝的那一份。 之后皇帝虽然没有真将自己的私库搬过来,何况真搬过来长坤宫也装不下,不过他还是让万公公搬了好多的东西过来,说是给她赏人用的。 万公公笑着道:“皇上说了,以后要是赏人的东西不够了,娘娘可随时到皇上的私库里去取。”然后奉上了皇帝私库的库册一份。 林嫤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大大方方的将库册收了。 皇帝既然敢给,她为什么不要。她倒是想看看,皇帝究竟有多少家底。 等接了库册之后,林嫤先惠及了自己。 将册子上几件她喜欢的玩意,以赏赐的名义划到了她长坤宫的库册,然后让人去找万公公,将东西搬了过来。 她替他打理后宫这么辛苦,她替他赏自己几样东西,应该不为过吧。 万公公看着皇后让人带过来准备搬走的物件清单时,显得有些肉疼。 皇后的眼光就是毒,这么东西不好选,全选了皇帝也心爱的东西。 但肉疼归肉疼,他还是开了库门,让他们将这些东西搬走了。只怕现在在皇上的心里,这些东西都不值皇后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晋升 因江氏早产之事,林嫤将后宫彻查了一遍,但并未查出什么东西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确实是江氏的身体素质不行。 林嫤觉得,这样的结果也好,至少说明在她管辖下的后宫还是没有问题的,宫妃没有行或者没有机会行阴私手段。 但为了保持后宫这样良好的风气,林嫤还是顺便给后宫的宫妃们顺便上了一堂警示教育课,普及了一下宫妃残害他人会导致的最终后果。 五皇子满月之后,礼部呈上给五皇子取的名字,取名为“冶”,萧冶。 五皇子的满月礼按照皇帝的意思并未大办,林嫤只请了宫妃和皇子公主们开了一次家宴,便算是五皇子的满月宴了。 江氏生子有功,按理该要晋封。但林嫤想到她和王氏的产期相近,不如等王氏生完一起封了了事。 五皇子出世之后又过了近三个月,到五月时,王氏生产,平安的产下一女,是为二公主。 大概真的是宫里的公主少,或者皇帝的确是更喜欢女孩子,皇帝对这个闺女倒是有些稀罕,还亲自抱了一下,亲自取名为“璃”,与大公主的“琉”字正好配成了“琉璃”二字。 林嫤很难相信,这是皇帝认真思考过取的名字。林嫤甚至在猜,若是宫里以后再出生两个公主,皇帝是不是就该取名为“玲珑”了。 不过王氏生的二公主的确是可爱,王氏生产十分顺利,没有一点波折,生下的二公主红润健康,唇红齿白,像王氏多些,但也看得出皇帝的影子,就是林嫤去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喜欢。 二公主的满月宴过了之后,林嫤正式建议皇帝下旨,晋封江氏和王氏为正四品“美人”。 又过了三月,中山侯因协助恒王课税有功,江氏被晋升为婕妤。紧接着,王氏的父兄因为督造河工有功,王氏也跟着升为婕妤。 皇帝因为收税的事,对恒王倒是有了几分满意。 皇帝一直觉得恒王在建功上与他的亲王爵位不相匹配,但因他的亲王爵是先帝封的,皇帝登基后又不能对他削爵或减爵,免得外人说他薄情寡恩。 皇帝跟林嫤感慨道:“恒王现在终于是有点样子了。” 林嫤笑着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大概是因为他娶了一个贤妻的缘故。” 皇帝点了点头道:“恒王妃确实不错。” 等再回转头看向林嫤时,才发现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皇帝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求夸呢。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朕也娶了一位好贤妻。” 林嫤马上笑着靠在他身上,道:“皇上英明,明察秋毫。” 皇帝哈哈的笑了起来,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道:“你除了皇上英明,就没有别的话说了?” 林嫤道:“皇上圣明。”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笑骂道:“小鬼头。” 林嫤又问道:“既然皇上也说恒王的差事办得不错,那段贵太妃要让恒王接出宫去吗?恒王妃可是几次试探了臣妾。” 恒王妃来长坤宫来得勤,她说话有趣,林嫤对她也颇有好感。不过她虽几次旁敲侧击问起段贵太妃出宫的事,但自己却不见得多么积极,大概全是奉了恒王的意思。 不过林嫤想想也明白,婆婆就是头顶上的一重天,恒王妃现在在恒王府后院就是她最大,等接了段贵太妃出来,那她头顶就多了一重天。 就像林嫤自己,倘若后宫还有个太后在,她行事起来也会碍手碍脚,顾虑重重。倘若太后再偏疼哪个宫妃,这个宫妃还不怎么安份,那就更要命了。 婆媳关系自古就是难题,何况段贵太妃还是有些能闹的主,对恒王妃的手段也不是太满意,嫌弃恒王妃不够贤惠。 恒王妃才刚刚将恒王府的一帮小妾们训服帖了,还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难道现在又要开始婆媳大战么。 皇帝道:“让恒王将太妃接出宫去吧。” 慈安宫一堆的“小妈”们,有时候看着也十分碍眼。 林嫤笑道:“那臣妾就示意恒王妃,让她回去提醒恒王上折子了哦。” 太妃要出宫,不能是皇帝主动下令让她出宫的,这样会显得皇帝不愿意奉养太妃(虽然实情也确实如此),只能是恒王自己上折子请,皇帝以天家恩情为由准,才顺理成章。 皇帝点了点头。 等过了几日,恒王妃再进宫的时候,林嫤就对她提示了一下。 恒王妃如今已经怀有两三个月的身孕,不过还没显怀,所以依旧显得身姿窈窕。 恒王妃对段贵太妃出宫的事果然兴趣不大,道了一句“谢娘娘提醒,臣妾回去一定会跟王爷说的”然后就兴致寥寥,另外谈起了猫。 恒王妃送给她的那只雪团,养了四五个月,原本还没有巴掌大,现在倒是比海碗还大了,胖得圆滚滚的,十分憨态可掬。 林嫤闲时,也爱拿着绣球逗一逗它,将绣球扔到地上,然后它滚着绣球满地的跑。 不过最近天气变炎热,雪团变懒,也不大喜欢人抱它。 恒王妃道:“猫怕热,波斯猫又特别毛多,娘娘可以将它身上的猫剪一剪,这样猫会舒服一点。” 林嫤笑道:“行,多谢恒王妃提醒,到时本宫会让宫女照着王妃的意思做的。” 恒王妃从长坤宫出来之后,转身又去了段贵太妃住的慈安宫——既然进宫,总是要去拜见一下婆婆的。 其实恒王妃还真有些不想去,见了段贵太妃,她除了拿着婆婆的谱对她训导,让她贤惠莫妒之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也不看看她儿子是什么货色,她要是再贤惠大度,恒王府的后院都能乱到天上去。 她还以为恒王这次能得皇上赞赏并将她接出去,全是她儿子自己能力卓绝呢?没有她在其中斡旋走动,恒王到现在在皇帝心里依旧还连个屁都不是。 一想到以后还要跟个这么糟心的婆婆住上几十年,恒王妃也觉得十分愁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生 恒王妃刚走后不久,宫女进来通传道:“娘娘,王婕妤抱着二公主来了。” 王氏自出了月子后,偶尔会抱着二公主来长坤宫坐一坐。 林嫤含笑道:“让她进来吧。” 王氏自从生产之后,人丰韵了一些,气色也很好。比起刚进宫的时候,多了一份女人的娇媚。 她先抱着二公主跪下来行礼,然后浅笑着道:“太医说要抱着二公主多晒点太阳,臣妾抱着二公主出来散步时,见离长坤宫不远,便想过来娘娘这里请个安,应没有清扰了娘娘吧。” 林嫤笑道:“本宫这里闲得很,你能来本宫求之不得呢。” 说着让人给她赐了座,又看了看她手上抱着的二公主,笑着道:“把二公主抱给本宫看一看,看看我们璃儿有没有长大一些。” 王氏笑了笑,将孩子抱着递给了林嫤。 二公主两个月大,模样渐渐长开,皮肤变得白皙,睁着一双明亮亮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小手握拳四处乱动,似乎是想要抬起身来,可爱的很。 大概见到林嫤并不是熟悉的人,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然后突然一咧嘴,对她笑了出来,然后便扭着身子“啊”的叫了一声,将拳头放到嘴巴里舔着。 林嫤有些稀罕的赞道:“真可爱。” 王氏笑着道:“等以后娘娘生了小公主,必会二公主更加可爱。” 林嫤笑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二公主又突然看向趴在旁边小几上的雪团,眼睛好奇的骨碌骨碌的转,放开舔着的拳头,“哦”的叫了一声。 雪团看到她大概也有些好奇,宝蓝色的眼睛看着二公主,“喵”的叫了一声。 二公主高兴的在襁褓里动来动去,咧着嘴笑,又“啊”的叫了一声,然后雪团叫一声“喵”,她就“啊”一声,一婴一猫好像是在玩游戏。 王氏见了笑着道:“二公主是喜欢娘娘的雪团呢。” 林嫤握了握二公主的小拳头,也笑着道:“雪团也喜欢我们可爱的小公主。” 二公主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突然伸手抓住了林嫤的拇指,然后便不肯放了。 林嫤抱着她逗了好一会,直到她打着哈欠似乎是想要睡了,才将二公主还回给王氏。 等王氏抱着二公主回去之后,林嫤却突然感到有些失落。 慕叶拿着重新配好的药丸进来,呈给林嫤。 林嫤拿在手里看了一下,最终将装着药丸的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慕叶道:“以后不用帮本宫配药了。” 慕叶有些小小的惊讶,但仍是恭敬的道了一声是,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瓷瓶出去了。 林嫤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今天看到二公主这么可爱,她突然也想生个孩子了。一个漂亮的,会惹人笑逗人哭让人心疼的女儿。 长坤宫太大,有时候她也会嫌冷清了些,有个孩子一定会热闹一点。 丽和宫里。 江氏坐在榻上,看着躺在铺着厚厚的锦垫上翻身翻来翻去的五皇子,脸上带着些抑郁。 丽和宫内的宫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下,个个都是垂首贴耳。 江婕妤最近的心情并不好,明明生了皇子,又接连从才人升到美人又升婕妤,可是江婕妤好像除了五皇子刚出生的时候开心了一下,后面就一直不高兴。 江氏最近也的确是有些心情不好的。 她和王氏一同生了孩子,她生了皇子,王氏生了公主,但是皇上却对她们一视同仁,同样封为美人。但是五皇子的名字是礼部取的,皇上却给二公主亲自取了名字,论宠爱,五皇子甚至不如二公主得皇上的宠。 后来得封婕妤,明明是件该高兴的事,可是她又是同王氏一同晋封。 明明皇上对王氏没有另眼相待过,只是她命好才能怀上孩子,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间,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竟然跟王氏一样了。 皇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她宫里留宿了,五皇子出生之前,她以为是因为怀着孩子,加上那次太子的事他生她的气有意冷落,可是五皇子已经出生五个月了,皇上却再没有留宿她宫里的欲望。 有时候他来看五皇子时,她有意暗示或者故意诱惑,但是皇上却像是不明白一样,看过五皇子就离开。 江氏抓了抓自己的裙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恼怒。 五皇子现在翻身已经能翻利索了,经常一躺下就喜欢翻来翻去。 江氏见他翻着翻着眼看就要滚到边上来了,连忙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五皇子虽然是早产,除了刚出生时显得有些弱之外,现在已经长得十分健康。 江氏亲了亲他的脸,难得慈爱的露出点笑意,对五皇子道:“冶儿,你以后要争气,要让你父皇喜欢你。” 五皇子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伸手去抓江氏发髻上的簪子。江氏怕他弄伤自己,连忙将他的手拿开。 这个时候,她的贴身宫女茗烟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唤了一声:“婕妤。” 江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将奶娘叫了过来,道:“将五皇子带下去,记得等一下给他喂一次奶。” 奶娘道了声是,带着五皇子下去了,江氏这才问道:“什么事?” 茗烟凑到她的耳朵边上,悄声的说了几句话。 然后江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变得严肃,问道:“你没有听错?” 茗烟道:“千真万确,奴婢是从张太医的徒弟张金匮嘴里听来的。” 江氏使了使眼色,让殿内的宫人都出去,然后才问道:“张太医一向嘴紧,长坤宫信任他,平日平安脉都是他一力负责,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告诉他的徒弟。” 这莫不是个坑吧。 茗烟道:“娘娘不知道,这张金匮除了是张太医的徒弟之外,还是他的侄子,张金匮能进太医院,也全是张太医打通的关系。张太医是嘴紧,但偶尔不防备却会对侄子透露一两句。张金匮平日也是嘴巴紧的人,但那日喝了些酒,却让奴婢打听了出来……皇后娘娘,竟然主动在吃避孕的药。” 茗烟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个张金匮对她有点意思,而她呢,因为她师父是负责皇后平安脉的太医,所以也愿意似远似近的跟他接近,好从中打听一二长坤宫的消息出来。 今日她去给婕妤取方子,张金匮正好喝醉了酒从外面回来,见到她便一路跟随着追了出来,她见他身上臭有些不想理他,而他却非要跟她说话,她故意那话噎他道:“要说话也可以,你跟我说说皇后娘娘那边的消息,别说说话,要喝酒我都陪你。” 男人酒劲一上来的时候,就喜欢在女人面前逞威风,特别是他还有些看在心上的女人,结果竟然就让她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揭穿(上)(推荐票4800的加更) 江氏想起了皇后,明明她与皇上还先大婚,比她和王氏更早进宫,皇上对她的恩宠也最隆,大半的时间都歇在长坤宫里。 可是她和王氏连孩子都生下来了,皇后的肚子却是一点消息都无。 如此不符合常情,她还以为是皇后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不利于受孕,也听说她一直在调理身体,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出现在这里。 江氏这下倒是真的相信茗烟说的话了。 连皇后所谓的调理身体怕都是遮人耳目。 孩子就是后宫女子立身的根本,哪怕皇后也一样。皇后为什么不愿意为皇上生孩子? 一个女人不愿意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她心里有别的男人…… 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若是让男人知道,都是有损尊严的事情。 更别说还是皇后。 当皇后的不愿意给皇上生孩子,说出来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呵呵,江氏的嘴角勾起来,这下子倒是有好戏看了。 她倒是想看看,若是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皇后?一如既往的宠爱她吗? 她重新坐回了塌上,手指一下一下摸着手腕上的一个镯子,眉头沉思着。 她该怎样将这件事透漏给皇上知道呢。 装作意外,不经意集间透漏给皇上知道? 不行,那时皇上或许会因为此事对皇后震怒,但同样可能会迁怒于告发了此事的自己。既要让皇帝知道,但又不能让自己被殃及池鱼,最后让人以为这件事她根本不曾参与其中。 她渐渐的抬起眸来,看向昭阳宫的方向。 贵妃娘娘应该会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上次她逼迫她去算计太子,令她在皇上面前彻底失宠,这一次,她就挖个坑给她跳一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不能好,那大家都别想好了! 她对茗烟道:“替我换衣,我们去昭阳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茗烟知道婕妤已经知道如何利用这件事了,点了点头,扶了江氏进了内殿换衣服。 等江氏进来昭阳宫的时候,贵妃正在逗弄四皇子,而何美人就跪坐在贵妃的身边,像个宫娥一样的伺候她。 大约是听了二皇子的话,贵妃最近对何美人和四皇子又和颜悦色了许多,兴致来时也会让何美人抱着四皇子出来逗一逗。 四皇子被何美人教着亲近吴贵妃,此时便拿了一枝花,牵着奶娘的手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将手上的花递给吴贵妃,道:“送给吴贵妃。” 宫娥在旁边笑赞道:“看看四皇子,多孝顺贵妃娘娘。” 吴贵妃脸上带着笑意,将花接了过来,道:“小四这个孩子不错,本宫记得有个小二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赏给他。” 奶娘牵着四皇子的手,代四皇子谢恩道:“谢过贵妃娘娘。” 而何美人脸上也是带着笑,但隐隐预约的却又几分黯然。 明明她的孩子也是皇子龙孙,却不得不要讨好别人。 江氏有些讽刺的看着这一幕,若是她的孩子,她绝对不会让他要这般委屈的去讨好别的宫妃。 她掩去眼中的讽意,然后走了进来,对着贵妃拜见道:“拜见娘娘。” 贵妃挑了挑眉,道:“起来吧。” 江氏道了谢,然后才从地上起来。何美人又起来,给她行了礼。 贵妃又问道:“江婕妤找本宫,是有什么事?” 江氏看了看殿内的宫人们一眼,含笑不语。 何美人懂得看脸色,连忙站起来,对贵妃道:“娘娘,婢妾先带四皇子回去了,四皇子等一下还要喂奶,婢妾明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贵妃点了点头。 何美人走后,贵妃又示意了一下殿内的宫人,等她们出去之后,她才有些不耐的问道:“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江氏走过去,悄声对她说了几句。 贵妃睁大了眼睛站起来,问她道:“你说的是真的?” 江氏笑笑,道:“臣妾也不确定真假,但这种事,只要让太医给皇后把一把脉就知。” 贵妃冷哼了一声:“好一个林嫤,胆子可真大。” 但她也没有完全相信江氏,道了一声:“来人,去将太医院的张太医给本宫请过来。” 说着想了一下,又道:“等等。”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他的嘴巴不好撬开,何况一请动他就会打草惊色。 她又变了主意,道:“不要请张太医,将他的徒弟张金匮叫过来,记得要悄悄的。”她得要好好的审审他。 到了第二日,因是初一,是宫妃到长坤宫请安的日子。 林嫤起得早了一些。 皇帝难得的也是沐休,不用上朝,所以赖在床上,一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睁着眼睛看她洗漱梳妆,却并不肯起来。 林嫤梳洗好了之后,走过去坐到床边,弯腰在皇帝脸上亲了亲,道:“皇上多睡一会,等宫妃们散了,皇上陪臣妾一起用早膳。” 皇帝拿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道:“去吧。”说着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道:“朕的皇后可真是辛苦,起得比朕还早。” 林嫤笑着瞥了他一眼,嗔道:“皇上知道就好。” 林嫤说完后,这才拨开他抓着她的手,然后领着慕枝慕兰等人去偏殿。 偏殿里面,崔贤妃、胡昭容、王氏等人都已经到了,江氏昨日就已经告假,说是身体不适,贵妃的位置上还空着。 林嫤并未说什么,现在凤座上坐下。 崔贤妃领着宫妃跪下来请安,道:“拜见娘娘。” 林嫤叫了起。 林嫤看着她们桌子上放着点心的碟子,上面摆起来的点心多多少少都缺了几块。 宫妃请安是一大早就要来,根本不会有时间来得及用早膳的,一般是起床之后就用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或者在长坤宫林嫤也会让人在她们来时呈上一些点心。 不过这些点心一般都是昨夜做好的,到了早上就已经是冷的了,不会让人有太大的胃口。但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人就着茶水吃了。 林嫤突然觉得有些同情她们了,宫妃请安的日子她要起早,而其他人只会起得更早。 林嫤玩笑了一句道:“你们应该特别讨厌初一十五吧?” 她就特别讨厌初一十五,可是不让宫妃过来请安又不行,简直是为难了自己又为难了别人。 宫妃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有人笑了起来,道:“娘娘哪里的花,臣妾们****盼着初一十五呢。” 崔贤妃的资历高,倒是敢跟林嫤玩笑,笑着道:“娘娘说话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偏殿中经这一段小插曲,倒是显得有些融洽。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宫人通传道:“贵妃娘娘到!” 林嫤转过头去看,然后便看到了一身盛装的贵妃走了进来,进来的模样还显得有些气势汹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揭穿(下)(收藏1050的加更) 吴贵妃走进来,高抬了下巴,眼角扬起,显得有些盛气临人,对林嫤敷衍的行了一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微挑了眉毛,含笑却表情清冷的道:“看贵妃的样子,本宫以为贵妃不是来请安的,倒像是来拆本宫的长坤宫的呢。” 吴贵妃心道,虽不是来拆长坤宫的,但也差不多了。她倒是想看看,过了今日,她这个皇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吴贵妃道:“臣妾昨晚辗转难眠,睡得晚了,所以今日来迟了,请皇后赎罪。” 她说完,自顾自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捂着嘴巴笑了笑,道:“不过说起臣妾昨晚辗转难眠,却是因为臣妾听到一件事,一件事关娘娘的事,心里十分震惊,一时不敢相信,所以才难眠反侧。不知皇后娘娘可想知道臣妾听到的是一件什么事?” 林嫤看着她,笑了笑,脸上带着冷意,“哦”一声,道:“本宫倒想知道,本宫能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吴贵妃笑着道:“那可不一定,皇后娘娘一向胆大包天,仗势欺人都是小事,最怕的就是连皇上都敢欺瞒。”说着脸上一肃,又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又事涉皇后娘娘,臣妾不敢隐瞒,还请皇后娘娘将皇上请出来定夺吧。” 胡昭容疑惑的看向皇后和贵妃,不明白贵妃这是闹的又是哪一出。又转头看向崔贤妃,却见崔贤妃皱着眉。 崔家想让姑娘做太子妃,其中免不了要过林家这一关,崔贤妃觉得自己在后宫里,也应多少偏向皇后一点,所以倒是不曾像以前一样置身事外,而是笑着打圆场道:“贵妃莫不是对皇后娘娘有所误会?大家都是后宫的姐妹,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今天的皇后娘娘这里的茶不错,贵妃尝一口。” 吴贵妃撇了她一眼,冷道:“真是难得,竟能听到贤妃妹妹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崔贤妃在后宫自来都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什么时候倒是跑着站到皇后一头去了。 崔贤妃听着也冷了脸,带了些怒气道:“臣妾今日倒有些看不懂贵妃了,难道是故意来砸场子的,臣妾连劝和一句都不是。” 四妃虽以贵妃为首,但贤妃也是正一品的宫妃,论家世崔家也并不比吴家差,她是不爱多事,但真当她是面泥捏的。 林嫤将手中的茶碗不轻不重的放在身侧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屋子里鸦雀无声,所以显得格外清晰。 林嫤声音懒散,但却隐藏着锋利和强势,道:“贵妃,你若要撒野回你的昭阳宫去,这里是本宫的长坤宫。你今日请安迟到,本宫看在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以及二皇子的面子上,本宫不跟你计较。但倘若贵妃再故意滋事挑衅……正好太后的忌辰快到了,还有好些经书没有抄。贵妃到菩萨面前替太后抄抄经吧,顺便清清心。” 吴贵妃哼了一声道:“皇后娘娘倘若觉得臣妾有罪,臣妾过后自会请罪。但是今日臣妾非要面陈皇上不可,臣妾倒是也想让皇上评评理,是臣妾不敬的罪过大,还是皇后欺君的罪过大。” 林嫤正还要开口训斥,皇帝这时却从里面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道:“这是吵什么,声音大得连里面都能听见。” 林嫤见他出来,连忙起身领着宫妃给他跪下来请安。 皇帝伸手将林嫤牵了起来,又对其他人道:“起来吧。” 皇帝走到林嫤的位置上坐下,林嫤则坐到了旁边,然后请罪道:“是臣妾们的不是,将皇上吵醒了。” 皇帝看向贵妃,有些不耐道:“贵妃,你又是因为什么事,吵着要见朕?” 贵妃有些不满,皇上的语气倒像是每次挑事的都是她一样。 贵妃站起来,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昨日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事关皇后是否欺君,臣妾不能辨别真假,所以告知皇上,以求圣断。” 皇帝“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是什么事?” 贵妃看了一眼林嫤,眼中带讽,脸上还带了些冷嘲,道:“臣妾昨日从张太医的徒弟张金匮口中得知,原来皇后竟然一直在服用避孕之物。” 胡昭容和王婕妤据是惊讶,其他宫妃亦是哗然,就是崔贤妃也有些震惊。 林嫤脸上的神色倒是不变,脸上并无波澜。 从吴贵妃进来后对她发难开始,她便有些猜到了是什么事。 贵妃哼了一声道:“堂堂皇后,竟然不愿意为皇上诞育子嗣,臣妾不知,皇后娘娘这是讨厌皇上呢,还是心里另外有人呢。” 皇帝抬眸看了贵妃一眼,眼中带着些冷意,道:“贵妃,你可知诬蔑中宫是个什么后果?” 贵妃有些气恼皇帝对林嫤的偏袒,气道:“究竟是不是臣妾诬蔑,还是皇后欺君罔上,皇上将太医请过来给皇后一诊脉就知。若是臣妾所说有半句虚假,臣妾甘愿受罚。” 她说着又道:“但是皇后娘娘,本为后宫表率,若真做出此种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也请皇上对皇后严以重罚。” 说着在地上跪了下来,身姿直挺,带着一股不肯罢休之意。 皇帝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喊道:“万春。” 万公公弯腰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皇帝道:“奴才在。” 皇帝道:“去将太医们请进宫来。” 万公公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再看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皇后,然后垂下眼道了声是,匆匆出去了。 皇帝又看向贵妃,开口冷道:“贵妃,每次就你的事儿最多。” 贵妃仰起头来看着他,喊道:“皇上,臣妾……” 皇帝举起手来阻止她说下去,然后背靠在后面的椅子上。 林嫤虽然不敢脸上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但手却有些紧张的冒出了冷汗。 她在想,她该怎么跟皇帝请罪。 她并不担忧皇帝会知道这件事后当着宫妃的面大发雷霆,他甚至会帮着将这件事瞒下去,只要他还想要她这个皇后,他就不得不确保她在后宫的威信。 但是,他会对她生气是一定的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贵妃禁足 太医来了。 然后一个轮着一个替林嫤诊过了脉。 又一个一个垂着头凝重的站到了一边。 皇帝问他们道:“贵妃说皇后服用了避孕之物,几位太医以为如何?” 几个太医相互看了一眼,最终站在中间的太医出列弯腰躬身回道:“回皇上,臣等并无诊出皇后娘娘身上服用过此种药物,不过皇后娘娘体质偏寒,要比其他女子难受孕了一些。” 皇帝又道:“张典,一直以来是你给皇后诊平安脉,你来说。” 张太医脸上从进门以来就显得凝重,此时不得不出列道:“回皇上,臣替皇后娘娘诊平安脉,一直都未诊出皇后娘娘的身体有大碍。臣的结论与其他太医一致,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体质偏寒,臣也是一直用温补的方子替皇后娘娘调理的。” 贵妃冷着脸站起来,道:“不可能,你的徒弟张金匮明明亲口听你说过……”说着明白过来,“哦”了一声,声音冷道:“你跟皇后本来就是一伙的,自然会替她隐瞒。”又望向其他的太医们,又愤道:“还有你们,是不是得到了皇后的示意,你们可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样的罪行?”她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冷厉。 太医们连连低头称道:“臣不敢,臣说的句句属实。” 而张太医则道:“臣的徒弟张金匮与贵妃娘娘说了什么,臣并不知道,但臣绝不曾说过此种称皇后娘娘服用避孕之物的话。”说着又拱手与皇帝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报,臣的徒弟张金匮从昨日开始,就失踪了。” 吴贵妃还想再说,结果却被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阻止了下去,皇帝有些冷道:“贵妃,你闹够了没有?” 吴贵妃肩膀缩了一下,看着皇帝的脸色,最终跪了下来,依旧坚持道:“皇上,皇后服用避孕之物之事,绝对是事实,臣妾不知太医为何替皇后瞒着皇上。”说着哼了一声,又道:“或者是得了皇后和林家的好处也说不定。” 皇帝怒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太医一个一个都宁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皇后瞒着朕?贵妃,一个太医可以让皇后和林家买通,但这里这么多个太医,全都能被皇后和林家买通?是你天真还是你觉得朕愚蠢,能让皇后在朕的眼前只手遮天?” 吴贵妃说不出话来。 皇帝又道:“贵妃,二皇子已经是快要娶妻分府的人了,朕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多次容忍你,但你却越来越放肆。”又道:“回去好好抄抄经书静静心吧,这几个月就不要出来了。” 这就是禁足了。 贵妃不满,仰起头又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不让她说下去,站起来,盯着她又道:“朕的后宫,都快让你闹成笑话了。”说完甩了甩袖子,从长坤宫走了出去。 万公公一见,对太医们挥了挥手,道:“各位太医也回去吧。”说完赶紧跟上了皇帝。 太医们纷纷告辞。 胡昭容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是该继续坐着,还是也现在告辞。 林嫤摆了摆手道:“今天就都散了吧。” 林嫤看着仍还跪在地上,身体有些瘫软,为皇帝的处置还有些不满和不岔的贵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起身进了内殿。 长坤宫之外,胡昭容回头望了长坤宫一眼,笑着问崔贤妃道:“崔姐姐,你说这贵妃说的是真的吗?” 崔贤妃道:“皇上不是说不是真的吗,那便不是真的。” 胡昭容笑着道:“姐姐说的对,皇上说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 说着又是小叹一口气,有人不想怀,可有人想怀却偏偏怀不上。 以前她还抱着希望,但现在皇上一回后宫几乎就是去皇后宫里,几乎不在别的宫妃宫里留宿,她也断了这种心思了,想着还是将大公主好好养大吧。 她好在还有大公主,但看其他后进宫的宫妃那里,除了江氏和王氏运气好已经生下一个孩子,照这个趋势下去,其他人以后只怕都跟守活寡差不多了,孩子更是别想了。 崔贤妃则在想吴贵妃。 吴贵妃应该不至于拿一件这样的事来开玩笑,她说的应该是真的,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是谁给她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来跳。 这件事最后无论能不能向皇帝成功揭露出来,揭露的人必然会遭皇上的迁怒。何况贵妃也没想明白,就算皇上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也不会想要让后宫的人都知道,令皇后在后宫的威信全无。 崔贤妃想到今日告假没有来请安的江氏,难道是她? 她倒是会将自己择出来,撺掇贵妃替她冲锋陷阵。既能让皇上厌弃了皇后,又能坑害了贵妃。 另一边,正坐在鸾驾上从长坤宫回昭阳宫的贵妃,脸上也带着愤怒,想不明白为何今天最后被罚的会是自己。 夏蝉在她旁边跟她道:“娘娘,奴婢总觉得今天这件事透着蹊跷,有些像是江婕妤在故意害您。” 贵妃心里一动,低下头看她,等着她说下去。 夏蝉道:“皇上有一句话是说对的,皇后就算能买通张太医一个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买通全部的太医。娘娘认定皇后服用避孕之物,凭的全是张金匮一个人的说辞。可奴婢听说,张金匮跟江婕妤身边的茗烟看对了眼,平日总是讨好茗烟呢。江婕妤指使他跟您说几句假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贵妃颇是怀疑,道:“她为何要这样做?害了本宫对她有什么好处。” 夏蝉又道:“娘娘忘了,上次您让她去算计太子,结果让她被皇上冷落,说不好江婕妤一直就怀恨在心呢……娘娘您想想,为何江婕妤今天会告假没有来请安,根本就是知道娘娘一定会被皇上斥责,所以不想波及自己。” 贵妃一听,越想越觉得真是这么回事,拍着鸾驾上的扶手,气道:“好你个江玺,连本宫都敢算计。”看来她该好好示意一下家里人,让他们给中山侯府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敢算计她,她哼了一声,等着瞧,她会让她看看自己是什么下场。 夏蝉又道:“娘娘,咱们回去还是将张金匮放了吧。” 贵妃不悦道:“为何,那狗奴才帮着江氏来害本宫,本宫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夏蝉道:“娘娘您想,您这个时候对张金匮下手,不正跟人表明您是故意要陷害皇后娘娘的,所以才会杀人灭口。” 贵妃一想觉得也对,但又始终难消她心头之恨,又道:“放他之前,好好给他一顿苦头吃。” 夏蝉道是,然后看贵妃已经成功对江氏起了疑,便也不再多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消气 长坤宫里。 林嫤坐在椅子上,托着一只手一直在发呆。 她发呆有些久了,令旁边的慕枝慕叶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林嫤最终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坐直了身子,问道:“替本宫准备点吃的,本宫去勤政殿。” 慕枝道是,很快就下去准备好了。 林嫤亲自提着,对想跟着她的慕枝慕叶道:“你们不用跟着,本宫一个人去。” 然后提着食盒出了门。 等她到了勤政殿之后,却被告知皇帝并不在勤政殿内,而是去校场跑马射箭了。 万公公笑着对她道:“娘娘,皇上心情有些不好,等皇上回来,还请您多哄着点皇上,若不然,奴才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林嫤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他,又有些奇道:“你怎么没有跟着皇上?” 万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往日不论皇帝去哪里,都是他跟着伺候的。 万公公呵呵的笑了两声,却并不回答。 这自然是皇帝知道皇后一定会过来的,所以将他留在了勤政殿。 林嫤自己想了一想也明白了,又问道:“皇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万公公道:“若是往日,皇上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回来了。但是今天吗,可就没准了。” 林嫤想了想,道:“本宫去校场。” 万公公想了一想,觉得也对。说不定皇上见到皇后,会高兴一下呢。 校场里面,皇帝正在练习射箭。 皇帝做皇子时,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所以箭术极好。 侍卫举着靶子骑在马上在另一头移动,而皇帝则骑着马在百米之外的这一边拉满了弓,然后两箭齐发,同时正中红心。 万公公笑对林嫤道:“奴才下去告诉皇上一声,说您来了?” 林嫤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校场旁边看台的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皇帝。 皇帝骑马走过来,看到坐在石阶上的林嫤,林嫤冲他一笑,脸上带了些讨好的味道。 皇帝却撇过脸去,当做没看到她一眼,骑着马又跑远了。 林嫤抿了抿嘴,有些丧气。 直到皇帝跑了几圈马,终于停下来从马上跳了下来,林嫤才站起来,提着裙子跑过去,讨好的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撇了她一眼,冷道:“怎么来了。” 林嫤笑道:“臣妾过来陪皇上用早膳,皇上忘了臣妾说过要和皇上一起用早膳的。” 皇帝看着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冷撇了眼,走了。 林嫤在后面追着他喊道:“姑父……” 皇帝上了御驾,林嫤也不管什么规矩了,直接跳上了御驾坐到皇帝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道:“我知道错了,姑父……”声音既可怜又像是真的在诚恳认错。 皇帝没有回答她,直接道:“起驾!” 等回到了勤政殿之后,林嫤仍是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姑父姑父”的叫。 这让皇帝突然想起了她小时候,也是这般追在他身后“姑父姑父”的叫着。 皇帝脸上的神色不由缓了缓,对她真是生不起气来。 皇帝进了内殿,绕进屏风准备换衣服。 林嫤也跟着进去,从身后抱住他道:“姑父,您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皇帝道:“放开朕,先让朕换衣服。” 林嫤看着捧着衣服进来的太监,从他们手上接了接了衣服,对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本宫来伺候。” 皇帝也没有阻止,由着她。 林嫤替他脱了汗湿的衣裳,一边脱一边道:“皇上原谅臣妾吧,原谅臣妾吧……” 皇帝并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像有所缓和。 林嫤扁了扁嘴,突然抱起桌子上放着的干净衣裳,瞥着皇帝恶狠狠道:“皇上若是不肯原谅臣妾,那臣妾就不给皇上穿衣裳!” 皇帝看着气得笑了,道:“你这是打算耍赖?”说着伸手想去将她手上的衣裳拿回来。 林嫤躲了躲,看着他眼睛汪汪的道:“耍赖就耍赖,总是皇上若是不肯点头说原谅臣妾,皇上就不要想出这个门了。” 皇帝道:“你还真以为抱着衣服,朕就出不了门了。”说着对外面喊道:“万春。” 万公公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外面隔着屏风道了一声:“奴才在。” 皇帝道:“再去替朕拿一套……”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林嫤却已经将手上的衣裳抛到了屏风外面,然后伸手解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全身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有些得意的看着他。 她倒是看看他敢不敢让太监进来看到她这样。 皇帝:“……” 皇帝看着她完全没有遮蔽的身体皱紧了眉头,对着屏风外面的万公公冷声喊道:“出去!” 万公公不敢抬眼去看屏风上面的人影,垂着头道了一声“是”,然后就这样弯着腰低着头,一步一步退出勤政殿去了,出去之后,还十分轻轻的关上了门。 而皇帝看着眼前的林嫤,心里简直要无可奈何,想发怒,发不出来,想缓和脸色,却不想这样轻轻的放过他。 林嫤却突然勾着唇,得意又娇媚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扑上去抱着皇帝,仰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放开他看着皇帝的脸色,见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于是又亲上去。这一次却不是蜻蜓点水或是浅尝辄止,而是干材烈火、辗转吮吸。 美人在怀,还是一个热情的,主动的,光裸着的美人。 皇帝再大的定力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了。 他不由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将手掌放在她的腰背上。 窈窕纤细,不盈一握。 而林嫤越加大胆,直接跳到皇帝的身上,一双细长的腿夹在他的腰上,抱紧了他的脖子。 有簪子从她头发上掉下来,发髻散落,细软的头发垂落下来,有一些垂在皇帝的脸上和眼睛上,酥酥的痒意。 皇帝伸手替她抚了抚头发,然后将她翻转过来,将她压在柱子上,变被动为主动。 林嫤呵呵的笑了起来,带着得意和狡猾,仍还不忘记问道:“皇上不生气了吧?” 皇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带着微汗的掌心从她的腰上一直往下滑,带出一片的电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释(月票60的加更) 皇帝躺在床上,而林嫤则躺在他的身上,手放在他的胸口,偶尔轻轻的划一下。 两人都有一种餍足后的慵懒。 林嫤的手指在他精壮的胸口上划着圈圈,声音带着一种春雨后的娇媚,道:“皇上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吧?” 那次他亲自替她扶脉后,后来谈论起孩子来,她就听出他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暗示的话。 皇帝拿起她在他胸口划着圈圈的手,拿在掌心里握着,轻轻的道了一句:“傻瓜。” 其实他那一次并没有扶出什么来,他虽略懂岐黄之术,但医术还没好到这种程度,不过是觉得她脉象有异,怕她身体有碍,才去问了一直给她扶平安脉的张典。 张典或许敢帮着她瞒别人,但不敢瞒他,自然和盘托出。 林嫤扁了扁嘴,抱紧了皇帝,带了些可怜和委屈道:“我已经没有在吃了。” 皇帝心里一动,低头看着她。 林嫤又道:“只是停药的时间短,脉象上还是能把得出来。” 林嫤又道:“其实臣妾不是不想替皇上生孩子,只是臣妾害怕。” 皇帝问道:“怕什么?” 林嫤道:“怕臣妾熬不过生产,臣妾虽然喜欢孩子,但是更怕死。所以臣妾想,等臣妾的身体再养好一点,年纪再大一点,更适合生孩子一点,那时候再生或许就不会这么危险了。” 皇帝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小傻瓜,怎么会这样咒自己。宫里这么多宫妃生孩子都平安生下来了,江氏王氏生孩子的时候也都是十六七岁,你怎么就会认为自己不能平安生产。” 林嫤担忧道:“可万一呢……” 皇帝道:“不会有万一,宫里这么多太医,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他托着她将她身子往上挪了挪,让她的眼睛对着他,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要相信朕。” 林嫤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睡吧,朕陪着你。” 林嫤道:“睡不着。” 皇帝道:“既然不睡,那也行,我们来干点有意义的事。” 说着手已经按上了她胸前的小太阳。 林嫤笑着轻锤了一下他,嗔道:“皇上讨厌呐!” 可是并没有阻止皇帝的动作。 殿内渐渐响起了低低的若有似无的娇吟声,林嫤觉得自己就像是皇帝手上被拉满的弓,整个脚趾都蜷伏起来。 她咬住自己的一根手指,害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叫出来。 然后过了许久,连林嫤自己都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终于轻叹一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软软的躺在床上…… 另一边,太医院里。 张太医看着被从昭阳宫送回来,但也已经不成人形的徒弟,声音带着责备道:“早就与你说过,在宫里就要把自己的嘴巴扎紧。” 张金匮躺着道歉,哭得泪流鼻涕的道:“对不起,师父。” 张太医最终叹了一口气,也怪他自己。这个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侄子。他和夫人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他与兄长已经说好,这个侄子以后就过继给他当儿子,百年之后继承他这一房的香火。 所以自小他便尽心尽力的教他医术,又打通关系将他也带进了太医院,带在身边一点一点的教他,所以有些秘密的事他也没防备偶尔与他说上一两句,为的是教会他怎么在宫里生存,但却没想到最后反而差点害了他。 张太医又道:“你以后是不能再呆在太医院了,我与你伯母替你相看了一门亲事,待过段时间就拜堂成亲吧。凭我从教你的那些,以后在外面开个医馆,也能混口饭吃。” 张金匮还知道这次是自己误了事,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呆在太医院了,跪在地上抱着张太医的腿,哭着道:“伯父,都是侄儿连累了您,都是徒儿没有好好听您的教导。” 张太医不由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恨其不争道:“你呀,早就与你说过,漂亮的女人是会咬人的,特别是宫里的女人,你偏偏还被女色所误。” 张金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真心喜欢茗烟,可没有想到茗烟却会坑害了他。 张太医又道:“以后成了亲就跟你媳妇好好过吧,不要再想东想西。那家定亲的姑娘虽说不上多漂亮,但好歹还算贤惠。” 张金匮用力的点着头,哭道:“侄儿知道了。” 等让人送了侄子回家之后,张太医又在太医院里站定了一会,接着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转头去了长坤宫。 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甚至差点让皇后在后宫的威信全无,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请罪的。如今让皇后娘娘责怪都是事小,最令他担忧的是皇后娘娘以后怕不会再信任他。 张太医到了长坤宫的时候,长坤宫的宫女连门都没有让他进,穆清出来冷着声音对他道:“张太医,娘娘不想见你。” 张太医道:“劳烦姑姑再帮我通传一声,我亲自给皇后娘娘请罪。” 穆清皱着眉,冷声道:“娘娘不想见你就是不想见你,张太医是听不懂话吗?” 张太医最终无法,只好在门外对着长坤宫磕了两个头,然后才离开。 他走后,慕兰悄声跟慕枝道:“娘娘明明不在长坤宫,姑姑这样加传娘娘的旨意真的好吗?” 慕枝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这次的事全怪他,差点害得娘娘当众丢丑,现在皇上能不能原谅娘娘都不知道呢,就该给他点教训。” 等林嫤回来之后,穆清也将张太医下午来过的事跟林嫤说了。 林嫤倒是没有意外,跟穆清道:“张太医这个人还是得用的,医术也精湛,平时行事也算谨慎,本宫并不打算弃用他。不过这次的事的确是他的失误,再是亲近的人,也不该将本宫的事随意跟他说,也应该给他点教训。这段时间冷他一冷,让他好好醒醒脑子再用他。” 穆清也赞同这样做,道了一声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太子上线 到了九月,太子上朝参政已经近一年。 这一年来,太子偶尔有犯浑的时候,但总体还是不错。 特别是四五月份之时,皇帝让他代天行巡视察河工,回来后写了一道折子,提出了几个解决河工建造现存难题的一些对策,得到了皇帝的称赞,也因此让朝中一些对他年幼就上朝参政有所微词的大臣再无话可说。 之后,因近年来贵族兼并土地有所渐盛之势,为抑制土地兼并,令百姓流离所失,太子又提出买田者需要缴纳高额置田税的政策,也得到了皇帝的点头和肯定。 太子所提出的一些想法,或许有不成熟之处,但所说之事涉及民生,且常有一二处亮点。 皇帝后来便跟林嫤叹道:“他要是一直这样不再犯浑,也用不着朕时时替他担心了。” 林嫤笑道:“太子是您和姑母的孩子,父母是人中龙凤,孩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太子本质是好的,人也聪明,就是姑母去世后他有些被疏于管教,所以才会偶尔犯浑。” 皇帝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倒是会每次替太子说话,都奉承朕一句。” 林嫤抱着他笑道:“臣妾哪里是奉承,在臣妾心里,皇上就是如此啊。”说着将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狡黠而笑。 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又道:“就是不知道他想出来的那些法子,是真的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的。”他倒是知道,他颇为信任赵凛。 赵凛那个人有才能,能想出这些法子不足为奇。 林嫤道:“皇上管他是太子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他的。若是自己想的,说明太子自己聪明。若是别人教的,也说明他能知人善任。为君者,能够善用贤明就行,哪里需要事事自己想办法。”说着又看着皇帝道:“就是皇上自己,难道遇上问题都是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肯定都是叫了内阁来商量的。” 皇帝笑道:“真是无论太子怎么样,都能被你说成好的。” 林嫤扁扁嘴道:“那是因为太子本来就是好的,皇上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吗?” 皇帝笑笑,没有再说话。 太子能成长,皇帝自然也高兴。看来以前还是缺少了历练,所以才会天真得犯浑,以后多找些事情给他做。 而看到这样的太子,林嫤也是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就像皇帝说的,他要是永远这么智商在线不犯浑下去,她和林家也用不着这么替他担心了。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她显然还是放心的太早。 太子还是那个偶尔掉线的太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林嫤则接连不断的从娘家听到了喜事。 先是林承升的妻子林三少奶奶郑氏再度有喜,接着林承明新娶的袁氏也怀有了身孕,再然后赵家也有好消息传来,说是林婼也终于怀孕了。 添子添丁是件喜事,特别是在林家这种将门之家,信奉的就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子孙是越繁茂越好的。 不过郑氏和袁氏有了身孕倒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意外,郑氏两年前生下初娘,袁氏进门也快半年,夫妻感情没有问题,这两人怀孕都是早晚的事。 倒是一个林婼,真是时常令人担忧她突然会智商下线的。 不过现在她怀孕,至少说明她和赵凛的关系有所缓和。 林嫤跟穆清叹道:“她终于是脑子正常了,以前本宫有时候真是想将她的脑袋凿出来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穆清道:“如今二小姐肯低头,赵姑爷也不是无情的人,倒会经常进二小姐的屋子了。” 大概赵凛也是想早点与林婼生个嫡子的,赵凛也是二十好几了,又是独子单传,不可能不担心子嗣的事情。 林嫤道:“只要能生,这一胎是女儿也没关系,总有一胎能生出儿子来。只要她别像以前一样对赵凛横眉冷对,赵家就一定会让嫡长子从她的肚皮出。” 林嫤又问道:“那个平姨娘呢,可还安份?” 穆清道:“安份,安份得再不能再安份了。可正是因为这样,反而叫人担忧。”若是她是个不安分的,赵凛就能疏远她,可因为她安份,赵凛也能看得懂她的委屈,所以会对她心生怜惜。 二小姐如今性子变好,以后也能与赵姑爷相敬如宾,但有一个平姨娘在,她和赵姑爷是再不能像是其他夫妻那样琴瑟和鸣相知相近,她错过了可以和赵姑爷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就是不知道以后,二小姐看到平姨娘与赵姑爷相处默契,心里会不会后悔。 林嫤顿了一下,最终道:“她自己种下的因,再苦的果,也要她自己吞下去。” 林嫤又想到林承刚,又有些疑惑道:“四哥和石氏也成亲有一载半了,怎么好像也没有好消息传来。林家这两年成亲的都已经开花结果了,就剩下他和石氏了。”她还是挺喜欢石氏的性子的,也希望他和林承刚能好。 林四少爷远在西北,穆清并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穆清想起来倒是与林嫤笑道:“怎么会只有四少爷,娘娘忘了,嫁到中山侯府的那一位现在也没消息呢。” 林嫤倒是差点忘记了林苎也是林家人。 不过现在的林苎已经完全沦为了林家的弃子,林嫤也不爱再将她当成林家人看待。 林嫤道:“她呀,看起来似有小聪明,但再大事上却是个睁眼瞎子,根本看不明白。她真以为背叛林家帮着江家,江家就能相信她,江家的人会永远都记得她是林家的人。她至今未有身孕,未必没有中山侯夫人的手笔在。你看着吧,再过两年她若是再没有孩子,中山侯府就该让妾室生孩子了,而且应该还不是普通的妾室,而是有些身份的正经二房。” 林苎其实已经陷入了两面为难之境了,林家已经放弃了她,而中山侯府却并不会将她当成自己人,会将她视为林家人事事防着,两面都讨不了好。 就她自己还在那里乐呵,自作聪明的四处蹦跶。她比林婼,不见得聪明多少。 不过如今她所处的境况,林家所有人都不会出言提醒她。 以后有她哭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状 林嫤抱着雪团,将小鱼放在手心里喂给雪团吃。 雪团是只很有脾气的猫,夏天时候天气热,哪怕她拿着它最喜欢的绣球来哄它,它也不肯让她抱。但随着现在天气变凉,它才又肯安份的呆在她怀里。 慕枝看着她直接用手装着小鱼来喂它,开口提醒道:“娘娘,小心脏呢。” 林嫤摸了摸雪团柔软的毛,笑着道:“没事,等一下洗手就是。” 慕兰站在旁边,一边拿着帕子来擦雪团掉在桌子上的毛,一边笑着道:“我们雪团可聪明着呢,昨天小宫女带它去御花园玩时碰到大公主,大公主很喜欢它,想逗它跟她回华阳宫,还拿了鱼肉出来引诱它,但我们雪团都不愿意去。”她说着摸了摸雪团毛茸茸的小尾巴,笑着道:“我们雪团知道哪里是它的家呢。” 林嫤笑了笑,她现在在长坤宫养了一只小猫,就像是养了一个孩子,不仅她喜欢,连小宫女们都爱逗着它,长坤宫连气氛都会比以前活泼一些。 有宫女进来通传道:“娘娘,恒王妃递牌子求见。” 林嫤讶异道:“现在都是傍晚了,恒王妃怎么会这时候来?”说着又吩咐宫女道:“请她进来吧。” 宫女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但没想到恒王妃却是掩着脸哭着进来的,一进门就跪到了地上,伤心欲绝的哭道:“皇后娘娘,臣妾这日子真的是没法活了,臣妾自请下堂吧。” 林嫤与穆清对视了一眼,然后让宫女将她扶了起来,一边问道:“恒王妃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你跟本宫说,什么自请下堂的话哪里是能随便说的。” 恒王妃却只顾着哭,并不说话。 林嫤又道:“你也别只顾着哭啊,你就是想要本宫给你做主,你也要让本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行。何况你还怀着孩子,你就是不顾自己也要顾着孩子。” 恒王妃这才拿帕子掩嘴道:“大概臣妾是没有福气做好王爷的媳妇,更不配给王爷诞育子嗣,所以自接了太妃回王府之后,太妃对臣妾事事不满意。” 林嫤这是听明白了,婆媳大战。她一开始见恒王妃这样,差点还以为是跟恒王之间出了什么矛盾。 恒王妃继续道:“太妃今日跟臣妾说,竟要臣妾上折子请封王爷的次子为世子。”恒王妃说到这里,像是正说到了痛处一样,越发的伤心起来,道:“哪有这样的,臣妾现在怀着孩子,未必就不能给王爷生出嫡子来,二公子非嫡非长,到底是有多贤德的才能,让太妃逼着臣妾越过臣妾自己的孩子,越过王爷的长子,非要请封二公子为世子……” 林嫤:“……” 这是谁给段贵太妃出的这种主意? 段贵太妃在宫里的时候虽然不聪明,但也没有这样糊涂,立非嫡非长的孙子为世子,亏她说得出来。 林嫤道:“你先洗把脸吧,将脸上的泪抹了,然后再细细跟本宫说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倘若真的是太妃的不对,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 穆清让人送了热水上来,宫女拧了帕子给恒王妃洗了脸。 然后恒王妃才继续啜泣着,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起来。 而林嫤则从她的话里,加上自己的猜测,终于将其中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段贵太妃在先帝后宫中,真的说不上显眼,幸运在伺候先帝早,在先帝当太子时就是良娣,资历足,又生下了恒王,娘家也没什么劣迹,所以一步步的封了妃。但当妃子时,上面有皇后和各种宠妃压着,做了太妃,宫里当家作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觉得被压在上头。 段贵太妃被接到恒王府之后,到了亲儿子的地盘,真的是觉得一朝翻身可以当家作主了。 段贵太妃一辈子没有管过家,很想过一过当家的瘾,所以入府之后首先让恒王妃将王府的管家权要了过来,名曰她替恒王和恒王妃小两口管着家,恒王妃好轻轻松松的生孩子。 恒王妃觉得,行,你要管,给你管。王府的下人听我的不听你的,我直接架空了你。 结果段贵太妃每吩咐一件事,王府的下人总要再问一遍恒王妃,然后才肯去办。 段贵太妃对此很是不满,然后婆媳之间有了第一重的矛盾。 而后段贵太妃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将恒王妃原来给王府的妾室侧妃们立下的轮流侍寝的制度给废了。 照段贵太妃的说法就是:我儿子又不是牛,非要你拉着去哪个女人院子才能去哪个女人的院子。恒王府是我儿子的,我儿子想去谁哪里就去谁哪里。 而轮流侍寝这件事,也一直是段贵太妃认为恒王妃不贤惠的劣迹。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恒王妃不干了。 恒王风流成性,王府里不知道多少的女人,且这些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制度一破,王府的女人们又得跟以前一样斗得跟鸡眼似的。她可不想破坏王府后院现在的平衡,给自己找来一堆的麻烦。 婆媳两人争执不下,找来恒王评理,恒王惧于恒王妃以前的余威,最终让恒王妃赢了。 然后段贵太妃怒了,亲儿子居然向着媳妇不向着我,而且这个儿媳妇还对我不恭敬。 然后段贵太妃原本只是看恒王妃不顺眼,这下彻底上升到仇人了。 而这个时候,恒王的一个侧妃冒出来了。 这个侧妃很有些手段,从段贵太妃回到王府之后就将她奉承讨好得服服帖帖的,她说话伶俐,甚会讨段贵太妃欢心,在段贵太妃和恒王妃之间居中挑拨,给段贵太妃出了不少主意怎样对付恒王妃。 总之在她的辛苦下,段贵太妃和恒王妃的矛盾顺利升级。 侧妃见将段贵太妃对恒王妃的仇视成功挑起来了之后,马上再接再厉的道:“王妃这般不敬太妃,等以后王妃生了嫡子立为世子,那还得了,恐怕更加不将太妃放在眼里了。若是妾是太妃,就该这时候趁着王妃还没生下嫡子,劝王爷先立下世子,至少可以压着王妃一头。” 这世子立谁呢? 当然是立侧妃生的二公子。 为什么不是大公子。 因为大公子的生母只是个侍女出身的侍妾,身份不足。 而这个侧妃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姓,姓江。 跟江婕妤同出一族,是中山侯庶出的金花之一。 前恒王妃没能生下嫡子,江侧妃的身份是恒王侍妾里面最高的,江侧妃一直都以为自己生的二公子会被立为世子的。 结果前恒王妃去世后,半路杀出一个现任恒王妃,手段利落,还是只母老虎,连让恒王都对她惧怕有加。更恐怖的是,新恒王妃还很快就怀上了身孕。 江侧妃觉得,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岌岌可危。 所以看恒王妃很不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噎死(推荐票5100的加更) 江侧妃对段贵太妃各种一通保证和发誓,表示二公子被立为世子之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段贵太妃的,绝对太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像恒王妃一样忤逆她不敬。 段贵太妃虽然被江侧妃哄得有些糊涂,但在世子事情上还是清醒的,知道有嫡子当然要立嫡子。 不过江侧妃也给她提了个醒儿,她可以利用立世子的事情,好好的给恒王妃一个教训和难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敬着她这个婆婆。 但她没想到的是,恒王妃性子会这么烈。 她话才开头呢,她就捧着跟圣旨一样要死要活的进宫告状了,让段贵太妃连反应都来不及。 而在段贵太妃和恒王妃发生一切矛盾的时候,恒王在哪里呢? 恒王觉得,老婆和亲娘吵架,他夹在中间很为难。想帮着亲娘训斥一下王妃吧,这个王妃有点恐怖,最后的下场肯定是他被她训斥;想让亲娘忍一忍吧,又觉得对不起亲娘。 亲娘在宫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将她接了出来,本来以为可以孝顺她享福的,结果还让她让着王妃,实在让他这个当儿子的于心不忍呐。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恒王就躲出去了。 恒王妃每次都直骂恒王就是个龟孙子,也就敢在下人面前逞一逞威风。但恒王如此,恒王妃也不得不起来迎战段贵太妃的发难。 恒王妃继续在林嫤面前哭道:“······若是太妃真的这样喜欢二公子,臣妾看江侧妃家世身份也不差,干脆我自请下堂退位让贤,将江侧妃扶正为王妃得了。这样二公子也有个嫡出的身份,省得被立为世子之后还要被人诟病庶出的身份·····” 恒王妃哭着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却在骂江侧妃道:“小贱人,平日不安分就算了,现在还撺掇太妃肖想世子之位,看她这次不一下子治死她。” 一个侧妃竟然离间太妃和王妃,平日她看她出身中山侯府,不能轻易动她,结果这次她却主动将把柄递到她的手上。 这件事情闹到宫里来,她这个王妃是受了委屈的不会怎么样,太妃是长辈顶多也就被训斥一顿,死的就只会是她这个侧妃。 林嫤看着恒王妃道:“你看你又胡说了,嫡妃就是嫡妃,侧妃就是侧妃,你就是不想着自己,皇家还怕乱了嫡庶正统呢。” 说着转头吩咐宫女道:“去将段贵太妃请进宫来。” 宫女道是,接着出去了。 结果没多久又回来了,跟林嫤道:“回娘娘,刚恒王府让人来宫里给贵太妃告病,说是贵太妃病了。” 她倒是病得真及时,看来也知道自己是闯祸了。 宫女又道:“另外,恒王在宫外求见,说是贵太妃与恒王妃有点误会,他来给恒王妃道歉,顺便来接恒王妃回府。” 恒王妃冷哼了一声,又伤心道:“臣妾这个恒王妃的脸皮都要被人拔下来了,堂堂王妃要被逼着请封侧妃生的公子,臣妾还有什么脸面回王妃去。” 林嫤道:“不愿意回去就暂时不要回去吧,现在本宫的长坤宫住几天。” 说着又转头对宫女道:“出去跟恒王说,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排在最前头。他若是连王府的事情都理不顺,如何让皇上放心的将差事正事交给他来办。男女有别,皇上不在,本宫就不请他进来坐了,让他回去想清楚了再来说话。” 林嫤又对恒王妃道:“这下你放心了。” 恒王妃道:“还好有娘娘,若不然,臣妾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又擦了擦眼睛。 林嫤看着她,脸上露出一种深意,心道你就装吧。她这么利落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段贵太妃或江侧妃没有办法。 她根本是故意将这件事闹出来,想要用一种白刀进红刀出的方式,将江侧妃彻底踩下去让她翻不了身,再将太妃的气焰打压下去。 经过此一事,太妃吃了亏,大概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她无所顾忌的为难了,而江侧妃呢,这个侧妃之位能不能保住都还难说。 恒王妃却像是没有看出林嫤眼里的意思一样,继续垂着头抹眼泪,偶尔装装样子哭上一声。 正在这时,外面进来宫女通报道:“娘娘,江婕妤求见。” 看来是中山侯府也是得到了消息,所以赶紧让江氏来她这里求情救火了。 江侧妃毕竟是中山侯的女儿,听说还是他的庶长女,不会看着她的侧妃之位被夺,而现在中山侯在宫里能求助的,自然只有江氏了。 林嫤道:“让她进来。” 她倒是想看看,江氏能说什么。 江氏进来后,先对林嫤行了礼,然后才有些讨好的对林嫤笑了一下,道:“听说大姐姐与王妃有些误会,臣妾特来解释一二······” 但她还没说完,恒王妃就抬起头来,眼睛冒着火道:“什么误会?婕妤觉得本王妃哪里误会了?是觉得江侧妃撺掇太妃逼我立二公子为世子是对的,还是觉得本王妃就该按江侧妃的意思立她生的儿子为世子?” 江氏连忙道:“王妃,您误会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恒王妃道:“是,你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位好姐姐是这个意思。” 江氏连忙道:“大姐姐也不是这个意思,王妃与大姐一定是有误会,您们都是恒王府的人,正应该同为恒王府着想才是·····”她后面想说的是,何必将这种事闹出来让恒王府不好看。 但后面的话,她并不好直白的说出来。 恒王妃道:“所以婕妤的话就是,你大姐姐为恒王府着想,本王妃不为恒王府着想了?你还是觉得,本王妃错了。” 她说着像是明白过来,“哦”了一声,又道:“我倒是忘了,婕妤生的也是皇子,倘若哪天有人跟婕妤说,五皇子这个非嫡非长的皇子应该被立为太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婕妤被她说一句顶十句顶得有些发怒,她可真想吐她一句:“皇上也是非嫡非长。” 江氏转头又看着林嫤,却看到她正捧着茶碗,慢悠悠的拂着上面的茶叶,好似没有听到恒王妃在说什么一样。 所以恒王妃在这里狗嘴一样喷粪,她这个皇后就一点不管吗? 林嫤有些想笑,恒王妃要想拿话堵一个人,真的是噎死人不偿命。 难怪恒王这么怕这个王妃,估计恒王想要训斥一句恒王妃,恒王妃就有一百句等着他。就是没有这个意思,她也能掰成你有这个意思,然后一句一句的训斥得你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前月下(收藏1100的加更) 江氏最终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从长坤宫出去的时候,林嫤的声音不轻不缓的在她后面响起来道:“江侧妃品行不检,你与她同出一族,当以她为戒,事事规谨自己的行为。” 江氏听得脸上通红,又羞又气。 最终回过神对林嫤屈膝道:“臣妾谨记娘娘的教诲。”然后才从长坤宫出去。 等出了长坤宫走远,四边再无旁人之后,江氏握着拳头,终于忍不住的气恼出声:“江侧妃愚蠢犯下的事,凭什么要我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中山侯府的人永远都只会来逼她,却不看看她的处境。 她的宫女劝她道:“婕妤忍一忍吧,谁让老夫人、二爷、夫人和少爷都在中山侯府呢。” 江氏想到自己的父母兄弟还有祖母,最终深深的吸了口气,吞下了胸口的郁气。 她回了丽和宫,抱了五皇子,转身又去了勤政殿。 皇帝让人将五皇子抱了进去,但却并没有见她。 而这一晚,皇帝并没有让人将五皇子抱回丽和宫去,而是让奶娘照顾了一晚上。 而自此之后,江氏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也让她明白,她在皇帝的心里,真的没有比别人多出任何特别之处,她不是长坤宫的皇后,能让皇帝眷恋。 皇帝晚上回到长坤宫,跟林嫤叹道:“还以为恒王长进一点了,结果真是令朕失望。朕原本还想将修造皇陵的事交给他的。” 林嫤听完顿时:“……” 不知道恒王妃有没有后悔,这次是事情她故意闹大,倒是让恒王失去了一件差事。 修造皇陵,听起来是不怎么好听,但这种工程项目,总是特别的能捞钱。有时候皇帝便是知道,只要不太过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皇帝让修造的是自己的皇陵,不是信任的人都不会派他去。 恒王若能得到这项差事,别人看他就会觉得这是皇帝亲近的兄弟,平日行事也会愿意给多他几分面子。 林嫤笑道:“其实这次的事也不完全是恒王的错,主要是太妃有些糊涂。” 皇帝哼道:“亲娘和王妃在斗气,他这个男人就只会躲出去,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好吧,看来恒王只能背下这个锅了。 等到了第二日,皇帝将恒王宣进宫来训斥了一顿。 林嫤夫唱妇随,下了一道懿旨,夺了江侧妃四品侧妃的诰命,从皇家玉牒里将她的名字撤了下来,顺便让人跟段贵太妃说了一说道理 接着恒王觉得王府的小佛堂里还缺少一个敲木鱼的人,然后让江侧妃,不,现在该称呼江氏了,让江氏去了。 听闻中山侯府的人几次上门求情,结果恒王态度坚决,就是中山侯亲自上门也一样。 而恒王妃呢,被恒王三请四请的接出了宫,恒王深切的道了歉,表示恒王府以后的世子,一定只能从她的肚皮出,哪怕这一胎没能生出儿子,也要等到她生出儿子,就是她以后生不出儿子,也是她说立谁就立谁。 而江氏生的二公子呢,听说恒王也保证等过两年他成亲了,就让他提前从王府分家出去。 然后段贵太妃也说:“媳妇儿呀,以前都是我不好,都是江氏那小贱人撺掇的我呀。我们有什么误会都说来了,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管家的事还有王府后院的侍妾怎么承宠的事,还是你的办法,以后还是交回给你官吧,我就安安心心的享福去。” 夫妻母子三人对哭一场,吃了一桌团圆饭,相互敬上一口酒,皆大欢喜,大团圆结局。 结果最后发现,仍在坑里面呆着的只有江侧妃一人。 慕枝跟林嫤叹道:“所以说呀,当妾的就要有当妾的本分,别老是自作聪明最后反而害了自己。” 她说的是江侧妃,也说的是后宫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宫妃。 林嫤笑道:“恒王府一直没有嫡子,大公子的生母卑贱,而江侧妃出身高贵,生的公子又排行在前,恒王妃未进门之前,她自然会以为王府世子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结果哪里知道恒王娶了恒王妃之后,这么快会怀上身孕。她大概心里焦虑,所以出了一些坏招。” 慕枝不屑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她自己的心先大了。” 林嫤没有再多说什么,另外问起道:“中秋的赏赐准备好了吗?” 慕枝道:“早早就准备好了呢,就等御膳房将月饼做好了就可以下赏到各府上去了。” 林嫤点了点头。 慕枝又道:“对了,奴婢今日去御膳房过问月饼之事的时候,看到了有从澄阳湖那边进贡来的大闸蟹,个个肉多肥美。” 林嫤突然来了兴致,道:“是吗?”她想起林家李氏和齐氏等人是喜欢吃大闸蟹的,便吩咐道:“你明日去看看进贡了多少,看看各宫分完之后还能余下多少,给武国公府、越国公府、汤和大长公主等几家送几娄过去。” 慕枝道是,但接着又笑着道:“秋天吃大闸蟹配着菊花酒最好了,娘娘不如也让厨房蒸上一笼大闸蟹,暖上两壶酒,再搬一些菊花来,晚上就在长坤宫的小花园里摆上一桌,邀请了皇上前来共饮。” 林嫤想了想,对这个提议倒是有些兴趣。 她道:“行,那你去置办吧。” 等到了晚上,慕枝还真的将长坤宫的小花园里装饰了一番,青石路的两边都摆了开得黄澄澄的菊花,树下挂了灯笼,她不知让人还从哪里抓来了一些萤火虫,装在透明的灯罩里。 那天的月色也好,皎洁明亮。 林嫤还特意的打扮了一番,没有穿皇后繁复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袭杏黄色的襦裙。 皇帝被人引领者走进来,看着这般的景象,不由的就笑了一下。 林嫤从开满花的桂花树下探出头来,娇俏的脸庞笑盈盈的对着他笑,狡黠得像是只小狐狸。 皇帝笑着问她道:“你今天又想出了什么新的花样?” 林嫤走出来,牵着他走到小桌前坐下,笑道:“花前月下,邀皇上共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酌 皇帝捏了捏林嫤的手,问道:“今日怎么会想到邀朕在这里小酌?” 林嫤靠在他身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笑着道:“今年的大闸蟹上来了,想到以前在武国公府的时候,祖母也很喜欢开菊宴吃肥蟹,所以就想到了。” 林嫤想了想,对身后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慕枝带着宫人们屈了屈膝,然后全都下去了。 然后小花园里就只剩下了皇帝和林嫤两人,有清风微微的吹过来,飘来桂花和菊花的香味,桌子上放着的一个个肥美的大闸蟹看得人直流口水。 皇帝笑着道:“你让她们都下去了,谁来伺候我们?” 林嫤笑道:“臣妾亲自来伺候皇上。” 说着从皇帝的怀里跳下来,执起酒壶,替皇帝和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对皇帝道:“臣妾先敬皇上一杯,祝皇上的基业千秋万代。” 皇帝跟她碰了一下,笑着道:“小心着点喝,菊花酒虽然不烈,但也醺人。” 林嫤笑看了皇帝一眼,挑了挑眼,骄傲道:“臣妾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酒量很好? 皇帝想起上次她喝得醺醺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通大逆不道的话,然后极其热烈的将他压倒了。 皇帝想,嗯,她要是喝醉了也不错。他倒是想看看,她这次要是喝醉了能干出什么来。 林嫤又给皇帝和自己斟了酒,又道:“这一杯就敬皇上与臣妾白头偕老。” 皇帝含笑与她喝了。 皇帝怕她还要再敬,拉着她坐下来道:“先吃点东西吧。” 林嫤笑着道了声是,然后亲自将蟹剥好了放到皇帝前面的碟子里,然后仰起头求赞的笑看着他。 皇帝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里面的蟹黄吃,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 然后看她眼睛骨碌碌眼馋的样子,又夹了一点喂到她的嘴边,林嫤张口咬了。 皇帝放下筷子,也亲自剥了一只放到她的碟子里,拿桌边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随意的问道:“你说你在娘家的时候,也喜欢吃蟹?” 林嫤一边吃一边点头,笑了一下,道:“特别是秋天,中秋节前后,这时候的蟹最肥美。而且祖母好这一口,所以喜欢这时候摆菊花宴吃秋蟹。”说着带了点怀念道:“现在想想,真是怀念那样的日子。” 林嫤说着又道:“不过秋蟹性寒,祖母从不肯让我们多吃,每次只让我们吃两个。小时候祖母为了不让我们多吃,还哄我们说吃多了我们也会跟蟹一样变成黄色,嫄娘每次都相信了,吓得以后都不敢吃蟹了。”说着笑起来道:“皇上不知道,嫄娘到现在都最讨厌吃蟹。” 皇帝柔声问道:“你没有上当?” “我?”林嫤有些得意的道:“皇上您知道的,臣妾从小就聪明伶俐,怎么会轻易被骗。” 皇帝跟着笑了笑。 她的确是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聪明一些,也乖巧懂事。等到了长大了,等她成了他的妻子之后,他才发现她其实也有调皮活泼的一面。 她就像是个宝匣一样,一层层的打开,越相处就会发现越多她不同的一面。 她会有着少女的娇俏,也会有女人的风情,时而含蓄,但热烈起来也很诱人,有时候你觉得她懂事得不需要人担忧,但有时候她又会依赖的靠在你身上,像小猫一样招人喜欢惹人疼,若她对着你眼睛润润的眨一眨眼睛,忍不住就要对她无可限度的宠,偶尔还会赖皮…… 皇帝一边替她将蟹黄分出来,一边道:“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叫上贤妃等人一起,在后宫也可以开菊宴。” 林嫤撇了撇嘴,那怎么能一样。以前跟她一起喝酒吃蟹的是她亲亲的兄弟姐妹,贤妃等人,说句不好听的,都是和她抢男人的女人。 皇帝突然也像是在回忆一般,道:“以前母妃也喜欢这些。” 他道:“不过母妃与其他宫妃相处不好,吃蟹喝酒的时候只有朕陪着,偶尔父皇会来。” 不过父皇的女人太多了,分给母妃的时间太少,所以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他陪着。 父皇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很宠母妃,但是不好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吵架,吵得很凶,最后父皇气汹汹的甩袖离去,然后十天半个月的将母妃冷在一边。但是最后,也都是父皇主动回来求和。 母妃对父皇颇多怨怪,所以对他总横眉冷对,不愿意讨好。父皇一直都觉得母妃是为了她以前订亲的人才恨着他,只有他知道,母妃是怨恨他身边的女人太多。 父皇或许最爱的是母妃,但也喜欢其他的妃子,漂亮的妃子从来没有断过。 只有他看过每一次父皇宠爱新的宫妃的时候,母妃眼里的落寞和伤心。 林嫤放下筷子,看着皇帝。 她本以为皇帝会跟她说起先帝和贤妃的事,她一直都觉得贤妃和先帝是一对有故事的人,所以对他们也有点好奇。 她还等着皇帝说下去。 结果皇帝说到这里,却将挑出来放到碟子里的蟹黄移到了她的跟前,道:“秋蟹寒凉,吃完这个就不要再吃了,喝点酒。” 林嫤:“……” 真是白费了她一番好奇的心情。 林嫤抬头见皇帝只是自饮自酌,也不见他多吃蟹,于是问道:“皇上怎么不吃。” 他好像一晚上尽顾着剥给她吃了,自己倒没有吃多少。 皇帝柔声道:“朕不爱吃,你吃吧。” 林嫤看着杯子里的酒,放下筷子道:“皇上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臣妾陪着皇上喝。”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耍了一个小心机,故意走到皇帝跟前坐到他膝盖上,抱着他的脖子,然后直接就着他的酒杯喝了一口酒,亲吻着将酒全部渡到了他的嘴,然后放开他,故意对他眨了眨眼睛,舔了舔自己还留有酒香的嘴唇。 皇帝看了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道:“看来又喝醉了呀。” 也只有喝了酒,这只小猫才会变得这么主动热烈。 林嫤笑着问他道:“好不好喝?” 皇帝也对她眨了眨眼睛,道:“你说呢?” 说着揽着她,亲吻她的嘴巴。 林嫤依在他身上,呵呵的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疼宠 酒过三盏,皇帝便看出林嫤有些醉了——她的酒量并不好。 夜晚的秋风吹过来,她身上丝纱薄的襦裙便有些吹了起来,然后他看到她的颤颤的缩了一下身子,将批帛轻轻的拉了一下。 皇帝拉了拉她的手,想将她拉起来,道:“走吧,回去了。” 林嫤却坐着并不肯动,歪着脑袋仰起头来看他。 她的脸颊带着两陀微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娇媚,嘴唇水润润的,像是早晨带着晨露的杜丹花,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她撒娇道:“我不要走回去,我要皇上背我回去。” 大概是真的醉了,在他面前连“我”字都出来了。 皇帝弯腰下去,想要将她打横抱起来。 结果她却推了推他,嘟着嘴道:“是背,不要抱。” 皇帝无奈,道了一句:“真是娇气。” 而她拒绝不了喝醉了对他撒娇的小女人。 皇帝背过身,然后蹲下来,道:“来吧,上来吧。” 林嫤这才高兴起来,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跳到皇帝的背上,伸手抱着他的脖子。 夜色如凉,月光皎洁,照亮了月色下的男人和女人。 林嫤抱紧了皇帝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悄声的问他道:“皇上,你以前背过人吗?” 皇帝没有回头,背着她轻松而悠闲又缓慢的往前走,一边回她道:“你说呢?” 林嫤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酸酸的道:“肯定有。” 皇帝道:“朕背过泰儿。” “那女人呢?有吗?”林嫤有问道:“贵妃?贤妃?胡昭容?至少姑母肯定背过的。” 皇帝顿了一下,然后才道:“你姑母可不像你这么娇气。” 如果姑母都没有这个待遇的话,那其他女人就更没有了。 林嫤有着淡淡的欢喜,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背,又开口道:“小的时候,只有父亲背过我。可是长大了,我也懂事了,父亲便也不会再背我了。” 她轻轻的凑过去,在皇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凑到他的耳边浅笑着道:“皇上是第二个背我的人。” 皇帝有些微愣,不知是被她那个淡如风的浅啄,还是她的那句话,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又重新走起来。 林嫤将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轻叹了一声,道:“真奇怪,他们我是稳重懂事的姑娘,但在皇上面前我却忍不住想要撒娇,想要皇上宠我。” 皇帝道:“看来我养了一个娇气的姑娘。”养个妻子倒像是养个女儿一样。 林嫤继续靠在他身上,声音沉沉的,带着眷恋和依赖,道:“萧谏,你要永远疼我。” 直呼皇帝名讳,是以下犯上之事。 但听在皇帝耳朵里,反而觉得悦耳动听。 他的嘴角渐渐弯了起来,过了一会,才说了一句:“好。” 林嫤又戳了戳他的脖子,撒娇道:“萧谏你应该有点喜欢我吧?是吧是吧?”她问一声是吧就戳她一下。 皇帝道:“只是有点吗?” 林嫤道:“比有点再多点?” 皇帝没有再说话。 比有点再多点应该还要再深一些,很深的喜欢,他想他大概喜欢到都快爱上这个狡猾的姑娘了。 林嫤没有再逼问他,而是道:“我也喜欢皇上,比有点再多点,或者可能还要再多点。” 皇帝不由笑骂了一句:“小丫头。” 林嫤有些得意的靠在他的背上,没有再说话,脸上带着笑,然后慢慢的阖上眼睛。 等进了长坤宫,宫人见到趴在皇帝背上的林嫤,显得有些惊讶,急急忙忙的过来撩起帘子。 皇帝将她放到床上,宫人跟着进来想要伺候。 皇帝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宫人只好屈了屈膝,又都出去了。 皇帝替她脱了鞋子,然后来解开她身上的衣裳。 林嫤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眼睛阖上了。 皇帝将她的脑袋扶起来,取了她头发上的钗环,松散开发髻,替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躺着。 皇帝转身正想走,林嫤却又将他拉住,嘴里撒娇的道:“皇上,肚子疼。” 皇帝微皱了眉头,坐到床边问道:“哪里疼?” 林嫤道:“肚子。” 皇帝关切道:“是不是吃了秋蟹寒到了?以后不能让你再吃这些寒凉的东西。”又道:“朕让人请太医进来。” 林嫤摇摇头,道:“不用,皇上揉揉就好了。” 说着将脑袋靠到了他的膝盖上,拿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皇帝替她轻轻的揉着,他的掌心微温,隔着一层衣裳轻柔的放在她的肚子上,林嫤舒服的,渐渐便有些睡意袭来。 皇帝替她揉了好一会,然后问她道:“还疼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他低头去看,接着便看到林嫤已经睡沉过去,呼吸清浅,脸庞静谧,仿佛进入了一个极其美妙的梦乡。 皇帝又替她揉了一会,然后才扶着她的脑袋放回床上,自己脱了鞋子躺上来,重新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的眉毛,道了一声:“睡吧,小丫头。” 然后自己阖衣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转眼又是一年的中秋节。 各家府上的外命妇依旧要进宫领宴。 有了去年的经验,林嫤现在做这些要更加得心应手了些。 开宴之前,林嫤照样会将一些亲近的命妇或是皇上看重大臣的家眷请到内殿来说一说话。 武国公府今年进宫来的除了李氏、齐氏,还多了一个程氏——就在几天之前,林承升被调升为陕西榆林卫指挥同知,正三品,程氏的诰命也跟着水涨船高,可以参加今年的中秋宴。 过完中秋之后,林承升就要走马上任,而按照林家以往的传统,程氏作为林承升的妻子自然随行。 其实林承升的调任也是可以预知的事,林承升是武国公府是世子,是林家下一任的掌舵人,林家的兵权以后是要交到他的手上去的,所以他必须要去见识真正的战场。 所以这次他调任陕西榆林,林英大概会在西北教上他几年,然后林英便会调回京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喜脉(收藏1150的加更) 中秋宴之后,林嫤将李氏等人留在了长坤宫说话。 李氏看了一眼林嫤的肚子,有些担忧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林家并不急着需要元元生下孩子,但元元与皇帝大婚都有一年半了,元元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而她们打听来的消息,皇上对元元的宠爱并不少,所以李氏有了另外一重担心——担忧林嫤的身体有碍。 李氏道:“娘娘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林嫤笑着道:“祖母不用担忧,大概我的子女缘还没到。以前大姐姐不是也是四五年后才有好消息传来吗?”说着顿了一下,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又道:“我的身体无碍,我每日都有太医调养着的。” 李氏又道:“除了这些,娘娘于吃食用物上也要谨慎些。” 她是怕林嫤遭了人的暗算。 林嫤笑着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李氏本想说,干脆试试民间的偏方吧。可是想了想,皇宫到底不是普通的人家,任何进口的东西都要小心,就是本来没有问题,也容易遭人利用,于是便又打消了几个念头。 等送走了李氏和齐氏等人之后,林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跟李氏说得再轻松,但自己却也是心里打鼓的。 她停药已经有一段时间,皇帝歇在她这里的时候也不少,为何至今仍是没有消息传来。 她叫来了慕叶,沉着眼睛问她道:“你老实告诉本宫,你给本宫用的那些药,对本宫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妨碍?” 慕叶连忙跪了下来,道:“娘娘明察,若不是万分保险的药,奴婢怎么敢让您服用。” 林嫤想了想,也想明白过来,若真的对她身体有其他妨碍,慕叶不敢不告诉她,是她太心急了。 她对慕叶道:“你先起来吧。” 慕叶道了一声是,然后站了起来。 林嫤又有些忧愁道:“那为何本宫停药这么久,一直没有好消息呢?” 慕叶跟林嫤道:“娘娘,人的体质各异,有些女子容易受孕些,有些女子受孕艰难些,这都是正常的。奴婢每日替娘娘诊脉,娘娘的身体是没有任何不妥的。” 所以大概她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而江氏就是极为容易受孕的体质吧,看她可是一次就中镖的。 慕叶又劝她道:“娘娘放轻松些,有时候人的心情与也受孕的事也有影响,人焦虑不容易受孕。” 不得不说,最近皇帝也老是盯着她的肚子,弄得她确实也有些焦虑了,总觉得好像不替他生个孩子出来,她便要对不起他一样。 慕叶看了林嫤一眼,脸上突然红起来,又道:“若娘娘真的着急孩子,其实有一些法子,也可以增加受孕的机会的。” 林嫤抬起头来问她道:“什么法子?” 慕叶脸上通红,有些支支吾吾起来,道:“奴婢以前看过一些医书,上面说,男子和女子同房的时候……”她到底是未婚的姑娘,脸皮有些薄,支吾了大半天,都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慕叶最终咬了咬唇,然后弯腰下去,凑到林嫤的耳边,低声的与她说了几句。 而后林嫤的脸上也渐渐红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好。 慕叶说完后站起来,有些羞赧的看着林嫤。 林嫤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故作镇定道:“本宫知道了。”说着又将眼神飘忽到别处去,又道:“你把你说的那个医书找出来让本宫看看。” 慕叶垂下头去,对她屈了屈膝,然后羞赧的低着头出去了。在门口遇上慕兰,慕兰正想叫她一声,却见她脸上莫名其妙的通红,连抬眼看她一眼都不曾,就这样快步的走了。慕叶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一边疑惑一边走进来,奇怪的问林嫤道:“这慕叶今天是怎么了?” 林嫤端着茶碗喝着茶,茶碗挡住了她半张通红的脸,她却并没有回答慕兰的话。 等到了晚上,皇帝留宿长坤宫的时候。 林嫤将皇帝撩拨了起来,但皇帝却发现,今日的林嫤却总是有诸多的要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定要这样,连他的手该抱着她的腰还是扶着她的肩,她都要管到。 等终于结束了之后,皇帝翻身躺在身侧,却看到林嫤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了自己腰下。 皇帝还有些微喘,却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餍足之后的娇艳春色,微眯着眼看着他,浅笑不语。 皇帝伸手将她揽过来道:“这样不会不舒服?” 林嫤却推开他,道:“皇上别动臣妾。”顿了一下,才伸头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红着脸跟他解释道:“他们说,这样能快点受孕。” 皇帝笑了笑,不由道:“哪个庸医跟你说的?”说着翻身将她压下来,道:“还不如朕多陪你几次更加有效。” 林嫤有些不满道:“臣妾累了。” 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嫌累可生不了孩子。”然后便压下来了。 事实证明,林嫤的身体还是没有问题的。 进了冬月,在京城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林嫤被诊出有了身孕。 林嫤被勒令躺在床上,殿内四周都点着火盆和熏笼,温暖得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寒意。 皇帝坐在她的身侧的床边,眉梢带喜,正低着头对跪在地上的太医道:“好好照顾皇后的胎,等小公主或小皇子平安生下来,朕赏你。”又吩咐长坤宫的宫人道:“精心照顾你们娘娘,若有懈怠者,小心你们的脑袋。” 长坤宫上下都是带着喜色,穆清笑盈盈的带着宫人屈膝道:“是。” 皇帝又低下头来浅笑着看着林嫤,柔声问道:“若是不舒服,或害喜的现象严重,要跟太医说。” 林嫤含娇带俏的点了点头。 皇帝又拉着她的手问道:“想不想吃什么?” 林嫤摇了摇头,但接着又道:“不过我想去外面赏雪看梅。” 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她刚才本就是赏雪看梅时候觉得胸口不舒服才被扶回来的,慕叶替她诊脉然后诊出了滑脉。 而事实上她也并没有这么娇弱,她并没有任何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刚才胸口闷也只是有点害喜而已。 皇帝低声哄她道:“外面冷。”但看她脸上失望的表情,又道:“想看雪,让人打开窗给你看一眼吧,想赏梅花也可以让人端几盆进来让你看。” 林嫤扁了扁嘴,这怎么能一样。但看到皇帝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他现在是不会让她出去的,便也没有再多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各人反应(收藏1200的加更) 昭阳宫里。 吴贵妃的心情有些不大好。 她被禁足了几个月,终于刑满释放,结果打开宫门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皇后怀孕了。 她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她还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禁足的,气得恼火道:“当初知道她避孕之事就该当做不知道,她不是不想生吗,干脆一辈子都不要生好了,现在又什么毛病,竟然又愿意生了。” 玉簟垂眉顺耳的站在一边,并未说话。 大约是二皇子替她求了情,她现在又被贵妃调回了内殿来伺候,但贵妃对她到底是不同以往的亲近了。 站在另外一边的夏蝉则跟贵妃道:“娘娘,这越发说明当初是江婕妤在哄你呢。若皇后真的服用避孕之物,现在怎么会怀孕,江婕妤根本没安好心。” 吴贵妃想到江氏,恨得直咬牙,挤着牙缝喊出道:“江玺!” 吴贵妃又问道:“听说不久前中山侯有个侄子因为贪腐被查了?” 夏蝉道:“听说是的。” 吴贵妃抱怨道:“父亲也真是的,动一个江家不痛不痒的人算什么。” 江玺现在虽然因为利益归了中山侯本家,但老中山侯害过江玺的祖父,她与中山侯府本家算是有仇的,动中山侯府本家的人,别说让她伤心心痛,只怕江玺还会暗地里开心。 要动就该动她那几个真正的亲人。 吴贵妃道:“听说江婕妤的弟弟挺用功上进,读书也不错。但既他姐姐已经是皇妃,又生了五皇子,,要这么上进做什么。好好的年轻人应该多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看,及时享乐。” 吴贵妃又道:“让人给家里的六爷说,让他去跟江小公子多亲近,多带着他到繁华的地方走一走。” 什么是繁华的地方?花街柳巷是繁华的地方,赌场是繁华的地方,公子哥们斗鸡遛马的地方也是繁华的地方。 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心志未成,最是容易被人带歪带坏的时候。 她倒是想看看,江氏在不在乎她这唯一的弟弟。 吴贵妃又道:“对了,明日记得去将江氏和五皇子请过来。宣国公府与中山侯府成了联盟,本宫与她在宫里也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算计她?她倒是看看她付不付得起代价。 另一边的丽和宫里。 正被贵妃惦记着的江氏正看着躺在小榻上的儿子,五皇子正掰着自己的脚趾放到嘴巴里面舔。 五皇子正在长牙,所以很喜欢啃自己的手指或者是脚趾。 江氏嫌脏,将他的脚趾从他的嘴巴里面拿出来,然后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口水,然后将一根磨牙棒塞到他的手上。 五皇子在榻上爬着坐起来,然后便低头十分认真的啃手里的磨牙棒。 江氏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想到上次揭露皇后避孕的事竟然没有让皇后失宠,皇上,皇上甚至连对她生气都没有。 上次的事根本是皇上偏帮皇后,结果却让贵妃一人受罚,只怕贵妃会将这笔账记在她的身上。 皇上对五皇子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偏爱,现在皇后怀孕了,皇后的孩子怕会得到皇上的万千宠爱吧。 皇后到底是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得到皇上的注目。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当初怀着那样大的期盼,满满的都是自信,结果却完全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现在连学林宪都引不来皇帝的目光了。 她有些握紧了拳头,要是皇后的这个孩子没了就好了…… 而在崔贤妃的永安宫里,崔贤妃与胡昭容围着火盆,也在谈论这件事。 胡昭容有很多的感喟,眼里掩藏不住的羡慕。 崔贤妃捧着一杯茶,笑着道:“皇后这样受宠,怀上皇嗣也都是早晚的事。”说着又劝胡昭容道:“你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要我来说,你还不如好好将大公主带大。大公主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以后难道会亏待了她不成,你这个生母也能沾上光。”并不一定非要生皇子。 胡昭容叹道:“我也就是这么跟姐姐感慨两句吧。” 说着看向在另一边正陪着三皇子将栗子埋到火盆里去烤的大公主,心里仍是有些遗憾,大公主怎么不是个皇子呢。 现在皇上到后宫来的时候少了,她对生孩子也真的不报多少希望了,但偶尔还是会奢想一下。 延庆宫里。 太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宫门前的石阶上,外面飘着雪花,打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飘上厚厚的一层雪花,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可怜的白熊。 房公公急匆匆的从殿内走出来,将厚披风盖在他的身上,又打起了伞挡在太子上面,几乎有些哀求的道:“太子殿下,请您回宫去吧。这样下去,您要着凉的。” 太子却是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才用一种荒凉的声音问道:“皇后有喜了,父皇一定很高兴吧。” 房公公没有说话,只是心疼的怜悯的看着太子。 太子又问道:“你说皇后会生个皇子还是公主?” 房公公道:“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会喜欢,也都是太子殿下您的弟弟或妹妹。” 弟弟?妹妹?太子冷嘲了一下。 他喜欢的表姐,给他生了一个弟弟或妹妹。 房公公私心里是更希望皇后能生个公主的,皇后娘娘现在看着还好,但人心易变,若皇后娘娘有了自己的皇子,谁知道会不会替自己的儿子打算,还能不能全心全意的帮着太子。 房公公看着太子,有些担忧他会再犯傻做出什么事来,开口想要劝些什么。 而这时候太子却突然先开口道:“你放心,孤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犯浑了,孤不会做什么的。” 他会做一个好太子,她不是说他不如父皇吗?他会证明给她看,他不会比父皇差,他会比父皇更强。 房公公松了一口气。 太子突然又问道:“你说皇后生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会像父皇多些还是像皇后多些?” 房公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太子似乎也不像是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既然是孤的弟弟或妹妹,或许像孤也说不定。”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说了。 又静静的坐了一会,这才站起来,转身回了殿内。 空旷的偌大的延庆宫,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折梅 皇帝从外面走进来,披着满身的风雪。 林嫤走过来迎向他,不由问他道:“皇上这是干什么去了,也没有坐御撵过来,落了满身的雪。” 皇帝伸手阻止她靠过来,柔声道:“别靠近朕,寒气重。” 林嫤只好停在与他一步远的地方。 皇帝指了指身后的万春,道:“去将梅花找个梅瓶帮你们娘娘插起来。” 林嫤这才发现,他身后的万春抱着一捆的梅花,身上亦是带着雪花。 所以他刚刚是——亲自折梅花去了? 万春笑着道了声是,先让身后的小太监帮他拍了拍雪,这才进来,在穆清已经找出来的梅瓶里插好。 这边皇帝也已经由宫人服侍着,先脱下了沾了雪花的狐裘披风,走到火炉前暖了暖身孝牵了林嫤走到榻上坐下。 他将林嫤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摸了摸她的肚子,含笑道:“让朕看看,我们的孩子乖不乖。” 林嫤由着他在她肚子上一阵轻柔的抚摸,笑着道:“还不到三个月呢,哪里摸得出来。” 皇帝在心里算可算,道:“等到这小东西出来,还要等到明年六月份。”说着不小东西出来,还要等到明年六月份。”说着不由笑了笑,道:“朕真是等不及他出来了。” 说到这个,林嫤也有些忧愁了。 明年六月份,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她坐月子可要愁死人——坐月子不能用冰。 林嫤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接着又笑着问皇帝道:“皇上希望臣妾生个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皇帝毫不犹豫的道:“先生个公主,公主招人疼。” 皇子或许是为了传承香火和家业不能不生,但皇帝看起来,确实更喜欢公主。像是差不多时候出生的五皇子和二公主,皇帝反而去探望二公主多一些。 不过林嫤自己也希望生个公主。 皇帝又说起道:“很快就是腊八节了,接着又是过年。你现在怀着孕,宫里的这些事还是少操心,朕看穆清也能独当一面,你交给她去办就行了。” 林嫤笑着道:“穆清虽然有能力,毕竟是宫人,许多事还是要臣妾经常过问一下,六尚局的人才肯勤勉去做的。”不过她又接着道:“不过臣妾答应皇上,能不操心的就尽量少操心就是。” 皇帝道:“你找两个宫妃帮你,像是……”皇帝首先想到的是份位最高的贵妃,但想了想元元与贵妃不和,一起共事又难免有矛盾,转了个口又道:“……像是贤妃和胡昭容,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能够分担一二。还有王氏,也是世家出来的,应能帮着做些小事。” 林嫤笑着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臣妾今年就偷个懒。” 皇帝满意的笑了起来,然后将她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手,道:“你虽是皇后,但不用事事过问,掌控大局就好,其余的细事,让下面的人去做。”说着亲了亲她的鬓角,又道:“没得将自己累死。” 林嫤笑呵呵的埋在他怀里道:“臣妾谨听皇上教诲。” 皇帝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只要无碍于你的身体,朕都帮你找来。” 他是知道女人怀孕初期会变馋,口味也怪异。像是喜酸喜辣都是正常的,有些想吃生肉想吃蛇的都有。像是宪娘怀着太子的时候,就是喜欢吃生米,每日让人找了一小碗的生米给她吃,那时候他也是第一次有孩子,真是惊讶得他差点掉下巴。 林嫤听他一说,嘴巴倒是真的馋了起来,道:“以前臣妾在西北的时候,吃过当地的一种凉皮,用冷的面皮做的,上面放上辣子、醋、蒜、花生米、小豆腐块等东西,一起拌匀来吃,酸酸辣辣的,特别好吃。”林嫤想着都要流口水了,特别馋,不过又有些遗憾的道:“不过这些是西北的一些民间小吃,京城这边好像没人会做,就是做了也不地道。” 皇帝想了想,叫来万春,问他道:“御膳房有西北那边来的厨子吗?没有的话问问内监所其他的宫人,有没有从西北来会做凉皮的,让他给你们娘娘做一碗。” 林嫤倒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麻烦,拉着皇帝的手道:“不用了,臣妾也就现在馋一下而已,可能等一下又不想吃了。臣妾现在口味变化快的很。” 皇帝却道:“先让人做出来,等一下你若是不想吃便不吃。” 御膳房里没有西北的厨子,但万公公办事能力卓绝,最后还真的让他从冰库房管冰的太监里找出了一个会做凉皮的西北人来,将凉皮做好呈到了林嫤的跟前。 林嫤真是难得在宫里吃到这么地道的小吃,一下子吃进去了两大碗。 皇帝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用了一点,他对凉皮感觉倒是口味平平,但对一通呈上来的凉面,倒觉得不错,就着臊子吃了一小碗。 林嫤吃完后,拍着自己的肚子还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叹道:“好撑。” 皇帝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后笑着吩咐万公公道:“将刚才那人掉到御膳房去,让他每日做一小碗这种凉皮给你们娘娘呈上来。” 说着又转过头来,对林嫤道:“朕看这种凉的东西吃多了也没好处,每日吃一小碗,解解馋就好。” 宫里的碗不比外面的碗,说是小碗,真的就只是能装得下两口的小碗。 林嫤也不是任性的人,笑着道:“臣妾知道呢。” 皇帝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到傍晚的时候又去了勤政殿,只道今晚他不回来了,让她自己早点睡。 林嫤是知道皇帝最近颁布了几道策令,政事上应该是忙得很的,便也不多留,只一边送了他出来,一边跟他道:“皇上注意点身体,别一忙起来连膳都忘记用了。”又交代万公公好好盯着皇上用膳。 皇帝摸了摸她的脸,道:“外面冷,不要送出来了,回去吧。” 说完披上狐裘,然后出了宫门上了御驾。 直到皇帝的御驾走远后,林嫤才转身回去,但刚坐下不久,便有宫人进来通报道:“娘娘,王婕妤来了。” 王婕妤最近来她这里来得勤,她倒并不讶异。她大概是刚才就来了,只是见皇帝在这,所以一直没有进来。 林嫤道:“让她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谋害 王婕妤不是自己来的,还抱了二公主。 七八个月大的二公主,正是好动的时候,趴在江氏的肩膀上,好奇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看到蹲在一个大梅瓶下面的雪团,“啊啊”的叫起来。 王氏将二公主扶正了一下,对林嫤笑了笑,正准备继续往前去给林嫤行礼。 结果这时候慕叶突然皱起了眉头,用鼻子用力的闻了一闻,接着脸色微变,急忙走过来将江氏拦了下来,阻止她继续往前,笑着道:“婕妤,您请留步。” 王氏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林嫤也觉得有异,慕叶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江氏是她请进来的客人,不会无缘无故将她拦了下来。 有些话慕叶却不好在这里解释,只得笑着对江氏解释道:“婕妤,请您跟奴婢到偏殿来。” 王氏想起了什么,闻到了自己身上淡淡传过来的馨香,突然脸色大变,抱着二公主,急匆匆的转身从内殿走了出去。 慕叶叹了一口气,跟着她出去。 慕叶和王婕妤在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婕妤再没进来就抱着二公主走了,走之前就只道让慕叶帮她给皇后娘娘告一声罪。 慕叶进来后,林嫤和穆清、慕枝、慕兰都望着她。 林嫤挥了挥手让其他的宫人都出去之后,才开口问她道:“是怎么回事?” 慕叶道:“王婕妤的衣服上带了降香。” 林嫤问道:“降香?” 林嫤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听名字觉得应该是一种香料或是一味药材。 慕叶解释道:“降香本是一味普通的药材,有行瘀止血、治疗阴虚火盛之功效,但它对孕妇却十分不利,闻多了或不小心食用了会引起母体宫缩,导致胎儿流产。” 林嫤沉了沉眼。 王氏不会想要故意害她,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好处,且王婕妤虽在后宫,但身上还是带了百年世家的骄傲的,不会行这种阴私的事。 林嫤吩咐道:“去查一查,王氏来长坤宫之前,她去见过谁,或者是谁见过她。”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将手段放到长坤宫里来了。 而另一边王氏从长坤宫出来之后,脸上带着阴沉和怒火。 她再低头闻了闻身上的香味,然后将二公主交给身旁的奶娘,道:“帮我把二公主抱着。” 她是怕她身上的香味,不止对孕妇会不利,对婴儿和大人也有碍。 二公主见母妃将自己给了奶娘,在奶娘怀里显得有些不高兴,扁着嘴巴眼睛跟着王氏,脸上带着期盼。 但王氏却并没有因此来去抱她,反而对奶娘道:“你抱着二公主离我远一点,走到前面去。” 奶娘道了一声是,然后抱着二公主走在前面,与江氏隔了大概五步远的距离。 王氏匆匆的往宣华宫走,脸上的脸色越加的沉下来。 她来长坤宫之前,是江婕妤来找过她。 她跟江氏的关系并不亲近,说得上是淡淡,她平日擅与人交好,不爱起纷争,与其他的宫妃也都是能说上一两句,江氏来找她,她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所以招待了她。 江氏来了之后,也并未干什么,只跟她随便聊了几句话,留了一串珊瑚手串,说是送给二公主玩的,然后便走了。 她已经万般小心,将那珊瑚手串都烧了,也没有让江氏在宣华宫留下任何东西,结果还是中了她的算计。 她说呢,两人明明是相交泛泛,江氏最近怎么常爱往她宫里来。 长坤宫里。 穆清也很快就查到了,王氏来长坤宫之前,江氏去宣华宫找过王氏。 慕兰听着骂道:“这个江婕妤,怎么尽是耍一些阴私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着又对林嫤道:“娘娘,我看借着这个机会,就该将她扔到冷宫里面去。一个婕妤,竟然敢谋害中宫。” 林嫤想了想,问道:“若本宫猜得不错的话,江氏现在应该用着一个带有降香的方子。” 穆清道:“不错,江氏称自己最近常有心绞痛,让太医给她开了一个理气化瘀止痛的方子。”而这个方子就有一味降香。 江氏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将什么都算周全了。 大概是上次她自己因为丁香见红的事,特意了解了一下对孕妇有碍的东西,然后将这些东西特意记了下来。 林嫤想了一下,道:“罢了,这件事不好声张。她自己没有来过长坤宫,只去了王氏的宣华殿,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倒是王氏,是她亲自将降香的香味带过来的,反倒会脱不了关系。” 至于她用着的带有降香的方子,则更好解释了,难道她生病还不能吃药了。按她的猜测,她将方子里面的降香取出来之后,为免别人怀疑,其他的药也煎了服用的了。 王氏毕竟生了二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王氏一向守规守矩,自从进宫对长坤宫没有半点不敬,后面还站了一个百年老牌的世家王氏,她并不打算为了打死江氏,就牺牲王氏。 林嫤道:“用其他的办法敲打一下江氏。” 穆清明白林嫤的顾虑,也赞同她这样做。 若想要利用这件事将江氏处置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王氏就也会被视为欲对皇后不利的人一起处置了。后宫的关系会影响前面的朝堂,王家最近几年虽然有所衰落,但百年世家,根基还在,且皇上最近也有启用王氏一族的意思。 娘娘动了王氏,会引起王家对林家的不满。 林家虽然有兵权,但太子现在正缺少的就是士林中的声望,而王家正是可以弥补这一不足的世家。 王氏最近常往长坤宫来,未必没有王氏一族投诚太子的意思。 这时候林家和王家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能裂。 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闹出来牵连上王氏。 慕兰不满道:“就这样轻轻放过她,真是令人不甘心。” 穆清瞪了她一眼,慕兰只好闭嘴,穆清跟林嫤提醒道:“娘娘,这件事甚至最好连皇上都不要让其知道。” 皇上这样看重娘娘这个孩子,若是让皇上知道,就是知道王氏无辜,难免也要对她生隙厌弃,对王氏一样不好。 后宫有后宫的生存法则,对付江氏自然也有其他对付江氏的办法,既然如此,何不趁机卖两分人情给王家。 林嫤道:“我知道轻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警告(上)(收藏1250的加更) 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多一些,各地都有因雪受灾的情况报上来,特别是北边一帯,连京城周边也有百姓房屋倒塌的情况报上来。 所以在腊八节之前,皇帝带着太子微服巡视百姓受灾情况去了。 宫里没有了皇帝,倒是难得的清净。 用过了早膳之后,林嫤吩咐穆清道:“你去趟丽和宫,去将五皇子抱过来。” 打蛇打七寸,捏人就要捏住人的命门。 江氏最在乎什么,是五皇子。 那她就用五皇子来给她一个警告。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就带着两个宫人去了。 孩子抱回来得很顺利,穆清去的时候江氏不在,而奶娘拦不住人。 江氏去哪里了?她在昭阳宫给贵妃念经。 贵妃禁足出来之后,就声称自己最近心烦气躁,心情十分不安定,言江氏的声音好听,请她过来给自己念经,早中晚各念一次,一次两个小时,以平心静气。 对贵妃来说,江氏和中山侯府应该是她和吴家养的狗,结果这条狗却跳起来咬了她这个主人,所以她有些生气。 所以最近江氏被吴贵妃整得面色憔悴,眼睛浮肿,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林嫤也只当没有看到——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江氏也没告到她这里来她是被贵妃强迫的,她这个皇后也不能过于干涉后妃的生活。 五皇子被抱到长坤宫之后,林嫤让人将他放到榻上。 五皇子大概是换了新环境,有些不适应,有些焦虑的哭起来。 林嫤让人拿了拨浪鼓来哄他,而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哄停了,特别是看到从内殿里面走出来,拖着一身长毛,脖子上挂着铃铛的雪团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看雪团再看看他脖子上的铃铛,很快就笑了起来,还屁股一蹲一蹲的拍起手来,“啊啊”的叫着。 而江氏从昭阳宫回来,听到五皇子被长坤宫的人抱走,一身惊恐的赶到长坤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江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在来的路上无数次设想皇后可能会怎么样对付五皇子,直到看到五皇子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林嫤听到从外面一路进来,脸上还带着冷汗的江氏,抬头像是漫不经心般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拿起从五皇子的脖子上取下来的长命锁,在手心百无聊赖的玩着。 江氏心里重新一紧,皇后越表现得漫不经心,江氏就觉得越恐怖。 她忍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然后一步一步的上前来,对着林嫤跪下来,拜道:“臣妾叩见娘娘。”但眼睛却瞟向五皇子的方向。 五皇子正抓着雪团的尾巴笑嘻嘻的跟雪团玩,好似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母妃。 林嫤道:“起吧。” 江氏道:“谢皇后娘娘。”接着从地上站起来,又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脸上有些僵硬道:“臣妾刚才一回到丽和宫,就听闻五皇子被娘娘抱过来了,臣妾……” 林嫤打断她道:“本宫很喜欢五皇子,打算让他在长坤宫住两天。” 江氏脸上瞬间有些失色,急忙道:“五皇子有些认生,怕会不习惯陌生的地方,而且皇后娘娘怀着身孕,五皇子更不能清扰了娘娘安胎……” 林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指了指笑得高兴的五皇子,道:“本宫看五皇子在长坤宫不是呆得挺好吗,怎么会不习惯。至于说清扰,本宫怀着身孕,皇上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本宫做,正闲得发慌,所以想让五皇子陪着本宫。” 江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想要发怒却不敢怒。 林嫤又道:“听说婕妤最近犯了心绞痛,恐怕也不能好好照顾,就将五皇子放在本宫这吧。” 江氏连忙道:“皇后娘娘,臣妾的心绞痛已经好了。” 林嫤又道:“既然已经好了,那你还吃药做什么?本宫听尚药局的人说,你的宫女昨日还去照着方子抓药,可见你的病还是没有好。” 林嫤想着又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道:“对了,听说你用的方子里面有一味降香。这降香吃多了不好,特别是对女子,你还是让太医给你换一个方子吧。” 江氏终于大惊失色,明白皇后为何会突然发难。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 皇后不是一开始应该怀疑的是王氏么,她以为她行事万分周全。 她从地上跪了下来,仰着头唤了一声:“皇后娘娘……”然后却打住,再没有话说。 林嫤看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她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但她能说出什么来,江氏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能承认她做下的事,也不能反驳,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 她最后道:“娘娘,臣妾只有五皇子一个孩子,臣妾一天都离不开五皇子。”她说着又打起了苦情牌,梨花带雨的垂泪道:“长夜孤寂,皇上早已不进臣妾的宫里,臣妾也就剩下五皇子一个慰藉,求娘娘可怜臣妾。” 林嫤道:“所以你是对皇上冷落你,心里怨怼?” 江氏连忙磕头道:“臣妾不敢。” 但被头遮住的脸上却有些恨意,她咬了咬唇,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来,她都已经这样伏低做小,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林嫤的声音在上面响起道:“你好像忘了,五皇子在叫你一声‘母妃’之前,先叫本宫一声‘母后’。” 这就是身份和权利的力量,对付江氏,她甚至不需要多么曲折绕弯的手段,她用身份就能压死她。她是宫里所有孩子的嫡母,她说要将孩子抱过来,谁都不能不满。 林嫤又道:“回去吧,本宫自会将五皇子照顾好。” 江氏顿了好一会,在地上保持着跪的姿势,好一会后才从地上起来。 她对林嫤又屈了屈膝,才从看了一眼五皇子,然后失落又担忧的转身。 五皇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放下手里的玩具,对她张着手“啊”了一声,好似是想让她抱。 江氏越发眷恋起来,正想说句什么。 结果雪团绕着他“喵”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又被雪团吸引了,低着头看着雪团,咧开嘴拍着手掌笑起来,完全将她这个母妃忘在了身后。 江氏有些失望。 她甚至希望五皇子哭一哭,这样她便有借口再跟皇后说孩子不习惯这里,她要将五皇子抱回去。而令她更失望的是,五皇子对她这个母妃也没有想象中的依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警告(下)(收藏1300的加更) 江氏走后不久,王氏也抱着二公主来了长坤宫。 她在长坤宫里见到五皇子,显得有些惊讶。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跪在地上给林嫤行礼,然后道:“臣妾是来给娘娘请罪的。” 上次的事,皇后娘娘并没有闹出来,也让她明白皇后并没有怀疑是她。 这件事倘若闹到了皇上那里,她真的不敢想象。对胎儿有害的东西过了她的身,然后差点传到皇后这里,跟皇上说她不是故意的?无论如何,这件事若真要处置起来,首当其冲被罚的会是她。 或者就算没有闹到皇上那里,皇后相信了是她想要害她,那她在后宫后半生的日子也没法过了,不仅是她,受连累的还会有二公主。 宫里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有一个犯错的母妃,一个被母妃连累得不被皇上皇后喜欢的公主,以后的日子能怎么好过。 所以这也更加让她暗恨江氏的嫌恶用心。 也幸好皇后聪明睿智,心胸宽大,若是换一个人…… 这让王氏对林嫤更加感激。 林嫤将她扶起来,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说实在的,王氏算得上是谨慎的了,她错就错在对药材的认识不足。 宫里的女人擅长用熏香熏衣服,林嫤和王氏也一样会用熏香,江氏去了她的宫里,然后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在她身上沾上降香,降香的香味混杂在她自己衣服上的熏香里,她当时没有察觉也不足为奇。 就是林嫤自己,当时若不是有个懂医术的慕叶在,怕也不能闻出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知道这种香味对孕妇有碍。 所以过后,她突然十分庆幸带了慕叶进宫。 身边有个懂医的宫女,的确是能方便也能防备很多事。 不过她事后也问过慕叶,这种降香需要长期的闻才能起效果,而王氏带过来的降香的味道极淡,闻一次并不会对她造成妨碍。 王氏深疚道:“总归是臣妾的不谨慎,若是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臣妾真是难辞其咎。” 林嫤笑道:“那你以后便就更加谨慎一些就是。” 林嫤也不忍看她愧疚得欲生欲死的模样,又岔开话题道:“你上次来,本宫都没好好看看二公主,本宫也好些时候没有看到二公主了,快将她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王氏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含笑的将二公主放到了林嫤手上。 二公主还是有些认得林嫤的,也不认生,甚至有些大胆,在林嫤怀里跳了两下,对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正是对一切东西都好奇的时候,二公主突然又仰起头来,突然盯着林嫤头上的一根蝴蝶簪子在瞧,瞧了一会伸手去抓,手不够长抓不到,便踩着林嫤的膝盖站起来,想要去够那根簪子。 王氏看着她有些惊心,生怕二公主会猜到林嫤的肚子,连忙道:“娘娘,还是将二公主交给臣妾吧。” 林嫤没有交给她,而是将她放在了榻上,然后又指了指地上垫子上的五皇子,道:“将五皇子也一起抱上来。”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抱起五皇子放在了二公主身侧。 两个孩子坐着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各自好奇的伸手去抓对方,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榻上滚了起来。 林嫤看了他们一眼,倒是难得的觉得有趣。 五皇子虽然是江氏生的,但他长得像皇帝,与太子也有五分相似,倒是让林嫤讨厌不起来。 而王氏呢,虽然觉得江氏可恨,但孩子无辜,也不该将怒气牵连在孩子身上,她对江氏的孩子虽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所以也并不阻止两个孩子玩在一起。 王氏突然叹道:“五皇子倒是个可爱的孩子。” 其实她倒是有些同情五皇子了,江氏乡野长大,眼界有限,根本没有大局观和是非观,五皇子在她手上教导,不知道会被教导成什么样。 小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大人教给他什么就是什么,五皇子很可能就会长歪了。 林嫤没有说话。 皇帝和太子在外面巡察灾情,一共呆了五天才回来,而五皇子也就在长坤宫呆了三天。 期间林嫤还故意放出消息,说江氏惹怒了长坤宫,长坤宫有意惩罚她,想将五皇子交给其他宫妃来抚养。朱宝林和孙御女都在候选之中,说是她们谁若是争到了五皇子的抚养权,不仅多了一个儿子,皇后娘娘还会提她的份位。 不过最可能的人选还是胡昭容,因为主动胡昭容向皇后自荐了。胡昭容想生皇子生不出来,现在觉得还是抱养一个皇子好。 这个消息传得似真似假,倒是成功让江氏焦虑了起来。 江氏将五皇子看成一切,就是知道这个消息不大可能,也足够她担忧害怕起来了,所以这几天江氏来长坤宫来得特别勤,对林嫤也做足了恭敬。 而林嫤则像是不为所动,依旧将五皇子拘在长坤宫。 皇帝回宫之后,第一站来的就是长坤宫。 那时王氏和二公主也在,皇帝看着榻上抱在一起相互舔口水的五皇子和二公主,以及坐在榻边捂着嘴呵呵笑的林嫤,有些讶异道:“怎么将这两个小家伙抱过来了?” 皇帝进来的时候并未让人通传,林嫤回身看到他,有些讶异道:“皇上?” 王氏也连忙屈膝行礼。 林嫤招来了宫人看着两个小家伙,自己迎上去,道:“皇上回来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皇帝道:“省得你又要出来迎,外面冷的很。” 慕枝和慕兰上前来,替皇帝脱了外面穿的狐裘披风,皇帝在熏笼上暖了暖手,这才拉着林嫤过去。 皇帝看着榻上的一双儿女,也有了几分慈爱,看着他们道:“这两个家伙,仿佛又大了一些。” 说着各自轻轻捏了捏他们的脸,然后低头笑看着他们。 这时候本来缠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二公主大概是不小心用指甲划到了五皇子,五皇子突然发起怒来,翻上来就想要咬二公主。 王氏见了着急的想要上前,而皇帝也是脸上一冷,连忙将五皇子翻开,将二公主抱了起来。 二公主没有被咬到,倒是五皇子脸上被她抓出了一条浅浅的红痕,而二公主还以为五皇子是跟她玩,咯咯的笑了起来,等见到皇帝,大概是认出了他,更是笑得开怀。 皇帝看着被他推得在榻上翻着肚皮的五皇子,声音带了些不悦道:“你是当哥哥的,怎么能欺负妹妹。” 五皇子听不懂,在榻上踢着脚。 林嫤见了,连忙道:“好了好了,他们是闹着玩呢,还不到一岁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皇帝却觉得从小看到老,五皇子的脾气太过暴躁,以后要让人多教。 林嫤见皇帝还穿着外面回来的衣服,劝他道:“换上先换身衣裳吧,衣裳从外面带了寒气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凤格(推荐票5400的加更) 皇帝进去换衣服后,王氏抱着二公主也就告辞了。 林嫤想了想,叫来穆清道:“将五皇子交还给丽和宫吧。”她会明白,若再有下一次,她真能将五皇子交给别人养。 穆清点了点头,抱着五皇子走了。 皇帝出来后,看到榻上已经没有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林嫤笑着道:“皇上真是很喜欢孩子。” 皇帝牵着她,抓了抓她的手,笑着道:“等你肚子里这个出来,朕会更疼她。” 说着两人坐到了榻上,皇帝又摸着她的肚子道:“让朕看看孩子长大了些没有。” 林嫤不由笑着道:“那家的孩子能长这么快的,你离开才五天呢。” 皇帝笑了笑,也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 皇帝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朕还给你带了个小东西回来。”说着叫来了万公公进来。 然后林嫤便看到,万公公手上提着的笼子,里面装了一只雪白雪白的小东西,竟是一只雪貂,看着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 皇帝道:“朕说了等到冬天,帮你找一只雪貂回来。” 林嫤笑道:“皇上竟然还记得,臣妾都差点忘了。” 恒王妃送了雪团给她的时候,皇帝说等冬天要给她猎一只雪貂回来。 皇帝道:“朕答应你的事何曾忘记过。” 说着招了招手让万春上前来,开了笼子,从里面将还没有巴掌大的小东西拿了出来。 小东西十分温顺,躺在皇帝的巴掌上,眼睛切切的,偶尔发出小小的“咕咕”声。 林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不由道:“真可爱。” 皇帝道:“你现在怀着身子,不好时常抱它,免得抓伤你。不过可以养在笼子里,你偶尔可以看一看。” 林嫤问道:“该给它取了个什么名字?” 皇帝这也想好了,道:“就叫雪球吧。” 林嫤再看看温驯躺在她脚边的雪团,不由笑道:“皇上再帮臣妾找一些白色的狐狸,白色的仓鼠,白色的兔子,白色的松鼠来,这样臣妾的长坤宫就变成宫里的第二个百兽台了。” 百兽台是宫里供养百兽的地方。 皇帝半玩笑半逗她的道:“你要是真喜欢,朕明天就让人弄给你,只要你不嫌那些小东西的气味难闻。” 林嫤将雪貂拿起来放到小桌子上,跟皇帝说,又像是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就在雪团的窝旁边给它设个窝。”说着又笑笑,道:“就是不知道雪团会不会以为它是来跟它争宠的,半夜将它吃了……” 林嫤逗了一会雪球,然后才又问起道:“皇上这些天和太子去了哪里?” 皇帝“嗯”了一声,道:“去看了城外的灾民,顺便还去赵太傅家,严老家中,王首辅,李阁老家逛了逛。”说着又道:“还去了你娘家,顺道在武国公府住了一晚。 林嫤明白,京城遭受雪灾,其实根本不需要皇帝带着太子亲自巡察,皇帝的目的,其实还是想要让太子明白民间疾苦,亲授为君之道。至于去赵太傅家、严老家中、王首辅、李阁老家中,则是想要替太子收拢人心。 这几个都是朝中的重臣,严老虽然已经致仕,但其子孙出息,特别是他的长孙,是跟赵凛同一期的榜眼,以后有望封侯拜相。 林嫤又笑问道:“那皇上和太子一路上看到了什么。” 皇帝则只提起了在武国公府的事,道:“听太夫人说了说你小时候的事,她还道你出生的时候天上出现了漫天的朝霞,被算出身有凤格,她那时不信,以为那道士骗人还将人打出去了,没想到你最后道还真的成了朕的皇后。” 林嫤捂着嘴笑了起来,道:“也就祖母敢跟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皇帝道:“朕倒是觉得她说的不错,可见你嫁给朕,都是上天注定的。” 另一边,丽和宫里。 江氏看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五皇子,险些要哭出来。 她突然觉得伤心又颓丧。 她像是这一刻才肯真正承认,她跟皇后不能比。 不能比,真的不能比,皇后一句话,就能让五皇子离开她的身边这么多天。 这一次只是警告,那下一次呢,她会不会动真格的了。 皇帝回来了,却直接去了长坤宫,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再对皇后如何了,若他连五皇子都没了,那她在宫里还剩下什么。 他将五皇子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低喃着道:“好孩子,母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母妃的身边了。” 五皇子却并不能感觉到母亲的悲伤,推着江氏,手一直往外伸,一副想要出去的样子。 他在长坤宫里住得有些乐不思蜀了,那里有二公主陪着玩,有雪团可以玩,跟丽和宫里宫女和奶娘总是拿一个拨浪鼓哄着他是不一样的。 江氏却不明白五皇子为何会这样,将他的头扭回来,问道:“冶儿怎么了,母妃在这里呀,母妃在这里呀。” 而她这时候才看到,五皇子脸上竟然有一道被抓伤的红痕。 江氏一惊,连忙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缩了一下身子,这才低着头有些害怕的回答道:“五皇子被抱回来之后就是这样的了,好像说是被二公主不小心抓伤的。” 江氏恨得咬牙,她才不相信二公主是不小心,定然是王氏故意的。 江氏替他吹了吹,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五皇子见江氏一直不肯抱他出去,脸上嘟着嘴像是在发脾气,然后伸手在江氏脸上拍了一下,拍完呆呆的看着她,另一只手又拍过去,看起来就像是江氏被五皇子扇了两巴掌。 然后五皇子继续在她怀里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继续“啊啊”的大叫。 江氏惊呆了,有些不相信才五天不见,便变得跟她不再亲近的儿子,心痛得几乎无法自抑。 哪怕她其实知道,五皇子还小并不能怪他,但还是有些伤心。 江氏抱紧了五皇子,手上握成拳。 皇后真是好狠的心,她不仅是要隔开他们母子,她还想要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雪貂 太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房公公道:“你去将我昨天的那笼子拿过来。” 房公公道了声是,然后进屋亲自去将笼子提了出来。 太子系好了最后的腰带,整了整衣裳,然后走过去,从他手上将笼子接过来,举起来看了看。 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团小小的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不足手掌大,是跟昨天皇帝带回来的差不多大下的雪貂。 雪貂蜷伏着躺在笼子里,偶尔发出一声微弱的“咕咕”声。 太子也咕咕的发出声音,逗了他几下,雪貂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太子一眼,然后有无聊的垂下头去,蜷伏起来。 太子打开笼子,将它拿在手上,将笼子交还给房公公,然后用手摸了摸雪貂的毛。 上面的毛光滑而柔软,而雪貂仿佛很喜欢有人摸它,做出了一个慵懒的样子来。 太子的看着眉眼不由含上了笑,将雪貂放回笼子里,然后将笼子提着,往延庆宫外走。 房公公连忙跟上,一边跟一边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昨天太子带了一只雪貂回来,他还以为是太子想养,但看着却不像。 太子有些烦房公公,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跟着孤,孤一个人走一会。” 房公公之后停下来,然后示意其他宫人跟上去,结果太子在前面又道:“其他人也不许跟着孤。” 太子到达长坤宫的时候,心下有些欢喜,将笼子举起来看了看里面的雪貂,设想着等一下元元见到这个小东西时,会怎样露出欢欣的笑容来。 长坤宫的宫人见到他,给他屈了屈膝,道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问道:“你们娘娘呢?” 宫人道:“奴才这就进去给您通禀。” 太子挥挥手道:“不用了,孤自己进去。” 但长坤宫的规矩,是除了皇上,任何人来了都要通禀,任何人里也包括太子。 宫人道:“还烦请殿下等一等。”说完就进去了。 太子看着其他两个将他拦在长坤宫门外的宫人,带上了怒气。但毕竟是林嫤的地方,他又不想闹起来让元元生气。 进去通禀的宫人很快就出来,对太子道:“殿下,您请进去。” 太子冷冷的撇了他们两眼,这才带着笼子进去,结果还没走近殿门,里面便传出了慕枝慕兰和林嫤等人的欢笑声。 里面传出林嫤的声音道:“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吃什么的?” 慕兰道:“奴婢问过百兽台养貂的人了,说是喂点鸡肉就能行。” 林嫤又道:“拿就切点鸡肉来,切细一点。”又问:“该给它吃生的还是熟的?” 慕兰答:“最好熟的。” …… 及至走到殿门前,太子看着里面被林嫤放在小几上,林嫤正爱不释手去摸它的毛的雪貂,太子的脸突然冷了下来。 不用说,这只雪貂肯定是父皇带给她的。 里面的林嫤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太子,喊了一声:“太子来啦?” 太子却冷冷的撇过了头,手紧紧的抓着笼子,脸上含着怒气,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嫤奇道:“怎么来了又走了?” 说着想到太子最近越来越乖戾的性子,也有些气道:“不管他,省得惯着他。”他真以为他是太子,就得人人捧着他了。 太子回到延庆宫,将手上的笼子扔到地上,雪貂摔了一下,咕咕的叫出声。 太子指着地上的笼子,道:“将它扔了。” 房公公奇怪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低声唤了一声:“殿下……” 明明出去的时候还是一脸欢喜之色,怎么回来又是这副脸色阴沉的模样了。 太子怒道:“孤的吩咐你没听到是不是?” 房公公只好道了一声是,然后将地上提起来往外走。 太子顿了一会,又叫住他道:“等一等。” 房公公回过头来。 太子又道:“把它提过来给我。” 房公公只好又提着笼子走回来,将笼子放在他前面的小几上。 太子将雪貂拿出来,摸了摸它的毛。 他在雪地里将它找到的时候,欢欣鼓舞的想着她见到这个小东西时会有多欢喜,但是,她已经有父皇的了…… 太子沉了沉眼,带了几分失落,但还是道:“将它养起来吧。” 过了一会,他又问:“皇后宫里养的那只雪貂叫什么名字?” 房公公道:“好似叫做雪球,皇上亲自给它取的名字。” 太子道:“以后它就叫雪毛吧。” 说完又有些黯然起来。 房公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什么也没说。 转眼道了腊八节,宫里赏赐腊八粥。 想到今年京城遭受了雪灾,林嫤让御膳房今年多做了许多的腊八粥,让人送到城外受灾百姓之中去分发,以体现皇家仁德天子爱民——多少是想替皇家和皇帝赚名声的意思。 不过皇帝想要做明君,名声必不可少,何况天子有一个好名声,许多策令施行下去也会效果更好更快得到百姓的拥戴,而这些小恩小惠上,是最容易引起百姓的感激的。 过了腊八节之后,林家的女眷进来探望了林嫤一次,送来了小孩子用的小衣裳小鞋子和小帽子。 李氏含笑跟她道:“你母亲走了之后,我见你外祖母整日都有些落落寡欢,对什么事也不大提得起劲儿,心里担忧她这样身体会跨。但听说你怀孕了之后,她突然就有了精神气,让人将藏着的好布找出来,说要给小皇子或小公主做衣裳和鞋子。现在准备虽然还早了些,但看你外祖母做起这些事来,精神好了很多,就没有阻止她……” 林嫤笑了起来,外祖母出身商贾,庄家以绸缎和刺绣起家,外祖母也习得一手好刺绣,一手苏绣和粤绣世上无双。可惜母亲不爱刺绣,外祖母常常感叹一双手艺无人继承。 林嫤拿起小鞋子和小衣裳看了看,做得极为精致,就是宫里的尚功局也做不出这么好的来,小衣裳上绣的小猫小狗或仙鹿,简直栩栩如生,林嫤几乎以为他们要从衣裳上跳出来。 林嫤想外祖母会郁郁寡欢大约就是心里没有寄托,倒是想要给她找一点事情做,才能让她提起劲来,于是便笑着道:“你跟外祖母说,这几件小衣裳小鞋子可不够穿,让她再多做一些。” 然后李氏出宫的时候,还赏了好一些的上好的布料,直言是让庄老夫人做小衣裳的。 庄老夫人在国公府听到李氏穿回来的话,笑骂道:“这小丫头,尽会压榨窝这个老婆子。” 但虽是这样说,仍还是叫来了小丫鬟,高高兴兴的让丫鬟帮她分线剪布。 又过了几日,嫄娘也抱了晟郎和娉娘进来探望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拉郎配 林嫄拉着晟郎,指了指林嫤的肚子,对晟郎道:“来来来,你的小媳妇儿在这里,去摸摸。” 晟郎才刚学会走路,眉眼中像窦遇多一些,毓秀可爱,眉眼十分秀气,林嫤已经预料得到,以后必然又是一位翩翩如玉的佳公子。 跟娉娘比起来,他并不爱笑,小小的人儿却让人有一种端方持重之感, 听到母亲的话,他竟然真的踉跄的走了几步,走上前来,扶着林嫤的膝盖,小手在林嫤的肚子上轻轻的摸了几下,眉眼弯弯的笑了几下,突然稚嫩的喊出道:“妹妹……” 林嫄连忙“哎呀哎呀”的惊叫了几下,道:“竟然会叫妹妹了,在家教他喊娉娘妹妹,可是死活不肯张口的。”说着有道:“可见他跟这个孩子就是有缘分,若是小公主就是该下嫁到我们家来的。” 林嫤不由笑了起来,又摸了摸晟郎的脑袋,道:“你怎么就是妹妹呀?” 晟郎却一直咧着嘴笑,像是极高兴的样子,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肚子。 林嫄道:“小孩子能看到咱们看不到的东西,他说公主说不好就是公主。” 但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也说不好是个皇子。” 她低头看着坐在地上一直舔着糖的娉娘,又道:“若是皇子,就把娉娘给你。”说着又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主意,道:“不行,不行,娉娘比你的皇子大,这不好。” 说着又抱怨道:“都怪你动作太慢了,我的晟郎和娉娘都会说话会走路了,你还慢吞吞的怀上孩子。” 林嫤笑道:“娉娘大一点有什么要紧,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若是皇子,也只比娉娘大两岁,有什么要紧。到时你还是把娉娘给我。” 林嫄道:“不行,女孩子是要让男人来保护照顾的,到时候你的皇子比娉娘小,到时候不是还要娉娘像姐姐一样来照顾你的儿子,那太委屈我闺女了。” 林嫤道:“谁说男子比女子小,就一定要女子来照顾了。” 林嫄摇摇头,道:“还是不成,男子成熟得比女孩子晚。”说着又眉目张扬的道:“你等着,我再去生个女儿出来,到时候无论你生皇子还是公主,咱们都有孩子来配。”仿佛是她觉得要生,就马上能生似的。 林嫤不由笑了起来,为林嫄嫁人这么久,却依旧还能保持这样的孩子气。 但也说明,窦遇和越国公府真的是对她很好,只有生活没有忧愁的人,才能这样永远不成长。 林嫄是说了就做的性子,从宫里回去之后,过了不到三个月,她便被再次诊断出有了身孕。 不 但是遗憾的是,她最终没能平安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过了腊八节之后,转眼便是新年,而林嫤的身孕也过了三个月。 而每年的新年也都是宫里最忙的时候。 除夕要准备宫里的宫宴,大年初初一到初五有内外命妇要进宫领宴,初一那天还要告祖祭拜太庙…… 事情多得能分分钟将你累到。 皇帝怜惜林嫤怀着身孕,能省的事则都省了,能交给别人去做的事也都交给别人去做,像是告祖和祭拜太庙这样一定要帝后一同出席的事,则让太医跟在后面随时侯着。 去年过年的时候,皇帝还给了林嫤一袋金子做利是,今年的皇帝照样给了。 与去年一模一样的一袋金子。 林嫤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金豆子摊在手里看,笑着道:“皇上每年给臣妾一袋金豆子,看看臣妾到老的时候,能积攒下多少金子。” 皇帝笑着道:“你要就每年都给你,这又有何不可。朕也看看等到朕老的时候,能散出去多少金豆子。” 林嫤道:“皇上散的肯定比臣妾积攒的要多,”说着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睛道:“皇上明年可就要给两份了呢。”而她可未必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呢。 皇帝也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笑道:“那朕可巴不得多散些出去。”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依旧还平坦的肚子,道:“最好明年能散三份出去。” 林家的人常有双胎出生,嫄娘第一胎也是双胞胎,说不定元元也能怀上两个呢。 林嫤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打消他的希望道:“只有两份。” 太医看过,说是应该只有一个,慕叶也说,不大可能是两个。慕叶还说,第一胎是单胎更好,一来第一胎本就比较难生,二来她年纪还小,盆骨还没完全长开,同时生两个会更加危险。 她倒是不强求双生,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皇帝虽有些失望,但也还是高兴的,道:“一个也好,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更多的孩子的。” 一直出了十五,这个年才算是过完了。 不过出了新年不久,京城里又出了一件大事——江婕妤的弟弟,与人滋事斗殴,然后被人双手双脚打残了。 林嫤听了大吃一惊,直接从半靠着的榻上直起身来,问道:“什么时候?” 穆清浅笑着告诉她道:“就在昨日。” 林嫤重新靠回身后的大迎枕上,又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嫤一听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江氏是皇妃,又生了五皇子,普通人知道那是她的亲弟弟,就算他行为可能有所过衅,大概也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避着他一点,而他能够被人打残双腿双脚,这么狠毒的手段,背后一定是有人操纵。 穆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昭阳宫的方向,道:“那家人的手段。”说着又笑道:“咱们府上五少爷也小小推波助澜了一下。” 林嫤心里不由讶道,吴家可真是下手够狠的。 江氏在宫里顶着林宪的容貌却行着各种阴私之事,又处处不敬长坤宫,林家不喜她在背后小小推波助澜一下不足为奇,但是中山侯府和宣国公府是结盟的人家,吴家人断人手脚致人残废,这么狠毒的手段,也能做得出来…… 别人还没动手离间他们呢,他们自己就好像自相产杀了起来。 林嫤又问道:“中山侯府的人知道吗?他们就没说什么?” 穆清挑了挑眉,带了几分不齿道:“跟宣国公府结盟的是中山侯府本家,但中山侯对江婕妤一房的人能有几分真心或实意,您瞧着吧,中山侯府只会对真正下手的人处置一下跟江婕妤交个差,对宣国公府,他们只会当做不知情,依旧是亲亲热热的通家之好。” 林嫤又道:“本宫听说江氏的弟弟原本是挺乖巧上进的孩子,准备今年就下场考秀才。” 穆清道:“那位江小公子,早在年前就开始被人有心带歪了,跟一堆世家出来的纨绔玩在一起。” 林嫤叹了一声,江氏当初看中宫里的荣华答应中山侯府进宫,与虎谋皮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这些吧。 世家之间没有这么简单,皇宫也没有这么简单,江氏和他们这一家都是在乡野间长大的,再聪明,怎么可能玩得过世家之间的套路 江氏尚算得聪明,手段也有,若是在民间的普通人家,也够看的了。 大约也是因为她自小跟普通的孩子比起来,确实要聪明一些,与普通的人玩心机时次次能无往而不利,所以让她高看了自己的智商。 但是后来她回去的是世家,进来的是皇宫,这个天下权利最中心的地方,一堆聪明人汲汲以营的地方,根本不是她那些小心机小把戏就玩得转的,一着不慎,反而沦为被人利用的棋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江氏的悲剧(上)(收藏1350的加更) 丽和宫里。 此时的江氏也因为自己弟弟被人打残的事而气得差点没喘上气来。 她摊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看着仿佛就要倒下去了,身后的麽麽连忙将她扶住,然后茗烟去取了鼻烟等物来,这才终于让江氏的终于脑子清醒了一些。 她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脸上伤心欲绝。 她只有两姐弟,从小开始姐弟两人的关系就最好,那个从小开始就说着长大后要保护她这个姐姐的弟弟,现在,现在…… 她不敢相信,一点也不想相信…… 她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恨极了问道:“是谁,究竟是谁打伤了他,是谁打伤了我的弟弟?” 茗烟看着她,也有些难受,哽咽着道:“说是一群地痞流氓,小公子跟他们赌斗蟋蟀,结果输了好多银子却不给钱,还出言不逊首先动手,他们人多,然后就将小公子打伤了。” 江氏不肯相信,怒道:“小弟一向用功上进,是立志要考进士的,怎么会跟人斗蟋蟀。” 茗烟小心翼翼的道:“婕妤您在宫里不知道,小公子年前开始就有些变了,不再用功在秀才的考试上,反而跟京城里的一些纨绔公子玩在一起。” 江氏又气又怒的道:“一定是有人故意,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故意要带坏小弟。”她不相信她那样乖巧小弟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她说着有倏的一下站起来,扯着茗烟的衣裳,眼睛发怒得通红的道:“你告诉我,是谁,是谁想要害我弟弟,是不是林家的人,还是中山侯本家的人,或者是宣国公府……” 茗烟被她扯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连忙抓住她的手道:“婕妤,您先放开奴婢,奴婢慢慢跟您说。” 江氏这才降她放开,抚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稍稍的平静下来,眼睛含着泪,声音沙哑的道:“你跟我说,其中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跟我说出来。” 茗烟这才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慢慢的跟江氏说起来。 大概去年的时候,江氏的弟弟碰巧认识了吴家的六少爷,吴家六少爷说跟江小公子一见如故,十分喜欢来找江小公子玩,而江小公子想到吴家六少爷的姐姐是宫里的贵妃,交好吴家少爷对宫里的姐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也殷勤结交。 这位吴六少爷是宣国公夫人中年才生的儿子,比吴贵妃这个同胞姐姐整整小了十岁,与上面的同胞的兄长就差得更远了。 因为是小儿子,又无需他承担家业家族前程什么的,宣国公夫人对他难免溺爱了些,所以这位吴六少爷自小就是走马遛狗,烟花柳宿,飞扬跋扈的一把好手,京中纨绔里面排名第一。 之后吴六少爷带着江小公子玩,去的都是青楼楚馆、赌场、纨绔公子聚在一起斗鸡斗狗这样的场合,一开始江小公子还不适应,心里秉承孔孟之道,觉得这些玩物丧志。 但吴六少爷跟他说:“这些公子拉出来,无论哪一位的家中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你姐姐在后宫里面,前朝中也需要人替她讲话,这些人可都是可以帮你姐姐的人。且这些人以后也都会入朝为官的,你不是想考进士以后做官吗?这些都是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帮助的人,结交他们对你姐姐和对你都只有好处。我是好心,才将他们介绍给你认识。” 江小公子一听,觉得真的很有道理。 心里打开了结,然后就大胆的热忱的跟他们玩在了一起。 但毕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很快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特别是这些结交的公子哥带他们玩的地方,玩的东西,一掷千金,为所欲为,全是江小公子以前没有见过没有想过的。 他羡慕,且希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偶有时候他感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又用我都是为了姐姐才结交他们说服了自己。 至于科举秀才考试这件事,也渐渐被他忘记在了脑后。 江氏的祖母江老夫人看到孙子变了一个人,急在心里,劝着儿子好好教导孙子,让他走回正途。 但江氏的父亲江老爷原本只是清贫的教书匠,但自从上了京城,见识了中山侯的权势和京城的繁华之后,觉得儿子能跟世家的公子结交,真是十分的有出息,对儿子对宫里的娘娘都只有大大的好处。 所以江老爷不仅不阻止儿子跟这些纨绔公子哥玩在一起,反而表示了大大的支持,提供银子给儿子与他们结交,还交代儿子一定要讨好了他们。 江小公子见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了。 而江氏的母亲呢,是个只会听丈夫话的妇人,根本没有什么主意,见丈夫说这是好的自己也就放心下来。 江小公子出事的那一天,正是吴六少爷带着他出去玩。 有几个地痞流氓在街头斗蟋蟀赌银子,吴六少爷见了,对江小公子道:“我看他们的蟋蟀都不过尔尔,你不是有只极厉害的大将军,拿出来跟他们斗一斗,正好赢了他们桌子上的银子。” 江小公子正觉得自己最近跟吴六少爷混在一起,花销过大,身上的银子抓襟见肘,几番犹豫,又在吴六少爷重重的怂恿之下,最后同意了跟他们赌一赌。 江小公子一开始赢了几局,赢得十分尽心,信心十足。 可是几把之后,江小公子就开始接连失利。 可是赌徒的心里就是这样,越输越想翻盘,越想翻盘越输,最后江小公子不仅将赢来的银子输进去了,最后还欠了很多的赌债。 流氓见江小公子输得差不多了,开始问他要还银子了。 江小公子没有银子,且他欠下的银子就是将家中所有的家底掏空也是还不上的,而江小公子毕竟不算太傻,后来也看出来了,那几个地痞流氓根本是做局坑他。 江小公子不满,搬出了自己的做皇妃的姐姐,不仅不打算还钱,还想让他们将赢了他的银子吐出来。 这其中自然还有吴六少爷的起哄,吴六少爷声称将随身带着的护卫都借给他使用,让他一定要让那些人吞进去的银子吐出来。 江小公子见有宣国公府的护卫壮胆,放心的与这些地痞动起了手来。 但没想到的是,那些号称身手了得的宣国公府护卫,竟然打不过那些地痞。 而结果,就一如现在这样的悲剧了…… 茗烟能够打听到的就是这些。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林家早已看出宣国公府是有意想要坑害江氏的弟弟,但并未出言提醒,顺便在江小公子与那些地痞斗殴的时候,还示意五城兵马司的人姗姗来迟,于是最终造成现在的局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氏的悲剧(下)(收藏1400的加更) 江氏恨得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整个人都在浑身颤抖,她道:“吴家是故意的,他们根本是故意要还小弟的。” 她又想到中山侯府,又道:“还有中山侯府的人,他们一定早就知道小弟被吴家的人带往歪路了,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们根本不是人,当年他们想要害了祖父,现在又来害小弟。” 江氏更加气愤的是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怎么会这么糊涂,不劝导小弟努力上进,竟然还让他跟着那些纨绔公子混。小弟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可是现在他却被毁了。都是父亲糊涂,都是父亲糊涂……” 茗烟看着江氏,有些可怜她,但还是不得不跟她道:“婕妤,半年之前,侯府的人说老爷房中单薄,给老爷送了一个妾,老爷十分喜爱这个妾室,如今这位姨娘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侯府的人都说,她的肚皮尖尖,应该是个儿子。” 所以待那姨娘的儿子生出来之后,小公子便不是老爷唯一的儿子了。而一个躺在床上残废的儿子,和一个妾室生出来的健康儿子,江老爷以后会疼谁,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 江氏终于没有撑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她眼中变得无神,像是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好一会之后才问出道:“那母亲,那小妾对母亲……” 江氏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再清楚不过母亲的性子,说得好听是温柔贤惠,说得不好听根本是软弱怯懦,她怎么斗得过那年轻的小妾,她在那小妾面前会不会吃亏? 茗烟道:“那姨娘之前对夫人还称得上恭敬,但现在……” 毕竟夫人所出的嫡长子已经废了,以后他们这一房恐怕都要她生的儿子来撑门面,来照顾这个已经残废了的大哥,以后概要夫人捧着这个小妾了。 江氏又道:“那祖母呢,当初父亲要纳妾的时候为什么不管一管。” 茗烟道:“现在老爷的脾气有些大,老夫人根本管不住。” 中山侯府本家的人故意将老爷捧得高高的,二弟二叔的唤得亲热,又是送妾,又是说要弄个官给他做,现在的老爷早就不肯听老夫人的话了,反而愿意听侯府本家的那些人的话。 江氏又气红了眼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父亲纳了小妾,小弟被人拐带坏,为什么都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茗烟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也是这次特意去打听了才知道这些内情的,之前中山侯府根本是故意瞒住她们。婕妤每次说想要见母亲和祖母,可中山侯府来的人不是中山侯夫人,就是二少奶奶林苎。她们根本无从知道。 江氏终于趴在凳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有些后悔了,当初不来京城多好,当初不进宫多好,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下,但一家人还是好好的,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家不成家…… 过了许久许久,江氏终于哭完了,抬起头用袖子擦去了眼泪,脸上崩裂出恨意。 她现在就算后悔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只能往前,她只能不断的往前。 她要抓住权势,她一定要再往上爬。 吴贵妃,宣国公府,还有中山侯府的那些人,她一定会让他们这些人付出代价的。害了小弟的这些人,他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她站起来,又重新问道:“小弟的手和脚还有得治吗?就算不能完全痊愈,至少能让他脚下得了地,手能拿得动轻一点的东西。” 茗烟道:“手筋和脚筋都被割断了,只怕……” 江氏眼里又流出了眼泪,哽咽道:“让太医去看看小弟,无论如何,都要让人尽力医治。” 茗烟道是。 这时候,内殿里面的五皇子醒来,从小床上坐起来,然后大哭起来。 江氏连忙擦干净了眼泪,进了内殿,将五皇子抱了起来。 长坤宫里。 慕兰跟林嫤叹道:“江婕妤这也是自作自受,她要是没有使这么多阴私的手段,惹怒了吴贵妃,吴家也不会这样害她的弟弟。她弟弟这样,全都是她自己造下的因然后结成的果,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说着又幸灾乐祸的笑着道:“这样也好,先让她们自己狗咬狗去,咱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林嫤道:“罢了,林家从来不做痛打落水狗的事,江氏这样也算受到惩罚了。她要是想要使唤太医,从宫里取药材给她弟弟,不要拦她。”说着又叹道:“希望她能吸足教训,以后少再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 慕枝道:“奴婢看难。” 林嫤不再想理江氏和中山侯府或宣国公府内斗的事,也没兴趣,另外提起一件事吩咐道:“你们帮本宫准备两份赏赐,一份送到延王府,一份送到恒王府。” 出了年之后,延王妃被诊出有身孕,而恒王妃则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恒王这次得的毕竟是正正经经的嫡子,跟那些妾室侧妃给他生的儿子不一样的,所以还是十分高兴的,还特意舔着脸来皇帝这里,想要让皇帝给他儿子赐个名。 皇帝却不想给他这个脸,踹了他一脚,骂道:“自己儿子的名字自己取,现在让朕赐名,过几天你是不是就想让朕给你养儿子了?” 恒王只好道了一句“臣不敢。”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林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叹道:“今年好像特别多人怀孩子生孩子。” 林家里面的林五少奶奶袁氏也怀了孕。 说着又想起什么来,又问道:“婼娘也是快生了吧?” 慕枝道:“是呢。家里二夫人已经给她准备催生礼了,希望二小姐一举得男的好。” 林嫤倒是希望婼娘这一胎生个女儿。 赵凛和婼娘的关系并没有完全破冰,仍有需要转圜之处。 若是婼娘这一胎生了儿子,赵凛只当自己完成任务了,就该要去和平姨娘生孩子了。 若生的是女儿,赵凛就不得不继续和婼娘拼嫡子,这样他们两人就多了相处的机会,也有利于他们慢慢缓和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太子选妃 此时的永安宫里。 崔贤妃也在听崔家传进来的,关于太子妃的事。 崔贤妃一边拂着茶碗中的茶叶,一边问道:“这么说来,家里跟林家是已经通过气了?” 她的宫女清河答道:“是的。只是现在,还差皇上这一关。” 太子妃的人选,最终点头的还是要皇上。若是皇上不同意,崔家和林家私下说得再好都没用。 崔贤妃放下茶碗,叹了一口气。 她也有些拿不准皇上到底能不能让崔家女做太子妃。 太子与皇帝是父子,可有时候,这个储君也隐隐是皇帝的威胁。 储君和君王之间的关系总是复杂的,君王也恐储君的权势过大,会威胁自己的皇权。 先帝时候为防太子,给他定下的太子妃是只有名望没有实权的孔孟后人,其防心之重,可见一般。 但也因为那时的陈氏一族权侵朝野,已到先帝忌讳的地步,所以先帝不想给太子更多的权势,反而想要压制。 而这一朝呢,林家虽不如那时的陈氏,但也煊赫朝野,皇上对林家是否也有防备之心呢? 帝心难测,崔贤妃也难以揣测。 崔贤妃想了想,问清河道:“皇后娘娘在做些什么?” 清河道:“说是无聊,让人在长坤宫摆了小戏,让人唱戏给她听。” 崔贤妃“哦”了一下,也来了兴致,笑着道:“本宫也是很久没有听过戏了,借皇后娘娘的光,咱们也去过一过戏瘾去。” 皇后时常跟皇帝呆在一起,或许对皇帝的心思能够猜测一二,既然林家也想让崔家女做太子妃,皇后必然也会试探皇帝。 崔贤妃到了长坤宫之后,里面咿咿呀呀的可以听见唱戏声,夹带着时不时的锣鼓声。 长坤宫的宫人并没有进去通禀,而是直接道:“贤妃娘娘,皇后娘娘在后花园的春梨阁,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贤妃的眉头动了动,看来皇后是猜到了她会过来。 贤妃没有说话,跟着宫女直接进去。 春梨阁本就是长坤宫内建了用于听戏的地方。 长坤宫不仅是皇后的寝宫,也是年节之时接待内外命妇朝会的地方,所以长坤宫大,且配套齐全。 台上的戏伶在唱乔梦符的《玉箫女》,皇后坐在台下的第一排,看得精精有味,旁边的小几上放了茶水、点心、青梅、凉果等物。 林嫤见到贤妃进来,笑转过头去,对她招了招手道:“贤妃快过来吧,这戏很快就要唱到第三折了。” 崔贤妃走过去,对林嫤屈膝行了行礼,道:“娘娘真是好兴致。” 林嫤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笑着道:“贤妃也很久没听戏了吧,整日闲在宫里,也是闷得慌。” 崔贤妃在旁边坐下来,道:“的确是很久没听了,臣妾在娘家时可是个戏痴,偏偏进了宫里,一要照顾三皇子,二来也怕唱戏的声音太大扰着了别人,倒是生生戒掉了这一爱好。今日倒是托了娘娘的福。” 林嫤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望着台上认真的看戏。 崔贤妃也循着她的视线看上去。 上面《玉箫女》已经唱到了第三折。 台上的戏伶吊着声音唱道:“末将不才;便求小娘子以成秦晋之好;亦不玷辱了他;他如何便不相容……” 林嫤突然说起道:“晋献嫁女伯姬于秦穆,秦穆后又嫁女怀赢于重耳,重耳后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做上晋国国君,最终成就了晋国春秋五霸之一的地位。本宫每次读于史书,总是尤爱这段历史。当日若是公子圉娶了怀赢,愿意与秦结好,怕就没有后来重耳什么事了。可见婚姻于两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贤妃,你说是不是?” 贤妃自小熟读史书,自然也知道秦晋之好的一段由来。 贤妃笑着道:“可不是吗。” 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自有深意相互传出。 之后二人便不再多说,专注于听戏。 听完了戏,贤妃告辞回到永安宫不久,长坤宫的宫人也来了。 慕枝笑着对崔贤妃屈膝行礼道:“武国公府前几日给我们娘娘进献了几个屏风,其中有一个小桌屏,我们娘娘觉得摆在贤妃娘娘宫里挺不错,特意让奴婢带了过来,送给娘娘。” 说着对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然后便有人将桌屏送了上来,摆在小几上。 贤妃连忙跪了下来,道:“谢娘娘赏赐。” 慕枝又看着贤妃,又似有深意的笑着道:“贤妃在宫里也许久没见过家人了吧?我们娘娘说,宫里对宫妃并没有这么苛刻,娘娘也可以随时宣家人见一见,让家中的侄女陪着住一段时间也可解闷。” 贤妃道:“多谢娘娘的恩德。” 慕枝没有再多说话,笑了笑,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崔贤妃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桌子上放的桌屏,里面绣的正是秦晋之好的画面。 崔贤妃睁开了眼,微抬起了下巴,然后嘴角露出了点笑意。 看来崔家女做太子妃的事情在皇帝那里是能够过关的了,若不然皇后也不会给她这个暗示。 贤妃叫来清河,道:“告知家里人,让他们把二娘接到京城里来,本宫想让她进宫陪本宫一段时间。” 皇后示意她将二娘接进宫里来陪她,看来是想亲自再看一看二娘的品行。 贤妃想到这里,又吩咐道:“另外,再跟家里说,让她们好好教导二娘。” 二娘毕竟不比大娘,因为打算送进宫所以是从小花心思教导起来的,家里对二娘的教导,更像是因为家族的打算有变,赶鸭子上架一样临时抱佛脚,虽然这两年也一直加紧对二娘的教导,但崔贤妃毕竟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侄女,也是心里没谱。 这一边林嫤和崔贤妃都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另一边的吴贵妃心情就没有这么好了。 吴贵妃听到自己的母亲宣国公夫人给自己传来的消息,气得直接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茶碗也摔在地上,气急了道:“你说什么?” 因内殿的宫人在之前便被吴贵妃使了出去,命令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进来,殿门紧闭,所以此时就算她打碎了茶碗,也并没有宫人闯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秦晋之好 此时的永安宫里。 崔贤妃也在听崔家传进来的,关于太子妃的事。 崔贤妃一边拂着茶碗中的茶叶,一边问道:“这么说来,家里跟林家是已经通过气了?” 她的宫女清河答道:“是的。只是现在,还差皇上这一关。” 太子妃的人选,最终点头的还是要皇上。若是皇上不同意,崔家和林家私下说得再好都没用。 崔贤妃放下茶碗,叹了一口气。 她也有些拿不准皇上到底能不能让崔家女做太子妃。 太子与皇帝是父子,可有时候,这个储君也隐隐是皇帝的威胁。 储君和君王之间的关系总是复杂的,君王也恐储君的权势过大,会威胁自己的皇权。 先帝时候为防太子,给他定下的太子妃是只有名望没有实权的孔孟后人,其防心之重,可见一般。 但也因为那时的陈氏一族权侵朝野,已到先帝忌讳的地步,所以先帝不想给太子更多的权势,反而想要压制。 而这一朝呢,林家虽不如那时的陈氏,但也煊赫朝野,皇上对林家是否也有防备之心呢? 帝心难测,崔贤妃也难以揣测。 崔贤妃想了想,问清河道:“皇后娘娘在做些什么?” 清河道:“说是无聊,让人在长坤宫摆了小戏,让人唱戏给她听。” 崔贤妃“哦”了一下,也来了兴致,笑着道:“本宫也是很久没有听过戏了,借皇后娘娘的光,咱们也去过一过戏瘾去。” 皇后时常跟皇帝呆在一起,或许对皇帝的心思能够猜测一二,既然林家也想让崔家女做太子妃,皇后必然也会试探皇帝。 崔贤妃到了长坤宫之后,里面咿咿呀呀的可以听见唱戏声,夹带着时不时的锣鼓声。 长坤宫的宫人并没有进去通禀,而是直接道:“贤妃娘娘,皇后娘娘在后花园的春梨阁,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贤妃的眉头动了动,看来皇后是猜到了她会过来。 贤妃没有说话,跟着宫女直接进去。 春梨阁本就是长坤宫内建了用于听戏的地方。 长坤宫不仅是皇后的寝宫,也是年节之时接待内外命妇朝会的地方,所以长坤宫大,且配套齐全。 台上的戏伶在唱乔梦符的《玉箫女》,皇后坐在台下的第一排,看得精精有味,旁边的小几上放了茶水、点心、青梅、凉果等物。 林嫤见到贤妃进来,笑转过头去,对她招了招手道:“贤妃快过来吧,这戏很快就要唱到第三折了。” 崔贤妃走过去,对林嫤屈膝行了行礼,道:“娘娘真是好兴致。” 林嫤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笑着道:“贤妃也很久没听戏了吧,整日闲在宫里,也是闷得慌。” 崔贤妃在旁边坐下来,道:“的确是很久没听了,臣妾在娘家时可是个戏痴,偏偏进了宫里,一要照顾三皇子,二来也怕唱戏的声音太大扰着了别人,倒是生生戒掉了这一爱好。今日倒是托了娘娘的福。” 林嫤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望着台上认真的看戏。 崔贤妃也循着她的视线看上去。 上面《玉箫女》已经唱到了第三折。 台上的戏伶吊着声音唱道:“末将不才;便求小娘子以成秦晋之好;亦不玷辱了他;他如何便不相容……” 林嫤突然说起道:“晋献嫁女伯姬于秦穆,秦穆后又嫁女怀赢于重耳,重耳后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做上晋国国君,最终成就了晋国春秋五霸之一的地位。本宫每次读于史书,总是尤爱这段历史。当日若是公子圉娶了怀赢,愿意与秦结好,怕就没有后来重耳什么事了。可见婚姻于两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贤妃,你说是不是?” 贤妃自小熟读史书,自然也知道秦晋之好的一段由来。 贤妃笑着道:“可不是吗。” 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自有深意相互传出。 之后二人便不再多说,专注于听戏。 听完了戏,贤妃告辞回到永安宫不久,长坤宫的宫人也来了。 慕枝笑着对崔贤妃屈膝行礼道:“武国公府前几日给我们娘娘进献了几个屏风,其中有一个小桌屏,我们娘娘觉得摆在贤妃娘娘宫里挺不错,特意让奴婢带了过来,送给娘娘。” 说着对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然后便有人将桌屏送了上来,摆在小几上。 贤妃连忙跪了下来,道:“谢娘娘赏赐。” 慕枝又看着贤妃,又似有深意的笑着道:“贤妃在宫里也许久没见过家人了吧?我们娘娘说,宫里对宫妃并没有这么苛刻,娘娘也可以随时宣家人见一见,让家中的侄女陪着住一段时间也可解闷。” 贤妃道:“多谢娘娘的恩德。” 慕枝没有再多说话,笑了笑,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崔贤妃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桌子上放的桌屏,里面绣的正是秦晋之好的画面。 崔贤妃睁开了眼,微抬起了下巴,然后嘴角露出了点笑意。 看来崔家女做太子妃的事情在皇帝那里是能够过关的了,若不然皇后也不会给她这个暗示。 贤妃叫来清河,道:“告知家里人,让他们把二娘接到京城里来,本宫想让她进宫陪本宫一段时间。” 皇后示意她将二娘接进宫里来陪她,看来是想亲自再看一看二娘的品行。 贤妃想到这里,又吩咐道:“另外,再跟家里说,让她们好好教导二娘。” 二娘毕竟不比大娘,因为打算送进宫所以是从小花心思教导起来的,家里对二娘的教导,更像是因为家族的打算有变,赶鸭子上架一样临时抱佛脚,虽然这两年也一直加紧对二娘的教导,但崔贤妃毕竟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侄女,也是心里没谱。 这一边林嫤和崔贤妃都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另一边的吴贵妃心情就没有这么好了。 吴贵妃听到自己的母亲宣国公夫人给自己传来的消息,气得直接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茶碗也摔在地上,气急了道:“你说什么?” 因内殿的宫人在之前便被吴贵妃使了出去,命令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进来,殿门紧闭,所以此时就算她打碎了茶碗,也并没有宫人闯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贵妃之忧(收藏1450的加更) 吴贵妃气道:“林家和崔家什么时候会联结在了一起,这么重要的事情家里怎么这个时候才打听到?” 宣国公夫人叹道:“只怪林家和崔家保密功夫做得太好,一点端倪都没有露出来。” 年前的时候,崔家大爷和武国公在政见上还出现了不和,为此在朝堂中还吵了起来,他们还以为林家和崔家会为此生出嫌隙,私下还有些幸灾乐祸。 吴贵妃又有些恨宣国公府办事不力的样子,又道:“我不是让家里接触崔家吗?最好能让小二娶了崔家的姑娘。怎么会让林家的人捷足先登。” 宣国公夫人皱着眉头,道:“家里哪里没有尽力去办,一直都想跟崔家的人通气,许下二皇子正妃的位置,甚至还许诺,家里的生意许给崔家二干股,可崔家的人根本是油盐不进。” 吴家的生意有多大,可说是天下首富,二干股已经是一笔巨大的利益,可崔家的人就是能够不动心。 他们几乎将崔家所有说得上话的人的门路都走过了,甚至想用银钱打动崔大夫人和崔家大爷一个宠爱的妾室来帮他们说话,但崔大夫人当时就将银钱退还给他们了,崔大爷的宠妾虽然当时收了银钱,但是过了不足一个月,也将银钱退还给了吴家。 宣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怪只怪在女儿没能将二皇子生在太子前头。 嫡长嫡长,若是二皇子生在太子前头,太子虽占了一个嫡字,但二皇子则占了一个长字,或许还能与太子有所一拼,如今太子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二皇子在身份上的劣势明显,也难怪崔家宁选太子而不选二皇子。 宣国公夫人又道:“当初怕是崔家放弃让崔家大娘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盯着太子妃的位置了。” 吴贵妃也明白,甚至早有怀疑,所以才那么急迫的想让宣国公府走通崔家,让二皇子与崔家联姻。 吴贵妃道:“现在皇上还没有直接将意思表露出来,家里想想办法,一定要在皇上下旨之前阻止这门联姻,不能让崔家也成为太子的助力。” 林家崔家都手握兵权,一个是太子的外家,一个再成为太子的岳家,天下兵权,大半数都投到太子的阵营去了,这还能有二皇子什么事。 宣国公夫人道:“家里一直都在想办法呢,只是国公爷也让臣妇进宫来,一定要告知娘娘一声,让娘娘心里有个准备,顺便……”说着微凑过头去,压低了声音,又接着道:“……想办法从皇上身上下功夫,让皇上不满意这门亲事,比如说离间一下皇上与太子。” 她就不相信,太子身边集聚的权力太多,皇上真的能一点威胁的感觉都没有,真的能完全放心。 吴贵妃心道,离间皇上和太子?她倒是想呢,但是皇上现在一天到晚歇在长坤宫,连林嫤怀孕了都不往后宫里来,她就是想离间都没有机会。 何况林嫤嘴皮子厉害,又迷得皇上晕头转向的,就算她能有机会离间了皇帝和太子,只怕也三言两语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宣国公夫人出宫之后。 吴贵妃垂眉沉思了一下,然后问身边的宫人道:“皇后和贤妃最近干了什么?” 宫人回答道:“皇后一直在养胎,贤妃则照顾三皇子。不过今日,武国公太夫人进宫探望了皇后娘娘,下午皇后在春梨阁让人唱戏给她听,贤妃也去了,后来贤妃回去之后,皇后娘娘让人给贤妃娘娘送了一座桌屏。” 吴贵妃的眉毛动了动,桌屏?无缘无故的送什么桌屏? 她问道:“什么桌屏?” 宫人回答道:“一座绣着‘秦晋之好’的桌屏。” 秦晋之好? 吴贵妃哼笑了一声。 吴贵妃又道:“去将二皇子请进来。” 宫人道是,然后退出去了。 二皇子进来之后,听过吴贵妃的话,脸色也有些微白。 一向稳重的他也变得有些焦躁,在殿里走来走去,道:“一定不能让太子娶了崔家的女儿,得想想办法阻止。” 太子自上朝参政之后,行事越来越好,几件差事都办得令父皇十分满意。而父皇明显是在手把手教他如何治理朝政,上次亲自带他去一一拜访阁老们,后来又将给百姓分发谷种能够赚取名声的事情交给他办,根本就是一步一步在建立太子在朝中和百姓中的威望。 而他这个只比太子小一岁的二皇子,却还在上书房跟着太傅念书。 他也几次跟父皇试探,表示想入朝替父皇分忧,结果都被父皇冷冷拒绝了。 父皇偏心太子,他这是在故意拉大他和太子之间的差距。 难道真的让他以后乖乖做个亲王,对太子俯首陈臣吗?不,他不甘心,他自认为才能不比太子差。 取才取贤,选太子为何要拘泥于嫡长。治理天下的皇帝,更应该让有才能的人来担当。 他也相信这个王朝的天下若是交到他的手上,一定能变得更加强大。 太子,连一个江婕妤都能将他算计,凭什么以后能当皇帝。 他一定要让父皇明白,谁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吴贵妃道:“难道我不知道吗?但我看你父皇,只怕也有意于崔家女来做太子妃。” 太子狠道:“那就想个办法,让崔家女做不了太子妃,或者太子娶不了崔家女。” 吴贵妃看向太子,问道:“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办法?”她知道这个儿子一向聪明,也骄傲于儿子的聪明的。 太子道:“暂时还没有,但总能想出办法的。” 吴贵妃丧气起来。 过了一会,吴贵妃握起拳头,又狠了狠,道:“干脆想个办法,将崔家那位二娘杀了。” 他们娶不到崔家的姑娘,太子也别想娶了。 二皇子看着自家蠢得有些不像话的亲娘,简直是惊叹她的愚蠢,而后道:“崔家难道只有二娘一个姑娘吗?杀了这一个难道没有其他的姑娘,你能将人家全部的姑娘都杀了不成。还有,崔家手握兵权,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敢杀人家的姑娘,他就敢将你那些侄儿侄女全都杀了。你要是真的这样做,都不用联姻,崔家就能倒向太子统一矛头对付我,你想出这种馊主意,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你还不如直接说将太子杀了呢。” 吴贵妃心道,她倒是想呢,只是给太子下下小绊子她敢。谋害太子?她还没有这个胆子,查出来就是九族脑袋全落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崔二娘(收藏1500的加更) 到了三月快进四月的时候,崔家的二娘终于进京。 而后不日便被崔贤妃接进了宫里,崔贤妃带着她来长坤宫拜见林嫤。 崔家的二娘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比她的姐姐,曾经进宫参选的姐姐崔家大娘还要漂亮一些。 她比太子刚好小了一岁,今年十五。 而林嫤这时也才知道,她的闺名为一个“宁”字,家里都称“宁娘”。 而她也确实如她的名字一般,宁静贤和,得体大方。 跪下来给林嫤见礼时,并没有拘谨怯懦之色。 林嫤让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拉起她的手,笑着问道:“京城与山东那边的气候不一致,来京城还能适应吗?” 崔宁娘看着这位只比自己年长了两岁,却不见一丝稚气,雍容华贵气度遽尔的皇后,她的双眸明若秋水,仿佛能一眼洞察世事,当然,她还很漂亮。 此时她含笑非笑的看着她,简直像是能看到她的心里去,看穿她的所有小心思,让她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崔宁娘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立刻打起全副的精神来应对,浅笑了笑,道:“回娘娘,京城很美,热闹繁华,与山东那边有很多不同,但是臣女喜欢京城这个地方。” 林嫤在心里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紧绷,但还是稳住了,也能自如应对。 林嫤又问道:“你平日在家都会做些什么?” 崔宁娘道:“主要是看一看书,下下棋,跟着麽麽学规矩,闲暇时跟着父兄习一些简单的武招式,或者是教导弟弟妹妹习字。” 崔家是武将之家,家中的姑娘会跟着习武不足为奇,就像林嫤自己,或是林家的其他姑娘。在闺中时也会练习几个招式。 不过让姑娘习武就不是为了上场打仗,而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及遇到坏人时不会全然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姑娘学的招式,一般都以简单易学为主。 林嫤“哦”了一声,又问起道:“你很喜欢看书?一般都看什么书?” 崔宁娘过了一开始的些许紧张,如今则越来越应对自如,道:“一般看《女则》、《史论东汉明德马后》、《贤后传》等。”说着看着林嫤的眼睛,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十九史’及另外一些杂书。” 崔贤妃听着有些握紧了拳头,脸上为侄女着急。 崔宁娘说的《女则》、《史论东汉明德马后》、《贤后传》都没什么问题,《女则》、《史论东汉明德马后》都是唐朝长孙文德皇后的著作,文德皇后是有名的贤后。而《贤后传》则是后人编撰的,先朝历朝历代出现的贤后的事迹。 但‘十九史’是指的则是上起轩辕黄帝,下止前朝为止的十九朝的史书的统称。 宁娘在皇后面前说自己爱看史书,多少有些怕皇后会误会她上心政事,以后有牝鸡司晨之嫌。 林嫤并没有说什么,在她看来,女子读史书并没有什么不好,她也是将十九史看得滚瓜烂熟的。 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不读史书又怎么能跟皇帝或太子保持相同的眼界和高度,太子妃以后也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也需要读史明鉴,以史为戒,时时规制自己的行为。 何况读了史书,了解了朝政,并不一定就会插手朝政。 林嫤又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既然来了,就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多陪伴你姑母,得闲多来本宫这里走动。” 崔宁娘屈膝道了声是,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林嫤又问了一些其他的话,留她们坐了一会,然后给上赏赐,这才放了她们回去。 等出了长坤宫的宫门,崔贤妃看了看身后,确认没有外人能听到她们讲话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刚刚为何要说自己喜欢看史书。” 照崔贤妃看来,这种爱好不说出来更好。 崔宁娘道:“姑母,侄女看皇后的眼睛,只觉得能直接看穿人心一样。所以侄女觉得,与其瞒住被皇后娘娘看穿,还不如自己说出来的好。侄女看,皇后娘娘也并不是这么没有见识的人,对这件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崔贤妃想了想,道:“也罢。” 皇后是真的不能将她当成十几岁的小姑娘来看的,有时候连崔贤妃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等晚上皇帝回来长坤宫之后,皇帝问她道:“今日见了崔家二娘,对她感觉如何?” 林嫤自然要给崔宁娘说好话,道:“落落大方,进退得适,恭俭宁娴,眉眼间有清和之气,是个不错的姑娘。最重要的是,长得很漂亮,太子应该会喜欢。” 娶妻娶贤,皇帝对崔宁娘的外貌倒是不多在意,只要她不是丑得不能看,皇帝就不会因为外貌而舍弃她。 皇帝道:“既然你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林嫤笑道:“皇帝若是不放心,不如亲自将崔二娘宣过来看一眼?” 皇帝却没有兴致道:“朕一个当公公的,宣召儿媳妇做什么,你看过就行了。” 皇帝拉了林嫤一起坐下,又道:“朕打算将定下太子妃的事跟泰儿说一说,然后就将旨意发下去,在今年冬或是明年春选个日子,让他们大婚。” 林嫤觉得皇帝有些急了,不由问道:“皇上为何这般急?太子年龄不大,先旨意发下去,过一两年成亲也可。” 皇帝道:“先大婚定一定他的性子。何况他也不小了,朕十六岁的时候也已经与你姑母成亲了。”皇家一般成亲都早。 林嫤倒也不反对。 林嫤又想起二皇子,笑着问道:“二皇子只比太子小了一岁,太子都要娶妃了,二皇子的亲事皇上可有打算?” 皇帝道:“小二的婚事,朕打算过几年再说。” 吴家一直在上蹿下跳,二皇子也有些小心思,皇帝打算压一压他,等太子先大婚生下嫡子,再来考虑二皇子娶妃的事。 林嫤不再说什么。 对于林家来说,当然是二皇子越晚成亲越好,可以拉大他与太子之间的距离。 林嫤以为只要将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她和林家便就可以暂时松了一口气了,但显然,她还是高兴得太早。 每每她觉得太子不再犯混,终于正常的时候,他则总要抽一抽风,弄出点事情出来,让人担忧不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帝忧(本月月票30的加更) 林嫤脚步匆匆的走在御花园的穿山长廊里。 长廊的外面春光明媚,春意盎然。御花园的百花正团团的盛开,有花香盈盈而来。 有风吹落了桃花,花瓣盘旋的落到了地上,飘进了廊里。燕子和鹂鸟在开满桃花的枝头上吱吱咕咕叫响。 但这样的春色,林嫤却没有心情欣赏。 她脚步如飞的从游廊里穿越过去,有风吹起她的衣裳,露出她挺起的肚子来,她一手扶腰一手扶着肚子,却没有让自己的脚步缓下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微沉着眼,脸上焦急之色顿现。鬓角冒着汗,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快热的,还是因为急的。 身后跟着的丫鬟同样健步如飞,脸上同样是焦急之色。 叶公公跟随在她的身侧,不断的冒着汗跟她解释道:“皇上召来太子,本来心情是十分不错的,皇上跟太子说起太子妃之事,结果太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说不要娶崔家的二娘,要娶林家的五娘,还跟皇上吵了起来,皇上气急起来,亲自拿了鞭子打太子,后来又让人将他压在板子上杖刑……” 林嫤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往勤政殿走。 万公公就站在勤政殿的门口,焦虑的走来走去,林嫤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万公公一向都给人稳如泰山的模样。 万公公见到林嫤过来,连忙迎上来,脸上焦急的道:“娘娘,您可来了,皇上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勤政殿里面,任谁都不许进去,您快进去劝劝……” 说着也没有进去通传,让人打开门,直接就让林嫤进去了。 林嫤跨门进去,绕过两道门,终于进了勤政殿的内殿里面。 皇帝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而颓丧,表情也阴沉得吓人……林嫤从来没有看过皇帝这样。 那位永远高高在上,威严凛然的帝王,那位让人仰视,让人臣服,永远成足在胸,仿佛没有任何事能难道他的帝王,现在却表现得像是个颓丧的孩子,仿佛手足无措。 林嫤突然有水光从眼睛里溢出来,有些伤心,还有些心疼……太子是到底说了什么,会让一个原本强大的父亲变成这样。 林嫤轻轻的走过去,扶着肚子跪到他的跟前,握起他的手,轻轻的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缓缓的转头看着她,道:“你来啦?”声音虽然温和,但却隐藏着一股颓丧。 皇帝又问道:“去看过太子了吗?他被朕打得有些重。” 林嫤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要先来看他的。 皇帝突然又移开了目光,眼睛闪了闪,又声音沙哑的道:“朕并不是有意要将他打得这样重。” 他像是后悔,又像是在对她解释,借着他的眼睛便布满了水光,然后盈盈汇聚成泪水,突然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像个 林嫤突然慌了,她是皇后,她能管理后宫,她会管教宫妃,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软弱得像是需要人保护的皇帝。 林嫤握紧了他的手,只能不断的道:“皇上,你怎么了,姑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然后她也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甚至不知道从何安慰,只能仰着脸看他…… 皇帝低头看着他,捏紧了她的手,而后才缓缓道:“……你姑母死的时候,不断的跟我说,让我照顾好泰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他大逆不道,都求我至少留他一命。她去世前,放心不下的不是我,而是泰儿,她是那样的担忧他,带着浓浓的眷恋和担忧闭上了眼睛。朕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红颜已逝,但朕的身边却会不断有新的佳人涌出,朕对她的情意又能挂念几时,她是怕我爱上新的妃子,有了更喜欢的儿子,然后便将泰儿忘在脑后了……” 你看他后来不就差点宠了江氏,现在也一样让元元占据了他的心…… 皇帝继续道:“其实朕也怕,朕不是圣人,朕也会犯错,朕也可能会有了更喜欢的儿子就看他不顺眼,也可能会因为别人的谗言而不信任他这个太子……” 倘若他现在喜欢的不是出身林家,不是一心一意为太子的元元,后宫那么多的宫妃,朝堂外还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有多少人是希望他们父子好的。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当他对宪娘的情意变得越来越淡的时候,当很多人都在跟他说太子不是的时候,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依旧清明的去相信太子。 一个让皇帝不信任的太子,他的命运会是什么…… 他继续道:“所以朕娶了你,想给他定下崔氏女做太子妃,教他理政,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朕想,如果围在朕身边的都是为他好的人,朕便不会听信他人的离间而疏远他。我让林家和崔家的兵权护佑他,那就算朕哪天真的对他生出嫌隙,也会因为有所顾忌而不会轻易动他。” 他想到太子对他说的话。 当他听到太子说不娶崔家的女子而要娶林家婥娘的时候,他很生气,责骂他道:“婥娘是你的表妹,且她才十三岁……” 可太子却像是疯了一样,突然站起来暴怒的道:“你都能娶自己的侄女,我为什么不能娶自己的表妹,元元是你的侄女你都能娶了她……你不愿意我娶婥娘,是不是想着等着她长大了把她也收进后宫里来……” 他气得直发抖。 可是真正让他打他的,却是他最后哭着质问的那一句:“父皇,你还记得我的母后吗?你根本是已经将她忘记了,她是为了你才早死了,可是才过了几年,你就将他忘记了,你没有良心,你忘恩负义……” 然后他动手打了他。 其实他更像是恼羞成怒……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记不清宪娘的样子了…… 太子说他忘记了她,他是真的开始渐渐淡忘了她,那个一心一意为他的女人…… 林嫤将他的手握着放在自己的脸上,哭着道:“姑父,太子不懂事,他说什么都不是真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要伤心,也不要生气好不好……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更不知道皇上与太子之间会不会因此生出嫌隙,只能将林宪搬出来道:“你就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不要生他的气……” 皇帝低头看着她,身手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道:“你看,就连你也害怕朕会厌弃了他。” 林嫤喊了一声:“姑父……” 皇帝道:“你起来吧,你还怀着孩子,不要跪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安慰 皇帝到底还是心疼太子这个儿子的,尽管心情郁结,却仍是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道:“朕下手有些重,朕还是去看看他。” 但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却最终还是丧气以及有些情怯的坐了下来,道:“算了,他只怕会是不想见到朕,还是你去替朕看看,让太医好好给他看看,不要让他落下病根。” 林嫤却并没有去,而是将皇帝的手握在握在手里,有些怜悯又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皇帝颓丧的靠在椅背上,突然道:“朕不是个好父亲,朕没有将太子教好,对其他的孩子,为了平衡朝堂,朕对他们也是不公平的时候多。朕知道怎么做皇帝,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父亲。他日在地下见了你姑母,她大约是会怪朕吧。” 说着又有些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微转了头。 林嫤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笑着劝慰他道:“没关系呀,做父亲可比做皇帝难多了,你看臣妾,臣妾也知道怎么做皇后,可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做好皇上的妻子和皇子公主们的嫡母,不知道就慢慢学呀,臣妾跟皇上一起学,以后慢慢就学会了。” 她对她笑了一下,又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继续道:“你看,皇上和臣妾的孩子就快出生了,臣妾都经常能感觉到她在动,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到时候皇上就在这个孩子身上学。” 他看着她的肚子,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肚子,里面大概感知到了外面的世界,以为是有人在跟他玩,然后对着他的掌心踢了一脚。过了一会又是一脚,再接着,就是越来越快的踢起来,而他的手在动,她也会跟着他的手换个地方踢,越踢越欢快。 林嫤被她闹得有些疼,但还是满满的笑意,将手放在皇帝的手上,仰着头笑着对他道:“皇上你看,孩子很喜欢你这个父皇,一直在跟你玩。” 皇帝脸上的阴郁终于有些舒散开来,嘴角带上了些笑意。 林嫤又道:“姑母也不会责怪皇上的,因为姑母知道皇上是在用心的对待太子,没有敷衍对她的承诺,是太子不成器。不过没关系,太子以后再犯浑,皇上再打他一顿就好了,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该捧着他的,让他张张记性。” 皇帝不由笑道:“再打,父子之情恐真的要打散了。”又叹道:“这是朕第一次打太子。” 以前无论太子多么不懂事,他顶多责备几句,罚他跪,让他一天两天不许吃饭,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打过他。 皇帝又道:“朕本打算让他和崔氏早些成亲,但现在想想,还是先下旨赐婚,等过两年他成熟一点再成亲吧。” 又想到太子说的那句不喜欢崔二娘的话,又道:“将崔氏留在宫里,让她多去太子宫里走动。” 现在不喜欢,多相处相处,或许就能培养出感情来了。 林嫤笑着道:“好。” 林嫤见他身上的郁气渐渐散了,便又笑着道:“皇上,臣妾去打开勤政殿的门,让万公公等人进来吧,臣妾刚才进来时,看万公公也是焦急得很。”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出去将门打开,万公公见到站在门上的林嫤,终于歇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着急得真的是想要撞墙,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向来是个沉得住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何曾这样过。 皇上若是再不开门,他可真的是要请百官进来,跪在勤政殿门外叩求他开门了 皇上愿意打开门,说明里面情况至少已经好了一半。 万公公对林嫤行了个礼,然后眼神期期的看着他,想让她告知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嫤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里面,道:“进来伺候吧。” 万公公连忙拱手道是,跟着林嫤进了勤政殿。 皇帝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们,背着手,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沉着,威严凛然的帝王。 知道林嫤和万公公进来,才回过头来。 林嫤对万公公吩咐道:“准备点吃的东西送过来。” 万公公确实想到皇帝从早膳之后到现在,粒米未进,连忙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 皇帝道:“朕不饿。”他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 万公公又连忙看向林嫤。 林嫤笑着道:“皇上不饿,可臣妾是饿了。”说着摸了摸肚子,笑着道:“孕妇可是很怕饿的。” 皇帝这才对万公公点了点头,道:“去准备吧,准备些你们娘娘爱吃的东西来。” 等饭菜送进来了之后,林嫤也并不一直劝着皇帝吃,一个人没有胃口的时候,是怎么样都劝不动的,只能用自己的胃口来影响他。 万公公大约也是交代了厨子,这一桌子的菜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做成了美味佳肴,希望能引诱得皇上吃上一两口。 林嫤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使唤一下皇帝:“臣妾想吃那个菜,皇上替臣妾夹一夹。” 皇帝以为她是饿坏了,将菜夹到她碗里,顺便给她夹了一些其他的菜,又怕她噎着,时不时的将手边的水递给她。 林嫤夹起一个四喜丸子,递到皇帝的嘴边,笑了起来,示意他张嘴。 皇帝看了她一眼。 林嫤道:“皇上快吃,今天的四喜丸子与往日不同,好吃得很。快点,等一下油要滴下来了。” 皇帝只好张口咬了。 宫里的四喜丸子都是做成一口刚好的大小,为的就是防止宫妃吃饭的时候会仪态不雅,所以皇帝咬在嘴里,并不会觉得塞嘴巴。 林嫤用着同样的方式,又喂了皇帝吃了一些其他的菜。 桌上的菜多,林嫤就是挑着捡了菜喂给皇帝,到最后也喂进去了有小半碗。 万公公看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用过了膳,林嫤一直呆在勤政殿里,也一直没有回去了。 晚上就直接歇在了勤政殿。 勤政殿虽然是皇帝处理政事,接见外臣的地方,但内殿也是一个小型的起居室,为的是皇帝处理政事累了的时候,能够方便休息。 晚上两人就这样躺着,皇帝手抱着林嫤,而林嫤怕自己硕大的肚子会顶着皇帝,是背对着他的。‘ 尽管谁也没有说话,但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却让皇帝觉得安心、放松和惬意。 皇帝最后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叮嘱:“明天记得替朕去看看太子。” 林嫤道:“好。” 说着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他,道:“睡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伤心的太子 等到了早上,林嫤送了皇帝去上朝之后,才换了衣裳去了延庆宫。 太子确实被打得有些重,趴在床上不能动弹,目光郁郁的看着床上的枕头,知道林嫤进来也不抬头。 他的伤已经让太医看过了,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及五腑或其他,所以治疗起来也好治,只要等外伤慢慢好就成。 尽管如此,太医也是不敢掉以轻心,每日轮流都有人在太子宫里侯着。 房公公是昨天晚上亲眼看见过太子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背和屁股的,此时一遍垂泪一遍心疼道:“这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殿下自小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皇上将太子打得太重的,只是不敢直接说出来。 林嫤沉着声音骂道:“活该,打死他都是应该的。” 太子仍是一动不动。 房公公却不敢再出声抱怨了。 林嫤道:“本宫看他就是自小吃的苦头太少了,才会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太子转过头来,愤怒的看着她。 林嫤冷冷的看着他,冷嘲着道:“你也只会仗着你父皇疼你而已。” 若是二皇子三皇子,看看敢不敢说出那样的话。 林嫤继续道:“可是他再偏疼你,你这样不知道珍惜,这样一次一次作践,这份父子之情又能保持到几时?谁都不是天生就该多疼你的,就算父母也不是。” 她说完这些话,转身便离开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太子气得将床上的枕头直接扔到了地上。 他其实也是后悔了,特别是看到父皇被他气得那样伤心的模样。 可是他转头又想,他说的又那里不对,就是父皇先对不起他,是他先抢走了他喜欢的女人,他也忘了母后,他移情别恋,他喜新厌旧…… 可是父皇并不知道他喜欢元元…… 但就算他喜欢,他也不会让他娶元元的,他们所有人都说是为了他好,但给了却全都不是他想要的…… 太子将头靠在自己的手上,眼里泪光闪闪,父皇一定很生气吧,是不是对他失望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疼他了吧…… 太子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纠结着,难受着,折磨着,一会儿觉得父皇对不起他,所有人都对不起他,另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父皇,自己伤了他的心…… 可是越想,他心里越难过。 他靠在床上慢慢流起眼泪来,眼泪越来越多,一滴一滴的滴到床上,然后最终哽咽起来。 房公公看着他哭,自己也心疼得想哭了,连忙安慰道:“殿下,您别哭啊,你是不是身上疼,奴才这就叫太医来。” 太子却哽咽着道:“房公公,我想我母后了,我想我母后了。” 然后便呜呜的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若是母后还在就好了,她一定会疼他陪着他,告诉他怎么办的。 母后…… 他的泪眼模糊,可是记忆里,母后的样子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了,他也快要记不清母后的样子了。 他说父皇忘记了母后,其实他也越来越记不清母后的样子了。 他真害怕,以后他们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慢慢忘记了她,然后再没有人记得她…… 母后,母后…… 房公公心疼起来,轻叹一口气,坐到床边,轻轻的拍着太子没有受伤的背,温声道:“殿下,先后一直在天上看着您呢。” 他自小殿下出生开始便被元后派到太子身边伺候,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他一点一点看着太子长大,他无父无母无亲人,还断了根,太子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房公公继续道:“所以殿下您也要争气呀,不要再跟皇上对着干。先后最在乎的就是您和皇上,要是知道您不敬皇上,该要多伤心呀。” 太子肩膀一耸一耸的哭起来,哭到后面几乎已经要断了气。 林嫤在长坤宫听到太子哭了时,声音冷淡的道:“会哭总算说明还会后悔,不算全然没救。” 林嫤又道:“吩咐延庆宫的人,以后除了太医诊脉用药,除了三餐正常饮食,除了他说身体不舒服,他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不许满足他,哪怕他说饿了想多吃顿点心都不行。” 以前就是太惯着他了,什么都替他打算好了,所以他才会这样被惯得无法无天。 皇帝以前给他办的那些差事,他能办得漂漂亮亮的,他真以为全是凭他自己的本事,若是没有林家在外面帮着他,若是没有林家替他坐镇,若是没有林家将上下的关系先疏通了一遍,他真以为他是太子外面的臣工就能听他的,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阳奉阴违的人。 林嫤又道:“明天请武国公夫人进宫来见本宫一面。” 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狠的教训,才能让他明白当太子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慕枝道了一声是。 皇帝打太子的事闹得这么大,宫里根本是瞒不住的。 无论崔贤妃还是吴贵妃那里都听到了消息。 崔宁娘这时候有些丧气,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低声道:“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崔贤妃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小姑娘,心里还装着“****”二字。 她握着侄女的手,叹着道:“皇家的婚姻,不是靠着喜欢不喜欢来定的,而是权衡利益。他不喜欢你,也只能是你做太子妃。” 崔宁娘脸上仍是浓浓的担忧。 崔贤妃道:“你要明白,你是带着家族的责任来做这个太子妃的,而太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必须要娶你,他喜不喜欢你,或者你喜不喜欢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要当好这个太子妃。” 像是当初她,难道是她愿意进王府做侧妃的吗?是因为家族选中了她去承担这个责任,她作为崔家的女儿不得不去。 崔宁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崔贤妃却知道她想说什么,道:“你是想说,若是太子不喜欢你,以后想要废了你怎么办是不是?” 崔宁娘没有说话,但心中确实是如此想的。 崔贤妃扬了扬眉,脸上带了几分傲气,道:“难道崔家是死的吗?他说想废就废。只要你自己不犯错,做好这个太子妃的本职工作,你就会一直是太子妃,等太子登基之后,你就是皇后。” 崔宁娘这才点了点头。 崔贤妃却是心里在叹气,到底不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加上资质不如大娘,所以心性不如大娘坚定。 若不是大娘年纪与太子不适合,加上又应选了秀女,若不然让大娘来做这个太子妃才更合适。 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她仍还是耐心的教她道:“太子既然不喜欢你,那你就努力让太子喜欢你呀。你看皇后,当初皇上难道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但你看现在,皇上对她简直是盛宠无边,六宫都快成了虚设……赐婚的圣旨应该很快会下来,但大婚却不会这么快,这段时间我会将你留在宫里,你就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与太子培养感情。” 崔宁娘想到皇后,那样漂亮又温柔内敛的人,脸上总是挂着笑,但却像是看谁都能一眼看穿的模样,一看就是极为聪明的人。 她有些信心不足的道:“我恐怕做不到皇后那样。” 崔贤妃握了握她的手道:“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你只要真心对太子好,人不是无情之物,日子久了,就算不喜欢你,也会对你生起一二分的怜惜。若是不能让他喜欢你,那就成为让他尊敬的人,让他将你当成亲人。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只有男女之情一种。亲情、尊敬之情、感激之情,这些都能维系两个人的一生。” 崔宁娘这才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玉不琢不成器(收藏1550的加更) 崔宁娘又问道,道:“太子殿下喜欢的是他那位表妹吗?那位林家的五娘。” 崔贤妃道:“不是,太子是不懂事想要跟皇上怄气而已,才胡乱说那些话。所以你也不用为太子说的那些话忧心忡忡,他并不一定是不喜欢你,你只是遭了无妄之灾。” 太子喜欢的,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所以崔贤妃反而更加放心。 得不到的总是香的,太子心里放着一个人,就不大容易爱上其他的女人,或许宁娘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但却也不容易出现历朝那些为了宠妃想要废后的事情,宁娘的地位却是稳固的。 崔宁娘有些不信,但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另外一边的吴贵妃则要幸灾乐祸许多,张扬的,大声笑着道:“本宫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倒是自己就先作死了,真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吴贵妃又问道:“皇上很生气吧?” 宫人回答道:“听说自从皇上打了太子之后,皇上就没有去探望过太子,连给太子治伤的太医都没有叫过来问过。” 贵妃“嗯”了一下,道:“是该生气的,瞧瞧太子说的那些话,如此不敬君父,足够皇上废了他了。”说着想到皇帝只是打了他一顿,连一点其他的处置都没有,又有些不满起来:“皇上还是偏心他。” 不过也好,只要有了裂痕,久而久之,他们就能一点一点将这条裂缝变大,最后彻底撕开。 她又道:“太子不是说想娶林家的五娘吗?那林家五娘也到了婚嫁之龄了吧,表哥表妹的,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所以倒了第二天宫妃请安的时候,吴贵妃特意捂着嘴笑呵呵的道:“听说太子闹着不愿意娶崔家的姑娘,想娶自己的表妹林武你娘。我说皇后,林五娘也是武国公的嫡女,做太子妃也是做得,又是表哥表妹,亲上加亲,何不成全了他,省得他跟崔宁娘成亲之后,偏偏还惦记着自家的表妹,与宁娘成了一对怨偶。难道还让武国公的嫡女,去东宫做良娣不成?” 说着又转头对崔贤妃,道:“贤妃,太子如此嫌弃你们崔家,你们还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都不嫌臭啊?崔家的姑娘难道愁嫁?你要是怕宁娘嫁不出去,我们二皇子跟宁娘年纪相同,可以许诺正妃之位。” 崔贤妃抬眼瞥了她一眼,声音冷淡的道:“多谢贵妃的好意了,我们家宁娘是个死心眼,说了非太子不嫁。” 林嫤则是放下手里的茶碗,眼神冰冷锐利的看了吴贵妃一眼,声音却出奇的柔和,道:“本宫听说你的大侄女也很不错,贵妃喜欢亲上加亲,本宫倒是可以向皇上建议,让二皇子和吴家的姑娘亲上加亲。” 吴贵妃瞬间不敢说话了。 林嫤的嘴皮子厉害,她还真怕她在皇上面前吹枕头风,真让二皇子娶了自己的表妹。 二皇子妃的位置,她还想用来给二皇子寻求一门强有力的亲家呢,娶吴家的姑娘只会造成资源浪费。 吴贵妃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 等宫妃散了之后,武国公夫人齐氏也便进了宫。 林嫤让人将她请进来之后,两人在长坤宫关着门说了一阵子的话,然后齐氏是脸色苍白着出宫去的。 一上了马车,她便吩咐外面的小厮道:“去五军都督府将国公爷请回府里来。” 等到齐氏回来,先跟李氏和窦氏说过宫里林嫤跟她说的话,然后李氏也是黑沉了脸,然后对齐氏道:“这件事你好好跟老二说一下。” 齐氏道是,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后没有多久,林勇也回来了。 林勇有些奇怪的道:“什么事,这么急将我叫回来。” 齐氏对屋里的丫鬟使了使眼色,让她们都出去,然后才与林勇说起道:“公爷,我看咱们得快点给婥娘定下亲事了。” 林勇更加讶异了,道:“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婥娘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舍不得她,想要将她多留两年,等过了十六再给她看亲事吗?” 更令他讶异的是,她叫他回来只为了跟他说这样一件事。婥娘才十三岁,且还是虚岁。 齐氏道:“前两天是前两天,现在情形不一样了。”说着又有些暗恨道:“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前天突然跟皇上道,他不愿意娶崔家的姑娘,要娶咱们家的婥娘,还说了一些十分大逆不道,不敬君父的话。他被皇上杖责,便是因为这件事。” 林勇立刻也沉起了脸来,宫内的消息被封锁,没有这么快传到宫外来,他只知道太子被皇上打了,却不知道是因为怎么回事,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打听是因为何事。 但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样。 齐氏又道:“所以婥娘的亲事,不仅是要赶紧定下来,只怕也要尽快让她成亲。” 不管太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的话传出来,外面的人只会以为太子是惦记着婥娘。不仅崔家那边可能会有什么想法,别人也可能会利用这件事故意弄出点什么来,为免节外生枝,只能赶紧让婥娘出嫁。 齐氏又将林嫤跟她说的话对丈夫说了一遍,又道:“娘娘说,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那些御史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娘娘的意思是,只要不会闹得太大动摇到储君之位,家里不要替太子压下去,不仅这件事,就是以后太子要办什么差事,家里都不要出手帮他,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若不是通过这件事,林勇都不知道太子歪成这样了,他还只以为他是有些不懂事而已。 林勇赞同林嫤的做法,道:“也好,玉不琢不成器,太子也该要自己吃吃亏摔摔跤,才能明白事理,知道这个太子不是这么好做的,才能学会长大。” 不仅是林家不能出手再帮他,就是林家门下的人,与林家交好的人家,都要示意不许再给他这个方便。 之前都是周围的人太疼他,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林勇又问道:“娘那边知道了吗?” 齐氏道:“从宫里一回来就告诉娘和大嫂了,娘和大嫂也赞同娘娘的想法。” 林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弹劾(收藏1600的加更) 太子忤逆皇帝的事情传出宫外之后,弹劾太子的奏章果然是像纸片一样的乱飞。 皇帝对所有弹劾的奏章都是留中不发,对太子之事不置一词,既不像是对皇帝不满,但也不禁止御史的弹劾。 大多的大臣和御史都是参奏太子忤逆皇上,不敬君父,倒是有一个御史很有意思,别人参奏了他也参,所不同的事,他参的是“太子竟然在明知道皇上想立崔氏女为太子妃的情况下,太子竟然还肖想自己的表妹,用情不一!” 众人:“……” 众人蒙圈,参奏太子“用情不一”算什么理由。 且表哥肖想表妹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哪个少男没有旖思,少年时候见的最多的就是表姐表妹,说出来,只怕连现在朝堂里面的,都有一大片小时候肖想过表姐表妹的。 而且表哥表妹亲上加亲也十分常见。 御史和大臣只觉得自己统一好的参奏路线都要被他打乱了。 胡昭容听到时,则是忍不住叹道:“父亲还是老样子,老滑头一个。” 不错,这个人的确就是胡昭容的父亲胡御史。 胡御史这个人,用皇帝的话来说就是“老狐狸”一个。 他在朝中是个居中派,既不投靠吴家也不靠向林家,他也时常参一参林家,或者是参一参吴家,表示他这个御史其实也很尽责,但参的都是一些皮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说林家三爷在城外骑马踩坏了人家的田啊,吴家的六爷昨天又宿在烟花柳巷了啊,还跟其他嫖客打起来了啊…… 林家虽然也会笼络大臣但从来不碰言官,听说吴家倒是想要拉拢他,胡御史当时倒是会点头说“好好好,咱们都是好朋友”,但过后你让他办事时,比如让他参一参林家的时,他就专捡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且参奏的理由千奇百怪,从来不能跟别的御史统一一致。 皇帝嫌这个人太滑不溜秋,并不喜欢他,但又觉得他这种人坐在御史的位置上,有时也很好用,所以皇帝登基以来,都察院的御史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但胡大人却千百年不变的坐在左副都御使的位置上。 对于林嫤来说,只要这个人不是想要害林家的,哪怕他不向着林家,她也觉得他是个好人,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次林家并没有出手,对弹劾放任自流,甚至连林勇自己,都没有为太子这个外甥多说一句好话,所以朝堂之中的弹劾之声,听起来简直好像是振聋发聩,仿佛个个都觉得太子不堪储君之位。 太子的伤还没好,趴到床上,听到房公公打听到的朝堂里面的声音,心里也十分焦急,问道:“父皇呢,父皇他说什么没有?” 房公公低着头,没有说话。 太子又问道:“那武国公府呢,我舅舅呢,他们怎么也不帮着孤。” 再这样下去,就算父皇不废了他,他原本在朝中建立下来的威信会全无的,还会在品德上留下不良。 房公公仍是没有说话。 太子失望而颓然的趴在床上,父皇对他失望,难道连舅舅们也都放弃他了吗? 房公公又道:“武国公让奴才给殿下传几句话。” 太子又连忙眼睛亮了起来,撑起身看着房公公,急道:“快说,舅舅让你跟孤说什么?”这或许是舅舅教他怎么解决这件事。 房公公道:“国公爷让奴才跟殿下说,国公府的永远不是太子殿下的,原本那些支持殿下的朝臣听武国公府的话却不听太子殿下的话。撇开武国公府,殿下现在根本是一个空有储君之位毫无权力人脉的太子,一个浪头就能将太子淹没过去。太子殿下若是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让别人臣服于殿下,甘心会殿下所驱使。国公爷希望殿下通过这件事能够明白,殿下现在所处在的位置究竟有多么险恶,群狼环伺,四面楚歌,多少人希望殿下从太子这个位置上落下来。希望殿下反省自身,想清楚如何当好这个太子。” 太子重新摊回床上,手抓着身下的锦垫,有些委屈,又有些羞愧,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朝中的弹劾,因为皇帝的冷处理,渐渐的消下去了。 大臣们久了也看明白了皇帝的态度,皇帝这次或许确实是生气了,但并没有打算废太子或处置太子的意思。 大臣们也怕再盯着不放,会遭受了皇帝的厌恶。 就连吴家,不知道是不是也看清楚了皇帝的态度,像是也趁机收手了。 所以太子忤逆皇帝这件事,看着好像是过去了,但看着又好像没过去,反正就这么糊里糊涂着。 而在此时,长坤宫里。 林嫄也跟林嫤叹道:“太子这个人呐,从小就不靠谱,结果长大了更不靠谱。小时候老爱欺负人,也就还能听你一两句话。” 说着顿了顿,又哼哼道:“这次就该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他再一副他爹是天老大,他是天老二的模样。太子又怎么样,看他走出去,他的话还不如林家人的话顶用呢。” 林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林嫄也就这么评价一两句,太子的事反正有家里人愁着,也没她什么事,于是便又提起了话题道:“对了,你这孩子再过半个多月也该快生了吧?等过几天,我打算去寺庙里请愿,给你求一道平安符。”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道:“也给我女儿求一个。” 她现在也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林嫤盯着她的肚子,道:“你现在挺着一个肚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林嫄道:“怕什么,有这么多的丫鬟麽麽陪着。我怀孕之后,我婆婆,还有窦遇,是这个不让我干那个不让我干,我可要闷死了,我也想要出去散散心。” 说着又道:“可惜窦遇进了六部之后忙得很,要不我就让他陪我去。” 林嫤看着她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她现在没有婆媳矛盾,不用忧愁生计,窦遇也不会纳妾,所以更不用养庶女斗小妾,担心丈夫移情别恋,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夫婿不能多陪着自己。 真是极好极好。 但是这时的林嫤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嫄这一次去寺庙,却再也没能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预谋 昭阳宫里。 玉簟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在门口看到正从里面出来的夏蝉,沉着眼吩咐了一句:“夏蝉,你去长坤宫领昭阳宫这个月的月例。” 夏蝉撇了撇嘴,道:“这个平常不都是姐姐去的,现在凭什么要我去?” 玉簟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让别人去了。” 夏蝉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好久没有跟娘娘汇报昭阳宫的动态了,趁此机会,倒是可以跟娘娘汇报一下,于是又笑着道:“去,姐姐莫生气,您吩咐的事儿妹妹哪里敢不去。”又对她道:“姐姐将对牌给我。” 玉簟将对牌给了她,直到她出了昭阳宫的宫门,再也看不到身影之后,才进了内殿。 吴贵妃就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抬眼看见她,问了一句:“你怎么没有去长坤宫领月例?” 玉簟道:“奴婢让夏蝉去了。”说着示意了一下内殿的宫人,让她们都出去。 吴贵妃自然便知道,是家里带了有消息过来。 宫人们都出去后,连门也被关上了,玉簟才对吴贵妃道:“国公府让奴婢告诉娘娘,皇上对太子大概是不想处置的,所以弹劾太子的事情家里让人收了手。” 既然是放弃了这个攻击太子的方式,那必然是想出了其他的方式。 吴贵妃等着玉簟说下去。 玉簟却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来,交给吴贵妃。 吴贵妃接过来看了,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睛也沉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才问道:“这个办法能成吗?” 玉簟道:“这是六爷想出来的办法,家里有八成的把握能成。太子现在还不成熟,且为人冲动,可以下手。此法一成,太子失德,便是皇上要保他,太子也已经是名声扫地,威信全无。而这个时候,正是二皇子收揽人心的机会。” 吴贵妃点了点头。 玉簟想了想,提醒了吴贵妃一句:“娘娘,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夏蝉。 吴贵妃想了想,最终将手里的纸条烧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夏蝉回来之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贵妃和站在她身侧的玉簟,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让她说出哪里不大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吴贵妃抬头问她道:“月例领回来了?” 夏蝉道是。 吴贵妃又吩咐了一些别的话,然后就让她出去了。 夏蝉出来后,左右看了看,随便拉住了一个宫女,问她道:“刚刚贵妃娘娘和玉簟干了什么?” 宫女答道:“刚刚娘娘和玉簟姐姐是关起门来说话,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夏蝉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让她走了。 夏蝉回头看了看内殿的方向,难怪要将她使唤出去,原来是有话跟贵妃说。 她得打听出来,玉簟究竟跟贵妃说了什么。 另外一边的长坤宫里。 皇帝坐在榻上,却是弯着腰,将耳朵贴在林嫤的榻上。 林嫤低着头浅笑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说一句,道:“呀,她动了,皇上听到了没有。她知道皇上在呢,所以一直在踢我的肚皮。” 皇帝点了点头,笑着“嗯”了一声,道:“这个孩子以后只怕会淘气。” 林嫤故作委屈道:“难道她淘气,皇上就不打算疼她了?” 皇帝道:“姑娘家活泼一点好,大公主就太过文静了些。” 林嫤捂着嘴笑,道:“到时候皇上搞不定她了,可别嫌弃她才好。” 皇帝笑道:“朕的闺女,朕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她。”说着又点了点林嫤的鼻子,笑道:“生一个跟你一样娇气的闺女,到时候朕像疼你一样疼她。” 林嫤怒瞪了他一眼,她可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姑娘,可不娇气好不好。 皇帝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宫人进来通报,道:“皇上,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皇帝的脸上原本的笑意立刻敛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冷淡。 林嫤看了看他的脸。 太子自从被皇帝打了之后,父子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林嫤只觉得这样下去不成,太子还可以慢慢教,但太子和皇帝之间产生的隔阂却不能放任下去,隔阂放得越久,嫌隙只会越大,两人的关系也会越糟糕,最终到皇帝对太子越来越不满意的地步。 林嫤劝皇帝道:“让太子进来吧,至少也要听听他说什么,皇上难道还能一辈子不见太子不成?”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吩咐宫人道:“请太子殿下进来吧。” 毕竟是年轻,加上只是皮外伤,太子身上的伤好得快,如今已经能够下地,只是还仍需要人扶着。 他被房公公扶着走进来,抬眼看了林嫤和皇帝一眼,大约是有些羞愧,还有些无地自容的情怯,所以顿住了脚步,脸色通红的底下了头来。 他最终挥开房公公的手,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然后跪在地上,道:“拜见父皇和……和母后。” 皇帝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太子看着有些失望,还有些伤心。 父皇从来没有这么冷淡的对过他,到现在他才知道,他还是很在乎父皇对他的态度的。 他低下头来,眼睛红红的道:“儿臣是来给父皇赔罪的,上次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忤逆父皇,更不该对父皇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是儿臣的错,父皇打儿臣是应该的……” 皇帝仍是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太子又哽咽着道:“儿臣不敢求父皇原谅,但求父皇不要为儿臣这个不肖的儿子伤心和难过,儿臣现在愧疚难耐,以后再不会做出如此不敬父皇之事……” 林嫤看了看太子,见他眼睛通红,表情羞愧,想来是真的后悔和内疚当时对皇帝说的那些话了。 林嫤不由拉了拉皇帝的衣裳,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最终叹了一口气,看向他道:“起来吧,身上还带着伤。” 太子吸了吸鼻子,道了一声:“谢父皇。”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关于合葬 因太子伤在屁股,皇帝赐座的时候,林嫤让人在椅子上铺了十层松软的锦垫。 但太子坐在椅子上时,还是疼得直咬牙,但却不敢吭声的忍住,然后脸上便冒出了冷汗来。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疼就站着。” 太子这才道是,然后站了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那顿打,将太子的胆子也有些打破了,太子现在看他,眼里便多了畏惧之情。 皇帝又道:“朕希望你明白,你是太子,你该要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不可任性和妄为。”说着又看着他,眼神深深的道:“这个世界上,哪怕你是太子,也有身不由己和不得不妥协的地方,不是你想要什么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你是太子,反而要受更多的约束和限制,行为克制。” 太子低着头道:“是,儿臣谨听父皇的教诲。” 皇帝又道:“多的话朕也懒得说你,你也听不进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太子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 林嫤眼看着父子两人又要冷场,连忙笑对皇帝道:“皇上老在臣妾的长坤宫训太子做什么,臣妾的长坤宫可不是您的勤政殿,臣妾可不爱听,你回了勤政殿再教训去。”说着又玩笑道:“你再叫上太傅和内阁的几位大臣,一人一句,用唾沫子淹死他,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 皇帝被她最后那一句话给逗笑了,道:“就你敢说这样的话,还唾沫子淹死他。” 林嫤笑瞥了他一眼,娇嗔道:“臣妾是为皇上考虑,省得废皇上这么多的口水。” 说着又看向太子,道:“太子既然来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膳吧。”又看向皇帝,道:“皇上不反对吧?” 皇帝点了点头。 等到吃饭的时候,皇帝和太子都没有多说话,全靠林嫤一人在那里不断说话调节气氛。絮絮叨叨,都快成了自言自语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唠叨过,几乎都快将她一年的话说完了。 太子想吃一道虾,皇帝见了,出口提醒他道:“虾是发物,现在伤还没好,少吃。” 说着又对房公公道:“看着你们殿下,不要让他吃不该吃的东西。” 房公公有些心喜的弯腰道:“是。”不管怎么样,皇上还是关心太子的。 林嫤看着笑了起来,道:“太子不能吃,那可就便宜我了,我最近特别爱吃虾。”说着递着碗向皇帝,笑着道:“皇上离得近,给臣妾夹一个。” 后面站着侍筷的宫女,哪里需要皇帝亲自来夹,但皇帝还是给她夹了一个虾,另外再给她夹了一块鸡脯肉,道:“多吃点鸡肉,对你和孩子好。” 林嫤笑了笑,然后给他也夹了菜,这才低头吃起来。 太子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着头失落而安静的吃着饭。 等用过了午膳,林嫤和皇帝要午歇,穆清送太子出来。 等出了长坤宫的门口,穆清对太子道:“娘娘让奴婢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希望太子殿下能明白皇上还有林家的苦心,真正成长和成熟起来。” 太子垂下头,对穆清道了一句:“多谢姑姑传话。” 穆清点了点头,又道:“殿下就是不想着皇上和林家,也想一想先后。先后会皇上和殿下****一辈子的心,不能让先后到了底下,还时时刻刻要为殿下担心。”她说完这句话,曲了曲膝,然后回了殿内。 太子驻足顿了许久,才从长坤宫离开。 内殿里面,皇帝拿着笔站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林嫤站在她身侧,一边研磨,一边伸着脖子去看,看到的皇帝却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宫室的模样。 林嫤问道:“皇上这是打算在哪里建造别宫?” 皇帝继续低着头一边画一边道:“不是。”又道:“这是皇陵里朕死后的寝殿。” 说着放下笔,指给她看,道:“这里放朕的棺柩,这里放你姑母的。”说着又指了另一侧,道:“这里是你的。” 林嫤囧了囧,现在考虑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些?她才十七岁,就要考虑死后葬在哪里的问题了吗? 但想想,皇帝的陵寝一般都是从登基开始建造的,皇帝登基都十年了,好像又不足为奇。 皇帝又道:“朕大约是会走在你前头的,朕让礼部重新改了图纸,让他们在朕的陵寝里留一个小门不要关闭,等你死后,就与朕合葬。” 按典,皇后若是走在皇帝前头,帝后之间是要合葬的。但若是皇后走在皇帝后头,则单独建陵,以示卑不动尊的意思。 林嫤额头黑了黑线,让她和姑母一起跟皇帝合葬?她死后可不知道怎么跟姑母解释。 林嫤道:“何必这么麻烦,若是臣妾走在皇上前头,自然要跟皇上合葬,若是臣妾走在皇上后头,还是让人给臣妾单独建一个陵寝吧,也不能坏了规矩。” 若是她死在皇帝前头,没什么好说的,再厚着脸皮再羞愧,她以后也得和姑母一起在皇陵里陪着皇帝。 可若是她死在皇帝后头,她倒是宁愿自己一个人一个陵寝。 皇帝继续在图纸上画了几笔,将她的棺柩画了出来。就跟她的姑母,并排的,一人一侧的放在皇帝棺柩的两边。 皇帝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让他们多造一个小门的事。”说着拉了拉林嫤的手,道:“重要的是,朕希望以后到了地下,还希望你能永远陪着朕。” 林嫤:“……” 男人果真是不懂得女人的心理的,男人觉得三妻四妾是正常,可女人却希望能够独占男人一块地方。 她敢保证,姑母就是再大方,也不会希望到了下面,她还插在她和皇帝之间。 林嫤道:“现在说这些事还早呢,皇上正值壮年,臣妾也还年轻,这些事以后再说。” 她若真的死在皇帝后头,她能不能跟皇帝合葬,可还得由到时是新君的太子来决定呢。现在想这么多做什么。 皇帝又道:“正好这两天无事,朕打算去皇陵看看。” 林嫤“哦”了一声,皇帝在意自己的陵寝想要去看看不足为奇。 皇帝又抱过她,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道:“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朕一定会回来。” 林嫤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也伸手抱了抱他。 她生孩子的时候,当然是希望皇帝陪着的。太医和产婆都说她现在一切正常,但谁知道生产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事,不管怎么说,有他宫里坐镇,她也会安心一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遇害(收藏1650的加更) 皇帝出发去皇陵,大概要三五天的时间才会回来。 林嫤还要半个月才生产,但生产该要要准备的东西都要准备起来了。 产房、产婆、太医和奶娘等,一样一样的都得提前准备好。 产婆是穆清亲自看的,林嫤没有过问,对于奶娘,她则将人叫过来,亲自看了一遍。 公主的配备是四个奶娘,四个奶娘,都是模样干净,二十多岁,不止生过一个孩子的妇人。 看着也是进退得度,不像是容易被人利诱的人。 林嫤问过她们的家庭背景,也都是家世清白,甚至祖上也是一些小的书香门第之户,祖上出过一些小官。 这是穆清已经看过一遍的,林嫤并没有什么大的担心,但仍还是小心为上的问道:“若本宫让你们以后照顾本宫的孩子,但要求却是要将你们的孩子也抱进宫来养,你们可愿意?” 四个奶娘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吃惊,一时都没有说话。 林嫤也并不催促她们,端起茶慢慢的喝着,等着她们慢慢考虑。 人心隔肚皮,她不知道她们这些人有没有坏心,以后会不会被人利诱对她的孩子做出一些不利的事,但是她只要紧紧的捏住她们的孩子,她们行事就会有所顾忌。 至少在她的孩子断奶之前,她们的孩子是一定要在她的手上的。 林嫤继续道:“你们放心,你们的孩子抱进宫之后,会被养在长坤宫,她们虽不能像皇子公主那样被精细的照顾,但绝对会比养在你们家中得到更多的照顾。你们闲暇时,本宫也不会阻碍你们探望孩子。” 四个奶娘垂着头想了一下,她们也都明白,皇后这是并不信任她们,所以以她们的孩子为质防止她们对小皇嗣做出不利的事情。 中间的奶娘握了握拳头,最终先起头道:“全凭娘娘做主,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小皇子。” 只要她们不起坏心,皇后娘娘就是看在小皇嗣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们的孩子怎么样。既然如此,孩子养在宫里,既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她们又时常能够见到自己的孩子,于她们来说并不亏。 最重要的是,皇家的孩子一般都要养到三四岁才断奶,孩子在长坤宫,说不定还能与小皇嗣培养出一份情意来。 其他的奶娘见她先示忠,也都纷纷磕头表示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抱进宫来,以后定然会细心的照顾小皇嗣。 林嫤点了点头,对慕枝道:“带她们下去,给她们安排吃住。” 慕枝道了声是,然后带着她们出去了。 穆清倒是有些惊叹道:“奴婢怎么没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呢。” 她之前想得最多的,也只是找人将她们的家人看住,对几个奶娘要多行赏赐,养大她们的眼界,免得她们为了蝇头小利而受人利诱。 林嫤笑道:“我也不过就是机灵一动想出来的罢了。” 在她生产之前,李氏也进宫来探望了她一下。 李氏看着她的肚子,叹着气,有些担忧的道:“怀了孕,也不见娘娘丰韵一点,娘娘的盆骨小,只怕孩子会不容易生。” 没怀孕的时候,怕她怀不上,等怀上了,又怕她生产会遭受艰难。 林嫤笑着摸了摸自己比别人要小上一号的肚子,道:“太医说我的盆骨虽小,但孩子的个头也不大,胎位也正,应该会容易生,祖母不用担忧。” 李氏又道:“娘娘母亲写信回来,十分担忧娘娘,都恨不得能亲自回来照顾娘娘。” 林嫤又笑道:“等过个两年,爹爹和娘娘应该会从西北回来了吧?” 李氏点了点头,承升在西北适应良好,只要老三将承升教会了,他也就可以回京城里来了。 李氏又道:“我和你爹的意思是,到时候还是将承刚留在******承升。” 林嫤道:“这样也好啊,听说四哥在西北做得不错,心胸也渐渐变得开阔,我看京城的气氛不适合他,还不如让他留在西北。” 林承刚在国公府里是庶子,不受重视,人也总是阴暗消沉的时候多。到了西北,那里有可供他发挥的更广袤的天地,且那里的将士都是豪爽简单的人,他或许会更喜欢那里。 李氏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林嫤留了李氏在宫里用午膳,然后让慕枝送李氏出宫,顺便让她回国公府替她探望一下庄老夫人。 而自己则午歇了一会,然后带着雪团和雪球在小花园里散步。 无论是太医还是慕叶,都说她这个时候应该要多动一动,到生产的时候才好生产。 慕枝是快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回来时脸色苍白,脚步匆匆。 回来之后问过了宫娥娘娘在哪里,然后接着就往小花园走去。 林嫤正坐在凉亭里纳凉,一边拿着一个绣球逗着雪团和雪球。 穆清就站在边上,含笑看着林嫤。 慕枝悄声的走过去,轻轻的拉了拉穆清的衣袖。 穆清转过头来,看到她正要开口说话,直到她嘘了一下,然后脸色苍白的对她使了使眼色,穆清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穆清转过头看了林嫤一眼,她正将绣球扔给雪团,然后看着雪球上去抢,一猫一貂,雪白色的两个小东西为了争一个绣球打成一团,她便会笑呵呵的捂着嘴笑,等看到它们实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将它们拉开。 她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也没有看到慕枝回来。 穆清轻声轻脚的跟着慕枝出去,直到走到一处假山后,避着林嫤再看不到的地方,穆清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出了什么事?” 慕枝凑在穆清的耳朵里,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穆清的脸色也瞬间苍白起来。 慕枝眼睛通红,脸上露出了伤心的模样,微哽咽着道:“我送太夫人刚回到国公府,便听到了越国公府的人来报信,与三小姐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富兴伯朱家的世子爷。” 穆清厉声道:“娘娘就快生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越国公世子夫人遇害了。” “你们说谁遇害了?” 穆清和慕枝惊吓的回过头来,看着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的林嫤。 慕枝睁大了眼睛,惊呼了一声:“娘娘……” 穆清连忙上前去,强挤出笑来道:“娘娘,您听错了,没有人遇害。” 林嫤的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盯着慕枝,声音像是被堵住,好一会儿才问出来,道:“你刚刚说……是,是嫄娘遇害了是不是?” 慕枝说不出话来,只能哭着喊了一声:“娘娘……” 林嫤摇摇欲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的声音是听到慕枝和穆清都在惊呼:“娘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产(收藏1700的加更) 越国公府里。 窦遇抱着自己妻子的身体,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声音像是被堵在嗓子眼里,他想发出声音叫一叫她的名字,将她唤醒,结果却发现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早上还明媚娇艳的妻子,过了还不到一天,她就躺在了他的怀里,没有了气息。 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目光涣散,好像也随着林嫄死去了一般。 小厮眼里也伤心的带着泪,却担忧的轻唤了一声:“世子爷……”然后想要伸手过来碰他。 窦遇却一手将他挥开,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好一会之后,才发出沙哑的惊呼破碎的声音:“都……给我出去,不要吵着嫄娘。” 说着伸手摸了摸怀里妻子的脸,那张脸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冰冷得,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温度。 他道:“不要吵着嫄娘睡觉,她最讨厌睡觉的时候有人吵她……她只是睡着了,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还是我们活蹦乱跳的嫄娘……” 他说着,眼睛却模糊起来,然后有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他抱紧了她的身体,继续道:“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冷?是不是着凉了?我早跟你说过,不要为了爱漂亮就不肯多穿衣服,你看现在着凉了吧……不过不要紧,我抱着你,我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屋里的丫鬟和小厮看着都忍不住哭了出来,丫鬟悄悄的低着头去抹眼泪。 窦遇却还是跟着嫄娘说着话:“你想睡就睡吧,我不会让别人吵着你,我也不会吵着你,我就静静的陪着你……不过你也不要睡太久,睡太久我会担心的……” 越国公夫人脚步匆匆的走进来,眼睛亦是通红。 小厮有些无措的迎上去,看着自家的世子,对越国公夫人道:“夫人,您看世子爷抱着世子夫人总是不撒手,世子爷总说世子夫人是睡着了,怕是魔怔了。” 越国公夫人看着屋里的两个孩子,终于也有些忍不住,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哭出来。 嫄娘不仅是她的儿媳妇,可也是她的侄女,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哭了好一会之后,才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着道:“我们都出去吧,让他留在这里陪一会嫄娘。” 等屋里的小厮和丫鬟都出来之后,她又替儿子轻轻的关上了门。 这时候又有丫鬟跑过来,焦急的对她道:“夫人,小小姐闹着要找世子夫人,一直在哭,小少爷也在哭。” 越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又匆匆的去往孙子孙女的屋子…… 皇宫里面,长坤宫里。 宫女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产婆和太医也是一脸的冷汗,手心颤抖的连脸上的汗都没时间抹一下。 几个太医正在斟酌药方,产婆则不断的揉着林嫤的肚子。 慕叶也在忙着产婆轻轻的揉。 穆清站在一遍,脸上一脸的急色。 林嫤咬着棉布,已经满脸都是泪,但却不敢哭出来,更不敢叫出来,因为怕等一下生孩子没有力气。 产婆一脸急色的道:“不行了,娘娘的胎儿正不过来,且看样子里面小皇嗣的脖子像是被脐带绕着。” 林嫤那惊吓之下的一摔,让她原本正的胎位摔偏了。 慕叶怒骂道:“你都没有尽全力,什么乌鸦嘴就说不行了。赶紧帮我一起揉,若是娘娘有个好歹,你全家算上你九族都不用活了。” 产婆吓了一下,只得帮着继续揉。 穆清焦急的望向太医,道:“太医呢,太医快想想办法。” 太医也是急得快跪地磕头了,生产最怕遇到胎位不正,更别说是脐带缠着脖子,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张太医道:“姑姑莫急,姑姑莫急,我等正在想办法。” 可是他让穆清莫急,自己却是急得满头大汗。 过了一会,产婆突然惊喜道:“脐带好像绕出来了,胎位也慢慢正了。” 慕叶虽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对产婆道:“继续加把劲,把胎位全正过来。” 说着又去安慰躺在床上的林嫤:“娘娘不要怕,您和小皇嗣都不会有事的,奴婢跟您保证。” 林嫤点了点头。 而偏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像是有人闯进了长坤宫来。 接着便传来吴贵妃的声音,像是在厉斥拦着她的宫人:“你们让开,让本宫进去。” 大约是拦着她的人没有让她进,结果吴贵妃跟太监纠缠了一阵之后,直接在门口喊了起来:“娘娘啊,臣妾来探您来啦,好好的,您怎么会早产……听说您是因为听到越国公世子夫人遇害了才会跌了一跤早产的,这可怜见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寺庙被人杀了呢……” 林嫤的眼泪越流越欢,想要忍住,但却一点都忍不下来。 吴贵妃继续在外面嚷着:“越国公世子夫人真是个可怜的人呐,听说死得好惨,是脖子直接被人抹了,她好像还怀着一个孩子,这是一尸两命。听闻娘娘您跟这个姐姐最要好,她死了,您可千万不要伤心得坏了身子……” 林嫤终于忍不住,哽咽出了声来,声音被堵在嗓子中,然后一口气一口气的抽着,肚子很疼,可是心里更疼。 慕叶急得有些红了眼眶,连忙低着头劝她道:“娘娘,您别这样,您别哭啊,您得留着力气生孩子,您这样会很危险的。吴贵妃是故意在气你,她是故意不想让您顺利生出孩子来,您别上她的当……” 林嫤又拼命的将哭声忍住。 穆清掀开帘子,直接出了产房,匆匆走到门口,怒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生孩子,请您回去。” 吴贵妃弯了弯嘴角笑着道:“穆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皇后娘娘正在生孩子,皇上不在宫里,本宫这个贵妃自然要留在这里坐镇。若不然,等一下皇后娘娘若有个什么事,难道要让你们这些下人来拿主意吗?” 穆清道:“用不着,请贵妃娘娘请回。若不然,奴婢只能让人请娘娘回了。” 吴贵妃怒道:“好你个下人,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宫。”说着又道:“皇后娘娘生产,你这个长坤宫的姑姑却将本宫这个贵妃拦在门外,穆清,本宫看你有谋害皇后娘娘之嫌。” 说着对身后带来的宫人道:“来人,把这个谋害皇后娘娘的嫌犯给本宫拿下。” 长坤宫的宫人走到了穆清前面,与贵妃的人对峙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顺利产下(收藏1750的加更) 吴贵妃道:“反了反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命令长坤宫的人拦着本宫。以下犯上,本宫足以当场要了你的命。” 穆清道:“叶公公,麻烦你将贵妃请回昭阳宫去。” 叶公公道:“姑姑放心,我一定亲自看着贵妃娘娘回去。” 说完对着贵妃道:“贵妃,您请吧。” 吴贵妃怒道:“你敢!本宫今天就看看,今天宫里是听你一个狗奴才的多,还是听本宫一个贵妃的人多。” 说着正要张嘴喊“来人”,结果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道:“那孤今天也看看,这宫里是听你吴贵妃的人多,还是听孤的人多。” 然后便是一袭蟒袍的太子走了进来。 太子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跟着进来的还有崔宁娘和东宫的侍卫。 穆清松了一口气。吴贵妃毕竟是正一品的贵妃,她则是宫人,正要对峙起来,她未必能顶得住贵妃,但有太子在就好多了。 吴贵妃皱着眉头唤了一声:“太子。”说着又怒道:“侍卫不得进入后宫,太子将延庆宫的侍卫带进长坤宫来,究竟意欲为何?难道是想谋反吗?” 太子气道:“父皇不在宫中,孤谋谁的反。都是吴庶母妃,母后正在生产,你带着昭阳宫的人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孤倒是怀疑你有趁机谋害中宫之嫌。” 说着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去将贵妃请回昭阳宫,看着她,在父皇回来之前,不许她出昭阳宫一步。” 贵妃厉声道:“本宫看你们谁敢,别忘了,你们擅闯后宫已经是死罪,再敢对本宫不敬,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侍卫有些犹豫起来。 太子道:“还不快去,难道孤的命令不管用了吗?就算有什么事,也自然有孤替你们担着。” 然后侍卫纷纷道了声是,上前一人一个将吴贵妃和她带来的那些人“请”了出去。 贵妃出去之前还在怒极了道:“你们等着,等皇上回来,本宫全要了你们的脑袋。” 贵妃被请出去之后,太子眉头紧皱起来,满脸急色,问穆清道:“穆姑姑,元……母后在里面怎么样了。” 穆清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们一定拼尽全力,保娘娘和小皇嗣无虞。”说完转身进了产房。 太子在外面有些着急的走来走去,看了看已经完全黑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不断的算着皇帝从皇陵回来还要多久。 皇陵一去一回至少要一天,侍卫快马加鞭去皇陵通知了父皇,父皇再快马加鞭的回到宫里,骑最快的马也要大半天。 所以现在离父皇回来,至少还要好几个时辰的功夫。 太子又有些恼怒起来,父皇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皇陵。 产房里面。 慕叶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低头对林嫤道:“娘娘,你放心,胎位正过来了。” 几个产婆也是舒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舒完,产婆抹了一把被褥下面,又惊叫的“呀”了一声,道:“娘娘的羊水破了。”说着又看向林嫤,道:“娘年,你这时候得开始用力生了。奴婢来喊,你跟着奴婢的声音用力。” 林嫤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泡在海水里,全身的衣服都汗湿了,肚子一抽一抽的越来越疼。 她跟着产婆喊一声“用力”便使出一份劲儿,但是发现,自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再拼命也使不出几分的力气。 她将棉布吐出来,声音虚弱,但却带着威势的道:“给本宫一碗红糖水泡鸡蛋糕。” 红糖水泡鸡蛋糕很快就端了进来,红糖水的味道在这个时候很不好闻,像是泥土的味道,鸡蛋糕也腥得让她有些作呕,但她还是强忍住吃了进去。 慕叶放了一片参片到她嘴里,然后她继续用力。 她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又过去了多久。 最后又是产婆道:“不行,娘娘的力气不够,骨盆又太小,羊水都快流尽了,这宫口都才开到一指宽,这样下去,孩子会窒息而死的。” 慕叶气道:“你这个人除了说不行还能说什么,想办法让娘娘能使出劲儿来呀。” 说着又对屏风外喊道:“太医,太医,快想办法……” 太医并不能进到产房里面来,只能在隔着一座屏风的外面听情况用药想办法。 张太医道:“用碗催产药吧。” 宫女很快从外面端着催产药进来,慕叶服侍着林嫤再喝下去。 可是还是不怎么见效。 林嫤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脸上眼睛里早有分不清是汗水是泪水。 林嫤对慕叶道:“慕叶,让他们再想办法。” 她感觉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面已经气息越来越微弱了,她不能让她的孩子死在肚子里面。 慕叶对外面喊道:“张太医,再想办法。” 张太医在外面也是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他顿了一会,握了握拳,最终像是做出一个了极为艰难的决定,开口道:“用脱花煎吧。” 慕叶立刻反对道:“不行,脱花煎药性剧烈,本是主用于治胎死腹中的汤剂,容易导致母体大出血。何况娘娘刚才已经服用了一碗催产汤。” 张太医道:“娘娘,臣会斟酌着用量。” 林嫤用最后的力气问他道:“你有几成的把握。” 张太医道:“五成。” 五成,那就是一半生一半死。 林嫤对他道:“让人将药端进来。” 穆清蹲下来握着她的手劝她道:“娘娘,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试试其他的方子。” 林嫤道:“再等下去只会让孩子胎死腹中,本宫拼这一把。”说着又道:“扶本宫起来。” 她扶着穆清的手起来后,端起药碗,声音虚弱若游丝,但表情却坚毅的道:“放心,本宫没这么容易死。” 她们想让她死,她偏不死,她还得留着命替嫄娘报仇。 汤药咕咚几下被她喝下去,她将药碗放回托盘里,然后虚脱的躺回床上。 她感觉到肚子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然后旁边的产婆兴奋的说:“宫口开了开了,四指宽了,娘娘,已经可以看到小皇嗣的头了。” 然后当肚子终于痛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喊了一声,然后她便感觉到孩子从她的肚子滑了出来。 她最后的意识里,听到了孩子响亮而清脆的哭声,以及仿佛绰绰约约的,像是皇帝是声音在喊:“元元。” 不过她觉得,那一声“元元”大概是幻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公主 林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产房早已被人收拾干净了,点上了让人安神的熏香,但夹杂在熏香里的血腥味还是浓浓的传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着帐顶,脑子里还有些空白。 一个声音轻轻柔柔的在她耳边响起:“元元,你醒了?” 是皇帝的声音。 林嫤转过头去看,这才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皇帝。 他的脸色有些憔悴,脸色甚至还有恐惧之后的苍白。 皇帝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整整谁了三天,你刚生完的时候血一直止不住,吓坏了朕。好在张太医还算有点本事。” 他又伸手过去轻轻的摸着她的脸,一脸后悔的道:“都是朕不好,朕不该这个时候离开宫里。” 林嫤想对他笑一笑,最终只能露出一点点显得有些苍白的笑意来。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声音却有些发不出来。 皇帝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问道:“想看孩子是不是?” 林嫤点了点头。 皇帝对外面的宫人吩咐道:“让奶娘去将小公主抱进来。” 说完又再转回头来,轻轻替林嫤整了整鬓发,然后温声笑着道:“是个很可爱的小公主,长得像你,哭得很响亮,很健康,一点都不像是早产的孩子。” 林嫤动了动唇,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发出声音了,这才虚弱的问道:“皇上一直在这?” 皇帝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现在都还有些后怕的道:“朕真是怕你就这么睡过去了。” 就像当初的宪娘一样。 他轻轻的亲了亲她的脸,又道:“现在没事了,虽然有些亏了身子,但慢慢养着就能复原。” 正说着,奶娘已经将小公主带了过来。奶娘跪下来,将孩子抱前去给她看。 林嫤低头去看,孩子的确长得比较像她,肤白粉嫩,眼睛已经张开,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眉眼弯弯,嘴巴像是随时都带着笑意,她的手有些不安分,握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又张开,再过一会又抓回去,脑袋也时不时的左右微微转动一下。 林嫤微微对着她笑了一下。 然后她的眼睛好像也看向她,显得有些好奇,握紧了拳头好像还对她笑了一下。 林嫤伸手过去掀开她的襁褓,她还知道孩子是难产,在她肚子里也呆了很久,有些怕出来的时候孩子的四肢是否有挤伤的地方。 皇帝看明白了她想干什么,跟她道:“孩子很好,腿脚都很有力。” 说着伸手过去,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过去摸了摸孩子的脚,孩子的脚丫子蜷伏,大概有人摸她不舒服,还轻轻的蹬了一下。皇帝再带着她的手去摸孩子的手,孩子则一下子将她的手指抓在了手里,然后不肯放。 皇帝将孩子的手拔出来,然后再带着她的手去摸一摸孩子的脸,孩子脸上的皮肤柔柔嫩嫩的,像是上好的白色丝绸一样。 孩子突然大哭起来,声音响亮而清脆,像是幼年的黄莺一样。 林嫤一下子将手收了回来,生怕是自己弄疼了她。 皇帝跟她解释道:“孩子大概是饿了。”说着让奶娘带她下去喂奶。 林嫤的眼睛一直随着孩子移动。 皇帝坐到床上,将她抱起来坐着,让她的身体靠在她的身上,柔声道:“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着她,等你身体好了,你还可以抱一抱她。”说完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便有些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他的身上总是很能令人安心。 过了一会,她的眼睛又湿润模糊起来,每一会便汇聚成泪珠从眼眶里滑到了脸上,然后一滴一滴的从下巴滴落在皇帝的衣服上。 皇帝叹了一口气,拿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擦眼睛和带着水痕的脸颊,道:“不要哭,坐月子哭多了不好。” 顿了一会,他又道:“嫄娘,朕封了她为正一品的柔靖夫人。” 她明白皇帝的心意,但人都死了,还要这些虚名有什么用。 皇帝又道:“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朕让人给你煨着汤,还有粥和面条,你想吃什么?” 林嫤现在一点都不感觉到饿,但她明白现在一定要恢复身体和体力,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她道:“面条吧。” 皇帝点了点头,让人将面端了上来。 面是鸡丝面,炖得烂烂的,上面还有鸡肉碎,林嫤一吃进去才知道,里面还有参汤的味道。 皇帝喂着林嫤吃进去了小半碗,看她实在是吃不进去了,才放了碗,对逼着自己吃的林嫤道:“吃不下去别勉强自己,想吃的时候再吃。” 他说完又亲了亲林嫤的额头,心疼的道:“元元,不要太勉强自己。” 林嫤没有说话,就这样靠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又陪着她坐了好一会,林嫤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想他或许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陪着她,连衣服都没有换,更别说是休息,于是劝他道:“皇上回去歇一会吧,您大概昨晚就没有休息好,我已经没事了。” 皇帝道:“朕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朕再走。” 林嫤只好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一会之后,便呼吸轻浅起来。 皇帝又陪了她好一会,才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后,又抚了抚她的鬓发,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吻,道:“好好睡,朕等一会再过来陪你。”说完才站起来离开。 皇帝一走,林嫤便睁开了眼睛。 慕叶进来,替她把了脉,又查看了下面,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娘娘的血止住了,不过这几天仍是要小心。” 林嫤问道:“本宫生产的时候,吴贵妃来过?” 慕叶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不过现在吴贵妃该称为吴昭仪呢?” 林嫤看了慕叶一眼,慕叶点了点头,道:“皇上亲自下的旨,说她在娘娘生产的时候处置不当,扰乱太医。” 林嫤垂了垂眼,又问:“太子呢?” 慕叶道:“太子被罚面壁思过三日,抄写《史记》三遍。” 太子带侍卫闯入后宫,确实有违宫规,不得不罚,但比起吴贵妃从正一品贵妃被降成九嫔来,对他的处置又实在轻得多。 看来皇上并没有对太子生气,处罚也仅是罚给外面人看的,避免御史再对他攻击。 林嫤又道:“你去将穆姑姑帮我叫过来吧。” 慕叶道是,然后起身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污蔑 林嫤问穆清道:“嫄娘为什么会遇害?” 穆清道:“国公府里正在查,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林嫤又沉着脸问道:“跟吴家有没有关系?” 她不相信跟吴家没有关系,她这边刚听到消息跌得早产,那边吴贵妃就知道嫄娘遇害了,跑到长坤宫来故意扰乱她的心神。 穆清道:“暂时还不能肯定,家里正在往这个方向上查。” 林嫤点了点头,道:“查到了结果马上告诉我。” 穆清道是。 林嫤又道:“我睡了三日,嫄娘已经小敛了吧?” 穆清点了点头。 林嫤转了转脸,眼睛里又有眼泪流出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顿了好一会之后,才又问道:“大伯母怎么样?” 大伯母丈夫儿子都已经亡故,只剩下嫄娘这个女儿,是她所有的生命之柱,她若听到嫄娘遇害了,她真的不敢相信她会怎么样。 大伯父和大堂兄是为了林家的荣誉战死在沙场上的,林家亏欠大伯母良多,结果连嫄娘也没有替她保住。 穆清垂下眼来,不敢说出来让林嫤伤心。 窦氏从听闻林嫄死的时候就倒下了,一度因为惊伤过度让痰咳住呼吸不上来,后来好不容易让太医抢救过来了,又一直躺在床上只流眼泪不说话,后来齐氏让人将林嫄的一双儿女抱过来了,才让她终于哭了出来。 林嫤道:“你让太医去看看大伯母,再替我去越国公府看看嫄娘,送嫄娘一程。 穆清道是,又劝林嫤道:“娘娘要好好保重身体,只有将身体养好了,很多事才能亲手做。” 林嫤握了握拳头,她会的,那些人,她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穆清接着又叹了口气。 穆清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来。 她怕林嫤受不了,暂时没有告诉林嫤的是,林嫄是和富兴伯世子一起在青檀寺被害,最先发现他们的人说他们死的时候衣衫不整,手上各自拿着刀,又有青檀寺的一个小和尚出来指认,说林嫄和富兴伯世子有私情,经常来青檀寺幽会。 然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都说林嫄和富兴伯世子有私情,去青檀寺是为了幽会,结果在幽会时产生了争执,各自持刀将对方杀了。还说林嫄死的时候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越国公世子的孩子,而是富兴伯世子的孩子。 若不是晟郎长得像窦遇,只怕连晟郎和娉娘都会被传成是富兴伯世子的孩子。 这件事一看就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那些人心思这般的狠毒,杀了人还不算,竟然还要毁人名声。 想到那个飞扬明媚的女子,穆清也有些伤心和叹息。 越国公府里。 越国公夫人看着明着说拜丧却是上门挑衅的夫人们,气怒道:“嫄娘是我亲自看大的孩子,是我的儿媳妇,她的品性我最清楚,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你们若是上门故意玷污她的,就也是我越国公府的敌人,现在你们这些人马上给我滚出越国公府,这里不欢迎你们……” 韩国公夫人挑了挑眉,不屑的嘲弄道:“哟,越国公府倒是大方,儿媳妇出墙,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却还能替着儿媳妇说话。不过也对,这种丑事,自然该藏着捂着,烂也要烂在自己的府内。” 韩国公夫人是谁?跟宣国公是表姐妹。 韩国公府梁家跟宣国公吴家还是亲家,韩国公夫人的长子,韩国公世子夫人娶了吴家的嫡姑娘。 越国公夫人气怒道:“好一个丑事该藏着捂着烂也要烂在肚子里,所以你们韩国公府,公公跟儿媳妇扒灰,你也只敢将你的二儿媳妇以生病为由送到庄子上去,然后再将人家毒死。不过听说韩国公因为你毒死了他的娇娇娘,大半年都没进过夫人你的屋子里,不知夫人有没有后悔……” 自己府里都不干净,还敢出来污蔑别人。 韩国公夫人听得气了起来,指着越国公夫人怒道:“你……”说着甩了甩袖子,怒道:“我们家的家事再丑,也比你越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偷情偷到寺庙里强,跟人在寺庙里幽会,也不怕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越国公夫人气得几乎七窍升天,正想开口让人将她打出去。 窦遇却在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听到她的话,黑着脸直接走过来,对着韩国公夫人就是一拳,然后扯着韩国公的衣领还想再打,韩国公夫人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惊恐的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看着窦遇眼睛赤红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吓得几乎破了胆。 窦遇扯开她的手,又是一拳。 韩国公夫人一边惊叫一边怒道:“我可是堂堂正一品的国公夫人,你敢打我……” 越国公夫人也惊恐起来,连忙指着旁边的小厮道:“快快快,将你们世子爷拉起来。” 这个儿子因为嫄娘的死伤心得有些精神失常,她是毫不怀疑,儿子真的可能会将韩国公夫人打死。 窦遇终于被拉了起来,但却仍然盯着韩国公夫人,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面传来的一样:“你再说一句嫄娘,我会送你直接到地下面去见她。” 韩国公夫人一边捂着被打肿的脸,一边指着他怒道:“好,好,越国公府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说完甩袖,又怒又怕的急忙带着丫鬟离开。 越国公夫人看了看儿子,叹了口气,想要过去跟他说两句,结果窦遇又指着灵堂里其他一直在看戏的人道:“还有你们,再有敢说嫄娘不是的,马上给我滚。” 富兴伯府。 此时也是哭声震震,富兴伯夫人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儿子,身子摇摇欲坠。 她不明白,她好好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就要成亲了,娶戚家的三娘。 越国公世子夫人?林家的嫄娘,他的儿子连认识都不认识她。怎么就会被传成了他和她有私情。 她的次子朱檐走过去跪到她身边,劝她道:“娘,您先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富兴伯夫人只是一直在垂泪,她握着次子的手,声音沙哑的问道:“是谁害了你大哥,是谁杀了我的儿子。是不是宣国公府的人?” 她突然大哭起来:“他们好狠的心,我朱家从不参与他与林家的纷争之争,只想走中庸之道,他们为何要杀了我的孩子。” 朱檐垂下头,眼睛也带上了湿润。 他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的大哥,但是不管是谁,他一定会查出来的,也一定会给大哥报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水落石出 林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够真正下地走路。 而这半个月里,林家和越国公府也终于将林嫄遇害之事查得水落石出。 其实事情也并不多么复杂。 林崔两家结盟,皇帝有意令崔氏女做太子妃,这引起了宣国公府吴家极大的不安。 吴家自然想要阻挠这门有助于太子的皇亲。 可是皇帝心意已决,崔氏女的身份也足配太子妃的位置,崔宁娘的品行更无不良,吴家根本找不到正当的可以反对的理由。 但吴家有个无恶不错心狠手辣,在京城里出了名的吴六爷。京城里面纨绔排的第一号,阴险的手段也是让人闻风丧胆。当初有个进京赶考的士子,因为思想过于单纯,看到吴家六爷指使身边的人去调戏一个良家妇女,自己则在旁边愉快的看那女子挣扎的模样,于是出言骂了两句“人间败类。” 后来那个士子便被人冤枉强奸了女子,不仅被革职功名,还陷入了牢狱之灾。 其他的吴家人还只是阴狠在内里,但这个吴六爷是从里坏到外。 所以吴六爷跟自己的家里人就出了一个主意。 既然明的不能阻止太子娶崔氏女为太子妃,那就来一个阴的——设计陷害太子玷污宫妃,最好再来一个宫妃不堪受辱自戕而亡。 这件事最好设计在宫里有宴会或朝会之时,令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德,让林家或是皇上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玷污父妾,再有前面的不敬君父的劣迹,而一个失德不孝的太子,崔家还愿不愿意追随他只怕也要多考虑一下了,而皇上再想保住这个太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那天吴六爷大概是太过得意了,在青檀寺跟人游玩时,竟然跟杭家的三爷得意的谈论起这件事来,口气恶狠狠的道:“……看太子和林家还能得意几天,太子玷污父妾,林家那个臭毛丫头皇后也一样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将太子和皇后一举打下,储君和后位就该是我那小外甥和姐姐的了。” 这位杭家的三爷是谁呢,静安长公主的次子,他的姐姐正是吴六爷的长嫂,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这两人,一个是吴家的六爷,一个是长公主的次子,都是京城喊得出名号的世家公子,却经常结伴在一起为虎作伥,劣迹斑斑,都是一丘之貉。 杭三公子自然笑着夸赞道:“吴兄真是绝顶聪明。” 而吴六爷又道:“你母亲是长公主,进入后宫方便,这件事到时候还要请你母亲帮忙。前两****母亲去请长公主帮忙的时候,被长公主拒绝了,你回去多做做长公主的工作。” 杭三公子拍着胸口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然后两人又一起嘲笑了一下林家和太子,再展望了一下太子和林嫤落马后的美好景象,再接着便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但偏偏这么巧,他们说话,却正好让前去青檀寺找主持问签,然后也在后山闲逛的富兴伯世子朱杄听到了。 他闻言只吓得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大惊失色,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这么大胆想要构陷太子。 富兴伯在朝中走的虽然是中庸之道,从不参合到储君之争的事情上去,既不亲近林家也不亲近吴家。 但是富兴伯这个人还是有些纯洁的责任感和忧国意识的。觉得太子是储君,是国之根基,是正统,不能让人这样构陷。 他也听过吴六爷和杭三爷的名声,也自知自己一个文弱公子根本打不过他们那些人,于是想要偷偷逃走,去给林家通个风报个信。 但是离开时,却踩到了树枝惊动了他们。 吴六爷脸上一惊,眉头一皱,马上指使人追上去。 而朱杄在往青檀寺跑时,正好遇上了甩开了丫鬟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在离青檀寺后院有些远的山涧取清泉水的林嫄。 朱杄来寺庙时看到过门前的车马,虽然不认得她是林嫄,但却知道她们是越国公府的人,越国公府与武国公府是姻亲,觉得告诉她也一样,于是赶紧长话短说将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她。 还告知她吴六爷的人在追他,大概是想要杀人灭口,他们得赶紧跑。 但一个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行也有车载的娇小姐,一个是平日文弱的公子,根本跑不过吴家的那些护卫。 他们两人连带着林嫄贴身跟随的丫鬟一起被抓住了。 这种事情,透漏出去吴家就是一个“死”字,林嫄还是林家的人。 吴六爷平日胆子大惯了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三人都杀了,又制造出林嫄与朱杄是在这里幽会,因为争执将对方杀死的现场。 再买通一个和尚作证,捏造他们两人早有私情,时常在青檀寺里幽会,再将这件事故意闹大流传开来,泼了林嫄的脏水又混淆视听。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杀人的场景还是让青檀寺的一个小和尚看到了,小和尚当时吓得不敢声张,过后也只告诉了主持。 青檀寺只是京城百座寺庙里面的一座尚算得上香火鼎盛的寺庙,既不敢得罪吴家也不敢得罪林家,只想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所以主持也吩咐这个小和尚不得将这件事声张出去,只当没有见到过。 直到林家的人上青檀寺查问,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才让这件事透出来。 青檀寺的主持虽然说出了实情,但却并不愿意出来作证,求林家不要强人所难。 至于污蔑林嫄和朱杄的那个和尚,青檀寺的主持以犯了“贪戒”和“色戒”为由将其逐出了寺庙。 什么是犯了贪戒,必然是贪图银钱,犯色戒,则是好色。 林家再找了几件那和尚之前索取过香客财物的事情抖了出来,又查出这和尚不仅经常以化缘之名出入京城的青楼,还在暗娼出没的地方有一个相好。那相好亲自作证,那和尚最近得了一个贵人一大笔银子,让他去捏造一件事。 这些事情传出来,林嫄与朱杄有私情之事渐渐的没人信了。 林家门风清正,原本相信的人就不多,都是一些和宣国公府有亲或关系好的人家在那里嚷嚷。 只是吴家杀了林家的姑娘,林家也开始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狗咬狗 再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 户部尚书吴敬因为督办税银入库之事不力,被降职为户部侍郎,而原本任职江浙都指挥签事的吴二爷,被查出坑杀那一带投降接受朝廷招安的山匪,制造万人坑时间,被革职查办。 另有一些其他吴家或起门生担任的要职也是被降的降,被贬的贬,被查办的查办。 而他们被空出来的职位,大部分由中山侯府的人任了。 户部尚书更是由中山侯当了。 吴家落势,中山侯府却像是因为吴家落势在得势,原本中山侯府只是跟在吴家后面听候吴家差遣的小弟,如今看着倒像是要跟吴家平起平坐了。 然后中山侯府这个小弟有些不想做小弟了,而想做两人之间的大哥,至少也要与吴家平起平坐,于是中山侯府与江家的结盟开始不这么稳固了。 对吴家交代的事,江家几次故意拖延或干脆拒绝,然后开始与吴家讲条件。中山侯府想要吴家所有声音二成的干股,遭到吴家的拒绝后,中山侯府甚至报复性的打压吴家的人。 中山侯还记得吴家许诺崔家二成干股的事,既然崔家能得,凭什么他们中山侯府不能得。银子多了,谁都不会觉得烫手。 但吴家气得半死,中山侯府算个什么东西——他们以为养了中山侯府是养了一条给自己办事的狗,但是这条狗吃掉主子的食物长大之后,却跳起来咬了主人。 皇帝发落吴家,大约是想让林家消气的意思,但林嫤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如此提拔中山侯府,他看起来也并不欣赏中山侯府的行事。 不过皇帝行事一向有自己的用意,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林嫤便也不过多揣测。吴家和中山侯府狗咬狗,却正合林嫤之意。 不过这一些都是后来发生的后话了。 而这时的林嫤则躺在床上,看着抱着小公主的皇帝 皇帝抱着怀里刚刚哭过,眼睛汪汪睫毛上还沾着水的女儿,在屋里一边走着一边轻轻的晃着她,一边柔声的问道:“父皇的瑞公主怎么了,为什么哭?” 皇帝给自己的第一个嫡公主取名“瑞”,并不是林嫤从前猜测的从“玲珑”取一字。 瑞,古代凭信的玉器,又作瑞符或吉祥,祥瑞。 萧瑞便成了三公主的名字。 萧瑞看着皇帝,明明眼睛里还挂着泪,但此时却已经咧开了嘴巴笑,然后将小手儿放到了自己的耳朵边上,吐着泡泡玩。 林嫤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含笑道:“她脾气坏得很呢,一有不如意就哭,喜欢人抱着她走来走去,若不然就要哭,以后可不能这样惯着她。” 皇帝道:“她喜欢人抱着她走,那便让人抱着她走嘛,宫里也不是没有人伺候。” 皇帝换了一只手抱着她,道:“朕的公主,脾气大一点也是应该的。” 他抱着孩子又走了一会,直到小公主睡着了,皇帝才亲手将她放回小床上,然后走道林嫤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笑着道:“看你今天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也开始红润了。” 林嫤笑道:“张太医天天督促着臣妾喝参汤,喝灵芝,药也是一碗一碗的喝,补了一个月,若还不能脸色红润起来,那臣妾大概是已经没得救了。” 皇帝瞪了她一眼,道:“什么没得救了,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他继续握了她的手,轻轻的捏在手里,又道:“你这次身体亏得很,是要小心调养。”又赞了一句张太医道:“也算张太医有些本事。” 皇帝替她抚了抚鬓发,又继续温柔的道:“当时在皇陵里听到你早产,差点将朕吓死。”他回到宫里的时候,她已经将孩子生出来了。 但他后面也从太医那里知道,她这次生产却比江氏那一次还要惊险。 好在一切平安无事。 林嫤浅笑了笑,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让皇上担忧了。” 皇帝伸手过去抱着她,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幽幽的道:“你以后一定不能再有事,朕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宪娘离开他时候的那种痛苦。 林嫤也伸手揽住他,笑道:“最危险的臣妾都熬过来了,以后还有什么能够难倒臣妾的,臣妾会长长久久的陪着皇上的。” 还有她的瑞儿,林家,那些她在乎的人,她都要活着才能护佑住他们,她再不会再让发生嫄娘这样的事了。 皇帝闭了闭眼,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想到嫄娘的事,皇帝心里也有几分叹息,但怕引起林嫤再伤心,此时却没有提出来。 林嫤又突然问起道:“瑞儿的满月宴,皇上打算要办吗?” 再过两天,她就要出月子,而小公主也正好是满月。 皇帝道:“你现在身体不好,满月宴就简单点吧,让后宫的人来庆祝一下就行,内外命妇就不请进宫来了,省得你累着。” 说着又怕她以为他不重视孩子,又跟她解释道:“等周岁的时候,那时候你身体好了,可以亲手操办了,我们再大办。” 林嫤想了想,觉得也好。小孩子福禄过大,万一承受不起,对孩子也没有好处,加上瑞儿本就是早产。 林嫤道:“那就听皇上的。” 皇帝拍了一拍林嫤的头,又道:“你要是想,再将你娘家人召进来见一见吧。” 林嫤道:“还是不用了。” 现在嫄娘的丧事还没办完,家里人正伤心着,她却在这里请她们进来庆祝小公主的满月酒? 想起嫄娘,林嫤还是觉得伤心和心痛。 那个从小陪伴她一起长大的姐妹,所有好东西好事情都要和她分享的姐妹,那样好的人,她本应该有最幸福的生活,却在最美的年华里生命戛然而止。 她本应该活到八十,在儿孙的孝顺下含笑离去的,而不该在十八岁,遭遇不测惨死。 皇帝感觉到自己衣服上的湿意,不由将林嫤扶起来,看着她流泪的脸道:“怎么又哭了,月子里不能哭。”说着拿了帕子亲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林嫤含泪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皇帝叹了口气:“你这一个月,是将你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哭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算账(收藏1700的加更) 皇帝走后,林嫤叫来穆清,问道:“吴氏自从被降为昭仪之后,似是从没从昭阳宫出来过吧?” 穆清点了点头。 慕兰撇了撇嘴,讽刺道:“奴婢看她也没脸出来。” 吴氏自进王府就是贵妃,后面皇上登基,她直接被封作贵妃,十几年作威作福惯了,一朝被降成昭仪,以她骄傲自负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落差。 还有像是崔贤妃和胡昭容这种,见识过她的耻高气扬的人,现在不是品级比她高,就是跟她平起平坐,她出昭阳宫来,见到崔贤妃,难道还要她给崔贤妃行礼吗? 这些种种,自然让她只肯呆在昭阳宫里,不肯出来了。 倒是二皇子,听说最近时常进宫给吴氏求情。 林嫤没有再多说什么,垂了垂眼,又吩咐穆清道:“嫄娘是停灵三十五天,过几天就要下葬,你到时候出宫去,替我送她一程。” 穆清道好。 慕枝慕兰都是和林嫤一起在国公府长起来的,林嫤和林嫄要好,她们自然也跟林嫄相处多,对这位三小姐,她们心里也有感情。 慕枝伤心的道:“三小姐真是可怜。” 穆兰则愤恨道:“都怪杀千刀的吴家,手段卑劣,其实应该将他们想要陷害太子的事情揭露出来,让皇上将他们抄家灭族,好给三小姐一个公道。” 慕枝瞪了慕兰一眼,斥道:“国公爷和娘娘自有主意,用得着你来多嘴,还是你觉得你比国公爷和娘娘聪明。” 她虽然也想不明白为何不将吴家想要构陷太子的事情揭露出来,而是用另外的方式打击吴家,但她相信娘娘和国公府心中自有自己考虑,她们只要相信娘娘和国公府就好。 林嫤垂下头,面露几分伤心和无可奈何之色。 穆清看着叹了一口气。 林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吴家想要构陷太子还有杀三小姐和富兴伯世子灭口的事,全都只是青檀寺一个小和尚口说的,并无其他的证据。 有一句话叫做口说无凭。 构陷太子之事,毕竟没有发生,而发生这件事之后,吴家也必定会收手,跟皇上说,凭什么取信于人。至于杀害三小姐和富兴伯之事,最多能牵连上的只有吴六爷,落罪的也只有吴六爷,够不上让吴家抄家灭族。 吴家毕竟根基深厚,就算这次看起来皇帝将吴氏之父吴尚书降为侍郎,又将其兄长革职查办,吴家势力是受影响了,但其实根本没有伤到根基。 朝堂中势力最大的三个家族,林、吴、崔三家,原本是形成相互牵制的稳固局面,但是皇帝为了太子,让崔氏女做太子妃,则相当于让林崔二家结盟在一起,在朝堂之中,崔林二家对抗吴家,吴家已经处于下风,皇帝不可能将吴家的根基拔起来,让林崔结盟在一起的两家一边独大。 这会让朝堂只剩一堂之言,造成朝堂不稳,臣权压迫皇权。 在有新的势力能够代替吴家抗衡林崔二家之前,皇帝是不会动摇吴家的。 皇帝不是普通的丈夫,他在考虑所有的事情之前,首先会考虑的是江山社稷和朝堂稳固,而不是妻子是否受了委屈。 林家更不会去触及皇帝的这道防心,引起皇帝对林家的忌讳,所以不仅皇帝不会动吴家的根基,就是林家也不能这样做,所以只能在一些小事上给吴家一些教训。 当林家真的想将吴家连根拔起的时候,皇帝该就要眯着眼睛想,林家这是想要干嘛了。 更何况还有二皇子呢。皇帝或许偏爱太子,但并不是就不疼爱其他的孩子,他也得为二皇子考虑。 林嫤时刻都记得,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但更知道那个人还是皇帝,手握皇权的皇帝。 哪怕他现在对她再好,她也时刻不敢忘记这一点。 不过嫄娘的仇还是要报的。 林家失去了一个女儿,吴家也得失去一个儿子才能算数。 皇帝没有动吴六爷,不就是想让林家亲自动手,以平息林家的怒气。 若是吴六爷发生了什么意外,相信皇帝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过去。 还有静安长公主的次子,也算得上是帮凶吧。 林嫤对穆清道:“你通知夏蝉,让她为本宫办件事,等到瑞儿满月宴那日,将吴敄引进宫里来。夏蝉现在受吴氏信任,应该能将取信吴敄引进宫里来。” 吴敄便是吴六爷的名字。 穆清皱了皱眉,道:“这样会让夏蝉暴露,夏蝉好不容易取得吴氏的信任,她若暴露,以后想再在吴氏身边放钉子,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林嫤道:“没关系。” 她又将慕叶叫了进来,问慕叶道:“你能不能替本宫配一种药出来?一种能乱人心智的药。” 慕叶想了想,回答她道:“能,《开宝本草》记载有一种叫罂粟粟的果实,配以一些其他的药材,可以达到这样的功效。” 林嫤点了点头,吩咐她道:“你帮我配出来。” 至于杭三爷,她交给家里人去对付。 此时在静安长公主府里。 静安长公主甩手给了儿子一巴掌,又怒又心疼的对杭三爷道:“看看你惹出什么事来,早跟你说过,少跟吴六郎混在一起,那个人就是个疯子,你偏不听。” 杭三爷也有些不满道:“你既然不满吴家,当初怎么将大姐嫁到吴家。” 静安长公主道:“我也正后悔着呢。” 她将女儿嫁给吴家的时候,皇帝还不是皇帝,但又眼看着就要从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储君,那时吴家作为最早追随皇帝的一批人,是皇帝的左臂右膀,她当然想跟吴家联姻,好在皇帝面前留几分情面,等到皇帝登基不至于因为权力更替让杭家衰落下去。 那时候看吴家也是得意的人家,二皇子也只比太子小一岁,二皇子也尚算得上聪明,她还以为二皇子怎么都有点机会冲击太子之位,结果哪里知道吴家根本斗不过林家。 静安长公主道:“你瞧着吧,林嫄娘死这件事,林家绝对会在你头上算一份,不会放过你的。” 杭三爷辩道:“我没有动手,全是吴敄和他自己手下的人动的手。” 静安长公主道:“你说你没有林家就信你没有,我问你吴敄动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杭三爷垂下头来,那时候他自然在袖手旁观。 他那时候也怕出事,还想劝吴敄,但吴敄却说,若是放了他们,他们回去告诉林家告诉到皇帝那里,不止他和吴家完了,连他和静安长公主府也逃不了关系。谁叫吴家和静安长公主府是姻亲呢。 后来他就没有什么话了。 静安长公主也有些气愤,当初宣国公夫人找她帮忙陷害太子的时候她就拒绝了,陷害储君呀,被查出来是掉脑袋的事情,她才不跟着吴家人一起疯。 但没想到,他们在她这里走不通,却打到了她这个傻儿子身上去了。 静安长公主又不安的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还是离开京城躲一躲吧,去江南,躲个三五年再回来。” 她儿子真的出了事,皇帝可未必会替她讨公道。 静安长公主想到当年老中山侯害死异母弟弟的事,又提醒道:“记得不要走水路,走陆路,多带些人。” 杭三爷问道:“我什么时候走?” 静安长公主道:“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吧,趁夜走。” 杭三爷还想说太急了他东西都没有收拾好,还有他能不能带上他的一个爱妾。 结果还没张口就让静安长公主瞪了一眼,只好都咽了下去。 但就算这样,杭三爷当晚离开的时候,还没出城门,就因为惊马摔成了半身不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求情(收藏1750的加更) 万公公站在勤政殿的门口,看着跪在阶下的二皇子。 正值炎夏,太阳辣得能够晒掉人一层皮。 而二皇子已经连续在这里跪了三天了,每天上完早朝皇帝回勤政殿的时间来,一直跪到中午才肯回去。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早已经是满头大汗,嘴唇也干涸得有些发白。 但跪在地板上,却腰身依旧挺直,半点敷衍都没有。 万公公叹了口气,二皇子其实也是个执着倔强的孩子啊,这点与皇上小时候倒是十分相似,只是皇上随着年龄见长性格也日渐臻熟,内敛不形于色,便是心里仍有一股执着倔强,也被他掩饰过去了。 因着想到皇帝小时候,万公公对二皇子也生起了几分怜惜,对他道:“二殿下,您请回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二皇子抹了把汗,仰起头来对他道:“万公公,请您再替我通报一声。” 万公公道:“二殿下这是何苦呢?” 二皇子道:“万公公不替我通报也没关系,我就跪着等到父皇出来。” 万公公摇了摇头,指了身边的小公公道:“去替二殿下打把伞。”然后自己顿了转身进了勤政殿。 皇帝正低着头批折子,见到他进来,抬起头来问道:“小二还跪在外面?” 万公公道:“是。”说着又劝皇帝道:“皇上不如见一见二殿下,外面这样热的天,让二皇子这样跪下去也不是办法。” 皇帝垂着眼顿了顿,最终放了御笔,道:“让他进来吧。” 二皇子看到万公公再从里面出来,看着他道:“二殿下起来吧,皇上愿意见你了。”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道:“谢父皇。”说完从地上想要起来。 他跪得有些久了,脚上已经麻了,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差点又重新跪下去。 万公公使了使眼色,让旁边的宫人上前去扶着他。 所以最后二皇子是被宫人搀扶着走进勤政殿的。 他进来之后,对着皇帝重新跪下去,道:“儿臣拜见父皇。” 说话的声音已经要比在外面时候虚弱,身子也像是在摇摇晃晃。 皇帝看着他干涸得发白的嘴唇,原本对他有几分不满,也化成了怜惜。 皇帝道:“起来吧。”说着又吩咐太监道:“给他上碗茶,再拿扇子给他扇一扇风。” 二皇子却道:“儿臣是来替母妃请罪的,不敢享受茶水和宫人的服侍。” 皇帝脸上的面色不变,问他道:“请的什么罪?哪一桩罪?是谋害林嫄娘,还是蓄意谋害皇后?” 二皇子大惊的仰起头来,原本发白的脸色和唇色变得更加的苍白,连忙辩驳道:“父皇,越国公世子夫人的死,与母妃完全没有关系。至于母后生产那日,母妃或许有些莽撞,但绝对是因为好心,怕宫里无人坐镇,母后会遇上危险,这才想去长坤宫看着。至于与长坤宫的宫人起了冲突,的确是母妃性子冲动之过,儿臣亦愿意代母妃请罪。但至于说蓄意谋害母后,父皇明察,母妃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皇帝自己看着他道,眼神锐利,声音严沉,道:“这样的说辞说出来,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二皇子大声喊道:“父皇。”说着像是有些被皇帝误会的委屈一样,红着眼睛道:“母妃侍奉父皇十几年,她的性子您最清楚,说出来就是有些傻气和简单,一心一意装着父皇。母妃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这样聪明,能做出谋害母后之事来。” 说着跪着上前了几步,又接着道:“父皇您这样只因一个误会,便让她从贵妃变成了昭仪,母妃心里如何能受得了。儿臣昨日去看她,她已经伤心得不成样子了。,母妃毕竟伺候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又苦劳,求您看在母妃对您一心一意的份上,饶过她吧。” 皇帝从书案前转身走出来,低着头看着二皇子,道:“朕若不是看在她侍奉了朕十几年的份上,她绝不会只是降为昭仪,而只会被打发到掖庭宫。” 二皇子看着皇帝,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继续道:“你真以为她和吴家做下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吗?”他说着深深看着二皇子,道:“小二,朕已经容忍宣国公府多时,看在吴家当年追随朕的份上,吴家做的许多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别因为朕的宽容,就以为朕糊涂了。” 二皇子道:“父皇,您真的误会母妃和外祖父和舅舅们了,外祖父和舅舅们对父皇忠心耿耿……” 皇帝冷哼了一声,声音冷道:“好一个忠心耿耿,你倒是替朕数数,自朕登基以来,吴家做过几件忠心的事。” 二皇子被噎了一下,他的确是数不出来。 就是有,他一时也难以马上想起来,而这几年吴家也确实有些出阁的地方,多次与父皇对着干。 皇帝又道:“你也用不着再替他们辩解,现在朕只问你,宣国公府谋划的事,还有害死越国公世子夫人之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二皇子连忙磕头道:“父皇明察,这件事儿臣真的不知情。就是传闻六舅舅害死越国公世子夫人之事,儿臣觉得也有许多蹊跷之处,更无实证。” 皇帝直接忽略了他后一句,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知情?” 二皇子道:“儿臣真的不知情。” 或许就算他一开始就知道宣国公府谋划陷害太子之事,他可能也不会反对,但是这一次,他的确是完全不知情,无论是宣国公府还是母妃都是瞒着他,直到发生林嫄娘遇害之事,他才看出了端倪,质问吴家才得知。 他心里也气得很,气吴家全都是拖后腿帮倒忙的。 想陷害太子就陷害太子,杀了林嫄娘做什么,更何况是将富兴伯世子也杀了,同时得罪了富兴伯府。先走更是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连烂摊子怎么收拾都不知道。 皇帝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个儿子,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二皇子被皇帝盯得有些慌乱,但最终还是迎上他的眼睛。 皇帝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个儿子真的也参与到了这几件事中,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儿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敲打 皇帝再次对二皇子道“起来吧。”说着又对已经端了茶水上来的宫人道“把谁给他喝了.别真的渴出个好歹来。” 宫人将身子已经有些摇晃的二皇子扶了起来,将水奉举国头顶奉到他的跟前。 二皇子虽然有些苦肉戏的成分,但也确确实实跪着晒了快要一个上午,直到一碗茶汤喝下去,才算活了过来。 他喝完茶后,对皇帝道“谢谢父皇。” 万公公知道皇帝与二皇子两人应该还有话要说,带着宫人从勤政殿出去了,顺道还关上了门,将空间给了这对父子。 万公公出去后,皇帝背对着二皇子,继续道“你不用再来替你母妃求情,她应该要受一点教训。” 二皇子道“难道父皇就真的不能看在母妃侍奉父皇十几年的情面上吗?母后和三妹不也没事……”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他,声音已经带了些许怒气,道“倘若皇后和瑞儿有事,对你母妃的处罚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他继续沉了声音,一声一声响在勤政殿里,也像是撞击在太子的心里道“国有法度,皇后是中宫,你母妃本应该敬着皇后,就像太子是储君,你这个二皇子也应该敬着太子一样,但你母妃做到了敬长坤宫了吗?” 他的眼睛锐利而凌厉的看着二皇子,然后二皇子忍不住“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抬眼看着皇帝,唤着“父皇……”他知道皇帝还有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是“你做到尊敬太子了吗?” 皇帝继续道“敬儿,你知道父皇为何给你取名‘敬’字?” 太子垂下眼来不说话,他当然就知道,他给太子取名“泰”字,却给自己取名“敬”,不过是希望他敬着太子,愿意以太子为长为尊,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加不甘心。 凭什么从出生就注定了他要给太子当臣,他不差太子什么,只因为他不是“嫡”? 可是历朝历代,能登上皇位的嫡皇子又有几人,就连父皇也不是嫡出。 皇帝又看着他道“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朕告诉你,有些东西,朕给你的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不能抢。储君一位,立嫡立长,太子占了‘嫡长’二字,你无话可说。” 二皇子知道父皇在警告他,但他不服气,沉下眼来。 他握了握拳,最后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皇帝道“父皇对儿臣不公平,儿臣是想要与太子争储君之位,因为儿臣自认为资质并不比太子差。父皇说立嫡立长,可是父皇难道是凭嫡长登基的吗?当日先太子为储君之时,父皇不是同样想要角逐皇位,为何到了儿臣,就只能甘心臣服于太子……” 皇帝震怒道“你放肆!” 二皇子却坚持道“儿臣不服气,就算父皇震怒,认为儿臣以下犯上,要处置儿臣,甚至要将儿臣逐出宗室,儿臣仍是不服气。” 皇帝半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脸上依旧震怒“就算朕当年想要皇位,那朕也是凭自己的手段公平的竞争,不曾做出残害陷害兄长,谋害别人家眷之事……但你呢,小二,你瞧瞧你的外家吴家那些所作所为,手段卑劣,令人不齿。” 二皇子垂着眼不说话,心里却不服气的道,吴家的那些卑劣的手段,当初不是同样的助您登上了皇位,怎么到了儿臣这里,就变成令人不齿了,果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皇帝继续道“还有你,小二,你说你并不觉得自己的资质比太子差,但你有想过只用公平的手段来得到朕的承认,而不是用陷害太子的方式?” 二皇子大惊,刚想要开口否认辩驳,皇帝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以为朕真的全是因为你不是嫡长才不立你为太子?朕在你身上看到太多吴家人的影子。你或许聪明,但朕不相信你能做个好皇帝。你连善待兄弟都做不到,让朕如何相信你能善待百姓?” 二皇子重重的磕下头去,委屈道“父皇如此看儿臣,不过是因为儿臣的外家是吴家而已。” 皇帝走下来。走到二皇子身边,对他道“抬起头来。” 二皇子只好抬起头来。 皇帝指着上面的座位,问他道“你告诉朕你在上面看到的是什么?” 二皇子不明白话题怎么这么快又转变这里来了,但仍是看着上面,然后说出来道“龙椅。” 皇帝道“你在上面看到的是龙椅,但朕看到的却是大梁的天下和帝王的责任担当。” 皇帝重新走回上面,背对着他,道“好,既然你说朕对你不公平,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和太子公平的竞争。你不是想要同太子一样上朝吗?朕允你上朝,也会给你一些差事让你证明自己。” 二皇子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高兴起来,磕头道“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又道“但是在这之间,你只能用公平的手段,与太子公平的竞争。若让朕发现你用了其他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或许做出残害手足之事,朕会将你逐出宗室,幽禁起来。” 二皇子道“儿臣不敢!” 二皇子最后又是让人扶着出了勤政殿的,他磕头磕得过多,额头上还带着伤。但他仰头看着外面的太阳,只觉得一片光明。 他在心里道,就算用公平的手段,他一样可以赢了太子。 父皇你看着吧,儿臣会让您明白,谁才是最适合储君之位的。 而勤政殿里面,皇帝却是背着身,微仰着头,显得有些寂寥和无可奈何。 万公公悄悄的走进来,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突然叹道“这皇宫,为了这把皇椅,真是风雨不歇啊……看着太子和小二,倒是让朕看到了先帝时皇兄们争夺皇位的情景,父皇为此心痛,人也一日一日衰弱下去,朕如今也感受到了父皇之痛。” 万公公不由笑着劝慰道“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不过是小打小闹,怎么能跟先帝时候比。”那时候的皇子亲王们,可都是真正的明刀明枪的争夺,连朝政都乱成了一锅粥。 万公公又道“二殿下还年幼,有点想法不足为怪,皇上慢慢教他给他将道理就是。”只是万公公又有些不明白道“只是,皇上您真的打算让二殿下也上朝,与太子公平竞争?” 皇帝突然笑了一下,道“听说林家已经对太子放手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无论是朕还是林家,以前都对太子过于溺爱纵容,保护过了头,也是该让他成长起来了。他不能理所当然的认为太子就是他的,然后不再努力,等着人将东西送到他面前。他只有在挫折和危机中才能成长,小二,会让他产生危机感。” 所以皇上只是将二皇子当成历练太子的一个棋子? 他想到信心满满从这里出去的二皇子,他还以为皇上是真在给他一个机会与太子公平竞争。 他不由又有些怜悯起二皇子来。 皇帝又道“相信经过刚才的敲打,小二应该会想用公平的手段来证明给朕看,而不是卑劣的手段。” 皇帝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或许对二皇子不公平,但太子是国之未来,他得将他扶起来,不能让大梁的江山在太子手上衰落下去,而应该成为载入史册的一代明君,所以他只能对二皇子不公平。未完待续。( 网)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贵妃的幽怨 昭阳宫里。 吴氏躺在躺椅上,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大好。 这些日子她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伤心、委屈、埋怨,身上带着一股强烈的幽怨之气,连精神气都像是没了。 她实在没想到皇上会对她这么狠。 她干什么了,不过是跑到长坤宫嚷几句而已,林嫤早产难产是她自己造成的,难道是她推她摔倒了。 她是希望她生不出来,最好死在产房里没错,她就不相信林家还能再送第三个姑娘进宫当皇后。 她以为就算林嫤出了什么问题,皇上顶多也就训斥她几句,像上次一样关她一阵而已,结果最后林嫤和她那小贱种还什么事都没有呢,皇上就将她从贵妃降成了昭仪。 她这个陪伴了他十几年,一路与他同甘共苦的人,还不如林嫤这个只陪了他几年只与他同过富贵的皇后 吴氏不甘心,更不服气,所以对皇帝有了更多的幽怨。 二皇子从勤政殿回来,先来昭阳宫。 她看着被人扶着进来的二皇子,再看着他额头明显是磕头磕出来的伤口,一下子从躺椅上起来。 她还是关心儿子的,不由问道:“怎么回事,额头上的伤口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脸,怎么会这么通红,嘴唇却发白。” 她走过来扶了儿子坐下来,很快便想明白了为何,问道:“你又去求你父皇了?”说着又甩了甩帕子,侧了侧身,充满怨气的道:“早与你说过,不要再去求你父皇了,他现在除了太子除了林嫤还有她生的那个小东西,心里哪里还有我们母子,去了也只是自讨苦吃。” 二皇子这次却很高兴,笑着道:“错了,这次父皇见了我。” 吴氏起先是不信,接着又高兴起来,抓着儿子的肩膀,问道:“真的?”又问:“那你父皇是不是说了要重新升回我的份位。” 说着眼睛又微红起来,道:“我就知道你父皇心里还是有我的,罚我只是做给林家看的罢了。” 二皇子道:“父皇没说要复您的份位。” 二皇子被皇帝允他与太子公平竞争这件好事砸得一蒙圈,早已将母妃降位这件事忘记在脑后了,原来他看成了天大的一件事,母妃变成昭仪,他这个二皇子也从贵妃之子变成昭仪之子了,但现在让他看来,也并不觉得是一件什么大事了。 父皇允许他上朝的事情应该不是只是今天因为听了他的委屈就决定的,应该早就有了这个念头,说不定降母妃的份位,就是为了安抚林家。 二皇子想到太子忤逆皇帝那件事,心想,父皇现在表现得再不放在心上,心里必然也对太子留下疙瘩和心结的,允他与太子公平竞争,说不定就是为了敲打太子。 不过没关系,太子这个人冲动易怒,现在还多了一个性格阴沉,就算他不做什么,也会做出越来越多令父皇不喜的事,他等着父皇心里的结越结越大,然后便是他的机会。 而吴氏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马上又塌了下来,重新回到一种幽怨的状态:“我就知道我不该对你父皇有太多的期望。” 二皇子笑道:“母妃,父皇虽然没有答应升回您的贵妃之位,但是父皇答应让我跟太子一起上朝参政了。” 吴氏冷哼了一声,不相信道:“你父皇偏心太子都偏到天上去了,他能允你对太子造成威胁,少拿这种事情来哄我。” 二皇子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道:“儿臣也差点不敢相信,但是父皇真的是这样跟儿臣说的。” 人便是这样,皇帝没允许二皇子上朝时,吴氏和吴家各种想方设法哪怕逼迫皇帝也想让他与太子有一样的待遇,但等到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二皇子又怕母妃对父皇一直心生怨怒,万一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惹恼了父皇,让他上朝的事情泡汤,于是不由安抚她道:“所以母妃,父皇虽然没有升回您的贵妃之位,但是心里还是有您的。他答应让儿臣上朝,不就是因为降份位的事情在补偿你。你在皇后生产那日毕竟在长坤宫不敬,您也说了,父皇总要降您的份位给林家一个交代。所以,您也不要再责怪父皇了。” 吴氏虽然对皇帝降她份位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满,但想到儿子能够与太子一样上朝,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 她也宁愿详细皇帝是为了安抚林家才降她的份位,而不是为了林嫤才这样对她。 吴氏脸上终于有了点高兴之色,道:“这样也好,你能开始上朝了,对你总是莫大的一件好处,你定要好好争气,做几件漂亮的差事给你父皇瞧瞧,给文武百官们瞧瞧,让他们知道,谁才适合当太子。” 说着又皱了皱眉,道:“还有,你上朝之后,多帮帮吴家。你外祖父被降职成了户部侍郎,想办法让他坐回尚书的位置去,还有你舅舅们。吴家好了,你这个二皇子也才能跟着好。” 如今吴家像是陷入在泥沼中,虽然还没有沉下去,但也挣脱不了上不了岸。还有更令她生气的是中山侯府,原本只是吴家的一条狗,现在倒是嘚瑟上了,竟然开始敢对吴家横挑眉毛竖挑眼了。 吴家不会这么容易倒下去的,江家不愿意再当狗想当主子,她会让他们知道,狗永远是狗。 二皇子却蹙了蹙眉头,这次林嫄的事,吴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太子本就有所不满。 再想想今天父皇今天对吴家表现出来的不喜,以及吴家往日做的事,有几件是真正帮到了他的,反而连累他的时候多。 所以对于吴家,他现在也并不打算伸手。就是以后,也应该与吴家远着点好。 以前是他想错了,只有讨好了父皇,一心一意服从父皇的心意才是王道,亲近吴家,只会让父皇不喜。 但二皇子也明白贵妃对吴家的依赖和感情,于是敷衍道:“知道了。”但又道:“不过母妃,你也应该多约束着点吴家,少让他们做一些父皇不喜的事。” 吴氏道:“这些我自然会规劝你外祖父和舅舅们。” 二皇子又道:“还有母妃,你昭阳宫的门都关了多久了,您也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难道你还想一辈子躲在昭阳宫不成。皇后那里,你也要做出点姿态来,哪怕表面功夫,你也要去请个罪,儿子才好跟父皇请求复您的位的事情。” 吴氏却怒道:“出去干什么,让我去给崔氏请礼问安,让林嫤对我耀武扬威,再看宫里所有的人怎么嘲笑我这个被皇上降成昭仪的贵妃,我才不愿意将脸放到地上来让他们踩。” 二皇子也有些气道:“难道您不出去,他们就不会嘲笑您了。”又道:“还有过几天就是三公主满月了,父皇要在后宫给她办满月宴,您这个昭仪一样要出去。” 他说着站起来,又道:“总之儿臣是为了您好,您听不听随便你。” 然后便准备从昭阳宫出去。 吴氏虽然明知儿子是对的,但她就是放不下这个脸,也为二皇子的态度有些不爽。 二皇子走到门口,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问吴氏道:“六舅舅应该还在宣国公府吧?” 说着不等吴氏回答,又接着开口道:“您还是提醒外祖父,让他最近少出门吧,或者最好让他去外面躲一躲,小心像杭三爷那样出了意外。”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满月宴 长坤宫里。 林嫤看着躺在床上腿脚乱蹬的三公主,替她穿上新衣服,然后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道:“我们瑞儿今天可真漂亮。” 已经一个月大的瑞公主模样渐渐长开,越长越像母亲,只有耳朵和眼睛长得像皇帝。 慕枝帮着她替瑞公主整理衣裳,一边笑着道:“三公主可真有劲儿,您看她的脚蹬来蹬去的,差点都能将奴婢的手臂蹬红。” 林嫤笑了笑,孩子是难产,林嫤还怕她会比一般的孩子虚弱。 但没想到这个让她吃尽苦头的女儿,却比一般的孩子还有有活力,吃饱了睡,睡醒了就一刻都停不下来,腿脚乱蹬,喜欢有人在身边陪着她玩。 小拳头放在嘴巴里,眉毛弯弯,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你,能够软到你的心里去。 林嫤用襁褓将她裹了起来,然后抱着她去了正殿。 正殿里崔贤妃、胡昭容和江氏等人都已经来了,站起来给她行了礼。 林嫤看了一眼殿里,并没有看到吴氏。她也并不在意,先喊了起,然后才抱着三公主在凤座上坐下。 崔贤妃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瑞公主,还没等坐下,就已经笑着道:“快来让臣妾们看看,三公主长得是个什么模样,让皇上这般宝贝。听勤政殿的小公公们说,皇上是连披折子都惦记着,隔上一两个时辰就要让宫人去帮他看一看,一天见不着三公主,就连饭都吃不香。 崔贤妃自然说的有些夸大,但也半数是实情。 皇帝的确宠这个女儿得很。 林嫤笑着道:“想看就自己上来看看,我们瑞儿最喜欢有人来看她。” 崔贤妃笑道:“那臣妾可就上去了。”说着便迈步上来,瞧了瞧皇后手里的瑞公主,笑着赞道:“真可爱,长得像娘娘多些。” 瑞公主大约是看到有人来看她,心里高兴,在襁褓里蹬了一下腿,嘴巴咧了一下,仿佛像是在笑。 崔贤妃不由惊讶起来,指着她道:“看看,看看,她还笑了呢,真是聪明。” 而瑞公主这时又已经将小拳头放在了嘴巴上面,眼睛动来动去,四处的看着。 崔贤妃原本只是客气,这时倒是真的有些稀罕三公主了。 她逗弄了一下,然后便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座位上去了。 其他人没有崔贤妃这样的资历和身份,倒是不敢提出上前去看瑞公主,只是笑着奉承了几句。 胡昭容身边的大公主伸长了脖子,有些好奇的想看看这个妹妹,偏偏又不敢提出来,只能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来。 林嫤对大公主这个乖巧的公主还是很有好感的,笑着问她道:“琉儿,你想不想看看妹妹?” 大公主眼睛亮了起来,但有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儿臣,儿臣可以吗?” 林嫤柔笑着道:“当然可以,母后还想以后大公主多多疼爱瑞儿,照顾瑞儿呢。” 大公主期盼的看向胡昭容,向问问她能不能去。 胡昭容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大公主立刻迫不及待的小跑了上去,然后蹲下来看着襁褓里小小的粉嫩的婴儿。 大公主还是很喜欢有弟弟妹妹的,无论是江婕妤生的五皇弟,还是王婕妤生的二皇妹,她都很喜欢。只是江婕妤不喜欢跟人交往,她见五皇弟少一些,王婕妤则喜欢来和母妃说话,她见二皇妹多一些。 二皇妹现在学走路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像个小鸭子一样,别提多可爱了。 大公主也很喜欢这个妹妹,她的脸粉嫩粉嫩的,眉毛弯弯的,眼睛水汪汪的,她还喜欢握着拳头放在嘴巴里,眼珠子也四处的转。 大公主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她。 但她也知道,母后生的三妹妹与王母妃生的二妹妹是不一样的,所以强压着心头的欲望并不敢伸手。 林嫤见了,笑着道:“你可以伸手摸一摸她,握一握她的手。” 大公主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林嫤,问道:“儿臣真的可以摸三妹妹吗?” 林嫤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轻一些,因为妹妹很怕疼。” 大公主道:“儿臣知道,儿臣会轻轻的。” 大公主还是不敢去摸瑞公主的脸,只是去握了握她的手。 结果手指却一下子被瑞公主抓住了,然后瑞公主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大公主高兴的笑起来,道:“母后您看,三妹妹抓住了儿臣的手指。” 林嫤温声笑道:“因为瑞儿很喜欢姐姐。” 大公主听着越发高兴起来,然后拍着胸口道:“母后您放心,儿臣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妹妹的。” 下面坐着的宫妃听着一下子笑了起来,胡昭容也是看着女儿笑,她乐得女儿能跟三公主亲近。 三公主这样得皇上的喜欢,大公主能沾点福气也好。 王氏笑着道:“大公主最有姐姐的样,上次跟看到璃儿,也是这样跟璃儿说。” 大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垂着头红着脸回了胡昭容身边。 正在这时,外面宫人传道:“吴昭仪到。” 屋子里的笑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宫妃们看了林嫤一眼,然后又左右对视着,交情好的还相互使了使眼色。 吴氏自被降成昭仪之后,便没有出过昭阳宫,也不知道等一下会发生什么。 林嫤则低着头看着女儿,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吐出来的口水,面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吴昭仪从殿外走了进来,在门口处顿了顿,最终还是抬脚走进来。 她打扮得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张扬,恨不得连林嫤都比过去,如今一身青色的衣裙,比以前要单调得多。 她垂下眼来,对林嫤屈了屈膝,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林嫤并没有为难她,道:“起吧。” 吴氏起来后,想了想,最终又对崔贤妃屈了屈膝,蹙着眉头,声音有些敷衍道:“见过贤妃。” 贵贤德淑虽然同为四夫人,但却以贵妃为首。 以前是崔贤妃对着贵妃行礼,也没少被贵妃挤兑故意为难,现在风水轮流转,吴氏被降成昭仪,反到要对她这个贤妃行礼了。 崔贤妃心里还是觉得很爽的,就算她行礼行得颇为敷衍,也让她忍不住嘴角翘起来,挑着眉毛笑道:“吴昭仪起来吧。” 吴氏行完礼后,坐到了贤妃下首,然后也无什么话。 因着这个插曲,殿里的气氛一时倒是没有了刚才的融洽,反到显得有些微妙起来。 王氏擅长调节气氛,见殿里气氛不好,于是笑着道:“臣妾真该将二公主也抱过来,让她也看一看妹妹,教她以后也多照顾点妹妹,省得功劳都被大公主抢了去。宫里只有三个公主,三公主和大公主好了,臣妾的二公主岂不是孤单。” 大公主连忙摆着头道:“不会不会,我以后也会带着二妹妹玩的。” 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夸起公主们的姐妹之情来,屋里的气氛重新融洽,倒是大公主被笑得很不好意思,躲在了胡昭容身后去。 瑞公主大约也是听到了大家的笑声,她最爱热闹,然后也忍不住在襁褓里蹬起腿来,脑袋摆来摆去,好像是分高兴。 而此时在后宫的某一个角落里。 穆清将手里的宫牌交给夏蝉,对她道:“去吧,等做完这件事,娘娘会送你出宫。” 夏蝉将宫牌接了过来,道:“请娘娘和姑姑放心,姑姑对我有大恩,我一定会不负所托。”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夏蝉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夏蝉出宫之后,坐着马车,一路往宣国公府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计 宣国公府里。 吴六爷看着一身宫女服装的夏蝉,有些不相信道:“真是的我姐姐让你出来请我进宫?” 明明姐姐昨日才让人提醒他,让他这些日子少出门也少进宫,最好到别的地方躲一阵子,等林嫄娘的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来。 怎么今日就变卦了,又请他进宫去。 可是这个宫女吧,又的的确确是姐姐身边的宫女,看姐姐平日对她还颇为信任。 夏蝉道:“的确是娘娘让奴婢出来请六爷进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吴六爷有些犹豫起来。 在屋里走来走,一时难以决断要不要进宫。 过了一会,他又抬头问道:“我姐姐有没有说,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夏蝉摇了摇头,道:“娘娘没有告诉奴婢,看娘娘好像是挺急的,且像是临时起意。不过奴婢听到点消息,说是皇上想要将二皇子过继给惠王,不知道与这个有没有关系。” 吴六爷听着大惊,大声的呼了一句:“什么!” 惠王是皇帝同母的兄长,幼年便夭折了。只是皇帝登基之后,将自己幼年夭折的一兄一姐,一个追封为惠王,一个追封为静仁长公主。 若是二皇子被过继给了惠王,那二皇子便成了不是皇帝这一支了,根本是彻底绝了二皇子以后继承皇位的可能。 难怪姐姐这么着急会这时候让他进宫去,只怕她现在根本是急得没了主意了,只能找他想法子。 吴六爷立刻道:“那赶紧的,咱们马上进宫。” 说着自己先匆匆往门外走去。 夏蝉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抬脚跟上。 结果这时候吴六爷却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道:“不对呀,今天不是三公主的满月宴吗?姐姐怎么能有时间见我。还有这件事情,不是传话让我娘递牌子进宫再详说,然后让我娘传话回来更好?” 夏蝉道:“六爷您不知道,皇上最近对国公府十分不满,禁止娘娘和二殿下见国公府的人,娘娘已经被降位成昭仪了,不想让皇上再有所不满,以免再连累了二殿下。正是因为如此,娘娘才选在这一日让六爷进宫呢,正好其她娘娘们都聚到了长坤宫里去了,娘娘可以避着人见六爷。至于娘娘为何要见六爷,而不是国公爷或其他人,大概是觉得六爷的主意多吧。” 吴六爷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倒是十分合情合理。最近皇帝的确对他们国公府十分不满,吴家的人在朝里的人不是遭到训斥就是遭到降职。 为此他还遭到亲近兄长们的责难,觉得他当初不应该将林嫄娘和朱杄杀了。陷害太子的事本就还没进行,他们来个抵死不认,还能反咬一口是林家故意诬陷。 但当时那种情形,他那里能想得了这么多,只知道不能将这两个知道他们秘密的人活着离开。 夏蝉又道:“所以这一次,六爷还要委屈一下,穿上太监的衣裳扮成太监再进宫。” 吴六爷不再犹豫,问她道:“衣服呢?” 夏蝉将一个包袱交给了吴六爷。 吴六爷将包袱打开,拿起里面的衣服。 里面是一件蓝色的圆领袍,宫里最低等的公公穿的那种。 吴六爷皱了皱眉,但还是进屋换了衣服出来,然后跟着夏蝉出了宣国公府,上了马车。 夏蝉瞥了身后的吴六爷一眼,最终对驾马的公公道:“回宫。” 长坤宫里。 三皇子看着拿着一个大蜈蚣风筝刚刚过去宫女,突然跑到大公主身边,道:“琉儿,我们去放风筝。” 大公主拉着他的手拒绝他道:“不行,母妃们在给三妹妹庆祝满月呢,我们不能离开长坤宫,不能让母妃们担心。” 三皇子对瑞公主不敢兴趣,不断的晃着大公主的手,坚持道:“要嘛,要嘛,你和我一起去放风筝。” 大公主仍是拒绝道:“三哥哥你要听话,等晚上,我让阿琴做榛子糕给你吃。” 阿琴是伺候大公主的宫女,做得榛子糕最好吃,三皇子很爱吃。 三皇子却生气起来,跺着脚道:“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然后就要往长坤宫外走。 三公主连忙拉住他,想了想,道:“要让我跟你一起去也可以,但我们要先问过母妃们。” 说着拉着三皇子,走到崔贤妃和胡昭容前,将三皇子想要去放风筝的事情说了。 大公主原本是想让崔贤妃劝阻三皇子的,崔贤妃皱了皱眉头,也正打算出言劝阻。 林嫤听见了,笑着问道:“安儿想要去放风筝啊?” 三皇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林嫤对崔贤妃和胡昭容道:“让他们去吧,多带些人,出不了事。” 崔贤妃和胡昭容只得道是。 林嫤叫来叶公公,吩咐他道:“你带三皇子和大公主去御花园放风筝,记得小心三皇子和大公主的安全。” 叶公公道了声是,然后找来了风筝,带上一些人,陪着大公主和三皇子出去了。 大公主和三皇子刚走没多久,外面便有一道声音传进来:“皇上到,太子殿下到,二皇子殿下到。” 林嫤连忙带着宫妃去给皇帝行礼。 皇帝叫了免礼平身,然后太子和二皇子再给林嫤行礼。 皇帝牵了林嫤的手到上面坐下,然后从奶娘手里将瑞公主接了过来。 皇帝低头看着眼睛一直在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接着高兴的蹬起腿来的女儿,不由眉眼带笑,道:“看来朕的小公主今天很高兴。” 瑞公主像是回应他一般,动了动嘴巴。 皇帝逗了一会小女儿,接着抬起头来,没有看到三皇子和大公主,又问道:“安儿和琉儿呢?” 林嫤笑着道:“三皇子闹着要去放风筝,臣妾让人带着他们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御花园里。 夏蝉领着吴六爷一路走进来,偶尔遇见过往的宫女和太监。 吴六爷垂着头,特意还将头垂得低了一些,以免有人认出他的面孔。 夏蝉最后将他带往一座空置的宫殿里,然后转身对吴六爷道:“六爷,您在这里等一等,奴婢先去告知娘娘一声,然后让她过来见您。” 吴六爷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等夏蝉走后,他拍了拍衣裳,坐到椅子上,然后有些百无聊赖的等着。 但他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到有人过来,心想姐姐大概是暂时走不开。 桌上放了有一壶茶水,吴六爷用手碰了碰,水还是温的,心想大概是夏蝉让人提前准备的。 他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觉得不解渴,又倒了一杯。 可是每过多久,他便觉得全身燥热起来,心口突然生起一股燥怒之气,让他烦躁,不爽,然后很想打人。 吴六爷马上就知道自己中计了,那个夏蝉怕是根本就不是姐姐的人。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想要赶紧从这里离开,然后出宫去。 可是他刚站起来,便发现连眼睛也模糊起来,头越来越目眩。 他看着殿内的桌椅、纱帘,仿佛也像是人,然后从四面八方向他扑过来,好像是要取他的性命。 他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一路走到御花园。 结果在这个时候,他仿佛看到了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正举着剑,冲着向他跑来。 三皇子拿着手里的风筝,转身看着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吴六爷,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这样走路,你生病了吗?” 大公主并不认得吴六爷,看他穿着太监的衣服,只以为他是哪一个宫里伺候的太监。但看他眼睛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着三皇子,正觉的不对头,想要上前去将三皇子拉开。 结果这时侯吴六爷却扑了上来,掐住三皇子的脖子,赤目欲裂起来,面目狰狞得像是地狱里的魔鬼。 吴六爷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拿着剑,这个人要杀他。 一定是皇后派来杀他的人,他要杀了他。 大公主却捂着嘴惊呼起来,大声喊道:“三哥哥。” 然后照顾他们的宫人便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抓住吴六爷的手,想要将他分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吴六郎死 长坤宫里。 皇帝仍还抱着瑞公主,与林嫤交头接耳,含笑大约正与林嫤讨论着瑞公主的事。 太子微伸了伸头,想要看清楚皇帝抱着的瑞公主。 她想知道,元元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听说长得很像她…… 二皇子转头看了太子一眼,笑着道:“大哥应该特别庆幸母后生的是公主吧?” 他倒是有些遗憾,皇后怎么不生个皇子。走了亲生的儿子,他倒想看看皇后还能不能一心一意为着太子。 还有林家,两个都是林家的外孙,他看他们会支持哪一个,特别是现在林家真正带兵的林英,是皇后亲生的父亲,他是会支持太子这个外甥呢,还是支持皇后生的亲外孙。 说不定林家内部就能因为这个分裂起来。 二皇子看了看上面已经抱了瑞公主大半个时辰仍然不舍得放手的皇帝,又在心里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看父皇这样宠爱三公主,三公主是个女娃,父皇再宠爱都无所谓,若真是个皇子,只怕皇位更没有他什么事了。 想到此,二皇子又有些庆幸起来,幸好皇后生的不是公主。 太子转头冷冷的横了二皇子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二皇子却无所谓,继续含笑看着皇帝,一副与皇帝同乐的模样。 皇帝逗了一会女儿,将瑞公主交给了奶娘,转头对林嫤道:“让人去将安儿和琉儿叫回来吧,准备开席了。” 林嫤笑着道好,心里却在想着夏蝉是否将事情办成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急切的道:“不好了,不好了,吴家的六爷想要杀三皇子,结果被太监给误杀了。” 吴氏和二皇子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吴氏开口问道:“你说谁,你说谁被误杀了?” 太监便又再重复了一遍:“吴六爷,便是昭仪娘娘您的弟弟。他不知为何穿着太监的衣裳溜进宫来,还突然发狂想要杀三皇子,然后便被随侍在身边的太监误杀了。” 吴氏怒斥道:“你胡说什么,本宫的弟弟好好的在国公府里,怎么会在宫里,怎么会杀三皇子,更别说被人误杀……” 但她说着,脸色却苍白起来,声音也有了些颤动。 二皇子却惊讶着,然后看向皇后。 他比吴氏要冷静一些,明白这个舅舅怕是真的死了,太监才敢过来禀报,但同时明白,这里面也必然有皇后的手笔。 吴六爷让林嫄娘死于非命,所以皇后也设计陷害让吴六爷死于非命。 二皇子又转头看向皇帝,只见他脸上青黑,眉头微皱,却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他将瑞公主交给奶娘,然后才声音低沉的道:“去看看吧。” 皇帝说完,然后也没有看林嫤一眼,抬起脚先走了。 林嫤让人将瑞公主抱回內殿去,然后也站起来跟上。 御花园里。 吴六爷就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色通红,眼睛还保持着赤目欲裂的状态,有血从他的胸口处流到了地上,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则仍还是新鲜的冒着热气。 而吴六爷,则是早已没有了气息。 宫妃们有些不好看的用袖子挡住了眼睛。 三皇子和大公主则被吓住了,特别是三皇子,几乎是有些颤抖得脸色发白,被宫人们照顾在远离尸体的地方,轻声的安抚着。 三皇子和大公主看到皇帝一行人来,三皇子立刻冲过来,抱住崔贤妃,哭着道:“母妃,母妃,呜呜……” 崔贤妃从刚才听到吴六爷要杀三皇子时,脸色便有些恐惧的苍白,直到看到三皇子没事,提起的心才稍稍落下。此时轻轻的拍着三皇子,一边后怕一边安慰三皇子,又一边心疼的道:“没事了,没事了,母妃在这呢!” 她将三皇子推开,仔细打量了三皇子全身上下,看到三皇子脖子上被掐出来的一道淤痕时,又垂下眼来,掩去脸上的不高兴之色,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而大公主也是脸色苍白的躲到了胡昭容身后。 胡昭容同样是脸色苍白的紧紧牵住自己的女儿。 而吴氏和二皇子则早已冲到了吴六爷身边,吴氏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但却不知该碰在哪里,然后大哭着喊道:“六郎,六郎……” 皇帝微沉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吴六爷,则什么话也没有说。 吴氏哭了一会,然后眼睛恨毒的转过头来,厉声问道:“是谁杀了我弟弟,是谁……” 误杀了吴六爷的那个小太监这时候浑身颤抖,一脸害怕的跪在地上,对皇帝磕头道:“皇上饶命,吴六爷穿着太监的衣裳,突然发狂冲上来掐三皇子,奴才心急救下三皇子,这才错手之下误杀了吴六爷。奴才当时实在不知道那是吴六爷,只以为是哪个大逆不道的公公。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说着一下一下的将头磕在地上。 吴氏怒站起来,踢了太监一脚,斥道:“你胡说什么,六郎怎么会想杀害三皇子,你这个奴才,竟然为了脱罪敢诬陷六郎……” 大公主这时候突然开口道:“他没有说谎,他是想要伤害三哥哥,他很大力很大力的掐三哥哥的脖子,别人都拉不开他,杜公公这才拿刀刺他……” 胡昭容连忙捂住女儿的嘴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吴氏怒道:“大公主,是谁教你的,竟然也和奴才一起撒谎。” 大公主委屈的扁起嘴巴来。 三皇子虽然被吓住了,但还知道维护一直跟自己亲近的妹妹,开口对吴氏愤怒道:“他就是要杀我,他坏,他坏……” 吴氏还想要开口,皇帝却已经先道:“先将三皇子和大公主送回去,让太医给他们看看。” 吴氏嚷着道:“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六郎,六郎死得冤枉,您一定要明察,一定要明察……” 皇帝示意宫人将情绪不稳的吴氏拦住,然后才低着头问跪在地上原本跟在三皇子和大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一个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哑巴亏 证人一个一个的说,但证词大都是一样,都说是吴六爷先想要杀三皇子,杜公公是三皇子的贴身太监,自然想要保护主子,然后才会将吴六爷误杀。 吴氏怒不可解的对这些宫人道:“你们胡说!”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是有人故意想要她弟弟的命,可怜她的弟弟…… 她愤怒的看向一脸安然的林嫤,几乎想要上去与她拼命。 一定是她,一定是皇后。 皇帝又问道:“吴六郎是怎么进的宫?” 吴六郎是外臣,没有宣召和宫牌,是进不了宫的。 有个宫人这时候开口道:“好像是昭仪娘娘身边的夏蝉姐姐带着进宫的,奴婢当时还与夏蝉姐姐打了招呼,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太监,现在回想,好像就是吴六爷。” 皇帝让人将夏蝉叫了过来,夏蝉跪下来后,抬眼看了一眼吴氏,犹豫了一会,然后才与皇帝道:“回皇上,是昭仪娘娘让奴婢将吴六爷请进宫的,说是有要事要和吴六爷相商,还让奴婢避着人不要让人看到。奴婢将吴六爷带进宫之后,领到了御花园附近一处闲置的宫殿里,然后便去寻昭仪娘娘,至于吴六爷为何会突然发狂想要杀三皇子,奴婢真的不知道,更没想到。”说着磕下头去,害怕的哽咽着道:“奴婢该死!” 吴氏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怒道:“本宫何曾让你将六郎请进宫来。”说着明白过来,指着她道:“枉本宫这么信任你,玉簟一直说你不可信,但本宫却相信了你。你果真是别人派到本宫身边的奸细,说,是谁指使你算计害死六郎的……” 夏蝉哭道:“真的是娘娘吩咐奴婢将六爷带进宫的,娘娘您……”她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只是小声的啜泣。 吴氏指着她对皇帝道:“皇上您看到了吧,是这个贱丫头幕后的主子想要害死六郎。” 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林嫤,几乎是咬着牙将话说完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皇子红着眼眶对皇帝道:“父皇,六舅舅死的时候脸色通红,倒像是被人下了药才会迷乱心智,做出伤害三弟之事。” 二皇子最近虽然对吴家和吴六爷有些不满,但吴六爷毕竟是他的亲舅舅,他死于非命,二皇子还是很是伤心的。 吴氏哭着道:“皇上,六郎可是您的表弟,您不能这样看着他冤死惨死!” 皇帝抚着额头,有些头疼起来,然后声音沉沉的道:“宣太医进来验尸,再将宣国公请进来。” 林嫤觉得事情发展到这里,剩下的就该是她和吴家的事了。 她挥了挥手,让留在这里的宫妃们先回去。 宣国公是和宣国公世子一起来的,他们来得很快,而他们来的时候,太医对吴六爷的验尸也快完成了。 宣国公扑到地上,推着地上的儿子,脸色苍白的喊道:“六郎,六郎……” 宣国公世子跪在地上,眼睛也闪着泪光,喊了一声:“六弟……” 查看完吴六郎的尸体的太医们站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皇帝道:“经臣等初步检查,吴六爷会突然发狂,应该是食用了五石散。” 宣国公大惊起来,仰着头看向太医。 所谓五石散,是由白石英,石钟乳,石硫磺,赤石脂,紫石英制成的一种方剂。少量服用可治疗伤寒,但大量食用后,会让人性情亢奋,产生幻觉,迷乱心智,甚至丢掉性命。其中前朝的代宗皇帝,便是服用过量五石散后御女时,死在宫妃的床上的。 这种东西在前朝一度十分流行,并被认为是彰显身份和名流风度的物品。 但到了今朝,太祖皇帝认为此物于人的身体有碍,对其进行了严格控制,除了作为治病的方子使用,正常人不得食用。 尽管有法令禁止,但一些纨绔公子或商贾富人,为了显示不同,仍会偷偷食用,屡禁不止。 而吴六爷,正好有这个服用五石散史。 几年前,他和一帮世家公子服用五石散后大闹大理寺,对大理寺卿口出狂言,最后被皇帝勒令宣国公对其严加管教,并训斥宣国公府教子无方。 皇帝问宣国公道:“宣国公,你怎么说?” 宣国公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脸上的怒气。 他能怎么说,幕后之人这是算准了六郎的性子,然后来陷害他。 他能说五石散不是六郎自己服下去的,而是有人故意算计他服下的。 六郎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这几年虽然有所收敛,但仍会偶尔瞒着他们偷偷服用。 林家这是将林嫄娘的死算在了六郎头上,他们因为林嫄娘之死吃下的哑巴亏,他们现在是全都要还在他们身上。 利用夏蝉将六郎骗进宫,算计六郎喝下带有五石散的水,令他发狂和心智迷乱,然后让这么多宫人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六郎想要伤害三皇子,再来一个太监为保护三皇子将六郎杀害……一环扣一环,外人看着就是六郎自己自作自受…… 而有六郎欲杀害三皇子的事情在前,他连给儿子讨公道都不成。 这件事要认真查也不是不成,但皇帝明显是想要息事宁人。 宣国公看着皇后,那个年轻的女子此时也浅含笑的看着他,并不怕他知道就是她算计的。 宣国公叹道,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啊,该狠的时候也足够狠。 难怪芸娘斗不过她。 皇帝此时又道:“朕早已告诉过你,对此子要严加管教。”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朕看在吴六郎已经丢了性命的份上,不在追究他谋害三皇子之罪,你将带回去安葬吧。” 然后又喊道:“万春,摆驾回勤政殿!” 然后看也不看林嫤一眼,转头便走了。 林嫤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沉默的垂下眼来。 宣国公怒看着林嫤,恨道:“娘娘果然好手段!” 林嫤转身含笑看着他:“宣国公还是将吴六爷带回府好好办丧事吧,今年大概是流年不吉,本宫的三姐刚刚过世,吴六爷就遭遇不测。不过还是本宫的三姐惨一些,她可是一尸两命。” 说完道:“摆驾回长坤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错了吗 宣国公府里,宣国公世子夫人听到自己的小儿子死在宫里的时候,直接晕倒了在地。 她此时也终于体会到了窦氏失去女儿的痛苦。 而武国公府里。 李氏知晓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却也没有半分喜悦之情,而是握着拳头一下一下锤在桌子上,叹道:“娘娘糊涂!” 她但不是认为林嫤不应该找吴六郎寻仇,而是不应该利用三皇子和大公主来对付吴六郎。 皇上这么精明的人,难道看不明白她其中的手段?三皇子和大公主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知道她不顾三皇子和大公主的安慰,利用他的孩子来对付她的仇人,这让皇上怎么想? 只会让皇上心里对她留下疙瘩。 就算她再保证,她做足了安全措施,绝对不会让三皇子和大公主发生任何的意外,皇上依然会再心里留下芥蒂。 而这种芥蒂一经形成,也会难以消除。 还有三皇子和大公主的母妃崔贤妃和胡昭容心里会怎么想,这两个都是伺候皇帝十几年的老人,在皇上心里总有情分,元元这根本是在后宫里给自己树敌,特别是崔家的姑娘还要做太子妃。 这根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元元明明可以将吴六郎交给林家来对付,她为何非要自己出手? 她原本以为元元是个不需要人操心的孩子,到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齐氏也是叹道:“这次也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按理说像是娘娘这么通透之人,不应该想不明白这并不是一个报仇的上上之策。 李氏叹了口气,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来多说也没有什么意思,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挽回皇上的心。 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元元这个皇后做得,表面看着完美,但内里却存在这样大的问题。任其这样发现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李氏对齐氏道:“明天帮我给长坤宫递个牌子,我要进宫探望娘娘。” 齐氏道是。 李氏又叹道:“不管怎么说,嫄娘的仇算是报了,嫄娘在下面也可以安息了,这总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 想起这个侄女,齐氏眼睛微红,道:“嫄娘是个可怜的孩子。”想到这个,齐氏越发深恨吴六郎和吴家的残忍。 他真是死了都活该。 等他办丧事,她倒是要好好再给他送份大礼去。 李氏又问起了窦氏,道:“窦氏现在如何了?” 窦氏是自从听到嫄娘的死后,就再没起来过床。 齐氏道:“自从那天越国公夫人带着晟郎和娉娘来看过大嫂之后,大嫂总算是有些精神气了,虽然身体仍然虚弱得只能躺在床上,但总算是愿意好好吃饭,好好喝药了。” 想到嫄娘刚去世的时候,窦氏心如死灰的样子,齐氏真怕她会熬不过去,跟着嫄娘一起去了。 好在嫄娘还留下了一双可爱的孩子,让窦氏还有点盼头。 而差点熬不过去的,还有越国公世子窦遇。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表兄妹,这是多好的一段良缘,窦遇对嫄娘也好,千依百顺,偏偏…… 听说自从嫄娘下葬之后,窦遇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多少有点想要殉情的意思。 最后也是越国公夫人让人撞开了他的房门,将两个正在哭的孩子放到了他的身上,窦遇抱着两个孩子大哭了一场,这才算活过来。 都是吴六郎造的孽,好好的一个家,就让他这样拆散了,晟郎和娉娘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 长坤宫里,林嫤低头看着小床里抓手蹬腿的女儿,眼睛一直盯着四周看,显得很有活力。 而下边,慕枝则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然后跟她汇报:“皇上先去看了三皇子,让太医进来给受惊的三皇子诊脉,看着他服下安神汤,然后又陪了三皇子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又去华阳宫探望了大公主……在华阳宫逗留了两个时辰才出来,然后直接回了勤政殿。” 慕枝有些小心的抬眼去瞧林嫤,在御花园里,皇上扔下娘娘一个人就走了,之后皇上去看了三皇子,去看了大公主,但却没有来长坤宫看望娘娘和小公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这是对娘娘生气了。 林嫤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没有伤心,也没有失落,更没有因为惹了皇帝生气的害怕。 恰在这时,勤政殿的宫人来了长坤宫,被慕兰领进来之后,对林嫤行过了礼,道:“娘娘,皇上想念小公主,让奴才们将小公主抱到勤政殿去。” 皇上想念小公主,不是亲自过来长坤宫探望,而是让人抱到勤政殿去,这其中的意味…… 长坤宫所有的人都看向林嫤,却见林嫤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道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抱起小床上的女儿,亲自替她换了衣裳,又令奶娘跟着,交给了勤政殿的宫人。 瑞公主被抱走之后,林嫤坐着看着窗外,发了许久的呆。 而穆清留在她身后陪着她,看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事也都没有做。 林嫤背着她,突然开口道:“姑姑,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穆清道:“这皇宫里面哪里有对错,只有利益。娘娘在做这件事之前,不就早已明白可能会有今天的后果吗?在奴婢看来,娘娘的做法是不大恰当的,虽然能替越国公世子夫人报仇,但娘娘可能也会失去皇上的信任,得不偿失。” 林嫤有些讶异的问道:“那你为何没有劝阻我?” 穆清笑了笑,道:“因为奴婢知道娘娘心里存在一股气和恨意,娘娘不将这股气和恨意发泄出来,娘娘永远不能轻松的生活。既然娘娘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却还是决定这样做,奴婢还有什么好劝阻的呢。” 她是下人,不会强求娘娘听她的主意,但只要皇后下定的主意,她便会一力帮她完成,不管后果是好是坏,也和她一起承担。 虽然明知道在宫里对吴六郎下手不是最好的办法,利用三皇子和大公主更是一种自损八百的招式,但娘娘想要报仇,亲手为越国公世子夫人报仇。 娘娘与越国公世子夫人感情深厚,越国公世子夫人遇害后,娘娘心里唯一的念头大概就是“我要报仇,亲手替嫄娘报仇,哪怕牺牲一切,为此牺牲皇上的信任都在所不惜。” 这个时候,家族、责任,甚至连娘娘自己,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心中只留下“仇恨”二字。 娘娘虽然冷静自持,但也会有理智失控的时候,只是能让她理智失控的人不多,越国公世子夫人算一个。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内心 林嫤叹道:“皇上这次,大概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吧?”她面上有几分伤心之色。 穆清道:“那娘娘是否明白,皇上在娘娘的心里的位置,其实比娘娘认为的重要得多?” 她不劝阻皇后利用三皇子和大公主对付吴六郎,也是想让皇后明白,皇上在她心里的位置。 一直以来,皇后对待皇上的态度上,就显得理智克制,皇上对皇后多好,皇后就对皇上多好,但这种好更像是等价交换,而不是发自内心。 皇上是娘娘的丈夫,或许碍于皇上的身份,或许碍于他曾经是林宪的夫君,娘娘却一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爱上这个男人。就是偶尔有动心的时候,也会不断的努力提醒自己。 皇上多精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娘娘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已经对娘娘动了心,现在皇上觉得自己可以等,等娘娘打开心结,然后慢慢对他敞开心扉,将他装到她的心里去。 但如果娘娘一直这样,皇上也会有等得不耐烦而寒了心的时候。 她不希望娘娘和皇上最后重复戚贤妃和先帝的悲剧——明明心里都有对方,一个打死不说,冷若冰霜,一个以为对方心里没有自己,不断的宠爱别的妃嫔。 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是戚贤妃失去了两个孩子,等到了先帝去世,她才来后悔。 穆清道:“娘娘哄一哄皇上吧,皇上还愿意疼爱小公主,便说明皇上对娘娘还没有完全失望的。” 男人总是因为心里有一个女人,才会更加疼爱她生的孩子。 林嫤点了点头。 慕枝这时从外面进来,对林嫤屈了屈膝,道:“娘娘,太夫人递牌子想要明天进宫探望娘娘和小公主。” 林嫤不由笑道:“你瞧,看来我是真的做错了,连祖母都要进宫亲自教训我了。” 慕枝不由唤了一声:“娘娘……”刚想说一些安慰林嫤的话,结果林嫤却摆了摆手,道:“明天让祖母进来吧。” 慕枝道了声是,然后便是让人给武国公府传林嫤的话了。 而后不久,又有宫人进来通报道:“娘娘,吴昭仪求见。” 林嫤是早就想到吴氏会来这一趟的,倒也不觉得什么,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说是求见都是客气的,吴氏根本是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进来后便挑着眉毛厉声问林嫤道:“皇后,夏蝉那个丫头呢?她是臣妾的宫女,皇后将她带走可不大好吧。” 夏蝉那个丫头,她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是她帮着害死了她的弟弟。 林嫤慢悠悠的喝着茶,并不说话。 穆清则皱了皱眉头,也是脸色一敛,厉声训斥道:“吴昭仪,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您忘了宫妃面见皇后需得行礼。” 吴氏气恨了恨,只得对林嫤敷衍的屈了屈膝。然后又道:“娘娘,还请您将夏蝉那个丫头还给臣妾,臣妾可一刻都离不开她。”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几乎已经咬牙切齿。 林嫤放下茶碗,这才漫不经心的道:“昭仪找宫女,倒是找到本宫的长坤宫来了,你是还想将本宫的长坤宫搜一遍?你做贵妃的时候对本宫不敬,现在被降成昭仪了,还不知道悔改。你是不是想让本宫面呈皇上,将你再降成婕妤?” 吴氏指着她,怒道:“你……”接着甩了甩袖子,怒问道:“是你是不是,是你设计害死了六郎。” 林嫤看了吴氏一眼,使了使眼色让殿里的宫人们都出去,关上了殿门,然后才看着她,然后道:“没错,就是本宫做的。” 吴氏怒道:“你们林家不是自诩门风清正,竟然也做下这样阴狠之事,你就不怕遭受报应。” 林嫤冷道:“门风清正是指不主动害人,而不是被人害了也不去还手。对付什么样的坏人,就用什么样的方法。至于报应,那也是你们吴家的人先遭受报应。吴六郎害死本宫的三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吴氏红了眼睛,恨道:“林嫤,你不得好死!” 