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 第一章 一键穿越 陈燃悠然醒来,发现自己仰躺在冰冷的、积着一层薄薄尘土的水泥地上,放眼望去,头顶上十数米高处、是带着斑驳锈迹的钢铁梁架。 “废弃工厂?仓库?”心中带着疑问的陈燃双手撑地坐起,先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边起身边四下环顾:空旷的场地,分布均匀、但跨度巨大的钢架支柱,苫布覆盖的一货堆,散发着昏黄灯光的老旧吊灯,远处还有两台严重掉漆的破烂铲车…… 陈燃的视线扫过离自己不远处仍躺在地上、还未转醒的八名男女,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穿着美式黑色防暴服的年轻人身上。 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神色镇定,眸光冷酷,更重要的是陈燃可以感觉到由这名男子身上传来的无形威压……虽然他的容貌很普通,但是任何一个有点警惕心的人都不会把他当作普通人看待,尤其是现在这种环境,他又如此一番装扮。 “潜力似乎不错,体能如此,精神状态也同样算的上出众,突然醒来后迅速检查自身状况、周围环境,举止还算得当,欢迎来到血腥世界,菜鸟!”年轻人抱着把乌黑发亮的冲锋枪,用一种资深者的口吻对陈燃说。 那枪对于算的上半个军事发烧友的陈燃认得,HK公司生产的?45口径通用冲锋枪,简称UMP45(CS中的B35)此情此景,陈燃当然不会认为年轻人手中的枪是把精致的模型。 “记忆中我应该在网吧上网,看来是中奖了,并且似乎并不是唯一有这种运气的人。”陈燃略带嘲讽的回应着,目光向地上的一个面部轮廓柔和的女子撇了撇,看那大腹便便的样子,赫然是名孕妇。 年轻人没有接陈燃的话,而是轻松的晃荡着两条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过了片刻才道:“根据我的经验,你这样自律镇定的人,似乎应该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现实生活,而不是逃避。” “如你所说,虽然活的并不怎么如意,但我确实没有选择逃避。”直觉中,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没什么恶意,于是陈燃放松了一丝紧绷的神经,貌似随意的拍打起身上粘着的尘土。 “哦,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选择来这个世界呢?当你看到电脑上弹出的对话框中所显示的‘前往另一个世界,重新塑造不一样的人生,在生与死的边缘中挣扎、蜕变,化蝶……或者死去。’这句话后,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了确定呢?”年轻男子又问。 陈燃楞了楞,以他的智商当然可以听的出,很可能正是当时鼠标左键的轻轻一点,让他来到了这个特殊的所在,略带苦涩的笑了笑,“实际情况是,当时我正在打开网页,在这种情况下,弹出一些辅助的对话框,比如某种尚未安装的插件,是很正常的,于是……” 哈哈哈哈!年轻男子的笑声很爽朗,一手指着陈燃道:“你根本没有看内容就稀里糊涂的让自己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个倒霉蛋,哈哈……” 摸摸鼻子,陈燃无语。这类生活细节中的低级错误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摊上了只能认命,只能自叹晦气。 简单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因为和陈燃一样被选中的其他七位‘幸运儿’已经陆续清醒,当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或吵闹,或四下观察,或低头思索,表情不一而足。 坐在货箱上的年轻男子换上了一副平淡到有些冰冷的面孔,不再言语,只是以略带怜悯的眼神打量着众人,直到所有人都已清醒,他抬枪向天砰砰砰一梭子子弹,马上将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诸位,请仔细听我以下的一段话,因为它和你们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我只说一遍。并且,我不希望在叙述过程中有任何打断,除非他愿意和子弹比比谁更坚硬,听懂的都把自己的右手举起来。” 也许是人们愿意让年轻男子释疑,也许是他手中的枪具备足够的震慑力,总之所有人都表现的很配合,先先后后的举起了右手,场中变的安静起来。 “好,基于诸位都比较乖巧,等会儿我会送大家一些小礼物,现在来说正事。”年轻男子肃正道:“这里是个奇特的所在,一个脱离了你们熟悉的世界却又与其藕断丝连的空间,在这里,‘活下去’就是生命的意义。它也是你们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最严峻的课题。” 顿了顿,年轻男子又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不是恐怖份子,你们也不是肉票。宏观的说,我们是相同的一群人,都被困在这里,被奇特命运所摆布。当然也有很多的不同,比如说……”年轻男子身形突然一闪,已经高高跃起,人们根本都来不及看他是如何以坐姿发力跃起近三米高的。 轰!年轻男子身在空中,由上而下一拳贯在地上,坚硬的水泥地面仿佛只是一大块酥糖,竟被砸出直径米许、深数十公分的大坑,龟裂的深痕更是四下扩散开来,仿似蛛网。 人们双目瞪突、惊呼出声,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事实,因为那飞溅而起的碎石屑击在附近的物体上叮当做响,打在人身上更是生疼…… 轻松的拍拍手,年轻男人带着几分强者的傲气道:“这就是奖赏,活下来的奖赏。也许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听出了一些关键所在,是的,这个世界是一系列故事的集合体,就象007系列、聊斋,成为其中一个故事的主角,或者每一部故事的主角,直到脱离这个世界,或者永远留在这里,这就是大家未来的宿命。而变成象我这样的超人,也是一种可能。” “前景是远大的,奖励是丰厚的,危险也是巨大的。下面我就来说下实际问题。” 根本不再看诸人的反应,年轻男子来回踱着步,自顾自的说道:“大家刚才举起右手时应该已经发现了,你们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特殊的表状仪器,摁一下左侧的按钮,会显示本次冒险的内容。别诧异,你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绝对危及生命的故事当中,只有按提示信息中的要求完成任务,才能存活。当然,你们有权利尝试违背任务指令。” “至于活下来后会到哪儿、并且该如何做,我想那是活下来的人才需要考虑事情,时间有限,我就不浪费口舌了。我要提醒的是,既然身在故事中,就要有入戏的觉悟,如果对故事中的人物透露非剧情范围内的信息,比如告诉某人你们是被选中的特殊参与者等等,轻则导致扣十分的处罚,重的嘛,让剧情中的人产生疑惑,将你们当别有用心的敌对成员拷打或击毙,也是很寻常的事。好了,下面自由发问,一人仅限一个问题。” “请问这里显示的‘生化危机2’是什么意思?”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指着自己右腕上仪器中呈现的立体数据信息问。虽然他的样子很严肃,但陈燃却从他的眼镜里看到了敷衍…… “字面意思,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所要面对的世界是电影《生化危机2》中的情节为依托的的主体框架,其中绝大多数信息照搬原著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按正常剧情发展,如果有外力干涉或强行扭转故事,有可能出现分岔剧情,那么,未来的结局如何,就变的不可知了。” “这个仪器如果损坏,我们会死吗?” “不会,至少在你活着的时候不会看到那一幕。” “在指定时间内存活,是不是就是说,只要在倒计时结束后依然活着就行?” “很白痴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不要怀疑仪器中给出信息的真实性,就算其中隐藏着一些其他提示信息,也绝不会偏离字面表达的本意。” “请,请问这位先生,可以退出这次,呃,怎么说呢,冒险吗?我想回去!” “目前为止最白痴的问题,时光逆转似乎不是人所能触及的领域,最起码你不行,小姑娘”年轻男子一脸讥笑。 “大哥,你会陪我们一起冒险吗?我是说患难与共。”说这话是众人里最靓的美女,皮肤好、身材好、脸蛋儿好,连声音听起来也动听。 “不会,我另有任务。”年轻男子再度确定了下自己仪器中显示的信息,复又抬头嘿声道:“你们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如果我和你们的任务是相同的,那么就意味着危险系数成倍增加。毕竟我是资深者。” “这里是否象真实世界一样,拥有无限可能?” “无限可能?嗯,怎么说呢,我个人认为是在特定条件下的无限可能。比如,我现在杀死你们将会面临每个减一千分的处罚,如果任务结束换算奖励总分所得是负,那么我将直接**控这一切的主宰抹杀,但换个思路,如果在危机时刻,我在某人背后踹一脚,让他成为替罪羊而被怪物或其他什么杀死,我不会得到任何惩罚。”配合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这番话说的众人脊背寒气直冒。 “这部片子我看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将面对的是整个城市的丧尸,我们拿什么保命?如果跟原著中的主角一同进退,是否意味着脱出的机会更大一些?” “你识数吗?这是两个问题,不过算了,就当我好心奉送一条,说到保命方法棒球棍、钢条、拳头、牙齿……随便什么,如果你能找到装甲车一路碾出去,当然也可以。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只能说,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如何完成任务,需要你们开动脑筋,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 “我希望你能最大限度的给我们讲一些经验,以及对这次冒险的看法。”这是陈燃的问题,很明显,他钻了年轻男子最初承诺时、语言上的漏洞。 欣赏的看了陈燃一眼,年轻男子问:“你们的主线任务是不是指定时间内存活,就此一条?” 陈燃点点头。 “根据我的经验,此次冒险属于穿插型,也就是冒险成员根据信息显示分别执行两个以上的不同主线任务,期间有可能交汇和互相需要的具体情况。这类任务整体讲比较复杂,而从个别角度分析相对简单。” 看了看手腕上仪器所显示的时间,5分钟倒计时,也就是说冒险会在5分钟后正式开始,年轻男子沉吟了一下,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时间不多了,我把自认为重要的简单说下,首先是任务等级,我们现在一共是十个人,也就是说这是个D级任务,相信各位已经看到了,在仪器信息显示标题生化危机2后面的括号内是E,这个提示显示的是剧情等级。E级剧情、D级任务,其结果就是难度将增加一个档次。就拿这次冒险来说,简单的理解,丧失数量有可能增多,或者爬行着也会频频出现,甚至有不只一个特殊病毒变异体……” “根据个人经验,对于冒险者来说,尤其是你们这样的新人,面对目前的剧情,团队合作存活的机率要远大于独自行动,至于我刚才所说的拿别人当盾牌,那是品德问题,也是非常实际的人性课题,仅供参考,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着,年轻男子又嘿然冷笑了几声。 “好了,暂时就这么多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年轻男子用手指了指穿着一身蓝灰色PRADA名牌西服的中年男人说。 “无稽之谈!”短短的四个字,已经完全说名了中年男人的态度,在他眼里,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谎言骗局或是幻觉。 挑挑眉毛,年轻男子以看死人的眼神瞄了他最后一眼,在人们再一次的目瞪口呆中,从背后一个尺许见方的背囊中掏出大大小小十几把崭新的枪械,以及一大堆弹药。 “剩下的时间就来派一下礼物吧!这可是我用私人点数兑换的物品,对各位新人算的上仁至义尽了,保重哈!”轻松的摆摆手,年轻男子熟门熟路的向东边的内置钢架楼梯走去,楼梯尽头,是一扇带锈的铁门。 嘎吱……砰!当年轻男子的身影从门后消失,倒计时正好结束,生与死的生化之旅,开始了。 第二章 推断 “OYE!”发出忍耐已久的欢呼的是个看起来颇清爽的大男孩,十**岁的样子。陈燃在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了,他那难以掩饰的兴奋样子,在这群人里实在是够特别的。 大男孩是第一个挑选武器的人,拿起把银色黑柄的大口径手枪,他爱不释手的呢喃道:“沙漠之鹰,我的最爱!枪枪爆头!”说着又拿起一把有平顶型机匣盖的主战步枪,“这个也是我的,B43,CS中用它三点射可是我的强项。” 陈燃也走了过去,他选择的是一把枪身为黑色,拉拴为银色的USP,空枪1KG,弹重15.2克,弹夹容量12发。 “匪用B11?”大男孩瞭了一眼后如是说。 陈燃笑了笑,他明白,这大男孩说的依然是CS中对此枪的称呼。“嗨,你好,我叫陈燃。” “刘斌。”大男孩贪婪的目光仍停留在各种枪械上,哪顾的上理陈燃。 “你确定使用这把沙漠之鹰?”陈燃问。 “我已经第一个宣布了这把枪的所有权!”刘斌用警惕的目光盯上陈燃,满怀戒心的回答。同时,将枪掖在了自己的腰间。 露出一个坦诚的微笑,陈燃道:“你可能误会了,我绝没有抢占的意思。如果没看错,你那把枪是.50AE口径的马格南,弹容量7,带夹空枪重量2050克,威力确实不同凡响,问题是,这种枪对使用者的枪械控制能力要求较高,即使专业人士在最初使用时也会带减振护臂来保证自己的腕、肘,甚至是肩不被损伤。个人建议你双手持枪,朝货堆开一枪感觉下,然后在做出是否使用的决定。” “你对枪很有研究吗?”凑上来跟陈燃说话的是个年近三十的男子,矮墩墩的身材,肤色黝黑透亮,很壮实,只是神色有些憔悴,尤其是那双通红的眼睛,显示出他此刻的状态实在不能称的上好。 “半个军事发烧友而已,大哥怎么称呼?”陈燃和气的问。 “石磊,家里排行老2,叫我磊子或2哥都行。”敦实汉子说话有些大咧咧的自来熟。 “我建议你们还是把那些武器放下为好,这很可能是个局,也许警察马上就到,到时候看到你们手持武器,那就说不清了。” 陈燃顺话音看去,正是第一个提问的那个斯文气十足的眼镜男,他的嗓音带着中性的磁音,听起来很特别。 未等陈燃说话,梳着简约发型的女孩插言说:“我到宁可相信那年轻男子的话多一点。”她一边思索,一边分析的道:“首先是来这里的方式。我清楚的记得,在来这里的前一刻,我是在自己的家中。白天,十二楼,防盗设施完善,没有被击晕的痛感,也没有嗅到什么特殊气味,更没有看到可疑人物,然后就这么突兀的来了。如果这是简单的绑架栽赃,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第二,我们手腕上的仪器,无法取下,没有接口,材料从未见过,科技含量有多高我不清楚,价格不菲确是绝对可以肯定的。除了那男子说的那种可能,我目前还想不到什么更具说服力的理由来解释它出现在我们手腕上的原因。” “其三,也是最根本的一点,那就是动机,为什么针对的是我们?看看大家的身份情况,简直就是万家乐中奖一般的随机挑选,他们想要得到什么?一群普通人挣扎在困境边缘的真实故事?我们象古斗技场中的野兽?又或者是一场超级富翁之间豪赌的对象?” “我很赞同这位,呃,小姐……”陈燃第一个表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方媛,叫我小媛就行。”女孩善解人意的接过陈燃的话。 冲女孩点了点头,陈燃接着说:“我赞同方媛的观点,并且有两个补充,其一就是这些武器,这些武器都是从未使用过的新武器,这一点从膛线划痕等很多方面都可以确认。假如象这位大哥说的那样是为了栽赃,换成是我会选择一些使用过的枪械,我想对方能把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这里,应该不会比我还笨吧?并且,对方也根本没有必要花大价格买这么好的武器,这些东西真的很昂贵。还有,这些武器没有任何编号。产地不同,型号不同,一流工艺,要想生产出如此精良且又繁多的‘黑枪’,意味着什么,我想也不必多说了吧!” “其二,不管是百家乐还是福利彩,又或者确实是神奇绑票,大家能在这里,用缘分解释也许有点不恰当,但肯定有相同点,也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确定下原因,来进一步做出正确的推断。象方媛说的一样,我在来这里之前的最后记忆,就是在电脑前,不是同样情况的请发言。” 众人沉默。 “嗯,这一点是相同的,下一个,是点击了‘重生、边缘挣扎、化蝶、死亡’类似这样内容的一个对话框,然后就人事不知,再然后来到了这里的。不是的请发言。” 依然沉默。 “好了,这就是目前我们最大的共同……” “等一等。”名牌西服男这时打断了陈燃的话。“这种情况不正说明眼前的这一切是幻听幻视吗?这是一种通过电脑而进行的催眠类幻术,这只是个荒诞的梦。”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陈燃不软不硬的回应。 “即使是梦,也应该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周全吧!”说话的是刘斌,也许他的本意只是为了能有更充分的理由占有那些他喜爱的枪械,但毫无疑问,这一点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里。 “嗯,这是正常的逻辑思维,大家不妨逆向思考一下,如果恰恰是使用这些枪引发了危险出现呢?有没有这种可能呢?”眼镜男这样说。 “你们这几个人啊,真是婆婆妈妈够罗嗦的,没有闻到空气中干燥的尘土味么?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之前要求跟那个名字都没有留下的资深冒险者同行的美女开腔了。 “你们听,什么声音?象风,又好像不是!”年轻的孕妇突然发言。 众人侧耳细听,果然,一种奇特的呜呜声传到了耳中,象是疾风吹过峡谷时发出的声响,又没有那么尖锐。 叹息一下,陈燃道:“生化危机2,这是无数丧尸因饥饿而产生的嚎叫声,按故事情节描述,它们拥有比猎犬更敏锐的嗅觉,我们的气味已经被附近的丧尸嗅到,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追过来。” 砰!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是刘斌在试枪,目标本来是货堆,强大的后坐力却使得子弹斜着射上了钢梁,弹头叮的一声溅起片火花,又啾的一声钻到了坚硬的水泥地里。 “我靠!”刘斌拖着麻疼的双臂骂道。 陈燃也顾不得理他了,从武器堆中挑拣了把UMP45,同美特种部队标配的USP手枪一样,它的口径同样是.45,子弹可以通用。装退弹夹,反复拉了几下枪栓,又检查了下瞄准系统,陈燃将UMP45一挎,一边拾取弹夹和一包包盒装的子弹,一边道:“我们姑且按那年轻男子所说的情况来处理问题,不同意见的可以自行决定自己的去向以及做什么,但我个人建议还是听我把下面这段话说完。” “生化危机2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商业动作恐怖片,也就是说追求视听效果的考虑要远大于情节的合理程度。它的好坏不在我们目前讨论的范畴之内,既然是以这部影片的素材为框架创造的这个世界,我把主线情节和相关的一些注意点说下,仅供大家参考。” “扯淡!还真他妈入戏!”名牌西服男似乎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一脸轻蔑的扬长而去,方向正是年轻男子离去时使用的那铁门。 陈燃一脸平淡,很有那么点宠辱不惊的味道,他继续道:“我来这里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我不想做噩梦,更不想死,也没打算体验什么真正的生命意义!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我只是就事论事。说句自私的话,我和大家不熟,为了活命,恐怕很难做出舍己救人的事情,请大家理解。” “嗯!你说下故事情节吧,这片不算新了,我看过一遍,印象不是很深。”方媛说。 深吸一口气,陈燃道:“故事发生在蜂巢T病毒泄漏事故之后,简单的说,由于生化病毒泄漏,所有被感染的生物都会以大脑死亡,肉体存活的形态存在。最糟糕的是它们还剩下一种本能,那就是进食。与这些丧尸接触而造成的绝大多数出血创伤都会触发生化病毒感染,根据剧情显示,一般变异时间为半小时,比如被某丧尸咬了一口,如果半小时内得不到抗病毒血清,那么就等于死亡。” 退出现有弹夹中的子弹,陈燃一边重新一颗颗压进,一边继续道:“当然,变异时间也不是绝对的,最起码本故事中就有两个特例,一是STARS的成员佩顿,他被咬后直到变异,时间就绝对长于半小时,令一个保护伞公司的特战队士官更是明确指出自己被咬已过了三小时,这是在学校与女主角等相遇后的一段对白中得到的信息。依此推断,何时变异因人而已,可能与体质和血统,以及自身的免疫力有关。 “打断一下!”刘斌插言。“为什么要重新上子弹?”他指了指陈燃手中的工作问。 “军事常识中的一种个人习惯,主要是为了尽可能减少枪械在使用过程中出现卡弹故障的机率。” 哦!刘斌点了点头,也开始有样学样,不过不再是沙漠鹰,而是换了把装弹量20的半自动手枪Five Seven。 陈燃看了看腕间仪器上所显示的时间,继续道:“按仪器上的信息提示,我们需要存活6小时15分,根据生化2剧情,现在应该是夏末,这个季节天一般会在凌晨5点左右开始发亮,按影片中5000吨当量战术核弹爆炸的最后时刻推算,目前大约是晚十一时左右,通往浣熊市外的唯一出口也已经被关闭多时,根据任务条件分析,比较明显的,我们有两个大的逃脱方向可供选择,一是追随主角,尽量不干涉故事的正常发展,那么在最后,有架直升机可以带我们逃出升天。第二条就是通过其他途径逃脱,前提是保证即使核弹爆炸也无法使我们丧命的安全距离。” “嗯嗯,你继续分析。”见陈燃停了嘴,方媛催促的说。 “根据故事剧情,因为是突发事件并且时间并不算久,所以现在浣熊市的电力、水力仍可使用。个人认为安全路线之一就是获知我们所处的位置,然后得到浣熊市地图,再然后找到市政厅的大楼,尽可能清理掉里边的丧尸,关闭安全闸门防止更多的丧尸进入,一直等到最后时刻搭乘直升机,因为那架直升机就是在核弹发射的倒计时5分钟时起飞离开的。” “这个计划似乎听起来不错。”美女发言道。 “我想提醒诸位的是,这条路风险也不小,首先是剧情难度,按那个资深冒险者说,丧尸和爬行者会数量大增,这是最直接的提升剧情难度的方法,安全闸门也许可以挡的住丧尸,但挡不住善于攀爬又凶敏异常的爬行者。在这种怪物面前,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们实在脆弱的很。因为电影不是流水账,所以有些情节我们是没有看到的,比如最后配角是如何上到市政厅顶楼的,他们可不会飞。包括从最高玩绳技的女主角都不可能突然出现在那里。那么最简单的推理就是他们是硬闯进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会有大量丧尸追上天台的原因。所以,要想剧情发生,我们必须给主角留出通往顶层的道路,而且还需要提防守卫在那儿的保护伞公司武装部队,他们可不会对平民客气。 另外,我们的加入使得剧情难度大增,主角一行是否可以突破重重封锁,如期而至,尚未可知。况且丧尸是根据活人的气味追踪猎物的,现在这城市里还有不少活着居民能够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到临晨左右,可以想象的到,我们绝对是为数不多的‘糕点’之一,假设市政厅外因我们的提前到来而吸引了足够多的丧尸,主角一行还能否闯进来? 而最关键的是,生化2的最后结局是直升机因核弹的冲击波而坠毁,虽然成员全部存活,但那是限于故事中的主角和配角,并不包括我们,假设任务给出的倒计时延迟到核弹爆炸后,那么直升机坠机,我们会不会象女主角那样半身焦黑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没有女主角那么强悍的体魄,更不具备让保护伞公司拯救的价值。” “所以你觉得,按这条看似行的通的方法去做,反而会弄巧成拙?”方媛思索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我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砰的一声,名牌西服男离去时用的那扇小铁门被撞开了,依旧是他,不过其狼狈的样子与走时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看他右肩和手臂鲜血淋漓的样子,陈燃的心一沉,心道:“还真有当诱饵的潜力,这才几分钟,就领怪上门了!” 第三章 逃亡计划 “爬倒!”随着嘴里的一声喊喝,陈燃已向铁门方向冲了过去,同时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也许是吃亏后变的乖巧了,也许是应了猪急了上树这句话,听到陈燃的喊喝,名牌西服男顾不得前面还有数阶楼梯,居然凌空飞扑而下。 与此同时,陈燃手中的UMP45已经开火,哒、哒、哒,UMP45特有的火力节奏显示出其子弹发射频率没有其他冲锋枪的高,但作为快速反应部队选用的枪械之一,威力还是相当彪悍的,几乎是前后脚追杀名牌西服男进屋的一个丧尸被打的轰然扑倒在台阶上。 枪声未停,陈燃冲上台阶,将后面扑来的几名丧尸打的哀号倒地,砰的关上了铁门,并且在这之前,手疾眼快的拔下了外边锁孔中的一串钥匙,由内将门锁住,旋了旋把手,见打不开了,这才放心。 砰砰!门外的丧尸敲打撞击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声音显的很大,一下下仿佛都敲到了人们的心上。 名牌西服男仍在哀号,不过已不是生死一发时的心惊胆裂,而是因为身上的伤势,或者,刚才这一扑过于勇猛了点也说不准。 这时众人都拥了过来,因为都没有经验,同时也都受了惊吓,场面显得有点混乱。 “将衬衣之类的衣服撕成条,先帮他扎紧伤口,尽量避免血液流失。按片中叙述,因为病毒的固有特性,这种伤口会流血不止,再任其流一会儿,恐怕得抬着他才能走了。”陈燃蹙着眉道。 刘斌端着RO979,也就是改名后的官方版M4A1,跑到台阶上的丧尸前,用枪捅了捅,看他那双手微颤的样子,到有七分是因为兴奋。陈燃暗忖:“这算不算少年不识愁滋味?” 嘶啦,反应最快的居然是那年轻的孕妇,她将自己的棉布软裙底边撕下数条,快步上前给名牌西服男包扎,手脚颇为老道麻利。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脸色微微一红,道:“我叫张敏,是名护士。” 而另一边,与张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瑟缩的十六岁小女孩已经晕倒在地,陈燃看在眼里,再度微微蹙了蹙眉…… 顺手从附近的货堆上抄起一把钢撬,陈燃钩住丧尸的腰带,将其拖到众人眼前。刺鼻的酸臭异味,灰败到已呈现出多处腐烂的肌肤,仍在不停痉挛的躯体,在昏黄的灯光下,这刚才还能活动的尸体显得格外诡异恐怖,美女已不堪重负的转头呕吐的一塌糊涂。 “大家都看到了,事实胜于雄辩,如果还认为眼前都是虚假的就请用力拧下自己的大腿内侧!美女还有得吐,我早晨没吃东西,想吐都没的吐,现在正饿的发慌!” 陈燃的话换来美女百忙之间的一个白眼,不过,压抑的气氛倒是松快了不少。 看目的达到,陈燃又道:“我们时间不多了,除非大家想学阿诺的独闯龙潭,否则还是尽快行动起来、离开这里,每多一分钟停留,我们就多一份在丧尸的海洋中畅游的机会。” 这次不用他说,石磊已经去挑选武器了,不过显得笨手笨脚很多,似乎知道自己表现实在一般,石磊挠了挠头,半自语的道:“虽然都是开,但我原来开的是车,不是枪!” 最手忙脚乱的是眼镜男,看他那嘴皮子发青,手脚哆嗦的样子,陈燃的心脏实在有点经不起刺激,真怕他手一滑,照着堆在那的弹药来一枪,那可就热闹了。于是急忙紧走几步,善意的帮他选了把JSCS(CS中的b22全自动散弹枪)。 “这枪操作相对简单,这样上弹。”陈燃操作演示道:“这个是保险栓,平时注意关上。用法跟散弹猎枪差不多,最佳射杀距离是30-60米,子弹锥形散布,有丧尸来了,你就开保险对着他们喷就可以了,还有哪不懂回想下动作片里的类似镜头,连吴孟达都能用的风生水起,实在是易上手的很,OK?” 见眼镜男点头,陈燃拍了拍他肩膀,“大哥,平日在城市里连他妈鸟都看不到一只,现在满街都是猎物,还不用缴纳猎杀管理费,更不用担心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来骚扰,说不定还有什么英雄奖章之类的东西等着拿,放手干吧。” 眼镜男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明白,眼下已没什么其他选择了。我叫李杰。” “嗯,唯一的,也许就是正确的选择。” “你这人到是不慌不忙、老练的很,做什么的,也是相关职业?”方媛鼓捣着手里的TMP(CS中的B32)用尽量镇定的声音问陈燃,带着苏杭口音的普通话到也好听。 “纯属误会,孤单英雄和除魔猎人的角色太帅、太酷,不适合我这种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大陆货扮演,我就是一靠计算机吃饭的。” “还是IT精英,按理应该文绉绉的,你可够暴力的啊!” “太看的起我了,就我这脑袋壳子里,哪有那么多脑细胞够死,就是IT周边服务的行业之一,顶着大旗招摇撞骗……” “没看出来,你还挺贫,尤其是这种时候还能贫的出来,可见平时还不知道怎么牙尖嘴利呢!都说一进京城见识了花花世界就容易学坏,似乎找到实例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北京人?” “蒙呗,不过你刚才这句彻底证明了我猜测的正确性……” 对话有助于缓解情绪,一番随口胡侃,陈燃现在才觉得,刚才一直嘣嘣乱跳的小心肝儿平稳了不少,其实他也慌,只不过比较能装。 “我们到底怎么活下去?”李杰实在忍耐不住了,出声询问陈燃。 众人的目光很自然的集中在了陈燃身上,连被摇醒的见血晕小女孩也是目光炽炽。 在慌乱的人群中如果有一个人显得很镇定并朝某个方向行去,其他人十有七八会选择跟随,这绝不是一种盲目的跟随,而是人潜意识中的领袖思想在发挥作用,就像动物跟随最强大的同类行动一样。陈燃现在虽然还没有‘头羊’的风采,但其表现出来的冷静和严谨,已经使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人物。 “我的个人意见,是建立在相当程度上信赖把我们带到这离奇空间来的力量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信任幕后的操纵者。制造手腕上这种仪器,让资深者变的犹如超人般不可思议,以及创造出这个奇特世界的力量……不管它是一个组织,一个机构,或者是无限接近神的存在,我们身在局中,就应当按要求行动。我所说的信任,就是指规则,冒险的规则。” “燃哥,说正题吧,我听着丧尸的呼叫离这里越来越近了!”刘斌有点急躁的说。不过看他那兴奋样,陈燃很怀疑其真正目的是尽快出去放两枪…… “信息提示,我们在倒计时结束前存活就算完成任务,那么我觉得可以理解成: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时间到了还没死,自然会有办法脱离这个世界,就象我们来时一样。” “嗯嗯,继续!”石磊也开始催促。 “生化2故事的引发是因为蜂巢的再次开启。生化1中的剧情显示,这处研究中心据地面垂直距离一公里,并且在浣熊市的边缘,入口处也绝对是按核防御工事的高标准修建的……” “你是说我们逃进蜂巢?置之死地而后生?”方媛眼睛一亮,不自觉的接话道。 “燃哥,生化1我也看过,那里可是爬行者的老巢,危险系数似乎不比单挑那个1代男主角、变异后的马特低多少。”刘斌提醒。 “嗯,这一点我有考虑。蜂巢里确实可能有丧尸,乃至爬行者。而我仍然选择进入蜂巢的原因之一就是充分考虑到了丧尸们的进食本能。从生化2的开端,也就是那个微型电脑显示的图像可以大至推断,当时在入口处伺机埋伏的是动作迅猛的爬行者,而且数量不少。因为伞公司没有控制住情况,才导致T病毒扩散到整个浣熊市。既然出口畅通,丧尸又有强烈的进食意愿,并且一个个嗅觉敏锐,那么我有理由相信,事发超过12个小时的现在,蜂巢里并不是无数丧尸和爬行者窝在那里等我们进去。” “全当你的这个方法行的通,赶快说具体做法吧!”美女声音好听,呼呼喝喝的态度可实在不敢恭维。还好陈燃想的开,知道自己年少言轻,大家又互不熟识,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能同意自己的方案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只有众人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才有可能度过难关,一些小事,根本没有必要去计较。 “等等,等等,我们是否太小看核弹的威力了?”李杰说。 “根据剧情显示,那枚5000当量的战术核弹是在市政中心引爆的,而且为了尽可能的摧毁地表目标,使用的是空爆,蜂巢处在浣熊市边缘的地下一公里处,理论上应该相当安全。”面对疑问,陈燃只能忍住内心的焦躁,耐心解释。 “继续,继续!” “考虑到我们没有精力,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满城去搜寻蜂巢的入口到底在哪里。我计划第一个大步骤是同本故事的女主角汇合,从她那里得知蜂巢位置。我认为切入点可以选在学校,那里是T病毒的创造者阿西弗德博士的爱女安琪拉目前所在的位置。我们以跟阿西弗德博士达成交易的团体之一的身份参与到故事当中,这样就能尽可能少的引起主角一行的戒心,因为伞公司的营救队成员也是在那时以这种方法加入的。还有一点就是安琪拉拥有T病毒的解药,我们有被咬的成员,并且谁也不能保证在逃离过程中不受伤,基于此,这个步骤是相当有必要的。而且选择学校作为切入点,也是避开剧情中教堂的爬行者,墓地的大量丧尸以及女主角初次和变异体马特对决这三场危机情节。”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看来我们只能选择这条路了,不过怎么找到学校呢?去图书馆查地图吗?”美女再度提出疑问。 “如果是十九世纪,我会参考你说的方法,不过现在是信息时代,我只需要一台电脑……” “还等什么,我们走吧!”石磊风风火火的道。 “也许大家还有不同的意见,不过我赞成石磊迅速离开这里的提议,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讨论。没有反对意见就都拿起武器吧,最少做到人手一把,武器绝对够。弹药最好多带,我们没有背包,用盖货的苫布撕扯开打包,或者干脆腾出个空箱子装弹药。” 越来越近的丧尸呼号声就是最好的警告,众人都知道时间紧迫,迅速收拾停当,一行九人以陈燃为首向仓库东边的正门走去。 “我说下实战中的注意事项。1,我们尽量走开阔地带,以尽量避免从门后、窗里、房上扑至的突然袭击,丧尸的行动相对缓慢,只要有足够的距离,我们的火力完全可以在他们接近前将其击毙。 2,丧尸的弱点是大脑和中枢神经,后者因为不易命中可以忽略,刘斌提出的爆头法很有参考价值。 3,大家大都没使用过枪,包括我在内也不过是去靶场摸过那么几下,而且现在是实战,什么三点一线,瞄准了开枪显然不太实际,所以只能凭枪感射击。赶鸭子上架,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大家多用心品对下。 4,注意枪械使用安全,主要有保险开关,射击中的弹仓退弹这么两点,还有请尽量别用枪口对着自己人。 最后就是队形分配,我和刘斌在前,磊哥垫后,张敏和这小姑娘在中间,美女和方媛保护,然后四位女性成员的安全杰哥和这位大哥多费费心,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叫唐敬轩,叫我老唐就行,地产商!”名牌西服男的脸色灰败,不过声音到还洪亮。他显然是目前最等不及去学校拿抗病毒血清的人,否则这漫漫长夜,他能挺过去的机率绝对不会高于20%。 “李珂!”小姑娘的声音细若蚊虫,陈燃险一险就没听清。 “美女我叫周漪,要多多保护啊!我也会尽量不拖累大家的。” 一边尝试开启铝合金的大门,陈燃一边道:“诸位,等会儿出去说话就没这么从容了。我们具体的做法是先判断自己的位置,尽可能从附近找到电脑。然后,找辆经的起闯的大车前往目的地。期间请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动节奏,因为汗液分泌的越多,体味就越重,吸引来的丧尸就越多。现在大约是11点30分,根据剧情提示,女主角同变异体马特的初次对决是凌晨2点18分,然后前往学校,时间大约是临晨3-4点,也就是说,我们有约3小时40分的时间赶到学校。如果可能,我建议大家先在超市停留一段时间,这不仅是因为过早到达学校会引发太多变数,还因为我们现在的装束实在不适合战斗。” 陈燃说着瞅了瞅周漪的尖细高跟鞋。换来美女一声不置可否的冷哼。 陈燃也不理会,继续道:“我们在超市补充一下,貌似欧美的大超市里有军火店也很平常,如果能找到橡胶防化服,那对隔绝气味是再理想不过。实在不行,换身衣服洗个澡也能对我们安全脱离大有帮助。” “你这安排,简直了……还有时间洗澡!”方媛撇撇嘴。陈燃听的出来,她只是有所感叹,到不是反对。 喀啪!锁打开了。 “大家退后戒备!”陈燃大声提醒中抬起了铝合金门,战斗从这一刻,真正开始了。 第四章 热身 漆黑的夜色,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还有如同风啸般的丧尸嚎叫声。 令紧握主战步枪的刘斌遗憾的是,铝合金门后一个丧尸都没有,显现出的只有空旷的平整场地,看那些巨大水泥块地板的缝隙中滋生的、密密的杂草,便可以知道,这里确实已经有段时间没被使用了。 众人紧张兮兮的四下观察周围的环境,凉爽的夜风也吹不散心中的忧虑。 “地大人稀,米国佬真他妈奢侈!”刘斌到是自若的很,小声唠叨。 “你心态怎么这么好?”陈燃问他。 “经常看玄幻小说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比这更玄的咱也有了心理准备了。曾几何时,我还想顺马桶回三国,收复五虎将,代替大耳刘备呢!” 陈燃摸了摸鼻子,暗自摇头,现在这年轻人,这都什么心态逻辑…… 啊!李珂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暂时的‘祥和’气氛,陈燃顺着李珂的眼光望去,在一行人左边三十多米处,转出一位丧尸先生。因为是久已不用的仓库,广场上并未象内部一样拥有简单的照明设施。所以只能借着远处的路灯光芒看清个大概的轮廓,也亏得李珂的眼睛够亮。 说实话,如果是独自面对这家伙,又没有心理准备的话,确实够渗人。不过目前嘛…… 砰砰砰!刘斌抬枪贴腮瞄准射击,虽然姿势不太标准,到也全部命中了,丧尸胸前血光冒起,在毫无感情的低吼声中被打倒在地,不过并未死亡,翻身爬起,继续执着的一晃三摇而来…… “为什么不是鼠标键盘控制?”刘斌嘟囔着快步迎上去,对准丧尸脑袋又是一次点射,脑袋开花,当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似乎比想象中的容易嘛!这个世界越来越可爱了,居然连练手的怪都安排好了!”刘斌扛枪回队。 陈燃无语,虽然这家伙有心理病态的嫌疑,但总比鼻涕眼泪满脸,畏缩哭嚎要强的多的多。 啊!又是一声李珂的一声尖叫,还是那个方向,这回出现的是十多个丧尸。陈燃看了一眼不远出两米多高的钢丝栅墙,马上意识到这里很可能有一段类似的栅墙被丧尸突破进来了。 “轩哥、杰哥,注意警戒,磊哥、刘斌,我们顶上去打!”陈燃说着当先冲了上去。 知道对方的弱点,火力足够,又有足够的回旋余地,不是数量庞大的丧尸群,基本上很难对陈燃他们造成致命威胁。三人上去一顿枪火,丧尸顿时如割麦般被扫躺下一地。陈燃不敢大意,边开枪边提醒道:“注意脚下,尽量别接近丧尸,万一有漏网之鱼,被咬上一口挠上一爪,那就乐大了。” 将眼前的丧尸扫荡一空,石磊的胆气似乎壮了不少,他一边笨拙的给手中的M1 SUPER(CS中的B21)上着子弹,一边询问陈燃::“接下来呢?” 未等陈燃开口,刘斌已经开骂,“靠,后面还有!”说着RO979开火,一匣子弹打完,换上再打,前扑后即涌出的丧尸被打的东倒西歪,眨眼间又死了十数个。 “继续顶上去,先把口子堵上!”陈燃大声喊。 三个人轮流换弹,迎着丧尸而上,一时间枪声再度大作。 看着战斗激烈,唐敬轩也持着英格拉姆Mac10式冲锋枪(B34)顶了上来,也许是报仇心理作祟,竟也打的咬牙切齿,狠劲十足。 四人后边相隔十多米外,方媛她们也紧随了上来,她们可不象前面的这些个男人,似乎天生都有做屠夫的心理资本,几个女人害怕之余再看到满地的断肢烂肉,一个个难免脸色发青,李珂眼一翻、又昏厥了过去,周漪也俯身很是干呕了一番。而另一个呕吐的是张敏,不过只看她那样子,很难分清到底是妊娠反应多些还是受了眼前视觉效果和血腥味的刺激。 李杰的小脸也是倍儿绿,如果不是顾及身份强忍着,怕也是洋相尽出了。反而是方媛脸色不佳,但表现不错,扶着李珂,还替张敏轻轻锤着背,这让偷空回望的陈燃心下再次感叹,“十**,二十出头的这一代,是不是承受能力过强了些?怎么无论男女一个比一个胆儿肥?” “没想到燃哥不但分析见长,还是火爆彪悍的性子,咱这是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刘斌兴奋的如同迪厅里嗑了药的古惑仔,双眼熠熠放光,第五个弹夹已经换上。 陈燃却笑道:“就算你打算提前结束战斗、高唱一次《打靶归来》,也得悠着点来啊!枪膛过热你这RO979可就成了烧火棍子了,咱现在可没第二把这种武器。” 越打越顺手的石磊嘿声笑道:“光听你说话,还以为是40多岁的人呢,《打靶归来》可是备战备荒、满街跑民兵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怎么把父子辈的口吻学了去,听起来老腔老调的。”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不是在这儿装成熟嘛!要不然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临时队长当的自己都心里没底。”说话间,UMP45子弹告窑,陈燃把挎着的枪往斜后一甩,掏出USP,砰砰两枪,将一个最近的丧尸打的半个脑袋不见了踪影。 呼的吹了下枪口,陈燃笑道:“这种距离,?45的子弹威力也足够用,沙鹰就太奢侈了,容易溅自己一身血!” “你比我还变态!说,没事是不总看恐怖片?口味这么重!”刘斌也开始用Five Seven射击,射速比USP快了近一倍的Five Seven弥补了他枪感较差的不足,一时到也打的威风凛凛。 陈燃一气儿将枪内的子弹打完,换弹夹时抽空回了句:“毛的口味重!”这种时候说粗口,很有那么点爽快淋漓的感觉。 “正是毛的口味重!嘿嘿!”石磊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味道一变,成了是男人就能听懂的淫语。 “唉!汉语言文学的内涵之丰富,实在是让人唏嘘啊!”陈燃装腔作势。 “呸!咬文嚼字,三个流氓!”声大了点,被方媛听到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相互对视,三个男人哈哈大笑,连一直闷声不吭,眉头紧锁的唐敬轩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石磊来了劲,M1 SUPER频频射击,轰的几个丧尸肢残体断,骨肉横飞,血腥味弥久不散。“这算不算米国佬?”他问。 “大概算吧!怎么?”陈燃接过话题。 “想起什么来了?”刘斌也问。 “雄赳赳、气昂昂……”未等石磊说话,居然是唐敬轩先哼哼了那么两嗓子。 “你高!”陈燃三人异口同声,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个,如果不是丧尸,算的上是个美女吧!?”仿佛自问自答,刘斌的枪瞄准了一个‘魔鬼’身材 ‘天使’面容,当然,现在也是‘魔鬼’面容的女丧尸,砰砰!头部中弹,倒地身亡。“以前老子连跟美女说几句话都感觉跟彩票中了奖般兴奋,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也可以弃之如破鞋了,以后我的绰号就叫‘专杀各种女人’,尤其是美女!嚯嚯!”刘斌夸张的边笑边抖动着肩膀,幅度之大,让人想到了鹿鼎记里的星爷…… “无耻!”方媛这次的评价愈发简练。 “火力掩护,我锁门!”保持良好的心态和旺盛的战斗情绪固然重要,但陈燃绝没有忘记行动的目的,顶着冲进来的丧尸杀了一路,绕过几处露天堆放的集装箱,终于找到了丧尸蜂拥而入的缺口,一个敞开的侧门。将附近的丧尸扫倒,陈燃麻利的依次试钥匙,锁住了侧门。 长嘘了一口气,“停火,都退后,回到仓库门口……” “啊?这不是自困瓮中吗?燃哥你什么意思?我们不冲出去?”刘斌一脸困惑。 “边走边说,注意警戒!” “怎么回事?”石磊也问。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算不算偏?”陈燃突然这样问石磊和刘斌。 四下看了看,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遇到的丧尸数量如何?” 看看一路上的尸体,再看看那道栅栏外仍三三两两不断汇聚的丧尸,石磊点头道:“不算少了,才十多分钟,我们就杀了大几十个。外边似乎更多。” “正是!刚才我们不过是顶着一个方向的丧尸绞杀,虽然杀的顺利,但也不太轻松吧?这城市里有多少丧尸?杀不胜杀啊!我们有张敏,有李珂,还有受伤的老唐,不可能靠两条腿杀出一条血路的。况且,我们必须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以应对愈来愈严峻的形式,大家觉得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困守当然不是办法,我的意思是让大家借着这里的地利守一时,由我和磊哥冲出去搞辆车,然后咱们乘车离开,你们的意思呢?” “你不会是想舍弃我们吧?”周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本来融洽的气氛多了一丝尴尬。 “如果是那样,我会想办法带上大多数弹药并拉上刘斌,而不是仅仅两个人去。” 听陈燃的口气不善,很少发言的张敏调和道:“陈燃你多担待,我们毕竟是女流,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会害怕担心。你的提议虽好,但对你们两个来说太不公平了吧?毕竟要冒不小的风险。” 陈燃也不是小气人,有张敏这话,也就借坡下了驴。“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样做对整体来说,危险更小一些。”目光落到石磊身上,“磊哥,你怎么说?我倒是也会开车,不过对电影中从驾驶盘下掏出把电线,搭火启动车那套不熟,技术更是一般中的一般。” “我跟你走一趟吧!”反复斟酌了一会儿,石磊还是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其他人呢?”陈燃又问。 “我们没意见。”众人纷纷表态。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这次有可能需要的是重火力,杰哥,你的M3super90先暂时借我。”交换了枪械,陈燃边同石磊一块儿拿弹药,边对众人道:“外围的这道钢丝栅墙并不算牢固,所以最佳的守点是仓库房顶。”陈燃指了指有两面缓坡的仓库房顶。 “我俩走以后,你们就想办法都到房顶上去,有梯子当然最好,没有的话就拿货箱搭个简单的阶梯上去。能不开枪尽量别开枪,最好也别让丧尸直接看到你们,这是为了防止进一步激起丧尸的饥渴和凶性。现在虽然只有南边的栅墙外有丧尸,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聚集相当的数量。引发了凶性,一堆丧尸推到栅墙绝不是太困难的事。” “那放冷枪行不行,反正它们也没有思维,我就当练习打靶了。”刘斌问。 “可以,每少一个丧尸我们就安全一分,在不违背我刚说的那几点的前提下,如果你表现突出,我代表大家给你记一次大功。” “切,别拿哄小孩那套骗我,一次大功能干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活下来的人一人出点分犒劳犒劳你?还是H一日游更符合你的需要?” “色棍!”方媛撇嘴。 “好了,我们要走了。”陈燃正色道:“现在是11点48分,以40分钟为极限,如果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想办法留个口信先突围,我和磊哥会随后同你们汇合。” 陈燃说的很技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十有**意味着他俩永远回不来了,但话不能那么说,尤其是在这个非常需要自信和勇气的时候。 “磊哥怎么样?” “准备好了!” “好,出发!” 陈燃和石磊对众人轻轻摆手,小跑着奔向北面的铁栅门。 “哎……”方媛呼喊出声。 “怎么了?”陈燃停步回头问。 “你们……那个,要小心!”方媛轻咬着嘴唇,话说的有点期期艾艾。 简单的话里包含了一份关怀和期盼,听的陈燃心里一阵发暖,故作轻松的笑笑,露出两排漂亮洁白的牙齿,只见他爽朗道:“我办事,您放心!” 第五章 油站喋血 浣熊市是庇护在保护伞公司的阴影下兴旺起来的城市,这里生活的人有80%以上跟该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说浣熊市是保护伞公司的后花园或试验田也不算过分。 也许是应了高危工作报酬也相对丰厚那句话,浣熊市的市民不但过的悠闲富足,就连各种城市设施都修建的奢华阔气,当然,最奢华阔气的还是那些隶属于伞公司的研究设施。 陈燃两人从废弃的仓库出来顺路小跑了大约百多米就上了一条干道,干道宽阔平坦、路灯雪亮,可不管从哪头看,都见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视野的尽头大都是些耸立的高墙和高低错落的厂房,这里显然是典型的工业区。不过知道生化背景的陈燃晓得,这些工厂只是保护伞公司为了掩世人耳目而布下的幌子,浣熊市又哪有什么摆的上台面的支柱工业? “朝这边吧!”指了指东面,陈燃对石磊说:“浣熊市居住相对集中,而且并不算大,否则生化2剧情中保护伞公司迅速把整个市区围起来这个BUG就离谱的让人无法忍受了。” 石磊点头,这种情况下可凭依判断的事物太少,也只能是二者选其一,然后将其他交给运气了。 毫无生气到连星光都已不见的夜,亮到光芒惨白的路灯,渐渐由远及近的沙沙脚步声,还有那一群一伙隐绰绰的身影……周遭的环境让沉默中奔跑着的两人心情变的越来越压抑。 “他妈的,感觉象是两块摆放在案上的鲜猪肉,四处都是磨牙的野狗!”石磊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 拍拍手里的枪,“就算是猪,咱也是林子里的野猪,凭着这玩意儿横冲直撞,看哪条狗能挡的住!”陈燃本想节约体力的,但他更深知气势的重要性,于是语出轻松的给石磊打气。 “野猪,呵呵,到也确实够横的,据说有那个头大的虎狼都不敢招惹。” “对了,磊哥,听你口音有山东味儿,山东哪儿的?” “聊城!” “聊城?那可是武二哥的老家啊!听说你们哪里民风尚武?”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后来的几代人可没把这国粹传承多少。唉!当初俺爹让学武,可这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技艺贵在坚持,年少贪玩、人又懒,过了新鲜劲子就搁下了,要不然,就丧尸那稀松样,还不是一个侧踢过去就闪断它们的脖子?” “我看磊哥身体也不错啊,壮实的很。” “货车司机,经常打个马槽、捆个货什么的,车歇在没人的地方还得自个修,时间长了就这样了。” “磊哥也喜欢上网?” “喜欢个鸟,提起这事就来气,开车在路上出了事,货主跟我打官司,现在不都时兴讲法吗?我就想咱也看看相关的法律条文,听人说上网方便,想查什么一搜就行,谁知道摊上这事。” “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回去?当然要回去!家里还有婆娘和娃儿呢……” 陈燃默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和故事。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他妈不是一大堆事,可摊上眼下这种离奇的遭遇,一个倒霉,什么事儿都得搁下了。有时候想一想,其实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比死更解脱的。只是留下一堆遗憾就匆匆去了,连个二指宽的遗言条子都没,算不算的上死不瞑目? “油站!”石磊的喊声将陈燃拉回了现实,二百多米远的地方有处灯火通明的所在,虽然看不太清,霓虹灯招牌也不亮,但油站那独特的四面漏风外加平顶子的建筑造型到容易辨认的很。 两人加了把力,甩开大步跑了过去,近了才发现,不但是油站,还有几辆车横七竖八的停在那里。石磊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就要冲过去,陈燃却一把将他拉住道:“磊哥慢点儿,这里有事儿!” “看到啦!这辆格蓝迪撞了霓虹灯,看着翘着屁股的样子,大概底盘被钢架支起来了,这车一时半会儿动不了。那边的雷克萨斯和保时捷撞了车,不过问题不大,应该是刚启动时撞的,能开。如果咱们要一辆车,那辆宝马X5好了,四驱,有劲儿,挤挤也能坐下九个人……” 陈燃却面沉如水,喀喇一声JSCS上膛,一边细心警戒,一边道:“看这车门!” 石磊顺着陈燃的目光看去,只见银色格蓝迪靠驾驶的那扇上有三道巨大切痕,几乎将车门完全扯通,驾驶座上尽是黏稠的暗红的血,如果细看,还能从已破碎的车窗上找到血肉碎块…… “爬行者的爪痕!”陈燃压着嗓子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石磊看的舌乍,缩着脖儿问。 “T病毒的原名叫Tyrant,意思为暴君,这种病毒在一些特殊诱导下会产生变异体,感染了这种变异体的丧尸被称为V—ACT现象变异体,因其行动方式象壁虎般爬行游曳,因此俗称爬行者。这部片子里的爬行者是保护伞公司研究的战斗培植体,绝对强大。”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似乎有东西在暗中窥探,这种怪物是不是有夜视能力?” “不,爬行者的视觉完全退化,它主要靠听觉来感知,触觉也相当灵敏,它那不停伸出的长舌可以感觉到空气中微小的振动,比如三五米外有只老鼠爬过。” 两人背靠着背、小心翼翼的警戒前行,一步、两步、十步、三十步……四下静悄悄的,压抑的气氛让人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石磊握枪的手中已见汗,吞了下口水,用胳膊肘捅了捅背后的陈燃“哎,你说它是不是走了?” 陈燃摇摇头, “不知道!” 喔……低吼声中,几个丧尸渐渐出现在两人视线中,有的是从油站的那一排房间里出来的,有的是从相撞的汽车后绕出的,还有个从敞开的车门中翻爬而下…… 最初那一嗓子还以为是爬行者,待看到是丧尸,两人都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石磊就要开枪,陈燃却一把将他按住了,“冷静点磊哥,油库,想坐土飞机?引到安全地方再杀。注意边冲着油站方向开枪,谁知道打偏的子弹会跳到哪。” 这种野地,消灭几个走路都不利索的丧尸当然没什么悬念,砰砰几枪下去全都了账。 呸的吐口唾沫,舔舔干燥的嘴唇,一颗颗压着子弹,“要不我们冲到车里,开了就走,我都看见钥匙了,就在上面插着。”这是两人第二次靠近油站时石磊说的话。 “别冲动,车能不能一下发动着谁也不知道,况且我准备进屋子里搜搜,这排屋子结构简单,有问题也比较容易发现,油站应该有电脑吧,要是‘本子’那就最好。” 两人从油站后那排屋子的侧面贴边前进,陈燃负责注意前方以及房子里的动静,石磊负责两人的身后范围。陈燃忽然意识到两人的警戒视野有点问题,油站那大平顶子的内部,是由钢管架撑起的,这种构造显示爬行者的理想潜伏所在。 正想提醒石磊,突然,前边砰的一声窗户碎裂,一只爬行者破窗纵跃而出,那尖牙利爪、浑身无皮、筋肉尽显的样子着实吓人。尽管两人早有准备,仍是被大大的惊了一跳。现在也顾不得开枪是不是有可能引爆油站了,两个人几乎同时开火,可惜那爬行者纵出后动作根本未停,如风似电般飞掠到了保时捷车后,致使射击全部走空。 与此同时,陈燃忽觉头顶有异,本能的抬头观望,只见另一头爬行者已经凌空猛击而下,那巨大的利爪闪烁着骇人的寒光,目标正是离自己米许的石磊。 “小心!”陈燃嘶喊的同时,石磊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形不对,头刚扭了一半,爬行者的利爪已经落下,嚓!摧枯拉朽一般,石磊的一颗脑袋被自颌下齐根切断,骨碌碌滚出数米之远。 轰!石磊的尸身还未倒地,陈燃已经对着怪物开火。爬行者的速度和肌肉爆发力实在惊人,竟然在落地后一个短纵,险险闪开了M3super90这一枪的主要打击面,紧接着又是两个连纵,待陈燃开第二枪时,爬行者已攀到了油站顶棚的边柱上,还未从突至的惊栗中恢复过来的陈燃,第二枪依然没有伤及这只爬行者的要害,不过到也将其轰的高声嘶叫,受伤不浅。 陈燃很想再开一枪,可是先前纵至保时捷后的爬行者不给他这个机会,也就比陈燃开第二枪慢半拍,这头爬行者已经暴起扑出,动作同另一只的临空一击颇为神似,从正面直斩陈燃的头颅。 M3super90是俗称的单喷,射击频率较低,陈燃开出第三枪的同时,恐怕也得人头落地。危机瞬间,陈燃不退反进,前冲、跪倒、仰身、上弹,斜后射击,轰! 面对陈燃的动作,本已计算好距离的爬行者那一纵显然有点用力过老,可是已身在空中是不能改变身形的,于是被陈燃完全凭感觉开出的第三枪打了个结实。正是胸颈结合处,一枪下去轰了个稀烂,失去生命的尸体借着惯性着地后翻滚出好几米远。 这一应变虽然做的漂亮,但陈燃的危机并未过去。爬行者是精于配合的生物。先前那只再度上了顶棚的爬行者此时已然扑下,幸运的是,受了伤的它未能直接攻击到陈燃,这就给陈燃留下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陈燃也就是刚直起腰,爬行者的爪已从他的斜侧面横扫而至。再一次来不及开枪,陈燃侧身腾起,朝着不远处排房中某间敞开了房门的屋内扑了进去,爬行者的一击擦着他的裤角兜在了地上,声如金石摩擦、火星飞溅。 噗通!陈燃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的生疼,但他不敢稍作停留,用尽全身力气又朝左边侧滚连连,这招贫民武技之‘懒驴打滚’果然救了陈燃一条小命,使得紧随其后的爬行者扑了个空,连挥搂的一爪都没能扫住他。 砰!办公桌顶住了滚动的陈燃,刚蜷起半个身子,爬行者就当头正脸的冲到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爬行者锋利的爪子离陈燃已不及10厘米,那腥臭的、带有细小倒刺的长舌更是已经舔到了他的脸上,陈燃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爬行者尖利牙齿间挂着碎衣肉末…… 然后,爬行者解脱了,陈燃手中的枪在翻滚间上了子弹,比爬行者对他造成实质伤害快了0.3秒开了枪,经典爆头,打的爬行者仰翻了出去,肚皮朝天,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哇!肠胃再也经受不住刺激,陈燃直是涕泪横流、张嘴就吐,可惜他瘫软的连一丝气力也提不起来,只能任凭自己吐在衣服上,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过了一会儿,没的吐了,陈燃开始大口的呼吸空气,身上的汗,此时才唰唰的下来了,直是湿透了大片衣衫,这恐怕就是典型的后怕了。 以枪支地站起,陈燃端着枪摇晃的出了门,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石磊那颗面带惊讶的头颅上。平心而论,爬行者刚才的策略简单有效,一头诱敌,一头袭击,以当时的情况来说,那凌空的一爪,招呼上谁谁死,自己只是运气好一点点罢了。 再想想,这运气好也看怎么说,痛苦的被撕成碎片和惊诧间被切下脑袋哪个更走运一些还真是不好说。 只穿着衬衫、背心的陈燃被突来的一阵冷风吹的一个寒颤,他知道,经过这么一次惊吓,再受了风,病一场怕是免不了的了,但现在可绝不是时候,否则那就半点生机都没有了。冲进油站的屋子,将自己被汗浸湿的上衣脱下顺便当毛巾在身上胡乱抹了几把,换上挂在衣钩上的一件油站工作服,陈燃开始四下搜寻。 这里平时显然也捎带着卖些小商品,因为陈燃从某屋中不费力的找到了货架,以及摆放在那里的袋装食物和桶装矿泉水。将其堆在一个腾空的箱子里,陈燃又拿了一卷胶带,这是为唐敬轩准备的,对付被丧尸咬了的伤口,胶带要比布带更有效,否则光是不停渗血,唐敬轩也活不过今晚。 电脑找到了,还真就有笔记本式的,陈燃看了下可以启动,正准备拿走,忽然想到光有电脑不行,得能上网才可以查信息。于是只得耐住性子,接通网络。谢天谢地,尽管不是XP的系统,却也还是平民化的、基于可见视窗平台研发的操作系统,这就避免了陈燃花大量时间先去研究如何使用并连接上网。 搜寻浣熊市地图不是潜入米国国家安全局,没什么难度就被轻松搞定,下载到本地硬盘,又校对好这里的现实时间,陈燃直接拔电走人,临了不忘带本子的充电器,关键时刻没了电那可就郁闷到死了。 陈燃有段时间曾和跑长途的哥们儿轮替的开过中型客车,虽然驾驶技术不怎么拿的出手,但对付小车基本还成。 给车加满油,期间又拎着枪近距离暴了几个不知死的丧尸头,陈燃跨身上了车,砰的一声拉上车门,开车要走,想了想,又从车窗里探出小半个头,对尸身合在一处停放在屋下的石磊道:“磊哥,咱兄弟相处时间虽短,但我活下来的机会是你用命换来的,我就说几句不见外的话。兄弟本不应该让你暴尸荒野,但碰到了这种情况,只能是死哪儿算哪儿,不甘心也没办法。这里兵荒马乱的,说不定哪时,我也就过去找你了。你先帮着踩踩盘子,在那边找个落脚地儿,等我到了,咱再痛快的侃个够!” 钥匙一拧,油一轰,X5如脱缰野马,朝着死寂的公路飞驰而去…… 第六章 分道 油站一番死里逃生,从离开众人,陈燃已经出来半个小时有多,还好现在是4个轮子狂飙,之前的那段路已算不得什么距离。 远远就看到废旧仓库的铁栅外丧尸涌涌,可能是附近的到了个七七八八,约有两三百的样子,毕竟这里不是市中心,这个数字已经比较可观了,况且陈燃看到的只是部分,绕这仓库一圈到底有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砰!砰!枪声嘹亮,这大概是陈燃走时交代刘斌的冷枪,但听着那频繁劲儿,似乎称其为点射打靶更合适一些。 陈燃猛踩油门,再度加快了车速,他的目的不是撞开大门冲到仓库下,而是由侧面贴着丧尸群的外围、开始当起马路杀手。 X5绕着铁栅墙冲撞碾压,一圈又一圈,将仓库外围当成了跑马地。开的顺了手,陈燃脚下的油门几乎轰到了底。 这里都是硬化路面,在汽车的颠簸间,陈燃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声嘭噗的沉闷爆响。他知道,那是丧尸体腔或头颅在车轮下碎裂的声音。经历了油站那濒死一刻,陈燃的神经还没有从麻木中复苏过来,何况这个世界也需要他硬起心肠。现在这些响动听在他耳里,虽不能如仙音般动听,到也产生了些杀戮的快感。 不知不觉间,前挡风上已累积了太多血肉,需要开雨刷器才能看清前路,刺鼻的血腥味更是顺着车缝隙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说实话陈燃有点想呕,但胃里已没什么东西可供他奢侈一把,于是只能是吐几下口水了事。 终于,方向一打,宝马直直向大门冲去,X5是越野车,前面的保险杠颇为粗厚,这种碰撞完全经受的住。铁栅门哆的一声被闯的大展向两边,X5速度不减直奔仓库。一个急刹将车横甩到仓库门口,陈燃蹬开车门,端枪下车,冲房顶挥挥手,大喊“我们走了!”然后朝撞开的大门走了过去,那里,还有三五成群的丧尸涌进。 近距离开枪轰击,M3super90的威力实在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住的,被正面命中的丧尸不但倒飞了出去,更是开膛破肚,肢残体废。那些倒地的,还在用半个身子蠢蠢欲动的,陈燃从容的过去换上手枪补上那么一两下,一时间颇有那么点阿诺风范。 没多久,刘斌也端着RO979顶了上来,边开枪边大声在陈燃后边吼:“都下来了,走吧!” 两人边打边退,直到上了主副驾驶位,X5以最大的启动速度冲了出去,拐上干道、直往东行去。 从反光镜中瞭了几眼,“唐敬轩和李珂呢?” 张敏红着眼圈神色黯然。方媛低沉着声音道:“唐敬轩尸变了,李珂被咬断了颈侧的的大动脉,又从仓库上摔了下去,就再没了声息。刚才我检查时,已经身体冰凉,连关节都硬了。” “地上流了很多血吗?”陈燃又问。 “没看太清楚,好像不多。可是她的心脏确实停跳了,瞳孔也散了。”张敏补充说。 陈燃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微微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磊子哥呢?也牺牲了?”刘斌问的小心翼翼。 “在油站我们遇到了两个爬行者的诱敌偷袭……” 车内本就沉重的气氛更多了一份哀伤,为死去的人哀伤,也为自己的命运叹息,就好像这茫茫的前路,谁也不知道前方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待着大家。 X5向前行驶了十多分钟,停了下来。 “看下地图吧!以便决定之后的行动路线。”陈燃回头说。 坐在最后排的李杰从手跟前的箱子里拿出笔记本递上前。 “哦,对了,箱子里有水,还有面包,大家先补充点。刘斌,你下车在车旁注意警戒,看见人影尽管开枪。”陈燃边说着边打开笔记本,翻出地图,认真的看起来。 “我们现在在这里!”过了一会儿,陈燃指着浣熊市地图的西南角道。“学校在这张地图的西北偏北位置。离我们最近的超市在这里,如果没有阻碍,大约15分钟路程,但我觉得应该去这边的超市。”陈燃的手指一下指到了相当远的位置。 “这么远?”方媛疑惑的问。 点点头,陈燃解释道:“离我们近的这所超市比较偏市区内环路,附近还有不少住宅街区,可能会有大量丧尸。最关键的是,通往这间超市的道路狭窄,恐怕此时已被堵塞,我们还是乘车去较远这间方便些。同理,我们也将绕大路前往学校。现在是0点46,时间应该够。” “我有个想法。”李杰插言。 “嗯?”众人抬头看他。 “在仓库顶上的时候,我从刘斌那里了解到了生化2的故事梗概,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保护伞公司位于西南角的防护墙大约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我想,保护伞公司应该不会有足够的人手守在这个包围网的每一处。因为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点!”李杰大概比划着保护伞公司的防线轮廓,继续道:“况且,丧尸不会跳,保护伞公司估计也不担心它们会从这些高墙翻过去,我们翻过这些墙、然后脱离浣熊市是不是更安全些?就算有守卫者,我们也可以要求他们放我们通过,大家都未感染,应该会被放行吧?” “这个方案我也想过,之所以未用主要原因有二,1,保护伞公司是出了名的冷血,在他们的强大实力的掩护下,不知道多少人成了牺牲品。虽然在剧情中那个主管的台词只是授权使用枪械,但从他们连自己人都隔在了墙内可以看出,其背后隐藏的冷酷显而易见。将生死的权利交到这些人手中,我不放心。 2,根据那名资深冒险者的提示,生化危机虽然是E级别的剧情,但十个冒险者却是D级难度。油站的两个爬行者出现到底是因为我们运气不好,还是难度增加后所导致的,我到宁愿相信后者。基于此,倒计时内生存这并不算苛责的任务条件,和简单的翻过高墙便能逃之遥遥两者结合在一起,让我感觉只有‘陷阱’二字。” 李杰眼中闪动着执着的光芒,他有点神情激奋的固持己见道:“不管你怎么讲,我都觉得,从墙后脱离值得试一下,因为它占用不了我们多长时间,跟去超市,然后再去学校,然后再去蜂巢这一路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相比,我的建议风险要小的多,简单的理解就是点和线之间的区别。所以我决定试试,有没有同行的?” “我刚才已经解释了,把我们整到这里的幕后操纵者绝不会轻易的让我们逃脱。你的方案虽然只是解决‘点’的问题就可以顺利过关,但危险绝对巨大,我提议的线虽然漫长,但把危险也拉均匀了,逃脱机会反到大增。” 李杰扶了扶眼镜,声音加大几分道:“也许你太高估了我们的对手,反正我想试一试。” 陈燃见他已到了几乎盲目的地步,想了想,沉声道:“好,那我们投票表决吧!” “不管结果如何,即使我一个人,也要试试。”李杰显示是在说他要放弃作为这个团体一员的身份。 陈燃的眉毛拧了起来。本来,他想通过投票的方式将众人绑在一辆战车上,现在的情形本就宜聚不宜散,但李杰的顽固无疑让投票变的失去了意义。 经不住陈燃正视的炯炯眼神,李杰借扶眼镜的动作侧开了目光,嘴里仍倔强的提自己辩解:“那个资深者有一句话讲的好,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这回,我想自己做主。” “我跟你去!”居然有人选择做李杰的追随者,陈燃转头看去,说话的是周漪。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大约15秒,“好吧!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刘斌,上车!”陈燃严肃的说。 X5在路上打了个弯又往回走,“我们都从墙那边脱离吗?”刘斌问,陈燃不语。 到了石磊丧命的那个油站,陈燃停下了车,几枪搞定游荡的两三头丧尸,指了指不远处车门敞着的保时捷,“磊哥生前说过,这车能开。” 陈燃又到屋里取了笔和纸,照笔记本中的地图简略的画了路线图,“这是我们将前后到达的两个地点,如果墙那边行不通,你们看时间再选择到哪里同我们汇合。记得车加满油,刘斌,将枪械弹药分一分。” 这时,张敏和方媛她们已经纷纷向屋前石磊的尸体致敬回来。 陈燃看看面有凄色的众人,“好了,现在似乎该分手了,大家自己选择路线吧。” 沉默中分道扬镳,用眼神互道珍重。李杰和周漪一路,而陈燃和刘斌、方媛以及张敏踏上了前往超市的旅程。 17分钟后,行驶的宝马X5车内。 “为什么不能多想想办法让大家能够一起行动?多讲些道理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好啊!”后座的方媛突然埋怨着说。 “我没有用自己的意志左右别人命运的权利。”陈燃嗓音低沉的道。 “但你是我们默认的队长。” 轻轻的嗤笑了一下,“也许,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吧!” “原来你对自己的判断竟然这么没信心?那我们还不如再分分东西,散伙的好。” “草你妈,乖乖的坐着,要不然就跳车,老子他妈又不是你们的亲爹?已经够烦的了,能不能安静会儿?” 面对突然发飙的陈燃,方媛先是一怔,接着竟低声的抽噎起来。她毕竟是个女子,突然经历了这么多惊吓,饶是再坚强,也已坚持不住。本来把自己的安危都系在了陈燃身上,被他突然一骂,顿时象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 她旁边的张敏白了陈燃一眼,拥着方媛,开始小声的劝慰,刘斌年岁轻,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也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和稀泥的话,一时间车内气氛极其尴尬。 打开车窗,带着丝丝寒意的夜渐渐吹散了陈燃心中的火气。深深的做了几次呼吸,内心挣扎了一番,陈燃觉得,现在的情形还是得自己先开口,谁让是爷们呢。“不好意思啊,口气重了。我也没想到摊上这事儿,咱出身也是普通工人家庭,爹生妈养肉长的,现在突然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且有生命危险,心里自然也很焦虑慌乱,在你们面前不过是比较能装。遇到不顺心,有气没处撒,都把火发在自己人身上了。” “谁跟你是自己人!”方媛白了一眼,继续抽咽。 “好、好,我又说错话了,等熬过了今晚,改一天,我好好向你谢罪成了吧!” “这是你说的啊,你可欠我一次。”方媛似乎就等陈燃这句话呢。 “哟!媛姐,这话怎么听着象打情骂俏,暧昧了点吧?”见气氛缓和了下来,刘斌转头打趣。 “去去,有你什么事儿?陈燃,你可不许赖账!” “好……”陈燃心忖:“这小女人到会抓住机会讹人,欠你一次,如此笼统的概念,这他妈答应的谁知道是不是卖身契?” “怎么听起来不情不愿的,象在敷衍?” “好!”一嗓子干脆而响亮。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做人要干脆,做个爷们儿更要说话刚刚滴!尤其子女人面前。 “低点,敏姐有身子的人,你把孩子惊吓个好歹。” …………除了苦笑,陈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路再无话,车于1点20直接闯进了第一预定目标,Wal-Mart大型超市。 打开车门,陈燃对着左前轮下压着的丧尸头部砰的就是一枪,这个努力试图从轮下扯出自己身子的家伙终于安静了。 “燃哥,超市的指引图在这儿!”下了车的刘斌用枪笔划着底楼大厅地上倒着的一块牌子说。 轰,轰,又是两枪轰到了四个接近的丧尸,陈燃百忙中扭头看了一眼,“拖到车灯下,方媛,张敏,出来放几枪。” 乒乒乓乓,方媛和张敏到是依言出来开枪了,但那姿势和命中率实在惨不忍睹。简直是在浪费弹药,不过陈燃没打算让她们停,现在不练什么时候练?就当实弹演习了。 “燃哥,我们先去哪?”刘斌将牌子拖了过来,立到车大灯光源下。 “动力室吧!我们要在这里逗留相当一段时间,超市底楼的所有防护闸得放下。再说,这黑洞洞的如何购物?” 从地图上查询到了位置,四人迅速向动力室赶去,一路上行的颇为谨慎小心,偶有从走廊或门后奔出的丧尸也没能奈何了他们。走运的是,超市的电力系统并未被破坏;更走运的是,现今的科技让启动电力只需按按钮、合合闸就能解决问题,否则对此一窍不通的四人还不得郁闷死? 接下来是保安监控管理室,超市的大多数设施都在那里启动。又是一路冲杀,其间的目标甚至还有个已经变成丧尸的保安,陈燃见之感叹道:“米国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尽忠职守!” 方媛轻笑 “你就损吧你!” 沉重的闸终于纷纷落下,整个超市被照的雪亮,刘斌长呼了一口气,“我日,总算有点安全感了!你瞧把大家累的,身上、脸上尽是脚汗!” 其余三人无语,当代这些小年轻的用词,那已不是‘登峰造极’所能形容的了。 一边通过管理室的监控观察超市内的情况,陈燃一边道:“歇歇,检查下弹药,我们耗的已经差不多了,统计下,也好心里有数。丧尸虽然进不来了,但这种建筑根本挡不住爬行者。看这里就有一只!” 刘斌、方媛、张敏顺着陈燃的手指看去,虽然是通过监控观察,仍为爬行者丑陋恐怖的外观震惊不已。“比油站的那两只死的更让人发怵!”张敏说。 “三楼,皮包部,超市里唯一军品店的旁边,看来一战是免不了了。”陈燃嘴上如此说,可他心里清楚,这种怪物喜欢三两结群,偌大的超市里,绝不会仅仅只有一只…… 第七章 杀戮超市 因为浣熊市遭遇的并不是暴动或集体抢劫,超市里并不算凌乱,很多地方还能看到大片整洁的区域。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死人相对多了点,能动的,不能动的,徘徊的,爬行的,还有互相啃食的,当真是丧尸百态,不一而足。 很快的,这些饥民就发现了陈燃四人,继而争先恐后、熙攘而来。更有那丧尸不知道是被挤,还是过于勇猛,竟然直接从上面的楼层空降而下,啪的一声**崩裂,或者腿断臂折,爬着就过来了。 四人活到现在,对这些丧尸早已不似初时那样畏缩,尤其知道超市里的丧尸是杀一个少一个,其他都被隔在了外边,心里有底,就更镇定了几分。 跟丧尸战斗,最忌讳的就是被围,这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家伙个个都是堵枪眼的好手,一旦没了回旋余地,纵然枪技如神,也难免被逼上绝境。好在超市底楼够宽敞空旷,就算开着X5绕着最外层逛也不嫌拥挤。陈燃不紧不慢的开车前行,领着这些没了智慧的傻X,如同一条追着自己尾巴的蛇,不断的兜着圈子。副驾驶位的刘斌从没了前挡风玻璃的车窗中探出枪,一路射击,方媛和张敏在后边给上子弹,连杀带碾,丧尸追又追不上,顶又顶不住,任凭X5不停吞食着‘蛇尾’而无可奈何。 良久…… 吱……X5在一片血泊中停了下来。超市里汇聚的丧尸基本被清理一空,剩下些三三两两的散兵游勇已不足为惧。 陈燃几人将车门打开才发现,地上血污多的竟然没了插脚的地方,X5更像是刚从绞肉机中开出来的一般。 呕……方媛认不住呕吐。 “媛姐,就当是番茄炖肉好了,电影里不也拿这种东西冒充……” 陈燃从旁拍了他一把,“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又对方媛道:“别盯着看,用衣袖捂着点鼻子,闻不到血腥味就能好点。” “张敏,你和方媛去控制室,要是从监控里看到有爬行者下到底层,或在底层的什么地方看到了它们的踪影,就站在门口大声喊。刘斌,咱俩将剩下的这些丧尸清理下,留着迟早是祸害。” 收尾工作不算困难,基本就是没死彻底的补一两枪。况且,丧尸也懂得送货上门,这就避免了两人四处搜索,消灭起来轻松了很多。 啪!两人眼前最后一个丧尸被刘斌其额头打出一个黑洞,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嘘!刘斌对着手枪枪口吹了吹,一脸‘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踌躇满志。 底楼大厅里已经一个能动的丧尸都没有了。除了超市外偶有传来丧尸砰砰的撞击闸门的声音,偌大的地方一下变的安静的很,就连上子弹,都能制造出不小的回音。 “没丧尸了?”四人汇合,方媛问。 “也不一定,比如有那人为了躲避丧尸,把自己反锁在试衣间的人,但他已经被咬了,于是在里边变成了丧尸,又出不去,你一开门,他哇的扑出来……” “你这心理真阴暗……”方媛一想陈燃说的这种可能就觉得身上发冷。 “会不会是衣服换到一半的美女?”刘斌到是颇为放肆,什么话都敢说。不过想想也是,长辈都不在跟前,又是干的玩儿命的营生,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难道把含蓄带到坟墓? “真要想见识,那边的就不错!”陈燃指着不远处一个身上没多少创伤,肤色也还说的过去,****的无头女尸。“就当医学院解剖了,补补上学时难得一见的生理卫生实践课程。”陈燃也想缓解缓解杀伐的压力,开玩笑的道。 “果真是个流氓!”方媛红着脸啐了一声。 谁知刘斌并不领情,故作轻蔑的看了陈燃一眼,“燃哥你哪一年活着呢?我都十九了,连个‘红’都没见过,岂不是奇耻大辱?也不是吹,咱虽没玩儿过幼齿,但见红,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日,十六就干那事儿还不算幼齿,那多大岁数才算?”陈燃也呸了一声。 “8到10岁吧!” ……陈燃瞠目结舌。 看陈燃的表情,刘斌似乎感悟到了什么,以夸张的表情道:“燃哥,你怎么也有25了吧?该不会还是……老处男?” “说什么呢!”嘴上虽硬,微红的脸色还是泄了陈燃的底。 “变态还是性功能障碍?你也太国宝了吧!” 啪!刘斌说的越来越不堪,方媛听的实在忍不住了,照头上一巴掌拍了过去,“小小年级,怎么那么糜烂!” “嗯嗯,说到我心里去了。”陈燃连连点头。 啪!他头让也被来了一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陈燃一脸无辜。 一边的张敏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说话间四人已顺电梯上了二楼,大家都知道爬行者的存在,越向上,本来被冲淡的恐惧阴影又渐渐笼罩上了人们的心头。 哓!尖锐的长嘶中,一头爬行者从三层兜住护栏,如猿猴般飞荡而下,爪未到,腥风已是扑面。 轰!陈燃的应变一枪打中了爬行者的右肩,一臂生生被轰断,巨大的动能将爬行者前冲的身子击的又倒飞了出去,贴着护栏坠落了下去。 负责警戒后路的刘斌此时也反应过来,紧冲上前就要探头补几枪。陈燃却从斜侧面一把将他扑到了一边。挎着的JSCS也掉在了一旁。 与此同时,爬行者居然再度扑起,原来这怪物竟然在瞬间依靠一臂之力挂在二楼边缘,然后翻身纵上护栏,这回它的攻击武器是电射而出的舌头,如同一柄锋利的长枪,直刺呆若木鸡的张敏。 砰砰,陈燃手拔出腰间的USP连射,三枪有两枪打在了爬行者的舌根上。在爬行者的嘶吼声中,刘斌也适时开枪,爬行者侧肋连中数枪,仰身摔下二楼。谁知这家伙生命力很是顽强,居然仍能行动,啪的一个翻转,迅速向死角逃窜,探身开枪的刘斌只来得及在其后腿上补了一枪。 紧要关头陈燃玩了个高难度,拾起JSCS飞身扑到向下的电梯扶手皮带上,一边下滑一边连轰两枪,其中一发正中脊背,直接轰了个血窟窿,爬行者用尽全力尖啸了一声,寂然不动了。 开枪时是挺潇洒,后面就乐子大了,陈燃翻进下行的电梯里,一路跟头把式直到底楼,连衣服都被带进了电梯缝隙,双脚用力蹬了下扶手才撑了出来。 虽然陈燃鼻青脸肿、样子狼狈,但第一次见识了爬行者凶性和狡诈的刘斌三人现在才缓过了味儿,后怕的脸色刷白,哪还有心情取笑他。 舔了舔牙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陈燃喘息道:“T病毒变异体的回复能力很强,所以除根务尽。” “看着尸体不觉得怎么样,活着的时候可真他妈生猛!”刘斌一想到刚才若没陈燃将他扑开,中招的十有**就是自己,心便跳做了一团。 “嗯!大家一定要小心。”陈燃说着上了楼梯,“那边是成衣和内衣,多挑几套,等会儿都换,要不太招惹怪。 四人推着两个购货车,也顾不得好坏,只要尺码对就胡乱拿个一半打。选完衣服,再上三楼直奔武器商店。 三楼的这处自成一体的武器店修建的颇为牢固,大门面朝楼层边缘的护栏,护栏外就是超市的中央场地。远远的,四人便看到离武器店门不远有具孤零零的尸体,很显眼。再往前走几步才看清,那是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中年男子,从其尸身上的装备来看,这男子应该是从武器店里出来,然后被爬行者袭击了。身上那贯通性的巨大爪痕说明了这一点。 “SORRY!”陈燃警戒着上前,冲着尸体的头部就是两枪。喔……尸体发出一声低吼,再没了动静。 “靠!还真是诈死!”刘斌上前踢了一脚,陈燃却从死者身上取下了钥匙。“但愿能开武器店的门。” 嗒!嗒!略加低沉的脚步声中,一只爬行者从前边相隔2间的一处铺子里爬了出来,对着这边嘶嘶的吐着芯舌。 将钥匙丢给张敏,“开门!” “方媛、刘斌,注意警戒,这些家伙擅长团队合作。小心这是只诱敌的,我来对付它。” 端着JSCS,陈燃稳健的迎了上去,一步,两步,三步……爬行者的芯舌伸缩着,利爪撑开,脊背逐渐拱起,这个姿势玩过生化游戏的人都熟悉,是纵跃扑击的前奏。 果然,爬行者猛然跃起,身体几乎是贴着廊道的顶子飞扑而下。陈燃依然是那招,前冲跪地、仰身射击,只不过这一次使用的要老道熟练的多,并且,超市的地板光滑,这让陈燃的跪滑变的非常完美。 连发两枪,爬行者被轰贴上了房顶,未等落下已经失去了生命。然而让陈燃骇然的是,另一个爬行者居然从头一个爬行者出现的前一个店铺中飞窜了出来,小纵跃的对他一个挥斩,被兜实了绝对逃不出骨断筋折的下场。 电光火石间,陈燃刚扭上身,摆过枪,乓!JSCS直接就被抽飞了,陈燃的双手虎口都被震开了裂口,由于JSCS之前是半挎在肩上的,乃至他的整个身子也被巨大的动能带动着飞了出去猛烈的撞在一处柱子上,当先接触柱子的肩背,钻心的疼。 未等陈燃缓过这口气,爬行者的攻击又到了,这次陈燃只来的及躲开上身,那锋利的一爪掏在人造大理石的廊柱上,硬是削出几道深槽。爬行者脖一探,头一抻,无唇的大嘴张口就咬。 砰砰!子弹由爬行者的下颌贯入,从头顶窜出,**和鲜血溅了陈燃满头满脸,而其失去生命的头颅则‘亲密’的搭在了陈燃的颈侧,腥臭的口涎滴滴落在衣领上,脖子上。 原来,关键时刻,陈燃再次从腰间扯出了手枪,捧枪在怀,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只凭感觉朝上连开两枪,算起来还是爬行者自己撞到了子弹上。 一把将爬行者推翻到一旁,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血污,陈燃艰难的站起,只觉得嗓子冒烟,后背肩胛骨处如火炙烤,心道:“还好,有痛觉,这伤不算很严重。” 刘斌三人已经惊呆了,在刚才的最后瞬间,方媛已经双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嘴,而张敏手中的钥匙掉在了地上都不自知。刘斌则是投鼠忌器,开枪又怕反打中陈燃,只能鼓着眼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虎口逃生’。 “拜托,动作麻利点,JSCS估计是废了,你们不能指望我用手枪跟爬行者干吧?” 陈燃的话让三人回了魂,张敏拾起钥匙哆哆嗦嗦的开门,方媛则跑过来这摸摸,那看看,结巴的问:“你,你没事儿吧?” “暂时还不需要抗病毒血清,不过到是得来瓶烧酒和安眠药,胆基本已经被吓破了,可能已经小便失禁了。” “你这人,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说笑!”方媛怒目埋怨。 “我是说真的,现在后怕的要死,肩膀后边也疼的厉害,得来点药酒消消肿,去去痛吧!”陈燃疼的呲着牙直吸气。 天可怜见,武器商店的门被打开了,进去后陈燃看了几眼,便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真主在上,菩萨保佑,感谢上苍的恩赐,让我们心想事成,想什么有什么,待小的此番逃出升天,定将一心向教,阿门!” “你这到底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媛看着陈燃,也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笑好。但是被他这一番搞怪,三人心中的恐惧去了不少,这到是真的。 “防化服、手雷、避弹衣,连轻巧灵便的LEP—58型喷火器都有。这不是心想事成是什么?我拍拍这三位神仙BOSS的马,让他们好佑护我们一下。” “你怎么疯疯癫癫的!” “刚撞墙了,智商受损……” 其实,此时陈燃是真的高兴的,眼前的这些东西简直就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实在是看着舒爽的很。 刘斌也一声欢呼扑了上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恨不得把所有装备都扛在自己身上。 “注意警戒!咱可不能关键时刻乐极生悲,方媛,你和张敏留在店里,就按我路上拉出的清单,先拣认识的挑。” “刘斌,咱俩再去推两辆、不!三辆购物车来,咱要鸟枪换炮!不过一定要留神,明白了吗?” “唉!” 两人犹如前去偷地雷般猫手猫脚出了屋,一路上贼眉鼠眼、提心吊胆,谁知竟是没发生任何状况,车子顺利推来回了。 “来,把要带的东西统计一下装车,张敏来念单儿,大家取货。” “胶质防化服,战斗靴,军用匕首,防弹衣,头盔,武装背包和武装带,夜视仪,口含式呼吸器,防毒面罩,潜水表,短途通讯器,军用急救包,多功能钳……”张敏一样样念,陈燃等人一顿手脚并用的忙。 有了防震托架,陈燃也选择了沙鹰做手持武器。挎了把MP5冲锋枪。刘斌更绝,给自己的RO979加了个枪榴弹发射器不说,还硬塞给陈燃一把单发的榴弹发射器。燃烧弹、强酸弹、高爆弹……榴弹发射器可发射的几种弹药相当有吸引力,陈燃来者不拒的收了下来,反正有车拉,多备一些也无妨。 有了足够的武器装备,四人又借超市内可能是员工用的小浴室匆匆冲了个澡,路上用重火力干掉了一只落单的爬行者,刘斌还为陈燃身上的几处瘀伤擦了些药酒。众人澡后纷纷换上干爽的新内衣,将紧身的防化服穿上,再套上防弹衣,背起武装背包,枪械袋,还有诸如护肘、护腕、手套、护膝、别针式通话器,头盔……等等。 直是忙乱了半个小时,才算基本收拾停当,除了怀胎五月、显出肚子的张敏的衣服略显臃肿不合身外,其他三人看外形到很有那么点专业人士的味道。 大肆采购和装备之后,再看超市外边,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丧尸围了个水泄不通,刘斌拉上陈燃又到了武器店,拍着武器店里中央摆着的有镇店嫌疑的M214-Microgug道:“燃哥,你说咱们拿他开路怎么样?” “好主意,就怕是个摆设,有枪没弹,找找吧!” 也不知是三位主神哪个发了威,子弹还真让他俩找到了。虽然这种射5.56MM枪弹的大威力武器加1000发子弹的全重也不过38.6公斤,但对于现在疲惫不堪,又已负重三十多斤的陈刘二人来说,手持10.2公斤的空枪都恐怕是件奢侈的事了。于是陈燃和刘斌将M214-Microgug抬进了X5后边架了起来。 车尾对准了正门,该拿的一样都没差下,陈燃跑进监控室开启了正门的防护闸。刘斌则兴奋的舔着嘴唇扣动了迷你钢的扳机。 嗡嗡声中枪管转动,六枪管管冷却的迷你钢那特有的射击声开始响彻整个超市,尽管灯光雪亮,仍能清晰的看到瓢泼的子弹连成的死亡之线。 狂风暴雨般的扫射同时,刘斌还不忘时不时来几颗手雷将堆积的死尸炸开,一时间超市的正门成了火焰于血肉交织的死亡之地,绚丽的让人心惊动魄,杀戮的残酷尽显淋漓。 第八章 脱身 从监控室跑到停在超市底楼的汽车旁,陈燃用了2分多钟,期间迷你钢的鸣叫就没停过。按照调整后的每分钟600发的射速,现在最起码消耗了1500子弹以上。但呈现在陈燃眼前的仍然是有增无减、疯狂前进的丧尸群。 看着门口尸骸越堆越高,陈燃不禁心下恻恻,“SHIT!还是小看了丧尸庞大数量的威力,这样下去,不但射击效果递减,大门非得被堵死不可。万一车冲不过去,被卡死在那里,可就糟了。”想到这儿,陈燃冲车里的方媛和张敏喊道:“用胶带把除后门以外的所有缝隙都封死了,然后带上防毒面具。” 方媛和张敏到也乖巧,尽管心存疑惑,还是照做了。陈燃从一个塑料袋子里拿出几件之前四人换下的衣服,随即又把袋子扎紧。 胡乱找了两具尸体将衣物套在他们的身上,再使用从军品店搞到的绳索枪对着超市楼顶就斜着一枪。超市楼高四层,到顶不过20余米,以绳索枪的威力当然足够。 仍是不放心的撑了撑,觉得没问题,陈燃这才将两具尸体栓住,一摁枪尾,绳索收缩两具尸体被向上拉去。 将遥控器交给方媛,“看着点,让它们挂在四楼半空中,别太低,也别高了。”说完陈燃再度冲进监控室,开启了所有的防护闸门。 一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跑,陈燃一边大声喊:“收家伙,带防毒面具,准备胶带……” 三步并做两步,陈燃从车后飞扑进车内的瞬间,砰!车门关住了,贴胶带,带防毒面具,陈燃迅速挤进驾驶位,开车从中央主电梯后挑头,熄火,双手示意所有人彻底安静。 破窗挤门,丧尸已经蜂拥而入,但一时失去了目标,茫然间四下乱窜,当然也有那徘徊到X5旁边,又看又撞的。可是,看到的只能是镜般车窗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陈燃甚至怀疑丧尸是否认得那是自己。至于撞,丧尸确实力气不小,除非‘人味儿’勾动了它们的凶性,否则,到也不至于逮住个汽车愣要往里钻。 四个人半躺半坐,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由于紧张,方媛和张敏干脆连眼睛都闭上。车子所能散发出的人味儿已经淡不可闻,丧尸们很随意的就跟X5擦肩而过了。 丧尸们很快找到了它们的新目标,位于四楼东侧护栏不远处、悬在半空的2具尸体。于是,新的丧尸队伍形成,一路跌跌撞撞直奔四楼…… 底楼的丧尸终于稀少到了相当的程度,陈燃启动X5,加大油门,车冲出了超市,扬长而去。在后面的刘斌甚至看到了十几个丧尸想够吊在半空的‘食物’,结果挤断护栏、摔下底楼的场景。 “燃哥?” “嗯?” “你说丧尸有智力吗?” “生物本能,也算有吧,不过应该不会高于2岁婴儿。” “咱为什么不从其他门走,超市应该不止一个门吧?” “谁知道那几个方向的路面情况怎么样,万一被车辆堵死,那咱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你怎么知道咱们那带这汗臭的衣服那么金贵?” “我不知道,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毕竟刚从活人身上脱下来就封进了塑料袋,应该‘人味儿’比较重吧!” “那万一丧尸不买账呢?” “开车硬闯,不过行不行我同样没底,四驱动力能不能从人山人海的丧尸中冲出去还真是个问题。” “那刚才还真是危险啊!” “一般吧!比起爬行者把脑袋搁我肩膀上安全太多了。” “嘿嘿,这到也是!” 摘掉防毒面具,方媛问:“现在去学校?” “嗯!现在的时间是2点27分,按照剧情,女主角爱莉丝应该刚从变异体马特的手下逃脱,而STRAS的瓦伦蒂正和贫民泰瑞乘车赶往学校,路上他们会遇到黑人LG。” “时间上有没有问题,我们?”张敏问。 “理论上,没有!除非这条最宽阔的道路也被堵塞。” “这个迷你摄像机是干什么用的?”方媛不解的问,这是陈燃在超市时特意嘱咐她拿的,当时争分夺秒,她也没来的及问。 “是啊,我记得剧情中的泰瑞就有一个,后来他们将此当为证据公布于众,结果被诬陷成拿死者开玩笑的恶人。” “为了给我们插入剧情寻找一个适当的借口。”陈燃缓缓说道:“我们需要从爱莉丝那知道蜂巢的入口位置。这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那就是:我们是贫民,家人都因这次生化事故而丧生。为了推翻保护伞公司,我们愿意收集尽量多的证据将其公布于众。到时候我们借机收集情报询问爱莉丝蜂巢的情况,然后决定去那里拍摄实验室内部情况,收集实物资料,并躲避核弹,等过后逃脱,相约汇合。有了这个理由,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从安吉拉那里得到抗病毒血清以备不测,并且,我还准备抽取一些爱丽斯的血液。” “What?” “靠,说中国话好不好?” “个人习惯,个人习惯,呵呵!”刘斌搔头。 “缘由要从事件的开端T-Virus说起。”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直接说T病毒不就完事?”刘斌打断道。 啪!方媛给了他一个暴栗,“乖乖的听!” “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为什么他就可以,轮到我……”刘斌的话还是被方媛一个恶狠狠的白眼打断了。 “基于电影生化危机中的资料不全,而又是根据游戏改变,那么我就以本片尽量忠实于原著来推测。T病毒是1960年代艾德华?艾修弗德与奥斯威鲁?E?史宾萨从女王蚁的基因中发现的病毒片段研究而得到的,这种病毒最早命名为‘始祖病毒’。原因很简单,蚂蚁是与恐龙诞生于同一时代的古物种之一,甚至更早,但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它们最少有1亿年的历史。” 一边回忆,一边整理语句,陈燃继续道:“游戏生化危机1中的主场景洋馆,其设计者是乔治?特雷瓦,他的女儿莉莎?特雷瓦很不幸成了最初的实验品之一,并充分和始祖病毒变异体之一TYPE-B融合,在之后的20多年里,莉莎成了各种病毒实验的载体,其中之一就是由保护伞公司欧洲支部研究的、通过操控DNA而诞生的生命体,这就是所谓的复仇女神。” “喂喂,大哥,说过了吧!复仇女神计划是电影生化危机2完结是那个保护伞公司的研究主管提出的,应该是三的剧情吧?还有、还有,艾修弗德是谁,我记得本片中的T开发者,就那个做轮椅的,最后在直升机旁被干掉的那个就叫阿西弗德,不会是同一人吧?” “艾德华?艾修弗德是保护伞公司的创始人,也是艾修弗德家族的第五代家主。在影片里降级成为小喽罗了。至于说的是否有些过,我是在比较数据来确认女主角现在的状态。” “你继续,你继续,听听故事也不错。”方媛怂恿的说。 “根据故事结尾女主角恢复记忆那一段来看,正是注射了复仇女神后的特点,因为复仇女神本身就是靠吞噬T病毒而增殖的。智能是这种生命唯一能增强的东西。但这里与原著有个出入,回复记忆的效果在原著中是出现在莉莎?特雷瓦身上的,并且远远没有女主角所表现出的那么完善。也就是说。为了影片的需要,为了创造一个Super Man、从而让观众感受杀戮的爽快,很多地方有了改动甚至歪曲。” “燃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我想说的是,通过一系列的分析,我们得到以下几种结论,第一,在本片中,‘追踪者’也就是T病毒究级改良体还没有被研发出来,而那个貌似游戏生化3中追踪者的马特,不过是保护伞公司确认生物武器发展方向以及得到相关战斗数据的实验品。实际上,他的原型应该是跟始祖病毒变异体TYPE-A融合失败的残次品。而女主角的原型就是从可怜虫变成超人、大杀四方的实验品莉莎。” “然后呢?”刘斌问。 “由于故事难度增加,我们有可能碰到第二个马特,或者那家伙干脆跑过来找我们的麻烦。” “然后呢?”方媛问。 “一旦被马特感染,其变异后的T病毒就是抗病毒血清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 “然后呢?”张敏问。 “我们需要爱丽丝的血以防不测,以毒攻毒听过吧!别的咱也不要求,只要能熬到黎明……” “燃哥,你还真是想的周到,高,实在是高!”刘斌夸张的道。 “我有些怀疑你本身就是保护伞公司的成员,知道的秘辛也太多了!”方媛开玩笑的道。 “也有可能是同保护伞公司敌对的H?C?F组织派来的间谍,就跟ADA?WONG一样,说不定带上墨镜更象不死牛人Albert?Wesker。” “我倒希望自己是,貌似那家伙确实是登场次数最多的不死小强。并且,我很想知道威廉?伯肯,也就是G病毒的开发者当初到底给这王八蛋拿了什么病毒防身,以至于他能力超强又似乎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T的完成型不也挺好,你看那些保护伞公司的‘军大衣’,也是要力量有力量,要速度有速度,还能操纵复杂的武器。” “如果没有复仇女神,T的暴君型就是个梦,一千万人中只有一个能变成暴君,其他都是丧尸的下场,而被复仇女神占据身体的宿主其实已经死亡,因为复仇女神创造了第二大脑,并取代控制了中枢神经以及所有神经回路。T可以加快新陈代谢,使细胞迅速繁殖,并全面增进身体强度,但代价也是昂贵的,那就是对智力损毁严重,到最后很可能干脆成了白痴,那样的话,再强大也不过是辆无人驾驶的坦克罢了。” “照你这么说,新陈代谢加快了数倍,那丧尸没的吃不就很快会死掉?” “那也看病毒感染的严重与否,否则也不会有二次感染的狂暴型丧尸了。” “唉,燃哥,你注意到我们手腕上仪器中显示的数据没?杀丧尸等怪物是有奖励积分的,这和我看过的一本书中有颇多相似之处。” “是吗?那你不妨详细说说,也许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不少信息。”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最起码是个不错的思路,也许我们LUCK较高,碰上雷同的也说不准!”刘斌开始眉飞色舞的说。 “运气高?运气高我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陈燃有些苦涩的感叹…… 第九章 毁灭交易 凌晨3点11分,学校门口。 一辆皮卡缓缓停了下来,STARS队员吉尔?瓦伦蒂和女性贫民泰瑞以及黑人LG进入学校。他们都没留意,在那辆关警犬的报废警车旁,多了一辆宝马X5,况且,即使他们留意了,又能有什么发现呢?里边此时已空无一人。 “我们分头搜查这里!”吉尔对身边的两人如是说。 “算了吧,我不会一个人行动的!”胆小的泰瑞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吉尔。 “我跟你一起好了!”黑人LG表现的很仗义,而事实上,他也怕一个人搜索。 吉尔又何尝不知道分开搜索的危险,但时间不多,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安琪拉,三个人一起逐个的搜那得到搜什么时候?于是狠下心对LG道:“你,搜一楼。”转头又对泰瑞道:“你,搜二楼,我到地下室。”顺手还递给她一把枪。 “我从来没有开过枪!”泰瑞闪躲的说。 “很简单,照着它们的头打就好了。”吉尔说着当先独自去了。 LG去搜索一楼,泰瑞事实上却并没有按照吉尔说的搜索2楼,她只是上去小小的兜了个圈子,即下楼想找LG汇合。 一间课室里,泰瑞瑟缩着双手持枪而行,哧的一声,没留神,一步裙被挂了条小口子,“啊!”突至的疼痛让她惊呼出声。 转头,泰瑞隐约看到在前方黑板附近有一个穿校服的孩子,背对着这边,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抖一抖的。 “你会没事的……”泰瑞压着嗓子说,她以为这个有着长发的女孩就是安琪拉。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泰瑞身后环袭上了她的胸部,同时嗤的一声,她的一步裙被彻底扯了下来,泰瑞下身只省一条贴肉的内裤。 “啊!”泰瑞惊恐之余大声尖叫,然后她看到自己右肩后方伸出一把枪,砰!背朝着这边的‘安琪拉’被一枪爆头。 “好了,带这位小姐换换衣服,穿着一步裙和高跟鞋与今晚的气氛可是太不匹配了。”说话的是陈燃。 砰砰!刘斌和陈燃继续开火,隐匿在房间各处的小丧尸纷纷毙命。 “先带她走!”陈燃又说。方媛和张敏架着还未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泰瑞向后退去。 “燃哥,袭胸的感觉挺爽吧!泰瑞身材不错,也算个美女呢!”刘斌压低声音凑上前道。 “去,我哪有那心情,还不是为了让泰瑞喊那一嗓子,要知道吉尔正是听到这喊声后寻过来的。再说按剧情,泰瑞正是在这里惨死的,被非礼一下总比丧命强很多吧?”边说边打,十多个丧尸转眼消灭一空。 “去保护好方媛她们,我继续引发剧情!”陈燃用低到只有刘斌能听到的声音说。 于是,听到惊呼和枪声的吉尔找到了安吉拉?阿西弗德,随后,在脱离过程中,她俩在一间房子里遇到了丧尸犬,吉尔仅有的手枪被撞飞,危机时刻U?B?C?S的尼克拉出现了,钢铁意志、精准射击是他在影片中表现出来的主要特点。 陈燃知道,生化游戏中的尼克拉是那个杀死同伴的阴险白发佬,相比起来,影片中的他到是可爱的多。一系列漂亮干净的射杀之后,尼克拉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对吉尔道:“我认为你可能需要帮手。” 吉尔通过衣服辨别出了他的身份, “你为保护伞公司工作?” “以前是,不过他们把我留在这里等死,所以现在我认为自己算是自由职业者了。尼克拉?齐诺沃夫中士,为您服务。”尼克拉带着几分自嘲和玩味向吉尔敬礼。 嗷!一只丧尸犬从侧面将尼克拉扑倒,安吉拉因为突至的惊吓而拔腿就跑。 “等等,安洁!”吉尔喊,但并没能阻止安吉拉的离去。 尼克拉并没有被咬到,而是及时按住了丧尸犬的头和一只前爪,“去救那女孩,我来对付这只母狗!”百忙之中他喊。 吉尔依言跑去追安吉拉。身影刚从门后消失,另一扇门后,又出现了一头丧尸犬,汪!低吼一声,丧尸犬向倒地的尼克拉冲了过来,尼克拉此时已经没有第三只手可用,他绝望的道:“哦……Shit!” 在第二头恶犬纵跃扑起的一瞬间,砰的一声枪响,丧尸犬从头部开始包括整个脊椎都被暴的粉碎,尸体啪嗒一声摔出老远。陈燃持着沙漠鹰出现了。 尽全力飞起一脚兜在还在跟尼克拉僵持的丧尸犬肚子上,恶狗尚在空中便被陈燃补了一枪,将其整个前半身都轰成了碎片。 友好的向尼克拉伸出了手,尼克拉借一拉之力站起了身。 “你们也是来找那女孩的?”陈燃当先开腔,用的正是影片中男配角卡洛斯?奥里维拉的台词。想必他现在,正在同黑人LG说着同样的话。 “嗯哼!”尼克拉撇撇嘴道。 “原来阿西弗德博士跟所有他能找到的活人都达成了交易。”陈燃半真半假的苦笑,当然,这都是在演戏。 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陈燃的装备,尼克拉道:“你是?” “浣熊市至今未丧命的市民之一,经过军火超市的武装,勉强算半个精英。我们有可能要成为搭档了。”说着递给尼克拉几枚手雷。 不客气的接过手雷,拍拍陈燃的肩膀,尼克拉点头道:“我欠你一次!” 有陈燃帮忙消灭了两头丧尸犬,吉尔和安琪拉也就不用引爆实验室的瓦斯来对抗丧尸犬了。自然,女主角爱丽丝也就少出了一回风头。不过,同是深度感染的T病毒携带者,让她和安琪拉有种难以描述的亲切感和互相感知的能力。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有了尼克拉做引荐人,又救了泰瑞,陈燃四人终于成功的跟爱丽丝几人碰面而没有引起他们过多的怀疑。 剧情似乎又回到了正途,卡洛斯突然呕吐,然后自报家门说自己被咬已三小时,爱丽丝称其幸运,然后为其注射了一支抗病毒血清, 陈燃记得清楚,安琪拉那个小低温盒子里竖放着六只,横放着两只,还有一个装在注射器中,也就是说现在还有8只。 “嗨,大家好,能一下看到这么多幸存者真是令人高兴。”陈燃打招呼说。 “你们也是跟毁灭博士达成交易的?” “是的,通过阿西弗德博士,我们也知道了日出时,浣熊市将被核弹净化的事。”假装留意了下爱丽丝几人的武器装备,陈燃笑吟吟的道:“假如诸位不介意使用未登录在册的武器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为大家提供一些火力上的方便。” 卡洛斯几人听了眼镜一亮,爱丽丝回道:“当然不介意,事实上我之前使用的武器也是不请自拿的。” 吉尔也开玩笑的道:“介于情况特殊,我不会滥用警察的权利的,相反,我到希望有个奖章什么的来颁发给你们。” 于是不一会儿,刘斌推着一个超市里弄来的购物车出现在众人眼前,里边放满了琳琅满目的武器弹药。 “呼!看来你们是真的洗劫了军品店。”LG嘻哈着上去选枪了。 “这样的礼物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卡洛斯在一旁感叹。有了主战步枪、手雷等补充,主角几人如虎填翼。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有抗病毒血清?”陈燃借着这融洽的气氛,明知故问道。 见女主角和吉尔都用戒备的眼神看他,陈燃急忙从旁边的方媛那里拿过了摄像机,“诸位,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尽可能的知道真相,毕竟亲人都在灾难中被害了,还有邻居,朋友,我们想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做点什么。我知道今天的灾难跟保护伞公司脱不了关系,但要想让这样的跨国大公司受到制裁需要足够的证据。所以,我们一路上收集,现在这个抗病毒血清让我意识到接近了谜团的核心,还请诸位如实相告。” 见陈燃说的合情合理,态度也算诚恳,引起共鸣的泰瑞当先把爱丽丝曾是蜂巢保安部主管以及一路的种种大致叙说了一遍。虽然她到现在也不太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袭胸还扯掉她的裙子,但总归也是他们救了自己一命,这个问题也就压在了心里,没好意思问出口。 一脸惊愕,“如此推断,浣熊市的灾难就是蜂巢的病毒泄露引起的了?”陈燃继续演戏。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爱丽丝道。 “接下来大家准备怎么做?给阿西弗德去电话,然后乘直升机逃离?”陈燃又问。 “嗯!时间已经不多,这是唯一活着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吉尔道。 “再占有大家几分钟,我有点个人意见想说。”假装整理了下思绪,陈燃道:“保护伞公司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跨国企业,其背后势力之错综复杂,财力之雄厚,远不是我们这些平民所能轻易扳倒的。正象他们早已把此次生化灾难以核电站泄漏的谎言掩盖一样,区区一卷录像并不能说明问题。他们可以通过媒体说这是恶搞之作,是在拿死难者开玩笑,而公布这些真相的我们反到有可能被通缉。” 众人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爱丽丝问:“那你准备如何?” “我们必须掌握更确切的证据,甚至是实例才能做到一击致命,并且,要让政府明白这种生化实验的危险和危害,只有国家的力量参与进来,才能与保护伞公司对抗。” “嗯!具体想怎么办?”吉尔问。 “我想去蜂巢。由于T病毒的泄漏事出突然,并且保护伞公司的两只特遣队都没能成功完成任务,所以那里遗留了大量实验资料。书面的材料就不必说了,电脑硬盘中的数据乃至火焰女王系统的存档资料都是相当有力的证据。当然,最好还能找到完整的T病毒,抗血清以及病毒公式。只有这些实物,才能证明我们没有说谎,才能说服政府帮我们。” “那里已经没有现成的抗血清和病毒了。并且,你要明白,蜂巢是一切灾害的源头,我虽然曾经是那里的保安主管,但仍有许多地方是我不能接触到的,也就是说,那里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爱丽丝锐利的眼神直视陈燃,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听到这话,陈燃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是的,电影生化危机1同样是一个片段的组合体,蜂房相当大,有很多地方,甚至可以说大多数地方,特遣队并没有淌过,谁都不能保证那里会不会还有更多的类似‘B餐厅’的所在。 陈燃也察觉的出,爱丽丝已经对他前往蜂巢的意愿产生了疑虑,毕竟他的选择实在显得太‘大义’了些,对于一个贫民来说,苟且偷生才应该是很正常的反应。陈燃心里有鬼,他所说的理由确实是谎言,但此时此刻,他却做到了坦然相对,丝毫没有躲闪。他的理直气壮来源于第一,他确实不是间谍之类的想要窥探机密的人物,第二,他没有准备做任何对这些人不利的事。 “我们每个人都有最珍爱的东西。”陈燃低沉着嗓音道:“当失去这份珍爱后,我不介意用任何方式去挽回,或者,让夺走这一切的人付出足够的代价!”陈燃红着眼,语气森然的说。 毫无疑问,陈燃是个不错的演员,大学时代在话剧社,他也确实跑过那么几天龙套,他深知情绪替代法的使用,也就是说,当你演戏需要悲伤时,就将心中最沉痛的一段回忆调出来,自然就有了感觉,以此类推,想到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回到现实,想到自己的父母、家人、朋友,他心中确实充满了痛,也充满了恨意。 “你坚持要去吗?”爱丽丝眼神依旧冰冷,似乎并未被陈燃的言词轻易打动。 “是的,有这样的机会而放弃,今后一生我可能都会在自我谴责中渡过。既然蜂巢是在浣熊市的边缘,又在地下一公里的深处,5000当量的核弹应该很难将其摧毁,所以,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我们是安全的。 并且,我也知道,保护伞公司会在第一时间对那里再度进行清理,或者永久性的破坏,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邮箱地址,我会尝试找到网络将重要的资料以图片和文字以及公式、数据的形式发过去,这样,即使我不能活着出来,你们仍可以继续未完的事业。相对的,我需要抗病毒血清还有你的血液,因为我认为阿西弗德博士那里可能是个陷阱。” 第十章 自由 “我的父亲是好人,他并不知道这种病毒会给人们带来如此大的危害,是保护伞公司抢走了他的发明!”安琪拉当然不想听到有人说她父亲的坏话。 陈燃冲这位金发小美女笑笑:“我不是在怀疑你的父亲。”他抬头环视着众人说道:“阿西弗德是研究主管而不是保护伞公司的掌权者,我敢肯定的说,他和其他研究人员始终都在保护伞公司的监控之下,所以我怀疑保护伞公司也同样知道我们此刻的位置。” “那又怎么样?”卡洛斯?奥里维拉问。 “我刚才从泰瑞小姐那里隐约听到一段某人跟你一同经历蜂巢事故,他也被动了手脚?”陈燃看着爱丽丝问。 “是的,马特,他们把他变成了可怕的怪物。”想到马特,爱丽丝就觉得即惋惜又气愤。 “恕我冒昧的问,你是不是也是生化武器?” “应该是吧!”爱丽丝坦诚的说。 “瓦伦蒂小姐,奥里维拉先生,作为对军事方面较精通的专业人士,我想请教个问题,对武器开发商来说,新研制的、还处于实验阶段的武器,什么比较重要?” 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说:“实战数据!” 瓦伦蒂紧接着道:“你是说……” “是的,作为分别融合T病毒的爱丽丝和马特,保护伞公司需要判断出谁更优秀。同时,也希望得到大量的实战数据。所以爱丽丝小姐能轻易的离开研究所,以及马特的出现,在我看来本身就是早就安排好的。既然浣熊市已经到了需要核弹才能清理的地步,保护伞公司当然不介意让这里沦落为战场或者实验场。” “我有话说。”黑人LG突然插言。在大家的注视下,他将STARS成员被马特歼灭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便,连自己扔下枪而逃过一劫也没隐瞒。 陈燃发言道:“据我知道,我市的STARS是警队的精英,他们是最好的,能在混乱中据守那么长时间也证明了他们当之无愧的优秀。而马特找上STARS绝不仅仅是偶然,大家觉得呢?” 分析了事情,又小拍了瓦伦蒂一马,争取众人友善的态度正是陈燃所需要的。 “也就是说,阿西弗德所提到的唯一出路,是保护伞公司安排的陷阱?”爱丽丝沉着脸说。 “保护伞公司借阿西弗德急于拯救爱女的心理,精心安排了一个陷阱。我想这样说更恰当些。”陈燃回答。 “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办?”一直未发言的尼克拉问陈燃。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阿西弗德口中的的出路应该是一架直升机,这是唯一可以迅速离开的交通工具。作为保护伞公司重点关注的实验对象,他们绝对不会任凭爱丽丝小姐和马特消失在核弹的光芒中。当然,最后关头可能会是优胜劣汰,一人存活的结局。而诸位,很可能将是要挟爱丽丝小姐跟马特进行决斗的人质。以爱丽丝小姐的善良,这个目的保护伞公司很容易达到。”陈燃分析的同时,继续不疼不痒的拍着小马屁,争取把主要的这几个人都拍晕,那么他的计划也就成功有望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此时已经出了学校,公用电话的铃声响起,爱丽丝接了电话,在阿西弗德要求跟女儿通话的时候,爱丽丝对众人道:“直升机,在市政厅天台,停留目的不明。” “哼!根本就是为了回收生化兵器而等候的。几个小时前在医院上空停留的直升机,我跟卡洛斯怎么喊都喊不应,只投下两个武器箱就飞走了,原来是给马特提供武器。火箭筒和六管加特林,这帮混蛋!”尼克拉咆哮。 “事情很可能被你料中了,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陈燃出色的分析能力赢得了瓦伦蒂的尊敬,现在最起码这些英雄愿意听取这个平民的话了。 陈燃心道:“我他娘的连结局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再连个神棍都演不好,那可真是不用活了!”嘴上却思索的道:“将计就计!阿西弗德对于控诉保护伞公司的恶行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最好能将他控制在我们的手中。只要有所提防,陷阱本身就已被破解了一半。” “这岂不是意味着需要跟马特对决?那家伙可是有火箭筒和加特林机枪的疯子。”LG说。 “这一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为了得到双方战斗力的准确数据,保护伞公司的执行者应该会给双方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 “爱丽丝小姐能战胜马特吗?”LG看了看典型的柴火妞身形的爱丽丝,再想想魁梧壮硕的追踪者,不由的心底发虚。 “能,因为那是马特!”陈燃很肯定的说。 “你什么意思?”爱丽丝问陈燃。 “你会忘掉在蜂巢中跟同伴出生入死的经历吗?我认为,有些记忆,是永远无法抹杀的!”陈燃语气凝重。 看爱丽丝眼神中的犹豫,陈燃知道,她和马特共历患难,如今却一定要你死我活,感情上是难以接受的。以自认为最动情的声调,陈燃缓缓的对爱丽丝道:“命运注定的痛苦,谁都无法逃避。爱他,就让他自由!” “让他自由……”爱丽丝喃喃的咀嚼着着短短几字间所要承受的压力与痛苦,良久,她有点凄楚的笑着问陈燃:“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壮烈?” “不,是一个人的良知、责任,还有勇气!如果我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自己还能有最后一丝自我,说出:‘让我自由!’”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爱丽丝有些沙哑的说。 “那我们这些平民呢?都去蜂巢?”泰瑞问。 “我不得不说,去蜂巢是个孤注一掷的决定。蜂巢的地面部分有可能在核爆中坍塌,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会被困在里边,不知道始终监视着我们举动的保护伞公司会怎么处理。是挖开入口将我们擒拿,还是彻底将入口封死。”陈燃坦言道。 “即使如此也要去?”方媛插嘴问,这是陈燃之前与同伴商量好的,总不能都当闷葫芦,该表示一下还得表示,哪怕只是提出一个疑问。 “我只要将资料成功发送出去,便算成功了。” “你准备死在里边?”泰瑞一脸的难以置信。 “最起码已经有了这种觉悟。现在这种情况,怎么选都是冒险。说不定核爆过后我最先等到的是政府的搜救队或你们呢。或者,我们自己也可以打开通道。”陈燃笑笑。 “你就一个人去?”瓦伦蒂问。 “不,我建议所有非战斗人员都去。毕竟有了现在这些武器,对付蠢笨的丧尸要比持有武器的战斗精英要容易的多。这样,你们也少点负担。丧尸的进食本能和出众的嗅觉会让它们从蜂巢涌出四下觅食,也许蜂巢里边此刻并没有太多的怪物。有谁愿意跟我去蜂巢?” “我还是去杀丧尸好了,跟拿着火箭筒和加特林机枪的疯子对决实在是太疯狂了!”刘斌一边表态,一边举起了手。然后是方媛和张敏。想了想,LG也举起了手,他对马特的强悍可是深有体会,实在是胆寒了。 泰瑞本来想跟着爱丽丝一行的,见就剩她一个平民没表态,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举起了手。 “好吧,我们就分成两路,以保证不至于全军覆没!”爱丽丝最后同意了陈燃的做法。 彼此交换了邮箱地址,陈燃得到了四只抗病毒血清和一针筒爱丽丝的血液,并通过爱丽丝在地图上的指认得到了蜂巢地表入口的详细位置。而瓦伦蒂四人则得到了摆放在X5后面的六管加特林机枪和尽4000发子弹以及一些可能用的着的消耗品。 虽然多了个泰瑞和LG,但陈燃总算达到了目的。互道珍重,爱丽丝四人带着安琪拉驾车当先前往市政厅天台。陈燃六人也纷纷上车,准备去最后一个目的地。 哒、哒、哒,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在这刻显得格外刺耳,正要跨入车内的陈燃持枪在手,望向来路,借着路灯的光亮,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从东边的路上袅娜而来。 周漪?!……一身鹅黄色职业女性装束仍算干净整洁,细跟的高跟鞋似乎随时有折断的倾向。陈燃记得,她最初就是这身打扮。 “似乎,我来的正及时……”周漪拂了拂波浪般的黑亮长发、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陈燃说。 此时此地看着笑颜如花的周漪,陈燃只觉得一丝不和谐甚至可以说诡异的音律在脑海中响起…… “李杰呢?”陈燃看了一眼周漪的手,除了一把Glock手枪,别无他物。 “被保护伞公司的佣兵射杀在墙下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 “骑一辆烧油的自助车,保时捷在路上撞车了。”周漪已走到陈燃的近前,表情非常平静,让陈燃感觉愈加诡异。他奇怪的不是周漪时间拿捏如此准确的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为什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就这么衣着光鲜、发丝不乱、轻松自若的来到这里,而是奇怪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漏洞她都不去掩盖,是不会?还是不屑? “先上车吧!”陈燃看了看表,刚才爱丽丝跟阿西弗德通电话,说直升机还有47分钟起飞,再加上剧情中爱丽丝和马特对决,以及控制直升机所用的时间。前后一共大约还有1小时时间。如此算来,他们必须在45分钟之内进入蜂巢,才有可能逃脱。令人郁闷的是,蜂巢的入口位置居然离他们的起始点-仓库,仅隔着两条街。西北到西南,还有不少路要赶。 X5最后面本来就可以折叠成座椅,三排坐七个人,即使加上枪械也不算拥挤。因为有泰瑞和LG在,陈燃一行不方便讨论,于是车里的气氛沉闷至极。人们看着后退的车行线和路灯,都各自想着心事,同时为自己的命运忧心不已。 “燃哥,你困吗?“刘斌突然问。 “嗯!让你一说,眼皮还真的有些发沉。对了,到蜂巢入口最快也得二十分钟以后,你们趁机闭眼养养神,到地方我叫你们。” “我怕闭上眼会做恶梦!”方媛苦笑。 “……有梦做总比永远没有梦强,保存点精力应对危险吧!”陈燃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恰当,应付的说。 “如果我们活下来,我请你吃饭吧!”方媛突然这样说。 “行啊,法国大餐吧!光是听人们嘴上念叨,还没吃过,咱到时也见见市面。” “你们是哪儿人?”尽管陈燃已经很小心,泰瑞还是对这几个华裔面孔的人起了疑心。 “东区唐街,搬来才一年多,我们几个的父母认识,今天本来正在一起聚会……” “哦,怪不得。认识福叔吗?”从相貌上看也似乎有着亚裔血统的泰瑞继续问。 “福叔?不认识,安德森大街街角张记中餐厅的张伯到是比较熟。” “哦,那的水晶包子很好吃。”泰瑞的语气松缓了下来。 陈燃暗捏一把冷汗,看来自己蒙混过关了。幸亏他之前多留了个心眼,查看了地图上是否有华人街区,并大概的记忆了一些简单资料,以备不时之需。更重要的是,这冒险故事似乎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否则就陈燃那不达标的英语口语,恐怕一张嘴就露馅了,连同剧情中的人物沟通都成问题,还哪有他呈口舌之利的余地? 唧咕一声,跟LG和泰瑞座一排的周漪突然笑了,象个小孩子发现了有趣的玩物一样,笑的很无邪,无邪的有点诡异。 第十一章 致命邀请 道旁一盏盏的路灯光芒斜射到车内,又迅速被前边的光源取代,忽明忽灭的光线下,陈燃从后视镜看去,薄施脂粉、明眸雪肌的周漪竟让他有种妖异美艳的错觉。 也许是心理作祟,这个美女从刚见到时就给陈燃一种与种不同的感觉,先是询问是否可以跟资深者同行,然后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不会拖累大家,最后突然支持李杰……细细回忆着周漪各阶段的种种表情,陈燃慢慢捋出了问题所在,简单的说,就是“智愚难辨!”由此再以一字概括,那就是‘假’,一切都是在演戏! 那么,学校出现时那毫不掩饰的诡异,以及现在的自若,结合最初她的表现,这种先抑后扬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饶是陈燃苦苦思索,一时也没个头绪。不过,陈燃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在周漪身上发生。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车刚上了一条主干道十多分钟,令人震惊的事就发生了。 啊!方媛突然尖叫出声,一边以手掩嘴,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第二排中间就坐的周漪。陈燃一惊之余从后视镜观看,看到的是泰瑞和LG头颅低垂的样子,那头是垂的如此之低,以至于陈燃可以轻易的判断出两人颈部的脊柱恐怕已经完全断裂了。 吱……长长的刹车声划破夜空,X5刚停下,砰,砰,中间的两扇车门就朝左右两侧飞了出去,咣咣当当直翻出十几米远才卸尽了力道。这一次,陈燃并没有漏掉重要的一幕,将两扇车门生生踹飞的,正是周漪那蹬着细跟高跟鞋的美足。 然后,LG和泰瑞象破麻袋般被从车中拎起并扔了出去,看那一路翻滚的样子,恐怕比车门的遭遇还要惨点,只是死人已不需计较什么。 “街角张记的包子,呵呵,你还真是心思细密,连这样的细小可能都考虑到了。不过,现在,我们谈话不用再有所顾虑了。”周漪轻描淡写的说。 刘斌、方媛和张敏都象看怪物般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周漪,而周漪却是叠着二郎腿,神情甚是悠闲,只用似笑非笑的眼神与陈燃透过后视镜的目光对视。而其他人,好似都是不存在的空气。 “你把他们怎么了?”突然的变数让陈燃心下一片烦乱,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他嘴里无意义的问出了这样缺乏水准的问题。 “你到目前为止说的最蠢的话就是这一句。”周漪翘着嘴角在表达一种讥讽,仿佛看陈燃出丑是一种乐趣。 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未置一词的陈燃一挂档,X5再度向前飞驰。他的这个反应到是让周漪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小吃一惊已经变成了愈发浓厚的兴趣。 “我之前以为你会停下来,把事情彻底搞清楚。”周漪笑颜如花。 “很抱歉,我赶时间。” 咯咯,周漪的笑声清脆悦耳,“这算不算欲擒故纵?” “不算,因为有些事情可以一边开车一边解决。” “嗯!有同感,那么从你的提问开始吧!”周漪继续甜笑着说。 “你跟我们不一样。”陈燃道。 “哦?”周漪示意陈燃继续说下去。 “你是资深者,跟给我们讲解冒险情况的那个年轻男人是一路人。” “是嘛?”周漪反问,不过很快她又道:“什么时候对我起疑的?” “一开始。” “那么早?凭什么?”这到出乎了周漪的意料。 “那年轻人并不怎么会演戏,或者说,他觉得在我们面前根本没必要演的那么投入。跟你说话时,以及看你的时候,比别人要多了一份熟悉。” “你是说林南,嗯!一个有点感觉良好的人。你的洞察能力似乎还不错。”周漪的口吻突然变的象个专职的人力资源评审员。 “你当时为什么不指出来,或者事后暗中提醒其他人。”周漪紧接着问。 “仅凭个人直觉就去做决定,有些不太理智,尤其是可能影响到整个团队的决定。如果随意发表这样的评论,只会使情况愈发混乱,那会危害到所有人。” “明知道李杰是死路一条却没有尽力挽救,你的心很是凉薄啊!”仿佛周漪的思维是毫无逻辑可言的跳跃型的,她突然又换了个话题。 “我是什么人不用别人评估。况且,你这是典型的搬弄是非吧,如果非要做个比较,我到觉得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热血青年。”很明显,陈燃是在影射周漪的行为没有人性。 周漪水嫩的右手从后边轻轻拂上了陈燃的颈子,细心修剪过的指甲晶莹剔透,再配上纤纤玉指,确实称的上一个美字。当然,如果指缘没有那层青蒙蒙的阴冷之气那就算的上完美了。现在,当那水葱般的手指来回滑动的时候,陈燃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随时会张口咬下的毒蛇,甚至论起危险感,比毒蛇更甚。 “小朋友,不要急着下结论,这样会惹姐姐生气哦!而更重要的是,你的特长是逻辑分析,如果被情绪左右,是很容易出现偏差的,愤怒、悲喜,都不该带到判断中。” “我是人,不是机器,你所说的那种究级理智存在,恐怕只有‘火焰女皇’一般的AI才能达到。” “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是在跟我赌气吗?”周漪半眯着眼睛,锐利的指尖轻触之下,陈燃变觉得如针扎般疼。 “老妖婆,你不要仗着自己是资深者,太得寸进尺!”说这句话的是一旁忍无可忍的刘斌,说话间他旋身回头用枪指着周漪,沙鹰的枪口距离周漪的额头不足二十厘米。 嚓!的一声锐响,几乎是紧跟着刘斌的动作,指影闪处,沙鹰居然自扳机前边被齐齐的裁成了两截。指影再闪,刘斌的右耳上已多了个血洞,过了片刻,剧痛才让刘斌呼喊出声,血唰就下来了。 “不知天高地厚,才从哪儿到哪儿,就得意忘形,欠修理!”周漪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还是那般白嫩,连一丝血迹都未沾染。 “草,老子跟你拼了!”刘斌年少冲动,何曾吃过这样的亏,栗抖着就要抽另一支枪。 “刘斌!”陈燃伸左手一把摁住他要掏枪的手,神色严厉的道:“听燃哥一次!”紧接着对后面的方媛和张敏喊:“止血粉,绷带!” 说话时张敏已经将这两样东西寻了出来,可是隔着中间的周漪,她又拈着肚子,并不好递。 如同变魔术般,周漪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发胶桶般的物件,“强效止血喷雾剂,主宰空间里才有的东西,比止血粉强百倍都不止。”她说着扔到了陈燃的腿上。 陈燃递给刘斌,刘斌却吼道:“我不用她的东西!” “你在她耳朵上打个洞,然后扔瓶止血喷雾剂给她这才叫本事,现在逞什么能?拿去!”陈燃严声命令,自有一股威严。 红着眼死瞪着周漪,刘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可能是想到了留得青山在……的名句,最后还是妥协了。还别说,这止血喷雾剂还真是好用,刚喷上不久,伤口就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结痂愈合了。不过,没有新肉补上的这个耳洞实在是留的大了点…… 几乎是半伏在陈燃的背上,周漪腻声道:“好有男人味儿啊!”说着还夸张的用鼻子在陈燃的脖颈间嗅了嗅。 陈燃不动声色的道:“恐怕是防化装的胶皮味儿吧?” 咯咯……依然是那银铃般的笑声,不过现在陈燃对她的印象很糟糕,连带着笑声也听着象是母鸡的叫声般,变的有些刺耳了。 “周小姐想必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吧?”陈燃不咸不淡的说。 “看你这小脸绷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深沉不成功,那就是装深沉。不过是处理了两个剧情中的人物而已,放什么脸子?”周漪的话中带着某种不屑。 “这就是资深者对待生命的态度?”陈燃反问。 “怎么?你还真一腔热血啊?那现实中那么多不平事,你一定是蝙蝠侠或罗宾一类的角色喽?”周漪反唇相讥。 “有没有能力阻止那是现实问题,看不看的惯那是态度问题,总比麻木不仁好。” “狡辩,事实上,你仍是改变不了什么,无能为力,内心挣扎,活的伪善而且还累。”这番话周漪说的到是颇为认真。 “你是准备和我们讨论人性的吗?”嘴上这样说,但陈燃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辩不过周漪。 “当然不是,只不过你们现在的情绪很容易影响你们的判断。请注意,你们干的不是伟大的正义事业,而是为了活下去。” 陈燃几人沉默,为了气节宁肯去死,这样的话陈燃自问说不出来,事实上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大多数普通人,也没有这样的觉悟,他自己当然也是普通人。 “事实上,因为剧情安排的原因,蜂巢对你们来说,同样是条死路。而我却可以提供给你们一条逃离噩梦的安全捷径。”周漪的话说的不紧不慢,却牢牢抓住了人们的心神。 “那么就请详细说明如何?”方媛言词虽然客气,但语气可没什么恭敬的味道。 周漪似乎并不介意,“做为资深者,我和林南的任务与众位不同。”她说着将带有仪器的皓腕抬到陈燃的视线内。 “是什么任务?”方媛问。 “蜂巢T—Virus、抗血清以及Tyrant病毒夺回。”陈燃越念声音越低。 “你的分析能力很惊人,那么就根据这段信息分析下吧!”周漪略带嘲弄的道。 整理了下思绪,陈燃沉声道:“生化危机1剧情中有这样一段女主角的自言自语:‘病毒程序可以倒转,那就是解药!’虽然这种台词很白痴,但它暗示了一种可能,T病毒和其解药,只要有其一,就可以转换成另一种。蜂巢里其他地方还能不能找到T病毒与抗血清我不清楚,周漪他们也不清楚,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从安琪拉?阿西弗德那里获取。这恐怕也是周漪来学校找我们的头等理由吧。” 周漪不置可否的笑笑。 陈燃继续道:“既然任务中提到了Tyrant病毒也就是T病毒的稳定进化型之一,也就意味着蜂巢里很可能有至少一头‘暴君’在等着闯入者。可能象游戏生化危机1里边的最终BOSS那样是实验体,也可能是Nemesis—T,也就是追踪者,俗称的‘军大衣’。” “也就是说,因为那里是资深者的任务场地,所以进入蜂巢内部比我们想象的要凶险的多?”方媛此时也已参透了问题的关键。 “推理很准确,事实确实如此,不过,作为资深者,情况允许下,我们不会见死不救,因为这将直接影响到下一次冒险中存活机率的高低。所以真实情况是,你们还有一条逃生的出路,也可以说,我们为你们开辟了一条逃生的出路,离蜂巢地面入口不远,保护伞公司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出口。”周漪说着看了看腕上的时间,又道:“按照计划,那里的疏通工作已经完毕,可以确保你们逃生。” 陈燃苦笑了下:“这么说,到是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一番出生入死不过是舍近求远的选择?” “不必自责,这里也有他们误导的功劳。”方媛安慰道。 “可以这么说。”周漪坦诚道:“林南说过,这类穿插任务,分别执行不同任务的人有可能在故事中交汇并互相需要。从事情的发展来看,你获得抗病毒血清的工作做的很出色。” “这就是我们换取顺利逃脱的代价?”陈燃问。 “不是你们,而仅限于你!作为不断有新人补充进冒险的这个不间断生存考验,我们不需要没有任何用处的废柴。所以,要么你能在任务中证明你的价值,要么你就用积分来换取自己的安全。比如,这次冒险结束,每人将有1000分的任务底线奖励,每个在我们帮助下安全脱离而有没有达到贡献度的人,都要在主宰那里自愿将500分转到我们的名下。” “切!暗箱操作,怪不得你们一个个都是超人!”刘斌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小朋友,看来你接受的教训依然不够。要知道,活着才有希望,500分不算多,却可以让你在下次冒险中强于其他新人不少,也就是生存机率大增,对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冒险者来说,这样积累下去,才有可能被真正认可,成为资深一员,否则,生死存亡,我们凭什么抽出时间为你们提供恩惠?” “通过这样的积累方式,那资深者岂不是可以迅速成为没有对手的超人?这种恐怖冒险还有什么难度?”方媛问。 “首先,要想变强并非有积分就可以,还需要其他的必要元素,而那些东西,有些是可遇不可求,有些则需要相当的智慧和胆量才可以搞定。第二,象这次的可以用科学解释,可以靠枪弹解决问题的冒险并不常有,资深者也不能场场都靠这种方式积累分数。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冒险的难度是取决于队伍里最强者的等级的。所以,你们真是幸运中的幸运,不但遇到了可以靠枪弹解决的冒险故事,还碰到了资深者与新人分开行动的穿插式剧情,否则的话,就算资深者想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也得有那命才行。” “这么说,我们交出抗病毒血清,就可以安全离开了?”陈燃问。 “又猜错了,不是你们,是他们,你本人必须跟我们进入蜂巢。”周漪笑起来真的很象一朵花,曼陀罗花。 第十二章 考核 在X5最后的一段行程里,车内的气氛很沉闷,仿佛所有的话都已于前一刻说尽,怀着各自的心思,一行5人无惊无险的到了周漪所说的、预定中的汇合点。 事实情况比陈燃等人想象的更简单,在此次冒险故事中,资深者扮演的角色根本就是保护伞公司的特殊夺还部队精英。他们只用“公司需要安全护送出的特殊成员,属于六级保密档案。”就为方媛等人找到了安全通过特殊通道的借口。因为其身份直接隶属于公司本部,听命于最高层,所以即使安检站的军官用通讯设备进行核对仍然没能对方媛几人的离开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况且,刘斌他们也没有受到病毒感染。 值得一提的是,同方媛他们一起脱出的还有眼镜男李杰,他之前被一针放倒,在那辆保时捷直是眩晕到陈燃等人出现。当时车旁已聚集了不少丧尸,不过这种东西现在实在有点摆不上台面,别说是周漪这名资深冒险者,单靠陈燃等人的火力也足以让它们粉身碎骨。 离别一刻,最不放心陈燃的是方媛,然而最婆妈的却是刘斌,最让陈燃莫测深浅的则是始终神态从容的张敏,至于李杰,只能说,他是最与本次冒险无关的一位,被周漪归纳为猪一类的可圈养生物也是多少能够理解的。 方媛等人是在保护伞公司的私兵押送中离开的,林南还特别关照要把这些人‘看紧了’。虽然看似他们这一去凶险莫测,但陈燃却安心不少,方媛他们,是不用为如何逃出保护伞公司的重重警戒担心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车仍是那辆保时捷,开车的是林南,后座则是心事重重的陈燃和换了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周漪。 “漪姐,我觉得这小子也不算帅啊!你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让我做入幕之宾?毕竟拜倒在石榴裙下也有个先来后到嘛!”林南挂着一副嘻笑的表情。 “知道嘴欠的大夫梅伯是怎么死的吗?”周漪冷傲的说。陈燃在一旁看着,到觉得她的此番表情做作的成分颇多。 “哟,哟,我忘了老大最近正看《封神演义》呢!不过那您也不必把自己比作妲己啊!这不是糟践人吗?她哪有您漂亮!” 噗哧,周漪被他逗乐了,笑道:“看来让你抱着铜柱烫死确实屈才了,很有鸾前伺驾的天份嘛,啊?小南子!” “伺驾可以,不过净身嘛我看就不必了吧!万一有需要的时候,象这种小白脸,恐怕坏了主子您的兴致……” “呸呸,你这色驴,说什么呢?” “老大,你想歪了吧!我是说万一你需要别人帮你递个茶,牵个狗什么的……” “油嘴滑舌,罚你一会儿到小珂那里听调!” “您饶了我吧,那小祖宗最难伺候的了?”林南愁眉苦脸,这回到有七八分是真愁。 周漪和林南仿佛演戏般一唱一和的调侃,陈燃却如老僧禅定似的在那里闭目养神。折腾了大半夜,前面的情况更凶险,多回复一丝精气神也是好的。 “你倒沉的住气,就没什么问题要问么?”周漪的注意力转到了陈燃身上。 “我在想一些事情。”陈燃就那么舒舒服服的半倚在座上,连眼都没睁。 “嗯!说说看!” “首先是你杀掉泰瑞和LG的原因,我想不仅仅是为了交谈方便吧?既然你们扮演的角色是保护伞公司的特遣队员,那么防止病毒扩散、掩盖真相是否也是任务之一呢?” “以为你早已清楚了呢,原来也有疏忽的时候,自己试试摁下手腕上仪器右边下面那个钮。” 陈燃依言摁下了按钮,上面赫然出现了一组数据:拯救剧情人物泰瑞+300,拯救剧情人物尼克拉+300,得到A队任务品抗病毒血清4X100,得到特殊物品T病毒进化型样本+500,C级元素+1。之前陈燃曾经对这个仪器各键的功能都挨个儿进行过了解,并未出现这些内容。 “每一个冒险故事,除主线任务只外,都含有或多或少的隐藏任务,通过挖掘并完成这些隐藏任务,可以得到一些额外的奖励,基本原则是,越不可思议,越难以完成的,给的奖励越丰厚。” “所以从保护伞公司的角度你推断出,象LG和泰瑞这种知道太多内幕的人,伞公司绝对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事实上,只要下了爱丽丝那条船、有知道过多信息的人都得死?”陈燃确认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600分,举手之劳,还不会引发任何主线变故,何乐而不为?” “那么我呢,拉我下蜂巢不光是要我为了少扣掉的那500分继续尽义务吧?” “当然不是,事实上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的非常清楚。” “嗯,这我已经在得知了你们扮演的角色后猜测出来了,连阿西弗德都可以借用密布的监控器和伞公司的侦查卫星对浣熊市进行锁定观测,你们自然也能办的到。请继续说吧。” “经过商议,基于你的优良表现,我们将你内定为A队的正式成员。” “前提是能经受的住各种考验。”林南接过了周漪的话。 陈燃睁开了眼,“这个到在我的意料之外。这么说,一路上的种种,也是周小姐考核的内容喽?” “可以这么说,我们不需要意气用事的‘一根筋’,也不需要草率做决定的‘古贵族’,能正确的审时度势、能于强敌或不可知的势力面前适当的委曲求全,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样才行。” “什么是古贵族?”陈燃不解。 “有意无意间将冒险者区分成若干群体,而不考虑事情的复杂性和其他方方面面的因素。” “也就是说,每次冒险的开始,除一个对进入这离奇的世界做必要的解释外,其余队员混入新人里装‘嫩’是A队的优良传统,如果有需要的人才就进行考核,如果没有则在最大程度上将其当猪养?” “你似乎对我们的处理策略仍耿耿于怀,看来你的正义感之强,是宁愿大家全灭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个人的喽?”林南嗤声道。 轻叹了一口气,陈燃神色微黯的说:“我也知道,有些人性格中的傲慢、偏执和多疑,注定了他们很难在类似现在的环境中的生存下去。我也知道,你们所做的这种优胜劣汰的方法基本上是符合现实需要的选择。但是,做为一个人,有些东西是不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因为那意味这某些价值观的颠覆,意味着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改变……” “可你也应该知道,有时候选择并不能以自己的意愿为中心,就象长大后面对尔虞我诈的社会,不能再以儿时的纯真泰然处之一样。这是个现实问题,不是逻辑可能,除非你是理想派或无私派的。” “无私?呵!如果我跟着佛祖他老人家修行个百八十年的,也许能做出个舍肉喂鹰的举动也保不准。现在嘛,能做到仁至义尽已经自我感觉比较高尚了。” “能认清自己的位置,这非常好,毕竟资深者也是一次次险死还生过来的,并不亏欠任何人,A队也不是救火队。我就看不惯总以为自己是全能之神的人,仿佛他比谁都重感情,被谁都晓大义,比谁都悲天悯人,结果事了一算帐,损失惨重!谁不会当好人,凭什么用大多数人的命去换一个人头上的光环?”林南居然有越说越激愤的迹象,陈燃敏感的推测,他很可能以前在这类问题上有过难以忘怀的经历。 “好了,林南!劝解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沉湎在过去中。控制下自己的感情。”周漪严声斥责林南,然后扭头对陈燃说:“继续说正事。虽然你之前跟爬行者搏斗也算的上生死一发,但那都是间歇式的。面对连续不断的打击能否仍有出彩表现,在一系列危机关头是否能做出准确的逻辑推理,能不能顶的住让人窒息的压力沉着应对,你是否具备这些能力,我们都不清楚,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得出结论。这也是要求你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原因之一。” 陈燃苦涩的道:“你们还真看的起我,这简直就是在甄选战斗指挥官,可惜我是如假包换的平头百姓啊!” “这不是理由!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就算是专业军人也未必就一定做的好。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种难以想象的荒谬,不能用常理度测,更没有让谁缓慢成长适应的时间。很多东西都是**裸、血淋淋的,不能象现实中的那样搞什么彬彬有礼的谦让、推脱。承担和责任的重要性,在这里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选择了你绝不是因为我们矫情,而是认可后的一种投资,你说你不行,那就意味着你放弃了拯救自己和同伴的机会。”周漪用从未有过的严正神态凝重的说出了这番话。 陈燃自然听的出这番话的份量,如果他的理解没什么偏差的话,周漪他们是在为成员基本稳定的冒险者精英团队寻找一个精于分析判断,总控全局的人,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队长。实在很难想象,这些资深者举贤任用的决心和实际操作能力竟强悍如厮,毕竟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中绝非什么随便的事。 林南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正在努力消化信息的陈燃,说道:“是不是被突然而来的惊天大馅饼砸的有点晕?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在意,首先能不能过蜂巢这道坎尚未可知,其次,信任是需要积累的,担当了队长角色不过是真正检验的开始,我想‘民主讨论’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有相当长大的市场。我个人有个小要求,以现有的资料,你来推断下我们资深者的境况,看看判断是否准确。提醒一下,希望你没有漏掉漪姐一路上的表现,还有我们刚才的调侃。很大程度上,那是为你准备的,就是要看看你观察入微的能力和对细微线索的整合能力。” 此时周漪给陈燃的感觉又有所不同,那个妖异冷酷的狐媚女不见了,换上的是沉稳而端庄,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却又在举手投足间透着领导者的威严。听林南给陈燃解释完,她和声道:“让你填补重要空缺是我提出的,这个大胆的提议林南有些想法,展示一下你的特长,堵住他那张利嘴吧。” 陈燃知道,正象周漪说的那样,对他来说,这是一次相当重要的转折,有些事是无法逃避、需要勇于承担的,放弃这次机会,很可能就等于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闭着眼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陈燃沉声道:“根据我的推断,1,资深者一共是三名,由于冒险是强制参加,所以,第三位资深者也在我们中间,刚才你们的对话中提到了小珂,我大胆的推断,这个资深者就是李珂。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名字上的相似。我通过询问张敏,得知了唐敬轩尸变和李珂身死的情况,最深的印象有两点:1,既然李珂死亡的主因是颈侧的创口,那么颈动脉切断,大量出血应该是主要特点,而张敏说并未看到过多血迹。2,我不知道李珂用了什么方法停止了心跳,体温,并且让瞳孔扩散,但她仍忽略了一些细节,那就是尸僵最快也要发生在30分钟以后,而且最先的部位是颌下和颈部,张敏称她下去检查时,李珂已经身体关节多处僵硬,她演的有点过了。 既然装死的假设成立,那么不妨再将镜头向前推移,在唐敬轩浑身带血从铁门冲回的时候,李珂表现的症状貌似是见血晕,在晕厥之前瞬间,她的身体有类似惊吓的颤抖出现,而我留意了当时每个人的表情,李珂的表情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收缩的瞳孔,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害怕,应该是兴奋才对。见到血,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只有借助昏厥来掩饰,算是简单有效的办法。 可以控制自己的体温、心跳,见到血就兴奋,这种天赋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既然能强化出一拳粉碎水泥地面的超人,多个血族基因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了。再加上刚才你们之间的对话,这位李珂应该是相当嗜血的战斗型人物,并且有着冰冷不易亲近的性格,年级最轻,但杀伐能力却相当强大,这也是她留在蜂巢清理通路,而你们相继出来执行其他任务的原因。 然后就是周漪,如果我所料不差,她是你们临时的代队长,能压制你们,除了人缘,主要的还是资历。她可能是你们当中经历冒险故事最多的,因为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在处理事情上自然流露出的态度,那就是,一切注重实效,以目的为优先而从不掺杂过多的感情。这是主动或被动适应了优胜劣汰死亡规则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特点,照搬战争中人的心理变化就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根据互相补合的团队生存原则,周漪最有可能扮演的是第一辅助角色,她锋利的手指让我首先想到的是手术刀,而且流淌在指尖的战斗气息属于阴柔一系,我估计她擅长的攻击模式应该是精准打击的飞针暗器一类,跟踪盯梢也是她的强项,所以由她暗中缀着我们再合适不过。 至于林南,则是资历最浅的正式队员,因为冒险中不可或缺的厮杀,所以扮演角色大概是二号战斗员,主要发展方向是火力支援型的中距、近距战斗。 由于缺乏布局和制驭全局的队员,你们采取的是‘控制’的生存策略,也就是平衡核心队员的战斗水准,依托团体互补来度过困境。因此,三人的实力除了分工上的区别外,高低差距不大,这样,冒险故事就不会因某人能力太过强大而难到瞬息影响其他队员生命的程度了。 不过,这样的平衡队也有缺点,那就是面强大,点脆弱。策划的稍有不周,某队员就有可能暴露在绝对的危险之下,而环环紧扣的团队状态又意味着任何一名核心成员的损失都是难以承受的,团队的整体能力因为一个人的缺少而出现致命漏洞,被灭团也极有可能。 依此推断,你们在最多两场冒险中,先后或同时失去了布局的参谋和决断力的队长,所以才急需破格提拔一名这方面专长的队员。冒险的幕后操纵者,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主宰,虽然因没有战斗力异常突出的资深者而大幅度提高故事难度,但强者普及的多寡仍是它决定难易度的重要参照条件,也就是说,四个资深者的剧情难度要高于三个资深者的,E级剧情、D级冒险,且有穿插可能,就是这种推断的证明。 之所以是我留下,而不是所有新人都参与蜂巢行动,很显然,蜂巢内的状况已经不是靠武力能够解决的。或者说,武力方面不需要借助我们这些普通人。而且,至少有一个敌人一定相当强大,强大到平民连肉盾的资格都没有资格做,而只能沦落为累赘。既然这样,那么送新人安全脱离反要比让他们白白送命更妥当。 我说的可对?” 陈燃一番话说完,不但林南,连周漪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半天,林南才带着几分敬服道:“也许,我们真的拣到宝了!” 第十三章 进入蜂巢 蜂巢的地面部分是一所奢华、大气的别墅。其建筑风格到底属于法国古典主义还是浪漫主义,这陈燃看不出来,他只是对那排多立克式石柱组成的廊道印象深刻。现下亲眼观看,20道凹槽均匀分布的柱体,高雅庄重的布局,确实称的上品味二字。 不过,再有品味的地方如果入目皆是身首异处的尸体,恐怕也会让人们兴趣尽丧。偏偏我们的陈燃先生仍能看的津津有味,仿佛那一地丑陋狰狞的尸体都是损毁的古希腊雕塑,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一般。 正如影片中所演绎的那样,进入蜂巢的门是一扇可开合的衣镜,此时它正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无声的张开着,仿佛等待着食物上门。 转下几十阶台阶,蜂巢那第一道安全闸门已出现在三人的眼前,这里的丧尸尸体比外边少一些,但有几具颇占份量的爬行者,到也足以向后来者展现出杀戮进行时的那一幕血腥。 “我们还有35分左右的时间完成任务,如果方便,林南请把电车准备好。”陈燃一边翻拣着尸体,一边这样说。 “我想你指的应该是你们任务的完成时间,我们这边显示还有12小时31分54,不,53秒时间可用,到时候,只需用特殊的通讯器发出讯号即可。”林南带着两分懒散回答。 “请相信我,如果35分之内无法完成任务,至少是一大部分任务,那我们很可能都将交代在这里。”陈燃依然在翻找。 “你到底什么意思?”林南皱着眉问,神色中明显多了几分疑虑。 “核电磁脉冲很可能让这里的电子系统瘫痪,我不认为大家有办法在黑暗中完成T病毒与抗血清之间的转换工作,到是那些怪物绝不介意在黑暗中偷袭我们。” 一句话如同在林南屁股底下点了把火,他急不可耐的吼:“怎么不早说,你到沉的住气!还拣什么呢?赶快走啊!” 陈燃沉声道:“既然由我来分析布局,就且先以执行命令优先。去确保电车随时可以开动,我在路上再向你解释,周漪,帮忙找一个穿白色防化装的尸体,特点是左臂上有微型电脑。但愿它没有坏。” 现在已不是讨论的时候,林南和周漪也绝对是知道缓急轻重的人物,一个风一般的冲向了里边,一个开始快速的帮陈燃翻找。 三分钟后…… “呼!找到了!”陈燃欣慰的长嘘了口气,这个‘微型本本’可是在生化危机1、2里均有出现,正是通过操纵它,才开启了蜂巢的大门的。 指影一闪,‘微型本本’已经连带着他的头一位主人的胳膊一起到了周漪手里,也不管陈燃愿意不愿意,周漪一把将陈燃夹在腋下,飞奔向电车,速度快的竟让扑面而来的气流吹的陈燃睁不开眼。 “男人的耻辱啊!这一幕以后最好当私人秘辛珍藏比较妥当……”陈燃很是惆怅的想。 电车开动,陈燃已经将电脑套在了自己左臂上,开始了操作。看陈燃竟还带着充电装置,林南道:“你到是有备而来啊!” “蜂巢二次开启离现在已16小时,我猜这电脑的原主人在被干掉时一定没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的镇定去关掉电源,能完好无损的继续使用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所以既然当初就有来这里的打算,我又怎能在超市时不做些准备?” 周漪听他说的有趣,心中的紧张不由的减轻了不少,一双妙目细心打量着陈燃,“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以容貌以及给人的第一印象而论,如果放到现实社会,绝对是自己以前根本不屑一顾的异性,但在这里,在生命时刻悬于微发之间的困境下,他的淡然自若、镇定坚强、谈笑风生,无疑就是最有魅力的一道风景,难道真有人就是为了这里而生的?……” “你是计算机高手?”林南气已喘匀,见陈燃注视着小小的电脑屏幕,运指如飞,于是忍不住问。 “哪是什么高手,实在是电影中的计算机性能都太牛,大多数计算机,不管它多么小,都能显示三维立体动画,并有图形处理能力。只要敲入Access The Secret Files (读出秘密文件)或其他相近的词,计算机就会给出任何你想要的信息。当你搜索Internet时,不管关键词多么模糊,总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噗哧,周漪被陈燃的话逗乐了,“那结果怎么样,是不是你手中也是一台如此牛的电脑?” “嗯,差不多,就拿本机来说,它的原主人居然将重要信息都备份在电脑内,并且,操作此计算机根本不需要输入安全密码……” “真是这样?”林南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假的!”陈燃叹气,“电脑虽然搞定,但不能接入保护伞公司的专网,就屁用都没有。给我看下你腕上的任务信息,也许有我们需要的内容。” 一番查找…… “就是它了,ID:UBCSX7701M”经过跟周漪手腕上仪器给出的任务信息进行对比,陈燃这样说道。 “什么意思?” “U?B?C?S,全称是保护伞公司特殊情况对策部队,卡洛斯和尼克拉都属于这个部队的雇佣兵,而你们则显然是这个部队的核心精英,这个ID后面的X就是代号,7701是编号,至于M,周漪的是W,我认为就是简单的Man和Woman,区分性别。” “这么简单?”周漪有点难以置信。 “事实恐怕就是如此,这要从米国人的文化背景和风俗人情说起,在有些地方,他们的直白和简单显得有点蠢。毕竟没有文明古国那种沉淀了几千年的文化底蕴。”陈燃头也不抬,一边说,一边已在尝试联络保护伞公司的专用网站了。“你看,进入密码虽然任务信息中没给,但并不难猜测,Umbrella7701,正是你的编号。这是情理之中的,否则主宰还不如干脆一人赐白绫一丈、毒酒一杯的好。” ……周漪和林南沉默。 “通过Umbrella的授权,我们就能够拿到接管‘火焰女皇’的方案,象这样的人工智能管理系统,在组建之初不可能不留后手,借助‘火焰女皇’的帮助,才能迅速有效的完成任务。”陈燃头也不抬,继续自顾自的说。 “你果然是计算机方面的高手!”林南道:“如果换成是我,这小小电脑根本就是连启动,估计也没法做到。” 陈燃笑了笑,简单的道:“计算机应用方面比较精通而已。”说着如释重负的敲入了最后一个键,轻轻合上电脑,抬头指着车内地板上一堆散乱的铁管问周漪和林南,“你们有没有动过这里的东西?” 二人摇头。 “问问李珂。” 周漪打开左胸靠近肩膀处卡着的通讯器问李珂,而林南则问陈燃:“怎么了?” 陈燃用手做了个稍等的动作,然后等待周漪那边的结果。 “没有!”周漪说。 “在生化危机1中,火焰女皇曾经指出,爬行者的突变基因相当不稳定,这才有了杀死1中反派角色斯宾塞、补完DNA,突变成BOSS级爬行者的一段故事。那个爬行者最后被焚烧成了灰烬,但这里应该有一截被钉在车板上的舌头。现在它不见了!”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要知道除我们之外,再没有活人到达过蜂巢的这个位置。一块内含特殊突变病毒的肉不见了,很可能意味着这里存在着另一个异常强大的变异体!” “不是危言耸听吧!”林南觉得这个推断有点不靠谱。 “我们应该充分考虑到T病毒的危险性以及主宰对冒险情节的安排,那就是,不将冒险者逼上真正的绝境,主宰绝对不会罢手。也许,一切的意义也就在这里。” “意义!切!”林南冷哼,“我们不过是被无形的线操纵的玩偶,玩儿死拉倒。” “那,是什么支撑着你继续战斗呢?我说的是精神上。” 靠着车厢,林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盒烟,打开盖儿,递到陈燃面前,“来一根?” “影响思维能力和判断力,我不抽烟。”陈燃淡淡的说。 微微一笑,林南也没多说什么,用嘴巴叼了一支,右手啪的打了个响指,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着什么,竟然从指缝里伸出一团火苗,美美的吸了一口,样子说不出的惬意、噗!长长吐了口烟雾,林南带着些自嘲的口吻道:“你问我拼死拼活的精神支柱是什么,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危机来临的刹那,砍掉别人的脑袋还是自己被砍掉脑袋,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哪有时间想那狗屁倒灶的事情?一旦真的静下来,又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象幸福的定义有很多重,生命的意义又何尝不是?活着就是活着,不用想明白,也想不明白,这也许就是一种本能,就像仗打多了,遇到危险很自然的就会摸枪、开枪……” 陈燃想想,也是,人活着要愁的事儿多了去了,谁有功夫把这种答案模棱两可的问题总放到哲学的高度去研究?到是自己有时候太过理论化,总希望能为选择或者论断找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事实呢?很多时候选择都是一念之间的决定,哪有那么多问题去想,又哪想到了那么多? “本还想给自己努力活下去找个风光的理由,细一想还真是挺扯。话题越拉越远了,总之大家最好有心理准备,别让可能出现的突变怪物打个措手不及。”陈燃说着站直身想伸个懒腰,哪只却被周漪的突然一脚踹的侧飞了出去。 第十四章 怪物 这样的时刻,陈燃当然不会蠢的去问周漪为什么踹他,事实上根本不用问,答案几乎是在他飞扑出去的一刹那就出现了。 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中,车厢顶端斜着被撕裂出篮球直径大小的一道口子,厚度超过2CM的车厢钢板翻卷处,一条筋肉裸露的怪异长臂插了进来,这如巨蟒似的长臂末端,是五指并拢如锥般突入的利爪。 利爪刚探进车厢,便如伞般张开,整个手臂以相当怪异的角度一搂一带,五根矛刺般的爪指在车厢的内侧壁和地板上划出一溜火星,留下惊心动魄的刮痕后,瞬的收回不见。 陈燃很想象电影类似镜头中的人物那样大声喊句“What the **** ?”可惜现实情况是攻击者根本不会给他留感叹的时间。第一次攻击后不足2秒,第二次攻击就到了,仍然是灵活到可以全方位转动的长臂,以及足可开金碎石的利爪,不过看形状和角度似乎并不是刚才的那一只,这次的攻击目标是周漪。 几乎是在利爪破甲而入的同时,周漪便已错步让开,并掌如刀,一个旋斩,时间拿捏之准确,仿佛她早知道这一攻击似的。 被冷冽青光包裹的手掌正切在怪臂上,嗤!那声音如割在粗筋上般透着沉闷。怪臂上,半指深的一道裂口乍现,暗轰色的、带有异味的血液喷涌而出,陈燃隐隐听到车厢外出来一声金铁摩擦般的嘶叫,可能是怪物受伤吃痛所发。 周漪也不贪功,一击即走,那受了伤的臂爪以诡异的角度斜上撩起,比周漪的闪避慢了半拍,击了个空。 哒!哒!哒!林南手中的UMP5开火,陈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里可是车厢内部,一颗子弹打歪都很能造成跳弹伤人,这不是给自己填乱吗? 不过下一刻的,陈燃就被林南的枪械操控技能折服,电光火石间,半梭子子弹愣是无一例外的全部命中,可惜收效却实在不如人意,最起码陈燃能够看到露在皮肉外边的金属色的弹尾,这样的创伤对怪物来讲,估计也就等同于普通人手臂擦破个皮儿。 怪臂再度瞬的收回,车厢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电车压动铁轨的喀哒声清晰入耳,还有三人压抑的喘息声。 伸出右手食指,周漪斜指着车厢顶并慢慢向前推移,而此时她的眼睛内竟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异彩,这使陈燃马上联想到了她的特殊能力,精确锁定!陈燃有点疑惑,难道周漪的锁定靠的是射线般的异眼,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生物电感应? 就在陈燃揣测周漪能力的当,周漪又有了新的动作,她的左手突然向侧面伸展,然后缓缓从肘部垂下,然后指了指车厢侧壁。个中含义陈燃和林南马上读懂了,周漪这是在模仿车顶那怪物的动作,显然,这家伙正将一只臂爪从车厢侧面探下,准备横着袭击车厢里的三人。 