她的弟弟,从小跟在她身后跑的弟弟。从小两个兄长都忙,难以顾及她,唯有这个小她十岁的弟弟,最喜欢跟在她身后跑,一直陪着她,也最听她的话。她跟这个弟弟的感情也最好。 别人都说吴六郎是个阴狠毒辣的纨绔,但在她心里,这个却是她最好的弟弟。 无论是父亲也好兄长们也好,对她都是先考虑过家族利益,还有他们自己在朝堂的势力。唯有这个弟弟,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心疼她,做的事也全是为她着想。 若不是为了她,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林嫤道:“你放心,就算有天本宫不得好死,也会拖着你吴家来垫背。” 说完对外面喊道:“穆清,送客。” 等送走了吴氏之后,穆清又重新进来。 林嫤问她道:“夏蝉已经送出宫去了吧?”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娘娘打算送她去哪里?如今吴家恐怕不会放过她,就算送出京城,恐怕也会大力寻找她。” 林嫤道:“送她去江南庄家吧,带上我的手信,让庄家护佑她。” 穆清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林嫤想起已经被抱走多时的女儿,又问道:“小公主还没回来?” 穆清摇了摇头,又道:“皇上已经带了小公主回了乾坤殿,刚刚皇上让人传话过来,说是要留小公主在乾坤殿一晚上。” 林嫤愣住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心里有微微刺痛。 穆清不由安慰她道:“娘娘放心,皇上应没有不让娘娘扶养小公主的意思,何况让皇上与小公主多多相处也有好处。”相处多了,感情才能加深。 林嫤点了点头,又吩咐道:“帮本宫准备两份厚礼,各送到永安宫和华阳宫去。另外跟崔贤妃和胡昭容说,过两日本宫找她们说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她对不住崔贤妃和胡昭容,该道歉的还是要道歉的。 穆清道是,然后下去取库房的册子,准备礼物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责备 李氏跟着慕枝走进了长坤宫,林嫤就坐在偏殿上首的位置上,简单的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裙,除了脸色苍白了点,与之前她每次进宫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走进来的时候,她还微垂着头,有一些的出神。 直到慕枝对她微屈了屈膝,唤了一声:“娘娘,武国公太夫人到。”她才抬起头来,看到李氏,对着她笑了一下。 李氏跪下来给她行礼,道:“臣妇拜见娘娘,娘娘千岁。” 林嫤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拖着迤地长裙小跑下来,亲自扶起她,唤了一声:“祖母!” 李氏垂着头,微皱了眉头。 林嫤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轻“哦”了一声,道:“给武国公太夫人赐座。” 宫人搬了椅子上来,林嫤亲自扶了李氏坐下之后,自己才回到位置上坐下,接着对殿里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慕枝领着殿里的宫女,对林嫤屈屈膝,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并关上了內殿的门。 李氏进来,一直没有听到小公主的声音,此时不由问道:“娘娘,怎么不见小公主?” 李氏除了瑞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匆匆看过一眼,到现在再没见过这个曾外孙女,想看她也是真想看她,但更多仍是担忧林嫤这里出了事。 林嫤笑道:“皇上喜爱这个女儿,这两天让人抱到乾坤宫去了。” 林嫤说得云淡风轻,但李氏听着却是叹了一口气。 真是因为疼爱这个女儿,皇上每天下了朝之后,什么时候不能来长坤宫看,何须让人抱到乾坤宫去。 且已经抱去一两天了,连元元想要见一见女儿,怕都不能自主,皇帝这明显就是生气了啊。 林嫤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岔开话题道:“祖母,家里一切可好?大伯母还好吗?” 李氏道:“国公府一切都好,窦氏自从见过晟郎和娉娘之后,也渐渐想开了,如今愿意吃饭喝药,病情也有所好转。”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垂下头,一时无话可说。 李氏却看着林嫤,脸上严肃起来,道:“娘娘既然还唤臣妇一声祖母,那臣妇就托大,想跟娘娘说几句话。” 林嫤走下来,跪到李氏面前,道:“孙女谨听祖母教诲。” 李氏站起来,微微侧身避开,却并没有将林嫤扶起来,而是受下这一跪,低下头看着林嫤,开始道:“娘娘虽然是皇后,但也是我林家的女儿,一言一行皆会关系着林家,娘娘行为出错,林家自然要承担教导娘娘不力之责,既然如此,臣妇在此便责问娘娘一句,元元,你可知错?” 林嫤垂下头,真心实意的道:“孙女知错。” 李氏看着她,眼神带了些锐利,道:“娘娘知道错了,但并不后悔,是不是?” 林嫤咬着唇,并没有说话。 李氏又问道:“那娘娘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请娘娘说说,娘娘********?” 林嫤顿了一下,然后道:“孙女错在,不该为了报仇,使用阴谋的手段。林家门风清正,祖母从小教导孙女,行事应有道,不应为达目的而不不择手段。孙女算计吴六郎的行为,与吴家的做法又有何异。孙女还错在,不该为了私仇,将三皇子和大公主陷入危险之中,三皇子与大公主与我们林家与吴家的怨仇毫无关系,不应受此牵连。孙女此举,愧对三皇子和大公主。孙女还错在,此举会给林家带来麻烦,引来崔家和胡家对林家的不满,特别是此时崔家女将成为太子妃之时。” 李氏摇了摇头,道:“娘娘说的这些,自然也都是错的,但娘娘最错的地方在于,娘娘并没有将皇上当成丈夫来爱戴,对非娘娘所出的皇子皇女,并未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未尽到嫡母之责。于皇后这个位置来说,娘娘做得并不称职。” 林嫤“倏”的一下抬起头看着李氏,唤了一声:“祖母……” 李氏看着她,继续道:“倘若有一天有人拿三公主来做筏子,像娘娘利用三皇子和大公主这样来利用三公主,娘娘会觉得如何?” 林嫤心下一紧,便是明知道李氏说的是假设,脸上也有些愤怒起来。 李氏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道:“娘娘能如此紧张三公主,但对三皇子和大公主却能如此利用,不过是因为在娘娘眼里,三皇子还是大公主是别人的孩子罢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人皆有私,臣妇不是让娘娘对三皇子和大公主做到对三公主一样,但至少应该尽到嫡母之责。” 她也是继室进门,对老大她也无法做到像对老二老三一样,但她能摸着良心说,她对老大,已经做到无愧于心。 “对待皇上,娘娘若是真心放在心上,便不会拿皇上的孩子来冒险。” 当年宪娘,明知道吴氏对她多有不敬,但遇到危险之时,仍能一起护佑二皇子,她为的不是吴氏,看的而是皇上的面子——因为她爱皇帝。 林嫤脸上,终于出现几分羞愧之色。 李氏脸上的表情便也渐渐缓和下来,疼爱的看着这个孙女,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叹口气,又道:“元元,你看着是个冷清的人,但心里比谁都重情。更何况嫄娘自小跟你要好,你想要亲手为她报仇,祖母心里明白,倒是报仇也要讲究报仇的方法。” “祖母也知道因为你的姑母,你总不敢放开心扉来接受皇上。但一辈子这么长,你还要与皇上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你让你姑母总是梗在你和皇上之间,该有多难受啊。宪娘是我的女儿,但你也是我的孙女,宪娘活着的时候我希望她好,但她毕竟已经走了,不能因为走了的人,而让活着的人为难的活着。所以现在,祖母希望你能好。” 想到早逝的女儿,李氏眼里也有些湿润,但更多的,是为这个孙女心疼。 林嫤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有委屈,更多的是懊悔,抱着李氏哭道:“祖母,是我错了,只是想到嫄娘,我心里难受,我太难受了……” 李氏眼里含着泪,轻轻的拍着她:“难受就哭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将家族的重担放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身上,一个人在深宫里面对所有,能够哭的时候,又能有几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破冰 李氏从长坤宫出来之后,却并没有出宫,而是转身去了勤政殿求见皇帝。 皇帝正拿了一块玉佩逗弄瑞公主,瑞公主刚刚哭过,一双眼睛晶莹晶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此时盯着玉佩,却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皇帝不由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笑道:“真是个淘气的姑娘。” 皇帝看着这张与林嫤相似的小脸,不由想到了林嫤小时候。 林嫤小时候,却比瑞公主要安静得多。 他第一次与林宪回林家看她时,她躺在襁褓里被奶娘抱在手里,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的,但是一双眼睛却要格外的明亮。 皇帝想到了林嫤,脸上又有些出神起来,然后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从他将瑞儿抱走开始,林嫤除了会让奶娘送一些瑞儿的东西过来,让人问一问瑞儿的情况,其他的便没有任何的表示,更没有跟他解释任何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宫人进来跟他通禀:“武国公太夫人求见。” 皇帝顿了一下,但还是将瑞公主交给了奶娘,道:“请太夫人进来吧。” 李氏进来后,给皇帝跪下来行礼,道:“臣妇叩见皇上。” 皇帝从上面下来,亲自将李氏扶了起来,道:“太夫人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 李氏道:“皇上仁厚,但君臣之礼不可废。” 皇帝没再说什么,对奶娘招了招手,道:“将三公主抱过来,让太夫人看看。” 奶娘抱着三公主走了过来,对李氏屈了屈膝,然后将三公主抱着递过去给她看。 李氏伸着头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带上了笑意。 而三公主看到李氏,大约是觉得不熟悉,也有些好奇的盯着她,小拳头放在嘴巴里,啃来啃去。 李氏忍不住心里柔软起来,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有些高兴的叹道:“是个精神的孩子,长得像娘娘,鼻子和耳朵像皇上。” 皇帝也跟着笑了笑,从宫女手里接过帕子,替瑞公主擦了擦沾着口水的嘴巴和拳头。 等李氏看过了瑞公主,皇帝挥了挥手,让奶娘抱着瑞公主下去,然后才问道:“太夫人是进宫来见皇后?” 李氏点了点头,道:“是,臣妇先去过了长坤宫,然后才过来勤政殿求见皇上。” 说着从地上跪了下来,道:“臣妇是来给皇上请罪的。臣妇一没有教导好皇后娘娘,令她做出错事来,有失皇后之责,嫡母之责,是林家给皇上抹羞。既皇后娘娘的品格不堪中宫之位,林家便不该强求皇上立元元为后,此是二错。元元做出如此之事,全是元元的过错,林家的过错,皇上若因此怪罪林家,甚至为此废后,臣妇和林家绝不会有所怨言。” 皇帝低头看着李氏,弯腰单手将她扶了起来,道:“元元这次做得确有不当,但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地步。何况元元自入主中宫以来,克己恭俭,摄理六宫,善待宫妃,教导皇嗣,功劳甚多,实在不应因这次之事就抹杀她以前的一切功劳。” 李氏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道:“林家和元元愧对皇上的信任呐!” 皇帝道:“太夫人可别这么说,林家满门忠烈,林勇和林英等人,更是朕的良才勇将。” ………… 李氏走后,万公公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不由笑对皇帝道:“武国公太夫人也太小题大做了些,娘娘虽有错处,但哪里到废后的地步,何况皇上心里有娘娘呢,又生了这么可爱的小公主,皇上哪里舍得废后。” 皇帝瞪了他一眼,但万公公却反而笑呵呵的,并不害怕。 皇帝叹了口气,李氏说废后的那些话,哪里是真心的,不过是怕她责备元元,所以先做出姿态来,让他不好再责备罢了。 皇帝又问道:“皇后再做什么?” 万公公叹了口气,道:“太夫人好似责备了娘娘,太夫人走后,娘娘便称有些不舒服,然后在寝殿里歇下了。” 皇帝想到她生产时的惊险,又因生产后并未完全复原,有些担忧她的身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会,最终生气抵不过对林嫤的关心,对万公公道:“让奶娘将三公主抱出来,我们去长坤宫。” 万公公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了一声是。 这些天皇上与皇后生气,皇上心情也不好,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跟着整日提心吊胆。 昨天甚至因为一个宫人走路的声音太大皇上便罚了他,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几次让人暗示皇后,让她来给皇上赔个罪解释一下什么的,以皇上现在对皇后撂不开手的态度,必然是皇后解释几句就让事情过去了,但皇后却像是没听明白一样,无动于衷。 皇帝抱着瑞公主到了长坤宫之后,直接挥了挥手,让她们无须进去通报。 他直接进了內殿,到了床边。 林嫤合衣躺在床上,呼吸清浅,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但眉头却皱在一起,有一股化不开的郁结。 皇帝叹了口气,轻轻将瑞公主放到她的身边。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躺在床上,让皇帝心里格外的柔软。 瑞公主在襁褓里挣扎了几下,脚伸到林嫤身上,轻轻的踢了她几下。 林嫤睁开眼睛,看到皇帝,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道:“不舒服就躺着吧。” 林嫤便又重新躺下。 瑞公主伸手抓了抓林嫤的头发,脚踢来踢去。 林嫤转过头来,看到瑞公主,又激动的喊了一声:“瑞儿?” 说着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眼睛湿润起来。 她有两天没有见到女儿了。 她伸头过去亲了亲女儿的小脸,然后手指伸到女儿的小手里,瑞公主立马将她的手指抓住,然后咧着嘴对她无声的笑。 林嫤问她道:“瑞儿是不是也想母后了?” 瑞公主则放开她的手指,重新啃起了拳头。 林嫤逗了一会瑞公主,这才依依不舍的让奶娘将她抱下去,然后对皇帝道:“皇上留在这里陪陪我吧,我想跟皇上说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说开 林嫤拉着皇帝的手,挪了挪身体,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脸,过了会,表情才有些黯然的道:“今天祖母进宫,她骂我了,责备我不应该利用三皇子和大公主,说我没有真心将皇上放在心上。” 皇帝脸上微动,低头看着她,目光沉稳而锐利,但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她说下去。 林嫤眨了眨眼睛,眼睛有些湿润,道:“我知道皇上心里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皇帝道:“难道朕不该生气?” 他虽是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缓和了许多。 林嫤点点头,道:“应该的,这次的确是我做错了,无论皇上生多大的气都是应该的。今天祖母问我,倘若有人这样利用瑞儿,我会如何?这明明只是个假设,我都要觉得生气。可是因为三皇子和大公主不是我生的,我就毫无负担的利用他们,从这件事情上来说,其实我和吴家的人并没有两样,我愧对林家的教导,愧对皇上和崔贤妃胡昭容,皇上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崔贤妃和胡昭容现在大概也是恨死臣妾了。” 皇帝脸色严肃了起来,道:“朕知道你怨恨吴六郎,你或是林家要报仇,朕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不该拿安儿和琉儿去冒险。” 有眼泪从她眼眶里流到脸颊上,再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哽咽着道:“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的。可是我心里太难受了,每每想到嫄娘,我就不想让吴六郎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只想快点亲手的报仇。我和嫄娘从小一起长大,你不知道她是多好的人,永远有明媚的笑容,永远都开开心心的,臣妾看着她,心里就是有再难过的事都觉得过去了,看着她就好像自己也得到了幸福一样。 从小到大,她只要有什么好的东西,永远都会想着要分给臣妾,哪怕是她舅舅给她寻来的一块血石,她都要分成两半做成两根簪子,她一根我一根,与我约好要生生世世做姐妹。如果不是吴六郎,她本应该在丈夫娘家的庇佑下,一直开开心心的活到寿终正寝的。” 她说到这里,连忙捂住了嘴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然后捧着她的脸,黯道:“朕本以为你生来便比一般人要冷情淡薄,所以……你既然能对嫄娘敞开心扉,怎么就不能将朕也装进你心里呢?” 林嫤道:“臣妾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祖母责备我没有好好将皇上放在心里的时候,我在心里为自己找了诸多的借口来辩驳,但我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对皇上不够真心。皇上是个很好的人,像个父亲一样疼爱我,又像个丈夫一样宠着我,皇上做得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指摘的了。臣妾有时候也会动心,也会忍不住想要靠近皇上,可是臣妾始终忘不了,皇上曾经是姑母的丈夫,是我的姑父。” 皇帝眼睛动了动,有些许的动容。 林嫤继续道:“有时候皇上对我太好了,都会让我觉得对不起姑姑,好像是我抢了姑姑的皇上。姑姑自小就这样疼爱我,可是我……祖母第一次写信到西北,跟父亲说想让我嫁给皇上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开心,我觉得这像是个笑话,皇上是姑父啊,我始终记得的是在王府里笑着将我抱起来,捏着我的鼻子说‘元元又来陪你姑母了’的姑父,而无法将皇上与我的丈夫联系起来。 可是我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因为我是林家的女儿,必须要肩负起这份责任,还因为如果我不去,那就只能嫄娘去,可是嫄娘已经有窦遇了。” 皇帝叹了口气,弯下腰来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真是傻姑娘,倘若真的有对不起,那也是朕对不起宪娘,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摸着她的鬓发,继续道:“宪娘活着的时候,朕是真心喜欢宪娘,现在朕喜欢你,也是朕真的喜欢你。朕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愧对宪娘的地方,让你嫁给朕,本也是宪娘做的决定。” 林嫤抱着皇帝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上,抬眼看着他,道:“皇上给我点时间,我会学着好好爱皇上的。” 皇帝没有回答,轻轻的拍着她,道:“睡一觉吧,朕陪着你。这次安儿和琉儿的事,朕原谅你,但不许再有下次。” 林嫤摇摇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是臣妾这个嫡母做得不称职。”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轻轻的拍着她。 过了一会,又抱着她的脑袋,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后叫奶娘将瑞公主也抱上来。 瑞公主已经睡了,皇帝将她放到林嫤的身侧,自己也阖衣躺下。 林嫤转过身来,心疼的看了看襁褓里的瑞公主,亲了亲她,然后轻轻握住她小小的手掌。 瑞公主虽然是在睡梦中,但仍是自然而然的抓住了她的手指,然后脑袋微微扭动了一下,继续睡。 林嫤抬起眼来,看着皇帝,不由笑道:“皇上这次真是狠心,明明知道臣妾最心疼瑞儿,却还是将瑞儿抱走,臣妾差点以为瑞儿以后都不能回到臣妾身边了。” 皇帝道:“朕虽然将瑞儿抱走,但并没有阻止你来勤政殿或乾坤殿探望她。”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其实是希望她能来跟他解释的。 林嫤没有再说话,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颊,接着将头靠回枕头上,又盯着皇帝道:“这次是臣妾对不起三皇子,臣妾替三皇子向皇上求个恩典吧。臣妾想让皇上封三皇子为渤海王。” 崔贤妃最紧张就是这个儿子,皇子成年后要封王就藩,但三皇子情况特殊,崔贤妃怕会担忧三皇子就藩后会无人照顾。而渤海是崔家的地盘,将三皇子封为渤海王,有崔家这个外祖家的照顾,想来崔贤妃会高兴的。 皇帝点了点头,道:“可以。” 他原本便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也不介意让元元去送崔贤妃这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崔贤妃这次多少还是会在心里责怪元元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探望 到了第二日,林嫤抱着瑞公主送皇帝去上朝,而瑞公主在离开长坤宫两天之后,也终于回到了长坤宫。 瑞公主显得很高兴,在林嫤怀里动来动去的,咧着嘴巴笑。 而自昨晚说开了之后,林嫤心里的确轻松了些,对待皇帝也更加从容。 皇上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眉头舒展,眼含笑意,捏了捏瑞公主的手,然后亲了亲林嫤的额头,道:“回去吧,别让瑞儿吹到风,朕下了朝再来看你。” 林嫤点了点头。 看着他出了长坤宫的门,然后又在长坤宫的门上回过头来,对着她笑着挥了挥手,让她进去,这才上了御撵,带着万公公等人离开。 林嫤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时候,才进了殿里。 后宫里都知道皇帝这两天在生长坤宫的气,只是没过两天,皇帝又重新主动的回了长坤宫,这多少有些让人大跌眼镜的。 吴氏气得直接摔碎了桌子上的茶碗,而崔贤妃和胡昭容得心情要复杂了起来。 皇后这次利用了三皇子和大公主,是为自己的孩子鸣不平也好,她们都希望林嫤能吃点苦头,不希望皇上这么快原谅林嫤的。 而江氏听到这个消息时,看着地上正在学走路的五皇子,脸上面无动容。 她现在已经对皇上的宠爱不抱任何的希望了,但就算没有皇帝的宠爱,她也还是有办法立足后宫,让皇帝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至于长坤宫怎么样······皇上冷落长坤宫,她能高兴一下,皇上盛宠长坤宫,她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而长坤宫里林嫤回到内殿之后,让人给她换了一身衣裳,将瑞公主交给慕枝和奶娘,然后对穆清道:“我们去一趟宣明宫,顺便叫上太医。” 宣明宫是三皇子搬出后宫之后的居所,靠近二皇子的德阳宫。 林嫤到的时候,崔贤妃和崔宁娘也在。 三皇子坐在床上,正在跟哄他喝药的崔贤妃闹脾气。 三皇子拧道:“我没病,我不要喝药,我要去找琉儿玩。” 三皇子那天回来之后,有些小受惊,却将崔贤妃紧张得不行,让太医进来看,开安神汤,听说还找了婆子来给三皇子叫魂。 崔贤妃哄他道:“你先喝药,喝药了母妃就让你去找琉儿。” 崔宁娘也在旁边哄他:“三皇子,你喝了药,表姐给你做个大风筝可好?” 三皇子仍是不肯答应。 就在这时,宫人通禀林嫤来了。 崔宁娘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崔贤妃,却看她垂着头,脸上有些不虞,过了会,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药碗。 崔宁娘连忙扶了她起来,然后与她一起迎上去,对已经跨进宫门的林嫤行礼道:“拜见娘娘。” 林嫤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道:“听说三皇子受惊还没好,我过来看看。” 她用了“我”而不是“本宫”,多少有些表示歉意的意思。 崔贤妃垂着头没有说话。 皇上虽然没有下旨,但崔宁娘已经是实打实的准太子妃了,崔宁娘倒是不希望崔家与皇后闹得太僵,不由笑着道:“三皇子已经好多了,刚才还闹着要去找大公主呢。”但在最后,又保持了些崔家的立场,道:“不过三皇子这次,的确是受了不少的苦,那天亲眼看着吴六郎死在跟前,回来身子簌簌发抖,好像连魂儿都吓没了一样,将臣女和姑母吓得个半死。” 这话,多少是有些替崔贤妃责怪林嫤的意思了。 林嫤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床上的三皇子。 而三皇子看见她,则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跑过来对林嫤道:“母后,母后,你快跟母妃说说,我没病,我不要喝药,我要去找琉儿玩。” 林嫤看着他蹦蹦跳跳的样子,的确像是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的样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林嫤牵着他一起往床边走去,一边道:“有没有病,要太医才知道,你怎么知道,要是太医说你身体一点事都没有,那我就相信你,然后就不用喝药了。” 说着吩咐穆清道:“让外面的太医进来。”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出去将太医请了进来。 林嫤又哄了他几句,许诺了他不仅可以去找琉儿,还答应将雪球和雪团借给他玩两天,才让他答应让太医诊脉。 雪球和雪团一貂一毛,越长大越可爱,不仅长坤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们喜欢,就连大公主和三皇子都十分喜爱,三皇子以前就常爱跑到长坤宫来专门看它们,对它们觊觎已久。 太医诊过脉后,对林嫤道:“三皇子的身体已经完全无碍。” 林嫤问道:“那这安神汤……” 太医连忙回答道:“安神汤于身体无碍,可用可不用,但若是三皇子不愿意喝,倒也不必勉强三皇子喝。” 林嫤回过头来对崔贤妃道:“既然是这样,我看这安神汤不必给三皇子喝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贤妃有些不高兴,原本因为三皇子受惊的事,她便对皇后有些不满,这时候她说这话,更让她觉得林嫤管得太宽了些。 她的儿子,她觉得怎么是为他好该怎么对他,是她的事。 但是皇后是三皇子的嫡母,她管三皇子其实也并没有错,这样崔贤妃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嫤知道崔贤妃在想什么,再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三皇子想去找大公主,我们陪他一起去华阳宫吧,正巧本宫也想去看看大公主。” 崔贤妃屈膝道了声是,三皇子却欢喜的雀跃起来,从床上跳起来道:“去找琉儿咯,去找琉儿咯……” 说着又吩咐宫人道:“快去将太子哥哥给我从宫外带的扇子找出来,我给琉儿留了一把。” 林嫤眼睛动了动,她没想到太子现在,倒是会想到给三皇子带礼物,示好自己的兄弟了。 太子以前对三皇子从来都是不屑的,多少还有些嫌弃他的模样,现在看来,他终于学会了慢慢长大。 听说他最近还亲自登门拜访了自己的太傅,为自己以前对太傅的不敬和捉弄而道歉。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一个好的现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补偿(推荐票5700的加更) 御花园里,栀子花开得正浓。 花香随着夏风盈盈而来,散发出淡淡是清香。 林嫤和崔贤妃并排的走在长廊里,崔宁娘知道林嫤是有话要与崔贤妃说,带着三皇子走在前面,而穆清则带着其他的宫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林嫤看着前面拉住崔宁娘的手兴高采烈的三皇子,开口诚恳而歉意的对崔贤妃道:“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贤妃和三皇子。” 崔贤妃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明白了,崔家和林家已经是太子身边的同盟,不可能因为这次皇后利用三皇子的事就将关系闹僵,这样只会让吴家得渔翁之利。更何况现在她是皇后,又有皇上的盛宠,她不能原谅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与她对着干不成,这也只会惹得皇上对她厌烦,于她于三皇子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这件事,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最后都只能与皇后握手言和。 但这些事能想得明白,崔贤妃始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崔贤妃忍不住道:“娘娘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希望您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希望娘娘能提前跟臣妾示意一声。” 林嫤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贤妃放心。” 崔贤妃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林嫤望着前面的三皇子一眼,又道:“皇上已经答应本宫,等到三皇子成年之后,会封三皇子为渤海王。三皇子以后的王妃,本宫也应承贤妃,以后由贤妃来挑选。” 崔贤妃眼眸一抬,转过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嫤。 这是皇后对她和三皇子做出的补偿? 但不得不说,这些补偿的确正中贤妃的心思。 一直以来她最担忧的是什么,怕他成年就藩之后无人看顾,会被藩臣所欺,所以希望他能得个离崔家势力近一点的封地,让崔家来看顾他,而渤海是崔家的势力范围。另一担忧是怕三皇子以后无人照顾,所以希望能挑选一个贤惠老实的王妃,在他身边照顾他爱护他。 崔贤妃知道林嫤的为人,既然许下了,便一定会做到。 崔贤妃这次才算真正放下对林嫤芥蒂,真正流露出几分感激之色,对林嫤道:“若是真能如此,臣妾对娘娘万分感激。” 林嫤笑笑,不再说话。 转眼间,华阳宫便已经到了。 提前得到消息的胡昭容在门口迎接了她们,见到她们过来,屈膝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大公主已经被三皇子拉着站到一边,谈论他送给她的扇子的事情,大公主想要过来给她们行礼,偏偏被三皇子拉着脱不开身,只能有些歉意的唤了一声:“母后,崔母妃。” 林嫤眉眼带笑的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先进了华阳宫,做到了上首的椅子上。 崔贤妃和胡昭容跟着进来。 大公主终于脱开了三皇子,从外面跟了进来。 林嫤招了招手将她叫了过来,然后牵了牵她的手,有些歉意的问她道:“那天你吓着了吧?” 大公主自然知道林嫤说的那天说的是哪一天。 大公主聪慧,虽然年纪还小,但多多少少猜到那天的事情与母后有关。 她本是软善的性子,对林嫤倒是并无恨意,加之不想给自己的母妃惹麻烦,于是摇了摇头道:“当时有点吓住了,但回来就好了。”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三哥一定吓住了,因为他被那个人掐了脖子。” 林嫤拍了拍她的手,叹道:“琉儿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大公主被她一夸,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 其实那天的事想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但现在倒像是有些辜负母后对她“勇敢”的称赞一样。 三皇子又已经从外面追了进来,拉着大公主的衣裳,道:“琉儿,我们出去玩去。” 大公主牵着三皇子的手,有些歉意的看着林嫤。 林嫤笑着道:“你和三皇子出去玩吧。” 大公主明白母后是有话要与母妃她们说,拉着三皇子对她屈膝道:“儿臣告退。” 说完被三皇子拖着小跑出去了。 他们出去之后,林嫤笑对胡昭容道:“大公主今年九岁了吧?也快是个大姑娘了。” 林嫤想起了幼玉,幼玉跟大公主同龄,而她离开京城在西北也有两年了,不知道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了。 胡昭容有些不明白林嫤提起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看向崔贤妃,想让她给一个提示。 但崔贤妃也皱起眉来,有些不明白林嫤是什么意思。 胡昭容只好笑着道:“还小呢,不懂事得很,今天还傻里傻气的问臣妾,为什么她才只到臣妾的耳朵。” 林嫤道:“小姑娘家长得快,说不好过两年,她就该长得比你还高了。”林嫤顿了一下,接着才道:“虽然大公主还年幼,皇家的女儿也用不着早嫁,但本宫还是想给大公主现在做个媒。” 胡昭容微睁大了眼睛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她多少有些猜出了林嫤的意思,只是还有些不大明白。 林嫤也不跟她绕弯子,道:“汤和大长公主的幼孙,程家的七郎,比大公主年长四岁,今年十三。他与大公主算得上是表兄妹,若是胡昭容愿意,本宫便替你去说和这门亲事,等到大公主过了十五再出嫁。” 胡昭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惊喜,忍不住唤了一声:“娘娘……” 汤和大长公主是太宗皇帝唯一的女儿,先帝的胞妹,在宗室里赫赫威名,连皇上都要尊敬她三分,而她的夫家程家也是世家大族。 汤和大长公主的孙子,别说是娶一个庶出的公主,就是嫡出的公主也娶得。 何况汤和大长公主虽然看着威严,但性格和善,并不是会为难别人的人,程家家风也良好,若是大公主能嫁进程家,她也就不用愁她以后没有兄弟撑腰,会被人欺负了,更不用担忧以后新君登基之后,会被新君所厌弃。 就是看在程家和汤和大长公主的面子上,新君也要高看她一眼。 本来她对皇后还有些不满的,这下什么不满都没了。皇后虽然利用了大公主,但大公主毕竟没事,现在抓住眼前要紧的好处才是正事。 她从地上跪了下来,对林嫤道:“臣妾没有什么不愿意的,臣妾和大公主都但凭娘娘做主。” 林嫤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崔贤妃叹了口气,皇后还真的是会笼络人心,所有的示好都能示在人的心坎上,就是原本心里对她有不满,也能让她变得烟消云散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许诺(推荐票6000的加更) 林嫤回到长坤宫的时候,皇帝已经下朝回来了。 换过了衣裳,穿着舒适的常服,正拿了一个小铃铛在逗瑞公主。 瑞公主眼睛一只盯着他手上的铃铛在瞧,伸长了手,大约还想去抓,结果抓不到,只好眼揪揪的盯着。 皇帝看到林嫤进来,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又低头去逗弄瑞公主,一边问道:“去哪里了?” 林嫤道:“去找崔贤妃和胡昭容说了一会儿话。”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 林嫤进了内殿,由宫人服侍着换过了一身衣裳,然后才出来,从皇帝手里接了瑞公主。 林嫤抱着亲了亲女儿,然后才坐到皇帝旁边,与皇帝道:“臣妾今天在贤妃和昭容那里,可是许了一堆的诺。” 皇帝“哦”了一声,问道:“说来听听。” 林嫤道:“臣妾答应了贤妃,以后三皇子的王妃由贤妃自己选,答应了胡昭容,要帮大公主说定与程家七郎的婚事。” 皇帝道:“这前一个还好说,答应说下琉儿与程家七郎的亲事,可不容易。” 林嫤笑道:“那就要摆脱皇上了,多跟汤和大长公主说说。” 皇帝道:“你可真会给朕找差事,汤和大长公主执拗起来,连朕的面子都不给的,汤和大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朕也不能勉强她。” 林嫤笑道:“难道大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就当是为了大公主,多多努力吧。” 林嫤不由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 就算皇帝说不动汤和大长公主,她也有办法说定这门亲事。 两个月前程七郎进宫来,偶遇大公主,可是连眼睛都移不开的。后面程七郎明显进宫勤快了,知道大公主常跟三皇子呆在一起,便也常去找三皇子。 大公主年幼或许还不懂得情思,但程七郎却正好是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 汤和大长公主为人严厉,但却是颇为开明的人,若是程七郎自己主动愿意娶大公主,加之大公主无论相貌品行都是过关的,她不会不答应。 皇帝道:“朕跟汤和大长公主说说吧。” 林嫤又道:“还有选定太子妃的圣旨,皇上也该下了吧,也好安一安崔家和朝堂百官的心。” 虽然现在朝野内外都知道崔宁娘是命定的太子妃,但圣旨一日不下,便会让人觉得有可趁之机,崔家也会心不安。 这道圣旨本该早就下的了,但因为她难产的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喊万公公道:“万春。” 万公公弯着腰匆匆进来,道:“奴才在。” 皇帝道:“将圣旨拿给你们娘娘瞧瞧。” 万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将一道圣旨从袖子里抽了出来,双手高举头顶,递给林嫤,道:“娘娘,圣旨请看。” 林嫤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正是一道赐婚太子和崔宁娘的圣旨。 林嫤将圣旨还回给万公公,看着皇帝不由笑道:“看来是臣妾多操心了,太子的事,自然是皇上比臣妾还上心。”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林嫤不由笑了起来,道:“最后一件事,臣妾想封胡昭容为淑妃。” 皇帝明白林嫤大约还是想要补偿胡昭容的意思,胡氏虽然在他身边的伺候的时间不如贤妃和吴氏长,但也算是最早伺候他的宫妃之一,又生了大公主,皇帝倒也并不反对,道:“后宫的事,由你做主。” 等到了晚上,大公主被奶娘抱下去带着睡,而林嫤和皇帝则躺在了一张床上。 皇帝从身后揽住林嫤,亲了亲她的耳垂,然后问她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从林嫤怀孕后期的三个多月,到林嫤生完孩子到现在的一个多月,皇帝整整旷了近五个月,在这期间他并没有怎么召幸宫妃,所以对这种事,皇帝的确是有些想的。 皇帝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的脖子上,让林嫤的皮肤瞬间便殷红起来,林嫤脸上微红,转过身来,看着皇帝有些赤红的眼睛,然后亲了亲他的下巴。 皇帝得到了回应,立刻放开手来,杯子下面的手从她的寝衣里面伸进去,覆在上面的两个小太阳上。 林嫤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不由轻轻哼了一声。 衣服一件一件被褪下,落在帐外的地上,然后便是“坦诚相对”。 皇帝覆在林嫤身上,一只手支撑住自己的重量避免压到她,另外一只手则抚着她散落的鬓发,然后压下去亲了亲她的嘴唇,一直往下。 林嫤闭着眼睛,手放在他的腰上,时而皱眉,时而轻吟…… 这是一场双方都愉悦的运动…… 到了第二日,皇帝是神清气爽的起来的,然后去上朝,而林嫤则是面带春色,一路送他到长坤宫门外。 而这一天,皇帝一连发了两道圣旨,一道赐婚太子和崔宁娘,一道升胡昭容为胡淑妃。 前一道圣旨只有皇帝的玺印,而后一道圣旨先盖皇后的凤印,然后才盖皇帝的玺印。 崔宁娘接到赐婚的圣旨的时候,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真正成了准太子妃,以前别人说的再多,提得再多,她都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挂在树上,而她就站在树下,伸着手,很近,但是没有够着。 而胡昭容,不,现在该称为胡淑妃了,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同样是大喜过望。 她本以为自己在九嫔之中就要坐到头了,毕竟她生的是个公主,家世在后宫里也并不突出。 但没有想到,她还能有做到四夫人之一的一天。 这个馅饼砸在她的头上,她只觉得自己有些晕晕沉沉,但心里却高兴得很。 胡淑妃,胡淑妃,多动听的一个称呼啊。 她明白这个淑妃的位置,里面必定有林嫤不少的力,到了现在,她才对林嫤真正算得上感激和感恩起来。 哪怕她是为了补偿或者是为了气吴氏都好,最终得益的毕竟是她。 胡淑妃在想,以后她应该与长坤宫多多走动起来,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明哲保身。 林嫤封胡氏为淑妃,倒也不止补偿胡氏和气吴氏这两个目的。 胡御史是言官,林家不能明着拉拢,但人毕竟是有七情六欲的,重视血脉亲情骨水血肉,她示好他的女儿,胡御史多多少少总会有所感激,以后再遇上弹劾林家之事时,哪怕胡御史能替林家说上一句好话也好。 就算不能说好话,不落进下石也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瑞公主 进了十月,天气渐渐凉爽起来,换下薄薄的夏装,穿上了秋衣。 林嫤替瑞公主穿上衣裳。 粉嫩得跟团子一样的小姑娘,包裹在大红色的衣裳里,胸前挂着镶嵌着红宝石的璎珞,葡萄一样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秀气的眉毛嫣红的唇,不高兴的时候扁起嘴巴皱起眉来,简直能让人软到心里去。 三个月大的瑞公主正是学翻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躺在榻上,抬起脚,骨碌一下从左边翻到右边,再一骨碌从右边又翻到左边,或者将自己的脚掰到嘴巴生,啃着自己的小脚丫子。 便如此时,林嫤将她放到榻上,大概是穿着太多衣裳显得笨拙,抬着脚一滚没有滚过来,便有些生气的想去扯身上碍事的衣裳。 林嫤笑着帮她把衣服重新弄好,道:“不能脱衣服哦,脱了会着凉哦!” 瑞公主扁了扁嘴,林嫤以为她会哭,结果她却生气般将脑袋一扭,不理她这个可恶的母后,然后握着自己的拳头在啃。 皇帝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圆滚滚的雪团和雪球,瑞公主看见了,连忙放下啃着的拳头,转过头看了一眼皇帝,再将目光注视到雪团和雪球身上,接着咯咯的笑了起来,显得很高兴。 雪团直接跑了过来,跳上榻,蹲坐在瑞公主旁边。 瑞公主好奇的仰起头来看着它,眼睛明亮得像是带着水一样,伸手去抓雪团的毛,然后便像放到嘴巴里啃。 林嫤连忙将她的手掰开来,将雪团的毛从她手里拨开,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小手,故作生气道:“真是什么都要放到嘴里。” 瑞公主听不明白母后的话,只好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皇帝走过来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坐下道:“她小孩子懂得什么。” 瑞公主见到皇帝显得很高兴,欢快的拍着手,然后又抓着皇帝的手在啃。啃了一下大概觉得不好啃,又放开,将戴着的璎珞放到嘴里啃。 林嫤坐在皇帝的旁边,将璎珞从她嘴巴里放了下来,道:“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要长牙了,总喜欢啃东西,什么都啃。” 皇帝听着有兴趣起来,“哦”了一声,道:“朕来看看。” 说着让人拿了一个铃铛过来,引着瑞公主咧着嘴巴笑,然后他便看到她两排整齐的粉嫩的牙床。 皇帝道:“没有,小孩子得要四个月才开始长牙,瑞儿才三个月。” 但想了想,又道:“不过也有孩子要早一些,让太医给她做几个磨牙棒吧,省得她乱啃啃到了脏东西。” 瑞公主在皇帝怀里坐了一会便有些坐不住了,推着皇帝“啊啊”的叫着,想要回榻上去。 皇帝不明白瑞公主的意图,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亲了亲瑞公主,问道:“瑞儿怎么了?” 林嫤道:“皇上将她放回榻上去吧,她现在学翻身,不喜欢别人抱她呢。” 皇帝这才笑道:“原来是这样。”说完将她放回了榻上,果然瑞公主又翻来翻去滚起来了,要是翻得好了,还会自得其乐的咯咯笑几下。 皇帝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目光慈爱,笑着道:“真是个傻丫头,这样也能乐呵。”说完拿着铃铛继续逗她。 林嫤笑笑,由着他们父子两人在一处玩,自己则进了内殿,收拾准备给找赵家的赏赐。 林嫤从箱笼里将一些小衣裳收拾出来,让慕枝和慕兰一件一件叠好,一边道:“这些都是以前做给小公主的,还没上过身,都收拾起来,和其他的赏赐一起给赵家送过去吧。” 林婼在前几日的时候生产,给赵凛产下一女。 无论是看在林婼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赵凛越来越受皇上看中的面子上,林嫤都该有所表示。 瑞公主的衣裳做得多,很多小衣裳还没来得及上身瑞公主就已经长大了,这些小衣裳放着也是塞地方,赏给赵家,赵家一句“这是宫里娘娘给小公主准备的衣裳”还能炫耀一下。 慕兰有些可惜道:“这些小衣裳用的都是好料子,奴婢还想着放起来,等以后娘娘再生了小公主,给小小公主用呢。” 婼小姐在娘家的时候跟她们娘娘又不好,还常帮着苎小姐欺负娘娘和嫄小姐,这么好的衣裳给婼小姐真是可惜了。 林嫤笑笑不说话。 林婼心地并不坏,只是比较喜欢怨天尤人,虽是异母也有血缘,她总还是盼望着她好的。 倒是慕枝撇了她一眼,笑骂道:“你真是糊涂了,皇上这样宠娘娘,什么好东西不舍得给娘娘和小公主,若娘娘再生了小公主,自然还有更好的东西,有什么好可惜的。”说着又有些得意道:“等以后小小公主的衣裳,还跟瑞公主一样穿不完呢。” 慕兰想一想,觉得也是,然后叠衣服就轻快了许多,也不觉得可惜了。 过了一会,殿外有瑞公主的哭声传来。 林嫤连忙出去看,却看到瑞公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哭得稀里哗啦的,脑袋靠在皇帝的胸前,脸哭得涨红,皇帝抱着她轻轻的晃着,一边轻哄。 林嫤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帝道:“没事,翻身的时候磕到了额头。”说着亲了亲瑞公主的脑袋,又心疼道:“将父皇的小宝贝磕疼了是不是?” 瑞公主仍是不断的放声大哭,手抓着皇帝胸前的衣裳。 瑞公主平日不经常哭,但若哭起来也是没玩没了。 皇帝怕她哭得太厉害伤了嗓子,让人拿了铃铛、拨浪鼓和其他东西来哄她,都不见她停下来。 林嫤走过去想要伸手将她接过来,瑞公主边哭边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扭头将脑袋靠回皇帝胸前,并不要她抱。 皇帝道:“将她的小披风拿来,朕抱着她出去走一走。” 林嫤拿了披风交给皇帝,皇帝用披风将瑞公主包裹了起来,然后抱着她往外走。 林嫤一边送他出去一边交代道:“入秋后风大,皇上别抱着她在外面逗留太久,太阳下山前得把她抱回来。” 皇帝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朕抱她走一走。”说着忍不住笑了道:“真是跟你一个娇气样。” 结果换来了林嫤对他不满的瞪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求旨 皇帝带着瑞公主走后不久,宫人又进来跟她禀报道:“娘娘,清河王妃求见。” 林嫤看了看天色,有些奇怪道:“怎么这个时候来?” 但仍是让人将清河王妃请了进来。 清河王妃进来的时候脚步匆匆,眼睛还带些红,很明显是哭过了。 进来后给林嫤行了礼,林嫤叫起之后,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清河王妃便已经抹着眼泪哭道:“娘娘,您给我一道赐婚的懿旨吧,赐婚小五和安娘,小五这孩子,我是实在没法管了。”说着用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林嫤连忙道:“姑母,您先别哭啊,您得先告诉我阿丞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好帮你。” 清河王妃哽咽着道:“小五这孩子竟然说要跟安娘退婚,闹着要娶戚家三娘,结果将安娘气病了,他姑姑现在来王府问我和王爷要说法,王爷为了给他妹子一个交代,直接将他打得下不来床……” 清河王妃又气又心疼,接着道:“我这日子被他闹得真是没法过了。” 萧丞对戚三娘有些想法,林嫤是知道的。 但戚家想走的是中庸之道,根本不想参与到林家和吴家的储位之争来,而清河王妃是林家的姑娘,清河王府虽然也有一位侧妃姓吴,但偏向的却是林家,所以戚家不会愿意跟清河王府结亲。 后来戚三娘跟同样是明哲保身的富兴伯府的世子订了亲,萧丞才慢慢死了心,然后与自己的表妹安娘订了亲。 听闻萧丞与安娘定亲之后,关系有所缓和。 若是富兴伯没死,戚三娘会在这个月与富兴伯世子成亲。 但是富兴伯世子在三个月前与嫄娘一同遇害。 所以萧丞是看到富兴伯世子死了,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然后闹着要与安娘退亲,另娶戚三娘? 林嫤看着仍在掉眼泪的林宦,对她道:“姑母先把眼泪擦了吧,然后再慢慢跟我说。” 说着让人打了水来与她擦脸,然后林嫤才听林宦讲起事情的经过。 事情与林嫤猜测的并无二致,更详细的是,萧丞不止是跟清河王和林宦闹着要和安娘退婚,他还直接当着安娘的面说他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戚三娘,他要取消他们之间的亲事,请求安娘原谅,所以安娘才会被他气得当场晕倒,然后病倒在床说不出话来。 而这还不是他做得最过分的,更过分的是,他还跑到人家永兴侯府去,声称他不介意戚三娘订过亲,跪求要娶戚三娘,请永兴侯成全,结果将人家永兴侯府尴尬得不行。 他这动作闹得还有些大,现在京城里面人人都知道清河王府的五公子嫌弃安娘闹着要退婚,另求娶戚三娘,给那些命妇们添足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安平郡主只有安娘一个女儿,现在女儿被气得躺在床上,更被外面人人嘲笑,心里当然不服气,带着人直接冲到了娘家里来,问自己的兄长要说法。 清河王被妹妹质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气又恼,再加上吴侧妃的添油加柴,清河王直接对萧丞动了鞭子,打得屁股开花。 别看清河王平日对萧丞严厉,事事看不惯他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最疼这个幼子的,更没真正动过这个幼子一根手指头,结果这次却气得动了真格,差点没将这个儿子打死,连原本许诺要给他的郡王爵位也直接没了。 林宦一边恼怒清河王下手过重,另一边又恨这个儿子不争气。 她和安平郡主原本姑嫂尚算得上和谐,这次好了,因为这事都快要成仇人了。 这个儿子简直像是天生来克她的。 林嫤劝她道:“姑母先别生气,我看阿丞只是少年心性,做事有些冲动,慢慢劝他就好了。” 林宦道:“这火都烧到眉毛了,哪里还能慢慢劝,再说都劝他多少回了。这个小王八蛋,我一张老脸,简直都被他丢尽了,我活得大半辈子,从来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害臊过。”又道:“我是管不了他了,娘娘直接给我一道赐婚懿旨吧,他要是真有这个胆子,不要在家里跟我和他父王横,看他敢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抗旨。” 林嫤想了想,道:“这样吧,过两天等他能下得来床了,你让他进宫来,我先劝劝他,我若劝不动他的时候,再来说赐婚的事情不迟。” 林宦想了想,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林宦叹道:“娘娘帮我多劝着他吧,他从小还能听您两句。他和安娘的亲事连婚期都定下来了,哪能说退就退,安娘若是真的因为此事有个好歹,没有别的说了,我就只能押着他去给他表妹偿命了。” 林嫤笑道:“还没有这么坏的地步。” 正在这时,皇帝抱着瑞公主从外面回来,见到里面坐着的林宦,有些讶异道:“清河王妃也在呀。” 瑞公主被皇帝抱着在外面走了一圈,早已经被皇帝哄得眉开眼笑了,秀气的眉毛弯起来,脸上笑呵呵的,看到林嫤,还伸着手“啊啊”的想要她抱。 清河王妃擦了擦眼睛,然后站起来给皇帝行礼。 皇帝叫了起。 林嫤走过去,将瑞公主接了过来。 清河王妃挤出一个笑来,看着瑞公主,道:“一个月没见,三公主像是变了个模样,真是长得越来越清秀了。”笑笑又道:“也越来越像娘娘。” 皇帝点了一下她的脸颊,温声笑道:“也越来越娇气了。” 瑞公主却以为父皇是在跟自己玩,一下子抓住了父皇的手指,然后放到嘴巴里舔。 皇帝在长坤宫,清河王妃自然跟着就告退了。 清河王妃走后,皇帝问林嫤道:“清河王妃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事?朕看她好像是哭过。” 林嫤将瑞公主交给奶娘,一边伺候皇帝换衣裳一边将萧丞做的事跟皇帝说了,然后叹道:“阿丞真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什么事不经大脑就做出来了。” 皇帝拉了她从屏风里面走出来,一起坐到榻上,道:“朕看他未必对三娘就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越得不到,长辈越阻止他得到,他觉得越好罢了。真让他与三娘成了亲,以三娘规矩端谨的性子,未必合他的心意。只怕过不了几年,他就该嫌弃她没有情趣了。” 皇帝捏了她的手,又道:“清河王妃既然像要一道赐婚的旨意,那就给她吧,不要用你的懿旨了,朕直接下圣旨。” 林嫤道:“我先劝劝他再说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越逼迫他,他心里越是抗拒,勉强他与安娘成了亲,对安娘也不好。” 皇帝点了点头道:“也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戚三娘 林嫤坐在榻上,帮着瑞公主学翻身。 她现在能很顺利的从仰卧翻身变成俯卧,但俯卧的时候却还没学会翻身成仰卧,所以每次她翻完趴在榻上的时候,就会抬起头来双眼亮亮的看着林嫤,林嫤便会推一推她,然后她便会高兴的咯咯笑着滚成仰卧,然后再翻…… 林嫤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宫人进来通传,恒王妃带着戚家三小姐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将林嫤交给奶娘,让她见小公主抱下去,又交代她道:“再过一刻钟,记得喂小公主一次奶。” 然后才吩咐宫人道:“请恒王妃和戚三小姐进来吧。” 恒王妃笑盈盈的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清丽的女子,便是让萧丞心心念念的戚三娘。 恒王妃领着戚三娘过来给林嫤行礼,林嫤笑着叫了起,又赐了座。 恒王妃笑着拉着旁边的戚三娘跟林嫤介绍道:“这是臣妾娘家的三妹,娘娘想必是认得的。” 林嫤笑着道:“何止认得,本宫和三娘小时候还玩过一段时间。” 戚三娘的闺名叫楚楚,五六岁的时候他们的确要好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皇帝还只是王爷,永兴侯府是皇帝的母族,林家是皇帝的岳家,两家利益还算一致,所以两家自然走得也近。 但随着皇上登基之后,林家和吴家对太子之位的相争白热化,永兴侯府不愿意掺合到林家和吴家的储位之争去,想走的是另外一种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林家不能勉强,所以两家自然也渐渐走得远了。 细算起来,从她跟着父母去西北之后,到回京嫁给皇上,如今距离至少六七年,她们便不曾再见过面。 戚三娘的模样倒是没有大变,只是少了稚气,多了女人的清丽。 戚三娘也抿着唇笑,道:“许久不曾见娘娘,今日能拜见娘娘,臣女十分高兴。” 她说得算是真心话,她懂事得早,性格又过于端谨无趣,能跟她玩到一起去的人不多,但小时候林嫤算是一个。后面就是因为家族路线的原因不得不与她疏远,她也一直觉得有些可惜。 林嫤笑笑,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恒王妃高兴笑道:“臣妾竟不知道原来娘娘与三妹小时候还要好过。”说着拍了一拍手,像是才想起来一样,道:“是了,臣妾小时候在外祖家住过几年,所以才不知道那时三妹与娘娘走得近。” 恒王妃又道:“既是如此,那有些话三妹妹就更好与娘娘说了。”然后脸上露出几分歉意来,道:“萧五公子突然上门说要求娶三娘的事,现在外面闹得有些沸沸扬扬,听闻谢小姐还因此生了病,三娘对此一直惶恐不安,恐清河王府和林家会因此对她有所误会。” 林嫤明白,戚家这是怕清河王府和林家误会是戚三娘与萧丞有了私情,或则故意勾引了萧丞,所以才会导致萧丞如此。 戚三娘与富兴伯世子订过亲,但富兴伯世子在她们成亲前死了,不管富兴伯世子是怎么死的,但有一些人家就会认为戚三娘不吉,觉得她的命过硬才会克死未婚夫婿。 这个时代的人对女子的苛刻有时候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所以戚三娘若想再论亲事,大概是不可能找到像富兴伯世子那样门当户对的人家,她可能会低嫁。 这个时候闹出萧丞上门求娶的事情,大概连外人都会觉得,是戚三娘为了嫁得高门,所以故意引诱了萧丞。 恒王妃继续道:“臣妾就跟三妹说,清河王府和武国公府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家,必然不会像外面那些心思肮脏的人那样误会三妹,让三妹放宽心。但三妹为此仍是焦虑,臣妾只好跟她说,带她进宫跟娘娘解释一番,娘娘宽厚慈爱,又聪慧通透,定能明察三妹的清白……” 林嫤看了一眼戚三娘,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愁苦和无奈。 别的人会不会为了高攀亲事做出这样的事林嫤不知道,但戚三娘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戚三娘性格端谨,是个守规矩守得有些固执的人,小的时候嫄娘拉着她们想偷偷去外院看林承升他们比试剑法,那时她们都还小,规矩上的要求还没有这么严,但戚三娘就是不肯去,觉得私见外男有违女子之德。 这样的女子,说她为了贪慕高门而做出与男子有私的事来,她是不信的。 戚三娘轻声叹了口气,看着林嫤道:“这个世道对女子苛刻,有些时候臣女便是什么都没有做,但还是会被认为臣女错了,臣女便是委屈,可也无可奈何。” 就像富兴伯世子死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可就是有人觉得是她克夫。 再比如这次萧五公子的事,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更没有做过引诱或与他有私的事,但外面说起来,便总会猜测一定是她行为不捡。 她的婚事本已经艰难,被萧五公子这样一闹,她能不能嫁出去都成了问题。她心里也觉得委屈,看着父母为此愁眉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愧疚,可是她又能如何。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世道对男子宽容但对女子却苛刻,所以她谨守规矩,一步都不敢踏错,就怕被人说她行为不检,辱没了家族门楣。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受了无妄之灾。 林嫤明白,她也同情戚三娘的遭遇,对她道:“这次是萧丞做的不对,你放心,本宫会让他打消念头的。清河王府和林家更没有误会你的意思,说起来是阿丞对不住你。” 戚三娘松了口气。 恒王妃与戚三娘在长坤宫又坐了一会,然后便告辞了。 林嫤对戚三娘笑道:“三娘明天再来长坤宫坐坐吧,本宫与你也许久未见了,来陪本宫说说话。” 戚三娘有些不明白林嫤的意图,顿了一下,但还是屈膝道:“这是臣女的荣幸。” 等恒王妃和戚三娘走后,林嫤又将慕枝叫了过来,对她道:“你去一趟清河王府,让五公子明日进宫来见本宫。” 慕枝屈膝道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受打击 萧丞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林宦押着进宫来的。 他的伤还没好,进来长坤宫时还是让两个宫人扶着走进来的。 他一进来之后,还没开始行礼,便已经十分狂拽的对林嫤道:“娘娘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劝我,我是一定要娶戚三娘的。” 结果被跟在旁边的林宦直接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林宦气得骂道:“你个小王八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林嫤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在心道,看来清河王将他打得还是太轻了,骨头没有打软。 别看清河王将他打得重,但一半都是打给外人看的,看起来伤得十分厉害,但下手十分有分寸,都是一些皮外伤。 林嫤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婚嫁之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你说你要娶戚三娘,但戚三娘愿意嫁给你吗?” 萧丞抬了抬眼,自信道:“她自然会愿意的。” 林嫤道:“但是戚三娘特意进宫跟我说,她根本不喜欢你,也没有想要嫁给你的意思。” 萧丞不相信的反驳道:“不可能!” 林嫤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你有哪一点值得人家看上你,你才能突出,还是你俊美无双?就凭你是清河王府的五公子?” 萧丞道:“我……”可是他“我”完了之后,却又答不出来了。 林嫤继续道:“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觉得戚三娘订过亲,现在还有克夫的名声,以后婚事艰难。而你一个亲王府的嫡公子,这时候说愿意娶她,是她能够高攀到的最好的亲事,戚家应当欢欣鼓舞的接受你。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是不是?” 萧丞没有说话,他虽然想要反驳,但心里又的确是这样觉得的。 他甚至觉得他这时候提出求娶戚三娘,还有一些英雄救美的味道,有些骄傲自己的伟大。 他这样一片深情厚义对待戚三娘,戚三娘不可能不感动,更不可能不愿意嫁给他。 林嫤看着萧丞,简直是鄙视他的天真和幼稚。 林嫤继续道:“萧丞,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你在心里这样认为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低看了戚三娘,你觉得你能娶戚三娘对她是莫大的恩赐。但是戚三娘做错了什么,她也是侯府嫡女,身份并没有高攀你,就因为她订过亲,她有克夫的名声,所以你觉得她低你一等?” 萧丞连忙辩驳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这么想,我是真心喜欢戚三娘的,也是真心想要求娶她的,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林嫤道:“那你为何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门求娶?正常人求娶,都该先是试探女方的心意,然后再求娶吧?你这样不就是认定以戚三娘现在的处境,一定不会拒绝你。你连求娶的姿态都是高高在上的,还说不是看不起戚三娘。” 萧丞脸上涨红起来,想要辩驳:“我……” 林嫤又道:“也就戚家厚道,若你是这样姿态上武国公府求娶林家的姑娘,你的舅舅们会直接拿扫把将你轰出去。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戚三娘找了多大的麻烦,你既然知道戚三娘现在的处境不好,你的行为只会给她雪上加霜。你是男人,别人说你顶多就说一句‘冲动’,但对戚三娘来说,别人会误以为她勾引了你,或许与你有私,然后质疑她的闺德。你又知不知道闺德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别说戚三娘现在会对你的行为感动了,我看她恨都恨死你了。” 萧丞脸上有些不相信起来,可是隐隐的又有些心虚。 她真的会恨他吗? “你既然不相信戚三娘不愿意嫁给你,那我们就将她请过来,当面的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她要是答一句愿意,我立刻说服姑母让她给你们办亲事。” 萧丞眼睛亮了起来,他的注意力只再最后一句,高兴道:“你说话算话,只要戚三娘答应嫁给我,你们就要让我和她成亲。” 林嫤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慕枝道:“去将戚三小姐请过来。” 戚三娘来得很快,跟在慕枝后面走进来,对林嫤行礼。 林嫤叫了起,然后指着萧丞跟她道:“三娘,萧丞说要娶你,现在你是怎么想的,你自己跟他说。” 萧丞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戚三娘对林嫤道了声是,然后才转过头来看着萧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萧丞却误会了她的表情,急忙先开口道:“三娘,你快跟娘娘和我母妃说,你愿意嫁给我。她们已经答应我,只要你点头同意,她们就能同意我们成亲。”说着想了一下,还跟她保证道:“三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好好爱护你,不让你受任何的伤害。” 戚三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五公子,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 萧丞听得脸上受伤起来,不相信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你上次还对我笑了。”说着想到了什么,又急忙上前了两步,道:“是不是娘娘或我母妃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说的。你放心,我娶你的心意已决,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们,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成亲之后就分家搬出去住。” 清河王妃听得不可置信起来,目瞪口呆的盯着萧丞,这一次她也是恨王爷怎么没将他打死了,然后气得一个巴掌掴到他的脸上,怒道:“我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分家?我和你父王还没死呢。” 戚三娘也着急起来,生怕他说的话让清河王妃和林嫤对她有所误会,连忙道:“五公子,我对很多人都笑过,对人笑不过是礼貌是客气,难道我对人笑一下就是想嫁给他不成。”她狠了狠心,继续道:“说实话,从这次的事来看,五公子实在幼稚冲动了些,也不知道为别人着想,根本就是一个被人宠坏的还没长大的孩子。我不知道这样的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愿意嫁给你。” 萧丞这下真的是觉得自己心碎了,连清河王妃打在他脸上的巴掌都没有他的心里痛。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她的心理,她竟然觉得他是个幼稚的没有长大的孩子? 受伤的,不愿意相信的看着戚三娘。 戚三娘继续再给他加重一击,声音带了些生气道:“我就是嫁不出去,一辈子养在家里被兄嫂嫌弃,我也不会嫁给你。” 萧丞这次是彻底得心碎的要倒地不起了,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倒下来,幸好有宫人扶住了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胡戚结亲(本月月票60的加更) 林嫤看着萧丞道:“这下你愿意相信人家三娘根本不想嫁给你了吧?三娘说的一点没错,你根本就是一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孩子,你十七岁了,但心智有十岁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事,不仅害了三娘,也对不起安娘。当初你既然同意跟人家安娘订亲,现在又反悔,根本就是始乱终弃,安娘还是跟你青梅竹马的表妹。还有你的父王母妃,这次不知道要去给人家赔多少的礼,连林家都要因为你脸上无光。” 萧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眼睛失神,表情伤心。 清河王妃看到他这样又有些心疼,红了红眼,对林嫤道:“娘娘,我先带这小子回去吧。” 说着看向戚三娘,又有些无地自容的愧疚起来,顿了下,才道:“三娘,这次的事……”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声,接着道:“我改日再去永兴侯府登门道歉。” 说完让人扶着萧丞先出宫了。 他们走后,戚三娘也跟着跟林嫤屈膝告辞,林嫤拍了拍她的手,道:“阿丞不懂事了些,你莫要见怪。至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放心,本宫会想办法帮你澄清的。” 戚三娘道:“只要娘娘不要误会臣女就好。”至于外面传的那些流言碎语,她也看开了。 林嫤让穆清亲自送了她出宫,随行的还有长坤宫给她的大量赏赐。 等到晚上,林嫤跟皇帝叹着气道:“这次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阿丞好,还有三娘,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皇帝正依靠在榻上,一手护着趴在他身上的瑞公主。他的衣服上有用金丝线绣出来的九章纹,瑞公主大概是觉得新鲜,伸着胖嘟嘟的小手,一直在扣他衣服上的玄云纹。 皇帝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一边道:“那就给她赐婚吧,现在戚家最忧心的应该是她的婚事,给她赐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林嫤“哦”了一声,有些兴趣起来,靠在皇帝身上,问他道:“皇上是心里已经有了好的人选?” 皇帝道:“胡淑妃的弟弟如何?” “胡御史的儿子?”林嫤微讶。 她记得胡御史前面生了三朵金花,最后才得了一个儿子。胡淑妃是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但都已经出阁,最小的幼弟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未曾听说有订亲。 永兴侯的嫡女,配正一品淑妃的弟弟,加上胡大人又是正三品的监察御史,算得上门当户对。 但林嫤仍有些担忧,对皇帝道:“胡小公子是独子,胡大人怕不会让他这么早出仕。戚家未必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朝堂风险大,胡小公子是独苗苗,胡大人只怕是至少要等他娶了妻给他生了孙子,才会让他进入官场。 皇帝道:“那也不过是多等几年的事情。” 林嫤想了想,觉得也是。只要两人的身体没有问题,等成了亲,胡大人要孙子也就是几年的事情。 但林嫤还是觉得谨慎点好,对皇帝道:“先让我去探探戚家的意思。”若是戚家根本不愿意,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还有胡家那边的意思,也要试探一下。 胡家那边好办,找胡淑妃来问一问就知道,而戚家……可以找恒王妃。 林嫤第二日便请了胡淑妃来询问,胡淑妃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仔细考虑了一下这门亲事,然后觉得其实不错。 胡家细说起来在祖父那一代才开始发迹,根基浅薄,父亲和弟弟都是单传,人丁不旺。此时若是一代续不上,胡家很可能就会败落下去。而永兴侯府怎么说都是天子外家,戚三娘又是永兴侯的嫡女。胡戚两家结亲,算得上是胡家高攀。 至于戚三娘现在的名声,胡淑妃倒觉得不应过于在乎,谁都知道富兴伯世子是怎么死的,哪里能怪得上戚三娘,至于萧五公子这次闹出来的求娶之事,也是萧五公子不懂事,戚三娘自己没有行为不检就行了。 而恒王妃那边,她虽也觉得这门亲事值得考虑,但戚三娘毕竟只是她的堂妹,她不能擅自做主,给了林嫤回复说回娘家跟长辈商量过后再决定。 当天她就回了娘家,与永兴侯夫妇商量过后,又得到了戚三娘的点头,第二天就回复了林嫤,戚家同意这门亲事。 林嫤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也为了彻底断了萧丞的心思,所以让皇帝将赐婚的圣旨快点颁下去。 林嫤特意交代了皇帝,在圣旨中对戚三娘用了颇多的溢美之词。而后对戚三娘的一些流言也渐渐的消了下去——皇帝的圣旨都说戚三娘好,她们总不能还一直说她不好。 跟皇帝唱反调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胡家和戚家都欢欢喜喜的接受了赐婚,准备大张旗鼓的行三书六礼。 而清河王府里,萧丞听到赐婚时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从那天宫里听到戚三娘的一番话之后,萧丞就变成了一个失恋的伤心男人,在王府里变得浑浑噩噩。 等听到皇帝给戚三娘和胡家公子赐了婚,则更是彻底心伤心碎。 安平郡主倒是飞斜着眼睛十分讽刺的瞧了一眼这个侄子,冷哼道:“还真当自己是万人迷了,以为谁都想嫁给你。也就我们家安娘傻,会看上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 清河王看着自家的妹子,脸上羞愧得通红,对她道:“妹妹,这次是哥哥对不住你。小五这小王八蛋这次作出这种混账事来,还害得安娘……哥哥什么也不说了,你对他要打要骂随便你,哥哥一句怨言都没有。”说着又苦起脸来:“就是,你好歹给哥哥个面子,留他条命,别真将他给打死了。” 林宦也是红着眼,道:“安平,这次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是我没有将孩子教导好,是我对不住你。”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兄嫂,安平郡主也不是故意要为难,看着清河王这样,安平郡主也有几分同情,脸上缓和了几分,道:“行了行了,没有骂儿子将自己也骂进去的,你骂他小王八蛋,不就是骂自己老王八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鸡飞狗跳(本月月票90的加更) 清河王脸上哀苦又感动,道:“妹妹呀,还是你会心疼哥哥。哥哥命不好,生了这么个孽障。” 说完一脚踢在还站着浑浑噩噩的萧丞屁股上,让他直接跪了下来,对他怒吼道:“还不快给你姑姑请罪,跟你姑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待安娘,绝不会再让她伤心。”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保证成亲以后一心一意对安娘,绝不纳妾!” 安平郡主满意起来,觉得自家哥哥这还算是句人话。 而萧丞却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颓丧道:“随便吧!” 安平郡主又生起气来,指着他气道:“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说着甩了一下袖子,又道:“你别以为我们家安娘就只能非你不嫁,求娶安娘的人多的是,我……” 这时一直站在她身侧脸色憔悴像是大病初愈,没有说话的安娘拉了拉她的袖子,不满的唤了一声:“娘……” 安平郡主恨其不争的狠狠瞥了她一眼,安娘却是扁了扁嘴,脸上虽然伤心但却表情坚定。 清河王直接在萧丞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怒道:“臭小子,你还没吃够鞭子了是不是。” 萧丞抬眼看了一眼安娘,然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 安平郡主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大哥,大嫂,我看你们这个儿子实在是要教了。”说完冷冷哼了一声,又道:“安娘和他的亲事,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转头又对安娘道:”走。“然后甩了袖子离开。 清河王连忙在身后喊:“安平,安平……”伸着手追了两步。 接着想到了什么,又跑回来,直接在萧丞身上踢了两脚,怒道:“臭小子,逆子,你等着,等我回来看不收拾死你。” 说完便出门追安平郡主去了。 安平郡主带着女儿匆匆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戳着女儿的脑门骂道:“你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样,非要嫁给他?这种男人嫁了有什么用,退亲!” 安娘红着眼睛道:“你要是退亲,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安平郡主气道:“你疯了把你,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威胁我要去做姑子,他有什么好的,娘随随便便都能帮你找个比他更好的。” 安娘伤心道:“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天真幼稚还伤我的心,简直可恶透了,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 安平郡主气得坐在凳子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死心眼的闺女。” 安娘哭起来,一边为萧丞不喜欢她而伤心,另一边又怕母亲真的要退亲。 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面对这样的事也觉得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她突然又进了内室,将自己的鞭子找了出来,拿着便要匆匆的往门外去。安平郡主见了连忙问她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安娘半是认真半是负气的道:“我去打死他,再将自己杀了,这样一了百了!” 安平郡主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指着她对身边的丫鬟道:“快快快,快把她给我拦住。” 丫鬟连忙上前要追,安娘转过身瞪着她们,怒道:“看你们谁敢上来,我打死谁。” 安平郡主气得抚着胸口,道:“孽障!” 说着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清河王,又马上道:“大哥大哥,你马上把她给我拦住……” 清河王不知这又发生了何事,疑问道:“这是怎么了?”…… ※※※※※※ 清河王府里一片鸡飞狗跳,而长坤宫里,林嫤也在和皇帝谈论萧丞的事。 皇帝看她为萧丞的事皱着眉头的样子,笑道:“既担心他,那就将他扔到西山大营去吧,等他在那里练武练得直不起腰来得时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功夫伤心这些儿女私情的事了。” 林嫤道:“也好,多经历点事也能快点成熟一些。” 皇帝笑了笑,托了托怀里的瑞公主。 瑞公主趴在皇帝的肩膀上,伸着头凑在他的脸上,流着口水的嘴巴在他脸颊上啃了啃。 皇帝高兴起来,笑道:“哟,我们瑞公主会亲父皇了……” 说着话音还没落,他突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温热,他奇怪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来,这才看到手上一片湿黏——他的衣裳上也沾上了一片湿润。 林嫤脸色大变,瑞公主这是撒尿了。 其他宫人也都是吓得白了脸,连忙跪了下来。 就是皇帝脸上也是微变,伸着手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再低头看看瑞公主,她则是一脸无辜,眼睛晶莹的看着他,并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林嫤看看瑞公主,再看看脸色微变的皇帝,连忙道:“童子尿除百病,童子尿除百病!” 皇帝懵了一下之后,接着突然“噗”的笑出声,低头对瑞公主道:“你可真是大胆,还没有人敢在朕身上撒尿。” 瑞公主仍是一脸的懵懂无辜,甚至还咧着嘴对皇帝咯咯的笑了一下,然后拍起了手来。 林嫤松了一口气,连忙从皇帝手里将瑞公主接了过来,对皇帝道:“臣妾让宫人打水来给皇上洗手换衣。”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由万公公服侍着进了屏风里面。 林嫤则也让慕枝帮瑞公主找了衣服过来,帮她擦拭干净身子,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 等换过衣服之后,林嫤低头看着又啃着自己的拳头,一副不知事的傻闺女,不由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她粉嫩的脸颊,道:“你呀,真是长了一颗老虎胆。” 瑞公主抓了她的手放到嘴巴里啃。 等到皇帝换了衣服出来,走到林嫤跟前握了握瑞公主的手,又打算抱她。 林嫤笑着道:“皇上不怕她再给你撒一身童子尿。” 皇帝虽然当时有些懵,但过后倒是不觉得什么了。将瑞公主接了过来,柔声道:“那也是朕亲闺女的尿。” 说完亲了亲瑞公主,又道:“瑞儿可真是聪明,知道父皇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想让父皇经历一回是不是?” 林嫤不由笑了笑,真是自己的闺女,做什么都觉得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冬日 又是一年的冬天。 裹着一身披风的林嫤从外面走了进来,屋子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立马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 她深吸了口气,吐出一口白气,这才脱了戴在头上的帽子,将披风解了交给慕枝,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瑞公主。 瑞公主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衣领和袖子镶了白茸茸的一层毛,头上戴了兔子帽,粉红色的一张笑脸衬在白色的皮毛中,显得越发的灿烂。 她的身下铺了一块厚厚而宽阔的锦垫,两个奶娘一左一右站在锦垫外面看着她,而她手上则拿着一个小小的红绿绣球,雪团和雪球围在她的身边,懒散的踱着步子。 而瑞公主则将手上的绣球扔了出去,看后笑咯咯的看着雪球和雪团追上去抢,她在旁边拍着手高兴的笑。 过了一会,瑞公主发现林嫤回来了,立刻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然后伸着手“啊啊”的想要她抱。 林嫤走到熏笼旁边,将手熏暖了之后才走过去,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笑着问道:“我们瑞公主今天做了什么这么开心啊?” 瑞公主回答不了她的话,笑嘻嘻的将小脸埋在她的脖子上,亲近的蹭了蹭。 林嫤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问奶娘道:“喂奶了吗?” 奶娘回答道:“回娘娘,喂过了,不过三公主这两天胃口不好,吃的不多。” 按理说冬天的胃口比夏天要好才是,林嫤担忧女儿是不是生病了。 林嫤摸了摸瑞公主的小脸,再握了握她的小手,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面色红润,眼睛明亮,看着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林嫤道:“多看着点小公主,不要让小公主着凉了。” 入了冬之后,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接连受了一场小风寒,折腾了好些天才好起来,四皇子和五皇子好了之后,何美人又跟着病了,这让林嫤也有些担忧起自己的女儿来。 奶娘屈膝道是。 林嫤又道:“去蒸点鸡蛋羹来,我再喂一喂小公主。” 等鸡蛋羹端来了之后,瑞公主却很有胃口的吃进去了小半碗。 甚至小半碗吃完了之后,瑞公主还继续对林嫤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里面两粒的小米牙,意思是还想要再吃。 从三四个月开始,瑞公主边喜欢啃东西,林嫤以为她要长牙,结果她的乳牙却长得姗姗来迟,到了六个月的时候才冒出来。 慕兰看着瑞公主,对奶娘有些不满,道:“奴婢看瑞公主的胃口很好嘛,哪里有不好。奴婢看瑞公主是不喜欢喝奶娘的奶吧。” 两个奶娘连忙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瑞公主越长越大之后,的确越来越不喜欢喝奶,而是更喜欢吃一些新鲜的东西,像是蛋羹、米糊,或清粥等。 但奶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瑞公主不想要喝她们的奶,便意味着瑞公主不再需要她们,到时候她们只怕会被送出宫去,哪里还能再继续呆在小公主身边,像现在这样穿金戴银吃好喝好。还有她们的孩子,被抱进宫里养着,自然比在外面养得更加精细。 所以她们私心里希望,小公主自然是喝她们的奶水喝得越久越好。 林嫤抬眼看了两个奶娘一眼,自然能明白她们的小心思。 她道:“以后若是小公主不想要喝奶,便喂她吃一点蛋羹或米糊,不要勉强她一定要喝你们的奶水。”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安她们的心道:“你们放心,在小公主三岁之前,只要你们不犯大错,本宫会让你们一直在她身边伺候。” 奶娘这才连忙跪了下来,惶恐道是。 瑞公主见母亲不肯再喂自己吃蛋羹,扯着母亲的袖子不满的“啊啊”唤了几声。 林嫤怕她一下子吃多了积食,不肯再喂她,笑着对她道:“没有了哦,吃完了哦。” 瑞公主不满的扁起嘴巴,眼神可怜的望着母亲。 林嫤让人装了点水来,想要喂她喝下去。 结果瑞公主喝了一口,见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立马吐了出来,然后撇开头不肯喝。 林嫤连忙拿帕子替她擦她吐出来的水,一边道:“你怎么这么坏,不喜欢就吐出来,真是坏脾气。” 皇帝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问道:“谁坏脾气?” 瑞公主见到他,高兴的在林嫤怀里跳了起来,一边啊啊的拍着手,仿佛是在欢迎父皇。 殿里的宫人纷纷屈膝下来给他行礼,林嫤抱着瑞公主不好行礼,便也懒得站起来了。 她现在对皇帝随便了些,有时候皇帝进来,也是不跟他行礼的。 林嫤道:“还能是谁,可不就是这个坏姑娘。我想喂他喝点水,结果她却将水全部吐出来了。” 皇帝暖过了手之后从她手上将瑞公主接了过来,倒是觉得这不能怪瑞公主,道:“白水没有味道,瑞儿自然不喜欢喝。以后在水里加点糖,她就会愿意喝的。” 得,有这么一位惯着她的父皇,她不被惯出坏脾气来才怪。 皇帝抱着瑞公主逗了一会,林嫤进去内殿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出来后才跟皇帝说起道:“何美人病了,她这样倒是不好再照顾四皇子了,免得给四皇子过了病气。我将四皇子暂时移了出来,交给了淑妃照顾。” 皇帝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朕看何氏并不怎么会照顾孩子,以后小四就交给胡氏照顾吧。” 何美人自己是宫人出身,将四皇子也养得怯怯懦懦的,明明才四岁,却已经懂得看着大人和两位兄长的脸色,让皇帝每次见到都有些叹气。 胡氏不是一直想要生个儿子,将四皇子给她,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个心愿,顺便也能抬一抬小四的身份。 林嫤倒是觉得夺人之子有失人情,孩子还是有生母在身边会更好。何况四皇子已经会认人,这时候让他离开何美人,怕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便道:“不如等何美人病好了,将她移居到华阳宫吧,让她和淑妃一起照顾四皇子。” 便是让何美人和胡淑妃一起抚养四皇子的意思。 皇帝想了想,没有反对,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林绰的亲事 皇帝托了托想在她怀里跳起来的瑞公主,然后说起道:“今日汤和大长公主来和朕说,她应下了七郎与琉儿的亲事。” 林嫤高兴起来,道:“那好了,是件大喜事。当日我给淑妃许下了这么大一个海口,结果汤和大长公主那边一直没有回应,我都差点没法跟淑妃交代。我明日就让人跟淑妃说这件事去。” 皇帝道:“皇姑母倒也没有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意思,只是七郎是她心爱的孙子,就是琉儿是公主,皇姑母也想先多看一看她的性子再决定。” 林嫤抿着唇笑起来,所以汤和大长公主这么些时候一直没有给于回应,其实是在考察大公主?现在答应了,那便说明大公主是过了她的眼了。 皇帝想到现在他也已经在忙于儿女婚事,突然有些感慨道:“等过几年泰儿和敬儿成了亲娶了妃,再生下孩子来,朕也做祖父的人了。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 林嫤看了看皇帝那张依旧还年轻的脸,再看看他手上抱着的还在吃奶的瑞公主,只好笑笑不说话。 怪只怪这时候的人们成亲都早,叔叔比侄子还年幼的情形都多得是。 皇帝又想起了什么,问起林嫤道:“你五妹的亲事定下了吗?” 皇帝还记得因为绰娘和太子差点反目成仇的事,太子闹着要娶婥娘的事在他心里总是个梗,他打算明年就让太子和崔氏大婚,并不想这件事再出现任何的意外,所以自然是希望婥娘的亲事越早定下越好。 林嫤道:“二伯母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两家也过了口风,只是二伯母心里还有些犹豫,所以暂且还没过三书六礼。” 原本林家是早就想将婥娘的亲事定下来的了,只是先遭遇了嫄娘遇害的事,堂姐去世,婥娘这个妹妹倒是不好再大张旗鼓的谈婚论嫁,所以这才耽搁了下来,一直拖到了现在。 皇帝“哦”了一声,问道:“你二伯母看中的是谁?” 林嫤道:“去年的新科探花郎,徐稍。” 皇帝恍然道:“是他呀,他长得不错,才识也可以。” 徐稍的探花是皇帝钦点的,所以皇帝对他印象颇深。除了因为他的才华出众以外,还因为他在一干士子中,长得也十分风度翩翩。所以他与另外一名士子殿试时表现得不相上下,但皇帝最终却钦点了他为探花郎,也因为人长得俊秀,总是让人看着更加赏心悦目的。 皇帝继续跟林嫤道:“徐稍的曾祖父徐良是先帝的太傅,其祖父徐明也官拜礼部尚书,倒是他父亲徐安的才能不显,便是看在徐太傅和徐尚书的面子上,朕也只让他在大理寺寺丞的位置上坐着。” 林嫤笑笑,大理寺寺丞只有正五品,无论是与其祖父“三公”之一的太傅,还是与其父亲一部尚书相比,都完全不能比,而这,还是皇帝看在两位前人的面子上,可见这位徐安的才能有多平庸。 而徐安的品行也的确是让林家人有些看不过眼,徐安为官不怎么样,倒是红袖添香上十分有一套,房里纳了一堆的姨娘,姨娘又个个跟斗鸡眼一样斗得死去活来,而偏偏徐夫人的性子过于懦弱,根本压不住姨娘,所以徐家现在就跟乱了套一样。 皇帝又道:“不过徐稍这个人,倒是有些其曾祖和祖父的遗风。” 能得皇帝这样评价,可见对徐稍的前程也是看好的。 而这也正是让齐氏犹豫不决,至今还没下定决心将这门亲事定下来的原因。 齐氏十分看好徐稍这个人,但却看不上徐家现在的门风。加上徐稍是长子嫡孙,做他的夫人必然要主持中馈,而徐夫人又压不住妾室,嫁进去给帮徐夫人给妾室断官司都能累得她脱一层皮。 更何况那些都是父妾,可不是这么好管的,管紧了人家说你插手到公公房里去,管松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依旧乱套。 婥娘是齐氏唯一的女儿,她怕不会想让婥娘过得这么辛苦。可是错过徐稍这个人吧,齐氏又觉得可惜。 皇帝又问道:“你娘家和徐家好像没有什么交往,那婥娘和徐稍的亲事是谁做的媒?” 林嫤笑道:“这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呢。起初是徐稍去书铺买书的时候,恰巧碰到了由丫鬟陪着也来买书的婥娘,徐稍想买的一本书断了货,婥娘却刚好买了这最后一本,婥娘便将这书让给了他,后来徐稍大约就是对婥娘有了那么点意思。打听到婥娘是林家的姑娘之后,回去便请了其祖母徐太夫人来探口风,二伯母觉得徐稍少年有为,挺不错,所以就初步过了口气。” 说着又道:“只是二伯母仍是有些担忧,婥娘今年才十三,先定亲可以,但是一定要等到满十六才让她出阁的,但徐稍今年都二十了,二伯母怕徐稍等不了。二来祖母和二伯母也嫌现在的徐家内院有些乱。” 徐太夫人倒是十分希望这门亲事能成,婥娘满十六才出阁的条件也答应了,还许诺了徐稍以后永不纳妾,就是徐父现在乱腾腾的院子,她也承诺一定会收拾干净。 只是齐氏考虑到徐太夫人年纪毕竟大了,就算现在她能压住内院,但还能活几年,徐父的性子不改,到时候苦的还是婥娘这个长媳。 林嫤笑对皇帝道:“慢慢看着吧,亲事哪里是能一下子就谈成的。就算与徐家能成,两家要磨的事情还多着呢。”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就为了太子,硬逼着人家将亲事马上定下来。 林嫤又道:“不过臣妾现在担忧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外祖母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一到冬天就雪上加霜,入了冬之后就一直风寒不断,偏偏她年纪大了又不敢胡乱用药,每日这样只能受苦。” 她说着又有几分伤感的叹道:“外祖父早亡,外祖母只有母亲一个孩子,偏偏现在母亲跟着父亲人在西北,臣妾在宫里也照顾不了外祖母,外祖母一个人在国公府,就是祖母她们照顾得再周到,也难免心生孤独之感。” 皇帝看着她道:“你想回去探望庄老夫人?” 林嫤道:“怕不合宫里的规矩吧。” 皇帝拉了她的一只手道:“过了冬至之后,朕带你回武国公府。” 林嫤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皇帝问道:“真的?” 皇帝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骂道:“又耍心眼,你不就是想让朕说这句话。” 林嫤一点都没有被揭穿的羞耻感,亲了亲皇帝道:“皇上真好。” 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再捏了捏瑞公主,道:“到时候将瑞儿一起带去,瑞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外祖家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自讨苦吃(本月月票120的加更) 林嫤与皇帝还说着话,御膳房提了晚膳过来。 穆清领着宫人摆了膳,皇帝和林嫤一起过去用膳。 瑞公主黏紧了皇帝,扯着皇帝的衣领不肯撒手,不肯要奶娘抱,皇帝只好抱着瑞公主一起过去用膳。 瑞公主已经到了看着大人吃饭她也会想吃的年纪,坐在皇帝的膝盖上,抬头看看皇帝,再看看林嫤,然后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菜,嘴巴也砸吧砸吧的动,眼睛却馋得放光。 皇帝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有趣,于是让人拿了一个小勺子,弄了一点鱼汤,喂到她的嘴巴里。 瑞公主高兴起来,笑着一口含了,喝完之后还会继续张着嘴巴,表示还想要喝。 皇帝喂了她喝了几口,然后突然来了兴致,用筷子沾了一点酒,再喂到她的嘴巴里,想看看她会怎么样。 瑞公主不知道自己父皇的恶作剧,用嘴巴含住了筷子,结果辣得整个身子都在皇帝怀里颤抖了一下,然后整张脸连秀眉和鼻子都是皱的。 皇帝以为她会哭。 结果瑞公主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接着又张开了嘴巴,仿佛在说还要再喝。 皇帝看着她有趣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她秀巧的小鼻子,道:“看来你长大后,也是个贪杯杜康的人。” 林嫤见了,不由不满的阻止他道:“皇上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给她酒喝。”说着将他跟前的酒移开,吩咐宫人道:“将桌上的酒都撤下去。” 皇帝看着仍还双眼晶莹的看着他,想让他继续喂她酒的瑞公主,耸了耸肩,道:“可不是父皇不给你,是你母后不让你喝。” 瑞公主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话,转头看看林嫤,再看看皇帝,然后自己伸手从桌子上抓了筷子,放在嘴巴里啃。 皇帝怕她会不小心伤了喉咙,连忙将她手上的筷子拿开。 林嫤从他手上将瑞公主接了过来,对皇帝道:“皇上先吃饭吧,她大概是饿了,臣妾抱她喂点奶羹。” 林嫤来抱她的时候,瑞公主还抓着皇帝的衣裳不肯走,林嫤用了好大一点的力气才将她的手拿开。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皇帝又陪着瑞公主玩举高高的游戏,将瑞公主折腾得十分兴奋,连觉都不肯睡。 林嫤看着不由无奈道:“她要是过了睡觉的时辰还没睡,这一晚你都别想让她睡觉了,皇上将她折腾得这么兴奋,这是打算自己带她睡?” 皇帝无所谓道:“那又有什么关系,让她晚上跟我们谁。” 林嫤道:“等皇上被她闹得睡不着的时候,可别发脾气。” 皇帝亲了亲瑞公主的小脚丫子,笑道:“父皇怎么舍得。” 瑞公主还以为皇帝是在跟她玩,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一蹬一蹬的,十分高兴。 林嫤看着皇帝,觉得他根本是自己找死,于是也不再劝他。 等到睡觉的时候,瑞公主睡在中间,果然兴奋的踢着皇帝的腰,踢了一会之后又转过身来踢林嫤,边踢边笑,甚为高兴。 她现在脚上已经很有劲儿了,一下一下的踢在人的身上踢得人生疼。 皇帝起先还十分有耐心,陪着瑞公主玩,一会儿含着她的手指道:“老虎来咬瑞公主的手指了。”一会再挠她的痒痒,惹得瑞公主在床上滚来滚去。 但等到他睡意上来,他亲了亲瑞公主的小脸,轻轻拍着她道“瑞公主快睡了,父皇困了”,结果瑞公主还不想睡的时候,他便有些苦着脸了。 林嫤幸灾乐祸的取笑他道:“自讨苦吃。” 皇帝不好说什么,只好背过身去,对瑞公主表现出不想再玩的态度。 但瑞公主还没玩尽心,小脚一下一下蹬着他的背。她甚至还用脚顶着他的背转了个身,将身体靠在林嫤身上,一双脚继续轮流蹬在皇帝的腰上背上。 皇帝终于是受不了,转过身来看着瑞公主,然后默默的撇过脸去,将奶娘叫了进来,道:“将小公主抱下去睡。” 而瑞公主一到了奶娘的手上,看看皇帝,再看看林嫤,很快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嘴巴一扁,脸上拉拢下来,然后便大哭起来。 皇帝一听她哭,又心疼起来,连忙又从奶娘手里将她接了回来,轻声的哄着。 林嫤坐在床上看着皇帝,捂着嘴笑了起来。 皇帝第二天是肿着眼睛去上朝的,林嫤送她出门的时候都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瑞公主昨天晚上玩累了,早上倒是睡得熟了。 因是十五,宫妃要来长坤宫请安。 崔宁娘也跟着崔贤妃一起来了请安,林嫤看到,崔宁娘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虽然用粉遮住了,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昨晚哭过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林嫤在注视她,崔宁娘还微微的撇开头去,将哭红的眼睛躲过她的注视。 等宫妃散了之后,林嫤吩咐穆清道:“去打听一下,崔宁娘是怎么回事。” 穆清早就打听过了,跟林嫤道:“崔小姐昨晚去给太子殿下送羹汤,结果太子殿下当着下人的面对她甩脸色,十分没有给她脸,崔小姐是哭跑着出了延庆宫的。” 林嫤叹了口气。 崔氏已经是圣旨命定的太子妃,她和皇帝让崔氏住在宫中,原本就是想让她与太子多培养感情的意思,所以她去给太子送羹汤,自然也是被默许甚至是支持的。 穆清又问道:“娘娘,您看要不要再提点太子?” 林嫤道:“不用了,我们提点得已经够多的了,他要是自己不愿意接受崔宁娘,我们硬逼着他,只会让他产生逆反心里,更讨厌崔宁娘。”又道:“你收拾一些赏赐,送到永安宫去给崔氏,多开解崔宁娘一点。” 穆清道是。 林嫤想了想,又道:“另外,吩咐延庆宫的宫人,让他们对昨天的事不许多嘴。” 穆清道:“延庆宫里有房公公坐镇呢,他自是早就吩咐过了的。” 若不然,今天请安的时候,吴氏早就该出言讽刺挑拨了。吴氏没有这样做,自然便是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林嫤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摩擦(本月月票150的加更) 转眼便到了腊八节,宫里往各个府邸赏赐了腊八粥,后宫的宫妃和皇嗣们也聚在长坤宫里食用腊八粥。 宫里已经有了五个皇子三个皇女,热热闹闹的凑在一处的时候,看起来也有了几分热闹的景象。 像太子和二皇子这种已经长大的皇嗣,则各自正经危坐的坐在椅子上,又互相暗流涌动,相互较劲。 自从皇帝允许二皇子也上朝参政之后,的确给太子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压力,至少太子最近懂事了许多,也知道对皇帝保持敬畏了。 不过这也导致了另外一种后果——以前太子和二皇子之争,倒还有点像是暗涌下面的竞争,但自从太子和二皇子都上朝之后,这种竞争倒是有些像是白热化了。 林嫤明白皇帝的打算,是想利用二皇子让太子快速成长起来,但也有些担忧,事情会超出他的控制,最后形成像先帝后期那样连先帝都控制不了的储位争夺。 其他的皇子皇女里面,三皇子和大公主经常玩在一起,此时也是形影不离,明明是一锅里煮出来的腊八粥,三皇子偏偏要说大公主碗里的好吃,然后一直舀她碗里的腊八粥吃,而大公主也不介意。 四岁的四皇子和二公主蹲在一处玩一个绣球,五皇子觉得没有玩伴,也凑到四皇子和二公主身边去。 才只会爬的瑞公主则只能被奶娘抱在手里。 而宫妃里面,贤妃和淑妃两个资历老的宫妃一向关系亲近,自然坐在一处说话,何美人虽然已经搬到了华阳宫,但却跟江婕妤走得更加亲近,而跟王氏一同进宫的其余那批宫妃,则围在王氏身边,谈天私话。而王氏是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贤妃和淑妃说话她能插上两句,同时也不会冷落了其他人,所以这就是她在后宫人缘好的原因。 至于唯一没有点到的吴氏,哦,她生病告假了没有来——自从她被降为昭仪之后,大约是心情不好,所以经常生病告病 瑞公主被奶娘抱着站在林嫤旁边,看着林嫤手中碗里捧着的腊八粥,十分眼馋的看着。 林嫤看了,挑了一点喂到她嘴巴里。 她现在长了两颗小老鼠牙,像是豆类的东西煮得软软的,她也能吃得下。腊八粥喂到她嘴巴之后,她砸吧砸吧的动着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之后,还会“啊”的一声张开嘴巴等着投喂。 王氏见了笑着道:“三公主这么小娘娘就敢让她吃腊八粥了?娘娘不怕小公主不好克化?二公主可是过了十个月,臣妾才敢给她吃一点清粥的。” 林嫤含笑道:“她吃得动,也喜欢吃,让她吃。” 她秉承的是林家一贯养孩子的方法,照顾要细心,抚养不用太精细,管他跌撞摔打,没伤着就不用多管,这样长出来的孩子才结实——这是她的祖母李氏以前照顾元郎时常跟程氏说的。 胡淑妃笑了笑,道:“今年宫里煮出来的腊八粥是比往年要好吃,连三公主都爱吃。” 林嫤道:“你前半句话,去年也说了。” 胡淑妃抿着嘴笑起来,道:“那只能说明,娘娘进宫之后,这腊八粥一年煮得比一年好。”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四皇子二公主和五皇子蹲着的地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摔蹲下来的声音,有宫人惊呼了一声“五殿下”,然后便是五皇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江婕妤“倏”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到五皇子身边去。 林嫤和贤妃还有淑妃等人也转过头去看,只见四皇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而蹲坐在地上的五皇子的脸上却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很明显应该四皇子抓伤的。 江婕妤连忙将五皇子抱了起来,心疼的看着儿子脸上一道长长的红痕,接着转过头,有些阴狠的瞪着四皇子。 四皇子毕竟只有四岁,见弟弟被自己伤了本就心中惶恐怕被大人责怪,再被江婕妤一瞪,立刻吓得也嚎啕大哭起来。 二公主见她们两个都哭,也跟着哭。 只有奶娘手里的瑞公主,看着他们高兴的拍手啊啊叫好。 王氏和何美人也连忙过去,各自扶起二公主和四皇子。 林嫤也快步走过来,蹲下身看了看五皇子脸上的伤口,皱着眉问宫人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宫女惶恐的跪了下来,几乎要哭的道:“四皇子和二公主在玩绣球,五皇子来抢,四皇子想要夺回来,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五皇子的脸上,奴婢,奴婢们一时没有看住……”说着声音都害怕得有些哽咽了。 江婕妤气怒起来,声音冷道:“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说着再次将恨意的目光投在四皇子身上。 何美人跟着有些惶恐的跪了下来,对林嫤道:“娘娘,四皇子不是故意的。” 胡淑妃则有些不满江婕妤的眼神,现在四皇子养在她的宫里,她算是四皇子半个的养母,而她性子本就是有些护短的,不由对江婕妤道:“都是一两岁的孩子,在一起有点摩擦本就是正常的。” 江婕妤心里恨道,五皇子是一两岁,二公主是一两岁,四皇子也是一两岁吗?这四皇子根本是仗着人大故意欺负五皇子。 林嫤观察了一下五皇子的伤口,知道不是太重,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让太医来帮五皇子看看。” 江婕妤红着眼睛心疼的道:“这么长的一道口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胡淑妃听着不屑的撇了下嘴。 才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五皇子脸上的伤看着就是被抓破了点皮,哪里就能这样娇矜会留下疤痕,五皇子是豆腐做的。 林嫤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四皇子,对胡淑妃和何美人道:“你们先带四皇子回去吧,别吓着了孩子。”再对哄着吓哭的二公主的王氏也道:“你也先带二公主回去。” 胡淑妃、王氏和何美人道是,各自带着四皇子和二公主回去了。 林嫤让江婕妤将五皇子抱到了榻上,等太医来了之后,让太医给他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驾临林家(上) 五皇子并没有大碍,太医看过留下祛瘀的药膏之后便离开了。 五皇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时哭得厉害,现在便已经十分安静的睡着了。 林嫤看了一眼,然后对江婕妤道:“小孩子凑在一起有点小摩擦是正常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好好照顾五皇子,本宫先回去。” 江婕妤屈膝道是。 林嫤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在长坤宫了,瑞公主正踩在他的膝盖上高兴的跳高高。 皇帝见她进来,转头问她道:“听说小五受伤了?” 林嫤一边进来一边道:“让四皇子抓伤了点皮,已经让太医看过了,并没有大碍。”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则先进去内殿换了一身衣裳,又暖过了手,这才来抱瑞公主。 第二日,皇帝去上朝,瑞公主也早早就醒了,林嫤便陪着女儿玩。 瑞公主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学爬行,最近总喜欢趴在地上,脚在地上一蹬一蹬的。 瑞公主玩累了,翻身歇躺在地上,掰着脚舔自己的小脚丫子。林嫤想她是饿了,喂她喝了点羊奶和吃了点蛋羹,然后抱着她就在屋子走了一会。 瑞公主揉了揉眼睛,很快就趴在林嫤身上睡着了。 她又看了看天色,应该已经是巳时末,这时皇帝应该上朝结束在勤政殿处理政事。 林嫤想让人过去问一问他,中午回不回长坤宫用膳。 恰在这时,皇帝身边的万公公来了,给林嫤行过礼后,躬身对林嫤道:“娘娘,皇上让奴才请您过去。” 林嫤又些讶异道:“现在?” 万公公道是,又接着道:“皇上吩咐了,让娘娘穿上厚一点的衣裳,给小公主也穿多点衣裳,皇上要带娘娘和小公主到外面去。” 林嫤明白过来,皇帝是答应过要带她回林家的,所以现在应该是要带她出宫。 林嫤给自己换过了衣裳,又给瑞公主也换上了厚厚保暖的衣裳,用小披风将她裹了,替她戴上帽子,然后抱着她出门去。 瑞公主在给她换衣裳的时候就醒了,她与别的孩子不一样,醒了不会哭,反而精神头特别足,有人在的时候会要别人跟她一起玩,没人在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高兴。 万公公直接领了她们到了宫门处,宫门外已经放了一辆马车,马车没有标识也不豪华,看起来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外面站了几个普通粗衣打扮的侍卫。 大约是知道她们过来了,皇帝掀开帘子看着她们笑,然后招了招手。 瑞公主看到他很高兴,伸着手向着他啊啊叫,几乎要在林嫤怀里跳起来。 林嫤走到了车门前,左右看了一下周围,有些怀疑道:“就这样去?” 侍卫还不到二十个,万一出事怎么办。 皇帝从她手上接了瑞公主,又伸手将她拉了上来,道:“阵仗大了麻烦,咱们轻车简便的去。” 林嫤却不得不考虑天子的安危,但想了想,万公公应该不会让他这样冒险,在暗处应该还安排了有人,所以也不过多劝阻。 她上了马车,然后坐到皇帝身边。 马车里面放了暖炉,倒是不像外面这样寒冷,林嫤便将身上的披风脱了,又将瑞公主的衣裳也脱了下来。 武国公府在京城的同和里胡同,整条胡同都是武国公府的宅院。 这里在前朝时原本是末帝的异母姐蓥华公主的宅邸,蓥华公主生性荒淫,奢靡无度,其所居的府邸面积十分宽阔且奢华。 但这座精美的府邸在后面战乱时被损毁,直至太祖皇帝登基,修缮之后,被赏赐给了追随他逐鹿天下的功臣,第一代的吴国公林烬。 马车到达了武国公府门口之后,自有侍卫上前递出令牌,然后跟守门的小厮私语了几句。 守门的小厮见到令牌后脸色大变,恭敬的作了个揖,然后便打开了大门,自己先进去通报。 武国公林勇在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同样脸色变了一下,看着屋子里面正在跟徐老夫人和徐夫人谈笑风生的李氏和齐氏,匆匆进去,对李氏耳语了一阵。 李氏听后脸色也是骤然变了起来。 徐老夫人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氏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急忙吩咐林勇道:“那快将中门打开,将家里人都叫上,摆上香案,迎接圣驾。” 圣驾?徐老夫人和徐夫人听着也是惊了一下,徐夫人更是腿都抖了起来,她活了半辈子了可还没见过皇帝,头一次来林家竟然能碰上了。 徐老夫人看着儿媳妇不争气的样子,不由瞥眼瞪了她一眼。 林勇道:“皇上和娘娘是微服来的,怕不会希望这么大的排场。叫上家里人跟我一起出去迎接就可以了,我看香案就不必了。” 李氏点了点头。 另一边齐氏已经快手快脚的吩咐下人去将家里人都请过来了,丫鬟一阵跑进跑出的忙乱,齐氏不由跟丈夫叹道:“皇上和娘娘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李氏站起来,道:“这些都先别说了,赶紧跟我去大门吧,不要让皇上和娘娘久等。” 徐老夫人站起来问道:“太夫人,那我们……”她想问问她们需不需要回避一下的好。 李氏想了一下,拉了拉徐老夫人的手,道:“老妹妹,你们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一起出去迎接圣驾吧。今天的事我们真是抱歉,老身也想不到皇上和娘娘会突然驾临。” 徐老夫人想了一想,觉得也行,然后又道:“看老姐姐说的,托姐姐的福能见圣驾,是我的福气。” 一大家子的人很快就汇聚了起来,由林勇和李氏带头领着,一起到了门口。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先是露出了林嫤一张清丽的娇俏的小脸,再接着,趴在林嫤身上被披风裹着的瑞公主也转过头来,露出一双漂亮的小眼睛,然后看着李氏等人笑。 林家众人和徐老夫人婆媳连忙都跪了下来。 皇帝先下来,然后转身将林嫤连带着她怀里的瑞公主也一起抱了下来,等站定之后,才并排着转身,皇帝叫了起。 林嫤将瑞公主塞给了皇帝,自己亲自上前将李氏扶了起来,娇笑着唤了一声:“祖母。” 李氏看着她笑吟吟的脸,真想骂她一句。 她和皇帝要来,皇帝不提前跟他们说就罢了,怎么她也不跟国公府提前打声招呼,让家里有个准备,弄得家里慌慌乱乱的来迎驾。 林嫤知道李氏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真的冤枉啊,皇帝也是突然就跟她说要来林家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驾临林家(中) 林嫤和皇帝一行被拥簇着进了武国公府,皇帝看着林家上下全都一副战兢的模样,不由笑着道:“不用过于紧张,朕今日算是微服,你们只当朕是陪着元元回娘家看看,只当亲戚对待就好。” 林勇恭敬的拱手道是,但心里却是苦着脸。 这怎么可能不紧张,皇上您想出一出是一出,林家上下却要跟着慌乱半天。 皇帝看着林勇和齐氏等人仍是如临大敌的模样,知道他的身份根本是不可能让他们将他当成普通亲戚对待的,便也不再强求。 林嫤对李氏道:“祖母,我想去看看外祖母。” 李氏道:“臣妇这就带娘娘去。” 庄老夫人还是住在以前的院子里,靠近李氏的院子。 庄老夫人自入冬之后就一直风寒不断,好不容易风寒好了,结果老寒腿又犯了,如今躺在床上有些起不来床。 李氏知道林嫤不会想要这么多人跟着她去看望庄老夫人,对郑氏、袁氏等人道:“你们都先干自己的事去吧,好好招呼徐老夫人和徐夫人。”然后自己和齐氏两人陪着林嫤和皇帝去见了庄老夫人。 庄老夫人看着抱着瑞公主从门口进来的林嫤,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跟自己的麽麽叹道:“哎哟哟,这人老了连幻觉都出来了,我竟然看到元元来看我咯。”说着用手比了比,继续道:“还抱了个这么大的娃娃,想是小公主。” 她的麽麽已经提前得到了皇帝和林嫤驾临的消息,笑着跟她道:“老夫人,真是皇后娘娘带着小公主来看您了,还有皇上。” 庄老夫人听着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连老寒腿都好了一半,盯着麽麽道:“你没有骗我,真的是元元回来了?” 麽麽道:“老奴没有骗您。”说着指着门口,道:“不信您自己看。” 庄老夫人这下才相信自己没有眼睛花,一下子从床上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林嫤,喊了一声:“元元……”但接着才想起自己的称呼实在不当,连忙又扶着麽麽的手跪了下去,道:“老身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林嫤连忙上前了几步,对庄老夫人道:“外祖母快起来。”想要亲自去扶她起来,但手上又抱着瑞公主,转头去搜索皇帝和奶娘,却看见皇帝已经过去,亲自扶起了庄老夫人,道:“老夫人快起来吧。” 丫鬟扶着庄老夫人又坐回了榻上,林嫤这才走过去,有些红着眼睛道:“外祖母,元元回来看您来了。” 说着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公主,托了托,又对庄老夫人道:“我还将小公主也一起带回来看您了,小公主出生后,您还没有看过吧?您看看她。” 小公主有些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庄老夫人,“啊”了一声,伸出胖胖的小手来扯了扯庄老夫人的衣裳。 庄老夫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看着这个长得像外孙女的小公主,连连道:“好,好。” 庄老夫人也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而瑞公主一下子高兴起来,在林嫤怀里“啊啊”的跳起来。 林嫤又道:“外祖母,小公主喜欢您呢。” 庄老夫人也是眼睛噙着点泪,但脸上却是高兴,道:“好好好,我还以为我活着,再也见不到娘娘了呢。” 林嫤想到庄老夫人每况愈下的身体,心里也有几分伤心,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外祖母千万不要这样说,外祖母会长命百岁。您还没有见过小八弟呢,怎么就说死啊活的。” 林嫤又陪着庄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皇帝也跟着亲厚的慰问了几句,问了庄老夫人的身体,说了一下林嫤外祖父的功绩等等。 然后林嫤才与庄老夫人道:“外祖母,我先去跟祖母和二伯母等人说会儿话,等下午再来看您。” 庄老夫人道:“娘娘去吧,不用总是顾及老身。” 林嫤握了握庄老夫人的手,这才和李氏齐氏等人一起出了庄老夫人的院子。 出了院子之后,皇帝被林家的男眷拥簇着去了外院,而林嫤则带着小公主去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这才有机会跟林嫤介绍徐老夫人和徐夫人道:“这是徐家的老夫人和徐夫人。” 林嫤进来的时候已经明白,林徐两家今日应该是在相看。 徐老夫人和徐夫人站起来给林嫤行礼。 林嫤仔细观察了一下,徐老夫人毕竟曾是尚书夫人,行止算得上十分大方得体,对着林嫤也能保持不亢不卑,倒是徐夫人就差些,对着林嫤身子都有些在发抖,眼睛也不敢直视,显得有些怯懦和小家子气。 徐老夫人见了叹了一口气,指着她对林嫤道:“娘娘恕罪,老身这个儿媳妇一向有些胆小。” 林嫤笑了笑,道:“无事,本宫也不是会吃人的老虎。”说着请她们坐了下来。 李氏又对林嫤道:“你大伯母也起得来床了,晟郎和娉娘也在,臣妇已经让人去请她们过来了。” 说起晟郎和娉娘,林嫤便想起嫄娘,想起嫄娘林嫤便不由伤心了起来。 就是李氏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难过之色,叹了口气。 很快外面就通传窦氏和晟郎娉娘到了。 窦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进来。 窦氏比以前瘦了许多,不过精神已经比前段日子好了许多,气色也有了点。 窦氏牵着晟郎和娉娘过来给林嫤行礼,林嫤连忙叫起,让她坐下来。 晟郎和娉娘已经两岁多,一个像窦遇,一个像嫄娘,但都长得毓秀可爱,粉嫩嫩的小脸衬在衣服里面,小小的个头,跟观音坐下的金童一样。 林嫤对他们笑了一下,招了招手对他们道:“来,晟郎,娉娘,到姨母这边来。” 窦氏轻声对两个孩子交代了几下,让他们上前去。 娉娘还有些扭捏,不肯上前,而晟郎却十分大方,不惧也不怕,稳重有方的牵着妹妹的手走上前来。 林嫤将瑞公主放在膝上,然后空出手来,一手一个牵着晟郎和娉娘,和蔼的问他们道:“你们还记得姨母吗?” 娉娘脸上表现得疑惑,显然是不记得了,而晟郎则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看着林嫤怀里的瑞公主。 他看着瑞公主,而瑞公主也好奇的看着他。 小小的两个人对望着。 过了一会,晟郎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没有发现东西,又转头看到妹妹身上系着的平日玩的一个小绣球,将从妹妹身上将小绣球解了下来,然后递给瑞公主。 屋里的人看着都有些惊愕。(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驾临林家(下)(推荐票6300的加更) 晟郎平日是个冷淡的性子,若不是熟悉的人,他甚至会不理不睬不理人。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对瑞公主表现这样热情。 而娉娘见自己的绣球被哥哥拿走了,则有些不满,嘟着嘴巴道:“哥哥,是我的。” 瑞公主看了看晟郎手里的绣球,再抬起眼来看看晟郎,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的。 过了一会,她从晟郎手里将绣球拿了过来,但却不玩,又将它扔了出去。 而晟郎也不生气,将她扔掉的绣球捡回来,又小跑着回来,再将绣球递给瑞公主。 瑞公主再扔,晟郎再捡。 瑞公主还以为晟郎是跟她玩游戏,继续将绣球扔出去,然后高兴的拍起手来。而晟郎也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只要她扔,他就去捡,再给她。 徐老夫人看着不由笑着道:“三公主和窦小公子可真是亲厚,看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觉得温馨,倒让老身想起小时候跟表兄们一起玩耍的情景。” 林嫤也不由笑了笑,等瑞公主从晟郎手里再接过绣球想要再扔的时候,连忙压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柔声对她道:“好了好了,不能再扔了哦,不许欺负哥哥。” 瑞公主像是听懂了一样,抬眼看看晟郎,然后将绣球拿在手里没有再扔。 晟郎见她终于将他送给她的绣球接了,脸上有些高兴的露出了点笑意。 林嫤又拉了拉晟郎的手,道:“晟郎很喜欢妹妹是不是?” 晟郎点了点头。 林嫤又道:“那以后常常进宫来陪妹妹玩好不好?” 晟郎再次笑着点了点头。 窦氏听着有些微愣,但并未说什么,而李氏脸上则一直是带着笑。 娉娘见林嫤只说了哥哥没有说自己,有些不满道:“我也要跟着哥哥去。” 林嫤笑拉了拉她的手,道:“好,娉娘当然要一起来。” 娉娘这才高兴的笑起来,有些依赖的扯着晟郎的衣服。 等到吃饭的时候,林家自然是济济一堂,陪着皇帝和林嫤吃。 男眷女眷分了席,中间一道屏风隔开,女席这边林嫤坐上席,男席那边自然是皇帝坐首席。 用过了午膳之后,林婥悄悄的走到林嫤旁边,拉着她的衣裳有些脸红红的道:“四姐姐,家里姐妹就你最聪明,你帮我看看徐家行不行?” 她用的还是她在娘家的称呼,眼里带着依赖和期待。 现在家里相看的是她的亲事,她心里是十分忐忑的,她知道家里人不会害她,给她看的必然会是最适合的亲事,但她还是担心。 林嫤看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与皇帝大婚前的那种忐忑心情——对自己的以后没有谱,眼前总感觉迷茫。如果可以逃避,她都想不要嫁人就好了,永远生活在父母亲人的羽翼下。 林嫤低头问她:“你见过徐稍了吗?” 林婥红着脸点了点头。 林嫤又问道:“那你对他感觉如何?” 林婥红着脸,低头没有说话。 少年翩翩的佳公子,又才华横溢,还是探花郎,对少女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林嫤看到林婥的样子便明白,她对徐稍是没有不满意的。 林嫤笑着对他道:“这样,我们让皇上去试探一下他。” 林婥点了点头。 但林婥仍有些担忧道:“可是徐家……”母亲说,徐家现在的门风有些乱,徐稍是嫡长子又不能分家单过,她若真的嫁过去,可能会有些辛苦。 林嫤也微有些叹气,徐夫人看着完全就是个没有主意且怯懦的性子,徐家能乱成这样也与她压不住妾室管不住丈夫有关。而徐老夫人看着倒是个精明的,但任儿子的内宅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就是徐老夫人给儿子娶一个这样根本管不了家的儿媳妇,林嫤都有些奇怪。娶妻娶贤,徐大人又是徐老夫人唯一的儿子,按理应该给他娶个能督促丈夫上进也能打理后宅的媳妇才是。 虽说徐老夫人答应了会料理徐家的后宅,但徐夫人是指望不上的,林婥若真的嫁过去,想要过得舒服一点,就只能指望徐老夫人活得久一点。 林嫤轻轻摸了摸林婥的脑袋道:“每一门亲事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有如意的地方自然也会有不如意的地方。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然后其他的事交给你的父兄。别忘了,你是林家的女儿,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林婥这才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 用过了午膳,徐稍和徐老夫人徐夫人便告辞回家了,离开之前,徐稍还特意看了一眼林婥。 林婥则一直是红着脸低着头,并不敢看他。 等他们走后,林嫤对林婥使了使眼色,然后牵着他一起到了皇帝跟前,问皇帝道:“皇上看过了徐大郎,能不能跟臣妾说说,他这个人怎么怎么样?” 皇帝看了一眼垂头脸红的林婥,然后对林嫤道:“徐稍不错,人品端方,才华也有。” 林嫤笑着看向林婥,道:“这下放心了吧。” 林婥越发脸色通红,低着头对林嫤和皇帝屈了屈膝,然后便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 之后皇帝继续与林勇林承直等人在书房里谈论政事,而林嫤则跟着李氏去了她的屋子。 李氏想到刚才的一幕,问林嫤道:“娘娘是打算以后让晟郎尚了三公主?” 林嫤道:“祖母觉得这样不好吗?” 嫄娘活着的时候一直说要跟她结儿女亲家,结果她都没能看到瑞儿出世。让瑞儿和晟郎,也算是满足了嫄娘的心愿。 加上窦遇现在还年轻,以后一定是会再娶的,谁知道新夫人会是什么样的性子,有个嫡公主准驸马的身份,总会让人顾忌几分。 李氏想了想,道:“也好,晟郎是越国公府的嫡长孙,身份也不会不配三公主。窦家那里,也应该是会同意的。” 林嫤又问起窦遇,道:“越国公世子怎么样了?” 李氏道:“人虽然还有些颓废,但总算是愿意出门交际和上衙办公了。” 心里又是叹气,原本他与嫄娘是多幸福的一对璧人,如今却要阴阳两隔。(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宫(推荐票6600的加更) 等到傍晚的时候,林嫤再去看了看庄老夫人,然后便与皇帝准备回宫了。 林嫤走的时候,庄老夫人又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匣子,笑呵呵的,一副神秘的样子递给林嫤,道:“都是外祖母好好存着,准备给你的。”说着又悄声跟她道:“你娘和幼玉我都没有给她们留,就给你一个人留了。全都是我挑出来的好东西。” 林嫤现在就是再好的东西放在她面前也不会感到稀奇了,但她仍是珍惜庄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庄老夫人又高兴的比划道:“幸好幼玉不在,要不然我的这些好东西可全都要被她搜罗走了。她那个小丫头,就跟老鼠一样,我的东西藏哪里都藏不住。” 庄老夫人又叹道:“也不知道你娘和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倒是有些想你娘了。” 林嫤看着庄老夫人,看着她已经发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突然觉得有些伤感,拉了拉她的手道:“娘已经写信给我,等明年开了春就回来了,外祖母很快就能见到她了。还有幼玉、六弟、七弟和八弟,都会一起回来。” 林嫤的大弟弟林承正,转过年已是十六岁了,也要回京开始考虑亲事了。 庄老夫人道:“好好,都回来好。”她最近越来越想老头子,可偏偏又放不下女儿和外孙。 等上了马车之后,林嫤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跟皇帝道:“这次回来家里,总觉得外祖母说话的语气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让人感觉很不好。”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让她靠到自己的怀里。 林嫤又道:“皇上快点将父亲调回来吧,外祖母一辈子孤苦无依,这最后的几年,总要让母亲和父亲在她身边尽孝才好。” 皇帝道:“你的二哥还暂时挑不起大梁,你父亲还要多呆一两年,让你的母亲先回京吧。” 林嫤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 林嫤又另外想起了一件事道:“皇上,我想让晟郎以后尚了瑞儿,你觉得如何?” 皇帝皱了皱眉,他明白她和嫄娘的感情,也明白她心痛嫄娘的死,所以想在嫄娘的孩子身上弥补缺憾。但是瑞儿是他的女儿,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他希望她能随心意活得自由自在,并不想因为大人的心意而拘束了她的亲事。 皇帝道:“倘若瑞儿长大了,她自己喜欢晟郎,朕不反对,但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他的瑞儿应该嫁一个她喜欢的人,而不是他们希望她嫁的人。 这便是婉转的不同意了。 林嫤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回了宫,皇帝和林嫤直接回了长坤宫。 瑞公主一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一被放到榻上,立刻满榻乱滚“啊啊”的撒欢,还伸手去拔趴在榻上的雪团和雪球的毛。 林嫤将她交给慕枝和奶娘看着,自己和皇帝进了内殿换了一身衣裳。 等再出来时,看到瑞公主已经躺在雪团的肚皮上睡着了,小肚皮一鼓一鼓的,睡得十分香甜。 而雪球就趴在了她的身边,形成了一种守护她的姿态,连宫人上前,它都会露出凶狠的样子来,“咯咯”的吼两声。 林嫤和皇帝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眼带温柔,林嫤不由笑道:“真是……” 林嫤走过去坐在榻上,看着有些没心没肺的女儿,不由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握了握她的手。 瑞公主并没有醒来,但却条件反射般的,一下子抓住了林嫤的手指。 昭阳宫里。 吴氏自然知道了皇帝今日陪着林嫤回了武国公府去了,十分愤怒的道:“皇上宠长坤宫都快宠上天了,本宫进宫十年,都还没回家省过一次亲,林嫤进宫才几年,皇上竟然亲自陪着她回武国公府,凭什么?” 玉簟劝她道:“娘娘,您跟长坤宫争一时的意气做什么,您现在应该将目光放长远一点,多放在二皇子身上。” 说着又笑道:“二皇子自开始上朝之后,行事有度,皇上交办的几件差事都做得出色,连几位老臣都夸他谦逊聪明,礼贤下士,有贤王之范。” 吴氏听着这才有了些许喜色,脸上骄傲起来。 玉簟捧了碗茶递给她,让她消气,继续道:“您再看看太子那边,听说太子到现在对崔氏都十分冷淡,对崔氏这个准太子妃十分不满的样子。” 吴氏听着幸灾乐祸起来,恨不能太子就此得罪崔家,然后跟崔家结仇了。 吴氏又叹道:“本宫说崔家也真是的,我吴家拿热脸去贴他不要,非要太子那边的冷屁股。” 玉簟含笑不语。 另一边。 皇帝在长坤宫呆了一会之后,便又去了勤政殿。 皇帝走后不久,崔宁娘便由宫女陪着来了长坤宫。 崔宁娘跪下来拜见道:“……天气寒冷,臣女给娘娘和小公主各做了一件披风,希望娘娘不会嫌弃臣女的针线粗鄙。” 崔宁娘在太子那里虽然遭遇了冷淡,但对长坤宫却依旧走得亲近频繁,看起来似乎对太子没有任何的不满。 从这个方面来说,崔宁娘算得上十分能忍也沉得住气,至少符合太子妃的要求。 林嫤亲手将她拉了起来,让她坐到了她的身边,道:“辛苦你了。本宫知道太子最近脾气不好,有些委屈你了。” 崔宁娘道:“太子殿下对臣女不满,便是臣女做得不够好,那臣女便该反省自身做得更好才是,何敢言委屈。” 林嫤叹了口气,这种话虽然不是真心实意的话,但说出来至少会让人感觉舒服。 林嫤拍了拍她的手,又道:“本宫这里随时欢迎你常来,但是太子那里,你也要继续加把劲,继续常去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再冷的心肠也怕一团热乎乎的火,你坚持对太子好,他不会一直无动于衷的。” 崔宁娘道是。 崔宁娘陪着林嫤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了。 林嫤又叫来穆清,道:“你多去提点一下崔氏,告诉他太子的喜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是除夕(推荐票6900的加更) 外面下了雪,漫天雪地的一片银白色。 与地上的银白色不同的是,后宫的各处宫室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贴了春联,还贴上了窗花,营造出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除夕的气氛。 瑞公主穿着大红的衣裳,被林嫤抱在怀里,看着外面的雪花有些好奇。 过了一会便伸着手想要林嫤抱着她到外面去。 林嫤亲了亲她,道:“外面冷哦,不能去哦。” 瑞公主不乐意,扯着林嫤的衣裳动扭来扭去,一定要去。 林嫤吩咐慕兰道:“我看她是想要玩雪,去外面装一盆雪花进来。” 慕兰道是,然后拿着银盆去了外面,装了一盆雪花。 慕枝从外面走过,见了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慕兰呼了呼因为装雪而有些冻僵的手指,回答道:“三公主想要看雪,娘娘让装一点进去给她看。” 慕枝点了点头,又见她是用手伸到雪地里直接用手铲,不由道:“你怎么不找把铲子?” 慕兰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脑袋,道:“对呀,看我这脑袋,真是。” 慕枝摇了摇头,直接进去了。 慕兰看着已经装得差不多的雪,又懒得再去找把铲子,继续直接再装了几把,然后端了进来,笑着道:“来来来,小公主,雪来了。” 三公主低头看着银盆里的雪,伸手想要去抓。 林嫤连忙将她的手抓了回来,摊开她的巴掌,用手指拈了一点雪花,放到瑞公主的手心里。 瑞公主冻得连忙抽回手,身子冷颤了一下,然后转身埋到林嫤的怀里。 林嫤幸灾乐祸的笑起来,道:“都告诉你很冷,你还要玩,看以后还想不想玩。” 瑞公主:“……”嘤嘤嘤,这是一个坏母后。 今年的除夕宫宴与往年没有什么两样。 都是后宫的妃嫔和皇子皇女们聚到长坤宫来吃年夜饭和守岁。 有孩子的各自带着孩子,没有孩子的也结伴而来。 不过令林嫤没有想到的是,四皇子搬到华阳宫才没几个月,跟胡淑妃便已经十分亲近了。 四皇子被胡淑妃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跟他说着什么,逗得四皇子笑了起来。 何美人跟在身后,脸上显得失落,几次上前去对胡淑妃道:“娘娘,四皇子重,让臣妾跟您换一换手吧?”结果都被胡淑妃避了过去,道:“明儿才有几斤重,本宫抱着轻巧得很。”说着又笑着问被他抱在怀里的四皇子道:“明儿告诉母妃,是不是呀?” 四皇子笑着点了点头。 何美人脸上越发有了变化,有些惊恐起来——四皇子现在,叫胡淑妃母妃。 明明是她生的孩子,但自从搬到华阳宫之后,胡淑妃却有意将她和四皇子隔开,让她不能和四皇子亲近——结果四皇子跟胡淑妃越来越亲近,跟她却越来越疏远了。 何美人感觉到,她正在渐渐的失去她的孩子。 以前在昭阳宫的时候,贵妃虽然想要攥着四皇子以后好给二皇子做马前卒,但至少没有想过要抢走她的孩子。 而同样感觉到有些失落的,又何止是何美人,还有最近被淑妃有些忽略的大公主。 大公主虽然不说,但不表示心里不明白,母妃其实是更喜欢儿子的,偏偏自己生成了女儿身。自从四弟搬到华阳宫之后,母妃心情都好了许多。 不过她自来心善又会为他人着想,从不会怪胡淑妃,反而觉得自己以后总是要出阁的,有四弟陪在母妃身边也好。她甚至打算以后对四弟要好一些,这样他以后才会对母妃好。 倒是林嫤有些不喜胡淑妃的行为,觉得她再欣喜于得了一个养子,也不该忽略了大公主。 林嫤招手将大公主叫了过来:“琉儿,你到母后这边来。” 大公主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然后含笑着小跑到林嫤和皇帝身边。 林嫤拉着她的手道:“过了年就满十岁了,然后就是个大姑娘了。你父皇说,今年他要满足你一个心愿,母后想了想,决定也满足你一个心愿。现在你可以向你父皇和母后各提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 皇帝有些微讶,但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反而含笑的看着大公主,鼓励她说出来。 大公主高兴起来,不在于可以想父皇和母后许愿,而是为父皇和母后重视她而高兴起来。 大公主问道:“我现在想不到可以要什么,我可以将愿望留起来吗?” 林嫤笑道:“当然可以,等你想到了要什么,随时可以来跟你父皇或母后这里来兑现。” 大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帝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胡淑妃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女儿,抬起头来,看向大公主。 宫宴散了之后,皇帝跟林嫤一起回了长坤宫。 皇帝将一个荷包递给林嫤,道:“压岁钱!” 林嫤笑着接了过来,里面是跟去年一模一样的金豆子。 而今年,瑞公主也还得了一个。 瑞公主得了父皇的压岁钱只好,低着头认真的扯着荷包。 等看到里面黄灿灿的豆子,她将荷包倒了过来,然后将豆子全部倒在了榻上的小几上。 金豆子一粒一粒的落在小几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瑞公主觉得很好听,于是将母后的荷包也抢了过来,解开,又全部倒在了桌子上,然后得意高兴的看着皇帝笑。 皇帝见了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皇帝吩咐宫人道:“去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筒子来。” 宫人将筒子找来之后,皇帝捡了五颗金豆子放进去,合紧盖子,然后对瑞公主示范的摇了两下。 里面的金豆子撞在琉璃筒子上,发出“叮叮”的声音,瑞公主果然很快注意力就被它吸引走了,从皇帝手里接过筒子,一下一下摇起来,摇上两下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嫤。 其他倒在小几和落在榻上的金豆子则被皇帝捡了起来,装回了两个荷包里。 皇帝将两个荷包递给穆清,道:“三公主的东西,好好替她收着。” 穆清接过来,道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逛花灯 正月初一要祭祀,拜太庙,从初一到初五还有外命妇要进宫领宴。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整个年过完,林嫤都觉得自己已经累得掉下一层皮。 过了正月十五,林嫤才算稍微轻松过来。 元宵节的时候,皇帝突然饶有兴致,让人在御花园挂满了花灯,然后和林嫤带领着御嫔和皇子皇女们一起赏花灯。 各种各样的花灯点上火,挂在梅花、桃花和各种树下,灯花阑珊,漂亮是漂亮。 但是天上下着雪,天冷得跟空气都会削骨似的,林嫤实在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皇帝的好心情。 林嫤手上抱紧了瑞公主,替她整理了一下披风将她裹紧,然后呼出了一口白气。 她很想回她暖乎乎的长坤宫,但看着心情佳好,面带笑意的皇帝,又实在不忍心败坏他的好心情。 后面跟着一路行来的宫妃们也都是如此,心里直叫苦。 而皇帝则面含笑意,偶尔指着其中的一盏花灯跟林嫤道:“这盏花灯做得好。”然后还评判一下这些花灯怎么怎么做得好,再道:“这盏花灯何人做的,赏他。” 瑞公主和皇帝一样,一点都不怕冷,看着这些漂亮的花灯显得十分高兴,趴在林嫤的肩膀上啊啊的手足舞蹈着。 她现在越来越重,力气也大,她一跳起来的时候,林嫤差点抱不动她。 路边的梅花也开得艳丽灿红,一朵一朵拥簇着挂在枝头。 皇帝走到梅花树下,折了一枝长相颇好的梅花,然后插在了林嫤的发髻上。 瑞公主好奇的看着父皇的动作,过了一会,伸手将母亲头上的花枝抓着拔了下来,然后想学父皇一样再插回去,结果却怎么也插不回去了,只好“啊”了一声看着皇帝,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 林嫤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发髻必然是被这父女两人折腾得一团糟了,不由抱怨道:“看皇上,臣妾的头发都要乱了。快将臣妾的帽子戴上。” 皇帝看着她变得有些凌乱的发髻,反而愉悦的呵呵笑了起来,替她将帽子戴上,然后从她手上接了瑞公主。 伸手的御嫔们各自牵着自己的孩子,含笑看着前面的帝后,一副为帝后情深深感欣慰的模样。 惟有吴氏,又气又不屑的“呵”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 二皇子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摆出脸色。 太子则是低下了头来,背着手,脚踢着地上的雪,并不去看前面的一对璧人。 前面皇帝一手抱了瑞公主,一手牵了林嫤,一边慢悠悠的走着,另一边又跟林嫤叹道:“小的时候,父皇也这样让人挂过花灯,然后一边抱着朕一边牵着母妃在树下欣赏。不过那时候父皇是让人在景璇宫的树下挂,挂得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 他说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怀念的味道。 林嫤看着他,心道,所以他才会突然心血来潮让人在御花园里挂了花灯,带着她们来欣赏花灯? 皇上小时候和戚贤妃在后宫过得不好,但应该也留下过很多美好的回忆的,特别是现在先帝和戚贤妃都不在,所以皇帝大约是偶尔伤感的想起了先帝和贤妃。 皇帝继续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就要到了灞桥。过了灞桥就是皇帝的勤政殿,属于皇宫前朝的范围,而不再是妃嫔所居的后宫。 林嫤见皇帝还想要继续走,不由拉住他道:“皇上,差不多就得了,天气寒冷,天色也晚,该让大家都各自回宫去了。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个个脸上冻得都有些发白的妃嫔和公主们,不由笑着道:“是朕没有考虑周全。” 女人不似男人身体强壮,的确不能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多呆。 皇帝又道:“既如此,我们转头回去吧。” 其他人自然是各人回各宫,皇帝则与林嫤回了长坤宫。 林嫤回去之后,让人抬了热水给自己洗了一盆热水澡,才觉得身子舒服了一点。 皇帝不像林嫤这样怕冷,回来还陪着瑞公主在榻上玩。 瑞公主刚才看花灯还没看够,皇帝便让人将外面的花灯都取进来,让宫人提着一个一个展示给瑞公主看。 瑞公主在皇帝怀里,眼睛都是亮的,不断的拍起小手来。 林嫤将瑞公主抱过来,对皇帝道:“皇上也赶紧去洗一洗吧,我抱瑞儿也去洗澡。” 瑞公主还不想走,林嫤来抱她的时候,手抓着皇帝的衣裳不肯走。 皇帝道:“算了,朕再陪她一会。” 林嫤道:“皇上不能总这样惯着她,该让她洗澡睡觉了,要是过了那个点还不睡,她就该整晚的折磨人了。” 瑞公主是一到点就要睡觉,若是到了那个点没有睡着,那她一整晚的精神头都能非常足,然后折磨得你也一晚上别睡。 皇帝想到上次瑞公主整晚折磨人的事,心里还有些后怕,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将瑞公主递给林嫤,对瑞公主道:“瑞公主乖乖跟母后洗澡去。” 瑞公主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愤怒的看着父皇,小眼神里仿佛在说:“坏父皇。” 瑞公主起先还不肯脱衣服洗,但一到水里又开始撒欢了,小脚小手不断的扑腾水花,高兴的“咯咯”笑起来,等她洗完,往往林嫤一身的衣裳也都湿透了。 然后林嫤要抱她穿衣服的时候,她还会抓着木盆的边缘不肯起来。 奶娘在边上对林嫤道:“娘娘,让奴婢来给瑞公主穿衣裳吧,您去换一身衣裳。” 林嫤看着自己全身湿漉漉的衣裳,最终点了点头,将瑞公主交给了奶娘。 等她换好衣裳出来之后,奶娘也已经帮瑞公主穿好衣裳了,只是瑞公主还有些不满的用脚踢着奶娘在发脾气。 林嫤不由抱起她,柔声责备道:“脾气怎么这么坏!” 瑞公主看到林嫤,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表情像是在讨好。 林嫤叹了口气,然后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嫤带着她去睡觉,瑞公主永远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沾了床,秒睡。 林嫤等她睡着后才走出来,皇帝已经洗过澡换了一声寝衣,正半靠坐在榻上,手里拿了一本书。 见她出来,放下书,抬眼笑问她道:“瑞儿睡了?”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不由抱怨道:“她现在越大,脾气也是越大,一不满意就要发脾气。”说着又不满的看着皇帝,道:“都是皇上惯的。” 皇上哈哈的笑起来,道:“是,都是朕惯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觉得不好,反而有些得意,道:“她是嫡公主,脾气大点坏点怕什么。” 林嫤:“……”(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太子的婚期 皇帝又跟林嫤说起道:“朕打算让泰儿和崔氏今年四月就成婚。” 林嫤讶道:“这么急?” 皇帝道:“也不算急,赐婚的圣旨是早就发下去的了。” 林嫤算了算,现在才正月,离五月还有三个多月,倒是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林嫤道:“那大婚的事情得要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了。” 太子成亲不必一般的皇子成亲,其繁琐的程度紧亚于帝后大婚,且与帝后大婚相比,只是某些地方减了一些规格而已,其他几乎一致。 这也说明了太子的地位与一般的皇子不同。 皇帝道:“这些自有礼部去准备。” 太子大婚的事宜,礼部是从他赐婚之后就开始准备的了,到四月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剩下的事宜办好。 虽然是这样说,但后宫也要做的准备也不少。 比如重新粉刷延庆宫,装饰新房,家具摆设等都要问过崔氏的喜好重新打制,还有延庆宫的宫人调配等……现在延庆宫只有太子一人,其规格和宫人的配置自然只按照太子一人的配置,以后住进太子妃,还有太子良娣等嫔妾,自然需要另外再配备人手。 宫人挑选出来之后,还要再行调教才能放进延庆宫服侍——万一选进去一些心大的宫人,帮着自己的主子争宠斗艳,只会让太子的后宅不宁。 林嫤又问起道:“那杨氏等几个嫔妾,皇上是打算让她们按规矩迟一个月进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为了表示对太子妃的尊重,按照规矩,一同选出来的嫔妾会迟一个月再进入东宫。 皇帝拉了她的手过来自己的怀里坐下,问道:“你有别的想法?” 林嫤想到现在太子对崔氏还冷漠的关系,想要替她再多争取一点时间,道:“我看不如让嫔妾三个月后再进宫吧,让太子与崔氏多相处一点时间。崔氏先进东宫,也有时间将东宫的事情理顺,等嫔妾进宫后才好管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皇帝想了想,道:“也好。”太子妃是正妻,皇帝是希望太子能够多亲近正妻而不是宠爱嫔妾的。 皇帝突然又想起婥娘的亲事来,问道:“你五妹的亲事定下来没有?倒是不曾听你说起过。” 林嫤想起这事,倒是有些愁眉,道:“别提了,上次相看过后,原本是打算定下来的。结果年前的时候,徐夫人的娘家找上门来,说是徐夫人跟娘家曾口头约定过其侄女与徐大郎的亲事。而徐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居然还安排自己的侄女在徐家住下来了,她那侄女三天两头的往徐大郎的跟前跑。二伯母一看这样,对徐家便有了不满,将亲事暂时压下来了。” 徐稍的态度倒算得上态度诚恳,马上来跟林家表明心迹,自己和祖母根本不知道母亲会和舅舅家约下这样的亲事,而这亲事只是母亲一人的心思,既是口头约定,也不曾过三书六礼,是不作数的。对于舅舅和自己的表妹一家,徐稍也表示自己一定会处理好。 齐氏这才稍稍松了点口气,但她也不是只会听他花言巧语的人,一切都得看徐稍的行动。至于订亲的事,等他真将他那表妹一家解决了再说吧。 反正她的女儿还年轻,耗得起。真到她的女儿耗不起的时候,那大家就别耗了吧——她林家的女儿不愁嫁。 皇帝“哦”了一声,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皇帝又问道:“徐夫人的娘家是哪一家?朕倒是没有印象。” 皇帝也要了解朝中复杂的世家勋贵之间的关系,皇帝的记性也算得上良好,但他却想不起来徐夫人的娘家是那一家,那便只能说,徐夫人的娘家根本不上流,还不到能入他的眼。 林嫤道:“徐夫人的父亲是先帝时通政司左通政刘大人,可惜早亡。徐夫人的兄长倒是没有什么建树,现在是顺天府从六品的推官。” 徐夫人的娘家人丁凋零,仅有一位兄长,徐夫人的父亲在她出阁前就已经亡故了,刘大人一去,徐夫人的兄长承接不上,所以现在徐夫人的娘家也已经落败了。 皇帝有些奇怪道:“那天看徐夫人,倒不像是能干的性子。徐太夫人精明,徐安又是独子,怎么会给儿子选了这么一各儿媳妇。” 林嫤道:“臣妾一开始也不明白呢,后面问过了二伯母才知道。徐稍的祖父徐尚书与徐夫人的祖父刘大人是同窗,后又一同考中进士,后一人做了礼部侍郎一人做了左通政。后来徐大人被污贪腐,是刘大人替他在先帝面前说了话才洗清了罪名。后刘大人亡故,徐大人却步步高升做到了尚书,徐大人便给儿子定下了刘大人之女为妻,多少有些是为报恩的意思。” 林嫤听说当时徐太夫人其实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拗不过丈夫,加上自己的儿子看着也不是有出息的样子,勉强同意了。 结果徐夫人进门之后,徐安风流多情,徐夫人却只会一味的贤惠,任丈夫一个一个的妾室纳进来。徐太夫人起先还管过一阵,教过徐夫人一阵,但发现徐夫人实在是一块榆木疙瘩,怎么教都教不会,她这边刚将儿子的妾室打发出去,那一边徐夫人又替丈夫将新妾室纳进来了,徐太夫人也懒得管了,由着他们折腾去。 加上那时徐夫人已经生了徐稍,徐太夫人便关起门来,将全部的心思都用来教导孙子。 皇帝对先帝时候的那位左通政倒是有了点印象,点了点头。 林嫤又道:“再看看吧,要是徐稍能够刘家那一家子处理好,两家的亲事再说。” 只是徐稍至今还让他那位表妹在徐家住了下来,不管他怎么解释是因为徐夫人哭闹,为了顾及徐夫人的心情想要过完年再说,都还是让林嫤有了些不满。 皇帝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太子当时闹着要娶婥娘,所以让他对婥娘的婚事多关注了一点。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拉了拉林嫤的手,道:“我们也歇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再出幺蛾(上)(推荐票7200的加更) 第二天皇帝上完朝去勤政殿理事之后,林嫤叫来穆清,问道:“太子和崔氏的关系还是老样子?”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林嫤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才与穆清道:“你等一会去将贤妃和崔氏请过来,皇上昨晚跟本宫说,他已经定下了太子大婚的日期。” 穆清垂眉道是。 另一边崔宁娘从延庆宫出来,红着眼睛匆匆的小跑着回了永安宫。 崔贤妃抬头看到她的模样,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又被太子赶出来了?” 崔宁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比着太子将她赶出来,还有更严重的事。 她走过去,凑到贤妃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贤妃听得脸上大惊失色,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整个脸色都苍白起来,连额头上都有了些微汗。 贤妃道:“你先在永安宫呆着,我要去长坤宫一趟。” 说完就匆匆的带着两个宫人匆匆的去了长坤宫。 林嫤正在喂瑞公主吃粥,见到崔贤妃来,有些讶异道:“贤妃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又道:“正好,本宫正想让人去请你和宁娘过来,昨日皇上跟本宫说,他已经定下了太子与宁娘大婚的……” 林嫤这才看到贤妃脸上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大事?” 瑞公主坐在榻上,张着嘴巴等着母后投喂,结果看到母后没有理她,“啧啧”的砸吧了两下嘴巴再张来,提示母后该给她喂食了。 贤妃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心情,接着才强自镇定的走进来,给林嫤屈膝行礼,唤了一声:“娘娘。”然后左右看了一下长坤宫的宫人,表示她有单独的话要与林嫤说。 林嫤微挑起眼来,但仍然是将手里的碗放了下来,叫来奶娘将瑞公主抱了下去,然后让殿里的宫人都出去,关上门,这才对贤妃道:“有什么话,贤妃现在说吧。” 贤妃走上前去,跟林嫤耳语了一阵,跟着林嫤也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表情震惊。 林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长坤宫的,腿脚发软,脸色惨白。 她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延庆宫,恨不能脚上能长出双翅膀来。 房公公听到皇后突然到访,匆匆的走出来,挡在延庆宫正殿的前面,对林嫤行礼道:“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眼睛凌厉的盯着他,问道:“太子呢?” 房公公面上自然,笑着道:“太子殿下在书房读书。” 林嫤看着前面紧闭的殿门,眯了眯眼睛,然后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使眼色。 宫人立刻上前,将房公公押开一边。 房公公连忙问道:“娘娘,您这事何故,奴才……” 林嫤却并没有听他的话,直接越过他往殿门走去,然后对守在殿门处的两个侍卫道:“把门给本宫打开!” 两个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跪了下来,但却并不肯开门。 林嫤狠狠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自己踢开门进去。 正殿里面空无一人,林嫤垂了垂眼,绕过正殿直接往内殿而去,然后便看到了半躺在榻上,抱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下面的男子穿绯色衣,上绣九章纹——那是太子的服饰。 而上面的女子则完全是一副宫女的打扮。 下面的男子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高高站着目光凌厉看着他的林嫤,马上将身上的女子推开。 女子见自己的好事被打断,气怒道:“那个大胆的奴才,竟然敢打扰我和殿下……”结果一转头看到是林嫤,又连忙腿脚软了下来,跪在地上,慌乱结巴的道:“皇,皇后娘娘……”然后想到了什么,磕下头来道:“奴婢,奴婢拜见娘娘。”然后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林嫤黑着脸看着太子,目光带着失望和愤怒。 而太子先是有些面色通红的羞愧,还有些怕被林嫤误会的无地自容,但紧接着,他又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突然抬起头来,同样目光恨恨的盯着林嫤,带着桀骜,还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抿着唇。 林嫤转头看向旁边的宫女,厉声道:“抬起头来。” 宫女缓缓的抬起头,身子簌簌发抖。 宫女的面容清丽,但她看不出任何与她有相似的地方,但既然崔宁娘说这个人的眉眼与她有三四分的相似,那必然是有一些相似的,至少是让人联想到她与她相似。 林嫤盯着她,眼睛锐利,一字一字的道:“将这个魅惑主子的宫女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宫女听得大惊失色,连连的在地上磕着头,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接着又哭着看向太子,喊道:“殿下,殿下……” 但是太子并没有替她求情。 宫女被拖了出去,然后棍棒声一声一声的响在延庆宫里,宫女被捂住了嘴巴,叫不出声来。 太子从榻上站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讽刺道:“新年才刚过完呢,母后就要让儿臣的延庆宫的见红,真是好大的火气。” 林嫤气得道:“新年不能见红,幸好年已经过完了,若不然本宫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对身后的宫人道:“你们都给本宫退出去。” 太子哼道:“我不过是宠幸一个宫娥而已,孤是太子,难道连宠幸一个宫娥的权力都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结果“啪”的一个巴掌声响在了寂静的内殿里,太子被打得撇了一下头,脸上立刻浮现了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林嫤眼里噙着泪,看着他,已经无法用“失望”两个字来言语她的心情。 她问他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宠幸一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宫女,他是想要昭告天下,他对她这个母后有其他的想法吗? 太子仍是漫不经心的道:“儿臣已经说过了,儿臣只不过宠幸一个宫娥而已。母后不喜欢,儿臣不也由着母后将她杖毙了。” 林嫤怒声道:“你要是不想当太子,那就不要当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再出幺蛾(下)(推荐票7500的加更) 林嫤想到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一心为太子考虑的人,皇上也好,林家也好,她也好,一次次为他的犯浑买单,一次次给他檫屁股,一次次包容他的行为,但他好像永远都不长记性,永远都不会看见别人的好。 林嫤看着太子道:“你要是想死,自己去死,不要拉着我也不要拉着林家去给你垫背。” 要是让人知道他的心思,再让人制造点似是而非的事情出来,不止是他和她,连林家都要玩完。 太子低着头,不说话。 林嫤继续道:“你心里究竟有多大的委屈,觉得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你?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太子之位,有多少的人为你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林家倾全族之力辅佐你,得到的回报是你根本不在乎林家的安危?还有嫄娘……” 林嫤想到了嫄娘,那个娇艳如花的姑娘,她那明媚张扬的姐姐。 她红了眼眶,脸上带上了悲伤,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她是怎么死的?说到底她其实是为了你死的,若不是你一直行事不当,让人觉得你有可趁之机,吴家不会想出那样的法子来对付你,嫄娘也不会因为撞破吴家的阴谋而被害死。晟郎和娉娘好好的一双孩子,现在没有了母亲,窦遇现在没有了心爱的妻子……这些你都不会感觉到愧疚吗?” 太子闭上了眼睛,这时候才露出了几分复杂难掩的,而又愧疚的神色。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跟她一起玩过笑闹过,你也曾唤过她一声表姐,你哭了她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你一半,你犯错了她帮着你跟大人掩饰,可是她现在因为你死了。你是不是觉得死了她一个还不算,要我要林家的其他人也一起死了你才甘心……” 她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了些歇斯底里,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每每想起嫄娘一次,她便觉得伤心一次心痛一次。 她的死是她的失误,是她做得不够好。若是她早点觉察出吴家的不对劲,早点识破吴家的阴谋,她根本不会死。 太子的眼睛微红,好一会之后才声音有些沙哑的,艰难的唤出那一个名字:“嫄娘……” “你别叫她的名字。”林嫤打断他道:“你根本不配叫出这个名字……” 林嫤最后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包容你,再有下一次,我会自己生一个儿子,辅佐我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你相信我,我说得出做得到。” 她的眼睛带着认真,更多的是失望和绝望,对他的失望和绝望。 太子没有在说话,眼睛微润。 林嫤的目光冰冷而愤怒的,狠狠的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 殿外那名宫女已经被杖毙了,毫无生息的躺在地上。 这是林嫤第一次下令杖毙一个人,但她却并不感觉到后悔和害怕。 她抬了抬眼,对宫人道:“将她拖出去埋了。”然后再转头看着被宫人押着跪在一边的房公公,声音冷漠却带着凌厉道:“房公公,本宫看你该去掖庭宫好好反省一下了,想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为主子好,再回来伺候太子。你要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那就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一个眉眼长得有些肖似她的宫女子被太子带回延庆宫宠幸,整整过了三天却没有一人禀报到她这里来,只能说明他这个延庆宫大总管故意隐瞒。 他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是林宪挑选出来放在太子身边伺候太子的,她相信他对太子的忠心,而他没有对她说出这件事,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有相信她,不相信她能一心一意力保太子。 他或许是是想劝太子悄悄处理掉这个宫女,也或者想自己亲自出手料理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 但无论如何,倘若这次最先发现的不是崔宁娘而是其他人,然后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这个太子的贴身近侍难辞其咎。 房公公脸上涨红起来,并没有求饶,而是低着头道:“是。” 林嫤再扫视了一眼延庆宫的其他宫人,此时都垂头贴耳的低着头,脸上带着慌张之色。 这些人都是房公公调教出来的人,自然也都只听太子和房公公的。 她以前不想让太子觉得她有控制他之感,所以从来不曾动过延庆宫的宫人,也不曾让人监视延庆宫,可结果呢…… 林嫤吩咐穆清道:“将延庆宫的宫人全都送进掖庭宫去,另外拨一批人到延庆宫伺候。” 穆清屈膝道是。 林嫤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人转身便又回了长坤宫,留下穆清处理延庆宫的宫人。 而延庆宫里面。 太子站在空旷旷的殿内,过了许久许久,然后才颓然的滑坐到了地上,脸上带着绝望和黯然。 他有时候也分不清他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件蠢事,他明明不想再让她失望,也想过一定要强大给她看,但他最后还是总做令她失望的事。 他只是觉得愤怒,愤怒她明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她却还将崔宁娘往他身边推,更愤怒她跟父皇的感情越来越好。 所以那天他在花园里看到那个眉眼有点相似她的宫女,他故意将她带了回来,他已经忘记了当时他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思。 将那个宫女带回来之后,他心里一直忐忑着,既想让她知道,以此故意讽刺她,讽刺她明明知道他心里的人是她却还将他和崔宁娘凑作对。但他又不想让她知道,他知道他的行为幼稚且可笑,所以不想让她瞧不起。 太子,皇后…… 多么可笑的一个关系。 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座皇宫里,近得每天都可以看见,可是他却感觉这么远。 他还记得那个紧闭的空间里,那只小手暖暖的牵着他,她的目光清明的看着他,问:“泰儿,你怕吗?” 他一直都记得,可是她却忘记了。 他永远失去了那个牵着他的手陪他玩耍,会对他温柔以待的姑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做得对(推荐票7800的加更) 永安宫里。 崔宁娘有些担忧的对崔贤妃道:“姑母,其实我也不是容不下人,若是太子宠幸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我也并不会说什么。只是……” 崔贤妃拉过她的手来,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对,所以不要怕太子会对你责怪。” 崔宁娘心里叹了口气。 她原本以为太子喜欢的是林家正在论亲事的婥娘,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 若不是她去延庆宫看到那个宫女的侧脸,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影子,再联想到太子以往的行为,她怕到死都不会想到太子竟然会藏着这样的心思。 崔宁娘再看了一眼贤妃,见她脸上并没有震惊之色。 姑母怕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崔贤妃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这种事她也不好跟她说太多,有的事只能靠她自己去听去领会,但就算领会了也只能装不知道死死的藏在心里。 崔贤妃对崔宁娘道:“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崔宁娘点了点头,对崔贤妃行礼告退,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长坤宫里。 林嫤一边服侍皇帝换衣服,一边表现得若无其事。 皇帝低头看着她,问道:“听说你今日杖毙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宫女?” 林嫤叹了口气,道:“太子不懂事,宠幸一个没分寸的宫女,今天崔氏去给他送羹汤,他竟然为了这个宫女对崔氏甩脸色,还将崔氏赶了出来,将崔氏气哭了,崔氏是一路哭着回了永安宫的。贤妃过来为崔氏委屈,臣妾一气之下,便去延庆宫下令将那个宫女杖毙了。延庆宫的宫人也不好,太子做出这样的事,竟然不加以劝导,所以臣妾将他们也打发进了掖庭宫,给太子换了一批宫人。”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牵着林嫤的手一起坐到榻上,又道:“钦天监择了日子,太子和崔氏大婚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五,在大婚之前,朕打算派他去豫州视察兴修水利之事。” 林嫤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离开漩涡的中心,让他彻底反省一下,也免得有心人对今天的事瞧出端倪,对这件事大做文章。 林嫤浅笑着对皇帝道:“朝政上的事,皇上决定了就是,臣妾可不懂。”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靠在榻上,捏了捏林嫤的手,揽了她靠在他身上,仰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林嫤自己也有心事,靠在他身上也不说话。 丽和宫里。 江婕妤问茗烟道:“听说今日皇后娘娘处置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宫女,为什么?” 茗烟答道:“听说是因为那个宫女挑拨太子殿下和崔氏不和,崔氏因为她哭着从延庆宫跑出来,皇后娘娘一怒之下便杖毙了那宫女。” 江婕妤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去打听打听,那宫女长什么样,最好给本宫弄一张画像出来。” 她倒是想看看太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她不介意给照着模样给太子送两个过去。 茗烟道是。 茗烟站着不动,看着江婕妤。 江婕妤转过头问她:“还有什么事?” 茗烟道:“侯府传了消息进来,有事交代让婕妤办。” 江婕妤的脸色立刻拉拢了下来,整张脸的表情都不好。中山侯府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群会吸血的水蛭。吸着她的血,令她厌恶,但却摆脱不了。 第二日,崔宁娘坐在妆台前梳头。 她的贴身侍女问她:“姑娘,今天还去延庆宫吗?” 崔宁娘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去,为什么不去。” 哪怕被太子责怪,她也一定要去。她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不能因为一点事情就恐惧不前,何况这件事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崔宁娘到的时候,太子正在穿衣服。 他嫌弃延庆宫新来的宫人伺候得不好,所以是自己亲自穿的。崔宁娘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完毕,正在给自己佩戴腰佩。 这一次令崔宁娘惊讶的是,太子竟然没有给她甩脸色,尽管仍然是对他冷漠着脸。 崔宁娘行过礼后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太子道:“昨天的事是你跟皇后告的状吧?” 他的声音并没责备的语气,只是冷漠,仿佛在称述一个事实。 崔宁娘垂了垂眼,接着又有些负气的抬起眼来,道:“是,是臣女的告的状。”又道:“那宫女挑拨殿下与臣女的关系,本就该死。” 事实上的实情自然不是如此,但崔宁娘却也只拿了外面明面上的理由来说话。 太子哼了一声道:“你也看到了,孤根本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想嫁给孤?因为嫁给孤能当太子妃?” 崔宁娘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又撇过眼去,负气的道:“当太子妃是每个女子的梦想!” 太子哼笑了一声,道:“果然是如此。”又道:“你放心,孤会娶你,你会是太子妃。”说着又喃喃自语道:“以前的蠢事,孤不会再犯了。” 他整理好衣裳之后,又转过头来对崔宁娘道:“不过娶了你之后,孤会不会宠你就不知道了。不要看着父皇和皇后这样,就以为我也一定会宠着你这个正妻。” 崔宁娘有些气道:“你放心,反正我也只是想要做太子妃,你宠不宠我,喜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在乎。” 太子道:“既然如此,那便随便你吧。” 他又道:“我现在要去长坤宫找母后请罪。你要不要跟孤一起去?如果不跟孤一起去,你就先回去吧。” 崔宁娘怕太子会做出什么来,特别知道他的心思之后,更加不放心他一个人单独去见皇后,道:“自然要去的。” 太子没有再理她,自己一个人在前面先走。 崔宁娘顿了一下,也抬脚跟上。 到了长坤宫之后,长坤宫的宫人却并没有引着太子进去,也没有通禀,而是道:“太子殿下,今日沐休,皇上和娘娘还没起来,您过后再来吧。” 太子道:“孤是来向父皇和母后请罪的,既然如此,孤就在这里跪着等父皇和母后吧。” 说完正对着长坤宫的殿门,直接跪了下来。 崔宁娘见着,也只好随着太子一起跪。 而长坤宫的宫人显然是得到了人的吩咐,对太子的行为无动于衷,更不相劝,看了太子一眼,依旧如门神一样的站在殿门外。 长坤宫里面,皇帝与林嫤连续下完了两盘棋,皇帝才扔了棋子,对林嫤道:“差不多得了,让太子进来吧。” 林嫤垂下头,也放了棋子,这才招了招手让宫人过来,吩咐了几句让去将太子和崔氏请进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太子请罪 林嫤坐在榻上,看着太子和崔宁娘跪在她和皇帝的面前,然后道:“儿臣是来给父皇和母后请罪的,昨天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为了一个宫女而冷漠宁娘,儿臣昨天也给宁娘赔过罪了,现在特来向父皇和母后请罪。” 皇帝道:“你真的知道错了?” 太子道是。 顿了下,垂下眼来,又道:“儿臣昨晚彻底反省了一下,想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冲动暴躁,尽做蠢事,还不敬父皇和母后,让父皇担心,母后担心,大臣们担心,外祖母和舅舅们担心。儿臣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绝不会再犯这些错误,儿臣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太子,不再辜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 皇帝看着他认真的脸,觉得他还算有点诚意,这才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太子却并没有起来,又道:“儿臣还有一事请求母后。” 林嫤撇了他一眼,等着他说下去。‘ 太子道:“儿臣自小便是房公公服侍伺候长大的,母后昨日将房公公打发去了掖庭宫,儿臣身边没有了他伺候很不习惯,儿臣想肯请母后让房公公回来伺候儿臣,以此将功赎罪。”说着又转头去看了一眼跪在他身边的崔宁娘,想让她也帮着他求情,问她道:“宁娘,你说呢?” 林嫤皱了皱眉。 崔宁娘心下觉得不爽,难怪他问她要不要一起来长坤宫,原来是想让她帮他为房公公求情。 崔宁娘平日在太子跟前受的委屈多了,永远逆来顺受的时候多,可是此时,她突然有些脾气上来了,道:“不,臣女觉得房公公犯了错,就该在掖庭宫里受罚,若不然殿下的延庆宫都要没规矩了。” 太子转头狠狠瞪了崔宁娘一眼。 崔宁娘今日尤其胆大,甚至瞪回了太子。 林嫤也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放了房公公,端着茶喝了一口,才道:“房公公该回去的时候本宫自然会放他回去。” 太子道:“房公公伺候儿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林嫤厉声道:“太子行差踏错,他作为贴身内侍不加以劝导,反而隐瞒纵容太子犯错,再多的苦劳都该抵消了。” 太子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着头抿着唇,脸上带了些不满。 林嫤又道:“太子先回去吧,宁娘留在这里,本宫有话要和宁娘说。” 太子顿了一下,才道是,屈膝给皇帝和林嫤行礼,然后告退。 林嫤和崔宁娘要说话,皇帝自然也不好留在这里,于是进了内室,抱着刚刚起来的瑞公主去逛小花园,将空间留给了林嫤和崔宁娘。 他们走后,林嫤伸手将还跪在地上的崔宁娘亲自拉了起来,让她坐到了她的旁边。 林嫤拉着崔宁娘的手道:“这些日子太子不懂事,委屈你了。” 崔宁娘此时面对着林嫤,心情有些复杂,尽管皇后只比她年长两岁,但皇后的气度和聪慧摆在那里,她能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当成长辈。但现在知道太子的心思之后,崔宁娘再看林嫤,心里便觉得有些酸酸的了。 再看皇后,崔宁娘不明白,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做出长辈的样子,好像太子的心思她根本不知道一样。 崔宁娘深吸了口气,也让自己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从容应对,道:“臣女不敢言委屈。” 只是她的修炼毕竟没有林嫤到家,语气里还是带了些生硬。 林嫤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也不点破。 有些东西,最好大家都装不知道,这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林嫤又道:“宁娘,你在宫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吧?” 崔宁娘道:“是。” 林嫤道:“你毕竟是皇上已经下旨命定的太子妃,一直住在宫里也不好,就是在民间的百姓家,也没有成亲前女子一直住在夫家的道理。所以本宫已经通知了你的兄长,让他过几日来接你出宫。” 崔宁娘心里一紧,难道皇后这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子的心思,所以为避免她多嘴想要赶她出宫? 崔宁娘心里苦笑了一下,她是以后的太子妃,与太子的前程绑在一起,她哪里会做出不利于太子的事,若不然,她昨晚也不会冒着被太子责怪的危险,将这件事告诉姑母了。 林嫤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误会了她的用意,跟她解释道:“本宫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上昨晚跟本宫说,钦天监已经择定了你和太子大婚的日期,大婚之前还有繁琐的流程要走,需要你在家中与父兄一起完成一些仪式。再则就是,皇上过几天会派他去豫州监察水利,直至大婚前才能回来,太子不在宫中,你再留在宫里也无必要了。” 再有一个原因林嫤没有说的是,既然崔宁娘不能从容面对她,在宫里迟早要让人看出端倪,既然如此,何不让她先回家冷静冷静。 崔宁娘松了一口气,道:“是,臣女谨听娘娘的安排。” 林嫤点了点头,再交代了她几句,然后便喝茶送客了。 崔宁娘出来长坤宫之后,发现太子竟然还没有走,就站在长坤宫门口等着她。 崔宁娘简直吃惊,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开口道:“殿下还没走?” 太子道:“既然出来了,那就走吧。” 崔宁娘道:“臣女要回永安宫,殿下要回的是延庆宫……”她想说的是他们不同路。 太子打断她道:“孤先送你回永安宫。” 崔宁娘更加讶异了。 地上前几天下的积雪还并没有融化,地上一片白一片水,但路上的雪已经被宫人扫到了两边,所以路并不会不好走。 崔宁娘垂着头,往后半步跟在太子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而太子则有些无聊的四周望着,并不怎么搭理身后的崔宁娘。 然后在半路的时候,他们突然遇见了同样进后宫去探望吴氏的二皇子。 太子突然伸手揽住了崔宁娘,柔声对她道:“小心,地上有冰,别踩上滑倒了。” 崔宁娘怔怔的看着他,被太子突如而来的温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太子却是对着她温柔一笑。 二皇子原本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就感到惊讶,现在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 昨天不是刚刚传出来说崔宁娘被太子气得从延庆宫哭着跑出来了吗,今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怎么比以前还更加好了。 二皇子走过来,对太子行礼道:“见过皇兄。” 太子这才轻轻放开崔宁娘,点了点头,这才道:“二弟这是要去哪里?” 崔宁娘垂下头,对二皇子屈膝行了行礼,心里却明白过来太子为何会等她一起走,为何会突然对她温柔,不过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的而已。 崔宁娘心里有些失落。 但想到太子肯放下姿态送她回永安宫,也不再对她冷漠以对,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只是这种高兴里面让她带着酸涩。(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千秋节 二皇子原本是要去昭阳宫看望吴氏的,但见太子这么问,心里转了一个念头,突然微笑着道:“父皇有事请我过去,我去勤政殿见父皇。” 说完再看看低眉顺耳站在太子身边的崔氏,又意味深长的笑着道:“臣弟听说皇兄和崔二小姐一直相处不好,崔二小姐是未来的嫂嫂,臣弟原本还为皇兄和崔二小姐担忧来着。如今看着皇兄和崔二小姐这样和睦,倒是臣弟忧心了。” 太子皱起了眉,一副冷凛威严的样子,微怒道:“是那个乱嚼舌根的奴才跟二弟这样说的,胡说八道,二弟该将他处置了。孤和宁娘好得很。” 二皇子连忙笑着道:“是是是,弟弟回去一定将那乱嚼舌根的奴才处置了。”说着又看了一眼崔氏,又含笑道:“崔二小姐贤惠端方,崔二小姐能成为太子妃,是皇家之福。至于一些魅主惑上的宫娥,崔二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皇兄宠一宠她们,不过是贪个新鲜。皇兄心里,必然是将崔二小姐放在第一位的。” 崔宁娘心里突觉异样,听出二皇子的话实在是不怀好意。 一个女子,任谁听到自己未来的丈夫还没跟自己成亲就宠爱别的女人,心里都会不好受吧。 崔宁娘垂眼道:“臣女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殿下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她们不过是宫娥,若是真心服侍殿下,臣女心存感激,以后自然拿她们当姐妹。她们若是有别的心思,处置了就是。” 太子则沉下眼来,黑着脸看着二皇子道:“二弟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挑拨孤与宁娘吗?” 二皇子拱手道:“是弟弟不会说话,弟弟原本只是希望皇兄和未来嫂嫂和睦而已,结果嘴笨,倒是说出不中皇兄听的话来,皇兄原谅弟弟。” 太子黑着脸道:“二弟,圣人有言,慎言寡尤,慎行寡悔。你要是觉得自己不会说话,那就应该少说话。”一副兄长训导弟弟为弟弟好的模样。 二皇子顿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太子会一副教导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过了会,才道:“是,皇兄教训得是。” 太子又看着他道:“孤不耽搁二弟去见父皇,孤也要送宁娘回永安宫。” 说完拉着崔宁娘的手走了,还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时不时的温柔提醒着:“小心脚下。” 外人看着,还以为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璧人。 二皇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不屑。 不过二皇子紧接着又皱了皱眉,他这位太子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昨天还闹得鸡飞狗跳,气得皇后将他整个延庆宫的宫人都处置了,今天倒是说话行事变精明了。 二皇子站定着看太子,表情深沉起来,过了一会,才甩着袖子先去勤政殿绕了一圈求见皇帝。皇帝不在,则又绕回昭阳宫去看望吴氏。 还未出正月,太子便按照皇帝的旨意,出发豫州巡视水利。 令林嫤有些讶异的是,皇帝不止派了太子一人前往,竟还让二皇子一同前去。 皇帝未有告诉林嫤理由,林嫤便也不多问。 出了正月便是二月,二月初二是龙抬头,又称地诞节。二月初二之后,雨水增多,百姓之家便要开始准备农忙。 但二月里头还有一个重要的节日,便是林嫤的生辰——也即千秋节。 林嫤前两年的千秋节都未大办,只请了后宫的妃嫔,由皇帝陪着在长坤宫开了一个小宴。 其实不止林嫤的千秋节,前两年国库紧缺,能省则省,就是皇帝的万寿节都未曾大办的。 不过皇帝倒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林嫤,对林嫤道:“今年你的千秋节咱们好好办一办,请外命妇来进宫来贺一贺。” 林嫤倒是不想这么麻烦,道:“臣妾看不必了吧,还像前两年一样在长坤宫开个小宴,让妃嫔和公主皇子来贺一贺就行了。” 皇帝却坚持道:“你进宫后,朕都不曾给你好好过个生辰。”又拉着林嫤的手捏了捏,道:“朕总觉得委屈了你。” 林嫤笑道:“臣妾可不爱人多的场合。” 皇帝道:“那就只请三品以上的命妇,其余你想请的都请了。” 林嫤笑笑,既然皇帝有这个心,她也不再拒绝。 但千秋节要办起来,真正麻烦的还是林嫤自己。首先要决定的就是要邀请的命妇的名单、座次排位,还有宫宴上的菜色等等。 准备名单的时候,慕枝倒是遇到了一个难题,过来问林嫤道:“娘娘,这徐夫人,您是打算请还是不请好?” 徐太夫人曾是尚书夫人,丈夫虽已经过世,但身有二品的诰命,是在受邀的范围的。但徐夫人的诰命则只是正五品,按理不再受邀的范围。 但是现在她的五妹婥娘正在跟徐稍议亲,若是婥娘跟徐稍议亲顺利,她给徐夫人这个面子没有问题,只当是给婥娘做面子,但现在林徐两家的亲事还胶着,林嫤倒是也有些犹豫的。 说心里话,她对徐夫人的行事有些不满,并不大想邀请她。 但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对慕枝道:“加上吧。” 若是林徐两家的亲事能成,她就当是给婥娘面子,若是不能成,徐稍是新科的探花郎,前程不会差,她就当卖个好给徐稍。 但是真到了千秋节那一天,林嫤却有些后悔邀请徐夫人了。 她一直知道徐夫人不算聪明,但并不知道她愚蠢到这种程度。 外命妇聚在长坤宫里,一个个送上贺礼,再对林嫤恭贺几句,或者对林嫤怀里抱着的瑞公主奉承赞扬几句。 瑞公主越长大越表现出了喜爱热闹的性子,对今天这样有很多人的场合尤其高兴,坐在林嫤怀里时不时的跳几下,或者拍拍手。 林嫤常常觉得,这个女儿外貌长得像她,但性子却完全跟她不同,她喜静,但瑞公主哪里热闹就像往哪里去。 等到徐太夫人婆媳上前的时候,徐太夫人笑着夸赞了瑞公主几句,道:“……也只有皇上和娘娘的孩子才有这样的凤姿,龙气所聚,凤气所凝,平常家的孩子哪能如三公主这般毓秀聪慧。” 徐夫人则是懦懦的站在徐太夫人身后,抬眼悄悄的看了林嫤一眼,一副有话要说,但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嫤直接忽略过了她,与徐太夫人笑着道:“徐太夫人过誉了。”又含笑温柔的看着自己怀里的瑞公主,道:“这小丫头听得懂别人的话,知道别人夸她,骄傲着呢。” 瑞公主果然在母亲怀里笑咧咧的拍起手来。 吴氏看着在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看向徐夫人,道:“徐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难不成也有话要夸三公主?” 徐夫人听着,突然支支吾吾的道:“臣妇,臣妇的确有话想对娘娘说,臣妇有一事想求娘娘……” 吴氏“哦”了一声,突然来了兴致,笑着道:“徐夫人有什么想求皇后娘娘的,说来听听,说不定本宫还能帮你劝一劝皇后娘娘。” 吴氏直觉便觉得这个徐夫人要求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对林嫤来说不好的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徐太夫人突然眼皮直跳,警告的瞪了徐夫人一眼,接着笑对林嫤和吴氏道:“皇后娘娘,昭仪娘娘,臣妇这个媳妇一向不会说话,时有糊涂的话说出,请两位娘娘不要见怪。” 然后冷着声音警告的对徐夫人道:“你跟我先到下面去站着,恭贺娘娘的话一会再说。” 徐夫人却突然壮着胆子,直接在地上跪了下来,殿内一众内外命妇,包括林嫤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求妾 徐夫人道:“娘娘,臣妇糊涂,曾与兄嫂口头许下过儿女亲事。但如今尊妹和小儿议亲,林五小姐是武国公府的嫡女,自然是要做嫡妻的,可臣妇那侄女……” 徐夫人磕下头来,继续道:“……求娘娘大慈大悲,待林五小姐进门之后,让臣妇那侄女也一起进门服侍小儿吧。品娘与稍儿原本青梅竹马,如今她知道与稍儿的亲事不成,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都快要死了。求娘娘大慈大悲,品娘不敢与林五小姐争锋,哪怕让她进门做个妾室,也是救了她一条命……” 林嫤的脸慢慢的乌黑起来,就是旁边坐着的齐氏先是惊讶,再然后也是气得哼了一声,甩着帕子撇过头去,脸上黑得比炭还黑,心里怒不可歇。 徐太夫人在心里叹气,闭上了眼。 倒是吴氏哈哈大笑起来,对徐夫人道:“原来是这样的事,男人三妻四妾本是人之常情,林五小姐与你家侄女共侍一夫,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俄英女皇的佳话。” 徐夫人道:“臣妇也觉着男人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儿求娶林五小姐时,竟许下了永不纳妾的誓言。臣妇,臣妇……”一副为难该不知如何说的模样。 吴氏看着齐氏道:“武国公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家要娶媳妇的少爷不要求不许纳妾,怎么却管着女婿不能纳妾,这样,不大地道吧。” 又看向徐夫人,道:“你那侄女也是官家之女吧,怎么能做妾室,本宫看应该做个平妻。”说着又看向林嫤,道:“刘家小姐跟徐探花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说起来徐夫人与兄嫂约定亲事还在前面,林五小姐算是后来横插一足。既然如此,不管为了补偿也好,林家都不该再不许人家刘家小姐进门吧。皇后娘娘贤惠宽厚,行事公允,应该不会偏私自己的堂妹吧?皇后娘娘您说呢?” 徐夫人跪在地上,又害怕又期待的看着林嫤。 林嫤脸色冰冷的看着她,过了一会,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道:“昭仪说的是,既然徐探花与刘家小姐是青梅竹马,徐夫人又先与兄嫂约定了亲事,怎么能做妾室。本宫看,让刘家小姐与徐探花成亲做个嫡妻吧。” 徐夫人听得高兴起来,用力的磕下头道:“多谢娘娘……”但转接着一想好像不对,品娘做嫡妻,那林五小姐做什么?总不能是个妾室。 她连忙又抬起头来看着林嫤,疑惑道:“娘娘,那林五小姐和稍儿的亲事……” 林嫤脸上一板,表情严厉起来,厉声道:“本宫看徐夫人真是糊涂了,本宫的妹妹与徐公子何来的亲事,两家定亲了吗?过三书六礼了吗?既然没有,徐夫人可别败坏我林家姑娘的名声。” 徐夫人大惊起来,她再糊涂,也还是知道与林家这门亲事对儿子前程的重要性的,她不是不满意与林家结亲,而是不满林家要求儿子绝不纳妾而已。何况她是真心喜欢品娘,品娘对稍儿又一往情深,如今更是伤心得病倒在床上,她自然心疼这个侄女。 徐夫人连忙唤了一声道:“娘娘……” 林嫤不屑的看着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林家的确没有不许家中子弟不许纳妾的规矩,但对此也采取的也是不支持的态度,就算是纳妾也不得纳贵妾。所以像是老武国公和现在的林勇,虽都有妾室,但身份都不高。像是林承升和林承直,屋里没有妾室,但都有一个主母提拔起来的通房。 李氏齐氏等人也怕将家里的孩子管得过严,反令他们到外面去偷吃,或像林英当年一样在外面置一个外室,所以只要通房规矩本分,没有心大起来犯主母的权威,她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家也从来没有要求林家的女婿不能纳妾,只是不能太过分,宠着妾室给林家的姑娘没脸。 但许诺永不纳妾是徐稍为求娶林婥自己提出来的,齐氏将这当成考虑他的优势之一,他既然自己许诺了就不该违背。 更别说徐夫人在她的千秋节上当着一众内外命妇的面请求,不过是想逼着她不得不答应,如此发难,根本是没有将林家放在眼里。 而刘家小姐是什么人,她父亲品级再小也是个官,她是官家之女,为妾必然是贵妾。 徐夫人还想说什么,林嫤已经打断她道:“本宫虽是皇后,但也管不到你徐家的儿女亲事上去。徐夫人若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徐太夫人也瞪着徐夫人,压抑着怒气道:“你还觉得不够丢脸吗?还不快退下。” 吴氏突然心情好起来,笑着道:“皇后娘娘生什么气啊,现在人人都知道徐探花与林五娘在议亲,娘娘怎么能现在就不承认这门亲事了。就因为徐夫人想让徐探花纳个妾?多大点事,还是林家的姑娘比较高贵,嫁的夫婿就只能守着她一人。” 林嫤笑了笑,看着吴氏道:“你也知道林徐两家只是在议亲,既然是议亲,那两家便是还在议论的阶段,既没有换庚贴也没有立婚书,自然有成和不成的。哪家府上议亲能保证一议就成的,你宣国公府吗?” 吴氏撇了撇嘴,不屑的在心里哼了几声。 林嫤又道:“昭仪刚刚自己也说了,徐夫人与兄嫂先口头约定了亲事,林家不做横刀夺爱之事,自然要先成全了徐探花与刘家姑娘的亲事。” 徐太夫人叹了口气,跪下来对林嫤道:“臣妇不才,教出了这么一个糊涂的儿媳妇,望娘娘恕罪。” 她现在也不敢再论孙女与林家五小姐的亲事的。 徐太夫人对这个儿媳妇简直恨不得千刀万剐起来,孙子有出息,再加上林家这门亲事的助力,原本有很好的前程,何况稍儿自己也喜欢林五小姐,这原本是两全其美的事,结果全让这个糊涂的儿媳妇给毁了。 林嫤道:“本宫说了,议亲议亲,原本就有成和不成的,徐太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说着也不想看到徐家的人,又皱着眉头挥手道:“你们退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愚妇 千秋宫宴结束之后,林嫤回到内殿。 拆下耳环时,怒得直接将耳环扔在了桌子上,气道:“去查一查,谁给徐夫人出的主意。” 就凭徐夫人的胆子和智商,绝对想不出在千秋节上跪请逼迫她同意刘氏女进门为妾这种事,身后必然有人教她。 齐氏回到武国公府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恼怒,沉着脸吩咐身边的麽麽道:“以后若是徐家的人上门,全都给我用扫把打出去。” 原本高兴前来给母亲请安的婥娘在门口听到了,不由顿住了脚步,有些不解又有些难过的看着齐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齐氏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儿,不由唤了一声:“婥娘。”说着伸手将她拉了进来,一边问道:“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林婥道:“我听说娘回来了,想来问问宫里四姐姐和小公主好不好。”说着又看着齐氏,有些小心的问道:“娘,您怎么了,时不时徐家又惹您生气了?” 齐氏看着她,眼里带着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婥娘,娘有话要对你说,你和……” 说着看着婥娘脸上紧张起来的样子,又道:“算了,等我和你爹商量过后再与你说吧。” 宫里穆清出手,很快就查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徐夫人会突然在千秋节上发难,自然是他那对兄嫂撺掇的主意,而刘氏夫妇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则是另外一个跟刘夫人交好的杜夫人给她出了主意,而杜夫人跟中山侯府却有亲,特别是跟中山侯府的二少夫人林苎走得很近。 慕兰有些气恼道:“苎小姐可真是的,她也是姓林的,怎么会这么见不得林家的姑娘好。” 林嫤心道,林苎什么时候见得林家好过,在她心里早已不将林家看成自己的家,特别是去年冬天夏姨娘死了之后,只怕将夏姨娘的死也记在了林家的头上。 但要怎么处理林苎都不是眼前重要的事,眼前重要的是婥娘与徐稍的这门亲事。 林嫤问道:“徐稍去年不就说会好好处理他那位表妹的事吗?刘家那位姑娘如今还住在徐家府上?” 穆清同样也皱起了眉头,道:“徐公子倒是早就想将刘家小姐送回刘家去,只是徐夫人被刘家夫妇撺掇得一哭二闹的,说她不过是想让娘家的侄女陪陪她,又不是想干什么。又说起了徐大人的风流多情,妾室对她不敬,徐公子跟着徐太夫人跟她也不亲近,如今只是想让侄女陪着她说说话而已。徐公子一心软,便让刘家姑娘留了下来。 只是这位刘姑娘在徐家住着却时常往徐公子的跟前跑,徐夫人更是乐见其成,但被徐公子训斥了几次之后,刘家姑娘倒是病上了,说是害上了相思病,徐夫人就更不愿意让这个侄女回去了。” 至于这是真病还是假病就不好说了。 总之刘家小姐病上之后,徐夫人试探性的跟儿子提出让他以后纳她为妾,结果被儿子拒绝又被徐太夫人训斥了一顿之后,倒是没有再出声了。接过没想到她倒是在娘娘的千秋节将这件事拿了出来逼迫娘娘。 林嫤不由哼了一声,气道:“真是愚不可及。” 穆清也是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位徐夫人的脑袋大概是稻草做的。 她听着刘氏夫妇的撺掇:“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凭什么林家姑娘进门,外甥就连妾都不能纳了。妹妹你如今在徐家日子就过得不好,再娶个这么强势的儿媳妇进门,你以后在徐家更没地方站了,别说想让这个儿媳妇伺候你了,怕是你这个婆婆还得捧着这个儿媳妇。 品娘是你看着长大的,跟你最亲近,她什么性子你也最清楚。她这个傻姑娘又是个死性子,一心一意只有稍郎,说什么非表哥不嫁。哎,我们这两个做父母的也是没有法子,我们家这样也不敢与林家争锋,你就让稍郎以后纳了她做个妾室吧,好歹也有个人帮衬着你,免得你在徐家孤立无援,受妹夫屋里的那些妾室欺负还不算,还要受儿媳妇的欺负……” 结果徐夫人一听,觉得果真是这么回事,越想越觉得不能不让儿子纳妾。原本她对徐稍承诺不纳妾有些许的不满的,但如今被兄嫂一说这不满也变成了十分。 再加上儿子对林五小姐有意,万一儿子再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那她的处境……徐夫人都不敢往下想。 穆清道:“奴婢看,刘家夫妇根本就是不希望林家和徐家这门亲事能成。” 若不然,他们就该撺掇着徐夫人等五小姐和徐稍的亲事定下了之后再来逼迫林嫤,真到那时,林家才是真正的被动。 退亲对女子的名声比对男子有更大的妨碍,徐夫人不过是想让儿子以后纳个妾室,实在算不上足以让林家退亲的大过,何况还是她跟兄嫂先约好亲事的侄女。 虽说是徐夫人与兄嫂口头约定徐太夫人和徐稍都并不之情,但外人议论起来就是林家横刀夺爱。人家刘家小姐好好一个官家小姐,如今都愿意委屈为妾了,若是林家真的宽厚仁善,不仅不该拒绝刘家姑娘为妾,还应该让林婥进门后好好对待刘家小姐。 若是林家不许徐稍纳刘家姑娘为妾,那就是林家仗势欺人。 但现在刘家兄嫂是让徐夫人在五小姐和徐稍的亲事还没定下,还有转机的时候说出纳妾的话。 那林家就不是只有徐稍一个选择。 林嫤道:“刘氏夫妇当然不希望徐稍娶婥娘,徐稍娶婥娘能得一助力,对徐家有好处,但对刘家有什么好处?但徐稍是探花郎,刘家姑娘嫁给徐稍,让徐稍成为刘家的女婿就不同了。” 刘氏夫妇根本是想要坏了林徐两家的议亲,然后让徐稍变成自己的女婿。 徐夫人还以为兄嫂是为她好呢,其实是在坑她。 等着看吧,徐家已经显露败势,徐太夫人的全部指望都在这个孙子身上,当年让儿子娶了徐夫人已经让她后悔不堪了,她绝对不会再让刘家的姑娘进她徐家的门。 就是徐夫人,坏了徐家与林家的亲事,以后的日子只怕也别想太好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祸害(推荐票8100的加更) 千秋宫宴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徐稍听到时吓了一跳,第一时间不管徐夫人再如何哭闹,都让人将刘家姑娘送回了刘家,然后上了林家的门,一是请罪,二是诚恳表示他是真心喜欢婥娘,恳请林家不要轻易放弃这门亲事。 齐氏态度淡淡,对他道:“徐公子请回吧,议亲的事以后再说吧。”她又没答应一定会将女儿嫁给她。 徐稍叹了一口气,只能失望而回。 而在徐家,徐太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徐夫人这个儿媳妇,几乎想要掐死她,怒道:“天下哪有当母亲像你这般的,不盼着儿子好,竟然还来坏儿子的前程。” 徐夫人虽然心里害怕,但仍是不认为自己有错的道:“明明是林家太霸道,凭什么稍郎娶了林家的姑娘便不能纳妾。”说着又有些骄傲道:“稍儿是探花郎,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也不一定要娶林家的姑娘。我看品娘就很好,她……” 徐太夫人骂道:“住嘴,什么下三滥的姑娘也想往我徐家的门里塞。” 一个未婚的姑娘跑到表哥房里脱衣服,被骂出来还不知羞的女子,能是什么好姑娘。 徐夫人不满道:“婆婆,您这话说得真不好听,难道我不是刘家的姑娘……”她还想说一句“品娘模样好,性情好,又对稍郎忠贞不二,怎么是下三滥的姑娘。” 结果还没说完便被徐太夫人打断了,徐太夫人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道:“所以娶了你这个儿媳妇已经是我徐家倒了八辈子的霉,再将我徐家当成旮旯的地方来收你刘家的破烂?做梦!” 原本她觉得这个儿媳妇虽然有诸多不好,即不能相夫教子也压不住妾室,连教也教不会,但看在她给她生了一个出息的孙子的份上,看在她是稍郎的娘的份上,她也给了她三分的宽容。 但没想到她的宽容却让她做出这种事情。 原本稍郎中了探花,若能再娶了武国公的嫡女,前程一片大好。但现在先不说这门亲事还能不能成,会不会得罪了林家让林家记恨都不知道。 徐太夫人看着她,闭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又道:“你病了这么些年,身子一直不见好,想来是府里不利于你养病,你到庄子上休养一段日子吧。” 再将这个蠢不可及的女人留在稍郎的身边,还不知道她以后能做出什么样的蠢事来,给稍郎招祸,给徐家招祸。 稍郎是徐家的希望,她绝对不容许这个女人将他的前程毁了。 徐夫人这才大惊起来,她根本没病。 她就是再糊涂,也明白婆母这是想要将她关押到庄子上。 不,不,她的儿子才刚刚考取了探花,她被妾室压制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她还没享受儿子的福气呢,她还没看着稍郎娶媳妇,她还没有喝上媳妇茶呢,她不要去庄子。 她连忙跪了下来,拉着徐太夫人的衣摆,害怕道:“不,婆婆,我没病,我不要去庄子。儿媳知道错了,儿媳这就去给林家道歉去,儿媳再也不说让稍郎纳品娘为妾的话了,求婆婆看再稍郎的面子上,饶过儿媳这一回。” 徐太夫人冷眼看着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徐夫人道:“不不不,婆婆您不能送我去庄子。”说着左右看了一下,想要寻找徐稍的身影,又着急又害怕道:“稍郎呢,稍郎一定不会看着您把我送到庄子上去的,稍郎一向孝顺,您这样做稍郎会恨您的。” 徐太夫人道:“就算稍郎恨我,我也一定要将你这个愚蠢的妇人送走。稍郎就是太孝顺了,我早就劝他赶紧将刘氏那个祸根赶紧送走,偏偏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威逼又是闹绝食,稍郎心软,才会让你惹下这样的祸事来。” 这些年这个儿媳被儿子一屋子的妾室压制得厉害,儿子又十年八年的冷落不理这个妻子,稍郎虽然心里不说,但心里还是心疼这个母亲的,努力用功念书,也是想给母亲撑腰的意思。所以这个儿媳一哭着念起自己这些年的不易,诉说起自己的委屈,稍郎便也跟着心软。 可是这个儿媳妇将日子过成这样,怨得了谁?她这个婆婆让她给丈夫纳妾了吗,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是她自己被丈夫哄着纳进来的,结果还得意洋洋自己的贤惠。 她早跟她说过,不要图贤惠的名声,好好督促着丈夫上进,多养几个嫡子教养好子女。结果她偏不听,她处置了多少妾室,她便又给丈夫纳进来多少妾室。 她受多少委屈都是自己活该。 徐太夫人叫来自己的麽麽,指着徐夫人道:“趁着稍郎没回来,赶紧将这个祸害送走。省得稍郎回来,她再一哭一求,稍郎又心软让她留了下来。” 麽麽道了声是,然后便指使着小丫鬟去安排马车,让人押着徐夫人上马车,亲自将她送走了。 徐稍回来时,送徐夫人走的马车刚离开不久。 徐稍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想要去追,结果这时候徐太夫人打开门,一声“稍郎”将他喊住了。 徐太夫人将徐稍喊到了自己屋里,祖孙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榻上,徐太夫人对徐稍道:“将你母亲送到庄子上的命令是我下的,你要怨就怨我。” 徐稍想为自己的母亲求情,道:“母亲虽然犯下大错,但毕竟是孙儿的母亲。” 徐太夫人道:“坏的果子跟好的果子放在一起,会让好的果子也跟着腐烂。你母亲如今不仅是不聪明的问题,她还看不清形式,林家是这么好得罪的吗?她就像是跟好果子放在一起的烂果子,留她在府里只会连累你。所以这一次,不管你和林五小姐的亲事能不能成,我都不会容她在府里。” 徐稍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的表情,不过是两天之间,他就像是从云端掉到了地上。 他原本还做着娶嫄娘的美梦,他是真心喜欢那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对自己的前程也有很好的展望。 结果如今,他不仅与嫄娘的亲事可能不能成,连母亲也被送到了庄子上。 徐太夫人拉着孙子的手,谆谆教诲道:“稍郎,你的祖父一生只止步于礼部尚书,没能入阁拜相,这一直都是他的遗憾。你父亲这个人是不成的,徐家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了。祖母希望你能有一天像你的曾祖父像你的祖父一样,光耀徐家的门楣,能够入阁拜相,弥补你祖父的遗憾。” 她又道:“你放心,你母亲毕竟生了你,她在庄子上,生活用度,丫鬟伺候,我都不会委屈了她。在庄子上除了见不着你之外,其他的都会如同在府里一般。” 徐稍的眼睛微红,握紧了徐太夫人的手,过了一会,终于喊了一声:“祖母。”然后将额头贴在自己和徐太夫人紧握的手上,低声的哭起来。 徐太夫人轻轻拍了拍孙儿的肩膀,叹了口气,又道:“做大事的人应该要杀伐果断,不该犹豫情长。当日你要是早日听我的话将刘氏送走,断了你母亲的念头,又何至于会像现在这样。” 徐太夫人倒地还是心疼这个孙儿的,又道:“祖母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林家的婥娘的,祖母豁出这张老脸,替你去林家走一趟,去求武国公夫妇的原谅。但你和婥娘的亲事最后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徐稍红着眼睛道:“都是孙儿不孝。” 徐太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让丫鬟打水给你洗脸吧,你这样出去也不成样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婚事作罢(推荐票8400的加更) 武国公府里。 林勇和齐氏也在谈论徐稍和林婥的这门亲事。 林勇听完齐氏的话,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与徐家的亲事便算了吧。我原本挺看好徐稍这个年轻人,但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性子有些犹豫不决,不够杀伐果断,倒是我原先过于高看他了。” 最重要的是,从这次的事情看出徐家对林家不够敬重。 林勇又道:“他这个探花郎虽然稀罕,但婥娘也不是除了他找不到更好的亲事。” 他的女儿,就是状元郎也嫁得,何况探花郎。 齐氏说着道:“我难道不知道,关键是婥娘。”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按我的意思,当初徐夫人将自家侄女留在徐家,我就想将这门亲事作罢。” 林勇蹙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婥娘私下与徐稍有了苟且? 齐氏明白丈夫在想什么,连忙道:“你放心,婥娘的性子乖巧,出格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但我看婥娘的心思,对徐稍怕还是有两分爱慕的。” 女儿的心思,没有她这个当母亲的更清楚。 少年公子,翩翩如玉,又是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加上家里又准备给她和他说亲,婥娘少女心思,难免不怀几分春思,对徐稍产生爱慕之情。就是他们在议亲之前,在书铺偶然遇见,怕也会被婥娘认定为命定的缘分。 所以后面听到徐夫人将刘氏留在徐府的时候,婥娘也有些伤心。 她就这一个女儿,若不是不忍心让女儿伤心,她能容许徐家这么久,早就将这门亲事作罢了。 她给了徐稍时间,原本想看看徐稍会怎么做,结果他实在是令她失望。 林勇是男人,实在不认为小女儿的心思情长应该考虑进结亲的因素里面去,有些不满的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何况她才几岁,瞧过几个男人,哪里知道什么男人是好什么男人是坏?难道明知道是个火坑,因为她喜欢,也要看着她跳进去。” 然后自己直接做主:“婥娘与徐稍算了,另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 齐氏叹了一口气,男人的心比天大,装着家族,装着前程,还装着忠君事,自然没有多少心思来想儿女情长。但是女人的心就那么点大,不装儿女情长装什么? 徐家若是个火坑,她自然就是婥娘伤心也不会让她跳进去,问题是徐家还不到火坑的程度,让她以前觉得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齐氏道:“我先再探探婥娘的意思。” 想到女儿可能会伤心的样子,齐氏也觉得心疼,然后心里将徐夫人骂了七八遍。 林勇实在不明白齐氏还有什么好探的,按他的意思,他们做父母的下了决定,连婥娘告诉都不用告诉。他们不会害她,婥娘知道这一点就好。妇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但林勇对这个妻子尊重惯了,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反对她的做法。 夫妻两人谈完之后,齐氏便去了婥娘的屋子。 婥娘坐在屋里看书,但书执在手上,却是半天都看不进去,眼睛一直在出神。 直到房间的门被打开,齐氏从外面走进来,婥娘转头看到她,才放下书站起来,对齐氏唤了一声:“娘。” 齐氏点了点头,走过去拉起女儿的手,然后又摸了摸女儿已经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头,疼爱道:“先让你的丫鬟们都出去,娘有话要和你说。” 婥娘点了点头。 等丫鬟们都出去之后,齐氏牵着女儿坐到榻上,然后将自己与丈夫谈论的话,林勇的决定说了,接着才替女儿抚了抚鬓发,温柔道:“我和你爹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婥娘垂着头,不说话。 齐氏继续道:“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自然希望你嫁得好,能得丈夫疼爱婆母喜欢,也希望你嫁的人能合你的心意。但娘和爹都觉得,徐家在刘氏这件事上做得不好,徐稍并不能成为你的良缘。” 但她看着女儿开始泛红的眼睛,又接着道:“当然,你要是真的十分想嫁给徐稍,娘也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听说徐家已经将徐夫人送走了,徐稍事后的赔罪也尚算得上诚恳。” 大不了她逼着徐家让徐夫人一辈子都留在庄子上,少让她来掺合小两口的日子,再给刘家那位姑娘找门亲事,彻底绝了刘家的心思。 婥娘抬起头来,问齐氏道:“我若是嫁给徐稍,能给家里带来帮助吗?” 齐氏垂了一下眼,道:“两家结亲,应该是徐家能得到的好处更多,林家就是能得到好处,那也要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 徐稍现在不过是翰林院的侍书,对林家的用处不大,真要带给林家好处,也要他奋斗十几二十年在朝中有所建树的时候,但对徐稍来说,他现在却正需要林家的助力。 女儿对****或许还有美好的纯粹的幻想,虽打破她的幻想会让她伤心,但齐氏还是不得不跟她说道:“徐稍对你或许真的有几分喜欢,但他求娶你,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你是林家的女儿,你要明白。所以以后你哪怕真的嫁给了徐稍,也不能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献给他,你要多留一份心眼。” 虽心里明明明白这些,但当母亲真的将这些说出来的时候,婥娘还是觉得伤心。 婥娘的眼睛带着湿润,难道真的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只是因为她是她就喜欢她吗? 齐氏叹了口气,谁都有年轻怀着幻想的时候,所以她心疼自己的女儿。 齐氏又道:“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嫁给徐稍,想好了再来告诉娘。” 林婥道:“不用想了,爹和娘不会害我,娘说徐稍不是我的良人,我相信娘。” 但说完却忍不住伤心的哭起来。 齐氏连忙抱过她,一边为女儿的懂事欣慰,一边又为女儿心疼,道:“好了好了,想哭就靠在娘怀里哭一哭。”说着又道:“你现在或许觉得这是一件十分伤心,等你以后嫁了人生了孩子,你就会知道这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婥用力的点着头。 齐氏一直陪到林婥睡着了之后,才替女儿盖上被子,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脸,为她擦去眼角的眼泪,然后转身去了李氏那里,将自己和林勇的决定说了出来。 李氏道:“你们夫妇决定了就好。” 李氏对徐家也是不满意,但是她这个祖母实在不好越过儿子儿媳过于插手孙女的亲事。 李氏又道:“以后将眼睛擦亮一点,好好再给婥娘找一门好亲事。” 齐氏红着脸道“是”,徐稍最开始是她看中的,如今多少有些是她看走眼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朱檐 林婥沿着青石路慢慢的走着,身后跟着一行的宫女和慕兰。 青石路的两边是各种正在抽芽或者准备结苞的树木草卉,梨花开得最早,此时枝头已经拥拥簇簇的挂满了白花,清风吹过,白花会随着风飞落下来。 林婥慢慢的观赏着,一路往前,不知不觉中就离了长坤宫很远。 慕兰这时突然提醒她道:“五小姐,我们不能再走了,再走就到了外宫了,不属于后宫的范围了。” 林婥停下脚步来,“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她突然又有些好奇的指着前面矗立在水上的一条桥问道:“那是什么?” 慕兰笑着回答道:“那是灞河桥,过了这条桥,往外就是皇上办公的勤政殿还有六部的府衙,以及禁卫军的营房等等。” 林婥明白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下面的河就是做灞河吗?它流到什么地方去?” 慕兰道:“是的,这便是灞河。它的河水会流到宫外去,连接京畿的越河。” 林婥道:“原来是这样。” 灞河桥下面传来湍急的流水声,哗啦哗啦的,像是清脆悦耳的音乐,让林婥反而有一瞬间的宁静。 林婥转头问慕兰道:“我可以在桥上站一会吗?” 慕兰有些犹豫,看了一眼灞河桥,再看看林婥期望的表情,想了想,最终道:“五小姐在桥上站一会可以,但是不要过了桥。” 林婥雀跃道:“姑姑,我知道。” 说完站到了桥上。 桥下是有些湍急的流水,撞击在岩石上,卷起一片的水花,流水的两边甚至还有青青的水草,看着不像是皇宫里被人精心打理的河水,反而像是深山里幽静的涧河。 她站在桥上低头看着湍急的河水,一会儿便失了神。 在灞河桥的另一边,朱檐远远的看着桥上站着的女子,微眯了眯眼睛。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后宫哪位散步的娘娘散到了这里来,后来再看女子少女的打扮,越看越不像,再看便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他再看了一会,终于想了起来,然后不由笑了一下。 他的同僚转头看着莫名其妙突然笑起来的他,问道:“你没事突然笑什么?” 朱檐没有回答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带着其他人继续巡逻吧,我一会跟上。”说完便走了。 他的同僚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林婥在桥上站了好一会,抬起头深吸了口气,终于把这几天不高兴的伤心的事吐了出来,心情也变开阔了一点,没有了原先的郁闷。 她正打算转身离去,结果这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在她的裙摆里,发出“扑”的一声。 林婥低头去看,这才看到打在她裙摆里的是一枝白梨花。 林婥弯腰将地上那枝梨花捡起来,看向那枝梨花被打过来的方向,然后便看到了隔着半座的御河桥,斜靠在桥上的石柱子上,正有些百无聊赖看着她的少年公子。 林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突然有些惊讶道:“是你?” 朱檐嗯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我,你以为是谁?” 林婥没有说话,抬了抬清澈的眼眸。 她记得他,那天在街上,也就是她和徐稍在书铺偶遇的那一天,她从书铺出来坐马车准备回府的时候,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是他救了她,替她控制住了受惊的马。 那时他知道她是林家的姑娘,但她问他是谁,想要过后让家里人上门道谢,但他却并没有说,然后就走了。 林婥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禁军制服,然后挑了挑眉,道:“我是金吾卫,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婥这才明白,原来他是皇宫亲卫。 慕兰看着与隔着一座灞桥正在交谈的两人,原本想避嫌请林婥回长坤宫的,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宫人走远几步,自己在旁边站着。 朱檐看着林婥,又“喂”了一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哭?” 林婥瞪了她一眼,不满道:“你才哭了呢。” 朱檐道:“还说不是,我看你的眼睛都是红的。”然后也没给机会林婥反驳,接着又问道:“为什么哭?因为跟徐家那位探花郎的亲事没有议成?” 林婥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徐公子原本在议亲?” 朱檐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满京城里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人家,还有谁不知道的。” 林婥顿时觉得满脸通红,才觉原来自己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 朱檐又道:“要我说啊,徐稍根本配不上你,他那个人行事犹豫不决拖泥带水,又一身子的文人的酸腐气,婚事不成也便不成了,你何必为他伤心。” 林婥咬了咬唇,低着头微红了眼睛。 她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可恶,原本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偏偏又要提起这件事让她不开心。 朱檐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一句从未想过的话突然脱口而出,道:“你要是怕嫁不出去,你嫁给我吧。” 林婥先是大惊,接着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有些气恼道:“你,你,你……”结果你了半天,最终只想到一句,道:“你耍流氓!” 朱檐也有些意外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不过说出来了,他又觉得其实这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朱檐道:“我是说认真的,我娶你吧。反正我这个人吧,多好我不敢说,但跟徐稍比,总比他好上几分的。” 林婥脸上又恼又红的道:“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我可以私下谈论的。” 朱檐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跟你私相授受,我回去之后,会让我的父母上门提亲。” 林婥仍是不满起来,只觉得他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又道:“你说徐公子配不上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配得上我。” 朱檐微仰起头,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开始一一列举道:“论家世,徐家都落魄成那样了,就抱着先祖的一点功绩撑门面,而我是伯府公子;论年纪,他大你七岁我大你三岁,当然也是我跟你更加合适;论门户,我家和你家都是勋贵,走的也是武将的路子,以后我们更能有共同话题。你要是嫁给他,难道打算每天听他论之乎则也吗?你不觉得无聊。另外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想嫁我的表妹,我的表姐也都出阁了。” 说着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道:“他不是许你一辈子不纳妾?那我也许你一辈子不纳妾就是了。怎么样,无论哪一条论起来,我都比他要好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亲事定下 林婥气恼道:“我才不跟你说这些,你要是有本事,跟我父母说去,我父母说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朱檐道:“你放心,我明天就让我父母上门提亲去。你只要在你父母问你意见的时候点个头就好。” 说完从靠着的石柱上直起身来,打算离去。 接着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指着她手里拿着的那枝白梨花道:“那梨花很像你,漂亮。” 说完又对她眨了眨眼睛,又笑了一下,这才真正走了。 林婥惊愕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才有些恼的将手上的梨花扔到了河下面。 然后又站了一会,这才转身随慕兰回去。 回长坤宫的路上,慕兰有些奇怪的问林婥道:“五小姐,您怎么会和富兴伯世子认识?” 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她隔得远,并没有完全听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但她看五小姐的模样似嗔似怒的,颇有一些小女儿之态,很明显是跟富兴伯世子认识的。 林婥有些讶异道:“他是富兴伯世子?” 慕兰看着她,奇道:“您不知道?” 林婥摇了摇头,道:“他曾在宫外救过我,但他并没有跟我说他的姓名。” 慕兰跟她解释道:“先前的富兴伯世子跟三小姐一起被人害死了,他是富兴伯府的嫡次子朱檐,富兴伯在长子去后,上折请封了他为世子。” 林婥明白的点了点头,心道,原来他就是朱家的三公子。 她听母亲说过,富兴伯有三子,长子三子是嫡出,二子是妾室所出。 林婥想到他又皱了皱眉,心道他说话这样大胆,还没有规矩,一点都不像世家公子,没有世家公子的教养! 慕兰看着她一个人时而皱眉又时而气恼,时嗔时怒的样子,仿佛已经忘了还有人跟着的样子,不由默默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等回了长坤宫,林婥去跟林嫤请了安,然后陪着瑞公主玩了一会,接着便回自己房间里面去了。 而慕兰则将灞河桥上发生的事跟林嫤说了。 林嫤有些讶异道:“富兴伯世子?他怎么会和婥娘认识?” 慕兰道:“五小姐说朱公子在宫外救过她,但当时富兴伯世子并没有告诉五小姐他是朱家的公子。” 林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林婥在宫里住了五天,然后便被齐氏亲自进宫接了出去。 齐氏进宫的时候先来林嫤这里,跟林嫤说话。 齐氏舒着眉与林嫤道:“……虽不知道朱家为何会上门提亲,但这门亲事我与公爷考虑了两天,都觉得可以结,但臣妇还想来问问娘娘的意见。” 富兴伯府一向走的是中庸之派,不大愿意参与到林家和吴家的皇储之争中,所以富兴伯给自己的长子求娶的是同样走中庸之派的永兴侯府戚家的嫡女。只是没曾想,朱大公子会在成亲之前遇害。 所以考虑亲事时,齐氏从来没有往朱家方面去考虑。 但现在不同了,朱家是主动为嫡次子求娶婥娘。 朱家几代以来都在京卫中任职,像是五城兵马司、金吾卫、羽林卫,他们在京卫中有一定的势力和根基,与林家的兵权主要在边关不同。 若是真能与朱家结亲,对林家的兵权倒是能形成一定的互补。 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后万一京城有人真的起了什么异动,无论是林家的兵权也好崔家的兵权也好,都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可是若有了朱家就不同了。 林嫤问道:“朱檐现在是在金吾卫任职吧?” 齐氏点了点头,道:“现在是金吾卫正六品的经历。” 朱檐现在才十七岁,能进金吾卫虽然有靠家族人脉势力的原因,但他能在金吾卫混得开,便是全凭着自己的本事,所以朱檐能力还是有的。 富兴伯的长子更喜好读书,更像是风雅文人,富兴伯大约也知道长子志不在武,所以着重培养自己的嫡次子。 齐氏都忍不住想,当初在拓潭寺嫄娘若遇上的是朱檐,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朱大公子,怕两个人都不会这样遇害。 富兴伯府现在愿意靠向林家,大约也有因为长子遇害,深恨吴家的意思在吧。 富兴伯一共才这么两个嫡子,听说当初吴六郎死时,富兴伯夫人更是直接让人抬了一口空棺材放到了宣国公府的门口。 齐氏又道:“国公爷也去亲自去打听和看过了朱檐,人品性格方面都没有什么不好,屋里也干净,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什么青梅竹马的表姐表妹之类的。” 说到这里齐氏想到了徐家,所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了徐家的前车之鉴,齐氏对后一方面尤其仔细和在意。 林嫤想到了慕兰跟她说的,婥娘跟朱檐在灞河桥上隔桥交谈的事。 如果可以,林嫤自然希望林婥能嫁得既不与家族利益相违背,又合她心意的男子。 林嫤道:“让人问一问婥娘的意思吧。” 齐氏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婥娘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大为惊讶,她没有想到朱檐是真的让其父母来提亲,她还以为他是故意耍逗她的。 她思索了小半刻钟的时间,最后让人传话回来,全听父母和兄姐的决定。 能这么快让人传话回来,那至少说明婥娘对朱檐是不排斥的。 齐氏道:“这样也好,嫁回勋贵里面有嫁回勋贵里面的好处,至少富兴伯府还有个爵位呢。平日跟富兴伯夫人打交道,也不是难相处或不讲理的人。”就是婥娘若嫁过去是世子夫人,主持中馈要辛苦一些。 不过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既想要好处又一点苦都不想吃。 齐氏又道:“臣妇打算尽快将两家的亲事定下来。” 越磨蹭越容易生变,跟徐家议亲时不就是吗? 何况她也想要决了徐稍的心思,省得徐稍天天跑来武国公府,让她即头痛又不耐烦。 齐氏跟林嫤说完话便带着婥娘出宫去了。 跟富兴伯府的议亲进行得尤其顺利,合八字,换庚贴,一直到下定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折。 齐氏提出想让婥娘年满十六周岁再出阁,富兴伯夫人也同意了。 因着与徐稍的亲事不顺的前车之签,婥娘对与朱檐的亲事其实是有些没底和茫然的,知道过完小定之后,她都还没有一种“原来我已经定亲”的感觉。 后来朱檐通过林承明,给林婥送了一支簪子,林婥看着簪头上精致的梨花,栩栩如生就像是那天他扔到她身上的那一枝,然后林婥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就感觉定了,不再惶恐不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庄氏回京(推荐票9000的加更) 人间四月,正值春暖花开。 而就在一个春和日丽无风的日子,庄氏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小女儿终于从西北回到了京城。 庄氏回京的第二天,便带着儿女一同进宫探望林嫤。 细算起来,庄氏去往西北,又是过了一个三年,幼玉也从七岁的小女孩变成了十岁的小姑娘,她的模样长开之后,与林嫤越多了几分相似,只是林嫤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的沉静和稳重,而幼玉则要活泼外向一些。 而林嫤与两个弟弟承正和承良,从她从西北回京开始算,则整整过了四年。她与他们上一次分别的时候,承正才只有十二岁,承良更只有九岁,一个身高只到她的耳朵,另一个身高则只到她的肩膀,但如今两人都长得比林嫤要高了。 林承正看起来少了一些稚气,多了端方沉稳,稳稳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可以信赖依靠。 他与林英年轻时候的长得几乎一样,但性子却要比林英年轻的时候要沉稳。而林承良呢,模样长得更肖似庄氏,但性格却与林英年轻的时候更加相似,性子跟野马似的,胆儿也肥。 至于最小的林承鸿,林嫤与庄氏分别的时候,他还在庄氏的肚子里,如今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他的眼睛很像林嫤,站在那里咬着手指,仰头四十五度好奇的看着林嫤,然后突然就笑嘻嘻的喊道:“姐姐。”声音奶稚明亮,带着讨好还有一丝丝想要亲近的模样。 所以林嫤一看到他,便已经忍不住喜欢上了这个弟弟,将他抱了过来亲近。 母女相见,自然是忍不住的抱头相拥,红着眼睛互诉衷情。 等大家都哭完了之后,穆清让人打了水来,给这一屋子都红着眼带着泪的人净脸。 洗过脸缓过情绪之后,刚刚相见的一家人才算是有了时间好好说话。 庄氏仔细打量了一眼女儿,想看看女儿这三年在宫里是不是有过得不好的地方,是不是受了很多的委屈,结果仔细看了半天,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胖了!”顿了顿,再打量了一下脸,再道:“脸也圆润了。” 林嫤:“……” 说一个女人胖了圆润了,无异于在说她变丑了。 林嫤忍不住推了推庄氏,半是撒娇半是不满的道:“娘,你真是的。” 她就是说她丰韵了脸色变好了也比胖了和圆润了这样的词好听。 庄氏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笑起来道:“胖点好胖点好。”说着又松了一口气,接着道:“看到你这样,娘也总算是放心了。”她在西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 “可见你在宫里过得还是不错的。”另一方面来说,也表明皇上对女儿不错。 女人只有在被男人宠爱着的时候,才能够活得这么滋润。 林嫤跟庄氏说了一会儿话,又转向两个弟弟,顿时姐弟之情泛滥,笑着道:“来,承正和承良快过来让姐姐抱一抱,姐姐可好久没有抱过你们了。” 林承正已经十六岁了,早过了腻腻歪歪喜欢拥抱的年纪,不由弯着眉笑着推了一下身边的弟弟,道:“承良快过去让姐姐抱一下。” 林承良正处于一种“我也是大人”的中二期阶段,也不喜欢让人抱,于是又笑嘻嘻的推了一下最小的林承鸿,道:“承鸿去让姐姐抱一下。” 林嫤顿时有了一种弟弟都长大了不需要我了的失落,想着小时候她一手牵着一个弟弟,帮着母亲照顾他们的情景,他们也最亲近她,有时候两人为了争她的宠还能打一架,再看如今却是个个都不愿意亲近她。 林嫤脸上作出伤心状,道:“你们两个可真让姐姐伤心。” 好在只有三岁的林承鸿正处于最喜欢别人抱他的年纪,笑嘻嘻的扑了过来,往她怀里蹭了蹭,但接着突然声音明亮的道:“抱一下要十两银子!” 林嫤:“……” 林英和庄氏养了一个小财迷? 林婠捂着嘴笑着跟林嫤道:“姐姐别理他,他这是跟岭哥哥学坏了呢。岭哥哥有一匹小马驹,他老想上前去抱,岭哥哥怕他被马踢了,所以每次就跟他说,抱一下要十两银子。他没有银子,所以就抱不了。后来不管是谁要抱他,他都要说一句‘抱一下要十两银子’,然后换了银子,再去抱岭哥哥的小马驹。” 林婠说的岭哥哥是西北林家本家三房的族兄林承岭,比林嫤大两岁,十分爱马。 林嫤放开林承鸿,不由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还挺聪明。” 他这个年纪,正是谁见了都要忍不住抱一下的时候,大人们听到他的童言稚语,心里被逗得高兴,还真的是极可能拿出十两银子来哄他高兴的,反正十两银子又不多。 他被林承岭为难住了之后,没有耍赖哭闹,小小年纪倒是有样学样,也用同样的方法赚来银子,然后再去找林承岭交换。想到他才三岁,真的可以说是极聪明的了。 林婠却不满的嘟着嘴道:“姐姐可不能再夸他了。”说着用手指按了一下他的脑门,又哼哼的道:“他在西北,可都被人称为小财迷了,问谁都伸手要银子,可丢脸死了。” 林承鸿却一点羞耻都没有,笑嘻嘻的往林嫤怀里拱。 林嫤笑着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庄氏看着打闹在一起的儿女,忍不住也含笑看着,眼中带上疼爱的光辉。 过了一会,庄氏又问道:“小公主呢?将小公主也抱出来让我看看。” 这是她的第一个外孙辈,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呢。 从知道元元生了孩子开始,她就在幻想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会像元元多些还是像皇上多些。 林嫤笑了笑,然后转头吩咐慕枝道:“去看看小公主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将她抱过来,还有晟郎和娉娘。” 说着又转头对庄氏道:“嫄娘的一双孩子也被我接进了宫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庄氏回京(下)(推荐票9300的加更) 庄氏想到嫄娘,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伤心的神色来,叹道:“嫄娘是个好孩子,可偏偏……” 嫄娘出事的时候她并不在京中时,听到消息时真是恨不得杀了吴六郎。后面又听到林嫤为了给嫄娘报仇,又做出不利三皇子和大公主的事情来,令皇上不高兴,让她差点失宠,她跟着又为这个女儿担心。 庄氏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如今再听到嫄娘,都让她十分唏嘘。 还有大嫂,年轻时候丧夫丧子,原本还有嫄娘聊以慰藉,结果连嫄娘也是英年早逝,若是她,只怕早就跨了,难为大嫂还能坚强到现在。 想到嫄娘,林嫤心里也难受了几分,脸上与亲人相见的喜悦都暗淡了几分。 晟郎和娉娘被奶娘牵着,而瑞公主则被奶娘抱着走了出来。 瑞公主刚刚睡醒,眼睛还有几分惺忪,但看到林嫤,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眼睛忽闪忽闪的伸着手要林嫤抱。 林嫤从奶娘手里将他接了过来,然后指了指庄氏,笑着跟她道:“这是外祖母。” 瑞公主还不会说话,手里拿着绣球,看着庄氏眉毛弯弯的向着她笑。 庄氏顿时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从林嫤手里将瑞公主接了过来,道:“快快快,让外祖母抱一抱。” 瑞公主平日并不爱让陌生人抱,但庄氏来抱她时,她竟然没有不愿意。 庄氏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喊了一声:“我的小乖乖。” 瑞公主投李报桃,扶着庄氏的肩膀踩着她的膝盖站起来,也在庄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庄氏一下子就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脸上乐开了花。 庄氏逗了瑞公主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交还给林嫤,又牵过晟郎和娉娘,温柔的细声询问了几句。 晟郎的眼睛一直盯着瑞公主瞧,庄氏问的时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起来。倒是娉娘,收了庄氏一对玉铃铛做礼物,马上就对庄氏亲近起来,庄氏问什么就答什么,她没问的也到竹筒一样的叽叽喳喳的倒了出来,连哥哥将她的绣球抢去给了瑞公主都说了。 庄氏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由笑着道:“这孩子的性子倒是很像嫄娘小时候。”都是话多。 林嫤笑了起来。 林承正和林承良又在长坤宫呆了一会,林嫤便让他们勤政殿找皇帝,对他们道:“皇上要见见你们,大约还会试试你们的骑射,你们快去吧。等中午和皇上一起来长坤宫用午膳。” 林承正和林承良道了好,然后与姐姐告辞离开了。 林嫤将瑞公主放到了地上,让她去和晟郎娉娘还有承鸿一起玩,然后自己跟庄氏说话。 几个孩子一放了手,很快便熟悉起来,然后撒欢。 林承鸿和娉娘相互追着笑嘻嘻的在长坤宫里跑来跑去,晟郎得了一件新的玩意,是他父亲送给他的一个九连环,然后他将它给了瑞公主,与瑞公主一起坐到了地上。 瑞公主将手里的九连环翻来翻去,找出的唯一好处就是这个琉璃做成的九连环摇起来发出的声音特别好听,然后她便举起来摇给晟郎听。 晟郎含笑的看着她。 而幼玉则一时跑到承鸿和娉娘身边去照顾弟弟们,一会再跑回来想要听母亲和姐姐谈话,然后还跟林嫤请求道:“姐姐,你可以将大公主也请过来吗?” 林嫤记得林婠跟大公主相处过一段时日,难为她还记得这一段情谊。 林嫤笑了起来,转头吩咐慕兰去将大公主请了过来。 大公主来得很快,两人一见面便牵着手跳到了一起,手牵着手高兴的跳了两个圈,然后便凑在了一起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林婠对大公主道:“我说了会给你带西北的小弓,胡人穿的靴子,还有皮毛回来的,我都记得呢,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玩意。不过这次我进宫来得急,没有带进来,等下次我进宫我给你运进来。” 大公主也笑道:“我也给你留了好多的东西,有好些是别的地方上贡进来,父皇赏给我的。” 庄氏看着一屋子的孩子,好走的欢笑声将殿内装得满满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忍不住叹道:“所以孩子还是要多一些好,这样多热闹。” 林嫤笑了笑,然后问起了林英,道:“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庄氏皱着眉头道:“这还不定呢,总要将你二哥带熟了再说。” 林嫤又问道:“那您还回去吗?” 庄氏又道:“我这次回来便不打算再走了,一来你外祖母年纪这么大了,我不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现在应该要在她膝下尽孝。二来承正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今年或明年给他相看一门亲事,等成了亲,我也准备享享儿孙福了。” 还有承良幼玉都是,现在看着还小,但是孩子长起来是很快的,过不了几年,都该一个一个给他们定亲了。 庄氏继续道:“还有你父亲,等将承升带出来了之后,也打算求皇上往京城里调。” 林嫤又问道:“那四哥和四嫂呢?” 庄氏道:“我看你四哥在西北生活得更自在,我和你父亲的意思是,就让他留在******着承升。” 林承刚在西北,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先前石氏一直不能怀上孩子,让她十分担心,如今终于怀上了。就是林承刚知道自己快要做父亲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 石氏还是很有本事的,先前林承刚多少有些嫌弃她的模样不好出身也不高,经过这一两年,他们夫妻里两人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不能说浓烈,但至少能做到互相尊重。 庄氏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林家的孩子,都得要去战场上摔打过。不止你四哥,就是承正承良等以后成了亲,也要再回到西北去。” 所以这便是将门之家的不好之处,总是要面临亲人分别之苦。 林嫤没有说话。 林家享受了多大的荣耀,但同样也要付出多少的心血来换。外头看林家花团锦簇,只看到林家的显赫,但却没有看到林家付出的辛苦。(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和乐融融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林嫤见皇帝和林承正林承良还没回来,叫来叶公公吩咐道:“去勤政殿看看皇上和舅爷那边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过来。” 叶公公道了是,然后便去了勤政殿。 但刚到长坤宫门口,便碰上了来给皇帝传话的万公公。 万公公笑着道:“皇上遣奴才来跟娘娘说一声,皇上和两位国舅爷在勤政殿用膳,就不过来了,让娘娘不用等他们。” 林嫤有些奇道:“早上可是说好要一起用膳的,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皇上也并不是没什么事会经常改变主意的人。 但万公公只管将话传到,并不管解释原因,传完话便告辞离开了。 林嫤吩咐叶公公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叶公公称是。 等叶公公走后,林嫤又对庄氏道:“既然皇上和承正承良不过来了,那我们自己吃吧。” 宫女在偏殿将午膳都摆了上来,林嫤一手一个牵着林承鸿和娉娘,与庄氏一起去用膳。 林嫤将大公主也一起留了下来,让她陪着幼玉。 两个小姑娘倒是很高兴,连吃饭都要坐在远离大人的地方,将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承鸿和娉娘已经会自己吃饭了,只是吃得不是很好,而且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喜欢你夹我的菜吃我夹你的菜吃,相互抢着菜。 宫人想要上前阻止,林嫤笑着道:“让他们自己吃吧,桌子上乱了等一下收拾一下就是。” 差不多大的三人里,吃饭吃的最好的是晟郎。已经知道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筷子和勺子也能熟练的使,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将米饭掉出来,正襟危坐的,整一个小大人一样。 瑞公主看着她们吃饭,眼碌碌的看着,也很馋得很。 林嫤本打算自己吃完饭之后再亲自喂她的,结果晟郎见到了,突然捧着自己的小碗从凳子上滑下来,对抱着瑞公主的奶娘招了招手,让她低下身来。 奶娘一开始还没明白这位小公子是想干什么,转头犹豫的看着林嫤。 林嫤却是看明白了,对奶娘道:“你将小公主放到垫子上坐着,让晟郎喂她。” 奶娘心觉得皇后正是大胆,竟让一个才三岁,自己吃饭都还不利索的孩子来喂小公主。但林嫤说话向来不喜欢有人违抗,特别是在小公主的事情上,所以奶娘还是依言将瑞公主放了下来。 等晟郎也跟着坐到了地上,有摸有样的用自己的小勺子舀了饭递到她的嘴巴里,瑞公主高兴的拍着手,然后张口含了,嘴巴一鼓一鼓的在嚼。 奶娘怕晟郎会不小心伤者瑞公主,在旁边看着,但没想到的是,晟郎竟然喂的还挺好,而瑞公主也出奇的乖巧。 瑞公主指着他小碗里的一块鸭脯肉想吃,晟郎正打算喂给她,奶娘连忙出来阻止道:“晟小公子,鸭脯肉太硬了,小公主还嚼不动呢。您不如喂她吃这种虾豆腐。” 晟郎想了一想,将鸭脯肉放下来,转而用小勺子舀了一块虾豆腐再递到瑞公主的嘴巴里。 若是别人来喂这样的情形瑞公主必然是要不肯吃的,结果瑞公主这次竟然乖巧的吃了,还眼睛亮亮的看着晟郎笑。 承鸿看了觉得好玩,也端了自己的小碗下来,学着晟郎的样子喂瑞公主道:“吃我的,吃我的。” 娉娘见这边热闹也从餐桌上下来了,同样举着小勺子对瑞公主道:“还有我的还有我的。” 瑞公主却闭紧了嘴巴用力的摇头,然后再张着嘴巴“啊”的一声等着晟郎来喂。 晟郎脸上高兴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然后继续喂她吃虾豆腐。 奶娘见了,不由笑着奉承了一句,道:“大家都宠小公主呢,小公主招人疼。” 林嫤看着笑了笑,然后转头夹了一个虾放到庄氏的碗里,道:“母亲,我们也快吃吧,让他们自己闹去。” 等她们用完了午膳,被林嫤派去打听的叶公公也终于回来了,走到林嫤身边,悄声对她道:“娘娘,是大国舅爷不小心伤了皇上的手。” 林嫤听得微惊起来,损伤龙体可不是小事。 叶公公见她担忧,又连忙道:“不过不严重,只是手臂上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不许身边的人往外传,皇上连太医都没有请。” 皇上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保护国舅爷。 林嫤轻声跟他道:“你跟本宫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公公这才跟她解释起来,原来林承正和林承良去勤政殿见了皇帝之后,皇帝以姐夫的身份考校了一下两位小舅子的功课和骑射剑术,后来见林承正的剑术不错,便提出与林承正比一场。 两人一场比试下来,过了有近百招,皇帝以微弱的优势胜了林承正。 等林承正被逼得摔倒在地,皇帝用剑指着他的时候,这场比试原本就应该结束的了,而皇帝也确实收了剑。 但皇帝忘记了林承正是十二三岁就开始跟着父亲上战场从战场出来的,战场的厮杀讲的是你死我活不放弃一丝机会,所以在皇帝拿着剑逼着他的时候他还想反抗,皇帝收剑的时候他的剑则正好刺了出来。 虽然皇帝敏捷的侧身避开,而林承正也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西北与敌人的战场,眼前的是他要忠诚的君王,所以很快收回了剑势。但他出手太快了,最后还是躲避和收剑不及,将皇帝的小手臂划出了一个口子。 庄氏见林嫤脸上蹙起了眉头,不由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林嫤怕庄氏担忧,浅笑着跟她道:“无事。” 等到下午林承正林承良过来跟她告辞要出宫的时候,林承正的脸上都是一副十分愧疚犯了大错的模样,更加担忧的是自己的行为给姐姐惹来了麻烦。 林嫤看着他惴惴不安的样子,想要让他安心,不由笑着道:“难道是因为输给了皇上,脸上是这个模样。” 林承正犯的事是难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启齿的事,不由强挤出一个笑来,顺着林嫤的话道:“弟弟武艺不精,输得心服口服。” 林嫤道:“你也别这样,皇上就是这个性子,手痒,见到骑射剑术好些的,就想跟人比试。”说着又道:“上次他和父亲也比试了一场,你猜猜他们谁赢了?” 林承正仍在想着自己伤了皇帝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谁赢了?” 林嫤道:“父亲赢了半招。” 林承正不由道:“我不及父亲许多。”语气里带着对父亲的心悦诚服和崇拜。 姐姐既然说父亲赢了半招,那父亲对皇上必然还有所承让的。而他与皇上比试时,却是拿出了全身的本事。 而他在西北常与父亲比试对练,但与父亲对招,他最多只能过到六十招。 他的武艺在年轻一辈的人里算是出色的了,就是跟林家这一辈的人比起来都属佼佼,但跟父亲相比,还是差得远。 林嫤道:“慢慢来,父亲几岁,你才几岁。父亲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武艺不见得就比你现在精湛。” 林承正道是。 林嫤见时间差不多,让叶公公和穆清一起送庄氏等人出宫,一起出去的还有林嫤给林家众人的赏赐。 大公主与林婠很是依依不舍,两人约好了下次再见面,还相互交换了礼物,林婠这才跟着庄氏出宫。 林嫤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小丫头片子,有了自己的玩伴,这次回来倒是跟姐姐都不亲近了。” 林婠笑嘻嘻的躲在庄氏身后,道:“姐姐可以亲近承鸿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抢功 长坤宫里。 林嫤挽起袖子,将治疗外伤的药洒在皇帝小手臂上手指长的一道伤口上,伤口不深,但看着也有些触目惊心,林嫤不由的蹙了蹙眉。 她用手轻轻的将药在伤口上涂抹均匀,从药箱里拿出白纱布,一边帮皇帝包扎伤口一边道:“皇上也真是的,做什么非要拉着承正去比剑。” 皇帝低头看着她笑道:“不用担心,不过是小伤而已。” 林嫤瞥了皇帝一眼,哼哼道:“臣妾才不是担心皇上呢?臣妾是担心承正。你伤了皇上,虽是无心之过,但只怕这一个月都会愧疚得不好过了。我们姐弟相见,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儿,偏让皇上变成了这样。” 皇帝笑起来,道:“这样说起来倒的确是该怪朕。” 他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看林承正当时不安惶恐的表情,只怕是仍将伤了他当成了极大的事。 皇帝想了想,道:“这样吧,朕让人赏赐他一把剑,压一压他的惊。” 林嫤道:“皇上还是别,别皇上压惊没有压成,倒是让承正更加不安。” 她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之后,将他的袖子放下来,一边道:“这伤口有点深,不知道会不会发炎。若是不行,还是叫太医吧。” 皇帝左右动了动自己的手,不在意的道:“没什么大碍,用不着太医,也省得麻烦。” 他就是伤个手指头,朝臣们都能大惊小怪,然后一个个跪拜让他保重龙体。朝臣们偶尔的关心会让皇帝舒服,但若关心太过,就让皇帝觉得厌烦了。何况他们跪着说保重龙体,但实际又真的能有几分真心。 若是再让他们打听出他是因何受伤的,难免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 林嫤知道皇帝多少是有些为了她的弟弟考虑的意思,心下有些感动。 奶娘这时抱着瑞公主从内殿里面出来,瑞公主看到皇帝,伸着手想让他抱。 林嫤连忙从奶娘手里将她接过来,对她道:“父皇现在不能抱瑞公主,父皇手上痛痛,母后抱瑞公主好不好。” 瑞公主听懂了,没有再坚持,只是在林嫤怀里伸长了脖子看着皇帝,像是想知道父皇哪里痛痛了,然后又疑惑的抬眼看着皇帝。 皇帝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道:“瑞公主今天干了什么?” 瑞公主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伸手将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抓下来,呼呼的吹了两下,又抬起头来看他。 她记得她每次撞疼的时候,母后都是这样给她呼呼的。 皇帝忍不住心情愉悦的笑起来,道:“瑞儿给父皇一呼,父皇就不疼了。” 皇帝对林嫤道:“把她给朕吧,朕抱一抱她。” 林嫤道:“你的手还伤着呢。” 皇帝道:“没事,瑞儿多重点儿,朕一只手也能抱得动。”说完伸手要将她揽过来。 瑞公主却还记得父皇痛痛的事,回身揽住林嫤的脖子,并不要皇帝抱,皇帝看她如此,只好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作罢。 皇帝又与林嫤谈论起太子的事,道:“泰儿已经从豫州出发回京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大兴,过几日就能回宫。” 林嫤道:“那正好,离他和崔氏大婚的日子不足一个月,太子也需要要好好准备一下。”别的不说,太子娶太子妃繁琐的礼仪和流程,太子就应该要提前熟悉。 她当初与皇帝大婚的时候,就为了熟悉大婚的流程,可是整整听麽麽们说了半个月。 林嫤还故意瞥了皇帝一眼,故意笑道:“臣妾还怕皇上忘记太子还要大婚的事了。” 皇帝笑道:“朕一直都记着呢。”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娶媳妇。 想着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喜色。 皇帝又道:“这次泰儿做得很不错,能够礼贤下士,谦逊好学,与负责水利的官员一同想办法,还能与百姓同吃同苦,不枉朕让他出去历练这一番。当地的官员对他的评价颇佳。” 虽然这些评价里面有大半是为了讨好太子的,但他能做出个样子来,也算是他有所长进。 林嫤道:“其实太子是聪慧的,以前只是有些被宠坏了。” 皇帝点了点头。 四月下旬的时候,太子终于回京。 去的时候二皇子是与太子一起去的,但回来的时候,二皇子却主动请缨要求留下来继续监督水利进展,并写了一道折子快马加鞭递呈给了皇帝,提出了解决水利兴修难题的几条建言。 而他的建言,的确有可实行之处,令工部的几位大臣颇为赞赏。 所以此次视察水利的事情,朝中的大臣们对二皇子的褒奖反倒是压过了对太子的赞扬,仿佛功劳全都在二皇子身上,太子倒是成了陪衬沾光的。 太子在延庆宫听到大臣们对二皇子的赞赏时,不屑的嗤了一声。 二皇子折子上提出的那些建言,是他翻遍百工典籍,并与赵凛通过书信讨论想出来的办法。 他并不打算利用这个跟父皇邀功,且想出来时并不知道这些办法是否行得通,所以当时跟负责水利的臣工提了出来让其试看是否可行。 赵凛不仅文才出色,在水利百工方面也有自己的见解和造诣。他提出的办法,经过赵凛的修正和补充,在解决水利上的一些难题时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但没想到这些如今倒是成了老二的功劳。 老二的确有几分聪明,赶在他前面先给父皇上了一道折子,负责水利的臣工不会参与到皇子之争中,所以他明白他们不会主动说出实情,而他这个太子回京后若跟父皇或大臣说这些办法是他想出来的,大臣们只会认为是他这个太子与兄弟抢功。 就算他据理力争最后证明是他想出来的,也会失了太子的风度,变成他这个太子不够谦逊,好大喜功。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过老二既然喜欢抢功,那他就将这份功劳送给他。 他就让他看看,是不是争一个贤名,他就能将他这个太子拉下来自己当太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兄妹(推荐票9600的加更) 太子换过了一身衣裳,从屏风里面走出来自己再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习惯性的喊道:“房公公,把母后留给孤的那块玉佩拿过来。” 宫人去找了玉佩送上来,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太子。 太子低头去看,看到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太子这才想起来,房公公还被关在掖庭宫里。 太子有一瞬间的失神,过了一会才将玉佩接过来,佩戴到自己的腰间,然后又问道:“父皇在哪里?” 宫人回答道:“皇上让殿下梳洗过后去勤政殿找他。” 太子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太子整理好仪容之后,这才出了延庆宫,直接去了勤政殿。 宫人进去通报之后,接着出来将他迎了进来。 皇帝就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本书。 太子抬眼望了他一眼,正打算过去行礼。 结果这时候突然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裳。 太子顿住,低下头去看,这才看到扯着他的裤子从地上站立起来的瑞公主。 瑞公主仰着头来,眼睛晶莹得跟水晶一样,明亮明亮的,好奇的看着他,放佛在疑惑这个人是谁。 太子不由眼睛眯了一下,低头有些怔神的看着她。 大约是为了逃避,不愿意去相信元元真的已经生了父皇的孩子,所以这个妹妹出生以后,太子才觉得自己竟然都没有好好看过她。 如今仔细看起来,才觉察到,你竟然长得跟元元这样像。 宫里都说,三公主是父皇的小心肝,三公主要星星,父皇都舍不得给她月亮,若不是因为三公主是个女儿身,只怕连太子之位他都要给了三公主。 父皇这样疼爱于她,是不是也是因为她跟元元长得太像呢? 瑞公主仰着头看了他一会,然后便对他失去了好奇,转而抓着他佩戴在腰上垂落下来的一块玉佩在玩,仿佛这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玩了一会,又抓着玉佩仰起头来看太子,仿佛是想要他腰间的这块玉佩。 皇帝移开手上的书,看着前面自己的一双儿女,默了一下,最后将书放下来,对太子道:“泰儿,将你妹妹牵过来。” 太子想了一下,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瑞公主,瑞公主抓到玉佩之后,咧着嘴高兴的对他笑了一下。 看着她与林嫤相似的眉眼,太子忍不住的也对她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 太子拉着她的手,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 瑞公主只能站立,还不会走路,但是有人牵着她或扶着她,她也能走。 而且她性子有些急,一有人牵着她扶着她让她觉得安全的时候,她的脚就跨得飞快,太子几次都怕她摔倒了,忍不住想要将她抱起来。 但是瑞公主并不想让人抱,挥开他的手坚持要走。 直到走近到了皇帝跟前,太子才放开她,跪下来对皇帝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瑞公主被他放开后站立在地面上,左右看了一下,找不到扶的地方,脸上有了些惶恐不安,然后将目光望向了自己信任的父皇。 宫人连忙将她抱了起来,交到皇帝的怀里。 皇帝对太子道:“起来吧。” 太子道:“谢父皇。” 然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着他便又看到坐在皇帝膝上的瑞公主,正举着手里的玉佩炫耀给皇帝看,眉眼弯弯的笑着,机灵又可爱。 皇帝低头弯着嘴角对她道:“这是哥哥送给你的,你跟哥哥道谢了没有?” 瑞公主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点了点头。 皇帝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才抬眼看着太子道:“出去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太子这才将目光从瑞公主身上收了回来,打起精神应对皇帝的问题,道:“回父皇,儿臣出去这一趟,收获颇多。看到了百姓疾苦,有很多百姓甚至一年都吃不起一顿米饭,与之相反的,另一些人却锦衣玉食。儿臣还看到了我们大梁万里的河山……” 然后太子便与皇帝说起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遇见的事,因为这些事引发的感慨。而皇帝则也认真的听着,听到有一些发人深省的事时,他自己也皱眉或蹙眉起来。 太子最后道:“儿臣从前糊涂,出去这一趟才彻底明白,什么是父皇常与儿臣说的太子的责任与担当。” 皇帝道:“能说出这些话来,看来是真的有长进了。” 皇帝又问了一些水利兴建进展的事情,太子做的功课足,加之在豫州时又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水利之事上,皇帝问的事情他都能答得出来,甚至皇帝没有问到的事,他也能说个一二三出来。 皇帝听完后,这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带了一些欣慰。 皇帝又道:“将你所说的这些,写成折子递上来吧。你若是还有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也都写在折子里。” 太子道是。 皇帝又看了一眼出去一趟晒得有些黑,变瘦了但也变精壮了的儿子,心里还是心疼的,对他道:“回来了先好好休息几天吧,然后准备大婚的事。” 说着顿了一下,又忍不住教导道:“你现在也是大人了,并且很快便要成亲,不要再让朕担心。” 太子连忙羞愧的道:“儿臣从前不孝。” 皇帝板着脸瞪着他,道:“知道就好!” 皇帝又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原本想留他与他一道用午膳的,但又想着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应该让他休息,最终还是让他离开了。 太子从勤政殿出来,走了一会突然停顿下来,看向长坤宫的方向。 他在犹豫要不要去长坤宫请安。 他从宫外回来,按理是应该去长坤宫请安的,其实他也想见见她…… 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停在那里想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去长坤宫,而是直接回了延庆宫。 等他回到延庆宫,看着跪在地上迎接他的房公公的时候,忍不住唤了出声:“房公公?” 房公公抬起头来,对着太子笑了一下,眼睛却有些微红。 他在掖庭宫的时候还以为再也不能伺候太子了,没想到皇后最好会放他回来伺候太子。 他的主子,他的殿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发觉(推荐票9900的加更) 昭阳宫里。 吴氏一边拂着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一边喝着茶,问玉簟道:“太子去见了皇上了?” 玉簟道:“是,刚刚才从勤政殿离开。” 吴氏奇道:“皇上没留他用膳?” 玉簟答道:“没有。” 吴氏不由笑了起来。 这次二皇子和太子一起去豫州巡视水利,但最终得到大臣赞赏的却是二皇子,反倒将他这个太子的风头都夺了过去。 吴氏想起来心里还是很是得意的。 太子又如何,论聪明贤能,一样比不上她的儿子。 敬儿这次立下功劳,皇上心里一定会高看他一眼吧。 不过想到二皇子自请留在豫州继续监察水利修造工程,自己还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太子,她又有些失落起来。 虽然二皇子时常有书信寄回来,能从信中读到儿子的一二近况,但没有亲眼看到儿子,吴氏仍还是时时觉得忧心,怕宫人们伺候不好,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还怕他被人陷害了。 不过敬儿说的对,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为了他的前程,现在他吃的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而另外一边的丽和宫里。 江婕妤展开桌面上的画像,摸着画像上女子的脸,同样在问起道:“太子回来了?” 茗烟回答道:“是的。” 江婕妤问道:“怎么不见他进后宫去长坤宫给皇后请安。” 茗烟道:“太子说是累了,先回延庆宫歇息,只让人去长坤宫禀报了一声,说是明日再到长坤宫请安。” 江婕妤又问:“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茗烟有些奇怪她的问法,但还是说了道:“皇后娘娘说知道了。” 江婕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端详着画像上的女子。 过了一会她突然将茗烟叫了过来,道:“你看看这画像上的女子,觉不觉得像是一个人?” 茗烟有些奇怪道:“这不是上次太子殿下宠幸,最后被皇后娘娘下令杖毙了的宫女吗?婕妤觉得她像谁?” 茗烟跟着江婕妤一起仔细端详着画像上的女子,左看右看,觉得是有那么几分熟悉,但又一直想不出来像谁。 她看了一会,直到她将视线对上画像上女子的眉头和眼睛,突然惊呼的捂住了嘴巴……她终于想起来这个宫女像谁了。 只是这一双眼睛并没有那一双眼睛的凌厉和气势,那一双眼睛若是看一个人的时候,通透得能让人觉得无所遁形,仿佛无论是想些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江婕妤微微含上了笑意。 她也是看了许久许久才看出来,这个女子像谁。原本她找人将那个宫女的画像画出来,只是想知道太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预防她以后好在太子身边安插几个人。 后来她看出她像谁的时候,再回想太子和皇后以前的一些行为,她便看出越来越多的不对劲了。 结果真是有意思啊! 听说皇后和太子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的表姐弟,青梅竹马,这本来就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词,也难怪太子会对皇后起这样的心思。 那皇后呢,对太子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思? 难怪皇后能够这样完全没有私心的袒护太子。 皇上一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心思吧,倘若皇上知道他的长子与他的皇后可能有苟且,那…… 江氏不由的勾唇笑了笑。 原本她与皇后也并没有什么仇怨,但是皇后过得太好了,好得让人嫉妒,好得让人想让她也掉落在地狱里。 她甚至忍不住一次的想,倘若不是林嫤做皇后,或许皇上不会冷落她至此,或许皇上会爱上她,会盛宠于她。而她的父母弟弟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境地,如果她受宠,中山侯府会捧着他们。 她将画像重新卷起来,放回画筒里,与其他的画作混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有宫人通传道:“婕妤,江二少夫人递牌子进宫求见。” 江二少奶奶是出身林家的林苎,你看,上天又送一个助力给她来了。 江婕妤道:“请她进来吧。” 宫人道是,然后出去了。 就在这时,两岁的五皇子牵着奶娘的手走了出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喊了一声:“母妃。” 江婕妤走过去抱起他,道:“冶儿醒了?” 五皇子醒来有些起床气,脸上带着点愤怒的埋在江婕妤的肩膀上,并不说话。 延庆宫里。 太子靠在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给他脱鞋的房公公。 他的手变得比以前粗粝了许多,手指和手掌上还有细小的伤口,应该是在掖庭宫里干活干出来的。 太子皱了皱眉,问房公公道:“在掖庭宫,没有人为难你吧?” 房公公连忙道:“没,奴才在掖庭宫很好,里面的管事都很和气。娘娘虽然将奴才发配到掖庭宫干一些小活,但也并没有让人为难奴才。” 太子知道他说的是谎话,但也不揭穿。 太子突然仰着头,又问道:“房公公,你伺候孤多少年了?” 房公公一边将他的脚放到了洗脚盆里,伸手替他一边洗脚一边道:“十五年了,殿下只有两岁的时候,元后就将奴才派到殿下身边伺候,那时殿下还只是王府的世子。” 那时候元后让他一辈子照顾殿下忠心殿下,他当着元后的面发了誓说了好,然后他便一直伺候殿下到了现在,看着殿下从一个小人儿长成了一个比他还高的大人。 房公公呵呵的笑了两声,带着些怀念的味道道:“殿下小时候可调皮得很,每次奴才给小殿下洗脚的时候,殿下就喜欢用脚拍打水花,将洗脚水都溅到了奴才身上。奴才那时候也才十五岁,可搞不定殿下……” 这么多年来,他替太子殿下洗脚都已经洗成习惯了,他发现还是给殿下洗脚的时候,自己最高兴。 太子看着因为他而被发落到掖庭宫收了委屈的房公公,心里也有些愧疚,不由低着头对房公公道:“你放心,孤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房公公不由笑着道:“当奴才的那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奴才有幸跟着殿下,一直都在享清福。奴才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殿下好,奴才就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太子大婚(推荐票10200的加更) 太子大婚。 宫里各处都是一派热闹的情景,就连宫女都是穿得喜气洋洋的。 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流程与帝后大婚的流程大部分都相似。 大婚的正日,都是由宗正寺卿和太尉一同前往太子妃母家,代太子亲迎,将太子妃接进宫中。 然后在太和殿里,太子携太子妃拜见帝后,太子妃受宝印宝册,然后再同太子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 然后还有告庙,祭拜天地,最后再被送入延庆宫,同牢及行合卺礼。 两人喝过合卺酒之后,女官带着宫人便从内殿离开了,太子和崔氏相对坐着,一时无言。 从太子离京到现在,崔氏整整四个月多月没有见过太子,现在才发现,太子变了不少。 好像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了,变得沉稳,内敛,少了以前的那种冲动和将脾气摆在脸上——现在的他才让她感觉越来越像一个太子。 崔氏有些紧张的捏着着自己的袖子,微垂下头来。 太子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与孤又不是没有见过。” 崔氏咬着唇抬起头来,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所幸新娘妆的胭脂涂得厚,才将她通红的脸色掩了过去。 她有些结巴的道:“谁,谁说我……紧张了。” 太子不屑的哼了一下,还说不紧张,连称呼都不对了。 太子给自己道了两杯酒,喝下去之后,对崔氏道:“晚了,歇了吧。” 崔氏先是愣愣的“啊”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太子,待看到太子有些不耐烦的脸色时,才脸一下子忽的红了起来,将手递给太子。 两人一起进了寝殿,崔氏有些试探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子的脸色,上前去服侍他脱了外面的衣裳。 太子看了一下床,然后问崔氏道:“你想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崔氏小声道:“……外面。” 教导她的姑姑教过她,成亲之后她要睡在外面,为的夜里太子需要什么的时候,她能更好的伺候丈夫。 太子掀开被子先躺了进去,然后便背过身去。 崔氏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没有任何的行动。 太子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由皱起眉道:“你站着干什么,你打算站一夜?” 崔氏这才自己脱了外面的衣服,小心翼翼的钻到了被子里面去,然后转头看着背着身的太子,并不见他再有任何的动作。 崔氏咬了咬唇,她知道洞房花烛远还没有完成,但是看着太子一副并不打算再有下一步动作的样子,提醒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何况这种事又怎么来让一个女人来启齿。 崔氏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鸵鸟的想,这些事明天或者以后再说吧。 身边躺了一个人,还是太子,又是她不熟悉的延庆宫,崔氏并不睡得着。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她突然听到太子像是轻叹了一声,然后被子动了动,像是太子转过了身来,再接着便是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 大婚的第二日,太子和新太子妃需要去奉先殿祭拜先祖,然后再去拜见皇帝和皇后。 皇帝昨晚就是歇在长坤宫里,所以太子和太子妃倒是不用再去勤政殿了,直接去了长坤宫。 女官引着他们上前,对着坐在上首的皇帝和林嫤跪拜了三次,然后林嫤才含笑着招了招手让崔氏上前,然后握着她的手道:“本宫和皇上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如今有你照顾太子,本宫和皇上也算放心了。” 崔氏脸上微羞的道是,又道:“儿臣一定会用心照顾太子,服侍太子,不辜负父皇和母后。” 林嫤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孩子。” 皇帝对着太子也柔声教导了几句,然后林嫤送上了长坤宫的赏赐。 林嫤又道:“贤妃也是你的长辈,你和太子也去给贤妃见个礼吧。” 太子和太子妃的地位比贤妃尊,按理太子和太子妃是不用去拜见贤妃的,但既然贤妃是太子妃的姑姑,崔家又是追随太子的人家,林嫤愿意给她这份体面。 崔氏有些感激,道:“谢过母后。” 崔氏也想去拜见自己的姑母,但是这种事若是皇后不发话,她是不能主动提出去的,会显得她不敬重长坤宫,但若是皇后发话,则就不一样了。 林嫤又道:“去见过贤妃之后,你和太子就回长坤宫和本宫与皇上一道用膳吧。” 崔氏道是,又在长坤宫坐了一会,则才与太子去了永安宫。 他们在永安宫并没有逗留太久,然后便又回到了长坤宫。 另一边,在赵家。 林婼在林苎走了之后,有些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想到林苎来问她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惶恐不安以及不对劲。 过了一会,她突然对自己的丫鬟道:“你去帮我准备车马,我要去清河王府我大姐姐那里一趟。” 丫鬟道是,很快便出去替她准备了。 林婼多的也没有来得及准备,随便让人捡了几件礼物带上,然后就出门乘着马车去了清河王府。 另一边,正抱着孙女的赵夫人听到林婼见了林苎,林苎离开之后她也跟着匆匆出府,不由皱着眉头跟自己的麽麽道:“我见她这段日子已经少跟她那位三姑姑见面了,怎么现在又来往上了,她这急匆匆的又是去哪里。” 赵夫人并不喜欢林苎这个人,只觉得这个人眼里的欲望太多,且喜爱自作聪明。儿子与儿媳关系最不好最冷淡的时候,也是林婼跟林苎走动见面最频繁的时候,若说那时儿子儿媳闹成那样与林苎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信的。 她的麽麽笑着道:“总是亲戚,少夫人也不好总将人家拒在门外。奴婢看少夫人这两个月来,也就见了那位江二少夫人这一次。” 赵夫人仍是有些不满。 林苎这个人,现在连林家都不理她了,诺娘还搭理她做什么。 正想着,怀里的小孙女突然醒了,扁了扁嘴,正想要哭。 赵夫人连忙抱起她轻声的哄着,心里则是叹了一口气。 诺娘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她盼着她与儿子能赶紧给她添一个孙子。 现在好不容易诺娘肯好好过日子了,儿子与她的关系也渐渐好转了,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才好。 赵夫人又吩咐道:“去打听打听,她出府后去了哪里。” 等丫鬟给她回报林婼是去了清河王府找林媗,赵夫人才算放心下来。 但接着又疑惑,婼娘跟家中的姐妹并不怎么亲近,跟林家那位嫁到清河王府的大小姐也一样,她又怎么会急匆匆的去找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想干什么 林媗听到林婼来找她的时候,很是有些惊讶。 她将手上的儿子交给奶娘,让奶娘将他带下去,然后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林媗看着从外面被丫鬟领进来的林婼,笑着道:“稀客啊,二妹妹,你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我这。” 除了清河王府请客宴席,林婼可还从来没有私下来过清河王府。 虽然同是林家的姐妹,但林媗对这个堂妹还真算不上十分熟悉。 林婼脸上却有些苍白,唤了一声:“大姐姐。” 林媗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的笑意凝结了下来,关切的问她道:“怎么了,二妹妹?” 说着连忙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道:“快坐下说,你是不是跟妹夫吵架了?” 林婼摇了摇头,脸上欲言又止的模样,顿了一会,才将心里的事说了出来。 林媗听完林婼的话之后,也惊得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垂眉沉思了一下,对林婼道:“这件事要得告诉母亲,然后让母亲跟家里说去,你跟我来。” 说着拉上了林婼的手。 但是林婼却站着不动,脸上露出了几分怵意。 她虽然不知道林苎想干什么,但这件事她总觉得自己也有错一样,所以她不敢回去跟祖母等人说,只敢来找让她没有这么怵的林媗。 林媗回头看着她,先是疑惑,接着明白过来然后拉住她的手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对,没有人会怪你的。” 林婼虽然仍是害怕去见林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在林宦的屋里,林婼将跟林媗说过的话又对林宦说了一遍之后,林媗皱着眉头问林宦道:“母亲,您说林苎她跟婼娘打听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事做什么?何况娘娘和太子殿下能有什么事。” 林宦性子火烈,拍着桌子骂道:“不管什么事,但准没好事!” 林苎从来只会吃里爬外,就是一只白眼狼。 林宦又问林婼道:“除了跟你打听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之外,那丫头还要你做什么?” 林婼低声回答道:“她还问我有没有娘娘在家里用过的贴身东西,像是簪子首饰之类的,里面最好带有标记。” 当时林苎说的是,想要仿制林嫤戴过的东西拿出去卖,皇后娘娘用的东西,仿制出来销路一定很好。还说卖东西赚的银子分她一半。 她一开始并没有怀疑,直到林苎说最好带有娘娘标记的物件之后,她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就算要仿制皇后穿戴的东西,那也不需要有标记的。 林宦连忙大声问她道:“那你给她没有?” 林苎若真拿着这样一件首饰,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杀人嫁祸给娘娘,污蔑娘娘与人有私,多的是能利用来行构陷之事…… 林婼一听她的声音这么大,害怕起来,连忙摇头道:“没没没,何况我手上哪里有娘娘带着标记的首饰。” 女子带有标记的首饰一般都会被谨慎保管,因为一旦流落到外男手里,会被人误会私相授受。 一般也只有带有特别意义的东西才会记上标志。 以前林嫤屋里的丫鬟就行事谨慎,她跟林嫤的关系也不好,怎么可能会有她的这种首饰。 林婼顿了下,接着低下头去,声音如蚂蚁一般的道:“不过,苎姑姑让我回娘家看看能不能找一件……” 林宦想了一下,对林婼道:“这件事我要回去跟你祖母和母亲说,你跟我一道回去。” 林婼只好又跟着林宦回了武国公府。 庄氏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脸上通红,怒道:“好一个臭丫头,害人主意都打到我的女儿头上来了。” 接着又皱起眉头道:“不行,我得进宫跟元元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防备,谁知道林苎想搞什么鬼。” 说完转头打算跟李氏说话,李氏却已经先开口道:“你去吧,好好跟娘娘说清楚。” 庄氏走后,李氏看着站在林宦身后垂着头,脸上通红,一副害怕被人责怪的林婼,招了招手将她叫了过来,道:“婼娘,到祖母这边来。” 林婼怯怯的走过去,声若蚊蚁的喊了一声:“祖母……”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道:“这次你做得很对,发觉了林苎的不对,马上就告诉家里人,让祖母很欣慰。” 若是以前的林婼,就算看出了点什么,大概也只会闷嘴葫芦一样的不肯声张。 她也能猜出一二林苎或是中山侯府想干什么,诬陷元元和太子?将元元和太子连根的拔起?没有这么容易。 她转过头来,又对林婼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你是林家的女儿,你身上带着林这个姓氏。林家好了你才能好,同样林家坏了你也不能好。你可明白。” 想到以前的自己,林婼有些羞愧起来,红了眼眶,哽咽着道:“我明白了……” 李氏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 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林苎想不明白。 林宦想起林苎,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跟李氏抱怨道:“父亲也真是的,临老了非生出林苎这么个丫头。她要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就罢了,但看她简直就是家里的祸害,父亲简直是……” 她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子不言父过,她还是忍着没有将更难听的话说出来。 李氏撇开头去,没有说话。 她对老国公爷的抱怨,早就抱怨完了,如今反倒是平静了。 林宦又道:“我看我们对林苎实在太宽容了,从前总看在血脉之亲的份上不忍出手,但现在,这个人实在留不得了。”叹道:“不是我没有骨肉之情,总不能看着她将我们全家人害死。” 李氏脸上露出几分凌厉之气,的确该处理她了。 就是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老国公怨她,她也不能再看着她来祸害她的子孙。 长坤宫里。 林嫤听完庄氏的话后,马上就明白了林苎想干什么。 慕枝忍不住骂道:“苎小姐怎么跟白眼狼一样,老想着祸害自己的亲人。” 林嫤从自己的梳妆台里拿出一根簪子,递给庄氏,道:“她不是想要我的首饰吗?把这根簪子交给婼娘,让她给林苎。” 庄氏不明白的道:“元元,你……” 林嫤道:“我自有我的用意。” 庄氏想了一下,将簪子收了起来。 等庄氏走后,林嫤又道:“本宫那位好姑姑进门到现在都没生出孩子来,她都没有怀疑过的吗?听说中山侯夫人已经开始给自己的二儿子挑二房了。也该有人去提点提点一下她,不能让她总蒙在鼓里,以为自己不能生!” 慕枝同意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簪子 林婼回林家的时候,其实赵凛就在林家。 听完林承直跟他说林婼是为何回娘家的之后,赵凛有些意外。 他并没有说什么,但在心里却觉得,这么多年,这个妻子终于知道开窍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林婼是跟着赵凛一起回去的。 坐在马车上,林婼一直低着头,大约是怕赵凛然责怪她又跟林苎有了来往,所以不敢迎视丈夫的眼睛。 跟赵凛生活得越久,林婼越觉得自己其实是有些害怕这个丈夫的,特别他当官且仕途越来越顺利的时候,人越来越圆滑,气势也越来越威严。生气的时候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冷冷的看着她,都让她觉得发抖。 真不知道初嫁的时候,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跟他闹。 赵凛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妻子,想到他今天的行为,神情方柔了几分。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林婼吓得颤了一下,原本还害怕得想要抽走,结果却被赵凛稳稳的握住了。 林婼抬起头来看着丈夫。 赵凛道:“你早能这样想明白多好,你的父母亲人难道会害你?他们将你嫁给我,自然是因为明白我能对你好。你以前疏远自己的亲人,反倒亲近一个品行不良的林苎,听她的撺掇,结果既伤了亲人的心,自己也没有落得好。” 听着丈夫的责备,一边觉得羞愧,一边又觉得自己没脸,林婼顿时眼睛红了起来,眼眶带上泪水,随时都准备掉下来的模样 赵凛叹了一口气,从身上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她,道:“别哭了,将眼泪擦一擦。” 见林婼并不接,亲自替她擦了擦眼泪,一边道:“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吧,你只要懂事听话,我自然会对你好的。” 林婼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伸手抓住丈夫的手,脸上懊悔又惭愧的道:“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嫌弃夫君的,更不应该跟夫君无理取闹。我,我……” 说着便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的模样,只能抓着赵凛的手啜泣起来。 赵凛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道:“现在改还来得及。” 林婼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断的抽泣着,赵凛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林婼几乎是把这些年所有的懊悔和歉疚都哭了出来,哭得几乎要咽过气去,哭了许久许久,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又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难受,推开赵凛,扶着他的肩膀在一旁一边抽泣一边干呕起来。 赵凛起先皱起了眉头,以为她是生病了,直至她一直干呕却呕不出东西来,才想起了什么,有些惊讶的问道:“婼娘,你……”他顿了一下,才接下去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了?” 林婼抬眼看着他,也有些震惊,然后渐渐的连抽泣都忘了。 赵凛脸上带上了喜意,抱过她笑着道:“大概是的,你现在的样子跟怀栗娘的时候很像。”说着又道:“等回去,我们就去请个大夫来诊一诊。” 等回到了赵家,赵凛先下了马车,再转身直接将林婼抱了下来,也不将她放下,就这样直接抱着她回府,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去,去请个大夫来。” 另一边赵夫人听到林婼是和赵凛一起回来的时候,有些讶异,道:“他们两个怎么碰到了一起。” 赵夫人又道:“凛儿的表情还好吧?” 她的麽麽笑着回答道:“好,大爷看着心情好着呢。” 赵夫人放心下来,那至少说明婼娘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 麽麽又笑着道:“大爷是抱着少夫人回府的,大爷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 “请大夫?”赵夫人讶异道,接着联想到儿子心情好,想到了什么,又大喜起来,问道:“难道是……“ 她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但麽麽已经明白她下面要说的是什么。 赵夫人高兴的站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道:“这是好事啊,这是好事。”又道:“快,我们也去看看婼娘去。” 麽麽劝住她道:“夫人,您不如等大夫确诊之后再去,如今毕竟还没确定,万一不是,岂不是让少夫人尴尬。” 赵夫人想了一下,道:“你说得对,看我,是高兴糊涂了。那我们就等一下再去。” 但心里越想越觉得儿媳妇是怀上了。 平姨娘听到林婼是被赵凛抱着回来,且一回来赵凛就叫了大夫之后,脸上挤出笑容来,道:“少夫人这大概是怀上了,这是好事啊。” 但是心里却有些酸涩。 少夫人怀孕她是真心高兴,只有少夫人生了儿子她才能生,但是想到赵凛是一路抱着林婼回来的,平姨娘却觉得心被刺了一下一样。 她是妾室,虽知道自己应该盼着主母和大爷感情好,她也是一直这样劝着大爷多宽容少夫人的,可真正是这样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心酸起来。 皇宫里面。 穆清问林嫤道:“娘娘,您觉得江二少夫人拿了您的簪子,是想要怎么用?” 林苎想用她的簪子干什么她们都知道,但是怎么用,就难以揣测了。 林嫤道:“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林嫤将手里瑞公主的绣球放到了桌子上,继续道:“本宫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江氏这次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还是像以前一样借刀杀人。” 江氏向来喜欢的自己躲在幕后,撺掇别人去算计,事情做成了她分一杯羹,没成也不关她的事。 江氏若要借刀杀人,最可能利用的也只有吴氏。 那就让她看看她的手段吧。 这时有宫人进来通传道:“娘娘,太子妃来给您请安吧。” 林嫤道:“将她请进来吧。” 崔氏与太子大婚之后,对长坤宫算得上十分恭敬,早晚两次请安,几不懈怠。 崔氏进来后给林嫤行了礼,林嫤让人将她扶了起来,招了招手笑着让她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本宫早就与你说过,你不用每日早晚来本宫这里请安,三天来一次就行了。” 崔氏恭敬道:“给母后请安是儿臣之责,儿臣不敢懈怠。” 林嫤想她刚刚大婚,对太子妃这个位置大约还有些惶恐不安,十分想要做到不出差错,所以便也不再说什么。 她说着又看了看她的头上,发髻上并没有太多的装饰,显得有些素,不由又道:“刚刚大婚,怎么就穿戴得这么素。” 崔氏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然后不由笑着道:“儿臣不习惯戴太多的首饰,觉得沉。” 林嫤道:“新婚的娘子还是应该打扮的好看一些,这样太子看了才会欢喜。” 说着对身后的穆清道:“去将本宫妆台上的那只鸾凤簪拿过来。” 穆清道是,然后很快将簪子拿了过来。 林嫤将簪子亲自簪在了崔氏的头上,又替她整了整发髻,然后满意道:“看看,这样就好看多了。” 崔氏道:“这是母后的东西,儿臣怎么好……”她刚刚好像看到簪子上还有皇后的标记,应该是对皇后有特别意义的东西。 林嫤道:“不过是一根簪子而已,能值当什么。”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让人将她整个装首饰的匣子都抬了过来,从里面挑出一小匣子的首饰,再移给崔氏,道:“这些都是母后以前戴过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带回去换着戴吧。” 崔氏看到挑出来的首饰里面,的确是有几支是带了皇后的标记的。 崔氏正要跪下来拒绝,结果林嫤却压下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含笑道:“这是母后赏你的,你要是真不喜欢,拿回去放着不戴就是。” 崔氏这才没说什么,谢过了林嫤的赏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终于来了 永安宫里。 太子妃崔氏将从林嫤处得来的那一匣子首饰放在桌子上给崔贤妃看,然后问道:“姑母,您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若说是赏赐,那也应该是赏赐新的,赏赐一匣子旧的还带着皇后标记的首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否皇后想用这些首饰暗示她什么? 崔氏想了一路都想不出来皇后是什么意思,只好来求问崔贤妃。 姑母在宫里呆的久,或许能猜出皇后的意思。 崔贤妃拿起匣子上的首饰看了看,都是一些品质上好的簪钗步摇之类的,精致是精致,但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崔贤妃一时也猜不出皇后的用意,只好对侄女道:“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你的,那你就收着吧。以后每天戴上着去给娘娘请安,娘娘看了也高兴。” 崔氏也只好道是。 日子转眼将要进入六月,正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不过因为前两日下了几场雨,气温骤然变凉,宫里倒是有几人生起病来。 先是二公主犯了咳嗽之症,没两日,连一向身体健康的大公主也病了起来。 林嫤分别去宣华宫探望了二公主和大公主,回来之后先去换过了一身衣裳并洗了手,才从内殿里出来,打算去看瑞公主。 瑞公主现在在学走路,一边奶娘一边慕枝站在两头张着手,而一身大红衣裳的瑞公主则站在中间,左右看一眼奶娘再看一眼慕枝,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 奶娘和慕枝正哄着她迈开脚步,但瑞公主站在那里看着地上就是不敢走。 林嫤看着她,笑着唤了一声:“瑞公主,快到母后这里来。” 瑞公主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林嫤,眼睛亮了一下,高兴的一时忘了害怕,终于向着她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林嫤伸出手来,在她摔倒之前,将扑过来的瑞公主一下子接着。 瑞公主笑嘻嘻的抱着母亲的腿显得很高兴,将脸埋在母亲的双腿上,脸上得意极了。 林嫤也显得很高兴,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夸赞道:“母后的小乖乖,瑞公主居然会走路了。” 瑞公主脸上带着一股得意的劲儿,眼睛闪亮亮的笑了起来。 瑞公主迈开了第一步,然后便没有害怕了,从母后的怀里挣扎着要下来,想要再走给母后看。 林嫤也不想拘着她,将她放了下来,瑞公主在地上跨了两步,接着回过头来看一看母后,得到母后鼓励的眼神之后,又走了两步,再回来看一看林嫤,再走。 林嫤含笑的看着她,脸上温柔无限。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宫人禀报道:“娘娘,太子妃的宫人求见。” 林嫤听着心里动了一下,心想,终于来了。 她将瑞公主交给奶娘,道:“看着小公主,不要让她在地上走太久,免得累伤着骨头。” 奶娘跪下来道是,然后林嫤便又亲了亲瑞公主,跟她说了再见,然后从内殿出来,到了偏殿。 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但林嫤记得她,的确是崔氏的身边的宫女,且是崔氏从宫外带进来的那几个之一。 这种相当于陪嫁的宫女,一般都是崔氏比较信任和重用的宫女。 林嫤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宫女上前来给她行礼,林嫤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太子妃让你来见本宫做什么?” 宫女笑了笑,对林嫤道:“回娘娘的话,太子妃殿下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娘娘,另邀请娘娘傍晚到春禧殿一叙。” 说着双手将信举国头顶捧了上来。 自有宫人将信接过交到了林嫤的手中。 但林嫤却并不看信,而是将信随意的放到了桌子上,问宫女道:“你们家主子什么话不能亲自来长坤宫与本宫说,非要邀本宫到春禧殿去。” 宫女看着被林嫤随意放在桌子上的信,又笑着道:“奴婢可不知道,只是主子交代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了。”说着含笑顿了一下,继续道:“太子妃殿下还交代奴婢跟娘娘说,让娘娘一定要看信,并请娘娘傍晚一定要去春禧殿,太子妃殿下会在春禧殿一直等着娘娘,若是娘娘不去,太子殿下说她不知道明日会做出什么来。” 林嫤道:“本宫知道了。” 宫女屈了屈膝,然后便告辞退下了。 宫女走后,林嫤与穆清对视了一眼,穆清眼里带着一闪而逝的光芒。 林嫤随意的将桌子上的信拿起来看,里面倒的确是崔氏的笔迹,但里面的内容嘛…… 林嫤冷哼了一声,将信放在蜡烛上烧掉,然后招手将穆清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而此时在另一边里。 太子看着眼前将自己拦了下来的太监,已经按他的要求将让身边的宫人都退远了,然后眼睛锐利的盯着他,眼睛带着阴鸠迫人的气势,问他道:“你说皇后邀请孤傍晚时分到春禧殿一见?孤可不曾在长坤宫见过你,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真的是皇后娘娘的人?” 小太监道:“奴才的确不是长坤宫的人,奴才是叶公公的受的徒弟。” 叶公公是长坤宫的大太监。 林嫤虽然最信任的还是穆清和慕枝慕兰这些从小跟着她的人,但有些事穆清和慕枝慕兰这些宫女不方便做,还是需要叶公公这种内侍来做的,所以林嫤对叶公公也算得上倚重。 小太监又道:“对了,皇后娘娘还有东西让奴才交给殿下,说殿下见到了信物,便一定会相信。” 说完将一支用帕子包着的簪子递了上来,与簪子一同被包在帕子里的,还有一小撮女子的秀发,乌黑亮丽的秀发被编成了一个同心结,用一根红绳子绑着。 太子将簪子拿起来看了看,那的确是元元的簪子,他见她戴过,且不止一次,那里面还刻有一个“嫤”字。 太子垂了垂眼,将簪子放回了手帕里,连同那一撮的秀发一起,用手帕包着拿了过来,然后道:“孤知道了。” 说完便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私会? 皇帝从勤政殿里走出来,刚过了灞河桥,正打算往长坤宫的方向而去。 这时有小太监急匆匆的往他们的方向上走来,见到皇帝,额头冒着冷汗,脸上惊恐的跪了下来,道:“皇上,皇上,四皇子不见了!” 皇帝脸上一冷,皱着眉头问道:“他身边伺候的人呢?在哪里不见的?” 小太监像是也说不清,只能道:“在,在,在御花园,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皇帝大步急匆匆的往御花园迈去,御花园闹哄哄的,有宫人四处的搜寻。 吴氏、江氏、胡淑妃、氏和何美人等人都站在那里,胡淑妃正一脸着急的指着宫人道:“找仔细一点,像是假山、花丛,能藏人的角落一个都不要放过,还有周围的宫殿,都多让人去找找……” 而何美人正靠在江氏肩膀上捂着嘴巴哭,江氏低声跟她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王氏先看到了沉着脸正往这边迈着脚步大步来的皇帝,唤了一声:“皇上……” 胡淑妃等人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然后往皇帝这边迎过来,行礼道:“见过皇上。” 皇帝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有这么多的宫人跟着,怎么会不见的?” 胡淑妃脸上着急,皇上和皇后将四皇子交给她的抚养,但现在四皇子不见了,她便是失职。 吴氏勾着唇道:“这事儿臣妾可不清楚,臣妾和江氏也是在逛御花园的时候才听到说四皇子不见了,淑妃和何美人正在派人找的,所以臣妾和江氏便过来看看。” 说着又一副担心的模样,叹道:“说起来何美人和四皇子本住在臣妾的昭阳宫,从四皇子出生到他和何美人搬离昭阳宫,从来没有出过岔子。结果才搬到华阳宫多久啊,四皇子现在居然连人都找不到了。平日听说淑妃将四皇子视如己出,现在看来,倒是有些令人不能信服啊、” 胡淑妃深恨吴氏的落进下石,但又只能先跪下来请罪道:“都怪臣妾,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四皇子。这几天大公主病了,臣妾便把心里放在了照顾大公主上,对四皇子便有了一时的倏忽。”说着有带着气恼的看向何美人,继续道:“臣妾以为将四皇子交给了何美人这个生母照顾,便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没想到……” 何美人却只会哭哭啼啼跪下来磕头道:“臣妾该死,臣妾该死,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四皇子……”但却不说四皇子究竟是怎么不见的。 皇帝没有心思听她们的扯皮,首先问道:“这件事通知皇后没有?” 吴氏道:“怎么没有,这么大的事儿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长坤宫,但是皇后娘娘不在长坤宫,宫人们也都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去了哪里……” 皇帝沉下眼来。 这时出去搜寻四皇子的人一个个都回了来,禀报都是没有找到四皇子。 吴氏道:“你们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过的。” 太监回答:“回皇上和娘娘,除了西边的春禧殿,其他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四皇子。” 吴氏道:“那就去春禧殿找啊。” 太监道:“春禧殿是秀女检阅的地方,现在都是空着并锁着门的,四皇子不肯能进的去。” 吴氏道:“这可哪里说得准,万一有哪个小门或是窗户没有关紧,四皇子钻进去了呢。四皇子找不找,现在就是老鼠洞都不能放过。快派人去春禧殿找。” 太监道了一声是,然后马上领着人往春禧殿的方向上去了。 吴氏又转身看着皇帝,道:“皇上,咱们也去春禧殿看看吧。” 皇帝看着吴氏,眼睛带着一股凌厉和深意,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行事。 吴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继续做出凌然坦荡的样子来。 皇帝最后将视线收了回来,还是依她言往春禧殿的方向而去。 但春禧殿却并没有如刚才的太监所说的那样锁着门,殿门只是被轻掩着,看管的春禧殿的麽麽站在门口,冷着声音呵斥前来想要进入春禧殿的宫人,道:“春禧殿是什么地方,没有皇后娘娘的手令,岂容你们进去放肆……” 吴氏跟在皇帝身边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好一个狐假虎威的奴才,没有皇后的手令,皇上的命令能不能进呢?” 麽麽见到前来的皇帝、吴氏和胡淑妃等人,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道:“奴婢拜见皇上,几位娘娘……”然后脸冒冷汗,眼神频频瞄向春禧殿内,一副里面有什么的模样。 吴氏勾着唇看着她道:“难不成有人在里面私会不成,麽麽这么紧张里面。” 麽麽连连摇头道:“没,没,没有……”结结巴巴的模样,越发让人觉得里面有。 吴氏“呵”了一声,道:“看你的模样,看来里面是真的有人在私会。”说着脸上一凛,又厉声呵斥道:“大胆奴才,还不快给本宫和皇上让开,本宫倒是要看看是哪个胆大的奴才!” 说着一脚将那麽麽踢开,推开轻掩着的大门,先冲了进去,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一样,对着躲在屏风后面影影约约的一对人影喊道:“……太子,皇后娘娘!” 还站在殿门外面的众人听到了声音,具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又像是撞破了什么秘密一样,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皇帝,再又连忙的低下了头。 皇帝面无表情,仿佛吴氏喊出的那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一样。 而站在最后面的江氏则跟其他人一样低下了头,但嘴角却渐渐弯了起来。 皇帝顿了一会,然后大步跨进去。 而躲在屏风后面的太子也跟着走了出来,父子两人相视,皇帝没有说话,太子也没有说话。 再接着屏风后面的女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杏黄色宫装,披帛长长,金钗步摇,望仙髻,模样俏丽——但却并不是皇后,而是太子妃崔氏。 太子看着吴氏讽刺道:“吴母妃是哪一个眼睛看到,跟孤一起的是母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污蔑 吴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太子和太子妃,接着眼睛狠狠瞟向身后的麽麽,她明明接到消息说林嫤和太子已经入了坑进了春禧殿的,为何现在会变成太子和太子妃。 麽麽垂下头来,脸上大汗淋漓,她明明亲眼看着太子和皇后进去的,为何会变了一个人。 太子讽刺的看着吴氏,道:“难为吴母妃,母后和崔氏的身形并不相似,竟然能将崔氏看成母后。吴母妃,孤看你的眼睛该治了。” 太子说完,拉着崔氏的手一起跪到了皇帝面前,道:“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吴氏仍是不甘心,又质问太子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无事跑到春禧殿做什么?” 太子道:“孤和太子妃新婚燕尔,这是情趣。”说着又弯起眉毛,嘲笑的道:“父皇不宠爱吴母妃,大概就是吴母妃不懂这种情趣。” 吴氏气得脑袋冒起烟来,怒道:“你……” 想到如今这种情形,若是她就此罢手,她免不了会被皇上责怪。既然如此,拖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春禧殿的麽麽既然说林嫤确实进了春禧殿,那林嫤必然还躲在里面,只怕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所以人便躲了起来了。 只要能在里面将林嫤找出来,她和太子一样解释不清楚。 吴氏在地上跪了下来,仰头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提前得到了消息,皇后和太子在此相会。臣妾知道皇上相信太子宠爱皇后,必不会相信臣妾的话。所以才想让皇上眼见为实。” 说着又恨道:“皇上想一想,皇后和太子自小就一起长大。从前在王府,甚至常有人开玩笑皇后长大了嫁与太子做世子妃。皇后与太子年龄相仿,青梅竹马,只怕相互早有爱慕之心。林家将心想着太子的姑娘嫁给皇上,根本是其心可诛。” 说完又转向身后的麽麽,指着她道:“春禧殿的麽麽可以作证。” 麽麽想到还被吴家扣在手里的兄长侄儿,明知死路一条,也只能硬着头皮跪下来道:“是是,奴才亲眼看到皇后和太子几次在此私会。奴婢有一次还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念一句什么‘宫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皇后娘娘还给了太子殿下一支簪子说让太子殿下留作念想。” 一直没有说话的崔氏这时候“呵”了一声,道:“吴母妃和麽麽的话令人好生惊讶,照你们的意思,本宫这个太子妃出现在这里,是给太子和皇后私会望风的咯?” 王氏这时候道:“这话越说怎么漏洞越多了,刚才看麽麽拦着我们,臣妾还以为这麽麽是太子殿下或皇后娘娘的人,这时候怎么又攀诬起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来了。什么‘宫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更是无中生有。这是来自崔郊的《赠婢诗》,原是崔郊写来赠给婢女的诗句。皇后娘娘是世家出身,出身高贵,怎会将其比作婢女,这不是埋汰侮辱娘娘?” 江氏已知道大势已去,眼见情形不对,马上撇清关系,浅笑道:“王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贤德仁厚,怎么可能会与太子殿下做出这种事,昭仪娘娘定然是误会了。” 吴氏盯着江氏,怒道:“你……”这个女人,明明还是她暗示她皇后与太子有私情。 江氏怕吴氏这个蠢货再口不遮言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又马上给她找了个借口,道:“臣妾看昭仪娘娘只怕被这个狗奴才蒙蔽了,这个狗奴才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攀诬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昭仪一定是上了这个麽麽的当。” 吴氏仰头看着皇帝,脸上坚毅的坚持道:“皇上,皇后必定还藏在里面,只要皇上派人搜一搜春禧殿,找出皇后,就明白臣妾所说的一切为实……”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一个声音便响起道:“不用找了,本宫在这里。” 接着便又是太监的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然后便是抱着四皇子,一路匆匆行过来的林嫤。 胡淑妃带着宫妃纷纷跪下行礼。 太子眼睛望了一眼林嫤,接着被崔氏拉了一拉衣袖,也跪了下来行礼。 林嫤点了点头让她们起来,然后看着吴氏道:“四皇子不见了,你们只会在御花园和附近一带的宫殿找,就没想过回自己的宫里找一找吗?” 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着的还睡眼惺忪的四皇子,再看看何美人,又道:“猜猜本宫是在哪里找到的四皇子?”目光再移向吴氏,继续道:“在昭阳宫何美人你以前所居的侧殿里,四皇子正躺在床上好好的睡觉。想来是四皇子在华阳宫住了这么久都没习惯,还是觉得昭阳宫侧殿的床舒服,所以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回昭阳宫去睡觉了。” 四皇子睁开惺忪的眼,看向胡淑妃,先喊了一句:“胡母妃。”接着再看到何美人,又喊了一句:“母妃。”接着又道:“孩儿睡觉,母妃你怎么不陪着孩儿,孩儿醒来看不到你了。” 何美人整个人摊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是绝望。 林嫤再看向春禧殿里这么大一个阵仗的场景,又道:“看来你们要找四皇子是假,带着皇上来春禧殿抓奸才是真的。不过本宫也想听听,这奸抓着了吗?” 说完转头又看向皇帝,屈膝告罪道:“都是臣妾不好,没有管理好后宫,令皇上烦忧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抚着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对跪在地上的吴氏道:“吴氏,朕对你一忍再忍,不要逼着朕将你送到冷宫里去。” 然后又看着周围众人,厉声道:“此次的事朕不深究,以后再有污蔑皇后与太子者,诛九族。” 说完甩着袖子离开,身后跟着万公公等人。 吴氏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怨起来,他为何永远都不肯相信她。只要想想都知道,太子与林嫤的关系绝对不那么干净。而后又抬起头来,看向林嫤,道:“皇后真是好手段!” 她以为是她中了他的计,结果没想到是她被她将计就计。 林嫤放下四皇子,低头看着吴氏,摇了摇头,道:“吴氏,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是明明不够聪明,却偏偏不承认自己不够聪明,然后自作聪明。你能在这后宫里活这么久,靠的是皇上的仁慈,而不是靠你自己的本事。” 她幸运在皇帝的后宫算得上清净,没有这么多阴私肮脏。倘若她是活在先帝的后宫,哪怕她是吴家的女儿,她都不能轻松的活到现在。 林嫤再看向江氏,江氏稳稳的站在那里,垂着头,神情自若,仿佛这一切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林嫤没有与她说什么,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麽麽,那麽麽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林嫤叹了口气,道:“杖毙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早就知道? 皇帝说不深究,但不等于说不对已经牵涉其中的人员不处置。 何美人站在冷宫的屋子里面,听着外面叮叮当当敲钉子的声音,泪眼模糊,脸色苍白。 这个屋子会被封起来,从此,这方寸之间便是她以后的一辈子。 她从宫女一路变成皇上的妃嫔,生下四皇子,晋封美人。后宫的宫女都说她是幸运的,也都羡慕她的运气。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哪怕皇上并不宠爱她。 后宫这么多宫女,能给皇上生下皇子的,只有她一人。 但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哪里有什么好运气。 何美人有很多的不甘心,最不甘心的是四皇子。 皇后将她和四皇子搬离昭阳宫,搬进华阳宫,原本是想让她脱离吴昭仪的掌控。 皇后名义说四皇子由她和胡淑妃共同抚养,但胡淑妃却将她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将她和四皇子隔离开。 但她不想看着四皇子一天天跟胡淑妃亲近,反而跟她这个母妃渐渐疏远,她不想失去四皇子。 那是她的孩子,她才是四皇子的母妃,胡淑妃凭什么要来夺走她的孩子。 所以吴氏找上她的时候,她再次甘心地为她驱使。 吴昭仪告诉她,皇后若是落势,她便能重亲掌后宫之权,到时候她会把四皇子还给她。她相信了……其实不相信又能怎么样,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可惜结果最后,却是她和四皇子用不能再相见…… 房间的最后一扇窗户终于被钉紧了,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只留下一屋子的阴暗潮湿。 何美人抱着膝瘫坐在地上,终于无声的哭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丽和宫里。 江氏坐在榻上,问茗烟道:“何美人被送到冷宫了?” 茗烟道:“是,皇上亲自下的令,何美人永不能再出冷宫一步。” 江氏又问道:“吴昭仪呢?” 茗烟道:“禁足昭阳宫,皇后娘娘没说禁足时间多长。” 江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茗烟有些担忧道:“婕妤,您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查到您……” 江氏道:“你怕什么,我做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过跟吴氏说了几句话而已,其他的事都是吴氏做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吴氏太想皇后和太子倒霉了。 江氏继续道:“何况皇后不会让皇上彻查的,太子与皇后就算没有私情,太子对皇后至少也有觊觎之心。真要彻查,拨出萝卜带出泥,结果查出一个太子觊觎父妻,太子这个储君还要不要当了?皇后不会分不清轻重,所以最后这件事一定会圄囵过去的。” 茗烟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笑道:“还是婕妤聪明。”但又有些遗憾的道:“可惜这次的事情失败了,没能成功的扳倒皇后。” 听说先帝的时候贤妃初入宫时,先帝对她宠冠六宫,引得后宫所有的人都对她愤恨。而如今的皇后就像当年初入宫的贤妃,霸占得皇上将整个后宫都忘在脑后了。 贤妃当年至少还只是妃嫔,后宫还有皇后对她辖制,但这一位却是皇后,任何人都奈何不得,有她在,其他的妃嫔真是没法活了。 若是没有了皇后,或许皇上会重新宠爱婕妤也说不定呢…… 江氏道:“失败的是吴昭仪,我既然没有出手,没成功也算不上多大的遗憾。” 从一开始,她久没打算亲自出手。 设计皇后和太子的事,不管最后成不成功,出手算计的那个人都得不了好。失败了,像今天这样在皇上眼里她就是那个污蔑皇后和太子的人。就算侥幸成功了,皇上都不会喜欢别人告诉他,他的太子与他的皇后有私,告诉他这件事的人一样会遭到他的厌弃。 她进宫后,吴氏折腾折磨她还少吗?还有她的弟弟,全败吴家所赐。今天这份大礼,也是她送给吴氏的。 不过虽然没有成功,她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真的假不了,太子对皇后只要有觊觎之心,皇上或许一时能被蒙在鼓里,但只要有人给他这个提示,皇上这样聪明睿智的人,只要认真回想,就会发现太子的一些蛛丝马迹。 她就不相信,今天的事不会在皇帝心里留下一个芥蒂。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的觊觎,更何况那个还是他的儿子。她就是要在皇帝心里种下这颗怀疑的种子。 江氏想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眼睛带着一股得意。 长坤宫里。 穆清轻轻的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坐在梳妆台上梳头的林嫤。 林嫤一边上妆一边问她道:“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 穆清轻声道是,又道:“寻的都是其他罪名悄悄将他们处置的。” 林嫤点点头,能这样最好。 污蔑皇后与太子有私这样的罪名实在是不宜大张旗鼓的,何况她与太子原本就是表姐弟,少是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若是传出来,难免让人产生联想再让有心之人传出不好听的话来。 所以就是今天在春禧殿里听到吴氏说的那些话的宫人,该让闭嘴的闭嘴,该打发的也都该打发,何美人被送进冷宫,用的也只是照顾四皇子不力的罪名,而不是污蔑她和太子。 林嫤又问道:“崔氏身边的那个宫女呢?” 穆清道:“太子妃已经处置了,太子妃正在清查其他从崔家带入宫里的宫人。”又道:“说来吴家也算能耐,竟然能够提前在太子妃身边安插细作,那个宫女还是太子妃的奶娘之女。” 太子妃身边的那个宫女有些类似娘娘身边的慕叶,都是奶娘之女,也都是奶娘早早离府,许多年过去之后才将女儿送回主子身边伺候。不同的是,慕叶到现在为止对娘娘忠心耿耿,而那宫女和奶娘,则是早已被吴家买通,安插回了太子妃身边。 林嫤道:“太子与太子妃要共同生活,在太子妃身边安插一个人就相当于在太子身边安插一个人,若是本宫也会这么做。”所不同的是,对方能不能上当让她成功安插的问题。 林嫤继续道:“崔家和崔氏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太粗心了,都快十年没见的奶娘了,竟然没有仔细查一查她的底细就让她们回府伺候,更何况还是准备带进宫的丫鬟。” 不过吴氏还是太小材大用了些,那宫女既已经成功安插进了太子妃身边,本应该留着用在更重要的时候,结果吴氏这么快就将她显露出来了。 林嫤最后替自己戴上耳坠,看着菱花镜里娇艳明丽的女子,最后来对穆清吩咐道:“瑞儿呢?将她抱来,本宫带她一起去勤政殿。” 穆清道:“慕枝牵着她去小花园逛去了,奴婢去将她抱回来。” 林嫤道:“不用了,本宫亲自去。”说完去了小花园。 瑞公主被慕枝牵着在花园里走着,慕枝折了花园里的花替她编了一个花环,放在了她的头上,瑞公主显得很高兴,欢喜得嘻嘻直笑。 见到林嫤过来,瑞公主甩开慕枝的手,一下子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 林嫤一下子将她抱起来,笑道:“瑞公主真漂亮。” 瑞公主眉眼弯弯的,摸着头上的花环对着林嫤笑了起来,骄傲得意极了。 林嫤道:“母后抱着漂亮的瑞公主去找父皇好不好?” 瑞公主点了点头。 林嫤笑了笑,抱着她坐上肩舆,直接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的宫人并没有拦她,甚至没有进去禀报就放了她们直接进去,显然皇帝是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林嫤走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坐在书案前批折子,见到她们进来,放下笔,有些皱起眉头道:“怎么把瑞儿也带来了?” 但说着,还是走下来将瑞公主接了过来。 瑞公主很想将头上漂亮的花环炫耀给父皇看,仰着头眉眼弯弯的看着皇帝,还拍了拍头上的花环。 皇帝不由的笑了起来,道:“这么漂亮的小公主是从哪里来的?” 瑞公主笑嘻嘻的趴到皇帝的肩膀上,并不说话。 皇帝抱着她到榻上坐下,林嫤跟着他过去,一起坐到了榻上。 皇帝又问林嫤道:“瑞儿应该学说话了吧?都快一周岁了,这小丫头其他都学得快,怎么不见她学说话呢?” 林嫤道:“怕还要过一段时间吧,很多小孩子一岁半才学说话都是有的,瑞儿才一岁呢。” 皇帝点了点头。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到瑞公主,但大部分的时候两人都是沉默的时候多。 皇帝陪着瑞公主玩,而林嫤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之后,林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就不打算问问臣妾今天发生的事?” 皇帝道:“有什么好问的,该处置的处置了就行。” 林嫤看着他,深深的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表情,脸上带着点幽怨,道:“其实皇上心里早就知道吧?” 知道太子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知道 但皇帝却装傻充愣的道:“知道什么?” 林嫤瞪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皇上知道臣妾问的是什么!” 皇帝什么都知道,但却在这件事上一直糊涂,这一直以来虽然让林嫤松了一口气,但却也令林嫤费解。 上次她杖毙了太子身边的那个宫女也是,那个时候未免让有心人发觉了并加以利用,最好就是用一件事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并将太子暂时调离京城,结果皇帝果然就将太子派往了豫州,甚至还将二皇子也支走了。 那时候已经准备太子与崔氏的大婚,这种时候其实是不适宜让太子离京的。 再有太子破罐子破摔之下说要娶婥娘的事,皇帝仿佛也乐于希望人们往太子喜欢婥娘的方向上想…… 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是巧合,发生太多次就不会是偶然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将膝盖上的瑞公主放到了榻上,从身上拿了一个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让她自己玩,然后才道:“泰儿都快将这种心思写在脸上了,朕就是想要装糊涂都不行。” 但是这种事能怎么样呢,他即不让点明让太子知道他知道他的心思,除非他不再想要这个太子了,也不能告诉元元他知道,那只会让她这个皇后做得有负担。 他就是知道也只能装糊涂,还要希望其他所有人都糊涂。 林嫤又问道:“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皇帝道:“朕与你大婚之后,那时候太子几次闹得都快不成样子了。” 太子与元元小时候只一起长大到六七岁,那时候便是两人感情好一点,但这么小的孩子,谁又会将他们的心思往另外一方面想。 更何况他那时候忙着争诸,忙着在外面打仗立功,忙着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威信,更没有这个精力去揣测两个孩子的心里怎么想。 太子六岁的时候他登基,然后他这个嫡长子被立为储君。 有了君臣一层的关系,林家不再乐于将元元送进宫来,所以太子对林嫤也少见面了,再然后是元元跟着林英夫妇去了西北三年,再回来,她便已经是他的未来的皇后了。 他们大婚之后,太子的变化,他不可能不察觉,察觉了自然便要去找原因。 房公公虽然替太子遮掩得稳,但也不是一丝端倪都瞧不出。 说着看了林嫤一眼,声音继续平淡的道:“你真以为吴氏等人这么久没有发现是因为太子隐藏得深?” 若没有他在后面帮着掩盖,只怕吴家一系的人早就拿着这件事参劾了。 太子觊觎父妻,会成为太子品德的黑点,真若在朝堂上闹得太大,连他都会收拾不了,到时候他可能真的会被迫而废太子。 林嫤垂下头来,又问道:“既然皇上早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这么宠着臣妾?” 甚至并不避讳的让她去见太子。 正常的情形,皇帝就算知道她对太子是清白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芥蒂吧。 皇帝又叹了口气,道:“朕若不宠着你,让你受冷落,太子只会越加放不下他的心思。” 林嫤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寒冷,开口道:“所以皇上宠爱臣妾,只是为了要保护太子吗?” 皇帝道:“当然不是。” 大概是看出了她心里的凉意,伸手招了招让她过来。 林嫤顿了一下,才走了过去,皇帝将她揽过来,握着她的手,道:“元元,你是个值得人心疼的姑娘。朕宠爱于你,并不是因为太子,而是因为朕真的喜欢你,你不应该怀疑这件事。” 倘若真的只是为了太子,他只要对她比对别的宫妃稍微宠爱就够了,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独宠她一人。 皇帝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看着她,让她能够相信她的话。 林嫤想起皇帝这些年对她的好,宠溺纵容,予取予求,就算这里面有一点太子的原因在,那也一定是有真心的。 林嫤有些惭愧自己的确不应该这样想皇帝的。 林嫤伸手抱着皇帝,过了一会,才道:“我对太子没有这种心思。”默了一下,更加明白的说道:“我没有喜欢过太子,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皇帝道:“朕知道。” 倘若她真有这样的心思,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嫁给他。 林嫤又问道:“倘若皇上一开始就知道,而不是我们大婚后才发觉,那皇上还会娶我吗?” 皇帝道:“朕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让元元进宫,是宪娘最早定下来的主意,然后又说服了林家,并让他也同意。 太子还未长成,性子未定,冲动易怒且容易被人利用,在那种情形之下,让元元进宫庇护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林家适龄的姑娘里面,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 他不知道宪娘知不知道太子的心思,但就算知道她大概也依旧会让他娶了元元。 于宪娘来说,太子的前途和安危,比太子的儿女情长要来得重要得多。就是于他来说,也一样。 皇帝弯下腰来,吻了吻林嫤,道:“不过朕现在庆幸没有一开始就知道,让朕娶了你。”说着又低下头来,仔细的吻着林嫤,低声呢喃般的道:“若是没有娶你,朕大约会一生后悔。元元,你很好,好得让朕忍不住将你藏在心里……” 林嫤看着皇帝的眼,浅浅的笑了起来。谁都爱听甜言蜜语,更何况是这样的男人…… 林嫤抱住皇帝的脖子,微微抬头,然后便亲了亲他的下巴,眼睛晶莹如水,看着他,过了一会,再亲了亲他的嘴唇。 而这一次,皇帝却再也没有让她将他放开,而是抱着她反客为主的仔细吻了起来。 林嫤先是看着他,脸上微红,然后渐渐地便闭上了眼睛。 结果不久,皇帝突然轻哼了一下,牙齿撞到了她的牙齿,然后放开她。 林嫤睁开眼睛问他道:“怎么了?” 皇帝反手在自己背后的腰上,然后抓住了顶在他腰上的一只胖嘟嘟的小脚。 皇帝笑道:“是瑞儿,她踢了朕的腰。” 林嫤整个脸都红了起来,她,她……居然将女儿都忘记了! 林嫤从皇帝的怀里起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转过身去看,只见瑞公主正躺在床上,一双脚顶在皇帝的腰,见到他们转过身来看她,正眼睛亮亮的得意的对着他们笑。 皇帝不由点了点她的脸颊,笑道:“小鬼丫头!” 说着将她抱了起来,一只手握了握她的双脚,道:“脚还挺有劲儿。” 皇帝现在还觉得现在腰上被她踢得疼。 林嫤默默的羞耻的撇过头去。 让闺女亲眼瞧见……虽说女儿不一定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让人觉得羞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林苎的狼狈 武国公府。 一辆马车驶到了武国公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前。 马车停下,不等丫鬟先搬出脚蹬,一身狼狈和衣衫凌乱的林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直接往武国公府的大门小跑着上去。 若是仔细的看,还会看到林苎的脸上还有五个浅红色的巴掌印。 守门的小厮将她拦了下来。 林苎厉声道:“让开!” 守门的小厮却依旧道:“三小姐,请让奴才先进去禀报。” 林苎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回的是我自己的娘家,马上放我进去见母亲。” 小厮并不肯让,而是道:“请三小姐恕罪。” 说完有一个小厮先进去禀报,而另外的小厮则依旧如门神一样的拦在了门外。 林苎气得几乎发抖,什么时候她回自己的娘家还需要下人先进去禀报了。 但气得再恨,她却无可奈何。她已经太久没有回武国公府了,自从她的生母夏姨娘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除非有一天她看到他们落势,而她回来讽刺炫耀,将她们踩在脚底的时候。 禀报的小厮回来得并不算慢,回来后便对林苎道:“三小姐,您请进去。”说完让人打开了武国公府的大门。 林苎马上跨进了大门,接着又回过头来盯着那些对她无礼的小厮怒道:“你们等着,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甩了一下袖子,才转身又匆匆进去了。 身后的小厮看着她,却带上了几分不屑讽刺的表情。 林苎进来后,直接往李氏的院子匆匆而去。 李氏正在跟齐氏说话,一边端着茶碗一边跟儿媳妇道:“娘娘和太子这次的事总算有惊无险。” 齐氏道:“谁说不是呢,娘娘是福人,自然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而就在这时,林苎一路从外面跑进来一边哭着喊道:“母亲,母亲,您救救女儿吧……” 齐氏脸上厌恶,与同样皱着眉头的李氏相互对视了一眼。 林苎进来后,直接扑到了李氏的脚边,继续哭道:“母亲,您救救女儿吧,女儿快要活不成了。” 李氏看着跪在她脚边的林苎,冷哼了一声,道:“真是稀客,江二少夫人怎么有空上门来。” 林苎哭着道:“母亲,您救救女儿,您救救女儿。” 李氏对齐氏使了使眼色,让她先离开。 齐氏点了点头,先悄悄告退了。 李氏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跟前的这个庶女,头发衣衫显得凌乱,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很显然是在中山侯府与人吵过架或动了手,连衣衫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就匆匆往武国公府来了。 林苎垂着头,哭哭啼啼的。 李氏道:“说吧,回来想干什么?” 林苎伸手抱住李氏的腿,跪在地上,再顾不得仪态,哭着恨道:“中山侯府,江家,江禄那个白眼狼,那群白眼狼王八蛋,他们竟然对我下药,她们竟想让我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她进门三年,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心里自然着急。 中山侯夫人平日端的是一副对她疼爱有加,最信重她的模样,江禄也是一副对她深情不悔的样子,到今天她才知道,全都是骗她的,全都事骗她的。 她们以前都劝她说不用着急孩子,她还将中山侯夫人和江禄不催着她生孩子当成了他们不想给她压力,原来他们是真的不着急。 他们恨不得她生不出孩子! 她一直自诩聪明,却上了他们的当。 她居然相信了他们,还相信了中山侯夫人请来的大夫说她体质偏不宜受孕。 若不是有人悄悄提示了她,她另外找了大夫来看,她还不知道,原来从她进门开始,中山侯夫人就在对她下药,那一天一碗的所谓补药,原来都是害她不能生孩子的毒药。 她去找中山侯夫人和江禄质问,结果他们终于露出了财狼嘴脸,中山侯夫人竟然说她根本不配给他们江家生下孩子,江禄甚至还打了她…… 那群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她为中山侯府做了多少的事,他们竟然这样对她…… 她们还想给江禄娶二房,门都没有。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苎抱紧了李氏的腿,继续哭道:“母亲,我也是林家的女儿,我也是爹的女儿,您不能不管我,您不能看着别人欺负林家的女儿……还有爹,爹他一定不想看到我受苦,一定不想你们不管我的……” 李氏一脚踢开她,哼道:“现在倒是想起自己是林家的女儿了,当初帮着夫家背叛算计娘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姓林?你还好意思提你爹,他若早知道你会活着祸害他的子孙,只怕早就打死了你。你既然不当自己是林家的女儿,我林家也没有这样女儿。” 林苎重新跪着爬过去,继续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母亲,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向着娘家,您原谅女儿这一次……” 李氏道:“晚了!你当初帮着中山侯府做对不起林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说着厌恶的看着她,表情冰冷道:“真是愚蠢又恶毒的女人,你以为你背叛娘家,一心一意为中山侯府,江家的人就会感激你吗?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姓林,更不会真心将你当成自家人看待。你今天的下场,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林苎大哭起来,哀求道:“母亲您饶过我这一次,您不能看着我去死。父亲,父亲若看到您不管我,一定会恨你的,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李氏哼了一声,到现在还只会拿着老国公来压她逼她,愚不可及的东西。 对不起林家的不是她这个娶进门的媳妇,而是老国公爷自己,生了这个祸害家族的女儿。 问问老国公自己,在地下有没有脸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李氏又看着林苎,道:“既然你提到了你父亲,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就指给你一条明路。” 林苎终于从哭哭啼啼中仰起头来,看着李氏,眼睛带着期待的亮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林苎死(本月月票180的加更) 林苎抓着李氏腿上的衣裳,仰着头道:“女儿一定按照母亲说的做。” 李氏站起来,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可以帮你与江禄和离,但从此你要青灯古寺陪伴佛祖一生。” 林苎抓在李氏衣裳上的手一下子松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氏。 让她与江禄和离,然后一辈子在寺庙当个姑子?不,不,不,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是国公府的女儿,她生来就应该享受富贵的,凭什么要让她过这样清苦的日子。‘ 甚至和离,林苎都有些犹豫起来。 她已经不能生了,就算和离想要再嫁,也不能嫁到高门大户。 林家的女儿个个嫁得都是好人家,就连林婼嫁个奶娘的儿子,结果现在赵凛却成了皇帝和太子身边看重的人,前途无量,难道让她连林婼那个从小唯唯诺诺跟在她身后的外室女都不如,让所有人都来看她的笑话……凭什么,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李氏读懂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她道:“你既然不愿意按我说的做,那你就走吧,回去好好做你的江二少夫人。” 林苎连忙道:“不,母亲,你难道就这样看着中山侯府的人欺负我不成,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林家,外面的人会以为林家的女儿好欺负……” 李氏道:“我林家的女儿就不劳你操心了。”说完对身边的福麽麽道:“送江二少夫人出去。” 福麽麽道了一声是,然后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让人拖着仍在哭哭啼啼哀求的林苎走了出去。 林苎被扔上了马车,福麽麽想了一下,使了一个麽麽跟着一起送林苎回去,还轻声跟她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又回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正坐在榻上喝茶,见她回来,问她道:“送走了?” 福麽麽道:“是,送走了。” 李氏将茶碗盖叮的一声砸回了手上的茶碗里,将茶碗放了下来,然后骂道:“没有脑子的蠢货。” 福麽麽另外给她换了一碗茶,然后劝道:“太夫人消消气,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李氏摆了摆手,拒绝了她手里的茶,然后道:“是,为她不值得。” 福麽麽有些奇怪的道:“太夫人,刚刚您给苎小姐指的那条明路,倘若苎小姐答应了,难道您还真的打算救她不成?” 李氏道:“倘若她真能答应,那说明她是真心有所悔改,看在她是老国公爷的血脉的份上,我救她这一次未尝不可。”说着又冷冷哼了一声,讽道:“但我心知,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舍不下荣华富贵和表面的风光的。你看看她,中山侯府已经这样子对她,我连让她和离她都还心有犹豫。” “她回来求我,要的不过是想让我利用林家的权势逼迫江家善待她,让她在江家能够继续作威作福罢了。或者只要我应承她和离了能再给她找一门不差的亲事,她大概就愿意和离了。她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记住自己对不起别人,只会记住别人对不起她,更不会心存感恩。这一次你看她这样你以为她就有真心懊悔吗?就算这次我们真帮她在江家撑腰,过后有了足够的利益,她一样会将林家对她的好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次舍弃背叛娘家。”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跟她那个姨娘一样,没有良心的。” 福麽麽没有说话,在她心里,林苎就是林家这一锅好汤里面出来的老鼠屎,的确不值得救人。就是被江家算计,也是她活该。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中山侯府。 林苎一回来便被中山侯夫人让人押着回了林苎的屋子。 麽麽将她甩到床上,中山侯夫人跟着走了进来,然后丫鬟和麽麽们都出去,关上了门,只留一两个中山侯夫人信任的麽麽在屋里。 林苎愤恨的看着中山侯夫人,几乎想用眼神在她身上剜几个洞出来。 中山侯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屑冷哼着,看她仿佛看一只蚂蚁一样。 林苎又怒又恨道:“你敢这么对我,你敢这么对我,你别忘了我姓林,我的娘家是后族,是太子的外家……” 林苎对中山侯府来说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中山侯夫人对这个儿媳妇也用不着再装好脸色,冷道:“你生生的跑回林家,结果有娘家来给你撑腰吗?你在林家早已是众矢之的,你以为林家还会管你?” 林苎恨道:“就算我已经是林家的众矢之的,但你别忘了,别人眼里我还是林家的女儿,林家就是为了名声他们也不得不保我。你想作贱我,没门!” 中山侯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不屑的笑起来,道:“外头我依旧让人敬你一声江二少夫人,内里我怎么对你,我看看有没有人替你出头。” 林苎气急了,愤恨的盯着她:“你,你……” “你”了两声说不出话来,然后想要扑上来,结果却被中山侯夫人身边的麽麽拦着推了回去。 中山侯夫人找了张椅子坐下,继续道:“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替小二选好了二房,是太仆寺主簿的女儿,娘家的官是小了点,但也算是官家之女,由她生下小二的长子,也不算辱没了小二。那姑娘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实在等不得,过两****就会进门。” 两个月的身孕?林苎简直不敢相信,在她为江禄四处奔走甚至不惜得罪娘家的时候,他竟然跟别的女人珠胎暗结。 那些说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全都是假话。 中山侯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不屑道:“你以为小二真的喜欢你?这么些年,我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不过是为了安抚你。” 林苎惊起来,想起了什么,又怒道:“所以当初在清凉寺,也是你让江禄故意接近我是不是?” 中山侯夫人道:“还算你有点聪明,不错,的确是我让小二勾引你的。”又讽刺道:“不过你也真不经勾,动一动手指头就上钩了。” 中山侯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裙子,继续漫不经心的道:“那时中山侯府已经渐渐显露败势,我想让小二娶你,原本倒的确是打着攀附炙手可热的林家的主意。后来来了一个江玺,长得这样像你的姐姐林宪,倒是让我们改变了主意。江家与其跟在林家后面摇尾乞怜,还不如另起炉灶,送江玺进宫去争宠。不过江玺倒实在是个没出息的,这么快就失宠了。” 不过江玺还生有一个五皇子,总算还有点用处。 而中山侯府也早已非昨日的中山侯府。 这几年通过联姻,通过与吴家结盟,然后渐渐蚕食吴家的一部分势力,再加上江家自己争气受到皇上提拔,江家已经能在朝堂站一席之地。 现在林家和吴家相争,他们中山侯府正好可以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 等林家和吴家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五皇子也该长大了,正好该是他们中山侯府发挥的时候了。 中山侯夫人站起来道:“你放心,我不会休你更不会杀你,若不然,林家不认你这个女儿也要认了,我不会让林家有借口找中山侯府的麻烦。不过你既然不能生,小二娶个二房继承香火也是应该的。” 说完最后道:“来人呐,二少夫人病了,以后就好好在这屋子里养病吧,不要出去了。” 说着又笑对林苎道:“至于二房的内宅,你放心,主簿家的那位姑娘会帮你打理好的,你也用不着担心小二会没人服侍。” 说完冷哼了一声,让人打开门出去了,然后门重新的被关上。 林苎瘫坐在地上,不明白她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林苎回林家求助之后过了不足半个月,林苎在江家暴毙。 李氏在武国公府听到消息时,对身边的福麽麽道:“走吧,我们上江家讨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讨债(上)(本月月票210的加更) 林苎是怎么死的? 其实也并不多么复杂。 林苎在中山侯府相当于被软禁了起来,江二郎则新娶了一个二房。 这个二房在进门前与江二郎早有苟且,江家一直压着不让她进门,顾忌的便是林苎那时林苎对江家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江二郎以前跟这个二房说起的时候,自然是将不让她进门的全部责任推给了林苎。 所以这个二房还没进门之前,便早已对林苎有了怀恨之心。 等过了门,又有中山侯世子夫人的怂恿和挑拨林苎跟中山侯世子夫人这个长嫂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中山侯世子是个病秧子,林苎眼睛一直盯着长房的爵位,想让中山侯改立江二郎为世子,所以平日没少在暗中做些事。加上中山侯夫人一直表面上更加信重林苎,连中馈都部分交给了林苎来管,林苎也没少为难讽刺这个大嫂。 所以中山侯世子夫人对林苎也一直深恨。 所以等江二郎的这位二房进门,自然挑拨她去为难折磨林苎。 这位二房跟江二郎在自己亲娘和中山侯夫妇的默许下,跟江二郎苟且一年,终于进了中山侯府的门,肚子里面又揣着一个宝贝疙瘩,自然觉得扬眉吐气了,所以便想在被囚禁起来的正室面前耀武扬威。 林苎也深恨这个女人,她自诩聪明能耐,将江二郎拿捏得屋里一个妾室都无,结果江二郎却早已在外面跟她暗度陈仓。 江家的人给她下药让她生不了孩子,却让这个贱人怀上孩子。 她在为了江二郎的前程奔走,为了中山侯府甚至不惜算计自己的娘家的时候,江家的人却帮着江二郎跟这个女人好上了 中山侯府对不起她,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不打算让中山侯府的人好过。 林苎没打算鱼死网破,她虽然坏透坏透的,但还是很惜命的。但她笃定了中山侯府不敢杀她。 但她既然已经沦落到了被关起来的下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这位二房来耀武扬威的时候,前几次林苎都是乖乖的不说话,等到她第五次来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林苎却突然发狠,直接用身体撞上了她的肚子。 这位小二少夫人的身孕还不满三个月,直接摔到在地,身下的血流了满地,孩子自然是没有保住。 林苎见此,却只是得意阴狠的笑。 江二郎年纪都快二十五岁了,娶了林苎之后江家不让林苎生,林苎则不让他纳妾,更别说让姨娘生,所以至今连他那个病怏怏的大哥都有个好几个儿子了,他却连个孩子的影儿都没有。 江二郎对二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的,再加上他对这个二房也确实是喜欢的。 其实林苎长得漂亮,江二郎刚娶她的时候对她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当初中山侯夫人跟他说不能让林苎有孩子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忍心。 但是林苎进门后这么些年,性子过于强势,喜欢江二郎什么都听她的,且霸道善妒。林苎虽然长得有些姿色,但又不是天仙,江二郎也有看腻了想贪贪新鲜的时候。 但有她在,别说让林苎主动帮他纳妾了,他连丫鬟的衣角都摸不着。渐渐的江二郎对林苎再多的喜欢也变成不喜了。可偏偏还要对她装成情深不寿的样子,这让江二郎更加的厌烦。 二房的肚子被林苎撞没了之后,江二郎自然是生气的,再加上爱妾的哭诉,江二郎更加是怒火中烧,跑到幽禁林苎的屋子,打算为爱妾和孩子报仇。 林苎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在屋子里争执吵起架来,一个指责另一个“狼心狗肺”“白眼狼”,另一个指责这一个“心狠手辣”“蛇蝎妇人”。 吵架最后发展成动手。 林苎掏出自己偷藏起来的匕首往江二郎身上刺,结果被江二郎躲过去了。 两人扭打起来,林苎手里拿着匕首,连丫鬟都不敢靠近。最后林苎力气不如江二郎,反被江二郎失手刺了胸口一刀,就这样挂了。 江二郎吓了一大跳。 他根本没想过要杀死林苎,他顶多就是想要教训她一顿而已。林苎是她正正经经娶进门的正室,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打杀的阿猫阿狗,就是中山侯夫人也只敢将她关起来而不敢取她的性命,结果却死在了自己手上。 江二郎还知道自己闯祸了,马上找自己的亲娘中山侯夫人求救。 中山侯夫人匆匆的赶来,林苎已经连气都没有了。 中山侯夫人虽恼恨儿子闯了祸,但事已至此,当机立断,马上找出了一个林苎与人苟且然后畏罪自杀的借口,打算在林家利用此事对中山侯府发难之前先给林苎戴污蔑上几个罪名。 只是林家打听消息的速度比她放消息和制造罪证的速度还快。 林苎死后不过一个时辰,中山侯夫人连与林苎“苟且”的男人都还没选出来,何况既然想诬赖人家苟且,总要有几件信物几首情诗吧,都还没伪造好呢,李氏就带着两个齐氏庄氏两个儿媳妇杀上了门,顺便还带上了仵作和大夫。 林苎之于林家,虽然林家人人都已经不将她当林家人看了,但林家既然没有直接对外说她已经不是林家人,那她死后,林家为她出头就一点错都没有。 李氏直接质问中山侯夫人:“我林家好好的女儿,不久前还好好的回了娘家,结果今日却死在了你中山侯府。你中山侯府不用给我林家一个说法?” 中山侯夫人说,林苎是自杀死的。 李氏说,我这个女儿可不是会自杀的人,好,你既然说她是自杀,我也不冤枉了你,让仵作和大夫验尸吧。 仵作和大夫一看,说不是啊,这伤口是外人刺进去的,可不是自杀能造成的。 林家有备而来,中山侯府却是根本不能及时应对。