林南呼的吐气,身体蓄力般的慢慢下蹲,有漩涡般的气流缓缓在他的身周形成,气流渐大,林南的脸色也迅速充血,额头更是暴起了根根青筋…… 慢慢摸上自己大腿外侧的枪套,陈燃握沙鹰在手,现在他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因为那样做很可能成为怪物打击的参照物。 砰!似乎是耐不住寂寞,怪物还是主动进攻了,臂爪从侧面横插了进来,力道、势头比之从顶板攻下竟是丝毫不弱。 陈燃暗啐了一声“Bitch!”这怪物胳膊是怎么长的,这种状态下发力,威力竟丝毫不逊色正常的直击,这岂不是意味着它的攻击角度已灵活到没有任何死角? 几乎是跟怪物同时,林南的攻击也发动了,他的目标不是那只爪子,而是身体斜上方、一层钢板之隔的那怪物的正体。 轰!林南这一拳威势颇为生猛,巨大的声响中,整个车顶都向上拱起,中心点更是达到了跟怪物破甲雷同的效果,一拳贯通,劲力直达而上。 陈燃心中微叹,由于这一拳缺乏锐利,看似威猛的一击实际上力道并不如怪物的爪击来的凶狠,因为相当一部分力已被顶部的钢板化解,看那拱起的范围便能够推算的出。 感叹归感叹,陈燃还是适时的开了一枪,?50AE口径的大威力子弹正中怪物**车厢的那截爪臂的根部。而那里恰好也是周漪攻击的位置。于是,先有强力子弹的破点,再有周漪全力的一记斩落,那臂爪一下被切开了一多半,剩下的创口卡在车厢钢板上,在电车呼啸向前和林南一拳的作用力下,生生被拉断…… 电车继续向前,长长的隧道中传来一声声尖亮的怒啸,那一截断落的臂爪还在三人眼前抽搐,暗红色的血汩汩而出。 陈燃迅速从自己后侧腰间的急救包中翻出一支不锈钢外套、内置玻璃管的双向阀针筒,将那带着腥臭味的血液抽了满满一筒。 林南还在喘息,显然刚才那蓄力一击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荷。看到陈燃的作为,疑惑的问:“这又是做什么?” “对高级T病毒进化体来说,这血很可能是最致命的毒药。”陈燃说着从腰间右侧翻出一个密闭式低温盒,这是他特意从超市的医疗用品店拿的,血液和抗病毒血清这类溶液最容易因外界的温度而产生质的改变,尤其是病毒,越是威力强大越是需要在非常苛刻的环境条件下才能长时间生存,否则会迅速死亡。而象电影中扔地上就马上从固态转变成气态、并适应了新的环境,这样的突变或者说进化的概率绝不会高于0?00001%。 “也许适得其反,会成为大补药。”周漪明白陈燃这种假设是依据一山难容二虎的推理,两种高级形态的T病毒进化体如果相遇,基本上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剧烈的排斥反应很可能直接造成宿主肉体的崩溃,但也并不排除融合或吞噬变异的可能。 陈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理论上,那种情况的出现率应该比中福利彩头奖的机会都低,我买福利彩最多中过30元……不过,我仍希望这东西不会用到……” 电车终于缓缓靠站,但陈燃三人可没有那松缓的心情,因为那位一爪可轻易穿透钢板的袭击者,已经追来了。 就在月台上,陈燃再次见到了李珂,身穿贴身的白色特殊纤维作战服,一头黑发简单的束个马尾辫,琼鼻、薄唇,清晰而充满骨感的面部轮廓,飞挑的蛾眉,深陷的眼眶,黑亮冷冽的眼眸,过于苍白的肌肤,以及那萦绕游荡在身周的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让她看起来如同传说中的夜之公主,神秘、冷傲、拒人千里。 “T病毒特殊变异体,似乎对我们情有独钟!”周漪指了指来路,幽深的隧道中,传来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愈来愈近。 林南推着超市的购物车,里边放着枪支弹药以及一应器械,这是应陈燃的要求携带的,算的上是陈燃的必备工具吧。 除了月台,蜂巢内部一片漆黑,显然,显然,火焰女王已经再度进入休眠状态。 向李珂挥了挥手,陈燃露出一个自认亲切的微笑,结果换来的是无动于衷,他也不以为意,一边启动微型电脑,一边道:“接通火焰女皇需要3分钟,而全面唤醒这样的大型中央数据分析处理系统则最少需要10分钟,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还是在你们的视线范围内安全些。所以,各位超人,你们有15分钟解决对我们恋恋不舍的那只粉丝……”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中,陈燃口中的那只粉丝从黑暗中走来,于众人眼前露出了它的狰容。 “竟然是雷恩!难道丧尸脑部中枪也有不死的特例?”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出乎陈燃的预料,以至于让他不自觉的呢喃出声。那头强大的袭击者,赫然是电影生化危机1中最后在列车上被击毙的女佣兵雷恩。 准确的说,此时的雷恩称其为蜘蛛女似乎更恰当些。虽然仍在用脚直立行走,但后背伸出的四条长臂竟根根粗若小腿,其中一支的前半截、肉色明显要粉嫩的多,陈燃内心一阵**,“真是日了,这回复能力也强悍的有点过吧!” “我能撑的住!你们要的不是这个吗?啊?杀了我!杀了我!……”雷恩嘴里仍嘟嘟囔囔的自语着。陈燃猜测,那是留在她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因为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仍能将这些残留的信息表达出来。不过从它那如同鳄鱼眼般的月之瞳里,陈燃已找不到一丝情感的光亮,雷恩已经沦落为一头杀戮野兽。 陈燃非常希望它是见到活物就冲的傻屌,然而雷恩表现的却极具智慧,拥有了敏锐感应的它对李珂三人很是戒备,唯独对他露出一副欲吞之而后快的眼神,陈燃暗中叫苦,柿子还真是拣软的捏啊!他这小身体怎么经的起碰撞?还不是砰哪儿哪儿折? 李珂不愧为陈燃推测中有严重杀戮倾向的暴力女孩,未等雷恩有所动作,已如鬼魅般揉身而上,直袭雷恩的胸颈。 雷恩的动作似乎完全处于生物本能,只见她嘴一张,从乌黑的口腔内喷出一道墨绿色的溶液,迎击李珂,同时右边的一条臂爪如鞭侧扬而出,爪如蒲扇,那动作到象是想扇李珂一个耳光,只是陈燃深信,真要被这一下扇中了,能留个完尸都是烧了无数高香才可能获得的运气。 面对危机,李珂如矢般前冲的身形竟然瞬的矮矬了一半,且伴随着呛的一声锐响,突然横折,从雷恩挥动的那一爪下窜过,惊险之处,只看的陈燃的一颗心都仿佛堵到了嗓子眼。 等看到留在混凝土地面上那被凿击而形成的穴眼,陈燃才知道,李珂刚才那高速前冲状态下违反物理常识的90度横折,实是利用瞬间攻击地面为点,强行扭转的,此等技巧普通人就算明知其理论,也根本无法施用,瞬间人体承受的力实在太过巨大了。 从利爪下脱身的李珂拧身跃起,身体猛烈的旋转,右臂轮圆了一个挥斩,那满含威势的一击,就连观看的陈燃也感到一阵心襟摇动。 似乎感到李珂的这一斩来势不善,雷恩后背右侧的另一条臂爪蟒扑而出,十足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 哒!哒!哒!林南手中的UMP45几乎是在李珂冲上时就已鸣叫着喷吐火舌,子弹打的啾啾有声,只是雷恩除了用一只爪护住脸面,根本依然无惧。林南毫不气馁,随手撤出手枪,竟是火力全开。 枪声掩盖中,周漪手中射出的是一线青光,陈燃只觉得光一闪,已经没入了雷恩右边后击出的那之爪,穿透而过,青光直入一截梁柱,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青光后竟然是根几近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尽头是一个精巧入微的机扩,此时机扩已经如伞张开,兜住了雷恩的这条臂爪。 一线之力直是让雷恩的这一爪迟了1秒才挣脱开来,继续向李珂攻去。但这一秒却让李珂顺利的完成了斩击,并堪堪闪过了雷恩的攻击。三人配合默契,同时出手,一个扰敌,一个辅助,一个主攻,刚一上来就让怪物吃了亏。 雷恩右边靠上的这只臂爪被齐根切断,惹得它流着黑色的口涎嘶吼不已,挥动剩余的臂爪,全力扑击李珂。 林南仍是不痛不痒、乐此不疲的开着枪,陈燃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却坚信,这家伙绝不仅仅只是这么些伎俩。 周漪手中仍是青光频闪,陈燃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一支支牙签般粗细的钢针,除了时不时的用那种尾部带丝线机扩的钢针帮李珂缓解下压力,周漪所发射出的更多钢针都直接射进了雷恩的身体中,对回复力超强的雷恩来说,这些钢针当然不能给它造成多严重的实质性伤害,只是陈燃觉得,周漪的作为同样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陈燃手里到是拿着把榴弹发射器,不过他对自己的这几下枪技可没有林南来的自信,一颗强酸弹或高爆弹射出去,万一正碰在跟雷恩缠斗中的李珂身上,那可就裤裆里抹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好在这时微型电脑已经同火焰女皇连接成功,免却了陈燃无可适从的尴尬。他知道,火焰女皇是人工智能系统,可以接收声控命令,于是在唤醒火焰女皇基础机能的同时,自报家门道:“ID:UBCMX7701M,密码:Umbrella7701,身份确认。” 吱吱,布置在月台及入口处的监控眼突然转动了起来,照准陈燃,过了一会儿,机械仿真的童音响起,“保护伞公司本部特遣队成员,人物资料信息自动临时入档,操作等级A,身份确认完毕。” 第十五章 恶魔之种 陈燃长嘘了一口气,心中笃定了不少。在唤醒被接管火焰女皇的这一系列过程中,最难的步骤就是身份确认这一步。因为陈燃并不知道林南的身份ID是否是跟他的特征等人物信息资料捆绑在一块儿的。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火焰女皇显然无权调集本部U?B?C?S的成员资料进行人物核定。所以它才在联网确认了人物ID以及密码正确无误后,通过监控眼收集人物资料临时入档,以避免发生第三者冒用的意外。 在电车上,陈燃通过接通保护伞公司总部,已经获得高层赋予的启用后备方案接管火焰女皇、使其最大限度的协助完成任务的授权。如此一来,火焰女皇将更改为参谋式的辅助系统,而不是原来的自行判断处理。到时候,整个蜂巢内部绝大多数未损坏的电子系统,都可以在一个简单的声控命令之后为陈燃服务。 陈燃刚将全面启动火焰女皇的指令发出,场中本来胶着的战斗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巨变是从林南开始的,在他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射击过程中,突然抽出把外观很具科幻色彩的手枪,如同箭啸般的枪声中,子弹后面竟然跟着一圈圈扩散的绿色光晕。这种效果让陈燃马上想到了《蒸发密令》中的轨道枪,也就是单兵版的电磁脉冲武器。 更令人叫绝的是,这出其不意的一枪果然奇袭成功,竟然从雷恩护在脸前的爪指缝隙中钻入,斜着掀掉了它半边脑袋。 李珂借着这一记重挫闪身后撤,脱离了战圈,稍作喘息,而周漪则适时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攻击。 数十枚拇指大小、形如纺锤的银色物体被周漪天女散花般的甩出,这些被青色气息包裹的物件,在空中纷纷转向,暴雨般袭向雷恩。任凭头部负伤的雷恩如何纵跃闪避,那些物件仍能紧缀不放,陈燃忽然想到了周漪先前射进雷恩身体里的那些针,一个定位,一个追踪,一旦中招,简直是无从躲避。 轰轰轰!纺锤形的银色物件里装的原来是高能炸药,连续不断的密集爆炸如同摆放了数十门野炮同时轰击雷恩一般。一时间,一团团炽白的闪光刺的人眼睛发疼。 被这么一通炸,即使强悍如雷恩,身上也没几块完好的地方了,那血肉模糊的样子简直有点惨不忍睹。 缓过劲的李珂没有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几乎是爆炸刚结束,她的身影已经突袭到了雷恩近前,陈燃隐约看到她的右手中似乎多了把把冰色的短剑,剑的周围燃烧着幽蓝的冰焰,嗤!李珂拔空而起,手中的蓝光由下至上撩起一道亮丽的光影,然后余势未竭的李珂一个翻转,双脚点击顶壁一弹,斜着远远冲落在了地上。 一道血线在雷恩的身上延伸,继而如婴儿小嘴般向两边翻卷,最后变成了巨大的创痕,雷恩几乎被竖着劈成了两半,内脏和鲜血喷涌而出,她的身体也颓然倒地,没了声息。 嗵!沉闷的枪声中,陈燃也用榴弹发射器痛打落水狗,强酸弹击到哪、哪便是一阵嗤嗤作响。 “喂!怎么还有鞭尸的嗜好?”林南开玩笑的道。 “谨防诈尸,万一这家伙二次突变,那就麻烦大了,我怕怕啊!”陈燃手中不停,强酸弹一颗接一颗的射了出去,那劲头,仿佛不把雷恩化成一滩尸水决不罢休。 “接通了火焰女皇了?”重重喘息着的周漪回头看到蜂巢入口后的通道里已经有了灯光,问陈燃。看她那细汗如雨的样子,刚才那番追踪爆破显然颇费体能。 “火焰女皇正在按接管方案中的命令启动,目前仅仅恢复了照明系统。” 周漪看了看表,“还有23分。” 陈燃耸了耸肩,“我刚得到蜂巢内部的第一手资料,供五百人常年生活工作的场所比当初想象的要大的多,现在只能祈祷火焰女皇有核防御措施了。” “你先检索如何转换病毒或者哪里还有病毒存货吧。到时候就算火焰女皇真的瘫痪了,我们启动备用电力,也能完成任务。”林南说。 “我试试吧!不过个人觉得这个意愿似乎过于美好,转换病毒又不是用手摇发电机让灯泡亮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陈燃苦笑。 “我们走!”在一旁自顾自休息的李珂这时生硬的说了句话,陈燃见她先前喝着一瓶自带的液体,冰蓝的颜色,还闪着荧光,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专用机油吧?”陈燃恶意的想。 “那只手臂呢?”转身要走的陈燃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大声问。 “什么手臂?”林南不解。 “被李珂齐根切下来的那只完整臂爪。” 众人四下一看,果然不见了,那么一条粗大的臂爪竟不知道在何时消失了。 “去车厢里看看,先前被我们切断的那只臂爪是不是也不见了?” 林南飞奔而去,不一会儿沉着脸跑了回来,“不见了。” “李珂,麻烦从怪物身上切一小块完好的组织,我们需要一份样本,看火焰女皇能不能查出些有用的信息。注意,这家伙可能是真正的百足之虫!” 对于陈燃大言不惭的发号施令,李珂回敬了一个冰冷的眼神,不过手底下到没多少犹豫,接过陈燃递来的试管容器,快步走到雷恩的尸体近前,右手一挥一挑,一块肉已稳稳落入左手持着的容器入口。陈燃这时才看清,这位冰小妹用的武器竟然是个三角铲形状的拳套,拳套手背的一面还有三道扁U形血槽,再加上边缘的锐利到刺眼的寒光,还真是古怪的凶器。 “它们怎么不动?”一旁戒备的林南看着那些没被彻底破坏的臂爪忍不住问。在他看来,既然这些臂爪可以从几人的眼皮底下溜走,那么下面伸出无数肉肢,然后象蜈蚣般游窜而去恐怕才符合逻辑。 陈燃哼了一声,从购物车中拿出只瓶装的微型火焰喷射器,递给林南一瓶,点燃喷嘴,冲着雷恩的尸体呼呼的一阵喷射。雷恩整个尸体都已开始猛烈的燃烧,火焰中,那些肢体蛇般的扭曲抽搐了几下。 “他妈的,果然邪门!”林南手中的喷射器用的劲头更足了,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之燃成灰烬。 “那似乎只是普通意义上的筋肉收缩,就像有的尸体会在火葬炼化炉中会忽然坐起一样。这到出乎我的预料,看来,并不是每只断臂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陈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周漪在他身旁道:“听你这么一叹,似乎又有什么推测?” 陈燃看雷恩的尸体也烧的差不多了,对三人道:“边走边说吧!” 电梯已经彻底损坏,四人只得背起武器弹药走楼梯,因为身体素质的关系,陈燃是四人中负重最少的,就这,也背了近25公斤的物品。 “没什么真凭实据,大家听一下完事,不必细究。我推测,刚才从雷恩身上敷衍出的怪物有两种形态可能。其一就是常遇到的子母脱离式,大概的意思就是,雷恩背后的每只臂膀都相当于机能完善的子体系,如果需要,母体只需要以某种方式,例如:一个意志命令,就可以将其激活。至于它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我也无从猜测。” 周漪见陈燃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问道:“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还是算了,免得危言耸听,动摇军心。” 嘶!陈燃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额侧的几缕头发悄然飘落,李珂冰冷的道:“任何可能影响团队生存的信息,都不得隐瞒,这是规则。” 暗叹这女孩是不是从冰河纪跑来的,简直就是冷酷暴力的完美体现。“另一种可能就是那怪物象几亿年前的太阳女神螺一样,拥有轮状神经系统,而不是象现今生物的树状神经系统。如果是那样,意味着哪怕是指甲盖大的一块,只要条件允许,它就可以恢复如初。当然,记忆神经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理论上应该不可能完全恢复,只能传承跟基本生存技能有关的记忆印记。” “我知道你的这种推断是以T病毒的原型来自同样久远的远古病毒残片为依据的,我也听说过太阳女神螺,不过我怀疑其真实性,毕竟没人可以拿出实证。就算真的存在,我也对这种特殊神经系统的生命在几亿年后的今天的环境中仍能生存,表示怀疑。”周漪思索的道。 “传说古埃及法老王徽章中的不死圣甲虫就是拥有变异了的轮状神经系统的生物。毕竟昆虫是当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挺过了无数次物种危机的远古生命后裔。我担心的不是远古病毒中带有这种基因印记,因为病毒并非人类这样结构复杂,相对的,它们结构简单,这是尽快适应外界翻天彻地变化的一个资本。我担心的是保护伞公司那般研究狂人会不会利用公司的财力真的搞到了不死圣甲虫,要知道,G病毒的发明者威廉?伯肯就做过大量类似依伯拉病毒跟T病毒结合的实验。” 林南一副不胜其扰的模样道:“哎,好了,好了,担心也没有用,见招拆招吧!恢复也好,变异也好,总得需要能量吧,也许等那爪子找到食物,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但愿如此,不过,如果失踪的是一条臂爪的话,我觉得可以大致忽略这家伙的威胁了。现在是两只……” “什么意思?”林南问。 “物竞天择,二活其一!”李珂冷声说。 “没有了母体束缚,新生体很可能会根据神经元中残存的战斗记忆蜕变成最佳的战斗形态,也许我们会在不久看到一只奇特的美洲豹……” “或许只是条狗,毕竟体积有限。” “我看到更可能变成蛇,蟒蛇。” “我讨厌蛇!”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边赶路,背着大件小件,到也不觉得如何辛苦了。一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丧尸或爬行者的尸体,皆是被一刀两断,没一个完整的,陈燃微蹙着眉道:“和我们分手后,你们三人便一路杀进了这里?” “差不多,我们先联系上了保护伞公司的驻军,蜂巢的位置也是从那里得知的。本来是有位计算机操作员的,可惜在跟民众发生冲突时中流弹死了。”周漪解释道。 “你们可以感应丧尸和爬行者的气息,还是可以在黑暗中视物?”陈燃又问。 “我靠具有一定穿透能力的视觉和气息感应锁定目标,李珂有60尺的黑暗视觉,林南有夜视镜。” 陈燃不语,一丝笑意在他脸上慢慢绽开。 “笑什么?”周漪斜瞅了他一眼后问。 “你不会想听到的。” “那就更要说。”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你第二次见到我们后的表现,象SM女郎般又是冰又是火还带着几分妖异的诱惑,当你说自己有透视能力的时候,我就想,平时你会不会产生偷窥的冲动呢?” 可能谁也没料到陈燃如此实话实说,林南象癞蛤蟆般张嘴凸眼,一脸崇拜,连李珂望过来的目光都透着‘你真敢说!’的意思,不过陈燃却在里边捕捉到了一丝包含了幸灾乐祸和怜悯的复杂。 周漪的脸由白转红,又自红变青,身体微微一阵栗抖,手一抬,嗤!陈燃右颊已经多了条2寸长的口子,伤痕险一险就和口腔贯通,颇是严重,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出乎预料的是,陈燃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带着某种笑意,就那样直视着周漪的眼眸,不曾有一丝慌乱和动摇。周漪在那炯炯的目光中找到了很多情绪,却没有愤怒、埋怨和憎恶。不知怎么,在那一刻,周漪觉得自己象个做错事的顽皮女孩面对长辈一般,有点慌张,有点羞愧,还有点被呵护关怀的温暖。 “少说话、多做事,男人可不该有张太利的嘴,你的责任是分析判断,布局出谋,我们可没承认你就是队长,得意忘形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再说,你还没通过考验呢!”周漪一边说着,一边出手如飞,一枚接连了肠线的钩针灵活而准确,陈燃脸上的创口迅速就缝好了,再喷些强效愈合药剂,不一会儿便可结痂。只是,她越说,就越觉的自己啰嗦,越说,就越觉得没了底气,仿佛陈燃注视她的目光有种魔力,可以消弱她内心勇气的魔力。 “好了!”最后一贴止痛的特制创口贴摁上去,周漪呼了口气,尽量板着脸道:“以后注意,这里的女人可不好欺负!” 陈燃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没搭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怎么了?忌恨我呢?”周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陈燃的感受,见他始终没个话,于是忍不住问。 陈燃冲她坦然而善意的笑笑,“没有,我只是有点怕!” “嗯!吃一堑、长一智,这是好事!”周漪带着几分笑意说,不过她马上意识到陈燃并不是那种以附和别人而套取对方欢心的人,又问:“怕什么?” “怕变,在不知不觉中,在一个个生死危机后,在目睹了太多悲剧却又无能为力时,我怕自己会变,变的只剩一副躯壳回到现实。也许那些过的不太好、却让我如今特别留恋的时光,去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突然说这种丧气话!”林南虽然在笑,但却显得有点勉强,有点言不由衷。陈燃的话,深深触动了他们的心,没有人是傻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当然感觉的到,当对伤痛甚至人命麻木后,当腰后总别着把开了保险的枪,腿侧总塞了把刀,进到任何地方都先看有没有可疑份子,总想到万一发生情况从哪个门逃脱,备用方案又是什么时,就算回到现实又怎样?还能还原原来的生活吗?还有那份安然和平常心吗?答案恐怕十有**是否定的! “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我偷了你们藏在枕头下的银行折子?思想归思想,没必要这么苦大愁深的吧?”陈燃此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他揭了三人最不愿提及的伤疤。 “你偷走了我们心中最宝贵的希望,尽管那可能只是一个梦。所以从今以后,必须得用十倍以上的代价偿还!”虽然在笑,周漪的话却说的很郑重,一旁的李珂也认同的点着头,一双漂亮却凝结了冰冷的大眼睛望着陈燃若有所思。 “哈哈!为了漂亮的女士们,英勇的战死沙场吧!小伙子!”林南表情夸张的笑道。 陈燃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这下是真欠了债!”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左臂上的电脑突然嘀的一声响了,当时陈燃恨不得捧起它猛亲几口,太他妈善解人意了,太他妈有才了! 第十六章 任务 微型电脑的鸣音是接收到了火焰女皇完全启动后的提示信息发出的。 周漪三人只见陈燃打开微型电脑后,先是一阵意气风发的指令输入,可是好景不长,未几,只见他微微一愣,突然大骂了一声:“FUCK!”紧接着便来回踱步,似乎不解恨,这家伙最后竟冲到一株廊道边摆放的芭蕉旁,学彪哥的经典动作,一手攥住枝干,另一手左右开弓,对着叶子就是一顿猛抽…… “哎!你发什么疯?怎么了?”周漪问。 “还记得生化危机I主角一行靠其操控火焰女皇的那个断路器吗?”陈燃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嗯!”林南应了声。 “那个断路器没合上,火焰女皇有两个区域无法制控。” “不会有一个是存放暴君病毒的地方吧!”林南问。 “猜的真准!” “另一个是哪?”李珂问。 “动力部!” “于是呢?”周漪问。 “Tyrant病毒和其实验体SUPPER T都在特殊实验部。那里的电力一直是特殊回路供给的,所以即使火焰女皇两次被关闭也一直没有出岔子,但由于无法制控,我交给火焰女皇完成的防核紧急方案在那区无法实施,核电磁波很可能破坏那里的电力系统,记得生化危机I中那些爬行者是怎么苏醒的吧?” “靠!”林南也忍不住骂出了声。 “于是呢?”周漪又问。 “我们必须前往那里,手动开启防护措施,即使做不到全部,也要优先保护病毒研发室,否则我们不可能完成任务。并且,动力部也需要去人,必须保证核爆后的动力供给,否则什么都做不成。问题还没完,素材库还得去个人,那里的某些电路被毁坏了,很多设施已无法启动。必须在核爆前冲进去拿到合成病毒所需的素材,否则将很有可能激发独立的销毁程序,我们将无米下锅。” 看了看时间,离核弹爆炸只有十七分钟不到,林南怒道:“那你还有闲心在那里表演?不早说?” “事实上,我也很急,我已经要求火焰女皇制定最佳的行动方案,并让它对诸位进行跟踪锁定式辅助,声控指引,需要怎么做,走哪边,以及可能遇到的怪物,它可以提供这些数据、从旁指引,但这都需要他妈的——时——间!”到了最后,陈燃几乎是红着眼,吼着在说。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过去,四人满心焦虑却又无可奈何,这样的等待绝对算的上是种残酷的折磨。 “嘀!”又是一声响,听在陈燃耳朵里不亚于天籁之音,他声急色厉道:“好了诸位,最后检查自己的通讯器,还有装备,出发吧!我去中央机房,仍是那该死的断路器,火焰女皇无法自行退出核心处理器并关闭数据信息资料库,我必须在最后时刻关闭它,到时候,是30秒的无电力照明供给阶段,并在其后5分钟内只能通过通讯器传递信息,火焰女皇完全重新启动需要10分钟以上,并且,由于某些地方无法实施防核方案,会出现讯号干扰……” “为了活下去!”后面已不需陈燃多说,李珂当先伸出了手。 然后周漪、林南,以及陈燃,四只手搭在了一起,互相深望一眼,重重一压手,“为了活下去!” 为了追求速度,陈燃只好轻装上阵,除了几夹手枪子弹,微型火焰喷射器和一把满弹的JSCS以及二十几发散弹弹药的武装带,其余的物件全部舍弃。 “目标中央机房,指明最短线路,所经路线中其他入口全部落锁,间隔30秒自动提示危险信息。”一边前进,陈燃一边通过声控向火焰女皇下达着指令。 由于功能强劲,火焰女皇完全可以同时接收四人的提问并且给出恰当的答案。“前方通道左拐,经气压闸门进入中层通道F,有T病毒感染者,数量4,位置……”微型电脑的平面示意图中给出了一扇门后边几个丧尸的位置。 “嗨!”刚进了有蓝色斜杠为标志的气压阀金属门,陈燃就冲一个刚转过身看他这边的丧尸打了招呼,同时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头部,扳机一扣,砰!‘一颗西瓜碎了’! 紧接着右手单手持JSCS,将右边闻声而来的丧尸轰的倒飞了出去,不但脑袋,连脖子都打没了。‘有一颗西瓜碎了!’ 由于穿着防化服,戴着头盔,刚才陈燃又带上了防毒面具,丧尸只有在相当近的距离才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这就给陈燃留下了充足的时间从容应对、主动出击。 陈燃知道,这种时候,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忙中出错。更何况稳健、坚定中前进灭敌的调调一项是他的最爱。于是他的速度为四人里最慢,几乎就是步行前进。 另几条路上,李珂是在高速运动中杀敌,如同一阵飓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刀两断,至于离的远一些的感染生物,她根本不屑一顾,李珂可不愿意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周漪无疑是四人中最技巧的,她本就可以感应这些生物,有了火焰女皇的帮助,再加上自己身手敏捷,能躲开的决不恋战,一切以首要任务优先。反正路上隔三差五就有各种金属门,这就可以形成一个个牢笼,周漪并不担心那些蠢笨的感染生物会大量聚集于一地,给她的回程造成麻烦。 林南是继周漪和李珂之后、最晚强化成功的资深者,对于自身的力量运用,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不算成熟,也没有太多的自信,因此他目前仍偏重于使用枪械武器。这样的选择对于短期就要见效果的连续冒险来说,无疑是正确的。自身基础素质的增幅,使林南用起武器来那勇不可挡的情形,就连一生厮杀在战争前线的佣兵看了也会叹服不已,装备精良、射击准确、火力强大,如果林南此时能回到现实,恐怕是最符合‘杀戮机器’一词的人。 “前方直走,经电控门进入W试验区,3号房内有T病毒感染犬两头,钢化玻璃墙体毁坏,无法隔离,走廊右1头。前顶角天花板爬行者,数量1。”火焰女皇的声音在继续。 挎着JSCS,陈燃取出沙鹰,一进门,对着正前方20多米外天花板上的爬行者就是一枪,不是很准,打到了爬行者的右肩背处,爆起一团血雾。陈燃也不恋战,收沙鹰端JSCS在手,向后又退回到门后。 门的后面是一条窄窄的、笔直而狭长的廊道,被惊动而冲进来的丧尸犬和爬行者在JSCS连续不断的狂暴攻击面前根本连闪避的空间都没有,四五枪过后,都轰做了血泥。 “右侧下行通道E,折叠楼梯,丧尸7,爬行者2。”陈燃皱了皱眉,一手持沙鹰,一手握住了点燃喷口的火焰喷射器…… 有了火焰女皇的提示,再配以小小的策略,数量不多的T病毒感染生物对付起来并不算太艰难,虽然也出现了爬行者的利爪在陈燃头盔上擦起一片火花而过的惊险一幕,但神经粗韧麻木了不少的陈燃应对的到也沉着,毕竟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总是那些未知的、藏在暗处的窥视袭击的敌人,现在他心中有底,也就不那么慌了。 滴!微型电脑的报警声再次响起,陈燃心下暗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在这分秒必睁的时刻发生了。原来,在杀死了雷恩之后,陈燃曾给火焰女皇下达过一个指令,要它监控入口附近的非已知T病毒感染生物,一旦发现,立即发送信息。 这微型电脑不具备快速接收动态图像的功能,陈燃只能到达激光防御通道前的控制室才能看到怪物的全貌。 “封锁入口内侧周边3个区范围内的所有通道。锁定目标,全程监视并将相关数据进行储存对比……”虽然看不到那怪物什么样,但陈燃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暂时只能通过封闭来延缓其危害,具体要如何消灭,心中此时还没有定论。 待到陈燃一路杀至控制室,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跟本地区保护伞公司特别战斗部校对而得到的、精准到秒的核爆炸时间现在已经进入了最后2分钟的倒计时。 陈燃只通过监控视频将那新生怪物的大致轮廓看了一遍,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中央机房,房间里回荡着火焰女皇那没有什么感情的电子合成声音,这是陈燃要求其进行的现场指导。他平时根本没机会接触这种大型人工智能系统的主机,只能在火焰女皇的讲解和电子眼的监控确认下完成从关闭到恢复的一系列操作。 由于相当程度的操作是在火焰女皇无法进行监控指点的情况下完成的,这就要求陈燃必须熟记每一个操作的细节,以及顺序,乃至各部件的特征。并且,火焰女皇没有时间重复第二遍。这个时候,陈燃最突出的个人天赋——记忆力,帮了他的大忙。他不得不对此表示庆幸,尽管这种能力的得来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往事之一。 陈燃之所以能对电影乃至游戏中的各种数据如数家珍,就是得益于他超强的记忆能力。如果说这世上真有所谓的‘过目不忘’,那么他将没有任何悬念的被归为这类人。 头脑中海量的信息是陈燃每每做出细致推理分析的最佳依据,而谨慎、果断、镇定、坚强以及强悍的适应力又使他具备了成为英雄的基本品性。可惜,现代社会不需要个人英雄,而他一直所处的人生位置也并不适合这些优点的发挥,最起码,不能淋漓尽致的发挥。 直到今天,他平稳的人生轨迹突然变的起伏跌宕,于是,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他必须成为英雄。 呜……机器运转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不可闻。火焰女皇关闭了,咔!咔!咔!所有的电子锁全部失去控制,一个区一个区的延伸出去,直到遍及整个蜂巢,听起来就象是空洞的回声渐传渐远。 黑暗三十秒后…… 啪!辅助电力开启,那些边角旮旯亮起了光线并不充裕的节能灯光,照的所有地方都显得阴森森的,让人不自觉的有种胸中塞了棉花的烦闷。叮……呛……远处会偶尔传来物体坠落或碰撞的声响,象是房子里在闹鬼,那是丧尸或爬行者干的吧!这些死来死去死不了的家伙才是这个世界未来的真正主人。呼!呼!这是自己的喘息声,哦,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昏暗中,在静谧中,格外的清晰。 “状况确认,火焰女皇已按计划关闭,一切正常,OVER!”陈燃在做核弹爆炸前的最后一次通话。 “动力室任务完成,正在清理回程途中被感染生物,OVER!”周漪传来的声音中明显有爬行者那特有的嘶嘶声,不过陈燃还算放心,气息感应让周漪有近似未卜先知的能力,普通的感染生物还奈何不了她。 “素材部任务完成,材料多的足够我们拿T病毒和抗血清当矿泉水喝。这里有专用的便携式恒温箱……咦?不多说了,外边似乎又有丧尸接近,OVER!” “我是李珂,病毒研发室任务完成,特殊实验部已被完全破坏,现场有激烈战斗痕迹,有五名不完整男性尸体,特点为:都装备有特殊防化作战服、特殊军械,没有识别号牌。没有发现Super T实验体。还有,顶部通风滤网是打开的……” 李珂正在通话,突然频道被林南那边截去,“BOSS在……” 嚓……刺耳的杂音充斥了通讯器,那些备用的节能灯也开始忽明忽灭的闪烁,相当于5级左右地震的微弱震感传来,一种特殊的心悸感觉在身体中升起,陈燃知道,核弹爆炸了。 最让陈燃在意的是林南那边最后传来的讯息,从话音的紧迫程度和字面意思推断,很可能是Super T出现在了那里,偏偏这个时候通讯器受到干扰,尽管陈燃通过微型电脑已经将三人的路线印在了自己脑子里,但现在无法通信,想要指点周漪和李珂到林南处汇合也不可能。但愿她俩也听出了林南那的危机,并且记得回程路线,只要两人能赶到四人分手的地方,通讯一恢复,陈燃就可以提供路线信息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压子弹,检查装备、提裤子、系鞋带……昏暗的灯光中,陈燃尽量让自己做点什么,以缓解心中那种度日如年的焦虑。 “那些没有号牌的特殊武装人员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特殊实验部?难道是其他组织派遣来抢夺T病毒的?他们又是如何潜入的?从通风管道?因为装备了特殊的防化服而没被感染?想要Super T的细胞组织样本而将它放了出来?那Super T又是如何躲过电子眼的监控的呢?”一系列问题萦绕在陈燃脑海中,让他郁闷不已。 这恐怕就是典型的屋漏偏逢连阴雨了,在这种时候,一个Super T再加一个不停变强的怪物,简直就是要将他们几个往死路上逼。 一想到那个从雷恩身体衍变而出的怪物,陈燃心里就又是一阵心悸。虽然只是看了轮廓大概,但陈燃不得不承认,那怪物确实称的上恐怖。那条臂爪,竟然变成了蛆虫一般的恶心生物,暖水瓶般粗细,约有两米长,原来的大爪子成了拖在后边的尾巴,而断裂的地方成了层层叠叠的、长满尖牙的咀嚼式口器。陈燃从电子眼中看到它时,这家伙正在吞食一只爬行者的身体,如同蟒蛇能吞下数倍于己体积的猎物般,它竟然毫不费力的整吞下了爬行者,当时看着爬行者在其肉色的身体内向后滑腻蠕动的样子,陈燃差点没再次呕吐当场。当真是吓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第十七章 小样别跑 呜……动力系统在提前预设好的时间段首先启动。此时,核电磁波最猛烈的释放已经过去,虽然仍有残留干扰,但已在火焰女皇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橙白橙、绿白蓝、蓝白绿,棕白棕,U型口,针状口……”陈燃一边念叨着,一边将之前断开的回路和连接线一一归位,“COME ON!速度!还能更快,速度……”汗水点点滴滴从陈燃的额头落下,为了争分夺秒,他全神贯注操作,嘴里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一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OK!”陈燃突然双手一放一展,仿佛刚刚拆了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般,长嘘一口气,耳朵里传响起了火焰女皇那合成的童音,“再次启动,电磁干扰强度高,完全启动时间预计,13分49秒……” 这样的消息现在显然并不能令陈燃欣喜若狂,14分钟得不到火焰女皇的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意味着他必须通过其他途径来最大限度的给于林南帮助。 一边快速穿过激光守卫通道,陈燃一边打开通讯器,急声喊:“李珂、周漪,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嚓嚓的杂音中,传来了周漪时断时续的声音,“勉强可以听到,你再大声点……” “妈的这是什么牌子的通讯器,我爱死你了!”陈燃高兴的如同拣了两万美元现金,“喂!喂!你们现在在哪?能不能自行回到我们分手的地方?” “我已经在这里了!”李珂回道。 “我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可能因刚才黑暗中的战斗走入了岔道。”先完成任务后清怪的周漪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她迷路了。 “嗯,周漪尽量找个安全点,恢复体能精力,等火焰女皇完全启动后我会再联系你。李珂按照我的口述去林南那边,第一步,东面直走过门,然后见路口左拐,直到出门。注意,如果正确的话,你所要面对的是一个T字岔道的所在。” 辨别了下自己要走的路,陈燃端着JSCS,继续道:“你们都要注意一个特殊的存在,就是林南口中提到的那个BOSS,很可能就是Super T,它躲过了火焰女皇的监控眼,我们初步推测它有类似光学折射的隐形能力,尤其是李珂,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到达位置就报告。” “位置到达!”陈燃刚说完,通讯器里就传来了李珂的声音。 “Good!你现在所处的位置,道路整体看是个十字,右拐过门,会到达楼梯间,下三层,进房间报告。” 这边,陈燃刚推开一扇刻有F字样的金属门,唔……门这边切近一个女性研究院丧尸便转身摇摇晃晃的扑了过来。 “死了还这么罗嗦!”略受惊吓的陈燃将JSCS对着丧尸脸就是一枪,血肉与碎骨齐飞,搞定。边走边填充了一颗子弹,面对一个岔路,略加思索辨认,毅然右拐而去。 “呼叫林南,听到请喊1……”陈燃努力尝试跟林南沟通,他知道林南现在即使活着,也一定很‘忙’,所以便有了听到请喊1的搞笑要求。但是,通讯器里除了嚓嚓的干扰,没有任何回讯。 经过一所近百平的办公间,脚步轻盈的陈燃听到右前方一金属色写字台后有动静,顺手从身旁的桌上抄起一个木质相架掷了过去,咣当,噌!一爬行者被惊动而小纵弹出,陈燃端枪抢进,轰轰!就是两枪,爬行者嘶叫着被打翻在地,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暗红色的血液开始迅速染红光洁的大理石地砖。 “到达!”通讯器里再度传来李珂的声音。突至的声音让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丧尸转身向陈燃扑来,轰!爆头!冲劲很猛的无头丧尸继续张着双臂向前奔,陈燃为其让开跑道,于是它从陈燃面前横穿而过,直至被一桌挡住去路,伏在桌上,不动了。 “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开放型的空间,”陈燃轻手轻脚的拉开通往楼梯间的半扇门,探身先小心翼翼的上下前后瞄了瞄,然后才边给JSCS上弹边上楼边继续道:“左、左上和右以及右上各有一个门,走右边的门,会进入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货用电梯间,3层,现在电梯应该停在底楼,自己想办法下去吧!我想这难不倒你……” 汪!听到了陈燃的说话,一条丧尸犬从折叠楼梯斜侧的上一层猛扑而下,擦着躬身躲闪的陈燃的背就飞掠了过去,利爪将避弹衣外罩的高强度纤维划出一道口子,代价是飞纵出楼梯,直下20多米高的底楼,但愿它下去后还能用腿走路! 陈燃真的很佩服这些怪物的游走能力,离他清出这条路不过十几分钟,安全系数便降到了需要提心吊胆应付的地步。但他觉得,即使如此,也比选择死守主控制室好,那可是条名副其实的死胡同,尤其是在激光守卫通道不能使用的情况下。至于那条生化1中的下水道,那可是著名的地狱回廊,天晓得有多少怪物被困在下面等着食物上门,饶是陈燃胆色过人,也是想想就冷汗直冒。 再次回到四人分手的地方,这里还有不少弹药武器。思索了一会儿,陈燃最后还是又拿了榴弹发射器和一链弹药这才再度出发。他去的并非是素材库方向,那里是BOSS级对阵,要他这个普通人在狭小空间里作战,纯粹是添乱,倒不如去看看那只‘蛆虫’,那家伙成长速度太快,又是典型的小强不死,一旦再上演化蛹破茧的恶心情节,指不定变出什么鸟,他可不想再面对第二个Super T了。 ‘蛆虫’很给陈燃面子,在陈燃进入蜂巢内部的第二个区域后,顺风顺水的与其碰了个正着。此时这家伙体型已经如同水缸一般巨大肥硕,且直立于房间一角,明显的处于化茧状态,看那内里阴影蠕动,粉腻体液流淌的恶心样子,陈燃又觉胃里一阵翻腾。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实中有那么一批人就爱吃闻起来就异味扑鼻的茧蛹?有本事来享用这个,呕…… “Sorry啊!有时候运气真的很重要!”陈燃嘴上说着,手里的榴弹发射器开了火,高爆弹啾的一声射了过去,轰,火焰腾空,气浪翻卷,再观虫茧,竟只是破损了几处小洞,有汩汩体液流出。 砰!换颗强酸弹过去,嗤嗤的响声中,除了冒起一些青烟,竟是纤毫未损。“我用的是水枪?”陈燃感觉自己一颗心如同缀铅般沉重。当下发了狠,高爆一颗接一颗的过去,愣是把此弹全部打完,终于在茧靠下的这一面轰出一盆大的窟窿。 蛆虫体液四溢飞溅,此时已基本流进,离奇的是,竟然从内里滑出半截人腿,看那曲线和肤色,还是个女人…… 陈燃被这诡异的情形搞的真有些怕了,打着了火焰喷射器,这一顿烧,比那看焚化炉的火葬场工人敬业多了,直是将喷剂全部用光,温度之高就连站在数米外的陈燃都能感觉到防毒面具被烤软了。“妈的!自己居然也有成为纵火犯的天赋。”陈燃对这堆‘篝火’相当满意。 噼啪,嘭噗……听声音象是尸体或茧壳被烤焦爆裂的声音,且熊熊火堆里没有任何动静。陈燃心下大定,总算…… 刚要离开,忽见烈焰里直立起一人形阴影。下一刻,在他的目瞪口呆中,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般,白炽的烈焰里竟然走出一全身焦黑的女人,出得火堆,只见那人每向前一步,便有焦黑的壳剥离掉落,尚未走慢十步,一身焦壳已经尽去,露出了里边婴儿般白嫩细腻的肌肤。 从人类的美学观点来判断,它的身材无疑是当之无愧的极品,即使是明知这就是一‘妖’,陈燃仍禁不住在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多瞄了两眼。而让陈燃惊愕木然的是,这妖的脸,居然跟他十分酷似,陈燃从未想过,自己那不够男人气的细眼、薄唇、一旦多了女性的阴柔,配上挺直的鼻梁、一头以看的见的速度生长的紫色长发,竟然很有几分姿色…… “我呸呸!”陈燃忽然想到了雷恩在蜂巢入口处死盯着自己的眼神,“该不会恰巧把那段精神印记残留下来了吧!这**着身体,晃着一对**,如同H**般骚魅撩人,干的却是飞奔而来杀人的勾当,情节也太扯了吧!” 看大片可以鼓掌,看烂片也需认命,这妖可不容陈燃多想,在四下打量了周遭的环境之后,它已经步履轻盈的朝这边过来了。 啾!一颗强酸弹过去,妖的体表溃烂腐败,筋肉可见,但迅速的,伤患便止血恢复,伤痂掉落,肌肤如初…… 啾!再一颗强酸弹过去,妖已经离陈燃不远,瞪着一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妖张开了它本来收拢于背后的翅,只有骨,没有翼,这是因陈燃的破坏而诞生的并不完全的翅。 陈燃彻底无语了,这整个就一传说中的地狱魔女复苏,;连榴弹攻击造成的伤害速度都赶不上它的再生速度,怎么办?跑吧!还能怎么办! 被一个美女追是很骄傲的事。 被一个寸丝不挂的裸体美女追是件很香艳的事。 被一个寸丝不挂、长着骨头翅膀的美女追是件很诡异的事。 被一个寸丝不挂、刀枪不入、长着骨头翅膀的美女追是件很恐怖的事。 被一个相貌跟你一样,寸丝不挂、刀枪不入、长着骨头翅膀的美女追是件挥之不去的梦魇般让人绝望的事。 魔女走的并不快,前边的陈燃却有种跑断气的感觉。来自心底的压力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眼看着强酸弹在奔跑中一颗颗射光,眼看着JSCS的子弹颗粒从那血肉之躯里被挤出掉落在地,眼看着手里只剩了沙鹰,对方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木然表情、死追自己不放,陈燃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力尽摔倒,然后被扯碎吞噬的下场…… “老子又对你没兴趣,想**去找它!”被魔女追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知从哪里蹦出个爬行者,陈燃没好气的砰就是一枪,结果只是将一银灰色工作台上的电液晶显示器打的火花四溅,爆了开来。 与此同时。 砰!身后十多米远处,气压阀的金属门整扇都立着飞了出来,正拍在陈燃后背上,强大的力道将他推出数米,然后重重的摔落于地。 咳咳!陈燃感觉眼前金星飞舞,满嘴都是血腥味,本能的努力掀去压在背上的铁门,踉跄站起,回头后望,果然,又是那步履从容的克星追来了。 受陈燃一枪惊吓的爬行者这时正倒挂于屋角的天花板上,仿佛是因为魔女对它的完全无视,这家伙竟一声嘶叫,袭杀向魔女。 不愧是有分金断玉之称的利爪,爬行者这凌空一击结结实实的兜在魔女身上,半个大爪子都深深陷入其肩胸之内,紫色的血从魔女身上喷涌而出。而同时,魔女也用一手捞住了爬行者的肩膀,仿佛只是切入豆腐般轻松,这一捞就完全洞穿了爬行者的肩胛骨和锁骨。 爬行者嘶叫着伸长舌卷上魔女的颈,舌上倒刺纷纷立起,仿佛蛇般愈收与紧,似乎打算将魔女生生勒死。 魔女张大了嘴,并且绝不是普通的大,因为过于用力,脸颊两侧都完全的撕裂了,并且下颌仍有继续向下拉长的趋势……吭哧!爬行者的大好头颅竟被魔女的这一咬完全吞进了嘴里,暗红色的血液从它的颈子里喷的到处都是,让人不由想起了《战争之王》中黑人独裁者的那句经典之词:血浴之战…… 嘣!嘣!缠于魔女颈上的长舌纷纷被挣断,因为有一颗完整的头颅要通过那里进入魔女的胃。 陈燃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圆鼓鼓的脑袋一点点被吞下的整个过程。然后是肩膀,四肢、身子,腿……除了对爬行者的利爪不感兴趣,魔女的这次进食绝对称的上活吞整咽,看着它那大腹如鼓、却又意犹未尽的样子,陈燃觉的自己连迈腿的力气都消失了。 接下来,魔女的消化系统之强,让陈燃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那肚子明显的就恢复了原状,一共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然后,这位妖孽站着就开始了排泄…… “哦,Shit!就算不需要厕所,也有点羞耻感好不好!”尽管陈燃带着防毒面具,但在心理作用下,似乎仍能嗅到那令人作呕的粪臭之味。 魔女的伤势在它消化爬行者的同时便已逐渐恢复,更匪夷所思的是,用来形容皮肤如绸缎般光滑的语句在它身上竟然成真,哪怕一个血珠,都没在它身上留下,仍是那般的吹弹立破的娇嫩样,让陈燃心中有种大声嚎叫的冲动:“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们豆腐金刚队……” 死鱼眼突然一翻,那魔女竟然有了自己的瞳孔,是妖异的黄绿色月之瞳。它象个智障儿般看着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然后,呛!如同爬行者一般的中间带吸盘的利爪在它小臂前端出现。玩性很浓的又看了看,轻松挥爪之间,它旁边的一桌子直接被切成了条…… 啪,一个飞纵,魔女如壁虎般的翻转贴挂在了房顶,脑袋旋转180度,带着一种诡异的笑,伸着已经带了分叉的舌望着陈燃…… “去你妈!老子不玩了!”陈燃也懒得开枪了,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跑去,后面,魔女又开始不紧不慢的追了过来。 慢跑,如果陈燃的姿势再优雅些,也许可以勉强算的上竞走,后面魔女有意无意的走着猫步,迈着美腿,若即若离。 疾跑!陈燃拿出当年学校体育科目毕业达标的劲头,疯狂奔进,后面是同样速度飞快的魔女。 砰!一扇房门被关住,轰!这扇房门被击飞。砰!又一扇房门被关紧,嗤!这扇房门被切裂!砰!第三扇门锁死,轰这扇门刚飞出去,陈燃却双手持枪从门侧闪出,对着魔女的脑袋近距离就开了火:“老子他妈不爱你!” 砰!砰!砰!砰!砰!砰!砰!七颗子弹一气儿打光,陈燃双臂都麻了,魔女上半截脸都快没了。 魔女的意思是,既然你手臂麻了,以后就不用麻了,顶着枪嘴一探,陈燃的右手齐腕被咬了个正着,咯!清脆有声,手被吃了,枪却被吐了出来!分叉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意犹未尽。 陈燃当时痛的差点没昏死过去,眼泪鼻涕一下子就都在脸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飞起一脚蹬在魔女的胸腹之间,他那力气根本不可能把魔女如何,不过是借一蹬之力迅速后撤罢了。 血一路滴滴答答,陈燃在跑,边跑边将颤颤微微的用左手从腰间取下曾经给刘斌治伤的那瓶强效止血喷雾剂,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止血剂不是麻醉药,愈合伤口它行,止痛不行,钻心的痛让陈燃青了嘴唇,豆大的汗珠也从额头渗了出来,小脸煞白。当然,这里边也有失血的功劳。 魔女在追,就那样不急不徐的缀在后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边狼狈如猪的身影,准备将名为心理崩溃的独特之‘爱’进行到底…… 第十八章 抗奸 嘀!这一声响在陈燃听来才是真正的救命之音,火焰女皇再次完全启动的提示音犹如一针肾上腺激素打进了陈燃的身体,让他亢奋的想要仰天长啸。 奔跑,一切都要在奔跑中完成,摘掉头盔,去掉该死的防毒面具,用嘴将左臂上绑着的电脑扣带解开,笨拙的套于右臂之上,陈燃终于可以使用电脑了。 “身份认证!”陈燃在喘息。 “认证成功,操作授权A!”火焰女皇并不急。 “重新标定队员,指引汇合并撤离直激光守卫通道,监控眼辅助信息提示。”陈燃在大口喘息。 “指令接受,正在重新寻找目标,指定路线,预计时间3分24秒……” “锁定我,前路门锁全部开启,通过后全部落闸!” “指令执行!” 陈燃还在跑,他的目标是激光守卫通道,也许,只有那张网格状的激光,才能真正杀死身后的魔女。 蜂巢内的门仅仅能起到拖延魔女的作用,陈燃眼睁睁看着厚度超过三厘米的匀质钢板门在魔女的力道下扭曲变形,然后门破、魔女现。 陈燃边跑边暗中啐骂:“你父亲,这是你妈的D级剧情难度?那A级是不是人手一把核弹小手枪?” 一个丧尸扑了过来,陈燃迎上,揪住其前衣领甩给了后边的魔女,脸上留下了丧尸的爪痕血印。丧尸被魔女一爪竖着切割成了若干条。一头爬行者从桌后探爪,陈燃躲闪不及,左腿被削去一大片血肉,忍痛继续狂奔,捕蝉螳螂之爬行者被后边代号黄雀的魔女一脚踢到肠穿肚烂…… 景物开始模糊了,头沉的有种喝醉酒的闷,到了这份上,伤势带来的痛楚已经淡化了很多,狂跳的心脏,冒烟的嗓子,干裂的嘴唇,破风箱般的喘息,这些才是最真实的。 “前进!前进!再前进!后面是准备玩死自己的王八蛋,死也要死在激光守卫通道里!”陈燃一个劲的自我砥砺,一瘸一拐的蹒跚前行。他的猜测没错,以魔女的战斗力和速度,确实有直接干掉他的实力,但一直只追不杀的原因何在,还真是不是陈燃所能臆测的出的。 “准备启动激光拦截!”刚跑进总控室,陈燃便已迫不及待的声嘶力竭的喊。直接从面前的电脑台上飞身跃过,连滚带爬的扑进激光守卫通道,陈燃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跪爬在地,汗水点点滴落在地,整个人半虚脱的颤抖成了一团。 脚步声响起,魔女到了,在这光亮的通道里,与陈燃相隔数米遥遥站定,嘲讽一般翘着嘴角看他。 陈燃抹了把脸上的汗,他没有眼花,这怪物确实有了表情,并且,那双眼眸也已恢复成了人类的瞳孔,漆黑到深不见底。 “莫非,这家伙的DNA补完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要不然也太不可思议了,吃个爬行者就能变出爪子,吃了自己的手竟然有了几分人类的情感痕迹,这比原来那白痴都不如的木然表情可是进步了不止一步。” 想归想,嘴里的指令已经发出,“落锁!” 咯啦啦、砰!激光守卫通道两侧的厚重铁门在轰声中关闭。那魔女可能是看陈燃自我锁死了通道,知他再没了逃的心思,竟不等他再次看口,揉身而上,速度之快,仿佛两人间数米的距离只需一步便可跨越。 在魔女的面前,陈燃的那点力道基本可以忽略不记,充其量就是个扯线木偶的角色,怎么折腾都易如反掌。如同一只小鸡般,只是一眨眼,他的双臂已经被魔女自腕部用一只手,或者说爪子,抓了个牢靠,双脚更是被提离了地面。 近距离下,陈燃才汗颜的发现,他那1米74的落魄个头在这位1米85有多的模特面前还真是拿不出手。更要命的是,魔女正用一条带分叉的舌头津津有味的舔着他脸上、脖颈里的汗液…… “听说越是受到惊吓的人,其肉质越鲜美,不知道这说法是否可信,不过,就算有就餐的打算,也讲究下口腔卫生啊!这也他妈太恶心了!”陈燃用乱七八糟的思绪来安慰自己慌乱做一团的心,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绝对是生死一发,到了此时杀敌逃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陈燃已经有了觉悟,只要魔女那嘴一裂开,他就向火焰女皇发出格状激光网的指令,大家一起切成肉块好了,至于能不能彻底杀死这怪物,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实际情况并没有象陈燃预料的那样,这怪物似乎对食物已经不感兴趣。接下来竟然很粗暴的将他推抛在地,然后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却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施为,只是一个劲的用自己柔软感性的身子在陈燃身上乱蹭! “我靠!强奸?”就这动作,哪怕陈燃是不解风情的愣头青,也猜测出魔女想要什么了。 瞬间印入陈燃脑海的是那曾拍了三部的电影《异种》,为了适应环境,为了进化出更优秀的族类,外星生物迫不及待的需要一名健康的男子受精并孕育完美的生命。 眼前的这怪物其衍变过程陈燃可谓知道的**不离十,未完成体,不稳定体,都可能是这家伙目前的状态,那么为了承袭繁衍,这种要求是如此的迫切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超强的恢复能力,其背后所隐藏的合理解释,最简单理解就是数倍乃至数十倍于普通人的新陈代谢能力。这种能力虽然恐怖,普通意义下,负面影响同样严重,那就是使生物的寿命非常短暂。 超强的新陈代谢能力使得魔女的身体迅速发育成熟,但它的智商明显停留在婴幼儿时期,论起男女之事自然懵懂不知。如此一来,最痛苦的便是它身体底下的陈燃了,先不提两者连人与兽的标准都达不到的不般配,就算陈燃不介意这个恶心的怪物,可浑身是伤,一番亡命奔逃又累倒将近虚脱,这样的身体如果还能**,除了超级种马外,实在不知道该给安个什么头衔了。 痛苦归痛苦,也还有的痛,总比死了的要好很多。 “激光,20厘米贴地,极速!”陈燃此时已顾不了还和魔女纠缠在一起,就算需要牺牲自己的手,甚至脚,也总比这样下去好。况且,激光所过之处,细胞组织迅速烧死,疼是肯定的,最起码不至于失血而亡。 说时迟、那时快!嗡的一声鸣响,一道激光已经诞生切至,由于激光凝聚的特性,如果不接触,任何威胁都感觉不到,就是一束美极的光线。不知为激光为何物的魔女竟然用爪尖试图接触…… 一刹那,生物的本能便让它觉察到了这束光的危险。暴退!拥有不可思议力量与敏捷的魔女在陈燃眼中,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动作,整个身体只借双腿的爆发力,以膝着地,电射而退。 然而,由于之前的忽视,要以它目前这种姿势在激光到达之前破开厚重的金属门逃出去无疑是痴人梦话。魔女不愧为陈燃迄今为止遇到的最恐怖的怪物,电光火石间,后撤的身体骤然停止,并反向突来。 陈燃知道,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一旦让魔女缓过这口气,恐怕就算陈燃愿意牺牲自己,以网状杀它,魔女也有夺门而逃的实力。 “网!”拼尽全力平躺着后蹿身子同时,陈燃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指令。 激光瞬间网化,网格甚至将陈燃两只鞋的底面绞出两道沟壕,其中由于腿伤,慢撤半拍的左脚脚底更是被灼烧出一道黑色的浅槽。 魔女在瞬间似乎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放弃了挣扎,对陈燃露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标准的微笑,并含糊不清的说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We are one !”在激光将其绞碎的同时,右肩背上的骨翅最尖端穿过网格的空隙,深深的插入了陈燃的右肩,陈燃感觉到有液体注入自己的创口。 半截骨刺仍插在肩胸处,鲜血渗透了衣衫,但此时陈燃已经再没有一丝力气去理会,他需要休息,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实在是太累了。渐渐,他有了想睡的冲动,心里恍恍惚惚的明白,这一睡,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可是眼皮实在很沉,头也实在很沉,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呼唤:“睡吧!睡……吧!” 肩胸之处突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陈燃再次醒觉,感觉内里似乎有个活物在向心脏蠕动,陈燃想到了虫子,想到了寄生,想到了象电影《异形》中自体内孵化怪物的可能…… 咬着牙拔出了几乎穿透他身体的那跟骨刺,陈燃猝然发现,自己竟没有装备匕首,怎办办?用手去挖?陈燃狠下心,努力尝试了,结果,除了一手血和剧烈的疼痛,以及将牙齿咬出了血以外,他什么都没得到。 那种蠕动依然存在,并且已经扩散到整个右胸,乃至肩臂。陈燃推测,魔女最后给他注入的很可能是细小的生命体,或者是某些可以改变他基因的特殊分子,不管是什么东西,恐怕其结果都是生不如死! “去你妈!玩命我也会!”整个右胸都已被感染,陈燃不可能整个都切下来,理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那么最后的疯狂就上台了。 拿出抗病毒血清,陈燃照着自己伤口附近就是一针,这一试居然有些效果,于是照着肩膀又是一针!摸索到强效止血喷雾剂,一顿胡乱喷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呼!暂时拣了一条命的陈燃扶着透亮的墙壁艰难站起,“门,开启!” 嗤!总控制室那边的门刚开,陈燃就看到一高一低两个狼狈不堪的人顺着已经被破坏了的门急奔了进来。披头散发、浑身带伤,正是周漪和李珂。 看看陈燃的惨样,再看看地上似乎仍有生命迹象的一块块烂肉,再联想一路上的破坏程度,两女什么都明白了。 没等三人有机会说话,咚咚的脚步声中,一个近两米高的大块头就追到了。岩石般的肤色,冷峻的面孔,毫无人性光芒的眼眸,裸露在外的心脏,这家伙正是符合原著造型的Super T。 如同一只破冰船,此时的Super T显然已被完全激怒,眼眸中泛着凶恶的血光,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用巨大的右爪完全粉碎,转眼已经冲进了激光守卫通道。 “李珂直接冲过去!卧倒!激光!中线极速!”决断的喊声在瞬间由陈燃发出。 李珂扬动手里的武器,电射向Super T,后边,应声而出的激光呼啸而过,削断了周漪卧倒时还在空中的一截黑发。 嗤!狭窄空间的极速对撞中,李珂并未讨到好,Super T那不失灵活的巨大利爪在空中留下了来自李珂的一抹血珠。不过好歹,身材细小的李珂算是突围成功。 紧接着,激光到了,就在陈燃高喊“网!”的同时,Super T竟然反手一爪挥进了墙壁,巨大的力量将墙后的光学仪器捣毁了一片,激光瞬间消失。 现在显然不是感叹Super T智商的时候,“激光中线,极速!”喊声中,陈燃不要命的半蹲起身,激光就擦着他的后背前涌向Super T。 “网!”激光网是出来了,但在出来的瞬间,竟又被向前走了一大部的Super T用右爪破坏掉,可是这次,陈燃扑上去了。手里拿着一支针,装满了爱丽丝血液的针。他的本意是要用雷恩变异体的血液的,慌乱之中抓出一支就用,已经管不了哪个是哪个了。 陈燃的目标是Super T的心脏,这是一次赌博,赌博的基础在于Super T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切掉了左臂,现在它的左臂自肘部前五分处,只剩一截鲜血淋漓的骨肉。而陈燃赌的是Super T会第二次用右爪来破坏墙壁,以此让激光失效。结果,他赌赢了! 激光消失的刹那,飞身而上的陈燃将针筒插入了Super T的心脏。可是,注射了连三分之一都不到,陈燃便被狂怒的Super T用光凸凸的左臂插中了左胸,不但胸上开了个深可见骨的创口,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陈燃嘴里溢着血,仍不忘大喊:“激光,顶部三十厘米,极速!周漪,拉!” 嗡,激光再现,同时,周漪的十指连弹,数根有丝线的针缠上Super T身体,韧性极佳的丝线在瞬间起到了拉扯的作用。 爱丽丝的血液没有让Super T直接丧命,却让它在瞬间心跳快了数倍,剧烈的痛楚让Super T整个身体都宫缩成了一团,恰恰在这时候,先前冲进总控室的李珂在背后给了它决定性的一撞。 身体前倾的Super T恰好赶上了从一字变成网格的激光,那是在摔落于地的瞬间,由陈燃喊向火焰女皇发出的指令。Super T的巨爪只来的及刚插入墙体,整个身体便被激光网切割贯通。 碎肉滚落一地,墙上只留一截巨爪,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就像来时的猛烈和突然一样,当一切结束,也是那么的突兀,让人有点难以适应。 李珂主要伤在右肋侧已及胸腹处,周漪则衣衫褴褛,身上爪痕十数道之多,陈燃则在咳血…… “林、林南呢?”艰难的仰了仰头,陈燃啐出一口血痰,然后问。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伤重,最后换了Super T一只胳膊!”李珂喘息着黯然道。 “Super T的心脏并不象想象的那么脆弱,普通攻击根本不能奈何,反到是它诱敌冒进的饵!”周漪说着看了看李珂胸腹的伤。 “你呢?要不要紧?”周漪说着过去扶起陈燃,穿针引线,开始给陈燃治伤。 “那个由雷恩臂爪化成的怪物最后茧化,被我破坏而没有张出翅膀,咳咳!于是恼羞成怒,想要强奸我……”陈燃气色越来越差,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虽然陈燃说的搞笑,可现在这种情形周漪真的很难笑出来。“坚持住!我们已经成功了!坚持住!”周漪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 啊!陈燃突然开始痛苦的痉挛,原来,经过这番激烈的动作,不但原来右胸的伤势发作,就连左胸,也因Super T断臂的直接血脉相触而感染了病毒,黑色的肉芽翻卷延伸,形势相当危急。 “我感觉心脏已经衰……竭!”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陈燃尽量的抬高了自己的左手,左手中紧握着那支装有爱丽丝血液的针筒。 “爱丽丝的血液!三分……之一!”陈燃的声音越发低沉,听明白了的周漪夺过针筒,照着陈燃心脏位置,直接插入,注射! 咳……咳,血一口一口的喷出,痉挛的极致是状似不甘的伸腿挺腰,然后,一僵,陈燃再没了声息。 “他死了!”依靠着墙壁而坐的李珂看着这一幕,轻叹的说。 第十九章 幸与不幸 友情推荐新书《一路行骗》,看作者开门如何骗人,如何被骗,很有趣的都市题材,书号19092今天新书冲榜,大家多支持 ……………………………………………………………………………………………………………………………………………… “唉!这一觉睡的真是舒坦!”还在周漪怀中的陈燃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直是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周漪吓的惊叫出了声。 “啊!啊!你,你原来没死?”从大悲到大喜,极端的情绪让周漪心中如同翻了调料瓶,五味陈杂。 “这话象极了套路电影中的程式化台词,主角哪个不是死来死去死不了?这都没有悬念的!”陈燃虚弱的咳嗽着说。 “似乎吹牛才是你最大的本事!”一旁的李珂脸虽然紧绷着,不过眼里还是多了一丝欣慰。 “两位,说实话,请尽快完成任务吧!否则,我就真的要挂掉了!雷恩衍化体的、Super T的、爱丽丝的,我都成了毒药罐子了,说不准下一刻就成为了人肉炸弹,然后砰的那么一声……” 虽然陈燃说话还是没个正经,但李珂和周漪确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两人草草控制了下自己的伤势,就要去完成几种病毒的制造。 “将Super T的细胞组织和那个怪物的细胞组织都切一块下来带上,蜂巢里有专门的检验室,离病毒研发室并不远,我就不信以雷恩衍化体这么强悍的怪物和相关实战数据以及Super T的实战数据,换不到一些奖励。” “你呢?要不李珂留下来照顾你?”周漪看着伤势严重的陈燃。 “不用,你们两个人都去!注意安全。我已经给火焰女皇下达了指令,它会在你们完成任务后将必要的数据送至保护伞公司总部,样本放到指定位置即可。至于我,就在这里,有激光防护网,我的安全没问题,如果体内病毒发作,只能是天意!” 周漪和李珂走了,很匆忙,时间就是陈燃的生命,她们心中清楚,其他已不用多说。 倚着火焰女皇的主机,面对着狼籍的激光守卫通道,手中握着留下的一支抗病毒血清。陈燃默默的等待着逃出升天,或死亡的降临。 身上的伤势早在跟周漪和李珂说话时就已经恶化,能怎么样呢?诉说痛苦就能得救吗?让周漪和李珂过分的焦虑只会产生相反的效果,忙中出错。 不是痛,也不是痒,而是一种溃烂的感觉,一种每一个细胞都在溶解的感觉。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榨干,陈燃觉得连哼哼几声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头胀欲裂,犹如脉搏,一下一下膨胀震动,心跳反到似乎停了,没一点感觉,没一点反应。嘴里在吐着一些东西,或者说,自动的淌出一些东西,食物?血水?内脏?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已经感觉不出到底是什么,也不必在乎那是什么东西。 “果然,象之前跟林南说的那样,其实,生死之间,脑子里就是一片混乱,如同喝多了酒,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真衰!算计了半天,把自己算死了!嘿嘿!最后苟延残喘一下吧!”脑袋里胡思乱想着,陈燃用尽所有力气,给自己注射了最后一支抗病毒血清。但事实是,他现在的病毒感染程度已不是一支普通的抗病毒血清所能控制的住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最起码陈燃没有察觉到。 视野逐渐模糊,耳里也不再有任何声响,这一刻,时光仿佛已经停滞,陈燃呆呆的望着通亮的前方,脑海中,往事如一幅幅或褪色或艳丽,或清晰或模糊的照片,缓慢的划过,最后定格在魔女那死前的微笑上。 “这,就是我的一生!呵!如果你能战胜Super T和爱丽丝的病毒,这破烂不堪的躯体交给你使用又如何?”陈燃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缓缓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是一秒,又仿佛过去了一万年,陈燃再次有了意识,只觉得自己已经沉沉睡了很久。 “你好,人类!”陈燃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光,四周则都是漆黑的空间,他知道,这可能只是意识的空间,他所听到的声音,正如同他所看到的,都只是精神上的一种感应。 “我活下来了?”对于这种传说中的交流方式,陈燃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惊讶,本就冷静到有些神经麻木的他,在深刻体会了死亡之后,已经很有那么点泰山崩于眼前,而心中波澜不惊的苗头了。 “还不能如此肯定!”那团光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音、特有的嘶哑、特有的沧桑和特有的洞穿力。陈燃却在暗自嘲讽,“故弄玄虚,这种扮相、声音,也就能蒙蒙石器时代的古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光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景物一变,陈燃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型容器,容器里装满了半透明的蓝色液体,而液体中,有一具浑身溃烂膨胀到不成人形的躯体,看那脸部轮廓,依稀是自己。 陈燃并不买账,“我的躯体你无法治愈?” “可以!”考虑了几秒,那光给出了这个答案。 “我的奖励点数不够恢复?”陈燃再次质问。 “不够,但你的同伴愿意赞助你,所以这个不必担心。” “那你跟我扯什么淡?” 5秒沉默后,“你似乎满腔愤怒?” “你是这里的最高掌控者,主宰?” “是!” “嗯!挺好,说明我发火没伤及无辜,请允许我代表所有被你整到这里来的人,问候你家的女性亲属!” “你在侮辱神!” “是吗?我觉得是在报恩!” “谈谈你的实际问题吧!至于你的出言不逊,我会从下次冒险中弥补一些……” “还以为你油盐不浸呢!原来这么几句话就发火了,但愿古今中外所有积累起来的愤怒能把你气个好歹的。好了,既然要谈,那就谈我的身体吧!你想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 “你能开出几种选择?” “由于受各种极端病毒深度感染,要从你的身体中全部抽离这些病毒,需要的条件,即使有同伴帮你,也支付不起。所以,你的选择只有平衡。想要从新定位自己的强化走向已不可能,你的身体已经被T病毒变异体完全侵蚀。” “我已经听出来了,我之所以能活,并不是因为自己够幸运,成为了融合几种变异T病毒、中了千万分之一大奖的命运宠儿,而是任务完成时我还没死,被你强行控制住身体崩溃的。” “是这样。” “因为积分不够让我洗回最初的状态,所以我必须选择深度T病毒感染者这条路,而现在讨论的,是在我体内的几种T变异体哪个的特性占主导地位,也就是我更偏向于Super T还是爱丽丝或是其他?” “嗯!” “那么,我就是多种T变异体的携带者,是一种新的试验载体,它们能相安无事是因为你用特殊的力量将其压制,而事实是它们本身并不稳定,某种特殊的因素很可能导致这些变异体的连锁激化,我将再次面临身体的崩溃或者更糟的情形?” “不排除这种可能!” “有没有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案?” “有,但你的积分不够,这次压制一旦定型,想要再次解决你体内T变异体相互排斥的问题需要的积分对你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就是说,我虽然活了,但其实很倒霉,大家牺牲了积分换来的也不过是我一条随时可能崩溃玩儿完的命?” “活着总有希望!” “啊!是的,因为你还没看够我们的表演,还想继续欣赏更艰难的挣扎。”陈燃没好气的揶揄。 “你可以以此作为自我怜悯的理由!”主宰开始用言词反击。 “好了,说说你能给我提供的选择吧!我不想在不平等立场下跟你讨论谁对谁错。”陈燃忽然改变了话题。 “主力次敏辅精神,主敏次力辅精神,主精神次耐辅敏……” “主精神次耐辅敏!有什么副作用?”陈燃打断主宰的话,反问。 “使用力量越多,越需要大量进食来补充。精神力极度膨胀而导致的随机性头痛,持续半年,或找到解决的方法为止。” “一个经常抱着脑袋**的饭桶?” “可以想象,你的空间袋里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装着高能食物,止痛药可以免了,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 “就是它了!” “不需要我将所有选择一一告知?” “我选还是你安排?” “你选!” “那你扯什么淡?” “你的鲁莽似乎于你在冒险中的表现并不吻合。我……” “就知道你个老玻璃在偷看,你知道个屁!”陈燃继续粗暴打断。 “你会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 “装的跟个人似的,有本事你就违反规矩让我立刻死,你行吗?” 沉默…… 于是陈燃苏醒了,并且,通过跟主宰的沟通,他猜测出了很多信息。 在特殊的生命槽里泡了N久,期间方媛他们都来探望过,刘斌是跑的最勤的一个。直到有一次他竖起三个指头,然后嘴型十分夸张的说出了‘三天’,陈燃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闷在这个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容器里三天了。也就是在这一天,他终于完成了调整和治愈,在一个侍者MM的指引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间位于奢华走廊末端门后的一个水吧,不是很大,不过从选材到设计皆是上上之选,更重要的是,氛围营造的很好,整个水吧色调柔和,布置的大量植物不但稀有,且都是真景,几处光源也安排的巧妙,还可以听到一些若隐若现的自然之声,比如水流,风拂…… “嗨!”乍一见围坐说笑的众人,穿着一身病号服的陈燃显得有点局促,略显尴尬的向众人招了招手。 “看,我们的孤胆英雄终于肯露面了,还有点害羞!”很难想象,劫后余生的李杰竟然相当爱表现,并且健谈,这与他当初给陈燃的第一印象反差极大。 “燃哥,你的表现实在太棒了,连脏话都说的那么酷,我最喜欢你突然从门后出现,射爆那怪物脑袋时的话:‘我他妈不爱你!’……”刘斌手舞足蹈,口沫横飞,仿佛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等等,等等……你们怎么知道的?”陈燃打断了刘斌的话。 啪!的打个响指,一个清纯靓丽的MM从服务台那边走了过来,躬身问刘斌:“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我大哥的战斗实况回放!蜂巢最后那段儿”刘斌指了指陈燃,然后很屌的对那MM说。 “好的!”服务的MM退下,转圈的软椅前,一道荧屏从顶上伸出,画面开演,正是陈燃在蜂巢里惊心动魄的一番遭遇,画面之清晰,角度之恰到好处,便如顶级导演的动作大片DVD版一样,且还是影院效果的环绕立体声。 刘斌一把拉陈燃坐到自己身边,亲昵的说:“燃哥,我太崇拜你了!虽然战斗惨烈程度以林大哥跟Super T黑暗中的一战为最,但论到智慧运用和应变的含金量,你绝对是NO?1。” “但愿主宰不会拿这些真人Show到处乱派!”亲身经历了那场噩梦的陈燃并没有为自己的出彩表演沾沾自喜,相反,那些想一想都后怕的经历他希望自己能够遗忘。而林南的身亡,也是他不愿提及的痛。 “是不是身体还有些不适?”方媛看出了陈燃的不开心,关心的问。 “没有,只是还有点醒不过味儿来,那些看起来充满智慧的选择,其实都只是生死一发时不甘的挣扎,实在没什么好自傲的。”靠着软呼舒适的椅背,感受着眼前这一切的真实,陈燃感觉心很疲惫。 “冒险结束后,治愈你的时间最长,三天时间,据周漪说,这在冒险者的历史上也不多见。你现在整个人都最少瘦了两圈,连下颌都尖了,不过现在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到是更帅气了。皮肤也白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一头花白头发……”挨方媛坐的张敏柔声的说。 “白发?”陈燃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发,根根粗韧,自己以前的头发是细而软的……拔下一根,灰白色的,“连头发都改变了,我越来越不是自己了!” “气息,感觉,没有变,你还是你!”张敏坚定的回答充斥着鼓励的味道。 “谢谢!”陈燃感激的看着张敏。 张敏的变化也很大,以前孕妇特有的那种丰腴不见了,消瘦苗条的她赫然很有几分婉约的姿色,更重要的是,那怀胎五月的肚子消失了。见陈燃目光的停留,善解人意的张敏神色微黯的叹了口气:“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以前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这一次的变故,让我想通了很多……” “张敏,你的选择是对的,坚强一些,不要想太多!”陈燃对面坐着的李杰安慰的说。 “谢谢!”张敏对李杰的殷勤似乎不太感冒,礼貌性的回答里有种拒绝亲近的味道。 “好了、好了,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能够幸存下来,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况且有燃哥在,我相信,咱们继续生还将大有希望!燃哥,你肚子饿不饿,这里的饮食好的没话说,要不要来点?” 听刘斌这么说,陈燃还真是觉得前心贴后背的饿。“以后,我可能都要变成饭桶了!” “你就是饭缸也不怕,这里有的是山珍海味!”刘斌笑嘻嘻的说着转头又打了个响指,“准备饭菜,最好的,就端这儿来!” “怎么才来几天,就跟二世祖般的腐败了?”陈燃半开玩笑的说。 “燃哥,什么人受什么罪,咱们出生入死,享受下也是理所应当,她们就是为咱们提供服务的,不使唤白不使唤,没了咱们,她们屁意义都没有!”刘斌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陈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有人自律,有人张狂,性格问题,很多事情,没必要让别人苟同自己的看法. 第二十章 非人 点的山珍海味,还真就是山珍海味,一群莺莺燕燕的漂亮MM在陈燃面前撤换摆置下食台,然后,一道道国宴大菜陆续端上,每上一道便略做介绍,什么炖熊掌、烤驼峰、烧鹿尾、燕窝羹、鱼翅、鱼肚、鱼唇、干贝、对虾、野鸡崽子、凫脯、哈士蟆、猴头蘑……中国那点传统珍馐一次性就上了个十只七八,炖炸烹煮、熘烩爆烧,道道菜的做法不重样,色香味形,都是上上之选,陈燃哪曾见过如此豪华的铺排,反到有点无所适从了。 “燃哥,别光看啊!动筷子!”刘斌在一旁撺掇。 “太丰盛了,大家一起再吃点?”陈燃平时的性格多少有点内向腼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一人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给谁省呢?怎么这种场合反到矜持起来了?你要一人觉得不尽兴,我再陪你喝点,来,燃哥,我给你夹菜!”刘斌熟络殷勤,挥手招过来一服务的MM,“拿瓶墨西哥二锅头!” “您说什么?”MM显然不太明白刘斌的专业术语。 “说多少遍了!嗯?这都记不住,你们怎么服务的?龙舌兰酒,不要让我再重复了!” “去去,刘斌,怎么又开始起哄了,你不如要两瓶酒精!”一旁的方媛出言斥责。 张敏轻蹙柳眉,从医学的角度道:“虽然这一桌子菜都是大补,但现在陈燃身子虚,这样吃法,会不会出问题?” 方媛也深表赞同。 “不会!我适才说过了,今后我可能就是天字一号的饭桶。这全赖能力方向选择的副作用,想少吃都不可能,消化系统估计赶上成年鲨鱼了!” 果然,陈燃兑现了自己的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等到他放开腮帮子海吃起来,一大桌子饭菜,愣是让他一人风卷残云的扫荡一空,临了,还又要了一大股子扬州炒饭,把一旁的方媛和张敏看的都怕。刘斌则不停的瞅陈燃的胸腹,嘴里念念有词:“乖乖!这么多东西下去,也不见大,是不是异次元胃啊!” 好不容易等到陈燃用餐结束,刘斌迫不及待的问:“燃哥,燃哥,你选择了哪方面的能力发展啊?”原来,他的重点在这儿呢。 陈燃略一思索,也未加隐瞒,将跟主宰关于能力问题的一番对话详细的说了出来。 “精神领域?那不就是脑电波?除了让智商更高,头脑更发达,最主要的是能休息魔法类的神秘技艺。耐力,不就是抗揍?燃哥你今后该不会也象那个魔女那么变态,强酸弹上去也不过是洗了把脸而已吧?敏捷,这个倒是最好理解,速度、闪避、灵巧,不外乎这些。”刘斌神色兴奋的说。 “据说这次为了能够让你生存,不但消耗了大量奖励点,还消耗了数个稀有的元素,其中李珂和周漪提供的帮助最大,你该好好谢谢他们。”张敏柔声的提醒陈燃。 在冒险中跟张敏的直接对话并不多,但在这里,短短的时间内,陈燃便对她有了个全新的认识,思维细密,能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不多言,但每言必在点上,加之那种坚韧、果断的性格,以及在冒险中所流露出的镇定和过人的胆色,陈燃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独立且基础素质高的女子。 “嗯!我会专门抽时间跟她们谈一下。谢谢张姐提醒。”一进水吧时,陈燃就曾打量过,周漪和李珂都不在这里。 “我对她们俩没好感,一个冷冰冰的就跟谁都欠她钱,另一个更象个妖孽,性格千变万化,也不知道哪种是真的,况且,我这大耳洞就是拜她所赐,这个场子将来一定要找回来!”提到李珂和周漪,刘斌颇有不满。 “唉,好了,生活就应该有张有弛,既然不久就要身赴险境,现在更是不能留下什么遗憾。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大家原本在天南海北,遇到这种怪异的事虽然只能称的上霉运,可也毕竟是缘分。今天咱们没有年长年幼、尊卑之分,也不谈那些让人倒胃口的话,聚在这里,只为开心,来,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李杰探身端起沉着紫红色葡萄酒的水晶杯煽情的说。 几人也纷纷举起了杯,碰一下吧!劫后余生,真的不容易,也该放松放松了。 此后,就是一番推杯换盏、打趣闲聊,虽然几人结识时间尚短,但毕竟一起经历了生死,让关系拉近了不少,再则被困于此地,都有些同病相怜,又没有什么约束,不久之后还要再去冒生死之险,于是少了很多顾及,天南海北的一顿胡侃,最后还唱起了卡啦OK,到也玩的尽兴。 让几人始料不及的是,从‘火线’上下来的陈燃并不健谈,相反,他极少发言,虽然每有画龙点睛或引导气氛之语,但比起冒险中的 ‘唐僧’嫌疑,简直是判若两人。 “燃哥,原来你是典型的胸中有锦绣、腹里存山河的闷骚型,哈哈哈哈!”连刘斌这样的评价,陈燃也仅仅是随和一笑便算了事。 水吧一番尽兴之后,是一些生活安排方面的琐事。在刘斌的指引下,陈燃先后参观了几个重要的区域,生活区、训练区、商品区、生态模拟区、信息区、调配区、以及冒险进入通道。至于主宰核心,非特殊情况,那里是禁止入内的。 如果说陈燃的适应能力主要体现在危险情形中的话,刘斌无疑是最全能型的环境适应者,才短短三天,刘斌就给陈燃一种他已在这里住了3年的感觉,任何东西说起来都如数家珍,头头是道,让陈燃不得不重新对其评估,看来,刘斌的最大特点就是超强的适应能力,也就是传说中的‘自来熟’!而做一名‘仓管’显然也能有不俗的表现。 本着高风险高回报的原则,整个主宰空间可以说设施齐备,奢华至极。对冒险者生活资料方面的提供更是不遗余力,按刘斌的说法,“阿拉伯国家的那些油王酋首什么待遇,咱就什么待遇。”当然,一些过于奢华的东西是需要用奖励点换取的,只不过极为低廉。 安排住所等等一应琐事让陈燃忙了大半天,直到深夜23点左右才基本就绪。一夜无话,竖日一早,陈燃便找到了正在进行电子拟真格斗训练的李珂和在‘星空之间’盘膝冥想的周漪,约在一块,开门见山的谈论A队的种种事宜。 林南的不幸身亡让A队的战斗力又有所下降,治愈陈燃又耗尽了除一个D级元素、2000分奖励点之外的所有资源,这些资源包括,因魔女的T病毒样品引发的隐藏任务奖励,陈燃自身的所有奖励,李珂和周漪此次任务后的大部分奖励,(一小部分用于自我恢复和一些物品的补充)也就是说,刘斌四人按约定贡献的那2000分,和一个D级元素,是A队目前的全部财产,其余两位数的奖励点对迅速学习各项生存技能没有任何帮助,可以忽略不计。 这次治愈陈燃,以及强制性要其选择强化所需的花费令所有人舌乍,为了进一步让陈燃认清自我能力,以及确定未来的强化方向,周漪用专用仪器显示了一组对比数据: 普通成年男子: 智商50-55 力量60-65 敏捷30-35 耐力5 恢复1 精神力0-1 强度 5 战斗力评估10 陈燃之前: 智商66 力量49 敏捷29 耐力4 恢复1 精神力1 强度 5 战斗力评估8 陈燃现在: 智商76 力量99 敏捷179 耐力104 恢复11 精神力251 强度22 战斗力评估 104 很显然,主精神次耐辅敏的选择,对陈燃智商的提高有限,毕竟一个人聪明与否并不是完全依赖于脑域开发。因为是综合能力的上升,所以力量虽然没有被提及,也上了50点,也就是说陈燃目前的力量接近于举重运动员的水平,离独自拉动十几吨汽车的大力士还有段差距。 辅敏,敏捷上了150,这是个相当恐怖的数字,基本是一个普通人的六倍,参考正常男子百米13秒的速度,陈燃瞬间爆发的速度达到了秒速40米的极高速,比猎豹的短跑秒速31更快。 而整整上100的耐力就更为可观了。耐力这里指的是持久力,也就是俗称的体力上限,因为耐力的基数就低,104的耐相当于普通人的26倍,当然,由于力量、敏捷,精神力的大幅度提高,消耗也要剧烈的多,所以并不能用单纯的原来能打一分钟,现在能打半小时理解。 恢复能力基本上是普通生物的一个致命伤,基数同样很低,11这个数值表面看不是很高,但却意味着从今以后,什么切开条寸二长的口子啦,捅了个指头深的血洞了,这些伤只要不在要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打着打着就愈合了。 所谓的精神力,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精神波控制能力,普通人得不到训练使用的方法,也没必要研究,所以0-1基本等于没有,现在陈燃直接到达251,意味着他完全具备修习传说中的中阶以及中阶以下的所有魔法,主宰空间里是有魔法这种传奇性的深奥技艺的,当然,能不能学的起,那是另一码事。 强度,是一个被动值,它是根据其他数值而变化的,这个值很好理解,速度上去了,敏捷上去了,如果还是以前的强度,一拳下去,自己骨断筋折了,跑的太快,风将皮肤扯裂了,这不成了笑话?而之前刘斌显然把此数值和耐力混为一谈了。现在陈燃的强度比普通人多三倍有余,说难听点,他的脸皮已经厚的超越大象犀牛皮了。 最后的战斗力评估,这是个变数最大的数值,它只是一个非常笼统的评估,绝不可以以此当作判断高下的主要凭据,否则,魔女,Super T这类的角色被击败就成了极端愚蠢可笑的事。 “首先要恭喜你,就综合素质来讲,你已经成为了象我们一样的超人。虽然听说了关于你的那些强化后遗症,但总的来说,能一步达到这样的水准,还是比较划算的,我们之前即使有再多的分,也不能一次强化到位,你至少直接忽略了三个阶段,也就是说,一次冒险等于三次。”周漪今天穿着一身科幻气息非常浓的白色合成纤维运动装,大腿浑圆、酥胸挺翘、臀丰满,腰纤细……火辣的身材让陈燃看了为之侧目。陈燃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周漪也十分西化的隐有搔首弄姿之态,似乎很想跟陈燃试试‘玩火’的效果。 “咳咳!”终是陈燃示之以弱,将思绪拉回了要探讨的问题,沉吟了片刻道:“理论上讲,这次强化是值得的,如果不是有随时崩溃这一条不良因素的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陈燃整理下思路,继续道:“现实一点说,我的问题现在有2,第一,不稳定性,这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突变因素。第二,强化后效果,我的能力虽然提高了,但并没有实用性的强悍技能发挥这种能力,以此来看,下次冒险,我在武力上的输出仍然十分有限。希望你俩都有心理准备。” “原本我们的要求就不高!”李珂双臂交叉抱着肩,靠在一根黑曜石柱子上,冷冷的说。 “最起码你的自我保护能力更强了!”周漪的话听起来要婉转的多,只不过她那似嗔似笑、眸光流转、吐气如兰、温柔似水的‘不经意’动作背后,偏偏又加强了几分‘引诱’,显然很有些不可告人的想法。 谁知弄巧反拙,本来的自然吸引成了刻意之作,反到让陈燃警觉了起来,略带揶揄的冲周漪坦然一笑,“我想看下李珂的数据资料,以便更准确的评估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哪种境地。”陈燃需要一个直接的实力比较。 周漪嘴角微微撇了撇,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直视陈燃,意思是:有本事你就一直忍着…… 李珂: 智商62 力量284 敏捷315 耐力141 恢复9 精神力57 强度39 战斗力评估 198 诱惑警报解除,陈燃的神色放松了很多,看了李珂的数据开玩笑的说:“看来以后不能跟李珂打赌掰手腕。” “不在攻击输出上攀比,你能这样想我们感到很高兴,事实上,我和李珂很希望你是高耐高强度高恢复型的,你的最佳武器就是大脑。”周漪迅速的进入角色且切入正题。 “可惜这里的强化没有一项是直接针对脑域开发的,只能是通过强化精神力的同时,使大脑开发得到一定程度的增长。”陈燃不无遗憾的说。 “既然精神力是你的特长,那不修习魔法显然太浪费能力了。D级元素1,1500点奖励点,只够学习一项任意属性的基础法术,450点奖励点换一件最低级的空间袋,其余点数换一些必要的普通物品,都很廉价,应该够了。”周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其实,从周漪和李珂肯牺牲大量积分和元素挽救他的生命,陈燃就知道,这又是一次平衡策略:放弃自己的再强化机会,而迅速让新的核心成员能力提升上来。所以,最后这2000积分以及稀有元素D用在他身上,陈燃并不感到如何惊讶,也没准备推诿。 思索了一会儿,陈燃认同了这种选择。今天一早他通过自己房间里的计算机接通了主宰信息库,浏览查询了一遍关于物品兑换,技能兑换方面的价目以及简介。如果说现实世界最诱人的是琳琅满目的名车、名表、钻石、珠宝,那么这里最诱人的就是包罗万象的能力提升方案、特殊武器兑换、各种可以是你成为BT超人的技能精华。(烧制型:直接印入人的大脑皮层,从此以后彻底掌握某种能力的使用,就跟不会忘了如何吃饭那么扎实。) 东西虽好,价格不菲,在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牛叉技能面前,陈燃感觉自己象个最底层的穷鬼,看的眼馋,想起来心烦,犹如拿着最后2块钱选择100种福利彩,买谁家的,都是剩99份后悔。 “初期,这法术还是选择冰箭吧!各系的法术我也看了个大概,这水系的分支冰,控制能力尤在其他术法之上,有相当机率出现冰结效果,无论是阻敌还是缓解战场压力,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它能引申出冰盾魔法,有这种随时可出现的‘乌龟壳’,很符合强化自我保护能力的思路,而冰力也可以给周漪的救治一定的辅助。至于毙敌,还是以李珂的斩杀为首选。” 三人都不是婆妈的人,陈燃既然有了决定,便由周漪指引前往调配区学了技能。说起当时的感觉,陈燃便觉得如同攒钱买自己心爱的摩托一般,期盼的日子无疑是焦灼和兴奋的,真的拥有了到也感觉没那么美妙了。 初始阶段的冰箭也就是在指端凝放出一枚纺锤大小、带着寒气的冰锥,有效射程70米,只比普通散弹猎枪的有效射程多十米而已。至于威力,随便一把9毫米弹的手枪,也跟其效果不相上下,偏偏射击频率即使熟练,也就初哥拿沙鹰的效果,2-3秒一发已经很不错了。也许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有可能发动的冰结效果,问题是,主宰空间的枪榴弹中便有冰霜弹一类,这里的武器论先进比现实又高了若干个档次,真要只图眼前,反到是拿武器效果更好些。 “有点鸡肋啊!”这是刘斌在观看了陈燃于训练区熟练法术时的评价。 好在有精神力高这个前提,冰箭这个法术还有威力提升的空间,初始阶段就是熟练度的上升,从初阶到中顶瓶颈,共是六级,每一级都能使冰箭威力提高一点五倍,这就是低及魔法的好处,越是低级,成长率越是高。熟练度分别突破分别是1000次,2000次,4000次,以此2倍上推,且中级以后还需要各级元素,按刘斌的说法:“这简直就是游戏中最恶俗的烧法!” 话虽这么说,他却是鼓动陈燃没日没夜烧法最勤的一个,“燃哥,你就把它烧到中阶,咱看看效果,一大团带着蓝光的冰甩过去,啪!将目标冻成冰托,一定酷毙了!” 当事人的陈燃却不这么想,“这种事岂是朝夕便能完成的?即使完成,对我们接下来的冒险也助力不大,还不如多了解些娱乐方面的知识来的有用些,从周漪她们的经历和咱们的冒险来看,主宰的冒险选材,基本固定在娱乐系的游戏和电影这两个框架内,尤其是一些逻辑上还说的过去的经典之作。还有什么比预知未来更有用的法术吗?” 刘斌虽然很大程度上有孩子般的心性,却也是极明事理的人,年轻人感性的一面更是十足的在他身上体现,始终视周漪的那一指为奇耻大辱,听了陈燃的一番话反到足不出户的奋发图强看电影,玩游戏去了。(这种奋发图强真让人羡慕) 活下来才是真理,否则什么都白扯。神仙难躲一溜烟,象魔法这种稀奇古怪的能力,也许在魔幻和灵异等题材的冒险中才真正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吧!陈燃的选择是好高骛远,还是高瞻远瞩,恐怕也只有未来的种种冒险,才能检验的出来。 第二十一章 天堂地狱 在主宰空间里的日子并不算难过,除了生活空间有一定的局限性外,人们到是颇为自由。而现实世界的物质在这里全如粪土般廉价,你可以穿一件完全用‘海洋之心’窜成的钻石礼服顾影自怜,也可以招绝对帅绝对靓的俊男美女公然**,很便宜,不过是十几或几十点积分。一切普通意义上的享受在这里都可以美梦成真,对于那些准备‘过把瘾就死’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这几天大家都是聚会般在一起进餐的,平时各忙各的,或三两一群,或放浪形骸,而到点在一起吃个饭一是为了热闹,再则也是为了互相了解,增进感情。毕竟谁都不晓得下次冒险这群人里的谁会救自己一命。 人可以不爱惜自己的名誉,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不珍视自己生命的恐怕不多,尤其是在主宰空间里体验了一把顶级物质享受的,更是对生存充满了贪恋。 从物质到信息,主宰空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超时代的,有不少东西对陈燃来说同样充满诱惑。陈燃不是争锋夺秒钻研型的人物,也不是个得过且过的懒蛋,更不会让自己活的过于辛苦,所以他的生活总是充满规律、条理和克制。 恶补电脑知识以及他挑选的一些相关课程,再适当的抽点时间去练习下华而不实的冰箭魔法,还有就是每天固定的冥想3小时,这些就是陈燃为了下次冒险而做的全部功课。 运动、听音乐、看电影、听众人胡侃……这些也是他的日常项目,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他的行为,那么就是:陈燃是所有人中‘以平常心对待主宰空间里的一切’完成的最好的人。对此,他很满意。 第七日,晚饭之后,时间为21:00,这里的时间据说跟现实同步,但没人能证实这一点。 梆梆!敲门声响起。 “来了!”穿着棉布大裤头和半袖背心的陈燃拖拉着软底拖鞋过来应声开门。 来人是方媛,鹅黄色的衣裙,乌黑的发髻高挽,化了淡妆,还能闻到沐浴的清新香味和淡淡的米兰香水味,显然,她是经过一番打扮的。 “只有你这屋的门连个铃都没有!”方媛冲着陈燃甜甜一笑,这是一句很平常的开场白。 “跟现实中我家的门一样,怀旧!”陈燃也笑,虽然穿着显得随意了点,但他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他觉得刻意妆扮自己而去给别人留下某种‘营造’出的印象是种很累的行为,非不得以,他不会选择那样虐待自己。 “不请我进来吗?” “哦,欢迎光临蜗居!”陈燃让到门侧,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媛笑着进了屋。 “一间?”陈燃的房间几乎一目了然,方媛对他的选择感到不理解。 “正确的说是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厨房改仓库了,这是主宰提供的标准房。” 一边四下看了看陈燃房间里的摆设,方媛一边笑道:“我不觉得你是为了1、2点积分委屈自己的葛朗台。呃……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这里显得豪华一些了,还是怀旧!这里恐怕跟现实中你的屋子一样吧?包括房间格局和家私摆设!” “嗯,我有换屋睡不着的毛病,这样住着习惯,觉得也亲切。”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吗?”方媛指着厅里一排盆栽植物问。 “品种不同的草。” “怎么会养草?”方媛好奇的转头直视着陈燃。 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陈燃有些赫然的道:“好养活。” …… “请坐,喝水!”陈燃用一次性纸杯给方媛从热水器里接了杯矿泉水,放到了厅中软椅旁的小茶几上。“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其他饮料……” “哦,水很好啊,谢谢!”方媛显然是在说客气话。 沉默…… 陈燃等待方媛说明来意,方媛又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只是心不在焉的小口喝着水。 “李杰的事儿你知道吗?”良久,方媛找到一个话题。 “什么事儿?”陈燃暗忖:“想说什么,到底?” “生活上的事儿!”方媛显得局促不安。 “你是说跟主宰空间里的MM之间的不检点?”陈燃问。其实就是李杰屡次**,据说已经先后跟不同的四位发生过不止一次性行为,而起因好像是李杰想跟张敏亲近,结果被婉拒。陈燃对这些带有八卦性质的消息向来没兴趣,他也能够理解作为一个男人面对已成事实的死亡危机,承受压抑,想要宣泄的心态。 “嗯!”方媛低哼了一声。 “没有勇气面对,那就堕落好了。”想了想,陈燃这样说。 又是沉默,陈燃暗中思索着李杰的问题跟方媛今天找自己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无奈,却始终不得其中要领。 “你有女朋友吗?我是说现实中。”好半天,方媛才红着脸问。 这下,陈燃已有所觉,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曾经有一个,5年前成了别人的老婆。” “你现在不过27岁!” “我们很小时就认识了。” “对不起,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了!”方媛低着嗓音说。 “没什么,时间久了,感情淡化了很多。” 虽然陈燃这么说,但方媛还是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了许多言不由衷。显然,那是一段让陈燃至今耿耿于怀的记忆。 接着沉默,比前两次都长…… “在冒险时,就是车上,你说欠我一次,要还的!”方媛的声音细若蚊呐,脸上也飞起了红晕。 “嗯!” 仿佛鼓起了所有勇气,方媛抬起头,用晶亮的眼眸盯着陈燃,“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陈燃先是怔了怔,然后微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24,虚岁!”方媛螓首低垂的说。 “谈过恋爱吗?” “上大学时,曾有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我们很清白!”方媛如此解释。 “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啊?难道你不相信?” “我不知道!有精神上的需要,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但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爱情,互相需要就是爱情,在一起融洽就是情投意合?如果是那样,那我想我爱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并且,跟每个人也都很扯!”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方媛对陈燃的论调充满了不解。 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因为这里有太多东西,所以想的就多,所以,我觉得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爱情。或者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体会真正的爱情。最后我归纳,我似乎只爱自己!” …… 又是沉默 陈燃很随意的靠坐在椅上,仰头看着房顶,忽然侧头对方媛轻笑着问:“现在,还想做我的女朋友?” “嗯,我决定试试!”方媛想了想,回答的很果断。 “那你知道在我们如今所面对的压力下,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中,在我们根本不了解对方而我又懒得了解对方的前提下,女朋友代表什么吗?”陈燃的语气有点嘲弄的味道 “代表什么?” “代表着奴役!” “有那么恐怖吗?”方媛在皱眉。 “没有爱,又缺乏相当程度的感情基础,并承受着让人窒息的巨大压力……一个需要发泄的男人,面对一个愿意委身的女人,身体乃至感情的奴役,这种事情不是很符合逻辑吗?” 方媛没有反驳,但倔强的眼神很说明问题。 陈燃仍旧在笑,“你觉得我是圣人吗?” “不是!” “那,如果成为我的女朋友后,我要求跟你发生性关系,这正不正常?” 方媛没想到陈燃会说的这么露骨,“正常!不过我现在发觉你这个人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你终于发现了!”陈燃点头。 “但我还能忍着听下去,你继续!”方媛此时的神情反到放松了不少。 “……那好吧!”陈燃显然没料到这样都挤兑不走这个女人。“在这种有头睡觉,没头起床的恐怖压力下,你会不会答应我的性要求?以免在死前留下遗憾?” “也许……会。”方媛咬着自己花瓣一般的下唇。 “听说过狮子吗?” “听说过!” “知道雄狮的领地欲和性占有欲吗?” “知道一点……” “其实每个男人都是那样,欲望在他的生命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己可以偷香,老婆不能偷人,以此类推。” 噗哧!方媛笑了,“你这是哪一年的黄历?在描述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吗?一夫一妻制已经很久很久了!女性解放也已经很久很久了!” 陈燃并不气馁,缓缓道:“就象最强壮的雄狮总有数个配偶一样,每个男人心底,都潜伏有这种来自动物的本能欲望。说是占有欲也好,精虫上脑也好,事实确实如此,没有发作或许是因为没有实现的能力,也或许是因为有了道德廉耻的束缚和人性的自律。但在此时此地,在主宰空间里,这种约束力还有用吗?”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因此,女人在这里同样没有什么约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敢去偷情,我就去寻欢!’这是当今社会男女平等的最重要体现,思想上的平等,对吗?” “嗯!” “即是如此,我们要爱情做什么?要女朋友做什么?开门打个响指,帅哥、美女由你选,不够纯情的不要,不是第一次的不要,至于精神上吗?听说主宰空间里的侍从个个千依百顺,曲意奉承,比起很可能在下次冒险中就死去的同伴,不是更完美?” 方媛一时呆住,没想到陈燃绕了半天,绕到了这儿! “要在一起,难道必须有一方妥协吗?”良久,方媛轻轻的叹息。 “有人说爱情是一场战争,有人说爱就是征服,总有一方要付出多一些,不过是不计较罢了!既然要计较的清清楚楚,那还是好好的爱自己算了!” “有颗平等的心,你要她如何一让再让,还甘之如饴?” “正是!太古,有繁衍压力让一妻多夫成为可能,古代,有社会压力让一夫多妻风行几千年,现代呢?拿什么去束缚?道德和责任吗?面对诱惑,它们都显得很苍白。而这里,主宰空间,就是这种诱惑发挥到极致的地方,传说中人性堕落之地——地狱。” 看方媛一脸惊讶,陈燃笑了笑,“你以为血肉横飞,到处是痛苦的哀嚎和憎恨的火焰,以及恶心的场景就是地狱吗?糜烂的人性,丧失了自我才是真的地狱。发挥你的想象,地狱当然可以是天堂般华美甚至圣洁的所在,为的是更好的放飞你心中的欲望,直到真正沉沦……没了人的灵性,那还是人吗?” “这么说,主宰空间是另一种人性的考验之地?”方媛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为什么不可以呢?既然有神一般的代表光明、新生的主宰,为什么不能有代表黑暗、腐败的这个纸醉金迷的场所呢?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最初的一丝光明,就是诞生在最深沉的黑暗之中,这里中心处,根本无法进入的主宰区,不正是那线光明吗?” “怎么听着听着,又被你绕到关于这个所在和我们的霉运这些问题上来了?” “那是因为我希望大家能够不要放纵自己内心的软弱,否则,可能永没有离开这里的那一天。” “你是个智者!” “只是比别人多想了些问题,神经病或多重人格就是从我这种状态衍化出来的。”陈燃却很认真的给出了不同的思路。 “但你不了解女人,因为你从没有真正拥有过自己的女人!你的所有结论,都来自自己的观测和大量的信息数据,是一种逻辑推测。”方媛同样正色肃然。 见方媛反过来给他分析,陈燃这才想起,冒险中就曾经证明,这个女人的推理逻辑并不差。“嗯!我不反对这种说法,但这种推测同样能说明问题。”陈燃回答。 “不能说明问题,因为比起一箩筐一箩筐的道理,女人更相信直觉,她们是感情动物,而不是理智动物。” “所以呢?”陈燃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女人不讲理,还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因此,虽然你费尽唇舌、旁征博引的讲了半天,想拒绝我做你的女朋友,但,我仍然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因为直觉告诉我,你是个表面强硬睿智,内心却多情软弱的家伙。‘与其无法把握、有失去的可能,不如在这种可能之前就不去得到!’这就是你对待异性感情的真实心态!”直视着陈燃的眼镜,方媛言词犀利的说。 陈燃目瞪口呆…… 方媛站起身,很坚定的,走到陈燃身前,一条手臂从后边环着他的肩颈,没有任何避讳的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轻拂着陈燃额侧的一绺花白头发,“机会一去不复返,好男人同样要牢牢抓住,手快有,手慢无,我要一个自己心里可以感觉踏实的男人做依靠,不要当空闺怨妇!如果这个选择是个错,我愿意承受!” 陈燃已经彻底无语了,现在的女人,是不是都是具备野蛮女友的潜质?! 第二十二 春色 诚然,在陈燃的眼里,方媛的容貌并不算漂亮,只能说中上之姿,就是现在的张敏,也要比她美上几分,至于身材,周漪才是真正比较符合当前陈燃心目中的理想需要:****、典型的欧美魔鬼身材。方媛虽然也凹凸有致,单基本没什么可比性。但是,方媛有她自己的优点,聪明,是真正的聪明,懂得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拿你一手。 更重要的是,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一层纱,只要不是碰到那实在不感冒的MM,男人的那点刚性很容易被温婉如水化成绕指柔。 一切说开了,方媛完全一副吃定你的样子,表示,今晚就跟陈燃一起睡! “哈?进展太快了吧!”陈燃的内心感到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方媛稳重而矜持,因为它符合陈燃心目中完美女性的道德规范,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方媛热情风骚,这纯粹是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需要,就象明知道辛辣对身体并无益处,但大多数人仍对烤羊肉串等辛辣食物时常兴出大快朵熙的欲念一样。 方媛似乎很明白陈燃此时的‘挣扎’,和声细语的在他耳畔吹着气:“知道为什么有的男人追女孩始终搞不定,有的却迅速进入恋爱期?” “为什么?” “因为感情升温是触发式的,一个恰当的事件,比如英雄救美,能很快拉近两人的感情距离。我们一起经历生死,还有比这更强的触发吗?” “那你要知道,我不是柳下惠,其实内心也挺肮脏龌龊的,万一那个忍不住……” “你能忍的住!”方媛当然明白陈燃在说什么,她很肯定的打断陈燃的话,甜甜的笑着说:“主宰空间里有非常特殊的防狼药剂,只要在皮肤上轻轻一触,药剂成分马上渗入人体,**全消,我来时就带了。” “……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否则就成了虚伪的大尾巴狼了,反正拥美女入睡,我又没什么损失!” “是这样吗?”方媛笑的很狡黠。 经过这么一番‘斗智斗勇’,两人到真没有多少东西不能直言不讳了。而一番有意无意,现在的气氛确实有着坦诚温馨的味道,这确实为深度沟通提供了不错的‘土壤’。 就像很多人都明白却过于谨慎,或懒的去做、又或难以做到的,真诚,才是迅速让感情升温的良剂。 如果说这就是爱,恐怕此时的陈燃和方媛两人谁都不敢深信,但确实有对异性的相互需要以及对对方的好感,这是个不错的开端,这里又是个不错的地方,那么…… 之前陈燃嘴里的大篇大篇‘地狱论调’,也被异性之间的旖旎厮磨冲淡了很多,“我终究也难以抗拒放纵的诱惑么?”搂着怀中的丰腴,陈燃并不象一个年轻人那样**熊熊,就象那一头花白头发所象征的岁月,在他心中,尘封了太多的伤痕,那是他与众不同的根源…… 这一夜,陈燃可谓睡的十分香艳,那张陈燃自认为舒适的钢丝单人床上,一条白棉布的薄被之下,方媛亲昵的搂着他,只穿着贴身的内衣,半个身子都紧依在他身上,一条白腻修长的美腿更是压在了他腹下那十分尴尬的地方,鼻唇离他颈颊不足两厘米,呼吸之间,咻咻的热息弄的他不但脖子痒,心里更是痒。“很显然,这是一种挑逗,或许,还是一次考验!”陈燃默默的想。 陈燃的生理很正常,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的血脉中有一种躁动在慢慢积压,方媛身上特有的体香和滑腻柔软的接触同是造成这种积压的重要原因,偏偏一只很小巧的指套就戴在方媛的右手食指上,指套尖上有那么一片仿佛创可贴的药垫,只需轻轻一动,就可以摁在陈燃的肩上,这恐怕就是方媛嘴里的防狼药剂了。 一开始陈燃真是忍的辛苦,尤其是下体还压着一条腿,稍有反应方媛就会有所察觉,这可真是一种自我身体控制能力的终极考验,他都担心自己熬过今天,以后那里会不会就彻底歇了菜…… 后来方媛的话渐渐分了他的心神,一个女人,终究有着她内心柔弱的一面,有了依靠,那些害怕的,委屈的,憋在心里无处发泄的话就都絮絮叨叨的说了出来,听的陈燃一颗心也逐渐柔软了起来,男人那种呵护、保护、爱护的欲望膨胀,搂着方媛轻声安慰,心中的躁动也就偃旗息鼓了下去。 再后来,方媛渐渐睡去,睡梦中还呢喃着想要保护,惹得陈燃怜惜之意更胜,搂着她的背轻轻拍打,不知不觉自己也沉沉进入了梦乡。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后,方媛竟又偷偷睁开了眼睛,确定了下状况,嘴角挂着一丝顽皮,用那所谓的防狼指套在他肩上轻触了好几下,低声咕哝了一句:“笨蛋……不过我喜欢!”这才轻手轻脚的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紧依着陈燃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竖日上午,方媛向陈燃撒娇耍赖,要求两人的房子‘合并’。好在对于主宰空间来说,这并不是个如何繁杂的事情。 就如同一帮成年人在搭积木或者布置道具舞台,主宰空间里为冒险者提供服务的人那就是一个字‘多’,你还别嫌烦,平日都找不到踪影,但凡有需要,一个口哨,一个响指,这人就成群结队的来了,就跟开了服务人员生产流水线一般都是批量的出。 方媛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最大程度的挖掘男人对自己的容忍度,而又不至于使那男人对自己感到厌烦。 陈燃不是喜欢钢丝床的感觉吗?没问题,一张美轮美奂的双人水床,却一定要达到同钢丝床一样的张力、感觉。 陈燃喜欢清雅柔和的冷色调和大而舒适的电脑桌椅,也没问题!专门划出一个屋子当书房,在其中的几处细节摆设上,完全参照原来的样子,使得如果把视线聚焦于某一块,你会觉得,这就是陈燃原来蜗居中的那个样子。 陈燃不是喜欢养草吗?更没问题,方媛特意查了一大堆资料,新盆栽的草一要有看头,二要好伺候,三要够名贵…… 总之,方媛将陈燃原来的屋子完全融入了新居之内,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实际改变了很多,按方媛对陈燃的话说:“你加我,决不应该只等于2……” 中午众人一起吃饭,方媛毫不避嫌的紧挽着陈燃,其亲密热辣的程度大概只有热恋中人或夫妻之间才能见到。不等有人问,方媛便头侧枕着陈燃的肩膀,挥动一只手向大家打招呼,“嗨!中午好啊!我和阿燃已经进入了同居时代……” “燃哥,你就是火箭党标兵啊!你是实干派领袖啊!这也太速度了!亏你平时还道貌岸然、隐藏的滴水不漏,服了,真的服了!”刘斌起哄。 “啊!这个事实上,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诧,就是昨晚睡了一觉……”陈燃摸摸自己的鼻子,有点赫然。 “你们都已经睡了!?厉害,厉害!”刘斌一脸兴奋。 ……陈燃发现,这种事情只能是越描越黑,既然都这样了,解释恐怕也没人信,得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不能说,咱太招人爱,不但冒险里的魔女想强奸我,连现实中的MM都要哭着喊着做我女朋友!那样就太不爷们儿了。 这顿饭吃的,除了刘斌还是那嘻哈的样子,其他几人可谓表情各异。张敏表面上还是平时那种温婉谦和的样子,话也不多,可是陈燃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疑惑——愕然——轻视,这样一个心境上的转变。“这是一个保守的女人,对这种看似毫不负责的苟合行为,心里一定很不耻吧!尤其一方还是自己曾认为很有些智慧的自律男人。”陈燃心里想。 李珂的对陈燃的看法都写在脸上,那就是“跟其他臭男人一样的臭男人!”本来经过冒险而渐渐有所改观的关系重新回到了冰点以下,至少在品行认知上是打了叉。这让陈燃想到了刘斌口中的‘美女养成类游戏’,左右逢源是很难做到的,很多时候,一个选择便意味着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这跟我有关系吗?俺又不是萝莉控,李珂就象一块加了料的薄荷冰,肚子不好的人可没福气消受!黑暗公主还是等光明王子去拯救吧!”从生活角度,陈燃这样给自己解心宽的想。 周漪看陈燃的眼神很复杂,正如她一贯给陈燃的印象,这个人就很复杂,有时候端庄,有时候妩媚,有时候妖异,有时候又清雅,也许这些都是她,也许都是真实性格的掩饰,但陈燃不准备招惹她。 无论是外貌和内在,周漪这样的女子都是能满足男人征服欲望的上上之选。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周漪和他,陈燃会没什么顾及就上了她。 但是,如果还有其他男人,陈燃会选择尽量不跟她有什么瓜葛,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周漪这样一个女人,将会是一切麻烦的源头。他相信,只要周漪愿意,一定有很多男子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个暗示或飞吻、电眼什么的而心甘情愿当炮灰,陈燃甚至相信,周漪的顶级进化状态就是妲己那样祸国殃民的妖孽!而他,绝不是纣王,所以陈燃对待周漪的生活态度:你就是空气! 最后就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李杰,陈燃相信,李杰绝非一无是处,他只是生不逢时。这里,这个死中求活的冒险世界,显然不是他一展所长的舞台。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而李杰在上次冒险中的表现实在糟透了,这一点,相信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没有依靠感的男人在这里很吃不开,本来就信心大受打击的李杰讨好张敏又告失败,继而选择了放纵自我,陈燃本就理解这男人内心的抑郁与不甘,而现在他的表现无疑又等于是在李杰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看着李杰强颜欢笑、眼中嫉妒隐现,听着那貌似恭维开玩笑、实则酸意浓重的话,陈燃心下苦笑,得到李杰的友情他是不敢奢望了,但愿这位辨别力和判断力不太灵光的男人不要把生活问题带到冒险中,否则…… 第一章 表演-1 有人说幸福的时间总是太短,其实是幸福的时间往往过的太快。 15天,甚至可以让某些人忘却不久前经历的恐怖。 当众人被通知新的冒险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李杰是穿着花里胡哨的汗衫短裤就出现在集合地的。他刚结束了历时4天的夏威夷沙滩香艳游,当然,环境是电子拟真的,漂亮妞却是货真价实。 见人们的眼神不善,心虚的李杰当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但我觉得这是一种心态。从容的心态!这次冒险,如果可能,我当然仍愿意用500分交换性命,如果不行,就是说资深者也自顾不暇,恐怕意味着能活着的不会很多!”说到最后,他扶了扶眼镜,略带嘲讽的看了看陈燃几人。 “你这是破罐破摔,堕落的心态!”刘斌很看不惯李杰找借口为自己开脱的龌龊样,不就掉进温柔乡忘乎所以吗?这么点担当都没有,真是差劲。 “我就堕落怎么了?你们好到了哪?自私自利,男盗女娼,搞暗箱操作……所有人最终都会死在这里!不管向谁祈祷,或是做怎样的挣扎!”李杰突然变的有些歇斯底里。 砰!他的后颈上被李珂重重的来了一下,李杰软软的晕倒。 “垃圾!”李珂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应该让他在传送间里晕倒,现在还得拖他过去,可惜了一身阿迪达斯名牌休闲男装……”刘斌有时候说话也挺损。 冒险进入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平时永远闭锁的独特房间,一个用半透明的玻璃般材料构筑的正方体。 当众人顺着可伸缩的通道进入这个房间,才惊奇的发现,半透明的玻璃房子犹如悬在无尽黑暗中一般,就那样没有任何支点的存在着。 房间里,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微弱光源可以让人们从光滑的壁面上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然后,仿佛是因为震颤,壁上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房间突然间崩溃碎裂成了缤纷的无数片。 晶莹的碎片溅射向四面八方,发着光,翻转着,速度竟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凝滞在了虚无里,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 人们立在空荡荡的黑暗虚无中,却不会下坠。有感觉,有视觉,有听觉,却不能控制身上哪怕最微小的一组肌肉,所以,在短暂的几秒内,他们感到窒息。 突兀的,那些四散的如同玻璃般的碎片再次运动起来,并在瞬间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速。 它们自身的晶莹之光形成了无数飞旋的光线,如同一场狂乱的风暴,席卷了整个黑暗虚无的空间。 当光线再度减速时,重新排列组成了清晰的景物,但却有种隔着水看的漾动。 漾动最终停止,陈燃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新的冒险地。 用一根紫色的丝绒套将一头柔顺的黑亮长发束起,周漪看了看腕上的仪器显示,肃正的提醒说:“游戏,《寂静岭》1,新人将在三分钟后陆续苏醒。” 自从方媛跟陈燃发生了实质的肉体关系后,周漪在陈燃面前便始终是这样的态度。 “完成任务!等级B,这他妈算什么任务?”刘斌看着仪器中给出的主线任务,竟然只有简单的四个字,郁闷的喊出了声。 “为什么会派出这样难度的任务,这太不合理了!”通过陈燃,方媛也知道主宰安排冒险的一些规律和资深者现在的应对之策,以他们的实力,B级任务几乎是没悬念的灭团结局,方媛都怀疑是不是出了BUG。 “我想,这要从这次冒险地的特点等多方面去分析主宰的安排。有些提示,主宰给的是很隐讳,但并非无迹可寻。现在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先来进行重要的安排部署,新人很快就会醒了。” 见几人都没有反对意见,“谁对这个游戏比较了解?”陈燃环视了下几人,问。 “我很久以前通关一次,不过对里边的E文不是很了解,如此,最后对整个剧情也不太明白,就是觉得压抑、慎的慌。”刘斌遗憾的道。 陈燃的目光一一跟几人相对,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如此说来我比诸位多知道一些,等会儿问下新人,看有没有对这游戏有深入研究的。我再重复下规矩,没有当事人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向新人泄漏资深者的情报。”陈燃看了看满眼愤然的李杰,淡淡的说:“我不希望有人触犯这规则而让大家不得不放弃他。” 已经在之前悠悠转醒的李杰当然听的出这句话的重点是在警告他,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 “第二条,是我个人加诸的,在第一阶段,不准以各种借口聚堆。也就是说,如果需要,我们打散也不要紧。” 方媛眼里明显有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她并没有表露一丝不快,于是,这条规则通过。 “第三,我是否直接夺取团队的布局指挥这一位置,会根据情况而做出选择。不论是哪种,你们都要相信,如果需要选择,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们而选择新人,另外,相信我的判断能力。” “这个有点困难吧!这是B级冒险难度,事件的发生又往往有相当高的突发性,总不能死到临头了还按你的指令行动。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甩包袱!”李杰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没时间讨论,举手表决吧!同意无条件执行指令的举手。”陈燃的话说的急促而严肃。 6比1,强行通过。 “好,强制执行第三条,违规的按自动放弃资深者帮助处理。” 嘴唇抿出一道向下的弧线,李杰狠狠的看了陈燃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最后,谁愿意当‘亲善大使’?”李杰的表情陈燃当然尽收眼底,但现在他哪顾得上照顾他的情绪。 “你负责布局和判断,早早暴露的几率最大,还是你来吧!”周漪如是说,几人也没意见。 “好,就是这样,如果我估料不差,这将是一次非常离奇的冒险,具体情况我会在进一步确定后,找适当的时机告诉大家,现在,大家就座吧!” 第一章 表演-2 这是一辆老旧的圆顶巴士,连座椅都是很原始的那种钢管支架、土黄色革皮坐垫式的。 现在它撞车了,撞在了山上,还有热气不停的从前边撞漏的散热片中冒出,驾驶那边都扭曲的塌了回来,如果这车曾有司机的话,那他下场一定很惨。 巴士唯一的出口在车的的前侧面,那里有一个投币器,而陈燃现在就一条腿担在其上,倚着已经裂出无数碎纹的前挡风玻璃悠闲的坐在那,嘴里嚼着来自主宰空间的特制风味牛肉干儿,等众人苏醒。 陈燃感觉就象当初自己苏醒时的那一幕重演,人们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深处异地时,总会试图一探究竟,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陈燃比林南更注重观察每个人的细节反应,但他显然更懒,行为动作比林南更象无赖、绑匪。 陈燃没有兴趣跟任何一个新人单独聊点什么,也不阻止他们之间的讨论,只是在有人试图下车的时候,不置一词的用手中的沙鹰将对方逼回座位。这一招很有效,最起码直到所有人都醒过来之前,没出过偏差。 砰!朝天一枪,巴士顶棚穿了个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同时也安静了下来。 “这是枪,?50AE口径的沙漠之鹰,一种火药武器,在目前的距离上,射出的子弹足够打爆一条线上两位的头。所以,请大家爱惜生命,配合我,完成一些简单的问答。同意就都坐好!”陈燃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通俗的不能再通俗了,相信每个人应该都可以听懂。 结果,虽然有那眼神忿忿不平的,却也没有不知进退到立刻冲上来肉搏的。 看来,这次没有蠢到不可救药。 不过,陈燃到是希望这次来的都是些蠢蛋…… “有人精通游戏《寂静岭1》吗?请从字面意思正确理解问题,并注意‘精通’这个词,它是重点,我不需要似是而非的答案。”陈燃仿佛是在跟十五岁以下少年说话一般,词句白话详细到让人有种想上去抽他两下的冲动。 无人回答,更没人上去抽这丫。 “有人知道《死亡标靶》的故事大概吗?”陈燃又问。 “我知道!”一个20左右岁、打扮的很李宇春的女孩打破陈燃的‘单簧’表演,当先大咧咧的说。 “哦,把故事简要的讲一遍吧,说的好等会儿有奖励。” “美国片,老早以前的了,讲述的是一个没有亲人、又无家可归的老退伍军人……”女孩虽然形象有点小太妹的味道,但口才不错,胆色不错,故事讲的也不错。貌似所有人都被故事吸引,用心听了。 “好了,故事大家都听了。我要说的是,目前大家的处境就跟故事中的那位老流浪汉很相似。” “有人出于私人目的,把大家都绑到了这里,以游戏《寂静岭1》为背景,设计建造了这个所在,然后看一场类似《死亡标靶》的舞台剧。” “包括我在内,大家都是牺牲品,除非能找到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完成这里显示的任务。”陈燃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当然,就算完成了任务也不代表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位大哥……”下面的人听到这里,已经有忍不住想要提问的。砰!陈燃又是一枪:“肃静!听我把话说完,下面才是重点!” 威慑,这种简单有效但缺乏人情味的方法再一次发挥了效用,众人重新安静下来。 顿了顿,陈燃又道:“就算结果很可能是死亡,既然是游戏,那么自然有一些规则需要遵守,作为上次冒险的幸存者,解说这规则是我的义务。当然,你可以不遵守,不过那代表直接出局。下面我来说下具体细节。” 1, 杀死同伴扣1000分,这跟完成任务的基础分相等,一旦分数为零以下,即使完成任务也会被抹杀。而且,如果是首次冒险的,只要被认定触发规则,将立即被抹杀,不信的可以试试。 2, 积分可以通过其他途径额外获得,比如,杀死相当数量的怪物,完成支线剧情或隐藏剧情等等。因为是基本忠实于原作的,所以熟识剧情对完成这类任务很有帮助,当然,也要充分做好因你的突然加入而导致结局或情节改变的思想准备。 3, 只要能完成任务,即使生命垂危,也会获救,并且,再严重的伤害也可以恢复,前提是积分够支付你的治愈费用。 “这就是主要规则,细节请通过实践自我体验,因为带的纯净水并不多,所以我不会对那些问题做出回应,请大家节约口水!”最后,陈燃以这样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作为结束语。 “你的解说让我有理由相信,我们所处的是一个精神意识的世界,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神奇的治愈和外面有可能出现的怪物!”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举手发言,声音洪亮、面色从容。 “也许吧!事情本来就很离奇,如何理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已尽了义务,剩余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了!”陈燃一句话将被众人提问轰炸的可能断绝,伸了个懒腰,蹦落而下,边走边左手在右腕上一摸,便多了把小巧的CP四连发手枪,又摸出包子弹和一块精美包装的巧克力。对先前那讲故事的女孩道:“高热能的巧克力和护身手枪,选哪个?” “要手枪!”那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做出了选择。于是,在不少人略带嫉妒的眼神中,女孩得到了一件相当合心意的护身武器。 噔噔噔!陈燃当先下了巴士。 盘旋于山间的公路,一侧是仞高万丈的峭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迷蒙的大雾让整个环境都泛着青灰的颜色,使本就寂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的山路更显幽森。 “经典的场景布置!呵,连巴士刹车时在路上留下的车痕都清晰可辩、轻重层次分明,细节处理的不错。”陈燃信步跨过车痕,继续向巴士后方走去。果然象他预料的那样,十几米外,山路断裂,下面是被大雾包裹的无尽虚空。 陈燃的身后,很多从车中陆续下来的人都相继参观了这一奇景。 第一章 表演-3 扔了块碎石,向断崖下投去,久久,没有听到任何落地的回声。“这里不是现实!现实不可能有这样的离奇!”拍拍白嫩的小手,一个脸上带着明显学院稚嫩的女生回头对众人解释,她的却语气自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充满了成熟气息的自信和镇定。 “也绝不是梦境!感觉是清晰、真实的。”先前在车厢里发言的那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同样显得从容、冷静。只是,陈燃却从他的眼里读到了太多野心…… “言词、动作,都有太强的目的性,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队员,却绝对是一个砥砺自我的竞争对手。”从初初接触到现在,陈燃觉得基本已经可以对这位老兄做出盖棺定论了。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死了,就真的死了!”陈燃淡淡的笑着,抛出这样一句话。 转身对不自觉中围上来的人群道:“好了诸位,后路已绝,前边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凶险,虽然我有过类似的经历,但能帮到大家的,也不外乎是这些东西!”说着,一触左手腕轮,在人们的目瞪口呆中,一大堆武器弹药稀里哗啦的堆在了众人眼前。“自己选吧!只是没用过的注意走火,并且,不要用枪口指人,谢谢!” “《寂静岭1》我通关3次,虽然说不上多精通,但大概的剧情还是知道的。我们需要完成的任务可能未必就是剧情的主线任务,但我觉得有按剧情一试的必要,否则只能被困在最初的一块隔绝之地。我建议大家团结起来,一起行动,这样,那些可能出现的怪物也就不足为惧了。”发起号召的仍是那个嗓音洪亮的男生,只是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的枪械武器吸引,他一番说词虽然动听,却收效甚微。 见好几个男人已经一拥而上挑起枪械,这男生也顾不得矜持了,直奔主题,迅速选了把柯尔特左轮手枪以及冲锋枪里火力非常强悍的P90。 陈燃在放出枪支弹药后,就默默的退道一旁,所有的一切自然看在眼里。“P90,对不熟悉枪械射击,又经常要面对狭小空间战斗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寂静岭》系列实在不能算是可以用武器解决问题的游戏,看来,这年轻人确实算不得精通……” 一个三十左右岁,留着短发的精练男子选择了反恐部队最常用的MP5,很专业的检查瞄准,拉动枪栓,然后问陈燃:“可以问一下这些武器的来源吗?” “用积分在主宰空间里换到的,明码标价的商品。”陈燃如实回答。 “这么说,主宰空间这个团体的实力非常强大了?” “比你想象中的更为强大,至少在我的认知中,现实还没有哪个国家或团体在科学成就方面能超过主宰,我的空间储物手镯还有这个冒险的世界便能说明问题。”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无中生有的一幕,所以陈燃并不避讳那腕轮的功能。 “储物空间!这么说也有修真法诀和魔法等传说中的东西喽?”一把明显还夹杂着童音的男声问,陈燃顺声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比刘斌还要年幼些的大男孩。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网络小说正统‘科班’毕业的。 陈燃朝他善意的笑笑,右手突然侧扬,一枚寒气凛冽的冰梭应势而发,带着一抹亮丽的水蓝色光芒,重重的击在山壁上,且十分露脸的发动了冰结效果,在山壁上形成了方圆尽十平的幽蓝色冰结晶,寒气丝丝,冰凌交错,威势颇为不凡。 神奇、神秘的魔法竟然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陈燃的这一手明显把所有人都震住了,那大男孩更是羡慕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惊讶、疑惑、忧虑、骇然……众人的神情陈燃一一看在了眼里。 他这发冰箭当然是有目的的,就像当初林南在仓库里的一拳,凌驾于普通之上的威慑是必须的,尤其之后要跟这些有了枪的人一起行动,谁知道有没有人会因为心理承受能力较差而成为疯子?陈燃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挨了枪,还是让他们有一些顾忌的好。 轻咳了下,陈燃大声道:“积分可以兑换能力。一般意义上,能力越强,渡过危机的几率也就越大,回到原来世界的可能也就越大。所以诸位,给自己多一点勇气和信息,相信自己,你们行的!”先贬后褒,他深知士气和希望的重要,就算为了人心的稳定,也有必要说这番话。 “喂,会魔法的白发帅哥,你叫什么啊?”扮做运动少女的周漪笑嘻嘻的问陈燃。 “叫我陈燃就好了!” “你本事大,又有经验,做我们女生的‘护花使者’好不好?事后姐妹们一定会好好答谢的!”周漪领着‘怯生生’的李珂腻声问,尤其是‘答谢’两个字说的极其暧昧,就是傻子都能从中听出弦外之音来。 “小姐,其实额(我)也行的!”未等陈燃答话,一个肌肉虬结,粗眉毛的汉子便走出人群,直拳、钩拳、侧踢、压腿的耍了一套搏击,到也呼呼挂风,很有些看头,“前年的省搏击亚军,去年市射击锦标赛移动靶射击额得了第四。小姐,你真漂亮!”那汉子一双豹眼紧盯着周漪的身子,毫不掩饰心中的欲望。 谁都没想到会杀出这么一个敢说敢Show的‘护花使者’,一时间场面显得很尴尬。 还是一怔之后的周漪解了围,她捂嘴娇笑着问道:“呃,这位省搏击亚军,怎么称呼呀?” “周朝先,今年26岁,没有女朋友!”粗眉汉子胸脯一挺,嗓音略带嘶哑,听口音似乎是山西大同一带的。 “不好意思啊,周大哥,这个白发帅哥的法术似乎更神秘一些,而且他有冒险经验……”周漪一副小女儿态的牵着李珂的手躲在了陈燃身后。 “没关系,有事你喊额,额耳朵好使着哩!”周朝先也不争抢,憨憨一笑,到给人直爽大度,憨实可信的感觉。 众人不禁莞尔一笑,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大家,大家听我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结成一个团体!”嗓音洪亮的男生抓住机会,高举双手,站出来对众人呼吁道:“团结的力量大,我想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们易聚不易散!”转头又对陈燃道:“我叫方行健,陈大哥,你说呢?” 第二章 征兆-1 方行健还是有一些手段的,他想到了利用陈燃的威慑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陈燃正在考虑要不要‘扶’他一把,不同的论调已经在人群中产生了。 “理论上这是正确的。但具体操作时,二十人的大团体从一个屋子移动到另一个屋子,这样奔波不现实,通过狭长的通道也存在着巨大的危机。类似的实际问题恐怕还有很多。所以最合理的安排应该是三到四个小队,然后分别完成不同的任务、在关键点汇总。这样不但相互能有照应,还可以大大缩减任务完成的速度。”提出不同意见的是那个先前用石头测量断崖深浅的女生。最后她指了指自己,补充道:“水淼!” “我觉得水淼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与我的提议也并不冲突,大家商量商量,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见不少人有认同水淼发言的意思,方行健顺势说。 “切,你们累不累?”一个染了黄发的年轻人满脸的不屑,打断了方行健的话。 “有了这些武器,哪用的着那么麻烦,有什么怪物几枪撂倒好了!”黄发青年袜桶里已经塞了把锃亮的SIG-SAUER P220手枪,裤兜里也装了不少弹夹,身上还斜着挂了链子弹。他顺手抄起把米尼米5.56MM轻机枪,似乎觉得不解恨,又交叉挂了一链子弹,打扮得跟未来战士中的阿诺似的,只是那小身体实在不够壮硕,陈燃怎么看都‘猴骑骆驼’的味道十足…… 方行健看向黄发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怒意,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已经从黄发青年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位大哥,你想单独行事?很危险啊!” “危险个毛!亮子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儿够肥。”黄发青年冷哼了声,踢了他身旁蹲着的、半长不短的头发染有一绺一绺银白的男生一脚,道:“老三,默唧什么呢?那把喷子(散弹枪)就不错,多带些子弹,远了我来,近了你就给我打成筛子!”说罢抬头望着陈燃,露出几颗歪扭的黄牙嘿笑道:“嗨,哥们儿,谢了啊!有了这些家伙感觉心里倍儿有底!” 陈燃刚要答话,却又被他打断道:“哎,对了!黄金、钻石什么的能带回你说的那个什么?” “主宰空间!”陈燃很配合的补充。 “嗯,能带回去吗?能花吗?” “当然可以!” “那这里既然是冒险地,反正绕一遭就走,前面的镇子是不是随便抢?” “没错!而且镇上估计没几个活人了,记住看见了留活口问口供,其他随便!抢到什么东西都归自个儿!”陈燃显得很上道。 “是吗?哈哈!”又拍拍手里的枪,“谁敢惹我,就干他丫挺的!我们兄弟先行一步了啊!”黄毛男说着,趾高气扬的拉着他的兄弟当先顺着路消失在大雾里。 “小瘪三!什么德性!”一个四旬的干瘦男人在确定了两个古惑仔确实已经走远后,冲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 “虽然有枪,他俩这一走,恐怕凶多吉少喽!”选了把SIG-552、带金丝眼镜的男子阴阳怪气的感叹,一双眸光闪烁的眼镜望着陈燃。 耸了耸肩,陈燃轻笑道:“抱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自由了。” “但你应该让他们认识到前边的危险性!因为你有那个说服力!”站出来指责陈燃的是个清汤挂面的单眼皮女生,身材匀称,皮肤很有光泽,充满健康的美感,眼神很坚毅。 陈燃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继续吃他的牛肉干,从缓解压力的角度讲,咀嚼是件好事,何况陈燃永远不用担心会因此发福、走不动路。至于别人道德方面的指责,从叛逆期以后他就没有真正的在乎过,更不用说此时此地。 气氛有变的有点尴尬。 “这位大哥是职业军人吗?”方行健问先前向陈燃询问枪械出处的那名精干男子,顺势打破沉闷,转换了话题。 “于飞,退伍军人,在某武警特勤大队服役九年。” “诸位!”方行健大声道:“既然于大哥是专业人氏,由他来给大家分配适合的枪械,顺便讲讲使用要领,大家说好不好?” “用的着吗?”“好啊!”“随便!”众人七嘴八舌。最后,还是以方行健发动的举手投票通过了这个决定。 “还需要支大型枪械吗?”于飞见陈燃只在牛仔裤的右侧大腿上绑着枪套,插着把沙鹰,其他连个弹夹都没有。 大背心,牛仔裤、布面的黑色军靴,黑色的护膝、护肘、护腕,黑色的浅沿儿磨砂面塑钢头盔再配上一副卡在头盔上的风镜……陈燃这身穿扮使他看起来更象是不伦不类的滑板儿爱好者。 “谢谢!”陈燃笑盈盈的摸出一条装满枪榴弹的武装带斜挂在肩上,又拎出一把单发的榴弹发射器。 于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此时,方行健正侃侃而谈,主动承担稳定大家情绪的工作,并详细的解说《寂静岭1》的几个要点和大致故事情节,向心力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形成。 陈燃既不协助,也不干扰,除了开始时的痞子气十足,他的表现并不高调。 现在,陈燃只是沉默的跟似乎永远有嚼头的牛肉干来劲,而事实上,他在思考,其范畴已不仅局限于现在所要面对的这些表面问题,而是从主宰所给出的任务出发,深一层的去预测将要面对的敌人和种种险境以及完善自己的论断…… 《寂静岭》4部陈燃都有所涉猎,熟悉的是1和2,正因为了解和熟悉,所以才更加谨小慎微,生怕犯了独断专行的错,那句关于寂静岭的话他永远记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寂静岭……” “这恐怕就是B级难度的真正原因吧!要面对的是二十个冒险者心中释放的邪恶象征吗?”一想到最黑暗的其实就是人心,陈燃就觉得自己正在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蚀。 “看来,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仍有必要问候下主宰他们家的女性亲属!”陈燃有些戏虐嘲弄的想。 在陈燃的印象中,《寂静岭1》比较偏重于邪教、黑弥撒方面的叙事,是神秘、恐怖、压抑、信念、亲情这类元素的结合体现。 《寂静岭2》则是引申到了人内心的善恶挣扎,可以说是一部相当有深度的心理学作品,堪称经典中的经典。 在陈燃心里, 1的难度要低于2,而主宰给出的难度等级,让他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重叠!也就是挂1的邪教主线为羊头,卖2的内心邪恶释放为狗肉…… “看看前边的场景吧!寂静岭是部相当注重细节的游戏,只需见到小镇的场景和一些怪物,就可以做出大概的论断了,但愿自己只是杞人忧天!”陈燃将愁绪压在了心底,榴弹发射器里塞了颗爆裂弹然后扛在肩上,狠狠的咬了口牛肉干。 “我去前边看看,不会走远,你们继续商量!”陈燃向正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如何行事的众人,打了声招呼,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当先独自顺着公路缓缓行去。 离撞车巴士不远的前方,路栅旁竖着一个巨大的贴牌子,由于年代久远又少人维护,上面的漆已经脱落的七七八八,雨水让锈迹在铁牌上留下了道道痕迹,让人看上一眼便有种荒废腐烂的感觉,几个雕刻版的大字“Welcome To Silent Hill”那显得狂乱的银钩铁划中更是锈迹发黑,仿佛是年久的人血干涸在了里边,带着一丝暗红的光芒,不经意的、已在匆匆一睹之间经扯动了人的心弦…… 第二章 征兆-2 愈向前,雾愈见稀薄,拐过一道山弯,虽仍是雾气迷蒙,但能见度已扩展到60多米。 道路两旁的景物清晰了很多,甚至远方寂静岭镇的轮廓也已隐约可见。 并未再继续向前,陈燃伸手从兜里摸出一个镜匣,拿出副验光镜般显得有点复杂的精巧眼镜戴上,一边调动眼镜侧面的聚焦钮,一边仔细的观察山壁和崖侧。 后边,并不急切的脚步声响起,走到陈燃切近停了下来。 那人也不打扰他,直等到陈燃观察完了收起眼镜,才道:“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为什么不担下布局统驭的责任,不要告诉我,你觉得那个叫方行健的男生比你更适合这一位置!我不喜欢他那太功利的眼神。” 那人刚一来,只从香水的味道,陈燃就已辨别出她是周漪。陈燃没有回头,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相信我的决定,必要的时候,我会做出解释。” “这才几天,就独断专行了,独裁者!”周漪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的瞟着陈燃的反应。 “你是在跟我使小性子吗?”摘下眼镜,陈燃转头笑着问她。 “什么时候敢这样跟我说话了?不怕你们家方媛吃醋?”周漪昂着脸和陈燃对视。不过显然不是陈燃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的对手。 没有继续跟周漪在这种问题上纠缠,陈燃从腕轮中拿出一台薄而精巧的小型电脑,绑在自己的左小臂上。 这电脑跟上次冒险时陈燃在蜂巢中使用的那个外形很相似,但功能却要强大的多,它是陈燃从主宰空间里挑选的重要辅助器械之一。 一番操纵,陈燃看了下电脑中记录的资深者携带物品数据,抬头对周漪正容道:“你的存储空间里有20套简易呼吸滤罩(外观参考电影《寂静岭》中的防尘罩),前边我们用的上了。还有,通讯设备也拿出来吧,但愿在这里能够使用。” 周漪边取着物品,边不解的问:“有电磁干扰?你的电脑用的不是挺好吗?” “受剧情影响,这类接收电波的通讯器有可能成为怪物预警器。”陈燃从周漪手里接过一个滤罩挂在脖子上,又接过一台大功率对讲机调试。 “也好!” “一点都不好!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仅仅依赖报警器将是一个陷阱。” “有了预防,陷阱就等于破解了一半!”周漪搬出了陈燃在上次冒险中说过的话。 “嗯,注意那些会无声无息出现在你身后的敌人。”陈燃说的很认真。 周漪也被他的郑重感染,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拎着东西往回走,迎头碰上踟躇而来的众人,陈燃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和滤罩,一边状似随意的分发,一边道:“我想大家都知道火山灰的危害吧?前面下的正是类似的东西,如果不想在肺里和水泥,就把滤罩都戴上,通讯器只有十个,伙用吧!频道814,自己调下!”滤罩人人都有,对讲机却是‘不经意’间参与了上次冒险的人都有。 “如何行动商量好了么?”陈燃问。 “哦,为了避免太过分散而力量薄弱,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分成两个组,1组由职业军人于大哥带队,我负责讲解任务步骤,组员有周朝先……”方行健一边说一边给陈燃介绍,说风凉话的眼镜男张铎,上海口音的干瘦男人阮鸿生,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三旬男人李铁,崇拜陈燃的大男孩严朔,小太妹造型的林彤彤,舞蹈学院的大三女生张颖,还有刘斌,这一组竟安排了十个人。 剩下的,周漪、李珂、方媛、李杰、张敏、还有水淼以及那个正义凛然指责陈燃的单眼皮女生林琳,这几人都划归到了陈燃这一组,当然,还有名义上的2个古惑仔。 “陈大哥,你的战力出众,生存经验丰富,由你带2队大家都放心。剧情的重心部分就由我们来完成,2队只负责保护好自己,最多也就是协助寻找些必要的道具,你看怎么样?”方行健一脸‘有MM你来罩’,‘有困难我们上!’的真诚。表面上看,很有些‘安全’‘美女’双奉送的美德。 陈燃仍是那副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要大家不反对,我没有问题!”他答应的很爽快。心下却暗忖:“将不好指挥的,战斗力不强的都当包袱一般甩过来,又顾及面子非得顶个冠冕堂皇的大义,成全你好了……” 人群中,刘斌看着陈燃一个劲苦笑,陈燃偷偷给他一个‘放心,我会安排’的手势,这才将他暂时安抚住。 一群平民武装谨慎前行,走在前边的是于飞、李铁、周朝先等一帮爷们儿,呈扇形分布,中间则是聚在一起、有些战战兢兢的女人们。陈燃和李杰负责断后。 寸草不生的青黑色岩石,清冷的蒙了一层灰尘的柏油路面,路栅后生长在峭壁边缘的光秃树木,这里所有的景物都散发着一种陈旧的萧瑟,没有一样让人看了感到温暖的东西。 这里象南方初冬的早晨,没有风,寒冷却是沁人的,这里更像北方初冬无人的街道,没有绿,没有生命,空寂的让人害怕。 森森的寒意借着人们对未来的担忧悄悄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心灵。 迷蒙的雾气就如同盘踞在人们心中的迷惘,不知道始于何时,又会在何时消散。 或瑟缩,或紧张,或表现出瑟缩和紧张,人们心中绷着的恐惧和忧虑之弦似乎愈来愈紧,只有某人,扛着武器,时不时还往嘴里剥一块类似奶糖包装的牛肉干,既不左顾右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平淡的就如同只是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般。 向前走,天光似乎比之前亮了一些,白色的灰烬,如同雪片,纷纷扬扬的飘落着,无声无息,不紧不慢,死气沉沉,似乎打算将所有景物都埋葬在灰败之下,却又总是只覆盖了薄薄一层后,再不见增多…… 接到一片落下的灰烬,在手指间碾碎,灰色的痕迹在黑色的皮手套指端异常显眼。 确实是永远不会终结也不会沉积的灰烬之雪! 抬头望,阴霾的天空没有什么变化,分不清是临晨,还是傍晚。 仍然感受不到风,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风!陈燃的眼神缩了缩,“时间,在这里确实已没有了意义……” 街道逐渐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房屋逐渐出现在人们眼前,如同凌晨5点的小镇,一切沉寂在安静的灰色中;如同被遗弃了数年的小镇,一切沉寂在荒凉的灰色中。 前边,就是寂静岭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远远的,隐约的,道路的中心处,人们似乎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距离在接近,景物因此而变的更加清晰,确实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就那样孤零零的待在十字路口的中心,一动不动。 轮椅很陈旧,一如其主人身上披着的带有深深兜帽的灰色呢斗篷。他的腿上上盖着同是灰色的毡毯,大腿上搁放着一本黑色皮子的、如同词典一般敦厚的笔记,看那泛黄发霉的样子,应该很有些历史了。他膝下的毡毯显得空荡荡的,也没有脚,人们看不到他的面孔,只能从宽大双袖中伸出的一双灰败的、枯瘦干瘪如爪的手,联想这人的模样。 “好像是死人!”皮肤黝黑的李铁皱着眉道。 走在最后的陈燃却神色凝重了起来,他觉得,这家伙,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第二章 征兆-3 正当李铁壮着胆子要上前一探究竟时,轮椅上的人竟忽的一抬头。 喀喇,数把枪都指向了轮椅人。一班女生更是神色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不知道将会发生怎样离奇的事。 视威胁于无物,轮椅人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缓缓的用枯瘦的由手掀开了头上灰色的兜帽。 啊!张颖用手半掩着嘴尖叫出声,眼里尽是恐惧。 没有脸,轮椅人竟然没有脸,粉嫩鲜红的血肉,拉着血丝的筋腱,森白整齐的牙齿,只剩后半截骨梁的鼻子,闪动着幽黑光芒的眼眸,他的脸皮仿佛被人生生扯了下去,整个面孔血肉模糊,让人看着作呕。 李铁就要开枪,却被于飞上来一把拉住了. “等一等!要杀他随时可以,也许只是名受害者。”于飞沉着脸说。 “欢迎来到寂静岭!”轮椅男缓缓的说。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很年轻,而且吐字清晰,这让人十分不解,一张走风漏气的破嘴,怎么能吐字清晰呢? 深吸一口气以平静波动的心绪,方行健走上一步,盯着轮椅男问:“你是什么人?” 根本不理方行健,轮椅人遥遥一指队伍最后的陈燃,“我来跟你打个赌,这里的人,都、会、死!不,也不能完全这么理解,有一个人会活着,却不是你!” “闭嘴!你再胡言乱语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李铁端JSCS逼近两步。 “你们都得死!而且死的凄惨无比,鲜红的血液,白色的脑汁,哈哈……” 砰!砰!轮椅人的笑声被突来的枪声打断,开枪的竟然是严朔。 见众人都看他,严朔窘红着脸道:“这,这种家伙,应该不是正义这一边的……”他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陈燃宁可相信,这小伙子是被轮椅人的形象吓到了,紧张之余扣动了扳机。 “或者只是镇里的一个疯子。”林琳的正义感再度爆发,向一个已经这样凄惨的人开枪,实在是件残忍的事。 “在《寂静岭》这样的游戏中,没有完全无关的角色出现,所以,类似的事情绝不允许有第二次!”方行健肃容道。表面是在训斥严朔,实则是提醒所有人。 “知,知道了,对不起!” “哦,天!你们看!”小太妹林彤彤忽然指着轮椅人惊叫。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轮椅人身上的两个弹孔中,流出的竟然是黄绿色的黏稠液体,就像夏日臭沟里的污水,看着都让人恶心。 也就在这时,轮椅人那本已后仰的头竟突然抬正,疯狂的嘶叫着:“恐惧吧!颤栗吧!痛苦吧!**吧!你们这些沉沦的罪人……” 砰!砰!轰!这回,人们再无疑惑,数把枪一起开火,打的轮椅人绿血飞溅,但这家伙竟似毫无所觉,仍在狂声嘲笑,最后,还是于飞一个点射爆头,终结了他的疯语。 嘀哒!嘀哒!绿色的污血顺着轮椅流淌,几乎被轰烂的尸体倚在轮椅中显得恶心而诡异。 呵!呵!男人们心情沉重,隔着呼吸滤罩发出的喘息声也粗重。 哇!终有忍耐不住的,弯倒腰呕吐出声。 “没关系,这是官能刺激肠胃痉挛反应,很正常,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陈燃一边说,一边走到轮椅旁,挎起榴弹发射器,用轮椅人的毡毯擦了擦他膝上那本被打了几个小眼儿,沾染了不少污血的黑皮笔记本。拿起来,翻看了几页,又细看了下轮椅男,难得的变了脸色。 “是什么?”方行健一边凑上来,一边问。 “哦,一个悲惨家伙的悲惨人生记录。”陈燃似乎在尽量保持着一种平淡。 呼!笔记、轮椅、以及那轮椅人,突然如同过火的纸张,迅速有黑灰色大小斑块扩散,然后,成了灰,一片片,袅袅升空,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地上,也就是原来轮椅压挡着的地方,一张带有血污的便笺出现在人们眼前。 方行健拣了起来,念道:“同神有契约的受刑者——死亡只是新生的开始,罪与罚因被遮住双眼的黑羊而结束,11……”看看众人,“这什么意思?” 此时,大多数人正因刚才诡异的一幕真实的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而心存震撼和惶恐。 “额觉得,这跟那疯子的胡言乱语一样,是为了消弱我们的意志,呸!日你妈,假装神秘!”周朝先恨恨的说着粗口,他没有被吓着,到是被气着了。 “也许是一个谜题!你不是说,这游戏中有很多解谜的陷阱吗?”小太妹反问方行健。 陈燃心中暗忖:“也许只是一张按规则必须留下的祭文!” “先收起来吧!兴许还会有类似的提示。”于飞提醒方行健。 “敌人,究竟是什么!”水淼拧着细而弯的眉毛呢喃出声。 “那边有人!是个小女孩,嗨!不要跑!”李铁突然指着雾气迷蒙的左方喊。 于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仿佛听不到这边的喊声,不急不徐的向前走着,渐渐融入了迷蒙的雾气中消失不见。 “剧情触发了,那个女孩是我们的指引者,1队跟我来,必须跟上她。注意保持安静,雾太大,脚步声是我们追踪的主要凭依!”方行健急促的呼喊着追了上去,几个男人略犹豫了一下,也追了上去。跑出一段路的于飞冲陈燃指了指自己腰上的对讲机道:“通讯联系!” 十个人很快消失在大雾中,剩下的六女一男都看着陈燃,周漪问:“我们呢?” 打开臂上存储了大量信息的电脑,调出寂静岭的地图,陈燃又对照了四周的实景,指了指右手方向,“Finney路,然后指着前方笔直的大路,“巴克曼大道!顺着这条路,不用走多远,我门会在路东看到一间小餐馆,大家去那休息一会儿。” 周漪等人当然对陈燃的选择有信息,她们知道,去小餐馆绝对不是休息那么简单。而水淼看了一眼1队消失的方向,沉吟了片刻,问陈燃:“陈先生,你是不是同样知道剧情?” 陈燃还是第一次被叫先生,感觉有点怪怪的。“叫我陈燃就可以,比较习惯。没错,《寂静岭》这游戏我当初也有玩,并且,我的电脑中收录了很多与冒险相关的资料,其中就有《寂静岭》的。” 唔……水淼不置可否的应答一声,又陷入了思索,看她那样子,似乎永远都有想不完的问题。 “既然有《寂静岭》的资料,为什么不拿出来共享?”林琳正义感继续爆发,质问陈燃。 陈燃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开玩笑,难道要他说:“啊,因为我想用几个冒险者的性命来做个实验,以论证推断的正确性?” 陈燃笑了笑“按照剧情,小餐馆才是游戏真正的始发点,所以我们可以到那里等他们,放心,资源共享,我会做的。” 在林琳不信任的眼神下,一行八人顺着路东向南行去,前往游戏的真正起点,小餐馆。 第三章 死局-1 小餐馆并不难找,尽管它矗立在一排四五层高度的楼房中间,陈燃还是一眼就确定了目的地。 小餐馆相对孤立,它的两侧,两条窄而幽深的巷道,凌乱、肮脏,倾倒的垃圾桶和散落的杂物,是雾气中惟一能看到的实物。 “怪物!”李珂突然指着一条小巷、尖声叫了起来,那惊骇的神情演绎的非常真实。 砰!当人们的视线不自觉的顺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时,周漪却两记手刀,分别从后面和侧面击中水淼、林琳的后脑,然后一把接住她俩因陷入昏迷而软倒的身体。 “有太多的疑惑需要你解释了!现在,都是自己人了。”望着陈燃,李珂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怪物确实是存在的,就在那条小巷的杂物堆里,一个似乎完全**着的人形怪物如没头的苍蝇在乱碰乱撞,因为能见度的关系,看的并不是很真切,陈燃只能依稀分辨出它的大致样貌特征。 那是一个没有上肢的怪物,从它的细腰、丰臀、浑圆的腿来看,似乎构造偏向女性的成份更大一些。 但是,这些怪物没有凸显的**,整个上身、颈和头都包裹在一层充满韧性的半透明皮肉中,随着它步履蹒跚的走动,就仿佛被套在厚塑料袋中的人般,每一个动作都有种充满痛苦挣扎的感觉。 李杰端起枪就要瞄准射击,却被陈燃阻拦了,“这些怪物只会越杀越多,越杀越强大,能不开枪尽量别开枪!” 周漪两只手轻松的将水淼和林琳分别夹在腋下,望着陈燃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很多!” “还在推测阶段,有待证实,走,我们进屋里说。”陈燃说着,当先向小餐馆走去。 几张小台软椅摆在厅里供人小聚,迎街的一溜门窗对面最里边是左右通到头的吧台,十数个红色皮革坐垫的高脚转椅凌乱的摆在那里,屋子的一角还有个娱乐用的撞球机,小餐馆是典型的西式风格。 屋子里并不象外边那样到处是灰败的积尘,相反,桌椅、台面、地板,都很洁净,给人种前一刻还在营业的感觉。 将水淼和林琳扶靠到一张软沙发上,周漪顺势拿起了餐桌上的一桶番茄汁,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又挤到了桌上一些,看了看色泽,“很新鲜,打开不会超过48小时。” 方媛则是从另一张桌上拿起一份折叠的硬纸,打开读道:“寂静岭旅游指南……这是一张地图。”她对众人说。 李珂轻盈的翻进吧台里,从一道窄门进入厨房,未几便走了出来,“火还开着,一口大锅在炖着……男人,头颅和内脏在冰柜里冷藏着。里边没有搏斗痕迹,感觉就像普通的饭店经营时一样。要不要去看下?” 陈燃摇了摇头,别说只是煮着个人,就是那人在炖锅里活蹦乱跳的唱着歌,在寂静岭也不算什么离奇的事。 “厨房里抽风罩开着么?为什么听不到声音。”周漪问李珂。 “关着的。” “我没有闻到煮东西的味道……”周漪蹙起了眉头。 摘下滤罩,陈燃自顾自爬到吧台上,探了瓶香槟酒。 砰!的一声启开,翻过一只洁净的平底杯,给自己到了半杯,大大的饮了一口。 然后,陈燃才对几人道:“都坐下来休息休息,这次任务没有时间限制,自从我们进入后,时间就停止了,所以会出现很多怪异的事。比如,气味不会象正常那样飘散……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可以致命的假象!如果你在这里死了,那么真正的死因应该是极度精神崩溃型脑坏死。” 似乎也想Show一把从容,李杰从吧台哪了只酒杯,凑上前,陈燃给其倒上酒。 “谢谢!”走到一把软椅前将枪往桌上一撂,一屁股坐下,并把两只脚都搭在了小桌上,李杰在一种非常舒适的姿态下呡了一下口酒,扶了扶眼镜,望着陈燃道:“看你胸有成竹的镇定的样子,似乎对完成任务很有把握?” “我也希望是那样,但实际情况是,我没有一点把握!”陈燃无奈的说。 李杰的‘悠闲自得’马上不见了,双腿放下,坐直了身子,“那你还有闲情喝酒?” “不妨事,不妨事!”陈燃继续饮酒。“正在想,正在想!” “你!”看陈燃那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样子,李杰就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陈燃当然知道死是个什么感觉,但知道是一回事,不让其发生是另一回事,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免或者努力去做了就一定能避免的了的。 陈燃的思维很发达,所以很多问题他想的很明白、很透彻,所以他不急,也没什么好慌乱的,用那句俗话讲“该死的娃子屌朝天,不该死的娃子活了一天又一天。死,也是讲缘分的!” “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隔着窗子望着街景的张敏突然说,“大家都知道,雾的本质就是水汽,但在这里,你们看街道,非常干燥,即使是在街角等避光的地方,都没有一点潮气。”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雾!”陈燃做出了一个相当特别的论断,“在《寂静岭》的世界中,很多东西的存在都是具备象征意义的,这雾,象征的是人们的迷惘,迷惘越深,雾气越大。也就是说,它是抽象的产物。” “似乎跟那个方行健说的寂静岭有很大出入!”李杰灌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皱起了眉头。他的表达不是很准确,但众人能够听懂,因为方行健在讲解寂静岭剧情时只是叙述了一个笼统的流程,而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和深意,他几乎没有任何提及。 “是你给这个世界冠以了各种意义,还是寂静岭本身就极具深意?”周漪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灵异怪物?”张敏也等待着陈燃的解说。 “寂静岭确实并非只是个简单的地名。” 陈燃又吞了口酒液,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根据官方给出的资料,寂静岭的历史可以追述到16世纪之前,这显然比米国的历史还要早。据说,最初,这里被印第安土著奉为圣地而受到尊敬,经常举行一些重要的仪式和祭祀。当然,那时这里并不叫寂静岭,而叫‘The place of the silent spirits’,意思是‘安静灵魂的歇息之地’。” “死地?”李珂坐在吧台上晃荡着腿问。 “差不多,不过并不象你理解的那么阴森,我觉得将其看作‘受到祝福的安息之所’更恰当些,因为,当时的印第安人认为人死后他的肉体会回归自然的怀抱,而他的灵魂应该安息,不被打扰。大家可以感觉的出来,这里并没有贬意。” “我记得,英国对美洲的殖民是从1607年左右开始的,这里从那时开始发生变化的吗?”张敏问。 “嗯!18世纪初有移民开始在寂静岭定居,而在这之前的二百多年里,已经发生过一些事。具体的情况我就不赘述了,主要是发生过大规模的瘟疫以及战俘死亡等等事件,从1890年开始,寂静岭的力量形成,在其历史上,第一次大量居民神秘失踪事件发生了。” “战俘死亡和瘟疫?这按国人的说法,应该可以理解成灵魂不得安宁,也就是怨气聚集,相信正是因此,寂静岭转变了成了‘污垢之地’。那么寂静岭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方媛分析了一段,遇到困扰,又问陈燃。 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陈燃扫视了下众人,说道:“关于寂静岭世界,最公认的一种说法就是,它是一个可以将人精神世界的阴暗面实体化的地方,这就是它的力量,所以寂静岭还有个名字,叫‘赎罪之地’因为每个人的‘原罪’都是不同的。 当然,这种说法略有偏颇,因为它过多的受寂静岭恐怖一面的影响。我觉得,应该这样归纳比较合适: 在这个叫做寂静岭的小镇,存在着一种可以将人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物质化的力量。 这座小镇并不仅仅是在展现所有身处其中的人的噩梦,而是把这些深层的构成潜意识的元素实体化之后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如果一个来到寂静岭的人的深层意识是混乱的,那么他也必将在寂静岭看到一个混乱而没有章法可言的异世界。 用一句话诠释寂静岭的特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寂静岭’。 ” 第三章 死局-2 “不主动承担队长职责,就是因为寂静岭的特殊性?”明白了寂静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方媛马上跟陈燃这一路上的表现挂钩,于是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正是以20个冒险者内心的邪恶化成的怪物?”张敏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在方媛之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些自私、贪婪、有违道德品行的欲望,于是形成了各色的怪物。 这些怪物都会随着人们的精神反应而增多或者消退,就像人们最初对这个世界很不了解,所以面对的是浓重的大雾,而后来知道了一些情况,雾气就变的稀薄了。所以实际情况是,我们的成员越少,敌人也就越少。冒险者越无畏,越镇定,情况就对我们越有利?”周漪接过了话题继续分析。 “因为杀自己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你不出头,就是让他们在跟怪物的战斗中自己死去?”事件推理到这份儿上了,李杰自然也明白了很多。 至于他会直接想到‘陈燃如此做是为了借刀杀人,是牺牲别人,换取自己的安全’这类可能,只能说自私的人总是猜测别人是自私的,卑劣的人总是怀疑别人不安好心,李杰能如此想,一是确有这种可能,再则,性格使然。 “这样做,也是对冒险者的一次考验。”李珂这句话到是很为陈燃着想。 “确实如此。”陈燃没有推诿,坦然将这些分析全部接下。“对冒险者来讲,生存是项综合的考验,运气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许,如我这般机关算尽未必就是稳妥,有些事尽力去做,其他,只能交给命运!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样的说法太悲观了,我想这里没人希望从你那里听到这种宿命论论调。”张敏提醒陈燃,不管认可与否,他确实是队伍的方向指引者。乐观、积极、勇气和自信,这是一个核心人物应该具备的素质。 说着容易、做起来难,陈燃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信誓旦旦夸海口,有时候他很实在,‘尽力’这真的就是他目前的最好答案。 给自己又添了点酒,陈燃摇晃着酒杯,让芬芳的酒香弥散,嗅了嗅,突然转移了话题,问周漪她们:“如果我成了你们的敌人会怎样?” “那实在是太糟糕了!”周漪皱起眉。 “我不会让你有那样的机会!”李珂似乎最接受不了自己人的背叛,她的反应十分激烈,言语中的森严已经说明,如果陈燃要背叛,那么一旦被她察觉,会先一步让陈燃成为死人。 “事实上,我比你们都怕,都说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尤其是象现在这种死局中,这个‘自己’还深处暗处,且知道所有陷阱以及那些隐藏的秘密……” 想到寂静岭力量的特性,方媛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她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你是说,这里有一个很强的怪物,就是你的邪恶影射?” “但愿真实情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陈燃这样说,无疑已经承认了方媛的说法。 这一下,方媛几人均觉得心中如缀铅般沉重,陈燃的算计是个什么概念,他们在上次的冒险中都有领教,尤其是周漪和李珂,更是印象深刻。 如果一个象陈燃一样的精于算计的人,把握了主动,了解这个冒险中的种种,又极端邪恶,那众人将要面对怎样的噩梦,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但愿你的前半生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纯洁的如同白纸……”周漪现在是真心希望陈燃的前半生是在天堂中度过的。 陈燃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又喝了口酒,涩然道:“我的智商很高吗?” 李珂摇头,她看过陈燃的战斗数据,评估陈燃的智商水平,只能说略高一些,撑死脑域开发量也就比普通人高1%,当然,这是强化之前。也就是说,陈燃之所以能这么‘算死草’,很大程度上是依赖头脑中海量的信息,和粗韧到有些变态的神经,良好的适应能力以及压力值同出色程度成正比的应变能力。 “既然不是天才,诸位可以想象,人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达到超越普通表现很多的能力水准?” 这个词汇已经呼之欲出,当然是“逼迫”! 真相浮出水面,陈燃的童年显然不是一般的不快乐。 方媛忽然想到了,当陈燃拿起那个轮椅人的笔记,那从来都是泰山压顶尤能谈笑调侃的从容面容竟然为之变色的一幕。啊!她惊叫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周漪等人纷纷问。 方媛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陈燃,“那个轮椅人,就是……”她终是说不下去后半句话,而只是用颤抖的手指了指陈燃。 “那就是你的邪恶化身?所以他才直接跟你对话?因为所有人里,有资格跟他较量的,就是你?你说那黑色笔记记述的是一个悲惨家伙的悲惨人生记录,其实那上面记录的就是你的生平,是那邪恶故意让你看的,这是一个挑衅,也是挫你锐气的一个方法。而他最后说的有一个人会活着,却不是你,是指他将取得最终的胜利,也就是你的邪恶将最终获胜,而你将被取代,所以会活着的人是你,又不是你?”李珂的推理能力一旦展现,显然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外貌?你说过这里的很多怪物都是有着象征意义的,那轮椅人的特点又象征着什么?”周漪想到了那轮椅人的模样,就感到心中一阵恶寒。 “很肤浅!”陈燃苦笑了一下,“没有腿意味着我当时无法逃脱,没有脸代表没有任何尊严,污臭的血液是指那时心里流淌的尽是叛逆与仇恨,轮椅代表我缺乏照顾自己的能力,深灰色的兜帽外衣是指整日躲藏过活,发霉的笔记说明我想刻意忘掉一切,干枯的双手代表不健康,是那时我的身体状态,疯狂和恶语连篇,说明我的过去曾经饱受折磨,精神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以前活在哪?地狱吗?”李杰忍不住问,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陈燃上次冒险时的表现有种怪物的感觉了,这家伙能正常的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再一想,更后怕了,能来这里的人,正常的又有几个?或者说,现在这世道下的名叫一撇一捺的动物,淳朴的又有几个? “听说过家庭暴力吗?听说过望子成龙吗?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的超强记忆力是按二战法西斯德国训练‘会移动的信息库’的方法强行压迫获得的,我想对于我当初的生活,你们应该能联想到一些了……” “也就是说,你早在见到轮椅人的时候,已经将我们这半天做出的推理搞的清清楚楚?还能他妈的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喝酒?” 李杰简直无法想象,知道这么多真相,陈燃竟仍可以如此从容。还有,自己这些人跟陈燃简直活在两个不同等级的逻辑思维空间里。 第三章 死局-3 “事实上,比这预测的更远!”对于李杰忧愤时的口不择言,陈燃并不生气,仍是那副略带苦涩的表情。 一边转动着桌上的酒杯,陈燃一边侃侃而谈,“主宰提供的信息《寂静岭1》绝不是无用信息,我怀疑整个宏观的冒险世界还是以1为依托的,也就是阿蕾莎的各种负面情绪衍变的恐怖世界,而我们的加入只是强化或者在某些点上改变了这里。 《寂静岭1》的情节强调的是‘邪教’,寂静岭的秘密邪教团体是信奉堕落天使萨麦尔的,因为萨麦尔是传说中最早也是惟一创造人成功的炽天使,所以这个团体掌握的一种十分强大的魔法就是‘复活’。这显然就是一个暗示,而轮椅人的便笺则说明他已经利用了邪教的这种能力。 所以他才说,有一个人能活,却不是我,他要复活自己。 那是一个需要特殊道具和献祭物的邪恶仪式。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道具他已经收集到了,因为那张便签也同时说明了仪式的开始。 这邪恶仪式涉及到的是贯穿《寂静岭4》的二十一圣礼。 冒险者加上轮椅人,恰恰是二十一这个数字。 那张便签的内容,同神有契约的受刑者,正是说轮椅人自己。 他的惨状符合‘受刑者’的隐喻,符合认罪受罚的赎罪之论,‘同神有契约’,是指他和邪神之间达成了让自己重生的契约。 ‘死亡只是新生的开始’这便是这个契约的注解。我想这是仪式中必须阐明公开的内容,毕竟遮遮掩掩是对神的一种不敬。 ‘罪与罚因被遮住双眼的黑羊而结束’黑羊,指有罪的人,是说我们。 遮住双眼,是说我们看不清事件的真相。 罪与罚因黑羊结束,那家伙是我们射死的,是我们结束了他的受难。 11,在二十一这个数字里,11的前边是10,后边也是10,11正处在中间,代表他是中心,也就是契约人…… 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有三大难题。 第一个大难题,我们要面对19个邪恶化身,姑且把它们以小BOSS论断。 第二个大难题,阿蕾莎的寂静岭世界和我们的重叠,效果应该比1+20要难那儿一点点。 第三个大难题,如果冒险者死了,尤其是在他们的恐惧、焦虑等负面情绪大增前死去,显然有助于正常流程中怪物的实力减低。但是,每死一个人,二十一圣礼就完成一部份,轮椅人就更强大,就能操控更多的邪恶力量,我们所要面对的情况就越危险。越危险,人们就越恐惧和绝望,普通怪物就越强大,然后死的就越快……这是一个恶行的轮回,环环相扣,无法解脱。” 最后,陈燃长长叹了一口气,“知道的越早,便越早要承受痛苦!所以,诸位,是你们自己选择了清醒的活着,选择了分担这痛苦的……” 周漪等人现在已完全石化中,当然对陈燃逻辑思维能力的敬服只是一方面,更多的,他们终于体会到什么叫B级难度,什么叫死局! “我们应该先杀掉你的邪恶化身,再杀他一遍,这样他就不能兴风作浪了!”李杰红着眼睛牛喘道。 “是你们亲手杀了他!因为契约的关系,他终于得偿所望的在最初就由台前转到了幕后,相信其余19个邪恶化身统统得被他算计到死!”李珂到是仍一副冰冷模样,不过,对陈燃的态度,似乎软化了很多,这已是她第二次向着陈燃说话了。 此时陈燃正在给自己倒第三杯酒,“真是让人感到苦恼的青春呐!”他如此矫情的在那里叹息。 众人都陷入沉默,确实,在最初,承担这些苦恼的只有陈燃自己,现在,明白真相的人都必须面对这种让人绝望的局面。 没有人怀疑陈燃推理的正确与否。因为这家伙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说在最初,人们对他是否真的了解《寂静岭》这游戏还心存疑虑的话,那么现在,就冲他能将寂静岭的历史,背后的各种秘闻,以及邪教团体、邪教教义等来龙去脉丝丝入扣的分析出来,并跟眼下众人的遭遇紧密联系在一块……谁要说这里还有比他更权威的,相信这些人首先会上去抽那人两下再说。 问题是,越是如此,人们心里越害怕,那个陈燃的邪恶影射者,会安排怎样的局来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呢?是不是此时也正在一顿算计,将其他19个邪恶化身玩弄的卖了都在帮他数钱呢? 人们终于有点觉悟,这次战争,是陈燃自己和自己的战争,其他人,只是这场战争的旁观者兼砝码…… 在陈燃喝进第三杯酒的时候,凄厉的警报响了起来。 看过二战片子的人都能听出来,这声音就是典型的空袭警报。只不过不会有飞机来炸,而是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终于爆发了,世界开始切换。 “水淼,林琳,听故事时间也不短了,总得表示点什么吧?还要继续装下去?”陈燃突然对昏迷的两女道。 周漪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两人,似乎是无法承受人们的‘注目礼’,两人先后睁开了眼睛,水淼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视着陈燃,而林琳则有晕红爬上了双颊,显然,被陈燃揭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装晕?”林琳咬着下唇眼神复杂的问陈燃。 “如果在这个世界可以昏迷,那将成为本次冒险最大的一个BUG,我会想办法让大多数人昏迷,思维的停止意味着没有了任何情绪,这样不但怪物实力大减,冒险者也会更安全。” “既然你早知道我们是清醒的,为什么仍要说出那么多秘辛?不怕我们告诉其他人?”林琳又问。 “因为那正是他的目的。”水淼抢先给出了答案。 陈燃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水淼的说法,“我不知道什么是最让人恐惧的,也许是不可知!也许是其他!但这些已经不是重点,我也不想去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感受。在这次冒险中,完成任务这个提示,其真实含义我想有2 。 一,打败自我的恶,二,活下来,直到团队中所有幸存者都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也就是说,如果你打败了邪恶的自己,又有办法害死其他19人,你就完成了任务。很残酷吧?呵呵! 也许,很快人们就会悟到这一点,因为我们会在前进的路上不断碰到自己的邪恶,那是最明显的提示。 反过来,即使这个论断不成立,在这里耗下去,不断的忍受折磨,人们同样会逐渐走向崩溃和死亡。既然昏迷是不被允许的,睡觉自然也不行。如此一来,生存下去就成了一场意志和忍耐的比拼,谁挺的时间长,谁的存活几率就越大。” “所以你干脆借我们的嘴让所有人都知道将面对怎样的绝望,然后象你说的,打败自己的邪恶,同时想办法害死其他人,这样自相残杀。但你们同样是冒险者之一,难道能置身事外?”林琳气愤的质问陈燃。 陈燃、周漪、李珂几人只是冷冷的看着林琳,并没有说话。 水淼却叹了一口气,向林琳解释道:“如果有人向他们动手,则意味着主动终结他们内心最后一点内疚,害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杀死他,既然他们都是资深者,陈燃的能力我想你也见识了一些,他们想要整治新人的我们,我想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林琳惊骇的望着陈燃几人,仿佛他们都上突然长出了角。 “怎么不可以这样?”李珂冷冰冰的反问。“那些信任自己的、勇敢的、肯为自己舍命挡枪的人都死了,你们为什么就不可以?难道你们比我们曾经真正生死与共的同伴更有价值?三八!” 第四章 出路-1 “好了,别再吓她了,她的恐惧和忧虑只会给我们增添更多敌人。”周漪出面缓和了气氛。 “针对敌人,你有什么计划吗?”周漪转头盯着陈燃问。 这句话显然问到了点上,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事实是最具说服力的,这一次地狱降临,相信大家对这个世界的恐怖都会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然后,知晓真相,能前进的就前进,不能的,死在路上,至于算计么,每一个知道真相的都可以当作潜伏的危机,必要时,舍弃……” 这是最无奈的一种选择,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同时,这也是一次艰难的选择,明知道带着一帮不可信的人前进等于在自己身边埋下了炸弹,但,真正做出残忍选择时仍希望有一个让自己心里慰籍的理由,以寻求心灵深处的一丝安宁。 “我没有放弃任何人!如果有人选择了自私,选择了背叛,那么就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自己在团队中的权利,乃至生命。” 用手指捅了捅陈燃心脏的地方,李珂冷然道:“在这里,你仍是一个烂好人!我不会完全遵守你的这个指令,等到你所谓的必要时,已经太晚了。任何一个被我怀疑有不轨想法的,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将他清理……” 林琳对陈燃这种无视生死的说法以及李珂的残酷显然不能认同,胀红着一张小脸,憋了半天,“你们……” “你什么你?”陈燃打断了林琳的牢骚,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选择的危险性,正憋着一肚子火呢,不开眼的林琳还来添乱。“你有个屁资格在这里扮演正义!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忍让。想当救世主就拿出实力,想证明自己的意志就去马路上站十分钟,我保证你可以满意的欣赏到什么是地狱!” 林琳气的浑身栗抖,可惜没人理会,最后还是水淼拉住她的手,给于了一些安慰的眼神…… 就在陈燃说话之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警报声渐渐隐去,整个世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沉寂了一秒后,以一种奇异而古怪的沙沙声开始了新的骚动。 啪!啪!周漪等人纷纷打开了手电筒,有的是大功率大范围的超霸电筒,有的是凝光的狼眼手电,陈燃的是束在头盔上的如同煤矿工人携带的那种蓄电池探灯。后腰上挂着个袖珍录音机大小的电池盒,一根电线连通了电池盒和探灯,只要不被破坏,点个三天两宿的应该不成问题。有道是:主宰出品,必属精品。 在炽白的光源下,所有的景物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地狱仿佛就在薄薄的一层‘伪善之皮’的包裹下。现在,这些皮正在纷纷斑驳、翻卷、脱落、消失…… 桌面、墙壁、椅子、房顶……被抽去了那层‘伪装’后,剩下的只是锈迹纵横的铁丝网和钢管、钢条的骨架,这里已经不在是餐馆,而成为一个惩戒囚徒的刑房,而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物品,也纷纷变成了各种狰狞的、带着锈迹和血痕的刑具。 摆放在吧台展架上的各种美酒,现在已成了一个个浸泡着腐烂器官的容器,而陈燃适才用的酒杯,也成了一樽装满了黏稠的、暗红色血浆的器皿。 餐馆的地面,那已经变成了铁丝网架的地面,仍在有物质不停的剥落、下坠。 于是一层又一层的铁架铁网出现了,直到红色的熔岩般的火光从最下面透了上来; 直到灼热的气如同高炉旁的水份般股股窜上; 直到火星和烟尘如同风中燃烧的煤灰般开始溢上并四处飘散。 与其说此时这里象那旧炼钢厂的高炉井架之上,不如更抽象的将其看成钢铁与烈火的地狱世界,而所有的冒险者,都是挣扎在这地狱烧烤架上的受刑者…… 餐馆屋顶那几顶老旧的电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炼钢厂巨大的换气扇,嗡嗡的极速旋转着,似乎在给地面之下的岩浆鼓风,想要烤焦这里的人。 周漪看了一眼陈燃,半真半假的揶揄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只肯穿大背心来了!” 相比她的苦中作乐,水淼和李杰早已是面无人色,而林琳更是软成了一团,那惟一的一把M82A1半自动狙击步枪终于成了她手里的单拐…… “关掉所有的光源!”陈燃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虽然不知道陈燃的用意,但大家还是依言做了,顿时,餐厅里只剩下由地面透上的红光,昏暗的光照的人身上脸上殷红一片,如若涂血;那铁丝铁条的阴影也在人身上脸上纵横交错,形成了一道道狰狞的暗影,尤显狰狞。 “看呐,这一块块地狱熏肉架上的烤肉!闻到肉熟的香气了吗?”转着自己的胳膊,陈燃压着嗓子试图缓解人们心中的压力。 “别提肉啊!小心我吃光你的储备粮食!”方媛凑上来撒娇的说。 将方媛搂在怀里,两人对视一笑,啵儿了一口。 “哎!哎!现在不是拍爱情片!”周漪在一旁抗议的说。 方媛冲陈燃吐了下舌头,不敢再腻着他了。 透过已变成破烂铁栏的门窗,陈燃等人可以清晰的看到街上的景象,那层翻卷的‘表皮‘,如同热力蒸腾下的飞灰,袅袅升空,融入漆黑的夜。原来的柏油路和小砖砌成的步行道均已不见,取代的是黑黄颜色的腐烂焦土。 血色的光源从建筑中、从巷道中、从四下遍布的裂缝中冒出,使得整个世界如同建在熔岩上的灰烬废墟,充满了妖异和燥热。 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不是很大,却让这个烧焦的世界沦落到了另一种凄惨里,迷蒙的水雾,摇曳了红光的水迹和雨滴,那嗤嗤的声响,似乎是整个大地的**。 呛瑯!呛瑯!沉重的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人们的视野中逐渐出现了一个壮硕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巨汉,土黄色的、肮脏的破补缠在他的腰间,如同短裙,遮住他的下体,特制的黑铁做的斗笠将整个头颅罩住,向前伸着的、长长的锥状造型显得极为怪异,一把放大了数倍的铡草刀被握在那青筋暴起的手中,映着火光,显得格外血腥。这巨人的扮相极似古代行刑的刽子手,当然,凶悍之气尤胜三分。 陈燃认得它,寂静岭2中登场的代表自身罪孽的怪物,因其夸张的三角黑铁头罩而得名大铁头。 此次,隆重出场的大铁头是踏‘浪’来的,那些会发出叫声的‘浪’是无数巴掌大的硬壳甲虫,它们欢叫着翻滚涌动向前,将一路上阻挡的所有生物啃成骨渣,包括几个盲目游走的没有上臂的**怪物。 这些甲虫有着黝黑的甲壳,大致与埃及尸虫相似的外貌,但它们更凶恶!它们有一张酷似人的脸,它们叫狱虫(欲虫),象征着人性中的邪恶欲望,如同潮水,一旦成形,汹涌不可挡,如同溪流,无孔不入,可以迅速侵蚀任何地方,一旦被其纠缠,将饱受最凄惨的痛苦煎熬。 餐馆里的几人全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外边海浪潮水一般的虫怪实在太多了,面对这样的绝对数量,任何人都没有把握逃出生天。 嗵!的一声响,是从餐馆的厨房传来的。 咯棱!咯棱!随着犹如空铁罐碰撞硬物时的声响,一个怪物缓缓厨房里爬了出来,它的上半身是**着的,浑身有着无数水泡一般的脓包,黄色的脓水不断从中渗出。它的下肢以一种绝对骨折的状态贴着背向前伸着,而它的下半身和大腿,则和深底的炖锅紧密相连,仿佛铁锅已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那声响,正是这家伙爬行时,由锅摩擦地面发出的。 第四章 出路-2 这只锅怪是没有头的,在原本的颈腔处,向内长满一层层黄黑色尖牙的虫式口器现在正一缩一张的蠕动着,黄色的拉着丝的口涎不停的从口器中涌出,沾染到地面的腐朽铁板、铁网上,竟发出嗤嗤的声响,并伴随有阵阵青烟产生,显然,它的口涎是具备强腐蚀作用的,就是不知道对人管不管用…… 水淼和林琳哪曾见过这种场面,水淼还好点,在发出尖叫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林琳则是被她旁边手疾眼快的张敏一把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叫出声的。 李杰此时的心情如何,看他端枪的颤抖样就能猜出一二。当他的右手食指抖抖缩缩扣向扳机时,咯!李珂从侧面关上了枪的保险,这时开枪,那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外边过街的大铁头等怪物,这里有人。 陈燃斜挎着枪,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把后背开山刀,嘘!他压着嗓子冲怪物吹了声口哨。 果然,那锅怪听觉还算灵敏,朝着他这边爬了过来。 突然暴起,陈燃猛冲向怪物,手中的开山刀狠狠的从怪物的后脊背贯入、前胸透体而出,又深深的扎进了地面之下,卡在了钢板与铁丝之间。然后他侧跳到一旁,速度竟比冲锋时还要快几分。 “想做点什么,就试着把自己豁成两片吧!”陈燃看着那立起来的、刀刃向着后边的开山刀心中暗忖。 那锅怪并没有立即死,双臂乱舞,双手乱刨,似乎想要从后背拔出开山刀、却又难以办到。 它的胸下,同样具有腐蚀性的体液汩汩流入地面的极深处,经岩浆一烤,化作一团团黄烟蒸腾而上,陈燃几人即使带上滤罩,仍能闻到少许酸臭的异味。 屋外街上,黑色的‘潮水’依然在翻滚向前,虫军们唧唧的喧嚣着,跟随着大铁头的脚步,向众人最初途径的那个十字路口涌去。 “但愿1队的人没有运气差到正好赶出来跟这支怪物大军遭遇,即使是炮灰,也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现在还不是时候……”陈燃一边想,一边拿出了对讲机。 直到目前为止,这东西就如同摆设,即不能收到怪物来袭的信号,也不能用来通讯。“希望表与里的世界切换后,对讲机能管点用!”陈燃在那里调频,尝试着能接收到点什么。 “沙……沙……” “沙……喂!喂!我是于飞,2队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终于,陈燃长长呼了一口气,虽然声音时断时续,且有些含糊不清,但总算能通话了。 陈燃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打开了左臂上的电脑,一番操作后,四个亮点显示在了已有的寂静岭电子地图上,位置在Bllbow大街的宅区里。 这种追踪定位的功能并不算神秘,现实世界中米国中央情报局能搞出来的东西,主宰空间没道理做不出来。 陈燃的电脑一机多用,其中就有定位跟踪一项,所有的对讲机,都是加了‘料’的,只要正常的电波信号可以传递,自然表示跟踪定位系统也是有效的。 “这里是2队,我是陈燃,我们很好,OVER。” “呼!总算联系上你们了!”那边的声音充满了欣喜。“我们被怪物逼的不得不死守一处二楼阳台,你们呢?” “在地狱餐厅里看街景。注意,有一个铁头怪和无数的虫怪可能向你们那边去了,尽量少开枪,明火最容易吸引它们的注意。” “好的,一会儿再联络!”那边显然战斗很激烈,于飞不但说的急促,对讲机中传来的枪火声也挺密集。 “什么时候世界会重新切换?”水淼压着嗓子问陈燃。 陈燃摇了摇头,地狱世界存在的时间长短,究竟是依据负面情绪所产生的能量爆发,还是直到新的剧情触发,他无从知晓。 几人在餐馆中枯等,1个小时过去了,地狱仍未消退。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是否应该按照《寂静岭1》的攻略将剧情向前推进几步试试?”周漪询问。 “有没有其他意见?”陈燃环视众人,现在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是集思广益试试。 “我觉得,还是派精英去推进剧情,其他人留守这里比较好,毕竟人太多反而目标较大,也会拖精英的后腿。”李杰发言说。 “嗯,好吧!毕竟这是一次尝试,谁也不能肯定推进剧情就能改变现状,没有必要孤注一掷。就由我和李珂两人先去探探情况。”虽然李杰的详细补充有怕死的嫌疑,但陈燃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可行性。 行动最后敲定,陈燃简略的说了下两人的行动路线,又定好了多长时间后在这餐馆中集合或用对讲机另行联络,陈燃和李珂也不开电筒,将沉重的铁门拉开一条罅隙,探头看了看四下无怪,这才蹑足潜踪的出了门,贴着路沿,向北行去。 黑色的雨滴滴答答的落着,整个世界犹如一片过了火又淋了雨的树林,找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陈燃和李珂则如同徘徊在这森林中的旅人,迷失的是离开的方向。 道路上,小巷中,总能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怪物,缺眼、少耳、无头,断肢,它们身具各种缺陷,犹如茫然的失魂者,流着黑色口涎的嘴里不停的喃喃诅咒,张着双臂四处茫然寻找。这些代表着人世间各种痛苦的怪物充满仇恨、憎恶、残暴,它们现在惟一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的遭遇强加于活人身上。 然而,它们毕竟代表的是普通人,所以它们软弱,攻击力低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个只能被虐的可怜虫。 寂静岭从来不缺乏这类软爬爬的怪物,任何人深陷虐杀这些怪物之中,最后都会发现,遭受巨大损失的只能是自己,越来越远离人性的也是自己。 将榴弹发射器和弹链扔回了储物空间,陈燃现在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根从栅墙上扯下的锈铁管。 他和李珂都是速度、耐力大逾常人的强化人,长时间保持普通人百米冲刺的速度然后聊聊天什么的并非难事。 一管子将一个挡在前路的怪物抽的飞跌了出去,陈燃辨别了下大概的反向,朝左边指了指,“这头!”说着当先拐上了Finney路。 刚转过路口,就看见路当间蹲着一只十分特别的怪物。这怪物如同一只成年的熊瞎子般粗壮,却偏偏有颗人的头颅,没有眼白,眼里黑亮一片,也没有嘴和耳朵,朝天翘起的大鼻孔中呼呼喷着热气。 这怪物的身体最为恐怖,一根根形状各异的骨刺布满全身,如同只刺猬。细一看,那些骨刺竟是锥子、扳子、凿子……这一类的形状,感觉象个巨大的钳工工具展览台。更恐怖的是这头‘刺猬熊’的爪子,并不是均匀对称的,一爪如五柄锋利的单刃尖刀并拢相连,一爪似锯弓利齿交错,后足一爪似锤,一爪如凿,整个就是一毁灭兵器的扮相。 陈燃和李珂身形还没完全收住,刺猬熊那小头小眼睛已经盯住了他俩,身一矬,呼!如同拆屋的巨锤,飞荡到了路边的一辆吉普车顶上。 嘭!吉普车的窗玻璃全爆了,车顶更是被刺猬熊的利爪捅漏了数个窟窿,车体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发出另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迅速瘪缩了下去。 呼!又是一个纵跃,刺猬熊张开蒲扇般的尖刀利爪,向着陈燃就猛扑了过来。 第四章 出路-3 就在刺猬熊飞扑的同时,陈燃手中的铁管已经如标枪般呼啸掷出,目标正是怪物的那颗小脑袋。 同时,陈燃的左手亮起一团水亮的光芒,挥甩之间,冰箭应手而出,仅仅比前边的铁管慢着一线,同样飙射向怪物头颅。 刺猬熊的动作大开大阖,却又迅猛异常,那本来搂击陈燃的一爪加快了速度,梆!的一声将铁管击飞,还顺势挡住了冰箭。陈燃第一记魔法实战攻击连个小冰花都没出现就被拍灭成了碎屑。 也不等攻击是否命中,陈燃在投射后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暴退躲避。 噗!如巨石落地的刺猬熊另一只前爪摁在了陈燃之前所站的地方,坚硬的地面在晃动中被切出五条深痕,泥土翻卷。 刺猬熊的扑击结束了,李珂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拥有高速度、高技巧的李珂,每次的攻击给陈燃的感觉都是‘心跳’。 与刺猬熊的扑击不足半秒,李珂发动了一次惊险的冲锋,也就是那锯齿怪爪刚一拍中地面,利用刺猬熊攻势已尽的空档,李珂已经冲进了刺猬熊的怀抱。 一道蓝色的光芒自刺猬熊的面前冲天而起,那是李珂手中铲型怪兵刃上裹着她特殊气劲时才有的效果。 蓝光的下面是从刺猬熊头部喷涌而出一捧血雾,那无嘴无耳的头颅,被从正中剖开一条笔直的血槽,力量之大,只是将怪物短粗的颈腔后边都切开了一道深口,污浊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出乎意料的是,这颗刺猬熊看似善加保护的头颅并不是它的要害。 几乎是紧随李珂的攻击,刺猬熊人立而起,一双前臂从两边交叉回搂,试图将身在空中的李珂那细小的身体挤成齑粉。 然而,李珂的冲天一击却是早想好了退路的,也就是身体拔起的刹那,一根飞索已经从李珂的左手中斜上电射而出,笃的一声!深入街旁一栋楼宇的外墙。身体一缩,李珂娇小的身影擦着怪物的爪影荡向楼宇。 砰!砰!砰!砰!躲开刺猬熊扑击的陈燃来不及拿出榴弹发射器,掏出腿侧的沙鹰对准人立刺猬熊的左胸一连四枪,枪枪中的,弹弹爆血。 刺猬熊似乎已经被李珂的攻击深深激怒,完全无视陈燃的攻击,一击不中,竟然如同铁胆般滚做一团,弹射向李珂的方向。 怎奈李珂的收索速度极快,刺猬熊又过于笨重,于是它的这次坦克式进攻只能再次贴着李珂的脚底撞进了楼里。轰然中,楼墙倒塌了一大片。 比想象中更为凶猛,冲进楼里的刺猬熊竟然再次直立展身,从里边纵跃着反扑而出,仗着身高肢长,皮糙肉厚,从内侧拍击墙壁,试图将一墙之隔的李珂击落。 早在刺猬熊这一扑之前,李珂已经双腿屈起,借蹬墙之力,斜着弹射向街道中央。于是刺猬熊的这一扑又只能是一番飞石走砖,灰屑四散。 也就在李珂弹射的当,陈燃已经从储物空间摸出两颗手雷于右手。 嘡!清脆的声响中,手上面的那颗雷保险已经弹开,“1、2、闪光雷!”陈燃喝声中右手向前一甩一扬,闪光雷没什么力道的从他手中弹飞向前斜上的空中。 下落中的李珂双臂交叉挡于面部,紧闭双眼,做好了防闪光的准备。 陈燃内心精算着时间,右手紧握剩余的一颗手雷,左手辅之,一个标准的棒球投射动作,然后是一个颇聚力度的转身投。 也就在他的身体刚刚完成屈腿扬臂,然后侧过身来的是时候,当先扔出去的闪光雷爆炸了。 瞬间,炽白的光芒宣泄四散,淹没了所有的景物。 利用转身时背向前方的这个动作,陈燃准确的躲过了闪光雷爆炸后、光芒最强的那个刹那,然后,再投的是,G4手雷! 基本上,这是凭感觉、凭先前的定位,再凭计算得出位置的一次投雷。也就是刺猬熊大张着双臂人立穿墙而出的下两秒,那手雷砸进了先前被陈燃开了四枪撕裂的左胸的血洞中。嗵的一声,充分说明了这一投力道的强悍。 轰!手雷爆炸,刺猬熊开膛破肚,内脏、血肉、碎骨迸射而出。距离并不算远的陈燃自然也沾了些光,身上被溅了不少血污。 可惜,这一幕陈燃并没有欣赏到,闪光弹的余威让他眼前一片茫白,他只能从捂于眼上的手指缝中观察刺猬熊的大致动作。 嗵!刺猬熊于轰然中前扑倒地,四肢大展,没了动静。 闪光弹的光芒消退,陈燃取出了榴弹发射器和弹链,紧盯着刺猬熊,以防它再次发难。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李珂从街心走了过来,她赞誉的当然是陈燃刚才那准确的一投。 “因为体质差,所以高一时报名参加了棒球社,比赛时投球并不是很准,但砸教导主任家的玻璃却是从未失手过。” “以为你上学时是闷声不响的好好学生兼自闭狂呢!”李珂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很有点大地回春的味道。 陈燃笑道:“怎么会!那叫蔫儿坏!” 嘶嘶嘶嘶!那刺猬熊身上竟然又起变化,无数的如同乱麻般的细长肉藤从它的腹下滋生、纠结,那被炸的巨大创口,居然有再次被充填愈合之势。 而那已被劈成两半的头颅,竟再度分别被粉嫩的肉填充,形成了两个独立的头。 新的头上,嘴的部位前凸并裂开,变成了狼吻般的大嘴叉。 这两个头形成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相互对视,争吵不休……直到一颗血淋淋的狼头从中间的裂缝中生出,争吵才宣告结束。 期间,陈燃的枪榴弹自是没少招呼,只是这武器似乎天生跟陈燃犯冲,人家《未来战士2》中的阿诺用起次枪来那是帅呆了!在他手里,却从来就没好用过。打出去十多颗,那刺猬熊倒确实也皮开肉绽了、血肉横飞飞了,视听效果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受损的都是护在外边、不断滋生的肉藤,刺猬熊的本体,竟是大有重新复活之势。 “冰箭!抑制它的生长活力!”李珂的战斗经验显然要比陈燃丰富的多,出言提醒。 不知道这怪物还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李珂也不敢贸然接近,只是远远的用一把斯太尔AUG点射怪物的脑袋。 嗤!嗤!一枚枚冰箭自陈燃手中射出,偶尔发动冰结效果,那些肉藤就被冻的又脆又硬,一颗子弹下去,就会碎去一大片。 刺猬熊,不,现在叫成刺猬三头犬更合适,中间那颗硕大的头颅血盆嘴突然一张,噗……沥青般黏稠的黑色腥臭液体喷射而出,到了空中一散,涵盖范围竟是极广。害的李珂和陈燃多了个手忙脚乱。看那液体落地,一烧一个焦坑的样子,估计要是掉在身上,非得被烫个窟窿不可。 “掩护我!”李珂的狠劲又上来了,竟然笔直的向怪物冲了过去。陈燃手上不停,冰箭释放的更是频繁。 似乎感应到了李珂这一冲的凌厉,怪物身体一抖,数十根肉藤从它胸腹之下攒射而出,根根笔直,如标枪一般直迎李珂。 故计重施,李珂再次临空跃起,两手间汇聚出一团蓝芒,因为太亮,陈燃也看不清蓝芒里包裹的是什么东西。 嗤!那光团呼啸着斜下砸进了怪物脑袋下边的土里,附近几根拦截的肉藤碰上那蓝光竟被纷纷绞碎。 绳索再次由李珂手中射出,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附近的建筑,而是隔了一条街对面的建筑。 “卧倒!”李珂收索逃逸的同时,大声冲陈燃喊,她的身后,是那些从‘标枪’变成了‘灵蛇’,继续追袭的肉藤。 第五章 开端-1 轰!陈燃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剧烈的一次爆炸声响,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火团在怪物的身前爆炸,巨大的气浪将本就前扑躲避的陈燃又吹了一溜跟头,沙石飞走,尘土弥散,烟火中景物变的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爆炸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阵儿,揉着还在嗡鸣的耳朵,一身泥水的陈燃爬了起来,拎起适才跌落一边的榴弹发射器,一边上弹,一边寻找李珂的踪迹。 尘土烟雾中,李珂的身影闪现,嘴角微微翘起,笑的有点酷,残酷的酷。 “什么东西?”陈燃看看自己的狼狈样,一边尽力拍打,一边问。 “跟你学的,贫铀集束炸弹!”李珂略有得意的回答。 陈燃无语。还真不是一般的暴力!如果小当量核弹性价比合适,又容易操作的话,估计小魔女的储物空间里一定会塞上一颗。 沙尘落地,烟雾渐渐散去,地上到处散落着一截截尚在抽搐的肉藤,粉腻腻的看着恶心。 爆炸点的地面炸出个直径近三米的大坑,最深的地方怕是1米也有多。 那怪物整个身躯被炸飞了三分之一,只剩三腿一头和半截身子突兀的担在坑边,深红色的血水汩汩流出,汇聚在了坑底,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 “似乎还没有死透!”看着怪物残破的肢体上那血肉蠕动的样子,陈燃不禁皱起了眉,“这家伙未免也太经造了点!” 正准备让这怪物最后的一颗头吃枪子儿,李珂突然从侧面将陈燃扑到。与此同时,那怪物身上无数的‘扳子’‘改锥’‘铁钎’……如箭雨般喷射而出,有几根是贴着李珂和陈燃的身体射空的,两人身上都被噌下几块皮肉。 刚一落地,第二波‘钳工工具’又到了,懒驴打滚吧!陈燃抱着李珂朝一边这一顿好滚。 记得电影中,使用这招躲枪躲箭躲飞刀,从来都是毫发无伤的,可惜这次陈燃不够走运,被一根‘改锥’射中大腿,差不多有一指深,鲜血直飙。 幸好,那怪物没能射出第三拨‘钳工工具’它现在已经成了没毛的刺猬。 就在怪物对陈燃和李珂突然发难之际,它身上的肉藤再次疯长纠结,竟然组成了新的躯干。现在,仿佛褪去旧皮的蛇一般,这怪物正在摆脱原来刺猬熊时的厚重外壳,身上拉着无数血丝慢慢剥离而出。 新生的怪物是一头浑身粉嫩筋腱的野兽,身材象雄狮般健硕充满力感,一身流畅的飙风弧线,显然速度也不是盖的,前蹄后爪,更是根根锋利如刀,只是那颗似人非鬼的头颅,看着实在是龌龊了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描述才好。 怪物在那儿玩蜕壳,陈燃和李珂这边也没闲着。陈燃的腿伤那是需要马上处理的,否则就是多飙会儿血,他也绝对承受不起。好在陈燃毕竟是T病毒变异体之太阳女神螺的深度感染者,再加上超级无敌主宰空间精品之止血喷雾剂,抑制伤势,等待愈合也到不是什么难事。 那怪物刚一蜕壳成功,便迫不及待的扑向李珂,任陈燃几颗爆裂弹轰过去都是不管不顾,看来,李珂适才那颗集束炸弹让这怪恨到它姥姥家去了。 就是这么一团蠕动如肠的肉藤纠集体,陈燃和李珂硬是对其无可奈何。 想要将怪物一切两断,对方皮坚骨韧,且动作灵敏的只比李珂慢个一两线,那身体又跟抹了油般光滑,攻击很难真正奏效; 用些小计谋,在它身上单纯的切几道口子、捅几个窟窿,这家伙恢复能力超强又无法致命。 也就亏着这怪物脑瓜不怎么好事,又恨死了李珂,但凡有蜂巢里那魔女的三五分进化适应速度,或者先专攻陈燃,再找机会扑杀李珂,那局面绝非现在这般光景。 又缠斗了一会儿,两人额头鬓角都已见了汗,李珂突然对陈燃喊了句:“悬崖!”然后掉头引着怪物向东北方向跑去。 陈燃一想,这也许是个办法,再这么耗下去,最后先精疲力竭的一定是他和李珂。 于是,奇怪的蝉、螳螂与黄雀的格局形成了,最前边是躲闪飞窜的李珂,后边是紧追不舍的怪物,最后是拖着一条伤腿蹒跚奔跑的陈燃。不管是用枪弹还是魔法,不管陈燃怎么撵着怪物的屁股打,那怪物就是一根筋,认准了李珂往死里追,后边的攻击能躲就躲,躲不开就生抗,一路上,肉藤洒落的到处都是,就跟一截截脱离身体的壁虎尾巴,一抖一颤的总让陈燃联想到蛆虫…… 转过十字路口一直向北,李珂引着怪物重新回到了最初巴士出事的那条路上。 一路上的普通怪物根本不够速度骚扰他们这一行,偶有那不开眼挡路的、或长着八条腿死命追的针舌狗,(离奇怪物,衍化自阿蕾莎看过的笑话,正常四条腿,背上四条腿,跑累了翻过来继续跑……)都被李珂巧妙的‘送’给了身后的肉藤怪。 肉藤怪可没那么好相与,一爪过去,腿再多也难免一裁数截,血肉模糊。 转眼间巴士已过,断崖已在眼前。 里世界的断崖下不再是一片大雾迷蒙,而是一片火光四溢的熔岩之海,一束束熔岩喷泉将熔岩包高高喷出,这些威力绝不逊色于C4炸弹的熔岩包划着优美的弧线,拖着黑烟滚滚的尾巴或重新落入熔岩之海,或砸在黑色的岩石壁上,溅起如同礼花般的璀璨光芒,一如生命在危难中逝去时那最后一次灿烂。 没有任何犹豫,李珂飞身直直的冲出断崖,竟有数米之远,她的身后,肉藤怪同样舍生忘死的冲出了断崖,似乎能拍李珂一两爪,即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一脚踹到后发而至的怪物的鼻梁上,肉藤怪前冲的力道全部泄尽,四爪乱刨着向下边的熔岩之海落去。 李珂也因反弹之力又冲前数米,此时,她离断崖的边缘已经有十数米远了。 李珂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她从容的再度射出了带有锐利钩锥的绳索,只是这一次…… 当!钩锥射到断崖旁的峭壁山石上,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火星飞溅处,钩锥只射进了寸许。 表里世界的切换让峭壁的黑岩变成了铁岩,铁上都能打个坑,这一射力道之大已经非常让人舌乍了。 舌乍是撑不住李珂的重量的,尽管她很轻盈,但横跨出断崖十米之遥的距离向下一坠之力,足以使她的重量增加数倍,钩锥深度不够,倒钩根本没有起到作用,铮!的一声就脱落了下来,李珂的一个身子直泻熔岩之海。 第五章 开端-2 是一只手,抓住了空中飞舞的绳索。关键时刻,英雄救美的主角赶到了。 李珂使用的纤维绳索是特制的,虽然韧度、承受力都是一等一的,但实在是太细了,尽管陈燃双手使上了全力,绳索仍在滑走。 手套已经被磨破,然后就是血肉,阵阵青烟和焦糊的味道无声的诉说着陈燃此时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额上的青筋闪现,伴随的还有迅速渗出的汗水,陈燃眼中已经出现了血丝,口鼻之间更是重重的喘着粗气。 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绳索越来越短,“啊!”一声虎吼,陈燃竟然用牙齿一下衔住绳索的钩锥、然后将其狠狠刺穿了自己的左臂…… 倒钩的作用终于充分发挥,四爪张开,死死扣住了陈燃的臂,除非这条胳膊被拉断,否则要想松脱是不可能的了。 以最大力量屈臂紧攥拳头,陈燃用膨胀的肌肉挤紧了绳索,他不敢将绳索绕在手上,怕手指被巨力切断,只能忍着剧烈的疼痛,右手死死的攥紧绳索。 整个身体后仰,但被向下的力扯的向前滑行,鞋底与地面摩擦,留下两道黑痕。 两米、一米、二十公分、十公分……陈燃的牙齿已经因为用力而咬出了血,身体仍在向断崖前进…… 最终,当陈燃已经可以看到绳索另一端的李珂时,向下的巨力终于被平衡,而他,只需在向前半步,就是两人一起火化的下场。 鲜血顺着绳索流到了李珂的手上,还有的滴滴答答落在李珂的身上,脸上,李珂却看见陈燃在笑,充满了胜利和成功的味道,很灿烂。 “傻瓜!”李珂低声轻轻啐了一口,眼中的冰冷却融化了许多…… 数分钟后,表里世界在那怪物落入岩浆后便开始了切换,现在,这里又是大雾迷蒙的清冷世界。 李珂在为陈燃包裹着左臂上的伤口,陈燃则喝了口自备的矿泉水漱着嘴里的血。 “呸!最不习惯这种腥味,很奇怪还有人喜欢吃血,什么猪血肠之类的,咦!想想就倒胃口!”虽然疼的额头冒汗,陈燃嘴里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到颇有几分关二爷当年刮骨疗毒的风采。 “这条胳膊估计没个三五日,是无法恢复了!”李珂说话的口吻仍旧是一贯的冰冷。 贯穿性伤口,又一番巨力拉扯,神经、血脉、筋腱损伤之严重可以想象,这也是强化后的陈燃,换普通人这胳膊一早就扯断了,就是不断也彻底报废了。 “没关系,反正它的作用也就是个支架!”陈燃努力的笑了笑,这支架之说当然是指小臂上的电脑。 “还是这个世界好啊!荒凉是荒凉了点,但看着不那么闹心,比较能吃的下饭!”陈燃翻身站起,拍打着身上半干的泥土。 “走吧,先回餐馆,表世界要安全很多,别让大家太记挂。”在发现对讲机现有的频道又失去了联系效用后,陈燃边说,边当先向来路走去。 后边的李珂眼神有点复杂的望着前边耷拉着一臂,蹒跚而行的陈燃,几次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又几次忍了下来。直到两人的距离相当远了,她才喊:“喂!刚才为什么那么拼命救我?” 陈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雾气朦胧中的娇小身影,“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准备以身相许吧?情节太恶俗了!走啦!柴火妞!咱队里可不能少了你这个‘打手’!”说罢,陈燃继续向前走去。 李珂那漂亮的正宗蛾眉挑了挑,紧了紧小拳头,低声念了句“柴火妞!”终是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两人也没有去当初预定的任务地Levin大街,直下回了小餐馆,一路上也没什么波折,偶见小怪一两只,也没杀的兴趣,绕开了事。 “我们回来了!”陈燃大声喊着推开了小餐馆的门,迎接他的是重重一拳,砰!兜在了他的脸侧,打的陈燃一个趔趄,将门玻璃都哗啦一声挤碎了。 砰!这回是一脚,出腿的是李珂,下手重了点,先前打陈燃那人直接飞进了门对面的吧台了,稀里哗啦!酒架上的酒瓶碎了一大片。 那边,周朝先的枪刚端起,李珂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手擒住他的左臂,四指一握,拇指一推,咯的一声,周朝先的小臂当时就断了。“以为有枪就能威胁我们?那也得有机会开才行!”李珂冷冰冰的说。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1队的几个男人都嚯的站起了身,不过显然被李珂刚才的一手震慑,没敢举枪自找倒霉。 “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却让我们送死!你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严朔就是被你害死的!”从吧台后吃力爬起的李铁,扶着吧台、红着眼睛喊。 啪!耳光响亮,指痕醒目,李珂抽的不是李铁,而是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的林琳,“一定是你这骚嘴!知不知道什么叫方式方法?推测是真相吗?我们又不是神,还没发生就知道真相,你以为是抱着攻略打游戏?” 李珂转头又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其余新人,“欠你们啦?告诉你们是情意,不告诉你们是道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板?”指了指陈燃,“不是他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还在地狱世界挣扎呢!” 方媛这时看到了陈燃的伤,急忙过来扶住他,急切的问:“怎么搞成这样……” 陈燃摇了摇头,意思发生的事他暂时不想说,李珂发飙陈燃借被那一拳砸的没醒过味儿来故意不加阻拦,就是要小魔女教训下不知好歹的新人。 现在见差不多了,才道:“好了,李珂,拿透伤贴(外敷、治内,尤其是骨折等伤势有特效)给他们治治伤!我可不想身后有一堆怨恨的眼光和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话显然是在提醒新人,资深者是有防备的,别逼人做迫不得已的事。 方媛扶陈燃坐下,李珂拧着劲不去为周朝先接骨,还是周漪先帮周朝先搞定了胳膊,又给李铁检查了伤势,气氛才缓和了很多,不过,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就是没人吭气,场面十分冷淡。 陈燃问方媛他和李珂走后的情况,这才知道1队的人是摆脱了怪物后通过跟这边联络才找过来的。严朔因为胆怯,在满是金属的窄巷道里开枪,控枪不慎,出现跳弹,将自己击伤,结果被涌上来的怪物给啃了。当时严朔还能呼喊哀叫,可以想象,场面一定非常凄惨。 至于李珂的那一耳光,到确实没抽错人,1队刚到,林琳就将陈燃的分析都告诉了这些人,以她‘超正义’的思维逻辑‘扭曲‘后的转述,自然使用了不少偏激的词汇,周漪等人从中解释,可是新人对这些资深者怎会轻信? 陈燃也是倒霉,本来险死还生,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偏偏进门一副散步归来的口气说话,这边正义愤填膺、深陷于失去同伴的苦恼中呢?乍一听这若无其事的‘叫春’之音,李铁当时火就憋不住了,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揉了揉肿胀发木的脸颊,陈燃只能苦笑,自己还真成了邪恶之士了,你看把这些个‘伟大正义’得罪的! “诸位!”咳嗽几声,还是陈燃先开了腔,打破沉寂。 “我是个什么东西,或者不是个东西,现在没有必要争论。 如果你们真是顾大局,也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么,请不要玩什么清高,说什么不与我们同流合污的傻话。 就算真的打算单干,我也不拦你们,但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再确定一些事情。 既然你们都相信我的推测是所谓的事实,那么不妨再浪费点时间,听我多说几句,也许触发了你们的灵感也说不准,大家O不OK?” 第五章 开端-3 提出暂时一起解决问题的意见后,陈燃静待答复,同时,用揉脸上肿痛的动作掩饰他对每个人反应的细致观察。 毫无意外的,除了水淼。新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于飞和方行健。 陈燃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人心是最难左右的,陈燃虽然多谋善断,但他自己知道自家事,他太理智了,理智的缺少了人情味! 大多数国人是信奉王道、仁道的,也是在几千年的儒家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同样是割地称王,表演系的刘备就比实干系的曹操人缘要好太多。 在大多数人的潜意识里,你如果不够悲天悯人却太有本领,你就是奸雄,是枭雄,而不是英雄。 是金子放到哪都闪光,是屎壳郎滚到哪都发臭,于飞和方行健确实有些领导者具备的素质,而‘出身’相同又使他俩更容易得到新人的认同,所以,隐隐成为另一伙人的领袖,这个结局是在陈燃预料之中的。 于飞和方行健‘不经意’的互望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然后,于飞沉声道:“现在确实是需要同舟共济的时刻,任何团体内部都免不了有矛盾和摩擦,我希望大家都能各自忍让一下,资深者要理解新人初次面对这种血腥局面的心情,新人要明白资深者的帮助是馈赠而不是责任……” 陈燃暗自点头,心道:“这几句漂亮话说的还算上道,既如此,那么就是顺理成章的B计划……” “诸位,关于《寂静岭1》的剧情我就不赘述了,我们面前迷雾层层,那个引1队前往Bllbow大街的究竟是剧情中的雪莉,或者是我们的指引者,又或者是谁的指引者,真相还有待查询证实。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先按《寂静岭1》的剧情推进。”因为挨的那一拳颇重,陈燃说话时有点含混不清。 张敏从厨房里的冰箱中取了些冰块,又找了条干净毛巾兜住,递给陈燃止痛消肿。 “谢谢!” 张敏只是微微一笑,安静的坐在了一旁。 “我想跟大家主要说说二十一圣礼,还有就是那些潜在的敌人,20个邪恶化身的事。” “哼!”身上、衣服上尽是酒水印记和一些因玻璃茬子导致的细碎血污的李铁冷哼了一声,心道:“还不是你这个变态整出的麻烦?” 于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铁没再吭气。另一边,李珂就倚坐在陈燃所坐沙发的靠背角上,抱着双肩,冷冷的看着诸人,有点御用打手的感觉…… “我先大概说下二十一圣礼的主要祭文,大家也帮着分析下,集思广益,也许能纠正一些我推测中的错误或者发现一些新的隐秘。” “有必要吗?额又听不懂拽文,你直接说是咋回事不就完了!”虽然骨头接上了,肿痛却仍未消去的周朝先也表示出了不配合。 李珂刚要动,却被陈燃按住了大腿,周朝先是半个浑人,他有此一说十有七八到不是故意搅局,只是发泄一下而已,这一层,陈燃想到了。 李珂感觉陈燃那只手上传来的热力,心里有点恼怒,但终是给了他个面子,没有发作,只是将那手推开了事。 “既然陈大哥知道那段祭文,就请说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方行健出头给了陈燃个台阶。 陈燃冲方行健点点头,思索了下措辞,缓缓道:“二十一圣礼分为四个启示录,第一启示录的内容是这样的: 主曰:汝,寂静中等待造业满契之时 将吾之怒火净化哟 白之油、黑之杯,罪之十颗心 以鲜血准备解放的仪式哟……” “这是咋的个意思?”周朝先皱着眉。 方行健沉吟道:“大概就是说,等到时机成熟,用我的怒火净化大地,白色的油,黑色的杯,这个可能是祭祀的道具,罪之十颗心,这种东西,他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反正是邪教,正常人在他们眼里都是罪孽深重,就是杀十个人,这些就是为仪式做准备的。不过是什么仪式呢?复活?复活谁?就那个邪恶影射?” 陈燃接过话题道:“正象方行健分析的那样,白油黑杯,确实是道具,《寂静岭2》的一个结尾就是主角詹姆斯拿着这两样道具从湖去教堂复活他的妻子,他是不是也需要杀一票人完成仪式,因为没演,我也不清楚。 罪之十颗心,就是杀十个人,在《寂静岭4》的二十一圣礼祭祀中,十颗心脏也是道具,是必须的。 但从我们遭遇看,有一点值得重视的变化,苏利文是在达成了第一启示录后成为不死之身存在的,也就是杀十人后,他献祭了自己。 而我们遇到的,轮椅人一上来就让自己解脱了,情节有了重大的变化,我们不妨假设一种可能,由于生命形式的不同,祭祀仪式的操作有了一些改变,也就是说,不能完全依赖《寂静岭4》中的仪式路线来套用在我们身上。” “这个仪式到底是个什么仪式?”水淼皱着眉头问。 “圣母复活仪式。”陈燃答。 “圣母?”好几人都表示出惊诧和不解 “嗯,这要从寂静岭中邪教的信仰说起,他们信奉萨麦尔,堕落天使的主要领袖之一,这我之前就说过了。萨麦尔是邪教教义的至高神,其中有这样的一段: “天地之初,人们一无所有,他们的身体终日疼痛,他们的内心充满仇恨,他们无休止的战斗,但死亡却迟迟不来取走他们疲惫的灵魂。他们绝望,如同陷入永恒的泥沼之中。” “一个男人向太阳贡献了毒蛇,祈求救赎;一个女人向太阳贡献了芦苇,祈求欢乐。神怜悯为悲伤所笼罩的大地,于是她降生于世。” “神创造了时间并将它分为白天和黑夜,神描绘了救赎之路并带给人们欢乐,同时神也取走了人们无限的长生。” “神创造了一些生命去引导人们相信她,红神Xuchilbara,黄神Lobsel Vith,还有一些其他的神和天使。随后神准备创造天堂,一个让所有人享乐的地方。” “但是神的力气用尽了,她倒下了,世人皆为其落泪;神终于化为尘土,但她答应会再次回来。” “所以神并没有离开我们,我们必须坚持信仰,不断祷告。等待天堂之路重开的那一天。” “就像圣母玛丽亚诞下耶稣一样,轮椅人也能通过完成契约,借圣母变成真正的生命?”水淼又问。 “可能是这样。《寂静岭1》中的邪恶仪式也是为了复活圣母,所以才有寂静岭的一场大火,果然是愤怒之火将大地烧了个干净,这个,大家在里世界已经见识了。但1里的幕后元凶,巫女妲丽娅?格利斯比复活圣母,是为了谋夺她的力量,跟4的严重恋母情节又有不同。” “我们从中能得到什么启示呢?”李铁觉得虽然来龙去脉清楚了,但似乎对眼下的局势并无帮助,所以忍不住问。 第六章 圣礼-1 陈燃笑了笑,“事实上,第二,第三,以及最终启示录才是重点。第二启示录是这样的: 主曰:汝,与白之油、十之心的血一起 奉献上自己的血哟 如此就会从肉身解放 得两元国度之力量 从虚无和黑暗产生阴沉 准备给予智慧者以绝望 两元国度的力量,简单的理解就是操控表与里世界的力量。 我们假设,现在轮椅人并没有得到这种力量,因为: 1,献祭人数不够,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2,事件的发生表明,表里世界的切换并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第一次里世界出现起因可能是那个引路的小姑娘触发的。如果她是剧情中的雪莉的话,那么符合剧情开端主角哈瑞追进小巷,然后切换里世界的剧情。 但是,剧情中主角能逃过第一劫,完全是因为妲丽娅女巫为了利用他寻找阿蕾莎才导致的,我们一票冒险者显然不符合条件,所以里世界迟迟无法切换。 我跟李珂在Finney路遇到了一个BOSS级的怪物,我怀疑他是邪恶化身之一。当这家伙最终掉入了变成熔岩海的断崖后,世界重新切换了。 由这件事我们再次假设,表里世界的切换如果遇到同原剧情发生冲突的情况时,是由跟我们这些‘外来者’相关联的事物来决定的。 那么,第一假设中的第二条原因基本成立了。 里世界显然要比表世界对他更有利,如果由轮椅人切换控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尽量最大限度的延长里世界的存在时间,以达到目的。 如此一来,我们的结论之一就是,轮椅人现在只有通过阿蕾莎的寂静岭世界以及其他邪恶化身,来达到干掉我们的目的,以便完成第二启示录,从而实力迈上一个新台阶。” “那,请问,另一种结论呢?”这次提问的是阮鸿生,说话总是有些急但很客气的精瘦男人。 “另一种可能就是刚才陈燃说过的,因为生命形式的不同,轮椅人的存在不能以普通人来理解。但我相信,即使是那样,即使他还能以另一种姿态到处走动,目前也是最软弱无力的,除了使用策略外,无法构对我们构成成实质性的伤害。因为契约没有达成,他的力量还没有得到。”于飞替陈燃做出了回答。 “那个邪恶化身到底怎么回事?”刘斌问陈燃。 李珂和陈燃的搭档,几乎是罕有对手了,陈燃竟然还能受这么重的伤,可见当时情况非常凶险,对此,刘斌十分在意。 “我当初说过,寂静岭的力量是将人内心深层的构成潜意识的元素实体化。邪恶化身,就是这类产物。因为是源于本体,所以个性很鲜明。”陈燃转望向李铁问道:“你现实中的工作是不是钳工?” “你怎么知道?”李铁眼一翻,反问。 没有回答,陈燃继续问:“你平时的处事原则是不是少说话多做事,有什么不平事尽压在了心里,自己受了委屈也尽量以忍让为主?” “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陈燃接下来将跟那只刺猬熊大战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解释道:“这些怪物都是有着极强的隐喻的,那一身怪异的刺,是李铁根深蒂固的记忆印记转化,没有耳和嘴,代表不闻不问。同样是大力又不失灵敏,手脚太笨的当不成钳工……身体壮硕,至于后来的两个头,我想是内心中的争吵吧,一是伸张正义,一是韬光养晦,最后的本体代表长期压抑后的暴怒,大概就是这样。” 不需陈燃再多说什么,人们望向李铁的目光里明显多了点什么。很明显,如果陈燃的理论正确,李铁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死…… “嗯!”于飞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人们的浮想连连。 “仅仅是知道了轮椅人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呢?”虽然于飞知道,陈燃肯定会继续为众人分析,但为了解除场中有点醋味的气氛,还是用这个提问点了众人一下。 陈燃当然明白于飞的用心,笑了笑,他的目的已经轻描淡写的达到,自然不必再计较什么。 “结合《寂静岭4》,第二启示录中有这么几个词是相当重要的,分别是黑暗(Darkness),空虚(Void),阴沉(Gloom),绝望(Despair)。 然后是第三启示录: 主曰:汝,从罪之诱惑,回归伟大的起源 汝,在愚蠢的恶魔之监视下 汝,应当巡回混乱之时空 汝将此四条赎罪并列之刻 归途将开启。 这里,需要注意的词汇是诱惑(Temptation),源点(Source),恶魔的监视(Watchful Eyes of Deamon)以及混乱(Chaos) 最终启示录: 主曰:成为母体者 最后继承智慧者 将他们从肉体中解放 如此,二十一圣礼成立 多元国度,圣母降临 罪之国度,将被救赎 最后是两个词,母亲(Mother)和继承智慧者(Receiver of wisdom) 一共十个词,分别代表从12-21这十个牺牲者的人性特点。 这是有硬性规定的,必须符合要求,否则圣礼不成立。 至于前十个罪人,没有规定,所以可以自行标注。” “额还是糊涂,你到底想说是什么?”周朝先搔着脑袋。 “就是说,我们这些人当中,有十个是符合这些特征的。虽然很仓促,但轮椅人会尽量往上套。按照这个顺序,先死的应该是不符合特征的十人,可以随意定罪,然后是代表这十个词汇的人。笨!”眼镜男张铎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哦,额明白了,只要分出谁是谁,重点保护,始终不让轮椅人完成第一步,那咱们就能脱困。”周朝先恍然大悟道。 陈燃心道:“哪有那么乐观,只不过可以尽量抑制轮椅人的能力成长而已。那家伙是一定要杀的,总不成到最后我自己抹脖子帮你们脱困吧!可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才算真正杀死那王八蛋……惟有迅速完成1的剧情、到最终的祭坛试试是不是在那儿破坏仪式就行。” “也许轮椅人不会按常理出牌,偏偏想办法先杀后十个人……”水淼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舍易求难,即使后面的十个死掉他不也一点力量得不到吗?第一步还没完成。”张颖说。 “应该是无差别的杀害吧!现在他没有力量,只能是坐等其他怪物替他达成目的。”林彤彤道。 “那他就是最弱的一个怪物,计划远大,却建立在其他怪的成绩上,沙上的堡垒,太不可靠了!”阮鸿生说。 “绝不会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有问题!”方媛紧皱着眉头,她相信陈燃的邪恶绝对是最不好对付的,一定是有什么关键没被看出来。 “大家,坐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有太大的意义。通过这番分析,大家应该明白,每个人的存在都很有意义,所以,我们要紧密团结,不舍弃任何同伴,这样,敌人就无法乘虚而入,大家也就能生存下去了……”方行健慷慨激昂的说了番鼓励的话,可那眼神明显留意众人了很多。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陈燃心里暗嘲:“尽他妈说漂亮话,实际还不是要分分类?背景不同,品性不同,所处环境不同的20个人,真要能排除一切困难,勇于牺牲,众志成城,那到稀奇了,恐怕革命时期的同志也没那觉悟!” 第六章 圣礼-2 表面上,没人愿意出头将众人按二十一圣礼启示录中的提示分成两拨人,实际上,经过此事,人们心里都多了个心眼,多了些计较。 “好了,折腾了这么久,大家也很累了!我提议,睡不着也养养神。然后,剧情固然要发展,食物和水对我们来说也是必须的,应该出去找找,从这个小餐馆的内部来看,找到必须品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香槟酒我喝了,味道还不错。” 陈燃这一提醒,好几个男人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口渴来了,看着吧台后架上还有不少酒,眼睛都是一亮,各自捧了一瓶解渴去了。就连几个女生,也分了两瓶果酒润嗓子。 虽然后边有厨房冰箱,但是没人对那里的食物感兴趣,那桶炖人肉还是1队的爷们儿们清理出去的,冰箱里放着人头他们也知道,水管里拧开,表世界是黄绿色的锈水,里世界干脆是暗红色的血液,除了密封的罐装食物和水,众人真是什么都不敢吃。 陈燃心道:“都是毛病!里世界时那吧台的瓶装酒还是泡着腐烂生物器官的玻璃皿呢!可惜没有那大能耐摆脱这个局,否则的话,肯定能达到《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的豁达境界,看穿幻象,就像《黑客帝国》中说的那样,当你从内心深处确信是那个样子的,没有一点疑惑,世界才真的会是那个样子……” “哎呀,尿急!”正在胡思乱想的陈燃忽然被李铁的一嗓子揪回了现实,不由暗自皱眉,“方便也许如此喊叫?未免做作了!” 待听到方行健的一声“同去!”便什么都了然了。 方行健和李铁左拐去撒尿了,其余人经过一番担惊受怕,体力和精神都有点透支,现在灌了点酒,虽说睡不着,却是应了那句‘站着不如倒着’的俗语,一个个倚桌子、靠椅子,用尽量舒适的姿势歇息。 陈燃的右边坐着方媛,借一个侧身,陈燃将上半截身子倒在了方媛背后,说了声:“挡着点光,让我倒一会儿!” 方媛自然明白陈燃嘴里提到的‘光’绝不是天光那么简单,嘴上回道:“就你毛病多!怎么没把眼罩带来!” 确实,陈燃的真正目的是带了一只耳机在自己的耳朵上,耳机的插头则插在了小臂的电脑上。简单的操作后,一个微型的操控器在他手中不停的推动着滚轮,那是调整电波频率的。 陈燃送到个人手里的对讲机是加了料的,而且不止一种,除了位置上的监控,一定范围内,还具备监听的能力。 陈燃很喜欢这种调调。 变态的过去,并不能培养出伟大的如贤者的情操来,所谓的品德,也不过是睿智之后的产物而已。 于是,陈燃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李铁:“我们应该脱离那些资深者,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几乎都没什么人性,敢于忤逆他们做法的人,上来就拳打脚踢……” 方行健:“好了!不是早跟你说过,要忍耐的吗?刚才的表现有点过火了,屡屡找陈燃的麻烦,显得很不理智。这跟之前你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反差很大。” 顿了顿,方行健问:“你不是就为发牢骚吧?” 李铁:“不是,我的任务完成了,你看,击杀邪恶成功,乘湖滨游船脱离……” 方行健:“嗯!我们新人的任务跟他们资深者的不一样,这一点一定要保守秘密。从陈燃的叙述可以得出结论,自身的邪恶很强大,借助资深者的力量将这些怪物格杀才是上策,我开始时主动承担主线任务,就是要麻痹他们。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的残暴,相信队伍里有不同意见的也会明白我所做出选择的正确性。等会儿找机会再确认一下大家的看法,注意要瞒着刘斌,他的任务仪器我看过,他是资深者。” 李铁:“嗯,我知道,于飞之前已经通知我了。” 隔了一会 方行健:“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李铁:“我们怎么才能让大家先一步全部脱困?” 方行健:“任务上不是显示的很明白吗?触发者将找到自己的恶。第一次看到指引者不就是你,事实证明第一个出现的恶也确实是你的化身。” 李铁:“可是接下来,大家可能会一起行动……” 方行健:“不要紧,资深者不知道其中关键,我们主动点,引发剧情的机会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李铁:“那水淼和林琳……” 方行健:“水淼很聪明,也很理智。她能始终保持守口如瓶就可以看的出,她还是比较靠我们这一边的,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将关键情况告诉她,相信她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选的,至于林琳,那个连任务仪器都不会看的正义狂,将她排最后一个,如果不行,就让她跟着资深者好了。” 李铁:“这妥当吗?” 方行健:“反正最后要把我们掌握的这些信息告诉资深者,相信他们有办法脱出的。毕竟已经消灭了那么多恶,难度应该会大减吧。” 李铁:“资深者会放我们走吗?” 方行健:“当然!我们的脱困代表二十一圣礼不成立,最能兴风作浪的轮椅人没有了力量,其他的邪恶影射,资深者既然能杀死一个,自然也能杀死N个。” 李铁:“可他们的任务似乎……” 方行健:“没必要太为他们操心,资深者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知道还有谁跟李珂一样,轻轻动动手就折断人的臂骨?你又怎么知道陈燃显示出的那一手魔法就是他的全部实力?于飞也说过,做事情要量力而为,留下来更可能成为负担……” 后面的陈燃已经没必要再听下去了,无非就是思想工作,俗称洗脑。 判断和推测的失误源于陈燃忽略了新人的任务,忘记了自己当初新人时跟资深者是不同等级的两个任务,忘记了穿插的可能,而一厢情愿的将所有冒险者的脱离标准锁定在了同一高度。 “如果真能送人先一步逃脱,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要二十一圣礼启示录中第一和第二各逃脱一名,轮椅人便一步任务都完不成,屁力量都得不到。只是轮椅人肯定也知道情况,到桥那边的湖滨区已经是剧情的后半段,期间他一定有所安排,会怎么做呢?……”陈燃在思索, 对于新人们的小算盘,陈燃并不气恼。 到不是他的脾气有多好,关键是智慧摆在那,很多问题都看的比较开。 如果新人离开会和资深者的生存发生冲突,他是断然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 目前么,先看看新人们的忍耐心能持续多久吧! 看着别人一个个完成了任务,就差乘船离开了,自己却还没有着落,这可是相当折磨人的一种考验。 苦难,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六章 圣礼-3 已经休息了半个小时,虽然睡不着觉有点痛苦,但身体的疲乏毕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大家,都清醒一下,我们该出发了!”于飞大着嗓门喊。 “去哪儿?”周朝先问于飞,他的胳膊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完成一些基本动作没什么大碍。 “大方向应该是学校,但通向那里的大路都是断裂的,我们必须通过一间有狗屋的房子才能到达……”方行健的回答十分模糊,当初玩游戏时,他是典型的‘攻略一族’,也就是什么时候手里有了游戏攻略了,照着玩。至于什么什么街,具体又是如何,早淡忘了。本来就谈不上投入,过去了6、7年自然没印象。 “我怎么听着有点乱!”张铎仍是那副让人不舒服的口气。 陈燃心道:“这位公子哥也不知道是谁们家的‘贡品’,估计不是上班一族,否则只凭这阴阳怪气的风格,早被大嘴巴子扇死了!” “嗯,我觉得还是陈大哥给说一下吧!”水淼把问题塞给了陈燃。听惯了陈燃条理清晰、简中有详的分析,方行健那套还真是有点不知所云。 “正常剧情,主角哈瑞就是在这里醒来,然后碰到女警官席玻,得到手枪、探灯、以及怪物预警用的收音机等道具,现在看,我们是没指望得到这些东西了。”陈燃说着冲方媛招了招手,“地图!” 将寂静岭的地图铺开,陈燃拿出一支碳素笔在地图上的Bachman大街的一处粉灰色代表宅区靠下些的地方划了一个小圈,道:“我们现在在这儿!小餐馆。” 然后在地图左下的红色方框处划了一下,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这儿,寂静岭西南的Midwich小学。” “但是!”陈燃一连在地图的道路上划了数个叉,“这些地方都是断崖,我们只能从Levin街的一处有狗屋的房子进入,经过宅区,到达Midwich大街,然后再顺路而下去学校。”陈燃在Levin街左侧大致有狗屋房子的地方标注了一个向西的箭头。 “要通过这间房子,需要三把钥匙,在Finney街东头,有一辆被烧毁的警车,后座有第一把钥匙狮子。然后是我们所处位置的背后,就在1队不久前被困的宅区里,有个社区内的篮球场,会找到一个狗头,第二把钥匙铁皮人就在那里。最后是Bllbow大街南边断崖附近的邮箱里有第三把钥匙稻草人。” “狮子、铁皮人、稻草人……这是?”水淼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陈燃。 “没错,源自《绿野仙踪》或说《OZ国历险记》,儿童启蒙读物,阿蕾莎比较印象深刻的记忆,这个世界的很多怪物、道具、场景什么的都是此类产物。”陈燃回答。 “等一下!”李杰突然打断道:“剧情的后半段是不是在这两座桥的另一边?”他指着地图上横跨大河的两座大桥问。 “是!这里和这里分别有断崖!”陈燃在地图中上面那座桥和Bllbow大街中段靠南一些划了两个叉。 “上面的孤桥也就算了,但下边的Bllbow大街的断崖,左边明显是宅区,就算跨度大、荡过去有危险,但我们爬宅区的房顶应该也能过去。再不行就贴着断崖西边建筑的边缘,我带了绳索枪,先过去一人,再准备些适当的工具,我们就能直接跳跃很多剧情,这样岂不是更好?” 从地图上看,李杰的计划很具可行性,很多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尤其是李铁,更是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我个人不赞成这个方法,原因还是象上次冒险一样,看似简单的捷径背后蕴藏的是巨大的危险。”陈燃说。 事实上,这个方案陈燃早就想过,也许是他这个人过于多疑,陈燃最不相信的就是‘捷径’,所以很快否定了。 “但上次的事实说明,从保护伞公司设置的防护网逃生确实是捷径。”李杰反驳。 “前提是有代表U?B?S?C高层的资深者用自己的身份掩护。”陈燃提醒李杰,没有这个前提,天知道保护伞公司的私军会怎么对付他们。 “无论如何,我准备试试!”李杰的拗劲儿又上来了。 “Shit!又来这套!”陈燃顶烦的就是李杰这样不讲理的。很难想象一个象他这样胆小怯懦的人,一旦下了决心,竟会象搏命的赌徒般义无反顾。 “有愿意跟我去试试的吗?如果成功,在桥那边等大队就行!”李杰也不说独自逃脱,而是抛出了省去不少麻烦和危险的诱饵。 “我觉得我们应该双管齐下,如果成功,就当打前站了,如果不成功,还可以汇合嘛!”忍了半天,李铁还是没有憋住,尽管话说的婉转,却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 于飞和方行健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之前还是个热血汉子,一旦得知自己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贪生怕死的嘴脸马上出来了,于飞现在真想帮陈燃把那一拳讨回来。 “我也赞同试试!”说话的是舞蹈学院的张颖。 不久前,1队被数量众多的怪物堵在死路里,又亲眼目睹了严朔的惨死,老实说,张颖被吓的不浅,现在一闭眼还到处是挂着残肢断体的铁丝网和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相对的,对自己身体的灵活性,张颖还是很有些信心的,只要有牢固的绳索,攀爬一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的弹药不多了,走捷径也许是个办法。”张铎也加入了李杰的队伍。 “反正要到Bllbow大街南边断崖附近得稻草人的钥匙,不如同去,试试看,万一可行呢?!”阮鸿生是明显的谁都不得罪的打算。 枪弹就是人们的胆气,这种问题,就算是于飞再铁血也不能含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借机问陈燃:“陈燃,你那里还有没有弹药了,上一次消耗确实很厉害!” 李斌在桌对面看着陈燃,除了李珂、周漪和陈燃,还拥有储物空间的就是刘斌和张敏了,而刘斌带着的,大多是各种武器的弹药。 陈燃心道:“这才到哪?照你们的打法,搬军火库来不一定够用!”他不动声色的将榴弹发射器放在了桌上,又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两链子弹,“左臂有伤,我用沙漠之鹰就行。” “好!”现在也不是谦让的时候,于飞最终还是痛快的接过了这大威力武器。 “如果不是太精于算计,陈燃到是个不错的伙伴!”于飞略略有些感叹的想。 “我觉得阮先生的建议很中肯,反正要找钥匙,大家不妨多走几步路,去试一下,不成功也可以退回来嘛!”李杰继续给人们‘上弦儿’。 陈燃皱着眉:“我还是坚决反对,即使是试试,也是相当危险的,我们应当尽量避免这类尝试。” “你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冒险,就完全独断独行了,听不进别人一点意见,大家都得按你的安排来,你以为你是谁?神?”同冒险前的那次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的,李杰的歇斯底里突然爆发。只看那双眼赤红,口水横飞的样子,就知道已经他此时已不可礼遇了。 李珂习惯性的一个手刀过去,只是这个世界是没有晕字一说的,李杰只是疼的呲牙咧嘴,“草你妈,三八!仗着自己……” 啪!一个耳光,说了半句话的李杰整个人被扇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溜桌椅,李珂就要追上去继续虐,被陈燃一把强行拽住。 啪!耳光响亮,陈燃右颊殷红一片。 “你就知道忍,这种货色除了能祸害团队,留着有什么……”李珂到是挺维护陈燃,只是性格真的是魔女了点。 “闭嘴!”陈燃的声音并不高,也并非青筋暴涨,但是那深沉的阴鸷气势却格外的慎人,李珂也是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一面,不自觉的就停了嘴。 “我们毕竟顶着民主的旗帜,除非是极端荒谬的提议,否则就有拿出来大家审核的权利。难道非要堵塞所有的言路?只要有了承担错误的觉悟,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和主张出现。” 说罢,陈燃眼睛里闪动着锐利的光芒依次看了看众人,心下冷笑:“既然有人不喜欢被照顾,总想着自己闯一闯,资深者也绝不是娇惯宠溺小孩的父母。就让你们见见太阳、淋淋雨……” 第七章 赴死-1 李杰半躺在地上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眼神阴狠的盯着李珂,不过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或是是疼痛让他从歇斯底里中清醒了也说不定。 李珂冷哼一声,甩开陈燃的手,被周漪拉到了一边,赌气不说话了。 方行健、于飞等新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切,这种矛盾他们不适合掺合,说难听点没有表现出隔山观火的神态那也是因为有求于资深者。 最后却是张铎阴阳怪气的打破了尴尬,“试试而已吗,又死不了人!” 周朝先粗着嗓门道:“额说句公道话,陈燃和李杰都是为了大家考虑,出发点是好的,既然有了分歧,那就投票决定吧,同意试试的举手!” 结果,除了陈燃等几个资深者,新人中就方行健和于飞没有举手,最后,10:8,决定先去拿稻草人钥匙,顺便试试‘捷径’。 路上,周漪走在陈燃旁边,轻声缓语的道:“你给他们的舞台太宽阔了!宽阔的连‘猪’都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你瞧!” 前边不远,掉了牙齿、说话走风漏气的李杰跟同是眼镜男的张铎聊的正欢,好像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时不时还回头一笑,似乎故意在气后边的几个资深者。 “定时炸弹似乎已基本成型,哪怕只是为了你的小情人着想,在炸弹爆发之前,你也得拆了它。”周漪继续提醒。 “你们要我怎么办?” “弄残废,嘴里勒上布条,掉在随便哪处断崖上。”李珂说。 “我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极端的方法。”周漪的话无疑是在变相的说,你看着办吧,弄死他也不要紧& “那我们就多了一台不停制造负能的机器,我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到无法对付的邪恶影射。况且,直到目前为止,李杰并没有违反当初定下的规则。” “还是那句话,你这里太软弱!”李珂又用手指捅了捅陈燃的心脏位置。 周漪本想说点什么,又一想陈燃必竟才经历了一场冒险,观念还没有转换过来这很正常,逼的太紧反到不美,最后轻叹道:“你顾虑太多了!” 方媛走上来掺着陈燃的胳膊,对周漪和李珂道:“这是必然的,想的多,就顾忌多,显得有些仁慈。我对陈燃有信心,他绝不是关键时刻都不知道取舍的人。姑息他们一下又何妨?就是让他们尽情表演!不然我们怎么知道谁可以成为朋友,谁又需要防备呢?这不是蹦出一个李杰吗?如果开始就一路压制,这家伙在后期出问题,那更危险。至于这次走捷径,新人们仗着自己人数上的优势投票玩什么民主,小花招,也没什么,死一些人而已,我都习惯了,相信你们更不在乎,自己所犯的愚蠢就让他们用生命来偿还好了。” 陈燃笑笑,拍了拍方媛的手,那神情似乎是说,还是老婆向着我。心里却道:“怎么会是只死一些人呢?……” 老实说,陈燃现在有一点失望,这一轮新人,除了于飞还有考核的价值,其他人都已被他暗中打了叉,软弱的太过软弱,自私的太过自私,阴险的又太过阴险,还有过于野心勃勃的,永远只当墙上草的…… “地方太小了!容不下两个领导者!另外的,没有团队需要的能力,却又不够听话或过于玩小算盘,这样的人似乎连圈养的资格都达不到呢!”陈燃想尽力给自己找一些保护这些新人的理由,但显然不是很成功。 “哦,我倒忘了,方小姐也是以分析见长呢!对了,称呼陈夫人是不是更恰当些。”在陈燃思考的功夫,周漪已经跟方媛打起了嘴仗。自从方媛‘吊’到了陈燃,周漪就一直觉得心里憋着股气。 包括刘斌在看着她时,眼里都有某种渴望,但这个她很欣赏的男人却可以对她的魅力免疫。虽然也会开一些暧昧的玩笑,但周漪能清晰的感觉出,陈燃对她绝无染指之心,看她的眼神里既没有欲,也没有爱。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让从来都轻视男人的周漪感到有趣的男人,竟然突兀的‘名草有主’了!竟然被方媛这样一个略有头脑、姿色比普通略强的女人‘搞定’!每每想到方媛亲昵的搂着陈燃一副恩爱的样子,周漪心里就来气。 “随你怎么称呼,反正我现在倚靠的是自己的男人。我这种小女人本事有限,自己的男人当然要维护。不象某些人倾国倾城,自然有护花使者拜倒石榴裙下……”方媛的嘴也是犀利的很。 周漪半开玩笑的嗔道:“瞧你的样子,象个小狐狸精!” “哈!这句话真失水准,我就是敢爱敢恨,不象有些人一边骚魅诱人,一边还欲擒故纵装矜持,真以为天下男人都是给她准备的……” 陈燃听两人越说越不像话,出言阻止:“你们这是肥皂剧演对手戏吗?安静会儿好么?” 方媛不说话了,亲昵的搂着陈燃的右臂,还回头冲被李珂拉后的周漪做了个鬼脸儿。 这下,却把李珂惹怒了,紧走几步,小魔女生硬的环住陈燃左臂。 “嘶!”因为扯动了臂上的伤,陈燃疼的直吸冷气。 “你!放开他,他臂上有伤!”方媛隔着陈燃怒视李珂。 “有伤怎么了?我还打过他一耳光呢!”李珂一副有本事你就找我算帐的魔女本色。忽又想到了断崖上陈燃救他的一幕,终是加了句,“我就是来给他伤口换药的!你到好,男人被打,连个冰敷都醒不得,绣花枕头,现在跑来缠人……” 方媛正要向陈燃撒娇,却见陈燃的脸上略有不快,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狠狠瞪了李珂一眼,终是没还嘴。 李珂也发现自己说的有点过份了,正觉尴尬,砰!砰!砰!刘斌突然朝大雾中开枪。 众人都是一惊,走在头里的方行健回头问:“怎么了?” “有会飞的人形怪,跟大蝙蝠似的!”刘斌回答。 “大家保持高度警戒!”于飞摘下滤罩大声喊。 陈燃看了冲他笑的刘斌一眼,点点头,暗忖:“不错,有眼色,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了。” 哪知方媛却一手挎着MP5A1,一手揽着陈燃胳膊道:“老公,要是现在有台数码相机就好了,在这雾如纱帐灰如雪的街道上漫步,恐怕普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做到,如果没有吵嘴的‘麻雀’,真的很浪漫……” “景色有点太荒凉了吧?”陈燃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一身泥印的自己和略显狼狈的众人,“扮相也惨了点!” “就要这样的效果,背景都是灰色调的、没有生气的,才能更显出主题的鲜活……” “……我们现在不谈论这个好么?” “陈燃,你是怎么了?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你看你阴郁的样子,蜂巢里那个危机时刻依然笑骂如常的人哪去了?你是队长,是信赖你的人的队长,其他的,又哪管的了那么多,真的要拯救世界不成?又或者你成了队长就一定要保证大家不死?被扔进这种恐怖的轮回,难道大家没有死亡的觉悟?怎么一下子你的负担显得这么重?” 陈燃沉默,良久,注视着方媛的眼睛,眼中有一丝柔光闪过,帮方媛拂了拂额前的头发,温声道:“让你担心了,我还是我!” 向着前边走着的方行健努了努嘴,陈燃笑道:“难道他们比蜂巢里想要强奸我的魔女更可怕?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有想通!” “我知道你的思维总是远远的超前于大家,我也知道我帮不了你什么忙,有时候还会是累赘,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轻松点,开心点,也许我做的不好,你不要笑我!”方媛望着陈燃温柔的说。 陈燃抽出右臂搂着方媛的肩膀,又紧了紧,“怎么会,自己的女人的心意我能感受到!” 第七章 赴死-2 既然大家都说了,我当然满足大家。这一章节近4千字,希望大家一如既往支持。谢谢! ……………………………………………………………………………………………………………………………… 呼噜!呼噜!刘斌喊‘狼’,‘狼’终于来了! 翅膀的拍击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短暂温馨,一只又一只飞行的巨大身影从路旁建筑的顶上俯冲而下,扑抓众人,一击不中又重新消失在灰尘漫天的大雾中。 “蹲在树下,注意各个方向!”于飞一边用MP5扫射,一边猫着腰挥着手臂招呼众人。 有了道旁树枝树杈的遮挡,怪物不容易扑抓到人,几个人背对着树干环绕蹲着,不容易被袭击。于飞的办法确实简洁有效。 “注意,尽量不要平射,避免伤到自己人!”于飞将慌做一团的林琳一把拉拽到一颗树下,将其手里的M82A1一把夺下扔给了不远处的周朝先,然后摇着惊呆了的林琳的肩膀,“喂!清醒一下!拿着!”一把Glock手枪塞给了她,“有怪物向你冲来,就双手握枪向它开火,听懂了吗?” 林琳终于缓过神来,艰难的点点头。 拍拍她肩膀,于飞道:“别怕,我就在你旁边蹲着!” 其实真没什么好怕的,这些怪物就是半大小孩加了对蝙蝠翅膀,身上没有皮毛,露着鲜红的筋肉,长着一颗有獠牙长嘴的小脑袋,扮相恶心吓人了点。攻击方式却很单一,扑击,撕咬,因为更象是缝合型怪物,所以飞起来显得很笨重,只是俯冲滑翔那一下还有点模样,脑袋瓜又傻,扑不中,飞走了又绕回来,慢慢悠悠嘎嘎乱叫,乓乓几枪过去,只剩地上挣扎的份了。 几分钟后,于飞一抬手,“警报解除!” 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上子弹的上子弹,检查伤势的检查伤势,或者看看适才慌乱中有没有掉了什么重要物品…… 砰!李铁近距离用手枪将一个还在地上抽搐的鸟怪的头打爆,啐了一口,“这些东西一到里世界就跟吃了兴奋剂,飞的快,撕扯的威力大,还会吐火球!还有一种傻鸟嘴巴跟宝剑一样,就爱当标枪!” “大家加快步伐,我们尽量别在路上耗太长时间!”方行健已经组织人们快步向前了。 李铁一回头,见一头鸟怪的尸体旁,张铎仍蹲在那里,“干什么呢?张铎,走了!” “系下鞋带,马上就来!”张铎敷衍。 “快点啊!这么大的雾,小心找不到我们。”李铁对这小白脸没什么太大好感,说着当前走了。 “哦,好!”背对着这边的张铎仍在敷衍。 李铁没有看到,张铎的右手,五指大张的摁在那头鸟怪的身上,手背上用灰烬画着一个古怪的图案,而那鸟怪的身体正在迅速的干瘪,失去水份。张铎的臂上、额头,皮肤下的筋脉如虫般蠕动,而他的表情,则如同吸毒般显得非常舒爽…… 稻草人的钥匙很容易便找到了,周漪一边把钥匙放进自己的储物空间,一边问身旁的陈燃,“你说,这种唯一的任务物品万一失落,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立即陷入进退不得的死局?” 陈燃听出了周漪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死说,如此简单就让所有冒险者陷入死局,这不符合主宰的本意,所以,达到目的出路不止一条?” “确实!说不定这回运气仍站在李杰的一边!”周漪遥遥的指了指断崖边正目测距离的李杰。 断崖跨度并不是很大,二十余米的样子。下面不必说,万丈深渊。 另一侧也是落差超过百米的湍急河流,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虽然雾气迷蒙看不太清,但陈燃猜测,定是流水直接从跟断崖平行的地方直泻深渊造成的。 不说这一泻有多深,就是那百多米的落差,跳下去也跟摔铁板上没什么太大差别,别看电影里多高多高就往下跳,然后水里奇迹生还,那都是蒙人的,随便大致的算一下重量、速度、落差,水的密度,最后得出的向下的力,就知道身体是否能承受的住了。 靠近西边,是名义上的宅区,不过断崖这一段到更像是城墙,高、厚、结实,如同一面光滑的峭壁,让人找不到攀爬的缝隙。 不过,跟道路平行的一溜,到是烂茬茬的,有那突出的水泥块呀、钢筋呀什么的,好似这里突然断裂,大部分路面塌陷,却留下了一些儿断痕一般。 “你们看!这一溜突出来的钢筋、水泥石,简直就是理想的踏点。当然,如果没有任何依托,肯定过不去,但一根固定在墙侧的绳索,抓着它,过去应该不成任何问题!”李杰眉飞色舞的跟站在崖边观望的人解释。 “可我们去哪里找你说的那根绳索?”小太妹林彤彤一手扶着脸上的滤器问。 李杰从右手的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把绳索枪,储物戒指是最廉价的一种空间储存期,只需要200积分,虽然空间实在有限,放两把绳索枪还是有富裕的。向远处的陈燃几人瞟了一眼,李杰翘着嘴角道:“有些人啊,就是自视过高,把别人都看到如同草屑,东西带的多并不一定能用上,这就是智慧了!” “于飞,我信的过你的专业水准,这一枪你来射怎么样?”李杰也有大度的时候。 “要达到绳索扶手的效果吗?”于飞问。 “对,就是护栏的效果,人绷进绳索里边走。”…… 按下李杰这头准备不说,陈燃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问方行健:“严朔死了,你们应该有东西要给我的吧?” “哦,你不说我到忘了!”方行健到也痛快,从兜里摸出一张便笺,递给陈燃。 “沉溺于幻想的虚妄者——难以分辨真理与伪言,去信仰臆测的神祗及力量,空虚无依的罪业,13”念完这段陈燃点了点头,“严朔被定为第二启示录中的空虚(Void)到也对的上号,只是……”陈燃抬头注视着方行健,“这里有仓促撕裂的痕迹”他指着便笺的下缘道:“我想知道,那一半哪去了,又或者,上面写了些什么?” 方行健明显也是在陈燃提醒之下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不自觉的望向了张铎…… “唉,张铎,你过来一下!”陈燃语气很生硬的朝张铎招招手。 “什么事?”张铎一边走过来一边一脸茫然。 “靠!就充你这应对的措辞,就有问题!”陈燃心下暗忖。 虽然张铎用词、语气都没露什么马脚,可这家伙向来就是趾高气扬的主,陈燃如此不客气的呼喝他,居然表现的这么配合,这就是问题。 “这张便笺是你从严朔的尸体附近拾到的?”陈燃扬了扬手中的纸。 “是,怎么了?”张铎的态度已经调整了过来。 “下面半张呢?” “被雨水浸湿了,撕掉了!” “哦,那上边有没有内容。” “应该没有吧!谁知道,模糊不清了,当时又走的急,有问题吗?” “没问题,这便笺很重要,干的不错。” “嗯!”张铎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找李杰去了。 “有问题吗?”方行健也问。 “只是担心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没什么!”陈燃说着拿出第一张,略微对比了一下大小,一起收了起来。 “好了!绳索固定好了!我先过去,然后为了以防万一,再来根绳索固定在对面的那颗大树上,这样就双保险了!”李杰说话声音很大,想的也很周全,而且甘愿当第一个冒险者,勇气可嘉,一时间到成了‘闪光’人物了。 “还有绳索枪?”于飞问。 “咱有啥说啥,文人一个,胆子小,就是逃生的工具带的多!”一句话李杰优点又加一项,光明磊落! 陈燃懒的理他,冲周漪等人一招手,包括刘斌在内,都聚了过来。陈燃指着街边一幢三层的楼道:“李珂,先上去,甩软梯下来。” 李珂也不问为什么,噌!噌!几个轻盈的短纵过去,嗤的一下弹射出钩锥,她这是特殊道具,自非普通的量产货可比。 如同灵猴一般,李珂已经向上开始了攀爬,只是看着那动作,便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待陈燃几人走到楼房下面时,李珂已经爬到了顶上,从储物空间里拿出软梯,长度不够又接了一截,又拿出锥钉枪,砰砰!将上边钉牢,哗!软梯甩了下来。 “都上去!”陈燃一声令下,众人依次爬上了楼顶。 上得楼顶,陈燃环视了下,又指着旁边相隔4、5米的一幢5层楼,对李珂道:“那里,设到软梯甩过来!” 然后转身对方媛和张敏道:“脱!” “啊?”方媛疑惑。 “你和张敏都换上胶衣,等会儿如果变天,就带上防毒面具,然后用光学迷彩斗篷包好自己,不许开枪,不许出声,不许动!” “你要我们藏在那边的楼顶?”张敏现在算是明白陈燃的意图了,毫不犹豫,当先就开始脱衣服,只剩到三点内衣了,然后开始穿自己储物空间里的胶衣。 几个有储物空间的人分别带着不同种类的物资,是陈燃经过精确的计算和规划后安排的。张敏带的正是衣物类的,包括防化服、干爽的衣服等等。 之所以这样安排,有一个深一步的用心,那就是陈燃希望用事实让这几个人知道,他或她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你身上就带着别人在冒险中很可能急需的物品,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轻易舍弃。 这一点,陈燃做的很成功,除了李杰外,其他人无疑是惟他马首是瞻的。 “嘘!”刘斌吹了声口哨,“张姐,你的身材可真养眼!” 确实,张敏的身体充满成熟女性的诱惑力,经过主宰空间培养槽的修复,不但妊娠的一些特点都消失无踪,身体更是回复到少女才有的弹性和活力。奶白的肌肤泛着润洁的光泽,圆润的臂,修长的腿,女性的美在她身上一显无余。但凡心理生理正常的男性看了就不能不动心。 刘斌吃张敏的豆腐,张敏只是回头温柔一笑,就象看自己调皮的弟弟一般,至于看陈燃,不好形容,只能说很大方,大方的就跟陈燃是她的男人一般…… “小屁孩,话真多,你也有任务!”陈燃有些尴尬,又习惯性的摸摸鼻子,对刘斌道:“把对战车步枪给我架起来,身边准备火焰喷射剂,如果有虫子上来,就得靠它保护自己了。” “燃哥,我们这是要大干呀!”刘斌有点兴奋,“我就喜欢跟你干活,准备充足,妥当!有句话怎么夸人来着,对!‘老谋深算’!” 陈燃笑着搔了恶搔他的头,没多说什么。 哗!那边,李珂已经把软梯甩了过来,周漪一把接住,将这头也钉牢固了,然后做了个请的收拾。 虽然只有4、5米的距离,但空中一道软梯,要过去还是有点难度的,尤其对于普通女生来说。 张敏先换好了行头,表现也很让陈燃满意,虽然是爬,但很利索,然后是方媛。 陈燃也跟着过去了,嘱咐两人:“等会儿收起软梯,不到万不得已或我的命令,不要下来!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俩都不要管,插手只会添乱,明白吗?” “嗯!”张敏重重点头。走近几步,看了看李珂,又专注的看了看陈燃,吐气如兰的道:“你们也要小心!” “老公你放心,你要注意安全!”方媛自然没什么顾忌,抱住陈燃波儿了一口。 李珂和陈燃翻回这边,周漪将这头的固定断开,又接了一截软梯,差不多放到底,离地面仍有个两米多高,然后,张敏和方媛收了梯子,光学斗篷一罩,雾气中失去了她俩的身影。 第七章 赴死-3 “喂!你们鼓捣什么呢?”周朝先站在软梯地下扬着头喊。 “看风景!”陈燃探出头冲他呲牙一笑。 “切,还没怎么地呢就先选了个死地躲,真要出了事不要被逼着跳楼就好!”周朝先嗤之以鼻。 “燃哥,我怎么觉得这批新人都他妈欠揍啊!怀疑你的智慧,马上就知道怎么死了!” “去,你小子就拍吧!马迟早得让你拍死!无知所以无畏,周朝先就是这种人。他没见过虫群的凶猛,自然无法想象什么是黑色海洋。”陈燃笑骂。 “这次真的很危险?”周漪还是有点疑惑,对于陈燃的慎重安排,她怀疑是不是有点过了! “个人感觉,李杰的选择就本质而言,跟上次在生化中没什么区别,他选择的是点,我选择的是面。点,一旦突破是回报丰厚,但相当于面对一种积压后的爆发,危险非常大。而且很多时候,细节往往暗示着危险还是安全,你们注意到这条路上的最大特点是什么没有?” 周漪和李珂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矮房子,建筑与建筑之间的巷道,要么是死路,要么是迷宫,并且,所有迎街的房子,门窗都是被封死的!不管它是几层楼!” “啊!”李珂也马上醒过味儿来,她刚才攀爬的时候还想呢,这里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呢,原来问题在这儿。 “我适才试着摧毁其中一扇封床的木板,看着不厚,全力之下竟然打不碎。也就是说,由于受寂静岭的力量影响,这里的房间不允许进入。前边是断崖,左边也是天险,就后边一条路,这是一条看着坦荡的死胡同!” “身入死地……看来,你是不准备帮那些新人了!”周漪盯着陈燃的眼睛问。 “帮,怎么会不帮……尽管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我也照贴不误,前提是,他们得吸取点教训。” “你这人,一坏起来,别人就要倒大霉!”周漪又道。 “这样说有失偏颇,如果没有我呢?这些人恐怕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过这条沟吧!该死人死人,该灭团灭团。况且我也一再出言阻止。” “嗯嗯,是阻止了,不过需要你果决的时候,你却玩起了‘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那一套。”周漪接过陈燃的话。。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个人感觉这批新人没几个是我们团队需要的。况且,我也不希望开一动不动就顺者昌逆者忘的先例,我们讲理,我们以德服人。至于不服的,那我们就请他自生自灭。” “明白,我们是讲道理的,是尊重人权的,是讲民主和自由的,只不过如果遇到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承担责任和义务却总惦记着从我们这里能得到多少好处的主,那就让他跳黄河、见棺材,并替他安排后事。”周漪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你这样说,实在是……太有才了!” “似乎!李杰已成功到达对岸了!”李珂眺望着下边的情况,提醒周漪和陈燃。 “我们下去!”陈燃招呼一声,三人爬下了软梯。 任何意外都没发生,李杰安全过了对面,背着手还边看风景边走了两步。 看到站在断崖这边的陈燃三人,李杰得意的耸耸肩、摊摊手,那意思,真不幸,我又成功了! 一直持枪负责警戒的阮鸿生和李铁这时也放松了下来,方行健走到陈燃身边,“似乎,没什么问题!” 周朝先嘿笑着指了指几十米外的软梯,道:“让他们都下来吧!那软梯应该用在这里。” “资深者能熬过一次又一次危险,爬高下低的,也不容易啊!”张铎又开始了那套阴阳怪气。 周漪一边给陈燃换药、检查伤势,并帮他收拾装备,一边笑着说:“我发现自从跟了你,忍功都修炼到了相当的境界了!” “话说的有点暧昧,哈哈!不过还要谢谢你,说实话,你替别人收拾起来还真是细致体贴,有小媳妇的味道。”根本不理新人的冷嘲热讽,陈燃自顾自的跟美女斗嘴。 “嘴花花,心里恐怕也不老实吧!亏着方媛还把你当作绝世好男人……” “嗯嗯!别再抛媚眼了,被你一说,我还真有点自惭形秽了。咱们打情骂俏的场合和时间都不对,新人们会嫉妒我的艳福的!” “想要打情骂俏,哼!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碗里的惦记锅里的!” “柏拉图,只是柏拉图!” “鬼才信,男人都是标准的下半身动物,偏偏又能力有限……” “喂!这样说可就太嚣张了……” “哦,喜欢淑女啊!那边的是淑女!”周漪指着正在排队等候过对面的水淼和林琳说。 “知道自古以来为什么说大家闺秀,大方得体吗?这可不仅仅是风姿仪态的问题。是见识和胸襟的问题。那两个,表面是很安静,但离温柔如水还很有距离!只不过是压抑型或闷骚型而已。如果光看外貌,我肯定主动追求你,而死拒方媛。” “你这是挖苦我呢还是讨好我呢?”周漪已经开始给自己收拾,钢针,武器,都已装备就位…… “你们都很好,感觉象亲人,所以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让你们消失,因为那太伤心!”陈燃忽然很认真的说。 周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一反常态的没再说什么。 “情况不对!”一边手持斯太尔AUG的李珂拍了下陈燃的肩膀示警。 陈燃四下扫视,突然瞳孔一缩,果然,就在不知不觉中,四下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光线,不是变暗,而是变亮了,雾稀薄了很多,天空也成了浅灰色,仿佛随时都会日出云破。 然而,人们的视线并未因亮度的增强和大雾的散去而扩展,这是因为另一个特殊的变化。 起先悠然飘落的灰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下越急的灰尘颗粒,渐渐连成了线,连成了片,仿佛瓢泼,又仿佛倾泻,沙沙的坠落声响中,整个世界都充斥在这种由灰烬组成的线条中,仿佛老旧纪录片那灰色的雪花纹理,而众人就置身此中,即将成为过去…… 呜……也就在这个时候,凄厉的警报声响起了,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鸣叫,高亮的刺耳。 天不再象上次那样慢慢变暗,而是以令人夸张的速度迅速黑了下来。 地面、房屋、树木……视线中的所有一切事物,都在脱落它们的‘表皮’, 当啷!当当!金属的敲打声响起,那带着回音的声响由远及近,仿佛是炼钢厂中巨锤与红铁之间碰触的声音,让人本就焦虑不安的心越觉烦躁和灼热。 那些剥落的皮,如同热气蒸腾中的斑驳浮毛,悉数升空,锈铁与鲜血的地狱再次呈现在众人眼前。 滚滚的岩浆,就在数网之隔的铁架下面流淌,铁网铁架的世界,到处是破损的漏洞和流着鲜血的残肢断体! 就在一网之隔的下一层!就在满是倒刺的铁栅后边!就在仿佛油蜡般燃烧的树下!就在肮脏污秽的角落里!就在沸腾翻滚的熔岩中! 那些如同在炼狱中忍受煎熬的残肢断体者,还在渗血!还在爬行!还在抽搐!还在哀号! 这里现在就是地狱,地狱中的炼狱! 断崖的那一边,李铁,阮鸿生,李杰,已经过去,林琳也爬了一多半,几人见到表里世界切换,吓的肝胆欲裂,争抢着爬那绳索。 “不要慌!一个一个来!”方行健在这边喊。 去你妈的不要慌,眼看这那些‘皮’已经凝成了大铁头, 眼看着地狱虫的黑色浪潮已经从岩浆中凸起的一口喷井般的黑岩里蜂拥啃食而上, 眼看着地面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如同狮子一般雄壮矫健的骨面兽(头的最外边蒙着如若盔甲的白骨), 眼看着空中云集了大波黑色的蝠翼恶鬼(对会吐火球的怪鸟的称呼), 眼看着黑暗的阴影中,特殊的怪物正在迅速接近……还要说什么不要慌?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慌?死了以后吗? 第八战 血战-1 天空中下起了红色的雨,腥腥的、黏黏的,象血! 这是一次属于恐怖和噩梦的派对,是所有嗜血者的狂欢节。 “啊!”向回攀行的林琳由于脚下踩的岩石、钢筋被血雨下的湿滑不堪,再加上内心的恐惧,一脚踩空,整个身子都坠了下去,小腿肚上被划下长长的一条深痕,鲜血一下子染红了裤摆。不过很快的,天上的瓢泼血雨将她身上完全打湿,岩顶上的积水更是顺着黝黑的石壁如水瀑冲下,林琳完完全全成了血人,除了嘶喊,根本连重新踏实岩块都做不到,情况岌岌可危。 而边上,阮鸿生已经不顾别人的呼喊,爬上了绳索。 紧跟着他的就是脸色死灰般难看的李杰,看绳子实在有断开 的可能,这才停了手。 李铁到是充了一下好汉,站在那里大喊着开了几枪,问题是,那些子弹落入敌人堆里,连个哼哈声都没听到,根本是浪费感情,他也不拼了,夺路而逃,目标自然也是那根绳索。 断崖这边,于飞、方行健、张铎已经乒乒乓乓的开枪了,就连小太妹林彤彤手中的PDW都火舌乱喷,狠劲十足。 在陈燃的授意下,李珂已飞快的冲向绳索的方向,手中的锥锁一甩一拉,细索已经缠上了林琳的腰,旋了两圈,倒钩展开,勾住了绳索,死扣形成,再用力一扯,林琳在惊声尖呼中从距这边断崖相隔五米多的半空中,被生硬的拽了回来,砰的一声狼狈的跌在地上,额头也破了,脸也肿了,但最重要的是,命暂时保住了。 周漪就在她身旁,也不管林琳腰间的勒痕,头上身上的瘀伤,只是迅速撕开她的左腿裤管,将那条长而深的伤口用酒精喷雾冲净,然后强摁着林琳因疼痛抽搐的腿,手中钩针翻飞,迅速缝合,强效止血喷雾,透伤贴,防水透气胶带,口服的消炎药剂……短短一两分钟,紧急治疗已经结束。 早在天变的时候,排在林琳之后准备过对岸的水淼就已经意识到了危机降临,攀出两步的她迅速折回,并拉了傻愣的张颖一把,直向软梯奔去。 张颖根本没醒过味儿来,水淼已经在爬梯子了。 而等到世界彻底改变,天空血雨纷飞,张颖才幡然醒悟,象她这样的角色,最后就是去房顶躲灾,又能保全自己,还可以不给团队添负担。 转头没跑几步,却被周漪叫住了,要她扶着受伤受惊吓的林琳上去,于是张颖又折回,架着林琳奔软梯蹒跚行去。 就在周漪救治林琳的同时,战场上已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首先是阮鸿生,这个手脚轻快的上海人已经攀爬了十余米,正处在两边都不靠的尴尬地段,他是贴着石壁前进的,李珂的钩索无法缠住他的身体。 况且李珂深知,这种时候救人,就如同救一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样。如果你就那样游过去,只会被他死抓着不放,结果,救人的也被拖下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溺水之人灌晕,或者从后边掐住他的脖颈,拖他上岸,这样才稳妥。也就是说,绳索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旦被阮鸿生得到,不小心缠在什么地方,只能连自己得意的道具也一同损失。 天空中有羽翼巨力拍打的声响,那是十数道从对岸起飞的怪物盘旋折回时发出的。从激流那一边的空中,这些长着尖锐利嘴的怪物收缩并拢起羽翼,如同入水的鱼鹰,冲向贴石壁前进的阮鸿生。 “老阮,闪开!”于飞和方行健一边大声喊,一边极力开枪阻止这几只怪物的冲锋。 嘎嘎!一只又一只剑嘴鸟怪被子弹打中,暴起一天血肉羽毛,偏斜着栽下了熔岩海,还有的被连连打中,在空中哀叫悲鸣,迟迟不能落下。但是,抱成一团的冲击并没有被中断,还是有三只鸟怪冲破了火力封锁。 嘭!沉闷的枪声响起,一头鸟怪直接被爆成了肉屑,三楼的天台上,对战车步枪的散热管中有白气喷涌。 砰!陈燃手中的沙鹰等待的就是冲破火力网的鸟怪,一枪中头,那鸟怪头一偏,宝剑般的长嘴在石壁上划出一溜火星,身子急急的向岩浆中泻去。 然而,第三个有先见之明的枪手并没有出现…… 当众人喊叫让阮鸿生躲闪时,这个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男人习惯性的朝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张望。 然后,他看见一柄黑色的巨大‘宝剑’迎面袭来,穿透了他的胸膛,并深深**了后边的黑色岩壁。 子弹姗姗来迟,将鸟怪的长嘴打断,却救不到阮鸿生的命,带着泡沫的鲜血不停的从他嘴里涌出,失神的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瘦弱男人试图拔出鸟嘴,可那微弱的力道已经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嘴张了张,终是没说出什么,腿、臂上的力一泻,头一耷,阮鸿生就这样死了,被钉死在黑色的岩壁上。 当阮鸿生的命运已经无可挽救的时候,陈燃的目光再未在他身上停留,而是转向了依然生存的李铁和李杰。 在被熔岩的光芒映的妖异血腥的,在血雨落入熔岩海转化成的阵阵白汽中,一个苗条的黑影正如急风骤雨般扑向还在射击的李铁。 一身的漆黑光腻,这个怪物象是穿了泥鳅的皮外衣,血雨落在它身上马上会滑落无踪。 这怪物的身体健美而凹凸有致,外型跟身材好的女性极为接近,只是腰下有着短裙般的柔软肉鳍,而一双脚则是坚硬的钢锥般的角质物,最特别的是它的小臂和手,那是一对如螳螂双臂般的刀臂,一有锯齿,一锋利无匹,而它的头发,竟是一捧燃烧的红焰,随着它的高速移动,如同一条抖动的彩绸。 “舞蹈,舞刀!”陈燃心中恻恻,这个邪恶还不是一般的厉害,李铁的射击竟然悉数被它或闪避或搪挡化解,伸臂抬腿、腰肢舒缓之间,处处透着优雅和从容,血腥的搏斗到了它手里成了优雅的艺术。 嘭!刘斌再次射击,因为有大倍率的微光瞄准器,即使这样的环境,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当!那邪恶交叉的双刀上窜起一捧火花,一连后翻数个跟头,才把这一枪的力道泄尽。 陈燃相信,刘斌这一枪绝对是蒙的,邪恶那鬼魅般的身影不停晃动,快的连眼睛都要跟不上它的动作了,如果真能精准命中,那比神枪手都神枪手了。 陈燃也相信,那邪恶这一挡也是蒙的,它是恰恰有了这个动作在先,才如此轻松的搪过这一枪。 如果有谁能在子弹射出后才做出防御动作,那他的反射神经、运动神经、思维速度绝对可以说NB到变态。跟这样的人近战,从你看到人家的攻击,到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功夫,人家已经把你脑袋割下来了。 所以,所谓的‘躲子弹’其实是战斗经验、反射神经以及神经与肉体协调度的较量,躲的是人用枪时枪口瞄准的动作,预测的是射击的弹道。 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真跟子弹玩‘后发先至’,如果那样的敌人出现,陈燃现在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断崖。 第八章 血战-2 这个战场并不是某个人的舞台,就在舞刀者翩然出场的同时,怪物们已经开始了一次规模空前的进攻作战。 首先是那些蝠翼恶鬼,它们悬足于空中,不停的向陈燃等人喷射火球,那艳红的火球就象小型的熔岩炸弹,一碰到物体就嘭的一声火光炸裂,飞溅的火星如同燃烧的油料,一旦溅在身上,得好一番扑打才能熄灭。 更倒霉的是地面是到处是陷坑和钩刺的铁丝网,所以如果打算在其上滚上一滚或蹭上一蹭来熄灭身上的火焰,只会更受伤。 当然,当这些恶鬼释放火球前的酝酿阶段,也就是嘴里不断汇聚光芒的时候,会因为那过于明显的亮光,成为冒险者眼里标准的移动靶或固定靶。在这时被毙于枪下的不知凡几。更有甚者一枪正是嘴里,那火球控制不住,嘭一下,把自己炸成燃烧的火团,从空中跌落。 可是,恶鬼的数量实在有些多,陈燃这些人一时自然是被打压的抬不起头,除了暗骂一声:“我恨《OZ国历险记》”外,陈燃也想不到什么迅速解决这些家伙的办法。 断崖的对面,地狱虫正在汇聚集结成两团,不断的垒砌叠加,如同两跟通天的黑柱,高高耸立。 傻子都能看出来,只要这些虫子的高度叠够了,就会向前倾倒,然后,‘软桥’就放好了,对面的怪物大军就可以冲杀过来。 啾!轰!于飞冒着火球雨用榴弹发射器轰击着虫柱,每一弹打出去,都会在虫柱上炸出一个大坑,有一次干脆将其炸断,无数地狱虫唧叫着坠入断崖之下。 陈燃这边是玩投球,当然,投的是手雷,一颗过去,效果绝不比榴弹发射器的爆裂弹差,也是一炸死一片。 但断崖对面的无尽漆黑中,地狱虫的浪潮从来就没断过,真个是灭不尽,杀不绝。 那边的大铁头也不甘寂寞,陈燃投雷,它就甩飞刀,问题是它那刀,半米多宽,三米多长,刀背厚度超过两寸,那纯粹是质量兵器,夺!的一声扔过来直入地面,整个铁架都为之**,似乎忍耐不住要扭曲塌陷,害的上面的诸人心慌不已。 更扯的是,扔了手中刀,大铁头手一张,空中马上出现那些飘动的‘皮’,一把新刀就又到了它手里,再扔,再变,再扔……虽然大铁头的准头不怎么样,但胜在在飞刀够大,够多,够威力,只要被稍住,结果不言而喻。 就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突然,啊!的一声尖叫,陈燃百忙中抽头一看,恰好看到一个身影从三楼的边缘坠落而下,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本来在崖边抵抗的众人此时已被对方凌厉的攻势逼的连连后退,于飞见发生了这种事,猫着腰,连滚带爬的到了软梯之下,才看清楚,死的是舞蹈学院的张颖。她的眼睛大睁着,神情充满了惊诧与恐惧。 于飞检查尸体,才发现,致死的主伤是脖子上的一根拇指粗的黑刺,密度很高,没有光泽,看不出是木还是金属。 “敌人有使用远程弓弩类的存在!大家注意!”于飞大声的向众人呼喊。 “啊!”他的声音未落,不远处的周朝先已经一个趔趄摔倒,方行健扑过去一看,只见周朝先的左肩肩窝处,一根黑刺几乎将他的肩膀穿透。 “隐蔽,隐蔽!将人拉拉回来,拉回来!”躲到步行道上一颗焦枯的树后的于飞一边朝两人招手,一边喊。 方行健架着周朝先就走,身后,嗤的一声急响,又一根黑刺险之又险的擦过、射空。 看了一眼周朝先身上的伤,陈燃一边逃窜找掩护,一边啐道:“我恨市移动靶射击比赛第四名!”显然,那个向众人放冷箭的已经被陈燃定位为周朝先的邪恶化身了。 她身边不远的周漪到是躲闪的很从容,还有时间和心情气陈燃,“你就知足吧!幸亏不是奥运金牌射手!” 窜到一处墙角蹲下,陈燃喘着粗气问先一步到达,刚才在爬软梯的张铎:“怎么回事?” “张颖扶着林琳上,刚把林琳送上顶台,就被射杀了!” “刚才,是林琳在叫?” “嗯!” “周漪,有没有办法锁定那个杂种?黑暗中的狙手对我们的威胁太大!” “必须有人引诱他攻击!” “我去!”李珂要上,却被陈燃一把扼住手腕,“你的夜视能力最好,上去接替刘斌,一旦周漪定位,致命一击就看你了。” 轰!一颗火球在陈燃不远处爆炸,张铎一惊,抱头躲了开来,陈燃却连脚都没动一下,镇定的拍灭胳膊上的火焰,一边将电脑从手臂上卸下装储物空间,一边问周漪,“有没有办法在这种距离使用上次那种追踪针和寻的弹?” “一百米范围,这是钢针投射力度以及气息索引的极限。” “好,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就是我去当饵……” “你!”周漪欲言又止。 “放心,我也是经过强化的,拥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犀牛的抗性,最关键,你看我红光满面的象是会立即挂掉的祟咖(倒霉鬼)吗?” “红光满面?那是血雨淋的吧!” 陈燃咧嘴一笑,没再说话。从身体条件讲,他确实是‘饵’的不二人选,而更重要的一个隐藏在他心中的秘密,那就是,上次在蜂巢的冒险,已经将他身体里一种特殊的欲望点燃,他那本已麻木的思维神经再次变的充满了感觉。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那就是刺激和压力,让他清晰的感觉到活着的刺激和压力。 手刨脚蹬的奔回大路中央,陈燃手中的沙鹰朝着对面最显眼的目标大铁头砰砰就是两枪,那家伙持刀高举的手臂被从肩部轰出两个相邻的血洞,刀太重,将它的胳膊从伤口一下压断,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一根虫柱已经集结完成,颤悠悠的向这边倒塌了过来。陈燃摸出两颗手雷,纵身左跳,躲过两颗来自天空的火球,同时手雷的拉开保险,“1、2、3……”掐算着时间,两颗手雷抛投了出去,然后陈燃转身向后扑到。 咕噜!咕噜!两颗手雷并不是直接飞向虫群,而是连滚带跳的直奔悬崖边缘。 当那虫柱的最上端刚一搭上这边的断崖时,轰轰!爆炸的烟火腾起,搭头的虫子被彻底炸上了天,后面的没有了着力点,直向着崖下摔去,二十多米长,米多宽的虫群覆灭于熔岩流,真是何其壮观。 似乎为了报复,当陈燃满意的爬起来想要欢呼一下的时候,却看到了李铁山穷水尽的一幕。 那舞刀者已冒着枪火突进到了李铁身边,身如车轮般旋转,呛!呛!噗!噗!先是RO777的枪身,然后是李铁持枪的双臂,竟被旋转的刀光绞成一截一截。舞刀者的动作依然优雅,依然如水般流畅,攻势不停,双刀由侧切改为横扫,只见灿亮的刀弧一闪,李铁适才还边开枪边叫喊,瞬间却头颅直接被削飞上了天,打着旋落下深渊。 噗!尸体还未栽倒,两把刀臂已经捅入身体,从李铁后背透出,上下一划一分,尸体分成了左右两半,如红花飘落的血肉残沫飞溅中,舞刀者陀螺般的旋转到了一边,双刀一甩,唰唰有声,刀刃上最后一滴血液应声坠落。 第八章 血战-3 友情推荐:开门都市作品《一路行骗》,书号19092,大家有空去捧捧场 ………………………………………………………………………………………………………………………………………………………………………………………… “啊!啊……”还在向回攀爬的李杰回头看到了李铁的惨死,呼嚎着全力前进,但前边不远,阮鸿生那被钉死在墙上尸首同样触目惊心。他的眼镜镜片已被峭壁上方冲下来的血雨染红,视野中尽是人内脏般恶心的红色。 李杰的惊叫将众人的视线拉到了这个生死悬于一发的男人身上,蝠翼恶鬼们的火球时不时的在他身边爆炸,被溅上火星的部位光靠岩上泻下的血水是浇不灭的,必须停下来拍上几下。再加上脚下光滑,李杰想要向前行有多困难可想而知。 人们很想救他,最起码方行健表现出了这种意图,当然,仅仅是表现一下,跟真的去做比起来,危险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反正方行健连着冲了好几次,都没冲出两米的圈子。 天上有蝠翼恶鬼,对面有扔飞刀的,还有个类似狙击手的邪恶在暗中,众人都躲在树后和墙角,救不了他,也没法救他。 陈燃甚至怀疑,李杰现在就是一个饵,那个黑暗中的狙击手为什么不射杀他,就是要这边的人上去…… 十多米的距离仿佛需要一生才能走完,李杰几近疯癫,一边凄惨的大喊救命,一边全力以赴向前…… 隔着远,陈燃看不清李杰是否已经吓到大小便失禁,只是看他那凄惶无助的样子,恐怕比死都难受! 忽然,在李杰身前不远的斜上方,陈燃隐隐约约看到岩壁上有团扭曲的光在移动,就象穿着光学隐身服的效果,看起来是虽然是透明的,但透过那片地方看后面的岩石,光线已被扭曲,更明显的是,落下的雨水在那附近向四面弹开了。 砰砰!一边向岩壁这边冲,陈燃一边冲那光团开了火。反正是要出去吸引对方的狙击手射击的,现在显然时机正合适。 唰!光团变成了一个五颜六色如同颜料盒的怪物,人形,女性,浑身**,如同壁虎般爬在壁上,那一头同样五颜六色的长发多的使人们根本看不清它的脸部模样。 这家伙给人的第一感官印象就是——变色龙,然后看着它那五颜六色的裸体,陈燃想到了人体彩绘,想到了时下流行的稀奇古怪的发型、造型……当然,陈燃更想致这家伙于死地。 几乎是在陈燃开枪的同时,那怪物已经张开了它的头发。那绸缎般爽滑而有光泽的头发。柔韧性超出了陈燃的想象。 以前陈燃到是听说过某种蚕丝经过特殊处理后,其韧性可以达到防弹的效果。没想到在这里变成了事实,怪物那如伞般撑开的**,竟然完全抵消了沙鹰子弹的动能。 待陈燃要再度进攻,对面身处黑暗中的狙击手终于有所动作了。 以陈燃强化过的反射神经,也就是刚感觉到情况不对,黑刺已经临身了,只勉强躲来了要害,一枚黑刺便已刺进了他的左上臂,这时,锐啸声才响起。 “靠!典型的伤上加伤!” 陈燃顺势仰翻而倒,第二枚黑刺贴着他还在空中的腿穿射而过,带走一层皮肉和一溜血珠。 现在也顾不了伤势了,刚一落地,陈燃就一个翻身,撅起屁股再一个前扑,嗤!一枚慢了二分之一秒的黑刺射进了刚才陈燃身体所在的位置,直接窜进最下层的熔岩流、消失不见。 如同一只癞蛤蟆,陈燃再次撅起屁股前扑,他此时的动作可以说极端丑陋,不过丑点总比中标强,第四枚黑刺就擦着他的鞋底穿了过去,那个位置,在1秒前还是他脑袋所在的地方。 没有继续向前扑,陈燃半蹲起身子反方向跳开。果然,第五枚刺是预测了提前量发出的,如同陈燃再象刚才那样蹦,就是他主动找倒霉了。 黑暗中的五连射,也就发生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陈燃却有种当了数小时枪口之兔的感觉。 这边连射刚结束,空中巨大的破风声响起,大铁头的断臂已经重新恢复,飞刀又过来了。 轰!伴随着金属的刮擦声,大刀有多半截没入了地面,卷起的凌厉劲风都如小刀般割的陈燃外露的皮肤生疼。 嗤噜!只听声音陈燃就知道,空中的火球到了,继续躲吧! 刚刚跳开,袖上溅到的火星还没扑灭,对面的黑刺又来了,这种停射后的再次射击,最是难以预测,陈燃顺理成章的肋下让穿了个眼,幸好只是皮肉筋腱,再偏一偏那就是脏器了。 “感谢某市射击项目的评委严把审核关,感谢第四名!”陈燃不怒反喜,敢出来让人当活靶子射,他就没打算全身而退,虽然表演还未结束,但总算又熬过一箭。 叮!陈燃这回学乖了,躲到了一把大铁刀的后面,这铁刀的面就跟半扇门板似的,横过来,藏个身体还是可行的。刚才叮的一声,正是黑刺射到铁刀上发出的。 刚一抬头,嘭!火球加黑刺,就在铁刀上再次碰撞,陈燃的头发着了火,好一顿扑腾才灭掉,虽然看不见到底烧成了什么样,但陈燃相信,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啊!”如同发了疯,陈燃忽然大喊着向岩壁那边再次发动了冲锋。 而前一刻岩壁上,那只‘五彩壁虎’已经用头发卷住了李杰,准备将他甩回对岸。 陈燃当然不是神经错落,也不是真的舍生忘死的要去救李杰,而是担心黑暗中的狙手的攻击会停下来。 半出鞘的刀才最具威胁,现在周漪还没有锁定那怪物,陈燃必须继续当‘饵’,但他不知道第三次沉寂后的再射击,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运,所以他要勇敢。况且现在是一举三德的事,除了吸引对方狙击手射击外,众目睽睽之下,救下李杰那就是‘胸襟宽阔,不计前嫌’,救不下也是‘心念同伴,勇气可嘉’,当然要拼。 黑刺和火球就在他身边呼啸,陈燃一边勇猛冲刺,一边发射着冰箭。 “效果!”陈燃在心中呐喊。嗤!冰箭被头发挡住了。 “效果!”陈燃发出了第二记,五彩壁虎已经躬起了身,李杰马上就上被甩飞。乒!冰箭被几缕头发扫断了,只有前面的尖儿擦中了怪物的额头,皮肉伤。 “救我,救我!陈燃!我错了!原谅我!我将来做牛做马……我以后一定听你的……你有办法……”彻底崩溃的李杰此时已语无伦次,声嘶力竭,真难为他那么短的时间里、在那种被卷在空中的摇晃状态下还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恐怕此时连号称国语说的最快的RAP之王周董来了,也会自叹不如吧! 唰!李杰的整个身子被抛了出去…… 第二记冰箭没有发动效果,陈燃便知道了大势已去。而且,他不能再冲了,这是再度揣摩敌人心理后得出的结论。 “误以为自己为了救同伴玩了命,那狙击手会再次相信自己将一直向前冲。 那么,接下来恐怕又是一次提前量的射击。 象上次一样反方向暴退?不妥,毕竟有了先例,对方头脑里有了这个概念,一旦自己猜错,将很危险。怎样的动作才算意想不到呢?”短短的电光火石之间,陈燃想了很多。 嘘!一声口哨适时响起,那是他和周漪约定好的暗号,陈燃仿佛看到一根纤细的针以电闪般的速度射进了黑暗中那狙击手的身体…… “赌了!” 陈燃前冲的身体猛的跃起并拔高,以他现在的力量以及敏捷,竟然一纵近五米,离飞檐还差些,但貌似已经有了走壁的基础。 第三记冰箭发出…… 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五彩壁虎正是刚投完李杰的当,躲闪有些不及,加之对冰箭有了轻视之心,又用头发去挡。喀喇!冰结效果发动,一下将她的头发、甚至半截身子都冻在了冰里。 “Fuck off! You jerk!”(去死吧!你这王八蛋!) E文的粗口,陈燃情有独钟,原因很简单,骂了一般人也听不懂,反正他的口语发音极度不准,苹果硬是念成‘阿刨!’在学校时就是因E文朗诵没一个词别人能听的懂而成了风云人物…… 砰砰砰!身体还在下落,陈燃已经摸出沙鹰,连开了三枪,那五彩壁虎头发韧性再好此时也不过是冰板一面,连同后面的一截身子,一下子被轰碎,失去生命的身体贴着岩壁如碎石般滚落入下边的熔岩流。 砰!嘭!先是周漪的寻的弹追住了黑暗中的狙击手发生爆炸,爆炸的光亮为李珂指明了目标,对战车步枪一枪下去,5厘米厚的匀质钢板都是一穿一个眼,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何况上的还是破坏力极强的强化撤甲弹。(具有音爆的波式破坏效果) 陈燃只看到断崖那边的黑暗中有一团强烈的烟火光芒暴起,至于对方死的有多惨,已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因为刚一落地,大铁头的刀就又飞来了。 第九章 杀伐-1 友情推荐:开门都市作品《一路行骗》,书号19092,大家有空去捧捧场 ………………………………………………………………………………………………………………………………………………………………………………………… 李杰被五彩壁虎重重的甩到了地上,浑身血污,眼镜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刚忍着剧痛撑着被铁丝挂了数道口子的手臂爬了几步,就觉得后领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提力…… 咳!咳!李杰整个身体离开了地面,他将双手垫在自己的脖下,以免被前身的衣服勒死,而他的双脚只能无力的扑腾着,做最后的挣扎。 那舞刀者似乎酷爱断肢,接连两个纵跃蹦跳到李杰切近,刀臂一插,准确的自李杰后背捅入他两腋之下,向上的刀刃一提,血光闪现中,将他的手臂齐齐斩断。 而再度闪过呼啸而来的沉重铁刀的陈燃,此时刚向大铁头提着李杰的手臂开了三枪,想要阻止行动如风的舞刀者已是有心无力。而周朝先射出的一梭子子弹,竟悉数在舞刀者那滑腻的、闪着亮光的黑色表皮下溜开,无一能造成伤害。 噗嗵,上臂的两个血洞让大铁头的手失去了力道,李杰因此而跌跪在地上,他面向着这边,大声的嘶嚎哀叫,在嘈杂的雨声中,在人们心头无比烦乱的此刻,在这样的距离上,没人能听懂他到底说什么。 李杰的身后,黑压压的怪物虎视着这边,大铁头臂上的伤正在被新出现的‘皮’补完,而那舞刀者,抱着双肩,昂着头,用那双碧火幽然的眼眸,冷视着崖这边的陈燃。 空中的恶鬼此时已经被消灭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嘎嘎乱叫着消失在雨夜。 隐藏在角落的众人,谨慎的端着枪走了出来,表情复杂的看着对面只剩哀号的李杰,虽不至于个个都感同身受,但兔死狐悲的情分还是有的。 “Despair!”陈燃轻声叹息,李杰的现状如此符合‘绝望’的标准,到有七八分是人为造成的,轮椅人虽然再未出面,但其影响却似乎已渗透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的视线被李杰这一吸引,轰!另一条虫柱已适时凝成,并成功的搭上了这边的断崖。 于飞的冰冻弹晚了一步,只来的及将‘软桥’前端的一部分冻结,紧跟着,众人也都开了枪,目标自然是并冻成冰陀的那个位置, ‘软桥’再次被毁。但还是有上千的地狱虫登陆成功,如泼洒开的水般扩散开来。 乒乒乓乓,众人被这看着就恶心的东西弄慌了神,一顿乱开枪。 “不要慌,别冲地下开火,都是钢铁,小心跳弹……”于飞一边用手阻止,一边狂声喊叫。 对面,舞刀者已高高跃起,用它一只尖尖的伶仃细脚,直接从李杰的头顶贯下。李杰双眼爆凸,口鼻中红色的、白色的碎末溢出,于瞬间被终结。 呼!瘫软的尸体被舞刀者一个侧踢甩于后面的怪物群中,獒狗般的骨面兽扑上,呜呜低吼着、争抢着一顿撕咬,顿时,内脏血肉涂的满地都是。 趁着这头的人们忙于应付地狱虫,把握住时机的舞刀者轻轻一跃,跳入大铁头的怀中。大铁头单手卡着它的蛮腰,一个转身投送,舞刀者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弧线,直飞断崖这边。 空中的舞刀者象只被抽飞旋出的陀螺,一双刀臂舞的风雨不透,将周朝先射出的子弹悉数挡开,就连于飞的冰冻弹,也仅仅是在它的体表留下了一层冰霜。舞刀者腰间那短裙般的肉鳍,此时也完全打开,仿佛一把撑开的伞,为它提供了相当的浮力。 眼看着舞刀者的身形已经过了中场,这边突然有个娇小的身影电射迎上,速度之快仿佛一颗出膛的炮弹,跃入空中却又极为突兀的终止了前进,然后,一道蓝色的虹光由上而下如同匹练般劈下。陈燃这时才看清,是李珂那缚于钢架之上的绳索的拉扯,让她能在弹射空中后,又突然停止了前冲之力。 车轮般旋转绞杀的双刀遇上了李珂全力贯下的‘铲刀’,这是一次简单而激烈的对决。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交鸣,陀螺般旋转的身影突然停滞,然后仰身直坠断崖。 在下坠的途中,一双臂刀斜着断裂,紧跟着,身体也成了两片,高傲的舞刀者终是没对过李珂集速度与切金断玉于一身的这一斩。 高傲者因狂妄丧命,使刀者死于刀下。 陈燃此刻正在治伤,左上臂的,腰间的,伤势虽然并不是特别严重,但那圆锥形状的黑刺都是开了四条血槽的,经过一番激烈的奔跑躲避,陈燃损失了不少血液,嘴唇发木、脑袋发沉、浑身发冷,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噌!左上臂的黑刺被周漪一下子起了出来,刚要扔,嘴里咬着自己衣襟的陈燃却吸着冷气道:“别扔,留个纪念吧!好歹也是咱身上的伤势换来的!”说着接过去收了起来。 帮他治疗的是周漪,此时也懒得理会他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说法,一边缝合伤口,周漪一边叮咛,“你不能再持续作战了,最起码不能进行太剧烈的运动,否则势必影响后期的战力发挥。” “嗯,明白了,周大夫,啊!慢点啊,又不是灌肉肠?” 原来,周漪竟在用一只软针管从陈燃的胳膊弯的静脉处往里推人造血浆。 说起来这还是陈燃想的馊主意,人家不是输血吗?可冒险时哪有那时间?情况紧急了就‘推血’吧!反正是强化人,承受能力也强!没想到他自己今天成了实验一号,那种血管里如虫窜以及压迫心脏的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了的。 “吃喝你的吧!谁要你那么拼命,就不能让炮灰去当‘饵’?”周漪从自己的储物空间拿出特制盐水和高能食物递给陈燃。 “我必须尽快熟悉死亡的感觉,否则如何跟死神跳贴面舞?”陈燃接过水瓶和食物,干涩的笑笑。 周漪当然明白陈燃在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越是畏惧往往死的越快,而作为一个决断者,最不能少的就是果决杀伐的勇气。 死亡从来都不是逃避开的,而只能是战胜它。 不过,周漪真的有点怜惜眼前这个小男人,当初,就是她看好陈燃,然后提议让陈燃破格加入陷入困境的A队。 陈燃没有让她失望,甚至可以说,远远超过了她的期望,以一个只经历了一场冒险的新人,迅速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周漪曾是临时的队长,她明白这个位置要承担怎样的责任,面对怎样的压力。 所以,当她知道陈燃所做的冒险原因之一是为了尽快的、更好的融入自己的角色,心里自然是有点感动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周漪现在是真的有点替陈燃自己心疼他的身体。 “知道啦!就你勇敢!”周漪很亲昵的与陈燃几近面贴着面,给乍着胳膊的陈燃缠腰上的伤,最后紧紧一勒…… “啊哦!”突然的疼痛让拿着盐水瓶和高能食物的陈燃差点没晕过去,痛叫出声。 “你不是很铁血吗?这么点伤就吱哇乱叫,很失态啊!” “拜托!我也是皮包骨头肉人!有感觉的!” “哼哼!是么?我不觉得你有感觉!”周漪一语双关,大有深意的瞟了陈燃一眼。 “啊!李珂这一记‘力劈华山’使得漂亮,李杰和李铁的仇还得李家的人报!这就叫因果报应……”陈燃顾左右而言他。 狠狠的踩了陈燃一脚,“我也要躲在光学斗篷下睡大觉的待遇!”周漪嗔道。 脚上传来的痒痛如同一百只小爪子在挠心,陈燃沉着脸唬道:“非得让我把你放倒?” “呸!先看看你的发型,明明是焦头鹅,也想做‘鸭’?”周漪啐道。 “唉!燃哥、周姐,我看你们俩啊,典型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能不能晚一会儿再打情骂俏,帮我踩踩虫子先?”刘斌此时已从软梯上下来,凑过来起哄,脚下还真就啪的一声,狠狠踩碎只虫子。 “不用踩了,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刘斌!让所有人上梯子,快!”陈燃沉声道。 顺着陈燃的手指,刘斌先是听到了稀稀嗦嗦的声音,然后在他们的来路方向,大量的地狱虫出现了…… 刘斌这才知道,任何时候,陈燃都没有放松过对周围情况的监控…… 第九章 杀伐-2 这章基本是小魔女的个人表演,希望能让喜欢李珂的看官们爽一把, 另,继续友情推荐作者看门的都市作品《一路行骗》,书号19092,有空的请去捧个场 ……………………………………………………………………………………………………………………………………………… 看到汹涌而来的地狱虫,根本不用刘斌催促,众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方行健、张铎、林彤彤已经飞奔向软梯,枪法好的于飞和周朝先则边用手枪打边向软梯方向退。 “给我一个火焰喷射器,一会儿上去也给他们两个,但不要轻易使用!以免过早吸引虫群。”陈燃一口嚼下手中的食物,匆匆咽了,对正扶软梯的刘斌下着命令。 “燃哥,接着!”刘斌扔过来一个小型火焰喷射器,灭火器般瓶装的,软管连着喷枪的那种。 一把接住背在背上,陈燃咕咕灌下盐水,将空瓶一扔,抹着嘴巴对赶过来的李珂和身边的周漪道:“这些虫子是杀不完的!” 又指了指对岸的大铁头,“那个家伙也杀不死!要想世界切换,必须找到隐藏在怪中的邪恶影射,一定还有!杀掉它们才能重新触发剧情。你们怕虫子吗?” 陈燃这样一问,当然是要两人做好在虫群中杀敌的准备。 “我比它们跑的快多了!”李珂冷冷一笑。 “我可以荡秋千!”周漪抬起手中的挂着丝线的钢针说。 “哦,虽然腿上有点伤,貌似我跑的也不是很慢,而且有这家伙。”陈燃拍拍手中的火焰喷射器,“这次,大家都当回孤胆英雄吧!” 说话间,断崖那边,虫群的软桥又架起了一座,这次没有了众人的阻止,软桥迅速变的稳固。最上层的虫子背部一翻,竟形成了不亚于碎石路的桥道,桥另一边的大群骨面怪兽,眸中闪烁着碧芒,嘴里流着口涎,四蹄展开,啸叫着冲了过来。 李珂的储物腕轮是典型的两臂装备,只要互相交叉一摸,武器便能放回或取出,极为便捷。 随着骨面兽的冲锋,李珂已经急奔迎上,双臂一展,手上已各自套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打击器。从表面上,这打击器象一对制作精良的大号铁手套,然而在手背的部分却可以看到类似手枪后部结构的复杂存在。 一头小牛般壮实的骨面兽如疯狗般纵跃扑向李珂,结果迎面就遇到李珂一拳, 铁拳击中怪兽头颅的瞬间,砰的一声,如散弹枪般的机关引发,那骨面兽的脑袋连同脊梁,瞬间被轰成了血肉碎末。 当!一颗12.7MM的弹壳带着白烟从铁拳的侧面退壳,滚落于地。 又一头骨面兽从侧面扑来,李珂的手臂由下而上击在怪物的胸颈结合部,砰!怪兽半个胸都被轰的不见了踪影。 尽管对面是汹涌而来的群怪,但李珂前冲的势头根本没有一丝停滞的意思,直接奔上了虫桥。 三头骨面兽同时扑咬过来,李珂一个前翻,直接从它们的上边跃过,就在交错的一刹那,头冲下的李珂一拳击出,最中间扑咬的那只骨面兽的腰脊被完全轰断,李珂借这一击的反震之力,再度让自己轻盈的身子向前翻起。 在她的落脚处,一头骨面兽昂头撕咬,却被下落的李珂一脚点在眼鼻之间,力量之大,直是将那骨面踢的碎裂塌陷,一颗兽头直接撞进了虫桥之内。而李珂却再度借力向前腾空跃出。 空中,两头骨面兽跃扑追咬而来,李珂出双拳应对,一只被铁拳捅进了嘴里,轰的一声上半边头没了踪影,另一只干脆连弹药都没浪费,李珂拳臂一摆,那骨面兽直接被抽的侧飞了出去,哀号着直下熔岩海去了。 双脚刚一落在软桥上,李珂便矬身贴着桥面蹿射向前,从容的让几只扑起的骨面兽从她的身体上空冲过了头。 双拳击在‘地上’一撑,李珂的身体再次向前翻起,同时,轰!拳套里暗藏的打击武器一齐开火,火光喷涌间,软桥被轰的只剩连着的数根‘筋’。 地狱虫们拼命的想要靠拉‘薄’桥身来维持软桥的存在,怎奈上面已经跑了太多的骨面兽,负荷本就很大,李珂轰击完桥、翻身而起、抡飞两头骨面兽后,竟再度双脚重重的踏上了桥身。很明显,在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小魔女是真正的千金(千斤)之躯…… 唧唧……软桥终于断裂,大量骨面兽和地狱虫翻滚着坠向火海,而缔造这场‘悲剧’的李珂,却如鬼魅般在向下倾倒的软桥上继续前奔,继续杀敌,继续让骨面兽血肉横飞,它在跟软桥的倾塌比速度…… “真他妈杀的过瘾!”这边看的哈喇子都出来了的周朝先羡慕的自语。吭吭,踩死两只虫子还左右拧了拧,过过干瘾。 眼看李珂已经奔到断崖另一头的边缘,这时,软桥上的骨面兽要么已经退回了崖边,要么飞坠火海,大铁头咆哮着用铁刀扫飞挡路的怪物冲了上来。身未到,刀先飞,那巨大的铁刀如同转动的车轮般向李珂飞甩了过去, 桥面如此之窄,又在倒塌,车轮般的铁刀威力大、攻击范围也大,这边的众人都为李珂捏着一把汗,怎么躲?! 李珂根本不躲,而是从容的收了两手上的打击器,向前一个短纵,然后右手一探,在如轮的刀光中稳稳拿住了刀柄,仿佛大铁头这一掷就是在给她送刀一般,时间拿捏之精确,胆量之大,力气之大,让一票新人目瞪口呆。 轻吒一声,李珂双手持刀一横,在软桥彻底倒塌之前冲上了断崖,攻势不停,又风驰电掣袭向大铁头,那架势,似乎不将其腰斩决不罢休。 大铁头没有得逞,狂怒之余再次于数秒之间凝出一把刀,双手举过头顶,试图将冲过来的李珂立劈于刀下。 本就在高速前冲的李珂,速度竟然可以再次暴增,拖着刀,带起一溜幻影就冲到了大铁头切近。 大铁头的刀此时才刚刚劈过头顶,李珂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底,以刀为锋,借刀藏身,斜着推刀而起,将大铁头的双臂自臂肘处齐齐切断,然后双脚向后用力一蹬,正蹬在大铁头那黝黑铁罩的后脑勺上,本来就铁头向前偏重的大铁头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劈上,双臂虽断,再被李珂这一蹬,一个身子刹不住车,前倾几步,踏碎几块裸露在外的岩石,直向断崖扑了出去。 身在空中的李珂一个旋身,手中铁刀一扫一钩,点在马上就要落地的另一柄铁刀的刀锷上,将那刀再次挑起。 然后,身子落地的李珂看也不看,左手向后一扬一抬,啪!另一柄刀已经稳稳的擒在了手中。双刀一摆,在地面划起无数火星,直向怪兽群冲杀了过去…… 铁刀本就沉重异常,可在李珂手里竟如大根的木棍一般被舞动的呼呼挂风。 不同于大铁头的劈、剁、砍、斩,李珂更多的用到的是削、挑、扫、转,人借着铁刀挥舞开的势头,刀借着流畅无比的劲势,就如同高速旋转的直升机螺旋桨飞砸扫荡,只要在其刀势的范围之内,铁定被绞的肢断体飞,一时间竟是以一己之力就将群怪都压制的只有被杀的份。 看着李珂那娇小的身影舞动着两把硕大到与其体型根本不成比例的巨刃、绞肉机般将对面杀的昏天暗地、鬼哭神嚎,就连于飞的眼睛都要快凸努出眼眶了。 陈燃却没有那么乐观,现在不是特技表演,李珂挥舞几百斤的铁刃这样的搏杀,是以牺牲大量体力为代价的,并不持久。 他明白李珂是想把隐藏的邪恶逼出来,然而即使这一通海杀,仍没有达到目的。 而这边,地狱虫已经近在眼前,还有同样数量众多的骨面兽以及拿着匕首的体态畸形、浑身焦黑的幼童般的怪物。 而且,从这边可以清晰看到,那大铁头竟在坠崖后不久,就化解成了无数‘黑皮’,在熔岩的热力升腾中,竟以散碎之姿返回了地面,现在已经在崖另一边重新凝形了。 第九章 杀伐-3 那边,李珂深陷血腥的厮杀中,这边…… 当刘斌开始爬软梯的时候,从北头出现的地狱虫已经涌到了切近。 虫叠虫、虫垒虫,竟形成了两人多高的黑浪,狠狠的向仍在地面上的陈燃和周漪砸了过来,两人向后纵跃的同时,喊着1、2、3一起扔出了闪光雷。 轰!炽白的亮光如同数百盏焊弧在一起闪耀,连黑沉沉的墙壁在瞬间都被照的一片惨白。 在这刺目的白光中,大片的地狱虫仿佛被猛火灼烧的纸张,瞬间化成了细碎的飞灰消散,就连夹杂在其中的小孩一般的怪物也仿佛被滚油烫到,身体表面迅速泛起白色的斑纹,斑纹又象正在过火的石棉,向着周围扩散,然后,那些部位的皮肉化成了尘屑,走动之间,簌簌的落了一地,怪物也因此倒地死亡或抽搐不已。 周漪见两颗雷就几乎将怪物的一次蓄势进攻完全瓦解,不由出声赞道:“果然被你猜中了,这些家伙都见不得光!可惜我们带的闪光雷并不多!” 陈燃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已经点着了火,呼!横着一扫,高温火焰瞬间在虫群里形成一道火墙,持续燃烧的燃剂洒到哪里,哪里的怪物就会变成翻滚的火团,一时间,怪物的攻势竟被压制了下去。 瞅准时机,周漪按事先和陈燃商量好的,直接穿插,去寻找隐藏在怪群中可能存在的邪恶影射。 当然,冲开一条血路的‘阿诺’作风在这里只会引来更多怪物的仇视和扑击,那无疑将为袭杀邪恶影射带来诸多麻烦。所以,周漪用的是真正的‘飞檐走壁’的功夫。 周漪的手上带着一双特殊纤维做成的手套,不但不妨碍使用钢针时气劲的催发,还有助于减缓那韧性十足的丝线对手指的伤害。有了这双手套,周漪就可以使用丝线钢针拉扯重物,或者让自己借丝线和钢针达到跟李珂使用锥索极为类似的效果。 躲闪和敏锐,本就是周漪的必修课,加之这类道具更是如虎添翼。 已经换过一身紧身作战服(外观参考蝙蝠侠系列衣饰)的周漪将耸立的墙壁当成了坦途,借自身的高速和特殊的道具在其上奔跑、纵跃、摆荡,动作完美矫健的让陈燃很自然的想到了蜘蛛侠。 “蜘蛛精更恰当一些吧!”陈燃嘴角翘了翘,打点精神,向再次有聚拢之势的怪物冲了过去。 吸引、牵制敌人,为周漪纵深切入创造条件,这是陈燃的任务。 周漪叮嘱过,现在的他要尽量少做剧烈运动。况且陈燃也清楚自己那‘疯女拳打脚踢格斗流’究竟是个什么技艺,所以要他象李珂打的刺激而精彩绝无可能。 综上所述,陈燃完全是在用武器强大的火力进行‘安全距离’作战,而房顶上的冷枪,也可以相当程度的支援他。 于飞、周朝先、刘斌,打起枪来都准头十足,那些虫子太多太小没法打,但夹杂在虫群里的骨面兽和匕童(前边提到的畸形、用匕首、型如幼童的怪物),目标还是很明显的,就算它们有着非常人可比的抗性,三五枪过去总是要死一个的,而那大型的对战车步枪,则是每次轰击,必有尸骨不全者倾倒。 而在智商有限的众怪物眼中,现在地上最显眼的就属在这儿放放火,在那扔颗雷的陈燃了,想不吸引仇恨也难。 杀戮只是目的!这样的说法尤其适合寂静岭世界。单纯的杀戮没有意义,这是主宰在寂静岭冒险中想要向求生者传达的信息之一。 陈燃已经发现,在这里累积杀怪,尤其是低等怪是要扣分的。这也是陈燃为什么冒巨大风险,要周漪和李珂迅速找到邪恶并将其消灭的原因之一。 断崖的这一边,李珂已经弃了沉重的铁刀,再度换上一种很特殊的兵器——拐刃。 这是一种如同水冰鞋的冰刀般附于臂上的刀刃,前边是带三道U型血槽的三棱锥,中段、后段是带着弧度向内略弯的刀刃。除了臂上的固定外,双手的位置也有两个握柄,两只手反握住柄,可切可挡,是攻守一体的兵刃,更是李珂收割生命的利器。 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李珂凌厉的攻势,那刀刃上流转的淡淡蓝光清亮而冷冽,挥舞之间,在黑暗和血雨混合的颜色中交织出两道流畅划动的光线,任何与这光线碰触的东西都会遗憾的发现,自己实在不够结实,就像豆腐、就像软泥,它们只能被切开、切碎、切断。 在李珂身后,大铁头不顾一切的挥舞着铁刀撵杀前边的这个娇小的身影。 怎奈它那颇具力度的斩击似乎永远都慢着半拍,尽管声势骇人的有若海洋中心的巨浪狂涛,却总也吞噬不了李珂这条‘小船’。 在黑压压的怪物堆中找不知道什么模样的邪恶,是件辛苦异常的事情,尤其是面对的敌人皆是悍不畏死的存在,即使下手再残忍,也起不到一丝威慑作用,直是让你杀到手软,杀到自己心中渐渐升起绝望之心,这一点,跟上次面对海洋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的丧尸极为相似。 尽管李珂的动作敏捷,即使是獒狗一般的骨面兽也望尘莫及,尽管她的攻击狠辣,拿拉风铁刀的大铁头也逊色三分,尽管杀低等怪有着扣分的惩罚而她的目的也不是杀戮,但,要想前进,要想不限于重重包围之下,李珂别无选择,杀!狠狠的杀!即使海洋也要在其间划出深深的伤口! 娇小的身影就是狂风骤雨的中心,一条由残肢断体和鲜血形成的通道在坚定的向前延伸着。 雨势更大了,不过已不在是血雨,而是恢复成了腐臭的黑雨。雨水落入最下的熔岩流,大量的黄色水汽蒸腾,那种大家一起在臭沟里洗桑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有崩溃的冲动。 李珂发现,愈向南,怪物的密度就越大,而且敏锐的直接告诉她,后边黑暗中没有露出面貌的怪物明显更加强大。 在向前挺进了相当距离后,李珂还发现,前边怪物的状态很奇异,它们仿佛是在集体休眠,象石像组成的军队般矗立在那里。只有当李珂进入某一范围内,这些怪物才会象受到某种催化般抖落身上的黑屑,睁开嗜血的眼眸,成为活物。 “这才是断崖这边世界的真正模样吧!由无穷无尽的怪物组成的地狱回廊,如果强行杀戮突破,不但危险性大,就是扣分,也能扣到被主宰抹杀……” 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触发更大危机的边界,李珂一刀抹过一头骨面兽的颈喉,身子一矮,躲过大铁头的一记凌厉的横斩,毅然向左边冲杀而去。 “只要不深一步触动剧情,周围的怪到也并非杀不完!而那时,假如还有身在战局中的邪恶,就不可能不被发现。”雨水混合着汗水从李珂消瘦的脸颊滑落,她那柔嫩的薄唇上却展现出了一丝笑意。 陈燃这边,此时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景象。当那血雨变成了熟悉的黑雨,陈燃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积压的黑暗力量在经过一定释放后,得到缓解的征兆。 果然,没有了让怪物癫狂的红雨,那原本配合密切如正规军队各个兵种的怪物们,开始出现了骚动。 首先,是行进中骨面兽和匕童踏死了地狱虫。 吧唧!那声音就好像战争打响的信号,周围的地狱虫唧唧叫着马上向踩死同类的怪物发动了进攻。 被数量众多的地狱虫啃食的怪物因剧烈的疼痛陷入疯狂,匕童会挥舞着匕首割伤它身边的同伴,骨面兽会在抖动身体和嘶叫冲撞时候将地狱虫甩到其他骨面兽身上,于是,更大的骚动爆发了,本来井然有序的进攻大军在连锁反应下就如同几个帮派的倾轧械斗一般变的混乱不堪,陈燃的压力一下子大为缓解。 第十章 软体-1 周漪以双手控制的钢针和丝线将自己悬停于一幢灰色建筑的侧墙上,冷眼打量着下边怪物洪流中如瘟疫般扩散的混乱厮杀,而感应力却已最大的限度的延伸开来,寻找那有可能是邪恶的与众不同的存在。 终于,在一株焦枯的大树下,周漪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对象。 这怪物倒着依附在地表之下、大树交错裸露的根须中,由于距离远,对方又隐藏的好,周漪一时还无法看到它的本体样貌。只是隐隐发觉其周围的怪物生命消失的迹象很严重,这让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家伙有可能有吞噬同类增强自己的能力。这种可能,也许就是是它一直隐藏的原因。 周漪灵猿般在壁上又攀爬了一阵,脱离墙壁,轻轻一个短纵,双腿一字分开,撑于相邻的两栋建筑之间,腾出手,对着那怪物栖身的大树嗤嗤就是两颗手雷。 轰隆!大团的火光中,那颗大树靠近根部的地方被炸烂了一截,藏于其下的怪物似乎被惊动而收缩成了一团,周漪的攻击,它居然忍了。 轰隆!又是两颗雷丢了过去,这下,树周围的怪物彻底被清光了,本来就不结实的铁网被炸断熔化了一大片,那盆栽花般悬于铁网地面之上的大树吱吱呀呀的歪斜了过来,恐怕再施加些压力就会漏下掉落在下一层了。 这下,怪物终于待不住了。数股绿莹莹的液体如喷井漏水般,突然从铁丝网下喷涌而出,这些液体凝而不散,迅速汇聚成一个粗陋的人形,冲着周漪做咆哮状,然后竟跑开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周漪惊讶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将一枚带有自己气息的针射入怪物的身体,这是她很常用的追踪手段之一。同时。周漪吹响了口哨。 听到约定讯号的陈燃贴着路边建筑的外沿,用火焰清路,迅速向周漪所在的位置靠拢。 那些普通的怪物在失去了血雨所激发的狂性后,似乎胆气也减少了很多,面对焚铁熔金的高温烈焰,陈燃头一次看到了它们在退缩。 被周漪赶出来的那只液体怪物每做出一个动作,身体周围都会漾起一层绿色的波光,即使在大堆的怪物里也异常显眼,而且感觉软爬爬的,危害很有限。 但是危害有限的推测很快被事实推翻,这个怪物就像真的水一样,当它跑进怪群,自然免不了跟怪物接触,而那些怪跟它一接触,就仿佛它的身体里有某种吸引,一个劲的往里钻。然后,在它身体里游曳的怪物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融化,先是血肉、再是是骨壳…… 并且周漪发现,虽然匕童、骨面兽、地狱虫,跟液体怪接触的这些怪物都会放下手中的厮杀,迫切的要进入液体怪的身体,但只有地狱虫似乎才是被允许进入的,而骨面兽和匕童,根本无法突入那胶质般的薄薄水幕。这怪物竟然可以调节自身液体的密度! 大量的地狱虫进入、游曳、融化,那样子让周漪很容易的想到了工作中的胃袋,而液体怪身体里的会发光的溶液,就是强化N十倍后的胃液。 “周漪,周漪!”陈燃一边放火一边喊。 “在这儿呢!”在钢针丝线的帮助下,周漪如同吊威雅(武侠片中飞来飞去的特技)般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 “周仙女,发现邪恶了?” “你这人,什么场合都有心情说笑!难怪那些新人不认可你,死了好几个人了,你怎么也要表现的悲伤一点吧!这叫人情世故!”虽是这么说,但陈燃一声仙女叫的周漪还是相当受用的,所以,语气上听起来到更象是在向陈燃撒娇。 “这就是社会上装模作样能大行其道的原因,打着道德礼仪的旗号,谁妈死了都能伤心的跟自己妈死了一样!到了这儿还来这一套,我偏就冷血无情了,谁想装去装吧,我没那功夫。”陈燃说着指了指正在吞噬地狱虫的液体怪,问周漪:“是它么?” “嗯,躲在铁网之下猎食怪物,似乎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壮大自己,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体积上的增加!它的消化能力非常强悍,对进入身体的物质似乎都有效!我刚才射入的金属针,已经溶解了。” 就在周漪向陈燃做出解释的时候,那液体怪已经起了变化,在排斥了所有的怪物继续进入身体后,它那本来闪烁着绿光的身体,内部竟然泛出了越来越多幽蓝色的星光。 “现在恐怕才是真正的吸收转化!”陈燃说着端着火焰喷射器冲了上去。 嗤!一溜烈焰喷涌而出,那液体怪已有所觉,也不逃逸,只是在自己身后形成了一面液体构成的弧形圆盾,火焰喷射其上的同时,光晕一闪,竟可以完全将烈焰从四面卸掉。 “连用高温消耗它的体液都做不到吗?果然是很麻烦的怪物!”陈燃再未对怪物做攻击的尝试,而是一边扫清周围的普通怪,一边观察它。 那个怪物似乎很自我,并不怎么理会陈燃和周漪,而是仍站在那里迅速的吸收转化着能量。 “初步判断,这怪物在积累消化了一定量的其他怪物后,需要迅速将能力化为自己所有,而在这段时间内,可能由于体液的性质发生变化,所以不具备移动能力!”陈燃结合怪物刚才的反应迅速做出分析。 很快的,怪物的身体再度泛起淡绿的荧光,周漪和陈燃发现,这怪物的体积并未增加,而是体液更加清亮了。很明显,这个液体怪变强大的方式是提高质而非量。 “通过提高体液的,呃……姑且叫‘纯度’吧,通过提高自身体液的纯度增加消化吸收的能力,这也是它目前展露的主要攻击方式!似乎对于某些骨质类物质不太容易吸收……”陈燃发现怪物的身体里隐约有几节短小骨茬般的物质。拽出沙鹰,砰砰两枪,那子弹,带起一溜凹陷的水波纹深入了怪物身体,然后明显减速,当啷,从另一侧毫无力道的掉出,腐蚀相当明显。 “似乎……对金属等非有机物物体没兴趣。”陈燃暗忖。 不容陈燃再做实验,那怪物身上光芒突然大胜,一个虎扑,如团软泥般附身于它不远处的骨面兽身上,完全包裹住骨面兽的躯体,在其体表形成一曾散发着红光的几近透明的水膜。那骨面兽始终没有任何排斥,出乎想象配合。 几乎就在液体怪跟骨面兽结合的那一瞬间开始,骨面兽的身体竟然开始暴增,未几,便已壮如公牛,一声嚎叫,这头附体怪兽张开大嘴向陈燃冲咬过来。 嗤嗤!火焰喷出,附体怪兽体表的水膜光芒一闪,火焰流贴着它的身体滑走。 砰砰砰!周漪射出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子弹到时不会溜走,但穿过那水膜时明显动能大减,竟是连怪兽的皮都伤不了。 “密度再次改变,依附型软体装甲么?”陈燃侧身躲过附体怪兽的这次扑击,边回头继续做徒劳的攻击,边对周漪喊:“联络房顶,让他们用对战车步枪来一下!” 陈燃不停的用火焰攻击并不能伤到附体怪物,却足以让它恼怒。一路追击扑咬陈燃,其动作似乎有越来越流畅迅猛的趋势。 面对附体怪物的追杀和众多小怪的骚扰堵截,陈燃虽然躲的很是辛苦、狼狈,但他却隐隐觉得有一丝欣慰…… 这邪恶明显具备提高附体者综合战斗力的能力,而且在预知危险来临方向时,还懂得重点防御。 如果和这家伙结合的是其他邪恶,那可真就是众人的灾难了,至于现在么,没有好的宿体,它的威胁便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另外这种软装甲,究竟能经受的住多大的压力强度呢? 嘭!对战车步枪那特有的声音响起,刚一个扑咬落地的附体怪物直接被射穿了腰脊。效果当然不象普通的轰杀那么理想,却足够让它的后肢瘫痪,缺乏骨架的支持,液体怪本身软团团的是毫无迅猛可言的。 自己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那附体怪兽的体表又泛起了绿光,内里的骨面兽立刻缩水并溶解,不多久便骨渣都没剩下一点。 呼,液体怪又附上在一个匕童的身上,那匕童如同瞬间经历了十几年的成长历程,身体迅速成为一个健硕的成年人。 嘭!又是一枪,未等怪物进一步有所行动,便被轰断了胸腔后的脊柱,怪物的上半身向后仰折了过去。 就那样拖着被打断了躯体,怪物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将匕童消化无踪,重新还原成了一团液体。 “找到它的弱点了!”一直在旁细致观察的陈燃忽然胸有成竹的喊,并告诉周漪,让房顶停止了射击。 第十章 软体-2 就在这边陈燃大喊着发现液体怪的弱点的时候,在断崖的另一边,李珂也在怪群里找到了另一个邪恶。 那邪恶所在的地方并不算隐秘,就在李杰的尸体附近。 之前出于一种微妙的情绪,李珂并不愿意刻意留心李杰的尸体,毕竟他的死状实在是惨了点。但随着大型些的怪兽的减少,低级怪之间因血雨的消失而变的混乱,李杰尸体旁的邪恶便显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有着人的上半身,八爪鱼触手般下半身的怪物,那些粗壮的、触手般的下肢细看,竟然是一条条有着灰白色鳞片的蛇。 这个怪物的上肢从小臂以下同样是两根柔软灵活的触手,不同的是在触须的最前端,色泽从红色到深紫,且有荆棘般的锐刺,让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毒藤。 