再说林苎与外男苟且,一没有人证二来不及准备物证,说出来也让人信服不了。 污蔑太子和皇后这件事上,林家笃定了中山侯府也参与了其中,只是中山侯府聪明的让吴家和吴氏去出头,自己则躲在了幕后捡便宜。 这个世界上的便宜哪里有这么好捡,李氏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林苎的死让中山侯府脱掉一层皮。 几番纠缠下来,中山侯府在林苎的死上处处占不到理,中山侯夫人便又将林苎先伤人拿出来说道:“是林苎先伤人,先伤了小二那位二房肚子里的孩子,小二去找她理论时,她还先拿出匕首准备弑夫,结果自己不小心倒将自己给刺了。”。 第二百三十章 讨债(下)(本月月票240的加更) 中山侯夫人倒是不敢说是江二郎错手将林苎刺死的,只坚持是林苎自己不小心将自己给刺了。 齐氏也是很能言善辩的,道:“好,夫人既说苎娘是自己不小心将自己刺死的,那证据呢?据我所知,你们中山侯府是无缘无故将我们苎娘关了好一阵子了,这笔账我们暂且先不跟你们算,现在先来说说一个给你们关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哪里来的刀?伤人的匕首既然不是苎娘的,那便一定是江二公子带过去的。我倒不知道,江二公子去见苎娘,手上却带着匕首,中山侯夫人,您倒是告诉我们几个,江二公子这是准备干什么?” 庄氏马上哼了一声,附和道:“能干什么,准备杀人呗。” 中山侯夫人却是在心里呸了一声,她刚将林苎关起来那会,怎么不见林家的人上门给她出头。现在人死都死了,才来拿这个说事儿,摆明了就是想找麻烦。 齐氏再道:“还有二公子那位二房,娶二房这么大的事,你们中山侯府问过苎娘的意见了吗?若是苎娘没有同意,江二公子与她就是无媒苟且,苎娘打死她都是该的。”说完不屑的哼了一声,再讽刺道:“这位小二少夫人进门还不足半个月,夫人你跟我说她怀有身孕了?中山侯夫人,感情江二公子是一早就瞒着我们苎娘跟人暗仓陈度,珠胎暗结。二房说得再好听,那也只是妾,正室还没生下孩子,一个妾室就敢未经主母的同意怀孕,这个孩子就是死在苎娘手里,那苎娘也占着一个理字。” 庄氏跟着不屑道:“中山侯府的家风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中山侯夫人恼怒起来,她不敢跟齐氏等人纠缠江二郎跟二房先有了苟且之事,便又拿林苎进门多年未孕的事来说,道:“林苎嫁进我中山侯府,四年未有见有孕。她既生不出孩子,我替二郎做主,为他纳娶二房继承香火,这也是人之常情。林苎若是贤惠,本应该她亲自替二郎纳娶二房或妾室,但她蛮横善妒,不许二郎近其他女人的身,导致二郎至今膝下犹虚,是她这个主母失职。” 齐氏就等着她这些话呢。 齐氏开口道:“苎娘进门还不足四年,如今也还不足二十二岁,夫人如今就笃定苎娘生不出孩子?我倒再想问问,苎娘是什么原因才会生不出孩子?” 中山侯夫人道:“这是你林家养出来的女儿,为何生不出孩子,你该问问你林家。” 齐氏不管她的话,继续道:“上次苎娘与江二郎吵架回娘家,一路哭着回来,倒是跟我们哭诉了一件事。夫人猜猜是什么事?” 说完看着中山侯夫人,看着她捏紧了袖子,然后勾唇笑了笑,又道:“苎娘竟然跟我们说,是夫人您给她下药让她多年生不了孩子。我起先还以为是苎娘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这世上哪里有嫡亲的婆婆不想要儿媳妇给自己生孙子的,我们还劝着苎娘回娘家。但后面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派人去查了一查,结果查出的结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中山侯夫人,你一边给苎娘下药让她生不出孩子,一边再诬赖苎娘不能生给江二郎娶二房,真是好狠毒的心计?苎娘是你当日亲自上门求娶的,你既这样看不上我林家的姑娘,又何必求娶,更何论作践糟蹋于她,现在更要了她的命。” 中山侯夫人道:“你别血口喷人。” 齐氏道:“是不是血口喷人,我们看看证据就知道。” 然后将中山侯夫人给林苎用的是什么药,这药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哄着林苎喝下去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如同亲自看见了一般摆了出来。 还有给中山侯夫人提供方子并帮着中山侯夫人一起哄骗林苎的大夫,大夫手里残存的药渣。 人证物证俱在,几乎令中山侯夫人哑口无言。 齐氏再道:“苎娘虽然死了,但现在让大夫给她检查,大概还能找到残留在苎娘身体里的药性。夫人敢不敢让大夫去给苎娘检查。” 中山侯夫人气得发抖,心里更是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齐氏又道:“你中山侯府这根本就是谋害人命。”说着拿帕子擦了擦一双根本没有眼泪的眼睛,做伤心状道:“可怜我们家苎娘,竟然就这样被你们中山侯府被江二郎给害死了。” 李氏最后拍着桌子,作愤怒状,道:“没什么好说的了,报官吧,我林家的姑娘不能白死了。” 林苎之死牵扯的两家,一个是身为后族的武国公府,另外一个则是最近在朝中风头正劲的中山侯府,所以案件越过了顺天府,直接到了刑部。 刑部尚书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头都要大了,又两边都不想得罪,只好往上报直接到了御前。 而同时,武国公林勇直接参奏了中山侯一道纵子行凶,杀害嫡出妻。 林勇先起头,自然有其他的人响应。 皇帝亲下谕令,命刑部联合大理寺彻查。 江二郎错手杀人的时候,旁边就有几个丫鬟看见。 有皇帝谕令在,刑部和大理侍抓几个中山侯府的丫鬟一拷打,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林苎动手在先虽然不对,但江二郎杀人更是不对,何况事情的起因就是中山侯府未经林苎的同意强娶二房,而这个二房仿佛跟江二郎事前就有了苟且,更别说这还涉及到中山侯夫人先给林苎下药让人家生不出孩子。 所以算来算去,总是中山侯府的过错要大得多,林苎还能算是被逼无奈之下的反抗。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凑着脑袋商量了一下,左右衡量了一下武国公府和中山侯府,觉得还是宁愿得罪中山侯府也不要得罪武国公府,于是大方的在折子里给江二郎建议了一个流刑,徒三千里。 至于刑期,没个十几二十年的,不要回来了。 至于中山侯,教子无方,皇帝将罚俸三年,命其回府自省,至于什么时候算是反省完成可以重新参政上朝,再说吧。 与此同时,林嫤给中山侯夫人也下了一道懿旨,对其进行申斥,剥夺诰命。 中山侯夫人别的罪名先不说,但一个给儿媳妇下药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是怎么都辩驳不了的。 经此一事,中山侯府简直算是损失惨重。 就是慕兰在长坤宫里都忍不住跟林嫤叹道:“苎小姐活着的时候老是祸害娘家,没想到死了,总算对林家做出点贡献了。” 林嫤对此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第二百三十一章 瑞公主周岁(本月月票270的加更) 林苎的事情过去之后,时间便已经到了六月。 瑞公主生在六月,所以六月有瑞公主的周岁宴。 皇帝对这个女儿真的是疼到了心坎里面去,早早就吩咐了六宫局和礼部,要大办瑞公主的周岁宴。 到了瑞公主周岁的那一天,宫外四品以上的外命妇和一众内命妇具要进宫参与,就连百官都被皇帝命令要进宫来。 林嫤给她穿上了大红衣裳,脖子上挂了璎珞和长命锁,手上带了手镯。 衣裳是庄老夫人亲手做的,上面绣着仙翁逐鹿。庄老夫人眼神已经不大好,并不常做衣裳刺绣这样的累眼的伙计了,但她却坚持着给瑞公主做了一件。 瑞公主肤白,穿着大红的衣裳,更像是糯米团子一样的可爱。 她很喜欢衣裳上的仙翁逐鹿,穿上之后就欢快的跳起来,指着上面的图案炫耀的给林嫤看。 而她脖子上的璎珞则是庄氏送的,手上的镯子是李氏送的,长命锁则是皇帝亲自让人给她打的。 等林嫤给她穿戴好了之后,皇帝特别兴奋的抱着瑞公主到前朝去在百官面前炫耀了一番。 瑞公主倒也不怯场,看着满殿的大臣眼睛骨碌碌的转,眼珠子乌黑而明亮,配着粉嫩的脸颊和秀致的眉眼,看起来狡黠而可爱。 大臣们看着瑞公主,满肚子搜刮的用上了所有的溢美之词,但心里大概是黑线的……皇帝这般骄傲又得意的炫耀,闹得好像他们没有女儿或孙女一样。 大臣们拿家里的女儿或孙女跟瑞公主比了一比,觉得瑞公主可爱是可爱,但还是自家的女儿或孙女惹人疼啊。 但表现到了面上,大臣们还是表情非常诚挚的表示,瑞公主就是天下第一漂亮、聪明、机灵、可爱,世上再找不出这么可人的小姑娘了…… 皇帝心情高兴的几乎眉毛都要飞扬了起来,恨不能将他的女儿展示给所有人看。 抱到太和殿让大臣们看过之后,皇帝又亲自抱着她回了长坤宫,准备抓周。 瑞公主自从学会走路之后便不大喜欢让人抱着,等快到了长坤宫,见到了自己熟悉的宫殿,瑞公主便从皇帝的怀里滑了下来,抓着皇帝的手一路踉踉跄跄的走了回去。 等到了长坤宫,又少不了内外命妇们对她一阵的赞美。 瑞公主牵着皇帝的手一路笑嘻嘻的走到了林嫤跟前,然后抱住林嫤的大腿,仰着头对着她笑,好像极是高兴。 林嫤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抓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林嫤将她放在铺着红布的八仙桌上,笑着对她道:“瑞儿,将桌上的东西那一件给父皇和母后好不好?” 瑞公主一开始像是没有明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林嫤又指着摆满桌上的各样东西,再说了一遍:“桌上的东西都是瑞公主的,但是瑞公主肯不肯给父皇或母后一件呢?” 瑞公主这次听明白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瑞公主仔细的在上面摆着的东西翻了翻,然后找出一支簪子,递给林嫤。 司礼的太监笑着唱贺语。 结果瑞公主又回去找,最后找了一方印鉴给了皇帝。 再找了一个珐琅镜子给了林嫤,又找一个扳指给了皇帝,最后再拿起一把小木剑,却是抱在怀里,谁也没有给,眼睛还圆溜溜的转,四周看着人。 周围的人看着她灵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特别是站在旁边的林宦,忍不住笑着道:“我们瑞公主捡了一把剑,难道以后要当女将军不成。” 然后又去逗她道:“瑞公主,将你的东西给我也一件成不成?” 瑞公主却扁了扁嘴,撇过脸去,一副不要的模样,然后引得别人具有笑了起来。 皇帝弯着眉毛嘴里含笑的看着她,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林嫤摸了摸她的脑袋,忍不住道:“真是个小气的姑娘。” 瑞公主则将脸埋到皇帝的脖子里,笑嘻嘻的。 皇帝则笑道:“小气点好,才能存得住东西。”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父皇的瑞公主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现在就知道护着自己的东西。” 瑞公主听到皇帝的夸赞,忍不住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林嫤则无奈的翻了白眼。 等到晚上回到了长坤宫的时候,瑞公主还显得很兴奋,坐在皇帝的肚皮上,父子两人幼稚的玩着“我遮住脸,我看不到你”的游戏。 林嫤怕瑞公主玩得太兴奋了待会要不肯睡,对皇帝道:“皇上差不多行了,臣妾该抱她去洗澡了。” 瑞公主一听到林嫤的话,马上趴到皇帝身上,抱紧了皇帝的脖子,然后再转过脸来笑吟吟的讨好的看着林嫤,一副我不要去我还要玩的模样。 皇帝哈哈大笑的将她抱住,然后对林嫤道:“再让她玩一会吧。” 林嫤便懒得再管他们。 皇帝继续陪着瑞公主又玩了一会,充分享受了为人父的喜悦,但接着却又有了父亲的烦忧,叹着气与林嫤道:“瑞儿这般聪明,怎么就是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呢。” 林嫤倒是并不像是皇帝这样着急,道:“多的是小孩子两岁才开口说话的,瑞儿才一岁呢。” 就是林嫤当初自己,也是一岁半的时候才会开口说话的。 她算是开口说话晚的,不过听庄氏的说法,她虽然说话晚,但一出口就是成句的一个小短句话,将当时的庄氏和李氏等人惊讶得不行。 不过她说了第一句话之后,足足又过了一个月,才又开口说了第二句。 说不好瑞公主像她,也是要晚学话的呢。 林嫤将这些话说给皇帝听,皇帝虽然暂时放下了忧虑,但之后每次回长坤宫,还是忍不住抱着瑞公主不断跟她说话,又交代照顾她的宫人要多与她说话,就希望瑞公主能学到一两句,然后开口。 瑞公主是在她一岁又两个月的时候开口说话的。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爹”或者是“娘”,更不是“父皇”或“母后”,而是对着从长坤宫门口走进来的晟郎,眉眼弯弯十分清楚的喊了一声:“哥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皇帝吃醋 长坤宫里。 皇帝看着对坐在榻上,笑着相互喂食的晟郎和瑞公主。 晟郎喂给瑞公主的,是他从宫外带进来的驴打滚,而瑞公主喂给晟郎的,则是穆清做的刚刚新鲜出炉的枣泥糕。 瑞公主拿糕点的时候总会拿得太用力,然后将糕点都捏碎了,递到晟郎嘴边的时候,晟郎也一点不嫌弃,笑眯眯的张口吃了,再从手上的炉打滚掰出一小块来喂给瑞公主,然后两个人再要傻乎乎的对着笑一下,很有一种两小无猜的味道。 瑞公主身边放了一盒颜色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子,那是晟郎从宫外给她带进来的。而晟郎手上则宝贝的拿着一把小木剑,那是瑞公主抓周抓来。 林嫤还奇怪,瑞公主为何抓周的时候会抓一把小木剑,平日看她也没有喜欢这些东西。结果小木剑抓回来之后,她便特别宝贝的让林嫤帮她藏起来,等到晟郎来了,乐颠颠的去拿出来得意的送给晟郎。 皇帝看着见了晟郎就将父皇忘在脑后的瑞公主,默默的撇开头,然后有些不满的对林嫤道:“以后少将晟郎接进宫来。” 林嫤捂着嘴笑呵呵起来,对皇帝道:“皇上对一个孩子吃什么醋?” 皇帝教了瑞公主叫了这么久的“父皇”,结果瑞公主都没有开口,现在反倒是被晟郎这个哥哥打败了,也难怪皇帝不高兴。 林嫤笑着安慰他道:“或许是因为‘父皇’两个字比较难喊,不如‘哥哥’容易学,你下次教她喊‘爹’试试。” 皇帝心里还是很受伤。 所以这次晟郎在宫里住了不到两天,在皇帝被瑞公主冷落了两天之后,皇帝就趁着瑞公主睡着了,对林嫤道:“你早些将晟郎送出宫去吧,老将人家接进宫来,越国公夫妇和窦遇恐要担心。” 林嫤不想再打击他脆弱的心灵,笑着道好。 等到林嫤送晟郎出宫的时候,一向不爱哭的瑞公主看着走远的晟郎却哭得稀里哗啦。 瑞公主哭还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只是大声的嘶喊,她是那种眼眶饱含着泪水,眼睛明闪闪的看着你,脸上带着委屈,低声呜呜的抽泣,让人看着总是特别的心疼。 皇帝哄了她好半天,又抱着她逛了一圈御花园才将她哄停。 转眼到了八月。 太子与崔氏大婚已有三个月。 而本来应该在两个月前就进宫,但一直被林嫤压在娘家的太子的四位侧嫔也该要进宫了。 太子的四位侧嫔在娘家多呆了两个月,却是无论如何都该要接进宫了,若不然外面该有闲言碎语进来了,对崔氏这个太子妃的名声也不好。 皇帝问林嫤道:“太子妃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林嫤摇了摇头。 皇帝有些失望。 林嫤心里也有点叹气。 她也希望崔氏能够趁着大婚后这三个月的机会一举怀上。 但太子和崔氏的关系略显于平淡,完全没有大婚的甜蜜。太子每月逢十逢五,准时到崔氏屋子里点卯,但其他时候宁愿一个人独宿自己的寝殿。 林嫤知道也只能干着急,何况这种事她也不能逼着太子,越逼着他可能越起逆反心理,反而越冷待着崔氏。而且由她来逼迫,这反作用可能还要加倍。 林嫤怕皇帝对太子妃生起什么不满,劝他道:“慢慢来,太子和崔氏大婚才刚三个月呢,三个月就能怀上的能有多少?臣妾已经让太医给崔氏看过了身体,并没有问题,太子也不是不进太子妃的屋子,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一个月六天,虽然不算多,但也不能说少,正因为如此,崔家才没有对太子生起不满来,所以哪怕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多给些时间,崔氏要怀上还是很容易的。 林嫤又道:“你看臣妾,也是进宫差不多两年才……” 她说到这里,突然马上闭了嘴,眼睛飘忽的望向其他地方。 好了伤疤忘了疼,她都差点忘记了她当初是怎么才这么迟怀上的…… 皇帝转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揶揄,笑着道:“才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 林嫤从榻上站起来,道:“臣妾去看看瑞儿醒来了没有。” 说完装作自若的进了内殿。 在八月一个天气十分晴朗的日子里,太子的四位嫔妾终于被接进了宫里。 四位侧嫔里面,身份最高的是林嫤的姑奶奶杨姑太太与已经致仕的云南总兵杨坪的孙女蔚娘,份位是太子良娣,她算得上是林嫤的表妹。 太子良媛孙氏是布政使的女儿,太子承徽有两位,一位王氏一位谢氏,都是出身于老牌的世家。 若从容貌来说,蔚娘英气娇媚,孙氏俏丽,王氏气质优雅,谢氏长得最漂亮,清丽出尘。都是各有各的特色。 崔氏领着她们来拜见林嫤的时候,林嫤并没有与她们多说话,除了交代了几句要好好服侍太子殿下,好好服侍太子妃,不许淘气,不许给太子和太子妃惹麻烦之外,就是按她们的份位送上赏赐,然后便打发了她们走。 就是蔚娘,林嫤也没有特别的对待或特殊的照顾。 蔚娘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林嫤,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还沉得住气。 崔氏看着却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四个嫔妾里面,最让她担忧的就是杨氏。杨家与林家是姻亲,杨氏是皇后的表妹,她又是太子良娣,她一直担忧皇后会对她过于偏袒。 她与太子的感情一直没有升温,太子对待她更像是任务而不是对待一个妻子,这种时候她实在不希望中间再插一个人进来。 若是皇后开口让太子对杨氏多照顾几分,以太子对皇后不一样的心思,他一定会对杨氏多宠爱几分的。 林嫤又拉崔氏的手,笑着道:“这几个嫔妾现在是你东宫的人,你是太子妃,理因由你来管教。她们若是有不听话或淘气的,该罚的罚,该教导的教导。但有一样母后要嘱咐你,赏罚都该有尺有度,法度严明。” 崔氏连忙跪了下来,恭敬的道:“是,儿臣谨记母后的教导。”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亲手扶了她起来。 该抚慰的她已经抚慰了,但该警告的也该警告。 女人多了难免争宠斗艳,她希望太子的后宫,从太子妃开始就是规矩严明,风气清正,而不会出现一些为争宠而阴私斗狠的事。 嫔妾心思歪了,还可以罚可以关甚至可以杀,但太子妃若带头坏了风气,别的嫔妾就只会有样学样,然后太子的整个后宫都会乱起来。而要关一个太子妃或换一个太子妃,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崔氏现在看着还好,但谁知道以后呢,所以她只能提前警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淑妃的心思 太子妃带着嫔妾走后,林嫤对穆清叹道:“希望太子的后宫能够和和气气的。” 后宅不宁,可是一大拖后腿的。 穆清笑着道:“娘娘放心吧,这几个孩子都是您亲自掌过眼的,小心思可能有一点,但坏心思是没有的。” 林嫤道:“希望如此。” 希望她没有看走眼。 穆清垂眉沉思了一下,又说起道:“娘娘,有一件事……” 林嫤看着她皱眉又不语的样子,不由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支支吾吾的了?” 穆清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宫人来跟奴婢禀报,胡淑妃的宫女最近一直在亲近讨好给何美人送饭的小太监。” 现在胡淑妃还什么都没有做,她不好说胡淑妃一定会做什么,但胡淑妃的人无缘无故接近给何美人送饭的宫人,至少可以说胡淑妃怀着一定的心思。 林嫤沉了眉,沉思起来。 为了四皇子之故,何美人的份位其实并没有被废,只是人被关到了冷宫,终生不得出。 林嫤对穆清道:“去将胡淑妃和四皇子请过来吧。” 穆清道是。 胡淑妃听到林嫤请她过去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忐忑。 她不敢迟疑,让人将四皇子带了出来,牵着他一起去了长坤宫。 林嫤已经在偏殿里面等着她了,坐在凤椅上,看到他们进来,对着他们浅笑了笑。 胡淑妃带着四皇子跪下来给林嫤行礼,林嫤点了点头,示意宫人将他们扶了起来,然后对着四皇子招手道:“明儿,到母后这里来好不好?” 四皇子迟疑了一下,看向胡淑妃,见胡淑妃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才迈着步子走到了林嫤身边,喊了一声“母后”。 自何美人被关进冷宫之后,四皇子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瘦了一圈,精神头也一直不好,到现在精神都还有些恹恹,手里拿着一个布老虎,显得无精打采。 林嫤有些怜悯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轻声问他:“明儿怎么了,怎么看着不高兴?” 四皇子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便垂着头,也不说话。 林嫤又问他道:“明儿要不要吃糕点,母后让人拿糕点给你吃好不好?” 四皇子仍是摇了摇头,手里捏着布老虎。 林嫤牵了牵他的手,又问道:“那明儿想要什么,告诉母后,母后让人做给你。” 四皇子仍是垂着头,脸上怯怯的,不说话。 胡淑妃叹着气道:“娘娘见谅,这孩子最近有些不爱开口说话。” 林嫤摸了摸他的脸,正打算让人将他带下去,而四皇子这时却突然怯怯的抬起头来,看着林嫤,小心翼翼又含着期待的道:“母后,母后可以将我母妃找回来吗?母妃不见了。” 胡淑妃听着脸上大变,皱着眉头,脸上更带上了一些不喜。 她一边怕四皇子提起何美人皇后会不高兴,另一边自己对四皇子也有些生气。 四皇子自从接到了她的宫里,她将他视如己出,所以她也希望四皇子能将她也当成亲生的母妃看待,而不是总是惦记着何美人。 林嫤若无其事的对四皇子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瑞公主在小花园里面玩,但她太淘气了,走路也不稳,母后怕她会摔倒,明儿帮母后去看着妹妹好不好?” 四皇子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林嫤将慕蓝叫了过来,让她带着四皇子去小花园。 四皇子走后,林嫤回过身来看着胡淑妃,胡淑妃笑着问道:“娘娘可是有话要与臣妾说。” 林嫤示意屋里的宫人都退出去,只留了穆清,然后才问道:“听说你的宫女最近跟给何美人送饭的太监走得很近?” 胡淑妃大惊失色,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皇后,连忙从位置上起来跪到了地上,道:“娘娘恕罪。” 林嫤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道:“淑妃,何美人犯下大错,你知道本宫为何没有杀了她而只是将她关了起来?” 何美人宫女出身,要处置她完全不需要考虑到朝堂的势力权衡。而她胆敢参与陷害她与太子,也值得上死罪。 胡淑妃没有说话,只是惶恐的低着头。 林嫤继续道:“何美人不重要,但四皇子是皇上的孩子,他很重要。” “四皇子已经快五岁了,早已记事,杀了他的母妃,会对四皇子造成阴影,也不利于他的性格形成。” 四皇子因此长大后会性格大变,憎恨他们这些杀害了他的母妃的人,然后父子生隙兄弟相残都说不定。 四皇子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平安健康无忧的长大。 林嫤再道:“好好的抚养四皇子,不要再动其他的心思。本宫和皇上既然没有杀何美人,那本宫就不希望听到何美人因为其他非正常的原因死了。” 胡淑妃脸上已经直冒冷汗。 胡淑妃一直以来算得上规矩本分,就是看在大公主的面子上,林嫤也并不想对她过于严厉。 何况她现在抚养四皇子,她明白她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养大了四皇子但得不到四皇子的孝顺的担忧,她也希望她和四皇子能够好好的。 她最后再道:“何美人是本宫下令关起来的,这坏人本宫已经做了,你以后每年带四皇子去冷宫见何美人一次,等他长大后跟四皇子说明何美人被关的实情,他会感激你的。” 胡淑妃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轻声的叹了一声。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得过皇后,她想赌的是皇后对何美人的不喜,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所以她一开始只是试探,而没有真的下手。 林嫤看着跪在地上的胡淑妃,觉得这个警告应该能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然后才示意宫人将她扶起来,最后又道:“你要明白,本宫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真的动了何美人,那你更不可能得到四皇子这个孩子的心,他以后知道实情会恨你。人心是要用真心来换的,不是除掉他更在乎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皇子回京(本月月票300的加更) 瑞公主永远都是乐呵呵的性子,等四皇子和她从小花园里一起回来的时候,连四皇子都难得的露出点笑意。 四皇子还记得林嫤的吩咐,手一直小心的牵着瑞公主。 瑞公主却笑嘻嘻的,一会儿将手上的花扔在四皇子身上,一会儿又抬起小脚踩在四皇子的脚上,然后仰起头得意的对四皇子笑。 有时候没有走稳差点摔倒,被四皇子扶着,再站直起来也不知道害怕,继续拿脚踩人。 所以等回到内殿的时候,四皇子的一双鞋已经被她踩脏得不成样子了。 等进了偏殿,瑞公主看到林嫤,甩开四皇子的手笑着扑了过来。 林嫤抱着她到膝前,看了一眼四皇子的鞋子,不由瞪了她一眼,道:“怎么这么坏,将哥哥的鞋子都踩脏了。” 瑞公主笑咯咯的只往林嫤怀里钻,完全一副我不知道做错了我还很高兴的样子。 林嫤对四皇子笑道:“下次妹妹若是再踩你的鞋子,你可以制止她,让她不要踩。” 四皇子看了瑞公主一眼,有些愁眉道:“她不听!” 他发现这个妹妹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他让她不要踩,她就会踩得更欢。 林嫤道:“没关系,你多说她几次,她就听了。” 四皇子顿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林嫤又留四皇子和胡淑妃在长坤宫待了一会,然后才让胡淑妃带着四皇子告辞回去。 瑞公主对这个陪着自己玩了一个下午的哥哥感到了一些亲切,他走的时候,瑞公主拉了一拉他的袖子,对他灿烂的笑了起来。 四皇子也忍不住对她笑了一下。 胡淑妃低头看了一眼四皇子,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对林嫤道:“娘娘,其实臣妾也不是心狠的人,臣妾也不喜欢杀人……” 她也怕报应,她也怕做了坏事自己会从此夜里睡不安宁。 林嫤道:“本宫知道。” 胡淑妃进宫这么多年,或许常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真正害人的事情并没有做过。 就是这次的事,她也愿意相信她是一时晕头。 林嫤又提醒她道:“虽然皇上和本宫将四皇子给了你,但你不要忘记了,大公主也是你的孩子。” 胡淑妃对林嫤屈了屈膝,道:“臣妾谨听娘娘的教诲。” 林嫤点了点头。 胡淑妃这才带着四皇子一起告退离开了。 到了十月。 豫州的水利修建已经基本完工,而二皇子也终于从豫州回到了京城。 二皇子这次在豫州的差事做得很不错,至少从当地官员和负责水利的臣工递回来的折子里面显示,二皇子在豫州的确是做了不少事的。 且听闻八月时豫州下了一场大雨,当地发生了泥石流,坍塌了不少的房屋民宅。 二皇子不仅亲自带人前往救灾,体察民情,甚至屈尊纡贵前往受灾的百姓家中进行抚慰,送银子送吃穿。还杀了几个贪污赈灾银子的地方官,以及趁机哄抬物价的商贾,引来百姓一片叫好。 于是二皇子的贤名在当地百姓之中先开始,一直往其他地方不断流传开来。 庄氏进宫与林嫤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倒是有些不屑道:“二皇子也太好名声了些,二皇子做的那些能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们林家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几代人,无战事时也带着将士帮当地百姓种地种粮,怎么不见有人夸一声。” 二皇子拿出来赈灾的那些银子都是朝廷的,结果现在是花着朝廷的银子给自己赚名声。还有二皇子的名声能这么快流传开来,背后若是没有人推动,她才不信。 林嫤笑了笑,自古立储,以嫡以长或以贤。 二皇子“嫡”“长”两字都靠不了,自然只能往“贤”方面靠了。 等送走了庄氏之后,林嫤叫来穆清,问她道:“太子那边如何?” 穆清道:“娘娘放心,如今的太子殿下沉稳许多。太子殿下还亲自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称赞了二皇子的功绩,并建议皇上对二皇子论功行赏。” 林嫤道:“那就好。” 她最怕的就是太子看到二皇子崭露头角之后会稳不住,稳不住就容易出错。 他是太子,只要他不出错,他就永远是太子,哪怕二皇子再有贤德的名声也是白搭。 他是以嫡长子被立为储君,代表的是正统,文人对正统的维护是根深蒂固的,不是想推翻就可以轻易推翻的。他并不需要与二皇子计较这一时之长短。 穆清也有些欣慰太子如今的沉稳懂事,倘若元后在下面看到,应该会高兴吧。 穆清又道:“二皇子回来后,皇上问他要什么赏赐,二皇子为吴昭仪求了情。” 林嫤道:“也是该将吴氏放出来了。” 皇室之中母子的贵贱都是相倚的,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吴氏被罚禁足昭阳宫,会妨碍二皇子的名声。 二皇子之前不在宫中还可以装作不知道,如今回了宫,却怎么都不能对吴氏坐视不理的,若不然于二皇子的“孝”名会受非议。 二皇子此次监察水利和赈灾都有功,皇上不能不赏,否则难以服众。 现在解除吴氏禁足的惩罚,本就是对二皇子功劳的补偿,那对二皇子其他方面的赏赐便不能再重。 林嫤又吩咐道:“给本宫准备文房四宝,将凤印也拿过来,本宫给皇上写一道折子。” 既然吴氏是一定要放的,由她这个皇后出面上折子请求将吴氏放出来,既顺理成章也成全了她的贤名。 用二皇子的功劳抵吴氏的过,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何况吴氏被禁足在昭阳宫里,虽然禁锢了她的手脚让她不能给她找麻烦,但同时也帮二皇子避免了这个亲娘拖后腿。 穆清点了点头,去将凤印和文房四宝捧了出来。 林嫤将折子写好后,盖上凤印,然后便交给了叶公公,道:“将折子呈给皇上吧。” 皇帝在勤政殿收到林嫤的折子之后,看过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然后便交代万公公道:“将吴昭仪放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冬日(本月月票330的加更) 林嫤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给她请安的二皇子。 半年多不见,二皇子精壮了不少,脸庞更加的日趋成熟,隐隐已经有从少年长成大人的样子。 他去给皇帝请过安之后,自然要来给她这个嫡母请安。 给她行过礼之后,二皇子首先便跪下来代吴昭仪请罪,道:“……母妃性子糊涂,冒犯母后,儿臣代母妃向母后赔罪,也谢过母后的宽厚仁善,宽恕了母妃的罪过。” 林嫤对身边的宫人示意了一下,命人将他扶了起来,道:“你不用谢本宫,你母妃能被放出来,全都是你这个儿子的功劳。至于昭仪,本宫望她通过这次的事能好好反省自身,就是为了你这个儿子,她行事也应该更加谨慎守矩,以免带累了你。” 二皇子含笑道:“儿臣代母妃谢过母后的教诲,儿臣以后也定会好好规劝母妃。”说着顿了一下,看向林嫤,又笑道:“其实母妃这个人没有多少坏心思,就是过于直肠子,容易遭小人蒙蔽和利用。” 这个暗示已经很明白,就是说吴昭仪会做出这样的事全都是被人利用,大有想让林嫤将枪口对向幕后之人的心思。 林嫤道:“是不是遭人蒙蔽,只有昭仪自己知道。本宫摄理后宫,必须赏罚有度治下严明,才能管理好后宫。昭仪做错了,本宫就不得不罚,希望二皇子能够明白。” 二皇子又拱手恭敬道是。 正巧瑞公主牵着奶娘的手从外面进来,看见里面陌生的二皇子,有些好奇的仰着头看他。 二皇子也看向她,也眉眼含笑,道:“没想到三妹妹已经这么大了,儿臣走的时候,三妹妹还只会爬吧,如今却已经路都能走得这么稳当了。” 林嫤对瑞公主招了招手,将她抱过来,然后指着二皇子道:“这是二哥哥,来,跟二哥哥打个招呼。” 瑞公主嘟着嘴巴撇过头去不肯叫,林嫤哄了她几句见她都不肯开口,便也不为难她,对二皇子道:“她还不怎么说话。” 二皇子道没关系,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玉哨出来,又对林嫤道:“这是儿臣从豫州带回来的,当时看到就觉得三妹妹应该会喜欢,如今送给三妹妹玩吧。” 那玉是羊脂玉所制,雕成一个鸟的造型,鸟的尾巴就是哨子的口,造型精致可爱,瑞公主一拿在手里便很喜欢,然后扬着笑脸对二皇子笑了一下。 二皇子又在长坤宫留了一会,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林嫤看着瑞公主抓在手里喜欢得不肯放手的玉哨,心里有些感慨。 二皇子不止给三公主带了礼物,给她也送了有,不止她有,是宫里人人都有份,连带着叫得出名的宗室也都有。 最特别是他给皇帝送的礼物——豫州的水利工程建造完成后剩余出来的一块砖石。 就连皇帝都有些惊讶他呈上来的礼物,并不得不感叹,这个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太子在成长,二皇子其实也在成长。 过了十月之后,很快便是冬天。 长坤宫里点起熏笼烧起了炭。 瑞公主穿着毛茸茸的衣裳坐在榻上,脚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脚上穿着一对同样毛茸茸的兔头鞋。 晟郎就坐在她的旁边,将剥好的栗子递给她。 瑞公主张嘴咬了,然后再从碟子上拿一个栗子再递给晟郎。 而另一边的娉娘,则端着一碟栗子去喂雪团和雪球,看着雪球用嘴和爪子剥开了栗子皮皮吃里面的栗子肉,而雪团不会剥皮,所以就来抢雪球的栗子,然后很快一貂一猫又打了起来,而娉娘则站在旁边嘻嘻的笑。 娉娘将碟子里面的栗子喂完,然后捧着空碟子跑到晟郎这边来,道:“哥哥,给我几个栗子。” 瑞公主却护食的厉害,一边吃得嘴巴圆鼓鼓的,一边道:“我的,不给!” 娉娘不高兴起来,对瑞公主道:“给我几个,不然哥哥不给你。” 在娉娘的心里,晟郎这个哥哥是她的,但现在陪着瑞公主,是她将哥哥让给了她。 瑞公主却霸道道:“哥哥,也我的!” 娉娘盯着她嘟着嘴,脸上不满起来,隐隐还有发怒的征兆,道:“他是我哥哥,不是你的。” 瑞公主撇开脸去,看着晟郎指着他手里的栗子,道:“哥哥,快点。”等晟郎再将剥好的栗子喂到她嘴里的时候,她再转过头得意的看着娉娘。 娉娘一见,于是跺着脚对晟郎道:“哥哥我也要,你也要剥给我。” 瑞公主却立刻抱住了晟郎,警惕的看着她,道:“不给!” 娉娘生起气来,愤怒的对晟郎道:“你一定要剥给我,不然我回去告诉祖母。” 晟郎看看娉娘,再看看瑞公主,心里有些为难。 晟郎想了一下,将手上的剥好的栗子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瑞公主,一半给了娉娘,然后还出口教训道:“你们都不许吵,谁吵就不给谁剥。” 瑞公主扁着嘴道:“哥哥坏!” 显然是对栗子给了娉娘表示不高兴。 而娉娘对哥哥只给一半的行为也显得不满意。 慕枝见了,怕几个孩子会吵起来,过来将娉娘牵走道:“娉小姐,来,奴婢帮您剥栗子。” 林嫤坐在另一边的榻上做针线,看着这一切只是笑。 皇帝从外面进来,看到屋里的晟郎,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又将窦家的两个孩子接进来了?” 他最近格外的不待见窦家的这位小公子,跟瑞公主呆在一起的时候,更让他觉得有些碍眼。 瑞公主在榻上看见他,弯着眉毛,眼睛亮亮的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对着她笑。 林嫤笑着走过来,亲自替他解开了外面的披风,一边回答他的话道:“冬日无聊,将他们接进来作伴。” 皇帝一边走到熏笼前暖手,一边道:“既然想要人作伴,怎么不见你将娘家的侄儿侄女们接进来?” 林嫤道:“臣妾的那些侄儿侄女都事臣妾堂兄的孩子,毕竟隔了一层,臣妾若真的接进来了,他们的母亲只怕不会放心。等以后若是承正承良有了孩子,接进宫来做伴儿还差不多。” 皇帝在心里笑,林嫄可不也是她的堂姐,怎么不见她觉得隔了一层。(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争宠(本月月票360的加更) 皇帝暖过了手之后,过去伸手抱起瑞公主,笑着问她道:“父皇的小公主想父皇没有?” 瑞公主声音响亮的道:“想。” 皇帝道:“那亲亲父皇。” 瑞公主马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 三岁多的晟郎已经由大人教着学过了礼仪,见到皇帝进来,从榻上滑下来,由宫人牵着歪歪扭扭的给皇帝行礼。 皇帝对他的行礼只当没有看见,也不喊起。 瑞公主却替皇帝开口了,笑着对晟郎道:“哥哥,上来。” 皇帝听着简直要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牵着晟郎的宫人看看皇帝,再看看瑞公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牵着晟郎起来。 瑞公主见晟郎没有起来,自然知道这里最有话语权的是皇帝,仰着头喊道:“父皇。” 皇帝只好对宫人点了点头。 瑞公主让晟郎重新坐到榻上来,然后又塞了一个栗子给晟郎。 皇帝以为瑞公主是给晟郎吃的,心情很不好。 结果晟郎剥好之后,却将剥出来的栗子肉给了瑞公主,瑞公主拿着栗子仰着头递到了皇帝的嘴边,笑着讨好道:“父皇吃。” 皇帝立刻心花怒放起来,对着瑞公主笑道:“朕的小公主可真乖。”说着亲了一下她,又道:“父皇不吃,瑞公主吃。” 然后瑞公主很不客气的自己吃了,嘴巴一鼓一鼓的还对着皇帝呵呵笑。 皇帝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瑞公主便学着他的样子,用满手还带着沾着栗子屑的手也捏了捏皇帝的鼻子。 晟郎看着有了父皇将自己也忘在脑后的瑞公主,低头看看手上已经剥好的栗子,也很失落。 晚上睡觉的时候,皇帝让瑞公主跟着他们一起睡。 皇帝揽着瑞公主问道:“瑞公主跟父皇说说,你是更喜欢你的哥哥还是父皇?” 瑞公主装哑巴,爬到皇帝身上,趴在他怀里笑嘻嘻的不说话。 皇帝不由轻轻的拍了拍她胖乎乎的小脚,笑道:“真是只小白眼狼。” 瑞公主学着他的话跟着说道:“小白眼狼。”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就是小白眼狼。” 瑞公主笑呵呵的。 林嫤无奈的看着这父女两,不由道:“别玩了,该睡了!”说着将瑞公主从皇帝身上抱下来,放到了床上。 瑞公主左右看了看皇帝,再看了看林嫤,一只手抓着皇帝手指,另一只手再放到了林嫤的手里,然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林嫤看着没心没肺的女儿,嘴边不由带上了笑意。 等到了第二天,皇帝想到还住在长坤宫里的晟郎,上完早朝之后,直接让人将瑞公主抱到了勤政殿来。 但皇帝没想到的是,瑞公主的破坏力比他想象中的大。 他不过仰着头靠在椅背眯了个眼的功夫,原本在他怀里好好坐着的瑞公主突然扶着桌沿踩着他的膝盖站了起来,然后打倒了桌子上发砚台,砚台里的墨汁洒了出来,倒在了桌子上。 瑞公主一点没觉得自己在闯祸,她还觉得挺高兴,小巴掌放到桌子沾了墨汁,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摊开的折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小手掌印。 瑞公主仍还觉得不满意,将另外一个装着朱砂的砚台也直接翻了,另外一只手掌再沾着朱砂,再“啪”的一声又是一个红色的手掌印。 等皇帝发觉不对劲睁开眼睛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的折子已经印着一红一白两个清晰的小巴掌印,朱砂和墨汁倒了得满桌子都是,有些已经浸润到了折子里面去。 皇帝看着狼藉不堪的桌子,再看看一脸无辜的瑞公主,脸上的表情不由冷了起来,有些生气的看着她。 瑞公主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很快便知道父皇生气了,不由缩了缩身子,坐回到皇帝膝上,有些怯怯的看着他。过了一会,见皇帝的脸色还没有缓和,又伸出那只沾满墨汁的手,悄悄的去抓了抓皇帝的手指,一副害怕又讨好的模样,糯糯的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顿时心就软了下来,看着她任何脾气都发不出来。 瑞公主见皇帝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又快速的站起来,在皇帝的脸上讨好的亲了一口,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 皇帝瞪着她,本想再对她板一板脸,让她知道害怕,结果看着这个模样的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勾了勾她的鼻子,道:“还敢笑!” 瑞公主抓住皇帝的手,然后心里一点害怕都没有了。 皇帝又叹道:“真是跟你母后小时候一个模样!”闯祸了就知道讨好人。 皇帝抱起她,然后叫进了万公公。 万公公进来看着这狼藉的一桌子,忍不住拍着额头喊了一句:“奴才的天!” 再看到皇帝怀里的瑞公主,一红一黑的两只手正拍在一起,眼睛看着他,不用想都明白这定是这位小祖宗干的。 而皇上这样竟然都没有发怒…… 万公公都忍不住在心里对瑞公主竖起了一根手指。 万公公叫来了宫人,一些收拾桌子,一些打了热水进来给皇帝和瑞公主洗手。 皇帝帮着瑞公主洗干净了手,万公公看着瑞公主和皇帝的衣裳上也沾了墨汁和朱砂,不由道:“皇上,奴才让人去找了衣裳来给您和小公主换上。” 皇帝道:“不用了,朕和小公主回长坤宫再换。” 说着又吩咐道:“将桌上染了墨的折子挑出来,发回去让他们重新写了再递上来。” 说完抱起瑞公主,让人拿了披风过来,将自己和瑞公主裹了,然后便回了长坤宫。 万公公看着身后的一叠折子,心想,那些大臣们收到重新发回去的折子,一定会疯掉的。 收到皇帝重新发回来折子的大臣确实要疯掉了,这其中就有礼部尚书耿大人。 他上的是一道请求选秀的折子。 距离上次选秀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今年开春的时候他就上了一道这样的折子,结果被皇帝压了下来,所以现在他又重新准备再试试,如果皇帝同意的话,礼部好准备起来,等明年开了春就能选。 所以此时他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忐忑的看着那本印着一红一白两个小手掌印,折子边缘还被墨水染黑了的折子,心里在揣测皇上是不是有特别的用意。 他是没有想过,皇帝让他重写折子真的只是重写而已。 他的夫人在旁边也跟着他一起急得团团转,问道:“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您折子上提的实情不满意?” 耿大人也是一筹莫展。 直到林嫤派人来,郑重的跟他解释,这只是瑞公主的一次闯祸事件导致的误会而已,大人只要将折子重新拟一遍再递上来就是。 耿大人和耿夫人听完相互对视了一眼,耿夫人道:“这……” 然后夫妻两人都一时相对无语。 好一会之后,耿夫人才不由叹道:“都说三公主是集皇上的万千宠爱在一身,看来这话一点不假。” 竟然将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姑娘带到勤政殿去,还将折子随着她玩儿。 耿夫人又劝丈夫道:“我看您也别上什么提议选秀的折子了,没得得罪皇后娘娘。” 从皇上对三公主的宠爱,就可见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三公主可是像极了皇后娘娘。 耿夫人又道:“皇上若是想要新鲜的美人,不用您开口,他自己就会开口提出选秀。皇上若是不想,您就是提了,皇上也不会认为您忠心,还只会得罪宫里的娘娘们。” 耿大人脸上凝重起来,认真的考虑着这道选秀的折子还要不要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为难 长坤宫里。 林嫤替瑞公主洗过了澡,正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林嫤看着仍在笑嘻嘻的女儿,不由按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骂道:“还笑,闯祸精,你父皇揍扁你。” 瑞公主对着门口已经喊了一声:“父皇!” 林嫤转过头去看,然后看到已经梳洗过的皇帝正踱着步子从外面走进来。 瑞公主伸着手要皇帝抱,皇帝过去伸手将她抱起来。 林嫤道:“还有一件衣裳没穿呢。” 瑞公主却在皇帝怀里扭着身子不要穿道:“我不冷,不冷!” 皇帝低头看了看她,见她脸颊红扑扑的,身上也的确不冷,便对林嫤道:“屋里有暖气,的确不冷,不用给她穿太多,免得出汗。” 林嫤想了想,便将手里的衣裳交还给奶娘。 瑞公主大约已经知道自己闯祸了,此时便有些讨好的抓着皇帝的手指,晃啊晃的,笑眯眯的喊道:“父皇,父皇!” 皇帝看着她讨好的小模样,糯糯萌萌的,然后嘴里准备教训她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由瞪着她笑骂了一句:“小马屁精!” 林嫤笑了起来,道:“看皇上以后还敢不敢将她抱到勤政殿去了!” 瑞公主连忙道:“要去的,要去的。” 皇帝哼哼道:“去了再将父皇的折子祸害一遍是不是?” 瑞公主马上胶着小手指笑起来,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皇帝道:“下次再敢闯祸,父皇就把你关起来,看你还敢不敢!”说着拍了拍她的小肚皮。 瑞公主笑呵呵的,一遍扑到他怀里抱着他一边道:“不敢了,不敢了。” 转眼又到了腊八节。 宫里依旧要往各府赏赐腊八粥,吃腊八粥。 今年的宫里多了太子妃和太子的嫔妾,又比去年要热闹了些。 林嫤看了一眼太子妃,再看了一眼垂眉贴耳跟在太子妃身后的嫔妾,在心里点了点头。 四位嫔妾进门之后,算得上规矩,对太子妃也算恭敬,虽然有些争宠的小把戏,但也不太过,且没有使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所以目前来说还是让林嫤满意的。 令林嫤有些担忧的反倒是太子。 对自己宫里的妃嫔算得上雨露均沾,太子妃逢五逢十共六天,其他嫔妾每月各一天,谁都不多一天也谁都不少一天。 就是太像是应付任务了。 吴氏看着这宫里坐着的太子妃和太子妃身后东宫一排的嫔妾,心里则有些不爽。 吴氏撇了一眼太子妃,突然开口道:“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也有大半年了吧,怎么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太子妃放下手里的碗,对吴氏道:“多谢吴母妃关心。” 然后其他的话一句都不说了,也不回答吴氏的话。 她客气称呼她一句“吴母妃”,但真论起品级地位来,她这个太子妃可排在她这个昭仪前面。 吴氏哪里是关心她,她巴不得太子妃生不出孩子来呢。 不过此时她又捂着嘴笑道:“要我说,皇家子嗣重要,更别说太子还是储君,既然太子妃一直怀不上,也该放开了让嫔妾生吧。” 太子妃心里一紧,东宫的其他嫔妾也都抬起头来看着吴氏。 林嫤抬起眸来,眼神淡漠的看了吴氏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里面的警告却是很浓。 吴氏想到自己几次被林嫤禁足,心里恼了几下,但也不敢再说多的话,只敢哼了一声。 照她看太子怕八成还想着林嫤这个贱人,所以冷落自己的后宫吧。这样也好,省得小二还没成亲,太子的孩子就一个一个蹦出来了。 吴氏想到二皇子,又故意娇笑着对林嫤道:“都是喊皇后娘娘一声母后的,皇后娘娘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太子连嫔妾都已经有了,二皇子只比太子小一岁,翻了年也十七岁了,皇后娘娘也该打算他的婚事了吧?” 林嫤看了她一眼,道:“皇子们的婚事,皇上心里自有主意,不是你和本宫可以干涉的。” 吴氏张嘴还想说什么,结果先被林嫤打断道:“昭仪如果不想喝这碗腊八粥,本宫让人送你回去吧。” 吴氏气得直咬牙。 但她今天就是不打算放过林嫤,又开口道:“那选秀的事可就该是娘娘分内的事了吧。距离上次选秀,可都过去三年了。如今后宫犹空虚,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不足,娘娘的面子也不好看。臣妾看,等开春怎么都该将选秀办起来了……臣妾这也是为了娘娘着想,省得外面不知道的人以为娘娘善妒,霸着皇上不肯让皇上宠幸别的妃子。” 她说到最后,话都有些咬牙。 如今皇后将皇上天天霸在长坤宫,可不就是善妒。 竟然外面还能传出她这个皇后有什么“贤德”的名声,一个一个都是瞎了眼的。 她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也乐得让别的女人进宫分她林嫤的宠,最好能让她失宠。 林嫤“砰”得一声将手里的碗放到了桌子上,用帕子抿了抿嘴,然后才漫不经心的道:“本宫已经请示过皇上,皇上说选秀耗费人力钱财,如今朝廷要用银子的地方多,能省则省,所以暂停。” 说着看向吴氏,道:“昭仪要是觉得自己的牌面大,就亲自去跟皇上说,让皇上改变主意。” 说完又挥了挥手,对殿里的宫妃道:“都散了吧,过个腊八节都不安生!” 宫妃左右对视了一眼,纷纷将手里的碗放了下来,对林嫤屈膝道:“臣妾们告辞。” 宫妃们走后,宫女下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碟,林嫤转头则对穆清吩咐了几句。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出去将跟在太子妃身后的蔚娘叫住,道:“杨良娣,请留步。” 蔚娘回过头来看她,穆清含笑对她道:“娘娘想见良娣。” 蔚娘有些惊讶,不止是蔚娘,就是太子妃都有些惊讶。 从她进入东宫以来,皇后娘娘从来不见对她有另眼相待的地方。 她一开始还有些期待的,觉得皇后对她或许会跟对别的太子嫔妾不一样,但是后来便渐渐的打消了这种心思 但今天皇后娘娘怎么会想见自己。 她有些忐忑,担忧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太子妃,直到崔氏对她点了点头,蔚娘才屈了屈膝,对穆清道:“是,我这就跟姑姑去。” 穆清点了点头,带着她直接进了内殿。 皇后就坐在炉子旁,手里正剥着一个橘子。 蔚娘屈了屈膝她行了礼,林嫤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坐到本宫这边来。” 而长坤宫外,太子妃看着身后的宫殿,站定了一会,然后心里有些叹气。 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要偏袒杨良娣,其实她也毫无办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示警 林嫤将剥好的桔子放在碟子里,推到蔚娘的跟前,对她道:“吃吧,今年刚上来的贡桔,因为进贡得少,大概是没有分到给你那儿的。” 蔚娘连忙谢恩道:“谢娘娘。”然后又摆手:“臣妾不敢独自享用。” 林嫤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小时候她也牵着这个妹妹一起玩过的,她和嫄娘带着她去武国公府的花园看一窝蚂蚁,后来她非要让人将蚂蚁窝铲起来要带回家里去。 如今她成了皇后,她变成了太子良娣,身份隔着一条沟渠,她变得对她恭敬唯喏,而她也不能将她当成小妹妹看。 林嫤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问她道:“你在东宫还好吗?太子对你如何?” 蔚娘道:“太子殿下温柔体贴,对臣妾很好。太子妃殿下贤惠大度,对臣妾也很好,十分照顾臣妾们。” 林嫤点了点头,笑对她道:“那你也该好好侍奉太子妃。” 蔚娘主意到了她说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心知这是有些提点并且警告的意味,连忙道:“是,臣妾一定好好侍奉太子妃殿下,不辜负娘娘和殿下。” 林嫤撇开头,顿了一下,又道:“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才刚刚半年,虽然现在人人都看着东宫的子嗣,但太子妃实在不必着急,你们更不用着急。” 蔚娘大惊,连忙出来跪到了地上,低着头,脸上冒出冷汗。 她现在终于明白,皇后将她请过来,只是因为吴昭仪的那句话,怕她起什么心思,所以特意警告她。 吴昭仪说出的那一句“既然太子妃一直怀不上,也该放开了让嫔妾生。”,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隐隐心动的。 既然进了东宫,谁不想生下孩子,特别是太子殿下的长子。 “皇长孙”是个有魔力的词,对东宫所有的女人都有吸引力。 不止是她,只怕孙氏王氏谢氏都是些动心的。 林嫤将她拉了起来,继续笑道:“你们都不必着急,你们都会有孩子的。等太子妃生了孩子,你们自然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本宫和皇上,也希望太子的子嗣越多越好。” 蔚娘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在太子妃生下孩子之前,你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蔚娘低着头道:“是。” 林嫤继续道:“蔚娘,你是本宫的表妹,本宫盼着你好。所以本宫希望你能成为太子妃的左臂右膀,忠心她协助她,让太子无后顾之忧忙于朝堂的事,本宫不希望看到东宫妻妾相争的场面……” 蔚娘从长坤宫出来的时候,腿都是有些抖的。 她扶着宫女的手看了一眼身后的长坤宫,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坐着肩舆回了延庆宫。 等从肩舆上下来,若是其他时候她大概就直接回自己的寝殿了,但她想到皇后最后的那一句话,最终还是绕到正殿先去给太子妃请安。 往上皇帝回到长坤宫之后。 林嫤跟他说起小宴上吴氏跟她说的话,笑着道:“臣妾看昭仪对二皇子的婚事好像已经有了打算。” 皇帝靠在榻上,锤了锤额头,道:“二皇子的婚事啊,朕打算过两年再说。” 皇帝又问起道:“太子妃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林嫤道:“急什么,我们若是急了,太子妃只会更急。” 她都听说太子妃已经开始让太医给她开药了。 在普通人家,半年没有怀孕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在皇家,就好像非常大的一件事一样。 皇帝还是希望早点看到太子能早点有子嗣的,早点有了皇长孙,也更能安定人心。 皇帝想了想,跟林嫤道:“等开了春,若是太子妃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就停了嫔妾的药吧。” 他已经给了太子妃机会和时间,没有让太子一直等着太子妃生孩子的道理。储君有后,对于整个朝堂来说都是重要的事。 林嫤却还是希望太子的长子能出在崔氏的肚子里的。 如今太子是嫡长子,储君之争都能斗得这么激烈。真让庶长子先出生,以后有得闹了。 虽说储位之争永远都避免不了,除非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但林嫤还是希望能减轻这种争夺。 林嫤笑道:“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性子了?” 皇帝看着她道:“朕知道你怜惜崔氏,但你少帮着她跟朕打马虎眼,太子有后不容有失。” 林嫤也有些恼道:“行,臣妾不帮,说得好像臣妾向着崔氏似的。等哪天东宫里庶长子和嫡子也闹得跟斗鸡眼似的,那才有得热闹瞧呢。” 林嫤本想还再说一句“崔氏怀不上孩子也不能全怪崔氏,你儿子不大愿意进崔氏的屋子,人家跟谁生去?”,但总归这句话过于敏感,林嫤还是没有说出来。 皇帝转头看着她的模样,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怎么,生气了?” 林嫤低头玩着自己手上的帕子,道:“没,谁敢生皇上的气。” 那就是还是生气了。 皇帝开口道:“若是太子的长子能出在崔氏的肚子里,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崔氏自己不争气,朕也不能让太子等着她。太子只要一大婚,整个朝堂的人都会盯着他的子嗣。其他的事朕都可以依着你,但这件事不成。” 林嫤道:“那也要给崔氏一二年的时间吧,何况太子翻过年也才十八岁,年纪又不大。” 皇帝道:“等开了春,也就差不多满一年了。朕十八岁的时候,太子和二皇子都已经出生了。” 林嫤瞪了他一眼,哪里有这样子算的。 皇帝不想纠缠在这件事与她闹不愉快,转开话题道:“对了,上次听你说,你母亲也在给承正相看亲事,定了人家了吗?” 林嫤摇摇头道:“承正是我们这一房的嫡长子,他的媳妇母亲想要仔细一点。看了几户人家,但还没定下来,打算再看看姑娘的品行再决定。” 林家的姑娘不愁嫁,同样林家的公子也不愁娶。 何况林承正回京之后就被皇帝放到了京卫指挥使司做了从七品的经历,算得上少年有为,又是她这个皇后的同母弟,正经的国舅爷,他的亲事不难找,就看母亲怎么挑。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等明年开了春,你父亲也该调回京城来了,正好可以喝上这碗媳妇茶。” 林嫤听着不由高兴起来,转身抓着皇帝的手臂,眼睛发亮的问道:“真的?” 皇帝点了一点她的鼻子,道:“自然是真的。” 林嫤高兴道:“祖母和母亲一定很高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次有孕(本月月票390的加更) 腊八节过后,转眼就是春节。 今年的春节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要说就是多了一个太子妃。 洒扫、剪纸、贴对联,给各府和后宫众人发放赏赐,准备祭祀的物品,新年内外命妇的宴会……每年春节的时候,宫里总是最忙的。 不过今年林嫤有意让太子妃露面,许多事都交给她来办,所以林嫤倒是轻松了不少。 从进宫开始,林嫤每年都收到皇帝一个荷包的金豆子当压岁钱,经年也一样。 去年的时候,瑞公主还不知道金豆子是什么东西,当成了珠子一样放在了筒子里面摇。 今年她已经认得了,收到皇帝的压岁钱之后,很高兴的跑到林嫤这边来,让林嫤帮她收起来。 林嫤笑着问她道:“收起来做什么?” 瑞公主笑嘻嘻的道:“买东西。” 林嫤倒是有些意外,瑞公主在宫里,一切吃穿所用都有人准备好,她竟然还知道买这个词。 林嫤笑着问她道:“谁跟你说这个可以买东西?” 瑞公主笑嘻嘻的不肯说,倒是皇帝道:“大概是晟郎吧。晟郎那小子,将瑞儿都带得市侩了。” 林嫤不由道:“知道金子可以买东西就是市侩了?再说了,瑞儿虽然是公主,难道以后不用嫁人,不用当家理事?我看市侩点挺好,免得什么都不知道,被奴才欺瞒。” 皇帝道:“有朕在,谁敢欺骗她。” 林嫤瞥了他一眼,心里呵呵两声。 他权势本事再大,还能管得住瑞儿嫁人后的吃喝拉撒不成。 不过瑞公主这金豆子在林嫤这里也放了没多久,等出了十五晟郎和娉娘再被林嫤接进宫时,瑞公主便将金豆子从林嫤手里要走,全部给了晟郎,然后气得皇帝脸都绿了。 晚上皇帝抱她的时候,便忍不住按一下她的脑门,不满的道:“都说姑娘外向,你这个头还没丁点大了,胳膊肘子就往外拐了,真是伤父皇的心。” 瑞公主笑嘻嘻的抱着皇帝的脖子,讨好的在皇帝脸上亲了好几口,才让皇帝的脸色缓和下来。 林嫤捂着嘴笑,然后又不得不安慰皇帝道:“臣妾说皇上也用不着吃醋,臣妾看瑞儿将金豆子给晟郎,只是想让晟郎帮她从宫外带好玩的东西进来呢,倒不是送给他的意思。” 瑞公主拼命的点头,对着皇帝眨了眨眼睛,眼睛亮晶晶的,惹得人十分怜爱。 皇帝抱住她道:“以后要什么跟父皇说,父皇让人找给你,不用找晟郎。” 过了二月,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 林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穆清找了太医来给她看,然后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皇帝听到后显得很高兴,轻轻的摸着林嫤的肚子,心情高兴得简直难以形容。 皇帝笑道:“你上次生瑞儿的时候伤了身子,朕还以为你要过几年才能再有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 长坤宫上上下下都跟着含笑起来,带着喜意。 皇帝又问太医:“皇后上次难产,这次怀孕不会对身体造成妨碍吧?” 太医拱手答道:“回皇上,娘娘身体底子好,又调养了近两年,复原得极好,元气充足,对龙胎对娘娘都没有妨碍。” 皇帝道:“这就好。”又道:“张太医,上次皇后怀三公主是你负责的,这一次朕还是将皇后交给你,皇后或孩子若有闪失,朕让你全家掉脑袋。” 张太医连忙跪了下来,马上保证道:“臣一定竭尽全力,保娘娘和皇嗣万无一失。” 林嫤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帝又牵着她的手,含笑道:“这一次,我们生个皇子,瑞儿像你,若是皇子就让他像朕。” 林嫤道:“是皇子还是公主,是要看天赐的。” 瑞公主已经从奶娘嘴里知道母后要生小弟弟了,牵着奶娘的手进来后,围在林嫤身边转来转去,咬着手指好奇的看一看林嫤的肚子,再仰起头来看一看林嫤的脸,问道:“母后,哪里有弟弟。” 皇帝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笑着道:“还没这么快呢,要等八个月,那时候弟弟才会出来跟瑞公主一起玩。” 瑞公主一听还要这么久,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皇帝又跟瑞公主道:“瑞公主以后要当个好姐姐,可不能再让母后抱了。” 瑞公主笑嘻嘻的揽着皇帝的脖子道:“那我要父皇抱。” 皇帝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好,父皇抱。” 太子妃崔氏知道林嫤怀孕后,来长坤宫请安。 行完礼后看着长坤宫上上下下散发出来的喜意,心里却有些黯然。 她和太子大婚已经十个月了,她知道现在前朝后宫都在盯着她的肚子,若她再不能怀上孩子,就是皇后不说,她这个太子妃都要主动提出停了东宫嫔妾的汤药了。 她看别人怀孕总是很容易一样,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难。 每次去永安宫探望姑母,姑母要问,家里人来看她,也是一遍一遍的催问有没有好消息,然后再一遍一遍的叹息。 皇上虽然不说,但她知道他对她也是失望的。 林嫤看着愁眉不展的崔氏,不由招了招手将她叫了过来,然后拉了拉她的手道:“孩子的事你不要太着急,越急他是越不来的。” 崔氏却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她并不觉得皇后能对她现在的心情能感同身受。 但她仍还是温顺的恭敬道:“是,母后。” 林嫤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劝。她越劝,她怕也会觉得她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等回到了延庆宫,崔氏坐在自己的殿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叫来了自己的麽麽,问道:“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麽麽回答道:“回殿下,还不曾。” 崔氏道:“让人去看着,太子殿下若是回来了告诉本宫一声。” 皇后若是没有怀孕,她还能装作不知道。现在皇后一怀孕,更会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东宫来,就算她不愿意,也只能允许嫔妾怀孕了。 与其让别人提出来,还不如她这个太子妃主动提出断了嫔妾的汤药,好歹还能成全了她的名声。 虽然不该这样想,但是皇后怀孕,的确是让她感到并不是那么高兴的。 太子妃越想越觉得胸口闷,过了一会,甚至忍不住抚着胸口感觉有点晕眩。 她的麽麽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不由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说着心里突然一动,想到了什么,连忙让宫人扶着她先到床上躺下,然后将近身服侍她的宫女叫过来,问道:“殿下最近这个月有没有换洗。” 宫女叹道:“有换洗。” 现在不止是外面的人,就是她们这些太子妃身边的人也都盯着太子妃的肚子,换洗的事情更是天天关心着的。 上次换洗时,太子妃也是说不出的失望。 麽麽脸上失望,但还是道:“我去请太医进来给殿下瞧瞧吧。” 说不好有万一呢。 若是没有,那就当是给太子妃看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崔氏有孕(本月月票420的加更) 吴氏的心情很有些不好。 宫女端了茶上来,吴氏喝了一口,直接将茶碗连带着茶水泼到了宫女身上,骂道:“这么烫的茶水端给本宫喝,你是想烫死本宫?” 宫女顾不得身上被泼到的茶水以及手上被烫得微红的皮肤,连忙跪了下来,抖着身子求饶道:“娘娘恕罪,奴婢这就下去给你换一碗。” 吴氏眼睛寒道:“拖下去,打十大板。” 宫女不敢再求饶,唯恐更加惹怒了吴氏受罚更重,磕着头道:“奴婢领罚。” 宫女被带下去后,有新宫女重新端了茶上来,放下茶碗便逃也似的屈了屈膝就退出去了。 玉簟看着吴氏心里叹了一口气,仔细观察着吴氏的表情,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消消气,皇后深受皇宠,再怀孕是早晚的事。” 吴氏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狠狠的瞪了玉簟一眼。 因为是早晚的事,所以就用不着生气了吗! 玉簟连忙转了语气道:“皇后就算怀孕,也不一定就能生下皇子,说不定生下的又是公主呢。何况就算能生下皇子,与太子二皇子的年纪都快隔上一辈了,离他长大还远得很呢。” 吴氏气道:“虽然不一定生下皇子,但也有一半的机会生下的是皇子。皇后若真生个皇子出来,这一个也是嫡子,敬儿离储位又远了一步。” 玉簟眼睛带着深意的看了吴氏一眼,道:“真若是这样,奴婢认为,该担心的也是太子。” 吴氏眼睛动了动,抬起头来看着玉簟。 玉簟继续道:“娘娘您想想,倘若皇后真的生下皇子,她真的就还能毫无私心的再辅佐太子?不会希望自己亲生的儿子当……”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有将“储君”这个词说出来,继续道:“于武国公府来说,这一个是外孙,那一个也是外孙,特别是武国公府这一代掌兵的是林三爷,而林三爷是皇后的父亲。您说他是会支持外甥呢?还是外孙?倘若他想支持的是自己的外孙,而林二爷和其他林家众人想支持的则是太子这个外甥,林家必然会出现裂缝,到时候他们林家同府相争,必然有所损耗,二皇子作壁上观,正好渔翁得利。” 吴氏挑了挑眉,总算觉得这样的话顺耳了一点。 玉簟继续道:“如今不希望皇后生下孩子的,只怕不止娘娘和咱们林家,只怕还有崔家。” 吴氏想了想,又道:“那万一皇后真的能毫无私心的辅佐太子呢?” 玉簟道:“娘娘,皇后有没有私心她想了不算,还要看太子妃和崔家能不能这样想。” 只要太子妃和崔家对皇后失去信任,就能挑拨利用。 吴氏点了点头,心里渐渐沉思起来。 玉簟继续道:“娘娘,如今咱们更该担忧的,反而是太子妃会怀孕。要是二皇子能赶在太子之前,先生下皇长孙就好了。” 想到太子妃嫁进东宫至今快要一年,如今肚子却没有半点消息,吴氏倒是心情有些好了起来。 吴氏幸灾乐祸的道:“你说这太子妃莫不是不会生的吧?”想了一下又道:“不对,说不定是太子不能生呢。” 玉簟跟着吴氏浅笑了起来。 吴氏笑着笑着又慢慢沉郁起来,道:“本宫几次跟皇上提起给二皇子选妃的事,结果皇上却都没有答应,谁知道皇上的打算,是不是想等太子有了儿子再给二皇子取妃。” 皇上一向就只会偏心偏心! 她要传信给家里,让父亲和兄长连同其他的大臣一起给皇上提议给二皇子选妃。 吴氏道:“希望太子妃真是个不能生的。” 说完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 结果茶水都还没来得及咽下,有宫女便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吴氏屈了屈膝,唤了一声道:“娘娘……” 吴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厉声问道:“什么事?” 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道:“……延庆宫那边刚传来消息,太子妃殿下有喜了!” 吴氏有一下子的怔懵,等反应过来,气得直接将手上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延庆宫里。 崔氏摸着自己的肚子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是怀孕了。 太子妃殿中人人脸上都带上了喜气,很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崔氏抬起头来,看着太医,再问了一遍:“本宫真的是怀孕了?” 太医道:“臣再学艺不精,也不会诊错滑脉。娘娘的确是怀孕了,只是月份还浅,应该不足两个月。” 崔氏又道:“可是本宫半个月前才刚换洗。” 太医道:“那应不是月事,而是见红。女子怀孕初期有少量见红是常有的事。” 崔氏这才想到,那一次换洗,量的确比每次月事要少上许多。 太子妃身边的麽麽笑着对太子妃道:“殿下,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崔氏这才像是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嘴边渐渐含上了笑意,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崔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见红是否会对本宫的肚子里的皇孙造成妨碍?” 太医道:“娘娘大概是元气不足,所以胎息有些不稳。臣给您开一些安胎的药,慢慢调理着,必不会有事。” 崔氏这才放心下来,道:“这就好。” 她的麽麽又对她道:“殿下,奴婢让人去将这个好消息往长坤宫通报一声吧?还有太子殿下……” 崔氏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那边本宫亲自去跟他说,你让人去告诉母后就好。” 麽麽笑着道是。 长坤宫里,林嫤听到崔氏终于怀孕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林嫤道:“让张太医也负责太子妃的胎吧,他擅长妇科,将太子妃的胎交给他,本宫也放心一些。” 慕枝蹙了蹙眉,道:“娘娘,张太医可是您用惯的太医。” 林嫤道:“无碍,不是说太子妃有些胎息不稳,她那边重要一点。本宫已经生过一胎,知道怎么回事,不用人太仔细照看。” 林嫤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让他去照看太子妃吧,省得他两头忙不过来,另外找个太医负责本宫。” 慕枝笑着跟林嫤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喜讯(本月月票450的加更) 京城外面的千行山上。 太子策马扬鞭,弯腰握着缰绳,眼睛锐利的目视着前往,脚有规律的踢着马肚,喊着“驾,驾……” 直到跑到一块矗立的巨石前,他才拉了一下缰绳,“吁”的一声让马停下来。 棕色的大马仰天嘶叫了一声,然后最终停了下来。 太子则才回身,看着慢他半匹马的林承正,对着他笑了一下。 林承正也拉着缰绳停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对太子道:“殿下,我输了。” 太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那是你没有尽全力,让着孤。” 林承正张嘴正要解释,太子连忙又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解释,孤不会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虽然装得像,但瞒不过孤。” 他正说着,其他跟在后面的朱檐,信国公世子徐旻,延王世子萧垣等人也已经跟了上来。 徐旻笑着道:“殿下和阿正跑得可真够快的。”又问道:“你们谁赢了,我们在后面看着你们,倒像是同时到达了终点。” 今天天气好,太子提出要出城来跑马,大家自然奉陪着一起来了。跟随在身边的都是各世家勋贵府上的公子,身上多少都带了些差事,太子最近跟他们混熟了,倒是少了君臣上的一些规矩,说话相处都随性起来。 大家一起骑马到了千行山,太子突然提出要跟他们这些人中骑术最好的林承正比试跑马,所以最终有了刚刚比赛的场面。 太子笑着道:“阿正承让了孤半筹,所以最后孤赢了。” 林承正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虽然打着承让太子的念头,但也确实用上了九分的力气。他的骑术是在沙场上历练出来的,但太子却只是政事之外练习一下,这样算起来,其实太子的天赋要高过他。 太子又道:“虽然比骑马孤比不过你,但是下次咱们比赌摇骰子,你定比不过孤。” 跟在后面的少公子们忍不住惊叹起来,道:“殿下,您竟然还爱玩这种玩意儿?” 太子笑道:“怎么,难道孤还不能有点爱好?”说着又一个一个指了他们,笑道:“别告诉孤,你们没进过赌场青楼,孤看你们可不像乖性儿的人。徐旻你,上次孤就看到你在赌场跟人玩牌九,赢得人家都快脱裤子了。” 大家不由窃窃笑了起来,特别是被点名的徐旻,不要的摸了摸脑袋,不要意思的对太子道:“让殿下见笑了。” 都是十七*的少年,没有不爱玩的,平日被家里管得严了,偶尔也会干干坏事玩闹一下,比如去青楼喝花酒进赌场赌博什么的,只要不沉溺,大家都不会觉得多了不得的事。 不过如今太子一说太子也会干这样的事,倒一下子让他们对太子亲近起来。 虽说都知道太子这是为了跟他们示好为了拉拢他们,但太子这样一说,的确是让他们感觉太舒服了。 其实二皇子也会来拉拢他们,二皇子还有礼贤下士的名声,只是二皇子的礼贤下士还是太让人感觉端着了,让人不舒服。 所谓礼贤下士,本就是先将自己当成了高姿态。 相比于二皇子,反倒是太子的行事更让人觉得舒服。 太子又道:“不过这种事,说出来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不能让大人们知道。下次你们再做这样的事,叫上孤,孤不告诉你们的父亲,但你们也别跟孤父皇告状就是了。” 其他人纷纷笑道:“一定,一定。” 太子又道:“过几天,孤打算在皇宫的马场办一场马球赛,到时候将各家府上的千金们都请进宫来观看,你们要不要参加。” 萧垣道:“有姑娘看怎么不去,正好我还没定亲,说不定里面就有我未来的世子妃呢。” 萧垣在这一群人中是年纪最小的,今年只有十五岁,别人闻言,不由拍了一下他脑袋,笑话他道:“怎么,你那位继母妃还没给你相看媳妇?” 萧垣一副无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一个比我大不了两岁的母妃,每次看她忙着给我相看姑娘,我都觉得特别怪异。更重要的是,我小时候还跟她一起玩过。每次去给她请安,一声‘母妃’我都要叫不出口。” 说着看向太子,又道:“这种感觉,你们中大概也只有殿下能懂。”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未有太子,脸上虽然在笑,但表情越渐渐暗淡起来,失落中带着落寞。 太子牵了牵马头,又道:“天快暗了,我们准备回去吧。” 而就在这时,林家的一个护卫突然骑着马赶到了这里,一遍骑着马过来一边对着林承正高兴激动的喊道:“六少爷,六少爷……” 等到了跟前,不等马停下来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先给太子行礼,然后又看向林承正,笑着喊了一声:“六少爷,好消息。” 他是平日跟随林承正的护卫,名为阿渡,林承正此时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不由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跑到这里来,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阿渡笑着道:“宫里来了好消息,娘娘,娘娘……有喜了!” 太子妃的喜讯比林嫤慢了一步,阿渡听到消息往这里赶来时,还只传出林嫤有喜的消息,并不知道太子妃也有了喜脉。 林承正听得高兴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问道:“真的?” 阿渡道:“自然是真的,属下还骗您不成。” 林承正骑着马团团转有些不知所以,然后笑呵呵的,连忙道:“那我得赶紧回去。”说着又转过头来对太子道:“殿下,殿下我先告辞了。” 说完骑着马飞奔着回去了,阿渡连忙跟太子告退,然后骑着马也跟上。 太子听到那个消息之后,脸上越发的怅惘落寞,只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心里又的确有些疼。 朱檐发现了太子的表情变化,但却以为他是听到皇后有孕,而太子妃却迟迟不见消息,心里才失落。毕竟如今整个朝堂内外都盯着东宫的子嗣,就连他都不得不关注,太子心里压力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檐安慰太子道:“殿下放心,太子妃殿下一定也很快会有的。” 太子对他笑了笑,并不解释,而是直接默认下来。 等他回了延庆宫之后,刚到宫门口,就被崔氏的宫女笑着请到了太子妃的寝殿去。 太子一看便知有异,问宫人又见她们只是笑着却不肯说,便也不多问,直接去了崔氏的寝殿。 崔氏就坐在榻上,脸上有些苍白,但见到太子,却极高兴的对他笑了一下。 太子问她道:“你请孤过来是有什么事?”又见她脸色不好,再问道:“你可是身体不适。” 崔氏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才道:“殿下,臣妾怀孕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嫔妾心思 太子有一瞬间的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崔氏见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失望了几分,问道:“……殿下,您不高兴?” 太子则才道:“高兴,怎么会不高兴。” 说着深吸了口气,走到崔氏身边坐下。 他一直都知道他应该有个孩子,最好是太子妃肚子里出来的嫡长子,朝堂们大臣在看着,父皇在看着,二皇子还有后宫的妃嫔们也都在盯着。 太子妃一直怀不上的时候,他也在担心在愁。 但如今太子妃终于怀孕了,他更多的是完成任务一般的松了口气,至于高兴……太子心里并感觉不到多少高兴…… 或许他还并没有消化这个消息吧,或许以后慢慢的,他会为这个孩子而欣喜的。 但太子妃又怎么会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心里的甜蜜和喜悦也暗淡了几分,垂下眼来。 太子问道:“什么时候诊出来的?几个月了?” 崔氏道:“下午的时候,不到两个月。也是臣妾粗心,竟然一直不知道,幸好崔麽麽叫了太医来才知道。” 然后又将太医说她身下见红,胎息有些不稳的事说了。 太子又道:“既然这样,那你好好安胎吧,延庆宫的事你交给……”太子想了一下,说了一个名字,道:“……交给蔚娘吧。” 崔氏也觉得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安胎,加之杨良娣这段时间对她十分恭敬,大有唯她马首是瞻效忠她的意思,于是便笑了一下,道:“好。” 太子妃原本打算跟太子说断了嫔妾的汤药的事情的,结果接着就诊出她有了身孕,太子妃如今自然便不想开这个口了。 她还不能保证这个孩子一定是儿子,至少,至少……等到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 太子坐着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但一时两个人倒是有些相顾无言,太子沉稳内敛起来后,变得话少,太子妃想要主动找话题,但是见太子仿佛不感兴趣,然后渐渐的也觉得没劲儿了,便也渐渐沉默起来。 太子妃有一点醋劲上来,跟太子说起道:“对了,殿下可知,母后也怀孕了。说起来还是母后先诊出有孕的。” 太子淡淡的道:“知道了。” 太子不想跟太子妃谈皇后的事,于是站起来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跟宫人们说,孤先回去换身衣裳。”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然后便走了。 太子妃原本还想让太子多陪自己一会的,看太子这样,一边后悔自己不该提起皇后,另一边不由又有些生气的咬了咬唇。 崔麽麽笑容满面的走进来,问太子妃道:“殿下,您可有跟太子殿下说了?” 崔氏点了点头,但接着有失望道:“但本宫看,太子并不怎么高兴。” 崔麽麽讶异道:“怎么会,奴婢看太子殿下欢喜着呢,刚刚出去的时候,还说赏娘娘身边伺候的人。” 崔氏听着,这才脸上微微缓和了下来。 崔麽麽又劝她道:“娘娘您还是别多想了,奴婢看您是怀孕了之后,容易胡思乱想。” 崔氏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崔麽麽又说起道:“娘娘,皇后娘娘刚传了话,说让张太医来照看您的胎。” 崔氏有些急起来,道:“那怎么行,张太医一直是母后用惯了的太医,本宫怎么能夺了母后所好。” 崔麽麽也道:“是啊,奴婢也是这么想。其实崔家在太医院也有熟悉的太医,用崔家交好的太医更令人放心。” 张太医是皇后的人,总是让崔麽麽有些忌讳。 她并不是质疑皇后的为人,只是人心隔肚皮,总要有些防备,宁先做小人也不能等事后再来后悔。 皇后也怀孕了,若皇后娘娘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她真的还能毫无私心的庇护太子吗? 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与崔氏说出来。 另一边,蔚娘的寝殿里。 太子的四位嫔妾围坐在一起,孙良媛双手合十,一副谢天谢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长叹道:“这下好了,太子妃殿下终于怀孕了。” 蔚娘和王氏谢氏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并不说话。 太子的四位嫔妾里,蔚娘和王氏谢氏都是沉静的性子,惟有孙氏性子活泼一些,同时小心思也最多。 孙良媛又问道:“你们说,太子妃怀孕之后,会不会将我们的汤药也断了?” 先时太子妃一直没有怀孕,她还隐隐想着太子妃会断了她们的汤药,然后她争生下太子的长子的。 不过那时她也就敢这么心里想一下,真让她为达到这个目的做出什么来,她是不敢的。 如今太子妃怀孕了,她虽然有些小失望,不过想到太子妃有了那她们也就可以生了,又重新高兴起来。 蔚娘将桌子上放着的一碟糕点移到她的面前,笑着道:“不管断不断,我们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就是。两位殿下若是觉得我们可以生了,我们就努力生,两位殿下若是觉得还不能,我们等等又何妨。太子妃殿下贤惠,会为我们着想的。”说着又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糕点,道:“尝一尝吧,我娘家人刚送进宫里来的。” 孙氏道:“我看姐姐你根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皇后娘娘的表妹,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你自然不用担心。我们就不同了,全看太子妃的脸色。” 说什么太子妃贤惠,她看未必,这么久生不出也不肯让她们生,也是个善妒的。 孙氏又道:“还有去年腊八的时候,皇后娘娘单独请了你去说话,可将我们羡慕得不行。那一次后不是连太子妃都对你客气了。” 蔚娘心道,真是连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 王氏看出了蔚娘脸上的无奈,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反正无聊,我们四个摆一桌,打叶子牌吧?” 蔚娘感激的对她笑了一下,王氏对她回笑了一下。 孙氏又道:“我可不敢再跟你们打了,上次可是输惨了我,特别是王姐姐你,你在家就专精研叶子牌了吧?” 王氏笑着道:“那我这次让你几局还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林英回京(上) 长坤宫里。 林嫤正在与慕枝慕兰等人翻看瑞公主小时候穿过的小衣裳。 瑞公主小时候的衣裳多,就只她刚出生时候穿的就能收拾出好几大箱,而且有很多是还没来得及穿瑞公主就已经长大的。 瑞公主坐在榻上,将腿伸进了衣裳堆里面,然后这件拿起看一看,那件拿起又看一看,一会儿再拿一件大红的绣着白色仙鹤的襁褓裹在自己头上,问林嫤道:“好不好看?” 林嫤点了一下她的脸颊,道:“母后的小公主最好看?” 瑞公主再换了一件红色的小披风,再裹到头上去,问道:“那这样呢?” 林嫤笑看着她道:“也好看。” 皇帝喜欢喜气洋洋的红色,所以瑞公主的很多衣裳都是红色的,大红,银红,洋红,水红……各种红。 不过瑞公主肤白,穿红色的衣裳也确实好看。 皇帝领着张太医从外面进来,瑞公主见到他,高兴的喊了一声:“父皇。”拨开衣服堆跳起来,让慕枝抱她下榻,然后便跑着跳到皇帝身上。 皇帝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问道:“父皇的小公主今天乖不乖?” 瑞公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很乖!” 皇帝抱着她走过来,慕枝慕兰等人站起来给他屈膝行礼。 林嫤也打算站起来,结果却被皇帝按着重新坐下去了,一边看着榻上堆放着的衣服道:“你这时在做什么?” 林嫤笑着道:“将瑞儿小时候的衣裳收拾出来,晒一晒……”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接着道:“以后给这一个穿。” 皇帝蹙了蹙眉,道:“等这一个出来了,让尚功局做新的就是。” 皇帝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穿旧的衣裳。 皇帝又道:“每年都上贡了这么多料子,挑一些好的舒服的料子出来,给这孩子做小衣裳。” 林嫤笑道:“臣妾哪里是怕费料子,是因为穿过的衣裳孩子穿着更舒服,对孩子的皮肤更好。以前瑞儿的时候臣妾和皇上都不懂,这一次母亲跟臣妾说了才知道。臣妾看穿旧衣服挺好,这些都只过了一二次水的,都是八九成新,又是姐姐穿过的,有姐姐的气味,这一个再穿,岂不是更有意思。” 皇帝的确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他是皇帝,大概也不会有人敢告诉他,然后给皇子皇女穿旧衣裳。 皇帝拿起一件看了一下,又道:“这些都是姑娘家的衣裳。” 林嫤道:“刚出生的孩子,哪里分这么多姑娘还是小子的衣裳。何况当初因为不知道瑞儿是皇子还是公主,男孩女孩的衣裳都一起做了有。” 不过林嫤怕皇帝失望,没敢告诉他的是,她感觉这一胎还是个公主。 林嫤让慕枝慕兰将榻上的小衣裳都收拾下去,将位置空出来让皇帝坐下,然后才看到跟皇帝一起进来的张太医,又讶异道:“咦,臣妾不是让张太医照看太子妃去了吗,皇上怎么又让他回来了?” 皇帝坐到她旁边的榻上,将瑞公主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道:“他一向是负责你的身体的,照看得也好,你的身体状况他最清楚,还是继续让他照看你吧。” 难产一般都要有个三两年才能复原,元元能这么快恢复身体,应该算是张太医的功劳,所以皇帝也信任将元元交给他。 林嫤道:“臣妾这边又无大事,何况臣妾身边还有慕叶呢。崔氏胎息不稳,应更需要太医照看。” 在皇帝看来,慕叶一个宫女,就是有点医术也就是个半吊子,不足以让人信任。 皇帝道:“太子妃那边,朕已经将张太医的徒弟召回了太医院,让张金匮去负责照看她。张金匮的医术授自于张太医,也有张太医八成的功夫,你就放心吧。” 说着又摸了摸林嫤的肚子,又问道:“你这两天没什么不舒服吧?” 林嫤道:“臣妾好得很,这个孩子可比瑞儿还乖得很。” 瑞公主不满意母后说自己不够乖,嘟着嘴巴不满道:“我也很乖,我最乖!” 林嫤取笑她道:“你乖吗?是谁这么淘气,母后的话都不肯听的。” 瑞公主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指着皇帝道:“父皇不乖。” 皇帝一下子咬住了她的手指,惹得瑞公主在他怀里咯咯的笑起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皇帝逗了她一下,然后便吩咐张太医道:“好了,让张太医给你诊诊脉吧。以后每日早晚都让他给你诊一次脉。” 等到了五月,林嫤怀孕已有四个月,肚子微显。 而太子妃也过了三月,终于坐稳了胎。 延庆宫上下松了一口气,林嫤也松了一口气。 皇帝将张太医要回来之后,林嫤便让慕叶去了延庆宫,打算让她照看到太子妃生下孩子。 有时候宫里的伎俩防不胜防,慕叶懂得医术,至少可以帮太子妃防住一些鬼魅魍魉。 但慕叶跟她道,太子妃身边的崔麽麽根本不让她近太子妃的身,只是将她高高的供着,根本是有些防着她的意思。 林嫤想了想,最后将慕叶叫了回来。 她虽然是皇后,但延庆宫已经有了太子妃,她若插手过多怕崔氏不会高兴。更何况她还不是太子的生母,崔氏又知道太子对她抱着一点小心思。 崔氏对她难免有芥蒂,不想用她的人也正常。 嫡亲的婆媳相处还要保持距离呢,更何况是像她们这种的…… 林嫤叫来穆清,交代她道:“你多帮本宫看着吴氏和江氏那边的动静吧,还有二皇子那边也要主意一下。” 现在最不希望太子妃生下孩子的,应该是吴氏和二皇子。而江氏呢,她则是担心她趁机做一些事挑拨得她和吴氏相斗,然后渔利。 穆清对她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 而五月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林英终于从西北调回了京城。 正巧兵部尚书去年的时候致仕,林英接任兵部尚书。 林英早就接到庄氏的信,知道大闺女又怀孕了,早已是归心似剑,进了京城,更是满面春风。(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林英回京(上)(8月月票480的加更) 武国公府。 林英沐浴过后,只穿了一身里衣走到了屏风后,林英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庄氏,不由对外喊道:“线娘,线娘……”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连个丫鬟都无。 林英又喊了几句:“阿柔……” 又过了好半会的功夫,庄氏才从外面慢腾腾的进来,一边道:“喊什么。” 说完已经绕进了屏风。 林英道:“赶紧的,把我的官服找出来,我呆会还要进宫面圣去,总不能让皇上等我。” 庄氏心里哼哼道,还面圣?知道你是急着进宫见女儿。 但庄氏却是一点都不着急,既不去找衣服也不上前服侍,反而拉了一张凳子,就在屏风后面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英,像是想要直接将他看穿。 林英一见她这种眼神就是心里发毛,这就表示她下面对他要进行拷问了。 果然庄氏接下来就问他道:“这一年我不在西北,你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林英发誓道:“没有,绝对没有。”说着走过去挤到她的凳子上,揽住她凑到她的耳朵上,笑着道:“迫于夫人淫威,我身边连骑的马都是公的。何况有这么贤惠美貌的夫人在,为夫对天发誓,对天下所有其他的女人都不屑一顾……”说完继续无下限的跟她说起情话,温语呢喃,手也乱动不规矩起来。 庄氏推开他,瞥了他一眼,哼哼道:“少跟我不正经的,我话还没问完呢。”又道:“在西北没有,回京的路上呢?” 林英笑道:“回京的路上?回京的路上能有什么事。为夫日夜兼程,就为了能早日赶回来见夫人,更不可能发生任何事了。” 庄氏道:“我怎么听说,你回京的路上救了一个被山贼强抢的姑娘,那姑娘后来求着跪着想要做你的贴身丫鬟,好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林英终于明白自家夫人刚刚去干什么了,定然是逼问他的身边人去了。 林英知道自己这点事瞒不住她,马上又道:“那我不是没收吗?你看,我马上就将她给打发了,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庄氏道:“那这样说来,就是有这么一回事了。好你个林英,你果然是死性不改啊。” 说完用力在他腰上、手臂上用力的掐了几下,只掐得林英喊疼大叫,一边道:“线娘,轻点,我不是都跟你交代了,我可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庄氏可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虽是女人,但用起劲儿来,也是让林英好一顿的叫苦,手臂手背上全都是她掐出来的红印,腰上虽然隔着衣服看不见,但只怕也一样惨遭荼毒。 庄氏掐完终于觉得解气了,这才瞪着林英道:“你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可就不止这样的。”说完再推开他,终于站起来去给他找衣服去了。 林英换好了衣服进宫,原本打算先去勤政殿见皇帝,赶紧见完好去见自家姑娘。 结果在宫门口直接被叶公公截住了,叶公公道:“林大人,娘娘请您先去见她。” 林英想了一下觉得也好,他都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家闺女了,从他上次离京到现在,整整四年了,闺女都要给他生第二个外孙了。 叶公公领着他直接进了长坤宫的中殿,林嫤就坐在矮榻等着她,旁边坐了一个两岁的小姑娘,脚上穿了一对毛茸茸的兔头鞋,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裳,脖子上挂了璎珞,粉雕玉琢,眼睛晶莹,极是可爱。 林英看着她,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元元小时候。 而他不用猜就知道,这自然就是元元生的三公主。 林嫤坐在榻上对着他笑吟吟的,目光带着温意。 林英跪下来,先给林嫤行礼,道:“臣拜见娘娘。” 林嫤连忙亲自去将他扶了起来,唤了一声:“父亲。” 说着眼睛又忍不住微微泛红起来。 林英与四年前几乎没有变化,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有多一条。 林英看着自家闺女,也是心里一片温意,很想想她小时候那样摸一摸她的脑袋抱一抱她。 只是如今多了君臣之别,这些动作却是不能做了。 林嫤道:“女儿这几年很想念父亲。” 林英道:“臣也很想娘娘。” 林嫤再仔细打量着父亲,然后很快便看到林英的手背上被掐出来的红痕。 林英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由尴尬了一下,然后将袖子拉下来,遮住了自己的手背。 林嫤不由抿着嘴笑,道:“听说父亲路上救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差点要以身相许?这怕是母亲掐的吧。” 林英不自在的笑了一下,轻咳了一声,然后道:“都是以讹传讹的事,娘娘莫听他们乱说。臣的确救了一个姑娘,但这以身相许是没有的事。” 林嫤抿着唇笑,然后招了招手将瑞公主叫了过来。 瑞公主早得到母后的话,今天要乖乖的不许淘气,她让她动的时候才可以动。原本她是早已坐不住了,见到林嫤向她招手,连忙从矮榻上滑了下来,跑到林嫤身边,牵着林嫤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好奇的看着林英。 林嫤弯腰对她道:“这是外公,来,叫外公。” 瑞公主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外公。” 林英的脸上温柔起来,心软得都快化了,蹲下来看她,恨不能将她抱到怀里来揉一揉。 林英道:“都没想到,三公主殿下都长得这么大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三公主笑吟吟的看着他,突然一步走上来,在林英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再快速的后退,重新牵着林嫤的手。 林英被她的动作怔住了,有半天的石化,没有想到三公主会这样突然热情的上来。 林嫤看着林英傻傻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又对瑞公主道:“母后让你跟外公说的话,你怎么还没说呐。” 三公主马上道:“瑞公主好喜欢外公呀,外公也要喜欢瑞公主。” 林英这才连连笑着道:“好好,喜欢,外公喜欢极了。”说着脸上简直是心花怒放。(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君臣相谈(上) 君臣之间行过礼,然后自然就是父女之间的叙话了。 瑞公主很喜欢听林英说起西北的事,聚精会神的听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战马经。 当林英说起那些马很高、很大、很威武,以后有机会要带瑞公主一起骑马去的时候,瑞公主便在那里手指比划来比划去,问他:“有多高?有多大?比瑞公主高吗?” 林英笑着道:“可比你高多了。”说着指了指林嫤,道:“跟你母后一样高。” 对于瑞公主来说,跟她一样高就已经很高了,跟母后一样高,那真是令她仰望惊叹的一个高度啊! 瑞公主又高兴的跟林英炫耀道:“父皇也有马,很高,很大。”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有多高,有多大,然后指了指自己道:“父皇抱我,骑马,可快了!” 她是想说皇帝也有一匹很高大很威猛的马,然后皇帝曾经带着她骑马,那马跑得很快。 只是瑞公主还说不了长句,所以说起来都是断断续续的。 林英却也能听懂,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外祖父在西北替你选了一匹小马驹养着,等你再长大一些,外祖父就让人带回来送给你。” 林家在西北有马场,主要养的都是供用于军用的战马。 瑞公主很高兴,又道:“外祖父抱我,骑马。” 她是说到时候让外祖父抱着她去骑那匹马。 她虽然喜欢骑马,但现在还不敢骑马,只敢让人带着她在马上跑一圈。 林英笑道:“好。” 林英陪着瑞公主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与林嫤说起话来。 林嫤问了还在西北的林承升和林承刚等人的近况。 林英道:“他们都好,承升与程氏又添了一个儿子,承刚也懂事成熟了,与石氏过得也好。” 林嫤笑道:“这就好。”然后又问起道:“那四哥和四嫂子嗣上可有好消息?” 林英对这个长子的子嗣也有些叹气,林承刚已经年过二十,但至今膝下还没有一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但石氏生这个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想怀孕怕要比其他人艰难,大夫倒也没说一定不能怀上,就说是比普通人艰难。 石氏想要给林承刚纳妾,但被他拦住了。他当年在妾室上吃了亏,如今便不想自己的儿子们再重蹈覆辙,所以他是希望几个儿子以后娶妻,最好都不要再纳妾。 他让石氏等等再说,等再过多个几年,若到那时石氏还是怀不上,再来考虑纳妾生子的问题。 林嫤对此也有些叹息,她挺喜欢石氏这个嫂子的,希望她能和林承刚好好的。 两人正说着,宫人通报皇帝来了,皇帝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英有些微讶,但还是和林嫤一起上前去给他行礼。 瑞公主听到皇帝来了,早就跑过去跳到皇帝身上了,声音脆脆笑吟吟的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顺手将她抱了起来,一边伸手将林英扶了起来,一边道:“朕在勤政殿久候你不至,便知道你一定是被元元先截胡到长坤宫来了。” 林英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林嫤敢先将他请到长坤宫来,是先跟皇帝通过气了,感情这个闺女是先斩后奏啊?不,这是先斩奏都没有奏。 元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有分寸了。 再看看女儿,还一脸不在意的对着皇帝笑。 林英连忙告罪道:“都是臣忘了规矩,请皇上恕罪。” 而皇帝,也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皇帝道:“你也不必太紧张,朕是有话要问你。既然元元想见你,朕在这里问你也是一样的。” 说着抱了瑞公主和林嫤一起在矮榻上坐下,又让林英也坐了下来。 瑞公主很自觉的坐在了皇帝大腿上,玩着皇帝腰间的一块玉佩。 皇帝要问的自然是西北的事,林嫤见他们君臣之间谈论的是政事,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想要抱着瑞公主出去。 瑞公主不肯,转身抱紧了皇帝,对林嫤道:“我要陪父皇。” 皇帝也对林嫤道:“让她跟着朕呆一块儿吧。” 林嫤见此,便也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出去带着宫人准备午膳。 林英则是抬眼悄悄看了一眼皇帝和林嫤,他们之间的相处,倒有一些普通夫妻相处的样子。 庄氏写信来,说元元在宫里跟皇帝的感情很好,让他用不着担心,他还觉得庄氏是为了安抚他的心,如今看着才知道,两人的感情确实是不差的。 林英这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让元元进宫嫁给皇帝,他心里是很愧疚的。 直到此时看她在宫里过得好,他心里的愧疚才算是消除了一些,然后继续跟皇帝说起道:“……如今西北虽常有胡人来犯境,但大的战事没有,西北尚算得上平静。” 皇帝又问起道:“以现在西北的兵力,你觉得主动出兵讨伐匈奴、鲜卑等部族,你觉得有几成的胜算?” 林英看着皇帝道:“不足五成。” 皇帝微吃惊,他认为不该是这么低的把握和胜算,与林英道:“林卿是否过于谦虚?” 林英看着皇帝,道:“臣知道皇上的抱负远大,但是进行大战并不是有强兵壮马就可以的,还需要朝廷的财力物力等够支持。” 现在的突厥、鲜卑等胡人部族并不肯臣服于大梁,且时常扰境,杀掠边境的百姓,令朝廷烦不胜烦。现在虽然有林家坐镇西北,胡人犯境有所收敛,但每到冬天遇到寒冬,水草不足的时候,还是会有胡人涉险南下扰境。 皇帝心中有个抱负,想要将胡人部族彻底打服,开疆扩土,扩大大梁的版图,令四海臣服,四方来朝。 林英继续道:“皇上登基十余年,实行休养生息之策,恢复经济,也确实取得了成效。按理说,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国库应该充盈。但皇上兴修水利,疏通京杭运河,这些工程耗费了太多的银钱,户部进一块银子皇上便花一块银子,国库至今犹空,根本撑不起一场大的战事。现在急于征战,反而会拖垮朝廷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经济。” 皇帝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太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君臣相谈(下) 林英再劝皇帝道:“皇上既然这么多年都等了,何不再多等几年。”等到国库充盈,等到朝廷的财力物力足以支撑一场战事的时候。 皇帝凝思了一会,又问道:“以林卿心中所设,这场战事还需要等多久?” 林英道:“至少还需十年。” 皇帝“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林英以何得出?” 林英道:“若是臣猜想得不错的话,皇上还想进行开埠通商,允许商贾进行海外贸易。” 开埠虽然会引来倭寇海匪上岸杀掠,但商贾驾驶宝船装载茶叶、瓷器、丝绸等物向海外进行贸易,的确能带回大量的财物。 这是一条财的路子,所以南边现在有许多商贾垂涎海外贸易巨额的利润,不顾朝廷禁令而涉险私下驾驶宝船出海,这其中就有庄老夫人的娘家庄家。 开埠允许商贾出海,并将海外贸易合法化,商贾赚了银子便可以给朝廷带来大额的税收,皇帝应该也垂涎这条财的路子很久了。 何况有崔家坐镇东南沿海抗击倭寇,也令皇帝更加放心进行开通商埠。 林英继续道:“皇上若能再修建一条直道,直接连通江南和西北,在战时将江南丰富的物资通过这条直道快的运往西北,以支撑这场大战,那么将会更加万无一失。那么,臣再跟皇上粗劣计算了一下,无论是开通商埠也好,还是修建直道也好,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才能成。再通过五年的时间朝廷进行财富的积累,那时出兵讨伐关外胡族,便是才正好。” 修建一条连通江南到西北的直道,其实皇帝一直也有这样的打算。 江南富裕,西北贫瘠,但一直以来更受外族侵扰的却是西北,每到战事,军饷武备等都需要从江南调用。而从江南到西北,至今都没有一条直连的官道,往往需要辗转几个地方换道才能到达,极其耗时。 倘若能有一条直道,至少可以缩短一半的路程。 何况这样的直道,也有利于加强江南与西北的贸易来往,互通有无。 皇帝苦思了一会,最后看着他,脸上郑重,又问道:“林卿,朕给你十年的时间,让你替朕教导出一位如你一般骁勇善战的将才,你能做到吗?” 林英知道皇帝在担忧什么,良将难求,再等十至十五年,那时他便年近六十了,烈士已暮年,他是否还能领兵打仗还未可知。那么这时,若真要征战胡人,便需要一位新的将才。 林英站起啦,跪在地上,对皇帝道:“臣必不会辜负皇上所托。”说着还顺带半开玩笑的道:“而这十年,臣也必会替皇上将大梁的兵马养得兵强马壮。” 皇帝笑了起来,亲手虚扶了他起来,道:“朕相信爱卿,必不会令朕失望。” 君臣两人相视,眼中俱带着坚毅和信任。 帘幔之外,林嫤站在那里,听着皇帝与林英终于谈完政事了,这才抬脚埋了进来,笑着道:“皇上和父亲倒是将臣妾的长坤宫当成朝堂了,臣妾这里可不谈国事,只准谈家事。”说着又道:“该用午膳了,皇上和父亲再谈下去,饭菜都该冷了。” 说着又伸了伸手,对坐在皇帝怀里的瑞公主道:“来,瑞公主到母后这边来,母后牵你过去。” 瑞公主抓着皇帝的袖子,摇着脑袋道:“我要跟父皇一块儿。” 皇帝含笑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然后站起来,对林英道:“林卿与朕和元元一道用膳吧,刚才朕与你是君臣,政事论完,现在你与朕便是自家人。” 林英可不会真将皇帝的话当真,真以自家人相论,那皇帝就该叫他一声“岳父”,可不是“林卿”。 不过林英还是笑着恭敬道:“是。” 等上了膳桌,君臣两人又是一阵把酒言欢相谈甚欢。 林嫤本想将瑞公主抱到自己怀里来,但瑞公主不肯,只好作罢。 而林英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何外头谈论皇帝将三公主宠上了天。只要是三公主想要的,皇帝没有不答应的。 三公主想要赖在皇帝怀里,皇帝便也由着她。瑞公主想吃什么,用手指一指,声音奶稚的道一声“父皇,我要吃那个”,然后皇帝便亲自夹给她,没有任何的一丝不耐烦。 林英看着,脸上不由也绽放出了微微的笑意。 瑞公主看到林英和皇帝喝酒,十分好奇,于是盯着皇帝的酒杯道:“父皇,给我也喝。” 皇帝低头笑看着她,道:“你也想喝啊?” 瑞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皇帝拿起筷子,往酒杯了沾了点酒,然后对瑞公主道:“张嘴。” 瑞公主“啊”了一声,将舌头伸了出来,皇帝将沾过酒筷子在她舌头上碰了碰。 皇帝和林英喝的都是烈酒,筷子一碰到瑞公主的舌头,瑞公主立刻脸颊眼睛眉毛都皱了起来,然后吐着舌头道:“好辣呀,好辣呀!” 皇帝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林嫤瞪了皇帝一眼,不由责怪道:“皇上真是的,瑞儿才多大点,怎么能真让她喝酒。” 说着夹了点菜喂到了瑞公主的嘴里,道:“快吃点菜,去去嘴里的辣味。” 瑞公主吃了几口菜,将嘴巴里的辣味压下去之后,又仰着头来看着皇帝,道:“再给我一点。” 皇帝低头问她道:“不怕辣?” 瑞公主道:“不怕。” 林嫤道:“不行,不许再沾酒。” 皇帝笑着对瑞公主耸了耸肩,道:“怎么办,你母后不许你喝。” 瑞公主将皇帝拉了下来,凑到皇帝的耳边,悄悄的道:“父皇,你等母后走了,悄悄给我喝。” 皇帝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小机灵鬼。” 用过了膳之后,林英自然便告辞了。 倒是瑞公主,大概是沾了那一点酒,没多久之后脸颊就嫣红嫣红起来,吓得连忙去请了太医来,一边又责怪皇帝。 皇帝见瑞公主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倒是并没有多担心,反而笑着跟林嫤道:“朕看瑞儿这点是像你,沾酒就脸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解开心结(9月月票30的加更) 林英刚回到武国公府,下人便告知林婼和赵凛来了。 林英回京,林婼和赵凛作为女儿女婿,自然要回来拜见。 林英点了点头,去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的福宁堂很热闹,郑氏袁氏林婥林婠等人围在李氏的身边,正在逗弄林婼的女儿栗娘和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文郎。 林婥和林婠正拿着糕点哄栗娘,栗娘是在赵夫人身边长大的,小小年纪被教养得落落大方且很有礼貌,林婥和林婠拿糕点逗她,她便会奶声奶气的道一句:“谢谢姨母。”,然后再拿着糕点一块一块的分给林婥和林婠,道:“姨母也吃。”,将林婥和林婠稀罕得不行。 而李氏拿抱着文郎,低着头笑吟吟的逗着他,偶尔笑容满面的抬起头来与旁边的郑氏袁氏说几句什么。 林婼则被齐氏和庄氏拉在了另外一边,传授她该怎么对待赵凛的妾室平姨娘。 林婼生下文郎之后,平姨娘后脚跟就怀上了孩子,前几天刚被诊出有了身孕。 平姨娘这个妾室,是当初林婼自己作出来的,平姨娘又是良妾,赵凛要给她孩子,林家真不能说什么。 齐氏对林婼道:“……你是主母,平姨娘是妾,她若犯了错,你只要站住一个理字,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但倘若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看在姑爷的面子上,你便也该对她客客气气的。若是因为她而伤了你和姑爷好不容易相处起来的情分,便不值当。” 林婼微垂着头,脸上有一些愁苦。 平姨娘怀孕,她自然是担心的。平姨娘这一胎若是个儿子,跟文郎年纪隔得太近,她怕这个庶子会与文郎争东西,更怕赵凛会偏心这个庶子。更担心的,还怕这个庶子以后比文郎还出息,然后将文郎压在了下面。 庄氏看出了她的心思,带了点警告,对她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得做阴私之事,平姨娘怀孕,哪怕你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私下里动什么手脚。平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后,不管是男是女,好好教导。我不是说让你对他和对栗娘文郎一样,但你至少要尽到嫡母的本职。他以后就算出息了,叫的也是你‘母亲’,要请封诰命,也只能请封你,而不会是平姨娘。” 林婼抬起头来,看着庄氏。 庄氏这才想起来,其实自己这个嫡母以前对林承刚林婼也是没有尽到嫡母之职的,脸上有了些尴尬和不自在,然后又接着道:“当然,我这个嫡母也做得不尽职,我跟你道个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本没有资格教导你什么。但是再怎么说,你们兄妹自小到大我也不曾害过你们,不曾缺你们的衣食住行。当年你们的姨娘对不起我,生你们的时候是外室而不是经我同意正经所纳的姨娘,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有逼着你们姨娘不许生下你们。 其实这几年我也有些后悔,当年你们母亲做下的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何必迁怒于你们。倘若当初我花一点心思教导好你,你后面也不会跟赵姑爷闹成这样,大概也就不会有平姨娘进门。” 林婼听着垂下头来,微微红了眼,她以前一直是怨恨庄氏不管她不重视她的,直到后面平姨娘进门,她跟赵凛的感情越来越好,她也看平姨娘总是不顺眼的时候,她才渐渐谅解庄氏。 但是直到庄氏今日说出这一声道歉,林婼才彻底解开了自己心里对庄氏的心结。 齐氏见庄氏和林婼谈起这些不高兴的事,两人更是各自难受,连忙说话打破这种气氛,拉着林婼的手道:“总之,你要有主母的气度。倘若赵姑爷真的宠妾灭妻,或是偏心庶子起来,难道你的父兄们都是死的吗?自然有他们为你出头撑腰。” 林英一直站在门外,直到听到这里,他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迈脚走了进来。 林婼先看到林英,连忙站了起来,对着他喊了一声:“父亲。” 庄氏转过头来,看着他,也道:“回来啦?” 林英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林婼。 林婼还是有些怕林英的,连忙垂下头来。 林英先过去给李氏请了安,先看了栗娘和李氏怀里的文郎,蹲下身来,温声细语的笑着与栗娘说了几句话,又送了一块玉佩给了栗娘,这才将林婼叫过来说话。 林英道:“该教导你的,你二伯母和母亲都已经教导了。我也不跟你多说,只一件,你如今儿女也都有了,以后就跟赵姑爷好好过日子,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林婼连忙道是。 林英看着已经改变许多的女儿,终于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与林婼说了几句,然后便去外院去了。 赵凛在林家,自然是由林承正、林承良等人在外院招呼的,他这个岳父进宫回来了,自然要去跟这个女婿说说话,顺便再提点一下不能过于宠爱妾室的问题。 等到了晚上,林英与庄氏一起坐在榻上,忍不住跟庄氏叹道:“无论承刚也好婼娘也好,总算是懂事了。” 庄氏抬眼看了林英一眼,知道丈夫虽然不说,但以前林承刚和林婼,一个性子阴沉一个性子怯懦,林英其实是十分担忧这兄妹两的,只是一直顾忌着她的情绪,所以一直不敢表现得对这两个儿女太过关心。 前程往事,商姨娘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庄氏觉得自己也该放下了。 庄氏对林英道:“庄子上的下人传来消息,商姨娘生病了,找了大夫来看,说是没有多少日子了。承刚远在西北,倒是没有必要为此特意叫回来,但她毕竟生承刚和诺娘一场,我打算让诺娘多去看看她,你看行吗?” 林英沉了沉眼,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庄氏又叹了口气,道:“你和她也算恩爱过一场,你要是想去看她,你便也去吧,我保证也不为这件事跟你生气。” 林英却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便不去了。” 其实认真想起来,他和商姨娘曾经荒唐的那一段,也根本算不上是因为爱情。商姨娘对他,大约也不是真心喜欢,罪臣之女之身,不过是想抓着他这根浮木。 而他对商姨娘,更多的是为了气当时的庄氏,所以故意打着爱情的名义。 庄氏问他道:“你真的不想去?” 林英道:“不想。” 庄氏道:“反正我话已经给你了,去不去随你吧。” 然后又另外说起道:“还有承正的亲事,我相看了几个姑娘,想等着你回来了再跟你商量着定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胎相(收藏1850的加更) 到了七月,林嫤的身孕也已经近七个月。 尽管已经快七个月,但是林嫤怀孕不怎么显怀,衣裳一遮,倒也看不大出来。 但是林嫤已经很明显可以感觉到胎动,每到晚上或早上的时候,动得尤其厉害。 林嫤有时候会拉着瑞公主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她去感觉上面的胎动,瑞公主总是特别的惊奇的而好奇的问:“母后母后,你的肚子为什么像是皮球一样。” 慕枝慕兰等人都笑了起来,跟瑞公主道:“这可是因为小皇子在踢娘娘的肚子呢,他在里面练习拳脚,等出来了好保护三公主啊。” 瑞公主想了一下,然后与林嫤道:“我不要小皇子,我要小公主。” 慕枝有些讶异,长坤宫上下除了林嫤,其他人自然都是希望林嫤能生一个皇子的,慕枝不由又对瑞公主道:“三公主,小皇子不好吗?小皇子才能保护殿下您呀。” 瑞公主摇着头道:“不要不要,我要小公主。”然后又跳起来跟林嫤道:“母后母后,你给我生个小公主玩。” 林嫤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小公主可不是给你玩的,以后你要带着妹妹一起玩。” 瑞公主点了点头,道:“我带她玩儿。” 瑞公主又在她身边呆了一会,等累了,林嫤便让奶娘带她下去午睡。 等瑞公主走后,慕兰又笑着对林嫤道:“宫里有经验的麽麽都说,娘娘这一胎儿应该会生个皇子呢。” 林嫤浅笑道:“本宫看她们也都是哄人的,上次本宫怀瑞公主时,她们也都说本宫怀的应该是皇子呢。” 不过是觉得她会想生皇子,所以哄着她说她怀的是皇子罢了。 慕兰道:“奴婢看她们说得挺准的,上次江婕妤和王婕妤,她们说一个会生皇子一个会生公主,结果果真是。不都说肚皮尖的生小子,肚皮圆的生姑娘吗?奴婢看娘娘的肚皮就挺尖的。” 说着想要找一个人来支持自己,便转头看向慕叶,道:“慕叶,你懂医术,你说娘娘这次是不是怀的皇子。” 慕叶道:“我虽懂点医术,但隔着肚皮,是男是女我也把不出来更看不出来。” 什么肚皮尖的生小子,肚皮圆的生姑娘,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慕兰有些不满慕叶不附和自己。 林嫤则笑了笑,对慕兰道:“那你来说说,她们说太子妃怀的是什么?” 崔氏的月份只比她小一个月,现在也是六个月了。 慕兰道:“她们说太子妃殿下怀的也是儿子。” 林嫤心道,希望崔氏这一胎能生个儿子吧。 此时延庆宫里,崔氏看着身边几个给她看胎相的麽麽,几个麽麽都说她怀的是儿子,崔氏不由也脸上带上了笑意,神情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对身边的宫人道:“赏,赏几位麽麽。” 张金匮站在旁边,心里骂了一句,都是只会巴结奉承的老货。 一个一个连孩子都没生过的老麽麽,就能看别人的肚子看出怀的是男是女。 张金匮看太子妃被这几个麽麽围着,太子妃也爱听她们从各个角度找各种理由说她怀的是儿子,根本没有他用武之地,于是干脆向太子妃告辞出来的。 他出了延庆宫,正往太医院的方向回去,结果在离太医院不远的地方,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喊住他道:“张金匮。” 张金匮回过头来看,然后整个表情立刻都塌了下来——来的人是茗烟。 那个上次害得他被赶出太医院,还让师傅差点失去皇后娘娘信任的茗烟。 而茗烟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对张金匮甜甜的笑。 张金匮停在那里,心思转了一下,最后也扬起笑容来,对着茗烟像是讨好一般的道:“是茗烟妹妹啊,许久不见,妹妹越长越漂亮了。” 茗烟道:“听说你被召回太医院了,还到了太子妃殿下身边伺候,恭喜你了。” 说着又像是愧疚道:“上次的事可真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害了你,更没想到吴昭仪会对你下手这么狠。”又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道:“上次你出宫的时候,我本想送一送你,亲自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结果都没有机会。” 张金匮心里恨她恨得要死,但面上却笑着道:“妹妹说的什么话,那件事与妹妹有什么相关。何况就算是与妹妹有关,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是姐姐给的,那怕是毒酒我都心甘情愿饮下。”他说到后面,明明是讽刺,偏偏语气上就是让人听不出来,反倒让人以为是真心的一样。 茗烟像是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没有怪我就好。”但心里却有些得意张金匮对她的死心塌地。 张金匮回了太医院已经有大半年了,茗烟因为上次利用他的事,其实是有些躲着他的。这次若不是又需要他,她也根本不会故意装成偶遇来找他。不过如今看来,她来找他是找对了。 茗烟又笑看着他,表情温柔,脸带羞怯,又道:“其实在我的心里,你也是十分重要的人。” 张金匮作出一脸感动的模样。 茗烟觉得自己并不需急于让他给她和婕妤办事,免得他心里觉得她是在利用他。 第一次见面,只需要点到为止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诱他上钩。 茗烟又道:“我还要给婕妤办事,不与你多聊,等我不当值的时候,我来找你,我们再好好叙叙旧。”说完将手里的一方帕子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眸一笑。 而张金匮也一副被她迷住的模样。 等她走后,张金匮脸上的表情终于塌了下来,将手里的帕子揉成团扔在地上,然后“呸”了一声。 师傅说得没有错,越是漂亮的女人心里越像是毒蛇。他现在的媳妇虽然长得不漂亮,但却能跟他吃苦,对他不离不弃。 他又看了一眼茗烟远去的方向,心里恨道,他本不打算找她的麻烦,结果她偏要撞上门来,上次的仇,他不报都不行。 等着吧,他让她死了都没地方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承正的亲事(上) 长坤宫里。 庄氏愁眉苦脸的对林嫤道:“……承正自小就懂事,比淘气的承良和承鸿都不知道让我省心多少倍,但怎么就偏在亲事上出了幺蛾呢?” 庄氏这段时间一直欢欢喜喜的准备给长子定亲,也跟林嫤说过她看中了信国公府的蕴娘,让女儿也帮着她再掌掌眼。 林嫤特意将信国公夫人和徐蕴娘召进宫来见过,是个挺漂亮聪明的姑娘,性子虽然沉静了点,但胜在温婉大方。 信国公府在朝中也有眼色,没有站错队过,信国公府也有意结这门亲事,林嫤觉得挺好。 但庄氏将想定下徐蕴娘给林承正为妻这个决定告诉林承正的时候,林承正对这个决定却并不是热衷。 庄氏继续愁眉道:“一开始我看他对这门亲事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还以为只是因为他和徐蕴娘不熟悉,等以后成了亲,慢慢处着自然就有感情了,何况蕴娘长得确实漂亮。但我没想到,他心里竟然是已经藏了人。 我也不是非要他一定要娶徐蕴娘,可你看看他看上的是什么人,韩国公府梁家的姑娘。韩国公府的门风不行,几年前他们府闹出的公媳扒灰的事到现在还有人记着呢。还有,他们家的世子夫人可是姓吴的,分明是站在吴家一派的。” 林嫤问道:“咱们家跟韩国公府一向没有什么交往,他怎么会认识梁三娘?” 庄氏道:“说是前两个月梁三娘跟丫鬟去寺庙上香的时候,再后山被毒蛇咬了,恰巧被承正遇上了,救了她一命,还让人送了她回去。后来梁三娘找他答谢,便这么认识了。” 庄氏有些迁怒的道:“我看那梁三娘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明知道两家没有开往,救她就救了,就当我们承正心地好,她心里感激就行了,还非亲自答什么谢,没得扯上牵连。” 林嫤叹了口气,一个巴掌拍不响,真要这样说,承正也有错,并不只梁三娘一个人的问题。 林嫤见庄氏越说越气愤,连忙劝道:“母亲也先别急,承正现在没说想娶梁家的三娘,那便说明承正心里还是有数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娶梁家的姑娘,何况他不是也没说不愿意娶徐蕴娘吗?再说,咱们家不希望承正跟梁三娘有交集,梁家定然也是不希望梁三娘跟承正扯上关系的。” 庄氏道:“这你就错了,这韩国公府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韩国公夫人竟然亲自上门来,说什么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不如就此结个亲家。”说着冷哼一声,讽道:“他们家的行事风格真是让人看不懂,前不久还帮着宣国公府来羞辱咱们家呢,现在就舔着脸上门想结亲,他们家的姑娘是嫁不出去了呢?” “他们家那位世子夫人倒是真不想他们家跟咱们家结亲,听说因为这件事还跟韩国公夫人婆媳两个吵了起来,还回娘家请了兵回来。” 林嫤想了一想,很快便明白。 这几年因为太子的根基渐稳和林家的势力稳固,而宣国公府则有势力渐弱的趋势,现在连中山侯府都似乎可以与宣国公府平起平坐,而吴氏被降为昭仪至今没有复位贵妃,韩国公府对宣国公府和二皇子大概是有些信心不足,想要两边投靠。 倘若梁三娘真的嫁到了林家,两边跟吴家林家都是儿女姻亲,他日太子和二皇子,林家和吴家,无论是谁成谁败,看在姻亲的份上,他们韩国公府不至于会被算账。 不能说韩国公府这种想法是错的,就是太天真了些。 林嫤跟庄氏道:“母亲回去跟承正好好说说吧,承正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庄氏点了点头,接着却仍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大概是想自己刚才说梁三娘的话太过分了,又道:“其实梁三娘那个孩子我见过,品行看着倒也不坏,挺懂事的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话不多,算是韩国公府歹竹里出的一根好笋。她若不姓梁,承正喜欢,我也乐得成全他们。但是现在两家派系不同,不行就是不行。” 而同一时间,在武国公府里。 林承正在院子里拼命的练剑,仿佛不知疲倦,一直都不肯停,直至汗水湮湿了全身的衣裳,然后脸上的汗水仍是一滴一滴不停的掉落下来。 林婠坐在石桌前,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他,叹着气道:“六哥,你都练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就不能休息一下?” 林承正一边继续练一边道:“我又没有让你陪着我,你要是无聊就自己去玩儿吧。我还要再练一会。” 林婠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发泄。”说着顿了一下,脸上十分苦恼起来,犹豫了好一会,才又开口像是试探性的道:“你就这么喜欢梁家三娘啊?其实我觉得徐家姐姐人比较好。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要不我跟爹和娘说说,给你求求情?” 林承正听着蹙了蹙眉,手上的动作停住,顿了一下,一个漂亮的收剑动作,这才走了过来在林婠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将手上的剑放到了石桌上,从下人手里接过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谁说我喜欢梁三娘了。你不许多嘴,跟爹娘胡说,否则以后再问我要东西的时候,我可不给你。” 林婠嘟了嘟嘴,道:“还说不是,我看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不就是因为爹和娘想让你娶徐家姐姐,而不许娶梁家三娘,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然后一副骄傲的我可聪明了的模样。 林承正手上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眼睛有些沉了下来。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他跟梁三娘是不可能的,他也并没有想过要娶她,这些天看着母亲和祖母为他的亲事烦恼,他也愧疚得很。 只是想得明白归想得明白,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 而这时,他的一个近侍走进来,悄声对他道:“六少爷,外面有位自称姓梁的姑娘找您。” 林承正道:“你让她回去吧,跟她说我不会再见她。” 林婠又道:“六哥,是她吧?你要是想去见她就去吧,我帮你打掩护,保证不告诉爹和娘。” 林承正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道:“幼玉,我看你的规矩要重新学了。” 林婠嘟了嘟嘴,有些不满起来,她还不是看他这几天一直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才想让他开心一下,狗咬吕洞宾。 而近侍这时候又道:“那姑娘还说,若是你不肯出去,就让我将这个给你。” 说着拿出一方帕子递给他看,而白色的帕子里面包着的却是一根蝴蝶簪子。 林承正沉了沉眼,顿了一下,才道:“让她等一等,我换身衣裳再去。” 近侍道是,然后出去了。 林承正出了一身的汗,回自己的院子洗了澡,换了一声衣裳,然后才去了府外。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没有任何的标记,马车旁边站了一个丫鬟。丫鬟见到他出来,转身去掀马车上的帘子,与里面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一个少女的脸便露了出来。 少女穿着杏黄色的衣裳,秀发挽起,只是发髻上少了一支惯常绾发的簪子。眉如秋水,美目流盼,是一个极漂亮的姑娘。 见到他,浅浅而笑,道:“还以为搬出梁三娘的名字还能请得动你出来,没想到我徐蕴的名头更好用,看来你还没有晕了头。”说着向身后的马车厢示意了一下,道:“上来吧。” 林承正犹豫了一下。 她便又促狭的道:“怎么,怕我吃了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承正的亲事(下) 马车一直在路上漫无目的的绕着圈子,而马车里面,徐蕴娘则一直含笑促狭的看着林承正。 林承正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道:“你找我干什么?” 徐蕴娘浅笑着道:“你说我找你做什么?” 林承正道:“你行事一向精灵古怪,你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 徐蕴娘道:“是你猜不到,还是不愿意猜。” 林承正没有说话。 徐蕴娘顿了一下,微微撇开了眼,又道:“很简单,我想嫁你,而你不想娶我,所以我来找你。” 林承正有些惊讶,他一向知道她的心意,她的兄长徐旻还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想要撮合他们的亲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她会这样大胆的说出来。 徐蕴娘再是大胆,但毕竟也是姑娘,说出这些话时,脸上也有些微红。 只是身体上,却也还能强自镇定,表现得镇定自若。 好一会之后,林承正才问道:“你为什么想嫁给我?因为我是林家人。” 徐蕴娘呵道:“我们家虽然比不上你武国公府,但也不差,我并不是嫁不到比你更好的人。我想嫁给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喜欢梁三娘?” 林承正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喜欢梁三娘,他一时还真想不到原因。 徐蕴娘看着他,仿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个答案来,然后继续道:“论容貌,我比她长得漂亮,论其他,我也并不认为比她差,论相识,也是我先认识你的。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因为她柔弱,她楚楚可怜,更能引起你的怜惜和保护欲?” 林承正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结果发现他竟然反驳不出来。 梁三娘最开始令他印象深刻的刹那,的确是她受伤后赢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徐蕴娘心思灵透,很快便明白他是被她猜中了。 她微转过头来,又道:“你很清楚,武国公府和韩国公府两家是不可能结亲的,梁家或许会希望你娶了梁三娘,但是这样却会给你林家带来麻烦。既然你娶不了她,那你娶我吧,我会做个好妻子。我们家一直没有站队,父亲和母亲愿意让我和你订亲,这已经是一种表态,以后信国公府会追随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林承正沉默良久,最后看着徐蕴娘问道:“你明明知道我可能喜欢其他人,为何你还会想嫁给我,你就不怕……” 徐蕴娘笑了笑,替他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道:“不怕成亲以后你会冷落我?” 徐蕴娘扬了扬眉,脸上带着自信,道:“不怕,因为我知道我比梁三娘更好,而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然后喜欢我。而你需要的也是一位能够帮助你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位还需要你来保护和照顾的妻子。” 林承正最后叹息一声,道:“你真是一个胆大的姑娘。” 徐蕴娘揶揄的眨了眨眼,道:“吓着你了?”语气里还带着一点逗弄之意,又道:“我想要的东西,我只是想要努力去争取一回,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但是也不要让我等太久。你知道,姑娘家的年纪等不了,我十五岁了,你们家若一直没有回信,我爹和娘就该要给我亲其他的亲事了。” 马车最后又回到了武国公府门口。 林承正又与徐蕴娘四目相对的坐了一下,然后才准备下马车。下马车之前从身上掏出之前她之前让人给他的那方帕子和簪子,道:“还给你。” 徐蕴娘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接,道:“你收着吧。倘若我们的亲事能成,这就当作是提前放在你这里的嫁妆,若是我们的亲事不成,你把簪子交给我的哥哥,让他拿给我。” 林承正刚想说什么,徐蕴娘又阻止了他的话道:“我相信你的人品,必不会用簪子做有碍于我闺誉的事。” 林承正垂了一下眼,最终没有再坚持,将簪子收了起来,然后下了马车回府。 而马车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后也离去。 林承正在门口回过头来,看着远走的马车,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才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簪子和帕子良久,最终将簪子用帕子收起来,放到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里。 长坤宫里面。 林嫤送走了庄氏之后,转身对穆清道:“明天将韩国公夫人和梁三娘请进宫来吧。” 韩国公府想将梁三娘嫁到林家,韩国公府做事一向不管手段,她怕韩国公府会故意诬陷承正与梁三娘私相授受然后逼迫林家。所以该防的还是要防,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 吩咐完之后,林嫤却有些为自己的弟弟叹气。她希望弟弟能够娶到心仪的姑娘,但有时候为了家族,家族里的每个人都要有所牺牲。 她转身还想跟穆清再叹几句,结果这时候皇帝却气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乌黑,仿佛蕴藏着极大的怒气。 宫人纷纷屈膝跪下来行礼,林嫤从榻上站了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说着想到因为五皇子病了,皇帝去了丽和宫看五皇子,如今气匆匆的回来,难道是在丽和宫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见到林嫤,将脸上的怒气收敛了起来,正准备过去按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起来,接着想到了什么,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的气味,于是又道:“你先坐着,朕先去换身衣裳。” 说完就进了寝殿,绕道了屏风里面。 林嫤示意了一下慕枝,道:“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慕枝点了点头。 而林嫤则转身跟着进了寝殿,绕到了屏风后面看着正在由宫人服侍着换衣服的皇帝。 林嫤从宫人手上接过了衣裳,一边打探的问道:“五皇子的病好些了吗?” 皇帝想到刚在丽和宫发生的事,心里一阵厌恶。 但他并不打算跟元元说,怕会污了元元的耳朵。 见她拿着他的衣裳,又道:“你怀着身孕,这些事让宫人来做吧。” 林嫤笑道:“难道怀个孕,连这个都做不得了?” 皇帝没再说什么,从她手里接了衣服自己穿了。 林嫤见皇帝心情不好,让人去将瑞公主抱了出来,有了瑞公主这个活宝贝在,皇帝倒是很快便露出了笑意。 然后在他们父女两人在玩的时候,林嫤则悄悄的走了出来。 而这时候,慕枝也将丽和宫里发生的事情打听出来了,悄悄跟林嫤道:“娘娘,江婕妤身边的茗烟被皇上下令杖毙了,江婕妤让皇上踢了一脚。” 林嫤奇道:“怎么回事?” 慕枝挑了挑眉,道:“皇上去丽和宫探望五皇子,茗烟进屋伺候皇帝时,被发现身上用了催情香,皇上以为是江婕妤和茗烟在算计他,所以下令将茗烟杖毙了。” 倘若五皇子不是病着,江婕妤恐怕也不只是被皇帝踢这一脚。 林嫤道:“江氏应不至于会这么蠢,催情物在后宫是命令禁止的。”何况茗烟在宫女当中长得是很不错,但跟宫妃比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突出,江氏也不是会利用宫女为自己争宠的女人。 她这种人,谁都不会相信,不会相信宫女得宠后还会对她忠心。 慕枝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奴婢看茗烟怕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的是催情香,不过她也是活该,想利用人却被人家给算计死了。” 林嫤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张金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罚跪 张金匮最近一直跟茗烟走得挺近,两人哥哥妹妹的称呼着,林嫤知道,但一直想看看茗烟想干什么,或者说江氏想干什么。 但张金匮这个人,大概对上次茗烟害得他被赶出宫的事情是怀恨在心的,所以找着机会报复。 只是茗烟自信心过甚,还以为张金匮对她是余情未了。 但茗烟死得也不无辜,她再次找上张金匮,大概是还想利用张金匮做点什么的,只是在她利用他之前,自己先被张金匮算计了。 林嫤吩咐慕枝道:“让人去警告一下张金匮,让他安分守己一些。” 他跟茗烟之间的恩怨她不想管,但他不能为了私仇,将一些不该出现在后宫的东西带进后宫来。 催情之物,大多伤体,后宫命令禁止这一类的东西。若后宫人人有样学样,用这些东西来邀宠,那她这后宫都要乱套了。 林嫤再道:“再有下一次,你让他仔细点自己头上的脑袋。这次的责罚让他先记着,等太子妃生产以后,自己找本宫领罚。” 慕枝道是,然后出去了。 林嫤吩咐完了之后,转身进了内殿,看着在榻上忍着怒气,仍在陪着瑞公主玩耍的皇帝,心里却有些想笑。 皇帝知道林嫤定然是知道的了,却觉得有些难堪,瞪了她一眼,对她道:“过来!” 瑞公主也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笑嘻嘻的道:“母后母后,你快来。” 林嫤走过去。 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皇帝有些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里饥痒难耐,连面上都有些潮红起来。 林嫤虽是闭着眼睛,但仍是忍不住笑意。 茗烟身上的药量再轻,但对皇帝大概还是有些影响的,特别是自从她怀孕后,这种事他十分节制,而皇帝也不怎么留宿别的宫妃的宫里,身体久旷,影响只会越大。 皇帝知道她没睡,揽住她的身子笑骂了一句,道:“幸灾乐锅!”接着手从她衣服下面伸进去,一直往上轻轻的抚弄,一直到了上面两个因为怀孕变得更加圆润和饱满的小山上。 然后林嫤笑不出来了,睁开了眼睛。 皇帝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面对着他,然后伸手解开她的里衣,将她整个身体都裸露起来。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跟她商量道:“朕轻一点!” 林嫤脸上红红的,但是并没有反对。 然后皇帝便轻轻的动作了起来。 动作的确是轻轻的,轻得将林嫤心里的瘾也勾了出来,偏偏却得不到满足,然后心里痒痒的,痒痒的…… 一次过后,两个人都不敢再多造次,特别是林嫤肚子里面的孩子突然欢快的动了起来,跟在里面跳舞一样。 林嫤和皇帝相视笑了一下,林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很有一种被孩子撞破了的感觉。 而显然皇帝是还没有满足的,又牵着林嫤的手拉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嫤觉得手都是酸酸麻麻的。 她在铜盆里洗过了手,伸开手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上面依旧修长纤细白皙,葱根一般,但林嫤总觉得有些乖乖的。 皇帝笑着走过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里,抱起她转身坐在了榻上,让她坐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摊开来看,又笑问道:“手伤不舒服了?” 林嫤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清“咳”了一声,道:“没有。” 瑞公主也早早的起床了,从自己的小房间里面跑出来,一边跑一边道:“父皇母后,我昨天明明说要跟你们睡的,你们怎么让我一个人睡了。” 林嫤见瑞公主过来,连忙从皇帝身上起来,坐到了边上。 瑞公主挤到了他们中间,手趴在榻上脚往上跳想要上去,结果跳不起来,便又抓着皇帝的手臂道:“父皇,你快点把我抱起来。” 皇帝单手将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膝盖上,瑞公主仰着头又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边。 皇帝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道:“瑞公主忘记了啦,昨晚是你自己半夜跑回自己的房间去睡的。” 瑞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愤怒道:“父皇骗人!” 皇帝笑了起来,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而就在这时,慕枝进来跟林嫤道:“娘娘,江婕妤在外面跪着,说是向皇上和娘娘请罪。” 皇帝脸上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道:“让她回自己的宫里跪着,以后早晚跪一个时辰,让尚宫局的麽麽去给她念规矩。” 林嫤听着心里吸了口气,跟皇帝道:“这处罚会不会太狠了些?” 更别说边跪还要听尚宫局的麽麽训规矩,皇帝这是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江氏,以后江氏在后宫都能抬不起头来。 皇帝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以前是朕对她太纵容了,也该让她长长记性。” 看来皇帝是真的对她怒了。 既然这样,林嫤便也不再多说。 殿外,跪在地上的江氏听到皇帝传出来的话后,脸上苍白起来,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才将心里的不甘和羞愤忍下去。 她什么也没说,她太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求饶和乞怜只会让他越加厌恶,无论是什么,不管是好的坏的,只要是他给的别人就只能好好的受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她曾经那样仰慕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和他至高无上的权势啊,但是现在这些权势却变成压制她的东西。 昨晚被他踢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她连呻吟一声都不敢,也不敢叫太医。 她将身体匍匐在地上,磕着头道:“臣妾领罚!” 然后又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丽和宫。 皇帝今天沐休,并不需要上朝,陪着林嫤和瑞公主用过了早膳之后,又怕瑞公主在这里会闹着林嫤,便带着瑞公主去勤政殿去了。 而后不久,慕枝又进来跟她禀报:“韩国公夫人和梁三小姐到了。” 林嫤记得自己昨日让人将韩国公夫人和梁三娘请进宫开的,所以放下茶碗,对慕枝道:“请她们进来。” 韩国公夫人倒是长得一副精明样,她的女儿倒是与她完全不同,模样清秀,并算不得十分漂亮,但是较弱可人,身上带着一股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气质,让人十分有保护欲。 听说是因为自小身体不好的原因,这位梁三娘子三天两头的便要喝药,所以眉眼中还总是带着一股轻愁。 她们走进来对林嫤行了礼,林嫤仔细打量了梁三娘几眼,然后才叫了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父子相谈 韩国公夫人和梁三娘并没有在长坤宫呆太久。 韩国公夫人十分爱说话,跟恭喜了林嫤怀孕,称赞了三公主,再奉承几句帝后情深,万民之福之类的,然后便提起了林承正与梁三娘,什么两家门当户对,林承正与梁三娘私下两情相悦,两人天作之合之类,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笑,眼睛透着精光。 倒是梁三娘,一直低着头,并不说话,脸上更带着一股愁苦之色。 林嫤嫌韩国公夫人吵闹,直接让人将她请了出去,然后只留了梁三娘在殿里。 林嫤看着她,打量了她一会,正要开口说话,结果梁三娘却先开口说话道:“娘娘不必开口与臣女说什么,臣女有自知之明,知道娘娘请臣女进宫来是为了什么。娘娘放心,臣女以后必不会与林六公子见面。家中父母,臣女也会劝解,必不会再上门清扰武国公府。” 林嫤叹了口气,倒真像是庄氏说的那样,并不是一个坏姑娘。 林嫤道:“你能明白就好。” 梁三娘眼中有湿意,大约是并不想在长坤宫多呆,又问林嫤道:“娘娘,臣女与母亲可以回去了吗?” 既然人家都这么识趣,林嫤也并不想再多说伤人的话,对她点了点头。 梁三娘磕了头,然后站起来,从殿中准备退出去。 走了几步,大概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回过头来,对林嫤道:“娘娘,倘若臣女不是韩国公府的姑娘,您会愿意让臣女嫁给林六公子的吗?” 林嫤看着她道:“但事实是,你就是韩国公府的姑娘。”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倘若,什么如果。 梁三娘垂下头来,眼睛红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泪珠。 林嫤又道:“你要怪就怪本宫吧,便是你或承正恨本宫,本宫也不得不做这个坏人。” 梁三娘道:“臣女谁都不怪,要怪只怪自己姓梁。” 说完便有些踉跄的走了出去。 林嫤对身边的慕枝使了使眼色,让她送她出去。 韩国公夫人见到女儿出来,讶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她本还想再问什么,但见到跟着从后面出来的慕枝,最终又合上了嘴巴。 梁三娘掩去自己脸上的伤心,对梁氏摇了摇头。 慕枝笑着走过来,对她们道:“韩国公夫人,梁三小姐,宫里路多容易迷路,奴婢送您们出宫。” 韩国公夫人沉下眼来,顿了一会,才重新含起笑意,道:“多谢慕枝姑姑了。” 等出了宫门口,韩国公夫人和梁三娘上了马车,韩国公夫人才看着脸色苍白表情伤心苦涩的女儿问道:“皇后娘娘与你说了什么了?是不是逼你不许嫁给林承正?” 韩国公夫人又气道:“好一个仗势欺人的林家,他们自家的公子行为不检,引诱你失心,如今想不负责任。”说着又拍了拍女儿的手道:“你放心,娘一定会将你嫁进林家的,他林承正不想娶也得娶。” 梁三娘有些被气哭起来,看着韩国公夫人气道:“母亲,您和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女儿早与你说过,女儿与林六公子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做过越矩之事,您们不要再去缠着林家。林六公子救过女儿,你们难道要恩将仇报。何况得罪林家,于我们梁家又有什么好处。” 韩国公夫人也有些恼道:“让你嫁到林家,这是为了梁家。再说,林承正救了你,我韩国公府让你以身相许,不就正是报恩。” 梁三娘知道与母亲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心一横,干脆道:“您若再跑去跟林家闹,女儿就直接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韩国公夫人指着她气道:“你……”说着扬起手来,准备直接一巴掌拍下去。 梁三娘将脸闭起来,等待着母亲的巴掌落下。 韩国公夫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女儿,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下去,只是轻轻的在她手臂拍了几下,骂道:“你这孽障,我替你操碎了心,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哪一点像是我的女儿。” 这个女儿的性子,真是没有一点像她的,跟她的精明不一样,跟长女的聪明伶俐也一点不相似,若不是长得还有几分像她,她都要以为是不是她生的了。 梁三娘却不肯说话,只是渐渐的低声啜泣起来。 武国公府里。 庄氏也在跟丈夫骂儿子道:“这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他懂事,他竟然还跑去见梁三娘。” 昨天徐蕴娘是打着梁三娘的名义找林承正,庄氏从下人那里听到的也是一位姓梁的姑娘找他,但并不知道是徐蕴娘,所以此时便觉得十分生气。 庄氏又道:“元元昨天说想吃家里做的酸梅糕,我今天要再进一趟宫,给元元送去,你让承正在家乖乖等着,等我回来再教训她。” 说完让丫鬟带上刚蒸好出笼的酸梅糕,然后与林英又交代了几句,才出了门。 林婠从另一边跑过来,追上庄氏,笑嘻嘻的道:“娘,您是不是要进宫看姐姐?你带上我吧,我也想去看姐姐。” 庄氏笑骂道:“我看你是想去找大公主吧。”说着又道:“想娘一起走吧。” 林婠高兴道:“谢谢娘。”说着挽上了庄氏的手。 等庄氏和林婠走后,林英在屋子呆了一会,然后叫来下人,问道:“六少爷在哪里,在干什么?” 下人回答:“在花园里练剑。” 林英从榻上跳了起来,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他。” 林英到的时候,林承正一套剑法还没练完,林英也不叫他,就站在旁边看儿子练剑。 直到林承正练完这套剑法,正打算收剑的时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林英,连忙收了剑,走过来唤了一声,道:“爹,您怎么来了。” 林英道:“看来你的剑法大有益进,也不枉你这段时间日夜不缀的练剑。” 林承正有些不自在起来。 林英又道:“走吧,回去洗个澡,然后陪我喝喝酒。”说完先背着手走了。 林承正知道父亲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连忙跟上。 林承正洗了个澡,换过了一声衣裳,然后才走出来,与林英一起坐在书房了。 丫鬟送了酒上来,摆了一些小菜。 林承正给自己和儿子斟了酒,然后才像是若无其事的问道:“听说昨天梁三娘来找你了?” 林承正怕父亲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梁三娘,是徐二娘。徐二娘行事向来出人意料,是她打着梁三娘的名义。” 林英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又问道:“你真的喜欢梁三娘?” 林承正蹙起眉头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儿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很让人怜惜。” 林英笑了一下,道:“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情窦初开,看上个姑娘不足为奇。你要是不近女色了,那我和你娘更该担心了。” 林英放下酒杯,又道:“你爹当年十几岁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姑娘。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也觉得很怜惜,很想保护她。后来为此,还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就要跟家里脱离关系,带着她私奔了。” 想起当年年少的自己,真真是混账得很。 林承正道:“爹说的,可是四哥和二姐的生母商姨娘?” 林英摇了摇头,道:“是她的嫡姐。” 林承正有些讶异,他从不知道,除了母亲和商姨娘,父亲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更没有人与他提起过。 但很快又明白过来,父亲当年为她大概做过不少错事,所以这个女人在长辈嘴里应该是绝口不愿意再谈的。 林英又道:“怎么样,想不想听听我和你娘当年的故事?” 林承正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陈年往事(上) 林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的回忆。 “你外祖父是你祖父帐下的一员猛将,后来在战场上,偏偏为救你祖父而牺牲了。你祖父愧及你外祖父,又念及你外祖母和母亲孤苦,便想让你母亲以后嫁到林家,一来是报恩,二来这样也能名正言顺的让林家照顾你母亲母女,又因那时那时你母亲在守孝,所以便只是口头许下了我与你母亲的亲事。 你祖母和你外祖母交情好,你祖父又信重你外祖父,你母亲小时候也常跟着你外祖母到林家来。我和你母亲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你母亲小时候爱在身后跟着我,又爱跟我作对,所以我有些烦她。直到我十五六岁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长得漂亮,柔弱,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又温柔又富有才情,跟你母亲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我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喜欢上她了。” 林承正问道:“那个人便是商姨娘的姐姐?” 林英点了点头。 林英继续道:“我那时年少轻狂,行事随心所欲的很。喜欢人家,就晚上偷跑到人家府上去,爬到她闺房的窗口外,给她送花呀送簪子呀送玉佩呀,说喜欢她呀之类的。一开始她还骂我流氓,后来我流氓得多了,她竟然也不赶我了,接受我送的花,还会戴上我送她的簪子和玉佩,后来她还回送了我一条帕子,上满绣了一首诗,我虽然看不懂那诗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的就是她接受了我,所以我欣喜若狂。 后来我跑回家去,跟你祖父祖母说我要娶她,让他们去上她家下聘。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你祖父揍了一顿,关了起来。后来你母亲来看望我,我怕她担心,不得已求你母亲帮忙,让你母亲帮我去给她送信,若是她有信给我,再让你母亲帮我带回来。我原本对你母亲会答应是不抱希望的,结果你母亲竟然答应了。” 林承正十分惊讶,道:“母亲答应了?”母亲可不像是会做这种好人的人。 林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后来我才知道,你母亲没有将我的信送给她,也没有将她给我的信带回给我,而是全都交给了你祖母。她父亲原本就只是个六品官,林家向她父亲施压,逼她父亲将她远嫁。她久等我不至,然后不得不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人。而等她嫁人了,你祖父祖母才将我放了出来。 后来他父亲牵涉申武军饷贪腐案中,获罪被抄家,她是出嫁女,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她娘家获罪之后,在夫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受夫家的欺凌,没过半年,就在生产时难产死了。” 而在长坤宫里,此时庄氏也跟两个女儿说起当年这件事。 林婠双手托着下巴惊叹的看着庄氏,道:“所以母亲,您真的骗父亲说帮她送信,结果却将他的信还有商姨娘姐姐的信都交给了祖母啊?” 庄氏哼道:“难道我这样做错了?我和他的亲事是你祖父亲口许下的,虽然没有过小定,难道口头许下了就不算了。他一个订了亲的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相好就算了,还让我去帮他送信,没有这么欺负人的。还有那个商氏,明明知道你父亲跟我有定下亲事,还跟你父亲私相授受,也不是什么好人。”她都没有说她这种行为捡不捡点了。 庄氏继续道:“还是你祖母说的对,美人恩英雄冢,她这样的女人,连掉片树叶都要感怀个半天,每天就是诗啊词啊的,真嫁给了你父亲,就只会消磨你父亲的意志。你父亲那时觉得她样样好,真成了亲,她是要夫婿陪着她念诗作对的,视钱财功名为无物的,你父亲一个大老粗,连首《长恨歌》都背不全,看看能不能哄得动她,恐怕过不了两年就该受不了了。你父亲那个臭脾气和臭性子,也只有我能受得了她。” 林嫤含笑,知道庄氏想起当年的事,心里大概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于是将眼前的糕点移到她的跟前,道:“母亲吃点东西吧。” 武国公府里。 林承正知道这件事的后面必然也还会有一个后来的,若不然也不会有商姨娘和林承刚兄妹了。 林承正问道:“后来呢?” 林英长长叹了一声:“后来啊……”他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后来就是我将她的死怪在了你母亲和祖母等人身上,然后我娶了你母亲,却又故意冷落她,在外面烟花柳巷,想要报复她。后来商姨娘拿着我送给她姐姐的簪子找上了我,她们家获罪之后,家产被抄没,男眷被流放,女眷落入奴籍。我想到她姐姐的惨死,自觉得愧对,然后便将她从奴籍中赎了出来,找了个地方安置她。” 林承正问道:“所以父亲便让商姨娘成了你的外室?” 林英道:“我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要照顾她,可真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一次我喝醉了,去了她住的地方,结果第二天我却与她躺在了同一张床上。我以为是我酒后做了不该做的事,加上那时候我跟你母亲闹得厉害,跟家里也闹得厉害,然后便破罐子破摔了。我故意气你母亲说我又喜欢上了商姨娘,故意表现得对她情深意重,只要是能气到你母亲的,怎么能让她生气怎么来。 但那时我还是存了一丝防心,并不想让商姨娘生下孩子,所以每次都让人看着她喝汤药,结果最后她还是怀孕了。她跪着求我,说让她生下孩子,又说起了她姐姐,说起了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陪着她。我一时心软,加上也干不出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事,然后便有了你四哥和你二姐姐。 后来我才知道,无论是酒后乱性那一次也好,还是商姨娘怀孕的事情也好,都是商姨娘动了手脚。” 林英捏着酒杯,跟儿子碰了碰酒,又喝了三四口酒之后,才又继续道:“承刚和诺娘出生以后,你母亲彻底对我死心绝望,病了一场,然后便要求与我和离搬到了庄子上去,而你祖母却同意了,我这时候才觉得慌了。 人呐就是这样贱骨头,她对你好缠着你的时候,你永远看不到她的好。等她不想再对你好对你死心的时候,才会惊觉,眼前的人才是你该珍惜的人。好在你母亲对我终究是心软,所以我才没有失去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陈年往事(下) 林承正看着父亲,开口有些为自己的母亲委屈道:“爹,您对不起娘!” 林英点点头,道:“我知道。” 所以他后来总是想要千方百计的对她好,一怕再次失去她,二是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林英继续道:“现在想想,当初我对商氏,真的是喜欢吗?不过是一种英雄的情怀,看到她柔弱,楚楚可怜,需要人保护的样子,所以心里生起了怜惜,生起了保护欲,再将这种怜惜和保护欲错认为喜欢。 反而你的母亲,就像是我的剑一样,剑在我手上的时候,从来看不到它的存在,等到丢失了这把剑时,才会发现它多重要。你娘以前追着我跑,从五岁上就说着以后要嫁给我,一直说到了十几岁。我那时觉得她烦人得很,更觉得她嫁给我对我绝对是场灾难。后来等我差点失去你娘的时候,才觉得没有她,对我才是场灾难。 我将你娘哄回来之后,你祖母想着你四哥和二姐毕竟是我的子嗣,所以让人抱了回来。至于商姨娘,你娘也准了她回府。后来你娘怀着你姐姐时,商姨娘想要害你娘,然后她便被送到了庄子上关押起来。” 林英抬起头来,看着林承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儿子啊,你爹当年做错了,走了好多弯路。爹跟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以你爹我为鉴,好好想清楚,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徐二娘,爹可以答应你拒绝信国公府这门亲事,也免得祸害了人家姑娘。但是梁家的姑娘,你是万万不能娶的。林家当初跟中山侯府结错了亲,结果给林家带来了多少的麻烦,韩国公府的行事做派,不比中山侯府好多少。” 林承正道:“爹,我愿意跟徐蕴娘订亲。” 林英“嗯”了一下,有些意外。 林承正继续道:“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梁三娘,就像爹说的,我对她大概也只是怜惜,并不是喜欢。蕴娘是个好姑娘,她能做一个好主母,娘也喜欢她。我现在不喜欢她,但以后相处久了,自然会有了感情。”或许会没有爱情,但也会有亲情。 林英道:“你若答应娶了她,以后就该要好好对人家。” 林承正道:“我明白。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个好丈夫,但我会努力。” 林英心里感叹了一下,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比你爹强!”又道:“既然决定了,等你娘回来了就好好跟她说吧,她担心你担心得很。” 林承正点了点头。 等到庄氏从宫里回来,林承正跟庄氏说了自己的决定。 庄氏看着她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林承正点了点头。 庄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拉过儿子的手,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道:“你能想明白,娘很高兴。蕴娘是个好姑娘,以后好好对她。” 既然儿子亲自开口同意了这门亲事,庄氏便也着手与信国公夫人商量小定的事,信国公夫人不是故意为难人的人,庄氏也好说话,然后两家在中秋前,终于将林承正与徐蕴娘的亲事定了下来。 林承正的亲事定下来后,庄氏的一颗心总算是觉得安定下来了。 林承正和徐蕴娘虽然已经订了亲,但婚期庄氏却不想这么急切,暂定在了明年,具体时间未定。 而八月的时候,庄子上也传来了消息,商姨娘过世了。 商姨娘过世的时候,有林婼这个女儿陪在身边,也不算太孤苦。 庄氏派了自己的麽麽去处理商姨娘的丧事,然后将她葬在了林家的家坟里,也算是认了她妾室的名份。 林婼帮着庄氏的麽麽一起将商姨娘的丧事办完之后,才回了林家。 林英问她道:“你姨娘的丧事办好了?” 林婼垂着头,脸上还有伤心,低声的回了一句:“是。” 林英道:“既然办完了就回赵家吧,家里两个孩子离不得你。” 林婼本以为林英会多问商姨娘几句的,比如她走的可安详,还有没有什么遗言之类的,但是林英却一句没有问。 林婼想到自己的姨娘,生命最后的时光一直念着父亲的名字,躺在床上明明油灯将尽了,但还是一直不肯闭眼,一直望着门口。 她其实是希望父亲能够来看她一眼的。 她只能欺骗她,父亲在西北,正往京城赶呢。她没有办法告诉她,父亲当年让人送她到庄氏时说的一句“死生不复相见”,是真的死生不复相见。 林婼多少是有些为自己的姨娘委屈的,商姨娘是在失望中闭上眼睛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怨谁,庄氏吗?当年是姨娘先对不起她。父亲吗?他那样威严利害,让她一直仰慕想要亲近又害怕,她也不敢怪他。 中秋节后,很快便到了九月,而这时候,林嫤怀孕也将近九月,面临临产。 因为有了上次生瑞公主时的早产和难产,皇帝这次一点都不敢再马虎,早早就让太医时刻就注意着林嫤的胎。 又恐她因上次生产的事留下阴影,于是又将庄氏召进了宫来,住到了长坤宫里,专门陪着林嫤待产。 而庄氏对女儿也是精心得不能再精心,因上次林嫤生产时她远在西北,只在过后从家里的来信中才得知女儿生产时的惊险,这一次,从林嫤的吃食,产房的布置,到孩子出生以后要穿什么样的衣裳,全部都亲力亲为。 林嫤这一次生产是在冬天,产房布置要更精心,要提前半个月就在产房烧上熏笼,为的就是林嫤万一突然生产,产房里不会冷冰冰,让林嫤受了寒气。 林嫤看到紧张的庄氏,又想到太子妃,太子妃只比她晚一个月。 女人第一次生产总是害怕的,崔氏不喜欢她插手她的身边事,但若是请个崔家人进来陪着她,崔氏大约会高兴,心里也能定一些。 崔氏的母亲远在山东渤海,但是崔氏有位嫡亲的嫂子在京城,所以林嫤将崔氏的嫂子召了进来,让她陪着崔氏待产,又让崔贤妃多照顾点太子妃。(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平安生产 风刮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像鬼哭狼嚎似的,然后窗户也“砰砰砰”的直响。 勤政殿的宫人怕声音吵着皇帝,连忙找了东西将窗户固定了起来。 皇帝盘腿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眼前的一盘棋,而万公公则手持着拂尘站在另外一旁,与皇帝一起对弈。 皇帝出神得很,眼睛虽然看着棋盘,但心却早已飞走了,手捏起棋子几乎是胡乱在下。 万公公看着这棋盘上的黑白子,脸上一副愁眉苦脸,心里在道,皇上,您再胡乱扔子,奴才可要赢了呀。 万公公正绞尽脑汁,这下一子要怎么下,才能让皇帝再多坚持一会,而又不会让自己让得太明显。 皇帝却在这个时候终于从走神中回过神来,一看棋盘,自己的走势乱七八糟的,不由笑了一下,对万公公道:“看来你是要赢了啊。” 万公公连忙笑呵呵的道:“是皇上承让奴才。” 皇帝的心思本就不在棋盘上,让万公公陪着自己对弈,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他扔了棋子,动了动自己盘起来僵硬的腿,然后换了个姿势坐在了榻上。 万公公见了,连忙走过去,笑着道:“皇上,奴才给您揉揉腿?” 皇帝挥了挥手,表示不需要,接着问道:“元元已经发动很久了吧,怎么还没有半点消息?” 万公公连忙提醒皇帝道:“皇上,这发动还没有一个时辰呢。” 见皇帝着急,又接着道:“这生第二胎虽然要比第一胎容易一些,但怎么也要一二个时辰来生。” 皇帝想了一下,从榻上站起来,道:“走,去长坤宫去。” 长坤宫皇后娘娘正在生产,一般是不能让皇上去的,一来女子生产难免会嘶喊哭叫,污了皇上的耳朵,另外一方面,产房污秽,也不宜让皇上看见。 万公公连忙拦住皇帝,笑着道:“皇上,要不奴才再陪您下盘棋?”又道:“皇后娘娘正在生产,有产婆和太医侍奉着,原本十拿九稳的,皇上突然来了,这些产婆和太医见皇上在,难免缚手缚脚的。皇上您不如还是在勤政殿里安心等着?” 皇帝顿下脚步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重新迈开脚步,道:“摆驾长坤宫。” 长坤宫里。 宫女端着热水有条不紊的在产房里进进出出,庄氏站在外面,双手合十,对着老天一遍一遍的念:“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产房里面,林嫤咬着布条,在产婆的指示下一阵一阵的用力。 产婆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她的身下,眉笑眼开的重新抬起头来看她,笑着道:“娘娘,您再用点力,已经看到小皇嗣的头了,小皇嗣很快就要出来了。” 林嫤跟着再用了一下劲儿,然后她便感觉到肚子里面的那个小东西,滑溜溜的一下子就滑出去了,然后产婆眉飞色舞起来,道:“生了,生了,皇后娘娘平安产下小公主。” 说着从宫女手上将红色的襁褓将孩子抱了起来,抱到里面去准备给孩子洗澡。 林嫤却在心里道,怎么这么容易,她还有劲儿,她简直还能连着再生两个。 比起第一次生产来,林嫤这一次要比上一次生产顺畅得多,从昨晚上开始阵痛,到早上开始发动,中间刚一个时辰,然后孩子就生出来了。 林嫤虽然脸上都被汗湿了,但她感觉自己现在还精神得很,一点睡意都没有。 而在外面,庄氏也听到了产婆的声音,高兴起来,道:“太好了,太好了。”然后又是双手合十的拜了拜,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信女定会信守诺言,以后早晚三炷香!” 说着又焦急的等待起来,等着宫人将小公主洗干净,等宫人将产房收拾干净,她好进去看女儿看外孙女。 皇帝到达长坤宫的时候,产房正好刚被收拾干净,但房间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自然有宫人上前向他禀报,皇后娘娘平安生下小公主。 皇帝虽听到不是皇子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高兴,掀开帘子直接进了产房,再绕过一扇大屏风,然后便看到了里面正一边笑着跟庄氏说话,一边喝着鸡汤的林嫤,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事,人也精神得很。 庄氏见到皇帝,连忙站了起来,过来给皇帝跪下行礼。 林嫤则是笑吟吟的看着他,眉梢眼睛全都是笑意。 皇帝都忘记了对庄氏喊平身,直接就越过她坐到了林嫤的床边,拉着她的手,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她道:“辛苦你了。” 林嫤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了一下还在地上跪着的庄氏。 皇帝这才想起来,道:“林三夫人起来吧。” 庄氏道了一声:“谢皇上。”然后才从地上起来。 庄氏又见皇帝是想要跟女儿说话,便又道一句:“臣妇去看看小公主洗好了没有。”然后便退到了里间去。 皇帝伸手替林嫤抚了抚仍还有些汗意未干的鬓发,眼神宠溺而深情。 林嫤抓住了他的手,笑着道:“这一次可顺利得很,孩子一下子就出来了。” 皇帝笑着道:“说明我们的小公主是个孝顺的孩子,会心疼母后,不愿意折腾母后。” 正说着,奶娘抱着已经洗好的四公主走了出来,笑着对皇帝行了礼,又对林嫤行了礼,道:“小公主可聪明得很,一出生就会睁眼。” 说着将小公主递过去给林嫤和皇帝看。 林嫤伸过头去看,小公主的确是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虽然还不会转动,但却显得晶莹明亮,像瑞公主的眼睛,也像林嫤的眼睛。 皇帝也是看着喜欢得很,眼神温柔起来,伸手握了握孩子抓起来的拳头。 林嫤伸出手来,对奶娘道:“把孩子给本宫,让本宫抱一抱吧。” 皇帝想着林嫤身体还虚弱,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道:“朕抱着,你可以好好的看。”说着又高兴的叹道:“是个漂亮的公主,像你也像朕。” 比起瑞公主与林嫤的神肖似来,四公主长得既有皇帝的模样,也有林嫤的影子。 林嫤笑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细嫩的脸,见小公主的嘴巴动了动,便又转过头问产婆道:“喂过奶了吗?” 奶娘笑着道:“喂了喂了,都是喂饱了才抱过来的呢。” 林嫤点了点头。 皇帝也显得很满意,对她们道:“好好照顾四公主。” 奶娘连忙跪了下来,急忙道:“是,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四公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反应 后宫的宫嫔里面,大家的眼睛也都看着长坤宫,关注着长坤宫的生产。 昭阳宫里。 玉簟匆匆的走进来,对吴氏说了几句话,然后吴氏便幸灾乐祸起来,大笑着道:“会生又怎么样,生出来的还不是全都不带把的。” 就让林嫤生一屋子的公主去,气死她恶心死她。 玉簟脸上也是含笑,心下却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说得再好,皇后若生个皇子,可能会太子争夺储位,然后太子与皇后生的小皇子相争,可以让二皇子其中渔利。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结果,还有可能,林家和皇后仍全力支持太子,然后太子身后多了一个皇弟又多了一份助力。 皇子小时候或许不能起什么作用,但是长大后,能帮太子做的事情就多了。 吴氏又道:“希望太子妃这一胎也一样,最好也生个闺女。” 而丽和宫里,江氏听到宫人跟她说皇后又生了一个公主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仍然忍不住带出了笑意。 她的宫女问她道:“婕妤,皇后娘娘生了四公主,咱们是不是要准备礼物?” 江氏道:“称九两八分的金子出来,让人打成一个镯子送到长坤宫去。” 自从茗烟死后,跟在她身边伺候的是一个叫瓶儿的宫女。但比起茗烟对她的忠心来,她并不怎么信任这个宫女。而比起茗烟的聪明,瓶儿也并不算伶俐。 瓶儿有些为难,道:“这样的礼会不会太简单了些?”也显得毫无心意。 江氏心道,她就是送个稀世珍宝过去,只要是她送的,皇后也不会喜欢,既然如此,送金子的东西最好,也省得有人拿她送的东西作妖。 江氏道:“我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瓶儿连忙道是,然后下去按她的吩咐称金子去了。 而另外一边,就是太子妃听到林嫤生下的是小公主,也都心里松了一口气。 殿里并没其他的宫人,太子妃崔氏对自己的嫂子叹道:“按理说,我应该要盼着母后好的。可是我心里,却并不怎么希望母后能生下皇子。” 她的嫂子崔二少夫人跟她道:“殿下,您这样想是对的。要想保太子殿下地位稳固,不止是您,就是崔家,也不希望皇后娘娘生下皇子。崔家现在是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太子殿下身上,所以太子殿下一定要顺利继承皇位。” 说着握了握崔氏的手,对看向她的崔氏郑重而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上对皇后实在太过宠爱了,如今的后宫如同虚设。元后在世时,虽与皇上也恩爱情深,但元后毕竟是已经死了。死人在活人的心里又能留下几分? 皇后若真的生了皇子,谁知道皇上是更喜欢元后生的太子还是这位继皇后生的小皇子。 崔氏垂下眼来,心里的愧疚慢慢散去。 崔氏在心里道,对,她是为了崔家,为了自己的家族,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不希望皇后生下皇子。 何况皇后就算没有生下皇子,他日太子登基,她也会孝顺她这个太后的。 崔二夫人又对崔氏道:“殿下,皇后虽然是林家送进宫护佑太子殿下的,但是人都有私心,像是殿下您也有私心,皇后娘娘必然也会有自己的私心的,所以您对皇后,该恭敬要恭敬,该孝顺要孝顺,但是也不得不防。人心隔肚皮,您不能太信任于皇后。” 崔氏抬眼看着自己的嫂子,有些惊讶,再垂下眼来,过了会,再抬起头看着崔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 崔二夫人又对她点了点头。 崔氏顿了一会,才道:“我明白了!” 崔二夫人又嘱咐道:“这些话,殿下记在心里就好了,但是万不能与太子殿下或其他人说。对太子殿下,您一定要表现恭顺,一定要表现无论他心里是什么想法,都一定会支持的顺从。” 想起仍是对自己不温不热的太子,崔氏心里有些失落。但却并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让崔二夫人看见。 太子依旧是一个月六天歇在她的宫里,其他嫔妾那里一人一天,其他时候歇在自己的殿里。不管太子心里对她是什么想法,在外面,他对她这个太子妃给足了尊重和面子。 但是她想要的不止这些,她希望太子的眼睛能看到她,心里能装下她。 崔二夫人又叹道:“希望殿下这一胎,能够一举生下皇孙。” 崔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希望这一胎能生一个儿子,她能为太子生下皇长孙。 虽说皇长孙并不会影响储君之位,但若是东宫能有一个嫡出的皇长孙,却能让皇上对太子更加满意,对东宫更加满意。 华阳宫里。 林婠领着大公主、四皇子和瑞公主一起打叶子牌。 林嫤怕自己生产会吓到瑞公主,一大早就让林婠领着瑞公主来华阳宫找大公主玩了。 还不到三岁的瑞公主连牌都不认识,根本不会打,就只会捣乱,将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扔,将两边四皇子和大公主手上的牌也抢着扔到了桌子上,将牌用手一混一混,然后笑嘻嘻的道:“我赢了,我赢了!” 林婠装作生气的瞪着她,道:“瑞公主,你又捣乱!” 瑞公主笑嘻嘻的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眼睛水晶一样明亮,然后道:“我没有。” 林婠道:“你就有。” 大公主最有姐姐的样子,怕瑞公主玩久了会肚子饿,拉着瑞公主的手问道:“三妹妹,你要不要吃点心?姐姐这里有很好吃的白糖糕。” 瑞公主道:“不要白糖糕,我要酸梅糕。” 大公主皱起眉来,道:“可是姐姐这里没有酸梅糕。” 而就在这时,胡淑妃笑吟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抱起瑞公主,道:“三公主,走,母妃带你看小妹妹去。” 林婠和大公主惊讶的站了起来,林婠高兴的问道:“是不是我姐姐生了?” 胡淑妃对她点了点头。 而瑞公主还有些闹不清楚状况,问道:“去哪里看小妹妹?” 胡淑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当然是你母后那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珺公主(收藏1900的加更) 瑞公主趴在四公主小床的栏杆上,看着里面睡着的四公主。 瑞公主看了半天,四公主都一直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瑞公主好奇的伸手戳了戳四公主的脸。 四公主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歪了一下脸,动了动嘴巴,然后继续安睡。 瑞公主再戳一下,四公主再动一下。 瑞公主高兴起来,用手再戳一下,再戳一下,再戳一下…… 然后四公主大概是不耐烦了,努了努嘴巴,然后纹丝不动,既不躲也不哭,任尔上下其手,我就是要睡。 瑞公主一看四公主不跟她玩儿,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从趴着的四公主的小床上下来,转身跑到林嫤身边,左右来来回回的看了一下林嫤,然后歪着脑袋手指顶着下巴微仰着头看着林嫤,问道:“母后,是不是以后我出去玩一天,然后回来,你就能生个妹妹?那我明天再出去玩,你再帮我生一个好玩一点的妹妹。” 林嫤本是在喝着一碗鱼汤,闻言差点将自己呛住,连忙将汤碗放下来,拿帕子捂住嘴巴咳嗽。 坐在床边的皇帝听着乐了起来,伸手抱起她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笑着道:“要妹妹可没有这么简单。”说着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继续道:“你首先要和这个妹妹一起玩大了,然后才能有新的妹妹。” 瑞公主不爽道:“可是她不跟我玩儿,她一直在睡觉。” 皇帝道:“那是因为妹妹困了,瑞公主困的时候不是也要睡觉。” 瑞公主又转过身来问道:“那她什么时候睡醒?” 皇帝道:“等再过一个时辰吧。”又道:“所以以后妹妹睡觉的时候,瑞公主要乖乖的,不能吵着妹妹睡觉。” 瑞公主听着,觉得这个妹妹真是麻烦,也不好玩。她想了一下,然后跟皇帝道:“那你将晟哥哥接进宫里来。” 皇帝一听到晟郎的名字,顿时不悦起来,但忍着耐心问瑞公主道:“将晟郎接进宫来做什么?” 瑞公主理所当然的道:“给他看妹妹。” 皇帝一点都不想将晟郎接进宫来,柔声跟他道:“可是晟郎要跟着先生读书,没有时间进宫来。” 晟郎已经四岁多了,世家里的小公子一般都是三四岁开蒙,所以越国公在年初的时候就给晟郎找了一个开蒙的先生,教着晟郎认字。 不过现在瑞公主现在一点都不好骗,她早知道父皇的话,所有人都要听,于是抱着皇帝的手臂一边晃一边撒娇道:“父皇你去跟他爹爹说说嘛,让晟哥哥进宫来。” 皇帝道:“可是这样晟郎就不能读书,不能读书,晟郎是会让他爹爹责罚的。” 瑞公主道:“那父皇跟他爹爹说说,不许他责罚晟哥哥。”说着想了一下,还想出了一个颇为聪明的法子,道:“那把他的先生也接进宫来。” 皇帝顿时一噎,想不透这么小的瑞公主怎么会想出这样将他军的法子,偏偏瑞公主还很得意,眼睛亮亮的看着皇帝,等着皇帝答应。 皇帝一时再找不出借口来,只好低头看着瑞公主。 瑞公主则继续拉了拉他的袖子,奶声奶气的撒娇道:“父皇你将晟哥哥接进来来吗?” 林嫤坐在床上,看着被瑞公主闹得有些无可奈何的皇帝,捂着嘴笑了起来。 皇帝只好故意岔开话题道:“今天瑞公主去哪里玩了?” 瑞公主嘟着嘴巴,不高兴道:“父皇,我们先说完晟哥哥进宫的事!” 林嫤越发乐了起来,结果一笑,牵动了下面的伤口,又伤口疼起来,偏偏又忍不住笑,只能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 皇帝瞪了她一眼,然后道:“别笑了,朕让张太医进来帮你看看。” 林嫤对张太医还是有点忌讳,于是道:“还是让慕叶进来吧。” 皇帝点了点瑞公主的鼻子,道:“看看,你将你母后惹得伤口疼了。” 瑞公主不高兴也不承认道:“是父皇弄的!” 皇帝站起来道:“朕先带瑞儿出去转一圈,让慕叶好好帮你看看。” 他在这里,慕叶惶恐,只怕会放不开手脚。还有庄氏,怕也十分想见元元和小公主,但他待在这里,她这个外命妇难免要避嫌。 林嫤点了点头。 皇帝抱着瑞公主前脚刚走,后脚庄氏带着林婠就进来了。 庄氏先去看了女儿,然后再转头去小床上看四公主,欢喜的抱起孩子,道:“乖乖,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像你小时候。” 林嫤笑了起来。 慕叶进来给林嫤扎了几下针,然后伤口上的疼痛才减缓起来,慕叶又开了止痛的方子,亲自带着小宫女去煎药。 林嫤则将穆清叫了进来,交代她道:“本宫这一个月要做月子,太子妃那一边你帮本宫盯紧一点。太子妃第一次生孩子,大概没有什么经验,多去帮着点她。” 穆清道是,又让林嫤放心,有她盯着,绝对不会让太子妃出事。 林嫤又将慕枝叫了进来,也交代她道:“穆清要帮本宫盯着太子妃,那长坤宫的事你多上点心,若是有宫妃来贺喜送礼,将礼留下,人则打发她们走,还有六宫的事,也都多注意点。你让慕兰帮你。” 林嫤第一次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以前都是穆清来做的,慕枝心里有些紧张,但也信心十足,对林嫤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慕枝跟在穆清身边学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单独让她历练一下了,她也相信她一定能做好。 四公主出生的第二天,便就有了名字。 皇帝拿了两个字来让她选,一个“珏”字,一个“珺”字,都是玉的意思,只是‘珏’字为两块合并在一起的玉。 林嫤想了一下,最终从中挑了“珺”字。 等她选好后,皇帝笑道:“那‘珏’字就留到朕与你的下一个孩子再用。” 珺,意为美玉,所以四公主的名字是萧珺。 同瑞公主一样,长坤宫上下叫四公主,也都是珺公主,珺公主的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月子(收藏1950的加更) 庄氏在长坤宫一直呆到了珺公主洗三,才回了武国公府。 回到武国公府之后,庄氏忍不住跟李氏林英等人提起珺公主的模样,十分兴奋的比划道:“……珺公主一出生就会睁眼睛,可聪明得很。眼睛大大的,亮亮的,两颗眼珠子跟葡萄一样,好看得很?” 李氏听着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哦”了一声,惊奇的问道:“瑞公主一出生就会睁眼睛了?” 庄氏笑着道:“是呢。产婆将她抱起来,一放到水里洗干净,然后就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可爱极了。” 李氏笑着道:“像她外祖父,老三一出生也是会睁眼了。” 说起又问起道:“小公主长得像谁?” 庄氏道:“眼睛、嘴巴、鼻子像元元,漂亮秀气,眉毛、额头和下巴长得像皇上,又带着点英气,总之漂亮得紧……” 而长坤宫里,瑞公主最近也很喜欢逗珺公主。 趴在小床边,拿着拨浪鼓放在珺公主眼前,摇晃得“咚咚”响,一会儿道:“珺公主你快看,好玩吧。”,或者是拿着自己的绣球在珺公主眼前摇晃一下。 珺公主若是觉得高兴了,会吐一下泡泡作为回应。 不过比起颜色鲜艳但不会响的绣球来,珺公主明显更喜欢听拨浪鼓咚咚的声音。 瑞公主总是皱着眉嫌弃珺公主吐泡泡吐得嘴边都是,但偏偏自己又喜欢凑过去,“啪嗒”一声在珺公主脸上亲一口,亲得人家满脸口水。 不过瑞公主有时候也会淘气,故意去捏珺公主的耳朵或者鼻子,珺公主不高兴的时候会大哭,常常将瑞公主吓得不知所措,只好转身跑到林嫤身边去求救,道:“母后,母后,珺公主她又哭了。” 林嫤道:“肯定是你又欺负珺公主了。” 瑞公主不承认,道:“不是,是珺公主太爱哭了,一点都不乖!” 比起瑞公主小时候来,珺公主可以算得上是爱哭的小孩。瑞公主小时候虽然闹人喜欢热闹,但每天都乐呵呵的,别人跟她生气她都还以为是在跟她玩,并不经常哭。 但珺公主是只要不高兴,就会用哭来反抗。 不过奇异的是,只要珺公主到了林嫤手上,她却就马上停止哭泣,一双水汪汪蒙着眼泪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林嫤。 皇帝每天早晨晚上也都会回来看一眼珺公主,或者抱一抱她,然后再与林嫤说一说话。 皇帝现在晚上也还是歇在长坤宫,没有歇在乾坤宫,也没有歇在别的宫妃那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还不到十一月,就下起了第一场雪。 慕兰在外面站了一会,然后进屋子跟林嫤叹道:“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又会有个好收成了。” 一旁的慕枝则道:“收成好不好都是明年的事,但今年这么冷,恐怕许多贫苦人家今年冬天就要过不下去。” 说着皱了皱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在乡村长大,自然更知道平民百姓的贫困。而慕枝慕叶则是自小就在林嫤身边伺候的,虽然是个婢女,但冷不到饿不着,虽知道百姓的日子难过,但却并不会有慕叶这样深切的感同身受。 慕兰笑着道:“你放心吧,就是再冷,也不会饿着冻着桂麽麽和你舅舅家的。听说前几天国公府还派人给你娘和你舅舅送了银子和米粮,而且现在你舅舅的药铺生意也好得很。” 说到这个,慕叶便就尤其感激林嫤和林家。母亲和舅舅偶尔也会让林家的人给她带一两封信来,信中写的都是林家对他们的照顾,让她在宫里好好忠心皇后。 不过外面再天寒地冻,长坤宫里烧着炭火,却还是温暖如春。 林嫤因为坐着月子,有些遗憾不能打开窗户看一看外面的雪景——听说今年的梅花也开得特别好。 而她正想着,皇帝便披着一身的风雪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的万公公手里还拿着折下来的梅花。 皇帝叹了一声:“外面可真冷!” 然后一边由着宫人将他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一边指示着万公公道:“找个梅瓶将朕折下来的梅花插起来,端给你们娘娘看。”说着又对林嫤道:“你不是想看梅花吗?朕替你折来了。” 林嫤道:“外面这么冷,皇上何必亲自去,让宫人去就好。” 皇帝笑道:“朕折的怎么能和宫人折的一样。” 瑞公主刚从里面的屋子出来,见到皇帝,咚咚咚的就要往皇帝身上扑,一边喊道:“父皇。” 皇帝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冷到她,推开她道:“等父皇暖暖手再抱。” 瑞公主抓着他的袖子一边往他身上踩,一边笑嘻嘻的道:“我不怕冷!” 皇帝道:“冷了要生病,生病了要喝药,怕不怕喝药啊?” 瑞公主笑道:“怕!”但却并不肯放手。 皇帝只要用一只手提着她,由着她踩在他的脚上,挪到了熏笼前,暖过了手和身子,这才将瑞公主抱起来,先去看了在小床里的珺公主。 皇帝道:“好像比前几天又长大了些。” 林嫤笑着道:“刚出生的孩子,本就是一天一个模样。” 瑞公主抱着皇帝的脖子抱怨道:“珺公主太爱睡了,她总是睡。” 皇帝笑着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就吃,等珺公主长大了就好了。” 瑞公主简直惊讶,然后又不愿意相信道:“父皇骗人,我跟珺公主才不一样,我不爱睡。”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珺公主再睡,皇帝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抱起来,省得弄醒她,然后便抱着瑞公主到了林嫤床边,将瑞公主放下来,又坐到床边拉起林嫤的手问道:“今天感觉如何?” 林嫤笑着道:“好得很,恶露尽了,也能下床活动了。” 皇帝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含笑道:“这就好。”又道:“不过月子还是要好好坐,精心一些,特别是现在天气寒,免得留下病根。” 虽然林嫤有些无奈皇帝每来一次便要提一句好好坐月子的事,但还是耐心的笑着答了一句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崔氏生产(收藏2000的加更) 皇帝在长坤宫呆了大概半个时辰,然后便又要离开回勤政殿了。 林嫤知道皇帝最近的政事多,特别是因为今年天寒,边疆又有胡人犯境,林承升带着人打了一场胜仗,但是对胡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而因为今年比往年寒冷,各地包括京城外的郊县也有受灾的情形。 京城里各府包括武国公府都在城外设了粥棚,对受灾的百姓施粥。 因为施粥的事情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城外施粥,宣国公府有些想跟武国公府较劲,大有一种武国公府造多大的势,我只比你排场更大的意思。 而中山侯府这几年往上升,自觉得朝堂权利他也已经有一席之地,所以也想跟武国公府和宣国公府一较高下,然后跟着武国公府和宣国公府比排场。 武国公府不想搭理这两人,自顾施自己的粥,宣国公府倒是被中山侯府惹怒了,转头跟中山侯府斗了起来。 宣国公府不差钱,而中山侯府则是这两年才开始上升,家产根基不足,斗了一段时日,发现有些支持不住,于是拿霉米充当好米煮粥,结果被宣国公府的人揭发了出来,在京城里有些名誉扫地。 皇帝乐得他们因为这个斗来斗去,他们斗着施粥散米,那受饥的百姓就会变少。 不过中山侯府用霉米充当好米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加强了对各府用于施粥的米粮的检查,免得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反而吃坏了百姓的身体。 皇帝将统计受灾损失和情况,安抚受灾百姓的事情交给了太子和二皇子一起办。 二皇子现在朝中渐渐有了“贤德”的名声,倒有些形成了与太子可以相互抗衡的形势,甚至有些大臣隐隐提出,二皇子比太子更具备储君的才能。 比起二皇子来,太子倒显得在朝中不那么积极,除了与各府的世子公子上山打猎骑马射箭之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事,大有一种玩物丧志的态势。朝中的政事,皇帝让他做的他会做得不过不失,没交给他办的一律不插手,与二皇子件件差事做得漂亮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林嫤却觉得,太子这时候才算是真正长大了。 太子已经是储君,再有这么大的才能想做什么? 太子应该奉行低调策略,能够做到不过不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而他结交各府的世子公子,这些人现在在家族中或许还说不上话,但二十年后,朝堂中却是这些人的天下。 现在皇帝还年轻,太子要争的也根本不是现在,而是二十年以后。 皇帝又嘱咐了长坤宫的宫人好好照顾林嫤之后,又摸了摸林嫤的脑袋温声与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让万公公将他的披风拿来,准备走了。 瑞公主原本拿着拨浪鼓正在逗珺公主,听到皇帝要走,连忙放下拨浪鼓,溜的一下从踩着的小凳子下来,咚咚咚的跑到皇帝身边,拉着皇帝的两只袖子仰着头道:“父皇,我也要去勤政殿,父皇带我去。” 皇帝问道:“你也要去呀?” 瑞公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皇帝想了一下,道:“那行,你跟父皇去。”说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又对宫人道:“去将瑞公主的小披风拿过来。” 瑞公主道:“我不要披风,我不要披风。” 皇帝柔声道:“不裹上披风会冷。” 瑞公主一边笑着一边往皇帝的披风里面钻,道:“父皇把我放到你的披风里面就不冷了!” 皇帝笑起来,道:“好,父皇把瑞公主裹到父皇的披风里面来。”说着拉起自己的披风,将她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瑞公主抱着皇帝的脖子,回过头来跟林嫤挥手道:“我和父皇去勤政殿了啊,等我晚上回来再陪母后。” 林嫤笑道:“知道啦,晚上记得早点和父皇回来用晚膳。” 瑞公主奶声奶气的道好。 皇帝和瑞公主走后,林嫤一个人呆着无聊,叫来了穆清陪着自己聊天,而后问起道:“太子妃那边如何?” 穆清道:“一切都好,产房、产婆、太医,还有奶娘等,一切都准备好了。”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太子妃,主意有些大。” 林嫤笑着道:“她毕竟是太子妃,主意大一些也是正常的,要是什么主意都没有,本宫反倒要担忧她能不能承担起太子妃之职了。”说着又玩笑道:“难道本宫的主意不大吗?” 穆清却在心里摇了摇头,娘娘主意大,是因为娘娘有足够的聪明,但太子妃……有时候胸襟和聪明还是不够。 林嫤又问道:“太子的几个嫔妾呢?可还安分?” 穆清道:“她们几个倒还老实,虽有点小心思,但也不敢做什么坏事。特别是杨良娣,对她们拘得紧。现在天气冷了,天天拉着她们在她屋里打牌,奴婢看她们四个倒是乐呵得很。” 林嫤道:“那就好。” 林嫤要叹道:“希望她这一胎生下儿子吧,这样她轻松本宫也轻松。” 若是她这一胎生下的是女儿,皇帝大概不会再等着让她生下儿子,而会放开让嫔妾生。更何况转过年二皇子也十八岁了,他的婚事最多也就还能再拖两年。 在刚过了十一月,林嫤还没来得及出月子的时候,太子妃那边就发动了。 她比预产期要早了几天,但也好在只是几天,并没有大碍。 太子妃是第一胎,所以比林嫤生得要艰难一些,从开始阵痛到生出来,整整用了一天两夜。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崔氏这一胎,并不是像宫人传说的那样是个皇孙,而是个女儿——皇帝的第一个孙女。 崔氏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女儿,心里不可能是不失望的,失望得甚至眼睛微微带上了湿意。 陪着她生产的崔二夫人也失望,但还是强展出笑脸来,道:“殿下,先生个闺女也好,姐姐以后可以带着弟弟来。” 崔贤妃倒是很看得开,安慰她道:“只要能生就行,以后总能生出儿子来。你也未必一定要去争这个皇长孙,你是太子妃,哪怕不是长子,你生的也比嫔妾生的高贵。” 崔氏此时,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太子对崔氏生下的不是儿子虽然略有失望,但看过女儿之后,却觉得闺女也挺好。 女儿小小个的躺在襁褓里,长得像他,太子难得的升起了一股温意,心里柔柔的想要化开。 而崔氏见到太子并不因为这个是女儿而责怪她或不喜欢孩子,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取名 昭阳宫里。 吴氏听到太子妃生的是女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兴道:“一个两个生的都是女儿,看来皇长孙注定是要出在敬儿的膝下。” 玉簟也高兴,更加松了一口气。 吴氏又问道:“甘家那边有回声了吗?” 玉簟道:“有了,甘将军愿意许嫁女儿于二皇子。” 吴氏高傲自负起来,道:“本宫瞧他们也不会不同意。” 吴氏又道:“转过年敬儿就十八了,太子可是十七岁就大婚。皇上不能太偏心,明年一定要将敬儿的亲事定下来,然后明年后半年就可以成婚了。” 只要成了亲,有孩子都是很快的。 玉簟却有些疑虑道:“桂城指挥使甘大人的女儿,身份会不会低了些?何况甘大人的现在的夫人是出自中山侯府江家,他们能中心二皇子吗?” 吴氏想起这个便有些生气,但还是舒缓了一口气,开口道:“大梁没有第二个像崔家那样的人家,本宫和宣国公府也只能在矮子里面选将军。甘大人虽然出身低微,家族势力和底蕴不足,但好歹是一方将军,手上还是有些兵权的。至于甘夫人,只要娶了她的女儿,不怕她不会忠心敬儿。到底是自己夫家和女儿重要,还是娘家重要,她自己会明白的选择。” 玉簟听着点了点头。 吴氏道:“现在主要是能让皇上同意这门亲事。” 另一边,长坤宫里。 皇帝从外面进来,坐到林嫤身边,为太子妃只生了一个女儿叹了一口气,然后跟林嫤道:“现在开始断了东宫嫔妾的汤药吧。” 林嫤道:“皇上这么急做什么,太子妃才刚生产,我们这就让嫔妾生孩子,太子妃心里会怎么想?” 皇帝皱了皱眉头,他根本不会去想太子妃会怎么想,那不是他需要关心的范畴。 林嫤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转而移开话题,笑着道:“皇上还没见过太子的小姑娘吧?” 皇帝自然是没有看过的,刚出生的小孩子弱不禁风,如今天气这么寒冷,不能抱出产房,他也不可能亲自屈尊去东宫看。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孙辈,皇帝也还是关心的,问她道:“长得漂亮吗?像谁?” 林嫤自己做着月子,也还没去看过呢,但还是笑着跟他比划道:“听穆清说,长得更像太子,皮肤白白的嫩嫩的,昨天生的,今天就睁了眼,两只眼睛跟葡萄一样,大大的,圆圆的,漂亮可爱极了……”说着又道:“等臣妾出了月子,臣妾再去替皇上看看去,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漂亮可爱。”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又道:“毕竟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让宫人们照顾多精心点。” 林嫤笑着道:“龙子凤孙,宫人们敢不精心照顾。”又道:“皇上给小孙女儿取个名字吧?钦天监的人算过了,说是小姑娘五行缺水,怕要取个带水的名儿。” 皇帝想了想,道:“既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就叫“沅”吧。”想了一下,又道:“不好,这样跟你又重名儿了。” 林嫤觉得这个字挺好,笑道:“她这是大名儿,跟臣妾的乳名重了怕什么,我看就叫萧沅吧。” 皇帝笑了起来,道:“那以后朕再叫元元,别人可不知道是叫谁了。” 林嫤抬了抬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道:“这不必问了,必然是叫臣妾。” 皇帝握了握林嫤的手,又道:“你也不必总是担心太子妃的事了,你自己好好坐月子养好身子。” 林嫤道:“臣妾也不过是闲着无聊,坐月子闷得慌。”说着又舒了口气,道:“好在也就这几天了,过几天也该出月子了。” 皇帝又道:“待珺儿满月,请些外命妇进宫来贺一贺。” 林嫤却有些不赞同,道:“到时沅儿满月,也请一趟?现在接近年关,尚宫局和内监府要忙的事情多,宫里再接二连三的宫宴,怕会吃不消。臣妾看满月宴就省了吧,待到周岁宴的时候再来大办。” 皇帝道:“当初瑞儿可是办了的,珺儿若是不办,以后珺儿长大了可要说朕与你偏心。” 林嫤道:“那就请臣妾家里人和亲近的宗室进来乐一乐就好了,到时候沅儿那里也一样。” 延庆宫里。 崔氏听到皇上给小郡主赐名之后,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还怕皇上因她生了女儿会不喜欢,现在看来,皇上对这个小孙女还是喜欢的。 崔二夫人和崔麽麽等人十分高兴,崔二夫人抱着小郡主,脸上笑得红光满面,道:“小郡主,小郡主,以后就要叫你沅小郡主了,这是皇上亲自给您取的名儿,小郡主是不是很喜欢……” 崔麽麽则又道:“殿下,小郡主有了大名儿,不如再给她取个小名儿?” 崔二夫人和太子妃转头看着崔麽麽。 太子妃皱了皱眉,道:“本宫看宫里皇子皇女们,都没有取小名儿的。” 既然皇子皇女们都没有取,太子妃也不想与众不同。 崔麼麽笑着道:“取个小名儿有什么,何况皇室的孩子取小名儿乳名儿也是常有的事。” 崔二夫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取个小名儿也好,叫起来亲切,小名取得好,孩子还容易养活,然后问崔麽麽道:“你倒是说说,该取个什么小名好?” 过了几日,林嫤终于出了月子。 林嫤真是好好的给自己洗了个澡,舒舒爽爽的出来。 她是整整一个月没敢洗澡,每天晚上只敢用热水擦擦身子,虽是冬天,但是屋里烧的炭足,身上的味道也是难闻得很。 林嫤跟穆清笑着道:“每次坐月子,倒是比生孩子还难受。” 穆清一边帮她梳头一边笑着道:“娘娘这才坐了几次月子,有些生孩子多的,生了七八个,要做七八个月子呢,不也这样过来了。” 林嫤笑着摇了摇头,生七八个孩子,真是难以想象。不过林嫤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生,后来竟然也是生了半打有剩的孩子。 穆清顿了一下,又说起道:“娘娘,昨日太子将太子妃身边的崔麽麽责罚了。” 林嫤讶异道:“这是为何?” 崔麽麽是太子妃从娘家带进宫的麼麽,是太子妃最信重的人,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太子一般对她也会给予一二分的尊重。 就像皇上不会轻易罚她身边的穆清、慕枝、穆兰和慕叶一样,太子也不会轻易罚崔麽麽。罚了崔麽麽,宫人看在眼里,就是太子在下太子妃的面子。 何况太子妃还在做月子,必然是太子妃或崔麽麽有什么事惹恼了太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出月子 穆清跟林嫤说起道:“太子妃和崔麽麽给小郡主取了个小名叫‘来弟’,私下里喊着,结果让太子听见了。太子发了怒,让人将崔麽麽杖责一十。” 林嫤也有些恼道:“太子妃真是糊涂了。” 她知道她想要生儿子,心里压力也大,但也不该这样轻贱女儿。 林嫤又问道:“崔二夫人出宫去了吗?” 穆清道:“还没。” 林嫤道:“让她将崔麽麽带回崔家去,本宫看太子妃会这样糊涂,都是这个奴才教唆的。” 穆清也觉得太子妃过于听信一个奴才的话了。 林嫤心道,太子妃那边也要警示一番。她可以不插手东宫的事,但她至少也要将东宫管好给她看。不过是因为第一胎没生出儿子,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林嫤正想着,穆清又提醒她道:“娘娘抱着四公主出去吧,太夫人、国公夫人和三夫人她们已经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了一下,过来从小床里抱起珺公主。 珺公主醒着,刚刚吃饱了奶,现在便吐着口水玩,手握成拳头,抓来抓去的,见到林嫤,还盯着她看了一下,然后无意识的笑了一下。 林嫤亲了亲她的脸,柔声笑着道:“走咯,跟母后去见外祖母和曾外祖母她们去。” 偏殿里面,李氏、齐氏,庄氏,还有清河王妃林宦等人都已经来了,另外还有延王妃和恒王妃等宗室。 瑞公主坐在椅子上,腿悬在半空中,俨然小主人一样,指着宫人奶声奶气的瞎指挥道:“……你快让人给外祖母、曾外祖母她们上茶,还有把我的桂花糕、酸梅糕、白糖糕、松子糖、炒栗子都端上来。”说着还手指一样一样的在数,说的那些,也都是平时瑞公主爱吃的。 她穿着毛茸茸的衣裳,衬得脸颊粉嫩可爱,眼睛晶莹明亮,在那里稚声稚气指挥宫人的样子,像只白色的兔子一样,逗得庄氏李氏等人都捂着嘴笑起来。 慕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瑞公主今日可真乖巧,娘娘知道一定高兴。” 瑞公主一本正经的道:“父皇说了,我今日要帮着母后招呼外祖母!”父皇还说了,她今天乖乖听话了,他才肯将晟郎接进宫来。 林嫤在门口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宫人见她进来,纷纷给她行礼,林嫤点了点头,然后抱紧了珺公主直接进去。 李氏庄氏等人先行了君臣礼,林嫤让人将她们扶了起来,然后纷纷落座。 林宦笑着道:“哟哟,咱们的珺小公主来了,让姑祖母好好看看。” 若是以宗室来论,珺公主其实要唤林宦一声伯母,不过皇帝与清河王的血缘关系已经远了。清河王的祖父是太祖皇帝的堂弟,因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而在太祖登基后被封为亲王,所以清河王府的爵位并不完全是因宗亲得爵,还有开国功臣的功劳。 真要细论起来,皇帝与清河王都快出了五服,不过清河王府一直圣眷优渥,先帝和皇帝也都信重清河王府。 但现在林宦是以与林嫤这边的关系来称呼珺公主。 林宦是林嫤的亲姑母,这样算起来,关系却亲了好几层。 林嫤笑了一下,将珺公主抱交给奶娘,让她抱下去给林宦看,一边笑道:“姑母看过了,以后可要疼我们珺儿的的。” 林宦笑着道:“疼,疼,一定疼。”说着伸着头看着奶娘手里抱着的珺公主,伸手逗了一逗,又笑着道:“长得真乖巧,可比我们善娘可乖多了。” 善娘是萧丞和谢安娘的孩子。 萧丞自与安娘成亲后,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四天不到就上演全武行,结果越吵感情倒是渐渐好了。 当然,这感情还是从去年的时候好起来的。 去岁春的时候,萧丞从外面领回了一个女子,十分趾高气扬的走到安娘的面前,声称要纳妾,让谢安娘给他张罗摆酒。 结果谢安娘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拿着鞭子追着萧丞打,直接将萧丞追到了外祖家,在林家躲了整整半个月才敢回家。 自那以后,萧丞对谢安娘便有些怵,倒是不敢对着她大呼小叫了,也老实了不少。 原本林宦还觉得谢安娘将儿子逼得在外面躲了半个月不敢回家,还觉得这个儿媳妇有些过分了,结果自从这以后,小儿子竟然老实了,林宦也便随着这两人闹去了。又因为怕儿子儿媳再上演全武行时会误伤孙女,于是善娘出生后,便将善娘抱到了自己身边来养。 林宦偶尔会抱着善娘来长坤宫拜见,所以林嫤看过两面,那小姑娘的性子就跟安娘一样,像颗辣椒,凶得很。 林宦看过之后,奶娘又抱着珺公主往李氏和庄氏等人身边去。 李氏忍不住,直接从奶娘手里将珺公主抱了过来,笑呵呵的跟珺公主说话道:“珺公主,我是曾外祖母,你外祖母回来跟我说,你长得顶顶的可爱漂亮,现在曾外祖母看到了,珺公主果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然后又是一会“小乖乖”一会“小心肝”的喊着唤着,再一边笑呵呵的逗她。 齐氏也伸长了头过来看,脸上带着笑意,而庄氏更是恨不得直接将孩子从李氏手里抢过来。 瑞公主也忍不住了,从椅子上滑下来,也跑到李氏身边去,用拨浪鼓在珺公主眼前摇啊摇的,一边道:“珺公主,快看这里,快看这里……” 而珺公主果真就眼睛盯着瑞公主手里的拨浪鼓,眼睛一动不动的。 恒王妃看着笑起来,夸道:“看来三公主是个好姐姐,以后我们四公主有福了,有姐姐疼!” 瑞公主道:“我疼珺公主,父皇和母后来疼我,珺公主不许跟我抢!” 她的样子和声音奶声奶气,偏偏又说得一本正经,一副十分霸道的模样,听得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珺公主仿佛也很高兴,咧着嘴像是在笑,露出两排还没有牙齿的牙床。 珺公主在下面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林嫤手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探望崔氏(上)(收藏2050的加更) 珺公主觉多,在林嫤手里没一会就打着哈欠闭上了眼睛。 林嫤将她交给奶娘,让她将珺公主抱回屋里去睡,然后继续和李氏等人说话。 中午是直接在长坤宫开了几桌,当做是自家人的小宴。 午膳过后,恒王妃延王妃等宗亲便也就告辞出宫去了,而李氏和庄氏齐氏则留了下来,与林嫤一起进到内殿里面继续说话。 李氏此时倒是有些愁眉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妃……” 她说到这里,并没有说下去。 林家也是希望太子妃能一举生下皇孙的,但如今的情形多少有些令人失望。 但接着李氏又道:“不过你也劝太子妃放宽心,这一胎不行,就等下一胎。她和太子殿下都还年轻,她这个太子妃一定要稳住。” 林嫤道:“是,我会好好劝太子妃放宽心的。” 她并将太子妃最近一些糊涂的行为说出来。 李氏又问起道:“皇上对二皇子的婚事是什么打算?” 林嫤道:“皇上的意思,大概是不想二皇子这么快成婚的。” 李氏道:“二皇子翻过年就十八岁了,二皇子的婚事就算压着怕也不会压太久。我看宣国公府最近的行事,怕是想促成桂城指挥使甘亢的女儿做二皇子妃。” 林嫤从脑子里搜索了一下,然后道:“甘亢啊,他娶的好像是中山侯的同胞妹妹吧?” 她看中山侯府的打算,可并不是想要支持二皇子,现在储位之争上中山侯府是按兵不动,大概还是想等五皇子长大了,支持五皇子拼一把的。 李氏叹道:“利来利往,若是宣国公府肯给出二皇子妃的位置,甘亢不愿意跟中山侯府同一战线,也不足为奇。” 与其等着一个还不足四岁,不知是贤是愚的皇子长大,还不如支持一个已经成年,且在朝中已经有了名望的皇子。就是甘夫人,这次怕都不会愿意与兄长站一头。 林嫤道:“二皇子的亲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何况就算二皇子娶了甘亢的女儿,那也无需担忧。吴家看中的,不过是甘亢手上的那点兵权,要论兵权,整个大梁还没有谁能够同时抗衡林家和崔家。” 李氏点了一点头。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别的话,然后李氏等人便出宫去了。 林嫤回去先看过了珺公主,见她仍然在睡,交代奶娘好好看着她,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带着慕枝打算去延庆宫。 瑞公主跑出来,拉着林嫤的衣摆仰着头笑问她道:“母后你去哪里,你也带我去。” 林嫤道:“母后要去你太子哥哥那里,你也要去吗?” 瑞公主点着头“嗯”了一声。 林嫤道:“既然这样,那走吧。”说完牵着她的手要走。 瑞公主又道:“母后你抱我去。” 林嫤道:“你已经大了,要自己走路。” 瑞公主嘟着嘴道:“我还不到三岁,我还很小,父皇都抱我。”说着又不满道:“母后你有了珺公主就不疼我了!” 林嫤看着她哼哼道:“不抱你就不疼你了?你越这样说话,越不能惯着你。要么母后牵着你走路过去,要么你留在长坤宫,陪着妹妹。” 瑞公主虽然很不满,嘟着嘴思考了半天,最终还是跟林嫤讨价还价道:“我走一会,母后你抱我一会。” 林嫤想了一下长坤宫到延庆宫的距离,对于瑞公主这双小短腿,大概是会有些吃力,于是道:“我们坐肩舆去。” 宫人抬了肩舆过来,林嫤牵着瑞公主上了肩舆。 瑞公主话多,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的,一会拉着林嫤的袖子跟她道:“母后,你帮我去跟父皇说说,让他将晟哥哥接进宫里来。” 林嫤取笑她道:“你不是经常拍着胸口跟大公主和二公主说,父皇最听你的话,你怎么不去跟父皇说。” 瑞公主笑嘻嘻的道:“不是,父皇最听母后的话。” 另一会儿又说到堆雪人的事情上,道:“母后,大姐姐宫里有个大雪人,你在我们宫里也堆一个,还要给她穿上衣服和帽子。” 林嫤摸了摸她的脑袋答应她道:“好。” 正说着,延庆宫便已经到了。 宫人放下肩舆,林嫤牵了瑞公主走出来,直接往太子妃的寝殿而去,瑞公主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一会踢一下地上的雪,一会又故意去踩林嫤的鞋子。 林嫤低着头瞪了她一眼,结果她嘻嘻哈哈的,越发的不知收敛。 路上遇见延庆宫的宫人,纷纷给她行礼。 到了崔氏的屋子门口,门上有几名宫人站着,见到林嫤和瑞公主来,连忙过来屈膝行礼。大约是没有想到林嫤会突然过来,有些慌张的唤着:“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三公主殿下。”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想要越过她们往太子妃的屋里去。 结果宫女却犹豫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顿了一下并没有让开。 林嫤双眉一敛,脸上凌厉道:“怎么,本宫进去,还要你们先进去通报吗?” 宫女连忙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跪到了边上,将路让开。 林嫤牵着瑞公主进去,瑞公主还笑嘻嘻的伸过头来,对着她们道:“你们死定了,你们惹母后生气了。” 吓得宫女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林嫤进了门,进到内殿。 崔氏就靠坐在床上,大约是因为太子刚刚跟她生过气的原因,脸上有些苍白,气色并不是很好。 而沅小郡主的小床就放在她床的旁边,沅小郡主正在安睡。 见到林嫤进来,崔氏喊了一声“母后。”,然后就挣扎着要下床行礼。 林嫤连忙收敛起了自己脸上凌厉之色,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走过去将她按回床上,道:“快好好躺着,别多礼了,免得着凉。” 崔氏重新坐回床上,宫人给林嫤和瑞公主搬了凳子过来,林嫤坐下,而瑞公主则明显对小床上的沅小郡主更感兴趣,跑到了小床边,垫着脚看里面的沅小郡主。 崔氏道:“母后今日也才刚刚出了月子,劳动母后来看儿臣,是儿臣的不孝。” 林嫤道:“什么劳动不劳动的,何况母后也不是单单只是来看你,母后还想看看我们的沅小郡主罢了。” 正巧这时候瑞公主惊奇的转过头来,对林嫤道:“母后母后,这里还藏着一个妹妹。” 林嫤和慕枝忍不住笑了起来,崔氏也跟着含上笑意。 林嫤笑着道:“这个可不是妹妹,这是瑞儿的小侄女。” 瑞公主不知道“侄女”是什么意思,问道:“侄女是什么?” 林嫤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对慕枝道:“去将沅儿抱过来给本宫看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探望崔氏(下)(收藏2100的加更) 林嫤看着手里的孩子,的确是个可爱的小东西,抱在手里软软的,喜人得很。 林嫤伸手轻轻碰了几下,然后笑着道:“真是个漂亮的小人儿。”然后又问崔氏道:“听说你和崔麽麽给沅儿还取了个小名?” 崔氏脸色大变,看着林嫤惊慌道:“母后,我,儿臣……”但是却说不下去后面的话。 林嫤并没有说什么,继续逗弄了一下沅小郡主,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她嘴边吐出来的泡泡,过了好一会,才又继续道:“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在盯着东宫的子嗣,本宫知道你的压力大,但是沅儿也是皇家的金枝玉叶。” 崔氏苍白着脸道:“是,儿臣明白了。” 林嫤又道:“倘若你真这么不喜欢这个女儿,那就放到长坤宫让本宫来养吧,你安心的生你的儿子。反正本宫养珺儿一个是养,养珺儿和沅儿两个也是养。” 崔氏急切起来,道:“不,不,儿臣能照顾好沅儿,母后已经要照顾三妹妹和四妹妹两个了,怎么还能让您辛苦照顾沅儿。”说着又怕林嫤真的将女儿抱走,于是将太子也拉了出来,又道:“何况,何况太子殿下喜爱沅儿,每日都要看上一回。若是沅儿养在母后宫里,殿下想沅儿时,怕会不方便,母后您说是不是?” 她这话里,多少有些映射了她与太子的关系的意思。 林嫤的目光凌厉起来,盯着她,盯得崔氏心里一寒,连忙又垂下头来,道歉道:“母后赎罪,是儿臣不会说话。” 其实林嫤明白,崔氏对她所有隐隐的敌意,大概全都来自于太子以前对她的心思。 她可以理解,但是不满。 她是太子妃,她在将自己当成太子的妻子之前,首先应该想到自己是太子妃,一个承载着崔家的期望和太子期望的太子妃。就像她在将自己当成皇帝的妻子之前,首先会将自己当成皇后。 不管太子登基以后林家和崔家会如何,一个天子外家,一个是后族,会不会为了争夺权力变成今天的林家和吴家?但是现在来说,林家和崔家的利益和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太子以后能够顺利的登基。 这条路上有多艰难,她们都知道,任何一个地方出差错,都可能是致命的。更别说她这个太子妃若和她这个皇后不和,中间可被人趁机利用的机会就多了。 林嫤将沅小郡主交还给慕枝,让她放回小床去,然后继续道:“本宫已经让人告诉了你吧?崔二夫人这两日出宫的时候,将崔麽麽也带回崔家去。” 崔氏想要为崔麽麽求情,崔麽麽不仅是自小照顾她的麼麽,还是她的奶娘,若她被从宫里遣送回崔家,回去后只有死路一条。 崔氏道:“崔麽麽是有错,但看在儿臣的份上,请母后饶过她这一回吧。” 林嫤道:“本宫是为了你好,崔麽麽并不适合在宫里伺候。” 崔氏与太子大婚之前,在宫里住了那么一段时日,崔氏的表现虽然说不上十分好,但也不算太差,而那时的崔氏身边并没有崔麽麽这个人。 但自从大婚之后,有了崔麽麽,崔氏对这个陪嫁进宫的麼麽也越来越倚重,但崔氏的行事却有些走样,这其中有多少是崔麽麽的功劳? 林嫤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对她道:“本宫希望你明白,身边有个不好的奴才就像是睡觉的时候身边放着一把剑,你对崔麽麽过于倚重了。这次给沅儿取小名的事,本宫想,怕也是崔麽麽的主意吧?” 崔氏微微红了眼道:“崔麽麽对儿臣很忠心。” 林嫤道:“本宫相信她对你的忠心,但她的忠心是否为你办好过一件事?对于一个奴才来说,单有忠心是不够的。” 崔氏毕竟还在做月子,林嫤也不想再说过重的话令她连月子都做不好,最后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崔麽麽我暂时不动,交由你自己来处置,也全了你的面子。但如果你自己处置不好,那母后也只能自己出手。” 然后站起来,又道:“月子里哭多了容易伤眼睛,不要多哭。本宫先回去了。” 林嫤走后,崔氏坐在床上,就这样沉默的坐了许久许久,突然有些羞愧起来。 她这些日子以来,好像没有几件事是做对的。 她想当好这个太子妃,她想帮到太子,也想让家里人放心,可好像是她越做越不对。 直到宫人进来,轻声的对她道:“殿下,天晚了,要不要点灯?” 崔氏擦去了脸上的湿润,不想让宫人看出她哭过,然后声音尽量恢复正常道:“点上吧。” 宫人拿了火折子点上了灯,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崔氏又道:“去将叶桑叫过来。” 叶桑也是崔氏陪嫁进宫的宫女之一,除了崔麽麽,就她最得崔氏的信任。 宫人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没有一会,叶桑便进了来,对她屈了屈膝,唤了一声:“殿下。” 崔氏道:“你去跟二夫人说,让她明日就带着崔麽麽出宫去。本宫会写一封信,让崔麽麽一同带出去给崔家。” 崔麽麽毕竟伺候她一场,她总归不忍心看她回崔家后丢了性命,所以她会写封信给家里,等崔麽麽回去后,将她打发到老家去。 叶桑毕竟是和崔麽麽一起从崔家跟着太子妃进宫的,心里不忍,想要求情,开口道:“娘娘……”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崔氏便打断她道:“不用说了,本宫心意已决。” 或许皇后说得对,崔麽麽的确是不适合在宫里伺候。这些日子,崔麽麽一直在她身边念叨着,要防着皇后,不要过于相信皇后。 因为太子她本对皇后本就有些芥蒂,一直这样听她这样说着,到后面连自己都相信防着皇后是对的了。 她还年轻,心志不坚,她不能再将崔麽麽留在身边影响她,哪怕崔麽麽对她忠心耿耿 崔麽麽受了太子那十大板,至今还卧躺在床上,听到叶桑给她传的话,不由咬住了拳头哭出声来,一边道:“是奴才不好,给殿下添乱了。” 若她没有让殿下给小郡主取那样一个小名,也不会引得太子殿下对殿下生气。 她也并没去向崔氏求情,如果送走她能平息太子殿下的怒气,她愿意出宫去。为了太子妃,她愿意做任何事。 晚上太子回延庆宫的时候,突然问起道:“今日皇后来看过太子妃了?” 宫人弓着腰回答道:“是。” 太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转了个方向,改道去了太子妃的寝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崔夫人回京 长坤宫里。 瑞公主趴在珺公主的小床边,碎碎念的不知道在跟珺公主念些什么,过了一会,又重重的在珺公主脸上亲了一口。 珺公主懵懂无知的盯着她看,瑞公主掰着嘴巴对她做了一个鬼脸,珺公主看着,被吓得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瑞公主一看,自觉自己闯了大祸,转身打算逃跑,结果正好撞到从门口进来的皇帝身上。 皇帝伸手抱起她,问她道:“做什么跑,小心摔到。” 说着又看着正被奶娘抱起来,哇哇哭着的珺公主,又问奶娘道:“珺儿怎么哭了?” 奶娘被瑞公主警告的瞪着,不好说珺公主是被瑞公主吓哭的,只好有些不自在的道:“四公主大概是饿了,奴婢抱四公主下去喂奶。” 这时正好林嫤也从里面掀开帘子走出来,一边问道:“珺儿怎么哭了?” 比起永远对她春风煦日的父皇,瑞公主对林嫤这个偶尔会对她生气的母后还是有些怵的,在皇帝怀里缩了一下身子,然后低着头对着手指。 林嫤一看她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又干坏事了,眼睛轻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瑞小公主,是不是你淘气,又将妹妹弄哭了?” 瑞公主连忙抱紧了皇帝的脖子,然后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林嫤,用奶娘的借口搪塞道:“珺公主她饿了。” 林嫤道:“不许撒谎,她才刚吃过奶。” 瑞公主很识相,马上认错道:“母后,我错了!”说着又求救一般的看着皇帝,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一边却笑道:“小淘气鬼,看你将你母后惹生气了。”说着又为瑞公主求情道:“好了,瑞儿也不是成心的,她是在逗珺儿玩呢。” 林嫤已经从奶娘手里将小女儿抱过来哄,一边对皇帝道:“皇上就一直纵着她吧,她这性子,现在可没人治得住了,这般淘气。” 瑞公主好像还很得意,对着皇帝讨好的笑了起来。 林嫤抱着珺公主在榻上坐了下来,皇帝抱着瑞公主也跟着过去。 珺公主在林嫤怀里渐渐停了哭声,坐在皇帝膝盖上的瑞公主看着她,又吐着舌头呜哇了两下,努着嘴巴道:“爱哭鬼!” 林嫤便又瞥了她一眼,拉长了声音警告道:“瑞公主!” 而珺公主这次倒是以为瑞公主在跟她玩,眼睛怔怔的看着她,然后像是很高兴,咧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 皇帝也逗了一会珺公主,等珺公主打着哈欠又想睡了,然后皇帝才又问起林嫤道:“你今天去看了太子妃?” 林嫤一边帮女儿理着有些凌乱的襁褓,一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皇帝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而又说起道:“崔夫人这两日大概要回京了。” 林嫤道:“崔夫人,皇上说太子妃的母亲?”又奇道:“她怎么会回京,何况现在这都快过年了?” 崔家的大本营在山东渤海,现任的家长是太子妃之父,山东都指挥使崔琦。崔家除崔大人的次子次媳及一些族人坐镇京城外,太子妃之父和太子妃的长兄,都一直坐镇山东抗击倭寇。 皇帝道:“大概是不放心太子妃吧。”又道:“她回来也好,让她好好劝劝太子妃。” 皇帝对最近的太子妃,实在不是很满意。 林嫤问道:“那崔将军呢?是否也一道回来?” 皇帝道:“他不会,朕打算明年开始沿海开埠,山东需要崔琦坐镇。” 这些是政事,林嫤没有再多问。 过了几日,崔夫人果然带着长子长媳一起回到了京城,在崔府休整了一晚,第二日便向长坤宫递了牌子求见。 林嫤准了她的觐见。 崔夫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眉眼中带了些英气,与太子妃并不怎么相像。崔琦年轻时候倒是有美男子的称誉,所以林嫤想,太子妃大概是像其父崔琦多些。 崔夫人在林嫤面前表现得十分恭敬,先给林嫤请过了安,然后笑着赞美了一下瑞公主和珺公主,再恭贺了一下林嫤再次喜得皇女,再送上了她特从山东带回来的敬献给林嫤和两位小公主的礼。 从头到尾除了提起一句“多谢皇后娘娘这些年对太子妃殿下的照顾,臣妇感激不尽”之外,再没有提起太子妃。 林嫤也客套的提了一下崔琦的功劳,崔大人是栋梁之才,抗倭有功,皇上时常夸赞,崔夫人辅佐崔大人有功,亦是贤妇典范之类的。 崔夫人说话动听,对谈之间不知不觉会奉承你一句,倒令林嫤难以讨厌她。 崔夫人并没有坐多久,然后便从长坤宫告辞了,接着去了永安宫给崔贤妃请安。 崔贤妃当年未进王府的时候,跟崔夫人这个嫂子相处得还算和谐,两人也有十几年未见,见面之后倒是有不少的话要说。 崔贤妃向崔夫人问了家中兄长和一群侄儿侄女及娘家的情形,而崔夫人则向崔贤妃打听了太子妃的情形。 崔贤妃想到太子妃这个侄女,则有些叹气,对崔夫人道:“大嫂劝一劝宁娘吧,我看她最近倒是有一些心浮气躁,稳不住。” 生孩子哪里能保准一胎就得男的,生了个女儿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这也不安那也惶恐,一点都不像是崔家的人。 崔夫人垂下头来,顿了一下,才道:“臣妇会好好劝太子妃殿下的,臣妇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太子妃殿下。” 崔贤妃点了点头。 崔夫人从永安宫出来后,最后一站才是去了延庆宫。 崔氏早早就已经坐在床上等着她了,一见到崔夫人进来,马上就喊了一声:“娘……”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有见到母亲的高兴,也有心里一直以来的委屈。 崔氏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稳稳的先给她跪下来行了礼,待到太子妃让她快起来之后,再谢了恩,然后走到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崔夫人看着床上躺着,气色并不是很好的太子妃,这时候才露出了几分柔意和心疼之意。 太子妃却忍不住扑在崔夫人怀里哭了起来,只觉得伤心得很。 崔夫人直到等她哭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娘娘让人送信回来,臣妇还不知道殿下竟然做了这么多不当的事……” 崔氏道:“是女儿让你们失望了。” 崔夫人毫不客气的道:“当然让人失望。” 崔氏有些伤心,道:“女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当好这个太子妃了,倘若嫁给太子殿下的是姐姐,一定会比女儿做得更好。” 崔夫人道:“臣妇以前就跟娘娘说过,殿下不要跟您姐姐比,您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当好这个太子妃。” 若论资质论聪明论心思,这个女儿当然比不上长女。长女嫁到李家不过几年,上讨好公婆,下能拿捏得住丈夫,如今女婿身边没有一个妾室,但偏偏李家上下都能对长女满意,虽嫁的不是李家的嫡支,但连嫡房都会看重女儿的意见。 这自然有她是崔家的嫡女的原因在,但更大的原因,还是长女自己的本事。 她一直觉得长女嫁到普通的世家是浪费了,若进宫的是这个长女,必能有所作为。 但是形势所迫,当初崔家放弃送女进后宫的打算,将宝压在太子身上,一来是避开与林家的相争,二来也是这样更有胜算。 但是崔家在外面已经做好了,但却没想到,这个从小没有认真培养的女儿却有些担不起太子妃的位置。 崔夫人道:“殿下,您知道您错在哪里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父皇骗人 崔夫人对崔氏道:“你一错在对皇后不够敬重,臣妇问殿下,您有多久没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崔氏想了想,这才觉,自己整整有三个月没有迈进过长坤宫的门了。 初跟太子大婚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尊敬皇后,将皇后当成婆母来敬重的,所以那时早晚请安不缀。后来,皇后让她不用每日早晚都来,她开始还有所坚持,但后来见皇后说的不像是玩笑话,便变成了每日一次,两日一次,三日一次…… 她和太子大婚后,太子外面看起来尊重她这个太子妃,但对她其实颇为冷淡,更像是任务式的敷衍。她知道他为什么不会正眼瞧她,但她越听着皇上对皇后如何盛宠,心里越不是滋味,每次去长坤宫时,看着皇后脸上幸福的模样,再对比自己,她便觉得皇后脸上的幸福尤其刺眼,她也变得越来越不喜欢去长坤宫,所以到最后她变得也跟后宫的宫妃一样,每日初一十五去点个卯。 再到她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皇后跟她说她身子重,让她不用来长坤宫请安了,她那时候满怀信心的想生下皇长孙,所以也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加上天寒地滑,她便也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了。 然后皇后生下孩子,她生下孩子,到现在她月子快坐完,真的是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过长坤宫了。 崔夫人一看太子妃的样子便知道,她是连积极请安这一条都没有做到的。 崔夫人语气深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您要明白长坤宫里的哪一位是谁,她是皇后,是深受皇宠的皇后。哪怕你心里不喜欢她,装您也要装出对她恭敬无二的样子来。” 倘若是她的儿媳妇天天早晚不落的来给她请安,她有时候也会烦,但倘若哪天她三天两头的不来了,她不会更高兴,只会觉得她没有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崔夫人继续道:“殿下二错在不该过于执着于生下皇长孙。皇长孙若能生在殿下的肚子里固然好,若是不成,您只要防着不要让出身显赫的嫔妾生下长子就好。”崔氏又问道:“东宫的嫔妾,是不是现在还服用汤药?” 太子妃点了点头。 崔夫人继续道:“殿下出月子之后,就主动将嫔妾们的汤药断了吧,然后将这件事亲自告诉皇后,表现出你的贤惠和大度。” 崔夫人再道:“殿下还有一错,您不该过于看重女儿私情。太子殿下是您的丈夫,您应该敬重他爱戴他,但您同时也应该记得您是太子妃,您是崔家的女儿。至于女子的嫉妒之心,更不能有。能将太子殿下勾得只来您的屋子,这是您的本事,但若是太子殿下去别的嫔妾的屋里,您便不能嫉妒。” 崔夫人最后道:“臣妇要嘱咐殿下的就这么多,望殿下能切记切记!” 崔夫人在延庆宫没有多留,说完要说的话,然后便出宫了。 等回了崔府,崔夫人叫来了自己的二儿媳,然后直接在她脸上就是一巴掌,骂道:“我让你和二郎留在京城,好好帮着太子妃殿下,结果你都干了什么了?你竟然还跟着崔麽麽怂恿殿下给小郡主取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名,我聘你进我崔家的门,是让你来克我崔家的吗?” 崔二少夫人连忙跪了下来,请罪道:“婆婆您别生气,这次是儿媳的错,令殿下和太子失和。” 崔大少夫人也忙着她说话道:“婆婆,您别生二弟妹的气,我看她这次也是好心。” 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崔大少夫人没有将后面这一句说出来。 崔夫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崔麽麽呢?” 崔二少夫人道:“关在后罩房里,按殿下的意思,打算将她送到老家去。” 崔夫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道:“送碗汤药给她吧,也算全了她和殿下的主仆之情。” 崔二少夫人大惊,道:“这怕没法跟太子妃殿下交代。” 崔夫人道:“这种小事,何须让殿下知道。”说着又冷哼了一声,道:“我原是看在她忠心的份上,才让她跟着殿下进宫,结果这个杀千刀的老奴,尽怂恿殿下做一些糊涂事。” 崔二少夫人不敢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只怕会说到她这个嫂子也是怂恿太子妃的人之一。 长坤宫里。 皇帝和林嫤正在吃晚膳,中间坐着的是瑞公主。 皇帝问林嫤道:“今天崔夫人进宫了?如何?” 林嫤一边给瑞公主夹了一筷子菜,一边笑着道:“看着与太子妃长得可不像。” 皇帝可不关心她与太子妃长得像不像。 不过接着林嫤又道:“不过看着应该是个明白人,今日她去看过了太子妃,之后就听说太子妃的心情好了许多。”说着又故意叹笑道:“臣妾这个婆婆果真比不上亲娘,臣妾与太子妃说话,就让太子妃惴惴不安,几天了连饭都吃不下。臣妾看崔夫人说的话未必就比臣妾的好听,太子妃心情就疏阔了。” 正说着,就看到瑞公主将她不喜欢的青菜埋到了饭底下,然后尽挑着肉吃,碗里的饭也没有动一点。 林嫤故意板着脸道:“瑞儿,你埋在饭底下的是什么?” 瑞公主抬起头来看着她,嘟了嘟嘴道:“母后,父皇说食不言寝不语!” 皇帝听着哈哈大笑起来,抱过她道:“瑞儿真聪明,竟然还知道食不言寝不语是什么意思。” 瑞公主脸上得意起来。 林嫤看着她的样子,简直要被她鼻子气歪了。 皇帝则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不吃饭和青菜会长不高呢?” 瑞公主大惊起来,仰着头问她道:“真的?” 皇帝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 瑞公主想了一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表情,然后道:“我不信,父皇骗人。”说着又嘟囔道:“父皇最会骗人了,上次说好将晟哥哥接进宫来,父皇也没有接。” 皇帝没有想到她还记着要接晟郎进宫的事,又见瑞公主心心念着晟郎,不由有些吃醋道:“父皇不高兴,瑞儿心里只有晟哥哥,没有父皇。” 瑞公主也不满起来,道:“我好久没有见到晟哥哥了。” 皇帝只好妥协道:“这样吧,父皇喂你吃饭,你将碗里的青菜和饭吃了,我明天就将你的晟哥哥接进宫来。” 瑞公主道:“父皇说话算话。” 皇帝道:“好,说话算话。” 瑞公主道:“还要拉钩钩。” 皇帝只好又跟她拉钩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小无猜(收藏2150的加更) 皇帝拗不过瑞公主,最终还是将晟郎和娉娘接进了宫来。 瑞公主很高兴,跟晟郎手牵着手转圈圈,一边道:“晟哥哥,我好像你啊。” 然后晟郎也笑着道:“瑞儿,我也好想你呀。” 然后娉娘很不开心,强行挤进她们中间,嘟着嘴道:“我也要跟你们牵手。” 瑞公主却道:“我不跟你牵,我只跟晟哥哥牵。”说完还对她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牵着晟郎一边走一边道:“晟哥哥快来,我带你去看珺小公主,她可好玩了。” 等三个小孩子进了珺公主的屋子,围在珺公主的小床上,看着里面在吐着泡泡完的珺公主,瑞公主转着头对晟郎道:“你看,珺公主是很好玩吧?” 说着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跑到床榻,从榻底下拉出一个小篮子,从上面拉倒一个拨浪鼓,然后又咚咚咚的跑回来,重新踩到矮椅上,将拨浪鼓拿到珺公主的跟前,咚咚咚的摇起来。 珺公主听到声音,马上盯着拨浪鼓瞧,嘴巴里的泡泡吐得更欢,偶尔小手还动几下,大概是想要抬起来。 瑞公主又对晟郎道:“她很喜欢听这个声音。” 娉娘好奇道:“她为什么一直吐泡泡?” 瑞公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很快自己想出了一个答案,然后道:“她大概是饿了。” 娉娘想了一下,从身上带着的小荷包里拿出一块松子糖,放到了珺公主的嘴巴里。 珺公主竟然真的吐出舌头来,轻轻的舔了舔。 奶娘见了,连忙过来阻止她,道:“娉小姐,珺公主还小呢,现在只能吃奶,不能吃别的东西。” 娉娘却道:“她吃呢,她刚才还舔了,我的松子糖可好吃了,她喜欢吃。” 瑞公主已经被林嫤教导过珺公主只会吃奶,于是一副大人的模样教训娉娘道:“娉娘,你不能给珺公主糖吃,因为她还吃不下,她吃了会生病的。” 说着还摊出手来,对娉娘道:“把你的松子糖给我,我要帮你收着。” 娉娘嘟了嘟嘴,嘟囔道:“她明明喜欢吃。”但想到瑞公主说的珺公主吃了会生病的话,还是乖乖的装着松子糖的荷包交给了瑞公主。 结果瑞公主却将里面的松子糖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又递了一颗到晟郎嘴里,道:“晟哥哥,给你。” 晟郎依言将松子糖含到了嘴里,然后也将自己的荷包拿出来,一边从里面翻东西一边道:“我这里有蜜饯,给你吃。”然后将翻出来的蜜饯递给了瑞公主。 瑞公主道好,然后含着松子糖,顺便将蜜饯也咬进了嘴里。 娉娘眼啾啾的看着他们互换松子糖和蜜饯吃,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松子糖…… 瑞公主一回头,看到娉娘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从荷包里翻了一块松子糖出来,递给娉娘,道:“给你!” 娉娘眉开眼笑的笑了起来,将松子糖接了,道:“谢谢!”俨然忘记了,这松子糖好像是她的。 跟着过来照看她们的慕兰在旁边看着却是直叹气,娉小姐这般老实,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好哟,本来就已经没娘了,可不会被人欺负吧…… 大家分享过糖果之后,又是亲亲爱爱的好朋友,三人又去逗了一会珺公主,瑞公主又说起道:“大哥哥宫里还有个沅小郡主,我也带你们看去。” 说着又牵着晟郎和娉娘出去,走到门口等看到外面还没融化的雪,又转身指使慕兰道:“你去将我的披风拿来,要红色的绣着仙鹤的那一件,还有,你让人将母后的轿子也抬来,我们要坐着去。” 慕兰笑着道:“瑞公主,难道您不去跟娘娘说一声?” 瑞公主却怕母后知道了不让她们去,于是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午膳前回来。” 慕兰只好装作去给瑞公主找披风的机会,告诉了林嫤。 林嫤听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女儿鬼灵精怪的,胆子也大,也不知道像谁。 她道:“送她们去吧,多带几个人,让慕枝也和你们一起去。” 慕兰道是,然后叫上慕枝,让人抬了肩舆来。 扶着瑞公主晟郎娉娘上去坐好之后,让人抬起肩舆慢慢的走着,因怕瑞公主小又调皮,会不小心掉下来,还让四个太监站在肩舆两边,时时的盯着她们。 三个孩子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一时窃窃私语,一副怕别人听见的模样,一会又一起笑嘻嘻起来。 延庆宫的宫人远远的看着皇后的肩舆往延庆宫行来,还以为是皇后又来了,肩舆停下来,走下来的却是三个加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孩。 但瑞公主再小也是主子,宫人连忙上前跪下来行礼。 瑞公主有模有样的从肩舆里走下来,看着她们,一副小主子的模样,道:“你们让开,我们要进去看沅小郡主。” 宫人笑着道:“三公主殿下,要不让奴婢先进去跟太子妃殿下通报一声。” 瑞公主道:“不准通报,我要进去。”说着又指着她道:“你再不听话,我让人打你!” 宫人十分为难,再看一左一右站在身后的慕枝慕兰两尊大神,正眼神厉厉的盯着她们,然后更加为难了——太子殿下还在里面呢。 而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出太子的声音,道:“谁在外面,是瑞儿吗?让她进来吧。” 瑞公主对她努了一下嘴,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领着晟郎和娉娘进去了。 里面太子就坐在太子妃的床边,看见走进来的三个小人儿,眉眼含笑道:“瑞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一个人来的?” 说着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林嫤的身影,心里不知是微微的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瑞公主跑过来,笑着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含笑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瑞公主则指了指身后的晟郎和娉娘,道:“我带晟哥哥和娉娘来看沅小郡主。” 太子道:“母后竟然让你们自己来,可真放心。” 说着又牵了她的手,道:“要看沅小郡主是不是?来吧,哥哥带你去。” 说着牵着她到了沅郡主的小床里。 太子妃看着离开去哄瑞公主的太子,心里有些叹气,她好不容易可以和太子独处一会…… 但她刚想到这里,又连忙打住了这个有些抱怨的念头,然后去吩咐叶桑道:“你去看看,端几样小孩子爱吃的点心上来。” 另一边,瑞公主带着晟郎娉娘又已经围在了沅小郡主的小床边,对着沅小郡主评头论足了。 瑞公主跟晟郎道:“她长得很漂亮,但没有珺公主漂亮,你说是不是?” 晟郎眉眼含笑的道:“瑞儿最漂亮!” 瑞公主被哄得呵呵的笑了起来,道:“晟哥哥也最好看。” 太子看着他们两小无猜的样子,突然有些想起自己小时候,然后私自笑了一下,失落而怀念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态转变(收藏2200的加更) 瑞公主又指着沅小郡主道:“你看,她也跟珺公主一样,老是吐口水。” 娉娘接口:“她一定是饿了,让奶娘给她喂奶。” 太子笑了起来,道:“她不是饿了,她是现在还太小了,不能动也不会走,所以只能吐口水玩。” 娉娘点了点头,恍然道:“哦。” 太子又转头笑问瑞公主道:“瑞儿喜不喜欢沅小郡主?” 瑞公主道:“喜欢。” 太子又道:“那以后瑞儿常来陪沅小郡主玩好不好?” 瑞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那她要会走路才行。” 太子笑了起来,道:“好,等她会走路了,瑞儿一起和她玩。”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宫女断了糕点走了进来,崔氏笑着对太子道:“殿下,您带瑞儿和晟郎娉娘过来用些点心吧?” 说着又笑着问瑞公主道:“瑞儿,要不要吃点心,嫂嫂这里有好吃的点心。” 瑞公主最近的胃口增大,恰好又快到饭点正是肚子空空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问道:“有酸梅糕吗?” 太子妃笑道:“有。” 瑞公主拉了晟郎和娉娘过来,先给晟郎选了一块白糖糕,再给娉娘选了一块枣泥糕,然后自己拿了一块酸梅糕。 晟郎咬了一口白糖糕,然后将糕点递到瑞公主嘴里,道:“你吃一口我的。” 瑞公主咬了一口,也将自己的糕点递到了晟郎的嘴边。 太子妃看着两个连吃块糕点都要分着吃的小人儿,小小的个子,但却跟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似的,看着不由也有些喜欢的笑了起来。 太子妃道:“瑞儿和晟郎的感情真是好。” 太子“嗯”了一声。 太子妃想要和太子说话,便找着话题道:“听说母后有意以后让瑞儿下降到越国公府窦家。” 太子道:“母后和越国公世子夫人自小姐妹情深,瑞儿没出生时,两人便约定过儿女亲家。” 太子妃想到逝去的越国公夫人,有些感慨道:“可怜越国公世子夫人,年纪这样轻就去了。”说着对晟郎和娉娘也升起了几分怜意。 太子想到嫄娘的死,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并不想多提,便又另外说起道:“你过几日就要出月子了,珺儿满月的时候并没有大办,只请了武国公府的人和一些宗亲,我看沅儿的满月也简单办吧,照珺儿的例,请了你母亲和嫂子,并一些宗亲来,在延庆宫开个小宴就成了。” 太子妃笑着道:“应该的,沅儿总不能越过珺儿这个姑姑去。” 太子点了点头,又道:“等出了月子,我抱她去给父皇看一眼。” 太子妃道:“是该让父皇看看,沅儿还要谢谢祖父的赐名呢。” 太子妃并不敢让瑞公主吃太多的点心,看着她吃了两块就让人将点心端下去了。 瑞公主吃完点心之后就闹着要回去了,太子让人送了她们回长坤宫。 瑞公主回来的时候,皇帝也已经在长坤宫了。 瑞公主跑过来,笑着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笑着将她抱了起来,道:“把你的晟哥哥接了来,就愿意喊父皇了?前两日还说不要跟父皇说话。” 瑞公主不要意思的笑了起来,脸埋在皇帝怀里蹭了蹭。 皇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又与林嫤说起道:“今年的腊八节和新年简单点办吧,你刚生产完,不可操劳。” 林嫤没有不同意的,笑着道:“也好,外头不是雪灾吗,正好可以省下点银子来赈灾。” 皇帝又看着乖乖站在一边的晟郎和娉娘,有些怜惜他们,招了招手将他们也叫到了身边来。 皇帝又问起道:“两个孩子已经出孝了吧?” 林嫤点了点头,道:“九月里就出了孝。” 一眨眼,嫄娘去世都快三年了。 皇帝道:“越国公府是什么打算,窦遇不能一直不续娶。” 夫为亡妻守孝,原本只需守一年,但窦遇却坚持给嫄娘守了三年,一孝年是九个月,实际也就是二十七个月。 但窦遇毕竟还年轻,更何况又是世子,身边也需要一个帮他当家理事、在外应酬交际行走的夫人,所以窦遇必然是会续娶的。 何况窦遇若不娶,对晟郎和娉娘也不好。 晟郎还好,毕竟是男子。但是娉娘,世家之中自有“七出三不去五不娶”的说法,这“五不娶”里就有一条“丧妇长子不娶”,既丧母的长女不娶。窦遇若不续娶,对娉娘以后的婚嫁也会不利。 林嫤道:“就算要议亲,也要过了年再说。” 林嫤现在也并不知道越国公府是什么意思,是否已经相看好了人家,若窦遇续娶,晟郎和娉娘怎么办?是继续跟着越国公夫人,还是放到新夫人身边养。 希望窦遇将来续娶的新夫人,是个厚道善良的吧。 皇帝看着她,叹道:“看看,只要一提起嫄娘,你就要伤心。” 林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伤心难道她还要高兴吗? 沅郡主满月之后,太子抱着她来给皇帝看了一眼。 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辈,皇帝还是很喜欢的,逗弄了几下,然后赏了一个长命锁。 那长命锁是跟给珺公主的长命锁一起打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只是珺公主的标记了一个“珺”字,沅郡主的标记了一个“沅”字。 而太子妃也来了长坤宫拜见了林嫤。 太子妃的起色比原来好了许多,看着与太子的关系也转圜了过来。 太子妃顺势提起了停了东宫嫔妾的汤药的事。 皇帝昨晚也重提了这件事。 林嫤有些叹气,拍了拍太子妃的手,道:“不管谁先生出儿子,总归你生的才是嫡子。” 太子妃道:“是,儿臣明白,以前是儿臣糊涂了。其实不管是儿臣生的孩子也好,嫔妾生的孩子也好,都是殿下的孩子,便也都是儿臣的孩子。” 林嫤倒是有些意外太子妃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但不管她是真心的也好,场面话也要,她能这样说出来,至少说明她的心态已经转变了。 这样也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坏母后 腊八节过后,转眼便是过年。 今年的春节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祭祀、拜谒太庙,大臣和内外命妇进宫领宴。 等过了正月十五开了衙,大臣重新上朝之后,皇帝正式提起了沿海开埠之事。 勤政殿里,赵凛一边与皇帝对弈一边与皇帝道:“……这件事朝堂上只怕至少要吵上大半年,朝中大臣们必然有反对也有支持的。内阁的六位阁老里面,李阁老和杜阁老是支持开埠的,杜阁老和甘阁老是反对开埠的,王辅和陈阁老还没有表达立场。朝中其余大臣大多都还在观望皇上的态度,皇上大可以先让他们吵上一段时日,等到反对派和支持派渐渐明朗之时再做打算。” 如今的赵凛已经是正六品的翰林侍讲,无论是在太子跟前还是在皇帝跟前,都能说上一二句话。 皇帝捏着棋子放入棋盘里,一边凝神沉思。皇帝的棋艺很好,但赵凛的棋艺也不差,棋盘上两人势均力敌之势。 赵凛说的,正也是皇帝心中所想。但是开埠之事,皇帝还是希望可急便不要缓。 赵凛继续道:“开埠之事想要成功,皇上尤其需要争取的是王辅的态度,若是王辅能够表态站在皇上一边,开埠之事便成功了一半。” 王辅出身沂州王家,也就是旧时所称的琅琊王氏,是上百千年的老牌世家。 其名望虽然在近几朝渐渐衰落,但仍不可小觑琅琊王氏的势力。其在士林中的名望,仍可以说一呼百应。而王辅又是内阁辅,在内阁中地位然。 “至于陈阁老,他已到花甲之年,大约只想平安致仕,并不会参与的开埠的争议之中。朝中争吵日趋激烈时,陈阁老大约会提前提出致仕,皇上到时不如准了他的乞骸,然后放一个自己的人在内阁,那时内阁的两派之争便有了上风下风之分。” 皇帝道:“沂州近海,王氏旧年也曾受过倭寇的骚扰,王辅之父早年便是死于倭寇之手,要争取王辅的支持,恐怕不容易。” 赵凛笑着道:“王辅至今不是还未表态吗?便仍还有可争取之机,何况王辅是聪明人,皇上更是聪明人。” 皇帝最后放入一颗棋子,赵凛看了一眼棋盘,最后笑着道:“臣认输了!” 皇帝的棋势锋利,步步相逼,而赵凛更多的是只防不攻,所以赵凛的棋倒失了一些士气。 如今的棋盘之上,皇帝的棋子已经对他形成了围攻之势,不出七步,赵凛必输无疑。 皇帝道:“赵卿今日下棋,过于保守了些。” 赵凛笑道:“臣过于看中已占据的势力,反而步步溃败。皇上棋艺精湛,臣心服口服。” 说着赵凛又从矮榻上起来,撩起袍子跪到地上,对皇帝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臣想要离开翰林院,到地方外任历练,还请皇上恩准。” 皇帝看着他不由笑了起来,道:“赵卿,朕看你也是只狐狸。” 赵凛这时提出外任,分明是想要躲过朝中争议开埠的这趟浑水。 不过赵凛现在朝中根基浅薄,浪头涌上来,先淹死没有根基的人,他会这样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赵凛是有才之人,皇帝也想要保全他,于是问道:“赵卿是看中那个地方外任?” 赵凛道:“请皇上替臣做主。” 皇帝道:“既如此,那朕就替赵卿想个地方吧。”说着倒还真的像是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道:“就泉州吧,赵卿觉得如何?” 赵凛无奈的苦笑起来,泉州地处沿海,正是通埠的海口之一。若外任泉州,他一样躲不开这趟浑水。 但泉州毕竟是地方,争斗不如朝中来得激烈,他倒也有信心上任,便磕头道:“谢主隆恩!” 皇帝道:“三月你就走马上任吧,泉州同知乞骸还乡,你正好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又问道:“你是打算一人上任,还是带上夫人和孩子?” 赵凛道:“臣会携夫人一同前往,几个孩子年幼,会留给家母照顾。” 皇帝道:“走之前,让你夫人带上孩子进宫来拜见一下皇后,皇后大概会想见这个姐姐一面。” 赵凛道是。 皇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赵卿如今有几个孩子?” 赵凛道:“三个,两儿一女,长女长子是林氏所出,次子是妾室所出。” 皇帝又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 赵凛与皇帝说完话,然后便告辞离开了勤政殿。 皇帝继续在勤政殿里凝眉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天色,然后摆驾回了长坤宫。 长坤宫里,皇帝走进来的时候,瑞公主正贴着墙根被林嫤罚站,眼睛晶莹莹的饱含着眼泪,脸上却是委屈又倔强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林嫤。 林嫤现在旁边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但却带着严肃和威严,道:“你还不知错是不是?” 瑞公主像只怒的小老虎,竖起了全身的毛,大声道:“是他先抢我东西的!” 林嫤道:“所以你就咬人家,你是属狗的吗?” 瑞公主不说话,但眼睛却是恶狠狠的。 皇帝走进来,看着贴着墙根站的瑞公主,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父皇的小公主怎么站在这里。” 他知道林嫤虽然偶尔对孩子威严,但还是很疼爱孩子的,并不轻易罚孩子,于是不由带着询问的看向林嫤。 林嫤叹了一口气,这才跟皇帝解释道:“元宵的时候宫里挂了花灯,这几天这些花灯拆下来了,她还想玩,我就让人给她和二公主一人做了一个,两个孩子提着花灯在御花园里玩,然后让五皇子看到了,上前来抢她的花灯,结果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竟然上前就将五皇子咬了,她劲儿又大,五皇子的手臂都让她咬出了血来。” 皇帝有些埋怨道:“那你也不能罚孩子啊!而且多大点事。” 说着将瑞公主从地上抱了起来,道:“父皇的小乖乖,是五哥不好,不该抢你的花灯。” 瑞公主一见父皇向着自己,顿时越委屈了起来,豆大豆大的泪珠子一直往下掉,转身抱住皇帝的脖子,将脸埋在皇帝的脖子上,又委屈又可怜的道:“母后是个坏母后,我再也不喜欢母后了!”然后就抽着鼻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嫤不由无奈起来。 皇帝则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哄她,一边笑道:“父皇的小公主受委屈了是不是?”说着一边伸手替她擦眼泪一边道:“不哭了不哭了,瑞儿一哭,父皇要心疼了。” 皇帝越哄着瑞公主反而越娇气,哭得越大声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哄孩子 皇帝看着哭得越伤心的瑞公主,心疼起来,轻轻拍着她哄道:“瑞儿乖,不要哭了,再哭父皇的小公主就不漂亮了。”见她仍是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呜的哭着不肯停,又道:“这样,父皇让五哥来给瑞儿道歉好不好?” 林嫤听着不由道:“皇上,您不能再这么惯着她,她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像是这次,一不顺心就伤人。” 瑞公主听到了,脑袋在皇帝的肩膀上转了个方向,看着林嫤,眼睛饱含着泪水,鼓着双颊,气呼呼的,仿佛是在控诉。 皇帝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一边轻轻的晃着她,一边道:“小五先有不对的地方,他是当哥哥的,怎么能来抢妹妹的东西。”语气中倒有些对五皇子的责备。 瑞公主觉得果真父皇还是好父皇,母后却变成了坏母后,于是越加抱紧了皇帝的脖子,亲近的靠在皇帝肩膀上。 林嫤却道:“五皇子也才比瑞儿大了一岁,几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凑在一起,争抢东西很正常。五皇子抢了她的东西固然不对,但瑞儿可以先问他要回来,再不济也可以跟大人说,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跟怒的小狮子一样上去就咬人。” 原是五皇子不对的,瑞公主这一动手,倒变成瑞公主不对了。 林嫤不希望瑞公主长成一个不明辨是非,骄横跋扈的孩子,她现在还小,脑子里就是一张白纸,等着大人来给她涂鸦。 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要做一件事什么才是正确的方式。 但明显皇帝跟林嫤的想法不一样,道:“瑞儿才几岁,哪里会想得到这么多。” 在皇帝的心里,瑞公主已经是嫡公主了,有他这个父皇护着,以后还有她的兄弟们护着,她只需要自由的成长成她想要成长的样子就好,哪怕嚣张跋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嫡公主难道还要委屈的讨好别人。 皇帝又道:“朕先抱她出去走一走,哄哄她。她这样子一直哭,嗓子要哭伤了。”又道:“去将她的披风拿出来。” 林嫤只好对慕枝使了使眼色,让她去将瑞公主的披风拿出来。 等慕枝将瑞公主的披风拿出来,林嫤接过来,准备给瑞公主披上。 但还嘤嘤抽泣着的瑞公主却扁着嘴巴将脑袋一撇,一副还跟她生气的模样。 林嫤无奈。 皇帝亲了亲她的脸,笑道:“怎么还真跟母后生气了,这么娇气。” 说着从林嫤手上将披风接过来,自己亲手替她披上,然后抱着她出去。 林嫤看着皇帝和瑞公主走后,慕枝在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转过头来,问她道:“五皇子那边如何了,请了太医吗?” 慕枝道:“已经请过太医,五皇子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就是五皇子一直疼得哭喊不停。” 林嫤道:“找几样东西出来,送到丽和宫去,就说是瑞儿给五皇子赔礼道歉的礼。” 慕枝道:“是,奴婢明白。”但接着又为瑞公主说话道:“娘娘,其实这次真不能全怪三公主,五皇子平日的性子就有些霸道,爱抢四皇子和二公主的东西,四皇子和二公主是好性儿,抢了也就抢了,最多跟大人告个状。 淑妃娘娘和王婕妤偶有不满,但每次江婕妤都亲自上门送了礼物过来,说是替五皇子赔礼道歉,淑妃娘娘便也不好计较,免得被人说跟五皇子一个小孩过不去。但三公主却不像是四皇子和二公主这样的好性儿,这一次五皇子抢了三公主的花灯,三公主当场就怒了。” 想也知道,一个被皇上千娇万宠惯着的嫡公主,能有什么好脾气。瑞公主平日虽然也有些跋扈,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瑞公主会怒咬人,大概一直以来就对五皇子就很不喜欢。三公主平时喜欢有人跟她玩,跟四皇子和二公主都能玩到一起去,跟大一些的大公主和三皇子也好,偏偏却不喜欢跟五皇子一起玩。 慕枝想着又心里哼了一声,一个宫妃生的不得宠的皇子,也敢抢嫡公主的东西,五皇子也根本是自己活该。 林嫤道:“瑞儿咬人的确不对,本宫不能不罚她。”否则外人会认为她处事不公,只会偏袒自己的孩子,瑞儿也会留下跋扈的名声。 不过林嫤对江氏教育孩子的方式也不满,这一次,她也让她吃吃哑巴亏,派宫人代瑞儿给五皇子赔礼道歉去。 丽和宫里。 江氏看着哭累了,好不容易安睡的五皇子,他的手臂才刚上过药,外面包扎着纱布。 瑞公主小小年纪,明明还不足三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将五皇子的小手臂咬出了好深的两道口子,江氏心疼得很,也很……愤怒! 江氏问道:“皇上回长坤宫了?” 她的宫女瓶儿道:“是。”接着又道:“不过皇后娘娘罚站三公主,三公主因此哭得厉害,皇上为哄三公主又抱着她去御花园了,还让人将前几日收起来的花灯又重新挂回了树上,哄三公主高兴。” 江氏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渐渐的握成了拳头,脸上有些阴暗起来。 真是嫡出的就是不一样,五皇子让三公主咬伤了手,不说让他罚三公主,皇上连来看五皇子一眼都不曾。三公主不过哭几声,皇上却忙着哄她开心。 正在这时,外面宫人突然进来通报道:“婕妤,长坤宫的慕枝姑姑来了,说是代娘娘来为三公主向五皇子赔礼道歉的。” 从前五皇子抢四皇子和二公主的东西,江氏带着礼上门给胡淑妃和王婕妤请罪时,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轮到五皇子,江氏却不由心中愤怒起来。 五皇子刚满四岁的孩子,被咬出这样两道口子,长坤宫说一声道歉就算揭过去了吗? 但江氏却不得不收敛起脸上的愤怒,让人客客气气的将慕枝请了进来。 慕枝也并未多说什么,寒暄了两句,让人将礼送上,然后就离开了 慕枝走后,江氏看着桌上的两个礼盒,愤怒的咬了一下唇,然后吩咐瓶儿道:“去看着,等皇上带着三公主回了长坤宫,来告诉我一声。” 皇上的意思,分明是不打算责备三公主,只怕在皇上的心里,还觉得是五皇子的错。 男人偏心起来,真是没有道理的。哪怕她心里再愤怒不甘,她还要客客气气的带着五皇子上门请罪。 江氏再低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五皇子……她生的是皇子,三公主再宝贝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 皇后一胎两胎生的全都是女儿,就算是嫡公主又如何,以后还是要依附在皇子身上——等着瞧吧,她的儿子不会比不上一个公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代子请罪(收藏2250的加更) 皇帝重新抱着瑞公主回来长坤宫的时候,瑞公主已经喜笑颜开了,完全没有了伤心之色,两只手各拿着一个花灯,一个是兔子形状,另外一个是马的形状,在手里摇来摇去,一会儿还凑到皇帝耳边,笑嘻嘻的说着什么,逗得皇帝笑了起来。 但等见到林嫤,瑞公主脸上的表情又马上塌了下来,嘟着嘴巴撇开眼去,一副“我还在生气我不要跟你说话”的模样。 林嫤见了,不由哼哼了两声,道:“哟呵,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都还没跟你算账。” 瑞公主对着她生气的哼了一声,道:“坏母后,我不要你做母后了,你去给五皇子做母后吧。” 皇帝听着,不由的拌了一下脸,对瑞公主道:“瑞儿,你在这样说话父皇就要生气了,怎么能这样跟母后说话。” 瑞公主见势不好,连忙就收,将脑袋靠在皇帝的胸口,撒娇的叫了一声:“父皇……” 转头又看林嫤,见她脸上有一丝伤心的模样,便又空着一只手牵着她道:“她小孩子家口没遮拦,不要放在心上,等明天她气消了就好了。” 说着一边抱了瑞公主一边牵了林嫤到榻上坐下。 瑞公主声称不要跟坏母后靠在了一起,然后坐到了皇帝的另外一边。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怎么气劲儿这么大。” 正说着,宫人从外面进来通传,道江婕妤和五皇子来了。 林嫤让了他们进来。 江氏穿着一身的白衣,脸上一副惶恐模样,牵着短腿的五皇子,五皇子的眼睛红肿红肿的,很明显是哭过,他的手臂上包扎着纱布,白色的纱布上还渗出了鲜红的几点血。 林嫤倒是有些奇怪了,不是说五皇子伤得不重吗?血也只流了一点儿。怎么看着倒像是一副伤的极重的模样。 江氏牵着五皇子走进来,带着五皇子一起跪了下来,行礼道:“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说完又转头看了一下五皇子,五皇子跟着稚声稚气的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皇帝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江氏又牵着五皇子起来。 瑞公主坐在皇帝身边,一双小短腿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手上拿着两个花灯,看着五皇子,有些得意和炫耀起来。 她大约还为了故意气他,又仰着头对皇帝道:“父皇,你把我抱起来。” 皇帝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依言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而瑞公主则更加得意的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有些愤怒的狠狠的瞪着她。 而瑞公主也不示弱,也恶狠狠的瞪着他。 两个人互瞪着,比眼睛谁瞪得大。 林嫤发现了,警告的瞪了一眼瑞公主,瑞公主则对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靠在皇帝的怀里。 江婕妤这时候开口道:“冶儿今日抢了三公主的东西,引发了跟三公主的争执,冶儿行事不对,臣妾心里十分惶恐,特带着她前来给娘娘和三公主赔罪。” 有皇帝在,林嫤并不打算说什么。 皇帝则看着五皇子,脸上有些严厉,开口问道:“冶儿,你为何要抢妹妹的东西?” 五皇子低着头,不肯说话,但脸上却是倔强的一副不肯认错的表情。 皇帝又道:“你是哥哥,三公主比你小,你应该护着妹妹让着妹妹!父皇听说你经常也抢四皇子和二公主的东西?” 江氏连忙挤出笑来,道:“皇上,冶儿还小不懂事,他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和三公主笑,没有想到三公主会有这么大的气性……” 瑞公主马上反驳道:“他才不是要跟我玩,他就是要抢我的东西,他是坏哥哥……”说着又向着五皇子说了一句:“坏哥哥!” 皇帝揽着气愤的瑞公主轻轻的安抚着,一边对江氏道:“冶儿不懂事,你这个母妃就应该要教。朕将冶儿交给你照顾,就是希望你能将他教成一个懂事明理知道谦让的孩子,但冶儿现在却长成一个脾气暴躁性子霸道,跟妹妹抢东西的孩子……江氏,你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失职。” 江氏咬着唇,心下有些刺痛。只觉得皇帝的话像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火辣辣的疼。 五皇子抢了三公主的花灯,是五皇子不懂事,三公主咬伤了五皇子,就是理所当然的…… 江氏忍着心里的愤怒跪下来,请罪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后必定会好好教导五皇子。” 皇帝的目光这才移到五皇子的小手臂上,上面渗出有血迹,但皇帝知道他伤得并没有多重,瑞公主再大劲儿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只怕上面还有江氏故意让他看的成分。 皇帝也并没有揭穿,只道:“好好照看冶儿手上的伤,让太医多来看看,别留下疤痕。” 江氏道是。 然后皇帝便挥了挥手让她们回去了。 等他们走后,林嫤跟皇帝道:“宫里孩子多了,孩子间偶有争执在所难免,皇上也不必对冶儿过于严厉。” 皇帝道:“三岁定八十,这时候不教什么时候教。” 皇子与公主不一样,公主可以宠,嚣张跋扈一些也没什么,但皇子嚣张跋扈起来,以后却可能危及朝堂。 皇帝又道:“冶儿四岁了,也该开蒙了,找个先生来教他认字吧。” 想到这个,林嫤笑着道:“皇上还不如干脆在宫里设个学堂,让四皇子和五皇子都一块儿念书去,公主虽然不用太多学问,但也要识得一些诗词文章,所以让二公主和三公主明年也去。皇子公主们一起念书,说不定还能培养感情。宗亲家里不是也有差不多的小孩吗?也可以许他们送进宫来一起念书,人多也热闹。” 皇帝一听,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瑞公主听着有这么多人,最爱热闹的她马上举手表示道:“我也去,我也要去念书。” 林嫤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道:“你握得动笔吗?” 瑞公主忘性大,早忘记跟母后生气这件事了,马上大声道:“我握得住!” 林嫤道:“是呢,你劲儿大,连五皇子都能咬出血来呢。” 然后瑞公主又重新想起来了她还在跟母后生气,于是又气呼呼的转过身去,留了一个背影给林嫤。 林嫤和皇帝不由无奈的笑了起来。 皇帝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又突然道:“等过段时间天气暖起来,朕带你们去千行山狩猎去,总在宫里呆着,也闷得慌。” 瑞公主听着眼睛亮了起来,仰着头看着皇帝道:“父皇你带我去吗?” 皇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带,父皇可舍不得留下瑞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准备出行 瑞公主手里拿了一个铃铛,逗着躺在毯子上的珺公主翻身,一边将铃铛摇得叮当响一边道:“珺公主,你快来拿呀,你快来拿呀!” 学团和雪球一人一边的趴在珺公主两边,像是形成了一种保护之势。 珺公主伸出手来,想要去够铃铛,结果怎么都够不着。 过了一会,珺公主看着总不将铃铛给自己的姐姐,有些生气的扁了扁嘴,然后一翻身,不再理睬瑞公主,反而伸手去抓学团的毛。 被忽视的瑞公主很不高兴,又将珺公主翻转过来,继续举着铃铛道:“珺公主,看这里,看铃铛这里。” 珺公主继续不理她,反而抬起了腿,突然掰起自己的一条腿,将脚丫子放在嘴巴里啃。 瑞公主有些嫌弃的道:“珺公主,你怎么老喜欢啃自己的脚丫子。”说着想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饿了?” 说着大声喊着道:“奶娘,奶娘,珺公主她饿了,你们快给她喂奶。” 奶娘低声笑着道:“四公主才刚喂过奶呢。” 瑞公主很严肃认真的道:“那一定是你们没有给她吃饱!”说着又道:“你是不是没奶了?那你喊另一个奶娘来。” 奶娘连忙道:“三公主,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有奶,但给四公主吃太多了不好消化。” 同瑞公主一样,珺公主也是四个奶娘,四个奶娘平时轮流着喂珺公主。但这四个奶娘里,也有珺公主比较喜欢吃的奶,和比较不喜欢吃的奶。 平日珺公主就比较喜欢这一个奶娘的奶水,所以她也喂的多一些。四个奶娘,每日都是乳鸽汤,黄豆猪蹄汤的喝着,奶水只会有多不会不足的。 但是如今三公主这样一喊,倒是像她没有将四公主伺候好的样子。 正在指使宫女收拾东西的林嫤听到了,笑着走了过来,对瑞公主道:“她这不是饿了,她这是看你总拿着铃铛逗她却不给她,所以生气不理你要自己玩。” 瑞公主嫌弃的道:“她为什么喜欢啃脚趾头玩,脏脏的。” 林嫤道:“你小时候也啃。” 瑞公主简直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她小时候怎么会干这么恶心的事。 林嫤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你过两日不是要跟着父皇和母后去千行山狩猎,快收拾你的小衣裳去。” 瑞公主一听可以去玩,高兴起来,连忙道了一声“好”,然后蹦蹦跳跳的进自己的屋子了,走到一半,又突然转过头来,问道:“那珺公主也去吗?” 林嫤道:“她不去,她太小了。” 瑞公主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继续高高兴兴的进屋子收拾自己的衣裳去了。 林嫤则又对奶娘道:“外面天气暖和,你抱着珺儿到小花园里转一转吧,记得给她多穿一件衣裳。” 奶娘道是,然后将珺公主抱了起来。 先进屋换了衣裳,然后才又抱着她出去。 珺公主很喜欢去外面逛,一见奶娘抱着她往外走,倒是兴奋的啊啊叫起来。 林嫤则继续折回身去指挥宫人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又进瑞公主的屋子看她收拾得怎么样了。 瑞公主正让奶娘将自己所有的衣裳都翻了出来,一件一件在身上比给林嫤看,然后这一件要带,那一件也要带。 林嫤不由笑着道:“一共才去三天,在行宫上住两晚,你带这么多衣裳去,穿得完吗?” 瑞公主是个很爱漂亮的姑娘,扯着林嫤的袖子撒娇道:“母后,要带嘛,要带嘛!还有那件红色的绣着仙鹤的披风,也要带去。” 林嫤道:“带不了这么多,父皇和母后的衣裳加起来都没你多。” 正说着,皇帝抱着珺公主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什么带不了这么多?” 屋里的宫人纷纷行礼,林嫤也站了起来,瑞公主一见父皇来了,则跑过来指着身后堆着的自己的衣裳,求助皇帝道:“我们去狩猎,我要带这些衣裳去。” 皇帝看了一眼不由笑着道:“你这是要将你整屋子的衣裳都带去?” 瑞公主却扯着皇帝的衣摆,撒娇道:“父皇,我想带嘛。”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帝点头道:“想带就带吧。”又看向林嫤道:“让人替她收拾起来,大不了倒是转配一辆马车,装她的衣裳过去。” 林嫤摇了摇头,真是不嫌事儿多! 但皇帝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林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让宫人去帮瑞公主收拾起来了。 林嫤又伸手从皇帝手里将珺公主接了过来,亲了亲她的小脸,道:“臣妾跟着皇上去,将珺儿留在宫里,臣妾倒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珺儿。” 皇帝道:“我们去不过三天,何况千行山也不远,一个来回也就半天的功夫。” 皇帝想了一下,又道:“将珺儿交给太子妃吧,让穆清也留在宫里照顾珺儿。” 林嫤道:“太子妃自己都有一个沅儿要照顾。” 皇帝道:“有奶娘宫人一起照顾,能费她多少功夫。” 林嫤又低头看了看打着哈欠,眯着眼睛想要睡的珺公主,不再说什么。 皇帝又道:“安儿和琉儿年纪大,让他们也跟着出去走一走也好,所以这次朕打算将安儿和琉儿也一起带着去。” 林嫤道:“这样贤妃和淑妃能放心吗?” 三皇子的智力如孩童,贤妃连他搬到外宫去住都不放心,何况是出宫,而大公主是女孩子,淑妃怕也不会放心。 林嫤想了个办法,道:“那还不如让贤妃和淑妃也一起跟着去……”但她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下去,只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蠢话。 若是让贤妃和淑妃跟着去,就不好不让后宫的其他宫妃也去。皇上明明是想带着她出去散心的,她可不想将个后宫也跟着搬去了。 好在皇帝直接忽略了她后面一句话,道:“贤妃不能永远将安儿系在裤腰带上,安儿是不聪明些,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安儿一直这样事事需要人照顾,跟贤妃不肯对他放手也有关,他以后总是要封王开府的,应该要让他学着独立。至于琉儿,让她跟着你,朕放心。” 林嫤不在说什么。 真到了出行的那一日,太子妃亲自来长坤宫将珺公主接走了,走之前含笑对林嫤道:“母后放心的和父皇一起去吧,儿臣一定会将四妹妹照顾好的。” 林嫤点了点头,最后将穆清和慕叶也留在了宫里,让她们跟着去延庆宫照看珺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出行 皇帝说要轻车简从,但皇帝出行,再轻车简从也不会简到哪里去。 皇帝这次是骑马,打头一队羽林卫,跟着是骑马的皇帝,太子、二皇子、各武将大臣,接着是她的马车,三皇子因为马骑得不好所以也坐了马车,就在她后面一辆,再后面的还有一起有份伴驾的各世家公子,羽林卫、金吾卫……随便算算,少说也有几千的人。 大公主是跟林嫤坐在一辆马车里。 瑞公主第一次出宫,显得很兴奋,跪在锦榻上掀开帘子望外看,然后指着前面道:“父皇,父皇在哪儿,还有大哥哥,二哥哥……” 林嫤怕马车一个不稳会摔倒她,走过去扶着她,然后坐着一起望前面瞧。 皇帝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箭袖,显得威风凛凛,后面的太子和二皇子也是一身箭袖,一紫红一宝蓝。 瑞公主转过头来道:“我想让父皇带我骑马。” 林嫤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到了山上再让你父皇带你去,现在不行。” 瑞公主心下有些不高兴,但并没有说什么。 前面的皇帝并没有看到她们,倒是太子和二皇子突然望向了这边来。 太子以为她们是有什么话要和皇帝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前去,这个时候,倒是二皇子突然浅笑着瞄了太子一眼,然后对身边的皇帝道:“父皇,母后和三妹妹往这边看呢,儿臣过去看看是否母后有什么吩咐?” 皇帝这才转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对二皇子点了点头。 太子看着策马过去的二皇子微蹙了蹙眉,但也什么都没说,然后便转回头继续跟在了皇帝身后。 林嫤看着策马过来笑吟吟的对她道:“母后,父皇让儿臣来看看您是否有什么吩咐。”的二皇子,倒是显得有些意外。 二皇子最近对长坤宫倒是十分的殷勤,仿佛不知道她这个继后进宫是为了帮助太子与他这个二皇子对峙的一样,每三日必来长坤宫请一次安,好东西也是不要命的给长坤宫觐上,倒对她这个皇后比对吴昭仪还要殷勤。 他对皇帝那一边也是如此。 所以现在二皇子在朝中除了一个“贤德”的名声之外,又多了一个“孝顺”的名声,声望倒像是隐隐要盖过太子了。 林嫤也是含笑的对他道:“本宫这边并没有事,你回你父皇那边好好服侍吧。” 二皇子又看向望着他的瑞公主,又便又笑着看向瑞公主道:“三妹妹是不是有话要我带给父皇?” 瑞公主平时对经常送东西给她玩的二哥哥并不怎么感冒,这一次却是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清亮的道:“你帮我去问问父皇,我可不可以坐到他的马车上。” 二皇子笑着道:“三妹妹想要骑马呀?” 瑞公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二皇子的心思转了一圈,父皇这般疼爱三公主,若他将她带过去,父皇必然不会生气,说不定还能讨得父皇高兴。 于是二皇子马上笑着道:“那二哥哥带三妹妹过父皇那里去吧。” 瑞公主一听,马上高兴起来,从锦榻上面往下滑,然后想要往马车外面去。 林嫤将她揽了回来,轻声道:“瑞儿不要去,在这里陪母后。” 说着又对二皇子道:“你回去吧,不要带她过去打扰你父皇。” 瑞公主不高兴起来,一定要下去。 二皇子笑着道:“没事,母后,若是父皇不同意带着三妹妹,儿臣一定完好的将她送回到母后身边来。” 林嫤看着挣扎着想要从她怀里挣脱下来,闹着要下去的瑞公主。 有时候瑞公主闹起脾气来,也是执着得很。 林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马车暂时停了一下,抱着瑞公主亲手交到了二皇子手里,道:“好好看着她,过一会就将她送回来。” 二皇子笑道:“母后放心。” 瑞公主一到了二皇子的马车上,立刻撒欢,在那里喊着道:“骑大马咯,驾,驾……” 等二皇子将瑞公主带到了皇帝身边,皇帝果然没有生气。 瑞公主笑着大声喊了一声:“父皇。”然后伸着手要去他那一边。 皇帝笑着将她接了过来,笑着道:“怎么不愿意跟你母后一起在马车里?” 瑞公主笑着道:“我要和父皇一起骑马。” 皇帝道:“好,那父皇带着你骑一段。” 皇帝一路带着瑞公主就这样到了千行山,中间皇帝看着外面风大,想让瑞公主回马车里面去,结果瑞公主拉着缰绳就是不肯下,皇帝只好一路上就这样带着他。 二皇子在后面看着,突然对太子叹道:“看父皇对三公主的宠爱,真是令人羡慕。倘若三公主是个皇子,只怕也没皇兄和臣弟两人什么事了吧。” 太子撇了他一眼,然后呵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踢了一下马肚往前了一点去。 太子当然知道二皇子是在挑拨离间,大约还想让他也一起防着元元以后生下皇子。 他不相信元元生下皇子,父皇就会废了他立元元生的皇子,就算父皇有这样的心思,那也要等一二十年小皇子长大之后的事,而倘若那时他还坐不稳太子之位,能被轻易废掉,那他也不配这个储君之位,被废也是他活该。 二皇子看着太子一副不屑的模样,心里也轻蔑的哼了一声。 装什么装,他就不信太子会不担忧皇后生下皇子。想想前段时间太子妃做的事,不也是害怕皇后生四公主的时候会生下一个皇子吗。 结果皇后再生下一个公主,刚松了一口气,她自己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皇宫到千行山,骑马前往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 千行山上的行宫早就先让人洒扫过了,到了行宫之后,皇帝让林嫤瑞公主和大公主先在行宫休息,他自己则带着大臣们先去猎了一场。 林嫤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确实有些累了,先带着瑞公主睡了一觉,让大公主也一起跟她住在一个宫里。 等醒来,刚刚好是用午膳的时间。 但就这这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皇帝带着随行的大臣们也已经猎了一堆的野物,其中兔子和山鸡最多。 当然,这里的兔子和山鸡等猎物都是人工蓄养的,知道皇帝要来狩猎,提前一笼一笼的放归了山里,所以比起真正野生的猎物来,要温驯得多。 午膳吃的都是野味大餐,一个大殿里面,上面坐了皇帝林嫤和瑞公主等人,下面太子和二皇子领着大臣各坐了两排,一人一个席面,上面放的全都是御厨绞尽脑汁做出来的各种野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狩猎(收藏2300的加更) 用过了午膳,皇帝歇了一个时辰的午觉,下午的活动依旧是狩猎。 瑞公主抱着皇帝的大腿,吵着她也要去猎兔子,并对皇帝上午不带她十分的怨念。 皇帝拿她没有办法,抱起她弹了一下她的鼻头道:“山中会有老虎,怕不怕?” 瑞公主很自信的道:“不怕,有老虎,父皇把它射死。”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射箭的样子。 皇帝道:“到时候可不要哭。” 瑞公主道:“我不哭,我乖乖的。”说着又抱着皇帝的脖子,笑嘻嘻的奉承了一句:“父皇最厉害,父皇将老虎射死。”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说到狩猎射箭,同样也勾起了林嫤的瘾,她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弓箭了,想当年在西北,她也是经常骑马射箭,还曾胡闹的穿上戎装,跟着父亲一起上沙场的。 虽然事后吓得庄氏哭了一场,罚她抄了一百遍的《女诫》才作罢,但如今想来确实怀念。 倒是入了宫之后,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宫人,宫妃,然后便是天天围着皇帝、瑞公主等人转,倒许久没有再碰弓剑一类的东西了。 林嫤也讨好的对着皇帝笑起来,道:“皇上让人给臣妾也准备马和弓箭,让臣妾也一起狩猎去。” 皇帝笑着道:“山中有猛兽,朕可不是骗瑞儿玩的。前几天放猎物的时候,朕让人放了十头的老虎进去。” 林嫤嗔了皇帝一眼,笑道:“皇上可别小看臣妾,臣妾自小也是骑马射箭长大的,家中姐妹里面,臣妾的马术和箭术可都是最好的。” 皇帝自然不信林嫤在这上面有多少的本事,就算学了点皮毛的功夫,也就能在闺阁里跟姑娘家们比一比,但真到狩猎的时候,只怕三石弓都拉不开。 不过既然是带着元元出来玩的,皇帝也只当是哄着林嫤高兴,何况身后有这么多的羽林卫金吾卫跟着也出不了事,笑着答应了下来。 林嫤高高兴兴的牵着瑞公主一起回了屋子,一大一小两个极肖似的人,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换了一模一样的红色骑装出来,然后在院子里转圈子给皇帝看。 林嫤难得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跟瑞公主一大一小,同样欢快的小模样,连扬眉弯嘴的小动作都是一样的,脸上带着神采飞扬的神色。 皇帝看着不由笑了起来,眉眼中带上了温柔之色。看来这次带她来千行山是来对了,到了这里之后,元元连神采都是不一样的。少了在宫里的严肃沉稳,多了两份活泼。 瑞公主笑嘻嘻的跟皇帝道:“父皇漂不漂亮?”说着指了指林嫤身上的衣裳,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道:“母后新做的。” 皇帝不由问林嫤道:“你这衣裳是什么时候做的?朕怎么不知道。” 林嫤笑着道:“皇上说要来千行山狩猎的时候,臣妾就吩咐尚功局做了。” 瑞公主又插嘴道:“母后还给父皇也做了一套,但是母后说,父皇一定不会穿。” 皇帝觉得这衣裳虽幼稚了些,但一家三口穿着一模一样的骑装出去,倒也很有意思,于是道:“谁说父皇不穿。” 瑞公主高兴起来,扯着林嫤的袖子道:“母后母后,父皇说要穿,快把父皇的衣服拿出来给父皇穿上。” 林嫤笑了起来,他那一身是早就准备好了,推着皇帝进屋子去,亲自替皇帝换上。 皇帝这一身是玄黑色的,穿在身上威风凛凛的很,林嫤笑着夸了一句:“皇上穿这一套衣裳去狩猎,猛兽一定都不敢靠近皇上。” 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道:“朕现在倒是知道,瑞儿那一肚子的鬼主意是像谁了。” 说完便牵了林嫤的手出来。 瑞公主看到他们出来,笑嘻嘻的跑过来挤到她们中间,一人牵着一只手,然后仰着头笑着看看皇帝,再看看林嫤。 林英带着长子林承正一起过来,看到这穿着一模一样衣裳的三人,简直惊讶,特别是对林嫤和瑞公主。 林英忍不住叹道:“三公主可真是跟娘娘小时候一模一样。” 然后他便开始回忆起女儿的小时候,脸上流露出怀念之色。 林承正也笑着道:“皇上、姐姐和三公主穿上这一身可真好看,英姿飒爽。”又道:“必然是姐姐出的主意吧,姐姐小时候也爱让臣和弟弟穿一模一样的衣服。” 皇帝笑了起来,他还不知道林嫤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皇帝带着林嫤和瑞公主高高兴兴的出发,瑞公主自然是骑在皇帝的马头上的,林嫤则是皇帝另外让人给她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大约是怕林嫤驾驭不了,给她的马看着倒是比别的马要温顺许多,品种也像是不一样的。 随行的大臣们看着皇帝带着皇后和三公主一起出来,三人还穿着一样的衣裳,心里十分的惊讶,但也并未流露出什么。 出发之前,皇帝笑着说了一段“今日没有君臣之别,众位爱卿尽情狩猎,狩猎多者朕有赏赐”云云的,还许了彩头,狩猎最多的他赏赐一把宝弓。 但等进了山里,皇帝却是一路陪着林嫤和瑞公主慢悠悠的行着,并不急着打猎。 山中四处可见兔子、野鸡等猎物,皇帝把着瑞公主的手射中了一只兔子,然后瑞公主很高兴很得意的向林嫤表示:“母后,你看,我射中的。”还表示晚上要炖了给父皇和母后吃,然后就是一副笑吟吟的求表扬的表情。 林嫤囧了囧,不得不表示:“瑞儿真厉害,这么小就能射中兔子了!” 皇帝则是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令皇帝有些刮眼相看的是,林嫤的骑射竟然真的不错。 一开始大概是有些手生,还猎不到准头,射过几箭之后,便越来越准,轻轻巧巧的几箭,竟然真的射中了有兔子、狐狸、雉鸡,她甚至还将箭对准了树上,射中了一只麻雀。 当她每射中一个猎物时,她都会扬起眉毛,高挑着眼角嗔笑着斜看皇帝一眼,一副她要让他刮目相看的模样。那得意的样子,就跟刚刚说她射中了兔子的瑞公主一模一样。 而皇帝也的确刮目相看了,她的箭术在女子中,的确是十分出色的了。跟一般的男子比起来,也能相当。 而且她拉开弓射猎物的时候,身上总有一种十分张扬的,神采赫赫的气质,与她平日内敛的样子完全不同。像一位威风赫赫的女将军,临敌千万却能不动一色,又像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侠客,不怒自威,令皇帝看得一时失了神。 两人对视着,一个看得失了神,一个眉眼弯弯神采飞扬,倒有一些“此时叶落无声只有你我”的静谧。 直到瑞公主拍着手欢快的叫起来:“母后好厉害……”皇帝才回过神来。 林嫤嗔道:“臣妾早说过,臣妾的箭术不错的。”说着又抬起下巴,道:“臣妾若是男儿身,必然是个出色的将军。” 皇帝看着身后跟着的金吾卫,突然有些不想让别人看到林嫤这个样子,只想自己一人好好珍视。 他笑着对林嫤道:“不要走得太深处去,里面可真的有猛兽,我们出去吧。” 林嫤还没玩过瘾呢,不由道:“这才猎了一会儿呢。” 瑞公主也道:“我还要再射一只兔子。”说着拿着皇帝的手握在自己手上,自己的手去拿弓,一边道:“父皇你这样,这样把着我的手……” 皇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咱们不杀生。” 林嫤:“……” 瑞公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开窍(收藏2350的加更) 皇帝带着林嫤和瑞公主还是先出了山中。 而后,大臣们陆陆续续也都带着猎物回来了。 大臣们的收获也都不错,特别是年轻的各府世子公子们,年轻气盛,喜欢来个胜负,狩猎时都喜欢来个比赛。 不过最后猎得最多的,却是太子和二皇子。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谁也不会去跟两个风头正劲的皇子去抢风头。 不过太子和二皇子狩猎的数量却是一样,太子多猎了一只山鸡,那二皇子就会多猎一只兔子,两人倒是较劲似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揣测着皇上这次会将彩头给谁。 不过皇帝对于处理这样的事驾轻就熟,开口对太子和二皇子道:“你们是皇子,不好与臣子抢功,彩头的事除开你们再进行比较,你们可同意?” 太子和二皇子当然不会不同意,并纷纷表示这是应该的。 于是最后皇帝许诺的宝弓,就到了林嫤的弟弟林承正手里——除开太子和二皇子,他狩的猎物是最多的。 用过了晚膳,到了晚上,皇帝还要与大臣们把酒言欢,林嫤累了一天,则带着瑞公主和大公主三皇子先回去了。 瑞公主很高兴,炫耀的跟大公主和三皇子说着:“我今天也射了两只兔子,我射的,我亲自射的……” 大公主很捧她的场,笑着夸她道:“瑞公主真厉害,姐姐都不会射兔子。” 瑞公主很得意起来,但是三皇子却十分“耿直”,不肯哄着她,道:“我才不相信,一定是父皇射的,你就说是你射的。” 瑞公主反驳道:“我射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三皇子道:“不是你射的!” 瑞公主不高兴起来,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撇开脸去,一副我不要再跟你说话的模样。 大公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哄着瑞公主道:“我信是瑞公主射的,瑞公主可厉害了。” 瑞公主这才高兴起来,亲近的靠向大公主,然后得意的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见一向跟自己亲近的大公主不向着自己,也不高兴起来,嘟着嘴巴道:“明明不是她射的。” 林嫤看着却只是笑,不给他们断官司,又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道:“听说安儿今日也射中了有兔子,安儿也很厉害。” 三皇子听着这才高兴起来。 三皇子虽然智力受限,但平日还是感觉得出自己不如别人聪明,大家也都总会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这让三皇子很不舒服,但他又说不出为什么不舒服,但是有人夸他的话,三皇子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晚膳之前才刚给瑞公主洗过澡,但瑞公主爱跑爱跳,很快又是身上带了一身的泥。 林嫤只得又去给她洗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她出来时,大公主却已经不在殿里了,只有三皇子一人在认真的低头玩着一个九连环。 林嫤问慕枝道:“大公主去哪儿了?” 慕枝挑了挑眉笑了起来,道:“刚刚有人送了张纸条进来,然后大公主就出去了。奴婢隐隐约约,看着宫门口外站着的好像是程七郎。” 所以原来是偷偷跟程七郎说话去了? 以前觉得大公主还小,虽然长辈们私下里定下了她跟程七郎的亲事,但却并不在她跟前提起,大公主也只是觉得这个程家的表兄人十分好,会经常让人送一些宫外的东西给她,她也很喜欢这个表兄。 只是这种喜欢,她大约还没想到男女之情这一层。 倒是程七郎,比大公主大了四岁,情窦初开得又比较早,喜欢着大公主,偏偏受了长辈的嘱咐又不能直接跟她说,只能拼命的对她好送她东西,就是不知道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心挠痒痒的恨不得他和大公主一下子就长大。 只是现在他是长大了,大公主却还是差了一点。 林嫤笑着道:“大公主也快是个大姑娘了。” 大公主今年十二岁,女子议亲一般也就十二三岁开始,等到十五六岁再出阁,皇家的公主要晚一点,等到十七八岁才来选驸马的也有的是,但大公主的情形又不同。 她看以后倒不用避讳跟她说起她和程七郎的亲事了。 林嫤又问起道:“大公主身边带了人吗?” 慕枝笑道:“娘娘放心吧,大公主虽然没有带人出去,然奴婢已经让宫人们跟在后面了。” 林嫤点了点头,行宫里面还是安全的,所以她也放下心来。 等到大公主回来了之后,林嫤招了招手叫了她过来,含笑道:“出去做什么了?” 大公主倒是毫不隐瞒,道:“回母后,是汤和大长公主家的七表哥寻儿臣出去,所以儿臣出去与七表哥说了一会儿话。” 然后林嫤看到大公主手上还拿了一个长三寸宽一寸的匣子。 林嫤指了匣子问道:“这也是七郎送给你的?” 大公主点了点头,然后将匣子打开给她看:“是一支簪子。” 林嫤看了一眼,是一支碧玉双桃点翠簪,十分精致,与大公主雅静的气质很搭,像是京城唐家铺子出的簪子。 林嫤赞了一声:“真是漂亮。” 大公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出来。 按理说母后说这支簪子漂亮,她应该主动将簪子奉上才是孝顺,但大公主突然有几分舍不得…… 大公主不敢看林嫤眼睛,心里有些愧疚。因为她觉得自己竟然有私心,对母后不够孝顺。 林嫤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又道:“不过这样的簪子也就配你,要是母后戴着就不好看了。”说着将簪子从匣子里取了出来,亲自簪到了她的发髻上,然后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明天梳飞仙髻再戴上看看,应该会更好看,你现在的单螺髻单调了些。” 然后想到了什么,又让人慕枝将她的首饰匣子拿过来,挑出了几样适合她气质的首饰,还有一对十分配她这支碧玉簪子的耳环,一并给了她,道:“姑娘家长大了就应该多打扮。” 大公主谢恩道:“多谢母后赏赐。” 等大公主走后,穆清笑着对林嫤道:“奴婢看大公主好像还没有开窍。” 林嫤想起大公主刚才舍不得那支簪子的忐忑样子,也跟着笑:“本宫看也差不多要开了。” 晚上林嫤就让大公主住在了她住的宫殿旁边的一座宫殿里,而三皇子则让人送到了太子那边。 林嫤本想让瑞公主和奶娘一起睡,但瑞公主却赖在了床上,一定要跟她和皇帝一起睡。 皇帝今日喝了酒,样子有些微醺,但并没有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哑巴吃黄连(收藏2400的加更) 林嫤还是让人给他端了一碗醒酒茶上来,一边服侍他喝一边笑着问起道:“皇上以前跟臣妾说,要留大公主十八岁再出阁?” 皇帝点了点头,道:“多留她在宫里几年,她虽是公主,但出阁后的日子也必不会有在宫里这般轻松自在。” 林嫤笑着道:“臣妾只怕汤和大长公主家会等不及。” 说着便将程七郎来今日来找大公主出去说话,还送簪子的事情跟他说了。 皇帝道:“朕说今晚宴席上,怎么不见七郎在席上。”原来是偷偷流出来,约会他家的闺女了。 林嫤笑着道:“皇上等着瞧吧,等大公主十五岁及笄后,七郎大概就会撺掇着汤和大长公主来跟皇上说,让大公主早点下降。” 程七郎现在都已经是十六岁了,汤和大长公主大概也舍不得让自家孙子到二十二岁才娶上媳妇。 皇帝叹道:“大公主也是大姑娘了。”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儿,皇帝很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女儿很快就不是自己家的忧伤。 皇帝脑袋靠在林嫤的双腿上,一边皱着眉道:“他想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得朕说了算。”想到如果汤和大长公主来说,他也不能不给几分面子的,又道:“至少也得满了十六岁。” 但说着脸上又不高兴起来。 林嫤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林嫤以前以为皇帝只会跟瑞公主吃晟郎的醋,现在看来,对程七郎,皇帝也一样是有些吃醋的。 皇帝又道:“等到瑞儿时,朕可不管晟郎能不能等,瑞儿一定要满了十八岁才能出阁。” 说着低头看着将脑袋枕在他的肚子上,一只手扯着他的衣摆,正呼呼大睡的瑞公主,觉得瑞公主就是留到十八岁出阁他也还是舍不得,又反悔道:“不,至少要二十岁。” 林嫤笑了起来,皇帝以前还觉得一定要等瑞公主长大了自己选择驸马,现在倒是承认了瑞公主以后会嫁给晟郎。 林嫤安慰了一下皇帝受伤的小心灵,道:“瑞儿才三岁呢,还早得很呢。” 说着轻拍了让他起来,道:“皇上洗漱一下,该歇了。” 皇帝直起身来,伸手将趴在他身上的瑞公主抱了起来。 瑞公主被抱了起来,大概是觉得不舒服,微微张开眼睛,嘟囔了一句“父皇”,然后又合上眼睛睡了。 皇帝满心都是柔软,轻轻将她放到了床上躺好。 第二日,活动依旧是狩猎。 但林嫤和瑞公主却没有去。 林嫤领了瑞公主,大公主和三皇子,带了一队羽林卫在附近骑马赏春色。 大公主骑马的感觉不错,平日在宫里也有练习,不需要人护着自己一个人就敢骑,而三皇子就不一样了,一定要有两个人左右看着护着他才行。 至于瑞公主,林嫤将她放在了自己的马头上,带着她跑。 但是瑞公主胆子大,什么都敢尝试,坐在她前面却要抢她手里的缰绳,嘴里喊着道:“我来,让我来……” 林嫤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资质不错,看来以后有你母后一二分的风范。” 瑞公主得意的笑了起来,接着又反驳道:“我以后比母后厉害。” 林嫤不敢跑太远,在外面跑了几圈就带着人回去了。 不过今天狩猎的时候,太子和二皇子那边却发生了事故。 太子被人射伤了手臂,伤口倒是不深,但是射伤他的人是——二皇子! 太子受伤,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严重程度仅限于皇帝受伤!尽管太子的手臂只是被箭羽擦过造成了一个小小伤口。 而太子的伤又奇妙的是二皇子所为。 倘若现在只是普通的公子射伤了另外一个公子,可能大家都相信是不小心。 但事情发生在太子和二皇子身上,大家心里就想得多了。 谁都知道二皇子有心储位,结果二皇子将太子射伤了,然后大家看这件事的眼光就微妙了。 有人就会心里猜测,二皇子是不是想要谋害太子啊……而且有很多人大概很愿意这样想。 太子被送回来之后,随行的太医已经赶往了太子在行宫的住处。 林嫤将瑞公主托付给了大公主照顾,又留下慕兰,然后自己带着慕枝匆匆赶往太子的住处。 在路上,林嫤也已经听慕枝说明白了太子为什么会受伤。 狩猎的时候,太子和二皇子在树林里碰到了一起,太子和二皇子抢着猎一头鹿,结果太子先得手了。 太子笑着跟二皇子寒暄了一句:“二弟,承让!” 然后亲自骑马过去准备将猎物拿起来。 二皇子本来就有跟太子一较高下的心,见到太子得意,心里不爽。 正好这时猎到鹿的地方的旁边草丛动了一下,二皇子觉得,没有猎到鹿,猎一只兔子也好。 大约还有心里不爽,想找兔子发泄的意思。 然后挽弓,射箭,结果这箭却从太子伸出去拿鹿的手臂上擦了过去,然后太子受伤。 慕枝说完后,悄悄的凑到了林嫤耳边,悄声的问道:“娘娘,您说,这事太子殿下是不是故意的?” 林嫤也有些怀疑是太子故意所为。 二皇子的骑射都不错,不至于瞄不准准头会射中太子。 而若说二皇子想要故意谋害太子,就算二皇子心里敢这样想,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除非二皇子蠢,才敢付诸于行动。 唯一的解释就是,平日太子被二皇子踩着抬高自己,太子这个兄长又是储君要表现宽厚大度礼谦恭让不能跟弟弟计较,只能隐忍,但又被踩得十分不爽。 太子现在虽然变得沉稳了不少,但有些性子还是刻在了心里的,比如吃不得亏这一条。 所以太子大概也想让二皇子也吃一次哑巴亏。 林嫤到的时候,太子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看着也确实不像是严重。 皇帝坐在旁边,面无神色的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二皇子。 而太子也起身跪下来替二皇子求情道:“父皇,二弟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求父皇不必责罚二弟。” 这个“吧”字,很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味道。 这表示了我不清楚,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很大度,我很仁善,尽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是为你求了情。 太子心里哼了一声。 你不是就喜欢踩着我装贤德装仁善,衬得我这个太子的名声处处不如你。 不就是装嘛,谁不会。 一个敢于谋害兄长的皇子,他倒是看看,他还有什么脸再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贤德谦让仁善。 二皇子也气得要命,但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现在也总算是尝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省心 太子和二皇子见林嫤进来,行礼唤了一声:“母后。” 林嫤点了点头,先给皇帝屈膝行礼,然后问道:“太子殿下的伤没有大碍吧?” 太子道:“谢母后关心,儿臣并无大碍,倒是连累父皇和母后担心,是儿臣不孝。” 二皇子跟着马上道:“是儿臣不好,不小心伤了大哥,幸好大哥宽厚,原谅了儿臣,不然儿臣真是难恕其罪。” 二皇子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 林嫤对二皇子道:“你既不是故意,太子也说不怪你,你也无须太放在心上,但下次须得小心注意,切不可再犯这样的错。” 说完又看向太子,也道:“太子,你是储君,你的身体牵系社稷万民,太子也该更加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话多少有些是提醒的意味了。 说实话,林嫤并不怎么赞同太子拿自己的身体来算计二皇子。 太子顿了一下,才道:“多谢母后教诲,儿臣谨记。” 林嫤和皇帝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交代了太医多注意着点太子的伤,然后便一起出来了。 皇帝在太子屋里的时候并未表露自己的情绪,和林嫤一出来,脸上却忍不住有了些恼意,骂道:“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孩子。” 说的是二皇子,也是太子。 太子做的事,她都能看出来,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而太子也根本不怕皇帝看出来。 林嫤笑着安慰皇帝道:“皇上消消气,兄弟之间,难免偶尔小打小闹一下。” 皇帝脸上仍然是气哼哼的。 林嫤又问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要不要提早回宫?” 皇帝哼道:“不提。”又道:“由他们闹去,不让他们影响了我们的心情,我们继续乐我们的。” 太子伤得不重,没什么大碍,林嫤便也不过多担忧。 而屋子里面,太子脸带着笑意看着二皇子,道:“二弟,孤说了这事不怪你,你无须自责。” 二皇子心道,当然不怪他,根本是他故意陷害他的。 但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模样道:“是弟弟的错,害得大哥受此伤害,弟弟心中惶恐得很。” 太子道:“大概是二弟手生射不好准头,回去再好好练习骑射就好。” 说着又不是很想再看到二皇子,又道:“今天二弟也累了一天,二弟先回去吧,孤也要休息了。” 二皇子告退道:“那弟弟告退,大哥好好养伤,弟弟明日再来探望皇兄。” 二皇子从太子的屋里刚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宣国公世子拦了下来,宣国公世子对他使了使眼色,然后二皇子和他一起回了自己的住处。 现在的宣国公世子是吴昭仪的长兄,是个四十多岁长着胡子的健壮中年人。 一到了屋里,让屋里的下人出去并关上门,宣国公世子便忍不住道:“殿下,您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宣国公世子也有些怀疑,是二皇子突然沉不住气对太子下手。 二皇子今天受了一天的气,十分不爽得很,此时忍不住恼道:“我脑门上长了个‘蠢’字吗?我要真想对太子下手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这一看就是太子算计我的。别人这样怀疑我也就罢了,舅舅连你也觉得是我所为?” 说完又甩着袖子道:“舅舅若是想来跟我说这些的,就请先回去吧。” 宣国公世子叹了一口气,他不是看不出来可能是太子故意陷害,只是还想更确认一些罢了。 宣国公世子道:“也是殿下在朝中的名望越来越好了,才会让太子觉得您有了威胁,这也算是好事。”又道:“今日的事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这个哑巴亏殿下只能吃下去,所以殿下最近还是对太子伏低做小一段时间,以免太子一系的人以此为借口攻讦殿下。” 二皇子有些不耐烦的道:“我知道!” 宣国公世子又说到:“因为皇上提出开埠的事,朝中越吵越激烈,皇上偏偏这时候带着大臣来狩猎,对朝中的争执一概不管也不关心的模样,也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开埠之事,朝中反对的声音过大,皇上要执行甚有难度。我和父亲想过了,开埠对我们吴家的生意也有利,我们不如顺着皇上的意思支持开埠,还能讨好了皇上。” 武国公府能得皇上的偏爱,不就是因为林家事事都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办。 宣国公世子再道:“但要想开埠成功,还有一个人意思很重要,便是内阁首辅王大人。但王首辅至今还未表态,若是殿下能够说服了王首辅支持开埠,殿下在皇上心里,必能刮目相看。” 二皇子微抬了抬下巴,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办成的。” 宣国公世子道:“殿下一向聪慧,臣相信殿下的能力。” 宣国公世子再道:“还有一事,便是殿下的皇子妃人选,臣与娘娘商议过后,定下了桂城都指挥使甘大人的嫡女,殿下觉得如何。” 二皇子道:“要论兵权,一个桂城都指挥使根本不能与林家或崔家比,何况就算甘亢手中有点兵权,需要时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不如在金吾卫和羽林卫中有深厚根基的富兴伯府。偏六舅舅将人家好好的世子害死了,让吴家与富兴伯府结了仇,现在倒好,富兴伯府跟林家联姻去了。” 二皇子说起来话中便带上了一些责怪,原本富兴伯府只是中庸派,结果吴六郎亲手将人家推到了林家的阵营里。 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吴家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拖他后腿的,再看林家……有时候他也真是想,怎么他不是跟太子换个位置,出生在林宪的肚皮里。 宣国公世子心里也是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六郎行事是冲动不经大脑,何况六郎也为这件事死了。 二皇子又道:“算了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甘家就甘家吧,也没用更好的选择。只是现在父皇有些压着我的婚事的意思,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让父皇同意让我娶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孙良媛有孕 在千行山上狩猎了两日之后,皇帝拔扈回宫。 回到宫里,林嫤先梳洗了一番,不等林嫤前去延庆宫,太子妃就亲自将珺公主送到了长坤宫来,一起抱来的还有沅郡主。 两个小姑娘同吃同睡了几天,感情像是培养了出来。 将两人一起放到了榻上,一个五个多月大,一个四个多月大,都已经学会了翻身,然后两个人像是表演谁翻身翻得更好一样,一起抬起腿翻过来,然后对着咯咯笑,你抓抓我,我抓抓你。 林嫤看着不由笑了起来,对太子妃道:“你将珺儿照顾得很好,母后很谢谢你。” 太子妃连忙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说着又笑道:“何况有珺儿陪着,儿臣看沅儿也很高兴。” 林嫤又道:“以后多将沅儿抱到长坤宫来,让她和珺儿一起玩去。” 太子妃道是。 瑞公主看到珺公主也很高兴,围在她身边,然后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碎碎念道:“姐姐好像珺公主呀,珺公主想不想我呀……” 珺公主以为瑞公主是在跟她玩儿,咯咯的高兴笑着。 林嫤又跟太子妃说了太子受伤的事,顺便安慰她道:“太子伤得并不重,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好好照顾太子。” 太子妃道是,然后又笑着对林嫤道:“儿臣这里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母后呢,儿臣宫里的孙良媛昨日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林嫤心里微讶,但脸上却表现得面无异色,淡漠的“哦”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问起,只道:“那让孙良媛好好安胎吧。” 太子妃看着林嫤的表情,心下松了一口气。 林嫤又笑着对太子妃道:“你也好好将身体养起来,以后再给太子添一个胖小子。” 太子妃脸上微红,笑着道:“儿臣会努力的。” 孙良媛怀孕,不能不赏,太子妃走的时候,林嫤便让她将给孙良媛的赏赐也一起带上。 她不想对孙良媛表现得过于重视,是为了安太子妃的心,也是为了孙良媛好。太子妃安心了,孙良媛才能好。 所以她给太子所有的妻妾都准备了赏赐,太子妃的自然是最重的,孙良媛比其余三个嫔妾则要重上一二分。 等太子妃走后,林嫤叫来穆清,问她道:“东宫除了孙良媛怀孕,其他三人如何?” 她是问其余三人有没有也有怀孕的迹象的。 穆清道:“孙良媛怀孕的时候,太子妃顺便让太医帮其他三人也诊过了。”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孙良媛大概早就觉察出自己怀孕了,却想瞒着等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再说,结果还是让太子妃发现了。 太子妃让太医顺便给其余三人诊,大概也是怕她们中有人瞒着。 穆清继续道:“奴婢看,孙良媛在怀孕这件事上十分上心,杨良娣和王氏谢氏就没有孙良媛这般积极。” 平日里比较喜欢往太子身边凑的也只有孙良媛。 所以说,孙良媛是想要争这个先,想自己先生下皇长孙的。杨良娣和王氏谢氏就低调得多,大约是希望等太子妃生下皇孙之后,再来生自己的孩子的。 在穆清看来,像杨良娣和王氏谢氏这样才是聪明人,一个嫔妾,跟太子妃去争这个先做什么,只会让自己变成太子妃的眼中钉。 林嫤又问道:“那太子妃对孙良媛……” 穆清道:“娘娘放心,孙良媛娘家势力不高,又不得太子的宠爱,先不说太子妃有没有这个狠心,就说孙良媛就算生下儿子对她威胁也不大,太子妃应不会这样冒险。” 太子妃大约心里还会庆幸,怀孕的不是杨良娣这样娘家有势还与林家有殷勤的,也不是谢氏王氏这样娘家十分有名望的。 林嫤点了点头,又道:“希望太子妃也能早点再怀上,生下皇孙吧。” 等皇帝晚上回来,林嫤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倒是有些高兴,道:“那让太医好好看着孙氏的胎,上次太子妃的胎不是张金匮照看的吗,这次孙氏也交给她照看。” 林嫤道:“臣妾看我们倒不必对孙良媛的胎看得过重,何况有太子妃呢,她才是东宫的女主子,她自会安排人好好照看孙良媛的胎。” 皇帝想了想觉得也对,便不再过多追问。 而太子和二皇子那里,听闻自从回宫后,二皇子倒是天天前往东宫又是探望太子又是赔罪,直至太子伤好,而太子也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表示我真不责怪二弟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等我伤好了,我们兄弟二人一起练习骑射。 端得是兄友弟恭。 倒是太子的伤,也不知怎么传出伤加重了,再不知怎么传出的,说是射中太子的那支箭仿佛、似乎、好像有毒,所以太子才会伤口加重。 这时候东宫又出来辟谣了,说太子的伤是因为没有护理好才会加重,说什么箭有毒的,简直一派胡言。 然后后面再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太子仁厚,是为了袒护二皇子才说箭没毒,至于二皇子……嗯,微妙啊! 结果是又将二皇子气了好一场,在自己的宫里气得骂人。 对太子伤加重这件事,林嫤很有怀疑,但也还是让太医替她去看了,结果所谓的太子伤口加重,是因为太子吃了鱼虾等发物才造成久不见痊愈,至于加重是没有的。 林嫤气了一下,将御膳房给他准备膳食的宫人处罚了一顿,并命令膳房不许再给太子准备这些发物,就是太子亲自来点菜也不行。 等进了四月。 林嫤的大弟林承正与徐蕴娘成亲。 成亲一应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了,林家下娉之前,庄氏进宫向林嫤求了几样东西用作下娉之用。 既是给弟弟做面子,林嫤无不用心,亲自挑了一柄玉如意,一套汝窑粉彩瓷器,还有首饰一套。 武国公府和信国公府办喜事,场面自然是盛大的。 林嫤有些遗憾的是,不能亲眼看着弟弟娶亲。 大婚的第二日,林承正领着徐氏进宫来谢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国舅夫人(收藏2400的加更) 徐蕴娘跟着林承正走长坤宫的门的时候,除了皇后娘娘还有其他宫妃和太子妃也在。 她们进来后,皇后面对她们含笑,而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穿青色衣裙的宫妃则捂着嘴笑道:“哟,国舅爷和国舅夫人可总算来了。”声音里还有几分打趣,接着道:“早就听闻国舅夫人是个美人胚子,传闻果然不虚,与我们的国舅爷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其余宫妃也都含笑,坐在她下边的一个要年轻许多的宫妃则温婉的笑着道:“难怪姐姐一大早将臣妾拉到长坤宫来,原来只是为了看国舅夫人。” 后宫里的主子徐蕴娘只见过皇后和太子妃,其余皆不识得。 徐蕴娘快速搜索起来母亲跟她普及过的宫里的主子。 最开口说话的那个年纪约有三十,模样妩媚的女子,应该是生有大公主的胡淑妃。 那个接话的宫妃与皇后娘娘差不多年纪,模样秀雅温婉,则应该就是生了二公主的王婕妤。 还有一位坐在皇后娘娘的另外一边,年纪看起来比胡淑妃还要大几岁,气质端庄娴和的,应该就是生了三皇子的贤妃。 这几位都是宫里与皇后娘娘比较交好的宫妃。 徐蕴娘跟着林承正一起上前去,在宫女放下两个锦垫后,拉了拉裙子跪下来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婕妤娘娘,太子妃殿下,各位娘娘和殿下长乐安康。” 胡淑妃和王婕妤对视了一眼,倒是有些意外这位徐氏能一一将她们认出来。 看来是个伶俐的姑娘啊。 就是林承正都有些意外的转头看着她,差点以为她之前就常进宫,才能对这些娘娘们这样熟悉。但事实是,她好像极少有机会进宫。 林嫤之前就见过徐蕴娘一面的,信国公府的人很上道,在她与林承正定亲了之后,信国公夫人就带着她来长坤宫拜见过一次,大约就是让她这个姐姐见见人的意思。 那时徐蕴娘进退得宜,娴雅大方,面对她这个皇后也能不怯场,甚至对林嫤的话能应对自如,所以林嫤是知道她有几分聪慧的。 就像她今天进宫来谢恩,头上戴的首饰便是她赏赐做聘礼的那一套。 无论什么时候,这么懂人情世故的姑娘都是讨人喜欢的。 林嫤笑着对她和林承正道:“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 林承正和徐蕴娘一起答了:“谢娘娘。”然后站起来,林承正甚至还有些细心的搀扶了一下徐蕴娘,而徐蕴娘则转头温柔甜美的对丈夫笑了一下。 林嫤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他们相处得还算和谐的。 胡淑妃则又笑着道:“哟哟,看看国舅爷和国舅夫人的样子,蜜里调油,真是羡煞旁人。”又转头对 徐蕴娘脸上微羞,微垂了眼,笑着道:“是相公会体贴人!臣妾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嫁给相公。” 连贤妃听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胡淑妃更是指着徐蕴娘对林嫤道:“娘娘,你这弟弟和弟媳是往宫里秀恩爱来了。” 林承正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脸上微红,然后轻轻拉了拉徐蕴娘的袖子,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林嫤是真心高兴,也很欣慰。 因为之前林承正和梁三娘子的事,她还有些担心林承正会与徐氏相处冷淡,但如今看,倒的确是她担心得有些多余了。 就算现在承正还没有完全喜欢上徐氏,徐氏聪明,她知道怎么争取一个男人的心。以后他们两人应该会过得很好。 林嫤笑着让宫女在她面前放了两个座位,让林承正和徐蕴娘坐了下来。 林嫤先对林承正道:“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好好对待你媳妇。” 林承正笑着道是,又道:“娘娘放心,臣与蕴娘会好好的。” 林嫤又对徐蕴娘道:“本宫就把承正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 徐蕴娘恭敬道:“是,请娘娘放心,臣妇会好好照顾相公,侍奉公婆。” 林嫤对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子妃看着他们倒是有些艳羡。 在她看来,她和徐氏的处境有些相似,林承正定亲前与梁三娘闹出过一段,如今两人成亲,林承正与徐蕴娘看起来恩爱甜蜜,而太子一样心里另有她人,但成亲至今,她与太子却只能不冷不热的相处着。 林嫤又对林承正交代了一些话,然后便对他道:“皇上想见你,你去勤政殿见皇上吧。让徐氏在这里陪我们说说话。” 林承正道了一声是,站起来,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徐蕴娘,他怕将徐蕴娘一个人扔在这里,她会应付不过来。 徐蕴娘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笑着站起来,道:“相公快去吧。” 林承正道:“那我等一下来接你出宫。” 徐蕴娘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林承正才与林嫤等人告辞离去。 胡淑妃又笑道:“臣妾说吧,国舅爷和国舅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又亲近的将徐蕴娘拉了过来,问她喜欢什么书,平日有什么爱好之类的。 徐蕴娘一一笑着答了,而且会引经据典说几句俏皮话,不会让人觉得她性子枯燥。 林嫤则问起她在林家习不习惯之类的。 徐蕴娘则笑道:“臣妇很好,新房里的床臣妇睡得倒是比臣妇娘家的床还习惯似的,今早都差点起晚了。相公体贴,母亲和善,幼玉活泼可爱,几位嫂子也都十分照顾臣妇,臣妇很喜欢林家的气氛。” 林家的床再舒服,也不可能比她在娘家睡了十几年的床还习惯,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徐氏说的讨她欢心的话,但这种话,听着的确令人舒服。 胡淑妃则笑着道:“本宫看你差点起晚,可不是因为床太舒服了,怕是昨晚国舅爷太不体贴了吧?” 徐蕴娘脸上红了起来,脸上娇羞状,小女儿姿态,道:“呀,淑妃娘娘可真是坏死了!” 她这句话说得颇为俏皮,加之模样出挑,说出来倒像是撒娇似得,让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嫤对胡淑妃笑道:“好了好了,淑妃,本宫这个弟媳妇脸皮薄,你就别欺负她了。” 淑妃笑道:“看娘娘说的,娘娘在这,臣妾哪有这个胆子欺负国舅夫人,臣妾可要惶恐得跪下来请罪了。” 又故意笑问徐蕴娘道:“国舅夫人,你来说说,本宫欺负了你没?” 徐蕴娘低着头浅笑道:“娘娘厚爱仁善,不然不会为难臣妇。” 淑妃又指着她对林嫤道:“听到没,臣妇可没有为难国舅夫人。” 贤妃则笑道:“你这样问人家,你就是为难了,难道人家还敢说是不成。” 徐蕴娘浅笑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续弦(收藏2450的加更) 徐蕴娘在长坤宫留了有大半个时辰,直到林承正回来接徐蕴娘,林嫤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给她和林家其余人的赏赐交给了徐蕴娘,然后让穆清送他们出宫。 崔贤妃、胡淑妃、王婕妤和太子妃等人自然也都有赏赐。 太子妃颇为喜欢徐蕴娘,赏了她一支鸾凤簪子,笑着拉起她的手道:“以后常进宫来,陪母后和我说说话。” 徐蕴娘浅笑着道是。 徐蕴娘和林承正刚出了长坤宫门口,便有昭阳宫的宫人将他们拦了下来,声称昭仪娘娘想见一见国舅夫人。 但被穆清拦了下来。 徐蕴娘和林承正顺顺利利的出了宫,回到武国公府,先去给庄氏请安。 庄氏笑着拉过徐蕴娘的手,问道:“如何,宫里没有人为难你吧?” 庄氏担忧的是吴昭仪会故意为难。 徐蕴娘笑着道:“皇后娘娘很和善,还见了贤妃娘娘、淑妃娘娘、王婕妤和太子妃殿下,几位娘娘都是宽厚和善的人,还赏了儿媳东西。儿媳不曾见到昭仪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 她并没将吴昭仪差点将她请过去的事说出来。 庄氏放心下来,道:“这就好。”又道:“走吧,带你去认亲吧,大家就等着你们了。” 林家的本家在西北,留在京城的族人不多。 徐蕴娘的记性好,一个一个认过去也能记住。 对长辈要送上自己的针线,然后长辈会有所赏赐,对小辈也要送上见面礼。 等论到林成良的时候,林成良笑嘻嘻的道:“哥,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三年抱两。有了嫂子,春宵苦短,你以后就不用每天再早起管我练剑了,你要好好陪着嫂子。” 天知道,他这几天被兄长管得那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不过就是练剑松懈了一点,结果被逼得每天卯时(凌晨五点)不到就起床练剑,简直比父亲还严厉。 林承正还喜欢以身作则,他多早起就陪着他多早起一起练,他连偷个懒都不行。 结果林承良话还没说完,脑袋上直接被兄长拍了一巴掌,林承良佯痛,抱着脑袋哇哇直叫。 庄氏看着他道:“你也不用着急,你哥哥成了亲,娘就可以给你相看亲事了。你性子跟野马似的,以后让你媳妇好好管着你。” 林承良:“……” 林承良比林承正小了两岁,今年十六。不过他的生辰在冬天,所以也只是虚岁十六。 林承良看着庄氏,红着脸有些不满的低声道:“我才不着急!”他才不要让个女人管着。 林婠看着脸红的哥哥捂着嘴笑了起来。 然后庄氏又看向林婠,道:“你也差不多了,等你七哥的婚事定下来,最迟明年,也可以给你相看人家了。” 林婠:“……” 这下轮到林承鸿哈哈的笑起来了。 林婠捂着自己羞红的脸,跺着脚道:“娘。”然后转过头去,一副害羞不想理人的模样。 庄氏笑了起来,低头看着只有五岁小豆丁大的林承鸿。 林承鸿对上庄氏的目光,不敢笑了,连忙躲到了林承良身后,嚷着道:“娘,我不要娶媳妇!” 结果逗得屋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庄氏摇摇头,遗憾道:“你想娶还娶不了呢,你得要多等好几年。” 庄氏突然又感慨了起来,道:“真快啊,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 而此时在宫里,穆清一边帮林嫤拆着珠钗一边笑着道:“看国舅夫人的性子,倒是个聪慧的,也落落大方,与国舅爷相处得也好,娘娘可以放心下来了。” 林嫤笑了起来,道:“的确是个好姑娘,母亲也喜欢她。” 穆清顿了一下,接着又不得不提起道:“娘娘,越国公世子的续弦的人选也定下来了。” 林嫤心里咯噔了一下,顿了好一会,才问道:“是哪一家?” 穆清道:“是礼部尚书耿大人的嫡女,准备下个月就过小定,婚期定在八月。” 林嫤有些意外道:“礼部尚书的嫡女,耿家怎么愿意让嫡女嫁给窦遇做续弦?” 礼部尚书是正二品的大员,越国公府门第再高,窦遇再好,但也娶的是续弦,何况还已经有了晟郎这个嫡子。尚书的嫡千金,嫁到高门里面做原配也做得。 林嫤又问道:“祖母和大伯母同意吗?” 窦遇的继室家世过高,家世高眼光和心自然也高,她有些担心晟郎。 穆清道:“越国公夫人倒是问过林家的意见,但毕竟是越国公府娶媳妇,何况耿小姐品行并无劣迹,林家也不好干预太多。” 林嫤叹了一口气。 穆清又安慰她道:“娘娘放心,越国公夫人和越国公世子比娘娘更疼爱晟少爷和娉小姐,既然定下了耿家的小姐,必然是认真考虑过的。” 林嫤道:“希望如此吧?” 正说着,珺公主在屋里醒了。 珺公主有些起床气,醒来后必要哭着找母后。 奶娘抱着她出来,林嫤伸着手道:“给本宫吧。” 珺公主一到了林嫤手里,看清楚是母后,哭声才渐渐停止,一双眼睛雾气朦胧的,整个人靠在林嫤怀里,可怜得很。 林嫤亲了亲她,将她抱起来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对着仍还啜泣不止的珺公主道:“怎么这般爱哭。” 珺公主和瑞公主的性子完全是连个极端,瑞公主小时候爱闹却不爱哭,一个月也哭不上三回。 而珺公主倒是安静得很,但却爱哭,每天必要哭上三回。 穆清笑着道:“奴婢看珺公主也就在要找娘娘的时候才会哭,其他时候都是乖得很。” 瑞公主小时候是谁逗她都乐呵得很,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珺公主却有些依赖皇后。 林嫤听着则笑了笑,摸了摸珺公主的脑袋,道:“母后不是在这里吗?” 珺公主像是听懂了一样,在林嫤怀里动了动,蹭了蹭,但却十分乖巧安静。 林嫤又道:“睡了半天,大概会饿了。”又吩咐奶娘道:“你让人将小厨房里的鸡蛋羹端上来。” 奶娘笑着道:“不如让奴婢用奶水喂小公主?” 林嫤眼睛冷冷的撇了她一眼。 奶娘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正说着,皇帝牵着瑞公主从外面走进来,瑞公主手里拿了一朵大芍药花,蹦蹦跳跳的,笑嘻嘻的正跟皇帝说着什么。 见到林嫤怀里的珺公主,甩开皇帝的手跑过来,笑着对珺公主道:“珺公主,你醒了,你看,我和父皇去摘花了。” 珺公主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抓了她手里的花,将花瓣都扯了下来。 瑞公主又连忙将她的手拿开,哎呀哎呀的道:“这个不是给你的,这个是给母后的,我特意挑的,最大最漂亮的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邀功 珺公主将花扯下来后,却是要放到嘴里吃。 瑞公主连忙掰开她肉肉的小手掌,一边碎碎念道:“不能吃,这个是不能吃的,你要是饿了,让奶娘给你吃奶啊。” 珺公主起先不肯打开手掌,奈何力气没有瑞公主大,最后花还是被拿走了,珺公主一看,嘴巴一扁,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瑞公主最怕珺公主哭了,一副大人的模样无奈道:“你怎么又哭了?” 林嫤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一边晃着,一边哄她。 皇帝走过来,笑着道:“珺儿怎么哭了?来,父皇抱抱好不好?” 说着伸出手来,又一边问林嫤:“她这是刚睡醒?” 林嫤点了点头,一边“嗯”了一声。 珺公主靠在林嫤的肩膀上,一抽一抽的啜泣着,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给了皇帝。 皇帝将她抱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道:“珺儿不哭了,父皇的小公主哭得父皇都要心疼了。” 等奶娘将蛋羹端上来,林嫤喂给她吃,珺公主吃了几口就摇着头不要了。 瑞公主则笑嘻嘻的各种闹珺公主,伸着小手指在珺公主粉嫩嫩的小脸上这边摸一下那边点一下,珺公主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嘴巴里吧嗒吧嗒的啃。 瑞公主大笑起来,仰着头看着皇帝和林嫤大声道:“父皇、母后,你们看,珺公主在啃我的手指。” 林嫤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洗手了吗?快拿开你的手,你手里的泥巴都要让她啃进去了。” 瑞公主抽回手,摊开看了看,上面白白的很干净,然后笑着举给林嫤看,道:“干净的。” 皇帝笑了起来,然后又道:“朕来看看,珺儿是不是要长牙了,总喜欢啃东西。” 他记得上次瑞儿出牙特别早,四个月就长出来了,珺儿现在都半岁多了。 林嫤回答道:“大概是的,最近口水特别多,见什么东西都喜欢啃,牙床也有些硬。”说着吩咐奶娘去将珺公主的磨牙棒拿出来。 林嫤又道:“沅儿说是已经冒出点牙米了,珺儿反而要晚一点。” 珺公主七个月大,沅郡主六个月大,都是长牙的时候。 皇帝掐着珺公主的下巴让她张开嘴,看了看她的嘴巴,并没有看到冒出来的牙齿,让人端了水过来,净了手之后将手指伸到里面去碰了碰,牙床的确是有些硬硬的。 皇帝将手伸出来,珺公主却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在嘴巴里面啃了起来,直到林嫤给她换上磨牙棒才肯放开。 皇帝吩咐奶娘道:“长牙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些,别让她发烧。” 奶娘屈膝道是。 林嫤让人在地上铺了张厚垫子,将珺公主放到上面坐着,让瑞公主还有学团雪球陪着她玩,再让两个奶娘在旁边看着。 没一会,珺公主就高兴的一边拉着雪球的尾巴,一边转过头来看着林嫤,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弯的,像新月,格外好看。 而瑞公主则在旁边对她做鬼脸,逗得她不断笑着拍手,还学着瑞公主的样子捂住脸,再放开,然后笑眯眯的。 林嫤看着两个孩子,不由也笑了起来。 皇帝脸上也是温柔之色,浅浅含笑,接着又转头与林嫤说起道:“今日早朝,王首辅终于开口表示支持开埠了。” 林嫤“咦”了一下,道:“这么快就答应了?” 皇帝瞪了林嫤一眼,什么叫做这么快就答应了。 林嫤笑了起来,道:“皇上恕罪,臣妾是真的觉得王首辅会再犹豫一阵的。” 说着又想起来,二皇子最近倒是常往王首辅府中去,说服王首辅同意开埠之事,跟王首辅的儿子也走得很近。 当年蜀先主刘备为请诸葛先生,曾三顾茅庐,但他们的二皇子,可是十顾八顾都不止。 林嫤又问道:“是二皇子说服了王首辅?” 皇帝拿了个大迎枕放在身后靠着,然后道:“王首辅心里未必想不到开埠的好处,一直没有表态是因为心系沿海的百姓,要说他最后支持开埠,也不一定就是被谁说服了。” 林嫤道:“总应该有人最后让他下定了这个决定。” 皇帝又道:“去找过王首辅的也不止二皇子,太子也去了。” 林嫤讶异道:“臣妾倒是不知道,臣妾看太子对开埠的事并不如二皇子这般上心。” 皇帝心里笑了一下,这么大一件事,连二皇子都想在其中争功,太子又怎么可能不上心。他要是真的无欲无求,也就不像是他和宪娘的儿子了。只不过太子不如二皇子这般大张旗鼓罢了。 皇帝想到王首辅的话。 太子去说服王首辅时,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个村庄,因为经常有山贼出没,扰得村民不得安宁,经常遭劫失财。后来村民想了一个办法,在村庄的四周砌起了高墙,锁紧了大门,村民不再外出。原来村民还可以上山采采药打打猎换点银子,可是渐渐的,住在高墙内的村民不再外出之后,没有了生活来源,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将近将饿死了。最后有年轻的村民终于受不了,将高墙推倒重新走了出去,他们一边自发组织队伍与山贼对抗,一边重新上山打劫采药,然后日子才重新好起来。 太子再问王首辅:“敢问大人,若是你府上有宵小要闯入,你是只会关起大门来当只缩头乌龟,还是训练家丁护卫,英勇的出来打得宵小不敢上门。” “海上的倭寇就像是想闯入我大梁的宵小,这些年屡禁不止,就是因为我们自己先关闭了海门,让倭寇以为我们怕了他,所以不断上岸挑衅。倘若我们自己将海埠,主动迎战,将他们赶出去,才能显我国威,让倭寇肝胆碎裂,再不敢掠夺我沿岸百姓。” 太子为开埠之事在背后做了不少的事,却并未向他邀功,大有一副看淡名利的模样,便是如今外面传说是二皇子说服了王首辅支持开埠,他也依旧一副平静。 但有时候不邀就是邀,他的功劳通过别人的口传到他的耳朵里,会让他更刮目相看。 太子已经深谙此理,这一点上,二皇子就差了一点。 而王首辅故意提起太子找他的事,自然也是向他暗示太子的功劳,这表明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王首辅更看好太子。 不过太子既能说得出那番宵小论,也算他有点见识和胆魄,有储君的胸襟,这让皇帝有所欣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宝藏 林嫤问皇帝道:“那是表示,开埠可以开始实行了吗?” 皇帝道:“哪有这么快,朝中还得要吵一阵子呢。” 林嫤点了点头。 皇帝有些疲倦的抚了抚额,然后侧了个身,将头靠在林嫤的膝盖上。 林嫤看着他的额头皱成跟个小老头似的,很有点为他心疼。 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富有四海,四海臣服,但未必比普通百姓过得轻松。 林嫤将手放在他的太阳**上,轻轻的按揉起来。 皇帝闭着眼睛,轻轻道:“按上一点。” 林嫤便把手指移上来一点,继续按揉着,心里却在想着,她明天就去问问慕叶,学两手帮人按摩的法子。 皇帝轻轻舒了一口气,眉头舒缓了不少。 过了一会,他又想随意般的问道:“朕想修一条连通南北的直道,从江南一直连通西北,但是现在国库并没有足够的银子,元元,你说朕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林嫤不由笑着道:“开埠的事情现在朝中还在吵翻天,再提出修建直道的事,这朝中还不炸开锅了。皇上,你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点。何况修建这么长的一条直道,要费的可不是一般大的银子,皇上您这是想要逼得您的户部尚书乞骸致仕。” 皇帝笑了笑,道:“也不是朕操之过急,朕希望在有生之年将这几件事都办了,等到太子继位,便无需再为这些操心。” 皇帝还是很想要成为一个明君的,像先帝那样的明君。 先帝晚年诸子争储,虽将朝廷闹得有些乱,但是先帝在位三十余年,治政勤勉,重用良臣,整饬吏治,薄赋尚俭,在史书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功绩。 开埠,修建直道,将西北胡族赶出张掖山外,令四海臣服,国强鼎盛,这是皇帝有生之年想要完成的事。 皇帝顿了顿,接着道:“朕想要留一个太平盛世给太子。” 林嫤劝道:“皇上正值壮年,有的是时间呢,慢慢来。” 皇帝道:“朕快老了,连太子都这么大了。” 林嫤瞪了他一眼,道:“皇上才三十六岁!” 现在皇帝不蓄胡子保养得宜,看着就跟才刚三十的男子一样,哪有现在就说老啊老的,珺儿都才半岁呢。 皇帝道:“先帝活到了五十四岁,若朕活到先帝一样长寿,那朕也就只剩十几年好活。不管是修建直道也好,对胡人用兵也好,都不是三年五年可成的。” 林嫤连忙“呸呸呸”了一下,道“皇上是天子,寿与天齐呢,必会万寿无疆的。你要是觉得自己老了,就看看瑞儿和珺儿。”说着又捧了他的脸,低头眉眼含笑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柔意,道:“要不臣妾再给你生个孩子,倒是皇上就会觉得自己还年富力妆了。” 皇帝笑了一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轻轻的握着。 过了一会,他才又开口道:“生吧,多生几个孩儿,朕喜欢孩子。以后朕必然是会先你一步走,有孩子陪着你也好。” 说到后面,语气里甚至有了一些感慨。 他不知道太子以后的性儿会如何,太子妃现在看着是好了,但以后随着太子登基她成为皇后,谁又知道会不会孝顺元元这个太后。 瑞儿和珺儿毕竟是公主,能做的事情少,元元还是要有一个亲生的皇子才成。 林嫤有些不满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说起这些?” 说着为了移开皇帝在这话题上的注意力,又道:“皇上不是问臣妾修直道但朝廷没有银子怎么办吗?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皇帝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起来,“哦”了一声,问道:“快说来听听,你有什么主意。” 他是知道林嫤聪慧多敏,对政事也有自己独到的心思,倒是很愿意愿闻其详。 林嫤笑道:“皇上没有银子,但您的百姓有啊。像是一些大商贾,臣妾听说,江南那边稍说得出名的商贾,每年的进益不下百万两银子。您问他们借些银子使使嘛。” 皇帝道:“商人最精明,要想从他们身上拿银子可比登天还难。” 林嫤道:“但皇上别忘了,商人也最重利益,只要许之以重利,商贾们自会乖乖主动的送上银子来。” 皇帝道:“想要他们拿出这一大笔的银子来,那这利许得可不会一般的小。” 林嫤道:“那皇上想想,这商贾最想要的是什么。士农工商,商贾最末一等,他们最想要的是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皇上许以他们高官厚禄,他们必会愿意献出银子。当然,这或许还不足以让他们献出这么大的一笔银子,那皇上能不能用做生意的方式,让朝廷与他们合作呢?” 皇帝动了动眉毛,道:“你的意思是?” 林嫤笑道:“以前臣妾看话本或听戏,凡遇上山贼劫财,必有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话虽然强盗了一些,但臣妾却觉得的确有些许的道理。” 皇帝继续挑了挑眉,等着她说下去。 林嫤继续道:“直道开通之后,必有行客从此经过,从过路者中收取一定的过路银子。皇上让商贾投入银子修建这一条直道,然后许以直道修好之后一定时期的收益权。这就将修建直道变成了一桩生意,虽然收益慢,但却是一桩一定会赚钱的生意,到时候商贾只怕会抢着出银子。” 皇帝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普通百姓的日子清贫,若是过路还要交银子,必会激起百姓不满。” 林嫤道:“那皇上就制定一个规矩,只从路过商贾、乡绅等富户手中征收银子。特别是商贾,以货物多少来计算过路银,而商贾走南闯北,也最可能会走这条直道。再比如骑马乘车者才需交银,走路者免费。能骑得上马坐得了马车的,家中日子一般都不会清贫。” 皇帝凝思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对林嫤道:“朕早说过,元元你若生作男儿,必会是朕的股肱之臣。” 元元想出的法子未必成熟,也还有许多不周全之处,但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法子。 有时候他就觉得元元是一个宝藏,明明他将这个宝藏的门打开了,以为看清楚了里面的宝贝,但再往里面走几步,他总又能发现新的宝贝,令人惊喜不已。 林嫤捧了捧皇帝的脸,也笑着道:“臣妾可不愿意做皇上的股肱之臣,臣妾更愿意做皇上的皇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献银 皇帝只在长坤宫留了一会,然后便又离开回勤政殿去了。 他走的时候静悄悄的,连瑞公主都不知道,事后跟林嫤嘟着嘴碎碎念抱怨道:“父皇走了怎么不告诉我!” 而林嫤也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小半天之后,才将慕枝叫过来,道:“本宫写封信,你帮本宫送回国公府,将信交给本宫的外祖母看,然后再将信送给庄家。” 慕枝道了声是。 林嫤将信写好后,加上自己的小印,将信火封好,交给了慕枝。 等慕枝走后,林嫤坐在榻上,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 这大梁最富的是宣国公府,若是能趁此机会让吴家掉一层皮就好了。 林嫤又叫来穆清,低声交代了她几句。 穆清有些不解,看着林嫤道:“娘娘,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林嫤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和下巴,看向昭阳宫的方向。 这一次,就看吴氏和宣国公府能不能上当。 穆清也并不多问,微垂下头道:“奴婢明白,奴婢会按娘娘的吩咐办好的。” 过了几天,昭阳宫里吴氏便听到了皇帝想要修建南北直道,但苦于朝廷银子不足,皇后向皇上提出了向商贾募捐的主意,将主动表示愿意说服江南庄家首先献白银百万两的消息。 吴氏听到消息后凝眉沉思了一下,然后将二皇子叫进了宫里来,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二皇子,然后与二皇子谈起道:“你说这消息是真是假?皇上是真的打算修建南北直道。” 二皇子越长大,在朝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之后,吴氏已经越来越习惯于依赖二皇子的意见。 二皇子道:“修建南北直道倒是父皇一直以来的心愿,最近上朝时也多少透漏了这个心思。儿臣看这个消息,恐怕未必是空穴来风。” 吴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道:“这皇上也真是的,开埠的事情还吵得闹翻天呢,现在又想修直道。现在户部是空荡荡的,哪里来的银子。” 现在的户部尚书是吴氏的父亲宣国公,所以吴氏自然清楚。 二皇子又道:“母妃再着人打听清楚一些,倘若皇后那边真的打算借助庄家献上这百万两的银子,那吴家也不可不献,且要比庄家更早行动,献得更多。修建直道是惠民之事,献银必能加大吴家和儿臣在朝中的名望。儿臣不占嫡不占长,想要与太子一较高下,惟有在‘贤’字和民心上下功夫。倘若这件事让太子那边占了个先,那只会让太子的名声压过儿臣。” 到时候太子既是长又是嫡还有名声,他这个二皇子还怎么跟他争。 二皇子再道:“儿臣等会也去趟外祖家,与外祖父和舅舅们商量此事。皇后若要做成这件事,必会通过武国公府和庄家,儿臣会让舅舅好好留意宫外的武国公府和庄二爷府上,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行动。” 吴氏点了点头,道:“宫里你不用操心,我会着人好好打听皇后那边的动向。“ 说着心里哼了一声,皇后想用银子讨好皇上,帮太子挣名声,要比银子,就是庄家也比不上吴家。 一百万两银子虽然数额不小,但吴家也不是拿不出来。不,庄家献一百万两,那吴家就献两百万两。 吴氏看向二皇子,心里骄傲起来。 林宪当年在上头压了她半辈子,好不容易死了,林嫤一个小丫头又压着她。但那又怎样,林嫤至今还没能生下个儿子,而林宪生的太子却不如她生的儿子优秀,现在外面说一声二皇子,谁不称赞一声“贤德”,反倒是太子,因为早年辱骂王婕妤和忤逆皇帝之事,现在还留着一个暴躁易怒的名声。 吴氏越看儿子越发满意起来,握了握他的手臂,又道:“好好干,做几件事出来,让你父皇好好看看,谁才适合当太子。”说着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上次你说服了王首辅支持开埠之事,皇上有对你刮目相看吧?” 王首辅同意支持开埠之事,二皇子至今一直觉得他同意得颇为蹊跷。他虽多次找过王首辅,但王首辅不是拒之不见,就是请了他进来却左右而言他,他虽言辞诚恳,但并不觉得王首辅又被他说服的样子。 后面王首辅突然表态站到支持的阵营中,朝中传出是他说服了王首辅,王首辅既未否认,他便也将这份功劳默认了下来。 二皇子不想与吴氏谈论这件事,拱手对她道:“母妃,儿臣还要赶着时间去外祖家,儿臣先告退了。” 吴氏这才想了起来,与吴家商量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连忙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好好跟你外祖父和舅舅们商量。”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你外祖父和舅舅们不想出这大笔的银子,你跟母妃说,母妃去劝他们。” 二皇子并未说话,倘若他不能说服吴家的话,母妃就更说服不了。 说来吴家其实未必能有多疼爱母妃这个女儿,如今依旧看重母妃,不过是因为有他这个二皇子,为了家族利益罢了。 二皇子走后,吴氏站着沉思了一会,然后叫来玉簟,吩咐她仔细打听着长坤宫的动向。 然后打听到皇后确实让人传信给了庄家,林嫤还召见了庄二夫人,在长坤宫说了许久的话,使她越发确信了皇后说服庄家献银这件事。 时间到了八月,朝中关于开埠的讨论,终于达到了一个鼎沸的状态,而此时,反对一派和支持一派相互对峙的局面也终于变成了支持之声超过了反对之声。 随着另一位没有开声的陈阁老也表示了支持,反对最强烈的甘阁老愤而上折致仕,而皇帝准了他的乞骸之后,开埠之事终于成了铁板子钉钉的事。 八月中旬,镇守东南沿海的崔家的族长,太子妃之父,渤海都指挥使崔琦奉召回京。 皇帝在勤政殿内与几位内阁大臣及崔琦整整相谈了一天,崔琦奉述了崔家军在海岸的布防,海军操练,与倭寇这几年的战事等等。 后皇帝下旨,赐封崔琦为“镇海侯”,命崔家继续镇守东南沿海,抗击倭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爵位 永安宫里。 现在已经晋升为镇海侯夫人的崔夫人面带着笑意,跟崔贤妃叹道:“总算咱们家也算是有个爵位了。” 崔家同林家一样,几代都是镇守一边的世族,只是林家运气好一些,当年太祖起事,林家就追随了太祖皇帝,所以以开国功臣之身得封为国公。 而崔家当年却并未跟随太祖起事,而是置身事外,直至太祖登基,才表示臣服,因此错过了爵位。 崔家这几代以来,一直打着爵位的主意,但总都差那么一点运气。 太子妃手里抱着沅郡主,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崔贤妃心里也是高兴的。 崔贤妃道:“既然得此皇恩,嫂子更要劝兄长以后好好尽忠皇上才是。” 崔夫人眉眼含笑的道:“娘娘放心,论起忠心,侯爷就差学岳飞在背后刻上‘精忠报国’四个字了。” 崔贤妃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候有宫女提了食盒走进来,对崔贤妃和太子妃等人屈了屈膝,然后对崔贤妃道:“娘娘,这是三皇子殿下让人送进来的,说是他和太子殿下出宫时看到吃着觉得好吃,特意从宫外买了带回给娘娘尝尝。” 崔贤妃忍不住脸上带上了笑意,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宫女道:“是蜜三刀和驴打滚,还有福漱斋的玉子糕。” 崔点了点头,让宫人将食盒里面的东西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又将糕点移到崔夫人跟前,道:“既是安儿送进来的,嫂子也尝一口吧。” 崔贤妃笑着道:“三殿下真有孝心,娘娘福气。” 崔贤妃心里高兴,若论聪慧,三皇子是比不上太子和二皇子,但若论孝心,谁都比不上三皇子。三皇子是无论好吃的好用的,都会想着她这个母妃。 崔夫人又说起道:“二皇子今年十五岁了吧?”又道“臣妇与侯爷、二弟和二弟妹已经商量过了,家中的意思是,以后让丹娘嫁给三皇子,侯爷让臣妇来问娘娘的意思。” 崔琦和崔夫人仅有崔大小姐和太子妃两个嫡女,崔夫人口中的丹娘是崔琦的同母弟,崔家二房的嫡女。 让丹娘嫁给三皇子,崔家不算敷衍了她和三皇子。 但崔贤妃还想要再看一看丹娘的性子,便道:“你让丹娘进宫来陪我住一段时间吧。” 崔贤妃倒是有打算让三皇子早点成亲,但现在皇上压着二皇子的亲事,二皇子这个兄长还没成亲,怎么都轮不到三皇子这个弟弟。 她当年进王府的时候,丹娘还没出生,崔贤妃并没有见过这个侄女,她是圆是扁,性子如何一概不知,所以她倒是也不用急,可以再慢慢看看这个侄女的性子。 崔夫人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提了一句道:“丹娘的性子是十分温柔老实的,娘娘尽可以放心。” 太子妃这里,她手里抱着的沅郡主伸手去桌上抓了一块玉子糕往自己嘴里放,太子妃怕她克化不了,连忙将她的手掰开来,想将她手里的糕点拿出来,一边道:“这个你吃不了,等回去母妃喂你吃蛋羹好不好。” 沅郡主却不肯,一直张嘴要往嘴里塞。 崔贤妃见了,开口道:“这玉子糕是用羊奶和鸡蛋白一起做的,让她吃点没关系。”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碎发,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宫里的孙良媛差不多要生了吧?” 太子妃回答道:“还有两个月呢,产期大概在十月份。” 崔贤妃点了点头,又道:“你现在身体养好了,也可以再生一个了。” 太子妃笑笑,心里却有些叹气。 她也想生,可就是怀不上,加上太子这段时间又忙,连进妃妾的屋子都少。 崔夫人看着她也有些叹气,有些后悔没有大婚前没有好好帮她调理身体。 而另一边,长坤宫里。 李氏和庄氏也在跟林嫤说话。 李氏:“庄大爷和庄夫人昨日已经回了京城,娘娘是否要见一见庄夫人?” 林嫤笑道:“自然是要见的。” 不见怎么让吴家相信,她打算说服庄家献银。 林嫤又道:“开埠的政令已经发布下去了,沿海那边骚动异常,有些不支持开埠者趁机鼓动百姓滋事。听皇上说,三姐夫在泉州干得不错,其所在辖下十分平静。” 李氏点了点头,道:“三姑爷外任历练几年也好,一是暂时躲开朝中的是非,二是在地方有了政绩,过几年回京,正好可以进六部。” 庄氏也说起道:“婼娘现在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是太少了,趁这个时机,她要是能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姑爷家中是几代单传,要能在这一代子孙昌盛起来才好。” 林嫤笑着道:“放心吧,三姐和三姐夫现在的感情好得很,三姐现在的性子也稳中大方了。” 正说着,瑞公主牵着珺公主踉踉跄跄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瑞公主一见李氏和庄氏,眼睛亮了起来,笑道:“呀,外祖母,外曾祖母,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说着两手提着珺公主,快步的走起来。 林嫤连忙道:“慢一点,小心珺儿。” 庄氏高兴起来,又看着珺公主惊讶道:“呀,四公主都会走路了,娘娘上次不是还抱怨四公主不肯学爬吗,你看,现在都能走路了,多聪慧的孩子。” 说着对珺公主伸出手,道:“四公主,来,快到外祖母这边来。” 林嫤笑着道:“还不敢走呢,要有人牵着她才敢走几步。不用人扶,倒是能站立一会儿。” 珺公主没有学会爬,之前她要是想要找什么东西,都是屁股一下一下挪着过去拿的,林嫤教了她许久也拿东西引着她学了许久,她就是不肯爬。她还担心是不是她的四肢没有发育好,请了太医来看,都说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前几天,瑞公主突然拿了她的绣球举高高,珺公主生气起来,突然站立了起来,伸手抢回自己的绣球,然后扑通的一下又坐会垫子上去了。 若不是林嫤亲眼看见,还真不敢相信她直接越过爬就学会站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计议(收藏2500的加更) 皇帝发布开埠的政令不久,又在朝中提出修建南北直道之事,命户部清算国库存银。 当然,修建直道之事自然也有人反对,反对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朝廷没钱。 