触手怪没有鼻子、没有毛发、也没有耳朵,却有大量的嘴巴和眼睛,一只眼睛对应一张有着稀疏黑牙的嘴,连同上臂,全身竟然有百余张嘴、百只眼,浓绿的口涎不断的从那些一张一阖的嘴里流出…… 李珂对触手怪充满了深深的厌恶,她知道,这些形象化了的邪恶,越是诡异丑陋,所代表的人性也越堕落、越复杂。同时也证明,团队里某人的品行实在很成问题…… 等到李珂又接近了一些,才发现,这怪物竟然在练‘吐纳’的功夫,身上那些嘴在张合之间,并不是只流些口涎那么简单,而是在吞吐着一股股淡淡的黑烟,当它的身体在大量吸入黑烟后,就会象气球一般膨胀鼓起,然后嗤的一下又泄的成了干尸一般瘦骨嶙峋。每当这样的呼吸持续几分钟后,身上的眼睛就有一只会睁开。 经过多次冒险的李珂当然能猜测的出,触手怪这是在积攒力量,虽然并不知道它的攻击方式是怎样的,但越早阻止对战局越有利这是毋庸置疑的。 未等李珂向触手怪移动几步,阴魂不散的大铁头抡着刀又上来了。这家伙就是一合法的BUG,跟他纠缠纯属浪费精神和体力,但无视它又会带来不少麻烦,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李珂就会抽机会斩断它的手脚,让它在那里好一会儿恢复。 这次也不例外,大铁头的刀竖劈而下,李珂‘投怀送抱’,竟然直接从它挥刀的双臂间窜上,不但切断了它的双臂,还一个鹞子翻身般的上撩脚将它向后仰面踢到。大铁头虽然恨的呼呼直喘粗气,怎奈它的攻击在李珂眼里破绽实在太多,至少目前还没有资格单独跟小魔女叫板。 嗤!李珂双脚刚落地,便旋身甩出一颗雷,轰!巨大的火光中,排浪般的涌来的虫群被炸死一片,就在这火光中,第二颗雷破火而出,直奔触手怪。 仿佛感受到了手雷的威胁,触须怪一边后撤一边触手一翻,卷过只骨面兽挡在自己身前。 这些邪恶似乎天生可以跟普通的怪物融洽相处,或者说,普通的怪物好像对邪恶有着某种敬畏心理,从来都是邪恶利用普通怪,而普通怪既不躲避,也不反抗,温顺的如同绵羊。 轰!又一声爆炸,骨面兽支离破碎,触须怪却仅仅是被热浪吹飞,摔落在了另几个骨面兽跟前。 滋……摔倒的触手怪翻身而起的,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只睁开的独眼中突然涌动红光,一道射线般的光束激射向李珂。 李珂一侧身,红色的光束从她面前四寸左右的地方直穿黑暗。然而,射出并不算完,那光束竟然象打开的手电筒般持续发光,并在触须怪的控制下横扫。 作战经验丰富的李珂早在恻闪躲过直射后就紧接着一个屈膝后仰,那动作酷似舞蹈演员在放软腰。也亏得她这样,光束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扫了过去。当射线结束,触须怪身上那只独眼很疲倦的缓缓合住。 滋……这束刚停,下束又起,触须怪另一只睁开着的独眼中蓝光一闪,射线激发,直击仰躺在地的李珂。 李珂的眼角一直留意着触须怪的动静,见它眼中光芒一闪,仰躺在地的身体便立即接连两个横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那蓝光先是射入了地面,然后一路跟随李珂的动作,向上一挑,将李珂脑后的马尾辫削去一截,然后消失不见。 触须怪第孕育第三束射线的时候,李珂已顺手抓住两只骨面兽的尸体向它扔了过去,紧接着有投掷出一颗闪光雷。 吱……射线将空中的尸体绞碎,然后闪光雷爆炸了,那触手怪怪啸一声,似乎受到了闪光雷的灼伤。 机会! 炽白的光还未完全消失,李珂已拖着一把大铁刀冲到了过去。 啊……感觉到了危险的触须怪百嘴齐张,发出一种高亢的声音,那声音竟然可以化成有形的音波,其周围五米内地表以上的物体,全部在音波的震荡共鸣中绞成了齑粉。 早在触须怪发出古怪叫声的时候,李珂就借铁刀插入地面的阻力终止了身体的前冲,而当那有形的音波扩散时,她已经在暴退,即使如此,铁刀仍有大半在音波中被绞碎,只剩不足一米的一截,握在李珂手中,象把大号的平底铁锹,。 好在音波扩散的极为厉害,距离一远,也就是失去了效力。 滋……又有射线袭来,刚才的闪光雷显然对触须怪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李珂提半截铁刀立于地面,身体一下缩在了刀后,射线击在铁刀上嗤嗤有声,仍旧是持续了一秒然后消失无踪。 再看铁刀外侧,上面被划出一道寸深的熔痕,射击的那个点上更是几近穿透。 砰砰!李珂摸出手枪还击,触须怪身上连中两枪,唧唧直叫,中枪的地方,腐液流出,然后竟慢慢形成一只眼,这种眼一开始便是睁着的,里面血红的瞳孔骨碌碌一个劲乱转。 滋——这回,是三道射线齐射,焦点相同,直接将铁刀熔出一个大洞。 而同时,李珂已向后飞窜,然后猛的一个侧身,余威犹在的射线贴着她的身体上挑而起,连胸前的作战服都被切去一片,露出了内中薄薄的小衣。 这束射线最大的成就,就是在李珂的引导下正好迎上恢复了身体、双臂张开、想要擒抱李珂的大铁头,这一射一挑,大铁头身上直接被竖着豁出一道焦黑的口子,连那厚实的铁罩也被削掉了一大块。没有任何悬念的,大铁头噗通一声向前倾倒,没了动静。 嘭!对战车步枪的特有声音响起,触须怪的左肩直接暴起大片血雾,它怪啸着摔倒,然后那些触爪迅速挪动,同时两道射线向着狙击它的大概方向击出。 缓过手的李珂,一气扔了三颗雷出去,虽然触须怪又揪了只骨面兽挡,但持续的爆炸仍是让它伤痕累累,就这,还是再次爆发音波后,抵消了相当一部分爆炸威力的结果。 也就在三颗雷爆炸之后的下两秒,一个圆筒型的铁箍划着优美的弧线飞向了触须怪,仍是出自李珂之手。 贫铀集束炸弹! 同时,触须怪被射中的左肩竟然生出一只硕大的眼睛,滋……一道拳头粗细的粉色镭射直接集中了对战车步枪所在的那幢楼靠上的角。 未等上挑,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炽烈的火光膨散,爆炸的火球直径达十米,周围的一切都被巨大的动能撕扯的粉碎,余威更是吹飞了三十余米内所有的怪兽。 这回,用什么挡都不好使了,触须怪在烈焰光芒中消失无踪。 骨碌碌,一块带着细长根状神经的皮肉掉落在地上,那上面还有一只眼睛,红色的瞳孔仍在乱转,噗!一只俏脚踩了上去,眼球被当泡踩烂。短暂但生死一发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第十章 软体-3 天渐渐亮了,那些皮再度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落下、展开,将黑暗血腥的地狱包裹了起来,这个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雪般的灰烬,又开始徐徐落下。 疾奔,然后蹬着侧墙快速移动,最后一个纵跃,李珂轻松的回到了断崖这边,正好迎上了周漪和陈燃。 “什么情况?”李珂问。 周漪扬了扬手中一个流动着淡淡银光的皮卷,道:“得到半个道具!” 原来,这个细细的皮卷就是液体怪的核心,液体怪故意留下一些细骨不去消化,让这核心混在细骨中间。可惜在改变体液特质时由于这核心会发出淡淡的光芒,被陈燃察觉,然后配合周漪,用手雷轰击,使怪物的体液分散的瞬间,以钢针和丝线将其核心拉出,尽管钢针和丝线在1秒之内就熔断了,却还是让及时赶到的陈燃将核心捞在手里,当然,陈燃那只手血失去些表皮自是免不了的,这还是带着手套的前提下。 余下的就是猫戏老鼠的游戏了,失去核心的液体怪凝型都有问题,却又本能的想将核心收回,周漪和陈燃互相投掷传递,足够让这家伙跑断腿,当那边触须怪死亡时,这边的战斗也就结束了。表里世界切换,液体怪的身体化作了一个淡绿色如同玛瑙石般的细信筒,而当时手中拿着核心的周漪接收到主宰的信息提示,她获得特殊道具——液态装甲。 “为什么是半成品呢?”李珂不解。 陈燃解释道:“这皮纸上,是一些蕴含着奇特能量的古文字,这种被寂静岭的邪教4S使用,出处已不可考,据我推测,这上面记述的是某种‘规则’,只要我们能找到相关的资料,并解开这皮纸上的谜,将规则改写,液态装甲就正式到手了。” “可惜这道具是绑定物品,要不然,珂儿用到是最合适的,她总是战斗在第一线!”周漪说着看了看李珂那盈盈一握的椒乳前端只剩薄薄内衣的部位。 顺着周漪的视线,陈燃的目光刚落在李珂的胸部,李珂双臂交叉,抱着肩膀,眼睛一瞪,凶巴巴的道:“不想要眼睛了?” 耸耸肩,陈燃的视线转到了四周的环境上,“啊,又下灰烬了,戴上滤罩,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拖着一条受伤的腿,陈燃一瘸一拐的当先转身走了。 后边,周漪指陈燃伤残的背影,对李珂小声的道:“你看他,也挺可怜的,以后稍微对他好点,嗯?” “……你是不是喜欢她?”李珂望着周漪的眼睛。 “比以前那些我所欣赏的男人,好感都要多那么一点点!你呢?” “一般啦,这家伙,总感觉有太多秘密”…… 房顶上的诸人接连爬了下来,而林琳则是被扶下来的。 惊吓、创伤、失血,让本就体质不太好的林琳陷入了低烧,昏昏沉沉的连眼都半开半阖着,需要架着才能行动。 “李珂,回收软梯!”陈燃看了看表情略带尴尬的新人,“诸位,现在还有想出来单干的吗?” 众人沉默,总得有人放下身段出来表示一下,方行健道:“陈大哥,事实证明你的高瞻远瞩,我们决定跟着你走!” “哦,跟着我可以,但有三点需要注意,1,你们可以质疑我的决定,但必须严格执行我的命令。2,每个人都要出力,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而不仅仅是指一下,动一下。3,每一个在资深者庇护下成功脱离这次冒险的人,都要交纳500积分作为回报。就这三点,不能做到的请自由行动。” “这第三条也……” “我提出的要求没有商量的余地,都自己考虑下。”陈燃打断张铎的话,丢下一句没商量,不再理会新人。去找刘斌确定下最后那段时间,房顶上使用对战车步枪的是谁,说实话,支援的挺不错,尤其是缓解李珂危机的那一枪。 这边,于飞、方行健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周朝先问。 “我决定跟着资深者走!”水淼表态,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前边的陈燃他们去了。 “未来的危险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活下去才有希望,我建议还是委曲求全吧。”于飞出言。 “我也这样认为,最起码先应承下来!”方行健也表了态。 到了这份上,也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还是由方行健出面,跟陈燃表示,答应他的要求。 于是一行人往回里走,在Finney路东边一辆毁坏的警车后座里找到了狮子钥匙,又从该街向南的一条窄道进去,于宅区篮球场取得了铁皮人钥匙,路上遇到些低级怪物,知道杀一定量的这类怪物反到会扣分,都没了开枪的兴致,能躲就躲,躲不开也是李珂一脚过去,踢个骨断筋折爬不起来了事。 再度向西,天渐渐变冷了,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人们穿着几乎完全浸湿的血衣的缘故,因为从嘴里呼出的白气做不了假。 “这个鬼天气,也太他妈邪乎了!”周朝先嘟嘟囔囔的诅咒。 “现在去哪?直接到Levin街开门?”于飞凑上来问陈燃。 “不,在Finney路和Bachman大街交错的拐角有家杂货店,我们在那里落脚。”陈燃淡淡的说。 旁边的周漪赞同的道:“嗯!确实,我们需要休整一下。” 这也正是于飞的意思,听大家都想到了一块儿,不由重重点了点头。 从冒险到现在,大概已过去七个小时以上,即使体质象于飞这样有厚实基础又经常锻炼的,都感到饥肠辘辘的厉害,其他人更是可想而知。现在温度这么低,人们的衣衫又大都湿透,再这么挺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十多分钟后…… 叮当!清脆的风铃声中,杂货店的门被推开,一帮冒险者蜂拥而入,直奔各自的主题——自选货架上的各种生活资料。 “刘斌,你负责警戒,李珂,检查下各屋,看有没有危险。林彤彤,看样子这个杂货店跟住宅是一体的,找找有没有浴室,放放水,大家都需要清洗下。张敏,水淼,检查下货架有没有可更换的衣物。于飞,方行健,罐头、水,我们需要补充带走一些,找袋子先装,然后将其他出路能封死的封死,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休息场所。周漪,方媛,你俩一会儿给大家检查下处理下伤势……”陈燃给众人一一分配了工作,然后拉把椅子到收款台旁,取出微型电脑,开始操作起来。 正象陈燃预料的那样,这间在居民楼底层的杂货店通着一处住宅,住宅的采光不是很好,家私摆设和墙上的壁纸以及已经脱去了亮漆的木地板,都使这所房子透露出老旧的味道,但保持的到还整洁。 因为没有电,煤气罐又是空的,厨房里虽然找到充沛的水源,但一时无法加热,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急不可耐的用冷水冲了冲澡,这绝对好过浑身沾着黏黏血雨的感觉。 杂货店不是成衣铺,只有一包包的内衣,众人只得将身上的血衣浆洗缝补了一下,劈了些家具,就在最外边的店里点了两堆篝火,然后上边架桶烧水,两边腾空的货架烘烤衣物。 等到洗漱、医治收拾停当,又简单的加热吃了些熟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就在惟一的一个客厅里,众人将床垫、椅垫,能铺的,能盖的,都集中了起来,然后怎么舒服怎么来,集体在厅中休息。 “睡不着!”方媛倚在坐靠于墙角的陈燃怀里,仰着头低声说。 “嗯!那也得休息。来,这里的温度低,别着凉!”陈燃向上拉了拉盖在他和方媛身上的毯子,又将两边掖了掖。下面是木质地板,还铺着厚地毯,感觉不到冰冷,身后垫着靠垫,同样很舒适,客厅中间的地板被砸碎,塞进一水盆,在里边架进外屋燃烧的没了烟的木柴当火盆,四面的门窗又紧紧关着,所以,尽管室外越来越冷,这里的温度还算适宜。 舒服的噌了噌,方媛象只猫般略微蜷缩起身体,安心的后靠在陈燃怀里臂上了眼睛。 而陈燃则依然摆弄着他的计算机。 “手怎么样了?”周漪凑过来问。 抬起已长出粉嫩新皮的手,“强效止血喷雾再加上超越常人数倍的恢复能力,你看!好了很多。我想等我们休息结束,其他地方的伤势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那就好,你做什么呢?”看了看显示屏,尽是些数据表格,周漪又问。 “哦,我设计了一个软件,通过比较冒险时遇到怪物的一些简单参数,来进行演算,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规律……” “太复杂……不懂,费脑子的事还是你来吧!我借借你的肩膀……”周漪说着也不管陈燃同意不同意,搂住他的右臂,枕着陈燃的肩膀,跟睁开眼侧仰起头的方媛交错了一下带着醋味的电火花,一脸志得意满的闭上了眼睛。 而李珂则裹着毛巾被走过来,说了声,“挤挤!”然后**并排靠坐着的周漪和陈燃中间,枕着周漪的大腿闭上了眼睛。 周漪的旁边则是凑过来的张敏,陈燃的另一边是刘斌。对面,方行健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芒闪过…… 第十一章 剧情-1 陈燃缓缓睁开眼,抬手腕看了下时间,已经休息了5个多小时。 轻手轻脚的抽身站起,尽管如此,周漪、李珂等人还是都睁开了眼睛,本来就都在假寐,。 拉开百叶窗,陈燃从缝隙里向外看了看,回头对众人道:“大家都醒一醒,老天在催我们上路了。” 刘斌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明白陈燃什么意思,凑进窗户向外一看,随即骂:“靠,怎么会这样!” 原来,几个小时之后,室外已经是另一番景象:雾气早没了踪影,天空阴沉的如同锅底,风吹着雪般的灰烬大片大片的落下,整个视野都迷蒙在灰白的摇曳中,街道、树木、房屋、还有停在路边的汽车上,都蒙了厚厚一层灰,厚度已超过了10公分…… “将被罩床单都撕开,披在身上当外罩,滤器都带严实了,还有店里找到的风镜和电筒,一人一份。”陈燃说着将毛毯围成一个宽松的桶,绕在方媛身上,在肩膀的地方用匕首挖出两个向下的半圆,让方媛将胳膊伸出来,然后从店里找了根皮带在她的腰上一束,嗤嗤!毛毯腿两侧各划开一道口子,以方便行动,靠近领子的地方在拉紧后钻个小洞,随便用小绳子锁住,防止窜风,再将同样是从店里找到的矿工头盔一戴,OK!简易保暖装搞定。 方媛幸福的享受着陈燃的服务,然后又帮陈燃收拾,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武装自己。后边的路还长着呢,没人想让寒冷把自己身上的热量带走。 “燃哥,我们是不是吃喝些东西再走,都过了5个小时了,消化的也差不多了,这里的物资这么丰富,浪费有点可惜。”刘斌一边系腰带,一边问。 “没时间了!这里快要变成庞贝城了!” 众人都知道,庞贝城是古罗马时期位于著名的维苏威火山脚下的一座名城,因火山喷发而毁于一旦,直到1600余年后的1709年才重见天日。陈燃用这座城市来形容现在的这里,让人们马上联想到了那密度高、直径又不会超过2毫米的火山灰,被这种东西压塌的房屋数不胜数,众人仿佛已经听到街道旁这些建筑物不堪重负的**…… 一开门,呼!风卷着灰烬吹了进来,外边的风比人们想象的要大,足以让所有人的‘衣裙’飞舞。 外边也比人们想象的要冷,仿佛寒冬,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很快就发僵发木,脸上的皮肤被碎雪般的灰粒撞击如小刀子在割。 外边的冷清到是在人们的意料之中,阴沉沉刮着大风雪的街区成为名副其实的死城,连怪物都不见了踪影。 “剧情里有这一段吗?我不记得主角为温度而操过心!”跟陈燃差着半步路的刘斌捂着滤器说。 “剧情里表世界还有绿树和草地呢!你在这里见过吗?这是专门给我们安排的寂静岭,只能向前,不能回头,想要拖延,就跟旧的街区一起毁灭。” Levin街离杂货店并不算远,大约7、8百米众人就到了它跟Finney交汇的路口。由于不是什么主干道,所以道路并不算宽阔,只有四排车道。 众人顺着路西的人行道向南搜索,寻找那带有狗屋的房子,走了没多远,眼尖的李珂在街对面发现了一辆警用的摩托车,最值得注意的是,摩托车上的灰烬并不厚,而且车灯还在闪烁…… “《寂静岭1》中的女警席玻?”陈燃马上想到了那个惟一的警察。 沉吟了片刻,陈燃道:“周漪,你到对面查询一下这趟街旁的房子,看能不能感应到人,30分钟时间,不必太牵强。” “嗯!”周漪对生物气息的感应是众人中最强的,由她搜索确实合适,几个纵跃奔跳,周漪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众人继续前进,未走多远就找到了有狗屋的房子。只不过,狗屋的垫子底下没有钥匙,而门虽然关着,却没有锁。 陈燃向于飞使了个眼色,于飞便心领神会的轻轻拉动MP5枪栓,子弹上膛。 陈燃猛的一拧扶手将门推开,于飞随即端枪冲进了屋里。 “不许动!” “放下枪!” 于飞的喝声跟一个有些发粗的女性声音同时想起。 虽然屋里的光线很差,但陈燃在门口还是及时的看到了黑亮的皮裤马靴和那紧绷的警察制服。 “误会,误会!”陈燃高举着双手进了屋。 示意于飞放下枪,然后又让刘斌等人暂时待在外边,陈燃借着门外透进的光亮细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金色的爽朗短发,典型的欧美人长相,挺鼻、深眼窝、绿眼眸,身材匀称,该鼓的鼓,该翘的翘,个子也很高,有当年‘老希’口中所谓的‘高级人种’的特征,也就是日耳曼人的血统,漂亮,而充满英气。 “我们是来寂静岭度假的,巴士在山路上出了车祸,等醒了就到了这个世界。”陈燃故意说的很大声,让外边的人也能听到,现在情况复杂,还是先瞒着点再说。撒谎需要统一说词,别出现什么漏洞。 女警放下了枪,“席玻,席玻?班内特,我是临镇的警官。” 尽管这伙人确实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席玻的疑心并没有尽去,主要是因为陈燃他们手中的武器。 陈燃见席玻的眼睛留意着人们的枪械,笑着解释道:“这些是我们从武器店得到的,就在Bachman大街的中段路西,它的对面不远还有间小餐厅。” “你对这里很熟?” “我是导游!”陈燃说着对门外的众人挥了挥手,“没事了,是临镇的警官,大家进来吧!外边怪冷的!” 说话间,从屋里又转出一个男人,眉头深锁着,看见众人,问席玻:“这是?” “跟你我一样的倒霉蛋,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席玻说。 “陈燃,带团来寂静岭度假的,没想到巴士出事遇到了麻烦。”陈燃主动向那男人伸出了手。这个男人比游戏中要帅很多,不过那衣服到是没什么变化,正是《寂静岭1》的主角。 “哈瑞?梅森!也是在山路上出了车祸,我在找我的女儿。” “我们在四处找出路,后来发现了外边的机车,就挨户的看看是不是有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燃略一解释变把握了话题的主动,问哈瑞和席玻。 “是我的女儿在指引我,这样说也许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他所遇到的情况确实显得有点荒诞,这让哈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相信,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陈燃显得非常真诚,“你们遇到那些离奇的怪物了吗?”他又问。 “是的!是席玻警官救了我……”哈瑞大致将自己遇险,紧急关头席玻出现救了他,然后如何发现线索找到了这里,却无法撬开后面的门等等大致的讲述了一遍。 从哈瑞的讲述中,陈燃了解道,由于剧情发生偏差,哈瑞只赶上了第二次变天,而且,救他脱困的是席玻,而不是妲丽娅。 “我这里有寂静岭的导游图!”陈燃拿出了本应该是哈瑞得到的地图,“这些叉是我们探出来的无法通过的地方,学校正是当初我们准备去参观的第一站,现在看来,我们有必要一起行动了,找到你的女儿,然后一起逃离这里。” 转过头,陈燃又虚情假意的问众人:“每一个身陷这个噩梦中的人都值得我们帮助,更何况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大家有没有意见?” “你安排好了,反正你是导游,说过要把我们安全送出去的……”方媛很配合的说。 “嗯,我们应该帮帮哈瑞!”于飞表态。 张铎则哼哼了两声,没说话。 “你说了算,反正我跟着你走,谁让你救了我的命!”刘斌也很有表演天份。 “谢谢大家!”哈瑞的情感到是最真诚的,对他来说,只要能救女儿,那是怎么着都成。 在陈燃的有意引导下,话题很快谈论到如何开后面的三锁之门上。由于受到了特殊能量的保护,想要强行破坏门是不可能的,但是墙上有标明了很可能钥匙所在地的图,剩下的,就是去证实。 “刘斌,你会驾驶机车吗?” “当然,那我是的最爱!” “好!嗯……还是跟于飞一起走一趟吧!互相有个照应,尽快把这三把钥匙取回来,顺便给席玻警官跟哈瑞带点武器回来,快去快回啊!这些房子在火山灰的重压下坚持不了太久。” “我去吧!”席玻站起来要求跟刘斌去。 “班内特警官,还是让于飞去吧,他在军队服役9年,遇到情况应该能应付的来。 灰烬和寒冷太容易对人造成伤害,何况还骑着机车。你现在应该和梅森先生一起向我们学习,‘武装’一下,以应对外边恶劣的天气!” 不等席玻说话,陈燃已经向刘斌递出了地图,“给,把图拿上,该去什么地方,上边都标着的!” 于是,借这个机会,三把钥匙也到了刘斌的手中…… 第十一章 剧情-2 刘斌的储物空间里本就以携带弹药为主,整几把备用的枪出来自然没什么难度,几乎是跟空空两手而归的周漪前后脚,他和于飞打着完成任务的幌子回来了。 此时,借着分析寂静岭这个地方,陈燃已经和哈瑞、席玻达成了相当程度的共识——不管怎么说,先应付了眼前诡异的情况,脱出寂静岭再说。 在陈燃有意无意下,一些有关寂静岭邪教团体4S和这里特殊力量的情报被隐讳的告知了两位剧情人物。 尽量缩短他俩和冒险者在意识上的差距,这是相当有必要的,如果他俩一直蒙在鼓里,很可能会无法理解冒险者在遇到某些情况时做出的反应而产生误解,那绝对不是所有人想看到的事。 当屋子的后门打开,天在几秒钟之内就黑了下来。但是凄厉的警报并没有响起,里世界也没有出现,似乎仅仅是变的漆黑不见五指。 “燃哥,前门已经无法打开了!”刘斌拧动着门把手,刚才还可以随意出入的木门此时如同悍死了一般,不管怎么推、拉都是纹丝不动。 “这边还在下灰烬,似乎更大了! 于飞从一扇小窗望着Levin街,因为机车的大灯并没有熄,所以还能看见暴风雪般落着的灰烬。 一屋子之隔的这边,细窄的通往幽深的巷道却是湿漉漉的。 雨并不大,很细碎,象水雾般有些迷蒙,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没有那种泥土清新的味道,只有一种淡淡的腐烂的臭味,就象一个泡了几块烂木头很长时间的水塘所能带给人的味道一样。 电筒所照射的地方,地上、墙壁,尽是泛着水色的、过了火的黝黑砖瓦。 陈燃知道,按照剧情,这是条亡命走廊,主角被无数怪物追赶,只能不停的奔跑,一直到学校为止。 但现在,他当然不能‘未卜先知’,而只能是提醒众人道“大家都收拾的利索一些,等会儿如果需要跑,希望别让自己的衣服绊倒。另外一点,就是一定要保持镇定,听令行事。” 众人大都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只有周朝先看了看巷子道:“哦,是有点窄!” “于飞,林琳你先背一段,有没有问题?” 林琳的低烧始终没退,又因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所以身体很虚弱,一路上都是大家你背一段,我背一段过来的,现在于飞听陈燃这么说,知道选择身体素质较好的他,肯定是有原因的,重重点了点头,枪交给刘斌,将林琳背在背上,还找了跟布带扎了一下,以减轻双臂的负担。 一行人,李珂最前,然后是陈燃,最后周漪和刘斌守尾,陆续进入了窄湿的小巷。 天依然很冷,薄薄的水雾袭在皮肤上,感觉象北方寒风料峭的初春时所下的冰雨,不是雪花却犹自冷上三分。 即使有手电,能见度也相当低,前面的幽深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两边的墙壁又异常的高耸厚实,仿佛这巷道是特制的一般。 四下一片死寂,墙高路窄、天又黑,还下着如此冰冷的碎雨,走在其中就如同被束缚于笼中的鸟,让人们觉得憋屈的难受。幸亏不是迷宫,即使偶有岔道,也是一电筒照过去就能看出其中一条是死路。 前进了近两百米了,没有怪鸟来袭,也没有什么恶犬,陈燃的心却本能的越提越紧,看不见的威胁是最危险的,蓄势的攻击才是最可怕的。 “水姐,这墙壁似乎在动!”林彤彤小声的对身前的水淼说。 “墙壁上有水迹,电筒的光一漾,是感觉有点象在动。” “哦!” 过了一会儿,背着林琳走在陈燃后边的于飞皱起了眉,对陈燃沉声道:“不对劲!这墙壁确实在动!” 陈燃用手电照到某处细看,果然,深灰色的墙壁后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并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大家听我的口令,1字排成线,不许重叠,只走中间,不许靠近墙壁,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还是照做了,并且,虽然还在走,但前进的速度已经不亚于慢跑。 走了没多远,墙壁的变化已经明显到所有人都可以看的出来,仿佛是一张韧性很高的皮,墙壁里一鼓一鼓的,似乎有无数的东西想要突破出来。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日你娘!”靠近队尾的周朝先压抑的难受,脑袋一热,对着后边无人的墙壁就是一梭子子弹。 噗噗噗!子弹射在墙壁上不但没有溅起火星,反到发出如中败革的动静,然后,暗红色的、黏稠的液体从枪眼里汩汩流出。 噗!一只干瘪的、灰败的、如同涂了油蜡的人手借着枪眼上的洞突破了出来,然后是人的上半身,同样皮肤灰败,肌肤干瘪,如同涂了蜡般在电筒的光亮中散发出水腻的光泽。 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整个墙壁都从枪眼的地方迅速撕裂开来,无双张着双臂、探着前半身的尸人从墙壁中挣出。 它们的双眼是深深的黑洞,没有毛发,嘴里如同灌了墨汁般漆黑,连口涎都是黑色的。 它们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表情都显得异常痛苦,嘴里象是呓语又象在诅咒,似乎想要从墙里爬出来,又舞动着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啊!……林彤彤、水淼几个女孩哪曾见过这样的恶心的场面,当时就惊叫了起来,慌成了一团。 男士们也好不到哪去,喘着粗气只想一个劲往前跑,好逃离这地狱回廊。 砰!砰!周朝先和张铎更是朝墙壁上探出的尸人开了火,大捧的黑血飞溅中,尸人不但没有死,反而变的更加暴怒了,它们的嘴巴因为想要张大而完全从两侧裂开,干枯的手更是长出了尖锐的指甲,变的如同利爪一般。 “站在原地,不许开枪!”陈燃回头大声的喊,可是场面如此混乱,谁还有心听他的命令,人们本能的想要挣扎,动作幅度一大就被墙壁某一边伸出的数只手扯住,拉向墙边,看着那一张张大张的嘴,傻子都知道它们想干什么。 呛!陈燃也顾不了许多了,抽出那把曾经斩了桶怪的砍山刀,对着一只伸出的手臂狠狠一刀,将那手臂斩断,随脚一踢,那手臂马上被其他尸人拾到,放到嘴里就是一顿大啃,双手却还兀自不停的探着。 几乎跟每个冒险者都来了次贴面舞,陈燃一边斩开威胁到自己的手臂,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后移动,每跟一个人贴面侧身而过时,就揪着他的领子大声重复,“站在原地,不许动,不许开枪!” 及时赶到队伍的中段,噗噗!几刀过去,其中一刀甚至是直接斩开了林彤彤被揪扯的头发,将已经被拉倒墙边的林彤彤解救出来, 啪!啪!陈燃给了她和水淼一人一个耳光,“都他妈想什么呢?听到命令没有?想死滚后边!” “还有你!”陈燃窜过去对着周朝先也是一个耳光,手印鲜红,“怎么就你忍不住!” 周朝先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瞪着陈燃。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下次再乱来,老子先他妈把你这颗猪头塞怪嘴里!”陈燃比周朝先还横,不但红着眼,青着脸,连额头脖梗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都侧着身走中线!不许开枪,速度加快,听的懂人话就他妈给我动!”陈燃咆哮。 于是,不管心中有气,还是不服不忿,陈燃暂时是用暴力手段将混乱平息了下去,在恐怖的回廊里,所有人不得不面对前后无数伸探着的手臂和丑恶的嘴脸,提着一颗徘徊在崩溃边缘的心,一步步向出路行去。 后面,陈燃冲着墙壁上的某尸人啐了一口,恶狠狠的想:“穿个马甲就以为不认识你了?不就是人肉版的流沙陷阱,越挣扎陷的越快吗?有本事爬出来溜溜!” 第十一章 剧情-3 心惊胆颤的众人刚从‘地狱回廊’里脱出,来到Midwich大街,就看到路北面的黑暗中出现了大量碧绿的幽火,数量之多,怕不有数百。 “是狼!”手电照过去,刘斌到抽口冷气。 “是怪!哪有这么壮的狼!”于飞沉声说。 是的,虽然外貌是跟狼一般无二,但壮硕程度却与狮子不相上下,看那一个个锋爪利齿、眼放凶光的样子,狼哪有那般威势,只能称为怪。 也许是刚才的耳光还记忆犹新,这次到是没有谁惊声尖叫尽管害怕,林彤彤和水淼还是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太多了,我们跑吧!”看着低声打着呼,不怀好意慢慢压近的群怪,张铎的嘴唇都在发抖。 “不能跑!一跑就是示弱,会立刻引来怪物的冲锋,没几个人能跑过这些四条腿的家伙。” 陈燃也同意于飞的说法,很多食肉野兽就是这样,你如果沉着应对,它不知道深浅,还能周旋一下,一旦开跑,马上会引来凶猛的扑咬。 “周朝先,班内特警官,你们带着所有女性先向学校撤退。剩下的人,都过来排成横排!”陈燃高声喊。 于是,大街上,一班端着枪械的冒险者一字排开,一边慢慢后撤,一边与压近的狼兽对峙。 “不要着急开火,一旦攻击,就狠狠的打,手雷要一齐扔!”陈燃一边说,一边示意刘斌一人发了两颗手雷。 “燃哥,手雷……”刘斌想报告携带的手雷基本已消耗的所剩无几,却被陈燃用眼神制止了,不论是什么时候,这类很可能会导致人心不稳的言论都是不适合当众说出的。 终于,还是狼兽先耐不住性子,一头毛皮顶梢上闪着银光的狼兽长啸一声,群狼势若疯牛出栏般冲过过来。 这边随即火力全开,难得要求放开了打,那就爽一把,用血肉之躯挺子弹,看谁狠。 吱……呜,火舌吞吐之间,不断有狼兽在前冲中悲鸣着、翻滚着倒下,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成为了致命的死亡封锁线,尽管狼兽勇猛,一时也难以抵挡。 砰!砰!端着M82A1半自动狙击步枪的于飞以相当快的速度连射两枪,皆命中那顶梢有银光的狼兽的头颅,血雾喷飞中,尸体轰然倒地。 “好!”通过绑在头盔上的狼眼手电看到这一幕的陈燃大声喝彩。不管这群怪物有没有头狼一说,于飞的这一枪无疑是相当正确的,枪打出头鸟,对付群怪,要的就是震慑,除非是下血雨时发了癫,否则陈燃不相信这些怪不知道恐惧和害怕。 再说的难听点,如果不能有效的震慑这些狼兽,除非现场架两挺金属风暴,否则在场能躲过几百头狼兽疯狂冲锋、撕咬的绝不会超过5个人。即便是只用踩的,这么多狼兽也能把众人踩出个好歹。 “就是现在,准备扔雷,我数数,1,2,3……”陈燃喊喝声中,十数颗手雷一起扔向了仍前冲的狼群,轰隆!巨大的声响中团团火光爆起,威力强劲的气浪就连狼兽那庞大的身体也如纸片般被吹飞。 爆炸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残肢断体。 “停射!” 射击嘎然而止,狼兽的第一波攻击已经瓦解,冲上来的这一批死的十不生一,场中只剩几只还未死和炸蒙的狼兽嘶嚎。 “大家面朝着狼兽,缓缓后撤。于飞,哪个往上冲就撂倒!”陈燃知道,差别对待是必须的,一味射击只会激起群兽的疯性。 一上来就死了几十头,狼兽果然被人们的强大火力镇住了,闪动着幽绿的眼眸死盯着对方,却又不敢贸然冲上,那之前被于飞轰杀的银毛狼身边,几头狼兽正呜呜的用鼻子拱它的尸体…… 直到狼眼手电也看不到了群兽的身影,直到那幽绿的兽眸在视线尽头消失,陈燃才微微呼出口气,一招手,“我们走,快!” 狼兽只能镇的住一时,等一行人刚追上前边的水淼等人,后边的黑暗中已经是蹄声和咆哮声大作了。 “向学校冲!”陈燃下达了新的命令,包括他自己大多数人都全力奔向学校。只留下动作最迅敏的周漪和李珂阻敌。 “1分钟,无论什么情况,都要跟上来,不准恋战!”陈燃刚才这样跟两人说。 数分钟后,Midwich小学校门已经在望,后面的群兽那幽火般的眸光也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有十几只冲的前的更是前半身都清晰可见。 “向前冲,别回头!”陈燃喊声中向后方抛出了闪光雷。 如同漆黑的夜晚坠落了一道天雷,方圆数十米内在瞬间变的灿亮无匹。虽然陈燃并没有看到成效,但耳朵中传来的狼兽哀叫和摔倒的声音已经很说明问题。 几乎是前后脚,人们刚奔进学校,后面的狼群就到了校门口,仍向内亡命奔跑的众人偶尔回头才发现,狼兽门追到学校门口就停下了脚步,竟是寸步都未再踏前,好像学校里边有什么让它们畏惧的东西存在一般。 哈呵!呼呼……放下心的人们弯着腰,扶着腿,拄着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停渗出的热汗湿透了重衫。 “进去休整!”陈燃扬了扬手,当先推开了学校正楼的其中一扇门。 陈燃知道,Midwich小学是正四方形的格局,建筑成环形分布并连通于四个面,中间是一个并不算宽阔的小广场。 进入教学楼,首先进入视野的是间百多平的前厅,木质的嵌有一块块黑色小方格的地板,青灰色的、边缘有些斑驳的墙壁,棕红色漆木的大门,这里看起来有些老旧,不过卫生情况同样很好。 老实说,陈燃不喜欢棕色、棕红色、土黄色,尤其是现在,他相信大家同样如此。原因无他,这类颜色太容易让人想到那个锈迹斑驳的地狱世界。就象刚砍完人对蕃茄汁卤牛肉这道菜会反胃一样。 大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除了外漏的电源盒和提示注意触电的警示牌,最显眼的就数西墙上的那幅用木块拼凑的手工艺米国地图了。 手工艺地图前有一溜展柜,用于展示一些精美的作品或值得留念的小玩意,现在,里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意外的,就在这展柜上,陈燃找到了学校的地图。 扬了一扬,“看,冥冥中总是有人在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陈燃如此乐观的说。 展开看了看,陈燃推开了通往廊道的大门,并对众人道:“先去医务室,就在右边隔壁。” 第十二章 学校-1 平日的影视、小说已经不知不觉在人们心中形成了一种潜在的观念:传说中的学校和医院,都是最容易发生怪事的地方。 所以,虽然现在人们都很疲惫,仍是打起十二分小心跟着陈燃向医务室行去。 进得廊下,有直击照射距离350米(因为寂静岭带有永久性的迷雾效果,实际只能照50米左右)的狼眼手电照明,人们很容易就看到了走廊两端尽头,棕红色的、没有窗格的厚重铁门。 走廊里很安静,也很整洁,没有任何异常。 按照地图显示,向右走,遇到的右手第一个门就是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带斜坡的急诊用皮面硬床,三张普通的病床,然后就是一个立式的药柜、条桌,以及一些置于桌上的医疗器械。 周漪打开药柜随便拿起几种西药检查了一下,对陈燃道:“按上边的日期提示,这些药都过期了!理论上,这里已经荒废了七到八年。” 方媛摆弄了下屋角一盆油绿的植物,“可它依然活的挺好,似乎时常有人在浇水松土。” “不奇怪,这个世界处处透着古怪,怎么说呢,就仿佛是某个人的梦境造就而成!你看刚才那些怪兽,还有开门用的钥匙,狮子、铁皮人、稻草人……”陈燃总是不失时机的旁敲侧击,以便让哈瑞和席玻尽快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这样做还是颇有成效的,哈瑞和席玻明显的开始慢慢思索和分析事件背后有可能隐藏的问题。 林琳被扶放在了一张病床上,她始终都昏昏沉沉的,情况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这也好,省的醒来给人们添乱。”陈燃暗忖。 于飞走到窗前,从干净的窗户玻璃向外边望了望,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用手摁了嗯玻璃,又敲了敲,然后用枪托狠狠来了一下,没碎。 “很多看似普通的地方其实都被特殊的能量保护着,如果有什么怪物袭击,诸位,不用尝试破窗而出的特技了,会很痛!”于飞偶尔也会玩点冷幽默。 众人纷纷点头,谁的梦境,谁就是上帝,阿蕾莎认为这条路不通,哪怕前边是层纸,也足以让人撞的头破血流。 看了一眼林彤彤在经过地狱回廊时被拉扯的鲜血淋漓的头部,陈燃道:“好了,诸位,我们有伤患需要照顾,但也需要迅速寻找梅森先生的女儿雪莉,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周漪、方媛、张敏,先帮忙处理下人们的伤。” 地狱回廊和狼兽的追击,人们主要被惊吓的够呛,没什么大伤,都是些抓伤,淤青什么的,强效治愈喷雾下去,散瘀、活血、愈合伤口,那是立竿见影。 或倚或靠,或躺或坐,病床上、暖气片上、窗台上、条桌上、甚至地板上,人们终于可以用各自舒服的姿势平息不够匀称的呼吸、仍然速率过快的心脏和内心的恐惊悸了。只是一个几十平的屋子,一下子涌进来16个成年人,怎么看都显得挤了点。 陈燃脱下所谓的御寒服,抖了抖被汗湿透、黏在身上的大背心,道:“等会儿大家分开搜学校,速度快点。周漪、李珂、班内特警官,你们负责右路,任何有用的东西都要收集。我,于飞和哈瑞负责左路,任务同样。剩下的人在这里留守,恢复体力也好,检查枪械装备也好,自己安排。对了,这里也不暖和,可以再劈些木板生堆火。手电要省着点用,屋子里开两个就好,暂时就这样安排,大家有没有意见?” “我有意见!”席玻指了指李珂和周漪,“她们俩,行吗?” “放心,她们俩都练过功夫,很能打的!”陈燃笑着回答。 之所以安排周漪、李珂和席玻一路,自己、于飞和哈瑞一路,除了要在探索中照顾两位剧情人物外,还有一点就是陈燃怕两个剧情人物留下来,新人中会有人搞风搞雨,所以还是决定带在身边。另外,对剧情熟知的陈燃心里清楚,所谓的两队,只不过是做给哈瑞和席玻看的幌子,这里其实没有分开行动的条件。 歇息了大约十多分钟,两组人出发了,陈燃三人向西。 刚从大厅的门过去,哈瑞远远的便指着左侧接待柜台道:“你们看那上边!” 三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些文件,大部分竟然是用血书写的。 “摩尔、拉纳度、高登……这大概是教师的名单……”哈瑞翻了看了几页说。 陈燃则将另一份以血书写的内容念了出来:“10:00‘炼金研究室’ 金黄於老者之手,未来藏於其中,以贤者之水取之。” 另一段:“ 12:00 ‘歌声之地’银白路标解放於失声,以指任之序唤醒之。” 还有一段:“ 5:00 ‘黑暗召来窒息热焰’ 烈焰创造唤醒饿兽之寂静,开启时间之门以召来牺牲。” “这是什么?”于飞问。 “很象谜题,可能跟我们寻找雪莉有关!”陈燃说。 “哦?”一听跟雪莉有关,哈瑞马上来了情绪,上前道:“说说看!” 陈燃点点头道:“我大致猜测一下,10点,12点,5点,这明显是时间,它可能代表着钟塔,也可能是以学校为中心,在指引方向。 炼金研究室,炼金术其实是现代化学的雏形,那么这个炼金研究室也就是学校的化学实验室。 金黄显然是某件物品,这还有待确定,贤者之水,恐怕是某种化学液剂。这段文字得到的信息大概就是,我们要想找到出路,或者说知道雪莉在哪,就得按这个提示,找到金黄、银白,然后开启某扇门等等等等。” 于飞和哈瑞听的频频点头,当然,于飞到有七八分是装的。他知道如果没有哈瑞在这里,根本不用解释什么,陈燃肯定早就清楚这些情况。 再度细细搜索,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三人进了接待柜台后边的屋子里,那是件典型的休息室,土黄色的皮沙发,木质的茶几,墙壁上有两幅学校师生的照片,最奇怪的是墙壁中间居然有幅裸体女子的油画。以冷色调创作,有冰冻冷艳的感觉,那画中的女子神态却偏偏十分妖媚…… “不知道是谁画的,低级趣味!”哈瑞看后摇了摇头。 同样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三人刚从屋子里出来,却迎面碰到了周漪她们。 “怎么回事?”陈燃故意问。 “东边的门根本无法打开!”席玻耸了耸肩。 “哦?是吗?那看看这边!”陈燃说着当先走到通往西边廊道的门前,拧了拧,推了推,纹丝不动。 回头冲众人干涩一笑,陈燃道:“看来,这里的门虽然不少,给我们留下的通路却不多,那么一起试试通往广场的中门吧!” 第十二章 学校-2 一进学校中间的广场,铃铃铃……哈瑞携带的红色小收音机就开始报警。 什么人什么命!陈燃于小餐馆不得的东西,人家哈瑞在街边捡到了。 黑暗中,四五个持着裁纸刀的匕童呓呓呜呜的向六人扑了过来。 陈燃知道,这些皮肤灰败的,**的、分不出性别的、因蒙着一层皮而看不清面容的匕童是阿蕾莎脑海中、恶的投射。代表着学校里那些歧视、辱骂、伤害她的同学。它们行动缓慢、能力低下,是标准的垃圾怪,一个赤手空拳的人面对它们或许有些麻烦,但现在,这样的战斗根本不值一提。 咔嚓!咔嚓!周漪和李珂上去一顿手掰脚踹,将这些家伙的腿骨、臂骨悉数折断,连手中的小刀都全部‘没收’,然后一脚踹到犄角旮旯,也不用它死,免得扣分,滚一边抽搐别碍事就行。 广场有数百平的样子,被一条青砖的小路分成匀称的四块,本来应该有草坪和修剪齐整的小灌木丛的,现在只剩一片枯黄和萧瑟。 广场的周边,能看到几把长条的木椅,还有一些同样只剩枝干的树木,其他诸如秋千、单杠之类的简单器械则一概没有。这里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庭。 惟一特别点的就是广场东南角的那处小型的钟塔,钟塔的墙体上一边有一个放置徽章一类东西凹槽,凹槽里现在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但下边分别有金银两色的牌子镶嵌,结合之前看到的、血书中的记述,很容易让人想到这就是所谓的黄金、白银放置的地方。 钟塔的正下是扇紧闭小门,也就是所谓的‘时间之门’而现在,钟塔的指针指的正是10:00方向。 “看样子,我们要先找到黄金啊!也许钟塔的时间正是对应血书上的一种提示。”陈燃说。 “什么黄金?什么血书?”席玻问。 “哦,是这样……”哈瑞将发现血书、谜题、以及陈燃的推测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最后道:“现在来看,情况果然被陈燃猜中了!” “果然很厉害,怪不得被选为临时的队长!”席玻注视着头发因断崖一战,现在有谢顶嫌疑、大背心紧贴在身上,形象有点猥琐的陈燃说。 “请允许我称呼你的昵称,班内特警官叫起来实在有点拗口!”陈燃很懂得利用时机。他知道,在欧美人的礼仪中,只有很亲昵的熟人才可以直呼其名,现在他这个要求无疑是在套近乎。 “当然可以,我以后也直呼你燃!”席玻也显示出了她的爽朗本性,反过来叫出陈燃的名。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紧接着传来李珂的一声轻吒,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李珂正在跟一个成年人般高低的黑影搏斗,说是黑影,就真是漆黑无比,从上到下,从脸到脚,包括手中剑形的武器都是漆黑而毫无反光,这家伙身手相当矫健,行动起来竟一点声息都没有,就仿佛是真是一团虚影。 来回斗了几招,李珂似乎已经摸清了这影人的实力深浅,突然暴起,速度比适才快了3成有余,手中的砍山刀接连两下划在影人的胸上,噗噗有声。 那影人拖着长剑,捂着胸口急退,李珂紧追不放,后边的众人投鼠忌器而不敢开枪,只得也紧紧追赶。 到了中门边,那影人一个投水的动作,竟直接消失在门中。 李珂当先,众人随后追到了南边的廊下,只见那影人正亡命向西,然后再一个透水动作,再度消失于西侧廊道的铁门中。 李珂最后的一脚踹到那影人的腿上,还未着力,已经咣的一声踢到了门。 “竟然可以直接穿越建筑!”哈瑞惊声道。 “不,仅仅是可以穿越门,或者还能穿越本可以通过、但受特殊能量保护的一切障碍,比如窗户!”陈燃一手托着下巴,思索着说。 “两者区别很大吗?”席玻问。 “当然,如果是穿越建筑,就表示它有从任何角度攻击我们的可能,地板下、天顶上、墙侧等等。”陈燃眼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席玻马上明白了,如果是那样,那这个杀人于无声无息的家伙将是所有人的噩梦。 “怎么发现它的?”陈燃问。 “直觉反应!”李珂回答。 周漪蹲下身,用匕首挑起一些从影人伤口洒落的黑色黏稠物,用手电照了照,又嗅了嗅,“好像是血液一类的物质!现在,我基本可以感应到它的存在了,前提是在我们周围15米内,并且没有墙壁、特殊的门这类全封闭式的东西挡着。” “她们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厉害,还能变出武器来?”席玻忍不住问陈燃。 “她们是杂技团的演员,而实质上,她们都是中国功夫的传人。你也知道,5000年文明遗留下的秘术瑰宝是凡人难以揣度和想象的……”陈燃忽悠的义正词严、面不改色。 装作没看见席玻半信半疑的神色,陈燃继续道:“好了,我们先回医务室,这情况得通知其他人,以免吃亏!” 果然,回到医务室,当人们听到竟然有一个怪物可以直接穿越门窗,无声无息的攻击时,都露出了惊悸的神色,就连墙壁也不敢靠了,团团围在房间里点燃的篝火旁,抱着枪,紧张的四下观望,张铎甚至直接要求跟着陈燃他们行动。 陈燃皱了皱眉,人们的心里压力本就大,再如此疑神疑鬼的,非得崩溃了不可,于是故作轻松的道:“不过是只能蹿来蹿去的老鼠,刚露头打了没几下,就被李珂用砍山刀在胸上砍了两刀,流着血一路逃。连刀都能对付,大家有枪,现在又有所准备,还怕什么?不出来是它的运气,出来直接撂倒完事。” 话虽如此,但恐惧一旦深入人心,就很难清除。况且,人类在自己吓自己的方面,往往都很有本事,这一路本就已让人们草木皆兵,现在,更是担心那影人袭击陈燃他们会不会是故意麻痹,万一要是陈燃没猜中呢?万一要是可以从墙壁、顶棚上袭击呢?反正穿门而过本就是无法解释的现象…… 一看众人的表情,陈燃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收效甚微,但是浩浩荡荡的16人爬上爬下显然更容易出差错,无奈之下,只得道:“既然大家认为房间里不安全,那没办法,去中间的广场吧!那里视野开阔,实地也比地板安全些。个人建议抬些桌子,床什么的出去,另一边的休息室还有沙发,都搬出去好了。搭个简单的棚子,再生堆火,外边可是很冷的。” 这个主意马上得到了众人的响应,说干就干,反正这里都是无主的东西,由得众人折腾。黑暗中的南廊道变的热闹起来,人们紧张而兴奋的迅速投入工作,没过多久,重心就转移到中庭广场的十字路口了。 沙发面朝里围起来摆,和柜子一起当矮墙,还可以坐。 铁床立起来下边用重物压着当杆子,将床单绷在上边当顶棚。 垫子、被子留下来取暖,又劈了几个抽屉、柜子把火架了过来…… 虽然这里四边都不靠,眼中基本都是萧瑟的园景、黑暗以及迷蒙的细雨,但众人却感觉比憋屈压抑的房间里好很多。 而此时的陈燃六人,已经再度出发,继续搜索。因为要照顾哈瑞‘雪莉可能躲在某个房间里’的‘终极父爱’,所以不得不逐屋逐户的搜,只要是能开的房间都进,只要是能藏的下人的地方都找,真正做到有错杀、无放过…… 被影人这么一闹,人们不得不再度紧绷神经,尤其是进入或经过某扇门时,不得不防着有可能突然出现的攻击,毕竟对大家来说,自己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宝贵的,如果让影人得逞哪怕一次,也代表着亏大发了。 就这样,本可以迅速搞定的剧情变成了裹脚布,为各种意外的发生平添了更多可能。 第十三章 学校-3 学校的房间基本上是对称排列的,所以北边廊道也是两个房间加一个大厅,大厅对面是扇封死的双开铁门,看门上贴着的EXIT标志,这可能是学校的后门,至于通向哪里,陈燃想,也许是一片虚无吧!既然是阿蕾莎头脑中的信息构筑的世界,那么对于毫无概念的地方,应该就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西边是储物室,东边是小礼堂,两个房间一个堆满杂物,一个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不禁让陈燃有点怀念起生化危机的世界了,虽然乱了点,但好歹那些房间里物品极其丰富,用不到看着也养眼啊! 北边走廊的惟一好处就是所有门都能打开,这样,搜索队顺利的进入了东、西廊道。 西走廊的主要房间是相连的两大间教师办公室,门都上了锁,无法打开。最里有男女厕所,干干净净,连一丝臭味都没有。惟一有悬念的不过是男厕里传来阵阵小女孩哭泣的声音,却空无一人。这种被日本鬼片用烂的情节如果是一个人遇到也许会有效果,但现在是一个团队,真是没什么可怕的。 东走廊是两间大教室,黑板,讲台,摆放稀疏的课桌,贴着贴图或画片的长条衣柜……这里跟大多数乡村小学的教室完全一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贴图里居然有成年**男女激情相拥的海报,做为一个小学,教室里如此堂而皇之的贴这种玩意,陈燃只能感叹,米国人的性启蒙还不是一般的早! 从东走廊一上二楼,哈瑞的收音机又开始铃铃作响。 周漪忽然上前一摸陈燃的手臂,然后指了侧面一间教室的门。几个人马上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关掉吧!耳朵里尽是这种响声,太闹腾了,我去解决这种小鬼!”狼眼手电已经照到了黑暗中走来的两个匕童,陈燃故作轻松的道。 提着砍山刀,陈燃迎了上去,‘恰巧’就在这教室的门前同两个匕童相遇,手起刀落,两个匕童持刀的手已经飞上了天。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后突然扑出了影人,捧剑直刺陈燃。 早有准备的陈燃在影人冲出的一刹那已经向后仰倒着退了出去,影人一下子暴露在周漪等人的枪口之下,砰砰砰!众人开枪射击,嗤嗤!李珂还将之前缴获的四把刀子飞掷了出去,威力竟是其大无比,影人头部、脖颈各中两刀,且都是直没刀柄。 影人被打的一阵抽搐,在如此攻击下,竟然没有直接挂,挣扎着向教室扑回。 教室的门是可以打开的,影人刚蹿进去,陈燃等人已经追至,见这浑身淌血的家伙试图从窗户冲出去,陈燃掷出了手中的砍山刀,而于飞则端起了挎在腰间的榴弹发射器。 啾的一声,冰冻弹命中影人,直接将他上身和插在身体上以及脖子上的刀冻成了一整块冰陀,那影人已跑到窗边,想要钻过去,却被冰陀卡住,不得不转回身。 趁这功夫,李珂已冲到它切近,一刀狠狠劈在影人的身上,影人的上身一下子碎成了冰屑。 紧接着,噗的一声,影人其他的部位也完全爆开,黑雾缭绕中,一件在手电照射下如纯黑沥青般放光的布料出现在地上。 李珂上去将布料一掀,哗!无数拇指大小的白胖蛆虫四散奔窜,速度竟如老鼠般快捷。 啊啊!席玻和周漪吓的毛骨悚然,又是蹦,又是拍。有的女人就是这样,死人、甚至是鬼她都不怕,就怕多腿的虫子啊,蛆啊这些恶心的东西。 噗噗!陈燃是百无禁忌,放脚就踩,感觉跟踩鱼泡差不多,一滩滩黑色的血从他脚下溅出…… 就算是浮满蛆虫的粪池,该游的时候陈燃估计也不会考虑太多。当年生了蛆虫的食物他也不是没吃过。 这种情况下,蛆虫还是跑了的多。陈燃不由暗自叹气,“这样都杀不死这家伙,下次要算计它,恐怕更不容易了。” “好了,我们继续,这家伙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出现了!”陈燃招呼众人再次搜索。 李珂找了个机会让陈燃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信息显示,只见上边写着:“获得道具影衣,需要魔法加持。” 原来,那黑亮如丝绸般的布料竟也是一件特殊的道具,不过看情况,同样是未完成品。要想带出去在以后的冒险中使用,必须让这道具达到完整。也就是经过魔法加持。 从相连的另一间教室拐出来,向北走十余米就是阅览室,进入后听到书架后有动静,手电照过去,又转出两个匕童。 未等李珂上前,端着JSCS的席玻开了火,轰!一枪将两个匕童的脑袋全部爆掉。喀喇,席玻持枪身的手一甩,JSCS退出弹壳。“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这种怪物有什么可怜悯的,直接杀掉好了!” 陈燃无言以对,李珂却说:“师傅有训,如非不得以,禁杀生!” 陈燃心说:“你还杀的少吗?”又一想“这样忽悠也对,席玻和哈瑞没有扣分一说,以后关键一枪,让他们来好了!” 从阅览室穿过去是图书室,书架上大都是些儿童读物,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几人直接从南边的门来到北廊。 化学实验室和材料室就在北廊,没有任何意外的,人们在化学实验室见到了那只镶死在桌上的雕塑手,而从旁边的材料室,陈燃取得了任务道具盐酸。虽然这里还有其他化学材料,不过一个小学的化学材料室,物品种类实在有限,一些普通的材料根本不能引起陈燃‘打包’的欲望。 回到实验室,用盐酸熔断了雕塑手,得到了‘黄金’——一块刻有钟楼图样的金漆木牌。 扬了扬金色的徽章,陈燃道:“第一句谜题,炼金室,用贤者之水,熔断老者之手,得到黄金徽章。看来,我们不必四处乱搜了,只要按着谜题的指示去完成就可以。” 众人表示同意,于是一行六人直奔中庭的钟塔。 刚从西边的楼梯通道下到一楼,就看到走廊十几米外影绰绰站着一个人,手电一照,饶是陈燃见多识广、胆量过人,也是恶心出了一头冷汗,原来那人竟然是以灰色的蚕丝般的物质构成框架,然后无数的、在蚕丝中爬上爬下的蛆虫作为血肉的怪物。如果没记错,这家伙正是不久前被众人打残了的影人。 第十二章 学校-4 那虫人一见众人,竟然猛然仰身做吸气状,嘴向前一努…… “躲开!”陈燃说着一把将正在射击的周漪拉回楼梯间,而另一只手探向了站在通道上射击的席玻。 噗噗噗!虫人竟象射击般的用嘴吐着‘子弹’,速度之快,只见白影一闪,已经射至,尽管陈燃手脚很快,席玻的臂上仍是被射中两处。 再一细看,竟然是两头尖尖的一种白色蛆虫,有成人的小指粗细,并且活着,一射进肉里就实劲向上钻,疼的席玻哇哇直叫。 周漪抓牢席玻的身子,李珂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手中刀光闪过,鲜血迸裂,席玻臂上直接被划出两道寸深的口子,两只蛆虫被连根挑了出来。 啪!啪!哈瑞探脚将虫子踩死,“好可怕的虫子,两边的尖头居然硬的象骨头,咯脚!” 周漪将疼的浑身栗抖的席玻拉到一边缝合伤口,用止血喷雾治愈,这边于飞已探出一只手臂扔出颗手雷。 轰……火光一时映亮了半个走廊,房顶上灰尘簌簌直落,爆炸排出的气浪将侧面楼梯间的众人都灼的用手臂挡住了脸面。 爆炸刚结束,李珂便闪出去确认状况,打了个安全的手势,陈燃随即出来,正好看到一部分蛆虫顺着廊道逃逸进黑暗,了无踪迹。回头一看,廊道这边对面的墙壁上,仍有很多射空的子弹虫在墙体外露着半个身,一动一动。 陈燃知道李珂那里有放置特殊样本的容器,遂说到:“墙上的虫子,取一些拿回去研究!” 他自己走到虫人的尸体旁,也就是那灰色的蚕丝般的空壳,用砍山刀挑起看了看,虫子都已逃的没了踪影,这只是个丝质的空架子。腕上的仪器突然有灯闪烁,显示有新的信息。陈燃操作一看,上面写着:“暗影蚕丝,B类材料。” 陈燃迅速收起蚕丝,心道:“这王八蛋掉东西到是挺勤快,问题是每次出场似乎都过于刺激!” 虽然周漪用强效止血喷雾迅速将席玻手臂上的伤治愈了七八分,但也让女警官一直一来积压的疑惑彻底爆发了出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你们的身手和遇到危险的神态举止来看,根本不是普通游客,还有这种止血药剂,效能也过于强悍了。” 周漪知道再糊弄恐怕是不行了,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走过来的陈燃。 “你是她们的首领吧!说什么导游。作为一名警察,我有理由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席玻直视着陈燃的眼睛严正的问。 旁边的哈瑞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事到如今,看来有些情况该对你们说明了。”陈燃也换上了一副极其装着鸥鸟严肃的表情。 “实际上,我们是NSA(米国国家安全局)特殊行动小组的成员!”他说着从储物空间摸出一张精致的黑皮烫金证件交给席玻。 既然很多冒险场景都是以欧美等几个发达国家为背景蓝本,那么一个合理的、又不妨碍自己行动的身份自然是很重要的,所以,象什么国家秘密机关、环保组织、矿业、考古……凡是跟调查探的上边的这类证件,陈燃绝不缺乏。对于各种材料、信息,设备、方案都极大丰富的主宰空间来说,做些这种东西实在不算困难。 “自七年前寂静岭市市长克鲁斯?布劳埃德心脏病猝发身亡,负责调查一起犯罪案件的官员也在数年内全部离奇死亡。因为涉及到政府官员和国家安全,NSA一直对此系列事件非常重视。 近日,我们得到重要情报,证明这些事件都跟寂静岭的邪教团体4S有密切的关系。于是,我和周漪以及李珂探员奉命前来调查。 正向你看到的,我们的一些装备是一些超时代的高科技产品,也只有国家才有能力开发如此级别的产品。 寂静岭存在着一些特殊的力量,它的起源甚至可以追述到16世纪之前。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是有些准备的。” “那其他人呢?”席玻又问。 “他们是以各自的目的来寂静岭的旅客,为了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我们专门以游客的身份搭乘一辆巴士,然而,离奇的车祸还是发生了。班内特警官、梅森先生,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够暂时保持沉默,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摩擦。”陈燃显的很是义正严词。而那个证明,做的比真的还真,席玻检查不出丝毫破绽,又仔细打量了下陈燃,半信半疑的将证件还给了陈燃。 “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似乎……” “班内特警官!”陈燃严肃的打断席玻的话:“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是生存和安全脱出。所以,就象我当初说的那样,我希望大家能够同舟共济,一起度过难关。不管有什么分歧,请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有大家团结努力,才能脱困,而身份的问题,出去后自然可以查询,真假立辨,作为同伴,我希望能看到起码的信任和默契……” 其实这就是篇废话,听着好听,洋洋洒洒,大义凛然。 实则,细细一想这些话,不是大家都清楚的道理,就是根本没意义的内容。但是,善于说废话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对领导者来说。 比如现在,哈瑞和席玻就比较认这套,有大义压下,普通人很少会做出违逆的选择,尤其是这些选择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 几人回到中庭安置黄金纹章的时候,顺便把最新的情况告诉了留守的其他人。 人们听后这个郁闷啊,会向射子弹一样吐尖头蛆虫的怪物,别说是打了,听着就觉得恶心而恐怖。 人们都在思考,面对这种射击型‘选手’,该怎么办?再搬回房子里? 这来来回回的多折腾几回,人们估计累也累死了! 最终,人们决定就守这里了,不但火焰喷射器被重新拿了出来,就连匕首都准备到了手边,万一被射中,那是需要尽快挖出来的,否则被窜到心脏或脑部,那可就危险了。 不提留守的人如何应对,单说陈燃等六人。 安放了黄金徽章后,钟塔的指针转了两个圈指到了12点方向。正是血书中代表白银的时间。 六人这回直奔目标,二楼南廊的音乐室。 “为什么是音乐室?”在路上时席玻问。 陈燃只得耐心回答:“‘歌声之地’银白路标解放於失声,以指任之序唤醒之。这是血书中的原文,歌声之地在学校匹配的当然是音乐室。解放於失声、以指任之序唤醒这应该都是具体操作时的暗示。” 因为黄金已经安置,所以音乐室中钢琴的琴盖现在是打开的,几个带血迹的琴键在钢琴中间显得触目惊心。 “无声鸟物语!”席玻看到了门旁黑板上贴着一张醒目的血书,于是念道:“贪婪鹈鹕先至,渴求赏赐,白翅力震。随即静宓白鸽便到,尽其所能,飞越鹈鹕。之后力盛渡鸦飞达,高于白鸽,示其所能。 优雅天鹅悠游而至,於一鸟旁,觅无争之地。最後乌鸦跚跚而来,一瞬即栖,哈欠便眠。谁人解出正确之道,将得白银之钥之钥为回报。” “又是谜题!”哈瑞皱起了眉。 “并不困难!”陈燃按了按几个带血的钢琴键道:“这几个带血的琴键摁后不会发声,符合银白路标解放於‘失声’,也对应‘无声鸟’这个词汇。从左到右,首先是白翅的鹈鹕,那么它就是数字1,白翅也就是白键。2是白鸽,尽其所能,飞跃鹈鹕,是说它跟1隔的最远,也就是无声琴键最右边的白键。随后的渡鸦是3,高于白鸽,渡鸦是黑色,那么就是最右的黑键。4是天鹅,於一鸟旁,是说它跟某键是挨着的。白色又没有声音,只有2左边的这个琴键符合条件。最后是黑色的乌鸦,一瞬即栖,也就是它飞的最近,那么就是1键左上的黑键!” 随着最后一个键摁下,当啷!黑板上方的黑暗中掉落一物,正是银色的雕有钟塔图样的徽章。 第十二章 学校-5 取得徽章,周漪刚要开门出去,却被陈燃一把拉住。 “上次就是得到黄金徽章后遇到了虫人,以它之前所受的伤和正常的恢复速度,显然很不合理。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假设,每当触发机关,更进一步接近真相,就会有特殊的力量补充到怪物身上,促使它们加速成长或恢复。” 其实陈燃是想说,按照剧情,哈瑞寻找雪莉的背后真相是被妲丽娅利用找阿蕾莎的,每当剧情推进,阿蕾莎就会愈发感觉到危机,正是这种危机感给怪物们增添了力量。 “况且,虫人一直针对我们并在预定路线上伏击,这仅仅是一种巧合吗?”陈燃又道。 “你是说,谁触发谁就是攻击目标?”于飞问。 陈燃点点头,“很有可能!” “要怎么办?”席玻问。 陈燃扫视了音乐室一眼,走到钢琴旁,双手一用力,直接将三角钢琴的后盖扯了下来。 门一开,先把木制的后盖竖着推了出去。 没有动静。 快速探头查看,无异常。 “走东边直接下楼梯!”陈燃一边推着木盖前进,一边说。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2楼南廊道,穿过一道门进入东走廊斜着走不了多远就是下一楼的楼梯通道。 拉开厚重的铁门,还是老方法,先是推出木盖,然后探清这一边的情况,再借木盖掩护探查较为幽深的另一边走廊。 仍没有异常。 陈燃拖着木盖走,正考虑下楼梯时是不是也带着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楼梯间已经到了。 “我靠!”刚探出半个身,陈燃就看见楼梯间大马金刀的站着一个人,更准确点的说,站着一个人形的蜂窝。这边陈燃一露面,蜂人就开始了喷吐攻击。 这次喷出的是婴儿拳头大小的梭形硬壳甲虫,这种暗红色的甲虫有一根锋利的带有倒钩的针式口器,粗若毛衣针,长有一寸多,看着就让人发慎。 笃笃笃!蜂人的喷吐简直就是机枪扫射,那些射出的甲壳蜂力道之大直是前半个脑袋都能镶进木板,口器更是透板而出。 及时躲到木板后面的陈燃只觉手一痛,顶着木板的手已被一根口器刺中。 呼!见冒险者有木板抵挡,蜂人双臂一扬,无数甲壳蜂如脱离母舰的战斗机,从蜂人身上脱出,向这边汹涌而来。 一脚将木板蹬向蜂人,陈燃拿出火焰喷射器,电打火,呼!呼!就开始了烧灼。 火焰显然是这种硬壳软翅的甲壳蜂的克星,没有蜂人的喷吐速射,光是普通的飞行,陈燃有足够的时间应付它们成群结队的攻击。 边移动边烧,没用多久,就将嗡嗡乱飞的甲壳蜂杀了个干净,就连蜂人,也被燃烧剂喷中,跟那木盖子一起开始猛烈燃烧。 “周漪,解毒剂,手术刀,帮我放血!” 陈燃如此一说,众人才看到,他的一只手臂,尤其是小臂已经整个成了黑青色,几条黑线更是顺着血脉向上臂和肩膀窜。 这就是刚才手上被扎了一下的后果。 周漪的动作熟练快捷,口服的解毒药以及外敷逼出毒素的药剂,还有直接注射患处的针剂相继拿出,超合金的手术刀一划,黑色的腥臭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旁边看着的哈瑞等人都心有余悸,这要是身上被来两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要死要活、喊痛怕疼从来就不是领导者的特权,陈燃必须用自己的从容和镇定来带动众人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愁眉苦脸只会让问题变的更麻烦。“这就是生物毒素的缺点,除了极个别的,总有解毒中和的时间,如果是氰化钾之类的化学毒素,你们现在可以为我默哀了。”陈燃咧嘴一笑。 周漪白了他一眼,“死可以,把活蹦乱跳的脑子留下!” ……知道周漪是在说反话,但仍把陈燃噎的不知该如何对答,见李珂已经跳到燃烧的火堆旁检查,急忙借着提醒转移话题,“小心点,注意尸爆!” 仿佛为了印证陈燃‘S级乌鸦嘴’的传说,砰!的一声,那蜂人的身体果然爆炸了开来,将半覆在它身上、快烧成了灰的木盖都嘣飞了出去,一时火光大胜,火星乱溅。 爆炸的同时,李珂已挥舞砍山刀护在身前并迅速后退。几只随爆炸喷发出的、个头明显大的多的甲壳蜂被削成了数段。 还有些直接爆到了墙上,撞了个晕头晕脑又跌回火堆,转瞬烧死,更有的软翅被毁掉落在了地上,挣扎着爬来爬去,结果被李珂上去踩死。当然,也有LUCK值较高的几只得以逃脱于黑暗中。 “这里有只大的!不过再烤一会儿恐怕就死了!”又凑过去的李珂发现在蜂人的胸腔里仍有一只大肚子的甲壳蜂没有逃脱,其身体周围有不少粘液,不过正在迅速被火烤干。 “样品收起来,对这种变异生物的研究也许对我们解开寂静岭的谜有帮助!”陈燃说。 李珂不但又添了只样本,还得到了同属B级材料的‘毒蜂之巢丝’。 “也许,我们应该做几面简易盾牌!”于飞提议。 “嗯,主意不错,我在北楼的储物间看到过铁锤、钉子和螺丝刀这些小工具,我们可以将某些老式抽屉的把手卸下来当握柄,做些盾牌。”哈瑞也赞同于飞的提议。 陈燃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毕竟不能总扛块门板什么的跑来跑去吧!况且这一路爬上爬下又饱受惊吓,几人都有些乏了,也该坐下来歇歇了。 于是去储物间找到工具,又到教室随便拆了几个课桌,几人回到中庭,一边制作盾牌,一边歇息,一边跟众人讲述刚才的情况。 “来,吃点东西吧!”方媛和张敏以及水淼将用细树枝穿着、烤热的午餐肉送到了几人手中,这是从杂货店获得的铁皮封装食物。另外就是一些长条的咸面包,不过因为太占地方,所以并未多带。 “这么说每解开一个谜题,那怪物就会因能量大增而变幻成新的形态攻击解谜者?”听完于飞几人的讲解,方行健问。 正在制作着盾牌的于飞抬头道:“确实是这样!” “下一个谜题是什么?”刘斌问。 “锅炉房!”枕着沙发靠背吃东西的陈燃回答。 “啊?” “血书中的‘窒息热焰’,烈焰创造唤醒饿兽之寂静。在学校,肚子大能容煤,不就是饿兽?况且需要烈焰唤醒,产生燃让人窒息的火焰……” “锅炉房在哪?”水淼问。 “很近,从南廊进东门、再斜走十多米、经楼梯下去就到。”一楼东西两侧的廊道门是反锁着的,陈燃几人已经从另一侧将其打开。 “这次那怪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也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袭击!”哈瑞忧虑的说。 想了想,陈燃道:“我认为最佳的袭击地点就是这里!从这里到锅炉房路途短,地方也狭小。而一旦启动锅炉,钟塔的门将会开启,我们鱼贯进入钟塔的时候,正是那怪物发动攻击的好时机。” “所有人都要进入钟塔?”席玻问。 “嗯!” “为什么不让大家留在这里?” 陈燃当然不能说,不进钟塔就去不了里世界,去不了里世界就等于困死在这里,谁知道过段时间这里会出现什么情况,天塌还是地陷。 “因为继续待在这里已经缺乏意义,‘时间之门’应该不仅仅是指钟塔的小门那么简单。我觉得它还是前往另一个所在的通道。”陈燃只能故弄玄虚。 “仅凭推测就让平民冒险,这似乎……” “班内特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决定无条件听从陈燃的建议。事实证明,那是存活的必要条件之一。在跟你和梅森先生相遇前,就因为没有及时采纳陈燃的意见而导致4名同伴丧命。”刘斌客气的打断了席玻的话。 席玻惊讶刘斌将陈燃的重要性提升到如此高度,转头看其他人,才发现,大多数人都表现的深以为然…… 第十二章 学校-6 锅炉房一行极其顺利,众人都以为陈燃的乌鸦嘴将再次落实,哪知道紧张兮兮了半天,愣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尽管众人不解,但这毕竟是好事,又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异状,陈燃手一挥,一行人由他打头,依次进了钟塔。 狭小的钟塔内有一个固定死了的、直下的梯子,仅能容一人轻松通过,感觉象是通向地下的排污水道般,黑洞洞的,不清楚有多深。 狭小的空间,数倍放大了蹬踩铁梯的声响和人们粗重的呼吸,使众人的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下行了大约50米仍未到底,陈燃已经紧锁起了眉头,钟塔的楼梯似乎没这么长吧!但现在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他了,头顶上是一溜晃动的屁股,还等着呢,其中还有病怏怏的林琳,再想上去,那可是难的很。 又下行了30多米,直到人们因浊劣的空气而感到憋闷了,这才到达了底部,一间木制结构的矮小房间。16个人将这里挤的满满当当。 “怎么了?”在最后边的周漪见前边似乎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于是问。 “刘斌,分发弹药,不用再省了,保证每人都够量!”陈燃说。 “到底怎么回事?”席玻问。 陈燃回头,扫视了下众人道:“这里本应该是条向上的楼梯,带我们前往噩梦学校,但现在情况改变了,楼梯仍是向下,我们很可能将直通地狱。诸位,我只能为大家祈祷好运了。” “你怎么知道应该是条向上的楼梯,还有什么噩梦学校!再说,这里明明就是向上的楼梯啊?”席玻说着挤出人群,走到楼梯边,手一探,整个人竟凭空消失了。 陈燃的一颗心往下沉,“哈瑞,你看的见席玻吗?” 摇摇头,哈瑞面色沉重。 “楼梯向上还是向下?”陈燃又问。 “向上!” “哈瑞,你听我说!”陈燃拉住哈瑞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从现在起,我们将面对各自的命运。你要记住下面我说的话,1,努力保护好席玻,不管她什么情况。就算她跟你为敌,也很可能是身不由几、受到操控。2,不要轻易相信你在这个世界碰到的任何人,尤其是寂静岭的人,能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存活的本身就有问题。3,多观察,多思考,这里不存在死路,你一定能救出雪莉!” 见陈燃说的凝重,哈瑞不由的点了点头。 陈燃从储物空间里抽出一把灿亮的武士刀递给哈瑞,“拿着它,没什么武器比它更锋利,你会用到。快,追上席玻,尽量别失散。” 哈瑞想说点什么,陈燃却已经让他上楼梯了,于是,哈瑞也随即在众人眼前突然消失。 “还有谁看到楼梯是向上的?”陈燃问其余的人,得到的回答是沉默。 “寂静岭的特殊力量让我们跟哈瑞和席玻的相遇注定是一次擦肩而过。现在,前边将是属于我们的寂静岭。这个楼梯原本是通往里世界的,所以我相信,前边等待我们的绝非阳光明媚的世外桃源,大家要留意了!”一边传递着刘斌那里发出来的弹药,陈燃一边再次叮咛众人。 顺着楼梯继续向下,50米、100米、200米,终于,在人们爬梯子快要爬到疯狂的时候,梯子到头了。 一间百余平的石屋的尽头,是扇锈迹斑斑的尘封铁门。 在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几个男人合力,大铁门被推开了。 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霍然开朗的世界。 这里的天空并非阴沉,但殷红如血。一弯红色的月高高悬挂,艳而亮,妖异无比。 地面,是完全由钢铁构成的空旷广场。无数古老、神秘的符号和文字刻在铁青色的地板上,仿佛是某种装饰,又仿佛是某种图腾的组成部分。现在,这些纹理中因渗入了太多干涸的血而散发着暗红的光芒。 一个个向内层层凹陷的圆环阶梯在广场上形成了大大小小无数个血池,内中是冒着气泡的、几近沸腾的血液。 血池里,浑身**的人在浮沉挣扎,哀声嚎叫,它们想爬上岸,但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束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即使偶尔有人爬到了边缘,也会因台阶上刻着的符文亮起一阵光而重新滑回深潭。 一些长着牛蹄子,蜥蜴面孔,羚羊角且有壁虎尾巴的魁梧生物游曳在血池中,它们头顶有着仿佛在燃烧的鬃毛,还有火焰般的眼眸,它们手中握着粗长的叉,偶尔会将血池中的某个人如烧肉般的叉起,然后甩落到肮脏的铁车里,那感觉,就仿佛饲养塘的人类对待塘里的鱼虾、挑拣取舍。 腥臭的风将血池中的呼嚎声组成一首诡异的合声,如同某种诅咒的呼唤,侵蚀着每个在这里的人的神经。 已经有人被眼前的恐怖场景惊吓的失魂落魄、双眼发呆。但陈燃现在已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就在他前边不远,空间一阵扭曲,一个黑发红眸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男人穿着卡腰的、袍子一般的紧身筒形高领皮衣。皮衣是白色的、洁净异常、甚至带着塑料纸般的瓷光,中间那竖着的一排黑色皮扣仿佛一只只相邻的眼睛,显得异常醒目。 见陈燃看他,男人拢了拢长发,用一根发光的带子束于脑后,咧开嘴,露出整洁的牙齿,对陈燃笑道:“刚起来,抱歉!对了,对这身衣服有没有印象,记得当年你说,这衣服看起来象给做手术的医生穿的,又象是屠宰场的工作服,穿起来一定很有感觉!” 陈燃旁边,方媛在那男子撩开额前的头发时,已惊呼出声,因为,他的模样竟然跟陈燃完全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气质,非常阴鸷但高傲的气质,就象传说中对吸血鬼的描述。 “装模作样!”陈燃冷冷的回应。 “那是因为我已经胜利在握!老实说,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有,有这么一帮傻B追随你这样水准的领导者,不知是他们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陈燃的邪恶嗤嗤的笑着说。 “是你的不幸!”周朝先端着枪砰砰砰开了火。 陈燃的邪恶手一张,身前的空间一阵荡漾,那些子弹竟如同射入水波中般荡起圈圈涟漪,然后迅速减速,最后,当啷,掉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魔宴-1 邪恶的这一手,对众人心里打击极大,方行健等人眼中明显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是幻觉,如果他真的如此强大,会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然后进行对话。”陈燃沉声道。 那邪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视其他人如无物,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本以为会有棋逢对手的快感,可你明显退步太多了,连全胜时期的五分之一能力都达不到,知道你失败在什么地方了吗?” “我们没有时间跟你浪费口舌,想要挑衅就自己出来!”周漪打断了邪恶的话。 “呵呵!”邪恶缓缓的将目光转到周漪身上,阴阴的笑了笑,“知道另一个你是什么样的吗?”只见他手在空中一招,空间一阵扭曲后,场中多了个女人,那女人外表跟周漪有着**分酷似,不同的是皮肤是棕黑色的,且如涂了防晒油般闪闪发光。它的眼眸在转动之间,明显带着蓝紫色的电弧,这让那张俏脸看起来要比周漪妖异的多。 那女人的衣着只是在紧小的内衣外边罩了一层薄纱,媚态分外撩人,陈燃的邪恶轻轻一招手,它便扭腰摆臀、投怀送抱,一双手不停隔着衣服抚摸那匀称的男性身体,自己的身子也水蛇紧贴上去来回的蹭,一副欲求不满、如饥似渴的样子。 邪恶的手轻拂上了它的脸,然后移到了它的唇边,这女人一下将手指含在嘴里,一边吸允着,一边用魅意十足的目光盯着邪恶。 似乎得到了邪恶的默许,那女人竟不顾大厅广众,跪在邪恶面前,然后身子钻进了邪恶的皮袍之内,未几一个脑袋就在邪恶的两腿间前后耸动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它在干什么。 周漪羞愤难当,想要有所动作,却被陈燃拉住,“它是要故意激怒我们,这一切都是幻象,看看自己脚下!”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站在最前边的陈燃、周漪、李珂三人脚前方不远,地面有条偶尔闪亮的刻痕,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地面是没有任何刻痕符号的。 陈燃的邪恶状似舒爽的呼了口气,“陈燃,是不是真的只是幻象我想你心里很清楚。如果真是要你们踏入鲜血地狱,大可以晚出现一会儿,难道你们会停步不前?到了现在,你还准备继续欺骗下去么?” 摇着头,邪恶啧啧有声道:“你可真残忍!他们都快死了你仍不愿意告诉他们真相,仍不愿意承认是你的错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感觉到人们目光中越来越多的疑惑,陈燃冷哼“你觉得几句蛊惑的话就能破坏我们的团结吗?不必再演戏了!” “团结?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事,你什么时候变的连自己都要欺骗了? 一些被迫拴连在一起的人,一些刚结识了不久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妄称什么团结! 你就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又怎么样?告诉他们,这世界上只有服从与征服者两种人,告诉他们,这样的世界正是你一直渴求而不得的,告诉他们,血液使你兴奋,压力使你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告诉他们,你的心中潜伏着怎样的魔鬼!”邪恶的话语似乎有某种魔力,那带着狂热意味的语言,那抑扬顿挫的语调,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还有那极具演讲风格的诉说,都有着异常强烈的鼓动性。 终于,张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张铎闭嘴,清楚自己的阵营就不要说这种是非不分的话!”站出来挺陈燃的竟是方行健。 陈燃冷冷的看了看他们俩,没说话。这不过是一台红脸、白脸的戏,不是向谁说话的问题,任何对立都会导致争执产生。 果然,方行健的话并没有镇住众人的口舌,思想简单的周朝先道:“陈燃的邪恶在这里,显然我们一直判断错误,就算是总结问题,讲讲也好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燃的邪恶见时机成熟,宏声道:“还是我替他说吧!好让你们知道陈燃的真面目。被你们打死的那个轮椅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能力的体现,寄生!穿梭于表里世界。那些跟21圣礼有关的东西是饵,当然也可以变成事实!” 众人恍然大悟,当初人们就在想,陈燃的邪恶为什么会如此被动的一上来就自杀,然后将成功寄托在其他邪恶身上。现在,一直无法解开的谜终于有了答案,这邪恶根本就是双手准备,它正是要借陈燃之口误导人们,以为它会走21圣礼那条路,而实际上却另有文章。 “寂静岭,这里是谁的世界?”陈燃的邪恶对人们的表情很满意,他继续道:“你们的吗?不不,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过客,寂静岭其实是阿蕾莎的世界。 所以,当你们发生分歧争吵的时候,当你们在断崖打一场不必要的恶战的时候,当你们带着伤患歇息恢复的时候,当你们按照正常的剧情寻找阿蕾莎的时候,当你们在学校中为了一点小小的前进而沾沾自喜的时候, 我征服了阿蕾莎,一个可怜的、肉体和灵魂都饱受折磨的女孩。 温暖、关怀、爱心,呵呵, 这些可笑的、虚妄的东西,这些肤浅的眼神、动作、语言,就能换到无比强大的力量,换到畅所欲言的能力,换到看你们在凄惨中落幕的活剧,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就是这个男人!”陈燃的邪恶指着面无表情的陈燃,“瞻前顾后,内心软弱,自作主张,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大义的美名,如果他及时出头,如果他用铁腕手段压住反对意见,如果他肯放弃那些受伤的、无能的累赘,如果他能提醒你们这是一场时间上的较量。 那么现在,就会是另一个结果。 是他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指挥官连累了你们,没有决断的人,最后害大家丧命。” 用力的向前挺动了几下身体,陈燃的邪恶露出一个舒爽的表情,“嘶!”它深深的吸了口气,“多么美好的气味!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场所!” 明显是周漪邪恶的女人从它的袍下钻了出来,一边用舌头舔了下嘴唇,一边向陈燃抛出一个诱惑的眼神,然后亲昵的环住陈燃的邪恶,枕着它的肩,嘲讽的看着这边的众人。 陈燃的邪恶一只胳膊从背后环住身边的女人,大手肆无忌惮的在它的胸上揉捏,“这个世界上,只有征服,而女人,就需要放倒!陈燃,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人们,看看你身边的人们,看看他们的眼神,看看这些背信弃义的**般的神情,我不信你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你的付出,你的努力,你的维护,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几句话中付诸流水。人性是自私的,你对他们千般好都是应该的,只要你犯一个错,所有的都将被否定,放弃他们吧!否则你得时刻小心来自身后的冷枪!当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时,绝不在意拉一个人垫背!” 李珂转头看着陈燃,“你的心中果然栖息着一个恶魔,至少,它的煽动能力足以堪称恶魔中的典范。” “谢谢夸奖,就冲你这句话,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陈燃的邪恶冲李珂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我想让你知道,从这一刻起,是我为你专门准备的游戏,我们用这些筹码做赌注!”邪恶指着陈燃身后的众人道:“你的伪善,我的**,看哪种思想更有资格活下去。你已别无选择,只能前进!” “鲜血的恐惧创造了人类的恐惧,那么就从眼前的鲜血地狱开始好了。”说完,邪恶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两个人转瞬了无踪迹,而眼前的世界,自那条刻痕的边沿,仿佛扯掉了一层薄纱,变的真实生动起来。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鲜血地狱中恶魔们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味,目光全都向这边投了过来,战斗,开始了。 第十三章 魔宴-2 陈燃知道,现在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只会使自己陷入另一场口水仗和质疑中。 “想活命的就跟紧我!”时间紧迫,陈燃也不多话,手持火焰喷射器直接向前奔去。 后边,周漪和李珂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就紧紧跟上,然后是架着林琳的于飞,刘斌、张敏和方媛。 再后是略略犹豫了一下的其他人。 现在逃命是第一位的,其他谈什么都扯,这种没有掩体、到处是恶魔的大广场上玩单飞,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 两米多高的恶魔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向一行人蜂拥而来,它们嚎叫着、奔跑着,牛蹄般的大脚踏在钢铁的地面上如同战鼓咚咚作响。 “保持稳定前进速度,向距离最近的射击!”陈燃说着右手换持沙鹰,左臂勉强抬起释放冰箭,目标都是正前方的恶魔。 周漪和李珂一左一右,负责掩护陈燃,并处理斜前方和正面的敌人。 林琳交给了张敏和方媛照顾,腾出手的于飞和刘斌负责掩护两侧。 后边是以林彤彤和水淼为核心的5人组,左右是方行健和张铎,周朝先垫后。 这种情况下,相比起来更适合威力大、射程远的主战步枪发挥威力。象水淼、方媛她们手里的那种有效威力在100米内的‘水枪’,只能致伤而很难致死,这就失去了阻截的意义。 那些皮糙肉厚的恶魔如同未开化的蛮族,完全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压倒性的数量战斗,在相当距离外,可以说它们都是活靶,随着枪声此起彼伏,一团团血雾爆起,不断有恶魔被射中前冲着、翻滚着、嘶叫着倒下。 但是,局势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逆转,相反,恶魔们的凶性被激发,一个个眼中燃烧着毁灭和仇恨,前仆后继、疯狂的挺进。 恶魔们身体的强韧让它们可以扛住数发非致命部位的子弹伤害而不死,这无疑给冒险者加大了难度,即使象RO979这类的主战步枪,也得要么精确射击,要么浪费更多的子弹,以解决这种问题,否则那些负伤而不死的恶魔们将会为同类争取更多的掩护时间。 “健哥,前面的怪物好多,我们,我们退回去吧!”陈燃听到了队伍后边有人这样说,声音象是林彤彤的。 “晓彤,我们不能退,只能硬闯,后边是死路一条,没关系的,我在,大伙儿都在,我们能闯出去!”方行健边安慰边换过一个弹夹,继续射击。 “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已变的如此亲密了?”陈燃不得不为自己的失察而暗自担心,“看来某些人也一直没闲着……” 队伍在继续前进。 “敌人压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冲锋?”周漪看着环围过来,并逐渐缩小着包围圈的恶魔们问陈燃。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看不到冲锋的目标,一旦力竭,将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陈燃压着嗓子对周漪解释,然后又大着嗓门喊:“诸位,调整你们的呼吸,保持节奏,战斗方针不变,杀离我们最近的!注意脚下,离血池远一点!” 火舌吞吐,子弹嗖嗖,倒下的恶魔不知凡几,冲进的恶魔仍越来越多,而更让众人心寒的是,在视线的尽头,仍有魁梧的身影不断出现…… 嗷……一头恶魔在身死的同时扔出了手中的铁叉,铁叉带着尖锐的啸声贴着于飞后背背着的简易盾牌飞过,哆的一声在钢铁的地面擦起一大捧火花,声势极其骇人。 “注意躲避恶魔的投射攻击,向它们飞掷铁叉的手臂开枪!”于飞说话间,一颗爆裂弹射出,将一个接近的恶魔炸到胸前开花,内脏都露了出来。仰身轰然倒地 尽管人们已经有了针对性的打击,还是有更多的恶魔进入可投掷铁叉的距离,于是就有更多的铁叉开始向他们投射…… 躲闪,再躲闪,继续躲闪,狼狈躲闪…… 队伍被打乱了恶,射击的频率也降低了,更多的恶魔进入投叉的距离…… “坚持住!我们已经看到了目的地,前面的大殿!冲锋的时刻到了!” 众人随着陈燃的话偷眼前望,果然,在之前还空空荡荡的前方,一座高耸的建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视线中,似乎一直都在,但众人敢打赌,前一秒它还有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那种眼前忽现飞来峰的感觉非常突兀,就像在蜿蜒的小巷转啊转,猛然间看到辽阔的大海一样。 啊!一声惨叫响起,陈燃转头,只见水淼倒在地上,胸腔被飞叉几乎穿透,鲜血不断从她嘴里溢出,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绝望还是迷惘和挣扎。 原来,最外围的张铎见一柄飞叉射至,本能的一个闪避,在内圈的水淼这时恰巧跟张铎重叠于一条横线上,因为视线被挡,并未看见飞叉,等看到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于是惨剧酿成。 周漪迅速的赶过来,摸了下水淼的脉搏,又用手电照看了下她的瞳孔,对陈燃摇了摇头。 “放弃!我们冲锋!”陈燃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后边众人紧咬牙关,随后追上,水淼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轰隆!轰隆!为了打开前边已被封死的通道,一颗颗手雷被毫不吝啬的扔了出去,而最强大的火力也集中在了前边。 血肉横飞,硝烟弥漫,众人在恶魔中杀出一条血路前进,目的地已经接近,那是一座恍如阿兹特克神庙一般的正四方金字塔,用红色的岩石构筑的金字塔。 近百阶、刻有各式黑色图腾的石阶上,四个黑影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下边狼狈而来的众人。 “是邪恶影射!”眼力最好的李珂冷冽的说。 “周漪,李珂,缠住它们,其他人,先冲上去!”陈燃手一挥,所有人开始爬楼梯。 周漪和李珂已经在陈燃说话之初就电闪而上,当先跟邪恶战在了一起。 那是四个长相各异的怪物。 一个怪物如同螃蟹般用四条双关节的腿横移,上身背贴着背紧密相连,有四臂两头,手中持匕首、砍刀、大铁棒、长铁链四样不同武器。 另一个有着蛇般的下身,上身是人形,长满了色彩艳丽的鳍和鳞片,也有四臂,拿着散发着黑光的金刚杵,一道道黑色的光束从中激发而出,远远的就开始攻击众人。 还有一个穿身造型夸张、黑色重铠的骑士,手中用两把烧红了的铁条,如同一辆坦克车,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能造成毁房灭瓦的效果,它最先迎上冲至的李珂,偶尔跟手持拐刃的李珂兵器碰撞,都会飞溅起大捧耀目的火花。 最后一个是人与野蜂结合的怪物,下肢萎缩的很厉害,屁股后边拖着一个巨大的尾囊,众人一上台阶它便振翅于空中,不断从尾囊中射着黑色的毒刺。这不禁让陈燃想起了那个在学校最后一直没路面的家伙…… 一直没舍得扔的简陋盾牌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作用,除了路上被恶魔的飞叉射烂一面,其余五面分别由于飞他们拿着,一边护住身体,一边开枪掩护同伴,跟随陈燃向上冲。而几十阶台阶下的金字塔底层,最先赶到的恶魔们也已经在爬楼梯了。 周漪和李珂配合,再加上陈燃魔法的协助,基本压制住了四个邪恶,而险象环生冲过封锁的其他人使用枪械也给于了很大程度上的支援,三人边打边向上退,且陈燃渐渐抽出了身。 “怎么不进门?”喘着粗气跑上来的陈燃问。 “门是锁死的!需要解谜!”于飞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急促的说。 低头缩脖躲过一束射来的黑光,陈燃窜到神庙的正门前一看,只见铁门的左边从上到下依次挂着五幅油画,分别是《奥赛罗》《哈姆雷特》《麦克白》《李尔王》以及《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莎翁的五大悲剧。右边的铁门上挂着一个字牌,用非常公整的小楷写着:这里有的是悲剧,不管你是演员还是顾客,都无法改变结局,无论是谁,都只有死去。 隔了一行,又写到:人生只有一次机会,错误将导致直接毁灭。第一个词汇从左手开始。 铁门的中间是一个9乘4的方格,内中各有从1到9,四排按钮。 方行健和方媛等人一筹莫展,提示很明显,这里需要一个四位数密码,排列的方式有数千种,而输入正确的密码的机会只有一次,否则可能永远无法进入!看着台阶上不断发动冲锋的恶魔、看着远处广场上如百川聚海般扑来的更多身影,压力实在是很大,在这种情况下一次性输对4位数密码,实在是种极限的挑战。 “我来,所有人火力全开,阻敌!”陈燃沉声道。 第十三章 魔宴-3 注:括号内为陈燃的分析。另,本卷会在15章左右结束。 ……………………………………………………………………………………………………………………………………………… “‘第一个词汇在左手里!’这是说从诗里得出的4个密码依次是从左到右的。”陈燃全神贯注的思索着。 他的身后,战斗如火如荼的继续着。 第一段诗: 那是个假装发疯,疯狂舞动的男人。(哈姆雷特装疯) 听到了不能听到的话。(哈听到了父亲鬼魂的话。) 把所爱的人送入了坟墓。(哈间接害死了自己心爱的恋人奥菲丽娅) 也许那才是真正的疯子。(也就是说,这一段诗对应的是4《哈姆雷特》) “注意!”于飞大喊着飞身而起,盾牌护住了陈燃的后背及脑袋,夺!夺!夺!三枚黝黑的毒刺射在木盾上。旁边的持M82A1半自动狙击步枪的周朝先终于抓住了机会,砰!的一枪击在那蜂人的翅根上,将一只软翅打断,剩下三翅的蜂人失去平衡,躲闪不利,又被方行健扫中几枪,哀鸣着向塔下栽去。陈燃始终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沉声喝道:“保护我的安全!” 第二段诗: 这个也一样,假装死去, 却迎来真正的死亡。(指朱丽叶假死,结果换来罗密欧的真死) 杀死了没有名字的恋人。(朱、罗抛弃了相对立的凯普莱特家和蒙泰古家的姓氏) 悲伤撕裂的胸膛。(这段诗就是1,《罗密欧与朱丽叶》) 周漪和李珂已经借枪火的掩护脱身出来,借着金字塔顶端小广场的廊柱为掩体用枪火压制三个邪恶,那个纳加般的邪恶已经被李珂切掉两臂,施放黑暗光束的频率大减,最麻烦的是那个盔甲邪恶,除了射中被李珂削去一大块甲片的前胸可以击退他的冲锋外,其他地方枪火攻击根本无效。很显然,那家伙的罩门并不在胸部,因为他只是屡次被击退,歇息片刻,仍能再次发动冲锋。 第三段诗: 是谎言召来了真实, 还是真实戴上了谎言的面具?(指三个女巫对麦克白说的似是而非的语预言) 啊!啊!可悲的人。(这段诗是3,《麦克白》) 除了于飞负责保护陈燃外,其他的人已经被分开在四个方向,这个该死的南美金字塔偏偏四面都有阶梯的通道,恶魔们已经在蜂拥而上。 哒哒哒……“我的子弹用完了!”方行健在喊。 “接着!”刘斌扔了两个弹夹给他,转身闪过一枚投射的飞叉,连滚带爬的向另一个方向奔去,需要弹药补充的应该绝不止这里。 “还没有好吗!恶魔们已经压上……”说了半句话的周朝先险些被一柄飞叉投中,那叉射进了他藏身的石柱中,仍兀自颤抖,石灰碎屑扑了他一脸。 “日你娘!”双手竖捧着枪藏身柱后的周朝先狂吼着突然跨步站出,只凭枪感一枪将冲的最前的一个恶魔爆掉了半边头。血雾喷洒、红白飞溅而下,分外夺目。 第四段诗: 用谎言不能迎来美满的结局吗?(指奥赛罗副将的谗言) 为什么有人那么希望死亡呢? 对所爱的人下手呢?(奥赛罗因妒嫉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苔丝蒂蒙娜) 是真实与谎言、是生与死、是黑与白逆转的游戏。(奥赛罗是黑人,也暗指他黑白不分,所以这段是5,《奥赛罗》) 砰!啊!张敏尖叫着被撞飞了出去,原来是一柄力道奇大的钢叉正击在她持着盾牌上,将木质的简陋盾牌击了个粉碎,巨大的冲力将她整个人都推后摔出数米,持盾的那只手臂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嗖!又一柄飞叉射至,张敏侧滚躲避,却没有躲利索,又被在腿上划开道大口子。还是周漪一把将他拉到了一个石柱之下,这才避过一次危机。 夺!一柄飞叉就在陈燃不远处击到了钢铁的大门上,刺耳的声音和飞溅的火星,没有丝毫撼动他思索的专注。 第五段诗: 比甜言蜜语更珍贵的,不是甜言蜜语的沉默吗?(不喜说赞美言词的三女儿被李尔王放逐,结果还是她照顾了困境中的父亲) 比其沾满血迹的王座,(李尔王贪婪的大女儿、二女儿以及他们各自的属下,最后都死于争夺王座的明争暗斗) 不应该选择平静的安眠吗?(这段是指2,《李尔王》) “集中!集中!守住门口!”于飞和周漪、李珂已经在掩护分散在四处的人们向正门靠拢,恶魔用同类和自己的性命换取了汹涌的攻势,除了正面,其他三面已经马上要冲上平台。 如果被分割包围,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事,现在只有集中火力,力争方寸之地了。 “没子弹了!”张铎狂吼。 “最后一匣!”刘斌抛过去一个子弹夹。 李珂已经换了近战武器,磕挡和削断探过来的钢叉,周漪也不得换上长刀加入了格杀,现在已没有足够的空间施展飞针。 啊!嗯!尖声也好,闷声也罢,已经有人在近距离的接触战中不断受伤,情势岌岌可危,覆灭很可能就在下次换弹的时候…… 陈燃的额上,汗水迅速的渗出,流下,他甚至已经可以闻到恶魔愤怒嚎叫时腥臭的口气,感觉到那拳脚挥动时带起的劲风,但他必须沉着,慌乱哪怕一秒都是不可原谅的损失…… 最后是关键的整合段落: 一个复仇者流两次血!(复仇者对应哈姆雷特,代表数字4,两次血乘2,答案是8) 两个年轻人流三次泪!(罗密欧与朱丽叶对应两个年轻人,代表数字1,三次泪乘3,答案是3) 三个魔女销声匿迹。(第三本的《麦克白》排除) 剩下的只有4把钥匙,(剩下就是按顺序排的5《奥赛罗》和2《李尔王》,最终的答案就是8352) 啊啊!这里有的是悲剧,不管你的名字是演员还是顾客, 是被命运操纵的人偶,(暗示众人的命运就如同5大悲剧一样,身不由几) 还是站在栏杆外的旁观者, 没有什么改变。((暗示陈燃虽然可以从超然的角度看到一些事情的真相,却终究无力改变些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陈燃直接输入了8352这四个数字,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传出了落锁的声音。 双臂用力推开大门,陈燃吼着道:“进入,进入,火力顶住!” 连拖带拽,边后退边对着周围的怪物无差别扫射,众人迅速收缩退向门后。 啊!因为腿伤而再次摔倒的张敏被钢叉刺中腰腹,血如泉涌,李珂手中铲刃光芒大胜,一个大劈斩直接将那恶魔竖着刨成两片,于飞和方媛趁机救下了张敏,但李珂却以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势做为了勇猛的代价。 “射完所有的子弹!”于飞已经和方行健、周朝先等人杀红了眼,排成排顶住向门内冲击的恶魔。 “关门!”两边,剩余的人,包括虚弱的林琳都不得不加入了推门的行列。 “用力……”陈燃咬着牙,顶着门,使劲前推,额头已经青筋暴现。 外边,几个恶魔顶着前身被枪弹打到血肉模糊,嚎叫着要推开大门。 一道疾影冲出了门外,亮蓝色的光芒连闪,门前的几个恶魔被削肢断腿,里边推门的人顿觉压力大减,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疾影已冲了回来,砰!大门关闭,同时自动落锁。 疾影正是李珂,她现在白色青白,大口的喘着气,连背上几道汩汩流血的爪痕也已懒得顾及,显然,短短的一次超速进攻让她体力透支的很厉害。 很多人已经靠着门软软做到。 “治疗!”陈燃沉声说着,目光已经开始观察这个新的空间。 第十四章 血路-1 从四方形金字塔的外表看,最顶上的神庙房间只是一个绝对不会超过200平的房间,但陈燃面前所呈现的却绝非200平那么简单。 寂静岭的世界是一个不能用常理判断的世界,冒险者通过一道门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场所。 这里仿佛是泰坦族的殿堂,空间巨大的望不到边际,一根根需要十人合抱的巨柱直入苍穹,一个普通成年人的身高甚至连柱基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这些由花岗石构成的巨柱上都有两把适合巨人使用的火把,每一根都有30龄的橡树那般粗细,一团团足以媲美大型篝火的火焰将大殿照的通亮。 即使这样,人们仍不能看到这大殿的穹顶到底有多高,视线的尽头只有深邃的黑暗。 只粗略的看了大殿几眼,陈燃便喝道:“不要看这些巨柱,是迷宫!专心治伤,检查弹药!” 原来,这个巨柱横成排、竖成行、斜着也可以排成直线的宏伟大殿,正是他年轻时在脑子里构筑的一个局,利用光影效果和人们视觉上的漏洞,产生判断上的错误,最后深陷于看不见墙的迷宫而不得出。 咳咳!伤势最重的张敏脸色苍白如纸,连咳嗽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虽然周漪的紧急治疗已经使她的伤势大为缓和,但前路凶险,以这样的状况继续前进,结局实在不太乐观。 不只是张敏,众人都有不程度的伤势,体力更是几近透支,而更重要的,心中充斥着接近绝望的沮丧:自己还能挺多久?下一刻将会出现怎样的危机? 死亡,仿佛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当啷!当啷!大多数枪械被舍弃,人们手中只剩手枪和Mac10式标准型冲锋枪这类小威力枪械,连两根被削断的铁叉都不得不成为手中的武器。 “两颗手雷,三颗闪光雷,满瓶的火焰喷射器3个,9MM子弹夹8个……”刘斌在清点所剩无几的弹药。 忍了又忍,张铎还是忍不住了,他扶着已经碎了一片的眼镜对陈燃道:“我认为现在是需要决断的时候了,我们没有能力照顾所有人!”说着他看了看虚弱的林琳和身受重伤的张敏。 众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张铎,眼神中有鄙夷、有厌恶、也有某种不为察觉的认可…… “难道不是么?我只是说出了这里大多数人的心里话,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说,以现在的体力,以现在手中的武器,你们拖着伤患,能跑多远?有谁想死,站出来!”似乎感受到了人们目光中的敌意,张铎面红耳赤的大声道。 “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言论,只要是被认可的伙伴,就不会舍弃,整队,准备前进!”陈燃面无表情,但相当决绝的说。 “你他妈怎么想的?这会害死大家,她们这个样子能活着出去吗?我……” 嗵!陈燃抬腿一脚将张铎踹了一溜跟头,“最后这句话,我就当你没说,从现在起不需要你们发表意见!” 转头对李珂道:“没收张铎的手枪和弹夹,给他把砍山刀!” 同陈燃没有情感波动的眼神接触了一秒,李珂执行了陈燃的命令。 李珂知道,陈燃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更不会缺乏理智,那么,他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认可陈燃为队长,就绝不能当众拆他的台,尤其是这个时候…… 走到周漪身边,陈燃问:“闭着眼睛,只靠感觉走直线,有没有问题?” “应该可以!” “好,这一关全靠你了!”陈燃说着拉着周漪,将她带到铁门跟前,要周漪背贴着门站在正中。然后,陈燃从自己背心上撕下一条布,将她的眼睛蒙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管有多少危险迫近,只走直路,明白吗?” “明白!” “好,开始!”陈燃说着走到张敏近前,对于飞和刘斌道:“扶到我背上!” 确实,就目前来说,陈燃的状态最好,最近一轮的战斗中,他几乎没怎么参加,而远超于常人的恢复能力又使得之前的伤势以及疲劳得到了显著的恢复,所以,背个人行军,到并不如何艰难。 “陈燃,我……”张敏神色激荡,想说点什么。 “活下去的机会不是靠舍弃同伴获得的。只要有希望,我们就要坚信!”陈燃打断了她的话。 就这样,陈燃将张敏捆绑在自己背上,于飞、方行健、刘斌等几个男人轮流扶着林琳,一行人由周漪牵头,向着大殿的深处行去。 唧唧……刚一进入巨柱林立的通道,整个大殿就仿佛活了一般,一种属于虫子特有的叫声和节肢门甲壳纲生物在移动时才能发出的咔嗒声传入了人们的耳朵。 众人紧张的四下观望,却找不到任何怪物的影踪。 “有很多,但不知道在哪里!”于飞仔细的倾听后沉声说。 啪!就在队伍的不远处,一只脸盆大小的怪物从高处摔下,粉身碎骨,这怪物型同蜘蛛和螃蟹的混合体,有一对坚硬而巨大的蟹螯,蜘蛛的外形。八条腿根根都如同钢锥一般,且腿上遍布钢针般坚硬的毛,怪物的外壳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如同机械生物一般。 在我们的头顶!众人都意识到了怪物的位置,不少人抬头观看,黑沉沉的穹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巨型火把光芒的照耀下,看到一些灰尘簌簌落下。 “在确保方向感的前提下,最大速度前进!”陈燃在周漪耳边道。 提高后的速度接近慢跑,众人紧密的靠在一起,压着心中的恐惧亦步亦趋的跟着周漪的脚步。 在众人看来,周漪根本不是在走直线,从最初开始就越走越斜,甚至直接冲着柱子就走了上去。当不少人怀疑是否要跟着她一起撞柱子时,陈燃却没有任何疑惑,仿佛眼前根本就不存在那根柱子,就那样生硬的冲了上去,然后,在众人眼前消失于柱中。 人们在惊愕之余,听到了陈燃的命令:“跟上!” 于是一个个硬着头皮走到柱边,迈腿继续向前,这才发现,眼前霍然开朗,自己仍在大道中间。 接下来,更离奇的情况发生了,周漪的前进的方向不但出现个各种角度的转折,甚至有时候会倒退。不过此时人们已经对眼前幻象的厉害深有体会,并且想出了一个较为简单可行的办法,那就是尽量手牵着手,只留意两边和脚下,不管前路,前边如何走,后面就如何走…… 咔嗒声已经越来越近,终于,在柱子的最上端,怪群显露了踪迹,如一道道水线,沿着巨柱攀岩而下。 砰!砰!周朝先和方行健已经开始对蛛蟹怪射击。 “停止射击!我们目视到的很多并非真实位置。”陈燃高声下令。 “周漪,大声说出前方蛛蟹怪的位置,不停的报告!” 陈燃知道,只有通过周漪的气息感应,锁定的怪物位置才绝对准确。 “我身体斜前方45度角是一支向下移动的怪群,高度在30米左右。2点方向,同样有支怪群,高度类似。前方11点偏右1度,是另一条沿柱而下的怪群……” 按照陈燃的要求,周漪只拣离众人最近的四个怪群报告,陈燃、于飞、几人根本不看,完全是根据周漪所说的角度判断后开枪,就算所瞄准的位置是空空一片,也照开不误。 果然,时不时的传来蛛蟹怪嘶叫着坠地身亡的声响,有时候甚至可以在场景切换的一瞬间看到它们在地上的尸体。 愈向前,怪物离众人愈近,人们甚至听到了它们从柱子上蹦下来和向这边挪动时的声音,但是该死的幻象却总是呈现出错误的信息,让人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于飞,刘斌,你们负责斜前方和左右的蛛蟹怪!刘斌,给周朝先一个火焰喷射器,让他负责后面的怪,看到有近身的扫射式喷射一下。其他人,尽量拿着盾保护你们自己和持火焰喷射器的人。” 包括陈燃手里的只剩三分之一燃料的火焰喷射器,四件武器已经一次性全部拿了出来,因为即使没有周漪的警告,人们也知道,这里的怪物同样是以量取胜,那种虫海侵攻的情形,还是能想出来的。 冒险者门现在已别无选择,只能一直向前冲! 第十四章 血路-2 当蛛蟹怪接近冒险者五米之内,其显示在人们眼中的画面是真实的,但进入五米也意味着蛛蟹怪可以利用它们强劲的弹跳力、于一秒之内发动飞扑式的进攻,所以留给人们解除威胁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在蛛蟹怪做出这类扑击的动作前烧杀它们,否则,最好的结果就是面对一团燃烧的火球或者一堆带着锐利尖刺的、名为尸体的质量兵器,那样无疑会给队伍造成混乱并带来更大的危险和伤害。 亏得这大殿足够宏大,宏大到巨柱与巨柱之间跨度在200米以上,这就使得怪物没有了空降袭击始终走中线前进的众人的可能,不然,真不知道要如何应付才好。 众人都知道自己一行已经被怪物包围,但只有周漪可以清晰的‘看’到敌人的攻击态势究竟如何,那是种一叶扁舟沉浮于狂涛巨浪中的感觉,覆灭,似乎只在分秒之间。 周漪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没有火焰喷射器,要如何面对眼前的怪群,是不断喷出的灼热火焰烧化了一个又一个怪物,粉碎了一次又一次进攻,他们就如同黑暗中向前移动的最后一点光亮,在代表着无尽黑暗的庞大怪物群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唧唧!三只沾满了燃烧剂的火团横冲直撞,它们试图抖落身上的火焰,试图通过翻滚来解决被焚烧的痛苦,但结果只能是将火焰瘟疫一般传给挨碰过的同类。 拇指大小的燃烧剂就足以烫穿它们的身体,而它们的体液似乎是种不错的油脂,一旦点燃焚烧的相当壮观,只是味道异常刺激,即使人们戴着滤器,仍能感觉到呼吸道中被轻火灼烧般的痛楚。 两柄来自恶魔的钢叉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那些挡在前路的、正在燃烧的怪物尸体都被纷纷挑开,不但保证了前路的畅通,挑飞出去的火团也给蛛蟹怪制造了不少麻烦。 蛛蟹怪绝非只知道一拥而上,它们很快发现了冒险者队伍的薄弱环节,那就是后斜侧,由于前边的火焰喷射器主要要用于通路的开辟,所以后边只有周朝先一人扫尾,其余的人手中的手枪、‘微冲’火力明显不足,尤其是对上这类有昆虫特性的怪物,一枪两枪根本不能让它们直接死亡,而它们只要在临死之前用自己凶器般的身体挨碰下敌人,就完全可以死而无憾了。 进攻,疯狂的进攻,用跳跃、用冲撞、用撕裂……蛛蟹怪的迅猛和悍不畏死,让人们疲于应付,情况越来越危急。 啊!张铎让一只蛛蟹怪钢刷子一般的蜘蛛腿蹭了一下,胸前被刮掉一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啊……方行健叫的更惨,一只蛛蟹怪硬是在临死之前用一条钢锥般的腿在他小腿肚子上插了一个血洞。 拿着TMP射击的方媛刚将一只冲上来的蛛蟹怪打的肢残体断、体液飞溅,侧面探过来的一只拥有犬牙般交错利齿的蟹螯夹断了她持枪的手…… 面对这种情况,陈燃不得不调刘斌和周朝先一起护卫侧后方,前进的速度明显减弱了下来。 在一条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的长路上惨烈厮杀着,蹒跚前进着,人们挖掘心中最后的一丝求生欲望以换取多坚持一刻,多活一刻的机会。 终于,“我看到出口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出口了!”周漪激动的喊。听到的人们仿佛打了兴奋剂,活力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一时整体战斗水准不但从低谷恢复,还提高了两个台阶。 惟有陈燃背上的张敏知道事情的真相,所谓的出口,是陈燃要求周漪说的谎言,万不得已时说的、只能用一次的谎言,因为人们需要振奋,需要希望,否则,就真的埋葬在这海洋般的怪群里了。 真正的出口是在一瞬间出现于人们眼前的,就在人们精神和意志再度陷入低谷、马上接近崩溃的时候,峰回路转,幻象的景物一变,人们看到了大殿这边的尽头一扇刻着神秘符号门。 当人们用尽全力推开厚度超过10英寸的大门时,门上的符号泛起阵阵光亮…… 轰!在火焰喷射器和众人的努力下,大群的蛛蟹怪终于被隔绝在了门的另一边,偶有几只闯进来的,也被迅速格杀。 众人的状态很不好,用人人挂伤形容都是轻的,尽管有紧急医护,但在激烈的交战和突进过程中不能给于处理,伤情拖到现在,虽然可以用一系列的强效药物迅速防止恶化,但失去的血液毕竟无法补回,身心的疲劳也同样得不到很好的恢复,所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人们现在的状态,也不算太过分。 “治疗,恢复,刘斌,将所有高能食物和水全部发放!”陈燃机械式的冰冷在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凸显,他解下张敏,面无表情的迅速打量周围的环境。 暗淡的荧光灯管,陈旧的发绿的墙壁,由大片瓷砖镶嵌的1米5左右高低的墙裙,还有青涩的水泥地面,惨绿的视觉效果,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这里给人的感觉象厕所,更象地下的停尸间。当陈燃再走前几步、看到一排带轮的移动硬板床和躺在其上的尸体后,他确定,这里就是停尸间。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躺在硬板床上的尸体竟然是一具具身高两米的大铁头,它们此时已经不再带着那古怪的头罩,露着没有任何五官的肉球一般的脑袋。它们的脖颈上、手腕上、脚腕上,都套着厚重的带有一圈向外伸出的尖刺的铁箍,毫无疑问,这样的东西在它们身上绝不仅仅是用于装饰。 然而,最让陈燃关注的是分别用鲜血抒写在大铁头那肮脏袍裙上的文字,这些显然是新的谜题的一部分。 就在陈燃认识到这些文字的重要性时,大铁头们苏醒了。 这些代表人性中罪恶的家伙的真实面目并不是光秃秃的肉球那么简单,当它们苏醒,那肉球上显现的是一张张不停变幻的脸,从周漪到方行健,每一个冒险者的脸都在那肉球的变化范围之内,不同于川剧中的替换变脸,它们是直接变化,颧骨、眼形、鼻子、唇,甚至每个人脸部的神韵,都在瞬息之间变幻完成,仿佛是用电脑特技制造的一般。 没有任何语言,也不需要任何语言,大铁头纷纷坐立起来、活动着关节下了地,然后扑向众人,同一群伤痕累累的人,在500多平的狭小空间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这时的冒险者绝不是猫。 闪躲,抵挡,用尽一切可以用到的方法来逃避这些智商并不怎么高的巨汉的抓捕,这里不是断崖,这里有十个大铁头,即使李珂本事通天,也无法护得所有人安全…… 啊……砰砰砰!有人趁机砸门,想要回到那个遍布蛛蟹怪的世界,尽管这是种饮鸠止渴的做法,但谁能管的了那么多呢?也许大铁头会跟蛛蟹怪互拼起来,总比封死在这个地方,直到被这些永远不可能杀死的怪物擒住撕碎的好。 咣咣咣!有人在撞另一扇门,准确的说,是一扇放大了3倍的焚化炉的炉门,那是出口,那上边同样有谜题,同样需要输入密码,但没人敢随意尝试,因为十数个喷嘴就冲着房间这边,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输入不对,这里就是新的焚化室! 第十四章 血路-3 “4,藏匿钥匙的知更鸟,现在只是炉灶里的灰,现在它所在的地方空空的,所以门依然紧闭着。” “6,选择的道路失去了希望,白鸽不再扇动翅膀,洁白的羽毛被染红,红色的头发变的苍白。” “7,顺从阴暗的愿望,践踏人们的心灵,倾听着爱的歌曲,蠢动着红雀的身影。” “9,心灵尚未成熟的鹧鸪,说话不清被人耻笑,可是幼小的心灵毫不动摇,不知道混浊的世界最是幸福。” 砰!为了看清那些大铁头身上的提示,陈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尽管有自己的双手垫着,仍是被打的滑跌了出去,只觉得连带着双手,半个身子都发了木。 未等他想爬起,另一个的铁头已经探身想要抓住他的身子,双脚使劲一蹬,陈燃从怪物的裆下冲了过去,交错的一刹那不忘用他过目不忘的能力看清这个大铁头袍裙上所显示的提示。 “2,忘却了天空的猫头鹰,占据在破旧的仓库前,忘记已经吃饱了肚子,嘴里依然叼着肉。” 一轱辘爬起,陈燃飞起一脚踹开了一个大铁头正从后边伸向林琳的手,拉住她的后衣领子,将她贴着地甩出了殴斗的中心地带,同时嘴里大声喊:“都看大铁头裙袍上的字,那是谜题的提示,念出来,我需要,0、1、3、5、8!” 李珂的左臂伤势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发挥,现在只能利用右臂持铲刃攻击,即使这样,她仍是众人里战斗力最出色的,借助一个侧身,几乎跟某个大铁头跳了贴面舞,铲刃一扬,蓝色的光芒漾动,大铁头的一只手臂已经飞到了空中。身子旋转着一矬,铲刃紧跟着割断了这个大铁头的腿筋,并顺利的看到了裙子上所写的字。 “1,是谁杀了知更鸟,大家都说是麻雀,它希望那些人都痛苦,那些人都伤心抽吸。” 以手支地,一个后翻,抬起的二踢脚蹬开了一只想要抓住她的大手,李珂紧接着前冲缩身,灵蛇般从这个大铁头前迈的双脚空隙中钻过,右手的铲刃切断了它的一条腿,并且读出了另一段有用的信息。 “3,斑鸠吞咽着花草的芳香,怀抱着甜蜜的幸福,那只幻灭的斑鸠,沉溺在死亡的深渊。” 另一边,周漪在用针和丝线缓解着所有人的压力,她的目的无他,用带倒钩的针穿透大铁头的上臂和下肢,阻止它们的攻击,将它们缠住,或互相缠在一起。 虽然这些根本不知道疼痛为何物的家伙用不了多久就会挣脱倒钩对它们身体的束缚,或者干脆因用力过猛被丝线勒断自己的肢体,但毕竟很大程度的拖延了时间。而现在,陈燃最需要的,显然正是这该死的时间。 “0,被枷锁囚住甜美,全身都因郁闷而疯狂的鹫,即使死也要求得快乐,落下的鲜血染红了白色。”周漪也得到了一条急需的提示。 呼!呼!刘斌的火焰喷射器还剩下一点燃剂,狠狠的让一个大铁头的上半身燃烧的噼啪作响。“我这里也有一条,8,黑色的乌鸦在祈祷,他为天上之声而疯狂,不停细语神灵,眼中露出混浊的目光。” “刘斌,小心后边!”手持简易盾和砍山刀的于飞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刘斌身后,一个先前被打倒的大铁头重新站了起来,伸出双臂,探向刘斌,刘斌只来得及回头,便被大铁头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咯嘞嘞,骨头连连碎裂的声音响起,大铁头腕间的铁刺,深深的刺入了刘斌的背部。 啊!刘斌痛苦的喊声跟鲜血一齐从嘴角涌出。 于飞一刀狠斩在大铁头的胳膊上,直接将其切断。而另一边,周漪的钩针也拉扯开了大铁头的另一只手。然而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刘斌,刘斌!”于飞一边将上身瘫软如泥的刘斌拉到一边,一边急声呼唤。 “我,以……为!”刘斌的眼中迅速的失去神采,“我……是主角,会……成为,咳咳!超级……,却原来,终究……”他的手向仍然在战斗的陈燃抬了抬,瞬的落下,头一歪,再没了声息…… 刘斌的死,陈燃看到了,但他没有赶过来。这里没人比他跟刘斌的感情更深厚,这个一直追随他的小弟,这个认识时间虽短,却让他感到亲切的大男生,就这样死在了不值钱的垃圾怪物手中,陈燃的心中把抓揉肠的痛,但是,越痛,他的神情就越平静,他的情绪就越接近机器,作战的机器! “5,忘记了语言的云雀的孩子,宁可一个人呆着,关闭了心灵关闭了嘴,抛弃任何希望呆在笼中。”最后的一条提示终于获得。 陈燃躲过一个大铁头的擒抱,贴着他的身体绕到背后,手中从储物空间中摸出的匕首深深的插入了大铁头的后心,噗!鲜血飞溅,搅动,下拉,横刨!一个L型的口子在瞬间完成,大铁头想要用手探自己的后背伤口,却只能在嘶嚎中倒地不起。 焚化炉门前,陈燃只扫了一眼便记下了了所有的内容: 即使死也要点燃无知的身躯,被上天召唤的纯洁的人,心中没有祈祷的语言。 疯狂思念着的狩猎者,他的身躯被焚化,遥远的身躯也沉入泥土。 沉重的身躯烧成灰烬,随风飘舞空中,没有装满的肠胃,现在化成乌云。 微笑的吸允着血,将他引向地狱之门,你颗心,将永远别燃烧。 四具尸体被化为灰烬,这样门会被打开,门会被打开。 飞出匕首化解了一个大铁头对林彤彤的拍击,陈燃虽然仍在战斗,思想却已在迅速分析这个谜题。 谜面第一句的‘无知’和9的‘尚未成熟’对应,‘纯洁’和9的‘不知道混浊’对应,所以是9。 第二句,‘疯狂的思念着’暗示为爱着某人,这和第7句的‘倾听着爱的歌曲’产生关联,而7中的‘践踏’一次,也可以和谜面里第二句的‘泥土’产生联系,第二句就是。 第三句很简单,‘没装满的肠胃’很容易就联想到提示2的‘忘记已经吃饱了肚子,嘴里依然叼着肉’,这句的数字是2。 第四句,‘吸允着血’对应1的‘伤心抽吸’,‘地狱’对应‘痛苦’,最后这句是1。 合起来数字就是9721。 陈燃刚要上前输入密码,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是自己,谜题设计的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脑子里再次审过一遍谜面,没有发现,继续过……终于,“是关键词!”陈燃眼前一亮,谜面四句中的关键词分别是,天、土、云、地狱,那么,按照顺序排列,最高的是天,然后是云,土,最后是地狱,正确的密码应该是9271。 就在陈燃输入密码的前一秒,张敏被一个大铁头抽飞,脑袋重重的碰在离陈燃不远的墙壁上,咯的一声响,颈骨断裂,脑袋软软的耷到了一边,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去了另一个世界。 门开了,所有的大铁头在瞬间化成了飘飞的灰烬,周漪走到了陈燃身边只说了一句话:“张敏最后,用最笨拙的方法为你挡了一次攻击!” 神色疲惫的李珂走过来,顿了顿,指着前方,低沉着声音道:“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挣扎也到此为止了,看啊!前边,就是尽头!” 第十五章 亡歌-1 顺着李珂的手指,聚集过来的、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的人们看到了一个特殊的所在,一个仿佛钟楼内部,充满了大大小小、样式各异的咬合齿轮,一个好像钢铁基地,到处是铁制的岔路与扶梯,一个如同真正的焚化炉,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喷嘴在喷火的场所。 而大门对正的、一条两米宽的铁板路中间,只站着一个邪恶。女性,人形,紧致的身体外边罩着一套贴身的轻甲,那甲如同黑曜石打磨成般散发着带有坚硬质感的光泽。邪恶的身体周围燃烧着熊熊的如若实质的黑色火焰,右手持着把流动着暗红色火焰的利剑。 不需要任何动作,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站,这个邪恶就能给人一种渊停岳峙、藐视一切的压迫感。 它现在用一双异常纯粹的、象深海颜色一般的幽蓝眼眸看着门这边的众人。 对于敌人气息的感应,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周漪,见陈燃看她,周漪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陈燃心中一片惨淡,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一行跟眼前这个邪恶战斗,连1成胜算都没有。 回头看了看剩下的这些人,陈燃沉声道:“诸位,到了这里,我不得不说,最严峻的时刻到了!眼前的这个邪恶,大家完全可以把它理解成最终BOSS般的存在。资深者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们,也为我们自己创造逃离的机会,请各位珍重。” 听话听音,陈燃所表达的意思众人还是能听出来的,那就是:资深者对打赢眼前这个邪恶没有一点把握,自己好自为之、各安天命吧! 轰隆!轰隆!身后的世界已经开始一分一寸的崩溃,仿佛被传说中的粒子分解枪击中那样化成齑粉消失无踪,而剩下的,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人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必须向前冲。 冲锋开始,最前边是释放着冰箭的陈燃,使用着追踪针和寻的梭形炸弹的周漪,以及使用手枪在移动中速射的李珂,后面,是剩余的众人。 身形只是一阵高频率的小幅度颤动,来自冒险者的、第一波次最密集的攻击便全部落空,邪恶高举暗焰剑,下落,挥斩!一道红色的剑芒如鲜血地狱天空中那轮诡异的月般灿亮,竖着应势而出,钢板做成的地面直接被熔切出一条通透的深痕,转眼就跨越了二十余米的距离,迅猛异常。 没有人可以阻挡这样的传奇性攻击,只能躲! 陈燃知道跟随在身后的众人视野不清,所以在看清那邪恶剑芒出手的瞬间,就已经大喊:“中线!” 众人向两边闪避,剑芒嗤声而过,将离的最近的几人胸前的衣服化成了纷飞的布蝴蝶…… “手雷!”前冲的陈燃投出了一颗手雷。听到他呼喊的、后边的人已经做好了气浪冲击的准备。 噗!手雷在空中就已被剑芒劈炸,如同放了个蔫屁,根本没发挥威力,仅仅换到了几秒前进的时间。 叮叮!邪恶挽个剑花,周漪再度射出的如同电射般的钢针全部被击落,无一得逞。 剑一横,那邪恶身体微微一屈,使得几颗子弹从它头上呼啸而过,脚下一用力,主动冲了上来,速度之快,竟在身后带起了一溜层叠的幻影。 挥剑,顺势斩,横扫!暗焰剑擦着李珂后仰身半跪时的鼻尖斩过,凌厉的劲气在她脸上留下了数道划痕。 邪恶的前冲势头不停,在瞬间暗焰剑反手斜挑,撩斩! 这里没人比李珂反应更快,也没人可以在极尽的距离看清邪恶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所以,邪恶的攻击就是死神的抽签,命运在一瞬间被决定。 于飞,他的脸上还停留着惊诧的表情,身子已被斜着斩成了两段。 没有流血,创口已被高温于瞬间烫焦,失去生命的两截身体从侧面栽倒,翻滚着落入不知道有多高的、齿轮交错、层叠的深渊之下。 没有第三剑,高速冲击的邪恶已经跟亡命前奔的众人交错而过,双方场地对换。 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活着的人们终于认识到了双方实力上云泥之别的差距,连为死者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放足狂奔。 那邪恶也不紧追,冷冷的看着前边鼠窜的众人,只是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是啊!有什么可着急的呢!这里是怎样的地形它非常清楚,让冒险者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在绝望中纷纷死去不是很好?那样,会有更多的负能会集到邪恶身上吧…… 前边出现了岔路,不用陈燃说,众人也知道分散跑。周漪和李珂、张铎和周朝先、林彤彤和方行健,然后是陈燃和方媛,人们很自然的分成了小组。 一直体弱的林琳跑在最后,跑的最慢,众人都已从岔路顺梯而去,她却在路口摔倒。 张铎看到林琳摔倒了,他当然不会管,催着慌不择路的周朝先继续跑。 方行健也看见了,他直接选择了无视,拉起林彤彤跳下数阶台阶,转入了下一层。 周漪和李珂的方式最是特别,她们之前的奔跑只是为了腾出时间拿装备,现在,一个利用锥索,一个利用针丝,两人简直就是女版的人猿泰山,她们在巨大的齿轮与间隔喷吐的火焰中摆荡,并抽空用手枪向邪恶射击,目的再明显不过,引诱邪恶来攻,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当然,原因绝不仅仅是为了别人那么简单,作为有经验的冒险者,她们十分清楚,但你的敌人不慌不忙的缀着猎物时意味着什么。因为,在从前的冒险中,那个扮演猎手的正是她们自己。 高傲者从来都是正面接受任何挑衅,邪恶没有让她们失望,在用暗焰剑挡掉一颗子弹后,直接从架空刚桥上飞身而下,以比摆荡更具冲击力的方法,如同一颗毁灭一切的陨星,在齿轮间直线往来,每一次冲击,都换来巨大的金属齿轮断裂坠落,声势极其骇人。 陈燃趁机翻回头扶起林琳,只说了一句话:“在死亡之前,我们需要坚持!” “谢,谢谢,请原谅我,之前对你的误会!那些不切实际的正义…… 我……太天真了!”鼓足了勇气,林琳终于直面陈燃,说出了这番话。真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这种情况,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三人互相搀扶,尽量摆脱邪恶的阴影,可是,又谈何容易,这就好比他们转楼梯,人家直接跳楼,到底谁更快,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然而,陈燃所能做的绝非只是逃命,作为团队的智慧,他的脑海中疯狂的的整合、分析着各种信息,“一定有弱点,强大和脆弱往往一线之隔,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存在……” 任何可疑的、关于邪恶的信息都被被提出、摆开,整理,能力、象征、特性…… “不切实际的正义,绝对的正义,无可匹敌的邪恶,纯粹的邪恶,只有一种极端才可以产生另一种完全相对的极端!” 突然,陈燃觉得眼前一亮,他终于想到了这个无可匹敌的邪恶是谁了,它正是林琳的影射,被她有意识的从自己的思想中分开、封闭、遗忘的那一部分,那些完全和她的正义相对立的想法、认知和判断,一个最纯粹的黑暗化身! 随后,各种假设和战胜邪恶的办法孕育而出…… 行进中的陈燃突然对林琳道:“在我的观念里,人是三层纸,一层是被光明照耀到的,另外的一层是被黑暗渲染了的,中间是自己的心、是良知、是本性。任何的舍弃都是不完整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有些东西,需要面对。” 先是一怔,然后略带凄楚的一笑,林琳道:“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那个邪恶,林琳就知道那是谁。每个冒险者和他的影射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需要任何语言,也不需要什么动作,就是知道。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有多傻,林琳知道当极端和极端碰撞后,结局是什么,只能是毁灭! 所以她才会心神不宁,才会摔倒,真正的死亡就在眼前时,没有人能够不挣扎。 死局必须有人解,要么一个人死,要么大家死,一向标榜奉献和无私以及祸福与共的林琳是如何闯到这里的,她心里当然清楚,就是这个眼前这个曾经她鄙夷的男人,坚定信念,压住大局,一次次将她解救,从不言放弃!那么现在,不管是报恩,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是该她表态了。 嘘!陈燃吹响了口哨,悠长而嘹亮,这是他跟周漪和李珂约好的,含义是已经找到了克敌的办法。 没用多久,被邪恶追的极为狼狈的周漪和李珂就和下行中的陈燃三人在一处平台交汇了。 呛!剑光一闪,平台的一个拐角被来势猛烈的暗焰剑斩断,一路翻滚着直下深渊。那邪恶手提着剑,站在护栏的边棱上,毫无表情的看了看汗水湿透重衫的周、李二人,目光最后定格在林琳身上。终于,它也感应到了自己的宿命。 林琳回头看了眼陈燃,陈燃道:“你行的,克服自己的心魔,打败自己的黑暗!” 说这句话时,陈燃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他清楚,这是在逼别人自杀,但是他别无选择,一路上的千辛万苦,力排众议,就是为了这‘刀刃时分’…… “曾几何时,我已经沦落到鼓动别人牺牲来换取自己安全的地步……”没人看见,陈燃的双手因为握的太紧而被指甲刺出了血…… 听陈燃这么说,周漪瞪大了眼,“这邪恶,竟然是林琳的影射?” 在她问话间,那邪恶已经向林琳劈斩而去,还没等林琳反应过来,已经是人剑交错而过。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威力无边的暗焰剑仿佛是虚影,竟没能对林琳造成任何伤害。 这下,别说周漪和方媛,连李珂都忍不住惊诧出声。 “绝对产生绝对!对于这个代表纯粹黑暗的邪恶,林琳就是纯粹光明的化身,它拿林琳没有任何办法!”陈燃仍显得一脸平静,有半句话,他没说:“林琳也拿这个黑暗没有任何办法,除非……” 那邪恶对自己竟无法伤害林琳似乎也很惊讶,不断的对林琳进行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但就好像影子妄图打倒实体一般,所有凌厉的招式在接触林琳的时候,都变成了虚无。 事实让林琳更加笃定,信心和信念让她的身体渐渐散发出一层银亮色的、火焰般的光芒,带着几分畏缩的、轻轻一探手,那邪恶的疯狂攻击便全部冰消瓦解,它竟然因为身体跟林琳身体的直接碰触而仿佛被黏住一般动弹不得,并且渐渐的融入林琳的身体,最后,变成了一个在林琳身体上挣扎的重叠的影子。 “光明是我,黑暗是我,正象你说的,有些东西,我必须面对!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林琳对陈燃说了这番话,又留恋的看了看其他人,毅然跳下了平台,消失在齿轮与火焰的深渊中。 第十五章 亡歌-2 忽然一高兴,今天就多来了一章 ……………………………………………………………………………………………………………………………………………… 当啷!那把带有十字形护锷,锐利无匹的暗焰剑掉落于地,成为了‘绝对的黑暗’曾经存在过的惟一证据。 平台上,良久的沉默之后,周漪注视着陈燃,缓缓道:“你知道这样的结果!” 李珂也道:“这就是你不舍弃同伴的原因?”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最有价值的地方。张敏和林琳,都是在最后一刻领悟了‘牺牲’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援护伙伴是一种义务,牺牲自己同样是一种责任。” 直白点说,陈燃的意思就是:尽力拯救伙伴是每个队员应该做的,反过来,当自己已经没有生机的时候,牺牲自我,为同伴换取活下去的机会,这同样是应该的。 李珂和周漪注视着陈燃那炯炯有神的坦荡眼神久久无语,能算计到这份上,能做的如此绝,也真难为了这个男人…… “李珂,暗焰剑只有你才能发挥它的最大威力,收起来吧!” 李珂收拾取了暗焰剑,但,这同样是个半成品,必须解除剑上的嗜血魔咒才能使用。 在这到处是钢铁、齿轮和火焰的深渊中,除了呼呼嗤嗤的火焰喷射声和咯咯吱吱的齿轮咬合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异响。 而或折叠、或盘旋的、错综复杂的、窄细而没有护栏的钢铁道路上,也没有其他的怪物出现。似乎偌大的深渊,只有林琳的邪恶一个怪物镇守。 对此,没人会感到奇怪,事实上,只是那一个怪物,足够让冒险者死的十不剩一。所有活下来的人想必都会对‘纯粹’这个概念深有体会。 艺不在多,艺在精,精益求精,淬炼,精而提纯,才是最实际且有望达到巅峰的途径。 既然暂时没有来自怪物的威胁,迅速找到失散的同伴自然成了当务之急。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在一处楼梯转角的小平台上,陈燃几人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方行健,他半蹲着,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站住!张铎,你这混蛋,竟然干出这种事!”砰砰!方行健狂吼着站起身,一边冲了出去,一边开了两枪,顺着他开枪的方向,陈燃几人看到了一个象极了张铎的身影以不逊于周漪的灵活,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陈燃几人赶过去,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林彤彤。不过,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皮肉松弛塌陷,眼神暗淡无光,头发几乎完全脱落,整个人干瘪的就如同一具干尸。方媛只看了一眼,就惊叫了半声,捂着嘴不敢再看了。 周漪蹲下身一翻查探,蹙着眉,抬头道:“给我的感觉,她的生命力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抽走了90%以上,但更残忍的是,她要在这种状态下活很长时间才能因心脏衰竭而死去。” 方行健满面怒容、喘着气走了回来。啐声道:“是张铎那个混蛋!我和晓彤跟他在一个岔路口相遇,他说最初为了躲避那个邪恶,跟周朝先分开了,我们决定一起去找,谁知他却在这里把我支开,不知用了什么邪法,将晓彤害成了这样……” 方行健说着一下扑到林彤彤身边,抱起林彤彤,目含热泪道:“彤彤,彤彤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让张铎那家伙不得好死!” 被抱起的林彤彤显得非常激动,眼中仿佛回光返照般亮了起来,想说话,想抬臂,但却无能无力,眸中尽是憎恨。 “彤彤,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放心……” 方行健还想说什么,林彤彤却被陈燃一把揽了过去。 “我向你保证,害你的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下场!”陈燃一手由后背托着林彤彤,凝视着她的眼睛说。而旁边的方行健,被陈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有点尴尬,一时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不放心,林彤彤眼中显出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但没过多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神缓和了下来,剩下的,只有感激。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也知道你刚才听到了周漪说的话。如果你愿意,我来结束这一切。”陈燃又道。 “陈燃,不可以,那样会被主宰判断为杀害同伴而扣去一千积分。”周漪劝阻。 “我已经查过,每杀一个邪恶,获得500积分,每杀大铁头1次,获得10积分,进入鲜血地狱以后,每杀一个怪获得0.1积分……资深者有在冒险中立即被抹杀的豁免。这一千分是我对曾经生死与共同伴的尊重!” 这一次,陈燃同样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也是一次针对活着的人的感情投资,更是一次经过精密核算、判断后的试验。” “林彤彤,回应我,我结束你的痛苦,请在心里为我们祝福!”陈燃低头专注的凝视着林彤彤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 然后,陈燃看到了林彤彤眼神中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和对他真挚的祝福…… 咯,陈燃扭断了她的脖子,死去的林彤彤脸上似乎有一丝满足…… 旁边,方行健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切,轻轻的一叹,暗忖:“陈燃,我不如你的地方,很多……” “尽力找下周朝先,我想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大家动作快一点!”陈燃迅速从林彤彤的事件中摆脱出来,思绪又放回到了目前的局势上。 五个人在岔路纵横的迷宫中结伴寻找,找了近半小时,一无所获,陈燃一声令下,放弃了搜索,五人顺着道路大的走势,一路向下,终于在看到了最底部、灼热的岩浆池后,于百多米的对面看到了一扇黄金色的大门。 这百多米是没有正常的路的,要想过去必须借助转动的大大小小的齿轮、高高低低的一顿跳跃攀爬才行,稍有不慎,数十米的下面就是红彤彤的熔岩,掉下去保管连灰都不剩。 “周漪,李珂,你们帮着方媛先过。” 因为有连续跑跳、必须一气呵成的几个环节,所以不适合一拥而上,有周漪和李珂锥索和针丝的保护,将断了一手的方媛带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但实际情况并非陈燃想象的那么简单。仿佛是感应到了有人要闯关,就在周漪三人过了一半的时候,深渊开始了塌陷,上边大大小小的齿轮不断崩毁、断裂、坠下,灼热的岩浆被高高溅起,在通路的齿轮上迸出无数火花,并且那些齿轮随时有被砸断的可能。时间紧迫,陈燃和方行健不得不提前加入了逃命的行列。 冒着飞坠的大大小小的钢块雨,五人数次险死还生,周漪她们三个顺利的过到对面推开了大门,而这时陈燃和方行健也即将达到彼岸,就在跃过最后一个齿轮的时候,方行健被下落的一块齿轮碎片砸中了身体,一个身子急往下坠,千钧一发间他扣住了下层的一个齿轮边缘,昂着头大声呼救:“陈燃,救救我,拉我一把!” 这次,陈燃并没有象之前那样直接帮方行健,而是爬在高台边沿,从储物空间拿出一捆绳索朝下面的方行健晃了晃,“回答几个问题,我就救你!” 刚才那碎片将方行健的右肩砸的鲜血淋漓,靠一只左手,方行健别说攀上两米高的上一层,就连爬上这个齿轮都有问题。看着陈燃的神情,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咬了咬牙,“好,你快说。” “严朔死时,尸体边有一张便签,便签的下半边记载着一个魔法的使用方法,你看过并记下但没动,然后由张铎拾取。如实回答,别想欺骗我的智慧。” “你保证会救我?” “我发誓!只要你如实回答。” “是!”方行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对林彤彤下手的其实是你,而不是张铎。因为: 1, 林彤彤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撕扯搏斗的痕迹,说明对她下手的是亲近的人,并且是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进行的。你后期跟她来往过密,而张铎,没人喜欢他那张嘴。 2,在之前的路上,你的伤势虽不算严重,但也已到了影响行动的地步,尤其是腿上被洞穿的伤,但从刚才的表现看,你比一个正常的没有受伤的人身手更加灵活和敏捷,那正是吸取了林彤彤的生命力得到了显著的恢复的缘故。” “是!”方行健的额头上已经青筋迸裂,整张脸憋的通红,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是我最后所能给你的!”陈燃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便签,展开,蘸上自己的汗水,啪!的一下贴在了高台的底部,字的那一面正冲着下边,方行健仰头可见。 “你发誓我说实话会救我的!” 陈燃冷笑了一下,“你相信那种从来都只是被违背的东西吗?只不过是没有选择情况下的最后挣扎吧!我在林彤彤背后写了一个方字,平静了她的焦虑,现在,我兑现曾经说过的话。” “陈燃,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方行健终于知道了陈燃的决绝,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声嚎叫。 “连命都输掉的人,是没有资格跟我叫板的!”陈燃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黄金铸就的大门中,留下了一个绝望的灵魂在彻底坍塌的世界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而这段时光,足够他看清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我知道你有野心,也很想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可惜,生存的空间太狭小,狭小的只能容下一个决断者。所以,你的命运从开始时已经注定,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吗?因为我是智慧,一个‘人’可以没有手,没有脚,但不能没有智慧。知道你为什么输吗?因为你知道收买人心,却不知道在最关键的时刻收买人心,你只想‘索取’,而与之等价交换的‘付出’却永远不够。” “你就这样杀了方行健?”李珂的声音象往常一样冰冷。 “因为我答应过林彤彤,害他的人会得到应有的下场。”陈燃的面色平静。 “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周漪问。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尊重,他有权利知道一些真相。” “是什么?” “是秘密!你们只需要记住,对于我来说,有些人,需要用谎言哄骗,有些人,可以用真诚对待。我不认为靠正义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活下去,我的爱心更没有泛滥到为所有人活下去而努力。你们的队长、我、是分的清孰轻孰重的真小人,有问题吗?” “没问题!”周漪深深的感觉到了,作为一个领导者,那不容置疑的、霸气的一面。 第十五章 亡歌-3 这是一条由两排幕布组成的黑暗长廊,没有放映机,幕布上却放映着生动的画面,关于一个男人和男孩的系列故事。 一个孩子跪在洗衣板上背书,他**着上身,瘦骨嶙峋的样子绝不比膝下的洗衣板丰满多少,拎着酒瓶的男人手持着把有很多穗的皮鞭,只要孩子背诵中有一丝不畅,啪!就是一鞭,鲜血淋漓…… 仍是那个孩子,不过看岁数已大了些,他在一架破旧的钢琴前弹奏,没有凳子可做,还要摆出近乎于蹲马步的架势,仍是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在监督,嘴里的烟一明一灭,男孩子同样**着上身,身上有不少烟头烫下的焦痕和水泡…… 米许见方的小黑屋里,只有极高处有个小小的天窗,昏暗不明的光线中,男孩的脸色很苍白,还有淤青,他似乎已经忍耐了很久,最后还是捧起了那碗已经起了蛆虫的馊饭大口的嚼咽起来。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爱玲就不会身体那么虚弱,就不会早早的去世!都是你!”胡子拉碴的男人喝的烂醉,又是哭又是叫,凳子、椅子,酒瓶子,拿起什么都往缩在角落里的男孩身上扔…… “每门都考90分那是应该的,我陈恒亮的儿子必须优秀!而且要全能,去,练钢琴!记住,下次考试必须都上95,少一分自己领十鞭!”男子看了一眼男孩递过去的成绩单就扔到了一边,手里拎着火钩(北方生火炉,捅火的工具,一根前端弯曲的铁条。)绷着脸喊。 “站起来!”那男人在喊,场所是一个简陋的拳击训练场,擂台上半跪着已经十三四岁的男孩,那男人明显苍老了很多,却依然强壮,动作迅猛,过去就是一脚兜在男孩的腰腹上。“就算不能打,挨打的本事也得给我练出来!我们老陈家的男人没有向别人屈膝的!” “做男人、当然难!不要在老子面前委屈的就象个娘们儿!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能指望你什么?去,自己上药,然后去做饭!”男人窝在一张椅子上喝着酒,对进了门一身是伤,衣服扯破,明显是打架归来的大男孩说。 ……………… 最后一幕,男人倒在血泊之中,旁边跪扶着他的男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为什么救我!”大男孩问。“因为我是你老子!”男人说。“记住,是个男人就保护好你最亲近的人……” “这个男人……?”虽然已经看出了**分,但方媛仍忍不住问。 “我老子,警察,被人报复,在家门口替我挡了一枪,死了!”陈燃面无表情的说。 “你母亲……”周漪看向陈燃的目光多了很多感情。 “生我时落下了病根,我7岁的时候死了。” “那你,一个人过?……”李珂眼中也软化了很多,可以想象,一个父母全无的大孩子的生活是如何的艰难。 “国家有笔抚恤金,我大二修完了所有课程,提前结业,然后就混社会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方媛的神情有些幽怨,更多的是同情。 “痛苦不是用来分享,是用来承受的。” “可我是你的女人!” “我是个男人!”陈燃转过头盯着方媛说。 三个女人想到了幕布上的某段话面,那男人说:“做男人、当然难!不要在老子面前委屈的就象个娘们儿!”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男人,一个从小被灌输了‘是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思想的男人,有些东西不必说,有些东西用行动证明。 黑暗的通道尽头是一个异常光亮的所在,强烈的光甚至让陈燃几人无法看清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就在三个女人为陈燃的悲惨过去而心襟动摇的时候,光亮中忽然射出大捧箭雨,走廊两边的幕布后也伸出了密集的尖刺,四人本能的爬到,却见黑暗中,地板一阵连续翻动…… 头顶有箭雨和利刺而抬不起身,方媛和周漪一下被突入起来的陷阱转了进去,顺着滑道不知滑向了哪里,等陈燃和李珂敲碎陷阱盖时,看到的只有已经被切换的新的钢铁铸就的狭小空间。 这条走廊,本就是一个尽布机关的房间,却迟迟不发动,并且不惜揭陈燃的老底来引发女性的感性思维,然后在马上要通过的时候突然发难,果然收到了奇效。 陈燃知道,现在心急如焚也没有用,现在所能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迅速完结任务,或许,还能救两人一命。同李珂互看了一眼,两人毅然进入了前边的光亮中。 这是一个哥特建筑风格的礼拜堂,大厅的拱间平面为长方形,柱子不是圆形,而是由4根细柱附在一根圆柱上形成的束柱。细柱与上边的券肋气势相连,增强了向上的动势,并且满布石刻雕饰。 礼拜堂内部遍布彩色玻璃大宙,窗户细高,几乎看不到墙面,炽白色的光芒真是从这些玻璃中照射进来的,进到礼拜堂内,反到不觉得光线刺眼,而只剩柔和。 在长方形场地的两侧,是紧密排摆的两列书柜,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一进礼拜堂,就能闻到油墨和纸张的陈旧味道。 礼拜堂的尽头,有一个椅背特别高的木制王座,古拙而做工考究,王座上,陈燃的邪恶用一臂支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进来的陈燃和李珂,那样子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在它的怀中,亲昵的揽着一个十三四岁,抱着黑布小熊的萝莉,那女孩似乎很害羞,紧紧的偎依在邪恶怀里,望过来的眼神有些紧张。 “啊!这真是命运的巧合,在这里,你们俩遇到了我们俩,只不过,她可不是刁蛮的冰公主,而是我的小心肝!”陈燃的邪恶说着,一只手伸进了萝莉的裙下,揉捏抚摸了起来。“你没有尝试过吧!那里很紧……”邪恶笑的有点**,那只伸入萝莉裙下的手动作幅度更加大了。萝莉并不反抗,只是红着脸发出徘徊于痛苦与舒适之间的**。 李珂正要有所动作,陈燃的邪恶却道:“如果你冲上来,周漪和方媛就立刻会死!”它说着啪啪一拍手,几个大铁头用小号的屠刀押着被铁链捆绑的周漪和方媛从王座侧后面的一扇小门中走了出来。两人的嘴里都被用铁链勒着,呜呜的说不出话。 陈燃和李珂不但看到了周漪和方媛,还依次看到了周朝先、张铎,以及最初离开队伍的那两个古惑仔。他们同样还活着,见了陈燃和李珂表现的很激动,可惜嘴被勒着,说不出话,而且只见了一面就被从原路押了下去。 “这都是我捕获的猎物!”陈燃的邪恶骄横的道:“事实证明了你的无能,陈燃,你的‘等价交换’换不来胜利,胜利者永远属于最强硬手段和最高明算计的人,心不够狠,手不够毒,下场就只有失败!” 陈燃看着得意洋洋邪恶沉默不语。他在思考,思考一种假设的可能,而依据就是周漪刚才的表情,虽然过程极为短暂,但陈燃分明看到她向方媛昂了昂头,然后皱起了眉头…… 见陈燃不说话,邪恶继续道:“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要跟你继续打赌!”邪恶说着走下王座,从最近的一个书架上抽出两本薄厚差不多的书,“默读一遍,谁的速度快,谁最后背诵上来的内容多,谁就获胜!如果你获胜,我就暂时把你的一个女人还给你!”从始至终,那个抱布熊的萝莉都扯着邪恶的衣角,象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它。 啪啪!邪恶拍了拍手,被铁链束缚的方媛再度从小门里由大铁头押了出来。 “我要将你彻底的打败,用事实证明我的绝对优秀!”邪恶嚣张的长笑。 仿佛没有听到邪恶的挑衅,陈燃只是转头问李珂,“你信不信的过我的智慧?” “信的过!” “你的速度够不够快?” “很快!” “你的刀呢?” “锋利!” “好!” 陈燃突然拔枪,砰!血花飞溅,方媛的脑袋被?50口径的沙鹰子弹直接爆成了一团血雾。 第 十六章 终曲-1 自己与自己的较量,就如同水平在伯仲之间的两个人在斗棋,前半场斗的是士气,中场斗的是实力,最后斗的是智慧,而全盘斗的是自信。 陈燃射杀方媛,绝非任意妄为,他的依据有三 1,周漪的表情。昂头,是要陈燃注意,皱眉,是代表有问题,连起来就是,方媛有问题。 2,除了周漪方媛,其他几个人都是依次被押出来,而不是一次性全部押出来,并且,每次都是头一个进去,关门以后,再开门,然后下一个出来。 3,如果想要自己更投鼠忌器,让周漪、方媛她们惨呼几声:“陈燃,救我!”才更有气氛。勒着嘴不让说话只有2种可能,怕泄底或不能让他们说话。 4,邪恶的动机和目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立场对换,陈燃绝不会为了让对手败的彻彻底底或者为了自己的快感而继续什么新的赌局。那么,以方媛为赌注的较量实质就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方法。 从这四点,陈燃大胆的推测,从鲜血地狱邪恶费尽心机分化冒险者,到后来安排的一系列围追堵截,它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让林琳死。只要林琳一死,安排在中场的纯粹黑暗就成了无敌的存在,胜负就已确定。 然而,最强大的棋子只杀掉了于飞一人,这彻底打乱了邪恶的计划,于是,邪恶亲自坐镇,故作强大,故作从容,用一个可以变幻成所见过的人模样的邪恶来演一出空城计。 为了戏演的逼真,它故意第一次将周漪和假方媛一齐推出来,以掩饰后期的几个人其实都是会变幻的那个邪恶一人扮演的事实。而且,除了陈燃的邪恶,其他的邪恶并不会说话,所以才用铁链勒住嘴,不是不让说话,而是根本就不会说话。 陈燃甚至推测,周漪和方媛被抓时,是分别被抓的,所以被抓后见面时,方媛已经是假的了,所以邪恶才大胆的让两人一齐出场。然而,最大的漏洞就是,周漪可以通过气息感应一个人,而不仅仅是外貌、神韵。邪恶的黑暗气息是无法掩盖的,所以周漪第一时间就揭穿了假方媛的真面目。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漏洞是因为陈燃也是在寂静岭冒险中、周漪感应到藏在门后的蜂人时,才真正确定了她拥有这一能力。而陈燃的邪恶虽然跟陈燃共享了智慧和信息,却是在初入寂静时就一分为二了,所以对于这个信息,它并不知情。 因为寂静岭象面镜子一样,影射的是每个人的灵魂。所以,并不是所有的邪恶都非常能打,它们是遵循这样的一个规则产生的,那就是:内心世界越阴暗、越复杂,实力就越强大,反之,则战力较差。但,每个邪恶,定然有自己的专有技能。 所以,陈燃的邪恶有跟陈燃类似的困扰,那就是,手下的队员能力参差不齐,如何最大程度的发挥他们的作用,是能不能获得最终胜利的重要原因。 当陈燃知道了邪恶的能力是穿越表里世界后,很快就想到了那张不完整便签的目的,那就是,制造另一个轮椅人般的傀儡,以方便作为表世界活动的支撑。 最简单的伎俩,就是便签上边记载的方法确实简单实用,事实证明是吸食其他生物的生命来恢复自己。这是种很具依赖性,而且会成瘾的技能。方行健故意让张铎获得,并且刻意讨好林彤彤和其他人,以方便关键时刻牺牲别人,治愈自己,那么他就是21圣礼中的‘深沉’。而张铎虽然阴险自私,然而城府不足,早早的就开始试用,从而很有可能被陈燃的邪恶钻了空子,所以他就是‘恶魔的监视’。 如此一来,在小餐馆李杰提出不同意见,张铎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以及后期屡屡明着暗着同陈燃作对,就一点都不奇怪了。那就是:一切以拖延为目的,只要能拖延时间的事,他就不反对,他就跳出来支持。 这一方面,陈燃的邪恶获胜了。但是,它整合的邪恶能力有限,狠辣的都在最初不由它控制时跳出来被干掉了。于是它只能拿现有的资源跟陈燃下‘残棋’。 所以,邪恶一开始就极力演戏,表现出一副狂傲自大的作风,可谓深谋远虑、用心良苦。 可惜,它最后的一只‘车’——纯粹黑暗被陈燃的‘过河卒子’林琳给和谐了。连同对周漪能力的认识不足,造成了致命的漏洞,充分的说明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成功有时候,就差那一点点运气…… 就在‘方媛’的脑袋爆成一团黑色的血雾的同时,李珂已经用生平最大的速度冲向了陈燃的邪恶。 呼!邪恶身边的小女孩出手,它的武器就是手里的小布熊,意念动处,那小布熊化身成一个黑色的虚影怪物,贴着地面直接张巨嘴吞噬李珂。 陈燃的邪恶只是稍微的一愣神,便飞也似的向小门奔去。 陈燃早有准备,一边向它连连射击,一边放出了冰箭,目标不是邪恶,而是门。 邪恶逃窜的同时,那抱布熊的萝莉已经分出一部分能量,如影随行般护住了它的身侧,沙鹰的子弹击在上边就如同轰在了爆裂式防弹衣上一般,通过能量的瞬间爆炸,子弹的动能被抵消了。 邪恶带着布熊女孩形影不离的目的终于大白,萝莉保镳! 萝莉能量这一分,攻向李珂的怪物自然威力减弱,李珂成功的脱离了影怪的吞噬,凌空一铲刃直劈萝莉。 喀喇!在邪恶马上就要冲到门边时,陈燃的第二记冰箭轰在了门上,发动了冰结效果。 门,暂时打不开了。 而这边,为了抵抗李珂的凌厉攻击,萝莉不得不暂时收回能量。噗!如同砍在沙堆上,李珂的全力一击竟然无法冲破萝莉在身前结出的一面半圆能量盾。 砰!陈燃一枪打中了邪恶的左臂,直接将那只胳膊轰成了两截。 也就在邪恶的胳膊被打断的下一秒,以秒速40M冲过来的陈燃已经一把卡住了他的脖颈,一抬脚,咔咔!将邪恶的腿从膝盖正面直接踩断,然后将其摁倒,把惟一剩下的胳膊也踩断。 “现在谁是胜利者,嗯?剩下老弱病残摆空城计!你的能力是穿越表里世界、附身和语言这三种吧!竟然有象普通人一样的身体!”陈燃象捏死鸡一样从后面提着邪恶的脖子。 那邪恶似乎是有痛觉的,从其栗抖的样子就能看出一二,但意志非常坚韧,竟是一声不吭。 见语言羞辱仍不能让邪恶开口,陈燃干脆冲着那边守的风雨不透的萝莉喊:“嗨!东方不败!看看你的杨莲亭!”。待萝莉一眼神望向这边时,陈燃直接将邪恶的膝盖骨扯下来一个,筋肉模糊,黑血喷涌。 那萝莉尖叫一声,顿时心神失手,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同时催动能量直袭陈燃。然而,嗤!蓝光闪过,萝莉的脑袋骨碌碌滚落于地,那眼看要触到陈燃的能量顿时消散无踪。 嗵!颈子上喷涌着黑血的无头尸体栽倒,对面显现了面沉似水的李珂。 “似乎,你我现在更象恶魔!”李珂突然这样对陈燃说。 “嘿嘿嘿嘿!”那邪恶嘶哑的笑着,一点都没有因为萝莉的死而悲伤。“陈燃,我输了战斗,你却输了人性。看看现在的你,残忍、暴虐、狠辣、为达目的不计代价……在这里我虽然死了,但在你的心里我却活着,而且越活越好!” 根本不理会邪恶的话,陈燃如同拖死狗一般拖着它直奔小门。而李珂已经先一步将冰冻的门劈碎成了柴屑。 一条光线昏暗、路面狭窄的走廊尽头,是一个霍然开朗的所在,圆形的石柱祭坛,犹如一个撑开伞盖的蘑菇,矗立在巨大空幽的溶洞中,被下边红彤彤的熔岩流一照,充满了燥热的血腥味道。 祭坛的直径超过300M,由两条对立的通路连接外界,一条就是陈燃脚下走的近百米长的架空石桥,另一条在对面,长度相当,尽头是扇紧闭的铁门。 祭坛的最外围和最内环,分别有两圈刻着大量古怪符号的圆,同最中心三个分别代表现在、过去和未来的魔文遥相呼应,一明一灭闪着妖异的光亮,如同呼吸般充满节奏。 祭坛中心的上空,一个由血**合的巨大人形怪物被从最外围岩壁上伸出的粗大铁链拉扯着架在空中。怪物的身上流转着粉红色的鲜艳能量,每循环一次,身上一条缝合的线就会消失,变成充满光泽和活力的血肉。 祭坛外围的数个十字架上,分别是被铁链绑着的周漪、张铎、周朝先,还有最初见到的那两个古惑仔。他们无一例外的被各开了手腕和脚腕,鲜血流进十字架下端的漏斗,再通过石渠汇入祭坛的中心。惟一的区别是,最先来的两个古惑仔已经血尽而亡,张铎和周朝先也已气若游丝,剩下的周漪则因失血过多,进入了危险的半昏迷状态。 而浑身**、仍在昏迷的方媛则被安置平躺在祭坛中心石台上,众人的血液顺着祭台的奇异纹理而上,流入了最上边浅槽样式的石台中,方媛就半泡在如同有了生命的血液中。 祭台前,一个长发的大女孩跪在那里似在合手祈祷,缕缕红色的、如同烟波一样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再经过祭台,最后化作粉红色的能量,冉冉升起,绕巨大怪物而旋转。 一见到这样的情形,李珂已经飞身冲向了祭坛。 而被陈燃拎着的邪恶突然用尽全力大声嘶吼:“ Sacrifice!” 第十六章 终曲-2 跪在长发女孩身后的曾表演过**的那个酷似周漪的邪恶和一干大铁头,听到陈燃邪恶的喊声,发了狂般咆哮着朝李珂涌来。 救人心情迫切的李珂此时的战力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如同一抹蓝色的流光,直接插入了拥挤而来的怪群。 狭窄的石桥上,那些动作相对笨拙的大铁头被纷纷从两侧轰挤而下。这次,这些怪物竟不再化成灰烬,而是任凭自己坠入岩浆。 大铁头仿佛是一种催化剂,当它们被打落岩浆后,整个熔岩流如同突开的沸水,猛烈的绕着祭坛的石柱旋转喷涌起来,并且,熔岩的色泽变的异常鲜亮。 轰隆隆!灼人的热浪和无数红色的光线从岩浆流中喷发而上,那缠扰在怪物身上的粉色能量仿佛受到了刺激,便的更盛了。 熔岩中,伞形祭坛的根基迅速被熔成了红色。喀喇喇!架空桥在**中落石纷纷,马上就要碎裂。 “跑路吧!陈燃!哈哈哈哈!”邪恶脸上竟是狰狞的笑意。 不说话,拖着邪恶,陈燃憋足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向前奔跑,身前身后是开始断裂下坠的石桥。 “拉着我你不可能跑到祭坛上的!”邪恶见这样的情形下陈燃仍不松手,狂声大叫。 三十米、二十米……陈燃赤红着双眼,拖着邪恶全速冲刺。 “Sacrifice!”陈燃的邪恶再次大喊。 祭坛上,李珂已经将最后一个大铁头踢落岩浆,铲刃正带着一抹亮蓝袭向象周漪的那个邪恶。 “别杀它!”陈燃终于忍不住大叫。气一泻,身子不由慢了下来,眼看着再有数米就要到祭坛,桥却全面断裂,陈燃拖着邪恶的身体也向下坠去。 陈燃的话还是晚了一步,更确切的说是李珂在听到这个命令时犹豫了一下,就在这瞬间,铲刃已经切到了那邪恶的脖子上。 象周漪的那个邪恶是微笑着死去的,没有做任何反抗,仿佛就是在寻死。随着它的头颅落地,一个黑色的人形光亮迅速从尸体中脱离,飞升而上,钻入了中间巨大怪物的口鼻,然后,那怪物睁开了眼睛…… 这边,陈燃就在石桥断裂下坠的一瞬间,奋力一蹬地面、扑跃了出去。砰!一只左手搭住了石桥靠近祭坛这边的断茬。 “啊!”为了支撑住自己和邪恶不落入熔岩流,陈燃的牙关已经咬出了血。 “你的左臂有伤!现在还没好吧?你连自己都支撑不住,放开我吧!放开我,你应该能爬上去!”邪恶看看了下边火红的岩浆,仰起头呲牙笑着说。 陈燃不言语,左臂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额上汗珠滚滚,他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他的右手仍死抓着邪恶的后脖颈不放,不管这家伙怎么用力向下抻身体,就是不放。 几秒钟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陈燃!”李珂终于在上边露出了头。 “先把这家伙拉上去,千万别杀它!”陈燃艰难的说。 锥索缠住了邪恶,将它提抛在了祭坛上,然后在李珂的帮助下,陈燃也爬上了祭坛。 也不多话,李珂去解救周漪,陈燃则直扑祭台。 “没用的!嘿嘿……你的女人已经被我以母亲的名义献祭给了邪神,她的灵魂现在已经和邪神融为一体了。你一定奇怪母亲为什么不是张敏吧!其实,这里的母亲并不是表面的含义那么简单,而是要有爱……最符合标准的就是方媛,没想到吧!她对你的爱是真的……哈哈!痛苦吧……” 砰!陈燃红着眼睛返回身飞起一脚将邪恶踢的满嘴喷血。 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那邪恶吐出几颗碎裂的牙齿,含糊不清的继续狂语道:“我们是你们的影射,在特定的情况下也能代替你们成为祭品。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献祭是不能自己了断的,谢谢你们杀了我们……哈哈哈!” “你和我,‘智慧’还没有死!”陈燃打断了邪恶的话。 “又有什么关系呢?阿蕾莎一半邪神的力量,就是特定的情况,现在这力量已经完全进入了我为邪神降临创造的母体,母体复苏,证明圣胎已经孕育,邪神降临只是时间问题,没有智慧,它还有本能,它会寻找它的‘脑袋’的!你死,还是我死?哈哈……” 果然,随着邪恶的话,那巨大的怪物、也就是母体仰天嘶吼一声,嘭!嘭!一连崩断了身上两根铁链,一只脚咚的一声经踩到了祭坛上,祭坛一阵巨震,下边,支撑祭坛的、被烧红了石柱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马上就要断裂。 陈燃此时已一把将形似祈祷,而实际已昏厥的阿蕾莎从祭坛中心抢夺了下来。而方媛那浸在血中的身体竟然仿佛幻象,任他怎么捞都无法捞实。 陈燃信邪恶的话,也不信邪恶的话,邪恶一定在关键地方跟他撒谎了,否则它之前的拖延时间就根本没有必要。这个跟时间有关的谎言最大的可能就是母体或者邪神并非象邪恶说的那样完整,至少现在还不完整。 但是,那有怎么样呢?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死局,陈燃死,或者陈燃的邪恶死,也许可以完成主宰给出的任务。但也完成了21圣礼的仪式,况且冒险者根本没有时间逃脱这里。 惟一值得一试的办法就是李珂她们逃,陈燃拖,哪怕拖到最后一刻死了,也为她们创造了机会。 “带周漪和阿蕾莎离开这儿!” “陈燃!……”背着半昏迷周漪的李珂当然明白陈燃的这句话包含着什么意思。 嘣!又一根铁链被挣断,身高5米有余的母体已经双脚都落在了实地上,祭坛又是一阵晃动,下边的石柱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我说过,牺牲也是责任,现在,轮到我了!”陈燃一脸的平静。 “我……” “执行我的命令!断桥只有你可以荡过去!”陈燃吼道。 深深的看了陈燃一眼,李珂将周漪绑在自己背上,夹起阿蕾莎,向另一头的断桥奔去。那里,桥损毁的并不彻底,只有二十多米的断裂,有锥索在手,这样的距离难不倒李珂。 嘣!铁链再断一根,母体脱困在即。 “你这个蠢货!你竟然选择死在这里!”邪恶咒骂。 “很意外吗?”陈燃平静的笑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低温盒,拧开,从里边取出一根灌满了琥珀色药水的针管。 “我很早以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是最后因长时间的压抑得不到疏解,因精神崩溃而疯掉,还是选择灿烂如流星的命运?”陈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邪恶说话。 嘣!再一根铁链端掉,现在,困着母体的铁链只剩最后一根,而李珂也已奔到了断桥的尽头,向对面射出了锥索。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对面的那扇门突然开启,尽然出现了浑身带伤的哈瑞和席玻,还有一个黑发的小女孩…… 祭坛上,邪恶盯着那针管,惊愕的道:“那是……” “难道有你我这样的经历的人,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会很奇怪吗?一个最风光的死亡的理由,牺牲!一个疯狂的极限体验,肾上腺激素!然后象流星!”陈燃笑着将针管直接插入了心脏。“这样,效用会发生的快一些!” 啊!啊!极度刺激神经的肾上腺激素通过心脏迅速传递到了陈燃全身,然后,严重过量的剂量使他的身体出现剧烈的痉挛反应。陈燃跪在地上浑身抽搐,白沫不停的从嘴角涌出。 “陈燃……救我!陈燃!”也许是被怪物挣脱锁链时的巨大动静惊醒,也许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张铎竟然在这个时刻醒了过来,他用尽最大力气向陈燃哀求,“我是被利用的,有时候我的身体会被侵占,我是身不由几,我没有害周朝先……” 痉挛和抽搐已经缓和了很多,陈燃站起来。睁着血红的眼睛看了张铎一眼,抹了抹嘴角的白沫,“被你看到我用药物作弊了,不好意思!至于你的提议,我觉得,还是、一起下地狱吧!” 嘣!最后一根铁链挣断,母体狂吼着奔了过来。 轰!岩浆中的石柱终于在这一刻坍塌,整个祭坛都向下沉去,而李珂三人,已经在席玻和哈瑞的帮助下,接近了另一边断桥的边缘。 感应到了李珂等人的存在,即使祭坛在下落中,母体仍嘴一张,轰!劈出一道红色的闪电。准头差了那么一点点,擦着断桥的边激射而过,轰在了远处的石壁上,炸裂大块的岩石。 尽管只是擦边,带起的电气仍是窜上了席玻和哈瑞的身体,两人顿时摔倒抽搐起来,手中的绳索一松,眼看着要爬上来的李珂三人又下坠了数米。碎石飞坠,那半截的断桥发出了不堪重负的**。 不顾下坠的祭坛,那怪物嘴一张,又想发第二道闪电,却被突然爆炸的一颗闪光雷晃了眼睛,闪电打偏,直上穹顶,轰的一声,落石如雨。 哗!下坠的祭坛落入了岩浆中,祭坛上的符号光芒大亮,使得祭坛竟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木板般没有继续下沉,但,溅起的无数燃烧的岩浆还是有不少袭上了祭坛,一时间如同火雨倾盆,蔚为壮观。 对岩浆的灼烧根本无视,被陈燃惹怒的母体已经嚎叫着向扑了过来,身体虽然巨大,但动作迅猛的却绝不下一只猎豹。 肾上腺激素让陈燃从精神到肉体都进入了极度亢奋状态,他的脑海此时如同一台全功率计算的大型计算机,所有的战斗信息都分成了不同区域进行逻辑运算: 敌攻击速度:秒速42M,惯性动能相当于4.5吨重物直击, 自身状态…… 腿部出力…… 躲避可能…… 反击方案A……B……成功率…… 敌下步动作预测,A……几率……B……几率…… 疯狂的运算能力使陈燃成了一部由超级电脑控制的战斗机器,尽管他没有系统的学过高深的格斗技能,却可以用几乎预测的能力来弥补行动上的不足。 肢体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份力量都被完美的利用起来,恐惧、疑惑、冲动等等情绪都被完全抑制,一切都以理性来驾驭,只计算成果和代价,不计算包括疼痛在内的任何感觉…… 第十六章 终曲-3 考虑到剧情的完整性,这一章我就不死拖活拖的非得分成两截传了。近五千字,二卷结束,剩下的会用一章对B级剧情的收获以及消费做一次详细的盘点和描述,然后就进入下一卷了。刚去冲了一澡,下午准备去放放风,提前发上来吧,感谢大家的支持。 ……………………………………………………………………………………………………………………………………………… 如同雄狮和一只刺猬,浮浮沉沉的祭坛上,母体跟陈燃战成了一团,地面被暴怒的怪物砸出一个又一个坑,耸立的十字架也和上面的人一起拍飞进了岩浆里,不断有红色熔岩六飞卷而上,在祭坛上形成倾泻的火雨,为这生死之战增添了数分血腥的味道。 不停的计算,不停的做出各种攻击尝试,陈燃的动作丑陋不堪,古怪异常,但只要有效,难看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母体已经被陈燃彻底激怒了。这个渺小的生物,竟然一再躲避开它的攻击,并且还能使用一些小把戏让它狼狈不堪,甚至有一次,被冻结的冰面滑倒…… 不能原谅的错误,必须用碾成肉末来偿还! 闪电,几乎让整个祭坛都覆盖在了紫蓝色光芒中。 拍击,让偌大的地面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但,渺小的虫子依然顽强的活着,以最微小的代价,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的夹缝中活着。 时间流逝…… 已经是过去24分43秒,陈燃的大脑现在有能力在进行逻辑运算的同时,腾出一块来计时。 陈燃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体力即将耗尽,肾上腺激素过量的副作用也以全面显现,神经崩溃,也许就在下一刻。 “周漪她们,已经在哈瑞等人的帮助下,逃离这里了吧!既然哈瑞他们能出现,说明剧情已经被打通,去湖畔应该没什么障碍吧?但愿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样的话,只要自己一死,剩下的,就是逃离了!否则,就是团仆……” 弱点计算完毕…… 冒险方案计算完毕…… 身体状态计算完毕…… 最后一击的时刻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当怪物又一次象野兽般四肢着地,向陈燃扑来时,陈燃并没有象前次那样躲出怪物的攻击范围,而只是躲开最初探来一爪,直直的迎着母体的头颅冲了过去。 在母体孕育闪电轰击结束之前,砰!一拳! 劲力之大,只是让陈燃的右臂完全折断,森白的骨茬都从肉里撑了出来,而这一拳也顺利的捅入了怪物的嘴里。 这是经过无数计算后进行的一次冒险。当人忽视反射神经带给人的痛感后,手臂上所能凝聚的力量足以摧毁一道5厘米厚的坚硬木门,当然,这只手臂也别准备要了,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臂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道。 精神极度亢奋的陈燃就如同一个毒品注射过多的人,在崩溃死亡之前,身体的任何感觉对他的意志都无法产生哪怕一丝影响,所以可以忠实的完成一些恐怖的动作,包括自己把自己活剥了…… 陈燃的这一拳绝不仅仅是拳头,还有两颗拉开了保险的手雷…… 轰!母体的头颅被炸的粉碎,而陈燃,也步入了死亡的边缘,整个右臂被炸毁不算,脸上、胸前也一片血肉模糊。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肾上腺激素的副作用已全面爆发,这使他有中神经寸断的感觉,脑袋里,所有的信息都已经变的混乱不堪,鲜血不断从口鼻耳眼中渗出,陈燃知道,自己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噗!一只爪臂从被炸死的怪物的腹部伸出,然后是一个正常人比例的身体,在血和黏稠体液包裹中诞生,濒死的陈燃看到了新的怪物——没有脑袋,牛蹄人身,背后生有一双黑色羽翼的邪神不完全体。 “陈燃!杀了我!”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怪物胸前竟然凝着一张人脸,那竟然是方媛,还没有被完全吞噬的方媛。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方媛现在万分痛苦,尽管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尽管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她还是大声呼叫着陈燃的名字。这是她灵魂和意志的最后挣扎,名为‘牺牲’的挣扎。 陈燃艰难的站起,只剩一条伤残左臂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真正的BOSS。 那没有头的怪物似乎有很敏锐的感知能力,只是随随便便的一扬手,陈燃便被无形的力道击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摔在祭坛边缘,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 “不行了……就要死了……”记忆和大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淹没了陈燃最后的那点神智…… 终于,陈燃的脑海里出现了蜂巢里那个魔女最后时刻的画面和那句We are one !然后,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齑粉崩裂,死亡降临! 也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的筋腱如同藤枝毒蛇般疯狂的从陈燃的身体里窜出,将他迅速的包裹起来,并且,幽蓝色的光芒开始在筋腱表面闪烁,继而形成了一道螺旋的光晕。 似乎感觉到了威胁,那本来奔陈燃的邪恶而去的无头邪神一拧身,双爪齐挥,一枚巨大的光刃变幻而出,一路裂土开石,在祭坛上划出一道尺深半尺多宽的长裂痕,重重的轰砸在筋腱组成的肉茧上,肉茧直落熔岩流,燃烧着沉了下去。 无头邪神继续奔它的‘智慧’而去。 轰!就在邪神已经走到陈燃邪恶身前时,熔岩喷涌,一道人影浴火而出,纵落在祭坛之上。 那是一个浑身都被烫焦的人形生物,只用了一秒,他便抖落了身上的焦壳,露出一副完全**的男性身体。 他并没有高高坟起的肌肉,却无处不充斥着一种强大的力感,仿佛每一块肌肉,每一组细胞都孕育了巨大的能量。 他堪称完美的身体没有哪怕一丝瑕疵,身体表面的一层瓷光让肌肤如同涂抹了油脂般发着亮光。 在他的尾椎骨处,一条没有鳞片的长尾自然垂落,在他的肩胛骨里侧,一对恶魔般的巨大蝠翼正在伸出并展开,他的脸比陈燃原本的模样更具轮廓感,刀削般棱角分明,嘴里上下的犬齿已经伸长成为獠牙,一如那些最凶猛的食肉动物。而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比大海更加幽深的蓝色,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蓝色。 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在祭坛上响起:“渺小!” 变成恶魔的陈燃右手向外一翻,呛!前肢已经蜕变成跟爬行者前臂相仿的巨大爪子,还闪动着体液光亮的翅膀一阵,直冲邪神,速度之快的只是黑光一闪,邪神已经被陈燃以大爪擒在手中,轰!邪神被陈燃一爪摁进了最外围的岩壁中,不但如此,陈燃还在邪神身体外围发动了大片的冰结效果,将其封死在了里边。 翅膀再一振,陈燃飞到祭台上,拎起自己的邪恶,如炮弹一般直穿而上,轰,落石纷纷…… 那被冰结的邪神用力一挣,坚冰纷纷落下,再看它,竟是毫发未伤,做了一个咆哮的愤怒动作,邪神黑色的羽翼扇动,紧随着陈燃向黑暗中不知道有多高的穹顶冲去。 鲜血地狱,金字塔的顶层的神庙。 轰!坚固的石头房顶突然被撞出一个窟窿,陈燃破石而出,翅膀一展,嗷……嘹亮的雄叫响彻地狱,所有的恶魔和邪恶都被这对他们来说无比威严的叫声震撼,一个个抬头望向空中振翅悬停的黑影。 呼!陈燃突然俯冲而下,如光似电,利爪一扬,鲜血飞溅,一个恶魔的右胸被开了个洞,等于心脏功能的‘核’被陈燃掏了出来,还在有节奏的脉动。 吭哧!陈燃的嘴大张,一口将心脏吞下,只嚼了三两下,就直咽进肚。然后,他头顶上银色的长发中,迅速生出两根羚羊般的尖角。 深邃的眸光闪动,陈燃的低沉嗓音再次响起:“玛哈姆纳!(血液)”他竟然象蜂巢的魔女那样通过吞噬迅速掌握了一个种族的部分知识,说起了传说中的深渊语…… 被陈燃拎在手中的邪恶表情先是无比震惊,然后是无比欣喜,“这才是我该拥有的力量,无可匹敌的力量,哈哈哈……”它竟然放声狂笑。 身影一晃,陈燃已经到了另一个恶魔身前,爪一伸一拧,将恶魔的脖子拧断,然后大嘴一张,直接啃在其脖颈的动脉上,如同吸血鬼般的吸食起来,只是一个长吸,那恶魔已经成了干尸。 数颗黑暗的光球划着优美的弧线飞至,轰!钢铁的地面被熔出一个数米的大坑,那是追至的无头邪神感应到了陈燃的力量而释放的攻击,陈燃在千钧一发的时间里躲开了主打击面,只被毁掉半截蝠翼。 根本不跟邪神纠缠,陈燃从一个恶魔奔向另一个恶魔,吸其血液、食其心核,不断的摄取生命力以补充自己空乏了亿万年的需求。偶有凌厉的能量攻击躲避不开,他也只是用蝠翼护住身体,而邪神对他造成的伤害,都能在分秒之间得到迅速的复原。 进食,不停的进食!陈燃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如同孕育了无数天空的闪电,渐渐散发出蓝紫色的光芒。 在他的视野内,不管是什么生物,全部成为食物。 吃掉从神庙中蜂拥而出的蛛蟹怪,他的翅膀骨架变的如铁似钢。 吃掉那个依然存活的纳加般的邪恶,他的肘部膝盖等处长出了五彩的刀鳍,耳后增添了百叶窗般的鱼鳃式呼吸器官。 他将那个盔甲邪恶的甲胄扯成了碎片,然后长鲸吸水般整吞了它,身上,角质层般结构的甲片疯狂生长,不多时就在自己全身上下罩了层黝黑发亮的厚甲…… 没人能阻止他的疯狂,邪神虽然强大,可没有智慧的它空有一身卓绝的术法,却拿陈燃没有办法,而其他的怪物,只能是陈燃嘴里的一道菜。 不停的杀,不停的吸食,经过亿万年的沉眠后觉醒的始祖病毒变异体之‘深渊君王’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来复苏自己的细胞…… 恶魔们在狂奔,在逃窜,这些从不知恐怖为何物的怪物在面对绝对的力量时,在看到成千上万的同类尸体时,终于在意识里觉醒了一种名为崩溃的东西,然而,一切已经太晚,深渊君王已经聚集了足够的能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蜕变——生命激活! 光亮的围绕了蓝紫色闪电的茧就在空中凝结,邪神的轰击已经不能再产生任何效果。 陈燃和它,同样是上古的存在,一个是植入了本体细胞后的真身再现,一个是以傀儡的肉身继承了部分精神印记和能量的化身,优劣显而易见。 茧在落地之前就完全炸裂,那些因吞噬了过多精神印记和能力、而在身体上表现出来的污七八糟的特征被完全整合,就像那来自爬行者的利爪,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改变细胞结构变化而出。 在陈燃的脚下,邪恶一脸兴奋,“将我献祭,然后吃了它!”它在嚎叫。 邪恶的转变表面看有的不可思议,细一想却不难理解,从更超然的角度看待问题,它其实和陈燃是一体的,因为它本来就是由陈燃内心阴暗堕落的那一部分衍化而成的。只不过,平日有道德、伦理、常理等种种约束,人性中邪恶的部分不能够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然而,随着冒险生涯的展开,随着越来越多的残酷和血腥出现,随着人命如草芥般轻贱,随着危急时刻暴露出的越来越多的人性的丑陋与自私,能够约束陈燃人性中邪恶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少。 远离了社会,麻木了感情,无视了生死,还有比这更适合阴暗滋生的环境吗?所以,陈燃正在走上一条恶魔直路,而恶魔直路的顶峰,就是它的再度复活,死亡只是它的一次沉眠…… 没有任何犹豫,陈燃直接满足了邪恶的要求,他的大部分神智现在已经沉睡,左右行为的是拥有了庞大的信息资源和逻辑运算能力后、以生存和变强大为中心的战斗系统,现在,他是真正的机器,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性的机器。 邪恶被陈燃飞抛了出去,目标正是邪神,感应到了身体中缺乏的那一部分,邪神本能的飞扑迎上。然而,只有本能的它注定要在恶魔机器陈燃面前吃大亏。 就在邪神接到陈燃邪恶身体的刹那,借邪恶隐藏身体的陈燃对邪神发动了攻击,一把掏出了它胸前即将消失的方媛的脸,那代表着方媛灵魂中最重要的部分,记忆! “我们,将永远在一起!”说着深渊语的陈燃将那张脸化成了的绿色光华摁进了自己的额头。恶魔陈燃执行了本体沉眠前最强烈的一个愿望,惟一的一个带有感**彩的愿望…… 也许有一天,当他足够强大,或者用借尸还魂,或者用其他什么方法,可以重新让方媛复活。而现阶段,这种假设只能是痴人梦话,无论是从能量的角度,还是技术的角度,他都远远不够! 挨了陈燃一抓的邪神并不在乎那点伤势,反正方媛的灵魂已被它融合的七七八八,接住邪恶后,直接将它撕扯成了两半,用其鲜血沐浴身体。一颗公羊的脑袋从平整的颈腔中凸长生成,21圣礼终于完成! 可惜,一张大嘴已经等候多时,脑袋刚长出,陈燃就已经攀附到了邪神的身上,四肢紧紧勒住它的身体,一口咬中邪神的脖颈,狠命的吸食起来。 邪神用尽所能反抗,它用拳轰击,它用爪撕扯,它扇动翅膀飞入高空,然后再狠狠撞击地面,甚至它也反咬陈燃,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陈燃就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的环住邪神,任凭它如何攻击,任凭自己的身体被怎样伤害,就是死不松口! 就这样,两个身体上天入地、不停的翻滚、撕扯、挣扎、鲜血地狱被狂暴后、能量乱放的邪神轰的满目疮痍…… 终于,999息(呼吸,古老的计算时间的方法)之后,邪神停止了挣扎,用最后所剩的力气,如同羊般咩咩的说出深渊诅咒之语:“亵渎者!我和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邪神的身体成为了干瘪的一堆,从空中摔落,在地上化成了灰烬不见。 嗷……空中的陈燃仰天长啸,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四溢而出,将周围数百米范围内所有的一切于瞬间焚成灰烬。在邪神化灰的地方,一本洋溢着黑暗气息的法典般的大书,静静的飘浮起来,直至陈燃面前,其中飞出的几缕黑光投射向天空、消失无踪。 而仍在出路上奔逃的李珂和周漪,被突来的一阵黑光包裹,然后,手腕上的仪器传来了信息:液体装甲、影衣、暗焰剑、成品任务达成! 第十七章 收获-1 当陈燃再度恢复意识,是在主宰空间的培养槽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目前的状态,寂静岭最后一战,以及T病毒进化的前因后果迅速理了一边。虽然恶魔化的时候他的主体意识是沉睡的,但现在,那段记忆已经成为他亲历的信息留在了脑子里。 根据分析和推测,陈燃有87%的把握确定,在自己身上生效、与自己DNA重组的T病毒,不是之前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T病毒变异。而是一种新的、属于他的、以轮状神经生命系统太阳女神螺为主导,结合了T暴君、T爱丽丝的进化形态——‘深渊君王’。 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完全是因为这种有自我生长、自我修复、自我进化的病毒在基因片段中给陈燃的大脑传输了相关的精神烙印所致。而接下来,通过主宰系统的分析,陈燃得到了更多的关于‘深渊君王’的信息。 如今,这种来自幽深的海洋,来自史前,来自早已灭绝的一种生物基因已经完全跟他的人类基因桥接,就如同《蜘蛛侠》里的彼得DNA跟异种蜘蛛的重组一样。 问题是,彼得幸运的在最初就获得了‘新生命’的主宰权,而亿万年前就存在的神秘基因显然远非变异蜘蛛那种三流货色可比,尽管只是残片、尽管绝大多数精神烙印已经毁灭,尽管陈燃的精神力已经比较强大,仍然出现了身体绝对主导权的主从排斥现象。 在寂静岭的最后阶段,陈燃其实已经非常接近死亡,是深渊君王的特殊能力让他的生命得以维持,而陈燃的意志也就从真死进入了假死般的沉眠。 虽然那个恶魔陈燃只是陈燃人格中的部分体现,但被完全的生存和自我强大所左右的这部分人格,在经过第一阶段的成长蜕变后,已隐然有完善并独立的征兆。 毫无疑问,这是出现第二人格的早期现象,并且可以想象,第二人格跟新身体的和谐度要远超过原有的人格,任其发展的结果就是,第二人格取代现有人格,成为陈燃的主人格存在,那么,说陈燃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恶魔就一点都不过分了。 另外,陈燃这次能够以人的形态苏醒,显然是主宰通过自己的神通暂时压制了另一个人格,同时也让深渊君王的因子稳定在了一个相对的阶段,不至于直接以恶魔化的模样见人。 但是,暂时压制不代表解决问题,主宰绝不会好心的帮陈燃将身体状态长期调整在这种平衡的水准,就像上次‘花钱免灾’一样,这次他同样需要花大量积分来换取失控身体的恢复。 不同的是,这次主宰没再跟他罗唣,只给了他个三天内不解决问题、身体自动崩溃的警告就放了他的生。 再次见到周漪和李珂时,仍是在那格调优雅的酒吧。 物是人非,七个人从这里走出去,现在只剩下三人,这里也显得冷清了很多。 两人正不知道在第几遍观看寂静岭最后之战的回放,见陈燃过来,都站了起来,默默的注视着他。 象上次一样,在和平环境下,陈燃总是显得有点拘谨,尤其是这回冒险,整个人都妖魔化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成了个什么东西…… “我……这个……恶魔化了,这个不在预测和计划之内!呵呵……”陈燃习惯性的摸着自己鼻子。 周漪和李珂闷声不响的双双扑进陈燃的怀中,也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搂着他。 微微一怔之后,陈燃也反手搂住两人,三人默默的、紧紧的偎依在一起,没有男女之间的欲念,只有一起生死与共的感动和如同亲人一般的感情。 这一刻,千言万语,心头的百味陈杂,尽在这无声的拥抱中…… “答应我和李珂,以后,不准选择死亡!”周漪忽然抬起头,望着陈燃的眼睛说。 李珂也同样仰起头,眼睛里不再有往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她看着这个对别人、对自己都很残忍的男人,这个并不算高大、勉强算一点点英俊的男人,这个深沉却绝不缺少疯狂、卑劣却也可以崇高的男人,心里,一种依靠的感觉正在悄悄蔓延…… “哈……真不好意思,男人的丑陋,各种压力导致的自毁倾向……这个!”陈燃又在摸鼻子。 不准选择死亡!这更象是在撒娇时说的话吧!选择死亡又不是选择今天晚上吃什么!有一分奈何,谁没事死着玩啊! “好吧!我发誓!”陈燃绝非不解风情的人,小小的谎言他还是会说的。 “你说过,誓言从里都是被违背的!所以你不用发誓,只要在心里牢牢记着就好了,我和李珂已经再经不起失去伙伴的痛苦……” 陈燃没说话,心下恻然。“是啊,想想她们的感受,女人本身就感性,眼睁睁的看着亲密的伙伴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绝对是一种对心灵的折磨。李珂之所以变的如此冰冷,恐怕跟这脱不开关系吧!好在寂静岭中见到了李珂的另一面,那个抱着布熊的萝莉,那个害羞的、拼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小女孩,那是李珂的内心吧……”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陈燃再次紧搂两人,在两人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好脏!” “咦……口水真多!” 两个美女的反应让大男人主义情怀激荡的陈燃有种被从空中的飘飘然状态突然一苍蝇拍抽落的尴尬。不过他知道,从这一刻,两人才算真正的接受了他的存在,而不仅仅是看作一个生存团队中的必要环节。 尘归尘,土归土,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沉缅在对死去的人的追忆中而不能自拔,这从来都不是陈燃的性格,早年的经历和现在的磨练早已让他学会了坚强。 所有死去的人,他们曾经留在主宰空间的私人物品也消失的了无痕迹,似乎只是一些虚无,只是一场梦。陈燃的屋子,又成了他原来的单身宿舍,连床单和枕边,都没有留下一丝方媛的味道。 经过一天的休整,陈燃三人聚在了一起,开始盘点这次寂静岭的收获,以及安排如何进行消费。 首先是积分,顺利结束冒险的基础奖励,三人3000分,陈燃解除林彤彤痛苦扣1000分,杀低级怪每只减0.05分,一共扣14分,周漪杀低级怪扣17分,李珂杀低级怪扣34分,剩余1935分。 20个邪恶影射,被杀死的是16个,陈燃的邪恶死于邪神之手,不算冒险者杀的,当时恶魔化的陈燃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积分,他只考虑生存和壮大这两个核心概念。 另外三个邪恶干脆没登场,因为剧情不是按部就班完成的,而是被陈燃的邪恶在控制了阿蕾莎、整合了一部分其他邪恶后直接跳跃进入了特殊剧情,最终直面完全体邪神。能杀16个已经算多了。一个邪恶500分,16个就是8000分。 杀鲜血地狱之后的特殊怪奖励,每只0.1,就顾了开锁的陈燃是82,大殿里蒙着眼没杀一只的周漪是79,李珂是214,共计375。 杀大铁头,三个人总共得了370分,当然,这里边李珂同样居功至伟。 最后就是跟剧情相关的一些奖励,协助哈瑞和席玻,奖励1000,救阿蕾莎,奖励1000,阿蕾莎和雪莉见面并一同跟随哈瑞、席玻脱困,完成一个支线任务,奖励1000,D级元素1。 当然,这个支线剧情完成的有点投机,不过也可以看成偶然中的必然,没有按正常的剧情冒险而错过了许多隐藏任务和支线剧情,比如跟女巫、护士、医生有关的,还有一些其他特殊的等等,而直接进入了真正的B级难度特殊剧情,有这样的一个小小回报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统计,这次寂静岭完结,总共获得积分13680,三人都觉得,普通奖励都能积累到如此高度的积分,报酬真的算非常丰厚了。 第十七章 收获-2 普通奖励之后是特殊奖励。 杀死最后的母体,也就是那个祭坛上的大怪物,得到C级元素1个。杀死邪神,得到B级元素1个。 B级剧情的真正最终BOSS杀掉后,奖励B级元素,陈燃查询了一下主宰的奖励系统,这已经是很高的奖励了。 想要获得B以上的元素,得先进入更高级别的冒险,或者人为制造达到A标准的难度也可。 比如,引发陈燃邪恶的T综合病毒变异,并且跟最后邪神结合,那就是上古生物的载体,配合上古生物的能力,跟萨麦尔分身降临几乎划等号,绝对够A级难度。 最难得是陈燃的‘博彩’事业成功,杀死林彤彤,满足了六个条件,1,本人愿意。2,不违背伦理,就是说陈燃的做法可以理解成安乐死一类的解脱。3,造成事故发生的主要凶手死亡。是小怪干的,那小怪哪怕是只老鼠,你得把它找到掐死,是自己人干的,那这个人最后必须挂掉。4,非故意施为。主宰有判定,要是一帮人故意设局,制造这类事件,那是不算的。5,确实有帮助解脱的需要。人家本来没痛苦到那份上,你说,我帮你OVER生命,喀吧!掐死了,那不行。6,满足死者一个愿望。 满足这六条,陈燃成功获得特殊元素,纯度B灵魂宝石1颗。当然,这只是获得灵魂宝石的方法之一,主宰空间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潜规则,只有你触发了,完成了,才会得到相关的部分或全部信息。这就需要冒险者多想、多尝试了。 作为第一次揭开神秘面纱的稀有物品之一,灵魂宝石的作用有三大类: 1, 材料,不用说,能用到灵魂宝石做材料的,不管是魔法还是其他什么器具,都不是用牛叉就能形容的了的。 2, 元素替代,灵魂宝石根据纯度不同可以顶替元素使用。B纯的等于A级元素,A纯的等于S级元素,S纯的那是圣魂,可代替的物品是???,陈燃他们这些冒险者的等级是不够资格查询的。 3,兑换积分,B纯的灵魂宝石可以兑换积分20000,非常夸张的一个数字。C级别的是10000,D级别的是5000,没有比D更低的,D级纯度已经是最拙劣的灵魂或不完整的灵魂才能凝聚的,要想得到这样的灵魂宝石,从某种意义上讲,难度跟获得A以上纯度的一样困难。 最后一个大项就是器械和材料收获。 同周漪绑定的液态装甲,是可进化的基础道具,属于半永久性防具类。 跟李珂绑定的影衣同样是可进化的基础道具,属于半永久性效果类。 跟李珂绑定的暗焰剑,不可进化道具,半永久性武器类。 李珂和陈燃分别得到的两种蚕丝属于B类的特殊材料,非绑定,主要用于制造软甲、绳索等物品。 而捕获的虫子样本属于特殊生物,可以饲养,也可以作为魔法的材料或培养成魔性生物。比如召唤蜂群什么的。 同陈燃绑定的魔典,就是那本由邪神变化成的魔法书。正是依靠它的魔力,周漪和李珂获得的武器防具才得以成为完成品,被带出寂静岭。这本书是记载了曾经的创造天使、后来的地狱七君主之一,萨麦尔魔法的典籍,它不仅仅是学习黑暗魔法(以后简化成‘黑魔法’)的书籍,本身更是强效的魔法道具。 统计完收获,接下来就是如何消费。在消费观点上,三人的思路是一致的:实用的东西未必就是消耗积分最多的那个,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主宰空间提供的消费主要有三大种,成长类,道具类,生活类。 成长类就是跟冒险者个人能力直接关联的消费,比如强化身体、学习技能等等。 道具类囊括了所有用于冒险的道具,从TNT炸药到传奇武器,从魔杖到激光枪,从增魔戒指到宇宙白兵战机甲服……绝大多数跟冒险相关联的器具都在此列。 生活类主要是指冒险者在主宰空间里消费的这类物品。当然,象金银、钻石等等这类硬通货以及其他一些物品也可以带到冒险中,不过兑换比率远不象在主宰空间里使用那么廉价。否则的话,带上三千多枚‘王冠碧钻’进到冒险里,往某国家首脑桌子上一扔,“把你的国家机器开动起来,替我如何如何!”发生这类狗屁倒灶的事绝非主宰想要看到的。 陈燃早在第一次进入主宰空间后,就通过软件将这里的各种消费路线更加人性化的进行了关联性罗列。而这次更是将三人的现实状况套入其中,各提出最优秀的10套方案以供挑选。 这10套方案不仅仅是从个人,更是从团体的角度分析,经过充分的考量,才慎重得出的,经过一个下午的研究讨论,最后终于敲定了其中一个。 首选的重点消费是成长类。人是一切的根本,优化和提高个人能力是重中之重。这个地球人都知道。 在强化个人能力之前,陈燃必须先解决自己‘深渊君王’因子平衡的问题。如果只是简单的平衡,花费并不是很多,1500点积分就够了。 但如果这样选择了,陈燃必须放弃因本体恶魔化并且成功蜕变1级而引发的两个特殊能力: 第一,3级黑暗能量,来源于恶魔和邪神。吸食了那么多恶魔,连B级邪神都吸成了干儿,这才混了个3级,这能量是多么雄厚,多么不容易获得,用脚想都想的到。 第二,半传奇化的冰箭魔法,因为在‘深渊君王’觉醒和进化的过程中,冰箭是他惟一掌握的能量系技艺,所以,深渊君王全部的能量系成长都灌注在了冰箭这一项上,导致这一低级魔法直接半传奇化。具体什么效果,陈燃还没有一个可参照的数据,但既然能探上传奇这两个字,那就绝非一根小冰锥那么简单了。 除此之外,如果陈燃选择了花1500分暂时摆平自己的身体问题,还会失去两项能力: 一, 恶魔化状态下对黑魔法的使用。因为吸食了邪神,恶魔化的陈燃从邪神那里获得了使用黑魔法的能力,这跟前边提到的黑暗能量是相辅相成的,既然没有暗黑能量作为载体,那么黑魔法也将被剥夺。 二,正常状态下无法使用萨麦尔的魔典。这个还是跟暗能相关联,来自邪神的暗能更为纯净而且具备一丝神性,不管是从威力还是潜质来讲,都是是远远凌驾于普通的暗能之上的,介于它的特殊性,如果没有这种暗能作为引发的‘火种’,操控魔典自然是无稽之谈。 经过总结,其实就是一句话,用1500分摆平‘深渊君王’带来的困扰,亏的死去活来。 那么实际的情形就是,向上次一样,因为特殊性,供陈燃选择的、合理的强化路线其实相当狭隘。当然,就象上次的主精神次耐辅敏一样,对于‘深渊君王’,主宰提供的解决方案也并非一种,并且这次仍可以达成跨越性成长,一次强化等于别人历经三次冒险后才能完成的强化。 经过一番比较和推算,陈燃选择了最为昂贵的一种,花费两个C级元素,15000点积分,升级强化主精神次耐辅敏。 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有三, 一, 精神力也可以抽象的理解成灵魂的力量。只有精神力达到一定的水准,陈燃才可以全面掌控自己特殊进化后的身体,彻底消除第二人格客占主巢的危机。而精神力的强化虽然主宰空间有提供,但需要的条件非常苛刻,不但算细账花费巨大,成长率也远差于现在这种‘打包’式的增进。毕竟后者是因为水到渠成,而前者是强行增幅。 二,寂静岭的冒险中,林琳的邪恶影射给他留下了深刻影响,一把剑、一种能量,杀的众人鬼哭狼嚎,事后都肝儿颤。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成为全能型Super Man,估计十有**的下场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样样精通,样样稀松的平衡英雄绝不是陈燃想要的状态,所以,如果可以的情况下,顶住一切压力强化出有自己特色的能力路线,才是他为之奋斗的。 三,由于魔典的获得,陈燃掌握了不下三百种黑魔法。这些从低阶到高位的魔法都打上了‘学会’的印记,但绝大多数在后面的使用栏里都显示‘无法使用’。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有两条,1,精神力不够,也就是陈燃现有的魔力值支付不起使用该魔法的消耗。 2, 技艺类条件不达标。最简单的举个例子,比如说,你得先能成功释放‘臭云术’才能使用‘瓦解射线’,现在放‘臭云术’的魔力值不够,那么‘瓦解射线’也用不成。 魔法是种相辅相成的技艺。它的成长示意图就是一个个环状关联再套用一个螺旋上升式关联。 精神力更庞大、更纯粹了,释放的法术自然就更多,威力更大。 释放的次数多了,熟练度提高,总结经验,就能提升该魔法的质量,那么,威力更大了,消耗的魔力却更少了。 消耗的魔力少了,又意味着可以释放更多的魔法,从而体悟精神力的真髓,使得精神力的活跃上升到一个新台阶,更庞大,更纯粹,这就是一个环状的循环。 精准的低级法术又成为了构筑高级法术的基石,庞大、精纯的精神力更是向更高的魔法境界迈进的根本,当魔法环的状态达到了某个良性‘浓度’通往更高一级的螺旋式攀升通道就打开了,魔法修炼顺利进入更高的一个循环…… 如此环环紧扣,紧密相联,所以除非陈燃打算完全舍弃,否则要想修炼魔法,这个过程是必然的。况且,一法通万法,并非只是魔法,其他强化路线达到一定高度也绝对是类似的结构,空中楼阁是永远不存在的。 第十七章 收获-3 感谢热心读者指出文中的错误。有一条可能是我交代的不够清楚,元素是可以兑换的。一个B换两个C,但两个C要想合一个B,就得再加500积分。今天再放一节,明天2卷彻底完结。 ……………………………………………………………………………………………………………………………………………… 有些让陈燃惆怅的是,他的身体里虽然沉眠着3级的黑暗能量,却根本无法使用。 事实上,庞大的力量都归于恶魔陈燃,也就是战斗机器般的第二人格,本体意识是承受和驾驭不了那样强大的能量的。 他现在的状态只能是因为身体里有‘黑暗的火种’,因此可以使用相关魔法,操控魔典。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再强大也没有用。如果让陈燃在获得力量但迷失自我和拥有自我但失去强大力量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因为自我就是他的最大力量,有自我才有他这个人存在,只要存在他就有把握通过自己的智慧解决任何问题。这是属于他的自信。 好在,主宰并未让陈燃一无所得,他挖了个‘坑’给陈燃:想以本体意识支配完全解放后的‘深渊君王’的力量吗?先提高精神力才谈‘驾驭’吧!而等到提高精神力到完全驾驭深渊君王力量的水准,那3级黑暗能也许只是锦上添花的效果了。 原以为自己的强化路线已经被打上‘恶魔’烙印的陈燃花了大量时间来了解和推衍深渊君王的后继强化可能以及能够选择的发展方向。 在对主宰的强化设定进行了更深入的了解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种逻辑推算。 因为,作为一个人,他所积累的信息也许称的上广博,但在主宰面前,是连显露的资格都没有的。他的信息是建立在人类的文明历史上,最多也不过是主宰透露、补完了一些人类一直未找到答案的悬疑、还有遗失的那部分知识。而主宰的信息是建立在更广大的宙域、更漫长的岁月上的。 如果说主宰是一个拥有一个房间藏书的博学的老者的话,陈燃现在,不过是拿着一本启蒙读物分辨什么是红色、什么是绿色的幼童。 所以,用狭隘的眼光去看待他的特殊基因‘深渊君王’会成为他今后的惟一发展方向是不正确的。 在主宰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抛开那空有强大的力量沉眠于体内而无法使用的烦恼不谈,陈燃选择的这次强化路线,无疑是向他成为一名‘扛揍暗法师’又前进了一步。 说到暗法师,就不得不说说萨麦尔的魔典。 在陈燃看来,这是本够他修炼一生的魔法书。魔典记录的全部是黑暗魔法,从低到高,博大精深。 魔典的最后三分之一,是打不开的,那上边记录的是连通过21圣礼降临的那个邪神都无法掌握的魔法技艺,暂时归类为禁术或神术,不做考虑,以目前陈燃在浩瀚的魔法世界中刚达到‘加减法’标准的能力,是没有资格去学‘线性代数’的。看了也是瞎看,那就是天书。 单说前面的这三分之二,这三分之二魔法也是残缺不全的,原因主要还是出在21圣礼上。 虽然陈燃的邪恶想了个投机的办法,用阿蕾莎身体中一半邪神作引,的力量使得献祭人物以部分邪恶顶替也获得了邪神完全体降临成功。但是,毕竟神是不容亵渎的,弄虚作假能给予回报可能已是邪神看陈燃的邪恶确实够卖力、法外开恩了,却无法真正做到以假乱真。 介于周漪没死,少了 ‘诱惑’。陈燃没死,少了‘智慧’。李珂没死,少了‘冰冷的杀戮者’。 以此三种描述为象征的黑魔法就没有收录到。而少了这三个特性,21圣礼也不算真正的完成,所以萨麦尔最得意的‘创造’也就是黑暗复活术系列同样也没有收录。这就是最因果逻辑的一种直接表现了。 好在恶魔化的陈燃最后没给神留一点面子,就那么把降临的邪神活吸了,惹恼了神,抛出了一句:“我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要想补完魔典,陈燃目前也只能期望萨麦尔真的有本事再安排几场搏杀了。 虽然这个想法实在有点疯狂,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的很多事本来就是充满尖锐的矛盾的。 就拿复活方媛来说,陈燃不相信走上黑暗之路的自己,日后会掌握什么光明圣系复活术。 不但不可能掌握,恐怕见了这类光明系的都会成为对头,或者格格不入,就如同林琳和她的邪恶影射一样,越纯粹,就越是水火不容。 如此一来,最现实点的就是黑暗复活术了。灵魂这种概念实在是比较具有特殊的传奇性,估计就算能碰上《星球大战》之类的冒险,也不可能将这种抽象的能量体重新还原成活人吧! 或者,成为神?估计没到那份上,主宰就会跳出来先把他活劈了。 话题再度转回陈燃的消费上。对于这次的选择,陈燃跟周漪和李珂进行了非常详细的分析和讨论。既然大家是一个整体,就得顾及全盘的变化。毕竟这里涉及到一个‘冒险难度安排依据’的问题。 当然,冒险难易程度与冒险者实力成正比,或者说冒险难易度与冒险者中最强人物的实力挂钩这样的说法仅仅是冒险者的推论,主宰并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解释。 假设这个推论是成立的,那么,单单从陈燃这次强化需要两个C级元素的这一点就能看出不少问题。 两个C加500点积分就能融合成一个B,(B分C直接分,不反馈积分)而B级的元素只有通过B或B以上的难度剧情才可能获得。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次强化后,陈燃已经具备了进入B级冒险的准资格?没有直接要B,陈燃推算是介于他并未掌握深渊君王的力量,但仍有再次恶魔化的可能,所以主宰判定了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徘徊B、C之间。 如果真是这样,团队今后进入B冒险的几率无疑将大大增加。那么,李珂和周漪在能力方面就必须迅速向他看齐。否则,不但因为战力悬殊而无法协同作战,更会让让两人的安全问题凸显。就象这次,如果不是陈燃最后玩了下进化,那铁定是团仆的局面。 如果次次都指望奇迹出现,然后被拯救,那也就没主要定位为策划、布局、决断的陈燃什么事儿了。 他的作用无非就是将一切可能尽量算计到应对范围之内。真要单纯的靠运气的话,不如在主宰空间里高价整几个魔力十足的幸运女神像,遇到危机情况,大家把神像一摆,全体跪倒,虔诚祈福…… 说实话,如果不是深渊君王的好处实在多多,陈燃真打算放弃这次强化。 三军之帅不坐危堂,他一个玩脑子的绝不应该是冲锋陷阵在最前的。虽然现在因为队伍并未完善而只能暂时一人分担数种角色,但依他的性子,打造团队自然要从长远出发。再说每次冒险回来都将积分、元素花的‘毛尽血干’,这也不是个事。这只能说明团队已经被逼入了死角,‘韧性’极度缺乏,没有一点回转余地…… 陈燃已经想过了,下次冒险结束后,一定要抑制消费,尤其是他自己的消费,否则连‘猪’都没得养,A队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前就频频进入难度过大的冒险,那只有死路一条。并且,陈燃还决定,如果在下三场冒险他仍不能把这个恶性局面扭转,那这个以他为核心的团队的未来实在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应该讨论换一套团队生存模式了。 第十七章 收获-4 五年计划也好,十年规划也好,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况且陈燃的规划再出色,也得有命完成才行。 镜头再次调整成现在进行式: 既然陈燃的消费再次成了某种理由充分的不可逆转,那花就花吧! 为了陈燃的这次强化,一个B元素不得不分成两个C,灵魂宝石也不得不兑换成20000积分。 减去陈燃的消耗,就剩1个C元素,一个D元素,以及18680的积分。明显的,积分还算够,元素就相对太匮乏了。 如何使用这些资源尽可能多的提升李珂和周漪的能力,就成了最重要的课题。 在主宰提供的成长类强化中,最受冒险者关注的是血统类强化。 血统类强化包括:血族、狼人、龙人、修真、各类病毒变异、辐射变异、基因进化等等,甚至连猪人、半人马、豺狼人这类亚种都能找到。 不管是那种血统,冒险者都可以通过主宰空间提供的专用设备,查询下三个阶段提升后的实力数据、获得固化技能以及可以转型的分支。 但是,血统虽然五花八门,并且带给冒险者的能力增幅效果显著,要想获得最初的基础血统,却必须在冒险中挖掘。 例如:你被吸血鬼咬了并且活着回到主宰空间了,那么,你就可以选择血族血统的强化路线了。 又比如,你中了T病毒,结果挺不过去了,吭哧一针抗病毒血清综合了T病毒,那么抱歉,回到主宰空间你仍是普通人,没有T病毒血统专有强化让你选。 所以,血统类的强化,往往是看着眼热,却并不容易‘吃’到‘嘴里’,更不可能由你胡来!今天成为血族、明天强化狼人,后天以这种状态去修真,这类杂种先去一边想想自己最后会怎么死比较好。 有人说了,那我要在冒险中又被狼精咬,又被吸血鬼啃,还被人灌了仙气修了真,最后还活着回来了,那怎么办? 好办!陈燃就是这种情况的一种活生生的例子。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主宰空间不在乎多开一个实验课题去印证一些推论。当然,既然特殊,就有特殊的好处,更要承担相对的额外风险。大致有二:1,未来的不可测性。2,有足够的积分和元素乃至特殊道具供你消弭、平衡、稳定、改善、强化这种特殊血统。 说直白点就是,一旦拥有了这样的血统,下一次你是变成天仙活佛还是妖魔鬼怪,之前没有任何预测可能,你的下三次进化路线在主宰空间里查不到,你就是主宰空间里最新的混合类实验小白鼠。 不过比起陈燃的‘全是始祖病毒惹的祸’的纯粹型,那种集神、魔、光、暗于一体的状态恐怕更闹腾吧!至于冒险者经不经的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你牛的满脑袋头发都能开了花,硬是将这风马牛不相关的属性融合成‘倒A超人’血统了,但愿你有足够的积分和元素,能让你在**时因精神亢奋而可能引发的异变、精神和肉体全面崩溃后,付的起主宰帮你恢复原状的最低费用,而不被直接抹杀…… 李珂是罕有的日光血族,且经过两次强化,(强化:能力全面提升,本质未改变。进化:发生质变,成为更高一级的存在。)再度强化主敏次力辅耐将达到正C级水准,并且第一次出现固化一个黑暗魔法的选项。消费:C级元素1,积分10000。 周漪血统仍是纯正的人类,每次强化能力不但效果差,且能力平均的让人不忍看。所以,她目前的状态是最没有强化价值的。因此最后决定,周漪放弃血统强化。 强化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人体机能的全面升级调整,是在培养槽内进行的,并且进行时人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所以实在没什么让人震撼的声光效果好描述,毕竟不是焊接机器人。 强化后还有个重要步骤就是思维意识与身体状态的基础协调,这个是在清醒状态下进行的。因为不做这样的协调,就会出现因为力量突增而没有及时适应,结果跟人握手把人家手骨捏碎,开门直接成了破门这类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这都是时间,并且是在冒险者在主宰空间逗留的十五天中扣除。所以,当陈燃和李珂强化和协调结束时,已经是十天以后。 这时,三人的能力分别为: 陈燃: 智商179 力量267 敏捷407 耐力284 恢复70 精神力662 强度121 战斗力评估 535 李珂: 智商94 力量399 敏捷510 耐力201 恢复43 精神力75 强度101 战斗力评估 391 周漪: 智商114 力量184 敏捷192 耐力76 恢复11 精神力153 强度27 战斗力评估 158 两次打包式跳跃强化,相当于6次强化的陈燃一举成为最强的存在。当然,这里只是各项重要指数的数据说明,战斗经验以及能力发挥是另一个概念。 周漪明显的差了一个大台阶,这不仅是因为她这次没有强化,还因为血统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尤其是不利于战斗。 按照当初商定好的方案,再强化就是技能强化。光有蛮力不会用也白扯,寂静岭中陈燃初期乃至中期表现平平,很大原因就是技能的问题。 技能方面,主宰提供的选择到也相当丰富,格斗类的象什么散打搏击啦、拳击、泰拳、截拳道、跆拳道、武术、摔角……还有些相当古怪的、鲜为人知的比如玛雅人技击术等等,再有就是传奇色彩的降头术、蛊术、巫术、魔法…… 技能是多,但大都是‘水货’。毕竟《易筋经简体中文大众版》、《九阴真经97典藏版》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太龌龊,泛滥的东西没几个值钱的。主宰给出的理念很直白:想要练上乘绝学,请去冒险,如果遇到洪七公,你有望学到降龙十八掌…… 当然,大众武学也不是不能练的风生水起,象那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就有人特别擅长,不过,练之前必须对‘同样的付出,不一样的回报’这句话有充分的考量。 介于陈燃那套不入流的满地乱滚战技,他对技能的需求最为迫切,尤其是格斗技能。于是花500积分学习了泰拳(目前保存比较完善的凶狠格斗技,西洋技击太直来直去、缺乏技术含量,武术是不错,可惜都是表演流的套路,真正含金量高的还是去冒险中寻找吧!)又花了500积分学了斯巴达剑术(招式简单,以凶狠、凌厉著称,典型的战场厮杀用) 作为团队近战主打(主要打手)的李珂消费3000,强化了一次特有的技能,速杀术,等级达到了3。这是一种依靠瞬间爆发力和高速搏杀的技能,花俏少,角度刁钻,瞬间打击力成倍提升,相当可怕。1000积分固化了一个被动的恒定魔法效果,黑暗利齿,效果是扩大物理攻击造成的伤害效果,使伤口成不规则撕裂状,难以缝治愈合、。 最后是周漪,由于她的2级针术受血统能力影响,所以强化到3级效果也不明显。于是放弃强化,而是花500点增添了一种辅助技能,针灸。当然,这个针灸还达不到传说中导气续脉之类的神奇效果,只能是作为医治时的辅助手段,尤其是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效用显著。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技能分别是花500点学会了战地外科手术,500点学会了药师技能。至此,不管什么伤都拿止血喷雾糊弄的时代结束了,周漪改称周大夫也没什么不可以了。 第十七章 收获-5 技能强化结束,还剩D元素1,积分3680。 按照当初的方案,下一个是道具强化。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趁手家伙,干什么都掉链子一半。 陈燃的魔典有魔法器具的功效,非魔化状态下,他想使用黑魔法,这魔典能使威力增幅不少。该物品显示可以强化,不过目前连如何强化都是???就更别说得花费多少点了。暂时放弃。 周漪的液态装甲,考虑到目前周漪实力最差的情况,她尤其需要加强防护,所以直接强化了两次,第一次积分1000,第二次,E元素1,积分1500。如此一来,液态装甲稳定在E等级上,由大脑控制,能量补充由本体共给,平均覆盖承受能力是每方寸1吨,重点防护时每方寸2.5吨,相当于深海水压了。 李珂的影衣,强化一次,也可以称做状态激活,花费1000分。获得能力,超短距空间穿越。穿越距离3米,穿越条件:大脑中必须有穿越后位置的景象。 举个例子,隔着一道门,门后面曾经去过或者有印象,就可以顺利进入,否则无法穿越。 由于等级低,这种穿越目前每使用一次消耗主体十分之一体力,而且有耗费下限,也就是说你都濒死了,还想花十分之一的体力穿越,那不行。 强化结束后,还剩180分。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这是因为才最初回到主宰空间时,三人就有过一些消耗。 陈燃算是取巧,最后身体状态不但无损,还得到了大幅度增强,消耗忽略。周漪和李珂,一个失血过多,一个身上有创伤,在主宰空间治疗,一共用去110分。 那么,实际剩余是70分,勉强够补充一些枪械、止血喷雾等等的普通道具。连在主宰空间里大吃一把庆祝都显得有点奢侈,就更别说进行将那蚕丝制成物品、把生物样本化为魔性生命这样的项目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多少钱,也不够花! 于是,这次回到主宰空间,过的是最为清心寡欲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棺材般的培养槽里,好不容易出来了,除了掌握新得来的技能,就是适应强化后的身体,要么就是冥想。现在连李珂都有精神力了,这种能力要想增长,勤修苦练是必不可少的,半点投机不得。 综合三人状态,陈燃最强悍,力量和敏捷虽然跟李珂比还有些差距,但比起寂静岭时期的李珂,格斗能力强了最起码53%,毕竟基础值在那放着。 至于身体的抗打击程度,用实心橡胶来形容他一点都不算过分,除类似沙鹰、雷鸣登这类的大威力武器,其他手枪就不必拿出了当武器了,没什么意义。 速度方面,打个形象的比喻,成年人全力扔出一颗石子,陈燃在一秒后出发去追,绝不会让石子先落地。 而恢复能力,三颗以下5.56MM或5.8MM子弹在射入的下十秒,就会被徐徐顶出,并且在半小时内完全恢复。 可以使用半传奇等级的冰箭和数十种黑魔法,这是陈燃实力排第一位的根本。现在,他那并不算宽裕的储物空间已经没有必要再存放大量的枪械弹药了,而是换成了各类施法材料。 精神力662,这个数值对于高达15000的全面支配深渊君王的精神力需求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放起一些中低级魔法已经不含糊了。而且这次强化之后,他的偏头疼终于平息了,也不必向之前那样充当‘餐桌之猪’,这都是好事。 但,新的课题摆在了陈燃面前,也摆在了李珂面前,那就是能量补充。两个人好比不断增添枪械的阵地,攻击力是愈来愈强了,但弹药补给的问题却也愈来愈严重了。尽管身体的强化是全面的,但现在依靠普通的进食转化的那点能量支付正常战斗的能量消耗都捉襟见肘,更不用说全面爆发后的能量需要了。 两人合计了一下,悲哀的发现,如果战斗力全开,例如打套‘组合拳’什么的,那么以陈燃现有的体能只能维持3分钟。李珂好点,也不过是7分钟。这还是身体通过平时的修养恢复、有一定的能量储备的前提下。真个是应了那句话:枪管粗了就费火药,如果可能,最好还是‘以德服人’…… “怎么办?难道将皮肤改成太阳能板的功能,吸收光能?”李珂曾为了这个事情询问陈燃。 “拜托,有点吸血鬼的觉悟好不好,每天裸奔晒太阳的血族,会不会太有创意了点?” 一句话换来个脑奔儿,“我不管,反正动脑子的事是你负责,这个麻烦必须尽快解决!” “是啊!三分钟超人未免也太没劲了!”陈燃苦思冥想。 “唉?你不是血族吗?吸血虽然也是进食系统的一种,但补充起能量来,毕竟比正常的消化系统的强的多吧?”陈燃问李珂。 “当初觉得吸血太恶心,并且血饥渴容易导致狂暴化。正好日光血族可以选择进食体系,所以就永久抹杀了……”李珂难得的红了下脸。 陈燃真是替李珂感到惆怅,但又一想,每天跟个茹毛饮血的大萝莉共进早、午、晚餐,估计食欲会大大的衰减吧!‘败家子’三个字终是没说出口。 “主宰空间里到时有迅速补充能量的针剂,各种纯度,各种能量单位的都有,问题是,最便宜的一支也要200积分,简直就是谋杀!主宰的安排,处处都体现着制约,生怕冒险者实力提升太快,出现婴儿控制核弹的不平衡局面!看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长计议。” “关于能量方面的强化主宰空间里也有,但是它类属于血统强化的一个分支,先必须具备基础,然后才能激活强化功能,这可不是冒险者能随心所欲掌控的了的。如果主宰一口气哈喇十部枪战、战争片,那只能期望身体里可以容下一个核反应堆了!” “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也许是个好事。花尽量小的能量制造尽量大的效果,强大的真谛在于控制,而不是输出,我们的实力提升太迅速了,尤其是我,更要在‘运用’上多下些功夫。况且暴力从来都是为达到目的而存在的手段,而不是目的,太倚赖暴力我们最终都会沦落成杀戮机器吧……” 对于陈燃这样的说法,周漪和李珂也深以为然,那些得了战场综合症的人类她们也通过一些资料耳闻目睹过,只能活在杀戮世界的生命绝对是种悲哀,没有谁会愿意成为那样的存在。 介于三人实力的更改,在队伍中的定位也进行了相应的更改。 陈燃,从需要重点保护的‘大脑’,成为可以做到自我保护的‘大脑’,到现在的‘战场制控、远程支援、近战辅助三为一体的‘大脑’,成为了队伍中名副其实的灵魂人物。 李珂,不论是战斗经验、战斗技能还是近战相关的能力数值,都让她当之无愧的继续扮演‘近战厮杀主力’这一角色。同时,战术援护陈燃和周漪也是她的主要任务,简单的说就是贴身保镳。 周漪,从远程支援转型为全辅助角色,她的感应能力仍是无可比拟的生物和特殊生命雷达,这点对李珂尤为重要。定位、追踪,这也是周漪较为突出的能力。另外就是新增添的医护能力。有了这项更加职业化的技能,‘死亡变重伤,重伤变轻伤,轻伤转复原。’这样的生存理念就有了存在的可能。 经过讨论协商,这种任务分配,暂时被订为个人今后的发展方向。如果要再细一步分配,也就是理想中的团队组合。差不多需要增添三到四人。 一个远程支援,重武器操作兼狙击手。这个角色要求的专业能力很高,最理想的情况是,除了具备专业水准和敏锐的洞察力外,还要有迅速草拟行动路线,潜行侦测的能力。(这都是一名真正狙击手必备的素质)并且,适当的分析能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队长出现问题,这个角色就是临时的首脑。 一个近战辅助。单有李珂一个人,厮杀能力过于单薄,更关键的是会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出现分身乏力的情况,这就使得团队缺乏足够的‘韧性’或者说‘回转余地’。所以一个单拉出来能打,合在一处有配合的近战辅助角色也很需要。 一个专职保镳。刺杀、反刺杀、拆陷阱、布陷阱、保护最有价值目标等等,这些都需要有个专门的人才来负责,才称的上完善。他不是一个人的保护神,而是所有队员的保护神,也可以说是队伍的底线防御结界,没有这么个人,在很多情况下,队伍的其他成员都如同站在广场中‘卖肉’一般危险。 再一个就是专业斥候,追踪,反追踪,情报打探,刑讯逼供,‘口舌’捕获,信息传递,这些最好有专人负责,并且,这人的包括易容在内的伪装能力必须出色,带个草帽就得是农夫,穿身军装就得是军官,风土人情、各国语言、方言土语,察言观色,都能能哈喇那么几下。有他在,硬攻就有改为智取的可能,绝对是让事情事倍功半的角色。 人才难觅啊!本来于飞到是有成为远程支援的潜质,可惜LUCK值太低,死的有点冤枉。过多的意淫也没有用,下一次在冒险中会遇到些什么货色,只有主宰才清楚,对于陈燃他们来说,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 张弛有度,方为长久之道。眼看着新一次冒险将至,三人特意空出一天去模拟的海滩(主宰空间提供的几种基本娱乐设施之一)游了游泳,散了散步,又泡了会儿吧!喝了些小酒,还美美的来了三分之一桌满汉全席(一套完整的满汉全席是分三天吃的)并且看了几部搞笑的综艺节目,好好的享受了一把,这才了事。 有了强大的实力,有了生死之间的历练,三人对迎接即将来到的狂风骤雨,变的充满信心。 第一章 扮演-1 从一种类似睡眠的状态中睁开眼,陈燃发现自己在一间卧式的床上躺着。 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肌肉模块装甲作战服,外罩宽松牛仔裤和大兰格子的棉绒衬衫,蹬着双土黄色的特级品高筒登山靴,还带着个遮阳帽,腰间别着上了次元弹夹(200发子弹)的沙鹰,可谓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怎么也没想到一登场是躺在软床上,盖着轻而保暖的丝绒被,旁边还睡着个女人! 没有立刻坐起,陈燃稳定了下心神后,先从储物空间拿出了一个喷剂瓶,这是昏睡剂,可以让人进入半昏迷状态的深度睡眠3小时。躺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他不认识,不管什么身份,先搞晕了再说。 陈燃正要有所能做,那背对着他的女人竟翻了个身,迷蒙着眼睛道:“卡尔,我要喝水!” 水没有,先睡吧!陈燃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物,照着这女人的脸上一喷。那女子抽了抽鼻子,沉沉的睡去了。 如同灵猫一般悄无声息的跃在地上,借着床前小几上昏暗的台灯光亮,陈燃迅速观察房间。仿十九世纪法国宫廷的豪华装修,正宗的波斯地毯,桌椅、装饰,无一不是精品,桌上的花篮中,花开的正艳,使得卧房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当然,还有女人的脂粉味道。 信手拿起一只形若郁金香花朵的珐琅金边骨瓷咖啡杯,底座上刻有皇家圣雷莫的字样,显然,这餐具十有**是属于一家豪华酒店的。 确认周围无异状,陈燃通过右腕上黝黑色的细腕轮查询这次冒险的资料,一看,不由的微微一愣。 《泰坦尼克号》任务海洋的心,剧情难度D。 然后就是关于一个叫卡尔?霍克里的人物资料。 陈燃一边启动了领上纽扣大小的定位仪,一边迅速思考这次冒险。 《泰坦尼克号》是部以浪漫爱情贯穿主题的灾难记录片,如果说剧情难度的话,它定位在最低的E也不为过。那么,定位在了D,就显得有点蹊跷了。 然后就是这个卡尔?霍克理,给出人物资料,这是种很明显的暗示,冒险者具备扮演剧情中某人物的条件。 第三,冒险者是分开的。按目前为止最低5人的非官方论断推算,5个冒险者应该都会出现在泰坦尼克号上,不需要资深者给新人讲解规则,那么主宰应该安排了其他方法对新人进行说明。而且,新人和资深者这一次很有可能又是不同的任务,也就是说,穿插式的剧情再现。 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陈燃正在分析,门口黑影一闪,李珂已经出现在屋内,反手拧开门,周漪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原来,她俩跟陈燃同是这所皇家圣雷莫酒店的住客,收到陈燃发出的讯号就马上来汇合了。 “什么情况?” “我们是一对姐妹,我的角色是28岁的露西?诺埃尔?玛莎?莱斯利,一名女伯爵。李珂是我的妹妹薇薇安?诺埃尔?莱斯利。” “有家庭成员没有?” “有,父母,他们将在法国瑟堡下船。你呢?” “匹兹堡钢铁大亨奈森?霍克理的儿子,回美国订婚的卡尔?霍克理!” “什么?你就是那个拿着海洋之心都换不回未婚妻心的绿帽男?”周漪带着几分揶揄,笑问陈燃。 “98%的可能性我就是那个人。”陈燃决定服个软,先让周漪开心一下,因为马上就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卧室里床上那位很可能就是剧中的女主角露丝! “我们的任务就是海洋之心,那颗钻石现在不在你手里吗?”李珂问。 “等一下!”陈燃回到卧室,按照主宰提供资料中的密码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一个黑色的首饰盒,出到客厅,一边走,一边打开,里边正是那条钻石链子,最下端是硕大的坠饰海洋之心。 “果然是非常漂亮!”周漪的眼睛里闪烁着迷醉的光亮。 “主宰空间里不是有很多?”李珂还有些不解风情。 “那怎么一样,主宰空间里的钻石不过是些跟玻璃石头划等号的物品,而这是真正让亿万人为之疯狂的海洋之星,意义更是不同凡响。” 周漪的说法陈燃能理解,奢侈品就是用来显摆的,用来荣耀自己的,最大的卖点就是独一无二,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尊贵无比的?尤其是在那些嫉妒和羡慕的眼神下,感觉一定非常嗨!况且,这玩意现在已经升级为爱的永恒见证了…… “我们的任务?”李珂提问。 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的陈燃暗暗皱眉,按理说大萝莉李珂现在正是憧憬和爱做梦的年岁,应该对海洋之心更没免疫力才对,可惜之前的冒险对这个思想还没有定型的女孩冲击太大,直接跳入了一种故作坚强的冷酷性情中,要想敲开‘冰壳’收拢她的心,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们的任务并未完成!”陈燃接过了李珂的话。他走到周漪面前,将项链取出,就要给周漪带。 “你这是?”周漪明显的有点受宠若惊。 “我是这件物品的主人,当然有权将它送个我所喜欢的人。”陈燃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很温柔的给周漪带上,转过正面,向后退了几步观赏。 周漪脸显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拿下,陈燃却道:“别动!嗯!跟你白皙的皮肤搭配,还是蛮衬的!只是镶满白钻的链子俗了点,海洋之心是根本不需要其他钻石拱衬的,就象你的美艳不需要任何比较就能让人倾心一样!” “你怎么突然这么油嘴滑舌了!”周漪嗔了陈燃一眼,但神情明显很开心。 “好了!我决定了,海洋之心就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陈燃大气的说。 “啊?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陈燃说着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块略具菱形的碧绿钻石,个头竟比海洋之心还大那么一块。“这是我在第一次冒险后于主宰空间兑换,准备应对不时之需的,现在正好用上!” “可以吗?”李珂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任务物品也可以调换吗? “海洋之心的前身是路易十六的‘王冠碧钻’。1792年失踪,后来被切割成了心形。我现在还他一颗完整的菱形‘碧钻’,不用切割,将顶梢用铂金掩住,不就是心形吗?明天就托付给珠宝商行去做,在4月11日泰坦尼克号于法国昆士镇港离港之前一定可以完成,甚至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毕竟只是做个坠饰的外壳。” “可是,每一个象这样的钻石都是登录在册的……” “现在是1912年,由于旧贵族的没落,很多财产都存在重新注册和转让的问题。霍克理家这点小问题还是能够解决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海洋之心你留下,俗气的链子就配你嘴里的‘玻璃石头’好了。” “问题是,它很可能是任务物品!”李珂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是主宰又一次在玩文字游戏,海洋之心,是这块钻石,海洋的心,是我们的任务。一字之差,意思很可能差的极远。如果,把海洋看作一个形容词,那么海洋的心是什么概念呢?” “宽广的心胸,如同海洋一样?”周漪马上给出了答案。 “非常聪明!然后呢?会联想到什么?” “拯救泰坦尼克号的乘员,尽量减轻惨剧的危害!”李珂的脑子也不慢。 “正确!跟我的初步预测一样。否则的话,海洋之心直接由我保管,冒险也未免简单的有些过分。当然,我们也不排除有跟海洋之心相关联的剧情或支线任务发生的可能。总之,海洋之心在我们手上,这一点是确定的,我会尽力让它成为一份真正的礼物,来证明它绝非‘玻璃石头’的价值!” 第一章 扮演-2 “主宰这次的安排让我有点诧异,有点……”周漪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无所适从!”陈燃接过了话。 “是的,无所适从,无论是剧情安排,还是剧情难度都有种憋了半天力却无处发泄的落差感。” “也许主宰的一些考量跟我们不谋而合,张弛有度,它也不愿意看到所有冒险者成为完完全全的杀戮疯子吧!” “主宰在弥补我们上次冒险的精神创伤?”李珂问。 陈燃笑了笑,“关于主宰的动机,我想大家暂时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精力去分析。虽然我个人感觉D级别的剧情难度对于《泰坦尼克》这部片子仍显得有些高,但,还是请你们俩能够放松一把,把这次的航程当作缓解精神压力的度假。别只顾着低头匆匆走路,应当适度的看看风景……而任务的事情,就由我先来安排,有需要时再通知你们两位,怎么样?” “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好?”李珂敏感的看着陈燃。 “我想让对我来说重要的人,过的好一点。” “不对,你的热情似乎有点过!”周漪微微蹙着漂亮的细眉,“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不会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吧?从小帅哥杰克的手里夺回露丝……哼哼,一定是这样,你的未婚妻露丝呢?”周漪半真半假的问。 “在里边卧房!”陈燃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瞒过周漪的感应,所以他实话实说。 “好啊!你……” 啵!陈燃抱住周漪就是一个热吻,亲的滋滋有声,直接把个周漪亲愣了,旁边的李珂也呆了。 “在祭坛,我快要死的时候,后悔的几件事情之一,就是没有抱住你狠狠亲一口。那一次死而复生,那一次变成了恶魔,变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这里!”陈燃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他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危崖下的花,也许现在就是最后一次盛开。所以,那些繁文缛节、那些矫情的东西,我不想再背着它们。” 转回身,陈燃目光炯炯的看着两人,“你就是我的女人,你的妩媚、你的风情、你的一颦一笑都属于我,是我的!我就是这么霸道。谁要是跟我抢夺,除非踩着我的身体过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还有你,李珂。” “怎么会……这样!?”周漪简直有点不认识陈燃了。 “那我要是不喜欢你呢?”李珂冷冷的问。 “那就努力到让你喜欢上我为止!”陈燃立即回答。 “切!“李珂不屑的冷哼。 “想的美,左拥右抱……”周漪嗔道。不过她喜欢陈燃紧着她,尤其是刚才陈燃说的,妩媚、风情都是属于他的,明显是在呷醋嘛…… 陈燃又笑了笑,“你们只需要记住自己是我的女人!那天,我已经在你们的额头上打了烙印了。先去好好的睡一觉,莱斯利伯爵,薇薇安小姐,我可不希望过度的操劳影响了你们的美丽。”陈燃说着向周漪和李珂施了一个绅士礼。 “你入戏很快嘛!”周漪有点羡慕的看着陈燃自然而优雅的礼节。 因为博学,因为早年的磨练,几乎没有什么能真正难倒这个并不特别帅气、却有敏锐洞察力且善于揣摩适应的的男人。 在周漪看来,陈燃的魅力就在于他的‘男人味’,那种责任感、冷静、果决都让他那并不怎么宽厚的肩膀显得那样可靠和温暖。而现在,那种霸气,那变的有些发蓝且更加深邃的眼眸,更是让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味,使人迷醉…… “发春!”李珂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暗中推了把周漪,嘴上对陈燃道:“你要怎么解决那个未婚妻?” “那个不知道柴米油盐为何物,过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肚子叛逆的小丫头?让她完成自己的浪漫爱情好了!” “记住你说的话哦!我会替周姐盯紧你的!”李珂虎虎的道。 “嗯!你要保护好周漪,也好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太多,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微笑着送走周、李二人,陈燃马上换回了一副肃正的神情,《生化危机2》就是D级剧情,那里的魔女和T暴君就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也绝对算难缠的角色,战略上藐视,战术上绝对要重视,尤其是夸下了海口,不能趁剧情难度较低多捞些积分,那就太对不起‘智慧’这个词了。 现在是1912年4月9日,明天就是泰坦尼克号起航的日子,趁着还没有上船,他必须利用自己的身份做尽量多的安排。而第一步,就要确认自己身份的可靠性。 换下身上的作战服,陈燃进到浴室先冲了一澡,利用这段时间,他迅速分析着该如何融入这个角色,从这个时代的思想潮流到符合人物地位的语气、心态、仪态……大量的信息调出来进行整合、编组,再体现到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中去,这绝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角色扮演就是演戏,而且这里的演戏没有预热期,更没有剧本或导演的‘CUT!从来!’,一切都要靠自己迅速摸索掌握,演砸了就得另想办法了,至于会错过什么,天晓得! 半小时后。 陈燃对着镜子梳拢了下自己的银发,寂静岭冒险最后恶魔化,使他的头发长了不少,现在都已经过肩了。正好,就按雅皮士的套路打扮好了,简单的用一个属于露丝的细丝绒圈将长发从后面束起,不用束的太高,这种略带些慵懒的发式可以适当的调和他目前过于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使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看起来柔和些,而不是那么过于‘锐利’。 换上洁净干爽的睡衣,陈燃摁了传唤侍者的铃。 虽然已经是凌晨1点半,酒店的侍者还是很快的轻声敲门了。 “进来!”由于是高级客房,有专人负责安全问题,所以门是不锁的。李珂来时先行潜入再给周漪开门,那是警觉性使然。 “霍克理先生,请问我能帮您点什么?”一个胡须修剪的整齐妥帖、打了蜡的头发梳的很顺的中年男人向陈燃微笑施礼,衣着整洁,一丝不苟。 “准备些食物,只有我一个人吃,不要太油腻。” “好的,先生,请问酒水呢?还是Perrier Jouet Belle Epaque 1907?(‘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香槟酒)” “是的,要Brut!(干味)”陈燃微微点头。 “请稍等!”侍者风度翩翩的再次鞠躬,倒退三步,然后出门而去。 陈燃暗自点头,显然,自己这副尊容已经撤换掉了原来的卡尔?霍克理那似乎是罗马尼亚混血儿的外貌特征,最起码从容貌上,没人会对他的身份产生质疑。那么,要想成功扮演这个角色,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两个人,一个就是贴身仆人赖福杰,另一个就是同床共枕的露丝。 “露丝(ROSE)……俗不可耐的名字!”陈燃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位出身于没落贵族的17岁女子,陈燃谈不上厌恶,也没什么好感。 露丝确实从小接受了贵族式的教育,这点从她的情趣上就可以看出一二。从骨子里,她绝不缺乏傲慢,和她的母亲一样,她看不起暴富的新一代‘贵族’,也就是资本家和商人,认为他们缺乏必要的文化修养和家族底蕴。 然而,她们又必须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新旧交替,固有的上等贵族将被那些‘丈夫在西部发现金矿’的‘暴发户’们代替,而她们,要么选择依附其羽翼延续所谓的家族荣耀,要么就像露丝的母亲说的那样,为了生计,成为一名纺纱工人。从这一点讲,露丝更接近一个用于交换的商品。 到1912年为止,工业技术给人们带来了将近20年的连续不断的奇迹,西方世界的人们已经享受了100年的安稳和太平。科技稳定地进步,工业迅速地发展,人们对未来信心十足。在这样一个大的社会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露丝,自然会被很多新的思想、新的观念所吸引,提倡人生价值,标榜自由…… 于是跟卡尔?霍克理的联姻在她心目中就成了一桩‘肮脏的交易’,一次为了家族不得不牺牲个人幸福的委曲求全。 敏感、理想化、叛逆……这些正是17岁女孩所拥有的特性。她只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囚笼,只看到周围的人丑恶的嘴脸,说什么每天除了舞会就是宴会。却没有想过自己早已习惯锦衣玉食、早已习惯享受,如果是一个为了生计忙的连头都顾不得抬的平民,又哪有时间和心情去玩浪漫,去感慨自己不受到重视,去嘲笑别人装腔作势,去收集毕加索的画?…… 陈燃早已过了猎艳的年龄,而露丝绝不会比主宰空间的女人更漂亮,更温柔可人。所以,他对周漪和李珂说的是真话,一个躯壳,再美丽又怎样?有他陈燃在泰坦尼克号当男主角,露丝,绝不会是女1号。 第一章 扮演-3 侍者送来了夜宵,几片香炸火腿、卤汁的鸡胸肉、金黄的奶酪、新鲜的黄瓜段和芦笋段,还有一些全麦软面包,量不是很大,选材也比较普通,却相当精致、色泽、香味俱都极佳。 给了1英镑小费遣侍者离开,陈燃简单的吃了一点。他对西餐向来兴趣缺乏,香槟酒到是很合胃口,香气优雅迷人,淡雅的白色花香配合着清新的梨子香味, 入口感觉厚重丰满,渐渐转化为清新细腻的味道,层次丰润多变,纷繁却和谐。单喝起来也很不错。 “既然苏醒的地点是安普顿的酒店,而非行驶中的泰坦尼克号上,那么主宰的暗示显然是说,这次冒险绝不仅仅局限在影片所表现的内容那么简单。对于电影观众来说,《泰坦尼克号》仅仅是一部电影,而对于冒险者来说,事件背后,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在支撑。” 陈燃一边小饮,一边思索,继而拿出微型电脑,迅速查找关于1912年泰坦尼克号沉没事件的资料信息。同时,脑子里也对相关的历史进行抽调印证,以期望发现一些能够被他利用到的线索。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一瓶Perrier Jouet Belle Epaque见底,陈燃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翻找了些属于原卡尔的信笺,全部是E文书写。这个纨绔子弟的字迹只能说勉强能入得眼,跟书写能力极强的陈燃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略略的思索了一下,陈燃最后还是决定不模仿他的笔迹,卡尔变的过分‘聪明’这本身就是漏洞,好在这次冒险全程也就5天,等某些人反应过来了,也没有机会去证明了。 这个时代的钢笔已经很接近现代使用的金笔了,用起来还算习惯。找到色洁质密、书写时不洇水的上等书写纸,陈燃考量了下格式以及措辞,当即伏案书写,三千余字的书信,一气呵成。 轻轻的吹了吹尚未完全干的墨迹,装进信封,也不写寄予何人,只是将后边用火漆封死,又盖了印章,便和其他书信一齐都锁进了保险箱。 唤来侍者收拾走餐具,看看表,已是凌晨3点一刻,细细的在房间里扫视了一遍,确定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陈燃轻手轻脚的重新钻进了被窝。昏睡剂,差不多该失效了…… 只要想,哪怕是车水马龙的菜市场,陈燃都能睡的着。吃馊饭、忍着浑身的疼痛在冰冷的小黑屋里睡觉……那些在幼年被逼迫、折磨出来的‘怪习惯’,如今都象金子般开始闪光,发挥着意想不到的效用。就拿这睡眠来说,对于一个脑力劳动者,还有什么比良好的睡眠更能缓解压力的? 良好的作息规律让陈燃7点准时睁开了眼,外边的天已经大亮,旁边的露丝仍在酣睡。 起身,陈燃进入客厅,脱掉睡衣,只穿着裤头开始做软体操。这是他从李珂那里学来的,每天早晨的必修课程,这种有氧运动结束后,不但身体各肌肉群会迅速进入最佳状态,就连思维都能变的更清晰起来,至于提高身体柔韧性等好处就更不用说了。 “卡尔,你在做什么?”现在是4月,壁炉里的火在后夜就已经熄了,偌大的房子里,即使是这样阳光明媚的早晨,也是有些冷清的。穿着丝质睡袍的露丝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发什么神经,于是她抱着肩、倚着门,看陈燃做一些似乎是舞蹈热身动作的肢体运动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防止晕船的一些运动!”陈燃信口胡诌。 “我们要坐的船不是被称做‘即使航行起来,都感觉不到它在动’的泰坦尼克号吗?难道你改主义搭舢舨去纽约?”露丝揶揄的说。 “谁知道呢?或许在中途能体验那种刺激也说不准!”陈燃并未回头,继续他的运动。 无声的耸肩嗤笑了一下,露丝不再理会这个脑袋睡晕了的男人,自顾自去洗漱了。 吃早餐的时候,陈燃见到了露丝的母亲布克特女士,一个神态倨傲,脸上总挂着贵族式假笑的女人,虽然已是四旬的妇人,到也还有些姿色。 这方面,陈燃觉得应该感谢主宰的安排,最起码,这对母女在外貌上比之原著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美化。 想到电影中凯特?温斯莱特那明显被‘开发’的有些过的身材体形,陈燃就觉得有些好笑,就算西方女性再早熟,现在毕竟是1912年,社会风气还没开放到13、4岁就开始体验男欢女爱吧!况且,露丝这年不过是个17岁的少女,亏得导演敢整个**上来卖弄风姿。 现在的露丝,看起来就好多了,脸上仍有着少女特有的一丝娇憨和稚气,身材紧致,虽然凹凸诱人,却也并未脱出少女的青涩范畴。 卡尔和露丝未订婚就已经同居,起初陈燃还有些不解,后来仔细回忆影片中的细节,这才释然。其实有三个地方已足够确定他俩已发生了肉体关系。其一就是卡尔第一次在露丝面前拿出海洋之心的时候,不论是卸妆的露丝,还是凑上来的卡尔,均穿着睡衣,且相互并未有任何尴尬,俨然夫妻。第二,在船上的阳台吵架时,卡尔大喊,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第三个就是杰克问露丝,不怕你男朋友回来吗?露丝说,只要有烟和酒,他就不会那么早回来。并且,露丝对房间里的东西,包括保险柜密码都了若指掌…… “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敏感的露丝察觉到了陈燃眼神中的一丝玩味,很直接的问。 陈燃微笑着欠欠身,端起酒杯,向露丝和她的母亲点头致意道:“为两位的青春永驻,干杯!”他很技巧的避开了问题,跟她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早餐之后,陈燃找到了正在监督行李装箱的保镳兼官家赖弗杰,“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陈燃拿出了信,“将这封信送到皮尔庞特?摩根先生手上,最好是能当面交给他。你可以在香雪莉大道南段他的别墅见到他。” 然后,陈燃又拿出了碧钻,“这颗才是路易十六的‘王冠碧钻’,找最可靠的珠宝商行,在不损钻石的情况下,用遮掩上端的办法,将它做成心形坠饰,要跟这条链子匹配的。最晚,我要在泰坦尼克号从爱尔兰昆士敦港离港前拿到。” 看出了赖弗杰眼神中的疑惑,陈燃微笑着道:“先去办事,你的疑惑会得到解答的。” “少爷,珠宝加工的过程应该比您想象的快一些,只是这碧钻的来历和费用……” “56克拉的蓝钻换到63.5克拉的‘王冠碧钻’,我想给父亲一个惊喜,费用就由我来支付吧!”陈燃说着走向保险柜,貌似取钱,实则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块1千克的24K金砖,转身交给赖弗杰,并拍了拍他的手道:“至于来历,这是我要你找‘可靠’珠宝商行的原因……” 赖弗杰虽然惊讶卡尔一夜之间变的如此神秘莫测,但是他更知道身为一个仆人的本份,卡尔是霍克理家的独子,并且这几年已经在老霍克理的授意下,开始打理家族生意,未来继承家族产业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赖弗杰为霍克理家服务已经很有年头,并且打算继续鞠躬尽瘁,他自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少爷放心,中午之前,这两件事情我一定办妥。” “非常好!”陈燃冲他赞赏的笑了笑。 陈燃知道,赖弗杰其实是卡尔的父亲奈森安排在不甚成器的卡尔身边的一个眼睛,今天发生的事也许赖弗杰反手就会告知奈森。但身在美国宾法尼亚州、匹兹堡的奈森又怎么会想到,假卡尔只有五天的风光时间呢? 假如这个世界在冒险者离开后仍会正常运行的话,那就让倒霉的卡尔去承担某些烂摊子好了,至于他陈燃,任性妄为些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章 意外 女人的花枝招展是用时间堆砌的,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真理。 露丝母女二人差不多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收拾打扮,好在陈燃也要等赖弗杰的消息,所以安静的坐在即将退租的豪华套房的客厅枯等时间。 “霍克理先生,按照您的吩咐,行李已经悉数送至泰坦尼克号B52-B56宫殿套房!您真有眼光,选的房间不但豪华而且视野极佳,请允许我代表个人以及酒店的所有人祝您旅途愉快、一帆风顺!” 说话的是皇家圣雷莫酒店的经理,这个时候只有他这样身份的人出场才能显示出对眼前这位贵人的尊重。 正在翻看消费流水账单的陈燃适时抬头冲恭敬的酒店经理微微一笑。“虽然时间短暂,但皇家圣雷莫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向贵酒店给予的服务表示感谢。希望下次还能从这里的阳台眺望安普顿的风光。”他说着在最尾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付足了消费款项,陈燃又拿出5%的钱作为额外的小费递给了酒店经理,再度换来一番恭敬和赞誉。陈燃笑着闭目小憩,酒店经理知趣的退了出去。 仍在内屋整理衣装的露丝从梳妆镜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蹙起眉头,对从后背给她紧小衣勒带的母亲低声道:“卡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绅士了?除了有钱有地位的人,他对人从来都是傲慢不逊的,尤其是下人!” 她的母亲微笑着压低嗓子道:“这是好事,一个更注重言谈举止的卡尔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自己的事业,都是有所增益的。” “妈妈,你更适合成为一名政客或者商人!” “我们的荣耀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男人支撑,所以,尽量少做那些任性的事,你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力道,露丝暗中叫痛,为了一个‘美好’的体形,这个时代的所谓上流社会的女人必须忍受这种致命的束缚而甘之如饴。在露丝看来,这未免太不公平了,难道只为了给别人一种赏心悦目的视觉感官,就得整日穿着这种如同刑具般的衣服吗…… 11点20,赖弗杰赶了回来,他现在对这位少爷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卡尔竟然跟曾两度使美国经济起死回生、操纵着20世纪初帝国的天秤,有“华尔街的拿破仑”之称的美国金融巨头、皮尔庞特?摩根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这是连现在的家主奈森?霍克理都无法做到的事。 原本摩根因身体不适而取消了这次搭乘泰坦尼克号回纽约的‘豪华之旅’,但看了陈燃的信后却当即表示,自己与这位年轻的‘小友’关系非比寻常,为了能促膝畅谈,临时决定搭乘泰坦尼克号一程,到法国瑟堡下船。这绝对是连美国总统都不曾给过的天大的面子。 将情况如实告诉了陈燃,赖弗杰恭恭敬敬的拿出已经加工妥当的坠饰和一份相关文件,“少爷,过程很顺利,现在它就是真正的‘王冠碧钻’了!” 接过首饰盒,打开看了看,又拿起文件阅读了下,陈燃将剩余的百多克小金锭推回了赖弗杰的手里,“记住,我会比父亲更出色!” 赖弗杰当然理解陈燃这句话的含义。“我明白!谢谢少爷,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 “嗯,很好!时间不早了,安排车辆,我们该去海洋码头了!”…… 从皇家圣雷莫到安普顿码头并不算远,汽车只是十分钟的路程。尽管现在的汽车比1个世纪后的电三轮车的舒适性都不如,但毕竟是最时髦的产物之一,是身份的象征,更关键的是,还是一种无声但有效的通行证,汽喇叭一摁,行人纷纷让路,实在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来挤去要好的太多。 泰坦尼克号,作为到目前为止最大最有声望的载人邮船,有足足11层楼那么高,即使她浮在水面上的部分,也高过这时安普顿的任何一幢建筑。现在,她正安静的停泊在41号锚地,以自己的无可比拟吸引着成千上万双目光对她致敬。 在一百年后,在客流高峰期间,中国任何一个大城市的火车站所聚集的人都要比这里多数倍,所以,除了对泰坦尼克号这艘庞然大物略有感叹之外,陈燃对码头上挤满了乘客、来送行的家属、行李搬运工和海关检查人员的熙攘一幕,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 如果真要非说出点什么感觉来,陈燃对这里将有三分之一需要自己拯救,另外三分之二的人感激他对他们亲人好友的拯救感到有些飘然…… “没什么大不了的么!”一下车,露丝绷着脸看了下眼前的泰坦尼克号,转身扶着手杖、捏着宽大帽子的帽檐,带着几分任性和不屑对陈燃道:“不会大过茅里塔尼亚号!” 陈燃知道,在此时的露丝眼里,这是一艘装她去美国过囚笼般生活的奴隶船,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爽,贬低一下众人眼里的‘世界之最’,除了发泄以外,正是叛逆和想被人重视的一种表现。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长不过259米,排水也才66000吨,比茅里塔尼亚号的32000吨多的不是很多!”他不准备给露丝留什么面子,不同于影片中卡尔那‘大的多,豪华的多’的空洞回答,陈燃拿出了非常具有说服力的数据去证明露丝的错误。 “对这艘船你知道的很多么?”露丝又问。 伸手掺出露丝的母亲,陈燃嘴角一翘,“我知道的很有限,除了舵重100顿,最大的船桨重22吨,其他的已经都告诉你了。” “先生,先生!”一名没什么眼力劲的安检员凑上来对陈燃道:“先生!请您到另一边上行李!” 将行李单和50便士递给他,简单的点点头,“拜托你了!”说着给了赖弗杰一个眼色,由他拉着那个嘴里说着“我的荣幸,请随时吩咐”的安检员去核对行李了。 露丝掺着陈燃的手臂走在最前,后边是露丝的母亲,再后是拿着随身行李的两个女仆。一行5人从通往头等舱的悬梯登船。 刚走到中途,附近一艘拖曳船突然拉起了汽笛,呜的一声短鸣! 在嘈杂的这个场合,别人也许根本不会留意这汽笛声,身为冒险者的陈燃却洞察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声响,枪声! 非常隐讳,非常急,而且是一连两枪。并且开枪的人距离他的位置并不算远,很可能就在身后的人群中。 “哦!” “啊!” “天呐!”…… 送行的人发出了唏嘘和惊呼声,陈燃的眼角只看到一个庞大的阴影带着呼啸的风声,从斜前侧甩向了他和露丝。 “小心!”一个身影从后边飞扑了过来,摁倒了露丝,并在之前推了陈燃一把,力道很大,将他推翻出了护栏外,如果是原来的卡尔,这下恐怕早就栽水里了,不过陈燃要好很多,虽显狼狈,但仅仅是礼帽和手杖都掉进了水里。当然,这也是有意为之下的结果,以陈燃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松躲开这样的危险而不被任何普通人察觉。 那个庞大的阴影,也就是一捆断开了缆绳的货包贴着护栏的边呼啸着荡了过去,重重的落在了水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哦!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走在后边的露丝的母亲捂着胸口惊吓过度的喊,她甚至需要后边吓的扔了行李的女仆扶着才能站立。 陈燃状似艰难、略带狼狈的翻进梯道内,“我要就这件事情找本船的相关负责人,这样的疏忽应当受到最强烈的谴责!”他显得怒不可揭。 而这时,那个从后边扑倒露丝的人已经扶露丝站了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吓的花容失色的露丝惊魂甫定,先看了下母亲,又瞟了陈燃一眼,这才抚着胸看这个救她的年轻人。 碧绿的眼睛,金黄的头发,高挺的鼻梁,薄而红润的嘴唇,洁白的牙齿,还有那阳光的笑容,健康的小麦色的肌肤……这是个典型的日耳曼——雅利安血统的男人,身体欣长,年轻而帅气。 发现自己几乎半倚在这年轻人怀里,并且一只手还被他仅仅握着,露丝急忙抽手并向后退缩。 “哦!抱歉,真是失礼!”年轻人有些涩然的笑笑。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和我的未婚妻!”陈燃显得很真挚的向年轻人道谢,并走上来扶住还有些心慌手软的露丝。 “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陈燃继续保持着很绅士的风度。 “杰克,杰克?道森!”年轻人宏声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和得意。 “道森先生,你也是搭乘泰坦尼克到纽约的吗?”陈燃故意略带几分骄气的上下打量着杰克。 “是的!” “那么,我和我的未婚妻想邀请你明天一起吃晚饭,不知道能否赏光呢?当然,我会事先跟侍者支会一声的。” “好啊,没问题!”杰克表现的不卑不亢。 “好,就这么说定了。请原谅我们先告辞,这里不方便谈话!”陈燃笑着冲杰克点了下头,扶着露丝向船内走去。 B52-B56,正向它的名字‘宫廷套房’一样,是集奢华于艺术为一体的头等贵宾客舱。这里的多处细节都模仿了法国的凡尔赛宫,很多家具都充满了路易十五风格,也就是后来被称做洛可可的装饰风格。 这类风格的家具、装饰以体现婀娜与优雅见长,因为正是在路易十五执政期间,形成了18世纪以女性为中心的沙龙文化。由于是少数人的社交活动,所以选地一般在空间比较小的房间里。 洛可可的装饰风格非常适合尽显小空间的豪华与典雅,可见泰坦尼克号装潢上确实费了一番心思。 不过,普通客房也许是窄小拥挤的,宫殿套房却不同,这里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紧小低矮的感觉,更有着繁复的如:前厅、小厅、休息室、吸烟室、娱乐室、健身房……多间屋室以供不同的用途。 而最被陈燃看好的是那一溜摆着木几、细藤躺椅的外廊室,这里的采光非常好,可以直接领略海上的景色,廊室里还有盆栽芭蕉等绿色植物来点缀气氛和掩盖仍未完全散尽的一丝油漆味。 装潢适度、简约明快,这正是陈燃喜欢的那种,如果能随心所欲的话,他宁肯搬到这里住,也不愿意面对房间里那上等的柚木和黄铜装饰、吊灯和壁画,精美的浮雕和艺术作品,印度和波斯的地毯组成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缤纷空间。 跟随在陈燃身后两步之遥的是船上一名服务贵宾房间的侍者领班,登船时发生了惊险一幕,是必须向尊贵的客人表示歉意的。当然,仅仅是一个侍者领班,诚意远远不够,他来只是表现的殷切一些,先小心伺候着,真正的致歉另有安排。 “先生,这个廊道的两头是从内闭锁的,专供您们使用。” 陈燃一手拿着光洁的香槟酒杯,一手拎着瓶Perrier Jouet Belle Epaque并卡着腰,自顾自的、细致的打量眼前的景物。 “皮尔庞特?摩根先生诚挚的邀请您以及家人共进晚餐。” “嗯!转告摩根先生,我感到非常荣幸,会准时到。”陈燃并没有回头,走到一木几旁,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香槟,这酒很对他的口味。 “好的先生,您还有别的吩咐吗?”侍者领班已经看出了陈燃并不想被打扰。 有些倨傲的示意退下,在侍者领班的告退声中,陈燃继续向内走,并从临海的窗户眺望了下外边的风景。 这时,泰坦尼克号已经在三艘拖船的拉动下缓缓离开了海洋码头。她依次驶过了停泊在港口中的**号、费城号、圣路易斯号、海洋号和纽约号邮船,鸣笛向它们致意。 这艘46000吨的大船似乎对其它船只很有吸引力。在水流吸力作用下,纽约号邮船的船身开始向泰坦尼克号靠拢,幸好锚链和缆绳及时地拉住了它。泰坦尼克号的拖船伏尔甘号把纽约号的船身顶了回去…… 就这样,世界上最大的邮船开始了它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航行。 廊室里,确定这里已经再没有其他人,陈燃侧头对着打开的、暗藏于领内的通讯器道:“周漪,李珂,听的到我说话吗?” 过了不长时间,右耳内的微型收听器中传来了周漪那悦耳的声音。“非常清晰。” “看到登船时发生的那一幕了吗?” “当时我和李珂在码头上,以很不错的角度看到了完整的过程。” “有什么感觉。” “那个杰克是冒险者!”李珂的声音响起。 “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陈燃回道。 “用汽笛声掩盖枪声,射断缆绳,人为制造事故。速射、精准射击、动作也很敏捷,看样子能力跟生化危机时期的李珂水准差不多,甚至可能还要高些。”周漪说。 “汽笛声也十分巧合,我怀疑有人配合掩护。”李珂接着分析。 “嗯,应该人数跟我们差不多,暂定为5人好了。既然上演‘英雄救美’,那么目的显然是露丝或者‘海洋之心’了。” “海洋之心要不要……” “不用!放你那里反到更安全。” “是不是由我找个时间潜行侦查下?”李珂问。 “暂时不用!既然主宰没有在信息中提示泰坦尼克号上有其他冒险队,想必对方也不知道,所以才早早的暴露了自己。我们已经掌握了先机,并且我们拥有的一些东西,很可能是对方任务的核心。既然拿着肉,就不怕苍蝇不来,先静观其变。明天晚餐,周漪熟悉下那个杰克的气息,再想办法查探他跟什么人往来!” “好吧!你要注意安全,从那杰克的表现来看,似乎比较崇尚直来直去的强硬作风。” “嗯!我会注意的。你们的舱房房号是?” “B41-B43,在船的另一侧。” “好的,随时保持联络。” 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陈燃悠闲的迈着步子往回走。舱房中,赖弗杰正监督着服务生放行李,而两名女仆则在露丝的指挥下摆放着画匣中拿出的油画。 “不对,是好多幅脸那张!对对,就是这张!” “全都拿出来吗?”一名叫艾玛的、年轻的、很有些姿色的女仆问。 “对,这房间里需要些颜色!”露丝这样说。 倚门看着这一切的陈燃心下恻然,豪华的装修、鲜艳的花卉,这里已经够色彩缤纷的了,居然还要堆满各色颜料涂抹的油画,难道非得装点成杂货舱才满意? 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露丝,我说过,你应该先去休息一会儿,伶俐的姑娘们完全可以做好这些事,只需要你吩咐一下。” “不,这些画我要亲自摆放!”露丝拿着一幅灰色调和土黄色调为主的黑人画像道:“它们实在很棒!像在梦里一般,真实却不合逻辑。” “画家叫什么名字?”艾玛插嘴问。 “毕加索什么的!”露丝显然对创作者的了解并不多。 陈燃知道,西班牙人毕加索,近百年来的西方艺术,举其重要者,恐怕除了野兽主义之外,没有一支不是肇始于他,或被他吸收而善加利用的。他的创作是多元化的,揉合了稚拙与娴熟,在人性的释放、自我感情的突出方面极有造诣。 这位活了93个年头的艺术家,一生画法和风格几经变化,而露丝手中的这几幅作品,正是他刚从‘玫瑰红时期’进入‘黑人时期’的作品,此时他虽未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作品中粗矿刚劲的风格已经形成。不过在人们仍缅怀‘宫廷贵族’的这个年代,他的画的选景和取材以及风格并不能被广大的上层社会人氏接受,因此价格低廉。 抿了一小口酒,陈燃微笑道:“曾经有人指着一幅画问毕加索:‘你的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猜猜毕加索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露丝扭头望着陈燃问。 “毕加索说:‘你能问一朵玫瑰花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噗哧,露丝被逗乐了,“这个毕加索还挺风趣的!”歪着头想了想,她问陈燃,“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燃笑了笑,没吱声。 “对了!你觉得他的画怎么样?”问了这个问题后,露丝有点后悔,这个纨绔子弟,哪对艺术有什么研究,他的爱好除了烟和酒以外,恐怕就是听一些飞短流长,然后挖苦或幸灾乐祸一番了。 将香槟酒瓶塞回了冰桶,陈燃信口侃侃而谈,“造型能力非常坚实,汲取其他画派的艺术手法改为己用的能力似乎也很突出,稚拙与娴熟的结合运用体现的淋漓尽致,创作算的上缤纷多变、不拘一格,每一幅作品都倾注了足够的热情,并且人性、感情的释放方面也很杰出……但是,我不喜欢!” 露丝听陈燃娓娓道来,先开始是不屑,然后是讶然,再后是吃惊,最后简直就是震惊,陈燃的评价不但极具专业水准,并且见微知著、一针见血,中肯、语言到位,没有一丝空乏的感觉。 露丝看着陈燃有点呆了,如果说出刚才这番话的是个极具眼光的艺术方面的评审员或者资深画师,她还能以仰慕的心情去赞叹下对方的审美能力,但现在是在她心目中一直跟艺术白痴画等号暴发户公子哥说出了如此精辟的评论,这种心理落差实在是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这是卡尔么?这是那个傲慢狂妄、没有丝毫艺术情趣的男人吗?”露丝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不喜欢?”露丝有些心神恍惚的问。 “象我这样的年纪,已经不需要从这些作品中汲取深邃,不需要研究。只要作品意境传神,只是简单的欣赏,就足够了!” 露丝当然能够听出陈燃话中的意思,那就是,我本身已经有足够的心理深度和坚定的信念以及良好的人生观、世界观,不用借助别人的作品所传达的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更不需要追捧什么…… “天!”露丝的内心在呐喊,第一次,她发现卡尔的眼眸是那样的特别,仿佛蕴含了无限的智慧在里边,而那淡淡的笑容,自若的神态更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竟然,他也有如此魅力的一面?”露丝扪心自问,以前自己是不是一直活在梦里,而忽略了这个男人的优秀! 第三章 摩根 因为西方人比较注重晚宴,所以登船后的第一顿午餐吃的很简单,无非是羊排、牛排、煎蛋、新鲜的蔬菜水果、芝士奶酪……陈燃再度表现出了他对这些食物的兴趣缺缺,要了份羊排只吃了一半,便放下刀叉只是饮酒。 见陈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露丝的母亲布克特夫人用丝巾拭了拭嘴角,坐的笔直端庄的身体略微前倾,和声问:“似乎没什么胃口,是登船时的不快引起的吗?” 礼貌的冲这位貌美犹在的寡妇笑了笑,“我只是在为一些商务上的事情担心。泰坦尼克号会在晚七点抵达瑟堡,两个小时后离去。刚才侍者送来口信,皮尔庞特?摩根先生邀请我们吃晚餐,时间似乎稍稍有点局促。因为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恐怕下午就会先跟他会晤。所以,很可能怠慢了两位……” 布克特夫人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为了保持布克特家的声明而经常斡旋于上层文化圈子的她当然知道鼎鼎大名的摩根。 “你是说那位曾经在上个世纪两度解救米国政府的财政于危难,生意涉及几十个行业,创立的美国钢铁公司,其原始资本是当时美国联邦政府一年开销的4倍的摩根先生?” “嗯!”陈燃不准备太多的解释什么,他跟这位金融巨擎之前连一毛钱的瓜葛都没有,完全是一封威胁信将两人连在了一起,现在看摩根如此着急殷切的反应,恐怕自己通过信息查询得来的推论有九成九是真的。 “没想到你跟这样的传奇人物还有深厚的情谊!”有始以来第一次,布克特夫人心甘情愿的说了句奉承话。 确实,能让摩根这样的人放下手中的事务、改变行程、屈尊降贵跑到船上,专诚来商谈,这绝对是非比寻常的一种殊荣。要知道在上个世纪,美国政府财政危机,这位摩根先生曾抽着最令当时的美国总统克利夫兰讨厌的雪茄烟坐等总统投降,而克利夫兰不得不以去洗手间为名,每隔5分钟与在外等候的财政部长卡利史尔商量对策…… “听说白星航运公司建造了泰坦尼克号,而该公司正是隶属摩根财团旗下,摩根先生本来是要参加这次首航的,但因身体不适才临时取消行程,是这样么?”露丝问。 对于露丝知道这些,陈燃一点都不奇怪,上层贵族的人们在一块除了飞短流长就是拼命炫耀,跟摩根这样的人物傍上些关系自然是脸上有光,所以当初摩根要搭乘泰坦尼克还不知道被有心人怎么造势吹捧呢。 “确实,不过这类无聊的事情你以后不必去留意,绘画、音乐、陶艺、雕塑……,或者是领略下各地的民俗人情和景致,开阔眼界,陶冶情趣,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好了。在鲜艳的花朵上嗅到钱币上的味道绝不是我想要的。”陈燃风轻云淡的说。 “无聊?……的事情!”露丝母女二人都显得很吃惊,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裸的说法,要知道有很多人想尽办法攀交情,走关系,甚至为此而投入大笔的开销,为的就是广博的人脉,以及在社交圈子里的知名度。 而象摩根这样人物,更是重点攀附的对象,甚至就是比别人早知道些绯闻,也是要出来炫耀个够的。现在,卡尔却说这一切的费尽心机是无聊的事情,那岂不是在说,很多上层人士都是无聊的人? “当然,荣耀从来都是靠实力铸就的,而不是嘴巴。有钱、有成就的、有实力的,哪怕是粗鲁一些、古怪一点,比如象我,也照样有人会迁就一下。况且,如何让一个家族兴旺、受人尊重,这是男人的事情。让自己的妻子也参与到各类使人头昏脑胀的琐事中,是男人的无能而不是荣耀。” “你的观念似乎有些保守,现在已经有很多女性参与到了原来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务中,并且她们做的很出色。”露丝很不习惯陈燃这种男人至上的口吻。尽管她同样觉得游走于所谓的上层圈子确实是很痛苦的事。 “嗯,如果她的丈夫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艳光四射、跟各色人物都言谈甚欢、为了一些应酬而酩酊大醉甚至夜不归宿,时不时还跟别的男人进行长达2-3小时的密谈,那同样可以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总要有人去赚钱,而另一个人照顾家,就如同工厂中的分工明确。叉着腰、蹙着眉、被几个跑上跑下的孩子烦着,然后想着晚上该给赚钱归来的妻子安排些怎样的饭菜,这样的主妇型男人也许会成为一道让人看后、感觉眼前一亮的风景!” 噗哧!露丝被逗乐了,就连布克特也险些忍不住笑出声。陈燃绘声绘色的刻画出一个家庭主妇般的男人,她们甚至能轻易的联想到那男人自期自艾的幽怨样子,然后就是风流放荡、豪气十足的妻子……那样混乱的家庭,实在是想想都觉得怪异。 “好了,两位,我准备去小睡一会儿,最起码得让摩根先生在见到我时,为年轻人饱满的精神和红润的气色而小小的妒嫉一把。也许,这是现在我惟一比他雄厚的资本!露丝,如果你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好做,不妨想想该怎么谢谢登船时救我们那个杰克?道森,我被铜臭腐蚀的脑袋里除了想到用一堆钱砸过去以外,还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可我们两个的安危值多少钱呢?或者说只值些钱吗?这是个问题!”将如何答谢的包袱扔给露丝,陈燃略微的向露丝母女点头致意,然后起身挪开椅子,径自向舱房走去。 直到陈燃走远,布克特夫人才脸色一肃,对女儿道:“感觉到没有?卡尔明显不象之前那么迷恋你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词,要懂得揣摩他的心理,要拴住他的心,明白吗?” “是迷住他的心吧!用美貌,用身体!”露丝的话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 “你!”布克特夫人的表情一僵,又迅速的柔缓下来,深知自己女儿的叛逆性格,她知道逼的太紧只能起反效果。要想打动露丝,除了从亲情,再一个就是‘迷惑’。 布克特夫人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露丝,你难道没有发现卡尔身上的不同吗?一夜之间,那个傲慢、粗陋、浅薄、甚至有些暴戾的男人不见了,变的细致、风趣、见解非凡,还有点神秘,他竟然可以让摩根曲意亲请,之前我们甚至不知道他认识摩根!你觉得,哪一个卡尔才是真正的他呢?一个没有底蕴、没有修养的人可以表现的这么从容淡雅吗?可以如此风趣的侃侃而谈又不觉得谈话的内容空洞无趣吗?你是他的未婚妻,应该尝试去更多的了解他,也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布克特夫人的这番话显然抓住了露丝的心中所想,她不由的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是啊,卡尔前后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现在才是真正的卡尔,而之前一直是种伪装,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呢?露丝那颗属于年轻人的好奇心被不知不觉的调动了起来。 陈燃当然不是去小睡,他是去准备一些魔法道具。 众所周知,大多数魔法都需要咒语的吟唱。咒语的作用是为了调整精神波段到某个频率,然后引发外界的魔力元素产生特殊意义上的和谐与共鸣,从而达到法术的效果。 通过先期的准备,以及一些魔法材料的制作,可以将某些魔法缩短成几个音阶或者某些道具的触发来迅速释放,以应对战斗的需要。这就是魔法卷轴一类物品诞生的原因了。 这类方便快捷的道具没有一个法师会不重视,陈燃当然也不例外。 魔典的特殊性让陈燃不必找一些上好的羔羊皮去集中精神力抄卷轴,而是换成了一种更具艺术性的工作,雕刻。 一根根粗细长短如同成年男人食指的白槲木,其管状的外皮上,需要操控特殊的能够流通魔力的刻刀来细致的雕刻出带有专有功效的符文和图案。 最终的结果,就是使它们组成微缩的魔法阵,再配合灌输在其内并封死的浓缩魔能结晶,就形成了一个个仿佛手雷一般的魔法雷,只要输入少量的魔力触发,马上就会根据当初制作时的设定而产生不同的魔法功效。 陈燃称其为黑核,取其黑魔法释放之核心的意思。 一文价格一文货,白槲木是目前陈燃惟一能承受的起其价格的制作黑核的主材料。用它制作出的魔能载体只能使用三次,不过陈燃很知足,任何技艺都要靠无数次的释放、使用来锤炼,才能真正融为己用,变的得心应手。 他现在正需要这类魔法道具的制作来磨练自己对魔力的控制以及体悟精神力的真髓。 他的能力成长已经拥有了两次大的跳跃,如果再不下功夫打好根基,日后恐怕要吃大亏。况且勤奋钻研、加倍努力才是他比别人强的根本原因,这一点他永远不会忘记。 初作的黑核问题多多,制作工艺的粗陋而导致效力下降1级并且魔力缓慢泄漏流失,灌入的魔力纯度偏低又使得黑核的稳定性较差,况且陈燃现在也没有专用的兜袋来承载这些魔法道具,所以一共也就做了5枚。 他现在要做的事当然不是现场雕刻,而只是给这些黑核补充流失的魔力,以保证触发时的无误,如果使用时候成了‘蔫炮’,那就不只是出糗的问题了。 灌注魔力主要是依据黑核的法术等级来确定量的多寡的,一般来讲消耗的魔力只是当即施放该法术时的三分之二,甚至一半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不过陈燃目前控魔力差,操作起来就如同抱着大缸,将水灌入细口的暖瓶,十有六七都浪费掉了,给5个黑核补充完能量,他身体中的魔力储藏消耗了尽半。 躺在床上,状似睡眠,实则是通过冥想徐徐恢复魔力,幸亏冥想没什么姿势要求。 冥想要是得盘膝而坐,面向东方,五心朝天,如同老僧入定……那可就麻烦了,估计让露丝看到还以为卡尔跑去阿三的地头受了什么洗礼呢! 正像陈燃预料的那样,下午3时许,摩根派遣贴身的仆人来请他‘喝下午茶’。 跟随着这位年逾花甲、绅士气息比普通上层社会的男士们更浓烈的老仆默然行路,七转八转,最后,老仆为陈燃拉开了一扇通往幽静休息厅的门便躬身离去。 休息厅大约有百多平,三米多高的房顶是直接可以看到天光的大块玻璃宙组成,厅里摆放着各种争芳斗艳的盆栽花卉,连仅有的四根细柱上都缠满了枝叶翠绿的藤萝。 这里看起来象个花房,但湿度适中,采光、通风、空气、布景都是上上之选。 休息厅里只有一张柚木小几,两把做工考究的靠背木椅。陈燃进来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端着杯红茶一边小饮,一边欣赏周围的花卉。 休息厅里还有两个侍者穿扮的中年男人,一个靠近门口,一个离老者较近,不过他们那可跟阿诺媲美的身材实在是太壮实了些,以至于礼服根本不能掩饰其彪悍的形象,并且,出现在这里有点破坏气氛。 老者似乎在专心赏花,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而门口附近的那个男人已经一脸冰冷的走了过来。 “下马威吗?似乎很多人都喜欢玩这中把戏!”陈燃心下暗忖,毫不迟疑的迎了上去。 “Sir!……”那男人也不过就是刚吐了一个字,便在陈燃有些特别的微笑中没了声息,任凭陈燃与他擦肩而过,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刚刚伸出手,想要阻拦的动作也未改变就完全僵住。 看到这一幕的老者放下茶盏,惊讶的看着陈燃微笑着向他走来。 “弗兰克!”另一名男子朝他的同伴唤了一声,见丝毫没有反应,怒视着陈燃大步迎了上去。 未等老者说话,那男子突然身体有些后仰,然后如同有一双大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般脸色迅速憋红,并扮着额头的青筋渐显,表情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用双手探向自己的脖子,试图减轻痛苦,但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抓不到任何东西…… 没有谁比老者更了解这两个男人的实力,仅仅是凭借拳脚,他俩便可以轻松的对付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然而现在却孱弱的如同婴儿,只是在这个银发男子的一个眼神下,就如同中了邪法般失去了战斗力!他惊骇的站了起来,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仍保持着微笑、信步走来的陈燃。 “请坐、摩根先生!不必用那种特别的眼光看我,其实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陈燃冲摩根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悠闲的叠起腿,用曲起的中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弗兰克,倒杯红茶给我!” 视线一直跟随着陈燃动作的摩根此刻不由的望向了门口那如同被定了身的男子,只见他很顺从的走了过来,拿起骨瓷的彩釉小壶,恭敬的给陈燃倒了杯红茶。除了目光稍显呆滞、面部没什么表情外,这个叫弗兰克的汉子竟然与旁人并无明显的不同。 不远处,另一个汉子脸色完全铁青,大张着嘴想呼吸,却没办法做到,他狼狈的倒在地上,仅有的一些挣扎也已显得软弱无力,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死亡已经离他很近很近…… 第四章 神棍 “摩根先生,难道你不准备为自己的保镳喊停么?他快要蒙主召唤了!”陈燃轻啜着香气浓郁的红茶,风轻云淡的说。 “我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了那快断气的保镳一眼,摩根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妥协只要有一次,就有第无数次,这一生,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 “是啊!已经活了75个年头,历尽了人生的荣华富贵,能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可以说已经没什么憾事,还有什么可以打动或者要挟你的呢?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对知道那么多秘辛的我比较好奇吧!”陈然替摩根说出了他的潜台词。 “确实是这样!卡尔?霍克理,如果你结束自己的鲁莽,我或许会愿意听听你想要什么!”摩根神态镇定了许多,他极力想拿回谈判的主动权。 “卡尔?霍克理!呵呵,你相信那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会以现在这种方式跟你见面吗?”陈然说着将茶杯轻轻搁置到几上,向前旋转伸出的右手上突然涌现出如烟的黑亮的光芒,“听从召唤,我的仆人……” 随着低沉而严肃的呼唤声,一个以鲜血般的殷红光芒交织成的魔法阵立着出现在陈然身前米许之外的空中。 那魔法阵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无声的依顺时针的方向旋转着,法阵中心的空间迅速扭曲成黑色的能量漩涡,然后变的渐渐向内凹陷。 如同拉满了弓弦的利箭在突然释放,漩涡猛烈的向前喷涌,一只裹在滚滚黑烟中的死神发出令人破胆的低啸扑向地上即将窒息死去的男子。 呛!灿亮如皎洁弯月的弧光闪过,那是死神之镰舞动时的光芒。 被死镰斩过的男子当下没了声息。 死神的镰刀上多了一抹绿色的浮光,它在厅里飘忽的游曳了一个小圈后,便一头扎回魔法阵中心的漩涡中。 魔法阵如同闭合的伞面般向陈然的手心汇成一束红光,然后消失不见。围裹在手上的黑光丝丝缕缕的散去,显出了掌心一枚拇指大小的梭形水晶。水晶内中,一团蝌蚪般带着尾巴的绿光上下游动,仿佛是被封在瓶子里的鱼。如果看的仔细的话,可以分辨出,那光有着模糊的人形的上半身,甚至面孔也有,长相隐约酷似被死神杀掉的男子…… 地上男子的尸体,突然泛起一层深灰的颜色,就如同经过了某种黑白照片效果处理似的,所有的色彩能迅速的从他身上剥离消散。紧接着,一丝丝的莹光从身体内透出,继而,整个人都变成了闪烁着光斑的灰烬,缓缓升空,渐渐变淡,了无踪迹,偌大的一个人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在这个世界上留下。 将水晶放到摩根面前的几上,陈然再度坐下,叠起腿,“有的时候,死亡不过是一种状态的完结,灵魂的道路还相当漫长……” “哦,上帝!哦,我的上帝!”摩根在自己身前划着十字,嘴里应经有些语不成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想到了地狱,想到了魔鬼,想到了灵魂被囚禁并被永无休止的折磨…… “如果耶和华准备救你,我就不会安稳的坐在这里!”陈然冲摩根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顺着摩根的本能思维,陈然推波助澜的一番暗示,无疑向他说明,自己是可以惩罚人类灵魂的魔鬼,如果不合作,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得到解脱! “皮尔庞特,我已经留意你很久了!既然你笃定财富和实力才是一切的真理,就应该预料到同我的见面!”说这句话时,陈然用上了另一个魔法‘震慑之音’。 摩根瘫软在椅子里,眼睛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脑子里全是自己春风得意时的景象: “这是个讲求实力的世界,总统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向我乞怜?”当米国政府因财政危机不得不向他妥协时,他这样对亲信说。 “财富就是你价值的象征,它可以让红衣主教或教皇亲自来迎接你,而不是你满怀感恩去吻他的鞋面!”他也曾对自己的情妇说出这番得意的话。 “我承认金钱无法直接买到真情,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金钱为你开道铺路,你可以更迅速的感动一个人,而真情,往往正是从感动开始的!”一次醉酒之后,他在阐述金钱的作用时这样说。 ………… 现在,这些回忆都成了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诅咒,就仿佛一个即将下地狱的人在最后时刻的良心发现一样。他深深的为自己曾经的狂妄和无知而感到懊悔! “皮尔庞特,你是愿意现在就跟我走,还是通过一些努力,换取改变结局的机会?”打击的差不多,就该给枚甜枣吃了,何况以摩根现在的岁数,刺激一定要适度,如果瘫了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还有改变的机会?”陈然的这一句话如同敲响的暮鼓晨钟,摩根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不然,我大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前等你,反正你的时间已不是很多!” “为什么会是您这样的……存在,来宣读救赎……” “皮尔庞特,有些事情不是身为凡人的你该问的!”陈然果决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您要我做什么?”摩根唯唯诺诺的应承着。他不敢同陈然刀子般锋利的视线碰触,更不看桌上那囚禁着贴身保镳麦特灵魂的水晶,他低垂着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衣角,额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渗出、垂落,内心充满了惊惧和惶恐。 “改变先要从求得宽恕开始,你要拯救泰坦尼克号上生命!” “我……” “不要狡辩!难道我会不知道你已经准备派加利福尼亚号来负责这件事?难道我会不知道那艘船上除了3000条毛毯没有搭乘一个乘客?” 摩根暗暗咽了咽口水,他感觉嗓子干燥的要命,心跳的厉害,不过,他也更确信眼前这位是特殊的存在了,因为加利福尼亚号现在还只是他脑袋里的一个计划……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加利福尼亚号会搞错方向,错过营救的时间,他们甚至没有及时收到泰坦尼克号的呼救信号。” “让泰坦尼克号在瑟堡停船或者干脆取消航……” “有些人的命运是不能被改变的,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去做,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出主意。”陈然第三次严肃的打断了摩根的话。 既然主宰安排了救人的任务,那就说明灾难是必然的,改变航道、或打劫这条船让其强行靠岸,只会让事情变的不可预测,万一给整出个深海怪物或者幽灵船的怎么办?穿上还有敌对冒险者虎视眈眈呢!如果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关的话,当初在安普顿时就把泰坦尼克号直接炸沉不更省事? “是、是!”摩根满口答应。 “北纬41°48'',西经500° 14'',4月15日零点30分,我要求在那里看到加利福尼亚号。为了以防不测,弗吉尼亚号也要执行营救计划。” “好的,我等会儿就去安排。” “嗯,记住,你的这次表现直接影响摩根财团和你的命运。如果失败,米国国会会开始调查摩根财团刻意控制米国财政命运的控告,你将被迫出庭接受国会委员会的审讯,也就是在那种口诛笔伐的声讨中,你将精神崩溃,并在两个月后去世……”陈然又放出一枚重磅炸弹,将历史上摩根的晚年结局提前告诉了他。 摩根听的面容惨淡,嘴角都在微微的抽搐,事实上,以他的人脉和耳目,米国要对付他自然已有风声传来,只是没有想到动作会这么快。现在一想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正是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导致大量乘客死亡,造成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海难事故,使得舆论的压力盖过了所有他所能借助改变命运的渠道和方法,也就是说,每人敢顶风帮他。 并且,船上有很多是社会知名人士,光百万富翁就有57位之多,这些人的死,令上层社会的人们心安理得的冷眼看他垮台! 见摩根若有所思,陈然猜测,他十有**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那么,又该他站出来‘推波助澜’了! “皮尔庞特!”陈然低沉着嗓子指了指房顶道:“上边那位要借泰坦尼克号惩罚人类的傲慢和对自然力量的忽视,这是注定的悲剧。而你,用最大的努力来演绎一场人道主义的拯救,如何将它转化成光环的力量,我想不用我来教你了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摆脱命运的枷锁,而到那时,我自然会再次出现,指点你摆脱政府的麻烦。” “您,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摩根并不傻,他知道,传说中的魔鬼绝不会做蚀本的生意,但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附身到卡尔?霍克理身体里的魔鬼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神秘的笑笑,“理由你不需要知道,俗世的东西我也不会看在眼里。我指着冥河盟誓,眼前的这个男人,皮尔庞特?摩根,如果能完成我交予的这个任务,我就助他摆脱灵魂坠落地狱的命运。如果能完成之后的任务,他将得到更多!”陈然用深渊语发下了最具束缚力的冥河之誓,然后又以人类语说了一遍。 摩根也算的上博闻广记的人物,曾从一些神学典籍里了解到一些特别的知识,对神魔来说,最重的就是冥河誓言,如果违背,就会完全消亡。 现在见陈然如此发誓,他不由的又信了几分。可惜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冥河盟誓只对神与神之间才具有最高束缚力,况且,陈然哪是什么神明,根本就是个神棍! 站起身,陈然走到摩根身前,右手五指张开,虚空罩着他,嘴中默声吟唱魔咒,摩根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里竟然有丝丝缕缕的绿烟渗出,然后被吸附汇聚在陈然的手心,形成一个烟雾朦胧的光团。 大约3、4分钟,直到再无绿烟冒出,陈然才一收手,道:“放心,我在抽取你体内积压的各种毒素和有害物质,这样有利于你的健康!” 听陈然这么一说,摩根暗自一检查,果然身体比之前清爽了很多,连头脑也清晰了起来,近十年来他从来没感觉这么精神过! “谢谢您,谢谢!”摩根忙不迭的道谢。 摆手示意他收声,“金钱换不到的生命,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明白吗?皮尔庞特!”陈然说着将手中的毒素团状似随意的一甩,结果准确的落入一盆花中,那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最后成了焦黑一团。 看到这一幕的摩根对陈然的神通更是拜服不已,“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恭敬的回着话。同时,心中涌动起对未来的新的希望。 俗话说,人老有三怪,怕死、多疑、不瞌睡,没人会嫌自己的命长,尤其是摩根这种什么都不缺,就缺时间的人,现在有了陈然的许诺,老摩根那行将就木的心简直就是枯枝发新芽!他心里想着,只要自己表现出色,别说多活今年,恐怕返老还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为此,跟魔鬼做交易又怎么样?…… 按下摩根的‘春心萌动’不谈,陈然最后用的这个法术也绝对是突发奇想的结果。 黑魔法,害命有余,救命不足,仅有的几个诸如‘治疗之触’的负能法术也是救不死生物或是付出与医疗量等同伤害的代价来救人的。而对摩根施放的这个‘毒素抽取’,顾名思义,本来是用于从剧毒生物上抽取致命毒素的魔法,现在却被陈然用在吸取人身体里积压多年的有害物质上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创意。 看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陈然向摩根告辞,“我想,在晚饭的时候,能够听到满意的答复。” “是的,您的意愿就是我的目的。”摩根如是说。 “很好!晚上见!”陈然临出门的时候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那保镳弗兰克如梦初醒,愣神的功夫陈然已经消失在门后。 ‘生意’谈妥的陈然心情舒畅,没有回房间,而是上了船甲板。 泰坦尼克号的第四个大烟囱下边有供人日光浴的躺椅和利于远眺的高台,当然,这些设施是只有住在头等舱、特等舱的有钱人才能享受的。 陈然兴趣盎然的信步闲游,很有兴致的观察着来往的行人以及各处的景色,享受着英吉利海峡4月温和的阳光和清新的海风,扶栏远眺,海天一色、苍莽蔚蓝,浩瀚无际,很有种颓废一扫而空的心旷神怡。 “究竟是景色让人迷醉?还是神棍的成就感在作祟呢?”陈然倚栏而立,自嘲的微微发笑。 “霍克理先生?再次见到你很高兴。”一把柔和的男声从右边不远处传来。 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栗色的柔软头发梳理的丝毫不乱,鼻子很挺,留着修剪的相当整齐的短须,他脸上的线条轮廓很柔和,给人以很易相处的感觉。 结合主宰曾给过的几个重要人物的资料,陈然马上知道了这男子的身份,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四世。卡尔曾和他有数面之缘,交情并不如何深厚,现在显然只是相遇后礼貌的寒暄。 这时的阿斯特四世虽只有47岁,但他已建立了庞大的商贸、地产帝国。是原来的卡尔想要努力发展处更深厚‘友谊‘的对象之一。 阿斯特哈佛毕业后,就拥有了涡轮机,自行车脚闸和粉碎机的振动器的发明专利。多才多艺的他还著有人类在土星和木星上生活的科幻小说。在米国和西班牙战争时,阿斯特甚至自己掏钱建立了一个军团,为米国而战,因此他也被称为“阿斯特上校”。 阿斯特此时已有8千7百多万美元的资产,加上他那些发明专利,身价达一亿美元以上,是泰坦尼克号上唯一的亿万富翁,也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他的资产,可以建造11艘泰坦尼克号。(此时的6千万美元差不多等于21世纪的10亿美元) 阿斯特现在正小心翼翼的搀着他有孕5个月的妻子18岁的马德琳,看那眉目传情的样子,两人很恩爱。 夫妻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佣人、一个护士、一个侍从在保驾护航。陈然还知道,为了照顾体弱的妻子,阿斯特这次的随行人员就有十多个,并且,他们入住的是泰坦尼克号上最豪华的房间…… “阿斯特先生,你好。”陈然笑着回应阿斯特的话,同时向马德琳点头致敬。 “泰坦尼克好的房间虽然象凡尔赛宫般富丽堂皇,我却觉得不及欣赏这大海的辽阔来的舒畅。于是溜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免得自己象塞在角落里的书一样霉掉。” 阿斯特听陈然说的有趣,爽朗的笑了起来,连旁边的马德琳也翘起了嘴角。 三个人一边漫步一边闲聊,阿斯特夫妇惊讶的发现,比起卡尔前几次见面时给他们留下的的中规中矩和言之无物的庸碌印象,现在的这个年轻人明显要优秀的太多。机敏风趣的言词、坦诚而让人愉悦的语气态度,还有那让人捧腹、却又值得深思的小幽默以及隐隐透出的渊博的知识和独到的见地,这些优点的聚集无疑使得这次谈话成为一种享受。不知不觉间,阿斯特夫妇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改观了很多。 “这里的躺椅看起来似乎比钢丝的软床更舒服些,不如我们坐下来歇歇。”陈然指着前边不远处的一排躺椅笑着跟阿斯特夫妇说。 阿斯特当然明白,陈然这是在顾及他有孕妻子的需要,这种不动声色的照顾显然要比挂在嘴边的殷勤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霍克理先生,一起用晚餐怎么样?”阿斯特诚心邀请。 “今天已经接受了一个长辈的邀请。明天怎么样?顺便介绍一位勇敢的年轻人给大家认识!”陈然把登船时的险情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连自己差些掉水里的狼狈样都没有删减。 要知道这时的贵族,是很注重自身形象的,他们让人们看到的往往是最光鲜的一面,象陈然这样不介意自己的糗事、甘于拿自己当教材的人是很少的。也正是如此,让他在阿斯特夫妇心目中赢得了率真、坦诚的好印象,为陈然后来进入真正的绅士圈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五章 真相 告别了阿斯特夫妇,陈燃在通道里碰到了周漪和李珂。 再次见到她俩,就算是陈燃这种眼光挑剔的男人,也不由看的眼前一亮。 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换上了华丽而高雅的衣裙,她俩俨然就是一对吸引无数人眼球的姐妹花。 绝不输于西方人的嫩白肌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发似黑瀑、眸若点漆,华夏五千年的钟秀神韵孕育了她俩独特的清丽和妩媚。 婉约、素净、含蓄、内敛的东方女子的美态都在那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间显露无疑。 在一票黄头发、蓝眼睛的‘丰乳肥臀’中,那凹凸有致而又不会太过的身材曲线,愈发显得卓尔不群,风姿独特。 “怎么啦?小神棍?没见过美女?”周漪夸张的用润洁的嫩手在陈燃眼前晃了晃,“回魂了!” “忽然觉得,还是东方灵秀的美更胜一筹!”陈燃嘴角微翘,笑了笑。 虽然只是含蓄的赞美,周漪粉嫩的脸上,还是爬上了一丝羞喜的红晕,她能感受到陈燃那淡淡语气中的真挚,没有虚假,没有做作。 “专程等我?” “是!” “哦,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吧!”陈燃四下看了看,这里过往的人不多,但毕竟是公用通道。 “跟我来!”李珂和周漪头前引路,陈燃在后边若即若离的缀着,一行三人七拐八拐来到C走廊的一扇门前,看看四下无人,李珂迅速拿出钥匙打开门,三人溜了进去。 略略的扫视了下房间里的景物,陈燃压着嗓子问:“上层人士的行李专用舱房?” “是!”李珂说着拿出把柄特别厚实、看起来工艺颇为复杂的钥匙递给陈燃,“泰坦尼克号上所有重要通道的锁和主要房间的锁已经有了电子记录,可以第一时间打开。” 这种钥匙被称为‘万能匙’,它的前端是可变形塑胶,插入锁里,可控制膨胀,填充内部空间并压下锁簧钮,形成专用匙,然后储存在匙柄的记忆芯片里,下次开锁时,可以在第一时间匹配成形,跟原钥匙比起来只慢0.2秒。李珂给陈燃的是芯片记忆容量最小的,可以最多储存50种普通钥匙的信息。 “泰坦尼克号地图”李珂又递给陈燃一个粗水彩笔模样的电子卷轴,展开它,是一个立体的地图,可擦写涂改,想要绘制必须用卷轴一头顶端的针孔摄像头录入该处的横视图和俯视图,这也是主宰空间出产的实用道具。 “看来你们并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好好放松一下自己,这让我有些不高兴。不过,这么快就仿制了钥匙和完善了全视图,还是要赞一下,非常棒!” “总不能坐等你骗完一个又一个!”李珂冷冷的回应着。不过眼睛里刹那间的情绪流露让陈燃知道,小小的夸奖她还是很受用的。 笑了下,陈燃没有跟李珂在这种问题上继续纠缠,问道:“那么两位小姐来找我,是对我跟老摩根的谈判有些迷惑么?”他的通讯器全程都是开着的,所以在休息厅里的那番对话,周漪和李珂并没有漏听哪怕一句。 “嗯!是这样。我们想知道你推断出的、关于泰坦尼克号沉没的事件真相,以此来决定,是要帮帮你,还是安心的享受一次海上假期。”周漪咬着下唇轻轻的笑着,有些狡黠的味道。 “这是一个需要些时间来叙述的事情。”陈燃走到一个大行李驮的后面,腾出两个行李箱,做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莱斯利伯爵,薇薇安小姐,请坐。” 周漪袅娜到陈燃身前,提着裙子的两边、双腿交叉微屈,上身略前探,稍稍颔首,向陈燃施了一个这时西方女子的回礼。然后抿嘴有些俏皮的道:“陈教授,请开始您的‘历史课’吧!” “我不是个好学生!”李珂抱着肩膀靠着行李驮,神情举止更象个叛逆的小太妹。 陈燃拉过个行李箱,以一个自我感觉比较舒适的姿势坐下,“哦,那我还是不讲课了,说书吧!你们从哪一段开听?” “给我们说说摩根吧!你为什么选中了他,还装神弄鬼的把个老人欺负的那么惨?”周漪叠着腿,单手支在膝上托着腮,一副聚精会神要当个好听众的样子。 略略整理了下思路,“看过《泰坦尼克号》没有?”陈燃这样问。 “当然看过!我记得当时还为杰克和露丝的爱情哭鼻子了,比较憎恨的就是你这个大坏蛋!卡尔?霍克理!” “卡尔,他其实是个好人!”陈燃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 “好了,进入正题。还记得电影开篇时,那段放给年老后露丝看的、电脑制作的船沉的示意图吗?” “记得,船身断成了两截,前边先沉的,然后带动后半截翘起,最后完全沉没。”李珂给出了《泰坦尼克号》的标准答案。 “事实上是断了三截,或者说,中间那截因为相对来说太小,不能称之为‘截’,而应该称为‘块’。这一部分在最后的沉没过程中被水压压散了。” 陈燃停了停,继续道:“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我们先回忆些相关数据。 1985年,人们在纽芬兰附近海域发现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残骸。探索者们利用各种先进技术,企图揭示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原因。 然而,潜入水中的人只能看到泰坦尼克号的外观,却无法探查由于冰山撞击造成的‘创伤’,因为轮船的裂缝已被厚厚的泥沙深深掩埋起来了。 这个状况一直到1996年才得以改变。该年8月,一支由几个国家潜水专家、造船专家及海洋学家组成的国际考察队深入实地进行了探测。 他们的声波探测仪找到了船的‘伤口’。‘伤口’并不是92米那么长,而是有6处小“伤口”,总的损坏面积仅有3.7米—4米。 研究人员为了增强这种说法的可信度,利用那些数据在计算机上模拟了灾难发生的过程,结论是肯定的:当时进水的6个舱室并不是平均进水的,有的进水量大,有的进水量小,这说明撞开的洞口有大有小。 泰坦尼克号被认为是一个技术成就的定点作品。其中比较津津乐道的便是安全性。 两层船底,由带自动水密门的15道水密隔墙分为16个水密隔舱,跨越全船。16个水密(不进水的)隔舱防止她沉没。 这样一来,其中任意两个隔舱灌满了水,她仍然能够行驶,甚至四个隔舱灌满了水,也可以保持漂浮状态。当时的人们再也设想不出更糟糕的情况了,所以称泰坦尼克号为‘永不沉没的船‘。一个船员在航行中对一个2等舱女乘客西尔维亚?考德威尔说:‘就是上帝亲自来,他也弄不沉这艘船。’ 虽然6舱进水,但是因为洞口并不算大,并且水密隔舱的性能非常好,所以,泰坦尼克号本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 “你是说泰坦尼克号的沉没虽然跟同冰山相撞有关,而沉的如此之快是另有原因?”虽然通过陈燃和摩根的对话,周漪和李珂已经知道这次事故别有蹊跷,但现在听闻陈燃的详细解释,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是的,在确定这个可能之前,我收集了一些相关的重要信息,大概罗列出了这样几条疑点: 1, 船体钢板有问题。1992年,俄罗斯科学家约瑟夫麦克尼斯博士在文章中写道:‘敲击声很脆的船体钢板,或许使人感到它可以在撞击下被分解成一块块,——实际上是从船的侧面被扯开了口子。‘美国科学家对船体钢板的研究结果也证实了上面的看法,当时的钢板有许多降低钢板硬度的硫磺夹杂物,这是船体钢板非常脆的原因。 这个疑点表明,泰坦尼克号的选材是不合格的,并不是向外界吹嘘的、倾全力打造的不沉巨轮。 2,泰坦尼克号开始它的处女航的6个月前,即1911年9月11日,泰坦尼克号的姊妹船——奥林匹克号在离开南安普顿出海试航时,船舷被严重撞毁,勉强回航并停靠到了贝尔法斯特港。不幸的是,保险公司以碰撞事件的责任方是奥林匹克号为由拒绝赔偿,而奥林匹克号的修理费用异常昂贵,当时的白星轮船公司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困境。更糟糕的是,如果6个月后泰坦尼克号不能按时起航,那么白星轮船公司将面临破产。 这个事故跟造成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创伤’及其相似,同样是船舷严重撞毁,而重中之重就是,除掉一些细节,奥林匹克和泰坦尼克的船结构是完全一样的。出了类似的事故,再建造第二艘时,居然仍然没有重视船前边的几层隔水舱过低的问题,致使泰号前舱浸水后,有条不紊的从隔水舱的最上端依次淹进其他隔水舱内,导致船必沉的结局。 3,泰坦尼克号曾经突然改变航线。 这不仅仅是为了拿‘蓝带’奖而走捷径向纽约进发,同后面的疑点遥相呼应,改航线很可能是为了跟加利福尼亚号汇合。 4,遭遇冰山后,有人看见大副默多克跑到高高的船桥上去眺望。 这个更进一步的证明,跟加利福尼亚号汇合并不是一个空想。 5,后来的调查报告显示,在船员船舱里竟然没有一个双筒望远镜。 致命而且可笑的低级错误,就像上战场只带胶皮子弹一样。 6,朱利尔斯?皮尔庞特?摩根本来也计划乘坐泰坦尼克号,但在起航前两天,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了旅行,可是轮船沉没后两天,有人发现他正和法国情妇幽会,与他一起取消行程的有55人。 既然精神那么好,泰号又是财团旗下航运公司的旗舰,理应参加首航,为其造势。取消行程的这55人,有一半据称平时跟摩根来往密切。 7,从泰坦尼克号遗骸处打捞上来的3600多件物品中,竟然没有一样东西上面刻着泰坦尼克的标记。 我们之前入住的皇家圣雷莫酒店,一个咖啡杯底部都有酒店的标志,对于泰号这样的标榜着档次的豪华邮轮来说,使用没有任何没有标志的物品是不可思议的,这决不仅仅是物品损坏后的赔偿问题。 8,当时出现在北大西洋上、离泰坦尼克号仅18海里的加利福尼亚号除了工作人员和3000件羊毛衫和毯子外,没有搭载一名乘客。 可爱的‘加号’,它是去‘接人’的,但先被浮冰层所困,后又搞错了方向,这可不单单是愚蠢那么简单了。 9,事故发生后,泰坦尼克号的船员和乘客一致声称,他们是在轮船经过冰山后才听到船身内部有爆炸声的。据当晚许多挤在救生艇上的生还者称,他们曾在出事现场见到过一艘船,它发出像探照灯一样奇怪的光芒,他们曾希望这艘船来营救,但它没有。” 探照灯般的奇怪光芒,这很容易让人想到潜艇,我最前边提到的泰号中间缺了一块,结合船员和乘客声称的船身内部的爆炸声,是不是可以假设,这声爆炸就是潜艇发射的鱼雷导致。而它也是泰号快沉的原因。 “9大疑点结合沉船的调查结果,充分的说明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有预谋的人祸?”李珂问。 陈燃点点头,“所以,昨天晚上同你们分开后,我给老摩根写了封威胁信,今天早上派人送去了他的府上。结果,他迫不及待的来见我了。”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阴谋呢?”周漪问。 “概括的说,白星轮船公司把已经损坏的奥林匹克号伪装成泰坦尼克号,并安排了海难来骗取一笔巨额的保险金。执行者是一艘德国潜艇,船中间的那一块,就是被他们的鱼雷击中而大量进水,并在最后导致船从那里断成两截。船上的内应是后来饮弹自杀的默多克,幕后策划跟摩根脱不了关系。” “1912年有潜艇吗?”李珂问。 “1888年,世界上第一艘可以施行鱼雷攻击的佩拉尔电动潜艇下水,1906年,德国的U-1潜艇服役,这种潜艇能下潜到30米深度,在海上持续航行18天。1912年泰坦尼克号遇难时,第一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德国已开始出动潜艇在北大西洋巡逻。” “既然是可以掌控米国财政的金融巨擎,怎么会为一笔保险金出此下策?”周漪不解。 “对摩根财团这样的机构来说,形象是无比重要的,海上运输一直是摩根相当看重的业务,世人皆知。然而正是在这个业务上,白星轮船公司却面临倒闭,这样的事,摩根绝不允许发生。于是他想到了泰坦尼克号这个噱头,想到了海难,想到了用同属白星轮船公司的加利福尼亚号进行人道主义救援,想到了借此大做文章,名声、金钱两不误。” “但我还是觉得蹊跷,就算摩根是打的这副算盘,但既已经跟冰山相撞,为什么还要发射鱼雷?这样一来,无疑给营救造成了巨大的困难!”周漪不解。 “确实是这样,但如果将当时的国际背景考虑进去,事情就不难想象了!”陈燃解释道:“米国政府对于摩根纠结其他几位富商,三番两次借经济危机大发横财早有不满。一个人掌控一个国家的财政,风光当然是风光,但是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难想象。米国在一战以及二战前期一直扮演什么角色?” “隔岸观火!”李珂说。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人家在那火拼,他们在那里拼命发展经济,制造武器,兜售给双方。所以,米国这时跟德国早就暗通曲款。” “你是说这艘德国潜艇不仅仅是听命于摩根那么简单,它还是米国扳倒摩根的一个重要筹码?”到现在,周漪终于明白了。 “很可能是这样。负责营救的加利福尼亚号也很有问题,关键时刻掉链子,而且是一掉再掉。泰坦尼克号的沉没让摩根财团声名扫地,社会舆论的压力很大,还死了那么多社会名人、百万富翁,没人愿意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摩根。于是米国借这件事的影响,将摩根操纵国家财政的控告正式立案调查。在接受国会委员会盘问时,摩根精神崩溃,是不是真的精神崩溃呢?这个同样很有悬念。二月后摩根去世。这里最关键的就是,从调查到精神崩溃再到他去世,时间很短,摩根还没有妥善安排财团的后事,就惨淡拉下了人生的帷幕。后来,米国成立了国家储备局,算是对摩根这支影响财政的有形之手的纪念吧!” “你的意思是,摩根最后的死也是……” “墙倒众人推!政治的黑暗从中可见一斑,浮华背后的肮脏,永远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上位者的一个决定,一个意图,往往就牵动了无数百姓的命运,这就是人类社会。”陈燃以这句话作为了这次冒险推测的总结。 行李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有些真相,确实让人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也许就是种悲哀。 1912年人类社会社会的生活节奏远不及现代的紧张忙碌。尤其是政客、富商、名人等等组成的这个生活圈子更是讲究井井有条、温文尔雅,这让过惯了危险、刺激生活的陈燃三人有种看着别人那磨蹭样都替他们着急的不适应感。 周漪和李珂名义上的父母今晚就会在瑟堡下船,现在又听完了陈燃的‘泰号阴谋论’,李珂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点事情做做了。 “或许,我可以扮演一个平民的小姑娘去下边的2等舱、3等舱以及统舱看看。”李珂转移话题,打破了沉默。 “嗯,以游玩的心情四处转转也不错,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海洋之心’就是一块最好的磁石,有心人自然会被它吸引而‘浮出水面’。” “我呢?我做些什么?”周漪问陈燃。 “感觉一下这个年代上层人士宴会加舞会的奢靡生活。也许会遇到象我们一样的冒牌货也不一定。毕竟你对气息的感应是我们之中最强烈的。” 定下这种笼统的任务也是迫于无奈,船上两千多人,就算有完整的名单,要一一对号入座、找到敌对的冒险者和或许存在的新人,也绝对是件艰巨的任务。按陈燃的话说,“搞出那么大动静,先被发现的一定是我们!所以,除掉隐藏和伪装,这是一次关于忍耐的考验,沉的最稳,忍的最久的那一方,更有可能赢得致胜的筹码。” 同周李两人分开时已经接近六点,赶回宫廷套房,露丝正在穿衣镜前试裙子,见陈燃进来,拿起一件米黄色的套裙,在身前比划着,“卡尔,你说晚宴时穿这件裙子怎么样?” “简约素雅点就可以,你才是花朵,衣服只是绿叶。”陈燃简单的应付了一句。 他没什么心情乖哄这个小丫头。除了冒险,他现在的脑子里更多的是如何赢得周漪和李珂的芳心。 之所以花力气、下辛苦去追求周漪和李珂,绝非简单的寂寞难耐。事实上,对于陈燃这样把事情想的太过通透的人物,简单生活的乐趣和维继感情的辛劳他自然能想象的出。 至于他嘴里的精神慰籍,孤独度过了十多个春秋的陈燃,如果说他不善于忍耐和享受寂寞,那才是奇怪的事。 想要征服周李两人,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他从寂静岭的冒险中体会到了左右结局的力量——核心的力量。 周李加他自己,这是一个相当稳固的铁三角组合,也就是保持冒险中团队主动权紧握在陈燃手中的核心力量。即使是以后按理想阵容增添四名主要成员,那么,再争取1个成员,遇到分歧,投票也占有绝对优势。 如何让这个组合便的牢不可破,除了让周李变成自己的女人,陈燃绝不做他想。女人,是更适合用感情捆绑而不是用道理说服的生物。他需要两个女人因爱而变的盲目些,他需要跟周李真正的同呼吸、共命运! 陈燃心里清楚,相对来说冷酷的性格注定使他无法成为情场高手。既然他需要紧握队伍的控制权,又对周漪和李珂并非无情,那么,不趁《泰坦尼克号》这浪漫色彩最浓的冒险发动情感攻势,等什么呢?难道要等队伍里出现强大的竞争对手? “心灵,身体,完全的征服!”坐在软椅上,不远处换衣的露丝在陈燃的眼里已经幻化成了周漪和李珂的样子,脑袋里尽是该如何进一步打动这两个左膀右臂兼未来老婆的‘折花’方案。 “这件白色的长裙简约而不失华贵,正如你说的那样。卡尔……卡尔?”露丝提着裙子在陈燃面前扭动腰身,却见他在走神,不由连声呼唤。 “哦!这件挺合身,戴那串黑曜石的细链子吧,更能衬出你白嫩光滑的肌肤。还有,不必为了那西班牙式的苗条身材,绑紧勒带,箍扎鲸骨束腰,取了算了!即使你穿着棉布的普通衣裙,也足够美丽了,否则那些小姐太太们在赞赏你的美丽同时,一定会暗暗嫉妒你太过高调,将男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要我不扎束腰?”露丝惊愕,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束腰几乎是证明某女是否端庄淑贤的标志。 “正是!我们是在向以自由著称的米国前进,不必对自己那么残忍,就当是入乡随俗前的热身好了。等到了米国,学那些西部牛仔,穿马裤,带牛仔帽,象男人般分开腿骑马,然后狩猎……”陈燃挑拣了几样户外运动继续应付差事的说。 “啊!真的可以那样吗?”露丝听的眼睛里直冒星星,如果象陈燃说的那样,米国之行又怎么会是前往牢笼呢?简直就是去一个自由的崭新世界。 “到时候我可以象那些朴实的画家一般,去乡村、荒野、田间、山巅取景,去领略新世界的风光么?” “有什么不可以?乘飞机上天翱翔,乘渔船体验当地土著的叉鱼,或者下矿井看看矿工是如何干活的……难道我们的财富还不够完成这些小心愿?” “可是……母亲,家里……” “我们都长大了,要怎么束缚呢?况且,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陈燃笑着打断了露丝的话,“下午的会晤有些乏,我去休息会儿!”说着也不等露丝有所表示,径直向廊室走去。他喜欢那里的藤制躺椅,喜欢那里的简单。 “唔!”露丝有些不开心。以前同卡尔聊天,总是词不达意、昏昏欲睡,现在和他在一块到变的充满趣味了,可惜从今天早上开始,卡尔对她明显冷淡了许多,最起码没有了以前的殷勤。好不容易能说会儿话,也是说不了几句,就以各种理由中断了。 望着陈燃显得有些陌生的背影,露丝心里升起了一丝丝危机感,“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已经不再挚烈了吗?”她头一次考虑是否应该花些心思把握住这个未婚夫的心。 第七章 计划 1912年4月10日晚,泰坦尼克号处女航的第一顿晚宴,包括下等舱乘客的酒水饭菜都安排的非常丰盛,晚宴之后,还有联欢活动。 露丝在席琳的陪伴下,恰恰赶上了在3号统舱里由平民们举办的一场质朴的、别开生面的联欢。 虽然现场的空气充斥着微酸的汗味同呛人的烟草混合的刺鼻味道,虽然这里提供的黑啤酒对露丝来说如同泔水一样难喝,虽然混乱的现场还有不知哪个男人趁机吃了她的豆腐,但她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奔放的舞姿、真挚的笑容、高涨的热情、粗鲁甚至有些下流但坦荡的言语,这一切都让露丝的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在这里,玩就是玩,不做作,也不功利,且没有太多的关于行为举止的束缚,这正是她所想要的自由。 陪着露丝的女佣席琳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感受,这样的联欢对她来说,就象天天给你吃玉米面、你绝不会还拿它当珍馐美味一样,实在太平常。 况且席琳惆怅的和想要得到的,绝非露丝这种吃饱了、喝足了、穿暖了、住好了,然后谈论什么生活情趣、寻找所谓的精神享受。 她的家里还有1个弟弟、两个妹妹,席琳靠给霍克理家做女佣挣到的微薄薪水勉强能供弟弟和妹妹上学所需,目的无他,就是能希望自己的亲人将来能过的好一点。 在这个变迁的年代,如果没有学问,注定要一辈子受苦,就连有钱人家请佣人,也是先紧着知书达理、识文辨字的。 生活中的琐事早已将席琳的心磨练的没有了太多不切实际的梦想。什么‘自由’、‘品味’、‘艺术’,远远不及多挣些钱在新年的时候给弟弟妹妹添身新衣服,然后看他们开心的模样来的实际、重要。 对于这个布克特小姐,她只能说,富人家的小姐是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度量的。但是对于命运,伺候在有钱人身边的席琳有时在内心中仍有小小的不满。 仍拿布克特小姐举例,如果是个平民的出身,那绝对是另一番景象!那年轻漂亮的脸蛋并不是就她才有,那不敢恭维的、时不时发些小姐脾气的性格更是诸多麻烦的根源,而修养、气质、学识对与普通人家来说,只是有了过好点日子的凭借。 还在为吃饱、穿暖、住宽敞些的屋子而努力奋斗的一家人,绝不会有那么多闲钱去让你培养艺术细胞、陶冶情操,磨出一双有裂口或厚茧的手倒是很有可能。可以想象,那副为了生活奔波的疲惫模样,跟现在的风光差的不要太远!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但,两种不同的思想却足以说明这个世界在穷人和富人眼中的差距。 “小姐!马上要到零点了,我们该回去了!”席琳第三次小声的催促露丝。 “嗯?已经这么晚了吗?时间过的可真是快!”露丝像个玩性正浓的孩子,对这里的热闹恋恋不舍。 好在贵族式教育的惯性约束依然存在,露丝还不至于没有分寸到一再贪恋玩乐的时光。 一边往回走,露丝一边叽叽喳喳的对席琳诉说着联欢中那些对她来说新鲜有趣的事。而出于身份,席琳充当着合格的听众,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 “哎,两位!你们要去哪?前边是高等舱房,平民是禁行的。”刚准备拐进A走廊,一位负责治安的船员伸手示意两人停止前进。 “去哪?我们当然是回自己的舱房!”挺好的谈话气氛被小船员破坏,露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愚人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有多!”那船员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同时,他借着船上的灯火细细打量了下露丝和席琳,压低了几分声音,自以为是的又道:“这里不比酒店,老爷们大都带着家眷,是不会需要你们的特别服务的。” 这船员之前的工作是个高级酒店的侍者,他把二女当成想靠自己的姿色傍富翁的女人了。 在这个时代,类似的龌龊和不耻,象他这样服务过富人的侍者实在见的太多。仪表堂堂和绅士风度之下掩藏的猫腻,实不为外人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露丝气的面色铁青,嘴唇都在哆嗦。 “这是我们的名函,快向布克特小姐道歉吧!”席琳带在身上的身份证明拿出的有些晚,主要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嘴这么‘毒辣’。 挨了耳光的船员刚要发作,就看到了席琳递上来的名函,接过来仔细辨别,果然不假。哪还顾得上自己发红的脸蛋儿,急忙没口子的向露丝说好话、赔不是,住宫廷套的小姐绝不是他能惹的起的,搞个不好被辞退,勒令在下一站爱尔兰的昆士敦下船,返回安普顿的路费都是笔不小的花销,就更别说丢了这份月薪20美元的好工作的苦恼了。 “小姐,饶了他吧!”席琳也帮着求情,她是知道这样一份工作的来之不易的。有钱人老爷小姐们的一句话,往往就能影响那侍者一生的运势。 “他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是我听过的最严重的侮辱!”露丝愤愤的道。 凑过去,席琳压低了嗓音道:“小姐,我们现在穿的是平民的装束,他搞错也是情有可原。况且,这件事传开了对您的声誉会有影响,也会让少爷难做……” 席琳的提醒让露丝认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确实,一旦事情捅出去,就不止是小船员语言侮辱富家小姐这么简单了。一个有了未婚夫的富家小姐,换上平民的衣服跑到统舱里玩耍,这绝对是那些贵妇们愿意添油加醋渲染一番、然后再争相传诉的闲话! 于是,由席琳出面警告了小船员几句,例如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就唯他是问等等,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样揭过了。 “席琳,真有女子送上门去做那种事?”走在廊道上的露丝突然问。 “是……”咬了咬嘴唇,席琳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怎么可以为了钱……”露丝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情形?区别不过是自己是被迫并且实情不为人知罢了!可是,谁又能说,那些轻贱自己的女人就都是为了金钱和物质而自甘堕落?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好在一路上没什么人,B52舱房离外甲板廊道并不算太远,象当初偷溜出去时一样,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房间。只不过,经这么一闹,开心的感觉早已冲的淡不可察。 更衣室,仿佛做贼般心带余悸的拍拍胸口,露丝一边卸妆,一边随口说:“席琳,幸亏你带着名函!” “是少爷要我带上的!”席琳回道。 “原来是这样!”露丝微微一怔后,心中顿时生出另一种滋味。“原来,卡尔早就对此类事情有所洞察。