皇帝登基这些年,兴修水利,疏通运河,遇到灾年再来一个减免赋税,户部的银子从左口袋进,转眼皇帝就从右口袋出,户部根本没有什么存银子。 皇帝的态度跟开埠的时候一个样,先让你们吵,反正最后我都是要修的。 而就在这时,江南的首富庄家的族长,庄大爷携夫人和长子进京。 庄家这些年在京城虽然有生意,由庄二爷在京城管着,但庄家的大本营毕竟在江南,庄家还没有像这次一样声势浩大的进京来。 昭阳宫里。 玉簟跟吴氏道:“听说庄大爷进京的时候,身后跟了十辆的马车,马车轮子将马路都压得陷下去了,庄家请了江南最大的振丰镖局来护送他们上京,大家都说,那十辆马车里面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吴氏道:“胡说,就算有银子,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带着回京,他们等着被人抢吗?” 玉簟道:“但有什么东西能重得让马车轮子都陷下去呢?庄家总不能运十车的石头进京吧。” 吴氏沉了沉眼,皱起眉来,脸上却忍不住的担心。 她是不肯让皇后和太子抢这个先的。 吴氏道:“再让人去盯着长坤宫,注意着皇后的动向。” 玉簟道是。 庄大爷进京的第三天,林嫤召见了庄大夫人,庄夫人从长坤宫出来时,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 而后林嫤又几次召见了庄大夫人和庄二夫人,还厚赏了庄家的两位夫人。 而吴家那边,也终于买通了庄大夫人身边一个亲近的麼麽,打听到庄家的确是准备献银,但不是一百万两,而是三百万两,且庄家不仅打算自己献,还准备说服江南那边其他的商贾一起献银,至少再凑集个五百万两银子,庄大爷过段时间就会动身再回江南,行说服之事。 皇后娘娘还会说服太子到时和庄大爷一起动身去江南,进行游说其他商贾之事,若事情能成,到时这份功劳则有太子殿下一份。 而皇后娘娘也答应,若庄家真能办成此事,会向皇上为庄家求一官半职,以后宫里的几桩生意也都会交给庄家。 吴氏听完宣国公夫人说完这些事时,将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最后狠了狠心,对宣国公夫人道:“既然庄家能献银,那吴家也献,他们献三百万两,咱们家献八百万两。” 宣国公夫人大惊道:“娘娘,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八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真要献出来,宣国公府的身家就去了一半,这是伤筋动骨的事。” 倘若如最开始说的那样,庄家准备献一百万两,吴家则献两百万两,那还好说,但八百万两,不管是宣国公夫人也好,还是宣国公也好,都要犹豫起来。 吴氏道:“母亲,吴家总捂着那点银子做什么,倘若让太子登基,一个政令下去,那些银子好不知变成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二皇子。只要二皇子以后能登基,吴家要什么没有。” 宣国公夫人蹙了蹙眉,脸上仍是犹疑之色。 宣国公夫人继续道:“我看,庄家和太子想要说动其他商贾献银,未必就一定能说服得了。人家口袋里的银子,想要让人家白白献出来,没那么容易。” 吴氏道:“万一庄家就成功了呢?母亲别忘了,庄家身后的是太子。若是太子允诺他登基之后,许给那些商贾利益呢?他们会不会动心?庄家的家底不如宣国公府,且庄家和林家也不过是姻亲,人家都肯出来帮着太子豪赌一把。吴家可是二皇子嫡亲的外家,做事还不如庄家果敢!” 宣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蹙紧了眉头,然后道:“臣妇回去与国公爷商量一下。” 吴氏对宣国公夫人的态度有些不满,语气有些不好的道:“母亲回去好好与父亲说吧,您们要明白,若是敬儿以后能登基,吴家就是天子外家,权势富贵又怎么会少得了吴家的,就是林家,还不是只能看吴家的脸色。吴家已经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在敬儿身上,现在敬儿好不容易在朝堂立足,有了名望,可以与太子分庭抗衡,难道母亲和父亲打算功亏一篑不成。” 而在另外一边,宣国公府。 二皇子也在说服宣国公和宣国公世子献银的事。 二皇子对宣国公道:“外祖父,倘若我完全无缘于储君之位,我便也不会向外祖父和舅舅开这个口。但父皇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放弃我,对我器重有加,便是我与太子在朝中分庭抗礼,也未再对太子有所偏袒。我好不容易在朝中建立了声望和根基,难道外祖父和我都要就此放弃?” 二皇子这些年也想明白了,当年江氏密告太子对皇后有非分之想,母妃甚至想以此算计太子和皇后,结果皇后狡猾,让皇后和太子逃了过去,反而母妃被罚。 江婕妤虽然是想要借刀杀人,但此事未必扑风抓影,而父皇怕也有了心结,再因几年前太子忤逆父皇之事,怕也对太子留下了嫌隙,若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不见父皇对太子再有偏袒。不管是他与太子竞争之事,还是他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人脉,父皇都采取默许的状态。 宣国公沉思起来,好一会之后,才道:“八百万两不是小数目。” 二皇子笑道:“外祖父是怕我登基之后,您赚不回这八百万两?” 宣国公道:“二皇子有把握以后一定能登基?” 二皇子道:“外祖父不帮我,便一定不能,外祖父帮我,我便有把握。” 宣国公道:“臣还需再考虑考虑。” 二皇子站起来,道:“那外祖父好好考虑,但我希望外祖父不会考虑太久。等庄家真将五百万两凑集起来,先一步献给了父皇,那就是黄花菜都凉了。” 人们从来只会记住第一个做事的人,第二个做同样的事的,就落了下乘了。 二皇子与宣国公和宣国公世子告辞,往门口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道:“我以前与外祖父许诺过,以后我娶甘家之女会是权宜之计,他日我若能继位,我会立吴家的女儿为后,令甘氏为贵妃。到时吴家不仅是天子外家,还会是后族。” 说完再眉眼带笑的对宣国公和宣国公世子笑了一下,然后走了。 等二皇子走后,宣国公问宣国公世子道:“你怎么看?” 宣国公世子道:“儿子觉得二皇子说的有理,我们吴家好不容易辅佐二皇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理由就此放弃。何况我们吴家与太子已经结成了仇,真让太子继位了,哪里还有我们吴家的好日子过。” 宣国公闭了闭眼,仍在凝眉沉思。 宣国公世子又唤了一声:“父亲……” 宣国公睁开眼,最终道:“先让人再去庄家和林家仔细打听,以免他们有诈。林家行事,向来狡猾得很。”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另外,让各地吴家的分号仔细清算一下,看能凑集到多少的银子。” 宣国公世子又建议道:“我们也可以学庄家,去说服其他关系好的商贾也献银。太子能许给人的,二皇子也一样能许。” 宣国公点了点头。 宣国公见他点头,行礼告退,然后去办宣国公交代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帝王心思(收藏2550的加更) 长坤宫里。 林嫤和皇帝正一人手捧一杯茶的坐在榻上,林嫤笑看着皇帝道:“臣妾替皇上想了这么一个筹银子的法子,皇上怎么答谢臣妾?”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想让朕怎么答谢你?”皇帝想了一下,拉过她的手捏了捏,眉眼含笑,一副认真的模样道:“这样吧,朕再给你一个孩子。” 林嫤娇瞪了他一眼,嗔道:“皇上真讨厌。”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她这般娇媚的样子了,不由愉悦的哈哈笑了起来。 正盘腿坐在锦垫上的瑞公主和珺公主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父皇,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已经十一个月大的珺公主正在学说话,她学话要比瑞公主早一些,现在偶尔能蹦出一个字,只是有些含糊不清,且有时候刚学会说一个字,过后又忘了,所以现在瑞公主正在教她说话。 她悄悄的对珺公主道:“父皇正在跟母后说悄悄话,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珺公主点了点头。 瑞公主又让她看着她的嘴巴,道:“珺公主,现在你来跟着我说,姐姐,姐姐……” 珺公主看着她的嘴巴半天,嘴巴动了动,试了一下,但仍是说不出来。 瑞公主有些丧气道:“你怎么这么笨呀,笨公主,怎么教都教不会。” 珺公主嘟了嘟嘴,有些生气。 瑞公主又只好道:“算了,不说姐姐了,你教你喊母后吧,母后,母后……” 这一次珺公主叫出来了,“么么”了两声,虽然不像是“母后”,但还是听得出来她喊出了字,瑞公主一下子得到了满足,觉得很有成就感,在珺公主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糕点给她,道:“给,这是姐姐奖励你的。” 珺公主很高兴,眯着眼睛对着瑞公主笑了起来,又转过头去看父皇和母后,却见父皇和母后正在说话,并没有看向她,这让珺公主想要炫耀的心有些失落。 但珺公主是个乖巧的孩子,说了不打扰父皇和母后,就乖乖的跟着的姐姐学说话,也不会闹着要父皇或母后。 而这边林嫤又跟皇帝道:“若想要让吴家心甘情愿拿出这笔银子来,只怕还要将戏做足,让太子跟着庄大爷去趟江南。” 皇帝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 林嫤又转头看了看皇帝。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对所有的事又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时候连她都猜不透他的城府。偶尔的时候在他身边,还会让林嫤觉得有压力和敬畏。 若她猜得不错的话,皇帝应该早就打着吴家的银子的主意了。 以前她以为皇帝将二皇子放入朝中,任其与太子相争,只是为了历练太子。 但后来太子慢慢上道之后,皇帝却仍是放任二皇子在朝中培养自己的根基和名望,让二皇子与太子形成可以分庭抗礼之势,甚至二皇子“贤德”的名声超过了太子。 这时林嫤和林家多少都有些慌,怀疑皇帝是否对太子有了不满,在储君之位上有了摇摆。 但那时无论林嫤也好林家也好,都什么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悄悄的在皇帝面前给太子拉印象分。倘若皇帝对储君之位并没有摇摆,而他们却怀疑起了皇帝,那只会令皇帝不满和失望。 林嫤现在感觉得到皇帝对她越来越亲近,有时候朝中的事也愿意跟她说上一两句,但林嫤始终记得,身边的这个人是皇帝,他也会有着帝王的一丝残忍之心。有些事,连林嫤都是要避讳的话题,比如说在太子和二皇子的事情上。 但现在林嫤却有些猜明白皇帝的心思了,他之所以默许二皇子培养自己声望和人脉,恐怕就是想要一手吊着吴家,让吴家在这种时候心甘情愿拿出银子来吧。 倘若吴家看着二皇子完全没有了继位的希望,此时便不会舍得献出这大笔的银子,只有让吴家看到希望,觉得二皇子真的可以与太子相争,有继位的可能,才会舍得银子。 皇帝是早就算准了今天,所以一直利用二皇子吊着吴家。 有时候皇帝心思深得,林嫤都会感到害怕。 皇帝问林嫤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问她道:“在想什么?” 林嫤连忙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道:“臣妾在想,珺儿的周岁宴快要到了,该让人给她准备一套新衣裳去。” 皇帝不由笑了起来,道:“这种小事也值得你想这么久。” 林嫤笑起来,道:“皇上是男人,想着国家大事,臣妾是女人,可不就围着夫婿儿女转。” 皇帝道:“既然要做,那你和瑞儿也一起做吧,让人给你和瑞儿珺儿做几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到时候一起穿着出去,定然好看。”皇帝说的时候,手指还比划了一下,表示会多么好看。 林嫤不由笑道:“皇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不过皇帝说要做,那必然是要做的,做得漂漂亮亮的穿出去给皇帝看,这样皇帝才会高兴。 而此时在武国公府。 庄老夫人看着庄大爷和庄二爷,脸上难得严肃起来,道:“你们要好好忠心皇后娘娘,按娘娘的吩咐将事儿办好,不要舍不得银子。你们要记得,庄家的生意能做大,究竟是沾了谁的光。” 当年的庄家在江南不过是个中等的绸缎商,庄家能变成江南的首富,是因为线娘嫁进了武国公府。 庄家在外做生意,说一句庄家与武国公府是亲戚,皇后的嫂子、林家的三夫人我喊一声表妹,能省下多少的功夫。 等到元元进宫做了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在外说一句我的表侄女是当今皇后,谁不肯给庄家面子。 庄老夫人现在已经老了,头发将近发白,但说起话来,还是声音洪亮十分的有威严。 她看着两个侄儿,继续道:“别说让你们拿些银子出点血,就是让你们献出全部的身家,也是应该的。” 庄家虽然按林嫤的吩咐诈使吴家献出银子给皇上修路,但庄家在这事上也不可能一点银子都不出,最后多多少少都是要出口血的。 庄大爷和庄二爷跪在地上,纷纷道:“是是是,姑母教诲得是,侄儿一定听姑母的,忠心娘娘。” 庄大爷和庄二爷也都明白,庄家能有今天,全是靠着武国公府和皇后,现在该是他们尽忠的时候。 何况若太子不能继位,林家倒下了,庄家少了这棵大树,一样要倒下。 所以无论为恩情为私心都好,这口血他们都必须要出。 庄氏看了看两个表兄,连忙过来扶了庄老夫人,劝她道:“好了好了,娘,两位表哥都知道了,有话好好说就是了,怎么搞得一副六堂会审的模样。您先让两位表兄起来吧,现在也是快十月了,地板凉得很。”说着对庄大爷和庄二爷使了使眼色。 而庄大爷和庄二爷却是看了看庄老夫人的脸色,见她没有反对,才肯站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肉疼 九月中旬的时候,太子和庄大爷出发去往江南。 这边宣国公府里,宣国公世子对宣国公道:“看来太子和庄家去筹银的事是真的了。” 宣国公沉吟了一下,对宣国公世子道:“发令下去,让吴家各地的分号也开始凑银吧。” 宣国公世子道是。 而此时的林嫤,仿佛对底下的波涛暗涌一无所知,她正高高兴兴的给珺公主准备周岁宴。 让尚功房做的衣裳也已经做好了,一模一样的三套衣裳,喜气的大红色,绣着梅枝纹。林嫤和瑞公主还带了同套的首饰,至于珺公主,头上则扎了两个小秋秋。 还有三件一模一样的披风,皇帝喜欢的毛茸茸的风格,领子上镶了一层貂毛,披在身上显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林嫤带着瑞公主和珺公主,显摆的转圈给皇帝看,就连珺公主都有些得意的眯起了眼睛笑起来。 皇帝倒是十分高兴,笑着拍手道:“这样穿好看,以后就这样穿。” 然后珺公主周岁宴的时候,母女三人穿着同款的衣服走出来,简直像是宫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胡淑妃忍不住笑道:“娘娘和三公主四公主这样穿着真有意思,等明儿臣妾和大公主也做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去。” 林嫤笑着道:“做吧做吧,反正都快过年了,都是要做新衣裳的。” 为此后面宫里倒是刮起了一阵穿“母女装”的风,生了公主的胡淑妃和王婕妤,都给自己和大公主和二公主做了几套一模一样的衣裳,穿在身上走了出来。然后这阵风还刮到了宫外去,连在宫外都兴了起来。 到了沅郡主周岁宴的时候,太子妃和沅郡主也学着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裳。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珺公主抓周的时候抓了一个印鉴,然后伸手给了皇帝,惹得皇帝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轻轻按了一下瑞公主的脑袋道:“看看,妹妹可比你孝顺得多,你上次抓周的时候,可是抓了一把小木剑给你的晟哥哥。” 那时候真是让皇帝吃醋得不行,瑞公主叫的第一声是“哥哥”,连抓周也只想着晟郎。 瑞公主笑嘻嘻的讨好道:“父皇,我重新抓一个给你。” 皇帝道:“过时不候,你没机会了。”说着又亲了亲珺公主,笑道:“何况父皇有了珺公主的,不稀罕你的。” 惹得瑞公主哇哇的叫起来,抱着皇帝的腿,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嘟着嘴道:“父皇有了珺公主就不要我了……” 等到了十一月,在冬至之前,太子和庄大爷终于从江南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脸上面带喜色的。 太子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进宫给皇帝和林嫤请了安,然后在长坤宫与皇后说了半天的话,出来之后又和庄大爷一起去了林家。 而后不久,吴家就通过各种方式打听出了消息,传说太子和庄大爷筹集了不止五百万两的银子。 又因林家和庄家也打听到了吴家准备献银,庄家也打算增加献银的数额,说是至少要六百万两,大有要和宣国公府一较高下的意思。为此庄家连自己在江南的几艘出海的宝船都卖出去了,还出手了不少十分能生钱的生意——庄家遍布江南的生意几乎出手大半,只留下自己的老本行绸缎生意。 宣国公世子听到消息后,皱着眉问宣国公道:“父亲,这该如何?若是庄家真的能拿出六百万两,再算上庄家能筹集到了五百万两,那至少有一千一百万两,若咱家还是只出八百万两的话,可就落在了太子和林家后面了……” 宣国公闭了闭眼,过了会,才道:“先去打听打听,庄氏是否真的将大半生意都脱手了。” 他就不信庄家这么舍得,舍得将自己全部的身家都舍出来。 宣国公世子道:“江南那边打听来的消息,庄家的确是一直在脱手生意,但究竟脱手出去多少,这还需要时间具体核实。但是来不及了,太子和庄家打算明日就跟皇上说献银的事。” 宣国公世子看了看宣国公的脸色,又道:“父亲,庄家与我们吴家不一样,他们能做到江南首富,靠的全都是林家这棵大树。若林家跟着太子一起倒了,庄家少了这棵大树攀附,一样也要倒下。所以庄家舍下身家来支持太子,倒也不能说不过去。” 宣国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从其他商贾那里筹集了多少银子?” 宣国公世子道:“不足二百万两。”说着又道:“二皇子的名号毕竟不如太子好用,外人看来,二皇子虽有贤德之名,但太子毕竟是嫡长是正统,何况还有恩宠正眷的林家辅佐。与太子比起来,那些人怕还是不看好二皇子以后能继位。” 宣国公世子提议道:“父亲,我看我们也增加献银的数额吧,要做就做第一。” 宣国公道:“一千二百万两,那是动了吴家的老本,这些银子拿出来,吴家至少十年之内都恢复不过来。” 宣国公世子道:“父亲,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二皇子扶上去。二皇子有句话说的好,若二皇子能继位,吴家要什么没有。二皇子也已应承,以后会立吴家女为皇后。到时吴家既是天子外家又是后族,整个朝堂,还有哪一个能跟吴家比。” 宣国公声音有些凌厉道:“你能保证这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献出去,二皇子以后就一定能继位?这林家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自然不会心疼。” 宣国公世子道:“献了二皇子不一定能继位,但不献二皇子就一定不能。父亲想想这一直以来皇上为何能偏爱林家,还不是林家能顺着皇上的心意,皇上便觉得他们是忠臣。反倒是咱们吴家以前走了歪路,逆着皇上的心思来,皇上不满,让二皇子也跟着受连累。这次若庄家献了咱们家没有献,皇上必定会认为吴家不如林家忠心。 天子之威,无人能挡。皇上对咱们吴家不满,就能抬举一个中山侯府来打咱们家的脸。倘若他日太子登基,太子对我们吴家的不满更甚,咱家就是有再多的银子,太子也有借口将这些银子夺了去。” 宣国公握了握拳头,他就豪赌这一次。 他道:“明日早朝抢在林家开口之前先跟皇上说,咱们吴家愿意为修直道献出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尽快筹集银子,上次梅老板不是想买下咱们家的颐和钱庄,将钱庄脱手给他,要现银。” 颐和钱庄是吴家最赚钱的生意,也是宣国公花了一辈子的心血,全国二十家的分号,吴家每年一半的收益都产生在这里。 宣国公说完将颐和钱庄脱手这句话都觉得是在肉疼。 宣国公世子却不如宣国公这般看重银子,他更看重的是二皇子能登基,以后吴家的权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忠臣 到了第二日早朝。 皇帝照例提起了修建直道之事,并为修路的银子表现出了愁眉之态,问:“诸位爱卿可有法子替朕分忧?” 朝堂此时热闹起来,有大臣再次对修建直道之事表示出反对,认为国库空虚,不宜此时再浪费银钱。也有提出可通过向百姓增加赋税的办法凑集银两,还有提出从军需军饷中削减银子用于修建直道的…… 而皇帝只在上面沉着眼看着,冷眼旁观着下面争吵之语。 最有趣的是胡淑妃的父亲胡御史,沉吟了两下,表示,抓几只贪官杀一杀,抄了他们的家,修道的银子大概就能筹集过半了。 朝堂寂静,或不可思议或震惊或愤怒的看着他。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实际上也很有道理,但问题就是……谁是贪官! 满朝文武大概没有一个会承认自己是贪官的。 就是皇帝听着都差点绷不住,差点要笑出声来。 而胡御史仿佛也发觉了自己失语一样,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道:“哎呀呀,臣这人老了有些糊涂了,皇上圣明,任用唯才,朝中莫不是良才勇将,天下河海清晏,满朝文武具是两袖清风,何来贪官之言。” 文武百官:“……” 坏话好话他全说了,众人突然觉得自己已无语。 而就在这时,林英抬眼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与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子点了点头,正想出列。 而二皇子看了一眼太子,则抢先走了出来,对皇帝道:“父皇,修建南北直道是惠及百姓之措,父皇爱民如子,忧百姓之忧,儿臣等实在有所不及。父皇为修道银钱之事这些日子忧思难眠,儿臣担忧父皇身体之余,也欲为父皇分忧一二。儿臣此前与宣国公商议,宣国公表示愿为修建南北直道献上绵薄之力,为修道筹集了一些银子。” 皇帝像是突然感了兴趣,直了直身子,看着太子“哦”了一声,又望向宣国公:“可是真的?” 宣国公昂了昂胸,走出列,这才拱手对皇帝道:“二皇子所言属实。”说着又抬了抬头,昂首挺胸,激情昂扬的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臣是皇上的子民,臣家中便是有些小财也都是皇上所赐,如今国之所需,臣自当竭尽臣之全力,为皇上献上臣所有家财。这些日子,臣已将家中产业尽数脱手,凑得银子一千二百万两,另还说服其他商贾捐献百余万两,用于修建直道之用。” 他说完,朝中之中一片哗然,俱是不肯相信宣国公竟然肯拿出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出来,相互转头窃窃私语,然后又看向宣国公和二皇子。 宣国公说完,则眼睛瞄了一眼林英,只见林英脸上亦是一副大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不相信他会将献银增加到一千二百万两银子,而后脸上有些微怒和苍白起来。 而二皇子看向太子,只见他脸上也有些青黑,眼神阴沉起来,手握成了拳头,像是不服气一样。 二皇子脸上有些得意。一千二百万两,就算庄家将全部家产献出来,也献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而这时候,皇帝则哈哈大笑了起来,龙心大悦,连连道:“宣国公果真是朕的忠臣良臣,朝中若多几个宣国公这样的良臣,何愁国不鼎盛。” 说着又眯着眼睛看着宣国公和二皇子道:“宣国公,你很好,小二,你也做得很不错!” 宣国公和二皇子连忙道:“不敢受皇上/父皇的夸奖,能为皇上/父皇分忧,是臣/儿臣的荣幸。” 皇帝含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朝堂其余众人,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同宣国公这般能为朕分忧的?” 大臣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都不敢出这个头。 而就在这时,林英像是也不甘不愿的出列,对皇帝道:“臣也愿意为皇上分忧一二,并为此筹得些银两。”说着苦笑了一下,道:“但臣不像宣国公府,家大业大,一出手就是一千二百万两银子。” 宣国公听着仰起头来,一副傲然的模样。 林英继续道:“好在江南的庄氏与臣有些姻亲,庄氏家中有些薄财,表示也愿为修建直道献上白银二百万两,同时太子殿下与庄大爷游说了江南的其他商贾,另外筹得银两二百万两。此一共四百万两,愿为修建直道之事尽上绵薄之力。” 宣国公和二皇子听着脸上的傲然和得意瞬间塌了下来,四百万两?传说的六百万两和五百万两呢? 与打听得来的消息的巨大差异,让宣国公和二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坑里。 宣国公想到刚才自己许诺的一千二百万两,整个脸上渐渐黑了起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亲口许诺,再不可变卦。 宣国公与太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突然觉得心口绞痛。 一千二百万两,一千二百万两……那是吴家过半的产业! 宣国公再转过头去瞪着林英,只见他脸上平静坦然,哪还有愠怒之色。 而皇帝亦是称赞了一下太子和林家,而与宣国公府和二皇子的“忠心”比起来,林家和太子好像就显得没那么“忠心”了,所以皇帝对太子和林英的称赞自然也不及二皇子和吴家这样,太子自然也不那么热忱。 但是宣国公此时却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都是嗡嗡的直叫。 宣国公世子按官职排站在太和殿的后面,在听完林英那些话之后,也已经隐隐明白过来,自家是被坑了。 再看向前面被打击得几乎站不稳的宣国公,又担忧起来。 宣国公世子暗恨,是林家太狡猾了,而自家却又过于粗心大意。 现在倒是的确让皇上龙心大悦,但是自家却是出了好大的一口血。 有了吴家和林家起头,殿中的其他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表示,愿意为修建直道之事尽上绵薄之力,回去会尽快卖掉家中产业,为皇上筹集银子。仿佛不这样表示一番,自己就显得不那么忠心似的。 而皇帝这时又做了一回好人,笑道:“众位爱卿的忠心朕已经知道,但诸位爱卿也要量力而行,总不能为了修建直道之事,让爱卿们连饭都吃不上。” 皇帝又道:“这次捐献银子的爱卿,朕会张榜公告天下,让天下百姓知道诸位的功劳。”说着又看向宣国公,又笑道:“特别是宣国公,待直道修建之后,朕会命人为你修书立传,让子孙后世都记住你的功劳。” 宣国公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修书立传,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刮目相看(收藏2600的加更) 散朝之后,宣国公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走出太和殿的,走到门槛的时候,脚踢在门槛上差点跌倒,幸好宣国公世子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宣国公世子扶住了宣国公,担忧的轻声唤了一声:“父亲……” 宣国公道:“走,回家再说。” 而这个时候,一身玄黑衣裳的太子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叫住了他:“宣国公。” 宣国公深叹了口气,将脸上的怒气隐了下去,然后转过身来,拱手对太子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笑了笑,道:“无,只是看宣国公刚才差点跌倒,孤特意过来关心一下。宣国公可是两朝元老,父皇刚刚亲赞的良臣忠臣,宣国公可要注意身体才好。”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门槛,又道:“这太和殿的门槛年久失修,的确是容易跌倒,是该让工部好好修一修了。” 宣国公没有说话,眼睛阴沉沉的。 太子继续道:“哦,对了,宣国公刚刚献出的那一千二百万两,的确是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亦是造福百姓之举,宣国公有此爱民忠君之心,孤十分欣慰。希望宣国公保重身体,继续为国效力。”说着笑着拍了拍宣国公的肩膀,然后走了。 宣国公看着太子的背影,几乎是咬碎了牙齿,脸上怒得胀红,几乎像是随时会被气得倒下去一样。 宣国公世子担忧他的身体,安慰他道:“父亲,虽然我们被太子和林家算计了一回,但我们也算是为二皇子赢来了一些声望,也不完全是毫无所得,您……” 不等他说完话,宣国公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甩了甩袖子,就这样走了。 一千二百万两银子买来的声望,呵…… 而那边太子走了不远,然后便是与二皇子碰上。 二皇子仿佛是专门等着他的。 太子看见他,笑了笑,道:“二弟,你今日在早朝时的表现,真是令孤刮目相看,你对父皇的忠心,连孤这个做兄长的都自叹弗如。” 二皇子看着他,眼睛沉了一下,然后呵了一声,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道:“大哥才是让弟弟刮目相看,不知不觉间,大哥真是变了不少。” 曾经那个连他都瞧不起的冲动暴躁,不过是因为好命生成嫡长子的太子,如今也变成了一个甚有心机城府的人。 这些日子与皇后及林家一前一后,相互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将他和宣国公府耍得团团转。 太子道:“连二弟都在变,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不变。”说着又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笑着道:“不过不管怎么变,孤与你兄弟的情义都是不会变的,你在孤心里,永远都是弟弟。” 他将“弟弟”这两个字咬得有些重,仿佛还含了些别的含义。 太子说完又道:“孤要回延庆宫了,二弟是要和孤一起回还是去哪里?孤刚才看宣国公脸色不大好,二弟或许会想要去看望宣国公也说不定。” 二皇子的确是要去趟宣国公府的,不管怎么样,今日的事他都要和外祖父和舅舅们解释一遍。 二皇子对太子拱手道:“大哥请先回吧,弟弟慢一步再回去,大哥慢走。” 太子点了点头,又一副兄长的口吻说了叮嘱了一句,道:“二弟早去早回。” 说完便走了。 房公公跟在太子身后,看着二皇子被气脸色发青却不得不憋住的脸,以及前面背着手心情愉悦的太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太子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道:“你这狗奴才,笑什么!” 房公公摇了摇头,然后笑着道:“奴才不笑什么。”然后又欣慰的感叹道:“奴才只是觉得,殿下终于长大了。” 太子哼了一声,道:“你这是骂孤以前蠢?” 房公公连忙笑道:“奴才不敢!” 太子道:“谅你也不敢!”说着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孤以前也的确是挺蠢的。” 房公公含笑慢慢的跟在太子身后,面带着笑意。见到自己的脚上踩到了太子的影子,他又连忙闪开了一点,然后继续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只愿意这样一只跟着自己这位从小伺候着长大的小主子,看着他当太子,看着他以后顺利继位,一直伺候他到他再也伺候不动为止。 宣国公在早朝上向皇上许诺献银的当日,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复了吴氏的贵妃之位。 吴氏当了将近四年的昭仪,终于重新变成了贵妃。 吴氏一直都想要复位,可如今终于复位贵妃了,却让吴氏心里带着一股怒气。 用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吴家过半的家产换来的复位…… 而这边永安宫里,胡淑妃却忍不住与崔贤妃感叹道:“这吴家可真是有钱,一出手就是一千二百万两。” 崔贤妃笑道:“吴家身上的这口血,只怕也是快吐干净了。” 胡淑妃又“哎”了一声,叹道:“这吴昭仪又变成了吴贵妃,她向我磕头请安了三年,如今又换成让我给她磕头请安,我这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贵、贤、德、淑虽然都同为正一品四夫人,但贵妃地位超然,自来就比其余三妃高半等,其余三妃见到贵妃,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胡淑妃又笑着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会怎么想?” 毕竟吴氏这个贵妃是皇后打落下去的呢,现在又升了起来,皇后心里只怕不会好受吧。 崔贤妃转了转头,心道,能怎么想,自然是高兴的。 吴氏再是贵妃,还能让皇后给她磕头请安不成。 吴家献银毕竟算是立了大功,皇上不能不赏,否则会寒了其他臣子的心,但比起在朝中提拔吴家的地位,自然是宁愿在后宫抬高吴氏的地位。吴氏就算复位贵妃,一个不得皇上宠爱的贵妃,也不过是每顿可以多吃几碗菜,多插几支钗,衣裳可以穿得更华丽一些而已。 但若是在朝中封赏吴家就不同了。 就是崔贤妃自己,也宁愿吴氏复位贵妃,而不是吴家的男人在朝中被重用。 等着看吧,为了安抚吴家,皇上应该很快就会让二皇子开府封王并娶妃的了。 皇后和林家这一次算计得漂亮,虽然庄家也要失些小财,但让吴家能出一口大血,顺便讨好了皇上,也算是得大于失。 吴家手里的银子太多,对太子和林家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想当年太祖为何能轻易黄袍加身,有太祖皇帝自身的能耐在,但另一方面也是当时吴家的银子起了作用。 到了二皇子这里也一样,总会有人会为了财帛动心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帝王抱负(收藏2650的加更) 长坤宫里。 林嫤笑着对皇帝道:“有了吴家这献出的一千二百两银子,皇上大约可以稍稍不用为银子的事情发愁了。臣妾每日看皇上将眉头皱成一个小老头的模样愁眉苦脸的样子,臣妾可也犯愁得很。” 皇帝在心里粗劣算了一下。 吴家献出来的银子加上庄家献出来的银子,有了吴家和林家起头,其他文武百官多多少少都会捐献一点,这里大概能筹集个二千万两的银子,再算加上国库的余银,大约能有个三千万两银子。 修建南北直道,工部和户部的核算是至少需要七千万两银子,另外一半的银子仍然是令皇帝发愁得很。 皇帝对林嫤叹了口气,道:“朕怎么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真是穷得很。” 然后将心理的这本帐跟林嫤算了一下。 林嫤笑了起来,跟皇帝道:“皇上,这南北直道又不是一年两年就能修建得好的,筹集到的银子先用着,明年赋税上来了,不就可以补充上来了吗?这京杭运河和在建的几座水利工程不都已经完工,那明年这些方面花的银子就可以省下来了。” 皇帝却摇了摇头,道:“沿海开埠之后,沿海倭寇的进犯必会加剧,朕打算让崔琦建立一支海军船战队,狙击倭寇,为过往商船护航,这又多了一项支出。另外朕还打算再建立一个武器坊,让人专门研制军用武器,这又多了一笔开支。” 林嫤叹了一口气,难怪皇帝总是喊穷。 银子在他口袋里这是放不久的,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银子进了他的右口袋,接着又从左口袋出了。 林嫤只好安慰他道:“皇上不是已经开埠了吗?海外贸易增多,商贾赚的银子多了,课税也多,或许明天的税收有所增加也说不定。” 说着顿了一下,又笑着开玩笑道:“或许真像胡御史说的那样,皇上搞一次彻查贪腐的运动,抄几个大贪官,说不定银子就有了。” 皇帝却是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朝中文武百官,有几个不贪。查腐败案,只会令朝堂人心惶惶,人心涣散。开埠的事才刚刚进行,修建直道之事还没开始,朕现在需要朝局稳定,文武百官全部一心用在这两件事上。彻查贪腐之事,只能以后再行。” 林嫤简有些惊讶的看着皇帝,这么说查贪腐也真在皇帝的计划之中,只是暂时按兵不动? 皇帝心里究竟是装了多大的抱负?他是准备将以后太子继位后要做的事一并做完吗? 林嫤摇了摇头。 皇帝则继续道:“水至清则无鱼,朕也不会天真到让文武百官两袖清风,但过于欲壑难填者,是国之蛀虫,朕绝不能留他们溃败大梁的万世基业。如今朝堂,特别是在地方,腐败之风盛行之势,朕早晚要治他一治。”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愠怒,大约是对腐败之事深恶痛绝。 这样的皇帝是有些迷人的,让林嫤忍不住看着他有些呆。 林嫤伸手握了握他的手,道:“皇上一定能做到的,皇上是英明之主,在皇上治下,大梁以后必定会清河海晏,四海升平。” 皇帝叹口气道:“希望如此吧,愿朕不会辜负列祖列宗们的期许。” 皇帝又想到了什么,道:“不说这些了。”说着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卷轴,将卷轴摊开在书桌上,问林嫤道:“你来帮朕看看,这几个地方,哪一个地方好。” 卷轴里面是一个京城的舆图,舆图上圈出四个地方。 林嫤一看便知道,皇帝是要给二皇子选址建府邸。 二皇子应该很快就要封王建府了。 林嫤指了一下图中被划了叉的一个地方,问皇帝道:“这是什么地方?” 皇帝道:“这是以前祁王的旧王府,祁王被诛后,这座府邸便一直空着。” 林嫤心道,难怪这里被一开始划上了叉。 当年祁王是因为谋反才被先帝诛杀的,这个地方实在有些不祥,更何况还是给二皇子居住。 二皇子也是皇帝的儿子,皇帝还是希望二皇子以后能平安活到老的。 皇帝又将这些地方一个一个指给林嫤看,一边道:“这里是以前魏国公的府邸,魏国公被夺爵,府邸被收了回来;这里以前是汤和大长公主的公主府,汤和大长公主住在这里时一直没能生下孩子,太宗皇帝嫌这里不好,另外给汤和大长公主建了现在的公主府;这里以前则是陈府,先帝元妻陈皇后的娘家。” 这四个地方都不算是好地方,一个住着被诛的祁王,魏国公府里住的魏国公则被夺爵,汤和大长公主住在原府邸则一直生不出孩子,而陈皇后当年被祁王哄着一起谋反,陈氏一族九族被诛。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原府主都好好的,这些府邸也沦不到被闲置的下场。 皇帝继续道:“现在不宜大兴土木修建新府邸,从这几个闲置的府邸里选出一个来修一修再扩一扩,给小二做王府。” 相对来说,还是汤和大长公主的原公主府要好一些,至少汤和大长公主至今还福禄双寿,活到了七十岁,至于说生不出孩子,未必就是府邸的原因。 林嫤想了一下,指了指汤和大长公主的旧府邸,道:“这里好一些。汤和大长公主的府邸当年是照着亲王的规格建的,取这里的话都不用再扩了,修一修就好。” 当年太宗皇帝宠爱汤和大长公主,一应吃穿用度比照亲王爵,她现在居住的大长公主府,甚至比亲王府的规矩还要大上一些。 不过林嫤又道:“既然是给二皇子选府邸,皇上何不让二皇子亲自来选。” 省得万一皇上真的选了她指的这个府邸让二皇子住进去了,二皇子的子嗣上有个什么,吴氏和二皇子怨在她的头上。 若是他自己选的,那就谁也怨不着。 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好,他自己的王府,总要他自己住着舒服才好。” 这一边林嫤和皇帝十分融洽和谐的讨论着二皇子以后的王府,那一边昭阳宫里,刚刚复位的吴贵妃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失落 昭阳宫里。 玉簟领着捧着衣裳的宫女悄声走进来,抬眼看了一眼吴贵妃,然后轻声道:“娘娘,尚功局送了贵妃的服饰过来,让您试穿一下,若是不合适再改。” 吴贵妃脸上并不见喜色,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好试的,衣服年年都做,难道尚功局还没有本宫的尺寸吗?” 捧着衣裳的宫女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玉簟。 玉簟向她们使了使眼色,然后几个宫女将衣裳放了下来,屈了屈膝,又出去了。 她们走后,玉簟轻声劝吴氏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愤怒,但您复位贵妃,面上还是要表现得高兴一些。您这样子,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会以为这银子国公府献得不甘不愿,对二皇子对您对国公府都心生不悦。” 吴贵妃仍是抑制不了心里的怒气,手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气道:“这太子和皇后还有林家都欺人太甚!” 说着又瘫坐在椅子上,捂住胸口,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气。 吴家献出来的那些银子,吴贵妃也心疼得很。 吴贵妃又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不行,吴家不能白白献出这些银子,二皇子总要得到一些好处。皇上在哪里,本宫要找皇上。”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玉簟吓了一跳,以为她要皇上理论,连忙拦住她,唤了一声:“娘娘,您三思,国公府刚献了银,皇上对国公府正满意,您此时千万别……” 吴贵妃冷看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本宫要干什么,找皇上闹吗?” 不,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明白了,找皇上闹根本是没有用的,皇上就喜欢她们安安静静的,按照他的意思活着,不能有自己的私心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还要对他忠心不二。 吴贵妃又道:“本宫不过是要跟皇上商量一下二皇子的婚事而已。不过你倒是提醒本宫了,如今皇上大概是在长坤宫,本宫也不耐烦去看皇后的脸色,你去将皇上请过来吧。” 玉簟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又为难起来,刚想说什么,吴贵妃则又先开口道:“你放心,宣国公府刚献出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皇上不会不给本宫面子,你去请一定能将他请过来。” 玉簟想了一下,觉得贵妃说的也有道理,对贵妃屈了屈膝,然后道了一声是。 玉簟来长坤宫的时候,皇帝和林嫤正一起逗着牙牙学语的珺公主。 珺公主坐在皇帝的膝盖上,终于完整的将“父皇”和“母后”两个词含糊的叫了出来。 听到吴贵妃来请皇帝过去昭阳宫,皇帝抬眼看了一眼林嫤,微蹙了蹙眉,正犹豫着怎么开口。 林嫤是知道皇帝必定是要去昭阳宫的,笑着从他膝盖上将珺公主抱了过来,笑着道:“皇上去吧,吴氏刚刚复位贵妃,皇上理应去看一看她。” 皇帝拉了拉她的手,为她的体谅有些欣慰。 林嫤抱着珺公主送皇帝出去,瑞公主见到,扔下学团和雪球,也跑着过来,问道:“父皇,您去哪儿?”又拉着他的袖子道:“您带我去。” 皇帝道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留在长坤宫好好陪母后,父皇有事,你乖一点。” 瑞公主已经有些懂事,明白了长坤宫和昭阳宫之间隐隐的敌对,刚刚也听到了父皇是打算去昭阳宫的,此时便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巴,但她还是听话的没有再说什么。 皇帝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嘟起的嘴巴,道:“这里都快可以挂油瓶了!” 瑞公主有些耍赖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林嫤将瑞公主拉到了自己身边,笑着对皇帝道:“皇上快去吧。”说着又含羞带媚的加了一句:“臣妾晚上等皇上回来!” 皇帝对她笑了笑。 林嫤又对瑞公主道:“瑞儿跟父皇说再见。”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珺公主的手挥了挥,道:“珺儿也跟父皇说再见。” 珺公主听懂了,但她还说不出再见两个字,只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又摸了摸珺公主的脑袋,对林嫤道:“外面冷,带着瑞儿和珺儿进殿里去吧,别冻着。” 等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林嫤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她进屋去。 林嫤含笑目送了他离开,直到他出了长坤宫的宫门,才带着瑞公主和珺公主进了殿内。 珺公主从林嫤的怀里下来,牵着瑞公主的手,踉踉跄跄的跟着她去找学团和雪球玩去了。 林嫤坐在榻上,看着蹲在地上的瑞公主和珺公主,却有一阵的茫然和失落。 皇帝走的时候,她虽然留了那一句等他回来的话,但她并不确定皇帝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吴贵妃是一定会留下她的,而这个时候皇帝也多少会给吴氏几分面子的。 林嫤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点的委屈和酸涩,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林嫤连忙将这种情绪压下去压下去再压下去。 穆清见了,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也并不安慰林嫤,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然后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道:“娘娘可知道,宣国公那日早朝回去之后就病了。” 这个林嫤还真没有听说过,果然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哦”一声,道:“并不曾听宣国公报病或请太医。” 穆清笑着道:“这种时候,宣国公就是病了也只能忍着,若不然别人要以为他献那些银子是献得不甘心。” 虽然的确不甘心。 所以这些天宣国公虽然病着,但并没有报病缺席早朝或是进宫请太医,面对别人称赞他无私忠心的话,他既不能生气也不能抱怨,还只能笑容满面的受着。 不过宣国公毕竟上了年纪,吴家不敢掉以轻心,找了外面的大夫来给他开方子,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她知晓宣国公病了。 穆清又道:“娘娘,您要不要给宣国公赏赐些药材?” 这就是问她要不要再气一气宣国公府的意思了。 林嫤道:“算了,还是不要太过了,我们这次毕竟让宣国公府出了这么一口血。” 穆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另又说起道:“六少夫人前几日受了点寒,因怀着身孕不敢用药,如今病一直不见好,娘娘可要使一个太医过去?” 林承正与徐氏成亲之后感情很好,成亲后不久徐氏就怀了身孕,如今徐氏的胎已经快六个月,大约会在明年三月就生产。 林嫤道:“让张太医去看看吧,他擅长小儿妇产,让他多去武国公府看看徐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用膳 昭阳宫里。 吴贵妃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碗,亲手递给了皇帝,然后笑着道:“天气冷,皇上用点热茶暖暖身子。” 皇帝将茶碗接了过来,用碗盖拂了拂上面的茶叶,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问吴贵妃道:“你请朕过来说是有事,是什么事?” 吴贵妃有些抱怨道:“没事臣妾就不能请皇上过来了吗?皇上看看臣妾宫门前的石阶,苔藓都长了老长了。” 说着又觉得自己语气大概不好,叹了一口气,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就是想问问皇上对二皇子的亲事是怎么想的。” 吴贵妃垂了垂眉,又道:“过完年二皇子就都十九岁了,普通人家府上的公子这个年纪,孩子估计都一两个了。皇上对二皇子的亲事也一直没有表露过意思,臣妾就这一个儿子,臣妾也有些着急。臣妾就想问问皇上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臣妾也好心里有个底,免得这样七上八下的。” 皇帝放下茶碗,道:“你是他的母妃,你说说想给他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吴贵妃笑了笑,道:“瞧皇上说的,皇上是二皇子的父皇,二皇子的亲事自然该是皇上决定。”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上次桂城都指挥使甘大人的夫人携女回京,进宫拜见的时候臣妾见了甘二小姐一面,倒是觉得这位甘二小姐十分知书达理,贤惠孝顺。” 她说完悄悄的去瞧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的脸上面无表情,手指轻轻的敲着另外一只手上戴着的扳指。 吴贵妃道:“皇上若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当然还是要按皇上的意思。” 皇帝道:“媳妇娶进门,总归是要跟小二相处的,先问问小二的意思……”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吴贵妃急忙打断他道:“二皇子也很满意甘小姐。” 皇帝转头看了她一眼。 吴贵妃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不自在的笑了一下,连忙又道:“倒不是二皇子私下对甘二小姐有了什么,只是那天甘二小姐对宫女十分和蔼,二皇子见了跟臣妾夸了一句,说甘二小姐是个好姑娘。” 皇帝道:“既然如此,甘家的姑娘就甘家的姑娘吧,朕会下旨赐婚。” 吴贵妃高兴起来,道:“臣妾代二皇子谢过皇上。”说着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皇上不知道,二皇子的婚事一直都是臣妾心头的头等大事,有时候看见太子膝下已经有了沅儿,臣妾也是羡慕得很。” 皇帝没再说什么。 正巧此时玉簟走了过来,对皇帝和吴贵妃屈了屈膝,然后对吴贵妃道:“娘娘,该传晚膳了。” 吴贵妃转头看了看皇帝,带着些抱怨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今天陪臣妾用晚膳吧。皇上有多久没有陪臣妾用过膳了。” 皇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点了点头。 说完又招了招手将万公公叫了过来,道:“你去长坤宫跟皇后说一声,朕留在昭阳宫用晚膳。” 吴贵妃听着有些生暗气,什么时候皇上来她这里用一顿晚膳,皇上都要跟皇后报备了。 但毕竟皇帝难得留下来,吴贵妃也不想将皇帝气走,最终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等宫人将晚膳一样一样的端上来,吴贵妃服侍着皇帝一起入了座位。 吴贵妃早打着让皇上留下来用晚膳的主意,所以吩咐膳房做的都是皇帝爱吃的菜。 吴贵妃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炙鹿肉,对皇帝道:“皇上尝尝这道侉炖羊肉,臣妾记得以前在王府里,皇上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道侉炖羊肉,每次来陪臣妾用膳,臣妾必会让人准备这道菜,而皇上却像是怎么都吃不腻似的,每次吃得最多的也是这道菜。” 自有侍菜的宫女将这道侉炖羊肉夹到了皇帝的碟子里。 吴贵妃说起的时候,脸上带着怀念的味道。那时候的皇帝虽然也更喜欢到林宪的屋里去,但总还会偶尔到她的屋里来,让她总有个盼头,而不像现在这样,守活寡似的。 她以前嫌弃林宪善妒总霸着皇帝,但如今跟林嫤比起来才知道,林宪都能算得上是贤妇了。 林嫤自己吃着肉,是让她连一口汤都喝不上的。 皇帝也想起了那时候的吴氏。 那时候的吴氏年轻还轻,虽然霸道了些,但还带着少女的娇俏和朝气,不像现在这样,每次见了他总是一堆的抱怨,或者指责他对太子和林家的偏心。 他承认对林家是偏心了些,但吴家也不及林家对他的忠心。 林家从他还是一个落魄王爷时便开始追随他,当年林忠及其长子战死沙场,赢得了与胡人的那一战,为他挡住了朝中大臣对他被立为储君的质疑,巩固了他的太子之位。 与吴家同时送女入他和祁王的王府,在他和祁王之间左右观望,直着情势明朗先帝透露出要立他为太子的意思之后才彻底坚定站到他的阵营来,皇帝并不觉得他偏心于林家有何错处。 但对贵妃,皇帝还是有几分歉疚的。 贵妃对他并不完全是家族的棋子,她对他是有真心的,当年他除了林家无人相助时,她也曾一次次回宣国公府跪求宣国公的支持。 皇帝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替贵妃夹了一筷子菜,道:“你也吃吧。” 可便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足以让贵妃眉开眼笑的高兴起来,心里感动,看着碟子里皇帝夹的拿筷子菜,几乎舍不得吃。 吴贵妃抬眼看着皇帝,微红着眼唤了一声,道:“皇上……” 皇帝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她的碟子,示意让她吃。 吴贵妃这才高兴的拿着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宫女在身后继续侍菜,任一道菜只要皇帝多看上两眼,自有小宫女用筷子替他夹过来。 而就在宫女替皇帝夹一块炙鹿肉的时候,手上的筷子没有拿稳,菜突然掉在了皇帝的衣服上。 宫女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道:“皇上恕罪!” 吴贵妃皱了皱眉头,发怒的呵斥了一声,道:“你这该死的奴婢,连伺候人都不会。” 皇帝也微蹙起了眉头,抬眼看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一眼,宫女低着头簌簌发抖,看着有些可怜。露出衣服外面的是白皙的一截脖子,与元元倒是有些像。 皇帝最后并没有生气,道:“无碍,你下去吧。” 万公公这时候连忙走了过来,踢了一下地上的宫女,道:“走走走,还不快下去。”说完又看了一眼皇上衣裳上沾到的污迹,又道:“皇上,奴才伺候您换一身衣裳?” 皇帝点了点头,站起来进了内殿。 吴贵妃却沉下眉来,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宫女,突然道:“抬起头来本宫看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宫女 宫女簌簌发抖的抬起头来看着吴贵妃,吴贵妃看了她一眼,眼睛沉下来,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顿了一下,才道了一句:“的确是个挺标致的姑娘。” 宫女更加恐惧起来,她怕贵妃会误以为她是故意想要勾引皇上……她是知道昭阳宫以前有些想要引起皇上注意的宫女最后是什么下场的,被发配到掖庭宫干重活是轻的,好些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宫女已经快哭了,仍是忍着道:“奴婢蒲柳之姿,不敢与娘娘的国色天香相比。” 国色天香,吴贵妃自嘲的哼了一声。 国色天香又怎么样,也不能让皇上多看她一眼。 以前皇上只看得见林宪,现在皇上只看得见林嫤,姓林的才是皇上的心头肉。 吴贵妃又吩咐玉簟道:“将她带下去。” 宫女以为她是要处置她,大惊失色起来,抬起头想要求饶,直至吴贵妃垂着脸黯然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给她换身衣裳,让她进去伺候皇上。” 这下轮到玉簟大惊了,连忙劝道:“娘娘,这样不妥。” 用宫女固宠始终不是什么好计策,当年贵妃不是也提拔了何美人,结果如何呢,何美人被关进了冷宫里一生不得出,四皇子到了胡淑妃的手上,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胡淑妃是亲近皇后的,连带着四皇子现在也更亲近太子。 吴贵妃却并不听劝,厉声道:“本宫让你去你就去。” 皇上不进她的宫里,说什么都是白搭。只要能让皇上往她宫里来,就算推几个宫女上去又算得了什么。 玉簟叹了口气,只能带着宫女下去换衣打扮,然后将她推进了内殿。 宫女到现在还有些闹不清状况,只觉得自己的小名好像是暂时保住了,但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深渊里。 她突然想到现在还被关在冷宫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何美人。 她仍在害怕,直到走进来对着皇帝跪了下来,声音还是有些颤意的道:“皇上,贵妃娘娘吩咐奴婢伺候您!” 皇帝正在换衣,将手伸进万公公摊开的衣裳的袖子里,顺便看了她一眼。 她已经换了一身打扮。 皇帝沉下眼,问了一句:“贵妃让你来伺候朕?” 宫女颤抖着道:“是。”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 万公公自然能猜测皇上的心思,这时候眼神凌厉的盯着地上的宫女一眼,道:“你出去吧,这里有我伺候。” 宫女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道了一声是,然后低头弯腰的退了出去,出去后跟吴贵妃道:“娘娘,皇上不要奴婢伺候。” 吴贵妃坐在榻上,闻言像是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玉簟则趁机劝道:“娘娘,这么好的机会,不如您亲自进去伺候皇上。” 吴贵妃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起来走了进去。 皇帝正张开手由万公公替他整理衣裳,见吴贵妃进来,也并未说话。 吴贵妃则笑了一下道:“臣妾怕万公公伺候得不够细心,本想让宫女进来伺候皇上的。” 万公公笑着对吴贵妃道:“回娘娘,老奴别的本事没有,就伺候皇上这件事,从来不敢马虎。”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近三十年,可不是随便一个宫女比得上的。 吴贵妃没有与他说话,走过去,对皇帝笑道:“臣妾来伺候皇上吧。” 皇帝道:“不用了,这种小事让万春做就行。” 吴贵妃觉得有些被下了面子,站在一边脸上有些不好。 等万公公最后往他腰间挂上玉佩,然后退了一步对皇帝微弯了弯腰表示穿好了,皇帝放下手抬脚走了出去,而吴贵妃则只好跟上一起出去。 外面的饭菜已经撤了下去,吴贵妃一边走一边对皇帝道:“皇上,这饭菜已经冷了,臣妾让人另外再上了一桌,臣妾刚才看您都没有用几口,您再用一点?” 皇帝没有了什么胃口,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说完又道:“朕还有事,朕先走了,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吴贵妃不满道:“这个点上了皇上能有什么事,皇上难得来臣妾宫里一次,就不能多陪陪臣妾吗?” 皇帝刚想说什么,这时候有宫人进来禀报道:“皇上,娘娘,二皇子殿下来了。” 吴贵妃一听,高兴起来,道:“皇上您看,您总要见见儿子再走。” 皇帝想到也确实有话要与二皇子要说,看看天色,并不太晚,便道:“让他进来吧。” 另外一边,长坤宫里。 瑞公主看林嫤今天心情不是太好,所以也表现得格外的乖巧,用晚膳的时候连挑食的毛病都改了,林嫤夹给她什么就吃什么,埋头在饭碗的时候偶尔抬一抬眼偷偷看一眼林嫤,甚至还特别乖巧的给母后夹了一筷子菜,道:“母后,您吃菜。” 林嫤看着她,取笑了一下,道:“什么时候我们跋扈的瑞公主这么乖巧了?” 瑞公主嘟了嘟嘴,不满道:“我一向都很乖巧,父皇都说我最乖巧!” 林嫤笑了起来,低头给珺公主喂了一口饭。 珺公主也有挑食的毛病,不肯吃青菜,只肯吃肉,林嫤怕她人小克化不了,只喂她吃一道蒸得软软的鱼丸,她倒是喜欢吃一点。 等用过了晚膳,林嫤让人端了热水来给珺公主洗手然后换衣服,珺公主这个年纪,正是吃什么都喜欢用手抓的时候,所以吃个饭常常弄得满手满身都是油渍。 而穆清则悄悄将瑞公主叫了过来,凑在她的耳边悄声与她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瑞公主眼睛亮了起来,高高兴兴的跑到林嫤身边,对林嫤道:“母后,我们今晚来打叶子牌。” 林嫤笑着问了她一句:“你会打吗?” 瑞公主连忙拍着胸口道:“我会打我会打,上次我跟大姐姐还有二姐姐和四哥哥打,我都赢了。” 林嫤笑了起来,那必然是大公主她们看她年纪小让着她的。 林嫤还没说话,穆清却已经找了一副叶子牌出来,笑道:“娘娘,反正天色还早,不如陪三公主玩一会。” 林嫤无奈的笑了起来。 再看看一脸认真的撺掇着她要打叶子牌的瑞公主,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做得有些失败,什么时候,她竟然需要女儿来担心她了。 林嫤摸了摸瑞公主的脸,道:“那就打吧,叫上慕枝凑一桌。”说着又低头亲了亲珺公主,道:“母后跟珺儿一家。” 珺公主懵懵懂懂,抬起头看着林嫤,眼睛亮亮的,却又迷惑的看着母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打叶子牌 穆清让小宫女在殿里支了一张小桌子,林嫤、瑞公主和穆清慕枝坐在桌子上,桌子上放了叶子牌。 瑞公主说会打,其实只是半桶水,连规则都没有完全弄清楚,结果最后倒变成了慕兰要在她背后帮她看牌。 瑞公主每出一个牌总是要考虑很久,拿起这个犹豫一下,放回去,再拿起另外一个犹豫一下,等她最终决定要放哪一个了,慕兰看她出得明显不对,急忙提醒她道:“瑞公主,你现在应该打三并。” 瑞公主瞪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一副不满她插嘴的模样。 但她却又还是换了三并的牌子打出来。 慕兰看着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等她下一次出牌不知道要出什么的时候,又问起她来:“我现在该出什么?” 珺公主被林嫤抱在怀里,看到有趣的游戏,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想要玩。 等轮林嫤出牌的时候,她会抓着牌要自己来出,但她拿起牌的时候会先抬头犹豫的看一眼林嫤,林嫤对她摇头,她就换一张牌,林嫤对她点头,她就将牌扔下去。 等到林嫤赢了,林嫤会低头亲一亲她,笑着道:“我们赢咯。”然后珺公主也会很高兴,很得意的笑起来,笑得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没有人让着她,瑞公主打得最差,很快就将林嫤给她的银子输完了。 等她输完,瑞公主伸手对林嫤道:“母后,你借我一些银子。” 林嫤笑着道:“刚刚已经借给你了,现在不给借了。你不是有过年的时候你父皇给你的金豆子,拿出来玩。” 瑞公主却不肯,道:“父皇说,那是等我长大了给我打首饰用的。母后你借我点,等父皇回来,我让他还给你。” 林嫤道:“那也不成,你父皇的银子又不是你的银子。” 慕兰笑了起来,对瑞公主道:“瑞公主,奴婢有银子,奴婢给您?不过瑞公主若是输了,瑞公主以后要还我,瑞公主若是赢了,赢的银子要算奴婢的。” 瑞公主算了一下,然后不满的看着慕兰,道:“慕兰,你可真精明!” 慕兰抬了抬下巴笑着道:“那瑞公主只说要不要吧。” 瑞公主现在输红了眼,还是要的。 等慕兰拿出银子来,瑞公主又控诉的看了一眼林嫤。 林嫤和穆清慕枝等人都笑了起来。 后面有林嫤和穆清慕枝的偶尔一放水,瑞公主输两把基本能赢一把,倒是能让她维持在不赢不输的状态。 夜已经越来越深起来,月亮高挂,后宫里其他的宫室都已经熄了灯,只长坤宫还灯火明亮。 林嫤看了一眼长坤宫的宫门,那里依旧是寂静无影。 瑞公主还在十分认真的摆弄着自己的牌,珺公主却已经打起了哈欠。 林嫤心里有些暗淡,然后问慕枝道:“什么时辰了?” 慕枝看了一眼几案上摆的香篆钟,香已经燃完了戌时刻,便回答道:“快亥时(晚上九点)了。” 林嫤喃喃了一句:“这么快,快二更天了。” 穆清看了林嫤一眼,也有些叹气,她知道皇后还在等着皇上,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皇上多半是宿在昭阳宫的了。 穆清笑了一下道:“娘娘,臣妾看您晚膳也没有用多少,不如用点宵夜。膳房灶上的火还烧着。” 穆清又低头眉眼含笑的问还在摆弄叶子牌的瑞公主,道:“瑞公主,您要不要用点宵夜?” 瑞公主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我不饿。” 结果她刚说完,小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声音大得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众人默。 然后瑞公主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道:“那就做一点儿,我要吃长寿面。” 林嫤吩咐道:“那就让膳房做几碗面上来吧。” 珺公主大约也有些饿了,连哈欠都不打了,高兴的握着手,喊道:“吃面面。” 林嫤笑着问她道:“珺儿也想吃是不是?” 珺公主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 穆清去吩咐膳房准备宵夜,慕枝则带着人将牌桌撤了下去。 没一会面就上来了。 面是用鸡汤做出来的,上面撒了鸡肉丁、香菇丁、萝卜丁、青瓜丁等等臊子,闻起来香喷喷的。 除了面之外,膳房还准备了其他的一些小菜和点心,其中就有一碟卤豆腐。 瑞公主很爱吃,伴着面吃了好些。 林嫤怕瑞公主吃多了晚上不好消化,提醒她道:“不要吃得太多,等一下就该睡觉了,免得撑着肚子不舒服。” 瑞公主一边吸着面一边点了点头。 珺公主也吃得嘴巴一鼓一鼓的,还用手指着碗里的鸡肉丁,表示要吃这个。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皇帝领着万公公走了进来。 林嫤转过头去看见是他,马上笑了起来,脸上是意外的惊喜。 而瑞公主更是高兴,放了筷子,面还没咽下去,然后就从榻上滑下来,跑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的腿,仰着头笑着道:“父皇,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和母后等你好久了。”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从门口就闻到了香味,原来你们在用宵夜。”又单手抱起瑞公主,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吃的什么。” 瑞公主抱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道:“吃面。” 珺公主看见他也很高兴,见他抱着姐姐,也伸着手“父皇父皇”的喊着要抱。 皇帝于是用另外一只手也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抱着一个女儿坐到了榻上。 林嫤看着皇帝,有些幽怨的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不回来了呢。” 皇帝笑着道:“怎么会,朕怕你会一直等着朕。”说着又解释了半句:“小二来了,朕与他说了会话。” 说完看着桌上的面,又道:“给朕也准备一碗,正好朕也饿了。” 林嫤笑了起来,然后让穆清去吩咐膳房再做一碗面,顺便再做一些皇帝爱吃的酱羊肉酱牛肉等小菜。 瑞公主则笑着对皇帝道:“父皇,你是不是肚子很饿?那你可以先吃我的。” 皇帝笑着道:“你的给朕吃了,你吃什么?你要是没吃饱,又要来闹父皇。” 瑞公主笑着道:“不会不会,我可以跟父皇一起吃一碗。” 皇帝则道:“那父皇就吃不饱。” “那父皇您要吃多少才能饱,你的肚子是不是很大?” 皇帝道:“那你摸一摸是不是很大。” 然后瑞公主伸手去摸了摸皇帝肚子,又笑嘻嘻的道:“一点都不大,不过父皇的肚子硬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我的肚子是软的。”又摸了摸珺公主的肚子,再道:“珺公主的肚子也是软的。” 珺公主也学着她的样子,摸了摸皇帝的肚子,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皇帝乐起来。 林嫤看着闹在一起的父女三人,突然有些觉得岁月静好,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嘴巴难受(收藏2700的加更) 吃饱喝足之后,瑞公主和珺公主一人一边趴在皇帝身上。 瑞公主和珺公主吃完之后还要了糕点来吃,瑞公主咬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糕点递给珺公主吃,道:“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珺公主咬了一口,然后投李报桃,将手里的糕点也递到瑞公主的嘴里。 姐妹两人换着东西吃,过了一会瑞公主又将手里吃剩下的糕点递到了皇帝的嘴巴,道:“父皇也吃。” 皇帝一口咬掉,然后还笑眯眯的故意将她的手指也放在嘴巴里轻轻的咬了一下,惹得瑞公主咯咯的笑了起来,道:“父皇不要吃我的手指”。 珺公主也笑眯眯的,见父皇已经有了,于是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林嫤。 糕点给珺公主抓得已经不成样子了,林嫤也不嫌弃,一口吃了,然后亲了亲珺公主,道:“珺儿真乖。” 姐妹两个闹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打起了哈欠。 林嫤轻轻拍了拍瑞公主,道:“不要玩了,该睡觉了。” 瑞公主一边打哈欠一边喃喃的道:“我跟父皇和母后睡。” 林嫤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已经先开口道:“你已经大了,不能再跟父皇和母后一起睡,以后你都要自己睡。” 瑞公主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但还是没有反对,便又道:“那你让珺公主和我一起睡。” 林嫤笑起来,道:“可以,不过你晚上要看着她,珺公主晚上可能会尿床。” 瑞公主嫌弃的皱了皱眉,道:“珺公主怎么这么大还尿床。” 皇帝和林嫤一人一个抱着瑞公主和珺公主去了瑞公主的屋里,放到了床上。 林嫤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她们擦了脸和洗了手,珺公主很快就睡着了,瑞公主也是困的不行的样子。林嫤替她们盖好了被子之后,又吩咐了奶娘好好看着她们,特别是珺公主,然后才和皇帝一起出了屋子,回了自己的寝殿。 皇帝还没沐浴,林嫤又让人打了热水来,亲手服侍皇帝沐浴。 皇帝拉着林嫤的手笑着道:“今晚朕若是没有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晚上都等着朕了?” 林嫤嗔了他一眼,娇笑道:“那可不是,臣妾本打算用完宵夜就睡了的。反正这宫里不缺皇上的去处,臣妾可一点都不用担心皇上没地方睡。” 皇帝道:“好大的醋味,看来是刚才吃醋吃多了。” 林嫤瞪了他一眼,而皇帝则哈哈笑起来,又捏了捏林嫤的手,道:“你要不要跟朕一起洗?” 林嫤脸红起来,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他身上,道:“让万公公伺候您,臣妾先出去。” 皇帝却哈哈笑着伸手将她拉下了水,林嫤半个身子跌在浴桶里,衣裳湿了一半,不由抱怨的喊了一声:“皇上……” 万公公和穆清垂眉贴胸的站在一旁,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皇帝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都出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万公公和穆清行礼出去,掩上了门。但却不敢走远,防着皇上和皇后会叫热水什么的。 屋内的屏风里面,皇帝偶尔低声的说着什么,再或者传来皇后一二句的娇嗔,过了一会,倒是没什么说话声了,只剩下水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万公公眼观眉眉观心的稳稳站在那里,一副门神的模样,穆清看了他一眼,却在心里笑哼了一声。 屋子里面,皇帝揽着林嫤的身子,吻着林嫤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捏了捏胸口上的小太阳。 而林嫤则抓着皇帝的手臂,不知道是想推拒还是想要奉迎,心里一时上一时下的,难受得很……也舒畅得很。 过了一会,皇帝突然笑着道:“朕发现自从生了珺儿之后,你这里仿佛又大了些。” 林嫤羞红了脸,并没有说话。 皇帝又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的吮吸着,一边道:“我们再给瑞儿和珺儿添一个弟弟。” 浴桶里的水荡漾出波浪,撞击在壁上,卷起了水花,水声哗啦哗啦的,从木桶里流到了地上,地上的水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水流。青砖铺成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过了一会,皇帝抱着林嫤突然哗啦啦的从水里站了起来,然后跨出了浴桶…… 到了第二日,皇帝早早的起身去上朝,林嫤则睡得有些晚,连皇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连瑞公主和珺公主都起得比她早。 瑞公主牵着珺公主站在一边,看着母后一遍又一遍的漱口,疑惑的问道:“母后,你是不是因为昨天吃了大蒜,所以现在觉得嘴巴很臭?” 林嫤道:“不是。”结果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然后不由红了红脸。 林嫤用舌头在嘴巴里动了动,总觉得嘴巴里还含着什么似的,然后越发不敢对上瑞公主担忧的目光。 穆清则是笑了起来,走过来牵起瑞公主和珺公主道:“两位小公主过来用早膳吧。” 瑞公主点了点头,但仍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林嫤,然后才跟着穆清去了膳桌。 等用早膳的时候,穆清笑着对林嫤道:“娘娘今天不如用碗粥?” 林嫤试了试自己难受的嘴巴,点了点头。 转眼又是年关。 皇帝封笔之前下的最后两道圣旨,一道是赐封二皇子为惠亲王,另外一道则是赐婚惠王与桂城都指挥使甘亢之次女,明年再择期大婚。 吴贵妃一扫之前的抑郁之气,表现得很高兴的,不管是封王还是赐婚,都随着她的心意。 为封爵的皇子虽然说是视同郡王爵,但实际上没有爵位就是没有爵位。而如今二皇子被封亲王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惠”字。 而且开了府之后,二皇子有了自己的府邸和俸禄,能做的事情也更多。 二皇子虽然也高兴,但却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一个“惠”字虽然也符合外面对他“贤德”二字的评价,但二皇子却觉得,皇帝为何不是封他为“贤亲王”或“德亲王”? 吴贵妃却觉得二皇子过于患得患失了,道:“我看‘惠’字也挺好,皇上追封自己的同胞兄长就是惠王,难道意思还能差了。” 二皇子只好将心里的这丝不对劲放了下来,准备封王建府的事宜。 父皇打算将汤和大长公主的旧公主府修缮起来给他做王府,二皇子对此有些不是很满意。 在他看来,他的亲王府最好是圈地新建一座,只是父皇也说得对,现在修建直道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不宜大兴土木。他若提出修建新府邸,反而会显得不懂事。 比起祁王旧王府和陈家旧府邸,反倒是汤和大长公主的旧公主府更好一些。 何况,接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和汤和大长公主走动起来。 程家在朝中虽然低调,但是根基深厚,汤和大长公主是太宗皇帝的唯一嫡女,在宗室的地位和资历都很高,连父皇都要给汤和大长公主几分面子。 若是能拉拢了汤和大长公主,就相当于争取了一半宗室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又一年(收藏2750的加更) 又是一年的春节。 宫里照例是扫舍,贴春联、剪纸,还有赏赐。 除夕的晚上照旧在长坤宫摆了家宴。 太子和太子妃领着四位嫔妾也来了,还有刚学会走路的沅郡主,二皇子也在。 沅郡主和珺公主年纪相仿,碰到一起很快就玩到了一块。 孙良媛挺了一个极大的肚子,身材也丰满了许多,脸上红润,看着都像是闪闪发光,出现在众人身边的时候,扶着硕大的肚子,脸上也是一副骄傲的模样。 但林嫤却觉得有些不对头,只觉得孙良媛的肚子实在太大了些。 林嫤趁着空将太子妃叫了过来,问她道:“孙良媛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崔氏脸上有些羞红,开口道:“太医说是一个。是儿臣失职,孙良媛最近补得太过了些。”又道:“但儿臣已经督促孙良媛,让她最近少吃些多走走了。” 生过孩子的都知道,胎儿补得太大以后生产的时候不好生。孙良媛不懂事,又听着身边的麼麽的撺掇,****参汤灵芝燕窝的补着,将自己和胎儿都补得越来越胖。 有时候崔氏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妃也难做,她不让孙良媛再进补,孙良媛却以为她这个太子妃见不得她好,面上阳奉阴违,私下里却依旧海吃海喝着。 她现在揣着一个肚子,倒像是揣着一个金疙瘩,她严厉不得处罚不得,偶尔训斥她两句,她能当天晚上就能喊着动胎气要请太医。 崔氏也怕外面说她是见不得妾室先她剩下皇孙,对怀孕的妾室苛刻,就是心里怀疑她是装的也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给她请太医开安胎方子,闹得不得安宁。 以前觉得孙良媛虽然不如杨氏王石谢氏安分,但也不算太出格,但自从怀孕之后,倒像是抖起来了一样。 林嫤看出了太子妃脸上的为难,拍了拍她的手,跟她道:“你是太子妃,妾室不懂事你该管的还是要管,不能由着她胡来。贤惠不贤惠,不是给外人看的,太子知道就行。本宫看孙良媛身边伺候的人不行,全部打发了吧。” 孙良媛身边的麼麽不会不知道孙良媛补成这个样子不行,却还由着她甚至撺掇着她胡来,不过是因为孙良媛大补她们也能跟着捡些便宜。 孙良媛说要喝参汤,她哪里会知道参汤里面是放了一根人参还是半根人参,奴大欺主,她们今天匀一点明天匀一点,三天之后就能私藏出一根整齐的人参来。 她们不过是欺负太子妃好性儿,生下的是郡主有些底气不足,不敢过分对孙良媛给人留下话柄罢了。 有了林嫤的话,崔氏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道:“是,母后。” 等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 本来每人桌子上都有一盅虫草鹿茸炖汤,但到孙良媛的时候,林嫤则让人换成了野菌汤。 孙良媛打开盖子一看,见自己的与别人的不同,不由叫起来道:“怎么我的是野菌汤?” 宫女笑着道:“皇后娘娘吩咐了,说是良媛现在肚子大了不能补得太过,否则胎儿大了以后不好生,所以让奴婢换成了野菌汤。” 孙良媛听着脸上胀红起来。 抬眼看了一眼太子妃,只见她给了她一个冷冷的表情,再看上面的皇后,却见皇后正含笑着与崔贤妃说着话,根本没有往这边看来。 孙良媛再蠢也知道皇后对她有了不满,心里忐忑起来。 宫宴结束之后,太子妃跟林嫤报备了一声,让人送了孙良媛回延庆宫,其她人则继续留在长坤宫里守岁。 大公主四皇子和二公主还有三公主围在一起赌骰子,珺公主则坐在瑞公主身后帮她管着钱袋子,沅郡主则被大公主牵到了一起。 五皇子想要参与进来但又不想主动开口,过来站了一会,见没有人邀请他,十分不满的跑回了江氏身边,不高兴的喊了一声:“母妃,我也要玩!” 江氏正跟两个不得宠的小宫妃说话,闻言看了大公主她们那边一眼,然后将五皇子牵到了身边,道:“冶儿陪着母妃好不好,母妃陪你玩。” 五皇子的脾气有些暴躁,平日四皇子和二公主三公主等人都不喜欢跟他玩。 五皇子此时不高兴起来,踢了江氏一脚,怒道:“我就要玩!” 两个小宫妃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平日都听说三公主十分霸道跋扈脾气坏,但现在看五皇子倒比三公主脾气还要坏一些。三公主平日不惹她的时候也不会怎么样,反而还跟你笑嘻嘻的,但这一位,一言不合连母妃都打。 江氏并没有被踢得有多疼,也并不在意,只拉了五皇子轻声的哄着,哄不动的时候,带着五皇子走过来,笑着对大公主道:“大公主,让五皇子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大公主有些为难,她倒是不介意带着五皇子,毕竟这一个也是她的弟弟。但五皇子玩的时候,赢不过就喜欢发脾气扔东西,还喜欢打人,他也不会听她的话,四皇子二公主和三公主都不想跟他玩,她要是让五皇子参与进来了,四皇子二公主和三公主必定不高兴。 而果然三公主马上就不满的叉腰道:“不要跟他玩,大姐姐,不要他来跟我们玩!” 江氏脸上有些微恼,她一向不喜欢三公主的性子,霸道,娇蛮,好像整个皇宫都是她一个人的,偏偏皇帝宠她宠得跟什么似的。 大公主想了一下,扔了手中的骰子,对五皇子道:“五弟,要不我和你两个人玩好不好?”说着又对三公主等人道:“你们三个人玩。” 三公主虽然不满的嘟着一张嘴巴,但并没有说什么。 等大公主带着五皇子走后,三公主和二公主四皇子继续玩着骰子。 而那一边,江氏则叹道:“三公主真是个记仇的性子,上次五皇子抢她花灯的事,她到现在还记得呢。” 大公主皱了皱眉,不喜欢江婕妤这样说三公主。 三公主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了些,但并不是记仇的性子,常常过后就忘了生气,跟谁都笑嘻嘻的。 而且明明有时候,五皇子的脾气比三公主还更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养猪待宰(收藏2800的加更) 新年之后,过了正月十五,皇帝和大臣们重新开始上朝。 而开朝之后,皇帝第一件事便是提起了修建南北直道的事,然后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提拔了许多中山侯府江家一族的人,并将修建南北直道之事交给了中山侯府。 林嫤在长坤宫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跟穆清笑道:“看来养肥的猪,皇上是打算要宰了。” 而等林英来长坤宫见她的时候,林英也忍不住跟林嫤叹道:“看来皇上是打算对中山侯府下手了。”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的心思。 皇帝不是一个愿意安分做守成之君的人,他有大的抱负。 他这些年提拔中山侯府,大概就是用在此时。 修建南北直道的工程,连接西北江南,中间蜿蜒数千里路,牵扯的地方包括二十几个府州,中间要跟无数的地方官员打交道,在朝中没有足够的根基,根本办不成这项工程,所以皇帝这些年不断提拔中山侯府。 但向来工程建造,无论是兴修水利也好修建直道也好,牵扯了大笔银钱,便容易成为腐败的集中营。 主办修道的人,不管是忠臣还是佞臣,最后根本无法全身而退。倘若不能同流合污,很可能活不到直道修建完成,若同流合污,则会沾上一身的腥。 人人都有贪欲,皇帝若想修建直道,中间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以皇帝的性子,是当时让你吃进去多少,过后都是要让你全吐出来。 若他猜得不错,直道修建完成之后,皇上紧接着就该要肃腐了。 皇帝舍不得牺牲自己的良臣,所以让中山侯府挡在前面替他往前冲。 林嫤也道:“皇上将胡御史调任了工部侍郎,修建直道之事,明面上是中山侯在主负责,实际上一应银钱调用人员任免之权,都在胡御史手上。胡御史在御史的位置上呆了二十几年而能平安无事,是条滑不溜秋的老狐狸,想必他一定能让其他人都觉得修建直道的所有事宜都在中山侯手里。” 到时候那些地方官想要拖人下水也只会拖着中山侯,胡大人倒是可以趁机将心思都花在修建直道的事情上,中山侯倒成了胡大人的挡箭牌。 若林嫤猜得不错,皇上为了让人相信中山侯才是主负责这件事的人,大概不久之后便会抬举江婕妤的分位。 林嫤继续道:“宣国公府也想争取主负责修建直道之事,但皇上没有同意。” 林英顿了一下,然后道:“皇上对宣国公府还是有几分仁心的。” 皇帝不让宣国公府参与这件事,实际上是在护着宣国公府。 宣国公府曾经毕竟是辅佐过皇帝登基为帝的,有从龙之功,皇帝对宣国公府虽然有诸多不满,但并不打算让他们落入死地。 林嫤又劝林英道:“修建直道之事牵扯面过广,咱们家是将门之家,本就不管这些事,所以咱们家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免得以后惹上一身腥。” 林英点了点头,很同意林嫤的想法。 说完了国事,林英又说起了家事,跟林嫤道:“对了,你母亲给承良相看了一门亲事,是通政使李大人的小女儿,闺名叫瑶娘的,你母亲让我跟你说说,让你看看这门亲事是否可行。” 通政使李大人,出身赵郡李家,是名门望族。通政使也是九卿之列,天子近臣,家世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配的。 林嫤问道:“承良可同意这门亲事?” 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林嫤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的。 林英道:“承良的性子还跟孩子一样,没长大,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 林嫤道:“那让承良和李家那姑娘先见上一眼吧。” 林英点了点头。 外臣在后宫逗留太久始终不便,林英没有在长坤宫留多久,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林嫤突然有些怅然,觉得时间真是快。一眨眼,曾经小小跟在她身后的弟弟,一一都要娶亲了,还有幼玉,今年也是十三了,母亲怕也很快会给她相看亲事。 正想着,穆清悄悄的走了进来,对林嫤道:“娘娘,孙良媛发动了。” 林嫤讶道:“这么快,不是还差半个月吗?” 穆清道:“这个时候好,若是再过半个月,就孙良媛的肚子,恐怕就难生了。何况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嫤没有说话。 穆清又问道:“娘娘,您可要过去看着?” 林嫤想了一下,道:“本宫就不去了,省得太子妃压力大。何况不过是嫔妾生孩子,不能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她对孙良媛过于重视,那太子妃心里便会不舒服,孙良媛和她的孩子以后毕竟是要在太子妃手下生活的,对孙良媛和孩子也不好。 林嫤又道:“让张太医过去吧,等生出来告诉本宫一声就成。”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出去吩咐去了。 但林嫤最后,还是让人给她找了经书来,自己念了一会儿经,希望孙良媛这一胎能平安。 孙良媛的胎儿过大,这一胎非常的不好生,一直生了两天两夜才将孩子生下来,是位小郡主。 这让皇帝有些失望。 一直以为自己会生下皇孙的孙良媛也很失望。 不过令皇帝和林嫤高兴的是,就在孙良媛生下孩子的同一天,太子妃和杨良娣同时被诊出有孕。 皇帝牵着林嫤的手道:“太子妃和杨氏两人,这一次总能有一个生下皇孙吧。” 皇帝有时候也是觉得奇怪了,他当年一连生下三个儿子后才有了大公主,怎么到了太子,一个两个全都是姑娘。 林嫤笑着道:“皇上操心什么,孩子都是靠缘分的,还没有皇孙大概就是缘分还未到。”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又拉起了林嫤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你比太子妃还先生下珺儿,太子妃都怀孕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嫤撇了他一眼,道:“臣妾都生了瑞儿和珺儿了,皇上还觉得不够?” 皇帝笑道:“孩子哪里会嫌多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母忧 早朝之后。 太子随同其他文武百官从太和殿里走了出来。 二皇子从身后叫住他:“大哥。” 太子回身看了他一眼。 二皇子笑着道:“恭喜大哥,昨晚又添了一个女儿。” 太子在心里哼笑了一下。 他以为孙良媛又生了一个女儿,他会失望难受? 儿子也好姑娘也好,都是他的孩子,孙良媛生的那个孩子,也很可爱得很。 太子笑了一下,道:“多谢,等小囡囡满月的时候,孤请你来喝满月酒。”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听说二弟的王府已经快修缮好了,孤也先恭喜二弟,等到乔迁王府的时候,记得请客。” 二皇子笑道:“一定,就怕大哥不给弟弟这个面子不肯来。” 两个人都是笑意浓浓的说着话,不知道的人,倒还真的觉得是感情深厚的兄弟两人一样。 而长坤宫里。 林嫤一边服侍皇帝换下朝服换上舒适的常服,然后从宫女手中接了茶递到皇帝手中,一边说起道:“今日甘夫人和甘家二小姐进宫来,来长坤宫请了安。” 皇帝坐在榻上盘上腿,从林嫤手中接了茶碗,随意的问道:“那姑娘如何?” 林嫤笑了笑道:“小姑娘很漂亮!” 的确是很漂亮,甘夫人就难得是个美人胚子,甘二小姐却比她母亲还长得还要漂亮上十分,就是跟这整后宫的美人比起来,她也不遑多让。 至于性子什么的,看得出来聪明有些城府,但究竟是个什么性子,这么短的时间也看不出来。 何况人家要嫁的是二皇子,来长坤宫只是点个卯,既无须讨好她这个皇后也不能对她表现过于亲近,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子展露给她看。 皇帝道:“娶妻娶贤,漂亮有什么用。”然后叹了一句,道:“但愿她的性子是个好的。” 林嫤又问起道:“皇上准备什么时候让二皇子和甘氏大婚?” 皇帝道:“等惠王府修缮好了之后小二搬进王府,再让钦天监挑一个日子吧。” 皇帝又说起道:“对了,朕打算提一提江氏的分位。” 说着转头看向林嫤,大约还是有些担心林嫤会生气的意思。 林嫤早有心理准备,倒不觉得惊讶,更不会生气,笑着道:“皇上准备提她到哪一个分位?”说着又道:“婕妤往上就是九嫔了,四夫人里还空了一个德妃,或者皇上想提她为德妃?” 皇帝道:“德妃就抬举过高了,九嫔里选一个分位吧。” 皇帝既这样说,林嫤也乐得大方,笑着半认真半揶揄道:“那就昭仪吧,昭仪是九嫔之首,也让中山侯府看看,皇上的确是看重江家的。” 皇帝不由笑了一下,伸手抓了抓林嫤的手,道:“你呀你……” 林嫤又道:“既然要提江氏的分位,要不要将王氏的份位也略提一提?王氏毕竟生了二公主,身份高一些二公主面上也好看。” 皇帝道:“王氏的份位以后再说吧,先提江氏的份位。” 既然要让人觉得他是在重用中山侯府,那总要让人看见他对中山侯府有特别的对待。提拔了江氏的同时又提拔王氏,便让人看不出他对江家的特别了。 林嫤本也没有想过皇帝这次会同时抬王氏的份位,不过是提醒他一下,也别忘记了王氏而已。 正说着,大公主带着二公主送瑞公主回长坤宫,大公主牵着二公主,瑞公主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二公主和瑞公主手上一人提着一个花灯,大公主手上还提着一个。 瑞公主平日跟皇帝没有规矩惯了,进门看见看见皇帝,眼睛亮了一下,咚咚咚的跑了过来,唤了一声:“父皇。” 然后趴在榻上单脚一直往上跳,想要爬到皇帝身边去。 皇帝怕她摔倒,道了一声小心,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到了膝盖上。 瑞公主仰着头看他,笑盈盈的道:“父皇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皇帝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道:“父皇来的时候,瑞儿不在呀。” 大公主牵着二公主也走了过来,比起瑞公主来,大公主和二公主有规矩得多,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了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林嫤看着个头与瑞公主一般大,但规矩已经学得很不错的二公主,再看看没心没肺对皇帝没有一点敬畏的瑞公主,突然觉得,瑞公主的规矩或许是要教一教了。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瑞公主的问题,只是瑞公主是她的第一个孩子,难免就宠了一些,偶尔狠下心来想定一定她的性子,结果瑞公主可怜兮兮的扯着她的袖子,扁着嘴巴要哭不哭的看着她,她便忍不住要心软。 再加上她每每扮起严母,皇帝马上又出来当慈父,抱她哄着她,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最后往往导致她的教育计划失败,而瑞公主越越来越不怕她。 林嫤叹了一口气,心里却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狠下心来让人教一教瑞公主的规矩。 皇帝不是普通的父亲,他还是天子。 他现在觉得瑞公主年纪小,觉得她可爱,然后宠爱溺爱着她,将她的性子养得无法无天,对任何事情包括皇权龙威都没有任何的敬畏。 等到她长大了,真做出一些危害到皇权的事情的时候,她不知道那时皇帝会不会看在瑞公主是他心爱女儿的份上而饶过她。 与其让她放任她去触碰这些危险的事情,她宁愿从现在开始教会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碰,教会她敬畏眼前这个身为天子的父皇。 林嫤又看向正低头柔声与瑞公主说话的皇帝。 他正低声问瑞公主道:“这是谁给你做的花灯?” 瑞公主在皇帝的膝盖上晃着小短腿笑着道:“程七哥哥给的。”说着将手里的花灯举起来给皇帝看,炫耀的问道:“漂亮吗?” 皇帝含笑的看向大公主。 大公主有些害羞的垂下脸去,脸上红起来。 她现在已经知道程家的七哥哥以后会是她的驸马,所以别人提起程家七哥哥然后却将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她总觉得别人是在打趣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惠王 皇帝笑着道:“看来七郎那小子将朕的皇宫当成自家后花园了,随意的就出入。” 皇帝本是一句玩笑的话,大公主听着却替程七郎紧张起来,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父皇,程七表哥并没有进后宫来,他是托三哥哥送进来的。” 皇帝见她紧张,笑着安抚道:“父皇知道了。”又笑道:“父皇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你紧张什么?” 大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约是不想让皇帝觉得程七郎是个过于率性的人,又解释了一句道:“程七哥哥给大家都送了花灯,三哥四弟五弟,还有几个妹妹,每人都送了一盏。说是二月二逛庙会的时候看到花灯的样子可爱,然后买了让三哥带进宫来。” 说着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花灯,道:“这一个是给珺公主的。” 皇帝含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林嫤则笑着让人将大公主手里的花灯接了过来,笑着道:“珺儿还在睡觉,等她醒了,母后让人给她。” 大公主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大公主身边的二公主看着坐在皇帝身边的瑞公主,眼里有些艳羡。 相比瑞公主对皇帝的没大没小,二公主对皇帝更加敬畏一些,加上与皇帝见面的时候少,与皇帝的关系也更加生疏。 她既想要亲近皇帝,又不敢像瑞公主一样上前坐到皇帝的膝盖上去。 皇帝看见了,笑着对二公主伸出手,柔声道:“璃儿来,到父皇这边来。” 二公主高兴起来,眉眼弯弯的,跑到皇帝身边,伸出手给皇帝。 皇帝单手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只手一个抱着二公主和瑞公主。 二公主对着皇帝仍是有些害羞,低着头脸红红的,她的模样有五分的像王婕妤,淡眉朱唇,粉嫩可爱。 皇帝笑着问她道:“璃儿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二公主一边绞着手指一边回答他道:“兔儿灯。”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三哥哥给的。” 皇帝又问她道:“璃儿喜欢吗?” 二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帝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林嫤怕皇帝抱着两个孩子身上重,对皇帝道:“将瑞儿给臣妾抱着吧。” 瑞公主喜欢跟二公主凑在一块儿玩,嘟着嘴巴将身体往皇帝身上躲了躲,道:“我要在父皇这里!” 林嫤故意将脸板起来,做出严厉的样子,正想要开口说话。 皇帝这时候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道:“让她待在朕这里吧。” 林嫤只好作罢。 皇帝陪着二公主和瑞公主玩了一会,父女亲近是天性,没有多久,二公主便对皇帝少了敬畏,亲近了起来,一会儿跟皇帝求表现般的说了自己认得几个字,一会儿跟另外一边的瑞公主换着花灯玩。 皇帝也很耐心的听着她说,偶尔还会问她两句。 林嫤见大公主站在一边,则招了招手将她叫到了身边来说话。 大公主和二公主在长坤宫留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才让慕枝带着人送她们先回了王婕妤的宣华宫,再回了胡淑妃的华阳宫。 晚上睡觉的时候,二公主还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和激动,跟王婕妤不断的重复着道:“今天父皇抱我了,父皇把我和瑞公主一起抱起来,然后还跟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王婕妤笑了起来,问她道:“璃儿今天很高兴是不是?” 二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我明天还要去找瑞公主玩。” 王婕妤一边摸了摸她的脸,一边温柔的问道:“璃儿很喜欢瑞公主?” 二公主道:“瑞公主她会玩很多的东西。”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二公主大约还觉得,跟瑞公主玩她还可以经常看见父皇。 王婕妤笑着打趣她道:“你上次不是还说瑞公主不相信你会认字,然后以后都不要和她玩了?” 二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拿被子捂住了脸。 王婕妤替她掖了掖被子,轻轻拍了拍她,道:“睡吧,母妃的小公主。” 进了三月。 修建直道的事情已经被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怎么修的问题。 中山侯和胡侍郎已经出发去往江南,开始进行修建直道的事宜。 而与此同时,惠王府也已经修缮完毕,新封的惠王也浩浩荡荡的从皇宫里面搬迁了出来,入住了惠王府。 二皇子,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惠王。 他在搬进惠王府之后,宴请了一次大客,朝中半数的文武百官都去了,没有去的也都送上了厚礼。流水席面办了三天三夜,显得好不热闹。 宫里林嫤、吴贵妃、崔贤妃等人都有所赏赐。 惠王宴客那天,太子倒是也去了,听说还与二皇子喝了一个不醉不归。 惠王宴玩客之后,马上就提上了厚礼,去了汤和大长公主府拜见汤和大长公主。 汤和大长公主年事已高,现在基本已经不怎么见客了,但现在的惠王府就是汤和大长公主的旧公主府,这倒是惠王一个很好的上门借口。 惠王毕竟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皇子,汤和大公主倒也没有将人家请出来,只是惠王每次来,十次里九次都让自己的长子过去接待,剩下的一次偶尔见一下,表现出既不亲近也不失礼。 而惠王倒像是雷打不动一样,三天两头的往汤和大长公主府去一趟,外面不知道的人,倒真以为汤和大长公主与惠王亲近上了,更有甚者传出汤和大长公主在太子和惠王中支持了惠王…… 不管外面的朝事被怎么的议论,而皇宫里面,林嫤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 皇帝听从了林嫤的建议,在皇宫里面办了一个小学堂,将二公主瑞公主,四皇子五皇子都塞了进去,在翰林院里面给他们找了一个老师,教着他们读书认字。 后面皇帝一看学堂里面只有四个学生,显得不够热闹,然后让延王和恒王等王府将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们也都送进宫来,然后小学堂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瑞公主一听要去读书,而且读书的地方有这么多小伙伴,纯觉得好玩,显得很高兴,还吵着林嫤给她做了一个小书袋。 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瑞公主亲了亲珺公主的脸,笑着跟她说拜拜,念了一堆“姐姐要上学去了”“我下午回来再来看你”之类的,然后蹦蹦跳跳的牵着慕枝的手去朝晖殿的学堂去了。 林嫤笑着送了她到门口,然后回殿里之后就让穆清给她找了一个麼麽,打算以后上午让瑞公主去上课,下午让麼麽教瑞公主规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徐氏生产 瑞公主去朝晖殿念书,珺公主少了陪她玩的人,何况珺公主一向都喜欢跟着瑞公主,没有瑞公主陪着,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但林嫤哄了她一会也就好了,十分乖巧的坐在林嫤旁边,林嫤做其他的事,珺公主就低着头认真的玩九连环,一点都不会闹脾气。 与瑞公主比起来,珺公主与瑞公主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好动,一个文静,一个闹人,另外一个则乖巧得很。 林嫤将穆清叫了过来,问她帮她找麼麽的事。 穆清道:“瑞公主的身份尊贵,要找一个敢对瑞公主狠下心来的麼麽可不容易。”特别是皇上还这样宠着瑞公主。若是麼麽罚了瑞公主,瑞公主跟皇上哭诉起来,麼麽也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的人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万一惹瑞公主不高兴告起状来,皇上也不会重责。”穆清接着又道林嫤也知道这样的麼麽不好找,何况她虽然想找个麼麽拘一拘瑞公主的性子,但却不想麼麽过于严厉,将瑞公主变成一个木头人一样。 瑞公主最好能保持现在的灵动可爱,但又知道规矩。 林嫤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话,这时候穆清又接着道:“这样的人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只是奴婢怕是请不动她。” 林嫤倒是有些讶异了,穆清在后宫会做人,加上又是她身边最信重的人,她倒不知道竟然还有她请不动的麼麽。 林嫤问道:“是谁,连你都请不动?” 穆清道:“曾经照顾皇上的安麼麽。皇上未登基时,身边便一直是她和万公公照顾,不过皇上登基之后,就赏赐了她诰命和宅子,让她在宫外养老去。她如今也有五十多岁了,买了小丫鬟伺候着,身边又有侄儿孝顺,享着清福,就怕未必肯进来教导瑞公主。” 林嫤想了一下,若是她肯进宫来教导瑞公主,倒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而皇上能够如此善待于她,她必然也是对皇上十分忠心,教导瑞公主必然会尽心尽力。 只是这样的人必然不好请,且要请进宫来,也必然要与皇上通过气。 林嫤道:“等本宫先问过皇上吧。” 穆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林嫤想起了什么,又问起道:“慕兰去武国公府还没回来?” 穆清道:“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林嫤又担心起来:“徐氏从昨日开始就已经发动,难道到现在还没生出来?” 自顾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徐氏的身体看起来好,平日胎相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仍是让人担忧会不会生产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是林承正的第一个孩子,林嫤还是担忧的。 正说着,门外有宫人进来通传,道:“慕兰姑姑回来了。” 话音刚落,慕兰便笑吟吟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对林嫤先行过了礼,然后笑着道:“禀娘娘,六少夫人于中午时分顺利生产,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林嫤立刻高兴起来,道:“太好了。”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菩萨保佑。” 林嫤又道:“你再辛苦去一趟武国公府吧,赏赐本宫早就准备好了,还有准备的小衣裳,都一起送到武国公府去。” 慕兰道是,然后又出去了。 穆清也笑着恭喜道:“恭喜娘娘。” 林嫤面带着笑意。 这是他们三房的第一个嫡孙子,父亲年轻的时候混了一阵,生儿子又生得晚,结果现在二伯父孙子都有四个了,父亲唯一的一个孙女还远在西北,父亲偶尔流露出来,也是极想当祖父的。 正说着,珺公主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林嫤身边,自己坐到她的膝盖上,喊了一声:“母后。”然后将手里拆出来的九连环举给林嫤看,得意的笑着道:“看看。” 林嫤高兴,用力的亲了她一口,道:“珺儿真聪明。” 闹得珺公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上午瑞公主去上课,中午便要回来长坤宫用午膳。 瑞公主第一天上课,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叽叽喳喳的说起在学堂里的事。 什么先生是个有胡子的老家伙,胡子老长老长的,总喜欢这样摇头晃脑的撸着撸着。说着又用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比划了一下,表示他是怎么撸胡子的。 又说起二公主和四皇子认得的字比她多,四皇子还会背书,五皇子最坏,把她的桌子推倒了,不让她坐,所以她也把五皇子的桌子和凳子推倒了。 先生要来打手板心,我说要告诉父皇,然后先生就没打,只打了五皇子……说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很得意。 林嫤听着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今日的朝晖殿恐怕是闹哄哄的,瑞公主根本也没有当成学习,而是当成去玩了。先生也不大好,看碟下菜,不敢制瑞公主。 下午瑞公主不用上课,林嫤便抱了珺公主教瑞公主描红。 皇帝这时候回来了,林嫤放下珺公主迎上去,一边问道:“皇上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说着闻到他身上有些酒味,脸上也是醺醺的,不由皱了皱眉。 珺公主坐在榻上乖巧的唤了一声“父皇”,瑞公主也从小几上抬起头来,咬着笔杆,笑嘻嘻的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笑着问道:“瑞儿在干什么?” 瑞公主大声的道:“我在写字,父皇看,我写得可好了。”说着又捏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道:“父皇你不要过来,父皇你好臭啊!”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林嫤这时候劝他道:“皇上,臣妾服侍您换身衣裳吧。”顺便吩咐宫女去煮醒酒茶。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内殿换了一身衣裳,再出来,醒酒茶也已经煮好了。 皇帝服侍他喝下了一碗,然后皇帝才心情愉悦的跟林嫤解释道:“今日高兴,与你父亲还有越国公在勤政殿喝了点酒。” 林嫤笑着问道:“皇上因为什么事这么高兴?” 皇帝笑着道:“南北直道已经开始动工了,前段时日崔琦与倭寇打了一仗赢了,这两件事算不算?” 林嫤笑着道:“这的确是两件高兴的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直呼名讳 不过林嫤倒是听闻,中山侯和胡大人刚到江南的时候,并不太平。 先是刚到了江浙的地界便被人打劫了一顿,后到了杭州,宣布直道动土时有百姓纠集起来以动土会坏了风水为名闹事,围了中山侯和胡大人住的地方。 中山侯让人去县衙求助的时候,县令那么刚巧带着人上山抓盗匪去了…… 地方上的官员在地方上呆得久了,有时候胆子比天大,直接就是一个“土皇帝”,特别是在江浙一带这么富饶的地方,几任下来都舍不得走,在地方早已培植自己的势力。 中山侯和胡大人想让这条直道修建完成,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这前面的几件事,只怕都还只是地方官员给中山侯和胡大人的下马威。 皇帝又夸了一句胡大人道:“胡炯这个人是个老狐狸,朕让他负责修建直道之事,没有做错。” 林嫤不知道胡大人做了什么事让皇帝发出这样的赞叹,但应该是极让皇上满意的事。 林嫤笑着道:“是皇上圣明,才能得这样的良才辅佐。” 皇帝笑起来,脸上显得极为愉悦。 过了一会,皇帝又想起了什么,道:“听说你弟弟得了个儿子?” 林嫤道:“皇上消息倒是灵通,臣妾可也是才刚刚得到消息。” 皇帝道:“你父亲出宫的时候,恨不得飞出去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得了一个儿子。” 林嫤也笑了起来,道:“父亲这是想当祖父了,您没看见他平常就十分艳羡二伯父有了四个孙子。”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林嫤又想起瑞公主麼麽的事情,与皇帝道:“对了,瑞儿这么大了,规矩也应该学起来了。臣妾想请安麼麽进宫来教导瑞儿,皇上觉得可行。” 皇帝倒是有些讶异,道:“瑞儿好好的,作何要拘着她,她率性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林嫤叹着气,道:“总不能让她长大了还跟个疯丫头一样,您看她只比二公主小了一岁,二公主却比她懂事太多。” 大约与皇帝自小就喜欢抱着她有关系,瑞公主仿佛到现在还没有尊卑的观念,皇帝来长坤宫不晓得行礼,与皇帝说话也是“你”啊“我”的,这一点才是令林嫤最担忧的地方。 若是瑞公主连皇帝都不怕,林嫤不知道她以后会怕什么,还有谁能管得住她。 皇上现在宠她,万一皇上以后有了更宠爱的孩子呢?现在皇帝纵容出来的瑞公主的骄横跋扈,会不会成为皇帝讨厌的地方。 就像皇上现在宠爱着她一样,难保有一天皇上会不会宠爱别的宫妃,然后更宠爱她生下的孩子。 很多事林嫤都不愿意多想,想着只要皇帝现在对她好,她就过好每一天。但是有些事不去多想,并不会代表以后一定不会发生。 林嫤想到这里,又接着跟皇帝道:“她是公主,还是嫡公主,应该以身作则成为天下女子表率,公主应该要有公主的样子。” 皇帝虽然觉得现在的瑞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林嫤想管瑞公主,皇帝也不想反对,转而问起道:“你怎么会想起安麼麽?” 林嫤道:“瑞公主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管得了,该有个严厉一点的麼麽管着她。” 皇帝想了一下,道:“行,朕让人去问一问安麼麽,看她愿不愿意回宫当差。” 瑞公主听到了林嫤的话,倒是不愿意了,嘟着嘴巴与林嫤不满道:“我脾气很好,大姐姐都说我最乖巧!还有,我不要学规矩,我要和二姐姐和四哥哥读书去。” 林嫤道:“还说你脾气好,我看宫里就你脾气最大也最霸道,上次你抢你四哥哥的玉佩还把玉佩摔碎了是不是,还有上上次你跟二公主玩骰子玩不过就耍赖。” 瑞公主并没有愧疚,反而走到皇帝身边趴到皇帝身上,十分不满起来,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轻轻的拍了拍她,笑了起来,然后耸了耸肩,道:“你看,是你母后决定的,父皇也管不了。” 瑞公主道:“母后是坏母后,我不要母后了,我要父皇!” 一直坐在旁边玩着九连环的珺公主这时候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瑞公主,反驳道:“母后好!” 瑞公主瞪了她一眼,珺公主也瞪回她,还道:“姐姐坏!” 林嫤也轻轻捏了捏瑞公主的耳朵,哼哼道:“你不顺你的心意,就母后是坏母后。” 瑞公主将身子躲到皇帝身后,不满的嘟着嘴巴。 皇帝一见她这样,连忙将瑞公主抱了过来,低声哄她道:“好了好了,父皇的小公主不要不高兴,你不想要麼麽那就不要了。” 瑞公主立刻喜笑颜开起来。 林嫤却不喜欢这样的皇帝,瞪着他不满的唤了一句:“萧谏……” 说完连林嫤都有些意外,她怎么就将皇帝的名讳直接念出来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皇帝,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要不要现在跪下去请罪。 好在殿里并没有多少宫人,皇帝看着也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拉起林嫤的手笑道:“朕可好久没有听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林嫤道:“皇上赎罪。” 瑞公主则奇怪的仰着头看着皇帝道:“萧谏是谁?” 皇帝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说是谁?” 瑞公主很快点了一下脑袋,道:“哦,我知道了,是父皇。” 一旁的珺公主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话,眼睛转了几下,然后继续低下头去玩九连环。 皇帝见林嫤还有一些惶然的模样,又将轻轻凑到她的耳朵边上,轻声的道:“朕很喜欢元元这样子喊朕!” 林嫤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他,而皇帝则对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弯着嘴笑了一下。 到了第二日,瑞公主跟二公主手牵手去朝晖殿读书,皇帝怕珺公主一个人孤单,于是抱着珺公主去了勤政殿。 正好皇帝要召见一帮朝臣,皇帝就将珺公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珺公主也乖巧得很,安安静静的坐在皇帝的膝盖上,自己玩自己的九连环。 结果皇帝跟朝臣议事议到中途,珺公主大约是想要什么,突然转过头仰着看着皇帝,声音响亮的喊了一声:“萧谏。” 朝臣一见,大惊失色,纷纷跪落在地上。 他们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而珺公主也被他们吓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屋子的人为何一下子跪了下来,有些茫然而害怕的拉着皇帝的袖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乌鸦嘴 皇帝抱着珺公主回来长坤宫的时候,珺公主眼睛挂着泪,抱着皇帝的脖子身子一抽一抽的。 皇帝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的哄着她。 林嫤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帝笑着道:“是被吓住了。她的记性倒是好,昨天听你喊了一声朕的名字,大约是记住了,今天在勤政殿也跟着喊了一声,几位大臣听到跪了下来,将珺儿吓住了。”又道:“也是大臣们小题大做了。” 说着又继续轻轻的拍着珺公主的背,轻声与她道:“珺儿不哭了,是那些大臣不好,吓着我们珺公主了。” 林嫤颇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连累女儿了。 怪自己没事怎么脱口喊出皇帝的名字,珺公主还不懂得“父皇”这个称呼和皇帝名讳的区别,又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听到她喊了皇帝的名字,大概也就有样学样。 林嫤伸手对皇帝道:“将珺儿给臣妾吧。” 珺公主现在还是有些怵着皇帝的,于是将手交给了林嫤。 林嫤抱着她,又对皇帝道:“臣妾带珺儿去换身衣裳,让万公公服侍皇上也换一身吧。” 皇帝点了点头,带着万公公进了内殿。 林嫤也抱着珺公主去了珺公主的屋里,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她擦手擦脸,她在勤政殿的时候大概还玩了毛笔或墨水,衣裳和手上都沾了一些墨水。 林嫤也不知道珺公主现在能不能理解,一边帮她换着衣裳一边与她道:“珺儿以后管父皇要叫父皇,不能直呼父皇的名讳。“ 珺公主有些委屈的转身抱着林嫤,脸上扔还有些疑惑和不知所措。 林嫤轻轻拍了拍她,又道:“乖珺儿,母后抱抱就不怕了,父皇也没有生气。” 等林嫤帮她换好衣服抱着她出来,将她放到榻上,将她平时玩的九连环也塞到了她的手上。 等到皇帝出来的时候,珺公主大约还有些怵他,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装作继续玩着九连环。 皇帝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珺儿会解这个环了吗?” 珺公主抬眼看着他,眼睛晶莹如水,但却不说话。 皇帝伸出手道:“来,父皇教你解。” 珺公主将手上的九连环交放到皇帝的手里,皇帝三下两除二就将它解开了,珺公主抬眼看了看被解开的九连环,再抬眼看看皇帝,有些吃惊起来,一副父皇好厉害的模样。 皇帝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将九连环再环上,又对珺公主道:“父皇教珺公主解,来看着,要这样,再这样……”然后用手示范,怎样一个一个解开来。 珺公主终于忘记了害怕,眉笑眼开起来,喊着道:“父皇棒……” 皇帝见她终于开口喊父皇,笑着亲了亲她,道:“珺儿也很棒。” 珺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又笑着打开,对着皇帝傻笑起来。 皇帝怜爱的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子。 林嫤将珺公主这边已经好了,转而说起瑞公主的事来,道:“臣妾今日派人去问了安麼麽,询问她愿不愿意回宫来教导瑞儿,安麼麽已经答应回宫当差了。” 林嫤还以为自己至少要派人三遍四遍的请,安麼麽才愿意回来的,倒没想到让穆清一去请,安麼麽倒是同意了,倒是让林嫤有些惊讶。 穆清跟她道:“安麼麽没有嫁过人,出宫之后过继了娘家的一个侄儿在身边,侄儿过继来的时候已经娶妻生子。她那侄儿肯过继更多怕是看中她手上的家产,倒是她侄孙儿到她身边的时候还小,却是真正在她身边长大的,对她当奶奶一样孝顺。这个孩子念书不错,才不过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安麼麽虽曾伺候过皇上,也是荣养出宫,但人一离开了御前,人情冷暖,许多人也未必会买她的面子。安麼麽大约也想要回宫里伺候,趁着还能干得动,为心爱的侄孙谋个前程。” 不管怎么说,只要在宫里伺候,皇上多少会念着她曾经伺候的情分。再在皇上面前提上几句自家的侄孙,皇上多少能记在心里。 皇帝道:“既然你已经去说了,那就请进宫来吧。”说着又笑道:“安麼麽为人有些严厉,你多嘱咐她,别让她将瑞儿管得太严。” 以前安麼麽在他身边伺候时,其他的小宫女可都是怕她。他可不希望瑞儿被管成一个胆小如鼠的姑娘,公主还是要有公主的胆色和气魄。 林嫤瞥了她一眼,不满道:“皇上真是的,这人还没进宫来呢,你就已经开始心疼女儿了。再说,臣妾一开始就这样跟她嘱咐了,你让安麼麽怎么教导。” 皇帝只好道:“好了好了,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吧,朕听你的。”说着又将林嫤拉过来,叹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看出瑞儿不好了。” 他看瑞儿,就是觉得样样好。 林嫤懒得跟他说。 皇帝顿了一下,倒是又说起道:“对了,今日钦天监已经定了小二大婚的日子,在七月。” 林嫤有些讶异怎么定得这么急,这就只剩下三个月了。 林嫤问道:“这礼部来得及准备吗?” 皇帝笑道:“你以为礼部会等到日子定下来才准备,必定是赐婚之后就开始准备的了。” 林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惠王成亲,自有吴贵妃操心,她倒是无需操心。何况她若真的操心起来,吴贵妃和惠王怕就不放心了。 皇帝倒是又想起来什么,问道:“窦遇续娶的好似就是礼部耿尚书的女儿?” 林嫤点了点头,道:“去年八月就已经成亲了。” 皇帝又问道:“晟郎和娉娘是耿氏在照顾,还是依旧养在越国公夫人身边?” 林嫤道:“还是越国公夫人亲自抚养他们。” 越国公夫人对这个新娶进门的媳妇大概也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所以将家里的中馈交给了耿氏,两个孙儿却还是自己在照顾。 因瑞公主以后可能会嫁进越国公府,皇帝便多问了两句。说到此时转而又想起了什么,与林嫤道:“瑞儿倒是好一段日子没有念叨晟郎了。” 林嫤听着不由笑了起来,道:“皇上可真是的,瑞儿念叨晟郎的时候你不高兴,现在她不念叨了,你倒是记挂上了。” 瑞公主现在大概是有了二公主和四皇子两个玩伴,暂时将晟郎忘在脑后了。 皇帝也笑了起来,道:“朕只是奇怪而已,以前瑞儿可是三天两头的闹着要把晟郎接进宫来。” 林嫤笑道:“小心瑞儿回来就问你要晟哥哥。” 然后等瑞公主回来之后,瑞公主果然跟皇帝说起来,要将晟哥哥也接进宫里来读书。 林嫤听到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而皇帝则轻瞪了她一眼,小声笑骂道:“乌鸦嘴!”(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安麼麽 长坤宫里。 林嫤交代慕枝道:“……牧郎洗三,他是属牛的,本宫让人给他打了一个小金牛做添盆用,还有长命锁,你代本宫去一趟武国公府代本宫添盆。” 牧郎是林承正和徐氏新出生的儿子。 慕枝屈膝答是,又问:“娘娘可还有其他的话要奴婢带给三爷或六少爷。” 林嫤道:“等牧郎大一些,让六少奶奶将他抱进宫来给本宫看看,其他没什么。” 正巧这时,穆清进来跟林嫤道:“娘娘,安麼麽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先对慕枝道:“你先去吧。”然后再对穆清道:“将她请进来吧。” 慕枝屈了屈膝下去,然后穆清出去将安麼麽带了进来。 安麼麽进来后,垂下眼恭恭敬敬的给林嫤行了一个礼,道:“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她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裳,头发结成圆髻,发髻上只简单的绾了两只青玉簪,穿着打扮虽简单,但却整整洁洁一丝不苟,并不会让人感觉她不够尊敬来见之人,林嫤发现连她的指甲好似都是刚刚修剪过。 大约因为保养得宜的原因,近六十岁的人,但看着才五十岁一样,头上也没有白头发。 林嫤对她笑了一下,道:“安麼麽快起来吧。” 安麼麽道了一声:“谢娘娘。”然后才不急不缓的站起来,起身的动作十分的稳而标准,一看就是在宫里待过的人。 林嫤又让人给她赐了座,然后才笑着道:“麼麽身体可好?常常听皇上提起麼麽,本宫早想请麼麽进宫见一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有缘相见了。” 安麼麽自然不会不明白这是皇后说的客套话,但也当成真话来听,十分诚挚感激的道:“劳皇上和娘娘还惦记着奴婢,奴婢感激不尽。”说着又红了红眼,道:“皇上隆恩,虽送了奴婢出宫荣养,但奴婢也****惦记着皇上,祈求菩萨让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又道:“奴婢最近大约是年纪大了,经常想起以前的事,特别是以前伺候皇上的事情……” 林嫤笑了笑,又与安麼麽客套了一些其他的话,然后才与安麼麽说起道:“想必穆清已经和麼麽说过,本宫请麼麽回宫里来的目的。” 安麼麽垂眉道:“是。” 林嫤继续道:“三公主是本宫与皇上的第一个女儿,今年四岁,因本宫与皇上对她溺爱了些,所以性子有些淘气。当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够如美玉无瑕,好了还要更好。本宫想请一麼麽好好教导她,但是本宫又不放心其她人,所以本宫想起了麼麽您。您是自小伺候皇上的,本宫愿意相信麼麽能帮本宫教导好三公主,不知麼麽可能让本宫相信?” 安麼麽道:“奴婢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竭力教导三公主。”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奴婢需娘娘配合。” 她需要皇后给她足够的信任,若是她稍微对三公主严厉了一些皇后便要心疼,她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没用。 林嫤点了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林嫤又道:“瑞儿上午去朝晖殿跟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上课,麼麽只需要下午的时候教导她就好。” 安麼麽却道:“娘娘,奴婢请示除了三公主上午上课的时候,其他时间都由奴婢贴身伺候。” 林嫤有些讶异,也有些疑惑。 安麼麽解释了一句,道:“刻意的教导不如言传身教。” 林嫤想了一下,道:“不知道会不会过于辛苦麼麽了。” 安麼麽道:“奴婢没有别的本事,就伺候人的本事还行。” 林嫤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主张。 林嫤又道:“等瑞公主下学后,本宫让她来见你。” 但等到瑞公主下学回来长坤宫见过安麼麽后,瑞公主却嘟着嘴凑到林嫤的身边,不高兴的道:“母后,我不喜欢这个麼麽,你让她不要在这里。” 安麼麽稳稳的站在那里,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林嫤道:“可以,那母后也不将晟郎接进宫来。” 瑞公主不满的瞪着她。 林嫤道:“昨晚你和母后说好的,你好好跟麼麽学规矩,母后把晟郎接进宫来。你既然要反悔,那母后也只好反悔咯!” 瑞公主跺了跺脚,然后不甘心又不得不投降道:“母后说话算话,过两天就让晟哥哥进宫来。” 说完背着自己的小书袋打算进自己的屋子去了,路过安麼麽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她道:“我是公主,你要给我行礼。” 安麼麽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一个礼。 瑞公主顿时又觉得无趣,对安麼麽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嫤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到晚上皇帝回来长坤宫,问起道:“听说你已经将安麼麽接进了宫来,她和瑞儿相处得如何?” 林嫤正在给珺公主示范解孔明锁,闻言不由道:“问问你女儿去,你家的三公主可了不得。” 皇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瑞公主也是屁股一挪一挪的坐到了皇帝身边,嘟着嘴。她本还打算跟皇帝告一告安麼麽的状,让皇帝将安麼麽弄走的,但想到林嫤说的不要安麼麽就不让晟郎进宫的话,虽然不满但最终还是没说。 皇帝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笑道:“说说,你是不是又淘气惹母后不高兴了?” 瑞公主摇了摇头,道:“母后最近常爱生气,对我也不好,父皇你快哄哄她。” 皇帝听得哈哈笑了起来。 林嫤瞥了她一眼,哼哼道:“母后要是对你不好,母后就不将晟郎接进宫来了。” 瑞公主控诉的看着她,张开嘴刚想说话。 林嫤已经替她先说了,道:“你是不是又要说‘母后是坏母后,你不喜欢母后’了?” 瑞公主嘟着嘴巴,翻着白眼。 林嫤又道:“看看,嘴巴都快可以挂油瓶了。你要是不喜欢母后,那母后也不喜欢你了。” 瑞公主霸道道:“不行,母后不可以不喜欢我。” 林嫤道:“为什么不行,反正我也不止你一个孩子,母后以后就只喜欢珺公主去。” 瑞公主伤心起来,扯着皇帝的袖子,指着林嫤,不满的半哭道:“父皇,你看母后……” 林嫤道:“母后说不喜欢你只喜欢珺公主的时候你会伤心,那你说不喜欢母后只喜欢父皇的时候,母后就不会伤心?” 皇帝一看瑞公主情绪不对,连忙制止她道:“好了元元,不要跟孩子说这么重的话。”说着又低声哄起瑞公主来,道:“母后跟你开玩笑呢,母后没有不喜欢瑞儿。” 但瑞公主脸上仍是伤心,靠在皇帝身上。 林嫤则是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端茶 长坤宫里。 林嫤领着慕枝和慕兰往瑞公主的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小胳膊小短腿的瑞公主端着一碗茶,慢慢的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安麽麽身边,将茶递给她。 安麽麽脸上含笑,柔声与她说了几句什么,这才接过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门外慕兰笑着与林嫤道:“没想到安麽麽真有些本事,她刚来的时候三公主可一点都不喜欢她,三天两头的带着娉小姐一起抓弄她,没想到现在却让安麽麽驯服得乖乖巧巧的。” 林嫤没有说话,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瑞公主。 慕枝则问她道:“娘娘,咱们要进去吗?” 林嫤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们走吧,不要去打扰她们。” 然后便领着慕枝慕兰出来了。 安麽麽抬眼看了一眼门外远去的影子,然后继续低下头来,含笑认真听着瑞公主与她说话。 瑞公主看着她问道:“……是不是真的我端茶给父皇母后喝,父皇母后就会更喜欢我?” 安麽麽笑着道:“当然,谁都喜欢乖巧的孩子。你不是也常说你不喜欢霸道脾气不好的五皇子,更喜欢和温和的五皇子玩。” 瑞公主用手指点着下巴,微仰着头想了一下,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但紧接着又觉得很不对,道:“可是我不听话的时候,父皇也说很喜欢我。” 小孩子其实有时候比大人更能分辨好坏,瑞公主自然能感觉得到比起二公主四皇子五皇子等人来,父皇其实是更喜欢自己的。对此瑞公主是得意的,而且还很喜欢炫耀。 安麽麽道:“可是你若乖巧的话,皇上会更喜欢你啊。瑞公主若是不信,晚上可以试一试啊,你若主动端茶给皇上喝,皇上保证一定更高兴。” 瑞公主托着下巴想了好半天,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一会看看安麽麽一会再自己想一下,而安麽麽也不着急,一直含笑看着她。最后瑞公主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叹着气道:“好吧,我晚上试试吧。” 等到皇帝晚上回来长坤宫的时候,皇帝突然发现瑞公主变懂事了。 不仅会主动给自己行礼,还会从宫人手里端过茶,笑嘻嘻的递给他,道:“父皇请喝茶。” 皇帝笑着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瑞公主居然会主动给父皇端茶喝。” 瑞公主则不断催促道:“父皇,您快喝茶。” 皇帝难得享受女儿的孝顺,笑着将茶接过来抿了一口,然后将瑞公主抱了上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极高兴的道:“瑞儿真是懂事了,会孝顺父皇了。” 瑞公主马上问道:“那父皇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皇帝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当然,不止一点,有十点。” 瑞公主高兴起来,然后马上拍着胸脯道:“父皇,我以后天天端茶给你喝。” 皇帝笑着道:“真的?” 瑞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皇帝道:“好,那以后父皇就只喝瑞儿端的茶。” 林嫤抱着珺公主笑看着瑞公主,道:“只知道孝顺父皇,就不知道孝顺母后了?” 瑞公主笑嘻嘻起来,然后对慕枝招了招手道:“慕枝姑姑你帮我倒碗茶来。” 慕枝笑着道:“是,三公主。” 然后斟了一碗茶端过来,瑞公主直接坐在皇帝的膝盖上,将茶端起来递给林嫤,道:“母后喝茶。” 林嫤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将茶接了过来,小小的喝了一口。 珺公主见着有趣,伸手掰着林嫤的手道:“母后,我也喝。” 林嫤将茶碗放下来,递到她的嘴边让她喝。 皇帝又低着头看着瑞公主道:“今天瑞儿这般乖巧,父皇有赏,瑞儿想要什么赏赐?” 瑞公主道:“父皇你让人给我做一只大风筝,一只大大的风筝。”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这个风筝应该有多大,一边继续道:“安麽麽说,明天要带我去放风筝,还有晟哥哥,娉娘一起去。” 皇帝道:“放风筝啊?” 瑞公主点了点头。 皇帝想了一下,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还没有带着孩子一起玩过,于是道:“最近天气不错,明天朕带你们到御花园去放风筝,将大公主二公主还有三皇子他们也一块儿叫来” 瑞公主欢呼起来,抱着皇帝的脖子对着皇帝的脸颊亲了好几下。 珺公主拉着皇帝的袖子,也道:“父皇,带上我,我也去。” 皇帝笑着捏了捏珺公主的脸颊,笑着道:“好,珺儿也去。” 说着又对林嫤道:“将太子的沅儿也一起带过来。” 瑞公主又扯着皇帝的袖子道:“那我还要划船,到荷花池里去划船。” 皇帝连连答应道:“好,划船,划船。” 珺公主看着瑞公主抱着皇帝的脖子不停的撒娇,很是羡慕,也从林嫤身上站起来,走过去抱着皇帝的脖子,笑着道:“带上我,我也去划船。” 皇帝笑呵呵的将两个女儿搂在一起,无论瑞公主和珺公主说什么都说好。 林嫤看着闹在一起的父女三人,不由笑了起来。 等到了第二日,林嫤让人去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大公主二公主都请了过来,让人扎了风筝,在荷花池里还放了几条船,除了这,还在御花园里准备了投壶和下棋等游戏。 都是半大不大的孩子,一听到玩都很高兴,特别还是有父皇陪着玩。 崔贤妃、胡淑妃、王婕妤还有江昭仪也都来了。 太子妃也让人将沅郡主送了过来。 太子妃和杨良娣如今都有着四个月的身孕,太子妃这一胎的胎相好,平日也常来长坤宫请安,但肚子看着并不显怀。 倒是杨良娣,林嫤平日并不常看见她,但听说她这一胎怀得并不好。 瑞公主牵着晟郎的手一起来的时候,荷包里还放了一包晟郎从宫外给她带进来的松子糖。 她见了大公主二公主三皇子和四皇子等人,笑嘻嘻的每人发一颗,等轮到五皇子的时候,瑞公主想了一下,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将递给了他一颗,道:“给你。” 五皇子却撇开脸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有毒的。”(。) 第三百零五章 噩耗 江昭仪和伺候五皇子的宫人听着脸色微变,连忙向皇帝跪了下来,江昭仪道:“皇上恕罪,五皇子是童言无忌。” 皇帝脸上有些不好,盯着江昭仪。 就连胡淑妃和王婕妤都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五皇子是童言无忌,但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人教他,甚至是经常灌输给他三公主的东西有毒皇后的东西有毒,不能吃三公主或皇后给他的东西的话。 倒是瑞公主,对他的话并不以为意,哼道:“你不要我还不想给你呢?” 说着将手里的糖转身又递给了崔贤妃,道:“崔母妃,给你。” 崔贤妃倒是有些意外瑞公主这一次的大方,笑着将糖接过来,道:“三公主今天可真大方。” 瑞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然后继续将荷包里的糖分给胡淑妃和王婕妤,胡淑妃和王婕妤也没见过这样大方的瑞公主,看着她认真发糖的样子觉得有些逗人,不由笑了起来。 胡淑妃捂住嘴道:“三公主给的糖,一定比其他的糖甜。”说着瞥了一眼仍还跪在地上的江昭仪,继续笑道:“就是里面有毒,我也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江昭仪脸上微白。 皇帝看着高兴发糖的瑞公主,再看着站在一边因为江昭仪跪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五皇子,皇帝并不想因为她坏了今日的好心情,只是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江昭仪道:“江氏,看在五皇子的份上朕今日不想罚你,但不要让朕知道你再跟五皇子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江昭仪顿了一下,然后才垂下眼道:“是,臣妾知错了。” 皇帝没有再去看她,也没有叫起。 林嫤虽对江氏教育五皇子的方式有些不满,但实在不想因为她坏了今天的气氛,于是拉了拉皇帝的袖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还跪着的江昭仪。 皇帝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道:“起吧。” 江昭仪谢了恩,这才扶着宫人的手站起来。 而这一边,瑞公主提着自己的小荷包将糖发了一圈,最终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将手放到荷包里面掏一掏,惊讶的发现里面好像没有了。 她再将荷包反过来倒了倒,果然是没有了。 她看着人手一颗的松子糖,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给别人发糖,怎么会自己没有了。 崔贤妃和胡淑妃对视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崔贤妃将自己手里的糖还回给她,笑着道:“崔母妃不喜欢吃糖,这个给回你。” 瑞公主一边对着手指一边不好意思的道:“这个是给崔母妃的。”但是她也好想吃糖啊…… 晟郎走过去将拉着她的手走过来,将手里的糖给她,道:“给你,哥哥这里还有。” 瑞公主这才高兴起来,将糖含了,然后对着晟郎呵呵呵傻笑起来。 林嫤看着自家傻子一样的闺女,无奈起来。 晟郎将自己身上的荷包解下来挂到了瑞公主身上,一边道:“哥哥的荷包里还有很多糖,都给你。等下次哥哥进宫来,再给你带多一些。” 王婕妤见着不由捂着嘴笑,道:“三公主和窦小公子可真像是菩萨座前的一对金童玉女。” 皇帝慈爱的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见晟郎能处处想着瑞公主,对他也有了几分满意。 那边宫人已经将风筝拿了出来,各种式样和颜色。 皇帝低头道:“不是想放风筝吗?走,父皇带你们去。”说着想去牵瑞公主的手。 瑞公主却牵起了晟郎的手,一边跑一边高兴道:“放风筝咯。” 皇帝看着抛下自己这个父皇,蹦蹦跳跳跟晟郎跑了的瑞公主,无奈的笑了一下,最后牵起了最小的二公主和四皇子,然后又让宫人将五皇子也带了过来。 皇帝带着其他的孩子在那边放风筝,珺公主和沅郡主两个还不到两岁的小豆丁小短腿跑不起来,于是林嫤带着她们则在这边玩投壶。 珺公主手里拿着竹矢,林嫤在身后把着她的手,往西口铜壶里面扔。八支竹矢里面,连一只都没有投进去,但珺公主倒是玩很高兴。 沅郡主将竹矢全部搬着走到铜壶边上往里面一扔,然后咯咯大笑起来,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珺公主见了,也跟着过去捡起地上的竹矢学着沅郡主的样子往里扔,然后两个人对着咯咯笑。 胡淑妃见着不由笑道:“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见她们笑都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儿。” 这边两个孩子玩得不亦说乎,那边五皇子和瑞公主却又吵起来了。 瑞公主的风筝和五皇子的风筝在天上缠在了一起,双双落下挂到了树上扯不下来。然后瑞公主和五皇子便又吵了起来,互相指责对方的风筝把自己的风筝撞了。 皇帝只好过来给两个孩子断官司,一边让宫人搬了梯子上去将风筝取下来。 风筝取下来后,瑞公主却不愿意跟五皇子待在一起了,指着他生气道:“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了,你这个人太坏了。”然后拉着晟郎和娉娘道:“我们划船去。” 皇帝也有些皱眉的看着五皇子,道:“冶儿,瑞儿是妹妹,你要让着她。”说着又吩咐旁边的宫人道:“去看着三公主。” 五皇子抿着唇有些不服气的站在一边。 林嫤见了,对身边的慕枝道:“去将瑞儿、晟郎还有娉娘带到本宫这边来。” 慕枝道是,然后去了瑞公主那边。 正在这时,万公公却神色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过来,走到皇帝身边,悄声与皇帝说了几句话,眼神还往林嫤这边瞟了一眼。 皇帝听完后,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微变。 林嫤见了,牵着珺公主和沅郡主走到皇帝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然后她想了一下,好像最近朝中并没有什么大事。 皇帝却看了她一眼,默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将她揽到胸口抱着,才道:“你外祖母去世了!” 林嫤睁大了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道:“谁,你说谁去世了?” 皇帝却道:“元元,人生老病死本就是规律,你外祖母年纪大了,你也不要太过于伤心。” 林嫤张大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然后眼泪倏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伤心 长坤宫里。 林嫤靠在皇帝身上,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瑞公主牵着珺公主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嫤,问道:“父皇,母后为什么哭呀?” 皇帝不想吓到两个孩子,笑着对她们道:“因为母后眼睛进了沙子,要把沙子哭出来才舒服。” 瑞公主道:“那我帮母后吹吹。” 皇帝道:“不用,父皇等一下帮母后吹吹就好。” 说着将晟郎叫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跟他道:“晟郎,你带瑞儿和珺儿出去玩,好不好?” 晟郎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给皇帝行了个礼,道:“是,我会照顾好瑞儿和珺儿的。” 皇帝点了点头。 然后晟郎牵了瑞公主和珺公主,道:“走,哥哥带你们出去玩。” 皇帝示意了一下宫人跟着他们。 珺公主手里抱了一个绣球,却有些担忧的回过头来看着林嫤,直至被瑞公主牵着往外拉着走,道:“走了走了,我们不要打扰父皇和母后,我们和晟哥哥出去玩去。” 等孩子们都出去之后,皇帝拿帕子替林嫤擦了擦眼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安抚着,一边道:“朕已经让礼部给庄老夫人准备丧仪,你要是想哭就哭一会,但不要哭得太久,免得伤眼睛。” 林嫤将手放在皇帝的胸口,泪眼模糊,伤心不能自抑,哽咽着道:“外祖母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外祖父去世后就辛苦带着母亲。前几年身子不好,一直缠绵病榻,今年开春之后好不容易身体好一些了,还能下床在花园走一走,但没想到却是回光返照。”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 林嫤继续道:“外祖母明年就六十了,母亲还说要给她过六十大寿,却,却……” 然后又用帕子捂着嘴巴,大声的哭起来。 尊不就卑,林嫤不能亲去武国公府吊唁庄老夫人,便派了穆清和慕枝去了武国公府代替她吊唁尽孝,顺便帮着处理庄老夫人的丧事。 庄老夫人是外姓人,丧事原本不该在武国公府办,庄家的两位两位舅爷提出将庄老夫人的棺椁运回庄家,庄老夫人的丧事在庄家办。 李氏想着庄家毕竟是商贾,丧事在庄家办必不能在武国公府办得风光,何况林嫤的外祖父当年被老国公赐姓林,妇从夫,庄老夫人也不算是外姓人。 最后庄家和林家协商妥协的最后结果是,庄老夫人的丧事还是在武国公府来办,但丧事的一应费用都由庄家出。 庄老夫人是正二品的诰命,丧事都会有一定的规格,礼部也会丧仪赐下。 庄老夫人没有儿子,由庄家的两位舅爷和庄氏和林英夫妻为她披麻戴孝。 林嫤哭累了之后,便由皇帝陪着在床上睡下了。 皇帝等她睡着之后,轻轻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才从寝殿里出来。 出来看到还不见回来的瑞公主和珺公主,又问起道:“三公主和四公主呢?” 宫女回道:“三公主说要去找二公主玩,然后带了四公主,晟少爷和娉小姐去了宣华宫。”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去了宣华宫。 宣华宫里,王婕妤正在准备糕点,听到皇帝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屈膝行礼道:“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了,问起道:“瑞儿和珺儿来了你这里?” 王婕妤笑着点了点头,道:“是,臣妾想着娘娘正为庄老夫人的事伤心,大概没有精力照顾三公主和四公主,便留了她们在臣妾这里用午膳,如今正和二公主一起在里面歇午觉呢。” 皇帝道:“朕进去看看她们。” 王婕妤笑着答是,然后迎着皇帝进了里面。 二公主的寝屋里,一张大床里面,二公主、瑞公主、珺公主还有娉娘横躺在床上,隔着素纱帐,从薄被里面露出四双小脚丫子。 四个孩子还没睡着,时不时的用脚你碰我一下我踢你一下,然后闹在一团咯咯的笑起来。 珺公主最小,时常成为瑞公主和二公主等人的欺负对象,被左右围着抓痒痒。珺公主怕痒,夹在瑞公主和二公主的中间,笑得花枝乱颤,一边不停道:“姐姐,不要,姐姐,不要……” 珺公主是最先看到皇帝进来的,叫了一声“父皇”,然后伸着手道:“父皇,就我,父皇,快救我。” 然后瑞公主二公主娉娘也看到了进来的皇帝,瑞公主从床上跳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喊了一声“父皇。” 二公主和娉娘则也坐起来,一边打算要下来给皇帝行礼。 王婕妤笑着示意了一下宫人将素纱帐掀起来,皇帝走过去,按下了想要起来行礼的二公主和娉娘,一边笑着跟瑞公主道:“又欺负妹妹了?” 珺公主从床上爬着站起来,笑着跑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的脖子,然后告状道:“姐姐坏,姐姐坏坏。” 皇帝笑着亲了亲她,呵呵笑起来,道:“姐姐跟珺儿玩呢。”又问她道:“珺儿用午膳了没有?” 珺公主点了点头,道:“吃了。”然后掰着手指数:“吃了丸子,炒鸡蛋,蘑菇,鱼,还有肘子。” 瑞公主笑嘻嘻的过来捏着珺公主的脸,道:“小笨蛋,话都说不全,是四喜丸子,香椿炒鸡蛋,百合炒蘑菇,西湖醋鱼,还有酱肘子。”说着想了一下,又道:“你还吃了一个鸡腿。” 珺公主不满的瞪着她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要你说。” 皇帝又笑着道:“那珺儿吃饱了没有?” 珺公主点了点头,道:“饱了。”说着还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表示吃得很饱。 皇帝道:“吃饱了那就睡一会吧。” 珺公主也的确困了,打着哈欠,但珺公主犯困的时候就想找林嫤,问皇帝道:“母后呢,我想要母后。” 瑞公主答她道:“母后不在这里,母后在长坤宫。” 珺公主抱着皇帝道:“父皇带我找母后。” 皇帝也有些不放心在长坤宫里的林嫤,想了一下,于是对王婕妤道:“朕带她们几个先回长坤宫。” 王婕妤知道留不住他,也没有多留,道了一声是,然后让宫人去将另外一个屋子里睡着的晟郎叫了起来,又让人去喊来御驾。(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耿氏 珺公主跟着皇帝一上了御驾便趴在皇帝怀里打着哈欠睡着了,皇帝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换了一个她靠得更舒服的姿势。 瑞公主和晟郎娉娘一起坐在后面的轿辇里,三个孩子在辇车上还在你碰我一下你掐你一下的闹,特别是瑞公主和娉娘,隔着中间的晟郎在打闹,时不时的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等到了长坤宫,皇帝抱着珺公主下了辇车,进了长坤宫的宫门,一边打算往殿里进去一边问殿门口的宫人道:“你们娘娘还歇着?” 宫人屈膝行礼,一边答道:“回皇上,娘娘已经起身了,越国公世子夫人刚刚递牌子求见,娘娘正在接见越国公世子夫人。” 皇帝驻足停了下来。 身后娉娘听到了,嘟了嘟嘴,显得有些不高兴。 瑞公主凑到娉娘耳边,悄悄的道:“你娘来了,她肯定是要接你和晟哥哥回去的。等一下你跟她回去,让晟哥哥留在宫里。” 娉娘不满的跟瑞公主道:“她才不是我娘。”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我爹也不喜欢她,我爹喜欢我娘。” 嫄娘去世的时候,晟郎和娉娘还不记事,但还是隐隐知道这个后来嫁给自己父亲的继母跟娘是不一样的,娉娘对她有些排斥。 皇帝听着心里动了一下,但并未说什么。 宫人通禀皇上来了,原本与林嫤说着话的越国公世子夫人耿氏连忙站了起来,对林嫤屈了屈膝。 她是外命妇,对皇帝自然要避嫌。 宫人搬来了屏风,耿氏避到了屏风后面。 然后皇帝便抱着珺公主,身后还带着一串孩子走了进来。 林嫤站起来迎上去,一边道:“臣妾还以为皇上去勤政殿理事了,怎么又回来了?”说着看到他手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珺公主,又问道:“珺儿睡着了?” 珺公主还没有完全睡熟,听到林嫤的声音,睁开眼睛喊了一声“母后”,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皇帝看了看林嫤的脸色,她脸上扔还有些憔悴,便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嫤叹了一口气,道:“睡不着,只好起来了,刚好越国公世子夫人求见,便见了她。” 皇帝点了点头,与林嫤又说了几句,知道她还没有见完客,又道:“朕先抱珺儿去睡觉,你先见窦夫人。” 说完抱着珺儿先进了内殿。 等皇帝走后,屏风被撤开,耿氏重新走了出来。在瑞公主、晟郎和娉娘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先对瑞公主屈膝行礼,然后又笑着对晟郎和娉娘唤道:“晟郎,娉娘。”说着还带了些亲近和讨好的意思想去拉晟郎的手。 结果晟郎却轻巧的避开,退后了一步,然后恭恭敬敬的给耿氏行了个礼,唤了一声:“见过母亲。” 说着看了一眼跟瑞公主站在一起,不肯过来行礼的娉娘,又拉过她的手,示意了她一下。 娉娘这才不甘不愿的嘟着嘴过来,对耿氏唤了一声:“母亲。” 耿氏面上有些尴尬。 悄悄的看向林嫤,有些担忧皇后见两个孩子对她不亲近,会误会她对他们不好。 林嫤脸上常色,面含浅笑,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 耿氏很快镇定下来,脸上重新带上温柔亲近之意,笑着对晟郎和娉娘道:“晟郎,娉娘,母亲是来接你们回府的。” 晟郎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问起道:“母亲,祖母回来了吗?” 耿氏有些不自在的道:“还没。” 晟郎和娉娘被接进宫里来之后,越国公夫人接到娘家兄长病重的消息,于是去了娘家。越国公夫人是远嫁,娘家并不在京城,所以回娘家之后会多呆几天。 晟郎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 耿氏有些叹气,转而又与林嫤道:“娘娘,晟郎和娉娘在宫里对娘娘多有打扰,臣妇甚是惶恐。府里世子爷几日不见两个孩子,甚是想念,特让臣妇进宫接晟郎和娉娘回府。”说着又垂首对林嫤恭敬道:“臣妇也多谢娘娘这几日对晟郎和娉娘的照顾。” 林嫤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然后才笑起道:“晟郎和娉娘是本宫姐姐的孩子,是本宫的外甥女,本宫也喜爱他们,所以常接进宫里来陪本宫小住,这算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顿了一下,又道:“倒是夫人,代本宫的姐姐辛苦照顾晟郎和娉娘,本宫应该对夫人说一声谢谢才是。” 耿氏连忙跪了下来,惶恐道:“此是臣妇分内之事,不敢受娘娘的谢。” 说着心里一上一下的有些忐忑,总觉得皇后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林嫤又道:“本宫想让晟郎和娉娘多陪本宫住些日子,暂且让他们留在宫里吧。夫人放心,本宫自会照顾好晟郎和娉娘。” 耿氏脸上作出为难状,道:“世子爷……” 林嫤打断她道:“至于越国公世子那里,本宫会让皇上跟他交代一声。” 耿氏叹了一口气,知道今日她是没办法将晟郎和娉娘接出宫去的了。 耿氏不敢再多说什么,又与皇后说了一小会的话,然后便告辞出宫了。 耿氏一走,林嫤转身带了瑞公主和晟郎娉娘进了内殿。 皇帝正坐在榻上看书,见她进来,放下书伸手将她牵着坐到自己的身边,问她道:“越国公世子夫人进宫来见你做什么?” 林嫤道:“想接晟郎和娉娘出宫。” 皇帝又看到随她一起进来的晟郎和娉娘,又道:“你没让她将他们接出去?” 林嫤摇了摇头,道:“没,耿氏年轻没照顾过孩子,臣妾有些不放心。等越国公夫人回来再说吧。” 皇帝笑了笑,不放心耿氏照顾不好两个孩子是假,怕不放心耿氏才是朕。 林嫤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也确实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耿氏自嫁进窦家之后,并未见有何劣迹,但她却防着人家。但是晟郎和娉娘是嫄娘留下的唯二两个孩子,林嫤宁愿将耿氏想得坏一点,也不想拿他们去赌注耿氏的善良。 越国公夫人不在越国公府里,,越国公和窦遇虽然在,但他们是男人,并不一定能照顾得到内宅。 林嫤看着长得越来越像嫄娘的娉娘,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帝想起刚才娉娘对耿氏的排斥,又说起道:“晟郎和娉娘好像也并不亲近他们的继母。” 林嫤道:“晟郎和娉娘一直养在越国公夫人身边,耿氏过门又不足一年,有些生疏也不足为奇。”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耿氏(下)(收藏2850的加更) 林嫤知道瑞公主三人在宣华宫还没睡过午觉后,让奶娘带他们下去睡午觉。 皇帝又与林嫤说起道:“你要是想多照看晟郎和娉娘,那以后就让晟郎娉娘进宫来跟着瑞儿他们一起在朝晖殿读书吧。” 林嫤也想过这个打算,但心里也有疑虑。 林嫤道:“现在朝晖殿里读书的除了皇子公主,接收的都是宗室的孩子,臣妾是怕开了这个先例,其他的勋贵大臣也会争着将自家的孩子送进宫来。到时候朝晖殿可就装不下了。” 别小看只是送进宫来念书,也不是宫里的先生教导得更好,但跟皇子公主一起成长起来的情分,长大后就是一种人脉。 皇帝笑了起来,觉得林嫤的担忧有些多余,道:“那就让他们送嘛,但让不让他们来,还要过朕这一关。” 多让一些勋贵大臣家的孩子进宫来陪着瑞儿他们一起念书也是一件好事,有自小的情分在,这些人会比以后附庸上来的人更忠心。 林嫤想了一下,道:“那下一次越国公世子夫人进宫的时候,臣妾跟她说。” 另一边里。 耿氏回了越国公府,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坐在榻上却有些唉声叹气。 继母难为,果然一点没错。她对晟郎和娉娘做了什么了?结果一个个都防贼一样的防着她,丈夫防着她,婆母防着她,晟郎和娉娘也跟她不亲近,现在连皇后都是防着她。 她的丫鬟见她脸色不好,劝她道:“夫人,您别伤心,其实奴婢觉得小少爷和小小姐留在宫里也好,您没有经过世子爷的同意就将小少爷和小姐接出宫来,世子爷可能会不高兴不说,万一小少爷和小小姐在您手上出了事,您反而说不清楚。夫人现在最要紧的,是努力自己生个小少爷。” 耿氏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 丫鬟被呵斥了一下,垂下头来,低着声音道了一声是,不敢再多说。 耿氏则又继续捏着帕子生暗气。 他自从嫁给窦遇之后,窦遇对她并不算好。在外面他是给足了她面子和尊敬,但在府里,每月初一十五准时到她房里点卯,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其他时候连她的房门都不怎么愿意进。 她知道他还想着死了的林嫄,每日对着她的画像的时候,比对着她这个活人的时候还多。 但是她不甘心,谁不想自己的夫婿眼里能看到自己。 婆婆在府里的时候,将晟郎和娉娘带在身边,她这个继母便是想要讨好两个孩子也找不到机会。 她不过是想趁着婆母不在,所以想要将晟郎和娉娘接回府里来相处一段时间,或许晟郎和娉娘对她这个继母就会亲近了。到时候窦遇看到晟郎和娉娘对她亲近,或许会对她好一点。 耿氏想到这里,又问道:“世子爷回来了吗?” 另一丫鬟回答道:“还没,世子爷去武国公府帮着料理庄老夫人的丧事了,怕是没这么快回来呢?” 耿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不喜。这去世的又不是武国公府的人,不过是武国公府的亲家,他们武国公府上门吊个唁就行了,何必这么殷勤。 她怎么不见窦遇对她娘家的事这么殷勤上心过。 庄家的人也有点不懂规矩,一个外姓人在人家武国公府里办丧事,借着武国公府的门面办得风风光光的,懂事的人家哪里会这样厚脸皮。 等到傍晚,窦遇从外面回来,然后直接来了耿氏的院子。 耿氏听到窦遇往她院子来的时候,先是不敢相信,后面简直是惊喜,连忙让丫鬟帮她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将极其高兴的将窦遇迎了进来,道:“世子爷怎么来了?”说着又是让丫鬟端水来给他净手,又是准备服侍他换衣服,又让人晚膳多准备些菜的。 窦遇却是摆了摆手,道:“不用准备了,我等一下还要回书房。” 耿氏脸上的高兴有些冷了下来。 窦遇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又问道:“听说你今日进宫去拜见娘娘了?” 耿氏有些不自在起来,顿了下,才道:“是。”说着又笑着解释道:“妾身是想着后宫复杂,晟郎和娉娘年纪小,住在宫里万一得罪了贵人或是皇子公主总是不好,所以想要将他们接出来妾身亲自照顾。” 窦遇道:“晟郎和娉娘喜欢在宫里与三公主待在一起,就让他们在宫里多住几天。何况宫里有皇后娘娘在,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你不用担心他们。” 耿氏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来。 窦遇又道:“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多进宫看看他们也行。”他说完站起来,又道:“我外院还有点事,今晚就不在内院歇了,你好好休息。” 耿氏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他,道:“爷,这晚膳就做好了,您不如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妾身让人做了您爱吃的菜。” 窦遇道:“不了,你自己用吧,我还有事要忙。”说完走了。 耿氏看着他走后,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 过了一会,下人将晚膳提了上来。 耿氏也没有了胃口,道:“撤下去吧,我吃不下。” 丫鬟劝她道:“夫人,您多少吃一点,不然等一下不好吃药。大夫说了,这药要饭后服用才有药效。” 耿氏气道:“吃什么吃,不吃了。我都快将深山老林的老树根都吃遍了,我的宫寒症也没有半点好转,成亲大半年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那大夫根本就是个骗子,哄我和我娘的,将那些药扔了。” 丫鬟想要劝她。 耿氏瞪着她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丫鬟只好屈膝道是,然后指使小丫鬟将晚膳都撤了下去。 耿氏又有些自艾自己命苦,她是尚书之女,明明可以嫁到高门做原配。若不是自小有宫寒之症,大夫说她不易有孩子,她何必委屈自己做个继室。 过了一会,耿氏又跟丫鬟道:“你说,我要是抬举一个通房,让她给我生一个孩子怎么样?” 她总要有一个孩子傍身,她嫁进门的时候晟郎和娉娘都已经懂事了,根本不愿意亲近她。万一她真的生不了孩子,与其去讨好晟郎,期望他以后能够孝顺她,她还不如抱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从小抚养,这样也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丫鬟连忙劝她道:“夫人,您万万不可这样想,大夫只是说您比一般人子嗣艰难些,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抱来的那里能跟亲生的比。” 耿氏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就只是这么随便一说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过继(收藏2900的加更) 看30  庄老夫人的丧事料理了大半个月才算是料理完,庄氏和庄大爷庄二爷将她与其丈夫合葬在了一起。 庄氏为此伤心了一阵,然后进宫来探望林嫤,顺便与林嫤说起道:“昨日,庄家的大爷和二爷与我说,打算将庄二爷的次子过继给您外祖父和外祖母,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打算同意下来。你觉得如何?” 林嫤道:“这样也好,外祖父和外祖母没有儿子,过继个孩子,以后清明扫墓总好有人给他们上香烧纸钱。” 庄氏点了点头。 其实按血缘,真要过继最先考虑的应是庄氏的孩子,但是林家是不可能将自家的孩子过继出去姓了外姓的。 庄氏眼睛红了起来,又道:“她真是个狠心的人,承正才刚刚有了儿子,她有了曾外孙了,偏偏她就舍得扔下儿孙……”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她一直想着要去和你外祖父团聚呢。今年她的身体好了一些,心情也好了,她还以为她是想开了,哪知……” 去世的前几日,她就一直说一些以后要将她和父亲葬在一起,她手腕带的手镯是父亲送给她的,她死的时候不要取下来,让她带着下去见你父亲的话,千叮嘱万嘱咐的,生怕她记不住。 现在想来那时母亲怕是就已经知道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了,偏偏她正高兴着承正给她生了孙子,连这个都没有注意。 都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林嫤眼睛也有些微红,但却拉着庄氏的手劝道:“母亲,现在外祖母得偿所愿,终于能与外祖父团聚,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您别因此太过于伤心,免得伤了身体。” 庄氏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又继续说起过继的事情道:“您外祖父无父无母,也没有宗族。我与你父亲的意思,既然要传承香火,等孩子过继过来后,从你外祖父开始算,另立宗祠族谱,将你外祖父这一支传承下去。以后这孩子的前程,自然也就包在我和你父亲身上。” 林嫤问道:“那母亲是打算,将孩子过继后,带在身边照顾?这样二表舅和二表舅母同意吗?” 这还不是像一开始说的过继,庄大爷和庄二爷一开始提出的过继,大约是将孩子记在外祖父和外祖母名下,人还是养在身边,毕竟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在了。但现在是让人家骨肉分离,特别是庄二夫人,怕是不会同意。 庄氏道:“我是想,现在庄二爷夫妇一直都是滞留京城打理京城的生意,孩子我带在身边,让他跟着承良他们一起读书习武,等娶了妻再让他出去单过。平日他们夫妇想儿子了,可以随时上门探望。再者也可以送他回去探望父母。” 庄氏顿了一下,又道:“您二表舅和二表舅母并没有反对。” 林嫤尊重庄氏的意思,道:“只要二表舅和二表舅母没有反对,母亲觉得好就好。” 母女两人继续商量了一会,然后林嫤又问起了林承正的儿子牧郎。 说起孙子,庄氏脸上就多了笑颜,道:“这孩子长得好,也乖巧,性子跟承正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嫤笑问道:“长得像蕴娘还是承正?” 庄氏道:“刚出生的时候像蕴娘多些,漂亮得像个小姑娘一样,如今越长倒是越有些承正的模子。” 林嫤道:“蕴娘的模样出挑,牧郎长得像她,以后必定是个俊俏的郎儿。”说着又问起徐氏的身体,道:“蕴娘出了月子了吧,身体恢复得好不好?” 庄氏道:“她身体底子好,如今倒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说着又有些愧疚道:“她做月子的时候,碰巧您外祖母去世,都没顾得上好好照顾她。好在她性儿好,自己就将自己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也不用我来多操心。” 林嫤笑着道:“等牧郎再大一些,抱他进来让我看看。” 庄氏道:“自然要抱来让你瞧瞧的。” 她说着又说起太子妃和杨良娣的肚子,道:“太子妃和杨良娣这次要是能生两个小皇孙就好了,就是不能两个都是,让太子妃这次生个小皇孙也好。” 太子膝下没有个儿子,总是令人担忧。不仅他们担心着,就是朝堂内外也都看着东宫的子嗣呢。 庄氏又道:“如今你祖母都不供菩萨了,在小佛堂里供了一尊送子娘娘,****上香替太子求儿子。” 林嫤没有说话,现在不止林家崔家急太子的子嗣,皇上也急,现在变得她也不能不急了。 庄氏又问起道:“太子妃和杨良娣的肚子谁大谁小?” 林嫤道:“两人都是差不多的时候,太子妃大概还要早上小半个月。” 庄氏点了点头,又说起道:“您四哥也有儿子了。” 林嫤听着高兴起来,笑着道:“哦,是什么时候的事?那要恭喜四哥和四嫂,终于得偿所愿了。” 庄氏道:“就比牧郎晚上几天,之前承刚和石氏一直不说,家里也不知道。” 林嫤有些讶异,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好瞒着的。 庄氏接着道:“并不是石氏生的,石氏写信回来说是给承刚纳了一房妾室,孩子是妾室生的,那妾室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能活下来。你父亲写信找部下打听了一下,却不是这个说法。是承刚在外跟人一夜风流闹出的冤枉债,那姑娘怀了孩子后找上了门来,石氏心善将人留了下来,之前因不知这孩子是不是你四哥的种,所以没敢写信回来,等孩子生下来后,见孩子的模样与承刚确实有五分肖似,才往家里报信。” 庄氏说到这里有些讽刺道:“你四哥这点与你父亲倒是挺像,不愧是父子。你父亲倒是气得很,写信将承刚大骂了一顿。要我说啊,有什么好骂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全都是向他学来的。” 庄氏只是有些怜悯石氏,石氏除了模样不够出挑之外,其他的样样好,也配得上林承刚。 林嫤听着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默了好一会之后,才问道:“那孩子的生母呢?” 庄氏道:“死了,生产的时候难产。” 林嫤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晚上皇帝回来,想到林承刚的事,林嫤托着下巴看着皇帝,忍不住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啊?” 皇帝听着放下书,不由笑了起来,道:“你好端端的为何又说这样的话,朕如今就守着你一个,何曾多看别人一眼,可没有齐人之福可享?” 林嫤心里哼了一下,他以前不就走歪差点喜欢上江氏,还有王氏他也曾微微动过心 林嫤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叹道:“差不多又是选秀之年了。” 皇帝听着不由笑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 皇帝道:“朝廷没有银子,选秀取消。” 林嫤听着“嗯”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皇帝。 皇帝伸手过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这下放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幼玉的亲事(上) 看30  进了六月之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长坤宫里已经放上了冰山,冰山上的冷气透出来,氤氲在屋子里,才消解了暑气。 林嫤坐在榻上一边喂珺公主喝绿豆汤,一边与庄氏说话。 庄氏道:“……中山侯最近可被弹劾得厉害,朝中就像有人盘算好了似的,弹劾中山侯贪污的折子满天飞。不仅中山侯,连其他中山侯府的人都有被牵扯。” 林嫤笑了起来,道:“看来有人最近看中山侯府十分不顺眼吧。” 而这个人,应该会是宣国公府。 宣国公府上次献银失了大笔的银钱,眼睛一直瞄着南北直道工程呢。将中山侯拉下了马,宣国公府一派的人才好接盘 庄氏道:“要我说,中山侯府的人也不干净。我听说中山侯夫人前些日子派人去宛平买田,一出手就是连片的万亩良田。宛平的田价贵,少说也要十两银子一亩,这样成片的更值钱,一万亩就是十万两银子。”说着抬了抬下巴,有些不屑的道:“中山侯府向来不算富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此阔绰了。” 中山侯看着似乎圣眷正渥,如今的中山侯府也是门前熙攘,每日的马车不停。 庄氏又悄悄的道:“我听你父亲说,中山侯府被弹劾的可不止贪污受贿这一桩,另外还牵扯到早年祁王的事情。” 林嫤点了点头。 当初宣国公府手握着中山侯府早年与祁王有染的把柄,想让中山侯府替自己鞍前马后,结果皇上想要压制宣国公府,故意抬举了中山侯府,让两家相斗。中山侯府势力坐大之后,却不想唯宣国公府马首是瞻了,想要自己另立山头做老大。 不过林嫤猜,宣国公府这次更多的怕只是出手试探皇帝的意思,还不会最终出手这张王牌。 而皇帝现在还需要中山侯府,所以暂时也不会动中山侯,现在所有弹劾中山侯府的折子,皇帝大概都会按下不表。 林嫤一边想着事,一边将碗里的绿豆汤给珺公主喂完,然后放下勺子,替她擦了擦嘴巴。 珺公主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碗,扯着林嫤的手道:“母后,还要。” 天气热了之后,珺公主就喜欢吃冷的这些东西。 林嫤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轻声哄她道:“绿豆汤寒凉,不能吃太多,明日再吃。” 珺公主听着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角落里冒着冷气的冰山道:“那我要吃冰。” 庄氏听着笑了起来,跟她道:“那更不能吃,吃了要拉肚子。拉肚子就要看太医喝药,珺公主要不要喝药?” 珺公主连忙摇了摇头,道:“不要喝药。” 殿里虽然放着冰山,但因为有孩子,林嫤并不敢放太多,殿里比外面凉快一点,但还是有些微热的。 林嫤跟她道:“你要是热,母后把你放到旁边坐着,让宫人来给扇风好不好?” 珺公主乖巧的道了声好,等林嫤将她放到旁边之后,也安安静静的坐着。 林嫤叫了一个小宫女过来给她扇风。 庄氏看着她,不由道:“四公主的性子跟三公主倒是完全不同,四公主可静得很。” 林嫤笑着道:“珺儿可比瑞儿要好带,自小就不用我多操心。” 庄氏想起了什么,又说起道:“婥娘这也要快生了,你二伯母已经开始准备催生礼。” 林婥于去年满十六岁之后与朱檐成亲,成亲后夫妻恩爱,不久就怀上了孩子。 庄氏又道:“如今家里就只剩下幼玉还没出阁的。” 林嫤问道:“娘对幼玉的亲事是已经有了打算?” 林嫤的八弟林承良的亲事已经定下了通政使李大人的女儿李瑶娘,原本两家打算等徐氏生产之后就过小定,结果又碰上庄老夫人的丧事,然后耽搁了下来。过小定之事,只能等到庄老夫人过了百日之后再做打算。 而幼玉今年十三了,也是该相看人家的年纪。 庄氏道:“王首辅的夫人来跟你祖母问口风,倒是有这个意思想结亲,但她是替嫡长孙求娶。王氏一族家大业大的,宗妇辛苦难做,幼玉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我怕她做不来。且王阁老的长媳性子有些严厉刻板,给她做儿媳妇规矩上一丝错不得,所以我还要再想想。” 倒不是说王大夫人是个刻薄的人,她出身荥阳郑氏,也是名门望族,持身清正,但郑氏一族向以规矩严厉著称,有时候板直得有些不知变通,王大夫人尤甚。 如今王首辅府中是郑氏支持中馈,结果将王家管得像是第二个郑氏,就是长辈规矩错一下,她都必要“直言不讳”,有时候连王首辅夫人都无可奈何。 不过规矩严也有规矩严的好处,端看王家现在就没有出过纨绔子弟,个个都是端方君子。 庄氏继续道:“还有云太妃,她想替景崇郡王求娶幼玉,不过这个我没同意。” 景崇郡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跟三皇子一个年纪,今年十七。 皇帝不想让人家说他苛待兄弟,所以景崇郡王满十六岁之后,皇帝就给他封了郡王,又将其生母云太嫔晋封为云太妃,让她跟着儿子去王府单过。 庄氏继续道:“景崇郡王年纪排行不占优势,与皇上关系也不亲近,想要在朝中有所建树怕没什么希望。不过他毕竟是龙子凤孙,身上有个郡王的爵位,以后当个太平王爷也没什么不好,幼玉若真嫁过去,与你又成了妯娌,有你护着,她一生荣华安乐总是少不了的。不过云太妃小门小户出身,眼界太小,我不喜欢她的性子。” 她倒是还真考虑过景崇郡王这个人选,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景崇郡王府还住着一个云太妃的娘家侄女,预备着给景崇郡王做侧妃的。 云家出身低微,其父亲是教书匠,兄长现在做了一个七品的小官。云太妃能得宠生下景崇郡王纯粹是运气好,正值晚年的先帝被儿子们争储闹得不厌其烦想要一个精神寄托,云太妃正好被先帝看上了眼。 但景崇郡王出生没两年先帝就驾崩了,云太妃根本来不及提携娘家飞黄腾达。 现在云太妃的想法就是,给儿子娶个强有力的郡王妃,借助林家的势力让儿子以后晋封亲王爵,再让儿子娶娘家侄女做侧妃,以后提携娘家。按制郡王本就有一个上皇家玉碟的侧妃,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便宜外人。 这想法很好,但未免就是将林家当傻子。 王妃的人选都还没定,侧妃都在府里养了一年了,就这样还敢上门求娶她的女儿,若不是因为她是太妃,她都能拿扫把将她打出去。 林嫤对庄氏道:“幼玉的亲事慢慢来,可以再多看一些人家,她现在年纪还小,可以慢慢的相看。” 庄氏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幼玉的亲事(下) 林嫤本想留庄氏在宫里用午膳,但庄氏记挂着家里的牧郎,等不及用午膳就急着要回去。 林嫤看着现在已经有祖母样子的庄氏,孙子离开半刻便要念叨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勉强她留在宫里,让人送了她回去。 中午瑞公主和晟郎娉娘在朝晖殿下学回来,林嫤陪着她们用了午膳,又带着珺公主歇了一会午觉。 下午晟郎要继续去朝晖殿里上课,皇帝对小姑娘却没有这么多的要求,上课也只要求上半天,所以瑞公主和娉娘歇过午觉之后,醒来便说要去找了二公主一起去御花园划船看荷花。 瑞公主最近乖巧了不少,林嫤也不想拘着她,让安麼麽和慕兰陪着她们去,并吩咐了人在荷花池放了两条小船,叫上几个会凫水的麼麽在旁边守着。 珺公主看着好玩,也闹着要去。但她太小林嫤没放心让她去,许诺了她等一下带她去小花园里看锦鲤,才让她消停起来。 而在这时,宫人突然来传:“连太妃递牌子求见。” 林嫤有些讶异,转头问穆清道:“连太妃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宫来了吧?她怎么突然想到进宫来了。” 如今的连太妃在延王府享受着儿子儿媳的孝顺,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延王妃替她生了一对孙子孙女,连太妃每日就是逗逗小孙子小孙女,或者叫人进府来唱戏说书给她听,日子过得比在宫里还舒坦。 连太妃这两年已经不大爱往宫里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延王妃倒常会来长坤宫坐一坐。 穆清笑着道:“总归是有事要求娘娘,且怕还是不小的事,若不然让延王妃来一趟就行了,何必她亲自来。”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对宫人道:“将连太妃请进来吧。”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弯着腰腿出去了。 而后不久,连太妃就由延王妃扶着走了进来,脸上笑吟吟的。 连太妃出宫好几年,模样倒是不见老,精神头反而是越来越好了,脸上也是红光满面的。 林嫤看她的模样便知,她今日来求的应该不会是坏事。 而延王妃做了几年的亲王妃,生了一对儿女,也早已不是当初初嫁时候的羞怯姑娘了,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恭敬而大方的扶着连太妃,面对林嫤时也能恭谨大方。 延王妃扶着连太妃先给林嫤行了礼,林嫤连忙伸手将连太妃扶了起来,道:“太妃快起来,您是长辈,怎么还跟我们这些小辈多礼。” 说着让宫人搬了凳子过来给她们赐了座。 连太妃和延王妃一起坐了下来,连太妃笑着道:“久不曾进宫来见娘娘了,娘娘凤体可好?” 林嫤笑着道:“好。”又道:“看来太妃身体也不错,看着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连太妃笑着道:“我反正是一把老骨头了,现在能活几年算几年,总要高高兴兴的活才算不亏。” 延王妃在旁边连忙道:“母妃快别这样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您这话要是让王爷听到了,要责怪媳妇没有好好孝顺您了。” 连太妃连忙拍了一下脑袋,道:“看我,越老倒是越不会说话了。”说着拉了延王妃的手,道:“你是个好的,我知道,若不然也不会让王爷娶你。” 说着又看向站在林嫤身边,正歪着脑袋十分好奇的看着她和延王妃的珺公主,又问道:“这是四公主吧?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她还被裹在襁褓里。”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当时有多小,接着继续道:“一眨眼现在都这么大了。” 林嫤摸了摸珺公主的脑袋,笑着对她道:“这是太妃奶奶,喊一声太妃奶奶。” 珺公主对着连太妃笑了一下,声音清亮的喊道:“太妃奶奶。” 连太妃连忙“哎哎”的应了两声,将她抱到身边,又抱又夸的道:“真是乖巧,嘴巴也甜。”说着想到什么,从身上拿出一个玉做的小兔子出来,塞给她,道:“这个给公主拿去玩。” 珺公主转过头来看着林嫤,林嫤对她点了点头。 珺公主这才将用绳子挂着的小兔子接了过来,又眉眼弯弯,奶声奶气的对连太妃笑道:“谢谢太妃奶奶。”说完便转身跑回到林嫤身边去了,将玉兔子拿在手里玩。 林嫤又与连太妃寒暄了几句,然后才问连太妃道:“太妃今日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 连太妃也不拐弯抹角,道:“我今日来找娘娘,倒的确是有事。我的孙子,娘娘也是见过的,早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只是这几年一直没有相看到合适的人家,所以亲事蹉跎了下来。”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听闻林三夫人最近也在替婠玉县主相看人家,所以……”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一副想要组织好语言下面怎么说的模样,而林嫤则是完全明白了。 而一旁的延王妃见连太妃停了下来,则替她说了下去,道:“太妃和王爷的意思,是想和武国公府结个亲家,所以想先问问娘娘的意思。” 延王的嫡长子萧垣,林嫤当然是知道的,模样品行都不差,如今跟着太子做事,就是年纪比幼玉多长了好几岁。 林嫤浅笑了一下,道:“世子是个好孩子,但太妃,您该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虽然是长姐,但也不好越过父母决定幼玉的亲事。幼玉的亲事,本宫还要跟父母商量过才能决定。” 连太妃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说着又笑道:“一家有女千家求,婠玉县主是个好姑娘,我这不是也怕说迟了,婠玉县主就被别家求走了吗,所以先来跟娘娘通个气。” 延王妃这时也笑着道:“娘娘,我们家世子您是知道的,是个好的,太妃和王爷不会拿不好的孩子去埋汰婠玉县主。娘娘和武国公府若是愿意结这门亲事,等婠玉县主嫁进来,王府后宅的事宜臣妾都会交由婠玉县主手上。若是婠玉县主想落个轻松,那后宅的事臣妾便替她先管着。” 林嫤笑着道:“本宫知道王妃的性子,必不是会为难人的。但是幼玉是家中幼女,在家中娇宠着长大,家中长辈难免要考虑得多一些。” 延王妃笑着道:“是,臣妾明白做父母长辈的心情” 说着转头又看了连太妃一眼,想看她是否还有话要说的,见她不开口,便也垂下眼去。 连太妃也没想过这一说就能成,不过先表达了延王府求亲的意思罢了,现在目的达到了,便也就与林嫤闲聊起其他的事情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徐家的闲事(收藏2950的加更) 连太妃和延王妃与林嫤闲谈着,倒是又说起了恒王妃的家事,延王妃又跟林嫤说起道:“娘娘知道吧,恒王兄家的敏玉被徐夫人气得小产了,恒王嫂带着人往徐家府上闹了一顿,将敏玉接回了王府里,徐稍几次上门来接都没让他将人接回去。” 林嫤听着有些讶异,这件事她倒是从没听说过,又问道:“徐夫人是做了什么能将敏玉气得小产?” 延王妃语气里带了一丝讽意,道:“臣妾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徐夫人这些年总是病一阵好一阵的,仗着生病可没少折腾敏玉。敏玉生了莲娘之后月子没做好,身体一直不大好,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徐夫人不说让人好好照顾她,倒马上就将身边的两个丫鬟塞给了徐稍,说要抬举她们做姨娘。 这倒也还罢了,后来那两个丫鬟偷偷往敏玉的安胎药里加红花汁,结果让敏玉发现了,拿大板子一审,结果审出来是徐夫人指使她们这样做的。徐夫人怕敏玉生下儿子来会越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所以宁愿敏玉生不了孩子。敏玉这一胎怀相不好,这下好了,真是让她得偿所愿,孩子真的小产了。说起来敏玉肚子里的可是她的孙子呢,也能下得了毒手。徐稍年近二十五,至今膝下还没个儿子,她也不替自己儿子的子嗣想想。” 林嫤听着简直说不出话来。 不过想到那年徐稍跟婥娘议亲的时候,她敢当着一众内外命妇的面,迫她同意让她的侄女给徐稍做二房,现在对她的做事的胆子倒是也不足为奇了。 徐夫人看着胆小懦弱,但胆子实际比天大。 延王妃对敏玉郡主有几分怜悯,又道:“以前徐老夫人身体还好的时候,还能管住她一二,自徐老夫人去年得了风瘫之症缠绵病榻之后,徐夫人便越发不成样子了。可怜敏玉,白白失去了孩子。王嫂如今向徐稍发了话,想让敏玉回去,就将他那个心狠又不着调的娘送走,不然那便和离吧。” 林嫤问道:“那徐夫人被送走了吗?” 延王妃道:“哪能啊,这不又病上了吗?徐夫人的病,每次都能病得非常及时。” 林嫤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太妃叹起道:“幸好那年林五小姐与徐稍议亲没有议成,若不然今日受苦的就该是林五小姐。” 林嫤心道,就算是婥娘嫁过去,林家也不会让婥娘走到如今敏玉的地步。敏玉如今沦落成这样,说来说去还要怪恒王不心疼孩子。 恒王妃几次都说起,敏玉郡主每次回王府哭诉徐夫人对她不好时,恒王就只会拿百行孝为先,要好好侍奉婆母那一套来教训敏玉郡主。 不管怎么说,敏玉郡主也算是皇帝的侄女,林嫤觉得自己这个婶母还是要给她撑腰的。 等到了晚上,林嫤将这件事跟皇帝说起时,皇帝也显得有些意外。 皇帝皱了皱眉,道:“徐稍做官还算是块料子,怎么内宅却一塌糊涂。” 林嫤评价道:“过于愚孝了些。” 等到了第二日,林嫤让人给敏玉郡主赏赐了一些药材,派了太医去照看她的身体,顺便让人带着她的懿旨去申斥徐夫人。 不过后来林嫤听闻徐家对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是,躺在病床上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徐老夫人用手比划着,让麼麽代她拟了一份休书,将徐夫人休回徐家去了。至于敏玉郡主,在恒王府里休养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让徐稍接回去了。 而这个时候,林婠坐在长坤宫里,手里抱着珺公主,有些不明白的问林嫤道:“姐姐,你说敏玉郡主为何不和徐稍和离,要是我,我就不要再跟徐稍过了。” 十三岁的林婠,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脱掉了稚气,身上散发出少女的娇媚。 她尽挑了林英和庄氏好的地方长,模样倒比林嫤还要漂亮,像是一个雅致的白胎釉瓷瓶,看一眼都会觉得陶醉。 林嫤笑了起来,道:“哪有这么容易,虽说是和离,但对女子的伤害却永远比男子大。和离之后,徐稍只要有锦绣的前程,依旧可以娶到高门妻,而敏玉郡主却未必能嫁到比徐稍更好的人。还有莲娘,徐稍和敏玉若和离了,莲娘以后会遭受白眼,长大后会找不到好亲事。为母则强,敏玉就是为了莲娘着想也不敢轻易和离。再有,恒王不想让女儿和离。” 徐夫人敢对敏玉做出这样的事,虽然有徐稍愚孝平日不断的放任纵容的原因在,但除了愚孝这一点,徐稍其他方面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的。 徐稍至今未纳妾,对敏玉也算尊重。只要中间没有了徐夫人闹腾,敏玉将就着也能过下去。 人生在世,计较太多总是伤。何况世间对于女子有太多的不公平之处,很多时候女人都不得不委曲求全和将就。 林婠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做女人真是吃亏。” 现在她都有些不想嫁人了,万一以后嫁人她也遇到像徐稍和徐夫人这样的人怎么办。想着她又深叹了一口气,抱着珺公主,将下巴顶在珺公主的脑袋上。 珺公主挣扎了一下,对林婠道:“姨母,珺儿不能呼吸了。” 林婠连忙将她放开,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珺儿,是姨母不好。” 林嫤笑了笑,知道林婠在担心什么,让她安心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变成敏玉那样的境地。” 林婠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以后遇到徐家这样的人家,你会同意让我和离吗?” 林嫤道:“不,我们会从一开始就不让你嫁入像徐家这样的人家。”说着又问道:“最近上门求娶你的人家不少,你有没有心里满意的?” 林婠嘟了嘟嘴,道:“家里决定就是,反正你们的眼光比我好,我又没有见过几个人,那里知道他们是什么性儿,心肠坏不坏。” 林嫤便又问道:“听说你已经见过了王家的那位大郎,你觉得他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王家大郎 说到王家的大郎,林婠忍不住抱怨道:“姐姐可别说了,那位王家的大郎嘴巴可厉害得很。起先刚来时,除了跟长辈们见礼问安几乎不说话,也不会上前讨好奉承,我还以为他是个呆子呢。后来元郎淘气抢了初娘的东西,将初娘弄哭了。他便抓了元郎来训斥,那嘴巴噼里啪啦的,左一句之乎右一句则也,从孔孟有言说到君子处事,指责元郎不该抢初娘的东西,应该要孝敬长辈爱护幼妹。元郎平日多油腔滑调的一个人啊,被他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差点没被他说哭。后面元郎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跟我说,让我千万不要嫁给他,不然我以后万一跟他吵架一定吵不过他的。” 林婠说的元郎和初娘,一个是林嫤的二堂兄林承升的长子,一个是林嫤三堂兄林承直的长女。一个七岁,一个五岁。 林嫤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过王家大郎像他的母亲,极重规矩,甚至显得有些刻板不知变通。就像王大夫人敢当面指出婆婆的不对一样,王家大郎也敢直言父亲和祖父之过。 林婠一想到王家大郎训斥元郎的样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倘若她真的嫁给了他,然后万一她犯了什么错,他像训斥元郎一样来训斥她……想想都不能忍。 林婠连忙跟林嫤撒娇道:“姐姐,你跟娘和爹爹说说,可千万别让我嫁给他,若不然,我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不好。而且我看王大夫人也好像也很厉害,上次来家里严肃得很,连笑的时候都像是板着脸一样。” 林嫤问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王家大郎?” 林婠连忙“呃呃”的摇头。 林嫤道:“王大郎的性子是刚正刻板了些,但也说明他品行不坏。而且王家有男子四十五子方可纳妾的规矩,我倒是觉得他挺好。” 林婠道:“我要真跟他成了亲,以后我跟他吵架,我一定会被他气死的。” 话音刚落,皇帝牵着瑞公主的手从外边走进来,开口问道:“会被谁气死?” 林婠转头看向他,然后笑着站起来给他行礼,道:“见过皇上姐夫。” 皇帝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林嫤也笑着站起来,唤了一声“皇上”,然后将他迎了进来。 瑞公主见到林婠很高兴,甩开皇帝的手笑着跑过去抱着林婠的大腿,仰着头笑嘻嘻的问道:“姨母你怎么来了?” 林婠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因为姨母想你了呗。” 林婠将位置让了出来,等皇帝与林嫤一起坐到上首的榻上,然后林婠站到了林嫤身后。 皇帝又问了一句,道:“刚刚你们说谁被谁气死了?” 林嫤笑着跟他说起了家里给林婠相看人家,以及王家大郎的事。 皇帝看了一眼林婠,笑着感叹了一句:“朕才想起来,幼玉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和大公主一个年纪,大公主的亲事是早就定下了,林婠可不也该要相看人家了。 皇帝又问起道:“你们说的王家大郎可是王首辅的长孙,朕记得名字好像是叫王砚的。” 林嫤笑道:“正是他。” 皇帝道:“朕记得他,他性子倒是不像王首辅也不像其父,性格刚正坦直,显得有些不知变通。不过品行不错,学问也好。” 这种人若是放在朝中做官,做言官御史最好。 又问起林嫤道:“怎么,幼玉是打算与王砚定亲了?” 林嫤道:“没有呢,王家有结亲的意思,但我父亲和母亲肯定是要多考虑一下的。”说着笑着瞥看了一眼林婠,又道:“而且也要看幼玉喜不喜欢。” 林婠有些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道了一声“姐姐。”,说着又红了红脸,又道:“我不打扰皇上和姐姐说话,我找大公主玩去。” 说着对皇帝行礼告退,然后就小跑着出去了。 皇帝和林嫤在后面看着,不由笑了起来。 等她出去之后,皇帝又转过头看着林嫤,又说起道:“你不是说连太妃也想为恒王长子求娶幼玉,连太妃和恒王妃也跟你亲近,怎么朕看你好像并不想和恒王府结亲?” 连太妃当年照顾帮助过母妃,皇帝对她的感官还是比较好的,连带着对恒王府也亲近几分。若是幼玉能嫁入恒王府,皇帝倒是觉得不错。 林嫤嘟了嘟嘴,看了一眼皇帝道:“恒王是皇上的兄长,恒王世子要叫臣妾一声叔母,若是幼玉嫁给了恒王世子,那她不成了臣妾的侄儿媳妇了,感觉多不好。” 皇帝听着却笑起来道:“你竟在乎这个?这世上姐妹同嫁父子两人的都多的是,周朝时的许氏姐妹,一个是肃宗的许昭仪,一个则嫁给了太子做了太子妃,何况恒王世子只是你的侄儿。”说着伸手勾了勾林嫤的下巴,故意眯了一下眼,挑逗的道:“朕不也娶了你这个侄女儿。” 林嫤瞪了他一眼,道:“皇上对此好像很得意?” 皇帝笑道:“自然得意。幸好朕娶了你,不然你这个宝贝还不知便宜了那个去,那朕可就大损失了。” 说着将林嫤的手拉了过来,握在手里捏了捏,又道:“元元,朕一直觉得很幸运,有你一直陪着朕。” 林嫤听着有些红了脸,有些娇羞起来,道:“皇上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会哄人了。” 林嫤不想让林婠嫁给恒王世子,辈分其实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真说起来,幼玉跟恒王世子才是同辈,反而她和皇帝才是隔了辈分。 最重要的是,林嫤并不想让林婠也嫁入皇家。恒王府在外面说起来是好听有个亲王爵,恒王世子以后会继承亲王爵位,但是亲王可以有两个名正言顺可以上皇家玉牒的侧妃,那里是这么好做的。 像是林嫤的姑母清河王妃,外面看着是风光,但也一辈子要忍受一个吴侧妃。林嫤宁愿幼玉嫁到一个门风清正的人家,与夫婿琴瑟和谐。 而且幼玉若是真的嫁进了恒王府,万一受了委屈,恒王是龙子凤孙,又是圣眷正隆,林家想要为女儿撑腰也不这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闲谈 皇帝拉了林嫤到自己身边坐下,又说起大公主道:“今日汤和大长公主来与朕说,想让琉儿明年就与七郎成亲。” 林嫤有些讶异道:“会不会早了些?大公主明年才十四岁。” 皇帝道:“所以朕没有同意。”又道:“人太小了些,身子骨都还没长开。但汤和大长公主的意思,是明年先让他们成亲,等大公主及笄之后再圆方。但七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朕看他未必管得住自己。所以朕跟汤和大长公主说,既然如此,成亲的事那就不如等琉儿及笄后再说。” 林嫤笑了起来,道:“臣妾看,这怕是程七郎的意思吧。七郎最近是进宫越来越勤快了,今天送几只鸟,明天送几盆花,后天送支簪子,大公主稍稍跟身边人透露句喜欢什么,不出三天,程七郎就能找来让人送到大公主跟前。” 想到程七郎,皇帝也有些又气又恼。以前大公主还小的时候他还算克制点,现在直接是将他的皇宫当成他家后花园了,想进就进。 皇帝有些赌气道:“以后少让他往宫里跑,一个月只允许他进来一次。” 林嫤笑盈盈的道:“那皇上要小心您的大闺女会埋怨你。” 现在大公主已经开了窍,每次程七郎进宫,她也会欢喜得很。 皇帝道:“琉儿向来懂事孝顺,可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埋怨朕这个父皇。”说着又看向正坐在地上与珺公主玩翻绳的瑞公主,哼哼道:“可不像瑞儿,胳膊肘子尽往外拐。” 瑞公主这时候回过头来,笑嘻嘻的道:“我不拐,我最爱父皇。” 皇帝道:“你也就会嘴巴甜一下,见了你的晟哥哥就该忘了父皇了。” 瑞公主摆摆手道:“不忘不忘,我记着呢。” 皇帝看着她,不由笑了一下,脸上尽是慈爱温柔之色。过了一会,又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连琉儿和幼玉都到了议亲论嫁的时候了。你嫁给朕时,跟她们差不多大吧。” 林嫤道:“臣妾嫁给皇上时可要大一点,那时臣妾可已经十五岁了呢。” 皇帝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的样子,然后道:“一样一样,都是一样的稚气。”说着又道:“不过你那时虽然脸带稚气,偏偏性子却老成得很。你呀,自小性子就稳重,会主动照顾泰儿,也就在你姑母面前,你还能露出几分小女儿之态。” 说着转头看向林嫤,却见她正眼睛亮亮的,笑吟吟的看着他笑。 林嫤问道:“皇上还能记得臣妾小时候的事啊?” 皇帝道:“自然记得。” 林嫤又问道:“皇上眼里,臣妾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皇帝拉了她的手笑着道:“小尾巴。”说着拿了她的手放在手里亲了亲,继续道:“你要是在王府的时候,朕一回来就跟在朕后面,也不说话。朕进屋子你跟着进屋子,朕去洗脸你也跟着站在一边,胶着手指仰着头看朕。” 皇帝说着又好奇起来,“咦”了一声,问林嫤道:“朕好奇得很,你那时怎么这么喜欢跟着朕?” 林嫤道:“不记得了。” 林嫤是真的不记得那时为什么跟着他了,想了一下,道:“大约就是想要亲近皇上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奇怪,那时候她怎么知道最后她和他竟然成了夫妻。 皇帝又笑道:“你小时候倒可爱得紧,惹人怜爱,瑞儿有时候就特别像你。”所以他总是特别宠瑞儿。 林嫤笑道:“人人都说瑞儿模样长得像臣妾,但论性子像臣妾的是珺儿。臣妾小时候,可没有瑞儿这样淘气捣蛋。” 不过瑞公主的淘气,多半是皇帝宠出来的。 瑞公主这时候又不满插嘴道:“我现在已经不淘气了,我有乖乖的跟安麼麽学规矩,我也没有跟五皇子吵架和打架,我还天天给父皇端茶喝。” 林嫤笑看了她一眼,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耳朵这么尖,说你一句坏话都能听见。” 珺公主也仰起头来笑帮瑞公主说话道:“姐姐不淘气。” 皇帝含笑道:“是,瑞儿不淘气,珺儿也不淘气,瑞儿和珺儿都是好孩子。” 瑞公主这才满意的对皇帝笑了起来,接着又控诉的看向林嫤,仿佛是在埋怨她冤枉她。 林嫤无奈一笑,转而又说起江婕妤来,道:“对了,江昭仪最近报病了,皇上觉得可要将五皇子从丽和宫暂时移出来?” 在林嫤看来,江氏这病多半是装的。 中山侯府最近一直被人弹劾不停,到现在都还没消停,中山侯夫人常进宫来拜访江氏。江氏多半是不想牵扯到中山侯府的事情中去,更不想让中山侯夫人逼着做什么事,所以干脆来一个装病拒不见客。 但是她既然报病上来了,林嫤便不能装作不知道。按规矩宫妃病了,幼小的皇子皇女是要移出来交给别的宫妃照顾,等病好了再移回去的。小孩子身体弱,为的是避免给皇子皇女过了病气。 皇帝也知道江氏这病是装的,但还是道:“移出来吧,暂时交给贤妃照顾。” 林嫤点了点头,笑着道了声好。 皇帝又问道:“中山侯夫人最近也常往你这里来?” 林嫤道:“臣妾这里是中宫,外命妇进宫,哪一个不先往臣妾这里走一趟,但不见得是专门来臣妾这里请安的。”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中山侯夫人经常往淑妃那边去倒是真的。” 林家与中山侯府当初因为林苎与江二郎的事,几乎都撕破脸了,想要握手言和没这么容易,中山侯夫人大概也知道她这个庙门是求不上的,所以并不多白费力气。 倒是胡淑妃那里,胡侍郎与中山侯是一起负责南北直道修建的,中山侯夫人大概会以为胡家与中山侯府利益一体,求胡淑妃或许会肯帮他们向皇上美言几句。 如今弹劾中山侯府的折子皇帝全都留中不发,却也不表露是个什么意思,只怕中山侯府最近过得十分忐忑吧。不过最近中山侯府倒是收敛了不少。 皇帝皱了皱眉头,中山侯府令他不喜,但他暂时却不得不用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诊脉 林嫤坐在寝殿外跟慕枝说着话:“……本宫记得上次尚功局送进来一套赤金鸾凤衔珠的首饰,你去库房把它找出来,过几天惠王大婚之后,赏给惠王妃。” 慕枝问道:“贵妃给惠王选定的两名侧妃,贵妃的意思是等惠王与甘家小姐成亲之后,紧接着就让两名侧妃入府,到时对两名侧妃可要赏赐?” 林嫤道:“既是要上皇家玉牒的,自然要有所表示。不过对侧妃不用过于看重,寻两支合适的簪子赏给她们就好。” 慕枝道是,然后屈膝下去了。 那一边则有小宫女悄悄跟慕叶说了几句什么,慕叶转头看了一眼林嫤,则对小宫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了。” 而后慕叶走到林嫤身边,低声跟林嫤道:“娘娘,奴婢替您诊一诊脉吧?” 林嫤抬起头来问她,道:“怎么了?” 慕叶对林嫤含笑了笑,道:“娘娘这个月的换洗已经迟了六天了。” 林嫤的饮食,身体调养,还有月事这些一向是慕叶管着的,慕叶不说林嫤倒还忘记了,自己在心里算了算,这个月的月事的确是迟了好几天都还没来。 林嫤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慕叶坐到了凳子上,林嫤伸出手放在桌子上,慕叶伸手过去替她扶脉。 过了好一会,慕叶收回手。 林嫤问她道:“如何?” 慕叶道:“大概是月份还浅,奴婢还诊不大出来。”说着又道:“要不请张太医进来再诊诊看。” 林嫤想了一下,就算有,孩子怕也还不足一个月,既然慕叶诊不出来,张太医大概也诊不出来的,兴师动众的请一下太医,外面只怕又会有无端的揣测。 林嫤道:“不急,过段时间再让他进来看看吧,这件事也不要过于声张。” 免得皇帝知道了,最后又发现没有,令他失望。 说着,寝殿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林嫤猜是皇帝起来了,于是对慕叶嘘了一声。 果然没多久,皇帝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里衣,只外面松松垮垮的批了一件外衣。 林嫤笑着迎上去,道:“今日不用早朝,皇上怎么不多睡一会?”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拉了她的手一边往榻上走一边笑着道:“醒来见你不在床上,睡不着了。” 说着已经坐了下来,又问林嫤道:“看你一大早就在忙活的,在做什么?” 林嫤笑着道:“过两天就是惠王与惠王妃大婚了,在准备到时惠王妃进宫请安时候的赏赐。”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见皇帝还没梳洗的样子,又道:“皇上梳洗一下吧,等一下用早膳。” 皇帝牵了她的手,笑着道:“你来伺候朕?” 林嫤笑着扶了他起来,和他一起重新进了内殿。 宫人端了热水和舆洗之物进来,林嫤拿了牙粉给他漱口,再拧了热毛巾给他净脸。 皇帝又一边问道:“瑞儿和珺儿起来了吗?” 林嫤道:“姐妹两人昨晚闹得很晚才歇下,此时只怕还睡着。”说着带了些母亲的抱怨道:“瑞儿乖巧了一阵,现在又淘气了,连带珺儿也被她带淘气了。这丫头昨日竟然甩开宫人,带着二公主四皇子还有珺儿跑到荷花池里划了小船去摘莲蓬,幸好没出事掉水里。而且这小丫头现在学精了,会在我罚她之前先笑嘻嘻的主动认错,然后自己站到墙根去。” 皇帝笑了笑,道:“她现在正是好玩的年纪,不要总是拘着她,越拘她越淘气,多让几个人跟着她就是。朕小时母妃不让朕吃上火的东西,也曾和延王甩开宫人,去将曹贵太妃养的两只兔子偷了出来,然后躲到冷宫后面去烤着吃。因为这事曹贵太妃气得跟先帝告状,朕和延王还被先帝责罚了一顿。不过后来,先帝又让人专做了烤肉给朕和延王吃。” 林嫤嗔了他一眼,笑道:“那臣妾知道瑞儿的性儿像谁了,臣妾小时候可不会做这种事儿。” 皇帝笑道:“是,你不会做,你只会在泰儿做了之后,你帮着隐瞒罢了。” 林嫤一边帮皇帝梳发一边不满的唤道:“皇上。” 皇帝反手握了她的手,笑道:“好了,朕不揭你的短,真要说起来,你小时候的心思也是坏透的。在王府时,贵妃和敬儿就没少吃你的亏。” 林嫤哼哼道:“皇上的记性可真好,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还能记住。”说着拨开他的手继续帮他梳头。 林嫤将皇帝的发髻放下来,用羊角梳通了一百下,然后重新绾上,插上白玉簪子,继续到屏风里面替他换了衣服,然后出了寝殿。 穆清已经指挥着宫人将早膳摆了上来。 瑞公主和珺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人一起踩在凳子上,趴在膳桌的边上,一边指点桌子上的早膳一边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等一下要吃什么。 见到林嫤和皇帝一起从里面出来,瑞公主和珺公主笑吟吟的喊了一声:“父皇,母后。”然后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扑到皇帝身上。 皇帝呵呵的一只手一个将她们抱了起来,然后笑着问道:“瑞儿和珺儿睡醒了没有?” 瑞公主和珺公主抢着抱着皇帝的脖子,笑着道:“醒了,睡醒了。” 皇帝又问道:“那让宫人给你们洗漱了吗?” 瑞公主和珺公主又抢着道:“洗了,洗干净了。” 珺公主还特意张开嘴巴让皇帝看她的牙齿,表示自己洗得很干净。 皇帝看了一下她的牙齿,咦了一下,与林嫤道:“珺儿的乳牙好像好像又多长了两颗。”说着数了数,又道:“现在有十六颗牙了。” 林嫤道:“到了十月珺儿就满两岁了,乳牙也差不多要出齐了。” 皇帝道:“多让人给她煲点骨头汤喝,对长牙齿有好处。” 林嫤道:“皇上放心吧,她的吃食都是慕叶看着的呢。”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将瑞公主放到凳子上让她自己用早膳,自己则直接抱着珺公主边吃边喂她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早膳 早膳很丰富,各样的粥品汤羹点心包子,放了满满的膳桌。 瑞公主拿着勺子翘起一根兰花指,正小口小口的吃着一碗燕窝粥,珺公主则对膳桌上的一碟黄金糕特别感兴趣,指了它仰着头对皇帝道:“我要吃那个。” 皇帝却先喂了她一口羊乳,道:“先吃点润的东西,再吃糕点,免得噎着。” 珺公主听话的喝了,然后皇帝夹了一块黄金糕,放到了她的小碟子里,分成小块小块的喂她吃。 珺公主正是吃什么都喜欢抓着吃的年纪,对于皇帝夹着喂到她嘴里的糕点抿着嘴摇了摇头,道:“我要拿着吃。” 皇帝想了一下,让人打了水过来先给她洗干净了手,然后才夹了一块糕点给她拿着吃。 林嫤提醒皇帝道:“小心她弄脏您的衣裳,让臣妾来抱着她吃吧。” 皇帝道:“无碍。” 说着看到林嫤吃了没有两口就已经放下了筷子,又道:“朕看你最近的胃口怎么都不好?粥都吃了没有两口。”说着夹了一个蟹黄馅的龙眼包子放到她的碟子里,道:“再多吃点吧,里面放的是你喜欢吃的蟹黄。” 林嫤最近的胃口的确不怎么好,总是吃不上三口就觉得已经饱了。但考虑到自己肚子里或许还有个孩子,自己的确不能任性,于是又继续吃了两口粥,将碗里还剩下的半碗燕窝粥吃完了。 龙眼包子里面的蟹黄寒凉,林嫤不敢吃,于是将皇帝夹给她的龙眼包子转夹到瑞公主的碟子。 瑞公主见了仰起头来笑嘻嘻的看着林嫤道:“母后,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龙眼包子?” 林嫤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赶紧吃吧。” 皇帝则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林嫤发现了,笑着对他解释道:“慕叶给臣妾扶平安脉,说臣妾最近体内有些虚寒,不宜吃寒凉的东西。” 皇帝不疑有他,道:“那吃点百合红枣粥吧。”说着又让人给她盛了一碗百合红枣粥。 林嫤只好又吃了半碗的百合红枣粥。 瑞公主用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又抬起头来跟林嫤道:“母后,你一会给我找个箩筐,我等下和珺公主还有二姐姐四哥哥去打枣子去。” 皇帝问道:“哪里有枣子树?” 林嫤回答他道:“秋阑宫后面有两棵,她是早就惦记着了,才开花的时候就说以后要来打枣子。” 说着又对瑞公主道:“先用早膳,等一下母后让人找箩筐给你,让人带着你们去打。” 皇帝笑着问道:“熟了吗?” 瑞公主连忙道:“熟了熟了,我和珺公主昨天去看了,熟了。” 林嫤跟着道:“往年树上结的果子都不多,有很多小太监小宫女会偷跑去打,不到成熟就被打完了。今年瑞儿说想打枣子,臣妾就特意让人看着不要被人摘了,还没说,今年树上枣子倒是结满了树枝。” 皇帝笑了起来,道:“往年这两棵枣树没人管,自然结得少。今年既然你说了以后要来摘,那些宫人就是使出浑身解术也要把这两棵枣树照顾好,所以今年自然就硕果累累。” 林嫤笑道:“倒也书。” 皇帝想了一下,枣树开花结果,硕果累累,算是个好兆头,便又道:“让人赏照顾枣树的宫人。” 林嫤道了声好,道:“等一下我吩咐下去。” 皇帝想了一下,今天并没有要紧的事情做,便又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笑着道:“用完了早膳,父皇带你们去打。” 瑞公主高兴起来,仰着头笑着问他道:“父皇你会爬树吗,如果你会爬树那你就爬到树上去摘,这样就不用竹竿打了?” 皇帝笑道:“行,等一下父皇爬到树上去帮你摘。” 林嫤看着皇帝道:“皇上真打算爬树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别为了在孩子们面前逞强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皇帝面上高兴,笑道:“放心,爬树这种事还难不倒朕。”又道:“朕小时与延王,可没少躲着宫人爬树掏鸟蛋麻雀。” 林嫤故意取笑他道:“您现在的身子骨可不比以前了,您还是悠着点。” 皇帝眯着眼睛凑到她的耳边,调笑道:“朕身子骨好不好,元元晚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说着还快速的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林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瑞公主则用手蒙住眼睛,笑嘻嘻的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说完偏偏将手指缝分开来,眼睛睁开去偷瞄林嫤和皇帝。 珺公主也有样学样,用手捂着眼睛,笑道:“我也没有看见。” 林嫤轻轻的在瑞公主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道:“用你的早膳吧,小淘气鬼。” 皇帝则哈哈的笑起来,珺公主也跟着嘻嘻的笑。 旁边侍候早膳的宫人则低眉垂首,只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等用完了早膳,瑞公主就迫不及待的让林嫤去给她找了篓子和箩筐,还让人去将二公主和四皇子喊过来。 然后瑞公主二公主和四皇子一人背了一个篓子,手牵着手在前面带路,往秋阑宫那边去。 皇帝换了一身好活动的衣裳,抱着珺公主与林嫤走在后头,后面还跟着提着箩筐的穆清和慕枝等人。 等到了秋阑宫后面,瑞公主放下篓子,又指着宫人道:“快去给我们找几根竹竿来。”然后又转头对二公主和四皇子道:“我们用竹竿将它们敲下来,然后在地上捡。” 林嫤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枣子都已经成熟了,红一半青一半的挂在树枝上,沉甸甸的几乎将树枝都要压断。 已经七岁的四皇子最近个子窜得特别快,跟林嫤站在一起都已经快到林嫤的肩膀了,站在树下一下一下的往上跳,想要将下面的枣子摘下来。 结果身高还是不够高,够不着,于是道:“不用竿子,让人找个梯子,站到梯子上面去先把下面的摘下来。” 皇帝倒是够高,站在下面一伸手就摘了一个枣子。 还被皇帝抱在怀里的珺公主笑着道:“父皇你把我抱高一点,我也要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摘枣子 万公公让人找了一些梯子竹竿过来,然后瑞公主和二公主拿了竹竿在下面敲,四皇子则爬到了梯子上面去摘。 林嫤怕四皇子不小心会摔下来,连忙让两个小太监在下面扶着梯子,顺便看着他。 而皇帝则将珺公主高高的举起来,然珺公主伸手去摘下面的。珺公主摘了一个,然后便笑着递到皇帝的嘴边。 万公公看着刚想说果子不干净,先用水洗洗,然后皇帝就笑呵呵的将枣子一口咬了。 珺公主又摘了一个,对林嫤招了招手,道:“母后快过来。”然后又将枣子递到林嫤的嘴边。 林嫤也是笑着将枣子咬了。 枣子被瑞公主和二公主敲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瑞公主指着宫人道:“快将枣子捡起来,地上有很多。”宫人纷纷蹲到地上去捡。 慕枝和慕兰则在旁边笑着对二公主和瑞公主道:“二公主加油,瑞公主加油。” 枣树下面噼噼啪啪的是竹竿打在树上和枣子掉下来的声音,夹杂着宫人瑞公主等人的说话声还有宫人的奉承加油声,倒是显得格外热闹。 瑞公主手里的竹竿打落了空,不小心打到了站在梯子上的四皇子的身上,旁边的宫人咯噔了一下,还以为四皇子会生气,就是瑞公主也睁大了眼睛有些慌的看着四皇子,脸上不好意思的道:“四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四皇子揉了一下被打到的肩膀,低着头对她道:“没关系。”说着想了一下,又对瑞公主道:“你拿一个篓子站在下面,我摘了枣子就往你的竹娄里面扔。” 瑞公主想了一下,放下竹竿,高高兴兴的拖了一个竹楼站在四皇子底下,笑着仰着头问他道:“你扔得中吗?” 四皇子一边伸手摘枣子一边道:“我当然扔得中。” 秋阑宫与华阳宫隔得近。 大公主原本在屋里写字,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的声音,放下笔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认真听了一下,然后与自己的宫女道:“你听到声音没有?”指了指秋阑宫的方向,继续道:“好像是在那边,瑞公主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好像很热闹的样*******女笑着跟她道:“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带着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还有四皇子在摘枣子,那里可热闹呢,大公主您要不要也去?” 大公主平日本就跟二公主三公主和四皇子相处得好,何况还有皇帝和皇后在,宫女自然是替大公主着想,让她多去皇帝和林嫤面前讨好。 大公主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纯粹是觉得那里好玩,想了一下,对宫女道:“走,我们也去看看去。”然后便转身欢快的出了华阳宫。 另一边丽和宫里,江昭仪自然也听到了皇帝带着皇后和瑞公主等人在秋阑宫那边玩的消息,转头看着坐在榻上正玩着一个不倒翁的五皇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道:“你父皇带着三公主他们在那边摘枣子,走,母妃带你也去你父皇那边。” 江昭仪自然也希望五皇子能有时间与皇帝多相处,所以不想放过一切的机会。 皇上现在已经几乎不往她的宫里来了,皇上见到五皇子的机会越来越少,如果她不主动点,皇上早晚要将五皇子这个儿子忘了。 很多时候江昭仪都很不甘心,连四皇子因为经常跟三公主玩在一起都能经常见到皇帝,得到皇帝的几分怜惜,凭什么她的儿子要被忘在角落里。 可是让她的儿子像四皇子一样去讨好三公主,她又更不甘心。 五皇子却一点都不想去,脸上不高兴道:“瑞公主肯定也在,我不要去,我讨厌瑞公主。”说着还有些怨恨的道:“我也讨厌父皇。” 父皇只会偏心瑞公主,只会让他让着瑞公主,父皇讨厌极了,瑞公主也讨厌极了。 江昭仪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责骂道:“你在胡说什么,母妃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好好讨你父皇的欢心。” 五皇子却脾气暴躁起来,将手里的不倒翁扔到地上,怒道:“我就是不喜欢父皇,我就是讨厌父皇,他和瑞公主都是讨厌的人。”说完还将小几上的茶碗也扔到了地上,又道:“母妃再说话,我连母妃也讨厌。” 江昭仪连忙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心疼的哄着道:“好了好了,母妃不说了,不要讨厌母妃。”然后心里又对三公主产生了慢慢的怨恨,还有冷落她和五皇子的皇上…… 大公主到了秋阑宫后面的时候,枣树下面的枣子已经被摘完了,皇帝站在树下将袍摆撩起来卷到了腰带里,然后挽起袖子,打算爬树上去摘。 万公公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劝着皇帝不要冒险,从保重龙体一直说到万民社稷,好像皇帝爬一下树就对不起天下万民似的。 瑞公主则围着皇帝转了几圈,笑嘻嘻的对皇帝道:“父皇,你等一下爬上去了,把我也拉上去。” 珺公主坐在箩筐里,身体被摘下来的枣子埋着,一边吃着枣子一边看着皇帝和瑞公主。 而二公主则拖着箩筐,还蹲在地上捡枣子。四皇子还坐在梯子上面,拿了一只小竹竿继续往上面敲。 林嫤则在旁边看笑话一样看着皇帝,看他能不能爬到树上去。 皇帝第一次的时候大概没有准备好,抓着下面的树枝没爬上,林嫤看着不由揶揄取笑起来。皇帝瞪了她一眼,然后林嫤摊了摊手,继续捂着嘴耸着肩膀笑。 皇帝第二次的时候,就十分麻利的爬到树上去了。 万公公在树下面急得直冒冷汗,连连指着太监道:“快快快,你们都在下面站着,万一皇上掉下来,你们都给我接稳了……”然后仰着头看着已经麻溜爬到树上的皇帝,只觉得脑袋晕眩,皇帝稍动一下便急切的道:“皇上,您小心,您千万小心……” 瑞公主在下面仰着头道:“我也要上去我也要上去。” 万公公跺了跺脚,低头看着瑞公主道:“殿下,我的小祖宗,您就别添乱了。” 瑞公主嘟着嘴不满的看着万公公,也学着他的样子跺了跺脚。 大公主看着不由笑了起来,先走过来对林嫤行礼,喊了一声:“母后。” 林嫤笑着转过头来,看到她,笑着道:“琉儿来了。” 皇帝再上面喊:“快,拿个筐子过来装。” 林嫤让人拿了一个大筐子过来,大公主见了,笑着帮她一起抬起来道:“母后,儿臣帮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分枣(收藏3050的加更) 吴贵妃带着宫人走在路旁,看着那边爬到树上去摘枣子的皇帝,以及站在树下笑盈盈的帮着皇帝装枣子的皇帝,十分看不顺眼道:“简直是胡闹,皇上万金之躯,怎能爬到树上,万一从树上摔下来如何是好?皇后不劝阻皇上便算了,竟然还跟着皇上一起胡闹。” 说着就要过去打算劝皇帝。 玉簟连忙拉住她,劝道:“娘娘,咱们还是走吧,您不是说要去尚宫局问王爷成亲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这个时候皇上正高兴,贵妃上去劝说,皇上不会高兴,只会觉得扫兴,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贵妃。 玉簟继续道:“王爷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娘娘咱们还是不要这时候惹皇上不高兴的好。”说着又指着那边的万公公等人道:“何况那边有万公公呢,不会让皇上危险的。” 吴贵妃心里暗恼,但也担忧自己过去会惹恼皇帝,在惠王成亲前节外生枝,但她又担心着皇帝,一边儿子一边皇帝正犹豫不决着。 玉簟干脆直接扶着她走开道:“娘娘,咱们走吧。” 吴贵妃只好一边生着气一边走了。 那边皇帝爬上树去后不久,四皇子也跟着爬到树上去了,万公公一看,又是“祖宗祖宗”的喊着,一边指了两个手脚麻利身强体健的小太监跟着爬到树上护着四皇子。 瑞公主在树下闹着也要爬树,但试了几下没爬上,只好走过来帮林嫤和大公主一起捡枣子。 枣子结得多,没一会,就装了满满的两大箩筐,皇帝见差不多了,在树上爬过去抱了四皇子,夹在腋下,然后一起从树上下来, 直道皇帝在地上站定了,万公公才算是松了口气,连道:“菩萨保佑。”然后又跟皇帝碎碎念起“皇上万金之躯应当保重身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之类巴拉巴拉的。 皇帝懒得理他,放下四皇子,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过来,问道:“摘了多少了?” 瑞公主正鼓着嘴巴吃着一个,闻言仰起头回答他道:“好多!”又道:“我们回去用这个做枣泥糕吃。” 林嫤笑起来,道:“小吃货,做枣泥糕可不是用这种枣子。” 瑞公主问道:“那是用哪种?” 林嫤道:“问膳房的人才知道。” 两棵枣树只摘了一棵,就是这一棵上面仍有很多没有摘下来的。 林嫤看了一眼,吩咐宫人道:“多找几个人,将上面没摘下来的全都摘下来。” 皇帝问她道:“都摘下来做什么,吃得完吗?” 林嫤笑着道:“吃不完就赏人,留了还有在树上,我怕瑞儿又带着四皇子二公主偷偷来摘。” 看看刚才四皇子爬树时麻溜的劲儿,说不定她们还真的会偷偷再来。他们人小不懂事,但万一从树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帝点了点头,道:“也好,省得他们总惦记着。”说着去将旁边箩筐里,埋在一堆枣子里的珺公主抱了起来。 珺公主扔拿着一个枣子在啃,皇帝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道:“珺儿你吃了多少,肚子都鼓起来了。” 珺公主笑呵呵的道:“很多。” 皇帝道:“吃完这一个不能再吃了。” 珺公主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上啃了一般的枣子递到皇帝的嘴边。 皇帝也不嫌她涂在上面的口水脏,以及避免她撑着的心思,将她手里的枣子咬了。 皇帝对万公公道:“让人将这些枣子搬回长坤宫。”说完带着林嫤还要瑞公主等人回了长坤宫。 等枣子搬回来之后,林嫤让人洗出了一碟放在桌上,大公主和二公主等人坐在椅子上吃。 珺公主还想要,林嫤却怕她会撑着,对她道:“你不能吃了,看看你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再吃肚子就要爆了哦。” 珺公主道:“肚子不鼓,我还吃得下。” 林嫤喂她喝消食汤,一边道:“留着明天再吃,不然吃完了明天就没有了。” 皇帝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走出来,坐到了林嫤旁边。 林嫤却看到皇帝的手好像被树枝刮出了两条血痕,不由呀了一声,放下珺公主,将他的袖子卷起来,道:“皇上的手怎么受伤了。” 皇帝将袖子重新放下来挡住伤口,道:“无碍,小伤而已。” 林嫤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道:“叫太医来吧,开点膏药擦一下。” 皇帝道:“小伤而已,不要兴师动众。”说着又道:“你宫里不就有个大夫,让她拿点药帮朕擦一下就好。” 林嫤听着却笑了起来,道:“皇上不是一向看不起慕叶的医术的吗?” 皇帝哼哼了两声,道:“朕要是真看不起她的医术,还能留她在你身边给你胡乱用药。” 林嫤笑着不再说话,然后去吩咐慕叶拿药。 珺公主拿起皇帝的手,对着他的伤口“呼呼”的吹了两下,然后挥了挥手,道:“疼疼飞走了!”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是,疼疼飞走了,父皇现在一点都不疼。” 等慕叶拿了药过来,林嫤卷起皇帝的袖子帮他上药,一边对瑞公主二公主等人道:“把你们今天摘的枣子分一分,给大家都送一点尝尝。” 瑞公主问道:“都要送给谁?” 林嫤道:“给吴母妃、崔母妃,胡母妃,王母妃还有江母妃她们呐,还有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有了好东西,首先要孝敬长辈,瑞儿说是不是?” 瑞公主对崔贤妃胡淑妃王婕妤没有意见,但对要送给吴贵妃和江昭仪有些意见,嘟着嘴巴问道:“吴母妃和江母妃也要送吗?” 林嫤道:“当然要啊。” 瑞公主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乖乖从椅子上下来,让宫人找来几个篮子,然后和大公主二公主还有四皇子一起分枣子。 瑞公主将篮子并排放在地上,数了数要分多少份,然后每个篮子装满一篮子。 装好后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然后将原本分给吴贵妃和江昭仪的篮子里的枣子又倒回去了半篮。 二公主见了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瑞公主悄悄跟她道:“吴母妃和江母妃跟我们不是一国的,我们不要分给她们这么多。” 二公主听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帮着她将枣子倒回去,二公主还出主意道:“我们把坏的挑出来给她们。” 瑞公主很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和二公主一起将坏的挑出来扔到给吴贵妃和江昭仪的那个篮子里面去,还拿起一个有虫眼的道:“我猜这个一定是有虫的。”然后往江昭仪的那个篮子里面扔 大公主在旁边看着她们光明正大的做坏事的样子,不由捂住嘴笑了起来,就连一旁坐着的皇帝看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臭美 太子走回延庆宫,去了太子妃的寝宫。 太子妃如今已经是八个月的肚子,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榻上,肚子显得尤其的硕大。 沅郡主坐在她的旁边,正拿着一个枣子在啃。而榻上的小几里还放了一碟枣子。 太子妃见到他进来,道了一声:“殿下回来啦?”然后扶着宫女的手起来准备上来给他行礼。旁边沅郡主也抬起头,喊了一声:“父王。” 太子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脸上有慈爱之色。而后看着挺着硕大的肚子给他行礼的太子妃,扶起她道:“不用行礼了,你身子不便,坐着吧。” 太子妃道了声是,等太子坐了下来之后,然后自己走到另一边跟沅郡主坐到了一起。 太子看着小几上放着的一碟枣子,问道:“哪里来的枣子?” 上面的枣子青红不一,大小也不一,看起来品像并不好,应该不是进贡的。 太子妃笑着回答道:“是母后让人送来的,听说是父皇带着母后和瑞公主她们在秋阑宫后面的那两棵枣子上摘下来的。” 太子道:“是吗?”说着伸手从碟子上拿了一个枣子,在眼前看了看,然后放到嘴里吃了一口。 枣子有些酸,比不上进贡的枣子好吃,但太子还是将它吃完了。 太子妃继续道:“殿下可不知道,听说父皇还亲自爬到树上去摘,然后母后提了个筐子在下面捡。没想到父皇这样严肃的一个人,会带着母后做这样孩子性儿的事。” 父皇大概是想要哄母后开心吧,太子突然觉得吃着的枣子有些没滋没味起来。 父皇现在越来越喜欢元元,跟元元在一起的时候,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不像是高高在上帝王。 太子妃看着太子的心情好像并不好,连忙又将这些话题打住。 太子现在行事越来越稳重成熟,不再喜怒形于色。他对她或许没有爱意,但给足了她太子妃的尊重,而她也敬他爱他,所以他们相处和谐。他们不像是其他夫妻那样情深不寿,但有自己的相处之道。 但有的时候,有些人有些话题,仍是他们之间要小心的禁忌,不能多提。 太子妃又另外说起道:“对了,孙良媛最近病了,澜儿还小为免过了病气,臣妾将她从孙良媛宫里暂时移了出来。臣妾本来想亲自照顾她的,但臣妾如今的身子却没有这样的精力,所以暂时交给了谢氏和王氏一起照顾。” 太子妃所说的澜儿,是孙良媛所生的太子的次女。 太子听着点了点头。 太子妃又道:“殿下平日得闲,不如多去王氏谢氏那边走走。如今臣妾和杨良娣都身子重,伺候不了殿下,王氏谢氏的性儿都是不错的。” 太子道:“孤有空会去看她们的。” 说着又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好好歇着吧,孤去书房。” 太子妃站起来将他送出门口,然后屈膝恭送他离开,等他一直走得连身影都看不见的时候,才转身回了内殿。 她的宫女叶桑有些不明白的问她道:“殿下,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何必提起王氏和谢氏,推着太子走呢?” 太子妃问道:“你不明白?” 叶桑摇了摇头。 太子妃喃喃道:“其实有时候本宫也不明白。” 就像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故意要将皇上和皇后恩爱的事跟他说一样,大约就是她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想让他也不舒服一下。其实他不舒服了,她也未必就能舒服。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对她道:“不要说那么多了,本宫让你将挑好的奶娘送过去给杨良娣选,你去送了吗?” 叶桑道:“已经按殿下的吩咐送过去了,杨良娣留下了两个。” 太子妃点了点头。 在长坤宫里,林嫤也在跟穆清说话,问道:“……让你将分出来的枣子往武国公府清河王府汤和大长公主府等府上送去,送了吗?” 穆清道:“娘娘放心吧,都已经让人送去了。”说着又笑着叹道:“那枣子摘下来看着好几大筐,结果一分,发现竟然都不够分了。” 林嫤笑着道:“总归不过是个意思,难道那些府上还真的差了这么几颗枣子吃不成。” 树上摘下来的枣子再好,问道品相也比不过外面买的,不过就是示恩的手段,表示宫里时时刻刻都想着她们,也让别人看到他们圣眷依旧而已。 穆清又道:“奴婢想着三公主四公主可能还要吃,留了半筐送到冰窖里面冰起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想起瑞公主和珺公主,又问起道:“瑞儿和珺儿又干什么去了?” 穆清笑着回答道:“御花园的凤仙花开了,瑞公主一大早提了一个小篮子,带了珺公主说要去摘花。” 林嫤笑起来,道:“这丫头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又问道:“谁跟着她们?” 穆清道:“娘娘放心,安麼麽和慕兰都跟着她们呢,还有叶公公。”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她们回来,瑞公主牵着珺公主,一人头上戴着一个花环,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满凤仙花的小篮子。 珺公主跑过来,一只手拿着头上的花环,一只手拉着林嫤,问道:“母后,好不好看?” 林嫤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道:“好看,谁给你做的?” 珺公主答:“叶公公。” 瑞公主则放下小篮子,走过来拉着林嫤撒娇道:“母后,我摘了很多凤仙花回来,给你染指甲用。” 林嫤笑看着她,道:“母后看是你想臭美吧。” 瑞公主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然后又抱着林嫤的手臂扭来扭去的撒娇。 林嫤吩咐慕兰道:“去找个小钵找些明矾蛋白出来。” 慕叶笑着对瑞公主道:“三公主,让奴婢来帮您做吧,做这个奴婢拿手。” 瑞公主高兴的从林嫤身边跳下来,走过来跑到慕叶的身边,扯着她的手道:“做颜色好看一点。” 慕叶道:“好,奴婢一定帮公主殿下做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等皇帝中午回来长坤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瑞公主和珺公主一人一边坐在凳子上,正在认真的涂指甲。 皇帝见着不由笑了起来,问道:“瑞儿和珺儿在干什么?” 瑞公主头也不抬的答了一句:“涂指甲。”然后低头继续往脚趾甲上涂凤仙花汁。 珺公主鹦鹉学舌,也抬头答了一句,道:“涂指甲。” 皇帝笑着蹲了下来,看着她们两人道:“原来是涂指甲呀?” 瑞公主笑起来,将自己已经涂好的手指甲抬起来,翘着兰花指给他看,笑问道:“漂不漂亮?” 白白胖胖的小手指上,指头的指甲盖上却鲜艳欲滴,像是雪地里长出来的一簇娇艳的牡丹花。 皇帝笑着道:“漂亮,瑞儿最漂亮。” 瑞公主高兴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在笑,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涂。 珺公主却是胡乱的涂,涂指甲却涂得满手都是,小胖手上一片白一片红,就连鼻尖上都弄了有凤仙花汁。偏偏又不要别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忙活。 皇帝又笑着对她道:“珺儿怎么涂到脸上去了?”然后拿了帕子替她将鼻尖擦了擦。 林嫤从屋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跟皇帝抱怨道:“小小年纪臭美,也不知道像谁,一大早就带着珺儿去御花园摘了凤仙花回来,闹着要涂指甲。” 皇帝笑着道:“朕看指甲涂点颜色挺好看,等一下你也涂。”说着又看着她,眉眼带笑的加了一句:“朕帮你涂。”(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不知死活 林嫤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认真给他涂凤仙花汁的皇帝,笑着问道:“皇上好了没有?” 皇帝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不头,道:“耐心点,很快就好了。” 林嫤笑了起来,只能任由皇帝继续在她指甲上施为。 那边瑞公主已经将指甲和脚趾甲涂好了,正显摆的双手双脚的举起来对着林嫤炫耀。 过了一会,皇帝终于抬起头直起腰来,认真端详了一下林嫤的双手。 纤纤玉指头,十个手指甲鲜红欲滴,显得很有几分性感。 皇帝满意的笑起来,道:“好了!”然后又道:“将御花园圈出一块地方来,种上凤仙花,以后专门给你们涂指甲。” 旁边珺公主拉着皇帝的衣裳道:“父皇,我也要涂。” 皇帝将她抱了过来,笑着道:“好好,我们珺小公主也要涂。” 不过珺公主的指甲涂到一半,外面万公公突然来传,道:“皇上,大理寺卿在勤政殿外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将近落山的太阳,道了一句:“这个时候来。” 这个时候还急着要见皇帝,必然是有要紧事,林嫤连忙对皇帝道:“皇上快去吧,政事要紧。” 皇帝点了点头,放下珺公主站起来。 林嫤送了他出长坤宫门口,直到他出了长坤宫后,才转身回到殿内,然后坐下来抱过珺公主,道:“来,母后帮我们的珺公主涂。” 等指甲涂好后,林嫤笑着道:“来,都将手伸出来,看看谁涂指甲最好看。” 瑞公主和珺公主笑嘻嘻的将双手伸出来,与林嫤的摆在一起,然后瑞公主道:“我的最好看。” 穆清一边带着人收拾桌子上的小钵和明矾和剩余的凤仙花等物,一边笑着道:“都不用比,娘娘和两位小殿下都好看。” 正说着,外面宫人进来通禀:“娘娘,林三爷来了。” 林嫤道:“快将他请进来。” 宫人答是,然后出去。很快林英便跟宫人走了进来。 林嫤笑着问他道:“父亲怎么来了?” 林英拱手随意的给她行了礼,一边道:“臣本打算进宫来见皇上的,但皇上在见大理寺卿,臣便绕到娘娘这里来看一看。” 瑞公主和珺公主笑着跑了上去,一人抱了林英一只大腿,笑着喊道:“外祖父,外祖父,您来啦。” 林英呵呵的笑了起来,连连道好,又问道:“两位小公主好吗?” 说着蹲下来,一只手一个将瑞公主和珺公主抱在了手里,接着看到瑞公主和珺公主手里染得鲜红的指甲,又笑着问道:“谁给两位小公主染的指甲?” 一个笑着道:“我自己染的。”,另一个则道:“父皇和母后给我染的。” 然后瑞公主举起手显摆问道:“好不好看?”说着提起自己的裙子,将没有穿鞋的脚伸出来给他看,继续道:“我的脚趾甲也染了。” 林英笑起来,道:“好看,三公主怎么都好看。”不过接着又道:“不过不穿鞋可不行,地板凉小心冻着。” 瑞公主道:“不凉,我要等凤仙花汁干了才能穿鞋呢。” 林嫤也笑着道:“现在天气热,冻不着她,随她去。”然后又对瑞公主和竣公主道:“带外祖父过来喝茶。” 瑞公主和珺公主道好,然后一人一边拉着林英到笑榻上坐着去了。等宫人端了茶上来,瑞公主甚至还十分乖巧的亲自捧了茶给林英,笑嘻嘻的道:“外祖父喝茶。” 林英将茶水接了过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真乖。” 林嫤含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问林英道:“父亲可知道大理寺卿这时候找皇上是为了什么事?” 林英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笑了起来,道:“中山侯府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林嫤奇道:“怎么说?” 林英问道:“知道中山侯府最近一直在买田吗?” 林嫤道:“有所耳闻,听说中山侯夫人最近在大兴和宛平都买了大片良田。” 林英道:“不止在大兴和宛平,在豫州也置下了大片良田,整一片大概有万亩。但良田哪有这么多出售的,更何况还是成片的良田。中山侯府置田买地,却是半强买的方式。强迫他们卖田,八两银子的地却只肯给五两银子。” 林嫤惊讶,道:“他们胆子可真大。” 林英道:“尝到了权利的滋味,看着下面人送到手里来的银钱越来越多,可不就是胆子越来越大。他们大概豫州觉得山高皇帝远,皇帝管不住,地方官又不敢得罪他们。”中山侯府本来就是贪得无厌的人。 林英继续道:“但现在被强卖了田的人跑到大理寺去,将中山侯府给告了。” 林嫤道:“只怕背后也有推手吧。” 普通的百姓遇到这种事,若无人相帮,绝不敢跑到京城来高御状,就是敢,怕也走不到京城来。 林英笑着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了一下昭阳宫的方向。 林嫤明白过来,这怕又是宣国公府看中山侯府不顺眼。 不过宣国公府与中山侯府相争,由着他们先斗着去,武国公府只管作壁上观。 林嫤道:“皇上最看不得官臣兼并良田,这次就是皇上还要用中山侯,只怕也不会轻饶了中山侯府。” 林英点了点头,又道:“中山侯府还不止这点事,有人在豫州看到江二郎。” 江二郎因为错手杀死林苎的事被判流放十五年,这才过了几年,按理他应该还在东北苦寒之地服刑,现在出现在豫州,那必然是中山侯府的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林嫤道:“明知道现在朝中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他们,还敢这样为所欲为,真是不知死活。” 林英也是对他们摇了摇头,中山侯府的人现在还觉得府里一片繁花似锦,却一点看不到其中的危机,等到皇上不再需要中山侯府的时候,中山侯这个爵位怕都是保不住的了。中山侯府现在做得越多,以后下场只会越惨。 他们林家无需对付中山侯府,让他们自己作死就好。 林嫤又想起了什么,又问答:“对了,父亲找皇上是为了什么?” 林英道:“本该早已发往西北的军饷至今还在户部未出库,你二哥四哥都写信回来喊救命了,我自然该找皇上救命了。很快就要入冬了,一到冬天胡人必会犯境,没有军饷怎么打仗。” 林嫤点了点头,户部归宣国公管,哪年要送往西北的军饷宣国公不“傲娇”一下,一到这个时候宣国公必会喊穷。 今年更是有借口了,修建南北直道将户部的银子都用光了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为难 勤政殿里。 皇帝震怒的将手里的折子扔在地上,怒道:“蛀虫,都是一群朝廷的蛀虫。” 大理寺卿低眉垂头的现在一旁,不敢说话。 呈上去的折子里中山侯府的罪名当然不止兼并良田这一条,中山侯府这大半年来的动作颇多,连后宅的妇人都插手到外面男人的事情去了。 万公公跪到地上将折子捡起来,轻轻的放回桌子上,然后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还想道胡大人呈上来给他的密折,上面列明了中山侯跟地方上哪些官员过从甚密,又如何巧立名目想要动用直道修建的专项银钱。 越想越觉得气愤。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慢慢将气缓下来,然后开口道:“去将太子请过来。” 万公公道了声是,然后出去让人去请太子。 太子来得很快,进来后见到勤政殿里站着的大理寺卿,也不觉得惊讶,跪到地上先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道:“先起来说话吧。” 太子道了声是,站起来。 然后皇帝让万公公将大理寺卿和胡大人呈上来的折子交给他看。 太子一目十行的过了一遍,但是并未评论什么。 皇帝问道:“你怎么看?” 太子道:“这人状告之事虽然看似言之凿凿,但事情还需要详查,一在服人心,二在避免有人诬陷。” 皇帝道:“这件事交予你,由你协同大理寺卿进行彻查。” 太子和大理寺卿道是。 皇帝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太子和大理寺卿告退之后,万公公又上前道:“皇上,刚刚国丈爷求见皇上,因皇上在接见大理寺卿,国丈爷便先去了长坤宫,如今国丈爷正侯在门外,皇上可要见?” 皇帝的眉毛跳了跳,突然觉得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跟万公公叹道:“朕看今日来找朕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万公公马上道:“奴才这就出去跟国丈爷说,让他过几日再来。” 皇帝摆了摆手,道:“宣他进来吧。” 万公公道是,然后往外传:“宣国丈爷觐见。” 话一层一层的传出去,外面正碰到太子与太子说着话的林英听到后,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又嘱咐了一句什么,然后才拾级而上,进了勤政殿。 先给皇帝行了礼,皇帝叫了起,赐座,然后问道:“爱卿急着见朕是有什么事?” 林英什么话都没说,先将从从西北传回来的书信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将对万公公道:“去宣户部尚书来觐见。” 宣国公来了之后,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林英,心里已经猜到皇帝召见所为何事,而他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并不惶恐,十分冷静的上前来给皇帝行礼。 皇帝直接问他道:“宣国公,若朕记得不错的话,朕早已命你将西北的军饷出库,运往西北军营,为何到现在还没动静?” 宣国公脸上作出为难之色,拱手道:“皇上,并非臣故意拖延西北的军饷,而是户部的银钱都在了南北直道的修建上,现在户部实在凑不齐军饷的银两。” 皇帝眼神凌厉的盯着他,声音里带了些怒气,道:“年初户部统计国库银钱之时,朕早已下令将军饷留出来不可动用,你现在跟朕说户部的银钱全用在了南北直道修建上,吴敬,你是不是觉得朕已经老到糊涂了?” 宣国公连忙跪了下来,道:“皇上恕罪,臣不敢,但臣确是有难言之处。年初户部统计银子是将今年的赋税也算在了里面,所以统计出来的数额比户部实际上的存银要多上许多,但今年各地的赋税还没交上来,所以户部使用银钱难免捉襟见肘。加之上个月靖海侯也上折请求朝廷拨用军饷,时靖海侯正抗击倭寇,军饷延误不得,臣便将户部剩余的银钱先紧着拨给了靖海侯,户部现在实在是拨不出银子来给西北了。” 宣国公心里哼了一声,反正银钱就这么多,拨给了崔家军便必然要少林家军的,一个是太子的岳家,一个是太子的外家,由着你们先吵着斗着去。 皇帝听着只觉得头痛得很,他自然知道这里面有宣国公的故意为难林家。但他这样做也算不上不妥,所有的症结都还在国库不富上。 林英看着皇帝道:“并非臣为难皇上和吴尚书,这已经是八月了,西北入冬早,一入冬,以放牧为生的胡人水草不足难免要南下,到时臣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 宣国公道:“我知道国丈爷向来爱兵如子,但我就是再大的本事,也不能一下子变出这几百万两的军饷来。”说着又笑了一下,对皇帝道:“若是从前,臣倒是有些家底可以献出来,但是自从上次献银之后,臣如今也是穷得叮当响,连府里过日子都得当东西才能过得下去,实在有心无力。” 宣国公府自然没有惨到要当东西过日子的地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家虽然元气大伤,但富贵仍比得过一般的府邸。 宣国公继续道:“国丈爷再等一等吧,这一年的赋税到十月就能收上来了。等赋税的银子入了库,我马上拨出来运送到西北。” 林英心里笑了一下,十月西北都已经入了冬,再等银子送到西北都要十一月了,那时连马都饿死了,拿什么去跟胡人打仗。 皇帝道:“户部还有多少银子?” 宣国公道:“不足四十万两。” 皇帝道:“先送往西北,另外下令各地今年的赋税提前上交。” 林英这时道:“皇上,臣知道朝廷正是用钱之际,西北的军饷恐一时难以调配,但西北的将士也不能空着肚子镇守边境。所以臣厚着这张脸皮,打算吃一口夫人外家的软饭,昨日庄家已经答应臣,愿意献出五十万担粮食,用作西北的军饷。臣想,这些粮食足以支撑到今年的赋税上交。” 说着将庄氏献粮的折子从身上拿出来,双手捧给皇帝。 皇帝听着坐直了身子,示意万公公呈上来。 宣国公却心里咯噔了一下,才明白林英原来早有准备,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既然早知庄家会献粮,却为何一开始不说,非得等到皇帝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才说,倒是显得他林家忠心耿耿,他这个户部尚书却无能。 皇帝看完之后,脸上大悦起来,连道了几声“好”字,然后道:“庄家果真是心系社稷天下,虽是商贾,却是为仁商义商。明日让庄家的家主来见朕,朕定要好好嘉奖庄家。” 林英笑着拱手道是,又道:“臣代庄家谢过皇上隆恩。”(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赏赐 二皇子大婚,虽然宴席摆在惠王府中,但宫里多少还是弥漫着喜气。 慕兰笑着跟林嫤道:“……听说贵妃宫里的宫人每人都赏了二十两银子呢,其他宫里的宫人去昭阳宫的,贵妃也都有赏。现在昭阳宫可热闹得很,好多小宫女和小太监都往昭阳宫跑,连尚宫局的人都找了各种理由往昭阳宫去。” 林嫤笑着道:“羡慕啊?那你也可以去昭阳宫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得个赏。” 慕兰抬了抬下巴,神情自傲的道:“看娘娘说的,奴婢是这么目光短小的人吗?奴婢是长坤宫的宫女,跑到昭阳宫去求赏,岂不是自贬身份。”说着又顺便奉承了林嫤一句,道:“再说了,昭阳宫能给奴婢的,娘娘自然也能给奴婢,而且是加倍的给奴婢。” 林嫤指了她笑着道:“本宫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拿话逼着本宫赏你。有你这句话,本宫不赏都不行了。” 慕兰与林嫤玩笑惯了,主仆间的规矩也没这么大,笑着道:“这话可是娘娘说的,可不是奴婢说的。”然后屈膝行礼,道:“奴婢谢娘娘的赏赐。” 林嫤指着她对穆清和慕枝等人笑道:“看看,本宫就猜得不错吧,果真是跟本宫要赏赐来的。” 不过林嫤难得高兴,又笑着道:“不过本宫没银子,倒是可以赏你们几根簪子戴。”又吩咐慕枝道:“将放在百宝阁上的那个檀木匣子拿出来,里面的簪子钗子等首饰你们每人选一样,剩下的都拿给其他宫人分一分。太监戴不着簪子钗子,长坤宫的太监们就给他们每人赏赐二十两银子,叶公公多十两。” 殿内的宫人纷纷笑着屈膝行礼,道:“谢娘娘赏赐。” 有赏赐总是高兴的,何况皇后的首饰,哪怕只是用来赏人的,也不会是普通货色,价值也绝对不止二十两。更重要的还是意义,戴着这簪子钗子出去外头走一圈,别人问起,答一句“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多有面子啊,不比昭阳宫只是赏银子的强。 慕枝笑着进去将匣子搬了出来,长七寸宽高五寸的匣子,里面装的满满的一匣子的首饰,慕枝搬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手沉。 匣子被放在桌子上,盖子一打开,里面的珠光宝气就反射了出来。殿内的宫人高兴的围了过来,笑着挑捡首饰,一会评头论足一会犹豫难决这支想要那支也想要的。 慕枝笑着道:“每人就挑一支啊,不许多拿。” 等宫人们都挑好了之后,慕枝则又将剩下的抱着出去,让外面当值宫女过来挑。 慕兰拿着她为自己挑的一支珍珠八宝簪,又笑着问林嫤道:“娘娘,您说贵妃会不会误以为咱们在跟她打擂台啊?” 一旁的慕叶笑着道:“她爱误会就让她误会去,贵妃这样大张旗鼓的赏银子,将宫里的宫人都引到了昭阳宫去,原本就打着跟长坤宫较劲的主意。” 林嫤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贵妃想让惠王与惠王妃大婚时设宴设在宫里,她没同意,心里大概十分不满。开了府的皇子成亲,向来摆宴都是摆在王府里,只有太子成亲才会在宫里设宴,贵妃的要求原本就与礼制不合。 但她在后宫声势浩大的散财,一是真的高兴,二来怕也真的存着与她较劲的心思。 别的宫人都能得到昭阳宫的赏赐,就长坤宫的宫人只能羡慕,她身边近身伺候的宫人还好,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难免会心思浮动,她此时赏赐,也有镇定人心的意思。 宫人得了赏赐,难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相互比较,穆清怕她们吵着林嫤,对她们道:“要比较等晚上回去再比较,换上一身与簪子相配的衣裳,这样才能看出来好不好看。现在都给我好好的当差。” 宫人笑着纷纷答是,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侍奉着。 慕枝将簪子分完后回来,笑着跟林嫤道:“小宫女们都很高兴呢,一个个闹着想要进殿来给娘娘磕头。” 慕兰道:“我看想进殿磕头是假,想要进来在娘娘面前表现才是真。” 小宫女们心思活跃,想要抓着机会到娘娘跟前来表现也不足为奇,大家也都是笑笑并不说话。 林嫤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去了惠王府参加喜宴吧?” 慕枝答道:“是呢,太子殿下带着他们去的,还有大公主也一起去了。” 至于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和五皇子,则因为年纪还小并不敢让她们出宫去。 林嫤点了点头。 如今的太子在兄弟中已经有了长兄的风范,会照顾三皇子四皇子和瑞公主等人,平时教他们念书,带他们骑马,三皇子和四皇子也爱跟着这个兄长。 四皇子如今还多了一个伴读。 庄家为皇帝献了五十万担的粮食做军饷,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皇帝龙心大悦,日接见了庄大爷,并亲赐了一块牌匾。后问起庄大爷的儿孙,听到其有一个幼孙与四皇子年纪相仿,口出金言,十分慷慨的让其幼孙成为了四皇子的伴读。 这是大梁开朝以来,第一个商贾出身的皇子伴读。庄家这五十万担的粮食也算献得值得。 庄家的财富已经积累够了,若林嫤猜得不错,庄家大概会让一支的子孙往仕途上走,以期以后能够商官相扶持。 庄家现在还能靠着林家,但两家毕竟只能算是半个殷勤,关系总有疏远的一天。林家现在与庄家还算亲厚,等到承正一代林家也许也还愿意对庄家提携一二,但到了牧郎一代呢,关系就已经极远了,未必还能与庄家保持亲厚。 所以庄家现在所有讨好皇帝和朝廷的举措,都是在为了以后子孙入仕打算。 林嫤正想着,慕叶已经进屋提了自己的小药箱出来,对林嫤道:“娘娘,奴婢给您诊个平安脉吧?” 林嫤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出来。 慕叶认真替她扶着脉,穆清也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慕叶诊了好半会,才将手放下来。 穆清急忙问她道:“如何?” 慕叶摇了摇头,道:“奴婢医术不精,还是诊不大出来。” 林嫤笑着安慰道:“慢慢来,比你上次诊脉才刚过去几天,脉相哪有这么快出来,过段时间再诊一次就好了。” 林嫤的月事至今仍是没来,她有些感觉,这次大概是真的有了。有了怀瑞公主和珺公主的经验,她多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些微小变化。(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拆台(9月月票60的加更) 天才刚刚微亮,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只有微弱的晨曦穿透夜色。 林嫤推了推身边的皇帝,道:“皇上,该起来了,您该起来早朝了。” 皇帝将她揽过来抱在怀里,嘟囔了一句:“还早呢,天还没亮。”说着亲了亲她,又睡意惺忪的喃喃道:“乖,不要吵朕。” 林嫤难得看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由笑了些笑意,但不得不提醒他:“已经卯时一刻了,现在天亮得晚。”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接着难得抱怨了一句:“朕这个皇帝做得,还不如普通百姓来得轻松。” 林嫤笑了坐了起来,一边掀开帐子一边道:“这是自然的,身在高位,必然有同样沉重的责任。”说着又扭过身子对皇帝笑起来,道:“但皇上昨晚不是睡得挺早,怎么早上这般疲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臣妾惹得皇上怎么了。” 皇帝瞪了她一眼,哼道:“可不就是你这个小妖精。”说着坐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道:“昨晚在朕怀里动来动去,将朕惹出了火来,自己倒是一个人睡了。” 倒让他辗转反侧了半夜,默念了半本的无量心经。 说着又眼神怀疑的打量着她,道:“你最近也奇怪得很,好似避着朕不想让朕碰你。” 林嫤笑吟吟的道:“皇上误会了。” 说着从床上站起来,自己穿了衣服,再将帐子撩起挂着,然后拍了拍掌让外面的人进来伺候,又伸手去扶皇帝起床。 寝殿的门被打开,宫人端着舆洗之物鱼贯而入,分别服侍着皇帝和林嫤洗漱穿衣。 等洗漱好了之后,早膳也刚好端上来。林嫤给皇帝盛了半碗养生粥,又替他夹了一个龙眼包子,然后一边问他道:“今日惠王会携惠王妃进宫拜见,皇上下朝之后,是回长坤宫见惠王和惠王妃,还是去昭阳宫见惠王?” 皇帝道:“回长坤宫吧。”说着替她夹了一个水晶饺子。 说起惠王,皇帝倒是想起了昨日惠王昨日的婚宴,问林嫤道:“听说太子昨日带着承正和朱檐等人在敬儿的婚宴上跟人比酒,将半数的宾客都灌醉了。” 林嫤听着不由笑了起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勺子燕窝粥,眉眼含笑,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却不说话。 昨日的太子确实是挺坑的。 带着一堆平日亲近的世族勋贵家的公子,一桌一桌的去敬酒,比惠王这个新郎官还勤快。 太子敬酒,太子不喝,别人却不能不喝,就是偶有位高权重的人敢向太子敬酒,身边也还有林承正朱檐和信国公世子这些人帮着他挡酒。 结果到最后,新王妃还没进门,宾客已经喝倒一大片了,东倒西歪的全倒在桌子上。惠王出来一看,差点没气得鼻子歪。 偏偏太子还一副好心的模样,拍着惠王的肩膀笑吟吟的道:“二弟呀,你好好做你的新郎官,这些客人孤会替你好好招待的。”让惠王半点发作不得。 宴客宴客,喜宴开没开始,客人已经醉倒了大半,这客还宴个毛。 惠王只能挤着牙齿对太子道:“多谢大哥。”然后指使人一边去给醉酒的人灌醒酒汤,实在醉得不省人事的,只能安排车马送他们回家。 最后等到真正开宴时,惠王府的宾客人已经空了一半,气得惠王简直想让人将太子扔出惠王府去。 宣国公世子倒是看出了太子是来拆台的,提了酒壶去跟太子比酒,想将太子也灌醉了。结果太子自己不上,派出酒量最好的林承正代劳,林承正的酒量是在西北跟士兵们历练出来的,一般人真不能跟他比,最后宣国公世子也喝趴下了! 总之,昨日惠王的婚宴,真是过得尤其精彩。 林嫤笑着道:“昨日惠王大婚,酒的耗量挺大。臣妾原本就是预备了多的,结果还不够用,太子后面还让人进宫里酒窖搬了两车出去。” 对于太子和惠王之间的这种小打小闹,皇帝还是允许的,也不拆穿她,道:“既然是喜宴,大家尽兴就好,酒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过等到皇帝上朝的时候,他就想收回这句话了。 惠王大婚,文武百官自然也都会参加皇子的婚宴,昨晚醉倒的就有现在太和殿里站着的这些人。 看着下面两排身子站得还有些歪歪扭扭,脸上通红,一副还没醒酒模样,他问话也总要慢上半拍才能答得出来的大臣们,皇帝简直想要将下面站得身姿最笔直,态度对端正的太子拉上来抽两大板。 皇帝最后瞪了太子一眼,只能提前喊了退朝。 回来长坤宫后,又是气哼哼的跟林嫤抱怨道:“都是一群熊孩子!” 林嫤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推了推身边的瑞公主。 瑞公主笑着跑过去,扑到皇帝身上,笑着道:“父皇,我不是熊孩子,我是乖孩子。” 皇帝看到她,心情才算是好了起来,将她抱起来,笑着道:“对,瑞儿是好孩子。”捏了捏她的鼻子,又问道:“用早膳了吗?” 瑞公主点了点头,道:“用了。”又道:“珺公主也用了。” 皇帝笑了起来,抱着她一起在榻上坐下。 惠王携新王妃拜见,最先来的自然是长坤宫。 大约是昨天被太子气了一着,今日太子的脸色并不大好。倒是惠王妃甘氏,面带浅笑的站在惠王身边,有着王妃的端庄雍容,也有着新嫁娘的温柔笑意和娇羞,不过那笑意里面多少让林嫤感觉有些假。 宫人在他们跟前放了两个蒲团,惠王妃随着惠王跪了下来,声音恭敬的拜见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皇帝点了点头,林嫤则笑着送上了长坤宫给惠王和惠王妃的赏赐,按规矩嘱咐了惠王妃几句“好好侍奉惠王”、“孝顺长辈”之类的话,然后就让他们起来了。 皇帝则对惠王道:“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好好担负起责任,在内照顾妻儿,在外不负社稷,不可再顽皮淘气。” 惠王恭谨道是。 惠王和惠王妃没有在长坤宫留多久,皇帝和林嫤就让他们离开,他们今日要拜见的人还有很多,除了长坤宫,他们还要去慈安宫对着太后的座位磕个头,再去昭阳宫,然后还要一一拜见崔贤妃、胡淑妃、江昭仪和王婕妤,最后还要去奉先殿。 他虽无需想太子大婚那样还要隆重的祭祀太庙,拜谒祖先,但在奉先殿上柱香告慰列祖列宗还是必要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省油的灯(9月月票90的加更) 皇帝又在长坤宫与林嫤呆了一会,然后便去勤政殿了。 林嫤一个人无聊,加之想要练练瑞公主的性子,便带了瑞公主教她下棋。 穆清在外面听小太监跟她说了几句,然后含笑着走进来,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转过头来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穆清浅笑道:“惠王和惠王妃在崔贤妃、王婕妤那里都留得不久,喝杯茶就出来了,在胡淑妃那里倒是想多留一会,但胡淑妃以身体不适为由送客。在江昭仪宫里停留最久,听说惠王妃与江昭仪聊得很相投。” 林嫤点了点头,在崔贤妃和王婕妤那里留得不久,是因为知道崔家和王家现在都是站在太子一系的,在胡淑妃那里想多留一会,是因为胡家至今还没有战队,而皇上明显是打算重用胡大人,惠王大概是想要拉拢胡淑妃以及胡家。 至于在江昭仪宫里挺得最久,就不知道惠王究竟是想干什么了。按理说宣国公府与中山侯府也算闹掰了,惠王应该会远着江昭仪才对。 穆清继续笑道:“江昭仪给惠王妃的赏赐可重得很,越过了崔贤妃和胡淑妃,几乎要与您和昭阳宫给惠王妃的赏赐持平了。” 林嫤笑道:“说起来惠王妃的母亲也姓江,是中山侯的胞妹,江昭仪与惠王妃算是表姐妹,江昭仪对她亲厚些也无可厚非。” 穆清心里笑了笑,真是亲厚可以私下里赏。她一个昭仪,明面上却还是不应该压过贤妃和淑妃的。 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对惠王妃示好,更多的怕是挑拨离间之意。 而果然贵妃便好似对惠王妃有了不满,原本打算半个月后进王府的侧妃,贵妃突然就改了主意言明惠王妃三天后就该接进宫来了。 惠王妃虽然是贵妃和宣国公府自己挑选的,但贵妃多少还是嫌弃惠王妃家势不够,能提供给惠王的助力有限的。 而惠王妃对贵妃呢,亲王不是太子,娶妃之时无需同时纳嫔,可是贵妃在挑惠王妃的同时,连两个侧妃的人选都定好了。还没进门,身后就已经有了两个家世不低的侧妃的威胁,贵妃还并不打算让侧妃避孕,打算采取广撒网多捞鱼的方式,以期让惠王早点有儿子。但对惠王妃来说,只怕对贵妃的行事就早有不满了。 惠王妃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等着瞧吧,着婆媳两人以后怕是有得瞧呢。 那边瑞公主已经下好了自己的棋,然后急不可耐的对林嫤道:“快点,快点,母后该你下了。” 林嫤笑了起来,对瑞公主道:“母后早就与你说过,下棋不能急,一定要深思熟虑之后再下,若不然就要输了。”说着执起一颗黑子,放下道棋盘里,将瑞公主的棋路全都堵死了。 瑞公主一看棋盘,惊讶起来,不相信自己这样快就输了,然后便又嘟着嘴巴道:“这个不算不算,我要重新下,我不要下这里。” 其实瑞公主很聪明,下棋的规则跟她说了几遍她就记住了。只是她下棋总是太着急,只会按着围棋的规则下,却不会去想后面的棋路该怎么走。 林嫤笑着跟她道:“落子无悔,输了就是输了,不会有重新来的机会。所以不管下棋还是行事都一样,不能太着急,宁愿三思而行,也不要事后后悔。”说着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明白吗?” 瑞公主半仰着头,有些疑惑,又好像有些明白。 林嫤道:“其实你要是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了。”重新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钵里面去,又道:“好了,现在我们重新下一盘。” 瑞公主点了点头。 惠王府里。 惠王看了一眼捧着茶递给他的惠王妃,伸手接过茶碗,然后问她道:“今日进宫,见了皇后和父皇的其他宫妃,你觉得她们如何?” 惠王妃知道惠王这是在试验她,默了一下,才开口一一说起道:“皇后娘娘是个厉害的人,在长坤宫时,皇后明明对臣妾温和的笑,但她却总让臣妾感觉到压力,好像能一眼看穿臣妾一样。贤妃眉目平和,平日应该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但她是崔家的人,必定是心向着太子的。胡淑妃最会说话和八面玲珑,看着对臣妾和蔼,跟臣妾不停的说话,但语气很客气,甚至显得有些疏离,她并不想被王爷拉拢。王婕妤话不多,对谁都面带笑容,但臣妾却看不穿她的心事。至于江昭仪……” 抛开江昭仪想要离间她和贵妃这点让她恼怒不谈,惠王妃倒是挺欣赏这个半路来的表姐,说话也对她的胃口。 但她知道惠王并不喜欢江昭仪这个人,于是便也顺着惠王的喜好说道:“她给臣妾厚赏,是想要离间臣妾和母妃。” 她这句话意在向惠王说明,一是她看穿了江昭仪的小把戏,二是她不会上江昭仪的当对贵妃有所不满。 至于她心里对贵妃究竟有没有不满,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了。 惠王点了点头,对惠王妃有些满意。 但惠王还是嘱咐了她一句道:“在这后宫里,你一定要小心两个人,一个是皇后,擅长用阳谋,用理字打压人;另一个是江昭仪,心狠手辣,她擅长借刀杀人。我知道你和她是表姐妹,但她这个人你要万分小心不要被她利用了,但若是找到机会利用一下她倒是无妨。” 惠王妃道是。 惠王看了一眼垂首恭顺的惠王妃,又伸手拉着她道自己身边坐下,笑着又对她道:“至于母妃说的让侧妃进门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在昭阳宫我不当着母妃面替你说话,是不想你和母妃为此伤了和气。你可明白?” 惠王妃抬头对她笑了笑,道:“是,臣妾明白。” 惠王又道:“你放心,侧妃进门之后,我不会急着进她们的房门。”说着拉了她的手,继续笑道:“头一个月是新婚,新婚不空房,我只愿意与王妃琴瑟和鸣。” 若说惠王妃听到前一句话的时候还有些感动,等到后一句话时,她便一点感动都没有了。 她没有这么好骗,新婚一月不空房,另外一个意思可不就是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后面他还是要进侧妃的房门的。 想到这两个后脚跟就跟着她进惠王府的侧妃,惠王妃就对贵妃有了几分怨恨。 不过她面上还是对着惠王做出了娇羞感动状,娇娇的含笑着喊了一声“王爷”,然后靠向了惠王的胸前,接着沉下眼,继续在心里将贵妃骂了个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确诊 天气渐凉爽,宫人已经开始将薄薄的夏衣换下,换上了可以御寒的秋衣。 长坤宫里。 皇帝坐在一边眼睛凝重的看着一旁给林嫤诊脉的张太医,表情严肃。 张太医被她看得有些压力巨大,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诊不下去,只好垂下眼来,避开皇帝直射过来的目光。 好一会之后,张太医终于放开手。 皇帝急忙问道:“如何?” 张太医对皇帝拱了拱手,道:“恭喜皇上,娘娘的确是有喜了,约两个月。” 皇帝听着高兴起来,哈哈大笑起来,连连道:“赏,赏,长坤宫上下都有赏。” 穆清慕枝等人是早已知道的,此时听到消息虽然不惊讶,但脸上也忍不住高兴,带上笑容。 林嫤也是浅浅的含着笑,看着皇帝。 皇帝走到林嫤身边,坐下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朕就猜,这个孩子应该来了。”说着又故意板了脸,道:“朕看你是早就知道,却是瞒着朕。” 难怪她这段时间总是躲避让他碰,稍稍靠近她就“哎呀哎呀”的喊不舒服。 林嫤笑着道:“皇上冤枉啊,臣妾这不是还没确定吗。之前月份小,慕叶也不敢确定。告诉了皇上,最后又确定没有,皇上那不治我的欺君之罪。” 皇帝用手捏了捏她的脸,哼哼道:“朕看你现在才是欺君。” 林嫤靠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大家脸上都是高兴的样子,唯有不懂事的珺公主看着一旁的太医,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她是知道这个人一来,她就要喝药的,所以此时也担忧的看着林嫤,问道:“母后,您生病了吗?” 一旁的瑞公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道:“笨蛋,母后是要给我们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珺公主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又疑惑起来,问道:“哪里有弟弟妹妹?” 瑞公主道:“没有这么快呢。”说着用手指点着下巴,微仰着头思索了一下,继续道:“要等好久好久,等母后的肚子鼓起来才行。上次你就是,母后的肚子先鼓起来,然后我在胡母妃的宫里玩了一天,等回来你就出来了。” 然后又拉着珺公主的手道:“所以等母后的肚子鼓起来后,我带你去胡母妃宫里玩一天,回来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珺公主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听着瑞公主的童言稚语,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明亮的,可以看到许多不能看到的东西。皇帝笑着将她们拉了过来,抱在膝盖上,问她们道:“瑞儿和珺儿告诉父皇,你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瑞公主鉴于自己已经有珺公主这个妹妹了,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弟弟。” 珺公主则犹豫了一下,觉得弟弟好,但是妹妹也很好,于是有些贪心的道:“弟弟要,妹妹也要。” 皇帝听着哈哈笑了起来,道:“好,让你母后给珺公主生个弟弟和妹妹。” 说着拉了林嫤又笑着道:“朕看这一次应该是皇子。” 林嫤笑道:“不管是皇子公主,都是天注定的缘分,我们好好接着就是,何况皇上又不缺皇子。” 皇帝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并不说话。 不管皇帝现在多宠爱瑞公主和珺公主,但于男人来说,儿子才是自己的血脉传承。他希望与元元有一个儿子,传承他们共同的血脉。 皇后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里面传开来,昭阳宫里贵妃手握着拳头锤着桌子气道:“又有了,她怎么这么能生。” 玉簟叹了一口气,凭皇后的宠爱,如今又有身孕也不足为奇。 贵妃又哼道:“就她那样也就是个生闺女的命,愿她生一窝的闺女出来。” 玉簟没有说话。 只要能生,这一胎就算还是公主,以后总还是能生出皇子来的。 丽和宫里,江昭仪也在问自己的宫女瓶儿道:“你说皇后娘娘这一胎,会再生一个什么?” 瓶儿笑着摇摇头道:“奴婢可不知道。” 江昭仪也没再与她说什么。 这个宫女比茗烟蠢笨太多,也并不肯和她交心。伺候她就只是伺候她,偶尔她表示将她视为心腹,暗示她可以帮她做一些事时,她也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江昭仪继续喃喃道:“那年我和父母祖母流落在外时,有个邻居生了六个女儿却不能得一个儿子。有些人呀,好像天生就是生不出儿子。你说皇后会不会就是这样。” 瓶儿低着头不说话,背后却有些突突的生出冷意。有时候这位昭仪娘娘真是让她觉得害怕,她的性儿就像以前当小宫女时麼麽跟她讲的那些下场不好的宫妃,性儿阴险。 她命不好被分在了丽和宫伺候,万一以后昭仪娘娘真的……不知道她会不会跟着受牵连。 相比于吴贵妃和江昭仪,胡淑妃和王婕妤等人倒是真心的高兴,胡昭仪跟王婕妤笑道:“看来宫里又要迎来一位小殿下了。” 延庆宫太子妃听到这个消息时,这笑着对身边的叶桑道:“这是好事啊,说不定母后这次能给殿下生个小兄弟。” 叶桑仔细瞧着太子妃的脸色,看不出她是真心高兴还是假意高兴。 如今的太子妃就跟太子一样,越来越不喜怒形于色了。 太子妃又道:“可惜本宫如今身子重,不能亲自去长坤宫恭喜母后。” 太子妃如今还有不足半个月就生产,不宜再远距离走动,林嫤免了她的请安。 太子妃又吩咐叶桑道:“让人打一个长命锁,以后送给小皇弟。” 叶桑道是。 太子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凝思想了一下,对叶桑道:“你去将王氏和谢氏二人叫来。” 叶桑屈膝道是,然后去将王氏和谢氏请了过来。 等王氏谢氏行过礼,太子妃让她们坐下之后,太子妃才眼睛看着她们,开口道:“本宫与杨良娣都身子重,孙良媛要照顾澜儿,延庆宫里就我们几人,现在本宫将延庆宫交由你们暂理,希望你们能好好管好延庆宫。” 王氏和谢氏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跪了下来,道:“是,嫔妾定当竭尽全力管理延庆宫。” 太子妃继续道:“你们二人都是世家里面出来的,本宫相信你们的能力和人品。你们记住,我们姐妹一心才能帮助殿下。我们好了太子才能好,而太子好了我们才能跟着好。” 王氏和谢氏一起道:“是,嫔妾谨听殿下教诲。” 太子妃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探望 武国公府自然很快也知道了林嫤再次怀孕的消息。 没过几日,庄氏便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进宫开探望林嫤,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徐氏,以及被徐氏抱在手里的牧郎。 这是林嫤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侄儿。 才刚刚半岁的牧郎长得虎头虎脑的,脖子上挂着她当初打给他的长命锁,长得有些胖,圆滚滚的,眼睛却很有神,看见人就喜欢笑,看得出像徐氏,也有林承正的模子,甚至还有几分像林英。 林嫤抱在手里有些爱不释手,逗了逗他,笑着跟他道:“牧郎,我是姑姑。” 牧郎笑呵呵的,脚踩在她的膝盖上一蹦一跳的,哈哈的乐个不行。 徐氏看着有些惊恐,生怕他会不小心踩到林嫤的肚子,庄氏更是连忙伸手去将他抱了过来,道:“小心些,小心些,小心肚子。”然后一边又跟牧郎道:“你这个小捣蛋鬼,不能往姑姑肚子里踩知不知道。” 林嫤笑着道:“母亲放心,他没往我肚子里踩。” 徐氏有些歉疚惶恐的看了一眼林嫤,然后笑着伸手对着庄氏道:“母亲,把牧郎给我吧。”说着将牧郎从庄氏手上接了过来。 庄氏这才有空与林嫤说话,对林嫤道:“你平时也要注意起来,也不要再让瑞公主和珺公主再往你身上爬。” 林嫤耸了耸肩,指了指身边两大门神一样站着的慕枝和慕兰,甚至带了些抱怨的语气道:“母亲放心,整个长坤宫的宫人都被皇上嘱咐过了,包括这两尊门神,她们时刻监视着女儿呢。现在瑞儿和珺儿连我的身边都不能随便靠近,昨日珺儿还抱怨为什么我不抱她了。” 庄氏听着高兴起来,道:“好好,就该让皇上这般的管着你。”说着又像是松口气般的道:“皇上能体贴爱护你,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又问起她的身体,道:“你这一胎的怀相如何?害不害喜,会不会吃不下饭,口味有没有什么变化?” 林嫤道:“太医说我身子挺好的,有害喜,但不严重。之前倒还有些胃口不好,但如今胃口开了之后,倒是比以前吃得还多。” 庄氏道:“这就好,这就好。”又问道:“是喜欢吃酸的还是吃辣的?” 林嫤笑起来,道:“既喜欢吃酸的也喜欢吃辣的,最好是又算又辣的。前几日还想吃一道酸辣面,可惜皇上不肯让我多吃。” 徐氏笑着道:“都说酸儿辣女,娘娘是既喜欢吃酸又喜欢吃辣,说不定能像三姑奶奶那样,生一对皇子和公主呢。” 这说庄氏听着入耳。 元元已经有了两个公主了,庄氏是希望元元这一胎能生个皇子的。若是能生一对龙凤胎出来,那自然是更好了。 林嫤却觉得酸男辣女这种话是作不得准的,听听就好,当年她怀瑞公主的时候,也是既爱吃酸也爱吃辣。 庄氏又说起道:“你父亲和祖母听到你怀了孩子,也是极高兴的。你祖母本打算也来看你,但她这两天受了点风寒,不敢进宫来免得将病气过了给你。” 林嫤听着连忙担忧起来,问道:“祖母身体无大碍吧?” 庄氏道:“没事,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入秋后天气变化快,吹了点风。太医也说吃几服药发发汗就好。” 林嫤道:“那等一下我让太医去国公府看看她,还有今年刚进贡上来的血燕和百年老参等,带几斤回去,让她平日吃着。祖母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能不注意。” 李氏今年已经是六十五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七十已经算是福寿双全。这几年林嫤看李氏,每一次见她都觉得一次老似一次。 庄氏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你祖母有我们呢。” 说到这里,庄氏又想起了什么,与林嫤道:“对了,承良和李氏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在明年三月。还有幼玉的亲事,我们打算就定下王家大郎,你觉得如何?” 林嫤问道:“幼玉的心意如何?” 庄氏道:“我看她也不讨厌王家大郎,上次她想找一支合适写字的毛笔,王家大郎替她找来了,让承良交给她,她不也收了。问她乐不乐意嫁给王家大郎,她又一直嫌弃人家嘴巴太厉害,说以后吵架肯定吵不过他。” 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还是年纪太小了,还没开窍。” 林嫤则笑了起来,幼玉不是随便会收人礼物的人,既然肯收下王家大郎的东西,还是在议亲这样敏感的时期,那便是心里对王家大郎还是有些好感的。 林嫤道:“母亲不如再等等看,让幼玉想清楚了再说。王家大郎年纪也还不大,顺便也试试看他娶幼玉的诚心。” 庄氏想了一下,道:“也好,干脆等到明年再说。” 若是王家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就急着另聘她人,那说明他们王家对幼玉也不够重视,这个亲家不结也罢。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又与庄氏说了一会儿的话。然后看了看将近到中午的时辰,便留了庄氏和徐氏在长坤宫用午膳,道:“母亲和蕴娘留下来陪我用午膳吧。” 说着又嘱咐了慕枝一声,道:“你让叶公公去勤政殿走一趟,跟万公公说本宫中午留国丈夫人和国舅夫人用午膳,让万公公跟皇上说,中午不用回来陪本宫用膳。” 慕枝屈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徐氏听着却有些惊讶,她虽知道皇后娘娘在宫里得宠,倒是没有想到皇后与皇上的感情好到了这种地步。皇后甚至可以自己随意决定让皇上在哪里用午膳,这跟普通的夫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是庄氏也有些讶异的问道:“皇上现在会常回来陪着你用午膳?” 林嫤道:“以前倒是不常,我怀孕之后回来得勤一些,晚上一般还是回长坤宫陪着我一起用的。” 庄氏一边为女儿高兴,另一边却又有些担忧,对林嫤道:“皇上待你好,你该感激,但也不可恃宠而骄。像是用午膳,皇上既然要回来陪你一道用,你就不应该拒绝皇上的好心,我和蕴娘先出宫就是。” 她并不想元元因此惹得皇上心里不高兴,更不想挤沾女儿与皇上相处的时间。 林嫤笑着道:“娘,我心里有分寸的。不过是用个午膳而已,皇上天天都可以陪我,倒是您们,难得陪我一次。” 庄氏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林嫤先打断她,笑道:“好了,皇上不会因此生气,他没这么小气。”说着还扯了扯庄氏的衣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庄氏只好什么都不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处置(9月月票120的加更) 勤政殿里。 皇帝看着太子交给他的一道折子,眉头紧蹙,但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而太子则恭谨的站在一边,并不开口说话。 那折子上面所书的,是中山侯府强占良田一案调查的结果。 而这调查的结果里面,却还牵涉了宣国公府。 中山侯府在豫州一帯强买良田是真的,中山侯夫人在豫州买田是干什么呢?这些强买来的良田并没有记在中山侯府的名下作为中山侯府的产业,也没有变成中山侯夫人的嫁妆,而是记在了一个叫“董二”的名中。 而这个董二与本该还在流放的江二郎长得十成十的相似。 事情不难查出,中山侯府买通了江二郎被流放地的地方官,找了个人代江二郎服刑,然后将江二郎悄悄弄了回来。 中山侯夫妇还没有胆子大到让江二郎回京城来,于是将江二郎送到了豫州,变名改姓变成了“董二”。中山侯夫人怕小儿子受苦,加之知道小儿子这辈子前途什么都已经完了,于是置办了大片的良田打算给小儿子以后有个着落。 中山侯夫人在豫州买良田是真的,动用了点关系逼一些田主出卖田产也是真的,但并没有打算低价强买。只是帮中山侯夫人去豫州置办田产的这个人打着中山侯府的招牌,八两九两银子一亩的良田只愿意给五两银子,万亩的良田倒是昧下了好几万的银子。 而这个人之所以会起这样的贪念,完全是因为听从了他人的唆使,这个唆使他的人最近才跟他相识,两人却一见如故,马上称兄道弟,这个人还给他出主意怎么利用中山侯府的招牌低价强买良田中饱一部分私囊。而这个人恰好还是宣国公府的管家的夫人的远房侄儿。 最后护着这被侵占了良田的田主一路上京告御状的人,也还是宣国公夫人一个在外做官的表兄。。 若说这里面没有一点宣国公府的手笔,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大会相信。 百姓的心理,向来是民不与官斗,普通百姓虽然良田被强买,但给足了我与市场一致的银钱,忍忍也就算了,但现在你却只用一半的价格卖了我的田产。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后边还有了一个愿意给他撑腰,怂恿他去上京告御状的人。 这件事能被闹得现在这么大,必然也是有人在后边推波助澜。 皇帝将折子看完扔到桌子上,哼道:“一个两个都不是好鸟!”说完又看向站在下面的太子,问答:“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太子抬眼看了一眼皇帝,道:“不知父皇指的是中山侯府还是宣国公府?” 皇帝看着太子故意哼了一声,这个儿子也学会跟他玩心眼了? 皇帝道:“两个都说说看。” 太子道:“对中山侯府,父皇虽然还要用中山侯,但中山侯府最近实在有些为所欲为,不能放任不管,否则有的不止这一次的侵田事件,所以对中山侯不可轻罚。但也不可重罚。中山侯是负责修建南北直道的人,直道修建耗时长,工程大,牵涉的利益多,父皇若是重罚了中山侯,让中山侯失去了威望,必然会妨碍到直道的修建。 至于宣国公府,则却不能像处置中山侯府一样对宣国公府进行处置,一来宣国公府并没有参与侵占良田,至于唆使中山侯夫人亲信的那个人,只是与宣国公府的管家有点亲戚关系,宣国公府可以轻易辩解;二来宣国公府去年才为修建直道献出大笔的银子,父皇此时仅以此就处置宣国公府,难免会让人误会父皇兔死狗烹。” 在献银的事情上,宣国公府虽然出了一口大血,但现实也的确是收买了一些名声的。轻易处置宣国公府,会引起一部分人沸。 太子接着道:“但对宣国公府玩的一些小把戏,也不能视而不见,应该敲打警告,免得宣国公府将所有人都当傻子。” 皇帝点了点头,对太子有几分满意。特别是说到对宣国公府的处置上,既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建议重惩宣国公府,也没有为了避嫌而放过宣国公府,一切都说在恰到好处的范围。 皇帝又道:“惩治中山侯府的事情不用着急进行,朕要看看中山侯会怎么做。” 中山侯应该也快到京城了吧,他倒是想看看他,回京之后是会为此向他请罪,还是为自己辩解。 太子恭敬道了声是。 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近中午的时候了。太子猜皇帝中午是要回长坤宫陪着林嫤用膳的,正打算识趣的告退。 结果这时万公公从外面走进来,先对皇帝行了礼,然后悄声对皇帝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听完后点了点头,一边吩咐万公公道:“让御膳房多做几道御菜,赏给长坤宫。” 万公公道了声是,然后出去吩咐了。 皇帝又看向太子,声音温和了几分,带了些慈爱,道:“泰儿陪朕一道用午膳吧,你我父子二人也许久没有一道用膳了。” 太子自然不会说不好。 御膳端上来,皇帝和太子两人,直接就在勤政殿的内殿里用膳。 御膳里面有一道百合炒玉兰片,皇帝见了,倒是记起来林嫤十分爱吃这道菜里面的百合,于是指了它道:“将这道菜送到长坤宫去,你们娘娘爱吃。” 万公公含笑道是,然后指使着小太监将这道菜装到食盒。 万公公与皇帝亲近惯了,甚至还玩笑了一句:“皇上可还有其他菜要赏给皇后娘娘的,奴才一道儿送过去,省得奴才要来回跑好几趟。” 皇帝笑瞥了万公公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多舌了?” 万公公呵呵的笑起来。 皇帝倒还真的将膳桌扫了一圈,最后发现一道炒菌子,觉着这菜对现在怀孕的元元也好,又道:“将这道菜也一道装去。” 万公公笑着又指了人将炒菌子也装了盒。 万公公又问:“皇上可还有什么话要奴才传给娘娘的?” 皇帝道:“让她别挑食,不要总吃酸辣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每日炖的燕窝别忘了吃,这个对孩子的皮肤好。” 万公公笑着道:“是,奴才一定将皇上的话儿带到。”说着对皇帝行礼告退,这才领着人亲自去了一趟长坤宫。 皇帝转过头来,看着低头垂着眼挑着米饭吃的太子,他脸上平平静静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皇帝夹了一块酱排骨放到他的碗里,道:“多吃点,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用膳(9月月票150的加更) 太子放下筷子,对着皇帝恭敬的笑了一下,道:“多谢父皇。”然后又拿起筷子,将那块酱排骨慢慢的仔细吃了。 皇帝看着他,心里却有些叹气。 他终于看到这个儿子长大了成熟了,但同时父子间却仿佛也在流逝些什么。他对他越来越恭敬恭谨,有了对帝王君父的敬畏,却不会再像幼年时那样跑到他身上来撒娇亲近。 这多少有些让皇帝有些失落。 所以皇帝想打破这种生疏,于是眉眼慈和的对太子道:“你我父子之间,不用这么多礼。”说着又替太子夹了菜,又道:“多吃点,这都是你爱吃的菜。” 太子温顺的道是,然后继续夹着皇帝夹给他的菜吃。 皇帝夹的有些多,太子便吃得有些急,没一会太子便有些呛到了,捂着嘴咳嗽起来。 皇帝见了连忙给他送上茶水,一年有笑着道:“朕是让你多吃点,不是让你快点吃,你慢慢的吃,又没人跟你抢。”说着想起太子小时候,又叹道:“你呀,还是改不了小时候的毛病,吃饭喜欢狼吞虎咽的。小时候跟你说过多少次,吃饭要细嚼慢咽。” 太子咳得眼睛有些红,连眼泪都几乎要出来了,等听到皇帝的话,想到小时候的事,眼睛突然就微微湿润了。 他从皇帝手里接过茶水,喝了好几口才缓和过来,然后抬起头对皇帝笑了一下,脸上有了几分孺慕之情,带了点撒娇的口气道:“这毛病以前是改过来了,大概是现在没有父皇管着,结果坏毛病又出来了。” 皇帝看着太子脸上的孺慕之情,心里有些高兴,越发和蔼了的道:“该找个人继续管着你。” 太子道:“千万别,儿臣都已经长大了,连孩子都有了,还让父皇派人像管小孩子一样的管着儿臣,那得多丢脸。” 皇帝道:“那就不要让朕看到你这些坏毛病,好好的自己改了。” 太子笑着道是。 太子又面上有些愧疚的道:“儿臣小时候,一定让父皇和母后****不少心吧?” 皇帝瞪了他一眼,故意板了眼道:“你说呢?你自己说说你小时候多淘气,爬树掏鸟,上梁揭瓦,哪一件坏事你没少做?有时候你气人的时候,真想拿鞭子抽你。” 太子想到小时候的事,也有些怀念起来。 那时候他还有母后,父皇还不是皇帝,母后会很慈爱的对他笑,父皇也并不像现在这样有威严,会抱着他去骑马射箭放风筝,惹他生气的时候扯着他的袖子撒撒娇就好了。 他还记得四五岁上的时候换牙,他总喜欢吃酸甜的东西,结果半夜闹牙疼,父皇背着他哄了一整夜…… 那真是极好的一段时光。 太子抬头看了一眼如今眼角渐渐有了细纹的皇帝,突然有些红了眼眶。 皇帝看见了,不由问道:“怎么了?” 太子摇了摇头,道:“只是想起了母后。” 想起早逝的元妻,皇帝也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太子便越发怜爱起来,继续替他夹了菜,道:“快吃吧,不吃菜就凉了。” 而在长坤宫里,林嫤此时也在和庄氏徐氏用着午膳。 林嫤看着万公公送过来的这碟百合炒玉兰片,和炒菌子,不由笑了起来,又转头问万公公道:“皇上可还有话让你带给本宫?” 万公公笑着将皇帝的话学了一遍,道:“皇上让奴才跟娘娘说,让娘娘不要挑食,不要吃酸的辣的东西,这对身体不好。让娘娘别忘了吃每日炖的燕窝,说这个对孩子的皮肤好。” 林嫤道:“知道了。跟皇上说,皇上的话本宫一定遵命。” 庄氏却是有些奇怪的道:“元元,你什么时候学会挑食了?”这个女儿自小就是比大人还要懂事,从不挑食的。 林嫤道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瑞公主咬着一双筷子,抬眼看着万公公,声音清脆的问道:“那我呢,父皇赏菜给我了没有?那他也有带话给我吗?” 万公公笑着道:“带了带了,皇上让奴才跟三公主说,让三公主多吃点饭,快点长高高。” 林嫤伸手将瑞公主嘴里咬着的筷子拿出来,对她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咬筷子,万一插到喉咙怎么办。” 瑞公主却嘟了嘟嘴,不高兴的道:“父皇偏心,他都没有想到要赏菜给我。” 林嫤无奈起来,道:“谁说没有,那道炒菌子不是赏给你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万公公。” 瑞公主却将脸撇到一边,道:“哼,那个是父皇给你的,不是给我的。父皇就是偏心,他给你两道菜,却一道菜都不给我。” 万公公看着瑞公主,呵呵笑起来,道:“三公主,炒菌子就是给殿下您的,您若不信,晚上可以问问皇上。” 说着又转头问林嫤道:“娘娘可有什么话让奴才带给皇上的?” 林嫤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膳桌,投李报桃,指了中间还没有动过的一道芙蓉鱼骨和金银蛤肉,对万公公道:“将这两道菜给皇上送去,是皇上爱吃的。跟皇上说,用了膳记得休息一会,不要不停忙于政事。” 万公公道是,然后慕枝将这两道菜装了起来,递给万公公。 徐氏看着却是越来越惊讶,她到现在才明白传言的皇上对皇后盛宠,是怎么样的一种盛宠。 午膳前就已经赏了几道御菜过来,用午膳看到皇后爱吃的菜,还不忘记给皇后送来。她与林承正的感情算好了,但林承正也做不到如此体贴。 这种盛宠,真是令人有些羡慕的。 瑞公主已经伸了碗,对林嫤道:“母后,我要吃炒菌子,你夹给我。” 林嫤笑着替她夹了菜,然后自己才挑着百合炒玉兰片里面的百合吃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正含笑看着她的庄氏和徐氏,又道:“母亲在看什么,你们也快吃吧。” 说着也替庄氏和徐氏夹了菜。 庄氏看着皇帝对女儿如此体贴,心里总是有些欣慰的,笑着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举告 太子从长坤宫里面出来,转身对着长坤宫的方向,却站在那里犹疑了一下,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房公公小声的问他道:“殿下,您可是想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子想了一下,最终道:“算了,孤改日再去吧。” 说完转身便回了延庆宫。 丽和宫里。 江氏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描眉,一边问身边的瓶儿道:“太子殿下离开了勤政殿?” 瓶儿恭敬的答道:“是,殿下和皇上在勤政殿一起用午膳,用完午膳后太子殿下便告退了。” 江昭仪没再说什么,然后继续描眉画目。 菱花镜中的女子梳着高椎髻,斜眉入鬓,眉黛唇朱,雍容如牡丹,却又略带着英气。 听说这是林宪当年常梳的装扮,都说她长得像林宪,这样一打扮,会不会有人以为是林宪再生? 江氏放下眉笔,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最后才站起来,身上一袭红衣,看人时越加显得英气勃勃。 她对瓶儿道:“走吧,随本宫去勤政殿。” 她从殿内走出来,外面庭院里,五皇子正在踢一个皮球,旁边宫女和奶娘正看着他。 五皇子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踢一个人捡,江氏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宫里五皇子与三公主不和,所以三公主仗着得宠而跋扈,带着四皇子和二公主一起孤立五皇子。她做不到让她的孩子学四皇子和二公主那样在三公主身边讨好,所以现在五皇子就只能一个人玩。 江氏沉了沉眼,吩咐照顾五皇子的奶娘和宫女道:“好好照顾五皇子,本宫出去一趟。” 奶娘和宫女屈膝道是,然后恭送江氏离开。 长坤宫里。 林嫤也才刚刚送走了庄氏和徐氏,然后坐在小榻上陪着瑞公主和珺公主一起玩骰子。 穆清走进来,悄声对林嫤道:“娘娘,江昭仪去了长坤宫见皇上。” 林嫤奇道:“她去勤政殿做什么?” 穆清摇了摇头,但是道:“她打扮成了元后的样子。” 林嫤心道,总不至于扮成林宪的样子,跑去勤政殿诱惑皇帝。 要是她初进宫时,皇帝还能被她迷惑一二,但如今的皇帝,早已能分清林宪是林宪,江氏是江氏。特别是江氏在后宫不断的小动作,让皇帝不喜,江昭仪再想用这招来邀宠,只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而江氏也不会不知道这招没什么用,要不然她也不会几年都被皇上冷落。 林嫤又问她道:“皇上见了她吗?” 穆清点了点头,所以这点才是令穆清担忧的。 如今皇上和娘娘的感情越来越好,可别中途皇上又宠上了江昭仪,特别是娘娘现在怀着身孕不能承宠。 林嫤道:“事情怕没这么简单,先看看江氏见皇上是干什么吧。” 勤政殿里。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氏,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只是有些淡淡的道:“你说的事朕知道了,你能不避亲疏密告山侯府,很好!” 江氏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天下子民也都是皇上的子民。中山侯府虽然是臣妾的娘家,但臣妾更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才是臣妾的天。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旁眼看着中山侯府做出违背律例,有害天下和危害百姓的事。” 皇帝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后又道:“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朕会令人彻查。” 江氏有些失望,在她想来,皇上的态度不该是这么冷淡的。 但她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皇帝屈膝道:“臣妾告退。” 驻足顿了一下,见皇帝仍是没有什么话,才失望的垂着眼,然后转身离去。 皇帝在身后看着她走了几步,又开口道:“这身衣裳不适合你,以后不要穿了。” 江氏脸上胀红起来,转过身对皇帝咬着唇,道:“是,臣妾知错了。” 见皇帝点头,然后才又转身快步的离开了勤政殿,到了外面才有些不甘心的握起了拳头来。 江氏去勤政殿见皇帝的事情瞒不住,在勤政殿见皇帝做什么也一样很快被打听出来,主要是皇帝对江昭仪对他说了什么并没有打算瞒着。 穆清很快就打听到了,对林嫤道:“江昭仪将中山侯府给举告了。” 林嫤问道:“举告什么?” 穆清道:“中山侯府收受贿赂的事,还有中山侯夫人不止在豫州,在宛平济南等地都有强占良田的事,还有找人代江二郎服刑的事。” 林嫤笑了起来,道:“这位江昭仪是打算将中山侯府彻底卖了呀。” 穆清也叹道:“看来江昭仪是想要彻底摆脱了中山侯府了呀。” 但江昭仪的父母和弟弟都还在中山侯府,她就不怕中山侯府的人会报复。下起狠心来真是连亲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只为了自己。这样的人真是…… 林嫤摇了摇头,江氏以为皇帝会因此相信她的忠心? 她了解皇帝的为人,当一个人狠到连父母亲人的性命都不顾的时候,皇帝不会信她,只会防她。何况以她现在,摆脱了中山侯府,她未必就能更好过,除非她能找一个新的靠山。 昭阳宫的吴贵妃自然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坐在榻上看着自己殷红的指甲,淡淡的道:“这样的好戏本宫怎么能错过,去,让人跟中山侯夫人说说她这位好侄女在宫里做的事。” 而中山侯夫人在中山侯府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对江氏恨得直咬牙,骂道:“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是她中山侯府将她捧到了昭仪的位置,现在却转过头来出卖他们。 她对身边的麽麽吩咐道:“去,从今日起断了那贱人弟弟的药。” 她要是落不到好下场,那也要拉几个出来垫背的。 说完又惶恐起来。 满朝的文武百官,手上有了点银钱谁不会想着在外面置田置业,至于收受贿赂,朝中又有几人是干净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中山侯夫人走有了遏制不住事态发展的惶恐。 她又问身边的人道:“去外院问问侯爷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到达京城。” 中山侯夫人现在也只能指望中山侯回来想办法能够将这件事糊涂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牺牲 在江氏将中山侯府举告的第十天,中山侯从江南回来了,进京的时候马后面的马车里还绑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江二郎,着实令人议论了好一阵。 而让人议论的还不止这一件,中山侯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身上绑上荆条,拖着儿子进宫跪在勤政殿前向皇帝负荆请罪。 长坤宫里,林嫤喝了一口碗里的红枣茶,然后问身边的林承正道:“所以说,中山侯现在请罪,请的是治家无方,教妻教子不严,将所有的事都推给了中山侯夫人?强占良田是中山侯夫人干的,收受贿赂是中山侯夫人干的,将江二郎从流放的地方弄回来也是中山侯夫人干的?他中山侯一概不知情?” 林嫤说着,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嘲讽之色。 林承正含笑不语,但已经是默认了中山侯就是这样干的。 林嫤继续道:“他中山侯可真干得出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中山侯夫人了,自己避重就轻的就承认了一个治家无方的罪名。他这次还将江二郎弄了回来,作出的是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看来也是打算牺牲江二郎的了。” 不管是收受贿赂也好,还是强占良田也好,或者是将江二郎从流放地弄回来也好,没有中山侯的首肯,以及中山侯在其中疏通关节,中山侯夫人一个妇人,根本做不来。别的不说,单就收受贿赂一项,受了人家的钱财便要替人办事,中山侯夫人一个妇人是干不了的,还是要通过中山侯。 林承正笑着道:“中山侯今日已经一纸休书,将中山侯夫人休回娘家了。” 林嫤听着摇了摇头,道:“中山侯夫人一直盼着中山侯回京,还以为他能回来救她的命呢,结果中山侯却根本是打着牺牲她和江二郎保全自己的主意。” 至于中山侯夫人回到娘家后,其娘家为保全名声,中山侯夫人也还是免不了一个死字。 林承正又道:“中山侯绑着江二郎向皇上负荆请罪,皇上故意问中山侯,江二郎私逃刑罚,他觉得该如何处置?姐姐猜猜,中山侯是怎么答的?” 林嫤看向林承正,等着他说下去。 林承正看着她的眼睛,道:“中山侯说,江二郎私逃流放,罪不可恕,其身为父亲不敢纵容包庇,应处死。”那凛然历数江二郎罪状的时候,端的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林嫤听着冷吸了口气,这种人,真是令林嫤觉得不耻又觉得恐怖,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站在林嫤身侧的穆清听着也是暗吸了口气,不敢相信道:“江二郎可是中山侯的嫡子,听闻中山侯世子常年缠绵病榻,并不是长寿的命格,那江二郎可就是中山侯唯一健康的嫡子。” 林嫤道:“唯一健康的嫡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中山侯除了两个嫡子之外,还有两个健康的庶子。何况中山侯这种人,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为了保全自己,哪怕是唯一的儿子都舍得牺牲的。” 林承正点了点头,也道:“如今中山侯夫人和江二郎都已经坏了名声,中山侯夫人也被休回了娘家,留着江二郎中山侯恐怕还会嫌他妨碍了自己的前途,还不如来一个大义灭亲,显得自己凛然坦荡。” 再说了,中山侯还不到五十岁,想要嫡子,再娶个年轻的新夫人进门,不怕没有嫡子。他怕的是失去现在的权力和中山侯的爵位。 林嫤又问他道:“皇上又是打算如何处置江二郎?” 林承正道:“按中山侯说的,处以斩立决。” 林嫤笑了笑,道:“看来皇上是生气了呀。” 林嫤又问道:“中山侯呢?” 林承正道:“治家不严,罚俸三年。另外,令中山侯府强占的田产还予民,所收贿赂全部上缴朝堂。” 林嫤不再说话,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林承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姐姐可知,江昭仪的弟弟昨日去世了。” 林嫤惊讶起来,问道:“怎么死的?” 林承正道:“说是他自双腿废了之后,脾气便有些暴躁,昨日对丫鬟发脾气扔东西,丫鬟不敢靠近,结果他从床上滚下来摔死了。这是对外的说词,但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其中的猫腻也就只有中山侯府的人知道了。” 毕竟从床到地上才多高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算是双腿废了,也不至于摔死了,当人是你捏的,这么轻易碎。 林嫤沉默起来,当日江氏决定举告中山侯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的家人会遭遇报复。江氏的父母祖母都还仍在中山侯府,只怕他们以后在中山侯府的日子不会好过,而中山侯也绝不会放他们从中山侯府出来。 江氏这是彻底决定跟中山侯撕破脸了,以中山侯的手段,奈何不了已经是九嫔之首的江氏,却不会对她的家人客气。 林嫤倒是有些怜悯江氏的父母,其父母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倒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其祖母看起来也像就一老实本份的老妪。 林承正见林嫤脸上的怜悯,不由笑道:“我不该跟姐姐说这些的,倒惹得姐姐心情不好。” 姐姐还怀着身孕呢。 于是又岔开话题问起道:“瑞公主和珺公主呢?” 林嫤道:“瑞儿去朝晖殿读书去了,珺儿睡着觉呢。” 正说着,刚刚睡醒的珺公主就牵着奶娘的手走出来,脸上还有刚刚睡醒的通红,见到林嫤,甩开奶娘的手跑过来,拉着林嫤的手,也不说话,就是闪着名亮亮的眼睛看着林嫤。 林嫤笑着道:“珺儿醒了?” 珺公主点了点头。 林嫤指着对面的林承正道:“喊舅舅。” 珺公主依言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舅舅。” 林承正则笑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高兴的道:“一段时间不见,珺公主又长高了。”说着用手比了比,又道:“嗯,快有舅舅一只手臂长了。” 珺公主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接着又道:“那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和姐姐一样高了?” 林承正笑起来,道:“当然,不过你要好好吃饭才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怪物(9月月票180的加更) 丽和宫里。 江氏眼睛通红,含着泪,有些哽咽的问自己的祖母道:“小弟的丧事可办好了?” 如今的江老夫人已经是白发鬓鬓,自从孙子去世之后,她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 见到江氏流泪,她脸上是淡漠的,显得有些无动于衷,而后客气冷淡的回答道:“回娘娘,大郎已经下葬,多谢娘娘关心。” 江氏看着原本跟自己最亲厚也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如今对自己却只有客气和冷漠,静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祖母心里怪我?” 江老夫人道:“娘娘千尊之躯,老妇何敢。” 江氏却道:“我知道祖母和母亲心里定然恨我,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这样做。” 江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孙女早已是陌生的了,那里还是曾经她疼爱的孙女。 她让她注意中山侯的动向,注意中山侯夫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她。她以为她只是想找中山侯夫人的把柄,以胁制中山侯府,让他们不能逼她。她知道这个孙女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好,中山侯府又总是威胁她做事。所以她替她留意中山侯夫人的动向。 但没想到,她最终将孙子送上了死路。 江氏继续跟江老夫人解释道:“这次的事中山侯府难以脱身,中山侯也是牺牲了中山侯夫人和江二郎才暂时保全住了自己。但就算中山侯这次逃过去了,以他的行事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皇上现在提拔重用中山侯,根本就不是信重他,而是在利用他。负责修建直道看起来是个美差,但实际上不管落到谁手里以后都不会有个好下场。皇上是拿中山侯去填坑。 还有中山侯早年与祁王有牵扯的事,祁王当年谋反,甚至想要毒死皇上的生母,元后亦是被祁王下毒才会英年早逝。皇上若知晓中山侯曾经暗里支持过祁王,不会放过中山侯府,中山侯府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江氏继续道:“所以我只能趁机举告中山侯府,斩断我与中山侯府所做的事的牵连,摆脱中山侯府对我的控制,以免我受牵连,五皇子受牵连。” 只要明面上她还是中山侯府的人,是中山侯的侄女,他犯的事就会牵连她,还不如现在就和中山侯府撕破脸。 江老夫人看着她,所以她为了摆脱中山侯府,就可以不顾亲弟弟的性命,不顾她们的性命? 江老夫人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她和中山侯,一个为了保全自己牺牲妻儿,一个为了避免自己受牵连不顾亲人兄弟的性命,他们两个人倒是相像,他们才像是一对父女。 所以她的孙女早就死了,死在了进宫的那一刻,眼前的这个女人,她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 江氏伸手去抓江老夫人的手,继续道:“祖母,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让您和我爹娘从中山侯府出来的,不会让你们再有危险,不再受中山侯府的控制,你相信我。至于小弟,你也放心,我以后会为他报仇的。” 江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拔出来,一边道:“娘娘与大郎自小感情好,大郎最依赖的也是娘娘这个姐姐,你们姐弟情深,那时娘娘懂事,大郎上进,老妇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尽管娘娘的母亲只给老妇生了大郎一个孙儿,但老妇一直以娘娘和大郎这对儿孙为豪。 记得娘娘十二三岁的时候,带着大郎去街上买油粮,结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氓调戏。那时大郎只有八九岁大,却一点不犹豫的护在了娘娘的跟前,不让人欺负娘娘。最后大郎被打得鼻青脸肿,娘娘却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不知娘娘可还记得小时候的姐弟之情?” 江氏不敢去看江老夫人,眨了眨眼睛,有眼泪从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江老夫人继续叹道:“当初是老妇错了,不该贪念中山侯府的那一份家产,带着你们回京。” 若是不回京,孙女不会因为长得像元后而被中山侯夫妇送进宫,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六亲不认的模样,大郎后来不会被人害得废了双腿,现在更不会死。 她对不起死去的丈夫。 江氏流着泪,喃喃道:“祖母还是恨我。” 江老夫人则继续道:“您母亲只生了大郎一个儿子,好在您父亲后来纳了妾,生有庶子,江家您祖父这一支才算没有断了香火。” 说着站起来,对江氏行礼告退,一边又道:“若娘娘真的还有心,那就请娘娘多看顾些您这庶弟吧。您父亲也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接着拄着拐杖弯下腰来,道:“老妇告退!” 说完也不管江氏再怎么留她,有些蹒跚和落寞的离开了皇宫。 长坤宫里,穆清悄声的走进来,对林嫤道:“江老夫人出宫了。” 林嫤一边喝茶,一边点了点头。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江老夫人第二天就过世了。 林嫤听到穆清说起这个消息时,十分惊讶,问道:“昨天不是还进宫来见了江昭仪,怎么就死了?” 穆清摇了摇头,道:“晚上早早的上了床睡觉,嫌灯太亮还早早熄了灯,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她在床上已经冷了身体,走的时候的样子倒是十分安详。不像是中山侯府的人下毒手,倒像是伤了心,自个儿就这样走的。” 穆清摇了摇头,继续道:“听说自从江昭仪的弟弟过世后,江昭仪的母亲也病倒了,看着也没什么日子好活了,如今她娘家是她父亲的一个小妾当家。那小妾生了一个儿子,对病重的江夫人也不好。江昭仪娘家如今,也差不多算是家破人亡了。”有些唏嘘的叹道:“不知江昭仪会不会后悔。” 林嫤问道:“江昭仪如何?” 穆清道:“这一天都紧闭宫门,没有任何的动静。” 林嫤叹道:“江老夫人和江夫人虽然可怜,但这是江氏自己的选择,我们不是菩萨,普度不了众生。” 说着又另外说起道:“太子妃应该这几日就会发动了,杨良娣也快了,让张太医和张金匮这几日都在延庆宫看着。” 穆清道是。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产婆都接过来在延庆宫住着了吧?” 穆清笑道:“娘娘放心,太子妃和杨良娣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林嫤点了点头,又道:“等太子妃生产那天,将沅儿接到长坤宫来,省得吓着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东宫有子(9月月票210的加更) 太子妃在九月末的时候生产,产下一女。三天之后,杨良娣也生产,产下一子,为太子的长子。 太子有了儿子,皇帝很高兴,但也有些遗憾,跟林嫤叹道:“要是太子妃和杨氏换一下就好了。” 长子还是要嫡出的好。 林嫤笑着安慰他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十全十美的事,再说太子妃也不是不能生,以后生个嫡子就好了。” 皇帝半靠在榻上,笑了笑,无奈的摸了摸额头,道:“太子没儿子的时候,希望他早点有个儿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好。等他有了儿子,有希望这个儿子最好是嫡出,真是贪心不足。” 说着又伸手过来摸了摸林嫤的肚子,道:“你这个也三个多月了吧,不知道里面会是个什么。” 林嫤玩笑道:“能是什么,总归是个人,不会给皇上生只狸猫出来。” 皇帝瞪了她一眼,道:“又胡说八道起来,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的。” 林嫤耸了耸肩,摊摊手,她也没说什么呀。 皇帝摸了一会,有些奇怪道:“朕怎么觉着你这肚子已经鼓起来了,比你怀瑞儿和珺儿的时候都大些。你一向不显怀,怀瑞儿和珺儿都是快五个月了才能看出点来。” 林嫤也感觉到了,现在她都已经要换着宽松的衣裳才能穿了。 林嫤道:“大概是臣妾胖了,臣妾最近的胃口特别好。”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嫤,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清瘦。 皇帝想了想,大概每一胎都会不一样,然后便也放开了,不再多想。 而另外一边,延庆宫里。 崔夫人看着小床里躺着的孩子,却是叹了一口气。 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但精神头却很好,睁着眼睛吐着泡泡,但令人有些可惜的是,是个姑娘。 太子妃半靠在床上,看着崔夫人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还有些自责。 她觉得是自己无能,才会生不出儿子,才会让母亲担心。 她的姐姐头两胎都是儿子,她却连生两个女儿,若当初做太子妃的是姐姐,一定不会让母亲这样失望。 崔夫人转过头来,对太子妃道:“这都是命,命定了大皇孙不是出在殿下的肚皮里。”说着看着女儿脸上的愧疚,又转口道:“但殿下也不必为此太过难受,只要能生,以后总能生出儿子。不管怎么说,‘嫡’字为大。臣妇看杨良娣也是个本份的人,善待她和大皇孙,一来不必让人挑出错,二来避免与杨氏为敌。” 太子妃点了点头。 崔夫人继续提醒她道:“小心会有人借此挑拨你和杨良娣,殿下避免上当。” 太子妃道:“女儿会记得母亲的嘱咐。” 崔夫人点了点头,又道:“殿下也不必因此就忧心忡忡,该有的总是会有的,您看皇后娘娘不也是接连生了两位公主,您看皇后娘娘何曾着急过。” 太子妃却心道,皇后的状况与她怎么能一样。皇后就是一辈子没有生下皇子也无所谓,皇上已经有太子这个嫡子,皇上的皇子也不少,林家也无需她一定要生皇子。 想着又是微叹了口气。 而在另一边,杨良娣的寝殿里。 孙良媛带着自己的女儿,坐在杨良娣的床边看着杨良娣手里抱着的小皇孙,忍不住有些嫉妒的道:“你就好了,生了大皇孙。我们一同进东宫的几个人里,还是你最有福气。” 她生了女儿,太子妃也一连两胎生的都是女儿,结果她生了儿子。 另一边的王氏和谢氏相互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 而杨良娣看着手里的孩子,则是叹了一口气。 福气吗?其实她倒是想与太子妃换一下。 她又不打算争什么,要争生大皇孙做什么,这样打眼未必是好事。她倒宁愿生的是女儿,太子妃生的是皇孙。 若是她真有福气,等太子妃生了皇孙之后,她再生一个皇孙,这样才算是两全其美。等以后孩子长大了,开了府,她就跟着孩子去王府住去。 看看如今的连太妃,多逍遥自在。 现在杨良娣最担忧的,是太子妃以后会不会因此对她有了芥蒂。就是现在没有,以后也不知会不会有人趁机挑拨太子妃与她。 杨良娣亲了亲孩子的脸,老天保佑,让她和孩子以后能顺遂吧。 昭阳宫的吴贵妃在知道太子妃生的是女儿之后,很是幸灾乐祸了几天,等听到杨良娣生下的是儿子时,脸上又阴沉起来,跟惠王道:“他运气倒是好。” 惠王也有些心情不好,但还是对吴贵妃道:“母妃知足吧,好在不是太子妃生的嫡皇孙。” 吴贵妃仍是不舒服,道:“杨良娣出身也不低。” 惠王懒得跟她说话。 太子妃又问道:“你的王妃和两位侧妃怎么还没点消息。” 惠王转过头来,对吴贵妃道:“看母妃说的,儿臣与王妃成亲才多久,才不足两个月,两个侧妃也一样,哪能这么快的。” 倘若王妃和两位侧妃真的这么快诊出有了身孕,他都要怀疑一下头顶有没有绿油油了。 吴贵妃有些气不顺的扯着手里的帕子,又抱怨道:“都怪你父皇,压着你的亲事。若你能早点成亲,说不定大皇孙就能出在你府里。”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皇上最近又以收缴赋税不力训斥了你外祖父?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这么看宣国公府不顺眼。” 她吴家还给他献出了一千多万两的银子呢。 惠王心道,什么收缴赋税不力,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父皇是不满宣国公府在中山侯的事情上小动作过多,所以故意敲打外祖父。 皇帝亲自给太子妃和杨良娣所生的两个孩子赐了名,三郡主赐名“滢”,随她的两位姐姐一样从水。 大皇孙赐名“长业”,萧长业。 林嫤让人给两个孩子一人打了一个长命锁,一样的款式,但滢郡主的要重几分。赏赐也一样,太子妃那边要比杨良娣厚上许多。去看太子妃时,从太子妃的寝殿里出来,却并没有顺路去看一眼杨良娣,而是直接从延庆宫出来回长坤宫。 穆清在身后跟着林嫤,对林嫤道:“娘娘会不会太过小心了些?” 林嫤道:“小心为好,对蔚娘对大皇孙都好。蔚娘那边已经够打眼的了,加之她又是本宫的表妹,本宫若在对她表示出亲近,难免让人多想,太子妃心里也要不舒服。” 穆清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唯恐天下不乱 长坤宫里,慕枝服侍林嫤穿衣裳。 慕枝扯了扯林嫤腰上的衣裳,有些紧,慕枝叹了口气,对林嫤道:“娘娘,换一件吧,这件太紧了。”说着又看了看林嫤的肚子,一边帮林嫤换下衣裳一边道:“娘娘,您这次的肚子大得也太快,前几天才刚拿回来的衣服,做之前也交代了尚功房要做宽几分的。” 林嫤笑了起来,她也觉得自己这次的肚子大得有些快,才四个月,看起来跟以前怀瑞公主和珺公主六七个月一样。她以为自己可能是发胖了,照了镜子,发现自己又没有发胖。 慕枝说着又笑道:“娘娘这一次怀的说不定是双生,应该让慕叶帮娘娘摸摸脉。” 林家几乎每代都有人生双生的,像嫁出去的嫄小姐就生了晟郎和娉娘,说不定娘娘也是呢。 林嫤道:“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月份小,还摸不出胎心。” 等穿好衣裳后,林嫤从寝殿走了出来,一边又问道:“太子妃和杨良娣来了吗?” 慕兰回答她道:“回娘娘,已经到了,正在偏殿里等着呢。” 林嫤点了点头。 滢郡主和大皇孙满月,因两个孩子相差没几天,所以满月宴一起办。 但因皇帝现在尚俭,太子也决定满月宴并不大办,只请了宗室和林家崔家及杨家的人在延庆宫坐一坐。 太子妃和杨氏出月子,按规矩还是要抱着孩子过来长坤宫给林嫤看一看的。 林嫤走到榻上坐下,对慕兰道:“将太子妃和杨良娣请进这里来吧。” 慕兰道是,然后出去了,过了一会,太子妃便领着杨良娣还有奶娘抱着的滢郡主和大皇孙走了进来。 杨良娣低眉顺耳,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太子妃身后,没有半点生了皇孙后的骄纵,反而对太子妃比以前表现得更加恭敬和顺从。 林嫤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她们走过来行过礼后,林嫤笑着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太多礼。” 说着让人给她们赐了座,然后笑着对两个奶娘道:“将滢儿和大皇孙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奶娘屈了屈膝,道了声是,然后将孩子抱了过来。 林嫤先看了看大皇孙,孩子正睁着眼睛四处看人,浓眉大眼的,像太子,人看着也很健康有精神。 林嫤笑着赞了杨良娣一句,道:“不错,你将孩子养得很好。” 杨良娣连忙垂头恭敬道:“不敢当娘娘的夸奖,都是臣妾分内的事。” 而太子妃则面带微笑,含笑看着杨良娣,脸上也表现出一副赞扬和欣慰的表情。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到滢郡主那边去了。 对滢郡主,林嫤则疼爱的从奶娘手里接过来,抱在手里,笑着逗了一下,道:“滢儿,来看看,我是皇祖母……” 林嫤说完“皇祖母”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囧囧的,二十一岁的皇祖母……不知道该说她年轻呢,还是说她老了呢。 太子妃倒是不觉得这声皇祖母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想到皇后还怀着身孕,怕有什么闪失,连忙道:“母后,您身子不便,还是让奶娘抱着给您看吧。” 林嫤将心思收回来,笑着道:“放心,本宫还没有这么脆弱,抱个孩子还是抱得的。”然后继续逗了一下滢郡主,又笑道:“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长大了必定有一群的世家公子等着求娶。” 太子妃看着林嫤是真心喜爱滢郡主,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虽然她生的是女儿,可见皇上和皇后还是更看重她生的女儿的。 杨良娣见林嫤对大皇孙冷淡,对滢郡主热忱,倒是没有失落之感,反而觉得以皇后的性子这才是正常的。 林嫤并没有抱滢郡主太久,交还给了奶娘,然后一人一个给两个孩子戴上了银手镯。又与太子妃说了一下话,然后便道:“今日延庆宫事儿多,母后就不多留你了,抱着孩子回去吧,满月宴好好热闹热闹。”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小心铜鼓声和唱戏的声音,孩子小,别将她们吓着了。” 太子妃带着杨良娣一起出来,对着林嫤屈膝道是,然后才带着孩子告退离开。 滢郡主和大皇孙的满月宴林嫤并没有去,但还是会有人将满月宴上的事告诉林嫤的。 晚上卸妆的时候,慕枝一边替林嫤拆着珠钗一边道:“……惠王妃送了两份礼,但这两份礼竟然是一样重,给大皇孙的东西甚至比给三郡主的还要精巧一些。” 林嫤手里拿着拆下来的一支钗子,道:“他们两口子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 惠王自己的内宅也不太平,吴贵妃想要孙子,所以逼着惠王妃不许给两位侧妃用汤药,惠王妃表现得也是一副贤惠大度,不仅对两位侧妃以姐妹相称,两位侧妃的一应用度全和惠王妃一致,还立下规矩自己和两位侧妃轮流侍寝,十分贤惠。 但惠王府后院看着是和乐融融一片,但惠王妃的母亲据说给惠王妃从西域那里找来了一种美容的玉肤膏,惠王妃秉承有福同享的原则给两位侧妃也送了一些,结果惠王妃用了两次之后就说对玉肤膏对自己过敏没有再用,两位侧妃倒是用着觉得效果挺好,皮肤果真冰肌玉滑了。 但据慕叶查到的,这玉肤膏的成分却与从前飞燕合德姐妹所用的息肌丸有八成的相似。 林嫤懒得管惠王府的闲事,由着他们闹去。 慕枝又说起道:“奴婢看唯恐天下不乱的可不止惠王妃一个,今日静安长公主跟惠王妃一唱一和的,拉着别人拼命的夸小皇孙,倒将滢郡主冷落在一旁,连什么立皇太孙的话都说,最后被清河王妃呵斥教训了几句。奴婢听说太子妃当时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好在杨良娣还算懂事,马上以小皇孙要喂奶为由将孩子抱下去了。” 林嫤叹了口气,道:“瞧着吧,见不得太子好的人不少呢。” 故意抬高大皇孙,她们巴不得挑拨得太子妃和杨氏闹起来,让太子后宫不宁,趁机钻空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双胎 寒风呼呼的吹打在窗户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最后哐的一声将窗户都吹开了。 慕枝走过去,将吹开的窗户重新关上栓上门窗。 今年的冬天下雪少,但是一点都不比往年暖和。 但是外面的冷意吹不进长坤宫里来。 燃烧的银霜炭将殿内熏得暖如春天。 瑞公主拉了大公主二公主和四皇子等人,让人在长坤宫殿内架了一个烤架,然后围在烤架前烤栗子、番薯和玉米吃。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瑞公主喜欢烤,拿了一个钳子不断的往里面放玉米和栗子,二公主则拦着她道:“够了够了,太多了,让它烤一会先.” 珺公主坐在瑞公主旁边,一只手拿着玉米,一只手拿着栗子,则只管吃,连嘴巴都沾着一些玉米屑和栗子屑。 过了一会,瑞公主大概是嫌站在炉火前热,用肩膀的衣裳擦了一下额头,然乎放下钳子走出来,对旁边的宫女道:“你把我外面的衣服脱掉。” 林嫤站在外面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吩咐安麽麽道:“多带几个人看着她们,小心她们被火星子撩到或是被火烫了。另外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桑菊饮,她们吃了烤的东西可能会上火。” 安麽麽屈膝道是。 林嫤说完后,又再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进了内殿。 才刚刚坐下,穆清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林嫤道:“昭阳宫那边刚刚请了太医,诊出惠王的杜侧妃怀孕了。” 林嫤先是讶异,接着又问道:“杜侧妃怀孕,怎么会在昭阳宫请的太医?” 穆清道:“惠王妃带了两位侧妃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刚坐下没多久,杜侧妃就干呕起来。吴贵妃请了太医,然后诊出杜侧妃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林嫤叹道:“所以说,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 惠王妃不想让侧妃怀孕,给她们送了玉肤膏,结果杜侧妃明面上装傻,暗地里却赶在了惠王妃怀孕前先怀上了孩子,然后再当着吴贵妃的面将怀孕的事表露出来,让惠王妃有所顾忌。 穆清也笑着道:“惠王府以后,怕是有不少热闹瞧呢?吴贵妃大约也有些防备惠王妃,下令让杜侧妃以后的吃用都从昭阳宫走。” 杜侧妃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她的娘家是静宁大长公主的夫家。若是惠王妃敢动了杜侧妃的肚子,杜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可依惠王妃的性子,却是绝对不会坐看杜侧妃的孩子生下来的。 林嫤摇了摇头,道:“贵妃对杜侧妃的肚子越重视,惠王妃只会觉得杜侧妃的孩子越碍眼。” 真以为吃用从昭阳宫走就出不了事了,吴贵妃若真想保住杜侧妃的这个孩子,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将杜侧妃的胎交给惠王妃照顾。 穆清笑道:“惠王府的事,娘娘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看看是惠王妃这股东风压过了杜侧妃这股西风,还是杜侧妃这股西风压过了惠王妃这股东风。 穆清又接着道:“娘娘也好几天没有请平安脉了,让慕叶给您请个平安脉吧。” 皇后这一胎的肚子,比前两胎都要大上许多,如今已经五个多月,是不是双生,也应该可以摸得出来了。 林嫤点了点头。 穆清便吩咐人去将慕叶叫进来。 没多久,慕叶便提着小药箱进来了,先给林嫤行了礼,然后找出软木让林嫤搭在上面开始诊脉。 过了好一会,穆清见慕叶仍是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诊脉的结果,有些期期的问道:“怎么样?” 慕叶又过了一会,才将手从林嫤的手腕上收回来,然后浅笑着对穆清点了点头,道:“若是奴婢诊得不错,娘娘这一胎应该是双个。” 穆清高兴起来,对林嫤笑道:“恭喜娘娘。” 林嫤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情愉悦,原来是有两个小子在里面。 但是慕叶紧接着又道:“不过奴婢的医术不如张太医,让张太医进来再确诊一遍比较好。” 穆清连忙道:“对对,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张太医进来。” 林嫤道:“不用麻烦了,明日他就进来请平安脉了。这时候请太医,省得皇上以为本宫出了什么事。”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是瑞公主清清脆脆喊父皇的声音,然后大公主二公主等人也跟着喊。 皇帝带着温意的声音也跟着传来,问瑞公主等人道:“你们在干什么,是在烤东西吃啊?” 瑞公主笑嘻嘻的对皇帝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皇帝也低声与她说了几句,接着就是皇帝继续往内殿来的脚步声,以及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穆清和慕枝相对视了一眼,刚扶了挺着大肚子的林嫤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去迎接皇帝,接着皇帝便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跟着皇帝一起进来的还有张太医。 穆清不由在心里笑了一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穆清和慕叶屈膝给皇帝行礼,林嫤则扶着肚子笑着走上来迎他,一边问道:“皇上不是说今日要出宫去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皇帝含着笑意走上去将她揽了过来,一边替她扶着肚子一边道:“改了日程,明日再去,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折子要批的,便回来了。” 说着又垂首恭敬跟在他后面的张太医,又道:“顺便将他一起喊来给你请平安脉。” 说着看到桌上属于慕叶的小药箱,也不说什么,扶了她坐下来,然后示意张太医过来给林嫤把脉。 张太医放下药箱,对林嫤拱了一下手,然后对林嫤道:“娘娘,请您把手给臣。” 林嫤伸出手来,穆清在上面盖了一张薄帕子,然后张太医便在上面搭起脉来。 皇帝坐在一侧,一直盯着他,直到张太医放开手后,便马上问道:“如何?” 张太医站起来,对皇帝拱了一下手,道:“皇上,臣斗胆,不知可否让臣摸摸娘娘的肚子?” 林嫤吃惊了一下,转头看向皇帝,皇帝的眼睛动了动,然后对张太医点了点头。 张太医又抱歉的对林嫤拱了一下手。 既然皇帝同意,林嫤也不矫情,转过身来将肚子对着张太医。 张太医挽着袖子,隔着衣服轻轻的放在上面仔细听了一会,接着对皇帝和林嫤拱手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肚子里有两个胎心,怀的是双胎。” 皇帝高兴起来,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握着林嫤的手,笑意满满的道:“朕就猜到你这一胎会是双胞胎。” 林嫤亦是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看(9月月票240的加更) 瑞公主一人一边坐在椅子上,手里各自捧着一碗桑菊饮。 两个人都是小短腿,坐在椅子上脚碰不到地,所以一双腿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两人脚上穿的是一模一样的兔子鞋。 珺公主仰着头问林嫤道:“母后,什么是双胞胎?” 林嫤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瑞公主已经开口跟她解释道:“双胞胎就是像晟哥哥和娉娘那样的。” 珺公主仍是不明白,脸上十分疑惑。 皇帝则笑了起来,对她道:“双胞胎就是,等再过四五个月,珺儿会有两个弟弟妹妹。” 珺公主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然后喝了一口桑菊饮,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将茶碗放下来,对皇帝道:“到时候,我把我的东西给他们玩。” 皇帝高兴的笑起来,让奶娘将她抱过来,然后将她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笑着道:“珺儿真乖。” 珺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瑞公主看了她一眼,嘟了嘟嘴道:“真会拍马屁!” 珺公主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扁了扁嘴,道:“那你也给。” 瑞公主道:“我当然会给。”说着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来对珺公主道:“我以前也给你了。” 珺公主哼道:“还你。” 皇帝浅笑着劝她们道:“好了好了,不要吵嘴。瑞儿和珺儿都是好孩子,以后要给弟弟或妹妹们做榜样。” 瑞公主对着珺公主做了个猪头的样子,吐着舌头“呃”了一下。 珺公主学着她的样子,也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姐妹两个又对着傻笑了起来。 林嫤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自小喜欢在一起,经常无缘无故的拌嘴,但又很快无缘无故的和好起来。 这一边和乐融融,另外一边的昭阳宫里就不是这个气氛了。 自从听到太医说出杜侧妃有身孕后,惠王妃感觉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偏偏还要强颜欢笑,装作高兴的样子。 直到吴贵妃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出杜侧妃的吃用以后从昭阳宫走的时候,她那双藏在衣服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深陷到肉里面去。 杜侧妃被吴贵妃拉到了身边,吴贵妃脸上含笑,十分仔细温柔的跟杜侧妃交代着怀孕要注意的事项,从饮食要注意些什么到睡觉要用什么姿势对孩子好都说到了。 杜侧妃则是一副害羞带怯的模样,双颊通红,带着笑,看得出脸上有飞扬的色彩。 惠王妃含笑的看着她,眼睛深处却阴沉起来。 她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没想到还给她露了这一手。 一直到从昭阳宫出来,惠王妃都是带着标准的贤惠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喜。杜侧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仍是一副敬小慎微,恭敬她的模样。 等一直远离了昭阳宫,惠王妃才转过头来,别有深意的笑看着杜侧妃,道:“恭喜妹妹了,进王府才四个月就怀上了。”说着又叹道,一副小有抱怨的模样,道:“妹妹知道自己怀孕,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害我在母妃身边突如其来的听到这个消息,母妃还以为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呢,连你怀孕都不知道。” 杜侧妃道:“姐姐莫怪,臣妾也是刚刚太医诊脉才知道自己怀孕的,上个月也有换洗,最近是有些胃口不好,闻不得荤腥,但也从来没有往怀孕的方面想。姐姐若是不信,可以问我身边的侍女。” 惠王妃道:“好了好了,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姐姐一向是相信你的。倒是妹妹,可千万别把我当坏人防才好。” 杜侧妃道:“怎么会呢,我一向是相信姐姐的,在臣妾心里,王妃就像是臣妾的亲姐姐一样。”说着顿了一下,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抬眼看着惠王妃,小声的问道:“姐姐,臣妾怀孕,您是不是不高兴。” 惠王妃道:“这是哪里的话,妹妹能为王爷添嗣,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呀,现在就恨不得马上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杜侧妃笑了起来,道:“臣妾就知道,王妃姐姐一定会为臣妾高兴的,姐姐是再贤惠不过的人了。” 惠王妃对她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接着便回过身去,继续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宫外走。 结果刚走了没有基本,又遇到了带着宫女走过来的江昭仪。 江昭仪眉眼带笑,看着她们,声音亲切的道:“是惠王妃和两位侧妃啊,可真巧。” 惠王妃带着两个侧妃屈膝给她行礼。 江昭仪又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起来吧。”说着又看向杜侧妃,笑着道:“听说杜侧妃怀孕了,恭喜了。” 惠王妃笑着道:“昭仪娘娘的消息可真灵通,杜妹妹不过才刚诊出来,娘娘就知道了。” 江昭仪娇笑起来,道:“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一点小事也能很快传得后宫都是。就娘刚刚皇后娘娘诊出来怀的是双胞胎,大家不也很快就知道了。” 皇后怀的是双胞胎,惠王妃耳朵动了一下,很快就将这个消息记到了心里,打算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惠王。 接着惠王妃又抬起头来看向江昭仪,只见江昭仪正别有意味的对着她笑,眼里仿佛还在诉说着什么。 惠王妃原本还以为江昭仪故意叫住她是不怀好意,结果现在她却故意将这个消息告诉她,送给她这样一份人情好向惠王邀功,如今她倒是有些不明白江昭仪是什么目的了。 她是确定在她离开昭阳宫之前,贵妃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而江昭仪的消息却比吴贵妃还要灵通。 江昭仪又道:“本宫猜惠王妃是急着出宫将杜侧妃怀孕这个好消息告诉惠王的,本宫就不拦着惠王妃了。” 说着带着人从她们身边越过,结果走到杜侧妃身边时,又有些诡魅的笑了一下,道:“杜侧妃怀着孕可要小心了,这头三个月胎儿不稳,特别容易出事,就是过了三个月,也不能掉以轻心。” 杜侧妃听着身子颤了一下,连忙捂着自己的肚子。 江昭仪又回过头来,对惠王妃道:“琴娘,说起来本宫还算是你的表姐,以后有空多来本宫的丽和宫坐坐。” 说着又对惠王妃笑了一下。 惠王妃倒是觉得这个消息灵通的江昭仪值得结交,也对着她笑了一下,道:“一定。” 江昭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了,惠王妃看着她走远的身影,便也带着两个侧妃跟着出宫了。 昭阳宫里,吴贵妃也终于打听到了林嫤坏了双胞胎的消息,接着有些生闷气的将手上拿着的一个镯子扔到了小几上,道:“难怪肚皮这么大,她倒是好运气。”说着又哼道:“双胞胎不容易生,最好她生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惠王妃的盘算(9月月票270的加更) 惠王府里。 惠王妃从侍女手里接过茶,亲手递给身侧的惠王,笑着道:“恭喜王爷了,王爷很快就要当父亲了。” 惠王放下茶碗,抓着惠王妃的手,笑着道:“都是王妃贤惠的功劳。” 他原本还怕不给两位侧妃用汤药惠王妃会不高兴,因而对两位侧妃动什么手脚,如今看来,倒是他误会惠王妃了。 惠王妃笑着道:“王爷哪里的话,这功劳最大的自然是杜妹妹。”说着又道:“要是杜妹妹能一举得男就好了。” 惠王捏了捏惠王妃的手,笑着道:“本王倒是希望,怀孕的是王妃,能替本王生下长子的是王妃。” 这话虽然是哄惠王妃的,但也不算全然假话。 若是长子能是嫡子,当然最好,但是他也没有这个耐心等着惠王妃先生下嫡子来再让两个侧妃怀孕。 像是太子似的,太子妃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最后还是杨良娣先生出儿子。要等惠王妃生下嫡子再让侧妃生孩子,他要儿子要等到猴年马月。 惠王妃脸上作娇羞状,微垂着头道:“王爷啊,就只会拿话哄臣妾。不过就算王爷是哄臣妾的,臣妾也觉得高兴。” 惠王笑呵呵的将她揽过来,抱在怀里。 惠王妃在他怀里靠了一会,接着又坐起身来,对惠王道:“对了王爷,臣妾出宫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怀的是双胞胎。” 惠王听着微惊,接着皱起眉来,道:“大梁开国到现在,皇室可还从来没有双胞胎出生。” 惠王有些烦躁,双胞胎,那至少会有一个是皇子吧。 这太子还稳稳的坐在储君的位置上,皇后再生一个嫡子,凭父皇对皇后的宠爱,他上位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不过惠王又想到,太子应该也不希望皇后生下皇子吧,而皇后生了自己的皇子还能忠心的辅佐支持太子?要是太子和皇后因此能斗起来就好了。 惠王妃继续道:“臣妾出宫的时候,皇后怀有双生应该是才刚诊出来,连母妃都不知道,这消息还是江昭仪告诉臣妾的。” “江昭仪?”惠王皱了皱眉头。 惠王有些不喜的道:“你什么时候跟江昭仪的交情这么深了?” 惠王妃连忙道:“臣妾哪跟江昭仪有交情,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何将这个消息告诉臣妾呢。她还邀臣妾以后常去她宫里坐坐。” 惠王道:“少跟江昭仪来往,她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惠王妃却笑着道:“江昭仪对宫里的消息十分灵通,臣妾倒是觉得,与这位江昭仪可以接触一二,好打听宫里的消息。咱们住在宫外,太子住在宫里,皇上身边有个什么事,太子总是先我们一步知道,这于王爷来说实在不利。至于江昭仪是什么人,臣妾也不打算跟她交心,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能从她手上探听到消息就行。” 惠王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道:“跟她说话小心些,免得被她利用了。” 惠王妃道:“王爷放心,江昭仪聪明,臣妾也不笨,不会她说什么就听她的。” 说着嘴角慢慢的弯起来,她想要跟江氏来往,就必须要在惠王面前过了明路,否则惹恼了惠王倒是得不偿失。 比起吴贵妃来,她倒是觉得江昭仪对她更有用。就看看这位江昭仪示好她,能不能给她带来些好处。 知道林嫤怀的是双胞胎,庄氏又高高兴兴的进宫来探望林嫤,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小衣裳。 庄氏将手里的衣服摊开来比给林嫤看,笑着道:“我的针线是比不上你外祖母,小衣裳做得差一些,这几件是蕴娘做的,她的女红倒是不错。” 林嫤看着那些小衣服,不由笑了起来,道:“娘真是的,孩子出生还要好几个月呢,怎么做了这么多衣裳。” 庄氏不在意道:“这小衣裳本来就是要提前准备的,你现在怀的是两个,更是要早点做起来。”说着又笑道:“说来也奇怪,这一代里咱们林家娶回来的媳妇没有生双胞胎的,倒是嫁出去的,你和嫄娘都能生双胞胎。” 林嫤笑笑,道:“娘再等等,等以后承良或承鸿的媳妇给你生一个。” 庄氏笑道:“要是真能这样,那我就高兴死了。” 说到嫄娘,庄氏倒是又想起了什么,跟林嫤道:“对了,耿氏怀孕了。” 林嫤讶异,道:“不是说耿氏有宫寒之症,不易受孕吗?” 庄氏叹道:“不易受孕,并不是不能受孕。说起来耿氏这一胎怀得也算艰难,她自进门这两年,四处求神拜佛,也没少吃药。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手里有治不孕的方子,连我跟前都求来了。” 当她有些私心,并没有给她而是搪塞过去了。 晟郎和娉娘与耿氏并不亲厚,看耿氏这样不甘心常年折腾要自己怀孕生一个,可见也没打算将晟郎和娉娘当成亲生孩子对待的,她要是生个儿子出来,谁知道会不会看晟郎不顺眼。 倒没想到,最后她还是怀上了。 林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私心里当然是希望耿氏将晟郎和娉娘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的,但是耿氏也是一个女人,她想生有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她不能自私到希望耿氏为了晟郎和娉娘不生自己的孩子。 林嫤笑道:“好在晟郎和娉娘转过年就七岁了,耿氏就算生的是儿子与晟郎年纪也隔得大,不会有什么妨碍。” 庄氏道:“希望吧。” 但一个人真的起了狠心的时候,就是十七岁她也会想着怎么除之而后快,现在就希望耿氏不会是这样的人。 庄氏又道:“说起来当时为窦遇娉娶耿氏,也是为了晟郎打算,看中了她出身高,能管得了后宅担得起宗妇的责任,但又不易受孕,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林嫤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事事如意。”说着又问起窦氏道:“大伯母最近如何?上次不是说她生了场病,可好了不曾?” 庄氏道:“她现在****吃斋念佛,就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也就晟郎和娉娘来的时候,能让她高兴会。她病倒是好了,就是身体亏得厉害,她又不肯吃荤腥,身体越发难调理。” 林嫤默了一下,道:“我这里留了些冬虫夏草和几百年的老参,母亲带出去给大伯母。” 庄氏点了点头,道:“行。” 说着又拿起手上的小衣服,重新跟林嫤讨论起小衣裳来,问道:“看看,这襁褓好不好看,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蕴娘还绣了头仙鹿在上面。” 林嫤笑道:“他们亲舅母做给他们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沆瀣一气 惠王妃从昭阳宫走出来,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但脸上却还是只能保持住微笑。 她心里怨恨着,恨不得找个人来发泄一通,但现在却只能忍着。 她在王府都快将杜侧妃供成菩萨了,结果杜侧妃不过受个风寒,吴贵妃却仍还责怪她没有将杜侧妃照顾好,是不是见不得她好。 简直是笑话,难道她自己任性跑出去要摘什么梅花,将自己弄生病了,也怨得着她的身上。 正说着,转眼便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直往前走是出宫的方向,往左边走是丽和宫的方向。 惠王妃驻足站在路口想了一下,然后便对身边的宫女道:“走,我们去丽和宫。”接着便往丽和宫的方向去。 丽和宫里,江昭仪正坐在一张矮榻上温茶,见到惠王妃进来,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了一下,道:“本宫猜王妃今日必然会到访,所以已经提前烧好了水,正可以泡茶。” 惠王妃看着她笑了一下,道:“昭仪娘娘好闲情逸致。” 江昭仪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道:“王妃坐吧。” 惠王妃也没有行礼,直接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矮榻上坐下,而江昭仪也没有在意,提起小几上正烧开的小茶壶,亲手往两个已经放好茶叶的茶碗里倒热水。 沸水氤氲,茶香四溢。 江昭仪一边倒水一边道:“本宫虽然不在中山侯府长大,但王妃的母亲本宫要喊一声姑母,王妃与本宫就是表姐妹,血缘亲情斩不断,平日正该多走动,王妃说是不是?” 说完将泡好的茶水盖上盖子,双手移到惠王妃的跟前来,然后抬眸对着惠王妃笑。 惠王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碗,然后也对着江昭仪笑了一下,道:“昭仪说的是,从王爷这边算,您是父皇的妃嫔,我要喊昭仪一声江母妃。从我的娘家算,我与娘娘是表姐妹。” 说着又叹了一声,道:“我在娘家时,我娘就经常跟我说起娘娘,说娘娘小时沦落在外,定然受了不少苦,都是中山的不是,才会让娘娘沧海遗珠,好在娘娘最后又回到了侯府。我娘一直就想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弥补娘娘这个侄女,可惜我娘陪着我爹远在桂城,常年不在京城,没有机会与娘娘亲近。” 两人会心一笑,都有了彼此心领神会之意。 而此时在长坤宫里。 林嫤正躺在榻上,头放在皇帝的膝盖上,长长的一头青丝垂落下来,上面还微微的滴着水。而榻的旁边,正放了一个熏笼,烘着林嫤的头发。 这样看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凸起来的肚子,巨大得像个黏在细腰上的球。 皇帝一边拿着梳子帮她顺头发,一边轻声责备道:“早与你说过,这种天气不要洗头,偏不听。这么冷的天,万一着凉怎么办,你现在又不好用药,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林嫤手里玩着皇帝腰上挂着的玉佩,笑着道:“可是不洗头,臣妾现在就觉得受不了了。臣妾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洗头了,皇上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有闻到我头上的酸臭味吗?” 皇帝笑起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朕没有闻到,朕只闻到了元元身上有沁人的香味。” 林嫤微微羞笑了一下,然后道:“可是臣妾闻到了。而且头发油腻腻的,臣妾可真的是受不了了。” 皇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呀,有时候真是任性!” 但手上却依旧的帮她梳着头发,期望快点将她的头发晾干,免得受凉。 林嫤闭上眼睛,惬意的享受着他的服侍。 外面冷风呼呼,但殿内却温暖如春,让人觉得温馨,觉得惬意。 等将她的头发晾干之后,皇帝又扶着她坐起来,道:“好了。” 接着亲手将她的头发结成一个髻,大概是极少做这样的事,髻结得松松垮垮的,好像多走两步路就会散下来似的。 林嫤笑道:“这种事果然不能指望皇上来做。”说着自己伸手到头发上面,将皇帝结的髻散下来,自己重新结了个髻。 过了一会,万公公敲门进来,对皇帝禀报道:“皇上,兵部尚书林大人在勤政殿外求见。” 皇帝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万公公禀报道:“奴才不知。” 林嫤想到林英若不是急事不会轻易进宫,于是推了推皇帝,道:“皇上快去,政事要紧,父亲进宫求见怕是有要紧事。” 皇帝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阵道:“好好在殿内呆着,不要总往外面走,天气冷。朕让人将瑞儿和珺儿叫过来陪你。” 林嫤推了推他,笑着道:“知道了,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皇帝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去。 皇帝走后不久,穆清又轻声走了进来,对林嫤道:“娘娘,惠王妃刚才去了丽和宫,在丽和宫停留了好一会。” 林嫤有些头疼起来,道:“她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两个都是不安分的性子,凑在一起沆瀣一气准没好事。” 但身为惠王妃进宫给皇帝的妃嫔请安天经地义,她又不能阻止惠王妃去见江氏。 林嫤道:“让人好好盯着她们两个,别让她们干出什么事来。” 惠王妃现在最看不顺眼的是什么,是杜侧妃的孩子,而吴贵妃和惠王现在觉得最碍眼的是什么,是太子的长子。当然,吴贵妃和惠王看着碍眼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他们的手伸不进长坤宫来。 她现在担忧的,是惠王妃觉得杜侧妃挡路对杜侧妃的孩子下手,或者为了讨好吴贵妃和惠王,对太子的大皇孙下手。 至于江氏,永远是我不好过别人都别想好过的心里,恨不得能挑得她和吴贵妃斗起来,最后两败俱伤最好。 惠王妃想要在她的王府里想要怎么折腾她不管,但不能把心思打到心里。 穆清又道:“奴婢看,自从江老夫人和江昭仪的弟弟过世之后,江昭仪好似又活络起来了。” 之前倒是隐忍过一段时间,现在看着好像是一副不想忍的状态了。 林嫤摇了摇头。 所以说,皇帝当初色迷心窍让江昭仪进宫就是错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杜侧妃小产 等傍晚皇帝从勤政殿回来,林嫤问皇帝道:“父亲找皇上是为了什么事?” 皇帝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跟林嫤道:“说是运到西北的军饷全都是含有三分铜的次银” 林嫤大惊起来,道:“纯银和次银的价值可不一样,这种劣质的次银比纯银的价值要少了一半,西北几十万的将士,现在又正是胡人进犯频繁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军饷,拿什么去打仗。” 说着便皱起眉头,为西北的将士担忧起来。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朕已经让人去查了。” 这种劣质的含铜的银子一般只在民间流通,进了户部的银子都不会是次银,就是赋税收缴上来的银子含有次银,也都会换成纯银再入库。 他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将纯银换成了次等银子。 正在榻上闹成一团的瑞公主和珺公主看到皇帝揉着太阳穴,瑞公主从榻上站起来,走到皇帝身后,对皇帝道:“父皇,你是不是头很痛,我帮你揉。” 说着就将小小的手放在皇帝的太阳穴帮着他揉起来。 珺公主也跟着跑过来,道:“还有我,我也揉。” 皇帝笑着反手到背后,一手一个将她们抱到了怀里,笑着道:“瑞儿和珺儿真是父皇的小棉袄。” 