这就是那个自己曾以为一无是处的男人,是自己以前对他的认识不足,还是因为自己始终含着某种忿忿不平来看待他所致呢?” 沐浴梳洗完已是零点40有多,露丝轻手轻脚的回到卧房,只有昏黄的台灯还亮着,卡尔呼吸沉稳绵长,显然已经熟睡。 再次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丝发现,卡尔身上那曾令她厌恶并有些窒息的感觉变的淡薄了许多。 以尽量舒缓的动作钻进被窝,身子稍微滞了滞,露丝向卡尔靠去,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脸颊轻轻的触着他的肩膀,心里升起了一丝丝安稳。今天,卡尔变了很多,希望,一觉醒来,他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凌晨2点半,昏睡剂喷过去,陈燃抽出了胳膊。露丝回来他知道,露丝的小动作他也知道,不过,主宰给他的任务不是将泰坦尼克号上的女人全放倒,并且那种运动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很大,直到现在,陈燃的精神力还有些集中方面的困扰,脑子里总飘过和艾玛翻云覆雨时的情景。 陈燃知道,作为一名魔法师,始终让精神保持一种稳定的状态是十分必要的。那么,类似大喜大悲,男女欢爱的事情恐怕要尽量少做了。虽然不必禁欲那么苛刻,但放纵这个词,显然永远跟他无缘了! 以他的灵敏身手,在这个时候去C走廊的行李间而不被人发现,当然没有什么难度。进到屋里时,周漪和李珂居然已经先到。 陈燃见周漪和李珂都是一身紧身战斗装,而自己却穿着睡衣、拖鞋,轻笑着说:“2点53分,时间上虽然没有耽误,但我还是觉得很失礼!” “某人要我们将这次冒险当作度假,却忽然下达了一个高难度的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大活人偷到船上,并且只给了不到20分钟时间!”周漪没好气的道。 “是某人的错,某人失察,某人让两位担心了,某人让两位辛苦了!”陈燃团团打个罗圈揖。 “说事吧!”李珂表现的软硬不吃、水火不侵。 “一些新的发现,让原来的计划变的漏洞百出,我们有必要重新商定一下。”陈燃将傍晚遇到布朗夫人以及他的发现说了一遍。 李珂听后确认道:“他们是冒险者,而且是新人。” 陈燃点头,“更重要的是,他们跟杰克有着相近的血统,日耳曼人。” “欧洲区的冒险队?”周漪听以前的冒险者提起过这类事,因为是传闻,所以并未太在意。现在,两个大区的冒险队竟在泰坦尼克号上不期而遇了。 “虽然他们暴露了目标,丧失了先机,但我们的问题也紧跟着来了。我们在客场作战!”陈燃沉声道。 “你是说我们的相貌?”周漪和李珂马上明白了陈燃的意思。 “是的,因为是角色扮演,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你们姐妹,以及我,就应该是这个模样。但冒险者却不在这个约束范围之内。就像我一眼就分辨出布朗夫人应该是个富态的四旬女人,并且是只身一人前往米国,稍对《泰坦尼克号》了解的人就应该知道,就算冒险中的人物都略有改动,但也不会离谱到出现典型的东方人面孔。” “幸亏行动还没有展开!”周漪庆幸。 “嗯,之前的行动取消。侦查由我操纵傀儡来完成。” 陈燃又道:“既然发现了对方的新人冒险者,那么证明我们的新人冒险者也是存在的。根据现在这种格局来分析,对方的资深者是平民,新人是富人,而我们是富人,那么新人很可能就在平民舱。” “嗯!乘船的富人我已见了十之**,确实没发现东方人。”周漪印证的说。 “这个人什么身份,怎么擒获的?”陈燃指着地上有着一头金发的年轻男人问。他被绳索紧缚着,并且处于昏迷中。 李珂答道:“监督邮件搬运工作的,最后清点小件时被击晕并藏匿,我用瞬闪将他带到这里。” “辛苦你了。对了,瞬闪时可以带物?” “目前,总重量不能超过100KG,包括自己身上的衣物装备。” “已经非常了不起。”陈燃赞了一句,继续道:“我来说下新计划,我会使用一种法术将自己的灵魂,简单的说就是思维意识转移到这枚特制的宝石中。”他说着拿出那枚散发着流光的宝石。 “当我的灵魂进入宝石后,可以感知10FT每级范围内的生物。魔壶术是五级法术,也是我目前可以使用的最高级别法术,感知范围理论上是50码。我可以侵蚀这个范围内灵魂级别相近的生物,也就是说,目标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头猪,但蟑螂、苍蝇之类的就不用考虑了。 侵蚀的过程是一次精神和意志的较量,以我目前的能力,除非被侵蚀的是有相当于5级施法级别精神力的偏执狂,否则应该是我获胜。 法术成功,我将侵占并全面接管对方的身体,而对方的灵魂被囚禁在宝石内。占据新的身体后,第一次需要30分钟-1小时的适应时间,控制傀儡身体的时限目前是每次不超过48小时。 届时,我的本体就是一具仍在呼吸的尸体,不具备任何防御能力,即使被放光血我也无法感应到。” “你要用新的身体去侦查,而我们负责守尸?”李珂的话听起来有点噎人。 “呃……差不多是这样,当然,我还需要你们的接应,船上是有禁行限制的。” “搞套船上侍者的衣服,再来套普通船员的。”周漪道。 陈燃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你控制新的身体时,发生意外,会怎么样?”李珂有些突兀的问。 “宝石和我的本体在50码内,我会马上苏醒。” “否则呢?” “死亡。” “我不同意你的做法。这等于剥夺了你的能力,然后去冒险。”李珂斩钉截铁的说。 “确实有一定的危险,但胜在出乎意料。除非对方有高我三级的法师使用‘真鉴之眼’,否则即使我站在他面前也不会被查出丝毫异状。” “如果对方有嗜杀型的成员,或者选择了接近安全范围内的人全部灭口这样的策略,你很容易丧命。”李珂继续坚持。 虽然语气平淡,脸上也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但陈燃还是感受到了李珂对他的关心。 “谢谢!”陈燃深深的注视了李珂一眼。 “我只是不想假期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法术而提前结束!”李珂冷然辩驳,可在陈燃听来却是‘越描越黑’的典型反应。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那样做的危险性……”周漪涩然道。她有些自责,也有些担心。 毕竟说起跟陈燃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关系,她比李珂更显得情深一些。可是一个不够关注对方死活的女人,让人很难想象她对对方有较深的爱意。 “周漪你不必道歉,听我把话说完。”陈燃一手拉住周漪,一手牵着李珂。李珂挣了挣,但没挣开。陈燃暗笑,如果李珂真要挣,将他连人带数米外的门一起甩走廊里都没一点问题。 “使用傀儡身体只是为了寻找可能藏身在平民舱里的我们的冒险队新人。打探日耳曼冒险队,我决定从布朗夫人这个切入点下手。催眠术就足够问出很多情报。但,为了让过程更完美些,今天夜里我们就不强闯‘民宅’了,明天赶早,从一份特别的早餐开始!”陈燃胸有成竹的说。 第八章 接触 清晨6点40,A37号房间。 梆!梆!梆!敲门声响。 隔了一会儿,“谁!”门没有立即开,里边传来了年轻的男声。 “有您的电报。” “是不是搞错了?” “A37,布朗夫人的,没错。” 门拉开了一个罅隙,露出了半边脑袋。 然后,门内的人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 中招,搞定。 对于普通人,只需同陈燃眼神的一个对视,甚至看到的仅仅是来自他一个肢体动作,催眠术也可以发挥功效。 骗开门,陈燃又进屋将布朗夫人一并催眠,对紧跟而来的周漪和李珂道:“好了,1个小时后他们会恢复自我,并忘掉这段时间的所有事。这里交给你们,为了避嫌,卡尔需要回房间重新起床!” 蹑足潜踪回到自己宫廷套,陈燃弄出些轻微的响动,然后去洗漱,换衣服。期间,露丝也醒了,“这两天你起的很早。”她睡眼惺忪的说。 “嗯!借这次旅程,定好了几宗商务洽谈,今天上午是莱斯利伯爵。”陈燃梳理着头发。 “没有时间陪陪我吗?”不自觉的,露丝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放下梳子,陈燃从镜子里冲露丝微微一笑。“下午也许有时间。嗯……晚上还要同那位勇敢的年轻人一起用餐,昨天在甲板上遇到了阿斯特夫妇,他们也很想见见这个年轻人。想好了如何报答他的勇敢了么?” 露丝耸耸肩,“有什么可以参考的事件么?妈妈说、给些钱就可以了,可我觉得那样显得有点轻率……” “见机行事吧!也许他去美国需要一个事业上发展的机会,又或者想学点什么技能。人脉、我们还是有一些的,我想,没有什么比赠予‘希望’更令人心动的了。当然,我们以尊重和满足他的个人意愿为主。” 露丝听的频频点头,卡尔对这件事的重视让她很是增添了几分好感。 陈燃在整理立领的雪白衬衣,他对18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几款西方贵族衣饰非常喜欢,只要选择得当,不会太华丽,又足够庄重,穿起来也显得很精神。 “对了,昨晚玩的开心么?”陈燃问。 “嗯哼!”自从刚才一听卡尔又有事情安排,顿感有些意兴阑珊,本来,她是想和卡尔好好聊聊的。 似乎很理解露丝现在的心情,陈燃走过去从后背轻揽住她的肩头,解释道:“年轻人,总是要努力些的。我得向父亲证明、自己有能力接过家族产业的担子。这显然是每个象我这样的男人的烦恼……至于你,我建议再去睡一会儿!充足的睡眠是保持美貌的重要因素。或者,在这个晴朗的早晨去感受海风的清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记着要多穿些衣服。” 听着卡尔的温言款款,感受着那只大手传来的力量,露丝觉得心里有一点点温暖。“很抱歉,昨天回来的那么晚……”她仰着头注视着卡尔的眼眸说。 在那里,露丝没有找到一丝不满。 “嗯,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是替你自己。因为你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 回到镜前,陈燃拿起领结为自己系上。“告诉你个小小心得,快乐这种感觉只索取到八分就好。” “为什么要剩两分?” “一分留作缅怀和回忆,一分留作渴望下次的动力。一旦太尽兴,其后的平淡会让很多东西变得索然无味……” 倚着门,露丝注视着穿衣镜前的陈燃,忽然觉得他有一点点英俊,有一点点与众不同的味道。是淡然、是从容、是睿智、还是神秘?又或都有那么一点,她说不清出…… 猛然意识到自己近期来思想上的转变,露丝有些吃惊,又有些暗自好笑,“女人是否太容易感动了?……” 作为佣人,艾玛和席琳起的很早。席琳在服侍布克特夫人,而艾玛听到房间里卡尔的说话声,便进来看看她的主人兼情人有什么需要。 “早晨,艾玛!”陈燃冲艾玛点头微笑。 “早上好,少爷!”艾玛还礼。 “请帮我把帽子和手套递过来。” “不吃早餐了吗?”露丝问,其实她是希望能跟陈燃多说会儿话。 陈燃接过了艾玛递过来的帽子和手套。“我去餐厅用些就可以,那样可以快一点,争取能在午时前结束会晤,陪你一起用餐。”说到最后,人已消失在门外。 “为什么总是这样……”露丝不满的嘟囔。 卡尔一夜之间变成了博学、优秀且让人感到亲切的好男人,但也在一夜之间淡薄了对她的宠爱。这让从前巴不得卡尔不要缠的自己太紧的露丝有些不知所措却又充满了探知的欲望,到底,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离开宫殿套房,对于陈燃来说,晨戏告一段落,属于他的平淡表情再次占据了主导地位。 纯洁的爱恋早已留给了青春初始时的悸动,包括对生死与共的周漪和李珂的感情都夹杂了某种绝不属于情感范畴的需要,又怎么会为这个世界的某个人投入太多的情意?这不仅是理智的选择,更是身为一个过客的觉悟,对于这个世界,陈燃就是匆匆的过客。 在餐厅用过早饭,又喝了两杯果汁磨蹭了下时间,陈燃见厅里壁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遂起身去找周李二人。 周漪和李珂的冒牌父母从瑟堡下船后,两人终于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B43-B45套房里连佣人都没留,任她们随意折腾,藏个大活人自然没什么问题。 按照约好的一长、一短敲门,开门的是微施脂粉的周漪。 进了屋,陈燃先询问了下审问布朗夫人的收获。 这次使用催眠术,除了确定了陈燃之前的推测外,得到的有用信息并不多。布朗夫人和她的儿子确实是冒险者,两人跟陈燃他们同一天晚上进入这个世界,然后被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雾中的男人告知了冒险的种种。 作为新人,他们的任务相对简单。沉船后存活就可以。但相对的,也有一个约束,沉船之前不得离开泰坦尼克号100米。还有一个分支提示,帮助杰克?道森。 “我和小珂猜测,我们的新人应该也是类似的任务。但这个分支提示是不是意味着两组资深冒险者之间的任务确实有冲突?”周漪在叙述了审问布朗夫人的详细过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我们先以最坏的这种可能来预防。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算,一切变化应该从今天午后开始。中午12点半,‘泰号’会在爱尔兰的昆士敦,也就是后来的科克停留1个半小时上客及载邮件。之后直至15日凌晨2点20分沉没,再未着陆。我希望能够利用这个上午,尝试一下找到我们冒险组的新人,他们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够安全,最起码,要置身我们的视线之下才算稳妥。” 陈燃决定继续昨晚的计划,用傀儡去平民舱查探一番,正要使用术法,外屋传来了敲门声。 陈燃望向周漪和李珂,周漪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叫侍者服务。 陈燃向周漪使了个眼色,然后向门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让周漪用气息感应探查一下。 周漪凝神感应,很快对陈燃做了个代表可疑的手式。 敲门声再次传来。 略一思忖,陈燃从怀中拿出一张简单折叠的便笺,比划了个打开的假动作,又指了指门外。递给周漪,一拉李珂,藏身在了另一室。 周漪马上明白了陈燃的意思,将便笺迅速放在了外室的桌上,喊了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白色短上衣的侍者,个头略矮,长相极为普通。未等他说话,就听紧邻外室的一间屋里传来了周漪带着几分抱怨的声音:“不是让你撤走餐盘就马上回来吗?动作可真慢!将桌上的便笺送到B52宫殿套房的霍克理先生的手中,记住,快去快回,我等回复,办好了多给十美元小费。” 然后,就听见咕咚一声。 三人从邻室中出来,看到了地上倒着的侍者。陈燃再度向周漪使了个眼色,周漪轻盈的一个短纵跃至门口,隔着并未关紧的门感应走廊。 两秒后,周漪关紧门,摇头道:“附近没有其他可疑者。”再看看地上模样普通的侍者,“我们似乎搞错了。” “未必!”李珂盯着那侍者道。 就在李珂说话的功夫,侍者的模样发生了明显的改变,那种变化就如同用电脑做出的特技镜头一般,随着骨骼、肌肉、皮肤一分分的细微转变,这侍者很快变成了另一副与之前完全迥异的相貌,而且,竟然是个女的。 “这信笺是什么魔法?”李珂拿起侍者身旁已经打开的便笺,那上边只有几行扭曲的古怪符号,看起来似乎某种文字,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不妥。 “蛇文法印,文字法印的一种,本来是让人无法动弹的,但我叠加了个昏迷陷阱,企图用精神力或魔法道具抵抗的,只要没有通过等级鉴定,结果就是这个样子。” “真阴险!”李珂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陈燃坦然一笑,“谢谢!”说着手一抬,一道黑光激发,那假扮侍者的女人迅速被一种有形的黑色光线细密的缠裹住全身,除了口鼻露在外边,全身竟再无一处缝隙,看起来如同个黑色的大粽子或虫茧。‘辛萨博的束缚’,以蛛网深渊的统治者辛萨博的力量编织的茧牢,靠蛮力是无法破除的。 接着再来一个‘深度沉眠’,虽然只是个三级法术,但胜在效果显著,如果没有其他法师帮助破除法术,或者施法者本人解咒,那基本就是一个永久性的植物人了。 “活力榨取!”,又是一个三级法术,淡淡的绿色光芒如同萤火虫的光斑从侍者的身体中浮出,然后化作几缕延绵不绝的光线被陈燃抽取,直到侍者表面再没有光斑浮出为止。 这个法术,陈燃精神力的消耗虽然无法及时补充,但体能上的消耗却可以得到恢复,甚至大有盈余。那被抽取了活力的就比较倒霉了,不睡十个八个小时,恐怕疲惫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真邪恶!”当李珂知道了陈燃对那冒牌侍者做了什么后,奉送了另一句评价。 “看来,对方也有所察觉,他们同样暗中展开了行动。”陈燃拉把椅子坐下,思索的道:“如此一来,在对方发觉自己的伙伴出事之前,还有2-3个小时的相对安全时间,我还是走一趟吧。” “她怎么办?”周漪指了指地上一头栗色头发的冒险者。 撤掉辛萨博的束缚这个魔法,陈燃道:“先剥光了再说,她没有法师的精神力场,抵抗蛇文法印可能是因为装备了某种道具。先剥光了再说。” 李珂处理囚犯,周漪负责警戒,陈燃施展魔壶术的后半部分。 意识进入宝石,视、听、嗅、味、触,五感全部失去,但陈燃却感觉自己睁开了另一双眼,50码的范围内,任何一个生命的存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 在他的‘眼’里,那些生物都是一团团由深浅不一的光晕组成的立体图形,那光就是生命力,其中最亮的地方栖息着灵魂。光晕有的蓬勃充满活力,象李珂、周漪,有的则缺少了最外围的光泽,那应该就是被吸取了活力的冒险者,还有的则光芒消失殆尽,桌上瓶中的那束花便是如此…… 没有太多的时间感知这种神奇,陈燃迅速的执行第二步,灵魂入侵。 进入目标的身体的过程比陈燃想象的要轻松的多。 这不是永久性的夺躯,陈燃的灵魂只是暂时控制这具身体。并且受术法能量保护的灵魂在术法能量耗尽之前,不可能同这身体有丝毫的融合。 这更不是要吞噬对方的灵魂、将其记忆中的信息占为己有,所以不存在精神、意志之间的殊死较量。这只是一次比较灵魂力量的过程,优胜者达到目的,失败者被困魔壶。 40分钟的初步适应后,陈燃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你么?”周漪问。 点点头,“我是陈燃。” “感觉怎么样?” “不好,如同穿了臃肿的棉衣。” “还不错,不用从学走路开始!”李珂挖苦的说,她对陈燃的这个选择始终都不赞同。 “我去洗漱下,换换行头,顺便进一步适应下身体。”陈燃从没有在已经付诸行动的事情上过多纠缠的习惯,况且现在已经是8点50,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宽裕。 此时那女性冒险者已经被彻底剥光,除了信息腕轮,别说是储物手环,连耳钉、戒指都被统统没收。陈燃决定,等会儿回来再对她进行盘查。 ‘驾驶’着新的身体从房间里出来,陈燃直奔统舱。2个小时在近千的乘客中找到新人冒险者,希望并不是很大。 就算是统舱,也是8人同住的独立房间,一间间开门找,陈燃需要足够多的理由。况且,那样做太过于显眼,在不知道另一队冒险者第三人资料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撞到对方枪口上。更可恨的是,陈燃对己方新人冒险者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总不能随便敲开一个女性乘客的门,去看她们是不是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吧! 于是,寻找新人这项任务实际上只能指望‘命运的相逢’,而陈燃仍坚持探查一趟,更主要的是对比着立体地图‘踩盘子’。 亲身熟悉每一条廊道,每一个起到枢纽或控制作用的房间,将详细的信息储存在记忆里,以便有备无患。 陈燃明白,自从将对方的资深冒险者擒住那一刻起,两个冒险队之间就很难再有回转的余地。 和平,对于习惯了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来说,是软弱的近义词,况且就算有心委曲求全,人家未必给这个面子。 第九章 变化 幸运之神没有眷顾陈燃,转悠到午时将近,甲板去过了,适合集会的几个大厅也光顾了,还抽奖般的推开过十几扇平民乘客的舱房门,都没能找到华人长相的乘客。 最后,陈燃决定冒一次险,去拜会下杰克?道森。昨天赖弗杰已经从从船上的工作人员那里确认了杰克的住处,二等舱E3走廊16号,这跟剧情是吻合的。 象一个普通人一样稳步来到16号门前,陈燃抬起手,却在敲门的霎那改变了方式,大咧咧的拧动门把手闯了进去。 因为陈燃突然想到了电影中杰克第一次来16号时的镜头,推门就进,然后是简单直接的打招呼。他还想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船员对待统舱乘客应有的态度,这才有了临时的变化。 “谁是杰克?道森?”直腰、挺胸、颔首,陈燃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几分优越感。 “我是,先生。你似乎没敲门。”杰克在陈燃推门的瞬间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见进来的是个金发蓝眼的中等身材男人,气势顿时为之一泄,但仍表示了他的不满。 “哦,是么?抱歉!”陈燃的回答显得缺乏诚意。“你的邀请函,晚餐的时候要记得带着它,不然进贵宾餐厅会遇到一些麻烦。” 单手将一份烫金的邀请函递给杰克,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用字迹优雅的E文书写而成。 状似随意的扫了房间里其余两人一眼。“好了,霍克理先生还等着回复。”略略向杰克一点头,陈燃当即退出房间,稳步顺着廊道行去。 “唉,船员先生!”后边传来了杰克的声音。 陈燃心中一震,“被察觉出破绽?” 此时已不容他多想,停步、转身,尽量摆出一副略显不奈的样子,“什么事,道森先生?” 认真的看了下陈燃的神色反应,杰克咧嘴一笑,“请转告霍克理先生,我会准时赴约。” 陈燃扬了扬眉毛,翘着嘴角道:“当然是准时赴约,换成我还会好好收拾一番。” 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这次‘火力侦查’,陈燃直奔头等舱。之前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他要向霍克理先生回复,所以即使有人暗中跟踪,也没关系。 回到B43,周漪、李珂已经静候多时。陈燃借魔壶第一时间了回归本体。 坐起身,活动着身体,感觉着体内充盈的力量,陈燃微叹道:“失去后才更能体会珍惜的含义。力量回来的感觉真好!” “怎么样?”李珂的话从来都是简洁明快。 陈燃将2个多小时里发生的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重点则放在了他在二等舱16号的发现。“除杰克外,还有一个目光阴鸷的中年男子,感觉象把出鞘的刀子,很可能是冒险者。还有一个20出头的女人,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我们的冒险者新人?”周漪略显惊讶。 “可能,但她当时的状态和神情告诉我,她神智清醒,并且没有受到任何胁迫。” “奇怪!怎么会这样?”周漪感到迷惑。 “也并不是太难理解,《泰坦尼克号》是经典的爱情戏。杰克是女孩子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有些追星族总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灰姑娘’,我们班就有两个这样的八婆。”李珂略带着几分嘲讽,说出了一种可能。 “你是说当这女孩确定了自己乘上了泰坦尼克号,便主动去寻找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杰克?道森?但她应该晓得露丝才是女主角。”周漪仍觉得有些不解。 “我们总认为自己才是理所当然的主角。何况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陈燃替李珂做出了解释。他也基本认同李珂的分析。 周漪无语,好半天,她感叹道:“这就是国内的某些年轻人?” “向往和追求美好的东西,这很正常。尤其是对现实社会并不真正了解的、处于叛逆期的少年男女,他们接收到的、或者自己让自己接收到的,仅仅是能引起他们兴趣和共鸣的那部分片面信息,时间一久,自然就塑造出了高大全的理想对象。况且,人们都有这山看见那山高的毛病,这一点,钱钟书早在《围城》中给出了一个通透而又形象的比喻。” “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来,婚姻也罢、爱情也罢、人生的愿望多半如此……”周漪念出了那段经典语句。 李珂转话题问。“现在呢?盘查那个冒险者吗?” “她的腕轮上显示的冒险信息是什么?”陈燃反问。 周漪摇摇头,“我们无法查阅。” 点点头,“午休时间,先一起去餐厅用餐吧!” “现在?” “这种情况?” 两女几乎是同时疑声说。 “没有关系,最具威胁性的‘变身人’在这里,剩下两个平民身份的,想找到这里都很困难。” “万一他们之间留有不为我们所知的暗号,强行突入这里怎么办?”周漪说。 “那样的话,他们都会被困在这里。”陈燃说着开始施展法术,随着咒语的咏唱,他用闪烁着黑光的食指在空中连续写下了由黑色烟尘组成的魔文。那魔文分为六篇,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才全部完成。然后,只见陈燃手一张,六篇魔文化作了六张发着光亮的纸,在空中搭成一个正方体,呼的燃烧起黑火,最后成为一个垒球大小、拥有无数镂刻图案的光球,落于陈燃手中。 走到床边,陈燃将光球缓缓的印入女冒险者的前额。抬头向周、李两人解释道:“并不是一个很高级的法术,不过有着非常执着的特性。‘梅斯拉的执着’,任何接触她身体的动作,哪怕是隔着数层衣物,都会触发这个魔法,然后思想会陷入黑色幻境,就是我刚才用魔文造出的那个空间。想要脱困,就必须解开我设的3道谜题,否则思想就无法回到本体。此术法受迷宫深渊的统治者、喜欢设谜题和解谜的恶魔领主梅斯拉仲裁,因为不是直接伤害的魔法,束缚力反到是比某些6级、7级魔法还强大。即使有相当于6级魔法力量的术法或道具干涉破解,也只能将谜题的数量减为1。至于谜题的难度,请相信我的智慧。” “也就是说,这个魔法陷阱的难易,完全取决于谜题的难度?”周漪问。 “没错!我们是抓了个俘虏,但绝不能让这个俘虏成为拖累我们的包袱,困扰和惆怅的事,让对方去做好了,我们去享受丰盛的午餐。” “你天生就有成为恶魔的天分。”李珂如是说。 陈燃认真的答道:“嗯,想必以后会有不少人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站错队。” 半小时后,跟剧情重叠的一幕在小餐厅上演。 露丝母女、白星轮船公司的代表、泰号的最初构思者布鲁斯?伊士美以及制造该船的首席工程师托玛斯?安德鲁斯,卡尔和布朗夫人这两个不同阵营的冒险者以及莱斯利伯爵姐妹和布朗夫人的儿子,九个人共坐一桌,在正菜还没有上来前,随意的闲聊着。 “她是史上最大的交通工具。”留着八字胡的伊士美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略显刻板,略带傲气。他在向众人讲述有关泰坦尼克号的种种。“完全是由安德鲁斯先生设计的!”他恭维道。 安德鲁斯礼貌的回应,“我只负责造船,构思是伊士美先生提出的。他要造最大、最豪华的邮轮,而且要空前绝后,而她现在就在这儿,理想成真!”说到最后敲了敲桌子,安德鲁斯用这个肢体动作来加重语言的份量,以及显示他心情中的激动。 “说的好!”伊士美赞赏道。 “先生,要点什么?” “鲑鱼!”伊士美回答。 与此同时,露丝拿起了一根带陶制烟管的香烟,旁若无人的给自己点上。自从她发现莱斯利伯爵竟然是个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心情就忽然变的很不好。抽这支烟,正是借此表现自己的不满。 露丝所坐位子的斜对角,正襟危坐的布克特夫人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压低着声音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呼!一口烟喷到了布克特夫人的脸上,露丝的倔强和叛逆又开始发作,你不喜欢的,我偏要跟你对着来,就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陈燃没有象剧情中的卡尔那样替露丝将烟掐灭,而是侧头问她:“想吃点什么?” 牵扯面部肌肉,露丝朝陈燃做了个笑的表情,看起来假的不能再假,“谢谢,亲爱的,我没有胃口。” “建议你多少吃一点,规律的饮食对身体有好处。”简单的嘘寒问暖了一下,陈燃便不再理会露丝,女人可以宠爱,却不可以娇惯,况且,陈燃连宠爱的那的点心情都欠奉。 自顾自点了份羊排,陈燃继续听伊士美对泰坦尼克号的的描述:“这个名字,取他硕大无比的意思,大表示可靠、豪华,特别是凸显力量……” 露丝对陈燃不冷不热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意,夹着几分怨气,她打断伊士美的话道:“你听说过弗洛伊德吗?伊士美先生。他研究男性对尺寸的重视,你可能会有兴趣!” 伴随着安德鲁斯会意的轻笑,露丝的话让伊士美很尴尬。不同与原剧情问弗洛伊德是不是船上的乘客的那个寡闻、愚昧的典型代表,就座的这位伊士美的思想并没有那么狭隘,他听说过那个将所有人类的行为动机都往SEX上扯的心里学家。 也就在这一刻,陈燃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实际的冒险和电影原剧情会有所出入。就拿《泰坦尼克号》来说,原剧中对人物的塑造,是采用的‘平面型人物’塑造法。 杰克、罗丝代表着光明的人性,他们纯洁、善良、友善、勇敢、有艺术品味、忠于爱情,不但得到船上其他乘客的认同,更得到大银幕下无数观众的彻底认同,是鲜明的‘正面角色’。 相反,罗丝的未婚夫卡尔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骄傲、虚伪、贪婪、刻薄,且又毫无品味、心胸狭窄,自然招致所有观众的厌恶和诅咒。 但现实呢?人性是复杂的,没有谁是单纯的存在,好与坏的最简单的一种区分方法就是善恶的比例偏向哪边。这就是陈燃他们经历的冒险和原剧最大的区别!因为有了这个区别,冒险中的人物才显得更鲜活,这里才更象一个真实的世界…… “你是怎么啦?”布克特低声斥责反常的露丝。 “失陪!”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露丝扔下餐巾和香烟,拉开椅子就走。伊士美礼貌性的、习惯性的半拉开椅子欠了欠身,这是一个绅士的风度体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真是失礼!”布克特夫人打圆场。 “她好呛!希望你能应付的来!”原本属于布朗夫人的话该由安德鲁斯的口中冒出。 陈燃微笑了下,没说什么,起身去追露丝。 泰坦尼克号的后甲板,仍是符合原剧情的一幕,露丝凭栏远眺,一脸不痛快。不过,不快的原因比之原剧情却大大的不同。而且在下层甲板,也没有杰克深情的注视。 陈燃追到甲板,“是什么让你不开心?”他问露丝。 “莱斯利伯爵,哈,原来是个漂亮的女伯爵,还有个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冰美人妹妹,你已经单独和她们在一起一个上午,下午竟然还要如此!跟我,却连多说会儿话的时间都没有!” “和莱斯利伯爵绝非是品茶闲谈,这个我之前告诉过你。”陈燃没有说谎,他和周漪、李珂在一起的确不是品茶闲谈,而是玩人命。 “是什么样的商谈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我猜你到了晚上又会说‘今天的会晤让我身心疲惫,要早点休息。’这样的话吧!”露丝学着陈燃的口吻道。 露丝的暗示陈燃当然听的懂,他到希望跟周漪、李珂已经有染,可那是讲感觉、讲感情、讲时机的事,水到自然渠成。现在,的确很清白。 “我和莱斯利伯爵绝非那样的关系。” “卡尔,我也是女人,她们看向你的目光里有什么,我可以感觉的到。” “别这样,露丝!我不想太多的解释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并且年轻、漂亮、开朗、也很有思想,这是我当初第一眼就爱上你的原因。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是要回米国完婚,请对我有点信心,对自己的优秀有点信心,对我们的感情有点信心!” 陈燃的话显然还算动听,露丝也知道,吃醋是需要有个限度的,太过就是无理取闹了。“嗯,那你答应我,今天晚上、明白一整天,你都是属于我的!”她坐地还钱。 “当然,我这一生都是属于你的!”陈燃嘴上如此说,心下却想着也许该对露丝用些催眠术之类的技巧了…… “对了,上午船员送来一张便笺……”露丝说着从腰腹上系着的宽大丝带内侧取出一张谈不上任何做工的普通的便笺递给陈燃。 便笺没有抬头、没有署名,也没有封贴。陈燃打开只略略了扫了一眼,便淡淡的道:“应该是船员搞错了,上面写的什么我根本不清楚。” 露丝瞅了一眼,见上边是一种一笔一划的方正文字,她之前在大英博物馆曾看到类似的文字,好像是属于遥远的东方国度的。“要不要找人翻译下?” 陈燃摇摇头,“没有必要。我们回去吧,大家还在等着。”…… 餐后,陈燃、周漪、李珂再度回到B43房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房间没人来过,那女冒险者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陈燃解除了女冒险者的‘深度沉眠’,然后配合催眠术先使用了另一种魔法,黑暗恐惧。 资深冒险者的神经坚韧程度要远远强于普通人,单纯的催眠术已经很难控制他们的神经,陈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破了这个叫璐娜的女人的心灵防线,套出了大量情报。 璐娜所在的冒险组资深者也是三人,璐娜擅长变形,可以变成她所见过的任何人。走的是敏锐路线,除了速度快,还拥有高恢复、制造和控制液体炸弹的能力。她的手中可以分泌一种体液,这种体液跟空气融合后,具有类似硝酸甘油的效果,所以被她细嫩的小手在身上摸一下是件很危险的事。 杰克?道森的扮演着叫卢卡尔,在上次《毁灭战士》冒险中得到了第二十四对染色体,成为完美基因人,也是跳跃强化,目前是他们队中各项战斗数值最高的。他跟陈燃一样只经历过两次冒险,一共加起来算是第次强化了4次,因为积累方面还远远不够,目前的特长只是双枪精准射击、速射,格斗技能方面除了军体术外,还没有高级的技能。 最后一个就是目光阴鸷的中年男人,叫高尔察克,水怪基因,耳后有暗鳃,指间可长出蹼,手心还能生出吸盘,身上能伸出青色的鳞片,具有盔甲甲叶的功效。力大暴躁,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动,讨厌火和光,平时喜欢用一只六管加特林机枪。 令陈燃感兴趣的除了这三个变异人的基因外,还有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璐娜是个很有心计和手段的女人,靠头脑和肉体关系,她是这个冒险组的队长兼大脑,这次来头等舱侦查主要是想找到新人冒险者,因为那样更方便他们在贵族圈子里走动。 同陈燃他们一样,璐娜小队的成员也有着伤害任何一个普通人扣10分,致死任何一个普通人扣30分的恶性惩罚。所以不得不束手束脚的玩计谋,可惜碰上了精于算计的陈燃。运气也不怎么好,情势还不甚明朗,队长先被陈燃他们给擒获了。 至于璐娜他们的任务,得到海洋之心,帮助杰克获得露丝的感情,还有就是在最后时刻乘只浮上5分钟观测的U-1潜艇离开。 从璐娜那里,陈燃他们还知道了关于那个己方新人冒险者的情况。正象李珂预料的那样,这名叫王雨绫的女孩,在瑟堡登船后,直接跑到二等舱16号找杰克,结果被璐娜和杰克套出了情报,他们这才知道,船上还有另一组冒险者,因为新人人物中有一个分支路线是帮助‘卡尔’,所以,陈燃的身份最先暴露。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王雨绫在知道杰克也是冒险者时,主动表示自己愿意加入这一方,结果也许是其‘诚意’打动了主宰,任务信息随之改变,她正式成为了杰克所在这一组的新人冒险者。璐娜他们也有‘养猪’的习惯,当然不介意多个送积分的新人,况且,王雨绫年轻漂亮,杰克和高尔察克也并不介意挑换下‘口味’。 “我们需要纠正她的错误吗?”知道璐娜三人是怎么个亲密关系后,李珂这样问陈燃。 “我们只叙述信息,选择交给她自己。” “又是每个人的生命由自己负责的理论吗?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少了五百积分,赚这些积分并不容易。”李珂又道。 “强拧的瓜不甜,我只是希望在下次冒险中‘李杰事件’不再重演。我们还是保留一些原则的好,你们以为呢?” “当然,我们并不希望看到完全的不择手段,否则,要我们怎么能够确信你这个人不会把我和漪姐也当作工具?”李珂理直气壮的承认刚才就是要探知陈燃的态度。 第十章 交集 陈燃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有些不快。说实话,周漪和李珂三不五时的‘考验’,尤其是李珂很多时候异常直接的话让他很尴尬。那是一种热脸贴冷板凳的感觉,这种情绪的积累让本就不擅长曲意奉承的陈燃会涌起心灰意懒的挫折感。 人跟人相处是最难的,要迎合就意味着改变,要体谅就意味着牺牲,要包容就意味着忍受,除了那些善于自我麻醉、自我催眠的‘阿Q’,没人会把打压自我当成一种享受,说到底还是人性的自私。爱和付出,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不开心了?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要我们快乐的!现在知道这份‘差事’的难度了吧!”李珂似乎察觉了陈燃的不快,但她仍继续挑战陈燃的容忍。 “我记得曾经无数次,我设想过自己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样子,我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我设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几乎所有的优良品质!坚强、勇敢、自信、宽容等等等等。这不仅仅是我父亲的愿望,也是我自己的,谁不想变的出类拔萃呢?” 陈燃有些缅怀的笑了笑,继续道:“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以为可以通过努力积累叠加的这些品质,得到了一些,却也失去了不少。而当初面对的各种可能性和我可能成为的各式人等,也在年复一年的减少。也许现在谈最后还有点早,因为我才27岁。但是我自己确实有种从漏斗的顶端滑落到最底部的感觉,这漏斗就是我人生的各种可能,现在他剩下的可能已少的可怜。” 周漪和李珂不自觉的坐到陈燃旁边,用心的听这个男人难得的情感表露。 “我的性格不太好,有些冰冷,有些机械,有些清高,也许只是羞涩,谁知道呢,清高和羞涩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形态给人感觉就是一码事,为了面子,男人总会装那么一两下子的。” 周漪轻声的笑,她在现实世界是中外合资企业的白领,从头到脚,从气质到外表,都是男人们眼中的上上之选,每天磕头碰脑跑来讨好献媚的不知凡几,她可谓阅历丰富,陈燃说的这句话她相当有共鸣感,很多男人就是死撑面子活受罪,象那句贫嘴中描述的一样,‘冻死迎风站,饿死也不说没吃饭!’ “我的嘴巴有点臭,尽管有时候会说的婉转一点,但说话的内容十有**都不是什么正面褒奖。” “我的心态有点老,不管干什么总是显得有点缺乏激情,事实上确实也没什么激情。就象喜欢饮清茶一样,我喜欢淡而持久的感觉,回忆起来也充满温馨。而那些闹腾的,早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你注定是个不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周漪接过了陈燃的话,“比起那些对自己有帮助的道理,女人更喜欢听甜言蜜语,就算明知是假的,仍是如此……” “我以为象你这样的女人,在现实中是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东西的。” “你是说整日被‘花团锦簇’所笼罩,很难产生清醒的意识,从第三者的角度客观的分析和看待眼前发生的事?” 陈燃点点头,“因为你这样的人从开始就走在一条用鲜花铺成的道路上,连草地都看不到,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荒芜?” “你说的没错,被人宠着、捧着,还有无数人曲意讨好,成天围绕着你转,仿佛生活在云端,确实很难分清真相和假象。” “也是种生活。”陈燃淡声道。 “尽管嘲笑吧!”周漪嗔道。 “没那意思。这种情况,运气好,腾云驾雾一辈子,运气坏呢,就是先甜后苦。用那句很流行的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见周漪不支声,陈燃又道:“来了这个世界,才跳出了那个局?” “判断失误!” “是了!以你的年龄,如果是现在才明白这些,早已不是周小姐,而是某某太太了。” “看!这就是你不招人喜欢的地方,我的年龄怎么了?不知道谈论女人的年龄是很失礼的事么?记住,我比你小,小很多!”周漪气哼哼的捏了捏小拳头。 “嗯嗯,我错了,你十八,过了年还是十八,不,十七!” “讽刺我呢吧!” “没有、没有!”陈燃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谁都不容易,你是见证了一场活生生的悲剧,所以才……” “这就是你让人害怕的地方。”周漪一怔之后,感慨的说道:“一点点信息,你便能推算出真相,并且从这个真相扩展出更多的内容。在你面前,如同站在X光透视镜前一般**,这会让人本能的怀疑你的很多举动都是计算后的结果。” 这回发怔的换成陈燃了,再一想,遂释然,人要活的一点隐私和秘密都没有,确实够无趣的。周、李对自己的一再考验,怕也是因为周漪所说的最后这一句吧。 被勾起了回忆的周漪悠悠的继续道:“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我们都是别人眼中的天之娇女……她的恋爱,曾如同梦幻一般完美,深情款款的白马王子,无数的鲜花以及每一天都在进行的浪漫……” 周漪叙述的就如同一部让无数少年男女为之倾倒的爱情肥皂剧,陈燃只听了一个段落,心下已经了然,这种情况放到现实里如果是圆满结局,那就能塑碑立传了。 果然,周漪话锋一转,冷哼了一声,“甜蜜在婚后不到一月便完结,酗酒、夜不归宿、稍有不顺便动手打人……那个男人之前的种种表现都是做给人看的。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躯壳,一种虚荣,就象他第一个摘到了山巅上那簇玫瑰中最美的一支一样。” “你们男人有时候就是畜生,不,畜生都不如,拿自己的老婆当工具!”周漪忽然神情激荡。 “风花雪月都是用金钱堆砌的,没有钱,连浪漫都会变的寒酸,所以,为了钱,其他的都是可以放弃的,只要可以有钱,就可以制造新的浪漫,可以摘另一个山头上的另一朵爱做梦的玫瑰花……”陈燃低沉着嗓音说出了人性中不堪的一种。 “越美好的东西,付出的代价就越昂贵,可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是特例,是最受上天宠爱的那个,所以这世上才有那么多‘飞蛾’。”陈燃已经察觉出,周漪的内心隐藏这一段秘辛,而且是需要发泄的那种,他希望周漪能够发泄出来,不过选择的方法显然并不怎么高明。 果然,啪!一个清亮的耳光,陈燃的刺激法发挥了效用,现场的惟一一个爷们儿代那些‘游戏人间’的男人挨了一下,然后,周漪恸哭着扑进了陈燃怀里。“她被好几个男人糟蹋了,还得了病,跳楼……”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陈燃只是紧紧的揽着她,这就够了。 陈燃知道,男人和女人,如果没有感情的交集,永远都只能是陌路人。女人,绝少在除她倾心的男人之外的男人面前发泄悲情,所以这一耳光挨了,陈燃反到踏实了不少,只是,这种想法显得有点贱呵…… 哭了一会儿,周漪激动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刚才那个耳光道歉:“对不起……” 陈燃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他沉吟了一下,道:“有些男人、女人,他们只爱自己。但还有些人喜欢被人爱的感觉,所以他们也爱对方,就是为了得到更多被爱的感觉。我觉得这世上没人能做到完全的奉献,但可以努力去做后一种人,带着一点点目的,体会爱人和被人爱的感觉。” “你说的话总是这么复杂,象绕口令!”经过这一通发泄,周漪感觉好多了。她借这句话掩饰自己的羞涩,并趁机脱出了陈燃的怀抱,两人刚才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了些。 陈燃涩笑了一下,“我说过,我不太会讨人欢心。” “好了,说说你吧!别告诉你没有初恋,就算只是憧憬、暗恋,每个人也有那么一段心灵历程的!”周漪趁机挖掘陈燃的过去。 “有,从小就是邻居,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呀!青梅竹马!”周漪有些羡慕,有些吃味。 “她一定很漂亮吧?” 陈燃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漂亮,基本等于脑袋里有大便。“从小长大,她算是比较了解我吧,有爱心,或者说是同情心,你知道的,我那时惨了点。” “仅仅是同情心?” “你当都是现在的男孩、女孩么,打小都是人精,打小都早熟。当年我们青涩的时候,哪知道什么是爱。”陈燃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让人难忘的岁月,“说起来我没有变成狂人或疯子,她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女人的母性很伟大!” 周漪知道,‘伟大’这类词汇是种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对陈燃这样逻辑思维异常严密的人来说,能用到这个词来描绘,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只听陈燃继续道:“回头想想,说来我们更象一家人,了解的太通透就没了激情,感觉那种爱不象男女之间的爱恋,更象是亲情,也许,这就是分手的原因吧……” “分手?”周漪感到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恼怒。为陈燃的那份爱恋已经完结而轻松,为那个女人的不幸而恼怒“你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用这种理由离开了她,喜新厌旧的东西!”她叱责道。 “我不是石头做的,她当时我惟一的亲近的人,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能跟她过一辈子的,可是除了婚姻,还有什么办法将一个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拴一辈子?” “她甩了你?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蠢到放弃……”周漪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说漏嘴,后面没了声息。 陈燃却陷入往昔的伤痕中不能自拔,“她说对我的感觉象是最好的朋友,象是哥哥,甚至罗嗦起来象他的父亲,就是不象恋人!……” “你的心理年龄对当时的她来说太大了,她要的朦胧和浪漫你不能给!”周漪有几分惋惜道。 “是!我后来才想明白……但在当初,当她将一个男生带过来说这是我男朋友时,我的感觉就是背叛,被这个世上惟一至亲背叛,当时我想了107种让那个男人人间蒸发的办法,但即使在最后一刻,理智仍不停的告诉我,即使杀了那个男人,我仍然得不回她,只会让她痛苦,这是我不愿看到的。呵呵,悲哀吧!这就是理性的代价,连冲动一次都显得那么奢侈。” 周漪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以她对陈燃的了解,说是107种死法,那就真是107种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方法。她非常确信,如果陈燃是犯罪分子,绝对是让政府恨到骨髓里的那种人物,想到回放寂静岭决战的最后一幕,一个连自己的死前极限都算计进去的人,本身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你大二便提前结束了学业,是因为她吧?”始终都未发一言的李珂突然问。 “是!当时的我恨不得连这个世界都完全遗忘。” “可你还是忘不了她!”李珂步步紧逼。 “……生命中,有些东西是永恒的。跟对错无关,也不会因为没有得到而觉得遗憾。它是你人生轨迹上的光芒,是你生命的鉴证。也许,要你体会这些还需要几年时间的沉淀。” “不要因为见到了另一个我就下这样的结论!”李珂显然是在说上次寂静岭冒险中那个抱布熊的小女孩。“我们现在过的这种生活,不正是对人性最好的折磨或者说锤炼么?” 陈燃沉默,李珂说的没错,岁月是什么?仅仅是时间吗?不是!岁月是由一件件事组成的集合体。在这些事件中,有一些同你的思想产生了共鸣,让你领悟、让你思考、让你变的成熟,这就是时间的沉淀。而在这里,本来应该缓缓流淌的岁月变成了咆哮前奔的激流,就像本来一生要拍50部电影,而现在1年就要你赶30部出来一样。会不会因一次填入的信息太多而‘噎’死那是 ‘消化’问题,凡是挺过来的,不正是等同于‘洞中度百年,人间才一日’的效果么? “后来呢?你们分手之后,你是不是就离开了故乡?”周漪见气氛有些尴尬,换了个话题。 “嗯,我去了北京,七年都没再回去过。最初是因为不肯原谅她,后来是因为没脸去求得她的原谅。是我当时太肤浅了,维系彼此关系的并不一定非得是爱情,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呵护她。” “心胸豁达啊!“周漪赞了一声。 “那到不一定,男人有时候比女人小气,分什么事儿。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穿我衣服,我断他手足!” 周漪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歪理,深刻的是你,粗俗的也是你!你这人!” 陈燃笑笑,“时间真的是消磨意志的最佳工具,刚开始我想不开,将问题划归到‘能力不足’上,应了那句话,化悲愤为力量,幻想着有一天衣锦还乡,如何如何。 可是后来我明白,一切都过去了,如果她不爱你,你穿上钻石衫子回去她仍然不爱你,或许会爱那些钱,但那比她不爱我更难让我接受,因为那样破坏了心目中的完美。也就在同一时期,我糊涂了,我不知道我的那种感情到底是不是爱,又或者仅仅是青春年少荷尔蒙增多的躁动。 于是在经过无数次思考后,我给那段回忆冠上了名为初恋的名衔,以表示自己对那个年代的迷惘、无奈、软弱、纯真和无悔。 尽管如此,我那时仍感到难过,象头受伤的狼,一边舔舐伤口、回忆仇恨,一边睁着幽绿的眼睛想要找谁报复一下。 难过后来也过去了,时间让一切变的淡薄,让人变的麻木,变的懒惰,当初三刀六眼也难泄的恨意,回头一看,也已成了生命中的一道风景,打着年少轻狂的商标,立在那,象经过多年风雨侵蚀的堂屋,褪色、斑驳,但充满回忆的温暖味道。 那时觉得,恨淡了,爱也淡了。为什么说远亲不如近邻?经年经年的不联系,连个交集的话题都没有,除了简单的寒暄,剩下的只是尴尬。 最接近现在的后来,就象我前边说的,时间让我的人生的各种可能变的所剩无几。人岁数大了,年少时的羞涩少了,脸皮厚了,我想着,在过着让自己满意的生活的同时,该抽点时间回乡省省亲了,准备点北京的风味儿小吃,联系上当年的几个好友,一边吃喝一边天南地北的侃侃,人生不外就是这些……” “结果省亲省到了主宰空间。” “这就是命运的奇妙,我也没想到会成为Super Man,还成为《泰坦尼克号》中的反派角色。” “尽管你坦白了很多事情,但还是要回答我的问题,面对我的刁蛮成性,你觉得开心、快乐么?”李珂今天似乎特别执着。 陈燃摇头。 “那为什么还要忍受?别说是因为爱,如果说漪姐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我相信,但以你的心态会喜欢青涩刁蛮的我,这很难让人相信。” “小珂,你今天怎么了?”连周漪都有些迷惑,她了解这个女孩,李珂平时绝不会咄咄逼人。实际上,在周漪看来,李珂是个需要呵护的、有着细腻感情的少女,她的冰冷和坚强很多时候都是装出来的。 “答案很简单。当一个女人非要一个男人说出保护她的理由的时候,其实就是想抓住一个梦,她希望那个男人亲口对她说,是因为‘爱’。我还能猜测出,她有些对自己没信心,并且她在吃醋,可能是吃那位露丝小姐的醋!”有些低沉但十分性感的声音从床上传来。那个德国冒险者璐娜不知在何时已经清醒,说话间她坐起身,对自己**着身体似乎毫无所觉,当陈燃的眼神看向她时,璐娜甚至骄傲的挺了挺她那诱人的挺翘酥胸。 第十一章 诱惑 (上) 李珂和周漪刚要有所动作,却被陈燃拉住了,这一刻,他又回归了战斗形态,这一刻,他有信心将任何面对任何敌人。 “下午好,璐娜小姐!”陈燃的目光没有任何闪避,毫不避讳的注视着璐娜。 从那恍若能洞穿人身体的目光中,璐娜找不到任何**,有的,只是一种源于无情的淡漠。如果在下一刻,拥有这眼神的人会将手指**她的心脏,璐娜绝不会感到惊讶。 “下午好,卡尔先生!”璐娜还是让自己笑了出来,面部肌肉的牵动都十分到位,笑的很专业,显的很亲切。 “我想知道你能自我醒觉的原因。”陈燃的话音很平静,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璐娜的‘温馨攻势’失败。 “每七小时一次的全免疫鉴定,极少发挥效用,但也能偶尔给人惊喜。”思考了1秒后,璐娜实话实说。 “嗯!”陈燃不置可否。璐娜的‘诚实攻势’博取好感效果不明显。 “你对我们了解多少?”陈燃的目光如刀,仿佛连璐娜的心跳声都可以监控。 “你是队长,她俩是你的女人,你们比我们在能力上要强大很多,SO……”璐娜觉得不能再被这样打压着问下去了,不能连最后一点气势都输掉。 她掀开薄被,大方的站在距陈燃不足五米的床边,挺胸收腹,慢慢的旋了个身,毫无保留又不带一丝狂野的展示着自己充满诱惑力的魔鬼身材,很有那么点‘娉婷扬袖舞,阿那曲身轻’的味道。 璐娜的这番动作意图再明显不过,周漪和李珂眼中的敌视情绪不由的更浓了几分。 陈燃没有装正派‘眼观鼻、口问心’,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和占有璐娜身体的意图,他就如同在欣赏一幅不错的油画般,目光在璐娜的脸上、胴体上、甚至是羞处缓缓的游曳着,同时拉长了声音反问:“SO……?” “我想加入你们。”璐娜的这句话在情理之中,却绝对在意料之外。 陈燃眼中露出了几分赞赏,璐娜审时度势和果决的能力一点都不弱于他,而愿意从一个队伍的领袖自甘委于他人羽翼,这份坚韧更是令人动容。至于气节,那是忠心的部下才需要的东西,领袖要素中气节只排列在演戏的‘行列’里。 “说说我为什么要同意你的要求?”陈燃轻笑着。 璐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她知道绝不是因为得意,她的直觉告诉她,陈燃这种人不会为一句话而感觉良好。 “从能力上讲,我是技巧型的,高恢复、伸手灵敏,善于伪装,善于刺杀。”说话间璐娜连续说了七种不同的语言,而且是七种不同的声音,都非常到位。 “不仅是角色扮演,就是敌对团队的渗透方面,我的能力同样可以发挥重大的作用。而我的领导经验又足以应付一些需要分队行事的情况。” “从私人角度上讲,我是最好的情人!”璐娜说着,开始使用异能变形,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美女,不同风韵,连神情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如果事前不知,极难分辨出是同一个人。 “你永远都不必为失去新鲜感担心,我还可以使那里永远紧致!至于你们东方男子的喜好,主宰空间只需花费300积分就可以更换一具同现有身体基因相同的全新身体,你享用的绝对不是别人用过的……” “身体可以更换,灵魂呢?也可以清洗?象你这种知道事不可为就毅然背叛的人,谁会需要?”周漪明显对璐娜的**万分不满,出言挖苦道。 “这是弱者的逻辑,既然你是核心,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就是义务。难道你会认为别人都喜欢顶个叛徒的名衔么?”璐娜针锋相对,她的话意思很明显:你是核心、你是主宰,我要曲意围着你转,讨你的欢心,听从你的话,但相对的,你如果连最基本的保护好我都做不到,将我陷于生死两难的境地,我凭什么还要死忠?这句话很大程度也是说给陈燃听的。 “于是,你就可以将自己当作货物卖来卖去?”李珂同样不满璐娜的表现。这个女人就差明喊着要抢走陈燃了。不能不承认,璐娜开出的条件对于一个男人是非常有诱惑力的,这点危机意识,李珂还是有的。 “人生就是无数场交易,惟一的区别就是有人做的含蓄,有人做的**。我需要安全,需要活下去,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向我所中意的强者交换。同理,如果他付出了真挚的爱,我也可以为他去死!这是另一种交易,精神的交易。‘伟大’和‘牺牲’,同样是有前提、讲条件的!”璐娜回答的理直气壮。 “谁能相信一个将一切看的那么随便的人的花言巧语?你维持队长地位的方法让人不敢苟同!”周漪的话语中带着某种不屑。 指着陈燃,璐娜低沉着声音道:“仅仅是见证了一朵温室花朵凋零的你又懂得多少?还是你以为走到哪里都有这样的男人象把伞一样为你挡风遮雨?体谅你的感受,尊重你的选择?” “在没有任何道德约束的冒险世界,只要有能力,哪怕他只是一头猪,如果他想,试问你能逃脱悲惨的命运么?单纯的积分算什么?你想象不出当一个丧失了理智和良知、却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主宰着团队的一切时会是个什么样子么?那种时刻,你的清高值几钱?你讲道理得有人跟你讲才行!你有机会强大到主宰自我的一刻么?” 璐娜描述出的是一种堪比地狱般的噩梦场景,同样是冒险队,但其中的资深者已完全摒弃了人性,他们只信奉一种极端的真理:至强者决定一切。在你没有成为至强者之前,没有任何权利可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从她来到这样的团队中那刻起,已经将一只脚迈进了地狱,甚至第一时间就成了别人发泄的工具…… 李珂不满的瞟了陈燃一眼,不久前,陈燃套问璐娜的情报时,除了黑暗恐惧和催眠术,还用到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法术‘精神冲击’,那是一种通过魔力直接冲击受术者精神,强行建立感应桥接的术法。除了很容易使受术者崩溃外,它所表现出来的形态就是不需要语言,施术者直接可以通过精神感应浏览对方的记忆信息。 现在看来,陈燃在讲述璐娜等人的情报时,是相当有选择性的,最起码璐娜的悲惨经历,他只字未提。 “尊严有时候要用死亡维护!”李珂虽然有几分同情璐娜,但对她这种‘忍辱偷生’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死亡和活下去,哪种需要更大的勇气?何况还有一种感情叫做‘仇恨’。不屑、不耻我所为的你们就是如此看待生命的?谁更脆弱?谁更轻视生命的价值?温室中的鲜花有什么资格指责活在风雨中的野花不懂得尊严?”璐娜傲气的直视着周漪和李珂,那清亮的眼神,绝不输于世上任何一个贞烈之女。 “怎么样,小妹妹,我的身体是不干净,但我的灵魂的颜色自问绝不比你们黯淡。既然美好的东西可以造假,那么邪恶的事情为什么一定会是单纯的?况且,到底什么是善恶,谁有能真正的划出尺度?莫非你的感觉就是尺度,就是标准,你就是神?” 陈燃始终沉默,这是一种无声的支持,支持璐娜灭一灭周漪和李珂的气焰,好人与坏人,爱与很,善与恶,对与错……她们虽然已经比普通人深刻了很多,但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还是太简单、太片面了。璐娜是把不错的‘喷壶’,而她也显然明白陈燃的意图…… 璐娜迅速从守势展开了进攻。“我不会以为靠道德和良知,还有一些感激就可以让一个男人一直心甘情愿的守护自己。只要可能,我愿意用所有我能付出的东西去交换一个让我满意的强大依靠。我要牢牢的缠住他,就像藤萝攀附大树,装点他,荣耀他,让他愉悦,让他将我当作生命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周漪和李珂简直目瞪口呆,到了璐娜这份上,已经远不不是用‘不要脸’就能形容的了。就像杀十个人你是凶手,杀十万人你是英雄一样,可以把一些话说的如此裸露直白,这就是勇气。 “我不管过去,我只看重未来,因为现在就是过去眼里一个又一个的未来。我看好这个男人!”璐娜缓缓的走过来,指着陈燃道:“我相信他可以创造奇迹,活下去的奇迹,团队位置、个人能力、惟有他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不相信,你们俩就给我证明的机会,看看我加他能不能主宰命运……” 第十一章 诱惑 (下) 璐娜表现出来的‘敢爱敢恨’让周漪和李珂产生了巨大的威胁感,而陈燃始终的沉默也让她俩之前被陈燃追求的轻松感荡然无存。 俩人在璐娜身上很容易的就看到了方媛的影子,同样是对陈燃的重视超出了普通的界限很多,几乎可以说一见钟情,但又明显的并不是完全因为感情。 想当初,方媛的示爱虽然也很直接,但毕竟还有着东方人的含蓄和矜持。璐娜就大大的不同,这样**的表白、奉承、挑逗、勾引,再配合展示娇好身体进行**,就是在西方世界也是很难见到的。 对男人来说,女人的美丽本身就是一张通行证,有能力又美丽的女人能激起所有男人的征服欲望,同时也是考验男人自信和勇气的试金石。而这样一个受众男性追捧的女人,在陌生人面前,如璐娜这般表白爱慕,实在是种让男人心襟震颤的荣宠。 陈燃也是男人,年轻气盛的男人,因此,周漪和李珂的目光都紧紧注视着陈燃,有几分担心,也有几分期待的等待他的答复。 没有正面回答拒绝或是同意。“生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我很佩服你!尽管你说的话言不由衷。”陈燃这样说,表情很郑重、很认真。 “我能感觉到一个女人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努力,这比低声下气求饶更能打动人心。”陈燃站起身,走到璐娜的切近,在周漪和李珂快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中,右手缓缓拂上璐娜那略显消瘦的脸颊,指尖游走,然后停在璐娜的下颌,将她好似因稍显羞涩而垂低的螓首挑起。 “我注意到你的眼睛里仍有未完全消散的杀意存在,你的心脏也跳快了很多。不甘性命被陌生人完全操控,想奋起反抗成功的可能又过于渺茫,思想在一瞬间激烈的挣扎了数番,现在掌心里因为紧张,已微微见汗了吧?”陈燃的表情说不上冰冷,也没有什么热情,完全是诉说某件事实的口吻。而他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以陈燃现在的敏锐度,如果愿意,在一定距离内留意心跳、呼吸、汗分泌这些人身上细节的变化并不困难。 璐娜的情绪迅速被冷却,甚至被冻结,现在她知道,自己前边的一番大胆刨白示爱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个男人始终以冷静客观的标准敌对态度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陈燃的手指一路下滑,拂过璐娜的粉颈、香肩、最后落在了她左边丰满的**上…… 璐娜感觉里,陈燃手指的滑动,完全跟暧昧、情欲无关,到像是外科医生在身体上比划下一刻的那一刀该割在哪里…… “你的表现对于男人来说如同毒品般刺激!”逐字逐句,陈燃说的很缓慢。 “但是,璐娜,你遇到了我,不是你心中判定的有些能力的下半身动物,而是一个真的如你嘴上所述的存在。”陈燃说这番话时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连眼睛都变的明亮起来,内中仿佛有蓝紫色的电芒流动,让人难以逼视。 “SO……”傲气的拉着长音,陈燃停在璐娜酥胸上的手竟然如同穿过层层水波般就那样滴血不显的**了她的身体。 璐娜只感觉心脏一阵抽搐,已被只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身体一下子变的僵硬,惊恐慌乱的看着陈燃,不敢有丝毫妄动。 “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拿,你要做的只是表明态度。” “是否要杀死你们,现在确定还稍微有点早。”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两队之间的任务并非对立。但既然在靠实力说话的冒险世界,弱方向强者表示足够的敬意还是需要的。” “你们三个资深者的骨髓,我需要各抽取一份样本,当作我方那名叛逃新人的代价。”“冒险的任务,时间还算充裕,可以再谈。至于你想做我的女人这件事,只要有足够的诚意,主宰有衡量的标准,我也是!” 胸口一松,璐娜的心脏再次拥有了跳动的资格,她的皮肉骨骼没有任何损伤,仿佛刚才陈燃的手是从另一个空间探进她的胸腔内的一般。 陈燃坐回到软椅上,对仍站在那里惊魂未定的璐娜道:“你的东西在旁边的那间屋子里,你可以离开了。” 璐娜刚要张口说什么,陈燃摆手打断道:“不用保证什么,记住我的要求,你们不给,我会去取。” 璐娜当然能听出这个‘取’字的含义,她急急的进侧室,一会儿,穿着一身女佣装走了出来“卡尔先生,我先回去了,会尽快跟你联系的。” 陈燃点点头,“璐娜小姐,下次展示自己之前,请尝试穿上层薄纱,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完全的**只会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璐娜直视着陈燃不再凌厉的眼眸,似乎在确定他最后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良久,嫣然一笑,“你的需要就是我的目的。”说完,向周漪和李珂轻施礼,带着几分恭敬退出了房间。 陈燃看着璐娜的表现暗自点头,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个女人,比他起初料想的要聪明不少,尤其是审时度势、待人接物,如果她最后因陈燃那句颇具玩味的话而向周漪和李珂表现出一丝挑衅或不恭,那她很有可能将永远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屋子里又剩下了三个人,气氛显得非常尴尬。理由说白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你的女朋友正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恋爱游戏,突然杀出个靓女大跳钢管舞,并表示非你不嫁,愿意为你水里来、火里去……气氛不尴尬才怪。 “你就这样放了她?”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李珂。 没有直接回答。“谢谢刚才你俩无声的支持。”陈燃开口道谢,这个团队,还轮不到他完全独断专行,刚才,不能不说周、李两人给足了他面子。 “我觉得这个女人的心志很可怕。”周漪轻咬着下唇说。 陈燃面无表情、目光炙炙的注视着她。这句话如果是出于善意的提醒,周漪在陈燃心目中的好感会上升不少。按古人的说法,大妇就要有大妇的风范,这是陈燃目前给周漪的身份定位。 如果因为璐娜刚才的表现让周漪产生了危机感,进而暗示陈燃应该将其除掉,那无疑将大大降低陈燃对她的好感。这就是陈燃的考验,细节化的、无处不在的、却足以看出一个人性格的考验。 周漪的目光坦然,没有任何躲闪,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稳,这让陈燃很满意。于是他说:“只要需要,她随时可以死!” 周漪和李珂马上联想到了陈燃刚才那神奇的一抓,看来,那绝不只是让璐娜的心脏停跳一段时间那么简单。 只见陈燃念动咒语,右手并拢食、中二指,聚起黑色的流光,分别在周漪和李珂的额头上轻轻一触,两人顿时觉得有种力量透额而入,眼中的世界仿佛撤去了一层薄纱,变的更清亮起来。并且,现在似乎可以隐隐看到空气中有各色的光晕流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魔法控印’,简称魔匙,一次魔力注入持续时间7天。我已在璐娜身上做了手脚,她变成任何样子,你们都能一眼辨出。”陈燃说着又将由三个发音绕口的字组成的魔匙咒言告诉了周漪和李珂。“只要你们集中精力去想,并且念动这魔咒,璐娜的心就会碎的很厉害。” 不用再多说什么,只这一下,周、李两人在陈燃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两人自然清楚。刚才对陈燃的不满顿时去了大半。 “那她要加入我们是出于真心呢?”李珂问陈燃,眸光深处闪动着不安。璐娜的表现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就连同为女人的她都能感受到那让人怦然心动的诱惑,又何况是当事者陈燃。 “我个人同意。”陈燃答的非常肯定。 “你!”李珂和周漪动容。缓和的气氛再度变的紧张。 “不妨听听理由。”陈燃说的不疾不徐,看向周、李二人的目光同样坦荡、真诚。 “个人感觉这次冒险我方新人王雨凌叛逃,是主宰的一个暗示信号,代表了团队‘合流’的可能。如果璐娜这样的资深者真的可以正式成为我们冒险队的一员,这一点就完全可以确认了。我们的举动都在主宰的监控之下,主宰当然也清楚我们的生存策略。由此,我们将推测进一步深入,什么情况下我们才需要团队‘合流’?” “下一次的冒险难度超乎想象。”周漪说。 “这次冒险还隐藏着未知的危险。”李珂说。 陈燃赞许的点点头,“不错,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大。再细推一步。” 周漪思索的道:“假设‘合流’成立,下次的冒险将是从未出现过的A剧情,真要是那样,如果不能迅速的吸收新的强力者,我们的处境将危险万分。” “是这样,我们还可以换个角度去思考。主宰提供的也许不仅仅是目前的这种冒险模式,就像才艺比赛分为预赛、十六强、半决赛、且每个阶段的考题都不同那样。这个推测的主要支点就是,我们并不是首批冒险参与者,资深冒险者全部死绝的可能性很小。于是,那些强者去了哪里?当个人能力达到了一个高度,目前这种冒险已经无法满足考验的需要,并且新人和资深者的能力差距已无法在一个冒险世界中共存时,主宰如何安排?总不能让那些强者进入《银英》一类的冒险,然后赌运气般奇迹生还或被一炮化灰吧。所以按照周漪的说法,合流成立,对我们来说很可能意味着‘冒险版本升级’。” 周漪和李珂听的频频点头。 陈燃鼓励李珂道:“另一条思路,你也来细推一下。” “嗯!”李珂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我的推测是根据任务的比较得来的。”不知不觉间,李珂思考分析时已隐隐有了陈燃的影子。“还记得《生化危机2》那次冒险就是D级,前一阶段,基本没有难度,而最后却危机一起爆发。Super T、魔女,这两个怪物即使现在,也是极难对付的。况且还有紧逼的时间限制。这次《泰坦尼克号》也一样,表面风平浪静,简直像来休假一般,但在沉船时刻会有怎样的变故,很难预料。同样是D难度,我想主宰绝不会让我们称心如意的在船沉之前搭另一艘船离开。而两队出现在一条船上,如果合作,更是让任务变得如同儿戏,那么相应的,触发某种高危险的突变剧情可能性会很大。” “很有道理。”陈燃继续补充道:“我在成功要挟摩根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主宰到底会玩怎样的花样来让这次冒险达到足够的难度。幽灵船?深海巨兽?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选择《极度深寒》不是更好? 主宰选择《泰坦尼克号》,并且制定了如此高的惩罚系统,除了限制杀戮以达到提升难度的目的外,也是在隐喻生命的重要性,哪怕这里仅仅是冒险世界。并且,如此安排,很可能还是为以后的冒险做‘预热’准备。跟前边周漪的推测结合应征,这一点就很容易理解了。 在这个认知基础上,我把危险的可能性转移到了船上。另一队冒险者使我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冲突的任务,但现在,这个可能被否定了。璐娜那一队资深冒险者的任务就是最好的证明。 海洋之心获得,对于璐娜她们来说,这个任务完全可以协商获得。我甚至认为主宰根本不在乎它是否被调包。因为象征性才是‘海洋之心’的意义,至于物品本身,不就一块漂亮石头? 获得露丝的感情。主宰喜欢玩模棱两可的文字游戏。爱情、感情,稍稍理解错误或是疑神疑鬼就会将这两点混为一谈从而给自己加大任务难度,并因此很容易跟我们发生冲突。 稍稍细心些就会发现,友情是感情,同情也是感情,甚至仇恨都是感情的一种,那么,这个任务的本意很可能就是‘印象深刻’这四个字。 最后的潜艇离去。按照泰号幸存者口述回忆记录,那潜艇曾在泰沉没时,上浮用探照灯照射泰号,这等于给出了冒险者潜艇的坐标。他们不是有个鱼怪基因的家伙么,我不觉得5分钟时间从泰号游到潜艇是个多么有难度的事,至于破坏水密舱门,对拥有强力道具和非凡能力的资深者来说,不值一提。 排除了任务冲突的可能,这时,又一个问疑点进入了我的视线。还记得你们盘问布朗夫人时的经过么?让新人知道一些冒险规则这是惯例,这一次跟新人解释冒险规则的包裹在黑雾中的神秘人物,是谁?他跟我方新人冒险者讲述规则的是同一人还是另有其人?他们仅仅只是主宰安排的龙套传话者?” 陈燃最后一连三个问题,将周漪和李珂带入了新的思考之中。 “所以,我觉得现在就将璐娜那队的资深者抹杀有点欠缺考虑。我认为先找到我方的另一个新人,从他那里了解规则传述者的情况,然后等璐娜再次谈判之后,再做取舍。 陈燃适时拿出了那封露丝给他的便笺。“我们有一个搞不清自己位置的叛徒新人,也有一个相当聪明、沉稳的新人。这是他托船员送来的便笺。用汉字写的,上边写着他藏身在货仓,还注明了联络暗号。 这位新人比我们更早一步警觉到东方人在泰坦尼克号上的外貌独特性,王雨凌事件更是让他察觉到了危险,这才躲了起来。 我认为,是杰克和卡尔的对立以及分支任务的提示让他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卡尔是‘自己人’。 就像杰克是扮演者一样,卡尔也很可能是冒险者扮演。得到了这个结论,他用汉字写了便笺寄给卡尔。 如此一来,如果是‘自己人’,当然看的懂信笺内容,如果还是那个卡尔,自然不知道上边写的是什么,也不会露了他的行藏。 看这字迹刚劲有力,人又这么机警,这新人的出身背景很可能跟警队、军队有些联系。” 周漪和李珂接过便笺看了看,又听了陈燃的分析,均觉得这新人的素质确实不错。于是决定,现在就由陈燃去把他找来,在进一步证实一些推测后,再计较对待璐娜所在的冒险队,该如何做。 第十二章 新人 既然知道了另一冒险队成员的详情,又已跟璐娜摊牌,也就不用再过多的遮掩什么了。 在这个时代,一名有身份地位的绅士,名誉就是最好的行为保证,根本不需要什么手续,陈燃大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入很多地方,其中自然包括货舱。径自来到货舱,当他大声喊出联络暗号的时候,一个看起来近六旬的老者从他身后不足5米的货驮后走了出来。 只这一个表现,便让陈燃心中极为震惊。要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但半径十五米内,他就可以察觉出普通人的存在,十米内,可以分辨不同的呼吸生,五米内,对方的心跳他都能清晰可闻。现在这个老者,能够从后背接近他五米而不被所觉,陈燃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同样是资深者或有什么异能。 “中国人?”老者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是!张振?”陈燃反问。 老者点点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陈燃,“你已经不是人类……” “资深者。” “异能强化?” 陈燃伸出右手,水蓝色光芒在手的周围出现,由淡转浓,咯嘞嘞!清脆如玻璃碎裂的声响中,一把寒气流动的冰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仿佛水晶束般棱角分明、晶莹剔透。剑刃和剑锋之上,清亮的白芒流转,冷冽的锋利尽显无遗。 这就是冰箭术半传奇化的优势。按照半传奇化的定义,此刻,陈燃与冰元素的契合度已经直逼‘领悟冰的真谛’这个境界,虽然无法释放大威力的冰魔法,但简单的用意念控制一些冰结效果还是能够做到的。并且使用起来,是诸多法术中最轻松随意的。 “现实世界的传说甚至是神话,在冒险世界都可能成真。”陈燃淡淡的说着,同时细心的留意着张振的每一个细小的神情变化。 只是微微的流露出几分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而脸上的微笑,从始至终都未消退。“很神奇的能力!”张振简单的赞了一下,然后便直奔主题道:“有没有可能回去?” 将冰剑化作了一捧细雪般晶莹的冰沫挥散,在一道光柱的照射下,粉尘般的冰沫中漾动着彩虹般的七彩光芒。陈燃凝视着这短暂的华美:“希望总是显得过于美好!主宰也给了冒险者美好的希望,理论上,再次回到现实可以!但我只见过两种人,象我一样在冒险中挣扎的资深者,还有死人。” 一丝淡淡的失望从张振的眼中划过,“就是说希望异常渺茫,活过每场冒险的积分只勉强够强化自己,以尽量提高生存机率?” “是!” “半自发半强制性的团队冒险?” “这样说也可以,虽然主宰没有强制,一切以生存需要为出发点,根据需要自发组织。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任务靠个人根本无法完成。” “你是队长?” “是!” “我曾是职业军人。35岁退伍分配到国营军工厂,10年前因企业合并在大型国企热处理分厂工作,熟悉钳工工种和热处理。”张振简单的自报家门。 陈燃从储物空间摸出自己备用的、带激光照准的中国制77式手枪改,也就是俗称的黑星手枪再经过主宰里提供的特殊改装加工。递给张振,又递给他一个弹夹。“两个特殊弹夹,弹容量200,其中一个填装了十字弹。” “十字弹?为了解决77式侵彻力高,但伤害力不足的问题?” “是!”陈燃给张振枪,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以检验他刚才简单自我介绍那番话的真实程度。一个职业军人拿枪在手,绝对跟普通人的反应大不相同。 张振接过枪,熟练的卸掉弹夹,又拉下滑套,看了看枪管的色泽和膛线轨迹,抬头道:“工艺水准已远远超过了普通77式手枪,这是主宰空间提供的标准配置?” “不是,经过1次改良提升后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弹夹是额外的。如果想,这枪仍有至少7次的性能强化可能。” …………张振无语,以这种比例提升枪的性能,他实在想不出再强化7次之后,这把枪会是什么性能,一枪打爆霸王龙的头骨? 推出几颗子弹,感受了下送弹的流畅度,又压回去,了解了弹匣弹簧的力道。下一秒,手枪已经从张振的手中消失。只这一手,就让陈燃知道,张振从拔枪上膛到开枪,应该可以在1秒内完成,这样的速度,即使在军队中,也往往是主战斗连队的‘眼睛’、‘尖刀’角色。况且他很可能已经20年没动过枪,当年的速度恐怕更快! 在陈燃观察张振的同时,张振也在暗中留意陈燃,对这个沉稳的有些过分的年轻人,他一时还无法看透,但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属于最危险的一类人,有能力、有头脑,还有着异于常人的冰冷意志。 “除我之外还有两名资深者。我觉得大家在一起更安全些。” “好,我跟你走。”张振有着军人的爽朗和果断。 泰坦尼克号此时离开科克已经将近3小时,想刷新‘蓝带奖’记录的她正以23节的高速驰骋在无际的大海中。 四月北冰洋的海风还带着凛凛的寒意,这让下午和煦的光线都带着几分凉意。 穿着春装,感受充足的光线、凉爽的海风和辽阔海天的空旷,此刻在泰号的甲板上散步无疑是件相当惬意的事情。 陈燃并不急着去见在后甲板等待的周漪和李珂,而是一路和双鬓飞雪的张振边漫步、边谈着轻松的话题。 “张公看起来要更显得沧桑一些,想必没少为儿女操劳。” 提到儿女,张振的眼神中流露出思念和欣慰的情感,“我就吃了学历的亏,到了儿女,不想在这方面再有遗憾,跟老婆生了两儿一女,三个娃都算争气,两个大生,小儿子最出息,去年下半年才从剑桥留学归来。他们都已工作了,都很孝顺……” “孝顺是应该的,有你这样的老人是他们的福气。”陈燃的语气很平实,象是在叙述一种事实,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恭维。 “年轻人,你的过去不简单啊!”张振察言观色的能力十分出色,他清楚的知道陈燃的心理年龄要远远超出他的实际年龄。 “母亲在我不懂事时就病逝了,父亲是搞刑侦的,我17岁那年中枪死了,后来一直自己过。” “怪不得!” 因身世而引发的同情的话是陈燃最不想听到的。话题一转,他问:“张公是正规野战军出身?” “嗯。” “参加过中越边境战争?” “两次!” “对杀戮没有罪恶感?” “没有,战场上杀敌记录是徒手利刃4,枪射击6,有一次越南人指挥百姓曾偷袭我方某军营级军官所在地,死伤惨重。作为那次事件的报复行动,我方策划实施了屠戮敌游击队所在村落的剿灭行动,我参加了,那次杀死379人,1米以上全部是目标。” “那边是丛林战为主,张公当时在连队一般被赋予什么任务?” “主力军的‘眼睛’、‘烟雾弹’、‘尖刀’、‘重拳’。” “35岁退役,显然没能升为军官,但军功够,是因为学历。” “嗯。” “脸部的微笑是阵发性面部肌肉不自主抽搐症?”陈燃知道,这是一种多发病,主要是因为神经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惊恐、刺激等强压状态下,造成眼下肌肉群抽搐或半侧颜面肌痉挛所至。 “你知道的很多。”这是张振第二次赞陈燃,不过赞美词明显过于朴实。 陈燃笑笑,“张公还有什么愿望?” “主宰那里有灵丹妙药么?”张振问。 “主宰空间里,基因改造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绝大多数疾病都可以短时间内治愈。我没有特别留意过药类商品,但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如果能活下去,我希望可以拿灵药治好老伴的病,她早年一个人拉扯儿女,后来又跟着我在山沟里过清贫日子,我亏欠她太多。如果不能,希望有人能带个口讯和药给老伴。” 简单的话,陈燃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真挚,这是种让陈燃感动的情感,象水般清淡,象呼吸般自然,却也是最最不可或缺的,每一份爱恋都化在生活的点滴中、无数的细节里,质朴而伟大。 豁达、性格随和、甘于平淡、人生愿望也相当朴实,虽然年岁有些大,但对于主宰空间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同时从其人生路线可以看出是一个服从大局的人。军队出身,对于命令的执行应该非常有效率。这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军事长’类型的专业人才,陈燃暗中将队伍目前需要的几种人才回想一遍,发现张振几乎就是‘远程火力’的最佳人选! 嘴上虽没有说什么,但陈燃已经暗中将张振列为准A队成员,如果这次冒险再有出彩表现,这次冒险所得的积分和奖励将直接以强化他为主…… 对于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平和长辈,刚接触不久,周漪和李珂明显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好感。尤其是李珂,似乎对和蔼的父辈人物有着一种情感寄托的需要,跟张振说起话来,一点都没有那种冰冷味道。 陈燃看在眼里,心中暗忖,李珂内心的伤痛,很可能跟父亲这类的长辈有关! 直接撬开小魔女的嘴巴难度太大,看来,得多从周漪这个姐姐的身上作作文章…… 暂时抛开烦恼,四人一边在甲板上继续漫步,一边愉快的谈一些生活琐事,尤其是听张振这个阿公以过来人的沧桑口吻谈论山中的生活,对于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三人来说,那脱离城市喧嚣、清贫但又自有乐趣的生活,非常让他们向往。 人们常说,世界总是很小,何况是一条船。 陈燃四人其乐融融的一幕恰巧被出来透气的露丝母女看到,而身旁几个贵妇半掩着羽扇不怀好意的碎言碎语更是让露丝妒火中烧。 “为什么?为什么宁可陪着一对很难有什么结果的姐妹和一个平民老者散步聊天,也不能跟自己的未婚妻多说哪怕几句话?”露丝听见自己的心在大声呐喊。 露丝自己都知道,其实,她到也并非一下子对卡尔爱的不能自己。 要知道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卡尔跟她说话一共都不超过200句,能将她心目中以前的恶劣形象扭转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之所以如此忿忿不平,十成有九成倒是出于女人的‘醋罐子’心理。 但是,知道和不去做是两个概念,否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杀人犯了。 尤其是卡尔前后的反差太大,以前是狭隘刻薄的无赖,现在是博学宽容的绅士;以前时时刻刻的紧着她、讨好她,现在是分分秒秒要放飞她、躲着她;以前半夜醒来都要毛手毛脚沾些便宜,昨天,他竟然一个人先睡了,还睡的那么深沉香甜,以至于她故意弄出些动静,想要跟他共享参加平**欢的喜悦都没有达成…… 甩人和被人甩,后者的痛苦要比前者高一万倍,露丝觉得现在就是被人甩,被自己的未婚夫甩。 卡尔似乎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剩余的,只是用礼貌隔出距离的日常寒暄,卡尔望向自己的目光甚至不如看着艾玛时那么柔情,尽管后者也极淡,但也比一丝都没有强的太多…… 越想,露丝的妒意就越重,妒意越重,就越容易将本来单纯的事件理解成另有图谋。 露丝想到了昨天卡尔主动提出要她去平民舱散心的动机,那很可能是顺水推舟,不想看到她才做的。 往日,喝酒、打牌、抽烟,卡尔总是精力充沛,天天晚上过了凌晨还能向她索要**,哪会那么早就休息? 可自从昨天开始,卡尔就没主动碰过她一下,连吻脸颊的动作都没有,平时,他总是喜欢用那张雪茄味十足的大嘴吻自己的嘴唇…… 甲板上,陈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正在充当一名好听众。在最危险的时候尚能嬉笑怒骂,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让自己变的感性一些、放松一些,这就是陈燃另一项引以为傲的本事——‘调节’。 海风轻拂起银发、衣襟,让他多了一分飘逸,柔和的光照耀在他身上、脸上,让他多了一分光芒,漆黑眼眸中隐隐闪动的电芒让他多了一分神秘,镇定从容的气质更让他多了一分稳重,看到现在的他,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否认,陈燃有他自己的独特魅力,有些内敛,却如美酒般值得品味。 这份魅力,让远远看着他的露丝更是深感怅然若失。看的到他的样子,但感觉不到他的心,她跟卡尔,是陌生人…… 临近傍晚的时候,璐娜再次出现在陈燃几人面前,她是为任务的事而来的。口头上,她表示愿意满足陈燃提出的要求,即抽取三人的一些骨髓作为样本。但是她表示,需要再多给些时间来协调另两个同伴的意见。另外,她希望陈燃能放宽对露丝的限制,以便假杰克与露丝的进一步接触成为可能。同时,她还表示,希望可以在交出骨髓样本时拿到海洋之心。 放宽对露丝的限制这件事,陈燃一口答应,以示诚意。但他也有要求,骗可以,但不准用强。 至于海洋之心,那是约束璐娜小队行为的有利道具,陈燃不可能早早的交给他们。他只答应在船沉之前会拿出来。 陈燃对璐娜这样说:“我知道另外两个资深者的桀骜不驯,也知道还没有战斗就让他们妥协很有难度,更知道你这个队长做的非常不易。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成为让我改变初衷的理由,这一点没有协商的余地。并且,在明天日落前我要得到满意的结果。” 陈燃绝不会因为璐娜的示好就放宽条件。他就是要逼迫璐娜,让她没有时间玩一边稳住对手,一边暗中算计的把戏。 “这是收集器,傻瓜式操作,简单易学,并且可以将骨髓抽取时的痛苦降到最低!”陈燃拿出一个精致的低温盒和相关器械递给璐娜。为了在冒险中收集特异血统基因,在这次冒险之前,陈燃他们在非战斗器械方面的准备非常充分。没想到,第一次应用的对象不是怪物,而是另一冒险队的资深成员。 “你应该能看出,我们的准备很充分,弄虚作假,只会让事情变糟。”陈燃拿出一个香烟盒大小的仪器,那是检测骨髓中是否含有有效的特异基因的器械。 第二次谈判,就在这样严峻的气氛中迅速的结束了。而陈燃也回转自己的舱房,为晚上的宴会做最后的准备。 虽然宴会的相关事宜已经一早交给布克特夫人和赖弗杰打理,但他毕竟是男主人,这次宴请的人并非只是杰克和阿斯特夫妇,还有托玛斯?安德鲁斯、J?E?史密斯船长、亨利?莫里勋爵等重要客人。 这些人中,史密斯船长无疑是相当重要的,通过他,数百名船员才能在沉船时迅速有效的执行一些恰当的命令,在原剧中,船员们在危机中的表现实在有很多让人扼腕叹息的地方。 第十三章 宴会 晚宴被安排在曾跟摩根谈判的那间休息厅里,这是陈燃选中的。 由于这里夜间没有足够的照明,于是使用了大量的蜡烛,再加上选用了泰坦尼克号所能提供的最高档次的精美饮食,连餐具都是全新的银器,使得宴会充满了怀旧情调又显得格外隆重。 当然,这样一餐的价格也是异常昂贵的,但是陈燃不在乎。并不完全是因为在花冤大头卡尔的钱,而是金钱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丧失了绝大多数意义。不管在哪个世界,以他此时的能力,要想得到这些东西,都是予取予夺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虽然陈燃在邀请函中并没有指定穿正式服装,但与会的众人为了表示尊重和重视,都穿着华丽而隆重的礼服而来,就连史密斯船长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晚礼服,而不是平时的那身船长制服。 来参加宴会的假杰克并不是原剧的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也不象里奥纳多那样略显瘦弱。他身材匀称修长,183CM的身高足够高大又不会太过乍眼,一身簇新的黑色燕尾礼服将堪称完美的体型显衬的愈发挺拔不凡。再加上英俊阳光的外表,称他是在场诸人中最帅的男人,绝没有一点过分之处。 赏心悦目的东西总是让人容易产生好感,就连周漪和李珂看到假杰克后都不由的眼前一亮,反观陈燃,虽然也帅气,但比起假杰克来差的不止一个档次,别的不说,那174CM的个头就显得过于矮小。 简单的寒暄之后,众人纷纷在侍者的服务下入座。周漪和李珂本不想来的,怕在这种正式宴会上失仪,是陈燃一番鼓动,又填鸭般的教了些西式用餐的注意事项,这才带着几分慌乱和见世面的心态一起赴宴的,毕竟这样排场的烛光晚餐非常难得,而且地点也十分有纪念意义。没有谁能完全摆脱虚荣的诱惑,周漪和李珂自然也不例外。 食物的档次定的很高,却并没有大包大揽,从一列精美的食物中选取自己喜欢的食物正是这次晚宴的特色之一。当然,这同样是砸进大量的金钱才能达到的效果。精美的菜肴往往需要提前很长时间准备和烹制,也就是说这些菜肴不管客人会不会点,都要事先备着几分,如果让某位宾客看别人大快朵熙而自己的菜却迟迟不能上来,那无疑是非常失礼的事。 上菜之前,人们一边喝着香槟、雪利、吉尔等较淡的酒,一边轻松的攀谈着,做为男主人,陈燃向来宾一一介绍在座的每位客人,以示尊重。 “……女士们、先生们,容我向诸位介绍今晚的重要宾客之一,杰克?道森先生。” 因为要体谅史密斯船长的感受,陈燃只向诸人简述了上船时的惊险一幕,最后把侧重点定位在赞扬杰克见义勇为的行为上。“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一颗金子般闪光的心!”他用这样的荣宠作为结束语。 众人都纷纷鼓掌,向杰克投去赞许的目光。而假杰克,显然比陈燃更加不知道脸皮为何物,带着几分谦逊,坦然的承受了这一切。 这次宴会的头盘,所有人清一色的选择了伊朗最高等级的鲟鱼鱼子酱,这种鱼子酱是专供伊朗皇室和欧洲皇族食用的顶级美味,外售极少,即使泰坦尼克号上富翁如云,所准备的这种鱼子酱也是论盎司算的。 没人给东家省钱,你敢安排我们就敢点敢吃,这就是西方人。 为了配这跟高纯度黄金等价的珍馐,陈燃特意请侍者开了一瓶冰冻到接近零度的伏特加DIAMOND VODKA,给每位宾客都斟了一些。 伏特加DIAMOND VODKA配伊朗顶级鲟鱼鱼子酱,就这头盘,便是皇帝也不一定能够吃到。 陈燃知道,在西方人的理念中,飨宴就要享受美食和社交的双重乐趣,沉默地各吃各的会显得很奇怪。 这时他那渊博的知识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同一个全领域的专家,他能跟每一个客人就每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都说出三五句精彩而有独到见地的评论。既能让客人感觉耳目一新,又给对方留足了面子,明着、暗着、轻轻的捧着,让人如沐春风,每个人都觉得仿佛自己才是这次宴会最主要的邀请对象…… 第二道汤菜,第三道副菜,同样极尽美味之能事,牛尾清汤、蛤蜊周打汤、罗宋汤、马郁兰鲑鱼卷、法式海鲜盘……喝点提高食欲的鲜汤,吃些肉质鲜嫩、容易消化的鱼类,再配以法国最好的莎布利特级白葡萄酒,听陈燃讲一些泰坦尼克号目的地——‘新世界’的趣事,时不时的开怀畅笑,实在是件惬意的事情。到此刻,起初因为陌生而显得有些拘谨的气氛变得融洽和谐了很多,陈燃看在眼中,暗中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样的宴会他是第一次举办,能让这些从各种宴会吃喝出来的‘专业人士’感到满意舒服,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西方的主菜以肉类为主,今天安排有白兰地鸭胸、烤蒜牛肋眼等多道不常见的精细主菜,只是听侍者讲解菜的选料和烹饪流程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陈燃给自己点的是法式小羊排,肉料选自六个月以下的小羔羊,七分熟的熟度将肉汁封存在肉里,沾着配料白尼斯汁,尝起来香甜多汁,嫩而不腻,将羊肉的口感发挥到了极致。 觥筹交错,众人喝着随便拿出一瓶就动辄数千美金的法国Petrus酒庄红酒,听陈燃说葡萄酒的历史及趣事。 “据史料表明,葡萄栽培和酿造技术,是随着旅行者和新的疆土征服者,从小亚细亚和埃及,先流传到希腊的克里特岛,再经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北非的利比亚和意大利,从海上到达法国濒临地中海东南的瓦尔省境内靠海的普罗旺斯地区和西班牙沿海地区;与此同时,通过陆路,由欧洲的多瑙河河谷进入中欧诸国。 埃及的古老文献中表明,早在公元前1085年左右,埃及神话中地狱神的奥西里斯便被公认为葡萄树和葡萄酒之神。希腊也有自己的葡萄酒神戴奥尼索斯,罗马同样有,巴克斯。圣经中至少有521次提及葡萄酒……” 陈燃说的这些内容都是在信息交流极度发达的现代、由专门人士通过搜集、汇总、考证、整理后得出的。对20世纪初的人类来说,即使是此方面的专家,要想获得这样的信息也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而不可得,就更不用说一知半解的非专业人士了。因此,听陈燃轻言缓语的如讲故事般将之娓娓道来,正是绝对可以同品尝餐盘中的佳肴媲美的一种享受。与会的众人不得不承认,这次飨宴,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堪称奢华享受的经典。 第五道蔬菜类菜肴,第六道甜品。这个时候,宴会的热烈气氛已经达到**,虽然松露百菇沙拉、地中海生菜沙拉等鲜菜味道奇美;盘中奶酪、干果、杂果面包的香气与酒香相得益彰;已经斟入杯中的、在最好的年份才出产的法国稻草甜酒散发着馥郁芬芳;但人们的兴致已经从留恋美食转移到了愉快的对话上。 在陈燃的带动和相当有目的性的劝诱下,几乎每位宾客都能说一段相当出彩的小故事让大家或畅笑、或感叹、或啧啧称奇。就连性格沉、淡泊的史密斯船长,也说了一段珍藏在心中的航海趣事,使得人们对扬帆破浪的生活心动不已…… 最后是咖啡、茶,这里没有雨前毛尖这一类的中国名茶,而且饮茶之法也与东方颇有出入,一般要加香桃片和糖。陈燃没有给诸人灌输中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而是谈及了对杰克见义勇为的报答。开诚布公、没有任何羞涩,同大家一起谈论,为杰克提供了求学、就业、物质奖励等多种选择以示感谢。 这个时候,陈燃已经巧妙的从‘演讲者’换成了‘主持人’,毕竟今天宴会的目的不是他的个人Show,增进与会者之间的好感才是第一位的。他的言论只是为了调动人们的积极性,用精彩有趣的言论勾起别人倾诉的欲望,而不是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抢掉所有人的光芒。 陈燃对杰克的重视让除知道他是在演戏之外的所有人都心生好感,将他看成了一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年轻人。陈燃恰如其分的表现又让人们在感叹他博学多才的同时深深的感受到了陈燃对自己的敬重。能结识这样一个有才华、懂礼仪、且没有年轻人锋芒毕露的骄气的人物,几位宾客都觉得此行不虚,且有一点惊喜的效果。 更何况,就是石头扔水里还能听到‘咕咚’一声,一顿饭砸进一个中型纺织厂半年的利润,如此奢极隆重的招待,除了美食带来的享受,那种飘飘然的虚荣感足够让人们对主办者表示出相当的敬意了。 于是宾主尽欢,宴会直到近11点才在一片愉悦的笑声中结束,就连身怀有孕、体质单薄的马徳琳都神情愉快的一直流连到最后,才在丈夫阿斯特的陪同下告辞离席。 宴会之后,B52-56宫廷套。 陈燃今天是真的有些乏。从一大清早折腾到现在,心思没少动、魔法也没少用,花大票的钱、还得劳心劳力周旋于宾客之间,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上等人的交际应酬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躺在充满香味的细白泡泡里放松了半小时,陈燃换上干爽的睡衣走出浴室,就见露丝坐在厅中,眼神复杂的望着这边,妆都没有卸,显然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枯等陈燃出来了。 陈燃冲她笑了笑,刚想随便扯点闲话打发她,露丝已象阵风般扑进了他怀里,并以一种类似打仗的状态狠狠的吻上了陈燃的嘴唇! 小舌头伸进陈燃嘴里一阵挑拨,然后是一阵吸吮,再然后,陈燃还在思索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露丝又象风一样的冲了出去,速度比来时还要快着那么几分。 “你到底是什么人?”数米之外,露丝一脸戒备,象看流氓般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陈燃,那样子,就好像陈燃随时都有可能扑过去撕扯开她的衣服施暴一般。 “露丝你怎么了?我是卡尔啊?”嘴上如此说,陈燃心下了然:“最难骗过枕边人,露丝心中积压的疑惑终于爆发了!” “不,你不是!卡尔接吻时绝不会象你这般生涩!还有,他天天抽雪茄的,你的牙齿光洁且嘴里没有一丝烟味!”露丝还有半句话没好意思说,那就是:跟陈燃的吻里感觉不到任何热情,但那柔软的嘴唇和口腔中的味道却十分受用…… 通过打啵儿被人识破真伪,这种失败简直是一个男人的耻辱!陈燃感觉非常无奈! 露丝说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他的接吻技巧实也就刚进初小的阶段,两个字——太烂。至于牙齿,抽烟的黑牙根、黄牙齿是非常容易辨认的,他总不能说下午没事儿从船上搜了个牙医刚洗了洗牙吧! “我是卡尔?霍克理……”陈燃微笑着对露丝使用了催眠术。 结果,没有效用!试着再使用一个影响心智的法术,仍没有任何反应。陈燃心中微微一震,一个推测信息马上在脑海中浮现“重要剧情人物精神术法免疫!” “只会存在5天的卡尔?霍克理。”微笑转变为淡笑,陈燃说出了后半句话,实话。 “你占据了他的身体?不不,是你取代了他!卡尔去了哪里?”露丝大睁着眼睛问。 陈燃心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倒霉蛋现在在哪!”脸上却浮现出一个深沉的笑,“15号,你会见到他!” 露丝突然觉得自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紧跟着,乱哄哄的想法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其中最高声的呐喊就是:‘原来一切终还是一场梦!’ 一屁股坐回靠椅上,露丝发现自己先前酝酿的无数质问和一切激烈的情绪都被眼前这个男人坦诚的一句话抵消的了无踪迹。 不知道真相时,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知道,现在知道了,剩下的却只有无比的失落。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躲她、不碰他,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更谈不上爱她。 兴趣索然,然后是失落感。对于陈燃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假扮卡尔,甚至真卡尔在哪里、有没有危险……这些露丝都不想知道了,她觉得疲惫,心的疲惫, 这两天的患得患失,这两天的开心与失落,这两天在她内心慢慢汇聚的对未来的希冀,都在真相的获知后被彻底粉碎。 这条船,终究还是一艘囚轮。米国,没有自由,因为船到米国后,她身边已不再是这个男人! 等等,15号,他说的是15号,15号卡尔就会回来,但那时船还在大海上,他要去哪里?他要住哪里?…… 甘味的Perrier Jouet Belle Epaque 1907,冰镇的恰到好处,陈燃给自己倒了半杯,也给露丝倒了一些,递给她,“听我讲个故事!” 看着陈燃平和的神态举止,一种安稳的感觉开始在露丝心中蔓延,很自然的就接过了酒杯,然后她听到了陈燃那隐隐带着穿透力的、略显低沉的男声:“有一艘集众多奢华和史无前例于一身的邮船静静的泊在港湾,等待着今日的处女航……” “……海洋之心,它的美就在于象征那海洋般博大宽广的爱,就如同船上那段刹那永恒的爱情一般让人为之动容。” 陈燃将杯中酒饮尽,对已经完全陷入《泰坦尼克号》那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中的露丝继续道:“我就是故事中的大反派,现在,则是见证者!” 如同变戏法般拿出调包后水碧色的海洋之心,“假如,你能找到自己的爱,它就是奖励!” 第十四章 拼爱 陈燃讲了些真话,也说了些谎言,但总算有问必答,就连周漪和李珂的身份也没隐瞒,直说是自己追求的对象,关系非常亲密。 这样做的理由之一就是要跟露丝撇清关系,省得黏黏糊糊,束手束脚、同床异梦。 想想这件不可思议的事,露丝都感觉有些好笑,但她笑不出来,只觉得心中隐隐怅然若失。这种淡淡的失落与爱情无关,目前还局限于一个漂亮女孩魅力自信受到打击的范畴。 就好像一朵鲜花总是挑剔欣赏它的人不够有眼光,可当它看中一个有眼光、懂欣赏的人时,人家却无视它的存在,而去关注另一株在它看来并不比自己娇美、艳丽太多的花一样,露丝的失落除了委屈,更多的是忿忿不平。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未婚夫,也不是她的爱人,两人的关系比原来要尴尬的多,同床共枕显然已不太合适。 而与道德伦常相对的,在露丝内心深处,她到希望陈燃能继续跟他共睡一床,因为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孩被无视,尤其是被她认为很不错的男人无视,是种更难以容忍的事。 “保守关于船的秘密,至于我们的关系,从现在起,你可以完全无视。”陈燃直接陈述,并没有征求露丝的同意。 他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又从矮柜中取出一条薄毯,直接去廊室的藤椅上休息。 陈燃早就想离开那张软床了,休息时被一个动人的异性身体贴压过来对于他这个年岁的人来说太辛苦,尤其是在警觉性非常高、稍有异动就会清醒的情况下。 陈燃刚躺下没多久,露丝也抱着枕头和薄毯走了进来,就在同他一几之隔的藤椅上有样学样的睡下,然后才侧头问:“我可以躺这里么?” 陈燃心道:“这也是一种尊重?”微微点点头,陈燃没吱声,仰躺着、隔着船窗玻璃,看外边视线尽头的深邃苍穹和点缀其间的繁星。 “睡不着,你能再陪我说会儿话么?” “唔……” “你的工作就是促成和鉴证爱情?” 陈燃淡淡的道:“那是丘比特的工作,我的任务是杀一些人、救一些人。” “听起来很酷!”露丝昨天曾听陈燃用到这个词,在了解了意思之后,今天她用到了这儿。 “……也许!”对于一个花季年岁的普通人,杀人就是冰冷的酷,救人则是勇敢、是英雄,可亲身经历过地狱般场景的陈燃却无法以这种轻松和简单去看待杀戮与拯救,想到那伴随着哀嚎、痛苦、挣扎的震撼场景,陈燃感到的只有涩然,跟轻松没有一丝牵连…… “你喜欢自己的工作么?” “你喜欢这艘巨轮么?”陈燃反问。 “以前不喜欢,现在有点期待。” “差不多。” “你期待什么?” “结束。” “有些听不懂。” “‘工作’结束,或者生命结束。” “听起来有些悲观。” 陈燃没有回答,扯动脸部肌肉,翘了下嘴角。 “你觉得我怎么样?” “十七岁的女孩。” “嗯?” “热情、敏感、冲动、单纯、倔强、叛逆、爱做梦、希望自己是永远的焦点……这就是十七岁的女孩。” “我漂亮么?” “嗯!” “比莱利斯伯爵姐妹呢?” 陈燃笑,“露西是玫瑰,薇薇安是百合,你是水仙。” “如果你就是卡尔,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去寻找真爱么?” 陈燃果决的道:“如果我是卡尔,你不会是我选的未婚妻。” “为什么?”露丝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 “有些问题,不需要知道答案……” 这次谈话之后,4月12日、13日,是陈燃所有的冒险生涯中,度过的最轻松的两天。晒太阳、看海、听音乐、欣赏名家绘画、陪着周李两人参观泰号、甚至观察这个时代人们的普通生活,仿佛真的就是在旅游。 放下所有负担、一副悠然自得的陈燃让周漪和李珂都看的羡慕不已。周漪还为此带着几分吃味的说:“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的让我和小珂把这次冒险当作度假,原来是为自己的享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话虽如此,但周漪同样觉得这两天过的非常开心。有陈燃在旁,就仿佛有个最佳的导游作陪,每一处风景,哪怕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陈燃都能说出一番鲜为人知的动人故事。 要知道,这些故事往往都是人类文明历史的长河中凝聚的智慧结晶,再经过陈燃独特的世界观娓娓道来,或引人深思,或令人捧腹,或让人眼眶湿润,或使人赞叹不已,说这种聆听是绝佳的享受也毫不为过。 并且,周漪还发现了陈燃的另一个优点,那就是细致体贴,他的关心不是甜言蜜语、不是激烈刺激、也不是罗曼蒂克,而是在出门、下梯等等很多时候的一个个细小的帮助,那是种默默的呵护,一种淡淡的如同来自家人的、让人温暖的幸福感觉。 相比陈燃的文雅,假杰克带给露丝的感觉则要刺激、奔放、狂野的多。仿佛要把一生的快乐都在这几天释放一样,假杰克完美的再现了杰克风一般的浪子性情,也为露丝带了早已渴望的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两拨人并没有刻意避开对方,陈燃是根本无视那对爱侣,露丝则是很有些炫耀的意思。于是,在这条邮轮上,不经意的相遇一共发生了三次。 第一次,露丝刚跟杰克感受完船头仿佛在飞翔般的刺激。天正黄昏,云蒸霞蔚、海风轻拂,露丝双手扶着一艘救生艇轻轻的闭着眼,脸上还挂着一抹红晕,显然,她还在体味着适才刺激的余韵。 触摸者救生艇的船舷,露丝忽然想到了陈燃跟她提到过的海难。虽然陈燃也说过,他跟摩根已经商定妥了救援计划,但这样一条大船沉没还是让露丝想想便觉得害怕,看着眼前蒙着苫布的救生艇,露丝想到了那天她同泰号首席设计师安德鲁斯的对话。 “安德鲁斯先生,对不起,我算了一下,救生艇数量乘上每艘容量,好像不够载所有乘客。” 安德鲁斯的回答是:只能载一半人。若用新式的吊悬臂,可再挂一排救生艇,但有人说那样太拥挤,会完全挡住过往行人的视线。 当时的安德鲁斯非常自信,还说:放心吧,这艘船很坚固…… 将这番话说给杰克,杰克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为了美观而无视航海规则,无视别人的生命安全,这种傲慢的行为是应该遭受鄙视、并给于郑重警告的。” 露丝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这句话无疑再一次赢得了露丝的好感。 也就在这时,陈燃和周漪、李珂用过晚餐,上甲板来散步,从舱门出来,三人直接右拐,没有注意到背后一角的杰克和露丝,或者说注意到了却故意视若无睹。 恰巧周漪也对救生艇心有所感,说道:“如果救生艇再多一些,也许就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了。这个时代的贵族,实在傲慢的可以。” 陈燃淡淡的笑道:“对享受了一百年安定和平,20年科技飞速发展的当代人来说,有什么能比泰坦尼克号——人类有史以来建造的最大的、最豪华的可以移动的物体来更好地代表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呢?所以,这种傲慢,是全人类的,而非只是贵族。” 略顿了顿,陈燃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关于沉没,后世有几个荒诞的说法,一个是:她的舵太小了,大一点的舵可以避免这场灾难。大点的舵可能会拯救她,但从这时的法律上将,就其船身尺寸而言,舵并不算小。事实上,按后世对轮船的规定看,泰坦尼克号的舵的尺寸仍然是合格的。” “另一个呢?”李珂扑扇着大眼睛问。 “另一种说法是:泰坦尼克号上的救生船不够。” “这不是事实么?何来荒诞之说?”周漪疑惑。 陈燃轻叹道:“同上,1912年,就目前的航海律法,泰号的救生船数量是符合英国的法律规定的,该项法律定的数量不是基于乘客数,而是基于船的吨位。所有船的救生艇数量都远远低于需要的数量,这时救生船的目的不是用来装下全体乘客的,它们只是用来从一艘下沉的船上转移乘客到另一艘救援船上。国际通用的海事安全规则是,客船上的救生艇搭载人数是船上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泰坦尼克号的救生艇可以搭载一半的乘客,白星公司还为这种‘对乘客安全高度负责’的额外配置没有引起公众注意而感到不平呢!” “也就是说白星公司这方面做的不但无错,反该嘉奖?”周漪是第一次了解到,真相原来是这样。 “傲慢和愚蠢总是在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会被自己发现,人类文明向前的每一个脚印,其背后都是足够惨重的一个个悲剧。这次沉没后,世界主要国家制订了新的海上安全法规。对救生艇的要求很简单:必须能容纳下船上的所有人员……” “人性的黑暗让人不耻,但有时候,想到自己是人类,也会感到自豪……”李珂偶尔的心声吐露。 陈燃表示完全理解的微微一笑,“我们,如今能站在这颗星球的生命之巅,俯瞰苍茫、驰骋千里山河、扬帆万里海疆,正是无数代人前仆后继、奋斗不息的结果。这一点,是人类的荣耀和骄傲,它是漫长岁月和生命之河中一朵最灿烂的浪花……”说这句话时,目视着广阔无际的海洋,陈燃充满了发自肺腑的自豪和一往情深。 周漪和李珂望着眼前忽然变的锋芒凛凛的陈燃,眼中闪过一丝迷醉。也许,只有胸中蕴藏了人类灿烂文化结晶的陈燃才最有资格说这番话吧!也许只有他才能更深刻的感受到人类历经磨难,最终屹立于生命之巅的那份伟大! 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平和淡然,也可以光芒万丈的优秀男人,正在努力的追求她们,这不能不让她周漪和李珂感到一份荣耀…… 不远处的露丝就很不是味儿了,用无知去嘲笑别人,只会显现自己的愚蠢,跟陈燃三人的对话一比较,自己和杰克刚才的话简直象拙劣的表演一般可笑…… 这件事揭过之后,第二次的偶遇是在当天的深夜,玩了一个下午没吃晚饭的露丝,在杰克的怂恿下,尝试去厨房偷食的乐趣。这种行为跟小时候馋嘴偷吃零食相得益彰、充满童趣,很刺激,也很让人缅怀。 本来,这个主意不错,两人也玩的很开心,虽然厨房里只有些残羹剩饭以及未熟的半成品,但两人本来就饥肠辘辘,加着有份刺激心理作祟,吃起来也畅快淋漓,感觉反到比上次飨宴更香甜美味。 正在大嚼大咽之际,脚步声响,有人来了,两人急忙躲藏起来,偷眼观望。 在一名厨师和侍者领班的引领陪同下,来的正是陈燃、周漪和李珂。原来,三人晚饭都没多吃,在甲板上观夜景聊天,后来就聊到了陈燃在现实的生活上。周漪说,一个大男人,一定过的是脏衣服与臭袜子齐飞、快餐盒同饮料瓶共舞的狼狈日子。 陈燃知道周漪是在激他,让他小露一手,但仍然高高兴兴的入瓮。清郑板桥曾说过:“聪明难, 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來福报也。”跟女孩子在一块就该在小事上时刻记得‘难得糊涂’,太较真只会趣味全无。 于是,陈燃找来船上的侍者和厨师,一番通融,然后亲自下厨表演厨艺,证明自己过的其实还算自给自足。 从选料摘菜到煨制烹饪,都由陈燃一手操作,初时周漪和李珂还下手帮忙,可一干才发现,她俩就是累赘,帮不了忙反到添乱,人家一个人那速度绝对是电视中烹饪节目的实况再现。 一细问,陈燃简单的答说当年为了生计,干过很多工作,其中干烹饪,那是从打杂做起的。两个女人眼眶有点湿润,那么小就一个人过活,又岂是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其中的艰辛和坎坷便是随便想想,也不难想象的出。 不显山、不露水的赚取了一份好感后,陈燃又用美食给了周漪和李珂一个惊喜。两人终于知道,为什么陈燃总是对饭菜有那么点不屑一顾了。因为陈燃自己的中国菜实在做的不下于特一级厨师。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除了陈燃厨艺确实高外,来到冒险世界后能力上的大幅度提升也是不可或缺的。对力量控制能力的提高、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可以让他在烹饪时将每一个环节的火候都把握的丝毫不差,本来悟性就高,现在真个是‘心剑合一’,意念动处,手下分寸恰到好处,烧出的菜色香味美也就不足为奇了。 平常中见真功夫,简简单单四道家常菜,又煲了一盅汤,偌大的厨房都能香气弥散,连侍者领班和厨师在浅尝之后都由衷的一个劲称好。 陈燃将两人哄走,省的破坏气氛,心道:“你们懂什么,中国人锦衣玉食的时候,你们还住草房裹草裙、茹毛饮血着呢!要是肯多下些功夫做几道菜,还不把你们吃的连舌头都吞下去?” 这顿饭,陈燃三人自是吃的其乐融融,周漪还戏说等回主宰空间后,让陈燃向主宰提出包揽冒险者的一日三餐,看能不能打工赚积分…… 躲在暗处,一嘴油腻,手中还拿着半只冷鸡腿的露丝看着这一切,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莱斯利姐妹在那大大方方的享受温馨和美食,自己却躲在黑暗的角落如同蠢贼般见不得人,还搞的如此狼狈,实在是…… 这件事让假杰克也大受打击,于是第二日他摇身一变,打扮成了风流倜傥的有钱富家哥,引来无数贵妇小姐侧目连连。并且,就在那富丽堂皇的、有圆顶玻璃宙的大厅中,用嘹亮的好嗓子,深情高歌一首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虽然只是清唱,但跨时代的经典美乐还是打动了很多人的心,听陈燃讲过《泰坦尼克号》那凄美的爱情故事的露丝听的双目异彩闪动,很有点情不能自已。 如果杰克没带露丝去休息厅的话,用这深情的歌打动露丝的心本来是相当完美的。可惜,第三次相遇带有更多的必然性,杰克和露丝都有心在陈燃三人的视线中‘闪亮登场’一次,一个是为打压下对方的气焰,一个是想炫耀下自己的‘新欢’。 结果,效果恰恰相反。 之前,杰克高歌的时候,陈燃、周漪、李珂在休息厅里同史密斯船长、阿斯特四世等富豪谈论达?芬奇。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陈燃为这位大师做了总的品评论定。 “站在达?芬奇的作品前,即使你不懂油画,也能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透过层层油彩,他带给我们的是沉默、冷峻和深刻——用普通的画笔,把颜料和思想混合,在画布上汪洋恣肆地展示出他对绘画的理解。在他手下,画笔有灵魂,作品有风骨。 科学求真,艺术求美,达?芬奇那独到的科学构思结合非凡的艺术技巧使他在画坛独树一帜。可以说,这是不能“复制”的追求,更有精神上的张力,并融行为、设计、精神内涵于一体。他用作品强烈表达着他作为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和看法。” 他们这桌本来就是厅中最显贵的一个团体,谈论的内容又真正的有趣且有品味,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人们侧耳聆听的中心。陈燃这番客观、中肯的赞誉。受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认同,同时也为他自己赢得了质朴、公正的美誉。 陈燃把握时机,突然出人意料的站起来,响亮的拍拍手,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里有两位美丽的小姐,露西?诺埃尔?玛莎?莱斯利小姐和薇薇安?诺埃尔?莱斯利小姐。在我的心目中,她们是这世上最值得珍爱的、最美的水晶之花。现在,我用一首曲来表达自己心底的爱慕,祝她俩永远美丽,也祝在座所有的女士、小姐青春永驻。” 杰克和露丝进门,恰恰到了陈燃这番说辞的后半部分。 在众人的掌声和兴致勃勃的目光中,陈燃从容的走到三角钢琴前落座,十指舒展,一首德彪西的《大海》应指而出。 《大海》是一首交响音画,本就具有相当强的暗示性、描绘性,再以陈燃揉合了后世诸多名家指法的独特方式演绎而出,那优美的旋律即刻在人们眼前展现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大海景象。 在第一部分,《海上的黎明到中午》,人们似乎听到了大海的潮水声,然后看到了夜幕缓慢地揭开,一丝光亮映照在海面上,再然后,一轮红日渐渐升起,天空由紫色变为了青色,逐渐地增加了光辉…… 在《波浪的游戏》中,陈燃用娴熟的技巧生动地描绘了白色的浪花拍击海岸时的情景,那精灵舞蹈般跳跃在琴键上的指尖让所有人都目不暇接…… 最后一个部分是《风和海的对话》,远方激动、飘浮着的雷声,海风吹到海面,引起阵阵骚乱的潮声,惊涛拍岸、浪花飞溅的情景,都被钢琴那音色丰富的声音完美的再现于人们的眼前…… 一曲弹罢,场中鸦雀无声,十几秒后,掌声如雷,所有人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为这首在上个世纪末使无数人感动的音乐史诗,也为陈燃那空前强悍的演绎能力。在人们看来,一位年轻的钢琴大师就在自己眼前诞生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缓缓走到周漪面前,陈燃如同变魔术般用冰凝结出一枝水晶般晶莹的玫瑰花,在一个非常优雅的绅士礼节之后递到周漪面前,引来围观的女士、小姐们嫉妒的目光和羡慕的赞叹声。 如此大厅观众之下、又如此充满诗情画意的示爱,而且是来自一个平日连句肉麻话都羞于出口的男人,这种突然而来的幸福,让周漪满足的双颊飞红,眼泪莹然,接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在人们的一致邀请下,陈燃又为李珂弹奏了一曲《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这首曲,不激昂、不舒缓、甚至不美、却震撼人! 这首曲,不是朗朗上口动听的音乐,只是有着向上向下的冲动。 这首曲,声音也显得寂寞,没有过多的和旋,从头到尾,只有钢琴在一个人歌唱。 唱着麦浪中的希望,唱着守望者的辛酸,唱着飞鸟的彷徨。 年少懵懂,依然被生活改变自己。人类最大的伤痛,是存在。 几个单纯的音符,如同划破苍穹的痕迹,久久不散。 叙述的是青春、疼痛、残酷、哀伤、孤独、死亡! 好像清澈,好像纯净,却可以把黑暗涂抹地更显沉重。 这首曲,仿佛是为李珂量身定做,道尽了她的心事,也明明白白的展现了陈燃对她的那份理解…… 当陈燃将一朵冰制的百合递到李珂面前,当陈燃轻声的说出:“注定了要在一起,苍天这么说的”。李珂直接扑进他怀里,无声的啜泣起来,连周漪的安慰都无动于衷…… 露丝远远的站在人群的外围,那种感慨已是语言所无法形容的了。 上个世纪后叶伟大作曲家德彪西的作品,更贴近这个时代,感动的不止是一代人,陈燃选择以他的曲子演奏,绝对称得上恰如其分。 而无论气氛的营造烘托,还是示爱的档次,杰克比陈燃都要差的太远。前者只能赢得勇敢、大胆的称赞,而后者,除了令人称赞的勇气,还有品味、才华横溢的殊荣。而更重要的是,陈燃让他心仪的女人感受到了那份堂堂正正的荣宠。 更让露丝受刺激的是在这日晚餐之后。 掰手腕、苏格兰舞蹈……这些此时已经无法引起她太大的兴趣,强颜欢笑的陪杰克参加了一会儿统舱的狂欢派对,露丝没要杰克作陪,夜色中一个人在甲板上静静的漫步,心中想着这两天发生的种种。 就那样随意的走着,露丝忽然想起了陈燃曾说过的一句话:“快乐这种感觉只索取到八分就好,剩两分,一分留作缅怀和回忆,一分留作渴望下次的动力。一旦太尽兴,其后的平淡会让很多东西变得索然无味。” 跟杰克在一块很开心,自由、舒畅,而且杰克对他也万分呵护。但现在静下来,却有种过犹不及的感觉,正象陈燃所说…… 不知不觉已到了头等舱的舱门口,露丝正要进去,不经意看到了扶栏而立的陈燃三人的身影,海风将他们的谈话内容传来,露丝隐隐听到了《泰坦尼克号》这个字眼,想了一想,露丝最后找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下,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以李珂的机警,已经注意到了露丝的存在,女人是小气的,尤其是跟别人分享自己认定的男人这种事。于是一个眼神过去,周漪马上心领神会。 “陈燃,你怎么看待杰克和露丝的爱情?”周漪问。 “原剧?” “嗯。” “悲剧式的经典爱情。” “能具体分析下么?” “杰克是一个象风一样的男人,他不会是一个适合长相厮守的好男人,这一点从开局他赢得船票那一幕就可以看出。‘没钱就没烦恼’,这是典型的赌棍理论,肯用自己和别人的全部家当去赌命运,我不觉得跟着这样的男人是什么幸福。也许不至于惨到颠沛流离,但生活中柴米油盐、各种琐事、问题多多恐怕是少不了的。 但是,杰克这样的人却可以给象露丝那样的女孩一场最完美的恋爱。因为他的身上有种流浪、野性、自由的美,他有感情、有真情、也有才情,跟他在一起,最不缺乏的就是跌宕起伏和浪漫刺激。” “可是人不能总活在刺激当中啊?” “所以悲剧式的结尾是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恋的最完美结果。为了自己的爱人死去,刹那成为永恒,对于露丝来说,这种带着遗憾的完美爱情是永远也不能再会出现逾越的,哪怕后半生只剩平凡和平淡,这光芒一刻,都将永远不能泯灭。” “说说露丝吧!” “叛逆、倔强、爱做梦的花季少女。她的际遇有些象你的往昔,家庭不错,趣味、品味也很好,漂亮,又有众多的人宠着。”陈燃对周漪道。 陈燃话题一转,又道:“可惜,她没有机会看清这个世界的浮华背后,没有机会明白苦难的感觉。哦,也不能这么说,按原剧,去到米国后,她实现了当初‘自由’的愿望,一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女孩,为此一定吃了不少苦。不过,女人有一点很伟大,那就是爱情的力量可以支撑她们度过一个个艰难的岁月。露丝心中珍藏着一份完美爱情,她的人生会有自己的精彩。” “你说,如果她真的嫁给那个卡尔会如何呢?” “不知道,也许可以改变那个17年后吞弹自杀的蠢蛋的命运。人性是复杂的,这里不是影片世界,所以我敢保证这里的卡尔并非那么的一无是处,他同样是真的爱露丝。泰号的沉没,他苟且偷生,自己的爱人在这之前不顾一切的投入别人的怀抱,这些对他的刺激应该都很大。所以29年,当股票害他连钱都失去后,他觉得自己彻底一无所有,这才自我灭亡。” “如果是和平时代,你会选择露丝么?” “露丝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陈燃笑。 “你怎说?”李珂问。 “我说不会,她又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回答。” “那你现在要回答。”周漪扯着陈燃的胳膊,一副撒娇的口吻。 “温室中的花朵,我不喜欢。因为长相厮守,不仅仅需要爱情。” 露丝终于知道了自己在陈燃眼中的真实样子,有可以打动他的外表,却没有可以打动他的心。 第十五章 诡秘 4月14日,上午的天色不太好,光线白晃晃的有些刺眼,连吹来的海风也显得有气无力,有经验的船员说,这是暴风雨来袭前的气候反常。对此,人们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乘的是泰坦尼克号,一艘平稳到在航行时都感觉不到它在动的巨轮。 露丝在用早餐的时候告诉陈燃,她不想再和杰克约会了,也不准备嫁给卡尔。去到米国,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过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 对此,陈燃只说了一句话:“心开始放飞,自由还会遥远么?恭喜你!” 当露丝问陈燃能不能以相识一场的薄面也为她弹奏一曲时,陈燃爽快的答应了。选的是一首激励年轻人上进的歌曲《蜗牛》,钢琴演奏,陈燃和声。 虽然他的声音不够清亮,高音也上不去,但胜在穿透力十足。再者,歌为心声,经历的不凡,又让陈燃的歌声中揉合进了自己的情绪和领悟,听起来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动人的旋律、优美的歌词、还有那歌声、琴声中流淌的淡淡的、祝福的情意,如同享受醇酒般,让露丝感到一丝丝迷醉…… 两人眸光数次交集,轻笑之间,都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那份坦荡,这两天那些积蓄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正是应了那句话,少一份庸人自扰,多一份高山流水。 露丝心意已决的最直接影响就是上午璐娜找到陈燃,称他们的任务‘露丝的感情’已经显示完结。露丝能下定决心去寻找自己的自由生活,这两天杰克的陪伴,功不可没。因此,虽然杰克没能赢得露丝的爱情,但还是获取了足够的好感,使得关系定位在了友情上。 这样一来,除了最后时刻的疏散救援和将海洋之心给璐娜他们完成任务外,所有人似乎都无事可作了。但陈燃的直觉告诉他,这次冒险的危机,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般,已经酝酿成形,并且正从他没有注意到的方向,向冒险者紧逼而来。 中午,用过餐、在休息厅中饮红茶小憩的陈燃遇到了化身富人来寻他的璐娜。两人找了一僻静处,一脸凝重的璐娜告诉陈燃,上午她回去后,就发现卢卡尔和高尔察克都不见了。并且,包括王雨凌在内的三个新人也不知去向。她搜寻了一个多小时都未能找到。直到刚才,主宰信息提示任务改变。现在璐娜任务只显示一条:找到并加入另一冒险队。 璐娜刚说出这一信息,陈燃的冒险者腕轮响起了提示音,打开一看,原有的任务信息都被消抹,一个新的任务是:冒险者成员满5。 找来周漪、李珂和张振,他们的任务显示同样改变,只剩这一条。 说实话,周漪和李珂从本能上就非常排斥璐娜,嫌她‘脏’固然是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她俩给璐娜的定位就是‘狐狸精’。可以想象,一旦让璐娜加入,她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夺走陈燃对她俩的爱…… 但目前事态背后隐现的杀机周漪和李珂乃至张振都隐有所感,周、李深知,现在可不是争宠的时候。带着几分醋意十足的无奈,她俩通过了吸纳璐娜的提议。有些无处发泄的周漪和李珂将恨意都转嫁到了那个未照面的王雨凌身上,如果不是她的背叛,哪来现在的艰难抉择? 陈燃同样不开心,不是因为璐娜的加入,而是因为璐娜的加入过程并没能按他当初的预设路线完成。璐娜这个女人是把双刃剑,用不好就会伤到自己。如果她向王雨凌那样加入团队到也罢了,最起码是通过了主宰评估认定的,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她的诚意。但现在则大为不同,她的加入,‘合作’的味道实在太浓了…… 在璐娜即将成为团队一员的前一刻,陈燃做了件出人预料的事。 并二指划开自己的手腕,念动咒语,以鲜血凝出一把红色的十字小剑,名曰咒誓之剑,以此剑代替璐娜心脏上的暗刃,这样一来,即使是成为同一阵营团队所属,仍有强大的约束力。 这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施放的黑暗法术,没有等级之分,不受其他术法作用的影响。施、受双方必须清楚的知道制约的条款和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且都同意,术才能成立。 效力一,受术者必须遵守施术者在最初提出的三个要求,不得违背,否则会立即死亡。 效力二,施术者不论以何种原因死亡,受术者也会立即死亡。 代价是,如果受术者没有违背誓约而死或者非自然死亡而死,那么施术者将有9成机率死亡,即使不死,也将在重伤之后永久性剥夺五感之一。并且,三个要求必须跟施术者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也就是说,这个法术对施术者自己基本上没一点好处! 起初,周漪和李珂还为陈燃用这个法术而愤慨不已。因为法术的内容涉及到:一方死另一方也死,所以必须象爱惜自己一般保护好对方。这简直就是生死与共的爱之誓约嘛! 但当俩人听到陈燃对璐娜的三个要求后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因为三个要求都跟不得伤害周漪和李珂有关。 璐娜可以说跟陈燃是一类人,对别人、对自己都可以很残忍的那种。陈燃知道,论心机、论坚韧,周漪和李珂绝不是璐娜的对手。他活着,有把握镇住璐娜。万一陈燃死了,璐娜就是陪葬品,绝不会有机会控制团队。 陈燃这样做的目的已不言而喻,即使他死亡,留给周漪和李珂的,仍是一片干净的天空…… 周漪和李珂终于无比直观的体会到了璐娜曾说过的话:你以为走到哪里都有这样的男人象把伞一样默默的为你挡风遮雨?体谅你的感受,尊重你的选择?…… 宁肯背负死亡的危险,也不要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陈燃的意图让周李两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一边的璐娜则异常吃味,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不过,也就是几分钟之后,璐娜便释然了,陈燃有情有义,这是好事。虽然现在他还对自己不太上心,但两人的性命已经捆绑在了一起,璐娜有的是时间打动他,自信,是璐娜从来都不缺乏的。 陈燃这么做绝非冲动之举,也不是纯粹的出于对周漪李珂的爱。周漪和李珂跟璐娜互相看不顺眼,却又必须共处一个屋檐下,摩擦自然不会少,到时候最难做的就是他。所以,陈燃用这个方法抓住了周漪和李珂的心,向她俩表明了自己的绝对重视,同时,又将璐娜绑上了自己的‘战船’,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以性命为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相比得到的回报,只要操作得当,危险性并不如何高。反之,如果三女相互心存芥蒂,而他夹在中间再扮演里外不是人的角色,这个团队的向心力就散了,那时,性命恐怕更有危险吧! 总之,璐娜进入团队带来的负面问题,暂时是被平息下去了,以后会如何,还取决于陈燃的意向和三女的想法、作为。 女人不好养,这话古来有之,但一夫多妻过的幸福快乐的也不是没有。而从彼此需要的角度来分析,相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漠、疏远的现实世界,冒险世界反到有助于让几人的心贴的更近,这也许是陈燃他们都应该庆幸的地方。 下午两时许,暴风雨来了,天阴沉的如同傍晚,风劲的转瞬千里,空中电舞银蛇、雷鸣战鼓,海上巨浪排空、浊涛汹涌,豪雨倾盆飞泻,夹杂着珠玉般的冰粒,如帘似雾,将海天连成一片迷蒙。 泰坦尼克号上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虽只一窗之隔,但这里却是与外边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音乐、红茶、暖炉、软椅、还有温暖的带着隐隐松木香味的空气,这里显得舒适、显得安稳,与窗外的急风骤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人们脸上挂着微笑,用自己的惬意来抒发心中的情感,当然,这些情感中,少不了征服自然的那种傲然和喜悦。 陈燃几人则没有这份轻松,身为法师,他已经感觉到了这次暴风雨的不同,仿佛是受某物的召唤、同时又为其提供强大的力量,看似狂乱的暴风雨中隐隐有种呼吸般的节奏感。 小时候看神鬼片,妖孽脱困、赤地千里之时,总是伴着黑云滚滚、飞沙走石的天地异象,现在轮到自己,才感觉到那呼风唤雨的本事所蕴含的到底是怎样强悍的实力! “换装!”陈燃说着将自己的一套备用战斗服递给身材和他相仿的张振。 周漪、李珂、璐娜都感觉到了陈燃的那份严肃。当下也不多说,5人在两个屋换上以顶级纳米技术开发的高弹性、高韧度强纤维紧身战斗服。 这种战斗服外观有些象游戏《合金装备4》CG中斯内克的战斗服,面料给人以匀质橡胶的观感,透气性极佳,且极轻便,不但在重要部位有强化防护甲片,还充分考量了人体运动中主肌肉群的伸扩度,流线体的模块组群结构看起来更像是穿着一身紧俏的全身铠。是陈燃几人选定的低成本标配战斗服。 按照个人喜好,周漪是水蓝色的,李珂是银白,陈燃是深灰,璐娜穿的合成战斗服要比陈燃他们的高一个档次,火红色。 然后是武器装备: 除了标配的经过1改的各式手枪外。 周漪是针囊和液态装甲。 李珂是影衣和暗炎剑。 陈燃用的是一把柳叶般的talonate材质弧线刀。 张振是一把经过1次强化的P90 STD,这枪本来就是陈燃为了应付某些需要火力压制和冲锋的情况准备的,现在由张振用再合适不过。 璐娜的武器很特殊,两把小巧的工艺掌心雷手枪,确实经过4次强化的大威力武器,一枪下去,普通的沙鹰也望尘莫及。 找了几件雨蓑般的宽大罩衣披上,一行五人直奔船长室。 早在日常的交往中,陈燃已经为几个重要的人物做了魔法坐标。陈燃可以感知半径500米内的坐标位置。他现在需要见史密斯船长,问问这条船上是否运送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物品。 船长室,门是锁闭的,敲门,没有任何回应。用****打开,室内,史密斯和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男人躺在地板上。 不用陈燃吩咐,周漪几人迅速展开查探。 “没有死,但下手颇重,能不能醒转,不得而知。”周漪检查了两人的伤势后,如此说。两人的伤处均是头部,是被人从后面以重物击中的,没有出血、甚至没有瘀伤,似乎是包了棉物的木棒这类器械,典型的闷棍。 “入侵者只有一名!这是它留下的足印,不象人类。”张振指着波斯地毯上的一处微不可查的痕迹,对着众人,用自己的一只五指大张的手在地毯上模仿比划道:“从足距和足印下压力来看,180-185CM高,约175KG重,足印像是爪子,大概是恐龙的那种,比普通人类的大很多,爪指之间似乎有肉蹼……”张振有爬到闻了闻,“海腥味……” “是高尔查克!”璐娜发言。 “这边有问题!”另一室传来李珂的声音。 那是一间暖色调布置的卧房,不是很大,但看起来很舒适。现在,一道以书柜做伪装的暗门已被李珂打开。 暗门的后面是一间20余平的密室,密室的四角都焊有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已经被生生掰断,看样子原来应该拴吊着什么东西。 最惊心动魄的还是密室的侧壁有一个被强行撕裂的大洞。最宽处直径约有五米,狂乱的风雨正从大洞中汹涌而进,吹的密室中一片冰冷。 5CM厚度的匀质钢板,如同纸片般被扯开,这份锋锐与力道,看的几人心中沉甸甸的。 “能做到么?”陈燃问神色凝重的李珂。 “徒手不行!” “高尔查克变身后有这样的力量?”陈燃再问璐娜。 “据我所知,没有。” “入侵者是从这里离开的。”张振从大洞探出半个头,扫视了几眼后,转身对陈燃几人指着大洞道:“而且是负重离开。” 陈燃过去探头一看,只见轮船的侧面钢板上,有明显的利爪刮痕,如同脚印一般一路斜下远去。 “看看!” 李珂追索一挂,飞身从洞口纵了出去。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船长和另一人救醒。” 周漪点点头,去外室救助史密斯和那名棕发男子了。 “能不能判断出时间?”陈燃问张振。 “从地毯上脚印复位的情况来看,不会超过一小时。”张振思索了一会儿,谨慎的答。 陈燃拿出两套袖珍呼叫器和听筒,递给璐娜和张振,然后问璐娜:“扮演史密斯,有没有问题?” “短时间内、没有。” “电力室,张振到那里,确保本船供电正常。璐娜先以史密斯的身份陪张振过去,安排他一个合理的可以监控那里的临时工作。” 璐娜和张振点头,正要离开,陈燃又将他俩叫住,给俩人加持了三级暗能护甲,并一人递给一块闪烁着荧光的黑曜石,“如果这石头光芒大盛,说明有人使用精神魔法攻击你,摔碎它,然后有5分钟逃离时间。” 张振和璐娜刚走,李珂便攀了回来。“3号邮件舱。因为跟大舱相连,我没有深入。” “嗯,没有必要只身冒险,我们从正路去大舱,顺便巡查下沿途。” 陈燃说着返回外室,对以针灸刺激疗法救治船长和棕发男人的周漪道:“敲门三长一短一长是自己人。保持联络,我和李珂从正路去货舱。” “明白,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注意安全。” 点点头,陈燃又提醒道:“你也是,密室的大洞还敞着,小心对方去而复返。” “嗯!” 听外边走廊没什么动静,陈李二人迅速闪出船长室,然后一路直奔目的地。 从这里去同3号邮件舱相连的大货舱最短的路线是经前甲板从K廊道乘货运电梯下去。 两人脚步急急,拉开一扇通往甲板的舱门,顶着扑面而来的冰雨和狂风,上了外甲板。 外甲板上此刻空无一人,连瞭望台上的观察员也因为风浪太急而暂时离开了岗位下来避雨,泰号的速度也已明显减缓。 天阴沉的如同锅底,倾泻的冰雨象一排排幕布,横扫、洗刷着视线中的一切。 甲板上,溅起的冰豆子噼啪乱响,弥散的水雾让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迷蒙中,模糊不清。 顺着船西侧甲板走道前行,以魔法感知力取缔了敏锐感知的陈燃忽然拦住了李珂,然后用手指了指不远的前边,那里捆绑着一艘盖着苫布的救生艇。陈燃丢李珂比划了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李珂用心一听,果然听到了异响,一种如同狗在吃肉骨头时的动静。 轻灵的如同一只猫,李珂纵跃到那只救生艇旁的瞬间,一颗闪光雷从从苫布的缝隙中塞入了艇中。 嘭!沉闷的响声中白光四溢,将苫布都照的几近透明。 野兽受伤的般呜咽声从艇内传出,同时,一条人影破布跃出。 李珂早就等这一刻了,电射而起,一脚踢在那人胸上,直是将其蹬出十数米远,狠狠的撞在舱房的外壁上又弹开翻滚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之重,换普通人,胸前的肋骨最少断十根,人基本就废了。但这家伙显然并不普通,翻滚之后,呕吐出些秽物,他居然仍可以象野兽一般四肢着地的飞奔逃离。 砰砰砰砰!开枪的是李珂,1改后的银色HKP7,李珂喜欢它短小漂亮的枪体设计和值得称颂的精准度。 那人后腿接连中枪,动作明显受阻,移动射击,李珂紧跟着枪声就到了他的近前,再一脚从侧面兜在其腰腹处,将他踢的翻滚着再度撞在舱壁上,这下力道更狠,那人爬了几下,但已显得有气无力,身体一阵痉挛,又呕吐出些秽物。 陈燃此时已经查看完救生艇走了过来,“看衣饰,死的是个船员,基本已被啃食的面目全非。” 李珂再看那家伙呕吐的秽物,果然是粉嫩的生肉……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天际,在瞬间将海天之间照成一片粉白,也就在这瞬间,陈燃和李珂看清了这家伙的眼眸。 那是一双充满残暴和混乱的、野兽的眼眸,其间已找不到任何理智和人性。 砰!陈燃直接一枪打爆了它还在发出低嘶声的头,然后脚尖一挑一甩,百多斤的尸体划出一条抛物线坠入了深海。 看了看腕轮的信息提示,陈燃淡声道:“杀死一个扣除30分,这种怪物等同于普通人,可能表示他们仍有好转的机会,下次废掉四肢就好。” “希望他的肉不会象T病毒感染者那样让海洋里的鱼也发了狂!”李珂道。 陈燃打消李珂的疑虑道:“不会,这家伙的情况似中了某种诅咒类法术,这类法术一般不可再感染。” “如果不一般呢?”李珂追问。 “那这个施法者根本不用大废周折,只需知道我们的真实性命或者得到一些诸如头发、指甲屑之类的物品,就可以在某舱中直接让我们生不如死了。” 耳塞式听筒里突然传来了张振略显急促的声音:“电力室,这里有问题!” “你去,我去货舱。”略一思索,陈燃决断道。 两人分头行事,暴风雨,似乎更加猛烈了。 第十六章 神裔 跟李珂分开没多久,陈燃接到周漪的呼叫说,刚才有人敲船长室的门,很急促。 按照常理推论,这种情况一般代表船上发生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必须请示船长。 陈燃推测,很可能发生了刚才他和李珂经历的‘食人事件’,他很重视这个信息立刻接通璐娜的通讯线路,要求璐娜冒充史密斯船长到航海舱,确认船上出了什么状况。如果确实如他所料,要璐娜自行酌情处理,主要方针就是以小队的模式抓捕这些疯人,将其关押。 陈燃自己则继续保持原目标不变。他不想发生因异情出现就顾此失彼、改变初衷的事,货舱是一定要探查的。 一路上并无异样,陈燃顺利到达。 碘钨灯的白亮光芒将大货舱里照的很亮堂,堆积捆扎的货物驮排列井然有序。这里堆放的都是些笨重的大件,包括新出厂的汽车也有两辆被拴固安置在舱中,看着很是乍眼。 站在货用升降机的入口处,陈燃举目四望,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蓝芒,那是运用魔力的特征,除了用正常人的视角观察,他还在留意货舱中稀薄的、游离的元素能量。他觉得元素能量异常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所要寻找的目标。 没有特殊的元素能量波动,也没有特别的痕迹和声音,细心一点甚至可以听到推动泰号前进的机器的轰然声。 大货舱里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陈燃凭空祭出魔典,柔和的黑色光芒中,魔典静静的漂浮在他的身前,意念动处,书页仿佛有了生命般自动展开前翻,直到所需的那一页。 陈燃的手虚空罩着魔典,魔力透指而出,斑驳泛黄的书页上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流光后,黑色的光芒突然一盛,‘基尔格罗黑暗之眼’在陈燃的操控下发动了。 黑色的能量在空中如汇海的百川般丝丝缕缕的聚集,汇成一个漩涡,继而凝成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眼珠。 眼珠有着浅灰色的眼白,漆黑如深渊般的瞳孔,周围包裹着淡淡的黑烟般的光芒,漂浮在空中,可以游走,可以360度转动,可以象真眼一样观察周围的景物。 黑暗之眼从大货舱飘向3号邮舱,陈燃的视距也因此而被一再加长、加远,景物随着他的意愿一一尽收眼底,除了跟外界连接用的货运舱门大开着外,3号邮舱同样没有异常。 陈燃暗中皱眉,从那个密室破出的大洞和泰号船壁上明显的爪痕可以看出,对方运出去的物品庞大且沉重。背负着这样一个特殊的庞大物件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走不可能不引起注意,所以他推测那个入侵者应该在货舱里经过一番伪装,那样必会留下些痕迹的,可现在竟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陈燃并不灰心,跟大货舱连通的还有4号和5号邮舱,只有彻底探查一遍才能做最后结论。 黑暗之眼无法进入封闭的空间,4号、5号陈燃只得亲身前往。 在静的有些诡秘的环境下独自搜索,且知道暗中有危险潜伏,即使陈燃也有几分提心吊胆的感觉。 宽大的罩衣下,弧线刀就在手中紧握,陈燃紧绷着神经稳步向前,不似李珂那般形似鬼魅的飘忽、动若电闪的迅速,却也走的无声无息,象只蹑足潜踪的猫。 5号舱,陈燃找到了一具干尸,标准的木乃伊外形,根据陈燃拥有的知识判断,女性,存在时间不会低于3000年,它被弃置在5号舱的一处角落,看那样子,象是之前被甩飞出去的一般。并且,陈燃在这里感应到了大量紊乱的元素力量,仿佛有人在这里进行过一次短暂但激烈的魔法战。 这时通讯器中再度传来周漪的通讯,她救醒了那个棕发的中年男人,男人对入侵者袭击所知极为有限。‘只看到高大的人影一闪,紧跟着我便失去了知觉。’这是他的原话。惟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确定了密室中的物件——亚曼拉公主。 这位亚曼拉公主,是公元前1500年左右埃及的一个公主,活着时的事迹鲜为人知,数千年后的1890年,被四位到埃及游玩的英国人获得其棺椁和木乃伊,从此风波不断,简单说就一句话,凡是跟这副刻有诅咒的棺木有瓜葛的人物,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同著名的古埃及十八王朝的第12位法老图坦卡蒙棺木上的那句:“谁要是干扰了法老的安宁,死亡就会降临到他的头上。”相比,亚曼拉公主棺木上刻着的“恐怖的死亡因贪婪而得以释放。”就显得颇意味深长了。 关于亚曼拉公主,各方面的资料都叙述的很笼统,陈燃知道的自然也就不够详尽。所以,对为什么入侵者会花大力气偷她,却有弃尸留棺,他目前还无从判断。 “周漪,来5号邮舱跟我会合,让那位押运人再多睡一会儿!”陈燃下达着新的指令,一双眼睛仔细的扫视着木乃伊。 在进入5号舱的时候,陈燃就感应到一种奇特的精神波,很微弱,却给他以深刻的印象,那是一种灵魂深处仿佛与这精神波在应和的感觉。现在,当木乃伊出现在他视线中时,他确定了这精神波的源头。 很不可思议,呼唤他的竟然是一个死去3500年的人。好奇心在陈燃心中一点一滴的累聚,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进一步探查。 缓缓的张开右手,黑色的负能在手中闪现、涌动、凝聚,一个个魔咒从陈燃嘴中吐出,仿佛一种无意义的呢喃,艰涩难懂,又如同来自远古某种歌谣,蕴含着奇特的节奏和连贯性。 当手中的负能如同火焰般跳动时,陈燃用这只手涂抹过自己微闭的双眼,再度睁开眼时,那双眸中释放着冰般翠蓝的颜色和屡屡如寒息般的光芒…… 黑暗真鉴之眼,以负能刺激视觉,让施术者暂时具有可探查特殊能量的能力,任何跟能量运用相关的术或存在都将在这样的目光中显出它本质的一面。 再看那木乃伊,与适才判若两物。那糟朽灰黄的裹尸布,竟然如同一条条用光芒的丝线编织而成的锦带,带上,涂满了难以计数的奇特符号,这些符号直到现在仍以某种韵律不断改变着颜色。 “似是某种类魔法阵的防护之咒,因产自遥远古老的埃及神体系而难以解奥。不过看情况,应该不是普通接触所能触发的。可能是入侵者的同伙以某种解咒之法对尸体下手,结果引发防护之咒,发生了术力的冲撞,然后木乃伊被弹落到了这里。这也是空气中仍残留有紊乱元素力量的原因。解咒之人应该也没落什么好,要么就是时间急迫,否则应该毁尸而不是弃尸……”陈燃脑中不断调集相关的信息,进行各种逻辑推测,并比较可种可能性的概率高低。这就是他的工作,分析、排比、找到最接近真相的那种可能。 升降机开动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被警觉性相当高的陈燃听到了,连着两个短纵,陈燃悄无声息的回到大舱,藏身于一处货驮之后,冰冷的视线投向升降机入口。 来的是周漪,看她微带喘息的样子,应该是一路疾奔而至。 陈燃现出身形,招了招手,“这边!” 5号舱内,木乃伊旁,“这就是亚曼拉的尸骸?”周漪问。 点点头, “有些古怪,我来处理,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要靠上来。” “嗯,要小心。”周漪叮咛。 给了周漪一个代表安心的微笑,陈燃缓缓的走近木乃伊。 仿佛是感应到了陈燃的接近,围在木乃伊身上的裹尸布竟开始渐渐泛起阵阵柔和的白芒,这些白芒洗涤着裹尸布上的污渍和岁月留下的痕迹,进而将整个木乃伊都包在一层薄薄的光晕中。 “欢迎?还是威胁?”陈燃心中暗忖,一只右手却毫不迟疑的探向了木乃伊的额头。 成功接触,没有任何陷阱、没有任何不适,相反,陈燃感觉有些亲切,不仅仅是因为存在于木乃伊内的精神力在示好,还有种熟识的感觉,仿佛他跟这个三千多年前的公主有过一段家人般的关系似的。 这种感觉让陈燃很是疑惑,要知道,冒险的剧情是由主宰安排,但个人意志是由自己掌控的。于是,眼前的这个情况就很有点‘庄公梦蝶还是蝶梦庄公’的味道了。到底这种匪夷所思的感觉确实是发自内心深处?还是只不过受对方某种不察的术法影响呢?陈燃一头雾水而不得解。 “即来、则安,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了?到要看看她如何舌花生灿!”打定主意,陈燃集中精神力,意志同木乃伊内的精神体顺利桥接。 感觉自己穿越了无数个星云宇宙,然后目睹了一段时光飞速倒退的世界,日升月落、时光飞逝、沧海桑田…… “整个过程缺乏新意,从20世纪80年代影视就已经用这个调调,脑袋里已经不知道是在第几次重叠类似印记了。无趣!”沉淀心神,陈燃尽量让自己不为眼前不断变幻的华美和壮丽所动。 意志一旦被迷惑,将很容易失去自我而成为行尸走肉。所以,陈燃从开始就异常谨慎。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片在炽烈阳光照射下的白色沙海。天空似乎是传说中只有在沙漠的最深处才可以看到的真正的湛蓝色,陈燃之前没见过,所以无从比较,只是觉得这蓝很纯净,很完美,很让人神往。 风并不是很大,贴着地面却飘飞着一层米多厚的薄沙,如烟、似雾,偶有沙粒散发出折射的闪光,让这里有种幻海迷蒙的苍凉之美。 “风吹银沙,是在仿造叙利亚沙漠?”经过一番感知探查,陈燃发现此地并不是对方的意识构造空间,当然更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而是一个为精神意识提供栖息之所的第三方平台。 不远处的前方,金字塔般的巨大人工建筑矗立在沙中,陈燃估算了一下,高度不会低于200米,最上是平顶,三个斜面上,与平顶的边角等宽的、陡立的石阶延伸而下。与陈燃所熟知的金字塔不同,这一座明显要华丽的多,三个面都雕刻有大型壁画,一层一层,仿佛在叙述某段史诗。而那些石阶侧面,也都有精美的雕绘彩饰,虽然已在岁月中褪色不少,但置身其下,仍不难生出‘惊艳’的感叹。 视线回落,陈燃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裹着一件灰白色的短裙,样式有些象现代女性的一步裙,但要宽松些、短些,并且是两侧开衩而不是后边。短裙的材质如同某种亚麻纤维,看起来颇粗陋。 陈燃还发现自己带着工艺精湛的黄金腕轮和月牙般的黄金项圈,并且,他**着的肌肤竟然是烤麦色的,虽然没有镜子,但陈燃觉得,现在自己这副扮相,一定非常符合古埃及人的外貌定义。 “还真不是一般的入乡随俗!”陈燃翘了翘嘴角。据说意志世界的样貌是人性最真实的体现,但要他相信自己是个非洲土著,陈燃却觉得有些过于荒唐。 “还是先见见这位古埃及的公主吧!”陈燃感受到呼唤的源头就在前方的高台之上。 待到开始攀爬,对这建筑的感觉又跟远观不同,沧桑、雄浑、以及用时光铸就的凝重,金字塔散发着一种不容亵渎的**,让人肃穆,让人震撼。陈燃还有些旧地重游的玄妙感觉,但他可以起誓,这个所在,即使在梦里,也从未出现过。 沿着被风沙磨掉棱角的石阶向上攀登,看着视野中慢慢扩大的沙的世界,体会着一步步走向巅峰、接近天穹的感觉,脚下是代表高贵的金色的石、象征圣洁的银色的沙,恍惚间,陈燃觉得自己脚下所走的仿佛是一条通往无上荣耀和权利的王座之路,沉甸甸的傲然之情在心中滋生、茁壮、漫溢…… 终于登顶,放眼是一片无际空旷,俯瞰之下,整个世界似乎也在此刻变的渺小,立身于茫茫天地间,虎视鹰顾,陈燃忍不住舒臂昂首、仰身长啸,自有瑟瑟风声相和,虽还没什么龙吟天下的气势,却也尽舒胸怀,畅快非常。 金字塔顶端数十平的正三角石台上,除一樽流纹岩的石像外别无他物。 石像是一女性,精雕细琢、栩栩如生,连神态都颇为传神。 刚一接近,陈燃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闪烁飞绕起无数萤火般的光芒,只不过,这些光是明明灭灭的暗金色颗粒状,显得非常特别。 似乎是共鸣,那石像周围也相继闪现出同样的光芒。并且随着光芒的增加,石像的表壳开始龟裂、剥落、化成细小的沙粒被风吹散,呈现在陈燃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古埃及女人。 “出场方式虽然同样没什么新意,但好在人生的模样妖娆,算是弥补了些不足。”为求心态上的平和,陈燃以第三人的角度看待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样做当然少了很多情趣,但却能保持客观的清醒。 因此,陈燃能保持一种超然,一种放松,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石像所化的美女缓缓睁开那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眸,感觉这一刻是种美,并且以淡泊的心享受这种美。 按照种群进化论和文明发展论去推衍,在生活资料相对匮乏的古代,美女的数量是稀少的,而在远古,就更如凤毛麟角一般。当然,是以现代人的审美标准去衡定。 对于公元前1500年左右的人类祖先,陈燃之前虽然不至于将他们的模样想象成山顶洞人那样丑陋,但对其貌美程度没抱任何幻想这是真的。所以,今日、现在,一点小小的惊喜之情还是有的。 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宝石般透亮的黑眸、绸缎般柔顺的黑发、花瓣般色泽的柔嫩嘴唇、丰腴却没有一丝赘肉的修长美腿、盈盈一握的蛮腰、傲挺的酥胸……陈燃不敢说这女人的容貌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神魂颠倒,但对他来说,却绝对是种无可挑剔,仿佛这个人就是按照陈燃心目中完美女人的外貌蓝图量身定做的一般。 “亚曼拉……你非常美丽。”陈燃由衷的赞美。 亚曼拉展颜一笑,明眸皓齿、娇娆妩媚,当真有一朵花开的美,莲步轻摇,她向陈燃袅娜而来,足踝上的金铃轻响着,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引了去。 “倾城美人,怕也不过如此……”陈燃心下轻叹,一双眼睛却渐渐变的明亮,如同天上的星辰。 “我的主人Osiris,您最忠心的仆人亚曼拉向您问候。”距陈燃三尺之遥的美女曲身半跪着向陈燃行古礼。 “奥西里斯?埃及古代的丰饶之神,文明之赐予者,冥界的王?好大的帽子!”陈燃心下计较,嘴上道:“你的话让我感到受宠若惊,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抿嘴笑了笑,“受宠若惊还能以近乎上位者的口吻跟一个公主说话?貌似平和,却隐藏着命令的味道……”亚曼拉暗暗的想着,抬起头,用深情的眼神望着陈燃道:“主人,您之所以不记得自己的前世,是因为在最后时刻,您将自己的一半记忆交给了我保管,您当时对我说:‘在无际的银沙荒地别离,在浩瀚的冰海之上重逢,一切皆沿着命运的轨迹……’” “听起来象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的命运重逢……哦,真是失礼,请起来说话。”虽然内心有种难以压抑的悸动,但陈燃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于亚曼拉的说词,他没有轻视不屑,也没有欣喜若狂。 “谢谢主人。”亚曼拉站起来,俏生生的注视着陈燃。“拥有上位者的威严和原则,超乎寻常的自我约束能力,坚定的意志、冷静的头脑,不为美色所动……”她迅速归纳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特点。 陈燃知道,虽然这美女看起来一副任他差遣的恭顺样子,可暗地里,她也在通过他的一举一动来观察他。这世上没有谁会完全心甘情愿的给一个陌生人当奴隶,更别说这个人曾是一国的公主了。 “你如何确定我就是奥西里斯?”陈燃问她。 亚曼拉微微颔首道:“您在长眠时曾说过,再次重逢时,会找到新的神圣之火,解放我的灵魂。” “新的神圣之火?莫非是说‘深渊君王’的基因?确实听说古埃及代表神性的圣甲虫也是轮状神经生物,这两者是不是可以联系到一起?”陈燃心中暗忖。 “可以找到神圣之火,并且能来到这里的,我不认为自己是惟一一个。”嘴上所说显然并不是陈燃心中所想。 “能够感受到我的呼唤,并按命运的轨迹重逢,还找到了新的圣火,在进入银沙神坛时没有受到任何损害,意志再现当年的模样,并且我敢说,在您的内心深处,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主人,您还要多少考验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燃直问道:“好吧,我知道埃及神的体系相信人有来生,就算我是几百世之后的奥西里斯,你想要什么?意志得到解放?” 陈燃觉得没有必要再在宿命论和轮回学说这类事情上过多的纠缠,他数千年前是谁和他现在是谁完全可以分开来看。眼前亚曼拉所说的是真事也好、谎言也罢,都需要他进一步入局,事件才能继续推进衍变,主动权还在他手里,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我只是遵照您长眠之前的意愿,将属于您的记忆还给您。”亚曼拉神态极为恭顺。陈燃不得不承认,被自己眼中的绝世美女视若神明般捧着,光是男人内心那点虚荣感,就足够飘然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么你自己呢?” “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还曾是您最宠爱的女人,在您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的一切全由您来作主,即使您要我继续在这里守候,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以退为进,真要象你描述的那样,我不把你解放出来,岂不是太没人性了么?哼哼,很有心计嘛。”陈燃心下了然,脸上仍是一副淡笑的模样,“很让人感动的言词。”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主人,您是否要拿回自己的记忆?” 摇摇头,“往昔都已掩埋在这荡荡的黄沙之下,辉煌的剧既然已经谢幕,又何必重新跑出来粉饰演出时的不完美?舞台,留给后来的人吧。” “说的这么华丽,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不’字。连神权都不能打动,你到傲气!”亚曼拉很有些挫折感,这次等来的竟然是块‘顽石’,这就是优秀者的风骨和原则? “我尊敬的主人,亚曼拉将永远遵从您的意愿。”亚曼拉说着再次单膝跪在陈燃面前,“请允许我亲吻您的手背,以示忠诚、仰慕,还有爱恋。”说着,亚曼拉双手捧起陈燃的左手,柔软的嘴唇印了上去。 老实说,亚曼拉如此痛快的放弃拉陈燃‘入局’反到让他有点不适应。在陈燃预想中,费了偌大的气力把自己‘诳’到这里,这个女人怎么着也得再努力争取一下吧!哪知连个附加要求都没有,就突兀的结束了。正微感错愕,亚曼拉已经吻上了他的手。 这一吻,时间深长、动作深情、意味深远,让陈燃觉得很暧昧,也觉得很享受……他发现亚曼拉的神情很依恋,很动情。 其实,亚曼拉是动容,而不是动情。因为这一吻非同小可,它涉及到一段鲜为人知的神话传说。 作为奥西里斯最宠爱的女人,神祭司亚曼拉可谓‘情妇’的典型代表。她在凡间时极大的荣耀了奥西里斯,使得冥神以及其祖父太阳神拉的信徒大增,于是在死后顺理成章的的成为奥西里斯的‘秘书’。 虽然当时奥西里斯并没有意识到秘书这个职务,但他意识到了这样一个日常生活中提点你的大事小情、善解人意、年轻貌美、总是绕着你转的异性,最好变成自己的女人。这一点跟现代很多老板的秘书兼职情妇如出一辙,这可绝不是仅仅是**或者精神上的额外需要,而同样要考虑一条规则,对你最了解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 当时奥西里斯对亚曼拉的宠爱极盛,在一次心怀大畅时,他曾说过:“我的一切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需要隐瞒。” 神的话比圣旨更有约束力,而且影响深远。这句话在经过一定时间的沉淀之后,成了一项神赐的能力:亚曼拉可以知道奥西里斯心中的所有事情…… 说实话,奥西里斯是个还算不错的丈夫,比较称职的父亲,却并不是个太优秀的统治者,但他有个了不起的老婆,深受埃及人民爱戴的女神伊西斯。扳倒塞特,帮儿子荷鲁斯重掌法老王之座,找到被碎尸并散于埃及各地的尸体,复活奥西里斯,帮他打理冥界的事务……关于女神伊西斯的动人传说实在不胜枚举,如果奥西里斯和伊西斯可以比喻为英雄美人的话,那么两人的关系就是美人数次救英雄了。 神通广大的伊西斯后来知道了亚曼拉的这个能力,她当然不干了,养情妇我也就忍了,你竟然让她有这样的待遇,我才是你老婆耶!她找到奥西里斯,跟他讨要说法。奥西里斯虽然不明白隐私权,但也知道这个能力实在对他有些‘残忍’,正好借坡下驴,但他是神,不能玩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把戏,于是他给这个能力加了条框,每过一千年,亚曼拉都可以了解一次他的内心世间。同时,为了平息伊西斯的醋火,便说:“我的一半记忆由你管理。” 后来,延续几千年的古埃及文明一度中断。水已无存,鱼焉能独活?于是古埃及诸神从大到小都挺了尸,神之一词后边被加了个话字,表示仅存于口述和文字上,神之一词前边被加了远古,表示他们已是过去了很多个过去的存在。不过,总算神不同于常人,变成神尸长眠之前还是给自己留了些后手的,那就是遗传因子中的远古神裔,在特定的情况下,有复苏的可能。 作为一把钥匙,亚曼拉成了‘浅睡者’。她的使命是呼唤有远古神裔血脉的人,为神的复活寻找一副足够优秀的躯体。当然,这里的‘躯体’还含有精神记忆这个概念,拥有远古神裔血脉的人的人格,本身就可以看作是神意志的一个延伸发展,神苏醒后会融合某个优秀的躯体,使这人的人格和记忆彻底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他们,被称为‘荣耀者’。 当初神赐的那个特殊能力,成了亚曼拉鉴别荣耀者的最后手段。当被她判定为特别优秀的荣耀者时,她会牺牲一千年才积累一次的这种能力,来刺探荣耀者的记忆。所以简单的一吻,便如同解剖了陈燃的思想,他的一切经历、过往、想法、喜好……都被亚曼拉看了个通透。 这一看不要紧,亚曼拉彻底惊呆了,陈燃竟然同奥西里斯一样,拥有海洋一般广博的知识,但他的成长绝非一帆风顺的奥西里斯可比,这造就了其更强势的性格和能力,如果他继承了她手里掌握的‘奥西里斯的知识’,那么即使没有另外一半‘奥西里斯的情感’,他在意志上也将可以成长为一个有资格挑战太阳神阿蒙?拉的神王!亚曼拉感觉自己有种久违的心脏狂跳的兴奋,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大声呼喊:“牢牢的抓住他,这是连神都无法违背的‘命运’的恩赐!” 命运,并不是某种消极的思想所产生的逃避人生的理由,也不是因对未来迷惘而臆测出的巧合,而是蕴含于时间和空间中的一种规律,是整个宇宙都在遵循的真理,能够了解这一真理的才是永远不朽的‘真神’。这是流传于神之间的圣言。 “主人,不管您是否愿意拿回封在我这里的‘奥西里斯的知识’,您都是我的主人!我的王!我的最爱!所以我请求您,即使甘于现在的生活,也请不要抛弃我,我愿意随时遵从您的召唤,为您尽一份绵薄之力……” 话说到这份上,基本等于无条件倒贴,陈燃感觉自己要是再装淡泊,那估计得遭雷劈了。当然对方也可能有‘徐徐图之’的用意在里边,但别的不说,光是现在这份卑躬屈膝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如果连这样一个关于意志的挑战都不敢接受,那早年的磨练还有何意义? 想到这儿,陈燃的脸上忽然显现出一丝狭促的笑容,凭空打个响指,金字塔之巅响起一首轻柔活泼中揉合着铿锵有声的探戈舞曲。 因为所处的是意识的平台,感官的认知其实都是精神的一种交流传递,要想让对方看到一幅画、听到一首歌,只需心中有物即可,所以奏起一首旋律优美的舞曲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节奏以切分音为主的探戈舞曲营造出的肃穆、刚劲的曲风让亚曼拉一听之下就为之着了迷。 “跟我来……”牵起亚曼拉的手,探戈的舞步特点已变成一副立体的图画逐次传递到了亚曼拉脑海里。于是,在沙海之心,神坛之巅,从生疏到熟练,从羞涩含蓄到热情洋溢,一对男女双目对视,表情严肃,目光纠缠,动作交相呼应,爱恨纠葛在那刚劲挺拔、潇洒奔放的舞姿中呼之欲出,俨然一对默契多年的亲密舞伴。 舞曲又重复了一遍方才隐去,亚曼拉仍觉得意犹未尽,她迷醉的望着陈燃,微微娇喘着问道:“王,这是什么舞、什么曲?” 陈燃含义深远的道:“一步之遥的舞,曲名叫《闻香识女人》。” 第十七章 险情 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堪比卖身契的协约就这样签订了下来。受益者陈燃获得了一个神祭司做顾问,而不用花费一毛钱的代价。 而实质上呢,陈燃已有了接过一包毒品的觉悟。从某种角度讲,两者非常神似,毒品贵吧,都是按克卖的,但一开始却可以让你免费白吸,用数次的免费赚你数百次的高消费甚至一条命。 亚曼拉也一样,冥神的知识,还有她的曲意侍奉,对一个男人,尤其是过着陈燃现在这种水深火热战斗生活的男人来说,诱惑不可谓不大。但陈燃知道,就算他头顶八卦福禄,脚踩七星如意,水锅那么大的太阳‘罩’着他,今年运势好的财神爷都羡慕,也不可能有那随随便便就成了神的命。 陈燃虽不敢说自己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但奥西里斯的一些传说他还是知道的。这位埃及的冥神名头是很响,但有个比他更响、更受人民爱戴的老婆,女神伊西斯。 扳倒沙漠之神塞特,帮儿子荷鲁斯重掌法老王之座,找到被碎尸并散于埃及各地的奥西里斯尸体并将其复活,帮他打理冥界的事务……关于女神伊西斯的动人传说实在不胜枚举,如果奥西里斯和伊西斯可以比喻为英雄美人的话,那么两人的关系就是美人数次救英雄了。 只需简单的推测就不难得知,一旦被扣上奥西里斯这顶帽子,不和伊西斯有点瓜葛那是不可能的。而到时候,去哪找这个女神,找到后对方又会飞什么条子,那可不是现在这样说不干就能撂挑子那么简单。 再一个,世人提到埃及,第一印象是什么?当然是漫漫黄沙、金字塔比起来都要往后排,而奥西里斯有个最大的对头,就是他的弟弟沙漠之神塞特,看看撒哈拉就知道这位神是多么得势了。 当年奥西里斯被塞特杀的尸抛四野,剩下孤儿寡母,还是老婆出的头,帮儿子夺回了王座,又帮奥西里斯把尸身捡回,还发生了跟河鱼抢生殖器的糗事,好一番周折,才将他复活。 这位象征风雨不顺时节的神还是标准的送葬人员,几捧黄沙下去,曾鼎盛一时的古文明和埃及神系便退出了历史舞台。 “要是成了冥神,不跟这位狠角色发生些冲突可能么?再随便来点便宜儿子认亲的段段,啊,这个世界将是多么惆怅!”陈燃如是想。 仿佛是知道陈燃的心思,亚曼拉没有一点纠缠的意思,她直接告诉了陈燃一个跟目前局势有关的信息。 “恐怖的死亡因贪婪而得以释放。”这句刻在亚曼拉棺椁上的铭文,所隐藏的含义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亚曼拉的石棺中封有72只圣甲虫,而圣甲虫的体内又封有72个刺杀神的灵魂。 这72个刺杀神是当年跟随塞特杀死奥西里斯的凶手。在亚曼拉的时代,冥神的信徒大增,神力因此而一时无两,神祭司亚曼拉在地下穹窿修建冥神殿,铸冥神柱,并用计谋和信徒的力量将72刺杀神从神国诱出捕获,压于冥神柱下,封印于圣甲虫体内承受圣光刺魂的痛苦。 后来亚曼拉担心后世沙漠之神‘神起’,于是秘密将圣甲虫启出,转封在自己的棺椁之中,死后简藏,深埋于地下。 恐怖的死亡就是指这些刺杀神,依靠缠握于亚曼拉手中的一枚名为‘封印之轮’的圣器镇压。 本来,圣器同圣甲虫一直都同亚曼拉的精神紧密相连着,但在不久前,这种联系中断了…… 随着亚曼拉的讲解,整个事件的脉络渐渐变的清晰起来。有人知道刺杀神的秘辛,抢夺并且妄图控制这种特殊的力量为其所用,从其诡秘的行径来判断,很可能是站在敌对立场的。 陈燃突然心中一动,将路上遇到的‘食人’事件说给了亚曼拉听。 亚曼拉告诉陈燃,这个事件的背后操纵者很可能是已经复活的刺杀神幽星阿克苏娜,鼠疫的操纵者,通过老鼠传染一种名为‘饥兽之咒’的魔咒,被感染的人狂性大发、如饥饿到极点的野兽…… 陈燃带着几分忧虑从意识的世界中退了出来。 “我失神多久?”他问周漪。 “大约十分钟。” “有没有什么情况?” “璐娜传来讯息,船上发生了狂魔食人事件,主要在三等舱和统舱,燃力舱也发生了一例,目前为止死了六人。发狂的人已经被制服,她正在派遣人安抚乘客、调查起因。” 陈燃点点头,随即对着亚曼拉的木乃伊念出一段非常拗口的词句。周漪听着象是魔咒的一种,但跟以往陈燃施法时的咒语又有着明显的区别,正思忖间,只见陈燃曲腿弯身,右手猛的插入了木乃伊的左胸腔。 当他的手伸出来时,掌中已经多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坠子,坠子的核心是鸽卵大小的一颗银色水晶球,水晶球被黄金制成的环箍紧卡着,雕满奇异符文的环箍上又贴着水晶球伸出数根爪指,最后汇总于一个点,同水晶球形成一个坠饰般的整体。这就是陈燃精神适才所在的那个世界的真面目,‘幻沙’。 ‘幻沙’的离体,木乃伊从内向外忽的透出万束白芒。在这种明亮的、如水波一样柔和的白芒中,木乃伊迅速的**、碎裂、化灰、直至完全消散,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残余和烧灼的痕迹,仿佛它从来就未存在过。 “发生了什么事?”周漪问。 陈燃一边收好‘幻沙’,一边示意周漪就走就说,同时,他打开了通讯器,亚曼拉的事情,没有必要对大家隐瞒什么。 将幻沙中的经历简单的描述一遍,陈燃将重点放在了关于72个刺杀神的解放上。 此时,陈燃和周漪已从升降机上到三层,两人的目的地是李珂所去的电力舱,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发出过信息,呼叫也没人应答。 “两位,现在是非常时期,请回到自己的舱房。”迎面走来数个拿着警棍和绳索的船员,其中一个带头的年轻人看陈燃周漪两人的罩衣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气质神态均有不凡之处,猜想可能是头等舱的乘客,说起话来总算留着那么点余地。 “诸位,请看……”陈燃微笑着向几人迎了上去,他抬起手,指上赫然挂着那条坠着伪造的‘海洋之心’的链子。 如此大的一颗钻石,足够吸引人们的视线了,而陈燃需要的,仅仅是这些人一秒钟的注视时间。 “好了,诸位,不久之后,你们发现,船上的老鼠,眼睛里竟然释放出血红的光芒,而且它们咬人。被老鼠咬到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狂性大发,成为食人狂魔,这是一种不常见的鼠疫……” 陈燃一边说着,一边和周漪同这几个表情僵硬、眼神发呆的船员擦身而过。 群体催眠,通过这些人的嘴将消息传递出去,陈燃相信这个‘真相’一定会被璐娜善加利用,从而起到尽快安抚人心的作用。 转入一条走廊,陈燃继续就目前的局势做出分析道:“解除刺杀神的灵魂封印并为其‘夺躯’提供助力,这是一个中位以上的法师才能拥有的能力。大家都知道,高尔察克和卢卡尔都没有此类天赋。所以我推测,一个第三方存在进入了我们的冒险世界。此人很可能并不是我们熟知的普通冒险者,而其样貌,有大约60%的可能是那个给两队新人冒险者讲解冒险注意事项的人,裹在黑烟中,飘忽而看不清面目,听声音、观体型,是男性,这就是我们对此人目前的所知。” 一条铁网铁栏铺就的窄细通道出现在陈燃和周漪的面前,两边是并列的数台机器,现在光线很暗,只看到这些机器轮廓似粗大的长筒模样,好像是发电机组。 这里的通风不太好,温度稍高,空气中飘着机油的味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让人闻着难受。 陈燃进到这里,先瞭了眼过道顶上几盏碎掉的灯泡,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然后留意了下地面上残余的玻璃渣,向前行走的脚步变的的柔缓细碎、无声无息,宽松的罩衣没有带起任何起伏摆动,远远看去,象是一只鬼魅在飘。 眼看着就要走到通道尽头,陈燃的身子忽然一顿,继而向后边相隔数米谨慎而行的周漪盯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一处机器与墙壁形成的罅隙。 周漪心领神会的握钢针在手,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猛烈的如同火,迅捷的仿佛风,陈燃突然向幽暗的罅隙弹射而去。 砰砰的闷响声伴着野兽般的嘶嚎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女人被陈燃从黑暗中扔了出来。 未等那女人有所反应,周漪的针丝带着嗤嗤的锐啸射至。并非致死,随着周漪的操控,针丝仿佛有生命般缠上了女人的身体,嗵!捆的扎实,摔的结实。 陈燃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这是一个三旬的妇女,披头散发,浑身污渍,裙衣、长丝襪都多处破损,半个**都裸露了出来,看起来极狼狈。她的表情疯狂,挣扎的力道也很大,韧性极高的丝线已经深深勒进了她四肢的肉中,搞的鲜血直溢,她仍似毫无所觉。 周漪见陈燃伸出左手,深深的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然后嘴里再次念动一串特别的魔咒,整个人飞窜而出,用带着淡淡金芒的右手拇指猛点在如凶兽般口涎四溅的女人的额头。 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女人一下昏软做一团,摔倒于地。 “亚曼拉告诉了我一些解咒的法门,只是跟她的精神体取得联系的方法显得有些恶作剧。”陈燃说着走到周漪近前,抬起了他的左手,只见手背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粉色唇印,象朵初初绽放的花朵,释放着水嫩、娇艳的完美光泽。 “接吻的感觉一定非常美妙吧?”周漪醋味十足的道。 关掉通讯器,陈燃凑过去小声的道:“我以为坦白能获得从宽处理呢,唉!” 周漪收回针丝,白了一眼陈燃,嗔道:“有本事你瞒着我和小珂再找个女人回来试试!” “哪能呢!” “哼哼,我们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周漪冲陈燃捏了捏粉拳,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昏暗中真的显得很明亮。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生化危机那次冒险中,学校门口你独自一人,从黑暗中款款行来时的风采。为了我,你改变了很多,我知道!”陈燃伸手将周漪额前几丝散乱的发帮她顺到耳后,语气充满了真挚和疼惜。 周漪的眼圈一下子有些微微发红,眸子里的水气也更多了几分。 陈燃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啄了一下她的唇,“乖,回主宰空间给你买糖吃。” 周漪噗哧一下笑了,又是气、又是乐。“谁稀罕!” “我!”陈燃笑着回答。“反过来也行,回去,给我买糖吃。” “装乖巧!好了,不闹了,这女人怎么处理?”周漪决定放陈燃一码。 “帮她治下伤,我让璐娜安排几个船员将她扶出去。但愿醒来后她能忘掉这段记忆。” 陈燃打开通讯器,除了让璐娜找几个人帮助这个可怜女人外,还要她提高警惕,高尔察克和卢卡尔很可能已经投靠了那个显得很不友善的第三方法师。而王雨凌和扮演布朗夫人的希尔德,以及另一个新人杰夫估计也凶多吉少,成了刺杀神复苏的躯体。 “眼下的情况显然是对方在制造混乱,也许是为了争取时间,也许是怕我们太清闲。不论什么原因,我们需要把他们找出来,帮他们套上嚼子之类的东西,让他们安静下来。” 说话间陈燃和周漪已经接近了电力舱,刚进舱门就嗅到了血腥味,没走几步,陈燃看到了地上的数具尸体,很新鲜,血还在汩汩的流,看装束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脚步声响起,张振从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陈燃很难相信那么一小块地方竟然可以藏下一个成年人。 “我刚来这里时,空无一人,然后这些人出现了,他们的状态很诡异,象是梦游,然后他们的额头上竟然睁开了第三只眼睛,眼睛完全睁开后,他们开始发狂,速度和力量都超过了普通人很多,然后我看到了王雨凌,不过看眼神已经不是那孩子。后来李珂到了,一番打斗,李珂追下去了。仍有长着三只眼睛的人冲进这里来试图破坏,于是我留下来守卫,这附近有好像被人设了信号干扰装置,现在已无法通讯。”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肉芽!”周漪蹲在一尸体旁,用手术刀从死者的额上轻轻起出一个前边形似橡树种,后边有根锐刺的小肉瘤。 “从未见过的寄生生物,肉刺直入脑部,跟宿主的脑桥接,进而操纵人的意志。似乎是共生型生物,宿主死亡,它也会死亡!” 周漪又检查了死者身体的几个部位,“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是依靠神经刺激,激发潜能和让肉体超负荷运作而达到的,死者的肌肉群有多处拉断,内脏也似乎有破损之处,这种状态,即使不杀他们,应该也只有3小时左右的寿命,且意识已完全被毁灭。” 很显然,这又是一种新的咒法,陈燃怀疑是另一个刺杀神附体的人干的。他再次求助亚曼拉,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会这种‘邪眼之咒’的是蛆虫肉芽的操纵者妖星塔玛苏。 “周漪、张振,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寻李珂。等会在这里碰头,不见不散。” 两人点头,电力一断,全船都会陷入混乱,这里确实是必争之地。 在这次冒险之前,陈燃为三人配备了一些零碎的小道具。其中就有‘暗油’。那是一种特殊的油脂,在硬物上擦上一点,无色透明,配合另一种抹于眼皮上的清凉香剂,就可以看到散发着淡淡萤火般光芒的标记。 依靠着标记,陈燃象阵风般在船舱、过道中穿梭着,不觉已经来到了底层的燃力舱。 这里相当宽敞,可并排三人通过的走道两边分列着两排大型锅炉,平日总是少不了忙碌的添煤工人,现今却见不到一个人。 已经不需要李珂留下的标记,陈燃感到了魔力的波动,而且不止一种。没什么犹豫,陈燃直奔魔力波动的源头而去。 转弯即到,那是一处煤舱,还未到门口,远远的,陈燃便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李珂跪在地上,仰着头,王雨凌正在将一枚邪眼肉芽种下,而王雨凌的旁边,还站着希尔德、杰夫以及一个裹在黑烟中的人。 情况已不容陈燃多想,手一抬,一枚冰箭飙射而出,陈燃紧随其后,身形如电,直冲向舱口。 几乎是陈燃发射冰箭的霎那,对方也发现了他。 呼!一面青光流溢的魔法盾张开,可惜对方显然轻视了这枚看似普通的冰箭。半传奇魔法的威力,可不是简简单单撑面盾就能化解的。 魔法盾砰然碎裂,被消耗到只剩桃核大小的冰箭去势依然强劲,直接贯穿了裹在黑烟中的那人支起魔法盾的右手手掌,并在其脸部擦出一道口子,冻僵了半边脸。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裹在黑中的男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的精神难以集中,正在使用的法术中断。造成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地上的李珂那本来如同醉酒的眼神变的清明,一道乌光如匹练般由下向上自李珂的身前闪起,王雨凌的一只手臂连同一张漂亮但带着邪气的脸蛋直接被斩飞。 王雨凌旁边的杰夫反应不可谓不快,乌光一起,他的一臂便夹着万钧之势向李珂挥落。可惜仍慢了半拍,王雨凌猝死,他的臂刚接触到李珂头发,刹那之间,李珂使用了影衣的‘瞬闪’出现在了黑烟人的身侧,乌光再起,直斩他的脖颈。而陈燃在移动中发出的第二枚冰箭也到了。 冰箭的冻伤,让黑烟人无法迅速的念动咒语,无奈之下,一声怪啸中,黑烟人身体周围青光一闪,使用瞬移之法,传到了煤舱的门口,反手就是一道闪电,直劈陈燃。 杰夫则在一击不中后,抬另一臂挡住了陈燃的冰箭,他的臂膀坚胜铁石,冰箭竟然无法射入,虽然寒息让杰夫的一条手臂都冻成了冰色,但在下一刻,他的手臂竟变成了艳红之色,如同高温岩浆且有火焰般的光芒在手臂周围流转,寒气被完全驱散。 这时陈燃已经冲进了煤舱,黑烟人凭空消失,继而感知到身后能量波动的异常,他连头都未回,高速前冲的身体直接一个斜移,紫蓝色的闪电擦身而过,轰在舱壁上,溅起大捧电浆、电气,声势极其威猛。 李珂一斩落空,也不收势,挥舞暗炎剑一个旋身,直卷本名为希尔德的布朗夫人。 与此同时,陈燃陷入了危机之中。 就在他躲避闪电的动作还未完全结束的当,空中袭来一阵异常强烈的气劲,在他感觉到压力之时,一道金芒已经近身,分身乏力,再躲为时已晚,陈燃抬左臂抵挡,同时,一面冰盾在臂间凝成,这是陈燃经过强化后的又一所得,半传奇的冰箭术得到了拓展式的提升,不但冰箭的威力增加,还敷衍出了几种简单的冰系法术,冰盾就是其中一种,相比于普通的冰盾,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成了瞬发,意念动处即可发动,且效果只强不弱。 然而,那一道金芒的威力远在冰盾的承受力之上,水蓝色的冰在瞬间便被切开,同时被切断的还有陈燃的左前臂。 但利用这宝贵的瞬间延迟,陈燃总算险险的让过了前胸被金芒切开的危机。 这是一次典型的伏击,无论时间、时机还是角度都可以说无懈可击。可受害者陈燃表现出了他与众不同的特点,失去一臂不但没能让他因措手不及而中断攻势,反到让他变的更为凶猛。跟空中偷袭那位错身而过的瞬间,陈燃右手的弧线刀向斜后方猛然甩出,导致黑烟人不得不硬生生改变施放第二道闪电的初衷,转而躲避这雷霆一掷。 扔刀的同时陈燃塌腰前冲,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右手中寒息涌动,一把冰剑迅速成形,当他刺向杰夫时,冰剑长已过尺。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杰夫的手臂竟然可以硬接李珂一剑,虽然手臂上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下去,但的确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旁边的希尔德也在这之前醒过味儿来,眼中异芒一闪,罩向李珂,李珂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否则杰夫未必能及时反应,替希尔德扛住李珂这一记旋斩剑。 下一秒,陈燃的攻击到了,杰夫用另一只手臂去搪,哪知陈燃这志在必得的一刺竟然是假动作,冰剑斜撩,他的目标同样是咒术师希尔德。 尖锐的啸声响起,黑烟人终于放出了他的第二道闪电,目标是陈燃,围魏救赵的用意很明显。虽然是后发后至,但关键点在于同样有效,所以还是极具威胁的。 陈燃感知到了,但根本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腾出哪怕一丝时间进行必要的防御,他铁了心要斩杀希尔德。 嗤!如愿以偿,不断伸长的冰剑剑刃最终够住了希尔德,切断了她的颈,那颗带着一脸惊愕的头颅向后仰去,因为还连着一层皮而耷拉在背上,颈部则血雾喷飞。尸体倒地的时间比之先死的王雨凌,仅晚了不到5秒。 黑烟人射向陈燃的第二道闪电,是被李珂用暗炎剑挡了下来的,攻击被杰夫搪住后,她于电光火石之间领会了陈燃的意图,然后再次使用瞬移置身于陈燃身后,替他挡了这一击。虽然暗炎剑上流动的强大炎力本就具有抵抗和驱散能量攻击的效果,但黑烟人闪电奇大的威力还是让李珂持剑的手一片焦黑,身上也飞窜起无数细密的电弧。这导致李珂短时间的身体麻痹。 杰夫见机不可失,前冲探臂抓向李珂,陈燃也不拦他,一脚蹬飞希尔德的同时冰剑回斩杰夫颈部,思路很简单:“你掏李珂一抓可以,把头颅拿来。”同样是围魏救赵的伎俩。 杰夫不敢确定自己这一抓会不会要了李珂的命,但他可以确定陈燃的一剑绝对能切下他的头。被封在圣甲虫体能折磨了数千年,好不容易找到个身体出来透了透气,他可没有以名换命的勇气。 于是,杰夫前冲之势改为斜闪,堪堪躲过剑锋还在伸长的冰剑。 这时,空中劲风再至,是那个为没有一次性搞定陈燃而深觉遗憾的伏击者。 可这一次陈燃已有准备,手中冰剑猛的竖起,扑击的这位如果还打算继续攻势的话,飞错而过的刹那冰剑完全能够在他身上刨开一条对的起‘开膛破肚’这四个字的口子。 空中的偷袭者一个波浪般的起伏,避过冰箭,放弃了攻击,伸手拉住杰夫,蹿出了煤舱,陈燃这时才第一次有时间观察这个断掉他一臂的伏击者。那是一个有着鹰翼的背影,极似杰克。 轰!一枚茶壶大小的火球被黑烟人掷入了煤舱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巨大的烟火光芒耀亮了整个煤舱,借着这机会,黑烟人和他的两个同伙直奔燃力舱。 火球爆炸的瞬间陈燃在李珂前边支起了一面魔法盾,因为并非爆炸的中心,魔法盾没有破碎,两人因而没被扑面而来的猛火烧到。 待到陈燃用寒息灭掉火焰,敌人已经远遁。电光火石间的战斗,有死有伤,第一次短兵接触便这样匆匆画上了句号。 紧绷的神经稍一放松,臂上的剧痛便凸显而出,成了陈燃目前最强烈的感受。 从罩衣上撕下一条布将上臂勒死,以防止流血过多,陈燃再看地上自己那截断臂,已经被适才的猛火灼烧的几近面目全飞。 拾起断臂,陈燃看了一眼从麻痹状态恢复的李珂,只说了一个‘走’字,便当先原路返回,直奔电力舱。 后边一脸复杂神色的李珂望着陈燃的背影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跟了上去。 当陈燃和李珂回到电力舱,鱼怪模样的高尔察克刚跟周漪和张振展开战斗。 现在,即使和周漪、张振两人之力也不是高尔察克的对手,他俩边打边退,仅仅能拖延下时间。 高尔查察克仗着自己变身后的鳞甲可以抵消普通枪弹的绝大部分威力,招式大开大阖,一味的狂扑猛打。 周漪灵活、张振机警,虽没被他打到,但电力舱的设备却被捎带着破坏了近三分之一。这显然才是高尔察克来此的主要目的。周漪和张振虽然明白却无可奈何,总不能自己上去替机器扛吧! 紧要罐头,陈燃和李珂出现,高尔察克也不恋战,折身迅速从来时的那个出口逃逸而去。李珂又想追,却被陈燃拦住,一番打斗、光陈燃所见就连施两次瞬移,李珂的体能消耗相当剧烈。如果密室的那个大洞确实是高尔察克所谓,那他现在的力量只在李珂之上,就算战斗能力略有不足,但观其破坏电力舱的攻击步调,显然跟黑烟人一伙有着某种奇特的联系方式,所以才能这般默契。因此,陈燃担心高尔察克会将追击者带入另一个陷阱。 数台电力控制器被毁,滋滋的冒着电火花。电力舱中,陈燃四个人面面相觑,狼狈甚至可以说凄惨。 顾不上一番战斗后带来的疲倦,周漪急忙拿出工具帮陈燃接臂,清洗伤口,削去坏死的部分,给断臂注射溶血剂,接驳神经、血管、韧带,缝合筋腱……处理这样的伤很麻烦,虽然陈燃的恢复力达到了恐怖的70,但指望这条手臂在剩余的几个小时内恢复如初那是痴人梦话,能在四小时后做些简单的动作,已是手术成功加灵丹妙药加超强恢复的最好结果了。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周漪的口吻中带着几分埋怨、几分难以置信。 陈燃加李珂,已经等于小队75%以上的战斗力,竟然被人伤成这样。李珂到是不打紧,只是些皮肉伤,用过强效治愈喷雾,配合自身的再生恢复能力,已经退痂露出了新肉。陈燃则大大的不同,周漪知道,使用很多魔法是需要肢体尤其是双手结印配合的,现在陈燃左手成了这样,无疑大大阻碍了法术的施放,如若强行使用,甚至有极大的可能因手速的不协调引起魔法反噬…… 对于周漪的提问,陈燃选择了沉默。为了能够让断臂尽快愈合,刚才手术他没有注射麻药。剧痛让他现在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咬着衣卷的牙齿都渗出了血,直到现在汗滴仍顺着额头、鬓角向下淌。 “是因为我!”李珂开了口,将自己追敌贪功,对方使用精神魔法她也未退,以为可以通过使用陈燃给他的抗魔黑曜石、在几分钟之内将对方制服,结果中了陷阱,被对方三个法师使用术法控制住,不是陈燃冒死相救,现在已经成为傀儡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周漪比较了解李珂,自尊心太强,人又倔强,这次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说浅了不解决问题,说深了又怕她受不了,于是目光不自觉的投向陈燃。潜意识里,周漪觉得不关于公于私,陈燃现在都要比她更适合扮演‘一家之主’的角色。 李珂现在心里也十分难过,她到希望陈燃能斥责她,哪怕是动手打她,都能让她心中的愧疚减轻一些,可以陈燃从始至终一个字没提,甚至没正眼看她一眼,李珂知道,陈燃这一次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李珂象个做了错事等待父母惩罚的孩子,低着头、扁着嘴、双手揪扯摆弄着罩衣的一个边,一副惶惶然的样子。 陈燃看了看她几眼,嗓音低沉的道:“我很想拣最难听的话臭骂你一通,甚至恨不得上去扇你两下。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那最多也只是解了我的气。我生气一些没关系,活这么大我最不缺的就是受气,习惯了。可是你,李珂,你要是被奸了、杀了、控制了,你要我们怎么办?道理很简单,我不信你不懂。” “我不是铁做的,我也有感情,李珂,我只能说我很伤心。不是因为你惹我生气,而是因为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不珍惜自己的命说明你不在乎我们的感受,不在乎我。李珂,自己去想。想想你在这个团队中的位置,想想我们的私人关系要如何定位,找个时间告诉我。” 李珂最怕的就是陈燃质疑和误会她对他和周漪的感情。这一次轻敌冒进也不能全怪她,因为陈燃后半段关于72刺杀神和第三方法师的解说李珂没有听到,这个区域被敌人设置了很强的干扰波。如果不是三个法师使用魔法,光是杰克和高尔察克根本不可能制住李珂,这才误中陷阱。 现在听陈燃如此误会她,本来受过创伤的心灵再一次受到激烈刺激,只觉得根本没人理解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任性、自私的女生,悲愤和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然后用极端的自我保护方式‘冰冷’表现了出来: “不用了!”几乎是陈燃话音刚落,李珂便冷声道:“团队里的位置我自己知道,近战对敌的主要战力。至于私人,我不喜欢你这样自命‘情种’的人,现在正式拒绝你的追求。以后只是同伴关系。” “小珂,你……” 李珂迅速打断了周漪的话。“漪姐,你不必劝我,再过几个月我也成年了,我能做了自己的主。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男友,这是原则。” 周漪还想说什么,却被陈燃制止了。 “我明白了。个人问题就到这里。我们来分析目前的局势。”陈燃的表情不似李珂那般激烈,他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无限的自我压抑了。 幼年的不幸让陈燃的性格中有种近乎残忍的冷酷,而情感上的一再受伤使他的心灵深处有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这个伤痕造就了一种软弱。每每这个弱点受到刺激时,陈燃就会本能的换上冷酷去保护软弱,这种时候,陈燃的理性看似达到了跟计算机一样的完美境界。 其实,这是一种缺憾,人能够突破自我,超越自我,使最好的AI都无法预测,是因为有了感情。因此,也就有了情感逻辑这个产物,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在人与人的终极的对决中,胜负往往已没有悬念。 也就是说,情感方面,陈燃其实跟李珂是一类人,因为有创伤经历,所以脆弱、敏感、易受伤。但陈燃比李珂更善于自我压抑,李珂一脸冰冷也算是一种情绪,陈燃干脆连这种情绪也完全控制了,只剩彻底的无情。 一言未发的张振看着三个年轻人暗自摇了摇头,意气用事,说话都有问题,别着一股劲,抹不开脸,最后只能是造成悔恨和遗憾,得想办法帮他们化解一下,不过现在几人都在气头上,明显不是时候。 第十八章 终战 陈燃他们在冒险前没有准备抗干扰装置,也没有追踪干扰源的装置,因此,为了同璐娜那边取得联系,只得离开了电力舱。 哪知对方的安排十分周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已经遍布全船,彻底断绝了陈燃他们远程通讯的可能。 也就在这时,主宰那边传来了新的信息,因为‘死神小队’的出现,核心任务改变为死亡竞技,直至预定中的15日凌晨2点20,也就是泰号沉没的时间,两队残存人数多的一方胜出。另外还附加一个支线任务,拯救泰号上的人们。 “放弃电力舱,我们跟璐娜汇合。”陈燃做出了新的决定。 “这里被摧毁,船上的人们将陷入恐慌和混乱。”周漪提醒他。 “嗯,我们将以确保第一任务胜出为原则,然后才是拯救。现在我们是五人,对方是四人,这是一个争夺主动权的机会,我们不能再让对方牵着鼻子走,为此,即使牺牲一些船上的人也是值得的。”陈燃淡声说。 周漪、李珂和张振默认了陈燃的决议,先自救而后救人,这个主次问题并不难懂。 四人在航海舱找到璐娜,她这位船长目前可谓焦头烂额,狂魔食人事件还未解决,又有船员报告燃力舱、动力舱的工人失踪,然后就是船上局部停电,其中就有头等舱,刚派人去查探,有钱的老爷们派代表来了,质问她这船上到底是怎么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燃他们刚到,全船停电,现在已是傍晚,暴风雨仍在肆虐,陷入完全黑暗的泰号上隐隐传来了哗然之声。紧接着,船速明显下降,看情况,停船在所难免。 “史密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船员们都怎么了?”连珠炮般发问的是伊士美,他是白金星公司的代表,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监督者,有权利参与这次航行中的一些决策。 陈燃冲璐娜点点头,于是大庭广众之下,璐娜变回了自己的样貌。除陈燃几个知情者外,所有人都用无比惊异惊恐的眼神看着璐娜,航海舱里一时鸦雀无声。 “各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跟我来。”陈燃撂下一句话,当先前往船长室,张振、周漪几人自然是紧随其后,剩余的一干人在经过几秒互视之后,大着胆子跟了去。 “霍克理先生、莱斯利小姐,你们怎么……”安德鲁斯紧走几步追上陈燃,刚说了半句话却被陈燃用守势阻止了。这时的陈燃已没有往日的和善谦恭,神情肃正中透着强硬,显得相当冷漠。 航海舱离船长室并不远,真的史密斯和那个棕发男子仍安静的躺在屋中。 “霍克理先生,你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将史密斯船长和乔恩先生击晕?……”发话的又是擅长说废话和蠢话的伊士美。 陈燃毫不客气的打断道:“凶手会自发的带人们寻找被他藏尸的受害者么?伊士美先生,既然你认得乔恩先生,那么想必也知道他这一趟米国之行的目的了。对大家说一下吧!” “我们现在是要搞清楚船上发生的事情和……”伊士美很不喜欢陈燃现在的口吻,他那典型的英国式的执拗发作了。 “说!”陈燃突然暴喝。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是为一名米国考古学家托运亚曼拉的棺椁。”伊士美为陈燃气势所慑,乖乖的说出了真相。 “里边来!”陈燃又恢复了平淡的口吻,带众人下到密室。周漪几人都有狼眼手电,所以光线还算充足。 陈燃解释道:“棺椁就被捆吊在这里,但被人夺走了。” 又指了指那个灌着寒风的大洞“也不能说人,普通人不可能剖开这样一个洞,外舱壁上有清晰的爪痕,数百磅的棺椁就是被从这里运出去的,欢迎验证。现在还不知道亚曼拉是什么人物的可以咨询一下伊士美先生,顺便问问棺椁上到底刻着怎样的铭文。这会对诸位就目前局势的认知有很大的帮助。我个人的建议,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亲朋好友,然后回到各自的舱房,房门从内锁死,有枪的就将枪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诚心向上帝祈祷。今晚这顿晚餐就不吃了,少吃一顿不会死,多在外边耽搁却很可能丧命。其他的,由我们来想办法。” 陈燃说完,手一挥,也不管后边的呼喊,领着四人直奔发报室。 发报室并不远,转几个弯就到,屋里的发报员刚站起身,陈燃直接一个手刀砍在他的颈上,发报员软软跌回座椅,晕了过去。 “国际通用的摩尔斯电码遇难信号SOS,谁会?”陈燃问。 “我。”张振答。 发报机、连带备用的电瓶,陈燃一股脑的收在了自己的储物腕轮中。“好了,也许我们会提前向其他航船发送求救信号,在这之前,先让我们来猜猜,对方会用什么方法来引我们入局,或者说分割消灭我们?边走边说。” “杀人!”璐娜道。 “重要的人!”张振补充。 周漪和李珂也点头表示同意这种观点。 陈燃也同意这种观点。“死神小队,只冲这名头和对方之前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就有70%的把握推测出他们的任务中绝对没有‘拯救’这个支线任务。所以用船上的人当道具、当饵这是很正常的选择。因此我有这样一个计划……” 十分钟后,陈燃独自一人来到那间花房般的休息厅,开始布置魔法陷阱。 他目前的水准,每天可用法术LV5:3,LV4:4,LV3:6,LV2:8,LV1:10, LV0:无限。冰箭、以及后来敷衍而出的冰盾、冰剑等法术为瞬发,也没有次数限制,但陈燃总魔力值是有上限的,所以实质上并非无限。 魔典中的暗法,绝大多数在主宰空间开放的普通术法一览表中都能找的到,陈燃查过,大都归类于死灵系和咒法系这两门。而那些查不到的,恰恰也是他目前无法使用的,这让陈燃不得不承认,主宰在控制冒险者能力方面,真的是很有些办法。 先在休息厅中布置了连环的两个腐囊陷阱,又施展了一个可以让受术者麻痹几秒的二级法术食尸鬼符文结界。 然后陈燃召唤了一名执法者。这是一个五级法术,陈燃对其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主要的一些资料,比如需要消耗100个单位的魔力,这几乎是陈燃目前总魔力的三分之一。还有就是执法者是有自我意识的独立个体,可以给赋予他一个任务,如果是捉拿不法之徒则在任务完成之后不用付报酬等等。至于这家伙长什么样,来自哪里,能力究竟如何,陈燃在召唤之前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因为左臂的关系,陈燃不得不多花了一半的时间和魔力才勉强完成了这个法术。中途曾数度出现险情,若非得益于他那远超常人的定力,也不用敌人了,自己就先把自己搞成重伤了。 闪耀着神秘光芒的魔法阵中心,一道通往异世界的能量门被开启,在那核心处如水般充满质感的能量漩涡中,缓缓升起一个全身都裹在白色亚麻质地的宽大氅衣中的人。 他的头上带着深深的兜帽,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白芒而不见面容,氅衣之内似乎穿着厚重的甲胄,双手拄着把古色古香、寒芒耀动的锋利长剑,POSS摆的挺是那么回事。可惜在陈燃看来也不过就是《魔戒》中戒灵的白衣版,少了几分阴暗诡异的味道而已。 “是你呼唤我?”执法者一张口,竟然是女声,不过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沧桑,感觉怪怪的。 “是!”陈燃耐着性子回答这种废话。 “需要我做什么?”执法者从魔法阵中心的光芒中走出来,步伐充满了一种刚劲的韵味,这让陈燃联想到了职业女性的高跟鞋声…… “执法!” “谈谈任务吧!” “在这之前,让我先测试下你的实力。” “法师,看来你对执法者并不了解。”执法者的口吻中带着几分轻视。 “我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魔法。” “嗯,法师之册上确实没有你的名字。我是Lachesis,圣剑士,今后,除非我的本体死亡,否则你的每次‘召唤执法者’,回应的都将是我。现在,我需要你的名字。” 陈燃没想到执法者竟然是如此人性化的存在,思忖了数秒,问:“在第一次合作之前,我有没有挑选其他执法者的权利?” “不可以!执法者是根据法师的能力和贡献度由‘最高公正’裁决选配的,强强联合。” “听起来很糟糕,因为我的术法能力实在不怎么样。” “那你应该感到庆幸,作为本空间千年之后第一个使用‘召唤执法者’法术的法师,‘最高公正’对你很关注,我是第3342届执法者实力榜第四名。” 陈燃笑,原以为很严肃的事情,竟然如此戏剧化,简直就像配对找搭档,送来的还是一个某院校毕业的雏。更有意思的是,听拉克西丝的话音,执法者似乎有育成的可能! “陈燃是我的名字,我还是决定测试下你的实力再安排任务。” 话音未落,陈燃已经动手,跨越四米的距离在他只是一瞬间的事,弧线刀带着凌厉的锐啸斜着劈砍向拉克西丝。 呛!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中火星四溅,拉克西丝成功的搪开了这一刀,不过代价是连着向后退了六步才稳住身形。 借拉克西丝一剑的反弹之力,身在空中的陈燃一个迅疾的后翻,同时手中的弧线刀已经换成了沙鹰,砰砰砰!连着就是三枪。 闪开一枪,用剑挡住一枪,第三枪撕破了拉克西丝肩部的氅衣,在其肩甲上擦出一溜火星,更是将她逼后了数步,碰倒花草盆栽若干。 拉克西丝被这电光火石间的狠辣攻击激起了战意,一摆剑,银色的光芒从她手中沿剑刃而上,刚要反击,却听陈燃道:“好了,非常不错!” 硬生生将攻势憋了回去,好半天,拉克西丝才道:“你竟然是法师?” 陈燃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将船上的情况挑拣着对拉克西丝说了一些,最后道:“对方已经不是普通的不法之徒,你的任务就是协助我抓捕或斩杀他们。而第一步请帮我好好招待进到这个房间里的‘客人’。” 给自己用了一个四级法术‘魔力封印’,这是一个施法时间三分钟、且必须在最后接触到受术者额头的法术,可以封印受术者的魔力1小时。自我封印后,陈燃消失在黝黑的廊道里。 另一阵营。 进入卢卡尔身体的刺杀神灵魂是猖星努赫,象卢卡尔和高尔察克这样的斗者之魂,刺杀神的灵魂选择了先攀附包围,然后再进一步蚕食,当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也有黑烟人从旁制衡的因素在内。 因此,两人到现在仍拥有自己的意志,而不象杰夫那样心智被制,除了战斗本能外,基本已经成了只知听命行事的傀儡。 从表面上看,卢卡尔和高尔察克通过灵魂融合在能力方面的获益要远高于付出的那点代价,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刺杀神特殊能力的频繁使用,两人终究将在潜移默化中被取代,也许那时他们的性情中还会有原来的人格印记,但主导躯体的已绝非当初的自己。 当初在受到黑烟人的引诱时,两人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最终答应下来,除了受到黑烟人蒙蔽、自身目光短浅外,还因为她俩已不在乎,在这危险而刺激的冒险世界,爽快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正像西非某**对客人解释艾滋病和嫖妓的关系那样:何必为了一个十年后才有可能致命的病计较呢?也许生命在走出这里之后就会被一粒子弹结束。 通过和露丝两日的接触,扮演杰克的卢卡尔知道,露丝对陈燃有相当的好感,甚至说爱上了他也不算过分。卢卡尔接近露丝本来就带着相当重的功利性,所以他并没有完全醉心于那场‘爱情剧’。 龌龊的人总以龌龊的心态角度推己及人,所以卢卡尔首先想到的是每日跟露丝同床共枕的陈燃一定是肉体、精神双管齐下征服了露丝,否则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一个女人倾心。一想到露丝被陈燃‘用过’却又拿来融洽两队之间的关系,卢卡尔就妒火中烧。露丝本应该是在仓库的车上,在他的胯下承欢的,可事实上上,任他曲意奉承、手段施尽,露丝仍一副矜持的样子,连个KISS都吻的那么浅尝即止,还数次‘巧遇’,均被陈燃抢去了风头。卢卡尔早就将陈燃定义为一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小人了。 现在,船上已陷入混乱和黑暗,卢卡尔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点子:将露丝抓住,然后在陈燃面前演一出活色生香的肉戏,欣赏对方那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面孔,既可以让他丧失冷静,又可以引诱、甚至要挟他,自己还能达到发泄的目的。 露丝的母亲也不错,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刚过四旬的样子,充满成熟的韵味,还有那两个女仆,也水灵的很,不如都绑了来,架在那里,母狗一般,那才热闹!反正加入了死神小队后,冒险中的普通人完全可以视作玩物,再没了条条框框的限制,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卢卡尔的计划得到了黑烟人的全力支持,他非常喜欢这种阴险淫秽的调调。想想那刺激的场面,黑烟人就咕噜噜的直吞口水。但是,黑烟人要比卢卡尔更细心一些,同上次一样,他先使用了‘魔力探知’,得到的信息让他满意,在船最上层的某房间里,探得了强烈的魔力波动,而在B52宫廷套那边,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让高尔察克留下来盯着花房休息厅的动静,黑烟人不放心,又召唤了两个死亡守卫协助。死亡守卫是种僵尸般的生物,有不死族的特性但战斗力要高的多。每召唤一个都需要三颗人类的灵魂和其心脏中的鲜血,契约期为半年。杀六个人对黑烟人实在不算什么,何况他很喜欢看人绝望时的眼神和痛苦的哀嚎…… 卢卡尔在B52房门前想了十分之一秒后选择了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应门的是露丝。 “杰克?你怎么来了?”借着舱房里射出的烛火光芒,露丝有些疑惑的问卢卡尔。 “船上现在很乱,我来看看你!”标准的阳光笑容在卢卡尔脸上绽放,只不过昏暗的光线中,那整齐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有些森然。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正感到害怕呢!”露丝冲卢卡尔展颜一笑,拉着他的手让道:“里边请,卡尔不在。” 就在露丝转身礼让的瞬间,门口人影一闪,杰夫已经悄无声息溜进了房间,躲进了一处阴暗角落。 “布克特夫人呢?”卢卡尔四下扫视。 “带着艾玛去跟那些夫人小姐们打牌去了。”露丝有些幽怨的说。 “席琳呢?”卢卡尔又问。 “我要她和赖弗杰去找卡尔,从下午就一直没见到他!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我很担心,幸亏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而且给你带来了一个惊喜!” “哦?是什么?” “SEX!”卢卡尔已经虎扑到露丝身上,又是揉弄、有是啃咬,露丝的那点力道哪能摆脱他的纠缠,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不要,杰克,别这样,哦,你弄疼我了!” 女人这时的求饶只能更加刺激男人的兽性,卢卡尔已经在撕扯露丝的衣裳了。 梆!梆!梆!敲门声响起,卢卡尔的动作蓦地一顿。 “屋里有人么?别害怕,我是露西,霍克理先生要来陪陪布克特小姐的。”门外隐约传来柔美的女声。 卢卡尔马上想到了周漪那美丽的容貌和诱人的身材,“正好!这个比露丝更够味儿!” 露丝刚要喊,被卢卡尔一把捂住嘴,现在已经不需要怜香惜玉了。 向屋角的杰夫使个眼色,杰夫心领神会的一点头,张开双臂,猛然扑向房门。 轰!木质的房门在融合了壮星肯蒂塔姆灵魂的杰夫面前,好比一张薄纸,瞬间被撕裂,在尖叫声中,杰夫成功的抱住了一个柔软丰满的女人。被他这双拥有千钧之力且能产生高温高热的臂膀抱住的人,至今还没有谁挣脱过。 扭头看到杰夫得手的卢卡尔得意的只想放声大笑,他已经开始幻想当陈燃看到两个**的、被**了个够的女人跪在自己脚下时那愤怒欲狂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了。 就在这时,局势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首先是被卢卡尔压在沙发上的露丝,她竟然变的如泥鳅般油滑、如野牛般充满了力量,猛然反击,不但脱出了卢卡尔的控制,还一个撩阴膝顶让卢卡尔眼前发黑,差点痛晕过去。 与此同时,廊道上响起了枪声,火舌喷吐间,杰夫身上最少中了二十枪。 露丝挣脱的刹那卢卡尔已经知道中了计,“璐娜!”他猜出了刚才这个露丝的真实身份,“让我下次抓到你,一定要干你个生不如死!”卢卡尔心中狂喊,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既然是陷阱,敌人一定已经布置了连环杀阵,先冲出去,报仇有的是机会! 强忍下体的疼痛,卢卡尔浑身亮起金色的光芒,这是努赫带来的特殊能力,攻守一体的‘沙魂’,是当年因斩下奥西里斯头颅之功而从塞特那里获得的。 有了金光护体,卢卡尔象头疯虎一般冲了出去,他看到了一道舱门后边廊室里那巨大的玻璃窗,看到了窗外暴雨肆虐的海面和远处天际的雷光,那就是他逃脱的方向。 李珂闪电般的凌厉攻击到了,卢卡尔没有躲,也躲不开,他现在下体剧痛、两腿发木,根本已无灵活可言,况且他的速度在于翅膀,一只没有翅膀的鹰并不比火鸡强多少。 卢卡尔扛,生扛!他拥有毁灭战士里的完美基因,他的身体强度、恢复速度都是一等一的高,他又有‘沙魂’护体,他有信心伤而不死! 斩向颈部的第一剑,卢卡尔用左臂挡住,暗炎剑几乎切断了他的整个左臂,但他的脑袋保住了。这时他已经冲到了舱门口。 切向腰侧的第二剑,卢卡尔将沙魂的防御重点聚于腰部,硬挺。腰侧被斩开一道寸深的口子,鲜血飞溅,但卢卡尔已经跑进了廊室。 哐!加厚的窗玻璃碎了一天,以沙魂护住周身上下的卢卡尔成功的冲离了泰号,鹰翼如变化而出般在他背部呼啦一下展了开来。 当卢卡尔刚有一丝逃出升天的念头时,他的身上忽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那效果,数颗手雷绑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璐娜!”爆炸的烟火中卢卡尔狂声咆哮,他终于想起了不久前露丝在他怀里那番软弱无力的挣扎,显然,可以爆炸的体液在那时几乎被璐娜在他身上涂了个遍! 爆炸毁了他的容,炸飞了一天羽毛、翅膀也折了一只,他的身体表面甚至已找不到几块好肉,但卢卡尔没有死,他的身体强韧,他有‘沙魂’护体。 可是,李珂不会让他活,爆炸的火光还没有散尽,李珂已经使用瞬闪出现在了卢卡尔身前,避无可避,‘沙魂’被炸散还没有重新凝聚的瞬间,暗炎剑切下了卢卡尔的头。 带着愤恨表情的头颅被一剑挑住,尸身直坠波涛汹涌的海面,而李珂则用锥索挂在了船壁之上。 就在卢卡尔从伤到死的这段时间里。漆黑的走廊上同样演绎着两幕逃亡。 逃亡者之一是杰夫,这是位真正铜皮铁骨的人物,张振和周漪手里的枪虽然火力凶猛且都经过一次强化,但仍不能使杰夫致死。被打了一身小坑而鲜血狂飙的杰夫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挥臂之间将竖起枪搪的张振整个抽飞了出去,一路破墙撞门而去。 另一边的周漪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攻击手段对付杰夫,刚放了两枚追踪针,身后突然涌来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那是负责把风的黑烟人所为。 起初,当他远远的观察到两个人在卢卡尔和杰夫进去之后敲B52的门时,马上通过特殊的心灵感应同卢卡尔和杰夫取得了联系。因为他是解放刺杀神的人,所以在过程中留了手以便控制,所以能够使用一种独特的心灵感应相互联系,这也是他满船施放干扰源的凭借。 黑烟人准备了一个控制魔法,为的就是配合门内的杰夫好将门外的这人抓住。在杰夫冲锋的同时,黑烟人施放了魔法,结果法术失效。同时,他发现了问题,门对正站着的这位根本就不是活人! 当B52对面的房门里冲出了张振,配合向后纵跃拉开距离的周漪开枪射击杰夫的时候,黑烟人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陷阱! 他的脑子里马上勾画出这个陷阱的概念:法师陈燃在休息厅设魔法陷阱诱敌,其余几人在这里设伏…… 黑烟人很生气,很懊恼,他知道这里一定有强杀型的资深者坐镇,也许就是那个小姑娘,那个可以瞬闪的‘法师之噩梦’。但当他看到周漪和张振没有留住杰夫时,也知道这是两个‘软柿子’。于是他从周漪的背后放了一道闪电。“能杀一个是一个!”这就是那一瞬间黑烟人的理念。 放完闪电后的黑烟人根本不去看结果,他对自己的法术有信心,那是吸收天上的风雷之力后的聚能一击,是他的最强攻击,在这一招下丧命的资深冒险者绝不在少数。 黑烟人使用了瞬间移动,这是他的特长技能,可以提前储备一个,并且没有使用次数限制。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距离。因为他知道那个可以象闪电一样快的小姑娘很可能在下一秒就从房间里杀了出来。 一个瞬间移动,他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只要拐个弯,进入另一条廊道,他就有办法融入黑暗中。然后,只要他活着,只要高尔察克活着,他就有办法随时搞沉这条船且不会被冰冷的海水冻死,被漫长的时间耗死,他完全可以站在高尔察克的背上向落水的敌人展开魔法攻击,而对方却只能望洋兴叹、无可奈何。这也是他敢肆无忌惮的王牌。 可惜很不幸,他迎面遇上了姗姗来迟的陈燃。走廊里实在太黑了,否则他一早就会发现之前跟随周漪敲门的那个其实是死去的布朗夫人。陈燃使用了‘操尸术’和‘拟生术’控制了这具尸体,让其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事情。这才骗过了黑暗中主要依靠感知来探索周围情况的黑烟人。 这一次,黑烟人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把对面来的这人当成了听到响动而跑出来查看的乘客或者一名船员。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象陈燃这样封印魔力、自废武功的法师实在是让人缺乏心理准备。 黑烟人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普通人就放他一码,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况且他很习惯杀人,尽管是巧合,但敢于挡他路、在他看来这就已经构成了死罪。于是一道闪电随随便便的放了过去,就准备走人。 结果陈燃轻易的躲开了闪电,然后扑进了黑烟人怀中,在这之前,弧线刀已经透入了黑烟人身体,那加持在身的法师护甲和高等级的战斗服并没有挡住陈燃猛力的一击。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陈燃在黑烟人耳边轻轻的说着,同时一手摁着他的肩膀,弧线刀一搅、一提,沾满鲜血的刀硬是从颈侧取了出来。 黑烟人就这样死了,非常符合一个纯粹法师的标准死法,法师那孱弱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近距离的物理摧残,他们就像玻璃做的核弹,威力无穷但是本身也非常易碎。 周漪没能躲过那道从背后袭来的闪电,尽管有液态装甲帮她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尽管她的身体各方面远超于强人,尽管穿了能提供防御抗性的作战服,仍是被电的后背一片焦糊,人也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张振也好不到哪去,那把P90 STD都变了形,可想而知杰夫那一击瞬间的力道有多大。张振不但双臂的骨头断成了数截,内脏和脊椎也因为猛烈撞到了墙上而受了不轻的伤,能不能伤势不恶化挺到冒险结束都是个未知数。 陈燃并不会预言魔法,这次能料敌在先源自一次对话。 半小时前,当陈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周漪曾问他:“为什么你那么确定对方会挟持露丝然后引我们入瓮?” 陈燃回答:“因为我是男人,而对方也是。男人最怕的不是自己被侮辱,而是自己的女人被侮辱。想要激怒对方,想要要挟报复,用此种龌龊的手段一般会很有效。” 周漪当时虽然知道并不是吃飞醋的时候,仍忍不住道:“这么说露丝是你的女人?” “关键不在这里,对方认为我和露丝的关系非同寻常这才是重点。”…… 每个人的心中都潜伏着一只凶残的野兽,而陈燃心中潜伏的这头显然尤为恶毒,从他能想到卢卡尔等人的龌龊计划就可见一斑。自己是什么鸟,陈燃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他从未以好人自居。今天,他可以约束自己不做那些阴险歹毒的事,明天呢?后天呢?被逼到那份上呢?他无法回答自己,就象他在现实世界中曾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而在不到一百天之后却已经杀人时基本没有罪恶感一样,前路是黑的,人也是会变的,他在不把自己归为好人的同时是否已经可以看作是允许自己变坏的一种认可呢? 第二次互动中的较量至此算是落下了帷幕。虽然陈燃因为布置休息厅的那个局而来的有些晚,却因此取得了最有含金量的战果。当然,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而在这之后的事件发展却超出了陈燃的预料。 因为黑烟人的死而导致束缚刺杀神灵魂的力量消失,雄星朗墨茵的灵魂得以全面侵占高尔察克的身体,那个只知道奉命行事的暴躁意志被取代。因为是在战斗中觉醒的,所以朗墨茵不得不跟执法者拉克西丝大战一场,其结果是花房休息厅被金属风暴完全摧毁,执法者执法未能成功,被打回了老家。而朗墨茵付出的则是一条左臂的代价。 即使如此,这位很有些枭雄风采的朗墨茵仍然主动向陈燃提出谈判。谈判在船的后甲板上进行,他要求陈燃以黑烟人储物空间中的剩余圣甲虫作为停火协议的条件,否则他现在就下海开始凿船,反正他有开金裂石的力道,在船上多挖几个洞,大家拼个同归于尽。 说实话,水里绝对是朗墨茵的天下,真要按他所说,55%的机率将是鱼死网破。 杀戮不是目的,活下去才有明天,有明天就有希望。虽然陈燃知道‘除恶务尽’的道理,也明白‘山水有相逢’,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谈判。 这时暴风雨已经渐渐停息,海上的波澜渐渐平息,船上的人们正在全力抢修电力设施并且已经开始显现成效。 本来陈燃是想拖些时间等自己的魔力封印效果解除后再想办法对付朗墨茵的,但被朗墨茵看穿,他告诉陈燃,壮星肯蒂塔姆已经在船底布了数枚炸弹,如果协议不能在十分钟内达成,他就用心灵感应通知肯蒂塔姆炸船。 陈燃仍不松口,坚决要‘唠’完这十分钟。一番你来我往的相互压价,最后压到了34枚圣甲虫。 通过璐娜,陈燃知道,原来的高尔察克在水里就拥有不逊于海豚的速度,现在恐怕更是只高不低。所以他要朗墨茵以沙漠之神塞特的名义发誓这才达成了协议。 然后,肯蒂塔姆带着20公斤炸药出现在陈燃等人面前,而朗墨茵此时却附在泰号前部左侧吃水线某处,这是相互提防的一种做法,只要陈燃毁约,他这边就挖洞。 肯蒂塔姆得到圣甲虫,在泰号再次启航的同时,一条载着他的小艇被放入海中,交易完成,朗墨茵以冰冷目光和头顶上扶栏而立的陈燃对视了一眼,未再说一句话,翻身下海,此时泰号已速度全开。 注视着海面上将踩水技术使用到登峰造极,几乎如同站在陆地上般的朗墨茵,陈燃知道,跟这些刺杀神之间的战争,从这时起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危险程度,将比普通的冒险者胜出不止一筹…… 经过这次劫难的泰号并没有逃脱撞冰山的厄运,不过导致灾难的原因成了燃力舱、动力舱人员严重不足而致使命令不能快速有效的执行。 加利福尼亚号和弗吉尼亚号都在15日凌晨1点如约赶到,从下午开始便饱受惊吓的人们终于离开了这条带来连连噩梦的邮船,那些可歌可泣的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别人的事迹因快速有效的救援行动而没了演绎的舞台,人们甚至来的及带上更多值钱的物品和一些大行李。 主宰在泰号人员有条不紊的疏散时就判定了这次冒险的结果。所以,陈燃等人是在泰号上突然‘升天’的。地点是豪华的休息厅,见证者有包括露丝、史密斯船长、安德鲁斯、阿斯特四世在内的很多人。 当时陈燃正在演奏一首《生化危机3》结尾钢琴曲。 周漪和张振的伤势很稳定,两人都恢复了神智,躺在临时的担架上,等待回到主宰空间或者转移到其他船上。 忽然几人身上渐渐释放出柔和的白芒,白芒如萤火般飞舞,越来越多,几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在化做晶莹的光芒消失不见之前,陈燃的手指在钢琴盖上的Perrier Jouet Belle Epaque 1907香槟酒瓶上轻轻划过,然后给露丝留下了‘海洋之心’。 露丝明白陈燃的意思,Perrier Jouet Belle Epaque,美好时光,对她来说,泰坦尼克号上度过的这段时光、就象干味的香槟那淡而持久的香,就象他,有干涩、不怎么甜美,却可以永远珍藏在心中,可以久久回味…… 第十九章 征服 主宰空间自己的屋里、电脑前,陈燃靠着舒适的椅背,双眼轻阖,用拇指和食指挤压揉捏着着眼窝处的鼻梁,以缓解视觉疲劳。他几乎一夜未睡,除了做一份统计报告和数份强化方案外,还要拿出一份尽量完备的《泰坦尼克号》之分析报告。这是团队大脑的责任,当仁不让。 《泰坦尼克号》虽然只是D级剧情,并且因为伤亡不算惨重而少了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但其价值却要远远超过前两部的冒险。值得研究,值得推敲。 黑烟人这个第三方的登场、死亡角斗模式的出现以及死神小队的浮出水面使得主宰开放了一些相关的信息,通过这些信息陈燃对主宰所辖的冒险世界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知。 更广地域内的冒险小队同台竞技,其他类型冒险小队的登场,小队之间的合作、敌对、资源掠夺……这使得原本相对简单的冒险加入了各种不确定因素。也就是说,每次冒险之初无论是心态还是装备乃至冒险中的计划制定,都必须对此有一个充分的考量。 陈燃相信,从此以后,主宰绝不会再象泰号的冒险这般安排一个不算疯狂的平台并进行‘善意’的暗示和提醒了,除非又有新的模式出现。 滴!闹表报时,凌晨6:30,这是陈燃开始新一天生活的时间,现实中如此,在这里依然。 舒展身体,陈燃在厅里做了一套柔韧体操,然后是洗漱,再然后是半小时的冥想,这有助于恢复精神上的疲劳、保持一个较佳的精神状态。 当然,冥想并不能代替睡眠,但哪个年轻人没有熬夜的习惯呢?一两个晚上,对陈燃来说没有问题。 从自己房间出来去餐厅吃早饭的路上,一位穿着一身月白旗袍、头发盘梳的一丝不苟、有着长长睫毛的MM微笑着走上来用甜美的声音向陈燃提示一些友好信息: “阁下,从即刻起,城堡山庄将为您和您的伙伴开放。城堡内使用面积7000平,具备等同于现实五星级酒店的生活条件。城堡附近为现代园林式造型,山庄内有林场、丘陵草地、水塘各50公顷,今天天气很好,也许您愿意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阁下?” “是的,从这一刻起您将享受等同于将军的尊称待遇。” “是我,还是所有冒险者?” “您!” “原因。” 晓月甜甜的笑,陈燃遂知道,原因要靠他自己摸索。也许是手刃黑烟人,也许是那个有关于他和冥神的糊涂账,也许是因为他是A队的队长…… “你们仍象前两批侍者那样,随时满足我们的任何需要么?” “是的,阁下!”回答温柔而恭敬。 “你的名字。” “晓月。” “我要你传达一个信息给我的每一个伙伴,今天下午2点,在小会议室开会。” “好的,阁下。” “还有,告诉这里的所有服务人员,包括下次冒险结束后接替你们工作的服务人员,称呼我‘您’,不许加‘阁下’这个称呼。” “……明白了!” 想了想,陈燃道:“9点来下我的房间。” “是!” 轻轻挥了挥手,晓月颔首施礼,然后退了下去。 “队长,你似乎很习惯上位者的生活。发号施令时显得冷酷、性感、权威,很迷人!”陈燃身后传来了璐娜略显低沉的女声。 陈燃转身,看到了一身白色运动装的璐娜。和泰坦尼克上时的她相比,现在的璐娜显得更年轻、更有活力,仿佛时光倒转,又让她成为了一个年方双十的青春少女。 陈燃知道,这是主宰空间提供的一种细胞活化术和身体机能复复苏法所产生的综合效果。璐娜,的的确确是年轻了10岁。但,年轻的仅仅是身体,而不是那颗心。 青春少女的身体配上一双充满了成熟女人风情的眼神,这使璐娜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魅力,不对称的美,有些妖邪味道的美。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有些刺激、有些心猿意马、有些跃跃欲试。陈燃很怀疑照此发展到终极,璐娜会不会就是那个身体里宿了千年狐狸的妲己…… “谢谢你的赞誉,我准备去餐厅。”对于璐娜的称赞,陈燃坦然受之。事实上他确实有一些欧式的习惯,比如不会过于谦恭,又比如说话比较直接,显得嘴巴有点臭…… “同去!”璐娜紧走几步,跟上陈燃。 “很欣赏你走路的样子,俐落、干脆、有种英挺的美。”陈燃实话实说。 “我也可以柔情似水,温婉可人。”璐娜打蛇随棍上,英姿飒爽化作了妩媚娇娆,象条蛇,美女蛇。 “我知道!你是水做的,真正的千变万化,却又可以不丧失自我,很了不起。”陈燃由衷道。 “可惜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赞美之言,我更希望你赞我是一个女人,一个了解你的女人,一个值得拥有的女人。” “因此你总是不失时机的勾引我,嗯?” “嗯!”璐娜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有向你表达倾慕和爱意的权利。” 陈燃冲她笑笑,没再说什么,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拐上了一条宽敞的大理石廊道。 璐娜并不气馁,跟上来继续道:“你的心理状态过于阴暗,需要阳光。” “呵!”陈燃笑,“你要成为我的阳光么?” “我是水,可以滋润你。因为你首先要成为一个男人,生理上成熟,然后才是心理。” “你很崇拜弗洛伊德么?试图用性解释人的各种问题。” “谈论性对你来说是一种耻辱么?又或者说,你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么?”璐娜反问。 “很尖锐的问题。但我并不觉得我们彼此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畅所欲言这种问题的程度。” “堂皇的理由!躲闪、逃避、压抑,当内心的软弱被触动,不惜用攻击性的语言来伤害别人。知道么,你现在一点都不象个男人,象个青涩的男生,敏感,羞怯!” 啪啪啪,陈燃鼓掌。“精彩的评论。你准备跟我探讨人性?” 璐娜坦然一笑,“我只是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那么虚伪,不要装作自己是生活的达人,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这个人。你不是机器,你需要港湾,一直紧绷下去,心中的弦会断掉!” “谆谆善诱,你似乎对我很了解!” “昨夜看了你的前两次冒险实录,我了解了你的过去。有没有发现自己在迅速转变,变的麻木、残忍、冷酷,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你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来说,为什么转变会这么快,这么大?因为你的心是阴暗的,却又是不成熟的。你已经将这个世界看的很透彻,你缺少一份值得珍惜的理由,所以心才会如此迅速的坠向彻底的黑暗。” 这一次,陈燃没有反驳,因为他无从反驳,又羞于用谎言去反驳。璐娜没有说错,在内心深处,他生无可恋,他有自毁倾向,他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死。 璐娜趁热打铁,继续道:“你了解自己,你明白自己的危险处境,你不甘心成为一个恶魔,所以你试图抓住一些美好,所以你追求周漪、追求李珂,你努力付出,你想收获爱,你想用爱来羁绊住自己的心。这就是你7年不为美色所动、而今却显得急色的真正原因。” “你今天似乎是专程来剥我衣裳的!” 陈燃试图以这种略带嘲弄的口吻中断璐娜的话,但璐娜依然我行我素:“可惜,她们俩并不了解你,尽管喜欢你、也为你的付出而感动,但她们缺乏危机感,她们没有发现你在变。 那个在生化危机里即使面对完全与自己意图相左、甚至可以说无理取闹的人,仍可以为其提供车辆,并绘出地图,以方便其‘碰壁’后再次与队伍汇合的男人,到了寂静岭,已经可以冷酷到见死不救,任其惨死于齿轮火焰之中,而到了泰坦尼克号,更是杀人毫无负罪感,只为了在摩根心目中树立神魔般形象,抬手杀人,干净利索。” “以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谁是不可以牺牲的呢?’ 没有更进一层的关系,对那时的你来说,周漪、李珂不过是另一个张敏、林琳!她们没有意识到这些,她们沉湎于被自己喜爱的男人花尽心思追求的浪漫之中,战火纷飞中的浪漫,很有味道,所以她们要耍耍矜持,或者丢几个考验过来,又或者欲擒故纵一下? 天晓得,女人便是这样盲目乐观,她们不知道这是一场战争,同人性中的黑暗的战争,如果不拉你的同伴一把,他会被黑暗吞噬,会变成魔鬼,会掉转枪口……” 脚步变的缓慢,陈燃有些失神,恍惚间,他想起了初次见璐娜时的情形,想起了当时璐娜说的这样一句话:“……如果不相信,你们俩就给我证明的机会,看看我加他能不能主宰命运……”现在他觉得璐娜并没有口出狂言,另一个角度的、不逊于他的逻辑分析能力以及对人性的揣摩,这就是璐娜的真正强悍之处。如果他跟她合璧,确实将将无限接近完美! “选择璐娜?不,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太通透了,通透的就像自己。甚至在心智方面,璐娜要比自己更健全,更成熟。 如果说自己还对男女之间的爱情有所憧憬,有所期待的话,璐娜则完全将其看成一种征服,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需要。 这样的人已经没有激情,没有爱情。两个这样的人要靠什么维系情感,生存的需要?利益的需要?SEX?”陈燃的脑子里有些混乱,他觉得璐娜动机不纯,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本能的感觉到现在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这是璐娜对他的一次心灵入侵。 “话很煽情,你很会选择时机。”陈燃如此回应璐娜的一番坦言。 “这便是你最大的缺点!”总是笑意盈然的璐娜脸上带着几分愠色,那感觉就像是真心被人误解一样。 “因为我怀疑你的真诚?”陈燃不知道她的这个表情是不是在演戏,他只知道璐娜不应该进入他的感情世界,至少现在还不行。所以他得继续装下去…… “不止如此,泰号上怀疑李珂的情感比这更甚!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最怕的就是她爱的男人怀疑她的感情不够真挚或逢场作戏。” “……然后呢?” “你的最大缺点就是孤单。在内心深处,你从不相信任何人。总是用敏感的心态去解读每一个人,敌人,身边的人。你的灵魂总是躲在阴冷的角落,冰冷的看着一切。信赖,对你说是种很奢侈的东西。你更习惯一个人过,习惯甚至可以说喜欢寂寞。” 陈燃有些涩然的笑笑,“你又说对了,恭喜你解码成功。” “所以你可以是最好的参谋,最好的刺客、狙击手,却不是最好的长官。也不是个好的爱人。你的宽容是建立在看的通透,所以无所谓上,而不是信赖上。” “你准备一直刺激到我体无完肤?我记得在泰坦尼克号上,在周漪和李珂面前,你几乎将我赞成了神仙……” “在外人面前,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即使你不是,我也要将你最好的一面向他们不厌其烦的展示。” “听起来象是一个望夫成龙的女人对她丈夫说的话,只是‘外人’这个措辞还有待商诠吧?” “又试图转移话题,我就知道你不能象个男人那样大方的正视我提出的要求,我只能亲手敲碎你伪装的、用来保护灵魂的壳,将你逼上死路,然后才能更好的接触。我现在要你说句实话,只说一句,你是不是也象他们一样觉得我**、不干净?” 陈燃扭头对上璐娜的眼神,眸光清澈明亮、神情简单执着,这一刻,她显得格外美丽。陈燃张了几次嘴,终是无法说出一个‘是’字。 于是璐娜明白了。“我的英雄,敞开一次身心,让我来拯救你。”璐娜注视着陈燃轻轻的笑,笑的很温暖,笑的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本来熬了一宿后感觉挺饥肠辘辘的,谁知这顿早餐陈燃却吃的索然无味,他的心思已根本无法放在食物上。 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尤其是情感受到伤害时、孤寂失落时、郁郁寡欢时……一段知心的话,一点温暖,一点理解,一点关切,非常容易打动人的心。 陈燃意志再坚强,他也是人,想倾诉、想发泄、想被人关心,想被人爱,想在受伤的时候、疲倦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栖息。 刚才差一点,就差一点点陈燃便向璐娜投降了,如果走廊再长一些,如果在餐厅里没有看到周漪和李珂的话。 周漪和李珂都有晨练的习惯,两人显然是刚跑步结束,脖子上还围着汗巾,脸蛋也红扑扑的,一人拿个小碟子在餐架前挑选自己喜欢吃的小点心。 见陈燃进来,身旁还跟着璐娜,李珂那本来还算平和的小脸啪嗒就沉了下来,别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两人都是一种痛苦。 陈燃跟李珂之间的‘冷战’,连带着影响到了跟周漪的感情,本来已接近水到渠成,但以周漪和李珂的关系,现在怎好意思跟陈燃卿卿我我?简单的跟陈燃和璐娜打个招呼,便随着李珂吃东西去了。 李珂挑选的是个两人座,明显不给陈燃和解的机会。璐娜这边‘穷追猛爱’,李珂这边给他摆脸色看,陈燃也没那顶着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心情,三口两口扒拉完食物,打个招呼,独自离开了餐厅。 长睫毛的晓月9点准时出现,在这之前陈燃已经参观了城堡山庄,召晓月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些关于城堡的详细信息,比如使用要求、是否要支付积分等等。 结果令陈燃很满意,作为奖励,城堡山庄不需要任何额外支出,它就建于主宰空间的上边,那里完全是真景,陈燃他们终于可以结束地老鼠的生活,不必再每天对着一大堆高清晰电子风景画过日子了。 下午的会改在了城堡的小会议厅举行,说是小会议厅,使用面积也达到了300平。一溜大落地窗,采光很好,室内装璜主要采用了黑、白、灰三种颜色,配合着一些色彩明快的器物和窗外金秋的盛景,显得简约、雅致、大气、庄重。 长条的红木会议桌上,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台全息综合呈像仪。 “让我们看看这次的斩获。”陈燃将数据卡塞入主机,呈像仪开始显现数据。 陈燃一边用遥控切换数据,一边解释道:“首先是积分。固定积分每人1000,合计5000。 死亡竞技胜利奖励3000。 杀一名死神小队成员奖励1500,杀死核心人物理查,就是那个黑烟人,奖励3000,合计7500。 每多拯救一名泰号的乘客和船员获得20积分,因为要从原剧情获救人数之外算起,所以是1380名,合计27600。这也要感谢我们的敌人,他们并没有领悟到既然是‘死神’,就有收割生命的额外奖励。这个分我们获得的相当轻松。 史密斯船长、阿斯特四世等等这些人的友谊,每人奖励100积分,合计1300,露丝的情感,1000分,最终统计45400。” “再看支出,首先是杀戮惩罚。我杀了2人,包括那个救生艇中食人的诅咒者,李珂杀了32人,张振杀了4人,这都是被对手操控了意志后杀掉的,因为本来是有解控方法的,所以主宰仍按无辜普通人扣了我们的分,每个30,合计1140分。 掠夺另一冒险队基因,每个500分,扣1500分,很微小的代价,主宰就差告诉我们,找不到好的基因就去抢同类吧!另,告诉大家一个新信息,一个小队中,不允许出现同源基因,也就是说我们任何人的基因在队伍中都要保持来源惟一性,可以都是血族,都是狼人,但不可以从同一个生物上获得,否则将在下次冒险传送时因为基因紊乱而消失一个。 我、张振和周漪治愈扣分60分,合计总支出是2700分,剩余后积分42700分。” “积分之后,我们来看下特殊奖励,死亡竞技胜利方得到一个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物品‘时光宝石’。目前主宰肯透露的信息就是这颗等级B的时光宝石可以让我们其中一人回到现实720小时。”陈燃说到这里,故意不再继续讲下去,呈像仪中,一颗有八个尖锐棱角的宝石浮在淡淡的蓝光中,释放着神秘的光芒。 陈燃留意着每个人的举动,这绝对是个让人抓狂的诱惑,对于突然被拉到冒险世界的人来说,现实中实在有太多未了的心愿和难以割舍的情感。 “我很想回家看看身体不好的老伴,但我愿意服从大局。”第一个表态的是张振。 “你来做决定。”周漪咬着嘴唇,有些艰难的道。 “漪姐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李珂在现实中已经没有直系亲属,跟陈燃一样孤单。 “我支持陈燃的决定。”璐娜也表了态。 几人的反应陈燃很满意,他点头道:“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介于时光宝石功能的未知性和目前的情况,我决定先不动用它,如果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这是身为队长的我,给大家的一个承诺。” 张振笑,年轻人,就应该象这样,有朝气,有豪气,平日的陈燃,实在有些太‘稳’。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璐娜显得对陈燃很有信心,结果换来了周漪和李珂的白眼,她们不是怀疑陈燃能不能做到,而是不喜欢璐娜对陈燃那千依百顺的态度。两个人其实心里都很怕,怕陈燃把持不住被璐娜勾引了去,因为有方媛的前车之鉴,这个陈燃,在异性上,没什么定力! “除时光宝石,我们还得到一个C元素,两个D元素,来自三个死神小队成员,再有就是主宰判定泰号剧情完美结束,奖励一个D元素。”陈燃继续道:“额外收获,灰金沙,也就是亚曼拉的棺椁石屑,这是仅次于冥神殿暗金沙的特殊魔法材料,不过属于埃及神系的产物,除非我专属成为‘远古神裔’否则无法使用。” “再一个就是天空之珠,又叫风之圣珠,是从理查的头颅里得到的,他能使用风雷之力以及海上的那场暴风雨,都跟此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已经查过了,天空之珠是自然神杖的一部分,再加上厚土之珠、苍流之珠、赤炎之珠、万芒之珠和幽深之珠,正好是风、地、水、火、光、暗六元素。这个宝物,我虽然不能象理查那个死变态般镶进脑子里,但是跟另一个物品‘幻沙’结合,应该能发挥不小的威力。”陈燃说着调出‘幻沙’的立体图,也就是封在亚曼拉身体中的那个坠饰般的水晶球。 “包括被杀掉的三个,我们现在有36个刺杀神的魂魄,同样因为没有专属冥神而无法让其为我们作战。其余的,除了因跟璐娜同源的基因可以舍弃外,水怪和毁灭战士的基因也是重要收获。而来自理查的其他物品,例如魔法材料,小工具等等之类,能用的就用,不能用销毁好了,价值不大!”陈燃频频切换图片,物品和相关数据一一显示,大都是些普通货,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些东西上,所以基本快过。 “大家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可以,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陈燃一边调出新的数据,一边解释道:“现在我们来谈论下黑烟人理查,他曾经也是个冒险者,叫理查?布兰森。理查在现实世界就是名在逃的连环杀人犯。而犯案的动机仅仅是为了效仿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中的那个屠夫。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冒险世界简直就是他的天堂,关于他人格扭曲的成长史,我就不赘述了,我来叙述下他从普通冒险者成为死神小队核心人物的成长历程。 主宰早已考虑到冒险者中变态和神经病存在和诞生的可能性。所以,当某个冒险者的行为和精神状态被判为90%以上偏重负面阴暗时,他就会被安排脱离普通的冒险者群体。这些身体表面开始冒着黑烟的人可以选择加入某个皆是跟他属于一类货色的‘恶魔小队’,也可以独立接一些任务,称之为影人。 这里要提醒一点,卢卡尔、杰夫他们不能算影人,而称为附庸,附庸必须随主人去修罗之城生活,但没有任何个人权利可言,也接不到任务,除非他们能够达标成为第二个影人。 理查,就是先被判别为影人,才有了后面的发展。 影人就好像主宰饲养的一群变异宠物,主宰空间不再有他们的生活场所,他们生活在一个很接近现实但要混乱的多、恐怖的多的世界——修罗之城。这个名字是那里的人公认的,并非主宰取的,修罗之城地理方面完全影射现实世界。至于为什么叫城,现在还无从得知。 除了在疯子的世界过另类的日子,影人还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秩序中调剂一下。当然,这是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的。与我们这些普通的冒险者赚积分不同,影人要想回到正常的冒险世界需要消费积分。而这些积分,大多是在修罗之城积累赚取的。方式方法不外乎血腥与卑劣无所不用其极。 除消费积分外,影人回正常秩序还有相当苛责的规则束缚,具体内容主宰没有透露。 条件苛责,好处也不少,但凡是影人可以出现的冒险世界,都是有两队以上普通冒险者出现的。影人可以尽自己之能吸纳和掠夺这些冒险者。 只要达成成员5的团队底线要求,并且安然度过6小时的稳定期,以影人为核心的‘死神小队’就会被激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信息腕轮上没有及时显现新任务的原因。他们确实需要时间。 其实,信息任务要求我们成员满5,便是一个暗示,表明影人已经凑够了人马,我们当时忽略了这个暗示。当然,这不能怪大家,毕竟从未经历过类似事件。个人估计,如果我们在死神小队被激活前没能完成5人的任务,会走上另一条剧情分支之路,具体会出现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死神小队的出现,通常伴随着一系列杀戮,我们遇到的是最常见的一种——死亡竞技。 只要死神小队获胜,影人就会获得诸多实质性的好处,具体是什么,主宰同样不肯透露。” “跟其他冒险小队同台竞技,影人的出现,还有修罗之城的浮出水面,我们小队正在进入一个崭新的、更危险的冒险区域。从地下搬到地表,有了自己的城堡、庄园,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只虫子过了幼生期一样。虽然未来路无疑会变得更加难行,但希望大家能相信我,相信自己,相信我们的未来值得期待。” 正如陈燃所言,这次冒险虽然让诸人接触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却也看到了新的希望,不再向以前那般暗无天日,不知道一次次的生死冒险将会持续多久。有了希望,就有了期待,有了动力。 陈燃将这些信息和盘托出,不但是让大家能对未来的形势能有个清晰全面的认识,更是为了能一起讨论一些具体的应对措施和战术方案,这本身就是一个需要全员参与的严峻课题。 一直探讨了近三个小时,五人终于拿出了一些核心理念,具体的内容还需要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丰满,另外,也需要实战检验,环节结束,进入下一个议程。 消费,也就是团队成员强化方案,根据上次陈燃提出的核心人员完善计划,这次的强化侧重点放在张振身上。五个方案,经过一番讨论,最后敲定了B方案。 张振的强化,首先是生理状态调整,细胞活力、新陈代谢能力等各项指标都恢复到25岁时的水准,只此一项,消耗3000积分。 然后就是血统改变,水怪基因和毁灭战士完美基因二选一,最终选择了后者。因为是非冒险状态血统改变,需要主宰提供的设施帮助,花费1000分,E元素1。 第一次血统强化,E元素1,积分2000。 D元素1,积分2000换取1次再度强化的机会,这是主宰为A队开放的新服务。 第二次血统强化,D元素1,积分3000。 张振的血统强化结束,又为其力量和敏捷单属分别强化了两次,第一次1000分,第二次2000分,两项合计6000。至此张振的综合数值为: 张振之前: 智慧45 力量51 敏捷31 耐力2 恢复0 精神力0 强度 3 战斗力评估7 张振现在: 智慧74 力量211 敏捷198 耐力79 恢复16 精神力1 强度35 战斗力评估 235 血统天赋技能:完美基因变身后,各项数值提升30%,持续时间6小时,冷却时间18小时。也就是每天可以有6小时的强力状态。 技能强化,狙击手500分,火力手500,各强化1次,共2000,2次强化共4000,合计7000,至此,张振算是精通了狙击和火力支援这两个专业,远程支援,重武器操作兼狙击手,这就是团队给他的定位。还有就是近战格斗方面,张振学习了战匕技能,并强化2次,3500分。徒手他有自己拿手的关节技,都是一招致命的狠招,没有特别好的技能前,不必再学习。 武器,德国G22狙击步枪。该枪的原性能数据: 口径:0.300温彻斯特?马格努姆枪弹。枪全长:1245mm、995mm(枪托折叠) 。 枪管长:690mm 。 枪全重:约6.6kg 。 弹匣容量:5发 。膛线:4条、右旋。动作方式:旋转后拉式枪机,非自动 。 三次枪械强化后,首发命中率从原来的千米距离90%提升到千五距离140%,基本上已不受外界因素,诸如风速、风向之类的影响。威力从原来的百米内穿透20毫米装甲钢板提升为200米内穿透40毫米装甲钢板。枪管耐高温、耐变形提高17个百分点,配备两个50发弹匣,这是连续射击下枪所能承受的极限。购买该枪积分1点,第一次强化5积分,第二次10,第三次100,合计116。 武器二,Metal Storm公司研制的金属风暴完善版,金属风暴,是利用电子化学气点火的技术,花了20年才研制成功。它已经完全脱离了传统的弹道发射模式,不受机械部份的束缚。它的核心特征是在单个枪管内串联放置多个弹头,通过电子击发连续不断地将弹丸从枪管内“推”出来。在这个基础上,把数个乃至更多的枪管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紧凑、完整的武器系统。因此,“金属风暴”系统在理论上可无限扩充,从而形成更惊人的弹药发射量,射速也就更加迅猛。 采用“金属风暴”技术的武器没有任何活动的零件,没有单独的弹夹,不需要装弹和排弹,也不需要退壳装置。工作时,惟一的动作就是射出弹丸,一切控制完全依靠电子电路。一台36管的金属风暴系统机关枪的射速每分钟超过100万发。 而张振这把是6管金属风暴,未强化前就配备有30万发子弹的异次元弹夹,否则枪体太过臃肿。即使这样,最高射速状态,都不够该枪2分钟连续射击的。该枪重量70KG。枪全长:1133MM。 两次强化后,携弹量70万发,有效射程200米,威力是100米内穿透15毫米装甲钢板。购买价格500点,第一次强化1000,第二次3000,合计4500。另配备70万发异次元弹夹3个,1500分。 于是,张振一人强化完之后,剩余C元素1,积分9800积分。 李珂强化了影衣1次,消耗E元素1,积分1500,效果是瞬移的距离增为5米,连续使用次数3。(2次强化) 周漪液态装甲强化1次,消耗D元素1,积分3000,效果是平均覆盖承受能力是每方寸1.5吨,重点防护时每方寸3.5吨。(3次强化) 之后,剩余,5300积分,E元素1。 五个人手枪的强化,等级都达到了3。璐娜不需要,她的‘掌心雷’强化等级是5。装备的更换补充,主要是为了应对类似泰号这种冒险者对抗而进行的一系列调整。再有就是杂七杂八的日常消耗,一共用去630点。 本来是每人单独支配500点的,因为之前璐娜挪用了500点,给自己换了身体并进行了年龄调整。陈燃是当众批评了璐娜的这一行为,并本着公平的原则,产生了此策。但周漪、李珂和张振都表示原谅了璐娜这次私自挪用积分,所以,除又消费500积分为张振添置一储物手镯,消费300积分为陈燃购置了一些魔法材料外,个人并没有支配那500点。 陈燃表示,虽然现在是一切以团队大局出发,但如果有条件,也不能死抠积分,最起码的‘零花钱’还是应该给的,这个提议最后得到认可,规定,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每次冒险结束,核心成员,每人50点积分,队长100点。 最后结余,3170积分,E元素1。 这次会议之后,陈燃单独找璐娜长谈了一次。话题很正经,是关于A队每个核心成员的责任以及义务的。璐娜在泰号冒险时出力不少,这次冒险结束后却几乎没得到任何好处,就连换身体也是为了讨好他,为了他的‘处女情节’才做的,所以不管于公于私,陈燃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给璐娜一个说法。 璐娜的回答只有八个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时陈燃将璐娜拉进自己怀中紧搂了良久,没有情欲,只为感动。这世上谁都不欠谁的,璐娜没有他陈燃也不是活不了,水里扔块石头还能听个响,人家能付出到这个份上,他要是还在那装B,那就不是不够意思了,而是太不够意思了。 璐娜似乎捏住了陈燃吃软不吃硬、知恩图报的脾性,一心一意要感动他,打动他。这次事件之后,她在陈燃和周漪、李珂之间穿针引线,极力撮合,化解隔膜。那次清晨她跟陈燃的谈话,竟然都录了下来,后来给周漪和李珂听了。再一次给周、李二人很大的触动,仔细对照陈燃前前后后的变化后发现,璐娜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尤其是反复观看了陈燃在寂静岭最后的阶段的表现后,更觉心下恻恻。 陈燃心中的柔软正在迅速的硬化结冰,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不会成为恶魔,也绝对会被主宰判定成另一个影人。那便意味着永远失去他,对于已经非常习惯陈燃存在的周漪和李珂来说,这种情况是绝不能接受的。 而与此同时,张振找到了陈燃,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向陈燃阐述自己就他和三女之间的看法:“你就象一个饿了四天、冲进一家酒楼的人,你以为自己要想吃饱,需要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而实质上,你更需要一小碗香粥和两块柔软的糕点,你甚至不适合吃饱,因为你的胃根本无法承受猛至的负担。这就是你的精神状态。” 这次谈心对陈燃的触动也很大,他花了三天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这样几个问题: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女? ??,自己可以照顾几个女人,而又让双方都感到幸福。 后来陈燃去找了李珂,向李珂就自己那天的不信任主动致歉。至此,罅隙和误会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陈燃的那点爱的激情却因为这一系列的事而被冷却了不少。 跟在泰坦尼克上的那段时光比起来,周漪明显的感到了陈燃心态上的转变,陈燃又回到寂静岭之后的战备状态,虽然也会说笑,也会嘘寒问暖,但不再毛手毛脚,不再霸道的将她揽在怀里,啵儿上一口,然后说,你是我的女人。 加上敢爱敢恨的璐娜在一边不断的利用各种机会向陈燃展示女人的温柔婉约、妩媚动人,使得周漪内心的危机感急剧攀升到一个临界点,,为了将陈燃的心夺回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这一天,经过数天魔鬼式训练的陈燃正在城堡西边的小湖边享受垂钓的悠闲,忽听得脚步声轻响,寻声望去,发现来人是周漪。 周漪穿一身明黄色的连衣裙,带着编着花的宽大草帽,手里提着白色的藤篮,见陈燃望她,轻轻的招了招手。 金秋午后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柔和的洒在她水嫩的肌肤上,圆润的肩臂上,乌黑的秀发上,粉藕般的小腿上,雪白娇嫩的纤足上,光斑摇曳,美的让人窒息。 “欢迎我么?”周漪冲陈燃露出个迷人的微笑。 “有美女相伴,求之不得!” “我真的那么美么?”就在离陈燃不远的树荫下,周漪从藤篮里拿出一块兰格子的餐布铺下,然后将篮子里的面包、小吃一一拿出放下。 “是我见到的为数不多的美人之一,美的,不仅仅是外貌。”陈燃神色坦诚而真挚。 “那为什么这几天有变得那么绅士了?”周漪负着手走到陈燃面前,来回扭动着身子,娇嗔道。 “为了你能回眸一笑啊!你明白那种越追越远的心情么?”陈燃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怅然。这几天,他一想到目前跟周漪和李珂的关系就有些头大,如此辛苦狼狈,这是爱情么?还是中国特色的恋爱传统节目? “你对我和小珂没信心?”周漪撩裙在陈燃身旁坐下,侧头看着他。 “是对自己没信心!有时候就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奢求太多,如果没有这种男女关系夹杂在我们中间,大家是不是能更开心一些……” “你要放弃我们?”周漪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陈燃转头,看到了周漪正在不断增加水气的眼眸,继而看到了那雪白脖颈上用皮绳坠着的海洋之星。 “我本来想说,不是我要放弃你们,而是你们能否接受我。现在,我明白了,你愿意带着这块石头,是不是在告诉我,‘至少还有你’?” 不知怎么的,听着陈燃这句充满了疲惫的话,周漪就觉得自己心中的酸楚再也无法忍住,泪珠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咬着下唇用力的点着头。“嗯,我永远会陪着你!” 鱼儿咬钩,陈燃却任手中的杆子晃动,他的目光,他的心思,这一刻都在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中,然后有些涩然,有些难为情的一笑,“谢谢你,谢谢你的爱,谢谢你肯让我的软弱和疲惫停靠!” 周漪流着眼泪展现出一个深情的笑容,她张开双臂,对陈燃道:“来这里歇息,我的英雄!” 这句话让陈燃的眼睛有些湿润,让他的心感觉到了融融的暖意;这一张流着泪的笑颜,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记忆中,成为了一种不可剥夺,一种永恒! 良久之后, “要吃点酥饼么?我烤的哦!”周漪从后面环着头枕在他肩上的陈燃,脸颊摩挲着他的银发,轻声的问。 “当然要吃,而且要多吃一点!”陈燃侧仰起头,吻了下周漪的鼻尖。 周漪探过小木盒,用嫩葱般的手指取了一块烤的金黄的小饼送到陈燃嘴边。 “嗯!味道好极了!”陈燃又自取了一块。 “别,你的手捏了小虫子,太不卫生了!”周漪轻声埋怨着从陈燃手里要下咬了一半的饼,又用小手给他重新拿了一块。 周漪那娇嗔的小女儿神态看的陈燃心中一荡,由衷的赞叹道:“你真美!” 周漪的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带着几分羞意的道:“又来取笑人家?” “怎会?我的老婆自然是最漂亮的!” “谁是你老婆!” “这双白嫩小手的主人!”陈燃捧起周漪的一只手,亲吻着手背道。 “那,我的英雄,今天你要怎么养活老婆呢?”周漪腻声问。 “嗯!给你做烤鱼,那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之一。” …… 两人就这样,看着湖光水色,谈论着一些诸如曾经的趣事、家乡的风俗等等轻松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个下午。以前两人虽然也有过类似的恋爱生活,但这一次明显要开心的多,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李珂风波’后,才让彼此觉得应该加倍珍惜吧。 金秋鱼肥,数个小时钓了七条。烤鱼,陈燃兑现了承诺,他做的烤鱼果然外酥里嫩、鲜香爽口,周漪吃的啧啧赞叹。 “燃,能一辈子为我烤鱼吃么?”周漪忽然望着陈燃深情的说。 没有什么迟疑,陈燃很郑重的道:“我愿意守护你一辈子。”话音未落,周漪已在一阵香风中扑进了陈燃怀里,主动献上了热吻。 良久,四唇分开,周漪双手环着陈燃的颈,凝视着他的眼眸,情深切切的道:“燃,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又是一番热吻,长久、深密、忘我。 “燃,我把自己交给你,请你疼惜,珍视……” 周漪的话和她热辣的胴体点燃了陈燃心中的火焰,两人肢体纠缠,在湖边、在树旁、在铺着餐布的地上、在水里,共浴爱河、演绎激情,一时,连太阳,都羞的躲到了云后。 晚上,两人没有回,陈燃的储物空间里有帐篷和睡袋,就在湖畔宿营,爱意款款、深情缠绵,享受着一次又一次欢爱,享受着激情,享受着余韵,享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拥抱、抚慰。 “燃,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但你要保证不生气。”趴在陈燃怀中,周漪在陈燃耳边说。 “你说,我不生气!” “其实,今天我来,是因为……”周漪吐气如兰的轻声诉说着。 几分钟后,“于是,你就用了美人计?”陈燃一只手抚摸着周漪的粉背,一只手揉捏着周漪充满弹性的翘臀。 “你说过不生气的!我怕失去你,我们不能失去你,所以才,所以才……” “小傻瓜,我怎么会生气,能被美人如此垂青,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惩罚还是要的,竟然害我这么长时间来一直提心吊胆,怕只是自己一头热!”陈燃说着翻身上马,一双手再度袭上了周漪饱满坚挺的白腻酥胸。 “燃,已经,已经是第……四次了,人家明天,明天怎么见人!”在陈燃的一番施为下,周漪的肌肤再度变的潮红,眼神更是迷离一片。 啄了下柔嫩的嘴唇,陈燃悄声的问:“那告诉我,还要不要?” “嗯……”周漪声若蚊呐,羞的将脸埋进了陈燃怀里,于是云雨之声再起…… 自从湖畔发生了关系之后,放开情怀的周漪对陈燃显得特别痴缠,每天总要抽空在陈燃怀里腻一会儿,那个曾经的百变美女成了贤淑贞洁的小妇人,对陈燃温柔体贴,关心备至,幸福来的如此突兀,让陈燃有些找不着北。 收了周漪后,几人间的关系一下多云转晴,这让陈燃大大松了一口气。不同于以前的时阴时晴,现在已经有了清晰的奋斗目标,巩固爱情,守望爱情。有了周漪这个‘中间人’,他现在已经不急了,李珂最亲近的人就是周漪,然后恐怕就属他了,当初计划中的铁三角,基本已经成形。 至于张振,他是个顾全大局的绝佳士兵,没有野心,人又随和,阅历丰富,并且认可陈燃的能力,基本不用担心被拉拢跟他唱对台戏。 最后就是璐娜,这个通透的女人出现在A队是个‘美丽的意外’,她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她不会轻易站错队伍,因为太聪明了。而个人方面,陈燃觉得,她比周漪和李珂更适合成为红颜知己。大小老婆加红颜知己,男人的幸福莫过于此,再多,恐怕就是贪心了,陈燃并不想被雷劈。 至此,A队核心力量基本凝聚完毕,剩下的就是强化和巩固,他陈燃现在醒握团队事,醉卧美人膝,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 幸福而又忙碌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月,黄叶开始凋零飞落的季节,陈燃和他的女人、伙伴们迎来了新的冒险,出乎人预料的主宰将如何折磨、刁难他们呢?陈燃有点畏惧,有点期待。 第一章 战场幸存者 景物从模糊变的清晰,陈燃发现自己和同伴在一间钢铁制成的房间里。 房间的使用面积大约50平,呈长方型,没有梁柱,象个密闭的罐头盒。 淡蓝色的丙纶地毯、土黄色的沙发椅、不锈钢的茶几、还有一个小的吧台和桌球案,看屋里的摆设,这应该是间休息室,不过格调在陈燃看来就有点扯。不但设施有种制式垃圾的感觉,颜色搭配更是让人看着有吐的冲动。而且,地上的瓜子皮和零食袋、烟灰缸里的雪茄烟屁、茶几和吧台上东倒西歪的酒瓶都让这里显得凌乱不堪,就跟KTV包房HAPPY完后一个德性。 当然,这些只是表象,陈燃更在意的是房间所反应的背景特征,内嵌式的照明光源、电控金属门,四口的通风管道,这些都跟生化危机中蜂巢的房间设施有着某种雷同。同样先进、有那种未来的气息。 抽着鼻子嗅了嗅,“血腥味!人血、还有……野兽?!”有着血族血统的李珂对血液非常敏感,半径500米内,死只老鼠都能被她察觉到。 张振四下打量后,很肯定的道:“这里是士兵的休息场所,军舍的气息很重。” “冒险场景:PC游戏《星际争霸》,剧情难度B,任务:向上级报告,执行并完成任务。”周漪调出了主宰信息念。 陈燃感到一阵眩晕,《星际争霸》!这简直是要了他的亲命。 《星际争霸》脱身于著名的科幻小说《星船伞兵》,是由鼎鼎大名的暴雪公司制作的即时策略型战争游戏。是曾影响了一代人的不朽名作。陈燃也不止一次的接触过这个游戏,甚至对其背景资料和相关作品也极为喜爱。 问题是,喜爱并不代表希望进入到这样的这样的冒险。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喜欢一部战争游戏作为冒险地。 什么叫战争?就是所有卷入的人都不过是炮灰,人命只是一个被不断消耗的数字,其份量已经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游戏,则意味着将某个剧情进行了更进一步的夸张处理。它比影视更能体现宏大这个概念,1亿美金,投入电影中能得到一个精彩的90分钟故事,砸进游戏得到的则是史诗般的巨作。可以想象,参加一场局部战役继和经历一段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的区别是多么大。 最最重大的问题是,即时策略,便意味着每一个关卡都会因具体的、不同的因素而导致不同的过程,甚至失败的结局。因此根本没有所谓的傍上谁就可以不死一说。别说是一个人,就是战舰、空母这样的强力战斗单位,也是说挂就挂。所以,象以往那种可以‘预测未来’的优势在这里荡然无存! 陈燃刚陷入惆怅,就听璐娜道:“队长,有个人扮演信息。”她也在翻看信息,“EFKK3779042342A,大概是士兵ID。” 陈燃几人阅读自己的,果然每个人都有,都是EFKK打头。“我估计通过这个ID,我们能得到一些必要的战斗装备补充。主宰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我们用手中的玩具枪跟这个宇宙最嚣张的虫子肉搏吧。” “这个游戏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张振迷惑。 陈燃思索了下,将故事的大概背景、以及三方关系简单的说了一遍,张振几人听后,心上仿佛压了巨石般有些喘不过气。直觉得他们这次进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时代,血腥、动乱、毁灭的时代!在这样的背景下,个人的力量被无限的弱化了,除非你就是真神,否则一不留神就是一炮成灰的结局。 “我们要怎么做?”张振问。 “尽量摆脱炮灰的噩运,成为支配者。”陈燃铿锵有力的继续道:“‘向上级报告,执行并完成任务’。这个任务概念很模糊。既然没有时间限制,我们就来精心策划、巧妙安排,凭我们的力量,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听陈燃这么说,熟悉他的周漪知道,陈燃现在恐怕已经有了计划的大致构架。这时只听李珂问:“那么计划的第一步呢?取装备?脱离这里?” “没错!等会儿冒险开始大家都提高警惕,敌人是专门被制造出来用于杀戮的机器般的生物。这里很可能是一个遭袭的兵站,而我们,是幸存者。”陈燃环视着几人,提醒道。 “B级剧情没有新人加入?”璐娜问。她还是第一次经历B级难度的冒险,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因为这个团队实力很强,而且有陈燃这个队长。说到对陈燃的信心,这里恐怕没人比她更强。只有同样通透、且曾经站在敌对立场的她才了解,陈燃那恶梦般的幼年经历和将天下学识纳于胸中的记忆,再结合现在的能力,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存在。 “应该有,分头找下。” 就一门之隔的宽敞健身房里,找到了新人,六男四女,一共十个,‘环肥燕瘦’,都趴在冰冷的地上还未苏醒。 “要不要扮新人?”周漪问。 “不必,我们面对的是未来战争,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太有限。冒险时,能帮帮一下,不行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陈燃扫视了新人几眼,淡淡的说。现在他就是山大王,挑选喽罗那是宁缺毋滥。至于‘养猪’问题,那也得条件允许才行,B级剧情新人的存活率实在不怎么值得期待。 几分钟之后,第一个新人清醒了,是个女生,长相有些似伊丽莎?库斯博特,弯眉大眼、鼻直口正,面部轮廓清晰圆润,五官单拿出来没什么乍眼的地方,合在一处也并非美的多么惊心动魄,发型是四六分齐肩短发,没染没漂、看着简单、清爽、充满青春气息,有一种伸手可及的亲切感,典型的邻家女孩。 不过邻家女孩只是给人的第一感观,事实她的动作很俐落,一清醒马上翻身站起,迅速扫视周围环境,最后目光锁定在陈燃五人身上。那警惕机灵的样子,简直象头小雌虎。 倚着墙、抱着肩,站的很随意的陈燃侧头看了眼样貌已经恢复成年轻小伙子的张振,“张公,怎么样?” “练过。” 陈燃笑了笑,从储物手镯里拿出把金伯(KIMBER)公司生产的“沙漠勇士”政府型M1911手枪扔给了女生。这种手枪发射0.45 英寸(11.43毫米)柯尔特手枪弹,使用7发弹匣供弹,特点一是结构简单,零件数小,分解结合比较方便;二是机构动作可靠,安全性好,故障率低。 由于A队的逐渐成型,对新人的依赖越来越低,所以五人一致认为,没有必要再为新人准备什么大型枪械了,真要是陈燃他们应付不来的,新人就是拿着手枪式火箭筒,也未必有用。所以,自卫手枪就成了A队为新人们准备的标准配置。而这种M1911,数量最多。 “聊胜于无,对付着用吧。”陈燃如是说。 确实,这类普通武器,别说是杀虫子,就连想要对他构成威胁都已是不可能。即使陈燃站在那里让她射,战斗服也足以保障他的安全。更何况,陈燃目前的身体强度和恢复能力十分恐怖,这种子弹能不能在它身上开个小洞都很成问题。 陈燃的这一举动,显然让女生的警惕心松缓了不少。给敌对者枪械这种蠢事实在不容易发生。依此足以说明陈燃他们不是对立面的,最起码没有恶意。当然,这种逻辑推测是建立在常理基础上的。女生并不知道,眼前这几个都是非人类。 女生接过手枪,熟练的退出弹夹,一看有子弹,随即合上,检查准星、拉动枪栓上弹,然后别于腰后。她将手腕上的猴皮筋褪下来咬在嘴里,然后拢拢短发,将其在脑后束起一个清俐的小辫。“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 “跟你一样的有机生命,这里是异世界。”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女生说。 “那就耐心等一会儿,等其余人都醒来后我会详加说明。” 又过了数分钟,其余的新人渐渐醒觉,然后没有任何悬念的,健身室变成了闹轰轰的菜市场。 砰!一声枪响,办法虽老,但屡试不爽,成功吸引注意力。陈燃收回枪口仍在冒烟的沙鹰,“诸位,我以为我们五个足够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了,但显然不是那样。介于时间有限,我只能出此下策,希望大家保持安静,以避免我开第二枪,因为我习惯第二枪打人。” 众人沉默,都看着靠墙站立的这五个打扮的就跟未来特种战士的年轻男女。 陈燃又拿出一把手枪,晃了晃道:“谁能把自己右腕上腕轮显示的信息大声念出来,这把国产CF07-9自卫手枪就是他的。摁腕轮左上的摁钮。” “冒险场景:PC游戏《星际争霸》,剧情难度B,任务:搭乘星舰返回塔桑尼。”反应最快的是那个最先苏醒的女生。 “你已经有一把枪自卫。”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等于贩卖兜售枪支,这是严重触发国家法律的行为。我叫李莲洁,是警察!”女生严肃的道。 “李连杰?……” “莲花的莲,洁白无暇的洁!”李莲洁纠正。 “哎,我说小警察,这里到底是啥地方,你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把我们搞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我们可是纳税人唉,保护我们可是你的责任……”一个穿牛仔工作服,带蓝套袖,女工打扮的四旬女人噼里啪啦的冲李莲洁一顿质问。 砰!陈燃冲女工就是一枪,子弹带走她的一缕头发,然后射在墙壁上擦出一溜火花,又跳击到一台跑步机上方才作罢。 “我讨厌不够重视我说的话的人,这是个警告,不想被打个窟窿就闭上嘴!”陈燃风轻云淡的说。刚才就是这个女人嗓门最大,喊的最凶,典型的八婆。 四旬女脸也青了嘴唇也紫了,抖索的站在那里,双腿紧闭,有憋尿的嫌疑,她是被吓的。 喀喇,在陈燃开枪的同时,李莲洁拔枪在手,双手持枪、头微侧瞄准陈燃:“我命令你把枪放下!” 陈燃笑,“每回都是这么难以沟通,小珂,又要麻烦你了。” 陈燃话音还没落,李莲洁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然后她感觉手中一轻,再看枪,被斜着裁成了两截。切面光滑整齐,便是刌床切压,也不过如此。那前半截枪身落地之前,李珂已经回到了原地。 这一下比刚才陈燃那一枪更有震撼力,十个新人骇然的突眼张嘴,一个个就跟呼吸道里塞了石头,有种即将窒息而晕厥的感觉。 对人们的表情,陈燃基本满意,拍拍手掌,将人们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将冒险规则条理清晰的一说,最后道:“情况就是这样,能活下来呢,玻璃球大小的钻石你可以拿麻袋装走,想变美女的变美女,想变超人的变超人!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去考虑。看在大家都是同胞的份上,想要活的就跟我们走,我言尽于此。” 滴……倒计时结束,冒险正式开始,整个空间变的清晰真实起来,仿佛从时间停止的状态复苏一般。 陈燃念动咒语,给自己五人一人套了个冰霜护甲,那流动的、充满质感的、有霜花飞绕的水蓝色光罩让新人们看的又是一震。 “魔法!”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胖子惊呼中带着羡慕的口吻。 陈燃冲他笑笑,将CF07-9扔了过去,却被反应灵敏的女警接了去。“不许给未成年人提供枪支,很容易伤到自己!” “我都21了!”小胖子扶了扶眼镜,又是着急,又是郁闷。 瞅了新人们一眼,站在陈燃身侧的周漪道:“燃,算了,我看这武器暂时谁都别给了。都是普通人,遇到情况一慌神,反到添乱。” “嗯,这里确实很容易跳弹。”转头对新人们道:“想来的就来,不想来的可以解散了。” 不再理会仍在小声讨论的新人们,挥了挥手,陈燃道:“李珂在前,我中间,璐娜、张振垫后,周漪策应。我们出发。” 虽然并不满意陈燃他们的冷酷,也不尽信陈燃的话,但李珂和陈燃的实力摆在那,又不由得他们不信。 现在就李莲洁手里有一把枪,这里的情况他们又一无所知。于是新人们决定,暂时跟着陈燃他们看看,反正就算要自由活动,也不在这十分二十分钟。 充满怨念、唧唧歪歪,如同一支由更年期患者组成的旅行团,新人们边走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各抒己见。 这个说:‘这里是某个摄影棚,你看,那就是个穿帮的地方,节能灯,哼哼!’ 那个说:‘有种病,叫非典型性集体梦游综合征,也就是传说中的梦缘……’说的还煞有介事。 资深者们可没性情跟这帮‘二’们扯淡,他们谨慎的穿房跃室,寻找着有价值的事物、寻找着出口。但是,找到的,只有尸体和如同狂风过境的凌乱。 “在睡梦中被袭击,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张振在检查了几个被**惨死的年轻人后,拾起几个军牌看了看,“EFKK,编号开头跟我们的一样。死亡时间大约三小时前,以犬齿类撕咬和利爪撕裂为主,筋肉脏器基本能对上号,只是被屠杀,没有被猎食的现象。” “能估计出对方的数据么?”陈燃问。 张振察看了下血迹足印,足距,思索的道:“四足,体长约1.5米,重量在30KG左右,有极度锋利的爪和一张真正的血盆大口,迅猛,灵活,并且似乎具备战术能力!”张振指着一些三趾的足印道:“你们看,侧面迂回,正面突袭。如果不是四条腿,它们简直就是影视中迅猛龙复生。” “狗子!”陈燃沉声道。 “什么?” “猎犬!ZERG种族的最基本近战单位,总是数十成百的出现,残忍凶狠,象狼群一般善于合击之术。”陈燃解释。 后边不远处,新人们终于不叨叨了,他们现在嘴巴的惟一用途就是吐,别说是隔夜饭,现在快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断肢残体、内脏流溢、血流成河,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这已经是第六个,每个房间都至少有十余具尸体,个个死相奇惨,普通人何曾见过这样的血腥场景。 “很显然,这是一个兵舍,也就是《星际争霸》中联邦的基本驻兵单位‘补给站’。我们的装备武器应该在‘兵营’,而在这之前,恐怕要先去趟‘指挥中心’。我希望能找到这里的指挥官,哪怕他只是具尸体。虹膜、指纹、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将领的这些东西来解除一些权限的限制。同时,我们也必须了解一些关于这里的详细信息,否则太被动。” 在确定了这里确实遭受了虫子的一番屠杀后,陈燃反到有种心落实处的感觉。他们这些‘古代人’跟这里的人类周旋的话,实在太容易露馅了,现在这样最好,死的死了,走的也走了,给己方留下了尽快适应的时间。 “我们离开这里!” 仍然是资深者掩护,吐到身软力乏的新人们相互搀扶,一行人不再刮地皮般的搜索前进,而是迅速寻找主通道出口,于数分钟后站在了补给站门口。 三层的电控合金门已经严重扭曲变形,如同一张被捅开的牛皮纸般向内撅出个直径三米多的大洞。金属的坡道梯并没有被放下来,而且因为门的变形而卡死了,所以门到地面有着三米左右的高度。 陈燃放出基尔格罗黑暗之眼观察外边的情况。一看之下,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兵站,而是一个大型的军事基地。光是陈燃他们现在待的这种补给站就不下二十个。外观跟《星际争霸》中的补给站也极为相似、巨大的金属闸门、顶上、侧面都有大型的换气设施。而不同的是,实物要比游戏中的大的多的多。游戏中的大小比例,恐怕是乘飞机在千米高空看到的情形。 作为数小时前的战场,眼前的景况震撼了陈燃,也震撼了扒在洞口旁向外观看的所有人。 到处是打成废铁的战车、大型机甲、布雷车,到处是惨死的穿着装甲服的机枪兵火焰兵、医疗兵,到处是刺蛇、猎犬、飞龙、潜伏着的尸体。 有些机械还在工作,有些仪器还闪烁着光芒,有些灯具还能发射出时断时续的光亮,但仍活着的生命,却一个都看不到。 焦黑的炮弹坑、一堆堆的子弹壳、碎肉、不知名的金属部件碎片、倾倒的混凝土壁垒、被炸毁的防空塔、几乎被尸体淹没的地堡、仍在燃烧或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设施…… 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这个雨夜,使这里凄冷的如同坟地,残酷的仿佛地狱。 矗立在这片方圆数十公里的焦土废墟之中,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仿佛蝼蚁一样渺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这就是战争带给人的震撼,这就是战场带人的压抑。 “我们,我们真的能在这样的战争中活下去么?”望着满目疮痍,望着那些专为战斗而生的虫族死后都显得异常狰狞恐怖的样貌,周漪觉得自己的心一如眼前淅沥的雨,冷的都可以在雨中看见自己呼出的呵气。 璐娜、李珂、张振,还有那些新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陈燃,看这个队长怎么说。 “这个不是重点,我在想的是,要是能把这里的东西规整规整,光是拣破烂卖废铁、卖部件,出租、恐怕也成了富翁了。”陈燃感慨的叹息,就仿佛眼前的修罗场景是散在地上的无数钻石,而他却没有一个用来盛放的口袋一样。 被陈燃这么一搅和,悲凉、凝重的情绪一下子缓了下来,众人也觉得心情舒缓了一些,看眼前的架势,什么拍电影、集体梦游之类的解释怕是不攻自破了。惆怅归惆怅,害怕归害怕,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保命活下去。 周漪嗔道:“你这人,怎么忽然这么财迷了?” “攒些老婆本,攒些私房钱,攒些奶粉钱,还有养老金……”陈燃笑着搂过周漪,“漪儿不要怕,这世上还没有咱们爬不过的火焰山。一切有我。” “嗯!” 站在陈燃身后的璐娜嫉妒的看了周漪一眼,扬声问:“队长,我们去哪?” 指了指远处小丘上一幢圆形堡垒般的巨大建筑,陈燃道:“我们先去那!不过这里的天气太冷,路又远,风一吹,雨一淋,新人们跑过去怕会着了风寒病倒,让他们先在这里避雨吧。” “我们要跟着你们!”站在合金大门旁的新人谭风大声说。 “避雨?开玩笑,是等死吧!看看那些雨地里的怪兽,牙齿象刀子、皮肤似钢板、爪子跟铁锥一般,还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再看那块头,看那充满力感的肌肉群,地狱里的生物恐怕有这幅尊容也没劲了,多了不用,随便来一只,十来个人都不够人家一分钟杀的。现在傻子才跟你们分开!”谭风心中暗忖。 “对,我们跟着你们,我们不怕生病!”随着谭风,好几个人都附和。瞧他们那坚决的样子,似乎在说:“想冠冕堂皇的甩包袱?那也得我们有那么傻才成!” 新人们心里都清楚,现在要是病了、伤了,十有**会被舍弃。这个世界有多凶险,已经眼见为实了,有人还暗地里不止一次的捏了自己大腿,疼,真疼!这不是梦,而是现在年轻人们嘴里流行的‘穿越’。没人愿意象地上的那些尸体一样被开膛破肚、四分五裂! “那这样,两手准备。张振、李珂,你们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车辆。我们回去找些衣服以及避雨的工具,半小时为限,在这里集合,保持通讯联系。” “嗯!”张振和李珂点头。 “好!我们赞成” 新人们都穿着单衣单衫的秋装,肚子里的东西不久前都吐了个空,要说不冷那是假的,陈燃的提议自然是积极响应。 于是两拨人分头行事,张振、李珂幽灵般消失在雨夜中、陈燃他们则往回反。 挨房间划拉些干净的衣服,至于合身不合身,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然后再找些塑料布之类的防雨材料或工具,能保证衣服不湿就行。众人七手八脚一顿搜罗,军衣军裤找到若干,餐布、装衣袋等密封材料若干,还顺手牵羊了几把自卫用手枪,都是能量枪,看起来很有几分科幻色彩。威力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最让陈燃哭笑不得的是一位叫李克亮的大男生,脸微圆、也带着眼镜,但不如那个曾惊呼‘魔法’的小胖子陈纶胖。这位活宝别出心裁的收集了几十个小零食的塑料纸包装和一个针线包,称穿一穿、缝一缝也能挡雨,陈燃真不知道他是大愚若智还是太有才了。 除了发生几件诸如某尸体拉扯人,某人头说话的鬼故事外,没有发生什么险情,新人们拿够东西,来到补给站的门口附近,捆的捆,扎的扎,穿的厚实点,然后将临时的雨具披挂上,准备出发。 陈燃则用通讯器呼叫张振和李珂。 过了一会儿,张振和李珂空手而回,到也不是找不到车辆,只是现在的车都是高科技产品,两人在一辆运输车旁鼓捣了半天,连车门都打不开。后来李珂用暗炎剑将车门直接斩开,进去了,车发动不了,无奈之下只得返回。 陈燃无语,他们这群人对这个世界来说,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一群刘姥姥,看来只能是按笨办法一步一步来。 资深者先下去,然后新人们跳,资深者在下边接着。本来挺简单的事,结果搞了十几分钟,那个又矮又肥的四旬女工孙文芳,说死说活就是不跳,后来李珂直接上去照屁股给了一脚,这才成功着陆。 陈燃暗自摇头,这种废柴,活在团队里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一片为了体现别人比她强而存在的绿叶?他暗中决定,就算是‘养猪’,也得养几头优良品种的猪,象孙文芳这样既不养眼,又八婆,又蠢笨的货色,应该努力为其创造‘和谐’的机会…… 第二章 真正的活口 地面是经过硬化处理的,平整的象是机床压制出的一整块钢板,反射着水光、残余的灯光,燃烧的火光,散发着油渍渍的亮。 途经一个弹坑,陈燃跳进去很仔细的查看了硬化地的横截面,并拾起几粒残渣在手里捏了捏。又拣起弹坑边一截被炸断的钢锥般带着棱角的利爪,向下用力一捅,嗤,没入地面。 “有什么发现?”周漪走过来问。 掂着手中的利爪,陈燃道:“这里硬化地面厚50CM,强度大约等于5CM的匀质钢板,虫子却仍可以打洞、使用穿刺攻击。它们的力道固然大,类似节肢动物的外骨骼、结构致密、锋利无匹、同样是它们凶悍的重要凭借。”说着手一扬,利爪化作一道乌光嚓的一声射进了一具穿着装甲服的士兵身体中。“看,普通的装甲服防御能力并不如人意,就是体型相对细小的猎犬,借助扑击的力量和速度以及连续的攻击,也足以造成伤害。” 陈燃和周漪的对话引起了璐娜的注意,“队长,你又有了新的想法吧?” “嗯!装甲服就好比感应式电控版的全身重甲,普通人穿上固然可以大幅度提高速度、力量、防御和载重能力,但如果仅仅是眼前这种程度的话,对我们来说反到是一种束缚和限制,我们应该酌情选择,而不是盲目的将自己变成‘午餐罐头’。” 走在前边的李珂见回头见陈燃他们停了下来,也折身返回。新人们现在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你们去哪,我们就去哪,于是也都拥了过来。 陈燃走到一头深褐色的潜伏着旁边,踩在它的背上,从其背脊的位置拉出一根节肢相连、筋肉拉扯的刀刺,拿出弧线刀,从其根部将刀刺切下,然后看了看卷刃的弧线刀,随手扔掉。 刀刺连同扁豆荚般带着些许弧度的根部一共长144CM,单面锋刃,刃部有起伏,形成几个稀疏的齿,前边还有一个前弯的、短而尖的钩,有些象螳螂的前刀臂,但整体看起来要扁一些,更利于切割劈斩,刀身宽处有一巴掌的样子,向上收窄,最窄处也有三指,根部十余厘米,有着形似菜刀的柄刃结合处。潜伏着便是依靠脊背上一排这样的刀刺突袭斩杀敌人的,陈燃手里的是第三根,其样式简直就是一把天然的战刀,虽然沉重,但份量对陈燃来说却刚刚好。 空舞了几下,反手一挑,嗤!潜伏着的头颅被轻易斩下,其颈部的硬甲和强韧的筋腱形同虚设。 陈燃又走到一头半大刺蛇旁,将其完整的头盖硬生生撕了下来。刺蛇的头盖前边窄细,后面突然宽乍,形状如同暴龙撑开的脚爪,有脊骨分叉般的部分,也有如肉蹼般相连的地方,完全是骨质的,颜色从鲜亮到深红,一圈圈递次增加,仿佛是蚌壳上的年轮,被雨水一淋,散发着不逊于金属的瓷光。 陈燃一边比划,一边对众人道:“你们看,这简直就是绝好的手甲式盾牌,细长的部分正好象半环的腕甲般护住前臂,刺蛇脑袋的上半边这部分硬甲则护住了拳面和手背,后边张开的部分是手盾的主挡面。” “我明白了,队长,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利用这些资源,以彼之矛、盾,用于彼身!”璐娜前一段时间刻苦钻研中国文化,这个‘自相矛盾’的成语外加金庸小说中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于彼身’被她给这般结合了。 赞许的看了璐娜一眼,陈燃点头道:“没错,一路上我发现了,这些虫子的某些部位特别坚硬。”说着陈燃提着刀刺冲另一只刺蛇的头甲挥斩过去,嘭!发出了稍显沉闷的交击之声。再看刀刺、头甲,都没有什么损害。“同样的力道,刚才潜伏者的脑袋就轻松砍下,这个却不行。这是质地的差别。” 刀光再起,这回带着刺耳的锐啸,如同匹练席卷。 呛!头甲应声被斩开,刀刺依然无损。 反手挥手中的头甲迎上刀刺,哐的一声,刀刺前边的弯刃和数截齿刃被毁,头甲却无事。 “当质地相差无几时,是矛利还是盾坚,更多的取决于力量与速度还有技巧的运用!这方面,我不觉得我们比不过那些虫子,所以善加利用这些材料,要比单纯的穿装甲服强的多的多。” “我赞成这个提议。不过应该根据我们的具体情况来使用,象我和周漪,就更适合将其裁成甲片来武装,这样提高了防御力,又不影响行动力。”璐娜说。 “尽量避免肉搏战,而采用游击射杀的战术,我想我和璐娜更适合这样的战斗方式。”周漪也思索着补充。 “虫子既然同种有个头大小之分,也就有完全成年和初成年之分,所以甲也有档次之分,我们挑选时应该注意一下。”张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制作装卸灵活的甲叶,根据不同情况的不同需要,选择是全武装还是只护住主要部位的轻武装。”李珂也参与了进来 “嗯,非常好的提议,现在对于这些材料的应用,核心概念已经成形。”赞许之后,陈燃招呼众人道:“我们继续前进,去指挥中心!” “……狗卵子……大雨天害老娘站在雨地里看这些恶心的怪物,……”孙文芳小声说着脏话,之前陈燃那一枪后来还是害她尿湿了裤子、丢尽了脸,这让她恨的要命。要不是形势逼人,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孙姐,少说两句吧!我们还得靠人家才能活命!”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年级,少妇打扮的女人在旁边低声劝。 “小阮你不用劝我,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嘛!根本不拿我们当人!当初还不跟我们一样?运气好而已!还有那两个女人,跟那男人眉来眼去,看那骚劲!仗着自己有些姿色,也是人五人六的,老娘当年……”孙文芳典型的越劝越来劲的主。 旁边的人听的直皱眉,这种女人,跟着人家混还这么嘴臭,这要是得着点理,还不把别人活吃了啊!更年期都没这么严重吧! 落雨声虽大,但以陈燃的敏锐听力听到十余米外的话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要换以前,陈燃就把她的话当屁放了,没那心思跟她计较。现在虽谈不上脾气渐涨,但要他容忍这种一无是处的垃圾,却是做不到的。 默念咒语,陈燃使用一个一级魔法惊恐术,悄无声息的施在孙文芳身上。 一帮人正在走,突听孙文芳尖声栗叫,众人扭头看她,只见这位155CM的肥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双眼前突,仿佛见到了鬼,站在那颤抖不已。继而,从她身上传来‘噗嗤’的声响,紧接着裆部有白气、臭味弥散……人们这个郁闷啊!这都什么毛病!大小便失禁也夸张了点吧! 璐娜似笑非笑的瞅了陈燃一样,周漪则暗暗拧了陈燃一把,张振笑着轻摇了摇头,李珂对这些没兴趣,她正思索自己该怎样利用虫甲这种材料。 新人们大都嫌恶的躲开,只有那个阮姓少妇和李莲洁过去掺住摇摇欲坠的孙文芳,“孙姐你怎么了!振作点,不要怕!大家都在!”阮姓名少妇呼唤道。 “能不能等一下?我们去那边帮她处理处理。”李莲洁指着一辆没了脑袋的战车问陈燃。 陈燃将众人的表情、反应一一看在眼中,点头道:“可以,注意安全。” “大家原地休息下,不准碰地上的枪械。我不希望枪声惊动了有可能尚未离去的虫子。” “张振,你前边侦查前进,先行到指挥中心附近,找个制高点,注意保持联系。” “明白!”张振也不多言,当先奔指挥中心的方向去了。他当年在部队时就经常担任主力‘眼睛’的任务,虽然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但经过主宰空间里的专业训练,不但状态恢复,而且更胜从前,而这里的战争气氛更是让他找回了感觉。只看那锋利的眼神和猎豹般敏捷迅猛的动作,陈燃便能感受到一个战士的灵魂已完全苏醒。 俗话说望山跑断腿。指挥中心虽然能够目测到,但实际距离恐怕2公里都不止,陈燃他们还有的走。 站在一架报废的机器巨人身上,陈燃取出微光望远镜观察。少了初时看到这里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震撼,心神已经稳定的多陈燃此刻细细察看,感觉又是不同。 他发现,基地虽然已毁,但看情况承受的是外科手术式的打击,最起码电力设施仍在工作,有些电网还在噼噼啪啪的闪着火花,着火的、冒烟的建筑中不少还有各种光源在发光,探照灯、路灯、信号灯也有很多仍在工作。 陈燃知道,在这个时代,核技术的研发与运用已经相当成熟,就连单兵装甲服的动力,都是小型核融合炉在工作。而凯达琳水晶的发现、研究与使用,又使得人类对于能量的运用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象兵营、指挥中心、步兵研究所、科学院等这些可以漂浮飞行的大型装甲建筑,都或多或少的使用了这些新科技。因此,它们往往可以自给自足的维持电力、动力。 对于各种先进设施来说,能源保证是让它们工作的基础,因此,陈燃看到灯光感到很庆幸。 虫子们对生命进行了一次相当彻底的屠杀,而基本放过了这些设施,不管什么原因,总算让冒险者们有的折腾,这个机会,是断断不能轻易放过的。 科技是力量,知识是力量,这个认知,没有人比陈燃感受更深切。所以,当他知道这次冒险的场地是《星际争霸》时,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已开始酝酿。 Terran、Protoss、Zerg,既然来了这个世界,这三个种族的先进科技知识,陈燃准备全部掠夺或偷窃到手,包括这些先进科学的基础部分和民用科技,他都不准备放过。 陈燃虽然不能无中生有,但有主宰空间这个丰富的素材仓库摆在那里,他可以一点点完善,一点点扩大,从工作室到作坊,到小工厂,到生产线,从第一个齿轮到一台车床,只要技术掌握,总有在另一个世界再现这些科技的机会。 虽然这比直接从主宰购买成品要困难的多、复杂的多。但从长远来看,这是渐渐摆脱主宰巨大影响力、打造属于自己的队伍的一个重要举措,对于习惯于靠自己的陈燃来说,这才是他的王道。 从机器巨人身上跳下来,那边李莲洁和阮婕已经帮孙文芳收拾妥当。孙文芳也已从惊恐状态脱离了出来。 惊恐术的时效为3分钟,不是不可以更长,只是时间太长人的精神会产生抗性,就跟审美疲劳一样,以后再要用这魔法,效果就大打折扣了,所以3分钟,刚刚好。 被陈燃整治后,孙文芳老实了很多。到不是转了性,而是惊恐术消耗了她太多的心力,现在她不但狼狈,而且疲惫,连走路都要人掺,哪还有精力发飙。 一行人冒着冷雨继续前行,陈燃时不时接收到张振传来的无异状的报告。已走出千多米远,别说是能跑会跳的,就连轻微抽搐的都没看到一个,人们本来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死人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恐惧这种激烈的情绪悄然消退,寒意、饥渴开始袭上心头。 看新人们那哆哩哆嗦的样子,陈燃给周漪使了个眼色,周漪心领神会,给新人们一人发了一大块高能巧克力。这种微苦的巧克力不但味道香浓,更是能迅速转化成人体需要的热量,对于现在浑身泛冷的新人们来说,暖融融的感觉从吐的空空如野的肚子里扩散到全身实在是种幸福。 白脸,黑脸,总要有人强硬,有人显得温情,太强硬容易让人心生对抗情绪,太温情又拖沓而缺乏约束力,所以‘泰号’结束后,陈燃五人专门就带团的问题进行了讨论研究,最后全票通过棒子加蜜枣的方法。 不迁就也不黑心,有出色的就进一步考验,没有的就都当猪养,要是连猪都养的成了才,那才是本事。当然,太不上道的也绝不姑息,不至于为了五百分养个众人看了都闹心的家伙。 这一路走的不疾不徐,有惊无险,顺利抵达指挥中心。 张振选了一个未损坏的探照灯架子蹲在上边,用灯光做掩护,要是用眼睛瞅,除了刺眼的白芒,什么都看不到,而他就架着G22狙击步枪藏身于灯后,以后边超过十五层楼高的指挥中心为依托,别的不敢说,半径1公里扇面内的举动恐怕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命张振继续守口,陈燃等人直奔指挥中心的内部。 外闸门是落下的,形成了坡道阶梯;内闸门是开放的,里边通道灯光明亮。 尸体,人类的,虫子的,简易的沙袋掩体、大堆的弹壳,还有爆炸的痕迹、遍涂的鲜血都说明这条可以开进战车的主通道经过了不只一次厮杀。 陈燃没有兴趣对牺牲人类的勇敢表示钦佩,也没有心情对地上的虫尸发泄愤恨,他在惆怅,现实在中的这些建筑实在太大,那个游戏中400单位水晶矿建造的、小面饼般的指挥中心在这里直径恐怕都在1000米以上。 通道纵横交错,楼层多,房间多,这要挨个儿转还得绕到天亮?他们又操作不了这里的先进仪器,连张地图都找不到,分头搜查看来已势在必行。 “李珂左、璐娜右,我上,周漪下,都把探测头带上,我们用自己的方法把这里的立体示意图标出来。目标是确认中心机房、动力室、作战室这类重要设施。”陈燃拿出电脑绑于左臂。探测头是从泰号之后配备的仪器,可以测量记录所到之处空间的简单信息。然后这些数据汇总后,就能得到一个全息地图,非常适合探索这类大型建筑。 “新人们就在这里原地休息吧,你们没有通讯装置,如果走失我们不会去搜救的。” “你们不能这样!都走了万一来怪物怎么办?”说话的仍然是那个敢言的谭风。 “从地上拣把枪,现在是学习如何保护自己的好机会。”陈燃根本无视他的要求,手一挥,四人如风似电,各奔东西。 “冷酷!”谭风翻着白眼嘟囔,觉得不解恨又加了句“禽兽!” “做人,要靠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已经开始从尸体中翻找武器。 “来,大家都动起来,将尸体扳开,将沙袋圈一圈,这就是简单的掩体,枪,子弹匣,收集一下,注意走火!”李莲洁站出来组织一下。 “穿着装甲服的专业军人都死了,我们能抵挡住虫子?”圆脸的孙克亮悲观的说。 “那不也能敞开怀抱让虫子们蹂躏吧!”小胖子陈纶不冷不热的说。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也不能太让人看扁了!”新人里最帅气的男人也表了态…… 新人们在这边吵闹着统一思路,想自卫的办法的当,资深者们已经深入到了指挥中心的内部,逐屋逐室的展开搜查。 从一条通道进入另一条通道,从一个房间转入另一个房间,找到的只有尸体,士兵的、军官的、文职人员的、勤务人员的、男的、女的,指挥中心内部同样经过相当惨烈的战斗,几乎每条走廊都有激战的痕迹,血腥味重的就连呼呼作响的换气扇都抽不尽。 独自走在这灯光雪亮的尸体回廊,陈燃觉得心脏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有些不敢看死者的面孔,那一张张无声的控诉对逻辑能力强的他来说,每个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负担如此多的痛,他怕自己承受不来。 正在尸体之间挪移,通讯器中传来周漪的呼叫,称她在下层动力室找到一个活人! 这名叫马丁的金发年轻人是一名SCV(Space Construction Vehicle)他的作业用机甲卡在了一处管道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果不是有气息感应能力的周漪,恐怕就是饿死在里边的下场了。 马丁似乎是个头脑简单、喋喋不休的乐天派,对于救了他性命的美女周漪,一个劲的巴结,那架势更象是在借机求爱,一副知恩图报、愿意为对方上天入地、赴汤蹈火的样子。直到看见了陈燃,见对自己态度冷淡的‘女神’却对陈燃笑颜如花,态度亲昵,心里立刻涌起了遇到情敌的醋酸味,人也跟着警惕聪明了起来。 “喂!白头翁,你什么人?哪来的?怎么会在这儿?”上一眼下一眼打量陈燃的马丁语气不善。 “超人!山里来的!”陈燃说着朝走廊上的墙壁就是一拳,厚达3CM的合金墙壁被他一拳打穿。 “什么超人!你是生化人吧!山里来的到是真的,穿的好土!”脸色都变了,马丁却仍兀自嘴硬。“在‘女神’面前,可不能丢了面子!”他如是想。 陈燃笑了笑,平伸出右手,蓝色的寒息飘逸,一朵冰晶花在他掌心凝结,“那么这个呢?魔法!是乖乖合作还是让我控制你的思维?我的耐心很有限。” “魔法?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就是精神力么?幽灵们哪个不是……”马丁还想强辩,见陈燃脸色一沉,急忙改口:“好了,好了!我合作!”又小声嘀咕:“奇怪了!守卫都睡着了么?怎么山里人也可以随便进入军事重地了!” 嗤!嗤!嗤!两条人影象这边快速奔来,快若电闪,根本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速度。 马丁看清了两人跟陈燃、周漪的装束很类似,不由叹道:“哇哦!你们村是超人集中营?” “你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陈燃对马丁的幽默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冷酷是你们村子的传统,我说我的‘女神’……”马丁又在小声嘀咕。 陈燃手一抬,马丁额前的几绺头发如被刀切了般断落飘飞。 “OK!OK!我回答问题!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你们这些从山里来的超人闯进了克哈星驻军指挥中心?” 陈燃几人互望了一眼,显然,这家伙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听到枪炮声?”璐娜问。 “我在听流行音乐!怎么?打仗了么?是联邦还是虫子?这位小姐,您真漂亮……” “打仗?不,是屠杀!”陈燃引领着马丁一路参观。 “哦!天!都死了!竟然都死了!该死的臭虫,我的朋友,哦!这是马特!我跟他喝过酒!这是里昂,Shit,他还欠我300大元!哦!玛丽珍,连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不放过!我还没来的及向她表白爱意!……” 马丁一路走,一路抓着头发,一脸痛苦表情,可是他说的话实在让陈燃几人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是真悲伤,还是假难过。 “怎么才时隔五个多小时,就……” “你说5个多小时?”陈燃追问。 “是啊,我的作业装甲服里有计时器,不会看错。” “五个多小时前你在做什么?”陈燃又问 “奉命封死中央机房之后,我就去例行检查动力舱的能源系统,谁知……” “等等,你说你奉命封死中央机房?”陈燃再度打断马丁的叙述。 “我说的是神族语言么?你知不知道,总是打断别人的话很不……” “带我们去中央机房!”陈燃第三次打断马丁的话。马丁无语,开始翻白眼。 一路上,电梯,陈燃他们不会启动;闭锁的闸门,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打开。马丁嘟囔:“你们真的是从山里来的啊!怎么什么都不会?你们那里仍处在穴居时代么?” 中央机房的门前,合金门已经被完全焊似,并且上了伪装装甲,如果不是马丁指点,陈燃他们根本看不出这里曾有扇门。 “地方我带到了。我知道你们想进去,但没有作业用装甲服,我可帮不了你们。”马丁有点幸灾乐祸的说,然后一副‘你们求我吧’的表情,还偷偷冲璐娜飞了个电眼,结果被无视。 陈燃朝李珂点点头,李珂拿出暗炎剑,双手捧剑,嗤!长剑直接捅进了金属壁。紧接着,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口子被剖了出来,最后一撬,咣当!5MM厚的一块合金板落到了地上。 “我需要休息10分钟!”李珂脸色发白,双手发抖,显然,实际上并不象看着那么轻松。 即使是这样,已经足够马丁瞠目结舌了,他的嘴巴张合了半天,似乎想表达某种感慨,可惜最后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内里的合金门,陈燃一拳打穿,然后三五下撕扯开个大洞,当先进入了中央机房。绕了一圈他又出来了,设施太先进,用不了! “如何使用?”陈燃问马丁。 “嗯嗯?使用?这里是处理各种数据的核心系统,只有专业的工程师才能直接与其联网,我怎么会!”见陈燃又拉下了脸,忙道:“不过终端机很多地方都有,离这里最近的格林希尔将军的办公室就有一台。” 于是六个人前往办公室,结果,见到的仍是一扇被封死的门。 见陈燃看他,马丁主动道:“这个不是我干的!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其他当班的SCV……” 无奈,只得再借助李珂的力量。暗炎剑只有她才能发挥效能,没有这把强力武器的辅助,破门根本不可能。 门刚破开,就听里边传来了带着几分欣喜的男声:“哦!你们是地球联邦派来……”声音突然中断,因为对方看到了陈燃他们的装扮。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听声音来自同一个男人,但这次明显充满了上位者的凛然气势。 陈燃顺着声音,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将官服的五旬军官,鼻正口括,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很威严。他的旁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美人,穿着贴身的军服、一步裙,胸部高耸,细腰肥臀,大腿修长,看那样子象是副官。 “先都绑起来!”陈燃冷声道。 未等五旬军官和那金发美人有所动作,周漪和璐娜已经冲了过去,下了两人的自卫武器,并将其扭绑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莱特?R?格林希尔中将,你们……”嘴巴已在陈燃的示意下被璐娜用绳子勒住,呜呜的说不出话。那个金发美女到是挺配合,始终一声不吭,任周漪绑了个结实。 陈燃又出了房间,搂着马丁的肩膀,一边往远走,一边凑过去低声问:“这里是地球联邦的基地,还是Terran皇朝的基地……” “你们真的是野人?”马丁一脸不可思议,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这还是克哈星人么? “我需要你的回答。”陈燃搂着马丁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哦!真是让人精神一振!”马丁疼的直吸气。“当然是Terran皇朝,不过我们不这么叫,Koprulr宙域联盟军驻克哈星雅德里雅地区第四防卫基地是这里的全名,简称KY-4。”马丁的表情带着几分讨好。 “很好!周漪,你出来一下,陪马丁说会话,我跟格林希尔将军谈些事情。”陈燃高声喊。 周漪马上明白,屋子里发生的事,陈燃不希望这个马丁知道,于是出了房间,走过来冲马丁笑道:“马丁,愿意讲讲你的故事么……” “当然!‘女神’小姐,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痛苦极了,但又能怎么样呢?自从虫子肆虐,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星域,多少个家园被毁!活着的人都已经麻木了……”马丁典型的见了美女迈不动腿,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笑容亲切的周漪吸引了过去。 “战斗还未打响就将自己所在的办公室和最重要的中央机房封闭,身为Terran皇朝的将官,刚才竟然误以为自己一行是地球联邦派来的人,见装束不对这才及时改口。这个格林希尔,问题还真不小呢!”陈燃脑子里迅速分析,‘内鬼’这个词异常活泼的蹦了出来…… 第三章 在基地停留 回到办公室,陈燃向格林希尔使用催眠术,失败!又向那个副官打扮的女人使用催眠术,同样失败。显然,主宰并不愿意看到冒险者遥控这个世界的大佬级人物,从而轻松过关的事情发生,精神控制的伎俩,行不通。 对此,陈燃已有准备,毕竟在《泰坦尼克》时露丝、史密斯船长他们都是前车之鉴。 昏迷术!也是一个一级法术,能让人昏迷10分钟。这种法术好使,两人应声而倒。 “我们来演出戏!”略加思索后,陈燃对璐娜道:“如此这般……” 十分钟后,格林希尔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绑绳已经松开,他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看到了正坐在属于他的椅子上的陈燃,两条腿担在办公桌上,神态傲慢,举止嚣张,仿佛他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格林希尔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拉扯了一下军服的衣角,沉声道:“我是帝国中将格林希尔,要求与身份匹配的待遇。” “格林希尔,你里通联邦,背叛帝国,害死KY-4基地全体官兵,没有资格担任帝国中将这一职务。我现在要求你将所有过往,据实交代,以换取宽大处理。”陈燃仿佛是一个临时演员在背三流剧本的台词,一段话说的寡淡无味,表情更是没有任何起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现在这种诬蔑的行径是触犯帝国法……” 讲废话是每一个上位者的必修课,格林希尔也精于此道,并且还会一脸严肃的装傻。他准备再拖一会儿,联邦来接他的部队应该快到了,其中有几个名声赫赫的‘幽灵’,他相信眼前这几个人面对那些异能人士,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格林希尔很快发现,陈燃根本不听他的话,仿佛古董级的朗诵器般在那里自顾自、一板一眼的继续道:“你没有任何权利,但有必须回答问题的义务。” 砰!陈燃手中的沙鹰一枪将办公桌的一角打了个洞,声音之大,直是将格林希尔震的耳朵生疼,眼眸中本能的流露出畏惧的神色。 仍是平淡的逐字逐句,陈燃接着道:“我没有时间听你辩解,也不在乎你的死活,这一枪作为警告,数到三,如果你不妥协死的就是她!”陈燃说着用枪指着格林希尔旁边的金发美女。 老实说,格林希尔清醒后就一直没注意到他的这个副官,不是不存在,而是根本没闲暇管她的死活。 “一!” “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帝国官员,你……”格林希尔极力争辩。 “二!” “好的,好的,我会合作,你们拿什么保证自己不会食言?我觉得……”格林希尔以退为进,寻找新的拖延时间的说词。 “三!” 砰!一声枪响,腥热的鲜血溅了格林希尔一脸,他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的彻底惊呆了。 金发美女被一枪打的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胸前鲜血汩汩而出,眼见不活了。 “拖出去!看人死在面前会让我觉得伤感!”陈燃轻轻的叹着,将桌上的面巾纸盒向格林希尔那边一推,“SORRY,这一枪开的不是很专业!” 休息过来的李珂走上来,拉着还没有死透的金发美女的后衣领,拖死猪般拉了出去,那地上的血痕显得狰狞残可怖,惊心动魄。 格林希尔双腿栗抖,老脸煞白,眼皮嘣嘣直跳,而心脏,比眼皮跳的更快,使得他浑身有种严重充血的肿胀感,偏偏又觉得身体一片冰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重复一遍,我没时间听你辩解,也不在乎你的死活,你愿意交代就痛快的说,不合作我帮你搞断你的四肢,让你感受生命随着鲜血流尽的美妙。我数到三。一!”虽然仍是临时演员背三流台词般平淡,但这次听在格林希尔耳朵里却犹如魔鬼的催命之音。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死了,根本不给留任何辩解的余地,更没有丝毫的不忍,这简直象虫族一样冷血、疯狂。 “我合作,我交代,我全说……”格林希尔呼嚎着,他终于崩溃了。 事实上,一个叫属下把房门封死、借此保命的人,能装模做样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陈燃正是算准了他舍不得这条命,才故意表现的平板到似乎缺乏专业水准,然后利用言行之间的对比、反差、来刺激格林希尔,让他自己产生压力和恐惧。 据某调查统计表明,十个因恐惧而死的人,有八个是被自己吓死的。比起老虎凳、辣椒油、满家的刑具等等这种刻意营造恐怖气氛、逼人服软的伎俩,陈燃觉得,自己这种漠视生命的非人行为,给对方造成的压力更巨大、更有张性,格林希尔果然中计,不用别人催问,将事件的来龙去脉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当然,陈燃并不满足于格林希尔的这些有关他如何通敌、叛国、借职权给敌人袭击基地创造有利条件等罪行的交代。但他并不急于直奔主题,而是再度让格林希尔昏迷。然后开始审问那个叫莫妮卡的金发美女。 莫妮卡并没有死,先前死的那个是璐娜扮演的,这就是一出戏。什么信息都没挖出来,陈燃怎么会轻易让这仅有的两个人死? 这一次,璐娜易容成格林希尔,仍是刚才的办法。因为有了格林希尔的口供做依据,璐娜演绎的更加逼真。假装想慷慨激昂几句,结果陈燃冷声道:“让你装!”砰!又是一枪撂倒,叫李珂拉了出去。 结果,莫妮卡的表情很淡然,甚至可以称的上冷漠,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 “我知道你叫莫妮卡?菲勒斯,父亲是军人,在西格玛外环牺牲,家中有母亲,还有一个弟弟。” 莫妮卡撇撇嘴,冷声道:“你们是否还知道我是格林希尔的第三任副官,因为至今还没有被他搞上床,所以才有幸成为KY-4的幸存者?” “你到是很镇定。”陈燃淡淡的一笑。 “我以为你们知道我在成为副官之前,曾参加过纳克苏达汇战和朗尼克双子河基地保卫战。” 陈燃不知道,因为格林希尔只对莫妮卡身体和脸蛋儿有兴趣,这次能跟在格林希尔身边,原因确实如莫妮卡所说,成为第三任副官一个星期,还没有被格林希尔搞上床…… 莫妮卡继续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我们连一个将军都可以杀,当然更别说你这个副官。如果不合作,不但你,甚至你的家人都会因此而遭殃。我们甚至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被莫妮卡一顿抢白,陈燃有些无语,他本意是想通过这个副官和格林希尔的口供,来相互应征。这样一则他们可以更好的扮演第三方势力而不穿帮,二则可以尽量避免假口供的情况出现。毕竟陈燃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分辨不出真伪,一旦搞错关键性问题,那就麻烦大了。 但现在看起来这个女人很难摆平。她经历过生死,这一点刚才演戏时、陈燃从其情绪流露上可以确定。更重要的、莫妮卡似乎对很多事都看的很透彻,她的冷漠发自内心,根本不在乎格林希尔的性命,成为其副官很可能是另有目的…… 对这个世界的势力来说,这个副官也许是个可以套出有价值情报的重要人质,但对陈燃他们来说,却并不是那么‘非卿不可’。 即使是皇帝、总统、领袖、虫族的女王,也远不如一个普通的任务角色重要,陈燃已经开始考虑花大力气和大量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是否有足够的价值了。 陈燃自己并不知道,深渊君王的因子跟他的身体融合后,他的气质没有一刻不在蜕变。这种蜕变是内在的,潜移默化的,他身边的人感觉还不甚明显,但外人却能体会出那份与众不同。 尤其是他现在对力量的控制虽然已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离收发自如还有不小的差距。每当他心中有了杀伐之意的时候,不但眸子里有让人看了惊心动魄的闪电光芒流动,整体给人的外在感官也会变的如刀锋般凌厉、如寒潭般冷冽、如苍山般凝重、如地渊般深沉、如传说中的恶魔般带着让人颤栗的血腥和狂爆气息。 莫妮卡曾是一名‘幽灵’,也就是有着精神异能的特种兵。她虽然不象那些神话级别的精神异能者那样、具备不借助器具就可感知普通人思想的心电感应能力,但远超于常人的感知力、还是让她可以清晰的察觉出陈燃身上精神波动的变化。 当然,这个世界中的人类自然进化出的那点精神力、远比不过陈燃他们这些非人的血统强化结果。如果拿主宰空间提供的能力数字化测量仪器测试,这里顶天的神话级精神异能宗师,精神力在80-90之间,神族的大执政官,也不过就是130-145,比之周漪的153都略有不如,就更不用说陈燃那仍在缓慢成长的671了。 受情绪和状态的影响,莫妮卡的精神力大约在17-20之间徘徊,比之普通人的0或1是天壤之别,和陈燃却也是云泥之差,但这并不影响她体会陈燃的强大,毕竟也算是迈进了精神修炼的大门,所以,她忽然发现本来因内敛而平淡无奇的陈燃成了‘神’!那种森然的无形压力让她生出下跪的冲动…… “你,你要将我变成傀儡?”莫妮卡颤声问。她听说过精神异能强大的宗师可以完全控制普通人的意志,使之任其摆布。莫妮卡自己虽然不是普通人,但情况更糟,她那点精神力跟陈燃的相比就如河塘跟海洋之间的差距,不但无法抗拒,反而因感知力的存在而更方便对方的意念侵入自己的思维。而且莫妮卡知道,面对这样强大的精神异能者,每一个动作、心跳、呼吸、甚至血液的流动、皮肤的收紧放松都逃不过其感知,想死都是不可能的! 莫妮卡不怕死,但怕永无止尽的痛苦,想想那种**控做出种种污秽**行为、心却在呼嚎煎熬的人生,莫妮卡就觉得不寒而栗,她一点都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有让她生不如死的这种能力。 陈燃的敏锐洞察力让他及时的捕捉到了莫妮卡内心的变化。虽然他并不清楚这种突兀的转变由何而起,但他很懂得利用对方的畏惧情绪来作为其心理防线的突破口。 “强行侵入、控制别人的思想,我虽不屑,情非得已时,却也不是不能破例……”陈燃说着施展了一个二级法术‘次级幻影’,此法术可以在5FT(1FT=0.3048M)的范围内随陈燃的意念制造有简单声音的幻像,陈燃制作了几个黑核半成品备着,挥手之间就可发动,就是用来配合冒险中可能用到的欺诈行径的。 莫妮卡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鸟语花香的世界中,这里的天比任何地方的蓝、都纯净,一望无际的旷野完全是由绚烂盛开的鲜花和绿草铺就的,美的让人只想静静的躺在这天地之间,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斗转星移,眼前的景致突然又一变,昏黄的光线,涂血般的天空,铅色的烟云,深灰色的废土上岩浆的河流恣意纵横、远处是喷发的火山、近处是无数徘徊的、身体腐烂的死者,硫磺味和着血肉的腥臭味随着滚滚热浪、形成呼嚎的风,掀起煤粉般的尘,到处肆虐…… 眼前的景物再变,莫妮卡回到了现实,看到了陈燃。 “天堂,还是地狱,告诉我你的选择。”陈燃的眼神由清澈变为了深邃,跟莫妮卡对视的目光中蕴含着一种让人意志软弱的力量。 莫妮卡呆呆的怔在那里,感觉陈燃已经看透了她的灵魂,等待的,只是看她有没有坦诚倾诉的那份觉悟。 “大师,请帮帮我,我想知道父亲牺牲的真相,他是个优秀的军人,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和人民的!帮帮我,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冰霜从莫妮卡脸上退去,她象一个失足落水的人抓到了惟一的救命稻草,神色间充满了恳切。撤去冷漠的掩饰,她不过是一个无助的、渴望得到援救之手的女生。 望着莫妮卡哀求的眼神,陈燃的内心产生了一丝震动,他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为父洗冤!想借助格林希尔的权利查询真相……这大概就是这个历经生死了生死的女人跑来给格林希尔这只老色棍当副官的真相吧!恐怕连牺牲色相也考虑进去了,这份执着和对家人的信赖和爱,足以让人动容……” 美人是所有男人的通行证,而莫妮卡这样的美人则是名为‘英雄主意’的针剂,适用于95%的爷们儿。但陈燃显然属于那5%,他虽然也为莫妮卡的行为感叹,但理智告诉他,自己并不适合扮演善心大哥,也不适合玩‘铁汉柔情’,他只能冷酷到底,先抑后扬:“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不,大师,我恳请您,求您帮帮我!我愿意尽我所能,为您做任何事!”莫妮卡来到陈燃切近,噗嗵一声跪了下来。 ……那一瞬间,陈燃觉得自己的心底的柔软被碰触了一下,十年前,他也是这样跪在120急救车上下来的大夫面前,恳求大夫无论如何救他父亲一命…… 突然间,陈燃想点上一根烟,那是在父亲死后养成的一种习惯,每当思念时,就会点一根烟,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似水流过的过去…… 忘记了从何时开始,这种情绪淡漠了,陈燃不再刺痛、然后麻醉自己的心。一切往事全都尘封,全心全意的感受活着的滋味。 这一幕和往事重叠,让陈燃有些忧伤、有些缅怀,平定了下情绪,陈燃淡淡的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副官,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的话,我就帮你。” “是,大师!”莫妮卡望向陈燃的眼神中有种任其为所欲为的软弱。 陈燃有些意兴索然的轻声道:“感谢你的倾其所有,我有自己的女人……” 有了莫妮卡的诚心合作,事情变的简单了许多。在见了璐娜的易容能力后,莫妮卡惊讶之余,更加笃定陈燃定然可以帮到自己,于是极力讨好陈燃,配合陈燃又为格林希尔演了出‘卧底复活记’。 格林希尔果然隐藏了不少秘辛没说,最后在莫妮卡的质问和陈燃的威逼利诱下,才和盘托出了所有重要的情报。 原来,Terran王朝不久之前研制开发出一种能量发射器,其功效有二:一,干扰ZERG虫族主宰、脑虫、后虫、王虫对其下属单位的控制联系。二,拥有相当精神异能的人可以借助此仪器操控混乱的虫族部队。 这种能量发射器的制造设计图掌握在四个人手里,帝国皇帝Arcturus Mengsk,研发人卡西莫夫斯基,帝国第一军团长官霍普森上将、以及负责秘密制造该设备的KY-4基地长官格林希尔中将。 联邦、凯尔-莫瑞亚连合体、巫魔加自治体等多个人类组织发现了这个秘密。毫无疑问,对于充满欲望的人类来说,控制一支属于自己的虫族杀戮部队是件关系到无尽利益和权位的事。所以,寻找和争夺此设计图的间谍战格外激烈。 最后,联邦捷足先登,将目标锁定在生活不检点、贪婪且胆小的格林希尔身上。Terran王朝的根基本身就不稳固,皇帝才是第一任,格林希尔以前更是出身联邦驻哈克星某守军,联邦很了解这位没事玩点**、玩点高雅,却绝不会玩命的男人究竟份量如何。因此,威逼利诱、软硬皆施下,格林希尔便投诚了。 为了让他义无反顾的走上‘弃暗投明’的康庄大道,也为了确认能量发射器的实际效用,联邦先从格林希尔那里获得一个‘简装限制版’的能量发射器,然后操控了一支虫族部队对KY-4基地进行了一场彻底的屠杀。 联邦还贪心的想连KY-4基地的能量发射器生产线一并掠夺,所以这里的设施才能损毁轻微,毕竟虫子分不清哪个能拆,哪个不能拆,于是干脆不拆。 为了确保这次‘斩草’行动的顺利进行,联邦还在格林希尔的配合下特地编制了一套基地信号回复程序。这样一来,只要能全歼驻军,帝国其他基地就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发现KY-4出了状况。这套程序必须附加在基地指挥中心的主生物电脑上才能运行。封死中心机房的原因就在这儿。 至于为什么联邦的接应部队都过了四个小时了还没来,原因有二: 一,这里是帝国领,联邦不可能派遣舰队冲杀至哈克星外空轨道。 二,接应部队遇到了麻烦。 具体情况是,介于本地虫族军队多次出现小股失控现象,主宰又派来了一位精于精神控制的脑虫-萨特,它在虫军攻陷了KY-4基地后,从联邦手里抢回了控制权,现在,那些虫子正在跟联邦的接应部队打的如火如荼,萨特以为这支试图通过它领地的人类军队是帝国赶往KY-4的救援部队呢。 这就叫计划赶不上变化,联邦的人总不能站出来对虫子们说:“呔!我们无意跟你们互掐,我们是来取控制你们的仪器生产线的!你们让条道就行!” 挖山药竟挖出颗人参来,获取了大量情报后,陈燃立即组织人手展开行动。 李珂和周漪,陪着马丁去驾驶指挥中心库房里停放的作业用装甲服,然后前往兵营,修复那里的组装生产线,以便所有的冒险者都能混套单兵作战装甲服护身。 张振负责去能量发射器生产线那边埋炸药,这东西不能落别人手里,尤其是联邦。 虽然玩星际争霸已是多年前的事,但陈燃对其剧情还有些印象。 Terran王朝皇帝算不得什么善良之辈,但身上还有那么点革命者开明的味道,能力也算出众。联邦就不同了,他们的高级军官简直就是废物和蠢货的代名词,虽然联邦的整体实力强横,但在陈燃看来却并不值得投奔。 主宰给的任务是:向上级报告,执行并完成任务。概念给的模糊,这无疑是多选择的一种暗示。 上级,可以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组织,实在不行就自己制造个上级! 没有时间限制,这就是一个优势,拯救陷入绝境的人类,利用能量发射器控制散落的虫族军队,扶持一个开明的人类政党或组织……这个计划虽然庞大,却也不是遥不可及的。陈燃决定离开这里后,就进行一次核心成员的讨论,以商定下一步的前进方向。 璐娜负责看着格林希尔,格林希尔在陈燃看来是个典型的废物,他的最大作用就是解除一些权限限制,各种资料获取的授权,人员档案的增添、修改、权限赋予……除此之外,他的军事专业技能低的可怜,最大的长处竟然是书画鉴赏和古董鉴赏,陈燃真搞不懂这样一个家伙怎么就成了KY-4的最高指挥官,决断3万军人的生死!而现在,他真的断了这些人的性命! “在没有脱离KY-4之前,这个废物还有点作用,姑且忍他一忍”陈燃看格林希尔的目光满含森然,他从没想过杀格林希尔,因为他不配。陈燃要他活着,活的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痛苦…… 在莫妮卡的陪同下,陈燃先去中央机房获取他想要的东西——这个时代人类的所有研究成果,公式、设计图、研究数据、等等等等。掌握知识,了解这个世界,这是一切的基础。 莫妮卡是个优秀的副官,角色进入的也快,没用多久就成了陈燃用起来极为舒心的‘副脑’。虽然她也对陈燃竟然要掠取人类所有科技以及其真实身份有所疑惑,但在执行任务上却没有什么迟疑。在莫妮卡看来,陈燃这种超然的的存在如果愿意,没有什么是无法得到的,对于这样的人,只能协商,不能对抗。 紧张、忙碌、有条不紊,时间在一点一滴推移着,工作也一项项顺利结束。 首先,炸药布置完毕。张振得到新的指示,和新人们一起收集虫甲材料。 然后,兵营修复结束,马丁、周漪、李珂被安排配合张振的工作,运送虫甲到步兵研究所,那里有强力激光切割器和打孔机,还有腐蚀液、台床等必要的设备,可以对虫甲进行加工处理。 最后,陈燃这边资料收录完毕。只有现实世界CPU大小的薄薄一片,储存的确实这个世界人类拥有的96%的知识。另外4%为其他人类组织的独有科技,无法轻易获取。 第二项,为新人冒险者安排身份认证ID,没有ID,是没法享受基地的各种设施服务的。例如:兵营需要ID确认,然后新人身体数据入库,这样才能在组装线生产合身的制式装甲服。 