有时候看着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才觉得外面朝堂的事再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因着林嫤身子不便,新年一切都简单办,有些能够交给太子妃做的,林嫤也都交给太子妃去做了。 大年初一到初五的领宴,林嫤也都是出席一下就该散了就散了。 林嫤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辛苦。 林嫤以前怀瑞公主和珺公主的时候,都觉得是轻轻松松的,但怀双胎的辛苦却是不止怀单胎的双倍。 有时候晚上水肿腿抽起筋来,真是让人受不了,睡觉的时候更是有时候会觉得呼吸不上来,林嫤几次半夜都是被憋醒的。 林嫤跟正在帮她揉腿的皇帝的叹道:“早知道这么辛苦,还不如怀一个呢。”她现在真是恨不得早点让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早点出来。 皇帝笑着捏一捏她的脸,安抚她道:“忍一忍,还有三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张太医也说,双胞胎会比一般的胎儿早产,或许不用三个多月。” 林嫤叹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过在这年刚刚过完,才出了十五的时候,惠王府那边就出事了——杜侧妃小产了。 林嫤问穆清:“怎么小产的?” 穆清笑道:“说是在屋里摔了一跤,然后孩子就没了。” 林嫤道:“她这都过了三个月了,就算摔一跤也不至于孩子就没了。” 胎儿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脆弱,又是在自己的屋里,顶多就动点胎气。 穆清笑着道:“这哪儿是摔跤啊,实际上是半夜里无缘无故的见了红。这不过是惠王怕外人觉得他的王府有什么阴私,对外的说词罢了。” 林嫤问道:“吴贵妃那边呢,什么反应?” 穆清道:“正审讯惠王妃呢。”说着又道:“娘娘可要小心了,奴婢看这件事,惠王妃不是让海侧妃背锅,就是推到娘娘身上。” 林嫤摇了摇头,道:“由着她吧,你以为惠王妃不推给本宫,吴贵妃就不会怀疑本宫。吴贵妃希望是本宫做的,那她就会认为是本宫做的。” 昭阳宫里。 吴贵妃的确正怒气腾腾的对惠王妃发脾气,骂道:“……本宫让你好好照顾杜氏,你是怎么照顾的。孩子怎么会没的,这是敬儿第一个孩子,本宫看你就是见不得他生下来。” 惠王妃跪在地上,一副伤心的模样,道:“母妃冤枉儿臣了,杜侧妃自从怀孕之后,儿臣无不小心照顾,每日三申五令,嘱咐下人一定要照顾好杜侧妃,哪怕杜侧妃就是出个门子,也一定要带足是个人,就是怕杜侧妃有什么闪失。儿臣与杜侧妃情同姐妹,杜侧妃怀孕就跟儿臣怀孕一样,儿臣是一千个一万个都希望杜侧妃能平安生下孩子的。母后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王府的下人,儿臣平日是这么对杜侧妃的。” 吴贵妃仍是怒不可歇的道:“那你倒是跟本宫说说,杜侧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惠王妃继续红着眼道:“儿臣不知,自从母妃说杜侧妃的吃用从母妃宫里过之后,杜侧妃吃的用的东西,儿臣一向没碰,都是用的母妃赏下来的东西。母妃这样误会儿臣,儿臣,儿臣……实在委屈。” 吴贵妃冷冷哼了一声,道:“照你的意思说,是本宫不想让杜侧妃生下孩子,是本宫让杜侧妃小产的。” 惠王妃道:“儿臣不敢这样想,但是,但是……”说着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吴贵妃道:“但是什么,说。” “但是这宫里并不止母妃一个人。”惠王妃眼睛望了一眼长坤宫的方向,又道:“有一些事,儿臣也不知道该不该与母妃讲。” 吴贵妃却觉得她是发现了什么,马上盯着她,眼神凌厉的道:“马上给本宫说。” 惠王妃连忙道了一声“是”,接着道:“杜侧妃小产后,臣妾也想找出杜侧妃小产的原因,所以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太医找不出任何的异样,只说是杜侧妃身体虚弱,然后才会小产的。儿臣不甘心,又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看,结果外面的太医却查出……查出杜侧妃的身体里有致人小产之物。” 吴贵妃眼神阴沉起来,想到皇后,心里怀疑的念头越来越深。 就像她不希望太子生出儿子一样,皇后必定也不会希望惠王生出儿子。杜侧妃的吃用虽然从她宫里过,但现在整个后宫都在皇后的管束之下,难保其中什么地方不被皇后钻了空子。 林嫤那个人,一向阴险又狡猾。 惠王妃看着吴贵妃已经渐渐相信了的样子,嘴角渐渐的弯了起来。 她原本只是打算让海侧妃来背这个锅的,杜侧妃虽然先怀孕,但是海侧妃却最得惠王的宠,让杜侧妃小产,顺便将海侧妃也打压下来,一举两得。 还是江昭仪说得对啊,嫁祸给海侧妃太明显,惠王和吴贵妃不会轻易相信的,要找就找一个惠王和吴贵妃愿意相信是她所为的人来被锅。 吴贵妃又拍着桌子道:“查,给本宫彻查,皇后既然敢害了本宫的孙子,本宫一定要找出证据,让皇上看清楚皇后究竟是个多么狠毒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找人背锅 吴贵妃要彻查,惠王妃当然不能让她彻查,她虽然做得隐蔽,但也难保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忙道:“母妃,您可千万别。” 吴贵妃瞪了她一眼。 惠王妃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才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措辞,道:“儿臣并不是心虚,儿臣只是怕此举会惹父皇不高兴,让父皇对母妃对王爷更加不喜。父皇如此宠爱皇后,儿臣以前就听说皇后在后宫做过不少事,哪怕证据确凿,父皇却也还是偏袒皇后,母妃就因此吃过不少亏。皇后如今还怀着孕呢,还是双胎,父皇如今正高兴着,母妃却告诉父皇皇后害了杜妹妹的孩子,难保不像以前一样认为母妃是故意要诬陷皇后,到时,母妃被父皇训斥是小,若是又像以前一样被罚,那母妃……” 惠王妃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但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足够清楚。 吴贵妃果然露出凝思的神情,是相信了她的话。 前车之鉴让吴贵妃明白,不管她查出什么皇帝都不会相信他宠爱的皇后是个狠毒的人,反倒会以为她故意为难诬陷皇后。 吴贵妃不甘心的拍着桌子,怒道:“难道本宫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成。” 惠王妃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的语气道:“谁让父皇宠爱皇后娘娘呢!” 这句话隐隐还带了惠王妃对吴贵妃的埋怨和轻视,的确就是因为吴贵妃不得宠,才会让惠王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不如太子,让惠王如今走得如此肩膀。太子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惠王却要付出十倍的努力。 明明吴贵妃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结果以前不如林宪,现在连一个小她十几岁的皇后都斗不过,这多少让惠王妃有些瞧不上她。 不过惠王妃话里的情绪吴贵妃没有听出来,倒是站在吴贵妃身边的玉簟听出来了,有些皱着眉头不满的盯着惠王妃。 惠王妃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对着她笑了一下,但心里却有些怒气,心里哼了一声,一个宫女也敢对着她大眼瞪小眼。 吴贵妃依旧怒道:“等着,这个仇,本宫迟早要找皇后算。”又对惠王妃道:“杜氏小产,一时半会身子也养不好,以后就少让她服侍惠王了。将她幸宠的日子撤下来分给你和海氏,你们赶紧给惠王生一个儿子。难道你们想让太子的儿子都三五成群了,惠王的膝下却还尤空吗?” 惠王妃连忙道是,接着又请罪道:“都是儿臣的罪过,没有好好照看还杜侧妃,儿臣总以为母妃赏下来的东西总不会有事的,却没想到……” 吴贵妃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你退下吧。” 惠王妃道了一声是,然后告退从昭阳宫出去了。 吴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倒是也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词,转头问玉簟道:“你觉得,甘氏说的有几分真,她说的能不能相信?” 玉簟对惠王妃比吴贵妃怀着更大的怀疑,给杜氏的吃食用物,都是她亲自一点一点检查过的,然后交到信任的宫人手里送到惠王府,中间没有过第二个人的手,更不可能让长坤宫的人碰到过。 反倒是惠王妃,要从别的地方对杜侧妃动手反倒是要容易的多。 但是如今,玉簟却不能将自己的怀疑跟吴贵妃说,惠王妃是贵妃亲自选定的,皇上下旨赐婚的亲王妃,不是普通的侧妃侍婢,以贵妃的性子,知道是惠王妃做的,绝对不会忍着只对惠王妃慢慢的敲打让她收敛,而只会直接活剐了她。 到时候吴贵妃与惠王妃婆媳不和,惠王后院不宁,便宜的只会是外人。 而吴贵妃若认为这是皇后做的,那对惠王的影响就会小得多…… 玉簟思索着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奴婢看王妃说的有五分真,剩余的五分没有证据,奴婢也不好说。” 吴贵妃点了点头,完全相信了惠王妃的话,手握紧了扶手,对林嫤生起了恨意。 但另一边玉簟却想着,该对惠王妃敲打一下了。 惠王妃回到惠王府之后,问身边的人道:“王爷呢?” 侍女回答道:“王爷在杜侧妃院里。” 惠王让人搬了镜子过来,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上面妆容精致,但却脸色憔悴,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在昭阳宫受了委屈的模样。 惠王妃觉得很满意,然后转脚也去了杜侧妃的院子,进了杜侧妃的寝屋。 刚刚小产的杜侧妃脸色苍白憔悴,正靠在坐在床边的惠王的胸前肩膀一抽一抽的啜泣着,惠王则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的哄着些什么。 见到惠王妃从外面进来,杜侧妃连忙推开惠王坐直了身子,转过头去擦了擦眼睛。 惠王随即也就将杜侧妃放开了,转头看着惠王妃,温声道:“王妃回来了?” 惠王妃走过来,笑容苍白的对着惠王屈膝行礼,惠王道:“本王早与王妃说过,你我之间不用多礼。”说着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又问道:“是母妃为难你了?” 惠王妃强自挤出一个笑来,道:“礼不可废,母妃并没有为难臣妾。”接着站起来,结果直起身的时候又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又跪了下去,幸好旁边的侍女扶住了她。 惠王妃却是脸上冷汗直流,膝盖疼痛难忍的样子,好半会才自己站直了身子,惠王一看便知惠王妃是在昭阳宫跪久了膝盖受了伤。 惠王让人扶了她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接着又抱怨了一句道:“母妃也真是的。” 惠王妃连忙道:“王爷不要责怪母妃,都是臣妾的错,是妾身没有照看好杜妹妹,让杜妹妹没了王爷的孩子,都是妾身的错。只是……”顿了一下,却又一副伤心的模样,道:“只是,只是母妃以为是臣妾不想让杜妹妹的孩子平安生下来,这实在让臣妾觉得有些伤心,王爷明鉴,臣妾是真心盼着王爷好也盼着杜妹妹好的……” 说着又伸手过去,拉着杜侧妃的手道:“好妹妹,姐姐平日是怎么对待你的,妹妹应该心里清楚,妹妹不会也像母妃这般怀疑姐姐吧?” 说着便是一副期盼的、真心眼神望着杜侧妃。 杜侧妃心里恨她恨得要死,恨不能直接就拿着枕头扔过去,对惠王道:“就是她,就是这个蛇蝎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 但是转头看到惠王温柔看着惠王妃的眼神时,杜侧妃却只能强挤出笑来,道:“怎么会,阶级对妾身的好妾身都知道呢。” 惠王妃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放心的模样,道:“这姐姐就放心了,若是连妹妹也怀疑姐姐,那姐姐就只能以死自证清白了。” 说着又握紧了杜侧妃的手,情真意切般的对杜侧妃笑了一下,道:“姐姐知道妹妹失了孩子伤心,但是等妹妹养好身子,孩子总还是有的。至于令妹妹失去孩子的仇……”说着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与我已经查出,这件事与长坤宫有关。但皇上深信长坤宫,如今长坤宫又怀着孩子,我们也为难不得,只能请妹妹为了王爷忍下这口气了。” 杜侧妃眼睛深处带着恨意,看着惠王妃,但却只能咬着牙道:“是,一切听王爷和王妃做主。” 杜侧妃很清楚,她小产这件事与长坤宫不会有半点关系。 从惠王妃给她和海氏送玉肤膏开始,她就知道这位惠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不傻,她就是将实话说出来,惠王也不会相信她。惠王妃的父亲手中有兵权,只要惠王还需要甘家的兵权,就永远不会相信是惠王妃所为。(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三百四十章 相信? 杜侧妃当然也不是相信长坤宫就不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若她是吃吴贵妃送出来的东西小产的,也可能是长坤宫下的手。 但是,吴贵妃送出来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碰过用过。 惠王妃这样狡猾,谁知道她会不会连吴贵妃身边的人都能买通。 她已经小心再小心,为防着有人对她的孩子不利,她偷偷的跟下人换着吃食,而且每天换的下人都不一样,但就算这样也还是没能躲过惠王妃的暗算。 杜侧妃看着惠王妃,她脸上依旧是温和贤惠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关切她一样。 但杜侧妃却觉得她的笑比地狱魔鬼的笑还要让人可恶。 杜侧妃心道,等着吧,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她既然害死了她的孩子,那就祝她以后也生不了孩子。 杜侧妃心里恨着,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忍不住握成拳,但面上却依旧一副信任依赖惠王妃的模样。 惠王和惠王妃在杜侧妃的屋子里坐了一会,然后是一起从屋里出来,然后回到惠王妃的院子里的。 惠王贴心的给惠王妃查看了膝盖上的伤,上面的确有些可怖的淤青,惠王让人拿了药膏来,亲自替惠王妃上了药。 而惠王妃则是看着惠王,眼睛微红,一副感激感动的模样。 外人看着,倒的确像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惠王上完药后,将手上的药膏交给身侧的人,然后对惠王妃道:“王妃受委屈了,这次是母妃不对,不过你也知道母妃的性子,有时候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倒是没有坏意。王妃放心,下次进宫,我会好好与母妃说的。” 惠王妃心想道,以贵妃的性子,惠王越向她求情,她还以为她向惠王诉苦了,然后越加对她不满可着劲的折腾她,于是劝惠王道:“王爷可千万别。”说着又是一副愧疚的模样,拉着惠王的手道:“母妃罚臣妾其实并没有罚错,杜妹妹小产,本就是臣妾照看不周的错,是臣妾这个王妃失职,没有替王爷照看好后院。” 惠王也握紧了她的手,温和道:“王妃说的那里话,别人在暗,我们在明,何况长坤宫又手握六宫权利,我们自然是防不胜防,怎能责怪王妃。” 惠王妃哽咽道:“王爷没有责怪臣妾就好。”说着又拿帕子擦眼道:“王爷对臣妾真好,反倒是臣妾无能,连两位侧妃都照顾不好,不能做好王爷的贤内助。” 惠王拍了拍她的手,道:“王妃贤惠宽厚,本王都知道。” 惠王妃又继续自责了一会,然后又说起道:“王爷,杜侧妃现在身体没有养好不宜服侍王爷,母妃的意思,是暂时将杜侧妃服侍王爷的日子撤下来,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惠王想了一下,杜侧妃小产后怕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身体虚弱就是怀上也未必能留得下来,在她身上根本是浪费精力。 他现在急着要儿子,太子已经有儿子了,他不能落在太子后面。与其在杜侧妃身上做无用功,还不如在惠王妃和海侧妃身上多播种。 想到这里,惠王对惠王妃笑了一下,道:“现在杜侧妃的确应该以休养为重,这样吧,杜侧妃的日子就全排给王妃吧。” 惠王妃笑了一下道:“看王爷说的,臣妾虽然想要多留下王爷,但也不能自己吃独食。臣妾看,不如臣妾和海妹妹一人一半?” 惠王道:“你是王妃,自然应该比杜氏和海氏要多几天。本王看这样,三七开吧,王妃七天,海氏三天。这样算上原来的你们各自十天,那就王妃十七天,海氏十三天。” 惠王妃没有再反对,然后含笑一脸温柔小意的看着惠王,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 惠王则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笑着拍了拍惠王妃的肩,道:“本王外院还有点事,王妃上了药先歇歇。”说着又故意凑到惠王妃耳朵边上,别有深意的道:“本王晚上再来找王妃。” 惠王妃道:“是,臣妾一定等着王爷。”说着又屈膝行礼,道:“臣妾不敢打扰王爷的正事,恭送殿下。” 惠王这才笑着离开。 惠王妃等他出去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惠王的表情,想他是否对她有怀疑,知道想明白惠王确实神色如常,并没有怀疑她之后,才放心下来。 但惠王到了外院书房之后,在书房走来走去走了一会,然后将自己亲信的公公叫了出来,道:“私下里查一查王妃,看她与杜侧妃小产的事是否有关。记得,这件事要悄悄的进行。” 公公惊讶了一下,但最后什么都没有问,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惠王则依旧脸上沉起来,皱着眉头。 他还没有蠢到惠王妃说几句就完全相信她的说词。 杜侧妃小产是长坤宫的手段或是太子的手段,当然比是惠王妃动的手脚要容易接受得多。 若最后查出真是惠王妃做的,他要怎么办? 他现在还需要甘家的兵权,哪怕这些兵权根本不能跟林家和崔家比,但也聊胜于无。就算最后查出是惠王妃所为,他也不能跟王妃撕破脸。 更何况这件事说起来就是宫闱*,对外只能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将杜侧妃小产的事遮掩过去,根本也不能明着查。真让外面的文武百官知道他后宅不宁,他连自己后院的女人都搞不定,如何让人相信他能治理好天下。 所以这件事,最好不是惠王妃所为。 惠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在椅子上。 这件事无论是长坤宫所为还是惠王妃所为,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他失去了一个孩子,说不好这个没的孩子就是儿子。现在只能希望惠王妃或海氏能早点怀上孩子,给他生一个儿子。 长坤宫里。 此时皇帝也在跟林嫤说起惠王府的事,皱着眉道:“惠王平日看着挺聪明,现在怎么自己的后宅都搞不定。” 杜侧妃小产的那个孩子也是皇帝的孙子,皇帝自然也是有点心疼的。 林嫤笑着安慰他道:“惠王不是说了是不小心摔没的吗?杜侧妃身子弱,怀不住孩子,这也不能怪惠王或惠王妃。” 皇帝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就给我打马虎眼吧。” 林嫤只好笑了笑,不再说话。 其实一个后宅宁不宁,当家的主母很重要,主母带头坏了风气,下面的嫔妾就会有样学样,后宅不乱才怪。 这还是开头呢,惠王府以后怕会热闹着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晟郎出事(9月月票300的加更) 等到了嫔妃请安的时候,在长坤宫的正殿里,刚刚失去了一个孙儿的吴贵妃满含恨意的盯着长坤宫,这恨意几乎毫不隐藏,让林嫤几乎觉得若不是还顾忌着皇帝,她随时都能扑上来,让林嫤着实觉得有些可笑。 慕枝和慕兰稳稳的站在林嫤的两边,像是门神一样,防备的看着吴贵妃。 胡淑妃和王婕妤看着箭弩拔张的皇后和吴贵妃之间,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昭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断地喝着茶,偶尔眼神瞟到贵妃身上,隐藏在眼神里暗暗的得意。 崔贤妃则是跟林嫤谈起了三皇子的婚事,道:“……等三皇子娶了王妃,有王妃照顾他,臣妾这心里也能稍稍放心一些了。” 林嫤懒得再去搭理吴贵妃,笑着跟崔贤妃说起道:“贤妃放心啊,三皇子封王的圣旨大概开了春皇上就会下了。至于三皇子的婚事,皇上也是记挂在心里呢,赐婚三皇子与丹娘的圣旨去年就已经下了,礼部也一直在准备三皇子的婚事。皇上的意思,今年就让三皇子与丹娘大婚,但具体的日子,还要等钦天监选定下来。贤妃你呀,就等着喝媳妇茶吧。” 崔贤妃得了准信,心里高兴,也笑着道:“就算有媳妇茶,难道不是娘娘您先喝?” 林嫤笑起来,点点头道:“是是,那本宫和贤妃都一起等着喝三皇子妃的媳妇茶。” 林嫤挺着肚子身子不便,宫妃请安没多久就散了。 林嫤扶着慕枝的手进了内殿,刚坐下来没有多久,深深的舒出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硕大的肚子。 不得不说,怀双胞胎真的是辛苦。 林嫤用手指算着两个孩子还要多久才能出来,最后算出至少还要两个多月,不由有些颓丧的垂下头来。 慕枝给她端了一碗红枣茶来,笑着跟林嫤道:“娘娘辛苦了,娘娘这一次,可真是把怀三公主和四公主时候的辛苦都用上了。” 林嫤笑着答道:“可不就是,人人都羡慕本宫怀双生,真怀起来那才叫苦呢。特别是现在晚上他们会踢人,两个小子一同踢,那才叫磨人。”说着端着茶碗喝了一口茶。 两个孩子一到了晚上就特别的兴奋,在肚子里面好似在打架,或者比赛踢肚子玩,林嫤现在晚上能安稳的睡上两个时辰的觉就算不错了。 慕枝道:“娘娘现在的辛苦以后都是有回报的,等两位小殿下出来,一定会好好孝顺娘娘。” 林嫤道:“希望吧,可别生出两个调皮捣蛋的小东西出来才好。” 正说着,慕叶正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林嫤屈膝行礼后,道:“娘娘,奴婢刚才去太医院取保胎药,看到越国公世子匆匆忙忙的来请张太医。因皇上下令张太医一定要守值在太医院,以免娘娘这里有什么事,奴婢看越国公世子十分着急,所以先斩后奏让张太医先跟着越国公世子去越国公府了,请娘娘恕罪。”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道:“你做得很对。”又问道:“你可知道越国公府是谁生病了?” 慕叶摇了摇头,道:“奴婢还没来得及问,越国公世子就拉着张太医走了,看越国公世子匆匆的模样,走路都像是跑的。脸色也不好,像是吓的。” 林嫤道:“去打听打听,越国公府谁生病了。” 张太医擅长小儿妇科,窦遇指明要张太医,那不是现在怀着身孕的耿氏出事了,就是晟郎或娉娘出事了。 但他明明知道张太医现在是照顾她的胎的,还来要求张太医,甚至急得连先来她这里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耿氏应该不至于会让他这样惊慌失措,林嫤是担忧晟郎或娉娘出事。 慕叶倒了一声是,然后便出去了,然后叫来小太监去越国公府打听。 然后打听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 慕叶进来跟林嫤禀报道:“是晟小少爷出事了,晟小少爷摔了一下,头磕在地板上,现在昏迷不醒。” 林嫤大惊起来,站起来,看着慕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叶连忙扶着她安抚她道:“娘娘您别着急,张太医已经给晟小少爷诊过脉了,晟小少爷并无大碍,只要休养两日就能醒过来。” 林嫤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问道:“你好好说清楚,晟郎会摔的。” 慕叶道:“是被越国公世子夫人扯着倒下来的。”这才顿了一下,接着道:“晟小少爷和娉小姐和越国公世子夫人在越国公夫人那里一起请安出来,结果在越国公夫人院子的门口,越国公世子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头差点要摔倒,刚好晟小少爷就走在越国公世子夫人的旁边,越国公世子夫人惊吓之下一边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顺手扯着晟小少爷垫在了自己身下,结果越国公世子夫人一点事都没有,晟小少爷却昏迷了。” 慕兰听着气愤起来,道:“那耿氏算是个什么东西,她摔倒竟然敢拉着晟少爷给她垫背,也不看看我们晟少爷是什么人,是娘娘的侄儿,是以后三公主的驸马。” 林嫤听着也有些生气。 耿氏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难得,她爱护自己的肚子没有问题,但她不能为了自己就扯着晟郎来给她垫身子。 小孩子就是自己摔一跤能能磕破头,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大人压在晟郎身上。 林嫤道:“让越国公府好好查一查,地上的小石头是怎么来的,还有那耿氏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拉着晟郎摔下来的。” 慕叶道:“越国公夫人已经查了一遍,倒的确是越国公院子的下人粗心没有将地板打扫干净,越国公夫人已经将负责洒扫的下人全部都押着打了三十大板,有个小丫鬟没熬住,又受了惊吓,还当场就没了。” 至于耿氏,则是被越国公世子当场甩了一巴掌,如今被人看在自己的院子里。 林嫤叹了口气,吩咐慕叶道:“让人继续去越国公府打听,有什么消息告诉本宫。太医院的陆太医也擅长儿科,让他也一起去越国公府给晟郎看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赔罪(9月月票330的加更) 越国公府。 耿夫人跟着丫鬟走进来越国公夫人的院子的时候,越国公夫人正在跟叶公公说话。 越国公夫人脸上恭敬,笑着道:“……多谢娘娘的关心,还遣了公公亲自来探望小孙。” 叶公公也笑着道:“国公夫人哪里的话,皇后娘娘与先越国公世子夫人姐妹情深,晟小少爷又将是三公主殿下的驸马,娘娘对晟少爷和娉小姐的关心,那可真是连奴才这个宫人都感同身受的。” 越国公夫人笑着道:“是,是,娘娘厚爱,我和小孙都感激不尽。” 耿夫人听着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想到女儿会闯出这么大的祸,让她不得不来给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耿夫人就算再羞愧,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强自挤出笑容来,唤了一声“亲家母。”然后过来相互见礼。 越国公多少有些迁怒,神色淡淡的,看见她淡淡的回了一声:“是耿夫人来了。”完全没有以前亲家之间的热络。 耿夫人也不敢指责越国公夫人失礼,接着又看向叶公公,又恭敬的道:“没想到叶公公也在。” 叶公公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耿夫人生了个好姑娘,敢拉着我们以后的三公主驸马来给自己垫背,晟少爷如今昏迷不醒,可不就是惊动了我们皇后娘娘。晟少爷在皇后娘娘面前是什么牌位,那是当亲儿子一样的疼爱的。若不是奴才们拦着,娘娘都想挺着肚子亲自来探望晟少爷。还有三公主殿下,自小就跟晟少爷感情最要好,知道晟少爷受伤了,也哭闹着要出来看晟少爷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耿夫人说,皇上哪敢让皇后娘娘或三公主殿下出宫来啊,自然只能我这个奴才来替皇后娘娘探望晟少爷。” 耿夫人听着已经冒起了冷汗,弯着腰垂首对叶公公道:“都是小女的不是,害得晟郎受伤,还轻叶公公替小女美言几句,请娘娘恕罪。” 叶公公笑着道:“奴才可没有这个牌面能请得娘娘恕罪,要求耿夫人亲自求去。”说着又对越国公夫人道:“奴才还要回宫给皇后娘娘回话,奴才就先走了。”说着对越国公夫人拱了拱手。 越国公夫人道:“公公慢走。”说着又对身边的麼麽道:“蓝儿,送叶公公出去。” 等叶公公走后,越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耿夫人,神色淡淡的,然后转身走到后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耿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然后有些不自在的笑道:“亲家母,晟郎那孩子没事吧?” 越国公夫人道:“现在还昏迷着。”说着又隐隐带着些不满道:“好在晟郎这孩子福大命大,太医只说他的脑袋被震了一下,过两天就能醒过来。” 耿夫人一脸愧疚的道:“我知道亲家母心里有气,菁娘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我们夫妇难免宠了一些,被我们宠坏了。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大的错事来,亲家母生气责怪她都是应该。都怪我们,没有将她教好。” 说着又连忙道:“我代菁娘向亲家母赔礼认错,我向亲家母磕个头。” 说着就从地上跪了下来。 越国公夫人看着惊了一下,旁边一个麼麽则连忙将她扶了起来,道:“耿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耿夫人是正二品的尚书夫人,若是让外人知道她一个正二品的尚书夫人给夫人下跪赔礼,那还不说她们越国公府以势压人。 真是这耿夫人也好,耿夫人生的世子夫人也好,都没一个省心的。 越国公夫人也是皱了皱眉,道:“有话我们好好说就是,何必这样动不动就下跪,这如何让我受得起。” 耿夫人掖了掖眼角,道:“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亲家母表达歉疚之意。”又道:“菁娘做错了事,我这个当娘的也没脸替她辩解,亲家母要打要罚要教导,都是应当的。只是请亲家母看在菁娘还怀着孩子的份上,世子那边多替她说两句好话……” 窦遇有多看重原来林嫄留下的一对儿女,她们都知道。这次窦遇甚至没有顾忌风度,直接动手打了女儿一巴掌。 若是这一巴掌能让女婿消气也算是好了,她是担忧因为这事,女婿以后都不能原谅女儿。 越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越国公夫人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 她道:“不是我不盼着遇儿与耿氏好,但亲家母你自己说说耿氏这次做的事。晟郎和娉娘就是遇儿的命根子,耿氏动了他的命根子,那他还不跟耿氏生气。” 说着摆了摆手,对耿夫人道:“亲家母自己去跟耿氏好好说说话吧,多劝劝她。至于遇儿与她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着便侧过身去,做出一副暂时不想跟她说话的姿态。 耿夫人看了她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与她告辞,然后去了耿氏的院子里。 耿氏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小声的啜泣着,脸上给窦遇掌掴出来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两个丫鬟正围在她身边轻声的劝着什么。 见到耿夫人进来,耿氏站起来,喊了一声:“母亲。” 然后像是委屈越发控制不住似的,越发哭了起来,一边道:“母亲您终于来了。” 耿夫人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她的肚子现在还看不出显怀。 耿氏走过去,看了她一眼,然后也有些生气的道:“你还有脸哭,看看你做的事。” 耿氏哭着道:“世子和婆婆这样对我就算了,连母亲也这样,您还是不是我的母亲?”说着又道:“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耿夫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她示意了一下凳子,道:“先坐下来,坐下来我们再好好说话。”声音已经柔和了几分。 耿氏依言坐了下来,耿夫人也跟着坐下。 耿氏又继续哭了一会,耿夫人也不安慰她,只冷冷的看着她,由着她哭去。 过了好一会之后,耿氏才渐渐停了哭声,然后问耿夫人道:“母亲从外面进来,可知道晟郎伤得怎么样了?” 晟郎出事之后耿氏就被软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并不知道晟郎伤的情形。但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怕晟郎真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丈夫和婆婆有多疼爱着林嫄生的这一双儿女,她这个后进门的,根本跟她比不上。 耿夫人道:“算你福大命大,没有大碍,他要是真出了事,你就是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赔上也不够赔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劝女(9月月票360的加更) 耿夫人叹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待晟郎和娉娘一定要亲近,要将她们视若亲子,结果你看看你……” 接着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耿氏道:“我何曾没有听母亲的话,我一进门就在讨好晟郎和娉娘,只是这两个孩子,任凭我怎么讨好他们,他们都不愿意跟我亲近。” 耿夫人道:“那你真的有真心将他们视如己出?还是只是想做面子功夫,你别以为小孩子单纯不知道,拿点好处哄哄他们就会跟你亲近,别人对他们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他们清楚着呢。” 耿氏带了几分委屈和怨气,道:“看母亲说的,我敢不真心对他们好吗?世子和公公婆婆将他们当成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耿夫人指着她道:“你看看你,现在说着就带着怨气,还敢说是真心的。” 耿氏生起气来,道:“我知道母亲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是故意的,觉得我怀了自己的孩子,就觉得晟郎碍眼。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当时就是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根本没想这么多,所以拉住晟郎想要接着她站稳,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母亲知道我怀这个孩子怀得有多不容易。” 耿夫人盯着她,眼神有些锐利的道:“你实话跟我说,你真的没有这样想吗?” 耿氏不满起来,喊了一声:“母亲,我是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将我想的这么坏。”接着又像是受了冤屈一般,委屈的道:“我肚子里这个还没出来,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何必现在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耿夫人叹了口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她多多少少都有点这个意思了,就怕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渐渐的视晟郎为眼中钉。若不然,她说这一句“我何必现在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时,就不会加一个“现在”。现在不做,可不就是代表以后可能会做。 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渐渐变得这么大了,这让耿夫人吃惊,更让她觉得害怕。 越国公夫妇还有越国公世子是什么人啊?都是人精,女儿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只怕越国公夫人和窦遇已经看出来了。 若不然不会女儿进门三年,越国公夫人和窦遇从来没有提出让女儿来照顾晟郎和娉娘。 孩子还是跟着母亲长大以后说起亲事来才更好说亲事,晟郎便也就罢了,宫里明摆着是想让他尚公主,而娉娘以后却还是要说亲。 越国公夫人和窦遇此举,可不就是防着女儿嘛。 耿夫人看着耿氏,道:“你也别急着喊冤,我问你,当时你身边应该有丫鬟在,你怎么不去拉丫鬟,却去拉晟郎一个孩子。” 耿氏道:“当时丫鬟隔着我有几步远,我够不着。” 耿夫人又问道:“既然你说只是想拉着晟郎站稳,那你没站稳之后,怎么还把人家当成肉垫子了?” 耿氏“我”了一下,但接着却解释不下去,好一会之后,才有些歉疚的低着声音道:“我太着急肚子里的孩子了,只想着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耿氏道:“你着急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就能不顾别人的孩子?” 耿夫人叹了一下,然后拉着耿氏道:“菁娘啊,不管你肯不肯认命都好,你要认清现实。晟郎的生母是谁,是皇后的堂姐,是后族武国公府的长房嫡女,他还是你公公婆婆的侄女,她跟世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难道你想拉着我和你父亲一起得罪越国公府还一起得罪林家不成?不管你这个孩子以后生出来是男是女,武国公府以后的爵位你都不要肖想。” 耿氏道:“我根本没有肖想,我……”说着又不满道:“我说几遍母亲才肯相信,我没有想害晟郎,我也不敢。” 耿夫人道:“敢不敢都好,你听我说完。”说着顿了下,继续道:“我生你的时候是早产,你自小身体弱,长到十三四岁月事还不来,我心里着急,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你天生脾肾阳虚,以后恐怕子嗣艰难。找了大夫帮你调理了好一阵子,月事终于来了,但你一到月事来就疼痛难忍,也不规律。大夫说你这个是天生的,根治不了。母亲也愧疚没有将你生好,但是事已至此,母亲和你父亲也不敢想你嫁到高门大户里去,若不然几年生不出孩子,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 娘原本打算将你嫁到小户人家去的,多给你陪点嫁妆,有你爹和你的兄长给你撑腰,就算你生不出孩子让你的夫家也不敢小瞧你。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将你低嫁。后来碰上越国公夫人打算给越国公世子相看继室的人家,我动了心,然后亲自上门跟越国公夫人自荐了你。起先越国公夫人还有些不同意,后来我跟他说了你子嗣艰难的情形,她反倒是答应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越国公府愿意娉娶你,并不看重你能不能生孩子,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真心对晟郎和娉娘好,能替窦遇打理后宅的世子夫人。我想着这样也好,你万一生不出孩子,好好对待晟郎和娉娘,就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老了让他们好好孝顺你。 你却不甘心总想生自己的孩子,我看你这样也不忍心打击你,就由着你去了,但我没想到最后还真让你折腾出了一个孩子。你能怀上我自然高兴,女人总归要生了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女人。 但母亲跟你说这么多是让你知道,不要对爵位有非分之想。越国公府有多喜爱前头的林嫄,你自己也知道,甚至为了保证她生的孩子的地位和安全,宁愿不要第二个孙子。还有宫里的皇后,三不两时的将晟郎和娉娘接到宫里去,除了疼爱他们还是想要告诉所有的人,晟郎和娉娘虽然没了母亲,但是谁都不许轻瞧他们,皇后娘娘甚至打算让晟郎尚自己生的三公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嫉妒(9月月票390的加更) 耿氏捂住脸,哽咽道:“我知道,娘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说着委屈又伤心的道:“我刚嫁进武国公府,婆婆就将家里的中馈交给我管。我听说林嫄在世的时候,婆婆是从来都是自己亲自管着中馈的,我初始还以为这是婆婆疼我信任我,才会将中馈交给我。后来我才知道,婆婆根本不耐烦管家,林嫄也不耐烦。但是不耐烦管家的婆婆自己管着中馈,是为了让林嫄跟着世子有时间可以风花雪月。婆婆对林嫄这才是真正的疼爱,反倒是我,成了一个管家婆。 我进门三年,不管我怎么孝顺恭敬,婆婆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每每提起林嫄,却不断的叹气伤心。世子爷事,不让我住进林嫄以前住的正院,自己却整天住在那里,十天半个月的才想起进我屋子一趟。还有家里的下人,林嫄从来没有管过家,我管家的时候对他们宽厚再宽厚,但是他们却也只记得林嫄的好。我都不知道林嫄究竟是怎么个好法,怎么所有的人都喜欢她。” 耿夫人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嫉妒啊,嫉妒林嫄,所以对晟郎和娉娘也生不起喜爱之心。 夫人道:“那你更应该做得更好才是,让世子和越国公夫人认同你。” 耿氏哽咽的摇摇头,道:“没用的,我做得再好他们也觉得我不如林嫄。” 耿夫人有些后悔道:“或许当初我不应该将你嫁到越国公府来,将你嫁到低一点的人家或许更好。我原想着,一来嫁进越国公府虽然是续弦,但进门就是世子夫人,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二来你父亲想与越国公府联姻,借助越国公府和武国公府进内阁。你父亲已经走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进内阁是你父亲的心愿。自从因为开埠之事杜阁老致仕之后,如今内阁的位置空出一位,你父亲一直盯着这个位置。但如今,不得罪武国公府就算好了。” 耿氏道:“不关母亲的事,当时母亲问过我,我也是点过头愿意嫁到越国公府来的。”她一个尚书家的小姐,让她低嫁到小户人家去,她也受不了这个落差。 耿氏又接着道:“反倒是女儿,连累了父亲。” 耿夫人道:“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以后好好对待晟郎和娉娘,别再做出今日之事。好好表现,争取让你婆婆和世子原谅你。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难道想让孩子出生之后,就看你和世子冷若冰霜?” 耿夫人又仔细的嘱咐了耿氏好一会儿,看着天色已晚,才依依不舍却仍有些担忧的看着耿氏,然后告别女儿回去了。 耿夫人走后,耿氏继续坐在屋子里,仔细想着母亲的话,然后越想越坐立不安。 耿氏正视自己的心,难道她心底里真的是嫌晟郎有些碍眼的?那婆婆和世子呢?他们知不知道她心底这样想,若是他们知道…… 耿氏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然后站起来有些惶恐的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她又问身边的丫鬟道:“世子爷呢?” 丫鬟回答道:“在晟少爷床前守着呢。” 耿氏转身想要往门外走,结果却被丫鬟拦住了,道:“夫人,世子爷说过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许出去,您还是别出去了,省得惹世子爷不高兴。” 耿氏有些丧气,但却不敢再得罪窦遇,只能又坐回到椅子上。 晟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虽然太医说只要他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但越国公夫人和窦遇还是让他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才让他下地。 然后林嫤将他和娉娘接到了宫里来,将她叫到跟前关切的仔细打量了一遍。 除了额头前磕到了一个小伤口,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外伤。 晟郎笑着对林嫤道:“姨母,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倒是娉娘拼命的跟林嫤告状道:“夫人太坏了,是她把哥哥推到地上的,哥哥在床上一直不醒,我还差点以为夫人将哥哥推死了。” 瑞公主也很恼怒害了晟郎的耿氏,跟娉娘道:“她不好,你跟你们爹爹说说,让你爹休了她,不要她来做你们的母亲了。” 说着又对林嫤道:“母后你下旨让她以后不许欺负晟哥哥了,她实在太坏了,最好让她回她自己家去,不许在晟哥哥家,还要给她点苦头吃,像父皇以前罚江母妃念经一样,让她念经去……” 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建议林嫤要怎么惩罚耿氏。 林嫤瞪了她一眼,瑞公主嘟了嘟嘴,不满的闭上了嘴巴。 林嫤又看了晟郎的额头一眼,轻轻的碰了碰,然后道:“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等伤口结痂了,让太医配点去疤痕的药膏来。” 瑞公主又伸长了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晟郎道:“晟郎,你留疤了我也不嫌弃你。” 林嫤嫌她吵,又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这次瑞公主不愿意了,嘟着嘴不满对林嫤,道:“我又不是跟母后说话!” 晟郎倒是笑了起来,额头上的伤口遮不住他的眉目清秀,温声的对瑞公主道:“我知道瑞儿不会嫌弃哥哥。” 瑞公主也对着他笑。 两个孩子傻傻的相对视笑着。 林嫤无奈起来。 倒是被忽略的娉娘不高兴起来,道:“你们两个人又不理我。” 林嫤笑着对娉娘道:“来姨母理你,到姨母这边来。” 娉娘这才高兴起来,跑到林嫤身边。 林嫤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替她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衫,道:“进了宫就陪姨母多住几天,姨母让人做你和晟郎喜欢吃的糕点。” 娉娘笑着道好。 林嫤笑了笑,想起耿氏。她应该也要敲打敲打了。 娉娘倒是又对顶着自己的林嫤的肚子感兴趣起来,伸手摸了摸,问林嫤道:“姨母,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呀?” 林嫤笑道:“快了,快了,到时候姨母再去接你进宫来,让你来看弟弟。” 娉娘笑着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珏公主和桓皇子 人间四月,芳菲遍开。 明明是极好的天气,吴贵妃却觉得心情烦躁得很,坐在椅子上,觉得没有一个地方舒坦的。 有小宫女端了茶上来,捧给她时手抖了一下,茶汤要洒落了几滴在桌子上。 宫女吓得惶恐起来,连忙跪倒了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 吴贵妃瞪了她一眼,有些怒气腾腾,冷声道:“拖出去打十大板,然后发落到掖庭宫去。” 宫女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吴贵妃,却不敢求饶,咬着牙齿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然后就这样被带下去了。 殿内其他的宫人俱都低眉垂胸,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但是殿内静的没有声音,吴贵妃依旧是烦躁得很,手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子上,听它发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玉簟沉着眼,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吴贵妃见到她,马上坐直了身子问道:“如何,长坤宫生了没?” 玉簟先给她屈膝行了礼,然后才点了点头。 吴贵妃又急忙问道:“生的什么?” 玉簟看了吴贵妃一眼,然后才低着声音道:“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五公主……” 她还未来得及说完,吴贵妃突然高兴起来,哈哈笑道:“我就说那丫头生不出儿子来,该让她生一堆的公主。”说着才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还有一个呢,定也是公主?” 玉簟抬眼看了吴贵妃一眼,心里微叹了口气,然后才道:“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五公主和六皇子。” 吴贵妃听完微怔了一下,接着脸色难看起来,气得伸手将桌子上放着的茶碗直接扫到了地上。 茶碗落在地上,“哐当”的一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的响亮和清脆,茶碗上的茶汤溅出来,有一些溅到了玉簟的鞋子上。 玉簟看着脸色难看却一句话都不说的吴贵妃,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坤宫里。 产房早已被收拾干净,熏上了安神的熏香,夹杂在熏香里面还可以细微的问道里面的血腥味。 生产两个孩子,已将用尽了林嫤所有的力气,从生完后睡了一觉再醒来,她也仍还是觉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身下的疼痛让她的鬓发有些汗湿,黏黏的贴在额边上。 但她躺在床上,看着站在旁边小床上正笑容满面的正一边抱着五公主,一边逗着躺在小床上的六皇子的皇帝时,脸上还是不由的带出了笑意。 两个孩子的平安到来,让她觉得生产时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皇帝轮流抱了一下两个孩子,逗了一会,然后便将他们放回小床上,有些奇异的事,两个孩子一躺到了床上,靠在一起的手居然相互握了起来,让皇帝既觉得奇异又觉得高兴,脸上满满的都是喜爱之意。 皇帝接着走到林嫤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替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帮她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然后才笑着拉起林嫤的手,脸上既心疼又温柔,道:“元元,辛苦你了,两个孩子都很好,珏儿和桓儿都很可爱。” 五公主和六皇子在出生之前,皇帝便已经替他们想好了名字,女儿想了两个,儿子想了两个,这样无论林嫤生的两个是什么,都能有名字。 最后皇帝为五公主挑了“珏”,为六皇子挑了“桓”。 林嫤的声音仍还有些虚弱,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这句话都已经说过了好几遍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元元这次生产的确是受了很大的苦,先生完五公主,到生六皇子的时候,几乎已经快要没有力气。六皇子又久不出来,差点没将产婆和张太医吓了一下。 好在最后两个孩子都平安生下来。 皇帝将林嫤的手拿起来包在自己的双手里,然后放到嘴边亲了亲,又含情脉脉的道:“以后我们还是一个一个的生,同时生两个孩子你太辛苦了些。” 林嫤不由笑了起来,道:“还生啊?臣妾这都生了四个了。” 皇帝笑道:“我总希望能和你多生几个孩儿的,但你若是觉得辛苦,我们多隔几年再生。” 林嫤注意到,皇帝说的是我,而不是朕。明明是微小的一个细节,却让林嫤突然心都满了起来。 林嫤对他笑了起来,也将另外一只手覆到他的手上,笑容温柔。 穆清站到一边,看着林嫤和皇帝,脸上也是带着欣慰的笑。 长坤宫其他的宫人,也都是面带喜色的。站在产房外面的叶公公,更是吐出一口气,像扬眉吐气了一般。 叶公公自然是知道的,长坤宫得皇上盛宠,那些嫉妒的宫妃便私下里拿皇后娘娘接连生下两个公主说事,说皇后娘娘生不出皇子,特别是昭阳宫和丽和宫的那两位。 现在谁还敢说她们娘娘生不出皇子,这皇子不就是来了吗?还是龙凤胎。 大梁开国以来,皇家可还从来没有那个后妃生下过双胞胎,更别说是龙凤胎,他们娘娘这可是头一份,叶公公只觉得与有荣焉。 龙凤胎龙凤胎,这寓意多好啊,嫉妒死她们。 叶公公微仰起头,走起路来都更加昂首挺胸了。 而另外一边,长坤宫的偏殿里。 瑞公主跳着走进珺公主的房间,问奶娘道:“珺公主呢,她在哪儿?” 奶娘回答道:“回三公主,四公主还在睡觉呢。” 瑞公主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又跳进珺公主的卧房,对躺在床上睡觉的珺公主道:“珺公主,珺公主,你快起来,我们去看珏公主和桓小皇子。” 珺公主睡得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握着拳头揉了揉眼睛,大概是没有睡醒,显得有些睡眼惺忪的。 瑞公主有些不耐烦,又道:“哎呀,你快点起来穿衣服和鞋子。” 珺公主又坐着顿了好一会,才有些懵懵懂懂的看着瑞公主,问道:“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是谁?” 瑞公主道:“就是母后生的小妹妹和小弟弟。” 珺公主这才点了点头,拉开帐子坐到床边,伸出腿准备下床,结果看到自己没有穿袜子的小脚丫子,脚丫子张了张,然后抬起头对瑞公主道:“姐姐,你来帮我穿袜子。” 瑞公主道:“找奶娘帮你穿。” 珺公主不满的“嗯”了一声,道:“姐姐帮我穿。” 瑞公主又不满的“哎呀”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烦呀。”但还是走过来,找到了她的袜子蹲下来,仔细的帮她将袜子穿上。 珺公主低头看着她继续指挥道:“还有鞋子。” 瑞公主一边帮她穿一边碎碎念道:“珺公主,你太笨了,穿袜子不会,穿鞋子也不会。” 等给她穿完鞋子之后,瑞公主拉着她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又让奶娘找了衣服给她穿上,然后才牵着她去了林嫤的屋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看弟弟和妹妹 瑞公主牵着珺公主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坐在床边的皇帝和躺在床上的林嫤,甩开瑞公主的手一下子跑过来,趴在皇帝的膝盖上,对着躺在床上的林嫤笑起来。 皇帝见到她,则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问道:“珺儿睡醒了?” 他来之时去看过瑞公主和珺公主,两个女儿都是还在睡午觉。 珺公主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睡醒了,然后问躺在床上的林嫤道:“母后,你为什么躺在床上?” 林嫤对她笑了笑,虚弱得有些不想说话,皇帝则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因为母后累了,要休息啊。” 那一边瑞公主则站到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小床边,看着小床里的两个小家伙,然后对着珺公主招了招手道:“珺公主,你快过来看看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他们可有趣儿了,他们还会手拉手。” 珺公主听着离开了皇帝身边,跑过来。 三岁的珺公主还没有瑞公主高,踮着脚也看不到里面,于是仰着头对瑞公主道:“我看不见。” 瑞公主看着她想了一下,然后从旁边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对身后的宫女道:“你把珺公主抱到凳子上去。” 等珺公主站到凳子上趴在小床的床沿,看着里面两个皮肤红红的小孩子,有些好奇,又问瑞公主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小?” 瑞公主道:“刚出来的孩子就是这么小的,要给他们奶喝才会长大。”说着又对珺公主道:“你小时候也这么小,而且你就喜欢喝奶,一直喝奶。” 珺公主又问道:“哪里有奶?” 瑞公主道:“奶娘身上有。”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母后身上也有,不过母后的奶不是给珏公主和桓皇子喝的,是给父皇喝的。” 本坐在床边的皇帝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咳”了一下,转头看向还在跟珺公主侃侃而说的瑞公主,额头黑线起来……这个坑爹的娃! 林嫤也是囧囧的,脸上被羞的红红的,接着瞪了皇帝一眼,然后就轻轻的拉上被子盖上了自己的脸。 旁边听到的宫人也低着头,忍住脸上的笑。 皇帝看她羞起来,却不由笑了下,道:“好了,你先好好睡会,我先带她们两个出去,省得她们叽叽喳喳的吵你。” 而那边瑞公主已经伸手去碰珏公主的脸,珺公主也跟着学,用手指戳了戳桓小皇子。桓小皇子大概是被戳得不舒服了,扭了扭头,然后嘴巴一扁,接着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珺公主吓得连忙收回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一下。 珏公主不知是被瑞公主碰得不舒服,还是听到桓小皇子哭,然后也跟着大声的哭起来。 两个小东西好像是在比赛似的,一个哭得比一个大声,整个房间都响着两个孩子的哭声。 珺公主见到皇帝走过来,有些怕被父皇责怪,然后指了指瑞公主道:“是姐姐弄哭的。”接着又觉得嫁祸给姐姐十分愧疚,垂下头去胶手指。 瑞公主则叉着腰哼了一声,道:“你冤枉我,明明是你弄哭的,珺公主,你越来越坏了你。” 皇帝走过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才伸手去先将桓小皇子抱了起来,哄了哄,又一边笑着对瑞公主和珺公主道:“这是珏儿和桓儿在跟两个姐姐打招呼呢,表示他们很喜欢姐姐。” 瑞公主已经没有这么好哄了,珺公主却是完全相信了皇帝的话,脸上没有了愧疚,反而高兴起来,仰着头看着皇帝,眼睛亮亮的笑道:“我也喜欢他们。” 皇帝对她笑了笑,一边道:“那以后珺儿要带着妹妹和弟弟玩。” 珺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帝哄停了桓小皇子之后,又抱起珏公主哄。等将两个孩子都哄停了,放下来,才对瑞公主和珺公主道:“瑞儿和珺儿先跟父皇出去,不要打扰母后睡觉。” 珺公主问道:“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呢?他们也出去吗?” 皇帝道:“他们不出去,他们太小了,要过段日子才能出来。” 珺公主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皇帝的脖子,由着皇帝抱了起来。 瑞公主有些不想出去,赖着不想走,皇帝则牵了她的手,哄了两句才让她跟着出来。 皇帝和瑞公主珺公主出去之后,林嫤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个大觉,一直到了晚上才醒来。 穆清领着宫人走进来,对林嫤道:“娘娘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吧,膳房给您准备了鸡丝面。” 说着扶了林嫤坐起来,在床上支起了一张小桌子,然后吩咐身后的宫女将鸡丝面放在小桌子上面。 林嫤的确是感觉有些饿了,刚生完的时候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只用了一点好消化的鸡蛋糕。 如今休息过来,胃口也开了,一大海碗的鸡丝面,林嫤连汤都用了下去。 穆清看着林嫤能吃,也放心下来,一边让宫女收拾碗筷和小桌子,一边递上帕子给林嫤擦嘴,顺便说起道:“……刚刚各宫几位娘娘都亲自送了礼物过来,娘娘还歇着,奴婢便没有让她们进来见娘娘,将礼物留下了,让她们过几日再来探望娘娘。” 林嫤点点头,顺便随意的问起道:“都送了什么?” 穆清笑着道:“淑妃娘娘送了两件亲手做的百子千孙的襁褓和两个一模一样金手镯;王婕妤送了两对虎头鞋和两个璎珞,至于崔贤妃,说自己女红不好就没有送针线,送了两个赤金长命锁,江昭仪送了两个巴掌大的玉老虎。其他的宫妃都是送的小孩子的针线比较多。” 至于吴贵妃,也让人送了两个长命锁过来,但两个长命锁却是开口的,让人看着不吉,穆清便没有跟林嫤说,省得林嫤因此生气。 林嫤笑着道:“贤妃、淑妃和王婕妤都是商量好的吧。”送的东西都是相似的,一样小孩子戴的东西一样针线,而送的戴的和穿的东西又不一样。 穆清笑着道:“贤妃、淑妃和王婕妤三位娘娘一向走得比较近。” 这就是说的确可能是三个人商量着送的了。 林嫤笑笑,至于穆清说漏的吴贵妃,她也没有问,总归送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物归原主(9月月票420的加更) 等到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洗三的时候,庄氏带着徐氏和李氏两个儿媳妇进宫来。带来了一堆的小衣裳,虎头鞋,虎头帽…… 李氏与林承良是在上个月才刚成亲的,相比于徐氏的明艳,李氏并不及徐氏的漂亮,但也算是清秀佳人,大约是年纪还小的原因,脸上还带着一团孩子气。 庄氏爱不释手的抱抱桓小皇子又抱抱珏公主,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低头看着两个孩子,然后跟林嫤道:“两个孩子长得像皇上多些,珏公主的眉毛像你。” 林嫤看着她们微笑,并不说话。 两个孩子虽然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但大约是因为双生的原因,长得却十分相像,唯一的区别就是,珏公主长了一对像林嫤的细眉,而桓小皇子则像皇帝一样浓眉大眼。 林嫤生的孩子里,除了瑞公主是像林嫤,剩下的孩子都是像皇帝多些。 庄氏放下珏公主又抱起桓小皇子,笑着道:“桓小皇子,睁开眼睛来看看,我是外祖母。” 桓小皇子好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一般,果然睁开了眼睛,有些呆呆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又打了个哈欠,小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巴上,闭上了眼睛,然后不管别人怎么逗他都不肯睁开眼睛了。 庄氏又笑着指着他对林嫤夸道:“看看,这孩子多稳重多镇定,果然有皇子的风范。” 林嫤听着不由笑了起来,道:“娘,小孩子哪一个不是这样子的?” 庄氏骄傲的道:“我看桓小皇子就是比别的孩子稳重镇定些,你看,他要睡觉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逗他,他都不肯睁开眼睛,有自己的主意。”说着顿了一下,想了起来,道:“有些像你小时候。” 徐氏在旁边笑着道:“所以说是龙子凤孙呢,自然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的。” 庄氏继续抱了一会两个外孙以后,接着将孩子放下来,然后又与林嫤道:“怎么样,生孩子的时候受苦了吧?”说着脸上带了些心疼的情绪。 林嫤道:“生是生得辛苦了一些,但却十分顺利。” 主要辛苦在生完珏公主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生桓小皇子了。后面由张太医指挥着慕叶扎了两针,还是顺利的将桓小皇子生了出来。 其实真要说生产最难的时候,还是生瑞公主的时候,难产,胎位不正,真是差点就将孩子憋死在了肚子里。 庄氏叹口气道:“知道你在宫里开始肚子疼的时候,哎哟,我真是急得不行,你的日子又早了一些,朕怕你又像生瑞公主时候的那样难产,不停的求菩萨。还是你祖母提醒了我,双胞胎本就是要早一些的,真到了足月孩子个头大了更不好生,后面知道你平安将两个孩子生下来了,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林嫤笑着道:“女儿不好,让母亲担忧了。” 庄氏摆了摆手,道:“都别说这些话,我这个做娘的不担忧你还担忧谁。” 母女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庄氏便又跟林嫤提起林婠的亲事,道:“……幼玉的亲事打算是定下来了,就王家的大郎。” 林嫤道:“也好,王家的家风好,王家大郎品行没有问题,两家又是门当户对。” 庄氏笑着点了点头。 洗三礼之后,林嫤安安心心的做起了月子,后宫的事一概交给了太子妃去办。 太子妃倒是时常回来长坤宫请安,后宫的一些事偶尔拿不定主意的也会来请示林嫤。 太子妃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看一看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然后看着桓小皇子时脸上会有些羡慕,再叹上一会气。 林嫤知道太子妃着急儿子,但有些事她安慰也安慰过了,太子妃仍是放不下心里的压力,林嫤也没有办法。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出生的时候,太子倒是让人送了两样东西过来,是一把小弓和一个玉佩。小弓是给桓小皇子的,听说是太子亲手做的;玉佩则是给珏公主的,林嫤却记得这玉佩却是当年皇帝。 小时候在王府时,那时的皇帝还只是王爷,她很喜欢这块皇帝挂在身上的玉佩,皇帝便顺手解了给她。 后来太子见了闹着要,她却不好跟太子争东西,便又给了太子。后来皇帝知道后,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又补给了她另外一块玉牌。后来那玉牌被她带着去西北,之后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结果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现在这块玉佩却又回到了她和皇帝的女儿手中。 物归原主,太子大概也是真的打算放下他对她的那点小心思了。 林嫤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让人将玉佩用红绳穿上,给珏公主挂到了脖子里。 皇帝有天看到这个玉佩时,还有些惊讶,道:“这玉佩不是在太子手上?” 林嫤笑着道:“太子送给珏儿了。”说着又有些惊讶道:“没想到皇上还记得这块玉佩。” 皇帝抱起珏公主,用手摩挲了一下那块玉佩,笑着道:“那可是朕十岁生辰时,先帝送给朕的生辰礼。” 林嫤更惊讶,道:“那皇上当年还随便的就给了臣妾。” 皇帝抱着珏公主走到了床边坐下来,笑着道:“你不知道你小时候一双眼睛勾勾的盯着朕腰上的这块玉佩瞧,那眼神有多可怜,好像朕不给你就要哭出来似的。朕倒是难得见你这么喜爱一样东西,便给了你了。到后来你将玉佩给了太子,虽然故作大方,但却是一副心疼得想哭的模样,所以朕只好另外找了一块更精致的玉牌给你。” 其实那时候太子想要玉佩,却不是因为喜欢,纯粹只是因为元元突然不理他了,他发脾气故意跟元元争东西。所以他得到了玉佩,却也并不见他多喜欢。 现在想来,当时大概只是想要引起元元的注意。 皇帝突然又想起来,问林嫤道:“朕给你的那块玉牌呢?那玉牌也是有来头的,先帝所赠,请高僧开过光的。” 林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在西北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着。” 皇帝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故意哼道:“丢失御赐之物,死罪!” 林嫤扁了扁嘴,不服气道:“皇上送我玉牌的时候,可还不是皇上,哪里算是御赐之物。” 皇帝哼哼了两声,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摩挲了一下珏公主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玉佩青碧的颜色,依旧温润光滑,上面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皇帝想到太子,叹了一口气,又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善妒?(9月月票450的加更) 林嫤坐在床上,床上支了一张小桌,林嫤一边吃着膳房专给她准备的月子餐,一边浅笑着听穆清跟她说话。 穆清道:“……那些大臣们可真是,多少国家大事等着他们办不去办,偏偏为难一个后宫里的女人。” 自林嫤生产之后,朝中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提出后宫已经久没有选秀,后宫空虚,如今有的宫妃都是一些二十几三十多岁徐娘半老的老人,实在委屈了皇上。 皇上勤政爱民,英明神武,理应享受,所以应该选一些鲜嫩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进宫来服侍我们伟大的皇上。 皇帝将所有请示选秀的折子都留中不发,然后说起了国库空虚。态度已经很明显,没银子,不打算选秀。 这些大臣们家中大概藏了几个很拿得出手的姑娘,正准备将最好的姑娘献给皇上,所以很不甘心,继续在朝中喋喋不休的提着要选秀。于是说着说着,突然就变成了弹劾她这个皇后善妒上。 说她入主中宫后,除了第一年选了几个歪瓜裂枣,至今未再举行过选秀。且在后宫独占皇帝,不许其他宫妃生下孩子,导致皇上子嗣微薄,没有贤后之德,也无母仪天下之范。 穆清眼里有几分讽刺道:“皇上现在有六位皇子五位公主,若是这都算是子嗣微薄的话,当年太宗皇帝膝下只有先帝和汤和大长公主两个孩子,该怎么说?至于说不让后妃生子,那更是无稽之谈了,难道二公主和五皇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两位殿下难道不是娘娘入宫之后出生的。” 林嫤笑着道:“不过是个说辞罢了,他们不满本宫,就是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皇帝接连停了两届选秀,原本去年又该是选秀之年,一些打着送姑娘进宫主意的大臣,对她大概是真的有些不满的。 外面都传是她这个皇后不想新人进宫来争宠,所以给皇帝吹枕头风不让皇帝选秀。 这前一句话也不算错,她的确是不希望有新人进宫。至于说她给皇帝吹枕头风,当一个男人起了纳美的心思的时候,她就是吹什么风也没用。大臣们不会不知道,但他们不敢对皇帝表达不满,自然只能将矛头指向她这个皇后。 林嫤又道:“由着他们去吧,重要的不是他们怎么想本宫,而是皇上怎么想本宫。” 皇帝说她是贤的那她就是贤的,皇帝说她是妒的,那她就是妒的。 若是皇帝提出要选秀,她不会阻止,但让她为了一个贤名,主动提出选秀,她才不干这么不利己的事情呢。 穆清又指了指昭阳宫的方向,道:“那一位娘娘最近也有不少动作呢,昭阳宫服侍的人最近换了一批,昭阳宫还大手笔的给她们裁了新衣裳。” 林嫤“哦”了一下,问道:“都换成了什么样的?” 穆清道:“这模样各种各样的都有,但都一个字,漂亮,姿色就是跟一些宫妃比也不逊。”穆清又笑了笑,道:“听说连浣衣局都有宫人被翻出来调到了昭阳宫伺候。” 吴贵妃的心思一向都简单,反正无论如何她也得不了宠,与其看着她得宠,她干脆就让别人来分她的宠。 她这一举未必能留得住皇上,但至少是个机会。加之她现在坐月子不能伺候皇帝,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心血来了,想要找一个人宠一宠呢。 穆清又道:“奴婢看朝中突然重提选秀,还有一些大臣弹劾娘娘的事,怕也少不了那一位的娘家的手脚。” 林嫤道:“皇上不是喜欢被人左右的人,他们做得越多,皇上会越厌烦。” 朝中弹劾林嫤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在皇上发怒革了一个参与弹劾的大臣的职之后,渐渐的也就消停了。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而林嫤正好出月子。 林嫤让人给自己洗头洗澡的时候,听着外面的知了声,真觉得她生产在了好时候,若是再早一点,天气冷,若是再晚一点,天气热,四月的时候不冷不热刚刚好。 不过林嫤摸着自己的肚皮,也有烦恼——她的腰除了怀孕的时候,还从来没有现在这么粗壮过。 虽然慕叶跟她再三保证,只要过上三个月,一定能让她恢复成腰肢袅袅,但她仍然还是有些免不住的担忧——万一她的腰收不回去了怎么办?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满月宴虽然没有大办,但还是请了一些内命妇和外命妇在长坤宫开了十几桌的小宴。 而在满月宴上,林嫤也终于看到了吴贵妃新换上的宫女。 宫人通报吴贵妃来了时,她身后跟着的除了玉簟之外,一溜的全都是粉嫩嫩的美人,环肥燕瘦,各种模样的都有。 低着头跟在吴贵妃身后款款走进来时,林嫤差点以为是选秀,就连胡淑妃和王婕妤都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林嫤并没有过多过问,在吴贵妃给她行了礼之后,直接让她坐了下来。 倒是胡淑妃,忍不住笑着道:“贵妃姐姐,您身边这些伺候的宫女倒是面生得很。” 吴贵妃撇了她一眼,然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才道:“一回生二回熟,淑妃多见几次可不就是熟了。”说着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们,又笑道:“说不好这些面生的宫人里面,以后能有一两个成为你我的姐妹呢。”接着看向崔贤妃,道:“你说是吧,贤妃?” 崔贤妃皱了皱眉头,道:“等她们有了这个福分再说。” 胡淑妃心里不屑起来,故意带着这样一群漂亮的宫人到长坤宫来,这是故意恶心人来的。 胡淑妃笑了一下,道:“贵妃姐姐说的都是。”说起又看向她身边的宫人,似笑非笑的道:“说起来咱们如今在冷宫里的那位妹妹,可不就原是侍奉姐姐的宫人,那一位可真是有福气的,还替皇上生了四皇子呢。” 就是有福气没命享,结果让她白捡了一个儿******女微微被吓住了,连忙低下了头去不敢对视胡淑妃的眼睛。 冷宫里的何美人,她们自然也知晓,曾经是多少后宫宫娥羡慕的对象,结果下场…… 吴贵妃有些恼怒的瞪了胡淑妃一眼。 胡淑妃则又笑着道:“姐姐恕罪,一看到她们,臣妾就总也忍不住想起何美人。姐姐与何美人情深,怕是惹起了姐姐的伤心事了。”说着又端起座位上的茶水,向她举了举,道:“臣妾向姐姐赔罪,望姐姐不要生气才好。” 林嫤眼神有些冷淡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怀里的珏公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打断了她们的争锋相对。(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担忧(9月月票480的加更) 珏公主一哭,穆清手里的桓小皇子也跟着哭起来。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行事一向喜欢同步,有一个哭了,另外一个必然要跟着哭,且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王婕妤见了,不由道:“呀,娘娘,五公主和六皇子莫不是饿了吧。” 林嫤道:“吃过了奶才抱出来的呢。” 殿里的其他命妇也争着说起来,一个说是不是两位殿下想要小解了,是不是殿里太吵吓住了,也有笑着奉承两位小殿下有劲精神足,哭声都龙虎声威的……然后将吴贵妃与胡淑妃针锋相对的事岔过去了。 林嫤笑着道:“本宫看他们就是喜欢撒娇呢。” 说着抱着珏公主哄了哄,轻轻拍了拍她,一会之后,珏公主哭停了,穆清手里的桓小皇子也停了。 外命妇继续一人一句的奉承着,恨不能将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了这两个孩子身上。 吴贵妃听着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撇开脸去。 过了一会,瑞公主拉着晟郎的手从外面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孩子,有娉娘,有珺公主,有四皇子,有沅郡主,还有林承鸿。 娉娘牵着珺公主,沅郡主则被四皇子牵在手里,林承鸿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跟四皇子嚷嚷着要跟他比谁快。 瑞公主与晟郎手拉着手跑到林嫤跟前之后,喊了一声:“母后。”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小伙伴们,眼睛亮亮的笑着道:“我带他们来看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我跟他们说,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现在可漂亮了。” 然后一群孩子围在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旁边,一边看一边叽叽喳喳的谈论了起来。 林嫤看着手里的孩子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便又对他们道:“好了好了,看过了就在旁边坐着,不许吵弟弟和妹妹了。” 晟郎最懂事,笑着拉着还有些不乐意的瑞公主跟林嫤行礼,然后到一边坐着。胡淑妃和太子妃则将四皇子和沅郡主叫到了自己身边坐着。 殿里外命妇继续你一言我一言的夸起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顺带的再奉承一下瑞公主珺公主以及林嫤。 林嫤也偶尔笑着跟她们说上两句,遇到需要表示亲近的,则说说她们受皇上重用的丈夫或儿子,夸一夸她们的贤惠或者教子有方。 正在这时,万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先过来给林嫤行了行礼。 林嫤笑着问他道:“皇上那边可是有什么事?” 万公公笑着道:“回禀娘娘,皇上让奴才过来将两位小殿下抱到勤政殿去,说是要给勤政殿里的几位宗室看看。” 林嫤知道,皇帝这是又忍不住了想要炫孩的心。 林嫤想了一下,对万公公道:“你将桓儿抱去吧,珏儿胆儿小,还是留在本宫身边。”说着示意了一下穆清将孩子交给奶娘。 万公公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行礼道了一声是,然后带着抱着桓小皇子的奶娘回了勤政殿。 皇帝今日尤其很高兴,红光满面的,跟延王等宗室说不了几句话就哈哈大笑的。 等万公公回来,皇帝笑着对延王等人道:“来来来,你们不是想看朕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吗,都给你们看看。” 说着从奶娘手里将桓小皇子接了过来,然后没有看到珏公主,又问万公公道:“五公主呢?” 万公公悄声跟他解释了几句。 皇帝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生气,然后便抱着手里的儿子,继续满面春风,笑容满面。 延王笑着奉承道:“咱们这么多兄弟里头,还是皇兄最有福气。自太祖皇帝以来,也就皇兄能得这一龙凤胎。” 皇帝有些得意洋洋的道:“都是皇后的功劳。” 坐在下面的惠王看着上面得意洋洋跟恒王延王炫耀着桓小皇子的皇帝,那脸上对桓小皇子的喜爱和疼爱之情,简直要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惠王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然后喝了一口手里的茶。 惠王又看向对面的太子,只见他正襟危坐,眼睛也着看向皇帝手里的孩子,随着延王恒王等人笑也微微含笑,脸上带着点对桓小皇子的关爱之色,而没有任何的嫉妒或担忧之情。 惠王在心里骂道,装什么装。父皇对桓小皇子的疼爱,几乎要超过了他这个太子。没有桓小皇子,他这个太子是最得宠的,有了桓小皇子,可就未必了。 以前父皇疼爱瑞公主和珺公主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两个公主,但桓小皇子可不一样。他就不相信,太子一点都不担心。 有了亲生儿子的女人,未必还愿意辅佐庇护别人的孩子,更何况皇后还这样得盛宠。越是受宠的女人,心越容易大。 皇后若是有了自己的私心,向父皇吹吹耳边风,父皇也喜爱桓小皇子,他这个太子之位还坐得稳吗? 大概是感觉到了惠王在看他,太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惠王。 惠王故意对他展露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笑,然后举了举手中的茶,一副先干为敬的模样。 太子对着他不屑的呵了一下,真是随时随地不在挑拨离间。 等从宫里回到惠王府,惠王妃服侍着替惠王脱了鞋子和袜子。 惠王则坐在榻上,有些颓然的呵了一下,跟惠王妃的叹道:“父皇对六弟可真是宠爱,今日在勤政殿议事,父皇三句里两句不离六弟。前面有一个太子,现在又来了一个六弟,呵,本王早早当个安乐王爷算了,还肖想储位做什么。” 惠王妃道:“王爷可千万别这样说,依臣妾看,皇上喜爱六皇子,是因为皇上宠爱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失宠,六皇子也就不足为提了。王爷何不送几个美人给皇上,让她们分一分皇后娘娘的宠。” 惠王道:“说得倒轻松,本王让舅舅试探一下父皇对选秀的态度,可你看父皇的态度松动了吗?还有母妃,宫里放了一堆漂亮的宫人,可父皇也不见得多看一眼。皇后狡猾着呢,直接霸占着父皇连选秀都不让选。” 惠王妃道:“或许是这些美人不够有特色,找几个异域的美人试试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入心 长坤宫里。 皇帝坐在小床边,将手指放到桓小皇子小手里,桓小皇子一下子就将他的手指抓住,然后眼睛盯着皇帝看。 皇帝将自己的手指抬起来,勾起他的小手轻轻晃了晃。 桓小皇子大概是高兴,咧着嘴笑了一下,皇帝见着不由也高兴起来,然后笑着与身后的林嫤道:“这小子胆儿挺大,今日抱着他到勤政殿,恒王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嗓门大得很狮子似的,结果他竟然也没吓着。” 林嫤一边整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小衣裳,一边笑了起来,道:“皇上是自己的孩子怎么样都觉得好,我看桓儿是根本还不知道害怕呢。” 皇帝道:“这可不是。”说着伸手将桓小皇子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们的桓儿就是比别人胆子大一些,像是恒王家的小儿子,满月的时候让锣鼓声都给魇着了,请了道士来给他回魂才好起来。” 皇帝说的恒王的小儿子,是恒王新纳的一个爱妾给他生的孩子。 恒王妃自打生了一儿一女之后,有了亲儿子在手,也不大管恒王怎么风流了。恒王看中了那个姑娘,就贤惠大度的帮他纳进府,顺便狠敲他一笔银子。心情好的时候,叫上几个妾室凑一桌打叶子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将妾室叫过来立规矩。 只要不去指望男人的心在自己这儿,恒王妃算是活得十分逍遥自在。 林嫤特别喜欢恒王妃的也是这点,不管恒王多风流花心,也不管恒王的妾室多让人操心烦心,恒王妃自过自己的舒心小日子,哪怕有再烦心的事,也都能找到法子让自己高兴。 想到恒王妃,林嫤就想到了自己。 皇帝的后宫里,可也有有一堆让自己操心的妃嫔。 林嫤将膝盖上叠好的小衣裳放到一边,笑着走过来,看着皇帝道:“听说皇上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贵妃,皇上可看见了贵妃身后那群宫女了没有?” 皇帝有些奇怪林嫤怎么突然又将话题转到这儿了,但看着她揶揄的眼睛,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皇帝自然也知道贵妃换了一批漂亮的宫女,用意不言而喻。 皇帝也看着她,嗯哼了一声,道:“朕尽着急回来看元元,倒不记得贵妃身后带的什么宫女。”又故意道:“贵妃身后带了有宫女吗?朕要想想。”然后便是一副拍着额头认真回想的模样。 林嫤故意对着他哼了一声,小声骂道:“装模作样!” 皇帝则十分高兴,拉了拉林嫤的手,哈哈笑道:“元元还是吃醋的时候最漂亮。” 林嫤再瞪了他一眼,然后从他怀里将桓小皇子接过来,道:“皇上把孩子给臣妾吧,差不多要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了。” 说到喂奶,皇帝忍不住看了一眼林嫤的胸前。 林嫤虽然不用自己喂奶,但并没有回奶,胸前鼓鼓的,比之以前至少要丰满了两个号。皇帝的眼神顿时有一些变化起来。 林嫤循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胸前,接着瞥向皇帝,然后用孩子将自己的胸口挡住,哼哼道:“我要叫太医给开些回奶的药来。” 皇帝笑着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带着点魅惑,道:“太医听朕的还是听你的?” 林嫤转身暴走,不再理他,然后将奶娘叫了进来,让她们抱两个孩子下去喂奶。 等到晚上歇息的时候。 长坤宫的灯便熄得比往常都早了一些。 林嫤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上某个地方被吸得魂都快没了。 林嫤的声音娇媚得简直能溢得出水来,推着覆在她身上的皇帝,不断的道:“……别吸,别吸……” 皇帝果然听话的没有吸了,然后改用揉的。 林嫤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只觉得像是被悬在半空中,不能上又不能下。 林嫤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还是吸吧,再揉奶水都要沾到被子上去了。” 皇帝趴在林嫤身上,呵呵的笑出声来。过了一会,又上来亲了亲她的嘴唇和耳垂,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元元,你很美……” 林嫤脸上红了起来,凑上去亲了亲皇帝的嘴唇,伸手抱住皇帝的腰,眼睛带着波澜般的柔意,语气亲昵的唤了一声:“萧谏……” 直唤皇帝名讳,是为不敬。 但皇帝却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对着她笑了起来,拉着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叹道:“朕等你叫朕的名字,真是等了很久。以后无人的时候,元元就这么叫朕。” 林嫤笑起来,道:“我可害怕皇上会治我大不敬之罪。” 皇帝啄了一下她的嘴巴,道:“我赐你免死金牌。” 说着翻身躺下,然后揽过林嫤抱在怀里,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又道:“元元,朕很高兴。” 这说明她是真正将他放进到了她的心底,有了更深的感情,而不只是将他当成一个皇帝来敬爱,或是一个简单的丈夫来爱戴。 林嫤没有说话,安静的靠在皇帝身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等到第二日,皇帝早起去早朝,林嫤睡得晚了一些,等醒来时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等用过了早膳,林嫤带着奶娘抱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出去散了散步,晒晒早晨的太阳。按张太医说的,小孩子多抱着晒晒太阳,对骨头生长又好处。 然后等她刚从小花园里回来,慕枝进来禀报:“娘娘,段太妃病了。” 林嫤讶异道:“病了?怎么回事?” 慕枝道:“说是一两个月前就病了,去请太医没人理,然后自己熬着,熬到现在病越来越重。今日静安长公主进宫来才发现段太妃生病,然后才告到了长坤宫来。” 林嫤头痛起来。 这是有名有份生了有长公主的太妃,去请太医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理,段太妃的性子也不是会受了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人。而自从她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肚子大了之后,后宫一直都是交给了太子妃管着。 段太妃一向不省心,这里面,恐怕又是一出的事儿。 林嫤将两个孩子放下来,道:“走,我们去看看。去将太子妃也请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段太妃之病 慈安宫里。 段太妃脸色憔悴坐在床上,倒真是一副病容的模样, 静安公主坐在另外一侧,林嫤则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听她的宫女跪在地上,哀哀艾艾的哭着委屈道:“……二月三月里头,这天气还是冷的,但奴婢去领太妃的份例的时候,这银霜炭却只肯给一半了,说是天气暖了,用不了这么多。但这册子上记的,却又还是足斤重的银霜炭。奴才不满,提出太妃有老寒腿,那是当年为照顾先帝留下的,要用的炭多。但是太子妃殿下身边的叶桑姑娘却道,这银霜炭就这么多,若不签字领走就一斤都没得领,奴婢没有办法,总不能这天寒地冻的,让太妃连一点炭都没得用。后来这银霜炭用到月中就没有了,后半个月太妃就只能硬熬等下一个月,奴婢本来想用自己用的黑炭给太妃用,但太妃又嫌弃这烟大,夜里熏得咳嗽。 还有去岁冬分到太妃份例里面的布料也是,像是旧年的存布,好些都有虫眼,根本不能做衣裳穿。好在太妃旧年还留有过冬的衣裳,若不然连这个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呢。 上个月的时候,太妃的老寒腿和风寒一起犯,奴婢急急忙忙的去太医院请太医,但太医院的人却说,太**里的三郡主和大皇孙病了,娘娘将生产也离不得太医,分不出太医来给太妃看病,说太妃的老寒腿是旧疾,照着旧年的方子煎药就行了。但奴婢按着旧年的方子给太妃煎了药喝,但太妃的老寒腿却不见好,风寒也是一日比一日严重。奴婢想再去请太医,但太妃却拦住了奴婢,说是她一把年纪了,日子多一天少一天都不打紧,娘娘和小皇孙小郡主身边紧着要用太医,不能去烦扰了娘娘或太子妃。” 宫女说完之后,段太妃紧接着就叹道:“……我早说了这事不要劳动了皇上和皇后,我都是半截快入土去陪先帝的人,何必为我闹出这么多事来,偏静安不听,倒让皇后刚出了月子就不得安宁。” 静安长公主脸上却是一副不满的表情,道:“娘娘,您这都听到了吧,母妃好歹也是侍奉父皇的人,结果在这宫里都过的什么日子。” 段太妃皱起了眉头,一副不许静安长公主说下去的模样,呵斥了一句:“静安!”接着又转向林嫤,道:“皇后别见怪,静安有时候说话就是心直口快了些。我们并没有觉得太子妃故意怠慢或是埋怨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年轻初接手宫务,有些疏漏顾及不到也是有的,既然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也说我这身体并无大碍,我看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吧,免得伤了和气。” 林嫤心里笑了一下,说是没有觉得太子妃故意怠慢或是埋怨太子妃的意思,但无论宫女还是段太妃自己的话里,句句都指着太子妃故意怠慢她,不将她段太妃放在心上。提起银霜炭和布料的事,可不还隐隐指着太子妃中饱私攘。 这事往小了说,是太子妃不懂事没将段太妃当回事,往大了说是她这个皇后没有照顾好段太妃,再往大了说,传到外面去,就会觉得是皇上在刻薄庶母,与皇上的名声不利。 就是不知道这段太妃是就只冲着太子妃去的呢,还是冲着她和皇上去的呢。 静安长公主又一副伤心的模样道:“终归是我不争气,没能生成个男儿,若不然,我也能像恒王兄,延王弟他们似的,将母妃接到王府去享福去。” 林嫤含笑道:“看长公主说的,你虽不能将太妃接到王府去享福,但就像是长公主自己说的,太妃是侍奉先帝的人,就是没有长公主,本宫和皇上也一定会好好孝顺太妃直至天年。你也放心,这次的事本宫一定会给你和太妃一个交代。” 说着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我问你,太妃生病,你去请太医时,可有去跟太子妃禀报,又是跟哪位太医说的太妃生病的事?” 宫女低着头道:“奴婢当时太急了,没有去禀报太子妃。当时是跟太医院的洪全说的太妃生病的事。” 林嫤又问道:“洪全是御药库管抓药的小太监,你既是去请太医,为何不跟太医说太妃生病的事,却是跟洪全说。” 宫女道:“当时当值的太医都在娘娘宫里和延庆宫里,奴婢找不到人。而且奴婢以为,洪全事后是会跟太医院的院判说的。” 林嫤没有再说话,转而跟身边的慕枝道:“去将洪全叫过来。另外,太子妃来了吗?” 她刚说完,外面宫人便通传:“太子妃殿下到。” 林嫤点了点头,示意让她进来。 然后太子妃便蹙着眉,脸色凝重的带着桑叶从外面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林嫤正想要找的洪全,以及王婕妤身边的一个宫女,桑叶的手上还抱着几本账册。 林嫤心想,太子妃还不算笨,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 太子妃进来后,先给林嫤请安,道:“儿臣见过母后。” 林嫤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 然后太子妃又对段太妃微微行了个礼,叶桑等人给林嫤行礼,静安长公主等人再给太子妃行礼,一套行礼过去之后,太子妃才对林嫤道:“听说母后要传洪全,正巧儿臣以为对太妃对儿臣有所误会,所以将洪全也一起带来了。” 说着走到了旁边站着,让洪全上前向林嫤跪了下来。 林嫤低头看着洪全,声音略带了几分凌厉的问道:“洪全,本宫问你,太妃生病,太妃的宫女去请太医,你为何不告诉太医院的院判太妃生病之事,致使太妃病情加重?” 洪全连忙磕头道:“娘娘,冤枉啊,玉竹姑娘来时,并未要求请太医,也未曾说起太妃还受了风寒之事,只说太妃的老寒腿有些犯了,让奴才按照旧年的方子抓药。奴才不疑有他,按照太妃旧年的方子配了药交给了玉竹姑娘。” 宫女这时候也跟林嫤道:“娘娘,奴婢去太医院时,是说了太妃还受了风寒之事,奴婢怎敢耽搁太妃的病情。”说着又看向洪全,道:“洪公公,娘娘再此,你为何要说谎话。我当时的确是跟你说了太妃不仅老寒腿犯了,还受了风寒,让你等太医回来之后让一太医来看看太妃。” 洪全知道她是要故意诬赖,不想与她多说,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对林嫤道:“娘娘请明鉴,奴才绝无半句虚言。” 静安长公主这时候拍着桌子跳起来,对着洪全道:“我权当你说的是实话好了,太妃老寒腿犯了那也是病了,玉竹让你只抓药你就只抓药,你就是这样不将太妃当回事,怠慢太妃的?” 洪全有些委屈的道:“太妃一直都是用这个方子的,效果也好,我见玉竹姑娘后来也没有再来要请太医,便以为太妃的老寒腿已经好了。” 静安长公主怒道:“你以为?万一太妃真出了事,你这个奴才担当得起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处置 林嫤没有去理静安长公主,转而问起太子妃道:“银霜炭和布料的事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道:“回母后,太妃用炭是每月三百斤,玉竹来领取时候,儿臣是一斤不少的让玉竹领走,此事情有账册可查,还有王婕妤身边的秋剪可以作证,当时秋剪刚好也来领取份例。至于给太妃的是陈年布料之事,那就更无稽之谈了。旧年的布料赏出去多少,剩下多少,都是有账册记载的,母后让人盘点一下。但不管怎么说,太妃久病儿臣竟然不知,总归是儿臣让太妃受了委屈,儿臣先给太妃赔礼道歉。” 说完对太妃弯腰屈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段太妃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太子妃是皇储妃,怎能给我赔礼道歉。”说着又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道:“皇后,这事算了吧,都别追究了别追究了,何必为我这个老太婆费这么多事。” 这事要是到这里真不追究了,那才是真成了宫里怠慢苛刻了她这个太妃了。 静安长公主这时也口气一转,道:“我也不是埋怨娘娘和太子妃没有照顾好母妃的意思,娘娘这些日子又是怀孕又是生产,太子妃也有照顾大皇孙和小郡主这样更重要的事要做,一时没有顾及母妃也是人之常情。总归母妃是我的亲母妃,理应由我来孝顺,我看这样,以后母妃在宫里一应吃穿用度都由我来出。” 林嫤笑着看向她道:“这怎么能成,皇上一直跟本宫说,太妃在皇上小时市场照顾皇上,让臣妾一定要好好孝顺照顾太妃,真照着长公主的意思办了,那皇上还不责怪本宫。” 她说完顿了一下,静安长公主刚想说什么,林嫤眉头一敛,语气带了些冷淡的又道:“再说,长公主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长公主来出归根结底还不是皇上的,既然如此何必多绕一圈,太妃的吃用自然该宫里来安排。皇上虽然一向以身作则崇尚节俭,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太妃。” 说着又转过头来,笑着拉了拉段太妃的手,拍了拍她的手一副让她放心的模样,道:“太妃放心,这次的事本宫一定给你交代。”又道:“洪全失职,没有重视太妃的病情,本宫看御药房的事就不要干了,去掖庭宫重新学学怎么当差吧。至于太子妃和玉竹说的话,本宫也分不清孰是孰非,就是查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但太子妃忽略太妃生病却是事实,不仅是太子妃,就是本宫也有失职的地方,我看这样,以后就由太子妃每日来给太妃侍疾,直至太妃病好为止。” 说着看向太子妃,道:“太子妃,这样的处置你服不服?” 太子妃屈膝道:“是,儿臣定然会好好照顾太妃,以弥补过错。” 段太妃与静安长公主相互对视了一眼,段太妃又笑着道:“娘娘,不必……” 林嫤打断她的话,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总之,以后必不会再有让太妃委屈的事发生了。” 说完看向仍还跪在地上的玉竹,眉头一敛,声音冷冷的道:“至于玉竹,伺候太妃不力,发配掖庭宫。” 玉竹听着大惊起来,猝的看向皇后,接着又看向段太妃。 段太妃也是心里一动,玉竹是她得用的人,是她的心腹,失了玉竹她就像是失了左臂右膀。 段太妃不自在的笑了一下,道:“皇后,玉竹一向伺候我用心,像是这次我生病,若不是玉竹在身边忠心服侍,我……” 林嫤叹了一口气,一副觉得她太过软善的模样,道:“太妃就是太过仁厚,对身边伺候的人太过纵容了。像是这次太妃生病的事,玉竹本该告诉本宫或太子妃,但她却没有尽禀报之责,还有请医之事,就算当时太医不在,玉竹见太妃病重,也该再请,直至太医来了为止,不至于延误了太妃的病情,太妃生病,本宫看玉竹要负一半的责任。” 段太妃笑着道:“这些都是我吩咐她这么做的,是我不想麻烦别人。我一向使用玉竹惯了,皇后……” 林嫤继续道:“什么是忠奴,会为主子着想,替主子考虑的才是忠奴,一味的只会听主子的话,主子的吩咐不利于主子也照做的,这不叫忠奴,是愚奴。太妃不愿意麻烦别人,玉竹也就不将太妃生病之事禀报?好在这次太妃没有出大事,万一太妃的身体出现大状况了,她玉竹担待得起吗?本宫绝对不能留这样的奴婢在太妃身边,太妃放心,本宫会另外安排个妥当的人来服侍太妃。” 玉竹听着,颓然的瘫坐在地上,然后仰着头看着段太妃,想要段太妃给她求求情。 段太妃沉下眼来,还想说什么,林嫤却又道:“太妃别可再为这个奴婢求情了,再求本宫可要以为太妃是故意生病了。” 段太妃没有再说话。 玉竹的眼神便也渐渐暗淡下来。她知道向皇后求饶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惹恼了段太妃,也不再说话。 林嫤并没有耽搁,直接就让人将洪全和玉竹带到了掖庭宫去。 林嫤又继续安抚安慰了一会段太妃,然后才带着太子妃离开。 等她们走后,静安长公主望了一眼门口,有些不满的对段太妃道:“母妃,我早跟你说过,皇后可不是好惹的,您何必得罪她呢?还有太子妃,她可不像是刚嫁进东宫的时候了,可以软柿子随意的捏,我真是不明白你,现在倒将玉竹闹进掖庭宫去了。” 段太妃哼了一下,道:“我不闹这一下,这宫里早就将我忘了,你以为你母妃我在这慈安宫过的是什么好日子?连曹氏那个蠢瓜子都能在恒王府里享福,还有连氏、云氏,连氏当年的份位不如我,云氏在先帝时更只是一个三品的婕妤,结果他们个个都在王府里享儿子的清福,我倒是在宫里还要看皇后和太子妃甚至那些迎高踩低的奴才的脸色。” 静安长公主叹口气道:“我看母妃就是一个人在慈安宫闲的。” 现在有子的太妃们一个个都被接到王府里面去了,只剩下母妃,以前连太妃、曹贵太妃还有云太嫔她们在时,虽然时不时的斗一斗气,但至少这在慈安宫的日子还有人陪着过,但如今她们一走,慈安宫就只剩下母妃,皇上和皇后对母妃也不见得多好,这宫里怕有不少迎高踩低的人,难怪母妃想要找点事来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后之忧 段太妃又道:“闹这一场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我生病太子妃未及时请医这事,太子妃的确是失职。经此一事,皇后却不能再让太子妃管着宫务了,不然说不过去。”说着哼了一声,道:“太子妃比皇后还不将我当回事,让她失了宫权也好,让她难受一下。” 静安长公主道:“母后还是小心点吧,皇后擅长钝刀子杀人,怕不会让你讨着了好。还有她提出的让太子妃给你侍疾之事,我看也没安好心。” 段太妃道:“让人散步点消息出去,就说本宫在宫里被薄待被怠慢,我生病就是因为夜里没有炭用没有厚被子盖。外面那些愚民,最爱闲话这些宫闱之内似是而非的事情。”说着想到点什么,又道:“这件事跟贵妃通一声,想来贵妃最乐意做这种坏皇后和太子妃名声之事。” 静安长公主摇了摇头,有些不同意段太妃这样的做法。万一惹恼了皇帝,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段太妃这时候却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静安长公主见了连忙给她到了一杯水,又问道:“母妃,你这病莫不是真是你自己故意弄出来,就为了对付太子妃吧?” 段太妃瞥了她一眼,道:“我有这么蠢吗?”又道:“不过是碰巧了,觉得可以利用一番罢了。” 至于说接连病了好几个月,自然也都是假的,她受风寒不过是这两天的事。 至于她的老寒腿,倒的确是早犯了,平日她犯病之时,也都是玉竹照着旧年的方子去取药回来煎,甚少让太医过来。洪全照以前的例子只给她按方取药而没有告诉太医,只要不说起来都不算错,只是这次算他倒霉。 长坤宫里。 太子妃跪在地上对林嫤请罪道:“儿臣向母后请罪,是儿臣失职。” 林嫤道:“这事也怨不得你,太妃故意要发难,自然有千万种方法。”说着又想到什么,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段太妃?” 若不然段太妃不会借机报复。 太子妃道:“慈安宫的份例,儿臣从来不敢短一丝一毫,儿臣实在不知何时何处得罪过段太妃。” 林嫤点了点头,段太妃心眼小,报复心又强,就算因为哪件事得罪过她自己却不知道也说不定。 太子妃身后的叶桑想了一下,然后对林嫤屈了屈膝,开口道:“或许是上次分燕窝之事。上次琼州府上贡了三十斤上等的血燕,因为数量不多,分了皇上那边十斤之后,送进后宫来的只剩下二十斤,所以分了娘娘这里,贵妃、贤妃和淑妃三位娘娘宫里,按规矩太妃宫里是没有了。太子妃殿下的这一份,因为殿下说娘娘刚生了五公主殿下和六皇子殿下需要进补,所以全部分进了娘娘宫里,一斤都没有留。但是太妃让玉竹几次来问,殿下没有给,太妃好似多有些不满为何没有分到慈安宫的意思。” 林嫤点了点头,恐怕不止这一件,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让段太妃觉得太子妃不将她放在眼里,所以想闹这一通。 林嫤又道:“段太妃毕竟是侍奉过先帝的,辈分在那里,明天好好去给她侍疾吧,就算做样子也要做一下。” 太子妃道是,然后又道:“儿臣回去让人将后宫的账册和对牌送回给母后。” 林嫤点了点头。 太子妃接着便带着桑叶告退离开了。 太子妃走后,林嫤对穆清叹道:“都是不省心的,皇上对侍奉先帝的这些太妃们已经十分不错了,怎么不能消停一下好好安度晚年。” 像是段太妃这些,对皇上小时可不怎么样,皇上现在也没想着趁机报复,还好好的奉养她们,还想怎么样。 穆清笑道:“段太妃这是想挑软柿子捏,娘娘管着后宫的时候,段太妃可不敢这样作妖,不过是觉得太子妃面薄好欺负罢了。” 穆清叹了一口气,又道:“还有便是,怕是段太妃觉得,娘娘有了亲生的儿子必定会为亲生的儿子打算,不会再庇护东宫也不会再帮着太子妃,所以想要浑水摸鱼罢了。” 林嫤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好似很多人都这样以为,觉得本宫有了桓儿必会为桓儿打算。” 吴贵妃,江昭仪,惠王妃,还有皇宫外面那些见不得她好或是见不得太子好的人,都坐等看好戏,等着她和太子以后会斗起来。只怕连太子妃都有这样的担心。 还有太子,就算现在不会这样想,等桓儿一天天长大,以后也不会这样想吗? 林嫤叹道:“穆清,本宫有些担心。” 她当然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也记得她是为了什么进的宫,为的什么嫁给皇帝,她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 可是她记得,别人不一定会相信。 那些想要讨好她的人,或是想要让桓儿和太子相争起来的人,或许会一步步逼着她的孩子走上与太子敌对的局面。还有以后桓儿长大了,真的会愿意辅佐兄长当一个臣弟,不对皇位产生肖想吗? 桓儿才出生,就已经是这样了,以后……林嫤都不敢去想。 这种担忧,在皇上越宠爱桓儿的时候她越强烈。林嫤有些喃喃的道:“要是桓儿以后平庸一些就好了。” 可是她又真的舍得让桓儿平庸? 林嫤蹙着眉头,第一次觉得有一件事让她觉得这样为难和不知所措。 穆清知道皇后在担心些什么,但却也说不出话来让她安心。 林嫤又心道,好在太子与桓儿的岁数差得大,除了林家,太子又有崔家富兴伯府王家谢家这些家族辅佐,地位稳固。 等到晚上皇帝回来,皇帝抱了桓小皇子在手里逗着,一边随意的问道:“听说段太妃生病了?” 林嫤点了点头,道:“说是老寒腿犯了,还感了点风寒。已经让太医去看了,并没有大碍。”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继续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桓小皇子的性子有些像瑞公主小时候,有点能闹,刚出了月子,腿脚就喜欢四处的随便乱踢,眼睛好奇的盯着皇帝,嘴里一边吐着泡泡玩。 皇帝又笑着对林嫤道:“来看看我们的儿子,腿脚多有劲,以后定是个骁勇的皇子。” 林嫤看着他,微微弯了一下嘴角,但笑容里面又带了些担忧。 桓小皇子大概是听到了父皇在夸他,突然咧着嘴巴笑了一下,皇帝又惊喜道:“快看快看,这小子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侍疾(9月月票520的加更) 太子妃将后宫的账册和对牌交还给林嫤之后,就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在慈安宫给段太妃侍疾。 段太妃这时才觉得,这个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好鸟。 端着药碗每隔两个时辰给她一碗药,段太妃一喝,苦得差点将舌头咬下来。 太子妃温和笑道:“忘记告诉太妃,太医给太妃换了方子,说是这个方子更有效。苦是苦了点,但良药苦口,太妃忍一忍吧。” 段太妃气起来,好不容易将一碗药喝完了,急忙对旁边的宫人道:“给我端点蜜饯上来去去苦。” 太子妃笑着道:“太医交代了,这药的药性与蜜饯一起容易中和,蜜饯就不要用了,太妃忍一忍吧。”说完又扶着段太妃躺下,道:“太妃喝完了药,就躺一趟吧。” 说完又对身边的宫女道:“多搬两床被子过来给太妃盖上,太妃得的是风寒,可不能再受寒。” 段太妃道:“不用了,我盖这一床被子就很好。” 太子妃道:“那怎么行,万一再冻着怎么办。” 说着示意宫女搬了被子给段太妃盖上。 五月的天气,已经是渐渐热起来了。没一会之后,段太妃就热得不行。段太妃又道:“太子妃,你还是让人将上面的两床被子拿开,我热得不行。”说着想要坐起来。 太子妃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床上,继续一边温和的道:“热起来就对了,这风寒就是要发发汗才能好起来,太妃忍一忍吧。” 段太妃想发怒,但看着太子妃一脸含笑看着她,一副正等着她生气的模样,又只好将怒气忍了下去。 段太妃道:“太子妃也下去休息吧,我睡一会。” 太子妃道:“太妃睡吧,我就在旁边看着太妃。万一太妃身体有什么不适,我也好及时叫太医。可不能再发生之前那样,太妃叫太医叫不动延误病情的情形。”她说话时虽然在笑着,但却带着讽刺的意味。 而她说看着,却是真的看着,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盯着你。 而段太妃生病却不是假的,此时需要多休息也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盯着,怎么可能睡得着,段太妃只觉得被她盯着之感觉发毛。 段太妃气得在心里道:“我就不相信你不休息,能盯着我一天。” 结果太子妃休息时,又继续让叶桑在旁边盯着,休息好了之后,继续给她喂药在旁边盯着她休息,让段太妃有些苦不堪言。但太子妃打着侍疾的名义,段太妃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如此两天之后,段太妃一边是睡不好,一边是不停的被太子妃喂着喝苦药,心情渐渐烦躁起来。 等太子妃端着药再来的时候,段太妃忍不住,直接道:“让太医换回以前的方子吧,这药实在太苦了,我不想用了。” 太子妃继续笑吟吟的将药喂到她的嘴里,一边道:“这怎么能行呢,良药苦口,太医也说这药比以前的方子对症,太妃的身子已经大有好转,所以药还是要继续喝。” 段太妃带着一股气,直接将药碗挥落下来,怒道:“你是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但这结果就是,段太妃明明只是想要挥掉药碗,结果太子妃却跟着从椅子上摔落在地上,眼睛紧闭——晕了。 叶桑一见,马上扯开嗓子道:“快去请太医,太子妃殿下被太妃推倒在地晕倒了。” 段太妃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子妃,气得不行,她连捧碰她都不曾碰到,她这是故意想要诬赖她呢? 正巧连太妃和云太妃等几个已经出宫去了王府的太妃结伴进宫来探望段太妃,一听这声音急忙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太妃气道:“太子妃是故意装的呢。” 连太妃看了一眼段太妃,摇摇头,道:“外面都传你病重得下不来地了,我看你现在气色不是挺好的吗,哪里有生病的样子,力气也大得很。段姐姐,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说你,太子妃好歹也是皇储妃,放下身段来给你侍疾,你怎么能就将人家给推倒了呢,这太子妃万一出点事……” 云太妃眼睛动了一下,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小辈们孝顺,我们也不能倚老卖老才是。” 段太妃算是明白了,这锅她算是背定了,这屋里没有一个人是向着自己的。 连太妃又道:“快将太子妃扶起来,这件事也赶紧禀报皇后去。” 而偏巧此时,长坤宫里也在宴请外命妇,宫人进来禀报时,也没避着人,直接将太子妃侍疾的时候,被段太妃推倒之事嚷嚷了出来。 殿内的外命妇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很会心。 宫外隐隐有人在传,段太妃因为不足炭用不足衣裳穿,所以病了,病了之后还请不动太医——隐隐约约大有一副段太妃被薄待的意思。 看来这流言的风向要变了。 太子妃摔倒至昏迷,这侍疾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太医诊脉之后,道太子妃会晕倒,倒不完全是摔倒所致,还因是疲劳过度,睡眠不足的原因。太子妃为什么会疲劳过度,睡眠不足?当然是因为给段太妃侍疾造成的。 最后皇帝出面来,亲自去探望段太妃,将慈安宫侍奉段太妃的,以侍奉太妃不利的罪名全都杖责了三十大板,然后发配到掖庭宫,然后亲自给段太妃侍俸了一碗汤药。 再后便开始传,皇上仁孝啊,对待尚不是自己生母的太妃都如此至孝,孝表天下,感人肺腑。太子妃亲自给太妃侍疾,亦是孝行可嘉,温柔恭顺。唯有段太妃,倒成了倚老卖老,仗着先帝遗妃之身言行不逊之人。 而后过了不到半年,皇帝以段太妃自请为先帝祈福修行为名,于慈安宫段太妃所居住的侧殿修了一座佛堂,找了几个小宫女跟着她一起带发修行,吃斋念佛,段太妃自此再没出过慈安宫一步,直至两年后逝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皇帝则是跟林嫤叹道:“朕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供养她至仁,倒是养大了她的心。她既不知感恩,朕倒懒得再与她客气。” 林嫤笑了笑。先帝在时对皇帝并不宠爱,至少明面上不宠爱,但她发现皇帝对先帝的感情却是十分深厚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琴声(9月月票540的加更) 林嫤放下手中的账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口茶,与穆清叹道:“好不容易将这一堆的事情推给太子妃,还以为可以清闲一会儿,结果这些事情又回到本宫的手中了。” 穆清笑了笑,一边替她核对下个月要下发的各宫的份例,道:“谁让娘娘是皇后呢。” 嗯,皇后,听起来名字好听,做起来可一点都不轻松。 林嫤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对身边的慕枝道:“你去华阳宫将大公主请过来吧。” 慕枝屈了屈膝,然后出去了。 穆清则笑着问道:“难道娘娘打算将这些事交给大公主来做?” 林嫤道:“大公主与幼玉同龄,幼玉早两年就已经学着管家了,大公主虽然是公主,但也不能连算账怎么算都不知道,也是时候该教一教她怎么管家了。” 她不耐烦管事,大公主正好需要学,将大公主找来,正好一举两得。 穆清笑着道:“娘娘倒不用担心大公主连算账都不会,淑妃也是早两年就开始教大公主算账的,听说现在华阳宫也是大公主在管着的。” 林嫤道:“管一个宫和管一整个后宫可不一样,不知道以后大公主与七郎成了亲,皇上是打算另外给大公主置公主府,还是让她住在汤和大长公主府。若是另外置公主府,以后还是要大公主管一整个府的。” 按照林嫤的猜测,大公主与程七郎成亲后,不管住不住在汤和大长公主府都好,皇帝大约都还是会给她置一座公主府的。程七郎非是长子长孙,就算暂时住在汤和大长公主府,等汤和大长公主过世,也还是要搬出来的。 穆清听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大公主很快就跟着慕枝来了长坤宫,进来后先跟林嫤行了礼,问道:“母后,您找儿臣有什么吩咐?” 十四岁的大公主已经亭亭玉立,遗传了胡淑妃的好相貌,肤白貌美,带了少女的娇俏和温婉。 林嫤笑看着她,然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笑着问她道:“会算账吗?” 大公主点了点头,道:“母妃教了一点。” 林嫤指了指旁边的账册,对她道:“母后现在要照顾珏儿和桓儿,没有时间算账,你帮母后和穆清一起将下个月各宫的份例算出来,到时候和穆清一起将份例下发到各宫去好不好?” 大公主眼睛亮亮的问道:“母后,您这是让儿臣帮着您打理宫务吗?” 林嫤道:“可以这么说。” 大公主眼里已经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她这些日子管着华阳宫上下的事,但华阳宫就她和母妃四弟三个主子,事情简单,她早已觉得已经不够她施展了。 大公主笑着道:“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努力跟着穆清好好学的。” 林嫤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手。 穆清也是跟着笑了一下,等大公主走过来问她可以帮她算哪些时,穆清拿了一本账册给她,笑着道:“您先算这些三等宫女的份例吧。” 大公主点了点头,然后翻开账册认真的算起来。 林嫤坐了一会,见大公主算得认真,便不打扰他们转身走了,进了内殿去看珏公主和桓小皇子。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已经醒了,两个小东西正躺在小床上正在打架,你踢我一脚我踩你一腿,手也是相互抓着对方的耳朵。 见到林嫤进来,桓小皇子先对林嫤咧着嘴笑了一下,手动得越加欢起来。 林嫤将他抱起来,笑着道:“桓儿醒了呀?” 桓小皇子在林嫤的胸口上蹭了蹭,嘴巴动来动去,一副要找食的模样。 林嫤又道:“肚子饿了?母后让奶娘来喂你。” 说着将奶娘叫了过来,将桓小皇子交给她,道:“给小皇子喂奶。” 奶娘道了一声是,然后抱了桓小皇子背过身去,解了衣衫准备给他喂奶。 珏公主大约是见林嫤只抱了桓小皇子却没有抱自己,有些不满起来,扁了扁嘴巴,一双小脚在床上踢了踢,一副准备开哭的模样。 林嫤便又伸手将她也抱了起来,珏公主这才又高兴的眉毛舒展开来。 那一边桓小皇子却不肯吃奶娘的奶,脑袋晃了晃,避开了奶娘凑过到他嘴里的****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奶娘抱着桓小皇子有些失措,将衣裳拉回去,然后转过身对林嫤道:“娘娘,六皇子不肯喝奴婢的奶。” 林嫤见他哭得将房子都快震起来的样子,对屋里的两个奶娘道:“你们帮本宫喂珏儿,把桓儿给本宫吧。” 奶娘道了是,然后另一个奶娘从她怀里抱走了珏公主,抱着桓小皇子的海娘再把桓小皇子交给她。 桓小皇子一到了林嫤的手里,果然不再哭了。 林嫤只好亲自喂他。 林嫤原本并不需要亲自奶孩子,但自从前几日林嫤涨奶涨得难受,让桓小皇子喝了一口她的奶之后,桓小皇子便开始挑食起来,不肯再喝奶娘的奶,只肯喝她的。 珏公主倒是没有这样的毛病,她的奶也喝,奶娘的奶也喝。 林嫤低头看了一眼孩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由笑了一下,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道:“那里学来的臭毛病,竟然挑食,看看姐姐就比你懂事。” 桓小皇子毫无反应,十分满足的咕噜咕噜的吃着属于自己的食物。 林嫤低头看着他,继续叹道:“以后桓儿会长成什么样呢?” 林嫤想着孩子以后可能会长成的各样样子,然后摇了摇头。 等孩子喝过了奶之后,林嫤和奶娘一人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 大公主抬起头来,看着林嫤道:“母后,儿臣刚刚听到六弟在哭。” 林嫤道:“没事,他这是肚子饿了所以哭呢,喂过奶就没事了。”说着又笑着对她道:“你继续算账,母后带珏儿和桓儿去散会儿步,晚上和母后父皇一起用膳。母后会派人去告诉你母妃的。” 大公主道了一声好。 然后林嫤便带着宫人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去了。 这时候的太阳刚刚好,暖和却不炎热,还有清风吹过来。 结果路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的琴声,叮叮咚咚的,极其悦耳。 林嫤问身边的慕枝道:“谁在弹琴?” 慕枝笑着道:“大约是昭阳宫的宫女吧,娘娘不知道,昭阳宫里的宫女多才多艺得很,琴棋书画刺绣泡茶,总能找到一样擅长的,所以贵妃最近十分爱在御花园里让宫女弹琴给自己听。还有上次贵妃送给皇上的一个纹龙荷包,听说也是昭阳宫的宫女所绣。” 林嫤听着笑了起来,这怕是弹琴给皇帝听的才对。只是一个宫女总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御花园来弹琴,总要有个借口,所以就有了贵妃想听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献美(9月月票570的加更) 林嫤对慕枝道:“走,如此天籁之音,我们也去听听去。” 然后便循着琴音走,直到御花园的一座凉亭里。 凉亭之上,吴贵妃坐在那里,而凉亭之下,则是一个坐着弹琴的宫女,长得是极漂亮的,还有一名随着琴音翩翩起舞的宫人,长得比弹琴的那一个还要漂亮。她的舞姿,仿佛吸引了蝴蝶,有三四只蝴蝶都跟着她翩翩起舞起来。 不过令林嫤没有想到的是,皇帝也在。就做在吴贵妃的另一边,吴贵妃脸上含笑,时不时看一眼下面的弹琴和跳舞的宫女,然后再与皇帝说话,仿佛谈论着宫女的琴音和舞姿。 皇帝看不出什么表情,偶尔对吴贵妃点一点头,喝一口茶。 万公公最先看到林嫤过来,弯腰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说着又向凉亭上的皇帝通报道:“皇上,娘娘来了。” 吴贵妃看见她,皱了皱眉。弹琴和跳舞的宫女也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上前来给林嫤行礼,道:“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那声音也是娇滴滴的极好听的。 皇帝看见她,倒是眉眼含笑起来,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林嫤越过两个宫女,直接走上凉亭,故作娇嗔的对皇帝道:“皇上可真有兴致,有这等享受,怎么不叫上臣妾。”说着对皇帝行了礼。 吴贵妃有些不甘不愿的站起来,也给林嫤行了礼。 林嫤故意不叫起,而是走向皇帝身边坐下。 若是平时,不管林嫤叫不叫起,吴贵妃都是会不管不顾的直接起身,但这一次,她倒是坚定的屈膝弯腰,眼睛望向皇帝,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皇帝从奶娘手里将珏公主接了过来,问道:“怎么将孩子抱出来了,外面有风,小心将孩子吹着了。” 林嫤笑着道:“太医说可以抱着孩子常出来晒晒太阳呢。” 皇帝点了点头,接着低头看了一眼珏公主,抬眼时看到还屈膝坐着标准的行礼姿势的贵妃,才又道:“贵妃起身吧。” 林嫤又看向跪在下面的宫女,瞥了一眼皇帝,似笑非笑的道:“看皇上刚才一副入迷的模样,皇上刚刚听的是什么曲子看的是什么舞,臣妾可有幸和皇上一起欣赏?” 皇帝故意笑道:“真想听?”一副我知道你在吃醋的模样。 说实话,林嫤还真的有些吃醋了,哼哼道:“自然!” 吴贵妃十分不满原本好好的的事偏又让林嫤出现打扰了,开口道:“恐怕这琴音和舞蹈不入娘娘的胃口。” 林嫤笑道:“连皇上都听得看得津津有味,怎么还能不对本宫的胃口,贵妃太过谦虚了。” 说着看向下面的宫女,问道:“你们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跳的什么舞?” 宫女小声的回答道:“奴婢弹的是凤求凰。” 跳舞的宫女亦答:“奴婢跳的亦是凤求凰。” 林嫤笑了起来,又是凤求凰,她记得当年江氏跳的就是一支凤求凰,这是想学江氏得宠? 林嫤道:“就照你们刚才弹的跳的,重新弹一遍和跳一遍给本宫看。” 两个宫女道了一声是,然后重新弹起琴和跳起舞来,只是有了林嫤在,琴音和舞姿便少了原本的风流和妖媚,变得收敛起来。 林嫤还真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倒是原本挺有兴致的皇帝,这时候倒像是没有兴致了,反而逗起手上的孩子来。 吴贵妃恨得直咬牙,但是转头一想,又突然笑起来,问道:“娘娘觉得这琴音和舞蹈如何?” 林嫤点点头道:“不错,贵妃宫里的宫女果然多才多艺。” 贵妃又笑着转头看向皇帝道:“皇上您看,连皇后娘娘也这样觉得。”说着又道:“既然皇后娘娘都觉得这两个宫女好,臣妾看不如让这两个宫女伺候了皇上,这后宫已经许久不曾进新人了,皇上又不打算费银子选秀,但也不能总委屈了皇上****对着我们这些老人,正好这宫里有这样的人才,让她们伺候皇上,闲时还能弹弹琴跳跳舞让皇上高兴一下,也不算埋没了她们的才华。” 说完转头看向林嫤,道:“皇后娘娘,您觉得呢?”又道:“皇上忙于勤政想不到这些,但娘娘是后宫之主,应该贤惠体贴,主动为皇上打算好伺候的人,您说是吧。” 林嫤笑了起来,道:“贵妃说的是,不过这伺候皇上的人总要皇上满意才好。”说着转头看向皇帝,道:“那就要问问皇上愿不愿意收下这两个宫女。” 皇帝看着林嫤,笑道:“元元说,朕应不应该收下这两个宫女呢?” 林嫤笑道:“要臣妾说,不该收。” 皇帝“哦”了一声,道:“为何?” 林嫤道:“皇上是勤政爱民的好皇上,每日的时间花费在朝事上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浪费在美色上。古语有言,美色误国。献色以魅主之人,皆为佞臣。” 吴贵妃听着站起来,看着林嫤,恼怒的喊了一声:“皇后……”又哼了一声道:“能被美色所惑致误国的,必本就是昏庸之辈,照皇后的意思,难不成认为皇上也是昏庸无能之人?还是娘娘善妒,想要独占皇上。” 林嫤看着她道:“贵妃既然认为皇上不会为美色所惑,那女人必不是皇上所好。既然不是皇上所好,让其伺候皇上又有何意义?” 又叹着道:“贵妃,你在皇上身边伺候已有二十年,本宫本不愿意下你的面子,但你最近的行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说你几句。若是后宫人人都学你这样,今天你给皇上献两个美人,明日她给皇上献两个美人,这后宫都要乱了套了。这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贵妃出身名门,不该不懂。贵妃既然也说,本宫才是后宫之主,那这操心伺候皇上的人的事,就不是贵妃该管的事。”说完看向皇帝,又问道:“皇上,臣妾说的可有道理?”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道:“皇后说的也有道理。” 吴贵妃不满的还想什么,皇帝叹了一口气,又道:“好了,听你们吵得朕都头疼。这曲子听也听过了,舞也看过了,贵妃想继续看就留下吧,朕陪皇后散散步去。”然后便带着皇后走了。 吴贵妃在身后看着他们离去,气得简直想摔东西。眼看着就要成了,非让皇后横插一脚。 两个宫女看着皇帝已走,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渐渐停了下来。 吴贵妃瞪了她们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保证(9月月票600的加更) 皇帝走在前面,林嫤慢了一步走在后面,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抱着孩子的奶娘和宫人。 林嫤看了看前面的皇帝一眼,有些不满的怒了努嘴,眼睛里带着几许幽怨。 皇帝大约是感觉到了,回过头来,笑着问她道:“怎么了?” 林嫤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皇上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 皇帝等了她两步,等她上前来,然后牵起她的手,道:“看来是吃醋了啊。” 林嫤道:“皇上可不要冤枉臣妾,臣妾熟读女则,向以文德皇后为范,不敢有此善妒之情。” 皇帝又道:“看来还生气了。”说着又道:“朕不过是听了首曲子看她们跳了支舞,可没有做别的事。” 林嫤心道,关键不是听曲子和看跳舞的事情,关键是他明知道吴贵妃打着什么样的心思,还去听她们弹曲子跳舞。 他是没有做别的事,但若是今日她没出现在这里,说不好就要干点什么了。 林嫤转头看着皇帝,又不满的问道:“皇上说,那两个女子长得美吗?” 皇帝道:“美。” 林嫤表情塌下来,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那小模样倒是跟瑞儿不高兴的时候一模一样。 皇帝不由笑了起来,然后又拉起林嫤的手,笑着放到嘴边亲了亲,又道:“但她们长得再美,在朕心里,也不及元元的万分之一。” 林嫤道:“皇上也就拿话哄哄臣妾。”说着又叹道:“皇上要是真的喜欢那两个女子,臣妾就替皇上纳进后宫里来。” 皇帝道:“好啊,那就麻烦皇后操持。” 林嫤听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道:“好呀,萧谏,你还真的对她们起了心思?” 皇帝哈哈的笑了起来,伸手揽过林嫤。 林嫤却是生气的推开了他,眼眶红红的,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却又忍着道:“皇上放心,臣妾明日就给她们铺宫,给她们册封名分。” 皇帝再次揽着她,这次无论林嫤怎么推却是推不开了,皇帝笑叹道:“真是越活越小了。”说着又道:“朕是逗逗你的,朕不会纳她们,以后朕也不纳别人。因为朕知道,元元会不高兴。” 林嫤稍稍安下心来,又道:“我不高兴皇上就不纳?”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道:“不纳。”说着拿起她的手,用自己的拇指按向她的拇指,道:“朕跟你保证。” 林嫤又道:“皇上现在说得好听,等臣妾以后年老色衰不喜欢臣妾时,这些就该成了臣妾善妒的罪证了。”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这样小看朕?” 说着又牵起她继续往前走,傍晚的余晖撒在人身上,金黄金黄的,显得格外的静谧又宁静,温馨又怡人。 皇帝牵着林嫤的手,慢慢的走在皇宫的小道上,清风徐来,花香盈来,偶有些花朵飘下来,盘旋在半空中。 万公公抬眼看了一眼前面走在一起的帝后,不由的弯了一下嘴,然后继续跟上。 皇帝和林嫤在御花园转了一圈,然后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出来的时候还挺精神,此时却已经睡着了。 回到长坤宫时,大公主出来迎接他们,还有去找二公主玩回来的瑞公主和珺公主,对皇帝和林嫤行礼道:“父皇,母后,您们回来了?” 珺公主走上来,拉着林嫤的裙子,仰着头道:“母后,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回来找不到你。” 珺公主最依赖林嫤,所以久看不见林嫤的时候她会觉得不安心。 林嫤将孩子交给奶娘,蹲下来对她笑着道:“母后带妹妹和弟弟去散步去了,母后每天都带珏儿和桓儿去散步的呀,珺儿不是知道吗?” 珺公主这才点了点头。 林嫤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抱进去放到床上之后,出来净过手,然后膳房便提膳过来了。 穆清指挥着宫人摆膳,然后上桌用晚膳。 因为不常跟皇帝一起用膳的原因,大公主显得有些拘谨。 林嫤特意安排她坐到了皇帝的旁边。 皇帝对待儿女还是很温和的,替她夹了菜,温声问她道:“听说你帮着你母后管账?管得如何?” 大公主看着碗里的菜,满心欢喜起来。又回答皇帝的话道:“儿臣暂时还不熟练,但现在儿臣正跟着穆清姑姑学,儿臣以后一定不会令父皇和母后失望的。” 大公主之前还以为算账管账只是件简单的事,她管着华阳宫时也不觉得多难,到了母后这里才发现,管一个后宫和只是华阳宫的账是不一样的,里面的东西复杂沉冗不说,中间还有许多令人费解的地方。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好好学,以后你也是要管自己的公主府的。” 大公主笑着道:“是,父皇。” 皇帝又看了看坐在另外一侧的瑞公主,又替瑞公主夹了菜。 瑞公主看着皇帝夹的菜却是嘟起了嘴巴皱起了眉头,一副不喜欢的模样。瑞公主挑食,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是父皇夹的菜是不能不吃的。 瑞公主想了一下,然后将碗里的胡萝卜夹到珺公主的碗里,笑着道:“这个胡萝卜好好吃,给你吃。” 林嫤和皇帝也只做没有看见。 等用过晚膳,林嫤让人送大公主回去。 皇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嘱咐道:“多带几个人,外面天已经黑了,点上灯,小心摔了。” 大公主听着高兴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对皇帝道:“是,父皇。” 而皇帝和林嫤则在书房里消食。 林嫤听瑞公主背书,皇帝则把着珺公主的手写了一张大字。珺公主写完之后,拿着写满大字的纸咚咚咚的跑到林嫤这边来,笑着道:“母后你看,这是我写的。” 瑞公主翻了一个白眼,道:“明明是父皇写的。” 珺公主不满起来,跺了跺脚,道:“我写的!” 林嫤瞪了瑞公主一眼,然后笑着摸了摸珺公主的小脑袋道:“是,珺儿写的,写得真漂亮。改天母后让人裱起来,挂在珺儿的房间里。” 珺公主这才高兴起来。 皇帝也跟着笑,道:“朕让人给你做一个印,再盖上珺儿的大印。” 珺公主眼睛亮亮的,看着皇帝用力的点了点头。 瑞公主道:“我也要印,也给我刻一个。” 皇帝道:“好,也给瑞儿刻一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苗疆(9月月票630的加更) 越国公世子夫人耿氏在七月的时候生产产下一女,越国公府取名为“婷”。 同时耿氏因为在生产时遇到产厄之灾,以后几无再怀孕的可能。 林嫤听到消息时,看着正跟瑞公主林承鸿凑一桌玩叶子牌的晟郎和娉娘,对穆清道:“这样也好,耿氏生不了儿子,也就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穆清点了点头。其实耿氏会难产,多少也有因为上次晟郎的事被越国公府责备受惊吓,导致后面胎儿一直有些不稳所致。 林嫤又道:“总归是晟郎和娉娘的继母,越国公府又受重用,赏几样东西下去吧,但无需过重。”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便下去办了。 而于此同时,西南苗疆内乱,桂城指挥使帮助苗疆王平息内乱,苗疆王为此特意上京对中原的皇帝表示感谢,送来了属于自己部落的银钱、宝石,药材,以及还有女人。 苗疆王送来了八个从苗疆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其中包括苗疆王自己最漂亮的一个女儿,指明了要献给我们最英明神武的皇帝。 林嫤听到时,简直想要一口血吐死。你帮助了我,我很感激你,所以我要把女儿献给你? 这是嫌自己的女儿多,当礼物一样送给别人? 林嫤问道:“那位苗疆的公主长得什么样?” 慕枝有些担忧的道:“听说长得是极漂亮的,比我们的六少夫人还要漂亮。” 徐氏的漂亮是出了名的。 慕枝见林嫤神色也带着些担忧,又不由笑着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听说皇上并没有说要收下,说不定皇上不会收下她也说不定。” 林嫤却摇了摇头,道:“这种带政治因素的女人,皇上是一定会收下的。” 皇帝不收,苗疆王便会以为是皇帝对他或苗疆有什么不满,会引起苗疆王和苗疆部落的恐慌,不利于大梁与苗疆的和平。苗疆一向是大梁的附属,为了让苗疆安心,苗疆王送来的任何东西包括女人皇帝都会收下。 慕兰这时道:“我看那苗疆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还想从大梁求娶一位公主回去。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南蛮子而已,竟然也想肖想我们大梁的公主,而且也不看看他年纪多大了,比皇上年纪还大。” 大梁在适婚年纪的公主只有大公主一位,慕枝有些担忧的道:“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让大公主……” 大公主一向乖巧懂事,慕枝等人还是很喜欢她的,自然也不会希望她嫁到南疆去。 这一点林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皇帝疼爱孩子,是不会让自己的公主远嫁的,皇帝就是肯给,最多也就找个大臣或宗室的女儿给他。苗疆王想求娶大梁的公主,不过是内乱将他吓破了胆,所以想要通过与朝堂联姻寻求朝堂的支持。 林嫤又叹口气,道:“看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苗疆的公主进了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做不过宫里多一个妃嫔而已。” 反倒是她,最近有些患得患失的,一听到皇帝身边要出现别的女人就如临大敌一样,没有了以前的镇定和沉稳。 正在这时,外面的宫人又进来通传道:“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林嫤道:“淑妃怕也是因担心大公主的事而来,请她进来吧。” 胡淑妃进来后,倒也没有提前苗疆王求娶公主的事怎么怎么样,眉头紧紧蹙着,而是说起道:“娘娘,大公主今年也是十四岁了,臣妾听闻汤和大长公主也有意思让大公主和七郎早点成亲。先不说要不要早点成亲,您看要不要先将大公主和七郎的婚事定下来。” 大公主与程七郎的亲事一直以来都是口头之约,皇帝没有正式下旨定程七郎为驸马,这三书六礼自然也没有进行。 林嫤道:“这亲事不急,皇上疼爱大公主,是想要多留大公主的。”说着又拍了拍胡淑妃的手,道:“大公主与七郎的婚事稳稳的,淑妃就放心吧。” 胡淑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林嫤知道胡淑妃在担忧什么,又道:“淑妃若是实在担心,本宫跟皇上提一提。” 胡淑妃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虽然胡淑妃也觉得皇帝将大公主嫁到苗疆去,但也还是担忧其中会不会有个万一。毕竟说大公主已经说了人家,但亲事毕竟没有定下来,着实令人不安。 而于此同时,在惠王府里。 惠王妃一边替惠王换衣服一边笑着道:“果然父亲示意一下苗疆王献出公主是对的,臣妾倒是没想到,苗疆王竟然还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公主。臣妾看那位苗疆公主也是机灵得很,而且她这种异域女子,有着与我们汉人不一样的热情和大胆,若是能进宫分得父皇一二分的宠爱,皇后的功夫怕就都用在这个苗疆公主身上了,自然不会有心思来对付王爷。” 惠王心里也舒坦起来。 苗疆的公主,父皇于情于理都应该收下。没有男人不爱色的,那位苗疆公主他见了都有几分动心,他就不相信进了后宫之后,父皇舍得将她冷落一旁。 惠王妃继续道:“苗疆王十分感激父亲帮他平息了苗疆内的叛乱,只要那位苗疆公主进宫能得宠,必定会向着王爷。” 惠王道:“希望这个苗疆公主能顺利进宫。” 惠王妃道:“放心吧王爷,这次一定能成的。”惠王妃说着又低声道:“王爷,您说我们要不要帮着苗疆王娶大公主,若是大公主嫁到苗疆,咱们手里捏着大公主,淑妃便只能听王爷的。” 惠王马上制止她道:“你千万别打这种主意,省得弄巧成拙。父皇不会让大公主嫁到苗疆去的,若是知道我们算计了大公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惠王妃有些嫌弃惠王胆子太小,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惠王又低头看了一眼惠王妃,又问道:“你和杜氏海氏的肚子有没有消息?” 惠王妃叹了一口气,道:“臣妾也忧心呢。”说着又道:“听说这府邸原是汤和大长公主的旧公主府,汤和大长公主住这里时多年都没生下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这王府风水不好,除了当时杜氏怀上了一个,结果也没生下来之外,至今为止,无论是臣妾还是两位侧妃,竟然都无消息。” 杜氏和海氏都还罢了,当初用过她的玉肤膏,多少应该都有影响,可是她嫁进门也快一年了,竟然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宝石 林嫤看着这被宫人捧在手里,一匣匣展示在她跟前的各种宝石金玉。 就是林嫤见惯了珠光宝气,此时也忍不住被眼前所迷。 瑞公主更是直接踮起脚手掰着匣子下来看,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的道:“好漂亮呀!” 林嫤也忍不住转头问皇帝道:“皇上,您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说着又将匣子里的珠宝玉石望了一眼,再问道:“这么多的珠玉宝石?” 红宝石、蓝宝石、碧玺玉、猫眼石、绿松石……还有几颗夜明珠,其中有一颗居然有西瓜这么大。 林嫤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 皇帝笑着道:“苗疆王进献的,苗疆靠近勃固(缅甸的古称),盛产宝石。” 瑞公主尤其喜爱那颗西瓜大的夜明珠,跑过去张着手抱在上面,笑着跟皇帝道:“父皇,我要这个,你把这个给我。” 皇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那个是给你母后的,那两颗小的给你一颗,给珺儿一颗。” 其实那两颗小的也有橘大,但瑞公主却很不满,嘟着嘴巴道:“父皇偏心,为什么给母后大的只给我小的?” 皇帝笑呵呵的道:“因为你小啊,等你长大了,父皇就去给你找颗大的来。” 瑞公主还是不满的嘟了嘟嘴,道:“总之父皇就是偏心!” 林嫤伸手拿了拿那匣子泛着珠光的红宝石,里面的宝石大小不一,形状也不规则,但都一样的令人心动。 林嫤忍不住金叹道:“这些宝石在缅甸是不是不值钱啊?苗疆王可真舍得。” 皇帝笑了笑,道:“将这些都收起来吧,以后要做簪子打首饰时,正可以拿出来用。”说着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一个西瓜大的翡翠原石,朕让人拿去给你和瑞儿珺儿各打两对手镯,剩余的玉种还能做几支簪子。” 林嫤又问道:“要不要给贤妃和淑妃她们分一些去,臣妾一个人吃独食终归不好。” 皇帝道:“后宫其她人朕会另赏,这些都是给你的。” 林嫤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叫来了穆清,让她将这些东西造册入库。然后看着那颗放在匣子里的巨大夜明珠时,却有些犯起了愁,道:“这么大的夜明珠,摆也不知道摆哪里,除了压箱底偶尔跟人炫耀一下,真不知道能干什么。” 瑞公主这时候又马上举手道:“母后不要给我,我放在我的房间里,以后就不用点蜡烛了。” 皇帝拉了她的手笑着道:“放在你的寝殿里。瑞儿这句话说的不错,以后都不用点蜡烛了。” 林嫤嗔了他一眼,一副不满的在他胸口上锤了一下。 林嫤却突然有些担忧的道:“会不会被人偷走了?” 皇帝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将朕的皇宫当成什么了,可以让毛贼随意的出入?” 林嫤笑着道:“戏台上不是有些会演吗,说是有什么飞天大盗什么的,武功了得,专潜入高门大户或皇宫盗窃名贵珍宝之类的。” 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道:“以后这种戏少看。” 皇帝拉了她到旁边的榻上坐下,然后看那边瑞公主和珺公主一人一边抱着那个夜明珠,一边又道:“对了,这几天挑个日子,朕要在宫里宴请苗疆王和苗疆公主。” 林嫤一听到苗疆公主,顿时好心情都没了,不满的撇开了脸去,一副吃醋的模样。 皇帝看着她笑了笑,一副高兴的模样,却不说话。 过了一会,林嫤又问起道:“听说苗疆王想求娶大梁的公主?” 皇帝道:“他想娶,朕不一定要嫁。朕的公主,一个都不许外嫁。” 林嫤道:“淑妃有些担心,想先将大公主和程七郎的亲事定下来。” 皇帝有些不满道:“她担忧什么,难道朕不疼大公主。” 林嫤道:“皇上别怪淑妃,您不明白做母亲的心。淑妃哪怕是知道您不会狠心将大公主嫁到苗疆去,只要这亲事一天不定下来,淑妃就心里免不了担心。”又道:“皇上就下道圣旨,将大公主和程七郎的亲事定下来,也安一安淑妃和大公主的心。” 皇帝仍是不满道:“朕看你们是瞎操心。”但面上倒也并不拒绝这个提议。 林嫤笑着道:“女人本来就是爱操心。” 其实林嫤倒是不担心皇帝,她只是担心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会借机生事,弄出一些什么意外的事情来。 到了第二日,皇帝还是依言下了一道圣旨,赐婚大公主与程七郎。 胡淑妃自然知道这是林嫤的功劳,带了大公主来长坤宫请安,然后看着皇后时,一副感激的模样,道:“娘娘,臣妾,臣妾……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林嫤笑着对她道:“这下你放心了。” 大公主也是眼眶红红的,拉了林嫤的手,道:“母后,儿臣,儿臣……”然后却是一副感激得说不下去的模样。 听到苗疆王要求娶公主,大公主心里也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不知道父皇会这么想,现在到了适婚的年纪的公主只有她一个。直到现在,她才算是安心下来。 林嫤摸了摸她的头发,叹口气道:“你父皇虽然从来不说,但心里一直是疼爱你的,你要相信你父皇。” 大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是,母后。” 而此时在昭阳宫里。 吴贵妃有些不甘心的道:“长坤宫手脚倒是快。” 吴贵妃当然是想这件事上动点手脚的,这主意则是惠王妃给她出的。 将大公主嫁到苗疆去。甘家在西南镇守,苗疆王族又与甘家交好,大公主嫁到苗疆,正好可以以大公主来拿捏淑妃。拿捏住胡淑妃就是拿捏住她现在抚养的四皇子,四皇子现在八岁了,很快就长大了,一个皇子长大之后的用处还是很多的。 还有胡淑妃的娘家。胡家眼看着越来越受皇上的重用,拿捏住胡淑妃,让她说服胡家支持惠王,那惠王就能多一助力。 惠王妃站在一侧亲手给她捧上一碗茶,道:“不能促成大公主和亲苗疆的确有些遗憾,只怪皇后眼疾手快,马上就给胡淑妃送上了这一份人情,这胡淑妃和胡家以后,只怕会更向着长坤宫了吧。” 这话成功的挑起贵妃对长坤宫更加强烈的恨意。 惠王妃看了她一眼,又问道:“对了母妃,儿臣嫁进王府之前对宫里的事不大清楚,儿臣想知道,何美人是因何被关进冷宫里面的?” 贵妃有些警惕的看了惠王妃一眼,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惠王妃连忙道:“儿臣只是听说,何美人被关是与长坤宫有关,既然如此,四皇子应该恨着长坤宫才对,怎么四皇子还和三公主四公主等人如此亲近。还是说,四皇子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若是借何美人让四皇子与胡淑妃皇后等人生隙就好。 贵妃沉了沉眼,却是并没有马上说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堤防 长坤宫里。 林嫤在吩咐穆清道:“皇上打算过几日宴请在宫里宴请苗疆王和苗疆公主,到时候肯定要安排人作陪,除了宫里的妃嫔,宗室里头找一些人,列个名单给本宫过目。” 穆清道是,下去办她吩咐的事情了。 这边被林嫤接进宫里来的林婠则帮爱美的瑞公主绾了一个好看的双螺髻,替她带上珠花,还替她抹了胭脂。偏偏旁边的林承鸿一直在搞破坏,手上拿了几朵从外面摘回来的杜鹃花,笑嘻嘻的故意往瑞公主发髻上插,结果花插得歪歪扭扭的,发髻却被他弄乱了。 瑞公主瞪了他一眼,怒道:“林承鸿,你再这样我让父皇送你出宫了!” 瑞公主和林承鸿只隔了两岁,瑞公主好的时候会叫林承鸿小舅舅,不好的时候就连名带姓的喊。 林承鸿笑嘻嘻的道:“把这花插在头发上多好看。”说着还一副她不懂欣赏的模样。 林婠也瞪了他一眼,道:“林承鸿,你不许再欺负瑞儿啦,再这样等我们回去我就告诉父亲你经常练箭的时候偷懒。” 林承鸿还是很怕林英的,一听到林婠拿林英压他,他就不敢了,对她和瑞公主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呃”了一下,然后才背着身走了。 林婠见林嫤忙完,则笑着牵着瑞公主跑到了林嫤这边来,问她道:“姐姐,皇上给大公主和程家七哥哥赐了婚,是不是就是不用去苗疆和亲了?” 林嫤看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在听谁在胡说八道,皇上就是不赐婚,大公主也不用去和亲。” 林婠耸了耸肩,道:“外面都是这样传的,一开始只是说苗疆王求娶大公主,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大公主要嫁给苗疆王了。我当时可替大公主担心了,要是大公主嫁到苗疆去,那我岂不是见不到她了,而且她嫁到苗疆去,一个人多孤单呐。最重要的是,那个苗疆王又老又丑还有胡子,一点都不好。不过好在后面皇上就给大公主和程七郎赐婚了,说大公主要嫁去苗疆的话就消停了。” 林嫤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件没有影儿的事能传成这样,那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林嫤顿了一下,又奇怪起来,“咦”了一下,抬起头问林婠道:“你又没有见过苗疆王,你怎么知道他又老又丑还有胡子。” 林婠道:“我昨天的时候见过,在青檀寺里,我是七嫂一起出来还愿的。他好像是跟宣国公府的人一起在青檀寺游玩,他那样子看起来比父亲岁数还大,他们的马车还差点撞到了我,所以我还跟他们吵了一架。那个苗疆王虽然一直跟我道歉的,但眼神真令人讨厌,像是打什么坏主意似的。还有吴家的人,一直在说什么相遇有缘,鬼才跟他们有缘。” 林嫤继续问道:“你和瑶娘去青檀寺做什么?”但脸上却已经皱起了眉,有些凝神起来。 林婠道:“七嫂一直怀不上孩子,所以上次去青檀寺请了愿,然后前两天大夫诊出她怀上了,就说要去庙里还愿,我就陪着她去了。” 林嫤又问道:“你碰见苗疆王这件事告诉了爹和娘吗?” 林婠道:“本来是想告诉他们的,但昨天爹和娘一整天都不在家,后来我就忘了,今天才想起来。”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哦,对了,我们告诉了七哥。” 林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林婠倒是有些奇怪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林嫤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说着又道:“你去帮我看看珏儿和桓儿睡醒了没有,睡醒了就和奶娘一起帮姐姐把他们两个抱出来。” 林婠愉快的道了一声好,然后牵着瑞公主的手去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屋子。 林嫤将慕枝叫了过来,道:“你去一趟武国公府,将刚才幼玉说的话告诉家中长辈。” 慕枝看着她,问道:“娘娘,您是怀疑有人打六小姐的主意?” 林嫤道:“好端端的还个愿幼玉就能碰上苗疆王?只要宣国公府的人掺和在里面,本宫就总觉得没好事。苗疆王求娶公主,皇上为了不扫他面子,公主是舍不得,但是大约在宗室或大臣家中还是会给他找一个的。防着点,小心点总没错。” 承良是粗心的性子,听到这些未必能想到这一层,要是一向细心稳重的承正听到,或许还能多想一些。 慕枝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不会吧,六小姐已经说了人家了,就算苗疆王想,那也······“ 林嫤道:“幼玉也有跟原来大公主一样的问题,她和王家大郎还没换庚帖。原先说要过小定,正好遇上王大夫人的母亲过世,所以耽搁了下来。” 更何况幼玉毕竟不是大公主,吴家的人不敢得罪皇帝随意的动大公主,但却不怕得罪她这个皇后和林家。怕就怕他们在闺誉上动手脚。 慕枝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娘娘,六少爷就在勤政殿见皇上,不如等一下去将六少爷请过来,跟六少爷说一说。” 林嫤点了点头,道:“也好。” 正巧这时候幼玉带着瑞公主从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屋子里出来了,林嫤示意慕枝不要再说。 林婠并没有发现林嫤和慕枝的不对劲,笑着道:“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还睡着呢,睡得沉沉的,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又笑道:“姐姐,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越长越漂亮了,而且越来越不像了,珏公主变得像姐姐,桓小皇子变得像皇上。” 林嫤笑道:“这是模样渐渐张开了,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模样的。” 林婠“哦”了一下。 林嫤又问道:“你进宫还没去找大公主说过话,你要不要去找大公主?” 林婠想着,大公主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一定是很需要人安慰的,于是道:“好呀好呀,那我现在就去,晚上用晚上的时候再回来。” 说完又问瑞公主:“三公主殿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瑞公主道:“去的去的,把珺公主喊起来一起去,她这个瞌睡包还在睡觉呢。” 林承鸿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去找四皇子玩。上次跟他比箭法还没分出胜负呢。” 林嫤笑了笑,道:“我让人送你们过去,多带些人。珺儿还睡觉,就留在长坤宫不要去了。”说着吩咐慕枝,让叶公公带着人送他们一起去华阳宫。(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提醒(9月月票660的加更) 林承正从勤政殿出来之后,直接被慕枝请到了长坤宫。 林承正有些奇怪的问道:“姐姐是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见我?” 林嫤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椅子,道:“先坐下再说吧。” 林承正坐了下来,宫人上了茶,然后慕枝便挥了挥手让其他的宫女下去了,只留了自己在林嫤旁边伺候。 林承正更加奇怪了,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 林嫤将林婠和李氏在青檀寺遇到苗疆王的事跟林承正说了一遍,然后林承正也渐渐的蹙起了眉头来,脸上变得有几分严肃,然后又骂林承良道:“承良这个没脑子的,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有跟家里说。李氏和幼玉两个姑娘想不到就算了,他这个脑袋也是装的稻草。” 林嫤道:“找人留意一下苗疆王和宣国公府的动向,希望我是想多了。” 林承正点了点头,然后道:“姐姐放心吧,我会找人留意这件事的。” 林嫤又道:“我看幼玉最近就留在宫里陪我吧。” 宣国公府手段再长总不能伸进后宫里来。 林承正倒觉得将林婠带回武国公府更加安全,道:“还是我带她回去吧,找些事情给她做将她拘在家里,不要让她出门。” 林嫤道:“没事,她才刚进宫就让她回去,她难免要多想,让她留在宫里陪我。” 林承正不再坚持。 姐弟两人说完了话,然后林承正便匆匆的出宫了。 林承正走后不久,慕兰又进来瞧瞧跟她道:“娘娘,江昭仪今日去了冷宫看了何美人。” 林嫤点了点头,又问道:“江昭仪最近经常往冷宫去?” 慕兰道:“是有些常去,说是从前好歹与何美人有些相交的情分,所以去看看她。”说着又道:“奴婢看,这个江昭仪真是没有安什么好心,她去见了江昭仪之后,总是在四皇子跟前提起何美人在冷宫的惨状。她最近跟惠王妃经常来往,也不知道两个人打着什么坏主意。” 林嫤又问道:“胡淑妃最近还会带四皇子去见冷宫见何美人吗?” 慕兰道:“以前倒还是每个月会带他去见一次,旦自从四皇子渐渐跟胡淑妃渐渐亲近起来后,这两年倒是不常去了,最近应该半年都没有去过了。” 胡淑妃将四皇子养到现在,两人倒是真的有几分亲生母子的味道了,四皇子对胡淑妃亲近,胡淑妃大概也真的将四皇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但对四皇子真正的亲生母亲,却难免存在芥蒂和疙瘩,所以不想让四皇子与何美人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血缘亲情总是斩不断的,胡淑妃不带四皇子去见何美人,四皇子不提大概是不想伤了胡淑妃的心,但心里却一定会惦记何美人。 江氏分明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在四皇子跟前提起何美人的时,她大概还想让四皇子与胡淑妃生隙。 林嫤心道,该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胡淑妃了。 养母子毕竟不如亲母子,相处起来总是要更加的小心,更何苦四皇子是记事之后来到胡淑妃身边的,不管胡淑妃愿不愿意都好,她想要四皇子不跟她离心,就只能对何美人好。 等到晚上林婠和瑞公主和林承鸿从华阳宫回来时,胡淑妃带了大公主和四皇子是一起送他们回来的,胡淑妃还带了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 胡淑妃笑着对林嫤道:“这是皇上赐婚之后,七郎寻得送进宫来给大公主的,大公主说这样的好东西一定要先孝敬娘娘,才是她做女儿的本份。红珊瑚可以驱邪避魔,娘娘将这放在长坤宫里,保证蛇魔不入。” 林嫤浅笑着看向大公主,大公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嫤对她道:“既然是七郎送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收着,母后怎能夺人所好。” 大公主连忙道:“不不不,母后,您一定要收下。七哥哥送了两座进来,儿臣那里已经有了一座,您将这个放在五妹妹和六弟的小床边,可以保佑五妹妹和六弟弟平安长大。而且儿臣问过了七哥哥,七哥哥也是同意儿臣孝敬母后的。” 林嫤笑道:“那母后就替珏儿和桓儿谢过大公主了。” 大公主笑得温柔又腼腆,眼神真挚的道:“不用谢,而且儿臣也很喜欢五妹妹和六弟。”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在门外廊下追着跑来跑去的瑞公主和四皇子林承鸿等人,又笑着对大公主道:“大公主帮母后出去看着瑞儿和四皇子他们可好?他们几个太淘气了,碰在一起将长坤宫都快翻过来了。” 大公主知道林嫤这是有话要单独的与母妃说,于是笑着道:“好。”说着站起来,给林嫤屈了屈膝,然后先出去了。 等大公主出去之后,胡淑妃有些讶异的看着林嫤。 林嫤则像是随意般的笑着问胡淑妃道:“淑妃,你常带着四皇子去冷宫见何美人,你跟我说说何美人在冷宫过得如何了?” 胡淑妃听着有些尴尬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带着四皇子去见何美人了。 何美人就像是胡淑妃心口的一根刺,她有意想要淡忘何美人的存在,所以最近不仅不喜欢带着四皇子去见何美人,甚至不喜欢有人在她和四皇子的跟前提起何美人。 胡淑妃顿了好一会,才不得不跟林嫤道:“娘娘,臣妾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何美人了。” 林嫤叹了一口气,对胡淑妃道:“淑妃,你要明白,何美人是四皇子的生母,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你回避不了。” 胡淑妃低着头不说话,眉头却忍不住蹙了起来。 林嫤继续道:“你可知江昭仪最近经常去冷宫看望何美人,也经常跟四皇子提起何美人。” 胡淑妃听着吃惊起来,道了一声“什么”,接着又气得骂道:“这个贱人,真是见不得我好。” 林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胡淑妃这时才想起来这里是长坤宫,又连忙尴尬的道歉道:“娘娘恕罪,臣妾一时忍不住。” 林嫤道:“好好带着四皇子常去见何美人,多替她打点一下,训斥冷宫的宫人不要薄待她。你好不容易才让四皇子接纳了你这个母妃,总不希望因为何美人再母子生隙吧?四皇子是知恩的人,你待何美人好,他会记在心里的,然后更感激你这个养母。” 胡淑妃垂着眼,过了一会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是。 接着看向门外正在跟林承鸿拿着木剑比划的四皇子,四皇子大概是感觉到了她在看他,然后回过头来,眼睛亮了起来,对她笑了一下。 胡淑妃也忍不住慈爱的对他露出笑意。 就这会怔神的功夫,四皇子便被林承鸿抓住机会刺了一木剑,然后四皇子便重新回过头去,认真的跟林承鸿过起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苗疆公主(9月月票690的加更) 等到宴请苗疆王和苗疆公主的那一天,林嫤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得倾城倾国的苗疆公主。 穿着苗疆人特有的服饰,跟随在苗疆王身后款款的走来。 苗疆人的外貌与汉人差别并不是很大,只是皮肤略黝黑些,但是这位苗疆公主的皮肤却不像是苗疆人。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环姿艳逸,柔情绰态,的确是国色天香。行走之中,一眸一瞥都灼若芙蕖,尽显娇媚和风流。 穆清跟她说过,这位苗疆公主的母亲是苗疆王的侧室,是个纯正的汉人。想来这位苗疆公主长得像是她的母亲。 至于这位苗疆王,则皮肤黝黑,下巴上长了一络胡子,并不怎么好看。 这次宴请不能算是正经的国宴,只是为了以示对苗疆王亲近的宫宴,宴中除了皇帝林嫤和后宫的妃嫔,及一些亲近的宗室作陪,像是太子和太子妃,惠王和惠王妃,还有恒王、延王、清河王等夫妇,以及静安长公主和静宁长公主等。还有就是一些被皇上看重重用的大臣,比如像是武国公府,宣国公府,王首辅等。 从苗疆王和苗疆公主从乾坤宫外走进来时,众人的目光便随着他们移动,特别是那位苗疆公主。 胡淑妃忍不住惊叹着悄声的跟王婕妤道:“这位苗疆公主倒是真的漂亮。” 江昭仪听到了,这是嘴角翘起冷笑了一下,她倒是期待这位苗疆公主能进宫来了。 苗疆王和苗疆公主进来之后,按照汉礼给皇帝和林嫤行了个礼,苗疆王道:“圣明的皇上,多谢您今日能宴请吾等参与宫宴,吾等不胜感激。” 皇帝笑道:“苗疆王起来吧,苗疆王千里迢迢从苗疆远道而来,来者便是客,我大梁礼仪之邦,自然应该将客人招呼周到。” 说着示意了旁边的宫人,又道:“领苗疆王和苗疆公主就坐。” 等苗疆王和苗疆公主就坐之后,皇帝举起手里的酒杯,笑道:“来,今日朕作为东道主,敬苗疆王一杯。” 其他大臣女眷自然跟着举起酒杯,苗疆王则站起来恭敬道:“多谢吾皇。” 酒敬过了三杯之后,这时候苗疆公主突然拿起酒杯站起来,眉眼风流的看向上首的皇帝,含笑道:“南月早听闻大梁的皇上英明神武,器宇轩昂,是一代明圣之君,南月敬皇上一杯。” 她的嗓音慵懒妩媚,像是春雨之后女子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带着点云雨初歇的魅惑,就如她的人一样,真是一副极诱人的嗓子。 林嫤忍不住在想,若是男人在床上听到这样的一副嗓子,怕是再有自制力都会全部瓦解吧。 林嫤促狭的转头看了一眼皇帝,皇帝脸色不变,藏在桌子下的手却悄悄的抓住了林嫤的手,然后“哦”了一声,笑着:“公主敬朕什么?” 苗疆公主继续笑道:“敬皇上的英明,敬皇上为我父王平息叛乱,敬皇上免我族人战乱之苦。” 皇帝淡笑道:“如此,这杯酒朕的确该喝的。” 说着举起酒杯对南疆公主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南疆公主又妖媚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苗疆王这时笑了一下,又走了出来,对皇上拱手道:“皇上,南月是吾最美丽的女儿,是吾苗疆最美丽的花朵,皇上为我南疆平息战乱,吾十分感激,吾愿意将这苗疆最美的花朵献于最英明神武的皇上。” 苗疆公主这时也出来对皇帝行礼道:“南月十分敬仰皇上的威名与神武,在南月心里,皇上就如我南疆的神灵,护佑族人的月神,南月愿侍奉皇上,愿皇上能答应父王之请。” 惠王眼睛动了动,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南疆王和南疆公主,嘴角弯了弯,然后马上站起来道:“南疆公主倾城绝色,如此倾城之姿自然只有父皇才能相配。”说着拱手笑对皇帝道:“恭喜父皇,又得一美人。” 吴贵妃这时候也笑着道:“这倒好,宫里又多了一个姐妹。”说着望向林嫤,故意笑道:“这后宫啊,就是人太少了些,既委屈了皇上,也让咱们这些姐妹觉得孤单,连打个叶子牌都凑不成一桌。” 林嫤维持着标准的笑,并没有说话。后宫人少,可不就成了她这个皇后失职。 江昭仪也是一副温柔含笑的对南疆公主道:“公主以后入了宫,多来我宫里走动。” 静安长公主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笑了笑,也跟着站起来附和道:“恭喜皇上,得此佳人。” 南疆公主脸上含笑,热情大胆的看着上面的皇帝。 胡淑妃撇了撇嘴,这皇上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倒像是这苗疆公主已经要进宫了一样。 吴贵妃又笑着看向林嫤,问道:“娘娘您说,南疆公主入宫,应该封一个什么样的份位呢?” 林嫤继续转头,笑眯眯的看向皇帝,被皇帝抓在手里握着的手则用拇指甲在皇帝的手心用力的掐了一下。 她的指甲留得长,掐进皇帝的手心里还是让皇帝有些疼的。 皇帝将她整个手都抱进手掌里,脸上不动声色,然后淡笑着看向下面的苗疆公主和苗疆王,道:“苗疆公主既然是公主,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公主的婚事自该慎重。苗疆与大梁通婚,有利于苗疆与大梁的友好,苗疆王放心,朕自会替苗疆公主在大梁择一良婿。” 惠王与惠王妃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更有些不甘心。吴贵妃和江昭仪亦是不甘心。 而不甘心的还有苗疆王和苗疆公主。 苗疆王和苗疆公主对视了一眼,然后苗疆公主跪到了地上,道:“皇上,南月心里仅仰慕皇上,崇拜皇上,南月心中的良婿只有皇上,请皇上不要拒绝南月的心意。” 皇帝叹道:“公主见过的男儿太少了,你在大梁多住一段时日就会知道,我大梁遍地都是好男儿,绝不会辱没了公主。” 说着又道:“公主亲事以后再议,今日朕与尔等只管喝酒。”说着示意了一下宫人将南疆王和南疆公主请会席位上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石头砸脚(9月月票720的加更) 苗疆王和苗疆公主坐回了座位上之后,苗疆王和苗疆公主都有些失望。殿中因为刚才的事气氛有些凝注,太子笑着站起来,举杯对苗疆王道:“孤敬苗疆王一杯。” 苗疆王连忙站起来,道:“不敢!” 接着是回敬,你敬,我再敬……酒盏相碰,众人继续交谈碰盏,气氛其乐融融。 酒过了三巡,吴贵妃又笑着开口道:“听说苗疆王想求娶我大梁的公主?只是可惜,皇上适婚的公主仅有一位,且前不久已经选定了驸马。” 苗疆王道:“想是吾无福娶得公主殿下。”说着又对皇帝道:“大梁的女子温柔贤良,吾若能娶得一位回去,便不是皇上的公主,亦是吾之福,吾苗疆之福。” 皇帝笑了起来,连道了几声“好”,又道:“苗疆王有这个心,朕必当成全,你放心,朕必会选一温柔贤良女子,与苗疆结秦晋之好。” 苗疆王又道:“汉人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吾近日在青檀寺偶遇一贵女,见之十分歆慕,意欲向皇上求娶此一女子。” 林嫤的眼睛动了一下,吴贵妃则看向她,有些得意的笑。 皇帝则“哦”了一声,问道:“苗疆王看中的是谁?” 苗疆王道:“吾打听得知,此女为皇后之妹,兵部尚书林大人之女。” 此时宣国公世子亦站起来,对皇帝拱手行礼道:“禀皇上,苗疆王所说之事,臣可作证。苗疆王到了京城之后,臣意做地主之谊陪苗疆王游览京中名胜,那日在青檀寺中,臣与苗疆王一行的确遇上了婠玉县主,苗疆王与婠玉县主发生了点小误会,苗疆王对婠玉县主那是一见倾心,回去后茶不思饭不香,多次向臣打听婠玉县主是谁。” 吴贵妃这时候笑着拍了一下手,高兴道:“不打不相识,这就是命定的良缘,若是婠玉县主能与苗疆王结成秦晋之好,岂不是一段佳话。” 静安长公主弯着嘴笑,道:“苗疆王在青檀寺谁都没有遇上,偏就遇上了婠玉县主,可见的确是千载难逢的缘分。”说着又对皇帝道:“皇上,不如今日就下旨吧,全了这段缘分。” 林英这时道:“家中有女,能得苗疆王慧眼,是我的荣幸,不过小女已经许配人家,恐怕要令苗疆王失望了。” 吴贵妃听着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哦”了一声,道:“婠玉县主许亲了?本宫怎么不知道?过三书六礼了吗?没过那便不叫许了人家。” 林嫤笑了起来,看着吴贵妃道:“贵妃,婚姻之事媒妁之言,连本宫这个姐姐都没有资格过问,什么时候婠玉的亲事,需要向你报备了?” 吴贵妃看向皇帝道:“皇上,臣妾不是要过问婠玉县主嫁娶之事,只是臣妾是怕许亲之事,是林尚书和皇后舍不得婠玉远嫁苗疆想出来的推诿之词。古有昭君出塞,后有文成和亲,皆是于国朝有利之事。武国公府号称忠烈,此朝廷需要武国公府为大梁与苗疆世代友好出力之际,武国公府正应挺身而出。” 王首辅看了吴贵妃一眼,此时拱手对皇帝道:“皇上,婠玉县主的确已许给了臣家中长孙。” 皇帝道:“既然婠玉县主已许人家,一女不能许二家,朕再替苗疆王另择她人吧。” 苗疆王这时候有些为难起来,眼睛偷瞄向宣国公和惠王的方向。 静安长公主这时候笑着道:“婠玉县主和王家大郎好像还没换换庚帖吧,既然没有换庚帖那就是还没定亲。”说着又看向王首辅,道:“王首辅,苗疆王难得看上了婠玉县主,苗疆与大梁联姻又是有利于大梁与附属国友好往来之事,王首辅何不割爱,另择贤孙媳,让婠玉和亲苗疆。” 清河王妃听着骂道:“静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婠玉已经许亲,整个大梁的女人都死绝了,非让一个已经许了人家的姑娘去苗疆和亲。照你的意思,若是苗疆王看上的是你静安,你也该跟你驸马和离嫁到苗疆去?我看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先帝有你这个女儿,躺在帝陵里都要气得跳起来。” 静安长公主被骂得不爽,回道:“王嫂,我敬你为长,不与你争辩,但婠玉既与王家大郎连庚帖都没换,何来说定亲。既不曾定亲,如何不能嫁给苗疆王。” 王首辅这时候也是气得吹胡子道:“静安长公主的话,臣不敢苟同。婠玉县主与大郎虽未交换庚帖,但两家早已互约亲事。古人言,一诺千金,言而有信,说出口的话如何能说不作数。男儿在世,一言忠君,二言庇佑妻儿,如何有将妻子拱手相让的道理。或是静安长公主的家风与我王家不类似,出言可无信,夫子媳婿皆可以相让。” 林嫤这时候道:“一女不许两家人,这大梁又不是除了婠玉找不着让苗疆王满意的姑娘。”说着笑了笑,对静安长公主道:“你静安不是还有个没有出嫁许人的女儿,宁玉县君今年十七了吧,她的年纪岂不是比婠玉更适合……” 静安长公主听着脸上大惊,连忙呵止住她,道:“娘娘!” 静安长公主对宁玉这个女儿自小就爱之又爱,之所以蹉跎到了十七岁还没定亲,皆因为静安长公主想给她找一个最好的夫家。 林嫤看着她笑道:“古有昭君出塞,后有文成和亲。静安你是皇家的公主,享受公主的荣华就应该担起公主的责任,此朝廷需要你为大梁与苗疆世代友好出力之际,长公主正应挺身而出,责无旁贷。静安,你说是吧?” 说着又看向苗疆王,笑道:“我们这位宁玉县君,是静安长公主的幼女,是先帝亲封的县君,贤良淑德,温柔识大体,容貌更是十分的出色。苗疆王,你可愿意求娶宁玉县君?” 苗疆王低着头想了想,他意欲求娶婠玉县主,全因宣国公世子跟他说,婠玉出身高贵,是皇后之妹,若娶得她与皇帝结成连襟,皇帝以后必然会帮助于他。 但苗疆王也不完全傻,看今日的情形,皇帝分明是不希望他娶得婠玉县主的,看皇后和林家的态度,更是处处反对。他强求要娶婠玉县主,皇帝会不会同意不说,还容易得罪了人。若是能娶得长公主的女儿,好像也不错。 苗疆王的心思转了几圈,然后对皇帝道:“皇上,婠玉县主既已许了人家,汉人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所好,吾自不好求娶。至于娘娘所说的宁玉县君,若皇上能够答应,吾愿意献上黄金和宝石来求娶。” 静安长公主气起来,多少有些搬石头砸到自己脚之感,于是对林嫤道:“娘娘,宁玉也已经许了亲事。” 林嫤“哦”了一声,问道:“许的哪一家?” “许的……”静安长公主想了一下,道:“许的是驸马的外甥董家的三郎。” 林嫤笑道:“董家的三郎不是五月的时候跟何家的姑娘就已经定亲了吗?难道静安你打算让宁玉去做二房?” 静安长公主又气又恼起来,偏偏一时找不到话来。 林嫤又转头看向皇帝道:“臣妾觉得宁玉真是极佳的人选,皇上觉得呢?”说着挡在桌子下的手故意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 皇帝轻和咳了几声,然后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下旨赐婚宁玉与苗疆王吧。” 苗疆王笑着出来跪了下来,道:“多谢皇上。” 静安长公主则着急又不满的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只做没有听见,却悄声与林嫤道:“这下你满意了。” 林嫤对他温柔一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求情(9月月票750的加更) 宴会散了之后,静安长公主跟着吴贵妃去到昭阳宫。 十分生气的质问吴贵妃道:“娘娘刚刚为何不替宁玉说几句话。” 吴贵妃心里也不爽着呢,此时对静安长公主也没有好脸色,道:“长公主有气对着长坤宫撒去,别对着本宫撒,是本宫让宁玉嫁给苗疆王的吗?” 惠王妃一见两个人要吵起来,连忙上前劝静安长公主道:“长公主消消气,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母妃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吴贵妃哼了一声。 惠王妃又安抚静安长公主道:“我们替宁玉想想办法,让父皇收回成命。” 静安长公主道:“能有什么办法可想,皇上就差当场拟圣旨了,让你们替我想办法,我还不如去求皇后比较快。” 听她提起皇后,吴贵妃也恼怒起来,撇了她一眼,冷哼着道:“那长公主就去吧,看看皇后肯不肯帮你!”说着手指着长坤宫的方向。 静安长公主恨恨的道:“我当初真后悔将大娘嫁给你吴家。” 如今摆脱吴家都摆脱吴家不得,大娘也是个没良心的,嫁到宣国公府这么多年,心早已向着宣国公府而没有将娘家放在心上。 静安长公主说完之后,转身便出了昭阳宫的殿门。 等静安长公主一走,惠王妃看着吴贵妃,道:“母妃,您何必和长公主争执。” 吴贵妃骂道:“还真当自己是根菜了,敢跟本宫大呼小叫。” 惠王妃叹口气道:“万一长公主真的去了长坤宫了怎么办?” 吴贵妃道:“去了就去了,本宫倒是看看皇后会不会帮她。” 惠王妃想了想,皇上登基之后,静安长公主这个先帝宠爱的大公主也并不值什么钱了,静安长公主的夫家并没有什么势力,有她一家没她一家对惠王的助力并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便也不说什么了。 而此时在长坤宫里。 林婠听到宴席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有些惊魂未定的跟林嫤道:“那个苗疆王真的想要求娶我呀,他怎么这么坏!” 林嫤一边拆着耳坠,一边嗯哼了一下。 林婠又道:“要是我没有跟王家大郎说亲,是不是今日我就真的要嫁给那个比父亲年纪还大的苗疆王了。”说着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心有余悸的道:“幸好幸好,幸好母亲已经把我许了人。” 林嫤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放心吧,有姐姐和父亲他们在,不管你说没说亲,都不会让你嫁到苗疆去的。” 林婠听着笑了起来,抱着林嫤的手道:“姐姐,你真好。”说着又骂吴贵妃和静安长公主道:“……这两个坏女人,也没安好心,以后肯定要遭报应。” 又说静安长公主:“活该,结果把自己女儿赔上了吧。宁玉县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时候她和吴五娘还想要打我呢,现在长大了也是见我一次就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样。”说着又得意道:“可惜现在她的县君没有我的县主大,她恨我牙痒痒却不敢对我怎么样。” 林嫤笑着看她道:“好了,你也是个记仇的,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结果正说着,外面宫人便走进来跟她通报道:“娘娘,静安长公主求见!” 林婠听着不屑的努了努嘴,道:“她来干什么?准是来求饶的。” 林嫤道:“请她进来吧。”说完又对林婠示意了一下,让她避开。 林婠有些不想走,拖拉了几下,最后见到林嫤瞪她的眼神时候,只好进内殿去了,进去之前还跟林嫤提醒道:“姐姐,她要是求情,千万不要饶过她。” 林嫤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快点走。 等她走了之后,林嫤才走到矮榻上坐下。 静安长公主的眼睛有些红红的,给林嫤行过礼之后,然后便拉着静安长公主的手道:“娘娘,今天是我的不是,但宁玉是无辜的,还请娘娘帮宁玉向皇上求求情,让皇上收回成命。” 林嫤笑着看着她道:“今日长公主算计幼玉的时候,可一点没有手软,现在轮到自己的女儿了,怎么又心疼了。难道你不知,若幼玉真的嫁到苗疆去,本宫也会心疼。” 静安连忙道:“是,我知道错了,娘娘要打要罚我都可以。但是宁玉,宁玉……”静安长公主说着哽咽起来,道:“宁玉好歹叫皇上一声舅舅,叫娘娘您一声舅母呢。” 林嫤道:“喊本宫舅母的人多了,不缺这一个。” 静安长公主道:“娘娘一向仁善宽厚……” 林嫤道:“不,本宫不仁善也不宽厚。”说着低头看着静安长公主,继续道:“本宫本没打算宁玉去填坑,但静安,你实在惹恼了本宫。苗疆本不足为提,连皇上都并不将苗疆王放在心上。” 没看到苗疆王亲自来京城,皇上都没有用国礼迎接他吗?不过是收了人家大笔的珠宝药材和金子,所以在宫里弄了个既不像宫宴又不像国宴的宴会敷衍他。那苗疆王是心大,还想娶大梁的公主。 林嫤继续道:“苗疆王想求娶大梁的姑娘,找个身份低一些的封成郡主县主嫁给他就是了,结果你却帮着贵妃想要算计幼玉。既如此,本宫就只能拿你的宁玉出来了。” 静安长公主道:“是我的错,与宁玉没有关系。” “今日的事与幼玉难道就有关系?”林嫤又看着她道:“本宫实在不明白,今天的事与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样跟着宣国公府和吴贵妃上蹿下跳为了什么?”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哦”了一声,接着道:“你和宣国公府是姻亲,帮着姻亲也不算没有好处。” 静安长公主道:“娘娘罚我吧,放过宁玉。” 林嫤道:“本宫现在就是在罚你!宁玉被牵连,那也是你这个母亲的错,怨不得别人。”又道:“你走吧,本宫不会向皇上求情,自己讨的苦哭着也自己吃完。” 说完对慕枝道:“慕枝,送长公主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公主拜见 长坤宫里,慕枝走进来跟林嫤说道:“娘娘,静安长公主府来报,宁玉县君病了。” 林嫤放下手里的茶碗,不由的笑了一下,道:“病了?是真病还是假病?” 慕枝向她笑了笑,道:“奴婢已经让太医去看了,是装病。”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 慕枝又道:“宁玉县君如今正在长公主府里跟静安长公主闹呢,驸马也跟长公主吵架,觉得是长公主害了宁玉县君,静安长公主又责怪宣国公世子夫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宣国公世子夫人的撺掇牵扯进娘娘和贵妃相争的事情上去,牵累了宁玉县君。” 宣国公世子夫人是静安长公主的长女。 所以现在静安长公主府,大概是闹成一团了,各自相互指责。 慕兰在旁边不屑道:“奴婢看,静安长公主就是自作自受。她和段太妃一样,最爱折腾,没少给娘娘找麻烦。” 林嫤却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慕枝又看了林嫤一眼,有几分担忧的道:“娘娘,吴贵妃将苗疆公主接进了昭阳宫里来,还说要留她在宫里多住几天。” 林嫤道:“由着她去吧。” 皇帝要是看上了苗疆公主,无论她是在宫内还是宫外都一样,拦不住皇帝。要是皇帝没有看上苗疆公主,无论她在宫内还是宫外也还是一样,逼不了皇帝。 正说着,奶娘抱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道:“娘娘,五公主和六皇子醒了。” 林嫤点了点头,指了指铺了厚厚的锦垫的榻上,对奶娘道:“将他们放下来吧。” 奶娘答是,然后将两位小殿下放到了锦垫上。 刚刚睡醒的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特别的精神,两个人一到了床上便开始了打架,已将三个多月大的小家伙已经学会了翻身,一扭身两个人便面对面的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珏公主毕竟是女孩子,劲儿没有桓小皇子大,吃亏的时候比较多。所以每每两人扭打得不可开交时,林嫤便只能将他们分开来。 林嫤笑着叹道:“明明是一块儿从肚子里出来的,结果比别人还爱打架。” 慕枝笑着道:“五公主和六皇子这是在闹着玩呢,娘娘看两位殿下经常扭打在一起,可曾哭过?而且这样多动动,五皇子和六皇子的胳膊和脚也灵活。您看五公主和六皇子现在翻身翻得多利索,跟人家五个月大的孩子似的。” 林嫤笑了起来,继续看着榻上两个圆乎乎的小家伙,然后故意将他们分开抱远了,看他们会怎么样。 结果两个小家伙疑惑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又麻溜麻溜的各自翻了两个身,然后又碰到了一起。 两个小家伙养得有些胖,身子圆滚滚的,大概是这个原因,翻身的时候的确是十分的利索,小脚小脑袋一抬,接着就翻过来了。 林嫤陪着他们玩了一会,这时外面的宫人进来通传道:“娘娘,苗疆公主求见。” 林嫤与慕枝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宫人道:“传她进来吧。”然后又让奶娘将榻上的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抱了起来。 苗疆公主依旧穿了一身苗疆的衣裳,容貌依旧倾城,身后跟着一位同样穿着苗疆衣裳的丫鬟,但汉礼却行得十分标准,进来先笑着给林嫤行礼,道:“南月拜见娘娘,娘娘千岁。” 林嫤笑着道:“公主请起。”说着又吩咐宫人道:“给公主赐座。” 苗疆公主站了起来,笑着对林嫤道:“南月刚到京城就听闻,皇后娘娘是位极漂亮的美人,所以南月一直想要来拜会娘娘。那日宴会上,娘娘的凤姿果真令南月难忘,娘娘的高贵就如同宝石的一样。可惜那日宴会南月没有机会与娘娘说上话。今日贵妃娘娘邀南月入宫,南月便亲自来拜见娘娘。” 林嫤淡笑道:“公主过誉了,公主的倾城容姿才是令人难忘。” 苗疆公主又看到奶娘手里抱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笑着道:“这两位便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吧?听贵妃娘娘说,是对漂亮的双胞胎,娘娘的福气真是令人羡慕。” 说着走过去想要碰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一边道:“南月可以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吗?南月也是极喜欢孩子的。” 奶娘见她过来,连忙抱着孩子侧身避开,将孩子护在怀里,然后有些警惕的看着苗疆公主道:“公主,小皇子和小公主怕生人,您别吓着两位殿下。” 苗疆公主看着她们,被拒绝后竟也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回过头来笑着对林嫤道:“娘娘,您可是怕南月会伤害小皇子和小公主。” 虽然的确是防着她,但这种事本应该各自心知肚明就好,但苗疆公主却故意直白的问了出来。 这位苗疆公主看着虽然是一副直白不绕弯子的性子,但却聪明得很。 林嫤笑了笑,道:“公主误会了,两个孩子小,的确是怕生。”说着让奶娘将两个孩子抱进去,又道:“公主过来坐吧,用碗茶。” 苗疆公主却也没有勉强看孩子,只是遗憾的笑着道:“真是可惜,南月原本还想抱一下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呢,南月是极爱孩子的呢。” 林嫤岔开话题道:“公主来京城也有半个月了,住得可还习惯?” 苗疆公主道:“大梁的京城很好,比我们苗疆要漂亮和热闹,好玩的东西也多,南月只想永永远远留在这里,永远生活在这里。”说着笑着看向林嫤。 林嫤笑笑,却不接她的话,而是随意的继续问起道:“哦,那公主来京城都去了哪些地方?” 苗疆公主道:“去了很多地方,去戏园里听戏,在茶楼里听说书,逛街买东西,还去了青檀寺,那里的杂耍很好看,有一个人嘴里居然能喷出火来……” 说着就是一副急于分享的模样,说着自己在京城看到的各种奇闻异事来。 林嫤敷衍的听着,偶尔喝一口茶,点一下头。 苗疆公主说着停了下来,见到林嫤明显是敷衍不耐烦的样子,又笑着道:“南月忘记了,娘娘自小生活在京城,自然是经常见到南月说的这些的,娘娘定是觉得南月说的无聊了。” 林嫤道:“没有,本宫在这皇宫里也是快十年没有出去了,本宫对外面,也跟公主一样好奇得很。”说着看了苗疆公主一眼,又叹口气道:“所以说进宫嫁给皇上是很无趣的,一辈子只能待在宫里,再也不能出去外面。” 苗疆公主问道:“为何不能出去?” 林嫤道:“因为皇宫的规矩不允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拒绝 苗疆公主又道:“但南月听闻,宫里虽然不许出去,像是听戏说书杂耍,都是可以请进来唱给皇上和娘娘听,想来这与在外面听到的看到的也是一样的。”说着又是依旧看着林嫤。 慕兰听着撇了撇嘴,心道,小丫头片子,知道的还挺多。 林嫤也对她含笑了笑,这进宫的心还挺坚决啊! 林嫤道:“心情不一样,那又怎么会一样的呢。”说完便不再说了。 苗疆公主道:“若是南月,无论在哪里听到看到这些好听好玩的,心情都一定是很好的。” 正说着,外面宫人通传道:“皇上驾到!” 苗疆公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林嫤略瞥了她一眼,然后便站起来出去迎接皇帝去了。 皇帝见到跟在林嫤身后行礼的苗疆公主,道了一声:“苗疆公主也在呀。” 苗疆公主刚高兴的喊了一声:“皇上……”还来不及说别的话,皇帝便已经牵起林嫤的手往榻上一起坐下来了。 被忽略的苗疆公主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微侧着身,将自己最美的一边展示给皇帝看,然后眼睛如同含水一样的看着皇帝,道:“皇上,南月可终于再见到您了。” 皇帝“哦”了一声,道:“公主想见朕做什么?” 苗疆公主道:“南月说过仰慕爱慕皇上,视皇上为南月的神南月的心上人,南月自然是****都想念皇上的。” 这话说得可真够直白的啊,果然不像是汉人这样矜持和含蓄,不过这样的话从一个绝色的美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极其动听的。 林嫤转头促狭的看着皇帝,看他怎么回答,而皇帝明显也是被苗疆公主的直白惊了一下,摸了摸鼻梁,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牵着林嫤的手却将她的手捏了捏。 皇帝笑了一下道:“公主,你可知道一个矜持的姑娘,是不该说出这些话的。” 苗疆公主一脸疑惑的看着皇帝道:“这都是南月的心里话,为何不可?”说着又一副爱上的看着皇帝道:“南月喜欢皇上,但为何皇上要拒绝南月?皇上那日宴会上的话,真是令南月伤心得很。可是南月不够漂亮?” 皇帝道:“公主倾城国色,但是朕已有心爱之人。”说着握起林嫤的手,对林嫤温柔宠溺一笑,而林嫤也配合的对着他羞涩含情脉脉的一笑,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了一会,然后皇帝又回过头来,对着苗疆公主道:“所以自然不能接受公主。” 苗疆公主有些伤心的道:“但是皇上也有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她们。” 皇帝道:“她们是早年陪伴朕的人,朕自然不能抛弃她们,但是以后,却不会再有新人入宫了。” 苗疆公主见皇帝这条路子走不成,于是又转向林嫤,道:“娘娘,南月听闻大梁的皇后,需要主动为皇上纳美选秀,让女子进宫服侍皇上,这样才会被认为贤惠。难道娘娘也打算以后不让其她女子进宫吗?” 林嫤笑着道:“公主说的对,但公主不知道,我们汉人还有一个规矩,所有人都得听皇上的。若是皇上不打算纳妃,本宫若为了贤名执意要纳,那便是忤逆皇上,忤逆皇上可是要杀头的。” 苗疆公主垂下了眼来,像是在想些什么。 皇帝则有些不耐烦了,对苗疆公主道:“公主请回吧,朕允诺过会为你在大梁择一良婿,朕已有皇后,不会接受你。” 林嫤也叹着劝她道:“公主倾城之姿,不应该在后宫里浪费了。” 南月看着林嫤,道:“娘娘真是令人羡慕和嫉妒的女子,因为您得到了伟大的皇上的爱。” 林嫤道:“本宫亦十分感激皇上赐予本宫这本爱。” 苗疆公主伤心遗憾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对皇帝和林嫤屈膝道:“皇上,娘娘,南月告退!”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长坤宫。 等南月公主走了之后,林嫤拨开被皇帝抓着的手站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了皇帝几眼。 皇帝奇怪的问她道:“怎么了?” 林嫤道:“臣妾想看看,皇上身上是不是长了朵容易招蜂引蝶的花。” 皇帝笑了起来,拉过她的手笑着道:“吃醋了。” 林嫤甩开他的手,没甩开,反而让皇帝拉着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林嫤仍是一副没有好脸色的模样,撇开脸去,皇帝则笑着揽着她道:“你以为苗疆公主真的是看上了我?” 林嫤当然知道,苗疆公主只是想要一个权势最大的人男人罢了。 皇帝又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想要到朕身边来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少,你要是为她们一个个生气,你很快就要愁白了头。元元应该相信朕。” 林嫤转过头来,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故意调戏道:“谁说臣妾不相信皇上了。” 皇帝抓住她的手,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晚上再收拾你。”说完将她放下来,又道:“珏儿和桓儿呢,抱出来让朕看看。” 而在另外一边,苗疆公主从长坤宫出来之后,走在后宫的路上,一直在低着头想事情。 她的侍女问她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苗疆公主道:“我在想,皇上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这真是一件令人失望的事情啊,在苗疆,人人都喜欢她,哪怕是最英勇的大将军。 正说着,苗疆公主又看到远处一个男子迎面走来,苗疆公主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对自己的侍女道:“那一位好像是太子殿下?” 侍女道:“好像是的。” 苗疆公主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太子走近之后,看到苗疆公主,眼神淡淡的打了声招呼,道:“苗疆公主?” 苗疆公主看向他,然后屈膝给他行礼,道:“南月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然后便打算越过他走过去。 苗疆公主却又喊住他问了一声道:“殿下这是打算去哪里?” 太子道:“孤要去给母后和父皇请安,公主再会。”说完便走了。 苗疆公主却含笑看着她的背影,站了好一会才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转移目标(9月月票780的加更) 林嫤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 慕枝走进来,对林嫤道:“娘娘,苗疆公主在御花园落水,被太子殿下救了上来。” 林嫤听着差点笑出声来,道:“这是,这真是……” 前几天还说着皇帝是她的神灵她的心上人,结果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 慕兰瞥了瞥嘴,道:“这苗疆公主眼光可真高,要不到最大的,就想要第二的。” 林嫤问道:“她落水的时候,周围怎么没有其他的宫人。” 慕枝道:“谁知道呢,碰巧没有宫人,碰巧太子殿下路过,太子殿下不救她都不行。” 林嫤笑笑道:“这么快就将汉人这些小手段学来了。” 慕枝则笑着道:“说不定人家天生就会呢,不是说这位苗疆公主的母亲是汉人吗?” 林嫤没有再说什么,又道:“等一下去昭阳宫看看她吧,怎么说也算是来者是客。” 好好的一个异邦公主,在宫里差点出了事,总不能不管不问。 等林嫤装扮好了之后,林嫤带着慕枝去了昭阳宫。 苗疆公主躺在床上,一副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模样,一直在念叨着道:“多亏了太子殿下,南月自小不会凫水,若不然南月这次就要死了,太子殿下救了南月的命。” 林嫤都怀疑她下一句话,就该是要对太子以身相许了。 吴贵妃坐在一旁,则是脸色青黑。 她帮着苗疆公主进宫,是想让她进宫来分林嫤的宠的,结果她现在却将目标放在太子身上了。 苗疆公主若真的进了太**里,心自然向着太子该转过头对付她和惠王了,哪里还会与她联手对付林嫤。 不管是苗疆王还是苗疆公主,这父女两个没有一个靠谱。当初苗疆王应承得好好,会向皇上坚持要求求娶林婠,结果却突然变卦,竟答应娶宁玉。这个苗疆公主也一样,原本以为她是想要进宫当皇帝的妃嫔,结果最后也变卦将目标变成了太子。 见到林嫤进来,吴贵妃黑着脸站起来给她行礼,林嫤走过来直接坐到了苗疆公主的床边,笑着问道:“听过公主落水了?公主没事吧?” 苗疆公主摇了摇头,道:“多谢娘娘来看南月。”说着又开始叨叨道:“多亏了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殿下南月这次就要死了,太子殿下救了南月的命……”说着又抓着林嫤的手问道:“太子殿下没事吧?” 林嫤笑着道:“太子会凫水,自然不会有事。” 苗疆公主摸着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道:“神灵保佑,幸好太子殿下没事,不然南月的罪过就大了。” 林嫤看着他笑了笑,又问吴贵妃道:“去请太医了吗?让太医进来给公主检查检查。” 吴贵妃挤着牙齿呵了一声,道:“臣妾看这苗疆公主不是好好的吗,看起来可一点事都没有。” 林嫤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道:“贵妃,苗疆公主可是你请进宫的客人!” 玉簟连忙悄悄的扯了扯贵妃的袖子,然后笑着替吴贵妃圆话道:“回娘娘,贵妃娘娘是极关心苗疆公主了,苗疆公主一被送回来就已经去请了,太医大概很快就到。” 苗疆公主笑着对林嫤道:“娘娘,南月并没有事。”说着又再一次叨念:“多亏了太子殿下及时救起南月,让南月毫发无伤,太子殿下是南月的救命恩人……” 林嫤:“……” 等到晚上皇帝回了长坤宫,林嫤一边替皇帝换着衣裳一边忍不住笑着道:“今天苗疆公主落水,太子将她救了上来。苗疆公主感激太子的救命之恩,太子就像神灵一样救了她的命,她爱上了太子,愿意侍奉太子报答太子。” 皇帝:“……” 这移情别恋还有这么快,前两日还信誓旦旦的说着喜欢他呢。 皇帝听得不可思议了一会,林嫤看着有一瞬怔愣在那里的他,故意道:“怎么,皇上舍不得了?” 皇帝从她手里拿了衣裳自己穿上,一边牵了她从屏风里面出来一边道:“什么舍不得,你呀,别吃横醋。”说着又道:“太子看上苗疆公主了?若是太子真的喜欢,把苗疆公主给了太子也行。”左不过一个女人。 苗疆公主的确是挺美的,太子又救了苗疆公主,倒真不知道太子是否真的看上人家了。不过林嫤还是不希望苗疆公主进了太子的宫里,女人太美不是好事,而且现在东宫一妃四嫔相处得挺好的,林嫤并不想去打破这种平衡。 林嫤道:“我看太子不是喜色之人。” 皇帝点了点头,道:“明日找太子问问。” 到了第二日,苗疆公主被吴贵妃送出了宫,而皇帝问太子时,太子明确的表示,他不喜欢苗疆公主,他救上苗疆公主,完全只是觉得苗疆公主在宫里出事不好。 皇帝问他道:“真不喜欢呀?” 太子道:“儿臣真不喜欢,儿臣觉得现在延庆宫挺好的,暂时不想要新人进来。” 皇帝道:“行,不喜欢就算了。”然后又说起了太子的子嗣的问题,道:“你的子嗣还是太少了,朕听说你并不大爱往妃嫔的屋里去?你还是要多往妃嫔的屋里去坐坐,多生几个儿子。” 太子虽然有了大皇孙,外面的压力没有这么大了,但是一个儿子还是不够的。 太子道:“是,父皇。” 这边太子拒绝了苗疆公主,那边苗疆王和苗疆公主却没有这么快完。 那边苗疆王亲自跟皇帝表示,皇帝不愿意接受苗疆公主,苗疆公主嫁与太子也是可行的。同时苗疆王表示,若皇上同意让苗疆公主嫁于太子,苗疆公主将携带黄金万两,及苗疆最贵重的一块有凤凰图腾的玉璧作为陪嫁。 林嫤听到时,笑着跟皇帝道:“苗疆王娶一个大梁的姑娘回去,再嫁一个公主到大梁,不会将家底都掏空吧?” 皇帝也笑着道:“苗疆王这是被叛兵吓怕了,所以想要跟大梁联姻,求得大梁的支持。苗疆内乱时,朕并没有让甘亢对苗疆叛军赶尽杀绝,留有他们一部分力量,让他们继续内战消磨。” 皇帝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苗疆一带原本就是我汉族的疆域,只因为前朝后面的皇帝无能,让苗疆部落的首领将苗疆分离了出去,等太祖建立大梁时,苗疆王对大梁俯首称臣,以附属国留存到了现在。” 林嫤看着皇帝道:“皇上打算以后将苗疆回归大梁的版图?” 皇帝点了点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需要的是充裕国库,为以后的征战积累,所以由着苗疆先内耗去。” 林嫤又笑着问道:“那为何皇上还帮着苗疆王平叛?” 皇帝道:“现在的苗疆王无能,反叛苗疆王的是苗疆的大将军,但他却十分骁勇善战,朕自然不能让他做了苗疆王。” 林嫤笑着不再说什么。 而苗疆王为苗疆公主请愿嫁太子之后几天,皇帝对此并没有任何的表示,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 而就在这时,恒王则跑到了勤政殿,为自己的次子求娶苗疆公主。 恒王的子女很多,在恒王妃戚氏为他生下一双嫡子女之前,恒王却并没有嫡子,所以长大的儿子一溜儿全都是庶出。 林嫤听到时,简直无话可说。 恒王妃倒是进宫跟林嫤吐槽道:“他这是觊觎苗疆公主的万两黄金的嫁妆,我们家王爷吧,对闺女那可是不当一回事,只管生不替打算的,看看敏玉让他害得多惨。但对儿子,那可是个个都想要打算好。他这是觉得我厉害,怕我以后不给他那些庶子分家产,所以觉得让老二娶了苗疆公主有了这万两黄金以后好歹衣食无忧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赐婚 恒王妃在林嫤面前有些气道:“娘娘,您说说,这么多年了,臣妾何曾动过他那些儿子一根手指头,要钱只要是合理的臣妾也好好给,吃用穿住哪一样比别家王府的庶子差了。” 林嫤听着忍不住笑,对恒王妃道:“王妃别这样想,恒王或许是想将更多的财产留给你们的儿子,所以希望庶子能娶个嫁妆丰厚的姑娘呢?” 恒王妃撇了撇嘴,道:“他有这么好心就好了。还说什么老二跟苗疆公主一成亲,就分家出去单过,不就怕臣妾觊觎那些黄金。说得好像他儿子娶苗疆公主娶定了一样。”想到了什么,又问林嫤道:“您跟臣妾实说,反正我们家王爷也是让臣妾进宫来打听一下皇上的态度,皇上有打算将苗疆公主嫁到我们王府来吗?” 恒王这个人吧,这么多年了是一点都没有变过,有好处凑上来比谁都快,需要出头或干什么事的时候,只会让她这个女人上,恒王妃都已经懒得说他了。 林嫤道:“皇上还没跟本宫说要打算将苗疆公主的亲事怎么办。” 有趣的是,惠王也跟皇帝提出想要纳苗疆公主。 惠王大概是觉得苗疆公主眼见进宫是进不成了,苗疆公主要是带着黄金嫁到东宫去,自己亏了,倒不如自己纳了苗疆公主,顺势得到那万两的黄金。 惠王的花用向来都很大,要是以前有宣国公府这个最有钱的外家,惠王大概不会在乎这万两的黄金。但是现在,宣国公府因为上次献银子的事,到现在还没缓和过来,对惠王的银子卡得严,惠王自然将那万两黄金也看在眼里了,更别说,苗疆公主长得确实是倾城之姿。 所以这两日,吴贵妃对苗疆公主态度又好起来了,倒是惠王妃的脸色又开始黑起来了。 恒王妃知道林嫤在皇上面前是极能说的了话的,于是道:“娘娘,苗疆公主原先一心想进宫,后来不成了又一心想要进东宫,臣妾猜娘娘的意思,大概是无论后宫还是东宫,都不希望苗疆公主进来的,既然如此,您不如劝皇上把苗疆公主嫁到我们王府来。” 说着又道:“恒王不是怕他死了之后,臣妾这个王妃让他的那些庶子光棍出府吗,就让老二娶了苗疆公主去,她的黄金臣妾一两都不要她的。” 林嫤笑道:“这要看皇上的意思,本宫倒可以帮王妃探探皇上的意思。” 恒王妃笑着道:“那臣妾就多谢娘娘了。” 说完了这些正事,恒王妃便闲聊起其他的事情来。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可聊的,聊得最多的当然是孩子。 晚上皇帝回来长坤宫的时候,林嫤有些好奇的问皇帝道:“恒王在亲王里的能力并不是最出众的,皇上为什么喜欢用恒王?” 皇帝拉了她到榻上坐下,道:“恒王有恒王的好处,朕这么多兄弟,总要挑一两个来用,要不然那些人就该说朕刻薄寡恩了。恒王的性子直白,心里想什么事都直接写在脸上,朕不用担心他瞒着朕打什么小九九。”就是打什么小九九他也一眼能看出来。 林嫤笑了起来,可见有时候并不是本事最大的那一个才能走得更高的,对了上位者的胃口才重要。 皇帝又问道:“今日恒王妃进宫找你,是有什么事?” 林嫤笑道:“恒王让她跟臣妾打听皇上对苗疆公主亲事的态度,恒王希望苗疆公主嫁给他的老二。”说着又道:“臣妾也好奇得很,皇上打算将苗疆公主嫁给谁?” 皇帝笑着道:“跟恒王妃说,让苗疆公主嫁到恒王府可以,但是黄金要分你一半。” 林嫤:“……”林嫤看着皇帝,顿了好一下才问道:“皇上跟臣妾开玩笑的吧?” 皇帝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道:“当然是跟你开玩笑的。” 林嫤再次:“……”这笑话真冷。 又过了几日,皇帝正式下旨,将苗疆公主赐婚给恒王的二儿子。 苗疆王很不满意,苗疆公主也很不满意。他们瞄准的是以后会继任皇帝的太子,最后变成一个亲王的庶子,差距太大落差也太大。 皇帝道:“苗疆王要是对这桩亲事不满意的话,那就将苗疆公主带回苗疆去吧,苗疆公主高贵,我大梁消受不起。” 苗疆王一见皇帝生气,只好赶紧跪下来道:“吾多谢皇上的赐婚。” 而同样不高兴的还有惠王。 气得将桌子上的茶碗扫下来,恼道:“真是白忙活一场,连这样的美人,父皇都没能看上,难为我们当初还让你爹去示意苗疆王,将苗疆公主献出来。” 惠王妃对苗疆公主没能进宫有些遗憾,但对苗疆公主没有进惠王府来,却又松了一口气。 惠王又道:“皇后真是不知道动了什么手段,将父皇吃得死死的。”这样下去,早晚当皇帝的是皇后的儿子。 惠王妃这时候劝他道:“王爷别生气,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惠王皱着眉,依旧不满的道:“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说看?” 惠王妃想了一下,然后道:“我们挑拨太子跟长坤宫斗去,只要东宫和长坤宫有了嫌隙,王爷就可以坐等渔翁之利。” 惠王道:“太子现在没这么容易挑拨。”说着又依旧皱起了眉头。 惠王妃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们让人传出话去,就说皇上想要改立六皇子为太子,那些想着讨好皇上的人见皇上如此疼爱六皇子,揣摩着皇上的态度,说不定还真会上书皇上改立六皇子为太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样的事说得多了,不信太子心里会没有想法。就是太子没有想法,太子妃和崔家也该有想法了。殿下别忘了,太子妃到现在还没生出嫡子呢。” 惠王听着凝神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且需要做得周密一些,再不能像这次一样白忙活一场。” 惠王妃笑道:“这是自然。” 不过说到子嗣,惠王自然又有些责怪惠王妃了,眼睛盯着她有些不满的道:“太子好歹已经有了一个大皇孙,本王到现在,无论嫡子庶子都还没有一个呢。” 惠王妃有些不自在起来,尴尬的笑道:“是臣妾的错。”说着顿了一下,又对惠王道:“臣妾这个月的换洗已经迟了好几日了,又有些嗜睡贪酸,不知道是不是……” 惠王听着高兴起来,立刻坐直拉了惠王妃的手问道:“真的?” 惠王妃柔笑道:“是。” 惠王妃的确是换洗迟了好几日,只是她还不能确定,所以没有说。打算等确定了再跟惠王说的,但惠王提起子嗣,惠王妃有些苦不堪言,一时难以交代,只好将这件事提前说了出来。 惠王高兴道:“一定是有了,真是太好了。”说着又道:“快,赶紧找个太医来看一下。” 惠王妃连忙劝住她道:“王爷,您急什么。就是有了,现在孩子可能也不足一个月,太医那里诊得出来,说出来反而容易打眼。不如等过段时间再请太医来看?” 惠王想到杜侧妃那个无缘无故没了的孩子,道:“你说的是,是该小心。”说着又拍了拍惠王妃的手道:“那这段时日,你小心身体。”又对伺候惠王妃的宫人道:“你们都给本王听着,好好将你们王妃照顾好了,王妃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宫人连忙屈膝道是。 惠王妃脸上带笑,看着惠王,一副幸福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惠王妃后院 苗疆公主的亲事定下之后,苗疆王便开始打算启程回苗疆了。 鉴于苗疆王对恒王二公子这个女婿有些不满意,所以有些不愿意出这万两黄金的陪嫁,只肯给三千两。 然后恒王不满了,亲自跑上门去跟苗疆王要嫁妆。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以六千两黄金成交。 林嫤忍不住跟穆清笑道:“有时候本宫觉得,这恒王真是挺可爱的。” 穆清笑了笑。 皇帝当然也有东西回送给苗疆王的,主要是瓷器、丝绸、茶叶一类的。 而于此同时,慕枝来跟林嫤禀报道:“娘娘,惠王妃那边好像有段时间没有换洗了。” 林嫤转过头来看向她,问道:“这是怀孕了?” 慕枝摇了摇头,道:“惠王府没有请太医,暂时还不清楚。”说着又道:“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打听一下?” 林嫤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不用,惠王妃若是怀孕了,不会一辈子不说,怀没怀孕,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慕枝道了声是。 而惠王那里,等了半个月,终于是等不及了,忍不住叫来了太医给惠王妃诊脉。 而惠王妃也觉得,月事到现在还没来,也应该是稳稳的了。 结果太医给惠王妃诊断了半天,诊了一回又一回,惠王忍不住问道:“怎么样,王妃是不是怀孕了?” 太医最后出来跟惠王拱手道:“回王爷,王妃是最近情绪波动过大,所以月事迟了,并未怀孕!而且下官诊出,惠王妃似乎有些宫寒之症,怀孕会艰难些。” 惠王妃不相信道:“怎么可能,我除了月事迟了之外,明明还嗜睡嗜酸,这些都该是怀孕的症状。” 惠王妃的宫女也帮着说话道:“是啊是啊,王妃最近还出现了干呕。” 太医道:“这大概是王妃的心里作用。” 换句话说就是,惠王妃大概是心里觉得自己怀孕了,然后在心里暗示下,出现了一系列怀孕的症状。 惠王妃道:“这不可能。”说着看向惠王,急切的喊了一声:“王爷,妾身……” 惠王的眼神有些微变的看着惠王妃,然后道:“再请个太医看看。” 等第二个太医诊出的结果还是一样时,惠王终于忍不住对惠王妃道:“王妃,本王知道你不喜欢本王时常提起子嗣的事,但也用不着拿怀孕的事情来骗本王。” 惠王心里是认定了惠王妃是故意弄个假孕来骗她,说完便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惠王妃的院子。 惠王妃在后面急忙喊道:“王爷,臣妾没有……”结果这一用力,惠王妃突然感觉身下一热,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血腥味。 惠王妃气得直拍被子。 惠王出去之后,直接去了海侧妃的院子。早知道惠王妃有宫寒之症,不容易怀孕,他还在惠王妃身上费这么多功夫做什么,早知道就在两个侧妃身上多下功夫了,说不定现在都能耕耘出一个儿子来了。 而另一边,在太医带着小徒弟出了惠王府,正打算回太医院去。 他的小徒弟忍不住问师傅道:“师傅,这惠王妃真的有宫寒之症啊,那不是很难有孩子。”女人要是生不出孩子,特别还是在皇家,那得多可怜啊。 太医眉眼不抬的跟他道:“徒弟啊,师傅今天教你件事,任何的病症,都有可能是天生的和后生的。” 小徒弟听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师傅跟我说过。”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师傅,您是说惠王妃的宫寒之症是后生的?” 太医瞪了他一眼,小徒弟连忙捂住了嘴巴,但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脸上不可置信,过了一会,才又轻声的问道:“那师傅,您为何不跟惠王爷说啊?” 太医道:“说什么说,你是嫌命长了是不是,掺和到惠王府的妻妾争斗里面去。” 反正他已经说了惠王妃有宫寒之症,算是尽了太医之职,至于是怎么造成的,不关他这个小小太医的事。 小徒弟跟师傅除了多学了一手处世之道,另一边也在心里道,这惠王府的后院也真是够乱的。 而此时在华阳宫里。 胡淑妃在小榻上坐了许久,唉声叹气了好一会,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最后问自己的宫女道:“四皇子在做些什么?” 宫女回答道:“四皇子今日沐休,在晨起练字。” 淑妃点了点头,然后叹口气道:“去将四皇子请过来吧。” 宫女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没过一会,四皇子进了来,笑着问胡淑妃道:“母妃,您找我?” 胡淑妃拉了他过来,看着快要到她肩膀高的四皇子,摸了摸他的脸,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换身好看干净点的衣裳吧,母妃今日带你去见你生母。” 四皇子听着微微惊讶,看着胡淑妃:“母妃……” 他直到母妃并不喜欢他去见何美人,也不喜欢他惦记着何美人,他还以为以后都不能去见生母了。 胡淑妃轻轻拍了拍他,道:“去吧,换身衣裳,让你母妃看见你过得好好的,心里好放心。” 四皇子高兴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笑着跟胡淑妃告退道:“那母妃,儿子先去了。” 胡淑妃点了点头。 等四皇子换好了衣裳之后,胡淑妃便提上让人做好的糕点,带了四皇子,身后只跟了一个宫女,然后便去了冷宫。 何美人的屋子是已经被封死了的,只留了一个小门平日给送饭运排泄物的宫人出入。 屋子里面有些阴暗潮湿,甚至还散发出一些屎尿的臭味。屋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大概是怕她自戕的原因,没有任何的利屋,连杯子都是木制的。 何美人就坐在桌子前,身上早已失去了美人的光辉,常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她快速的苍老,甚至已经有了些白发,脸上很多的皱纹。 其实何美人今年也才二十几岁,但看着比胡淑妃这个年长十岁的人还要老上许多。 胡淑妃牵着四皇子走进来,闻着这里难闻的味道,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何美人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四皇子,却整个人发起光来,眼睛亮得像是整个人都有了精神,站起来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声:“四皇子?” 四皇子这么久不来,她以为她这辈子都见不着自己的孩子了。 四皇子原本被胡淑妃牵着的手忍不住抓紧了胡淑妃,看着何美人,眼睛有些发酸微湿。 胡淑妃低头看了四皇子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何美人道:“何美人,本宫带四皇子来看你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探何美人 四皇子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糕点一碟碟的端出来,一边跟何美人道:“这些都是母妃让人做的,很好吃的,你慢慢吃吧。” 何美人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不敢相信眼前的是四皇子,一直看着他。 四皇子见她不动,则看着她道:“快吃啊,还是热的,不吃等一下就冷了。” 何美人眼睛湿湿的,突然有些想哭,道:“是,我吃,我吃。” 常年在冷宫里面没有打理,她的手显得有些苍老和污脏,但她也不在乎,直接拿起糕点慢慢在嘴里慢慢啃着,一边啃一边突然慢慢流起眼泪来。 胡淑妃却趁着机会将这个冷宫的房间打量了一眼,床上只有一床薄被子,吃过的碗还放在角落里,上面已经发出些馊味,显然冷宫的宫人并不会好好的照顾她。 胡淑妃知道宫人向来会迎高踩低,一个冷宫里的宫妃,只要让她饿不死没法交代就好了,给的饭可能是馊的,甚至几天才送一次饭进来。 胡淑妃叹了一口气,看何美人又有些同情起来。 何美人边吃边哭,大概是糕点有些干涩,过了一会,突然打起嗝来。 四皇子见了,连忙道:“你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的。”说着提起桌子上的一盏小铜壶,想要帮何美人倒杯水,结果发现铜壶里面是空的,里面不知道多久已经没有水了。 四皇子突然有些难过,又强忍着不敢露出来,免得何美人见了也跟着难过。 他抬起头来,对着何美人咧着嘴笑了一下。 胡美人见了,对身边的宫女道:“出去给何美人打壶水来。” 宫人屈膝道是。 四皇子想要为何美人做一点事,于是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胡淑妃想要和何美人单独说一些话,所以也没有阻拦。 等四皇子跟着宫人一起出去之后,何美人从吃着糕点抬起头来,对着胡淑妃道:“谢谢你!”说着顿了一下,又哽咽着道:“谢谢你养大了四皇子,谢谢你将四皇子养得这么好。” 胡淑妃道:“你不用谢本宫,本宫不是为你养的。” 何美人道:“我知道,无论如何,您如此善待四皇子,奴婢都十分感激你。奴婢这辈子是无法报答娘娘了,下辈子奴婢再给娘娘做牛做马。” 何美人的分位并没有被废,但胡淑妃注意到,她自称的是“奴婢”而不是“臣妾”,或许在她心里,她已经不认为自己的皇帝的女人了。 胡淑妃看了她一会没有说话,接着道:“江昭仪最近经常来看你?” 何美人听着大惊起来,喊了一声:“娘娘……” 胡淑妃道:“你放心,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本宫希望你明白,四皇子跟本宫生分,对四皇子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很喜欢四皇子这个孩子,在本宫心里,他就是本宫的儿子,若是有谁挑拨离间本宫与四皇子的母子之情,本宫不会放过她,包括何美人你。” 何美人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犯过一次错,绝对不会犯第二次,奴婢知道什么是为四皇子好。” 当初她若不是过于贪心,皇上让她和胡淑妃一起抚养四皇子时真心接受,而不是嫉妒四皇子跟胡淑妃越来越亲近而想要将四皇子夺回来,她后来或许依旧不能亲近四皇子,但至少可以天天见到他陪着他,而不是沦落到冷宫里来。 其实她知道,皇上让她和胡淑妃一起抚养四皇子也是为了四皇子好,她出身低贱,让胡淑妃抚养他能抬高四皇子的身份。 胡淑妃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候宫女和四皇子已经打水回来,胡淑妃便也闭口不再说了。 或许是希望四皇子能多留一会,所以何美人吃糕点吃得格外的慢,但最后她还是一点不剩的将四碟糕点吃完了。 四皇子给她的茶杯里倒上水,一边道:“你喜欢吃,我和母妃下次再来看你的时候,再给你带来。” 何美人有些哽咽的唤了一声:“四皇子……” 四皇子看着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想要什么东西,或者你还没吃饱?” 何美人摇了摇头,伸出手本来想要拉一拉四皇子的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脏兮兮的,会脏了孩子的手,于是便又收回来了。 何美人又道:“殿下以后好好孝顺淑妃娘娘,不用太惦记我。” 四皇子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胡淑妃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对四皇子道:“走了,我们该回去了,母妃下次再带你来看何美人。” 四皇子虽然有些失望想要多留一会,但也不想伤胡淑妃的心,于是乖巧的道了一声好。 等胡淑妃拉着四皇子出来,身后房间的门重新被关上。 淑妃吩咐自己的宫女道:“去跟冷宫的管事说一声,让她以后多照顾些何美人,多给些银子。另外,天气快要凉了,让人给何美人多抱两床被子来。” 宫女道是,然后去办她吩咐的事情了。 四皇子听着则抬起头来,对胡淑妃笑着道:“谢谢你,母妃。” 胡淑妃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既然喊我母妃,那还谢我什么。” 四皇子这才笑着道是,然后抱紧了胡淑妃的胳膊,跟着她一起回华阳宫了。 而胡淑妃和四皇子刚走没有多久,冷宫的门口便出现了一个穿粉色衣裳做宫女打扮的女人,一双眼睛盯着远走的胡淑妃和何美人,然后眼神凝下来。 过了一会,等胡淑妃和四皇子终于走远再也看不见了,那女人才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来,看着背着她的何美人。 何美人听着脚步声回过身来,看着来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已经和你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江昭仪。” 来人的确是江氏。 她看着何美人,勾着唇笑了笑,道:“怎么样,听着四皇子叫胡淑妃母妃,看着四皇子跟胡淑妃亲近,心里很不是滋味吧?他是你的儿子呢,现在却认别人做母,跟别的女人亲近,若是我的五皇子有一天变成四皇子这样,本宫一定会伤心的疯掉。”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安好心 何美人道:“四皇子这样很好,淑妃娘娘将她视为己出,四皇子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以后大家只会记得他是胡淑妃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宫女出身的罪妃生的皇子。” 说着抬头看着江昭仪,道:“所以你别白费功夫了,我不会帮你离间胡淑妃和四皇子的。” 江昭仪道:“你以为胡淑妃是真心的对四皇子好吗?她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四皇子,你可知道四皇子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胡淑妃让他去讨好三公主四公主就算了,甚至连林承鸿窦晟和窦娉都要讨好。上次四皇子与林承鸿发生争执,林承鸿用剑将四皇子划伤了,结果胡淑妃连公道都不敢帮四皇子讨回来。” 江昭仪没有说的是,那一次是四皇子和林承鸿在闹着玩用木剑比试剑法,林承鸿是不小心将四皇子的手划出点皮,并没有大碍。 江昭仪继续道:“再说,就算胡淑妃将四皇子照顾得很好,但又哪及得上你这个生母对四皇子的好。” 何美人依旧不为所动,江氏的为人,能安什么好心。 江昭仪看着她继续道:“再说了,难道你就不想从这个阴冷潮湿的冷宫里出来,然后回到四皇子的身边亲自照顾他。看看四皇子冒着得罪胡淑妃的危险都想要来冷宫看你,孝顺之情连我都感动。你离间四皇子和胡淑妃的感情,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帮你自己。我们相互合作,我有办法让你从这冷宫里面走出去,也有办法让四皇子回到你身边。” 何美人心里呵了一下,她只要和她们联手了第一次,就算出去了也会不断地受制于她们,到时候四皇子回到了她身边又如何,还会害了四皇子。四皇子在胡淑妃身边比在她身边会有更光明的前程。 何美人突然抬起头看着江昭仪,道:“都说江昭仪长得像元后,我小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元后一面,昭仪初进宫时,我也觉得震惊,差点以为是元后复生了。但是现在看,昭仪与元后长得哪里像,我真是再感觉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元后便是满脸病容,坐在凤撵让人抬着走过时,也依旧是绝代风华让人敬仰,但是昭仪,却只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江昭仪有些愤怒,眼睛有些阴狠的盯着她。 她喜欢别人说她长得像元后,又讨厌别人说她长得像元后,更讨厌别人说她长得像元后却不如元后。 何美人道:“我好心奉劝昭仪一句,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你是聪明人。你初进宫时仗着与元后相似的容貌得到皇上的宠爱,后来皇上慢慢冷落你厌弃你,你一直怀恨在心觉得是皇后娘娘弄鬼,觉得是皇后娘娘夺走了你的宠爱。但你真的以为是皇后的问题吗?皇上如此英明,会看不出你是什么人?他能容你,是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就像他不杀我是为了五皇子一样。但你不要太过分踩到皇上的底线,否则,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江昭仪气道:“本宫好心来帮你,你却如此诅咒我。何美人,活该你失去儿子一辈子待在冷宫。” 说完挥着袖子出了房间,将门上的锁挂上,然后左右望了一眼,低下头回了丽和宫。 何美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是喃喃道:“贪得无厌!” 她知道江昭仪想要干什么,东搅合西折腾,想要挑得整个后宫都乱起来,最好让吴家和林家相争得两败俱伤,然后她坐收渔翁之利。她大约对皇位还有些念头。 但是连中山侯都与她撕破脸了,她没有任何的依仗,她凭什么认为五皇子还有本事争得皇位,更别说如今皇后还生了六皇子。 贪欲太大的人,终归是下场不太好的。 而江昭仪回到丽和宫之后,惠王妃已经在丽和宫等着她了。见到江昭仪回来,让屋里所有的宫女出去,问她道:“你去冷宫见何美人了?如何,何美人肯合作吗?” 江昭仪道:“那个贱人冥顽不化,我看她不会帮我们的。” 惠王妃坐着凝神了一会,接着狠道:“既然她不知好歹,那干脆杀了嫁祸给胡淑妃,效果是一样的,反正我看胡淑妃也不想何美人活着。” 一个杀了自己生母的女人,她就不相信四皇子还能认胡淑妃为母,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拉拢四皇子来对付胡淑妃甚至皇后。 江昭仪哼了一声,看着她不屑道:“你当皇宫是你惠王府的后宅,杀个人这么容易?王妃有这个本事自己去,本宫可没有这通天的本事。” 惠王妃笑着拉着江昭仪的手,道:“表姐别着急吗?表姐如此聪明,我相信表姐会有办法的。” 江昭仪挥开她的手,道:“惠王妃请回吧,不送。” 她和惠王妃说到底只是相互利用,她不会为了她去犯这个险。后宫在皇后的掌握之中,杀一个何美人可不是杀一个宫女,皇上知道了也不会饶过她。 惠王妃看着江昭仪叹道:“娘娘还是好好再想想吧,我希望着能和娘娘合作愉快。” 因为上次怀孕的事,惠王一直对惠王妃冷落。现在常去两个侧妃屋里不说,还新纳了两个据说好生养的美人。惠王妃迫切希望能做一件事出来,好挽回惠王的心。 江昭仪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惠王妃也觉得自己不宜在此处久留,然后便也就走了。 惠王妃走后,江氏气得将桌子上的茶碗摔下来。还真的当自己可以对她颐指气使了,将她当成她的马前鞍了。 宫女小心翼翼的进来,将地上的茶碗碎片扫了出去。 江昭仪继续阴沉了脸在矮榻上坐了好半天,接着有宫人着急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边喊道:“娘娘,不好了,五皇子在御花园里跟小国舅爷起了争执,然后扭打起来了。” 江昭仪气起来,站起来问道:“五皇子人呢?” 宫女指着御花园的方向,道:“还在御花园里。” 江昭仪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怒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然后匆匆的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江昭仪更恨的是长坤宫,真当皇宫是她林家的地盘了,今天接这个进来明天接那个进来,一个小小国公府的公子,竟然连皇子都敢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打架和比试 长坤宫里。 林嫤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根长三尺手指粗的小棍子,看着贴着墙根站的林承鸿。 旁边瑞公主捂着嘴巴幸灾乐祸的捂着嘴笑,珺公主则走到林嫤的身边,担忧的扯着林嫤的一副帮林承鸿求情道:“母后,您不要罚小舅舅,您不要罚小舅舅。” 林承鸿站得久了,腿便忍不住偷偷有些弯下来。 林嫤看了一眼,声音故意严厉道:“站直!” 林承鸿只好又端端正正的坐直起来。 瑞公主跟着林嫤开口道:“就是,站直,不许偷懒!” 林承鸿不满的瞪了瑞公主一眼,似是在说,白跟你好了。然后又看着在林嫤面前给他求情的珺公主,觉得这个外甥公主才是好人啊,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对珺公主。 林嫤则依旧盯着林承鸿看。 过了一会,林承鸿终于忍不住了,对林嫤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林嫤“哦”了一声,问道:“错在哪儿了?” 林承鸿道:“错在我不应该跟五皇子比试。” 林嫤道:“是比试不是打架?” 林承鸿道:“真是比试不是打架。”说着不满道:“只不过五皇子比试输了而已,然后就说成是我打他了,真是太过分了。” 林嫤哼道:“你还有理了。” 林承鸿道:“姐姐,您不知道,五皇子太嚣张了。我明明在御花园好好的走路的,结果五皇子见到我非要我给他行礼,那我就给他行礼了,谁叫他是皇子。结果五皇子却还说,要我给他磕头,他不叫停不准停,要不然治我藐视皇子之罪。所以我就跟他说,他也就只能拿皇子的身份压我,敢不敢跟我比试,我要是输了别说磕头,我从他裤裆下钻过去都行。要是不敢跟我比试,那他就是个孬种,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我不仅不会给他磕头,我还会看不起他,还要告诉别人五皇子是个孬种……” 林承鸿说着顿了顿,有些得意起来,道:“后来五皇子果然就生起气来说比试就比试,然后他就比试输了。”然后又有些生气道:“谁知道他这么不讲信用,比试输了就说我打了他。” 林嫤瞥了他一眼,受到五皇子的为难,所以故意激怒五皇子让五皇子跟他比试,聪明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就是没有将聪明用在正途上。 林嫤看着他道:“我看你还挺得意,五皇子几岁你几岁?你比五皇子年长,比试赢了很光荣吗?” 五皇子六岁林承鸿七岁,皇家的孩子是到了六岁才开始学习骑术射箭和剑法,但也就学个皮毛强身健体就行,而林家的孩子是能走就开始拿剑,林承鸿赢了五皇子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事。 林嫤又看向林承鸿,只见他瞥过脸去,嘴巴一张一合的动了动,在那边不满的碎碎念的。但说得太小声,林嫤并没有听出来。 林嫤道:“看来你还不服气?” 林承鸿连忙道:“服,服气。这一点都不光荣。” 说着又道:“姐姐,您帮我好好跟皇上解释解释,我真没有打五皇子。我都有好好让他,是他输了恼羞成怒拿了真剑往我身上扑过来,然后我就躲避了一下,然后他自己扑到地上磕在石头上将自己额头给磕破了。” 五皇子毕竟是皇子,林承鸿还是有些害怕皇帝会怪他的。 林嫤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让你无论去哪里都要好好带着宫人,你偏偏把宫人甩开了自己一个人溜出去,现在是活该。” 林承鸿嘟了嘟嘴,没有半点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还有点不满。 林嫤叹了一口气。 林承鸿在家中排行最小,庄氏生他时已经三十多岁了,算是有些老来得子,难免有些当孙子一样宠溺,加上上面又有哥哥姐姐宠着他,性子难免有些无法无天。 林嫤站起来,拿小棍子轻轻敲了敲他弯下来的腿,道:“给我好好的站直了,我不说话不准走开,等一下和我去给五皇子道歉。”说完便走了。 然后又吩咐慕枝道:“收拾几样礼品,等一下本宫带承鸿去丽和宫。” 慕枝道是,然后下去了。 林承鸿和五皇子之间不管谁对谁错,但现在五皇子受伤了,这错最后都变成是承鸿的了。加上五皇子是皇子,中有尊卑,传出去难免有承鸿骄纵之嫌,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而在后边,瑞公主则走到林承鸿身边,悄声的对林承鸿道:“小舅舅,母后最爱罚人站墙根,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你站墙根的时候用脚尖踮着地,这样脚很快就麻了。等脚麻了你就装作摔倒下来,这样母后就不会再让你站墙根了。” 林承鸿看向瑞公主,瑞公主对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办法很可行,她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 林承鸿突然觉得,这个外甥公主还是挺可爱的嘛,然后他便打算按照她的方法试一试。 而此时在丽和宫里,额头上贴着纱布的五皇子也同样在暴怒的跟皇帝和江昭仪告状道:“……就是他推的儿臣,就是林承鸿推的儿臣,所以儿臣才会摔倒。” 江昭仪在旁边垂着泪,一边对五皇子道:“好了好了,林八少爷是跟你闹着玩的,不是故意推的你……”说着又一边眼神瞄向一边的皇帝,一边问五皇子道:“疼不疼,留下这么大一个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身上其他地方还受伤了没有……” 皇帝看着五皇子,则有些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说了是比试,输了你就说是人家打你。拿着剑扑到人家身上去,人家躲闪你自己摔到地上又成了人家推你。连愿赌服输的勇气都没有,现在还好意思告状。”说着摇摇头,道:“你真是让你母妃给宠坏了。” 江昭仪听着连忙跪了下来,道:“皇上,臣妾请罪!” 但心里认定了是皇帝偏心林承鸿,所以又有些恼怒。倘若今天伤的是三公主或是四公主,皇帝几天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皇帝看着五皇子颇有些觉得这个儿子给他丢人,自己的儿子打不过臣子家的儿子就算了,结果还没有输的胸襟,就知道用皇子的身份压人。 皇帝声音有些凌厉道:“朕找个骑射剑术的师傅给你,从明天开始,你给朕好好勤练骑射剑术。” 正说着,外面宫人通禀道:“皇上,皇后娘娘和林八少爷来了。” 皇帝听着眼睛动了动,声音温和了几分,道:“让皇后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赔礼 林嫤带着林承鸿走进长坤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皇帝,她并没有惊讶之色,给皇帝行了礼。然后江昭仪又站起来给她行礼。 皇帝脸上温柔,对她招了招手,浅笑着问道:“皇后怎么来了?” 林嫤指了指身后的林承鸿,道:“带这小子过来给小五道歉。” 皇帝沿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了拉耸着脑袋跟在林嫤后面的林承鸿。 皇帝道:“小孩子家家的,偶尔玩闹一下实属正常。”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小五也有错的地方。” 林嫤道:“再是玩闹,也不该没轻没重,这小子让母亲和父亲惯坏了。”说着又转头看着林承鸿,声音有些严厉的道:“跟姐姐保证过的没忘吧,去,跟五皇子说对不起。” 林承鸿拉耸着声音道:“是。”然后走到五皇子的跟前来,道:“五殿下,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保证下次您拿剑扑上来的时候不躲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保证下次就站着让你砍……” 林嫤听着瞪了林承鸿一眼,而皇帝听着却是差点笑出了声来,倒是五皇子和江昭仪气得满脸通红。 林嫤警告的唤了一声:“林承鸿!” 林承鸿马上又道:“不,我还是说错了,我下次连比试都不应该跟五殿下比试,见到五殿下我就绕道走!” 说完一副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嫤,一副你要是再不满意我就再找一个说辞的模样。 林嫤差点被她气倒。 江昭仪则有些冷冷的道:“不敢当国舅爷的赔礼,国舅爷没错,应该五皇子给国舅爷赔礼才是。” 皇帝皱了皱眉,看了江昭仪一眼,道:“承鸿既然已经道歉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起。”说着又看向五皇子,道:“小五,真细算起来,你的错处比承鸿要大。” 五皇子手握成拳头有些气恼,但却不敢反驳皇帝的话。 皇帝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林嫤原本还准备了好些话,自然也再用不上了。 林嫤看了一眼皇帝,然后将目光转向江昭仪,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嫤并没有在丽和宫逗留太久,问了五皇子的伤,留下东西和伤药,然后便打算跟皇帝告辞了。 皇帝却站起来道:“小五既然没有什么大碍,朕也与你一道走吧。” 江昭仪连忙站起来,有些失望的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道:“好好照顾小五,记得给他常换换药,省得额头留下疤痕。”说完便牵着林嫤的手出去了。 江氏的眼睛望向他们,手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林承鸿看了一眼林嫤与皇帝,也对五皇子和江昭仪拱了拱手,然后跟上林嫤和皇帝。 等林嫤和皇帝出了丽和宫,五皇子有些气恼的捶着被子,最后将宫人端过来的药也捧起砸到地上,怒道:“都给我滚!” 宫人吓得纷纷的跪了下来,江昭仪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相劝,因为她也觉得愤怒。 而另外一边,林嫤和皇帝回了长坤宫之后,林嫤看着打算溜掉的林承鸿,叫住他道:“给我站住!” 林承鸿眯着眼睛咬了一下牙齿,最终转过头来,又笑哈哈的对林嫤道:“姐姐,我知道,我这就回房间面壁思过去。” 皇帝在这,林嫤不好当着皇帝的面教训他,于是对身边的慕枝使了使眼色,道:“找个人看着他,让他站墙根,不站满两个时辰不许坐下来。” 林承鸿心中哀嚎,却不敢跟林嫤求情,垂丧着头,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是。” 慕枝笑起来,带着林承鸿下去了。 皇帝坐到榻上,看着他倒是笑道:“这小子倒是挺机灵。” 林嫤道:“机灵是机灵,就是太胆大妄为了,臣妾要压一压他的性子。” 皇帝道:“胆子大有胆子大到好处,上了战场,朕可不想朕的将军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说着想到五皇子,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小五的性子才是真的不好,江氏不会教孩子。” 正说着,瑞公主抱了珏公主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空着手的奶娘,正心惊胆战的跟在瑞公主后面,生怕瑞公主把珏公主摔了,不断的劝说着:“三公主,您将五公主给奴婢抱着吧。” 瑞公主却道:“不用不用,珏公主喜欢我抱着她。” 而珺公主则扯着另外一个奶娘的手,看着被奶娘抱在手里的桓小皇子道:“你把弟弟给我抱,我要像姐姐一样抱弟弟。” 奶娘低头笑着对珺公主道:“四公主,您抱不动六皇子。” 珺公主道:“我抱得动,我抱得动,你给我抱。” 皇帝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碗,伸着手道:“两个孩子醒了?” 瑞公主和珺公主一见到皇帝,则高兴起来,笑着喊了一声:“父皇。” 珺公主也不闹着要抱弟弟了,跑到皇帝身边看着皇帝笑。 皇帝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瑞公主则炫耀的举着手里的珏公主对皇帝道:“父皇你看,我抱得动珏公主。” 皇帝笑着道:“瑞儿真厉害。”说着就看到被瑞公主合抱在手里的珏公主挣扎了几下,差点从瑞公主的手里滑落了下来,皇帝和林嫤看着心吓了一跳,好在瑞公主又将珏公主稳稳的抱住了,然后瑞公主笑呵呵的道:“珏公主真重。” 身后的奶娘却是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就怕皇帝责怪她。 等到瑞公主走了几步终于走近了来,皇帝从她手里将珏公主接过来,瑞公主则是挥着手,道:“手好酸啊!” 珏公主刚刚睡醒,本来还有些起床气,一见到皇帝,立马咧着嘴笑了起来,“啊”了几声。 皇帝低头逗了她几下,逗得珏公主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嫤则从奶娘手里将桓小皇子接了过来。 皇帝逗了一会珏公主,又去看了看桓小皇子,然后笑着道:“这两个孩子最近大了不少。” 林嫤抱着桓小皇子抬了抬,换了个姿势抱着,笑道:“都五个多月快六个月了呢,小孩子这个时候本来就是特别快大的。” 皇帝仔细打量着桓小皇子,又道:“我看桓儿最近又圆了一圈,掂掂看,他的体重是不是也重了。” 林嫤道:“我最近在喂他和珏儿吃蛋羹,桓儿的胃口总是特别大,一次能吃两碗,不给他吃够就要哭。”说着又有些苦恼道:“都说大胖儿子大胖儿子,臣妾可真担心再这么发展下去,桓儿真变成了一个小胖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三皇子封王 皇帝抱着桓小皇子,桓小皇子则在他的膝盖上一直想要站起来,然后踩着他的膝盖、肚皮一直往上爬,最后一双脚直接踩到皇帝的脸上去了,还十分高兴的看着皇帝笑咯咯的。 皇帝将他举得高高的,也跟着笑。 最后皇帝想要抓弄他一下,抱着他直接往上抛,然后再接住。 桓小皇子只是一开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然后等到了第二次就开心的笑了起来,也不害怕,皇帝一边抛他便一边笑。 倒是林嫤见了心差点要跳出来,连忙对皇帝道:“皇上别这样玩,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皇帝笑着道:“你也太小看朕了。”继续将桓小皇子抛了几下,又笑着道:“这小子胆儿大,动作又利索,以后让人教他习武,让他上场杀敌当个将军王去。” 林嫤听着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一个继后的嫡皇子去沾兵权实在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皇帝已经抱着桓小皇子停了下来,坐到了林嫤旁边,捏了捏扯着皇帝的袖子还想要玩抛抛的桓小皇子的鼻子,又道:“对了,朕打算等明年开春将承升从西北调回京城来,让承正去西北镇守。” 林嫤听着奇道:“这是为何?” 皇帝道:“承升为官比之你弟弟要娴熟,但带兵打仗还是承正更令人放心一些。这些年承升在西北只能说无功无过,不及你父亲在的时候良多。承正有你父之风,让他到西北去历练历练,历练出来了以后正好派上用场。”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皇帝一直想要对西北外族用兵,但现在受制于国库不足。但皇帝之前兴修水利,疏通运河,开埠等一系列措施都是在为繁荣经济,增加朝廷赋税做准备,以后西北总是会有一场大战的。 就像以前林家里,林英镇守西北,而林勇则坐镇京城的时候一样,在承正一代里,皇帝大概也希望是这样的格局,由林承升回来坐镇京城,承正则可以在西北心无旁骛的带兵。 林嫤又问道:“那皇上是否打算让父亲也去西北?” 皇帝道:“你父亲会留在京城,朕有另外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承良连个儿子都还没有,也等过几年等他生出儿子再让他去西北吧。” 林嫤点了点头,接着又笑对皇帝道:“既然明年二哥要回京,那让四哥也回趟京城吧。四哥也有七八年没有回京城了,祖母一直惦记他。” 皇帝点了点头,道:“可以。” 第二日,庄氏进宫来接林承鸿出宫。 庄氏对林嫤道:“以后还是让承鸿少进宫吧,宫里贵人太多,承鸿的性子又是被我给宠坏了,难免要在宫里闯祸,让你在宫里也不好做。” 五皇子再怎么说也是龙子凤孙,承鸿跑去跟五皇子争执起来,最后吃亏的总还是承鸿多。 林嫤看着庄氏问道:“娘可是怪我没有将承鸿照顾好?” 庄氏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我是怕承鸿在宫里闯祸给你添麻烦。” 林嫤笑起来,故意道:“你女儿可是皇后,又深受皇上宠爱,在这后宫可是横着走的,能有什么能麻烦得了我的。” 庄氏听着笑了一下,道:“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林嫤眉眼含笑道:“难道女儿说的不是事实?”说着又道:“承鸿在我这里也住了有段日子了,娘要接出去就接出去吧,但以后还是常让他到宫里来。他跟四皇子玩得好,四皇子跟五皇子又玩不到一块去,让他在宫里与四皇子作伴也好。” 庄氏想了想,道:“再说吧。” 说完了林承鸿,林嫤又跟庄氏说了一下皇帝打算调林承升回京,让林承正去西北的事情。 庄氏听着凝起了眉来。虽然知道儿子长大了总是要远离父母去建功立业的,但庄氏还是舍不得儿子。 她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这件事我会跟您父亲说的。” 庄氏在长坤宫留了一会,又看过了瑞公主、珺公主、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然后便带着林承鸿出宫去了。 进了十一月,三皇子被封为渤海王,开府入住渤海王府。 三皇子跟大公主最要好,离开皇宫最舍不得的是大公主,所以开府的那一日拉住大公主哭哭啼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我不要离开皇宫,要不然就让大妹妹跟我一起住到王府去,我把最好的房间给你。” 大公主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他道:“三哥哥,我以后会常去看你的啊,而且你开了府,以后也可以进宫来看我和崔母妃。等我以后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我们还可以走动。” 三皇子抽噎着问道:“什么时候?” 崔贤妃原本也是舍不得儿子的,看到三皇子不舍得大公主的模样,有些吃醋的又笑又骂道:“就记得舍不得大妹妹,怎么不见你舍不得母妃?”说着眼睛微红起来。 崔贤妃这样一说,三皇子果真也舍不得崔贤妃起来,又哭着拉着崔贤妃的手道:“母妃,你跟我一起住到王府去……” 崔贤妃听着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叮嘱道:“你现在是大人了,要乖要听话。” 皇帝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永远智如孩童的儿子,三皇子出宫的时候也亲自来了,看着三皇子顿了好一会,才对抱头痛哭的三皇子和崔贤妃道:“时间差不多了,让安儿上车吧。” 说着又招了招手将三皇子叫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郑重,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太监,对他道:“这是万公公教出来的徒弟周胜,让他跟着你到王府去,以后由他服侍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皇帝不放心,挑出来照顾三皇子的。 那个叫周胜的小太监则出列,跪在三皇子跟前,道:“奴才拜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转过头来看了看皇帝,皇帝则低着头对周胜道:“周胜,朕将三皇子交给你,若是三皇子有什么闪失,不仅小心你自己的脑袋,你九族之内的亲人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周胜并没有被吓住,表情凛然道:“是,奴才必当誓死效忠三皇子殿下,万死不辞。”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又交代叮嘱了三皇子几句,接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出宫去了。 三皇子封王开府后的第二个月,三皇子大婚,娶的是崔家二房的嫡女,闺名叫丹娘。 成亲的第二日,渤海王领着新王妃进宫拜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出事 崔丹娘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性子看起来也像是小孩子一样,腼腆而害羞,但林嫤看到她却很会照顾三皇子,而三皇子看起来也很听她的话。 两人手牵了手跪到宫女放在地上的蒲团上,给林嫤行了礼,道:“拜见母后。” 林嫤笑着让人将他们扶了起来,然后拉了崔丹娘的手,笑着道:“看来你和王爷相处得很好,那母后也就放心了。” 崔丹娘有些腼腆害羞的笑了起来,然后道:“是,王爷很好,对儿臣很好。”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慕枝,慕枝笑着将手里红木黑漆的托盘递了上来,托盘上铺了一块红绒布,上面放了一对碧绿碧绿的翡翠手镯。 林嫤拿起来替崔丹娘戴上,笑着道:“这是皇上给母后的东西,现在赏给你,母后盼着你和渤海王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崔丹娘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翠碧手镯,屈了屈膝,谢恩道:“谢母后赏赐。” 三皇子在一旁却有些站不住,扯着崔丹娘的衣裳,小声的嘟嚷着道:“丹娘,你快点跟母后说完话,我还要去看母妃,还要去找大妹妹。” 崔丹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林嫤笑了一下,然后拉了三皇子的手小声的安抚道:“你不要着急,等一下我们就一起去。” 三皇子虽然有一些不满,但还是听话的安静站在了崔丹娘的身边。 林嫤见三皇子着急走,倒是也没有生气,然后三两句将该交代的交代完,然后便道:“你和王爷去贤妃那里吧,中午不用回母后这里了,让贤妃招待你去。” 崔丹娘自然知道林嫤这是好心,心里感激的道了谢,然后便拉着三皇子跟林嫤告辞了。 等三皇子和崔丹娘走了之后,慕枝笑着跟林嫤道:“倒没想到,三王爷殿下竟然能听王妃的话。” 林嫤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茶碗浅笑道:“三皇子虽然智如孩童,但谁对他好却是知道的,你看大公主自小会照顾他,他便跟大公主感情好,王妃若是对他好,他自然也能感觉得出来。” 慕枝听着点了点头,又道:“三王爷殿下也挺可怜的,自小被奸人所害,希望他和王妃殿下以后能和和睦睦的白头偕老。” 林嫤想到崔丹娘,笑了笑,这小姑娘倒是不错的。不过崔贤妃替自己儿子选的王妃,也错不了。 林嫤又坐了一会,然后便进内殿去看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去了。 屋子里燃着熏笼,银霜炭燃烧的暖气将屋子烘得温暖如春。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正在学爬,奶娘在地上铺了一床厚毯子,瑞公主站在边上,往毯子中间扔了一个红绣球,两只穿得圆滚滚如同雪球一样的小东西就扑溜扑溜的爬过去抢球了,瑞公主和珺公主则站在边上笑。 桓小皇子比珏公主力气大爬得快,大部分的时候珏公主都是抢不过桓小皇子的,桓小皇子拿到绣球之后便会坐在毯子上看着珏公主得意炫耀的笑,将珏公主气得小嘴巴一鼓一鼓的。 过了一会,桓小皇子见到林嫤进来,将手里的绣球扔到珏公主身上,然后笑哈哈的麻溜麻溜的爬到了林嫤脚边,然后扯着林嫤的裙子想要站起来。 林嫤笑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笑着问道:“桓儿和珏儿在干什么?” 桓小皇子不会说话,一双肖似皇帝的眼睛看着她笑。 林嫤不由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桓小皇子有样学样,也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然后还用他刚刚长出来的小米牙在林嫤的脸颊上咬了一口,惹得林嫤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嫤带着瑞公主和珺公主陪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玩,一起用过午膳之后,又带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睡了午觉,再然后盯着瑞公主背书,看着珺公主学描红,直到三皇子和崔丹娘来她这里告辞出宫。 而就在三皇子和崔丹娘出宫后不久,穆清却突然脸色青白,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林嫤微屈了膝之后,便有些着急的跟林嫤道:“娘娘,出事了,何美人死了。” 林嫤那时在喂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吃蛋羹,两个孩子并排坐在榻上,都张着嘴巴等着林嫤来投喂。 林嫤听到后,手里的碗差点没摔下来,反应过来后将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放,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穆清道:“冷宫的管事太监刚刚才报上来,说是前两日还好好的,今日冷宫的宫女去给何美人送饭时,何美人便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心口身体都已经冷了。” 林嫤脸上凝眉起来,一双眼睛黑沉深邃起来。 珺公主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嫤,她还有些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何美人是谁,而瑞公主却比她懂得也知道的多一些,听着惊讶的站起来,问林嫤道:“是谁死了,是四哥哥的亲母妃死了吗?” 林嫤没有回答她的话,喊来慕枝,吩咐道:“你看着几位小殿下,本宫和穆清去一趟冷宫。” 慕枝道了声是,然后林嫤便和穆清匆匆的出了长坤宫,一边走还一边交代道:“去请太医,让太医查清楚何美人是怎么死的。”又问:“去通知皇上和胡淑妃那里了吗?” 穆清一边跟着走也一边回答道:“已经去请太医了,皇上和淑妃娘娘那边也都让人去通知了。奴婢让人避开四皇子说,暂时没有让四皇子知道。” 林嫤点了点头。 而此时在华阳宫里。 胡淑妃听到何美人死了的消息时,也惊讶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是喃喃半是问道:“这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明明上个月去见她还好好的,前天让宫女去看她,回禀上来也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胡淑妃转头看了一眼屋里四皇子正在睡觉的方向,眼皮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她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而她的这种预感,通常都很准确。(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何美人之死 冷宫里依旧阴暗潮湿,散发出刺鼻而难闻的味道。 何美人就躺在那张简陋的木床上,大概死前挣扎过,被子有些凌乱的横在她的身上,一头已经落在地上,脸上有些乌黑,表情狰狞像是在苦笑,而角弓反张。 林嫤看着第一个反应就是,中毒。 林嫤眼睛敛了起来,目光一冷,开口道:“平日给何美人送饭的是哪一个,把她给本宫先关押起来。还有平日可以跟何美人接触到的宫人,全都先给我看管起来。” 冷宫的管事太监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别说他管事太监的位置了,就是能不能保住他项上的这颗人头都还是未知数。 他抬着头看着林嫤,声音有些颤抖,道:“回娘娘,平日给何美人送饭的宫女,她,她……她死了!”说着语速有些快的解释道:“奴才一发现何美人死了就觉得了不对劲,马上派人去找送饭的那个宫女,结果发现那宫女也已经死在了自己屋里,死状跟何美人一模一样。至于其他人,奴才也让人看管起来了。” 林嫤问道:“那跟她同住的宫女呢?难道就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管事太监回答道:“原来是有个宫女跟她住在一起的,但几个月前,她们两人发生了争吵,另外一个宫女要求搬出去,奴才就把另外一个宫女调到别的屋子住去了,送饭的宫女便一个人住了一个房间。” 林嫤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向着她袭来,何美人的死有太多的不正常之处。 穆清看着床上的何美人,又转头看向林嫤,心里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之后,胡淑妃也匆匆的来了,然后跟着是太医。 胡淑妃看着躺在床上的何美人,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喃喃:“怎么就死了呢,明明还好好的。” 胡淑妃有很多时候都是不希望何美人活着的,但等她真的死了的时候,又出现了一股浓浓的不安,这种不安在于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四皇子交代,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这件事最终会牵涉到她的身上一样。 林嫤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而两个太医则开始了给何美人验尸,围着何美人的尸体打转,过了好一会之后,才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太医向林嫤回禀道:“娘娘,何美人应该是死于马钱子毒,且应该是至少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服用,然后毒素积累,最终导致何美人死亡。 马钱子?这是很普通的一味中药,可治风湿,风痹疼痛,痈疮肿毒,但有大毒。 林嫤又问道:“那个宫女的尸体呢,让太医也去看看,再搜一搜那宫女的房间。另外去太医院查一查,最近谁在御药房取过马钱子,或者是给后宫开的方子里面有马钱子这一味药的,都好好的查一查。” 胡淑妃听着突然大惊,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嫤喊了一声:“娘娘……”正要开口说话,结果这时外面突然来传道:“娘娘,万公公来了。” 林嫤回过头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的万公公,他先走过来对林嫤弯腰行礼,然后道:“娘娘,皇上在勤政殿跟大臣们议事暂时走不开,让奴才先过来听候娘娘差遣。”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 万公公又道:“娘娘,冷宫里脏乱,娘娘不如先到外面坐着,这里由奴才来处置。” 万公公跟了皇帝这么多年,林嫤对他的能力自然是不怀疑的,也放心的将这里交给他,然后扶着穆清的手先出去,胡淑妃又看了床上的何美人一眼,叹了口气,自然也跟着出来。 接着林嫤听到后面万公公有条不紊的吩咐:“将冷宫里所有能接触到何美人的宫人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一个的审。将冷宫所有的角落都给我搜查一遍……” 等走出了冷宫之后,穆清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林嫤,小心的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则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胡淑妃握了握拳,则终于走到林嫤面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喊了一声:“娘娘。” 林嫤看着她,问道:“胡淑妃,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胡淑妃咬了咬唇,最终不得不道:“臣妾用的方子里面有一味马钱子。” 林嫤听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淑妃,眼神有些凌厉。 胡淑妃有些惊慌的连忙道:“娘娘明察,臣妾有风痹之症,这是前两年就留下的,一到了冬天就容易犯,臣妾的方子也都是惯常用的方子,里面的确有马钱子一味药,但量还远不足半克,绝对不至于要人命的地步。这些都是实话,娘娘可以去查医案。” 一次的药远不足半克,连胡淑妃自己都说了是惯常使用的药,若是将每次的药里面的马钱子集起来,那就可以到致人死亡的地步。 林嫤是知道胡淑妃对何美人起过杀心的。 这次的事如果不是胡淑妃所为,那便是有人知道了胡淑妃用的方子,利用这个方子杀了何美人,然后嫁祸给胡淑妃。 林嫤盯着胡淑妃问道:“淑妃,你老实告诉本宫,何美人是不是你下的手!” 胡淑妃听着连忙跪了下来,仰着头对林嫤道:“娘娘明鉴,臣妾是不怎么喜欢何美人,以前也对何美人起过杀心,但是娘娘几次三番的警告了臣妾,臣妾哪里敢下手。”说着又红了红眼眶,道:“更何况,因为四皇子,臣妾其实也下不了手,臣妾也怕何美人真的死了,四皇子会恨臣妾。” 又道:“娘娘,若真是是臣妾下的手,臣妾根本不会主动跟您提起臣妾的方子有马钱子这件事,娘娘明鉴。何况臣妾这次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总觉得这件事会扯上臣妾一样。” 林嫤垂了垂眼,顿了一下后,道:“你起来吧,等查的结果出来再说。” 林嫤还是愿意相信胡淑妃的,胡淑妃并不是大恶之人,让她对何美人起杀心不奇怪,但是真让她下手,她未必能下得了手。 但是彻查的结果没有出来,一切都不好说。 胡淑妃道了一声是,然后从地上起来。 林嫤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四皇子知道何美人死了这件事吗?” 胡淑妃连忙摇了摇头,道:“四皇子这两日受了点风寒,臣妾出来的时候他发过汗正躺在床上睡觉,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也命令了宫人禁止告诉四皇子。”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穆清倒是叹了一口气,道:“这都快过年了,偏偏发生这样的事。”这幕后的人纯粹是恶心人,不想让人好过。(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指向 长坤宫里。 林嫤转头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的脸色有些黑。 而下面万公公则在禀报道:“……从死了的宫女的房间找到了一个喝完水的水杯,里面找出了马钱子,那宫女应该与何美人一样,是吃了大量的马钱子中毒死亡。猜测来看,应该是宫女先毒死了何美人,然后再畏罪自杀。奴才已经让太医院盘点御药房的马钱子了,从御药房药册上看,这两个月,取用过马钱子的只有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是因为风痹之症用了含有马钱子的方子。 冷宫的管事和宫人们都关起来审了一遍,并没有审出有用的东西。都说送饭的那个宫女平日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往,何美人死之前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异样,就是淑妃娘娘的宫女最近常来冷宫,交代一定要好好照看何美人,有时候淑妃娘娘还会给冷宫的宫人赏银子,其中管事太监和送饭的宫女是得赏最多的。” 皇帝声音里含着几分怒气的道:“再审!那宫女在死之前跟谁接触过,去过什么地方,都一一给朕查清楚。”又道:“一个小宫女没有这个胆子敢毒杀一个宫妃,身后必然有人指使,而她事后又畏罪自杀,那便不会是为了利,若不是她对背后之人忠心耿耿那便是受人胁迫,查一查那个宫女的家里人是否又被人控制。” 皇帝亦有些震怒,明晃晃的在他的皇宫里毒杀他的宫妃,哪怕是被他发落到冷宫里面去的,那也根本是不将他放在了眼里。他要是不将这件事查一个底朝天,他都不用坐在这个皇位上了。 万公公道是,然后告退走了。 林嫤叹了一口气,对皇帝道:“这次是臣妾失职大意了,让何美人遭遇不测。” 原以为已经身在冷宫的何美人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自然不会有人犯险去害死一个毫无价值的人。上次江昭仪常到冷宫去,她让人盯了她一阵,后面见她消停了,她却也只将目光放在了江昭仪身上,却并没有多关注冷宫。 皇帝捏了捏林嫤的手,道:“不怪你,小人的诡计层出不穷,你只有一双手一双眼睛,又怎么防得过来。” 林嫤也握了握皇帝,愧疚的道:“皇上将整个后宫都交给我,我却没有替皇上看好,臣妾这个皇后做得真是失败。” 而这次算计的人的确是算得上聪明,用最普通的一味药材马钱子,胡淑妃用的方子里面有这一味药,胡淑妃的宫女跟送饭的宫女接触得最多,且胡淑妃有这个杀人的动机,现在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是胡淑妃指使人毒杀了何美人。 但是越是这样,林嫤反而越相信胡淑妃是无辜的。 林嫤将有可能毒杀何美人的人一一想过去,发现不管是吴贵妃还是江昭仪在这件事情上居然干净得很。何美人是从吴贵妃宫里出来的,但自从何美人被打入冷宫之后,吴贵妃却一次都没有让人去看过何美人。 至于江昭仪,或许是想离间四皇子与胡淑妃的关系,让四皇子为己所用,倒是常去冷宫试图说服何美人帮她,但自从何美人最后一次拒绝她之后,也再没有去过冷宫。江昭仪没有取用过马钱子,御药房的马钱子的数量也对得上,不管是最终害死何美人的马钱子,害死毒杀何美人的送饭宫女,看起来仿佛都与江昭仪没有任何的关系。真的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但是最让林嫤怀疑的还是江昭仪,以及最近和江昭仪频频来往的惠王妃。 假如何美人身上的马钱子不是来自御药房,那必然是从宫外带进来的,倘若真是江昭仪,那必然还有人帮她。 林嫤叹了一口气,一切都要等到水落石出再说。若不然,她所有的猜测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嫤又问道:“皇上,何美人该怎么发丧?”顿了下,又道:“很快就过年了,总要在年关之前将何美人发丧出去。” 还有何美人是怎么死的,对外总要有个说法。何美人被毒害是属于宫闱阴私,直晃晃的告诉别人何美人是被人毒死的,那只会丢了皇室的颜面,所以对外何美人一定要是正常的死法。 皇帝想了一下,道:“让礼部按婕妤的品级发丧吧,对外就说是病死的。” 林嫤点了点头。 林嫤又叹道:“臣妾有些担心四皇子,他这两天还生病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皇帝默了一下,然后道:“小四身边不是还有淑妃。” 林嫤却摇了摇头。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隐隐指向淑妃,倘若四皇子知道了也这么认为,自己的养母杀了自己的生母……四皇子只怕更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皇帝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自我安慰,又道:“你多让人多去看着小四吧。” 而与此同时,在永安宫里。 胡淑妃拉着崔贤妃的手哭道:“……真是冤枉死我了,姐姐您说说我进宫这十几年,何曾害过人,我就是偶尔脾气不好罚了宫人,过后还要赏个银子安抚一下。不知道哪个心狠手辣的,竟然这样嫁祸于我,四皇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我。” 崔贤妃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道:“好了,妹妹也别太担心。皇上和皇后都是明察秋毫之人,会还妹妹一个公道的。” 胡淑妃却只是哭,又恨道:“我知道,不外乎就是昭阳宫或是丽和宫的那两位,我生的大公主是公主,我养的四皇子又不会跟她们抢皇位,我碍着她们什么了……” 崔贤妃听着却是连忙轻咳了几声,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道:“妹妹真是糊涂了,这种话怎么也好说出口的。” 说着又连忙示意了一下殿里的宫人,让他们都出去。 胡淑妃继续呜呜的哭着。 崔贤妃叹了一口气,问道:“妹妹打算怎么和四皇子说?” 胡淑妃擦了擦眼泪,道:“能怎么说,暂时先瞒着呗,能瞒多久算多久,四皇子现在还病着,我哪里敢将何美人的事告诉他。” 崔贤妃道:“妹妹,恕我直言,这件事你还是尽早和四皇子说的好,省得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件事反而不好,或者是对妹妹的误会更深。” 胡淑妃没有说话。顿了一下,擦干净眼泪站起来,对崔贤妃道:“劳姐姐听妹妹倾诉这半天的功夫,妹妹先回去了,四皇子还病着需要人照顾。” 说着对崔贤妃屈了屈膝,打算出去。 崔贤妃有些同情她,握了握她的手,道:“你要是心里不舒服,随时欢迎你到永安宫来跟我唠叨,你我相交好也十几年了,难道还没这点交情。” 胡淑妃有些感激,回握了握她的手,然后点了点头,接着便离开了永安宫,往华阳宫的方向回去。 结果刚到华阳宫的门口,宫女便匆匆的跑上来,焦急的对她道:“娘娘您去哪里了?不好了出事了,贵妃娘娘来了,直接进四皇子的屋子去了,奴婢们怎么拦都拦不足。” 胡淑妃听着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嘴上喃喃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们这些人不会放过我的……”说着急忙往四皇子的方向冲。 结果放到了门口,就看到了里面坐在椅子上的吴贵妃,正有些愉悦的看着赤脚站在地上的四皇子。 而四皇子则目光呆呆的,看着吴贵妃,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等看到胡淑妃回来,动了动嘴唇,好一会才喊出了一声:“母妃……” 想问什么,然后还没问出来,便双眼一闭,“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胡淑妃吓得大声惊叫起来,喊了一声“明儿”,然后跑上前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四皇子的伤心 华阳宫里。 胡淑妃握着躺在床上的四皇子的手,脸上有些着急,转头问太医道:“太医,四皇子是否会有事?” 太医对她拱了一下手,道:“回娘娘,四皇子这是在病中惊吓和伤心过度所致,并没有大碍。臣给四皇子嗅点鼻烟,过一会就能醒来。” 胡淑妃忙道:“好好好,你赶紧给他嗅。”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四皇子的风寒呢?” 太医继续道:“四皇子受此惊吓,病情恐会加重,臣给四皇子再开个方子,并会一日三次给四皇子诊脉。” 胡淑妃听着点了点头。 然后太医拿了鼻烟过来,开了盖子放在四皇子的鼻前。 过了一会,四皇子便眼皮和手动了动,悠悠转醒,然后睁开眼睛。 胡淑妃连忙高兴的唤了一声:“明儿……” 四皇子好像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懵懵的唤了一声:“母妃……”接着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眼泪流了出来,鼻子一抽一抽的。 胡淑妃看着四皇子,眼睛也跟着泛红,心里既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四皇子,更不知道如何跟四皇子何美人死之事。 胡淑妃在心里将吴贵妃骂了千百遍,恨他恨得要死。她不知道吴贵妃究竟敢四皇子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四皇子如今是否已经误会她了。 胡淑妃拿帕子替四皇子擦了擦眼泪,然后道:“明儿,你别哭啊,你哭母妃也想哭了。” 四皇子一边哭着一边看着胡淑妃问道:“母妃,我母妃她是不是真的……” 四皇子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那个字眼他始终说不出来,然后鼻子又是一抽一抽的,眼睛不断的留着眼泪。 胡淑妃叹了口气,对四皇子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也有些湿润,道:“何美人她……”胡淑妃顿了顿,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向四皇子解除。 而她此时若真的解释,倒真的像是有些心虚的味道。 胡淑妃又只好改口道:“你先将病养好,等养好了病,母妃带你去见何美人。你总不想连何美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吧?” 四皇子道:“母妃,我想现在去见我母妃。” 胡淑妃道:“不行,你现在还生着病。” 四皇子却只是看着她,脸上悲伤绝望,不断的流泪。 胡淑妃最终还是心软了,道:“让宫人给你多穿几件衣服。” 等四皇子穿好了衣服之后,胡淑妃带着他从华阳宫出去,结果在门口遇见了大公主。 大公主也早已经听到何美人的事,看着胡淑妃,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四皇子,脸上担忧的喊了一声:“母妃……” 胡淑妃道:“你先好好待在宫里,或者去找三公主四公主玩也行,母妃先带你四弟弟去一趟冷宫。” 大公主有些担心,便道:“母妃,儿臣跟您和四弟一起去。” 冷宫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又刚死了人,胡淑妃怕大公主去了看到何美人的尸体会害怕,便道:“你听话,母妃现在心烦得很,你别给我添乱。” 大公主只好低下头道了一声是,然后目送胡淑妃和四皇子离开了华阳宫。 而在冷宫里,何美人的尸体早已移出她原来所居的房间,改停放在另外一个更干净的房间里上面盖了一块白布。因是冬天,尸身倒是不容易腐烂。 冷宫当差的宫人全都被押走了,林嫤又重新拨了几个宫人专门过来照看何美人的尸体。 宫人将上面的白布掀开,四皇子看着躺在上面早已经没有任何血气的何美人,差点再一次软倒。 四皇子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的功夫才喃喃出几句:“母妃,母妃……” 胡淑妃看着,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然后撇过头去。 胡淑妃怕四皇子留在这里哭多了不好,只在这里留了一会儿的功夫,便让宫人扶起四皇子,对他道:“好了,让何美人好好安息吧,我们先回去。” 说着过来牵四皇子的手。 结果四皇子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微微有些躲避。 这躲避的动作虽然轻,但胡淑妃还是感觉出来了,心里有些伤心。 她正打算收回来,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坚定的牵起了四皇子的手,然后带着他从冷宫里出来。 而在丽和宫里。 江昭仪站在窗边,看向冷宫的方向,突然露出点冰冷的诡异笑意,让随侍在一旁的瓶儿感觉有些可怖。 过了好一会,江昭仪才从窗户边上转过头来,看着站在旁边的瓶儿道:“五皇子呢?” 瓶儿连忙低下头去,不让江昭仪看到她脸上对她的害怕,然后小心翼翼的道:“回娘娘,五皇子在后花园里练剑。” 江昭仪突然看向瓶儿,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她,用一种淡淡的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问道:“瓶儿,你知道在这后宫,多嘴的人是活不长的吧?” 瓶儿吓得连忙跪到了地上,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江昭仪道:“你一向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做的事虽然从来都是避着瓶儿,而这个瓶儿向来想要明哲保身也不爱往上凑,但难免不被她看出点蛛丝马迹。 瓶儿抖着身子道:“是。” 江昭仪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迈步去了后花园。 天气明明寒冷,但五皇子额头上却起了一层薄汗,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剑比划来比花去都是那几个招式。 那时他的武师傅前两日才教他的新剑法。 五皇子跟宫里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处得不好,但自从上次与林承鸿的事吃了亏之后,五皇子就跟着武师傅勤练武艺了,读书上也用功了许多。 仿佛一夜之间,五皇子就成长了不少,虽然这用功多少还是有些与别人斗气的份,但江昭仪喜欢看到他这种变化。 她的孩子,从来都是聪明又优秀的,她一直都知道。 江昭仪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笑意,然后对五皇子道:“天这么冷,冶儿休息一下吧,等一会再练。” 五皇子脸上却有些阴沉坚毅的道:“我要继续练,母妃不用管我。” 他会练出最强的武艺,然后打败林承鸿,还有让其他人都再不敢瞧不起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查探 何美人不能在宫里停灵太久,最终还是在腊月十五之前下葬了,以婕妤之礼。 又因为临近年关,何美人又是罪妃之身,丧事办得极其简单。 而关于何美人之死,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 长坤宫里。 穆清叹了一口气,对林嫤道:“目前查出来的情形,对淑妃仍是十分不利,冷宫的那些宫人们大刑之下,依旧一口咬定了那个给何美人送饭的宫女跟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接触得最多,也得了淑妃娘娘最多的赏赐。” 林嫤道:“若是一个宫人这样说,那可能是这个宫人嘴硬。若是所有的宫人都这样说,那就说明她们说的是事实,至少是表面的他们能看到的事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硬骨头,更别说这些伺候人的宫人。 林嫤继续道:“胡淑妃为了笼络四皇子的心,让身边的人常去冷宫探望何美人,厚赏给何美人送饭送衣的宫女,让她们以后多照顾些何美人也完全是有可能的,是有人利用了这个时机。” 穆清继续道:“还有药死何美人的马钱***里最近的确只有胡淑妃的方子里有,所以也只有淑妃娘娘一人最近取用过。而万公公在宫外查到,胡家最近也大量购进过马钱子,但按胡家的说法就是,胡夫人也有风痹之症,马钱子是给胡夫人配药所用。” 林嫤道:“胡淑妃的风痹之症可能是遗传,胡夫人有,所以胡淑妃上了岁数之后也有。风痹之症在冬天最容易发作,胡家进马钱子配药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何美人的死肯定不会只是一个人之手,能将宫外胡家里面的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并利用这个时机,在宫内还能利索的利用宫女毒杀人,至少有两帮人手。” 林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与江昭仪走得近的惠王妃。 林嫤又叹道:“可惜就是马钱子这一味药实在太普通常用,从马钱子这个方向查,恐怕得不到多大的线索。” 这也说明,幕后之人的确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利用马钱子这种常用却有大毒的药,而不是利用砒霜这些纯粹的毒药。 穆清看着林嫤,开口问道:“娘娘,您就这么相信这件事不是胡淑妃所为?” 说实话,这么多证据都指向胡淑妃,胡淑妃又有这个动机,连穆清都有些不敢肯定,这一定不是胡淑妃所为了。 林嫤道:“我不是肯定,我只是直觉不是淑妃。”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胡淑妃这个人,或许有时候会觉得何美人死了更好,这样四皇子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但真要让她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她未必做得出来。淑妃这个人还是心软胆小的,也并不完全是傻的。难道她不知道,她若真的杀了何美人四皇子以后会恨她一辈子。” 穆清垂下眼来,没有再说话。 过来一会,又问道:“那宫女的家人那里呢?” 穆清道:“那宫女的老家离京城倒是不远,说是半个月前,那家人突然发了一笔横财,然后就不知去向了。”说完摇了摇头,又道:“很难说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林嫤叹息一声,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眉。 过了一会,又问道:“吴贵妃和江昭仪那边呢?” 穆清摇了摇头,道:“吴贵妃除了故意将何美人的死告诉四皇子并挑拨离间四皇子和淑妃娘娘的关系之外,倒是也没有干其他的事。至于江昭仪,就更安静了,看不出一点她与何美人的死有关系。” 林嫤顿了顿道:“吴贵妃不像是能做出这么缜密的事情的人,倒是江昭仪,太安静了,才是不正常。”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算了,还是看万公公那边能查出什么再说吧。”又问道:“胡淑妃和四皇子呢?现在还好吗?” 穆清看着林嫤,摇了摇头,道:“四皇子在病床缠绵了大半个月才好起来,但似是与淑妃有些疏远了,淑妃现在又是嫌疑之身,一边着急怎么摆脱罪名,一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四皇子解释。” 林嫤皱起了眉来。 而此时在御花园里,大病初愈,脸上仍有憔悴之色的四皇子从路上走过。 然后突然就听到有宫人在一边窃窃私语的。 一个道:“我听说呀,冷宫的何美人就是淑妃娘娘毒死的,皇后娘娘也知道,但是为了包庇淑妃娘娘,故意不说。” 另一个则道:“不会吧,我看淑妃平日听和蔼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后宫里的娘娘,哪一个不是城府深沉。淑妃娘娘养着四皇子,肯定不希望四皇子总惦记着何美人,于是何不就……”宫人往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四皇子站在那里,他知道是有人故意要让他们说给他听的,这些天,无论他走到那里,总能不经意间听到这样类似的话,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来听她们说。 母妃是让人毒死的,可是他不知道杀了她的人是谁? 真的是自己的养母吗?想到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胡淑妃,四皇子不敢再想下去。 四皇子身边跟着的陈太监看了看四皇子,连忙清咳了两声,警告那几个宫人。 那几个宫人转过身来,见到四皇子像是一吓,连忙跪了下来,道:“见过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恕罪。” 陈太监眼神凌厉的瞪着他们,声音冰寒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皇后娘娘早已命令,后宫奴才不得非议主子,你们却在这里说主子们的是非,你们的管事姑姑呢,我要让她将你们送到掖庭宫去。” 几个宫人连忙磕头喊着饶命。 陈太监原本还想再训斥几句,结果这时候四皇子却突然低着头抬着脚走了,陈太监只好又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跟上四皇子。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领着宫女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看着远处走远的四皇子,渐渐露出了一个笑意。 江昭仪再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原本求饶的宫人们,心道,这应该是吴贵妃的人吧。 原本她想做的吴贵妃已经替她做了,倒是替她剩下不少事。 江昭仪又看向远处的四皇子,他又会怎么做呢?他现在对四皇子一定已经起了芥蒂了吧,这样很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质问 四皇子躺在床上,眼睛睁睁的看着天花板,脸上淡淡的,让人有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陈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对四皇子行了行礼,然后道:“殿下,大公主来看您,可要让大公主进来?” 四皇子殿下拉着被子盖上脸,声音嗡嗡的从被子里面传出来,道:“就说我睡下了。” 陈太监叹了口气,但还是弯腰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笑着对门口的大公主道:“大公主,四皇子今日有些不舒服歇着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大公主脸上有些黯然,她当然知道这是四皇子不想见她的借口。 她并没有说什么,指了指身后宫女捧着的汤盅,道:“这是我亲手炖的灵芝鸡汤,补身子的,四弟大病初愈,我问过太医,喝这个对身体好。你把这个端进去,等四弟醒来了,你盛给四弟喝。” 陈太监道是,然后从宫女手里将汤盅接了过来。 大公主有些担忧又有些失落的看了房门一眼,然后便带着宫人走了。 陈太监看着她走后,则端着汤进了屋子。 四皇子又重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瞧,陈太监笑着对他道:“殿下,大公主给您亲手顿了灵芝鸡汤呢,说是这个给您补身体最好。” 四皇子抓着被子,面上露出几分愧疚。 他并不是责怪胡母妃或大姐姐,只是生母的死,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 过了一会,四皇子从床上坐起来,对陈太监道:“你把汤盛给我喝。” 陈太监听着高兴起来,连忙笑着道了几声的是,然后让人找了碗来,将汤盛出来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一边喝了汤一边眼眶红了起来,过了一会,突然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掉到了汤里,四皇子也不管,继续埋头喝着汤。 陈太监见了,倒是连忙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摇了摇头,道:“汤太好喝了。” 而于此同时,在勤政殿里。 皇帝一页一页的翻着万公公递上来的关于何美人之死的调查,他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但脸上越来越阴沉起来,有些冷凛得吓人。 万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依旧安静垂立在一旁。 何美人之死,他调查的结果虽然不完全是证据确凿,但却与惠王妃脱不了关系,与惠王妃脱不了关系,那便会牵扯到惠王。夫妻一体,就是万公公都不敢保证,惠王与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而皇帝又会怎么想? 皇帝将手上的东西随意般的扔在桌子上,脸上晦涩不明,道:“这件事不用再往深里查了,到此为止。” 万公公弯腰道了一声是,然后心里却道,看来皇上还是怀疑惠王了。 皇帝顿了一下,又道:“去将惠王召来!” 万公公又道了声是,然后亲自去惠王府向惠王传旨。 惠王进宫得很快,脸上没有任何的异色,进来勤政殿后对皇帝行了礼,然后笑着道:“父皇,不知您召见儿臣来是有何要事?” 皇帝不说话,看着他,只是深深的看着他,然后什么表情也没有。 惠王虽然心里忐忑,但面上却十分坦然的让皇帝看。 过了好一会之后,皇帝将桌子上的东西扔到这他面前,声音冷冷的道:“看看纸上写的这些,你有什么向朕解释?” 惠王有些疑惑的看着皇帝,然后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写着黑字的白纸来看。 纸上只写了两件事。 一件是惠王妃曾夹带过马钱子进宫,宫门的侍卫曾经在惠王妃的马车中闻到过马钱子的味道。 另一件是,有人曾经接触过给何美人送饭的那个宫女的家人,后这个人给了这家人一笔客观的银子,并取走了那宫女母亲身上的一个常戴的手镯,后那家人离开了所居的村子结果在半路上却死于山匪打劫。而跟那宫女接触的人,经同村的人指认,正是惠王妃的奶娘的儿子。 而惠王妃的奶兄自这件事之后,就完全失踪不知去向何处了。 惠王有些震惊,何美人就是死于马钱子。凭着这些东西,足以让人以为何美人的死与惠王妃有关。 惠王看完连忙将纸放回地上,跪下来,对皇帝道:“父皇,定是有人陷害王妃,王妃与何美人无冤无仇,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皇帝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却带着怒气,道:“朕说过你的王妃做了什么事了吗?” 惠王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唤道:“父皇……”惠王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的确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意思,但是他确也不能什么也不说。 皇帝看着他,冷冷的却并不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惠王道:“父皇让儿臣看这些,不就是怀疑王妃与何美人的死有关。王妃是儿臣的枕边人,她的为人儿臣最清楚,儿臣不得不替王妃辩解几句。只凭几个人的证词,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宫门的侍卫不是大夫,怎那么清楚能闻到王妃身上带了马钱子,至于王妃的奶兄,王妃的奶娘从王妃十岁起就离府求去了。王妃嫁给儿臣之前一直随父在西南,而王妃的奶兄在京城,根本没有多少交情,他在外面做了什么王妃根本无从知晓。 马钱子并不是难得到的药材,真要说起来,胡母妃取用过马钱子,宫外胡家也购进过大剂量的马钱子,何美人和那送饭的宫女死之前,经常接触的也是胡母妃的宫女,胡母妃甚至经常送吃的给何美人。” 总之惠王的意思就一句话,真要说起谁毒害何美人的嫌疑最大,是胡淑妃不是惠王妃,胡淑妃还有杀人的动机呢,而惠王妃却是与何美人无冤无仇。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你狡辩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你以为细查下去,朕真的查不出来?” 惠王跪在地上一副凛然的模样,道:“父皇明鉴,儿臣虽然不知道王妃平日做的事,但若有确凿的证据查出真的是王妃所为,儿臣决不包庇,定亲自押着王妃来谢罪。若不是王妃所为,还请父皇还王妃一个清白。” “好一个凛然坦然的惠王。” 一句‘不知道王妃平日所做的事’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若查出不是惠王妃所为,他就是个维护妻子的好丈夫,若最后查出是惠王妃所为,则一句自己不知情就将自己撇干净,由惠王妃来背这个锅。 皇帝继续看着惠王,道:“你对你王妃所做之事真的完全不知情?朕问你,何美人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惠王听着一下子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而后一脸黯然伤心的道:“没想到儿臣在父皇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清白 昭阳宫里。 玉簟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悄声的对吴贵妃道:“娘娘,惠王殿下和皇上在勤政殿吵起来了?” 吴贵妃听着惊得站起来,道:“什么?”又急问道:“为什么会吵起来?” 玉簟道:“仿佛是皇上让人查探何美人死之事,皇上查到点什么,觉得这件事与王爷王妃有关系。” 吴贵妃气道:“何美人死了关敬儿和王妃什么事,皇上要找就该找胡淑妃去。皇上就是看敬儿与本宫不顺眼,所有的坏事都觉得是敬儿或本宫做的。” 说着迈着脚步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有些愤怒的恨恨道:“走,我们去勤政殿去,本宫倒是想去听听,皇上究竟是查出了什么,能将这件事赖在敬儿头上。” 外人并不知道吴贵妃去勤政殿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吴贵妃在勤政殿里与皇帝因为惠王吵了起来,然后吴贵妃撞了墙,然后皇帝将吴贵妃训斥了一度,最后皇帝是怒气腾腾的从勤政殿里出来的。 皇帝回来长坤宫的时候,林嫤也在和穆清说话,听到皇帝回来,林嫤对穆清示意了一下表示暂时打住,然后出去迎了皇帝。 林嫤看着皇帝怒气腾腾的样子,有些惊讶,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怒气。” 皇帝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柔和了几分,但仍还是比往常更冷一些,对林嫤道了一句:“我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就进了内殿。 林嫤对穆清使了使眼色让他去打听一下皇帝是怎么回事,自己则跟着进了内殿,绕过屏风进了里面。 皇帝站在那里扯着身上的衣服,仿佛衣服跟他有仇似的。 林嫤走上前去接过他的手,替他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一边问道:“皇上今日究竟是生什么气?” 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脸上的表情还是黑黑的,过了好一会之后,皇帝才道:“让人将崇阳宫打扫出来,过几日就让五皇子搬进崇阳宫去。” 林嫤有些惊讶,道:“这么快?五皇子过完年才七岁呢。四皇子都还没有搬。” 皇子长大后再住在后宫就不方便,一般会在十岁的时候搬到远离后宫的外宫去。 皇帝道:“江氏这个人不好,让冶儿再跟着江氏只会坏了冶儿的品行。” 林嫤心道,江氏再不好,那也是你自己招进来的。 而皇帝顿了下,则又接着道:“既然冶儿要搬,那等过完年,明儿也般出去吧。” 皇帝说完这些便不再说了,然后脸上依旧是黑的。 林嫤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大敢招他惹他,只好先将答应下来,打算过后等皇帝消了气再说。 给皇帝换好衣服后出来,林嫤让奶娘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抱了出来,笑盈盈的放到了皇帝的怀里,笑着道:“皇上陪珏儿和桓儿玩一会吧,皇上不知道,您不在,两个小东西可惦记着父皇呢。” 皇帝是个爱孩子的人,见到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脸上果然好了些,而林嫤则终于松了口气。 而在这时,穆清也将皇帝生气的原因打听回来了。 林嫤在一边含笑看着皇帝和珏公主桓小皇子玩得正高兴,然后悄悄的走了出来,示意穆清出了内殿,然后问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清娓娓跟她道:“听万公公的意思,是查出来何美人的死与惠王妃甚至是惠王有点关系,皇上召了惠王来责问,吴贵妃知道后去了勤政殿,出言为惠王和惠王妃辩白,坚称何美人的死是胡淑妃下的手,皇上不该赖在惠王和惠王妃头上。后面一言不合更是与皇上吵了起来,甚至说要以死来证明惠王的清白,然后便拿脑袋去碰勤政殿里的柱子。皇上气黑了脸,训斥了吴贵妃和惠王几句,然后便回来长坤宫了。” 林嫤叹了一口气。 皇上能为此责问惠王,那便说明皇上查出来的东西多少是有些实锤的了,只是牵扯到惠王,只怕皇上不会深究。 林嫤问道:“那贵妃呢?受伤了吗?” 穆清点了点头,道:“吴贵妃那一撞倒是真撞,只是被惠王拦了下来,额头只是磕破点皮,倒是并无大碍。”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了内殿,看着皇帝,却突然觉得有些同情他。 而与此同时,惠王在昭阳宫看着太医替吴贵妃处理过了额头的伤口,然后又安慰了几句同样气急败坏的吴贵妃之后,接着便匆匆回了惠王府,进了惠王妃的院子。 见到笑吟吟上前来迎接他的惠王妃,甩着巴掌“啪”的一声就在惠王妃脸上掴了一巴掌。 惠王妃被他打得差点跌倒,扶着椅子好一会才稳住,然后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脸色阴沉的惠王,有些愤怒的唤道:“王爷,臣妾做错了什么?” 惠王对屋里的下人冷声道:“都给本王下去。” 下人匆匆的告退出去关上了门,惠王重新盯着惠王妃,问道:“我问你,何美人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惠王妃听着身子缩瑟了一下,接着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道:“王爷在说什么,臣妾和何美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害她的人应该是胡淑妃才对。” 惠王冷哼了一声道:“本王告诉你,父皇今日已经将本王召过去质问,你以为父皇身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万公公已经查到了你的身上。你自己犯蠢,是不是还打算拉着本王去垫背?” 惠王妃听着先是大惊,接着又道:“不可能!” 她们做得天衣无缝万无一失,马钱子这种常见的药根本追查不到什么,送饭的那个宫女已经死了,那宫女的家人已经死了,派去接触那宫女的家人的人她也已经给了银子让他躲了起来,最重要的事,这件件事她都没有出面和接触,她不相信有人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惠王道:“我告诉你,你最好自求多福已经将所有的痕迹抹干净了,倘若父皇真的找到证据证明是你干的,我不会让你连累惠王府,我会亲自押着你去找父皇谢罪。” 惠王妃听着有些恼道:“王爷的话真是令臣妾心寒,先不说这件事是不是臣妾做的,臣妾做的所有事情还不都是为了王爷。结果还没大难临头呢,王爷就准备抛下臣妾各自飞了。” 惠王妃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王爷可知,臣妾已经怀孕了?” 惠王听到先是微惊了一下,接着便又不相信的冷哼道:“你少再拿这种事骗本王。” 惠王妃道:“这次是真的,臣妾已经找太医诊过了。” 惠王没有再说什么,脸上不知是喜是怒,顿了好一会,又挥了一下袖子,道:“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她的侍女从外面走进来,扶起她,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不由的喊了一声:“王妃……” 惠王妃摸了一下脸颊,道:“没事。”接着又哼了一声,道:“他也就只会在我跟前逞英雄罢了。” 她联手江昭仪对何美人下手的事,她不相信惠王真的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等着她和江昭仪能给他带来一个好的于他有利的结果。若有好处,都是他惠王爷得好处,而万一她事败被发现,则将全部的事情推到她的头上,与他惠王爷没有任何的关系。 侍女又问道:“王妃,您为何与王爷说自己怀孕了?” 惠王妃转头盯着她,道:“你给我听着,今日太医刚刚给本王妃诊过脉,本王妃就是怀孕了,到今日刚好两个月。你要是说漏了嘴,不仅小心你自己的小命,还要小心你全家人的小命。” 侍女吓得连忙道是。 惠王妃又道:“将那个怀孕的宫女给我报个病故,然后找个地方看起来,找两个麼麽看着她照顾她。” 她原本是打算告诉惠王,有个服侍过他的宫女怀孕了的,好让他高兴一番。偏偏惠王说出那一番话来,她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她原本就是打算等这个宫女怀孕将孩子生出来之后,若是男孩就抱到身边来养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她这个惠王妃亲自来怀,等到瓜熟蒂落,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惠王这么想要儿子,她就不信他知道她怀孕后,还能舍得不管她。 惠王妃又对侍女道:“将那些知道那宫女怀孕的人全都给我处理了,还有太医那里给本王妃打点好,别让他们说漏嘴了,特别小心两位侧妃那里,别让她们打听到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幽闭 皇帝这一晚睡得有些不好,一整晚都在辗转反侧有些难眠。 林嫤虽然困得很,但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问道:“皇上睡不着?” 皇帝“嗯”了一声,过了一会,突然伸手将林嫤拉了过来,然后便开始解她身上的衣裳。 林嫤心道,得,现在她也别想睡了。 这一晚的皇帝比以往显得有些无所顾忌,哪怕是欢/爱的时候都像是在带着些怒气似的,林嫤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他已经进来了。 林嫤有些不舒服,抱怨着道:“轻点,萧谏,轻点,我不是很舒服……” 皇帝只是微微顿了了一下,甚至没有像以往的那样轻轻的安抚一下她,然后便继续无所顾忌的开始了。 林嫤推了推他,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动,然后只能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皇帝这一次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仿佛这不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恩爱,倒像是皇帝在拿她泄/欲似的,林嫤甚至有些生气。 但接着想到,皇帝现在的心情大概会很不好,自己可以体谅以及原谅他一下,然后只能不断的调整自己。 等到后面自己的感觉渐渐起来了,才算是好了些。 等到结束的时候,皇帝看着满头大汗,脸色殷红但更多的是疲倦过度的脸,又觉得有些愧疚。 拉了拉她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又轻声道:“对不起。” 林嫤看着他,仍是有些微微的不满,伸手掐了掐他的腰,道:“这次原谅你,下次再不许这样了。” 皇帝抱了她,轻声道:“以后再不会了。”说着又是轻轻叹息一声。 林嫤揽了他,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顿了一会,才问道:“皇上是在为何美人的事伤心?” 皇帝默了一会,道:“何美人毕竟伺候了朕几年。”顿了顿,又继续道:“朕不是个好父亲,亦做不到一个好丈夫。朕希望朕的孩子们个个兄友弟恭,念及手足亲情,但如今太子和惠王争得的你死我活。朕希望后宫的宫妃,不管是得朕宠的还是不得朕宠的,都能安好到寿终正寝,但最终何美人还是死于非命。” 何美人虽曾经有过,但毕竟替他生下四皇子。 林嫤心里叹了一口气,道:“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皇上何必因此自责。” 皇帝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拍了拍她,道:“让人打水进来洗一洗吧。” 到了第二日,林嫤还在睡,皇帝却已经早早起来早朝去了。 林嫤醒来之后,陪瑞公主和珺公主用了早膳,并喂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 瑞公主带了珺公主笑吟吟的来跟林嫤道:“母后,我和珺公主去看四哥哥去。” 林嫤将桓小皇子抱在手里,掂了掂,只觉得桓小皇子越来越沉了,然后一边跟瑞公主道:“你不是说四皇子不肯见你们吗?为什么还想去?” 瑞公主坐到椅子上,腿悬在半空中轻轻的晃着,一边托了下巴有些替四皇子难过的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更加要去看四哥哥呀。四哥哥现在一定很伤心,一定很需要人安慰,我要去安慰安慰他。” 林嫤笑了起来,道:“你性子这么闹,可别闹得你四哥哥发脾气才好。” 瑞公主嘟了嘟嘴道:“才不会呢,四哥哥脾气好着呢。” 林嫤心想着,现在四皇子身边有瑞公主和珺公主陪着也好,于是便道:“去吧,叫上二公主一起去,多带些人。不过你四哥哥现在心情不好,你去了不许淘气。” 瑞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然后便从椅子上下来,牵了珺公主的手跑了。林嫤则示意安麼麽和慕兰跟着她们。 而就在同一时间,皇帝下朝之后去了丽和宫,接着便传出江昭仪冒犯天颜,冲撞圣驾,被降为婕妤,幽闭丽和宫中。而江昭仪所养的五皇子,择日迁出丽和宫。 而在同一天,皇帝又颁布了另外一道圣旨,升王婕妤为王昭容。 这一升一降之间,任谁都知道江昭仪是得罪了皇帝。 林嫤听到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始着手于幽闭江氏和迁出五皇子的事宜。 等到晚上皇帝回来的时候,林嫤亦是没有问起此事。 当两个人躺在床上时,皇帝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子,问林嫤道:“何美人之死,朕不打算深究了。” 这早已在林嫤的预料之中,林嫤倒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哦”了一声。 皇帝转过头,拿起她肩膀上的一缕头发,问道:“你是否会觉得朕太无情?” 林嫤看着皇帝道:“我明白。” 何美人之死牵涉到惠王妃,夫妻一体,牵扯到惠王妃就是牵扯到惠王。 毒杀父妾,那是品行上的大污点,更何况还是生了皇子的父妾。 皇帝或许有些可怜何美人的死,但在皇帝心里,何美人重要不过惠王这个儿子。 惠王再不好,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就是换成林嫤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形,恐怕也做不到放弃儿子只为了给一个自己不宠爱的已经死了的宫妃讨回公道,所以皇帝只能委屈何美人。 皇帝重情心软,这是他的优点,有时候也是他的缺点。 皇帝抓了她的手捏了捏,心里松了口气。有时候他也害怕元元会觉得他偏袒惠王而枉顾何美人,觉得他太过冷血无情。 皇帝又道:“早些将冶儿从丽和宫迁出来,至于江氏,临近过年不好对她处置,暂时将她关在丽和宫,等过完年将她送到晋阳行宫幽禁起来。” 他虽然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何美人的死少不了江氏掺和其中。 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以及她那张肖似宪娘的脸,他对她一次次宽让,原本希望她能够悔改,但哪知她却变本加厉,行事越来越狠厉毒辣。 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他仍是不忍心杀她,但留着她在宫里迟早是个祸害,连五皇子也会被她毁了。 他现在才发现,五皇子的性儿也是被她养歪了。 林嫤听完后道:“好。”然后便不再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咎由自取 林嫤正坐在榻上给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喂食,桓小皇子最近长得太胖了,林嫤有意想要饿一饿他,所以并不给他喂,只喂给珏公主。 桓小皇子很不满意,坐在那里哇哇叫,然后又张着嘴巴看着林嫤,意思是要投喂。 穆清从外面走进来,对林嫤行礼后,道:“娘娘,五皇子不肯迁出丽和宫。” 林嫤听着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给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喂食,以及笑着敲了敲伸手过来掰着林嫤拿勺子的手腕往自己嘴巴的方向移的桓小皇子的脑袋,道:“胖皇子,你越来越胖了。” 桓小皇子吃到了食物之后却很得意,一边鼓着嘴巴一边眼睛闪亮亮的盯着林嫤,脸上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但珏公主看到自己的食物被抢,也不高兴了,气得哇哇叫,然后一脚踢在桓小皇子身上。 桓小皇子也不肯想让,用脚碰了碰珏公主。 然后姐弟两人眼看着又要打起来,林嫤连忙叫来了奶娘,道:“赶紧将他们两个抱开,我分开一个一个喂。” 等喂过了两个孩子之后,林嫤叫来瑞公主和珺公主,让她们在长坤宫陪着妹妹和弟弟,然后林嫤则带了穆清和慕枝去了丽和宫。 丽和宫里。 五皇子正拿着一把剑挡在江氏跟前,愤怒的看着前来帮他搬东西的宫人,眼神阴狠的道:“我看你们谁敢般上前,我杀了你们!”又道:“我告诉你们,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住在丽和宫里,我就要跟我母妃在一起,你们谁都别想让我走。” 江氏脸上同样是阴沉的,看不出在想什么,对五皇子的行为也无动于衷,并不加以阻止。 林嫤走进来,看了江氏和五皇子一眼。 江氏的手悄悄的握紧,仿佛在极力忍受着什么,脸上却是丝毫未变的阴沉,而五皇子则转过头来,警惕、防备以及阴狠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伤害他的老虎一样。 林嫤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剑上还闪着银光,锋利的利刃一面向着她一面向着他。 林嫤对五皇子道:“冶儿,把剑放下!”声音里有着不可违背的威严。 五皇子却执起剑,更加防备的看着她。 林嫤道:“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做的任何事,最后都会由你的母妃来承担后果。若你再不将剑放下,那就不是将你母妃禁闭这么简单。” 五皇子扭头看了一眼江氏,脸上的阴狠渐渐坍塌下来,拿着剑的手也渐渐松动。 林嫤见此,马上示意宫人上前将他手中的剑卸下来。 五皇子本对上前的宫人还有些恶狠狠的,挣扎着喊“滚开”,结果让林嫤瞪了一眼,才渐渐安静下来。 五皇子又愤怒的道:“我不要搬走,我要和我母妃住在丽和宫里,你们要将我母妃关起来是不是,我不许!” 林嫤看了他一眼,道:“让你迁到崇阳宫去住是你父皇的意思,你父皇的命令,谁都不可违抗。” 说着见五皇子又想说什么,便又先开口道:“你若非要执迷不悟,只会连累了你母妃。” 五皇子这才没再说什么,但看着林嫤的眼神却是恶狠狠的,仿佛是因为她,江氏才会被关禁闭一样。 林嫤不再管他,对旁边的宫人道:“将五皇子带下去,本宫要和江婕妤单独说会儿话。” 穆清和慕枝领着宫人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大殿的门被关上。 江氏看着林嫤,这时候才算是有了反应,突然讽刺的哼了一声,道:“好一个宽厚贤明的皇后娘娘,怎么娘娘的宽厚贤明,半点不曾用到臣妾的身上。” 林嫤看着她道:“你倒是说说,你哪一点值得本宫宽厚贤明?” 江氏知道跟她说话不会有任何的用处,于是扭过身去,微抬了抬下巴,又道:“臣妾要见皇上,臣妾没有犯任何的错,皇上不能这么对我。” 林嫤道:“皇上不会见你。”说着扫描了一下她的脸,又冷笑道:“哪怕你长得再像元后也没用。”说着又讽刺的笑了一下,道:“从前本宫一直觉得,本宫的姑姑与你这样的人相似,简直是侮辱了她。但现在看,你和本宫的姑姑也并没有这么像。” 完了走开了两步,又继续道:“江玺,你很聪明,从前你擅长借刀杀人,做什么坏事都能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这次也一样,你唆使着惠王妃来做你的马前卒,然后一起害死了何美人,故意离间四皇子和淑妃,将后宫搅得不得安宁。你将这件事完成得很好,利用冷宫的宫人对何美人的忽视,利用淑妃对何美人的芥蒂,利用淑妃正在用的方子,将所有的事情做得好像淑妃才是下手的那个人。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没有证据别人就不能将你怎么样。但是你好像忘了,皇上是天子,他想处置一个人,可以完全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皇上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对你多次容忍,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你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江氏脸上愤怒,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成拳头,用力得几乎青筋都凸起来了。 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与何美人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 林嫤道:“这句话你说给你自己听吧,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林嫤抬脚往外走,道:“你好好待在这里反省吧,想一想自己错在哪里。你放心,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皇上仍是不会杀你,但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江氏看着林嫤慢慢走远的背影,心里直往下坠落。 想要关她一辈子吗?甚至让她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五皇子,江氏心恨,她不甘心。 江氏突然也不想让林嫤好过,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皇上宠你是因为爱你吗?你也不过是沾了林宪的光,一辈子活成别人的影子而已。” 林嫤蹲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江氏继续恨恨的道:“你说臣妾长得像林宪,其实娘娘或许不知道,你也是像林宪的。只不过臣妾是模样像,而娘娘却是性子像。你说皇上每一次宠你的时候,会不会都是透过你在看另外一个人呢?” 林嫤眼里有些不屑,道:“这些都不牢你江婕妤费心了,皇上对本宫是什么感情,本宫分得清楚。”说着又道:“看来你对何美人的死还是没有半点的悔改之心,皇上将你禁闭真是做对了,你该庆幸你生下了五皇子。”说完便转头走了。 出来之后又吩咐宫人,道:“将五皇子的东西搬出来,然后将丽和宫的大门关上,派人看守着,以后没有皇上和本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再进丽和宫。”(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提议 延庆宫里。 崔二爷捧着一碗茶,跟太子道:“听说江婕妤被关起来了。” 太子没有说话。 崔二爷道:“看来皇上是不打算深究何美人之死了。” 这实在令崔二爷觉得可惜,何美人之死与惠王妃有所牵扯,他还以为能趁此机会让惠王名声扫地,结果皇上为了惠王,却只打算轻拿轻放,连江婕妤都只是随意找了个冒犯圣颜的罪名关了起来。 太子却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父皇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疼他,但同样也疼惠王、三皇子和四皇子等人。 崔二爷又看向太子,突然提议道:“殿下,皇上不愿深究,但我们却不好错过这次机会。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利用何美人之死,打击惠王一系,令惠王的贤名扫地?” 若是将惠王毒杀何美人的事情传播出去,再找几个言官弹劾惠王,只怕能让惠王焦头烂额一段时日。崔二爷已经想好,这件事该怎么操作,应该找哪一些人在朝中帮衬附声,以及要不要让林家也一起帮忙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脸上面无表情,放下手里的茶碗,然后才道:“宣国公府曾经辅佐父皇登基,按理应该得父皇信任重用,可偏偏父皇对宣国公府多有不满,你知道父皇为何不喜欢宣国公府吗?” 崔二爷心里动了下,有些讶异太子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个,于是拱手道:“请殿下明示。” 太子道:“因为宣国公府太不会当臣子了。小心思太多,总是逆着父皇的心思来行事。” 说完眼神有些凌厉的看向崔二爷,道:“你最好不要给孤轻举妄动,父皇既然不打算深究何美人之死,那你我都最好不要深究。你以为孤是凭什么坐稳太子之位?凭的是父皇的圣心。若因此让父皇与孤离心,就算打击了惠王一系,以后也会有孤别的兄弟冒出来。” 崔家是他的岳家,崔家在朝中的行事,一切都会被看成是他的行为,崔家若是犯了什么糊涂,只会连累到他。就像惠王妃所为,别人便会相信其实是惠王在背后指使一样。 他是嫡长子被立为太子,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他都是正统。只要他不犯大错,太子之位就是稳固的,他并不需要与惠王去争强好胜。反之,需要与他争强好胜的反而是惠王,他与惠王之间,惠王才是处于弱势的哪一个。 他并不需要太将惠王放在眼里,只要抓住父皇的圣心就好。但偏偏,他身边的一些人却太将惠王放在眼里了,一谈起惠王便如临大敌,这不是好事。 做多错多,像是惠王,父皇不深究可不是什么好事,这说明父皇是真的相信惠王与何美人之死有所牵扯。父皇就算明面上不深究,但在心里也一定会留下一根刺。 崔二爷听着有些心里一惊,一会之后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浅,连忙出来跪了下来,道:“殿下,是臣糊涂了。” 太子没有叫起,看着他带着些警告的道:“孤希望二爷记在心里,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另外,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问过孤的意见。” 崔二爷连忙道是。 顿了一会,太子才道:“起来吧。” 该训的训了,下面就该给甜枣了,又道:“你我一家人,二爷要明白,孤都是为了你好。” 崔二爷站起来,又连忙道:“是,是臣考虑不周,差点给殿下招下大祸。” 太子又道:“二爷难得来延庆宫一趟,太子妃想念你这个兄长,二爷去看看太子妃吧。” 崔二爷便跟太子告退,然后出了太子的书房,转身往太子妃的寝宫而去。 正走到太子妃的寝宫门口时,杨良娣正牵了大皇孙从里面出来。杨良娣也看到了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崔二爷上前去给她拱手行礼,道:“见过杨良娣。” 杨良娣微侧了身,然后点了点头,问道:“崔大人是来见太子妃殿下?” 崔二爷正低着头看着被杨良娣牵在手里的大皇孙,刚满两岁的小孩子,长得毓秀可爱,有几分像太子,此时也正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他。 听到杨良娣的话,崔二爷连忙反应过来,道:“是。” 杨良娣道:“那我不打扰崔大人了,太子妃殿下在里面。”说完又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大皇孙带着宫人走了。 崔二爷又看了杨良娣手里紧紧牵着的大皇孙一眼,凝重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又走到宫门口,让门口的宫人进去向太子妃通禀他来了。 宫人笑着道:“太子妃殿下早已吩咐过了,若是二爷来了,就直接让您进去。”说完掀起了帘子,请崔二爷进去。 寝宫里面,太子妃正坐在榻上做针线,沅郡主和滢郡主则坐在另外一个矮榻上玩着丢沙包,姐妹两人时不时的咯咯笑,在寂静的殿中显露出几分热闹。 太子妃见到他进来,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来笑道:“二哥来啦?” 崔二爷上前给太子妃行礼,太子妃笑着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兄长何必跟我如此多礼。”说着又对沅郡主和滢郡主招了招手道:“舅舅来了,你们两个过来跟舅舅打个招呼。” 沅郡主乖巧的放下手里的沙包,牵了妹妹的手过来给,对崔二爷道:“舅舅好。” 崔二爷也笑着对她们柔声道:“大郡主和三郡主好,三郡主长高了,大郡主也变漂亮了。” 说着想到刚刚被杨良娣牵着走出去的大皇孙,再看看沅郡主和滢郡主,崔二爷心里却有些叹气。 沅郡主和滢郡主不是不好,只是若是皇孙就更好了。 崔二爷有些不由自主的提起道:“刚才看到杨良娣牵着大皇孙出去……” 太子妃一听他提起这个,脸上突然不自在了几分。她知道娘家一直都看着她的肚子,但自从生了滢郡主之后,已经两年,她的肚皮却一直没有再起来。娘家心急,她比他们更心急,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崔二爷也知道太子妃压力大,叹了一口气,也打住不说了。 只是太子妃不能替太子生下嫡皇孙,始终是崔家心头的一件大事,眼看着大皇孙一岁一岁的很快就会长起来,还有六皇子,皇上宠爱六皇子,几乎超过了太子这个嫡长子,就算皇后出自林家且一直庇护太子,那也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跟母亲提议过,在崔家再挑一个族女送进东宫来,若是生下皇孙就抱给太子妃抚养,但母亲心疼太子妃,却打算再给太子妃两年的时间再说。 崔二爷还在想着,太子妃打断他的思绪道:“兄长过来坐吧,你我兄妹二人也许久没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交代 崔二爷并没有在太子妃处逗留太久,兄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太子妃便送了崔二爷出去。 不久,叶桑从外面进来,悄声与太子妃道:“殿下,惠王府来传,惠王妃怀孕了。” 太子妃道:“怀孕了?真是巧,这个时候怀孕,可真是及时。莫不会像是上次那样,又是假孕吧?” 叶桑道:“何太医去给惠王妃诊了脉的,何况这种事过不了几个月肚子就要鼓起来的,总做不得假吧。”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惠王妃若再来一次假孕,那就真的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惠王妃自己怕也不会这么蠢。 太子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叹了口气。 而此时长坤宫里,林嫤同样听到了这个消息,亦是跟太子妃一样的疑问,笑道:“她这孕怀得可真是及时。” 穆清也是笑着道:“可不是,惠王这才刚禁足了她没有几天,又查出她与何美人的死有关系,结果就怀孕了。” 林嫤又问道:“这次给她诊脉的是哪一个太医?” 穆清道:“何太医。” 林嫤道:“本宫记得上次给她诊脉的是陆太医,这次怎么变成何太医了,何太医在太医院的医术好像也算不上精湛。” 穆清道:“大概是陆太医上次诊出惠王妃没有怀孕,让惠王妃不喜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惠王妃这次怀孕还是怀得太过恰巧,穆清于是又道:“娘娘,您看要不要让太医去给惠王妃诊清楚一些?” 林嫤道:“算了,不管是惠王妃真怀孕也好假怀孕也好,到时候她们自己会露出来,惠王已经开了府,我们不要插手过多惠王府里的事。” 惠王府里还有两个侧妃呢,杜侧妃上次小产,恨惠王妃怕会恨得要死,杜侧妃怕会联合海侧妃闹腾起来。到时候惠王妃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看两位侧妃以后就知道。 林嫤现在更关心的反而是江氏,问穆清道:“江氏这几天在丽和宫如何?” 以林嫤对江玺的了解,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就看她还有什么能耐做出什么事情来。 穆清道:“很安静,也不闹着要见皇上了。除了五皇子常跑去见她,并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但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人觉得不放心。以江氏的性子,若是突然安静下来了,肯定就是想着以后放大招。 林嫤问道:“吴贵妃有无去见过她?” 穆清摇了摇头,道:“并无。吴贵妃现在,或许也不想与江婕妤扯上关系。” 林嫤道:“让人看紧江氏,无论她见过谁都汇报给本宫。五皇子去见她时,让人在旁边看着,她跟五皇子说了什么话,也都要告诉本宫。” 江氏这种人,就是自己死了,也一定要多拉几个人垫背的那种人。但江氏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人手,又被关在丽和宫里,她能够利用的惠王妃现在自身是泥菩萨过江,江氏穷途末路之下,难保不会利用五皇子来做什么。 她若能安安分分的,等过完了年送到行宫幽禁起来,那才能完全让人放心。 穆清道是。 丽和宫里。 江氏坐在椅子上,旁边是燃着银霜炭的火盆。 殿内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原来伺候她的宫人早已被万公公绑走了,每日除了送饭的宫女出入和来看望她的五皇子,见不到一丝人气。 当然,外面还是有一群太监看管着她的,但是她不愿意打开门看他们的嘴脸。 她现在还是婕妤的份位,林嫤在用度上倒是没有故意委屈她,该有的也都给她了。 过了一会,殿门被打开,五皇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与以往一样,他是身边会跟着一个太监。 见到五皇子进来,江氏暗淡的目光难得的有了光彩,看着五皇子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意,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五皇子看着她顿了一下,然后才迈着脚步上前去,在江氏身边坐下。 江氏拉起他的手,笑容温柔的问道:“在崇阳宫住得还习惯吗?” 五皇子沉默的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放心,我会求父皇不要再关着你的,也不会把你送走。” 江氏却摇了摇头,然后慈爱的摸了摸五皇子的脑袋。 江氏道:“听说你又去求你父皇了?别白费力气了,你父皇不会答应你的。”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母妃对不起你,母妃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给你,结果偏偏反而还连累了你。” 五皇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仿佛几夜之间,他便有些不一样了,变得让人看不出这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在想些什么。。 江氏转过头,对跟在五皇子身边的那个小太监道:“你出去吧,我要和五皇子单独说会儿话。” 小太监却笑了笑,恭敬的道:“婕妤,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服侍五皇子,皇后娘娘吩咐了,奴才一步都不能离开五皇子,还请婕妤见谅,不要为难奴才。” 江氏心中有些愤怒,说得好听是服侍,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监视罢了。 江氏知道自己使唤不动他,也没有再多费口舌,重新转过头继续对五皇子道:“母妃做了几件衣服给你,你搬走的时候还差几针,所以没有让你带走,这次你带出去。”说着又道:“你等一等,母妃进去拿给你。” 说完站起来,进了内殿,将衣服捧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五皇子随意的将衣服翻了翻,脸上面无表情。 江氏道:“以后母妃可能都没有办法照顾你,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江氏心里痛苦起来,微仰了仰头,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流出来。 五皇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眼,也有些伤心之色。 江氏又对五皇子道:“你过来,母妃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一定要记好了。”说完让五皇子凑过来,然后在五皇子耳边喃喃了几句。 旁边的小太监竖起耳朵,仔细的去听,但最后却并没有听到江氏说了什么。 江氏说完后,才放开五皇子,目光冷冷的撇了小太监一眼,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江氏又对五皇子道:“母妃跟你说的话,你记好了吗?” 五皇子道:“你放心,我记住了。” 江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记住了你就回去吧,以后不用经常再往母妃这里来,也不要再给母妃求情,免得惹你父皇不高兴。” 五皇子脸上这时露出了几分伤心难过之色,顿了一会才站了起来,给江氏行了个礼,道:“母妃先好好休息,我会想法子救母妃的,我下次再来看你。” 父皇不喜欢他,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人只有母妃,他不会让她们将母妃送走的,他要想办法救母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旧识 江氏站在门口看着五皇子离开的方向,眼神渐渐阴暗起来。 想让她在行宫里一辈子半生不死的活着?做梦!如果是这样,她宁愿死。 皇上,你既然对我如此残忍和无情,那我给你送件大礼好了。还有林嫤,她也不会放过她的。 而在另一边,五皇子从丽和宫出来之后,跟着他一起从丽和宫带出来的衣服,却先被放到了长坤宫里。 五皇子知道这是林嫤在防着他,他愤怒,却不敢言。 她不知道母妃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父皇,绝对不会只是外面传的冒犯天颜这么简单,他知道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什么都反抗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穆清衣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于是又捧到了林嫤跟前,唤道:“娘娘……” 林嫤将衣服翻了翻,道:“没发现问题就给五皇子送回去吧,多盯着看五皇子去了哪里。” 说完叹了一口气。 穆清没说什么,然后便让人将衣服送还五皇子去了。 五皇子回到崇阳宫之后,在屋子里呆了许久,然后便穿了衣服出门。 他先去了吴贵妃的昭阳宫。 吴贵妃因为上次撞柱子的事额头上还留下一个伤口,此时还贴着纱布,半靠坐在榻上,跟着玉簟说起惠王妃怀孕的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高兴的。 听到五皇子来时,吴贵妃倒是奇怪的问玉簟道:“他来做什么?”说着想到什么,又道:“听说五皇子这几日天天跑到勤政殿去给江氏求情,他莫不是想让本宫帮江氏求情吧?” 说着挥了挥手,道:“找个借口打发他,不见。” 吴贵妃也并不完全是傻的,她开始的时候觉得何美人是胡淑妃害死的,但过了这么久,她也看出点端倪了,何美人说不好还真的是江氏和惠王妃联合起来毒死的。 吴贵妃心里暗骂江氏和惠王妃给惠王惹祸,她们害死何美人就算了,偏还让人查出来,结果差点连累惠王。好在皇上没有深究,一深究起来,别人不会以为是惠王妃的意思,只会觉得是惠王在幕后指使。 吴贵妃原本是有些恼怒惠王妃的,更恨江氏,结果这时候惠王妃传出怀孕了。吴贵妃想孙子想得望眼欲穿,一听到惠王妃怀孕,便只记得惠王妃的样样好了。至于何美人的事,都是江氏这个贱人的错,她是故意离间四皇子和胡淑妃,顺便还嫁祸惠王妃。 五皇子听到吴贵妃不肯见他之后,垂着头不说话,然后站了一会,就在门口给吴贵妃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 五皇子又一一去崔贤妃、胡淑妃、王昭容宫里走了一圈。 崔贤妃和王昭容倒是见了他,但也就只是长辈一样问问他搬到崇阳宫习不习惯,下人伺候得好不好,以及不停让他吃糕点之类的,但凡他有一点想要提起江氏的征兆,就故意岔开话题,最后让五皇子什么都没说成。 至于胡淑妃,现在四皇子对她总归还是生了有嫌隙,母子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所以她现在对江氏憎恨着呢,恨屋及乌,对五皇子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直接不见。 五皇子甚至还去了延庆宫见了太子妃,最后绕了一圈回来之后,又到了长坤宫。 林嫤见了他。 五皇子进来后先给林嫤行了礼,然后跪在地上道:“母后,母妃冲撞父皇虽然不对,但求母后看在儿臣的面子上,跟父皇求求情,饶过母妃,母妃以后必不会再犯了。” 林嫤看着他,顿了一会,才道:“你有孝心固然很好,但你母妃犯的是不可原谅之错。你父皇只是罚她禁闭,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五皇子又道:“但母妃她毕竟是儿臣的母妃,而且母妃她……” 林嫤打断他道:“孝心并不只是针对母亲的,还针对父亲。皇上不仅是你的父皇,还是你的君,你对他不仅要孝还要多一个忠,母后希望你能明白。” 五皇子没有再说什么,垂下头握了握拳头,让人看不出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站起来,对林嫤道:“儿臣告辞。” 林嫤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人送他出去。 而走到门口时,却正好遇上端着蛋羹路过的桓小皇子的奶娘。 五皇子抬眼看了她一眼,却突然叫住她,道:“黄姑姑。” 奶娘有些微惊,但还是停下脚步,对五皇子微屈了屈膝道:“五殿下,您叫奴婢?” 五皇子却突然对她笑了一下,道:“母妃说,母妃与黄姑姑少年相识一场,如今她很快就要去行宫,恐怕这辈子都再回不了皇宫。离开之前,让我送样东西给黄姑姑作留念。” 说完从身上拿出一根簪子,递给了奶娘,见她双手端着蛋羹腾不出手来,又将簪子放到了她手上的托盘上。 奶娘听着脸上直冒冷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五皇子放下簪子之后,不等奶娘说什么就抬脚走了。 送五皇子出来的慕兰转头瞥了奶娘一眼,突然哼了一声道:“真没想到,黄姑姑你原来跟江婕妤还是旧相识,我倒是小看姑姑了。”说完扭头就进了内殿。 奶娘听着脸色大变,心里一阵惶恐,然后匆匆的进了殿内,放下蛋羹,然后就拿起那根簪子走到林嫤身边去。 慕兰正站在林嫤的旁边,对着林嫤说着什么,林嫤则微皱了皱眉头。 奶娘跪了下来,对林嫤道:“娘娘恕罪,奴婢欺瞒娘娘与江婕妤有旧识之事实在不该,但娘娘明鉴,奴婢自从进宫以来,对娘娘、对小皇子都是忠心耿耿,与江婕妤从无牵扯,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娘娘和小皇子之事。” 林嫤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道:“本宫想要听听,你和江婕妤是怎么相识的。” 奶娘一脸焦急的道:“奴婢的娘家与江婕妤一家是同个地方的,两家是邻居。江婕妤的父亲是镇上的教书先生,奴婢的娘家则是开米面铺子的,但奴婢与江婕妤也只是点头之交,交情并不深。后来十三四岁时,江婕妤一家就搬走了,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后来奴婢也嫁人,随着夫家来京城谋生。后来正好宫里挑奶口,奴婢便报了名,然后被娘娘挑中给六殿下做了奶娘。 后来奴婢在宫里见到了江婕妤,才知道原来她变成了中山侯府的小姐,还在宫里做了娘娘。江婕妤也认出了奴婢,但并没有说出来。奴婢贪心,想着在小主子身边伺候荣光,连带着奴婢的孩儿也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也故意将这事瞒了下来。但请娘娘明鉴,奴婢从不敢做对不起娘娘和小皇子的事。何况,何况奴婢的孩儿也养在宫里,奴婢就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敢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冒险。” 林嫤并没有生气,道:“你起来吧。” 奶娘却并不敢起来,跪在地上仍是十分的惶恐。 林嫤示意慕兰将奶娘手里的簪子拿上来,然后将簪子仔细看了看。 很普通的一根玉簪花银簪,做工精致,但算不上十分名贵。掂了掂重量,里面也不像是空心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林嫤还是相信奶娘不敢对桓小皇子做什么的,与瑞公主珺公主等人一样,照顾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奶娘的孩子也都是养在宫里,直接捏着奶娘的名门。 江氏这时候故意让五皇子透露出这个奶娘与她是旧识,恐怕更多的还是想要趁机扰乱她的心思。 但林嫤还是道:“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暂时不需要你照顾六皇子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江氏死 奶娘下去之后,林嫤问穆清道:“你怎么看?” 穆清道:“奴婢看,黄奶娘应该不至于有问题,她伺候小皇子这么久以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对劲。若她真的与江氏有所牵扯,恐怕五皇子现在也不会故意将她说出来。五皇子往后宫各个宫都走了一圈,说他是为了江婕妤求情看着却也不像,倒是让奴婢觉得他有些在故意混淆视听,掩盖他真正想见的人。” 林嫤又问道:“除了黄奶娘,五皇子还跟谁说过话?”这后宫里应该还有江氏的人,她这么费尽心思的,肯定还想要做什么。 穆清道:“除了黄奶娘,吴贵妃宫里的,贤妃宫里的,还有淑妃和昭容宫里的的人,他都有说过话,甚至连太子妃身边的人都说过话,但说的话倒是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林嫤道:“只要跟五皇子说过话的人,都多注意点。” 穆清点了点头,接着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一位的性格倒是坚毅,真是不死到临头不肯放弃。她这样将五皇子也牵扯进来,也不怕连累了五皇子。” 林嫤道:“她是算准了皇上会对孩子心软,不会拿五皇子怎么样。且五皇子大概只是听江氏的话去见什么人,江氏却未必会告诉五皇子她究竟想干什么。” 穆清道:“她终归还是拿五皇子当工具,倘若是娘娘,就是明知道皇上不会对孩子怎么样,又哪里舍得拿孩子去犯险。”这一位可是连亲人的性命都是可以不顾的。 林嫤也有些厌透了江氏,深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留她在世上真是个祸害,有时候就是想放她一马,都让人善心不起来。”就算将她送到行宫幽禁起来,也未必能关得住她,难保她不再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穆清心里一动,道:“娘娘的意思是,是想……” 林嫤道:“本宫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皇上怎么想。” 就算要江氏死,那也应该让皇帝来开这个口。 穆清亦是明白过来。 林嫤道:“继续多盯着丽和宫和五皇子吧。” 穆清道是。 然而过了不到两日,崇阳宫里就传来了五皇子生病的消息。 慕枝道:“五皇子烧得厉害,一直喃喃的喊着要见江婕妤。” 林嫤问道:“告诉皇上了吗?” 慕枝道:“已经让人去禀报皇上了。”慕枝顿了一下,又道:“听说这两日五皇子在崇阳宫不肯生炭取暖,晚上故意将窗户打开,睡觉也不肯盖被子,就这样冻了两天,倒是故意要生病的。” 林嫤沉默了一下,道:“去崇阳宫看看吧。” 林嫤到达崇阳宫的时候,皇帝已经在这了。 五皇子坐在床上,满脸的病容,皇帝坐在五皇子的床边,手上端了一碗药,示意五皇子喝药。 五皇子看着皇帝,道:“父皇,儿臣想让母妃来照顾儿臣。” 皇帝听着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直接将药碗“砰”的一声放回宫人捧着的托盘上,声音带着愠怒,道:“你以为自己弄了一身病出来就能威胁到朕,你要是自己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就别想让别人来爱护。” 说完又声音冷冷的道:“崇阳宫的宫人没有好好照顾五皇子,全部绑出去打二十大板。” 五皇子脸上本就有病容,听到皇帝的话之后,脸色越加的苍白,垂着头却不说话,没有为宫人求情,只是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皇帝脸上已有些震怒,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他,道:“这一次朕不原谅你,再有下一次,朕连太医都不给你请,要死要活由着你,朕不缺儿子。至于你母妃,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皇帝又道:“让太医好好看着五皇子,他要是不肯吃药,就直接给朕灌。” 说完转身欲走,结果看到林嫤,林嫤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便已经拉起她一起出来了,道:“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用不着管他,你与朕出去。” 林嫤只好跟着他一起出来了,跟着皇帝一起上上了御撵,然后皇帝吩咐道:“去长坤宫。” 一路上皇帝的脸色都十分不好,极其不愉快,林嫤转过头看着他道:“皇上别太生气,五皇子想要救自己的母妃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道:“都是江氏不好,看看她都将五皇子教成什么样了,以后不许五皇子跑到丽和宫去。” 在皇帝看来,一切都是江氏的错,是她利用了五皇子对她的孝心。 林嫤没有说话。 等回到了长坤宫,见到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皇帝一手一个将他们抱在了手里,坐到了榻上。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看到他倒是很高兴,笑咯咯的往他身上爬,皇帝的脸上柔和起来,微微浅笑着道:“还是我们珏儿和桓儿懂事乖巧,不像你们五哥,尽会惹父皇生气。” 五皇子的病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好,一直到了过年,仍还是好一阵病一阵的。 而江氏那边,令林嫤有些意外的是好像也毫无动作。平平静静的,仿佛是已经认命了般。 直到除夕的前一天,林嫤跟皇帝说起除夕宴的事:“……除了惠王府和渤海王府,恒王府,延王府还有清河王府都是皇上亲近信重的宗室,所以除夕宴臣妾也请了他们进来,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手里抱着桓小皇子,一边低头哄他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决定就是,这些年都是你操持的,从没出过错,朕相信你。”说着又道:“小五既然病着,除夕宴就别让他出来,让他好好养着吧。” 然后这时,瑞公主和珺公主一边叽叽咕咕一边从外面走进来,姐妹两个人穿了一模一样的棉袄和披风,脸上红扑扑的,眼睛笑弯弯的。身后还跟着一同来的太子,以及提着食盒的小太监。 珺公主见到皇帝,笑着跑了过来,笑眯眯的喊了一声:“父皇。” 瑞公主现在的规矩好一些,知道先过来给皇帝和林嫤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和母后。” 皇帝看到她们笑了笑,声音温和的问道:“瑞儿和珺儿去哪里回来?” 瑞公主道:“儿臣和珺儿去找沅儿玩去了。” 珺公主则指了指身后的太子,道:“太子哥哥送我们回来。” 太子走过来,对着皇帝和林嫤行了礼,道:“见过父皇和母后。”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问他道:“这两天都不见你的人影,去哪儿了?” 太子回道:“儿臣和承正一起去了城外狩猎。”说着又道:“是儿臣不孝,这两日忘了来给父皇请安。” 皇帝道:“既然来了,晚上留在长坤宫和朕与你母后一起用膳吧。” 太子道了一声是。 而珺公主这时则指着小太监提着的食盒,对皇帝道:“有糕点,太子妃嫂嫂给的,给父皇和母后,还有珏儿和桓儿吃。” 皇帝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什么糕点,这么稀罕?” 太子看了珺公主一眼,笑容柔和,代替她回答道:“是太子妃让人做的枣泥糕,太子妃见瑞儿和珺儿爱吃,所以让人装了一些让儿臣一起带过来。” 珺公主兴冲冲的从太监手上将食盒接过来,打开食盒的盖子,将里面装着糕点的碟子端出来,献宝一样的端到皇帝和林嫤面前,道:“父皇母后看,很好吃的枣泥糕,比慕枝姑姑做的好吃。” 林嫤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捏了捏珺公主的鼻子,道:“这话慕枝姑姑听了要伤心了。” 桓小皇子一见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从皇帝怀里伸长了手掰着珺公主手里的碟子,一边哇哇叫一边想要从碟子里拿糕点。 珺公主见了笑起来,拿起一块送到桓小皇子的手里。 若是往常,太子妃让人送进来的东西,林嫤并不会有疑虑。但林嫤最近让江氏闹得疑神疑鬼,见什么都多个心眼,于是对慕叶示意了一下。 慕叶会意,笑着走过来,从桓小皇子手里将糕点拿走放回碟子上,又从珺公主手上夺了碟子,道:“四公主,奴婢先将糕点拿下去热一热再吃。” 皇帝有些讶异的看着林嫤,林嫤对皇帝道:“小心点总没有大错。”,然后对慕叶点了点头。 慕叶端着糕点,对着皇帝和林嫤屈了屈膝,然后下去了。 太子抬眸看了林嫤一眼,脸上有了几分黯然。她这是不相信他连他也要防着?什么时候他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了? 但是过了一会,慕叶出来之后,脸色却有了些不对劲,对皇帝和林嫤屈了屈膝,唤了一声,道:“皇上,娘娘……” 皇帝擅察言观色,一见便知道有不对,就连太子的眼睛也都眯了起来,看着慕叶。 皇帝声音带上了威严,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慕叶道:“碟子里有十二块糕点,但其中有三块掺加了大量的马钱子。” 原不过只是小心为上,但慕叶没想到还真的检查出来了问题,就连林嫤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出现在了这里。 皇帝的脸色黑了起来,手肘不经意碰到小几上的茶碗,茶碗从小几上摔落下来,在寂静的宫殿里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声。 原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瑞公主和珺公主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皇帝乌黑的脸色时,都连忙站起来躲到了林嫤身边,有些害怕和惴惴不安的看着皇帝。 皇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温和平易的,但偶尔发起脾气时,瑞公主和珺公主也是很怕他的。唯有桓小皇子仍还很高兴,听到茶碗摔破的声音,还很高兴的拍起手掌来。 林嫤将瑞公主和珺公主揽到了自己怀里,而太子则早已跪到了地上,脸上也有些青黑起来,额头微微冒汗。 糕点是从延庆宫送进来的,无论如何和延庆宫都脱不了关系。 皇帝气道:“马上请太医进来给三公主和四公主看看,另外,将延庆宫里的宫人都控制起来,一个个给朕审问。”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将桓小皇子放到林嫤怀里,然后招手将瑞公主和珺公主叫了过来,摸着她们的脸有些急切又有些忧怒的问道:“你们在延庆宫吃了多少糕点,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瑞公主和珺公主摇了摇头。 皇帝又想到了略会医术的慕叶,指着她道:“慕叶,你懂医术,你马上给三公主和四公主看看。” 慕叶牵了瑞公主和珺公主到一边,一只手一个替她们诊脉,然后对林嫤摇了摇头。 林嫤这才放心下来,然后渐渐冷静下来,扯了扯皇帝,道:“皇上,要过年了,不要将事情闹大。将延庆宫的宫人都控制起来,别人还以为是太子做了什么事,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东宫。悄悄的将碰过糕点的几个人绑起来审就好。” 皇帝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气糊涂了,这件事并不能闹大,于是微微点头并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万公公。 皇帝又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太子,脸上表情复杂。 太子抬起头对皇帝辩驳道:“父皇,儿臣不会做这等害人之事,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延庆宫。” 皇帝道:“朕知道,你还没有这么蠢。”说着又气起来,怒道:“这是有人纯粹不想让朕过年了!” 万公公领着人,静悄悄的就去延庆宫将人绑了,并没有惊动人。 太子妃知道三公主和四公主从延庆宫带回去的糕点上带有马钱子粉时,惊得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然后吓得几乎腿软。 万公公直闯进去要抓拿做糕点的那个麼麽时,那麼麽大概是发觉了事情不好,匆匆忙忙的取下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掰开银镯上的一个小机关,镯子赫然分开成了两截,里面镂空的地方装着白色的粉末。那麼麽见了就要往嘴巴里倒,结果万公公来得及时,那些粉末没来得及咽下去人就被控制住了。 然后是依旧的平静热闹的过年,但万公公这一个年却过得有些繁忙,掖庭宫的刑室里经常能听见人求饶大喊的声音,但却没有人多。 太子妃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就匆匆的到了长坤宫,跪在林嫤面前请罪。 太子妃道:“儿臣没有想到身边有这等包藏祸心的人,那麼麽原本是在尚食局伺候的,儿臣见她糕点做得好所以才要了过来。儿臣是眼睛被雁啄瞎了,她在延庆宫服侍了大半年,儿臣竟然没有看出不对劲来,差点酿成大祸。” 林嫤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先看看审出来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一个在后宫伺候的麼麽,拿不到马钱子这样有毒的东西,所以必然是有人给她的。 那麼麽骨头倒是有些硬,一开始说是太子妃指使她做的,熬了两遍刑,然后又改口,说是吴贵妃让她来害皇后和皇后生的几位皇女皇子的,再后来又说是惠王妃逼她这样干的。 这麼麽在宫外有个侄儿,几年前曾欠过许多赌债,差点让人砍死,最后却有人替她侄儿还了钱,救下他一条命。 那麼麽的兄长早亡,留下这个侄儿是唯一的香火,那麼麽将侄儿当成儿子一样看待。 万公公将她这个侄儿绑了进来,那麼麽不说一句实话,就剁她侄儿一根手指。 万公公审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摸住了麼麽的命脉,在她侄儿的十根手指头剁完之后,正准备剁脚趾头的时候,那麼麽终于招供了。 利用马钱子毒害人的事是江氏指使她做的,江氏对她有恩,又以侄儿的命相胁,她不得不听命于江氏。 江氏并没有让她一定要对谁下毒,只要是长坤宫的人,林嫤也好几位皇女皇子也好,能毒死一个算一个,能毒死两个算一双。就算不成,也可以嫁祸给太子和太子妃,让长坤宫和延庆宫产生隔阂。或者嫁祸给昭阳宫,让长坤宫和昭阳宫相残杀。 至于下毒的马钱子粉,则是通过五皇子的手江氏给她的,就藏在空心的银镯子里。 她在做糕点的时候,在无毒的糕点里面掺进了几块有毒的糕点,剩下的马钱子则是留给自己自尽用的。可惜她还是怕死,在糕点送出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自尽,反而等到事情败露,万公公来绑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活不成了。 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这年已经过完了出了十五了。 穆清叹着气对林嫤道:“奴婢看江氏根本是已经疯了,娘娘的想法是对的,这种人的确不值得再留在世上了。”她根本是已经不计后果了,只要能害得了人。 原本这个时候,江氏应该被送到行宫去的,但皇帝站在窗外看着外面,最后十分平静的道:“贬为庶人,赏赐她一条白绫吧,刚过完年不要见血。” 万公公道是,然后领着人去了丽和宫。 江氏看着万公公和身后太监捧着的三尺白绫时,竟然并不觉得惊讶。 她甚至有些可惜的道:“看来林嫤和她生的那几个小野种,一个都没死啊,真是可惜。” 万公公并不想跟她废话,道:“来人,送江庶人上路。” 旁边健壮的太监弯腰道了一声是,然后拿起白绫走到江氏身边,然后将白绫套在了江氏的脖子上。 江氏挣扎起来,怒道:“你们放开我,我要见五皇子。” 她一定要见五皇子,就算是死,她也要先交代五皇子让他给她报仇。 万公公道:“五皇子你是见不到了。”说着挥了挥手,道:“送她上路吧。” 然后白绫在她的脖子上被绞紧,江氏伸手想要将白绫扯开,但却渐渐的失去了力气,脸上变得青紫起来…… 世界在她跟前变得渐渐黑暗起来,一寸又一寸的变小变黑,江氏不甘心,很不甘心。 曾经她所期盼的权势、荣华,还有她想要的男人,她一样也没有得到。到最后她只想让林嫤死,让皇帝痛苦,结果也还是没有实现。 而与此同时,五皇子却在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拼命的在往丽和宫的方向跑,他的脸上有泪,但却连擦的时间都没有。 后面有宫人在追着他,但却追不上。 然后等到终于到了丽和宫时,五皇子看着外面看住他的宫人,愤怒而怨恨的道:“给我滚开。” 宫人当然没滚,最后七皇子直接抽出了手里的匕首,然后闯了进去。 但他进去的时候,却只看见倒下来躺到地上的江氏。 江氏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正对着五皇子的方向,那里有着不甘心和不瞑目,仿佛还在对五皇子说:“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五皇子眼睛呆呆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几次想要喊出“母妃”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 万公公看了五皇子一眼,对门口的宫人训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让五皇子闯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请罪折子 长坤宫里. 皇帝将一本折子扔到林嫤的跟前,然后坐到榻上,道:“看看。” 林嫤正在缝一件衣裳,闻言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什么?” 说着放下针线,将折子拿起来看。 皇帝手里拿起林嫤针线筐里的衣裳来看,一边道:“中山侯的请罪折子。” 林嫤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是为江氏之事请罪的折子。 虽说江氏早已与中山侯府闹翻,但是一撇写不出两个****,外人看江氏却仍还是中山侯府的人,这就是宗族的力量。 所以江氏所犯之罪行,中山侯作为族长,当然要出来请罪。 林嫤将折子放下来,问道:“皇上对中山侯府打算怎么办?” 皇帝道:“你找个时间,将中山侯世子夫人召进宫来说说话,朕现在还需要中山侯,要让人觉得朕不会因江氏而影响对中山侯府的恩宠。” 林嫤点了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皇帝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是早就知道,江氏会再次害你和几个孩子?” 林嫤摇摇头,道:“我只是依照江氏的性子猜测,江氏不会甘心,一定会再做出点什么事来罢了,也猜想她在后宫应该还有人手。只是不知道江氏会做什么,怎么做。江氏被关在丽和宫出不了,唯一能接触到的是五皇子,如果江氏想要往外传递什么,只能通过五皇子。所以我让人多看着五皇子。” 说着又抬起头,看着皇帝,道:“不得不说,皇上您这个儿子很聪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与那麼麽是怎么接触上的。” 皇帝道:“没那么复杂,小五从丽和宫里面搬出来的时候,江氏给了小五一些首饰,其中就有那个藏马钱子粉的银镯。小五最后一次见江氏的时候,江氏让他将这个银镯放在了延庆宫外的花丛里,从前江氏与那麼麽也是这样联系的。” 江氏从不与那麼麽正面接触,所以没有人看出那麼麽是忠心江氏的人。 林嫤笑了笑,道:“皇上,您的后宫真是卧虎藏龙。” 江氏收买那麼麽,大概只是想让她替她传递一些延庆宫的消息,倒没打算让她去杀人的。结果江氏突然被皇帝幽禁起来了,江氏恼羞成怒之下,所以才想趁死一击。 而那麼麽肯被江氏利用,除了江氏用恩情收买,还因为江氏手上握着她侄儿的把柄——她那侄儿手上握了好几条人命。 皇帝伸手捏了捏林嫤的下巴,脸上看不出喜怒,道:“可不是卧虎藏龙,你不也是那条龙。”顿了下,眼睛直直的看着林嫤,又道:“那麼麽与江氏勾连,你怕是多少猜出了点端倪,但你并没有跟朕说。” 林嫤心道,倘若在江氏下手前她就说了,怎么能有让他亲眼看到江氏真正下手来得震怒和愤怒大。她若提前说了,皇帝大概也会愤怒,但为了五皇子,或许还是会留下江氏的命,只是提前送走幽禁罢了。 江氏这个人危险太大,林嫤已经不耐烦整天防她花费大量的精力,再加上她和惠王妃勾连在一起,就算送到了行宫也未必不会生事。江氏不像吴贵妃,吴贵妃虽然也喜欢上蹿下跳,但智商和行动力有限,也不像江氏这样极端。 皇帝对朝臣能狠得下心来,但有时候对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女人却容易心软。 林嫤故意笑道:“这种完全没有证据只凭猜测的事,臣妾要是跟皇上说了,那不成了诬陷了。” 皇帝却叹了口气,半是喃喃的道:“你始终不能完全相信朕。” 林嫤故意装作没有听清,问道:“皇上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摇了摇头。 过了会,皇帝又道:“朕打算找个大儒来教小五念书,至于其他习武骑射之类的,他以后只要安分当个太平王爷,也无需学这么多东西。还有小五身边的人,挑几个精细严厉的人。” 林嫤没有说话,看来今次的事,让皇帝对五皇子也起了防心。 皇帝的确是对五皇子起了防心,皇帝不知道,这一次五皇子是明知道江氏要害人还帮着传递消息,还是只是被江氏利用了。 江氏死了之后,五皇子就病了一场,五皇子病好了之后皇帝也并没有去质问他,他宁愿相信五皇子只是被江氏利用了,而不是帮着江氏来残害嫡母手足。 林嫤看了一眼皇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缝起小衣裳来。 皇帝沉默了一会,突觉得殿里太过安静,有些烦躁,便又继续无话找话与林嫤谈起来,问她道:“你这衣裳是做给谁的?” 林嫤笑了笑道:“打算给珏儿和桓儿做一件,让他们在周岁宴的时候穿。”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小衣裳,笑问皇帝道:“好看吗?” 皇帝摸了摸小衣裳,布料轻软,针脚虽说不上十分好,但也能看。 皇帝笑了笑道:“怎么想起亲手做衣裳了?你不常做针线。” 林嫤一边缝衣裳一边道:“臣妾的针线不好,所以不常做,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便随便拿几块布做一做。” 皇帝道:“你可没有给瑞儿和珺儿做过,小心她们说你偏心。” 林嫤道:“那等我将这两件小衣裳做好了,再给瑞儿和珺儿做一件。” 皇帝看着林嫤,满心以为她会说也给他做一件,结果林嫤说到这里却不说了。 皇帝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心道,嫁给他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想着给他做一件衣裳穿。 然后皇帝看林嫤手里的小衣裳就有些不顺眼了,从她手里将针线布料拿开,道:“这些女红活还是少做,费眼睛,宫里大把的绣娘,又不缺他们衣裳穿。” 林嫤笑道:“我不是跟皇上说了吗,我就做着玩儿。”又道:“倒是我给皇上也做一件。” 皇帝听到这里,心里倒是又高兴了,将针线筐还给她,嘴角含上笑意,道:“那你就少做一些吧。”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朕的外衣花纹太多你做不来,给朕做两件里衣吧。” 林嫤听着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道:“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惠王妃“小产” 每月初一十五是后妃请安的日子,这一日正好是十五,皇帝去上早朝,林嫤在长坤宫里接见了贤妃、淑妃和王昭容等人。 至于吴贵妃,报病没来。 吴贵妃这一次倒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惠王妃“小产”了。 自从惠王妃声称自己小产之后,惠王府的两位侧妃可没闲着。然后不久,那位被惠王妃报了病故怀了孕的侍女就被惠王府的两位侧妃找了出来,高高兴兴的跑去跟惠王邀功,表示:“恭喜王爷,这侍女与王爷一夕情缘,没想到就怀上了王爷的孩子,与王妃姐姐一起可谓是王府的双喜临门。”又道:“这个侍女倒是个嘴拙的,怀了孕也不说,倒是自己偷偷藏了起来,还让王妃姐姐以为她是病故了。差点啊,差点我们的小王爷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沧海遗珠了。” 惠王妃知道后气得半死,然后只能“小产”了。 这种事瞒不过谁,多想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吴贵妃原本高高兴兴的准备迎接惠王妃肚子里的孙子,结果证明惠王妃的是假肚子,还将怀孕的侍女藏了起来,打算等孩子生出来之后来一个偷天换日,愤怒之下气急攻心,然后就这么病倒了。 至于惠王妃,经此之事,包括之前的那些事,亦是让惠王十分恼怒,夺了惠王妃的管家之权,将惠王妃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如今惠王府的两位侧妃把着那位怀孕的侍女以及管家之权,已然成了两位侧妃的天下了。 惠王和吴贵妃自然不能将惠王妃假孕的事情说出来,对外也只能认了惠王妃是小产,至于不让惠王妃管家,也只称惠王妃小产后需要静养。 林嫤懒得管惠王府的事,凭职责请了太医去看吴贵妃,然后吩咐她静养,至于她来不来给她请安,也由着她。 而在此时,林嫤则是握了王昭容的手,柔声跟她道:“之前事儿多,遇上何氏去世,又遇上江氏的事,你晋位昭容的晋封礼一直没有办。你放心,如今已经腾开手,倒是可以好好给你的晋封礼办一办了。” 王昭容笑了笑道:“娘娘,不着急。反正臣妾这个昭容,是皇上圣旨亲下,难道还能作假不成,就是不举办晋封礼,臣妾也是名正言顺的昭容。” 林嫤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但是晋封礼还是要办一办的,总不能委屈了你。” 崔贤妃也笑道:“娘娘说的对,该操办的还是要办,没有晋封礼,总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你说是吧,淑妃?” 胡淑妃最近因为四皇子的事,脸上有些愁容密布的,今日不像是往常那样健谈和长袖善舞,反而总是一个人在出神。 听到贤妃叫她,胡淑妃连忙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道:“对,恭喜王妹妹。” 崔贤妃看着叹了一口气,而林嫤也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请安完了之后,林嫤叫来穆清,道:“你去崇阳宫走一趟,看看五皇子,看看他有没有需要的,吃穿用度不要委屈了他。” 五皇子虽然是江氏的孩子,但也是皇帝的儿子。江氏死了,照顾五皇子的责任倒是落到了她这个嫡母的身上。 大约受了丧母的打击,五皇子最近清减了不少,而且性情有些变化,变成了有些沉默阴沉的性子。林嫤不知道五皇子会不会将江氏的死归咎到她的身上而仇恨她,但是不管怎么样,林嫤还是希望自己尽到嫡母之责,看着他平安长大的。 穆清道了声是,然后便去了崇阳宫。 而林嫤想到了五皇子,则又想起了四皇子和胡淑妃,也是令人叹息。总归是嫌隙一生产,要解开就没这么容易。 四皇子未必就觉得何美人的死与胡淑妃一定有关系,但是心中有过怀疑,便月不过这个怀疑的坎。而胡淑妃见这个自己用心抚养视如亲子的孩子这样怀疑自己,大概也有些受伤了。 如今四皇子和胡淑妃就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他们两个谁都想再靠近彼此恢复以前的亲厚,但又谁都觉得自己委屈所以不想迈开这第一步。 林嫤坐在椅子上凝思了一下,又问道:“去看看四皇子在不在朝晖殿念书,若是在,中午让他陪瑞儿和珺儿一起来长坤宫用膳。” 慕枝让人去朝晖殿看了一下,回来后跟林嫤禀报道:“今天朝晖殿不上课,皇上放了小皇子小公主们的假,皇上下朝之后,带了四皇子瑞公主等人去校场跑马。”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皇帝中午的时候跟着瑞公主和珺公主一起回了长坤宫,皇帝今天穿了骑射服,一只手抱了瑞公主,另外一只手抱了珺公主,脸上带汗,却是笑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瑞公主和珺公主则是各人一只手的抱着皇帝的脖子,姐妹两个还互相说着话,一个说:“我今天骑马威风吧?下次我不要宫人牵着,我要自己骑一匹马。”另外一个则道:“父皇骑马最威风,威风凛凛。” 林嫤见了挂在皇帝身上的两个小家伙,不由摇了摇头,对瑞公主道:“瑞儿,你都多大了,还要父皇抱。还有珺儿你也是,不能总要人抱着,你要多走走路。” 珺公主有些懒,出门就喜欢让人抱着。 瑞公主听着嘟了嘟嘴,不满的对林嫤道:“我又没有让母后抱,父皇都没有说话。”珺公主则笑得眉眼弯弯的,对着林嫤有些讨好的道:“我还小,可以让父皇抱。” 皇帝笑哈哈起来,道:“你少说她们两句,小姑娘家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了,朕还能抱她们几年。” 说着将瑞公主和珺公主放到了榻上,然后一手一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真是一眨眼,连瑞儿都六岁了,过不了几年的功夫,都该替她准备嫁妆了。 皇帝的身上被瑞公主和珺公主的鞋子碰得有些脏,林嫤指了指他的衣服,道:“皇上的衣服脏了,先换身衣裳吧,满头大汗的,顺便洗个澡。” 皇帝点了点头,放下瑞公主和珺公主往内殿去,林嫤则又指了指瑞公主和珺公主,道:“还有你们,身上脏兮兮的,也让奶娘帮你们洗澡换衣服去。” 说着将奶娘和慕枝叫了过来,让她们盯着她们洗澡换衣服,然后才跟着皇帝进了内殿。 林嫤帮着皇帝洗澡的时候,皇帝伸手拉了拉林嫤的手,突然叹道:“现在养个孩子真不容易。” 林嫤还以为皇帝说的是瑞公主和珺公主,结果皇帝接着又道:“希望明儿这次能解开心结,好好与淑妃相处。”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原来皇上带着孩子们不是去跑马,而是去跟四皇子谈心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重归于好(8月打赏的加更) 华阳宫里。 胡淑妃有些心事的慢慢走到四皇子的屋子,问外面的人道:“四皇子呢?” 一旁的宫人回答道:“四皇子和皇上跑了半天的马,回来后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觉得有些累,便去歇午觉了。” 胡淑妃问道:“他午膳用了吗?” 宫人回答道:“没有。” 胡淑妃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跟膳房说,做些四皇子爱吃的菜在灶上热着,等他醒来就端过来让他吃。他下午还有骑射课,不吃饱哪有力气。” 宫人道了声是,然后去膳房吩咐了。 胡淑妃想了一想,则还是进了四皇子的寝殿,看着床上躺着的四皇子,坐到了四皇子的床边。 四皇子的脸上有些潮红,头动来动去的有些不安稳,仿佛是在做噩梦,偶尔喃喃喊一句:“母妃……” 胡淑妃以为他喊的是何美人,觉得何美人的死给让这个孩子受了很大的打击。 胡淑妃虽然因为四皇子误会她而有些生气,但此时见他做噩梦又觉得心疼。 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声道:“母妃在这呢,别怕!”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令他感到安心,四皇子果然安静下来,脸上渐渐的恢复平和。 胡淑妃一只手握了他的手,另外一只手继续的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慈爱的安抚着他的不安。 睡梦中的四皇子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婴儿躺在摇篮里,晒着暖暖的太阳,有人轻轻的摇着摇篮轻轻的拍打着他,哄他睡觉。这样的情景让他觉得安心而安全。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四皇子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一手握着他的手的胡淑妃。 四皇子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唤了一声:“母妃?” 胡淑妃见他醒来,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放开他的手,道:“既然醒来了就起来吧,吃点东西,下午还要跟着师傅上骑射课。” 说完站起来打算出去。 四皇子却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胡淑妃又喊了一句:“母妃。” 胡淑妃转过头来看着他,表情虽然平静而显得冷淡,但眼底还是有些隐隐的期待和疼爱,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 四皇子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顿了好久,知道胡淑妃有些失望的打算再次转身出去的时候,才连忙将嘴里的话说出来,道:“母妃,您别走,儿臣想和您说说话。” 胡淑妃心里动了一下,眼里有着微光。除了客套的问安,四皇子已经好久没有与她好好说过话了。 胡淑妃重新走到他旁边坐下,示意了一下屋里的宫人让他们出去,然后问四皇子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四皇子垂着头,有些不安的绞着自己的手指甲,结结巴巴的道:“儿臣我,我……” 四皇子“我”了好一会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渐渐红起来,看着胡淑妃有些哽咽道:“儿臣想和母妃道歉,父皇跟我说,儿臣不该怀疑母妃,不该不相信母妃。” 胡淑妃的眼睛也一下子红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从她眼睛里流出来了,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继续哽咽着道:“母妃对儿臣这么好,一直照顾儿臣,可是儿臣不孝,我,我,我对不起母妃,我不该以为何母妃是母妃害死的,更不该因此跟母妃生气生分,让母妃伤心。儿臣就是个白眼狼,看不到母妃的好……” 胡淑妃气道:“是啊,你就是个白眼狼。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尽心尽力照顾你将你当成亲儿子待。为了你,我对何氏亦是礼遇有加。可是你呢,何氏出了事,你却怀疑我。一天两天我当你是伤心过度可以体谅你,但是你跟我疏远生分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每次看你与我生分的样子,我便伤心得如同刀绞。” 四皇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伸手抱住胡淑妃,道:“对不起,母妃,对不起,母妃,孩儿错了!” 胡淑妃有些生气的推了推他,结果四皇子抱得太紧,胡淑妃推不开,最后也跟着伤心落泪,然后抱住了他。 胡淑妃道:“我养你真是不如养块叉烧,你竟然因为别人的话就怀疑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狠毒的人。” 四皇子一边用力的摇头,眼泪鼻涕的蹭在胡淑妃的衣裳上,半哭半说道:“不是,母妃是最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是最好的母妃,是孩儿不懂事,是孩儿没有良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母妃,我会好好孝顺母妃。” 胡淑妃听着也跟着“嗬”的一声哭出来,抱紧了四皇子,母子两人抱头痛哭,倒像是将这段日子以来的不融洽都发泄了出来。 胡淑妃道:“你要说话算话,以后不能再来伤母妃的心。” 四皇子点了点头,保证道:“孩儿说话算话,如果孩儿不算话,就遭天打雷劈。” 胡淑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紧了四皇子,眼泪仍是簌簌哒哒的流下来。 这一天,母子两人说了许久的话,什么都说,从四皇子小时候的事说到何美人的死。 之后,两人终于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后宫里都知道胡淑妃和四皇子因为何美人的死而有了嫌隙,而如今重归于好,自然也很快传到了各宫里去。 穆清笑着跟林嫤道:“这下好了,淑妃娘娘和四皇子的心结一解,娘娘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林嫤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但眉目中带着高兴。 穆清又笑着道:“娘娘可知,贵妃从宣国公找了一个族女放进惠王府里去了,看贵妃的模样,大抵是十分着急惠王的子嗣,又嫌弃惠王妃和两位侧妃不中用的意思。而甘家也不甘示弱,也送了一位姑娘进王府,说是帮着惠王妃固宠。” 林嫤摇摇头,道:“惠王府只有一正妃二侧妃都斗得跟鸡眼似的了,再多几个人,惠王府更有得闹了。” 要真想要孩子,惠王好好的用心在惠王妃身上耕耘,先让惠王妃生下儿子来,让惠王妃称了心,其他的侧妃侍婢才好生孩子。要不然,惠王妃永远都要防着别的侧室先她生下儿子来。 穆清道:“奴婢看,惠王府的后院如今乱成这样,惠王妃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所以说娶妻娶贤,娶个这样的王妃回来,可不就是乱家之兆。” 太子妃虽然有时候也行事略有不足,但是跟惠王妃比起来,却是好上了千百倍。不管怎么说,太子妃至少不会残害嫔妾庶子,对待嫔妾和庶子女都算是宽厚。(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承升承刚回京 长坤宫里。 瑞公主跟珏公主一同坐到榻上,拿了一块糕点引诱她,道:“叫姐姐,叫姐姐给你糕点吃。” 珏公主伸手去拿瑞公主手上的糕点,眉眼弯弯笑眯眯的,但就是不喊。 瑞公主则将糕点举起来,道:“你不开口没有糕点吃。” 而另一边,珺公主对桓小皇子则是采取的另外一种方式,不断的将碟子上的糕点塞到桓小皇子的手里,道:“姐姐给你吃糕点,你吃饱了就要说话。” 桓小皇子也是笑呵呵的,两只手各拿了一块糕点不断轮流着往嘴巴里塞。过了一会,他还很机灵的将糕点递到珺公主的嘴边,意思是给她吃,惹得珺公主十分高兴的跟他道:“姐姐不吃,桓小皇子快吃,还有很多,都是给你的。” 瑞公主转过头来,看着她们,抱怨的开口道:“珺公主你不能总给桓小皇子糕点吃,你看他现在长得多胖了,再胖下去他就跟猪一样了。” 桓小皇子从小开始就胃口好,所以比一般的孩子的确是胖了一圈,圆滚滚的,若是再在地上打个滚,都跟百兽台里的哪只四川布政使刚献上来的竹熊一样了,萌萌的憨憨的。 林嫤有意识的给他控制饮食,只是珺公主每次见桓小皇子一张嘴就以为他是饿了,总喜欢给他吃东西,所以桓小皇子最终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桓小皇子很不高兴瑞公主说的话,不爽的瞪着她,然后抱紧了珺公主,一副我不跟你好了的模样。 珏公主倒是看着桓小皇子咯咯取笑起来,突然开口道:“猪,猪……” 瑞公主看着桓小皇子道:“你看,连珏公主都说你是猪。” 桓小皇子对她哼哼了两声,心道,你才是猪,笑得那么傻,蠢猪。 林嫤在一旁坐着针线一边看着笑,既不管他们,也不给她们断官司。 这时候皇帝从外面掀开帘子走进来,眉眼带笑的问道:“什么事让珏儿这么高兴,笑的这么开心?” 说着又看向吃东西吃得嘴巴鼓鼓的,一只手还拿着点心,已经长成小胖子的桓小皇子,叹口气道:“珺儿,你不要总喂你弟弟吃东西。” 桓小皇子却突然将手上的糕点全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用手捂着嘴巴,嘴巴拼命的动。一会之后,他放开手,将嘴巴张开给皇帝看,眼睛亮亮的看着皇帝,意思是没了。 皇帝见了不由被他逗笑起来,伸手将他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小肚子,笑道:“瞧瞧你这小肚子吃的,午膳要减量,不许吃太多。” 皇帝怕他刚才一下子吃下这么糕点下去会噎着,又吩咐道:“端碗水过来。” 然后等宫人端了水上来之后,喂桓小皇子喝了半碗水,然后桓小皇子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了。 林嫤放下手里的女红,笑问皇帝道:“皇上不是说今天要内阁大臣,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皇帝一边拿了帕子给桓小皇子擦嘴一边道:“没什么大事,赶紧议完就回来了。” 地上的珏公主看着皇帝伸手也要抱,林嫤见了,对瑞公主道:“把妹妹牵过来,我抱抱她。” 珏公主已经能自己站起来了,就是还不大迈开步子自己走,但是要是有人牵着她,却能走得很快。 瑞公主牵着她站起来,往林嫤这边过来。 珏公主性子总是很急,一有人牵着她的时候,步子就迈得特别快像是要跑一样。然后终于到了林嫤身边扑过来,珏公主笑嘻嘻的,林嫤笑着也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皇帝含笑的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道:“珏儿能开口说话了?” 林嫤笑道:“偶尔能蹦出一两个字。” 然后皇帝低头对着还没有开过口的桓小皇子道:“你要学学姐姐,也要开口说话。” 林嫤道:“我看桓儿有些懒,不肯开口学。不像珏儿,还愿意开口说几个字。” 两人坐着谈了一会儿孩子,皇帝又突然说起道:“承升和承刚快到京城了?” 林嫤笑着道:“我母亲递了话进来,说是的,大概明天就能到京城。”又道:“二哥和四哥回来,大概会先进宫来见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又说起道:“你四哥有八年没有回过京城了吧?” 林嫤道:“可不是,我和皇上大婚的那一年去的西北,整整八年了。” 皇帝突然笑了笑,他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没想到元元嫁给他也快要十年了,他总以为元元和他大婚才不久,不得不让他唏嘘日子过得快。 在三月末的时候,林承升和林承刚从西北终于回到了京城。 程氏和石氏先带着孩子回了武国公府,而林承升和林承刚则马不停蹄的先进宫面圣,面圣之后转到长坤宫来见林嫤。 时隔八年,林嫤再次见到自己这位异母兄长。 林承刚变了许多,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少年时候的阴郁之气,多了将人的疏朗和粗犷,皮肤黝黑,蓄起了胡子,看起来倒是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 他和林承升一起跪在地上向林嫤请安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连忙道:“两位兄长快起来。”说着示意宫人将他们扶了起来。 林嫤笑道:“两位兄长许多年没见了,西北的风沙倒是将你们吹得变了一个模样,妹妹差点都要认不出来。” 林承升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林承刚。 林承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娘娘恕罪,臣未修边幅便来见娘娘,仪容不整,多有不敬。” 林承刚倒也不是故意要扮老成,他在西北要领兵打仗,看起来老成一些威严一些,能让底下的人更加信服,更好领兵。久而久之,自然就蓄起胡子,让自己看起来资历足一些。 林嫤道:“四哥与我是兄妹,说话无需这样小心翼翼。” 林嫤又问起了林承升和林承刚一些在西北的族人,以及他们这几年在西北的生活。 林承升和林承刚一一答了。 林承刚又浅笑道:“娘娘诞下几位公主和小皇子时,臣都不在京城,未来得及恭贺。臣从西北带了些东西,是给几位小殿下的,臣明日让人给娘娘送过来。” 林嫤看着林承刚道:“那妹妹就代几个孩子谢过兄长。”又道:“瑞儿和珺儿去朝晖殿上学了,珏儿和桓儿也被他们父皇带走了,两位兄长一路风尘仆仆的,舟车劳顿,家里祖母伯母还母亲她们也急着见你们,我就不多留你们在宫里。等兄长下次进宫时,我让瑞儿他们来见你们。” 林承升和林承刚自然道是。 林嫤最后又道:“让二嫂和四嫂过两天来见我吧,我也许多年没有见两位嫂嫂了。” 交代完之后便让人送他们出宫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程氏和石氏 程氏和石氏在回来的第二天进宫来跟林嫤请安,带着各自的孩子。 程氏如今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长子元郎和次子剑郎当初并没有跟着父母去西北,林嫤在宫里偶尔能见着。至于长女裪娘,则是在西北出生,如今还不足三岁。 而石氏膝下只有自己所出的袖娘,以及当初妾室所生的挚郎。袖娘五岁,而挚郎则只有三岁。 石氏的子息缘仿佛有些浅薄,自从生下袖娘出生以后,便一直没有再怀上过。而林承刚的那位妾室去世之后,挚郎则一直养在石氏身边。 挚郎对石氏倒是十分依赖和亲厚,仿佛亲生母亲一般。。 石氏这么多年,除了气质比之以前变得更加柔和慈目之外,模样倒是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与程氏一起牵着孩子走进来时,面带温笑,进退有度。 程氏和石氏带着孩子跪下来给林嫤行过礼,道:“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林嫤急忙让人将她们扶了起来,笑着道:“两位嫂嫂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两位嫂嫂不要多礼。”然后让人给她们赐座。 程氏倒是笑了笑,道:“礼不可废,娘娘慈爱,但臣妇却不敢拿大。” 林嫤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有时候关系隔了一层,关系便会疏远一分。林承升与她是堂兄,加上程氏进门的时候她还跟着父母远在西北,等她从西北回来很快又嫁给皇帝进宫了,根本没有相处过多少时间,所以程氏会比徐氏和李氏对她更加的敬畏客气。 石氏倒是没有说话,浅浅含笑站在一旁。 林嫤又看向程氏牵着的最小的裪娘,以及石氏一左一右牵着的袖娘和挚郎,又笑着道:“这是裪娘,袖娘和挚郎吧,过来让姑姑瞧一瞧。” 石氏轻轻推了推袖娘和挚郎,含笑道:“去吧,给你们姑母请安。” 程氏也笑着让裪娘跟着上前去。 然后袖娘一左一右牵了比她小的挚郎和裪娘,一起上前跪到林嫤跟前,声音清脆的道:“侄儿拜见姑母,给姑母请安。” 看得出来袖娘在家里是大姐姐的角色,会帮着照顾弟弟妹妹。所以才会石氏让他们上来给林嫤问安时,会主动牵着裪娘和挚郎的手。 石氏将她教育得极好,小小年纪,体贴弟妹,行事端庄大方。 林嫤笑起来,道:“乖,都起来。”然后将他们牵到跟前,柔声的跟他们说话,问一些几岁了,平时喜欢什么,要不要吃糕点之类的。 三个孩子一一答了,大约是林嫤眼神慈爱,或者是年纪小还不知道害怕,倒是对她没有一丝害怕。 林嫤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给了他们一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然后握了握他们的手,道:“以后常进宫来姑母这里,姑母的三公主和四公主最喜欢热闹,她们也是你们的姐姐,以后你们和她们一起玩去。” 袖娘道是,然后牵着谦郎和挚郎的手,眉眼弯弯的笑着给林嫤行礼谢恩,道:“侄儿们谢过姑母的赏。” 林嫤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元郎因为时常进宫,与林嫤亲厚一些,对林嫤也更没大没小一些,笑嘻嘻的看着林嫤道:“姑母,您可不能偏心,我和剑郎怎么没有。” 林嫤笑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姑母不是已经早给你了,你自己说说,你从我这里搜罗了多少好东西回去。” 程氏则是瞪了元郎一眼,似是责备他没大没小,更是警告他不许放肆,又对林嫤请罪道:“娘娘恕罪,这孩子有些让母亲宠坏了,臣妇和二爷远在西北又没有对他进行管教,所以有些不知规矩。” 林嫤笑道:“嫂嫂用不着事事谨慎,元郎与我亲厚才敢放肆些,在外人面前,元郎还是极有分寸的。” 程氏恭敬的道是。 林嫤又转头问穆清道:“瑞儿和珺儿呢?让她们出来见见她们舅母。” 穆清笑道:“皇上昨日赏了三公主和四公主一人一盆碗莲,三公主和四公主带回来之后还让人找了一些小锦鲤养在了水盆下面,所以今日三公组和四公主看碗莲和锦鲤去了。” 正说着,瑞公主和珺公主手牵了手从内殿里面,一边走一边道:“不是说外祖家的弟弟和妹妹们来了吗,快让我看看。” 瑞公主和珺公主没有见过裪娘、袖娘和挚郎,进来后,珺公主看着不认识的她们,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指着他们道:“母后,他们是新的弟弟妹妹和姐姐。” 元郎笑嘻嘻的对她道:“我是旧的。” 瑞公主跟元郎比较熟悉的,闻言扁了扁嘴对他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道:“你上次不是说再也不进宫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林嫤小声训斥了一声:“瑞儿!” 瑞公主嘟了嘟嘴,对元郎做了一个鬼脸,这才规矩的站在林嫤身边, 林嫤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瑞公主和珺公主道:“先跟两个舅母打个招呼。” 瑞公主和珺公主对程氏和石氏道:“两位舅母好。” 程氏和石氏半屈膝给她们行了半礼,然后程氏笑着道:“没想到三公主都已经这么大了,臣妇上次见到殿下您的时候,还只有现在的裪娘这么大。”又看向珺公主:“四公主殿下那时候更是还被抱在怀里。” 石氏却是第一次见瑞公主和珺公主,看着她们忍不住慈爱柔和起来,含笑道:“三公主长得真像娘娘,跟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又看向珺公主,道:“四公主或许是更像皇上。” 林嫤生的这几个孩子里面,瑞公主的确是最像林嫤的,也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几乎是被皇帝溺爱着长大。 瑞公主向来很自来熟,在大人们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去拉着裪娘挚郎的手问道:“我叫萧瑞,我是三公主,她们都叫我瑞公主,你们叫什么名字?” 挚郎正拿着林嫤赏给他的玉佩玩,闻言抬起头来,道:“我叫林弘挚,我也叫挚郎。”说着又指了指石氏,道:“那是我娘。”再指指袖娘,道:“那是我姐姐。”然后再道:“我爹爹是林承刚。” 瑞公主被逗笑起来,道:“我只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却将你全家人都说了。”然后又问道:“你从哪里来,我以前不曾见过你。” 挚郎又抬头道:“从很远的地方来。” 瑞公主道:“很远的地方是哪里?” 挚郎想了一下,很远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他坐了很久的马车回到了这里,于是只好回答道:“就是很远的地方。” 瑞公主叹着气道:“看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我不问你了,我还不如等一下问我母后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姑嫂闲谈 小孩子熟悉得快,再加上瑞公主自来熟的性子,很快裪娘、袖娘和挚郎就和她玩到了一起去。然后瑞公主声称要带着他们去小花园看她养的碗莲和锦鲤,便带着她们浩浩汤汤的去了长坤宫的小花园。 林嫤正好也想好好跟程氏和石氏说会儿话,于是让慕枝和慕兰带着宫人去看着他们,小心她们摔着或者掉到湖里去。 石氏这时候才有时间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林嫤,八年的时光,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在痕迹,反而让她变得越来越美,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娇艳的,永不会凋谢的牡丹花。 在后宫这个地方,也只有一直得到皇上的宠爱,才会如此娇艳吧。 当年这位小姑子刚嫁进宫里做皇后时,尽管宫里一直传出皇帝对她宠爱有加,但她还是有些为她担心。 花无百日红,后宫犹且如此,永远有更加娇艳漂亮的美人出现。皇后的模样又不是最出挑的,难保皇上不会喜新厌旧。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过滤了,从来能够圣宠不衰的人,哪里又只是靠的是容貌,更多靠的是女人的聪明。 在西北时,就一直听着皇后在宫里如何得宠,从三公主出生以来,宫里后面出生的孩子都是皇后所出,可见皇后几乎是独宠后宫。 四爷跟她说,林家能够得皇上信任重用,除了林家忠烈和会当臣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后在宫里得宠,皇上重视皇后所以重用林家。 满朝文武,忠烈的不止林家这一家,会当臣子的也不止林家这一家,凭什么只要林家能够独得皇上的青眼,因为林家在宫里有皇后在。 只要每每想明白这些,石氏就忍不住对眼前的林嫤更加的敬畏和钦佩。 程氏正笑吟吟的跟林嫤说起西北的事,道:“……连二爷都说,去了西北这几年才算是开了眼界,明白身为林家人的责任。像是年年到了冬天就有胡人来扰境,二爷和四爷他们带兵去退敌,回来二爷就要感叹几下,从前学的这么多的兵法都是纸上谈兵,真到了实战中,才知道领兵打仗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说着顿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接着道:“那些文人总爱说咱们武将之人只有匹夫之勇,真将他们扔到沙场上之后他们才知道,领兵打仗也是需要智慧的,不比他们寒窗苦读下场科举要容易。” 林嫤笑起来,道:“那些文人,连皇上都说,有时候也就嘴皮子利索。”说着顿了一下,又感觉这样说对文人有些不敬,便又接着道:“不过武将有武将的功劳,文人也有文人的用处,偌大的一个国家,需要武将保家卫国,也需要文人帮着皇上治理天下,各司其职,缺了谁都不行。” 程氏笑着道:“娘娘说的正是。” 林嫤又笑着问起道:“嫂嫂这几年跟着二兄长在西北,吃了不少苦吧?”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感叹起这个来。 说到这里,程氏凝了凝眉,道:“说吃苦倒也说不上,西北的人淳朴,风气也好,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说着顿了一下,又叹口气道:“只是臣妇是娇弱惯了的,到了西北几年却还是有些适应不来西北的风沙和气候,倒是有些给二爷和家里丢脸了。” 程氏自小在大长公主府长大,因为是嫡长女,一直都是父母祖母手心里捧着长大的,真没吃过什么苦。嫁到了林家,虽说是武将之家,但一直在京城,也没有吃过苦头,直到去了西北。一是与孩子的分别之苦,二是水土不服,真的是受了好一番的苦楚。偏偏到了西北还没适应过来,紧接着就怀了裪娘,程氏那时候都有些打退堂鼓,想给林承升纳个妾室在西北伺候他,自己先回来了。 只是想了想,别人的家眷都熬得怎么自己就熬不得,像是林家,上到太夫人下到婆婆大伯母三婶母,同辈的还有皇后和幼玉,哪一个不曾来西北生活过,自己还是世子夫人,半路打退堂鼓以后还怎么以理服人。 林嫤笑对程氏,道:“现在回来就好了,皇上的意思,二哥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回西北了,换承正和四哥一起回西北去。嫂嫂以后也能留在京城与孩子们团聚。” 程氏自然也是知道的。 虽说这种心思有些自私,但是能回京城来,程氏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 加上林家一直以来,都是一房人坐镇京城,一房人镇守西北。上一辈里,公公是坐镇京城的,三叔父则镇守西北。这一辈里二爷是世子,以后要承袭爵位,自然也是要留在京城坐镇朝中防着有人给林家泼污水的。当初自己随丈夫去西北的时候就知道,二爷不会在西北留太久,家里安排二爷去西北不过是为了历练,免得堂堂武国公府的世子爷连带兵打仗都不会而已。 但二爷带兵打仗的本事,确实不如他在朝中与人打交道来得精通。若程氏猜得不错,这一辈里林家挑出来作为镇守西北的领头羊的,应该是林承正这一房。 程氏叹道:“臣妇这些年在西北,最心心念念的,的确是家里的元郎和剑郎。” 程氏和石氏并没在宫里停留太久,在午膳之前便带着孩子告退出宫去了。 皇帝中午回来,看着坐在地上正玩着一把小弓的桓小皇子,问林嫤道:“你的两个嫂嫂出宫去了?” 林嫤嗯了一声,放下手里正整理的一些东西,然后又扭着头笑着与皇帝道:“二嫂倒是旁敲侧击的问我,皇上打算将他放到哪里去,是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或者是京卫?” 皇帝抱了桓小皇子坐到林嫤旁边的榻上,有些皱了皱眉,道:“你二嫂倒是爱操心男人的事。” 林嫤道:“女人哪有不操心丈夫的事情的。”说着又对皇帝笑了笑,道:“臣妾也爱操心皇上的事,难道皇上也嫌臣妾多管闲事不成。” 皇帝道:“你怎么能一样。” 桓小皇子正玩着一把小弓,那弓只有巴掌大,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玩的,结果桓小皇子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会,突然拉紧了弓弦然后一放,那弦一下子弹到了皇帝的手背上。皇帝疼得“嘶”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来看着桓小皇子。 桓小皇子则是一脸的无辜,仰起头看着皇帝,一副不知道做了坏事的模样。过了一会,大约是觉得这样十分好玩,再次拉紧弓弦弹在皇帝的手背上,然后再抬起头看着皇帝,一副我要看看父皇会不会生气的模样。 林嫤见了不由“呀”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又干坏事了,竟然将你父皇的手都弹红了。” 皇帝弹了一下儿子的鼻子,舍不得跟儿子生气,于是将他手上的小弓拿走,问林嫤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林嫤拿起皇帝被弹红的手看了看,回答道:“四哥从西北带回来的东西,让四嫂送进宫里来给桓儿玩的。我看四哥这次回来,脾气倒是变了许多。”令林嫤有些意外的是,他甚至肯主动来跟林嫤甚至庄氏等人亲近了。 说着又问皇帝道:“皇上这手要不要上点药?” 皇帝道:“哪有这么娇气。”然后也跟着说起林承刚,道:“你这个四哥倒是有几分你父亲的风范,在西北带兵带得很不错。”说着想到了什么,又赞了一句,道:“承正也很不错。” 林嫤不由笑了起来,知道他加后面那一句是怕她不高兴,夸了林承刚却没夸她亲生的两个弟弟,于是道:“知道了,臣妾哪有这么小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抓周(9月打赏的加更)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在四月的时候满周岁,皇帝兴致勃勃的要给一双儿女举办抓周宴,将大半个京城的内外命妇都请进了宫来。 抓周宴由林嫤亲自操办,一切都很顺利,只出了一点小状况。 抓周的时候,因为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一起抓周,所以抓周用的东西男女一起混用。 在铺子红布的大桌子上面,结果珏公主从一堆的东西里面翻出了一本兵书。 恒王妃在旁边见了笑了起来,道:“敢情我们五公主以后要当个女将军去了?”然后殿中的其他人也跟着笑。 但等到桓小皇子抓周的时候,桓小皇子先是翻出一把小剑,结果还没等贺词的太监唱吉祥词,桓小皇子跟着却又从一堆的东西里面翻出了一支朱砂御笔。 林嫤先是愣了愣,跟着脸上冷了起来,而其他人看着,也有些愣住了,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 一直吊着副眼睛一副不屑模样的吴贵妃,这时候倒是捂着嘴笑了起来,道:“哟,这抓周用的东西里面怎么会有御用的朱砂笔。”说着故意看向林嫤,道:“皇后娘娘,您这准备的抓周物件倒是有特色,连皇上的御笔都放进去了。”说完又看向皇帝,道:“皇上,您这也太儿戏了吧,竟然将批红用的御笔拿给六皇子抓周玩,难怪说皇上最宠爱六皇子。” 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变,林嫤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她很肯定她准备的抓周用的东西里面并没有朱砂笔,自然皇上也不会将这个放到抓周的东西里面去。 但是抓周的东西里面出现了一件这样敏感的东西,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是太子妃,看着六皇子手上拿着的朱砂笔,脸上也有些了些复杂的神色。 桓小皇子倒是很高兴,将手里的小木剑交给了林嫤,自己拿着那管朱砂笔翻来翻去的研究着。 吴贵妃继续笑着道:“不过我们六皇子的这手也真是灵巧,一抓就抓中了朱砂笔。”说着又别有意味的看向太子妃,笑着道:“这莫不是预示了,我们六皇子以后是真命天子。” 林嫤眼神有些冰冷的看了吴贵妃一眼,道:“贵妃慎言。”说着揽着桓小皇子,伸手想要将他手里的朱砂笔抽出来,一边道:“朱砂笔虽然特殊,但桓儿能懂什么,在他眼里与其他的笔并没有什么不同。抓周只是讨个意头,有谁还能将这当真的。” 她倒是想知道,是谁将这朱砂笔放进去的,这人若不是想要离间她和太子,就是想要皇帝对她生隙,当然更可能的是这两种目的都是。 桓小皇子紧紧的抓着手里的朱砂笔,却是任凭林嫤怎么抽都不肯放,眼睛还不满的看着林嫤。 吴贵妃还想说什么,结果却被皇帝警告的瞪了一眼。 庄氏在一边看着有些着急,想要上前帮着林嫤说几句话,结果却被齐氏拉住了,齐氏跟她示意了一下皇帝的方向。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说话都是错,唯有皇帝开口才是正确的。 而皇帝只是微微想了一下,明白此时他若不主动认下朱砂笔是他放进去的,只会让外人误会元元。 在自己儿子的抓周宴上,将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朱砂笔放在了其中,不是觊觎皇位是什么? 皇帝想明白了过来,接着便笑了起来,抱起桓小皇子,对林嫤道:“他喜欢就让他拿着吧,不过是一支笔而已。” 说着又训斥万公公道:“万春,朕让你找支笔给五公主和六皇子抓周,谁让你将朱砂笔放进去的。” 万公公自然不会不承认,马上跪到地上请罪道:“奴才该死,这昨晚没有睡醒眼睛迷糊了,竟然将普通的笔跟朱砂笔看成一样的了。”说着用手拍着自己的脸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道:“起来吧,下次再犯这样的错,定然不饶你。” 说完又看着将朱砂笔抱在怀里,一副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的桓小皇子,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道:“不过这笔既然桓儿抓到了,那就是桓儿的了。” 桓小皇子听明白了皇帝的话,马上喜笑颜开起来。他不知道这笔有什么特别的,只知道母后要将它抢走的,定然是个好东西。 吴贵妃看着却有些气不顺起来,凭什么都这样了皇上还偏袒着林嫤。 恒王妃看着眼睛一转,看向珏公主,突然一惊一乍的道:“哎呀,你们看,五公主抓了一本兵书,倒是用来撕了。” 众人被她的声音引到了珏公主那边去,看到珏公主果然坐在桌子上面,十分认真的撕着手上的兵书。 不过撕书有什么稀奇的,有些小孩子就爱听书撕裂的声音,然后喜欢撕着书玩。 但这种时候,大家都希望话题从六皇子抓到朱砂笔上移开,涉及到储位皇权这种敏感的事情的时候,大家并不是那么喜欢掺和进来的,所以此时众人便都一副被珏公主逗笑的模样,笑呵呵的道:“还真是,五公主真有趣……” 话题岔开,朱砂笔的事情自然也就岔过去了。 吴贵妃有些愤恨起来,结果看到虽然跟着众人脸上含笑,但实际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太子妃时,却又在心里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和讽刺起来 她就不信了,林嫤有了亲生的儿子,对东宫真的没有想法,太子对她也没有想法。就算她和太子没有想法,太子妃和崔家也该有想法了。 太子妃嫁给太子这么多年,生了两个不带把的,却连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她和崔家现在,应该是想法越来越多了。 让长坤宫和延庆宫自己先斗起来才好呢。 想到这里想起惠王也还没有儿子,又觉得有些胸口疼。 希望惠王府的那个婢女这次能生个儿子,那婢女身份低是低了些,但总好过惠王没有儿子。 说起来都是惠王妃不好。 而在吴贵妃观察太子妃的同时,齐氏和庄氏也在悄悄观察太子妃,然后齐氏叹了一口气。 抓完周之后,皇帝带了桓小皇子去了前面的太和殿,留了珏公主跟着林嫤在长坤宫招呼内外命妇们,直到周岁宴结束。 然后外命妇陆陆续续出宫,庄氏本打算多留一会跟林嫤说说话的。 周岁宴上发生的事,太子妃的表现,皇上心里会不会多想等等,这些都让庄氏有些为林嫤担心。 但齐氏却拉住了她,对她道:“三弟妹,我们先回去吧,弟妹过几天再进宫来见娘娘。这个时候,娘娘应该要和皇上在一起。” 庄氏看了一眼正抱着珏公主,一边皱着眉,低头不知与穆清在说些什么的林嫤,只好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与齐氏一起先出宫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养儿当养虎 长坤宫里。 桓小皇子坐在榻上,手里仍还拿着那支朱砂笔,双手握着当成敲筷子一样敲在小几上。敲几下还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皇帝,眼睛名亮亮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是十分好玩的事情一样。 林嫤伸手过来要抽走他手中的笔,结果桓小皇子马上警觉的将它抱紧在怀里,嘟着嘴巴不满而防备的看着林嫤,一副你要拿走我就要跟你生气的模样。 林嫤拿了一个玉做的小老虎给他,道:“把笔给母后,这个给你玩。” 那玉老虎是庄氏送给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抓周用的,用了一整块的羊脂玉雕成,因为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属虎,所以雕成了一个精巧的老虎状。 桓小皇子将玉老虎拿了过来,但手里的朱砂笔却不肯给林嫤,仍是自己拿着。 皇帝见了,摸了摸桓小皇子的小脑袋,怜爱的笑道:“他喜欢你就让他拿着吧,他能兴趣几天,过几天估计就扔了。”说着看着林嫤一副有些愁眉和心事重重的样子,笑着道:“好了,做什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就是一支笔,能值得你这样?” 林嫤道:“话虽这么说,但朱砂笔也不能由着桓儿随便玩。” 朱砂笔是皇帝御用,由着特殊的含义和地位,桓小皇子拿在手里玩,一来让人觉得对皇权不敬,二来也容易让人看成别的想法。 皇帝道:“今日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说着抓起林嫤的手,道:“朕知道元元是什么样的人。” 林嫤对她笑了笑,脸上却依旧有些愁容。 她从不怀疑皇帝会相信她,但有些时候只有皇帝的信任是不够的,满朝的文武能相信她吗,还有关键太子和太子妃。 不管今日是谁将朱砂笔放进抓周用的东西里面去的,她的目的至少是达到了一半了。 她或许不能保证桓小皇子一定能抓到朱砂笔,但只要让人们看见朱砂笔出现在抓周的物件中就可以了。偏偏桓小皇子这手竟然还这么准,一下子就将埋在下面的朱砂笔抓起来了。 皇帝看着她仍旧愁眉的样子,握紧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显得有些郑重的道:“元元,你要相信朕,桓儿也是朕心爱的孩子,朕疼爱于他不亚于你,朕会将他安排好。” 林嫤也伸手过去将另外一只手覆在皇帝手上,道:“我不是不相信皇上,臣妾只是怕有些事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万一桓小皇子长大后也想要皇位呢,孩子虽然是她生的,但她也无法保证桓小皇子长大后就一定纯情善良,愿意安心做一个闲王或贤王。或者就算他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些投机取巧的人推着他向前呢。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再说话。 有些事皇帝不是想不到,所以若想要打破那些别有心思的人的幻想,稳固太子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他现在养五皇子一样故意将桓儿养废。 但是桓儿是他和元元的孩子,是不同的,哪怕明知道可能会给以后造成兄弟相争的隐患,皇帝也不忍心故意将他养成不思进取的皇子。 养儿当养虎,而不是养猫,他相信他和元元的儿子,以后会像他也像元元,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睿智英勇无双的男子。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总能找到平衡太子和桓儿的办法。 正这时,皇帝看到坐在地上的锦垫上面,正由瑞公主和珺公主陪着玩的珏公主突然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从珺公主这边走到了瑞公主那边,然后笑眯眯的一下子扑到了瑞公主身上。 瑞公主抱着珏公主高兴起来,扭头看着皇帝和林嫤笑着道:“父皇母后你们看,珏公主她会走路了。” 皇帝和林嫤一下子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皇帝“哦”了一声,眉眼含笑道:“珏儿竟然已经学会走了。” 瑞公主扶直了珏公主,对她道:“珏公主,珏公主,你再走一次给父皇看看。” 说着站远了一点,张着手对着珏公主道:“快过来,往姐姐这边来。” 珏公主站在那里,看着地板有些害怕,扭头去看林嫤,林嫤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珏公主犹豫了一会,终于迈开了步子,走了三四步左右,然后一下子扑到瑞公主身上去了。 瑞公主抱着她,高兴的笑起来,道:“珏公主好棒!” 皇帝也高兴,伸了伸手,笑着对瑞公主道:“把珏儿牵过来给父皇。” 瑞公主点了点,然后牵着珏公主走到了皇帝身边,皇帝伸手将她抱了上来,然后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父皇的小公主真厉害。” 珏公主有些得意和骄傲的笑了起来。 皇帝又跟林嫤说起道:“我记得珏儿也能说话了,现在也能走了,桓儿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林嫤替桓小皇子整理了一下衣裳,道:“桓儿比珏儿要懒,既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学走路,有时候让他站立一会都不愿意。” 有人哄着珏公主,珏公主至少愿意开口和迈腿。但是桓小皇子吧,让他开口说话,他会直接给你一个白眼,然后该干自己什么事还是干自己什么事,十分的有自己的“主意”。让他走路,刚将他扶着站起来,他就能转个身背着你一屁股坐下来。 不过林嫤倒是也不急,桓小皇子学走路晚一些,学话晚一些,让人觉得他愚钝一些,或许没有什么坏处。 慕兰这时候端着糕点走进来,听到林嫤的话,突然开口道:“六皇子会走路了,上次奴婢都看见了,走得可稳当呢。”说着放下手上的糕点,还比了比,道:“从这一边走到那一边,好长一段距离。” 林嫤“咦”了一声,奇道:“什么时候,本宫怎么不知道?” 她这个母后可都从来没有见他走过,让他站一会都还要拿着糕点哄着他的。 慕兰回答道:“就前两天,六皇子坐在地上玩,五公主突然过来抢他的小弓,后来六皇子就白了五公主一眼,自己拿着小弓扶着地站起来,坑当坑当的走了,一直走了七八步,稳当极了,愣是一步都没有踉跄一下,等远离了五公主才一屁股坐下来。” 说着又笑了起来,道:“六皇子虽然有些懒,但真学起东西来可快呢,一下子就学会了,而且胆儿大。五公主学走路学了有一段时间才敢迈开步子走,六皇子却是一站起来就走起来了,连怕都不会的。” 最后做个总结:“六皇子是个聪明人,比别的孩子都聪明!”就是有点儿懒。(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财帛动人心 皇帝听着慕兰的话倒是心里一动,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一起放到铺着厚厚锦垫的地上,然后站远蹲下来,对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拍了拍手,道:“来,珏儿桓儿,走几步给父皇看看。” 珏公主听懂了,高高兴兴的笑着从那一边小心的走了几步,然后扑倒皇帝身上来,对着皇帝一副炫耀的样子。 桓小皇子却是不为所动,低头玩着自己的小老虎和朱砂笔,拿着朱砂笔的笔管敲在玉老虎身上,听上面发出来的“叮叮叮”的声音。 皇帝想了一下,过去将他手上的朱砂笔和玉老虎拿走。 桓小皇子仍还是无动于衷,只是有些不满的看着皇帝。 皇帝再把朱砂笔和玉老虎给了珏公主,结果桓小皇子这下却炸毛了,生气的站起来,咚咚咚的走到珏公主的旁边,将朱砂笔和玉老虎夺过来,不满的瞪了皇帝一眼,然后再咚咚咚的走回原来的地方,“扑通”的再一屁股坐下来,抱紧了手上的东西,四顾环望防备起来,一副我的东西不许抢的模样。 皇帝看着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走过去伸手抱起桓小皇子,道:“你这小子,真是只有护食的时候才会逼得你走起来。” 林嫤看着也简直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慕兰那是看花了眼,没想到桓小皇子竟然是真的能走了,而且走得的确很稳当。 桓小皇子有了之前皇帝抢他东西给珏公主的不好记忆,此时推着皇帝,却是不要皇帝靠近。 珏公主看着皇帝将朱砂笔和玉老虎给了她,她还没拿稳呢,结果就被桓小皇子抢走了,也不高兴起来。 拉着奶娘的手迈着小短腿,半走半扶的走到桓小皇子身边,伸手也要抢桓小皇子手里的东西。 结果这边皇帝还没搞定桓小皇子呢,珏公主又已经跟桓小皇子抢起了东西来。 皇帝连忙分开他们,道:“怎么还抢起东西来了,珏儿,不要抢,父皇给你找新的。” 珏公主才不管这么多呢,抢不过直接“呜哇”一声哭起来。 林嫤连忙走过去将她拉到身边,有些责怪皇帝道:“看皇上,桓儿的东西干嘛要给珏儿,你给了就不能再从珏儿这里再拿回去,两个都是护食的性儿,又谁都不肯让谁,不抢起来才怪。” 两个小家伙倒不是就有多喜欢这两样东西,只是有一种我的东西你们都不许碰的霸道。平常就爱争东西,现在更是了。 皇帝呵呵笑了一下,道:“朕不是想试一下桓儿是不是真的会走吗。” 林嫤哄了珏公主老半天都没有哄停,还让人另外找了一支干净的笔和相似的玉老虎来,但珏公主却不要就是要桓小皇子手里的那两个。 林嫤哄着她道:“那时弟弟的东西,我们不要,这个才是珏儿的,我们拿这个好不好?” 珏公主却是一边哭一边摇头,好半天还含糊不清的吐了一个字,道:“坏!” 不知她说的是桓小皇子坏,还是皇帝坏。 桓小皇子却是用眼睛撇了她一眼,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你哭任你哭去,我自玩我的东西。 林嫤看着皇帝,抱怨道:“皇上将孩子惹哭的,皇上自己把孩子哄好。” 皇帝只好跟桓小皇子商量起来,道:“桓儿,看姐姐都哭了,把你的东西给一样姐姐。” 桓小皇子扭了个身背对着皇帝,继续低头玩着自己的东西。 皇帝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骂道:“哪儿来的这么霸道的性儿,连姐姐都不肯让。” 但最终也没有勉强他将自己的玩具献出来,而是过去抱了珏公主起来哄,许了许多好东西,又是给她展示变魔术,又是玩举高高的游戏,然后才渐渐让珏公主喜笑颜开起来。 皇帝见珏公主不哭了,抱了她对林嫤道:“我带她出去走一走,省得她又惦记起桓儿手里的东西来。” 林嫤点了点头,让人给珏公主多拿了一件薄披风,道:“外面的风还有点凉,她要是冷把披风给她披上。”然后送了她和皇帝出门口,回来再继续看着坐在地上的桓小皇子。 过了一会,穆清从外面走进来,对林嫤屈了屈膝,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点了点头,让瑞公主和珺公主看着桓小皇子,然后走到榻上坐下,才问道:“查出来了吗?”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跟林嫤道:“是刘奶娘放进去的。” 林嫤凝起眉来,抓周用的物件都是提前检查过的,能让人将朱砂笔混放进去,必然是她身边的人起了外心。 穆清看了林嫤一眼,然后继续道:“奴婢将抓周用的物品检查过了之后,便进了内殿请娘娘和两位小殿下,刘奶娘就是趁这个时候假借娘娘使唤她来检查抓周用的物品的名义,将朱砂笔混放了进去,当时旁边的小宫女想着她是六皇子殿下的奶娘,也没有起疑心。” 说着又对林嫤请罪道:“这一次是奴婢粗心大意了,让人钻了空子,请娘娘恕罪。” 林嫤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人心不古,钱帛动人心。本宫以为将奶娘们的孩子抱进宫里养着,捏着她们孩子的命,她们就不敢生背叛之心。怕她们会被其他人的钱财所迷,平日对她们亦是厚赏有加,四时八节的赏赐从不拉下,但就算这样还是阻止不了她们生了外心。” 穆清也是叹了一口气,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刘奶娘并不知道她放进去的是御用的朱砂笔,有人给了她夫家一百亩的良田让她做这件事,刘奶娘以为放一支笔进去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倘若有人是给她一包毒药让她去毒害六皇子,她自然不敢这样做,但只是放一只笔进去,又不会害了六皇子的命,还能白得一百亩的良田。过后推脱是见这支笔好看所以放进去的,说不定就能搪塞过去。 林嫤道:“能被挑进宫里做奶娘的,都不会是傻子,她就算不知道那是御用的朱砂笔,也该知道不可能有人会给她一百亩的良田只为了放一支普通的毛笔进去,不过是禁不住诱惑的推脱之词罢了。” 穆清心理当然也明白。 皇子公主身边按配置是有四个奶娘服侍,后宫有些主子看重奶娘便会让四个奶娘一直侍奉小殿下直至成年,但是娘娘却不喜欢。娘娘防着奶娘仗着身份以后会奴大欺主,或是利用奶恩挟裹主子,所以一般到了小殿下们三四岁的时候,便会将奶娘放出宫去。那刘奶娘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想着还在六皇子身边伺候的时候,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穆清问道:“娘娘,刘奶娘已经绑起来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林嫤道:“刘奶娘既然敢生外心,本宫不能再留她,赏她一杯毒酒处置了吧。至于她的孩子……”林嫤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起来,最后道:“罢了,孩子无辜,本宫就当是给本宫的孩子积德,将她的孩子送出宫去吧。” 穆清蹙了蹙眉,却不赞同道:“奴婢知道娘娘心软,但奴婢不赞同娘娘这样做。娘娘当初为什么将奶娘的孩子抱进宫里来养?不就是为了让奶娘顾忌自己的孩子不敢起外心。如今放过了刘奶娘的孩子,便对其他的奶娘起不到威慑作用了。所以奴婢认为,孩子虽然无辜,但为了几位小殿下,刘奶娘的孩子不可放过。” 若是都仗着娘娘心软,觉得就算做了什么娘娘也不会拿她们的孩子怎么样,心里少了一层顾忌,行事便会更为所欲为。 这一次只是朱砂笔,下一次万一是毒药呢。 林嫤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眉头聚拢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训奴(10月月票30的加更) 而此时在御花园里。 皇帝折了一枝桃花塞到珏公主的手里,一边同样听着万公公的回禀。 万公公道:“朱砂笔是勤政殿的一个洒扫太监偷取出来的,交给了六皇子的奶娘混放在抓周的物件当中。” 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将珏公主从桃枝上扯下来往嘴里塞的桃花瓣扔掉,一边道:“万春,你现在御人越来越不行了,这种不忠心的奴才,竟然能混进勤政殿里当差。” 万公公连忙跪到了地上,道:“皇上恕罪。” 皇帝没有喊起,万公公知道皇帝的性子,越生气的时候反而越表现得冷静。 过了好一会之后,皇帝才道:“将那奴才处置了吧,连同他宫外的家人一概论罪。” 万公公道是。 皇帝顿了一下,凝眉了一会,又接着道:“皇后心软,恐会对那奶娘手下留情,你去将那奶娘一概处置了。” 万公公再次道是。 皇帝道:“去吧,办完之后自己去领二十大板。下次若再发生这次的事,朕就只能送你出宫去养老了。” 万公公道:“奴才必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若再有下次,不用皇上发话,奴才自己割了自己的脑袋谢罪。” 皇帝没有再说话,万公公又向皇帝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弯腰退下去了。 万公公办事向来迅速,回了勤政殿之后便去见了那个被绑起来的小太监了。 万公公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阴沉和寒冷,对旁边的宫人道:“去,将勤政殿所有伺候的宫人都给我叫过来。” 等所有宫人到齐之后,自动的排成了两排。 万公公让人点了火过来,绕着那小太监走了两圈,然后道:“既然是手不干净,那就从手开始烧,烧完了手就给我烧脚,烧完了脚在给我烧脑袋。” 被绑着的太监拼命挣扎,看着万公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想要说话却偏偏嘴巴被塞着说不出话来。 而旁边站着的两排宫人则个个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额头上冷汗直流。 都知道万公公是打算将这小太监活活烧死,万公公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了。 等到火开始烧着那小太监的手的时候,那太监拼命的大喊着,却发不出声音,但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他的痛苦。 万公公冷冷的“”哼了一声,盯着他们道:“都给我记住了,这就是不忠心的下场。” 说完又吩咐道:“记住,慢点烧,别让他这么快就死喽,让他到了地府都忘不了被判皇上的代价。” 说完带着另外的宫人去了长坤宫。 林嫤还在犹疑该不该狠心连刘奶娘的孩子都一起处置了,结果这时候万公公就来了,进来后先对林嫤行礼,然后恭敬道:“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来带走刘奶娘和刘奶娘的孩子。”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万公公不敢直接在长坤宫里处置刘奶娘,长坤宫里有这么多的小主子在呢,万一吓着了小主子,他向皇上交代不起。 刘奶娘很快便被绑着押出来了,另外一个太监抱着她的孩子。 刘奶娘看着林嫤,脸上留着眼泪,拼命的想说话,一边看向自己的孩子,大概是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求情。 林嫤有些不忍,于是撇开了头去不看她的孩子。 万公公又对林嫤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人走了。 林嫤与穆清对视了一眼,心里感情复杂。 穆清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林嫤道:“这样也好,娘娘既然对孩子下不了手,那就交给皇上来处置。” 刘奶娘被绑走的时候,除了轮值照顾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奶娘外,其他的奶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门都不敢开一下。 她们之中有些多少能猜到一点刘奶娘犯了什么事,有些并不知道,但大家都清楚的是,刘奶娘定然是犯了错。她们不知道刘奶娘会被押往哪里,下场会怎么样,还有她的孩子…… 唯一知道的是,她们以后一定一定要忠心服侍五公主和六皇子,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沦落到刘奶娘的下场,自己死不足惜,还要连累自己的孩子。 在瑞公主的房间里,珺公主趴在窗户上,听着刘奶娘被押着已经走远的声音,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走过来问瑞公主道:“姐姐,他们为什么要绑走刘奶娘?” 瑞公主正用纱布堆花纱,闻言对珺公主道:“因为她做了坏事,没有好好伺候桓小皇子,还帮着别人来害桓小皇子。” 珺公主毕竟年纪还小,仍还是有些不能理解瑞公主说的。 瑞公主放下手里的花,然后低下头来拍了拍珺公主的肩膀,道:“珺儿,姐姐告诉你啊。这宫里有些人可坏着呢,像是这个奶娘就是,她吃着母后的,用着母后的,但她却帮着别人,所以这种人坏死了就该被绑走。还有昭阳宫的吴母妃也是,她也是坏人,你以后见到她要绕路走。” 珺公主半懂半不懂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仰着头疑惑问道:“那怎么不将吴母妃也绑走?” 瑞公主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自己也解释不清,于是敷衍道:“因为她厉害一些,不好绑。” 珺公主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延庆宫里。 从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抓周宴结束之后回到延庆宫,太子妃的心情便有些不好,想到抓周宴上的事,叹了一口气。 太子回来之后,太子妃服侍他换衣服,太子突然问起道:“今天是珏儿和桓儿的周岁,你去了长坤宫,抓周宴如何,热闹吗?” 太子妃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热闹,父皇将半个京城的内外命妇都请进来了,怎么可能不热闹。”皇上恨不能告诉全天下,他对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有多宠爱。 太子有些皱了皱眉,听出来太子妃的话有些酸溜溜的。 太子妃看了太子一眼,知道他不喜欢她说任何一点长坤宫或六皇子的不好,但还是觉得应该让太子对六皇子警惕一点,于是故作平常的道:“五公主和六皇子今天抓周,殿下猜一猜他们抓了什么?” 太子随意问道:“抓了什么?” 太子妃道:“五公主抓了一本兵书,六皇子却是抓了一把小木剑和一支朱砂笔。” 太子听着愣了一下,顺口就问道:”怎么会有朱砂笔?“ 接着倒是有些明白为何太子妃今日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了,于是又接着道:”定然是有人故意以此想要离间孤和母后,你不用放在心上,免得落入别人的圈套。“(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暗示(10月月票60的加更) 太子妃当然知道这是别人的阴谋。 但令太子妃不安的,是皇帝对六皇子的态度。朱砂笔是多重要的东西,六皇子想要玩,皇上说给六皇子就给六皇子玩了。 那是不是以后六皇子想要太子之位,皇上说给也就给了。 还有皇上对待长坤宫的态度,从发现朱砂笔开始,就从没有一刻怀疑过是长坤宫起了贪心。 皇上对长坤宫太过信任了,这对太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长坤宫真的起了私心,她想要离间皇上和太子的关系,简直是太容易。太子只能期望着皇后永远没有私心,会一心一意辅佐太子来坐稳储君之位,这实在太过于令人不安。 太子低头看了太子妃一眼,知道她可能对长坤宫又觉得不舒服了,心里叹了一口气。 太子不想留在太子妃这里听她隐晦的暗示他要防着长坤宫,等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对太子妃道:“孤去看看谢氏,晚上就留在她那里用膳了,你不用等孤。”说完拍了拍太子妃的肩膀,然后带着房公公出了太子妃的院子,然后往谢氏的院子而去。 太子妃看着太子出去,心里有些恼意,等太子走后,便坐在椅子上有些生闷气。 她觉得太子有些不识好歹,难道她不是为了他好吗?她不是为了延庆宫吗?难道真的要等到皇上生了易储之心之后再来后悔。 过了一会,叶桑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走进来,唤了一声:“殿下……” 太子妃抬起头来看着她。 叶桑表情有些复杂,轻声对太子妃道:“勤政殿有个小太监,让万公公用火活活给烧死了。” 太子妃听着有些睁大了眼睛,吸了一口气。 而叶桑继续道:“还有伺候六皇子的刘奶娘,也被处置了,还有她的孩子,刘奶娘在宫外的夫家,全都处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太子妃心道,这也有些太狠了吧,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而到了第二天,太子妃就听到连惠王也被训斥了,皇帝夺了他上朝的资格,让他回府好好反省。 太子妃听着倒是高兴起来,看来朱砂笔的事跟惠王脱不了关系。皇上禁了惠王上朝的资格,不许惠王议政,太子倒是因祸得福。 后宫吴贵妃自然也听到这个消息了,气得将昭阳宫里的花瓶茶碗之类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她心里认定是林嫤在皇帝耳边吹了枕边风,咬牙切齿的道:“林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而被吴贵妃惦记的林嫤在长坤宫里打了个喷嚏,本在说话的胡淑妃不由停下了说话,看着林嫤有些忧心的问道:“娘娘,您可是生病了?” 林嫤用帕子擦了擦鼻子,然后摆了摆手,道:“没事!”说完看向胡淑妃身边的大公主,笑道:“本宫都差点忘记了,我们大公主也是个大姑娘了,下个月就要及笄了。” 大公主听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低下头。 胡淑妃也笑起来,扭着头温柔的看了大公主一眼,然后继续对林嫤道:“琉儿与婠玉向来要好,琉儿昨日跟臣妾说,她的及笄礼想请婠玉来做她的赞者,不知道行不行。” 林嫤笑道:“这有什么可不可行的,幼玉向来也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让她来给你做赞者,她定然也高兴。” 大公主长这么大,也只有林婠这一个交心的朋友,高兴起来,对林嫤道:“那母后明日将幼玉接进宫来,儿臣亲自跟她说去。等过两个月幼玉及笄的时候,儿臣也去给她做赞者。” 林嫤听着笑了起来,道:“好!” 少年时候的友谊总是最纯最纯的,恨不能自己所有重要的时刻都跟对方分享。林嫤看着她们,倒是有些想起了自己和嫄娘小的时候。 林嫤又问胡淑妃道:“大公主及笄礼上的正宾,你想要请谁来?” 胡淑妃笑着道:“娘娘的面子大,臣妾想让娘娘给臣妾拿个主意。” 林嫤想了一下,然后问道:“请清河王妃来你觉得如何?” 清河王府是几代圣宠不衰的王府,清河王府在宗室里也有威望,清河王妃的名声也好,又是皇后的姑母,胡淑妃笑着道:“若是清河王妃愿意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她原本是想请延王妃或者恒王妃的,但既然皇后提出清河王妃,胡淑妃觉得这个人选也好,而且清河王妃的资辈也老。 林嫤道:“到时候大公主的及笄礼就在长坤宫办吧,这里的场地大。到时候你想请些谁过来,写个单子给本宫。” 胡淑妃笑着道是。 林嫤又和胡淑妃继续讨论了一下大公主的及笄礼,比如及笄礼上的衣服要什么样的,该请谁来等等,等说完之后,林嫤又说起了胡淑妃的父亲胡大人。 林嫤笑着道:“你父亲这些年做得很不错,如今南北直道已经修建过半,其中少不了你父亲的功劳。皇上在本宫面前,对你父亲多有夸奖。” 胡淑妃听着高兴起来,连忙对林嫤道:“都是皇上的信重,父亲是皇上的臣子,自当尽忠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嫤道:“皇上是不会亏待忠臣的,胡大人忠心,皇上心里都会记得。” 说着还故意卖了个人情给胡淑妃,道:“总之胡大人将直道修建完成之后,会前途无量。” 胡大人如今是户部侍郎,等到直道修建完成,少不了就能升为一部尚书。再熬个两三年,等现在内阁有人退下来了,他有修建直道的资历,就是入阁也不足为奇。 为官为官,最大的理想不就是封侯拜相,入阁是所有文官最高的目标。 胡淑妃自然明白林嫤说的话,简直高兴得有些不知所以然,道:“皇上厚爱,臣妾代父亲谢过皇上的主隆恩。” 大公主看着胡淑妃,也为母妃和外祖家高兴起来。 林嫤喝了一口茶,没有再说什么。 胡淑妃又陪着林嫤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告辞离开长坤宫了,走得时候,连脚步都有些像是在飘起来。 穆清倒是笑着跟林嫤道:“好久没有看到胡淑妃这么高兴的样子了。“ 前段时间因为四皇子的事,胡淑妃有好一段时间都是闷闷不乐,与四皇子重归于好的时候,毕竟之前还是留下点嫌隙,仍还需要时间渐渐淡忘和磨合。 林嫤没有说什么,转而吩咐穆清道:“你去吩咐慕枝一样,让她明日去一趟武国公府,将幼玉接进宫来。”想了想,又道:“将承鸿也一起接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封号(10月月票90的加更) 皇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嫤正坐在榻上,手握着笔在画什么东西,认真得连皇帝进来都不知道。 皇帝背着手走过去啾了一眼,然后问道:“你这是在画簪子?” 皇帝是知道林嫤有时候会自己花一些簪子钗子之类的首饰让人打出来戴的。 林嫤没有抬头,继续一边画一边“嗯”了一声,接着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着皇帝,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皇帝道:“是你画得认真,连朕进来都没发现。” 林嫤笑了起来,然后指了纸上画好的簪子的模子给皇帝看,问他道:“皇上觉得,这样的簪子好不好看?” 皇帝问道:“你是要打出来给自己戴?” 林嫤道:“不是,给大公主。”说着转过头看着皇帝,道:“皇上可别跟臣妾说,您不记得大公主下个月就及笄了。” 皇帝当然记得。 林嫤继续道:“我让尚服局给她裁了衣裳,也打了一些首饰,但我还想亲自花几个首饰的样式打出来赏给她。”正好幼玉也快及笄了,到时候就做一式两份的东西,给大公主一份,给幼玉一份。 大公主和幼玉的感情也好,也喜欢这样戴一模一样的东西,有时候首饰都是会换着戴。 林嫤想了一下,又念起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程家会不会送簪子进来,大公主的及笄礼上,是用程家送的簪子好,还是用我赏给她的簪子好,或者胡淑妃那里也有准备。” 皇帝倒是有些有女初长成的失落感,走到另外一边坐下,随便翻了翻几张林嫤已经画好的簪子样式,然后说起道:“今日七郎的父亲跟朕说起,说是汤和大长公主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想让琉儿早点与七郎成亲。汤和大长公主最疼七郎这个孙子,想让汤和大长公主看到七郎娶妻生子。” 林嫤道:“程家的意思,是想让大公主及笄之后就成亲?皇上不是说要留大公主到十六岁。” 皇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所以这才是让皇帝苦恼的地方。 想不答应吧,又显得他这个皇帝不近人情,汤和大长公主毕竟是他唯一的姑母,辈分也摆在那里,想答应吧,皇帝又是真心想多留大公主一些日子的。 林嫤又问起道:“汤和大长公主的身体真的很不好吗?不会是想让大公主早点下降说出来的托词吧?” 皇帝道:“程家怎么会拿姑母的身体开玩笑,更何况汤和大长公主今年也七十有三了,这两年也的确是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随时可能会发生点什么谁也说不好,程家有这样的担忧也不足为奇。”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汤和大长公主这两年的确是极少出来活动了。 林嫤想起了自己的祖母,李氏过了今年也是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过了七十也是一样活一天少一天。 李氏这两年也很少出来了,家里的事交给了齐氏和庄氏,外面的事则交给了林勇和林英,想一想,李氏进宫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只要想到李氏可能很快就会如同庄老夫人那样老去,林嫤便觉得心里不好受,有些空落落的。 林嫤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又问起皇帝道:“那皇上是打算今年就让大公主出阁,还是等到明年再说。若是今年,臣妾总要让六尚局准备起来了。大头的东西虽然礼部会准备,但是一些衣裳首饰摆件家具之类的,还是要准备的。” 皇帝道:“让朕想想再说吧。” 林嫤心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准备吧,早准备总比晚准备好。 皇帝坐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站起来,从林嫤手里接了笔过来,找了一张干净的白纸,然后在纸上下了几个大字。 皇帝一气呼成,在纸上写下“福慧”和“永安”两字词,然后问林嫤道:“你觉得这两个词,哪一个好?” 林嫤问道:“皇上是给大公主定封号?”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想了一下,然后指了指“福慧”两个字,道:“福慧吧,意头好一些,希望大公主福气永寿,慧字也合了大公主的聪慧。” 皇帝想了一下,然后将“福慧”两个字圈了起来,这就将“福慧”定下了给大公主作封号。 林嫤准备好了给大公主及笄用的首饰,不过林嫤的准备明显是多余了。 在大公主及笄的前几天,汤和大长公主府送了一支簪子进来。 林婠和大公主围在一起看着匣子里放着的簪子,林婠自小也是见惯了好东西,但也还是忍不住惊叹起来,“哇”了一声,道:“好漂亮啊!” 那是极漂亮的一支点翠鸾凤衔珠流苏簪,鸾凤鸟展翅,嘴里衔着一颗东珠,尾巴上的流苏层层垂落,鸾凤鸟身上全由点翠做成,簪头上的鸾凤鸟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能飞起来似的。 大公主看着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欣喜,更有着喜欢。 林嫤笑着道:“听说这簪子是当年徐后常戴的东西,太宗皇帝亲自画的样式,让人制成送给了徐后。后来给了汤和大长公主,倒是没有想到汤和大长公主会将它送给了你。” 说起是长辈的东西,总是会怀有几分敬畏的,更何况这还是当年徐后的东西。大公主听着,看这支簪子立刻就敬畏和郑重起来,问林嫤道:“既然是徐后的东西,那儿臣及笄那天戴这支簪子好吗?” 林嫤温和道:“有什么不好的,汤和大长公主既然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这也正说明了汤和大长公主和程家重视你,你若真的想让程家高兴,那就在及笄那天漂漂亮亮的戴出去给人看,告诉大家这是汤和大长公主赏给你的,这样汤和大长公主才会心里高兴呢。” 林婠小心翼翼的在簪子上面摸了一把,然后笑着道:“我看,说不好是程七郎从汤和大长公主那里搜罗来的,然后将这好东西送进来讨好你。” 大公主有些脸红的道:“你别胡说,七哥哥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说着又故意对林婠撇了一下嘴,道:“等你及笄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说不好王家也会给你送簪子来。” 林婠有些不以为意的道:“王家能有什么好东西,难道还能拿出比这支鸾凤簪更好的东西来?”说着又笑着对林嫤撒娇道:“等到我及笄那天,我要戴我姐姐给我的簪子。” 林嫤无奈道:“你呀,别小看王家。王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底蕴不是常人能比的,家中不乏好东西。” 林婠仍旧不服气,道:“他们家诗书传家,底蕴是书,又不是簪子这些东西,听说他们家的书倒是有好几院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大公主及笄 长坤宫里。 林嫤笑着跟清河王妃道:“……要麻烦姑母了,大公主是皇上的长女,她的及笄礼重要办漂亮了,才好给下面的公主们做榜样。如今宗室里,除了汤和大长公主,资历辈分最长的也就是姑母,所以只能拜托姑母来给大公主做这个正宾。” 清河王妃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道:“这算什么,娘娘是知道臣妇的,最喜欢掺和这些闲事。再说,给大公主做正宾,那也是臣妇的荣幸。”说着顿了一下,又跟林嫤道:“不过臣妇也有件事要求娘娘的,娘娘赏臣妇件东西,臣妇好给我家大郎下娉去。”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才惊觉清河王妃是孙子都快娶媳妇的人了。 这几天,林嫤总有一种身边的长辈一个一个都在老去之感,这真是不怎么好受的事情。 林嫤笑着道:“这算什么难事,等一下我就挑几样东西,让姑母带出宫去。”说着又问起道:“大郎定下的是哪家的姑娘?” 清河王妃道:“静宁长公主的孙女。臣妇本来有些看不上静宁这个人,一辈子爱钻研投机取巧,不过她家那小姑娘臣妇倒是去看了,模样好,性儿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母亲的品行不错,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差。” 大约是受到先帝晚年皇子争储的影响,先帝的几个长公主,也都爱钻营取巧喜欢折腾的人,像是静安长公主,像是静宁长公主。 不过静宁长公主大约是长子和长媳还能拎得清,所以静宁长公主府至今还没闹出什么乱子来,不像是静安长公主府,只从宁玉远嫁苗疆之后,公主和驸马争吵不休,几个儿子也是互相指责,如今都快乱得不成样子了。 静宁长公主最喜欢的不是长子,对长媳也有一百个不满,最得她喜爱的反而会讨好卖乖能奉承她的次子和二媳妇,而她的次子有个二房正是中山侯的庶女。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静宁长公主的长子和长媳还能完完全全的把持住长公主府,让二房一点好处都拉不着,也能镇住长公主府没出什么乱子,足以说明这夫妻两不是简单的人。他们夫妻的闺女,倒是值得一娶。 林嫤问道:“婚期定下来了吗?打算在什么时候?” 清河王妃道:“打算先定亲和下娉,她爹娘想多留她些日子,等明年再挑个好时候成亲。” 林嫤点了点头。 等到大公主及笄礼那天,林嫤和皇帝风风光光的给她办了一场及笄礼,清河王妃为正宾,幼玉为赞者,还请了一些内外命妇前来观礼。 胡家胡淑妃的母亲听说是身体不好没有来,来的是胡淑妃的弟媳戚氏。 戚氏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长得比少女的时候长得圆润了一些,面目和蔼。她这些年在家专心相夫教子,与胡大郎的过得十分美满。 林嫤小时候与她还算有几分友情,长大各自成亲之后,关系就渐渐淡了,戚氏也不爱往她跟前凑,偶尔进宫来探胡淑妃的时候,会顺道给她请个安。她跟她的堂姐恒王妃就像是两种性子,恒王妃是闲着没事就爱往长坤宫里来的,说一些宫外的八卦,连恒王和他那些妾室的闲事都爱跟林嫤说的。 不过林嫤也想从她嘴里知道一些宫外的事,加上恒王妃说话并不讨厌,所以也乐意她来。 武国公府里,庄氏也进了宫来观礼,还送了大公主一副字画古董作及笄礼。 及笄礼成之后,林嫤笑着拉了拉盛装的大公主,道:“及笄之后就是大姑娘了,母后恭喜你。”又道:“母后给你打了一些首饰,让阿琴帮你带回去。成年的姑娘,总要多几样首饰换着戴才好看,更何况你还是皇家的公主。” 大公主有些微羞,屈膝谢恩道:“多谢母后。” 林嫤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吧,母后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将这身厚重的衣裳换下来,然后与你母妃好好说说话。” 大公主道是。 然后林婠也笑嘻嘻的跟林嫤道:“姐姐,我也跟大公主一起去,我跟她说会儿话。” 林嫤看着她柔和的笑了一下,道:“别呆太久,淑妃怕是还有话要和大公主说,你去了淑妃还要来招待你。” 林婠连连点头道好,然后和大公主手牵着手一起走了。 庄氏看着林婠倒是叹着气,道:“幼玉也是快及笄了,性儿却还跟孩子一样。王家又是规矩严的人家,真不放心让她嫁到王家去。” 林嫤笑着道:“幼玉性子是活泼了一些,但也不是没点心机的人。”说着由慕枝和慕兰在外面指挥着宫女收拾东西,自己和庄氏一起进了内殿,一边道:“何况人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从不懂到懂。等以后她嫁进了王家,只要王家没有什么坏心,自然能磨合出一条相处之道来。” 等在榻上坐下之后,林嫤让人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抱出来给庄氏看。 庄氏逗了一会两个外孙,然后看着桓小皇子,想到那天桓小皇子抓周时发生的事情,倒是有些叹了口气。 庄氏将桓小皇子抱在怀里,才发现这小家伙竟然很有些重量。 林嫤见了笑着道:“娘别抱他了,这小家伙贪吃人又懒,长得胖嘟嘟的重着呢,连我多抱他一会都要手酸。” 桓小皇子大约是知道林嫤在说他,抬起头来看着林嫤,眼睛亮亮的,一脸的无辜样。 庄氏道:“能吃好,再说他现在年纪小是这样的,等再长大一些就会抽条了。”又道:“你看承正小时候不也是胖嘟嘟的,大了就好。” 说到林承正,庄氏又跟林嫤问起来,道:“承升回来了,换着承正就要去西北,也不知道皇上打算什么时候下调令让承正去。” 林嫤道:“这个,皇上倒是也没跟我说过。” 庄氏脸上露出几分难舍之色,儿子这一去西北,跟林承升还不一样只是去个几年就回来,而是常年镇守边关没有皇帝的诏令不得回京,所以不知道下一次回京会是什么时候。 庄氏有了几分私心,跟林嫤道:“你看能不能跟皇上说说,让承正在京城多留几个月。”说着顿了下,又道:“幼玉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就要成亲,我的意思是想说,总要让承正看着幼玉出嫁了再去西北。” 林嫤有些讶异道:“难道娘打算让幼玉今年就出阁,娘不是说要多留幼玉一段时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有妹长成 庄氏跟林嫤道:“王家想让幼玉早点过门,明年好让王家大郎安心下场考试。” 林嫤心道,若真是想让王家大郎安心考试,等明年王家大郎春闱结束之后再成亲也是一样的。王家此时着急成亲,恐怕还是想在殿试的时候在皇帝面前多刷一份好感吧。毕竟于林家来说,女婿和准女婿是不一样的,于她来说,妹夫和准妹夫也是不一样的,而于皇帝来说,王家大郎与幼玉成了亲,才算是他的连襟。 不过庄氏接着又道:“我心意也想趁着承正还在京城,让他亲自送幼玉出嫁。承正前几日还与我说,你与皇上大婚的时候他没赶上,幼玉他想送着出门子。再说,幼玉毕竟是嫁在京城,离得家里也不远,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我想去看她随时也可以去看她。” 林嫤心里有些舍不得。 哪怕就是嫁得不远,成了亲和没有成亲还是不一样的。 没有成亲,她就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媳妇,就要服侍丈夫公婆。哪怕再有娘家人给她撑腰,进了人家的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连皇上都不想公主早嫁呢。 林嫤又问道:“就算我跟皇上说说,承正最迟九月也要动身了。想让承正送幼玉出门,那婚期就要赶在九月前,现在都已经是五月了,赶得及吗?还有,最近有宜嫁娶的日子?” 庄氏道:“八月里头有个合适的日子。至于其他的,嫁妆陪嫁这些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王家那边需要准备的就是粉刷一下房子,换一换家具,还有成亲那天的宴请之类,不至于来不及准备。不过这件事我还要跟你祖母商量才行,幼玉是在你祖母身边长大的,你祖母最疼的就是她,只怕会舍不得。” 林嫤道:“那就母亲跟祖母商量好了再说吧。” 庄氏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起了徐氏,道:“承正去西北,我原本是想让徐氏跟着一起去的,他们少年夫妻,分居两地也不好。结果不巧了,徐氏前两日被诊出了身孕,就只能先让徐氏留在京城,等生完孩子再说。” 林嫤听着高兴道:“母亲怎么不曾跟我说,蕴娘怀孕是好事。” 庄氏道:“这不是才刚诊出来吗,日子也浅。”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好事当然是好事,徐氏生完牧郎也有两三年了,再多生一个孩子当然好……” 林嫤笑了笑,猜庄氏的下一句肯定是“就是有些不凑巧”,但庄氏大约是觉察出这种话有些嫌弃这个孩子的意思,所以没有说出口。 庄氏接着道:“徐氏来问我说,要不要给承正纳个妾室,让跟着一起去西北照顾承正。” 庄氏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受过妾室的苦的,倒不像其他的婆婆那样喜欢儿子纳妾室。儿媳妇又不是不会生,何必多弄几个女人进来,闹得家里不宁不说,也容易让男人沉浸在红粉脂香中丧失志气。 庄氏接着道:“我跟徐氏说,让她放心,咱们家不兴纳妾那一套。承正去西北是去建功立业,忠君报国的,不是去享受的。他身边那么多的小厮随从,难道还照顾不好他。” 林嫤含笑不语,徐氏若真的有这个心思,根本不会先来请示庄氏。但自己不能亲自陪着去西北,还不纳个妾室跟着去照顾丈夫,难免会落人口舌,徐氏是知道庄氏根本不喜欢妾室,所以借她的话来堵住别人的嘴的。 林嫤又问道:“牧郎呢,是留在京里?” 庄氏道:“牧郎还这么小,哪能放心让他跟着去西北,自然是要留在京城的。” 林嫤和庄氏继续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林婠从大公主那边回来,一进门便笑嘻嘻的喊道:“姐姐,娘。” 林嫤看着已经亭亭玉立长得比庄氏还高的幼玉,身段袅袅,面容俏丽动人,一颦一笑间已经有了女子的娇媚,就像是长在枝头将要含苞待放的花朵。 再想到庄氏刚才谈起她的婚事,不由有些心生感慨。 林婠走到庄氏身边,倒是有些讶异的问道:“姐姐做什么一直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说着用手碰了碰脸,然后道:“肯定是大公主不服气我取笑她和程七郎,然后偷偷往我脸上沾了东西。” 林嫤笑着道:“没有,干净得很呢。我看你,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林婠扁了扁嘴,有些不满道:“姐姐经常见我,难道才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林嫤含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庄氏在长坤宫又留了一会,又提了两句太子妃,问道:“太子妃与你仿佛并不亲近?” 抓周宴那日,她看太子妃看六皇子仿佛并不喜欢,反而还有几分复杂之色。 林嫤笑道:“我毕竟不是她正经的婆母,我与太子妃的岁数又隔得近,难道还想让人家像伺候嫡亲婆母伺候我不成。她要是真这样了,她不别扭我也要别扭。现在太子妃挺好,能时常来长坤宫请安,对我也能保持表面的敬重和尊敬。” 明面上该做到的恭敬她都做到了,林嫤觉得她们之间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挺好的。至于太子妃其他的想法,她只要不做出一些越矩的事情来,她怎么想她并不重要。 庄氏叹了一口气,疼爱又带着担忧的看了桓小皇子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带着林婠出宫去了。 庄氏和林婠走后,林嫤看着坐在自己怀里,正低头认真研究着一个九连环的桓小皇子,也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桓小皇子大约是被人摸脑袋摸烦了,皱了皱眉,挥掉林嫤的手,突然道:“别碰!” 声音清晰又响亮。 林嫤听着讶异起来,道:“哟,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开口了呢。” 桓小皇子自上次对皇帝喊出过一句含糊不清的“父皇”之后,好久都没有再肯开口说话了,无论别人怎么逗他教他学说话都不肯开口,这一句“别碰”是林嫤听到的他说的第二句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早产(10月月票120的加更) 林嫤拿了点心逗着桓小皇子说话。 将点心递到桓小皇子的跟前,等他伸手来拿的时候,又故意将点心拿开,唆使他道:“叫母后,叫母后才有点心吃。” 桓小皇子默默的仰着头看了她一眼,看了一会,又默默的低下头去玩手里的九连环。 林嫤无奈起来,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子,道:“真是拿你没辙,非让你干什么就偏不干什么。” 珏公主倒是默默的挪着屁股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林嫤,嘴巴甜甜的喊了一声:“母母。” 她还叫不出两个字的词。 林嫤听着笑了起来,捧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一口,道:“还是珏儿聪明。”然后将碟子里的电信递给她。 珏公主得到了点心之后,倒是很炫耀很得意的看着桓小皇子,大约就是在母后面前要跟桓小皇子争宠的意思。 桓小皇子却是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心道,傻子! 然后继续默默的低头去玩自己的玩意。他可是很有原则的人,不是你想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想用一块点心就使唤我,没门! 林嫤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叹了口气,道:“算了,母后也不勉强你,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让人觉得你笨点也不试试很么坏事。” 桓小皇子这下却又不乐意了,目光终于从手里的东西移开,仰着头看着林嫤,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母后!” 吐字虽然不怎么清晰,“母”字读成了“午”音,念“后”像是“怄”,但总算是完整的将两个字说出来了。 林嫤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着桓小皇子笑了起来,同样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一口,道:“桓儿真棒!” 林嫤现在倒是明白了,以后越是想让桓小皇子干什么,越是要反着说。这就是个典型你让他往西,他一定要往东的性子。 接着林嫤又有些为以后担心起来,这种叛逆的性子,以后该怎么教? 接着又有些忧愁的捏了捏他的鼻子,道:“你这性子是像谁呀?”不像她,肯定也不像皇帝。 正说着,穆清从门外进来,给林嫤行礼后,对林嫤道:“娘娘,惠王府那个怀孕的侍婢发动了,惠王府刚刚进来请了太医。” 林嫤听着“咦”了一声,道:“好像还不到月份吧?”说着在心里算了算,接着道:“应该才七个多月,离正常生产还远呢,怎么会这个时候就发动了?” 穆清道:“具体什么原因暂时还不知,只说那侍婢原本好好吃着饭的,突然就喊肚子疼,然后就说可能要生了。” 林嫤默了一下,然后又问道:“惠王府请了哪一位太医?” 穆清道:“陆太医和何太医。” 要论照顾产妇,抢救孕妇,其实还是张太医更有经验一些,当初瑞公主难产,这般危急都还是让张太医保了下来。 不过张太医是她平日使唤的太医,也最得她和皇帝重用,惠王府或者是吴贵妃没有请张太医去,甚至连他的徒弟张金匮也没请,想必是防着她。 林嫤想了一下,吩咐穆清道:“你去吩咐张太医一声,若是惠王府请了他去保那个孩子,让他勉力保住那对母子。若是惠王府没有请他,那便算了。” 那不过就是个侍婢生的孩子罢了,她犯不着下手。若能救下,那也是皇帝的孙子或孙女。但若是惠王和吴贵妃不愿意相信张太医,并没有来请,她就是将张太医硬送过去,惠王和吴贵妃也不会让张太医近产妇的身。 一切只看惠王府吧。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办林嫤吩咐的事情了。 而在同一时间,在昭阳宫里。 吴贵妃此时也在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 她此时甚至没有时间去追究为什么会早产,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定要将她的孙子保住。 去惠王府打探消息的宫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只要一进门,吴贵妃便忍不住的问道:“怎么样,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宫人回道:“回娘娘,青姑娘难产,恐怕没这么快生下来。” 吴贵妃气道:“好好儿的怎么会早产现在又难产,本宫早就叮嘱过,一定要好好保护本宫的孙子,每天早晚补品养着她,那丫头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怀不好。还有杜氏和海氏,她们两个是照顾那丫头的,都照顾到哪里去了,竟然会让她早产。” 玉簟捧了杯茶递给她,劝她道:“娘娘息怒,这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小皇孙平安生下来再查,现在主要是怎么让小皇孙平安的生下来。” 吴贵妃沉着脸推开玉簟手里的茶,道:“本宫现在没有心情喝茶。” 玉簟放下茶碗,继续道:“娘娘放心,陆太医和何太医都是太医院里医术高明的太医,一定能平安保下小皇孙的。” 吴贵妃脸上的焦急之色未减半分。 吴贵妃想到了张太医,这一位才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但想到张太医是皇后的心腹,吴贵妃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贵妃又焦急不安了一会,想了想,然后又吩咐玉簟道:“玉簟,你去惠王府看着,惠王妃这个人我不放心,两个侧妃经不了事,惠王是男子一些东西想不到。你在那里本宫放心一些,有什么事及时让人进宫递消息本宫。” 玉簟道是,然后屈了屈膝,取了对牌带着两个小宫女出宫去了惠王府。 吴贵妃继续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一下,最后有些受不了,觉得要找些什么事情来做一做才能让她安心,于是又叫了宫女过来,道:“你去,让昭阳宫所有的宫人都给本宫念经,念一句就跟菩萨求一句,保佑小皇孙平安顺利出生。另外,给本宫找本经书来。“ 宫女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没一会儿,昭阳宫里就想起了嗡嗡嗡的念经声,让路过的宫人差点以为昭阳宫什么时候改成了寺庙。 华阳宫跟昭阳宫隔得最近,胡淑妃站在窗边远远就能听到昭阳宫里传来的念经声,听了一会忍不住讽刺道:“真是平时不烧香,这时候倒是抱菩萨的腿脚了。有这个心思念经,还不如好好查一查那位侍婢怎么会早产。” 她身边的宫女正断了一碟点心进来,闻言一边放下手里的点心,一边笑着道:“这个世上,哪能个个都像娘娘这般想得清楚也拎得清啊!” 胡淑妃撇了她一眼,笑骂道:“你也就会耍嘴皮子哄着本宫。”说着顿了一下,又半是自言自语的问道:”你说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呢?七活八不活,说不好还真能平安产下来。“ 不过就算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庶皇孙或庶皇孙女而已,倒也没有多值得在意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惠王有子(10月月票150的加更) 惠王的这个孩子,整整是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出来。 是个儿子,孩子活下来了,母亲死了。但就算孩子活了下来,毕竟在母体还没有成熟就出生,身子也弱得很,连哭都哭不响亮。 惠王府最终也没有请张太医。 不过此时,穆清却是摇着头跟林嫤道:“……娘娘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直接破开那位青姑娘的肚子,从她肚子里直接这么抱出来的。” 林嫤听着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穆清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仿佛是为这么残忍的办法而不忍,甚至有些怜悯那位已经死去了的青姑娘,道:“孩子生了一天都没能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偏偏羊水已经快流完了,太医说若是羊水流完恐怕孩子就会有危险。然后有个产婆便出了一个主意,说直接破开母亲的肚子将孩子从里面抱出来。惠王当时没有说话,倒是玉簟直接发话了,破肚子取孩子保小皇孙的命,然后惠王也没有反对。”这就相当于默认了保子不保母。 穆清顿了一下,脸上对死去的那位侍婢流露出几分怜悯,继续道:“奴婢听说,那时那位青姑娘的宫口已经开了两指,若是拼一把,未必不能母子平安。” 林嫤听着心里也有些叹息。 对于惠王吴贵妃甚至玉簟来说,这也很好理解,怀孩子的毕竟只是个侍婢,既没身份也没地位,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惠王的骨血更重要。 但知道归知道,直接破肚取子始终残忍了些。 林嫤又问道:“打听出来了吗?是因为什么早产?” 穆清道:“按照陆太医的说法,就是有人给她用了催产的药。至于是谁······”穆清笑了笑,接着道:“奴婢没查出来,倒是可以猜出来。孩子生出来之后,两位侧妃因为照顾那位青姑娘不力,被惠王训斥了一番,并禁足反省。生出来的孩子,却是交给了惠王妃来抚养。” 那位青姑娘是两位侧妃照顾的,最有可能也最有机会给青姑娘下催产药的当然是两位侧妃,但从最终得意的人来说,则最有可能的是惠王妃。 惠王妃因为上次牵涉何美人之死的事,被禁足被剥夺管家之权,最后让两个侧妃压在了脚下。惠王妃恐怕早等着机会反扑的了。 两位侧妃倒是没有多少理由要害那位青姑娘,她们两个把持着她,主动请缨精心照顾青姑娘,恐怕也是打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倘若青姑娘顺利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青姑娘没有身份地位,孩子自然是由两个侧妃来抚养。她们何必对青姑娘下催产药,万一孩子活不下来,她们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反观惠王妃,若是青姑娘出事,对她却是最有力的。两位侧妃会因为照顾青姑娘不力而被问责,然后不仅管家之权有可能回到她的手中,孩子也可能交给她来抚养,简直是一石三鸟。就算万一孩子活不下来,既然她得不到那两位侧妃也别想得到,而她也没损失什么,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过穆清有些疑惑的是,她问林嫤道:“我们都能想明白的事,难道惠王会看不明白。” 林嫤笑了起来,道:“惠王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他不傻。既然是儿子,孩子生母的身份还这么低,你说是交给侧妃抚养有利于抬高孩子的身份,还是交给惠王妃来养能抬高孩子的身份?再者,惠王毕竟还需要甘家,一直将惠王妃禁足夺了她管家之权,甘家难道不会不满?但若无缘无故恢复了惠王妃在惠王府的地位,则两位侧妃的娘家又会不满。而这一次的机会正好,将惠王妃放出来安了甘家的心,两位侧妃有过失在先,她们的娘家也不好说什么。“ 对惠王来说,一切以利益出发,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反正现在死的不过是个侍婢,儿子却是已经平安生下来了,他并没有损失什么。惠王妃一直生不下孩子,在她能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前,也会精心照顾这个孩子。 穆清多想一下,自然也能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昭阳宫倒是十分高兴,从孩子生下来开始就笑声不断,伺候她的宫人人人都得了赏。” 如今连惠王府也都沉浸在喜得皇孙的喜悦中,却没有人在意在乎被破开了肚子死在了产房上的那个女人。 林嫤又问道:“那位青姑娘呢,惠王府打算怎么安葬?” 惠王让人给了她的娘家五百两的银子,让人以侍妾的名分给她落葬。她娘家原本跑到惠王府门口去哭哭啼啼闹着要见女儿见妹子,拿了五百两银子之后却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林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为那位死了的女人怜悯叹息。 至始至终,无论是惠王府也好,还是她的娘家也好,她都是被抛弃牺牲的那一位。 等到皇帝回来长坤宫,林嫤忍不住笑着与他提了一句,道:“皇上知道了吗?惠王得了一个儿子。” 皇帝自然知道了,他还知道惠王府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做的残忍的事了,脸上并不见高兴,甚至有些冷淡的道:“不过是个侍婢生的孩子罢了,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惠王最近,让他有些越来越不能满意了。 林嫤被他堵了一口,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了,低下头去默默做自己的针线。反正也不是她的孙子,她这么关心做什么。 皇帝倒是在榻上又转过身来,翻了翻她手里的绣着的衣裳,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嫤一边快速的穿针引线,一边头也不抬的道:“皇上不是想让我给你做衣裳,现在做的衣裳就是给您的。” 皇帝听着心口倒是顺了一下,继续将还没做好的衣裳翻开看了看,却又有些嫌弃的道:“元元,你的女红真的不行。” 林嫤不满起来,放下手里的针线,将针线筐往桌子上一扔,道:“皇上嫌弃,那臣妾不做就是。” 皇帝却又笑着道:“做吧,虽然针线活勉强,但不管做得多难看,做好了朕都穿就是。” 林嫤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有求着他穿吗? 惠王家的小皇孙出生后过了两日,惠王进宫来向皇帝请求赐名。 皇帝正对惠王有些气不顺呢,拒绝了,顺便训斥道:“读了这么多年书,你连个名字都取不出来,自己儿子的名字还要别人给你取。” 然后惠王面上有些难看,灰溜溜的出宫去了。两天后自己亲自给儿子取了个名,报送到宗人府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想好了?(10月月票180的加更) 延庆宫里。 太子妃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发呆。 给她请脉的太医才刚刚走,太子妃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失望。 就在这一个月,她的月事又迟了几天,她满心期待的让人请了太医过来,但却是失望的。 太医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就是怀不上,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一遍一遍的让她放轻松,让她不要压力过大。 但是怎么可能轻松,她嫁的是皇太子,她进门近六年,却未能生下一子。一个没有儿子的太子妃,她都有些不敢想以后会怎么样。还有殷殷切切想让她早日生下儿子的娘家。 叶桑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殿下……” 太子妃这才有了些反应,眼睛动了动。 叶桑劝她道:“娘娘,您别太着急,孩子的事总是要看缘分的。您看有些人进门好几年都未能生下一男半女,您却是已经生有两个孩子。”只是运气不好,两胎都是郡主罢了。 叶桑继续道:“您生完滢郡主也才三年,现在怀不上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并不是您……”叶桑顿了顿,最终“不能生”几个字吞了下去。 这实在是一句不吉利的话。 太子妃心道,怎么可能不着急,连惠王也已经有了儿子了。 如今太子膝下只有大皇孙一个儿子,她不能让太子被惠王比下去,就只能鼓励别的嫔妾生孩子了。但是她要什么时候才能生下儿子,难道还要等到嫔妾的儿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才能生吗? 有时候就算太子妃再不甘心,但也不得不认命。 太子妃吩咐叶桑道:“你明日去崔家将我母亲请进宫来吧。” 叶桑有些不明白道:“殿下请夫人进来做什么?” 太子妃有些不耐烦道:“让你请你就去请,问这么多做什么。” 慕枝垂下眼来,顿了一下,然后道了声是。 等到第二日,崔夫人来了延庆宫见太子妃。 太子妃在崔夫人跟前沉默了许久,表情有些抑郁,然后才道:“母亲,从家族里再挑一个姑娘送进东宫里来吧。” 崔夫人自然知道太子妃是什么意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想好了?” 其实从太子妃生下沅郡主开始,崔家里面一直就有了再送一个姑娘进东宫帮太子妃生子的讨论。后面太子妃再怀了滢郡主,这个议论消停了一下,结果太子妃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又是一个郡主,然后这种议论比以前更加的热烈,就连她自己亲生的儿子,也觉得应该再送一个姑娘进东宫。 在崔夫人却不想。 太子妃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希望太子妃能自己为太子生下儿子,而不是抚养别人的儿子,哪怕这个女人同样姓崔她也不乐意。所以这些年,她把崔家其他人的这些想法都压了下来,并没有告诉太子妃,为的是不给她压力,还让她能快点顺利的再怀上孩子。 但是压了这么久,就算崔夫人是宗妇,也不能全然不管族里其他的人的意见,她现在压得也有些力不从心。 太子妃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算母亲不说,她也知道娘家其他人看她大概是觉得她有些不争气的。几位嫂嫂时常劝她从崔家挑一位有宜男相的姑娘进东宫服侍太子,她也知道母亲替她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她之前一直装不知道,但现在她不能再自私下去,枉顾崔家的利益。 当初崔家为什么会让她嫁给太子?原本家里是培养了姐姐,想送姐姐进宫去的。最后改了主意让她做太子妃,是希望她以后能成为皇后,下一任的太子带有崔家的血脉。 崔夫人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件事你先跟皇后和太子说,这件事想要成,必须要经过太子和皇后娘娘这一关。而崔家这边,也需要跟武国公府通个气。” 太子妃道:“我明日给母后请安的时候跟她说,殿下那边晚上回来我就跟他说” 崔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就算能送人进来帮你,你自己也要好好调理身体。女人还是要有亲生的儿子才有底气和足够的依仗。” 太子妃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家里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她是知道崔家其他人是早有这种意思的,那么必定也会有看好的人选。 崔夫人道:“这些都要跟家里人商量过才能决定,等定了合适的人,臣妇会领过来先让殿下过眼。” 太子妃点了点头,然后便没有什么话说了,母女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崔夫人又道:“殿下没其他什么事,臣妇先回去。”既然太子妃下了这个决定,那还有许多事都是要办的。 说完站起来,对太子妃行了行礼,然后打算转身出去。 而就在这时,太子妃又突然伸手拉住了崔夫人,抬着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有几分希冀,咬住了唇,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能不能……以后留子去母?” 崔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她,夺人之子已是有违伦常,再夺人命……更何况还是自己亲族的命…… 崔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太子妃知道崔夫人是误会了,连忙又解释道:“我不是说要了她的命,我是说能不能让她不要有名分,等生下孩子就当成是我生的,然后送她出宫。然后我会给她一份产业,足够她衣食无忧。” 崔夫人看着她脸上痛苦却有几分不安的表情,虽然心生怜惜,但还是打破了她这种不可能的念头,道:“没可能的,殿下,这是侍奉过太子给太子殿下生下皇孙的女人,她若不能有名有份的留在东宫里,你让她出宫后去哪里?只有寺庙青灯古佛一条路。” 太子的女人就是出了宫,那也只能给太子守节,永远不可能嫁人。 崔夫人继续道:“都是姓崔的,哪怕再疏远,那也是同出一宗,你忍心看她如此下场?” 太子妃放开崔夫人的手,垂下眼来,道:“是女儿不懂事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生起如此想法,她闭了闭眼,脸上有几分对自己的羞愧。 过了一会,太子妃又道:“母亲放心吧,她进东宫之后,我会好好待她的。”又道:“我让叶桑送母亲出去。” 崔夫人看着太子妃,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出了延庆宫。 太子妃这条路不好走,但是再难,她也得帮女儿继续走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同意 林嫤跟穆清道:“惠王家的那个孩子,皇上不打算重视,我们也不必太看重,但东西还是要赏一些下去的。你去找人打一个金镯子,上面雕些吉祥的花纹,然后给惠王府送去当做孩子的贺礼。” 穆清道:“娘娘的库房里应该有这样的金镯子,奴婢记得有一个是雕着祥云长寿纹的,不如用这一个。” 林嫤的东西太多,她倒是不记得还有这个镯子了,闻言点头道:“也行,你去找出来送去吧。” 穆清道了声是。 林嫤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惠王家那个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穆清笑了笑,回道:“惠王取了个名叫长赢。” 长赢,林嫤听着不由笑了笑。 而就在这时,宫外宫人进来通传道:“娘娘,太子妃殿下携两位小郡主来了。” 林嫤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是太子妃来长坤宫请安的日子。 林嫤对穆清示意了一下,穆清告退去找镯子准备给惠王府送去,然后林嫤对宫人道:“让太子妃进来吧。” 太子妃今日打扮得有些朴素,手上牵着大的沅郡主,才两岁多滢郡主则被奶娘抱在手里,大概是才刚睡醒,显得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时不时张着嘴巴打一个哈欠。 太子妃带着孩子过来给林嫤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奶娘将滢郡主也放下来,沅郡主牵了滢郡主的手,摇摇晃晃的站着给林嫤行礼,眼睛大而明亮,声音清脆,奶声奶气的道:“孙女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安好?” 林嫤见了只觉得可爱,心里顿时温柔起来,笑着道:“好,皇祖母很好。” 说着让太子妃起来,给她赐了座,然后招手让沅郡主和滢郡主过来,伸手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又笑着道:“沅儿好像长高了一点。” 沅郡主有些害羞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正好瑞公主牵着珺公主从里殿出来,珺公主跟沅郡主年纪最接近,一见到沅郡主,眼睛亮了起来,笑着跑过来,拉着沅郡主的手道:“沅儿沅儿,你来啦。” 林嫤见到两个手拉着手的孩子,两人一样的年纪,且只相隔了一个月。 林嫤心血来潮,笑着对她们道:“来,你们两个比比看,看谁长得高一点。” 珺公主和沅郡主道好,然后背对背的靠在一起,最后比出来,沅郡主比珺公主高了那么一截手指头的距离。 林嫤道:“还是沅儿高一些。”说着又教育珺公主道:“看看,沅儿比你小,却长得比你高了。这就是你不好好吃饭,将果脯、松子糖这些东西当正餐的下场。” 珺公主嘟起嘴巴来,珺公主的脾气虽然惯常时候都很好,但听到自己没有沅郡主高,还是有些不高兴,然后跟林嫤保证道:“我以后好好吃饭,一定能比沅儿长得高。” 林嫤这才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脸,道:“说到要做到,母后要把你的藏着的松子糖都收起来,以后每天只许吃一颗。” 珺公主虽然心里很肉疼,但为了长高,还是点了点头。 太子妃在一旁一直含笑的看着她们和林嫤。 等到林嫤跟几个孩子说完话之后,林嫤才转过头来跟太子妃说起话来,笑着问道:“本宫看你气色不怎么好,是最近身体不舒服?” 太子妃浅笑了笑,道:“回母后,儿臣并没有身体不适。”说着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儿臣只是月事来了。”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又道:“女人这个时候也要注意一些,注意保暖。”看她是有些不舒服的模样,又吩咐宫人道:“给太子妃煮一碗益母草汤来吧。” 宫女屈膝道了声是,然后下去了。 太子妃道:“谢母后关心,但儿臣并没有大碍,用不着麻烦。” 林嫤道:“有什么麻烦的,益母草汤又不难煮。” 益母草汤很快就端了上来,林嫤又道:“等放凉一点再喝吧。”然后又继续与太子妃聊起别的事。 太子妃此时却是凝着眉,脸上几次欲言又止。 林嫤知道她应该是有话与她说,顿了一下,转头对正和沅郡主和滢郡主一起玩在一块的瑞公主和珺公主道:“你们养的碗莲不是已经开花了,带沅儿和滢儿去看你们养的碗莲去。” 瑞公主知道大人这是有话要说,于是一手牵了滢郡主,一手牵了沅郡主,沅郡主又牵了珺公主,一边走一边道:“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看碗莲去,要看着别要让鱼将碗莲的根吃了。” 皇帝赏了瑞公主和珺公主两缸碗莲,两人稀罕着,让人摆在了自己房间里,还让人找了几条锦鲤放在下面养。 后来不知怎么的,碗莲突然死了,珺公主伤心得直掉眼泪。皇帝见了心疼,让花木房的太监过来看,才知道是下面的锦鲤吃坏了碗莲的根才死的。所以皇帝又重新赏了她们两缸碗莲,还让人找了不会吃根的鱼放在下面养,碗莲这才成活。之后每天,珺公主都要去看一眼,总防着鱼又将碗莲的根吃坏了。 几个孩子走了之后,林嫤又示意屋子里的宫人都出去,然后才对太子妃道:“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和本宫说的。” 太子妃涩笑道:“母后圣明,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后。”又道:“儿臣是有件事……想听听母后的意见。” 接着将自己想让选一个族中姐妹一起进东宫服侍太子的事情说了。 林嫤没有说话,心里叹了一口气。 当日崔家放弃送女入后宫转而与林家结盟,支持太子,而崔家得一个太子妃的位置。而无论是林家也好皇帝或太子也好,相当是默认了下一任的太子从崔氏女的肚子里出。 只不过太子妃与太子成亲到现在近六载,生下两位郡主却未能生下皇孙,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崔家大概心里都是着急了。 崔家鼎全族之力支持太子,是不会想要让下一任储君的位置旁落的。 林嫤能理解太子妃和崔家的想法,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就像当年林家牺牲这么多辅佐了皇帝登基,就不会想让太子从储君之位下去一样,会竭尽全力的保住太子的地位。 林嫤问道:“这件事你跟太子说过了吗?” 太子妃道:“是,儿臣昨天已经跟殿下说过了。”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只是殿下并没有说好还是不好。” 林嫤沉着眼思索了一下,最后道:“如果这是你和崔家共同的意思,那就随你们的意思吧,但本宫希望姑娘的品行不要有错。”现在东宫很好也算得上和谐,她不希望进来一个搅事精,将东宫闹得跟惠王府似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以后皇储的生母。 这就是同意了,太子妃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垂首恭敬道:“是,儿臣明白。”(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弟弟 太子妃带着沅郡主和滢郡主走后,林嫤在椅子上凝眉坐了一会,然后叫来了慕枝,道:“你去看看太子殿下在不在宫里,若在将他请到长坤宫来。”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太子在自己的书房里翻阅一些折子。 如今皇帝有一些政权下放的意思,一些简单的不怎么重要的折子,会丢给他来处理和批阅。而正因为如此,最近被禁朝的惠王对他便很有些咬牙切齿。 他听到林嫤让人来请他去长坤宫时,心里还显得有些惊讶。 这一年多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往长坤宫跑只为了看她一眼,他渐渐的已经极少往长坤宫去,除了必要的请安和重要的事情,他几乎不再往长坤宫去。 他心里依旧对她还保留半分别样的心思,他依旧为那个在小时候温柔的牵着他的手躲在狭小的密室里跟他说“不要怕”的姑娘留足了位置,但他已经渐渐接受了她是他父皇的妻子,是他的“母后”的事实,不再给她找麻烦也不再给他自己找麻烦。 而林嫤似乎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平时也并不怎么会让他去长坤宫,除非有重要的事。 所以慕枝来请他的时候他才会惊讶,不过想到太子妃刚去过长坤宫,却有些明白了林嫤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他对慕枝道:“孤知道了,孤等一下就去。” 慕枝对他屈了屈膝,然后退下去了。 太子依旧批阅完了最后两本折子,亲自将折子收拾好,洗好笔,收拾好桌子,一丝不苟不假于人手。 等这些做好之后,他才回了自己的寝殿,由房公公服侍着换了一声衣裳,照着镜子确定自己的衣衫整洁之后,才去了长坤宫。 长坤宫里,桓小皇子正在拖着一把小木剑站在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前,用木剑敲着花瓶壁,听花瓶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敲一会就转过头去看林嫤。 林嫤听着嫌烦躁,忍不住抚着额头道:“桓小皇子,你能不能消停一会,母后让你吵得都快要耳鸣了。” 桓小皇子却是笑着越加兴奋起来,继续在花瓶上敲阿敲的,仿佛母后越不许他就玩得越高兴似的。 太子看了这个弟弟一眼,脸上有一丝难掩的复杂。这是元元的孩子,这是元元和父皇的孩子,承载着她和父皇的血脉。 桓小皇子看见他,眼睛动了一下,倒是不敲花瓶了,拖着剑踉踉跄跄走到太子跟前来,将小木剑敲在太子的大腿上,敲一下就抬起头来看着太子,眼睛亮亮的,眼神好奇的,仿佛是在看他会不会生气。 奶娘在旁边倒是惊了一把,连忙过来将他牵走,道:“六殿下,这是太子殿下,是您的兄长,不能随便用剑对着他的。” 在旁人看来,桓小皇子的确就是用剑对着太子殿下。奶娘大约还有一丝怕太子生气的意思,还一边给太子屈膝一边告罪道:“殿下恕罪,六殿下还不懂事,请殿下见谅。” 其实太子倒是没有生气,连走路都还不稳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太子低头看着与自己也有几分相似的六皇子,心里也有几分柔软起来,正打算低头与他说点什么,结果这时林嫤却吩咐奶娘道:“你带他到外面玩一会,让他在这里吵得人头疼。” 奶娘道了声是,对林嫤屈了屈膝,再对太子屈了屈膝,然后抱起六皇子出去了。六皇子在她怀里还有些挣扎,大约是不想出去的意思,眼睛仍还是好奇的看着太子。 太子看着六皇子出去之后,然后才继续走进来,抬眸看了一眼林嫤,但很快又垂下眼去,对林嫤行礼道:“母后。” 林嫤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慕枝道:“给太子搬张椅子来。” 等到太子坐下,宫人上了茶,林嫤才将太子妃今早跟她说的话说了,然后问太子道:“这件事你是什么意思?” 太子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太子妃一直没能生下儿子,她不安心,崔家也不安心,崔家的人来逼她,她自己也逼自己。如果这样能让她和崔家安心一点,那就随他们的意吧,左不过是延庆宫多养一个女人而已。” 在太子看来,是太子妃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女人生孩子都是看运气,哪有一生就能生儿子的,她生完滢儿也不过两年多,怀不上也正常,但她却总觉得自己身体出现问题了一样,整日忧心忡忡的。 自从杨氏生下大皇孙之后,太子妃心里就有些急切了。 杨氏的祖母出自林家,杨家与林家的关系亲厚,说到底太子妃还是怕他和皇后会偏向与林家有亲缘的杨氏,以后会立大皇孙为太子。哪怕杨氏带着大皇孙对她再伏低做小都不能令她安心。 林嫤默了一会没有说话,接着又问道:“倘若崔家送来的这个姑娘生下了儿子,他日太子妃又生下了儿子呢?两个孩子你打算怎么权衡?”这才是令林嫤担忧的。 太子顿了一下,道:“若那姑娘生下儿子,太子妃势必会抱到自己膝下抚养,我亦会将他当成皇太孙来培养。他日就算太子妃再生下儿子,继承人的人选也不会更改。” 不能太子妃没有儿子时,就将她人的孩子当成依靠,等自己生下儿子就将他弃之一边,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储。这先头的孩子从天堂掉下地狱,这样只会毁了这个孩子。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不会这样做。 送女进东宫替太子妃生子是崔家和太子妃提出来的,以后就算太子妃的儿子不能被立为储君也只能由太子妃来承担结果,更何况这个孩子也是崔家女所出,他已经给足了崔家面子。 林嫤道:“你想明白了就好。” 然后便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太子继续坐了一下,两人都是沉默着无话可说,显得殿中极为安静。 太子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站起来对林嫤道:“母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臣就告退了。” 林嫤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照顾(10月月票210的加更) 太子从殿内走出来,外面是一个庭院。 桓小皇子仍还是拖着那把小木剑,在庭院里踉踉跄跄的走来走去,奶娘大约是怕他摔倒,想要过来扶,他也不肯要。 他好像很喜欢那把小木剑,从他进来长坤宫开始,就没见他离过手。 太子看着他,心里有几分柔软起来,然后缓慢的步下台阶,站在他前面。 桓小皇子原本认真的走着,结果却撞上了一堵“墙”,桓小皇子抬起头来,看到是太子,然后便又用他手里的那把小木剑往他小腿上敲了敲,再抬头看着他,仿佛是在说要他让开。 太子并没有走,而是低下头来含笑的看着他。 桓小皇子有些不耐烦了,用另外一只手推了推他,道:“走开,走开!” 奶娘走过来,想要将桓小皇子牵走。 太子却挥了挥手,让她退下,然后蹲下身来,与桓小皇子平视着,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剑,笑着问他道:“桓儿很喜欢剑吗?” 桓小皇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太子继续道:“等你长大了了,大哥送一把真正的剑给你。” 桓小皇子倒像是听懂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大约觉得这个兄长可交,然后把手里的木剑给他,然后牵着太子的手,又在庭院里转起了圈圈来,也知道这样转圈圈究竟是有什么可玩的。 太子倒是也并不觉得不耐烦,笑着牵起他,由他拉着一遍一遍的绕着庭院转着。 转了两圈之后,太子突然伸手将他抱了起来,举起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笑着道:“骑马马咯……” 桓小皇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约觉得这个游戏极好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清亮亮的笑声,一直传到了殿内。 殿内林嫤正在跟慕枝说话,听到桓小皇子的笑声,放下手里的茶碗,一边笑着道:“外面桓儿因为什么这么高兴,极少听到他笑得这么开心。” 慕枝转头看了门的方向,回过头来笑着道:“不清楚,奴婢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声音,大概是太子殿下哄得小殿下这么高兴。” 林嫤心里微动,站起来道:“走,我们也去门口看看去。”说着往门口的方向去。 林嫤和慕枝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桓小皇子坐在太子的肩膀上,太子两手扶在桓小皇子的腰上,而桓小皇子则伸手扯着太子的头发,哈哈大笑着,极为高兴,偶尔还踢一踢脚,喊一声“驾。” 而太子脸上,一样是极高兴的神色,一边扶着坐在他肩膀上的桓小皇子一边跑一边笑道:“走咯,马跑起来咯……” 整个庭院里都回荡着桓小皇子的笑声。 慕枝看着,心里突然有了几分异样的动容,忍不住转过头去,笑着跟林嫤:“娘娘,您看,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感情多好!” 林嫤望着他们,脸上渐渐微笑起来,心里同样有着柔软而湿润的感动。 她不是不担心太子与桓儿以后的关系,但在这一刻,林嫤却突然希望时间能停住。 林嫤并没有惊动他们,就只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他们。 倒是太子和桓小皇子每转到她的方向就会看见她,太子看得出林嫤是喜欢看他和桓小皇子这样融洽相处的,所以也有心想让她高兴,所以越发精神的与桓小皇子玩起来。 而桓小皇子见到林嫤,则会用更大的笑声,眼睛眯成两条缝的看着她,来表达他的高兴。 而就在这时,皇帝突然从外面进来,看到太子在这里,先是有些惊讶,再接着看到太子和桓小皇子兄弟两人玩得这样其乐融融,心里也有一片动容。 桓小皇子先看到皇帝,喊了一声:“父皇!” 太子循着他的声音也看到了皇帝,然后停了下来,也唤了一声:“父皇。”接着想让桓小皇子从他肩膀上下来,结果桓小皇子玩开了,扯着他的头发不肯下,嘴巴里还念着“驾”。 太子没有办法,只好直接这样带着他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看着他问道:“怎么有空来你母后这里?” 太子道:“有点事要和母后商量,出来的时候看到桓儿,陪着他玩了一会。” 皇帝点了点头。 林嫤则走了过来,对皇帝微微屈了屈膝,然后对还坐在太子肩膀上的桓小皇子道:“桓儿下来了,太子哥哥累了!” 桓小皇子却抱紧了太子的脑袋不肯下来,皇帝伸手过去道:“下来吧,父皇来抱你。”说着不管桓小皇子同不同意,直接将桓小皇子抱到了自己身上。 桓小皇子虽然还有一些不高兴,扁着嘴巴,但最终还是乖乖听话的待在了皇帝的怀里。 林嫤又指了指太子的头发,道:“太子先进来把头发梳一梳吧,你的头发让桓儿抓乱了。”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仪容不整,实在有些不雅。 皇帝也道:“先进来吧。”说着先抱着桓小皇子进去,林嫤跟上,然后太子站了站,也只好跟着重新进了内殿。 林嫤让人将太子领到了偏殿去,让宫人服侍他将头发打散然后重新绾起来。而自己则一边让皇帝进去内殿里面换了衣服再出来,一边让人打了热水来,亲自替桓小皇子洗澡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桓小皇子爱出汗,玩了这一天出了一身的汗,全身黏糊糊的,林嫤怕他这样穿着不舒服,只好给他洗了一盆澡。 太子从偏殿回来的时候,林嫤正在里面忙碌的给桓小皇子换着衣服。 桓小皇子还不肯配合,站在榻上脱了衣服光着屁股和身子,转了个身就想往榻的另外一边跑,结果被林嫤一下子就抓回来了,三下两除二将衣服套在了他的身上 太子站在门口靠在门上静静的看着,却有几分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感动,那不是自己的妻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他曾经也曾幻想过这一幕。 林嫤看到站在门口的太子,一边继续给桓小皇子穿着衣服一边道:“哦,你头发梳好了?”又道:“先进来坐着吧,你父皇还换着衣服没好。” 太子静静的走到了离林嫤两步远的地方,看着林嫤在给桓小皇子穿好衣服之后,笑着在桓小皇子的屁股上“拍拍”的拍了两巴掌,笑道:“小捣蛋鬼!” 说着看到杵在旁边的太子,又道:“你先坐着呀,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太子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已经坐在榻上,脚在那里一踢一踢的晃着,然后卷起自己的小脚丫子来看的桓小皇子,突然道:“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六弟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夜半惊噩(10月月票240的加更)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已经走远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林嫤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然后皇帝便已经掀了帘子从内殿里面出来,林嫤只好先去迎皇帝。 皇帝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子一边对太子道:“晚上留下来用膳吧。” 太子道是,然后皇帝又转过头来问林嫤道:“瑞儿珺儿和珏儿呢?” 林嫤道:“瑞儿珺儿带着珏儿去二公主那边玩去了。”说着又道:“也是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瑞公主她们的声音,跨过门槛进来,珺公主见到皇帝,立刻跑了过来,喊了一声:“父皇。” 瑞公主则是牵着珏公主的手。 珏公主看到林嫤和皇帝,也是高兴得很,甩开瑞公主的手想要自己跑过来,结果没走两步就在地上摔了一跤。 瑞公主连忙将她扶起来,一边抱怨道:“你看你,叫你不要跑!” 珏公主起来了之后,拍了拍手掌,然后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林嫤身边抱住她的腿,一边委屈的扁起了嘴巴来。 林嫤笑着将她抱起来,道:“珏儿摔疼了是不是?没事没事,下次慢点走就好了。” 瑞公主进来后给皇帝行礼,给林嫤行礼,然后给太子行礼,喊道:“太子哥哥!” 太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慈爱起来。 等到用膳的时候,因为有四个孩子在,永远不乏热闹。瑞公主会和珺公主抢东西吃,瑞公主和珺公主也会伸着碗让皇帝和林嫤夹菜。 看着就像是普通的几口之家。 太子倒是有些喜欢这样的氛围,在延庆宫的时候,太子妃大约是怕会惹得他不高兴,从来都是让奶娘带着滢儿下去吃的,懂事一些的沅儿会跟他们一起吃饭,但太子妃也完全教会了她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会有一句话。偶尔他夹菜给她,她会先放下筷子,恭恭敬敬的给他道谢,然后再重新拿起筷子规规矩矩的吃完。 太子妃将沅儿的规矩教得很好。 他也并不是觉得有规矩不好,只是亲人之间太讲规矩了,也就会觉得疏远了。 等用完了膳之后,太子便告辞回去了。 瑞公主找了林嫤的眉笔出来坐在另外一旁给珺公主和珏公主画眉毛,唯有桓小皇子不屑的撇过头去不肯给瑞公主画。 皇帝拉了林嫤的坐在榻上,问林嫤道:“太子今日来找你做什么?” 林嫤将太子妃和崔家的主意跟他说了。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介意崔家送女进来,只要太子喜欢就成,若能生下儿子也是他的孙子。太子到目前只有大皇孙一个儿子,确实是有些少了。 皇帝又说起下午的事情来,道:“下午看到太子背着桓儿玩,倒是令朕吃了一惊。不过他们兄弟感情好,你也可以放心了。” 林嫤笑了笑,道:“是,太子很好。” 晚上皇帝揽了林嫤躺在床上,轻轻的拍着她,然后想着白天太子照顾桓儿的情景,倒是有些欣慰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过这天晚上,皇帝并没有入眠多久,然后寝殿的门便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提示皇帝又重要的事要禀报 皇帝半夜被人叫醒有几分高兴,但也知道若无重要的事万公公这时候不敢将她叫醒,于是拍了拍额头,扶着林嫤的脑袋放到旁边的枕头上,然后掀开被子坐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是有什么事?” 但林嫤还是被吵醒了,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然后打着哈欠坐起来,道:“皇上出去听吧,应该是有要事。” 皇帝按了按她的肩膀,道:“你继续睡吧,不用等朕。”然后自己穿了鞋子,也没有换衣服,直接披了一件外衣出了内殿。 等坐了下来,才让宫人打开门让万公公进来。 万公公的脸上有些焦急之色,进来后对皇帝行了礼,知道皇后还在里面睡着,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恒王让人进宫来递话,说是汤和大长公主可能要不行了,恒王已经在公主府看着太医用药医治,请示皇上该怎么办。” 皇帝听着站了起来,恒王现在是宗正令,管着宗族名册,帝王谱系,宗室婚嫁、丧葬谥号等事,汤和大长公主若是有事自然最先的是报到恒王那里。 若是普通的宗室,就是半夜死了,恒王也不敢半夜让人进宫打扰皇帝。 但是汤和大长公主公主不一样,她是太宗皇帝唯一的嫡女,皇帝和他们这些兄弟唯一的姑母,年轻的时候披过盔甲上过战场,如今在宗室里有着极深的威望的唯一的大长公主。而皇帝对这个唯一的姑母还十分敬重,恒王不敢不报。 皇帝道:“你让人准备御驾,朕等一下去大长公主府。”说完先进了内殿。 林嫤并没有睡,皇帝起来后她便坐在床上,见皇帝进来,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皇帝道:“你先自己一个人睡,朕穿上衣裳出宫去汤和大长公主府一趟。” 有什么事值得皇帝半夜起来亲自去汤和大长公主府的,林嫤听着马上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问道:“是不是大长公主不好了?” 皇帝有些惊讶于林嫤的反应敏捷,但却并没有否认。 林嫤连忙从床上下来,找了衣裳替皇帝换上,一边换一边道:“我这里还存着一根千年人参,皇上等一下一起带去,万一真有什么事人参可以吊命。” 等替皇帝穿好衣裳之后,送了他出长坤宫,另外将找出来的千年人参交给了万公公。 皇帝握了握林嫤的手,道:“你先去继续睡吧,别干等着。”说完便匆匆坐上御驾,和万公公一起出宫去了。 林嫤站了一会回了殿内,这种时候她又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让人将灯掌起来,然后叫来了穆清,道:“你去通知让人将宫门打开一扇来,万一汤和大长公主那边有什么事需要进宫取什么东西也方便。另外,将六尚局的人都叫起来,万一明天真有不好的事情传来,一些艳丽的东西该换下的换下。” 万一汤和大长公主真的过世,宫里虽然不用给她披麻戴孝,但是该有尊重还是要有。 林嫤想了一下,又继续道:“还有,天一亮就去将大公主喊起来。”若是汤和大长公主能够撑到明天,应该要让大公主去她床前看一眼她的。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林嫤继续坐了一会,有些心不定,干脆让人找了本经书念起了经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虚惊一场(10月月票270的加更) 皇帝在天亮的时候才回来。 皇帝一进门,林嫤便忍不住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汤和大长公主还好吗?” 皇帝舒了一口气,道:“是虚惊一场,汤和大长公主是这几天吃多了躁物,积了一口浓痰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因为呼吸不上来昏迷在床。这口痰吸出来了人就没事了,倒是将程家那几位表兄吓倒了。” 说着又跟林嫤夸起道:“张太医很不错,朕还以为他就只在妇产儿科方面医术精湛,倒是没想到其他方面的医术也不错。” 这老人喉咙里卡了痰,说起来是个小问题,但要因此呼吸不上来也有可能就这样过去了。这一次是张太医给汤和大长公主施了针,再将她喉咙里的痰吸了出来,这才将汤和大长公主从鬼门关抢回来。 林嫤听着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笑起来,道:“皇上也吓到了吧?” 说着让人端了热水来给他洗手。 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洗了洗手,跟着又跟林嫤说起道:“大公主也满十五了,就今年让钦天监选个日子,让她和七郎成亲吧。” 汤和大长公主这一次是虚惊一场,但是年纪这么大的老人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过去了。大公主多留一年少留一年也没什么要紧了,倒是要让汤和大长公主活着看着七郎成亲。 林嫤明白皇帝心里的想法,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皇帝想了一下,又道:“嗯,该选个日子先给大公主册封封号,还有公主府也应该要盯着礼部的人赶紧修葺好。” 因皇帝回来已经错过了上朝的时间,今日自然就停朝了。 大公主也知道了昨晚的那一场虚惊,吓了一下,为汤和大长公主担忧起来,接着来问林嫤道:“母后,儿臣可以去大长公主府探望皇姑奶奶吗?” 林嫤道:“当然可以,母后让人送你去。” 大公主道:“谢母后。” 隔了没有几天,皇帝册封的圣旨终于下来,封大公主为福慧公主。 另外,钦天监选了日子,大公主和程七郎的婚期定在十月,宫里和礼部开始为大公主的婚事忙碌起来。 林嫤将大公主叫到身边对她道:“你的汤沐邑在山东济南,有良田十万亩,那里的土地肥沃,每年的出息都是丰足的。母后是有教过你管家的,你的汤沐邑你要派谁去管理你自己决定,以后的出息也都会归在你的公主府里。” 大公主有些羞涩,有些腼腆的笑着道:“父皇和母后疼儿臣。” 林嫤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值得人疼。在宫里有你父皇母妃还有母后疼你,等以后成了婚,七郎依旧会疼你的。”又道:“夫妻之间难免会有小口角,若是以后成了亲,你和七郎之间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相互宽容着也就过去了。倘若七郎做了大的错事,你就进宫来告诉父皇和母后。别忘了,你是皇家的公主,是你父皇手里捧着的明珠。” 大公主道:“是,儿臣记得。” 在给大公主办完册封礼之后,崔家那边,也终于挑出了准备送进东宫的人选。 是太子妃一位堂叔的女儿,庶出。 太子妃领着她进宫来给林嫤看了一眼,模样挺周正,性子看着也乖巧,温温驯驯的跟在太子妃的身后,每说一句话都会先看一眼太子妃。 听说崔家的人特意请了相士来看,说她有宜男像。 林嫤让人赏赐了她一个玉手镯,问了两句话,然后就打发她和太子妃走了。 太子妃和太子商量着给了她正七品昭顺的份位。 到了七月的时候,林婠及笄。 林婠和王家大郎的婚期最终定在了九月初,林婠出了阁,林承正就走马上任和林承刚一起去往西北。 而在林婠及笄之前,林婼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从泉州回到了京城,回来后进宫来给林嫤请安。 如今的林婼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长女栗娘和长子文郎,当年林婼随着赵凛外任的时候,两个孩子由赵老夫人带着,后来林婼和赵凛在泉州任上又生下了幼子词郎。 算上赵凛那位姨娘生的儿子,如今的赵凛是三子一女。 林婼这次进宫,只带了自己的长女和长子。 林嫤招手将栗娘和文郎叫到了身边来,笑着给他们递了一块糕点,然后含笑问林婼道:“怎么没将词郎一起带进宫来?我这个姨母可还没见过她。” 如今的林婼比以前温柔了许多,大约是日子过得好的原因,眉目间还多了一份和善,对林嫤温笑了笑,道:“回娘娘,词郎太小了,性儿还有些不定,将他带进宫来,恐会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 林嫤没有再说什么,又问起道:“这次是你带着孩子先回来,赵凛呢?” 林婼又道:“回娘娘,相公在任上不能随意走开。听相公说,待到明年开春,相公也要调回京城来了。既然如此,臣妇想着刚好兄长从西北回来,我们兄妹将近十年未见,加上幼玉九月就要出阁,不如臣妇带着孩子先回京,赶在兄长和六弟回西北之前与兄长和六弟相见上一面,顺便送幼玉出门子,等到明年开春,相公也就回来了。” 林嫤道:“回来也好,赵老夫人一人在家教导抚养几个孩子也辛苦。”说着又摸了摸栗娘和文郎的脑袋,道:“何况栗娘和文郎也需要母亲陪在他们身边。” 林婼道:“是,臣妇正是这样想的。”说着也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又道:“何况文郎现在也大了,需要找个先生来教他读书。臣妇这次回来,正要给她找个好先生。” 赵老夫人虽然有这个心思督促孙子念书,但毕竟没有这个人脉能找到好先生。赵家是走科举路子的,文郎以后能有什么样的前程,除了看他老子能走到什么位子,还要看他自己能不能考出来。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姐姐这几年与赵凛在任上好吗,皇上对赵凛多有夸赞,说他任上干得很不错。” 林婼道:“回娘娘,相公这几年在任上勤勤勉勉,总算没有大过,未曾辜负圣恩。” 林婼留在长坤宫里继续与林嫤说了半天的话,然后就带着孩子告退离开了。林嫤给她赏赐了东西,然后让人送她到宫门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许诺 婼走后,林嫤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干脆让人将库册拿了出来。 皇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嫤坐在榻上,拿了一支毛笔在库册上划来划去。 皇帝走到她背后,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然后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是要给谁赏东西?” 林嫤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然后拍着胸口,然后回过头来看着皇帝,有些抱怨道:“皇上真是的,进来怎么也不出声。” 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道:“看得这般认真。”说着绕到她另外一边坐下,继续问道:“你打算给谁赏东西?” 林嫤放下笔,一边道:“不是,我是打算挑一些东西出来给大公主和幼玉做添妆。”大公主和幼玉都是今年出门子。 说着又道:“对了,上次苗疆王不是上贡了许多宝石和玉石,皇上给了我许多,我打算给大公主和幼玉各一匣子做添妆。” 皇帝笑道:“你倒是舍得,平时不见你拿出来做首饰用,给大公主和幼玉倒是大方。” 林嫤笑着道:“臣妾的首饰多得都快戴不完了,尚功局送来的,皇上赏的,还有其他人进献上来的,臣妾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那里戴得下许多,就是天天不重样的戴着也戴不完。反正这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是压箱底,用也用不上,还不如给了大公主和幼玉。” 说着又笑了笑,对皇帝嗔道:“再说皇上私库的册子和钥匙还在臣妾这里,臣妾想要好簪子戴了,还怕在皇上的私库里找不到好东西。” 皇帝谑笑道:“朕那点东西,可不够你惦记。”又道:“罢了,一个是朕的闺女,一个是你的妹妹,也不算给了外人,你爱给就给吧。” 林嫤笑了笑,然后又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两只簪子,举起来给皇帝看,问道:“这两支簪子,哪一支好看?” 皇帝随意的用手摸了摸,一支是金崐点珠桃花簪,一支是翠翘金雀碧玉簪,都是极精致的簪子。 皇帝问道:“你要戴?” 林嫤摇了摇头,道:“不是,给幼玉及笄礼上用。” 皇帝瞧了两眼,指了指那支翠翘金雀碧玉簪,道:“用这支碧玉簪吧,小姑娘家,戴玉好看。” 林嫤想了想,然后将那支翠翘金雀碧玉簪放了出来,将金崐点珠桃花簪放了回去,道:“那我就将这支金崐点珠桃花簪给幼玉及笄礼上用,那支金崐点珠桃花簪就放在她的添妆里。” 林嫤招了招手,让宫女将桌子上的东西撤走,然后又一边问道:“对了,今日婼娘进宫了,听她说赵凛明年就要调回京城来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赵凛外任也有几年了,他在任上做得很不错。南北直道修建,要不是有他在任上镇住一些伺机挑事的人,绝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赵凛是个可用之才,调回来放在六部,再历练个几年,正好给太子用。” 林嫤倒是有些好奇起来,道:“直道修建也有三四年了,如今究竟修到什么地方了?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皇帝道:“快了,最多再修个两年,就可以完全通行了。” 皇帝说到这里,却是心里舒出一口气。 南北直道从开始修建到现在,走得十分不容易,国库拿不出足够的银钱便算计吴家的银钱,中间有人以劳民伤财反对和伺机阻挠,甚至将一些天灾说成是对他这个皇帝劳民伤财好大喜功的天罚。 中间国库拮据,皇帝一度担心直道工程会因为资金不足而半路腰斩。 好在这两年海埠开通之后,海外贸易繁荣,赋税快速增长,填补了直道修建的资金缺口。 可见当初他坚持要开通沿海商埠的确是正确的,虽然导致倭寇海盗增多,但有崔家在沿海镇守,并未过多的伤害到沿岸百姓。 皇帝又拉着林嫤的手笑道:“等到直道修好,朕带你走直道到江南看一看去。” 林嫤眼睛一亮,有些欢快起来,道:“皇上金口玉言,可别哄我,到时候可要真的带我去。” 说到江南,林嫤还只是在小的时候和庄氏一起去庄家的时候去过,若是真能去看看,林嫤心里倒是极高兴的。 自从她进宫之后,年年月月的被关在宫里,除了偶尔陪着皇帝去千行山狩猎,几乎没有机会出过宫。别说去江南了,哪怕就只是去近一点的地方透透气,林嫤也是觉得是好的。 皇帝见林嫤高兴,心里顿时也觉得这件事重要起来,坐直了身子,捏了捏林嫤的手,认真道:“自然带你去,朕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又跟他规划起了路线,道:“咱们先去江南,从京城出发沿途一路到江浙去,朕带你去看看如今海埠繁荣的海外贸易。再从江南出发,一路沿着直道去西北看一看。西北是你生活过的地方,你一定想去看看。” 林嫤听着也憧憬起来,她也有些怀念西北。西北的风沙,那里淳朴的百姓,以及那里镇守边关的将士们,都是她小时候的记忆。 不过林嫤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道:“这样一去,少说也得半年吧,朝里的事情皇上不管了?” 从京城到江南,再从江南到西北,最后从西北回到京城,相当是将大梁绕了一圈,就是赶路走完,也要两三个月,更别说是这样一路游山玩水的去。 皇帝可是爱操心的性子,勤政爱民,真让他半年不上朝,出去游山玩水,林嫤可不相信他能说扔下就扔下。 然后便有些控诉的看着皇帝,可见他还是哄她的。 皇帝笑了起来,道:“不是还有太子在,到时候让太子监国,我们就带着孩子出去玩去。” 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正好也该放他练练手了。让他全权监国,也能树立他的权威。 林嫤这才有些雀跃起来,道:“那要将直道赶紧修好,臣妾可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帝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自己也高兴起来,道:“好,朕这就下令督促中山侯和胡炯赶工完成。”(未完待续。) 四百一十一章 换牙 林婠及笄。 庄氏给这个小女儿操办了一场盛重的及笄礼。 林嫤请了恒王妃在自己妹妹的及笄礼上做正宾,大公主给她做赞者,让慕枝和慕兰回去帮着庄氏一起操办。 林嫤并没有亲自去林婠的及笄礼上观礼,倒是瑞公主和珺公主跟着大公主去了,回来后叽叽喳喳的跟林嫤说起及笄礼上的事。说起武国公府真热闹,去了好多人,有谁谁谁和谁谁谁等等。 说完又问林嫤道:“母后,我以后是不是也要办这样的及笄礼?” 林嫤一边绣着一个荷包,一边回答她道:“当然,等你办了及笄礼,就表示你长大了。”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还要好多年以后,你现在还小呢。” 瑞公主笑嘻嘻的凑到她跟前道:“其实我不小了,我七岁了。” 林嫤将针插进荷包里,将手指按在她的额头上将她推开,道:“不要靠太近,小心母后的针扎到你。”然后又道:“七岁也小,还没有母后的胸口高。”说着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连牙都还没换。” 瑞公主嘟了嘟嘴,道:“我不要换牙,上次二姐姐的牙齿掉了,说话都漏风的,丑丑的,二姐姐都不敢出门,我才不要像她那样。” 林嫤道:“你不换也不行,每个人都是要换的。” 瑞公主然后就有些不高兴起来了,坐到一边,脸上带着忧愁,然后用舌尖刮了刮自己的牙齿,然后发现上门牙好像动了一下,松松的。然后瑞公主连忙将舌头收了回来不敢再碰,心道,她才不要换牙齿。 林嫤倒是有些碎碎念道:“说来也怪了,你小时候出牙早,母后还以为你换牙也会早,结果你却到现在还没开始换牙。”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到了第二天吃早膳的时候,瑞公主正在咬一个虾饺,结果“咯噔”一下,瑞公主突然咬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然后她便感觉自己的牙床好像空了一个地方。 瑞公主连忙将嘴巴里的虾饺吐了出来,然后发现上面赫然有一个乳白的底端带着血的牙齿,瑞公主一见,马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帝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说着放下筷子伸手过去哄她。 林嫤也放下筷子看过去,一脸的奇怪。 瑞公主“哇哇”的一边哭一边道:“我的牙齿掉了,都怪母后乌鸦嘴!” 皇帝看向她的嘴巴,发现门牙少了一个,再看向桌上的碟子,然后呵呵笑了起来,道:“父皇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父皇的小宝贝换牙了。” 说着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换牙是好事,说明瑞儿要长大了。”说着又问道:“是不是牙床疼?先用水簌簌口,里面可能有血。” 说着叫宫女端了水过来,亲自捧着喂她漱口。 瑞公主喝了两口水,漱了漱,吐出来后,转身靠在皇帝怀里继续哭,伤心得不得了的唤道:“父皇……”一喊发现自己嘴巴漏风了,连忙又打住,然后越发伤心起来。 皇帝揽着她轻轻的拍着哄着她。 林嫤见了不由好笑起来,道:“换个牙齿就能让你伤心成这样?” 珺公主也在旁边道:“姐姐,你太爱哭了!”说着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心起来,转头仰着头问林嫤道:“母后,以后是不是我的牙齿也会掉?” 林嫤道:“当然!” 珺公主默默的低下头去,哎呀,好害怕,难怪姐姐哭。 皇帝一边哄着她一边道:“不哭不哭,牙齿掉了很快就会长出来的。”说着又推开她道:“让父皇看看,你掉的是上门牙还是下门牙,要是掉的下门牙就要丢屋顶上去,下门牙要丢床底下去,要不然以后牙齿会长不齐。” 瑞公主却一直赖着靠在皇帝身上,并不肯给她看。 皇帝哄了她许久才将哄停了,但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竹熊。 用完的早膳之后,皇帝带着她将掉下来的牙齿一起扔到了屋顶上,然后笑着对瑞公主道:“看,一扔就扔到屋顶上去了,瑞儿以后的牙齿一定会长得漂漂亮亮的。” 瑞公主这才点了点头。 因为掉了牙齿,瑞公主这一整天都心情不好,待在长坤宫里不肯出门,也不肯说话。 林婠因为昨天及笄得了林嫤的赏,今日自然要进宫谢恩的,进来之后知道瑞公主掉了牙齿,又看她坐在角落里谁也不理一副伤心的样子,于是想要逗一逗她,故意走到她身边笑着道:“……听说瑞公主你换牙了,来来来,张开嘴巴让姨母看看。或者说句话听听,看会不会说话漏风。” 瑞公主瞪了她一眼,捂着嘴巴伤心的从榻上下来,跑着回自己屋子里面去了。 林婠看着她道:“不会吧,这样就生气了。” 林嫤对她道:“你别逗她,她正伤心着呢,早上皇上哄了半天才哄好。”说着又笑道:“真是,换个牙齿都能天塌下来一样的。” 林婠倒是有些理解瑞公主的心情,在大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小孩子的心里可能就是一件天大的事。 像她小时候换牙的时候,还以为牙齿掉了就不会长出来了,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没有牙齿的人,也是伤心了好一阵,李氏哄了她老半天才停。 林婠又笑着过来摸了摸珺公主的脑袋,道:“很快就轮到你了,珺公主。” 珺公主见瑞公主伤心成这样,心理认定了换牙不是什么好事,对换牙也有了点恐惧心理,闻言不满的看着林婠,道:“姨母今天坏坏的。” 说完对着林婠哼了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咚咚咚的跟着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林嫤摇了摇头道:“看你把她们两个吓得。” 林婠耸了耸肩,什么时候“换牙”也成了吓唬小孩的话了。 林嫤又道:“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成亲了,你都准备准备好了吗?” 说到这个,林婠抱着林嫤的手臂,倒是有些撒起娇来,嘟着嘴道:“姐姐,我不想成亲怎么办,我觉得我肯定当不好人家的媳妇。而且我听说,王大夫人的规矩很严,她要我每天给她立规矩怎么办?还有,王砚的性子也古板无趣得很,跟他生活一定很闷。” 林嫤反手有些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道:“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的,逃避不了。再说,你都没有跟王大郎相处过,怎么知道他很闷,还有王夫人,要生活过了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别听外面人云亦云。” 王夫人能十几年主持着王家的中馈而没有人不满,除了规矩严,肯定也是圆滑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王夫人也不会对幼玉太过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添妆(10月月票300的加更) 林婠抱着林嫤的手臂扭了扭,道:“可我就是不想嫁。”说着又有些抱怨道:“娘也真是的,做什么一定要赶在六哥去西北之前让我出嫁,就算六哥去了西北,以后让七哥送我出门也是一样的嘛。” 林嫤道:“娘是不想承正留有遗憾,也不想你留下遗憾。承正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谁不定就像四哥这样,过个七年八年的才能再回京。娘不是不心疼你,你体谅一下娘。” 林婠仍是有些不高兴。 林嫤又道:“你看,大公主不也是今年出阁,她就比你晚一个月。” 林婠道:“大公主不一样,她是……”她是因为怕汤和大长公主突然去世了,所以才要在汤和大长公主去世之前与程七郎成亲,她的情形要是和大公主一样,她也愿意今年成亲。 再说,程七郎对大公主多好啊,大公主喜欢什么就去寻来送给她,还会送簪子啊情诗啊什么的,多有情趣。不像王大郎,送年节礼的时候单独送给的她的东西居然是他母亲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她祖母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他姐姐妹妹兄弟们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这样的字条,最搞笑的是有一次,送来的居然是他王家的族谱,险些气得她眼蹬鼻子灰。 林婠将这些事说给林嫤听。 林嫤听着也笑了起来,道:“王大郎送的这些东西虽然看着无趣了些,但是挺实用。他提前告知你这些事情,也是想要帮你提前熟悉王家的情况,省得你嫁进去摸瞎。特别是王家的族谱,王家是大族,看族谱能看出许多东西来。还有告诉你王老夫人、王夫人还有他的姐妹兄弟喜欢什么,是因为你嫁过去之后去要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告诉你她们的喜好和忌讳,方便你进门之后讨好她们。” 说着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摸了摸林婠的脑袋,道:“幼玉,你虽然是林家的掌上明珠,是皇后之妹,有县主的爵位,但是王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是几百上千年的世家大族,你嫁过去怎么都要伏低做小几年,所以提前了解王家的人就显得十分重要。不信你回去看看娘和祖母给你准备的嫁妆,是不是按照王大郎的提示给你准备了许多你以后的公婆小姑喜欢的东西,这些都是给你以后讨长辈小姑欢心用的。” 林婠道:“那他也可以完全提前跟我说这些,顺便再送一些别的东西给我呀。” 林嫤道:“王大郎大概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你就原谅他一下。等成了亲,你慢慢调教他不就成了。” 林婠心道,他嘴巴厉害得很,她调教他?可别最后被他反调教去了。 林嫤拍了拍林婠的肩膀,又道:“好了,过来看看姐姐给你准备的添妆。” 说着让人将她已经帮她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出来,林婠见了简直惊讶掉了下巴,看着地上摆在的东西,顿下去摸着,惊道:“怎么这么多,姐姐,你莫不会将长坤宫的库房搬空了给我添妆吧,皇上会不会跟你生气?” 林嫤笑起来,道:“你姐姐好歹也是个皇后,难道库房里就这点东西,皇上也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 又道:“还有一匣子的新首饰,在尚宫局里还没做好送过来,到时候你一匣大公主一匣。”原本她想给她和大公主的宝石和玉石,后面想了想,直接送太扎眼了些,干脆做成首饰赏给她们。 林婠站起来,又笑着抱着林嫤的手臂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林嫤道:“废话,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姐姐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婠又抱着林嫤,笑着“姐姐最好”“姐姐最疼我”的说了一阵。 林婠在长坤宫留到了下午,中午陪林嫤用了一顿午膳,然后才出宫去的。出宫时,林嫤让将人将给她添妆也一起送到了武国公府去了。 林婠走后不久,房公公送了桓小皇子回来。 太子最近,会时常接了桓小皇子带着去玩,今天也一样,一大早就让房公公过来将桓小皇子接走了。 而林嫤也乐得他们兄弟两人能多相处,好让感情深厚。 桓小皇子好像很高兴,被房公公牵在手里,手里拿着那把他惯常喜欢拿着的木剑。只是八月份的天气,显得有些炎热,桓小皇子身上满头大汗的。 林嫤过去将他接了过来,问道:“这是去哪里了,满头大汗的。” 桓小皇子眯着眼睛翘着嘴巴看着她,然后伸手抱着她的脖子要她抱。 房公公则是对林嫤行了礼,道:“娘娘,奴才将小殿下给您送回来了,奴才这就回去伺候太子殿下了。” 林嫤抱着桓小皇子,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天气热,你喝口凉茶再回去吧。”说着让慕枝带他下去喝茶,自己则抱了桓小皇子进屋。 林嫤找了衣服来给桓小皇子洗澡,桓小皇子泡在水里,拿了手里的木剑去划木盆里面的水。 林嫤一边给他擦着身子一边笑着问他道:“今天桓儿跟太子哥哥去干什么去了?” 桓小皇子回答她道:“骑马。” 林嫤道:“你又要太子哥哥背着你骑马马啦。” 桓小皇子摇了摇头,道:“是真马,骑真马。” 林嫤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道:“原来太子哥哥是带桓儿去骑马去了呀。” 桓小皇子眼睛一边划着水一边点了点头。 林嫤又问道:“桓儿喜欢太子哥哥吗?” 桓小皇子没有说话,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眉毛弯弯的,脸上带着点小小的笑意。 过了一会,她突然举起手中的木剑,“啪”的一声打在林嫤的肩膀上,然后自己不知道乐什么的哈哈大笑起来。 林嫤见了不由无奈的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骂道:“小家伙,竟然敢打母后,小心母后收拾你。”说着伸手到他的腋下抓痒痒。 桓小皇子一边推开她的手一边咯咯大笑起来,然后整个身子往水面上滑,最后差点整个脑袋都要埋到水里面去了。 林嫤怕他会淹到,连忙又将他扶了起来,继续一边给他擦着身子一边道:“看太子哥哥多疼桓儿,桓儿以后也要尊敬太子哥哥才行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骑马(10月月票330的加更) 等到了第二天,太子又让房公公过来接桓小皇子走。 林嫤帮桓小皇子穿好了衣服,然后交给了房公公。 等到皇帝中午回来,没看到桓小皇子,问起道:“桓儿呢?” 林嫤道:“太子今早让人过来将他接走了,大概是带着他骑马去了。”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准备进去换衣服。 倒是林嫤怀里原本玩着一个骨牌的珏公主,看到皇帝回来,连忙扔掉骨牌,要从林嫤身上滑下来。 林嫤将她放下来,然后珏公主就跟在皇帝身后走,皇帝进去内殿,珏公主也跟着进去,皇帝换衣服,她就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看他,皇帝出来洗手,珏公主也跟着出来,跟条小尾巴一样。 皇帝见了,转头看着她,问道:“珏儿怎么了,一直跟着父皇。” 珏公主也不说,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等着他。 皇帝笑了起来,洗过手擦过手,然后向珏公主伸出手。 这样的珏公主倒是让皇帝觉得有些熟悉,有个人小时候不就是喜欢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珏公主笑了起来,走了几步走过去,把手给皇帝。 皇帝抱着她站起来,走到林嫤旁边坐下,笑着道:“这个小闺女的性子倒是像你。” 林嫤转头看了珏公主一眼,只见她趴在皇帝的身上,手玩着他衣服上的金线,看着林嫤,表情极灿烂的对林嫤笑。 林嫤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一会,瑞公主和珺公主从屋里出来。 瑞公主自上次掉了下门牙之后,现在上门牙也掉了,所以她现在见谁都不肯说话,大概是嫌自己丑,也不愿意出门——瑞公主其实还是非常爱漂亮的,五六岁的时候就会偷偷拿林嫤的眉笔胭脂水粉给自己化妆。 见了皇帝,瑞公主也只是行礼,不肯开口。 皇帝问道:“瑞儿的牙齿新长出来了没有?张开嘴让父皇看看。” 瑞公主却闭紧的嘴巴,并不肯张开给他看,在皇帝说了好几次之后,才不情不愿的长了一下又马上合上了。 皇帝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再勉强她,而是跟林嫤道:“让太医看着,别让她的牙齿长歪了。” 林嫤道:“看着呢,三天一次的让太医进来给她看。” 用过了午膳,歇了一会午觉。 皇帝起来之后没有什么事情做,倒是来了兴致,对林嫤道:“走,我们也去看看太子带桓儿骑马去。” 林嫤笑了笑,穿了衣服,然后问瑞公主和珺公主去不去。 瑞公主不肯去,珺公主想去,于是林嫤让瑞公主留在长坤宫里,留了慕枝照顾她,自己和皇帝带了珺公主和珏公主坐了御撵去马场。 马场的三周种了树,下面是草地,太子带着桓小皇子骑着马,转捡着树荫下的地方跑,倒是也不会太晒。 太子坐在马背上,桓小皇子就坐在他的跟前,太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着桓小皇子,在马场上跑着。桓小皇子很高兴,哈哈大笑着,一只手也学着太子拉着缰绳,另外一只手用木剑去敲马脑袋,嘴里还一边喊着:“驾,驾……” 太子脸上也带着笑,偶尔还低下头来与桓小皇子说着什么,惹得桓小皇子更加的高兴。 皇帝看着不由笑了起来,这种笑不是因为有趣,而是为太子和桓小皇子相处温馨的欣慰笑意。皇帝原想看到的,也就是这样的情景。 太子看到了皇帝和林嫤来,怔了一下,然后拉了拉缰绳到了他们这边,抱着桓小皇子利落的从马背上下来,给皇帝和林嫤行礼道:“父皇,母后,您们怎么来了?” 皇帝道:“朕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怎么样,跟父皇比一场。” 太子听着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好,儿臣恭敬不如从命。” 林嫤笑着从太子手上将桓小皇子接了过来,皇帝让人另外牵了一匹马,然后两个人利落的上马。 太子问皇帝道:“父皇打算比几圈?” 皇帝看了一眼马场的大小,道:“十圈吧。” 两匹马齐头的站在一排,珺公主在旁边笑着跟皇帝道:“父皇,我和母后给你加油。” 皇帝对她笑了笑。 宫人挥着红旗子喊了开始之后,两个人同时踢着马肚“驾”了一声,然后两匹马同时飞了出去。 珺公主在旁边一边跳着一边拍着手喊着“父皇加油。” 而皇帝和太子两人都是全神贯注的骑着马。 开始的几圈,两匹马几乎都是并列着的,等到第五圈的时候开始,皇帝开始微微逐渐的与太子拉开了距离,然后一圈比一圈的距离拉大,在第十圈的时候,皇帝以比太子快两匹马的距离赢了太子。 太子从马上下来,笑着道:“父皇,儿臣输了。” 林嫤笑起来,对皇帝道:“恭喜皇上,老当益壮!” 皇帝也从马上下来,捏了捏林嫤的鼻子,笑道:“又来骂朕!” 林嫤道:“皇上可冤枉臣妾了,臣妾什么时候骂皇上了。” 珺公主上前去拉着皇帝的手道:“父皇父皇,你带我也跑一圈。” 皇帝道:“好,带你跑一圈。” 珏公主也跑了过去,抱住了皇帝大腿,道:“我也要!” 皇帝低头笑着一只手扶着她,问道:“你也想骑马啊?” 珏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帝道:“那一个一个的来,先带珺儿跑。” 珺公主高兴起来,走道皇帝前面,让他抱她上马。 太子则对珏公主道:“珏儿,来,哥哥带你跑。” 最后是皇帝带着珺公主,太子带着珏公主跑了两圈。 等到回去的时候,珺公主还有些兴致勃勃的,一直说起骑马的事情。 等到回了长坤宫,珺公主对待在长坤宫没有出去的瑞公主道:“姐姐,骑马可好玩了,父皇带着我们骑马。可惜你没有去。” 瑞公主瞥过脸去,心里哼了一声,她才不稀罕去。 但接着心里又不爽起来,心里念到,小时候父皇也带她骑过马呢,而且还是在千行山上,带她去打猎,就带了她一个人。 等过些日子,她还要让父皇带她骑马去,就带她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幼玉出嫁(10月月票360的加更) 在九月初的时候,林婠与王家大郎成亲。 林嫤并没有亲自看着林婠出阁,只是让穆清替她去了林家。 林婠与王家大郎成亲的第二日,王家大郎携林婠进宫来谢恩。 王家大郎一脸严肃的走在前面,林婠表情也有些黑黑的,好像也有一些不高兴。总之,看起来并没有新婚样子的甜蜜。 林嫤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难道是两个人相处得不愉快。 林嫤面上并不敢表现出什么来,一脸温柔的含笑看着他们。 等到他们跪下来给她行礼的时候,林嫤连忙叫了起,然后又给他们赐了座。 王家大郎道了谢,然后坐了下来,然后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脸上恭敬却不谦卑,带着些读书人的傲气和迂气。 林嫤笑着对他道:“大郎,本宫就将幼玉交给你了,本宫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幼玉的脾气有些不好,有些孩儿性子,希望你以后多多宽待她。” 王大郎连忙微微弯腰道:“不敢,幼玉嫁给了臣,便是臣的妻子。臣会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令她无忧。”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满意。倒是林婠转过头去,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林嫤又照例的问了他几句话,问了他王首辅身体如何,王老夫人和王夫人身体还好吗之类的,王大郎也一一回答。 两人客气的寒暄了一会,然后林嫤对他道:“太子说想要见一见你,本宫让人带你去延庆宫。幼玉就留在本宫这里,等你出宫的时候就过来接她。” 王大郎道是,然后告退离开了。 等王大郎走后,林嫤让殿内的宫女也出去,然后急忙的问林婠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林婠垂下头来,玩着手里的帕子,然后道:“没什么事呀,我们好得很!” 林嫤扶了扶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对她道:“你别骗姐姐,新婚夫妻可不会像你们这样子,没有一点甜蜜的样子。” 林婠心里也有委屈,被林嫤一说,马上忍不住委屈起来,什么不要在娘家人面前总念叨夫家人的不是全都忘光光了,跟林嫤道:“姐姐,您不知道,王砚这个人可坏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坏。” 林嫤道:“他有多坏,你要告诉我才知道啊!” 林婠道:“他……” 林嫤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林婠委屈的靠过去抱住林嫤的手臂,过了好一会才委屈道:“你不知道,洞房的时候第一次,他什么都不懂,弄得我可疼了。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就说了一句他,结果他就生气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的之乎者也,我又听不懂。反正我就听出来了,他是在骂我不知廉耻没有女子的矜持。他就是欺负我读书没她多,故意的……” 说着眼睛还红了起来,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林嫤问道:“就为这事?” 林婠红着眼“嗯”了一声。 林嫤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 林婠却不满林嫤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连忙坐直了身子,道:“姐姐您不懂,王砚他,他……他就是不珍惜我,欺负我。” 林嫤劝他道:“不懂才好啊,说明他之前没有经历过女人,你是他的第一个。他要是这种事一上来就十分熟练,那你才要哭了。”就跟皇帝当年似的,那动作可够熟练的,她心里不舒服,可不敢委屈。 林嫤继续道:“你今天早上说的话肯定不好,再明理的男人在这方面也有点自尊心,你说他不行,那他还不跟你急了。”就是她跟皇帝说他这方面不行,皇帝也要暴躁。 “再说,他也就跟你说多了几句之乎者也而已,又没骂脏话,你听不懂就当他没说不就成了。” 林婠道:“他这是骂人不吐脏话,更过分。” 林嫤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明白林婠心里的委屈。 女人总是会将自己的第一次看得十分珍贵,幼玉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心里肯定是会有一些失落的。她会希望拿走她最珍贵的东西的男人会珍惜她,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过是说了王砚几句,王砚不仅没哄着她顺着她,反而还跟她生气,她自然就觉得这个人不重视她,然后自然而然就委屈上了。 女人这种时候总是尤其的敏感。 林嫤道:“你呀,真是让我和母亲宠坏了,新婚一天,你就敢给你丈夫脸色瞧,还是为这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事,让你婆婆怎么看你。人家不会去了解你心里的委屈,只会认为你仗着身份欺负她的儿子。原本人家就是没想让你立规矩的,现在也要立规矩压一压你的脾气和骄傲了,省得你以后骑在她儿子的头上。” 林婠这才担忧起来,连忙扯着林嫤的衣裳,问道:“那,那怎么办?” 林嫤道:“回去好好讨好一下你婆婆,对王砚恭顺一点,不管你们内里怎么样,在外面却一定要让人觉得你对王砚恭顺,这是给王砚面子,也是为了自己好做人。” 林婠又有些不满起来,道:“嫁人真是一点不好,非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林嫤道:“好了,女人一辈子哪能事事都顺心如意,难免都会有不顺心的地方。在家我和母亲祖母可以宠着你,但嫁了人,你也不可能想着让你婆婆太婆婆来哄着你,你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你婆婆认可你,或者是让王砚帮着你。”然后又劝她道:“记得,回去好好跟王砚道个歉,这段时间在王家表现好一点。你有什么不满的,关起门来跟王砚好好说,不要在外面给他脸色瞧。我和母亲可以管着王家不会欺负你,但却管不到人家以理服人。” 因林婠和王砚还要回到王家进行认亲,林嫤并没有留她太久,王砚来接她的时候,就让人送他们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再次给林婠使了使眼色,让她一定要记住她的话,不要倔性子。 林婠虽然脸上有些不甘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夫妻 林婠跟在王砚身后从宫里出来,眼睛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脸上还带着重重的怨念。 而王砚走了一会,回过头见林婠没有跟上来,走在身后已经离她有几步远的林婠,于是站在原地等了她一会。 等到她走近的时候,便伸手牵起的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林婠原本是想甩开他的手的,但想到林嫤的话,再看看旁边送他们出宫的宫人,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性子,由着王砚拉着她的手。 等到了宫门口,王砚拉着林婠的回身对送他们出来的慕枝道:“多谢姑姑送我们出来,还请姑姑就此留步。” 慕枝笑了笑,看了看他,笑着道:“姑爷和六小姐慢走。”说着又看了看还有些幽怨的林婠,继续道:“六小姐性子有些倔,年纪小,还请姑爷平日多担待些。” 王砚道是,又转头看了看林婠,道:“还请娘娘和姑姑放心!” 慕枝点了点头,然后屈了屈膝,领着另外两个宫女回去了。 王家的马车早就在外面等着,小厮见他们出来,连忙驾马上前,下来放下脚凳。王砚先扶了林婠上马车。 林婠上次之后却挥开了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车厢。 王砚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也提起袍子上了马车。 进了车厢,林婠一见到他进来,接着便撇过脸去。王砚直接走到她旁边坐下,然后对外面的小厮道:“走吧,回府!” 马车慢慢平缓的往王家府上驶去,马车厢里,王砚看着撇着头扔是不愿意看他的林婠,开口对她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早上是我不对,不应该教训你。” 王砚心道,他是男人嘛,男人都是应该要照顾女子让着女子的。早上的事他也是有些后悔的,幼玉年纪比他小,又是第一天嫁到他家中,心中难免害怕,就是说了什么也是有口无心,他身为男子却跟她一般见识,实在愧为男子。 林婠听着脸色好了一些。 其实她也不是要怎么样,昨天晚上他让她很不舒服,早上的时候身子还痛,她就是希望他跟她说两句暖和的话而已。结果他却因为她说了一句话就教训她半天,她自然心里要不高兴。 不过王砚虽然道了歉,但还是觉得林婠这种不高兴了就口不择言的毛病要改改,在他面前说说就算了,万一在家里其他人面前也这样,王家家族大人员多宗族复杂,幼玉这样难免会得罪人要多吃亏。 王砚道:“不过你早上说的话也不对,你我都是第一次,我不熟练是难免的,像你不是也不懂吗。我自少时别人就赞我聪慧,但一件事做第一次时也不可能无师自通的熟练,难免稚嫩。” 林婠心里又不高兴起来,怒看着王砚。这么说来,他其实还是觉得是她不对。 王砚继续道:“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好,我们以后多练练就是。” 林婠听着瞬时睁大了眼睛,脸上通红起来,这种事怎么能这样直接说出来的。 她还以为他是故意跟她耍流氓,结果看着王砚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表情认真和严肃,脸上没有任何的害臊,仿佛说的不是床帏私事,而是探究学问一样。 林婠又气又羞,她怎么能这样一本正经的跟她耍流氓,而且占她便宜,左右看了一下,最后将手里的帕子团成团扔到他身上,羞恼道:“你下流!” 王砚拿了她的帕子,放回她的手上,然后拉了她一只手,继续认真道:“你我已是夫妻,这种事怎么能说是下流事。这本就是繁衍子嗣之重要事,我亦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林婠道:“总之你就是不要脸,下流!” 而在另外一边,长坤宫里,林嫤则是跟穆清叹道:“幼玉根本还没准备好当人媳妇,我和母亲还是太急着送她出门子了。” 穆清笑着道:“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奴婢看王家大郎性子倒是个温和的性子,会包容六小姐的。” 林嫤蹙了蹙眉,道:“本宫倒不是担心王砚。”她们既然能放心将幼玉嫁给王砚,定然是将王砚的品性打听又打听的。 林嫤继续道:“本宫担心的是王大夫人。自顾媳妇在后宅,接触最多的是婆婆。婆媳相处才是考验儿媳妇的,而王大夫人向来以规矩严著称。” 王大夫人也是出身大族,故意折辱儿媳妇应该不会,但难免会觉得幼玉的性子不好,想要先压一压她的性子,让她立规矩什么。 她们虽宠着幼玉,但若王大夫人占着一个理字,就是王大夫人对幼玉规矩严一些,她和父亲母亲也不好说什么。 林嫤叹了一口气,又道:“希望王砚能够多护着她点。”婆媳之间,在中间的男人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 穆清笑了笑,然后又安慰了林嫤几句。 在幼玉出阁之后第五天,林承正和林承刚打算动身回西北。 动身之间,林承正带着徐氏进宫来给林嫤请安。 徐氏如今已经显怀,加上夏天的衣衫薄,可以很容易的就看到她的肚子已经凸起来了。 徐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跟林嫤道:“这孩子可真会挑时候来,臣妇本想着和相公一起动身去西北的。” 现在孩子还没生,等生下来至少也要带大到一两岁才能放心离开,这样一算,这两三年内她都要和丈夫分开了。 她知道西北苦寒,在西北的日子必不会像在国公府里舒服,但是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就算是吃再大的苦她也会觉得是甜的。 更何况徐氏还有些担心,她不在相公身边的这两三年,丈夫看上了别的女人怎么办。想当年老国公爷可不就是在西北看上了一个胡人,最后还生了林苎这个女儿的。 虽然她进门的时候林苎已经过世,但是她当年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的。 林承正正抱着桓小皇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骑马马,在大殿里跑来跑去跑了两圈,桓小皇子在他肩膀上咯咯笑,时不时的敲一敲他的脑袋喊道:“驾驾。” 听到徐氏的话,林承正抱了桓小皇子下来,然后牵着他的手走过来道:“孩子这时候来就是缘分,你就暂时先安心在府里将孩子生下来,等孩子大一些,我在让人接你到西北去。” 林嫤也笑道:“正好到时牧郎也有四五岁了,如果身体健硕,你就带着牧郎一起去西北与承正团聚,岂不正好。咱们林家的根基在西北,百年来一直镇守在那里,牧郎以后大概也会走上这一条路,让牧郎从小见识西北是怎么样的也有好处。” 徐氏浅笑着道:“娘娘说的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大公主出阁 林嫤又问起林承正道:“这次四哥回西北,那袖娘和挚郎两个孩子可要一起带回西北去?” 林承正道:“我听四哥的意思,打算袖娘留在京中让娘照顾,袖娘毕竟是个姑娘家,在府里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以后也好说亲。挚郎打算带回西北去,挚郎是男孩子,多跟着我们在西北历练摔打也有好处。”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 林承正继续道:“如今母亲与四哥之间也解开了心结,让袖娘跟着娘也比较放心。” 以前四哥不说多怨恨母亲,但说到底心里还有有所埋怨的,与母亲不亲近。而母亲呢,因为商姨娘的关系,对四哥和二姐也有心结。 林承正叹了口气,又跟林嫤道:“这样也好,四哥和二姐与我们毕竟是同根的兄弟姐妹,当年商姨娘做的错事,却不能怪在四哥和二姐身上,娘和四哥能想清楚彼此放开心结,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是一件好事。” 徐氏这时候笑着替庄氏解释道:“我看母亲,本就是没有责怪过四哥和二姐的,母亲是宽厚和善之人,这次四哥回来,还主动提出让四哥去商姨娘坟前上柱香。还有袖娘和挚郎两个孩子,母亲也是十分疼爱的。” 林承正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的下巴,道:“我知道,我并没有说是母亲不好,其实都是当年商姨娘不好。” 徐氏看着他笑,并没有说话,心里却道,当年不好的还有你那个亲爹呢。不过子不言父过,林承正又向来尊敬林英这个父亲,自然只会认为商姨娘错得更多的。 林嫤又笑着与林承正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对他道:“你临行之前,皇上大概有些话要交代你的,你去勤政殿见皇上吧,把徐氏留在这里,等一会你过来接她。” 林承正道好,然后跟林嫤告退准备去勤政殿。 而桓小皇子一听他要去勤政殿,咚咚咚去拿了自己的小木剑,然后跟在了他后边。 林承正见他像条小尾巴一样的跟着来,有些为难的看着林嫤,林嫤笑着对他道:“你带他一起去吧,他想去找他父皇。” 林承正笑了笑,然后抱起他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道:“走咯,舅舅带你去找你父皇。” 等他们走后,林嫤又笑着对徐氏道:“本宫准备了一些东西,是给承正和四哥,还有西北的几位叔伯堂兄的,等一下出宫你一起带出去,收拾好放在承正的行礼里,让她一起带去西北。” 说着转头招手人将东西搬出来,然后一一跟指给徐氏,哪一些是给林承刚的,哪一些又是给西北的几房叔伯堂兄的。 徐氏一一记在了心里。 等说完这些,林嫤又问起了一些家里的情形,与徐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林承正来接她出宫。 等到林承正和林承刚正式出发的那一天,林嫤便没有再派人去给他们送行,倒是皇帝派了太子送他们到了城外。 之后,林嫤又开始忙碌起大公主的婚事来。 这段时间最紧张的是胡淑妃,今天惦记着给大公主做嫁妆的首饰有没有做好,明天又惦记着礼部将大公主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生怕哪里没有问到就出了差错。 胡淑妃也很有一番嫁女儿的伤感,这段时间既高兴又失魂落魄的,偶尔跟林嫤说起道:“……所以说养女儿就这点不好,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结果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我的大公主,臣妾从她这么小一点一点养到这么大,如今真的是万分的舍不得。” 林嫤笑着安慰道:“好了,大公主又不是嫁到别的地方去,就在京城里头。你要是想见她了,随时将她召进宫来看就是。” 胡淑妃眼睛微红,道:“这又怎么能一样,没出阁还在臣妾的身边,臣妾就觉得她是臣妾一个人的女儿。一出嫁,就感觉她好像成了别人的了似的,不再属于臣妾。” 林嫤道:“那你可不能是这样的想法,大公主出阁,不是成了别人家的,而是给你带多带回了半个儿子,女婿当半儿。” 胡淑妃也知道自己矫情了,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对林嫤笑了笑,道:“让娘娘见笑了。” 接着又说起大公主的公主府来,道:“……虽说大公主出嫁之后不住公主府住在大长公主府中,但臣妾还是让人将公主府收拾了一下,放几个宫人看管着。别的不说,公主府的里面的景致还是不错的,大公主和七郎要是偶尔想要散散心了,也可以去公主府住住。” 林嫤点了点头,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林嫤又提醒了一下胡淑妃道:“新婚之夜的事,你该教的也要教一教大公主了。” 她听说因为早已定下要尚公主,大长公主府也是没有安排通房给程七郎的。可别到时候新婚之夜小夫妻两个一对,结果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胡淑妃道:“娘娘放心,臣妾都记得呢。” 然后转眼便到了大公主出阁的日子。 大公主一身的红嫁衣,先要来辞别林嫤和皇帝。 皇帝看着由宫女扶着,款款来拜别他们的大公主,脸上温和了几分,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简明的对她道:“记着,皇宫永远是你的家,父皇永远是你的父皇。” 林嫤则笑着拍了拍大公主的肩膀,温和的对她道:“母后祝你和七郎白头偕老。” 大公主道:“是,谢母后。” 然后大公主又看向眼睛微红的胡淑妃,胡淑妃含泪带笑的对她道:“你虽是公主,但嫁到程家,不可骄纵,不可恃公主的身份而骄,好好相夫教子尊敬长辈,不可污了皇室的名声。你可知?” 大公主脸上也喊着泪意,忍着眼泪,对胡淑妃笑着道:“是,儿臣谨遵母妃的教诲。” 四皇子则对大公主道:“大姐姐,程七哥哥以后要是对你不好,你来告诉我,我来替你讨回公道。” 大公主笑着道好,然后又对四皇子道:“我以后不能常在母妃身边,四弟以后代我好好照顾母妃。” 四皇子抬眼看了看胡淑妃,然后伸手握住胡淑妃的手,对大公主道:“大姐姐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母妃,孝顺母妃的。” 大公主脸上欣慰,含着眼泪跪下来,给皇帝和林嫤等人磕了三个头,拜别了父皇母后和母妃,然后上了马车,由送嫁的太子送着出了皇宫。 胡淑妃看着她的马车走远,忍不住扭过头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接着想到这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又笑了起来,又是伤心又是高兴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公主驸马回门(10月月票390的加更) 公主出阁的第二天,会携驸马回宫拜见后妃。 这一天,胡淑妃早早的就来到了长坤宫,像是惠王妃和渤海王妃等人也都来了长坤宫,太子妃则先到长坤宫帮着林嫤准备招待公主和驸马之事。 吴贵妃自从惠王有了儿子之后,好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加上最近惠王府的吴氏被诊出了有孕,吴贵妃更像是抖了起来,在长坤宫里脸上得意,嘴里不停的“我们长赢”如何如何。 惠王的这个儿子因为是早产,原来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十分虚弱,如今被惠王妃养了几个月,看着倒是健壮了一点,因此惠王妃也在吴贵妃面前重新有了位置。 吴贵妃夸起赢皇孙的时候,就是惠王妃脸上也是得意的。 胡淑妃看吴贵妃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太子妃则直接脸上不屑。 崔贤妃和王昭容含笑的听她说着,并不说话,而林嫤也并未打断她。 渤海王妃崔氏倒是在一旁拉着慕兰聊起医术来,跟慕叶请教道:“……姑姑上次跟我说了天宗穴,我找这个穴的位置给你看看,姑姑看看我找得对不对。” 说着在另外一个宫人肩甲位置指了指,看向慕叶。 慕叶笑了起来,对渤海王妃道:“王妃聪明,就是这里。” 崔氏高兴的笑起来,又道:“姑姑上次教我一套按摩舒筋的手法,我回去后在王爷身上试了试,王爷果然说按摩之后舒服多了,姑姑再多教我几套这样的功夫。” 崔氏自嫁给三皇子之后,照顾三皇子还是十分用心的,不仅陪着孩子姓的三皇子玩耍,还自己看医书学习医术,就为了能好好照顾渤海王。知道慕叶懂医术,每每来长坤宫,也会拉着慕叶请教医术。听说现在三皇子连吃的药膳,都是崔氏亲自精心准备的。 因为如此,贤妃对这个儿媳妇一直十分满意。 胡淑妃不想听吴贵妃一直说她孙子,一个侍婢生的庶子有什么好宝贝的,听见崔氏和慕叶的对话,干脆笑着插开吴贵妃的话道:“渤海王妃照顾渤海王可真是没话说,看看她,一进宫就拉着慕叶请教医术。渤海王自成亲之后,让渤海王妃照顾得的确是比以前面色红润了许多。” 崔贤妃听淑妃夸崔氏着心里高兴,道:“丹娘是个好孩子。” 三皇子因为小时候中毒,除了智力受损,其实偶尔还会犯头痛。可因为有丹娘对他精心的照顾,她现在问起儿子来,儿子都说头痛越来越少犯了,而且人好像也机灵了一点。上次有个宫女的镯子掉进了一个西口瓶子里,手又伸不进去拿那个镯子,宫女在一旁干着急,三皇子却突然说起道:“你怎么不将瓶子倒过来拿。”令崔贤妃听着吃惊了好一阵。 胡淑妃笑着道:“岂止是个好孩子,简直是大大的好孩子,姐姐就是会挑媳妇。”说着又转头看着四皇子道:“我们四皇子以后娶的媳妇要是能有渤海王妃一半的好,妹妹心里就知足了。”又笑着道:“以后四皇子娶媳妇,一定要先让姐姐帮我掌掌眼。” 吴贵妃见所有人都不再理自己,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胡淑妃用眼睛瞄了她一眼,心里哼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外面宫人进来通传道:“娘娘,福慧公主和驸马爷来了。” 胡淑妃听着顿时激动起来,连忙道:“哎呀,快让他们进来快让他们进来。” 宫人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林嫤。胡淑妃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连忙不好意思的呃了一下,然后看向林嫤。 林嫤笑了笑,对宫人点了点头,道:“请公主和驸马进来吧。” 然后大公主和程七郎并排着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新婚的甜蜜,程七郎脸上温柔的时不时去看一看大公主,而大公主脸上则带着娇羞。两人之间微小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觉得甜得要流出蜜来。 两人进来后看了屋里的众人一眼,然后跪在宫人放下的蒲团上面,给林嫤等人请安道:“儿臣拜见母后和各位母妃。” 林嫤示意旁边的宫人将她们扶了起来,笑着道:“快起来吧。”然后又让人给他们赐座。 胡淑妃恨不能马上将大公主叫到身边来问一问她昨天在大长公主府过得怎么样,但因为林嫤在这,所以还是忍住了。 林嫤笑着看向大公主和程七郎道:“原本母后还想问一问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如今看你和七郎的样子,母后不用问就知道你们相处得很好。” 大公主和程七郎俱都低下头去,脸上带着些害羞,又忍不住偷偷相互对视了一眼。 王昭容捂着嘴笑了起来,道:“瞧瞧,小两口真是无时无刻不恩爱,看着都令人觉得羡慕。” 崔贤妃也笑道:“两个人郎才女貌,的确十分登对。”说着又对胡淑妃道:“你刚才还说羡慕我有个好儿媳妇,如今你这个女婿不也让人羡慕。” 胡淑妃脸上含笑,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 唯有吴贵妃看着不屑的在心里呵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林嫤又问起汤和大长公主和程家的几房人来。 程七郎笑着跟林嫤道:“回母后,祖母现在身体很好,也能下床了,天气好的时候还喜欢到花园里面走一走。上次祖母病情惊险,倒是将父皇和母后吓了一跳,祖母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林嫤道:“皇姑母身体好就好,心里有什么过意不去的,皇上看重皇姑母,皇姑母若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皇上和本宫心里才高兴呢。” 程七郎道:“是,儿臣回去一定向祖母转告母后的话。” 吴贵妃有些不爽大公主跟程七郎恩恩爱爱的样子,更不爽众人都当她不存在一样,清咳了两声,故意找存在感的对大公主道:“福慧,你已经嫁了人,本宫这个做长辈的少不了要教导你几句,你可要好好的谨记了。” 崔贤妃和王昭容有些惊讶起来,转头看着吴贵妃,什么时候皇后这个嫡母和胡淑妃这个生母都还没开口教导,轮到她这个庶母妃开口教导了。 在吴贵妃身边坐着的惠王妃也悄悄的扯了扯吴贵妃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再说了。现在是在长坤宫,其他的宫妃又明显跟贵妃不是一派,强出头根本就讨不了好,何必给人找不自在,还是暂时低调点好。 吴贵妃却瞪了惠王妃一眼,不满她阻止她,继续对大公主道:“你是宫里的大公主,更应该为天下女子做表率,嫁了人之后就要好好相夫教子侍奉舅姑。特别是汤和大长公主还是你的姑奶奶,如今又成了你夫家的祖母,更应该要好好孝顺。汤和大长公主身体不好,你以后就应该在她床前侍亲奉汤药,侍疾在侧。切不可自恃公主身份,在夫家作威作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爱儿(10月月票420的加更) 大公主看着吴贵妃,含笑并不说话。她虽然不爱争强好胜,但并不懦弱,也并不表示谁都能轻易教训她。 胡淑妃心里十分不爽,看着吴贵妃“哼”了一声,道:“皇后娘娘身为嫡母都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贵妃姐姐都能越过娘娘教导皇子公主了。”又讽刺道:“就是臣妾这个生母,都不好越过皇后娘娘说福慧的。” 吴贵妃眼神一沉,出言正想训斥胡淑妃,道:“淑妃,你是怎么跟本宫说话的,本宫也是福慧的长辈……” 林嫤直接吩咐宫人道:“给贵妃上碟子点心,省得嘴巴太闲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说完又招了招手将大公主叫了过来,然后握了握她的手,柔笑着道:“你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与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自古先君臣后家礼,你在是程家的媳妇之前,你首先是程家该恭敬的公主,你可明白?” 大公主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母后说给贵妃听的,但还是笑着恭敬道是。 林嫤又对旁边的程七郎道:“七郎,本宫与皇上将福慧下嫁于你,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福慧,保护福慧,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与皇上的期待。” 程七郎道:“是,儿臣明白。”说着又看向大公主,温柔的笑着道:“儿臣以命起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对福慧好,保护照顾福慧。” 大公主含笑的低下头来。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与大公主和程七郎说着话,偶尔崔贤妃和王昭容会在旁边插几句,打趣一下大公主和程七郎,或者是祝福她们几句,长坤宫里倒也算得上是十分其乐融融。 过了一会,外面通传皇帝来了。 太子妃惠王妃和渤海王妃回避到了屏风后面。 然后便是晃着一把木剑走在前面的桓小皇子,以及一手抱着珏公主的皇帝走了进来。桓小皇子进来之后也不说话,无视掉殿内的这么所有人,眼睛都不转一下的直接走到了林嫤身边,在她身旁坐下。 皇帝见到大公主和程七郎,柔声道:“琉儿和七郎来啦。” 大公主和程七郎站起来给皇帝行礼,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坐下,然后坐到了上首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 午膳是在长坤宫用的。 用完膳之后皇帝直接就将程七郎叫走了,而胡淑妃这时候才有时间好好跟女儿说一些私房话。 林嫤知道胡淑妃私下应该有许多话想问大公主的,也给她们留了时间和空间。 看大公主和程七郎的样子,胡淑妃知道小夫妻两个相处得应该不错的,但胡淑妃仍是有些不放心,迫不及待的问道:“程家的人对你好吗?特别是你的公公婆婆还有妯娌们,有没有为难你?” 大公主笑着拉了拉她的手道:“母亲多虑了,儿臣是公主,程家的人恭敬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为难儿臣,就是皇姑奶奶对儿臣也是极好的。” 胡淑妃道:“就是明面上不敢为难,谁知道私下里会怎么样,特别是你的那些妯娌们,你出身最高却不是长嫂,做长嫂的难免就会想压一压你,你还是要多留点心。” 大公主道:“母妃放心吧,大嫂为人也是很不错,不会为难儿臣。” 大公主倒是觉得,程家的妯娌们相处得倒算和谐,不想别的府邸这么多明争暗斗,她的那位大嫂出身不低,并不像是会没事找事的人。只要大家相安无事,等以后分家,她和七郎就会搬到她的公主府去,两府继续亲亲热热的往来,她又何必这么多事呢。 胡淑妃心里安稳了些,拍了拍大公主的手,叮嘱道:“好好跟七郎过日子,母妃就生了你一个,你要过得好了母妃才能放心。” 大公主道:“母妃放心,儿臣和七哥哥会过得很好的,七哥哥对儿臣很好。” 在傍晚之前,大公主和程七郎就出宫去了。 晚上林嫤帮皇帝换衣服时,皇帝跟林嫤说起道:“朕今日考了考七郎的骑射,他骑射倒是不错,你说朕将他放到羽林卫去如何?” 林嫤笑了笑,道:“皇上说好自然就是好的。”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道:“先让他做个中郎将,历练个几年,以后羽林卫就交给他统领。” 大公主是她的女儿,让七郎身上有个实职,大公主面上也好看些。 说着牵了林嫤的手从屏风里面出来,又说起道:“对了,承正和承刚已经顺利到了西北,还给朕回了道平安的折子。” 林嫤笑着道:“这走了也有一个月了,臣妾算着也应该是到了。” 不过既然道平安的折子都已经回了京城,说明他们到西北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们赶路赶得挺快。 皇帝道:“他们有一段路走的是南北直道,所以快些。” 南北直道都是修通一段就先用一段的,并不会等到直道完全修建完成才会全程通路。而这也就是修建直道的用处,可以将路程大大拉短。 皇帝道:“今年的冬天应该会暖和,胡人犯境就少。如今国库渐渐充盈,也是该时候好好养一养兵马了。” 正说着,桓小皇子又挥着一把木剑从里面走出来,东砍一下西砍一下,皇帝见了不由笑了起来,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抱起他到膝上坐着,低头笑看他道:“我们桓儿好像很喜欢剑,整日的这把剑不离手。” 桓小皇子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双手举着木剑摇了摇。 皇帝握了握他的小手,笑着道:“等桓儿以后长大了,父皇让人给你打一把真正坚硬不摧的宝剑,让桓儿当大将军去。” 林嫤听着不由道:“皇上别开玩笑了,臣妾可不想让桓儿当什么将军。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臣妾还是希望他在臣妾身边当个太平王爷。” 皇帝笑着道:“桓儿身上流着林家的血脉,有林家人的血性,他也会遗传到朕与你的聪慧,以后必定是智勇双全,会是位战无不胜的将军。太平王爷,太委屈也太屈才了桓儿。” 林嫤道:“桓儿从多大点,皇上又知道,说不好桓儿长大后就是个平庸的孩子呢。” 皇帝笑着在桓小皇子脸上亲了一口,道:“朕的儿子,朕当然知道。朕与你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平庸!” 林嫤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约在男人的眼里,自己的爱儿以后一定就是不平凡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崔昭训 皇帝继续抱着小儿子笑着跟林嫤夸道:“别看桓儿年纪小,但是胆识却过人。平日朕带他到勤政殿,偶尔大臣们在勤政殿议事吵起来,他倒是一点也不怕,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的听着。昨天一群大臣进来后跪朕,结果桓儿倒是坐到了龙椅下的脚踏上,一本正经的学着朕的样子喊‘平身’,倒令大臣们面面相觑。后来大臣们因为政见不合吵起来,吵得朕都头痛时,桓儿又一脸威严的喊‘放肆,不许吵,砍了!’,有几个大臣还以为是朕在说话,吓得跪了下来。” 皇帝还抱着桓小皇子一脸的高兴和自豪。 林嫤却明锐的感觉到了里面的不对。 林嫤跟皇帝道:“皇上以后还是少带着孩子们去勤政殿,打扰到皇上处理政事不说,万一孩子调皮捣蛋起来将皇上的折子给撕了就不好了,再说,皇上和大臣议事的时候,让一个孩子在那里瞎晃也不好。” 皇帝“嗯哼”了一声,道:“桓儿和珏儿都乖得很,怎么会打扰朕。何况朕批折子累了,抱着桓儿或珏儿走一走或逗一逗,还能放松些。至于那些大臣们,理他们做什么,朕的地盘,朕爱让谁进就让谁进。” 林嫤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皇帝又先开口道:“好了好了,我看你就是针对桓儿的,瑞儿和珺儿小时候朕抱着去,也没见你反对,到桓儿怎么这般小心翼翼了。” 说着将桓小皇子放到她的手上,又道:“你先抱抱他,朕先上个恭房。” 林嫤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仍在默默玩着那把剑的桓小皇子。 皇子和公主又怎么能一样,公主皇帝再疼着,别人最多也就高看她一眼而已。而皇子,皇帝这样肆无忌惮的宠着,还抱到勤政殿这样有特别含义的地方去,甚至由着桓小皇子指使朝臣,大臣难免不会多想什么。 就是桓儿长大了懂事了之后,也难免不会心大。 桓小皇子上次抓周抓到那支朱砂笔,就令林嫤一直都不怎么安心,现在皇帝还这样高调的宠小儿子。 或许在皇帝心里,太子担负重任需要严厉,小儿子却没这么多的要求可以放心的宠爱,但是别人和朝臣们未必会和他一样的想。 林嫤扶着桓小皇子站起来,与他对视着,认真的跟他道:“桓儿,以后在勤政殿,要少说话好不好?或者你以后干脆就在长坤宫陪着母后,少到勤政殿去!” 桓小皇子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笑嘻嘻的伸手过来抱她的脖子,亲她的脸颊,一副没有认真在听的模样。 林嫤轻轻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个小坏蛋,母后知道你听得懂,偏会在这里装傻。” 说完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在延庆宫里。 太子妃坐在自己的寝殿里一边绣着一个荷包一边低着头想事情。 沅郡主和滢郡主在屋子里追着跑来跑去。 太子妃嫌吵,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然后对沅郡主道:“沅儿,带妹妹回屋子去,你们吵得母妃头疼。” 沅郡主听着停了下来,然后拉起不懂事还在跑的滢郡主,过来对太子妃屈了屈膝,道:“母妃,孩儿告退。”然后便带着有些不满的滢郡主下去了。 等孩子走后,太子妃又叫来宫人,吩咐他们道:“太子殿下应该快回来了,你去问问太子今晚回哪里。”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下去了。没多久之后又重新进来,对太子妃禀报道:“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去了崔昭训的院子。” 太子妃听着怔了一下,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太子妃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有些烦躁的将手上绣着的荷包扔下来。荷包上绣着祥云纹和四爪蟠龙,很明显是绣给太子的。 太子妃想让崔昭训早点怀上孩子,太子多去崔昭训的院子是应该的,崔昭训刚进东宫的时候,太子妃也的确经常往崔昭训的院子里面推。久而久之,太子之后回来就直接往崔昭训的院子去。 但是这样,太子妃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太子最近几乎都是宿在崔昭训的院子里,让太子妃有些摸不清,太子究竟只是为了让崔昭训早日怀上孩子,还是因为喜欢崔昭训。 崔昭训的模样其实并不十分出挑,当然漂亮也是漂亮的,但是在美女如云的宫里就显不出来了,她的模样甚至比不上杨氏和谢氏。 但是男人真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不一定就会因为容貌,也可能的是因为其他的东西。说起来独宠后宫的皇后,也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佳人。 太子妃有时候,其实是有些嫉妒自己这个族妹的。 而在这时,叶桑从外面走进来,抬头看了太子妃的表情一眼,行礼后走到她的身边,悄声对太子妃道:“殿下,崔昭训身边的宫人来禀,崔昭训已经迟了几天没有换洗了。” 太子妃听着抬起头来,看着叶桑。叶桑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这的确是真的。 太子妃马上吩咐道:“明天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崔昭训看看。” 叶桑道是。 太子妃又想到了崔昭训,心里有了点异样,问起叶桑道:“你说这样的事,崔昭训怎么没有亲自来跟本宫说,甚至也没有派个人来跟本宫说一声。”最后竟然是她安插在崔昭训身边的宫人来告诉她的。 叶桑道:“听宫人的口气是说,崔昭训是怕日子浅看不出来是不是,让殿下白惊喜一场,所以想等再过些日子确定一点了再跟娘娘说。” 太子妃心里呵了一声,这种话要是跟别人说还说得过去,但家里人送她进东宫是为了干什么的。她们又是同出一宗的姐妹,若她是相信她,这种时候不管是不是她都应该马上来跟她说。 看来自己这位族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而且有些不懂事,这种时候她还让太子留在她那边,孩子头三个月最容易小产,万一不慎出事怎么办。 太子妃想了一下,跟叶桑道:“你去崔昭训的院子跟太子说一声,就说大皇孙生病了,让他去杨良娣那里看看大皇孙。”(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抱怨 慕枝从门外走进来,对林嫤屈了屈膝,然后走到她身边悄声的道:“娘娘,延庆宫早上请了太医,说是崔昭训迟了段时间没有换洗了。” 林嫤听着眼皮抬了一下,然后问道:“确定了吗?” 慕枝摇了摇头,道:“听太医的意思,是月份太浅还诊不出来,要再过半个月再诊诊看。” 林嫤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当不知道吧,等延庆宫报上来了再说。” 慕枝道了一声是。 林嫤又问起道:“幼玉今日不是说要进宫吗?怎么还没来。” 慕枝笑了笑,道:“奴婢出去看看,六小姐应该就快到了。” 林嫤点了点头。 慕枝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林婠,回过头笑着对林嫤道:“娘娘,来了来了,六小姐来了。” 说着出去将林婠迎了进来,等看到她的脸色,又讶异起来,问道:“六小姐,您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林婠摆了摆手,一副什么话都不想说的模样,直接走了进来。 林嫤看着她憔悴的脸色,也同样讶异的问道:“幼玉,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这般憔悴?” 林婠走过去抱住林嫤的手臂,委屈的道:“别提了,姐姐,我这些日子都快郁闷死了,也累死了。” 林嫤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跟姐姐说说。” 林婠抱怨起来道:“做人媳妇可真难,婆婆规矩又严,整天让我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的。早上起来要给她立规矩,然后又说我是承宗的孙媳,让我跟着她学管家,然后吩咐了一堆的杂事给我做。晚上好不容易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了,王砚又老是惹我生气。” 林嫤叹了口气,道:“你婆婆这是在敲打你,你是不是又跟王砚吵架了。” 林婠道:“我没有,我就新婚那天早上跟王砚吵了一下,后来我都听你的话没有跟王砚吵了,我再生气都没有跟他吵了,是我婆婆看我不顺眼。” 林嫤道:“王砚又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林婠道:“他不重视我,他娶我就像是娶个管家婆,帮他管着院子照顾他一日三餐就好。我们才新婚,我不过就是想让他陪我散散步,结果他就借口要读书不肯陪我去。” 林嫤劝她道:“王砚明年要下场春闱,如今读书正是要紧的时候,他说要读书未必就是敷衍你。”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因此就跟王砚耍小性子?” 林婠坚定道:“没有。”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就是我一生气,那天晚上之后就没有给他送宵夜。后来,后来,是我婆婆给他送了。” 林嫤有些恨其不争起来,按了一下她的脑门,气道:“你啊你!”说着又道:“难怪你婆婆要敲打你,你这般没将他儿子放在心上,她不恼你才怪。你别老是在夫家还耍这种小姐脾气。” 林婠有些委屈起来,道:“那,那我后来不是也已经后悔了嘛,也让人去给他送了,可是那时婆婆都已经送了,我总不好跟婆婆争着送宵夜。” 林嫤道:“你婆婆送是你婆婆的事,你送是你的心意。”说着又对她道:“回去之后好好把你这些小脾气改一改,在夫家收敛点。还有,王砚现在正是要紧功课的时候,你懂事一点,我知道你希望王砚对你体贴入怀,但你也要分时候。像是赏花看月陪你散步这些,等王砚考完了你再要求他。别说姐姐没提醒你,王家是盼着王砚能往三甲冲的,你现在老是跟王砚闹,万一王砚考不好了,不是你的原因王家也可能将原因归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在王家还好不好做人?想想四姐的例子,当初不就是跟四姐夫闹得过了让四姐夫科举考坏了。” 林婠嘟了嘟嘴,道:“知道了!” 不过说着,又伸手抱着林嫤的手臂道:“不过姐姐,你让我在你这里歇一天吧。我这些日子,又要给我婆婆立规矩,又要帮着管理家事,我累都要累死了。你让人去跟王家说,你今晚留我在你这里歇一天,明天再回府去。” 林嫤道:“不行。没成亲的时候我留你在宫里就算了,成了亲我再留你在宫里像什么样子,王家会对你有微词,你陪我用了午膳,下午必须给我回府去。” 林婠抱怨道:“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 林嫤道:“我心疼你,但是我知道什么样才是为你好。” 正说着,外面宫人进来通传道:“娘娘,福慧公主来请安了。” 林嫤听了笑着对林婠道:“今天正巧了,大公主也进宫来了,你不是跟她要好吗,你可以和她好好说说话。”说完对宫人点点头道:“请公主进来。” 宫人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不一会之后,大公主走了进来。 大公主看到里面的林婠,“咦”了一声,道:“幼玉你也在啊?”说着又道:“我在宫外几次请你过府来玩,你怎么不来。” 说着先上来给林嫤请安,道:“儿臣见过母后。” 林嫤点了点头让她起来。 而林婠则是挥了挥手,道:“别提了。”然后就是一副垂头丧气不想说的样子。 大公主微讶,她还极少看到幼玉这般丧气的样子,觉得有异,但并没有说什么。 大公主在林嫤这里坐了一会,然后对林嫤道:“母后,我先去给母妃请个安,等一下过来找幼玉散会儿步去。” 她得好好问问幼玉在王家发生了什么。 林嫤点了点头道:“去吧。” 大公主一走,林婠便又跟林嫤叹道:“看看程七郎,再看看王砚,真是天差万别。王砚要是有程七郎对大公主一半那样对我好,我就知足了。” 说着想到王砚,林婠总是咬牙切齿得很。他就像根木头一样,木头都比他机灵。 前几天她本来兴致勃勃亲手洗手作羹汤,给他炖了一锅人参鸡汤,还特意去问了麼麽这汤要怎么做,炖好了端给他喝,结果他还嫌弃她炖的汤不好喝,还说什么她没有下厨的天赋。 她发誓,以后她都不会再给他炖汤喝了,谁再为他用心谁就是傻子。 林嫤不知道林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取笑道:“你这才成亲多久,怎么就成了怨妇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装病 长坤宫里。 慕枝有些担忧的跟林嫤道:“六小姐看着是跟王家相处得不大好。” 林嫤道:“刚进门的新媳妇,哪个不需要跟夫家磨合个一两年,索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慢慢相处着就好。” 慕枝算是看着林婠长大的,却是有些心疼这位小小姐,跟林嫤道:“这一进门就是又立规矩又帮着管家的,六小姐哪里能受过这样的苦。再说六小姐是新媳妇,管家的时候王家的下人也怕不会服气六小姐,六小姐在其中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娘娘不如跟王大夫人说一说,让她多包容着点六小姐,王大夫人多少总要看在娘娘的面子上。” 林嫤道:“不行,婆媳之间这种事,外人越掺和越坏。王大夫人是严厉了一点,但不管立规矩也好管家也好,外人看来都是合理的要求,何况幼玉也不是完全懂事。本宫去跟王大夫人说,王大夫人只会以为是幼玉向本宫告状了,让本宫以势压人,心里能舒服?再说起来,王大夫人让幼玉帮着管家,虽说是让幼玉累了点,但也说明她在外人面前表示看重幼玉这个长媳。” 慕枝道:“那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呀,六小姐进门之后,连王家的石头都还没摸清呢,就让立刻管家,能管得好吗?瞧瞧把六小姐给累的。” 林嫤笑了起来,道:“要想摸清一个府邸的底细,你猜猜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就是管家。从管着府中人的衣食住行,可以发现很多的门道。就是一些遮掩不外传的阴私之事,也能探听出来。” 慕枝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而另外一边。 大公主牵着林婠一起走到了御花园的一座凉亭里坐下,而在这路上,林婠已经打了几个哈欠。大公主见了忍不住问道:“幼玉,你怎么困成这样?” 林婠摆了摆手,道:“别问了,我这些日子每天都睡不足三个时辰。” 大公主道:“你怎么累成这样?” 林婠抱怨道:“我不像你,进了程家的门,你这个大公主站在那里先是君,除了汤和大长公主之外别人还要先给你行礼,没人敢管你,轻松自在。我现在呀,就成了一个受气包小媳妇,早上立规矩,白天管家,晚上还要照顾王砚那臭王八蛋,累死我了都。还有王家的家奴,每一个好惹的,个个只会阳奉阴违。” 大公主道:“难怪我每次请你过府来,你都说过段时间。”说着又有些心疼道:“不是说王家是名门望族,门风清正吗?怎么也这样为难人。” 林婠道:“就是这种传承几百年的世家臭规矩才多呢,恨不能将先人礼记上那一套全都摆出来。”说着又悄声道:“你猜猜王家的小姐多可怜,王砚的两个妹子也是要早上去给母亲请安立规矩的。我最小的那位小姑,今年才九岁,结果昨天因为没有背出王家的一段族谱还要被我婆婆打手板心。你知道王家的族谱有多厚吗?” 说着用手比了比,道:“这么厚,这么厚。”然后又有些怜悯自家两位小姑子的道:“我看我两个小姑子挺怕我婆婆的。” 大公主问道:“你两个小姑子是不是不是你婆婆亲生的,或者是庶出的?”要不然怎么这么狠心。 林婠道:“那倒不是,王家家规,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我公公是没有妾室的,王砚的两个妹子一个弟弟都是跟他一母同胞。” 对这一点林婠倒是十分满意,有这条家规在,她以后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许王砚纳妾。 大公主有些同情林婠,叹着气道:“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天天这么累,很容易生病的。” 林婠可怜兮兮的歪着脑袋“唉”了一声,道:“谁叫我命苦呢。” 大公主想了一下,眼睛一亮,道:“诶,你不如装病,你病了王大夫人总不好再让你去立规矩了吧。” 林婠听着也眼睛亮了一下,拍了一下巴掌笑着道:“这样的简单的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说完兴奋起来道:“我回去就试试去。” 林婠和大公主又聊了一会,然后林婠便先去跟林嫤告辞出宫去了。 等回去之后第二日,林嫤便听到王家那边传来,林婠生病了。 林嫤有些怀疑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不会是这丫头装病吧。” 庄氏却没有想这么多,一听到女儿病了,马上便收拾东西赶到了王府,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看起来一脸病容的林婠,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于是庄氏心里便有些埋怨起王大夫人来,觉得是她这些日子对待女儿太苛刻了,才会让女儿累得病了。 庄氏看完女儿之后,马上去找王大夫人说话去了。话里话外虽然还算客气,什么幼玉年纪轻,请亲家夫人多多包容,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什么的,但语气里总免不了含了抱怨和不满。 王大夫人对林婠的病不疑有他,心里也有些后悔,想着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确实太为难人家了,又后悔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跟小辈计较。幼玉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她好好说好好教就是,还非要拐弯抹角的敲打。 就连婆婆也有些责怪自己对幼玉太严厉了些,这个儿媳妇是王家亲自去求来的,又是皇后亲妹,不看僧面看佛面。 王大夫人跟庄氏表示了歉意,然后走到林婠的床边,拉了儿媳妇的手,带着万分歉意的表示让她好好休息,立规矩和管家的事不用管了,先养好身体,而王砚则是去请了太医来给她看病。 太医来的时候,林婠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会露出马脚。直到太医诊断,她确实因为劳累过度,导致风寒入侵高热不止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但等太医回宫后跟林嫤禀告表示:“婠玉县主是使用了药物导致自己身体体温升高,看起来疑似高热不止,实际身体并无大碍。” 林嫤听着气起来,骂道:“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她真当大夫都是蠢的。”要不是本她提前想到了她可能装病,跟太医打过了招呼,看她今日怎么在王家面前圆谎。 林嫤又吩咐慕枝道:“你以代本宫探望的名义去一趟王家,然后让幼玉赶紧自己好起来。让王家知道她是装病的,有她好受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实力坑姐 慕枝打着探望的名义来王家,悄悄警告林婠的时候,林婠虽然面上答应着,但实际上却有些不以为然。 实际上自从“病”了之后,林婠在王家真的是受到了春风般的待遇,不仅婆婆不再为难,还关怀备至,就是王砚也暂时放下了功课,整日守在她的床边,对她嘘寒问暖,对她所有甚至是无理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 偶尔她无理过了头,王砚虽然心里不满,但也只是给她一个“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的”眼神,然后默默的哄着她了。 林婠只有在这时候才觉得,王砚还是蛮在乎自己的,然后看着他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样子,心里甜蜜起来。 林婠虽然知道装病不对,但她“病”着的这两日,实在过得太舒心了。这反正装都装了,不如等她多享受几日先。 林嫤气林婠不将她放在心上,又不能拆穿她让她在夫家难做,只能帮着她圆谎,另一边也不好告诉庄氏免得她对幼玉生气。 在林婠装了三天还不肯好之后,林嫤终于有些生气了,吩咐慕枝道:“去跟太医说,让他明天去给幼玉诊脉的时候,直接宣布幼玉身体已经大好了。” 林嫤想的是,太医不肯跟她配合,她自己也只能好起来。 但结果还没等太医去说呢,宫外突然流出一些闲言碎语出来,说是王大夫人故意刻薄折磨儿媳,将刚进门的儿媳妇就折磨得病了。还说王大夫人并不喜欢林婠这个儿媳,嫌弃她出身过高压在自己头上,给王砚看中的原本是自己娘家的侄女。 这种闲话一传来二传去,不一会就传得满天飞,让王大夫人听着渐渐的黑了脸,很是生了一场闲气。 王大夫人自觉得自己向来自持身正,虽然有些不高兴幼玉进门后过于娇气有敲打之意,但也没有过于为难更别说折磨,不管是立规矩也好管家也好,私心里是想要教一教这个儿媳妇。至于说她看不上林婠,给儿子看中的是娘家侄女更是无稽之谈。 当初老太爷和老太太决定求娶林婠之前,她娘家嫂子的确提出过想亲上加亲,但后来她跟嫂子透露了公婆的意思之后,嫂子也再没有提过这件事了。如今传出这样的话,的确是让王大夫人很有些心塞的。 而林婠一听外面传出这样的闲话来,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闹大发了。她虽然想装病偷个懒,再顺便让王砚陪陪自己顺着自己,但可真没有想过要败坏婆婆的名声。于是在床上也坐不住了,赶紧表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纸包不住火,王大夫人也是掌管王家中馈十几年的人,起先对林婠的病不疑有她是因为不觉得林婠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结果后面越想越不对劲,加上身边精明的麽麽的提醒,王大夫人很快就怀疑了起来。 又明白若是林婠真的装病,必然宫里林嫤吩咐过太医帮着她隐瞒才能瞒过她,于是请了外面的大夫进来给林婠一看,然后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王大夫人气得脸都黑了起来,亏她还后悔不该对这个儿媳妇过于严厉,结果这个儿媳妇倒是好,给她装起了病来,这不是对她这个婆婆心存不满是什么。 王大夫人甚至怀疑外面的这些闲言碎语是不是也是林婠故意传出去的,若不然这种闲话怎么能这么快就传得漫天都是。 林婠一见自己被揭穿,差点觉得天都要塌了,连忙拉着王大夫人的手着急道:“婆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我……” 王大夫人挥开她的手,并不肯听她解释,眼神冰冷的盯了她一眼,然后就带着丫鬟和麽麽出去了。 林婠又转头看向王砚,王砚心里也十分生气,对着她训斥道:“幼玉,你怎么能这样做!” 林婠听着缩了缩身子,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道:“相公,你听我解释。” 王大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越想越生气。 皇后能帮着林婠装病欺骗她,可不就是连皇后都对她有所不满,那她这个婆婆还有什么好做的,王大夫人也有自己的傲气,直接换了诰命服递牌子进宫了。 林嫤是带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睡午觉的时候,直接被慕枝从床上叫起来告知林婠装病被拆穿,王大夫人正在宫外求见的。 林嫤听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忙穿了衣服从内殿里出来,然后让人将王大夫人请了进来。 王大夫人进来后,直接跪到林嫤的面前,手里举着当年诰封的圣旨,表情严肃,给林嫤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娘娘,臣妇自嫁进王家二十余个年头,以女戒女训严谨自身,不求于夫家有功,但求于夫家无过。待婠玉县主进门,臣妇亦以此要求县主。想是臣妇德行修得不够,对县主过于严苛,令县主对臣妇有所不满,不惜装病以避,亦令外人对臣妇有所指责。既如此,臣妇自请娘娘收回诰封圣旨,剥去臣妇诰命之身,反省自身。” 林嫤心中颇为羞愧,连忙亲自将王大夫人扶了起来,道:“夫人快别这样说,夫人自来持身清正,何人敢说夫人德行有亏。幼玉装病是幼玉不对,本宫没有尽到长姐教诲之责,反而帮着幼玉隐瞒,本宫亦对不起夫人。幼玉装病之事,本宫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林嫤好不容易将王大夫人安抚住了,将她送出了宫,心里对幼玉真是又恼又气。 紧接着又不得不让穆清到王家,手捧戒尺和女训将林婠申斥了一顿。她到底还是有些偏心,没有用懿旨申斥。 对王大夫人只能多加赏赐以安抚,懿旨褒奖其孝贤惠明以破除流言。 庄氏知道林婠的病是装出来的之后,也是被气得脑仁疼,到王家将她大骂了一顿。但是再气还是自己的女儿,最后还得帮她在王家面前转圜擦屁股。 庄氏为此对林嫤也有些不满,进宫跟她抱怨道:“幼玉不懂事您也不懂事,你竟然还跟着她犯糊涂。你祖母年纪这么大了,因为你们,还得跟着我一起去王家赔礼道歉。” 林嫤:“……”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责备林嫤道:“你怎么也跟着幼玉一起胡闹!” 林嫤:“我……”然后看着皇帝一副“你越活越回去”的眼神,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倒是大公主十分愧疚的跪在林嫤的面前,装病的主意的她给出的。跟林嫤承认完错误之后,小心翼翼的问林嫤道:“母后,儿臣是不是给您和幼玉惹麻烦了?” 林嫤头痛的抚着额头,对她摆了摆手,她现在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她原来以为是幼玉实力坑姐,原来还有大公主实力坑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哭诉 长坤宫里。 林婠抱着林嫤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嫤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去安慰。 等好一会之后,林婠的哭声渐渐停了,林嫤才有些生气的训道:“你还好意思哭,你都是活该!” 林婠一听,哭声又起来了,一边哭一边道:“姐姐你就别骂我的,王砚骂我,母亲骂我,祖母骂我,连七哥也跑过来骂我,我都已经被骂死了。” 林嫤道:“那你也是活该,谁叫你自己作死。坑了你自己还坑了别人,母亲父亲还有祖母还得舔着脸去跟王家道歉,还有你自己,你闹出现在这一场,以后就算你在王家受委屈,别人也肯定先觉得是你的错,家里人还好意思替你出头吗?” 林婠道:“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会把我生病的消息传出去,还变成了是婆婆欺负我。最近婆婆都不肯理我了,太婆婆也一样,看到我就直叹气。” 林嫤叹了一口气,道:“幼玉,你的脾气要改一改了,你呀,也就仗着我宠你知道我不会拆穿你,所以才敢一直装病。” 林婠低着头一直抽鼻子,没敢反驳。 林嫤继续道:“你自小排行最小,家里所有人都宠着你,什么事都替你考虑好了安排好了,所以你自己就想得少。林家是后族还是太子的外家,多少双眼睛看着咱们家呢,又有多少人恨不得林家跟王家闹不和。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一看就是想要离间你和你婆婆甚至是林家和王家的关系的。以后无论做什么事之前,你都要多想想。好在王家通情达理,对这次的事情虽有不满,但不曾跟你跟林家计较。” 林婠终于没有再说话了。 之前她也只是一直为欺骗王家而内疚,但现在此明白自己想得少了。 林嫤继续道:“你没有出阁的时候,家里人看着你小,大家都哄着你围着你转。等你嫁到王家,结果变成你要伏低做小要围着别人转了,王砚要读书不肯多陪你你不高兴,你婆婆让你立规矩你不高兴,让你帮着管家你嫌累也不高兴,你不习惯不高兴姐姐可以理解。但是所有的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要不然哪里有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句话。除非你有本事生成皇帝的女儿,但就算公主,也还是要顾及夫家的感受呢。” 林婠羞愧的低下头来。 林嫤道:“你这些日子在王家表现好一点,你婆婆这次气得不轻,哪怕你婆婆不肯理你,回去也天天到她跟前去给我端茶送水服侍着,认错和道歉的态度要诚恳一点。以后不许再做下这样的事。” 林婠道:“知道了!” 说着顿了一下,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林嫤问道:“姐姐,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故意传出那种话坏我婆婆的名声然后嫁祸给我的。” 林嫤道:“那你想想谁见不得咱们家好吧,传话的人可多了。最开始这话是从御史夫人嘴里传出去的,这位御史夫人跟宣国公夫人十分交好,后来静安长公主、韩国公府等人自动做了传声筒,再加上一些长舌的官夫人,不怕不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都是。” 这些人家不是跟她或林家有仇的,就是见不得她或林家好的。宣国公府不用说,静安长公主因为宁玉县君远嫁苗疆之事一直记恨在她身上,韩国公府也跟林家不和。 林婠气道:“这些老虔婆长舌妇,死了下地狱一定会被人拔了舌头……” 她还没说完,林嫤便转头瞪了她一眼,林婠只好又默默的低下头去了。 林嫤又道:“好了,你别老是在我这里呆着,回去好好跟你婆婆认错,最近也别老往我这边来,省得你婆婆又以为你来告状不高兴。” 林婠只好道是,然后站起来跟林嫤屈膝。 林嫤又吩咐慕枝道:“慕枝,你送她出宫去。” 慕枝道了声是,然后让人将林婠的披风拿来,亲手给她披上,然后对林婠道:“六小姐,请跟奴婢走吧。” 已经是冬月未的天,外面冷风烈烈,林婠一出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在没有下雪,天也好走。 林婠跟在慕枝身后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大公主没有被责罚吧?” 装病的主意是大公主出的,这傻丫头居然还跑去主动跟姐姐承认并认错了,她不说她也不说原本谁也不知道。大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人太实诚了。 慕枝叹了一口气,对林婠道:“六小姐,你以后做事真的要三思,这一次不仅大公主被你连累,连娘娘都被皇上责备了。” 林婠听着着急起来,问道:“那大公主没事吧?还有姐姐,皇上是不是生姐姐的气了,他会不会就此冷落姐姐了?” 慕枝回答道:“大公主没事,娘娘并没有责罚大公主,只是她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只怕现在心里愧疚得很。至于皇上,皇上与娘娘的感情深厚,倒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生分了。” 林婠听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结果前面一个声音传来,带着一种高傲不屑的声音道:“哟,这不是我们婠玉县主吗?” 林婠抬眼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了带着五六个宫女挡在她们前面的吴贵妃,披着披风,眼睛要翘到天上去,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她。 慕枝已经屈膝下去给她行礼了,道:“见过贵妃娘娘!” 林婠跟着屈膝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吴贵妃并不叫起,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林婠,看笑话一样的笑了起来,道:“不是听说婠玉县主被王大夫人欺负得病得起不来床了,本宫看着,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林婠不欲与她争辩,垂着头不说话。 吴贵妃却又“哦”了一声,道:“本宫倒是记起来了,婠玉县主这是假病,倒是让王大夫人在外面坏了名声。看来王大夫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半辈子都是清正的名声,娶了个儿媳妇进门,自己倒是变成恶婆婆了。” 林婠继续不说话,她忍。 慕枝这时候却是对吴贵妃道:“贵妃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送婠玉县主出宫。贵妃娘娘的教诲,婠玉县主已铭记在心,奴婢和婠玉县主先告退。” 说完又对吴贵妃屈了屈膝,然后扶了林婠打算走。 吴贵妃气她不将她放在眼里,怒道:“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呢,谁都不许走!”说完见慕枝根本不打算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道:“怎么,连你一个宫女都敢不听本宫的话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赏妾 慕枝对含笑对吴贵妃,笑得恭敬,却不达眼底,道:“奴婢不敢,只是皇后之命难为,奴婢不敢怠慢。贵妃娘娘若有对奴婢不满,奴婢送婠玉县主出宫后再去向贵妃娘娘请罪。” 说完对吴贵妃屈了屈膝,然后扶起林婠,道:“婠玉县主,请跟奴婢来吧。” 吴贵妃气恨,盯着她们远走的背影。 她身侧的宫女亦是不满的跟吴贵妃道:“长坤宫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这慕枝不过是皇后跟前的一个奴婢而已,竟然也敢不敬娘娘。” 玉簟轻轻的瞪了宫女一眼,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慕枝其实就是不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但那又如何。这后宫里面,谁得皇上的宠爱,连她跟前的奴才都能趾高气扬几分,更别说皇后还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娘娘。 吴贵妃甩了一下袖子,气恨道:“等着瞧。”说完便转身回了昭阳宫。 等回到昭阳宫,吴贵妃坐在榻上拿着一支簪子百无聊赖的玩了一会,眼睛高高的抬起想着事情,过了一会,她突然出声喊了一声:“玉簟。” 玉簟出来对她屈了屈膝,道:“娘娘,您是有何吩咐。” 吴贵妃道:“你去一趟王家,替本宫给王大夫人和王大公子送个赏。”说着冷笑了一声,哼道:“林婠装病这件事,王大夫人和王砚怎么说都是受了委屈,王首辅又是皇上的股肱之臣,怎么说本宫都该替皇上安抚安抚王家。” 玉簟眼睛动了一下,抬了抬眸,问道:“娘娘想赏赐王家什么?” 吴贵妃道:“婠玉娇生惯养,服侍相公不周,给王大郎送两个妾室照顾他。至于王大夫人,你去库房挑几样好看的东西赏赐下去吧。” 说着心里讽刺起来。 林婠装病,害得王大夫人差点名声尽失,如今王大夫人怕正恼着林婠呢。若此时给王大郎送两个妾室,王大夫人为了压林婠,极可能会将两个妾室收下来。 夫妻之间隔了一个女人,就能生出很多的事,林婠又是受不了委屈的性子。到时候林婠和王砚经常闹起来,最好再牵扯上两家的长辈,一来二去的,不愁两家不会生起嫌隙。 玉簟听着倒是觉得这个办法恐怕不可行,对吴贵妃道:“娘娘,王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王家恐怕不会任由两个妾室进门坏了家规。” 吴贵妃听着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塌了下来,道:“规矩是死的,本宫赏下去的东西,王家还能拒绝了不成。” 玉簟建议道:“娘娘不如说赏赐两个丫鬟伺候王大郎,倒不必一定要说是妾室。” 王家虽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但所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不纳妾,王家的公子老爷们偶尔睡一睡丫鬟,难道当妻子的还能计较不成。就是王大老爷说是一辈子没有纳妾,但身边也有一个十几年伺候他的丫鬟,这丫鬟跟通房也差不多了。 王大夫人未必会愿意让妾室进门坏了家规,受王家其他人的责备,但收两个丫鬟还是没有没有压力的。 王砚正值血气方刚,林婠一看就不是会哄丈夫的人,身边两个貌美角色又通情达理的丫鬟伺候着,久而久之,说不好哪天就上了心了。若是林婠受不了委屈跟丫鬟或王砚闹起来,那时才是瞧热闹的时候。 吴贵妃想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是很满意玉簟的提议,但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挥了挥手道:“行行行,按你说的办吧,一定要将这件事办好。” 玉簟屈膝道是,然后出去了。 然后过了不到两天,林婠在王家就听到了吴贵妃给王砚赏了两个貌美角色的丫鬟,名曰照顾王砚起居饮食。 而最重要的是,王大夫人竟然还将这两个丫鬟收下了。 林婠气得扯着帕子在自己的屋里抓狂,一边跟自己的丫鬟骂吴贵妃道:“这个妖妃,我就知道她见不得我好,活该在宫里守活寡……” 林婠骂完,又着急的问自己的丫鬟道:“我问你,大夫人将那两个丫鬟放到哪里去了?” 丫鬟回答她道:“大夫人暂时让她们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林婠问道:“没有让她们去王砚身边伺候?” 丫鬟摇了摇头,道:“没有。” 林婠想到最近对她没有好脸色的王大夫人,有些害怕她为了报复她会故意将两个丫鬟给了王砚来气她,到时候一个长者赐不敢辞,王砚说不好就顺水推舟了——谁知道王砚会不会有花花肠子。 林婠越想越不放心,道:“不行,我得去找我姐姐,让她将两个丫鬟弄走。”说完就打算往外走。 丫鬟一见,连忙将她拦住道:“少夫人,少夫人,您可千万别。上次的事大夫人还生您的气呢,两个丫鬟是大夫人收下的,您这时候让皇后娘娘弄走,大夫人怕又会以为您对她不满。这件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林婠顿时又丧气起来,走到榻上坐下,然后问道:“那怎么办?” 丫鬟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结果这时候外面突然通传:“大少爷回来了。” 若是平时,林婠绝计要为两个丫鬟的事跟王砚生一场气的,连理都不会理她。 而这次林婠刚扭过身去,打算跟王砚来一个冷战,结果想到上次装病的事自己实在理亏得很,王砚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原谅自己,多少有些心虚,于是站起来走出去迎他,对他屈了屈膝,垂着头说一声:“相公回来了?” 王砚看了她一眼,直接从门外跨进来,只作看不见她,然后越过她直接进了里面。 林婠在后面不满的怒了努嘴,然后只能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进来。 王砚进内殿换衣服,林婠跟着进去要服侍他,王砚冷冷的将她推开,林婠嘟了嘟嘴有些不满,也不说什么,硬是凑上前去抢了他手上的活帮他脱衣服。 林婠有时候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脸皮够厚,也够赖皮。 王砚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由着她去。 等换好衣服出来,丫鬟端了热水进来要给他洗手净脸,王砚伸手要去拿毛巾,林婠又连忙抢在他前面将毛巾拧了然后双手递给他,对他笑了笑,一副摇着尾巴要讨好的模样。 王砚接了毛巾洗了脸净了手,然后将毛巾递回给她,林婠这才高兴起来,将毛巾放回铜盆里。 王砚转身要走,林婠连忙从身后将她抱住,哭丧着脸道:“相公,你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你难道朕的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不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王砚看了看她揽在自己腰上的手,道:“放手!” 林婠在他背上摇了摇头,道:“不放。” 王砚用力的拨开她的手,然后走到榻上坐下。 林婠很是不甘,跟着走到他旁边坐下,道:“你直接跟我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尽力办到。” 王砚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 结果林嫤直接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要不这样?” 说完见王砚一脸惊愕的表情,眨了眨眼,又道:“不够啊?那这样。”说完直接亲上了他的嘴唇,不仅亲,还啃了好几口。 王砚吓得连忙将她推开,道:“丫鬟都在呢,你像什么样子!”说完耳根就红了起来,脸上也有了几分害羞,偏偏却还要强自镇定的样子。。 而屋里的丫鬟则捂着嘴笑了起来。 林婠靠向他的胸口,笑着道:“那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跟我生气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礼尚往来 长坤宫里。 林嫤听着慕枝跟她说道:“……贵妃赏下的那两个丫鬟,王大夫人做主,先配给了六姑爷身边的两个小厮,然后放在了六小姐院里伺候。王大夫人说了,既然是贵妃娘娘赏下伺候六姑爷的,放在六小姐院里最好了。先配了人再进内院伺候也是图个方便。”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吴贵妃给王砚赏妾是事,只是王大夫人既然亲手已经将人收下了,因为上次幼玉装病之事,林嫤也有些理亏不好多管,所以只能看着。如今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慕枝倒是松了口气,跟林嫤笑道:“奴婢差点还以为王大夫人真的会让两个丫鬟去伺候六姑爷呢,这下无论是娘娘还是六小姐,都可以松一口气的。” 从这一点说,王大夫人还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的,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就故意为难六小姐。 慕枝又道:“听说六姑爷与六小姐也和好了。” 林嫤道:“这就好,希望这次的事能给幼玉教训,让她吃一点长一智,以后别再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 慕枝替林婠说话道:“不会的不会的,娘娘就放心吧,奴婢看六小姐是真的知道错了。” 林嫤没有再说林婠什么,转而说起道:“吴贵妃既然喜欢赏美人,本宫礼尚往来,给惠王府也赏两个美人过去吧。” 她赏给惠王府的人,足够贵妃和惠王担心防备好一阵子了。偏偏长者赐不敢辞,惠王不敢轻易处置,却要防备着她们是不是她放在他跟前的细作,还有防着她们会不会害了府里的孩子······足够他们头痛的。 反正惠王府后院的水已经这么浑了,她不介意再搅浑一点。 慕枝对吴贵妃此次的行为也很不满,笑眯眯的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而此时在王家,王大夫人的院子里。 一个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手里还捧了一件披风。 王大夫人本是侧着身子背着身,见丫鬟进来,放下手里端着的热茶,转头问她道:“她走了?” 丫鬟对她屈了屈膝,恭敬的答道:“是,大少夫人让奴婢把这件披风送进来给夫人,说是大少夫人亲手做了孝敬夫人的。” 王大夫人对她招了招手,道:“拿上来我看看。” 丫鬟捧着走上前,放到了几子上。 王大夫人用手翻了翻披风,披风用的是上好的狐狸毛,颜色银红,的确是顶好看的一件披风。其中的针脚虽不十分出色,但也还算得上齐整。 可以看得出,的确是林婠亲手做的,并没有假手于下人——若是下人帮忙,针脚绝对不会这般差。 王大夫人身旁的麼麽笑着道:“这样好的狐狸皮,怕也只有宫里才有吧。这皮子恐怕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大少夫人的。”说着又道:“夫人,看看少夫人多孝顺您,自己不舍得穿,这样的好皮子却拿出来孝敬你。” 王大夫人哼了一声,道:“她要是真有半分孝心,也就不会做出装病这种事情来了。”语气虽然不好,但脸色却还是缓和了几分。 麼麽并不希望王大夫人与林婠婆媳不和,婆媳吵吵闹闹的于家有什么好处,所以帮着林嫤说话道:“大少夫人年纪小不懂事,装病其实也不过就是想偷个懒而已,谁知道外面那些长舌妇会传出这样的话来。但奴婢看经过这件事,大少夫人是真的知错了,也懂事了不少。” 王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说句实在话,她进门之后我对她是严厉了些,但也只是想要压一压她的性子,她的性子实在娇气了些,不是能相夫教子的。但我就算让她立规矩让她帮着管家,但我又何曾对她做过多过分的事,偏偏她……” 麼麽笑着道:“夫人这次的确是受委屈了。” 王大夫人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总归这个儿媳妇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又不能休回去,我也懒得跟她计较。” 麼麽又笑道:“就是呢,夫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还会跟小辈一番见识。大少夫人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夫人您慢慢教她。” 王大夫人又问起道:“大郎跟她和好了。” 麼麽道:“是,大少爷一个男人,总不好一直跟少夫人计较的。” 王大夫人却挑了挑眉,道:“她哄大郎倒是有一手,我看大郎这样严肃的一个人,对她倒是愿意宠着呵护着,看来大郎是真的喜欢他。” 麼麽笑着道:“大少夫人是顶漂亮的一个姑娘。” 王大夫人摇了摇头,道:“也不就是因为漂亮,大郎见过的漂亮姑娘还少吗?就是贵妃前些日子赏下来的两个女子,模样也并不比她差。她能得了大郎的心,必然就是对了大郎的胃口。” 麼麽又道:“大少爷能与:“大少夫人琴瑟和谐岂不正好,夫妻和睦才是兴家之兆。” 王大夫人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接着又舒了一口气,道:“算了,大郎难得喜欢一个姑娘,我也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又道:“若是明天她再来请安,你就让她进来吧。” 说着又哼了一声,撇了身侧的麼麽一眼,又道:“也省得大郎天天让你在我面前帮着她说好话。” 麼麽被王大夫人一语拆穿,倒是一点不心虚,呵呵的笑起来,道:“奴婢劝夫人,可不是因为大少爷,而是为了夫人好,为了王家好。” 王大夫人道:“你就是真为了大郎好也没什么,你又不是心向着外人。”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以后让幼玉每三日来我这里请一次安吧,立规矩就省了。”说着到底心里还有些气不顺,道:“省得我又落了埋怨。” 说完继续道:“这个家以后总是要交到她和大郎手中的,管家之事还是要先学着点,以后交到她手里的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再说,她儿媳妇都娶进门了,她也想手把手的教上几年,然后就将中馈交给林婠,然后自己享清福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报喜 长坤宫里。81中』Ω文网 银霜炭将殿内哄得暖融融的,林嫤端了一碗茶坐在榻上,颇有闲情逸致的看着坐在对面正拿着一根针认真的绣着花的瑞公主。 慕枝在旁边笑着指点她道:“三公主,您这针线走得太疏了,这样绣出来可不好看。” 瑞公主不耐烦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慕枝,你不要总是打扰我。” 林嫤笑了起来,问她道:“你闹着要学绣花,是想要绣花给谁?” 瑞公主低着头,继续在布上绣来绣去,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等我学会了绣花,我要绣个荷包给晟哥哥。” 林嫤笑着道:“等你学会了绣花,难道不是先绣一个荷包给你父皇,小心他又跟你吃醋了。” 瑞公主道:“父皇不是有母后绣给他吗?我的我要绣给晟哥哥。” 林嫤打趣她道:“你倒是一点都不矜持。” 瑞公主道:“反正我以后都是要跟晟哥哥成亲的,我这叫大方。” 原本在另外一边玩球的珺公主跑过来,凑到瑞公主身边看了一眼她绣的花,然后皱着眉嫌弃了一句:“好丑!” 瑞公主恼瞪了他一眼,不满道:“珺公主,你不许看。”珺公主又笑着跑到林嫤身边来,道:“母后,我明天也要学绣花,等我学会了,我给你和父皇绣荷包。” 林嫤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母后等着你的孝敬!” 珺公主对着林嫤眯着眼睛笑起来。 瑞公主哼哼了一句,道:“马屁精!” 正在这时,外面宫女进来通报道:“娘娘,太子妃殿下来了。” 林嫤将珺公主揽到身边,对宫女点了点头,道:“请太子妃进来吧。” 太子妃跟着宫女从外面走进来,在门口的地方抬眼看了一眼林嫤,微微驻足了一下,接着又弯起嘴角,笑着走进来对林嫤跪下来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林嫤示意慕枝将她扶起来,笑着道:“快起来吧,地板冷。” 瑞公主坐在榻上也抬起头来,跟太子妃打了一声招呼,道:“大嫂嫂好。” 太子妃抬头看着她手里忙乎着的针线,笑着道:“呀,三妹妹竟然学刺绣了呀?三妹妹这是打算绣花给谁?” 瑞公主对她客气的笑了一下,却并不说话。 林嫤倒是笑着道:“别理她,看她也就是一时兴起想玩,过几天估计就没兴致了。”说着又问起太子妃道:“这么冷的天,你急着过来是有什么事?” 太子妃像是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啊”了一声,道:“看儿臣,差点将正事忘记了。”说着脸上作出高兴状,道:“儿臣今日过来见母后,是有一件喜事要禀告母后——儿臣宫里的崔昭训,被诊出了喜脉!”说着脸上像是极欢喜的模样。 林嫤心里微动了一下,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情绪变化,浅浅的笑了一下,道:“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既然崔昭训怀上了,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吧,让她好好将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母后赏你。” 太子妃笑着道:“是,母后,儿臣一定好好照顾崔昭训。”说着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着道:“儿臣嫁予太子近七年,太子膝下至今只有长业一子,儿臣心中十分愧疚,愿崔昭训这一胎能得一男,为殿下多添一个子嗣。” 林嫤道:“太子还年轻,孩子的事你不用着急也不用过于压力。” 自从知道崔昭训的的确确是有了之后,太子妃的确是难得的松了一口气,此时笑着道:“是。” 林嫤又问道:“太子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太子妃道:“暂时还没,儿臣是刚刚才给崔昭训请的太医,崔昭训亦是刚诊出的喜脉,儿臣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就急着来禀报母后了,倒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太子殿下。” 正说着,外面宫人便通传道:“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回来了。” 接着是一身红色穿成金童娃娃模样的桓小皇子掀开帘子先走了进来,眼睛明亮亮的,模样俊秀。进来后直接爬到林嫤的膝盖上坐下,然后才声音清亮的喊了一声:“母后。” 而跟在他身后的进来的,是一直含笑温柔看着他的太子。 林嫤见了笑着问道:“这小子不是跟着你们父皇去勤政殿去了,怎么又是跟着你回来了?” 太子笑着道:“儿臣刚好去勤政殿,看到六弟闹着要会长坤宫,便带他回来了。” 说着见到太子妃,倒是有些惊讶道:“太子妃也在啊。” 太子妃起身笑着给他行了礼,然后道:“刚刚还说着殿下呢?崔昭训有喜了,臣妾来禀报母后,正说到要告诉殿下这个好消息。” 太子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哦”了一声,道:“崔昭训怀孕了呀,是件好事,让人好好照顾她吧。” 说着走到太子妃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笑着跟上面林嫤说起桓小皇子道:“母后不知道,六弟今日的胆子可真大。他吵着要回长坤宫,父皇没让。他自己就溜到了勤政殿外面,找了借口将跟在身边的宫人一个个使唤走了,然后自己偷偷往长坤宫方向走。” 说着又看向桓小皇子,道:“幸好儿臣在勤政殿不远的地方碰上他。儿臣派人去跟父皇说的时候,父皇身边的人正着急找他呢。” 说起来这个弟弟的确是有些小聪明的,在勤政殿里,他先说自己口渴先让一个宫人去给自己倒水喝,再说自己要看雪人让宫人去找铲子堆雪人,最后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梅花让最后的宫人去摘梅花给他,然后等宫人去摘梅花的时候自己悄悄先躲到了石狮子后面。 等宫人一回头现他不在急匆匆进去禀报的时候,他再大摇大摆的一个人往长坤宫的方向回去。 想想六弟才不过两岁,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算得上是聪慧。 林嫤却从太子的话里听出了惊险的味道,一个才两岁的孩子没有人跟着,想一路从勤政殿走回长坤宫,若是路上生点事,简直不敢想象。 林嫤低头看了一眼桓小皇子,板了脸问道:“桓儿,是不是真的?”说完又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你是长了一颗老虎胆?这么肥,竟然敢甩开宫人乱走。” 桓小皇子却一脸的不知错,反而还有些得意,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林嫤,道:“我知道回来的路。” 林嫤瞪着他道:“知道路就敢一个人回来了?”说着为了吓唬他,又道:“小心半路让人丢你到荷花池里去喂鱼。”(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胆儿大 太子见林嫤生气,笑着招了招手将桓小皇子叫到了身边来。 桓小皇子一见,从生气的母后怀里下来,然后马上跑到了太子怀里靠着。 太子笑着揽了揽他,替他说话道:“六弟知道错了,儿臣回来的时候已经说了他一路了,他下次必定是不敢这样了,母后别太责怪他。”说着又低头笑着问桓小皇子道:“桓儿,是不是啊?” 桓小皇子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立刻知道母后大人是真的生气了,马上道歉道:“是,母后,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嫤撇着眼警告的瞪了瞪他。 桓小皇子缩了缩身子往太子身边靠了靠,太子笑了起来,凑到他的耳朵边上悄声对他道:“你要乖一点,不要惹母后生气,若不然哥哥也救不了你。” 桓小皇子笑眯眯的对他点了点头。 太子妃看着太子与桓小皇子之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太子宠六皇子就像是在宠儿子,不,甚至是太子对大皇孙都不及对六皇子。 再看看太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好像在皇后和六皇子身上,她这个妻子就在旁边,倒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然后挤出笑来,笑着让自己插话进去,对林嫤道:“是啊,母后,六弟年纪小哪里懂什么事,是身边的宫人服侍不周,母后要罚也应该罚那几个疏忽大意没有看好六弟的宫人。” 太子转头看了太子妃一眼,没有说什么。 林嫤则是依旧温和的笑着道:“你提醒得对,我会罚他们的。” 太子则是在这时候放开桓小皇子站了起来,对林嫤道:“母后,父皇大概就要回来了,儿臣和太子妃不打扰您了,儿臣和太子妃告退。” 林嫤点了点头,道:“外面在融雪,你们路上小心。” 太子点了点头,然后与太子妃一起出去了。 太子和太子妃刚出了门外,皇帝果然就回来了,厚厚的灰鼠披风里面,还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皇帝一进门就问道:“桓儿呢?” 林嫤指了指跑到珺公主身后去躲的桓小皇子,桓小皇子从珺公主身后伸出头来,对着皇帝笑眯眯的讨好的笑。 珏公主的小脑袋从皇帝的披风里面钻出来,看着桓小皇子,一脸疑惑的问道:“桓儿,你怎么先回来了,我和父皇找了你好久。” 皇帝将珏公主放了下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宫人,然后过去抱了桓小皇子坐到椅子上,伸手在他屁股上就是声音响亮的两巴掌。 然后皇帝训斥道:“胆大包天的小家伙,下次还敢不敢一个人胡乱走了,你是不要命了?” 身上穿着厚衣裳,皇帝又控制着力道,巴掌打在屁股上并没有多疼,桓小皇子趴在皇帝的大腿上,既没有避开也没有喊疼,反而还玩起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长命锁。 倒是珏公主蹲到了桓小皇子的前面,眼睛亮亮的看着桓小皇子,问他道:“你疼不疼?” 桓小皇子很实诚的摇头回答道:“不疼!” 珏公主仰起头马上跟皇帝告状道:“父皇,桓小皇子他说他不疼,你要打重一点。” 桓小皇子仰起头看着她:“……” 林嫤和皇帝:“……” 瑞公主:“……”然后捂着嘴“啊哈哈”,一边笑一边道:“珏儿,原来你是故意来坑桓儿的。” 珏公主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倒是珺公主心疼桓小皇子,拉着皇帝求情道:“父皇,你不要打桓儿。” 皇帝一脸的无奈,在桓小皇子的屁股上又是“啪啪”的两巴掌。然后想着打重了自己心疼,打轻了对儿子估计没效果,于是打算换另外一种方式惩罚桓小皇子,放开他道:“为了让你长长记性,今晚罚你不许吃饭!” 桓小皇子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仰起四十五度,拖着下巴问道:“那点心呢?” 皇帝瞪了他一眼。 桓小皇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看来点心也是不能吃的。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吃苹果和梨子。 皇帝不知道桓小皇子在想什么,走到林嫤身边坐下,叹道:“这小子胆儿太大,要多找几个人看着他。” 林嫤有些抱怨皇帝道:“皇帝也真是的,都说让你不要带他去勤政殿,带去了又不让人好好看住他。” 皇帝微微笑了起来,道:“他身边有三四个宫人跟着,朕哪知他会聪明的将身边的宫人都使唤走了,自己一个人溜了。”怕是连宫人都不知道他会胆子这么大。 说着心里又有些骄傲,这样聪慧的一个孩子,果然是他和元元的孩子! 皇帝又道:“不过胆子大也有胆子大的好处,总比胆小如鼠性子怯懦来得要好。” 林嫤撇了皇帝一眼,真是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 林嫤又想起太子妃来跟她说的事,顺便跟皇帝提了一句道:“对了,今日太子妃来报,崔昭训诊出了喜脉。”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太子的嫔妾怀孕,虽然是件喜事,但也不是一件多惊喜的事。 皇帝倒是想起了大公主,问林嫤道:“福慧也出阁三个月了吧,怎么没有好消息传来。” 林嫤听着笑了起来,道:“皇上再急也没有这般急切的,怀孕到能诊出喜脉来至少得要两个月,而大公主出阁可还不足三个月呢,哪里能这么快。” 接着顿了一下,又说起道:“福慧年纪还小,也用不着着急,晚一点生孩子对福慧也有好处。” 皇帝道:“又是你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套理论,多少姑娘家也都是十五十六生的孩子,不见得有事。”说着又拉了林嫤靠在自己身上道:“也就你会杞人忧天,当初还能因为这个不肯给朕生孩子。” 林嫤笑起来道:“皇上,我如今孩子都已经给你生了四个了,再翻以前的老账就是皇上心胸小了啊。”说着又道:“再说,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也不希望福慧因为生孩子遭遇什么事吧。” 皇帝道:“行行行,都是你说的有道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过新年 转眼又是一年新年。 今年的年夜宴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年夜宴结束之后,崔贤妃和胡淑妃等人就知情知趣的跟皇帝和林嫤告退回自己宫里。 皇帝留在长坤宫与林嫤,以及孩子们一起在长坤宫守岁。 瑞公主正和珺公主正一人一边盘腿坐在榻上,中间的小几放着红纸和剪刀,瑞公主正拿了一把剪刀低着头认真的剪纸。等剪好之后摊开来展示给珺公主看,上面剪的赫然是一个年年有余。 瑞公主笑着道:“怎么样,好看吧?” 珺公主拍着手,道:“好看好看,姐姐也教我剪。” 而在另外一边,换小皇子和珏公主各自拿了一把小弹弓,用皇帝今晚刚给他们的金豆子射着玩。 两个人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将地板踩得“咚咚咚”的响,两个人比赛似的,你射桌子******椅子,你射花瓶******茶碗,偶尔你射我一下我射你一下,追着跑得哈哈笑。 慕枝和慕兰在后边追着他们劝道:“五公主六皇子,快别射了,小心射坏东西的。” 桓小皇子回过头来,对着说话的慕兰也射了一下,射中之后就站在那里得意的哈哈大笑。 皇帝见着这一屋子的孩子,热热闹闹的将偌大的长坤宫好像都装满了起来,笑着对身边的林嫤道:“还是孩子多些好,热闹。” 林嫤对他浅浅的笑了笑。 皇帝说完,看着又在调皮的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伸了伸手对他们道:“桓儿珏儿,别玩了,到父皇这边来。” 比起桓小皇子来,珏公主还是听话一点的,闻言立刻跑回到皇帝身边,扯着皇帝的袖子道:“父皇快抱我。” 皇帝笑呵呵的将他们抱了起来,然后珏公主得意的转头看着桓小皇子,一副我先让父皇抱我赢了你的模样,接着又仰头对皇帝道:“父皇你抱我,不许抱桓小皇子。”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父皇只抱我们的珏儿。” 桓小皇子则是对珏公主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继续拿弹弓射着玩,接着“哐当”一声,将矮几上放着的一个插着梅花的梅瓶射了下来,梅瓶碎在了地上。 桓小皇子一看自己闯祸了,连忙抬眼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林嫤。皇帝对他板起了脸,又见林嫤的脸色也不好看,马上机灵的跑到穆清身后躲起来了。 瑞公主抬起眼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开口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穆清也怕皇帝和林嫤会责怪桓小皇子,将桓小皇子护在自己身后,笑着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好事,好事。” 桓小皇子抱着穆清的大腿,将自己的脑袋从穆清身后露出来,黑亮亮的眼珠子转了两下,一副狡黠的模样对皇帝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桓小皇子行事的原则向来是,马上认错,坚决不改! 皇帝对桓小皇子有些溺爱,一见他这模样便有些舍不得责怪,脸上松软了几分,但仍是故意板起了脸来,瞪着他道:“你过来!” 这时候实力坑弟的珏公主也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道:“桓小皇子你快过来,父皇要打你屁股!” 桓小皇子比珏公主擅长察言观色,知道父皇态度已经缓和了,笑嘻嘻的跑了过来站到皇帝跟前。 皇帝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哼哼道:“再敢捣蛋就罚你以后都不许吃饭。” 但这个威胁对桓小皇子来说不成威胁,反正不许吃饭还可以吃糕点和水果 林嫤伸手将他拉了过来,没收了他手里的弹弓和金豆子,道:“这些母后要没收,不许再玩。”说着又对正指挥这小宫女将地上的碎片收拾起来用红纸抱着的穆清道:“去把桓儿所有收着的金豆子都找出来。”又转头对桓小皇子道:“金豆子也不许再玩。” 桓小皇子不满,道:“那是我的,父皇给的压岁钱。” 林嫤道:“对啊,是你的,但是现在暂时由母后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省得你拿它当弹丸玩。” 珏公主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对桓小皇子做了个鬼脸,道:“活该!” 林嫤转头对珏公主道:“珏儿,为了公平起见,你的也一样先由母后收着!” 珏公主:“……”她又没有打碎花瓶,不带这样的! 桓小皇子对珏公主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骂道,傻子! 接着就咚咚咚的撇过脸走了,跑到瑞公主和珺公主这边,对他们道:“三姐姐,四姐姐,金豆子借一些给我。” 瑞公主道:“不借,要不然母后把我的金豆子也收走了。” 珺公主则轻轻的拍了拍小弟弟的头,道:“桓儿,你要乖一点,过几天我跟母后求情让母后还给你。” 桓小皇子撇了撇嘴,又是忽悠他的话。 而另外一边,珏公主正不满的抱着皇帝的手臂在闹,道:“父皇,你看母后……” 林嫤对她道:“闹你父皇也没用。” 珏公主嘟起嘴巴来,一副可怜的模样盯着她,仿佛她要是不将她的金豆子还给她,她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正巧这时,慕枝领着宫女端了饺子进来,笑着对林嫤和皇帝道:“皇上,娘娘,几位小殿下,吃饺子了。” 新年吃饺子有“更岁交子”之意,这种习俗在民间常见,在宫里倒是不常有。 但瑞公主今年突然兴起,早上闹着让慕枝给她准备了一些米面,带了珺公主和珏公主桓小皇子,说要包饺子。 瑞公主看着宫女手里端着的盆子,拉了珺公主的手下来,道:“快点快点,我们吃饺子去。” 皇帝见了笑起来,道:“这就是你们自己包的饺子?” 瑞公主笑嘻嘻道:“是的。”说着将慕枝盛好的饺子端给皇帝,道:“这是女儿孝敬父皇的,这都是我跟珺儿亲手包的呢。” 珏公主这时候邀功的道:“我也有包。” 瑞公主哼了一声道:“你和桓儿就只会捣蛋,越帮越忙。”说完又笑对皇帝道:“其中有一个幸运饺子里面放了一枚玉佩,父皇吃吃看是不是在你的碗里,吃到了今年一整年都运气好。” 皇帝笑着端起瓷碗,道:“瑞儿和珺儿孝敬父皇的,那父皇是该要吃一碗。” 瑞公主又笑着端了一碗给林嫤,笑着道:“这是母后的。” 桓小皇子站在椅子上,用一个小勺子拼命的在饺子里面搅啊搅的。 瑞公主见了拍了一下他的手,骂道:“桓小皇子,你在干什么?” 桓小皇子道:“我要找那个有运气的饺子。” 林嫤端着瓷碗,看着里面的饺子,倒是有些怀念起宫外的除夕和新年,笑着道:“要是在宫外过年就好了,不仅可以吃到饺子,还可以吃到汤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当小人 皇帝道:“想吃汤圆还不简单,让膳房给你做就是。” 林嫤摇了摇头,道:“不是那种气氛。”宫里过年规矩大,不如在民间的年味浓。 林嫤带着点怀念的表情,笑着道:“民间过年才有意思呢,小的时候父亲还在集市的时候带我去逛过集市,那时候街上会有花灯,会放烟花,还有很多小贩会挑了饺子汤圆这些小吃出来卖。”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所以说百姓生活苦啊,过年还得要出来摆摊挣银子。”然后就是一副责任重大任重而道远的表情。 林嫤:“……” 真会败坏气氛,谁跟他讨论民间疾苦了,人家说的是民间除夕有多热闹好不好。果然是皇帝做久了,都成职业病了。 林嫤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用勺子挑了一个饺子重重的咬了一口气,结果牙齿却咬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差点将牙齿都撞松动了,连忙“啊”了的惊呼出声,然后放下碗用手摸着脸颊。 皇帝一见,连忙问道:“怎么了?” 说着放下碗,要去看她的嘴巴。 林嫤连忙推开他,然后将嘴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里面赫然是一个碧绿剔透的玉佩。 瑞公主惊呼出声,道:“呀,母后吃到了幸运饺子。” 珺公主和珏公主桓小皇子都跑过来看,一副惊奇的模样。 珺公主笑着道:“难怪桓儿在那里捞了半天,将所有的饺子馅都弄开来了都没有找到,原来让母亲吃到了。” 皇帝笑着问她道:“牙齿没事吧?” 林嫤摇了摇头,道:“没事。” 皇帝又笑道:“吃中了幸运饺子,明年鸿运当头。” 珏公主指着桌子上的玉佩道:“母后,你把这个玉佩给我。” 桓小皇子直接将桌子上的玉佩抢了过来,对珏公主道:“我要的。”说完就拿着玉佩跑了。 珏公主不满的对皇帝道:“桓小皇子太坏了,老是抢我的东西。”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哄着她道:“好了好了,那个玉佩给他,父皇赏你一个更好的。” 珏公主道:“不一样的,这个是有运气的。” 大年初一到初五宫里总是最忙碌的,文武百官和内外命妇要进宫领宴。 今年的宫宴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倒是吴贵妃,大概是很想将自己唯一的孙子炫耀一番,领宴的时候让惠王妃将孩子抱进了宫来,然后在人前炫耀了一圈,三句不离“我们赢儿呀……” 但是赢皇孙娘胎里带来的不足,身体娇弱得很,至今半岁有余但却连坐都坐不起来,结果让吴贵妃抱着走了这一圈,当天晚上回到惠王府就请了太医,全身高热,差点没救活过来。 穆清听了倒是忍不住跟林嫤取笑她道:“……真不知道贵妃是真心疼孩子还是为了面子,明知道孩子身体弱得不行,偏还抱出来炫耀。” 慕枝插话道:“奴婢看呐,赢皇孙这一病,贵妃估计又疑心上咱们长坤宫了,觉着肯定是我们长坤宫干了什么了。” 林嫤道:“随她吧,赢皇孙就是好好的,她也要疑心上三分。” 慕枝又说起道:“惠王妃对赢皇孙倒是用心得很。” 林嫤笑了笑,惠王妃现在估计也发觉了一点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但因为自己手脚也不干净,却不敢声张。她现在大概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生下孩子的,在她没有生下儿子之前,赢皇孙就是她立身的根本,她自然要尽心尽力。更别说现在惠王府那位小吴氏已经怀孕了。 吴贵妃对惠王妃向来有一些不满,若是小吴氏生下皇孙,吴贵妃是会向着跟自己同姓的族侄女还是惠王妃,可不好说。 吴贵妃很多的时候行事都是全凭心意,不顾大局的。 林嫤对惠王府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转而说起延庆宫的事情道:“崔昭训这一胎的怀相不怎么好,害喜害得严重,倒是让人忧心得很。” 穆清抬眼看了一眼林嫤,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娘娘,有一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嫤笑了起来,看着她道:“你和本宫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事就说吧。” 穆清道:“崔昭训这一胎,娘娘全权交给太子妃,会不会过于放心了些?” 林嫤脸上的表情突然敛了起来,看向穆清,皱了皱眉,但还是等着她说下去。 穆清道:“奴婢知道娘娘对崔昭训的事不插手,一来这是东宫的事是太子妃的职责范围,二来是不想让太子妃不舒服。但崔昭训这一胎有一些不同,奴婢觉着娘娘还是应该派个太医,帮太子妃一起照看崔昭训。” 林嫤顿了顿,道:“本宫知道你的担心,你是怕太子妃在其中动什么手脚,他日去母留子。” 穆清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是这样的担忧。 林嫤道:“太子妃有时候虽然心胸不够开阔,但人却并不坏,崔昭训又是与她同出一族,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说着又看向穆清,道:“如今延庆宫,不管嫔妾也好,或者是太子的子嗣也好,能够平安健康,太子妃都功不可没。” 太子妃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不舒服和小心眼,但从来没有动过害人的心思,所以哪怕太子妃有再多的小心思,这一点却是让林嫤万分满意的。 看看惠王府里,惠王妃倒是有小聪明,但是惠王府后院却是一团糟妻妾相斗,首先就是因为惠王妃带头坏了风气,最后才会如此。 穆清却道:“奴婢并不是质疑太子妃的品行,但有时候善恶只是一念间,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尤其容易动摇善念。娘娘想想胡淑妃,也说得上心善之人,但当年也想对何美人动手,若不是娘娘拦着淑妃说不定就下手了。” 太子妃心里对大皇孙真的没有别扭吗?太子妃确实有心善不忍心对孩子动手的成分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杨良娣家世显赫,与武国公府又是姻亲。动了杨良娣或是大皇孙,杨家、林家或者是太子发起难来,对自己来说影响太大。 但崔昭训不同,太子妃要抚养崔昭训的孩子,看崔昭训就不会这么顺眼。而崔昭训本就是崔家的人,进东宫就是帮她生孩子的,崔昭训在崔家的地位也无足轻重。 就算崔昭训死了,崔家可能会因此对太子妃不满,但不至于为了一个崔昭训对太子妃发难。 毕竟于崔家来说,太子妃和孩子才是重要的。 林嫤道:“本宫明白你的担忧,这样吧,本宫让张金匮去帮着太子妃照看崔昭训。张金匮当年是照看过太子妃的,他这个人又会说话,让他去太子妃不至于会这么反感。” 穆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林嫤叹了一口气,她私心里还是觉得太子妃不会这么做的。但她也并不是真的就能看穿所有的人心,防一防就当自己是小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出宫游玩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一人提了一个花灯,在屋子里追着跑来跑去,整个屋子都是他们脚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林嫤放下手里绣着的荷包,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道:“你们小心点,别把花灯摔了然后将长坤宫都烧了。”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停了一下,转头看了林嫤一眼,接着桓小皇子又追着前面的珏公主道:“快走快走。” 然后两个人都自得其乐的跑起来了。 林嫤摇了摇头,接着转头问穆清道:“这花灯是谁给他们弄的?” 穆清笑着道:“是叶公公为了讨好两位小主子,亲自给他们做的。” 林嫤道:“看珏儿和桓儿玩得高兴,赏他吧。” 穆清笑着道是。 而正在这时,瑞公主和珺公主掀开帘子小跑着进来,笑着跟林嫤道:“母后母后,你快换衣服去,父皇说带我们出宫玩去。” 话音未落,身后皇帝也跟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林嫤讶异的看着皇帝,道:“皇上,你是哄着孩子们玩的吧?” 皇帝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是真的打算带你们出宫逛一逛去。今天是元宵节,听说城隍庙会有花灯会,朕带你看一看去。”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站定了望着皇帝,一听皇帝说完,马上放下手里的花灯,然后往自己的寝殿里面跑,一边跑一边道:“快走快走,换衣服跟父皇出宫玩去咯。” 皇帝笑了起来,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奶娘,道:“快去帮五公主和六皇子换一声衣裳,记得穿厚一点,披风也要带上。” 瑞公主也拉着珺公主道:“母后,我和珺公主也换衣服去,您和父皇也快点换衣服。” 说完姐妹两人便高兴的进了自己的屋子。 万公公给皇帝准备了一身普通人的衣裳,林嫤替他换上的时候,奇怪的问皇帝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出宫来了?” 皇帝笑着道:“除夕那天听你说起宫外的事,朕就知道你是怀念宫外的世界了。过年的时候事儿多是不可能带你出宫的,今日倒是带你出宫去看一看。”说着转过身来刮了刮林嫤的鼻子,笑着道:“十年如一日的在宫里呆着,呆闷了吧?” 能够出宫去看一看,林嫤还是很高兴的,对皇帝也态度殷勤起来,嗔笑着道:“宫里有皇上呢,怎么会闷。皇上就是臣妾的天,皇上就是臣妾的地,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臣妾一点儿也不觉得闷。” 皇帝一听,仿佛是很满意她的说词一般,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这样,那今日出宫的事就算了吧。”说完做出一个要走的姿势。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皇帝在开玩笑,连忙拉住了皇帝的手,道:“别,别呀,皇上都开口说出来的话了,怎么能改口。再说,再说几个孩子多高兴,不好扫孩子们的兴的。” 皇帝回过头来,对着林嫤噗呲的笑了出生。 林嫤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在皇帝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埋怨道:“皇上真是的,故意吓我呢。” 说完一边转身往屏风外面走一边道:“皇上再加件披风就成了,臣妾也要换身衣裳去。” 等换好衣裳出来之后,帝后二人和四个皇子公主一同上了马车。 林嫤喜欢让人把衣裳做成同款,林嫤和瑞公主珺公主珏公主都是一模一样的银狐轻裘披风,皇帝和六皇子也穿了同款的玄色豹氅披风。 皇帝和林嫤各自抱了桓小皇子和珏公主,瑞公主和珺公主则坐在了林嫤的两旁,叽叽咋咋的谈着:“……听说宫外现在会有花灯会,猜中了灯谜就有花灯送。” 而随行的万公公和穆清慕枝等人,则是坐了另外一辆车。 等出了皇宫到了街市,珏公主掀开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看,然后惊奇的回过头来对林嫤和皇帝道:“父皇母后,外面好多人。” 林嫤也转过身去,从帘子往外看去,然后叹了一口气,道:“臣妾好多年都没有出过宫了,连宫外是什么模样都快忘了。” 皇帝笑道:“下车走一走逛一逛吧。” 林嫤道好,一边又嘱咐了瑞公主等人,道:“记得下车之后,你们要喊爹和娘,不能再叫父皇和母后。” 然后抱了珏公主扶着穆清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是瑞公主和珺公主,最后是抱着桓小皇子的皇帝。 因为是元宵,街市上比往常要热闹许多,许多人摆了摊子卖花灯猜灯谜,还有卖汤圆的小贩。 瑞公主和珺公主下了车之后,简直像是打开了一个新天地,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得很,左右碰一碰这个碰一碰那个,然后相互窃窃私语道:“这个好玩……那个也好看……”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也很好奇,眼睛亮亮的看着周围的世界。 桓小皇子指着旁边的一盏花灯道:“我要那个,爹爹给我拿……” 皇帝笑着问他道:“桓儿想要花灯啊?” 桓小皇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父皇快给我拿。” 皇帝笑呵呵的道:“好,给桓儿拿。” 说着抱了他走到摊贩前,卖花灯的小贩一见他们穿着不俗,马上笑呵呵的吆喝道:“哟,客观,要买花灯啊,我们这里有兔子灯,马灯,八角灯,龙灯……各种各样的都有,请问客观要什么样的?” 皇帝把桓小皇子刚才看中的拿给他,然后问林嫤怀里的珏公主道:“珏儿要什么样的?” 珏公主道:“我要那盏兔子形状的。” 皇帝取了给她,然后又问瑞公主和珺公主要不要,问林嫤要不要。 到最后走的时候,他们手上是一人一盏花灯。 瑞公主笑嘻嘻的跑到林嫤身边跟她道:“别人都说住在宫里舒服,要我说呀,宫外可比皇宫里好玩多了。” 林嫤笑着道:“喜欢皇宫外面啊?那等你以后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就随时可以在宫外玩了。” 只有她这个皇后才悲剧,除了嫁人之前在宫外长大的十五年,一辈子都只能被关在皇宫里老死。 瑞公主半点不羞怯的笑着问林嫤道:“那娘,我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公主府啊?” 林嫤道:“这个就要问你爹了,他什么时候让你嫁人你就什么时候有公主府了。” 皇帝不满的哼哼道:“你这才几岁,就想着嫁人了,就没想着多陪我和你娘几年?” 瑞公主对他嘟了嘟嘴不满道:“我又没说我要嫁人,我只是问我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公主府,是爹爹想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出宫游玩(二) 皇帝带着林嫤继续往前走,自有万公公在后面跟着付钱。 旁边有卖糖葫芦的经过,桓小皇子见着好奇,直接伸手拔了两支出来,他还特别好心的递了一支给珏公主,道:“给你,以后不许告我状。” 卖糖葫芦的小贩回头一看,糖葫芦少了两支,连忙“诶诶诶”跑上来挡在皇帝前面,不高兴的道:“这位大爷,看你衣品不凡,怎还纵容你家小公子偷我的糖葫芦呢?” 桓小皇子自小长在皇宫里,向来是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下人们殷勤的送到他面前的,还从来没有拿东西要给钱的概念,听到小贩的话,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再看看小贩,突然眉头一皱,表情一敛,声音脆生生的道:“放肆,跪下!” 他的声音过于威严,小贩开始听时被震了一下,连步子都微微有些后退,等反应过来说话的不过是个两岁的小娃,马上又眯着眼睛冷冷的道:“哟,看你小小年纪,架子倒是挺大。你偷东西都还有理了。” 走在前面的瑞公主和珺公主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桓小皇子和小贩。 皇帝笑呵呵的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对小贩道:“老板误会了,我们不是偷。”指了指身后的万公公,道:“付钱的人在后面呢,他会把钱给你的。” 刚在花灯的摊子上付完钱的万公公跑上来,俩忙扶住了小贩的手走到边上去,笑呵呵的道:“老板别生气,糖葫芦的钱在这呢。”说着给了小贩一两银子。 一串糖葫芦一个铜板,一两银子值等于一千个铜板。 小贩见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开了。万公公把小贩的手合上,笑呵呵的道:“多出来的,是我家主子打赏你的。” 小贩马上喜笑颜开,低头弯腰的奉承道:“哎哟,大爷,是小的误会您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又问道:“您还要不要糖葫芦,您要几串随便拿。” 皇帝含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一边又捏了捏桓小皇子的鼻子,道:“你架势倒是挺足。爹爹忘了告诉你,外面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拿的,要给了银子才能拿。” 桓小皇子正在啃糖葫芦,见皇帝来捏他的鼻子,皱着眉头不满的避了避。 瑞公主跑过来道:“桓儿说话可真像父皇,我刚刚还以为是父皇在说话。” 林嫤听着笑了一下,他刚才听着也是惊了一下,桓小皇子板起脸来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挺像皇帝的。 皇帝裹紧了桓小皇子身上的披风,替他把披风帽子戴上。桓小皇子嫌戴着帽子四周视野不够宽,于是又伸手到身后将帽子拿开了。 皇帝也不再勉强他,继续与林嫤道:“所以说,带着孩子出来走一走是有好处的,省得他长大了不知肉糜。” 瑞公主很快又被另外一个摊子上的簪子吸引住了,和珺公主跑过去看,接着回过头来对林嫤道:“娘,快来看呐,这里的簪子好漂亮啊。” 林嫤“哦”了一声,然后走过去看。 女人都是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的,摊子上的簪子钗子虽然不够名贵材质也不好,但款式别致,倒是真有几分意趣。 林嫤停在那里和瑞公主珺公主一起翻了翻。 小贩笑呵呵的对跟在身后的皇帝道:“大爷,看你家娘子和姑娘喜欢,给你家娘子和姑娘买一根簪子呗。” 皇帝随意的看了一眼,马上就皱着眉头嫌弃道:“这都什么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小贩一听他这样说,马上不高兴了,道:“大爷,您这话就不对了。”说着竖了竖拇指,自夸道:“整条街上,品质像我的这般好的簪子钗子,你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皇帝道:“你这吹牛的本事倒是不赖。”说着随便拿起一支品质稍好的簪子,问道:“你这支簪子怎么卖?” 小贩道:“这簪子我要是卖给别人是卖三十两的,我见大爷是识货之人,赚个回头客,这样,收您二十两。” 皇帝呵了一声道:“你这簪子值二十两?我看二两都嫌多。” 林嫤站在一旁看他和小贩斗嘴弯着眉毛笑。 小贩道:“我说大爷,您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我这簪子,就是值二十两银子。”说完又悄悄凑过来跟他道:“我告诉你,我的这些簪子呀,可是宫里皇后娘娘戴过的,若不是因为没有标记,要不然就是一千两也是值得的。” 皇帝听着“哦”了一声,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却不妨碍他挑逗小贩取乐,又继续道:“那你挺有本事呀,连宫里皇后娘娘的簪子你都能弄到。” “那是,你在京城这一帯打听打听,我王二是谁呀。”说着继续道:“不过也跟您说实话吧,这簪子来历有些不清楚。这宫里娘娘自然不会穷到卖首饰,不过这娘娘们的首饰太多了,她们哪知道哪件是哪件,于是吧,宫里有些宫人,便偷个一件两件出来卖,然后便落在了我的手里。大爷眼力好,我这簪子里面,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就只有这一支,不过我还有从贵妃宫里出来的,淑妃宫里出来,还有小娘娘们宫里出来的。大爷要是有兴趣买,我就全部拿出来给你看。” 林嫤笑了起来,伸手对皇帝道:“爷,把簪子给妾身看看。” 皇帝递给她。 林嫤拿在手里瞧了瞧,然后脸上渐渐凝了起来。 旁边穆清皱了皱眉,道:“夫人,这簪子奴婢怎么见着觉得有些熟悉呢。” 皇帝听着心里一动,转头看向林嫤道:“怎么,这簪子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小贩一听乐了,道:“哟,听大爷这口气,难不成还觉着自己是皇上,您家夫人是皇后娘娘。刚来一个装太子殿下的,这就来一对装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说完将簪子抽回来,道:“大爷和夫人若不想买呀就请便,别打扰我做生意。” 皇帝正想说什么,林嫤却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拉着他走了。 等走远了之后,皇帝才问道:“这簪子真的是宫里流出来的?” 林嫤不会有这种品质不好的簪子,但看刚才林嫤的态度,即使不是林嫤的,那便也可能是从宫里流出来的。 林嫤点了点头,道:“那应该是去年中秋,尚功局制成给四品以下宫嫔的簪子,这一支是紫色的,应该是朱美人的。当时我觉着簪子上的玉簪花别致,倒是记住了。” 宫里除了生有儿女的几位高位妃嫔,还有七八低位妃嫔,因为不受宠也没能生下子嗣,所以就在宫里熬着。 林嫤叹了口气,道:“宫里下人偷盗主子的东西常有发生,这一支大概也是朱美人身边的宫人偷了出来卖的吧。” 看来回去,该好好整顿一下后宫了。 朱美人等人不得宠,为了防着宫人迎高踩低,她平日给各宫的赏赐从来都不会少,每到请安也会表示一下亲近,但就算这样也镇不住下面的宫人奴大欺主。 他们敢将朱美人的首饰偷出来卖,不过也就是看她们不得宠身上底气不足,就算发现东西不见也只能忍着罢了。特别是朱美人又是后宫里面性子比较懦弱的。 要是换成她的长坤宫或者是吴贵妃的昭阳宫,看有没有人敢偷东西出去卖。 皇帝也是知道宫里的这些道道的,不用林嫤说明白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宫里就是这样,别说是不得宠又没有子嗣的宫妃,他少时未出宫时还是皇子,宫人都敢克扣欺辱。 皇帝拉着林嫤的手道:“走吧,我们去城隍庙里再逛一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遇熟人 城隍庙上人山人海,一路往前,两边是两排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里面的蜡烛在微风中忽明忽暗,将夜晚映衬得跟白昼似的。 每一盏花灯上面都提了有灯谜,有许多的行人围在外面或思索或窃窃私语。 瑞公主拉了珺公主从人群中挤进去,一边道:“我们也来猜灯谜。” 林嫤抱了珏公主一路有些累了,将珏公主换给穆清抱着,一边示意慕枝道:“去看着瑞儿和珺儿,别让她们被人群给冲散了。” 珏公主吃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浅红色的糖垢,林嫤拿了帕子给她擦了嘴,又替桓小皇子将嘴也擦了擦,然后和皇帝一起也挤进人群里面去。 里面瑞公主正在问摊子里面的小贩:“老板,我们猜中了灯谜有什么奖品?” 小贩见她和珺公主长得可爱,穿得也好,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回道:“猜中了十盏,可以送您一盏花灯。” 瑞公主指了指里面挂着的一盏莲花状的花灯,道:“那等我猜中了十盏,你把那盏莲花状的花灯给我。” 小贩笑呵呵的道:“那一盏可是我打算晚上带回家给我闺女的哩。不过小姑娘,您要是能猜中十盏,我就将那一盏送给您。” 看表情就是不相信瑞公主能猜中十盏的,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姑娘,怕是连字都没有认全。 瑞公主却不管他,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第一盏花灯上面写的是“画时圆,写时方;冬日短,夏日长。”,这个灯谜简单,瑞公主很快就猜出了是一个“日”字。 瑞公主依次猜中了前五个,等到第六个的时候就越来越觉得吃力了,站在那里抓腮挠耳,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皇帝见着不由笑了起来。 珺公主从身后拉了林嫤上前来,道:“娘,娘,你快帮姐姐。” 结果还没等林嫤说话,小贩便已经阻止了她道:“诶,诶,小姑娘,找人帮你可不行,这要是人人都可以帮,我这生意还怎么帮。” 林嫤笑着对瑞公主摊了摊手,笑着道:“可不是娘不帮你,是规矩如此。” 瑞公主有些不满的瞪着小贩,道:“你一开始可没有说有这样的规矩。” 皇帝倒是有些心疼自家闺女想得苦大仇深的样子,看了一眼花灯上“使小生目视东墙,恨不得腋翅于汝台左右”的谜语,看了一眼怀里吃糖葫芦吃得满手都是糖垢,然后又把他的衣裳当抹布擦的桓小皇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脏手不许擦爹爹衣服上,再淘气,等等回去就罚你面壁思过。” 桓小皇子笑了起来,越发使坏的将手往他衣裳上擦。 瑞公主听着倒是眼睛亮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出来道:“面壁思过,这个灯谜的谜底是面壁思过。” 小贩自然知道是皇帝故意提醒,不高兴的对皇帝道:“这位大爷,您可不能故意提醒您家姑娘。” 皇帝笑着道:“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的,我在教训我家小子,可没跟我家姑娘说过一句话。难不成猜个灯谜,旁人连话都不能说了。” 瑞公主也附和道:“就是,我爹又没跟我说话,我猜出来就算是我的。” 小贩摇了摇头,道:“好吧好吧,算是你的,但下一个可不能再提醒了。” 瑞公主陆陆续续的猜中的几个,然后凑齐了十个。 小贩一脸肉疼的将花灯拿出来给瑞公主,一边道:“小姑娘,看您年纪小,倒是聪慧得很。我家闺女跟您一般大小,要是能有您一半聪慧就知足了。” 因为这一句话,皇帝又高兴的将刚才瑞公主猜中的花灯全都买了,然后这下子每人手中可就不止一个花灯了,万公公和慕枝更是一人拿了四个。 等从摊子上出来,皇帝抱了桓小皇子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瑞公主一手拿一个花灯,走在路上叽叽喳喳的,道:“还是宫外热闹,宫里可闷死了,规矩又大。爹爹,你给我一个令牌,以后我就可以时不时出宫来玩一玩了。” 珺公主这时候举着手道:“我也要我也要,我跟姐姐一起出宫。” 皇帝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们出宫,开口道:“你们年纪太小了,不能随便出宫。”又吓唬她们道:“小心让坏人把你们抓起来卖了,那以后你们都可看不见爹爹和娘了。” 珺公主胆子小,一听可能会让坏人抓走以后都见不着父皇母后就吓住了,瑞公主年纪大一点胆子也大,却没这么容易被吓,道:“我可以带着人一起出宫。” 皇帝摇头道:“那也不行。” 瑞公主走到在皇帝旁边,抱着他的腰继续软磨硬泡,珺公主这时候却突然看着前面,然后指着前面道:“爹爹,娘,你们看,前面好像是晟哥哥和娉姐姐。” 林嫤和皇帝抬眼望过去,竟然真的是晟郎和娉娘,身边还有窦遇耿氏和耿氏所出的婷娘,此时站在一个花灯摊子前,大概也是在玩猜灯谜。 瑞公主也看到了他们,高兴的跳起来,一边扬着手里的花灯一边往他们的方向喊道:“晟哥哥,晟哥哥,娉娘……” 晟郎最先看到了他们,看着瑞公主惊喜的笑了起来,也扬了扬手里的花灯回应了一下,然后扯了扯旁边正低声温和与娉娘说话的窦遇。 窦遇抬起眼来,望向这一边,看到皇帝和林嫤还有四位小殿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连忙带着耿氏和三个孩子走了过来。 窦遇对着皇帝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皇……”接着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又接着道:“……黄老爷。” 耿氏手里牵着婷娘,微微的给皇帝和林嫤屈了屈膝。 皇帝笑着对窦遇点了点头,道:“如今在外,就不要拘束于礼节了。”又问他道:“带着夫人和孩子出来逛花灯会。” 窦遇恭敬道是,又见皇帝身边只带了万公公,林嫤也只带了穆清和慕枝,又担忧起道:“老爷出行,怎么只带了这么几个人,万一出了事怎么好。” 皇帝道:“人多碍事,这样轻轻松松的才玩得尽兴。” 其实万公公当然不可能让皇帝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出来,帝后连同四位小殿下一起出来,万一出事他也担不起这个责,只是为了不妨碍皇帝的雅兴,羽林卫和金吾卫都掺在了人群里。 窦遇看了一眼万公公,也很快明白过来万公公必会有安排。 瑞公主早就跑过去拉着晟郎的手了,高兴的笑道:“晟哥哥,原来你们也出来逛花灯会啊,见到你真高兴。” 晟郎也温柔的看着她笑,牵了她的手道:“见到妹妹,我也很高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训孩子 城隍庙附近并没有好的酒楼,两行人找了个卖汤圆的食肆坐下。 林嫤和皇帝坐下之前,万公公拿了帕子在凳子上擦了又擦,装汤圆的碗,穆清也是问伙计要了滚水烫了几遍才拿上来给林嫤和皇帝等人用。 皇帝和林嫤坐了一边,窦遇和耿氏坐了另外一边,瑞公主插在晟郎和娉娘中间,叽叽喳喳的跟他们说着话。珺公主靠着林嫤坐,她的另外一边则是刚四岁的婷娘。 食肆的伙计端了汤圆上来,窦遇拱了手抱歉的对皇帝道:“这里的食物简单,请老爷和夫人将就一下。” 林嫤却已经掰了筷子,笑着感慨道:“我可是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小吃了。”说完又对皇帝道:“我可先吃了啊,老爷要是吃不惯,那就只能等回去再吃。” 皇帝笑了笑,对窦遇道:“都动筷子吧。” 晟郎将自己碗里香芋馅的汤圆都挑出来放到瑞公主的碗里,对她道:“你喜欢吃香芋馅儿的汤圆,我的都给你。” 瑞公主指使晟郎道:“我不喜欢吃芝麻馅的,你也把它们挑出来。” 晟郎道好,然后还真的帮她将芝麻馅儿的汤圆挑出来了。 林嫤撇了她一眼,道:“你自己没手吗,不会自己挑,什么都要晟郎帮你。” 瑞公主白了林嫤一眼,道:“娘,您不懂!”又道:“您自己不是也有手,那为什么每次吃饭还要爹爹帮您夹菜!” 林嫤被她噎了一下,接着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道:“就你事儿多!” 瑞公主又哼哼道:“您这是恼羞成怒。” 珺公主呵呵的笑起来,一边吃着汤圆一边看着她们。 婷娘并没有见过皇帝和林嫤,以及瑞公主等人,此时正好奇的看着她们,过了一会,眼睛又望向珺公主手边防着的那盏莲花花灯,突然指着那盏莲花灯,有些霸道的对珺公主道:“我要那盏灯!” 珺公主听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皱了皱眉头,将花灯拿远了一些。这花灯是她和姐姐好不容易才得的,她也很喜欢,才不肯给别人呢。 耿氏却是大惊,连忙捂住了婷娘的嘴巴,一边对林嫤和皇帝请罪道:“老爷和夫人恕罪,婷娘不懂事又被妾身惯坏了,望老爷和夫人恕罪。”说完又低下头去哄婷娘道:“婷娘听话,等会儿娘替你去买一盏,现在乖一点好不好。” 四岁的婷娘还不懂得眼前的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加上耿氏仅有这一女,因此宠得很,平日不管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哪怕是要星星月亮都恨不得搬张梯子上去替她摘下来。 婷娘习惯了要什么有什么,一见要求没有被满足,马上挥开耿氏的手拍打着耿氏发起脾气来,道:“不要,我就要那一盏。” 窦遇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睛有些不满的看了耿氏一眼。 耿氏脸上通红,对皇帝和林嫤道:“老爷和夫人恕罪。” 林嫤从刚才就看出来了,耿氏对婷娘有些骄纵,一路走过来时婷娘就发了几次脾气。 林嫤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娉娘看着有些丢脸的撇过脸去,她显然是不怎么喜欢这个被继母宠坏了的妹妹的,开口训道:“一天到晚就会发脾气,看你被骄纵成什么样了,一点都不讨人喜爱。”说着看向耿氏,道:“都被宠坏了。” 耿氏咬了咬唇,她知道娉娘是在指桑骂槐。只是对于这个丈夫捧在手心里的继女,耿氏从来都只敢高高的捧着,连多说一句都不敢。 她当年怀婷娘时让晟郎摔伤的事情她还记得,差一点被休回家去,从此以后她就只能高高的将这兄妹两捧着,从不敢越雷池半步。而她也知道,娉娘一向不喜欢她这个继母。 婷娘听到她的话,却是“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声极大,令旁边的人都有些尴尬起来。 比起娉娘对婷娘的不喜,晟郎对婷娘虽然不及对娉娘,但是念及血缘,对她还是有些关切的,温声对她道:“别哭了,你不是喜欢花灯吗,哥哥的给你。那一盏是姐姐的,你不能要。”说着从自己身边放的花灯里面找了一盏模样精巧的走过来递给她。 婷娘见着却是将花灯直接挥到了地上,怒道:“谁要你的花灯,你们都是坏人。” 花灯摔到了地上,里面的蜡烛烧着了外面的白纱,很快就燃烧起来。食肆的伙计连忙“哎呀哎呀”的端了水泼在了烧着的花灯上面,道:“几位客观,可要看好孩子,这么多花灯,可别把我的小店给烧了。” 窦遇彻底黑了脸,但却不愿意当着皇帝和林嫤的面落耿氏的面子或是对婷娘发脾气,语气轻斥道:“把婷娘带到边上哄一哄,在这里哭像什么样子。” 婷娘哭,耿氏既心疼也觉得丢脸,特别还是在帝后面前。拉了婷娘想到边上去,结果婷娘还不肯走,一边哭一边踢着耿氏的腿。 耿氏气急了,直接在婷娘脸上就是一巴掌,训道:“让你不听话。” 婷娘一下子就吓住了,目瞪口呆的盯着耿氏。这是耿氏第一次打婷娘,看着女儿脸上红红的印子以及被吓坏的样子,自己又心疼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皇帝这下终于皱起了眉来,放下了筷子,觉得心情都被败坏了。好好的出宫来赏游,结果倒是变成看臣子家训孩子了。 耿氏连忙将孩子牵走去哄,穆清一看这不成样子,连忙也帮着过去哄婷娘去了。 窦遇则站起来跟皇帝和林嫤请罪道:“请老爷和夫人恕罪,是我没有将孩子教好。” 皇帝叹了一口气,对窦遇道:“窦卿,我知道你勤政能为我分忧,但是家里的孩子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 一看婷娘长成那样子,就知道窦遇是有些不将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全交由耿氏照顾抚养的,而耿氏对女儿则只是溺爱,完全不舍得教导。 窦遇有些惭愧的道:“是,臣知错,以后必会对孩子严加教导。” 瑞公主则是悄悄的凑到婷娘耳边跟她咬耳朵道:“你这个妹妹脾气可真坏的,连她娘都敢打。” 娉娘翻了一个白眼道:“今天还是好的,平日在家里脾气比现在还坏。她呀,就是被夫人给宠坏了。” 娉娘也不大喜欢这个继母和妹妹,平日耿氏看她和哥哥吧,也是一副他们抢了父亲的宠爱的酸溜溜的模样。她觉得父亲不喜欢婷娘,觉得对不起婷娘啊,然后就拼命的溺爱婷娘,婷娘变成现在这样讨人厌都是惯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思念 穆清照顾过瑞公主一直到桓小皇子几个孩子,哄人还是有一手的,她用帕子帮婷娘堆出了一朵花,这才让一直哭泣发脾气的婷娘破涕为笑。 耿氏有些感激的看了穆清一眼。 大约是有了刚才耿氏训她的一巴掌,婷娘后边看耿氏便有些怯怯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而后一行人在城隍庙一起看了承天门燃放的烟花,去灞河边放船灯许愿。 这样的活动瑞公主珺公主和娉娘最喜欢,点亮一盏船灯就煞有其事的闭着眼睛许一个愿,然后再放进水里让河水缓慢的将它们吹走。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对吃的最感兴趣,一路上将路边的艾窝窝,面茶,豆汁还有驴打滚等吃了个遍。 林嫤怕他们积食,不肯让他们多吃,对他们道:“好了,不许再吃了,小心把肚子给撑破了。” 桓小皇子将手里还拿着的一个艾窝窝直接塞进了嘴里,双手捂住嘴巴鼓着双颊将艾窝窝吃下去之后,才张开嘴巴给她看,道:“看,没了,没了!” 林嫤无奈的笑了一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掩耳盗铃!” 桓小皇子听不明白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还很得意的对着林嫤笑。而珏公主也跟着有样学样。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吃饱喝足之后,还表示要带一些回宫去等明天再吃。 皇帝道:“不用带,明天让御厨做给你们吃。” 桓小皇子摇着脑袋道:“不要,这里的好吃。” 皇帝只好示意万公公打包一些带走。 等再起来走的时候,林嫤便对皇帝道:“别抱着桓儿了,他吃了太多东西,让他和珏儿走一段路消消食。”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将桓小皇子放了下来,珏公主也从林嫤身上下来,跟桓小皇子手牵着手一起走,两人另外一只手还各提了一个花灯。 一行人又逛了一段路,窦遇望了望天色,询问皇帝道:“老爷,夜已渐深,您可要现在回去?” 路上的行人依旧还很多,热闹得如白天一样,像元宵中秋这样的节日,是不实行宵禁的。 皇帝也望了望夜色,然后转头问林嫤道:“你要不要回武国公府看一看?” 林嫤想了一想,然后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怎么玩了,还是别去打扰祖母和母亲她们了。” 都还不知道祖母和母亲她们睡下了没有,她和皇帝一回去,大家还得从床上爬起来接驾,特别是祖母年纪这么大了。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 窦遇却是松了一口气,夜里不安全,他还是害怕皇帝和林嫤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希望他们早点回宫的。 几人继续逛了一段路,走到道路宽阔的地方,皇帝和林嫤才带着孩子上了马车。 瑞公主和晟郎和娉娘有些依依不舍,瑞公主抱着晟郎的手道:“晟哥哥,你和娉娘过两天进宫来陪我玩,我让母后派人接你们进来。” 晟郎摸了摸瑞公主的头发,温和的笑着道:“妹妹先回去吧,等有空我就进宫去看你。你不是喜欢下棋,我上次找到了基本古棋谱,但是放在家里,等下次进宫的时候我带给你。” 瑞公主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笑着道:“那下次进宫来你陪我下棋,下次我一定赢你。” 晟郎看着她笑,并不说话。十岁的晟郎看起来已经是半个大人,眉眼平和,温润如玉。 窦遇看着儿子和瑞公主的互动,眼睛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等瑞公主跟着皇帝和林嫤上了马车之后,晟郎看着马车渐渐启动,眼睛里这时候才有留恋的感情在涌动。 瑞公主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拿着帕子跟晟郎挥手再见,笑得极其灿烂明媚。晟郎见着也忍不住对她弯起了嘴角,对她挥了挥手。 皇帝和林嫤等人走后,窦遇带着耿氏和三个孩子也跟着上了越国公府的马车。 窦遇看着上了马车,还忍不住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去寻找瑞公主坐的马车的晟郎,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晟郎。” 晟郎回过头来看向他,有些疑惑的问道:“爹爹,您叫儿子?” 窦遇含笑温和的看着他,问道:“晟郎,你是不是很喜欢三公主?” 晟郎道:“瑞儿很好,跟瑞儿在一起,儿子不管有多大的烦心事,都会觉得很开心。” 娉娘在旁边搭腔道:“爹爹,您不用问了,哥哥肯定是喜欢瑞公主的。只要瑞公主在,哥哥的眼睛就不会盯着别人瞧。” 晟郎看着父亲的表情,有些担忧的问道:“爹爹不喜欢瑞儿吗?” 他知道他长大后会娶瑞儿的,虽然不管父亲喜不喜欢瑞儿,都不会影响他对瑞儿的喜爱。但是他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大家都会喜欢瑞儿,特别是自己的亲人。 窦遇看着既像自己又像嫄娘的儿子,特别是儿子的一双眼睛,真的是像极了嫄娘,所以他总是会忍不住看向儿子的眼睛。 窦遇笑了笑,道:“没有,父亲也很喜欢三公主。只要是晟郎和娉娘喜欢的人,爹爹都会喜欢。” 说着一只手一边的揽了一双儿女。嫄娘去世后,也只有这两个孩子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想到了早逝的妻子,眼神又有些抑郁起来。 三公主是皇帝的嫡长女,皇上又是出了名的宠爱她,所以性子有些骄纵和跋扈。窦遇其实并不是很想让儿子娶了三公主,怕两人成亲后儿子会受委屈。 但是晟郎喜欢,他便也会喜欢。 千金难买如意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在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都会觉得日子是甜的。就像当初的他和嫄娘。 倘若嫄娘能一直活着,能与他白头偕老,他们也会是很幸福的一对。有他和嫄娘,有晟郎和娉娘,还有那个他们未能出世的孩子,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很幸福。 窦遇想着,眼睛便有些微湿润起来。 晟郎心思细腻,很快便发现了父亲的情绪有些不对,肯定又是思念起母亲了,于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父亲的背,像是安慰。 而坐在另外一边的耿氏看看他们,在看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婷娘,眼神却渐渐暗淡起来。 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他们三个人才是一家人,而她这个妻子还有婷娘却是外人一样,怎么都挤不进他们之间。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的讨好丈夫,都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婷娘也是他亲生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窦遇却几乎对婷娘不闻不问,从外面一回来,问的永远都是晟郎和娉娘。 耿氏突然觉得有些丧气,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有她可怜的婷娘,什么时候才能让丈夫多看她一眼。(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积食和中毒 而就在窦遇思念亡妻以及耿氏感怀自己自己的不幸的时候,同一时间里,在林嫤和皇帝回宫的马车上。 皇帝想到今日的谨慎小心跟在窦遇身边的耿氏和被宠坏的婷娘,突然跟林嫤感叹道:“窦遇为官上忠君勤政,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林嫤低头将珏公主手里拿着往嘴巴里塞的艾窝窝拿出来放回油纸袋里,一边哄她道:“不要吃了,你今天吃了多少东西,再吃肚子真的要撑坏了。” 听到皇帝的话,一边抬起头来对皇帝道:“不管是丈夫也好父亲也好,好不好,都是相对的,要看对谁来说。” 身边珏公主因为吃的东西被抢走,有些不满,指着对面也还在吃东西的桓小皇子道:“桓儿也在吃。” 桓小皇子抬起眼不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的将豆糕往嘴巴里塞。 林嫤道:“桓儿也不能吃了。”然后示意皇帝将桓小皇子手里拿着吃的东西也拿走。 林嫤继续回答皇帝的话道:“对于耿氏和婷娘来说,窦遇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但对于晟郎和娉娘来说,他却是个好父亲,对于已经死去多年的娉娘来说,他应该也算得上是好丈夫。” 说一个人是不是好父亲,是不是好丈夫,是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关键是对于谁来说。 就像皇帝,对于她来说,他算是好丈夫,对于瑞儿桓儿等人还有太子来说,他也是个好父亲。但对于崔贤妃胡淑妃甚至吴贵妃,以及后宫那些为他独守在后宫多年的妃嫔来说,他不算是个好丈夫,对于除太子瑞公主等人以外的其他皇子皇女来说,皇帝同样不是合格的父亲。 窦遇心里装着嫄娘,所以独爱他与嫄娘生的晟郎和娉娘,对婷娘就有些不大在乎。 而皇帝不同样因为偏心太子而利用吴家利用惠王,又比如怕五皇子因为江氏的死而心生不满,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想养废了五皇子。 但是换成桓儿……若是为了太子地位稳固以后储位不生争执,桓儿最好不要太聪明,但皇帝却不舍得养废了桓儿。 哪怕因此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他依旧希望桓儿聪慧英勇。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他同样也想到了自己,大概他也没什么理由指摘窦遇。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桓小皇子,疼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马车平安无虞的回到了皇宫。 等回到了长坤宫,林嫤怕几个孩子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寒风会受了寒气,让人提了热水来给两个小的洗澡,又吩咐慕枝盯着瑞公主和珺公主也赶紧洗澡。 等给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洗干净换上衣裳以后,将她们放到了榻上,然后服侍皇帝顺便自己也洗个热水澡。 结果等他们洗漱完了之后出来,却看到一向调皮好动的桓小皇子和珺公主双双躺到在了榻上。 林嫤起先还以为他们是想睡了,走过去坐到旁边问他们道:“你们困了是不是,母后抱你们进去睡觉。” 皇帝也道:“抱进去吧,玩了一天,午觉也没睡,肯定是累了的。” 桓小皇子这时候却拉起了林嫤的袖子,睁着眼睛看着她,表情难受的对她道:“母后,难受!” 林嫤问道:“难受?那里难受?” 桓小皇子指了指肚子,道:“这里,这里难受,想吐。” 珏公主也跟着道:“我也肚子难受!” 林嫤听着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肚子怎么会难受。”说着想到他们外面吃了东西,担心是不是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又连忙问道:“怎么难受法,肚子疼不疼?” 皇帝听到也连忙走了过来,蹙紧了眉头,仔细的查看了他们两个的表情,一边问道:“哪里难受,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林嫤着急起来,对皇帝,道:“这样不行,得赶紧请太医。”又自责起来,道:“都怪我们,不该让他们吃那么多外面的东西,他们自小习惯了**细的东西,肚子一时会受不了外面粗糙的食物。” 皇帝这时候却突然看到了扔在地上的油纸,那原是包着外面带回来的驴打滚,艾窝窝,豌豆黄等吃的东西,但现在包着的东西都空了,只剩下几张油纸。 皇帝马上就想明白了过来,一边问他们道:“是不是肚子胀,肚子撑得很难受?”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看着他,一同点了点头。 皇帝对林嫤道:“不用担心,他们这是吃撑了。”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油纸。 不过为了放心起见,皇帝也还是让人去请了太医进来。 林嫤看了地上的油纸一眼,再看向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时,不由道:“你们可真是,带回来的又全部被你们给吃了,难怪肚子不舒服。” 说着轻轻的在桓小皇子的肚皮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那里鼓得跟皮球一样,桓小皇子被拍得嗷嗷叫。 林嫤骂道:“活该,让你们不要吃那么多,偏不听!” 等太医来了看过,果然只是吃多了积食。 给他们一人吃了两颗消食的药丸,然后对皇帝和林嫤道:“皇上,娘娘,五公主和六皇子并没有大碍,只要让他们在屋里走一走,消了食就好。” 皇帝点了点头,让人送走了太医。 林嫤则继续哼哼的一边让他们起来走一走一边道:“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吃这么多。” 皇帝牵了两个孩子陪着他们在屋里走,一边教训他们道:“少吃多餐,一餐要吃八分饱,这才是健康的习惯。以后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不然还会像今天这样难受,还会把肚子给撑坏了,知不知道?”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令林嫤没有想到的是,因着这一晚请了太医,第二天后宫倒是传出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中毒的消息来,令林嫤哭笑不得。 昭阳宫里,吴贵妃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问身边的玉簟道:“五公主和六皇子真的中毒了?” 她是巴不得这个消息是真的,然后幸灾乐祸。 长坤宫那位身为正宫娘娘,竟然不顾皇上的安危,撺掇着皇上带她和她生的那一窝小崽出宫去,未尽到中宫的规劝之责不说,还带头让皇上犯险。 要是真的是她生的那两只小崽中毒了,那可真是活该。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玉簟给了她一个不怎么满意的答案,道:“奴婢去跟太医打听过了,五公主和六皇子只是在宫外吃多了东西积食了,并没有中毒这回事。” 吴贵妃撇了撇嘴,道:“她心可真够大,宫外的东西不干不净,她也敢给自己的孩子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五皇子之怒 德阳宫里。 五皇子从外面走进来,听着游廊边上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凑在一起说话。 一个小太监悄声的说道:“……听说昨天皇上带了皇后娘娘还有几位小殿下出宫去,五公主和六皇子两位殿下就在宫外被人下毒了。所以昨天晚上皇上和皇后娘娘匆匆忙忙就抱了两位小殿下回宫,半夜里就喊了太医。要不是救治及时,说不好两位小殿下就……” 另外一个小宫女不信道:“不会吧,要是两位小殿下中毒,那宫里肯定会有大动静,我可没听到昨天晚上有什么动静。” 小太监道:“所以说你就不懂了吧,两位小殿下中毒,那肯定是不能声张的啊,怎么可能让你我这种小人物知道。” 另外一个宫女再问:“那两位小殿下……” 小太监一副我知道得最清楚的模样,跟着就道:“那肯定是救回来了呀,要不说太医院的张太医有神医之称,什么病什么毒到了他手上,诶,马上就好了解了。” 又有另一个小太监悄声的问道:“那你们说,是谁这么大胆敢给五公主和六皇子下毒?” 最多话的那个小太监这时候对旁边的人招了招手,让他们靠近一点来,然后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猜就是太子殿下,皇上宠爱六皇子,我听说皇上常常将六皇子带到勤政殿去,都是直接让六皇子坐在龙椅上的,我还听说皇上打算另立六皇子为太子,太子殿下肯定是受到威胁了呀。你们再想想,皇上和皇后娘娘带着几位小殿下是悄悄出宫去的,谁会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出宫了?肯定就是宫里的人。也有可能是惠王殿下,因为惠王殿下也想要当太子,肯定看不顺眼皇上宠爱六皇子……” 五皇子听着他们的话,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然后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宫女先发现了五皇子,脸上惊吓起来,连忙提醒身边的伙伴道:“五皇子回来了。” 其他人也都是大惊失色,再不敢言,连忙慌乱的走过来给五皇子行礼,道:“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眼神阴狠的撇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然后越过他们直接进了正殿。 几个宫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后怕。毕竟编排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和惠王是大逆不道的事,五皇子的脾气也不大好,担忧五皇子会罚他们。 五皇子进了正殿之后,却是直接去了自己的寝殿,然后走到自己的床上翻开上面被褥,想去找自己偷藏在那里的兵书和一把剑。 结果发现被褥下面已经空空如也,剑和兵书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五皇子握紧了拳头,脸上发怒而脸色通红。 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拿走了他的东西,所以他直接对外面喊道:“李公公!” 李公公不急不缓的从外面走进来,对五皇子笑得恭敬道:“殿下,您找我?” 五皇子怒道:“我藏在被褥下面的东西呢,是不是你拿走的?” 李公公并没有否认,笑得恭敬道:“殿下,您现在正是功课要紧的时候,您藏在被子下面的剑和书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所以奴才自作主张把他们都扔了。殿下,您忘了,您每半个月都是要抄写《孝经》和《论语》交由皇上检查,这交功课的日子就要到了,您还一个字都没有写呢。” 五皇子气恨,这个狗奴才! 这个奴才是父皇赏给他的,名说是服侍他,其实不过是父皇让他来监视他的而已。 别的皇子需要练武习剑,他不需要;别的皇子需要学习骑射,他不需要;别的皇子可以博览群书,他不需要;他只需要每个月抄写那几本破孝经破论语——他知道父皇这是想把他养废了。 他不就是怕他长大了给母妃报仇吗?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该被养废了,凭什么他的母妃就该死。 想到母妃死的时候的样子,那样不甘和怨恨,他常常梦到母妃她都在喊他帮她报仇。 他不会甘心的,就像母妃也不会甘心一样。他一定要报复那些欺辱过他和母妃的人…… 五皇子握紧了拳头,目光阴沉沉的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却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对五皇子道:“殿下,这纸奴才已经帮您裁好了,墨也帮您研好了,您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抄写功课。” 五皇子目光如焚的盯着他道:“拿来,把我的剑和兵书拿回来!” 李公公摇了摇头,道:“殿下……” 五皇子怒道:“我这个殿下才是主子,我要看什么书要干什么用不着你这个狗奴才过问,别以为你是父皇赏的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惹恼了我,信不信我杀了你这个狗奴才。” 李公公看了五皇子一眼,无畏无惧,道:“那兵书和剑奴才已经让人递交给皇上了。”又道:“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照顾殿下,照看殿下念书,皇命在身,殿下对奴才便是有不满,奴才也只能向殿下请罪了。” 说完跪在地上,对五皇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五皇子越发愤怒,这狗奴才根本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握紧的手背上暴起青筋,看上越发阴狠,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举起旁边的一张红木椅子,直接砸在了李公公的脑袋上。 椅子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有血从发髻里面流了出来,李公公却依旧跪着挺直了腰背看着五皇子,脸上的表情寸步不让。 殿里站着的另外两个宫女见到这模样,吓得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李公公却睁着眼睛看了五皇子一会,接着直直的向地上倒去。 五皇子见了,手上的椅子顿时落地,然后眼里突然有些心慌起来。 这李公公是父皇的人,是来监视他的人,他明白他打了他意味着什么,往小了说是不敬皇上,往大了说是对皇帝心怀怨恨。 他现在还什么根基都没有,没有半点反抗的底气,父皇已经很厌恶他,他不知道惹恼了父皇会有什么后果。 他看着仍在流血不止的李公公,他甚至害怕他就这样被他打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依附 长坤宫里。 穆清走进来,对林嫤道:“娘娘,五皇子将他身边的李公公打伤了。” 林嫤听着放下了茶碗,问道:“怎么回事?” 她是知道李公公是皇帝放到五皇子身边的,为的是看着五皇子的一举一动,换句话说,其实就是皇帝怕这个儿子因为江氏之死迁怒他们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所以让人监视他。 穆清道:“说是李公公拿走五皇子藏在被子下面的剑和兵书,五皇子发怒,用椅子砸了李公公的头。” 林嫤叹了一口气。 皇帝想将五皇子养成一个平庸的人,最好平庸得什么能耐都没有。所以皇帝不让他学习兵书武略,也不让他学习治国之策,只要求他能习得字就好。 但说实话,五皇子又怎么可能甘心。有时候看五皇子跟江氏还是有些像的,你不让我学,那我就偷偷的学,所以德阳宫时常会有五皇子偷偷练剑的身影。他现在的欲望就是,等他以后手握权柄一定要将那些欺辱过他和江氏的人踩在脚下。就像当初江氏永远都不肯甘心一样。 林嫤问道:“李公公怎么样了?” 穆清回答道:“脑袋伤得有点重,但好在性命并无大碍。” 林嫤道:“给他赏赐一些药材,让他等伤好了再回五皇子身边伺候。” 穆清然后又问道:“那五皇子那边,娘娘需不需要做一些……” 林嫤打断他道:“五皇子那边先看皇上的态度吧,皇上大概会有处置。” 五皇子对她怨恨过深,她再对他进行处罚,只会加深五皇子对她的怨气和心里扭曲。 她虽然不大喜欢五皇子这个孩子,但他毕竟也是皇帝的孩子,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当个太平王爷的。 穆清道是,然后不再多问。 而此时在勤政殿里。 皇帝同样知道了五皇子发怒将李公公打伤的事,他脸上并无怒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尚算得上平静,吩咐道:“让李公公好好先养伤,赏赐他一些药材,告诉他朕记得他的忠心。至于五皇子……” 皇帝顿了一下,接着道:“他脾气过于暴躁,让他最近呆在德阳宫就不要出来了,找些经书给他抄上几百卷,让他先把脾气养好养养佛性再说。” 这意思就是要禁五皇子的足了,且刑期还不定。 皇帝继续道:“还有德阳宫的宫人,服侍五皇子不力,五皇子动怒动手竟然不上前阻止,每人赏二十大板。” 万公公垂头道是,然后恭敬退下去办皇帝的吩咐去了。 万公公走后,皇帝将手上捏着的一团纸扔掉,然后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桓小皇子睡醒了之后,从里面的暖阁里跑出来,站在屏风后面将脑袋伸出来,对着皇帝眼睛亮亮的笑。 皇帝见到他,怒气散去,脸上顿时温柔起来,对着他温和笑道:“桓儿醒了?快到父皇这边来。” 桓小皇子跑出来,扑倒皇帝身上伸手要抱。 皇帝抱起他,替他擦了擦眼角的眼屎,问起珏公主的道:“姐姐呢?醒了没有?” 桓小皇子道:“醒了,在哭呢。”说着摇头晃脑跟个小大人一样的说道:“她可真爱哭,醒了就要哭。父皇看我就不哭。” 跟桓小皇子比起来,珏公主有些起床气,刚睡醒的时候会找母后或父皇。 皇帝笑着道:“那说明我们桓儿懂事。”说着一边抱了他往里边走准备去看珏公主。 桓小皇子得意起来,接着道:“我不爱哭,我要当哥哥,珏儿爱哭,她来当妹妹。”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从能说话开始,就在为谁来当大的那一个争执不休,珏公主要当姐姐,桓小皇子也想当哥哥。 皇帝笑着道:“这个你要跟珏儿说去。” 此时在德阳宫里。 五皇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榻上,听着外面德阳宫的宫人被杖责。 他只是被罚禁足,顺便被罚抄经书,这看起来好像是最好的结果,父皇至少没有给他更大的处罚。 但是五皇子还是觉得不安心,特别是听着外面的杖责声时,让他明白父皇还是生气了的,生了很大的气。 过了一会,外面的杖责声渐渐消停了。 这些被杖责的宫人只要没有被打死,哪怕是被打得走不动了,就还需要拖着伤体上前伺候,而二十大板是打不死人的。 五皇子看着其中一个宫人疼得满头冷汗却还要端着茶上前来,眼睛里带着对他的一些微怨和憎意,仿佛觉得是他害得他们被挨打一样。 他不受宠,母妃还是个被赐死的罪妃,他当然知道德阳宫的宫人平日对他没有什么恭敬也不怎么拿他当主子。 五皇子有些微怒,打他们的人是皇帝,他们怎么不去恨皇帝去。 就在这时,德阳宫外突然有宫人通传道:“惠王殿下来了。” 然后是一身蓝袍的惠王走了进来,见到坐在榻上眼睛阴沉的五皇子,脸上作出关切状,道:“五弟,你好好吧?” 五皇子讽刺的呵了一声,撇过脸去。他这位二哥也不是什么好人。 惠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五皇子对他态度冰冷一样,直接走到了五皇子旁边提起袍子坐下,用手拍了拍袍子,然后继续关切模样,道:“我这一进宫,就听到你被父皇罚禁足了,所以就先来看看你。”又道:“五弟放心,二哥等一下就去父皇那里帮你求求情。” 五皇子讽刺道:“那我可真要多谢二哥了。” 惠王道:“你我是亲兄弟,何须言谢。”接着又道:“不过我这个当哥哥的忍不住就要说一说你了,你性子实在冲动了些,这样惹得父皇不高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说着自己的语气也带了点酸酸的道:“父皇希望我们当个乖儿子,我们就要当个乖儿子,君威不可逆!” 五皇子皱着眉头有些厌烦。 惠王依旧是一副好哥哥关切弟弟的模样,而五皇子却并不多言,过了半天的功夫,惠王见五皇子没有什么反应,也有些无趣。然后又道:“好了,哥哥见到你没事也就放心了,哥哥这就去父皇那里帮你求情。” 说完站起来,走了一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道:“哦对了,五弟似乎对兵书剑法很敢兴趣,五弟能有这样的进取心,我这做哥哥的很高兴。我府里收集了不少的兵书和剑谱,改天我带进宫来一二本给你。” 五皇子听到这里突然眼睛动了一下。 惠王不会不知道父皇是禁止他看这些书的。 惠王弯起嘴角,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微微对他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以后有机会,我邀请弟弟来我府上到我书房里去看,我们兄弟二人还可以切磋切磋。” 说完脸上含笑的扫过五皇子,然后才转身走了。五皇子很快就想明白过来,惠王这是想要拉拢他。 虽然五皇子不明白惠王拉拢他有什么好处,他什么也没有,连中山侯府看着都像是放弃他了,他没有父皇的宠爱甚至没有母妃。 但是正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五皇子觉得,暂时依附惠王也不错。 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一个机会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双喜 长坤宫里。 林嫤笑着指挥穆清和慕枝道:“……怀孕初期会嗜酸,腌好的青梅各备上两坛,还有常用的安胎保胎的药丸,补身体的药材,一模一样的备上两份。本宫记得本宫的库房里还收着很多的好参和灵芝何首乌之物,都收拾出来分一分。还有小衣裳,也该要让尚功局现在准备起来了吧。” 皇帝刚刚下朝,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一边进来一边问道:“这么高兴的要做小衣裳,是谁怀孕了?幼玉?还是你娘家的哪个?” 林嫤见到他进来,喊了一声“皇上”,然后走过去将他迎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道:“是有人怀孕了,但可不是幼玉也不是我娘家的人。”说着又笑对皇帝道:“臣妾倒是要恭喜皇上双喜临门。” 皇帝听着“哦”了一声,低头看向她,等着她向他解释。 林嫤笑着道:“今天一大早,汤和大长公主府和渤海王府的人一起进宫来报,福慧和丹娘都被诊出有了身孕。” 皇上听着高兴起来,特别是知道崔丹娘也怀孕了。三皇子与崔氏成亲近两年,一直未见崔氏有孕,皇帝一直担忧三皇子当年中的毒是不是让三皇子的子嗣也受了影响。所以虽然他一直有些着急三皇子的子嗣,但也怕让三皇子心里增添了负担,所以一直并未表示出什么。 如今听到崔氏怀孕,皇帝才算是放下了这颗心。 至于大公主怀孕,皇帝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皇帝的眉眼舒展开来,笑着道:“这果然是双喜临门。”说着又问起道:“太医看过怎么说,她们怀相好不好?福慧害喜可严重?” 林嫤笑着回答道:“太医说,两个人怀得都很好。特别是丹娘,她这个人也是糊涂的,自己跟着慕叶学了医术,结果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这日子都快三个月了才发现。” 一旁的慕兰笑道:“王妃殿下平日跟着慕叶学的都是照顾服侍三王爷的医术,可能是不曾学过怎么看孕脉和孕相。” 说着又笑着对皇帝道:“皇上可不知道,娘娘听到福慧公主和三王妃怀孕之后,高兴得像是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怀孕一样,一大早就忙活着要给公主殿下和王妃殿下赏东西。” 慕枝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可不就是娘娘的女儿和儿媳妇怀孕,娘娘知道了当然高兴。” 慕兰听着顿时打住自己话,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娘娘是大公主和三王爷的嫡母,大公主和渤海王妃名义上就是娘娘的女儿和儿媳,她这样说话,难免让人觉得娘娘将自己生的和别的宫妃生的皇子皇女分开,轻视宫妃生的皇子皇女,说不好还会让皇上心里不高兴。 慕兰悄悄的去看皇上的脸色,见他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才算松了一口气,接着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 她有时候吃醋娘娘更看重穆清和慕枝,穆清就先不说了,她是伺候过元后的人,比她们经验老道也能在宫里吃得开,但是慕枝与她一样都是自小伺候娘娘的,跟着娘娘一起进宫,娘娘平日赏赐亲厚对她和慕枝虽然无二,但是遇上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娘娘的确是更信任慕枝。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她陪着娘娘进宫十年,到现在都还不能做到说话滴水不漏,而慕枝却早已历练出来能够独当一面了。 皇帝对慕兰的话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亲疏有别,皇帝从来不会要求林嫤将宫妃生的孩子跟她自己生的孩子看得一样,亲生的都可能偏心一下,就像他对自己的孩子也都会偏心,更何况是隔了一层血缘的庶子庶女。只要林嫤能够尽到嫡母之责,就足以让皇帝满意。 而就林嫤一直以来的表现,皇帝也一直是满意的。 皇帝笑着拉了林嫤的手一起到榻上坐下,然后笑问道:“你准备了什么赏赐,说给我也听听,看看我还有没有给你补充的。” 然后林嫤便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给他听。 皇帝也不觉得不耐烦,一边听一边点头。 等林嫤数完了之后,才想起了什么,问道:“贤妃和淑妃那边知道了吗?” 林嫤笑着扫了皇帝一眼,道:“自然是知道的,贤妃和淑妃这个时候,恐怕是在清库房准备给福慧和丹娘的赏赐了吧。” 皇帝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是朕问得多此一举了。” 林嫤看着皇帝还穿着的沉重的朝服,这时候才想起来,对皇帝道:“看我一高兴起来连皇上还穿着朝服都忘了,我服侍皇上换身衣裳吧,这朝服穿着多重。”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与林嫤一起进了内殿,将朝服换下来,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 等换过衣服从内殿出来,瑞公主正好从外面进来,一见到皇帝和林嫤,笑嘻嘻的跑过来站到皇帝的边上,抱着皇帝的手臂撒娇道:“父皇,母后,听说大姐姐怀孕了?你让我出宫去汤和大长公主府上看看大姐姐去。” 皇帝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父皇看你是又想出宫去玩了吧。” 瑞公主笑嘻嘻起来,道:“果然是知女儿者,莫若父皇也。” 皇帝道:“去你皇姑奶奶府上看一看你大姐姐可以,但是不可以出宫去别的地方。” 瑞公主问道:“我去外祖父府中呢?” 皇帝摇了摇头,道:“不行,林家的人都胆子大,你去了你外祖父家,你那些舅舅表兄们肯定又带着你到处乱跑。你乖乖的,就去汤和大长公主府上溜一圈就回宫了。” 瑞公主有些不满,抱着皇帝的手臂晃来晃去的撒娇。 皇帝却不见半分心软,转而问起道:“珺儿呢?” 瑞公主与珺公主一向是形影不离的,瑞公主自小带着这个妹妹到处玩,这次不见珺公主跟在瑞公主身边,所以皇帝有些好奇。 瑞公主出宫去玩的愿望有些落空,顿时有些没好气的对皇帝道:“不知道!” 林嫤瞪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瑞公主这才好好说话道:“她带着珏儿和桓儿去御花园里摘桃花去了,安麼麽和慕叶在看着她们。”(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偷溜出宫(10月月票450的加更) 林嫤让穆清和慕枝分别将她的赏赐送到了汤和大长公主和渤海王府去,瑞公主跟着送赏的人去了汤和大长公主府。 结果瑞公主到了汤和大长公主府之后就换上了小厮的衣裳,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了,然后跑到武国公府上,叫上元郎和剑郎还有林承鸿,骑马跑到青檀寺和小汤山晃了两圈。 穆清打算回宫的时候,一早人发现瑞公主偷偷溜了,吓得个半死。就连原本还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的大公主也吓得个半死,急忙从床上起来发动下人去找人。 穆清知道她若不是偷溜到越国公府去找晟郎便是跑到武国公府去让林家的那些少爷小公子们带着她去玩,一边让人回宫给林嫤报信,一边让人去越国公府和武国公府问。 最后瑞公主是被林婠扭送回宫的,一起被她扭送进宫的还有胆子比天大的林承良。 瑞公主回宫之后一见到林嫤,马上垂着脑袋认错道:“母后,我知道错了!”说完十分自觉的站到墙根去了,还拿了个碗装了半碗水顶在脑袋上。 她认错认得太快简直要让林嫤要无话可说。 但林嫤还是生气的,知道她独身一人偷溜到外面去的时候,差点没吓把她的胆子吓出来。脑中千百种念头生起,她被坏人拐跑了怎么办,她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万一她迷路……找不到回宫的路了怎么办…… 她自小被她和皇帝宠着长大,长到现在只活在后宫这个小世界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 林嫤看着她哼哼了两声道:“真是长本事了啊,不让你出宫去玩就自己偷溜出去,胆子比天还大,不怕遇到坏人!” 瑞公主道:“所以啊,我去了外祖父家找了小舅舅和剑郎和元郎保护我,我们还带上了外租父家的护卫。”说着还一副我很聪明的模样。 林嫤看着她沉着脸道:“所以呢,母后还得夸你是不是。” 瑞公主连忙又马上垂下脸来,做出认错状,道:“不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偷溜出去,不该让母后担心,还让大姐姐,穆清姑姑,让外祖父外祖母受惊。” 林嫤看着瑞公主稳稳当当顶在头顶上的碗。 瑞公主小时候只要一犯错,林嫤就罚她站墙根,后来连站墙根都管不住她的时候就让她盯着晚继续站。 结果长到现在倒是练出来了,顶着碗站墙根她能轻松站半天,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重的惩罚。 林嫤道:“站墙根还不算,晚上和明天中午之前不许吃饭,另外每日加练五百张大字。” 瑞公主听着“啊”了一声,她不怕被罚站墙根,但是不喜欢练字。 结果这一声“啊”,让瑞公主头顶上的碗晃了晃,瑞公主又连忙站直站稳的靠在墙角。 瑞公主问道:“那我要加练多久?” 林嫤道:“练到我满意了为止。” 瑞公主心里悲剧的想,那不是成了无期徒刑。 瑞公主讨价还价的道:“能不能定一个固定的期限,比如说三天,或者五天,半个月,最多不能超过一个月,月,月……” 林嫤瞪了她一眼,然后瑞公主的声音渐渐歇下去了。 林嫤道:“等你父皇回来,定要告诉你父皇。” 瑞公主心里不以为意的道,告诉就告诉。瑞公主不怕皇帝,倒是还有点怕林嫤。 不过瑞公主面上还是表现得很知错的。 林嫤再道:“还有,以后你都不许出宫,连去你大姐姐那儿都不许再去。” 瑞公主这下是彻底的“啊”了,觉得自己因小失大了。 而在另外一边,林婠也同样在训斥扎着马步的林承鸿,冷哼道:“瑞儿年纪小不懂事,你比她大两岁你也不懂事,竟然敢带着瑞儿瞒着大人偷偷跑出去。万一瑞儿出了事,你让爹和娘怎么跟皇上解释,让爹和娘陪着你掉脑袋吗?” 他和元郎剑郎三个,元郎才十三岁,林承鸿和元郎都才十岁,竟然就敢带着八岁的瑞公主在外面跑。 林承鸿不满的嘟着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凭什么只训我。元郎和剑郎也有份,你怎么不说他们。” 林婠道:“因为你是我亲弟弟,而且你是他们的长辈。” 可是我年纪比他们小,林承鸿动了动嘴巴碎碎念,有些不满起来。 林婠看着他马步扎久了有些微弯颤抖的腿,连忙又拿鞭子在他大腿上轻敲了一下,道:“站好站稳了,不许弯不许抖。” 林承鸿只好又挺了挺胸,站稳了起来。 等林嫤训完了瑞公主出来,看着在廊下扎着马步被林婠训着的林承鸿。林承鸿看向她,脸上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嫤看了一眼他颤抖起来的腿,知道他是快扎不住了,冷瞥了他一眼,道:“起来吧,跟我进来。” 林承鸿连忙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说完脚跳了两下站了起来,跟着林嫤进去。 林婠瞪了他一眼,哼道:“等回家了,让父亲教训你。”说完抢在他前面先进去。 林嫤坐在榻上,看着垂头走进来的林承鸿,哼道:“真是胆大妄为,幸好没出什么事,真要出了事看你们怎么办。你以为你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打得过外面的坏人了。” 林承鸿低头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林嫤道:“不要再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让父亲打断你的腿。” 林承鸿道:“是,弟弟再也不敢了。”说着想到了什么,又替元郎和剑郎道:“元郎和剑郎也不敢了,他们本来也要进宫跟姐姐请罪的,但是他们被二哥哥打得起不来床。” 而至于他自己的这一顿打,好像还暂时欠着,回去父亲估计就要棍棒伺候了。 一想到这里,林承鸿顿时觉得屁股有些疼。 失策啊,他们不该被三公主忽悠着偷偷带她去青檀寺和小汤山玩的。 林嫤很是有些气林承鸿分不清轻重,他根本不知道万一瑞儿出事会意味着什么,先不说她会怎么样,皇上绝对是会迁怒的。 这一次是瑞公主,下一次又是别的事呢,这样胆大妄为的性子,很可能会给家里人带来灾祸。 还有元郎和剑郎,也都有些不懂事。只是因为元郎和剑郎与她毕竟隔了一层,他们的父母又已经教训过她,她便不好再过多责备了。 林嫤又道:“你先回去吧,我先记住你这顿打,再有下次,我让人一块儿给你补上。”说着让叶公公送他回武国公府。(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孩子(10月月票480的加更) 林承鸿出宫之后,林婠却并没有跟着出宫。 坐在林嫤旁边跟林嫤叹道:“承鸿这次真是太不懂事了,还有元郎和剑郎也是。剑郎平时其实是挺乖的,结果都让元郎和承鸿带坏了。这一次,真该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不能再为所欲为。” 林嫤却不打算再讨论谁是谁非,问林婠道:“你去看了大公主?” 林婠点了点头,道:“去啦,穆姑姑和瑞儿来的时候,我就在汤和大长公主府。哪知道瑞儿这个小丫头,在大公主的屋子里玩了一会,接着就说要逛一逛大长公主府,然后骗了一个八岁小厮的衣裳,穿上就跟着出府的马车溜出去了。都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大胆。大公主知道她在公主府失踪的时候,差点没吓得半死。” 林嫤又问道:“大公主身体如何?” 林婠道:“我看着是觉得挺好的,面色红润,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也就是程七郎将大公主当成弱不禁风的人一样,这也管着那也管着,连大公主吃什么都要让丫鬟先跟他说过,好看看这入口的东西会不会对孩子不利。” 想起程七郎那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让她不能忍。要是王砚这样管着她,她肯定要觉得不耐烦非跟他吵上两句。偏偏大公主还觉得一脸幸福的样子。 林嫤微微笑了下,道:“程七郎这是关心大公主,所以才会紧张和小心翼翼。” 林婠耸了耸肩,反正她是受不了这样子。 林婠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又突然说起道:“昨晚知道大公主有身孕时,我婆婆突然跟我叹了一句,说大公主可真快,她和程七郎可比我和王砚还晚成亲。”说着看向林嫤,问道:“姐姐,您说我婆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到现在还没给她怀上孙子?” 林嫤问道:“你婆婆跟你说什么了?跟你说起孩子的事了?” 林婠摇了摇头,道:“其他的倒是没有说什么,可我就是觉得她这句话吧,有点意有所指的意思。” 林嫤道:“你现在年纪还小,用不着着急,就是再过一两年生孩子也没关系。” 林婠道:“其实我也这样觉得,而且我跟王砚成亲才多久啊,顶多就半年多点。”又笑了起来,跟林嫤道:“而且我跟大公主说好了,她这一胎生个儿子,以后我生个女儿,我们两个定娃娃亲去。”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她和嫄娘。姑娘家好的时候,就喜欢讲娃娃亲这一套,这时候的大公主和幼玉,就像是当年的她和嫄娘。 林婠继续道:“不过就是上次我装病的事情吧,我在我婆婆面前总有点心虚,万一她跟我说起孩子的事情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林嫤道:“她要是提起孩子的事,你面上应着,然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 林婠想了想,道:“说来也是。”顿了下又道:“不过现在吧,我婆婆忙着王砚春闱下场的事,大概也没心思管我怀没怀孩子。” 林嫤又问起道:“你跟你婆婆的关系现在如何?” 林婠道:“挺好的,各自相安无事。上次吴贵妃赏的两个美人,她没弄到王砚身边去,我还是很感激的。” 林嫤道:“你婆婆这个人不是坏人,就是性子板严了些,好好孝顺她。” 林婠道:“我知道。” 林婠现在是为人媳妇,不如闺阁时候轻松自在,加上王砚马上要下场春闱,林婠要照看他的饮食起居,林婠并没有在长坤宫留太久,然后就出宫去了。 林婠走后,林嫤进内殿看了一眼还在墙根站着的瑞公主。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一人站了瑞公主的一边,仰着头,然后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样逗瑞公主笑,好让她头顶上的碗掉下来。然后桓小皇子和珏公主拼命的对她做鬼脸,引她发笑。瑞公主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在道,她才不笑呢,幼稚。 桓小皇子还举了一把小木剑去够瑞公主头顶上的碗,想将碗打下来。 瑞公主往左边移了一个位置,然后碗还稳稳的在她的头顶里。 林嫤看了瑞公主一眼,道:“把碗放下来吧,你父皇很快就要回来了,你想让你父皇知道你今天又闯了什么祸?” 瑞公主听着高兴起来,将碗拿下来跑到林嫤身边,问道:“母后,您不生气了呀?那每日抄写大字呢?” 林嫤白了她一眼。 然后瑞公主扁了扁嘴,道:“是,知道了,大字还是要写的。” 二月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雨,给百姓带足了春耕的雨水,所以皇帝整一段时间里心情都很好。 而二月还是春闱,试子下场,林嫤的妹夫王砚自然也在这之列。王家不缺进士,所以林嫤是不担心他入不了闱的。但王砚少有慧名,冲的是头榜前三甲去的。 三月的时候春闱的成绩出来,王砚的成绩是笔试的第四名,比较王砚平日的水平来说,中规中矩,没有考差,但也不曾超常发挥。 王家无论是王首辅还是王大夫人都有点点的失望。 倒是庄氏进来跟林嫤说道:“……要我说,第四名不是挺好的吗?每三年举行一次春闱,每届春闱有多少学子下场,有多少人能考第四名。王家的要求实在太高了点。再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第一名和第四名的水平也差不多,就看谁的文章更对考官的胃口而已。” 林嫤笑着道:“立场不一样,要求自然也不一样。” 王家是诗书传家,族中弟子要考出来才能进入仕途光宗耀祖,所以自然重视科举的名次。而林家是将门自家,靠的战场上的拳头硬。 第三名和第四名或许文章质量差不多,但是地位却千差万别。人们谈论起头榜前三名是状元榜眼探花,但却从来没有人将第四名传胪与它们并列在一起谈论的。 王砚笔试中未能出彩,就只能靠后面四月的殿试能否争取前三名。 而在三月的时候,恰巧赵凛也终于从泉州调任回了京城。前一任的吏部郎中致仕,赵凛补了吏部郎中的官职,正五品,属于平调。 但是京官比地方官高半阶,仍属于高升。更何况六部之中,以吏部为首,可见皇帝还是很看重赵凛的。 庄氏又跟林嫤道:“正好,阿凛回来了,让他帮着阿砚提前练习练习殿试,阿凛有经验。他们是连襟,以后入了仕途相互还能扶持。”(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公主进宫 如今的赵凛已经是三十出头,留了一撇胡子,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的成熟和稳重,真的就像是个在官场多年的老油滑子。 不过赵凛留胡子,确实挺好看的。皇帝接见赵凛的时候林嫤就在勤政殿,导致她一直盯着赵凛的两撇胡子瞧。 皇帝几次瞥向林嫤,用眼神警告,结果林嫤却不予理会,导致皇帝早早的就将赵凛打发走了。 赵凛走后,皇帝瞪了一眼林嫤,故作生气道:“为何一直盯着赵爱卿瞧,你就不怕朕吃醋?” 林嫤笑了起来,托着下巴转过头看着皇帝,笑道:“皇上恕罪。” 说完眼睛瞄向皇帝鼻子下面和下巴,那里光秃秃的,每三日就会有宫人将那里刚冒头的胡子刮掉。 林嫤笑眯眯的,看起来像是个打着坏主意的孩子,跟皇帝道:“皇上四十了吧,赵凛都留胡子了,您怎么还不留胡子?”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是一向不喜欢留胡子的,嫌碍事,不过既然元元提出来,皇帝道:“你喜欢啊?那朕就把胡子留起来吧。” 林嫤笑着指了指自己鼻子下面,对皇帝道:“这里,学赵凛的样子留两撇胡子,一定好看。” 皇帝伸手抓了她的手,道:“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说完又拉了林嫤起来,道:“好了,回后宫去吧,今日福慧不是要进宫吗。”然后拉了林嫤回了长坤宫。 有了孩子们之后,长坤宫永远都是热闹的。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各拿了一把小木剑在比划,瑞公主拉了珺公主用晟郎新送给她的一副寒玉棋子在下棋,没一会之后,比剑占了上风的桓小皇子将珏公主的剑挑了起来,“哗”的一声掉到了瑞公主的棋盘上,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打乱了。 瑞公主正在紧要关头,一见捶着桌子骂道:“桓小皇子,珏小公主,你们两个是不是找死!” 珏公主指了桓小皇子,道:“不是我干的,是桓儿!” 然后桓小皇子白了她一眼,特别高冷的走了。 皇帝笑呵呵的走进来,对两个小的道:“你们又调皮惹姐姐生气了。” 珏公主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是桓儿闯祸了。”说完伸手要皇帝抱。 皇帝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屏风前面的美人榻上坐下。 瑞公主抱怨道:“父皇,母后,你们管一管桓儿和珏儿,老是捣蛋!” 皇帝有些疼爱的摸了摸珏公主,道:“他们还小嘛,你小时候可比他们还调皮。” 珏公主一看皇帝帮着自己,有些得意的看向瑞公主。接着皇帝却又低头对珏公主道:“你和桓儿也要乖一点,你们玩自己的,不许打扰姐姐。” 珏公主点了点头,脆生生的道:“知道了。” 大公主很早就进宫了,进来后知道皇帝和林嫤去了勤政殿,便先去了胡淑妃那里,知道皇帝和林嫤回了后宫之后,才又从华阳宫赶到了长坤宫来。 大公主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金钗步摇,大约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脸上未曾施粉黛,但眼睛闪动,却有一种别样的光辉。 她从外面缓缓的走了进来,对皇帝和林嫤跪下来请安道:“儿臣拜见父皇和母后。” 皇帝让人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快起来吧,怀了孕别总是跪。” 林嫤也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让人在她旁边放了一张凳子,让她坐到她和皇帝身边来,然后笑着握了握她的手问道:“身体怎么样?孩子乖不乖?” 大公主微微有些害羞的垂了垂头,道:“儿臣挺好的,要不是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把出喜脉,儿臣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没有任何的感觉。” 林嫤道:“说明孩子是个孝顺的,会心疼母亲。”又笑道:“去见过你母妃了?你母妃自从知道你怀孕之后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差点要将华阳宫的库房都搬空了送到你府上去。” 大公主低头笑了笑,刚才在母妃宫里,母妃的确是极高兴的,给她准备了好多东西,母妃甚至开始自己动手做小衣裳。 林嫤拉着她嘱咐了一些怀孕要注意的事项,要多吃什么少吃什么,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事无巨细。 说完又含笑对大公主道:“这些事情你母妃肯定也会叮嘱你,不过这些事总归没有太医在旁看着你让人放心。我把张太医给你,让他去照顾你。” 大公主连忙道:“儿臣身边有大夫呢,听说三皇嫂也怀孕了,母后不如让他去照顾三皇嫂。” 林嫤道:“丹娘那边母后让张金匮去盯着,张金匮师承张太医,医术也是极好的。” 张金匮现在也是太医院的院使,张太医的年纪大了,林嫤有心培养他接张太医的班。 大公主不再拒绝,道:“那儿臣谢过母后。” 而皇帝问的更多的是程七郎对她怎么样,程家的人对她怎么样,然后对她道:“要是在程家受了委屈,进宫来告诉父皇。” 大公主浅笑着对皇帝道:“有父皇和母后在,谁敢欺负儿臣。” 皇帝点了点头,接着又问起汤和大长公主的身体,道:“你祖母的身体还好吗?” 想到汤和大长公主,大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与皇帝道:“腊月的时候祖母受了一场风寒,然后就一直不见好,又因为祖母年纪大了,不敢随意用药,所以只能慢慢的养着。” 皇帝听着皱了皱眉头,汤和大长公主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极容易生病,一生病就是缠绵数月。 大公主又接着道:“不过自从听到儿臣怀孕之后,祖母大概是心里高兴,身体倒是好了一些。” 皇帝对这个自小还颇照顾自己的姑母还是挺亲厚的,拍了拍大公主的肩膀,道:“回去好好孝顺你祖母。” 汤和大长公主到了这个年纪,又一直生病,看样子是没有多少日子的了。 林嫤看了一眼皇帝,也对大公主道:“宫里还有一些好的药材,带回去给汤和大长公主。” 大公主道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关于岁月静好 花开正艳丽,暖融融的阳光普照在青翠的草地上,照在红粉艳艳的桃花枝头和凤仙花上,到处都是青草花香。 林嫤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看着外面开得烂漫的桃花,偶有漂亮的蝴蝶在眼前飞过,那把宫扇挥了挥,蝴蝶便飞走了。 林嫤转头看向亭子外面,瑞公主和娉娘各拿了一把团扇,各守两边围着一只蹁跹在凤仙花上的粉黄蝴蝶,准备将它们抓住玩耍。 蝴蝶停落在了一朵凤仙花上,瑞公主对娉娘挥了挥手,示意开始动手,最终两把团扇合在了一起,蝴蝶被夹在了中间扑腾着翅膀却飞不出来。 瑞公主高兴得跳起来,道:“抓到了抓到了。”说着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晟郎道:“晟哥哥,快拿琉璃瓶子把它装起来。” 娉娘却一直盯着团扇里夹着的蝴蝶,提醒瑞公主道:“瑞公主你小心些,别放它飞走了。” 晟郎含笑着走了过去,从身上掏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子来,将蝴蝶抓起放进了瓶子里去,盖上盖子。蝴蝶在瓶子里面扑腾着翅膀,想飞却飞不出来。 瑞公主又对娉娘道:“走,我们再去捉一只来给它作伴。”然后两人手牵着手又蹦蹦跳跳的走了。 而在另外一边的草地里,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则蹲在那里抓蟋蟀,两三个太监陪在他们旁边陪着他们抓。 看着这样的景象,林嫤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无忧无虞之感。 坐在她对面的是庄氏,此时同样看着外面玩闹的孩子们,脸上含笑。这样的景象让她想起了年轻时候与先皇后,与林英一起玩闹的情景。 林嫤看了她们一会,然后笑着转过头对庄氏道:“母亲进宫的时候怎么没有将承鸿一起带进来,这么热闹,他肯定喜欢。” 庄氏小子道:“这小子性子太野,胆子也太大,上次偷偷带着瑞儿到宫外去溜达,简直是胆大妄为不顾后果。所以你父亲最近加了他的功课,盯着他练剑术,打算磨一磨他的性子。” 一起被磨性子的,还有元郎和剑郎。 林嫤想到林承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觉得确实该磨一磨他的性子了。对他们这种武将之家来说,胆子大是好事,但胆子大到肆意妄为就不行了。 庄氏一直看着晟郎和娉娘,突然感慨道:“时间真是过得真快,一眨眼连晟郎和娉娘都这么大了。” 林嫤笑了笑,也跟着去看晟郎和娉娘,没说什么。 庄氏又说起道:“你大伯母最近一直在忙着忧愁娉娘的亲事。” 林嫤听着有些惊愕,道:“这也太早了吧,娉娘才几岁。到了冬天才满十岁呢。” 庄氏道:“也不早了,那一家相看亲事是一次就能成的,慢慢的看着,找到合适的人家,然后三书六礼的走一遍,也要好几年。” 林嫤仍是觉得早了,道:“大伯母也太着急了些。” 庄氏道:“也不能怪你大伯母太着急。”说着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怜悯之色,道:“说句实在话,你大伯母能撑到现在,全因放心晟郎和娉娘两个孩子。” 丈夫儿女全都不在了,窦氏早已是心如死灰,唯有晟郎和娉娘两个孩子成了她一点精神支柱。 庄氏继续道:“晟郎以后会娶瑞公主,能让你大伯母放下心来,但是娉娘,不看着娉娘嫁一个好人家,你大伯母是不会甘心的。” 林嫤脸上多了几分黯然,有着对窦氏的怜悯。窦氏一声命运坎坷,年轻的时候丈夫儿子战死在沙场,后来嫄娘又死于非命,一生都在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个个离去…… 想到这里,林嫤问庄氏道:“大伯母有看中意的人家吗?” 庄氏道:“娉娘没有母亲,最好是将她嫁到相熟亲近知根知底的人家去。我瞧你大伯母的意思,倒是有点想让娉娘嫁回林家来。林家年纪跟娉娘合适的,只有元郎和剑郎。前些日子,我看她去探程氏的意思。” 元郎比娉娘大了三岁,剑郎则比娉娘还小上几个月。 林嫤明白窦氏的想法,武国公府和越国公府是通家之好,常有联姻,武国公府又是娉娘的外祖家,嫁回林家,林家的人不会对娉娘不好。念及她幼年失母,反而会更加爱护她。 就连林嫤都觉得,嫁到林家是对娉娘来说最好的选择。 但是婚姻之事,还要尊重父母的意见。 林嫤又问道:“那二嫂的意思?还有越国公府,会不会对娉娘的婚事另有打算。” 庄氏道:“越国公夫人与你大伯母本就是姑嫂,越国公府倒是愿意尊重你大伯母的意见。至于程氏,你祖母亲自将程氏叫到跟前说话,是希望程氏能成全了你大伯母的心意。” 林嫤点了点头。 李氏心里对窦氏是有愧疚了,林忠和林承功当年去战场厮杀,是保卫家国,但也是为了帮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提升威望争取朝中的支持,具体起来其实就是为了林宪,而林宪是李氏的女儿。 李氏心里多少有些觉得林忠和林承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死。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窦氏是有什么心愿,李氏都愿意尽力满足。 庄氏又道:“不过你大姑母也说了,若是您大伯母愿意,就把娉娘嫁到她王府里去。” 林宦也有孙子与娉娘年纪正合适。 林宦这样的想法也很好理解,她和林忠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兄长去世了,对兄长唯一的外孙女,她想帮兄长照看。 林嫤点了点头,道:“无论是嫁回咱们林家还是嫁到清河王府都好,娉娘嫁到哪一家以后都不会受委屈。” 说着又看向娉娘,姑娘家到了八九岁便会快速长开,娉娘又比一般女子长得快,如今看着的确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跟八岁的瑞公主站在一起,几乎高了瑞公主快半个头。 娉娘大约是发觉了林嫤在看她,转过头来看向林嫤,脸上有些疑惑。 林嫤对她笑了一下,对她挥了挥手让她继续去玩。 娉娘便继续回过头来,与瑞公主讨论着要采一些凤仙花回去用来染指甲。(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娉娘亲事(10月月票510的加更) 瑞公主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亭子里说话的林嫤和庄氏,拉了娉娘的手悄悄道:“我们偷偷跑到母后和外祖母后面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娉娘虽然也很想去,但还是觉得“非礼勿听”,道:“这样不好吧,姨母知道了会生气的。” 瑞公主道:“不会的,我母后从来只会对我生气,对你可从来不生气。” 娉娘仍有些犹豫,瑞公主见了直接问道:“你只跟我说你去不去吧,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说着又笑眯眯起来,道:“你猜猜她们在说什么?我猜她们一定在说你,因为母后和外祖母一直在看你。” 娉娘也很想知道她们在说自己什么,最终下定决心,拉着瑞公主道:“那走吧。” 两个人手牵了手一边走瑞公主还一边道:“我们装作去采凤仙花,然后绕到后面去,然后躲在凤仙花下面就可以听她们说话了,她们一定发现不了我们。” 两人走到凤仙花丛去,时不时的扯几个花瓣,左右张望一下,然后慢慢的移动的另外一边,再猫着身走到离凉亭不远的凤仙花丛下面。 瑞公主坐在地上,对娉娘嘘了一下,道:“我们轻点声,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而在此时,庄氏已经说到了耿氏上面,跟林嫤道:“……我看那耿氏和耿家的意思,也想让娉娘嫁到耿家去。耿氏最近将她娘家的一个侄子接到了越国公府里住着。” 林嫤道:“越国公夫人怕是不会同意吧。” 耿氏和耿家的意思很明显,耿氏没有儿子,以后老了还是要靠晟郎的。耿氏以后能过得怎么样,全凭晟郎对她怎么样。而从目前的情形看,耿氏和晟郎相处得只是平平。晟郎到现在也只愿意喊耿氏一声夫人,而耿氏也未曾将晟郎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 耿夫人想让自家的孙子娶娉娘,是为了耿氏这个女儿,而耿氏同样是害怕以后老了没有着落。倘若娉娘嫁到耿家去,晟郎以后就是为了娉娘,也会对耿氏多几分尊重。 耿大人在两年前入了阁,阁老的孙子娶娉娘,家世也算说得过去。所以耿夫人和耿氏才敢开这个口。 庄氏道:“哪能啊,就是你大伯母也不会愿意。耿家既不是满意娉娘的样貌要求娶娉娘,也不像是林家和王妃那样打从心底里疼爱娉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娉娘好。他们求娶娉娘,说得好听点是为了亲上加亲,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为了挟制晟郎。” 凤仙花丛下,瑞公主竖起了耳朵听了听,接着转过头来取笑娉娘道:“原来母后和外祖母是讨论你的亲事,大姑娘,你什么时候上花轿呀。” 娉娘脸上羞得有些通红,瞪了她一眼,道:“你才上花轿呢,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哥成亲当我嫂子。” 瑞公主却是一脸不害臊的道:“我父皇说了,要等我十八岁才给我和晟哥哥成亲呢。”接着又道:“不过倒是你,原来你继母想把你嫁到耿家去啊,防着晟哥哥以后对她不好,所以用你威胁晟哥哥,她可真坏。” 娉娘听着嘟了嘟嘴,家里最近的确来了一位耿家的表兄,比她和哥哥大两岁。他一来,耿氏就笑吟吟的拉了她跟她介绍,还一个劲儿的说他多么好。 她当时不明白,现在听姨母和叔婆母一说倒是明白过来了。 娉娘郁闷的道:“我才不嫁到耿家去呢,要嫁娉娘嫁去。” 瑞公主点头表示道:“对,你继母这么坏,以前还故意害晟哥哥,她肯定是想要将你嫁给一个丑八怪。所以耿家的那个小子一定长得不好看。” 娉娘想了想耿家那位表兄的模样,长得倒是不丑,还挺俊秀的,礼仪也得体,没有什么非礼之举。 可大概是因为娉娘不喜欢耿氏的原因,对耿家的人也不怎么喜欢,对这个耿家的表兄也没有什么好感。 瑞公主竖起耳朵继续听,接着又道:“外祖母还说要把你嫁给元郎或剑郎,或者清河王府的秀堂兄。”说着又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对娉娘道:“娉娘你说说,你是想要嫁到林家去还是嫁到清河王府去?” 然后板着手指道:“元郎和剑郎跟我们比较熟,要不你嫁给他们之一吧,不过秀堂兄也很好,还经常带宫外好玩的东西给我。”说着一副自己做选择的模样,托着下巴道:“哎呀,好为难啊!” 娉娘红着脸怒瞪着她,故意掩饰脸上的羞涩,哼哼着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要永远陪着我爹爹和祖母。”又手指戳着瑞公主的脸颊道:“而且你不许再说了,再说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瑞公主依旧是笑嘻嘻的,道:“别生气嘛,我就说一说而已。”说着两个人闹了一下。 林嫤敏锐的听到了花丛下的动静,摇了摇手示意庄氏暂时别说话,接着看向凤仙花丛,只看到那里露出了一角的衣裳,正是瑞公主今天穿的那一件。 林嫤眯了眯眼,开口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花丛下面没有动静。 林嫤呵了一声道:“瑞公主,是不是要母后叫人把你和娉娘请出来。” 瑞公主这才笑呵呵的和娉娘一起从花丛里出来,喊了一声:“母后。”接着又左右张望的了一下,又道:“哎呀,这里的景色好美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来了。我和娉娘打算再去那边看一看有没有蝴蝶,就不陪您和外祖母了。母后再见,外祖母再见。” 说完拉着娉娘走了。娉娘还想给林嫤请个罪,结果也被瑞公主拉着走了,瑞公主一边小跑一边催促道:“走啦走啦。” 林嫤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个孩子。” 庄氏却只觉得瑞公主性子活泼可爱,含笑道:“她们这个年纪都这样,想听大人说话,想学大人,干什么都好奇。” 说着看了看挂在天上正中间的太阳,已经是午时了。 庄氏又突然道:“已经是中午了,也不知道阿砚殿试完了没有。” 庄氏进宫,本就是想提前探听到女婿殿试的结果的,在她看来,有了结果肯定是宫里林嫤这里更快打听到。 殿试在太和殿里举行,皇帝会同内阁大臣一同听入围的考生们的庭前奏对。 林嫤道:“不知道王砚抽的是什么号,若是后面,怕还得要下午呢。母亲也不用着急,慢慢等就是。” 庄氏道:“我不着急,我是怕幼玉在王家等得着急。” 但说是不着急,但手却还是忍不住揉起了帕子。 林嫤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便又道:“母妃陪我一块儿在长坤宫用膳吧,下午再继续等。我让人到太和殿去打听着消息,有了消息马上来告诉我们。” 庄氏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裙带(10月月票540的加更) 皇帝一走进长坤宫的大门,突然便有个声音传来道:“皇上来啦,叩见皇上!” 皇帝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宫人在给他请安,结果周围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最后在长坤宫正殿的廊下发现了两只鸟笼,鸟笼里面装着正跳来跳去的鹦鹉。 鹦鹉这时候又说了一句:“皇上万岁,皇上吉祥!” 皇帝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那声“叩见皇上”是鹦鹉说的。 皇帝一看便知道,两只鹦鹉必定有个几个孩子中的哪个找了来玩的。 正殿门口站着的小宫女屈膝对他行礼:“奴婢见过皇上。”说着打算进去通传林嫤皇帝来了。 皇帝对她们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通传。接着又见笼子里的两只鹦鹉羽毛油光发亮,青翠喜人,脑袋是黄色的,翅膀是青色的,尾巴却又是红色的,顿时觉得有趣,走到笼子前面逗了逗鹦鹉。 逗了一会才进了内殿。 殿里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一人坐在一边的脚榻上,各自的手上还有一个鸟笼,鸟笼里面装了又是鹦鹉。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互不相让的敌视着对方,然后珏公主低头教自己笼子里的鹦鹉道:“桓儿太坏了,你说‘桓儿是个坏家伙’,快说!” 而林嫤则坐在榻上,正翻看着一本书,并不去管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之间的官司。 皇帝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那里来的鹦鹉,外面两只,他们手上还各有一只。” 因为没有外人,林嫤也懒得起身来行礼,挪了挪位置给皇帝让了一个位置,一边回答他的话道:“白天在御花园里玩,他们两个带了小太监要去捉蟋蟀,但是这个季节哪里有蟋蟀,最后只捉了几只幼虫回来。” 说着指了指对面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带盖的青花瓷盅,道:“诺,都在那里放着,他们说要养起来,等到秋天斗蟋蟀用。”说完放下书,又道:“后来叶公公见他们没捉到蟋蟀,给他们找了几只会说话的鹦鹉。外面廊下挂的两只是瑞儿和珺儿的。” 皇帝听着不由笑了起来。 珏公主斗嘴斗不过桓小皇子,提了笼子走过来找皇帝,拉着皇帝的袖子扭着身子问道:“父皇,你来说说,是不是我的鹦鹉比较厉害。” 桓小皇子托着小下巴故意气她道:“我的萧将军厉害!” 珏公主不满道:“我的大萧将军比你的厉害。” 不管是“萧将军”还是“大萧将军”都是他们给自己的鹦鹉取的名。 林嫤摇了摇头,对他们道:“你们想比谁比较厉害,那你们先教它们说话,等明天再来比一比,哪一只鹦鹉会的话多谁就厉害。” 林嫤嫌他们在这里吵,又伸手推了推他们,对他们道:“快去吧,去外面教你们的大小将军说话,明天母后给你们做裁判。”说着让慕枝和慕兰带他们出去玩。 等两个吵翻天的小家伙出去之后,林嫤才能安静的跟皇帝说话,笑着问皇帝道:“皇上点了王砚为探花郎?” 皇帝嗯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一整天都让人在太和殿外面打听消息。” 林嫤又道:“我听说春闱第三的那位殿试上凑对也很好,与王砚几乎不分上下,皇上点了王砚为探花,让哪一位只能屈居传胪,不会是因为王砚是我的妹夫吧?” 皇帝:“科举是为朝廷选拔有用的人才,岂容儿戏。朕点王砚为探花,自然是因为看重王砚的才华。另一位御前奏对虽然也很不错,但想法过于浪漫了些,不如王砚提出的观点脚踏实地。” 林嫤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虽然这样想,但是外人可不一定会这样认为。” 特别是春闱第三的那位长得十分相貌堂堂,又因为他从去年就来了京城,在京城的几个月到处跟人比试才华,倒留下了一个才识贯天下,此次科举必能前三甲的名声。可偏偏他在春闱里考了第三,最后在殿试里被王砚挤了下来屈居传胪,心里怕是不服气了。 而王砚又正好是她这个深受皇宠的皇后娘娘的妹夫,还是王首辅的嫡孙,虽然殿试时王首辅已经避嫌,但这样的身份还是很敏感的,会让人想到“裙带关系”这个词。 皇帝看了林嫤一眼,问道:“怎么,你以为朕是因为你的关系才点了他为探花?” 林嫤确实是有点这样怀疑的。 所以说,连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了。 王家府上。 报喜告知王砚中了探花的官差刚刚离去,王家便一片沉浸在喜悦之中。 王夫人和王大夫人都是极高兴的,王大夫人更是吐出一口气,接着便是与有荣焉。让下人打开府里的大门,准备大摆筵席,招待上门祝贺的人。 就连王首辅都忍不住笑着捋了一下胡子,脸上带了几分骄傲——这个自小他亲自手把手教导的孙子,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林婠也是高兴,王砚今年才二十岁,古往今来,这么年轻就考中探花的扳着手指头数也不到十个。 林婠虽然有时候嫌弃王砚这种读书人有些酸,但探花夫人这个称呼还是很好听的——走出去多扬眉吐气啊! 不过王砚却并不像她们这样高兴,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招呼客人的时候也是面带笑意,但表情里却带了一股化不开的愁色。 林婠跟王砚做夫妻这么久,王砚高兴不高兴还是感觉得出来的,所以等到晚上的时候,林婠便看着王砚问道:“相公,你不高兴啊?” 王砚拉了她的手淡淡的笑了笑,道:“没有。” 林嫤还以为他是为没有考中状元而不开心,劝他道:“我说相公,你对自己的要求不要这么高,你能考中探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一定就一定要考中状元。要我说,状元和探花也没有什么差别嘛。你高兴一点,别总为这个愁眉苦脸的。” 王砚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过过了没有两天,一股流言蜚语就将王家里的喜悦给冲淡了。 这股流言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然后满大街都开始谈论开来,都说王砚能被皇帝点中探花,靠的是跟皇帝是连襟,是皇后娘娘在皇帝面前吹了枕头风。 皇后原本还想让自己的妹夫做状元的,但是皇帝却不肯视科举为儿戏,也不想让皇后不高兴,最后将王砚点了探花作安抚。 林婠听到这种话时,气得脸都绿了,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在造谣,别让我知道,否则我撕烂他的嘴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造谣(10月月票570的加更) 长坤宫里。 林承良跟林嫤说道:“……造谣说妹夫靠裙带关系的,就是姓韩的那小子。” 在殿试中被王砚刷下三甲来的那个考生,姓韩,名仲元。虽也出身书香之家,但却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族中也有一些人当着地方上的小官,但却都不高。 而这个韩仲元自小就有神童之名,三岁能识字,六岁能作诗,被其宗族寄予厚望,望着将来能出个状元、榜眼或探花,好光宗耀祖。 而这个韩仲元也确实有些手段,善于结交,懂得给自己造势。不过他也确实有些才华,所以多少有点恃才傲物。 四年前在其家乡兖州府举行的秋闱中,他考中了解元,一时名声传遍整个山东。 去年来到京城之后,四处拜会有名的学者,参加学子中举办的一些赛诗会,赛文会之类的活动,次次拔得头筹,一时名声也传遍了京城,开始传出这一位韩公子必会是这一届的状元。就连韩仲元自己都有些这样以为。 结果春闱成绩出来之后,韩仲元只得了第三。于是这位韩公子便改口说只是希望能中头榜三甲。 结果殿试之后,皇帝点了王砚为探花,这位韩公子却成了传胪。 然后这位韩公子受了刺激,跑到酒楼上去喝酒,喝醉了之后撒酒疯,直称科举不公,他王砚凭什么能得探花,不过是命好生成了首辅的嫡孙,又娶了皇后的妹子而已。像他这种无权无势,也没有取个好夫人的人就只能被打压,十几年寒窗苦读装了满肚子的书,再有才华又有什么用,比不过人家能投个好胎…… 之后,王砚靠裙带关系中的探花就四处流传了开来。 林承良跟林嫤道:“要我说,那个姓韩的心胸也忒小了些,自己考不过别人,就拿家世说事。”说着冷哼了一声,又道:“倒好像是只有他十年寒窗苦读似的,我们妹夫那也是十几年悬梁刺股的。他有神童的名声,那王砚也是少有惠名。只是王砚不像他这样爱名声,喜欢出去吹嘘自己。” 林嫤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跟林承良道:“你多用点心,去查一查韩仲元最近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再去查一查,这些流言蜚语是从哪里传开来的。” 林承良有些不明白,看向林嫤,问道:“姐姐是意思是……有人故意捣鬼。” 林嫤道:“流言这么迅速的流传开来,肯定是有人推动。而你自己也说,韩仲元家世并不显,在京城更无根基,他想要散播这个流言,没有这个能力。”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韩仲元恃才傲物,多有看不起其他读书人,又喜欢在各种赛诗会赛文会上露脸掐尖,很多人必定不喜欢他。你以为之前大家传他必定是这一届的状元郎是夸赞他呢?这是想将他捧得高高的再看着他摔在地上。” 文无第一,他韩仲元是有些才华,但科考之中瞬息万变,各种意外都可能会有,排在前几名的人的文章的水平必定是差不多的,能分出一二三来就看谁的风格更对考官的胃口而已。不到最后一刻示榜,谁敢谁就一定能考中状元。 韩仲元自己也被人捧得有些飘起来了,看不清别人的意图,或者是看出来了,但却不以为意。 所以流言散播得这么快,韩仲元只是一个引火线,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就不知道那位韩仲元是也被人利用了,还是他是跟背后的人合谋,目的一致。 林承良听着惊了一下,道:“这种事我怎么没有想到。”再细思之下,才觉得极恐,这背后之人根本是想要毁了王砚呐。 这种事情是根本说不清楚的,连辩解都无从辩解起。只要你是皇亲国戚,哪怕你就是有真才实学,也会被人说是靠裙带关系。 而那些读书人是最容易酸的,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呢,听个热闹,然后再装个“嫉恶如仇”酸上几句。 但是王砚在整个仕途中却要背上靠裙带关系的名声,这种名声在他越往上走的时候越会成为他的阻碍。甚至现在,如果事情闹得太大的时候,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和无私,举亲避嫌,都有可能将王砚放置在一旁不加以重用。 这样的话就算王砚考中了探花又有什么用。 而林承良还有另外一重担心,万一王砚迁怒与幼玉,觉得是因为娶了幼玉才会让自己遭致这样的非议怎么办。夫妻关系是经不起折腾的,特别是他和幼玉成亲还不久,连个孩子都还没有。 特别现在留言还牵扯到了姐姐,自古会在皇帝身边吹耳边风的只有奸妃,说姐姐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不就是骂姐姐是奸佞。一个后宫女子插手科举之事,还会被认为牝鸡司晨。这背后之人不仅想毁王砚,还想毁了姐姐的贤名。 林承良站起来,对林嫤道:“姐姐当心,我这就回去查清楚了!”说着又恶狠狠的道:“别让我查出是谁捣鬼,否则我将他碎尸万段。” 林嫤对林承良点了点头,道:“去吧。先查清楚再说,不要冲动!” 林承良点了点头,然后匆匆的走了,身上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杀人。 等林承良走了之后,林嫤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痛得很。 穆清见她气色不好,斟了一碗茶双手捧着递给她,道:“娘娘不用过于忧虑,这不过是有心之人的中伤之语而已,娘娘自身清白,何必管别人怎么说。” 林嫤道:“这背后之人根本是想要将事情闹大,恐怕不止是现在这么简单,本宫是担忧后面还有更大的坑等着我们。” 穆清也是轻叹了口气。 林嫤喝了口茶,接着放下茶碗,又问道:“王家那边怎么样?” 穆清道:“明面上王家是懒理这些留言,暗地里王首辅也让人去打探这流言是怎么来的。”又道:“王首辅是老狐狸了,几十年在朝为官,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这件事事关他最看重的孙子呢,王首辅必会尽心尽力。 林嫤道:“希望如此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点醒 王家府上。 林婠端了一碗茶递给王砚,看着王砚有些郁郁的脸,轻声的问他道:“相公,你是不是为外面的那些流言伤心?” 说着也有些气愤的道:“你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知道相公读书有多用功,心里有多少的才华,完全配得上探花之名的。” 冬三九夏三伏,一日不缀,每天卯时(凌晨五点)就起床,晚上回来后院除了吃饭洗漱,几乎都在看书,连陪她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之前她之前才会跟王砚这么生气,她是他娶回来的夫人,结果早上醒来就见不着人,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能聚一会,他也总是捧着一本书,将她当成家里的佛像一样,完全没有新婚夫妇甜蜜的样子——既然他都不打算理她,干嘛还娶了她,给他当管家婆吗? 现在她才明白,当时的相公一定也是有很大压力的。祖父和公爹对他的要求这么高,非要盯着头榜前三甲,他没有压力才怪。 反倒是那个姓韩的,喜好名声,天天跑去人家人家举办的文会上出头,能有多少时间看书。 王砚对着林婠笑了笑,接了她手里的茶,但却不喝,放在桌子上,接着双手握了握林嫤的手,对她温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外面漫天的出现这种流言,王砚心里自然是郁闷和恼火的。 但他不是那种会将负面情绪带给妻子的人,所以反而移开林婠的注意力道:“你不是说你今天亲手做了玉米糕吗?端上来吧,我尝尝。” 林婠扔有些担忧的问王砚道:“你真的没事?” 王砚浅笑道:“我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你相公没有这么脆弱。” 林婠这才微微放心了点,对他道:“那好,我去给你端玉米糕。”说完先去了小厨房。 等玉米糕端上来,王砚刚捏了一块吃了,外面小厮就突然进来对他道:“大少爷,老太爷请您去他书房一趟。” 王砚先是默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了,等会就去。” 林婠有些奇道:“祖父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王砚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对林婠道:“我去见祖父。” 林婠点了点头,又道:“我把糕点先暖着,等你回来再吃。” 王砚点了点头,然后便出去了。 到了王首辅的书房,王首辅正站在书桌前练字。王砚在门口驻足了一下,然后跨过门槛走过去,看着王首辅道:“祖父,您找我!” 王首辅随意的提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大郎来啦?”说着又招了招手让他到他身边来,问他道:“你来看看,祖父这字写得怎么样?” 王砚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评判道:“苍劲有力,刚毅厚重,深蕴风骨。” 王首辅将笔递给他,道:“来,你也给祖父露一手吧。” 王砚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笔,另外铺了一张宣纸,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王砚的字与王首辅的不同,笔画周正,一笔一划规矩严谨,富有严正之气。 都说字如其人,说明王砚本身也是个规矩严正之人。但王首辅看出,孙子下笔的时候有些犹豫,并不如往常一样干脆利落。字能表现出书者书写时的心态。说明孙子产生了自我怀疑和不自信。 王首辅问道:“你还在为外面的风言风语伤神?” 王砚没有说话,他的确是让外面的流言影响了心情。 王首辅叹了一口气,道:“大郎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严正正直不屑于圆滑,这种品格不是不好,但是以后进入仕途,还是要圆滑一些才能走得高走得远。你会被流言所影响,是因为你自己也怀疑,皇上是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点你做探花,是不是你抢了韩仲元的功名。” 王砚叹了一口气,道:“祖父果然能见人心。” 确实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能对外面的流言理直气壮,所以心里郁闷难解。 王首辅道:“皇上不是那些昏庸之君,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皇上是宠爱皇后,但科举是朝政,皇上不会拿朝政之事来讨好皇后娘娘。而你也太小看皇后娘娘了,她能稳坐中宫之位十年,在内令宫妃臣服,在外有贤名,你以为她会为了你去踩皇上的底线?” 王砚看向王首辅,眼神流转。 王首辅继续道:“每个人喜好的文章风格不一样,春闱你第四那个姓韩的第三,说明是阅卷官更喜欢他那种浪漫的风格;而殿试皇上点了你为探花,那个姓韩的为传胪,说明皇上更喜欢你这种踏实的风格。” 王首辅继续道:“更何况,就算外人说你靠裙带关系又如何。官场之中,本就是彼此之间相互扶持,同门,姻亲,裙带,你以为祖父我是靠自己单打独斗坐上首辅之位的,单打独斗是永远不能成事的。你以为祖父为你求娶婠玉县主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你以后的仕途走得更加顺畅。利用裙带关系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无能而坐在位置上。你既然为流言所惑,那以后就证明给他们看,你的才能配得上探花之名。” 王砚的眼神渐渐开朗起来,对王首辅道:“祖父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孙子过于愚人自扰,不该过于纠结于这些流言蜚语之中,更不应该质疑自己甚至质疑皇后娘娘。” 王首辅点了点头,为了恢复孙子的信心,又道:“我看过姓韩的文章,文采的确是不错,辞藻华丽,感情渲染,但是策论中提出的建言过于理想化,未考虑民情也未考虑人性。这样的人让他去编书修撰倒是不错,真让他具体到实务,他没这个能耐做好。” 王砚不再说话,他也曾看过韩仲元的文章,论辞藻论引经据典论感情之渲染,他的确是比不过他的。当初看他的文章时,还颇有几分欣赏。 王首辅继续道:“这次的事没这么简单,背后肯定有人操纵。且这背后之人不仅是针对你,更大的目的还是针对皇后和林家。若是将此次的事闹大,利用某些读书人的浮躁和酸腐,让皇后娘娘和林家背上一个后宫和外戚干政的罪名,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王砚听着担心起来,问道:“那皇后娘娘和林家……” 王首辅看了王砚一眼,道:“放心吧,林家能够屹立几朝而不倒,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皇后娘娘也不是可以小觑的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生事 惠王府里。 惠王和宣国公世子对坐在榻上。 侍女端了茶上来,将碧色的青花瓷茶碗各端至惠王和宣国公府前面,然后拿起托盘屈了屈膝退至一旁。 宣国公世子端起茶碗放在鼻前嗅了嗅,赞了一句:“好茶!” 惠王看着他笑了一下,道:“这是今年刚上来的雨前龙井,只有宫里父皇、皇后和母妃那里分了有,本王的这些是母妃让人送出来的。舅舅若是喜欢,等一下就带三两回去尝个味道。” 宣国公世子摇了摇头,道:“既然没有多少,还是殿下留着招待贵客吧。” 惠王没说什么,对屋里的下人使了使眼色。 旁边伺候他的大太监会意,挥了挥手,领着人对惠王屈了屈膝,然后退出去了,并将门关上。 宣国公世子又喝了两口茶,然后才放下茶碗,与惠王道:“王大郎高中之事,既然已经闹起来了,索性就将他闹大,将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鼓动起来,最好让人跟后宫和外戚干政联系起来。” 惠王的眼睛动了动,这些年皇后树立了贤名,而太子这个储君在朝中也越来越稳,这给惠王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迫,让他觉得他离储位越来越远。 父皇以前曾说,允许他和太子公平竞争,所以这些年他拼命的表现,结果父皇却并不看在眼里。他这两年来越来越觉得,父皇曾经允诺的公平竞争都是骗人的,父皇根本就没打算给他机会,他心目中的储君一直都是太子。父皇不过是利用他试练太子,利用他让宣国公府主动献出巨富的产业来实现他自己的帝王抱负而已。 既然父皇对他如此无情,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父皇不是独宠皇后,信重林家吗,皇后入主中宫十年,素会收买人心,在朝野内外留下贤名,而林家更是有忠烈之名,这两样给太子带来了不少的支持。 若是利用这次的事能让皇后和林家名誉扫地,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惠王也有担心,对宣国公世子道:“计策是好计策,但本王担心万一惹恼了父皇,恐会让父皇对我们不满。” 宣国公世子摩挲着手指上的一个翡翠扳指,顿了一下,才淡淡的道:“所以我们应该要去鼓动这些书生闹起来,特别是那些落第的书生,让他们以为皇后和林家插手了此届春闱选拔,造成此届春闱不公的印象。这个时候殿下再向皇上提为平息众怒和公平起见,本届春闱和殿试重新举行,那些落第书生自然会前呼后拥呼应殿下。这样做既可以让殿下在读书人中留下好名声,还能坏了皇后和林家的名声。倒是皇上就算发怒,但是法不责众,他可以处置一个两个书生,但是成千上百的书生闹起来的时候,皇上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读书人,读书人的嘴可以杀人于无形。倘若皇上真敢处置全部书生,这些读书人就敢将皇上骂成昏君,百年后史书之下会怎么写皇上。” 惠王却仍是摇了摇头,道:“父皇不会重开春闱和殿下,还有那些考中进士和同进士的人也不会支持本王提出的建议。” 宣国公世子笑了笑,道:“殿下,你说是考中的人多还是落第的人多?朝廷每三年举行一次春闱,春闱和殿试之后取二百三十四名进士和同进士,但是落第的书生却有成千上万。”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功名加身,这世上最重功名利禄的是书生。若是让他们看到希望可以重考一次,他们必定会发动声势极力支持。 宣国公世子继续道:“至于皇上会不会同意重开春闱和殿下……皇上若是同意了,对那些书生来说是殿下您的功劳,若是皇上不同意,得罪那些书生的是皇上,与殿下又有什么关系。殿下提出一个建言而已,皇上顶多心里不满,却不能为这个处罚上谏的殿下。” 惠王点了点头。 既然无论父皇对他满不满意都不会让他做太子,他只能从另外的途径寻求别的势力来达到他的目的。 惠王又道:“但是这个去鼓动书生将事闹大的人,不能由本王的人来做,也不能由宣国公府的人来做,得找一个合适的人。” 宣国公世子道:“殿下放心,这个人我已想好了,殿下和宣国公府都不宜出面,有一个人却合适?” 惠王“哦”了一声,问道:“舅舅说的是谁?” 宣国公世子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人名。 惠王眼睛动了动,的确是个好的人选。 惠王和宣国公世子两人又谈了一会,宣国公世子便站起来告辞准备离开了。 结果刚走出惠王的书房,却被等在外面的吴姨娘的侍女拦了下来。 侍女笑着与宣国公世子道:“姨娘知道世子爷来了,想请世子爷到院子里坐一坐。” 这位吴姨娘便是宣国公府送进惠王府的族女,她在一个月前替惠王生下一个孩子,因为是个女儿,令惠王和吴贵妃大失所望,所以并未怎么张扬。 宣国公府也是对她有些失望的,惠王的长子身体弱得像是长不大的样子,而吴姨娘若是能生下惠王的次子,才是流着吴家血脉的孩子。 如今的惠王府后院分成了两派,杜、海两位侧妃与吴姨娘形成一派;惠王妃与甘家送进惠王府的一个同宗的堂妹,手持惠王唯一的儿子形成另外一派。惠王信重尊敬娘家有兵权的惠王妃,但却宠爱相貌出色的海侧妃和五姨娘。两派之间实力相当,然后争斗不息争宠不止。 现在两位侧妃上次争夺惠王长子没有成功,现在努力辅佐身体没有问题的吴姨娘抢先生下惠王的次子。而惠王妃对惠王的长子能否平安长大也信心不足,也想让自己的堂妹早日生下儿子。 值得一说的是,甘姨娘在二月的时候曾被诊出过喜脉,结果没几天在荷花池边喂金鱼时,扶着的栏杆断落然后摔进了冰冷的荷花池里,然后小产了。最后查了半天,只处置了一个负责花园栏杆的管事,不了了之。 吴姨娘拦下宣国公世子,自然是为了向惠王妃显摆家世以及宣国公府对她的重视。 但宣国公世子听着却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吴姨娘的行事,道了一声:“我没空,姨娘若是有要紧事,就去宣国公府请夫人们过来。若是没有要紧事,她才刚生完孩子,让她好好休养,别有事没事瞎折腾,给殿下添麻烦。” 说完便走了。 侍女看着他,伸着手“欸”了一声,想到宣国公世子乌黑的脸色,又不敢叫住他,只能站在那里,担忧回去在吴姨娘面前交不好差。(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相谈 宣国公世子从惠王府里出来,直接上了宣国公府的马车。 赶车的小厮转过头来,问宣国公世子道:“世子爷,现在可是要回府?” 宣国公世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去一趟陈阁老家中。” 小厮道了一声是,然后送了宣国公世子去了观音寺胡同的陈府。 宣国公世子在陈府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然后出来,直接回了宣国公府去了宣国公的书房。 宣国公这两年的身体有些不大好,大概是心气不和的原因,常常生病,如今宣国公府和吴家,宣国公已经渐渐交到宣国公世子身上。 宣国公世子进来跟他说话的时候,宣国公还一直犯咳嗽,导致宣国公世子说几句就不得不停下来。 宣国公世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宣国公道:“父亲,您没事吧?” 宣国公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然后道:“没事,你接着说。” 宣国公世子接着将自己在惠王府和惠王商量的事情说完。 宣国公听他说完后,闭着眼睛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可以成?” 宣国公世子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是一个机会。”顿了顿,道:“皇上重用林家,如今林家在朝中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特别是通过联姻与其他人家抱团一起,咱们吴家已经渐渐不可与其抗衡。而皇上在内宠爱皇后,在朝中渐渐放权于太子,太子在朝中的根基也渐根深蒂固。” 说着顿了顿,又看向宣国公,道:“父亲可知,现在奏折皇上都先让送到太子那边去,一些不要紧的奏折太子可直接批阅,对于重要紧急的太子再挑拣出来送往皇上处批阅。” 批阅奏折,是一个很重要的皇权象征,皇帝允许太子执起朱砂笔,便是在将他当成下一任的皇帝看待。 反观惠王,却被皇上派去督造王府公主府皇陵还有调解宗室矛盾这样的小事。 渤海王府和福慧公主的公主府都是惠王督造起来的,而现在惠王又让皇帝指使着修建四皇子以后的王府。 皇帝这是防着惠王争权夺利,所以将他支使得团团转去忙乎这些小事没空去掺和政事。 宣国公世子道:“咱们家为惠王付出了太多,连整个颐和钱庄都牺牲出去了,不能就此放弃。”这么多的东西扔下去,不能连个声响都没有。宣国公世子再问:“咱们家跟林家相争了几十年,得罪林家和太子的地方不少,真若太子登基,吴家的结局就算不抄家夺爵,也要就此落败了。” 这怎么能让他甘心,吴家显赫了几十年,从太祖时候开始就是一等的人家,难道要让吴家在他手上没落下去。 宣国公微微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沉吟道:“比起林家来,皇上对我们吴家不公平的地方实在太多。”这话里多少带了对皇帝的埋怨。 宣国公又道:“还有家里献给皇上的那些产业,这些年我们一直想重新经营起来,可惜却不如人意,丢掉的东西想要再捡起来哪有这么容易,特别是这两年皇上又发布了策令,限制官员经商与民争利。” 宣国公对宣国公世子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再怎么也比眼睁睁看着太子以后登基吴家没落强。” 宣国公世子道是。 接着又看到宣国公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嗽起来。 宣国公世子皱着眉头十分担忧的道:“父亲,您这咳嗽一直不见好也不是办法,还是换个太医看一下吧。” 宣国公摇摇头道:“不碍事,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宣国公世子只好跟宣国公告退,然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等回到自己的书房,宣国公世子对身边的小厮道:“你去将邱先生请过来。” 邱先生是宣国公世子养在国公府的幕僚之一,也是个落第的书生,因为平日行事还算稳当,献策也好,所以得到宣国公世子的重视和赏识。 小厮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没有一会之后,便去外院将那位邱先生请了过来。 邱先生是匆匆的过来的,一进门便对宣国公世子拱手,恭敬道:“世子爷找在下,不知有什么吩咐?” 宣国公世子指了指桌面上放着的一个长三寸宽两寸的紫檀木匣子。 邱先生有些疑惑,上前去将匣子拿起来,打开一看,结果却睁大了眼睛吓了一跳,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是一叠的银票,少说也有好几千两。 邱先生将匣子合上,抬起头看向宣国公世子。 宣国公世子道:“你拿着这些银票去找那位韩仲元,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邱先生马上恭敬表示道:“世子爷放心,在下明白。” 宣国公世子点了点头,道:“记得悄悄的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等这件事办成了,我安排你去地方任个小官。” 像是这种幕僚愿意待在幕主身边,本就是想要通过幕主进入仕途为官。 邱先生听着激动起来,对宣国公保证道:“世子爷放心,在下一定将这件事办得好好的。” 说完捧着匣子弯腰恭敬的退出去了。 月满星稀,皓月高挂。 在京城西大街的一家叫鸿宴楼的酒楼里,韩仲元喝得潦倒趴在桌子上。 因韩仲元常来酒楼喝酒,酒楼的掌柜和小二都认得他。 其它酒客都已经散去了,酒楼里此时就只剩下韩仲元一个客人。酒楼的小二已经擦好了桌子准备打样,回来与掌柜对视了一眼,最后掌柜走出来笑着对韩仲元道:“韩公子,我们这里要打样了,您看您是不是先把账结了回客栈去?” 韩仲元从趴着的桌子上直起身来,醉得半梦半醒的喃喃道:“要打样了?这么晚了?” 掌柜道:“是。”说着又像是怕他赖账一样,马上接着道:“您今天消费的酒钱和菜钱一共是五两银子。” 韩仲元摸了摸身上,最后对掌柜的道:“先赊上,以后再给你。” 旁边的小二有些不满的道:“韩公子,您在我们店里都已经赊了一百多两银子了,您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道:“会不会说话,韩公子今科高中传胪,以后是要当大官的,还会赖你这一百两银子。”说着又笑眯眯的对韩仲元道:“那韩公子今日我就先将您的账记上,他日带了银子过来可一定要把账结了。” 韩仲元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高中传胪,在他看来,他至少应该是探花才是,就算是状元郎也未必及得上他的才华,那些人不过是仗着家世好罢了,怀才不遇,天理不公。 韩仲元扶着桌子站起来,瞪了小二一眼,然后便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等他走后,小二倒是有些不懂了,问掌柜道:“掌柜的,那姓韩的看着根本就是没银子了,您怎么还让他赊账,以后这银子可未必收得回来。”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走回柜台前,一边打算盘一边道:“那有什么办法,他高中传胪,以后是要当官的。看他这种人最是小气和心胸狭窄,你要是不赊账给他,他日他当了官,准回来报复你,民不与官斗。”说着顿了顿,道:“这银子就当以后买个平安。” 说着又吩咐小二道:“快去,将他今日赊的账记上。” 小二不满的碎碎念道:“记上也未必能收得回来,我听说他在客栈里也欠了好多银子。真是的,没钱来充什么大爷,还尽点贵的酒菜。”(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鼓动 因为正值将要宵禁的时候,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韩仲元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刚进入一个胡同时,突然从天降下一个麻包袋将他套住了。 韩仲元顿时酒醒了,在麻包袋里挣扎起来,一边大声问道:“你们是谁?” 但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外面的人利索的将他整个套进了麻包袋里,然后打了个结背着走了。 一直到了一个旧院子里才将他放了下来,将麻包袋打开。 韩仲元挣扎着从麻包袋里的出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跟前这个穿着白袍子长着胡子一副书生打扮的人。 韩仲元怒问道:“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今科的传胪,得罪了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韩仲元一边骂一边想着自己最近得罪过的人,但是太多了发现一个一个都想不过来,但是最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接着惊了起来,问道:“你们是王家的人?” 他最近说了太多对王砚不利的言语,且令他想不到的是,这种言语竟然还流传了开来。他当然知道有另外不爽王砚或王家的人帮了他,但是管他呢,只要能坏了王砚的名声的,他乐见其成。 但是到了现在,他却有些害怕起来,难保王家不会因此报复他,想要杀他灭口让他再不能开口说话——普通的人也不敢随意绑他这个今科的传胪。 跟前的白袍书生笑了笑,道:“韩公子放心,虽然这请韩公子过来的方式有些不雅,但我们是来帮韩公子的。” 韩仲元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的。 回来时正看到一个姓文的举人背着包袱从房间里面出来。 这名举人平日就住韩仲元隔壁,但是今科落第,而且名次仅差了那么一点点,科举取二百三十四名,他考了二百三十八名,所以让他特别的丧气,出来时都是垂头丧气的。 因平日韩仲元出手大方,这位文举人跟着韩仲元有吃有喝,文举人又会捧着奉承韩仲元,两人关系倒是不错。 韩仲元见着他,连忙笑着迎上去,道:“哟,文兄,你这是打算回乡了?” 文举人抬眼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不像韩兄,今科落第,不回乡能干什么。京城的消费贵,留在这里不用银子。” 文举人虽然平日与韩仲元走得近,但是韩仲元为人傲慢,天天一副老子文采天下第一的模样,文举人平日有些看不惯他,但是为了蹭吃蹭喝省点银子,所以捧着他,如今他要回乡了,对韩仲元便也有些无所顾忌了。 韩仲元拦住他攀着他的肩膀问道:“那文兄回乡打算做什么?” 文举人道:“自然是回乡继续念书等下一科了。”说完又对韩仲元道:“韩兄别挡着我的路,我还要赶路呢。” 韩仲元揽住他的肩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文兄用不着着急回乡,我有件好事要与文兄说。所以请文兄暂且多留京城几日。至于住客栈的银子,文兄放心,我替你付……” 文举人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道:“韩兄有这么好心?” 他天天跟着韩仲元混,知道得最清楚。韩仲元来京城的时候的确是带了大笔的银子,但是韩仲元花钱大手大脚,又经常拜会一些官员送礼,银子早就花完了。他现在住客栈都还是赊账呢,听说别的好几家酒楼也有他的赊账。客栈的老板若不是看他考中了传胪,只怕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他还知道,韩仲元的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不过是因为族中出了两个七八品这样的小官,然后便号称书香门第。他因自小读书厉害,举全族之力想将他供出个状元榜眼或探花,所以此次韩仲元上京考试,不仅族中有资助,他自己还变卖了家中的田地产业和亲娘媳妇的嫁妆,凑了万把两的银子上京。 结果韩仲元却差一点,只考了传胪。 探花和传胪只差了一点,但待遇却千差万别。一个在头榜,一个在第二榜;一个叫进士及第,另一个就只能叫进士。 文举人其实是有些瞧不起韩仲元的,整天一副状元非他莫属的模样,结果最后却被打脸。 韩仲元道:“你放心,我等一下就先将你在客栈里前面的账结了。”说完已经推着他进了房间,等坐下后凑在文举人耳朵里悄声说了几句。 文举人听着不可置信起来,道:“韩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凭我与韩兄之力怎么可能做到,且万一惹恼了皇上,可是要杀头的。” 韩仲元拍了拍文举人的肩膀,道:“放心,我既然能夸下这样的海口,自然有必成的把握。”说着对他挑了挑眉,道:“而且我身后也有高人相帮。” 文举人有些心动,他今科只差了一点点,若是真的能重新科举,说不定就能考中了。若是考不中,也不过就是如今这样罢了,并没有什么损失。 他出身微寒,今科上京都是变卖了家中夫人的嫁妆才凑足了路费盘缠上京,再等下一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若是…… 但文举人还是有些犹豫,对韩仲元道:“我先考虑考虑。” 韩仲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文兄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我先出去。”说完便走了。 等回了自己的房间,韩仲元将自己身上放着的银子拿出来,仔细数了数,足足有五千两。 韩仲元想起那个白袍老书生的话:“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事情你尽管去做,若是银子不够,您尽管来问我拿。” 韩仲元从这些银子里面数出一千两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那人让他冒着危险办这样一件事,这些银子怎么都算是他的幸苦费。 而后他再将其他的银子收起来,叫来了客栈的小二,道:“你去通知住在客栈的所有今科的举子,就说我今晚包下鸿宴楼请大家喝酒。” 小二听着笑呵呵的道:“韩公子,您今天发财了,这么大方。” 韩仲元瞪了他一眼,小二只好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我这就去。” 说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既然韩公子您已经有了银子,不如先把客栈的银子结了。” 韩仲元看了他一眼,于是从身上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拍在桌子上,道:“顺便把隔壁文公子的账也一起结了。” 小二连忙拿上银票,笑呵呵的道是是是,然后出去了。 韩仲元却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他以后做了官,一定要让人将这家客栈给拆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发怒(10月月票600的加更) 而就在林嫤烦忧王砚高中之事会继续发酵的时候,一群书生在几次酒足饭饱之后,便渐渐勾连了起来,在一张呈御书上按下了手印。 接着便是成百上千名书生跪在了皇宫前的承天门前,举着呈御书,高呼今科春闱不公,有朝中大臣袒护部分考生之嫌,请求春闱重开。 其中还列举了几个已经高中的考生,在春闱开考之前都去见过谁谁谁。这件事从王砚开始发酵,然后牵连了其他许多高中进士的考生,其中还有前面的状元和榜眼。 而同一时间,京城一些乞丐也在街上传唱起来,像是“某家有女初长成,一朝伴在君王侧,金屋妆成娇侍夜,娇言玉语说几句,从此父亲叔伯做大官,兄弟姐妹皆进爵,娇女插手朝政事,妹夫成了探花郎……”之类的,传唱不停。 而这种词虽未指名道姓,但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林嫤这个皇后。 其实这词唱得也并不对,林嫤做皇后之前林家便已经是有爵之家,父亲伯父和兄长都在朝为官,反倒是林嫤这个皇后全凭的是家世,教乞丐唱词的人是故意曲解。 而就在此时,惠王向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表示此次春闱考生反应如此之大,或许确有不公之处,书生为国之栋梁,为安抚书生情绪,塑造科举选拔人才公正之形象,建议重开春闱。 皇帝气得在早朝上都没忍住脾气,拿着一个砚台直接砸到了惠王的脑袋上,将他破口大骂了一顿。 等回来长坤宫后,更是气得踢了一把椅子,躁怒的道:“真是儿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重开春闱?他将科举当成儿戏。还有承天门外跪着的那些王八犊子,读了几年书就想逼迫朕,没门。” 林嫤听他连“王八犊子”这个词都用上了,本来还有些忧愁的,突然就想笑了。 皇帝继续怒道:“还有外面传唱的那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朕若宠爱个妃子还能有点说头,什么时候帝后恩爱都成了错处了。查,都给朕查,看谁胆大包天敢让人传唱这种污语。” 说完对着外面喊:“万春!” 万公公连忙从外面进来,对着皇帝小心而恭敬的道:“奴才在。” 皇帝道:“去传旨给朱檐,让他将跪在承天门外的那些书生全都给朕砍了。还有宫外那些乱传唱的人,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抓起来拷问。” 万公公有些为难起来,唤了一声道:“皇上……”说着转头看向林嫤,希望林嫤能安抚住皇帝。 林嫤捧了一杯茶递给皇帝,劝他道:“皇上消消气,这书生哪里有这么好杀的。” 说将那些传唱的乞丐抓起来拷问倒也罢了,但是跪在承天门下可都是有举人功名的书生。 朝廷向来表示重视读书人和科举,读书人献言纳谏不管说的是什么话,哪怕是骂皇帝的话都不入罪。 先帝发布这条命令的时候是为了广开言路,集思广益,且从他们口中了解民情,防止被文武百官瞒骗。这条策令虽然有弊端,造成了读书人尾巴翘上天,但也的确有极大的好处的。 杀一个二个倒还罢了,皇帝这一声令下杀了几百上千名的举子,其他读书人就能将皇帝从明君骂成昏君暴君,而她这个干预朝政的皇后自然成了奸后一流,倒是成全了承天门下的那些人名留史书。 而背后鼓动这些书生闹起来的人,不就是仗着法不责众,皇帝不敢一下子拿这么多的读书人怎么样。 皇帝仍是甩了一下袖子,怒道:“难道朕还要被这些沽名钓誉的酸臭书生胁迫了不成。” 林嫤道:“自然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皇帝还以为林嫤已经有了办法,转过头来问道:“什么办法?” 林嫤“呃”了一声,道:“暂时还没想到。” 皇帝:“……” 不过皇帝闹了这一通,也确实将气发出来了,知道这书生是不能杀的,除非他想变成史书上的“昏君”。 皇帝接着吩咐道:“先让人去查清楚,鼓动书生闹起来的人是谁。” 不过皇帝心里还是记仇的,心里早就记了一笔,对万公公道:“还有那呈御书上联了名的都给朕记下来,以后科举永不录用。” 万公公送了一口气,道:“是。” 林嫤又道:“臣妾也让承良去查了一查,皇上不如将他叫过来问一问。” 皇帝点了点头,又吩咐万公公道:“去将国舅爷召进宫来吧。” 万公公道了声是,然后退下去了。 等林承良进宫之后,给皇帝和林嫤行完礼,坐下来后喝了一大口茶之后,然后才说起道:“臣已经去查过了,书生闹事都是那个韩仲元鼓动起来的,或收买或利诱。那个韩仲元说起来真是令人不耻,还非得点他为状元了才叫科举公正。说娘娘和我们林家干政,更是无稽之谈。” 林承良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对皇帝也有些没大没小,接着便一脸愤愤的道:“皇上您是知道的,娘娘除了管理后宫照顾几位小殿下,什么时候干预过朝政,还有我们林家,只管打仗守住边疆,族中一个文官都没有。举行春闱从头到尾都没我们林家什么事。那些人真是随口就胡诌……” 皇帝用茶碗盖拂着茶叶,抬眼看了林承良一眼,道:“朕知道你们林家忠烈。”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主题上。 林承良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觉得。 接着又说到:“皇上,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操纵,那个姓韩的花钱大手大脚,来京城一年多原本已经将身上的银子花光了,还欠了客栈和几家酒楼好些银子。结果前两天却发了财,不仅将欠着的银子还上了,还帮其他落第的考生付房钱,请他们吃饭,送他们银子,就这样鼓动了一大批的书生跟他一起闹事。皇上和娘娘再猜猜,姓韩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林承良拍了一下桌子,接着气愤填膺的道:“是从宣国公府出来的一个姓邱的幕僚手上。” 林承良这话就快直接说是宣国公府在背后捣鬼了。 林承良继续道:“不过这姓邱的老书生前些日子被宣国公府赶了出来,说是姓邱的手脚不干净偷了宣国公府的东西。” 林承良心里哼了一声,宣国公府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故意先跟姓邱的撇开干系,然后暗地里指使姓邱的帮他们做事。就算别人怀疑,一句姓邱的早已跟他们没有关系也搪塞了。 但一个当幕僚的老书生没事干嘛要鼓动书生闹起来,还有他给姓韩的那大笔的银子,一个穷幕僚可拿不出来。 林承良继续道:“还有那些乞丐传唱的污蔑娘娘的话,也是他编出来教给乞丐传唱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想法(10月月票630的加更) 令林承良可惜的是,那些乞丐抓起来拷问的时候却拷问不出什么来。 或者拷问出来了,也直到姓邱的为止,跟宣国公府扯不上关系。 而且这些乞丐抓起来后,接着另外一些乞丐又传唱起来了。 有些百姓愚昧,根本不知道朝事,都是人云亦云,听着乞丐们传唱还真的相信起皇后干政来了。还有朝中那些看林家和林嫤不顺眼的人家,也故意以讹传讹说起了林嫤干政。 反正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三人成虎,积毁销骨,说得多了不是也成了是了。但你真正要说林嫤插手了哪一件政事,他们也说不出来,顶多就拿王砚的事情说一说。 林承良道:“皇上,干脆将那姓邱的抓起来,百样刑具都给他上一遍,臣就不相信撬开他的嘴。” 他非要让那姓邱的供出宣国公府来不可,他们姓吴的王八蛋,朝堂上正面争不过他们林家,惠王争不过太子,就用这种阴私的手段。 皇帝却摇了摇头。 宣国公府既然能放心的让姓邱的出来代他们出头,必定是对他的忠心有足够的忠心,就算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姓邱的也只会将所有的事情揽下。 皇帝对林承良道:“这件事朕知道了,其他的事交给朕吧,你下去吧。” 林承良有些不甘心,喊了一声:“皇上……” 林嫤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林承良只好有些失望的对皇帝道:“是,臣告退。” 等林承良走了之后,皇帝对林嫤叹了口气,道:“宣国公府对朕有从龙之功,就算私心过重,但也的确是帮了朕,朕原本是希望他们能善终的,以后也会留下圣旨给太子,在朕百年之后留条生机给宣国公府。还有筹集修建南北直道的款项时,就算是朕故意算计了宣国公府,但他献出的这大笔银子也的确是帮了朕大忙,朕都记在心里。但是宣国公府行事,真是越来越令朕失望。” 林嫤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皇帝都是十分重情之人。或许是小时候没有享受过温情的原因,别人对他一点好,他都会记在心里。像是吴贵妃,有诸多惹怒皇帝的地方,但想到她是真心待他,他也依旧让她在贵妃的位置上,享受着尊荣,还有宣国公府也一样…… 就是当初的江氏,若不是她做得太过了,念及她为他生了五皇子,他都不会杀了他。 皇帝继续道:“朕对惠王有所打算,准备过多几年就将他过继出去,这样绝了他储君之位的念想,也让太子放心,由他做个无权的太平王爷。看来这件事,也要提前了。”此次的事,皇帝不相信惠王不知道或没有参与其中。 林嫤对皇帝的这个想法倒是一点不意外,从他封二皇子为惠王开始,她便觉察出了皇帝的意思,他以后大约是会将惠王过继出去的。 皇帝追封自己早夭的兄长为“惠王”,再将二皇子封成“惠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皇帝想要每一个儿子都好,但是皇位只有一个,那他只能将皇位给他认为最适合的那一个,然后觉了别的儿子的念想。 而惠王以前或许没有想到,但是现在大概也渐渐觉察出了,所以才越来越急了。 皇帝脸上有几分郁郁,毕竟儿子跟自己对着干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嫤见了,不由笑着转移话题道:“桓儿这小子应该回来了吧,前些时候太子送了他一把小弓,他现在天天是拿着这把小弓跑到御花园去,见人就射。我怕他射伤了人,就让人在花园里弄了几个草垛做的草人给他射。” 桓小皇子力气小,射箭也射不远,箭羽又是木制的,其实也射不疼人的。但桓小皇子总有长大力气大的一天,林嫤怕他射人射习惯了养成了他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性子,所以禁止他对着人射。 皇帝想到桓小皇子,脸上舒展开来。 是啊,他不止惠王一个儿子,他还有桓儿,他还有太子。 皇帝吩咐旁边的慕枝道:“去看看桓儿回来了没有。” 他话音刚落,门上的珠帘就响了,桓小皇子一只手拿了弓,另外一只手还拖了一只大雁,笑着从门外跑进来,身后还跟着拿着大弓的四皇子。 桓小皇子见到皇帝在里面,眼睛亮了一下,将大雁仍在地上,跑过来走到皇帝身边,笑着喊了一句:“父皇。”说着转过头指着地上的大雁,得意的对皇帝道:“看,我射的。” 皇帝笑着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道:“桓儿射的呀?” 桓小皇子点了点头,道:“四哥把着我的手射的。” 皇帝看着进来给他们行礼的四皇子,含笑着夸了一句,道:“不错,弓箭有长进。” 四皇子听着高兴起来,道:“谢父皇夸赞。” 四皇子如今已经隐隐是半个大人,跟林嫤站在一起都已经快有林嫤高了。当然,比皇帝还是差点。 他从去年开始就不再住在后宫,而在前宫有了自己单独的宫殿。 桓小皇子听到皇帝的话却是有些不满意了,坐在皇帝膝盖上鼓着脸颊一脸的不高兴,怎么只夸了四哥没有夸他,他也一起射了。 皇帝低头看着他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然后又夸了桓小皇子道:“桓儿也很厉害,这么小就能把大雁射下来,以后肯定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桓小皇子这才有些满意的笑了起来。 皇帝又吩咐道:“将这只大雁拿下去给厨房。”说着又亲了亲桓小皇子,道:“父皇和母后享一享桓儿的口福,今晚烤雁肉吃。” 桓小皇子一高兴,笑眯眯的跟皇帝夸下海口道:“我明天还去打,打给父皇吃。”说完还特别强调了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去,用箭射下来!” 皇帝听着哈哈的笑了起来,刮了刮桓小皇子的脸颊,道:“好!”说完又对林嫤道:“这小子爱耍弓弄剑,根骨也好,等过两年再大一点,让你父亲进宫来教他功夫。” 皇帝陪着桓小皇子说了一会儿话,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等到了晚上,桓小皇子非要挤到皇帝和林嫤的床上来睡。珏公主跟桓小皇子争宠争习惯了,也要上来。最后两个人是带了两个孩子睡的。 到了第二天,皇帝上完早朝,林嫤陪他用完早膳然后送了他去勤政殿之后,接着便吩咐慕枝道:“你去延庆宫,将太子殿下请到长坤宫来。” 慕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护佑(10月月票660的加更) 太子坐在长坤宫里,越过中间端着茶碗放到他的跟前的宫女,看着对面的林嫤,目光里有些隐隐的关心。 宫外那些流言太子自然也知道,他听到时都觉得愤怒,更别说是她。 林嫤依旧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吹了一口里面的茶水,然后抿了一口茶。 太子问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在皇帝不在的时候,太子还是不喜欢叫林嫤“母后”,哪怕他现在已经承认她是父皇的妻子。 而这一句话更像是没话找话,因为太子猜测林嫤找她因为是为了宫外的那些流言,以及跪在承天门里的那许多书生。 说实话,林嫤虽然对宫外针对她的那些流言不爽,但并未过多放在心上。更令林嫤放在心上的是承天门外跪着的书生,这么多书生一起闹事,而且事关科举,既不能杀了也不能任由他们继续在那里胁迫皇帝,这才是令人头疼的地方。 说林嫤干政全因本届科举身为林嫤妹夫的王砚高中而起,而解决了书生闹事之事,宫外的那些流言也会自动不攻而破。 林嫤道:“书生跪在承天门外闹事,你怎么看?” 太子皱了皱眉,道:“这么多书生一起闹事,的确是让人头疼。我正在跟东宫的辅臣还有赵大人商量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林嫤道:“这件事虽然让人头疼,但要解决这件事,倒也不是毫无办法。本宫这里有一个法子,你可以回去跟东宫的辅臣商量看看可不可行。” 太子看向林嫤。 林嫤继续道:“文章是好是坏,还是能比评一二的。那些书生不是觉得科举不公才会让自己落第吗?那就找几个大儒出来,将所有考生的考卷张贴在承天门上,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对文章进行点评,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比考中进士的那些人的文章写得好。” 太子眼睛动了动,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林嫤继续道:“而这大儒,越有名望越好,或者就是他们所在书院的山长或老师。” 让他们的老师来点评他们的文章,总不能说是有人故意偏袒了吧。 林嫤再道:“有一个人,太子可以将他请过来。即是先帝时悼太子的老师,彭老先生!” 太子问道:“先帝时候的太子太傅彭稳?” 林嫤点了点头。 太子微蹙了蹙眉,彭稳是先帝时陈皇后所生的悼太子的太子太傅,他当年二十岁高中状元,一时传为佳话。二十四岁被先帝钦点为刚十岁的悼太子的老师,成为大梁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太子太傅。后来悼太子在储位之争中被二王爷所害,彭稳便辞官归隐,在家乡开办书院,并主动开放家中藏书,供贫寒学子抄录阅读。 后来皇帝登基,有心请他重新归于朝堂,但皇帝派去的人三顾茅庐而未曾相见,一心归隐,著学立书,教书育人。而他归隐的这二十多年,桃李遍布天下,朝中许多官员都曾是他的学生,包括今科春闱的学生中,都有许多他书院的学生。 林嫤继续道:“以彭老先生的名望,你要是请得动他,那请其他的大儒便也容易得多。” 能被尊称为大儒的,除了名望大,但往往也有一身臭脾气。他不想来的时候,就是皇帝下令让人逼他来,也不见得他肯来,大不了他就给你一头撞死。 太子看着林嫤,沉默了一会,问道:“既然你心里早已有办法,为何不亲自告诉父皇?” 林嫤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太子明白过来,她是准备把这个机会让给他来向父皇表现。承天门外跪着的那些书生,令他们头痛,但也令父皇头疼。 加之若他能亲自请得动那些大儒,说明这些大儒便是也承认了他这个太子的,这有利于建立他这个太子在其他读书人中的威望。 太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垂着眼,对林嫤拱了拱手,准备退出去。 等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林嫤,问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太子是不是一直都需要你来护佑?” 林嫤提出的办法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太子并不觉得多么高兴,这让太子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永远只是个孩子,永远都需要她来护佑和辅佐。明明他一直都在让自己变强,他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保护她,而不是让他来护佑。 林嫤叹了一口气,对太子道:“我并不是觉得你一定需要我来护佑,而是护佑你是我的责任。” 当初林家为什么要让她进宫嫁给皇上,当这个皇后,她一直都记得。 太子没有再说话,转过头从长坤宫出去。 走到门口时,正看到穆清牵着桓小皇子从外面进来,桓小皇子手里还拿了一把小弓箭。 桓小皇子今天没有四皇子手把着手所以没有射中大雁,很有些失望,不断的跟穆清念叨道:“等过两年我长大了,力气大了,一定可以射中大雁……” 太子隐去脸上的情绪,然后笑着对桓小皇子道:“桓儿去干什么了。” 桓小皇子看到太子很高兴,笑着跑过来,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伸手将他抱了起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桓小皇子跟他道:“我今天去射大雁了。”然后又失落的低下头来:“但是没有射中!” 太子笑着道:“没关系,过两天哥哥带你去射,到时候一定能射中。” 桓小皇子眼睛都亮了起来,道:“太子哥哥要说话算话。” 太子笑道:“说话算话!” 太子又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看着这个弟弟。他长得像父皇,桓小皇子也长得像父皇,所以他们是有些相似的。 太子在心里道,没有关系,他保护不了她没有关系,以后桓儿由他来保护,他会好好照顾和疼爱他的,想疼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他。 桓小皇子伸手将太子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拿了下来,然后对着太子呵呵的笑。 而穆清看着他们兄弟和睦的样子,不由温柔的看着他们笑。 先后是她钦佩的主子,现在的林嫤也是她用心辅佐的主子,她希望无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以后都好好的,能够兄弟情深。(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想到一块去(10月月票690的加更) 太子从长坤宫出来之后,回到了延庆宫,然后将赵凛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太子将林嫤跟他说的话跟赵凛说了一遍。 赵凛听后有些钦佩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还可以趁机抬高殿下在读书人中的名声,皇后娘娘的确是个聪明人。” 其实赵凛也想出一个办法。 承天门外跪着的那些读书人要求重开春闱,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要求功名,而想求功名也不过就是求高官厚禄罢了。 现在他们利益一致,所以能够合众一心的一起闹事。但若从这些人里面找几个出来许以官爵,各个击破,不用他们出手,这些人自己就能出来反水,指着其他人骂不敬朝廷,胁迫皇上,有辱读书人的体面。而没有得到利益的人自然不会甘心,也会骂他们轻易被朝廷收买,有辱读书人的高风亮节。 到时候两边对骂起来,再找些人加点油添点醋,到时候他们能将对方各种丑事品行不端的事都揭出来。这时候再谈什么春闱不公请求重开春闱都成了一个笑话了。 不过朝廷许出来的话不能毁诺,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必须对这里面的一些人进行妥协,给他们官爵。 但现在皇上明显是你非逼着我给你什么我越不给你什么,要不惯得你心都大了,以后这些读书人次次都这样来一下,他还次次都要妥协? 正因为这主意不会合皇上的心意,所以赵凛一直没有跟太子说。 赵凛接着还想到了一个更狠的招数,对太子道:“在请大儒来品评这些文章之前,跟那些闹事的书生说清楚,若是大儒点评出这些人的文章不如考中者,这次在承天门闹事的人一律取消举人功名,今后不得再参与科举,亦不能被推举为官。” 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最让他们害怕的是什么,是取消他们的功名且以后不能参与科举。 这些人自小就开始读书,手不能替肩不能挑,除了读书考功名其余的事能有几件会做,这样一下子就卡住了他们的命脉,也省得惯着这些人以后时不时的就有人来一下胁迫朝廷。 太子点了点头,赞同他这样的想法。 不过现在太子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对赵凛道:“彭老先生如今已经年近七十了吧,他自从辞官之后就不再管朝中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他出山。” 赵凛对太子道:“臣当年曾师承过彭老先生,若是殿下信得过臣,就让臣去河北松山书院走一趟吧。” 太子点了点头,对赵凛道:“赵卿尽力而为,能请得动则请,请不动也用不着勉强。” 赵凛道是。 太子又对房公公道:“研磨,孤要写道折子呈给父皇。”这件事肯定是先要经过父皇的。 等将折子写好之后,太子交给赵凛,道:“赵卿帮孤看一看,折子这样写可成?” 赵凛结果看了一眼,然后对太子道:“可以,殿下就这样写。” 太子点了点头,等太监将墨水吹干之后,带上折子去了勤政殿见皇帝。 皇帝看完折子之后,脸上并无异色,问太子道:“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太子并未隐瞒,对皇帝道:“是母后指点儿臣的。” 皇帝没说什么,对太子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六部官员你觉得需要谁协助的,尽可调动,不必问朕。” 太子道是。 等太子走后,万公公笑着对皇帝道:“皇后娘娘真是聪明绝顶,竟然跟皇上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句话奉承了林嫤,更是奉承了皇帝。 皇帝哼了一声,道:“聪明绝顶有什么用,尽献给太子去了,在朕面前就可劲儿的装傻。” 万公公突然抬起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皇帝看了问道:“你干什么,有蚊子?” 万公公笑道:“回皇上,没蚊子,奴才是闻到了一股酸味。” 皇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朕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让人说出来他竟然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可是一件难堪的事。 万公公笑呵呵起来,又道:“人家都说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变傻,在外人面前才会变精明。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傻气,这是因为皇后娘娘心里有皇上呢。” 皇帝听着心里舒服了一些。 万公公见皇帝心情好了,接着又问皇帝道:“皇上,查到那个姓邱的手上的银票的确是从宣国公府里出来的,他也的确跟宣国公世子还有接触,还是否继续往下查?” 皇帝道:“查吧,问罪起来,总要让宣国公心服口服才好。” 这次是该给宣国公府一个教训了,省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出暗招。他对宣国公府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万公公道是。 而另外一边,赵凛回到了家中。 林婼拍了拍站着面向她背书的文郎,对他道:“今天先到这儿吧,娘明天再检查你背得怎么样。”说着站起来,走向从外面进来的赵凛,道:“大爷回来啦。”然后将他迎进来,替他脱了外面的大衣。 赵凛问道:“几个孩子怎么样?” 林婼道:“挺好的。”说着又道:“哦,对了,今天王首辅的一个小厮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给您的。” 赵凛问道:“写的什么?” 林婼道:“我怕里面写的是朝政大事,就没看。” 赵凛点了点头,然后道:“去拿来让我看看。” 林婼道是,然后进屋去将信拿了出来,递给了赵凛。 赵凛拆开看了看,接着眼角翘了起来,哈哈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王首辅竟然想出了跟皇后娘娘一样的办法。” 林婼奇道:“里面写了什么,让大爷这么高兴。” 赵凛摇了摇头,将信放回了信封里。 这次的时间事涉王首辅最看重的孙子,他是不好向皇上或太子提出这个建议的,所以他让人来告诉他,是因为他一定会告诉太子。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皇后比他更早想出了这个法子。 皇后娘娘虽然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眼界甚至不亚于一般的女子。 赵凛接着又对林婼道:“对了,给我收拾一些行礼,我明天要出趟差,大概需要几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认罪(10月月票720的加更) 河北的玉麓书院离京城并不远,一个来回大概四天就足够了。 赵凛的口才了得,倒没想到真的请动了彭老先生,而彭老先生有帮忙请动了其他几位大儒。 而由大儒对考生科考时的文章进行点评的消息是早就通过张榜告知下去的了,等到了那一天,承天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大儒们与闹事的考生唇舌大战,论口舌那些考生是争辩不过大儒们的,论文章他们也写不过这些早年成名的大儒。 最后大儒们将他们的文章点评得一无是处,其中有一老者,直指他们的心思不用在读书上,却想通过胁迫朝廷获取功名,行为不端,为读书人的耻辱。 最后这些人按提前说好的全部被取消功名,带头鼓动书生闹事的被下狱,其中就包括了韩仲元——他同样被取消功名。同一时间,那位姓邱的幕僚同样被捕。 而此时惠王府里,惠王十分失望的对惠王妃叹道:“没有想到,这一计策也未能成功,倒是增高了太子的威望。” 大儒的话比起这全部的书生说春闱不公更奏效。 惠王妃安慰惠王道:“殿下不用过于失望,这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总能找到机会扳倒太子。” 惠王摆了摆手,然后站起来出去了。 长坤宫里。 慕兰此时同样笑着对林嫤道:“还是太子殿下聪明,请了大儒来对那些酸书生的文章进行点评,直接让那些臭书生丢脸。”说着哼道:“读了几个书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该敢跪在承天门胁迫皇上。”又呸了一声,道:“承天门前的地板让他们跪过都嫌脏了,这些人就该扔到刑部的刑房蹲着去。” 只剥夺了他们的功名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瑞公主在旁边道:“都是姓吴的那府人太坏了,还敢想编排母后坏母后的名声。” 慕兰笑着道:“我听常出宫办差的小太监说,现在宫外已经没人编排娘娘了。反而那些乞丐们倒是编排起宣国公府和昭阳宫那一位来了,说她和宣国公府恣势弄权,鼓动书生闹事,污蔑娘娘。” 反而娘娘在那些传唱的小词里面被塑造得极其慈善,吴贵妃几次做坏事娘娘都向皇上求情放过她,希望用爱感化她,结果贵妃娘娘恩将仇报,这次又故意坏娘娘的名声。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谁做了好事不留名,帮娘娘澄清了污名。 瑞公主脸上得意,眼睛和眉毛都快飞扬了起来。这可都是她和晟哥哥还有元郎的功劳呢,吴家找人编小词,他们也会呀。 不过这件事她是不能跟母后说的,母后不许她出宫,要是知道她又逃跑出宫去,肯定会被骂死的。 林嫤眼睛瞥向瑞公主,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脸,微微笑了一下,但却并不说话。 而在勤政殿里。 皇帝看着从韩仲元和那位邱幕僚嘴里撬出来的证词,吩咐旁边的万公公道:“去将宣国公和宣国公世子请进宫来吧。” 万公公道是,然后出去了。 等宣国公和宣国公世子进来之后,皇帝将手里的证词扔到他们身上,喜怒无色的问道:“你们怎么说?” 宣国公和宣国公世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将证词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接着宣国公世子站起来,声色厉厉的道:“污蔑,这一定是污蔑。这姓邱的是臣赶出去的幕僚,就是因为他手脚不干净,所以臣才将他赶出去。臣怎么会指使他去做下这种事,况且那姓邱也也并没有指认臣是幕后指使之人。至于这个韩仲元,臣从不曾与他接触过,他的证词不可信。” 皇帝看着他没有说话,抓进来拷问的姓邱的和韩仲元,那姓邱的嘴倒是挺硬,到现在都没有供出宣国公府或宣国公世子半句。但那姓韩的嘴巴叫比较好撬了,三遍刑具一过,最后什么都招供了。就是姓邱的指使他的,而姓邱的跟他明示过背后有宣国公府撑腰。 但是单凭这些证词,的确是难以认定是宣国公府所为。 皇帝又将两张银票扔到他们身上,道:“那这个呢,这个是从韩仲元鼓动书生闹起事来之后,你的小厮从惠通票号取出来的银票,后来这些银票被姓邱的拿去给韩仲元用于收买其他的书生。难不成你还想说,是你身边的小厮跟姓邱的勾连在了一起,偷了你的印鉴去取了你宣国公府的银票?” 宣国公世子惊讶起来,接着额头冒汗。刚想说什么,皇帝便已经先开口道:“你好好看看这两张银票,那里有朕让人去让惠通票号做的印记,只有兑给你的银票上有。” 各府为了防止银子被偷,真金白银一般都有各府的印记,且真金白银不易携带,拿在手上过于扎眼,所以换成银票。 但是想在银票上动点手脚,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仍跪在地上的宣国公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接着狠了狠心,站起来直接在宣国公世子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怒骂道:“你这个逆子,竟然瞒着我做出这种事。” 说完又重新跪了下来,对皇帝道:“皇上恕罪,都是臣教子无方,让这逆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逆子有罪,任凭皇上处置。” 宣国公世子捂着脸颊看着宣国公,但很快就想明白过来,宣国公这是想要牺牲他保下宣国公府,甚至是保住惠王和贵妃。 宣国公世子也马上跪下来认罪道:“皇上恕罪,此事的确是臣一人所为,求皇上饶恕臣之罪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先保住了宣国公府,保住了惠王和贵妃才能谈以后,要是让宣国公府跟着他一起倒了,那吴家就真的毁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宣国公,道:“宣国公,你真的只是教子无方吗?”说着顿了顿,接着道:“你和宣国公府曾辅佐朕登基有功,所以朕对你和宣国公府一直多有容忍,但是你们,太令朕失望了。” 宣国公垂下眼来,大声道:“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 皇帝接着道:“既然你说你是教子无方,那朕就暂且相信你是教子无方吧。但是宣国公,你年纪大了,不如致仕回家养老吧,听说你这两年身体也不大好。” 转头看向宣国公世子,继续道:“宣国公世子,你做下的事,鼓动书生来胁迫朕,让人来败坏朕与皇后的名声,说轻一点是不敬朕不敬皇后,说重一点是大逆不道有谋逆之嫌。既然你也已经认罪了,那就去刑部大牢里将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吧。” 宣国公世子“呵”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身上的精神全身的筋骨都被抽走了,而跪在地上的宣国公也是脸色苍白,身子几乎摇摇欲坠。(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宣国公去世 宣国公从勤政殿里走出来,外面正值艳阳高照,宣国公看着热烈烈的太阳,却觉得有些晕眩。 宣国公世子在后被人押着走了出来,走到宣国公身边时,转头看了宣国公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重新走了。 宣国公却像是所有的心力都被抽走了一样,看着自己的长子,身子摇摇欲坠,仿佛瞬间就老了十岁。 旁边的太监连忙扶住他,问道:“宣国公爷,您没事吧。” 宣国公抬起手摆了摆,然后一步一步抬起步子走了出去。 而此时在长坤宫里,林嫤则是跟林婠道:“……春闱之事算是解决了,因书生闹事之事琼林宴都拖了许久,过几天皇上大概会让礼部给新科进士举办琼林宴,每届琼林宴上首榜三甲都要即兴吟诗作赋,你让王砚准备一下。” 林婠道:“知道啦。” 林嫤想起了什么,又问起道:“王砚没事吧?”这次的事毕竟是因为他娶了她这个皇后的妹子引起的,她是怕对王砚心里造成什么影响,对幼玉的态度生变。 他是皇后的妹夫这是已经既定的事实,这种关系会一直存在他的整个仕途生涯中,就算以后他的政敌都可能用他是靠与皇后的裙带关系升迁来攻击他,他若现在看不开,以后仕途也会很难走。 其实官场之中本就是同门,门生,姻亲相互依持抱团取暖的,每一个家族在进行联姻的时候都会考虑亲家能带给自己的助力,只是王砚娶的是后族,带上“外戚”的身份所以让人更敏感而已。 林婠回答林嫤道:“开始时看他还有些郁闷,后面心情倒是挺好的。后面事情越闹越大,他也心静气和的就自己读书看书,还陪了我到庄子上住了几天。” 之前之事就是因为王砚引起的,那时候王砚无论说什么干什么都是错,所以最好的是保持沉默,所以之前王砚并没有发声,任凭皇上来处置。 林嫤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又道:“王砚应该先会在翰林院待上几年,再之后的仕途,就看王首辅怎么安排。” 林婠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好奇的问林嫤道:“姐姐,您说皇上会怎么处置吴家还有惠王?” 他可是听王砚和公爹说了,这件事都是吴家和惠王搞出来的。 林嫤瞪了她一眼,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多打听。” 不管是她也好林家也好,皇上要怎么处置吴家,他们都不能插嘴最好也不要过问,只需要对皇帝的决定表示满意就好,惠王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就更不喜欢别人插嘴该对他怎么处置了。宣国公府就是太喜欢多嘴多舌插手插脚了,总想着将她和林家扳倒,以为这样就赢了。其实只会惹得皇上对他们更深的厌恶而已。 所以就算吴贵妃或惠王有时候将她惹得再生气,她最多也只是小惩大诫一下而已,从来不会想要一下子把吴贵妃或惠王打倒。 因为她知道皇帝心里对吴贵妃还留有两分情分,这两分情分在于皇帝当年想要争储却没有足够助力的时候,吴贵妃也曾跪在娘家的门前,受着父母兄长的指责却依旧哭求家族去支持皇帝。宣国公府最后选择支持皇帝或许只是投机取巧,但吴贵妃对皇帝却是真心的。 所以哪天就算吴贵妃真的要倒下了,那也只能皇帝来动手,而不应该是她。这只会破坏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造成夫妻感情生分。 林婠耸了耸肩,道:“我也就随便问问而已,我哪里管得着啊。”她是讨厌极了吴家,所以希望皇帝能够重惩一下吴家而已。 林嫤眼睛瞥了林婠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等到傍晚的时候,林嫤就听到了宣国公世子被抓到刑部大牢,宣国公次子三子的官职被连降三级,宣国公被命令主动上书致仕的消息。 吴贵妃和惠王倒像是没有收到宣国公府的影响。 但原本显赫一时的宣国公府,瞬间就像是坍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苦苦支撑。 穆清跟林嫤道:“听说皇上还下令,让惠王主审宣国公世子的案子。” 林嫤道:“看来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啊!”又问道:“惠王没有跟皇上辩白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清白。” 穆清道:“听万公公的意思,惠王是把所有的事情推给了宣国公世子,只承认了对外家拘束不力的罪名。”说着又叹道:“看来无论是宣国公府还是惠王,都打算弃车保帅,牺牲宣国公世子保住宣国公府和惠王了。倒是吴贵妃,自从宣国公世子被押入大牢之后,就跪在勤政殿门前一直声称宣国公世子是冤枉的,但皇上却不曾见她。” 林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林嫤刚刚用过早膳,穆清就匆匆的进来跟她禀报道:“娘娘,宣国公去世了。” 林嫤听着十分惊讶,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昨天都还能进宫来面见皇帝。 穆清道:“说是受了过大刺激,一下子就这样过去了。昨天晚上他一直待在自己的书房让人不要去打扰他,宣国公夫人不放心早上让人推开门去看他,就看他闭着眼睛盘腿坐在榻上,脸上乌紫跟个死人一样,宣国公夫人吓了一跳,摸了他的鼻息和心头,鼻息没气儿了,心头也冷了。” 说着摇了摇头,又接着道:“吴贵妃那里也知道了消息,听完就晕过去了,宫人匆匆的去请了太医。” 林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道:“这可真是……” 穆清点了点头,接着把她的话说下去:“宣国公这一死,大概能让皇上对宣国公府生起几分怜惜,真不知道这宣国公的去世是不幸还是幸事。” 林嫤吩咐道:“看宣国公府什么时候办丧事吧,宣国公既然还未来得及致仕就在户部尚书的任上致仕,且身上还有一等国公的爵位,于情于理宫里都应该给宣国公府赏下丧仪。” 穆清道是。 林嫤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皇上知道吴贵妃晕倒了吗?” 穆清道:“已经知道了,刚刚已经去了昭阳宫。” 林嫤点了点头,道:“既然皇上去了,那本宫就不用急着去了。”吴贵妃这情形一看就是怒急攻心或哀极攻心,搞不好吴贵妃还觉得宣国公世子落狱和宣国公去世都是她和林家的错,万一看到她再气急了攻一次心就不好了。 宣国公府最近祸不单行,她也不想再落井下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争赢 昭阳宫里。 吴贵妃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没有了往日的飞扬和明艳,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凌人,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五岁,隐隐的看还能发现她的额边甚至有了一根白头发。 皇帝看着心里叹了一口气,从宫女手里将药碗接过来,递给吴贵妃,道:“把药喝了吧。” 吴贵妃却摇了摇头,有眼泪从眼睛里掉落了下来,然后用帕子捂着嘴低声哭道:“父亲,父亲,怎么会……” 说着又眼神期盼的看着皇帝,手抓着皇帝的袖子,看着皇帝道:“皇上,表哥,您饶过兄长吧。父亲已经去世了,二哥远在江浙,三弟也不在京城,他死的时候没有一个儿女在他身边,不能让父亲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皇帝将药碗放回宫女高举的托盘里,眼神有些淡淡的道:“朕已经下旨,允你的二哥和三弟回京奔丧。” 吴贵妃继续道:“臣妾知道皇上生兄长的气,但是兄长一定是被陷害的,一定是有人诬陷他,诬陷惠王,诬陷我们吴家。”说着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皇帝听着有些皱了皱眉头,语气依旧有些平淡的道:“贵妃,你服侍朕有多少年了?你从十五岁服侍朕,到现在有二十四年了吧?你早已是朕萧家的人,你的家也是在皇宫,但你现在口里念的还是我们吴家。” 吴贵妃看着皇帝,有些喃喃的道:“皇上……” 皇帝道:“好好把药喝了,养好身体,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敬儿想想。” 吴贵妃并不甘心,看着皇帝又重新落下了眼泪,看着他哀求道:“皇上就真的不能饶过兄长吗?就算这些事都是兄长做的好了,但是兄长最终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成,不管是皇上看重的林家还是皇上心爱的皇后,都没有任何的损失,皇上何必将他扔到刑部大牢那种地方,难道皇上下一步还要杀他的头不成。 皇上您还记不记得,兄长也是您的表兄,当年父亲不肯全力支持您,也是臣妾先说服了兄长,然后兄长说服了父亲支持您辅佐您登基的,还有当年祁王谋逆,您差点被箭射中,也是兄长替您挡了这一箭,他的肩膀现在都还有当年留下的疤痕。皇上,您不能这样,这样……对待兄长。” 她或许想说的是“您不能这样忘恩负义”,但最后终究换了一个语气。 皇帝摸着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无奈,更有些不耐烦。 皇帝道:“朕记得吴家对朕的辅佐之恩,但是贵妃,是你和吴家仗着朕对你们的纵容,一点一点的消磨朕对吴家的情分。若论辅佐之功,吴家不及林家;若论恩情,你兄长替朕受了一箭,但林家大房父子两人皆因朕身死,宪娘为朕英年早逝。但是林家却不会仗着这份功劳和恩情来要求朕胁迫朕。” 吴贵妃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在皇帝心里吴家就是这样的? 皇帝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道:“你好好养着,朕过几天再来看你。”说完转身走了。 吴贵妃伸手想要拉住他,喊了一声:“皇上。”结果却伸手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带着万公公从这件屋子里出去。 吴贵妃有些不甘的握了握拳,趴在被子上。 玉簟叹了一口气,端了药走过来,劝她道:“娘娘,先把药喝了吧。” 吴贵妃却伸手将药挥到了地上,眼睛里血丝遍布,震怒道:“全都给本宫滚。”说完却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捂着胸口不断的喘气。 玉簟见了连忙道:“快,快去喊太医。”说着一边上前来,替吴贵妃抚着胸口,一边道:“娘娘,您不要急,您轻点喘气,轻点喘气。” 好一会之后,吴贵妃才靠在玉簟的胸口上,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毫无焦点。 吴贵妃突然道:“玉簟,本宫都不知道这半辈子争来争去是为了什么,本宫不过就是想要争赢一次而已。” 以前她想争赢林宪,争不过;后来她想争赢林嫤,也争不过;她想让她的儿子争赢太子,还是争不过。她就是想证明,她至少是有一样是比得过他爱过的那两个女人的。 她多喜欢他呀,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喜欢,她想让他好好正眼看她一眼,但他都不肯,她怎么总是争不过林家的女人。 他这次会这么生气,不过就是因为兄长想要毁的包括了林嫤的名声而已,所以他心疼了,所以他发怒了。哪怕最后林嫤毫发无伤,他却还是将兄长落狱,还刺激得父亲过世。 此时的她不是往日披着盔甲盛气凌人,哪怕遍体鳞山也要披荆斩棘的贵妃,而软弱得像是一个孩子,仿佛谁都能来伤害她一样。 玉簟有些心疼,眼睛红红的,眼角带着湿润。 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对她道:“娘娘,您最后一定会赢的,您放心。” 贵妃摇了摇头,翻了一个身。 对于皇上来说,吴家连带着她都是不好的,而林嫤和林宪连带着林家都是好的,她比不上林嫤和林宪,而吴家也比不上林家,惠王也比不上太子和六皇子。 她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跟她们争的。 而皇帝从昭阳宫出来之后,停下来驻足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然后问万公公道:“宣国公世子在刑部大牢如何?” 万公公回答道:“皇上放心,既然是惠王主审,那宣国公世子在刑部大牢是没有受到什么委屈的。” 皇帝又问道:“听说他肩膀的伤这些年还会隐隐作痛?” 万公公道:“这奴才倒是不清楚。” 其实这么多年,宣国公世子倒是偶尔真的会若有似无的在皇帝面前提一下肩膀的旧伤会隐隐作痛,其实当初只是一点皮外伤,不在要害位置也没有赏到筋骨,其实早就应该已经好了的。宣国公世子时不时的提起,也不过是想要皇帝记住这份恩情而已。 而皇帝心里自然也知道,只是此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皇帝道:“将他暂时从刑部大牢放出来吧,让他先回宣国公府奔完父丧再说。” 万公公道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崔昭训生产(10月月票750的加更) 宣国公府在治丧,在宣国公世子的处置都暂停了下来。 而林嫤此32时忙活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东宫的崔昭训怀胎已足十月,应该快要生了。 林嫤这些日子一直被书生闹事的事情烦扰着,加上东宫还有太子妃,所以就暂时没有去关心崔昭训。 但此时等闲下来,林嫤重新让穆清去东宫看一看崔昭训的时候,却带来了不怎么好的消息。 穆清有些担忧的对林嫤道:“崔昭训肚子太大了,看着像是怀了两个似的,而太医又确定了她怀的只是单胎。” 林嫤道:“怎么回事?是崔昭训补得太厉害了?” 穆清道:“崔昭训自己倒是不怎么圆润,但就是肚子太大。且奴婢跟她的宫人打听了一下,补得也的确是有些厉害的,但是这补的全都到孩子的个头上去了,一点没补到崔昭训身上。” 林嫤有些生气,问道:“太子妃呢,崔昭训不知道,太子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应该清楚,孕妇补得太厉害不好生产。” 穆清叹了一口气,跟林嫤道:“说是有一次太子妃让人送了吃的给崔昭训,但崔昭训却只吃带壳的鸡蛋,没有吃太子妃给她准备的东西,太子妃觉得崔昭训是在防着她。后来又有一次太子原本是在太子妃宫里,崔昭训突然说动了胎气将太子请走了,太子妃便有些生气,不太愿意管崔昭训。崔昭训要什么就给她送去,偏偏崔昭训身边的麼麽又撺掇着她各种要这要那的,说燕窝对孩子皮肤好让她一日一盅的燕窝,灵芝能治百病,多吃点等孩子生出来肯定健康……就这样****的补着,崔昭训自己不吸收又全给了孩子,自然就成这样了。” 林嫤有几分不满,崔昭训不懂事,太子妃也跟着一个怀孕的嫔妾怄气?崔昭训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给她生的。 等孩子生下来,她要怎么处置崔昭训不行。 林嫤吩咐穆清道:“你去让太子妃将崔昭训的那些补品全都停了,以后每日让人带着她出来散步走动。” 穆清道:“奴婢已经跟太子妃提过了。”说着扔还有些担忧的道:“按理说,崔昭训应该这几天就生了,但奴婢看崔昭训的肚子,却还没有一点要生的征兆。”说着顿了顿,道:“这不是好征兆,崔昭训如今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再长下去可就更不好生了。” 每个人怀孕的日子都是不一样的,说是怀胎十月,但有些人十个月不到就生了,有些人过了十个月才生。像是林嫤自己,不管是怀瑞公主还是珺公主都好,都不足十月。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时候因为是双胎,还有些早产。但林嫤以前在西北还见过一个怀了十一个月才生的,生下来有快九斤重。 但孩子并不是怀得越久越好,到时候个头太大,很容易难产。而且孩子大了,在肚子里面会动来动去,容易造成脐带缠绕脖子,让孩子窒息。 像是那位怀了十一个月的夫人,就是因为孩子个头太大,生得十分艰难,从发动到生出来,整整用了一天一夜。好在那位夫人体魄也强壮,最后母子平安。 但崔昭训一看就不是体魄强壮的,孩子个头太大,她却未必能熬得过生育之苦。 林嫤叹了一口气,对穆清道:“你去问问张太医,看能不能用催生的法子让她早点生。” 穆清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虽然是用了催生的法子,但因为崔昭训的身体太虚,张太医不敢用太大剂量,只能每日微量的用。但就算是这样,崔昭训也熬到了七月下旬才生产,而这时候崔昭训这个孩子怀了整整将近十个半月。 果然像是林嫤担忧的那样,崔昭训难产。 崔昭训发动是在半夜,这个时候延庆宫并不敢来打扰林嫤。直到后面孩子胎位不正要难产了,延庆宫的宫人才匆匆的来长坤宫报给林嫤听。 林嫤匆匆的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 睡在里面的皇帝拉住她,因为半夜被吵醒,声音里还带了点模糊,对她道:“那里不是还有太子妃吗?你又不是大夫,去了能干什么?先睡吧,明天再去看着。” 林嫤道:“我还是去看看吧,太子妃年纪轻我有些不放心。”说着起来一边穿了衣服。 经历了之前崔昭训大补的事,林嫤对太子妃还真有些不放心。 皇帝听着却突然笑了起来,用手遮住眼睛挡住外面的光线,一边道:“说的你好像七老八十似的,你比太子妃年长几岁,两岁还是三岁?” 林嫤不满起来,道:“皇上,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说完快速的穿好衣服,让人替她掌灯,又走到床边弯腰亲了亲皇帝的额头,道:“皇上自己一个人先睡吧,我明天早上大概也还回不来,皇上自己起床穿衣服上朝。” 皇帝叮嘱了一句:“晚上黑,让宫人多打两盏灯笼,小心点。”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便走了。 延庆宫里是灯火通明,宫女和太监聚在崔昭训的院子里,宫女端着热水有序而脚步匆匆的进出产房。产房里却安静得很,并没有听到崔昭训的呼喊声。 太子妃站在产房的外面,虽然看起来还算镇定,但表情里却隐隐有着焦急之色。 宫人站在门口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妃叹了口气,转过身迎上来给林嫤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林嫤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然后眼睛看向产房的方向。 太子妃见了连忙跟她解释道:“崔昭训的胎位不正,产婆正在给崔昭训正胎位。” 林嫤轻轻的蹙了蹙眉,并未说什么。 过了一会,一个产婆匆匆的跑出来,对林嫤和太子妃屈了屈膝,连忙道:“崔昭训的胎位正了,但太医来问是要保住大人还是孩子。” 太子妃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产婆道:“孩子在里面呆得太久恐会窒息,张太医的意思,若是想要保住孩子就用烈性的催产药将孩子催出来,但药性猛烈崔昭训极可能大出血而亡,或者是破开崔昭训的肚子直接将孩子拿出来,这样崔昭训也保不住。若是要保住大人,就只看崔昭训能不能凭自己的意志和能力将孩子生下来。” 太子妃问道:“也就是说,保大人也未必能保得住崔昭训,一样很可能母子双亡。” 产婆小心翼翼的道:“是。” 林嫤闭了闭眼,这情形跟她当年生瑞公主的时候一模一样。 太子妃转头看了看林嫤,最终狠了狠心,对产婆道:“保孩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后悔(10月月票780的加更) 产婆转头看了林嫤一眼,见林嫤闭着眼睛不说话,于是道了一声是,准?33??往回产房去。 林嫤却睁开了眼睛,叫住她:“等一下。” 产婆连忙回过身来,道了声是。 太子妃看着林嫤,微微咬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林嫤问道:“若用催产药,大出血的机会是多少?” 产婆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林嫤一眼,小心翼翼的道:“这几乎是一定的,崔昭训的身体实在太虚了,而且她本身就有一些血崩的症状。” 林嫤又问道:“不用催产药,她有没有机会平安产下孩子?” 产婆道:“这就要看崔昭训的运气了,现在崔昭训的宫口只开了半指,但是羊水已经破了。” 林嫤揉着袖口的花纹,最终道:“先将催产药备上,但不要急着用,先教崔昭训使力,看她能不能自己生出来。” 若是有一点可能,林嫤还是希望能够母子均安的。 太子妃却有些着急,对林嫤道:“母后,再拖下去等羊水流尽恐怕孩子会窒息,到时候孩子和崔昭训一个都活不成,您……” 林嫤看向她,眼睛有些讽刺道:“所以为了孩子,就该完全剥夺了母亲唯一活下来的可能?” 林嫤已经不想去追究太子妃纵容崔昭训身边的人撺掇着崔昭训将孩子补得这么大是故意还是过失,但凡孩子个头小一点,崔昭训都不会生得这么吃力。 太子妃被噎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林嫤又问道:“太子呢?” 太子妃回答道:“殿下不在宫里,殿下去了大兴县办差。” 林嫤又问道:“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太子妃再道:“原本是说当天去当天回的,大概是路上耽搁了。儿臣已经让人去宫门外等候着,等太子一回宫就让他赶到这里来。” 林嫤没再说什么。 产房里传来崔昭训越来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断断续续的传出产婆在教崔昭训怎么用力。 但最终崔昭训还是用上了催产汤。 崔昭训躺在床上,渐渐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羊水也是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甚至感觉到了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大概感觉到了不舒服,所以很不安心。 她虽然很想活,但这样拖下去的结果不是孩子活她死,或者就是她和孩子一起死,既然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她为何不让孩子活下去呢。 她知道她进宫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给太子妃生孩子的。若是孩子能活下来,她的使命大概也就完成了。 若是她死了,太子妃一定会对孩子更加好的。 有眼泪从她眼睛里流下来,她忍了忍,然后推了推身边的产婆,声音虚弱的对她道:“你出去跟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殿下说,我想用催产汤。” 几个产婆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知道是不能拖下去了,最后一个产婆点了点头,然后出去了。 产婆出来后对林嫤和太子妃屈了屈膝,道:“娘娘,殿下,崔昭训想用催产汤。” 而这时候张太医也让医女出来跟她们道:“娘娘,殿下,太医说不能再拖了,要马上用催产汤。” 太子妃看向林嫤,脸上带着着急。 林嫤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而太子妃则松了一口气,她真怕皇后还说要让崔昭训再试一试。 一碗催产药下去,用着崔昭训余下的力气,孩子很快就生了出来。 产婆抱着产下来还带着血污的孩子,对宫女道:“去报给娘娘和殿下听,崔昭训生了一位小皇孙。”接着又叹道:“难怪生不下来,看这孩子的个头,都快人家两个大了,少说也有八斤重吧。” 另一个产婆催促她道:“还不快将孩子抱下去洗干净,这崔昭训还出着血呢,我们得试试能不能止住血。” 她话虽然这样说,但都知道这崔昭训怕是不行的了,出血出得厉害。 产房外面林嫤听着宫女跟她禀报过了之后,接着往产房走去,却在门口让宫女劝着道:“娘娘,产房污秽,您不如在外面等。” 林嫤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宫女只好连忙让开。林嫤抬脚走进去。 太子妃站在外面,看着产房里面,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敢进去。 她现在终于想起来,产房里面的那个人跟她同出一宗,虽不甚亲近,但也一撇写不出两个“崔”字来。 她顿了顿,最终也跟着走进去。 产房里面,崔昭训已经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只剩下半口气。 产房虽然稍微被人收拾过了,但是掩盖不住血腥味,而床上还不断的在流出血来。 知道林嫤进来,崔昭训吃力的抬了抬眼皮,看向林嫤。 林嫤坐在床边,跟她道:“孩子很健康,刚才你已经听到他的哭声了,很响亮。称出来有八斤九两重。” 崔昭训微微对她展露了一个笑意,接着眼睛又看向门口。 林嫤以为她想见太子,拉了拉她的手安慰她道:“太子很快就回来了。”说着又吩咐身边的宫人:“再去看看,太子回来了没有。” 崔昭训却摇了摇头。 她不想见太子,她不想最后给太子留下的印象是这样面容枯槁的样子。李夫人病重避见汉武帝,她也想给太子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从门口进来的太子妃身上,嘴巴动了动。 太子妃在门口驻了一下,最终走上前来,蹲在崔昭训的床边,问她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有什么话要跟殿下说的,我帮你说。” 崔昭训摇了摇头。 太子妃脸上有着戚容,甚至眼眶里还带了一些湿润,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伤心。 她又转头对宫人道:“去将孩子抱过来。” 孩子抱过来之后,太子妃拉着她的手去摸了摸孩子的脸,然后道:“孩子长得像太子,也像你。”顿了一下,将眼睛的湿润忍回去,又接着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 崔昭训有些满足的笑了笑,接着突然对太子妃低声的说了一句道:“对不起!” 她一开始是想着帮太子妃生孩子的,这是家族赋给她的责任。但是后来有了太子,有了孩子,她就起了贪心。她想把太子留在她的院子里,也想留下孩子,她也不想把孩子给太子妃。 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她不怪太子妃。 太子妃突然哭出了声来,将脸埋在她的手臂上,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她不曾主动害她,但她明知道大补对孕妇没有好处却不曾阻止也不曾提醒她,她甚至纵容那些麼麽撺掇不懂事的她进行大补。 是她嫉妒了,她知道太子待她和其他嫔妾是不一样的,哪怕这种不一样只是那么的微小。太子看她的眼神会怜惜,在太子心里,她与她与杨氏王氏谢氏等人都是不一样的,她弱小,她需要保护,他还可怜她怀了孩子却是给她这个太子妃的。 哪怕这种怜惜更多的只是可怜并不是喜欢,也不曾让太子对她有过多的特殊,但她还是嫉妒得要死。她也怕孩子生下来后,只记得生母不会跟她这个养母亲近,甚至是太子根本不会将这个孩子给她,所以她…… 可是她现在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太子妃仍在拉着她的手,有些绝望的问道:“我该怎么弥补你。” 林嫤看着太子妃和崔昭训,最后撇开头,然后微微仰了仰头。 崔昭训却是看着太子妃,着渐渐闭上了眼睛,嘴角仿佛还含着浅淡的笑意,没有不甘和不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悲剧(10月月票810的加更) 林嫤从产房里面出来,里面太子妃还在握着崔昭训的手哭,懊悔又伤心?33?? 林嫤走到庭院的时候,太子刚从外面回来,行色匆匆,应该是赶着回来的。 太子看着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 林嫤叹了一口气,跟他道:“崔昭训过世了,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太子闭了闭眼睛,脸上流露出难受和难过之色,过了一下,才道:“我进去看看她。” 林嫤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她大概是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女人喜欢了一个男人,就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喜欢了一个男人,就会起了贪心。 太子妃是喜欢太子的,崔昭训也是喜欢太子的。两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奉献了自己的心,但太子只有一个,所以就容易悲剧。 林嫤看了看天,此时早已是大亮。 她不再说什么,直接回了长坤宫。 皇帝已经上完早朝用过早膳,此时却还待在长坤宫里,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怀里抱着桓小皇子,正在教他认书上的字。 可见皇帝对崔昭训生孩子的事还是关心的,所以现在还会待在长坤宫里等她回来。 皇帝看向她问道:“回来啦?” 林嫤点了点头,只觉得整个人都累得很,精神累和心累。 皇帝却一直看着她,随着她的身体移动而移动,直到她在榻上坐下来。 林嫤叹了一口气,对皇帝道:“崔昭训死了,孩子平安,是个皇孙。” 皇帝点了点头,脸上微有哀容。 皇帝再看她疲倦的模样,又问道:“累了?让人给你打水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就去睡一会吧。” 林嫤却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对桓小皇子道:“桓儿,来让母后抱一抱。” 桓小皇子却皱了皱眉头拒绝道:“不要,母后身上臭臭的。” 她进了产房,所以身上沾了血腥味。 皇帝却推了推桓小皇子,道:“去吧,让母后抱一抱。” 桓小皇子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站起来走到林嫤身边。 林嫤紧紧的将桓小皇子抱在怀里,紧得让桓小皇子不舒服的推了推她,脸上气鼓鼓的。 林嫤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低声跟桓小皇子叹道:“桓儿啊,你以后就娶一个王妃,不要什么侧妃侍妾了好不好。” 皇帝听着脸上却有些不自在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最近可没有在哪个宫妃宫里留宿,哪里惹到你了?” 桓儿能懂什么,这种话不就是说给他听的。 林嫤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皇上。” 桓小皇子却被她抱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只好敷衍道:“好,母后你可以放开我了,我都呼吸不过来了。” 林嫤连忙将他放开,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对不起,母后让桓儿不舒服了。” 崔昭训最后是以良娣的身份下葬的,这个意见是太子妃提出来的。 崔昭训生下的小皇孙,皇帝赐名“长宗”,萧长宗。 足以看出皇帝是将他当成嫡长孙来对待了。 小皇孙由太子妃养在自己宫里,孩子很健康并没有什么毛病,加上一生下来就有快九斤重,反而有些胖,比别的刚出生的小孩子也要好带一些。 崔夫人时常会进宫来看望太子妃和小皇孙,当然也会来林嫤这里走一圈,知道瑞公主等人喜欢宫外的小玩意,还时常带一些宫外的小玩意进来。 穆清笑着跟林嫤道:“崔夫人这模样,倒像是替太子妃来讨好娘娘您。”崔昭训的事往轻了说是太子妃失职,往重了说都不该怎么说了。而娘娘对太子妃的行事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崔夫人大概也知晓。 穆清又问道:“您说崔昭训的事,崔夫人之前知不知情?” 林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崔夫人经常去探望太子妃,自然也会去看一下帮太子妃怀着孩子的崔昭训,崔夫人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不对劲。 林嫤知道崔夫人这个人还算风光霁月,不屑于这种手段。但最后大抵是拗不过爱女之心,慈母之心占了上风。 听说崔夫人帮着给崔昭训的父亲兄长都安排了不错的官职,还让自己娘家的一个嫡出的侄女嫁给了崔昭训的兄长。崔昭训一家是旁支,跟崔家嫡支已经快出五服,她这一房过得也并不如意,而崔夫人娘家却是望族。 想来崔夫人对崔昭训也是愧疚的,所以在她的亲人身上拼命补偿。 林嫤将茶碗里的茶喝完,然后问穆清道:“你明天去帮我看看福慧和渤海王妃,渤海王妃的产期在九月,福慧在十月,都是快差不多了。” 穆清道是,又问林嫤:“娘娘可有什么要赏给福慧公主和渤海王妃的?” 林嫤交代道:“尚功房做的小衣裳已经做好了,你明日带去给她们。教她们让人将小衣裳柔软了,这样孩子出生就能穿。” 穆清点头道好。 穆清又说起宣国公府的事情来,道:“听说宣国公府递上来的请求宣国公世子承袭爵位的折子被皇上打了回去,现在宣国公府在为应该由谁来继承爵位而争论不休呢。” 宣国公突然去世,若是宣国公世子没有出事,那肯定是由宣国公世子继承爵位。 但现在宣国公世子都是戴罪之身,皇帝最后该对他怎么处置都还没决定,能让他继承爵位才怪。宣国公世子应该也想得到,递上来的请求袭爵的折子也只是试探。 但现在宣国公没有留下遗言该由谁继承爵位,爵位自然出现纷争了。 吴家几兄弟其实还算团结,之前宣国公世子作为嫡长子被请封为世子,爵位没有什么好争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偌大的一个爵位,现在宣国公世子失去了承袭爵位的可能,二房不可能不动心,但是宣国公世子自己也有儿子,还都已经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不可能将爵位拱手让给二房。 皇上不愿意让宣国公世子继承爵位,但是没说不许宣国公世子的儿子继承爵位。(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喜事和丧事(10月月票840的加更) 宣国公府现在因为爵位的确是闹得有些不可开交,围绕的问题现在只有?33??个,应该让嫡长孙袭爵还是让二房袭爵。 为此宣国公府形成了两派,三房支持由嫡长孙也既吴大爷的长子袭爵,四房五房支持二房袭爵,看起来是二房的支持率更高,但四房五房是庶出。现在升级为宣国公太夫人的宣国公夫人暂时还未表达意见。 而宫里吴贵妃和自己的儿子也表现出了分歧,吴贵妃更支持侄子,认为爵位就应该嫡长子嫡长孙这样的传承下去,而惠王更愿意支持二房。主要考虑到吴二爷虽然受到吴大爷的牵连连降三级,但是只要还有官职,根基就还在,以后还可以慢慢恢复。 但吴大爷前途肯定是尽毁的了,他的几个儿子还没历练出来。且受吴大爷的影响,皇上以后可能会对他们的仕途进行压制,对自己的助力不大。 惠王和吴贵妃吵得激烈时,气得一句话说出来:“母妃若真是这么重视嫡长继承,那还让儿子争什么储位,直接让儿子去给太子俯首称臣算了。” 吴贵妃被噎了一下。 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任何事情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的时候都能正确的对待,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嫡长继承制也要变成贤能者居之。尽管嫡长很好区分,但是贤能却是各人说各人的。 最后吴贵妃也气了起来,质问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舅舅究竟是为了谁才会受罪,到底是为了谁承担下了所有罪行,你就这样对他。” 惠王也怒道:“若儿子能成功继承皇位,大舅舅想要爵位我赏一个给他。” 但吴贵妃如今对儿子还能不能争得过太子却是越来越没有信心。 最后母子两人不欢而散。 宣国公府因为爵位的事闹得热火朝天,大房和二房各搬了自己的人脉上马,但皇帝将宣国公府请求袭爵的折子却全都按下。意思很明显,我对宣国公府还没消气,袭爵的事以后再说吧。 最后对宣国公世子的处置也下来了,革职,流放五年刑。处罚不算重,但也不算轻。且有这个罪名在,以后想再进入官场是不行的了。 林嫤进宫时跟林嫤摆摆手,有些幸灾乐祸的叹道:“现在宣国公府闹得真是不好看,原本大房和二房挺和睦的,现在也有了嫌隙,听说现在吴二夫人都闹着要分家了。现在吴大爷一定罪,大房势弱,二房势强,承爵的圣旨一天不定下来,以后怕是更闹得不可开交。” 偏偏现在皇上还压着他们请承爵的折子。 宣国公府越乱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坏处,林嫤乐得他们先把那剩下的一点势力耗完了。 现在林嫤要忙的是福慧和渤海王妃将要生产的事。 福慧生产需要宫里赏下催生礼,而渤海王妃那一边,崔家需要送催生礼过去。 渤海王妃先生产,在九月中旬的时候生下一子,皇帝赐名为“萧长平”。 崔贤妃因此十分高兴,自己不能出宫去渤海王府,就每日让人去渤海王府看望孙子,然后将孙子的模样描述给她听。 大公主则在十月生产,生下的同样是儿子,皇帝同样也给自己的第一个外孙赐名为“奕”,即程奕。 添丁得子本来是好事,但是福慧公主生下儿子的第二天,汤和大长公主过世了。 喜事遇到丧事,程家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好了。 最忧心的还是胡淑妃,跟林嫤叹道:“您说着这怎么这么凑巧,琉儿刚生了孩子,大长公主就去世了,在急也没有这么急的,汤和大长公主怎么不多等一些日子,等琉儿出了月子,她也好多看几眼曾孙啊。” 这程家一办起丧事来,谁还有空照料大公主做月子。做月子最重要,万一做不好以后就容易留下病根。 汤和大长公主是宗室里辈分最高的公主,皇帝对她也十分尊敬,林嫤一听到汤和大长公主公主过世的消息,就让人将宫里艳丽的东西收起来了。 林嫤笑着跟胡淑妃解释道:“汤河大长公主这一年都是缠绵病榻,听说之前看着就不大好了,就是因为想等福慧的孩子生出来看一眼,所以一直吊着不肯咽气。” 这等大公主一生下孩子,见着了孩子,汤和大长公主没有了心愿,自然很快就去了。 林嫤又继续道:“福慧坐月子你也放心,汤和大长公主的丧事有礼部和宗人府帮着操持,程家会轻松不少,不至于会无人照料福慧坐月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派几个麼麽去公主府照顾福慧。” 胡淑妃叹了一口气,这也只能这样了。 胡淑妃又叹道:“其实汤和大长公主这样也算喜丧了,活到了七十多,儿孙满堂,人丁兴旺,儿孙都出息孝顺。” 接着又问道:“娘娘,您说这大长公主一去,程家会分家吗?臣妾想着,要是分家,让琉儿和驸马也搬到公主府去住,小两口过日子轻松自在。” 大公主自己是公主,驸马也出息,胡淑妃是希望她们搬出到大公主的公主府去生活的。程家虽然门风好,但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人多了规矩多了总是没这么轻松自在。 林嫤道:“怎么也得守完孝了再说,至于守完孝之后,就看程家是怎么安排。” 汤和大长公主不是突然离世,她在去世之间应该对分不分家的事情有所安排,就算不分家,也会将产业在各房分清,免得以后儿孙为这个闹不和。 说着又提醒胡淑妃道:“福慧虽然是公主,但也是程家的人,程家分不分家的事,咱们这些后宫里的人最好不要多言。” 林嫤是担心胡淑妃想让大公主和驸马去公主府单过,就在程家分家的事情上多嘴。 胡淑妃连忙道:“娘娘放心,臣妾知道分寸。” 林嫤又笑着道:“好了,你在这里操这个闲心,还不如回去多给福慧准备些孩子用的东西。” 提起大公主的孩子,胡淑妃还是高兴的,笑着道:“那臣妾也不打扰娘娘,这就回去了,臣妾告退。” 林嫤对她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幼玉有孕 天气渐渐冷起来。 桓小皇子穿着薄薄的衣裳,拿着一把小弓跑到33外面去,将庭院角落里养着金鱼和睡莲的大缸射了一遍,然后哆嗦着身子一边念着道:“好冷啊,好冷啊……”然后一边跑回殿内去。 殿内却是温暖如春,欢声笑语。 崔贤妃和胡淑妃等人都在,渤海王妃坐在林嫤的旁边,笑着看向被林嫤放在榻上此时正吸吮着手指的长平皇孙。 崔贤妃亦是一脸慈爱的看着渤海王妃和榻上被厚厚的襁褓裹着的才刚两个月大的孩子。 渤海王妃笑着跟林嫤和崔贤妃道:“母后和母妃不知道,儿臣生孩子的时候王爷站在产房外面听到儿臣叫喊,还以为臣妾要死了,结果伤心得叫喊得比儿臣还厉害,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直在跟儿臣说‘他不要孩子了,他要儿臣’……” 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胡淑妃笑着道:“三王爷真是赤子之心!” 大家都知道渤海王的性子像孩子,常有稚语说出,倒是也见怪不怪。 渤海王妃继续有些甜蜜的道:“……后来等平儿生下来,王爷让还是拉着儿臣的手哭,儿臣跟她解释儿臣并不会死了,只是在给他生孩子。王爷却还跟平儿生气,觉得是平儿害得儿臣受苦,不肯抱平儿,儿臣把孩子塞到王爷身上,王爷有塞回了儿臣手里。过了好些天还肯看一看平儿。” 想到王爷稚气的样子,渤海王妃不由好笑起来,又觉得高兴。 王爷虽然心思简单了一点,但是简单有简单的好处,跟王爷生活不会太累,而且王爷会疼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一定会死心塌地的对她好。 渤海王妃又笑着道:“……后来王爷还跑到福慧府里去了,跟福慧说让她不要生孩子了,生孩子太恐怖了。” 胡淑妃笑起来,道:“难怪福慧跟本宫说,她生孩子的前几天,王爷跑到她府里去,莫名其妙的一直在劝她不要生孩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大家都捂着嘴笑。 桓小皇子进来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最后跑到林嫤身边,有些好奇的先凑过去看了看榻上躺在襁褓里的长平小皇孙。 林嫤摸了摸他的手,见他的手凉凉的,知道他肯定又跑出去了,不由责怪道:“叫你不要跑到外面去,非不听。” 桓小皇子却一直盯着榻上的孩子在看,林嫤便笑着跟他道:“这是你的小侄儿,桓儿跟他打个招呼,跟他说叔叔很喜欢平儿。” 桓小皇子看够了,耸了耸肩,然后问道:“他能陪我玩儿吗?” 林嫤道:“长大了就可以。” 桓小皇子道:“那等他长大了我再喜欢他。”说完便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然后对林嫤道:“母后,你帮我穿件衣服,我要到外面去。” 林嫤笑了笑,然后叫来了慕枝,道:“带他去穿件厚点的衣裳,他在外面玩的时候让人看着他,免得他偷偷跑到长坤宫外面去。” 慕枝屈膝道是,然后牵着桓小皇子下去了。 渤海王妃突然看着桓小皇子笑着道:“六弟长得真快,比儿臣上次见他的时候长高了许多。” 不过渤海王妃上一次见他的时候,少说也有半年了。 胡淑妃笑着道:“他这个年纪长得快呢,三四岁的时候,眨个眼都是另一个模样。” 说着看了看榻上的长平小皇孙,又有些想念起自己的外孙,道:“可惜福慧还在坐月子,又要守孝,若不然让她也将孩子抱进宫来让臣妾看看。” 外孙出生到现在,她还没见过。 所以宫里就是这点不好,外面闺女生孩子,当亲娘的在生产前半个月都在女儿身边照顾着了,孩子一生出来肯定就能马上见到,偏偏她们这些后宫里的人,受制于宫规不能随意出宫,只能等福慧以后将孩子抱进宫来给她看。 渤海王妃笑着跟胡淑妃道:“儿臣出了月子之后,去大长公主府见了福慧和奕郎,福慧和奕郎都好着呢。奕郎长得可漂亮,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跟黑葡萄一样,模样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哦,对了,他长得像福慧多一些。” 胡淑妃仔细的听着,虽然去照顾福慧的麼麽每日都会跟她禀报福慧和奕郎的情况,但胡淑妃还是觉得不够听,只要提起福慧和奕郎就爱听。 渤海王妃又笑着道:“驸马可宝贝这个儿子。”说着又惋惜道:“可惜儿臣和福慧生得都是儿子,王爷和福慧素来亲厚,不然以后还可以结个亲家,亲上加亲。” 穆清领着人端了点心进来,这时候笑着插嘴道:“那王妃可晚了一步,福慧公主和婠玉县主可早早约定了要做儿女亲家的。” 渤海王妃也笑,又问道:“婠玉县主与王家的大郎也成婚一年了吧,可有好消息?” 林嫤笑道:“暂时没有。”又道:“他们都年轻,不急。” 渤海王妃含笑着道是。 渤海王妃和崔贤妃在长坤宫留了一会,然后便一起告辞回永安宫去了,胡淑妃也接着告退。 而到了下午的时候,慕枝就笑吟吟的进来跟林嫤道:“娘娘,王家传来了消息,说是婠玉县主被诊出了喜脉。” 林嫤高兴的笑起来,道:“本宫猜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了,上次见她在本宫这里食欲不振,一股睡不醒的模样,本宫就怀疑她是不是有了。” 慕枝也笑,道:“娘娘不是早给县主准备了赏赐,奴婢现在让人去王家给县主送去?” 林嫤点了点头。 然后慕枝便告退,然后下去了。 林嫤又笑问旁边的宫女道:“桓儿和珏儿呢,还待在外面?去把他们领回来。” 正说着,皇帝一手牵了桓小皇子一手牵了珏公主从外面进来,珏公主听到了林嫤在叫她,举着手道:“母后,我在这儿呢!” 皇帝眉头舒展,眉眼带笑,看着像是心情很不错。从外面走进来,见林嫤也是笑吟吟的,一边问道:“发生了什么好事,看起来这么高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又要过年 林嫤笑着从他手里接过珏公主,然后和他一起进来在榻上坐下,然后才?34??他道:“幼玉被诊出了身孕。” 皇帝听着“哦”了一声,并不十分感兴趣。 林嫤见他也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又问他道:“皇帝看着心情也好,又是因为什么事这么高兴?” 皇帝拉了林嫤的手,舒出一口气道:“胡炯给朕上了一道折子,说是南北直道只剩下最后一段,大约明年六月就可以完工了。” 林嫤笑道:“那恭喜皇上了。” 林嫤是知道皇帝在这上面废了多大的心血,直道修到现在用了四五年的时间,用了上几千万两的银子,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不怪皇帝这么高兴。 皇帝又道:“现在让人把明年的春装和夏装做起来。”又捏了捏她的手道:“朕说了,要带你去外面走一走的。江南也去,西北也去。” 桓小皇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趴在皇帝身上,问他道:“也带我去吗?” 皇帝笑着用额头顶了顶他的脑袋,道:“带,当然不带。父皇久了见不着桓儿,想桓儿了怎么办。” 林嫤怀里的珏公主也举着手道:“我也去,我也要去。” 皇帝道:“去,都去。” 林嫤虽然心里也高兴,但却有一些担忧,问道:“御驾出巡,应该要费不少银子吧。” 皇帝道:“现在国库渐渐充盈,这点银子还是费得起。” 那林嫤就放心了,然后高兴起来,道:“那明天我就让尚功局,把我们明年的春装和夏装都做起来。”说着又问道:“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她要看着时间,看还要不要准备冬装。 皇帝道:“等三月天气一暖和就出发。” 林嫤又问道:“皇上都打算带谁去?”像是还要不要带后宫的其他宫妃和皇子皇女之类的,她才好看人数准备物品。 皇帝道:“就朕跟你,带上瑞儿珺儿还有桓儿和珏儿,简便一点。到时候让你父亲和朱檐一路护送我们。” 父亲也去,那林嫤就更高兴了,在经常她深居内宫不好经常见父亲,在外面却可以多一些时间相处。 皇帝又笑着对桓小皇子道:“到时候父皇带你去江南坐大船,去西北坐大马。” 转眼又是新年。 大约是皇帝心情好的原因,今年的春节显得格外的热闹。 唯一与往年不同的是,随着老宣国公的去世,以往显赫一时的宣国公府好像就这样从权利的中心不知不觉的下去了。内外命妇进宫领宴的时候,宣国公府甚至没有挣到一个在前面的位置。 往年都会有不少的外命妇围在吴贵妃的身边,但是今年她身边却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惠王妃跟在她身后,像是韩国公府和静安长公主府这样的宣国公府的亲家,也都只是在吴贵妃跟前打个招呼就离开了,然后围在林嫤或太子妃的身边。 若是往年吴贵妃定然要发一场脾气或是冷嘲热讽几句,但是今年吴贵妃却像是没有了精神气,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了。 自从老宣国公去世和原宣国公世子被流放之后,吴贵妃好像就变得如此,虽然仍然盛装打扮,高髻云鬓,但却遮掩不住脸上的憔悴和颓废。 庄氏在林嫤身边看着吴贵妃身边的冷清,倒是有些叹气。 之前宣国公府跟林家斗得死去活来的的时候,庄氏对宣国公府也是恨得牙痒痒,但现在看着吴贵妃和吴家这样,庄氏倒是有几分怜悯了。 如今的宣国公府于林家和太子来说,已经不足为惧。 庄氏跟林嫤道:“现在宣国公府为袭爵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原先还能保持客气,表示无论哪一房人袭爵大家都还是一家人,但现在连表面的客气好像都有些维持不住了,两房之间闹得有些厉害。 这不得不让庄氏怀疑,皇上压着宣国公府袭爵的事,是不是故意想让宣国公府内耗。 庄氏继续道:“宣国公府原先是吴大夫人主持中馈的,年前年关的时候,吴二夫人以吴大夫人亏空公中为由让吴大夫人失去执掌中馈之权,后来吴太夫人将中馈交给了吴大夫人的长媳,结果吴二夫人又以吴大少奶奶分到他一房的布料是陈年旧布,是故意为难二房为由跑到吴太夫人那里去哭诉,闹到最后吴太夫人干脆自己亲自出来主持中馈。” 林嫤道:“看来吴太夫人更偏向大房袭爵。” 吴二夫人闹这闹那,摆明了是冲着中馈去的,若是吴太夫人偏向的是二房,在夺了吴大夫人的中馈之权的时候就应该将中馈交给了吴二夫人。 庄氏摇了摇头,道:“原先看吴家那几兄弟挺和睦团结,怎么如今反倒是闹成了这样。” 林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原先吴大爷未获罪,他也算有能力扶得起来,老宣国公又早早请立了他为世子,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说大房承爵都名正言顺。大房和二房又一母同胞,二房自然不好打爵位的主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房落罪,二房势强大房势弱。就算吴二爷还能念及手足情深,不想打爵位的主意,但是吴二夫人和二房的儿子们却未必不想要爵位。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可以代代传下去的,有多少人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吴二爷就是心意再坚定,也禁不住夫人儿子天天在他跟前说。 而争爵位的事情,也的确是吴二夫人更加的积极。 林嫤不想再说吴家的事,问起庄氏道:“徐氏是打算开了春就去西北吗?” 庄氏点了点头,道:“现在毅郎也快两岁了,我能替她带着,让她去西北跟承正团聚,夫妻两人总是分居总是不好,再说有她在身边照顾着承正,我也放心一些。” 林嫤又问:“徐氏这次可打算将牧郎一起带去。” 庄氏道:“会带着去,牧郎是男孩子,多去西北开开眼界也好。加上老家那里也有人,不怕没人照顾他。” 林嫤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难教 领宴的第一天,林嫤便累得有些腰酸背痛。想到接下来还有四天,林嫤?34??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一双脚大约是因为站得太久,都有些紧绷紧绷的。 脱下沉重的衣饰,让小宫女按了好一会的腿和肩膀才算缓和过来。 瑞公主和珺公主带了桓小皇子和珏公主长坤宫外面放烟花和炮竹,整个长坤宫都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桓小皇子胆子大,又调皮,让一个小太监帮他用一根香点着火,他拿一个炮竹点着了火,专往太监和宫女旁边扔过去,吓得小太监和小宫女四处乱窜,他则在那里哈哈大笑。瑞公主大声阻止了他几次都不听。 林嫤听着头痛得很,叫来慕枝,吩咐她道:“你去外面看着桓儿,别让他弹着人也别让他将自己给炮竹弹到了,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带进来。” 慕枝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过了一会,慕枝果然只能将桓小皇子带进来了。 桓小皇子进来的时候还很不高兴,脸上一脸的不耐烦。但大约是知道林嫤会生气,却是规规矩矩的爬到榻上坐下。 林嫤瞥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要将炮竹往宫女和太监的身上扔?” 桓小皇子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一脸的不以为意,很诚实的回答道:“好玩!” 林嫤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弹伤人?” 桓小皇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林嫤垂了一下眼,桓小皇子聪明,还很叛逆,喜欢别人叫他往东他就往西,所以很不好管。 过了一会,林嫤从榻上站起来,牵了桓小皇子去了外面的庭院,然后对旁边的太监道:“去拿几个炮竹给本宫。” 太监道了声是,然后很快就捧了满兜的炮竹过来。 林嫤将桓小皇子放到中间,然后自己站远了一点,点了炮竹就往他旁边扔。 炮竹砰的一声炸开,桓小皇子吓得连忙遮住了耳朵,因为林嫤算好了距离,随意炮竹并没有弹到他的身上。 桓小皇子却很不高兴,跺着脚瞪着林嫤道:“母后,你做什么往我身上扔。” 林嫤道:“好玩!” 桓小皇子不满了,鼓着嘴巴气呼呼的瞪着林嫤。 正拿着两支火树银花在庭院里跳来跳去去的瑞公主跳到他的旁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活该,让你用炮竹弹人,现在让你也尝一尝被别人弹的滋味。” 桓小皇子气呼呼的走了,林嫤还以为他要找炮竹报复回来——这是桓小皇子常常做的事。 结果他找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瞪着林嫤道:“父皇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母后是女人,我才不跟母后计较。”说完又哼了一声,然后又咚咚咚的跺着脚会内殿去了。 林嫤还以为他真的变大方了,结果到了晚上他就趴皇帝身上告状了,表示母后真是一个坏母后。 皇帝听完后哈哈的笑起来,点了一下桓小皇子的鼻子,道:“这次可真的是你不对,不能把炮竹仍在太监和宫女身上。他们虽然是照顾你的下人,但也是人。” 桓小皇子:“……”他怎么忘记了,父皇也是偏心母后的。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皇帝跟林嫤道:“桓儿脾性大主意也大,不爱听别人的,我知道你想好好的教导他,但是你要顺着他的性子教,否则你越叫他往东,他越往西里去了。” 林嫤叹了一口气,道:“生了四个孩子,就桓儿最难教,瑞儿小时候脾气也坏,但都不像桓儿这样。” 瑞公主小时候脾气坏,是完全被皇帝宠出来的,知道皇帝会给她撑腰,所以不怕林嫤,显得有些为所欲为。而桓小皇子则完全就是天生的反骨,对他越严厉越跟你对着干。 林嫤道:“四个孩子里面,珺儿最乖巧,从小到大都不需要人操心。珏儿次之,珏儿虽然偶然喜欢跟桓儿作对和争宠,但你我的话她还是听的。瑞儿和桓小皇子最难教。”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珺公主反而是最受她和皇帝忽视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调皮的孩子不由自主的就会花去大人更多的注意力和精力。 皇帝拉起林嫤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十指合十,道:“小孩子都是这样,大了就好了,你看瑞儿现在不就乖巧懂事了。” 林嫤心道:“才怪。”上次她偷溜出宫去让元郎剑郎带她去骑马和青檀寺玩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皇帝道:“何况养孩子的乐趣,就是看着孩子从一张白纸养成各种模样。” 说着又抱着林嫤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下面,笑着道:“说起来你生完桓儿和珏儿都好几年了,桓儿和珏儿虚岁都四岁了,也该是时候再生一个了。” 林嫤有些惊讶的推了推他道:“还生?这都已经生了四个了,我可不想生了。” 皇帝笑道:“再生一个吧,生个儿子,然后我们就歇了。桓儿跟他上面的兄长年岁都隔得大,玩不到一块去,平日看他一个人玩多孤单,给桓儿生个兄弟跟她作伴。” 林嫤道:“反正我可是不想生了。” 皇帝道:“怀了就要生。”说完往她脸上亲了下去。 林嫤却被他的胡渣扎得有些疼,连忙伸手挡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抱怨道:“皇上有多少天没刮胡子了,胡子都扎到我了。”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鼻唇沟,嗯哼了一声,道:“有半个月了吧,你不是说想看朕留胡子,朕打算蓄起来。” 林嫤道:“算了算了,你明天还是把它们都刮了吧。”说着又推开皇帝道:“皇上快睡吧,明天还有宫宴呢,有得累。” 皇帝继续翻过身来保住他,亲着她的耳朵,声音有些嗡嗡的道:“朕轻轻的,就弄一小会。况且出点汗也好睡。” 林嫤无奈,只好抱了他的腰,有些无奈道:“那行,皇上快点吧,我可累了一天呢,不想陪着皇上多闹。” 皇帝呵呵的笑了起来,扶着她的腰抬上了一点,然后解开了她的寝衣,亲着她的脖子。 外面夜色正浓,寒冷凛凛,长坤殿内却温暖如春,春色正浓。(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贵妃的变化 第二天林嫤醒来,扶着有些直不起来的腰肢,心里将皇帝骂了个遍。 桓小皇子气呼呼的跑进来,瞪着林嫤道:“我今天去问叶公公要炮竹和烟花,他说你吩咐他不许给我。” 林嫤道:“对,就是母后吩咐的。鉴于你昨天不够乖,所以母后打算禁止你玩烟花和炮竹,等到你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了再让你玩。” 桓小皇子不满的道:“我昨天都没有跟母后计较了,为什么母后还要跟我计较。” 林嫤道:“母后有什么值得你计较的吗?” 桓小皇子道:“那我知道错了,你让叶公公把炮竹和烟花给我,我保证不把炮竹仍在宫女和太监身上了。” 林嫤道:“认错的态度不够端正,你只是为了有炮竹玩暂时的跟母后妥协,而不是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桓小皇子又气呼呼的对林嫤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又咚咚咚的走了。 林嫤没有理他,让人看着他,然后去了正殿。 结果过了没多久,林嫤又看见他手上拿了炮竹和烟花,还跟珏公主在那里比赛谁的炮竹响。 林嫤问身边的人道:“桓儿手上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她已经下令长坤宫的宫女和太监,以及瑞公主等人,不许给他炮竹和烟花。 宫人屈膝回答她的话道:“桓小皇子刚才去找了太子殿下,问太子殿下要的。” 林嫤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太子对桓小皇子很好,疼他跟疼儿子似的,这虽然很好,也令林嫤终于放心。但太子跟皇帝有着一模一样的毛病,就是对桓小皇子有些宠溺。 新年一般要等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是过完了年,而府衙也要等到过了十五才开府办公。 桓小皇子大约还记得去年元宵出宫去游玩的事,今年也闹着林嫤和皇帝要带着他出宫看花灯去。 皇帝今年有事不能出宫,而林嫤更不可能带着他们到宫外去,所以双双拒绝了他。 桓小皇子哼了一声,道:“你们不带我去,我找太子哥哥去。” 林嫤道:“那你去问问你的太子哥哥愿不愿意带你去了。”说着让人带了他去延庆宫。 林嫤原本是想要通过太子来绝了桓小皇子的心思,但没想到太子最后还真的带着他去宫外逛了一圈,回来还带了一堆的东西回来,给长坤宫人手一件礼物。 给珏公主的是花灯和糕点,给珺公主的是一把玉梳子,给瑞公主的是一副玉棋子,给皇帝的是一块印章,给宫女们的则是人手一朵绢花,太监的则是用核桃雕成的弥勒佛,穿根绳子就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 桓小皇子还给四皇子二公主等人也带了礼物。 等到林嫤的时候,桓小皇子哼哼的走过来仰着头看着她,道:“虽然母后对我不好,但我还是决定对母后好。”说完递给她一根簪子,又道:“太子哥哥帮我挑的。” 林嫤接了簪子,笑着勾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林嫤是明白这买礼物的主意绝对不会是桓小皇子自己想的,肯定是太子教导他的。 桓小皇子鼓着脸颊道:“我一直都这么懂事,是母后不懂事。”说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慕兰则笑嘻嘻的跟桓小皇子道:“连奴婢们都有啊,六皇子可真好。奴婢谢六皇子的赏。” 其他人也笑着跟他道:“奴婢/奴才们谢六皇子的赏。” 桓小皇子听着脸上很是得意。 皇帝则是直接将桓小皇子抱了起来,笑道:“父皇的桓儿这真孝顺,去外面还知道给父皇带礼物。” 桓小皇子笑着抱着皇帝的脖子道:“以后都给父皇带。” 皇帝道:“那父皇就等着桓儿的孝顺。” 得了礼物大家都很高兴,长坤宫的宫女个个都戴上了六皇子送的绢花,而太监人人则戴上了桓小皇子送的核桃弥勒佛,挂在脖子上故意将弥勒佛放在外面,有事没事的到外面大摇大摆的走一圈,恨不得人人都能看见。 若别的宫的宫人问起,便大声的炫耀的回答一句:“六殿下赏赐的,六殿下去宫外玩,还特意给奴才们带了礼物。” 听得别的宫里的宫人羡慕不已,六皇子去宫外一趟还记得给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带礼物,说明六皇子记挂着他们呐。 昭阳宫里,玉簟自然也知道了长坤宫的宫女最近人人头上戴着的绢花,还有太监们脖子上挂的核桃,都是六皇子赏的。 玉簟听宫女说起后,皱了皱眉,然后挥手让宫女下去自己进了殿内。 殿内吴贵妃正依靠在榻上看一本书,衣饰简便,与她以往喜欢盛装的风格不同。 玉簟有些气不顺的对吴贵妃道:“也不知道是谁教六皇子的,六皇子小小年纪就懂得用一些小伎俩来收买人心了。六皇子的脾气多坏啊,现在人人提起六皇子,哪一个不道一声好的。他可真是长坤宫的儿子,都是一样的狡猾。” 吴贵妃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吩咐玉簟道:“去给本宫泡一碗茶来。” 玉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贵妃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对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有兴趣了。 玉簟这样说,原本只是想要激起贵妃的斗志的,结果现在连长坤宫和六皇子都不能刺激得贵妃激动或愤怒起来了。 玉簟不敢多说,道了一声是,然后下去亲自给她泡了一碗茶。 等玉簟走近了之后,她才看到贵妃手里捧着的竟然是一本佛经。玉簟震惊起来,以前贵妃是从来不会看这种东西的。 吴贵妃却是放下书,喝了一口茶,然后静静的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她突然问道:“惠王有多久没开昭阳宫了?” 玉簟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刚想找几个借口替惠王说话,贵妃却在这时摇了摇头。 自从上次因为宣国公府爵位的事情母子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的时候,惠王就极少进宫来了,连惠王妃也极少来昭阳宫。 吴贵妃还是有些想念的儿子的,有心跟儿子服个软,对玉簟道:“你明天去惠王府将惠王妃请到昭阳宫来,就说本宫久不见孩子,让她将孩子抱进宫来给本宫看看。” 玉簟道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出继 出了新年之后,宣国公府的爵位终于尘埃落定。皇帝下了圣旨,由吴大爷的长子承爵。 惠王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失望和不高兴,之前他几次在父皇面前为吴二爷说话,希望由吴二爷来承宣国公的爵位,没想到父皇最后还是选定了长房。 有人欢呼自然也有人不高兴的,长房自此终于落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松了一口气,在二房面前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要不是还在守孝大房都恨不得大摆筵席告诉一下外头的人,国公的爵位还是他们大房的,也顺便气一气二房。 而二房就没有这么高兴了,特别是吴二夫人,回到屋里直接骂了几声吴二爷没用,吴大爷都戴罪之身了,结果还争不过大房。 之后穿了衣服递牌子想要进宫见吴贵妃。 吴贵妃在听到吴二夫人想见她时,默了一下,对玉簟道:“跟她说,本宫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不想见外人。” 在这之前吴二夫人也曾进宫想要吴贵妃支持二房,并以二房若是承爵一定会好好忠心和辅佐惠王殿下且吴二夫人的娘家也会无条件辅佐惠王争储为条件。 吴贵妃不想再管这些事,上次为了跟儿子服软,她已经表示不管最后是大房承爵还是二房承爵她都没有意见。 现在既然皇上已经定下大房承爵,吴贵妃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也希望娘家人都乖乖的不要再生事,别到最后连爵位都丢了。吴家虽然暂时处在谷底,但只要有爵位在,以后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若是连爵位都丢了,吴家想要再显赫起来可就难了。 吴二夫人被贵妃拒见很是失望,回到宣国公府后想了两天,在受到大房的冷嘲热讽之后,一怒之下跑到宣国公太夫人跟前,表示要分家。 宣国公太夫人气得直接拿起茶碗砸到吴二夫人头上,将她额角砸出个洞来,宣国公太夫人骂道:“你父亲尸骨还未寒呢,你就想着分家,你这个扫把星,整个家都是被搅腾散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给老二娶进了你这个扫把星搅家精。” 吴二夫人对宣国公太夫人偏心长房的事情早有不满,此时也顾不得额头流血,开口道:“树大分枝,原本就是这个理,如今公爹已经去世,总不能五六房人还挤在国公府里。我知道婆婆偏心长房,既然如此,我跟二爷搬出去住,也省得婆婆整天担心我们会抢了长房的爵位,反正在婆婆心里,二爷怕根本不是婆婆生的,哪像大哥大侄儿是婆婆的心头肉。” 宣国公太夫人气得指着她的脑袋说了好几个“你,你”字,最后抚着胸口差点呼吸不上来。 宣国公太夫人怒道:“将老二叫过来,让他好好管一管他的媳妇。” 吴二爷做事到底不像吴二夫人这么绝,对宣国公太夫人还是孝顺的,对兄长也还有些手足之情,到了宣国公太夫人这里将吴二夫人拉走了。 宣国公太夫人却忍不住伤心,老宣国公在的时候,有老宣国公撑着,宣国公府的还算合心,一起辅佐惠王。结果老宣国公才走多久,这宣国公府都快成散沙了。老二也是个窝囊的,由着她媳妇在那里搅天搅地。 宣国公太夫人突感无力,半靠在在美人榻上默默的垂泪。 而宣国公府的爵位才刚刚尘埃落定,皇帝紧接着又下了第二道圣旨——将惠王过继给了皇帝早夭的同胞兄长。 因皇帝追封自己的兄长也是惠王,这亲王的封号也不必改了。 这一道圣旨却激起了千层浪,让朝廷内外一片哗然。 朝中无人不晓,惠王一直眼睛都盯着太子坐下的那个储君之位,惠王在与太子的竞争中虽然一直稍处于下风,但也还是有能力可以一拼的。虽然老宣国公死了之后,惠王的手里的势力渐弱,但也还不到完全认输的地步。 但是皇帝这道圣旨一下,则是完全剥夺了惠王以后继承皇位的可能——惠王过继出去之后,他都不算皇帝这一支了,怎么还可能继承皇位。 吴贵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跌入了谷底,瘫坐在榻上,眼睛无神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了一般。 虽然吴贵妃最近渐渐的摸到了皇帝的一点脉,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吴贵妃还是觉得刺骨的冷。 皇上,皇上,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和惠王机会,他看着好像是没有完全放弃惠王,其实都只是在安抚惠王安抚宣国公府而已。 她唯一还能骄傲的,就是她替皇上生下了惠王这个儿子,但是现在,连这个儿子都变成不是皇上的了,那她和皇上之间还剩下什么。 玉簟既着急又担忧的看着吴贵妃喊了一声:“娘娘……” 吴贵妃却对他摆了摆手,然后身子有些摇晃和踉跄的进了内殿。 而在惠王府里,宣旨的太监才刚刚走,惠王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一直跪在地上还不肯起来。 跪在后面的惠王妃的心寒冷到了心底,她嫁给惠王,那是冲着以后的皇后的位置来的,如今皇上这圣旨一下,她这辈子就只能做个亲王妃,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比她更不甘心的是惠王,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之后才从地上站起来,接着眼睛赤红,目光愤怒,狠狠的将手里的圣旨扔到地上,又将前面摆着的桌子香案推倒在地。 惠王心里在问,父皇,您就是这样对待儿臣的。 当年父皇说给机会他和太子公平竞争,然后他就听父皇的话与太子公平的竞争,结果却落得如今这个被过继的下场——父皇在他和太子之间,根本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念及什么父子之情,以后他只会靠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得到他想要的。以为将他过继出去就能让他放弃皇位了吗,不,他不会输给太子的。 朝中那些支持惠王的人,这时候自然是反对惠王出继的。 一大群人“荡漾”的齐跪在勤政殿的门口,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们给的理由是,皇上的皇子不多,不应该出继,且惠王是难得有才能又有贤名的皇子,更不应该出继。若真的要出继,不如出继四皇子或五皇子更好一些。 理由很简单,四皇子是宫女生的,母妃是罪妃;五皇子的母妃也是罪妃,且母妃已经没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出继最合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皇帝避了 胡淑妃听到那些大臣的话的时候,气得在华阳宫里骂道:“这些老不死的,凭什么让四皇子出继,四皇子招他们惹他们了。活该惠王出继,让他们的算盘都落空。” 皇帝没管那些大臣闹来闹去的反对,也懒得管朝野内外因为这件事而闹得沸沸扬扬。 就在那些支持惠王的人互相走动四处动作,准备想办法逼得皇帝不得不收回成命的时候,皇帝却将朝政扔给了太子,由太子监国,然后拉着林嫤,带上瑞公主珺公主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由林英和朱檐护送着,出宫游山玩水去了。 出宫之前留了一道圣旨,惠王出继之事宜,一切由太子和延王准备和处置。 皇帝摆明了是不想听一些大臣的说三道四和让他收回成命,于是干脆“逃”了。 而此时到了京城外面的皇帝和林嫤一行,林嫤忍不住转头看着皇帝,问道:“皇上,您下了一道这样的圣旨,然后就扔下不管离开京城,这真的可以吗?” 皇帝脸上却轻松,且心情不错,拉着她的手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朕懒得听他们叽叽咋咋的废话,他们要闹就闹太子去,看太子愿不愿意收回成命。” 皇帝的打算很好,下一道出继的圣旨,然后躲了,让那些反对的大臣想跟他闹也闹不起来,将出继的事宜交给太子和延王,相信太子和延王一定会努力办好这件事的,等到他陪着娇妻爱儿在大梁逛一圈回京,惠王出继的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地了,那些大臣再翻什么浪也翻不出来,而他的眼前也清净了。 皇帝想要保全太子和惠王,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也只是将惠王过继出去,绝了惠王对皇位的心思,也让太子不再视惠王为威胁。 林嫤没再说什么,既然皇帝都不担忧,她这个后宫里的女人还担忧什么。 出行的御驾很豪华,宽阔的车厢比一般的马车厢要大上三四倍,下面按了八个轮子,所以行起路来一点都不摇晃。 瑞公主和珺公主是坐在后边的另外一辆马车上,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跟着他们,身边还有万公公和慕枝伺候在一旁。而穆清和慕兰则被林嫤吩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照顾瑞公主和珺公主。 大约是第一次出远门,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显得很兴奋,从上车开始就叽叽喳喳的,你推我我推你的挤在车窗前面,掀开帘子往外面瞧。 过了没有一会,珏公主就兴奋的转过头来,指着外面对皇帝和林嫤道:“父皇母后,我看到了外面有一头骡子。” 皇帝笑呵呵的将她抱了过来,亲了亲她道:“一头骡子就将你兴奋成这样,等到了江南,父皇带你坐大船去出海。” 珏公主问道:“有多大的船,比御花园荷花池里面的船要大吗?” 皇帝笑道:“当然,要大好几百倍。” 珏公主吃惊的道:“这么大呀?” 皇帝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桓小皇子看到了外面骑着马走在前面的林英,也咚咚的走到皇帝跟前来,拉着皇帝的袖子道:“父皇,我想骑马,你让外祖父带我骑马。” 皇帝笑道:“那你去问问你外祖父,看他愿不愿意带你骑。” 桓小皇子道:“那你将外祖父叫过来,我才能跟他说话。” 皇帝笑了起来,吩咐了万公公。万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吩咐了外面的另外一个太监,那太监跳下了马车跑到了前面去,跟林英说了几句话。 然后林英调转了马头走回来。 万公公掀开了帘子让林英和里面的皇帝和皇后说话,林英直接在马背上一边走一边喊了一声:“皇上,娘娘,有何吩咐?” 林嫤对林英笑了一下,而桓小皇子早已走到车厢门口去了,对林英伸着手道:“外祖父,你带我骑马?” 林英看向皇帝和林嫤,桓小皇子则又道:“父皇同意的了。” 而在得到林嫤的点头示意之后,林英笑呵呵的对桓小皇子道:“殿下想骑马呀?” 桓小皇子点了点头,然后催促道:“快点快点。” 林英笑呵呵的,道了一声好嘞,然后便一只手将他抱到了马前,再调转马头,低头对桓小皇子道:“可要抓紧了缰绳,等一会臣可要飞出去了。” 桓小皇子抓了缰绳,道:“我抓紧了,外祖父快让马跑起来。” 林英踢了一下马肚子,道:“快风,走。” 那马好像能听懂他的话,嘶叫了一声,然后就像闪电一样的飞跑出去了。 桓小皇子先是被吓得“啊”了一声,接着就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马蹄踏起尘土飞扬,“踏踏踏”的马蹄声,老远就能听见桓小皇子的笑声。 马车里,正在陪瑞公主下棋的珺公主听到声音,转过头去掀开车窗往外看,然后便看到了林英带着桓小皇子在马上跑。 珺公主笑着转过头来对瑞公主道:“外祖父带着桓儿在跑马。” 瑞公主在棋盘上下了一个子,然后道:“肯定是桓儿又闹着父皇和母后要骑马了,桓儿最多事。” 说着又对珺公主道:“快来快来,该你下了。” 珺公主只好过来,陪着瑞公主又下了一会棋。 但过了一会,瑞公主却坐在凳子上动来动去,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上也有些通红。 瑞公主见了,不由问道:“你干嘛?凳子上有钉子啊?” 珺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姐姐,我想方便。” 瑞公主“哦”了一声,道:“那让宫女拿个恭桶给你方便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算上护驾的羽林卫和金吾卫少说也有上千人,肯定不可能停下来等她下去方便完了再继续走,所以像是主子们就只能在马车上放一个恭桶,然后宫女用帷幔围一下,在恭桶里面方便完,然后下人们再提着恭桶下去倒了,然后再小跑着赶回马车上来。恭桶里面都铺了有香灰,直接方便在那里也不会留下异味。 但这是主子的待遇,像是下人,哪怕像是穆清这样的,也只能自己下去找个地方方便完,然后再跑回来赶回马车大队。 但瑞公主却此时却有些不乐意,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还能听到,我才不要。”说着脸上有些羞红起来。 瑞公主摊了摊手,道:“那没办法,那就只能等到了前面驿站休息的时候再去了,不过说好了,我也不知道离驿站还有多远。” 珺公主不说话了,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憋得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儿,珺公主还是没有憋住,嘟了嘟嘴,对宫女道:“拿恭桶来。” 瑞公主听着哈哈大笑起来。 珺公主瞪了她一眼,有些怒道:“笑什么,我就不信一路上你不方便。” 说完到后面去了,让宫女给她围上帷幔,生怕宫女围得不够严实,还让她们多围了一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沧州 因为打定了主意是游山玩水,皇帝和林嫤这一行走得并不快。 瑞公主和珺公主一开始的时候还愿意单独在后面的一辆马车,后面就开始嫌无聊挤到了皇帝和林嫤的马车。四个孩子扎堆凑在一起,永远都是说不完的话抄不完的嘴,叽叽喳喳的,像几只嗡嗡嗡的小麻雀一样。 从京城出发,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四天才到了沧州。 沧州是武术之乡,武将之才辈出,沧州武术更是出名。如今大梁军中就有许多的将领参臣是沧州人,林四少夫人石氏的娘家的祖籍就是沧州。 皇帝想要沧州游玩几日,所以他们便在沧州暂时停了下来。 在他们到达沧州之前,随行的林英和朱檐自然会安排好,提前跟沧州当地的官员打好招呼,准备好给帝后皇子公主落脚的地方。 所以他们在沧州是暂住在一个商贾腾出来的别院里。 商贾不缺钱,别院建造得极其雅致秀美,里面亭台楼阁,湖池游廊,名花名草随处可见。 既然是安排给帝后所居住的院子,按理里面除了伺候的人是都应该腾空的,但是沧州的官员有一种仓促的热情,大约是知道皇帝这次出游身边只带了林嫤这个皇后以及四位小殿下,所以在别院里还特意准备了四个如花似玉气质各一的美人——专门为皇帝吹拉弹唱解闷用的。 当然,要是皇帝喜欢晚上拉到床上去“解闷”,那些地方官员们会更高兴——自古以来拍马屁最好的方式就是美人,绝世的美人。万一拍龙屁拍准了,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 皇后虽说十年盛宠,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她真的不再算是年轻了。再美的女人,皇帝看十年也该看腻了,说不好现在就想贪些新鲜的呢。 再说自古皇帝出巡带回个把女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先帝以前也爱出巡游玩,每出巡一个地方也会带回几个当地的美女。所以当轮到皇帝的时候,地方官会这样做也不足为奇。 所以在林嫤刚住进院子,洗去一身的尘土刚在榻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外面宫人就进来跟她禀报:“娘娘,住在杏花阁的四位姑娘前来拜见娘娘”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瑞公主现在大了自然也懂得了许多,悄悄的跟林嫤道:“这地方上的官员们真不是好人,心坏得透透的,竟然还故意找几个美人来巴结父皇。”说着眉头一扬,表情一敛,声音冷冷的道:“不见不见。”有哼了一声,道:“都是些什么下贱人,母后身份高贵,岂是随意什么人想见就见的。还有,本公主不喜欢见生人,把那几个女人赶出别院去。” 宫人看向林嫤,脸上也有些摩手擦掌,仿佛只要林嫤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出去将那几个女的扔出去一般——林嫤不喜欢别院里陌生的侍女或丫鬟伺候,身边伺候的都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太监和宫女,所以这些人自然也都是向着林嫤,看不上那些女的。 林嫤笑了笑,吩咐他道:“赶出别院就不用了,她们原来住在哪里,杏花阁?那就将她们请回杏花阁去吧。” 身边的慕枝听着却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林嫤,想劝林嫤道:“娘娘,几位小殿下都出来,小地方的姑娘怕不懂规矩,万一冲撞了小殿下们就不好了,不如就像三公主说的,让人将她们送出别院去好了。” 她话里说的是怕她们冲撞了小殿下们,但心里还是怕万一皇上看上了她们。 后宫久不曾进新人,现在宫里的那些宫妃们不是年纪比娘娘大的,就是年纪跟娘娘一般大的,慕枝倒是不怎么担心。但是慕枝也确实有些担心娘娘在皇上身边伴得太久,皇上会贪图新鲜。 她刚刚出去吩咐人给娘娘准备吃的东西时,看过那几位姑娘一眼,的确都是各具特色倾城绝色的美人。 林嫤笑着道:“不用,留她们在这里吧,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客居。” 旅途还这么长,这样的事绝不会只有一次,皇帝要是真的会被美色所迷,她能拦得住第一次,拦不住每一次。 她正好也试试,皇帝会不会被年轻的“小妖精”们迷走。要是会,那说明皇帝对她也不坚定了,她正好趁早打算。 瑞公主对林嫤颇有一种恨其不争的感觉,道:“母后干什么让她们留在这里,您真是的,就是太善良了,您要是不忍心将她们赶出去我就去。” 她才不要看着她们将父皇抢走呢,父皇要是不喜欢母后了也就会不喜欢她们了,等到父皇有了新人再生下异母的弟弟或妹妹,那她和珺公主还有珏公主桓小皇子更会变成没有父皇疼爱的小可怜了。 瑞公主微仰着头,自己恶脑补出一场后妃争宠风霜剑雨的恩怨情仇,然后父皇真的被小妖精抢走了,而他们这些母后的孩子只能抱着母后哭——瑞公主身子打了个冷颤,好可怜,她才不要变成那样。 瑞公主握了握拳头,然后就气昂昂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将那些可能会将父皇抢走的小妖精收拾了。 林嫤伸手将瑞公主拉了回来在椅子上坐下,对她道:“你好好的坐着,少掺和大人们的事。” 瑞公主不满的看着林嫤,嘟了一下嘴巴,语气不满的喊了一句:“母后!” 正说着,刚刚洗完澡的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也跟着从里面跑了出来,大约是刚洗完澡的原因,两人脸上都被熏得红彤彤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衣,笑呵呵的跑出来爬到林嫤坐着的榻上,后面慕兰和慕叶拿着衣服追着他们道:“五公主六皇子,您们先把外面的衣服穿上。” 林嫤抓了先爬上来的桓小皇子,又对瑞公主道:“帮母后替珏儿把外衣穿上,免得着凉。”三月份的天气,太阳落了山之后还是很凉的。 原先进来禀报的宫人见林嫤确实没有将那几个女人赶出去的打算,只好有些失望的出去了,然后敛了表情冷冷的对外面的四个美人道:“这通禀我已经替你们通禀过了,娘娘要照顾小殿下们,没空见你们,姑娘们请回吧。” 说完转身又进了里面。 站在外面的几位美人相互对视,脸上都有着同样的彼此可以意会的表情。 皇后娘娘见或不见她们,都在她们的意料之中,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太意外。不过她们主要的目的是皇帝,此时来见皇后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以后万一承幸,被皇后拿住把柄罢了。 其中一个姑娘道:“走吧,我们先回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故意吃醋 皇帝因为要接见沧州地方上大小的官员,所以晚了一步回到内院。 皇帝回来的时候正好晚膳开饭,别院的厨子颇能揣测圣心,知道帝后在宫中定然都是大鱼大肉吃惯了的,所以这一餐准备的都是时令的蔬菜为多。鲜嫩碧绿的小青菜,嫩笋尖炒胡萝卜,香椿炒鸡蛋,韭菜饺子,凉拌青瓜,看着的确是令人食欲大开。 哪怕就是像是肉食,也都是水晶白切鸡,咸水鸭,清蒸鱼这种比较原汁原昧的做法。 林嫤这一路上的确是饿了,加上菜肴色香味俱全的确是让人很有胃口,林嫤就着香米饭整整吃下了两碗饭去。皇帝重养生,平日只肯吃八分饱,但今日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还有瑞公主珺公主等人,也都是大快朵颐。 珺公主一边夹着菜吃一边跟林嫤道:“母后,这个厨子做得菜好吃,让他进宫当御厨去。” 皇帝看着她笑了笑,替她夹了点笋尖,一边道:“虽然饭菜好吃但也不要一下子吃得太多,过尤则不及,每顿吃八分饱就好,不然胃会承受不了。” 珺公主一边含着菜,一边嗯嗯的点了点头。 皇帝又替瑞公主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夹了一圈的菜,最后替林嫤夹了一个饺子,接着转头对万公公道:“赏厨子。” 万公公道是,然后对身后的太监传着出去:“皇上有旨,赏厨子。” 林嫤跟皇帝问起林英道:“我父亲在哪里吃?” 皇帝道:“放心吧,他和朱檐在外院吃,朕已经令厨子照着我们的菜式做了一桌一模一样的给他们送去。”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 用过了晚膳,几人移步到偏厅里面去用茶消食。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永远精力充沛,刚吃饱就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跑上跑下;瑞公主拉了珺公主去下棋,而林嫤和皇帝则一起坐在了榻上,两人都是姿态慵懒的手里捧着一碗茶。 林嫤笑着没话找话道:“皇上今日见了沧州地方上的大臣们,这么样了?” 皇帝语气随意的道:“虽然觉得烦,但既然来了沧州,又不是微服,总是要见一见那些大臣听一听他们的政绩,勉励几句。” 林嫤又问道:“那皇上明日还要见吗?” 皇帝道:“嗯,要见。”说着放下茶碗,又握了林嫤的手,道:“你明日怕也会忙得很,那些官夫人们怕也会上门来拜访你。” 林嫤有些遗憾道:“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想让皇上带我们到街上去逛逛去。”接着又叹道:“所以说做皇帝和皇后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是打算出来游玩,但却还是被身份所制,不能完全自由。” 皇帝笑道:“朕错了,朕不该这样大张旗鼓的带你出巡,应该带你微服私访。”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琴声,叮叮咚咚的,婉如珠玉相碰。再接着又是笛声相和,丝丝缕缕,如泣如诉。再来又是琵琶声,悠扬幽怨。 等琴笛琵琶之声鸣了一会,接着是一个极其婉转娇媚的女子的声音和着乐器之声在吟唱。 林嫤突然想到了白天来拜见她的那几个女子,突然弯起了嘴角,转头看着皇帝。 而皇帝也像是被外面悠远传来的弹唱之声吸引,此时正有些认真的听着,然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林嫤笑着问皇帝道:“皇上回来的时候,可看见了住在杏花阁的那几位美人?” 皇帝眉眼也是翘了一下,看向她,道:“没有,朕赶着回来见你,除了你什么美人都没看见。”说着又笑了一下,道:“怎么,吃醋了?” 林嫤娇嗔了他一眼,眨了两下眼睛,道:“皇上说呢。” 皇帝哈哈的笑了起来,道:“元元还是吃醋的时候最好看。” 说着转头吩咐万公公道:“你让外面吹拉弹唱的那几个女子回该回的地方去吧,大晚上的吵人。” 万公公道是,然后出去了,挥了挥手让人去将花园里的那几个女人赶走。 皇帝又转过头来跟林嫤道:“底下的人想要讨好朕,这种事情都是难免的。朕这都算是好的了,先帝的时候每到宫外走一趟,后宫就能多一二个妃嫔。” 林嫤心道,先帝风流多情,后宫的妃嫔多,身份低微的也不少。若是选秀进宫的,家世多多少少都过得去,那些身份低微的妃嫔,或许就是这么来的吧。这带回来的都有这么多了,留在宫外没有带回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林嫤半是认真半是故意装作吃醋的道:“所以皇上难道还想学先帝不成?” 皇帝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打趣道:“朕要是想学先帝,还能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你?” 林嫤道:“谁知道皇上现在是不是守腻了,若不然皇上为何不将那些女子送出别院去。” 皇帝道:“朕宠你爱着你朕知道,但是外面的那些人却不知道。朕若将她们送出去了,外面的那些大臣们就只会以为是朕嫌她们不够漂亮,为了讨好朕他们会竭尽全力去找出更美的美人来,说不好就要闹出强抢民女民妇之事。” 这种事在先帝时候是的确发生过的,先帝有次出巡时多看了一个民女一眼,后来那个民女就被人献到了他的跟前。先帝初时不知道那民女是有相公的,因为先帝这一眼,那民女的相公莫名其妙就落了罪。 等到先帝知晓的时候,她那相公却已经死了,先帝后悔都来不及了。后来先帝将那民女放走,而她就在丈夫坟茔不远的一个寺庙里出了家。 皇帝道:“朕懒得跟他们说分明,由着那几个女人住在这里又不碍事,也好让他们歇了心。你要是不放心,就将她们关在杏花阁里,不许她们出来就是。” 林嫤哼了一声,道:“谁说我不放心,我放心得很。” 皇帝看着她笑了笑,大约是因为看到林嫤吃醋的原因,心情却是有些不错。 一边瑞公主一边下棋一边竖起一只耳朵听着,听到皇帝的话后有些眉头飞扬起来。 她就知道父皇不会看上那些小妖精们,她们怎么可能跟母后比。 桓小皇子从旁边跑过,“扑”的一声扑到了围棋上面,棋盘上面的黑子白子全都混在了一起洒落得到处都是,而干了坏事的桓小皇子却哈哈大笑起来。 瑞公主见了怒瞪了桓小皇子一眼,伸手在他屁股上就是一巴掌,怒道:“桓小皇子,看你干的好事,你欠抽是不是!” 珏公主见了觉得好玩,也跑着扑过来,直接叠到了桓小皇子背上,双胞胎两人笑嘻嘻的,瑞公主越生气他们就越高兴。 然后瑞公主棋也不下了,起来收拾双胞胎。(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福气? 到了第二日,皇帝要去接见地方大臣,林嫤则要接见的地方上的官夫人们。 请见皇后的帖子太多,林嫤不可能全部都见,于是让穆清从这些帖子中挑出一些来见一见。 请见的帖子里,其中就有石家的人。如今还留守在沧州的石家人是石氏娘家的一位堂伯父一房,靠着与石将军的关系,石大伯父如今在沧州谋了一份巡检的官职。 巡检的官职并不高,但因为与林嫤算是有亲,石大夫人也被穆清放到了可以召见的人里。 最后挑挑拣拣,林嫤需要见的只剩下不到十位。 等那些夫人们进来,拜见过林嫤,在椅子上落座之后,接着就是各样的奉承。 当然还要表达一下自家的相公在职位上是多么勤政、爱民、克己奉公,以及对皇帝的忠心,仿佛天下人的忠心都不及一人。 但其中有一个穿豆绿色褙子,看着大约四十出头的夫人则笑着问道:“娘娘,我们家琦红在别院里伺候得好吗?” 林嫤并认不得这个女子是谁,微微望向穆清。 穆清悄声对林嫤道:“这是河间知府董大人的夫人,琦红是穿红色衣服擅长琵琶的那一位,她是董大人的庶女,董大人一位乐妓出身的妾室所出。” 沧州隶属河间府,董大人和董夫人会出现在这里倒是不足为奇。 林嫤听着顿时笑了起来,“哦”了一声对董夫人道:“本宫说是谁家的姑娘这么能歌善舞,原来是董夫人家的千金。千金之身,让她来伺候本宫和皇上,倒是委屈了。” 林嫤还以为那几个只是他们从乐坊梨园之地寻来的能歌善舞能以色魅人的女子,倒没想到还有知府的千金。 那其他几位呢,难不成也是官宦千金。 董夫连忙谄笑着道:“不敢,能伺候皇上和娘娘是琦红的福气。臣妇这个女儿别的本事没有,就一手琵琶弹得极好,若是琦红能得到皇上和娘娘一丁半点的垂怜,那就是她一辈子的运气了。” 想让她伺候她怕不是真心的,想让她伺候皇帝怕才是真的。 林嫤笑了笑,不说话。接着望向其他人,问道:“哪一位是石大夫人?” 此时坐在最后一排一位年近五十的夫人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连忙道:“臣,臣妇在。” 林嫤慈母含笑的对她招了招手,其他夫人则面面相觑,石大夫人的丈夫不过是九品的巡检,身份实在提不起来,却能得皇后亲自提起。 而石大夫人却还有些不知所措,直道旁边有一位夫人推了推她,提醒她:“你还不快上去,能让皇后娘娘亲自惦记那是多大的福气,难道你还想让皇后娘娘下来请你不成。” 石大夫人这才“是”了一声,然后连忙上前来,跪在地上拜见道:“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林嫤笑道:“快起来吧,别动不动跪来跪去的,在宫外规矩没这么大。” 说着让人将她扶了起来,给她赐了座,又道:“石将军在西北作战勇猛,是我林家军中一名猛将,立下汗马功劳,你石家为朝廷培养了一名将才。” 石大夫人仍然是受宠若惊十分惶恐的道:“不敢。”说着觉得这话有些觉得不对,又连忙改口道:“石家忠心皇上和朝廷是应该的,臣妇以三弟为荣。”说着想了一下,又道:“大爷也是。” 林嫤笑了笑,大概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的原因,或者是本身的性格使然,石大夫人显得并不是很会说话。 林嫤并不是很想应酬这些人,留了他们不到半个时辰,然后就端茶打发她们走了。 等她们走后,林嫤有些有趣和好奇的问起穆清道:“杏花阁里住着的那些女子都是些什么身份?” 穆清知道林嫤想问什么,挥了挥手让宫人将桌子上的茶碗收拾了,一边笑对林嫤道:“娘娘,这些女子是准备了伺候皇上的,身份可不会太低,至少都是身家清白。那个叫琦红的您已经知道是知府家的千金,还有一位吹笛子的是知县家的外甥女,另外两位一位是本地乡绅的女儿,还有一位就是这家别院的主人的闺女。” 林嫤笑着道:“这么说来,到别院里伺候还是稀缺资源了。”非得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闺女才排得上。 穆清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她道:“可不就是稀缺资源。” 那些人都是打着这些女人被皇上收用了能带回宫里去的主意,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然选进来的姑娘是跟自己越亲的越好。 林嫤摇了摇头,真是利益熏心。这些女人就算被皇上收用了,却也不是一定就能被皇帝带回宫里去的,而皇帝用过的女人,不可能再嫁人生子。若是皇帝收用了又不带走,这些女人最后的结局就只能是古佛青灯一辈子。为了求一个鸡犬升天的机会,却赔上姑娘家的一辈子。 姑娘家的一辈子,在他们的仕途前程面前,好像不值一提。 穆清知道林嫤在想什么,但她却并不像娘娘这般对那些女子同情。她们来别院伺候,固然是家人所遣,但看她们自己也没有半分的不乐意,反而将这看成攀附权势荣华的机会。 林嫤回了内院。 皇帝是没有这么快回来的,中午大概也会在外面吃。林嫤陪着四个孩子用了午膳,然后躺着睡了个午觉。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不肯睡,非要让叶公公他们带着他们出去花园里面玩。 别院里面干干净净的都是皇帝和林嫤身边的自己人,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又嫌他们太吵,干脆便让叶公公带着他们去花园玩了。 结果等他们刚从花园里回来,桓小皇子就躺在床上喊肚子疼。 林嫤急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会肚子疼?” 桓小皇子眼睛骨碌了一下,看着她不回答,就只是喊肚子疼。 自有旁边的小太监回答她的话道:“刚刚杏花阁的红姑娘给了六皇子一些糕点,还有糖泥人,还悄悄的跟六皇子说了几句话,结果六皇子回来就这样了。” 林嫤看了跪在地上说话,主子喊肚子疼却没有半点着急的桓小皇子,再看看躺在床上脸色红润气色极好,眼珠子还骨碌骨碌乱转的桓小皇子,然后用眼睛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小肚皮,道:“别装了,起来吧。” 桓小皇子嘟了嘟嘴,不满的道:“母后,你真的肚子疼。” 林嫤道:“肚子疼?好啊,让太医来给你开苦苦的药,晚上也不许吃饭,只能喝粥。生病了都是只能喝粥的。” 桓小皇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道:“现在不疼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趣事 林嫤又转头问瑞公主道:“是不是你出的鬼主意,教桓儿这么做的?” 瑞公主否认道:“我才没有呢,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桓儿的性子,让他往东非要往西的,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 所以一开始她只是教珏公主去陷害那几个想要勾引父皇的坏妖精而已。不过没想到桓小皇子倒是挺聪明,竟然先一珏公主一步就把事情做了。 瑞公主看向桓小皇子,脸上有几分满意,这个平时最捣蛋的弟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珏公主这时候跑过来,扯着林嫤的衣裳,稚声稚气的跟林嫤说道:“母后,我不喜欢那里住着的姐姐,你快把她们赶走。” 林嫤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又转回头来,问桓小皇子道:“那位红姑娘跟你说了什么了?” 桓小皇子道:“她让我晚上等父皇回来,就让父皇宣她过来唱歌。” 看来是那位红姑娘以为是桓小皇子年纪小好哄骗,所以像利用他来接近皇帝,结果桓小皇子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什么也不懂。 林嫤扔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她给你的糕点你吃了没有?” 桓小皇子笑眯眯的道:“我把她给的糕点扔到池子里面去喂鱼了。” 林嫤转头对一旁的叶公公道:“去吩咐杏花阁里伺候的麼麽,看着那四位姑娘以后不许出杏花阁,还有那些什么琴啊笛啊琵琶的,都给本宫收走,无论本宫也好皇上也好,都不喜欢听曲子。” 叶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等晚上皇帝回来,问起道:“听说白天的时候桓儿喊肚子疼,怎么回事?请太医来看了没有?” 林嫤道:“这小子装出来的,想陷害杏花阁的那几个姑娘。这孩子真是越大越有自己的主意。” 皇帝听到桓小皇子没事心里放了心,接着又笑了起来,道:“这小子倒是挺聪明,还懂得替你担心了。” 林嫤心道,毕竟是宫里长起来的,怎么可能真跟外面的孩子似的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皇帝又说起道:“朕今日去城外卫所回来的时候,倒是遇见一件趣事。” 林嫤倒了一碗茶捧给他,“哦”了一声,问起道:“皇上遇见什么有趣的事,说来也让我听听。” 皇帝道:“有个百姓当街拉住我的御驾想告御状,告的是继母心肠歹毒,父死后独吞家产,将他从府中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后面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人的确是住在破烂的房屋里,而她的继母和继母生的弟弟却吃住得十分好。若是你是我,遇见这样的事会怎么做?” 林嫤道:“听起来那人说的好像是事实,加上民间向来有有了后母就有后爹的说法,继母苛待前头原配生的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皇上既然特意跟我说起,想来这件事肯定是有反转。” 皇帝道:“不错,我让人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根本不是他那继母苛待他,反而是他时常对继母不敬对弟弟不慈。其父生前,正是因为怕自己死后,长子不能善待继妻和次子,所以提前给他们分了家。但那人不擅经营又好赌,其父死后不久就败光了自己的那一份产业,于是他又打起继母兄弟的那一份产业,在朕面前恶人先告状。倒是她那位继母善良得很,在他落魄后还时常拿银子接济他,在邻里之前有好名声。” 林嫤听着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皇帝见她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由笑道:“看你的样子,倒好像并不认同朕说的?那夫人是另有高见?” 林嫤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那相公您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呢?” 皇帝道:“自然是命人将那恶人先告状的人打了一顿,然后再让人好好安抚他那继母。” 林嫤道:“或许是我想多了,虽然并不是全天下的继母都是心肠歹毒的,但是这一位继母却未必有皇上想的这么善良。” 皇帝听着哦了一声,看向她,道:“说说看。” 林嫤道:“那位继母要么的确是个善良人,要么就是很会装。我不曾见过她,只能通过她的行事来分析。我问皇上,那继母进门的时候,继子几岁?那继母的儿子是不是比长子有出息?分家的时候谁分的产业多?分家之后那继母的那份产业是谁在打理?” 皇帝道:“那继母进门的时候,继子大概是一岁多吧,听那继母的话,原配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过世的,其夫续娶她过门原本就是想让她照顾长子,但可惜的是,长子不成器跟她不亲近,其夫在时便经常对她不敬。她的儿子的确是比长子出息,才刚十六岁却已经是秀才。分家的时候她分的产业比继子要多,想来其夫知道长子的性子怕将产业多分给了他会败光了,所以多分给了继妻和幼子。那继母分得的产业她自己亲自打理,她擅长经营,这几年将这份产业倒是打理得越来越大。” 林嫤道:“所以这就是问题,继母进门的时候长子才一岁多,还未记事,倘若那继母对继子真的有她说的那样尽心尽力,继子就算不能认她为母也不大可能对她不敬,她有能耐教导得好自己的儿子,教导不好继子?一个女人在没有了男人的情况下想要独自撑起一个家是很难的,但她却能将产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说明她很有手段。倒是那继子,能撒一个随便查查就能漏洞的谎来恶人先告状,说明不甚聪明。一个聪明人和一个不甚聪明的人过招,最后无论那继母的丈夫生前也好还是邻居亲戚也好,都认为是继母吃了亏,皇上,您说您信吗?” 只怕连那继子自小经常对继母不敬,也是她故意想让丈夫看到的。若不然,凭她的能耐还收拾不了一个不甚聪明的继子。 林嫤继续道:“还有,女人是很小心眼的。倘若那继母在继子面前真的受尽了委屈,继子落魄后,她不去落井下石就算她心地好了,怎么还会接济长子,且在长子明明还准备随时咬她一口的情况下。” 就像她对惠王,按礼法来说她也是惠王的嫡母,对她有嫡母之责,但她对惠王永远都做不到像对三皇子和四皇子那样。哪天惠王要是落魄了,她可以做到不落井下石和幸灾乐祸,但却做不到用慈母般的情怀去拯救他。 所以林嫤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她没有好人的善良,但她也不觉得她是个坏人,她也不曾主动去害过人。只能说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皇帝听着笑了一下,道:“那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可就没有善良心软的好女人了。” 林嫤道:“只能说大部分女人都是如此,但也应该还是有善良和以德报怨的女人的。” 但那位继母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她要是没有一颗坚强和狠厉的心,只凭善良和心软,孤儿寡母,她那份产业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林嫤说完,又笑着对皇帝道:“不过这都是我的妇人之言,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那位继母还真的就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皇帝听着微微垂了下眼,道:“其实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朕这次还真的办了一桩糊涂案。” 林嫤道:“皇上也别太过在意,那位继母虽然不知道心坏不坏,但是恶人先告状的那人却的确是心思不正,所以皇上也并没有打错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过瘾(10月打赏的加更) 不过林嫤比较好奇的是,皇帝出行,地方官员不说将当地“打扮”得一片繁荣祥和,以表现自己治下十分清明,怎么还可能出现告御状这样的事。 林嫤将自己的疑问告诉皇帝。 皇帝听着哼了一声,道:“这怕也是那些官员想要讨好朕,所以故意安排的这一场,好让朕过一过青天大老爷的瘾。” 林嫤笑了起来,道:“不过皇上当青天老爷的确是当得很过瘾嘛。” 看他回来兴致勃勃忍不住就想跟她炫耀的模样,说明皇帝虽然看不上地方官员阿谀奉承的行为,但他们这次却的确拍对了马屁。 只是可惜,回来却被她泼了一盆冷水。 林嫤笑着对皇帝道:“臣妾惭愧,是臣妾不该跟皇上说那些,坏了皇上的心情。”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道:“你说的是对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我。” 他当皇帝当久了,有时候也会自负骄傲一下,既然能当得了皇帝,自然也能随手断案。元元的这盆冷水算是让他清醒过来,他能当皇帝,却未必当得好县令。 皇帝又叹了一句,道:“元元真乃是我的贤内助也。” 林嫤道:“皇上过奖了,不过是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更能了解女人的心思罢了,所以看那个继母就能看出满身的问题。就像皇上能一眼看出这当街拦御状是地方官员故意安排讨好皇上的,我却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是因为我不懂得他们的心思。” 皇帝道:“明天再多让人去查一查吧,看看那继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第二日,皇帝带了林嫤和几个孩子扮作普通人的模样,倒沧州城的大街小巷上逛了一圈。 沧州离京城不远,城内经济繁荣。桓小皇子等人少有机会能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来,一出门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似的,甩开了林嫤的手四处乱跑。 街上有表演武艺和杂技的人,桓小皇子一到了这些地方,简直要移不开脚。 皇帝抱了桓小皇子挤进里面去看,桓小皇子看着中间挥剑飒飒的人,宝剑银光闪闪,挥手在石头上一挥,石头便被切成了两半。桓小皇子看得眼睛怔怔的移不开。 等他表演完了拿着铜盆来讨赏钱的时候,桓小皇子转过头来问皇帝道:“爹爹,他厉害还是比外祖父厉害?” 皇帝勾了勾他的鼻子,笑问道:“你说呢?” 桓小皇子仰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外祖父厉害。”说着又一脸认真的对皇帝道:“不过等我长大了,我比他们都厉害。” 皇帝道:“好,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学好本事先。等回去啊,就让你外祖父来教你功夫。” 桓小皇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帝见桓小皇子看得高兴,让万公公给他们打赏了一锭银子,然后带着林嫤等人从人群里出来走了。 皇帝又带着他们去了其他地方,中午直接在外面的酒楼吃了沧州最出名的火烧驴肉。 等傍晚回到别院,皇帝让人查的那对继母继子之间也查得差不多了。 皇帝听查探的人禀报后,跟林嫤道:“你说的不错,那个继母的确有问题。你猜猜那继子为何会败光了家财,就是那继母跟人合谋使他输光了身家,现在那继子原来一半的产业都在那继母的手里。” 不过这事情查是查出来了,该怎么处置那继母和继子皇帝却又觉得是不好办了。 让那继母将吃进去的家产吐出来?但看那继子的模样就是守不住家产的,还回去很快也会败光了。继续给了那继母,对那继子也不公平。 林嫤道:“让那继母将家产吐出来还给她的继子,但是家产却要交给那继母的儿子来管,继子只可以每月从兄弟那里支取其中的收益用作生活家用。” 皇帝点了点头,道:“也算是个主意,交给那小儿子来管其实也还是由那继母来管,但那小儿子已经是秀才,以后肯定还要考举人考进士往仕途上走,只要他还想要前程,就不得不顾及名声而不敢私吞了兄长的家产。” 换句话说,继子对他那份家产只有所有权而没有管理权,而继母母子对他那一份家产有管理权却没有所有权,相互牵制。 皇帝又道:“那继母和继子都心思不正,为了给他们点苦头吃,朕打算让人关他们一阵子,让他们好好学学乖。” 林嫤听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是当“县官”当上了瘾,不仅亲自去给百姓断官司,还想要亲自教化子民? 从京城到江南,再从江南到西北,这一路上这么长,皇帝要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这样,可别把他给累死。 皇帝和林嫤在沧州停了四天,然后启程继续南下。 他们原本是打算走陆路的,但桓小皇子等人却闹着要坐大船,于是皇帝在中途改了主意,在沧州坐了船,通过京杭运河去往江南。 船在运河上行得很慢,可以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赶路。 桓小皇子一路上都很兴奋,牵着皇帝的手站在甲板上,指着旁边的栏杆道:“我们可以坐在这里钓鱼,钓了鱼让厨子做了给父皇和母后吃。” 皇帝笑着道:“把你扔下去喂鱼还差不多,还钓鱼。” 说着将他抱了起来,作势要往河里扔,一边笑着道:“把你扔下去喂鱼好不好?” 桓小皇子连忙保住皇帝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笑呵呵的道:“不要不要,父皇把我扔下去,父皇就没有桓儿了,以后也见不到桓儿了。” 皇帝道:“那见不到就见不到,桓儿这样不乖,又爱捣蛋,一点都不听父皇和母后的话,桓儿不在,父皇和母后耳边还能清净一点。” 桓小皇子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但还是笑着道:“我听话,以后也不捣蛋了。” 皇帝道:“这还差不多。”说着转了个手将他放到了背上,桓小皇子在背后攀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 皇帝又问他道:“坐船好玩吗?” 桓小皇子回答他道:“好玩。” 林嫤这时候从船坊里面出来,对他们道:“外面风大,快点回来吧,小心着凉了。” 皇帝和桓小皇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皇帝背着他走回去道:“走咯,进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京里不太平 瑞公主和珺公主带了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围坐在地上的毯子上面,每人前面都放了一些碎银,中间放了一个骰盅。 瑞公主此时指挥着道:“下面该论到珏儿要骰子了,快放银子,赌大还是赌小。”说着看到伸手来抢骰子的桓小皇子,又厉声制止他道:“桓儿,刚刚你已经摇过了,你不准抢,再抢就不准你玩。” 珏公主也不满的叉着腰鼓着眼睛看着桓小皇子道:“对,现在论到我摇骰子了。” 林嫤半靠坐在榻上,颇有闲情逸致的拿着一本书在看,此时抬起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道:“你们好好玩,看最后谁赢的银子多,到时候母后给彩头。”说着又看了一眼桓小皇子,道:“谁都不许耍赖皮,都不许抢哦。” 桓小皇子嘟了嘟嘴,不满的将骰子放了下来,道:“不摇就不摇。” 林嫤浅笑着看了他们几眼,接着又继续低下头去看书。 过了一会,穆清从外面进来,对林嫤屈了屈膝,道:“娘娘,林大人来了。” 林嫤听着连忙放下书,在榻上坐直,道:“快请父亲进来。” 穆清点了点头,然后又屈膝进去,过了一会便领了林英进来。 林英刚要行礼,林嫤便道:“父亲,这里又没有外人,还行什么礼呀。” 林英笑了笑,抓了抓头发,道:“习惯了。”但接着也就顺势没有再行礼。 坐在地上玩的瑞公主等人倒是很有礼貌的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外祖父。” 林英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几位殿下在干什么?” 珏公主声音脆脆的大声道:“我们在玩骰子赌大小呢,外祖父也过来一起玩。” 林英道:“你们先玩,外祖父跟你们母后有话先说。” 林嫤将林英请到了榻上坐下,让人上了茶,脸上带笑的问起道:“父亲在干什么,明明在一艘船上,但女儿都有好几天没见到您了。” 林英道:“臣忙着加强防卫,这一带常有河匪出没,虽说没人敢劫皇家的船只,但也不能保证有一些胆大的宵小前来送死。”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顿了下,又问道:“那父亲现在是来找女儿的还是找皇上的。” 林英道:“本来是来见皇上的,京里太子有急件送到,偏巧皇上不在,臣想着也几天没见娘娘了,所以进来看看娘娘。” 林嫤又问道:“怎么,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皇帝带着他们走的时候留下太子监国,并发下话一应事宜若非要事,全由太子处置。太子不是不懂事的人,现在太子有急件送到,那肯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他处置不了的事情。 林英对着林嫤点了点头,接着道:“太子在京城遇刺,最后惠王以身为太子挡箭,如今伤重,甚至有性命之忧。” 林嫤听着大吃一惊,问道:“这是惠王自导自演的,还是真的遇刺。” 不是林嫤怀疑惠王的用心,惠王替太子挡箭,怎么看都不像这么回事。再加上此时京中应该正在进行惠王出继的事宜,结果这时候就发生了太子遇刺惠王以身为太子挡箭的事情,太过巧合了些。 这种情况之下出继的事宜就不得不暂时中止,加上惠王又是为太子挡箭重伤的,太子却不能在强硬再继续惠王出继的事,否则难免要被人诟病忘恩负义和无手足之情。 那想来太子这次的急件,也是来问皇帝出继事宜是否需要暂缓的事。 林嫤又问道:“太子和惠王是在什么地方遇的刺?” 林英道:“在回宫的路上,清河王过六十大寿,太子出宫亲到清河王府给他庆生,在路上遇了刺,偏巧碰上了也去清河王府的惠王。” 林嫤呵了一声,道:“可真巧!”碰巧太子遇刺,碰巧惠王路过,还碰巧就被惠王救下了。 林嫤又问道:“可查出了刺客的身份?” 林英道:“现在暂时查到的刺客的身份是前朝余孽,因为他们身上有前朝的标志,偏刺客被抓即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没有留下活口,审问也审问不出来。更多的东西还在查。” 林嫤更加不能相信了,前朝灭亡至今,经历了太祖,太宗,文宗,到皇帝已经是第四任皇帝,建朝六七十年,就算有前朝余孽也早已死在了太祖和太宗手上,那里还轮得到皇帝这一朝。 林英叹了一口气,道:“京里不太平啊!惠王一系也不会这么容易死心。” 现在倒好,若是查不出刺客之事是惠王自导自演,恐怕太子还得将惠王当成恩人一样供着了。 林嫤也是叹息一样,接着道:“父亲在这儿等一等吧,皇上应该也快回来了,看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皇帝带了她们离开京城,原本就是为了避开惠王出继这件事,结果皇帝倒是将这个难题踢给了太子。 林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林嫤接着想到了什么,又问林英道:“父亲,你老实告诉我,皇上突然扔下这么京城这么大的摊子突然带着我们出来,恐怕不止是为了避开惠王出继这件事顺便带着我们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吧?” 林英道:“娘娘身在后宫,倒不用打听得那么清楚这些政事,不过你想知道,臣也不妨告诉娘娘几句。等南北直道修建完成,再休养生息个两三年,皇上大概就会开始对外藩大规模用兵了。皇上这些年一直在让四方的将领练兵买马,皇上这次出来,还是顺带视察兵力的。”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道:“难怪皇上这次出行还带上了父亲,这些年练兵买马的事宜也是父亲负责的吧。” 林英没有回答他的话,接着又看向地上跟瑞公主等人坐在一起的桓小皇子,突然又说起道:“臣看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将六皇子往领兵打仗的方向上培养,以后执掌兵权。皇上已经提出,明年就让臣进宫来教导六皇子武艺兵略。” 这些林嫤都是知道的,且她试探过皇帝的意思,心意坚定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林英又接着道:“臣不知这是好是坏。” 他试过六皇子的根骨,或许是因为身上也流着林家的血脉的原因,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人也聪慧,跟他讲军舆图讲孙子兵法,明明是小小年纪却一点就通。他甚至比林家正经的儿孙还要有资质。 若他是生在普通人家,有这样的天赋将他培养成带兵打仗的将军,林英一定会说好。但偏偏他生在皇家,还是嫡次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犹豫 林嫤顿了顿,对林英道:“太子很疼爱桓儿,对桓儿很好。” 语气里是在安慰林英,但多少也有些是在自我安慰。 林英看着林嫤,继续道:“那到皇孙这一辈呢,以后能不能容得下这样一个手握兵权的皇叔?” 林嫤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蹙起了眉。 正好这时候珏公主转过头来对林英招了招手,道:“外祖父,外祖父,您快过来帮帮我,我的银子都快被桓儿全赢走了。” 林英只好与林嫤暂停了这个话题,笑着道:“是吗,那臣帮公主看看。” 说着站起来走到了珏公主旁边,看到她跟前的银子的确是没有多少块了,取而代之的是桓小皇子跟前堆了一堆。 林英笑着道:“来,臣来帮公主摇。”说着从珏公主手里拿过了骰盅,又笑着跟珏公主道:“公主信不信,臣等一下能帮公主摇出六个骰子都是六点来。” 瑞公主和珺公主听了,把银子放在了大的一头,道:“我要押大。” 桓小皇子偏不信邪,哼道:“我才不信呢,外祖父吹牛。”说着将银子放在了小的一头,道:“我要押小。” 林英笑看着桓小皇子道:“皇子殿下确定。” 桓小皇子道:“确定。”接着想了一下,又道:“外祖父要是不能摇出六个六点,那外祖父就算输。” 林英点了点头,道:“好。”说着又笑着低头装作悄悄的跟珏公主道:“公主看着臣帮你将六皇子赢得他裤子都不剩。” 珏公主笑眯眯的仰着头对林英点了点头,又悄悄的跟他道:“等赢了银子,我跟外祖父五五分账。” 林英笑着将手上的骰盅摇晃了几下,然后放到了中间的毯子上,接着道:“看看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盖子一拿开,里面果然六个骰子都是六点,珏公主看着笑着拍着手道:“哦,外祖父好棒,我们赢了。” 瑞公主和珺公主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林英,崇拜的问道:“外祖父是怎么做到的,我还以为外祖父是随便说说的呢。” 桓小皇子先是惊讶,接着不敢相信,再来就是鼓着一张脸,叉着腰对林英道:“外祖父作弊,外祖父出老千,不算。” 林英对他摊了摊手,道:“皇子哪只眼睛看到臣作弊了?臣可是清清白白的赢了你,皇子可要愿赌服输哦。” 瑞公主和珺公主跑到林英身边去,一人拉着他一直袖子,笑嘻嘻的道:“外祖父,您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我。” 正说着,皇帝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教什么?” 林英站起来,走过来给皇帝行礼。林嫤也笑着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放下剑,微笑道:“免礼吧。”说着又道:“听说你有事找朕,朕就猜你还在这,原来是陪着孩子们玩。” 林英笑了笑,道:“臣也就是陪着殿下们玩个乐子。”说着又将身上的急件拿出来,递给了皇帝,道:“皇上,这是京里加急传过来的急件。” 皇帝从他手里将信件接过来,然后走到林嫤旁边的榻上坐下,然后才将信件拆开来看了看。接着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脸色微变。 但皇帝看完之后,却并没有说什么,将信折回去交给万公公,然后对林英道:“爱卿晚上与朕和皇后一道用膳吧,这几天不见你,皇后可是天天惦记着你,何况这里也没有外人。” 林英道了一声是。 等到用膳的时候,一向顽皮的桓小皇子这次倒是十分乖巧得很,将凳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林英旁边,坐上凳子,然后笑眯眯的给林英夹了一块鲍鱼,道:“外祖父,您吃。” 林英笑着看着他道:“六皇子今天对臣这么客气,真是让臣受宠若惊,只是不知道皇子殿下是不是另有所图。” 桓小皇子悄悄对他道:“外祖父,你将你刚才那一手教给我。” 林英笑了笑,疼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等用过了晚膳林英回去自己的屋子之后,皇帝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犹豫不决的样子。 林嫤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便低下头去,继续看手里的书。 皇帝问道:“你父亲已经跟你说了太子的信说的是什么事情?” 林嫤“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皇帝又问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回复太子?” 林嫤道:“皇上别问我,皇上自己都犹豫不决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皇帝又在屋子里背着手走了一会,接着叹了一口气,对万公公道:“准备笔墨。” 万公公道是,然后很快将文房四宝端了上来,亲自替皇帝研好了墨,然后对皇帝唤了一声:“皇上。”表示墨已经研好了。 皇帝走到书案前坐下,又蹙着眉犹豫了一会,接着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惠王出继之事暂缓” 结果“缓”字还没写完,船大概是遇到了大风突然摇晃了一下,最后一笔划过去,将整张纸面都污染了。 万公公连忙道:“皇上,奴才给您换一张纸。” 皇帝点了点头。 纸重新换好之后,皇帝又重新犹豫了一会,接着在纸上写下“命太医勉力医治惠王,出继之事如期,刺客之事彻查。” 写完后放下笔,站起来对万公公道:“等墨干了盖上朕的小印,明天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 万公公道是,然后走过去将纸上写的话看了一眼,然后脸上没有半点异状的吹着纸上的墨水,希望它能快点干。 林嫤并不知道皇帝在纸上写了什么,也并没有问,而皇帝也并没有说。 皇帝重新走到林嫤身边坐下,脱了鞋上来,将头靠在林嫤的膝盖上,人躺在榻上,又说起道:“很快就到江南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到过江南。” 林嫤道:“是,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外祖母住在杭州的庄家,我和母亲来江南看望外祖母。”说着又叹道:“一眨眼,外祖母过世都好些年了。” 皇帝道:“我们在江南住些日子,我们会住在庄家准备的别院里,到时你可以好好再看一看江南。”说着叹了一口气,又吟起了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春暖花开,现在的江南正是好时候吧?”又道:“江南是个好地方啊,大梁大半的赋税都出自这里,特别是开埠之后国库能逐渐充盈,江南和东部沿海有一半的功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江南 御驾在四月初的时候到达杭州。 江南正值得春暖花开的时候,景色魅人。 杭州城门外,以镇海侯崔琦为首,领着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侯迎。 皇帝有些犯懒,不想接见官员,让人将御驾直接驶到了用来安顿圣驾的庄家别院,然后又让万公公通知那些迎接的官员回去,明日再见。 林嫤接连坐了二十几天的船,累得很,一到了别院就直接想歇了。桓小皇子等人的精神倒是足足的,洗漱换衣又吃过东西填饱肚子之后,接着便领着人在院子里四处乱逛,一会又讨论着明天要到街上逛去。 皇帝一样沐浴换衣之后从屏风里面走出来,看着累瘫在榻上不想动的林嫤,道:“明天大概会有大大小小的官夫人们想要求见你,你要是觉得累,就让人将她们都打发了,过三两天再见。” 林嫤道:“知道了。”看皇帝的意思怕是要在江南住一段时日,所以接见命妇之事她倒是不用急。 皇帝又问道:“或者你要不要请庄家的人进来陪陪你?庄家与林家也算亲戚,你小时候也在庄家住过。” 林嫤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林家与庄家虽然说是亲戚,但林家与庄家平日走动的都是京城的庄二老爷一房,在江南的庄家人,我除了认识庄大老爷夫妇,庄家下面的小辈我可没认识几个。说是亲戚,那也是陌生人。” 皇帝道:“还是叫一个进来服侍你吧,让她给你说说江南的情况认认人也好。庄家在江南经商,又与你娘家亲厚,在江南必定是吃得开,能知道各个府上的人事。” 林嫤听着心里动了一下,在榻上坐直了身子,问皇帝道:“皇上,您是打算让臣妾通过庄家打听一下江南的情况?”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林嫤点了一下头,道:“行,那我明天就召见庄家的人,说起来庄家也帮过皇上不少,我这个皇后也该示意一下亲近。”接着又考虑起来,道:“我要想想,庄家现在外交际应酬的是哪一位。” 既然要通过她了解的情况,那就要是经常在外应酬经常接触各府上的才知道得比较清楚。庄大老夫人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按理现在应该享清福不大管家里的事,那中馈应酬就应该由她的长媳来料理。 林嫤又道:“我明日将庄大夫人请过来。” 皇帝点了点头。 到了第二日,皇帝要接见官员,早早的就出去了,去的时候将桓小皇子也带走了。 而林嫤这里,如意料的般穆清接求见凤驾的折子接到手软,林嫤让穆清将她们的折子全都退回去了,然后让人慕枝去庄家将庄大夫人请了过来。 庄大夫人年约三十多岁,穿着杏黄色的春衫褙子,身材有着江南女子的娇小玲珑,头上梳着端正的圆髻,几根金钗玉簪错落有致的插在发髻上,既不会让人觉得太高调,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对来拜见的人太过敷衍不敬。 她身边还带了自己最小的一个女儿,看着与瑞公主一般大小,长得与她一样娇小玲珑,但模样有着江南女子的雅致俏丽。 庄大夫人带着女儿进来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林嫤行了个礼,道:“民妇黄氏叩见皇后娘娘。” 林嫤笑着对她道:“快起来吧,论亲戚本宫还应该叫夫人一声表嫂,既然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 庄大夫人连忙恭敬的道:“娘娘万乘之尊,臣妇岂敢当得娘娘的一声表嫂。” 林嫤笑了笑,然后示意慕枝将她扶了起来,又给她们赐了座。 林嫤又笑着看她身边的小姑娘道:“这位可是令女?” 庄大夫人笑了笑,道:“是,是民妇最小的一个女儿,名唤杏儿,家里人都唤她杏娘。”说着又不好意思的道:“因为是家中最小,让民妇和大爷宠得有些过。民妇出门的时候这孩子一直叫嚷着没有见过娘娘,想要见一见娘娘长得什么模样,非要跟民妇一起来。民妇未经娘娘许可带进别院,还望娘娘见谅。” 林嫤心里笑笑,说是小女儿一直闹着来怕是假的,让她来靠近瑞公主等人陪着瑞公主等人玩怕才是真。 不过她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既然不会危害到皇帝也不会危害到瑞公主等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谁没点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瑞公主她们喜欢她,留她陪着瑞公主也不错,若是瑞公主她们不喜欢,再将她送出去。 那位叫杏娘小姑娘嘴巴倒是挺伶俐,不用庄大夫人说,主动就笑眯眯的走上前来对着着林嫤屈了屈膝,嘴巴甜甜的道:“民女见过娘娘,愿娘娘吉祥,万吉金安。” 林嫤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杏娘也不怯场,浅笑着就上前走到了林嫤身边来。 林嫤笑着问她道:“几岁了?” 杏娘道:“回娘娘,民女今年九岁,上个月刚过了九岁生辰。” 林嫤道:“那正好,你跟瑞儿倒是同龄,不过你的月份比她大些。”又道:“桓儿被他父皇带走了,瑞儿一直嚷着玩叶子牌四缺一呢,你到后面去陪瑞儿她们一起玩去。” 杏娘脸上露出了几分小孩子的高兴和雀跃,马上笑着对林嫤道:“是,娘娘。” 庄大夫人脸上也高兴,更是松了一口气。 她大着胆子将女儿一起带过来,不过就是希望女儿能讨好了几位殿下,留在别院陪着几位殿下几天,以后说出去女儿得过公主们的青睐,女儿脸上既有面子,也能抬一抬女儿的身价,以后说亲也好些。 现在说起来她们庄家跟皇后的娘家是亲戚,但毕竟是商贾,还是有很多人看不大起他们的身份的,说亲的时候不是说回门当户对的商贾之家,就是只能说到一些品级不高的小官家里,像是那些名门望族从来就是看不上他们。若是能跟公主们攀上点关系,说不定以后女儿就能嫁到高门大户里面去当官夫人呢。 林嫤笑着让慕枝将杏娘带到了后面瑞公主她们那里去,接着便转头对庄大夫人道:“本宫请你过来,是因为本宫过几天要接见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夫人,但本宫对她们不熟悉,想让你帮本宫认一认人,免得到时候闹笑话。” 庄大夫人闻音知雅意,马上就表示道:“娘娘,要论认人您找民妇就找对了。这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夫人,上至知府知州夫人,下至县令夫人主簿夫人,民妇往日都有走动,还有镇海侯府的崔家。民妇别的本事没有,平日里就是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所以这些官府里发生的事,民妇多少都能知道一二。” 林嫤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官场之风 一打开了话匣子,庄大夫人的话倒是多了起来,也少了刚才的拘谨,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全倒出来。 庄大夫人道:“……这江南里,要说头上戴着乌纱帽的那些谁府上最有银子,那一定是曹知府家中。曹知府的宅院,占地极大,那可是连地砖都是专门从荆州运过来的太湖石,里面金碧辉煌,屋檐雕花,用的可是真正的金粉。上次民妇去他们府中时,那黄豆大小的金豆子,就这样随便给了他们家的小孙子打弹弓玩。他们家真的可说是富得流油,难过十年都待在知府的位置上不肯挪窝的。” 林嫤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些淡淡的道:“这不大可能吧,知府的俸禄是一年二百零五两加一百零五斛禄米。按你这样说,知府十年的俸禄也买不起他们住的宅院。” 庄大夫人笑道:“娘娘,这当官的有哪一个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普通的像是下面献上来的冰炭孝敬,其他的还有各种营生。” 林嫤道:“就算这样,一个知府也不可能富到拿金子随意给孩子打弹弓玩的地步。” 庄大夫人道:“朝廷虽然说下令禁止朝廷命官经商与民争利,但哪里禁得住当官的心思。自己不能经常,那就打着其他的主意参与买卖,说是夫人的妆奁,让亲戚帮着自己持股等等。像是现在江南除了我们庄家,生意做得最大的是董家,但董家所有的生意曹知府家都持有三成股,由他的一个表兄出面帮他打理参股的生意。董家靠着曹知府的便利,现在也走海外宝货生意,这几年赚的钵满盆溢。曹知府有个妾室,就是姓董的,还帮他生了两个儿子。现在曹知府家中,这姓董的妾室和两个庶子,在跟正房的主母和嫡子争家产呢。”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哦,对了,因为知道皇上和娘娘要来江南,曹知府一家已经从他那个大宅院里搬了出来,现在住在城东普通的一座宅院里。” 林嫤问道:“曹知府家中有几个妾室,几个孩子?” 庄大夫人道:“前前后后正经纳了的,少说也有十几个吧,现在现存的还有七个。至于孩子,嫡出的一子一女,另外还有九个庶女六个庶子。”说着又笑道:“他们家孩子多,钱也多,所以家里孩子不管嫡出庶出,都闹得热闹得很。” 说着大约知道林嫤想听什么,又接着道:“不过要说妾室和孩子最多的,可不是曹知府,而是市泊司的陶提举,他们家可是有二十好几个妾室,孩子也是一屋一屋的。他们家的宅子住不下,妾室都是好几个挤在一个院子里的。” 林嫤听着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都说土皇帝土皇帝,山高皇帝远,皇帝管不着,这些人倒还真的成了“皇帝”了。 朝廷早有律令明确规定,官员二品以上最多只能有六名妾室,知府是四品,市泊司提举是从四品,至多都只能有四名妾室,结果一个前前后后纳了有十几个,一个有三十几个。可见这种情形,恐怕在东部和江南一带还是常态。 庄大夫人再继续道:“陶提举的原配夫人三四年前去世了,去世之后一直没有再娶,现在他家的后院是十三姨娘当家。”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江南有一点就是不好,大家都喜欢攀比妾室,纳十个八个妾室的都是常态,纳妾少了还要让人看不起,赠妾之事也十分常见。上司给下属赏妾,下官给上司送妾,随处可见。官场纳妾之风尚且如此,商贾之家更是,有些人家妾室通房算在一起甚至有四五十个。”说着又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像是我们家大爷这样,只纳了两房妾室的都算是怪胎了,在外交际应酬时常都要被拿来取笑,都说家里民妇是只母老虎,管得大爷不管纳妾……” 林嫤心里只是摇头,脸上有着忧心之色。 等到了晚上皇帝回来,问起林嫤道:“今天请了庄大夫人进来,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林嫤将庄大夫人今日跟她说的都跟皇帝说了,重点跟皇帝说起了纳妾之风盛行的事,笑着跟皇帝道:“皇上后宫的宫妃加起来都不到二十个,这里一个从四品的市泊司提举,却有二十几个妾室。说起来都是臣妾不贤,让皇上过得连个司提举还不如。” 皇帝听着脸上就有些黑,声音带了些怒气道:“小小的四品官从四品官,养的起十几二十个的妾室,还有一屋子的庶子庶女,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不是从百姓身上刮来的,就是违反律令参与商事得来的。朕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做皇帝也要糊涂一些,有时候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些人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说着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了脸盆上,脸盆上的水“砰”的一声溅了出来。 林嫤劝道:“皇上消消气,皇上难道还怕没人用?这些官员不喜欢,那就换一批就是。” 皇帝摇了摇头,道:“贪腐之风不除,官场不清明,换多少的官员都没用。” 所以这也更加坚定了皇帝准备整顿官场风气的念头。 皇帝又哼了一声,道:“朕今日召见各大大小小的官员,就中午一个用膳的时间,可就不少人打起了献美的主意。” 林嫤听着坐直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又献美?”在沧州时的那几位姑娘可还让林嫤记忆忧心。 林嫤道:“这些人可真是,是不是除了给皇上献美人就没有别的事情干了,他们倒是把我的活儿都给干了。” 皇帝看着林嫤一副恨恨的模样,笑了笑,道:“好了,他们献上来的美人我可一眼没看,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 林嫤瞥了皇帝一眼,故意酸道:“臣妾又不在场,皇上就是看了跟臣妾说没看,也只能任凭皇上嘴说。”说着又叹道:“算了,您是皇上,就算看上个把女人,臣妾还能制止不成。连您的臣子都能纳十几二十几的妾室了,臣妾委屈皇上只守着臣妾一个人,真不是一位好皇后。”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臣妾这张年老色衰的脸,皇上恐怕也早就看腻了,自然该换新鲜的姑娘看了。” 皇帝笑着伸手捏了捏林嫤的脸,浅浅含笑道:“行了,吃这么多的醋不嫌酸。”说着又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道:“你这张脸也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地步,还能让朕多看几年。” 林嫤在心里呵了一声,你不就喜欢看我吃醋的模样吗。接着又笑眯眯的扯了皇帝的袖子,作出因为他的话欢喜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困惑 到了第二日,皇帝去视察海上练兵,照样带走去了桓小皇子。还煞有其事的给桓小皇子换上了一套小铠甲,欢喜得桓小皇子到处抓人炫耀自己身上的铠甲。 瑞公主也想要跟着去,结果被皇帝委婉的拒绝了,赏了她一块觊觎许久的玉珏用作安抚。 结果瑞公主因为如此一直闷闷不乐,连叶子牌也不打了,喜欢的棋也不下了,连杏娘笑着哄她问:“这种天气在院子里放风筝最好了,三公主要不要放风筝去?”,结果瑞公主也是懒懒的不想去。 林嫤今日要接见江南的官夫人们,知道她不高兴也没有空理她,想着她可能过一会就好了,也就没有多管。 结果等她见完了人回到院子里来,看到瑞公主却仍还是郁郁不高兴的模样。 林嫤去换了衣服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这种地方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去的,在院子里陪着母后不好吗?” 瑞公主却嘟了嘟嘴,将手上的彩璃珠子一个一个的扔到垫子上,脸上不高兴的道:“母后你不懂,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林嫤坐到她的边上,喝了一口茶,一边问她道:“那是怎么回事,你跟母后说说。” 瑞公主皱着鼻子转过头看着她,张了张嘴,接着又丧气的低下头去。 林嫤继续跟她道:“你心里觉得是怎么回事,跟母后说说,嗯,你不说母后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出来,母后才能给你解惑。” 瑞公主继续皱了皱鼻子,道:“不是父皇不带我去这么回事,而是明明我也想去,可是父皇只带了桓儿去,却不愿意带我去。” 林嫤道:“所以呢?” 瑞公主顿了好一会,才有些闷闷的道:“我觉得父皇不爱我。” 林嫤道:“你父皇还不够爱你疼你?这么多姐妹当中,你父皇最疼爱的就是你。要是连你都觉得你父皇不疼爱你,那大公主和二公主还要不要活了。” 瑞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嫡公主,她的出生真的是集皇帝万千宠爱于一身,由皇帝千娇万宠的长大。 一块地里长出的竹子也有长短,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也手心肉多手背肉少,别说是庶出的大公主和二公主不能跟她比了,就是同是她生出的三个女儿里面,皇帝看着是对她们一样,但心里还是更偏爱瑞公主一些的。 瑞公主郁闷的道:“反正我觉得父皇不爱我,他更喜欢桓儿。” 以前她一直觉得父皇最疼爱的是她,可是桓儿出生之后,她感觉得出来父皇对她们和对桓儿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很难表述出来,但她就是感觉得出来父皇更重视桓儿。不仅父皇,就是身边的人对她们这几个母后生的公主,和对桓儿都是不一样的。 林嫤心里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就会渐渐的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想法,偏偏对很多事感觉到了不公但又看不明白。 林嫤问道:“因为你父皇只带了桓儿去,所以你就有这样的想法?” 瑞公主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很多很多的事。” 林嫤张了张手,示意瑞公主靠过来,想要安抚一下女儿。 瑞公主会意的靠过去,将脑袋倚靠在林嫤的胸口,然后继续有些郁郁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林嫤道:“母后,我要是跟您说,我有点不喜欢桓儿了,你会不会伤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愧疚,好像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又制止不了这种想法。 林嫤浅笑了一下,道:“不会。”说着又低下头,亲了女儿的额头一下,又问道:“母后悄悄告诉你,其实母后小时候也不喜欢你两个大的舅舅,但是母后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瑞公主有些不敢置信的仰着头看着林嫤,母后对两个舅舅这么好这么照顾两个舅舅,她还以为母后一定从小就很疼爱两个舅舅呢。 林嫤笑着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这都是真的。 林嫤接着又问道:“那你告诉母后,你爱桓儿吗?要是有人欺负他,你会不会生气?” 瑞公主不满的道:“谁能欺负得了他啊,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林嫤道:“那你就想象一下,他被人欺负了。” 瑞公主认真的想象了一下,太子哥哥肯定是不会欺负他的,但是要是惠王二哥和五皇子,肯定就想欺负桓儿。瑞公主一想这样的情景,心里顿时觉得怒不可歇,然后跟林嫤道:“母后放心,要是有人欺负桓儿,那我一定要找他们拼命的。桓儿是我的弟弟呢,我绝对不许人欺负他。” 林嫤笑了笑,道:“那就是了,虽然你有时会觉得父皇偏爱他而讨厌他,但血缘会让你爱他在外人面前会保护他。” 林嫤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继续叹了口气,道:“瑞儿,父皇不是不疼爱你,只是父皇爱你和珺儿珏儿的方式和爱桓儿的方式不一样。” 只有儿子才是自己血脉的传承,这是这个世界所有男人思想里的通病,在这一点上皇帝与别的男人并没有不一样。 所以在她生下瑞儿和珺儿之后,皇帝却依旧希望她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因为在他心里儿子才能传承他们两人共同的血脉。皇帝宠爱她生的三个公主,却只是宠爱,但他宠爱桓儿,却还希望他能继承到他身上的品格和性格,希望他以后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令他骄傲的儿子。 但林嫤却不想这样直白的告诉女儿这样的事实,只好跟她道:“你父皇疼爱你们,只希望你们无忧无虑的长大。你们是公主,以后不需要自己去闯去建功立业,你们只需要待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下安然成长就好。但你父皇疼爱桓儿,却还希望他学到更多的本事,所以你们会看到你父皇会更认真的对待他和教导他,因为等以后父皇和母后老了之后,桓儿要替父皇和母后继续保护你们。如果他没有本事,怎么来保护你们。” 瑞公主像是被说服了,点了点头。 但接着又不高兴了,道:“那我也可以学本事,以后来保护弟弟妹妹。” 林嫤叹了一口气,握了握女儿的手,继续道:“瑞儿,这个天下还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能依附男人来生存。并不是女人的本事不如男人,而是这个时代的规则就是如此。哪怕你是公主也一样,虽然很无奈,但却很难改变。 像是汤和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立下赫赫战功,可是最后也不得不脱下铠甲,变成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而你又知道,汤和大长公主当年参政的时候受过多少的非议,差一点连公主府都保不住,母后不希望你以后受这样的苦。这个时代是不允许女人强大的,这并不是你父皇的原因,而是整个社会的原因。” 瑞公主有些闷闷不乐又不服气的问道:“就因为我们是女人吗?” 林嫤道:“对,就因为我们是女人。” 说着心里叹了一口气,或许以后有一天,女子的地位提高了,就可以和男人平等了吧,可以像男人一样出去建功立业,出去做自己喜欢和想要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宅在后院里像男人的影子一样生活。 瑞公主直起身来,对林嫤道:“我知道了,母后。是我不懂事,让母后担心了。母后放心,我以后不会讨厌桓儿了。” 林嫤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皇上英明 等到晚上皇帝带着桓小皇子回来,瑞公主对桓小皇子就多了笑容。 桓小皇子炫耀的坐在那里说起跟着皇帝在海军演练时的见闻时,她也十分捧场的认真听,偶尔还夸他一两句。 结果夸得桓小皇子有些奇怪了,看着瑞公主抓了抓脑袋,道:“姐姐,你今天不对劲!” 然后瑞公主在他脑袋上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道:“平日受虐受习惯了是不是,今天对你好一点还不习惯了?” 桓小皇子笑嘻嘻的道:“不是不是,还是今天的姐姐好,要是以后姐姐都像今天这样好就好了。” 瑞公主哼哼了两声,道:“继续讲,你和父皇今天还干了什么?” 桓小皇子道:“我们坐了船,那船可大了,比我们来的时候坐的船还大。好多人手里拿了一种弩炮,炮里放了炸药,一射出来就‘轰’的一声把敌人的船都烧起来了。” 珺公主听了连忙激动道:“那你们是见到来杀人和抢东西的倭寇了?怎么样,他们的样子是不是长得很凶?” 桓小皇子道:“不凶。”又炫耀道:“我还帮着父皇将他们打跑了。”接着用手比了个落花流水的手势,继续道:“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瑞公主哼了一声,道:“就你,小胳膊小短腿的,拿得动剑吗?” 桓小皇子见她不相信,马上表示道:“真的,父皇把着我的手教我用弩炮,然后我和父皇一起将他们打跑了……” 林嫤仔细听了一会他们在说什么,接着不由笑了笑,然后一边替皇帝擦手和洗脸一边问他道:“今天不是只是去看士兵演练吗?怎么还真的遇上倭寇跟他们交起火来了,你也真放心,竟然将桓儿也一起带船上去了。” 皇帝道:“怕什么,这么多人护着,朕也在他身边,还能伤了他不成。” 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瑞公主,道:“朕今早走的时候没让瑞儿一起跟着去,看她脸上不高兴,朕还以为她会不高兴一天呢。没想到回来她就好了,对桓儿倒像是比以前更耐心了。” 林嫤道:“可不是生气了一天,皇上走了,我可遭罪,我可是安抚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好。” 然后将今日瑞公主跟她说的话以及她劝瑞公主的话跟皇帝说了,当然中间省略了一段她认为不应该跟皇帝说的话。 林嫤道:“她是觉得你喜欢桓儿不喜欢她了,所以心里伤心得很。” 皇帝心里对闺女很有些愧疚,道:“朕等会好好哄哄她。” 等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皇帝便一直多关注了瑞公主,拼命的替她夹菜,让厨子准备她爱吃的东西,连一只桓小皇子看中的鸡腿,结果也被皇帝夹到了瑞公主的碗里,还让桓小皇子不高兴了一会。 等用过了膳之后,皇帝也是一直在陪着瑞公主说话,许了她许多愿望,连瑞公主以后回宫后想要经常出宫玩也答应她了,简直是任求任予,看得珺公主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极其眼热。 而瑞公主呢,经过白天母劝解之后,自己也渐渐想开了,加上皇帝晚上回来这各种哄和许诺,瑞公主终于又重新感觉到了父皇对自己的疼爱,所以心里高兴得很。 瑞公主甚至为白天怀疑父皇对自己的疼爱而感到有些羞愧,看,父皇一直都是很疼爱她的。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皇帝牵着林嫤的手,忍不住说道:“真是孩子越大,心里越有自己的主意,想得也多,心思也变敏感了。” 林嫤道:“她这个年纪都这样。”正处于一个独占欲最强的年纪,看父皇母后对别的兄弟姐妹好一点了,就要觉得父皇和母后不疼我了不爱我了,所有人都抛弃我了,天要塌了那种状态。 林嫤道:“皇上多关心一下她就好了。” 瑞公主看着是骄横跋扈,有些任性妄为,但其实这么多个孩子里面,她是最依赖皇帝也最看重皇帝的感受的一个,自小对皇帝就比对她这个母后还亲厚。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等到了第二日,终于有了空闲的皇帝提出要带她们去海岸埠口逛去。 皇帝道:“每天埠口都会有几十艘的海船进进出出,一些海船出海回来,会带着海外大量的宝货,在那里我们可以淘到很多海外来的好东西。” 林嫤笑道:“那可好,每天庄家都会往宫里送大量海外来的东西,有些东西确实漂亮有趣得很,在那里一定可以淘到更多。” 说着开始让人给瑞公主等人换衣服。 林嫤喜欢做亲子装,所以这一次林嫤和瑞公主珺公主珏公主穿的是一模一样绿色春衫,而皇帝和桓小皇子则穿一样的青色袍子。 瑞公主换好衣服之后,出来看了一圈,笑哈哈的道:“父皇母后,我们这样穿,看着真像一家人。” 林嫤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们不这样穿,也是一家人。” 皇帝不想引人注目,所以身边只让万公公魏公公和林嫤身边的叶公公穆清等几人跟着,林英只好将金吾卫和羽林卫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随行在皇帝和林嫤等人的两侧保护他们的安全。 出去的时候,瑞公主和桓小皇子等人就开始叽叽喳喳的,瑞公主道:“上次庄家送进宫里来的东西里有一面小镜子,听说也是他们从海外带回来的。那镜子照得人可清晰了,一点都不像我们这里的菱花镜,照得人模模糊糊的。用那个镜子照人,就跟两个自己在对看一样。” 皇帝听着笑了笑,摸了摸瑞公主的脑袋,然后道:“虽然海外都是蛮夷之地,但是那些洋人却是也有可取之处,做的一些东西是我们这里造不出来的。” 林嫤笑着道:“皇上既然觉得他们有可取之处,何不挑选一些工匠到海外去学习他们的工艺,然后回来在大梁推广起来。这样不用千里迢迢到海外去买了东西再运回来,可以省下成本。” 皇帝浅笑看着林嫤,目光里颇有一种“你我真是心有灵犀”之意,道:“朕正有此意。” 说着又道:“那些从洋人那里买回来的东西,朕原本只是想让人拆开他们东西然后研究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这种法子只适合那些外观看得出结构的物品,很多东西却仍是研究不出来。像是他们那里类似于琉璃却十分透明的一种东西,他们称之为玻璃,工匠们却怎么也研究不出来怎样制造。所以后来朕就打算让一些工匠随海船一起到海外去,将那些洋人的工艺学回来。第一批工匠,早已于上个月就已经出发。” 林嫤笑着奉承了一句,道:“皇上英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全家出游 离杭州最近的海埠设置在嘉兴县,坐马车过去大概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海埠靠岸的水面上停靠了几艘大船,有船夫上上下下的搬运货物。靠岸的路边,还有人直接在上面摆了摊子,售卖海外来的一些宝货。其中不止有大梁的百姓在摆摊子,还有海外来的洋人也在摆。 珺公主等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卷头发大胡子金毛发的洋人,一下马车就十分好奇的指着他们道:“父皇母后,你们看,那里有几个人长得好奇怪啊,他们的头发和胡子好卷,还有头发是白色的。” 皇帝笑着跟他们解释道:“他们是异域人,所以跟我们长得不一样。” 珺公主仍是有些好奇的道:“可是我也见过异域来的胡人,但跟他们长得也不一样。” 皇帝道:“他们来的地方比西域的胡人还更远一些,所以自然长得也更加不同。” 珺公主半明白半不明白的点头。 一路上行过去,摊子上摆放了海外来的琉璃、猫眼石、象牙、香料、骆驼皮等,更特别的还有一些被称之为玻璃的制品和各种各样的新奇东西。 瑞公主她们对那些透明的玻璃制的东西最感兴趣,像是各种玻璃制的杯子和茶壶,玻璃上面绘了画的小屏风等等,在摊子上挑来挑去,这个也想带走那个也要带走。 瑞公主笑嘻嘻的跟林嫤道:“他们这种茶壶真好看,我要给大姐姐和二姐姐也带两套回去。” 林嫤笑着跟他们道:“随便你,不过你要看着买了这么多东西能不能拿回去。” 被皇帝牵在手里的珏公主捡起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然后握在手里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看了看,接着惊奇道:“母后你看,这个东西里面好漂亮。” 瑞公主和珺公主听到了围过来,也跟着眯着眼睛看,然后叽叽喳喳道:“咦,这里面的图像好漂亮,而且转一下,画面就变了,有意思得很。” 摊子上的老板笑着跟他们解释道:“这种东西,他们洋人称之为‘万花筒’。这万花筒拿着转一转,可以变出许多种画面来。几位小姐和小公子要是喜欢,不如买几个回去家里玩。” 然后瑞公主珺公主和珏公主一人说要一个,桓小皇子虽然没说要,但皇帝也帮着他拿了一个。 从卖玻璃的摊子上离开,再下一个却是卖香料的,几个孩子同样要了很多。还有卖画,不过这里卖的画却跟普通的水墨画不同,上面画的人物景色都极像,表面还像是染了一层油似的油光发亮的。还有卖镜子的,卖皮毛的,卖怀表的。 林嫤对其中的怀表最感兴趣,拿起来打开上面的盖子翻看了一下,然后皇帝跟她解释道:“这东西是洋人记录时间用的,叫做怀表。咱们大梁记录时间用时辰,他们洋人则用这种怀表记录一点两点。”说着又教着林嫤,怎么用怀表里的时针分针跟时辰来换算。 摊子的老板倒是竖着拇指笑着跟皇帝道:“这位大爷可真识货,这东西是从洋人那里来的,咱们大梁可没有多少人认得,不想我今今天遇见了大爷您这个有见识的。” 用时辰换算时针分针倒是不难,皇帝一说林嫤也懂了,然后笑着道:“有这样的东西倒是方便,以后问时辰,就不用去看漏壶了,直接打开怀表一看就知道。” 皇帝笑了笑,问小老板道:“你这东西打算怎么卖?” 小老板道:“这东西从洋人那里运过来卖,咱大梁有卖的不多,所以可不便宜,少说也要五十两银子一个。” 皇帝道:“你有多少,全拿出来吧。” 小老板一听这话,知道是个有钱人,马上笑呵呵的道:“是,是,大爷,您稍等。”然后将匣子里装着的怀表也都全打开了任由皇帝挑。 皇帝挑了一个,帮着挂到了林嫤的脖子上,然后又帮着瑞公主等人一人挂了一个。 瑞公主甚有兴趣的拿起来看了看研究起来,有些怀疑的笑着问皇帝道:“爹爹,这个东西真的能看时辰吗?” 皇帝道:“等回去,父皇教你怎么看。”说着又拿起一个扔到了万公公手里,道:“这个是赏你的。” 万公公笑呵呵的道:“奴才谢主子的赏。” 林嫤顺便帮林英也选了一个,然后才让万公公前去付银子。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去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贸客,十分热闹和繁荣。 林嫤忍不住跟皇帝叹道:“臣妾小的时候来江南,那时还实行海禁,这里的海埠都是十分萧条的,只要军队驻扎在这里。没想到现在这里繁荣得跟杭州城内也差不多了,洋人的东西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 皇帝道:“所以这开埠还是开对了的,现在沿海的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他们最后还坐了船,在离岸边不远的海上走了一圈。船是庄家的海船,因为知道皇帝想要带着林嫤等人出海走一趟,所以特意空了出来。 瑞公主等人一到了船上,就跑到甲板上看着海面啊啊啊的大叫。穆清和慕枝等人怕她们掉到海里去,一个照顾一个的上前去牵着她们。 而林英和庄家的人则在旁边跟皇帝和林嫤道:“……出海的商船多了之后,海上的倭寇也多了起来,特别是这一带的水域,经常有海贼和倭寇打劫过往的船只。现在崔将军每日安排了军船和海兵在海上巡逻,这才让海贼和倭寇收敛了一点。”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然后道:“多亏了有崔家人替朕镇着这一边,要不然朕还真的不敢轻易开埠。” 其实开埠至今已经有五六年了,至今朝中仍还有人反对开埠,想要恢复海禁政策的,因为的就是因为倭寇会经常打劫船只伤害船上的百姓。 林嫤更加好奇的是,一艘大船出海一次大概能赚多少银子。 皇帝笑着跟她道:“这要看他们卖出去和运回来卖的是什么,但一般而言少说也能赚几万两银子,要是卖的东西赚钱,赚几十万两银子也可能。” 林嫤听着有些吃惊,她知道宝货生意好赚,但不知道这么能赚钱。 林嫤笑着问皇帝道:“开埠之后,朝廷的赋税怕也增加了不少吧?”贸易繁荣了,自然课税也多了。以前年年都见皇帝喊穷,最近这几年倒是不见皇帝喊了,用在后宫或别处的银子也大方了。 皇帝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小孩 皇帝和林嫤一行在江南一直呆到了五月,逛遍了杭州扬州和苏州一带,然后才又从杭州出发,准备沿着已经建好的江南直道,直接往西北的方向而去。 他们从杭州离开的时候,一直陪着瑞公主等人玩的杏娘倒是十分的依依不舍,送瑞公主等人走的时候,连眼睛都红了。 瑞公主送了她一块玉佩,又安慰她道:“以后你上京城来,让人进宫告诉我一声,我将你接到宫里来玩。” 杏娘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她道:“真的可以吗?” 瑞公主道:“当然可以。”说着又道:“反正我平日在宫里也无聊得很,巴不得有人进宫陪我呢。” 说完又安慰了杏娘几句,然后才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面,林嫤笑着跟瑞公主道:“平日看你对杏娘态度只是泛泛,还以为你并不喜欢她,没想到你还会开口请她到宫里来。” 瑞公主耸了耸肩,摆了摆手,道:“我没有不喜欢她,就是也没有多喜欢她就是了。我觉得杏娘这个人吧,小心思有点多。就像刚才,她才不是真的不舍得我呢,而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我走了她没得陪我这个公主在外面也就没有了炫耀的资本而已。至于请她进宫的话,我可全看在母后的面子上,跟她客气一声而已,谁让庄家跟外祖家有亲呢。” 毕竟杏娘在杭州,她以后会不会上京城还不好说呢。耍耍嘴皮子就能全了母后的面子,又能让别人高兴的事,何乐而不为。就算以后她上了京城,大不了也就将她接进宫来玩几天。 林嫤听着摇了摇头,道:“杏娘出身在商贾之家,为人难免带了些商人的精明之气,这无可指摘。” 瑞公主摊了摊手,道:“所以我说我没有不喜欢她啊。” 要说小心思多是因为出身造成的,但京城庄家二房的梅娘就不会。相比起来,她还是觉得爽快直白的梅娘更让人觉得可爱一些。 马车行在路上,车厢里面支了一张小桌子,林嫤和瑞公主珺公主等人围坐在小桌子前打叶子牌,林嫤怀里坐了珏公主,穆清也凑数一起陪着打。至于桓小皇子,则跟着皇帝在前面骑马去了。 珏公主每出一张牌总是很犹豫,一只手拿着一张牌,要犹豫半天功夫,然后再转头看向林嫤得到林嫤的肯定了,才肯打出去。 瑞公主是个急性子,忍不住道:“珏公主,你性子怎么这么慢悠悠的,跟你打牌打一圈都能打一上午,真是急死人。” 珏公主瞥了她一眼,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四姐姐就是看我年纪小,所以想要赢光我的银子呢,我才不上当。我当然要慢慢的看,看清楚了才能打出去。” 瑞公主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有母后帮你吗,你能上我们什么当。人小小个,想得倒是挺多。” 林嫤听着笑了起来,却也忍不住的对珏公主,道:“虽然想清楚点是好事,但是珏儿,你打得也太慢了。” 珏公主听着不乐意了,抱着林嫤的手臂撒娇道:“母后,你跟我是不是一边的。” 珺公主一看好像要吵起来,劝架道:“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我要出牌了。” 正说着,马车突然晃了一下,好像是突然停了下来。 林嫤转过头去问道:“怎么回事?” 慕枝在旁边道:“奴婢去看一看。”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慕枝掀开车帘出去了,没一会之后,又重新上了马车,跟林嫤道:“是前面晕倒了一个小孩,然后皇上让停下来看一看那小孩。” 林嫤奇怪道:“小孩?” 慕枝点了点头,道:“大约九岁十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人这样不负责任,将孩子就扔在了这里。” 林嫤又问道:“让太医前去看了吗?” 慕枝道:“是,那孩子身上还有伤,皇上叫了太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嫤沉默了一下,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好像前面不远就是驿站了吧,今晚大概是要在驿站过夜。你去跟皇上说,将孩子抱到马车里来。” 慕枝道是,然后又出去了。 过了一会,等她再回来时,后面就跟了抱着孩子的林英。林嫤见了,连忙让穆清和慕枝将车厢里支着的小桌子撤走,让帮着将孩子抱进来,一边又在车厢地上铺了一个锦垫,让他直接躺到了锦垫上。 林嫤问林英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林英道:“大概是遭了难从哪里逃出来的孩子吧,小心些,这孩子腿还骨折了。也不知道他是饿晕的还是疼晕的。” 林嫤打量了那孩子几眼,跟瑞公主一般大小的男孩,模样俊秀,手上脖子上到处都是伤,大约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脸色以及嘴唇都有些发白。 林嫤抬眼看了一眼林英道:“你回前面皇上身边去吧,这里我来照顾他。” 林英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回去了。 瑞公主等人纷纷靠了过来,盯着锦垫上躺着的小男孩瞧,开口议论道:“真可怜,他身上好多伤。” 林嫤吩咐慕枝去找一些糖泡一点水来,准备给他喝一点——她不知道他在这路上昏迷了几天,会不会是饿晕的。 珏公主明显是有些被吓住了,将脑袋埋在瑞公主的怀里不敢看。珺公主虽然看了,但看着他身上的伤,身子也有些打冷颤,心里嘶嘶的觉得疼。 等糖水泡好了来,林嫤让人用棉花沾着喂他喝了半碗,然后才放松坐在一边。 慕兰忍不住谈论道:“娘娘,奴婢看这孩子的伤好像是被人打出来的,您说他会不会是被虐待然后逃出来的孩子。” 林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他醒了之后不就是知道了。” 慕枝叹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林嫤又看了孩子一眼,并不见他有半点要醒的模样,心理也带了几分怜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醒来 珺公主蹦蹦跳跳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驿站不大,但还是提前被收拾得很干净。 她出来时正遇见了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慕枝,于是问她道:“慕枝姑姑,姐姐呢?” 慕枝笑着道:“四公主,三公主带着五公主和六皇子在后面院子里玩射箭呢。” 珺公主有些不高兴,嘟囔着道:“真是的,怎么都不叫上我。” 自小都是珺公主和瑞公主关系比较亲近的,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这对双胞胎虽然经常打架吵架,但却也经常玩在一起,结果现在瑞公主带了珏公主和桓小皇子,却忘记了找自己,珺公主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还有些吃珏公主和桓小皇子的醋。 她本打算去后院找瑞公主等人的,结果看到穆清手上捧着的描金托盘上放着的纱布等物,于是又问道:“姑姑,那位小哥哥还没醒吗?” 慕枝笑着回答她道:“还没呢,不过太医说他并没有大碍,奴婢刚刚已经给他换过了药。” 珺公主用手指拖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然后突然笑道:“我去看看他。” 说着就跑到他的屋子去了。 慕枝唤了一声“四公主”想要阻止她,但是珺公主跑得快,她话音未落,她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慕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于是只好叫来另外一个小宫女,让她好好看着四公主。 房间里面,珺公主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盯着床上的小公子看。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小腿骨折的地方也被夹板固定着,此时闭着眼睛,脸色虽然青白,但还是看得出是个极其俊秀的小公子。 珺公主看着他身上的伤,有些同情他,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看到他额头上有一些薄汗,大概是疼的,于是又从身上抽出一块手帕来,替他擦了擦汗。 而就在这时,床上的小公子眼皮动了几下,眼睛渐渐的睁开了。 大概是因为昏迷得有些久的原因,他还不适应外面的光线,目光模模糊糊之间,只看到一个杏黄色的小小身影——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很好看。 珺公主看到他醒来,对着他眉眼弯弯的笑了一下,问道:“你醒啦?” 而他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看到的是不是天上的小仙女。 而小姑娘又开口说话了,道:“你醒了就好了,小哥哥,你可睡了好久了。我让人去告诉母后和太医,让太医再来给你看一下。”说着便转过头对旁边一个大她许多的侍女打扮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侍女点了点头,对她屈了屈膝,然后便出去了。 他看着她,嘴巴动了几下想要开口,结果却发现嘴巴干涩涩的根本说不出话来。珺公主见了,好像明白他需要什么,又笑着问他道:“你是不是要喝水?你不要动,我倒水给你喝。” 说着从旁边的茶壶里到了一杯水,然后端着递到了他的嘴边。 他抬着眼怔怔的看着她,却没有动。珺公主用手示意了一下,道:“快喝啊。”然后他这才张开了嘴巴,将水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又继续怔怔的看着她。 珺公主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一边说话道:“我叫珺儿,萧珺的珺,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陈陵,陈胜吴广的陈,山陵的陵。” 珺公主听着点了点头,又道:“你快躺着吧,我已经让人去叫父皇和母后了,还让人去叫太医。” 陈陵却心里动了一下,手忽的抓住床上的床单。父皇母后,太医,姓萧——陈陵心里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是公主! 而此时在另外一个房间里。 皇帝摩挲着手里的茶碗上的花纹,微蹙着眉,问站在一旁的林英道:“林卿,你觉不觉半路上带回来的那个小子长得有些像一个人。” 林英道:“的确是像。”而且不是一般的像,跟那个人至少有八九分的想象。但他接着又道:“不过这世上相似的人不少,未必他就跟他有关系。况且当年他全族被诛,并不大可能还留下子嗣。” 皇帝却摇了摇头,道:“未必,当年他们一府因为陈后谋逆之事被牵连,应该对陈后所为早有察觉,所以对香火传承应该会提前做好打算。本宫就记得当年事发之前,他们府上就病逝过两个孩子。现在看来,这孩子是病逝了还是送走了,恐怕还未可知。” 林英没有说话。 而林嫤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呀?那孩子难道还是故人之子?” 皇帝和林英转头看向林嫤,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而恰好这时,万公公敲了敲门,进来对皇帝和林嫤行礼后禀报道:“皇上,娘娘,刚刚宫女来报,那孩子醒了。”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道:“走吧,去看看那孩子。” 林嫤只好仍是一头雾水的也跟着站起来,然后一起去了那孩子的屋子。 那孩子醒来后已经坐了起来,珺公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的不知道跟他说着什么。而他脸上也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好像是在仔细的听她说什么。 珺公主听到皇帝和林嫤等人过来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正看到了他们走到了门口,然后笑着站起来唤了一声:“父皇,母后。”说完又回头看向他道:“你看,我父皇和母后来看你了。” 陈陵脸上连忙紧张起来,在床上动了动,好像是想要起来行礼。 皇帝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动作,笑了笑,柔声道:“身上有伤,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吧。”说着便已经走到了他的床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珺公主让出来的凳子上最下。 陈陵挣扎了几下,再看了看自己动弹不了的腿,只好叹了口气,重新在床上坐了下来,但却垂着头对皇帝和林嫤恭敬的道:“拜,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皇帝笑了一下,并不奇怪他竟然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然后看着他道:“你昏迷了好些时候,在路上被朕和皇后救了回来。”说着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受的伤?为何只有你一个人,你的父母和亲人呢?你叫什么名字,家又在哪里?等你伤势好一些,朕好派人送你回去。” 陈陵顿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我没有家了,我爹和娘死了。我们遇到了山贼,我爹和娘护着我逃走,然后他们被杀死了。我腿上的伤是逃走的时候摔下来摔伤的。” 皇帝和林嫤林英脸上流露出几分怜悯,珺公主更是脸上十分同情的道:“小哥哥,你不要太伤心。” 陈陵低着头,脸上亦是流露出伤心难过之色,但是皇帝再多余问的话却不肯说了。 皇帝也没有再逼问他。(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身份 等从陈陵的屋里回来,林嫤仍还是忍不住问皇帝道:“你们以为那孩子到底是谁啊?皇上刚才和父亲谈论的话,臣妾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皇帝坐在榻上,脸上仍是微微蹙着眉,跟林嫤道:“先帝时候显赫一时的陈家,你是知道的。” 林嫤当然知道,先帝时候的后族,先帝废后陈皇后的娘家。但是因为后来陈后与祁王联合逼宫谋反,最后陈后被废被诛,陈家作为后族参与了谋反之事,同样遭到抄家灭族。 皇帝道:“那孩子长得很像当年的六国舅陈茗。” 如果说长得像只是巧合,但是再加上一个同样姓“陈”,那这个孩子就极有可能是当年陈家抄家灭族时的漏网之鱼了。 林嫤听着有些明白过来,问道:“皇上是怀疑这个孩子是当年六国舅的孩子。” 难过路上救起这个孩子的时候,皇帝要一起带回来。若是只是普通的孩子晕倒在路上,让太医看一眼,然后让一个人送到附近的人家让人医治一下就是的,倒是并不需要带回来,还耽误自己的行程。 但接着又觉得不对,道:“咦,不对呀,陈家被抄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若是当年六国舅的儿子,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岁了。但这个孩子只有十岁左右。” 皇帝道:“当年陈后谋反事发之前,六国舅有个庶子报了病逝。当年那个庶子大概十一二岁左右吧,若是他不是病逝而是被陈家送走逃了出来,然后娶妻生子,孩子十岁也就差不多了。”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年陈后和祁王谋反的时候,林嫤年纪不过六七岁,许多事情自然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的。而陈家报了病逝的孩子又是个庶子,实在不引人注目,加上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林嫤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当年陈家也是手握兵权的重臣,又出了一个皇后,皇后还生有嫡太子,真的是风光无限,显赫一时,就如同现在的林家。结果因为陈后与祁王谋反之事,最终导致一族被灭,连几岁的孩子都不能幸免。 从中也可见外戚虽然看着风光,但也是极其危险的一门活,一着不慎,就可能全族陪葬。 皇帝继续道:“六国舅这个人其实不错,朕小时常受其他兄弟的欺负,他也曾替朕解过围。”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当年陈家没灭族也算有些冤枉,陈后与祁王谋反,帮着陈后的只有陈家的大房,陈家其他人是不同意她这么做的。但是陈后事败,受牵连的却是整个陈家。” 林嫤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就是宗族连坐的力量。倘若有一天她犯了错,不管林家无不无辜,都要受到她的牵连。而如果林家犯了错,她这个皇后一样坐不稳。 其实陈后这个人也算可怜得很,她是先帝的原配,悼太子未被害死之前,她算得上是个贤惠的皇后。先帝风流,后宫众多,但她却能让这么多的皇子皇女活了下来,可见也并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 只是后来太子被二王爷毒死,自此之后陈后性情大变。后来皇帝又杀了二王爷立了皇帝为太子,陈后按照谁是最后得益者谁就是凶手的想法,加上祁王的从中作梗和挑拨离间,认为是皇帝撺掇二王爷毒杀了太子,于是在先帝万年病入膏肓的时候,联合祁王逼宫谋反想要杀了皇帝和先帝。 陈后以为是为子报仇,殊不知祁王才是撺掇二王爷毒死太子的那一个。 林嫤问道:“那皇上想要将那个孩子怎么办呢?”说着又担心道:“你说他不会是故意回来找皇上报仇的吧?”然后林嫤顿时脑补了一出“旧臣被冤杀,旧臣之子回来找皇帝报仇”的大戏。 皇帝给了林嫤一个无聊的眼神,道:“什么报仇,当年陈后谋反是事实,陈家受其牵连被先帝下令灭族并不算全然冤枉。陈家就算真要找人报仇,那也该是找陈后祁王或先帝,与朕有什么关系。朕既没有逼迫陈后谋反,也没有下令诛杀陈氏一族,朕当年可还替他陈家求过情。更何况真要报仇谁会派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过来,陈家辛辛苦苦将他父母送了出来,可是为了陈家的香火的,而不是回来报仇送死的。” 说着又问林嫤道:“若是你,好不容易送出去的孩子,你会希望他回来找朕这个继皇帝报仇吗?” 林嫤耸了耸肩,那自然是不会的。不管冤不冤枉,陈家一族被灭族已经是事实,回来找皇家报仇根本上蚍蜉撼大树,不能完成的事情。既然如此,她自然希望逃出去的人好好的或者,继承家族的香火。再说,先帝下令灭陈家一族,并不算冤枉。 皇帝又道:“朕已经让你父亲去查这个孩子的身世了,查出来他是不是当年的陈家后人再说吧。” 林嫤看了皇帝一眼,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查出来如果是呢,皇上打算怎么办?会不会斩草除根。”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朕还没这么狠心。” 林英查的还是很快的,不过半天的功夫,就查出来陈陵与父母确实是遇到了山贼,他的父母也确实是遇害了。只知道他们是外来人,几年前搬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居住,这一家人平日不怎么与人交往。 但是他们一家来了之后,村子里就接连不断的发生灾祸,村子里的人认为是他们一家将灾祸带到了村子,于是将他们赶了出来。然后他们遇到了山贼,父母遇害,只有陈陵逃了出来。 林英跟皇帝道:“臣还查到,向山贼告发让山贼去打劫陈陵一家的人,就是村子里的村民。” 皇帝听着摇了摇头,道:“真是人心险恶,教化不开。”说着又对林英道:“向当地的官府传朕的话,将山上的山贼窝端了。”说着又皱了皱眉,道:“那些山贼能随意在路上打劫,少不了官府的不作为。”恐怕连官匪勾结都有可能。 皇帝很有些失望,这一路上,皇帝见了太多他的臣子令他失望的事。 林英道了一声是,接着又道:“时间有限,臣能查出来的就这么多,若还要再深入查那孩子的身世,恐怕还需要些时日。皇上,可还要继续往下查?” 皇帝道:“算了,不必查了。不管他是不是当年陈家的孩子,查出来也已经无意义。”他既然没打算杀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林英又问道:“那皇上打算,将那孩子怎么安排?” 皇帝道:“在附近找一户殷实的人家,留些银子,交给他们抚养吧。” 结果过了没有多久,珺公主就跑来跟皇帝道:“父皇,您让小哥哥跟着我们吧,他没了爹爹又没了娘,好可怜。” 皇帝笑着问她道:“你好像很喜欢他。”说着又道:“让他跟着我们是不行的,以后我们回宫,难道还将他带进宫不成。” 珺公主道:“那又为什么不行,反正宫里空房子这么多,或者父皇你让他住到四哥哥的宫里去,以后让他陪着四哥哥读书。”说着又撒娇道:“父皇,您就留下他吧,您看他多可怜啊。” 珺公主难道有这么坚持一件事的时候,皇帝有些不忍心拒绝女儿,想了一下,于是开口道:“那行吧,暂时让他跟着我们一起。” 大不了以后回京,将他扔给林英,让林家养着他,以后林家就当养一个门生。 珺公主高兴起来,抱着皇帝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口,道:“谢谢父皇,父皇真是好人。”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脸。(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挂在嘴边 车厢里面,珺公主坐在林嫤旁边,仰着头忧心忡忡的问林嫤道:“母后,小哥哥在后面的马车里,您说宫人姐姐们能照顾好他吗?” 林嫤正在看书,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当然。” 珺公主放心了一点,重新托着下巴垂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珺公主又抬起头来对林嫤道:“那母后,您让父皇下令让大家走慢一点,小哥哥身上有伤,走太快了不利于伤口痊愈呢。” 林嫤还未来得及说话,在帮珏公主解着一个九连环的瑞公主这时候开口道:“自从救了你的小哥哥,你就整天小哥哥长小哥哥短的,这么喜欢你的小哥哥,以后让他做你的驸马得了。” 珺公主听着不高兴起来,抱着林嫤的手臂不满的撒娇道:“母后,您看姐姐。” 林嫤笑了笑,然后对瑞公主道:“好了,别逗你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禁逗。” 瑞公主嘿嘿的笑道:“母后,我可不是开玩笑。您看珺儿,是不是将小哥哥挂在嘴边。” 珺公主嘟囔着道:“我才不像你,早早的就想嫁人。我以后是要陪着父皇和母后,才不要嫁人。” 等到队伍中途休息的时候,珺公主说要到后面的马车去看看陈陵。 结果去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而是派了一个人回来告诉林嫤,她觉得小哥哥一个人在后面马车太孤单了,她要在后面的马车陪着小哥哥。 瑞公主听着忍不住跟林嫤道:“母后,您看吧,珺儿就是十分喜欢那个叫陈陵的,她对别家的小公子可不像对陈陵这样殷勤。” 林嫤道:“珺儿现在渐渐大了,喜欢自己交朋友很正常。”说着用手指按着瑞公主的脑袋,将它推了一下,道:“你呀,乖乖的坐着,别像个长舌妇似的。” 瑞公主不满的林嫤做了个鬼脸,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帮着珏公主解九连环。 过了一会,桓小皇子被人抱着从车厢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进来后笑眯眯的看着林嫤。 他身上穿着一身银光闪闪十分威武的铠甲——那是皇帝特意给他做的服饰,他很喜欢,所以三天两头都会让林嫤找出来给他穿上,无论天气有多热。 他走到了林嫤身边,伸手抱着林嫤的脖子。再接着,皇帝也从外面上了马车,瑞公主和珏公主见了纷纷笑着喊了一声:“父皇。” 林嫤在劝桓小皇子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正值五月的天气,中午的时候天气热得很,哪怕车厢里放了有冰山。而铠甲厚实密封且重得很,桓小皇子穿着在身上,林嫤随便在他身上一模就发现他身上全是汗。 但尽管这样,桓小皇子却仍是对着林嫤摇着头道:“不要,不要脱。” 皇帝在车厢里扫了一眼,然后问起珺公主道:“珺儿呢?” 林嫤道:“在后面的马车呢。” 瑞公主则是笑嘻嘻的跟皇帝揶揄道:“父皇,珺儿去陪她的小哥哥去了。” 皇帝听着没有说什么,然后便走到林嫤身边坐了下来。 从江南往西北,在直道的一路上风光极美。新修建完成的直道还看得出新土的模样。 皇帝和林嫤在这一路,白天慢悠悠的赶路,晚上或者歇在驿站,或者是在附近的城镇歇息一晚。偶尔遇到有趣热闹的市镇,还会停下来游玩两天,偶尔还能遇到有趣的事。 他们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等到达的西北的时候,夏天都已经快过完了,而陈陵的伤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地走动了。 南北直道只剩下延州一段还不曾开通,他们到达延州时,绕道另外一条官道到达榆林城。 林承正和林承刚领着榆林的官员和军中的一些将领,在榆林城外跪迎了他们。 瑞公主和珺公主都还记得林承正这个疼爱她们的舅舅,一从马车上下来,便挥着手喊了一声“舅舅”。 林承正来西北的时候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年纪虽然还小,但多多少少也已经有些记事了,对林承正也有些影响,但感觉起来就比瑞公主和珺公主要生疏了许多。 林嫤也想见见这个已经有两年多未见的弟弟,跟着皇帝下了马车。 跟两年多前比起来,林承正的模样有了一些变化,西北的风沙将他磨砺得比以往更加的粗糙强健和成熟,还有已经留了胡子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林承刚。 皇帝含笑着对他们叫了平身,林承正和林承刚领着官员将领谢恩之后站起来,先对着皇帝恭敬的喊了一声“皇上”,接着林承正再将目光转向林嫤,显得有些热泪盈眶的唤了一声“娘娘”,又对着站在皇帝身边的林英喊了一声“父亲”。 亲人见面,总是格外的令人心生感动。林嫤也有些红了眼睛,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而林英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一边是欣慰另外一边也心生喜悦。 林嫤手里牵了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低头笑着对他们道:“来,喊四舅舅和六舅舅。” 桓小皇子的性子向来大方爽快,马上就开口喊了一声:“四舅舅,六舅舅。”珏公主却有些纠结的抬起眼看了眼林嫤,然后才有些疑惑和犹疑的喊了一声:“四舅舅好,六舅舅好。” 林承正应了一声,然后目光温柔声音柔和的笑着道:“臣也问两位殿下好。”接着又叹道:“没想到两位小殿下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臣离京的时候,两位小殿下还只有这么点大。”他用手比了比,当时的他们究竟有多小。 林承正很想将两位小外甥抱起来与他们亲近,只是碍于旁边这么多的官员将领,他握了握拳头,最终将这种不合规矩的冲动忍下去了。 林承正又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臣已经让人在城内给皇上和娘娘还有几位小殿下安排好了住处,皇上和娘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可现在先回住处休息?”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带路吧。”然后又带着林嫤瑞公主等人先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西北 皇帝和林嫤入住的是在林家在西北的一处宅院。 林家的老家就是在西北榆林,林家的族屋在榆林城内占了很大的一片地方,林家除在京城的二房这一支以外,其余七房人都聚居在族屋之中。 皇帝和林嫤入住的当然不是林家的族屋,而是在榆林城内的另外一处别院。 榆林的房子与京城不同,不像京城的这么精致漂亮,花卉园林成群,里面景色优美,但是这里的房子更能挡得住西北的风沙,更加的结实。 林嫤洗漱换衣之后先休息了一会,然后与皇帝一起用了晚膳。 皇帝将林英、林承正和林承刚也一起叫了过来一起用膳,所以算得上是一顿家宴。 里面是西北特色的一些菜肴。西北地处内陆,冬天气候严寒干燥,所以菜肴一般麻辣浓酸这样浓重的口味,其中还有一碟正是林嫤以前常爱吃的酸辣凉面。 但大约是怕皇帝和几个孩子吃不惯的原因,里面还夹放了一些京菜,甚至还有一盘新鲜的小白菜和一碟新鲜的菌子汤——西北的水土不宜种植蔬菜,菌类也极难得,又因为路途遥远难以从其他地方运送蔬菜和菌类到这里来,所以蔬菜和菌类都是这里的富贵菜,甚至比一般的羊肉牛肉这些更不容易得。 动筷之前,林承正和林承刚先依次举着酒杯敬了皇帝,酒巡三盏,皇帝也显得极其高兴,笑着对林英道:“林卿,如今见到两个儿子,心里感觉如何?” 林承正和林承刚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解带上了微羞的笑意,而林英则举着酒杯站起来,对皇帝道:“臣能见到两个儿子,全因皇上皇恩浩荡,臣敬皇上一杯。”说完一杯干了,然后将酒杯反面倒下表示喝完了。 皇帝笑着道:“今日你们父子三人是打算灌朕一个人。”说着又闻了闻酒杯上的酒,又道:“今日的酒是什么酒,嗯,烧刀子,极烈的酒啊。看来朕今日要醉一场了。” 林嫤嗔了皇帝一眼,笑着道:“皇上真是的,明明是皇上自己引得父亲兄长和弟弟来敬您的酒,现在倒是又说是父亲和兄长弟弟灌您的酒了。不管,反正臣妾今日见到四哥和承正,心里倒是挺高兴的。” 说着举起酒杯来,对林承正和林承刚道:“四哥,承正,来,今日没有君臣,我这个做妹妹和姐姐的来敬你们一杯。” 林承正和林承刚站了起来,然后林承刚连忙道:“不敢。”接着才和林承正一起接了林嫤的敬酒。 桓小皇子坐在椅子上,悬在半空中的脚一晃一晃的,左右看了看林嫤和皇帝,又看了看林英林承正和林承刚等人,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接着抬起头来,对皇帝道:“父皇,儿臣也想喝。” 父皇母后外祖父他们都抢着要喝,所以桓小皇子自觉认为杯子里面装着的一定是好东西。 林承正听着刚要笑着跟桓小皇子解释小孩子不能喝酒,结果皇帝这时却笑着问道:“你也要喝啊?” 桓小皇子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 皇帝笑着点点头道:“好,那就让你试一试。” 林嫤连忙阻止他,道:“皇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让他喝酒,会坏了身体的。” 皇帝笑着道:“没事,试试看他的酒量。”说着将酒杯里的酒倒掉只余下三分之一,然后递到了桓小皇子的嘴边喂他喝下去。 桓小皇子只沾了一口,接着便连忙吐着舌头挥着手道:“好辣,好辣!” 皇帝哈哈的笑起来,问道:“还想不想喝了?” 林嫤还以为桓小皇子会拒绝,没想到桓小皇子看了皇帝一眼,接着便点了点头,道:“要!” 然后皇帝真的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喂他喝了下去,等酒喝完,桓小皇子脸也红了,说话也有些大舌头起来。 等晚膳散了之后,林嫤抱着桓小皇子回去休息,林嫤看着喝得脸色通红的儿子,忍不住埋怨皇帝道:“看皇上你做的好事,桓儿醉成什么样了。” 皇帝笑着道:“朕没喂他喝多少呢。” 林嫤道:“小孩子怎么能跟大人比,烧刀子这么烈性的酒,桓儿喝一点也是要醉的。”说着仍有些不放心,道:“不行,我得去让太医过来帮他看一下。” 接着站起来,结果身子却摇晃了两下,幸好被皇帝给扶住了。 林嫤今晚也喝了两杯酒,她的酒量并不好,如今虽然没有醉,但也是醺醺的,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让皇帝看着忍不住迷了眼。 皇帝顿了一下,才道:“放心吧,这点酒不会出事,让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说着又牵了他往外走,一边示意慕枝好好照顾桓小皇子,一边跟她道:“好了,我看你也喝了酒,我们回去洗漱之后也歇了吧。” 等梳洗过后,林嫤躺在床上,上半身靠在皇帝的胸口,手抱着他的腰,感受着这熟悉又久远的床、房间,以及西北的夜晚,忍不住跟皇帝叹道:“好多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但这里感觉一切都还是这么熟悉。” 当初她随同父母一起在西北生活了三年,十四岁时回到京城,离现在整整过去十二年了。 皇帝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另外一只手玩着她胸前的一缕头发,笑着问道:“怎么,很怀念这里的生活。”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仰起头来看着皇帝,道:“这里是臣妾的老家,臣妾算是东道主,过几天臣妾带皇上好好到周围逛去。” 皇帝笑着道:“好啊,朕等着皇后带朕游山玩水。” 说完又轻轻拍了林嫤的背,道:“睡吧,明天林家的人可能会来拜见你。你可以见见石氏和徐氏。” 林嫤点了点头,不止是石氏和徐氏,还有姮娘,媺娘和嬑娘,她们都是当年她在西北时,玩得比较好的堂姐妹。她们也都早已经嫁了人,除了姮娘远嫁陇西之外,媺娘和嬑娘都嫁在了西北本地镇守边疆的将领们,现在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林嫤心想着闭上了眼睛,然后渐渐的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见故人 林嫤还在用早膳。 皇帝早早就起来领着桓小皇子出去了,瑞公主和珺公主珏公主三人起来后也早早用了早膳,然后让朱檐领了一队人带着她们出去玩去了。 林嫤近来有些嗜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所以用早膳自然就晚了。 林嫤配着一笼包子喝羊肉汤,虽然大夏天的喝羊肉汤是极其怪异的事,但是林嫤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是特别想吃。西北羊肉不难找,所以穆清也就由着她了,让人用枸杞花旗参煮了一锅羊肉汤。 而就在这时,穆清进来跟她道:“娘娘,四少夫人,六少夫人,嬑小姐来求见。” 林嫤闻言,放下手里的汤碗,不由道:“这么早?” 石氏、徐氏和嬑娘昨天就让人来递了话,说想今日来求见的了。 穆清笑着道:“不早了,娘娘,现在已经是巳时二刻(早上十点左右)了。” 林嫤有些尴尬,她今天的确是睡得晚了点。 林嫤拿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对穆清道:“那这样,你将她们请到偏厅里去吧,本宫稍后就去。”说着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早膳,对慕枝道:“把这些都撤下去。” 穆清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慕枝则挥手示意旁边的小宫女,领着她们将早膳撤了下去。 林嫤先去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去了偏厅。 几人上前行礼问安之后,林嫤叫了起,然后让人给她们赐座,接着便笑着望向嬑娘,开口道:“嬑娘,咱们姐妹有十几年未见了。” 嬑娘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气的女人,她比林嫤大上一岁,如今也已经是快年近三十的女人了。她是林家六房的嫡女,长到十六岁后,嫁给了榆林卫指挥使司的一个姓张的八品知事,当然,经过这么多年,这个张知事也早已升职为从五品的镇抚了。 嬑娘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恭敬,道:“是,臣妇与娘娘的确有十二年未曾相见了,臣妇心中一直挂念娘娘,愿娘娘每日体泰安康帝后和鸣。” 当年娘娘在西北时,她们族中的年龄相近的几个姐妹一起玩闹一起长大一起分享心事,彼此亲近得很,娘娘又聪慧,时常能猜透很多她们都猜不透的东西,所以她们也都信服她。她和二房的三伯母回京城的时候,她和姮娘媺娘还伤心了好一阵。 但当时她们都还年纪小,许多事大人们并不会告诉她们,娘娘回京,她们猜到她大概是要回京相看人家嫁人的,但却没有想到最后她会嫁进宫里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嬑娘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唏嘘,小时候玩在一起的时候,怎么知道这个姐妹以后会是皇后。虽然说他们林家已经出过了一个皇后,但是她们从来不曾见过宪姑姑,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觉。知道她们在西北听到林嫤成了皇后之后,才一点一点的回过神来。 嬑娘将自己心里的这些心思收回去,接着又笑着跟林嫤道:“媺娘因为还在做月子,不便来拜见娘娘,媺娘让臣妇代她向娘娘请安。” 林嫤听着微微有些吃惊,“哦”了一声,急忙问道:“媺娘刚生完孩子?生的是小子还是闺女?”说着又笑叹道:“媺娘应该也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吧?” 同嬑娘一样,媺娘也嫁在了西北当地。 嬑娘笑着答:“是,算上这一个,媺娘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这时候徐氏插话笑着道:“……臣妇昨日与四嫂才去探望过媺娘,媺娘虽然还没出月子,但身子却好得很呢,直接下床跳来跳去都已经没有问题了。娘娘不知道,媺娘前面的两个都是小子,一直想要个闺女,终于在这一胎得偿所愿了。”说着又指了指嬑娘,道:“所以一出生,媺娘就给自己这个闺女找好了女婿,以后要让嬑娘的小子娶了她家的宝贝闺女。” 石氏也笑着道:“这样岂不是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小囡囡嫁到了张家,姨母当婆婆,少了婆媳之苦,又是嫁给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夫妻相处也少了摩擦。”说着又道:“臣妇可就跟我娘家的大哥说好了,让他的二娘以后嫁给我们挚郎,臣妇保管将二娘当亲女儿一样疼。” 众人也都跟着捂嘴笑了起来。 说到挚郎,林嫤问石氏道:“挚郎怎么没有一起带过来?本宫也有几年没有见他了。” 石氏含笑回答她道:“他现在跟着师傅学剑术骑射呢,不到沐休的时候不好随意让他停下,省得他以后随意找借口偷懒。”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挚郎虽然不是石氏亲生,但林承刚这一房仅有这一子,所以石氏教导挚郎十分用心,也很严厉,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石氏又道:“若娘娘想见他,等他沐休的时候,臣妇带他来拜见娘娘。” 林嫤笑了笑,道:“那等他得闲的时候,带他来让本宫见见吧。” 林嫤又问了徐氏牧郎的情况,还有林承正等等。 徐氏生完次子毅郎之后,一直在京中照顾他到两岁,然后才于今年春的时候带了长子来西北与林承正团聚。算起来她与他们是差不多的时候出发,只不过徐氏是目标明确的直奔西北,所以比他们这种游山玩水慢悠悠逛到这里来的要早上三两个月到达西北。 林嫤继续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从她们的话语中听到许多一些西北发生的事,还有林家族中的一些情况,有一些林嫤默默的留了心。 徐氏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见过几位小殿下,不由也问起林嫤道:“娘娘,怎么不见几位殿下?” 林嫤笑着道:“桓儿跟着他父皇出去了,瑞儿珺儿和珏儿几个跟着朱檐出去玩去了。” 徐氏听着点了点头。 中午她留了她们用了午膳,等到下午她们告辞的时候,林嫤笑着对她们道:“平日若是无事,来这里陪本宫说说话。” 嬑娘跟着徐氏石氏笑着道是。 林嫤让人送上了给她们的赏赐,然后让人送了她们出去。 等她们走后,林嫤又叫来穆清和慕枝慕兰,让他们将她从京城带来的一些东西清点分好,然后笑着对她们道:“这里面有给林家各房的赏赐,还有给媺娘的,嬑娘的本宫已经给了她,其他的你们明日都带着人送到各府各房去吧。” 穆清和慕枝慕兰屈膝道是。 正说着,瑞公主和珺公主珏公主等人从外面叽叽喳喳的走了进来,表情愉悦,好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林嫤看到瑞公主牵着珏公主,而珺公主却是被陈陵牵着的。她们进来后见到林嫤,笑着扑了过来,喊了一声“母后”。 林嫤笑着将她们揽到了身边,摸了摸她们的脸或脑袋,然后问她们道:“说说你们都出去干什么了?” 瑞公主抱着林嫤的脖子笑着道:“没有呢,朱檐说不敢带着我们走太远,所以让我们就在外面的街上逛了逛,我们还在外面吃了一些东西。” 说着又笑嘻嘻的跟林嫤道:“母后,他们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了,凉皮又酸又辣的很好吃,可比宫里的御厨做得好吃多了。还有他们这里的肉夹馍和胡饼,也都很香。” 珺公主插嘴道:“还有臊子面也好吃。” 珏公主也举手发表:“还有羊肉泡馍,这个最好吃。” 然后姐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这里吃的东西来,林嫤听着笑了笑,她们现在也就图个新鲜。西北这边的菜毕竟不如京城这些地方丰富,且面食多,真让她们天天吃这些东西,用不了十天就该腻了。 林嫤笑着对她们道:“看来你们在外面都已经吃饱了,晚膳都不必吃了。” 瑞公主倒是真的拍了拍肚子,道:“反正我晚上不吃饭了,我吃不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青梅不酸 瑞公主几个在外面沾了一身的风尘,林嫤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叫人带她们进屋子去梳洗了。 接着林嫤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十分安静的陈陵,顿了顿,又对他道:“你也先回去梳洗吧。” 陈陵恭敬的道了一声是,然后退下去了。 她们走后,还站在屋里并未下去的穆清对着林嫤喊了一声:“娘娘。” 林嫤有些奇怪的笑着问她道:“怎么了?” 穆清对林嫤浅笑了一下,然后道:“奴婢想跟娘娘说,您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换洗了,自从江南之后就一直没有换洗过了。奴婢见您最近有些嗜睡,口味也变化得很,不如让太医过来给您诊一诊脉?” 林嫤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有所感觉,自然也知道出现的这一些变化。未换洗,嗜睡,口味变化,这些都符合怀孕的症状,林嫤也的确感觉自己应该是怀上了。只是之前她想着月份还小,太医就算把脉怕也把不大准,又怕让皇帝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 林嫤想了一下,对穆清道:“过几天再说吧。” 穆清想要劝她,唤了一声:“娘娘……” 林嫤却将手指放到了嘴边,对她“嘘”了一声,然后外面便传来了一重一轻的一阵脚步声。桓小皇子掀开帘子站在门口,对着林嫤眼睛亮晶晶的笑了一下,然后才跑进来,走到林嫤的身边唤了一声“母后”。 林嫤摸了摸桓小皇子的小脑袋,笑着问他道:“穿着你的小盔甲,又到哪里去了?” 桓小皇子回答她道:“去见将军,好多好多的将军。” 紧接着桓小皇子身后进来的是皇帝,身上穿着盔甲。进来后将身上配着的一把剑放下到桌子上,抱怨道:“这鬼天气,真是热。” 林嫤示意宫女过来给他扇风,又将冰山移得近一点,然后笑着跟皇帝道:“谁让你穿着这么厚重的盔甲出去的,不热才怪。” 说着放开桓小皇子,走过来扶了他的手笑着道:“先把盔甲脱下来洗个澡吧,一身汗黏在身上肯定不舒服。”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进了里屋。 林嫤示意宫女去打水来,又让穆清哄桓小皇子也去洗澡,然后才跟着皇帝一起进了里面屋子。 等热水打来,林嫤帮着皇帝把衣裳脱了然后拿了澡巾替他擦背。 皇帝却拦了她道:“你先出去吧,让他们来,省得将你身上弄湿了。” 林嫤也不勉强,叫了宫人进来服侍皇帝,然后自己出去。 外面穆清还追着桓小皇子满屋子跑——桓小皇子不肯将盔甲脱下来去洗澡,他要一直穿着。 林嫤一把将扑到她身上的桓小皇子抓着,抱起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道:“又调皮了,这么热的天穿着这东西,你想要捂出痱子来是不是?” 说完抱着他进了屋里,伸手将他身上的盔甲扒了,然后扔进了水里,卷起袖子开始帮他洗澡。 桓小皇子这些日子经常被皇帝带着在外面跑,人有些晒黑了。桓小皇子本来皮肤是很白的,结果现在衣服遮挡不到的脖子和脸上还有一双小手成了浅淡的小麦色,身体的其他地方却依旧白皙鲜嫩得很,脱光衣服之后身上出现了几道明显的分界线。 林嫤一边替他洗着手,一边道:“看看,你的皮肤都晒黑了,变黑了可就不可爱了。” 桓小皇子不是一个爱漂亮的孩子,此时反而更感兴趣的是跟着林嫤玩,于是把水泼到了林嫤的身上。 林嫤知道他是越跟他闹他越起哄的性子,所以并不理他。桓小皇子在水里闹了一阵,后面见林嫤不理他倒是也渐渐消停了,乖乖的任由林嫤帮他洗澡。 过了一会,桓小皇子抱着自己的澡巾,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嫤的肚子看。 林嫤有些奇怪的问他道:“看什么?” 桓小皇子却突然指着她的肚子道:“母后,你的肚子便大了。”然后又有些不高兴起来,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趁我和父皇不在,带着姐姐们偷吃东西了。” 林嫤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子,道:“就偷吃了你能怎么着,你和你父皇出去还不带上母后和姐姐呢。” 桓小皇子听着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然后心里平衡了一点。 给他洗完澡穿好衣服后抱了他出来,林嫤又随意的问话小皇子道:“今天跟父皇去见了将军,还去干了什么?” 桓小皇子拿了桌子上的一块点心吃,一边回答她道:“还见了两个老伯伯,不过父皇对他们可凶了,还骂他们。其中一个老伯伯还跟我说他是大姐姐的外祖父,不过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我跟他说我不信。” 林嫤听着眼睛微动,胡炯?他竟然这么快也到榆林来了,那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中山侯了。 不过胡炯和中山侯在延州督促南北直道的最后一段工程修建,延州离榆林不远,他们来榆林面见皇帝也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道皇帝是因为什么在跟他们生气。 林嫤垂眉沉思着,桓小皇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恶作剧之心顿起,然后从自己的小荷包里翻了一个青青的梅子出来,递到了林嫤的嘴边。 林嫤想也没想直接张嘴含了,然后还像没事人一样咀嚼了起来。没有听到料想中的母后大喊“酸”,桓小皇子很是讶异,低头看了看荷包里还剩下的几颗青梅,再抬头看看林嫤,然后问林嫤道:“母后,你不酸吗?” 林嫤有些疑惑,反问道:“酸吗?”又自己回答:“好像不酸,味道还挺好的。”这一口青梅倒是还勾起了林嫤的馋虫,于是伸手对桓小皇子道:“反正你也不吃,那你小荷包里剩下的青梅给了母后吧。” 桓小皇子听得半信半疑,接着一颗青梅认真看了看,然后一口咬下去。结果他的牙齿顿时像是软了一样,桓小皇子整个眉毛鼻子脸颊都皱了起来,连忙将青梅吐了出来,一边挥手扇风到嘴里一边道:“好酸,好酸,母后骗我,母后太坏了。” 林嫤看着他有些疑惑道:“酸吗?好像不酸吧。” 刚刚梳洗完只穿着中衣的皇帝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问道:“什么好酸!” 林嫤连忙道:“哦,没什么。”接着见皇帝头上湿漉漉的,又站起来,道:“皇上洗了头了?我帮您把头发擦干吧,屋子里放了冰山,免得皇上着凉感冒了。”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个身将后脑袋对着她,林嫤从宫人手里接了毛巾替他擦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军营 林嫤问皇帝道:“中山侯和胡大人今日来榆林了?” 皇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林嫤又问道:“听桓儿说皇上今日对他们发脾气了,因为什么?” 皇帝有些皱了皱眉头,按了按鼻梁,然后道:“南北直道在延州一段遇到了百姓闹事。百姓认为修建直道会破坏了风水,不愿意让朝廷修建。加上有人故意煽动,所以百姓将事情闹得挺大。” 林嫤奇道:“什么人会恶意煽动,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皇帝道:“不过是当地落魄的世族,不过是想跟朝廷讨价还价罢了。不先煽动百姓闹起事情来,在朝廷解决不了的时候不得不请动他们这些有名望的世族劝服百姓,怎么能显示得了他们本事大。” 皇帝哼了一声道:“越是落魄的世族,想要振兴门楣的时候,越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但是他们越是逼迫朕,朕越不想让他们如愿。”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明白过来,然后不再多问。 皇帝道:“不说这件事了,这些事我已经交给了中山侯去做了,他要是不能将这件事办得令我满意了,他这个官儿也别想做了。” 皇帝甚至怀疑这件事中山侯也掺和其中,这些年他在负责修建直道的时候,从中可捞了不少。他这几年吃进去的多少,以后少不了要他全部吐出来。 皇帝转过身来,握了握林嫤的手,笑着道:“不说这些了,朕明日带你们出去逛一逛吧。” 林嫤笑着道好。 到了第二日,皇帝所说的逛,林嫤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带着她们到榆林城外的西北军军营里面去逛。 皇帝还给她们准备了盔甲军装,扮演成将士的模样。 皇帝笑着替她带上了银盔,道:“既然去军营,你总不能还一身贵夫人的打扮去,只好委屈你了。”说着看着她穿上军装银盔的模样,又满意的笑着点点头道:“嗯,穿着这一身,你倒是真像是这么回事,身上带着英气,倒是真的有些像个女将军了。” 林嫤在原地给他转了两圈,笑着道:“皇上忘记了,臣妾本来就是出身武将世家,像个女将军不足为奇啊。倘若臣妾不是嫁给皇上,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为我朝的第一位女将军。” 皇帝也跟着她玩笑道:“那朕是该可惜了,朕娶回来了一位好妻子和好皇后,却错失了一位好将军。” 从榆林城内到军营还有些距离,到军营快马也是两个时辰的路程。 林嫤和皇帝是骑马去的,身边跟随的还有林英、林承正、林承刚和朱檐等人。皇帝的马上带了桓小皇子,林嫤带了珏公主,珺公主则坐在林承正的马上,瑞公主现在骑马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所以皇帝给她挑了马让她一人骑了一匹马,但却吩咐了人在她两侧看着她,防着她惊马。 马上的珏公主穿着盔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着问皇帝道:“父皇快看,我这样像不像女将军?” 皇帝笑着道:“像,珏儿是最可爱的女将军。” 珏公主有些得意起来,眉眼弯弯的高兴着。 瑞公主则笑着跟林承正道:“舅舅,你跟我比一场吧,看我们两谁快。” 林承正笑道:“想比过舅舅?公主,你怕一辈子都没有这种机会。” 瑞公主不服气的道:“话不要说得太早,我们要比一比才知道。”说完拉着缰绳踢着马肚先跑了出去,一边对林承正道:“我先跑到前面插着的那个红旗子那里,舅舅再来追赶我,若舅舅追不上我就算我赢。” 林承正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抱稳了笑着让她快点去追姐姐的珺公主,单手拉缰绳慢悠悠的追着上去了。 林嫤却有些不放心瑞公主,在后面提醒她道:“你小心点,别从马上摔下来。”皇帝则去示意旁边照顾瑞公主的人跟上她。 最后还是林承正赢了,不过林承正还是赢了,不过林承正并没有让她输得太难看,只让她比他落后一点。 瑞公主自然知道自己作弊了,但还是满负信心的对林承正道:“舅舅等着,过几年我一定比得上你。” 林承正笑着道:“好,舅舅等着。” 等到了军营之后,众人下马。 军营的操练场上一群的士兵在操练阵法,林嫤看出来他们操练的是一种叫鸳鸯阵的阵法。林英领兵擅用阵法,而林承正继承了他这一点,所以平日里操练的阵法也多。 军营里的士兵并没有人会认识皇帝,所以林嫤跟着皇帝林英等人一路行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除了一些将军会过来拜见皇帝。 林承正一边走一边跟皇帝解释道:“如今驻扎在榆林的兵力有五万人,整个陕西都司下辖西北一带总共有二十万人左右。按皇上的圣旨,这几年臣一直在对将士们加紧操练,如今总算小有所成,不管是作战能力还是布阵能力都可算佼佼。。”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对他道:“辛苦你了。” 林承正道:“臣不敢妄言辛苦。”说着又带了些骄傲,笑着对皇帝道:“如今西北的将士们,个个都是骁勇善战。只要皇上肯提供粮草,臣带三万兵马,肯定都能将胡人的一个部落都扫平了。” 皇帝对着林承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却并不说话,但看得出来皇帝对这还是满意的。 林承正又笑着对皇帝道:“臣最近新排练了一个阵法,叫做弧形长蛇阵,是根据一字长蛇阵和偃月阵改变而来,皇上可要看一看?” 皇帝听着倒是感兴趣起来,“哦”了一声,笑着道:“这朕倒是应该看看。” 林承正笑了笑,然后叫来了正在领着军队排练的小将军,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小将军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一眼皇帝,恭敬的对皇帝拱了拱手,然后便跑过去让正在操练的士兵按照弧形长蛇阵的阵法站好。 所谓的一字长蛇阵就是按蛇形将军队进行排列,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但是一字长蛇阵也有缺点,就是灵活性差。而偃月阵则是将军队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弧形长蛇阵则是将两种阵法取长补短,使得军阵可随时变动阵形,在敌人兵力强的地方集中兵力,在敌人兵力弱的地方减少兵力。 场上的士兵显然对这种阵法的操练已经十分熟练,马上分成了人数一致的两队,一队作为敌人,另外一队呈弧形长蛇阵的队形排好,对抗这另外一方的“敌军”。 两边一开始呈现势均力敌之势,但没一会儿之后,作为敌军的一方就呈现节节溃败之势。 皇帝看着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林承正的肩膀,道:“承正,西北以后有你坐镇朕很放心。”说着又笑着对林英道:“林卿,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你们父子二人都是朕的得力干将。” 林英和林承正连称不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皇后之怒 皇帝看完了阵法演练之后,还看了士兵的骑射练习,中间手痒甚至还亲自上场跟林英比了一场,直道过了中午才一起回到了军营的帐篷里面。 午膳是直接在帐篷里面用的,下面还有许多的军队里面的将领。 这些将军们难得见一次皇帝,都兴奋得很,一上来就是举杯敬林嫤和皇帝。 林嫤想到自己的身体,并不敢大喝,只小小的喝了半杯,然后就找了借口带了瑞公主珺公主和珏公主三个退下去了,把帐篷留给了皇帝和他的大臣们,顺带的将不肯走的桓小皇子也扔给了他。 用完了午膳之后,皇帝还要跟那些将领们谈论事情,林嫤只好带着三个女儿先歇了个午觉。结果醒来皇帝却已经不在帐篷里面了,那些将军们也都散了,不仅如此连林英林承正和林承刚三父子也都不在。 林嫤叫来万公公问道:“皇上他们呢?” 万公公笑着跟她道:“回娘娘,半个时辰前有探兵来报,有一队二三千人的胡人犯境抢掠百姓,所以皇上和林大人和两位国舅爷带兵上阵杀敌去了。” 一般胡人在冬天的时候更经常犯境,因为冬天寒冷粮食水草少,所以会想要通过进犯大梁的西北抢掠百姓的粮食钱财等,但是这并不代表在其他季节就没有敌人来犯境。 在西北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大战或者小战。所以对于今日有胡人来犯的事情林嫤并不为奇,何况只是两三千人的小规模犯境,并不值得怎么担忧的。 不过令林嫤突然想到的是,林嫤问万公公道:“桓儿呢?” 万公公道:“回娘娘,六皇子被皇上也带着去了。” 林嫤听着大惊起来,脸上着急道:“皇上怎么能这样,桓儿才几岁,才刚刚满四岁。他怎么就能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到战场上去犯险,刀剑无语,他就不怕伤着了桓儿。” 越想越急,然后连肚子都有些疼了起来,手抚着肚子,脸上有些冷汗直流,然后又问万公公道:“皇上他们走了多久了?” 万公公一看她这样,也有些着急,连忙问道:“娘娘,您没事吧。娘娘放心,皇上疼爱六殿下不亚于您,皇上既然敢带着六皇子一起去,就是有把握能护得了六皇子周全。”接着又继续问道:“娘娘,您没事吧?奴才这就让人去将军医叫过来。” 瑞公主几个看着林嫤的脸色难看,也跟着担忧起来,连忙上前一人扶着林嫤一边,纷纷喊了一声“母后”。 林嫤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然后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真的是又气又急。 她生气了,她这次是真的皇帝的气了。以前对于皇帝教育孩子的一些做法,她就算心里不赞同也不会反对,因为她不想破坏皇帝在孩子们心里的权威,但是她没有办法忍受皇帝竟然拿着孩子的安全开玩笑。 林嫤又对万公公道:“你出去看着,皇上带着六皇子一回来,马上来告诉我。” 瑞公主给林嫤倒了一杯水,对林嫤道:“母后,您别担心,桓儿不会有事的,有父皇外祖父和舅舅们呢,父皇他们一定不会让桓儿少一根寒毛的。” 林嫤却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红了起来。 一直到皇帝回来,林嫤坐在椅子上都是度日如年,脑海里出现无数种儿子受伤的画面。 皇帝带着桓小皇子和林英等人一起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长长的大概有五千人的军队举着火把,带着胜利的欢呼声回到了军营。 林嫤连忙跑出去看,然后便看到了最前头坐在皇帝的马头上,也跟着举着手里的小匕首在与其他人一起欢呼的桓小皇子。皇帝脸上带笑,低着头还跟桓小皇子说了什么,大约是夸赞的话,引得桓小皇子更加的开心了。 谢天谢地的是,桓小皇子看起来安全无虞,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 桓小皇子最先看到了林嫤,大声的喊了一声“母后”,然后觉着手里的匕首对她道:“母后,我和父皇出去打仗了,我们打赢了,你看,这是我的战利品。” 而看起来战利品并不止他手上的那一个,因为其他的将士手上也都带了多余的兵器回来,还有后面被绑着带回来的战俘。 林嫤看着完好的桓小皇子,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皇帝也看到了林嫤,对着她高兴的笑了一下,抱着桓小皇子从马上跳了下来。 林嫤走过去直接将桓小皇子从皇帝的怀里抢过来,然后十分愤怒又伤心的对皇帝道:“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带着桓儿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说完抱着桓小皇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桓小皇子还有些闹不清楚状况,看了看林嫤,又看了看皇帝。 而皇帝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着林嫤决绝的背影。然后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一声不吭的带着桓小皇子到战场上去,元元的确是要生气的。 瑞公主有些同情的看着皇帝,虽然她也有些不能理解皇帝带着桓小皇子上战场,但此时她更同情的是皇帝,走过来对皇帝道:“父皇,你惨了,母后今天下午哭了一个下午呢。”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跟着追上林嫤去了。 林承正和林承刚相互对视着看了一眼,而林英也是蹙起了眉头,有些头痛起来。这个女儿的性子她知道,轻易不能引得她生气和动怒,但是她要是真动怒起来,却肯定是天翻地覆。 瑞公主又转过头看着林英,小心的提醒他们道:“外祖父,舅舅,你们也要小心了,我看母后好像连你们也一起怨上了。” 林承正和林承刚叹了一口气。 林嫤定然是要责怪他们没有拦住皇帝的,但是皇帝坚持的事,他们拦得住吗。 而另外一边,林嫤抱着儿子回了帐篷以后,马上将儿子身上的盔甲都扒了,想要仔细的检查儿子身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伤,边扒眼泪就边流。 桓小皇子有些不敢惹生气和哭泣中的林嫤,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道:“母后,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林嫤擦了擦眼泪,道:“母后没事,母后是生气你父皇不该带着你到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去。” 桓小皇子笑着道:“母后,是我闹着父皇要去的,而且我可厉害了,我和父皇一起把敌人打跑了。” 越说林嫤越生气起来,在桓小皇子屁股上拍了两巴掌,骂道:“你还敢说,你跟你父皇一个样,从来不想母后的感受,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正说着,帐篷外面的帘子动了动,然后皇帝走了进来,驻足在门口看了林嫤一会。 林嫤却背着身,看都不看他一眼,显然是怒极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有喜 皇帝走进来,在林嫤身边坐下,半哄的笑着问道:“生气了?” 林嫤并没有理他,而是让人重新拿了干净的衣服来给桓小皇子穿上。 皇帝继续哄着道:“桓儿这不是没事吗?”说着拿起桓小皇子的手,翻来覆去的展示给她看,继续道:“你自己看看,依旧白白胖胖的,没有少他分毫。我既然敢带着他出去,那必定是有把握不让人伤他分毫。” 林嫤脸上依旧是气急了,转过头来看着皇帝,问道:“万一呢?战场上刀剑无眼,皇上能保证桓儿一定不会受伤害,能保证敌人的剑不会找着有桓儿的地方刺过来。” 皇帝看着他,目光认真的道:“能!” 林嫤看着他,怒极而笑的呵笑了一下,只觉得这个过于自信和自负,且不将孩子的生命当回事的男人不可理喻,而她已经无话可说。 皇帝继续道:“我虽然带着桓儿,但又不是冲锋陷阵。朕就带着桓儿在后面看着呢,让桓儿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的。” 林嫤道:“臣妾知道皇上对桓儿的期望很大,可是皇上是不是太急了。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去见识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亏皇上想得出来。就是臣妾的弟弟们,身在武将世家的孩子,那也是要等满了十岁才敢带着他们去战场上看战争是怎么回事的。” 桓小皇子左右看了一下皇帝和林嫤,见父皇和母后之间的气氛不好,然后拉了拉眼睛红了的母后的袖子,开口替父皇说话道:“母后,是孩儿让父皇带我去的,你别跟父皇生气。” 林嫤瞪了他一眼,也是有些怒道:“你也住嘴!你以为母后就不跟你生气了吗?” 桓小皇子扁了扁嘴,马上把嘴巴闭上,然后无辜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林嫤再对皇帝道:“皇上先出去吧,臣妾现在不想理皇上。” 皇帝叹了一口气,也知道林嫤现在正在气头上,不管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握了握她的手,想跟她一句什么,结果林嫤却直接将他的手挥开了。 皇帝只好道:“那行,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跟你说。”然后出去了。 皇帝出去后,穆清走了进来,看着林嫤,轻声唤了一声:“娘娘……” 结果林嫤却直接打断她的话道:“穆清,你别劝我,我今天不想听人说话,你让我静一静。” 穆清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开口道:“那娘娘吃点东西吧,早就过了晚膳的时候了。就是您不饿,六皇子也要饿了。” 林嫤本来想摇头说吃不下的,直道穆清提起桓小皇子,才又点了点头。 穆清出去让人端了吃的东西进来,亲手端到了林嫤前面的小几上,然后又伸手抱了桓小皇子,笑着对他道:“小殿下,奴婢来喂你吧?” 桓小皇子却摇了摇头,道:“穆姑姑,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要人喂,我要自己吃。” 穆清笑了笑,道:“好,小殿下长大了,小殿下自己吃。” 晚膳很简单,是几样牛肉、羊肉还有几碟小青菜,还有凉面。桓小皇子很喜欢这里的凉面,边低着头用筷子吃边悄悄的抬起头来看林嫤,见她只是坐着生气并不肯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她的碗里,然后对看着他的林嫤讨好的咧着嘴笑了一下。 林嫤顿时心里软了起来,对他的气也消了大半。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他夹给她的菜缓缓的吃起来。 等她吃完刚想放下筷子,桓小皇子又急忙再给她夹了一块羊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情绪不好的原因,结果一直没有多大感觉也没有害喜现象的林嫤,吃进去了两口羊肉之后,突然觉得胃犯酸捂着胸口想吐。 穆清见了,急忙让人端了盂盆过来,但结果林嫤却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反而脸色倒是有些苍白起来。 穆清一看这样,顿时觉得着急,对林嫤道:“娘娘,这样不行,得跟皇上说一声,找军医过来看一看。”说完不等林嫤答应,就让其他人好好先照顾着林嫤,然后自己出去了。 桓小皇子一见这样,也不吃了,十分担忧的挪过来拍着林嫤的背,问道:“母后,您怎么了,母后您是不是生病了。” 林嫤怕吓到孩子,拉了他的手握了握,然后道:“母后没事。”说着让人将小几上的东西先撤下去了。 皇帝来得很快,几乎是跑着过来的,进来之后就坐到了林嫤身边,小心翼翼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手扶着她的肩膀,担忧而着急的问道:“元元,你怎么样了?” 林嫤脸色不虞的将他的手拨开。 皇帝却又重新放上去,抚着她的背轻轻的安抚着她,跟她道:“好了,要跟我生气以后再说,现在小心身体。”接着又有些责备的道:“你怀孕了,怎么都不说。你就是要跟我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和孩子跟我怄气。” 林嫤道:“告诉皇上又有什么意思,反正生了皇上也不知道珍惜,那还不如不生呢!” 皇帝道:“看你说的,我爱几个孩子的心哪一点比你少。” 接着见林嫤又想跟他翻今日旧账的意思,又连忙道:“好了好了,今日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带着桓儿去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有下次。你先顾着身体顾着孩子,别生气了。” 正说着,林承正和穆清已经领了军医过来。 他们随行是带着有太医的,但张太医和陆太医都留在榆林城内,并没有带到军营里来,所以只能让军队里的大夫来给她看诊。 军医进来后,对皇帝和林嫤行了个礼,皇帝急忙的对他道:“先不要多礼了,你赶紧过来给皇后看看,看皇后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军医道了声是,然后过来替林嫤诊起脉来。 皇帝让林嫤靠在自己身上,眼睛却一直看着军医,过了好一会,军医才放下林嫤的手,对皇帝道:“恭喜皇上,娘娘这是喜脉,已经有了快两个多月的身孕。” 皇帝和林承正并屋里的众人都高兴起来,特别是皇帝,脸上激动得很,接着又有些担忧的问军医道:“皇后的身体无碍吧?朕看皇后的脸色十分苍白。” 军医道:“回皇上,娘娘大概是有些害喜反应,娘娘的身体底子好,并无大碍。微臣会给娘娘开一些保胎的药丸,娘娘早晚吃上一粒,可以固胎保元。” 皇帝道:“那你快开。”说完又低着头高兴的跟林嫤道:“元元,我们又有孩子了。” 林嫤还有气,脸上却无半分的喜气。(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揠苗助长 皇帝原本还想留下来一直陪着林嫤的,但林嫤现在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皇帝现在也不敢惹怒她,只好先出去了。 帐里林承正却有些尴尬,轻轻的走过来坐到林嫤床前,小心翼翼的跟林嫤道:“姐姐,您还跟弟弟生气呢?” 林嫤哼道:“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林承正道:“这次的事我知道是弟弟不对,没有劝住皇上,但是姐姐自己也知道皇上的性子,那里是这么好劝的。而且这次出去,弟弟都是派足了人手在皇上和桓儿身边保护着他们呢,敌人连半寸都靠近不了桓儿。” 林嫤道:“这种事就算劝不住也要劝,你劝不住不会让人来找我。”说着又道:“要是桓儿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姐姐还要不要活了。” 林承正见她激动,连忙道:“是是是,都是弟弟的错,姐姐别生气,顾着些肚子里的小殿下。” 林嫤深吸了几口气,也对他道:“好了,你也先出去吧,我现在想要静一静。” 林承正深叹了一口气,只好站了起来,对林嫤道:“那姐姐好好休息。” 正说着,帐外的帘子被掀开,林英出现在了门口。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林英对林承正示意了一下眼色让他出去,然后自己走了进来,坐到了林嫤的旁边。 林英放下手里的剑,对躺在床上的林嫤道:“怎么了,跟父亲也生气?” 林英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这么亲近的语气跟林嫤说话了,平日大多的时候林英都会遵守君臣之礼唤林嫤为“娘娘”,自称为“臣”,而不会用上“父亲”这个词。 但尽管这样,林嫤还是撇开了脸去。 林英示意账里的下人都出去,然后亲手抱了桓小皇子在怀里,跟林嫤道:“我知道这次皇上不顾危险将桓儿带到战场去你很生气,皇上有对桓儿成才的期望,但就是太急了些。” 林英顿了一下,低头握了握桓小皇子白嫩嫩的小手,目光慈爱的看着他,然后才继续道:“但是你也要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这么急。” 林嫤转过头来看着林英,然后慢慢的坐起身来,看着林英,等着他说下去。 林英对林嫤道:“我们林家在西北盘踞多年,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大梁四方这么多的兵力,西北的兵力和兵权是最大最强的。皇上看着是对林家信任有加,但是也不可能一直看着林家的兵权坐大直到威胁皇权的。” 帝王座下的位置决定了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会是多疑的,现在的皇帝比起先帝和太宗太祖皇帝来,已经算得上知人善用和用人不疑。 林英继续道:“林家对皇家算得上忠心,皇上也需要林家为他坐镇西北,若非必要,皇上并不愿意与林家因为兵权的事情起冲突。这个情形下该怎么办呢,既能削弱林家对西北兵权的影响力,却又不会引起林家的不满。若是让一个联系着皇家和林家的纽带的人物去执掌西北的兵权,那就最好不过了。而这个人,没有比桓儿更加合适的了。” 皇帝或许不相信林家,或者说不相信林家的后代会依旧像林英林承正这两代一样对帝王忠心,但却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而就算是这个儿子以后有了反心,以后天下依旧还是他萧家的,只不过是换个子孙当皇帝,而不是改朝换代。要知道当年太祖皇帝就是兵权在手,然后发动灞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了大梁。他不保证以后会不会有别人也效仿太祖皇帝。 所以元元进宫之后他就明白,皇帝是一定会让元元有一个儿子的。 林嫤默了默,皇帝的想法她能猜到一些,所以林英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但是林嫤仍是不满的道:“那也太急切了些,桓儿才几岁,等他再长大一些不行吗?” 林英看着林嫤,道:“你要想一想,皇上现在几岁?” 林嫤奇怪道:“四十二,怎么了?” 林英又问道:“桓儿几岁?” 林嫤道:“刚满四周岁。” 林英道:“是啊,皇上与桓儿之间隔了三十八岁。你与皇上本来就是老夫少妻,皇上与桓儿之间岁数就像隔了一辈。皇上现在四十二,但是先帝只活到了五十四岁,太祖皇帝活到五十一,太宗皇帝不到五十就驾崩了。按照几位先帝的平均年龄来算,皇上恐怕会认为自己剩下的时间也就十余年了。” 平日大臣百姓对着皇帝高呼万岁,但实际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万岁,哪怕皇帝也不能,皇上自然也看得清楚。 林英继续道:“桓儿才四岁,恐怕到皇上……”林英顿了一下,没有将剩下的“驾崩”两个字说出来,继续道:“……那时桓儿也才刚二十出头,皇上必须要在活着时候让桓儿坐稳西北,因为到了新君继位新君未必会有这样的胸怀让桓儿去手握兵权。所以皇上会觉得时间不够,他必须要让桓儿快点成长起来,让他早点握稳兵权。也因此,皇上对桓儿便显得有些揠苗助长了。” 林嫤脸上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皇上会不会想得太远了,皇上才刚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就想到以后的事情上了。先帝们只活到五十多,未必皇上也只能活到五十多。” 就林嫤来说,她当然是希望皇帝活得越久越好的,别的不说,当太后和当皇后,必然是当皇后更轻松自在。当皇后她只需要讨好皇帝一个,当太后说明她已经需要看儿子儿媳的脸色过日子了。 现在有人跟她说,大概十几后她就要当寡妇了,她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一样。 林英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告诉她,皇上就是会有这样的担忧。倘若桓小皇子有瑞公主这么大了,皇帝或许不会这么着急。但元元与皇上大婚后,先有了两个公主才有了桓儿这个皇子。 林英怀里的桓小皇子垂着头,看着好像是在玩自己的事,但耳朵却竖了起来,一字不漏的将林英和林嫤的话听了进去,然后陷入自己的沉思。 林英低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 林嫤蹙着眉沉思着,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问林英道:“倘若皇上真的打算以后让桓儿接手西北的兵权,那家里的意思是怎么样的?” 林英笑了笑,道:“放心,家里不会有意见。林家只想做个好臣子,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林家既无谋逆之心,兵权无论在谁手里,只要是能担当此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又道:“皇上虽然防着林家兵权坐大,但还是喜欢用林家人的,所以以后林家的兵权并不会全然落下。更何况桓儿的血液里也有林家一半的血脉,以后兵权交给桓儿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无论是我还是你二伯都会谨遵皇上的意思。” 他所担心的只是以后太子,或者是皇孙这一代能不能容忍得下桓小皇子这一支手握兵权。 林嫤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国家大事,永远都不是她这个女人能干预得了的。 林英抱了抱桓小皇子,握了握他的手,又道:“桓儿很聪慧,对武艺打仗也有兴趣,好好教导,以后会成大器的。” 林嫤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宁愿他愚钝一些。”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这一个是皇子还是公主,以后又会长成什么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相劝 因为林嫤被诊出有孕,原本还想在军营里多呆几日的皇帝只好在第二日就打道回榆林城内去了。 林嫤怀孕是喜,不过现在令皇帝十分烦心的是,自家皇后这一次生气的时间有点长,直到回到榆林城内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皇帝将几个孩子带了过来,既是求和的意思,也是想让孩子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结果林嫤倒是愿意跟孩子说话,但对他却还是不理不睬的没有好脸色。 瑞公主一见父皇和母后这样觉得不行,于是拉了皇帝到一旁,悄悄的跟他道:“父皇,你这样不行,你越在这里母后越生气,万一气坏了弟弟怎么办。要不你先出去,我来劝劝母后。” 皇帝看了一眼瑞公主,瑞公主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让他相信她。 皇帝突然感觉这个女儿真是长大了,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她道:“你先好好陪陪你母后。” 瑞公主笑着对他道:“知道啦,父皇。” 皇帝又走过去,对正在跟珏公主说话的林嫤道:“你好好休息,让孩子们陪着你。我让张太医就侯在外面,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了,就叫他。” 林嫤并不说话,脸上冷冷淡淡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只好先出去了。出去之前还叮嘱了一句桓小皇子和珏公主,道:“桓儿和珏儿,你们两个要乖一点,不许闹你们母后。” 得到了双胞胎异口同声的“知道了”的回答之后,才走了出去。 皇帝走了之后,瑞公主走过来,蹲在林嫤床前拉着母后的手,笑着跟她道:“母后,您别跟父皇生气了。”说着伸手摸了摸林嫤的肚子,又道:“万一气坏了弟弟可不好。” 林嫤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女儿,弯了弯嘴角对她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瑞公主又道:“母后,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说着拍着胸口清咳了两声,接着开口道:“从前,有一个秀才生了个儿子,他很高兴,把儿子取名为年纪;一年後,,他的老婆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就把第二个儿子取名为学问;又过了一年,他又有了一个儿子,於是把他的第三个儿子取名为笑话。十几年後,有一天秀才叫他的三个儿子上山去砍柴,当他的儿子们回到家时,,秀才就问他的夫人儿子们砍的怎样?她夫人回答说,年纪有一大把,学问一点也没有,笑话倒有一箩筐..........”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你们说是不是很好笑。” 珺公主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仰着头看着她,额头黑线——真是好冷的笑话。 瑞公主笑了好一会之后,终于发现自己的笑话并没有引笑一个人,停下了笑左右看着她们道:“怎么,难道不好笑吗?” 珺公主和珏公主都摇了摇头,只有桓小皇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瑞公主正想拍着他的脑袋夸一句“还是弟弟你识货”,结果桓小皇子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道:“姐姐,你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过你讲笑话的样子好好笑,姐姐才是笑话。” 瑞公主:“……”顿时黑线,然后在弟弟的后脑勺上“啪”的就是一巴掌,骂道:“你才是笑话。” 林嫤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女儿捧捧场的,于是装作好笑的样子“噗呲”的笑出声。 瑞公主于是连忙对母后道:“是吧,母后,我说的笑话很好笑吧?” 林嫤笑着道:“好了,母后知道你担心母后,母后没事,你们呀,也别太担心母后了。”说着又道:“你们不是还想出去玩吗?找你们舅舅来,让他带着你们出去玩。” 瑞公主连忙抱住林嫤的手臂,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道:“我不想出去玩,我想陪着母后,还有肚子里的小弟弟。” 珺公主和珏公主也纷纷靠过来,道:“我也要陪着母后。” 桓小皇子其实是很想出去玩的,舅舅说了,还要带他去胡人的地方玩呢。只是看着姐姐们一个个都说要陪着母后,自己这个时候表示要出去玩好像不大好。 最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边失望一边口不对心的丧气道:“我,我也陪着母后……”可是他真的好想出去玩啊…… 林嫤怀孕的事,林家本家自然也很快就知道了,徐氏带了东西过来看她。 徐氏笑着跟她道:“家里知道娘娘又有了身孕,都高兴得很。几位堂伯母堂叔母还有嫂嫂们都翻出了一些好药材和补品,非要让臣妇带过来。”说着又笑笑,道:“虽知道娘娘这里什么都不缺,但这些东西都是几位长辈的心意。” 林嫤浅笑着道:“替本宫谢过几位长辈的心意。” 徐氏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家里人都说,娘娘是有福气的人,臣妇也这样觉得。希望娘娘这一胎能再得一个皇子,正好给六殿下做伴儿。” 林嫤浅笑了笑,道:“皇子公主都好。” 徐氏道是,说着又道:“不过说来也巧的很,昨日四房的夕嫂子也被诊出了身孕。”笑了笑,又道:“娘娘不知道,在夕嫂子被诊出有身孕之前,夕嫂子还和夕大哥因为纳妾的事呕着气呢。夕大哥看上了一个姑娘,想纳为妾室,夕嫂子不肯,两人为这事已经有一阵子没说话了,旁人怎么劝和都没用。等夕嫂子被诊出有孕后,我们大家都以为夕嫂子定然会以身孕逼迫夕大哥放弃纳妾的了,结果没想到这时候夕嫂子竟然同意夕大哥纳妾了。 我们问夕嫂子为何突然想开了。夕嫂子叹着气跟我们道,成了亲的夫妻,就是一辈子都绑在了一起。难道我还能跟他怄一辈子的气不成,男人就是这样,偶尔跟他耍耍小性子还可以,真跟他怄气久了反而越将他推到别人身边去了。真等到他宠上了别人,生了儿子将我和我的孩子压下去可就晚了。 这话听着有些让人无奈,但确又确实如此。夫妻夫妻,夫在妻前头,妻子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当丈夫的随意冷落妻子,顶多不过被外人说几句罢了。可女人要是没了男人宠爱尊重,就像是失去了依仗,女人真是跟男人怄不起气。不过夕大哥不算是没有良心的人,夕嫂子同意他纳妾了之后,他倒是歇了纳妾的心思,还跟夕嫂子道了歉。这样的结果算是个皆大欢喜。” 林嫤知道徐氏想跟她说什么,大约是知道她跟皇帝在生气,想劝她又怕话直接说她不爱听,所以找了旁人的例子来劝她。 林嫤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皇上让你来劝本宫的吧?” 徐氏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唤道:“娘娘……”接着叹了口气,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劝她道:“娘娘,话糙理不糙,平常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皇上。臣妇知道为着六殿下的事,您心里不舒服,但皇上再宠爱于您,也难以长久的拿热脸贴冷脸。” 林嫤道:“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担心,家里人也不用担心。” 徐氏既然能知道她和皇帝生气,林家自然应该也是知道的了,现在怕大家都在担心吧。 徐氏本来还想多劝几句,但看林嫤一副不想说的模样,只好歇了心思,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来。 等徐氏走后,林嫤叫来穆清,道:“帮本宫换身衣裳吧,我们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屋子里也没意思。” 穆清一听她愿意出去走走了,马上高兴起来,道:“是,奴婢马上帮娘娘换衣服。”说着又道:“出去走走好,走走心情能好一些。”(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和好 林嫤在院子里逛了逛,最后逛到外院皇帝临时的书房去了。 书房的大门紧闭着,万公公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万公公见到林嫤,连忙笑着走过来,给林嫤行了一礼,道:“娘娘。” 林嫤点了点头,问道:“皇上呢?” 万公公道:“在里面呢,胡大人来了,皇上正在里面跟胡大人说话。”说着又急忙道:“奴才这就进去跟皇上通报一声,皇上若是知道娘娘来了,定会很高兴。” 说着就打算进去通报。 林嫤叫住他,道:“不用了,既然皇上在忙,就别打扰他了,本宫先回去。” 说完领着穆清转身又走了。 万公公看了她一眼,接着急忙转身进了书房里面。 书房里面,皇帝看完胡大人呈上来的折子,接着将折子扔到书桌上,哼了一声,骂道:“朕若还留着这些人,大梁迟早要被这些人溃空了,国之蛀虫,不除何以安天下。” 胡大人垂立一旁,并不说话。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夸了他一句,道:“胡卿,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这些人将他们查查干净。” 胡大人道:“是,微臣谨遵圣旨。”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万公公,并不与他说话,而是对胡大人道:“你先下去吧,南北直道修建你当记头功,户部尚书的位置朕替你留着。” 胡大人脸上虽有微动,但还算宠辱不惊,跪下来先谢了恩,然后才告退出去。 等他走后,皇帝才与万公公道:“朕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外面跟谁说话,是谁?” 万公公笑呵呵的跟皇帝道:“回皇上,是娘娘。” 皇帝听着高兴起来,“哦”了一声,接着便兴冲冲的出了书房,往内院林嫤的屋子去了。 元元能来寻他,那就表示不跟他生气了,有和好的意思。皇帝弯起了嘴角,心里松了一口气。 结果等他回到林嫤的院子,见到从屋里出来的穆清,问她道:“你们娘娘呢?” 穆清向他屈膝行礼,然后回答他的话道:“回皇上,娘娘回来说是有点困,刚歇下了。” 皇帝听着有些失望,对穆清挥了挥手,但还是进了屋子里面。 房间里面,林嫤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呼吸轻浅。 皇帝坐到她的床边,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接着他脱了外衣,直接躺到了林嫤的身边来,伸手揽了她的脖子,轻声的跟她道:“元元,我知道你没睡着,你还跟我生气呢?” 林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皇帝叹道:“算了,不想跟我说话就不说话吧,让我好好陪着你睡一会。”说着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房间里渐渐也传来了皇帝轻浅的呼吸声,好像他也已经睡着了。 林嫤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扭过头看着皇帝的脸。 这张脸比起大多数的同龄人依旧要年轻许多,但在有些浅暗的光线下,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角的皱纹。 林嫤想到那天父亲跟她说的话。 她好像这时候才明白,其实皇帝也会老去。这个小时候就让她依赖的男人,这个她陪伴了十一年的丈夫,总有一天会比她先一步的老去。 林嫤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深深的叹了口气,握住了皇帝的手,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上面皇帝的嘴角却渐渐的弯了起来,也悄悄的握紧了她的手。 两个人都在装睡,但谁也没有说破。 到了第二日,两个人带着孩子坐在一起用早膳。皇帝盛了一碗鱼羹给林嫤,道:“多吃点鱼羹,鱼对孩子好。西北这地方水产少,新鲜的鱼更是难得,就是这几条鱼还是你弟弟费了好大的劲儿弄来的。中午再让人给你做道清蒸鱼,你爱吃的。” 林嫤没说什么,但投李报桃,也给他夹了一个龙眼包子,道:“皇上也吃吧。” 然后两个人这就算和好了。 他们在西北停留了有近一个月,原本皇帝还想和林嫤一起带着孩子一起到各处逛逛的,结果因为林嫤有了身孕只能更改计划,最后是皇帝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四处逛了逛,林嫤只得待在院子里养胎。 林嫤还告诉皇帝,哪里有汉人和胡人一起买卖东西的榷场,然后皇帝带着孩子去逛了,最后瑞公主等人搜罗了一堆的皮子、珠玉和胡人的服侍回来,表示要一起带回京城里去。 皇帝准备打道回京的时候,已经是快八月了。 在他们准备回京之前,陈陵表示他想留在西北参军,并跟着林承正学武艺,以后好精忠报国。 皇帝同意了,珺公主却很失望。 她一直以为陈陵是会跟着他们一起回京的,她还想让父皇同意让他进宫陪着她呢。 林嫤问皇帝道:“让陈陵留在西北,是皇上的主意吧?” 皇帝握着她的手,笑了笑,道:“这可是他主动请缨留下来的。” 林嫤瞥了他一眼,她才不信皇帝什么都没做陈陵就主动要求留下来呢。 皇帝知道瞒不过林嫤,叹息一声,对她道:“我这也是为了珺儿着想。”说着又道:“陈陵或许没有报仇的心思,但却定然有着复兴陈氏门楣的念头。珺儿亲近他喜欢粘着他,而他这些日子也若有似无的有意亲近珺儿,心里未必没有打着珺儿的主意想要通过珺儿振兴家族的意思。我若强硬不许他见珺儿,或者是杀了他,珺儿定然要怨我恨我,这样正好,让他留在西北,我们回京之后,天高地远的,珺儿大概很快就会忘了他。” 林嫤道:“皇上会不会想得太多了,陈陵才十岁,哪有这么深的心机。” 皇帝道:“十岁不小了,何况还是家族遭遇厄难的孩子。我十岁的时候,都已经懂得怎么利用悼太子和二皇兄之间的矛盾在夹缝中生存了,也能看出祁王对皇位有心思一直在父皇和悼太子之间若有似无的挑拨离间。” 说着又转过头,看向林嫤道:“你向来聪明,我就不信你一点看不出陈陵的心思。” 皇帝继续道:“他想振兴陈氏,朕给他机会,若他真的有能耐,在军队里立下军功早晚有他出头之日,朕也就当培养了一个将军。若他没有这个能耐,那也就怨不得别人。但他打珺儿的主意想要利用珺儿,朕绝对不允许。” 林嫤没有再说什么。陈陵的心思不纯,但对珺公主也不是全然是利用,她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喜欢珺公主的,跟珺公主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不自觉就会更开怀一些。所以这些日子她并没有阻止他接近珺公主。 但是她同意皇帝说的,不能允许陈陵用利用的心思来接近珺儿,哪怕一点也不行。 所以将陈陵留在西北,或许是最好的做法。(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放弃 昭阳宫里。 吴贵妃正在看一本佛经,玉簟从外面走进来,悄声对她道:“娘娘,奴婢听说皇上和皇后已经从西北回来了,现在已经走到太原,大概再有半个月就能到京城。” 吴贵妃接着合上书,神色淡淡的,开口道:“回来就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年,从京城走到江南再到西北,最后绕了一圈又回到京城。算算日子也该要回来了。” 玉簟顿了顿,接着又开口道:“奴婢还打听道,皇后又怀孕了。” 吴贵妃听着愣了一下,接着转过头来望向玉簟,问道:“你听谁说的?” 玉簟回答道:“是太子差人去给皇上送紧急的折子时,见到了皇后娘娘,说是肚子已经显怀了,遮都遮不住了。那人回来后便把这个消息往后宫里面传向几位娘娘卖好,如今贤妃和淑妃等人都知道了。淑妃娘娘还说要亲自动手做一件襁褓,以后给皇后肚子里的小殿下用。” 吴贵妃听着讽刺的呵了一声,道:“她倒是能生。” 说完便有些兴趣缺缺的,重新看起了经书,转而又问起道:“对了,本宫前几日让你去青檀寺捐五千两银子的香火钱,你让人去了吗?” 玉簟回答她道:“回娘娘,昨日奴婢已经让人去了。” 吴贵妃听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玉簟看着又重新低头看经书,好像越来越认命的吴贵妃,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从老国公爷去世后,娘娘就成了这个样子。哪怕是惠王殿下被过继给了老惠王,娘娘难受了一段时日,最后好像也接受了现实。 但她这个样子无论于惠王殿下或与娘娘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们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她希望娘娘重新回到那个斗志昂扬永不认输的娘娘,为了自己和惠王殿下振作起来。 玉簟想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笑着对吴贵妃道:“对了娘娘,奴婢昨日按娘娘的吩咐去惠王府探望殿下,殿下的伤恢复得极好,几乎已经痊愈了。另外奴婢还巧遇上了白氏,奴婢见她一直扶在栏杆上吐,说不好是怀上了孩子。” 说着又笑了笑,道:“殿下膝下现在只有长赢皇孙一个儿子,实在单薄了些,要是那些侧妃侍妾们能给殿下多添两个皇孙就好了。” 对于惠王至今子嗣单薄的情形,吴贵妃也有些忧愁,不由的就蹙起了眉头。就在今年,惠王府有位侍妾刚刚小产了一个孩子。 这些年来,惠王府的侧妃侍妾不是不会生,只是怀得上生不下来,永远都会无缘无故有莫名其妙的原因流产。 吴贵妃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惠王府后院,早已让惠王妃和两位侧妃闹得一团糟了。 就在这时,外面宫人进来通传:“娘娘,惠王殿下来了。” 吴贵妃想想,自己也已经好些时候没有见到儿子了。惠王因为上一次为太子挡下了那一箭,后面就一直在养伤。 他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想要拖延过继之事为自己争取时间。贵妃并不同意惠王这样做,尽管她也不希望儿子被过继出去。她就一个儿子,难道还要让她百年之后连香火都享受不到儿子的供奉。但是更令吴贵妃彻底绝望的是,便是这样,皇帝却依旧坚持将惠王过继了出去,由太子亲自操持,真是连一刻都等不得了。 她生的儿子,到底是有多不讨他的喜欢。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为了他争来争去的前半辈子像个笑话一样。 吴贵妃对宫人道:“请殿下进来。” 宫人道是,然后屈膝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便看到惠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惠王先对吴贵妃行礼,吴贵妃连忙让玉簟扶了他起来,道:“快起来吧,跟母妃还行什么礼。” 说完让人给他搬了凳子来,在凳子上放了厚厚的殿下,就怕他坐得不舒服了牵动了伤口。 惠王笑着对吴贵妃道:“母妃,儿臣的伤早已痊愈了,您不必还如此小心。” 吴贵妃道:“总归还是小心些为妙。”说着又问道:“你来找母妃,是有什么事?” 惠王笑道:“果然儿子还是一点瞒不住母妃。”又道:“儿臣是来跟母后报喜的,儿臣府里的白氏,昨天晚上被诊断出了喜脉。” 吴贵妃“哦”了一声,脸上渐渐有了些欢喜之色,叮嘱道:“那让大夫好好照看着,千万别再像前几个那样,一不小心又没了。” 惠王道:“儿臣正也有此担心,所以来跟母妃商量。大概是儿臣府里的风水不利于子嗣,这些年侧妃侍妾们的孩子总是怀不住,所以儿臣想让母妃将白氏接进宫来,等她生了孩子再回去。” 吴贵妃听着皱了皱眉头,说什么府里风水不利于子嗣是假,怕是防着惠王妃和两位侧妃才是真。 吴贵妃有些不虞的道:“你那府里闹得实在不成样子,不管是王妃也好两个侧妃也好,你都应该管管了。” 惠王道:“看母妃说的,王妃贤惠,两位侧妃也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子,王妃和两位侧妃相处得极好。” 吴贵妃有些不喜的偏过头去,显然是对惠王的回答有些不满意的。 惠王却是脸上诚挚,浅浅微笑,一副王府后院好得很的模样。 惠王不是不知道惠王妃和两位侧妃的小心思和小动作,只是他被过继出来之后,愿意站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王妃和两位侧妃娘家的助力就显得尤其重要,更不能轻易得罪。 吴贵妃沉默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道:“你明天就将她送进来吧,白氏的琴好像弹得好,就说本宫想听她弹琴。省得你那王妃以为你防着她心里又不高兴。” 惠王连又浅笑着道:“儿子多谢母妃。” 吴贵妃又道:“你父皇很快就要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太原。” 惠王听着吴贵妃提起皇帝,脸上的表情突然敛了起来。 过继之事让惠王彻底怨恨上了皇帝,同样是儿子,父皇对太子的偏心让他彻底寒了心。 吴贵妃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出继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你的那些心思还是放弃吧。你已经不算你父皇这一支,就算太子以后有个什么,皇位也轮不到你。” 她知道惠王还想垂死挣扎,并不打算放弃。但比起挣扎之后捆死在绳子里,她现在宁愿儿子平安的度过一生,哪怕只是当个无权的王爷。 惠王不想听这些话,垂着眼,对吴贵妃道:“母妃,儿臣还有事,儿臣告退了。” 吴贵妃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希望 延庆宫里。 叶桑走进来,悄声向太子妃说了惠王府的白氏怀孕和贵妃将她接进宫的事。 太子妃听着淡淡道:“惠王府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些年,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怀却不见有几个落地,这一个能不能落地也还两说。” 叶桑垂首在一旁,并不说话。 太子妃又道:“对了,让尚功房将母后和瑞儿几人的衣裳做起来,母后和父皇一走就是大半年,新年的新衣裳就都没做。总不能等母后和瑞儿她们回来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说着又喃喃道:“只剩下大半个月,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叶桑这时候开口道:“这衣裳怕是不好做,几位小殿下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尺寸现在怕就有些小了。还有皇后娘娘,现在怀了孕,去年的尺寸怕也不准。” 太子妃想了想,道:“就按照去年的尺寸放宽一寸来做,到时候若是不合身,再改就方便了。” 叶桑道是。 既然说起了林嫤的身孕,太子妃又突然笑着道:“母后真是个有福气的,跟着父皇出去一趟,没想到双身子回来。”说着又问叶桑道:“你说,母后这一胎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叶桑自然知道太子妃是希望皇后娘娘再生个公主的,此时叶桑也只好笑了笑,道:“娘娘,这个可不好说。奴婢不曾生养,也不曾见到的孕相,哪里能猜得着。” 太子妃半自言自语半根叶桑说道:“父皇应该是想要母后生个皇弟的吧。” 听说皇上在外面的大半年,几乎是随时随刻都将桓小皇子带在身边,见大臣带在身边,出外视察带在身边,甚至视看军队时让一支队伍由着桓小皇子指挥着玩,对桓小皇子纵容宠溺到了骨子里。 太子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惠王不成气候了,又…… 恰在这时候,殿里面突然有孩子的哭声传出来,“哇哇哇”的哭得极响亮。 太子妃一听,连忙问道:“怎么回事,长宗怎么哭了。”说着站了起来,进了屋里。 屋里奶娘正小心翼翼的哄着萧长宗,脸上流露出来几分焦急之色,见到太子妃进来,脸上更是露出了惶恐之色。 而萧长宗的额头上则被磕出了一个包,此时哭得满脸通红,眼泪不断的淌在脸颊上。见到太子妃进来,连忙对太子妃伸出了手,但却并不停止哭泣。 太子妃连忙将他抱了起来,看着他额头上的包,怒问道:“怎么回事?长宗额头怎么会受伤。” 两个奶娘相互对视了一眼,跪在地上垂着头,并不敢言。 太子妃敛了脸上的表情,怒斥道:“快说!” 这时候奶娘才敢结结巴巴的说出来:“小皇孙在床上歇午觉时摔下来磕到的。” 两个奶娘原本是守着萧长宗睡午觉的,萧长宗睡着了之后,一个奶娘去替萧长宗收拾衣裳,另外一个在床边打了个盹,结果刚一岁多的萧长宗正是睡觉不规矩的时候,不小心从床上滚出摔下来磕伤了额头,然后大哭起来。 太子妃听完后脸色冰冷,开口道:“来人,将两位奶娘拖下去一人打五十大板,然后发配到掖庭宫去。” 说完不管奶娘如何哀求,抱着还在哭的萧长宗出去了,又对叶桑道:“去请太医来。”说完一边帮萧长宗吹着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哄着他道:“母妃的小心肝,不哭,不哭。长宗是个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萧长宗却是伸手抱住了太子妃的脑袋,头埋在她的脖子上继续的哭。 太子妃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轻轻的安抚着。 刚满一岁的萧长宗还不会说话,但能走几步路。他长得有一半像太子,另一半则像是他的生母。有时候太子妃看着他的时候也会恍惚,会想起死去的崔良媛。 太子妃疼爱这个让她视作希望的孩子,但有时候对他的感情也复杂。 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的原因,也因为太子妃严令延庆宫中提起崔良媛的原因,所以萧长宗只将太子妃当成了母亲,对她却是十分亲厚。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继续的哄着他。 而此时在大梁的另外一边。 珺公主掀开车厢的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过了好一会之后,放下帘子重新转过头来,问林嫤道:“母后,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京城?” 林嫤笑了笑,问她道:“想家了?” 因为林嫤怀孕的原因,这一路上马车行得非常慢,但就算这样,马车厢轻微的摇晃也还是令林嫤有些不舒服。 珺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想大姐姐和二姐姐了,还有太子哥哥四哥哥。” 林嫤浅笑着道:“快了,再有半个月就到京城了。” 瑞公主这时候却是托着下巴道:“我可一点不想回去,我还想在外面多玩一会呢。回了京城,在宫里多闷啊,父皇和母后又不让我出宫玩去。” 说着又转头问珏公主和桓小皇子道:“珏儿桓儿,哦,是在外面比在宫里好玩吧?” 双胞胎的意见向来相左,一个说回宫好,另外一个则说在外面好玩。 林嫤叹了一口气,出来这么久,她倒是有些想念皇宫了,特别是现在她怀孕的时候,想念长坤宫里她舒舒服服的大床和美人榻。 不过瑞公主这时候又道:“但是我又有点想念晟哥哥呢。” 而就在这时,一直进行着的队列突然停了下来,林嫤等人坐着的马车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嫤觉得奇怪,给穆清示意了一下眼色,道:“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穆清点了点头,还没等她出去,结果这时候皇帝身边的万公公走近到马车这边,跟林嫤道:“娘娘,皇上差奴才过来跟娘娘说一声,前面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被山上滚落下来的两个石头拦了路,让娘娘放心,侍卫们正在将石头搬开呢。”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伺候皇上吧。” 万公公道了一声是,接着走了。 但林嫤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这里不对劲,好像附近有杀气的感觉。 林嫤问穆清道:“穆清,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些怪异。好好的天气,又不曾下雨,怎么山上会滚落石头下来。” 穆清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于是对林嫤道:“娘娘或许是多心了吧,这石头也可能是之前下雨的时候滚落下来然后一直没有搬开的……” 结果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林英的声音:“护驾,护驾……”(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遇刺 皇宫里。 有大臣陆陆续续在延庆宫匆匆来去的,来者俱都是求见太子,而见过太子之后便又匆匆的出来,脸上带着沉重之色。 叶桑站在离太子书房不远的廊下,站了好一会,直到见到又一名大臣又匆匆从外面进来要求见太子之后,便转身回了太子妃的寝殿。 太子妃正坐在榻上给萧长宗喂饭,但脸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见到叶桑进来,太子妃招了招手叫来奶娘,让奶娘将萧长宗抱了下去。 叶桑给她行过礼后,接着便走到她的身边,悄悄的跟太子妃道:“殿下,今日一共来了十几位大人,连几位尚书大人都来找了太子殿下,且行色匆匆的,的确像是娘娘猜得那样,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了。” 太子妃听着蹙了蹙眉,皇上带着皇后离京之后,由太子监国,虽然平日也常有大臣来见太子商议朝事,但是这两日的大臣来得实在太频繁且太多了些,不得不让太子妃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太子妃问道:“赵凛赵大人今日也来找过殿下吗?” 太子向来信重赵凛,而赵凛这个人也向来稳得住,万事都能泰山不崩于前,若是连赵凛都忍不住来找太子,那说明这实在不是一件小事。 叶桑点了点头,回答她道:“赵大人这几天都来见过殿下,有时也是太子殿下主动宣召赵大人。” 太子妃听着越加的皱起了眉来,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而这时候,有宫人进来通报,对太子妃道:“娘娘,太子殿下出去了,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太子妃听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让他下去了。 太子妃坐在椅子上又沉思了一会,接着对叶桑道:“你去一趟崔家,将本宫的母亲或是兄长请进宫来。” 她在延庆宫里猜来猜去的也猜不着,母亲和兄长在宫外,或许能听到点消息。 叶桑还没来得及道是,结果这时候就有宫人进来通禀道:“殿下,崔夫人在宫外递牌子求见。” 太子妃听着抬了抬眼睛,连忙道:“快去,快去将她请进延庆宫来。”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崔夫人来得很快,且进来的时候行色也是匆匆的,凝眉而脸色沉重。 崔夫人进来后稍稍行过礼,太子妃急忙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唤了一声:“母亲”,刚想说什么,结果却被崔夫人一声“殿下”打断了。 崔夫人左右看了一下伺候的人,太子妃会意,示意了一下叶桑。 叶桑对她屈了屈膝,然后招了招手将将屋里伺候的人全都带了出去,关上了门,让宫人门都走远,然后自己在门口守着。 而宫人才刚出去,崔夫人便迫不及待的看着太子妃道:“殿下,您在宫里,可在太子殿下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太子妃道:“母亲,我正想将你请过来问您呢。这些天我老感觉不对劲,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来找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崔夫人问道:“您真的没有从太子殿下那里听到些什么?” 太子妃道:“我只知道父皇和母后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到达京城了,结果父皇说想在保定多游玩几日,所以御驾停留在了保定。” 崔夫人看了女儿几眼,确定女儿没有撒谎之后,才微叹了一口气,跟太子妃道:“殿下的兄长私下里听到点消息,说是御驾停留在了保定,并不是皇上想在保定停留几日,而是御驾遇刺了。” 太子妃听着脸上震惊起来,身子一动,手不小心拂过小几上的茶碗,茶碗里的茶水荡漾了几下,差点将茶碗拂倒。 好一会之后,太子妃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开口道:“不会是兄长从哪里听错了吧?” 崔夫人道:“所以臣妇才来殿下这里,问殿下有没有从太子殿下那里听到些消息。”说着又认真而郑重的看着太子妃,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若是知道什么可不能再瞒着我们,皇上遇刺不是小事,尤其是对太子。” 太子妃摇了摇头,道:“没有,太子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太子这几天也忙得很,好几天连后院都没有进过了。” 太子妃接着想到了什么,又睁大了眼睛,然后拉着崔夫人的手,有些急切的问道:“那父皇可有受伤?” 崔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个打听不出来,现在御驾就停留在保定的行宫里,行宫外面内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没有人见得到皇上。”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臣妇听说,御驾在太原的时候就已经遇刺过了,几百号人扮成山贼在半路上拦截了御驾,只是那一次没有成功,所以皇上并未声张。然后刚过定州的时候又有人行刺,这一次行刺导致御驾停在了保定府。私下里猜测皇上应该受了伤,若不然就该像上次那样继续回程直接到京城,而不是停在保定。” 太子妃想着这些日子不断有大臣来找太子的不对劲,越来越相信皇帝遇刺的事情是真的。 但接着太子妃又有些疑问的道:“若是父皇真的受伤了,京城的太医应该会被召到保定去才是,可是这段时间并未听到有太医被召去保定府……”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惊的一下子仰了起来,道:“不对,五日前李太医洪太医不约而同的告了长假,一个说要回老家祭祖,一个说是回老家买寿田。这两个太医加上随御驾出巡的张太医和陆太医,这几位太医都是太医院医术最精湛的太医,还有张太医的徒弟张金匮,也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了……” 太子妃听着,一下子靠到了椅背上。 崔夫人道:“看来皇上遇刺受伤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太子妃突然喃喃的道:“你说谁敢这么大胆,会刺杀父皇?” 而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妃脑子里突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生了起来。如果……是不是…… 崔夫人像是看穿了太子妃在想什么一样,看着太子妃道:“皇上遇刺,对太子的处境并不是好事。皇上遇刺,而谁又有胆子有能力刺杀皇上的,外人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谁?” 太子妃心里那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就被打住了,讲崔夫人的话想明白过来之后,接着脸上便开始着急起来,伸手握住崔夫人的手臂,喊了一声:“母亲……” 若皇上遇刺身亡,得益最大的是谁? 从前与太子竞争储位的惠王被出继,这个时候的惠王是绝对不希望皇上死的,相反,他现在希望皇上活得越长越好,这样他才有机会扭转乾坤。三皇子是个半傻子,无法继承皇位。四皇子五皇子还小,且都是罪妃之子,最小的六皇子是嫡次子,有机会继承皇位,但这次跟皇上一起出巡,遇刺之事是否有伤及他未可知。 唯有太子,若是皇帝现在就遇刺身亡的情况下,就像她刚才想的那样,太子凭着储君身份可以继承皇位。 皇上遇刺,算来算去只对太子有好处。 若皇上真的……那也就好了,太子可以提前登基,就算别人说几句也不能改变事实。 但若皇上只是轻伤或者根本没有受伤,别人会这样想,难保皇上不会也这样想,到时候皇上对太子只会产生芥蒂,对太子是极其不利的…… 但是太子真的会刺杀皇上吗?太子妃怎么想都不觉得太子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太子看着与皇帝不亲厚,其实心里是极敬重皇帝这个父亲的。但是她能这样想,皇上和外人会这样想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猜忌? 崔夫人对太子妃道:“娘娘这些天多在太子殿下这边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臣妇除了宫,也让二郎从林家和富兴伯府朱家那边打听,看能不能打听到皇上那边的情况。” 林英和朱檐是这次随御驾出行的人,林家还是深受皇宠的后族,皇上那边的消息只可能从这两家打听才能打听得最清楚。 说着又叮嘱太子妃道:“但是皇上遇刺之事却还是不能声张,要不然该出大事了。” 太子妃听着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安起来。 她现在确信这件事于太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了,她甚至害怕这是一个挖给太子的坑。 太子妃又问道:“林家那边的情况如何?若是皇上真发生了什么事,林家不该毫无反应。” 崔夫人道:“林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听说武国公也让人私下里打听。若他不是故意装出来迷惑人的,就应该是林家现在也不知道皇上那边的情形如何。” 崔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先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侯爷现在身在沿海抗倭,臣妇还得写信让人快马加鞭告诉清楚侯爷是怎么回事。万一真的是……家中也应该要有所准备。” 崔夫人又与太子妃说了一会儿话,接着便又匆匆的走了。 崔夫人走后,太子妃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接着叫来叶桑,吩咐她道:“让人去太子的书房外面盯着,太子殿下一回来就告诉本宫。” 叶桑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太子妃却觉得自己心烦气躁,胸口又一团火折磨得她怎么都安不下小心来。她在殿里来来回回的徘徊了一会,于是干脆找了一本经书念起来。 而太子这一趟出去,过了三天才回来。 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太子妃还没来得及去找他,接着太子便将赵凛召了进来,两个人单独的待在书房里叙话。 太子蹙着眉头对赵凛道:“孤这一趟去保定行宫,并不曾见到父皇,孤连行宫的大门都未进,万公公就以父皇的名义将孤打发回来了。” 赵凛现在同样是皱着眉,道:“也就是说,现在太子殿下也还仍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遇刺受伤。” 太子摇了摇头。 赵凛又问:“那殿下见到娘娘或是三位公主和六皇子殿下了吗?若能见到娘娘或几位小殿下,或许娘娘会给殿下一点提示,或从几位小殿下口中打听到点什么。” 太子仍是摇了摇头,眉头越加的蹙了起来。 太子道:“看来这次的事,是有人要陷害孤,所以父皇应该是无大碍的,就算受伤也是小伤。” 若父皇真的伤重不治反倒是帮了他这个太子的忙,而他自己也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所以陷害他的这个人的目的只是想让刺杀的嫌疑引到他这个太子的身上,让朝臣和父皇怀疑他,让父皇对他起嫌隙。 赵凛看着太子,又问道:“所以太子殿下现在担心的,是皇上拒见您,是不是皇上也怀疑您,对您有了猜忌?” 太子点了点头。父皇正值壮年,他这个太子还要做很长时间的太子,若是父皇真的对他生了嫌隙,对他这个太子来说可真是不妙。 太子问道:“赵大人,你说孤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凛凝神思索着,他对皇上对太子的信任并没有把握。 帝王总是多疑的,再英明的皇帝也一样。他并不敢保证,皇帝就一定不会怀疑太子,特别是在这种皇帝若真的遇刺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得利的情况下。 赵凛思考了好一会,最后对太子道:“殿下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以不动制万动。” 太子道:“以不动制万动?” 赵凛道:“对!”赵凛接着道:“若是皇上真的对殿下有了猜忌,那么现在无论殿下做什么在皇上眼里,都会加深这种猜忌,不如什么都不做。若是皇上并没有怀疑殿下,那殿下既然知道这算计之人不会加害皇上,殿下又何须担心皇上。那殿下不如遵照皇上的旨意,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必多去打听皇上身边的情况如何。” 太子听着深思起来,一会之后才又道:“确实,孤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按父皇的旨意继续监国,一如既往的将朝事处理好,以不动制万动。” 赵凛道:“不仅太子殿下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殿下还要拘束身边的人不要妄动。皇上遇刺的消息一传出来,追随殿下一些人恐怕也会人心浮动,难保不被人利用。” 太子道:“孤明白。” 赵凛对太子颔了颔首,不再多言。余下的,他相信太子都能想明白并且做好。 赵凛并没有在延庆宫停留太久,然后便告退离开了。 太子独坐在书房里又凝神沉思了一下,接着便起身去了太子妃的寝殿。 崔家这些年来渐渐浮躁了,特别是宣国公府失势和惠王出继以来,这些日子崔家的人也在四处打听父皇身边的情形,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既然要拘束身边的人,第一个应该提醒的便是崔家。 而此时在惠王府,惠王坐在书房里,听着身边的人跟他禀报道:“……太子殿下去了保定行宫,但是皇上并没有见太子殿下。”惠王的嘴角渐渐的翘起了一个弧度。 父皇,您终于也开始渐渐的猜忌太子了。 一个长大了在朝中有了势力的太子,一个渐渐可以对您的权力构成威胁的太子,您真的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和信任他吗? 若是这个时候,太子身边的人能再做点什么就好了。惠王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和太子还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他还没有输。 而此时在另外一边的保定行宫里,林嫤正坐在榻上和皇帝一起对弈。 林嫤放下一个棋子,抬眼看着皇帝,然后问道:“皇上,您打算在行宫里躲到什么时候?” 皇帝同样放下一个棋子,开口道:“下棋要专心,不专心很容易输的。” 说完对着林嫤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意。 林嫤低头看了一眼棋盘,棋盘上自己果然是满盘皆输。(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浮生偷闲 林嫤坐在椅子上,旁边慕枝和慕兰两个人在替她按揉着腿。 她的身孕过了五个月之后,肚子开始渐渐的鼓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大腿越来越容易抽筋。 穆清从外面端了一碗补品进来,对林嫤道:“娘娘,燕窝,您趁热吃吧。” 林嫤吃这些东西吃得有些腻,闻言微皱了皱眉,道:“放哪儿吧,本宫等会再吃。” 穆清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椅子旁的桌子上,一边笑着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又像昨天那样不吃了。燕窝对孩子的皮肤好,皇上特意吩咐了的,每日早晚给您炖一碗。” 林嫤道:“说燕窝对孩子的皮肤好也都是别人说的,这究竟管不管用谁知道呢。怀了这么多个孩子,每次一怀孕就是早晚一碗燕窝,就是天上的佳肴也都该吃腻了。” 穆清笑着道:“怎么不管用,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还有六皇子的皮肤都好,又白又嫩,气色也足,奴婢看里面就有燕窝的一份功劳。” 林嫤不以为意的道:“这可不一定,说来他们应该是遗传了本宫的呢。” 穆清笑了笑,将燕窝端起来递给她。 林嫤挥了挥手,让慕枝和慕兰都不用帮她揉了,然后结果白瓷碗像喝药一样将燕窝吃了。 等放下碗,林嫤擦了擦嘴巴,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问穆清道:“对了,这两日太子还有没有来过行宫?” 穆清道:“没有,自从上一次回去之后,太子已有半个月没有来过了。”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没来是好事,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比胡乱做一些事情要好。 林嫤接着又问道:“皇上呢?” 穆清回答道:“在花园里呢,陪着几位小殿下玩。” 林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走吧,我们也去花园看看。” 穆清道了声是,让人多拿了一件薄披风来,然后扶着林嫤去了花园。 花园里面,桓小皇子正在跟着林英练习扎马步,两个人一大一小并排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摆出马步的姿势。 林英脸上气定神闲,表现轻松得很,显然扎马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六皇子就不行了,额头冒汗,身子摇晃,腿脚颤抖,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于是咬着牙撑着。 而在不远处的荷花池边,皇帝则带了瑞公主珺公主和珏公主三个一人举了一个鱼竿在钓鱼。 林嫤先看到桓小皇子和林英,停下来驻足含笑看了他们一会,但也并没有出声打扰到他们。 倒是桓小皇子,看到了她脸上高兴起来,喊了一声“母后”,接着想要起来。 林英这时候却是眼睛都没抬的开口提醒道:“殿下,现在还没扎够一刻钟呢,不能起来。” 桓小皇子脸上不高兴起来,嘟了嘟嘴,不过还是听话的继续扎着马步没有起来,但声音里却带了埋怨,道:“外祖父就会哄我,说好外祖父教我功夫,外祖父却天天让我扎马步,马步又什么好扎的。” 林英嗯哼了一声,道:“所有的功夫都是从扎马步开始的,殿下如果不想扎马步了那就起来吧,那臣也只能不教殿下功夫了。反正就像臣说的,殿下肯定吃不了苦最后都是会放弃的,殿下不如现在就认输吧。” 桓小皇子一边咬牙坚持一边哼道:“我才不认输呢,外祖父说好了,我今天要是能扎满一刻钟,外祖父就要开始教我功夫,外祖父不许骗我。” 林英道:“等殿下能坚持扎完马步再说吧。” 林嫤觉得自己有必要鼓励一下儿子,笑着道:“桓儿真厉害,现在居然能扎满一刻钟的马步了。” 桓小皇子听着有些得意起来,昂首挺胸将姿势表现得更加标准起来,一边跟林嫤道:“我以后还能更厉害,等我跟外祖父学了功夫,我就可以保护母后了。” 林嫤笑着道:“好,那母后等着桓儿以后来保护母后。”说着又道:“你继续加油,母后不打扰你。” 说完先去了皇帝那里。 皇帝带着三个女儿却是气定神闲的钓着鱼,旁边的小桶里已经放了好些钓上来的鲫鱼鲤鱼等,中间还有一只手掌大的王八,王八伸着腿在爬,而鱼则在桶里扑通扑通的在跳。 荷花池边瑞公主和珺公主都跟皇帝一样,脸上气定神闲的,唯有珏公主停不下来,一会将鱼竿拉起来又放下去,一会又起来走到荷花池边去摘荷叶,一会再捡起地上的石头往湖里扔,听着石头落水的咚咚咚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瑞公主很是不满的道:“珏儿,你不许干坏事,你看鱼都被你们吓走了。” 林嫤看了看桶里钓上来的鱼,伸手碰了碰,然后笑着道:“不错嘛,够吃两顿的了。” 珏公主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林嫤笑着跑过来,抱住林嫤的大腿,撒娇一样的喊道:“母后,母后。” 林嫤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珺公主也转过头笑着唤了一声“母后”,接着又开口道:“父皇说钓鱼炖汤给母后喝,鱼汤对母后现在最好了。” 一直背着身的皇帝这时候则道:“鱼儿上钩咯。”说着用力甩了一下鱼竿,然后便看到钓上来的是一条大约有一斤重的鲫鱼。 珏公主连忙跑过去,笑着道:“好大的鱼,父皇好厉害。”说着伸手去解鱼钩,将鱼放到了桶里,一边抬头对站着的林嫤道:“母后,这条鱼晚上炖给你喝汤。” 林嫤看着满是淤泥的荷花池,皱着眉道:“这么脏的池塘,这鱼得要清水养几天才能吃吧。” 皇帝放下鱼竿,笑着站起来,问她道:“怎么过来了?” 林嫤回答他道:“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闷,所以出来寻你们了,顺便走一走。” 正说着,桓小皇子已经扎完了马步,正由宫人扶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皇帝看着他笑道:“扎完马步了?不错,父皇等一下奖励你。” 桓小皇子却一直碎碎念道:“腿好麻呀,我站不住了,母后快扶着我。” 皇帝道:“等一下回去让太医给你看一下,就是站久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说着过来扶了他,走到荷花池上的亭子里坐下,一边抱了桓小皇子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替他按着。 林嫤跟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边道:“皇上在这里倒是浮生偷闲,京城这时候恐怕是闹翻天了。” 现在京城皇帝遇刺重伤的消息只怕是已经传开了,只怕很快这里也清净不了。 皇帝道:“由着他们闹去,出不了大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试探 林嫤看了皇帝一眼,既然皇帝不着急,她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皇帝继续低着头帮桓小皇子按着腿,一边问他道:“好点了没有?” 桓小皇子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皇帝又继续帮他按了一会,然后才将他的双腿放下来。 接着不久,万公公带领着朱檐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亭子里,对林嫤和皇帝行礼后道:“皇上,朱大人来了。” 朱檐则又单膝跪地给皇帝和林嫤行礼,道:“微臣拜见皇上和娘娘。” 皇帝点了点头,让他起来,然后问他道:“朕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朱檐看了林嫤一眼,有些犹豫起来,不确定政事是否应该当着林嫤的面说。 皇帝道:“没事,你说吧。” 朱檐道了一声是,然后开始道:“……微臣查到,行刺之人训练有素,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身上虽都纹有前朝的标志,但纹身都是最近纹上去的,应该是故意扮成前朝之人以混淆视听。继续追查之下,有人认出咬毒自尽的其中一个刺客,曾是镇海侯军中的一名士兵,有一年曾跟随镇海侯回过京城,所以认得……” 有一名刺客曾是镇海侯军中的士兵,而镇海侯崔琦是太子的岳父,这倾向性就很明显了。 朱檐抬起头来看着皇帝,问道:“皇上,可还要继续往下查?” 皇帝道:“不用查了,朕能猜到是谁派他们来的。” 有时候皇帝也并不想将父子间最后一块遮羞布掀开,然后逼着他不得不对他进行处置。 朱檐垂着头,恭声道了声是。 皇帝闭了闭眼,脸上露出几分疲倦之色。 过了一会,他又睁开眼睛看着朱檐问道:“朱檐,婥娘已经给你生了几个孩子了?” 朱檐有些莫名其妙皇帝怎么会问起婥娘给他生了多少个儿子来,但还是抓了抓腮,有些想念妻儿又有些害羞的回答道:“回皇上,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都是儿子。臣年初跟着皇上一起出巡的时候,老二刚出月子。” 皇帝笑着问道:“孩子刚出生就让你跟着朕一走就是大半年,应该很想孩子吧?” 朱檐实话实说的道:“是有些想。” 不仅想念儿子,更想婥娘。他们成亲到现在,夫妻还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皇帝道:“那这样,朕放你假,放你明日就回京去与婥娘和孩子团聚。” 朱檐有些讶异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问道:“怎么,不想回去啊?” 朱檐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让他现在回京,但想来皇上必然有用意,于是便跪下来谢恩道:“微臣谢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他下去了。 朱檐走后,林嫤转过头来问皇帝道:“皇上,你让朱檐这个时候回京去,是想让他将京城的水搅得更浑?” 现在京中正为皇上究竟有没有受伤而各种猜测和惶恐不安,这个时候一直跟随在皇帝身边的朱檐却回京了,大家还不赶着到他这里打听消息。而在打听消息的这个过程里,人性百态便可看出来了。 皇帝浅浅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接着站起来,将手伸给她,道:“走吧,回去吧,在外面吹太久的风也不好,万一着凉了你这身子还不好用药。” 林嫤见他不说,便也不多追问,将手交给了他。 皇帝和林嫤带着孩子们回去屋子之后,珺公主将装鱼的小桶交给万公公,交代他道:“万公公,你把这个交给厨房,让他们将鱼养几天,以后每天顿一碗鱼汤给母后喝。” 万公公接过小桶,笑着夸了一句,道:“四公主真孝顺,现在都懂得体贴娘娘了。” 珏公主跑过来,指了指自己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钓鱼了。” 万公公笑呵呵的道:“五公主也孝顺。” 瑞公主对珏公主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还说呢,你一条都没有钓到,鱼都还被你吓跑了。” 珏公主嘟着嘴巴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皇帝看着在斗嘴的几个女儿,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愉悦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宫人进来禀报道:“皇上,娘娘,礼部侍郎杭大人在行宫外面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报。” 林嫤奇道:“礼部侍郎也来凑什么热闹,就算礼部有重要的事也该是礼部尚书来禀报,他来禀报什么。” 想来这时候来,又是为了试探皇帝是否真的受伤的吧。 皇帝却对林嫤使了使眼色,道:“你去吧,见见他。” 林嫤点了点头,站起来带着人去了外面,到了皇帝的书房,让人将礼部侍郎请了进来。 杭大人进来后见到的是林嫤,脸上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先跪下来给林嫤磕头行礼。 林嫤低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杭大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保定来,急着要见皇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杭大人道:“娘娘,微臣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皇上,还请娘娘替微臣通传。” 林嫤瞥了他一眼,道:“皇上最近不想见客,杭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本宫或直接写成折子递上来也一样,本宫会为你向皇上转达。” 杭大人道:“微臣禀报之事十分重要,事关太子殿下和惠王殿下,只能面圣后直接向皇上禀告,还请娘娘替微臣通禀皇上。” 林嫤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对他道:“杭大人,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聋了,本宫已经说过有事直接向本宫禀告,你若是无重要的事,就请回吧。” 说完站起来,打算起身离开。 跪在下面的杭大人这时又突然叫住了她,喊道:“娘娘……”接着问道:“微臣想问娘娘,皇上最近圣体可安?” 林嫤转过头来眼神凌厉的盯着他,语气微怒,道:“杭大人,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诅咒皇上?” 杭大人垂了垂眼,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京城听到一个说法,说是皇上在路上遇刺受伤。微臣听到这件事十分惶恐不安,心中虽不相信此种谣言,但又恐圣上龙体确实有碍,所以特请面圣以破谣言。” 林嫤呵了一声,道:“杭大人,听到这种谣言,你应该将谣传的人处死,而不是跑到保定来确认皇上受伤了没有。” 杭大人道:“若是皇上圣体安康,让微臣见一面有何不可,何况微臣确有要事禀报,娘娘为何一直阻止微臣见到皇上。”说着抬起头看着林嫤,不惧的接着道:“微臣在京城还听到一种说法,说是皇上身受重伤,娘娘故意将圣驾滞留在了保定,是为了万一皇上有什么意外,娘娘好假传圣旨让六皇子继位。微臣原本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此时见娘娘态度,却不知道这种说法该不该信了。” 林嫤目光锋锐,脸上带怒,斥道:“杭侍郎,你放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御驾回京 林嫤从外面走进来,皇帝抬头看着她,伸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问她道:“如何,将他打发走了吗?” 林嫤摇了摇头,坐下来,道:“没呢,还在外面跪着,非说要见到皇上才肯走。” 皇帝又问她道:“他说了什么?” 林嫤扶了扶自己的腰,然后微叹口气,回答他道:“说是我故意瞒着皇上受伤的消息,我故意拦着御驾不让回京,为的是万一皇上有个万一好假传圣旨让桓儿继位。”说着呵道:“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亏他想得出来。” 太子还好好的在位置上呢,她说皇帝要传位给桓儿就有人信了。 明明听着应该生气的话,皇帝倒是笑了出来。 林嫤微恼的瞪了他一眼,道:“皇上还笑,臣妾替皇上背着锅,都快成祸国殃民的奸后了。” 皇帝笑道:“杭侍郎故意来闹这一通,可不是为了来坐实你奸后的名声。” 林嫤听着哦了一声,等着皇帝给她解释。 皇帝道:“猜猜这杭侍郎是谁的人。” 林嫤自然知道他是谁的人,但此时便要道:“杭侍郎的儿子娶的是崔家的姑娘,与崔家是姻亲,按理说自然是太子阵营的人。” 皇帝道:“要真是太子的人,今天就不会来闹这一场,给太子惹事了。” 倘若他现在真的遇刺受伤,且并不想让外人知晓,有人此时大吵大闹非要见他一探究竟,还故意为难深得他宠爱并怀着身孕的皇后,他心里难免不要认为这人居心叵测。 而杭侍郎表面上看起来又是太子的人,自然他也会认为是太子指使他来故意闹这一场的,心中难免不会对太子生嫌隙。 皇帝又道:“罢了,他爱跪就让他跪着吧。” 林嫤又再一次问道:“皇上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难不成你还想等到过年去。” 说实话,林嫤现在是有些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故意趁着这个机会将京城中的水搅浑,然后,就算能从中看清楚那些是别有居心的人,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都处置了不成。 皇帝问她道:“想回京了?” 林嫤道:“就算不是,皇上也要给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皇帝道:“快了。”但最后还是没说究竟什么时候回去。 林嫤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 皇帝说快了,但在保定还是多呆了半个月才启程回京,等她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 太子领着大臣在承天门外迎接了他们。 皇帝毫发无损的从御驾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还是震惊了好些以为他重伤的人们的。 皇帝没有见大臣们,回来后与林嫤一起直接回了后宫,让等在勤政殿外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吴贵妃、崔贤妃和胡淑妃等人倒是带着四皇子五皇子和二公主在长坤宫里迎接了她们。 吴贵妃的目光一下子注视到林嫤的肚子山,目光微闪,接着撇开头去。 胡淑妃则是笑吟吟的,对皇帝和林嫤行过礼后,道:“欢迎皇上和娘娘回宫。”接着笑看向林嫤的肚子,又道:“也恭喜皇上和娘娘,皇家又要开枝散叶了。” 而崔贤妃和王昭容相互对视了一眼,抿着唇笑了起来,也跟着恭喜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皇帝听着这句话倒是有些高兴,眉目舒展开来。 四皇子五皇子和二公主一起跪在地上给皇帝和林嫤请安。 大半年没见,四皇子五皇子都长高了不少,特别是五皇子,比他们离京的时候蹿高了几寸,看着已经是半个少年郎,只是面容显得阴沉了些。而四皇子则完全已经是个大男孩,长得比林嫤还高了,端方沉稳的带着弟妹跪在皇帝和林嫤面前,显得温润有仪。就连二公主也像是变了一个模样,少了稚气,多了少女的娇俏——长得越发像王昭容了。 皇帝笑着将他们扶了起来,关切的问了他们几句话,然后又颔首。接着便对宫妃和皇子公主们道:“朕和皇后今天累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接着又望向四皇子等人,道:“父皇明日再考校你们的功课,看父皇不在的这大半年,你们功课懈怠了没有。” 胡淑妃等人道是,然后屈膝道:“臣妾们告退。” 等她们一走,瑞公主等人则撒开了欢,一下子扑到了榻上,叫道:“终于回到宫里了,真是太想念宫里了。” 林嫤笑着对她道:“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不想回宫,想要在宫外多玩一会吗?” 瑞公主耸了耸肩,道:“我想在宫外多玩一会是真的,想念宫里也是真的。” 一路舟车劳顿,加上又怀着身孕,其实林嫤累得很,舒舒服服的先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御膳房准备的吃的东西也端上来了。 御膳房今天准备的是锅子,荤八珍汤做的汤底在炉子上面冒着泡,上面滚着白烟,锅子中间羊肉牛肉烫得刚刚好,旁边放着的各色青菜看起来苍翠鲜嫩。 瑞公主等人已经坐在桌子前开动了,见到林嫤出老,一边吃着一块牛肉一边对林嫤道:“母后,快来,可以开吃了。”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也是吃得满脸通红。 皇帝在帮着孩子烫着荤菜,将烫好的荤菜一块一块的分到孩子们的碗里,见到林嫤出来,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 林嫤笑着走过去坐下,她的碗里已经烫好了有一些菜,直接便可以动筷子,而皇帝还在不断的往她碗里夹菜。 林嫤舒出一口气,熟悉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回来了。 虽然她有时候也觉得在宫里呆着闷,但出去一趟才觉得,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她有熟悉感有亲切感,让她觉得像家。 这里有她的孩子还有丈夫。 林嫤看着皇帝和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们,桓小皇子正伸着碗要皇帝帮他烫肉,这是极温馨的一幕,林嫤看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皇帝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无缘无故的笑什么,快吃啊,等一下就凉了。”说完又将一块牛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林嫤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捧起碗吃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居心叵测 等到了第二日,皇上在勤政殿里召见太子惠王和众臣,林嫤则在长坤宫里接见太子妃还有胡淑妃等人。 太子妃来的时候还带了东宫的孩子以及嫔妾,沅郡主和澜郡主滢郡主一来就被瑞公主和珺公主叫走了,珺公主拉着她们的手道:“走走走,到我房间里面去,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呢。” 瑞公主则又跟二公主走在另外一边说悄悄话。 杨良娣和孙良媛浅笑恭敬的站在太子妃的身后,太子的怀里则带着萧长宗。 林嫤看着他们走的时候连爬都还不会,如今却已经可以站立行走的萧长宗,含笑的看了看他,招了招手对他道:“长宗,来,到皇祖母这边来,让皇祖母抱抱。” 萧长宗却躲了躲,转身扑到了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却轻轻的推了推她,道:“快去吧,外祖母不是外人,是疼长宗的人。” 萧长宗仍是趴在太子妃身上不肯过去,脸上有着对陌生人的惧意,无论太子妃怎么哄都不愿意。 林嫤笑着道:“算了,他不愿意过来就别勉强他。”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能说话了吗?” 太子妃笑着回答道:“能喊父王和母妃,还有说一些简单的词。”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太子妃又低着头去哄萧长宗道:“来,长宗,喊一声皇祖母。” 萧长宗却只是害怕的看着林嫤,并不开口。 太子妃有些抱歉的对林嫤道:“母后见谅,长宗有些胆小。” 林嫤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不是什么大事。” 崔贤妃看着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大约是像他的生母,性子有些胆小怯懦,除了太子妃见谁都是一股惧怕的模样。长大了恐怕不会讨长辈们的欢心。 胡淑妃这时候笑着解围道:“我们长宗皇孙真是越长越像太子殿下了。” 王昭容跟着笑着附和道:“是啊,这孩子越长越跟太子殿下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就是性子跟太子殿下有些不大同。 然后大家左一言右一言的又夸起了萧长宗来,过了一会,胡淑妃才又重新将话题引回到林嫤和皇帝身上来,笑着道:“娘娘跟着皇上这一趟出巡,一路上都有什么见闻,不知遇到什么奇事没有?臣妾好奇得很,娘娘快讲给臣妾们听听。臣妾不能出去,但是听娘娘讲一讲过过瘾也是好的。” 林嫤笑道:“这一路上本宫近半的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见的不过都是风土人情,能有什么见闻,奇事更是没有,所以淑妃恐怕要失望了。” 胡淑妃笑道:“要是偶尔能到宫外散散心,就是一路坐马车臣妾也愿意。”又问:“娘娘和皇上这一路上都顺利吧?” 接着又说起前不久传言的皇上遇刺的传闻来,道:“……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嚼舌根的乱传消息,竟然传出皇上和娘娘遇刺皇上重伤的消息来。臣妾就说,有哪些个毛贼胆敢刺杀御驾,就是有,皇上和娘娘洪福齐天,林尚书和朱世子英勇威猛,死的也只会是那些刺客,怎么会是皇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真该将她们的舌头拔下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乱造谣。” 其实之前皇上重伤的消息传得甚有其事,胡淑妃也是有些相信的了,不过现在说起来却不会承认。 太子妃脸上此时倒是有些不自在,太子妃想起之前消息不明时,自己的那些可笑想法和动作,因此还被太子训斥了一顿,此时见皇帝毫发无伤的回来,才觉得帝王心海底深,皇帝的城府又岂是她们这些人能揣测得到的。 林嫤笑了笑,并不多说这件事。 宫妃和太子妃请过安之后,林嫤陪着她们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然后便以身体劳累让她们告退了。 她们走后,林嫤又叫来穆清,让她将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分一分,给各宫送去。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通禀道:“娘娘,林三夫人和王大少夫人递牌子求见。” 林嫤听着高兴起来,连忙道:“快去将她们请进来。” 说着连忙走到了外面榻上坐着。 过了没一会,宫人带着庄氏和林婠走了进来,林嫤站起来笑着喊了一声:“母亲,幼玉。” 庄氏和林婠先过来行了礼,林嫤连忙将她们扶了起来,然后又使了使眼色让屋里的宫人都出去。 等宫人都走后,庄氏才站着拉着林嫤的手上下将她打量了好几遍,特别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几刻,然后才道:“你可真是让我担心死了,之前说皇上受伤的消息传得漫天漫地的,你们在行宫里的消息又一点都打听不出来,我生怕你也出了什么事,在菩萨面前腿都要跪断了。” 林嫤笑着道:“都是女儿不好,让母亲担心了。”说着牵了她们到椅子上坐下。 林婠也跟着抱着林嫤的手臂,问道:“姐姐,您快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您们是真的遇到了刺客了吗?” 林婠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第一胎生的是闺女,倒正如她所想的可以跟大公主结成儿女亲家。因为生产完没多久的原因,她显得比之前丰韵了不少。 林嫤笑着道:“的确是有人行刺,不过并没有近到我和皇上的身,所以无论是我还是皇上都没有受伤。” 林婠拍着胸口道:“真是吓人一跳,您说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连御驾都敢刺杀。”说着又道:“抓到那些人,真该千刀万剐。” 林嫤笑笑不说话,那些刺客看着根本不像是要她们的命的,跟他们随行的金吾卫和羽林卫打了一架之后就撤退,然后被抓住的人全都咬毒自杀。 林嫤道:“算了,别问这些事了,你们倒是跟我讲讲,皇上遇刺的消息传开了之后,京里发生了什么。” 林婠道:“那京里可就热闹得很,首先就有很多人来家里打探消息的。他们都觉得,姐姐在皇上身边,父亲又是随行保护御驾的大臣,一定知道皇上那边的消息,所以三天两头的来家里打探消息,逼得祖母为图清净都干脆住到庄子上去了。” 接着顿了下,又悄声道:“还有一些人撺掇着太子殿下去保定行宫将皇上接回宫来,说什么万一皇上有个什么,太子殿下侍奉在侧才好接受遗诏。反正我听王砚的意思,那些大臣们说来说去就是怀疑姐姐故意将皇上扣在保定不让回宫,觉得姐姐居心叵测居心不良,所以逼着太子殿下去将皇上接回来。” 林嫤听着笑笑,这也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称呼 皇帝从长坤宫外走进来,里面林嫤正在和瑞公主珺公主说说笑笑的干着些什么,手上还拿着一些小衣裳。 珺公主最先看到皇帝进来,抬起头笑着喊了一声:“父皇。” 然后瑞公主和珺公主站起来笑着给皇帝行礼。 林嫤也跟着扶着腰站起来,笑着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笑了笑,问她们道:“在干什么呢?” 瑞公主笑着道:“我们在看给小弟弟做的小衣裳呢。”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件举着给他看,道:“这都是外祖母和小姨做的,好不好看?” 皇帝笑着回答道:“好看。” 说着牵了林嫤走到榻上,一边说道:“尚功房也要将小衣裳准备起来了,我让她们皇子公主的各准备了一套。” 虽然皇帝希望林嫤这一胎是皇子,但也要预备着万一是公主。 林嫤扶了扶肚子笑了笑,看了一眼皇帝,不说话。 瑞公主和珺公主见在殿里闹了一会儿皇帝,然后就告辞进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将空间留给了父皇和母后。 皇帝又笑着问道:“今天见了你母亲和幼玉?” 林嫤嗯哼了一声,表示确实如此。 皇帝又问道:“她们都跟你说了什么?” 林嫤道:“这说的可就多了,家里的事情,幼玉的孩子,还有这大半年京城发生的事情。”说着将庄氏和幼玉跟他说过的事情都跟他说过了一遍,包括之前一些大臣揣测她将皇帝扣在保定居心叵测的一些事情都说了。 皇帝拉了拉她的手笑着问道:“听了这些话生不生气?” 林嫤道:“当然生气,臣妾是那样的人吗?”说着又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道:“不过想到皇上一定不会这样想臣妾的,臣妾就不生气了。”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那些人俱都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离间天家感情的,等过些日子朕就收拾他们。” 林嫤眼眸含水的看着他,脸上带笑,接着又说起道:“对了,皇上,我们离开宫里也大半年了,现在回了宫也该聚一聚。所以明天臣妾打算在长坤宫开个小宴,将后宫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还有开府的亲王们都请过来吃了饭。” 皇帝对这种小事没有好反对的,对林嫤道:“你想办就办吧,不过事情你都交代宫人们去办吧,别累着了自己。” 林嫤笑着道是,又道:“又不是什么多麻烦的事情。” 等到了第二日,长坤宫里开小宴,所以冷清了大半年的长坤宫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已经成亲的太子惠王和渤海王俱都有了孩子,各府将府中的孙辈全都带进来,加上宫里的孩子,长坤宫一下子看起来到处都是孩子。 如今已经成亲的三个皇子中,太子府里的孩子最多,有二男三女,如今谢氏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惠王有一男二女,都是庶出,且都是身份不高的侍妾所出。渤海王只有一个儿子,嫡出。 崔贤妃胡淑妃和王氏等人围在一起逗孩子,特别是渤海王的的儿子,刚两岁,虎头虎脑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个鸭子一样。 胡淑妃笑呵呵的拿了糕点去逗他,道:“来,胡祖母给你糕点吃,喊一声祖母。” 萧长平坐在崔贤妃的膝盖上,声音脆脆的道:“不吃白糖糕,母妃说,吃多了不长牙齿。” 然后逗得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胡淑妃更是笑着道:“哟,吃个白糖糕就不长牙齿了?”又道:“你母妃这是骗你呢,你看胡祖母天天吃白糖糕,牙齿不是好好的。” 萧长平果然认真的去看她的牙齿,然后有些迷惑的扭头看着在崔贤妃身边伺候的渤海王妃。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母亲的话显然还是很有权威的,可是现在事实又好像跟母妃说得不一样,萧长平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崔贤妃笑着对胡淑妃道:“好了,你别逗他了。”说着又低头对孙子道:“你是因为牙齿还没长全,所以不能经常吃糖,等以后牙齿长好了,就可以多吃白糖糕了。” 萧长平半懂半不懂的点了点头。 这边林嫤也在逗太子的两个儿子,长子萧长业已经五岁,本是鬼灵精怪的年纪,将碟子里的糕点一块一块的发给身边的人,发一块就说一句:“xx,您吃糕点。”逗得旁边的宫人都在笑。次子萧长宗显得有些胆小,在陌生的环境又是陌生的人,一直躲在太子妃的怀里。 那边吴贵妃同样是抱着惠王唯一的儿子,只是萧长赢天生体弱,气色很是不好,好像连说句话都要喘口气。 惠王妃看看太子健健康康的两个儿子,渤海王憨厚可爱的儿子,再看看自家这个弱不禁风的儿子,然后心里就不舒服了。更让惠王妃不舒服的还有现在养在昭阳宫里的那个大肚子侍妾。惠王和吴贵妃如此,分明就是不相信她。 这一边太子和惠王坐在一块儿说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但内里两人在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渤海王则是带着四皇子和桓小皇子两个弟弟在另外一边玩。 过了一会,外面宫人通报:“皇上到。” 林嫤领着人出去迎接,然后将他迎到上首的位置坐着。 太子和惠王上来对皇帝拱手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先看了看太子,最后又将目光移到了惠王身上,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会,看得惠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然后皇帝道:“你既然已经过继出去了,以后就换个称呼吧,不要再叫朕父皇!” 惠王听着脸上微惊,接着是满脸通红,仿佛是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满脸通红的还有吴贵妃和惠王妃,脸上又羞又气。另外一边胡淑妃和崔贤妃则是面面相觑,就是林嫤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皇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惠王面子。 这种话没有避着人说,大概不肖明天,就连宫外都能传出去了。 惠王怔怔的好一会,垂下眼掩去眼睛里的表情,才道:“是,父……皇上!” 吴贵妃脸上讽刺起来,哪怕她一忍再忍,到此时她也觉得忍不下去了,然后重重的讽刺的“呵”了一声,转眼看向惠王,开口道:“既然出继出去了,的确是不该再叫一声‘父皇’了,要不然就该是胡认父亲了。” 皇帝看向吴贵妃,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吴贵妃道:“想来本宫这个生了你的母妃也不再是你的母妃了,以后也叫本宫一声叔母得了。不,哪是叔母,臣妾这个贵妃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妾,当得惠王一声叔母的只有皇后娘娘。”(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浇灭 林嫤在这一刻是有些同情吴贵妃的,但是也不大想让她在宫宴上闹起来,于是开口道:“贵妃,你少说两句吧,有什么事情家宴之后再说。” 吴贵妃又扭头看向林嫤,眼睛饱含怒气,隐藏在愤怒里面的还有一股怨恨,道:“怎么就不能说了,这难道是什么丑事不成。” 说完又继续转头看向惠王,道:“听明白了,这是家宴,你一个不是皇上儿子的亲王待在这里干什么,就你殷勤,你看到皇上其他的侄子进宫来了吗?” 胡淑妃和崔贤妃王昭容相互对视,不敢说话,而林嫤则是叹了一口气,显然今天不让吴贵妃宣泄出来她是不会罢休的了,而皇帝则是静静的看着贵妃,目光里带着一股难以明说的神色,大约还是有一丝的愧疚的,所以他并没有出言训斥他。 吴贵妃继续道:“惠王、惠王妃,你们两人还不带着孩子告退,继续留在这里讨厌嫌吗?” 惠王此时心里也是生气的,对皇帝也有了不满的念头,于是此时也便顺着吴贵妃的话,带着惠王妃对皇帝拱手道:“皇上,臣与王妃告退!”接着便昂首挺胸的出了长坤宫。 惠王刚踏出长坤宫的宫门,吴贵妃也接着站起来,对皇帝道:“皇上,臣妾也不舒服,便也告退吧。”说完也不等皇帝的回应,便也带着人离开了。 林嫤转头对皇帝叹道:“皇上,您这样又何苦呢。”非要在家宴上闹得不欢而散,拆她的台呢。 皇帝这时候却依旧沉着表情道:“可以开宴了吗?朕饿了!” 仿佛刚才不欢之事从未发生过。 林嫤叹了口气,也不想在这里跟皇帝分辨他行为的对错,皇帝每做一件事总是有理由的,于是招了招手将穆清叫了过来,对她交代了几句。 但毕竟是发生了刚才不欢的情形,如今殿中的气氛也变得颇为诡异,就连孩子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不再多说话了。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五皇子看着这一切,悄悄的露出了一个讽刺的表情。 家宴上不欢之事仿佛对皇帝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家宴之后他还继续去了勤政殿处理政事,顺便将太子和桓小皇子也带着去了,晚上和桓小皇子一起回来长坤宫,还想往常一样摸了摸林嫤的肚子,将耳朵贴在林嫤的肚子上去听肚子里面孩子的动静。 桓小皇子也学着他的样子,贴在林嫤的肚皮上,然后失望的道:“父皇骗人,根本什么都没有,小弟弟也没有踢我。” 皇帝笑了笑,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道:“桓儿也觉得母后要生个弟弟?” 桓小皇子继续贴着林嫤的肚子听,一边敷衍道:“嗯,生弟弟。妹妹就不好玩了,像珏儿一样就会耍赖和哭,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皇帝听着哈哈的笑了笑,抱起桓小皇子到自己腿上坐着,然后道:“那好,那母后就给桓儿生个弟弟。以后桓儿做哥哥,要带着弟弟玩。” 桓小皇子点头道好,又道:“带他骑马、射箭,把我的小弓也送给他。” 吴贵妃从家宴那天就报了病,整日待在昭阳宫里不再出门,林嫤遣了大夫去看,看的结果也都是“郁结在心,心气不顺”,开了舒心通气的药物。 林嫤看了一下方子,然后就点了点头,吩咐太医道:“照方子去御药房配药吧,盯着贵妃每天喝药,再勤快点去给她请平安脉。” 之后不久,朝中也传来了皇帝的动作——“离间皇家,窥视帝听,祸乱超纲”等各种罪名贬谪了一批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是在皇帝疑似“遇刺受伤”的这段时间小动作过多的人,包括像之前的礼部侍郎那样编撰林嫤有夺嫡之心或怂恿太子与林嫤对着干去将“受伤”的皇帝接回宫中的朝中大臣。 穆清听完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半开玩笑的跟林嫤笑着道:“这下子翰林院馆的那些翰林们有福了,或许要提前出来进入五寺六部任职。” 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庶吉士们哪一个不是要熬上三五年才能在五寺六部里谋一个实职,但如今皇上贬谪了这么多官员,要补充新的官员那就需要翰林们提前走马上任。 林嫤笑了笑。 这倒是一个实情,王砚如今就已经从翰林院出来,调往吏部了。而同时,朝中也传来了王首辅上折子乞骸的消息,皇帝暂时并没有答应,但王首辅退下来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朝中已经在讨论新的首辅的人选。 不过着一些都不是林嫤应该关心的,倒是庄氏进宫来的时候,跟林嫤说了一嘴,叹道:“你父亲跟我说,皇上此举看来是要彻底浇灭了惠王争储的心思。” 先是将惠王出继,下完圣旨就从京城里溜了,既省了有人来给惠王求情,也省得惠王一系的人出来在他面前做小动作。等出继之事已经尘埃落定了,皇上也在外溜了一圈回来了。而显然将惠王出继,并不能让惠王全然放弃储位,于是回来之后又马上大张旗鼓的找了理由动惠王在朝中的根基势力,这是打算一点希望都不给惠王留。 林嫤一边喝茶一边道:“这样也好。” 现在看起来皇帝对惠王和惠王一系狠是狠了点,但至少能保全了惠王,总比犹豫不决任由惠王在储位之中挣扎,然后以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让皇帝不得不下手处置他的好。 既然已经不打算让他继承皇位,那就不要再给他一点的希望。 庄氏听着点了点头,转而又说起道:“对了,娉娘的亲事定下来了,定下的是剑郎。”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庄氏又说起道:“二公主翻过年也十一岁了,驸马的人选也该考虑起来了吧?” 公主出嫁一般不大早,但是驸马却可以先选定。先看好了人选,然后通知其家中将他看好了,别弄什么通房丫头或是在外面胡乱来之类的。 既加上是公主下嫁,备选的驸马还可以先选定不止一个人选,先选定二三名作为备选,考察他们的品行,等考察个几年再结合公主的心意定下最后的人选。 林嫤笑笑,道:“等过完年,我生完孩子,是应该替她看一看了。”二公主自小就乖巧懂事,林嫤也是看着她长大得,自然也希望她能嫁得如意郎君。 不过想来王昭容应该已经开始为她打算了,到时候她再帮王昭容把把关就是。 林嫤叹了一口气,一眨眼连她进宫后出生的孩子都要谈婚论嫁了,不由让她有时光流逝之感。 想着又摸了摸自己肚子里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不由的又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昭小皇子 又是一年春天。 才刚进入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 而此时长坤宫林嫤的房间里,窗户关得严实漏不进一点的风,房间里放了炭盆,以至于还显得有些热。 而此时林嫤就坐靠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床边放了一个小床,小床里面铺了厚厚的被褥,但却是空的。 而在小床的旁边,则才是含笑抱着新出生的七皇子在闹弄的皇帝。 七皇子萧昭出生在二月,是个一出生就有七斤多重的胖子。 皇帝抱着新得的小儿子在殿内走来走去,偶尔小手轻轻的碰一碰他的小脸。而才刚半个月大的昭小皇子则是眼睛明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偶尔眼睛骨碌的转一下,乌黑的大眼珠子像是葡萄一样。 过了一会,昭小皇子张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像是咧着嘴笑了一下,引得皇帝惊奇起来,笑着转过头跟林嫤分享道:“元元,看看我们的孩子,他刚刚笑了。” 林嫤含笑着看了已经抱着昭小皇子逗了老半天的皇帝,对他道:“好了皇上,把孩子给奶娘抱下去喂奶吧,孩子该要饿了。” 皇帝看着又已经握了拳头在啃的昭小皇子,心想他或许真的是饿了,于是将奶娘招了过来,将孩子交给她,道:“好好照顾小皇子。” 奶娘道了一声是,接着抱着孩子绕到屏风后面去喂奶去了。 皇帝则又重新走到林嫤床边坐下,牵了林嫤的手道:“这个孩子真是乖巧,不哭也不闹的,倒是爱笑,像珺儿小时候。” 林嫤笑着道:“我生的几个孩子里,哪一个是爱哭的?倒是爱闹瑞儿和桓儿能闹一些。” 皇帝笑着道:“是是是,你生的孩子个个都是乖巧的。” 接着又说起昭小皇子的满月宴来,道:“等到满月的时候好好办一场宴会热闹一下,宫里也有好些年没有孩子出生了。”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道好。 奶娘喂完了奶将孩子又抱了出来,林嫤伸手对奶娘道:“把孩子给本宫吧?” 奶娘道是,然后将孩子放给了林嫤。 林嫤看着吃饱喝足之后就打着哈欠眯着眼睛想睡觉的小儿子,轻轻的晃了晃,想让他能舒服入眠。 皇帝也笑着抓了抓孩子的手,然后说起昭小皇子的一些趣事来,偶尔夹带着其他几个孩子的示意。 在父母的心中,哪怕是孩子打个哈欠眨一下眼睛,都能觉得可爱万分。 正说着,桓小皇子回来,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小短刀,是太子前几日才刚送给他的,桓小皇子很喜欢,所以整日挂在腰间。 他的额头还有些汗,汗哒哒的连鬓边的头发都湿了,他从外面大步跨进来,见到里面的皇帝和林嫤,眼睛亮了一下,喊了一声:“父皇,母后。” 然后就是小跑着进来。 皇帝在他想要往林嫤身上扑的时候拦住了他,然后问道:“你不是跟着你外祖父练功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又偷懒了。” 过完了年之后,皇帝正式让桓小皇子拜了林英为师傅,让林英来教导桓小皇子的骑射武艺兵法谋略。桓小皇子显然对这些也很有兴趣,很是愿意跟着林英学。 桓小皇子嘟着嘴有些不满,道:“我练完功了,我今天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还射了一百下箭。外祖父说要劳逸结合,所以还说放我半天假,下午就不用练了。” 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嫤手里抱着的昭小皇子瞧,好像很想过去看一看他。 皇帝又道:“那你怎么不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过来,瞧你这一身的汗,在这里熏着你母后和弟弟。” 桓小皇子又道:“我是想早点过来看母后和弟弟。”说着嗅了嗅自己身上,的确是有一股很大的汗酸味,闻着自己都皱了皱眉头,于是又对皇帝道:“那我先去洗漱一番再过来。”然后便准备小跑着出去回自己的房间洗漱换衣服。 林嫤笑着喊住他道:“等一等。” 桓小皇子转过头来看着她,接着又林嫤浅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看弟弟?” 桓小皇子看着她咧嘴笑了一下,显然就是这样的。 林嫤道:“那你过来先看一眼吧。”说着将手里的孩子递出去,给桓小皇子看。 桓小皇子听着高兴起来,于是连忙回过身来趴到林嫤的床上,低头看着襁褓里的昭小皇子。 桓小皇子道:“母后,弟弟睡着了。” 林嫤嗯了一声,然后道:“所以你要轻一点声,小心把他吵醒了。” 桓小皇子听着连忙“哦”了一声,接着就放低了声音,悄声的问林嫤道:“母后,他为什么这么多觉睡?” 林嫤回答他道:“因为他还小,多睡一会才能快点长大。” 桓小皇子听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早上醒来后哭了吗?” 林嫤回答他道:“没有。” 桓小皇子又问:“给他喂奶了没有?” 林嫤:“喂过了。” 桓小皇子再问:“那他撒尿了吗?今天尿了多少次?” 林嫤:“撒了,今天尿了三次。” 桓小皇子:“他会不会冷,要不要多裹一件衣裳……” 皇帝看着变身麼麽一样絮絮叨叨打算将昭小皇子的吃喝拉撒都问一边的桓小皇子,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一巴掌道:“还不快去洗漱换一身衣裳,你想等到明天再去是不是?” 桓小皇子这才又哦的一声,然后握了握昭小皇子的小手,道了一声:“昭儿,哥哥等一会再来看你。”说完又溜的一下跑走了。 皇帝看着不由摇了摇头,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跟个麼麽似的。”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他现在是刚当上了哥哥,心里正有趣儿着呢,所以喜欢管和问这些。” 之前宫里是桓小皇子最小,上面的哥哥姐姐谁都可以管他,虽然他不一定听管,但心里还是很不爽的,早就想着要当哥哥以后管别人呢。昭小皇子出生后,他正享受着当哥哥的乐趣,每天都会来看昭小皇子一眼,然后将他喝奶了吗,尿了吗,拉了吗,哭了没有都问一遍,简直比麼麽还细无巨细。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他们是同母的亲兄弟,桓儿是兄长,以后让桓儿管着和照顾昭儿。” 说着又伸手去碰了碰昭小皇子的脸庞,笑眯眯的跟他道:“我们昭儿也喜欢哥哥是不是?” 昭小皇子像是回应一般,嘴巴动了动,然后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出来。 林嫤看着却伸手拍了一下皇帝的手,啧了一声道:“皇上别乱动,别将他闹醒了。”说着又将孩子交到皇帝的怀里,道:“皇上帮我把他放到小床里去吧,让他睡一会。”(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突变 昭小皇子满月宴之后,天气渐渐的暖了起来,御花园里春暖花开,百花绽放。 林嫤坐月子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月,终于得以出来散步,走在御花园里闻着鸟语花香,心里舒出一口气,觉得心情都要好了一些。 而与此同时,朝中传来南北直道终于竣工贯通,皇帝大悦,将督建南北直道工程的中山侯和胡大人以有功之臣召回了京城,论功行赏。 胡大人被提拔为户部尚书,中山侯被提拔为工部尚书,另外还有子孙得以封荫,黄金田亩得以赐赏。 一时之间,胡家和中山侯府成了炙手可热的府邸,就连胡淑妃在宫里都觉得面子有光,这段时间都是春光满面的。 而中山侯府同样是大摆筵席,一扫之前江氏死后中山侯府的颓势,大摆筵席,宴客庆祝。 中山侯府趁热打铁,为自己两个已经成年的孙子求娶高门贵女定下亲事,并打算给自己续弦。 但这种风光维持了不到两个月,接着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胡大人就将新上任的工部尚书中山侯给参了,罪名是收受贿赂,在修建南北直道时截留补偿给农户的补偿款,并与供应原材料的商贾相互勾结故意抬高价格赚取回扣……顺便附上中山侯的罪证两大摞。 而由此牵扯出来的,还有早年皇帝未登基前中山侯府与祁王有所勾连,私下支持祁王谋反之事…… 皇帝听后大怒,将中山侯落狱,剥爵抄家,等待中山侯的将是三司会审。 而刚与中山侯府定下儿女亲事的两户人家,以及准备嫁女给中山侯府做续弦的永昌伯府也麻溜的赶来退亲。 朝堂内外还来不及感叹着事情变化太快,而从中山侯牵扯出来的贪腐案开始,以一牵二二牵四的形势发展,快速的蔓延到了整个朝堂。 而皇帝显然是准备大干一场,打算整个朝堂全面进行肃贪行为。 但是官场里面又有几个人是全然干净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黑或灰。黑色的像是收受贿赂,收刮民脂民膏,灰色的像是官场中惯例的冰炭孝敬等。 就连林家,虽然不会去做收受贿赂和收刮民脂这种事,但也不可免俗的会收取下面官员的冰炭孝敬——人在官场,太过曲高和寡是混不下去的,所以林家也要入乡随俗但却又坚定的保持一定的原则。 文武百官并不知道皇帝打算将这场肃贪行动进行到什么的程度,是不是连灰色的收入也算,是坐实了罪名全都抄家灭族还是只是场面大雨点小,一时之间朝中官员惊慌失措,人人自危。 而这种时候,林嫤关闭了长坤宫的大门,以生产后身体虚弱需要休养为名,拒见所有前来拜见的外命妇,只偶尔允许庄氏进宫来见一见。 庄氏在长坤宫看过小外孙之后,坐在榻上跟林嫤说话,叹道:“现在宫外可真是风声鹤唳,每天都有人被关进牢里。没有被查的人家也都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然后各处的去疏通关系。” 五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林嫤喝着一碗冰镇的杏奶茶,笑着道:“家里最近来的人怕不少吧?” 庄氏一边跟林嫤道:“你才刚生完孩子,少吃冰镇的东西。”接着又回答她的话道:“可不是,门口的马车一排过,天天都排不下。”说着又叹道:“你二伯母怕扰到你祖母,已经将你祖母送到庄子上去住一段时间了,你大伯母还有李氏等人也都跟着过去服侍你祖母。” 名义说是跟过去照顾长辈,实际上其实就是不想让她们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 林嫤笑着道:“母亲不如也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住远一点的庄子。” 林家在京城中,人情往来,难免也会有抹不开面子的人家。而林家是后族,林嫤又是深受皇帝宠爱的皇后,别人难免觉得林家是一条通天梯然后求到林家这里来。 但是这种时候,皇帝明显是信心满满的准备大干一场,这个时候林家却帮着人来向皇帝求情拖后腿,那根本是自找死路。所以无论是谁求到林家,林家都不能掺和进去的。 与其让那些人求到面前抹不开面子拒绝,还不如住到庄子上去躲一段时间。 庄氏道:“我正有这个意思,我在承德有一处庄子,很少人知道,我打算到那里住段时间,所以走之前先来看看你和几位公主和皇子。” 说着又道:“我本打算让幼玉也跟着我一起到庄子上去的,不过前段时间王老夫人病重,她这个长孙媳妇不得不留在府中侍。她那里估计也会有不少人寻去,我已经跟她说了,万一有人训到她,就让她往你拒不见人上推,所以你这段时间,就是幼玉递牌子求见也暂时别见她了。”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 庄氏接着又叹道:“皇上这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事情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到头。虽然腐败是朝中痼疾,但也要慢慢来,那像他这样一上来就……”说着没有说下去,却是又叹了一口气。 林嫤听着笑笑,却并不说话。 皇帝可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他为这件事应该是准备了许久了,也应该私下里就早已让人去查找证据,要不然今天也不会一抓一个准,一上来就证据齐全。 皇帝是打定主意了要正一正官场风气,她总不能拖后腿的好。 庄氏在长坤宫留了一会就回去了,然后第二天就打包行李离开了武国公府去了承德的庄子,同时离开的还有齐氏,一时之间武国公府倒是成了一座空府。 皇帝整顿官场之事闹得太过热烈,连带着脸静安长公主去世都没有引起太大的浪花。 静安长公主寿终于五十三岁,她在去年的时候被自己的儿媳妇气得患上了风瘫之症,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然后平静的香消玉殒。 皇帝对这个姐姐并没有多少感情,所以静安长公主去世也并不觉得多少伤心,礼部便按照一般长公主的规制为她举办丧事。 但不管外面闹得如何沸腾,林嫤关起门来,在长坤宫里照顾自己的孩子,依旧是一片岁月静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求情 延庆宫里。 叶桑从外面进来,对太子妃屈膝道:“殿下,崔二夫人在宫外递牌子求见。” 太子妃正怀里抱着萧长宗,帮他整理着衣裳,闻言转过头来,问叶桑道:“是为了什么事?” 叶桑回答道:“奴婢不清楚,但是看崔二夫人的样子仿佛是挺着急的。” 太子妃突然想到最近朝中闹得不可开交的查贪行动,面上顿了顿,最后替萧长宗整理了一下袖子,然后才道:“请她进来吧。” 叶桑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很快便去宫外将崔二夫人请了进来。 崔二夫人眼睛红红的,脸上带着泪痕,进来一见到太子妃,就急忙扑了过来,脸上焦急的道:“殿下,殿下,您可千万要救救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说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扑上来的一下子,倒是将太子妃身边的萧长宗给吓了一下,让他连忙转身抱紧了太子妃的手臂。 太子妃低头看了崔二夫人一眼,声音带着点淡淡的道:“二嫂先起来吧,有事好好说。” 说着给叶桑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崔二夫人扶起来到椅子上坐下。 崔二夫人却是抱着太子妃的腿,抹着泪道:“殿下您要是不答应臣妇,臣妇就不起来了。殿下,您就看在臣妇就这一个弟弟的份上,救救臣妇那不争气的弟弟吧……” 萧长宗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娘!” 太子妃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轻轻的安抚了一下他。然后才又低头去看崔二夫人,道:“嫂子重要先起来跟本宫说清楚前因后果,发生了什么事,本宫才能知晓能不能尽力。” 叶桑这时候也弯腰去扶崔二夫人,一边道:“是啊,二夫人,您前起来好好说话。” 崔二夫人这才边抹泪边站起来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跟太子妃哭诉着道:“娘娘,臣妇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所以才求到了您这里。臣妇那弟弟被刑部的人给拉到牢里去了,说是他犯了贪污之罪……” 太子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一侧的奶娘道:“将长宗带下去吧。” 奶娘道了一声是,然后带着萧长宗下去了。 太子妃这才又转过头来,重新看着崔二夫人,道:“刑部总不会无凭无据的去抓人,总是掌握了一些证据才会抓人。” 崔二夫人听着,“这……”了一声,然后有些理亏的低下头去。 太子妃又问道:“说吧,贪了多少银子,在哪些地方贪的。” 崔二夫人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道:“臣妇知道臣妇那弟弟给殿下丢脸了,但他也是一时犯了糊涂。他贪拿的一共也就五千两银子。”说着将自己弟弟从哪里贪污来的银子说了一遍,说的时候尽量避重就轻,顺便将自己弟弟塑造成受了别人的迷惑和蒙骗。 说完又大骂道:“都是卢大人这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他供出臣妇的弟弟来,臣妇弟弟也不会遭受这一场牢狱之灾。” 太子妃一听就知道崔二夫人没有说实话,五千两绝对是往少了说的,而其弟弟也绝不会像崔二夫人说的那样无辜。 崔二夫人继续边哭边跟太子妃道:“殿下,您帮臣妇求求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跟刑部说一声,将臣妇那弟弟放出来吧。臣妇那弟弟从小体弱多病,让臣妇的父母给宠坏了,哪里受得住刑部大牢里的各种刑具。臣妇那弟弟贪了多少,臣妇娘家全部都吐出来,不,按照两倍的献出银子。” 说着顿了一下,低着头又是抹着了泪道:“殿下,若是臣妇的弟弟真的落了罪,作为亲家的崔家和殿下您面上也无光不是。” 太子妃多少还是知道轻重的,也知道现在正值风头浪尖,自己更不宜出头。更何况,就算她求到太子跟前,只怕太子也不会同意的。 太子妃道:“对不起,嫂子,这件事本宫恐怕无能为力。清查官员贪腐之事是太子殿下负责的,今天让太子殿下放了亲家舅爷,以后殿下还怎么行事。” 崔二夫人喊了一声:“殿下……”接着有些急切的道:“殿下,臣妇知道殿下行事需要威慑他人,但是杀鸡儆猴也不该拿自家人开刀啊……” 太子妃目光有些寒冷的看向崔二夫人,看得崔二夫人连忙住了嘴。 太子妃道:“嫂子,您嫁到崔家已经快二十年了,几个侄儿侄女也都长大了,崔家才是你的家,而不是你的娘家,凡是应该以崔家的利益为重。娘家的事能帮则帮,不能帮也不该勉强。亲家舅爷既然胆大能做出这种事,今日就不要怪别人将他下狱。” 崔二夫人有些吃惊的看着太子妃,接着道:“殿下,您真的要如此绝情吗?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臣妇唯一的弟弟。您现在跟臣妇说这些话,倘若今天被关到牢里去的是崔家的人,您也能见死不救吗?” 太子妃目光冰冷而警告的看着崔二夫人,看得崔二夫人连忙闭上了嘴巴,但却仍是哭哭啼啼的。 太子妃不想再理她,开口吩咐叶桑道:“本宫今天累了,送二夫人出宫去。” 叶桑道了声是,然后来请崔二夫人,道:“二夫人,您请吧。” 崔二夫人还想跟太子妃说什么,但看着太子妃脸上冷酷的表情,最终甩了一下帕子,然后出了门了,出去之前有些讽刺的对太子妃道:“妹妹成了太子妃,现在果真是不一样了,身上威仪四方,连亲人亲戚的命都可以不顾。” 崔二夫人走后,太子妃继续坐在位子上垂着头想心思,过了好一会,她才将叶桑叫过来,问她道:“往日跟林家交好的人家里也有被抓进牢里的吧,应该也有人求到了林家和皇后那里去的,皇后和林家是怎么做的?” 叶桑回答道:“殿下,林家几房前些日子就打着散心的借口避到庄子上去了,现在京城的武国公府就是一座空府。武国公和国丈爷倒是还留在京中,但是武国公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国丈爷成了六皇子的习武老师,现在都是长住在宫里,其他人根本见他不着。至于皇后娘娘,最近拒了所有递上来求见的牌子,没有见任何的外命妇,上次婠玉县主求见都没有见。” 太子妃听着叹了一口气。 等到晚上太子回来了之后,太子妃还是忍不住跟太子打听了一下崔二夫人弟弟的事,一边帮着太子换衣服一边问太子道:“殿下,最近被押进大牢里的人是不是很多?” 太子嗯了一声,道:“自然是多的,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都快装满了。” 太子妃又问:“那抓进去的人里有没有田家大爷。” 太子问:“你是问光禄寺丞田严?” 太子妃道:“是。” 太子回答道:“的确有他,这小子胆子倒肥。官职不大,贪污的银子查出来的就足足有十多万两银子,没有查出来的还不知有多少。” 太子妃听着暗暗吃惊,她知道崔二夫人是往少了说,但她按照十倍算,以为田大郎最多也就贪个五万两银子,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太子妃并不是无情之人,太子妃未出阁时崔二夫人对她不错,不管能不能成,她还是打算在太子跟前替她说一二句好话的。但是现在,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跟太子提了。 太子问道:“怎么,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想让你帮着求情了?” 太子妃对着太子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接着又解释了一句,道:“臣妾并未答应。” 太子道:“孤提前警告你,查贪的事你最好一点都不要插手,无论是谁求到你这里都不可答应。父皇摆明了是要给文武百官做出个样子来,好正一正官场的不正之风,若是有人这个时候给他拆台,他饶不了谁,就是孤这个太子也一样。你最近还是少见人,无论是谁求到你跟前说了什么,你都不可答应。” 太子妃浅浅对太子笑了笑,道:“看殿下说的,臣妾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吗?殿下放心吧,臣妾知道怎么做。臣妾以后啊就学母后,关起延庆宫的门来谁也不见,安安心心的照顾孩子。” 太子听着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太子妃沉下眼来,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太子妃又做出半是好奇半是闲聊一样的语气,又笑着问道:“殿下,您说父皇现在架势摆开得这么大,难道就不怕最后会收不了场啊?” 太子低下头来,警告的盯了太子妃一眼,道:“太子妃,后宫不得干政!” 太子妃垂下眼来,道了声是。(未完待续。) 五百零五章 六皇子装病 而此时在长坤宫里,林嫤同样在跟抱着小儿子在逗的皇帝笑着道:“皇上,您现在将场子铺开得这么大,小心收不了场。贪污之事,随便一查就能查出一大片来,难道你还能真的将这些人都给杀了,到时候您的朝堂还能运转吗?” 皇帝道:“这件事朕有分寸,你呀,就不要操心了。不将场子拉开了,怎么能吓住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以后抓几个大头的杀一杀,剩下的该革职的革职,该贬的贬谪。以后官场,至少可以清正十年。” 林嫤听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反正天下是他自己的,她才懒得操心。 皇帝也不再跟她说朝堂上的事,转而又说起孩子来,笑着问道:“昭儿能翻身了吧?” 林嫤道:“能了,瑞儿天天拉着他教他学翻身,现在翻得可有劲。一将他放到床上,他就要翻两下给你看。” 皇帝听着哦了一声,然后将昭小皇子放到了榻上。 昭小皇子果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指扣着垫子上的花纹,眼睛却溜溜的看着皇帝和林嫤,转啊转的,嘴巴还流着口水。 皇帝笑着夸了一句,道:“不错。”说着又道:“我看他最近都没怎么长重量,是不是奶娘的奶不好?” 林嫤道:“我现在试着减少奶娘喂奶的次数,让他吃一些蛋羹水果羹之类的,但他不爱吃,所以没怎么长重量。” 皇帝道:“他要是不爱吃何必逼着他吃,有四个奶娘,又不是奶水不足。” 林嫤道:“他现在大了,该让他吃一些蛋羹之类的东西了,一直喝奶恐怕会营养不均。”说着见皇帝还想说话反对,于是又开口道:“瑞儿珺儿以及珏儿桓儿我都是这么养的,你看他们长得多好。” 皇帝顿时无话可说。 既然说起了孩子,皇帝又问起道:“瑞儿几个呢?怎么今天都没有见过她们?” 林嫤回答道:“瑞儿和璃儿带了几个小的还有太子的沅儿澜儿等几个在御花园的荷花池里划船呢。” 皇帝听着摇了摇头,道:“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怕晒。” 林嫤则继续道:“桓儿跟着父亲习武,父亲最近加了他的功课,且开始教导他招式了,所以现在会回来得晚一些。”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 正说着,桓小皇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跑到了林嫤和皇帝身边,喊了一声:“父皇,母后。” 皇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回来了?” 桓小皇子点了点头,先跑到林嫤身边跟昭小皇子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跑回皇帝身边来,抱着皇帝的手道:“父皇,我今天练得好累啊,手酸腿酸腰也酸,您明天能不能跟外祖父说一说,放孩儿一天假。” 皇帝看着儿子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桓儿,习武之事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每天持之以恒。” 桓小皇子听着不满的嘟起了嘴巴,不甘不愿的道了声是。 结果到了第二天,桓小皇子却躺在了床上没能起来,对喊他起床的宫人说自己不舒服。 林嫤还以为他真的是生病了,连忙跑过去看他,坐在床边看着满脸通红的儿子,着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跟母后说?” 桓小皇子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模样的看着她,道:“哪儿都不舒服,腿不舒服,好像有蚂蚁在咬,胸口也不舒服,好闷,我还想吐,我可能起不来床了。” 皇帝有些怀疑这小子是想偷懒装病,加之他略懂歧黄之术,于是抓起桓小皇子的手来把脉,结果发现桓小皇子的脉细十分紊乱。 皇帝脸上一惊,也重视和着急起来,连忙道:“快,去请太医来。” 太医来得很快,来了之后替换小皇子诊脉,接着却皱起了眉头来,脸上有些疑惑,然后继续把着脉。 过了好一会,太医实在是把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来,于是又观察了一下桓小皇子的面容,询问他是哪里不舒服之后,又对桓小皇子道:“殿下,请您张开嘴巴让臣看一看。” 桓小皇子依言张开嘴巴给他看。 太医越看却越加疑惑起来。 林嫤有些着急,连忙问道:“怎么样,张太医,六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道:“回娘娘,望闻问切,从脉象看,六殿下除了脉细有些紊乱之外却看不出任何的病症,观察殿下的面容和舌苔等,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是脉细紊乱却又说不过去,这种奇怪的状况微臣还是第一次遇到。” 桓小皇子听着有一丝窃喜,开口问道:“父皇母后,我生病了,今天是不是可以不用跟外祖父习武了。” 林嫤摸了摸他的额头和头发,道:“当然。”说完又转过头对太医道:“太医,你赶紧想想办法,看清楚六皇子是怎么回事。” 而皇帝却是不经意瞥见了桓小皇子窃喜的脸庞,再看着他一直夹紧的腋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林嫤的肩膀让她让开,自己坐到儿子的床边,然后手伸进被子里面,钻到桓小皇子的衣服里面去。 桓小皇子却咯咯咯的笑起来,一边躲避皇帝一边道:“父皇不要,痒。” 皇帝却不理他,继续往里搜,最后在他的腋下搜出一块硬硬的东西,被他紧紧的夹了起来。皇帝用力一抽,然后终于将那块东西搜出来,拿东西赫然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佩。 然后桓小皇子看着那玉佩,笑不出来了,怔怔的看着皇帝。 皇帝哼了一声,然后对太医道:“再给他诊一次脉看看。” 太医到现在自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了一声是,然后重新替桓小皇子把脉。这一次太医却是很快就把出来了,对皇帝和林嫤拱了拱手道:“回皇上娘娘,六皇子殿下除了突然运动过多导致的腿脚酸痛之外,身体并无大碍。” 林嫤听着瞪了桓小皇子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肚皮上,责备道:“桓儿,你装病!什么时候学来的坏习惯。” 他是故意用玉佩夹在腋下混乱脉细,于是脸上潮红估计多半也是忍着气憋出来的。 桓小皇子向来是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性子,见状马上认错道:“父皇母后,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装病,不改欺骗父皇和母后。” 林嫤气得恨不能在他屁股上打上三巴掌。 而正在这时,外面宫人进来问皇帝和林嫤道:“皇上,娘娘,林大人使人来问,怎么到现在还没在校场上见到六皇子殿下。” 皇帝有心惩戒一下儿子,于是吩咐宫人道:“马上给六皇子换衣服,让他去校场上课。另外,告诉林大人,让他将今天的功课加多一杯。” 桓小皇子不满的对皇帝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道:“再叫就再加多一倍。”说着又哼哼的道:“不学好竟然学会装病骗父皇和母后了,父皇要是不给你个教训,以后早晚要变成一个纨绔皇子。” 桓小皇子嘟了嘟嘴不说话,嘴巴动了动却像是在嘟囔着皇帝的坏话,最后还是不得不从床上起来,换上衣服出门去。 出门之前还对着皇帝做了一个鬼脸,道:“父皇真是个坏父皇,残忍的暴君!哼。”然后就昂首挺胸的走了。 林嫤忍不住道:“这孩子!” 皇帝道:“这小子聪明倒是聪明,可惜就是聪明不在正途上。” 小小年纪,能想出用玉佩压住血管造成脉细胡乱来装病,就比大多数孩子要聪明得多。但是他这种聪明不加以引导,却容易误入歧途。 皇帝又道:“我最近得压一压他的性子,这小子太机灵了就容易自负,以后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来。” 林嫤看着桓小皇子远走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小册子 崇阳宫里。? ?? 五皇子看着手里的一本小册子,坐了许久许久。接着才用桌子上的一块红布将小册子包起来,然后放到了身上。 接着又将伺候自己的德公公叫了过来,问他道:“惠王今日是否进宫了?” 德公公回答道:“回殿下,是的。贵妃娘娘病了,惠王殿下进宫侍疾。” 五皇子听着点了点头,吩咐他道:“等惠王出宫的时候,顺路将他请到崇阳宫来。”说着脸上诡异而别有深意的翘了一下嘴角,又道:“说起来惠王兄虽然出继出去了,但仍是我的兄长,而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惠王兄了。” 德公公并不知道五皇子想干什么,但是五皇子这个主子不好伺候,德公公也并不多问,道了声是,然后就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却遇上了李公公。李公公抬眼瞧了他一眼,目光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尖着声音问道:“干什么去?” 李公公是皇上放在崇阳宫照顾五皇子的人,说是照顾,多少也有监视的意思,也是崇阳宫的头号太监,连五皇子都不敢拿他如何,德公公不敢欺瞒,马上回答道:“回李公公,殿下想见惠王殿下,让惠王殿下惠王出宫的时候顺路去将他情过来。” 李公公继续盯着他问道:“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见惠王殿下?” 德公公如实回答:“奴才不清楚。” 李公公还想在说什么,结果这时候五皇子却从屋里走了出来,抱着双手眼睛阴沉的盯着他问道:“李公公,是不是现在本殿下指使一个宫人办点事情都要经过你同意了?” 李公公含笑了笑,道:“奴才不敢,奴才也是关心殿下。”说着顿了顿,又道:“奴才知道奴才平日里多管闲事了些让殿下有些不喜,但奴才也是为了不负皇上所托,好好照顾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说完又瞪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德公公,道:“还不去交办殿下吩咐你做的事!” 德公公连忙道了声是,弯着腰走了。 五皇子盯着李公公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又进了房间,心里却极其厌恶的骂了一声“刁奴!” 惠王出宫走在半路时,听到五皇子要见他,心里还颇感到惊讶的。如今他成了一个出继出去,在朝中势力坍塌的闲王爷,大家对他早已是避之不及,倒是没有想到五皇子还会想起他。 一侧的惠王妃也问道:“怎么回事,五皇子找殿下过去干什么。” 惠王道:“本王过去看看,王妃先出宫吧。” 说完迈开脚,跟着德公公去了崇阳宫。 五皇子早已煮好了茶在等着他了,见到他进来,站起来笑着道:“二哥,您来了,弟弟可等你许久了。” 说着就要弯下腰去给惠王行礼。 惠王却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道:“五弟快起来,我已经是一个出继出去的闲王,可当不起五弟这一礼。” 五皇子道:“在弟弟心里,二哥永远都是我最亲近的尊敬的兄长。” 惠王浅笑了笑,然后问道:“不知五弟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五皇子对着惠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二哥来喝杯茶。” 惠王见五皇子不急,自己也不急,坐到了椅子上,跟五皇子喝起茶来。五皇子则又慢悠悠的,又问起吴贵妃的病,惠王新生的小儿子来。 惠王的一个侍妾在上个月的时候在昭阳宫里替惠王生下了一个儿子,惠王府王妃一系和侧妃一系一直在争夺这个健康的小儿子的抚养权,最后贵妃话,这个孩子连带他的生母都养在她的昭阳宫里,无论是惠王也好侧妃也好谁都不给。 惠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 一盏茶下肚之后,五皇子则才又左右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宫人,吩咐他们道:“你们出去吧,本殿下要与二哥说会儿话。”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惠王眼睛动了动,知道现在开始才是五皇子叫他来的重头戏。 宫人出去之后,果然五皇子便笑着对惠王道:“二哥的生辰就快到了,弟弟想送二哥一份生辰礼,礼物单薄,还望二哥不要嫌弃。”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长三寸宽两寸的小匣子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惠王看了看五皇子,再看看桌子上的匣子,尽管心里有些疑惑,却并未表现出来。 而五皇子则一直盯着惠王诡异和浅浅的笑,好像在等着惠王将匣子打开。 惠王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将匣子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块红布包。打开红布包,里面放着的是一本破旧的小册子,边角有些泛黄,看着是有些年头了。 惠王将小册子拿起来,只随便翻开看了一页,接着就震惊的将小册子合上,惊吓的唤了一声:“五弟,你……” 五皇子却笑着道:“二哥,这份礼物您可还喜欢。” 惠王急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本小册子?” 五皇子道:“这个二哥就不要管了,总之二哥记着,弟弟与二哥最亲厚就是了。” 惠王听着笑了起来,也不再管五皇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本册子。按他的猜测,应该是江氏临终前给他了,而至于江氏从哪里得来的,最可能是从中山侯府。 不过这本册子对他的确是有大用处,特别是现在他的处境,更需要用到这本小册子。 惠王道:“真是一份大礼,我这个做兄长的十分喜欢。” 说着想起了什么,又伸手过去握住了五皇子的手,笑着道:“其实我出继出去,就不算是父皇这一支,以后没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太子和长坤宫与我结成了死敌,无论是太子继位还是长坤宫的儿子继位,我只怕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三皇子是个傻子,四皇子的生母身份太低还是罪妃,我思来想去,以后若是五皇子问鼎天下就好了……” 五皇子道:“哪里,若论治国天下,自然是二哥最擅长。” 此实在是大逆不道的话,但此时在只有惠王和五皇子的房间里,两个人却相视一笑,彼此会意却各怀心思。 惠王是想拉拢五皇子站到自己这一边,而五皇子则想着的是,扶起惠王让他与太子继续相争。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成长,这个时候让惠王去消磨太子的一部分势力再好不过了。 惠王在崇阳宫里又坐了一小会,然后便离开皇宫回了惠王府,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将所有的人都叫了出去,然后自己翻开小册子仔细认真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那本小册子记载的,赫然是一些官员的把柄罪证以及证据。 传闻当年祁王就是让人去搜集百官的把柄,然后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了一部分官员,逼迫他们不得不追随支持自己。所以祁王一个母妃出身不高的皇子,最后才能获得这么多的支持,甚至在先帝悼太子和二王爷都死了之后,成了声望和势力最大的皇子。可惜的是,最后先帝还是没有立他为太子,反而立了父皇,最后逼迫得祁王不得不逼宫造反。 若是他猜测得不错,这本小册子就应该是当初祁王用来控制官员的册子的一部分,五皇子不会不留后手,不会给全他。 这本册子里面记载的人,有些还活跃在朝堂,成了朝廷大员,有些已经致仕,但是却还有子孙活跃在朝堂。 他现在的势力人手已经被父皇几乎瓦解殆尽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一些支持他追随他的人。 但是有了这本小册子,他相信他还可以重新培植自己的势力。 就算最后他当不了皇帝,也别想让太子或长坤宫的儿子当上皇帝。 父皇,你不是最看不上我吗?那就看着我怎么将您看重期待的儿子一个个打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秘史 延庆宫里面。 太子最近也有些焦头烂额。 太子问赵凛道:“这次肃整贪腐之事,虽然将惠王一系的人扫下来不少,但是扫到台风尾的也有孤的人。现在孤该如何是好,这些人是救还是不救。若是救,孤难免有徇私之嫌,若是不救,又难免显得孤连自己人都护不了。” 赵凛道:“这些人救是不值得救的,殿下早已三申五令拘束这些人,结果这些人不顾殿下的劝阻犯下事情被抓进牢里,反而还连累了殿下的名声,这行为已经是对殿下不忠不义。所以殿下还是应该秉公办理。” 太子道:“终归是追随孤一场的人。” 赵凛道:“那殿下就最后在皇上面前为此次凡事的人求个情吧,想来皇上还是会给殿下面子的。” 太子叹了一口气,道:“就不知父皇对这些人如何处置。” 赵凛道:“殿下放心,皇上不是好杀之人,对这些人还是留有一分余地的。”说起来皇帝其实还是有些好名声的,这些人要真的全部砍了,最后只怕会在读书人中留下嗜杀残暴的名声,而史书又由读书人书写,百年之后留下的可不会是太好的名声。 所以皇帝最后只会选几户看不顺眼的,贪得最多的人家砍了杀一儆百,其余犯事的人虽然也会处置,但却不至于丢了性命和抄家灭族。 太子没有再说什么。 而正在这时,房公公突然从外面进来,先给太子屈膝行礼。 太子知道房公公一向有分寸,知道他在跟大臣议事的时候并不会轻易打扰,此时闯进来必定有重要的事,于是问道:“有什么事?” 房公公凑到太子的耳朵边上,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太子听着脸色微变,皱了皱眉头。 赵凛看了问道:“怎么了,殿下?” 太子道:“今日惠王不知去跟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听后突然震怒,旨意让刑部对中山侯府明日午后问斩,诛九族。” 赵凛听着也皱了皱眉头。 对中山侯府皇帝早已做出了处置,夺侯爵,中山侯等一干成年男子下狱,等候三司会审,但是却放过了中山侯府未成年的孩子和一干妇孺。 定是有什么原因,让皇上突然改变了主意,连三司会审都等不及了,竟然马上下圣旨对中山侯府进行处置,还是诛灭九族这样重的刑罚。 赵凛对中山侯这些人虽然觉得死有余辜,但对中山侯府一干妇孺和孩子还是同情的。 太子对赵凛道:“赵卿,孤让房公公送你出宫吧,孤去父皇那里看看。” 赵凛道了一声是,接着张了张嘴,想让太子问中山侯府的妇孺和孩子求求情,最终想到了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巴什么话也没说。 政治本就是残酷的,他又何必为难太子。 接着便转身离了皇宫。 赵凛走后,太子则也转身去了勤政殿,但却被勤政殿外的宫人告知皇帝并不在勤政殿内。 太子问道:“父皇去哪儿了?” 宫人回答道:“皇上没说,但听刚才皇上和万公公的对话,应该是去了奉先殿。” 太子听着点了点头,于是又去了奉先殿。 奉先殿里供奉的是大梁萧家的列祖列宗,平日奉先殿的门都是关着的,除非宫人进去打扫。 而此时奉先殿的门却大开,里面檀香袅袅,香火不断,而皇帝就站在正中间,看着上面放着的牌位。 万公公守在奉先殿的门口,此时看着皇帝欣长的背影,却是叹了一口气。直到看到太子来,才一边行礼一边开口喊了一声:“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道:“万公公,孤想见父皇。” 万公公含笑了笑,道:“殿下您直接进去吧。” 太子依言直接跨了进去,一直走到皇帝身后,才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微微转了下头,道:“是太子来了。” 太子道是,然后想问起中山侯府的事,结果这时候皇帝却先开口道:“去给你母后上柱香吧。” 太子看着最先面左侧的一个牌位,上面是孝烈皇后林宪的牌位。太子微微沉下眼来,脸上微感伤痛,于是走上前去点了三炷香,对着林宪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眼睛微湿的喊了一声:“母后……”然后声音微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上完了香之后,太子才又站到了皇帝的身后。 皇帝又问道:“你是为中山侯府的事情来的吧?” 太子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还来不及说话,皇帝却又已经开口道:“朕一直知道中山侯是见利之徒,后又知道他当年与祁王有所牵扯,朕是打算将他利用完了之后就将他杀了,但朕也没打算牵连中山侯府内的妇孺小孩……” 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陷入了沉思,甚至还有几分痛悔。 皇帝道:“但是朕没想到,中山侯府当年不仅仅只是与祁王有所牵扯这么简单,甚至当年祁王喂给你母后的毒药,都是中山侯献给祁王的,这个奸人,这个逆贼……”只要一想到这里,皇帝顿时愤怒得连手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了。 他若知道,他若知道,绝对不会让中山侯活到现在…… 太子却是震惊得顿时抬起了头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他知道母后中过毒,父皇登基后的几年,母后一直缠绵病榻,全因当年祁王谋反逼宫之事将母后骗进宫中,喂母后喝下毒药所致,所以他一直恨祁王。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中山侯的事…… 太子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一会之后才发出声音道:“母后,母后她……” 皇帝的脸上瞬间又变得冷酷无情,道:“所以,朕诛江家九族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太子心里瞬间也升起了滔天怒火,恨不能将中山侯府一府的人碎尸万段,手握成拳头,接着对皇帝道:“父皇,明日能不能让儿臣来监斩江氏一族?”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道:“你想去就去吧。” 而此时同一时间,在奉先殿外,林嫤站在那里看着奉先殿内的皇帝和太子父子两人,脸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枝转头看向林嫤,问道:“娘娘,还去奉献殿吗?” 林嫤道:“不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已经知道皇帝从惠王那里知道中山侯与当年姑母中毒有关,本是担忧皇帝听到消息后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想要过来安慰宽解的。但如今既然太子在,让他们父子两人倾诉发泄一番也好。 至于中山侯府,林嫤脸上的表情冷酷阴狠起来。 明天之后,世上不会再有江氏一族。(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江家族灭 瑞公主坐在马车里,有些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一串珊瑚手串,过了一会想到了什么,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外面已经围绕着一圈一圈的人海,百姓指指点点还在说着些什么。 在人海的正中间,有重兵用矛拦着外面的普通人,中间的台子上,是一个个穿着白囚衣的死刑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粗略算去竟然有百十口人。妇孺老少正低着头哭哭啼啼的,显然是不甘心这样受死。 而最中间的死囚,正仰起头看着坐在台子前面最上首的人,不甘心的不断喊道:“殿下,臣冤枉,殿下,臣冤枉啊……” 太子的表情阴沉沉的,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只是目光冰冷又漠然的看着下面的人。 直到日晷指向正中间的位置,太子抽出刻着死字的令牌,扔到了地上,声音没有半点波澜的道:“行刑!” 瑞公主仍还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中间台子,可惜层层的人海挡着半点都瞧不清楚。 这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直接蒙住了瑞公主的眼睛,少年温润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道:“杀头有什么好看的,妹妹别看了,省得晚上回去做噩梦。” 瑞公主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但还是听话的放下帘子回到了车厢里面,伸手拨下蒙在自己眼睛里的手,转身对英秀的少年道:“晟哥哥放心好了,看不见呢。” 窦晟温柔的对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走吧,我送你回宫,这里人多,省得要出事。” 马车重新启动缓慢的行着,外面传来呼天喊地的哭喊声,仿佛受着极大的苦痛,还有的就是手起刀落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声音。 瑞公主叹了一口气,道:“中山侯虽然该死,但是江家的老幼妇孺实在无辜,可惜要受中山侯的连累一起受死,实在可怜。” 窦晟伸手牵了她的手,浅笑着道:“我知道妹妹善良,但是中山侯风光之时,这些人一起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如今中山侯落罪受刑,他们自然也要跟着受死,这是自古以来家族连坐之法,谁也无能为力。” 只是这天之后,世上再无中山侯府江氏一族了。 瑞公主又是叹了一口气,父皇这次生了气,一向仁慈的父皇却是连江家几岁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她多少是有些同情那些人的——他们来到这世上还没活几年呢。 瑞公主又掀开帘子去看,想要看清楚一点台子中央的情景,可惜还是看不到。 她正打算回身之时,这时候人群中却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脸上泪流满面。 虽然孩子脸上脏兮兮的,好像是故意要掩饰面容似的,衣服也是普通人家的衣裳,但瑞公主却眯了眯眼,觉得这个人有一些熟悉。 正在她努力想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的时候,那个孩子也发现了她,眼睛阴狠而毒辣的瞪了她一眼,接着就跑开隐身到人流中去了。 瑞公主张了张嘴正想叫住他,结果这时候窦晟又将她拉了进来,对她道:“不是让你不要看了吗。”说完把帘子放下来挡住了外面。 瑞公主脸上却仍还是迷惑,跟窦晟道:“我刚刚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窦晟却以为瑞公主还想看外面故意跟他这样说的,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是故意岔开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道:“可惜你这次出来没有见到娉娘,娉娘好些时候没见你,一直说想你呢。” 瑞公主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道:“真是的,她要是真的想我,可以进宫啊,她怎么不进宫来找我。”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眼睛一动,跟窦晟道:“要不我们去清河王府找娉娘去?” 越国公夫人的嫂子去世,越国公夫人前些日子回了娘家,因是办丧事,所以也没有带着窦娉去。清河王妃不放心将娉娘交给耿氏照顾,所以干脆将娉娘接到了王府里面去住。 因瑞公主今日出宫也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提前告诉窦遇和娉娘,所以娉娘并不知晓。 窦晟拒绝瑞公主道:“不了,今日京城有些乱,我还是早点送你回宫。”接着又许诺她道:“等下次吧,下次我带着娉娘进宫去看你。” 瑞公主有些不开心,但却没闹,只对窦晟道:“说好了哦,你们一定要进宫来看我。我在宫里可闷死了。” 窦晟柔笑着道:“一定。” 说着便让外面的车夫快点赶车。 同时,长坤宫里。 皇帝从外面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里面一边抱了昭小皇子,一边听背着手站在她前面背书的桓小皇子。 桓小皇子有些不定心,背着书的时候眼睛还骨碌骨碌的乱转想着其他的事,背书也不熟练,偏偏这小子又机灵,背到卡壳的时候也能若无其事的越过不会背的地方接着其他地方往下背,只要稍稍不用心听就能被他糊弄过去了。 昭小皇子在林嫤怀里看着桓小皇子也是啊啊的乱叫,偶尔拍一下手掌,好像是在为哥哥加油打气似的。 林嫤见皇帝进来,挥了挥手让桓小皇子暂时停下。 桓小皇子眼睛骨碌转了一下,大声的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对着他们笑了一下,笑意温柔。 林嫤亦也看着皇帝笑,笑容温婉。 一时之间倒是让皇帝喜欢这种浅淡的幸福。 皇帝走过来,笑着先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又看了看昭小皇子,然后才到榻上坐下,接着笑着问桓小皇子道:“在背书?” 桓小皇子眼睛明亮的笑着点了点头,道:“背诵的是孙子兵法,外祖父说,我这么小,肯定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的,但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只要我能背出来,以后不断的理会,自然而然就能知道其中精髓了。” 说完顺便一副求夸奖的表情道:“父皇,我背得流利吧?” 皇帝想起他刚才好多处地方都忘了句,偏偏被他糊弄过去了,不由笑了笑。 皇帝道:“读书不能投机取巧,今天回去再将孙子兵法读上五十遍,明天父皇亲自来听你背。” 桓小皇子一听,顿时丧气起来,但是又有些想挣扎道:“我好多字还不认得呢。” 皇帝道:“那就让人教你读,他读一句你跟着读一句,这样总成了吧?”说着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你也是该多花点功夫识字了,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加多两节识字课。” 桓小皇子一听,顿时啊了一声。他原本只是想偷个懒,怎么最后还加多功课了。 桓小皇子顿时垂头丧气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惠王心思 林嫤从慕枝手里接过水果羹,然后用小勺子喂到被皇帝抱着的昭小皇子的嘴巴里。 昭小皇子刚咬了一口,一见不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顿时吐了出来,一点都不肯吃。 林嫤无奈道:“这小子,怎么这般挑食。”一边拿了帕子帮他擦嘴一边抱怨。 皇帝给她支招道:“以后用羊奶或牛奶来蒸这些水果羹,看他吃不吃。” 林嫤道:“试试吧。” 昭小皇子不喜欢的水果羹,桓小皇子倒是很喜欢,凑过来笑着问林嫤道:“母后,弟弟不吃给我吃,给我吃一碗。” 林嫤看了他一眼,转头问慕枝道:“还有吗?有的话给这小子端一碗来。” 慕枝笑着道:“有有有,知道六皇子喜欢吃,平日里都是会做多的呢。”说着下去端水果羹来。 昭小皇子不想吃水果羹,此时见到一旁的奶娘,倒是伸长了手臂啊啊的要奶娘抱。 昭小皇子平日里并不粘奶娘,唯一到了肚子饿的时候就一定要找奶娘了——宫里的规矩,林嫤是不需要亲自喂奶的,也早已回了奶,所以昭小皇子知道谁才是不会让他饿肚子的人。 皇帝招了招手让奶娘过来,将昭小皇子交给她,道:“抱下去喂七皇子吧。” 奶娘道了声是,抱了昭小皇子去了里面。 林嫤和皇帝这时候才清闲的坐到了一起,林嫤像是无意般的提起道:“江氏一族的人如今已经已经行刑了吧?” 皇帝喝了一口茶,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嫤笑了笑,又问起道:“听说江氏一族被抓之时,少了一个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皇帝没有说话,江氏一族被斩首的人中,的确是少了一个人,是中山侯的孙子。 中山侯世子常年缠绵病榻无所出,嫡出的次子又未来得及生下儿子就没了,这个孩子是中山侯的庶子所出,然后过继给中山侯世子的孙子。若是中山侯府没有出事,这个孩子是以后中山侯府的继承人。 中山侯大约是提早预感到他要对他发难,所以早在他落狱之前就悄悄把这个孩子送走了,找了一个下人的孩子来假扮他,然后瞒过了所有人。 皇帝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后面虽然知道这个孩子逃脱,但并没有让人大力追捕。 这个孩子既然能逃过这一劫,若是能活着长大算他命大,若是不能他也不曾亏欠他。只是太子如今对江家的人恨之入骨,若太子找到他要杀了他,他同样不管。 但此时的皇帝却从没想到,中山侯府逃出去的那个孩子长大后却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亦让皇帝差点有了性命之忧。 皇帝不想说这件事,转而说起道:“瑞儿出宫还没回来?” 林嫤道:“没呢,她这性子,恨不能在宫外呆到晚上才回来的。好在晟郎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让她在宫外胡作非为。” 正说着,门外就有一个娇俏的声音传进来,道:“母后,你又趁我不在说我坏话。”接着出现的正是瑞公主的身影。 而此时在惠王府里。 惠王的亲信有些不明白的问惠王道:“殿下,您既然向皇上说了早年中山侯与祁王的旧事,置中山侯府一族死而后快,如今为何又要帮着中山侯救下他的孙子,还帮他将那孩子藏了起来?” 惠王道:“本王要置江家死地自然有我的道理,而本王要救下中山侯唯一的孙子自然也有我的道理。” 那本小册子既然是当年江氏从中山侯府得到的,那中山侯府这些年来定然也一定想取回这本小册子,说不好以后中山侯会不会把册子里面的秘密闹出去。更何况,中山侯的手中也有他的把柄,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活在世上。 至于他救下中山侯的孙子,一是为了让中山侯闭嘴不要扯出他的事,一个是这个孩子长大了说不好还有用呢。 家破人亡,如今这个孩子一定恨父皇和太子入骨吧,长大了能不回来报仇。 他不仅要救下这个孩子,他还要让人教他本事。 惠王想到这里顿时打住,接着又问起身边的亲信道:“对了,本王让你悄悄去找几位大臣,你去了吗?” 那亲信道:“回殿下,去了。”说着笑了笑,道:“还是殿下聪明,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控制那些人为殿下所用,小人看,有些大人的确是威慑于殿下手里的东西而打印愿意听候殿下的差遣。” 说着又敛了敛脸色,道:“不过也有些人冥顽不灵,尽跟小人打马虎眼想敷衍小人。这些人,我看殿下不如就用手中的东西将他们除去。” 惠王道:“不着急,慢慢来。”说着又道:“你也去告诉那些人,让他们放心,本王暂时用不着他们干什么事情,等需要他们的时候,本王会告诉他们的。” 那亲信拱手道是。 正在这时,书房外面有宫人敲着门道:“殿下,王妃使人来见殿下” 惠王对亲信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记得悄悄的从后门走。” 那亲信低声道了声是,然后小心的从后门走了。 惠王等他走后,才让打开门让宫人进来,问道:“王妃是有什么事?” 宫人回答他道:“回殿下,赢皇孙病了,王妃请您过去看看小皇孙。” 惠王听着皱了皱眉头,这个儿子是早产儿,还是直接从他母亲的肚子里破开取出来的,身体十分的不好,动不动就生病。长到五六岁了,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身子瘦的得跟柴似的,永远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以前他总担心这个儿子会死了,现在好在他又有了小儿子。 惠王想到如今养在昭阳宫里,长得健健康康的小儿子。说实话,尽管这个儿子为幼,但惠王确是更喜欢这个小儿子的。 有了小儿子之后,惠王对这个病弱的长子倒是有些不怎么在意了。 惠王心想,就长子那个身体是承担不起继承人的位置的,以后他还是该多将心思放在小儿子身上,用心教导。 惠王有些敷衍的道:“本王知道了,等本王忙完了就过去,让王妃去请太医来,好好给皇孙看看。” 宫人有些失望,但还是道了声是,然后退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冬天了 外面冷风呼啸的,冰雪飘飞,唯有庭院里种着的两颗红梅正傲雪迎放。 林婠跟着慕枝的脚步走进长坤宫的庭院里,忍不住搓了搓手,将手放在嘴边呼出一口气,然后抱怨道:“这鬼天气,真是冷。” 慕枝笑着回过头来,跟她道:“六小姐,您再忍一忍,很快就进屋子了。” 林婠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步伐,直到进了长坤宫的正殿。 一进了屋子,热浪便扑面而来,林婠只觉得自己被寒风吹得麻木的脸,现在才开始有了知觉。她继续跟着慕枝往里走,绕过长坤宫的正殿进了中殿。 殿内林嫤正坐在矮榻上,看着下面戴着一顶虎头帽,虎头虎脑的昭小皇子扶着一张螺细桌转圈的走来走去,所到之处桌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慕枝领着林婠笑着走上前去,对林嫤屈了屈膝,道:“娘娘,六小姐来了。” 林嫤笑着点了点头,将柔和的目光望向林婠,道:“幼玉来了,快过来吧。” 林婠微屈了屈膝,喊了一声:“姐姐。”接着又将目光望向扶着桌子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学走路的昭小皇子,笑着道:“哟,我们昭皇子殿下居然会走路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林嫤旁边坐下。 林婠仍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寒气几乎是从身体里面透出来的。林嫤见了,让人将熏笼移近了一些,林婠连忙将手放在熏笼上面烤。 宫人端了热杏仁酪上来,林嫤亲自端了递给她,道:“喝碗热杏仁酪吧,暖暖胃。” 林婠点了点头,双手捧着喝了两口,这才算缓过劲来。接着便又看着下面的昭小皇子,又笑着道:“昭皇子还不到十个月吧,竟然会走路了。” 她记得不错的话,昭小皇子应该才九个半月吧。 林嫤笑着道:“他胆子大,不怕摔,不过也就能扶着桌子走上两步,没东西扶着他是不敢走的。” 林婠觉得有趣,笑着道:“跟我们家菡娘小的时候似的,胆儿大,摔倒了谁都以为她会哭,她却还笑呵呵的。” 菡娘是林婠的女儿,比昭小皇子大了一岁,如今已经快满两周岁了。 林婠说着又见到螺细桌上被昭小皇子扫下来东倒西歪的玉佛像,铜壶铜茶碗、不倒翁等东西,不由道:“姐姐怎么不让人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小心东西滚下来砸到昭皇子的脚。” 林嫤笑着跟她解释道:“他霸道得很呢。”说着示意宫人去将桌子上拿起一件来。 结果昭小皇子一件有人来拿东西,立刻扯住了宫人的衣裳啊啊大叫起来,一副生气愤怒的模样,等宫人将东西重新放回桌子上,昭小皇子这才消停起来,然后重新扶着桌子走路。 林婠见了笑着道:“果然是皇子,有王者霸气风范。” 她们家菡娘才是个傻姑娘,永远都护不住食,有人来要东西,永远都是笑眯眯的主动送上。不管多好的东西,只要给了她,保管没几天就又能到了别人的手上。 她说了她几次都说不明白,偏她爹还夸她慷慨疏阔,心胸宽广。 昭小皇子走累了,直接就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然后拿起一个手串低着头一直在抠上面的珠子。 林嫤此事才转头问林婠道:“这大冷天的你匆匆进宫来找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婠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实在受不了我家里那位二婶母,所以想在你这里躲一天打发日子,等晚上再回去。” 林嫤问道:“怎么了?” 林婠道:“不就是前些日子吗,皇上要查贪腐,我家那位叔祖母的侄儿也被查了并关了起来,她到我这里来求情,我拒绝了她,结果她侄儿后面就被判流放到琼州去了,如今天天在家指桑骂槐的骂我六亲不认忘恩负义呢。” 皇帝要查贪腐,到现在大大小小杀了有好几十上百的贪官了,被判流放更不知凡几,到如今还有许多在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里挤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或押到断头台去了。 就是王家,都有部分旁支的族人都有牵扯进去,幸得王首辅人脉广行事机灵,一些犯得不大严重的将钱财吐出来就没事了,另外一些最多也只是判了流放刑,未有族人为此丢命。 姐姐身份敏感,她连王家的族人犯事都没求到姐姐这里来,偏她这位庶出的叔祖母觉得自己面子大,端着长辈的架子逼迫她进宫来求姐姐帮她侄儿。 就她侄子贪的那些东西,没丢了性命只是流放琼州已经算是他命大了。 林嫤将宫人刚端上来的点心移到林婠跟前,一边问道:“你那位叔祖母现在还在为难你?” 林婠挑了一块酸梅糕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不满的道:“可不是,姐姐您不知道,她这个人现在是豁出去了没脸没皮了。您知不知道,她竟然还跑去跟我婆婆说,我进门三年多未能生下儿子,要我婆婆逼我给王砚纳妾生子。我婆婆没有理她,碍于她是长辈也不好说她,结果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漂亮的丫鬟,天天打着帮她送东西的名义在王砚跟前晃,今天说是从哪里得了一刀澄明纸,让丫鬟给王砚送去,明天又说得了一方好墨,又让丫鬟给王砚送去。真的是恶心死我了,王家是什么人家啊,男子无子四十方可纳妾的家规全让她放屁里了,几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奇葩的人了。” 林嫤道:“既然这样,你还敢进宫来。你不怕你一走,那两个丫鬟就将王砚勾走了。” 林婠微抬了抬下巴,道:“这男人啊,守是守不住的,全凭他自己自觉。王砚要是连这点都把持不住,那就当我看错他了,我以后就守着菡娘一个人过。” 再说了,王砚要是真的跟那两个丫鬟有了苟且,不等她来收拾他,祖父和公公就能先将他收拾了,所以林婠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林嫤交代她道:“长辈私德不修,你作为小辈不好责备长辈,但你可以想办法让你祖父知道。” 林婠道:“怎么没想办法,王砚都跟老太爷说了,老太爷也叫了二房的叔公让他管一管内眷。但二叔公一说她,她一个半只脚都要迈进棺材里的人却还滚在地上跟二叔公吵架呢,说她不过关心小辈让丫鬟给王砚送点东西,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接着又是指桑骂槐的说我们大房就是欺负她,看不起她。” 说着耸了耸肩,道:“真是受不了她。”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好了,知道她让你气着了,既然进了宫就不说她了。”说着又问道:“你中午想吃些什么菜,姐姐让御膳房做。” 林婠道:“随意吧,我不挑。” 林嫤想了想,干脆吩咐慕枝让御膳房中午准备锅子,冬天吃锅子最有气氛,还热闹。 正说着,长坤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上,几个宫人好似在追着人跑,一边不断的喊道:“殿下,殿下,快看那里有,快打快打……” 接着外面便传来两声啪啪的声音。 林婠听着“咦”了一声,问道:“外面是谁,在干什么呢?” 林嫤回答她道:“肯定是桓儿在外面拿了弹弓在打檐下结出来的冰柱。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好玩的,他这些天一早起来就出去各个宫殿的转悠,打屋檐下的冰柱,说了几次都说不听,反而是越说他越要做。” 说着转头吩咐慕枝道:“去将桓儿带回来,这么冷的天,他手上又该长冻疮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宁玉 皇帝中午在勤政殿,午膳也直接在勤政殿用了。 林嫤带着孩子们和林婠在长坤宫里用膳,吃的是锅子。 昭小皇子看了满桌子的东西也很馋,伸手指了指上面的羊肉牛肉之类的啊啊的也想要吃。 珺公主见了,将一块涮好的羊肉夹起来,看着林嫤问道:“母后,能给昭儿吃吗?” 林嫤道:“别给他吃,他牙齿还没长好,咬不动,容易噎着。给他弄点豆腐吃吧。” 珺公主哦了一声,于是换了小勺子弄了一点煮得嫩嫩的豆腐,吹凉了才递给昭小皇子。昭小皇子却是眉头一皱,身后拨开了珺公主的勺子表示不愿意吃。他不想吃豆腐他要吃肉。 林嫤见了道:“算了,你吃你的吧,等一下我再来喂他。” 昭小皇子却很不满,每见到林嫤夹肉的时候就扯着她的袖子想要吃肉,到最后林嫤只好夹了点好消化的鱼丸给他嚼着。 林嫤又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吃相,桓小皇子像是有人追赶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完全没有吃相。瑞公主和珺公主都是细嚼慢咽的,小口的吃着,仪态良好。而珏公主还不怎么会使筷子,虽然常常会夹不住菜,或者溅出一些汤汁来,但总体良好。 再看先林婠时,却看到她往自己的调料碗里一直倒醋,让人一看都觉得酸。 林嫤见了不由问道:“幼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酸了?” 林婠“啊”了一声,道:“不会呀,我一直就能吃酸啊。” 林嫤又想到几天林婠吃下去不少的酸梅糕,并未说什么。 用过午膳之后,没一会儿,林婠便说困了。 林嫤让人带她去瑞公主的屋里午睡,等起来她又和瑞公主珺公主珏公主玩了一会叶子牌,然后天已经就是快傍晚了。 林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没想到都这么晚了,看来我也得出宫回去了,家里还有菡娘呢。”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我看你放心在宫里一呆就是一天,姐姐还以为你不惦记菡娘呢。” 林婠道:“菡娘这孩子是个乐呵的性子,谁带她都要,也不粘我,要不然我才不放心一走就是一天呢。” 林嫤道:“我准备了一些药材和燕窝给王老夫人和你婆婆的,你一起带回去吧。” 林婠道好。 林嫤让人将东西准备好,又让人去准备了一顶轿子来,让人送林婠出宫。 而就在慕枝准备领着林婠出门时,正好皇帝就从门口进来。 皇帝见到林婠,“哟”了一声,道:“幼玉啊,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林婠给他行礼问安,笑着道:“幼玉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姐夫了。” 皇帝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进来陪姐夫好好说说话吧。” 林婠道:“可真不巧,姐夫回来晚了一些,幼玉正要出宫回去了呢。菡娘在家,我也不放心。等下次,我再陪姐夫说话。”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吧。”说着还顺便打趣了一句,道:“下次进宫,将朕那外孙媳妇也一起带进宫来让朕瞧瞧。” 福慧和林婠玩结儿女亲家的事,是连皇帝都知道的。 林婠笑道:“是,臣妇下次一定将菡娘一起带来,到时候姐夫可一定要给菡娘赏件好的见面礼哦。” 皇帝道:“你姐姐疼你,长坤宫里的东西还不是任着你挑。” 林婠道:“那不一样,姐姐是姐姐的东西,姐夫是姐夫的东西。” 皇帝道:“你姐姐的东西就是朕的东西,朕的东西就是你姐姐的东西。” 林婠听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道:“是,是臣妇说错话了。” 两人又多说了两句,接着林婠便告退了。 皇帝则笑容满面的笑着进来,半路上顺便弯腰抱起在地上爬的昭小皇子,走到榻上坐下,一边跟林嫤道:“你这妹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的。朕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宫,跟宁玉和吴五娘打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朕便赏了她一个县主的爵位。” 林嫤笑着道:“都是皇上体恤,我们姐妹二人,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才能生活顺遂。”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她拿来讨好他的。 皇帝又说起道:“真快,宁玉嫁到南疆也有好几年了吧。” 林嫤回答道:“有五六年了吧。” 皇帝道:“宁玉嫁到南疆之后,倒是将南疆当成了自己的家,一点没有不习惯。” 林嫤听着心里动了动,这话听起来里面的意思就多了。 皇帝将宁玉嫁到南疆,虽然不一定是宁玉所愿,但皇帝一定还是希望宁玉向着大梁的。但现在皇帝说的是宁玉将南疆当成了自己的家,想来皇帝心里是不喜的,恐怕这位宁玉县君在南疆还做了一些事情,惹恼了皇帝。 林嫤给皇帝递了一碗茶,有些试探性的道:“原来是这样啊,当年宁玉出阁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无亲无故的嫁到南疆,南疆的生活习俗又与大梁不一样,我还怕她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 皇帝听着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如林嫤所猜测的那样,宁玉在南疆的确是做了一些不怎么让皇帝高兴的事情。 宁玉嫁到南疆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却不是老苗疆王的儿子,而是苗疆一个叔王的儿子。如今的苗疆早已是宁玉和那叔王的控制当中,老苗疆王成了一个傀儡,而老苗疆王的儿子们则在这几年因为各种原因全都死了。 与老苗疆王只想守住一亩三分地不同,那位叔王野心却极大。以后苗疆和大梁在西南迟早有一场大战,而宁玉显然还是希望这场大战发生的。 宁玉嫁到苗疆之后,带去了一些大梁的技术,兵器制造之法,教会了苗疆人,而这些兵器以后很可能就会指向大梁的将士。 如今镇守西南的是惠王妃的父亲甘亢,皇帝并不怎么信任甘亢这个人。 皇帝在想,或许应该将甘亢这个人挪一挪位置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与世无争? ?p????l1???%08?i?b?8??b+?x`?t?hě???c?gc??)k??j?在吃饭,夹了一块香芋喂到昭小皇子的嘴里。\r 昭小皇子有些挑食,不大喜欢吃蔬菜一类的东西,但大约是香芋里面有一股香味,他吃着倒是喜欢,竟然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r 皇帝夹了一根青菜放到林嫤的碗里,道:“你也快吃吧,别总顾着这小子,还有这小子挑食的毛病,也应该让她改一改了。”\r 林嫤含笑了笑,夹了一块鹿肉放到皇帝的碗里,道:“皇上也吃吧,这是你爱吃的。”\r 说完才夹起自己碗里的青菜咬了一口。\r 皇帝却并不吃,只是含笑看着林嫤吃,一边问她道:“这青菜好吃吗?”\r 林嫤道:“好吃,甘甜清脆,倒是比平常的要好吃一些。”\r 皇帝道:“这是老二献上来的,说是他自己亲手种的。”\r 林嫤听着“啊”了一声,原本张着嘴咬着的那一棵青菜,顿时也不知道该吃还是不吃。\r 她只微微整理怔了一瞬间的功夫,然后就接着先将嘴里的这根青菜咽下去了,然后才问道:“惠王?”\r 皇帝点了点头,接着笑着道:“老二这些日子倒是乖得很,自己在府里开垦了几块地,弄上了温棚,种了一些青菜出来,还有土豆和番茄,倒是当起了田舍翁。”说着指了指她跟前的那道香芋炖鸡,又道:“你那道香芋也是他种了献上来的。”\r 说着脸上还是一份欣慰的模样,仿佛是很满意现在惠王的生活。\r 林嫤听着倒是不由道,现在惠王是改变策略,准备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闲王形象了?林嫤却是不信惠王能这样甘心的,真愿意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的。\r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样的举动倒是的确很能取悦皇帝。不管皇帝心底里能不能相信惠王真的变成与世无争了,但是皇帝还是很愿意去相信他能安分守己的。\r 皇帝又道:“希望老二能明白我的苦心,以后安心的做一个太平王爷。”\r 他永远都不会让老二做皇帝,以老二的心性也不适合做皇帝。老二若是还像以前那样上蹦下跳下去,他活着时能保他一命,但他死后呢,太子难保还能容得下他。\r 都是他的儿子,他不希望以后出现兄弟相残的事情,或者是他不得不做出弑子的事情来。\r 林嫤听着笑了笑,却不予置评。\r 若是人真的能轻易放下权利的欲望,自古以来为了太和殿上的那一把龙椅,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父子相残兄弟相争了。\r 试问回到二十多年前,先帝让皇帝歇了争储的心思的时候,皇帝会不会甘心?只怕也是不会的,依旧会奋起争夺。\r 如今轮到惠王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真的按照皇帝的意思放下对皇位的执念。\r 但这世上每一个皇帝在当皇子的时候,都不舍得安守现状,刀锋利刃风霜剑雨的去争夺那一个位置,哪怕兄弟相残也在所不惜。但等做了皇帝的时候,却希望自己的儿子们个个都听从自己的安排,顺从他所选定的继承人,其他人就歇了这份心思。\r 这实在是一个矛盾的事情,且又怎么可能呢。\r 林嫤不忍心打破皇帝的幻想,笑了笑,对他道:“皇上吃饭吧。”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给他。\r 然而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惠王却来了长坤宫。\r 林嫤觉得有些奇怪,惠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她的长坤宫了,于是对跪下来给她请安的惠王道:“你起来吧。”又问道:“这么冷的天,你进长坤宫来是有什么事?”\r 惠王笑了笑,笑得亲和恭顺,道:“回娘娘,臣在王府自家菜园种了些农作物,前几日正好让人挖了出来,所以想送给娘娘尝尝鲜。”\r 说着挥了挥手,让人将东西提上来。\r 惠王提上来的东西有一些番薯、土豆,以及黄豆,并不多,都只有一小袋。\r 惠王又接着道:“臣最近迷上了《齐民要术》一类的农书,所以自己照着书捣鼓了一些东西,今年才第一年,所以种的东西也不多,还请娘娘笑纳。”说着又道:“臣现在有了经验,打算明年再多种一些,不止王府的后院里种,在臣的几个庄子上也开垦出一些地方种上作物。等到明年,臣再给娘娘和皇上多送些来。”\r 林嫤听着浅浅笑了笑,道:“你有心了。”\r 林嫤留他坐了一会喝了一碗茶,然后惠王便告辞离开了。\r 惠王走后,穆清看着屋里放着的那几小袋番薯、土豆和黄豆,脸上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道:“娘娘,这……”\r 接着顿了好半天的功夫,才道:“这惠王倒像是变了个性儿一样。”\r 难道朕的是因为皇位无望,所以安分做起了太平王爷?穆清有些不相信。\r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既然是惠王献上来的,那就收起来吧,总归是惠王的一片心意。”\r 穆清却有些谨慎的道:“娘娘,还是让奴婢将慕叶叫来看一看吧。”\r 林嫤笑道:“惠王难道还能光明正大的下毒不成。”但却并未阻止穆清将慕叶叫过来查看。\r 穆清的观点却与林嫤不一致,这世上多的是查不明的毒药,惠王不会在上面放立马见效的毒药,可又谁知道会不会放一些许久之后才会发作出来的,慢性毒药呢,还是小心为妙。\r 慕叶过来查看过了之后,对穆清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不对劲。”\r 林嫤抱了抱怀里的昭小皇子,道:“这下你放心了吧。”\r 正说着,瑞公主和珺公主手牵着手从外面进来,一见到地上防着的番薯土豆和黄豆,“咦”了一声,问道:“哪里来的番薯和土豆?冬天要是烤番薯和土豆吃最好玩了。”接着又高兴道:“母后,你是不是知道我想烤番薯,所以让人拿来的?”\r 林嫤听了笑道:“你们想吃烤番薯啊?那母后让人找个炉子来,你们烤吧。”\r 瑞公主听着高兴起来,脱了披风,挽起袖子,接着就准备大展身手。\r 接着又想到什么,又吩咐身边的宫人道:“你们去宣华宫将二公主也请过来,让她过来和我们一起烤番薯,还有去延庆宫将沅儿澜儿和滢儿也一起请来。”\r 说着抬起头跟林嫤解释了一句:“烤东西就要人多才热闹。”\r 林嫤听着笑吩咐慕枝道:“去找一个大些的炉子来。”\r 瑞公主接着又问道:“桓儿和珏儿呢?”\r 林嫤回答她道:“你外祖父带了桓儿在练武,珏儿也凑热闹去了。你们自己玩儿吧,不用等他们。”\r 珺公主很同情桓小皇子这么冷的天还要上课练武,另一边也有爱护弟妹的心思,笑着道:“那我们等一下将烤好的番薯和土豆留一些给桓儿和珏儿吃。”(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忍 ?"!??????耣?t????a?o?-?qn?=o[?5?h?|???lzv??|??长坤宫里出来之后,转身去了吴贵妃的昭阳宫。\r 吴贵妃这两年大概是心思变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惠王进来的时候,她正靠在美人榻上,时不时的咳嗽一声,脸色也有些憔悴。\r 惠王进来后,先给她行过了礼,然后依旧还是叫了一声:“母妃。”\r 吴贵妃招了招手叫了他起来,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位置让他坐下,接着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说着又咳嗽了一声。\r 惠王道:“儿臣今日来给皇后送一些自己种的东西,顺便来探望母后。”接着又看向咳嗽的吴贵妃,脸上担忧的道:“怎么,母妃,您的咳嗽还是没有好吗?”\r 吴贵妃道:“老毛病了,吃几天药就好了。”\r 正说着,玉簟端了药进来,对吴贵妃道:“娘娘,该喝药了。”\r 吴贵妃皱了皱眉头,她是不想喝的,往日里的药也是被她倒掉的多,但今日因为惠王在,吴贵妃不想让儿子担心,于是道:“端过来吧,给本宫喝。”\r 玉簟听了高兴起来,道:“殿下您真应该多进宫来陪陪娘娘,殿下在的时候,娘娘才会乖乖喝药。”说着又想让吴贵妃高兴一下,又提起道:“其实皇上也是关心娘娘的,知道娘娘生病,还特意叮嘱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并看着娘娘喝药。”\r 吴贵妃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色彩,现在提起皇帝,已经不再像青春年少的时候让她激动高兴了。\r 倒是惠王听着有些歉疚起来,对母妃,他实在不够关心。不管如何,母妃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r 惠王从玉簟手里接过药碗,道:“把药给本王吧,本王喂母妃喝。”\r 玉簟高兴道了声是,吴贵妃也并未阻止。\r 惠王用勺子舀起了药,吹了吹到刚好能入口的温度,然后喂到吴贵妃的嘴里,吴贵妃张口喝了。\r 大抵是因为儿子在,心情好的原因,一碗药很快喝下去,吴贵妃也不觉得苦。\r 等喝完了药之后,惠王又拿了一点蜜饯喂到吴贵妃的嘴里,道:“母妃,吃点蜜饯吧,去去嘴巴里的苦味。”\r 吴贵妃将蜜饯吃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道:“你在自己的府里种了蔬菜作物,见你往你父皇那里送,往皇后那里送,怎么不见你往母妃宫里送一些。”\r 惠王虽被出继,但吴贵妃还是习惯性的称呼皇帝为“你父皇”。\r 惠王听着笑了笑,道:“母妃喜欢,儿子明天就让人装一些送到昭阳宫里来。”\r 吴贵妃这下子又已经没兴趣了,道:“不用了,你知道母妃不爱吃番薯土豆这些粗鄙的东西的。”\r 惠王现在看起来好像终于放弃争储了,但是知子莫若母,吴贵妃了解这个儿子,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r 前两年她还会劝一劝儿子,认输吧。可是现在她已经越来越舍不得去劝了。\r 是她不好,当初她只是想要跟林宪跟林嫤比一个输赢,所以培养了儿子对皇位的欲望,希望他去争储夺嫡,希望他最后能做上皇帝,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赢了林宪和林嫤似的。\r 但是现在,她又怎么忍心告诉儿子,你放弃吧,你父皇不会把皇位给你,为了阻止你争储的念头他甚至可以不要你这个儿子,你做不了皇帝,你比不过太子,因为你不是嫡长,因为你的母妃我在你父皇心里没有位置。\r 要是在他出生的时候,她没有将“你以后一定可以做皇帝的念头”种在他的心里,或许现在他对皇位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r 吴贵妃看着惠王,心里有不忍心,还有一丝愧疚。\r 惠王见吴贵妃的面色越来越不好,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母妃。”\r 吴贵妃摇了摇头,又道:“你难得进宫一趟,看看长安吧。”说着将玉簟叫来,吩咐了两句。\r 长安是惠王次子的名字,由吴贵妃所取,意为“康泰安顺”之意。\r 玉簟道了一声是,然后便出去了。\r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跟在玉簟身后抱了萧长安走了出来,见了惠王,娇媚的笑了一下。\r 那女子正是萧长安的生母蓝氏。蓝氏自从生了萧长安之后,便一直跟着孩子住在昭阳宫里。\r 蓝氏抱着孩子走过来,对着惠王屈了屈膝,声音娇柔的道:“妾身见过殿下,长安也见过父王。”\r 蓝氏怀里的萧长安睁着眼睛看了看惠王,眼珠子动了动,显得有些好奇,接着啊啊的叫了两声。\r 惠王见了这个儿子,显得有些欢喜,连忙道:“把孩子给本王,让本王抱一抱。”\r 蓝氏笑着道了声是,然后将孩子给了惠王。\r 惠王抱着孩子晃了两下,笑着:“安儿,安儿,来看看,我是父王。”\r 蓝氏含笑站在一旁,见惠王喜欢儿子,心里也有些得意。\r 惠王逗了一会儿子,接着又问道:“孩子现在能坐了吗?”\r 蓝氏连忙道:“能,能,现在坐得可稳呢。”说着又邀功道:“安儿聪明,现在都快会爬了。”\r 惠王听着点了点头,又道:“好好照顾孩子,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r 蓝氏连忙笑着道是,接着顿了一下,又道:“殿下,有一件事,妾身不知道该不该跟殿下说。”\r 惠王道:“说!”\r 蓝氏道:“前几日王妃进宫来,说娘娘病中,妾身和长安不好再留在昭阳宫里打扰娘娘,想将妾身和长安接回王府里去。妾身拿不定主意,又不好回绝王妃,所以想问一问殿下的意思。”\r 惠王听着皱了皱眉头,道:“王妃那里你不用管,以后长安还是养在昭阳宫里,你也在这里照顾孩子。”\r 说着又转头看向吴贵妃,征询的问道:“母妃您觉得这样可好?”\r 吴贵妃想到惠王府后院里的那一屋子旮旯事,也觉得孩子养在昭阳宫更好。甘氏想将蓝氏和长安接回王府里。\r 惠王府的后院里妻妾斗来斗去,时不时的拿孩子来作妖。长赢的身子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大,她总要为儿子留下点香火。\r 无非是想将惠王府的两个儿子都握在手里,且甘氏若是得到了长安,恐怕就会放弃了身体虚弱的长赢。若是长安养在昭阳宫,甘氏没有得到这个健康的孩子,就还会不遗余力的抚养长赢,这样对长赢那孩子也有好处。\r 吴贵妃对惠王道:“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宫里有下人在,养个孩子也不会废我多少事。有个孩子陪着我,我也好打发日子。”\r 惠王道:“那就还需要麻烦母妃了。”\r 吴贵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烤番薯 %9?h6p?y???r8??????a?[?]/????v?j?o?1/?i????里。\r 偏殿里面南北的两扇窗户都打开着,有寒风吹进来,中和在炭火熏出来的暖气中。\r 王昭容坐椅子上,一抬眼便看到了外面的风雪和迎雪傲放的红梅,然后愉悦的呼出一口气。\r 瑞公主和珺公主几个孩子围在了炉子周围,笑声袅袅。\r 四皇子拿了一根钳子,放在炉子里拨啊拨的,最后夹起一个烤的半红半黑的番薯,瑞公主伸着脑袋过去,笑着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熟了没有。”说着用鼻子享受的嗅了一下,道:“真香啊!”\r 四皇子举着番薯问道:“这一个谁要的,谁要的?”\r 珺公主和二公主都举着手道:“我要,我要!”\r 四皇子将举着的番薯放到了二公主的碟子里,二公主开心的道了一声:“多谢四哥!”\r 接着伸手将碟子里的番薯拿起来想要剥皮,结果又觉得手烫了一下,然后又将番薯放开,嘴里呼呼的喊着:“好烫,好烫!”接着便把手放到了耳朵边上。\r 珺公主却是看着四皇子,眼睛亮亮的道:“四哥哥,你偏心二姐姐!”\r 四皇子笑着道:“我不偏心璃儿,我偏心珺儿。下面还藏着一个更大更甜的呢,是四哥哥特意留给珺儿的。”\r 说着从下面又翻出一个番薯出来,给了珺公主的碟子里,那一个果然是比二公主的还大。\r 珺公主这才高兴起来,道了一声:“谢谢四哥哥,珺儿最爱四哥哥了。”\r 四皇子笑着摸了摸珺公主的脑袋。\r 瑞公主则是观察了一下炉子里面,一边问道:“下面还埋了有没有,都夹起来,再放下去新的去烤。”\r 二三四位公主都在,还有四皇子,再加上林嫤、胡淑妃和王昭容,惠王献上来的那一小袋番薯肯定是不够瑞公主她们烤的,最后林嫤还是吩咐人去御膳房找了一些番薯出来,由着瑞公主他们折腾。\r 王昭容忍不住笑道:“宫里还是孩子多一些好,你看着偌大的一个后宫,有了孩子的笑声,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冷清了。”\r 胡淑妃也吃了一个四皇子亲自烤给她的番薯,此时跟林嫤王昭容坐在一边,正拿了帕子擦了擦手上粘上的糖垢,一边笑着附和王昭容道:“所以要不说对子多孙都是福呢。”\r 林嫤正抱了昭小皇子,掰着一点番薯喂他吃。昭小皇子爱吃这个东西,时不时的就忍不住扯着林嫤的袖子要去够她手里的番薯,此时正吃得满嘴都是红薯。\r 她看了看一屋热闹的围在火炉旁边的瑞公主等人,忍不住也温柔的笑了起来。\r 王昭容看了看四皇子,又转头笑着与胡淑妃说起道:“四皇子翻过年都十五了吧,是不是差不多该给他挑王妃了?”\r 胡淑妃的确已经在考虑朝中大员的千金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所以只是含笑并不否认,接着又说起道:“二公主翻过年不是也十二了,不是也该考虑驸马的人选了。”\r 王昭容笑了笑,目光慈爱的看向二公主。\r 儿女长大了,可不就是该考虑孩子的婚事了。更何况像她们这些身在后宫的,常年无事可做,也就对这件事最为上心。\r 胡淑妃问王昭容道:“王妹妹,你打算给二公主找个什么样的人家?”\r 王昭容笑着道:“像福慧一样,找一个像程七郎那样会疼她爱她的驸马就成了。”\r 胡淑妃听着有些得意,福慧嫁得好,驸马对她疼爱有加,胡淑妃对程七郎这个女婿的确是十分满意的。\r 接着看向四皇子,又思索着该给他娶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四皇子不是胡淑妃亲生的,原本胡淑妃是想让自己的侄女嫁给四皇子做个王妃的,既可以亲上加亲,也可以提携自己的侄女。只是自己弟媳戚氏却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并不打算将女儿嫁入皇家。\r 胡淑妃想了想,却也不好勉强,只能另物色儿媳妇的人选。\r 王昭容说完那句话,顿了一下,又接着看向林嫤道:“当然,这一切还得皇上和娘娘说了算。”\r 林嫤笑了笑,道:“璃儿是你亲生的,难道本宫还会另强塞一个你不喜欢的驸马给璃儿不成,总还是会考虑你的意见的。你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你先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在皇上面前递个话,看好不好让皇上决定。”\r 王昭容笑着道是。\r 而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接着便看到皇帝牵着珏公主和桓小皇子从外面走了进来。\r 林嫤连忙将孩子交给奶娘,站起来带着宫妃出去迎接她们。\r 瑞公主她们也是纷纷喊了一声“父皇!”\r 皇帝见着偏殿里放着的炉子,烤好的番薯,还没烤的番薯,房间里弥漫着烤番薯的香味,再见殿内大人小孩一群的人,不由眉眼含笑的道:“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r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见到瑞公主等人围在一个炉子旁,连忙好奇的跑过来,珏公主稚声稚气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参加。”\r 瑞公主道:“烤番薯啊。”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碟子里放着已经烤好的番薯,道:“给你留了呢。”\r 桓小皇子却没有珏公主这么多话,直接从四皇子手里抢过钳子,在炉子里胡乱拨动起来,然后将一些埋在下面的番薯都拨了出来。\r 瑞公主见了,忍不住训斥他道:“桓儿,你一来就搞破坏。”接着看着炉子里面的火,又怕他被火烧着了,忍不住又抱怨道:“哎呀呀,你小心火,火都快要把你的衣裳烧着了。”\r 林嫤迎着皇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昭小皇子见到皇帝也是高兴的伸手啊啊要皇帝抱,皇帝从奶娘怀里将小儿子接了过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才放到了膝盖上。\r 林嫤笑着道:“惠王献了一些番薯和土豆还有黄豆上来,瑞公主见了就说要烤番薯吃,都是孩子们无事闹着玩呢。”说着又笑着问皇帝道:“要不要让孩子烤一个给皇上尝一尝?”\r 皇帝也觉得热闹有趣,听着点了点头,道:“那给朕来一根吧。”\r 她话音未落,瑞公主已经笑眯眯的用碟子端了一根番薯递到了皇帝面前,献宝一般的道:“父皇,这是女儿孝敬您的,刚刚出炉的,又大又甜的番薯。”\r 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了一声“乖”。\r 但是接着看到碟子上皮被烤得又黑又红的东西,又怕脏了手,忍不住犯难起来。\r 林嫤很适时的将碟子接过来,亲手替他剥了皮,然后让人拿了一双筷子过来,让皇帝夹着吃。(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考虑亲事 x??t??4$eh(~*?}l?????0????*??sv?d.r??7@???d3???的番薯放在碟子里红澄澄的诱人,红薯的香味扑鼻而来。\r 皇帝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在嘴里,然后笑道:“的确好吃!”\r 不过皇帝向来有节制,并没有吃太多,最后的那大半个,倒是全喂了昭小皇子了。\r 皇帝摸了摸昭小皇子的肚皮,笑着道:“鼓了,看来今晚昭儿都不用吃晚膳了。”\r 昭小皇子一边吃着番薯一边仰着头眼睛名亮亮的对着皇帝笑。\r 皇帝接着又问道:“看你们刚才在聊得开心,都聊了什么?”\r 林嫤含笑看了一眼胡淑妃和王昭容,接着笑着道:“没什么,就说明儿和璃儿都长大了。”\r 皇帝看了一眼已经英俊挺拔,快跟他一样高的四皇子,已经已经亭亭玉立的二公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明儿和璃儿的确是长大了。”\r 接着皇帝也想起了四皇子和二公主的亲事的问题。\r 等到晚上歇息的时候,皇帝沐浴更衣出来,跟林嫤道:“明儿和璃儿的亲事也该考虑起来了,你平日多费点心,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r 林嫤正坐在床边看着床里滚来滚去,一会儿从床的这一边爬到那一边,一会儿又翻两个跟斗到了另外一边的昭小皇子。\r 到了冬天之后,昭小皇子就不肯跟着奶娘在暖阁里面睡了,而是粘着林嫤和皇帝。昭小皇子的脾气大,不满足他的心愿他能不理你三天,所以林嫤也就由着他了。\r 林嫤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一边道:“四皇子的王妃,臣妾倒是可以经常将女眷宣进宫来看一看挑一挑,倒是二公主的驸马,少爷公子好不好,还是要皇上派人亲自去打听。”\r 皇帝没说什么,走到床边跟林嫤一起坐到床上看着里面自乐自嗨的昭小皇子,一边问道:“你觉得信国公世子徐旻的长子如何?”\r 林嫤奇问道:“怎么,您想让徐旻的长子尚二公主啊?”说着没等皇帝回答,又接着道:“信国公府的家风还是不错的,族中的子弟也出息。”\r 皇帝道:“那日信国公带了他的小孙子进宫来,我不过看了他一眼,觉得那孩子长得不错,行事也算彬彬有礼进退得宜。”又道:“也不一定非要将璃儿下嫁给他,皇家的公主不愁嫁,也要再看看其他的人家。”\r 这样说来,皇帝在那孩子还是满意的。\r 林嫤心里的心思转了一圈,接着跟皇帝道:“既然这样,那我明日让人传话给信国公夫人,让信国公府好好教导徐家的大郎。”\r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r 林嫤接着又道:“臣妾看四皇子的王妃人选,胡淑妃是有些中意自己娘家的侄女。”\r 皇帝听着道:“胡家也算忠心,胡炯如今又是一部尚书,若是淑妃想让胡家女为明儿的王妃,也未尝不可。”\r 林嫤听着笑了笑:“不过臣妾好想听说,戚氏拒绝了。”\r 皇帝听着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道:“这是为何,难道我的儿子还配不上她胡家的姑娘不成。”\r 林嫤道:“谁敢嫌弃皇上的儿子啊,不过是戚氏觉得皇家人事复杂,不想让姑娘嫁进皇家蹚浑水罢了。戚氏自己当年的婚姻不顺,想让女儿嫁到简单点的人家也是可以理解的。”\r 倒是林嫤听说了一件事,萧丞那个傻子跑到人家胡家去,说要跟戚氏结成儿女亲家。结果回去又是被安娘一顿揍,连带着被罚跪了三个晚上的搓衣板。\r 当年皇帝赏了清河王府一个郡王的爵位,如今这个爵位被萧丞承袭了。但如今的郡王府上下,却全都是安娘在当家,萧丞想要花一千两银子买一副墨宝,还得经过安娘点头才能从账房支取银子。\r 皇帝没有再说话,接着拉起林嫤的手,道:“歇了吧。”\r 接着将在床上打滚的昭小皇子抱着躺好,然后两人一起睡下,中间放了昭小皇子。\r 昭小皇子左右看了看母后和父皇,笑了笑,接着闭上眼睛,秒睡。\r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r 今年朝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皇帝查贪污抄了好些大臣的家,一年里面朝堂里面都显得有些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各府内眷亦是担惊受怕。\r 为了安抚大臣和内外命妇们的心,林嫤便将今年的春节办得格外的隆重了一些,大臣家中的赏赐比往年厚了两成,大年初一到初五的领宴,几乎每个外命妇都叫上来说几句话以示亲近。\r 但是今年的新年,与往年来说的确是有些物是人非。\r 这几年风光无限炙手可热的中山侯府已经彻底变成了历史的尘埃,当年煊赫一时可以与武国公府比拟的宣国公府如今也日落西山,武国公府、越国公府、信国公府这些人家一如既往的煊赫,在朝堂中心渐渐显露出来的有赵凛和徐稍,而王谢李这些百年世家依旧底蕴深厚。\r 有时候就连林嫤都忍不住的感叹世事无常。\r 过完了年之后,接着就是春暖花开。\r 经历了去年皇帝大肆肃整朝堂导致不少人家牵连进去的阴霾,今年的春天倒是显得有些万树枯木之后的欣欣向荣,嫁娶乔迁也都渐渐恢复起来,京城之中倒好是热闹了一阵。\r 但是经过去年的那一场大肃,官场倒是的确清正了不少,从新年时往林家送礼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r 在春节之前,庄氏就跟林嫤说起过道:“今年往国公府里送礼的,跟往年比,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接着又是一身轻松,舒口气道:“这样也好,要不然还得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回礼,如今倒是落得个轻松。”\r 往年收了礼为了避免得罪人,不搬都不会将礼直接退回去,但又为免拿人手软,所以便要准备相等价值的东西作为回礼,所以每年回礼的事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r 而在二月初雪开始融化的时候,林婠那里也传来消息,她再次有了身孕,且已经过了三个月的稳定期。\r 慕枝听着也十分高兴,道:“这真是件大喜事,要是六小姐这次能生个小公子就好了。”\r 说完便和穆清一起去准备给林婠的赏赐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偷看 阳春三月,花开正暖。 瑞公主拉着二公主的手从桃花树下钻出来,接着往长坤宫而去。 长坤宫里面,林嫤正在跟人说着话。 二公主有些犹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来,拉了拉走在前面仍想往前走的瑞公主。 瑞公主转过头来看着她,奇怪道:“干嘛不走啊?” 二公主犹豫道:“这样不好吧,我们这样乱闯,母后会生气的。” 瑞公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又道:“我可是听到父皇和母后说了,要让徐源给你做驸马,你难道不想徐源长得什么样吗?” 二公主当然是想的,但王昭容自小教给她的礼仪是不能这样做的,女孩子家要矜持,不应该随便见外男。 二公主想说什么,但是瑞公主不耐烦了,拉着她道:“哎呀,你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你跟着我去就是了。” 说着不等二公主拒绝,拉着二公主直接闯进了长坤宫的正殿。 长坤宫正殿内,林嫤正在跟信国公世子夫人说话,信国公世子夫人有一张巧嘴,说的话听得林嫤十分高兴,两人谈得笑意浓浓。 而就在这时,林嫤看到从外面又跑又跳的闯进来的瑞公主和二公主,忍不住道:“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瑞公主眼睛转了一圈,先是扫了殿内一眼,没有见到有男子,只有信国公世子夫人,心里有些失望。 瑞公主平日在林嫤面前不规矩的时候多了,但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的,先牵着二公主的手过来给林嫤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二公主更是心里愧疚,对着林嫤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林嫤点了点头,然后让她们过来身边坐下。接着又笑着对信国公世子夫人道:“本宫这个女儿,自小被本宫宠得淘气了些,连带着她姐姐也被她带得淘气了。” 信国公笑着道:“二公主殿下和三公主殿下这般年纪,本就是这个性儿。娘娘不知道臣妇的那个姑娘,更是无法无天。您若见过臣妇那个姑娘,再看三公主殿下,便觉得处处懂事乖巧了。” 说着又不经意一般打量了二公主和瑞公主两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二公主身上多看了两眼,才又收回了目光。 二公主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和徐家的大郎还没什么,但是被信国公世子夫人看着,倒仍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信国公世子夫人又笑着奉承道:“三公主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如同光辉笼罩的珍珠,二公主也是,似玉如花。” 林嫤笑着道:“少夸她们两句,省得她们尾巴都要翘天了。” 瑞公主听着却是的确有些得意,笑眯眯对信国公夫人道:“多谢夫人夸奖,夫人也很漂亮,端庄雍华。”说着眼睛转了两圈,心里像是打着什么主意,又问道:“夫人,听说徐源公子是是同您一同进宫来的,怎么不曾见到他?” 二公主悄悄拉了拉瑞公主的衣裳,想让她不要问了。 信国公世子夫人自然知道她们想干什么,含笑了笑,道:“四皇子刚才过来,将源儿请走了。” 瑞公主听着道:“原来是这样。” 说着又将二公主拉了起来,笑着对林嫤道:“母后,您这里有客人,儿臣就不打扰您和夫人讲话了,儿臣与二姐姐出去自个儿玩去。” 说完对林嫤屈了屈膝,道:“儿臣告退。”也不等林嫤说话,跟着就拉着二公主跑了。 林嫤看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道:“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说完又继续和信国公世子说话。 信国公世子想着刚才的二公主,再跟林嫤聊起话来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瑞公主拉着二公主从长坤宫出来后,跟着便又想去四皇子的明安宫。 二公主一边被她拉着跑一边道:“瑞儿,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瑞公主道:“哎呀,明明想看他长什么模样,干嘛婆婆妈妈的。走走走,我们快点去。” 等他们到了明安宫之后,也不让宫人进去通传,先问宫人四皇子和徐源在哪里。 知道他们在后面小花园之后,便又拉着二公主悄悄的去了后面小花园。 后花园里,四皇子正在跟徐源比试射箭,两人各站在一边,前面各挂着十个苹果,四皇子和徐源都是十箭连发,最后都将苹果打了下来。 瑞公主找了个隐蔽不会被他们发现,但又可以清楚看得见他们的石头后面躲着,跟二公主一边观察他们。 见他们两人都是十剑连发全中,夸了一句道:“箭法不错。” 接着看着前面,却只能看见徐源的一个背影。 二公主见了这一眼,已经满足了,对瑞公主道:“好了,见也见过了,我们回去吧。要是让四哥哥和他发现了,这样多尴尬。” 瑞公主挑了挑眉毛,高傲道:“有什么好尴尬的,本公主屈尊纡贵来偷看他,那是他的福分。”说着又念叨道:“他怎么背着我们,快点转过头来啊。” 她话音刚落,那边徐源射完箭,走到四皇子那边说了两句什么,接着便回过头来。 结果这一回头,瑞公主和二公主差点惊呼出声——前面的那个男子实在长得过于俊俏,丰神俊秀,兰芝玉树。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但却足以让人惊艳。只要看着他,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能暗淡无光。 瑞公主“哇”了一声,道:“他长得可真漂亮,难怪京城都传,信国公府专出美人。”像是她的六舅母,也是长得很美。 二公主笑着道:“他是男子呢,怎么能说是美人。” 瑞公主摆摆手道:“都一样,都一样,我看他长得就比女人还漂亮。” 说完和二公主一起背着身坐在石头上。 二公主叹道:“长是长得挺好看的,就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瑞公主想了想,眼睛一亮,道:“试试他不就知道了。” 二公主问道:“怎么试?” 瑞公主道:“我有办法。”说着在二公主耳朵边上说了几句,然后便拉着二公主,道:“走。”接着便离开了那里走了。 而那边,徐源觉得有些怪异,觉得刚刚好像有人在偷窥他似的。 他自小长相俊美,所以常有人会来偷瞧他,所以他对被人偷瞧的那种如芒背刺的感觉总是格外敏感。 他往假山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只看见旁边的花木晃动,却并未见到什么人,而那种如芒背刺的感觉也消失了。 四皇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来吧,我们再比一场。” 徐源只好放下了那种如芒背刺的感觉,笑着跟二皇子道:“看来今日,殿下不分出胜负是不准备罢休的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坏公主 瑞公主让自己的宫女萱草找来了一套小宫女的衣裳,递给二公主,对二公主道:“等一下你就扮成小宫女的模样,我就装作在欺负你,然后看徐源会不会为你打抱不平。如果他会为你打抱不平,那就说明他这个人还行。” 二公主问道:“这样好吗?会不会被他认出来。” 瑞公主道:“不会的,你快穿上吧。反正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我跋扈,欺负一个小宫女再正常不过了。” 二公主只好听话的将衣服换了,将头上名贵的发钗簪子和耳坠取了下来,梳成宫女的双丱髻,然后又和瑞公主出去。 另外一边,明安宫里。 四皇子和徐源再比了几轮,最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四皇子有些不甘心,原本还想换一个方式继续比的。徐源这时候看了看天色,却与四皇子道:“殿下,我该回长坤宫去了,母亲这时候应该和皇后娘娘说完话了,我要陪着母亲回去了。” 四皇子虽然有些遗憾,但看了看天色,的确是已经不早了,也不好强留,只是有些遗憾的道:“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想与你一较高下呢?” 说着又笑着拍了拍徐源的肩膀,道:“这样吧,我下次去你府上专门请你进宫来,到时候我们再比,到那时一定要分出胜负。” 徐源忍不住笑道:“殿下何必执着输赢?” 萧家的男人多少都是有些不服输的,四皇子也是如此。 四皇子道:“不分出个输赢,我以后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四皇子还是有些喜欢徐源这个人的,特别是知道这个人以后还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将自己手里的弓箭交给宫人,搭起徐源的肩膀道:“走吧,我送你去长坤宫,正好我也去给母后请个安。下次啊,我介绍我六弟给你认识,我六弟这个人可有意思了……” 结果他们走到半路,刚过了灞桥,却看到一身红衣的瑞公主正跋扈飞扬的在教训一个宫女。 那宫女不过也才十二三岁,此时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瑞公主则叉着腰,一只手还拿着鞭子,正大声的训斥着她什么,时不时的还拿鞭子拍一拍宫女的脸。 瑞公主跋扈的名声向来大,加上宫里这个大的公主也就二公主和三公主,徐源自然猜出来了眼前的这位应该是深受皇上宠爱的三公主。 徐源看着瑞公主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再看到跪在地上的宫女可怜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位嫡公主可恶了。 四皇子也发觉了瑞公主,“咦”了一声,道:“这不是瑞儿吗,她怎么罚起了宫女来了。” 说着带了徐源走过去,笑着道:“三妹妹,这宫女怎么惹你不高兴了,这么生气?”然后低头看向宫女,那宫女却马上躲避的低下了头去,将脸撇到了另外一边。 但四皇子还是一脸就认出来了,指了指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瑞公主却急忙的给他使眼色,一边道:“哟,是四哥哥啊,难不成我惩罚一个宫女你也要管?”那语气活脱脱的一个不把兄长放在眼里的刁蛮公主形象。 四皇子虽然不知道瑞公主和二公主想干什么,但还是接受到了瑞公主的眼色,闭上了嘴巴。 瑞公主说完之后,眼睛瞥了一眼徐源,接着又扬起鞭子拍在了地上,恶狠狠的对地上的“宫女”道:“你这贱婢,看本公主今天不活活的打死你,再让人丢你到百兽台去喂老虎……” 徐源听着却是越发不喜了,只觉得这位三公主仗着皇帝的宠爱实在刁蛮跋扈得很。 徐源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先是拱手对瑞公主行了行礼,道:“见过三公主殿下。”接着又问:“不知这宫人犯了什么错,让殿下要这样罚她?” 瑞公主冷哼一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本公主,小心本公主连你也一块儿打。” 四皇子听着这时候解释道:“哦,三妹妹,这位是徐家的公子徐源,是信国公的长孙。” 瑞公主听着“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信国公的长孙,怪不得。”说着又道:“怎么,难道徐公子怜香惜玉,想救下这宫女不成。” 徐源道:“宫人若是真犯了错,自然是该罚的,无规矩也不成方圆。只是宫人也亦有生命,亦是人生父母养,三公主殿下又何必取人性命。” 瑞公主道:“她其实并未犯什么错,不过是她今天倒霉,碰上了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 徐源道:“那这样公主就更不该娶她性命了,更何况是喂虎这样狠毒的办法。在下这样说,亦是为了公主殿下。皇上英明神武,一代明君,皇后娘娘亦是贤名在外,母仪天下,若是殿下草菅人命,留下恶名,恐会连累皇上和娘娘名声,百年之后在史书上留下不会教女的污迹。” 瑞公主听着想了想,似是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一样,然后道:“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本公主就这样放过她,不是太没面子了。”说着想了一下,又道:“这样吧,你跪在地上给本公主磕三个响头,本宫就放过她。” 瑞公主本来就性子飞扬气势大,演起坏人来,倒还真像是这么回事。 瑞公主还以为徐源至少会犹豫一下,结果没想到徐源马上便道:“在下为臣子,公主殿下为君,向殿下额头本就是应当的。”说完便跪到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对瑞公主道:“殿下,可以放过这个宫女了?” 跪在地上的二公主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便听到上面瑞公主道:“算了算了,本公主这个人虽然跋扈了些,但想来一诺千金的,那就放了她吧。” 再接着,便有一个身影笼罩了过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道:“姑娘,没事了,你起来吧。” 二公主抬眼望着徐源,眼睛明亮,一时怔怔的。 徐源一开始被她看得有些讶异,还以为她是被他的容貌迷住了,再接着看到此时自己握住的哪只白皙细腻的手,以及袖子里面露出来的半串珊瑚手串,却顿时心里动了一下。 珊瑚名贵,能够戴得了珊瑚手串的,可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再看这“宫女”细腻得像是从来没有干过活的手,以及联系了她的年纪…… 徐源不是蠢笨之人,顿时便明白了,不由放开二公主的手,哑然的笑了一下,道:“原来是三公主殿下和二公主殿下在玩耍呢,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瑞公主一听他这话,顿时就知道自己和二公主的把戏被他看穿了,“哎呀”了一声,道:“不好玩,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你看穿了。”说着又问道:“你是怎么看穿的。” 二公主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又抬眼撇了一眼徐源,什么话都没说。 徐源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瑞公主的话。 四皇子这时候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忍不住问道:“二妹妹三妹妹,你们这是玩什么把戏呢?” 瑞公主撇了他一眼,道:“你看不出来?” 四皇子摇了摇头。 瑞公主道:“看不出来那就算了,蠢死你!” 四皇子听着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瑞公主向来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他怎么知道她又是在玩什么把戏,还带着二公主。 说着又笑眯眯的看向徐源,道:“徐公子,英雄救美的感觉如何啊?本公主这坏公主演得还好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公主娇纵 长坤宫里。 瑞公主盘腿坐在榻上吃糕点,皇帝走过来,坐到另外一边,问道:“听说你今天拉着你姐姐跑去看徐源了,还演了一段恶公主教训小宫女的戏码来试探徐源。” 瑞公主有些不满道:“又是哪一个嘴碎的宫人跟父皇告状了,我打断他的腿!” 林嫤走过来,道:“你母后我!” 瑞公主仍是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声,但不敢再说什么。 皇帝瞥了一眼瑞公主,打开了一把折扇扇着风道:“倒还真有恶公主的架势!” 瑞公主放下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然后握住皇帝放在小几上的一只手臂,笑着道:“看父皇您说的,我不是担心二姐姐吗?我听说您和母后想让徐源来当二姐姐的驸马,我得替她把关啊,不能让她随便就嫁给一个人了,万一这个人的人品不好怎么办,所以我们就要试一试他。” 皇帝道:“那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会随便将你姐姐随便嫁给一个人了?” 瑞公主道:“那话肯定不是这样说的,但我不是也怕父皇您一时看漏眼吗。”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的眼光倒是比父皇还独到!”接着又问道:“你既然试探过他了,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瑞公主道:“还成吧,就是自以为是了点,人也长得太漂亮了点。” 皇帝问道:“那跟你的晟哥哥比起来如何?” 瑞公主挑了挑眼,道:“那肯定是不能跟晟哥哥比的。”说着又半拍皇帝马屁半实话的扯着皇帝的袖子道:“晟哥哥是除了父皇之外,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 皇帝道:“比你弟弟们都好?” 瑞公主道:“那怎么能比,桓儿和昭儿都还是小屁孩呢。”说着又有些抱怨道:“而且父皇您不知道,桓儿有时候可讨厌呢!” 皇帝又略带吃醋的问道:“是父皇更好还是你的晟哥哥更好?” 瑞公主道:“那还用说,那肯定是父皇啊!” 皇帝这才有些满意,心道,这还差不多。 皇帝接着又道:“父皇还没决定一定就让徐源来当你姐姐的驸马呢,不过是打算先看看。” 瑞公主“啊”了一声,道:“那我们费那么多劲干嘛?”但是说着又道:“不过父皇,你最好还是让徐源当驸马算了,我看二姐姐见了他之后有点喜欢他。” 皇帝没再说什么,瑞公主接着又扯着皇帝的袖子,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笑着撒娇道:“父皇,我明日想出宫玩,你明天让我出宫玩吧!” 皇帝道:“你没多少天前就出了宫,现在又想出宫,不行,宫外不安全,你性子又淘气。” 瑞公主扯着皇帝的袖子晃啊晃的,道:“父皇,您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不像上次那样乱跑,我就在京城内逛一逛,我让晟哥哥来保护我,一定很安全的。” 皇帝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要见你的晟哥哥。”说着还是绝了她的念头道:“不行,父皇说不行就不行。你这些天好好留在宫里练字养养性子。” 瑞公主又去向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林嫤求救,道:“母后,您帮我说说话。” 林嫤道:“别求我,母后也不同意你出宫,你要是实在无聊,母后去吧晟郎和娉娘接进宫来。” 瑞公主心道,那接进宫来有什么意思,皇宫就这么大点,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瑞公主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道:“不让我出宫就不让我出宫!”说完站起来,接着往外跑。 林嫤连忙叫住她,道:“差不多该用午膳了,你又跑去哪里?” 瑞公主没好气的道:“去当我的坏公主,找人撒气去!” 林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孩子!” 皇帝却笑眯眯的,反而觉得这样的瑞公主很可爱。自己的女儿,怎么样都可爱。 正说着,奶娘从暖阁里将昭小皇子牵了出来。 昭小皇子大约是刚刚睡醒,脸颊有些通红,睡眼惺忪的,一见到前面的皇帝和林嫤,撒娇一般的叫了一声:“父房,母后……” 接着看到皇帝和林嫤不坐在一起,犹豫了一下,最终甩开了奶娘的手,往皇帝这边跑了过来,然后抱住皇帝的大腿,脸上蹭啊蹭的,跟只刚出生的小狗崽似的。 昭小皇子学走路早,现在已经走得很稳当了。过了周岁之后,话也能说,就是有些吐字不清。 皇帝笑着将他抱了起来,道:“原来是昭儿睡醒了,昭儿睡得好吗?” 昭小皇子点了点头,大约是还有点起床气,脾气有些不好,将脸靠在皇帝的胸前,脸上还是沉郁郁的。 而在另外一边,宣华宫里。 王昭容也在问二公主,道:“听说你今天和三公主一起跑去看了徐源!” 姑娘家跑去见外男是不矜持的行为,这一直是王昭容教导二公主的。 二公主一听这件事被发现了,顿时有些愧疚起来,连忙站起来有些焦急的想要解释道:“母妃,儿臣……” 王昭容扶了她坐下,道:“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更何况这徐源既然有可能成为你的驸马,就不算普通的外男,百姓家中还有相看一说呢,你去见他倒也没什么。” 二公主听着这才放心下来,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王昭容又道:“母妃就你这一个女儿,不管是亲事也好还是以后的日子也好,母妃总是希望你能如意的。”说着又牵过女儿的手,问道:“跟母妃说说,你觉得那徐源好吗?你喜欢他吗?” 二公主道:“这个女儿说不好,不过他人不坏。”说着想到今天的那一幕,又跟王昭容道:“我跟瑞儿去试探他,我办成宫女装作让瑞儿欺负,他还替我说话呢。” 王昭容看了二公主一眼,想要从女儿眼中看出什么。但是二公主眼睛澄亮亮的,看起来并没有隐瞒。 王昭容点了点头,道:“母妃知道了!” 这就是表示女儿至少对徐源不讨厌,甚至对他是有好感的。 她原本是想让女儿嫁会自己的娘家王家去的,她娘家的侄儿中也有不少出息的,更何况王家祖上也尚过不少公主,并不算辱没女儿。而将女儿嫁回娘家,一来亲上加亲女儿不会受委屈,二来也能提携娘家。 不过要是女儿更喜欢徐源,她自然更看中女儿的意思的。一辈子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更幸福。 看来是要指点指点信国公府了,得把徐源养好,千万别闹出什么通房丫头的事情来。 二公主看着王昭容,却是有些疑惑,不明白母妃明白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关于尚主 信国公府里。 信国公世子夫人从宫里回去后,跟信国公夫人汇报了宫里的意思。 信国公现在上了年纪,并不大管府里的事了,一应内宅的事情都交给了儿媳妇去做,自己只管听听戏养养花享受清福。只是为显得对婆母的尊重,信国公世子夫人还是会大事小事跟信国公夫人商量。 此时躺靠在美人榻上,由着丫鬟替她捶腿扇风,屋里燃着紫檀香,显得尤其惬意。 信国公夫人道:“知道了,既然宫里有这个意思,那就好好看着源儿吧。现在不像前朝,驸马不能参政,娶个公主回来,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二公主的母妃出身王家,也不算辱没了源儿。” 信国公世子夫人柔声笑道:“是,母亲。” 信国公夫人又道:“既然可能要尚公主,那你前些日子说的想给源儿找两个通房丫头的事情就不能了。” 大户人家里面,少爷公子到了十四五岁,一般都会给安排两个通房丫头。一来是教导少爷公子知晓儿女之事,二来是怕少爷公子长大了对这些事情好奇,会让人勾到青楼里面去被人带坏了,所以用丫鬟将少爷公子拘在家里。 等少爷公子成亲后,这样的通房丫头是去是留,那就是全凭新主母的意思了。 信国公世子夫人道:“是,媳妇知道分寸呢。” 信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信国公世子夫人从信国公夫人屋里退出去之后,接着去了外院自己儿子的书房。 徐源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见到母亲来,连忙放下书站起来,笑着道了一声:“母亲,您怎么来了?”接着从书桌前走出来,扶着母亲。 信国公世子夫人对儿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先是走到书桌前,看了看儿子刚才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书,是一本《六韬兵法》,信国公世子夫人点了点头。 徐家是勋贵,一般走的都是武官之路,儿子又对兵法剑法有天赋和兴趣,见儿子用功,信国公世子夫人自然是欣慰的。 信国公世子夫人又牵了儿子一起到椅子上坐下,问他道:“听说你今日在宫里见了二公主和三公主,你觉得二公主如何?” 徐源听着笑了笑,有些讶异母亲为何母亲独独问起二公主而不问三公主,按理说三公主是嫡公主应该更贵重,但仍是回答他道:“挺好的。” 信国公世子夫人看着儿子,又问道:“若是母亲说,想让你尚了二公主,你觉得好吗?” 徐源听着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问道:“母亲,是不是宫里有这个意思?” 信国公世子夫人点了点头,接着道:“你觉得二公主好吗?你要是不喜欢,母亲就去跟宫里说。可能虽然会惹宫里有些不快,但信国公府也是显赫的人家,宫里也不能太不给信国公府面子。” 信国公府还是太宗徐皇后的娘家呢,皇帝亲祖母的娘家,信国公府在朝中又有些根基,皇帝也总不能为了这个就冷落信国公府。 徐源想了一下,道:“这倒也不至于,二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让他娶三公主他倒是要考虑一下了,二公主的性子倒不想三公主这样跋扈张扬,倒是显得温柔文静多了,应该能成为一个好妻子。 娶个妻子不就是为了传承子息,管理后宅,只要没有品行不好,娶哪一个不是也一样。现在也没有驸马不能参政的律令,娶个公主就是身份高了点而已,最多他以后多让着些,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信国公世子夫人叹了一口气,看来儿子是根本没有开窍啊,根本还不知道妻子意味着什么。 信国公世子夫人道:“人人都向往尚公主,母亲倒是觉得尚公主没有什么好的。” 公主的身份大架子也大,以后娶进门先国礼再家礼,她这个媳妇还要先给儿媳妇行礼,他们信国公府又不是靠着尚公主才能受提携的落魄人家,谁愿意受这个气。更何况,娶个公主回来,自己的儿子倒是让儿媳妇压一头了,这个公主性儿好还好说,万一是个性子跋扈的,难免家宅不宁。 再说,宫里现在也只是将儿子当成驸马的备选之一而已,又不是选定了儿子。哪一个当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人挑挑拣拣,更何况还是这个一直以来让她骄傲的儿子,就是宫里的公主也会让人心里不高兴。 信国公世子夫人又道:“但是你既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母亲倒是也不好违背宫里的意思。” 说完站起来,又拍了怕儿子的肩膀,道:“你继续用功吧,母亲先回去。要是看书累了,要记得休息一下,书是看不完的。” 徐源笑着道:“母亲放心,儿子会照顾自己的。” 信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出去了。 徐源送走了母亲之后回来,坐在椅子上回想了一下二公主的模样。 想来想去却是模糊,记不清具体的模样,倒不如张扬的三公主让他记得清楚,只记得是一个挺明丽的模样,性子也文静,手上带了一串珊瑚手串。 徐源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接着心里想道,要是下次进宫,应该找个机会将她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一些。 想完了便重新拿起了书来,继续认真的看书。 皇宫里。 瑞公主在御花园里晃荡了一圈,顺便还喂了一下金鱼,然后觉得实在无聊,然后跑去校练场桓小皇子练武的地方。 桓小皇子正在扎马步,看样子已经扎了很久了,额头都有些薄汗,但还是稳稳的昂首挺胸的扎着。而教导他的师傅林英却不在。 瑞公主走过去,在他周围绕了一圈,接着笑道:“哟,用功呢?” 桓小皇子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瞥过脸去。 瑞公主故意用手上的鞭子敲了敲他的肩膀,又问道:“哎,你现在扎马步能不能扎一个时辰了?” 桓小皇子有些不满的道:“你不许用你的鞭子敲我!”接着又有些骄傲的炫耀道:“我现在已经扎了一个半时辰了。”显然对她说的一个时辰是不屑的。 瑞公主“哦”了一声,道:“原来你这么厉害了,可以扎两个时辰了。”说着又装作好心,笑着道:“桓儿,反正外祖父又不在,我看你扎了也挺累了,你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我一定不会告诉父皇母后和外祖父的。” 桓小皇子却不动,昂首看天,表情铮铮的道:“外祖父说了,我以后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是不怕苦不怕累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不告诉父皇母后和外祖父,转头肯定告诉珏公主了,珏公主这个人最坏,肯定又跟父皇和母后告状去了,他才不上当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姐弟相斗(加更) 瑞公主见桓小皇子不上当,顿时觉得无趣。 又见他扎马步扎的样子,接着又想到了一个坏主意,故意在地上捡了一些小石头,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往他腿上扔。 桓小皇子不满道:“你干嘛!” 瑞公主道:“没干嘛,我在扔石头玩啊,就是石头有些不长眼睛,老是往你这边飞。” 桓小皇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再扔一下试试看。” 瑞公主道:“我就扔,你过来打我呀!”说完又往他腿上扔了一下。 桓小皇子看了一下旁边的沙漏,上面的沙还没有漏完。外祖父说了,沙子没有漏完是不可以起来的。 桓小皇子最后冷哼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跟你们女人计较!” 瑞公主冷哼了一声,还不跟我们女人计较。 瑞公主继续扔着石子玩了一会,接着又道:“这样吧,我跟你谈一场交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扔你了。” 桓小皇子道:“不答应!” 瑞公主跺了跺脚,道:“你都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怎么就不答应了。” 桓小皇子道:“什么事也不答应。只要是你的事,我就不答应!” 瑞公主想了一下,又用另外的方法哄着他道:“这样吧,我送你一样礼物,你就答应我。你不是很喜欢上次父皇赏我的不倒翁吗,我把它送给你,这样总成了吧。” 桓小皇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后道:“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你说是什么事。” 瑞公主道:“我想出宫玩,但是父皇和母后不让,你去父皇那里帮我偷一个腰牌出来。” 桓小皇子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偷?” 瑞公主道:“你蠢啊,父皇知道我想出宫,肯定会防着我却不会防着你。” 桓小皇子拍拍胸脯答应道:“行,我帮你偷。”说着又再次提醒道:“你记得把那个不倒翁给我啊!” 瑞公主高兴的跳起来,道:“好,一定。”说着又跑过去,捧着桓小皇子的脸亲了一口,道:“桓儿,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说完放开他,道:“那你好好练功吧,我先走了。” 接着一溜烟的跑了。 桓小皇子有些嫌弃的用手抹了抹瑞公主粘在她脸上的唇脂,接着眼睛里露出一闪坏主意的精光。 等晚上瑞公主回到长坤宫的时候,却看到桓小皇子和皇帝林嫤坐在榻上聊天,昭小皇子拿了一朵牡丹花,站在榻上扶着林嫤的肩膀,不断的把花往林嫤发髻上插,逗得林嫤和皇帝都笑起来。 瑞公主走进去,十分乖巧的笑着喊了一声:“父皇,母后……” 皇帝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回来了?” 瑞公主笑着道了声是,说完走过来靠在林嫤身边坐下,接着拼命的对坐在林嫤和皇帝中间的桓小皇子使眼色,想问他腰牌偷拿出来了没有。 桓小皇子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皇帝却早已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然后像是不经意的说起道:“听说你用一座不倒翁做交换,想让桓儿从父皇这里偷腰牌?” 瑞公主听着瞬间将目光望向桓小皇子,这个臭小子,居然敢阴她,她说他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皇帝道:“别看你弟弟,他是偷拿腰牌的时候被父皇抓住了。” 瑞公主心道,那也是他故意让您抓到的。桓小皇子鬼灵精怪的,鬼主意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怎么这么轻易被父皇抓到。 瑞公主知道狡辩不过,马上认错道:“父皇,我知道错了!” 皇帝道:“你胆儿倒是挺大了,还敢撺掇着你弟弟来偷父皇的东西。” 瑞公主再道:“父皇,我一定改!” 皇帝哼了一声道:“你既然许诺了要将不倒翁送给桓儿,那父皇就做主,那做不倒翁以后就是桓儿的了。至于你,父皇从明天开始亲自给你布置功课,好好的留在宫里练字养性儿。” 瑞公主丧气的垂下头,道:“是,儿臣知道了!”说着又狠狠的瞪着桓小皇子,这臭小子,看她以后不收拾他。 桓小皇子则是心里哼哼哼的得意的笑。 上次的不倒翁明明是他先看中的,她非要故意来和他抢,看他现在报仇了吧。 瑞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皇帝和林嫤道:“父皇,母后,儿臣知错,先回房面壁去了!” 说完对皇帝和林嫤屈了屈膝,然后会自己屋里去了。 结果刚出了门口,却正好遇上外面进来的珏公主,珏公主拉住她道:“姐姐,姐姐。” 瑞公主停下来,珏公主悄悄的跟她道:“姐姐,是不是坏桓儿又欺负你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仰着头道:“姐姐放心,我是站你一国的,我一定帮你报仇。” 瑞公主停下来,握起珏公主的手,一副感动的模样道:“珏儿,还是你会心疼姐姐。”说着牵起她的手,道:“走,跟姐姐回房去,姐姐屋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珏公主听着高兴起来,问道:“真的?”说着高兴的跳起来,拉着瑞公主的手道:“那我们快走!” 姐姐屋里有好多东西她一直都很想要呢,她问父皇要,父皇却说已经没了。 瑞公主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其实还是很大方的,珏公主从她房里要走了好几件东西,瑞公主都是挥一挥手全给她了。 珏公主投李报桃,晚上真的帮瑞公主报仇去了。 她问厨房的宫人找了几只“小强”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放到了桓小皇子的床上。 桓小皇子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于是又把“小强”放回珏公主的床上去了。 结果珏公主一看到小强,“哇”的一声哭了,把皇帝和林嫤都引了来。 珏公主指着桓小皇子道:“桓儿他欺负我,把蟑螂放我床上。” 无论桓小皇子怎么解释是珏公主先把蟑螂放到他床上的,鉴于桓小皇子劣迹斑斑,皇帝和林嫤都并不相信。 珏公主虽然比桓下皇子早出生一会儿,但是在皇帝和林嫤的眼里,一直还是将桓小皇子当成哥哥,珏公主当成需要照顾的妹妹的。这种行为看在皇帝和林嫤的眼里,就是桓小皇子欺负了妹妹。 皇帝问他道:“蟑螂是不是你放到珏儿床上去的?” 桓小皇子道:“是。但是……” 皇帝打断他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桓儿。”说着一边拿了帕子给珏公主擦泪一边道:“看你,惹得珏儿哭成什么样了,不知道你妹妹最怕蟑螂。” 桓小皇子听着拍了一下额头,懊恼道:“这下我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后这次,轮到瑞公主和珏公主幸灾乐祸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上心(加更) 桓小皇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睁着眼睛看着帐顶部,唉声叹气的。叹一声,手还在床上捶一下,捶完过一会又再叹一声。 自从被父皇和母后误会欺负珏公主之后,桓小皇子已经被关在房间里面壁思过三天了。 桓小皇子是坐不住的性子,在房间里待了三天他都要觉得自己待傻了。 正在这时,房间外面突然一个人影飘过。 桓小皇子唯恐是瑞公主和珏公主派来监视他,连忙一溜烟的从床上起来,跑到书桌前坐下,捧起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读道:“齐威王问用兵,孙子曰:两军相当,两将相望,皆坚而固……” 过了一会,有人站在门口轻声的敲了三声。 桓小皇子连忙紧张起来,问道:“是谁?” 门口的人放低了声音道:“殿下,是奴才呀,小狗子呀!” 小狗子是贴身伺候桓小皇子的其中一个太监,未阉割前俗家名字叫狗娃,进宫之后大家嫌狗娃不好听,便都小狗子小狗子的叫,然后小狗子便成了他的名儿。 林嫤看他忠心机灵,所以在给桓小皇子选太监时,就从内监所里把他选了来服侍桓小皇子。桓小皇子身边服侍的太监不少,鉴于小狗子最忠心最听桓小皇子的话,所以桓小皇子也最喜欢他。 桓小皇子听到他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书一扔,然后道:“快进来快进来。” 小狗子推开门偷偷摸摸的猫着身子进来,桓小皇子一见到他,急忙扯着他的衣裳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跟太子哥哥说了没有?” 小狗子道:“回殿下的话,奴才已经跟太子殿下说了,太子殿下说,知道了!” 桓小皇子有些不满意,“啧”了一声,道:“什么是知道了,太子哥哥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小狗子道:“太子殿下只跟奴才说知道了,然后就让奴才回来照顾殿下了,奴才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答应没有。” 桓小皇子又道:“那他的表情呢,你观察他的表情没有,是像答应的样子还是像不答应的样子?” 小狗子小心的看了一眼桓小皇子,道:“太子殿下喜怒不形于色,跟奴才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 桓小皇子气得骂道:“你怎么这么笨呀,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说完气哼哼的走回到榻前,直接坐在了脚榻上,双手托着下巴,烦恼的道:“本殿下在这里都要被关傻了,本殿下要出去!太子哥哥最疼我,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小狗子想了想,道:“殿下,要不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桓小皇子眼睛一亮,问道:“小狗子,你是不是想到其他办法了?” 小狗子想了一下,试探着建议道:“要不,您办成小太监的模样溜出去?” 桓小皇子马上否决道:“本殿下才六岁,个子太矮,一出去肯定被母后认出来了。”说完继续托着下巴忧愁。 桓小皇子继续待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用脚在地上画圈圈,一边骂道,都怪珏公主,害他被关。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的功夫,屋子外面又终于有人来敲门,一边敲一边道:“小殿下,我的慕枝,你在里面吗?” 桓小皇子一听,顿时警惕起来,问道:“什么事?” 慕枝在门外道:“娘娘请您过去,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桓小皇子一听,顿时飞了出去,飞跑过去将门打开,大笑着问道:“是不是太子哥哥来跟母后求情了,让母后放我出去了?” 慕枝含笑慈爱的看了看他,柔声道:“殿下去了就知道。” 桓小皇子抱住了慕枝的手臂,拖着她往林嫤的正殿而去,一边道:“那走吧,快走吧!” 桓小皇子拖着慕枝到正殿的时候,太子正坐在林嫤的下首跟林嫤说话。 太子笑着道:“……我请了朱檐徐旻等人到景山上去比赛蹴鞠,让桓儿和我一起去吧。我看桓儿这些日子一直在用功习武和功课,也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不是都说要劳逸结合吗,母后也别把桓儿逼得太紧了。” 林嫤道:“你既是他的兄长,又愿意带着他,我自是求之不得的。”说着也有些头疼道:“他留在长坤宫里,就他那性儿,我也头疼得很。他向来听你的话,你帮我好好教教他。” 太子笑着道:“母后放心,儿臣会说一说桓儿的。” 说完一抬眼,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桓小皇子,于是笑着抬起手对他招了招手。 桓小皇子笑着跑过去,喊道:“太子哥哥。” 太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表情温柔,慈声道:“听说你最近又闯祸惹母后生气了?” 桓小皇子往他身上蹭了蹭,半是撒娇的道:“我没有!” 太子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道:“哥哥要去景山跟人比赛蹴鞠,你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 桓小皇子一听乐开了花,咧着嘴一边笑一边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林嫤,撒娇的唤道:“母后……”生怕林嫤会不同意。 林嫤道:“去吧,记得不许淘气,听哥哥的话。” 桓小皇子保证的点了点头。 太子站起来,牵了桓小皇子,对林嫤道:“那母后,儿臣带着桓儿去了。” 桓小皇子也跟着道:“母后再见!” 林嫤点了点头。 接着桓小皇子便蹦蹦跳跳的与太子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太子哥哥,你们比赛我能上场吗?” 太子回答他道:“不能,你太小了,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 慕枝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笑着道:“太子殿下与六殿下的感情真好。” 林嫤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是希望太子和桓儿的感情能越来越深的,所以太子来找桓小皇子时,她从不拒绝。 而延庆宫里,太子妃听到太子带着去景山时,心情却没有这么好了,忍不住抱怨道:“自己的儿子都不见得他有这么上心,倒是对六皇子却是可着劲儿的好。三天两头就带着他到处去,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长坤宫,什么时候见他带着自己的亲儿子出去过。长宗还小就不说了,大的长业也不见他关心过。” 叶桑听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太子殿下对六皇子疼爱得确实是有些过了,几乎是当成心爱的儿子一样在宠。 太子妃是真的有些生气,她以为对长坤宫和六皇子,就算不生什么坏心,至少也是应该防着点的。看看皇上对六皇子疼爱的劲儿,又请名师来教本事,又要什么给什么,小小年纪就寄予厚望。等皇上年老了,六皇子也长大了,难免不会生出易储的心思。 而太子却好像是永远都发现不了六皇子对东宫的威胁似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水痘(加更) 林嫤这天忙得脚不沾地,又要派人去王家探望林婠,又要核发下一个月的份例,还要核算上一季度的账目。 林婠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她这一胎怀得不怎么好,所以林嫤格外不放心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使人去问一问。 等她将这些事稍稍做完,喝完一碗茶之后,再看看天色,外面天色已经是暗下来了。 林嫤想起还没回来的桓小皇子,于是叫来慕兰,道:“你去延庆宫看看桓儿和太子回来没有?” 慕兰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出去后过了大约小半刻钟的时间,又从延庆宫回来了,对林嫤禀报道:“娘娘,六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在延庆宫呢,六皇子殿下说要在延庆宫再呆一会再回来。”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回了延庆宫,林嫤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桓小皇子是直到吃过了晚膳之后,才由太子亲自送回长坤宫里来的。 桓小皇子今天显得格外的兴奋,晚上睡觉的时候,手足舞蹈的说起了今日的蹴鞠比赛,道:“……今天的蹴鞠比赛可激烈得很,足足比了两个时辰才分出胜负,最后太子哥哥一个倒挂金钩,啪的一声就把球踢进去了,然后赢了比赛,可厉害了。太子哥哥说这一招是他的绝活,不外传的,不过以后他可以传授给我。” 林嫤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在那里念,只是笑着听,偶尔附和了他两句。 等他说完了今天的蹴鞠,然后又说起了晚上在延庆宫的事。 桓小皇子凑到林嫤的耳边,一副悄悄的道:“母后,我悄悄告诉你,我发现太子妃嫂嫂其实不喜欢。” 林嫤半点不惊讶,只是有些惊奇桓小皇子的敏锐。不管怎么说,太子妃表面上对桓小皇子还是十分疼爱的。 林嫤一边拧了帕子给他擦手,一边道:“你怎么知道,难道太子妃嫂嫂对你不好吗?” 桓小皇子挑了挑眉毛,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道:“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想让太子哥哥为难,所以一直不说而已。太子妃嫂嫂平日对我好,都是做给母后和父皇看的。”说着想了一下,又道:“太子妃嫂嫂不仅自己不喜欢我,她还不喜欢太子哥哥喜欢我。” 林嫤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又不是银子金子,难道还想让所有人都喜欢,母后有时候都讨厌你这调皮捣蛋的臭小子。” 桓小皇子不满起来,抱着林嫤的手臂道:“不行,母后不准讨厌我,母后只能永远喜欢我。” 林嫤道:“谁让你做这么多让人讨厌的事。”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躺下,替他盖上被子,道:“睡吧,早点睡,明天还要跟着外祖父习武呢。” 桓小皇子确实是累了,打了一个哈欠,但还是忍不住念道:“我明天可不可以不练武?” 林嫤问道:“那你想不想当将军呢?” 桓小皇子道:“想!” 林嫤道:“那就要努力习武,以后才能当将军。” 桓小皇子嘟着嘴嘟囔了两句,然后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睡沉了。 林嫤替她掖好被子,吹熄了蜡烛,然后才从房间里出来,回了自己的寝殿。 皇帝正坐在榻上看书,见她回来,问她道:“桓儿睡了?” 林嫤点了点头,又问道:“昭儿呢?” 皇帝回答道:“也睡了。”接着站起来牵了林嫤的手,道:“我们也睡吧。” 到了第二天,皇帝去上早朝,林嫤让人准备好早膳之后,接着让慕兰去喊桓小皇子起来。 慕兰去了之后,接着又返了回来,跟林嫤道:“娘娘,桓小皇子不肯起来,他说他病了。” 林嫤第一反应就是桓小皇子又装病了,于是道:“本宫去看看。” 桓小皇子躺在床上,全身被被子裹着,连脑袋都不露出来,像个蝉蛹似的。 周围几个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他起床,他却在床上滚了滚,道:“我不要起来,我要睡觉,你们跟母后说我生病了!” 桓小皇子平日也会赖床,但一般赖一会儿就会被宫人叫得不耐烦起来了,不会像今天似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林嫤走过去,坐到他的床边,拍了拍外面的被子,道:“桓儿,该起床了,不能偷懒。” 桓小皇子在被子里面嗡嗡的道:“母后,我生病了,我今天不练武了。” 林嫤道:“那你先从被子里面出来,让我看看哪里生病了。” 桓小皇子道:“我发烧了,头痛。反正我就不要起来。”说完将脑袋从被子里面钻出来。 林嫤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的确是有些发烫。 桓小皇子接着又伸出来手来,抓了抓,又道:“我身子还痒痒的。”说着抓了这只手,还抓另外一只手。 林嫤看向他的手,接着眉头一紧,接着连忙将他的手抓过来,上面竟然有好几个一粒一粒米粒大的水疱。 林嫤的眼睛越来越沉,连忙将他身上裹着的被子扒开,将他的衣服也扒开,然后看到他身上也有这样的小“米粒”。 旁边慕兰也看到了,惊呼了一声,问道:“娘娘,六皇子这是不是出水痘了?” 旁边的人一听,没有出过水痘的人连忙有些害怕的闪开。 林嫤连忙吩咐道:“去传太医,快!” 慕兰道了一声是,然后小跑着出去了。 桓小皇子继续在抓手上和身上,仿佛奇痒难忍,林嫤连忙将他的手拿开,固定住,道:“乖,别抓,难受也别抓。” 桓小皇子一见林嫤紧张的样子,心里也害怕起来,问道:“母后,我是不是得了会死的病?” 林嫤心疼得要命,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哄着他道:“胡说,不过是出水痘而已,母后小时候也出过,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 穆清听到消息后,带着慕叶也是匆匆的赶来。过来进了屋子一看,马上各自分工,慕叶急急忙忙的上去帮桓小皇子查看,穆清则指着屋内的宫人们道:“都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呢,出过水痘的都留在屋里帮忙,没有出过水痘的都给我出去。” 屋里的宫人一乌溜的出了一大半,只剩下三两个人。穆清又吩咐马上将桓小皇子的房间隔离起来,这两日接触过桓小皇子的宫人都待在自己的屋子暂时不要出来先了,再让人去将逗娘娘请回来供起来。 而这边慕叶解开桓小皇子的衣领并挽起桓小皇子的衣袖查看了一会之后,最终确诊道:“娘娘,应该是水痘。” 林嫤的心一下子往下降,接着想到了什么,又抬起眼来马上吩咐道:“快去看看珏儿,桓儿和珏儿是双生,会有感应,平日里连生病都一起生,快去看看。” 穆清一听,马上道:“奴婢!”说完就匆匆的出去又去了珏公主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水痘(下) 穆清把珏公主也抱了过来,跟桓小皇子放在同一张床上。 与桓小皇子一样,珏公主身上也有米粒大的小疙瘩,且那些疙瘩还在不断的变多,增大。 珏公主的手想往身上抓了抓去,林嫤连忙又去固定她的手,结果这边一固定,那边桓小皇子又忍不住抓了起来。 穆清连忙帮着她把桓小皇子的手固定住,让林嫤能放心去固定住珏公主。 珏公主感觉不舒服,身体发痒,头也痛,于是跟林嫤撒娇道:“母后,我痒,你帮我挠挠。我头也痛。” 林嫤连忙哄着她道:“不能挠,挠了以后就不漂亮了。” 她又见这么多人围着她,身上手上还有这么多的疙瘩,心里觉得害怕,马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问道:“母后,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嫤连忙道:“胡说,珏儿只是生了点小病,很快就好了。珏儿乖……” 珏公主却比桓小皇子要娇气的许多,在既害怕又不舒服的情况下,只能用哭来表达心情,一直哭着对林嫤道:“母后,你帮我挠挠,你帮我挠挠,我痒……” 桓小皇子却比珏公主要坚强许多,虽然也不舒服,但林嫤说不能挠,就一直忍着。 听到珏公主哭,又转过头来不满的对她道:“你哭什么呀,你看我就没哭!” 珏公主道:“不要你管!”说完又一直闹着林嫤给她挠痒痒。 林嫤听着心疼得都快哭了,于是对屋里的宫人道:“去打两盆热水来。”说着又转头对桓小皇子和珏公主道:“母后用热水帮你们擦擦,然后就没有这么痒了。” 太医来得很快,虽然慕叶已经诊断过了,但还是需要让太医来看一下,最终太医确诊为也是水痘初期。 林嫤用热水帮桓小皇子和珏公主擦了一遍身子,珏公主好受了一点,哭声终于渐渐小了。 但是没有维持多久,珏公主又觉得不舒服了,重新哭起来。林嫤只得重新帮她擦,一边哄她道:“珏儿,乖宝贝,不要哭了,这样哭下去嗓子要坏的。” 珏公主一抽一抽的哭着道:“可是我难受。” 林嫤道:“母后帮你擦擦,擦擦就不难受了。” 林嫤虽然心疼孩子,但还有些理智,吩咐身边的慕兰道:“马上把桓儿的房间封锁起来,其余闲杂人等不许进入,长坤宫内外熏艾消毒。将长坤宫里出过水痘的宫女全都找出来,帮着本宫来照顾桓儿和珏儿。” 一病就是两个孩子,出水痘为防着孩子抓痒,只有她和穆清来照顾肯定是不够人的,还得有人帮着他们煎药打水等。 慕兰道了声是。 林嫤继续吩咐道:“慕兰,你小时候是跟本宫一起出国水痘的,跟本宫一起照顾桓儿和珏儿。慕枝没有出过水痘,你让她留在外面帮本宫照顾昭儿。还有瑞儿和珺儿,别让她们闯到这屋里来。” 慕兰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按照林嫤的吩咐一样一样的做好。 长坤宫的宫人虽然多,但是出过水痘的却没有找出几个,连带着下面洒扫的宫女都一起找了,最后找出六七个宫女。但是这些人照顾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也够了。 穆清想劝林嫤道:“娘娘,要不这里交给奴婢们来照顾吧,宫里的大小事务离不开您,您还需要照顾昭皇子呢,昭皇子还小,恐会找娘娘。” 林嫤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更需要她这个母亲的是桓儿和珏儿。 林嫤道:“等桓儿和珏儿好起来,恐要大半个月。让人去延庆宫跟太子妃说一声,后宫的事务暂时交给太子妃打理。昭儿暂时由奶娘和慕枝帮本宫照顾。” 穆清还想劝,道了一声:“娘娘……” 林嫤道:“你不用劝本宫,本宫知道分寸。” 太医给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开了药,交了医女拿去煎了。然后三四个太监留在了屋里,观察着桓小皇子和珏公主的症状,再不停的讨论调整药方。 这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对守在门口的宫人训斥道:“让开,本公主要进去看母后和弟弟妹妹。” 是瑞公主的声音,接着林嫤还听到了珺公主的声音,在请求门口的宫人道:“两位姐姐,你们就让我和姐姐进去吧。我们想看看桓儿和昭儿病得怎么样了。” 门口的宫人却拦着她们不让进,开口声音哀求的道:“两位公主殿下,求您们不要为难奴婢们,水痘是会传染的,娘娘说了不能让你们进去。” 瑞公主和珺公主并没有出过水痘,林嫤并不放心她们靠这里太近。 林嫤对着穆清使了使眼色,穆清点了点头,让另外一个宫女帮着她固定桓小皇子的手免得他乱抓,然后去了门外,对瑞公主和珺公主说了几句什么。 门口的瑞公主脸上担忧,皱了皱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阵之后,接着对门内的林嫤大声嚷着道:“母后,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昭儿的。” 说完又停了一会,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然后牵着珺公主一起走了。 穆清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房里。 不一会儿之后,去延庆宫那边的人也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道:“娘娘,延庆宫那边的沅儿郡主也出水痘。” 慕兰听着忍不住道:“桓皇子昨天去了延庆宫,该不会是沅儿郡主传染给桓皇子的吧。” 林嫤道:“现在谁传给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孩子快点好起来。” 水痘这种病一般都要十几天的潜伏期,一发病就来势汹汹。她倒是不认为就一定是沅郡主传给桓小皇子,或者是桓小皇子和珏儿传给沅郡主的。只能说是巧合吧,春季本来就是这种病的多发季节。 林嫤又道:“那宫务就不能交给太子妃了,交给崔贤妃吧。” 宫人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一会医女端了药来,林嫤端了先对一直喊难受的珏公主道:“来,起来让母后喂你吃药。止痒的,把药喝下去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珏公主一边哭着一边坐了起来,由着林嫤喂她喝药。喝药的时候还忍不住去抓身上的水疱,林嫤连忙把她的手拿开,又让一个人继续帮着固定住她的手,然后继续喂药。 珏公主喝完药之后,又红着眼睛道:“母后,我害怕,我会不会死。” 林嫤道:“傻瓜,母后都说了不会。”说着又道:“这样,你要是害怕,母后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珏公主点了点头,于是林嫤轻轻的哼起了调来。 桓小皇子忍不住对珏公主道:“平时你凶巴巴的,现在可真娇气。” 他虽然这样说,但对林嫤哼出来的调子还是也很享受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疼 皇帝刚下了朝,还没来得及出太和殿,便有宫人跟他说了桓小皇子和珏公主病了。 皇帝听着脸色一变,匆匆的赶往长坤宫,连朝服都还没换下,然后就去了桓小皇子的屋子。 长坤宫里有刚熏过艾的味道。 出水痘不能见风,桓小皇子的房间四周窗户都关着,门口房门紧闭,连个宫女在门口门神一样站着。 万公公在身后着急的拉着想要往里冲的皇帝,道:“皇上,您没有出过痘呢,您可不能进去。这要是传染到了您的身上,这大人出水痘可不比小孩子,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皇帝恶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放开。” 万公公继续劝道:“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梁的江山着想保重龙体。” 皇帝一脚将他踢开,接着就对门口的宫人道:“打开门,让朕进去。” 被踢到地上的万公公又连忙抱住了皇帝的大腿,知道劝不住他,于是又道:“您就是要进去,也要等太医给您做好防护措施才能进去。” 皇帝这次倒是没有再反对。 等太医将一个浸泡过药水的面罩给了皇帝戴上,皇帝这才迈着脚进去。万公公看了皇帝的背影一眼,也带上面罩跟着进去。 屋里林嫤和穆清正不断的用热水帮着桓小皇子和珏公主擦拭着身子,希望这样能让他们舒服一点,还要防止他们乱抓,以后会留下疤痕。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身上那些米粒大小的水疱,已经迅速长成了豌豆大小,分布在全身,尤其手臂和脖子上最多,看起来有些恐怕。 林嫤见到皇帝进来,有些难受的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坐到床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眼睛里露出心疼,道:“怎么会突然长起水痘。” 珏公主一见到皇帝,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哭声,此时又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方向,委屈的又哭了起来,喊着道:“父皇,父皇……” 皇帝摸了摸她的脸,道:“珏儿乖,珏儿乖,父皇在……” 珏公主边哭边伸出手,意思是让皇帝抱。 林嫤连忙道:“珏儿乖,父皇没有出过水痘,不能抱你,母后抱你好不好?” 珏公主却道:“我不管,我就要父皇抱。” 皇帝心疼得不行不行的,伸手将珏公主抱了起来,对林嫤道:“没关系,朕抱一抱她。” 说着抱着她在房间里晃了两圈,一边哄着她。 当走到一处镜子前时,珏公主看到镜子里显照出来的自己的模样,接着又“哇”的一声大哭,指着镜子道:“鬼呀,鬼呀,我变成了鬼……” 皇帝连忙让人把镜子拿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哄着道:“不是,不是,等珏儿好了,珏儿还是漂漂亮亮的。我们不看镜子,我们不看镜子好不好……” 珏公主仍是哭,越哭越委屈,道:“我变得好丑!” 皇帝道:“珏儿不丑,珏儿最漂亮。” 等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停了,放回床上。 桓小皇子看着皇帝,也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您能不能也抱抱我。” 桓小皇子虽然装作坚强,但心里也还是害怕的。皇帝虽然平日对桓小皇子有些严格,但宠也是真宠,此时他生病的时候,也对他显得格外的纵容,于是也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等把桓小皇子也哄过了之后,林嫤对皇帝道:“皇上,您没出过水痘,这里有我,你先出去吧。” 见皇帝仍想陪着两个孩子,于是又拿了昭小皇子做借口道:“昭儿现在应该已经起来了,若是没有见到你或者我,可能会闹,皇上帮我去看看昭儿。” 皇帝听着,这才出了房间,净过手,回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去见小儿子。 起床之后的昭小皇子果然在找“母后”,没有见到林嫤大概是感受到了不安,坐在床上哭得眼睛脸颊通红,无论是奶娘还是宫人来抱他都不愿意,反而谁一来碰他就一手甩在他脸上,宫人和奶娘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没辙。 昭小皇子见到皇帝,终于肯伸出手要人抱了,眼睛泪汪汪的,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儿,可怜得要命。 皇帝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问道:“昭儿怎么,昭儿怎么了。” 而延庆宫此时,太子妃同样忙碌又心疼的照顾着躺在床上的沅郡主。 沅郡主的病情比桓小皇子和珏公主还要严重一些,此时躺在床上,但因为痒总是不安分想要去抓,十分难受。 叶桑在旁边跟太子妃道:“……太医院医术精湛的张太医,张小太医,陆太医,李太医,都被皇后娘娘请过去照顾五公主殿下和六皇子殿下了。奴婢见洪太医和孙太医平日的医术也算不错,就将他们请了过来。” 太子妃气得将给沅郡主擦过身的毛巾仍在脸盆里,脸盆里的热水晃荡了一下洒了一些出来。 长坤宫就算两个孩子都病了,那里用得着将全部好的太医都请走,她的孩子怎么办。她长坤宫的孩子是孩子,她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已经九岁的沅郡主要比桓小皇子和珏公主懂事许多,加上平日她在延庆宫就是照顾弟弟妹妹的长姐角色,此时甚至还能懂事的安慰太子妃道:“母妃,儿臣没事,您别担心!” 太子妃摸了摸她的额头,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对她道:“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哭一会儿也好。” 沅郡主忍着痒,摇了摇头,对太子妃道:“母妃,我不难受。” 太子妃有些想哭,她平日忙着照顾长宗,忙着延庆宫的事,还要防着延庆宫的嫔妾或宫女会把太子的心勾走,所以对这个长女一直是有些忽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儿就变得如此懂事了。 太子妃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叶桑劝她道:“娘娘,您没有出过水痘,您还是不要在这里呆太久,让奴婢们来照顾大郡主吧。” 太子妃带着口罩,声音嗡嗡的,但却坚决的道:“不用,本宫的女儿本宫亲自照顾。” 叶桑叹了一口气,还想要再劝。 而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道:“殿下,长坤宫有人过来。” 太子妃有些没好气的道:“什么事?” 宫人回答道:“说是皇后娘娘知道大郡主也生病了,所以将张小太医和李太医送了过来,让两位太医帮着殿下照顾大郡主。” 太子妃一听,马上站起来,道:“那快将太医请进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目的(加更) 惠王妃走在皇宫的夹道里,正准备往昭阳宫去。 但却只觉得今日的长坤宫有些气氛不对,宫人脚上像是带着风,来去匆匆的,也安静得很。 惠王妃有些讶异道:“今日宫里这是怎么了,好像出了什么事一样。” 她身边来领她进宫的昭阳宫的宫女笑着道:“王妃殿下还不知道吧,这宫里长坤宫和延庆宫都供起了痘娘娘。” 惠王妃听着翘了翘眉毛,“哦”了一声,道:“这长坤宫和延庆宫是谁出水痘。” 宫女回答道:“长坤宫是五公主殿下和六皇子殿下,延庆宫是沅儿郡主。” 惠王妃听着呵了一声笑道:“这一出就是三个孩子一起出,这究竟是不是水痘,莫不会是天花吧。” 水痘和天花可不一样,惠王妃这话往浅里说是见不得长坤宫和延庆宫好,往深里说可都是有些在诅咒长坤宫和延庆宫了。 宫女低下头不说话,只装作没听见。 惠王妃倒是还真希望长坤宫和延庆宫的孩子得的是天花,最好将这两宫的孩子都灭绝了,这样惠王才有机会。 惠王妃心里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也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然后往昭阳宫去了。 昭阳宫里,吴贵妃正坐在榻上,看着下面摇头晃脑学走路的萧长安,脸上难得的有了笑容。 刚两岁的萧长安正是可爱之时,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像个企鹅一样。 萧长安的生母蓝氏跪在吴贵妃前,一边帮吴贵妃捶着腿一边笑着跟她说起孩子平日的趣事。 吴贵妃对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子还是很疼爱的。 惠王妃看着屋里健健康康的萧长安,再想想她养在身边病弱的萧长赢,忍不住有些嫉妒。 若是这个孩子养在惠王府里,她少不了来一个去母留子,将孩子养在手里。偏这个蓝氏狡猾,撺掇着王爷和贵妃让她和孩子都住在了昭阳宫里,她在昭阳宫里虽然有眼线,但却找不到机会能下手。 惠王妃收起脸上的嫉妒之色,露出慈爱的笑容,道:“呀,我们长安走路都这么稳当了,真是聪明。”说着对地上的萧长安伸出手,又笑得和颜悦色道:“长安,来,到母妃这里来。” 萧长安见了她,却马上跑到奶娘背后躲了躲,有些防备的看着惠王妃。 惠王妃脸上有些尴尬。 蓝氏连忙站起来,给惠王妃行礼,然后一副抱歉的语气道:“对不起,王妃殿下,长安这孩子有些认生。” 惠王妃斜着眼睛瞧了蓝氏一眼,她这个嫡母成了生人,她这是想要挤兑她呢?一个出身不好的小小侍妾,生个儿子尾巴就翘上天了,以为有惠王和贵妃撑腰,就能将她这个王妃不放在眼里。 不过这话也提醒了惠王妃,她的确应该加快脚步了。再等下去,长安就该长大了,到时候就是要到了手里也该养不熟了。 惠王妃走过来,对吴贵妃屈膝行礼,笑着道:“儿臣见过母妃。” 吴贵妃点了点头让她起来,问道:“王妃,你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 惠王妃笑着道:“看母妃说的,儿臣进宫来服侍母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吴贵妃没有说什么,拍了怕手对萧长安招了招手,萧长安跑过来,然后吴贵妃将他抱到了大腿上坐着。 惠王妃看了看萧长安,再次老话重提道:“长安这孩子在昭阳宫里怕给母妃添了不少麻烦吧,不如让儿臣将他和蓝氏接回王府去,一来在王府王爷能时常见到他,可以加深父子之情;二来儿臣看蓝氏是个宜男相,让她回去服侍王爷,也好给王府多添几个孩子。” 吴贵妃瞧了惠王妃一眼,声音淡淡的道:“本宫这里有什么好麻烦的,有这么多的奶娘宫女,他的生母也在这,能费本宫多少功夫。本宫有他陪着,还觉得日子过得快。王爷要是想见儿子了,自然就会进宫来见,并不是非得在王府才能见。至于蓝氏,难道王府这么多的侍妾,还能找不到几个能生孩子的。要是生不出来,怀上了有什么用。” 这最后一句话多少是有些重了,有些问责的意思。这些年惠王府的确是流产了不少孩子,若说里面没有人为吴贵妃绝对不信。 惠王妃连忙请罪道:“都是儿臣无能,管束不好侧妃侍妾们。” 吴贵妃心里冷哼了一声,究竟是惠王妃无能,还是她手段太厉害了,她自己心里知道。 这个王妃是她亲自替儿子挑选的,当初只是看中了甘家的兵权,但如今吴贵妃的确是后悔了。 甘家没帮上儿子多少不说,反倒是让儿子后宅不宁,子嗣不旺。 惠王妃抬起头看着吴贵妃,还想争取萧长安回府的事,于是道:“可是……” 吴贵妃道:“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是非要让长安回王府,让老二来跟本宫说。” 惠王妃心里有些气,惠王跟她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她怎么可能说得动他。她要是能说动早说动了。 惠王妃没在说话,过了一会,接着又提起道:“母妃,听说五公主和六皇子还有太子的大郡主供了痘娘娘?” 吴贵妃眼睛冷淡的撇了她一眼,接着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喝起来,对她的话题无动于衷。 惠王妃是真的想趁这个时候对长坤宫和延庆宫做点什么事情的,现在长坤宫和延庆宫现在出了事,正是防守薄弱之时,说不定就能做成了。 要是六皇子在这个时候没了,惠王前面也算少了一个阻挡的大石。 但看贵妃的表情,却分明是对她的想提议的事情不感冒的。没有昭阳宫的协助,她一个人想在宫里做点事情却是不大可能的。 惠王妃对贵妃的不满已久,在她看来,贵妃在这几年变得实在后无斗志,对惠王的前程也毫不在意。皇帝狠心将惠王过继出去,难道连贵妃都不将他当儿子了。 惠王妃在昭阳宫并没有逗留多久,她来昭阳宫的目的一个都没有达成,然后便也带着不甘心的告退回去了。 惠王妃走后,吴贵妃见小孙子眯着眼睛想睡觉了,便让蓝氏抱他回东暖阁去睡觉。 玉簟忍不住跟吴贵妃道:“奴婢看刚才惠王妃的提议是想……”她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顿了顿,接着道:“奴婢看王妃的主意未必不可行,娘娘为何不试一试呢?” 吴贵妃听着皱着眉头道:“不用说了,你以为长坤宫是什么地方,林嫤要是有这么好对付,本宫和敬儿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倒害了敬儿。本宫余生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只求敬儿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终老。” 玉簟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吴贵妃警告道:“本宫警告你,你最好也别帮着王妃做什么事,你要是害了敬儿,别说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一样将你千刀万剐。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本宫都不会放过。” 玉簟刚升起的那点心思马上就落下去了,连忙跪在了地上,道:“奴婢不敢!”(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窥视(加更) 林嫤看着床上的孩子,身上和脸上的水疱比昨日更多了,密密麻麻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两个孩子此时都是闭着眼睛浅睡着,但林嫤并不知道他们能睡多久。这一天多来,孩子身上痒,睡得并不好,好不容易睡下一会,但很快又会醒了。 特别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明明困得很,但却因为难受睡不着。 桓小皇子还好些,珏公主却要因此发脾气。所以只能不断的用热水帮他们擦拭身上和脸上以及四肢,这样他们才能好受一些。 林嫤叹了一口气,拧了热帕子,继续帮珏公主擦了擦手。 而躺在另外一边的桓小皇子则是穆清在帮着擦拭。 珏公主大概是又感觉不舒服了,脸上皱了皱眉头,脚突然乱蹬了一下,大概是连在梦中都在发脾气。 慕兰在房门口从小宫女手中接了新的热水进来,将林嫤旁边已经渐冷的热水换走,接着对林嫤道:“娘娘,您从昨天开始就没睡了,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公主殿下交给奴婢来照顾。” 林嫤道:“不用,本宫还能熬得住。” 慕兰继续劝:“娘娘,你要照顾两位小殿下,总不能中途先将自己累病了。且等一下小公主起来,恐怕会闹人,娘娘休息好了才能哄着公主。” 林嫤听着思索了一下,直到帮珏公主擦完了手,然后才站起来,对慕枝吩咐道:“帮她擦一擦身体还有脸上,她睡着了可能也会想去抓痒,记得不要让她抓。” 慕兰听着点了点头,道:“娘娘,奴婢明白。”说完接了毛巾,浸过了热水拧干,仔细的帮珏公主擦拭了起来。 林嫤说着又看了一眼穆清,又吩咐道:“让小宫女跟穆清也换一下吧,穆清你也休息一下。” 穆清笑着道了声是。 林嫤也并没有出屋子,走到榻上准备直接就在榻上躺一会。 而就在这时,门口又有宫人进来,走到林嫤身边,屈了屈膝然后道:“娘娘,有宫人发现昭阳宫的一个宫女昨天和今天都偷偷的在长坤宫外晃来晃去。” 林嫤听着脸色一敛,厉声道:“本宫现在没有功夫管她们,再有发现别宫的宫人在长坤宫外晃悠的,全部抓住打二十大板。” 宫女道:“是,奴婢这就告诉慕枝姐姐和叶公公去。” 说着便走了。 林嫤说完坐了一会,心里想了事情,接着才伸手拉了拉衣襟合衣躺到了榻上,闭上了眼睛。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林嫤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穆清继续帮着桓小皇子擦了一遍身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因为过久劳累的手,扶着腰站起来,然后叫来了一个小宫女,对她道:“你先替我照顾着一会小皇子,我休息一会。” 说完走到了椅子上,也眯着眼睛休息。 皇帝进来看两个孩子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林嫤。 皇帝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轻轻的握了握林嫤的手,看着她。她连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担忧。 皇帝轻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着心疼。 他让人找了一床薄被出来,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接着坐在床边,轻轻的拍着有些不安定的她,直道她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缓起来。 林嫤这一觉睡得极好,且一睡就睡过了一个时辰。 朦朦胧胧转醒的时候,想到病中的桓小皇子和珏公主,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滚着爬了起来,身上的被子绊住她的脚,差点让她摔倒,直道她扶着床榻才站稳。 她接着看向床的方向,却见桓小皇子和珏公主都已经睡醒起来了,此时坐在床上,由坐在床边的皇帝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药。 珏公主先看到林嫤醒了,开口喊了一声:“母后。” 林嫤对着她柔和的笑了一下,然后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走过去,问皇帝道:“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 皇帝对她笑了笑,道:“来了有一会了。” 宫女搬了椅子过来,林嫤坐到了皇帝的旁边。 林嫤又笑着对桓小皇子和珏公主道:“你们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喝了要吃点东西好不好?” 桓小皇子道:“我要吃佛跳墙,还有四喜丸子、胭脂鹅脯,西湖醋鱼,宫保鸡丁,还有还有炸鹌鹑。” 珏公主见桓小皇子点了菜,想了一下,也道:“我想吃虾,炸的虾。” 林嫤道:“不行,这些东西现在你们都不能吃,吃点清粥好不好。这些等你们病好了,母后再让人做给你们吃。”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听着很失望,珏公主甚至还有些不高兴。 珏公主想了想,最后妥协道:“那你让人做虾粥。” 林嫤道:“好,做虾粥。” 林嫤便又吩咐人去做粥去了。 皇帝给两个孩子喂完了药,拿了帕子帮他们擦嘴,又跟林嫤说起道:“对了,刚刚你父亲来过看了两个孩子,看过一眼就走了。”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道:“家里母亲和祖母必然也是知道了,定然也跟着担心了。” 而此时,在昭阳宫里。 玉簟看着刚被慕枝吩咐人打了二十大板然后送回来的昭阳宫的宫女,忍不住有些气愤道:“长坤宫太过分了,这小宫女不过是在长坤宫外逗留了一会,竟然就把人打成这样。这长坤宫外的路都成长坤宫的了不成。” 吴贵妃也有些生气,一气长坤宫这样轻易打人不给她这个贵妃的脸,二气她明明已经吩咐过昭阳宫的人不许打探长坤宫的事情或跑到长坤宫去,声音严厉了几分道:“人家不是说了吗,说她窥视帝踪。谁让她跑到长坤宫去的,活该!” 玉簟虽然被斥责,但仍有些不满道:“她去的长坤宫,跟窥视帝踪有什么关系,长坤宫这个罪名可扣得真大。” 昭阳宫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人家专找皇上去长坤宫的时候发落人是没有理由的。”说着眼睛又盯着玉簟,目光凌厉的质问道:“本宫问你,是不是你瞒着本宫让她跑到长坤宫去探头探脑的。” 玉簟听着连忙跪了下来,道:“娘娘,冤枉啊。您是知道奴婢的,何曾敢违背您的吩咐。”只是她知道这小宫女去长坤宫外打探,也并没有阻止罢了。 吴贵妃听后道:“将她发落到掖庭宫去吧,既然不是你派去的,那也不会是忠心本宫的宫女,留在昭阳宫做什么。” 她那个儿媳妇一向手伸得长,她从前不管由着她,只当她是没能生下儿子担心地位不保,所以要打听一些她身边的事而已,但是现在,她却不能容忍她的手伸得再长一些危害到昭阳宫。(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痊愈(加更) 出水痘一般也就开始的一两天会奇痒难比,过了这个阶段,后面就不会这么痒了。 珏公主和桓小皇子感觉舒服了一些,然后睡了一个长觉。 等过了五六天,水痘渐渐已经出完,然后开始结痂,这个时候林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般结痂之后,水痘便不再具有传染性。 瑞公主和珺公主想来看桓小皇子和珏公主,林嫤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过了两三天,在结痂慢慢脱落之后才让瑞公主和珺公主来看他们。 瑞公主一进来,接着哭了起来,拉着桓小皇子和珏公主的手,对他们道:“桓儿珏儿,你们担心死我了。”说着又对桓小皇子道:“桓儿,以前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总是嫌你调皮,还总是欺负你。姐姐对不起你,姐姐这些日子后悔死了,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对你。你放心,等你好了之后,姐姐什么都让着你,好吃的让着你,好玩的让着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一定不会再跟你抢也不会欺负你了。” 桓小皇子却是很惊讶瑞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她道:“姐姐,你吃错药了!” 瑞公主一听,脾气又上来,在桓小皇子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道:“臭小子,你才吃错药了,想对你好一点还不领情。” 她说得如此情真意切,难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也抱着她说:“姐姐,我也错了,我以前也不该欺负你。” 桓小皇子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才对嘛,这才像是他姐姐。 珏公主听着却不满了,嘟着嘴对瑞公主道:“姐姐,你把什么东西都给桓儿了,那你给我吗?你忘记了,我跟你才是一国的。” 珺公主听着笑了起来,拉着珏公主道:“没事,四姐姐以后把什么东西都给珏儿。” 珏公主听着抱了珺公主,道:“四姐姐,还是你对我最好。”说着又控诉一般的看着瑞公主,道:“三姐姐已经对我不好了。” 瑞公主听着顿了一下,接着忍不住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姐姐以前白疼你了。” 桓小皇子和珏公主身上的水痘结痂了之后,他们两个也终于可以不用整天待在房间里,能够出房门了。 而林嫤干干净净的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时候才去见小儿子。 她照顾病中的桓小皇子和珏公主的时候,怕身上带了疫气传染到昭小皇子身上,所以一直忍着不敢去看她,这些天只让奶娘和慕枝以及瑞公主一起带着他。 昭小皇子再见到林嫤的时候,却不想以前那样跑过来伸手要林嫤抱,而是躲在奶娘的怀里,眼睛包着满眶的泪水,满眼控诉的看着林嫤,仿佛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林嫤眼睛有些红红的,走过去对着昭小皇子伸了伸手,道:“昭儿,让母后抱抱。” 昭小皇子却一把挥开林嫤的手,扭过头去,过一会又重新转过头来,看着林嫤。 林嫤强制性的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有些愧疚的道:“昭儿,是母后不好,昭儿在生母后的气是不是。” 昭小皇子在林嫤身上一直挣扎,想要挣开林嫤的怀抱。 林嫤不断的亲着他,扶着他的脑袋放在她的胸口上,道:“昭儿原谅母后,母后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这么多天不理昭儿了。” 昭小皇子突然呜呜的哭了出来,用手掌拍着林嫤的肩膀,道:“母后,讨厌。母后,坏!” 说完却将手圈住林嫤的脖子,紧紧的圈住,好像害怕林嫤再会消失不见一样。 林嫤将小儿子哄了大半天,然后才将小儿子哄好,再拿了玩具逗着他,才让他渐渐喜笑颜开起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昭小皇子就怎么都不愿意自己单独跟着奶娘睡了,一定要和林嫤和皇帝睡。 林嫤将他放在她和皇帝中间,轻轻的拍着他,而昭小皇子却连睡着的时候都还紧紧抓着林嫤的另外一只手。 皇帝对她道:“昭儿这些天不见你,以为你不要他了,伤心得很。” 林嫤愧疚的看着小儿子,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接着又问起道:“太子那边的沅儿这么样了?” 皇帝回答她道:“没事了,也已经开始掉痂了。” 林嫤道:“这就好。”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之后,桓小皇子和珏公主身上的结痂才算全部脱落。 而掉痂的过程中,两个孩子嫌弃身上的结痂太丑,并不太愿意出门,有时候连宫人都不愿见。 特别是爱漂亮的珏公主,每天照着镜子,看到身上和脸上的结痂就像用手将它们抠下来。 林嫤只能是不是的叮嘱她道:“不能抠,一抠就会留疤。” 因为照顾得当,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 崔贤妃和胡淑妃等人结伴来看他们的时候,崔贤妃一手拉着他们一个,左右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笑着道:“不错,没有留下疤痕。反倒像是换了一层皮一样,皮肤变白了,比以前更漂亮更帅气了。” 珏公主不满的嘟了嘟嘴,道:“我又不是蛇,怎么会换皮。”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皇帝也笑,然后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道:“既然身体好了,那就不许偷懒,明天开始跟着你外祖父继续习武,还有其他的功课也要补上。” 桓小皇子有大半个月没有习武了,身体也有些痒,于是笑嘻嘻的道:“知道啦!” 崔贤妃又笑道:“臣妾看五公主和六皇子是有福气的人,吉人天相。何况这出痘,现在出了以后就不会再出,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林嫤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崔贤妃又陪着林嫤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将宫里的对牌交还给了林嫤,对林嫤道:“臣妾之前代娘娘照看宫里,如今五公主和六皇子身体既然已经痊愈了,这对牌自然应该物归原主。” 林嫤让穆清收了对牌,然后笑着对崔贤妃道:“这些日子辛苦贤妃了。” 崔贤妃道:“娘娘哪里的话,为娘娘分忧,都是臣妾的本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苗疆战事 林婠在六月的时候再次生产,生下一个女儿。对于再次生下女儿,林婠是有些不开心的。 出月子之后抱着孩子进宫来看林嫤的时候,抱着林嫤痛哭,一边哭一边抱怨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女儿,但是也不能让我老生女儿。二弟妹跟我差不多的时候生产,但是你看她比我后进门,却比我先生出儿子。我们是嫡长房,还比不过二房。” 林嫤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忍不住笑着道:“你才生第二胎,怎么就能说总让你生儿女了,你让那些生了五六个都没有儿子的人怎么活。你看姐姐,不也是生了瑞儿和珺儿才生的桓儿,你急什么,先开花后结果。再说,你跟你二弟妹比什么,她先生下儿子,就能越过你们一房了。” 林婠继续哭道:“可我也不喜欢家中下人都说我不如二弟妹,现在家里下人都拿我跟二弟妹比较,都说我不如二弟妹。” 林嫤道:“你何必管下人怎么说。”说着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又接着问道:“怎么,是不是你婆婆和王砚对你说了什么?” 林婠抽了抽鼻子,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接着道:“婆婆和王砚倒是没有说什么,王砚还是挺喜欢小囡囡的,婆婆也说让我不用着急,只要能生,以后总会有儿子的,让我先养好身体。” 林嫤说着又道:“我以前总嫌弃我婆婆这个人的脾气太刻板,但现在我才觉得,我婆婆这个人真的是好人,要是别人家,连生两个女儿,又是宗妇,恐怕心里多少要有些不高兴了,但是我婆婆却还安慰我。” 林嫤道:“那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先给你几件小棉袄,然后再生几个儿子,这样不是更好吗?” 林婠道:“可我不是觉得对不起王砚和婆婆嘛,女儿再好,可以后要承宗的还是要儿子的嘛。” 林嫤按了一下她的脑瓜,道:“你呀,真是杞人忧天。你才几岁,才二十,又不是姐姐这个年纪了,有的是机会以后再生下孩子。” 林婠听着笑了一下,擦了一眼眼睛,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矫揉造作了。 林婠接着又抱着林嫤的手臂,笑着道:“姐姐,其实你年纪也不大,过两年还可以再给昭儿添一个弟弟或妹妹。” 林嫤摆了摆手,道:“不生了,都生了五个了,有儿又有女,还生什么。” 林婠听着耸了耸肩,又说起道:“对了,七嫂也生了,昨天刚生的,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儿子。”说着又笑道:“咱们家上面几代生的都是龙凤胎,母亲也以为嫂子会生龙凤胎呢,没想到却是两个小子。还有七嫂也是,现在有三个儿子了,可羡慕有女儿的人,对五哥的祺娘可疼得很,恨不得抱回来给自己当女儿了。” 哎,真是人家想要女儿的要不到,偏偏她想儿子也想不来。 林婠在长坤宫呆了小半天,林嫤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了,又抱着小囡囡逗了逗。等到林婠出宫之后,林嫤又让人准备给林家的赏赐,特别是对李氏和一对新生儿的。 林嫤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了十月。 而在熙和十九年的十月,大梁还发生了一件事。 西南苗疆对大梁发起叛乱,起兵进攻大梁西南,时先前任广西都指挥使的甘亢已调任江西都指挥使,皇帝命新的广西都指挥使蒋志明领兵镇压苗疆反叛,至此拉开了熙和帝十年对西南和西北连年用兵的序幕。 此时苗疆王庭之内,苗疆王已成傀儡,苗疆王妃与王叔相互勾结,杀害了苗疆王除宁玉所生的小儿子之外的所有儿子,苗疆王庭由苗疆王妃宁玉和摄政王叔一起把持。对大梁的反叛,亦是由宁玉和摄政王叔发起。 不过令人一向不到的是,大梁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与苗疆的这一战却并未取得什么便宜。 宁玉嫁入苗疆之后,偷偷带去了大梁的冶铁技术和兵器器械制造技术,使得苗疆军队的战斗力有所提升。 且苗疆军队像是知道大梁在西南边境的布防似的,以分点偷袭使得大梁军队伤亡惨重,最终两军成拉锯之势。 但在两个月后,西南的安南国(今越南)加入战局,派兵增援苗疆,蒋志明终于抵挡不住苗疆和安南的联合进攻,战败于沙场并自杀身亡,西南广西为苗疆所占,大梁暂时失去广西桂城一代的疆土。 皇帝大发雷霆,命林英挂帅,领广西、云南都指挥使司两地兵力,对战苗疆和安南,势必要收回疆土。 而同时,时任江西都指挥使司的甘亢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下狱,押往京城,准备候审。 林英被派往西南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年关了。 大冷的天气,京城还落着雪。 庄氏多少有些埋怨,道:“皇上怎么这么急,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都不能让年过完了再让你父亲去。” 林嫤笑着劝她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梁失去疆土,广西多在苗疆手上一天,西南的百姓就要多受苦一天。” 庄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将门媳妇,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她多多少少有些心疼丈夫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要出去带兵打仗。 林嫤安慰她道:“等西南这一仗打完了,就让父亲长长久久的陪着你,这样不是更好?” 庄氏听着也叹道:“你父亲也说了,等西南这一仗打完了,他就辞官回家做个闲人,陪我养养花种种草的。至于家族前程,精忠报国的事情,以后就交给小辈他们去做。承正承升他们都大了,有儿有女的人,都能独当一面了。” 林嫤道:“这不正好吗。” 庄氏说着,又担心起西南的天气来,道:“也不知道西南的天气怎么样,要带多厚的衣裳。我得趁着这些天把冬衣赶出来,让你父亲带上。” 林嫤道:“西南的冬天应该不会像京城这么冷,至少像雪应该是不会下的。”又道:“母亲若是实在担心,就给父亲各样厚薄的衣裳都多带一些。” 庄氏点了点头。 接着又道:“说来说去啊,都是宁玉这人实在太不成,哪有偷偷将自己母国的技术带了过去,教会了苗疆,然后让苗疆来攻打自己的母国的。”说着又道:“从小我看那孩子就不好,小时候跟幼玉打架,冤枉幼玉,陷害幼玉。后面她娘又跟着贵妃使阴招,想把幼玉远嫁到苗疆去,结果反倒害了自个儿的闺女。现在倒是好了,宁玉跟她娘一样,也是个祸害。她娘只是祸害个人,她倒是连国家都祸害。”(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报复之心 林嫤没有说话,说来说去谁也没有想到宁玉嫁到苗疆之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更不知道她一个女人还真的能在苗疆兴风作浪。 若是早知,恐怕皇帝宁愿早早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嫁到苗疆去。 宁玉大概是早就恨上了大梁,恨上了她和皇帝,所以心存报复之心。静安长公主去世的时候她派人回来过一次,后面的国书中对她多有不敬之语——她连静安长公主的死都死怪在了她的头上。 林嫤对庄氏道:“这些都不必说了,千金难买早知道,谁能提早预料到这些事。” 庄氏在宫里待了一会就出宫去了。 下午桓小皇子回来,跑到林嫤身边来问道:“母后,外祖父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林嫤听着笑了道:“是呀,所以外祖父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你也要继续用功习武。” 桓小皇子扯着林嫤的袖子撒娇道:“母后,您能不能让我也跟外祖父去?” 林嫤道:“不行,你还太小了。” 桓小皇子道:“不,我已经很大了,我还练了好多拳还有剑法。”说着又一副骄傲的语气道:“连小狗子和小朱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林嫤听着笑了笑,摇了摇头。那是宫人为了逗他开心让着他罢了。 桓小皇子见林嫤不信,又道:“母后不信,我比给母后看。” 说着直接在殿内飞来跳去比划了一套剑法,比划得还真像模像样,就是人小力气不够,杀伤力不够。 等他比完了之后,桓小皇子又扯着林嫤的衣裳道:“母后,你就同意让我跟外祖父一起去吧。” 桓小皇子要是闹起人来也是十分磨人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林嫤想了一下,于是敷衍他道:“这样吧,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你去问你父皇,要是你父皇同意了母后也没辙是不是。” 桓小皇子道:“母后去跟父皇说,父皇最听母后的话。” 林嫤摇摇头道:“母后不去跟父皇说,你要自己想办法让你父皇同意。” 桓小皇子控诉的看着林嫤,道:“母后,你敷衍我,你明明知道父皇不会同意的。” 林嫤点了点头道:“对,我就是敷衍你!” 桓小皇子又一副控诉的表情看着林嫤,最后突然跑出去了。 等晚上皇帝牵着桓小皇子一起回来的时候,皇帝一进门就开口问林嫤道:“是不是你答应了桓儿,让他跟着林英去西南的?” 林嫤抬起头问他,道:“怎么,桓儿是这样跟你说的?”说着眼睛看向桓小皇子,一副“你小子居然学会撒谎”的眼神。 桓小皇子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甚至脸上还有些得意,显然是用什么办法让皇帝同意了。 皇帝带着桓小皇子走到林嫤身边坐下,道:“这小子今日一到勤政殿,就问我他明年生辰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他,我说离他明年生辰还有四五个月呢,到时候再说。结果他又问我,他能不能预支明年的生辰礼物。我问他想要什么?他说他想让父皇满足他三个心愿。我想着他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心愿,准是又看上什么东西了想让我赏给他,所以就答应他了。然后他接着就提出了第一个心愿,他说他要和外祖父一起去打仗。还说你已经同意了。” 说着笑着摸了摸桓小皇子的脑袋,道:“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他,还想到了迂回的方式。” 桓小皇子脸上有些得意的表情,接着跟皇帝道:“父皇,金口玉言,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我就要和外祖父一起去打仗。” 说着又用手“嗬嗬嗬”的比划了两下,道:“我要去打坏人,去当大将军。” 皇帝笑道:“我不反悔,但是我好想也没有答应什么时候满足你的心愿,既然你的生日还没到,那自然只能等到你生日了才能满足你的心愿。” 桓小皇子:“……” 桓小皇子不满的控诉道:“父皇,你说话不算话!” 皇帝又道:“这样吧,你也别指责父皇说话不算话,我们来比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就让你跟你外祖父一起去。” 桓小皇子满脸黑线,绞着手指不满的小声道:“父皇你比我大这么多,这样不公平。” 皇帝道:“可是战场上打仗的人也都是跟父皇这么大的呀,那些人可不会因为你小就让着你。” 桓小皇子低着头不说话,但却嘟着嘴不满意。 皇帝又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了,等你再长大一点,跟父皇一样高的时候,父皇就让你去。” 说完喊来小狗子,对他道:“服侍你主子回房间休息吧。” 小狗子道了声是,然后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对桓小皇子道:“殿下,奴才伺候您回房?” 桓小皇子跺了跺脚,然后嘟着嘴巴回房了。 皇帝看着他出去,又对林嫤道:“这些天找人看着他,他这性子野得很,小心他会偷偷跟着去。” 林嫤道:“我知道了。” 皇帝叹了口气,抚了抚额头,脸上皱起了眉头,然后轻声的叹了口气,一副疲态的模样。 林嫤知道皇帝这些天因为西南的事情愁眉得很,睡也没有睡好,于是不由道:“皇上要是累了就在榻上休息一会吧,我帮皇上按一按脑袋。”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躺到了美人榻上去了。 林嫤让人在房间里点上了安息香,然后在他的太阳穴里轻轻的按了起来。 没一会之后,皇帝便放松了起来,闭上了眼睛,然后呼吸轻浅起来。 林嫤看着皇帝,多少觉得有些心疼。 林英在两天之后,就领军出发了,出发之前来宫里与林嫤见了一面。 而桓小皇子竟然还真的打算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溜出宫去,打算跟着林英的大军出发。可惜在宫门口就被人拆穿了,送回了长坤宫来。林嫤直接将他关了起来,直到林英大军出发才将他放了出来。 所以这些天,桓小皇子一直在跟林嫤生气并闹脾气,怎么哄都哄不好。直到太子来,带他出去走了一天,才将他哄好。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冬天要冷上许多,无独有偶,西北的胡人犯境的也多了起来。只是西北有林承升林承刚兄弟和林家军坐镇,所以并未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新年,因为西南战事不利的原因,皇帝的心情不怎么好,京城的上空都好像是愁云惨淡。 因此,今年宫里过年都是简单的办,该省的都省了,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的领宴今年也让林嫤停办了,省出银子来充作军饷。皇帝对此并没有意见。(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后宫茶话会 长坤宫里,炉子里的银霜炭在轻微的啪啪作响。 林嫤和崔贤妃胡淑妃等人围坐在炉子周围取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今年没有宫宴,宫里大家都闲下来,便都聚在长坤宫里一块儿聊天。 如今的后宫渐渐的已经平静了,多年没有新的妃嫔进宫,宫妃就这么几个。像是崔贤妃胡淑妃这些,做到四妃的位置已经到头了,再争也不可能做得了皇后,加上儿女都大了,该娶王妃的娶了王妃,该出嫁的出嫁,自己的年纪也已经大了,对争宠已经歇了心思。 至于低位的妃嫔,没有儿女没有底气,加上年龄也不小了,在被皇帝多年视若无睹之后,也都是各自过各自的安生日子。 一时之间,后宫倒是格外的和谐。就算偶有年轻漂亮的宫女搔首弄姿,希望跟皇帝来一个偶遇,但也无伤大雅。 此时围坐炉子前,胡淑妃忍不住说起了甘家的事,道:“听说甘家已经被抄了,皇上选在年前,连年都没有让人家过,可见对甘家有多恨了。” 崔贤妃拍了怕自己袖子上沾上的灰,声音淡淡的开口道:“甘亢既然能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将西南的布防图卖给了南疆,造成西南战事失利,那就应该要承担这样的后果。想想西南失去的疆土,就是诛他甘家九族都不为过。” 西南战败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甘亢。皇上大约也并不放心甘亢,所以将甘亢从西南这一块重要的地方将他调到江西。 但没想到的是,甘亢在调任之前却将西南的布防图卖给了苗疆。 甘亢在西南做了二十几年的土皇帝,从一个小兵一路升到桂城卫指挥通知,桂城卫指挥使,最后到广西都指挥使。他打仗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些年也立下大大小小的军功,但是为人不行。 看惠王妃在惠王府这些年闹腾起来的这些事,就可见甘亢夫妇的人品。 甘亢对皇帝将他调任相比是心里有不满的,将布防图卖给了苗疆,大约还打着到时战事失利,他主动请缨挽回战局,既可以给自己再加上一层军功,还可以趁机调回广西都指挥使司。或许他还想效仿崔家,趁机捞一个爵位。 可惜贪得无厌,最终只能落得一个晚年落狱的下场。 胡淑妃听着笑了笑,道:“姐姐还别说,我看皇上还真有打算诛甘家九族的打算。”说着又道:“不过甘亢自小寒门出身,九族之内也没几个人。” 王昭容这时候道:“臣妾倒是觉得,最可怜的该是蒋大将军。” 胡淑妃这时候道:“我看蒋志明这个人就是傻,他打了个败仗,最多就是他一个人吃罪,偏他战场上自杀,倒是连累了家中妻子儿女。” 大梁律令如此,将领战败自裁,以逃兵罪论处,祸及全家。 王昭容叹道:“臣妾就是同情蒋大人的夫人和几位小公子,蒋夫人与臣妾的母亲有几分情谊,小时候来臣妾家中时,还曾送臣妾一个手串,是个挺温柔和蔼的长辈。”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好了,女子不可干政,这些事情我们还是少谈论。”说着让慕枝上点心和水果,又道:“吃点点心和水果吧。” 胡淑妃听着笑了笑,道:“女子不能干政,那我们就来谈谈女人的事,这总成的吧。臣妾可听说,最近惠王妃一直在为娘家的事情奔走。虽然说祸不及出嫁女,惠王也没表现出要休了这个王妃的意思,但是惠王妃如今在王府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了。惠王府连今年过年的事情,都是两个侧妃操持的。惠王以惠王妃无闲心管教孩子为由,将长子交给了两个侧妃照顾,如今惠王府后宅,可是两个侧妃当家了……” 林嫤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茶。 林英到达西南广西之后,并未马上发起反攻苗疆的战事。 先是重新布防排兵,一直等过完年到了二月的时候,林英领七万兵马,兵分三路,两路出其不意围剿苗疆在桂城的兵力,另外一路直攻苗疆王庭,打击苗疆的后方。苗疆军队节节溃败,被逼回苗疆之地,然后一路往安南方向而逃。 大梁收回在广西失去的疆土。 林英并未就此停战,乘胜追击,继续攻打苗疆剩余的军队,踏平苗疆疆域,一直打到安南国,连带占领了安南国东部的一部分疆土。 苗疆摄政王战败被杀,在此之前苗疆王被苗疆王妃所弑,苗疆王妃宁玉及其子被林英活抓。 之后安南国提交求和书,请求止战,安南国愿意向大梁年年朝岁纳贡。 致此,大梁在西南的战事才算暂时停歇,苗疆归于大梁疆土,其原来所属疆域归于广西承宣布政司,安南国成为大梁附属国。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滑到了熙和二十年六月。 林英在处理好交接事物之后,于八月押着宁玉和其子滕甘班师回京。 庄氏在长坤宫里,松下一口气,跟林嫤道:“谢天谢地,这仗终于打完了。以前你父亲每次出去打仗我都要提心吊胆的,原本以为调回京城我终于可以不再为他担心了,结果没想到西南又出了战事。好在一切平安!” 林嫤笑道:“这大半年,天天听母亲念叨父亲,这下母亲终于可以放心了?” 庄氏道:“等他真正辞官在家,我才能放下这颗心呢。”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听说宁玉也一起被押回京城。”说着又恨恨的道:“这个祸害,就该押回来让大家看看,背叛自己国家的下场。” 林嫤摩挲着手里茶碗上的花纹,没有说话。 自从静安长公主去世之后,静安长公主府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再出了宁玉这件事,杭家的人也越发不愿意出门。甚至驸马还主动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表示要与宁玉断绝父女关系并要求皇上对宁玉严惩。 庄氏对宁玉也就感慨这么一两句,接着便放开了,接着左右看了一下,又提起桓小皇子来,问道:“六皇子呢?这段时间进宫,怎么都见不着他?” 林嫤回答她道:“跟着太子出宫去了。” 庄氏听着点了点头,接着又若有所思的感叹了一句:“六皇子跟太子兄弟情深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 林英归来 城门上的玄铁大门往两边大开,门口的守卫跪下来,声音划一一致的道:“恭贺林大人旗开得胜。” 林英微微点头致意,然后骑着马从城门外进来。 大军并不能全部带进京城内来,大部分都在城门外不远的西山驻扎着,只有一小部分将领和士兵跟着他进城。 身后押着几辆囚车,坐着宁玉和她的儿子,还有一些苗疆王室。 城门内的道路两边都已经挤满了人,一见林英进来就欢呼着,有姑娘甚至挥舞着手里的香巾,然后往林英……身后的年轻将领们扔去。 林英身后有一年轻将领,才刚二十出头,长得还算英挺,大概是第一个跟着人享受到这样的场景,手里拿着一块扔到他身上的香巾,脸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林英转头笑着问他道:“怎么样,不习惯吧?” 年轻的将领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有一点不习惯。” 林英笑了笑,道:“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你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可惜,到底年纪大了,魅力不如以前了。 想当年他二十出头的时候,正值少年风光,就是从京城策马而过,都能引得一堆年轻的女子欢呼尖叫。 林英叹了一口气,少年的时光真是令人怀念啊! 林承良和林承鸿还有林承明从人群里挤到前面来,最后终于艰难的挤到了前面,林承鸿看到了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林英,激动的指着林英对林承良道:“哥哥,是父亲,是父亲。“ 说着想要挤过去找林英,可惜被两旁的羽林卫挡着,林承鸿拍了一下他的手,“啧”了一声指了前面道:“快让我过去,我是他儿子,我是他儿子。“ 说完又手放在嘴巴上作出喇叭状,对着林英大喊道:“爹,爹……“ 林英听到了,转过头来,含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百姓们对大胜归来的林英等人是欢呼的,但是对被押运在后面的宁玉等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特别是对帮着苗疆摄政王来攻打自己母国的宁玉,一个个声震愤慨的表示要杀了她。 宁玉目光沉沉的看了周围一眼,脸上面无表情,唯有目光阴翳。 她有多久没有回过这里了,这个从小她长大并养育了她的地方,八年,整整八年了。 上一次从这条街道走过,是她出嫁,远嫁苗疆——她的母亲静安长公主从公主府一路哭着送她到城门外,一直在说对不起她。可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就像是安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那时候她心里有多恨,就像现在她心里有多恨一样。 她恨坐在皇位上那个她可以称为舅舅的人,更恨长坤宫里的那个女人。是他们逼着她远嫁苗疆,她那时候想着,她一定要让那两个人后悔,她一定会让那两个人后悔将她远嫁苗疆的。 突然,一个鸡蛋砸到了她的头上,鲜黄的蛋黄从她的头发上流下来,再然后还有青菜叶子,石头…… 宁玉没有去管,只是伸手更紧的将自己的儿子护在了怀里。 她那儿子才刚六岁,还没有懂事,并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形,只是有些害怕的用苗语喊了一声:“母亲。“ 宁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他。 林英转过头来,看了宁玉一眼,却只见她目光狠狠的瞪着他,眼中没有半分的求饶。 林英有些好奇小时候这样娇生惯养的一个姑娘,没想到现在却变得这样坚毅。心里想了想,又心道,是呢,性子不坚毅,又怎么做得出帮着苗疆祸害母国的事情来。 林英没有再理睬她,一直到了承天门外,才吩咐身边的人道:“先把他们送到大理寺的牢房看押起来吧,容我禀告了皇上再处置。“ 然后带着另外的几个人进了宫。 皇帝带着太子和众臣在太和殿外的石阶上迎接了他们,林英带着身边的几个人走上来,跪下来对皇帝道:“臣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臣不负圣托,收回失土。“ 皇帝从石阶走下了几步,亲手将林英扶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林卿,你很好,很好!“ 太子站在皇帝身后众臣的前面,对着林英笑。 此时长坤宫里。 林嫤显得有些忙碌的问慕枝道:“让你蒸的点心蒸了吗,还有茶叶,把皇上今年新赏的龙涎茶找出来……” 慕枝笑着跟林嫤道:“娘娘放心,都按您的吩咐准备了。”说着又道:“不过娘娘,国丈爷面圣之后恐怕会直接回国公府,未必会来长坤宫。” 林嫤道:“没事,先准备上吧。” 慕枝道是。 桓小皇子小尾巴一样跟林嫤身后抱怨,林嫤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道:“父皇真坏,他去见外祖父,我说我也要去,可是他竟然不让我去。” 林嫤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一年里,桓小皇子长得特别快,到如今已经长过了她的腰,要摸他的脑袋还得抬高了手来。桓小皇子现在也不大爱乐意别人摸他的脑袋,按他的话说的“小孩子才让人摸脑袋呢”,所以这次显然也有些不高兴的拨开了林嫤的手。林嫤虽然遵从他的意愿注意减少摸他的脑袋,但有时候还是会习惯。 林嫤笑着道:“你父皇是和大臣一起去的,是国事,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去做什么。” 桓小皇子道:“凭什么国事就不能叫上我了,我也可以讨论国家大事。” 林嫤笑着道:“好了,你外祖父最迟明天就会进宫来看你,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桓小皇子不说话了,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去生闷气。 林英见完皇帝之后,并没有来长坤宫,而是直接回家去了。这本也是林嫤预料到的,但还是有些失望,更失望的则是桓小皇子。 不过林英回国公府见过母亲妻儿之后,到了傍晚时分却又重新进了宫,和皇帝一起来了长坤宫。 林嫤显得很高兴,连忙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茶叶泡起来,还有点心。 桓小皇子则是在林英进来的时候,跑过来一下子跳到了林英的身上,喊了一声:“外祖父,我好想你呀。” 林英笑呵呵的将他抱了起来,一边道:“长高了,也变重。” 桓小皇子打量了林英一眼,也道:“呀,外祖父,你留胡子了。”说着还用手去拔了拔林英的胡子,一边拔还一边笑嘻嘻的。 林英也跟着他笑,扯了扯桓小皇子的耳朵,一边道:“老了,也该留些胡子了。” 桓小皇子笑嘻嘻的道:“外祖父一点都不老。” 快要三岁的昭小皇子见桓小皇子跳到林英身上,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着林英的腿,学着桓小皇子喊道:“外祖父,我好像你呀!” 昭小皇子如今讲话走路都利索了,平时最喜欢粘着桓小皇子,整天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的,桓小皇子做什么他也喜欢跟着做。 林英笑呵呵的,空出一只手也将昭小皇子也抱了起来,然后两只手,一手一边的抱着两个外孙。(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你欠我的 林英哄过了两个外孙之后,又一一见过了瑞公主珺公主和珏公主,然后才随着皇帝在椅子上坐下。 林嫤让人端了茶和点心上来。 林嫤笑着道:“父亲尝尝,点心是知道父亲今天回来,让人刚做好的,茶是皇上赏的龙涎茶。” 林英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道:“的确是好茶。” 龙涎茶是专供皇帝用的御茶,长在极高的高山上,极难种植,一年只得几斤,自然是好的。林嫤贪了皇帝一个便宜,每年只要皇帝有的东西,都会分一半来长坤宫。 林英喝过了两口茶之后,接着才与林嫤道:“皇上下令今晚犒赏三军,臣这个将军自然也要去与军同乐的,臣想把六皇子也一起带去西山军队驻扎的地方,娘娘可舍得?” 六皇子一听,顿时兴奋起来,扯着林英的袖子道:“真的吗,外祖父,你真的要带我去。” 林嫤知道,桓小皇子既然以后要接手兵权,林英是准备从现在开始慢慢的将六皇子推出去,让六皇子慢慢知道军队是什么样的,让军队里面的人认识他,建立情谊。 林嫤笑着道:“既然是父亲带着,又是皇上同意的了,女儿有什么好担心的。” 昭小皇子一听,也跟着要去,拉着林英的另外一只袖子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皇帝将昭小皇子抱了过来,对他道:“你留在家里陪父皇和母后。”说着又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烤羊肉,父皇让人做给你吃。” 烤羊肉太燥,皇帝平日并不允许孩子们多吃,特别现在还是夏天。但是昭小皇子去年冬天吃过一次烤羊腿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一直记到了现在。昨天喝了一锅羊肉汤,然后他便又念叨起要吃烤羊肉来。 昭小皇子有些难以抉择,烤羊肉是他想吃的,但是跟着哥哥去玩他也是想去的,于是皱起了眉头,手指对来对去显得很犹豫。 最后昭小皇子道:“我今天和哥哥一起去玩,然后明天再做烤羊肉可以吗?” 皇帝笑着对他摇了摇头,道:“不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昭小皇子还是抉择不出来,最后皇帝抱起他,替他选择道:“昭儿今天和父皇母后一起留在宫里烤羊腿吃,父皇允许昭儿今天吃一个大大的羊腿。” 然后昭小皇子也就默认了皇帝的选择。 到了晚上,用过了晚膳之后,林嫤和皇帝坐在榻上喝茶。 今天吃了烤羊肉,大家都有些燥,林嫤便让人做了去火的桑菊饮,然后一人一碗的端着。 林嫤问皇帝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宁玉和她那儿子?” 皇帝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了!” 林嫤一边将桑菊饮喂到昭小皇子的嘴里,一边道:“怎么说她也喊你一声舅舅,皇上也打算手不留情?”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朕的外甥女多了去了,少她一个不少。朕若不重惩她,以后谁都可以帮着别国来背叛大梁了。” 更何况,也不见得宁玉把他当舅舅看。 林嫤没再说什么。 然后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林嫤和皇帝这边就听到了消息,说是杭二郎想托关系,进大理寺的牢房见宁玉,还有南月夫人也想进牢房见宁玉。 宁玉和苗疆王室虽然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但是却不归大理寺卿管,而由林英亲自看押。 皇帝听后吩咐林英道:“杭二郎相见宁玉,就让他见一面吧,就当朕这个当舅舅的开恩,让他们兄妹告个别,杭家现在也闹不出什么事来。至于南月,别让她进去。” 宁玉联合苗疆摄政王叔杀了苗疆王,南月是苗疆王的女儿,难免不会想着替父报仇,在牢里将人给杀了。 结果过了几天,宁玉在牢里又闹着要见林嫤。 林嫤听后道:“见我,见我做什么,不见!” 林嫤都能猜到宁玉要见她是做什么。 林英道:“宁玉已经是强弩之末,娘娘的确无须理会她。” 而宁玉见林嫤不肯来,于是在牢里极尽辱骂诅咒之能事,不停的将林嫤以及林嫤生的桓小皇子昭小皇子等人骂了个遍,用尽了最恶毒的语言。 而偏偏这个时候,昭小皇子竟然还真的小病了一场。 不管昭小皇子的病是不是宁玉的诅咒导致的,林嫤都有些生气,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憔悴的小儿子,目光冷冷的站起来,道:“她不是想见本宫吗,本宫倒是想看看她想说什么。” 说完吩咐人照顾好昭小皇子,自己直接去了大理寺的大牢。 牢房里面虽然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显得有些阴森,但宁玉母子住的牢房还算干净,宁玉的儿子滕甘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而宁玉则站在牢房的中央,看着整个大牢里唯一的一个天窗发呆,手上还拿着一个用稻草扎的小人,小人身上被一根银簪插着。 就不知道她将稻草人当成了谁。 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铁锁,林嫤走了进去。 宁玉转过头来,看着林嫤,突然笑了一下。 林嫤这才想起来,宁玉也才二十多岁,比林嫤还要年轻,她身上虽然穿着简单,但是遮不住容貌的美丽。 她极其娇媚的笑了一下,开口道:“我还以为,我这个阶下囚请不动尊贵的皇后娘娘呢。”她说着,拿起手上的稻草人看了看,又语气平缓的说着道:“你知不知道在苗疆,百姓最相信大祭司,大祭司要是做法,他想让人病就让人病,他想让人死就让人死。恰恰好,这几年我跟大祭司学了两手。娘娘的小儿子这时候应该病了,他是不是觉得胸口痛?可见不管什么人,总是疼惜孩子的。” 林嫤眼睛盯着她,开口道:“说吧,你想干什么,别装神弄鬼的。” 宁玉将稻草人上的银簪拔了出来,然后将稻草人扔到了地上,银簪却插回了自己的发髻上,然后才道:“没什么,我想请娘娘帮个忙,我儿子病了,给他找个大夫来。” 林嫤道:“本宫为什么要帮你。” 宁玉恶狠狠的盯着她,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恨道:“因为你欠我的!当年要不是你和皇帝,我不会被迫远嫁苗疆,我今天的下场都是你造成的。” 林嫤听着只觉得可笑,开口道:“当年是你的母亲静安长公主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本宫,后面又想要算计幼玉远嫁苗疆,本宫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宫不欠你,皇上也不欠你。就算有欠,那也是你母亲造成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战事 宁玉恶狠狠的道:“你还敢替我的母亲,她都是你们害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要报复,你报复她然后害死了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林嫤道:“静安长公主是病死的,与本宫何干。就算是本宫为了报复害死了她,那又如何。只能她还本宫,本宫不能还手。” 宁玉咬牙切齿的道:“林嫤,你不得好死。” 林嫤道:“本宫能不能好死,你都看不到了。你要只是为了跟本宫说这些话,本宫看你还是留点力气来照顾你儿子。” 林嫤说完,便打算出去。 宁玉在后面又冷哼了一声,道:“林嫤,你就不怕你的大儿子也像你的小儿子一样心口痛,然后生病,最后甚至死了了吗?”说着顿了下,又道:“我可以死,找个太医来给我儿子看病,还有保下我的儿子。” 林嫤转过头来,目光尖锐凌厉的盯着她,声音冰寒的道:“那么,你的儿子和你会死得更快。你不是说你会做法吗,死人总是不会做法的吧。”她的态度就是明明确确的告诉她,她没有资格跟她谈条件。 林嫤说完之后又走过来,然后走到床边。六岁的孩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甚至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到害怕,所以身体总是时不时的打冷颤,好像是在做噩梦。 林嫤自己做了母亲,对别的孩子难免有几分怜惜之心。他的父母虽然可恨,但是孩子却是无辜。 林嫤看了一会,又呵了一声道:“你这个儿子长得倒是一点不像苗疆王,本宫猜,应该是像死去的苗疆摄政王叔吧。” 宁玉没有说话。 林嫤说完,转身也就走了。 身后牢房的铁锁重新被关上,林嫤一边往牢房外面走一边吩咐身边的叶公公道:“去找个大夫,帮她儿子医治一下。” 叶公公听着道:“反正都是要杀头的,娘娘何必还找人来医治。” 林嫤道:“杀头是杀头,病死是病死。” 叶公公一听,马上奉承道:“娘娘果然英明神武,善慈贤明,比之长孙文德皇后亦不逊色,堪为古往今来贤后之典范,为天下女子……” 林嫤听着看了他一眼,叶公公连忙打住,然后弯腰低头,道:“是,奴才马上去办。” 林嫤又想到刚才那根插在稻草人身上的银簪,实在让她恶心得很,也刺心得很。 林嫤又跟狱卒道:“去将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金银都搜走,还有她牢房里放着的稻草,也全部清出去,不许留一根。” 狱卒道了声是,然后道:“属下这就去办。” 林嫤回到长坤宫之后,先换了一身衣裳去除晦气,然后才进了昭小皇子的屋子。 昭小皇子已经醒来了,正坐在床上由着桓小皇子喂他喝粥。 桓小皇子对这个弟弟还是很疼爱的,小的时候连他的吃喝拉撒都要过问,桓小皇子一边喂他一边碎碎念的唠叨道:“你怎么这么容易生病啊,等你病好了,你跟着我一起练武吧,这样就不会总生病了。” 昭小皇子见到从外面进来的林嫤,笑着喊了一声:“母后。” 林嫤走过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好些了吗?” 昭小皇子点了点头,道:“母后,我没事了,胸口也不疼了。” 林嫤从来不信鬼神,但是对这些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林嫤对他笑了笑,又道:“吃完了粥就再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母后再让太医来给你看一下。” 宁玉和其子滕甘最终死在了八月初,死得算得上轰轰烈烈,让整个京城都讨论了好一阵。 皇帝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快要她的命的,但因为发生昭小皇子的事,让皇帝最终决定速战速决,下了圣旨赐死。 她的后事却办得十分低调,杭家无人肯认她这个女儿,也无人愿意出头为她收尸。最后是一向与她亲近的杭二郎,趁着天黑的时候找人将她是尸首运了出来,买了两副棺材,找了个地方将她和她儿子埋在了一起,连碑都不敢立。 皇帝未曾牵连杭家的人,只是将当年的静安长公主的封爵汤沐邑和赏赐收回,将死了的静安长公主从皇家除籍。 自此之后,杭家越发低调了,极少出现在人前。不消几年之后,杭家彻底从权贵之中消失,只偶尔还能被人闲谈中提起。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刚十月京城就下起了大雪。 西北边疆频频传来胡人扰境,关外几个部落的匈奴和胡人结盟,一起进犯大梁西北。 而在夏天的时候,从江南和京城通过南北直道源源不断送往西北的军饷、战马和兵器,这个时候就起了作用。 皇帝命林承升和林承刚领陕西都司、陕西行都司和甘肃都司三处都司兵马,其他都司兵马由林承升因时制宜进行调配,出兵抗击匈奴和胡人。 从此开始了大梁接连几年对西北胡人和匈奴的用兵,将疆域扩大到了天山以南的地带。 林英在长坤宫里闲聊的时候跟林嫤谈道:“皇上早就想对西北用兵,一直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的确是一个好时机。从开埠至今十年,百姓休养生息,国库不断充裕,国富民安。而前年的肃腐使得内政平稳,肃腐所得的财富又可以补充了军饷消耗。大梁十几年的准备,如今可以支撑得起一场大战。” 林嫤叹口气,道:“女儿只是有些担心四哥和承升。” 林承刚和林承升虽然在西北呆了多年,也时常带兵,但平日都只是小战,未经历过这样的大战。这样的大战,胜则已,功名利禄唾手可得,若有失手,战败则会落罪下狱,到时皇帝为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恐怕不会容情。到时不仅会带累林家百年的门楣,就连在宫里的太子和她也会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林英对林嫤笑了笑,道:“娘娘别小看了您的两个兄弟,他们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特别是承升,娘娘要相信他们能担任得起这份责任。” 说着心里又叹道,倘若承升和承刚能从这一战中出头,林家的兵权也算平稳的交到了承升和承刚的手中,到时候无论是他还是二哥,都可以从朝堂中退下来了。太子和女儿,将由承升这一辈来护佑。 林嫤又问:“蕴娘还在西北吗?要不要让人去将蕴娘和小侄儿接回京城来?” 林英道:“让她们留在西北吧,将门媳妇,本就不能是娇儿。况这种时候,徐氏恐也不会愿意回来。让她在西北她能更安心。”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落水的水狗 惠王妃坐在马车里,眯着眼睛养神。? 过了一会,突然又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只看到外面66续续有华盖朱轮的马车往一个方向而去,显得这条路比往常要热闹。 惠王妃突然问身边的麽麽道:“这些府上的人都是往哪里去的?” 麽麽正在给她斟茶,闻言放下茶碗,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笑着回答她道:“老奴猜着,大概是往武国公府去的吧。听说国丈爷要给自家那对双生孙子过周岁,其他府上自然不敢怠慢。” 惠王妃听着冷呵了一声,道:“他们林家如今到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整个大梁,除了皇家,也就他林家最鲜花锦簇了吧。” 麽麽心道,可不是鲜花锦簇。一朝里供出了两个皇后,又是太子外家,手握重权,如今的林家,除了皇上,就是延王恒王这些亲王,在林家人面前也得客气两分。加之两位国舅爷在外领兵打仗,捷报频频传来,皇上龙心大悦,对林家的赏赐更是不断,满朝文武百官,林家可真的算是一枝独秀了。 但麽麽并不敢将这些话跟惠王妃说,垂下头并不敢回答惠王妃的话。。 惠王妃有些心烦气躁,自从她娘家落罪以来,她的日子就一天过得不如一天。 皇帝虽然没有牵连于她,惠王也并没有休了她,但是她在惠王府的日子过得却连普通的侍妾都不如。 惠王夺走了她手里的后宅权利和长赢,交给了杜侧妃和海侧妃管理和抚育,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忽视。就连从前她瞧不起的那些侍妾,如今也可以给她脸色瞧了。 多年夫妻,等她娘家一朝失势,落得的也不过一个被冷落被人欺凌的下场。便是惠王妃早知道惠王的心性,此时也仍是忍不住生起不甘和怨愤。 惠王至今还留着她惠王妃的位置,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是圣旨赐婚的亲王妃,甘家虽然被抄家,但皇帝都没有问罪于她,他便急匆匆的要休了她这个王妃,看在文人朝臣眼里,难免要说三道四,且惠王还拿不准皇帝的态度,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样下去,她迟早都会死在惠王府里。不肖惠王亲自动手,府里的杜氏和海氏,还有那些被她刻薄过的侍妾们,就能一口一口的咬死她。 惠王妃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自己的眼角时,才现那里似乎已经有了细纹。 惠王妃又问麽麽道:“麽麽,还有多久就到王府了?” 麽麽回答她到道:“殿下,早走一刻钟就到了。” 惠王妃听着点了点头,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麽麽看着惠王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一会之后,明知道惠王妃可能会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劝道:“殿下,您这次回去就不要在和侧妃们怄气了。您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甘家没了,您在王府也就没有了依仗。您低低头,对王爷多恭敬些,对侧妃和侍妾们多礼让些,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惠王妃有些怒的睁开了眼睛,满是杀气的盯着麽麽。 麽麽连忙垂下头去,跪在地上,求饶道:“殿下,老奴多嘴,请您恕罪。”说着就往自己的嘴巴上甩了两巴掌。 惠王妃怒道:“什么时候,我堂堂一个亲王妃沦落到了连侍妾的脸色都要看了?”说完垂下眼来,又顿了好一会,声音里才带了点无可奈何的道:“你又以为,我伏低做小,王爷的那些小贱人们就会放过我吗?” 她弄死过多少侍妾的孩子她已经记不清了,那些女人恨不得吃了她。还有杜氏和海氏,她让她们生不了孩子,她们也算计了她让她生不出孩子,从前惠王需要她的娘家也需要两个侧妃的娘家,所以她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没了依仗,那两个女人会生吞活剥了她。 惠王妃心里哼了一声,那两个小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有她在,杜氏和海氏能结盟对付她,但现在她在惠王府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现在杜氏和海氏斗得倒是乐乎。 惠王妃心里乐得她们斗得两败俱伤。 惠王妃微微撇了撇头,重新陷入凝思中。 然后不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面小太监掀开了车帘子,对里面的惠王妃道:“王妃,王府到了。” 麽麽先下了马车,然后站在脚蹬前,伸手去扶惠王妃下马车。 惠王妃站在惠王府前,抬眼看了大门上挂着的牌匾,然后才扶着麽麽的手进了王府。 她离开王府两三个月,惠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静,一如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唯一不同的是,王府的下人见了她,再没有往日的恭敬,只是有些敷衍的道一声:“见过王妃。” 麽麽见了王府里并没有一人来迎接惠王妃,倒好像是忘记了惠王妃这个人一样,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道:“这侧妃和侍妾们可真不懂事,怎么说王妃今日回府,她们也该出来迎接一下。” 惠王妃心里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脸上表情亦还算稳得住。 直至走到二门的时候,正看到杜侧妃有些气匆匆的从惠王院子走过来,直至看到惠王妃,才“哟”了一声,然后放慢脚步慢悠悠的走过来,翘起嘴角,也不行礼,直接道:“这不是王妃姐姐吗,姐姐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妹妹好去迎接你。” 说着又拍了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似的,道:“哦,妹妹才想起来,管事说过姐姐今日会回府的。不过妹妹服侍王爷太忙,倒一时忘记了。”说着又笑着道:“说起来姐姐还应该要感谢妹妹呢,要不是妹妹跟王爷说,很快就是端午了,到时候姐姐不能和王爷一起进宫,面子上不好看,恐怕到现在姐姐害得在寺庙里抄写经书呢。姐姐可千万别忘记了妹妹这份恩情!” 惠王妃有些气恼,当初同样是这个小贱人和海氏陷害她,才令惠王以给皇上皇后祈福的名义送到了皇家寺庙。 惠王妃听着笑了一下,道:“这份恩情,姐姐自然是不敢忘了妹妹。当初我能有幸去皇家寺庙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祈福,可也多亏了杜妹妹和海妹妹。这些恩情,姐姐真是一点都不敢忘。”又道:“哦,对了,怎么没见到海妹妹。”说完笑了笑,又道:“看我,这个时候海妹妹自然应该是伺候王爷,看杜妹妹的样子也是从王爷的院子里过来,难不成王爷没让你留下?”说着又哎了一声,接着道:“杜妹妹和海妹妹向来是姐妹情深,同穿一条裤子,这个时候海妹妹怎么没有在王爷面前替妹妹你多说两句话。” 杜氏听着气道:“你……”说完又甩了甩帕子,哼道:“不过是落水的水狗,看姐姐还能伶牙俐齿到几时,别过不了几天,又让王爷送去跟菩萨作伴了。”说完又气匆匆的走了。 惠王妃挑了挑眼睛,看来杜氏和海氏争宠争得很是激烈。能斗起来就好,不枉她留在府里的人手使劲在她们面见挑拨撺掇。她们斗起来,她才有喘息的空间。 惠王妃同样甩了甩帕子,心道,就算是落水的水狗,那也比地上跳得欢快的老鼠强。落水的狗只要学会了游泳,就依旧还能上岸将那些蹦跶得欢的老鼠咬死。 惠王妃又看了一眼杜侧妃的背影,然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想做什么 惠王妃看着自己的院子,长时间没有住人,家具上面都落了一层尘灰,显然平时是没有人打扫的。 这样的情形,对她这个王妃实在是怠慢得很。 麽麽不敢抱怨,有些不自在的笑着道:“王妃,您先坐一会,老奴先收拾一下。”说完先找了一块抹布擦了擦桌子,扶着惠王妃坐下,然后才去收拾其他的地方。 惠王妃没说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阴沉。 过了好一会之后,等麽麽终于将她的房屋打扫好了,正打算再去打扫其他的地方时,惠王妃突然开口道:“麽麽,先不用收拾了,你去王爷的院子将王爷请过来。” 麽麽放下手里的东西,放下挽起的袖子,然后才对惠王妃道了声是,心里却是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出去了。 麽麽去了好半天的功夫,回来却是小心翼翼的对惠王妃道:“王妃,王爷说王妃刚回来,舟车劳顿,今日就不先过来打扰王妃休息了,过两天再来看望王妃。” 惠王妃并没有生气,而是问道:“王爷在哪里?” 麽麽只好尴尬的回答道:“在知耕院,和海侧妃一起在种土豆。” 惠王妃没再说什么,又道:“知道了,你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吧。” 等晚上的时候,惠王妃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帐子呆。 惠王妃心想,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活下去才行。惠王这个人虽然无情了些,但是现在她也只能依靠他,所以她现在必须让惠王知道,她现在对他还有用,她还能帮助他,这样她才能将王府后院的权利夺回来,才能在惠王府活下去…… 惠王妃想了很多,想了惠王,惠王的那些侧妃侍妾们,想了昭阳宫,想了长坤宫,还想了太子…… 就这样,她渐渐进入到了梦乡。 到了第二日,惠王妃认真的梳妆打扮,一边对身边的麽麽道:“本王妃既然回了王府,不好不进宫去给贵妃请安,等一下你和本王妃一起进宫。” 麽麽正在给她梳头,闻言道了声是。 惠王妃梳妆完毕了之后,然后从妆台底下搬出一个匣子,放到了桌子上面。 手放在匣子上面抚摸了一下,接着打开匣子,匣子里面放着一套小孩子穿的衣裳,做工精细,看着还像是新的。 但惠王妃看着却像是恐惧一般,马上又将盖子合上,用小锁锁上。然后放回妆台底下,然后才坐了马车进了宫里。 吴贵妃对她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惠王妃有些怨恨她在惠王是送她去寺庙的时候没有开口帮她说过一句话,但此时却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来奉承她。 惠王妃浅笑着看着吴贵妃怀里的萧长安,道:“长安又长大了些。” 吴贵妃含笑了笑,将萧长安交回给蓝氏手里,然后才与吴贵妃说话道:“回来就好,虽然知道你有孝心,但是祈福也并不一定要去庙里,在诚心在府里设个小佛堂也一样。” 惠王送她走的时候,对外的说辞是她自请去寺庙祈福。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无论是她还是吴贵妃都知道。 惠王妃心里有些讽刺,但面上却诚恳的道:“是,母妃。” 吴贵妃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碗喝茶。惠王妃被教训了这一次,现在倒是乖觉了些。 惠王妃并没有在昭阳宫停留太久,然后便告辞准备出宫去了。 吴贵妃让玉簟送她出去,玉簟道了声是,然后便领着惠王妃出去了。 玉簟原本打算只送惠王妃到昭阳宫门口,在门口道了声“王妃请慢走!”然后就打算进门回去。 惠王妃这时却突然叫住了她,道:“玉簟姑姑,您不打算送我到宫门吗?” 玉簟有些奇怪,回身看着她。 惠王妃却是嘴角带着一股笑意,正眼神别有深意般的看着她。 玉簟想了一下,最终道:“那王妃请吧。”说着又同她一起走。 惠王妃并不着急说话,慢悠悠的走着,而玉簟却在猜测惠王妃的心思,猜测她是想跟她说什么。 直至走到御花园时,远远的看到桓小皇子正由几个小太监陪着玩蹴鞠。 桓小皇子找了两个小太监跟他对踢,他来进攻两个小太监来防守。桓小皇子的蹴鞠踢得不错,勾挑踢顶转身起跳,球在他的脚上就像是活的一样,而他亦是灵活矫捷,最后两个小太监一起防守都没有防住,还是让球踢了进去。 惠王妃见了笑着道:“这六皇子好像又长高了,聪慧伶俐,难怪父皇和皇后娘娘会这般宠着他。” 玉簟并不明白惠王妃突然提起六皇子是什么用意,所以并不说话。 惠王妃又道:“想来皇后娘娘对六皇子的期望不小,还亲自请了自己的父亲,让堂堂一个领兵打仗的常胜将军,让国丈爷来亲自教导六皇子习武用兵。” 说着又“唉”的叹了一声,道:“看到皇后对六皇子如此殷切,就让我想到了从前的母妃。可惜母妃受到吴家失势的打击,如今一蹶不振,对王爷的前程也越来越不关切了。” 玉簟抬起头来,看着惠王妃,眼神有些凌厉和警惕。 惠王妃继续看着她笑道:“母妃能倒下,但是我们一定不能倒下,一定要继续辅佐王爷,玉簟姑姑,您说是不是?” 玉簟看着惠王妃,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心里却微妙起来。 惠王妃继续道:“我知道玉簟姑姑最忠心母妃,但忠心母妃就是忠心王爷。” 惠王妃只是看着远处的桓小皇子,并不着急,甚至是一边凝思一边等待着玉簟的回应。 远处的桓小皇子又跑又跳,聪明活泼,那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啊。难怪外面已经有人在传,说皇帝想另立六皇子为太子呢。甚至有人揣测着皇帝的心意,若有似无的隐晦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想要讨好皇帝和皇后。 玉簟也转过头去看着桓小皇子,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道:“王妃想让奴婢做什么?” 惠王妃的嘴角,这才翘起了一个笑意。(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奶娘沈氏 长坤宫里。 昭小皇子的奶娘沈氏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出来,拿着帕子轻声的咳嗽了几下,然后去了昭小皇子另外一个奶娘魏氏的房间,用手敲了敲门。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问道:“是谁呀?” 沈氏开口道:“是我,魏姐姐。” 说着又是咳嗽了两声。 屋里已经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房间的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笑着跟沈氏道:“是沈妹妹,你有什么事?”说着便将沈氏请进了房间里来,并给她倒上了茶。 沈氏坐在凳子上,浅笑了笑,道:“魏姐姐,等会就是我跟您当值照顾七殿下,但我今日身体不适,恐怕要麻烦您多劳累一点。” 魏氏听着“哟”了一声,连忙问道:“妹妹您这是生病了?”说着观察了一下沈氏的脸色,发现沈氏的脸色果然比往常苍白憔悴了些,还时不时的轻声咳嗽一下。 宫里的规矩,奶娘生病了是不能照顾小殿下们的,以免将身上的病气过给小殿下们。 魏氏接着道:“那行,七殿下就交给我来照顾。反正现在七殿下也大了,不费人多少事。”说着又问道:“妹妹跟娘娘告了病了吗?” 沈氏道:“还没呢,打算等一会就去跟慕枝姑姑说一声。” 魏氏为人爽利,马上又道:“我看你也不必专门跑这一趟了,你既然生病了,那就多休息一会。等一下换班的时候,我顺便帮你跟娘娘说一声。” 沈氏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魏氏道:“说的什么话,咱们在宫里一起照顾七殿下也有三四年,难道这点情分都没有。” 说着将装了水的茶碗塞到沈氏的手里,又道:“你生病了多喝些水,对身体好。” 说完又开口叹道:“我看我们在七殿下身边怕也伺候不了几时,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的性儿与其他人不一样,不大喜欢奶娘在小殿下身边长久的照顾。我打听到,三公主等几位殿下的奶娘都是在小殿下们三岁多的时候就遣散出宫。七皇子因为是小儿子,宠溺些,所以现在还让咱们伺候着。但恐怕也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要将咱们遣散出宫了。” 沈氏听着笑了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能进宫来照顾小殿下几年已经是福气,哪还能祈求更多。” 沈氏和魏氏不一样,她倒是没有多少长久留在七皇子身边服侍的欲望。她当初进宫做奶娘,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但这些年,她尽心尽力照顾七皇子,皇后娘娘多有后赏,她将娘娘的赏赐托人带出去给了夫家,买田置地,如今夫家已经攒下不少的家产,她就算出去,一家人也能衣食无忧,小富既足了。 在七皇子身边伺候好归好,但难免要长久夫妻分离,以后难免夫妻情薄,这是沈氏不愿的。 魏氏笑着道:“我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七殿下是咱们照顾大的,一想到以后出宫了再见不到小殿下,心里难免舍不得。” 沈氏笑了笑,不说话。 沈氏在魏氏的房间里并没有逗留多久,然后魏氏要去七殿下身边服侍,沈氏则也告辞先回了自己房间。 找了些治风寒咳嗽的药丸吃了,在床上躺着睡了一觉。 心里想着这些天恐怕是不需要她照顾七皇子的了,所以想去看看养在侧殿里的自己的儿子。 皇后娘娘大约是对她们不放心,她们进宫照顾七皇子开始,她们的孩子也都是养在长坤宫侧殿的。侧殿虽然离主殿不远,但平日穆清并不允许她们常去见她们自己的儿子,怕她们花多了时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就没有心思照顾七皇子了。 但沈氏今天实在是想儿子了,于是起床换了一身新的衣裳,还用胭脂将脸上的苍白之色遮了遮,又用纸包了一些糕点,然后便出门打算去偏殿。 而她刚出门没走两步,一个小宫女突然跑来跟她道:“沈奶娘,有个小公公来找您。” 沈氏听着奇道:“有小公公来找我?是谁?” 小宫女道:“不认得,不过他说他叫小木子。我看他叫你叫得挺急呢,还塞给了我好大一块银子。” 显然小宫女是刚调进长坤宫的,还并不怎么知道长坤宫的规矩,不仅将那银子收了下来,说着还从身上将银子拿出来来展示给她看。看那银子的大小,足足有二两重。 小木子沈氏是认得的,是内监所负责采买的一个小太监,她常拜托他帮她送东西出宫给自己夫家去。 沈氏道:“我知道了。”说着想了一下,又从手腕里拔出一个银手镯,塞给了小宫女,道:“这是给你的,小木子来找我的事不要跟别人说。” 小宫女拿着手镯高兴起来,笑着道:“谢奶娘。”说着将银手镯翻来覆去的拿在手上看。 沈氏则抬起脚步匆匆去了长坤宫外面。 小木子就靠在长坤宫外面的墙壁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和匣子,因为进不得长坤宫,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直到见到沈氏出来,连忙从靠着的墙上起来,对沈氏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沈奶娘,这边。” 沈氏走过去问道:“木公公,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是不是我夫家出了什么事?” 小木子道:“不是,是你夫家托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说着左右看了一下,将沈氏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假山后面,将手里的匣子和包袱塞到了沈氏的手里,道:“你赶紧收着吧,别让人看见了。” 沈氏连忙将东西拿在手里,蹙了蹙眉,开口道:“我不是跟家里人说了,娘娘不让人从外面带东西进长坤宫,怎么家里人还让你送东西进来。” 皇后娘娘治宫严格,小心谨慎,从不让人随意将外面的东西带进长坤宫来。沈氏自从有次收了夫家从宫外托人带进宫的东西被罚了之后,就告诉过夫家人不要再送东西进宫。 小木子道:“这不是你家里人想儿子和孙子了。”说着敲了敲沈氏手里拿着的匣子,再指了指包袱,接着道:“你丈夫说了,过几年就是你儿子的生辰了,这匣子里面是你婆婆亲手给你儿子做的小衣裳,让你一定要给你儿子穿。还有这包袱里面,也都是给你儿子的东西。” 沈氏蹙了蹙眉,仍是一副犹豫的模样,不知道该不该带进长坤宫给儿子。 小木子一见她这模样,于是又开口道:“我是看跟你交情好,才冒险将东西帮你带进来了。你要是不敢带进长坤宫去,就随便找个地儿扔了,不过这就是辜负你丈夫和婆婆的心意了。”说着又道:“要我说,皇后娘娘也实在太过小心了些。这些东西是给你儿子的又不是给七皇子的,能有什么危险。总不会你夫家人会害你跟你儿子不成。” 说完拍了拍袖子,出来走了。 沈氏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东西藏在怀里进了长坤宫。 小木子在不远处的地方,悄悄回过头看着她进了长坤宫,嘴角弯起冷哼了一下,然后便走了。 沈氏拿了东西进了长坤宫之后,怕让人看见她从外面带东西进来,也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侧殿看自己的儿子。 侧殿里面有四五个小宫女专门照顾她和其他三个奶娘的孩子,此时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正在院子里面玩捉迷藏,但却没有自己的儿子。 沈氏连忙问照顾他们的一个小宫女道:“我们家小三儿呢?” 宫女回答她道:“在房间里呢,他不爱跟其他孩子玩在一起,所以小茹在里面照顾他。” 沈氏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又进了儿子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衣裳 沈氏进了屋子,看见的便是儿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在玩沙包,旁边一个宫女照顾他。 沈氏笑着喊了一声:“小三儿。” 小孩子抬起头来,脸上显得有些高兴的喊了一声:“娘。” 旁边的宫女也跟着笑,道:“哟,是沈奶娘来看小三儿了。”说着又道:“那你们聊着,我先去给你们倒杯水来。”说着出了房间,将空间让给了这对母子。 沈氏走过去,看着儿子,有些疼爱的问道:“小三儿,想娘了吗?”说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问道:“你怎么不跟他们在外面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 小三儿低下头,并不说话。小三儿的性子并不活泼,跟他们总玩不到一起去,且其他三个孩子也并不大爱跟胆小内向的小三儿玩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一个人呆在一起。 沈氏叹了一口气,接着又笑了起来,道:“对了,你爹爹和奶奶找人给你送了东西。小三儿过两天就是生辰了,这些都是爹爹和奶奶给小三儿准备的生辰礼物呢。” 说着将匣子和包袱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小衣裳,做工精致用布极好,看得连沈氏都有些惊诧,怎么夫家能买得起这么好的布了。这种布她在七皇子的份例里见过,要小二十两银子一匹呢。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大约是丈夫和婆婆心疼儿子,所以舍了银子买的布料做成了衣裳,所以也不疑有他。而包袱里面则是一些小孩子玩的玩具。 沈氏将手里的衣裳拿起来给儿子看,笑着问道:“好看吗?” 小三儿笑着点了点头。 沈氏道:“那娘现在给你穿上。” 小三儿笑着说了一声好。 然后沈氏便将儿子身上穿的衣裳脱了,换上新带来的衣裳。 沈氏帮儿子穿好之后,拍了拍他身上穿的衣裳,替他整理了一下,然后又笑道:“真适合小三儿穿。” 说完抱了儿子在怀里,左右亲了亲,又温声细语的陪儿子说起了话。 沈氏在侧殿陪了儿子老半天的功夫,然后才依依不舍的从侧殿回到了主殿,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沈氏一连几天没有当值,有一天林嫤照顾小儿子的时候,倒是突然想起了这个奶娘,于是问起道:“沈氏的身体还没好转吗?” 魏氏在一旁笑着回答道:“是,说还是很不舒服,怕给七皇子过了病气,所以还得跟娘娘告几天假。” 林嫤听着皱了皱眉头,道:“她这样也不是办法,找个太医给她看一看吧。” 魏氏道了声是。 慕叶端着点心从外面进来,听见了话,于是对林嫤道:“娘娘,让奴婢去给奶娘看看吧。” 林嫤想到,慕叶是懂医术的,于是点了点头。 慕叶将点心放下之后,对林嫤屈了屈膝,然后便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药箱,去了沈氏的房间。 而林嫤则陪着跪坐在榻上描红的昭小皇子,一边跟穆清说着道:“本宫看过些时候,也该将昭儿的奶娘遣散了。昭儿大了,也用不着再由奶娘照顾。” 穆清笑了笑,道:“这样也好,三公主等人也都是长到三四岁就将奶娘遣散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奶娘毕竟不同普通的宫人,有着奶大的情分,难免仗着这点情谊奴大欺主。奴婢看那位沈氏便不是老实的,多次与她说过不得将外面的东西带进长坤宫里来,却还是将外面的东西带了进来。奴婢看,趁着这个机会,将沈氏遣出宫去也是件好事。” 林嫤听着皱了皱眉头。 而站在一旁的魏氏听着脸色就复杂了。比起被遣散出宫回家,当然是在七殿下身边伺候更有面子。 穆清说着又转头笑着问昭小皇子道:“七殿下,以后您的奶娘们就不照顾您了,您说好吗?” 昭小皇子听着疑惑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什么呀?” 穆清笑着道:“因为她们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啊!” 昭小皇子听着点了点头,道:“我不用奶娘照顾,让她们照顾自己的孩子去,母后照顾我。” 林嫤听着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正说着,桓小皇子从外面半跑半跳的进来,叫了一声“母后”,然后便跳到了昭小皇子身边去,伸手揽了揽昭小皇子的脖子,笑哈哈的道:“昭儿,哥哥回来了。” 昭小皇子看着被桓小皇子一撞,被写歪的字,嘟着嘴有些不高兴起来,抱怨道:“哥哥你看,我的字都写坏了。” 桓小皇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道:“你的字本来就写得丑,写坏和没写坏是一样的。” 昭小皇子更加不满起来了,不满的唤了一声:“哥哥!“ 桓小皇子又是笑嘻嘻的又捏昭小皇子的耳朵又扯他的头发,闹得昭小皇子鼓着脸颊怒气腾腾的,开口道:“哥哥再这样,我以后不跟你好了。” 林嫤也没有去管这兄弟两,有着他们闹去。 而这时,过了一会,一个小宫女却是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慌张之色。 穆清见了顿时脸上一冷,训斥道:“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宫女却是连礼都来不及行,便开口道:“不好了,慕叶姑姑让人将沈奶娘的房间封起来了。” 林嫤和穆清听着皱了皱眉头,穆清知道慕叶不会无缘无故要封沈奶娘的房间,急忙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脸上着急,左右看了一下,大着胆子走到林嫤面前,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林嫤听完之后,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手握着昭小皇子的手紧了紧,然仍冷静的吩咐道:“封锁长坤宫的东侧殿,还有沈氏的房间,还有这些日子跟沈氏接触过和去过东侧殿的宫人,全部隔离起来。还有,将太医找来。” 穆清听着脸上着急,急忙问道:“娘娘,究竟怎么回事?” 林嫤看了她一眼,小声的喃喃道:“天花。” 穆清一惊,道了一声:“天花?”,便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色变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天花 此时的长坤宫是一片冷寂,宫门关闭,不当值的宫人们被命令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许出去串门,东侧殿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沈氏的房间也已经被封锁起来,就是这几天跟沈氏接触过的魏氏等宫人也被命令回到自己的房间隔离了起来。 宫人们便是不知道长坤宫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也知道长坤宫一定出事了,所以显得有些心慌慌的。 而此时皇帝和林嫤坐在长坤宫的正殿里,皇帝的脸色冷得像冰一样,听下面的慕叶道:“……幸好奴婢以前和舅舅学医时见过天花病人是怎么样的,一看沈氏那模样就应该是天花初期的症状,所以发现得早。要是再发现得晚一会,这东西要是蔓延开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可以知道,沈氏的儿子也染上了天花,还有照顾沈氏的小茹,都是极可能染上天花的。其他跟沈氏和小三儿接触过的人,奴婢也已经命人单独隔离起来了,这些人要是半个月之内不发病,那便表示没有染上天花……” 此时正殿里只有皇帝和林嫤亲近的万公公、穆清、慕枝等几个信任亲近的宫人,但人人听到这些时,却都是谈虎色变,脸上惊恐。 皇帝声音极冷的喊道:“万春。” 万公公走出来,跪在地上,连忙道:“奴才在。” 皇帝道:“查,彻查。宫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天花,那些鬼魅魍魉全都给朕找出来,一个都不是放过。” 万公公也有些恼恨幕后之人的狠毒。沈氏是照顾昭小皇子的人,那些人让沈氏染上天花,想要对付的是昭小皇子。不,或者说是长坤宫里所有的小殿下,甚至包括了皇后。 万公公眼神坚定的道:“是,奴才一定不负皇上所望,定会找出幕后之人。” 林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苍白,到此时她的身体还是冰冷的。 她不敢想象,倘若不是恰巧沈氏生病了没有来服侍昭儿,此时会不会连昭儿都…… 昭儿跟桓儿亲近,甚至连桓儿都……还有瑞儿珺儿珏儿,她们都是会天天跟昭儿在一起的人,昭儿中招那么表示她所有的孩子都极可能中招。 真狠呐!是想将她和她的孩子全都一网打尽。 她还是粗心了,没有守住长坤宫,让她的孩子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她在宫里活了十几年,自诩小心谨慎,到头来还是差点…… 林嫤一想到这里,便有些慌张的急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于是急忙问道:“珺儿他们呢?” 穆清像是感受她的不安一样,急忙道:“娘娘放心,小殿下们都安安全全的呆在房间里呢,有宫人们照顾着。” 林嫤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道:“吩咐下去,让人看着瑞儿他们,这些天不许他们乱跑。特别是桓儿和珏儿,要看紧。” 穆清道:“娘娘放心。” 皇帝伸手过来握了握林嫤一直紧握着的手,轻轻的安抚着让她安心。 皇帝同样心有余悸。 皇帝已经能想到,天花传进来的最可能的方式,就是小木子从宫外偷偷带进宫来给沈氏的东西。 皇帝紧紧的蹙起眉头,又冷然的问道:“那个小木子呢?” 万公公回答他道:“回皇上,那个小木子昨天晚上已经上吊自杀了。”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以为人死了朕就查不出什么来了。” 万公公垂着头没有说话,小木子一死虽然线索断了,但却并非无处可查。他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该从哪里查起,该怎么查还是心理有数的。 穆清现在更担心的却是此时还在长坤宫的两个危险体,问皇帝和林嫤道:“皇上,娘娘,沈氏和小三儿该怎么处置?” 这两个人已经确认染上了天花,不能送出宫去。长坤宫里出现天花的事情是不能让宫外知晓的,若是让宫外知道宫里出现天花,朝堂都会动荡。但也不能让这样危险的两个人继续在长坤宫里。 穆清心里早已有了对他们两个人处置的想法,但却还是需要皇帝和林嫤拿定主意。 皇帝表情淡然的道:“赏他们母子两碗汤药,然后将他们的尸身烧了吧。” 这方法虽然狠毒了点,但却是对元元和孩子们最安全也最一劳永逸的方法。何况皇帝多少有些迁怒沈氏,若不是沈氏不顾长坤宫的规矩将宫外的东西带进来,也不会将天花带进宫来。 皇帝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跟他们接触过隔离起来的那些人,半个月之后若是没事,就放出来。若是有事,一样的处置方式。” 林嫤却有些不忍心,更别说沈氏的儿子还才是个四岁的孩子,于是劝皇帝道:“将他们移出长坤宫,靠近冷宫的地方有一座废弃的宫殿,将他们移到那里去,找个出过天花的人前去照顾。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全看他们自己的运气。”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元元,有时候心软并不是好事。” 林嫤道:“我只是不想手上杀戮太多,以后会减了孩子们的福祉。”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对穆清道:“按你们娘娘的意思办吧。” 穆清心里想法是跟皇帝一样的,这种时候并不是心软的时候,何况无论沈氏作为奴才,本就应该随时为主子牺牲。便是她的孩子可怜,但染上天花能活下来本就机会很小,那也是他运气不好,现在赏一碗毒药总比他受尽折磨最后还是死了强。 但既然皇帝都同意了娘娘的意思,穆清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开口道:“奴婢记得御花园里照顾花木的王公公,他脸上的那一脸麻子就是得天花留下的,奴婢将他找来去照顾沈氏母子。” 林嫤又吩咐道:“另外三个奶娘的孩子也隔离起来了,奶娘们的情绪不好,让人多安抚她们,别让她们出去乱说话,这几天昭儿就不用她们照顾了。还有沈氏使用过接触过的东西,全都都收拾出来烧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意图谋害 昭阳宫里。 吴贵妃正在与蓝氏说话,而玉簟则站在吴贵妃的身边,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和忐忑不安。 她在想着长坤宫的事情。 这几天长坤宫关紧大门,无人进出,却也是篱笆扎得稳稳的没有任何消息传得出来。 她故意让宫里传出一点不好的消息,比如说七皇子得了天花,六皇子得了天花…… 而长坤宫像是为了打破谣言,昨天故意让长坤宫的三个公主和两个皇子都出来晃了一圈。谣言不攻自破,但是也说明了一切都没有按照她和惠王妃预想的轨迹走。 她可以确定长坤宫内是有人中了天花了,被送到废宫里去的沈氏和她的孩子,或者还有其他人,但是七皇子和六皇子还有三个公主一个都没有中招,全都好好的。 玉簟十分失望,但是失望的同时又十分的不安。 皇上已经让万公公在查这件事了,她不知道这把火什么时候会烧回到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吴贵妃转头喊了一声:“玉簟,玉簟……” 吴贵妃喊了几次见她都没有应,不由皱了皱眉,加大了声音喊了一声“玉簟。” 玉簟“呵”的一声回过神来,连忙道:“是,奴婢在。” 吴贵妃道:“本宫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玉簟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蓝氏,想从她那里得到提示贵妃跟她说了什么。 吴贵妃一看她这模样,便知道玉簟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不由又重新说了一遍:“本宫让你交代昭阳宫上下,让她们最近少出门,特别不要跑到长坤宫那边去。” 说着脸色又冷冷的道:“后宫传出长坤宫有人得了天花,皇后自己称病不出,太医整日的在长坤宫进进出出,虽说皇后让她那几个皇子公主出来晃了一圈辟谣,但谁知道长坤宫发生了什么事。” 玉簟说了一声是,未在说什么。 吴贵妃还想再多说什么,此时外面却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吴贵妃蹙紧了眉头,还没来得急问来人是谁,万公公却已经带着人进了昭阳宫正殿。 吴贵妃看到硬闯进来的万公公有些不满,声音有些冷的道:“万公公,你不经通报直闯本宫的昭阳宫,这是打算做什么?” 万公公站立了一会,对着吴贵妃弯嘴一笑,先对贵妃弯腰行了礼,开口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吴贵妃并未叫起,只是眼神凌厉的盯着他,带着几分怒气道:“万公公在皇上跟前伺候多年,看来是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万公公直接站了起来,对吴贵妃露出标志性的微笑,道:“奴才不敢。有人意图谋害皇后娘娘和皇嗣,奴才奉皇上之命调查此事,现要玉簟姑娘与奴才走一趟问几句话,请娘娘恕罪。” 吴贵妃听着发怒的站起来,厉声道:“你敢!” 宫里的门道她清楚得很,说是带走问几句话,可能以后都回不来了。 玉簟忠心了她一辈子,跟着她从宣国公府一直到王府再到皇宫,她绝对不容许别人就这样带走她。 万公公道:“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还望娘娘配合。” 说完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些人便直接上前押住了玉簟。 玉簟并没有反抗,只是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又重新睁开,像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她在听从惠王妃的意思做这件事之前,就早已知道可能会有这个下场,她没有什么不甘和怨恨,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帮着娘娘和王爷除去长坤宫的两个皇子…… 贵妃还在跟万公公争执,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是皇后跟皇上说玉簟要害她的那些孩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是不是还说了是本宫指使玉簟的,怎么不让人将本宫也抓起来。”说完又道:“本宫要见皇上,本宫绝对不会让林嫤这样诬陷本宫。” 万公公没有说话,只是对吴贵妃微微行了一个礼。 旁边被押着的玉簟则是流下了两行泪,对贵妃道:“娘娘,奴婢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您保重。” 贵妃吃惊的转过头来,看着玉簟。 玉簟低下头来,然后便被人押着就这样离开了昭阳宫。 昭阳宫的宫人围在外面看,里面萧长安被吓了一下,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蓝氏抱起他,手和脚也有些颤抖,眼中露出几分恐惧。 好一会之后,她才看向仍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贵妃,小心翼翼的唤道:“娘娘……” 吴贵妃喃喃自语的开口道:“不,玉簟不会做这种事,是林嫤在陷害她们。” 说完甩了一下袖子便要往外走,她得去见皇上,她不能让林嫤这样冤枉她们。 她已经一退再退,再不敢与长坤宫相争,为何林嫤还是不肯放过她们。她不能让皇上这样冤枉她们,她不能让皇上只听信林嫤这个小人的话。 长坤宫里。 皇帝和林嫤正坐在一起,听着下面张太医和张金匮在说话。 沈氏和她的孩子最终没有熬过天花,在发病三天之后死了。先死的是沈氏的孩子,后来沈氏自己大概也不想活了,打碎了装饭的碗,用碎片割腕自杀。 长坤宫外还有另外一个曾经照顾沈氏的孩子的叫小茹的宫女染上了天花,但她却仿佛熬过了这场灾厄,身上的痘症已经渐渐好转结痂。 林嫤让人将沈氏母子的尸身都烧了,对小茹则让太医尽力医治。 皇帝已经查出沈氏夫家并未参与这件事,对小木子借他们的名义给沈氏带东西的事情并不知情,所以皇帝也并未为难那一家人。 皇帝此时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和张金匮,盯了许久,仿佛对他们的话感到震惊,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说你想在几位公主皇子身上接种痘种来预防天花?” 张太医声音恭谨的道:“皇上,此种方法虽然骇人听闻了些,但是医书古籍上的确记载过这种方法来预防天花。臣在古籍记载的方法之上,改良了痘种,使得毒性大大降低,接种在人的身上,待痊愈之后便可终身不再染上天花。” 皇帝道:“那朕问你,成功的机会有多大,接种了之后一定能痊愈?” 张太医道:“皇上,这种方法虽然仍然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痊愈的机会的确还是极大的。” 皇帝气的随手拿起一个茶碗砸到张太医的脑袋上,怒道:“有危险的方法你还拿到朕的跟前,想让朕的孩子来给你试验。张裕,你好大的胆子!”说完怒道:“来人啊,摘了张裕太医院院判的帽子,给朕收押起来。” 张金匮一听,连忙磕头求饶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师傅不是有心的,请皇上恕罪……” 林嫤听着也拉了拉皇帝的袖子,劝他道:“皇上消消气,张太医在太医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帝仍是怒气未消,便是张太医说的方法的确有效,但哪怕还有十分之一的危险,他宁愿将他的孩子们都保护起来永远不会染上天花,也不花让他们去承受这十分之一的危险。 林嫤却对张太医说的方式有些心动,若是这方法真的可行,确实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且若以后推广起来,对外面那些遭受天花肆虐的百姓,也是一种善政。 林嫤对皇帝道:“皇上何必让张太医潜心研究种痘之事,看他试验的效果如何,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让宫里的孩子们试。” 皇帝自然知道种痘若是真的对预防天花有效果,这其中的好处。如今大梁,每年还是有许多村落会有天花流行,因此死亡的百姓不知凡几,甚至有些村落会直接导致全村灭绝。 所以皇帝沉吟了几番,最终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惠王请罪 张太医是扶着徒弟张金匮的手抖着腿从长坤宫出来的。 张金匮很不明白师傅的做法,忍不住抱怨道:“我就说皇上听了你的话一定会生气的,师傅还非要说,这种得罪皇上的事,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还要做。” 张太医叹了一口气,道:“医者父母心,你师傅我是想在有生之年,凭着这身医术为百姓做点好事。” 若是接种天花痘种之事能在宫里的皇子身上成功,那皇上必然会愿意在整个大梁推广这种技术,那以后百姓便可不必再遭受天花之虐了。 他这十几年一直在潜心研究古籍上的接种痘种之术,只是古籍上的方法危险性还是太大,最终还是没有推广起来。现在种痘之术经过他的不断改良,毒性已经大大减少。他认为将此方法推广的时机已到,所以才冒着危险向皇帝有此提议。 半年之前,他找来二十五个乞丐,给了银子他们使他们愿意接受他的种痘试验,最终只有一人没有熬过去,二十四人都活了过来并已经痊愈,成功率已经有九成之上了。 好在他冒险提出建议还是有效的,皇上虽然不同意现在皇子公主身上试验,但却已经同意她在宫人们先试验让他看到效果。 张太医的脸上舒展开来,他觉得他可以大干一场了。 正在此时,旁边扶着他的张金匮突然开口道:“咦,那前面来的不是贵妃娘娘吗?”说着又道:“贵妃娘娘一个人匆匆的来长坤宫做什么?” 张太医警告了他一眼,道:“后宫的事情少打听。” 说完和徒弟一起弯腰行礼,道:“臣见过贵妃娘娘。” 吴贵妃却像是一阵风一样,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连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长坤宫里,皇帝听到外面吴贵妃要见他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冷道:“让她回去,朕现在不想见她。”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皇帝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万公公去哪里了?” 宫人回答他道:“万公公带人将玉簟押回来之后,又带着人去了惠王府。”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宫外,惠王府。 惠王妃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她不知道现在宫里的情形是怎么样了,玉簟会不会将她供出来。虽然凭借玉簟对贵妃和惠王的忠心,应不至于供出她来,但惠王妃仍是有些担心。 利用天花来害长坤宫的孩子的方法,还是上次桓小皇子和珏公主出水痘时给她带来的提示。 但她没想到的是,最终还是失败了。长坤宫里最后不过死了一个奶娘和奶娘的孩子,长坤宫的孩子却安然无恙。 惠王妃轻轻拍了拍胸口,在椅子上坐下来。但刚刚坐下,房间的门却一把被人踢开了。 惠王妃惊吓了一下,抬起头来,然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乌黑的惠王,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材健壮的下人。 惠王妃站起来,有些勉强的对惠王挤出一个笑容,刚想说话,惠王却已经走了过来,然后一脚踢在了惠王妃的身上。 惠王妃差点摔倒,踉跄了几下,然后抬起眼来看着惠王,不满的问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惠王面上怒道:“你这个毒妇,本王真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本王绝对不能再容你为所欲为。” 惠王妃心里颤了一下,但仍是强自镇定道:“王爷,您在说什么,臣妾做了什么了。” 惠王道:“你还敢说,你做出这种狠毒得令人发指的事情来,本王现在就邦你进宫去向父王请罪。” 说完对身后的下人喊道:“来人呐,将王妃绑起来。” 下人们道了一声是,然后拿着绳子上前来。 惠王妃看着上前的宫人,眼里有些恐惧,不断的往后退,一边厉声道:“你们敢,本宫是皇上御赐的亲王妃,你们敢动本宫一根寒毛试试。” 直到宫人将她绑了起来,惠王妃仍在那里挣扎,嘴里不断的发着狠,然后又抬起眼来,怒睁着眼睛看着惠王,厉声控诉道:“多年夫妻,王爷真是好狠的心!” 惠王没有跟她说话,直接吩咐宫人道:“押着她,随本王进宫。” 惠王妃一边挣扎一边怒道:“王爷,你以为牺牲我你就会没事了吗?既然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就算是死,臣妾也会多拉几个人垫背的……” 惠王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沉着眼不断的往前走。 等走到惠王府门口的时候,正巧万公公带着人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押着惠王妃正准备上马车的惠王,不由笑了一下,问惠王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说完眼睛盯向惠王妃。 惠王见到万公公道像是有些吃惊一样,喊了一声:“万公公。”说着便急忙指着身后的惠王妃道:“公公,此女心狠手辣,甚至谋害皇嗣。本王管教不严,正准备押着她进宫向皇上请罪。” 万公公听着在心里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巧!他刚要出宫来抓人,惠王便打算押人进宫。 万公公道:“那可真是巧,奴才奉皇上之命,也正好想请王妃进宫问几句话。” 惠王妃看着惠王,像是豁出去一般,道:“王爷,臣妾做的所有事情,不都是您指使的吗?” 惠王听着,眼睛立刻尖利起来,转头盯着押着她的奴才,怒道:“还在干什么,还不将她的嘴巴堵起来,由着她胡言乱语吗?” 说完又看向万公公,像是解释一样,道:“万公公,您……” 万公公对着他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道:“王爷有什么话,还是进宫去跟皇上说吧。”说完先上了马车,沉吟了几番,对外面的车夫道:“回宫吧。” 惠王看着他的马车走远,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了一会之后,才道:“送王妃上马车。”说完自己也上了马车,然后马车缓缓而动,然后继续沉着眼凝思。(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贵妃认罪 昭阳宫里。 吴贵妃脸色灰白的听着下人小心翼翼的在跟她道:“……玉簟和惠王妃被关起来了,不知道关在了哪里,都说是惠王妃和玉簟受人指使想要对长坤宫图谋不轨。惠王绑了惠王妃向皇上请罪,但随后王爷也被软禁在了惠王府。外面都说,都说,惠王妃和玉簟做的事,都是王爷指使的……” 吴贵妃坐在哪里过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许久之后,吴贵妃才从苍白的脸色中渐渐缓过来,脸上才有了微微的表情。 事情是不是玉簟和惠王妃瞒着她做下的,她已经心里有数。惠王有没有指使她们,她不知道。 玉簟是忠心于她的人,凭一个惠王妃还指使不动她。小木子也是多年前效忠于她的人,只是后来她失势后手里的人多都另投他主,她灰心丧气便也不再去管。而小木子是不是还如玉簟一样忠心于她,因此而被人利用她也不知。 吴贵妃在一瞬间只觉得绝望。 皇上会怎么对惠王呢。为了一个太子,皇上能将惠王出继出去不要这个儿子,惠王在他心里又能有多少的分量。倘若惠王真的想动他心爱的皇后,还有皇后为他生的那些孩子,他又会怎么震怒,会不会就此要了惠王的命…… 吴贵妃闭了闭眼睛,都是她的错啊!是她给了敬儿对于权势和皇位的*,却没有能力为他争得这一切。都是她这个无能的母亲的错…… 过了好一会之后,吴贵妃眼眶微湿,重新睁开了眼睛,然后站起来,对身边的宫人道:“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勤政殿见皇上。” 勤政殿里。 万公公从捧着一本折子走进来,然后双手捧上递给坐在椅子上的皇帝,道:“皇上,惠王递了一道请罪折子上来。” 皇帝今天的心情并不好,所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令人觉得可怕。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从万公公手里接过折子看了一眼,接着“哼”了一声将折子扔到了桌子上,道:“这么说,他是只承认自己管教不严之罪,并不承认自己意图谋害自己的兄弟。” 万公公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已经能猜测到这折子里面写的是什么。 自从惠王被软禁在惠王府之后,惠王便是每天一道请罪折子递上来。折子里面请罪的态度诚恳,自己对王妃管教不严,让王妃行此狠毒之事,枉为人夫人子,其罪孽深重,无论皇上对其作出如何处罚,他皆愿意领受,不敢有一丝怨言。 但是若真的愿意领受,又怎么会一天一道的请罪折子。 万公公对着皇帝拱了拱手,道:“从奴才查到的事情,惠王爷的确并未牵扯其中,亦没有指使惠王妃和玉簟的行为。” 皇帝哼了一声,道:“他是没有直接指使甘氏和玉簟,他只是旁观纵容甘氏对他的兄弟姐妹下手而已。这个儿子朕知道,不肯认输,且也有点小聪明。甘家落罪之后,甘氏对他已无用处,于他来说甚至是一个拖累,但是朕没发话,朝臣们也都看着,他不能直接休了这个圣旨赐婚的王妃。怎么办呢,他故意冷落甘氏,纵容府内侧妃侍妾对这个王妃不敬,甚至逼迫她到寺庙去,一切一切都只为了逼得甘氏无路可退,让甘氏明白除了重新取得他的信重做对他还有用处的王妃别无选择,迫使甘氏不用他说任何话就破釜沉舟的对昭儿桓儿他们下手。甘氏这次所行之事,是献给惠王的一个投名状。” 皇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也默默的沉了下来,仿佛是因为心里的极度失望。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继续道:“但甘氏大约没有想到,这是老二打算榨取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便将其抛弃。甘氏所做的那些恶毒之事,若是成功,可以重伤长坤宫还让自己少了两个绊脚石;若是不成功,便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惠王妃身上,他亲自绑着惠王妃进宫请罪以示自己的清白,他这个丈夫,顶多也只是一个管教不严和失察的罪名而已,他还能趁机甩了甘氏这个王妃。” “老二还没有这么糊涂,他是甘氏的丈夫,甘氏所做之事,你以为他真的毫不知情?他什么都不做,但他盼望着甘氏能带给他一个好的他想要的结果。” 万公公低着头没有说话,惠王再不好,那也是皇帝的儿子,不是他这个奴才可以评论的。 皇帝的语气里带了点狠意,眼神极怒的道:“他也不过是仗着朕对他的那点仁慈和愧疚,笃定了朕没有实证他牵扯其中,便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这一次,朕偏不如他的意。” 这个儿子,他为了太子将他出继,心中自然是愧疚的。但现在更多的,却是对他极度的失望和愤怒。 虽非一母同胞,但桓儿昭儿却是他嫡亲的手足,却他却对手足没有半分的仁慈,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皇帝握了握拳,目光赤红。 而就在这时,外面宫人进来通报道:“皇上,贵妃娘娘在外面求见。” 皇帝只以为吴贵妃是来为惠王求情的,或者是为惠王喊冤的,所以并不想见她,蹙了蹙眉头,道:“让她回去,朕现在不想见她。”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弯着腰出去了。 吴贵妃站在外面,听着勤政殿的宫人带出来的皇帝的回话,一动不动的沉默了许久。 有风吹起她的袖子和裙摆,长长的袖子和裙摆飞扬起来,仿佛要把人都吹倒似的。但是她却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过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动了动,双膝“砰”的一声跪在地板上,抬起了胸膛,对着勤政殿里面大声的喊道:“皇上,臣妾是来认罪的。惠王妃和玉簟利用天花意图谋害皇后娘娘和皇嗣之事,是臣妾指使她们二人做的,与惠王无关,请皇上明鉴……” 勤政殿里并没有动静,吴贵妃抬起眸来,又重新声音清冷响亮的道:“皇上,臣妾自知罪无可恕,特来认罪,请皇上见臣妾一面……” 勤政殿里面。 万公公微微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隔着墙壁,并看不见外面跪着的吴贵妃。 万公公重新转过头来,看向皇帝,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仿佛遇见了极无奈的事,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最后道:“去将她召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惠王妃之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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