能用到虫甲的人只有五个核心人员,有了全自动仪器的帮助,陈燃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将设计理念录入电脑,然后敲定一个电脑分析后提出的设计方案,或在设计图的某些地方进行手动修改即可。其他工序,基本完全由电脑操纵完成。 因此,为了节约时间,陈燃采用轮流方式,先分出两人带新人去兵营穿装甲服,然后回来再接替这边的工作。 大约在凌晨4:30分左右,所有人员换装完毕,有精神力的,陈燃、周漪、李珂、璐娜、莫妮卡,除陈燃是特级‘幽魂’作战服,其他三人都是一级‘幽灵’作战服。周漪为特级医疗装甲服‘祭司’III型,张振是队伍里惟一个特级机枪装甲服 ‘金刚’II型的拥有者。 十个新人,五个二级火焰装甲服‘炙阳’I型,五个二级机枪装甲服‘射手’III型,穿的都很稍显勉强,主要是对个人体质、体能要求略高。 马丁是惟一个SCV,也鸟枪换炮,驾驶‘开拓’II微型作业装甲服,这本来是上尉以上官衔或两次1等功获得者才可以驾驶的。格林希尔使用他自己的军官用装甲服‘圣铁锁’II型改,坚固,通信功能强劲。 正当陈燃等人商量搭乘哪种工具离开KY-4时,联邦的部队终于姗姗而来,而他们的麻烦似乎并未解决,因为虫子们也再度杀至。 “怎么办?”望着正在停机坪和指挥中心附近垂直降落的运输机,周漪问陈燃。 “搭机先离开这里!”陈燃轻轻扯动了下嘴角,眸中又电光流溢…… 第四章 军队是我的 隶属联邦玛沙拉星第二混编军团特种突击作战师团的狄拉兹少校是这次‘斩草’行动的战斗指挥官。延时3小时17分抵达KY-4让他有些焦躁,不光是担心格林希尔的生死,更是为整个作战部署的变动而不安。 三艘用以伪装掩护的大型商舰的起飞时间是今日9:40,他们必须在这之前伪装成平民到达那个商业太空港,否则,24小时内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天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变故! 为了争夺时间,他的部队只得强行突破虫子的防线,第一连队的麦肯莱战死,副指挥官奇斯克带着第二战斗连队和第一战斗连队的残部扮演主力,吸引萨特虫族的主战力,正在两公里外打的如火如荼,每一分钟都有伤亡。 到目前为止,参加这次行动的1246人,已经有460人永远躺在了这块土地上。 “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部署啊!他们还那么年轻……”狄拉兹一双手紧紧握成了全,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激荡情绪。 “少校,着陆完毕,先到的格斯上尉跟苏菲上尉已经建立简单的防守阵线,虫族追击部队的主力大约将在10分钟后抵达。”运输机落到实地时的震动还未消失,狄拉兹的副官已经在向他回报最新情况。 “命,第三连队科诺中尉的1排、拉比尔中尉的2排负责搜寻格林希尔和生产线,穆中尉的3排和缪斯上尉的工兵连队负责搜集、抢修基地武器,我们需要一次小型的歼灭战。”狄拉兹沉声下令。 “是!” 随着命令的下达,二十几辆‘飙风’三轮布雷机车从还未停稳的运输机中冲出来,直接飞下了十数米高的停机坪、消失在雨雾迷蒙之中。 另两个运输机中,履带式的SCV排着整齐的长队驶离机舱,其肩上的射灯光芒几百米外都清晰可见,远远望去,如同数条游动的蛇进入夜色的海洋。 从指挥机打开的后舱门中走出,眼前是KY-4战场,现在应该称KY-4坟丘更恰当一些。 狄拉兹有些不忍心看这凄惨的场景,他们是敌人,但也是人,也有父母家小,也有活着的权利。 本来,军人战死沙场无可厚非,但象现在这样,被自己的长官害死,一死就是三万,即使他这样久经战阵的铁血之人,也不能不为之唏嘘。 “士卒的性命,难道就是政体用来争夺利益的消耗品?”狄拉兹有时候真的有些痛恨自己所从事的这个职业,自己所做的这些事。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他是军人! 雨还在下,让这个夜变的更冷,让昏暗处、光亮处都有一种凄迷的朦胧,仿佛是天在为死去的生命送葬。 突突突!东边两台高架机炮开始喷吐火舌,追击虫族的先头部队趁联邦部队立足未稳、发动了扰乱式的攻击,在十余只飞龙的配合下,几只潜伏者,十多头刺蛇和猎犬正快速突进,目标是联邦临时阵地前沿。只要被它们冲近并潜伏进土里,第一目标便达成了。 只是这种简单的威慑作用,在没有强力生命探测设备的情况下,联邦部队便不得不将防线后移。这样就少了巩固阵线的时间,而虫子们需要的正是时间。 砰砰!两颗照明弹射上天空,战斗区域附近笼罩在一片惨绿之中。虽然这种光芒让视野内的景物显得鬼气森然,但比之容忍借夜色遁形突入的虫子偷袭,却要好上太多。 虫子也不傻,这边照明弹一起,那边钻地的钻地,分散的分散,虫族跟人类、跟神族之间的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有两年有多,彼此的那点战术名堂也算是‘熟络’的很! 果然,已经支起反后坐力支架的猛虎主战车开始发威,能量榴弹炮在数秒之内,将一片作战区域炸的硝烟滚滚、土屑激飞。但先一步遁地的虫子伤亡并不是很大,只有三只刺蛇和数只猎犬因之前被机炮扫中负伤而行动缓慢的,被轰成了碎皮片。 “机炮手注意,飞龙在迂回……”观察员大声报告着情况。 “找隐蔽,快快!”士官们呼喝着向自己的部属下令,人们纷纷寻找隐蔽点,目前缺乏有效的对空火力,几架幻影战机也在突进的路上被击伤的击伤,击毁的击毁,虫子们的空中部队很容易给地面的联邦造成威胁,一旦被飞龙的‘馒头’弹炸中,跟摸高压电也没什么区别了,下场绝对凄惨。 “关掉电子设备!”几架运输机中驾驶员们也得到了新的命令,‘馒头’弹虽然奈何不了运输机的装甲,却可以让正在使用的电子设备冒烟起火,没有这些设备,运输机就是队废铁。 “我讨厌飞龙,它们的馒头弹连我们的通讯都能干扰。”一个驾驶员对他旁边的副驾驶道。 “虫子里又不令人讨厌的东西存在么?”副驾驶是他的老婆,很大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边, “少校,格林希尔找到了!”披着雨罩氅衣的狄拉兹刚走下机坪,副官就接到了负责搜索的科诺中尉发来的通讯。 “哪里?” “步兵研究所前。” “几人?” “18人,全副武装,没有二级以下战士。” 负着手,狄拉兹的目光再次扫视了夜雨中的战场,眼中闪烁着锋锐,沉声道:“这恐怕是格林希尔的亲卫,哼哼!除格林希尔外,全部杀掉!让科诺做的技术点。” 副官传达狄拉兹的命令,随即报告:“科诺上尉说这个任务他非常乐意完成。” 狄拉兹撇撇嘴,出卖战友的军人,再优秀他也不要!至于格林希尔的感受,他才管不了那么多,他是战斗指挥官,安抚叛过来的将军,平息其怒火和不满那是联邦谈判专家和人事官员的事,他能不把格林希尔这样的垃圾当场撕了已经是很忍让的结果了。 七分钟后,副官青着脸报告:除科诺中尉之外,三十五个在场的突击队员全部阵亡! 狄拉兹只觉得心脏一阵抽搐,忙问:“对方呢?” 副官沉默的摇摇头,又道:“对方借科诺中尉的通讯器说,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居然有这样的人物!”狄拉兹阴沉着脸狠声道:“让特三班和特四班的人隐形在周围布置,看我背后的手势动手。” “是!”副官回答的特别响亮。 特种兵也就是刚刚布置好,狄拉兹就见西南边两辆飙风朝他所在的位置箭般驶了过来,离着还有二十多米,猛的一打横,在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声中,机车横着推出数米远方才嘎然而止。 右边那机车后面,一个人被惯性代下了机车,硬生生摔在雨地里,极为狼狈。看样子正是科诺中尉。狄拉兹身后的两班机枪兵刚要有所动作,却被狄拉兹伸手制止,动手,不必急在一时。 借着第二轮照明弹的余光,狄拉兹只见右边那机车上下来的是个身材欣长、匀称的年轻男人,穿着一套黑灰色的特级‘幽魂’模块式纤维金属装甲服。流线体的甲形完全是依据使用者的身体形状量身构制,紧凑、贴身、使得这个男人象猎豹般充满力量与迅敏的美感和压迫力。 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同样是个特种兵,穿着浅灰色的一级‘幽灵’模块式复合装甲服,看娇小玲珑的那身材体型,应该是个女性。她脸部是完全隐在带有特殊视觉仪器和感知仪器的面具之后的,根本看不到容貌。 来人是陈燃和李珂。他们在不久之前,和联邦机车搜索部队主动相遇,科诺接到狄拉兹的格杀命令后,想先稳住陈燃他们,然后突下杀手。可惜,在数米的距离内,即使隔着装甲服,即使通讯器中传来的声音并不大,陈燃还是清晰的听到了。 先发制人,陈燃的敏捷数值,在生化危机强化之后就是179,普通人的六倍,秒速40M,比猎豹短跑秒速31都要快,现在是407,秒速80M以上,李珂更高,数值510,秒速110M左右,在这样的速度面前,普通人的反应神经根本跟不上,别说是射击,连瞄准都是不可能的。结果,不到一分钟,35人全部被陈燃和李珂屠戮,科诺更是被掰断了四肢,整个成了一废人。 机车驾驶员穿的是‘骑兵’复合装甲服,没有机枪兵的装甲服防护减震效果好,从机车上摔下来,断了的四肢再次受到剧烈的震动,疼的科诺差些晕过去,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大口的喘息。 陈燃走上前,一把扯住科诺的后脖颈,面无表情的拖拉着他走向狄拉兹。那样子仿佛是拉着一条无足轻重的死狗。 单看科诺那四肢瘫软无力的样子,狄拉兹就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对方这种**裸的示威,狄拉兹目前只能怀恨在心,他不能让数百个兄弟的死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变的毫无意义,他需要先把格林希尔或者能量发射器生产线牢牢控制在己方手中,然后,将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切成片都可以。 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氅衣,狄拉兹目光冷峻的盯着陈燃,看这个空着手就敢过来的‘有种’男人到底想说点什么。 走到距狄拉兹三米左右,陈燃停下脚步,手轻轻一送,将科诺甩到了狄拉兹脚下。“五分钟后,将一架运输机停在步兵研究所前,你必须在机上,” 狄拉兹简直怀疑眼前这个黄皮肤是不是疯了,这哪是叛逃者的态度,简直比亲爹还横!正要严词拒绝,却见老部下科诺尽量仰起身、声嘶力竭的喊:“头儿,离开这里,他们不是人!” 狄拉兹皱起了眉,科诺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么没水准的话!“医务官,抬下去治疗。” “头儿,听我一次,离开这里,任务我们放弃,他们不是人!”科诺显得非常激动,被抬上担架还挣扎着兀自叫喊,衬着照明弹的绿色光亮,给人感觉仿佛是中了邪,有点疯,有点可怜。 “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狄拉兹,表明身份。” “KY-4基地幸存者,现在我们只效命于自己。” “Shit!”狄拉兹心中暗骂,最怕的情况发生了! 部下发现了长官叛国的事实,将其软禁,以此作为要挟的条件……这是狄拉兹的逻辑推理,他当然想不到陈燃他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联邦军人不接受任何要挟,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放弃抵抗,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否则,就准备战死吧!”狄拉兹态度强硬,事实上他撒了谎,对于这些沦落成‘流浪匪兵’,杀害了己方35名部下的前帝国军人,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的。 陈燃脸上闪现出一丝残酷的笑,“铁血指挥官,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状况。强势的,是我们这边!” 话音未落,狄拉兹便见对方两人化作了带起无数幻影的幽灵,向预先埋伏的特种兵们冲了过去。 两人的速度极快,快到狄拉兹的视觉都无法跟上人家的动作。只听到金属切削的声音在幻化相连的幽影中密集的响起,当他刚意识到点什么、想要下达格杀命令时,陈燃和李珂已经由远及近,杀至狄拉兹身后的装门面的机枪兵切近,又是金铁切割的呛呛声响,狄拉兹定睛一看,只见他的部下手中的武器竟全都被切成了两截! 数十全副武装的军人被空着两手的敌人在一分多钟的时间里全部缴了械,这事情说出去都没人信,可它却真实的在这里发生了! 如阵劲急的风,连雨水都为之震荡、偏斜,陈燃蓦的出现在狄拉兹身侧,负着手冷然的看着两鬓飞霜的狄拉兹,“现场任何试图逃逸的人,杀!”声音不大,然而却可以让包括几名身在百米外的幽灵特种兵在内的所有场中人都听的真真切切。 有一个特种兵似乎并不明白他已经置身于绝对的危险之中,就在陈燃说话的当,他选择了逃跑。下一秒,人们只见虚无中一捧被照的惨绿的血雾喷洒,紧接着,失去生命的特种兵显现了身形,一颗头砰然落地,尸身又向前跑了几步才颓然栽倒。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娇小玲珑的‘幽灵’,此时已回到原来的位置。 所有在场的联邦军人震惊的几乎脑中一片空白。特种兵的隐形术在这俩人的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合金的枪械如同纸糊的一般,最恐怖的是她俩的速度,人们无法具体的计算出要达到此速度身体需要达到几个G的抗压指数,也不能准确的估测出这俩人的筋肉力量和强度是多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并且已经过事实的充分证明,这俩人如果想,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在下一秒成为尸体,不管如何挣扎反抗。 夜,深沉,雨,冰冷,人们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就像这夜,人们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冷的,如同泡在了冰雨中,冷的发抖,冷的即将罢工。 若大的场上,几十号人呆呆的瞅着两个非人,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完全攥在人家的手里,对强大、神秘、未知的恐怖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我便是KY-4基地幸存者的最高长官,你们可以叫我C。请记住,只要我想,这里同样可以成为你们这支联邦部队的葬身之所。看在自己家人和项上人头的面子上,不要再愚蠢的挑衅我的权威。” “我……”狄拉兹刚想说话,便直接晕了过去。陈燃只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一张口肯定是我们身为军人,如何如何那一套,所以干脆用昏睡之术让他安静。 “长官!” “少校!” “头儿!” 狄拉兹很受属下爱戴,一见他忽然倒地,好几个人都红了眼,更有两个血气上涌发了狂,直接就扑了上来,结果李珂人影一闪,这两人直接被竖着从中一片为二,其标准程度便是放到机床上切,也不过如此。 这一招简单有效,充满威慑力,联邦军人们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对方已经清晰的传达了一个信息: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并且,装甲服在根本挡不住那雷霆闪电般的攻击。 “狄拉兹少校,他现在需要休息一会儿,这里有谁能替他做出决定,选择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陈燃的声音象下着的雨一样冷。 众人的不目光都不自觉的落在狄拉兹的副官迈特身上。 “我要确认少校的状况!”迈特沉声道。很显然,如果陈燃加害了他们的长官,那么大家就鱼死网破好了。 “可以!” “医务官,检查一下。” 医务官和他的助手刚将科诺抬上医疗车还没来得及走,陈燃和李珂便控制了场中局势,他们万般无奈的成为了人质之一,现在听到迈特呼喊,急忙跑过来察看。 “不知名原因引起的深度昏睡,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用仪器检测之后,医务官抬头报告。 “你想怎么样?”迈特看着陈燃,说的咬牙切齿。 “部队指挥暂时由你负责,由我协助。”陈燃的要求很简单。 “操!你干脆直接说现在一切都得听的不更好?”迈特心中暗骂,却又不敢发作,怨气都泄在了医务官身上,“还愣着干什么?你打算一直让少校躺在雨地里?” 陈燃暗中一笑,知道对方已经妥协,迅速下达第一道指令:“这里所有的人都靠过来!” 三具尸体就在地上躺着,触目惊心。人们见迈特那边算是默认,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怨恨,聚拢了过来,包括那两个班的特种兵。他们中不少人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家伙总不能时刻都盯着所有人吧,只要找到机会让自己跟其他战友取得联系,不怕造不了这家伙的反!” 可惜,陈燃想的是同样的问题,他怎么可能给这些人那样的机会?真相,还是隐藏的好,而军人,除战斗之外,他们不需要大脑,需要的是纪律和执行命令。 “诸位,这是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陈燃变魔术般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多棱白钻……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群体催眠术发动,在一旁的迈特只见场上除他之外的所有联邦军人,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然后他听到了陈燃那显得遥远而空洞的魔音:“奉狄拉兹少校之命,从这一刻起,你们将是直接听命于我的近卫队……” 数分钟后,人们恢复了清醒,眼神再度变的清亮。陈燃指着一个特种兵道:“你的名字,官衔,职务。” “里昂,中尉,任联邦玛沙拉星第二混编军团特种突击作战师团第七独立旅特战连二排四班班长,Sir!”那人昂首挺胸,回答铿锵有力。 “好,里昂中尉,我现在命令你带士兵们领取备用武器,然后搭指挥机前往步兵研究所向我报到。” “是!Sir!”里昂敬礼后领着一帮人直接去取武器了。他们现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只知道狄拉兹命令他们听命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中断成两截的武器和附近地上两具联邦军人的尸体虽然让他们起疑,但现在是战争时期,他们又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一切以执行命令优先…… “医务官,将狄拉兹少校抬上车,驾车随我前往步兵研究所。” “Yes,Sir!”医务官敬礼,带着几名手下安顿狄拉兹去了。 穿着一身联络通讯型‘号角’II装甲服的副官迈特呆傻的站在雨地里,好半天,才努突着眼睛,吞咽着口水,涩声道:“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适时,两头狡猾的飞龙绕了个大圈,从联邦部队临时抵抗阵地的侧后翼绕了过来,看到陈燃他们这几个暴露在空场地上的目标,一个俯冲飞袭,另一个啸叫着从尾部释放生物电粒子能量团,也就是俗称的‘馒头’弹。 只见陈燃手中水蓝色的光芒一闪,一枚带着磷光尾巴的冰箭如飙射而出,正命中百多米空中那飞龙的头部,喀喇喇!翼展超过十米的飞龙全身迅速冰结,连声哀鸣都没来得及,从空中一头扎了下来,摔成了一地冰屑。 另一只俯冲的飞龙,在贴着地面急掠而过的瞬间被李珂用暗炎剑削去了大半边头颅,身子腾起,一双肉翅扑扇着在空中挣扎了几下,随即嘭声落地,再没了声息。 “迈特,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样对大家都好。需要的时候,我自会解释。”陈燃负着手如是说。 指挥机由一架‘飞驼’I型运输机改装而成,换了最先进的火箭式推进器,外挂反应装甲,内置减震层,各种仪器设施相当完备。可以搭载两台‘猛虎’主战车的空间极为宽敞,不但有作战室、指挥官的单人房间,还有六个上下铺的四人间和简单的生活设施以及一个小仓库,一个装甲服组装室。(不能生产,但可以拆装单兵装甲服) 十余分钟之后,指挥机抵达步兵研究所附近,已经在此等候的陈燃命所有冒险者登机,命两个班的机枪兵负责周边警戒,命另两个班的特种兵待命。 再过十分钟,运输机上的四名正负驾驶员,三名作战室仪器操作员全部被催眠并成功洗脑,至此,迈特彻底孤立无援,成了新长官的传声筒。 坐在作战室的指挥官位上,看着周围往日只有在科幻大片才能见到的各种数据呈像仪、电子示意图、紧凑、合理、先进的全金属房间布局,陈燃感觉有些象在做梦。昨日他还是一个过着平淡日子的普通人,今朝就成了满世界横竖踢飞脚的神棍。现在还掠了别人的军权当起了指挥官,人生的奇妙,当真是无法臆测想象! 璐娜已经被他派去跟狄拉兹‘沟通’,醉翁之意当然不在酒,是为了另一个狄拉兹出场做准备。阅历丰富、思维敏锐的璐娜虽然扮起各种人物都惟妙惟肖,但现在要她骗过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历经生死的狄拉兹部属,不用心揣摩,很容易露馅。 张振正在全力以赴的研究这个时代的机械操作方法,战车、机车、飞行器,众人里总得有个人会驾驶交通工具吧,否则太吃亏。 周漪是陈燃之后惟一精神力高的人,她正在莫妮卡的陪同下研究能量发射器的使用方法,这是陈燃安排给她的任务。陈燃觉得,要充分的利用手中每一件道具,每一分力量,才是他们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乱世生存下去的保障。 李珂负责警戒、SCV的马丁,联邦的军人、冒险者新人、格林希尔,这些人物现在还凭信不过,陈燃需要一双凌厉的眼睛罩着他们。 新人们被安排到指挥机的空房间里,现在是战斗时期,他们不能脱装甲服,但可以简单的眯一会儿,如果能睡的着的话。 已经差10分5点,前边联邦部队跟虫族追击部队已经交了火,陈燃现在没空理会他们,他要干掉那些虫子,并且尽量减少这支联邦部队的损失,如果可能,还要去营救那个牵制虫子的副指挥官和他的属下,这支部队现在已转化到他陈燃的名下,是他财产,需要善加利用! 第五章 甜枣与危机 萨特虫族的前身叫纳耶拉什虫族,同样是以脑虫的名号命名虫群的番号。 纳耶拉什是从Zerg母星便开始追随主宰一直至现在的‘温驯’脑虫。就像人类军队官员中有的擅长战斗指挥,有的擅长后勤补给一样,虫族的主脑们也有各自的风格和专长,比如纳耶拉什,它是一位出色的育婴专家! 作为前线功勋最卓著的兵源生成单位,纳耶拉什虫族于去年冬天搬家至哈克星雅德里雅地区的玛布苏荒凉山区,那里有不少大型的天然洞穴,还有质地优良的一片地下晶矿,经过简单的加工后,成了隐蔽的地下育虫温床。 为了掩盖地下的重要设施,纳耶拉什虫族又在地表筑起了‘荆棘地狱’。这时人类为虫族的某种防御严密却没有太多有价值目标的基地起的绰号。 放眼望去,孢子塔(防空塔)和地矛塔密密麻麻,漫山遍野,如同丛林的海洋,氤氲的如烟似雾的孢子尘终日弥散,连人类的生物雷达都很难分辨清那下面到底有多少虫子在活动。 血池、刺蛇塔、进化室、主孵化基地外加一个飞龙塔,除此之外连个女皇塔都没有,完全一副前沿基地的架势偏偏拥有战略重地的防御力量,而且这里的虫子是个顶个的彪悍,全都是甲壳、爪刺、筋肉群等经过全面强化的甲级战斗单位。帝国的军队正忙着跟联邦这个强有力的对手互掐,又哪有精力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折损兵力? 更何况人家一直都挺‘乖’,一不扰民,二不袭军,更没有扩大辖区的意图,跟KY-4基地的‘邻里关系‘也处的泾渭分明,于是格林希尔将下属上呈的《荆棘地狱掩盖的真相估测》这类报告压下不发,直接给帝国军部呈上份《虫族基地与新兵实战训练场试验计划书》。想继续鬼混日子,当他的太平将军。 在这份计划书里,纳耶拉什虫族被描述成一支力量孱弱、与主战斗群联系困难、补给不足、战斗力低下的虫族流亡部队,就差直说,虫子们能在荒凉山区存在是因为他格林希尔善心发现,为帝国圈养野生实验品所致。 帝国军部派了调查组来核实情况,一看,啊,果然是这边风景独好,虫子们缩头露尾、就在山区里晃悠,跟画地为牢也没多大区别了。 去前沿侦查,跟虫族近距离接触不但没发生什么危险,还在基地享受了五星级待遇,吃的好、睡的好、有妞陪,没事再逗逗十几只被当野生动物养的猎犬和两头被废了颈侧扩张肌(控制喷吐酸液的肌肉群)的刺蛇,临走又拿着特产、揣着红包……调查组的人简直快把格林希尔爱死了。 这才是军中楷模啊!首先,业绩没的挑剔,再者,没有傲气,会做人,非常上道!这样的人不抬,抬什么样的人? 于是皇帝知道了这么一位偏远基地的代指挥官,他正愁能量发射器已经到了实践阶段却没有好的试验场所呢,一见这个报告,当下龙心大悦,笔一挥:格林希尔负责《傀儡计划》的实施,如有佳绩,重奖…… 格林希尔刚接到帝国皇帝的命令时,确实心惊胆颤了那么几天,可后来计划执行的挺顺利,从几只、到十几只、到几十只,品种优良的虫子和能量发射器的实战数据被源源不断的送回帝国军事研发局,使得能量发射器的成型和改进速度大大加快,并且日趋完善。 某一天,为前线跟联邦、跟神族、跟虫族的胶着战势而眉头不展的皇帝看到了研发局递上来的报告,又派人拿到前线去秘密的测试了下能量发射器的效果,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能量发射器是让帝国走向一个接一个胜利的重要科技成果,而格林希尔功不可没。 就这样,‘代’这个字被去掉了,格林希尔正式成为基地最高长官,授中将衔、紫星勋章一枚,要钱给钱、要粮给粮,KY-4规模一再扩大,能量发射器的生产线也被秘密安排在了那里,以方便产品检测。毕竟大家都知道拿这东西控制虫子卖命如同玩火,一旦冲进虫堆里,才发现产品不合格,那事情就大条了。 初时,纳耶拉什也不在乎那三瓜两枣的虫族战斗单位丢失情况,它很忙,忙着基地建设、忙着安排孵化、强化、忙着开辟空中通道将兵源运出,每月过手几万,哪还有时间在乎那几个,就当是巡逻遭遇战战斗损耗了。 可后来失踪的虫子数量越来越大,并且没有任何战斗痕迹,纳耶拉什的经验告诉它,这个事情不简单,于是亲自以精神力跟踪,终于发现,那些虫子们跟它的感应是突然被某种干扰中断的,然后就再没了回音。 “一齐被突然干掉了?不可能!除非人类用核弹攻击,否则死也总有个先后吧!况且附近根本没有人类的大部队,那些部下是不是冲进了人家的主战斗阵地自己还是知道的。” 经过分析而不得要领,纳耶拉什将这个不寻常的情况,向上报告给了新的主宰Kerrigan。 曾经是人类的Kerrigan虽然没有全部继承原主宰那海量的记忆信息和智慧,却对人类这个原始却决不可轻视的种族有着异常深刻的认知,所以她派了精于控制虫族部队的脑虫萨特来调查事故背后隐匿的危机。 恰逢联邦玩火,通过能量发射器在一个时段内干扰脑虫的控制信号,向虫族军队发送虚假进攻指令,挪空了荒凉山地表基地的所有虫军,对KY-4发动了一次强袭歼灭作战。 脑虫萨特重新接管了将KY-4变成废墟的虫族部队后,很快发现了这次虫军集体叛逃袭击人类军事基地的事件、跟以前虫军因失去主脑控制后成为‘野群’存在、自主攻击其他生物的事件的最大不同点,那就是这次卓有成效的集群进攻明显带有人类战斗方式的痕迹,是有组织,有目的,有战术的一次歼灭战。 同战斗部队被别族操控相比,屠杀3万人类军队的成绩根本微不足道,这就象攻下一座城市却丧失了整个国土,一个是战术级的,一个是战略级的。 萨特充分意识到了问题的危险性和严重性,它立即向主宰Kerrigan请示,得到的答复是,即使荒凉山基地毁灭,也要找到真相。并且,不惜动用为了战争而诞生的最新进化兵种。 既然是兵源地,荒凉山虫族基地最不缺的就是战斗部队,原有的计划部署全部更改,地下基地开足马力催生孵化,无数虫族战斗单位破茧而出。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果现在朝荒凉山扔一颗够当量的核弹,虫族在本星域二分之一的一级战斗单位都将化为飞灰! 陈燃他们此时并不知道,根本无法抵挡的死亡之潮正在叠起一波又一波的浪,即将淹没一切。 老实说,在陈燃新的作战计划实施下,人类部队现在的战斗成绩相当不错。 这个计划是针对虫族的追击部队的,在其先锋部队被消灭后,萨特虫族的追击主力部队终于闪亮登场。然而,王虫(宿主)传回的信息让萨特大吃一惊,因为展现在追击部队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被打成废墟的基地,而根本就是一个防守严密的要塞型基地。 整个KY-4灯火通明,地堡纵横、防空导弹塔林立、机器巨人、主战车严阵以待。天空中,竟然悬浮着四个中队以上的瓦格雷战斗机。 别的不说,只这四个中队的瓦格雷,就可以让200只飞龙在10分钟内全部死光,它们是虫族飞行单位最不愿意见到的敌人,本来瓦格雷的造价昂贵,对驾驶员的要求也相当苛刻,所以数量一直有限,可这里竟一次出现了四队,跟大战役的标准配给量相当,萨特当然觉得惊异。 而更奇怪的是,KY-4明明被夷为了平地,怎么在短短的4个小时内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型基地?是王虫之前传递回了错误的信息,还是人类欺骗了它? 如果是在平时,萨特会选择暂时放弃对KY-4的再度进攻,它会派遣小股的虫群封锁通往这里的各条通道,然后一点点的、不间断的渗透,得到准确的情报后,再发动致命一击。 这是萨特从它的人类对手那里学来的战术。懂得用对手的策略反制对手,这是一个资深脑虫的重要标志。比起那些新诞生的、不屑于玩计谋、只知道命令部下横冲直撞的鲁莽脑虫,萨特简直就是一个精于战争的专家。‘伟大的Zerg虫族的每一份子都是宝贵的力量!’这是属于它的名人名言。 但是今天,它必须英勇,因为这是Kerrigan的意志,而且它也有取得胜利的资本,虫族大军,外加秘密研发的新的战斗单位的解封,萨特相信,任何敢于挡在它面前的敌人都将付出覆面的代价。 所以它让追击部队勇敢的冲上去,就算是这支部队全部死亡,它也可以从中得到大量的战斗数据,并且让对方‘有事可做’,然后,只要它的大军一到,它将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彻底的绝望…… KY-4当然不可能变成防御要塞,虫族看到的这一幕不过是陈燃在搞鬼。超大型的幻像,并且是可推衍型的。意思就是一发炮弹打过去,你会看到其轰击的效果,但看到的并不是真相,是维持幻像的人推衍运算出的效果。 陈燃那点法力和法术等级当然搞不出这么大动静,但他有天空之珠和幻沙,一个将基地提供的电能转换,另一个提供大型幻像的可能,而他进行控制和精密的各种推衍运算,三者缺一不可。 陈燃的本意,是想糊弄住虫子,让它们知难而退。 他现在刚掌控这支人类部队,需要时间巩固地位,还需要让这个基地的许多设备重新启动。这些现在都算无主的财产,能带走自然全部打包。这样的好事不是天天都能摆在面前,现实中的各种基地设施也不是游戏中等一二分就能起一幢那么简单。 陈燃知道虫子其实很聪明,最起码主控战斗的脑虫要比大多数自以为是的人类聪明的多的多,但他没有想到,今天遇到是一群什么水也敢淌的傻B。 飞龙、刺蛇、猎犬,还有压阵的王虫,不要命的冲了上来,没有试探,一上来就是全线进攻。 陈燃傻眼了,他可以模拟更多的部队,甚至大舰部队登场都没问题,可是实际的战斗力是固定的。虫子们一上来,脑虫只需简单的计算己方的伤亡和对方的火力强度,马上就能拆穿他的把戏,到时候,就算这种魔力幻像仍可以欺瞒虫族的生物热感视觉,也瞒不过脑虫的智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丁驾驶SCV、捧着可移动式的A型能量发射器,周漪带着精神力操控头盔,出现在陈燃面前。 A级能量发射器,是可移动式类别里的顶级产品,需要10-12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精神异能者‘同心同德’,才能操控。 因为精神异能方面的修炼对现在的人类来说还处于开创摸索的初级阶段,各势力又视之为宝贵财产而敝帚自珍,所以直到现在,A级能量发射器还没有完成全部的实验测试课题。 而现在,精神力堪称人类第二强的周漪以一己之力成功的完成了控制,一下子成为了帮陈燃继续演绎传说的得力助手。 于是这次战斗成了一场精神力的较量。一方是远程操控的脑虫萨特,另一方是控制能量发射器释放经过频率调整的仿生物精神波的周漪。 作为脑虫,萨特的精神力比周漪只高不低,并且,因为基因链的特性,脑虫这个‘本地人’比‘外来者’对虫族单位有更优先、更有效的制控权。但周漪的精神力经过能量发射器转换并成倍数的放大后,这种优势便被无限的缩小了。 在周漪的操控下,进入陈燃幻像中火力范围的虫族全部被优先意志掠夺,陈燃则不断进行被消灭的推衍模拟,在幻像中呈现虫族部队被强大火力网撕碎的景象。而人类的部队,紧守几个点,负责干掉那些周漪没能及时收编的漏网份子。 于是,萨特通过王虫传来的信息,‘看‘到了一个典型的绞肉机战场,在人类要塞强大、纵深的火力交叉网面前,冲上去的虫子除了死就是死,火光映红了天空,鲜血染红了大地,人类甚至在战斗中开动工程车清理地堡前堆积太厚的虫尸…… 联邦这边的军人已彻底无语,为了更好的配合表演,他们通过设在外围隐秘处的探头,可以从外围角度观看幻像战场的全景。 与从外边角度看到的那种血肉横飞的战场不同,实际的情况是:不断有虫子进入能量发射器的主控制范围,然后它们从凶猛的扑击冲杀状态变为迷惑徘徊、继而如同受到召唤般被一个女人收编。 不同于之前联邦使用能量发射器的那种干扰后暂时控制,这次的这些虫子身体的颜色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这是被彻底控制的现象,很多联邦军人都在战场上见过,不同的脑虫拥有的虫族,其身体颜色也各不相同,就象人类部队的番号一样。虫族这么做,似乎是为了方便清点它们自己的部属。所以,有经验的战士,一看颜色,就知道,这战场上有几股虫族部队在作战了。 天空般的蔚蓝色,这是周漪喜欢的颜色,这些虫子也变成了这种颜色,它们乖巧的拱卫在周漪附近,一如它们从前保护王虫、皇后和主脑一样。当然,从人类的审美角度看,这些一身利刃、留着口涎,眼里闪动着冰屑般光芒的‘地狱’生物实在让人很难跟‘乖巧’这一类的词联想到一块。 联邦人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原来,仗是可以这么打的! 虫子简直就像在给己方输送兵源一般,一拨拨的被接收,而他们这些属下,只负责将那些‘调皮捣蛋’的家伙处理就可。很多士兵甚至有闲暇点上一根烟吸两口! 第四战斗连队的格斯是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他瞪着牛眼死盯了幻像战场数分钟,再看看基地空场地上不断增多扩大的虫族部队,斜叼着雪茄烟问身旁的一个有着浅栗色头发的女人:“苏菲,知道头儿从哪找来这么两人的么?” 名叫苏菲的女人是特战队的队长,她统辖8个班共64名特种兵,这位军花级的年轻上尉此刻的目光一刻也未从陈燃的身上离开。听格斯问她,苏菲神色复杂的悠声道:“我见到了神!” “神族?在哪?”格斯顺着苏菲的目视方向四下扫视。 “不是Protoss,是神,GOD!笨熊!”苏菲白了格斯一眼。这家伙,典型的破坏气氛的专家,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装笨! “你说那个女的?” “那个男的!用精神力造成如此大范围的幻像,并且可以精密的推衍出如此庞大场景的战斗变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说!” “意味着十个甚至更多个柯嘉南大师的精神力捆绑在一台A级生物电脑上,并且还会使用大型幻像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术!” 听苏菲这么一说,格斯脑海中马上出现了十个白发小老头捆绑在一台指挥中心主电脑上的样子……“十个以上的人类精神异能宗师柯嘉南?你确定不是柯南?” 啪!苏菲用枪托砸了格斯的装甲服联体头盔一下,格斯象征性的喊疼道:“唉呀!” “我是说真的!虽然我不能估测这个叫C的人,精神力强度达到了什么境界;但我可以确定,除了虫族那个死掉的主宰,这个宇宙还没出现另一个比他精神力更强大的存在,即使是虫族现任的主宰Kerrigan也不行。这样的人物,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够得到的,更不晓得,头儿、或者那个格林希尔用什么方法说动了他站在这里帮我们!”苏菲望向陈燃的目光充满畏惧、迷惑和仰慕,对于一个精神能力者,今天,这里,她见到了更高的天! “也许你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所以,他正在得到!”格斯咬着雪茄,狠狠的吸了一口,眸光闪亮的道。 震撼于格斯的假设,苏菲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良久,才突然道:“这么说,头儿他……可能有危险?” 格斯点头道:“我也是才想到的,看看工兵连的兄弟们执行的是什么命令,抢修!我们哪里是来偷生产线和设计方案,简直就是给KY-4搬家来了!” “不行,我得去见头儿!”苏菲一脸急迫,她是孤儿,狄拉兹就如同她的半个父亲,一想到狄拉兹可能已陷入危险,苏菲便乱了方寸。 “先确定的告诉我,精神异能者是不是能知道别人的思想,甚至可以催眠控制别人?”格斯拉住苏菲,没头没脑的问。 “如果想,可以!我见过柯嘉南大师使用催眠术!”苏菲回答的很迅速。柯嘉南是联邦所有自然拥有精神异能的人类的名誉老师,更是苏菲的授业老师。 “看看特三和特四的兄弟!”格斯朝陈燃那边努了努嘴。 两个班的特种兵将陈燃护卫在中心,异常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我从没见过你的那帮手下会这么服帖的伺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不等苏菲说话,格斯又道:“你说,如果C的精神力真的是柯嘉南乘两位数,又会使用听都没听说过的幻像之术,他能不能将我们一群一群的集体催眠、洗脑?” “很有可能!”苏菲手心冒汗,他明白了格斯的意思,特三、特四的人很可能已经被洗脑。 “那他的大脑既然跟指挥中心的主电脑一般强横,连这般复杂的推衍都能做到,那他会不会想着要提防我们这些还未被完全控制的人?”格斯又问。 “应该会!”苏菲觉得身上冷汗涔涔。 “那你打也打不过人家,算也算不过人家,还要在战斗中冒着抗命的风险执意去见头儿,难道你有若干个脑袋被人砍?还是觉得这样的人身边会缺一个漂亮的女人而对你怜香惜玉?” ……苏菲不再视图挣脱格斯有力的大手。“那你说怎么办?” 轻轻松开手,揽着苏菲略显削瘦的肩膀紧了紧,“虽然他强大如神,却还不是神。既然不是神,就有出错的时候,疏忽的时候。 你也知道我们已经严重晚点,按原计划搭乘商舰离开已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帝国会发现KY-4出了问题,虫子们又想把我们往死里整。 而这个男人,他是一面带我们通向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旗帜,你不觉得跟着他也许能创造更多的这样的奇迹么?也许头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我们先要配合他,顺从他。而到底谁被利用,要到最后才清楚……” 看着格斯叼着的那根雪茄烟头明明灭灭,苏菲这时才发现,这个五大三粗、笨熊般的男人很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 第六章 失败的胜利 战场上的最后一只王虫被周漪收编后,萨特虫族的追击部队彻底覆灭了。 没有王虫的广范围视野,虫族作战单位不但失去了侦测隐形的能力,连正常的可见视距也大大缩减,剩余的十几只‘小虾小蟹’已经无法对KY-4造成任何威胁,猛虎战车的能量榴弹炮几炮下去,就可以将其轰成碎片。 萨特借一只刺蛇的视野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派出扫荡部队的人类阵线,精神力退出了硝烟渐散的战场。 Zerg,是一个冷酷的种族,是一个典型的金字塔构架的种族,是一个为了追求生命的完美形态放弃一切的种族。它们并不恨其他生命,只是习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的生命身上,习惯那种忙碌的连情感都舍去的生活方式,习惯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这一进化定律。 脑虫,是属于金字塔顶仅在主宰之下的上位者,就如同人类军队的上将一般。作为统御一方的封疆大吏,脑虫彼此只有同僚关系,没有兄弟情谊。无论是失败的苦楚,还是胜利的喜悦,都独自承担、分享。它们只向主宰尽忠。 大多数情况下,资深的脑虫从能力到部众更强大一些,也因此会受到同僚的适当尊重。但也有不少例外,比如现今的主宰Kerrigan,她就是一个曾经被原主宰宠溺、放纵的、过分任性和偏激的脑虫,并、不被其他很多脑虫所喜,这里面包括萨特。 虫族女王Kerrigan之所以能继任主宰,不仅仅因为她能力出众、掌握了控制脑虫的基因秘密,还因为脑虫们基本上达成了两个共识,一,它们彼此之间很难分出一个完全有资格继承原主宰位置的虫。二,成为完美存在之前,它们最大的敌人是神族,现阶段,《战国群雄》的剧本并不适合上演…… 幽暗漆黑的孵化基地中,萨特负着手独自矗立在空旷的、湿腻的、如内脏般蠕动的大厅中,它的外型如同西幻中的纳加,上身为人形,下身似海蛇,有一颗海龟般的头颅,脊线、肘后、耳侧多七乍八乍的彩鳍,身上被银色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甲壳覆盖,在额头、胸口、肩侧等处,还有与肉体有机结合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凯达琳水晶体,远远望去,犹如在身上穿了套精工细作的宝石甲胄,充满了力与柔相结合的神秘美感。 KY-4基地的战斗失利,萨特并不如何在意,它现在正向离KY-4基地40多公里的虫族部队下令放缓攻击节奏,那里还有一支负隅顽抗的人类部队。萨特知道,这支部队跟后来增援KY-4的人类部队本是同属。 “有着道德和感情的束缚,人类一般不会对他们的同伴见死不救的,尤其在取得了一场胜利之后。就让我来好好款待下这些所谓的勇士……”萨特眸中闪烁着如冰炎般的寒芒,轻轻的扯动了下嘴角。 KY-4基地,指挥中心附属的生物雷达站在陈燃的要求下已经抢修完工。同温层悬浮探测仪在三分钟前发射升空,至此,以基地为核心点半径7公里内,土下的虫子也无处遁形。一些潜伏侦查或养伤的虫子坐标被清晰的标绘于扫荡部队每个成员的电子地图上,大大减低了它们的威胁力,这使得针对虫族在基地周围的散兵游勇的肃清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使用彻地弹,机枪兵也可以将这些虫子击毙在土里,连坑都不用挖,直接埋了。 工程兵是最忙碌的,自来到KY-4,他们就没停过,按照狄拉兹的命令,工程兵中的几位技术专家首先评估了基地各设施的修复与价值比。根据要求,固定设施不在此列,能开走的、能带走的才是目标。 之后,修复工作全面展开,包括本属于KY-4的运输机、幽影战机、机器巨人这些战斗单位都在修复之列,任务的繁重可见一斑。 一个接近中等城镇规模的基地废墟,只投入1个连队120多台SCV工作,效果自然不会有多么显著,陈燃得到一份估测报告,如果执行搬家计划,最快最简洁的一种也得再过三个小时,也就是今晨八点才能完成。 三个小时!老实说,这里陈燃连1分钟都不想再多待,他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理由,并非他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正在靠近,而是出于一个‘贼’的最基本认知:不能太贪,捞一票后,就该闪人猫一段时间了。 于是,迎击战结束后,狄拉兹再传一道新命令,士兵中所有会驾驶SCV的人都卸下装甲服,去指挥中心开备用的SCV加入到‘动起来工程’。其余的士兵们则从基地材料库向运输机和已修复的可悬浮移动设施中输送各种备用资源。 格斯率领第四连队的两个排作为基地的警戒人员。张振负责秘密看押再度陷入昏睡的狄拉兹和科诺中尉以及格林希尔这三个知情人。璐娜扮狄拉兹暂时主持大局,莫妮卡辅佐,李珂护卫卫。 苏菲带领特种兵和陈燃、周漪以及马丁一起做战前准备,前去救援副指挥官奇斯克及其下属。 这次救援的主力军就是被周漪收编的的那些虫子。经过简单的清点,周漪一共俘获飞龙30多头,潜伏者30多只,刺蛇200多只,猎犬500多只,王虫9只。精神力消耗了大约三分之二,根据能量发射器显示的驾驭值,差不多仍能再收编这么多虫子,而不用担心失控现象。也就是说,A级可移动能量发射器的控驭能力,相当于一个战斗单位满员的C级脑虫的统虫水准。 C级脑虫,是人类为脑虫划分的四等脑虫里最低的那一级,刚孵化出生的脑虫一般都是这个等级。 26分钟的大型幻像法术消耗了陈燃大量的魔力,现在所剩连总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陈燃还感到轻微的眩晕和意识模糊,那是身体在提醒他用脑过度的警讯号。 理智告诉陈燃,现在他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动用精神力战斗。但是,就算所有人加班加点的忙,想要按计划撤离也得90分钟以后。让他在这里枯等90分钟而任另一支联邦部队被虫子彻底消灭,他做不到! 陈燃觉得,他现在有足够的把握将那些人拯救出来。在他来,虫族先在KY-4损耗一部分兵力,又在和联邦突击部队的战斗中损耗了一部分兵力,被周漪收编一批,仍在跟奇斯克带领的部队缠斗的是一批,再加上基地总得留守一些部队吧,这样一算,在一段时间内,虫族的有生战力已进入一个低迷期。所以,他觉得,不管是为了安抚联邦军人,还是为了使自己再多几个‘战斗筹码’,都应该去救援岌岌可危的那支联邦部队。 十分钟后,队伍出发,9只王虫可以搭载90只刺蛇或180只猎犬或45只潜伏者,陈燃命令带上了全部潜伏者和猎犬,连同七架运输机,在30只飞龙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向东进发。剩余的刺蛇、潜伏者和猎犬,组成第二梯队,由地面赶往新的预定战场。 运输机和王虫的速度相对缓慢,不过即使这样,40公里的路程也实在不算什么。出发5分钟后,苏菲同奇斯克的部队取得联系,在电子地图上标出了他们的最新坐标,由此处向东偏北17公里的一处山谷,他们在那里被虫族合围,正在拼死抵抗,弹药耗尽之时就是彻底灭亡之日。 再五分钟后,新战场抵达。这时,新一天的黎明曙光已经在天边亮起,借着这亮光,陈燃从运输机的观察镜上,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处山谷的战斗情形:飞龙在盘旋进攻、刺蛇、猎犬如浪潮般汹涌合围,如同一窝蚂蚁在搬家,凌乱中带着秩序,秩序中又有无处不在的疯狂。 人类组织的防御阵地,机枪、机炮的火线没有一刻停歇,几架冒着烟的猛虎仍在轰轰的开着火,它们的目标已不是远处的虫群,而是己方防御阵地的前沿,它们在帮着确保阵地不失,至于能否消灭虫子,那都根本不用考虑,现在就是闭着眼开一枪也能够射中一只,虫子们实在太密集了。 “命令飞龙从高空远程轰击!”陈燃传令给周漪。 “指挥官,下面有我们的兄弟部队!”虽然苏菲接到的是狄拉兹亲口传达的、以陈燃为此次战役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她对陈燃高山仰止,但那只是精神力方面的,陈燃是一个顶级的精神异能者,但并不代表他还是一个优秀的战斗指挥官或者非常棒的厨师。 很不幸,陈燃确实是一个非常棒的厨师,并且,虽然他不是个优秀的战斗指挥官,但却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指挥官的所有素质,所欠缺的,仅仅是理论运用到实战的过程。 周漪对陈燃的指令当然没有任何疑惑,向护卫的飞龙发出命令后,飞龙们啸叫着立即斜飞爬高,进入战斗位置后开始悬停着向下边的目标发射馒头炮。这些炮火有的击中低空的敌飞龙,有的击中地面的敌虫,当然也有的砸进了人类防守的小山谷。可是,小山谷所承受的攻击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点,虱多了不痒,已经打成了烂仗,也不在乎这一两颗虫族炮火了。 “调整攻击目标,以敌王虫为主!”随着陈燃的命令,周漪和陈燃尝试了一种新的配合战术:由陈燃推衍目标的移动轨迹,由周漪挑选最佳位置的攻击单位对该目标进行精确打击。 初时的三两发,都被对方的王虫有惊无险的躲避,但没多久,它们的好运便到头了。93%以上的命中率在很短的时间内让数个王虫血肉飞溅,嘶叫着从空中坠落于地。 看到这一幕的脑虫萨特简直有点发疯。自从萨特看到了一只由飞龙、王虫和人类运输机构成的部队后,便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9只王虫,那是它派遣的追击部队的全部王虫数量,现在一只不少的被搬来进攻它的部队,显然人类有了控制收编虫族部队的办法。怪不得会有虫族战斗单位屡屡失踪事件在这附近发生,怪不得荒凉山地表虫族部队发生集体叛逃事件,一切谜团已经解开。 当对方让那些飞龙爬高的时候,萨特还在心中对敌人的指挥官嗤笑了一下,果然是对虫族的兵种不够了解。飞龙馒头炮的命中率本来就不高,一般距地面不会高于二百米,可现在对方居然让飞龙爬升到尽千米的高空,这简直就是一种靠运气伤敌的打法。 可事实一再证明,人家的预测式炮击命中率高的吓人。虽然目标是体型巨大、行动缓慢的王虫,但同样换做由它来驾驭,也绝对达不到现在这种效果。 比擅长精神力控制的自己更擅长统帅虫军,萨特发觉自己不仅解开了虫群失踪之谜,而且挖到了宝! 想归想,萨特还是让剩余的王虫纷纷规避,后继大军赶来还需要些时间,这里的军队不能消耗太快。并且,他需要时刻观察敌人的动向,所以足够的王虫是必须的。 在陈燃方全力攻击、萨特方有意避让的情况下,该区域内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无探测期。 于此同时,萨特虫族的飞龙也已盘旋爬高,以略多的数量优势跟周漪虫族的飞龙在高空绞杀在了一块。 “通知奇斯克部队,优先攻击进入范围的敌方王虫!” 在陈燃新命令下达时,七架运输机进入了战场的低空轨道,接替了原虫族空兵的位置。 舱盖一开,每架运输机上搭载的数门金属风暴IV型机炮开始向地面的虫族进行扫射。天空中射下一条条火线,地面上升起一道道尘烟,一只又一只虫子毙命在火雨与尘土交织之中。地面的虫子无法再向之前那样没有后顾之忧的向前狂冲,它们必须抵御或躲避来自空中的威胁,小山谷人类防御阵线的压力为之大减。 “有意思!”脑虫萨特注意到了战局的变化。“将空中力量吸引到高空作战,迅速占领低空,对地面敌人进行压制,真不知道对方是临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早已谋算好的方案!” 萨特命令地面的刺蛇5-8个组成一组,形成临时的前沿防空火力,对低掠扫射的运输机还击。 “我们受到了来自地面虫族刺蛇的进攻!”苏菲向陈燃传递来了驾驶员的报告。 很短的时间内,虫子们便组织了有效的防空力量,几乎每架运输机,都在被地面的刺蛇、以强酸液喷吐攻击着。 “不要紧,我们的肚皮厚,继续扫射!优先敌人的对空力量。”陈燃的态度平淡的有些冰冷。他之前检查过,这个世界的人类运输机有些象现代的A-10攻击机,底部装甲很厚,只要没有来自空中的威胁,完全可以搭载机炮对地面目标进行火力压制。战争么,就是这样,总是要负些伤的,莫非还想崭新的开出去,然后连片漆皮都不掉的飞回来? 就在运输机顶着脸皮跟地面虫子换命的当,周漪虫族的九只王虫正在冒死向敌王虫侦查盲区的那片区域空头部队,30多只潜伏者,一落地直接入土,对周围的虫子展开凶猛的地刺攻击。那简直就是一片刺刀的地狱,数十道切割线随着潜伏者的突进和刺刀的飙射而形成、加速、斩杀,只是三轮进攻,区域内便再看不到一头还能站立的敌方虫族,全部被刺刀切碎,变成了一地血肉残肢。 80只猎犬在这时落地,它们的目标是敌方的潜伏者。对方没有王虫的坐标指引,其潜伏者的自身视野相当有限,等它发现猎犬的时候,猎犬已经近身。就如同鲨鱼遇到了食人鱼,近距离下,潜伏者那相对薄弱的虫甲只有被猎犬分尸的份。 9只王虫悍不畏死,顶着地面扑上来的大批刺蛇的喷吐攻击、指领潜伏者组成两个刀刺梯队,如同交替前推的浪潮,向前冲杀。仿佛是一台开动中的巨型收割机,不断有进入范围的虫子被严密的刀刺攻击绞成一堆堆碎肉残骨。 猎犬们除了清理地下的敌方潜伏者,也负责为那些没死透的虫子补一两下。虫子的恢复力很强,如果不尽快彻底剿灭,它们很可能产生新的危害。 三架运输机跟随王虫,负责断后。尽量保重前面的刀锋部队没有后顾之忧。 “斯巴达战法?”对方的战术给萨特带来了新的惊诧。对方的那些王虫在飙血,可它们没有任何退意,仍是集中在一块,向前移动,再向前移动。仿佛其作用就是为了让敌人攻击,很多的刺蛇就是试图攻击它们,结果死在脚下的刀刺地狱中的。 萨特也派了王虫顶上来,以便自己的地面部队能发现敌人的潜伏者。结果,对方仍然没有丝毫退却,集优势火力于一线,跟己方部队硬悍,以严密的组织、默契的配合、轻微的损失,换取大量己方虫族被灭。这让萨特想起了斯巴达战法,想起了斯巴达。 斯巴达是一个脑虫,本名叫柯伊比,非常欣赏人族历史中古斯巴达人的战斗方法,尤其欣赏其是温泉关一役的表现。 斯巴达的虫军向来以疯狂凶狠著称,除了团体的默契配合,基本上没有任何战术,说白了就是一力降十会。集中优势兵力于一点或一线,不惜代价的猛烈进攻,直指敌方心脏,带动整个战线的向前推进。其推进速度快的让对方所有的谋略都来不及实施展开、便面临着重新修改制定的困扰,一改、再改,三改,也就不用改了,对方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这位作战喜欢大开大阖的脑虫后来成为新主宰Kerrigan极为依仗的几位脑虫之一,很多脑虫对其匹夫当统帅的至霸之路不是很服气,却又感叹其作战风格的狠辣无畏,再加上柯伊比部队颜色是鲜血般的真红色,所以戏称它斯巴达,久而久之,连敌人也知道了它的这个名号,真名反到没几个人记得了。 现在,如果不是那些虫子的颜色,萨特简直怀疑是不是人类俘虏了斯巴达并让其卖命了。 老实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对方控虫的指挥官已经给了萨特太多的惊喜:精密灵活的战术、超常的控虫能力、彪悍狠辣的战斗风格……这样的人物简直就是一位标准的战斗型脑虫精英,现在竟然出现在敌对阵营。 而且萨特尝试了全力重新接管那些虫族,发现战场上有异常强烈的精神波干扰了它的指令传递,连一只的控制权都无法夺回。遂知道,这些虫子的统治者就在这个战场上。 萨特不敢怠慢,向主宰Kerrigan传递了战场上的所有信息,Kerrigan对这个指挥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下令,让萨特连带小山谷战场的虫族部队全部舍弃,以达到进一步拖延敌人的目的。等虫族后继大军到来,务必将这个指挥官捕获。 于是,小山谷战场,本来占数量优势的虫族似乎被陈燃这支救援部队打蒙了,好半天没能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当周漪虫族地面部队抵达后,更是成了遭受里外夹击的倒霉蛋。 Kerrigan的拖延目的达到了。初时,陈燃本来打算在敌人的包围圈里打开一个通道,然后助奇斯克的部队突围,能出来多少算多少。但依现在的局势,两只部队配合,完全有可能将这里的所有虫子都消灭干净。能从容撤退,为什么非要丢弃无法行动的同伴仓仓惶而逃呢?于是作战计划重新修订,以周漪虫族为主力,奇斯克人类部队辅助,对敌人展开分割包围式的作战。 空中,己方飞龙将敌人的飞龙诱下,然后由地面的火力网协助消灭。腾出手的己方飞龙再配合地面部队消灭被分割的地面敌虫或是流窜的敌王虫。战斗到是打的酣畅淋漓,但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延长了近一个小时。 天已经彻底放亮,陈燃和周漪搭乘的那架运输机由于伤痕累累,迫降在一处洼地进行简单的恢复抢修。 周漪在马丁的陪同下,于一处视野开阔的小丘上控制虫族部队作战,陈燃则跟苏菲率特种兵同山谷中的奇斯克部汇合。 奇斯克的部队状态很不好,几乎是人人挂伤,个个带彩,就连奇斯克本人也以被流弹集中、生命垂危,现在的指挥官是第一连队的霍克上尉。 在确认了状况后,陈燃决定放弃这里的大部分设备,只抢修部分能动的车辆和两架负伤运输机中的一架,然后迅速撤离战场,那些伤患,则先一步搭乘完好的运输机前往KY-4,进行救治。就算他不考虑虫族的援军,也要考虑帝国军方的反应,现在‘人疲马乏’,比起那一点设备,陈燃更愿意让部队充分的脱离战区,然后好好的整休几日,如果真想搬东西的话,KY-4仓库里的应该比这里的破烂更好些吧! 此时战斗已接近尾声,但并未停息,空中的敌方飞龙已被屠戮一空,地面尚有小股的刺蛇和猎犬在游曳顽抗,焦糊味和血腥味刺鼻,放眼望去,山谷内外,以被残尸和血肉涂抹的如同打翻的颜料盒,飞尘和黑烟一团团、一缕缕飘散、激荡,远处、近处,虫族之间的彼此厮杀声仍清晰可闻,让这个清晨显得格外的躁动。 “我们一定需要这些虫子们护卫么?它们的长相实在太丑陋了!被这种东西围着,让我感觉自己象在地狱!”马丁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沉重的眼皮阖上,折腾了整整一夜,他现在感觉自己随便一倒就能睡着。 呼!周漪长嘘一口气,控制虫族作战这同样需要消耗精神力,现在,她已经非常疲惫。好在战斗总算即将结束,敌方的残余正迅速被消灭,之后,己方将撤离这一地区,然后找个地方隐蔽、整备,相信下次作战,即使强度会有所提高,也不会象这次般仓促狼狈了…… 东方的地平线上,红霞渐起,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周漪听听马丁说,哈克星可以看到两个太阳,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点,而每日从正东方首先升起的,正是那个若同柑橘般的小太阳,光芒柔和,一点都不刺眼。帝国军队里的很多人都戏称这个是儿子太阳,所以总是说:走,看咱儿子起床去! 当周漪想要观赏一眼喷薄的日出时,先看到的却是一片在天际升腾而起的乌云。 那是由无数的飞龙、守护者、吞噬者,还有未知的飞行单位组成的虫族大军,遮天蔽日,虽然尙远,这里看到的只是无数细小的黑点,但以飞行单位的速度,几分钟之内,即可抵达。 所有的人都接到了观察哨传来的信息。不用陈燃下令,运输机纷纷启动引擎,地面上最后一批人员发了疯的冲向就近的运输机。 陈燃大声喊着让周漪上机,但周漪正忙于收拢部队,她希望用这些部队在若干时间后能暂时吸引敌人大军的注意力,为部队的撤离争取时间。 也就在这时,整个大地开始颤动,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从地面破土而出的新种虫子。 这类头顶有个三棱钢锥形肉刺的虫子,有着岩石般的肤色,形似蚯蚓,十人难以合抱。其身体只探出地表一部分,戳在那里,如同一根根巨大的肉笋。 一旦稳住身形,‘肉笋’那位于地面以上的浑圆的身体迅速裂开两道巨缝,猎犬、刺蛇、甚至雷兽都从里边杀了出来,还有一种外形类似刺蛇、但要巨大的多的虫子,它们的头颈更像是电影《异形》中的皇后,由前向后呈长三角形,一对臂爪硕大无匹,仿佛是三刃的镰刀,行动速度是所有虫类之冠,连猎犬都无法相比。 三分钟之内,以小山谷为中心的地面已经成了肉笋的森林,从肉笋中不断涌出的虫子形成了恐怖的海洋,运输机根本不敢直接穿越这片地带,而是先迅速的拔高,然后才是离开。 周漪将所有的虫子汇聚于一处,让其组成一个攻击波,很短的时间内就连着干掉了数只肉笋,并且成功的吸引了敌虫的注意力。 “上机!”陈燃通过通讯器大声向周漪下令。同时他一手壳盾,一手刀刺,从侧面电射向一头发了狂向周漪冲去的雷兽。 那只雷兽并没有将这个渺小的东西放在眼里,弯月般的刀臂一挥,试图拦截陈燃的动作,同时向前突进的身形停也未停一下。但它在下一刻便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前冲的陈燃、速度猛的又快了近一倍,手中刀刺舞起一片如血红光,呛!雷兽粗若水桶的刀臂被他从上肢斜着切成了两截,粉红色体液从断肢处喷涌而出,痛的雷兽昂首嘶喊,刚嘶喊了半声,陈燃已如附古之蛆上了雷兽的背脊,第二刀雷霆突刺,穿透雷兽头顶的甲壳,深深贯入,刀刺向前一豁一挑,将其头颅刨成了两片。 周漪这时刚飞纵下土丘,脚还未落稳,突然从地下向上钻出一头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虫子,形似很多科幻影片中出现的那种具有叠复式口器的沙虫。 沙虫那管状的、前端带有多个尖锐突角的巨嘴完全张开,将包括周漪在内的范围内的一切全都吞进了下去。动作之快、之猛,就如同海底很多潜伏在沙中捕食的鱼,绝对的专业水准。 一击得手,沙虫迅速向地下隐去。尽管陈燃使劲浑身力气冲了过来,也仅仅削断了沙虫口器顶端一根小盆粗细的角刺。再想拯救,沙虫已入土2米。 啊!陈燃一声怒啸,凌空跃起,将一头冲上来的刺蛇从上至下剖成了两片,身形如陀螺般转动,将附近的虫子包括一个有三棱脑袋的钻地虫全都绞成了碎块。他现在救不了周漪,他只能发泄。 很快的,理智占据了上风,“走!”陈燃冲最后一架运输机舱门口等着他登机的苏菲下令。 运输机已悬浮离地十几米,即将点火离去的一刹那,陈燃一个飞纵跃进了舱门。身后,地面,蓝色的周漪虫族淹没在艳绿色的虫海之中,顽强的释放着最后一点颜色…… 第七章 起源与变迁 运输机的舱门正在关闭,先一步离开山丘而逃过一劫的马丁从缝隙中看了下逐渐缩小的景物,一脸夸张表情的对陈燃道:“你竟然、竟然会飞!” 陈燃用已不属于人类的、释放着冰屑和闪电蓝紫色光芒的眼眸盯了一眼马丁,没有说话。 虽然感觉如同被人浇了桶冰水般浑身泛寒,马丁还是壮着胆子道:“我也是怕你太难过……你知道,其实,我一直将她看作女神……” “她是我的妻子!”陈燃冷然打断马丁的话。他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周漪的议论,那是他的老婆,他的女人,没有谁比他更迫切的想要拯救周漪,但他清楚,光靠蛮力不能达到目的,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陈燃在反省,对荒凉山虫族基地的根本认知错误是导致所有错误的主要原因。另一个,他太依赖原著中提供的信息了。其三,就是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 首先,他将这个虫族基地当成了普通的虫族基地,他的敌兵力推衍理论就是依此为基点而成立的,推论本身没有错,小山谷的那一拨确实是虫族部队最后一部分。可惜打了孩子惹来了娘,捅死一只马蜂唤醒了整个蜂巢的马蜂。 陈燃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兴师动众,要知道虫族的兵力都是拿等量的能源换来的,就如同现代流行语:那可都是钱啊!养活这么多虫子没消耗的么?虫子的新陈代谢能力那么强,没有最佳战斗时间的么? 陈燃从来都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他知道要想获得更多,就难免会有牺牲。但他确实没想到这次牺牲会这么大。 本来,按照他的最坏打算,就算这里是个陷阱,就算那些虫子背叛、那些联邦军人也背叛,以周漪身着液态装甲、并且远强于普通人的能力,陈燃也完全可以在势头不对的情况下带她跑路。可惜对方竟然出现了新类别的虫子,地下运兵的钻土虫和可以瞬间掠夺吞噬的巨大沙虫。体积不是衡量强弱的标准,可他陈燃确实不如沙虫挖洞快! “其实我觉得我的女神,啊不,是你的妻子,她、她是不会有事的,虫子是看中了她出众的精神异能。她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Kerrigan……”马丁见陈燃神情阴郁,身体周围仿佛有黑色的火焰状光芒在升腾,实在有点怕,怕这个人直接变成恶魔,那这里的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可是不止一次见过陈燃是怎么杀戮的。 陈燃也知道周漪不会轻易的死去。不仅仅是因为周漪有着液态装甲护身,更因为事实确实如马丁所言,Zerg需要拥有强大精神异能的人类。因为它们有一个强大的敌人——Protoss,也称作神民。 这件事要从Zerg的起源说起。 被称做萨尔那加(Xel Naga)的神秘种族是Zerg的创造者,同样也是Protoss走上辉煌之路的指引者。这个被自己不断在生命创造式的渴望所驱动的种族朝着银河系炎热的中心旅行了数千光年,最后他们来到了为灰烬所覆盖,所有事物变化极快的异烙斯星(Zerus)。 萨尔那加人再一次的,向造物主的命运挑战。 他们努力的加快异烙斯星上最不起眼的一种小生物的进化,这种昆虫类的生物被他们称做异形(Zerg)。 靠着萨尔那加人的基因操控所提供的竞争力,异形们在自己星球上的火焰暴风中存活了下来,开始繁衍进化。它们的体型很小,如同蠕虫一般,而且没有操控周遭环境的能力,但在恶劣的环境中,他们发展出一种能力,那就是钻进当地生物的体内生存。 藉着吸取这些宿主的脊髓液,异形们慢慢的学习以寄生的方式和这些生物融合在一起。当他们能够操纵和完全掌握该生物的循环系统之后,异形们开始利用这些新的躯壳来和周遭的环境互动。 当异形们开始寄生、操纵越来越多的生物之后,他们也开始吸收、合并这些宿主们的基因链。异形们的化学分子开始随吸收的基因链而改变。 不过,他们只吸收进化程度较高的基因链。异形本能的选择要吞食哪个种属,以确保他们能够在每个进化的阶段中都稳稳的坐在进化的宝座上。任何异形遭遇到的其他种族,一旦被判别为不值得吞并,立刻被彻底的消灭,以保障其基因链的纯粹。 造物主萨尔那加人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些惊人的事实。被异形吞并的种族在经过短短的几个世代之後就已经面目全非。异形藉着不明的方法来加快宿主的进化速度。这些受到异形加快循环、进化速度的宿主们很快的就突变出自然状况下不会拥有的特殊性状:能够穿透钢铁的触角、如剃刀般锋利的肢体、超致密的外壳……在很短的时间内,这麽多不同的基因链已经开始变成了一个贪婪、却又极为团结的种族。 萨尔那加人知道,如果在生物的智力上给予太大的压力会发生难以预测的后果,於是,为了要削减异形不同个体意识所会造成的困扰,萨尔那加将异形们的意识统一、集合成一个称作“主宰”的集体意识。主宰是所有异形们的最基本的生存意志和欲望的意识集合体。随著时间的流逝,主宰慢慢的发展出了自我意识和高超的智慧。 虽然主宰可以掌控所有异形的行为,但是它必须要有传播的媒介才行。於是主宰制造出了一种独特的异形,专门为了帮助它传播讯息。脑虫(Cerebrate)是原先异形昆虫般形体放大之後的结果,他们专门负责执行主宰的独特命令。每个脑虫都拥有特别的任务,像是保卫巢穴、搜寻可能的宿主、制造更多战士、消灭所有生物等等。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这些脑虫开始配合着自己所接受的独特命令而发展出了相对应的人格。不论如何进化,脑虫的基因依旧让他们绝对无法反抗或是违背主宰的命令。 新的宿主的加入,使异形的种族变得越来越庞大。脑虫开始也需要媒介来帮他们传达命令了。为了要加强生产和巢穴的护卫,后虫(Queen)和王虫(Overlord)诞生了,后虫负责监视工蜂(Drone)运输和利用巢穴中资源的过程,并且严密的监控其下分支的殖民地。王虫负责在战斗的时候,帮助脑虫在战斗中传达作战的调配。王虫的任务不只是调配异形在战斗中的战术,同时还负责运送部队到战场。如同脑虫必须服从主宰的命令一样,王虫和后虫同样的也都不能违背脑虫的意识。这种严苛的命令体系让整个异形社会保持在最有效率的状态。 随着族群势力的不断扩张和增强,主宰开始考虑种族的未来。它意识到,在短短的几个世纪中,它的同胞们已经同化了异烙斯当地所有的生物。它知道,要让同胞们再度进化,就必须要离开异烙斯。机会很快的就出现了。一种可以在阴冷、死寂的太空中生存的生物路过异烙斯星系,主宰把握住机会对他们发出讯息。在被这讯息引诱到荒凉的异烙斯星之後,他们很快的就被异形同化了。很快的,异形战士们就开始进化到具有在宇宙中生存的能力了。 主宰慢慢的将自己的触角延伸入太空,发现了萨尔那加人所乘坐的巨大星船漂浮在异烙斯的上空。经过一场残酷的战争, 萨尔那加人被异形种族体内的基因漩涡所吞食。 主宰吸收了他们造物主的一切知识和力量,让它的能力成长到难以想像的境界。它发现了神圣的凯达林水晶(Khaydarin Crystal)的力量,并且开始将它的力量吸为己用。利用萨尔那加人脑中对於基因生物学、基因工程学的知识。主宰成功的提高了异形中较高等种属的智慧,却又依旧将他们紧紧的控制住。 藉着吸收萨尔那加人所有的记忆,主宰意识到所有曾经受到这个古老种族所影响的生物极其之多。萨尔那加人详细记录了这些种族的每串基因链所代表的意义,让主宰彻底的了解这些种族的优点和缺点。更重要的,主宰发现了一个比异形远为强大的种族生活在银河的边缘,他们被称作神民。主宰意识到,神民和异形之间的毁灭性冲突是无可避免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Protoss信奉的是卡拉——升华之道,和达乌——济弱扶倾。卡拉,是放弃自我,重新走向统一的大我。达乌则是遵循古老的萨尔那加人的行为模式,照顾和保护那些低等的智慧生命。他们不会介入或操控所保护生命的进化过程,而只是提供一个广义的、大的、良好的生存空间。 Zerg在第一点上,跟Protoss相似,同样是实行统一的大我,主宰仿佛是一台超级核心计算机,处理重要事务,肩负着整个种族的未来之路。在第二点上则大大的不同,对Zerg来说,没有邻居,也不需要同伴、朋友,要么成为自己人、被同化,要么被消灭。低等生命,没有浪费宇宙资源的资格。 两个种族的发展路线在很多地方十分酷似人类社会的民主和专制。Protoss是靠所有子民的自觉性来完成大一统,并且由议会来商定处理事务。Zerg则是完全的独裁,通过铁腕和严格的阶级来达到种族的紧密和团结。 在陈燃看来,这两个所谓的高等生命种族,高等的地方除了解决了生理上的诸多限制、例如:寿命、疾病、强壮程度、适应能力等等外,更重要的是通过各自的方法解决了个体之间精神思想上的沟通问题。 Protoss有心灵感应来消除彼此之间的心灵隔阂,只要你愿意,便能感受到所有同伴的心意,不存在因语言等其他交流方式可能导致的误会。它们的社会很想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形态:物资极大丰富,所有人都参与到良性的生存互动中,每个个体都懂得、并且能在伙伴的帮助下时时反省和自我反省…… Zerg是通过基因链的影响来达到意志上的一统。每一只虫子的有价值发现、认知、体悟等等信息最终都集中于主宰这个个体身上。就像封建君主的皇廷作主、大众跟随一样,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种族该如何发展的永远只有统治阶层,也就是主宰和脑虫,其他个体的意识视野相对来说要狭隘的多。不同的是,虫族永远不用担心皇帝的资格问题,主宰绝对是个好皇帝,就好象不用质疑航天局用来计算轨道数据的大型电脑会将加减乘除搞错一样。主宰是这个宇宙最老谋深算的生物之一。 生存方式上的对立是Protoss和Zerg互不能容的根本问题。就仿佛水与火、光明与黑暗一般。 这一次,人类很不幸的又站在了两者之间…… 人类总是这样,好起来能充满善心爱意,坏起来也可让魔鬼都妒忌…… 既然迟早要打,那么就打!Zerg从来不知道畏惧为何物。 于是,异形离开了自己高温、荒凉的异烙斯行星,往神民族的母星而去,一路上它们摧毁了每个挡路的星球。当它们缓慢的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旅行的时候,它们只同化最强悍的种族。异形群们继续的前进,不管是在实力和数量上都不停的成长着。主宰也不停的派出探测队,探询母群体前面的宇宙,寻找可以掠夺的行星。 虽然一路上战无不胜,但是主宰依旧感到十分的困扰。主宰推测出来,神民族已经进化成了高度精神感应的种族,能够任意的改变和操控真实世界的定律。它不停的试着寻找抵抗这种力量的解答,但是在异形们所同化的无数基因中,并没有这样的答案。 就在绝望的前一刻,主宰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它的探测队报告了详细的数据和资料,有一个种族居住在数十个无特色的行星上,刚好就在神民族的领域附近。 这个被称为人类的新种族只差几个世代就可以演化出惊人的心灵能力。但是主宰也推测出,人类依旧是一个相当原始的种族,没有办法抵抗所向无敌的异形。虽然人类的寿命短,本体也非常的脆弱,但是主宰知道这个脆弱的种族将会是异形和神民族间决胜的关键。如果他可以吸收人类潜在的精神力,那麽主宰将拥有对抗神民的能力了。 拥有无尽生命的主宰并不在乎多等几个世代,于是,它在人类居住的殖民行星赵莎拉上广布Zerg孢子,这些有机体感染了整个星球。地表被一层厚重的、剧毒的物质覆盖着,持续腐蚀这里的表土,而人类或被消灭,或被寄生控制,只需繁衍几个世代,主宰遍可以得到它想要的基因链。 人类此时正在玩N国大战,根本没有闲暇管一个边缘殖民行星的死活。但整个人类居住的星域都是由Protoss在罩着,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巨大的神民战舰从外空轨道降下天火,几乎将整个星球烧了一遍。结果自然不用问,生物全灭。 可惜问题并不这么简单,该星域附近几个殖民星球同样有被感染的迹象。向神族议会反应了情况后,负责该区域行动的统帅塔沙达接到了上边的指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让塔沙达开始质疑这一系列命令的正确性,他无法说服自己摧毁原先前来保护的行星。 于是塔沙达带着舰队隐匿到人类的侦查范围之外,静静观察异性接近人类殖民地,试图在更进一步的互动中,寻找打败异性、却又不用消灭人类的方法。 人类很早以前便知道了神民的存在,但因为神民的不干涉原则,人类跟这个高等智慧种族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集。赵莎拉的星球灭绝和附近殖民星的被攻击起初将人类打蒙了,反应过来的人类立刻意识到了种族存亡的严重性,遂变的空前团结,纠集了数个势力的军事力量气势汹汹而来。 也就在这次军事行动中,人类正式跟Zerg相遇了。 从此以后,主宰见识到了人类这个莫名其妙种族给它带来的种种惊和喜。 他们卑劣起来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卖自己的同胞,他们高尚起来也可以一个人抱着巨能炸弹死战到最后,为同伴提供撤退的时间。 明明是一个孱弱的低等种族却可以挣扎在两大强横种族势力的夹缝中存活,被蹂躏来、蹂躏去,就是不死。 他们似乎是两族天秤上最后那几克重的砝码,摇摆不定的人类让Zerg饱尝失败的苦楚,也曾帮主宰险一险直接拿下神族的母星…… 人类已经习惯了在战争中势力依然扩张、科技依然进步的生活,他们迅速通过自己的途径赶超着自身跟其他两个种族之间的距离。从Zerg那里学习基因技术,从Protoss那里学习精神控制技术。于是他们开发出了生化人,研发出了幽灵人…… Kerrigan,便是出身于人类的‘幽灵计划’。她本身拥有精神异能,又被在脑部动了手脚,进行了强化。她的个人能力不错,本隶属于联邦,后来参加了‘克哈之子’这个革命组织,也就是帝国的前身。再后来于一次作战中被皇帝Arcturus放弃而牺牲,然后经主宰复活,成为特殊的脑虫。 复活她的理由,主宰试图通过Kerrigan来尽快掌握对付Protoss的精神力量,战争已经全面升级,它等不了几个世代那么久。 纵观Kerrigan的战绩,基本上可以说是毁誉参半。她曾被神族指挥官算计多次,却也立下赫赫战功。 主宰在神族母星Aiur被Over后,Kerrigan利用人类夺得了主宰的宝座,控制了大多数Zerg族。 战争在历时一年零四个月又十七天暂时落下了帷幕。神族丢掉了他们的母星,大多数民众和部队迁往暗影圣堂武士所在的星域,舔舐伤口,重新再战。 虫族失去了它们最伟大的主宰,虽然Kerrigan继位,但这位年轻的王是否能压住场子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人类顽强生存的同时,发誓将战争进行到底。种族内部矛盾再次明朗化,联邦和帝国之间相互指责,继而战火重燃,同时大玩‘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那套把戏,跟神、虫暗通曲款。三族鼎立的格局暂时形成。 陈燃也是通过了解KY-4基地主生物电脑中的保密资料再结合《星际争霸》游戏设定才知道来龙去脉和目前的形势格局的。 他以为他运气不错,可以趁乱取利,结果踢到了荒凉山虫族这块铁板上。这不能算阴沟翻船,只能说,运气实在差了些。 好在陈燃和周漪发生了肉体关系后,一项特殊魔法被陈燃以有备无患的理由启动,‘灵魂感应’。据魔典记载,这个魔法如果达到传说级,即使不在同一个时空,仍可以感知彼此的存在,并且感知对方的想法。这需要两人都是无比强大的精神能力者,现在包括陈燃都没有达到标准,就更别说周漪了。但这个魔法现在却能发挥最基本的功效——灵魂标记。它让陈燃和周漪相互之间知道对方最基本的信息:是否活着,在哪个地方。 陈燃感应的到,现在周漪正朝荒凉山的方向迅速前进,跟自己正好背道而驰。 经过慎密的分析,陈燃得出这样的结论:介于她自身改造的成功,Kerrigan现在应该非常需要强大的、属于她自己的战争统帅来帮她分担重任。掌握了控制下属的基因链秘密,她并不担心部下无法驾驭,这就像以前她无法反抗主宰一样。所以,Kerrigan绝不会放过周漪这个精神力者。在周漪被完全改造成另一个刀锋女王之前,他还有时间展开夺回作战…… 从思想的世界回归,陈燃看了看腕部仪器显示的时间,“基地方面什么情况?”他问苏菲。 苏菲现在已完全不把陈燃当人看了,因为没人有他刚才那般仿佛传说总恶魔的恐怖气势,没人可以一跳二十多米高,也没人能够将虫族屠杀人类平民的景象反过来重演。 “已经按计划在17分钟前向西南撤离。”苏菲的语气中很自然的带出对强者的敬畏。 “联络其他运输机,要他们直接与主力汇合。我们去KY-4基地。”陈燃说着眼一阖,进入了冥想状态,他需要让情绪平定,也需要恢复些魔力。 “是!” 数分钟后,KY-4在望,铅云已经散尽,灿灿的阳光将地面还带着水迹的事物都包上了一层光亮。 指挥中心、兵工厂、兵营、步兵研究中心……这些可以漂浮离开的设施都已离开,留下大片大片空旷的场地。 断壁残垣、损毁的仪器设备和人类、虫子的尸体仍在,那些地表上、坑洼里仍积存的雨水都是红色的,看着让人有些反胃。 基地还留着几个机枪兵和工程兵,他们是负责安装和调定核弹的。 核弹,这是类似KY-4这样军事基地的最后手段,必备节目。人类知道他们在和什么样的对手交战,所以必要的时候,玉碎! 按Arcturus皇帝的话说:人民会记住你们,帝国会记住你们,历史会记住你们…… 本来,在陈燃预定的计划中,这里发生的事件,会有一个很完美的结局。将该救的人一救,该掠的东西一掠,然后放把‘大烟火’,毁尸灭迹,谁都不晓得这里曾发生了什么,少了什么。可现在,却因为周漪的意外被俘而变的非常不完美。 一想到这,陈燃就怒火中烧,气敌人,也气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向周漪保证,自己是她的男人,如何、如何,结果呢?蜜月还没过就让人把老婆掠走了!砰!陈燃一脚将身旁地上的、被从结合部炸断的猛虎战车炮塔、踢的整个飞出了百多米远,又叮叮咣咣的翻滚了数个跟头,这才没了声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燃从一个目瞪口呆的工程兵手里拿过核弹控制器,然后淡声道:“你们都搭乘运输机,马上离开!” 运输机升空飞走,陈燃却发现苏菲仍在。“你怎么没走?” “这里有一台修复好,但没能带走的机车!”苏菲答非所问的拍了拍一辆车形呈三角流线体的飙风布雷车。 那台车本来就是之前让预留的,陈燃也懒得理她,现在时间紧迫,虫族的空中部队已如蝇虫般大小,它们最多十分钟,就能赶到这里。 拿出一块高纯度的白钻,它现在是经过特殊魔法加工的容器。陈燃再次借助幻沙和天空之珠启动大型幻像,简单的设置了一个整个基地乱作一团、仓惶撤离中的幻像,然后用五级法术‘术力封存’封在钻石中。 没有天空之珠的能源供给,这个法术在启动后只能保持40秒的、类似于大范围全息投影的效果,并且效果比陈燃之前施展的那个要差着不止一个档次。但没关系,只要能在远距离上欺骗虫族的视感就好,基地这颗核弹的当量要比特种兵镭射指引的那种威力大的多。 设定好核弹爆炸时间和幻像启动时间,驾驶飙风机车,陈燃带着苏菲风驰电掣般向西南方撤离。 在陈燃手中,飙风机车才真正体现了如它的车名般的速度。拥有高反射神经,高抗压能力,陈燃将机车直接开到最大速度。 坐在后边的苏菲只看到两旁的景物都连成了无数条倒退的线,而前方的一切也都带着螺旋般的扭曲,仿佛进入了一条特殊的时空通道,她几乎是全力抱紧陈燃才不至于被强大的气流扯出座舱。至于呼吸,如果没带特种兵的头盔面具,她想现在恐怕已经窒息而死了。 大地在震颤,一颗比太阳光芒都要亮1万倍的火球在近千米高空出现、开始释放它的能量,已身在十几公里之外的陈燃,在那一刻看到的周围的景物都是刺眼的亮白色。 爆炸,在蘑菇云升腾之前,冲击波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都撕扯成碎片,天上的浮云在几秒内被吹的踪影全无,飞抵KY-4基地的虫族空中部队连嘶叫都来不及,就被光芒吞噬、淹没,化成了飞灰。 地上,浩荡的冲击波如同一头无可匹敌的猛兽,疯狂的追逐着前边在公路上逃逸的机车。 被那种扬尘千丈、气吞万里、毁灭一切的压迫不断逼近的感觉,让苏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两道、三道……陈燃连布七道能量护盾,不为别的,只为抵消冲击波中电磁脉冲对机车的电子系统的干扰。一旦那样,他们就只能靠两条腿在毁灭风暴中挣扎了。 风暴最终还是赶上了飞速前驶的机车,巨大的动能直接将车掀上了天。 啵!啵!啵!能量护盾一道道破裂,与此同时,陈燃再重新生成新的护盾。终于,在新产生的第二道能量盾被破坏前,达到了对耗的平衡点。 陈燃的力道和技巧足够控制机车的平衡,于是在翻滚的能量波涛中,机车如同乘风破浪一般在空中向前推进了相当长的距离这才落地,然后继续以疯狂的速度前飙。 轰!这时,如同数万门炮火在同时射击的核弹爆炸声才传了过来。 看着路两侧被严重摧残的光秃树木、被扭曲变形的路灯杆、如同被撕去一层皮的大地、路面,看着空中飞舞的、被压扁或正在融化、燃烧的小物件,听着所有事物都在被撕裂的刺耳声响,苏菲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在核爆中前进。 薄薄的数道光晕之外就是毁灭,里边却可以感受劫难中生存的幸福与刺激,紧紧环着陈燃的腰,苏菲觉得这一刻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这一幕,也必将永远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难以磨灭。 陈燃却没有这样的心情感受刺激,核爆的热能仍在不间断的全面侵蚀着能量护盾,他又支起一面大型的冰霜护甲,才不至于使自己和苏菲成为微波炉里烘烤的食物。机车的轮胎如在熔岩中飞驰般散发着焦糊的味道和阵阵青烟,它同样需要陈燃用寒息不停的降温,否则用不到几分钟,机车就只能以钢圈着地飞驰了。况且,驾驶机车在遍布障碍的路面上、以每小时超过350公里的高速行使,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这番安稳逃命几乎是陈燃全力以赴才做到的。 脱离了核爆的第一打击范围,陈燃按照电子地图的指引架机车驶往一处河谷,那里是计划当中预定的藏身之地。 核弹的使用在当初就是决定了的。指挥中心也好、运输机也好,对电磁脉冲都缺乏抵抗能力,部队必须在那里静待12小时,然后才能再做其他打算。至于现在,陈燃已经决定,就在河谷扎营,暂时,部队不走了。 第八章 论分道扬镳 沃尔塔瓦河,位于KY-4基地西向偏南107公里处,南北流向,在雅德里雅地区因为其特殊的地形而变的‘时隐时显’。就拿陈燃他们落脚的这一段来说,它用三千多年的时间造就了大河谷,然后用1千年的时间冲刷出一个通往无数相连穹窿的巨洞,改道成为了暗河,又在下游突兀的冒了头,继续向南流淌。让知道来龙去脉的人无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大河谷长47340米,两岸有不少地方的岩壁如同屋檐般向前探出,并且在前探的巨岩下有天然形成的貌似钟乳石般的石柱支撑,看起来就如同开工不久的巨神殿的门厅和廊柱。 这处地方的资料是由莫妮卡提供的,陈燃几乎在听闻和看到一些图片的瞬间就察觉出了其潜在的价值,天然隐蔽点的价值。 现在,除指挥中心之外的所有设施都停落在这种岩石凉棚下。至于指挥中心,它直径过千米的体积实在太大了。河谷虽然能勉强让它停落,但遮掩却是不能。好在它本身具备欺瞒卫星观测和侦测雷达的能量伪装罩,同时也是惟一一个具有类似于Protoss族能量场的设施。这时帝国皇帝从神族那里获得的半成品技术,因为没有凯达琳水晶及其相关技术的支撑,而无法象神族设施那样既可以全天候开启、又能够维持在一个能耗相当低的水准。就这,还是殊荣的象征,并不是每个指挥中心都装配了此功能。 有了能量伪装罩,只要不是近距离实地观察,暴露的可能性很微小。而有了能量场,指挥中心就可以对抗电磁脉冲的危害,保证中心内部各设施的正常运转。 陈燃和苏菲来到这个临时避难地时,这里除指挥中心之外的所有设施电子电路全部关闭,以消弭电磁脉冲带来的危害。连单兵的装甲服的动力系统都关掉了,除特种兵的特殊装甲服外,所有的制式装甲服都没有抵抗电磁干扰的能力。 机车从一处断崖直飞河谷,然后一路急行直接穿过指挥中心的能量罩,驶进了内部。 仍有不少工程兵和普通士兵在指挥中心内的各房室通道中忙碌着,忙着修补在战斗中破损的细节部位,忙着搬运尸体或驾驶清洁用设备将通道擦洗出来。 “Sir,狄拉兹长官在作战会议室等您!”陈燃刚一下车,便有个特种兵从大门口方向跑过来向他报告,明显是专门等他的。 “嗯!”陈燃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转头对苏菲道:“上尉,你可以去休息了。” “我……”苏菲一直缠着陈燃,是有那么点‘打入敌人内部’的意思的。但陈燃此时的眼神让她明白,一味的纠缠下去,只会达到相反的效果。 “Yes,Sir!”苏菲立正敬礼,以完成命令的态度执行了陈燃的建议。 指挥中心就是一个设施齐备的移动堡垒,将其看成地面的、用于星际航行的母舰也未尝不可。它的楼层以主通道为水平点,上为A,下为B,作战会议室在A8,是间可容纳三十人的长方形厅堂,旁边还有两个小休息室。陈燃到的时候,包括新人在内的所有冒险者全部在场。 相比几个小时前的狼狈,新人们目前精神面貌还不错,洗浴过、要换上了由电脑量身订制的军人标配新衣,只以外观而论,除了肥婆孙文芳过于碍眼外,其他几人跟外边的人已没有什么差别。这个时代,优生优育、饮食结构合理、男女任职平等、地位平等这类问题已经早已被解决。而且因为战争,很多规矩被打破了。所以,肥胖的人很罕见、男女在一个连队班组服役、并且有老有小很常见,军队鼓励士兵们在‘闲暇时’生儿育女,当然,住宿、洗浴、如厕这些起码的性别区分同隐私一样,还是根据个人意愿存在并受法律保护的。 见陈燃进来,璐娜站起来肃正道:“我想,队长你一定有什么新的决定要宣布,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把大家都叫来了。”她此时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没有让新人们知道她的特殊能力,这种做事谨慎周密的态度,正是陈燃所欣赏的。 “嗯,谢谢你的安排,我确实有些事情要说。我们的重要客人呢?”陈燃边向内走,边问。 抱肩依墙而立的张振指了指休息室,格林希尔几人就在里边,还有被击晕的莫妮卡、狄拉兹的副官迈特,按照陈燃之前的要求,这些知情者必须始终在核心队员的监控之下。到目前为止,这个命令被执行的很好。 张振总是选择站着,而且后背往往是靠在一个足够坚固或隐蔽的物体上,这是他早年在战争中培养出的特色,当年是为了时刻保持警惕、节约从坐卧到站立的那几秒反应时间,现在,改不掉了,成了习惯。 李珂的目光从陈燃进来,就一直锁定在他身上,她越来越有跟陈燃走同一风格路线的趋势,神情平淡,看不出内心是否有愤怒、焦躁、悲伤等情绪,她似乎在等答案,等陈燃的决定。 会议桌是一个被拉长了的O,金属材质,与地面是一体的,间中有培植槽养着繁茂缤纷的花草,都是陈燃从未见过的品种,叫不上名字。但这并不妨碍它们释放美丽和魅力,因金属结构而略显冰冷的房间,正是有了它们的存在,而增添了不少和谐、温馨以及盎然的生机。 陈燃直接走到O的一个顶头,就在璐娜座位旁的那把相对、宽、深、高的黑皮座椅中坐了下来。那是第一上位者的座位,现在,陈燃当仁不让。 “诸位,让大家久候,我致歉。在进入正题前,我想问,到现在、仍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吧?”陈燃的目光从众新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从他们的眼神中,陈燃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所有人都搞清了状况,没人还认为自己活在梦中或者一切都是幻觉。 点点头,陈燃又道:“我再强调一遍基础概念:这里是个奇异的世界,它在现实中曾是某游戏的背景设定,在这里是必须直面的真实。说简单点,它是另一个现实。” “好,既然都明白了,我们就来说事。在不久前的战斗中,我们组的一名资深者被俘。一种特殊的能力,让我可以确定她的生存状态和位置。介于个人原因,我必须去救她,不管有多危险。”陈燃的话很简短,就这样显得有点突兀的中断了,留给众人的是一大堆思考。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项偏重于情感而非理智的决定?”发问的是新人中最帅的那位,他的身材魁梧健硕,硬朗中透着几分野性和彪悍。初见时一副典型的社会精英打扮,深蓝色条纹西装穿的笔挺、雪白的衬衣、黑色的领带,黑而亮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因其一反目前社会精英眼镜男、豆芽菜的形象,陈燃对他算是印象较深刻,后来抽空通过璐娜得知了一些关于这位叫霍野田的成熟男人的背景:金属加工及电子机械自动化双硕士,工作是安南省、省安全部门技术员兼某监察科副主任。 “可以这样理解。”陈燃回答的很干脆。 “冒昧的问一下,听说你同时兼着资深者的‘大脑’和‘决断者’两个职务?”霍野田又问。 “是!” “再冒昧的问一下,对于目前这个非理性的决定,你准备如何跟其他资深者解释?” 璐娜、李珂、张振,以及所有的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燃的身上,静待他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换做是目前资深者中的任何一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尽全力去营救。”陈燃一字一顿的给出了答案。 “我的提问结束了,感谢陈队的坦诚。”霍野田身子向后一靠,开始枕着椅背的头枕静待下文。 “新人呢?我们有没有这样的待遇?”提这个愚蠢问题的是162cm的23岁青年李克亮。见好几个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带有‘你丫脑袋里缺吧?这种尴尬的废话也用问?’的味道,遂小声辩解道:“本来么,新人也是人,都是从新人过来的……” 果然,陈燃直白的回道:“Sorry,你来的不是援交所,资深者也不是保姆,没有向新人提供全天候服务的义务。” 但不识时务的似乎不仅只孙克亮一人。 “你看!你们看!早就跟你们说过,他们根本把我们当人看!指望不上的!你们不信,现在好啦!莫名其妙的折腾一夜,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死等!等什么?等着被敌人发现呗!人家偷牛,我们拔角,现在是裤裆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等那狗B的电磁脉冲风暴过去,河谷两头都站满人啦……”爆发的是孙文芳,她的长相还算对得起观众,嗓音也不错,但身为一把进入更年期的典型‘骂街喷壶’,实在让在座的很多人都厌恶。 “你还想在这里表演大小便失禁么?”陈燃的话音不算高,却足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可闻。 “你个狗卵子……原来老娘……”孙文芳明白了之前自己出丑是陈燃在作怪,于是开始指着陈燃骂,根本不考虑陈燃的威胁。 陈燃暗骂自己蠢,跟这样大脑利用率不超过5%的人啰唣个什么劲?咒语默念,一团怨灵般的黑色光晕在他手上迅速形成,然后飞扑向惊恐尖叫着试图逃避的孙文芳。可惜,以她的能力,根本没有躲避和抗拒的可能,甚至来不及离开座位。 在新人们满含惊诧和畏惧的呼声中,如同恶灵附体般,那光晕一下子钻进了孙文芳的身体,然后孙文芳眼一翻,一屁股坐回座位,如同起乩的神婆般抖擞着身上的肥肉开始乱颤。 4级凌虐术,让人陷入失明、失声、失聪、瘫软、无助、战栗的状态,受术者就仿佛被囚禁在一个无声、无光且如何大喊也听不到的牢笼中,上下左右千前后都不着边,时间、空间都失去了意义。这是一种心灵的禁闭,一种来自自己内心的折磨,一点点积累,一点点激化,直至法术解除或是精神崩溃。 “我们是礼仪之邦,意思就是:如果谁不知道什么叫起码的仪态规范,我就送他一个礼物来帮他纠正错误。” “陈队,虽然孙文芳有很多不是,但还是请您能高抬贵手,略加惩罚就好。”阮洁拜佛般双手合十向陈燃恳求。虽然她不算美女,但自有一股成熟少妇的风韵,加之神色恳切,而且本意善良,很多人都有些感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燃却不假以辞色。对他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行,他有自己的标准和尺度。 “既然陈队公开说明这件事,是不是为我们提供了选择的机会呢?”将话题转移的是袁伟,之前从未在陈燃面前发过言。 袁伟今年52岁,身材高大、一张国字脸,剑眉、厚唇,行走坐卧之间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的风范。据他自称,是一位副省长,分管民政、公安、国家安全、司法、宗教、政府法制、人防等方面的工作,璐娜对异国的领导阶层的人物言谈做派并不熟,但通过简单的攀谈,认为其属实可能性为65%以上。 “确实是这样,意见不合,分道扬镳很正常。况且此次事件私人恩怨的成份很重,没理由要大家陪我一起上山下海。所以,我会通过现有的设施,为希望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地的人,提供假的身份证明以及钱物。然后,大约是在今晚,电磁脉冲浓度消弱到一定程度后,一架运输机会把这部分冒险者放在某个城镇附近。之后,如何搭星舰前往塔桑尼就是自己的事了。冒险结束后,这部分人需要付150积分作为报酬。不需要运输机的,事后付50积分,什么都不需要试图自力更生的,随时可以走,祝旅途愉快。” “我想问下,外边的核辐射对人体影响是不是很大?”向来以聪明自诩的谭风今年25岁,他正在估测,假如冒充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完成任务的可行性有多高。 谭风有一个伟大的计划:第一次冒险也就算了,等自己下次强化之后,对付个普通人还不小菜一碟?到时候自己年少多金、风流倜傥、能力超凡、干些现实世界不能干也不敢干的事,比如谁漂亮推倒谁,谁不服灭了谁……随心所欲啊……那叫一个美!假如再遇到这种时间无限的任务,凭借自己南山打虎、北海斩蛟的本事,岂不是有在异世界称王称霸的可能?还回个什么鸟?…… 瞅了一眼谭风那YY的眼神,他的那点心思多少也能理解一二,陈燃暗自嘲笑:“如果主宰真要被你算计了,你就是当星球球主我也没意见,但,那可能么?” 虽不屑谭风的幻像,但YY是人家的权利,陈燃还是很正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基于这个世界人类对核能武器的掌握程度以及这次核爆的特点,辐射危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它就是一颗当量大些的TNT炸弹。如果不嫌空气燥热、容易灼伤皮肤的话,大家现在就完全可以去外边呼吸热情的空气。” “那另一种选择呢?”李莲洁问。自从经历了昨夜的系列事件后,这个英挺中带着温婉、喜欢管事儿的女警变的安静了许多。这种变化源自认识加强后的心态转变。 现在的李莲洁看来,陈燃虽然对新人不是口气过于平淡就是冷言相加,甚至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象个恶棍般、表现的有点坏,但以他为核心的资深者确确实实在一直照顾着新人。没有资深者,很难想象新人们现在在做什么,先淋一夜雨然后享受核弹爆炸的高温?又或者瑟缩在某处为出路争吵…… 再者,李莲洁昨夜在雨地里、亲眼目睹了陈燃和李珂杀人的情形。 迅速、简洁、致命! 这不仅让她见识到了强者风采,更明悟了一个道理:在这样的乱世,除非你想死,否则就丢掉对敌人的仁慈。甚至是对不识时务者的仁慈。 因此,她更觉得资深者确实已经很迁就新人们了,如果还不知进退的要求这、要求那,就太不自爱了,要知道,现在新人们几乎没有任何跟人家提要求的资本。说难听点,你一毛钱都拿不出,凭什么还不愿吃大碗面,尽想着让人家用满汉全席招待? “另一种选择,跟着资深者,由我们来保障安全,而新人则尽可能的提供服务。事后我们根据情况收取3-5百点积分。”陈燃给出了答案。 “300-500?我晕!陪你们在这里冒险居然付费更多?拿积分确保并不能100%保证安全的个人性命,这简直就象在做交易,并且是非常不公平的交易!”李克亮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所有人都明白的废话。 霍野田带着几分懒惫出声道:“飞机遇难,大难不死落在原始森林里,来了一群探险的猎人,表示可以尝试带你们出去,但并不保证你的体质能扛到最后,也不保证一定就没有蚊子叮你个急性脑膜炎或其他什么天灾人祸的不发生。一旦成功脱险,人家需要支付Money作为报酬。或者,你觉得自己够彪悍,那么就尝试自己走出森林。把这个故事加上一些类似穿越的离奇色彩,不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况么?这并不难懂吧?诸位,迅速表个态,然后该干嘛干嘛,OK?” 霍野田就不明白,陈燃的解释够简单明了,态度也很坚决,为什么就有人总显得听不懂呢?又或者,这票人啰嗦来、啰嗦去是想要争取点什么呢?菜市场砍价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事情当然要问清楚,我们也有发表个人意见的权利吧?大家都生自华夏,怎么也该念点同胞之宜吧?况且,一个比一个超人,照拂一下后进晚辈又死不了人!”李克亮不敢直接向资深者表达不满,但可以指桑骂槐,并且,同样是新人的霍野田,他可不在乎。 霍野田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早饭还没吃,没闲陪你在这磨牙,我决定留下。那些想走的,帅田我这里先跟你们打个招呼,到时候就不送了!冒险结束见!”说完,霍野田转头问陈燃:“陈队,有什么任务没,没有先退席了。” “你可以通过璐娜获得一些这个世界的各方面资料,然后就是尽快熟悉和进入角色。冒险队中的角色,在这个世界所扮演的角色。我们不会给你定位,看你表现了。” “没问题,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霍野田自信的一笑,带着几分傲气撇了李克亮一眼,径直出房而去。 “切!牛什么牛!好反都是个死货!傻屌!”李克亮冲着霍野田的背影泄愤的嘟囔。 白了李克亮一眼,袁伟咳嗽一声,再次发言,对陈燃道:“我觉得,既然你们口中的主宰给出的这个任务没有时限要求,就表示冒险者完全可以以一种稳健的心态和风格完成任务。请问,陈队,能透露下你们的任务要求么?” “向上级报告,并完成其赋予的任务。”陈燃并未隐瞒。 “谢谢!”袁伟点点头,侃侃而谈,“在座诸位,请你们换种角度想一想,向上级报告,非得是军队中的上级么?难道不能是行政部门的?难道不可以完成一些诸如维护治安、修建水库的任务?” 在一连提出了三个疑问后,袁伟分析道:“是《星际争霸》这个游戏的背景,这个冒险的题材,让人们不自觉的陷入一种惯性思维当中,那就是:厮杀和战争!仿佛我们来了这里就是为打仗的!事实呢?这里的战争确实是非我辈参与不可么?我想未必!况且跟破坏比起来,建设应该更重要吧!” 袁伟开辟了一条新的思路,他继续道:“既然资深者都可以有这样的选择,那么新人为什么一定要冒着战火和硝烟,急匆匆的赶到目的地呢?为什么不可以融入这个社会,学习一些更先进的理念、技术,然后在水到渠成的时候,轻松的前往目的地呢?” “讲的好,另辟奇径!非常有见地!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谭风拍手赞道:“我们完全可以用时间将任务的难度稀释!更适合当百姓,为什么非要扮英雄打打杀杀嘛!当然是走更适合自己的路喽!”鼓动完众人,谭风又问陈燃:“身份证明有没有问题?” “证件安全率97%,我们目前拥有的人事授权,可以通过指挥中心的生物电脑联网后修改、增添某区域内的人员资料,这个工作已经一早交由格林希尔的副官去办理,目前进度如何?”陈燃问璐娜。 “已经完成,并且,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反调查处理,即使派出专门的调查组,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辨别真伪。” “Good!”陈燃转头继续对新人们道:“想融入这个世界,未必就一定要偷偷摸摸混进某城镇,然后装作的是当地人,完全可以称自己是某地的难民。我们有完备的资料,熟记之后,完全可以应付一般的盘查。因为科技的进步,简单的衣食住行不存在任何问题。而战火导致人口大量丧失,人类政府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这不就好了?诸位,还想什么?远离战火,让我们来次未来世界一月游或数月游,然后轻松结束冒险……”谭风一脸兴奋。心下暗忖:“这家伙聪明么?不见得吧!老子要是他,美女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何必为了一个并不怎么厉害、也算不得绝世美女的女人在这儿死耗?况且,这人说话还这么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包装,什么叫技巧,这不是缺心眼么?真不知道他那人手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拉到的!让老子继续陪你们死嗑,也得我够傻才行!该分道扬镳,不能含糊!就算你个人能力高又怎么样?还不是把女人丢了?就算你控制了这支部队又怎么样?这里是帝国领,你们还不是小股的叛军?一旦让帝国军队包围在这棺材谷里,还跑个屁!” “我可以问个问题么?”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在这时显得很特别。 陈燃寻声望去,是一个十**岁的女生。陈燃知道她叫聂冰冰,并记得初见她时还穿着某校的校服。不过当时她那发型、着装以及美甲、首饰等细节之处让陈燃知道,这位瓜子脸、杏仁眼的女生绝非她的社会角色那般清纯、简单。而在昨夜雨地里,当孙文芳出丑时,聂冰冰所表现的那种避之惟恐不及的神色更是在不经意间展示了她的本性一面。这时见她含羞脉脉的装纯,陈燃也不点破,只是淡淡的回应,“你说!” “可不可以用其他方法来换取额外的保护?”聂冰冰红着脸、低垂着头,不安的用双手揉动着衣角,似乎是怕陈燃听不懂,又道:“我、我还是处女……” 如果是现实社会,如果现在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如果这里是条人烟稀少的小道,如果不知道这个女生的另一面,遇到这么一个羞答答、怯生生、表现的软弱无依的、确有几分姿色的女生,陈燃或许会在心理上、生理上兴奋一把。可此地、此情、此景、此时、此心态,他只是觉得可叹、可怜、可悲、且可恨。 又一次人性的‘钢管舞’表演,陈燃在感慨之余没有放过细致观察众人反应的机会。袁伟、谭风、李克亮,他们三人目光中那刹那闪过的狼一样贪婪的光芒都被陈燃一一捕捉。 场中显得极静,孙文芳因忍受折磨而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音显的甚是响亮,像是男人在做那种事情时的喘息声。璐娜、李珂、张振、还有李莲洁,都再次将目光交集于陈燃身上,看他如何应对。 陈燃很挣扎,他挣扎的问题并不是要不要接受聂冰冰的诱惑,而是挣扎是否放弃最后拉聂冰冰一把的机会,是否要眼睁睁的看她落入‘狼群’。 最终,陈燃还是选择了人性的凉薄。 “真正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别人眼里的羊入狼口,在人家本人眼里未尝不能衍变成与狼共舞!生命都摇曳的年代,又何必担心一个心的距离无比遥远的人的堕落?” 陈燃难得的笑了,尽管很淡,但确实在笑。笑这个世界让人们生出这么多无奈的选择,笑眼前这**裸的**交易的龌龊与其背后的凄凉,也笑自己找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便自我开脱的无耻。话音有些低沉,陈燃探身凝视着聂冰冰的方向,仿佛在和某种东西诀别。“每个人都有欲望,但未必有实现这些欲望的精力和时间,我明白这一点,从始至终。” 陈燃说的很含蓄、很婉转,简单的理解就是: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这样的回答,似乎比义正严词的说:‘啊,我有女人,这种肮脏的交易让我觉得恶心。’这类话显得更真实。 但就陈燃本人而言,在这个问题上,他并不在乎别人是否误会他的话。他这样回答只是因为觉得:尽管自己真的不想和她发生任何牵连,尽管自己确实在这个问题上很纯洁,也没有必要用极度的光明来炫耀自己的灿烂。因为那卑贱与不知羞耻后面隐藏了太多让人动容的东西,谁都无法逃避的东西。 张振和璐娜几乎是在陈燃回答之后,便理解了他的想法,两人充满赞赏的眼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而李珂和李莲洁,在片刻之后也似乎明白了陈燃的心思。至于是真明白、假明白就不得而知了,但看起来对陈燃的回答还算满意。 一次新人与资深者之间的沟通就在这样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谈论的问题不多,也不深奥,却包含各种思想、心态、欲望以及生命的无奈。 冒险者的人生如同一面面放飞的风筝,看似高高在上,得意摇摆,其实那种飘摇未尝不是一种挣扎,高处寒冷,高处风劲,心中的坚守的温暖正是那一线的牵挂,断掉时,也就等于这个存在的消逝或殒落…… 陈燃没有就是走是留的问题征求资深者的意见,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与李珂、张振他们之间是真正的荣辱与共,就算只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没有周漪、再少了陈燃,生存机率最少降低40%,这对B剧情来说意味着什么,没人不清楚。 况且一个见死不救的团队,凝聚力从何谈起?大家做事都留着一手,那生存机率再降20%,B级难度,绝对灭团。 袁伟、李克亮、聂冰冰、谭风,还有一直未发言的陈纶,就是那个羡慕陈燃魔法的小胖子,以及后来被陈燃再放一码的孙文芳,他们六个人选择了离开资深者,通过自己的途径前往塔桑尼。 剩下的是两对男女,李莲洁、霍野田、阮洁和在今次会议中表现的很木纳的大龄青年郑瑞林。 离开即死亡,留下即存活,现在说这样的话还言之过早,前路是黑的,没人知道人生的旅途中拐过下一个弯是大道还是死路。 新人们都纷纷离去,或是为未来扮演普通民众做准备,或是为得到资深者的认可去努力,他们总算有事可作,有了目标。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璐娜、李珂、张振和陈燃。在李珂的询问下,陈燃将小山谷事件的始末讲述了一遍。当李珂问他准备如何营救周漪时,陈燃却长叹一声:“周漪现在,已经离开这颗星球了!” 第九章 深红色噩梦 陈燃的感应并没有错,周漪自从被沙虫吞噬后,就始终没停止过被移送的步伐。 周漪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前期,有液态装甲保护她在搅拌筒般的沙虫体内不受颠簸刮碰之苦;后期,她进入一个形似恐龙卵般的液囊中,里边的液体象蛋清般无色、透明、黏稠,囊皮看似单薄、韧性却非常惊人,周漪无数次试图戳破逃脱,都无功而返。 最终,窒息导致周漪陷入昏迷,液态装甲在她失去意识后自动解除保护。囊中的液体迅速分解了周漪身上除信息腕轮之外的所有无机物,包括储物腕轮都没能留下。 与此同时,液体也随着周漪的呼吸迅速侵入她的肺部,新的、类似于胎吸的供氧方式建立,并且这种液体具有麻醉效果,使周漪陷入深度沉睡。 “纳耶拉什,看,多美完美!人类竟然有这样强大的精神能力者!并且是天然形成的!”萨特抱着肩,声调有些兴奋。身为主脑,它当然知道强大的人类精神力者对Zerg族的意义。一旦拥有了精神能力并将其成熟运用,Zerg将成为已知宇宙最杰出的智慧种族…… 纳耶拉什的模样有点像是龙虾成精,不过看到它,任何人都不会联想到‘笨拙’这个词,致密、严谨的外骨骼结构让它足以担当‘完美杀戮机器’这个名号,而‘纳耶拉什’在一种古老的语言中意思为‘屠戮’。 包括很多脑虫都只知道纳耶拉什是个育婴专家,却不知道它曾是第一个冲入Zerg创造者萨尔那加人星舰的前虫族头号战将。 事实上,很多在人、神、虫三方战争中成长起来的脑虫都低估了那些Zerg前辈的能力。在它们想来,经过不断的旅行、不断的吸纳优等基因链,Zerg才有了今日的强大,至于最初较原始状态下的战争,恐怕简陋也简单的多吧! 纳耶拉什不会去跟那些后起之秀解释:简单?简陋?作为创造了千万种智慧生命的萨尔那加人,它们绝对算的上强者。那场血战,一点都不简单! 和好几个资深脑虫一样,纳耶拉什已经不需要标榜荣耀来证明自身的价值,因为它们肩负着一个特殊的使命,一个可以看作主宰把生命都交在了它们手上的使命,那就是‘主宰永生’! 眼眸中闪动着幽绿的火焰光芒,纳耶拉什问萨特:“Kerrigan是什么意思?” “运往纳克苏达星的孵化池,我们很快将有一位强大的‘刀锋女王’做同僚了!” “对那个男性人类,Kerrigan怎么说?” 萨特知道纳耶拉什指的是陈燃,当然它并不知道陈燃的名字和来历。“从目前的数据和图像资料来看,那个男性似乎是人类生化人研究项目的顶级产品,根据各种数据显示,其单兵作战能力足以挑战‘尖峰悍将’。(类似于《凯普》中兽神将的脑虫存在,萨特也是其一)不过,战争并不是1对1的竞技比赛,一个人武力再强悍也决定不了什么。Kerrigan知识命我尽可能获取他的情报数据。” “哦!是这样!”纳耶拉什若有所思的说。 “Kerrigan没有给你新的指令么?”萨特问。按照Zerg的习惯,同一基地一般不会出现两位脑虫,一位继任,另一位很快就会收到调令。 “有,去奥弗里星继续育婴。” 萨特很想笑,但它忍住了。Kerrigan简直是太量才施用了,象纳耶拉什这样的育婴王牌确实不可多得,只是对崇尚战斗功勋的Zerg来说,这种不可多得显得有些孱弱,怪不得有很多脑虫背后称纳耶拉什为‘软脚虾’。 下一刻发生的事让萨特连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因为纳耶拉什竟然说:“我不会去奥弗里!” “你竟然要违背Kerrigan的意志?”萨特见纳耶拉什说的认真,不由惊诧万分。 更让萨特震惊的是,纳耶拉什竟然释放精神力力场将整个基地空间都笼罩了起来,彻底切断了他跟Kerrigan联系的可能。 “你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如此……”萨特瞠目结舌。 “浑厚,是么?”纳耶拉什仍是纳耶拉什,但气势此刻已完全改变,那种如火焚烧的强大压迫,让萨特觉得仿佛置身熔岩洞穴。如此强的势,萨特只在Kerrigan身上见到过,没想到纳耶拉什的真正实力竟然达到了可与新主宰比肩的境界。 “我要带走它!”纳耶拉什指着封着周漪的茧,口吻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强硬味道。 作为集智慧与战力一身的尖峰悍将,萨特立刻明白,眼前这个脑虫忍了这么久为的正是这样的时刻,一个完美的载体,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有部分脑虫掌握着复活主宰的秘密,它们是主宰为自己准备的保险栓…… 效忠Kerrigan还是向有可能复活的原主宰提前表示忠诚,萨特知道他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有所决断,并且,这个决断很大程度将影响到它今后的命运。 嗤!前臂上的数根骨刃向前突伸,在拳的前端形成了钢叉般的锋刃,萨特选择了现实一点,既然Kerrigan继任了主宰,她就不可能再让另一个生命影响她的统治地位。况且就算原主宰成功复活,以其之前的驭下之严,很难保证不会找这些在它死亡后投靠Kerrigan的脑虫的麻烦。 当萨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它似乎看到纳耶拉什的眼中有轻蔑的意味闪过。 然后,纳耶拉什动了,如同飞坠的灼热陨石,红与白交织的光芒中,纳耶拉什猛烈的冲杀了过来,那万钧之势让经历无数厮杀、且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萨特竟生出将被淹没吞噬的骇然。 咔!碎骨般的声音响起,纳耶拉什右臂一抖,前端屠刀般的骨刃折叠着重新合于小臂之上。 一刀,仅仅是一刀,切断了萨特挡护的一只手臂,并在它胸腹上斜着造成一条严重的切伤。 “凯达琳水晶!”萨特嘶哑的惊呼。在纳耶拉什攻击的瞬间,它在其身上看到了血红剔透的晶石显现。尽管很快被骨甲遮住了,但萨特仍然可以确信,那就是一种凯达琳水晶的应用方法。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Zerg竟然在接触到神族科技之前就能通过自己的途径使用凯达琳水晶!这简直是剥夺了脑虫后起之秀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萨尔那加!生物基因科技跟凯达琳水晶的有机结合使用,主宰在成为了至强存在之后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却从未提起!”萨特终于知道什么叫心腹…… 而另一个事实同样让萨特大受打击,那就是它连纳耶拉什一击都接不住!尽管这里边存在着诸多客观因素,但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纳耶拉什!强大到足以使任何生命在它面前都感到战栗的存在! “为什么不杀我!”身上的伤势让萨特的眼神变的黯淡了许多,紫色的血液汩汩的流,但这并不足以要了它的命。 “为了Zerg!”纳耶拉什的话很简单。它招来一只雄蜂,命其将茧搬运了出去。 “告诉Kerrigan,不久之后会有一场较量,来证明谁更有资格成为Zerg的未来。” 就在击败萨特之后的数秒之内,纳耶拉什运用其强大的精神力接收了虫族部队的指挥权。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命冲击KY-4的虫族部队回到荒凉山,组成护卫军。它要带着茧直奔切尔特星,那里是同虫族母星异烙斯地貌极为相似的熔岩之星。‘主宰永恒’计划的最重要部分就在那里。 纳耶拉什的召唤使得不少虫族的战斗单位在核弹的爆炸中幸免于难。当陈燃和新人冒险者们在作战会议室讨论分道扬镳的事宜时,纳耶拉什虫族已浩浩荡荡开往太空。 KY-4核弹爆炸,雅德里雅地区突显数量庞大的虫族军团,搞出这么大动静、帝国部队就是聋子、瞎子,此时也足够醒觉过来了。皇帝Arcturus刚得到这次突发事件的第一手资料,主宰Kerrigan便联系了他。 两人的关系很复杂,Kerrigan曾被Arcturus视为左膀右臂,只不过,称霸的道路上需要舍弃太多,壮士能断腕,Arcturus自然也不含糊,所以他舍弃了Kerrigan。命运的奇妙让葬身虫海的Kerrigan死而复生,成了脑虫,最后还登上了主宰的宝座。后来自然没少找Arcturus的麻烦。 Kerrigan了解Arcturus这个人,也不会让他早早的死。势力间的战争有太多牵扯了。 第一次三族战争结束后,Kerrigan的政权内部不稳,Arcturus需要借助外来的力量抵抗强大的联邦,于是两人暗地苟合,互相利用。 尽管Arcturus知道Kerrigan绝不会放过他,帝国的实力也绝对无法和强大的Zerg抗衡,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路。不管是公仇还是私怨,他都有太多理由恨联邦这个政体。摧毁联邦,就是Arcturus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为此,哪怕是赔上整个人类未来的命运也在所不惜。 这一次,Kerrigan许下不少好处,让Arcturus帮忙拦截一直反叛的虫族部队。 帝国历元年7月18日9:17,帝国驻哈克星驻外空轨道星舰部队接到皇帝Arcturus命令。全力拦截、歼灭从大西洲雅德里雅地区升空的虫族部队,为KY-4光荣牺牲的三万官兵报仇。皇帝同时指出,这是一次特殊的作战,两只被利用的虫族部队将参与这次歼灭战,所以,如何把握歼敌、使虫族互耗这两个核心任务的平衡,就看星舰部队的表现了。 80艘雷神级大舰,这是帝国大舰总数的45%。在五个编队60架瓦格雷和四个战斗大队480架幽影战机的护卫下,追击拦截深红色的纳耶拉什虫族。 在哈克星近域太空坐标37,17,441两方首先展开激战。瓦格雷负责荡开虫族的外围部队,大舰的yamato炮直接齐射,轰击如同雪团般移动的虫族主群。结果帝国军人惊讶的发现,纳耶拉什虫族竟然有不逊于主宰近卫队的高规避能力,它们自己在‘雪团’上开出洞,避开yamato能量炮的主轰击轨道。虽然也有伤亡,但远低于帝国军预想。这次齐射既没有造成大量伤亡,也没有达到驱散目的,虫族依然如下山的滚石般势不可挡、滚滚向前。 如同保护蚁后抱团搬家的军蚁,没有什么力量敢挡在这支强势大军的正面。虫族主群所过之处,就是实铁、也能给你扒层皮、挖出洞。 伴随着无数虫鸣产生的锐啸风暴,由飞龙、吞噬者和自杀蝙蝠组成的攻击战斗群脱离主群、向人类舰队汹涌扑来。 大舰边后退边切换成激光炮攻击,十余个科技球为瓦格雷添加能量护罩,以瓦格雷的碎击导弹弹幕来阻挡虫族凶猛的第一波次攻击。幽影战机分出两个大队从侧翼包抄,它们的主要目标是对方进攻部队中的王虫。一旦王虫歼灭,幽影战机就可以打开光学隐身罩,成为战场死神。 真正的空战当然不可能是游戏中那般摆成方队或者横阵对射,也不可能有管HP槽在那搁着,非得耗到零才会死翘翘。 交错穿插的空中格斗中,幽影战机机炮有时候1发就可以让凶悍的吞噬者脑袋开花、变成浮尸。当然,运气稍差的幽影驾驶员也会不小心自己撞在太空中漂浮的虫族酸液上,这种由吞噬者喷吐而出的强腐蚀酸液能迅速融掉合金铁板,更别说战机的驾舱护罩了。一旦被融穿个洞,不好意思,这个宇宙很冰冷,驾驶员十有**会被冻死。 Kerrigan派遣的的两只虫族部队,一支是来自哈克星另一地区的摩沙虫族,土黄色。另一支是来自哈克星卫星的伊墨虫族、灰白色。它们于9:31和9:49先后进入战场。帝国军见机迅速收缩战斗领域,将主战斗位置让给了它们。 虫族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每一个低级成员都是宗教狂人信徒,就好像那些喊着‘啊拉!啊拉!’英勇就义的圣战勇士一般,没有畏惧,不当俘虏。所以,虫族之间的战斗往往异常惨烈…… 摩沙虫族和伊墨虫族的战术非常简单,它们的部队组成两个锋矢般的冲阵,强行突破纳耶拉什虫族的主群团。 借着优势的兵力、强悍的单兵能力、以及堪称恐怖的控虫能力,纳耶拉什给后辈脑虫上了精彩的一课,让它们见识了一支叫‘深红色噩梦’的Zerg战斗部队的强悍。 起初,摩沙虫族和伊墨虫族的突入非常顺利,但它们并没有意识到这种顺利是建立在纳耶拉什虫族主群的‘雪团’膨胀扩大的基础上的。随后,两支部队在‘雪团’里遇到了层层波状阻碍、直到冲势完全受阻,它们失去了方向,成致密排列的队形、被纳耶拉什虫族全方位的线状螺旋攻击队、穿插、分割的支离破碎。再之后,纳耶拉什虫族独有的屠戮部队刀虫出现,在狭小的空域内,两支虫族部队明白了什么叫被屠杀。 刀虫,它们的外貌主干如同三米高的巨人穿了全身涂了油脂的甲胄,背后有一对天牛般的甲壳翅、内有膜状软翅,平时披风般收在背后。蝗虫般的头与颈,却没有那种大型复眼,而是如同某种蜘蛛般长生有八只独立的眼睛,对刀虫来说,除了脚下,没有视觉死角。它们前臂的致密骨刃仿佛两柄大宝剑,长两米,末端嵌生着细小的血红色凯达琳水晶,使得刃体上总是闪烁着一层血芒。 刀虫如同空骑士般将所有飞兵当作坐骑,冲锋、跳跃、弹射、挥砍、斩杀,从这只虫子到那只虫子,从自己的虫子到敌人的虫子,从自杀蝙蝠到吞噬者,实在落了空,就展开自己刀翼般的翅膀寻找下一个目标……刀虫让敌人完全眼花缭乱、它们象箭矢、象子弹,并且可以借助自身的翅膀突然改向,借助其他虫子的身体来躲避攻击。无数的敌虫被这些迅猛、聪明的恶魔捅穿、切碎…… 远处边战边观望的人类,目睹了这一次虫与虫之间血肉横飞的惨烈厮杀,纳耶拉什虫族仿佛是一块裹菜团的纱布,膨胀、包容、然后紧缩、紧攥、拧汁…… 除了如菜汁般流淌漂浮的鲜血和寥寥无几逃脱的虫子,摩沙虫族和伊墨虫族的主力一次性全部压碎在里边。 纳耶拉什虫族的主战斗群继续前进,留下一大片空域的虫尸,如被榨干汁的碎菜沫,洒落的到处都是。 虽然纳耶拉什主群缩水了,但在帝国部队的眼力却变得更加可怕了,他们不知道如果这团‘雪球’滚过来,自己拿什么去抵抗…… 这一幕绞杀通过光纤信号,被原原本本的呈现在Arcturus面前,当然,由于帝国初定、间谍不少,所以也通过各种途径被各势力掌权者所得知,这些掌权者无一例外的瞪大了眼。 见过虫子互杀的,没见过这么杀的,人们都在想那深红色虫群里有什么?时间停止之术外加超级绞肉机?短短十几分钟,两支三千单位、呈密集阵型突进的虫部队竟然被全歼?要知道它们可是在飞耶!又不是蜗牛过雪山! 在惊叹这支从未在战场上露脸的虫族部队战斗强悍的同时,掌权者们迅速生出一系列疑问:这他妈是谁的部队?虫子们怎么了? 就在18日上午,Protoss和人类各势力掌权者接到Kerrigan传来的讯息:原主宰部署得到强力精神异能生命体,原主宰预期将在30个孵化日之内以完美形态复活,Kerrigan愿意带领Zerg退出Protoss和人类所在的七百三十八个星域五百年,来换取两方的力量共同阻止原主宰重新降临。否则,Zerg立即展开星球毁灭计划,直接摧毁所有可入侵的星球…… Kerrigan的意思很明显,你们不帮我,我就毁灭一切,资源、人口、都不要了,引爆适合生命居住的行星,用不了多久,即使最后她失败,胜利者也面临着重新‘开荒’的悲惨结局。 其实就算Kerrigan不威胁,Protoss和人类也绝对会阻止原主宰复活,上次是牺牲了Aiur才将主宰算计死,这回,就算他们愿意再做出类似的牺牲,也未必能干掉原主宰第二次。 现在,相比战前,神族军力和人类军力都缩减了一半还多,没有个一两代人休想恢复元气。繁殖迅速的Zerg却可以在5-7年时间内再达到初期军力,如果再让老谋深算的原主宰以完美形态降临,那神族和人类的下场真的是可以预测了。 于是,第一次,三方势力同盟达成,诛神计划启动,针对纳耶拉什虫族的围追堵截于18日下午全面展开,一支支部队从各殖民星球出发、集结、汇合,如同汇海的百川,他们得到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任何代价,歼灭纳耶拉什,一只喘气的都不留…… 时间回逆,就在纳耶拉什虫族以万为单位、浩浩荡荡升空离开哈克的同时,纳耶拉什本体从甲壳中脱离,由特殊的副脑生命体乔装代替。而它的真正本体竟然是标准人类外形。 斯密鲁船长,一艘大型远航商舰的主人,曾在第一次人、神、虫战争中多次以志愿军的身份立下功勋,是被Zerg严命追杀,在神族和人类拥有自由通行并受保护的著名反虫人士。他的真实身份就是纳耶拉什…… “船长,你终于又奇迹般的出现了!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大副乔一脸钦佩的看着这位总是象标枪般挺直屹立的传奇人物。包括他在内,‘夜幕疯狗号’的全体成员都是人类。 “某研究所的实验素材。一次薪金丰厚的轻松旅行,趁着战火的消退,我们赚些奶粉钱……”斯密鲁淡笑着说。 “Ye!我们的船长总是能找到最有价值的任务,让大家从来都感觉不虚此行!”几个在旁的船员欢呼。 “臭小子们,是兜里的钱都花在妞身上了才这么说吧!”乔笑骂。 “政府鼓励生育,我们也是为人类鞠躬尽瘁嘛!”一个船员贫道。 “嗯!想继续‘献身’就先把自己的活干好,都动起来!GO!GO!” 斯密鲁负手点头道:“小伙子们状态不错,很有激情!乔,我们出发。” 在纳耶拉什虫族将摩沙和伊墨虫族包了饺子的同时,夜幕疯狗号,这艘号称是人类专业改装人士眼里顶级作品的武装商舰静静的升空,在外空轨道帝国巡检船成员敬畏、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哈克星,消失在茫茫宇宙…… 第十章 偷窃与抢夺(上) 陈燃并不知道周漪的被俘一石激起千层浪,使得本来冷却的人、神、虫、三方战局重新升温。18日整整一个白天,他都在极度用脑和冥想中度过,甚至连午饭也没有吃。 晚餐的餐桌上,李珂问正在大嚼大咽一份标准军粮的陈燃,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陈燃只说了两个字,偷,抢! 偷什么?去抢谁?李珂不知道,张振不了解,璐娜也猜不出来。 吃下一次性餐盘中最后一块味道象肥皂、口感如QQ糖的胶质饼干,用环保纸巾拭了拭嘴角,陈燃的精神状态较清晨明显改善了许多,最起码,他现在还有心思对食物品头论足。 “在很多科幻类著作、影视中,享用美食似乎也是堕落者和腐败者才有的特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沿袭圣经中七宗罪之一的饕餮衍化而来,但刚才吃掉的这些食物,确实让我想起《骇客帝国》中如同浆糊的同类产品,足够人体每天所需的营养,味道却和营养价值成反比,难以忍受!这是未来人鞭策自己牢记‘肥胖可耻’的方法,还是他们真的已经修到了放弃这些俗物享受的崇高境界?” “大概是因为我们吃的是军粮的缘故吧!”璐娜正在一小块、一小块的撕着吃一种名为‘纤维肉’的食物,它看起来象肌肉,也确实达到肉类的食用价值,但味道异常寡淡。 “军粮只是一种与职业配套的产物,它的诞生也许人类军队的长官们都觉得、如果士兵个个都苗条,订制装甲服时能剩下不少原料吧!”这种时候,只有璐娜有心情、有能力陪陈燃胡扯两句。 张振话少,也不善言词,并且几乎从不关心此类有些‘飘’的话题。对他来说,食物可以分为三类,1美食,呈正数区别可口、美味的程度。2,恶食,从难吃到非常难吃,呈负数递减。这些食物一般指在非常时期求生所食的、对补充身体所需养分有益的一切可食物品。3,现在食用的这类军粮。算不得难吃,也跟美食没一点干系,连着吃半月二十天不觉得痛苦,一年不吃一顿也觉不会想…… 至于李珂,尽管她知道焦躁没有任何好处,但她实在难以驾驭自己想要即刻搭火箭前去救周漪的心情。所以,她没有心情、没有胃口,不过她总算明白这些食物的重要性,并且,象每一个在主宰的世界长期存活着的人一样,李珂善于逼迫自己。吃的很痛苦,努力忍受。 好容易控制咀嚼肌将食物都碎化后吞到了肚子里。李珂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能说具体点么?关于偷和抢。”她觉得自己非常需要一次战斗任务,哪怕只是为了发泄,也比如坐针毡般的读秒强。 “我们去作战会议室。”陈燃对几人招了招手,一行人离开军官餐室B,乘电梯前往A8。 一路上,李珂几人发现,陈燃对于这里的先进设施使用,已经相当熟络、自然。那感觉,仿佛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这让三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知道陈燃一个白天都静坐冥想。也就是说,陈燃掌握一些技巧竟然可以不借助实际的操作,只凭大脑的理解和头脑中构筑的模拟操作就能做到! “有些人,在未经过冒险世界的强化之前就已经是‘怪物’了!”对于陈燃,三人都非常认同这样的评价。 确实,如果要从A组里挑选一个适应环境能力最出众的人,那么非陈燃莫属。不为别的,只为他脑海中包罗万象的知识所带来的一种远超于常人的基础素质。 这种基础素质,再配合上精神能力的运用,使得陈燃的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较之普通人高了数十倍。只是短短的十小时,陈燃便在冥想状态下将新得到的人类科技资信、有选择性的‘拷贝’了三分之一到自己的脑子里。并且,一些基础应用领域的技巧更是被他融会贯通了80%。 陈燃始终相信,只有备份在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才是最安全稳妥的。同时,也只有这种疯狂的学习,才能缓解他对周漪那分分秒秒的牵挂…… 作战会议室中,陈燃使用呈像仪在李珂几人面前调出一副由细密的、凝而不散的、柔和光线构成的3D电子地图。一边用光学标的棒指出位置,一边讲解道:“我们在这里,沃尔塔瓦河谷F26地区。” 光标随后在地图上一处群山环立的盆地闪烁。“克劳蒂诺军用空港,据这里直线距离大约574公里。” 打开另一个投影仪,陈燃调出几幅星舰图片,“帝国泰坦级巨型外挂式搭载舰,有了它,我们才能将指挥中心、兵营、重工厂这类庞然大物送上太空。” “打断一下,我们为什么不能舍弃这些设施?我们完全可以当‘流匪’,这些设施是严重影响我们行动的负担!”李珂发表自己的见解。 “如果我们只是在这颗星球作战,哪怕每个士兵的背包里只有一天的口粮,每台飞行器或机车里只有一半的能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些设施。”陈燃很中肯的道:“我们不知道虫族要把周漪送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有没有足够人呼吸的氧气,温度如何,能不能找到食物,有没有可掠夺补给的目标,等等,我们都不知道,虫子们可以靠一种能量转换的方式进行个体补给,它们甚至十天半个月不用补充,仍战力充沛。我们不行。” 顿了顿,陈燃又道:“最重要的是,这里进行的是战争而不是战斗,所以我们需要的是生命收割机而不是屠刀,我们需要更多的炮灰,不管他是哪个种族,也不管他是被骗来的、抢来的、还是屈打成招的,只要执行我们的命令,肯替我们卖命,就行。就这个问题,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陈燃的目光依次与李珂几人碰撞。 “没有!” “好,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从提问开始吧,这样更快一些。”陈燃提议,三人赞同。 “这是偷还是抢?”张振问。 “抢!而且要抢中有骗,为我们顺利离开哈克星赢得足够的时间。在陆地上,我们有信心干掉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但在太空中,几艘大和战舰或一群吞噬者就足以让我们变成宇宙尘埃。在没有足够的空中力量自保之前,我们要尽最大可能不被苍蝇盯上。” “任务目标?”李珂问。 “两艘搭载设施,一艘备用,共三艘搭载舰,这是任务底线。当然,最好是能掠空整个空港。” 璐娜问:“队长,你有什么成熟的计划么?” “有一个计划的骨架,还需要进一步丰满、改进。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将自己的方案说出,陈燃又道:“这次行动牵扯到目前我们掌握的这支部队,更是一次举家迁徙的大动作,希望在计划执行中,尽量协调好每一个细节。行动执行由璐娜负责主持,李珂、张振,你俩协助。” “你呢?”李珂问。 “我去完成‘偷’这个任务。目的地是荒凉山虫族基地。确定虫子们掠走周漪的真实意图,还有它们要把周漪送去哪里等等,我们需要知道一些最新的情报。希望我们能掌握先机,而不是跟在虫子后边,做什么都晚着一拍。” “我跟你去!”陈燃刚说完,李珂提出要求。 “抢夺计划就建立在以强大战力、瞬间扭转局势、制控全局上,你是最佳人选。而荒凉山那边的战略定义是情报刺探,我的精神力借助幽魂装甲服能最好的发挥隐身潜行的效果,所以由我来完成最合适不过。并且,两个任务相比较,抢夺更为重要,在这里每多待一个小时,暴露的机会就大一分,我们需要尽早离开。” “可是,核爆录像你也看到了,虫子的数量仍然非常庞大,荒凉山实在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陈燃用温暖的目光溶解李珂眼睛里的忧虑和急躁,“我们哪一次冒险简单过?还不是一一化险为夷?相信我,我是命运的第一男主角,缔造传奇人生的脚步不过才刚刚开始。” 与陈燃对视着,良久,“你用来安慰人的话,感觉象在吹牛!”李珂撇着小嘴,似乎对陈燃这种哄小孩的话非常不满。 “啊?是么!”陈燃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不过我信你!”李珂又说出了后半句…… 夜9:30,探测器显示,电磁风暴浓度已经降到了安全的绿色。 搭载舰抢夺计划已经拟定完毕并进入实施阶段,从各设施向克劳蒂诺空港移动到夺舰结束,第一预估时间是7小时40分。所有设施开始陆续启动、升空、向目的地飘移。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此众多的设施长途跋涉,即使低空飞行、即使借着夜色掩护,也绝对会暴露。因此,这是一次强制任务,不管成败,A组和现在控制的这支部队都必须脱离哈克星。否则势必陷入被帝国围堵劫杀的泥沼中。 指挥中心的装甲服整备室,陈燃正在重新着装——这套铅灰色装甲服,是经过他个人设定的修改版幽魂作战服。 作为核弹的‘引路人’配备的、作依靠精神力启动的特殊单兵装甲中的制式顶级品,幽魂作战服代表着这个时代人类科技的尖端水准。作战服的头盔内设有一台‘神奇’III型微电脑,以精神力操控,辅助使用者了解各种资料数据,并与指挥中心讯息网联线。 幽魂作战服的构造原理和能量发射器的应用原理相结合,在陈燃面前展现了一种新的应用精神力的方法,一种借助仪器、调整波段、如同扩音器般强化功率、功效的方法。这使得陈燃的精神力在使用领域得到了40%左右的增幅,主宰出品的高级道具怕也不过如此。 融汇理解了相关理论、更细致全面的了解了此类装甲服的功用、性能后,陈燃借助设施,重新就使用理念偏重点和人性化细节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使这套装甲服完成了从制式装备向个人专用装备过度的第一阶段。 在改装顺利完成之后,陈燃正借助整备室的仪器测试装甲服性能。扮作狄拉兹、一身戎装的璐娜找到了他,向他汇报由收编部队主要军官和A组冒险者共同参与制定的‘骑劫搭载舰’行动整体计划。 计划沿袭了陈燃之前的构思框架,在此基础上,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及处理方法等细节进行了讨论和商定。然后就是具体的部署和执行方面的任务分配。虽然在这个环节发生了狄拉兹部属质疑李珂个人能力的小插曲,但李珂现场表演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无人不服。 特种兵的作战服不需要借助大型仪器穿戴,但也绝非穿消防服那般轻松容易。为了节省时间,陈燃一边听报告,一边开始着装,间中还会问璐娜一些小问题,得到的答复基本都能让他满意。这让陈燃感到欣慰,在处理行动计划、冒险事务上,璐娜确实可以帮到他,而且在细节处理方面,璐娜表现出来的水准似乎要比他更优秀。在陈燃看来,无论是减轻自身工作压力,还是对于整个团队,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璐娜在报告的最后道:“队长由于电磁脉冲的阻碍,远程通讯无法进行,所以请允许我赘述一遍重点。部队会按计划,在完成骑劫的第一时间升空离开,一架小型太空梭最迟等到明天凌晨6:00。队长,你有8个小时行动时间,除掉在路上消耗的3小时,要在偌大的荒凉山中找到虫族的核心单位、取得资料,真的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嗯!”陈燃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说说看!”装甲服已经紧扣,陈燃在活动关节做一些舒展和紧缩的极端动作,这是使用前最后一个步骤,以检测装甲服是否妥帖。 “请重视自己对于整个团队以及我们的重要性,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 停下动作,陈燃站起身体,正视着璐娜,“放心,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也不会执着于一次交锋的输赢。” 拎着头盔向外走了几步,陈燃又回头道:“谢谢你的提醒。” 又走了几步,这次陈燃没有回头,“璐娜,你为我、为这个团队的每一份付出,我都谨记在心。请努力,也请给我些时间……” “我明白……”璐娜的眼睛有些湿润。 在电梯间,陈燃有些意外的见到了一身特种作战服的李珂。 “你要活着回来!”李珂的话象平日那样言简意赅,但脸上的神色却绝不平静,而话音中更是透着几分叮咛。 用拇指的侧面拂了拂李珂的脸颊,“我们曾说好一起来、一起走……我不在,照顾好自己。” “嗯!”李珂重重点头。 从电梯里出来,未走多远,陈燃看到了主通道上装备了装甲服、叼着烟枪、倚墙而立的张振。 “要出发了?” “要出发了!” 喷云吐雾间,张振冲陈燃道:“希望你能记得我么曾一起讨论过的、那些关于隐蔽潜行的实战方法。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有些东西应该同样有效。” “嗯,虫子们会发现它们中多了一个有些诡秘的同类!”陈燃自信的对张振笑笑。 “至高境界!”张振伸出了拇指向上翘的右拳。 以同样的姿势与张振的拳碰了一下,“至高境界!”…… 驾驶飙风机车,陈燃从指挥中心出来、沿河谷向北急驶,借高速从一处峭坡飞跃上平地,辨了辨方向,一路向荒凉山而去。数分钟后,一架搭载了六名新人冒险者的运输机向北而去,指挥中心这个庞然大物,收起坡道梯,闸门紧闭,最后一个升空,向茫茫夜色中的西南方驶去。 第十章 偷窃与抢夺(中) 雅德里雅地区7月的天气有着梅雨季节的典型特征。不过,这里的梅雨季节之后不是盛夏,而是隆冬。 雨云在白昼被核弹吹散到了天际,傍晚却又聚集于此,几声惊雷,参杂着冰豆子的水滴开始淅沥沥的洒向遍布创伤的土地。 核爆十小时之后,温度骤转直下,气温低的有些诡异,很难想象在几个小时以前这里还热的连空气都在蒸腾。 零下2度,氧含量正常,辐射浓度极低,电磁脉冲浓度低……陈燃佩戴的G3特殊视仪的一角、闪过一组绿色荧光数据。 G3特殊视仪的另一功能,就是黑暗或刺眼的光芒都将无法对陈燃构成任何影响。对他来说,眼前的世界恒定在天光放亮、但太阳没有升起时的亮度。这不仅仅是科技成就,也是精神力应用的成果。 幽魂作战服厚度2CM,密闭性能和隔温性能可媲美任何一款顶级宇航服,这让陈燃觉不到一丝寒冷,但满目的萧瑟,却不是任何物质所能挡的住的,因为感受它的是灵魂。 采用核子引擎的飙风机车动静极小,轻易的就能被雨声所掩盖。风的呼啸声也被头盔上的控声部件自动过滤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分贝,所以,在这荒寂的雨夜,现在陈燃听的最真切的,是通过面甲内的多功能滤罩所发出的自己的呼吸声。 呼……,呼……,在呼吸阀的作用下,很容易被忽视的呼吸这时显得象是心跳般规律、充满节奏。 雨夜的冰冷,似乎减低了所有生物出来散步的热情。一路上,陈燃没碰到一只活物,仿佛闯进了生命的禁区。 没有天光、没有星光、没有月光,也没有灯光。有雨、有风、有黑暗、还有沙沙**的、曾被灼伤的大地。 被漆黑笼罩的空旷,铅色的云、冰冷的雨,遍布疮痍的平地与小丘、河川与山峦,一人、一骑、疾驰!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破雨逐风…… 陈燃有时候喜欢这种孤寂、冷漠的感觉,心神沉浸其间,让他的意志如钢似铁、属于人类的情感几乎被完全剥离压制,无限接近一台逻辑型机器,而他现在,正需要此类状态。 荒凉山是阴山山系的一部分,名副其实,以秃山荒峰著称,林木稀少,山势相连,峰峦之间起伏不大,远望浩荡如万顷海浪,给人阴沉、苍茫、雄浑的感觉。 站在一处山巅,雨势倾斜肆虐,偶有惊电如虹,山风大的让人想随之而去。陈燃辨了辨方向,目光锁定在东北面的无数峰峦之后,那里有他的目的地——Zerg巢穴。 从KY-4那里获取的信息让陈燃清楚的知道虫族地表巢穴的准确位置,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光是在偌大的山区搜寻巢穴,恐怕也得十数天。 为了不惊动虫子,陈燃之前将机车停在了山外,徒步进行直线距离超过50公里的跋涉。 这里的山似乎全是由石灰岩和沉积岩构成,浑然一体、异常坚实,却又如珊瑚礁般遍布大大小小的孔洞和坑洼。这对陈燃来说是好事,他有无数坚固的借力点而又不必担心满山碎石哗啦啦乱滚乱响。 纵跃如飞,陈燃灵巧的象只山羚羊,迅猛的仿佛猎豹,每一次跳跃、每一次转折,每一次回旋,每一次弹射和飞窜,身体四肢都显得极尽舒展,动作娴熟恣意,山涧、峭壁、高地、缓坡,如履平地般在他脚下急速飞掠倒退,速度比骑着机车都要快上几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虫族庞大的、盘横在山间的荆棘地狱渐渐进入了陈燃的视野,厚重的、活着的紫色的、有机虫土,一队队雨夜中仍一丝不苟巡逻的王虫、飞龙、刺蛇、猎犬…… 陈燃并不急着潜入,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沿着虫族基地的外围、如鬼魅般的闪躲着绕了大半圈,最终,陈燃选择了一处有王虫频繁巡视、但防空塔相对较少的区域作为突破口。 通过KY-4所得的资料,陈燃知道,虫族的反隐,被这里的人类称之为双雷达系统。其一,是类似蝙蝠的声波雷达。其二,是一种特殊频率的精神波感应雷达。 第一种已经有不少破解的方法,特种兵的作战服就是实例。第二种,直到现在也找不到有效的应对措施。 当然,帝国的科研室现在已经诞生了能量发射器的分支产品——能量干扰仪,用强大的类精神波能量讯号来压制和干扰虫族之间的精神波感应,从而起到破坏、瘫痪其反隐、指挥网的作用。 可惜,就算陈燃现在有这个仪器并且可以使用,他也不能用,因为那等于清晰的告诉敌人:我来了!他只能另想办法,一个适合秘密潜入的办法。 通过研究,陈燃发现,虫族的防空塔就如同固定点的王虫,脑虫可以通过它们监控某一区域并调配该区域的任何一个生物单位。 大功率的精神波感应让防空塔成为已知宇宙中‘视觉’最好的生物,所有进入其视野而又不能给出正确反馈信息的移动物都将被它视为敌对目标。这有点象‘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的对暗号把戏。 陈燃要想成功的潜入巢穴内部进行搜寻,首先就得把虫族的暗语搞清楚。遗憾的是,除了曾是人类的Kerrigan,再没有人了解这套把戏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好在陈燃只求施用,不求详解。强大的精神力这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陈燃进入冥想状态,精神力小心谨慎的凝聚成一束,远远的截获虫族防空塔与王虫与战斗单位之间频繁的精神沟通。 仿佛是一种晦涩难明、发音奇特的语言,陈燃不得不说,虫族的精神力运用目前还处于一种原始阶段。他甚至从一些人类科学家的解剖报告中得知,每个虫子都有一个单独的器官,才能具备这种能力。不过,也正是这样,使得所有非虫族生命很难理解和模仿它们的奇特‘方言’。 对陈燃来说,这个难点并非不可解决。因为对于这个世界的精神力者,他就是权威的语言学者兼模仿专家! 以陈燃目前的精神力修为,要想彻底明白虫族们的交流内容,可能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学习与词句对比;但仅仅是模仿某种精神波段发送而不求其意,则完全能在十几分钟内便练习到以假乱真。 陈燃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分辨出虫子们发出的精神波,哪些是口令、哪些是废话! 耗费大量心神和精神力,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不间断侦测,陈燃掌握了两组王虫巡逻队的往返时间,也辨出了一些虫族之间最频繁的精神波交流的相似之处和不同点;更通过其发生精神交流时彼此的距离,推算出了防空塔的辖区半径。 按照逻辑推测,这些精神波之间的相似之处,是口令,而不同点,是区分每个单位的编号信息。时不待人,陈燃只能姑且一试。 非常轻柔的做了几个动作,以此来缓解长时间一动不动带给身体各部位的麻痹和僵硬。猛的,陈燃仿佛俯掠的燕般贴地疾射而出,一冲30米,当他落地时,隐形罩已经开启,只在雨中留下一个朦胧的水影。 脚下不停,一个短纵接着一个短纵,陈燃弹射飞掠而行,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一只潜伏在浅土层的猎犬,陈燃要模拟它的精神波信号,所以这只猎犬必须死。 最后一个三十米,陈燃拔身而起,凌空转体,头下脚上,即将落地之即,右手寒息涌动,凝冰成矛,猛烈的斜插而下,噗!那猎犬都没来得及动,便被刺死在了土中。 借着一刺之力,陈燃双手一推,身体再度翻滚向前,同时震碎了冰矛。附近另一只猎犬感觉到了土地中传来的震动,从地下翻出,具有红外热感功能的血红眸子闪动着光芒,四下查看,一无所获,遂又重新潜入了土中。 之后三秒,最近的一座防空塔不知疲倦的执行着警戒任务,第N次准确的发射出了精神波,并成功的收到了辖区内作战单位反馈信号,一切正常…… 踏上黏滑的虫土,就如同走在了由内脏铺就的血肉地毯上,陈燃抑制着脚底传来的那种极为不适的感觉,幽灵般潜伏在一个巨型花朵般的地矛附近。 这里是数个防空塔的侦测盲区,靠两只王虫来巡逻监控,陈燃要在此地第二次换身份——有较大游曳权限的一头刺蛇。 巡逻的王虫先后经过,看不到陈燃,但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存在。精神波查询,得到反馈信号,是某防空塔辖区猎犬。虽然不知道这头猎犬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但Zerg族森严的等级制度让两只王虫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才有权插手同僚的事务,陈燃侥幸过关。 机械走时般精准,王虫离去后1分11秒,陈燃那看到了三只土黄色刺蛇摇摆着下身,如蛇般窜行而来。无声紧缀其后,陈燃等待动手时机。在这里不行,没有精神波感应能力的地矛虽然看不到他,却可以看到刺蛇被杀。 刚刚脱离预估中的地矛视觉范围,陈燃便展开了杀招,黝黑的刺刀带着嘶声锐啸、从最左边刺蛇的颈背结合部精准侧推切入,将其头颅齐根斩下。 刀势不停,陈燃拧身回旋挑斩,匹练般的乌芒中,第二头刺蛇的头被从正面斜着切断。 陈燃躬腿跨步、旋身缩体,第三头刺蛇镰刀般的爪带起一溜水线、从他头侧数厘米外擦过,而陈燃手中的刺刀已插入了这头刺蛇的口腔。上挑、180度飞甩,只来得及半声嘶叫的刺蛇超过250磅的身体被抡砸了出去,一颗脑袋绞的破碎不堪,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另两只刺蛇的无头尸体这时才颓然倒地。 唰!刺刀上的血被有力的挥落,然后消失在雨中…… 陈燃知道,用不了多久,虫族就会发现它们的战斗单位出现非正常减员,进而开始严密排查。况且再向纵深一步的虫族防御反隐系统,已超出了他之前精神力所能侦测的范围,现在只能是速战速决,见机行事,赌下运气了。 在行动展开之前,陈燃以核心拱护理论——即:最重要的设施总是在一个基地的核心位置。在脑中构思了一张虫族巢穴的平面图。进入迷宫般的荆棘地狱后,他需要做的就是时刻校对目前实际位置和脑中平面图的坐标方位,然后目标直指预想中的虫族巢穴核心区域。 陈燃一路急行,极力躲开王虫和防空塔,只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才减缓速度、以假身份蒙混过关。至于巡逻的战斗单位,根本不加理会,它们的红外热感眼无法分辨由幽魂作战服保护的、连呼吸呵气都经过特殊处理的、外部体温等同于岩石的陈燃。 核心拱护理论成立,陈燃成功的在一处矮峰环绕的小盆地里找到了虫族的主孵化基地。 行动推进到第二步,寻找此巢穴的脑虫。 虫族的巢穴完全可以看作一大团恶心的肉,一个整体。任何一个角落、能量通都可以过虫土或某种如血脉般的有机物管道自由传输。 所以,陈燃并不知道据说模样象一大节弯曲粪便的Zerg脑虫习惯住蔓延桩那样的‘小阁楼’里,还是不远处外部轮廓如同一幢有六条巨大廊道的塔形大厦、高度超过60M的虫族的主孵化基地。又或者脑虫喜欢在虫族巢穴内部的某下水道里盖个Town House玩情调。 陈燃继续以普通的人类逻辑思维来推测,双核心理论。其一,仍是核心拱护理论。第二,核心中枢理论:孵化基地是巢穴的信息中枢,这里具备人类指挥中心的功能,可以让脑虫更好的控制它的部属。 得出答案,如果小盆地里的主孵化基地确实是这个巢穴的核心设施,那么,脑虫应该在里边。或者,通往真正核心设施的通道在里边。 可是,就在刚才,整个虫族巢穴内的精神波往来变的异常活跃,仿佛是战斗临近前、军队这台杀戮机器运作前期的繁忙信息传递一般。 然后,短短的一分钟之后,所有的一切由回归如初,好像警报解除,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贯多疑的陈燃判断,虫族的反应不符合逻辑,前边很可能将有个陷阱等着自己。 前进,还是撤退,陈燃犹豫。 每一次行动之前,陈燃都是审慎的。有关行动的成百上千种可能与假设,会在他非比寻常的脑海中形成。然后周密计算,算出发生概率,找出应对策略,当然,也包括根本无法应对的,即死局。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但也是未尝不能将其看作是一个缺点。因为,一个这样的人,往往会陷入想的多而做的少的误区。不是因为没胆量,而是由于顾忌太多。 陈燃知道自己的这个缺陷,所以有时候他会显得有些一意孤行。因为他还明白,既然称之为冒险,那么成功机率应该不会高过50%,否则,胜利几乎成为一种必然,那叫制控。 再者,他是队长、是决断者。闯和拼的勇气,临时应变的能力,一个优秀的决断者需要这些。 况且,他并不能真正算无遗策,周漪被俘便是很好的证明。 想到周漪,陈燃便觉得有团火在胸中烧。周漪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与其说她是他的爱侣,还不如说她是他的镜子,放弃她就等于放弃自己!在残酷的冒险世界,陈燃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对他更重要。 “如果死亡是即将到来的结局,就让它以最灿烂的一面谢幕!”以死明志,这个时候,人是自私的!陈燃在乎A队的每一个人,但他不能向失去自我妥协。 站在孵化基地其中一条深邃通道入口处的陈燃解除了隐形,将虫甲一一挂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如同勇士般昂然阔步向内走去。 宽敞的足可以跑开主战坦克的通道内,除了黏滑的虫土,其他三面都是由质密厚实的虫壳构成。虫壳黑而透亮,有着生长成形时所构成的最自然的曲线花纹,仿佛古树的年轮般节节相套。 零上37度,氧含量低,未知毒性气体……特殊视仪显示着新的数据,陈燃紧握着刀盾,任恐惧和兴奋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心中肆虐,带来的后果,就是高昂到呼之欲出的熊熊战意。 “这里,无不可杀者!” 第十一章 抢夺般的偷窃 空旷、安静、湿腻腻的黑暗,让长而幽深的通道更显几分诡异。这不但没有使陈燃畏惧,反到让他的‘势’如滚雪球般,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迈动脚步时增加、壮大! 最后,就连陈燃自己也不晓得到底是心中的哪根弦被触动,竟然冲动欲狂、一发难收。 当陈燃发现情况正在逐步失控时,他已经无法抑制自身的变化。全身鼓胀欲裂,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咆哮,让他怀疑是否是某种叫做线粒体的东西正在发生‘政变’。 一个莫名的声音在陈燃心头呼喊,呼喊着力量的解放!呼喊着毁灭的开始,呼喊着一个猖狂的论调: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挡他的力量! 陈燃觉得自己象是密闭空间里不断增温的水,如果不能及时释放,将会形成一种他无法承受的爆发。 卸去虫甲、脱掉幽魂装甲、褪去来自主宰空间的复合战斗服,甚至连身上仅剩的内衣也一一脱掉、收起。陈燃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某一日自我达成户外‘裸奔’的标准,但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 果然,就在下一刻,如同流转的风,无数黑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中向他身体周围汇聚,形成龙卷般的螺旋光带。然后,光芒逐渐形成烈焰似的熊熊焚烧。 仿佛被瞬间置身于熔炉,即将烧焦、熔化,体表的每一处都在发出痛楚的**。‘火浴’中的陈燃能清晰的看到他周围被灼到焦裂、最后化成飞灰飘散的虫壳墙、和虫土上正在迅速蔓延的燃烧。古怪的是,神经虽然向大脑传递了肌肤被灼烧的信息,但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焦化现象,陈燃的皮肤依旧光洁润滑,甚至比之平时更多了一层水质的柔光。 似乎是嫌陈燃所受的刺激不够强烈,又似乎是为了呼应体外的灼热,彻骨的冰冷从他的脑海深处滋生蔓延,瞬间遍布全身,使陈燃的意志彻底煎熬在冰于火的夹缝中,痛苦的想要昏厥,想要崩溃。 火焰般灼热、坚冰般冷酷,充斥着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意志…… 短短几分钟之后,陈燃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体内的恶魔——深渊君王正在苏醒! “不是说很稳定么?不是说睡的很深沉么?不是我耳朵有问题就是主宰他妈的在说谎!”陈燃对即将成为失控核弹的命运感到无比抓狂。抓狂的理由有千万条,但最重要的只有一条:不受自己控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再强大,也没有意义! 与上次深渊君王觉醒、本体意志进入沉眠不同,这一次,陈燃能清晰的体会到身体从痛觉、到触觉、到控制权,一项项第次消失,清晰的感觉到另一个自己以不可逆转的强势姿态客占主位。那种被剥夺权利、被活生生囚禁在自己的肉体中的滋味,让他生出莫名的惶恐和忧虑。 陈燃试图挣扎,可惜他现在连挣扎的定义都不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愿,另一个自己是台‘大耗油量的机车’,当他将身体中的能量烧干,或达成了某种目的后,能换自己再次登场、收拾破烂摊子。”陈燃无比懊丧的想着…… 低沉的、带着某种逃脱监牢后的嗜血兴奋的雄叫从恶魔陈燃(恶魔=Demon,恶魔陈燃=DCR)的口中发出,响彻寂静的廊道。 对于这里的虫族来说,这声啸叫就如同决斗时扔在对方脚下的白手套,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虫族并没有让Dcr失望,一阵唏嗦的声音后,无数的刺蛇、猎犬从黑暗中汹涌而至,将虫廊完全封死。 幽暗中,一双双红色眼睛释放着死亡的光芒,紧盯着猎物,没有嘶嚎低吼,它们以集体的沉默酝酿出战斗前夕的肃杀气氛。 燃烧的烈焰中,Dcr信步向前,黝黑发亮的壳甲在他体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那如水般流畅的线条、比金属更致密的质地,无处不体现着完美与自然的定义。犄角、翅膀、尾巴……非人的特征逐渐凸显,场中仅剩的一个人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头来自远古的凶兽。 前臂一扬,手已经变化成了巨大的爪,根根如剃刀般锋利。 亮爪,似乎在宣布着杀戮的开始,即使接下来是血腥残忍,也依旧充满了王者的傲然和对卑微者的蔑视。 耐不住寂寞的刺蛇群噗噗喷射酸液,荧绿色的液体用了0.4秒在空中交织出一面严密的网,罩向Dcr。然而,Dcr的动作比酸液的喷射更快,贴着地面,他已向前飞窜而出,身后带起一道由幻影连成的黑线。 嚓!一抹鲜血高高飙起,挡在最前的两头猎犬被Dcr切成了数块。利爪紧跟着由下扬起,将凑上来的一头刺蛇的头颅从下颌处整个掀飞成了一团血肉,那刺蛇伸出的、镰刀般的前肢再无准头可言,呼啸着落了空。 前方,等待Dcr的是密如枪林的前突骨刺,那是数十只刺蛇组成的如浪攻势。空中,猎犬们啸叫着扑跳而至,那张开的利爪、流着口涎的利口,借着正缓缓熄灭的火焰余光,显得狰狞、凶狠。 Dcr嘴角挂着轻蔑而残忍的微笑,挥动巨爪在身前划下一道道匹练般的乌光,金属切削般的交击声中,枪林般的骨刺尽数斩断,飞扑来的猎犬被捅穿、切断、扯裂、或者搂摔于地、喀嚓声中,一脚踏死…… Dcr的尾巴同样是一件有利的凶器,如鞭似戟,似柔还刚,那形似《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中皇后的尾端尖锐一次次在扑上来的虫子身上留下致命的创伤。 野兽间的厮杀,最是惨烈凄厉。Dcr如同一个闯进狼群中的兽王,撕咬、撕裂、撕碎一切敢于挡在他面前的敌人,每一步前进必伴随着残肢断体、血肉横飞、内脏流溢,其中,以大耳光般的动作尤为狠烈凌厉,配合着迅猛的冲势,无数的虫子被这式直截了当的横扇抽碎、扫飞了头颅,那种无可抵挡的势头,仿佛前边就是一座山,也逃脱不了被粉碎的命运。 以第一视角看着这种杀戮的陈燃给处了一个极为中肯的评价:Dcr,酷似Zerg族的一员那种狂野的凶性,简单、原始,让人深感畏惧,让灵魂在他的面前都感到战栗。 嗷!Dcr的左爪插在一头刺蛇的口腔中,爪尖透体而出;右爪将另一头刺蛇的头颅自颈部以上捏的稀碎,血液混着体液喷涌的到处都是。他在仰身长啸,嘹亮的雄吼压制了一切声响,声浪犹如飒飒的风,向四面扩散,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Zerg第一次出现了群体退缩。 这是所有生物一种本能上的、对强者的畏惧,就仿佛很多小动物在嗅到狮子的气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样。 鲜红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进一步刺激了Dcr的凶性,他的双眸散发着刺眼的蓝紫光芒,比天空最璀璨的星辰更加明亮,周身的壳甲自动褪落,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从身体中渗出的、如同细小游浮的猩红色光斑。 这时,受到了脑虫的强制命令,畏缩不前的刺蛇、猎犬们再度冲扑了上来。 猩红色的光斑如同以血肉为食的血虻,呼的一下子四散开来,飞卷向每一只活动的生物,从它们的口腔、呼吸道、耳孔甚至甲壳的柔软处渗入,下一刻,如同引发了革命、暴动,被入侵的虫子开始痉挛着从身体中渗出、涌出、喷出更多的光斑,愈演愈烈,那种效果就像火焰在燃烧。 燃烧,以生命为能源,当熊熊的‘火光’寻找新的燃烧体时,剩下的只是一堆堆枯朽的残尸,没有光泽、没有水份,所有能量被焚的干净,烧的彻底。 Dcr在继续冲锋、杀戮,猩红色的光斑感染的速度并不能令他满意,况且,久困囚笼的他需要发泄,也喜欢屠戮的感觉!于是,长长的廊道上,伴随着虫子们一再的凄厉惨嘶,鲜红的血液犹如风中掀飞的锦缎、一路飘扬,残肢断体好似火山口喷薄的熔岩砾石,不停被抛起、抛弃。 Dcr的身后,熊熊的焚命之火以病毒席卷的态势蔓延扩散,用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红色的光亮演奏着死亡的节拍…… 虫巢地表孵化基地的核心内部,形似一根下粗上细的烟囱,空荡荡的、黑洞洞的,巨兽的呼吸腔般轻轻颤动着,除了滑腻光洁的有机壁,这里空阔的让人看着别扭。现在,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此地是徒有其表的幌子。 难以计数的虫子已经塞满了巨大的空间,森严紧密,排列有序,如同一支列阵的军队,随时准备着向出现的敌人发动致命的进攻。 嗤!哨响般的尖啸打破了寂静,Dcr象只冲破云雾的大鸟,从虫廊中窜射突入,人在空中,以身体为核心,寒息凝结,于呼吸之间形成一颗硕大的水蓝色冰钻,陨石般冲坠而下。 噗噗噗!刺蛇群拼力向Dcr喷吐酸液,一时口水集射,蔚为壮观。无奈,强劲如箭的酸液敌不过Dcr身周似风流转的螺旋寒息,刚一接触,便被卸去了力道,卷甩泼洒开来。 来的突兀,去的爽快。Dcr如雨中陀螺,钻射沉落,破开虫群,空的一声,从孵化大厅的中央破地而入,直坠下层。留下大片虫子享受自己制造的酸雨…… Dcr并不了解虫族基地的构造,他只是依靠战斗本能决定如何达到目的。脑虫,就是他目前所要寻找的第一目标,理由很简单,它是本区域内最强大的生命。当然,强大是相对而言,于Dcr来说,它只是极赋吞噬价值的一道大餐。 脑虫控制虫族战斗单位的方式虽然特殊,但对于精神力达到一个恐怖数值的Dcr来说,如同使用普通对讲机在特工专用通讯频率搜索仪器前卖弄一样幼稚。 逆流而上,目标即是源头。杀死、吞噬、吸收,深渊君王的三部曲,迅速的,有条不紊的被执行着。 Dcr破地而入的位置本就是虫族地表通往地下基地的主通道之一,由数只形似蚯蚓、内有乾坤的巨型钻土虫连接,充当升降机。 Dcr通过一头钻土虫大张的口腔,闯进它的顶部舱囊中后,钻土虫接到脑虫的命令,一边迅速下潜,一边将体内囚有Dcr的舱囊下调,试图将他带入极深的土层之下。怎奈Dcr冲进来时已有所觉,冰钻沿棱角生出数根巨大的冰刀,直接捅破了钻土虫的皮囊,不仅如此,借着下坠的猛烈力道,冰刀将钻土虫的身体向下切出了几道数米长的豁口。 体液迸流,钻土虫并没有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顽强生命力,它很不容易受伤,但受伤了,也很不容易活。只见这头钻土虫抖得几抖,肥大的身躯便渐渐寂然不动了。 撕开其中一条豁口,Dcr从逐渐僵硬、有石化迹象的钻土虫腔体中跃出,肩背处的翅膀一展,在巨大穹窿中破风翱翔。临飞之前并没有忘记通过豁口处流淌的体液吸收钻土虫超强的潜地本领。 穹窿跨度延绵数公里,顶高超过一千米。在这壮阔的地下世界里,虫族的建筑单位参差林立、此起彼伏、繁杂众多。 穹窿并非完全天然形成,支撑这巨大空洞的除了有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柱外,还有很多钻土虫的尸体,这些巨大的虫子一头头首位相接,并让自己的舱囊中塞满挖掘出的泥石,然后在‘顶天立地’中死去,于是才形成了众多的柱体,勾勒出地下泰坦神殿般的柱廊空间。 穹顶之上,钟乳石之间,悬吊着无数类似钻土虫的浑圆腔体,风巢,它们是有生命的,血脉般的虫土网络如藤蔓绕石柱蜿蜒而上,接通了这些腔体,使其成为虫族飞行单位的家兼给养站。此时,这些倒悬的巢穴已经全部打开,飞龙、吞噬者、自杀蝙蝠蜂拥而出,它们得到脑虫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入侵者。 对付这些空中的敌人,Dcr采取的方法很简单,他的身体上生出十数根长而锋利的刀刺,然后让自己变成一台在空中作业的绞肉机。时而收紧肉翼,悍勇冲杀,时而展开翅膀,穿梭盘旋,速度之快,动作之灵敏,飞行路线之诡异多变,就连以追踪索敌闻名的自杀蝙蝠也望尘莫及。 但虫子们多,多到让这巨大的空洞显得无比拥挤;虫子们还不怕死,它们用同伴的生命束缚Dcr的动作,用自己的生命给地方制造伤痕,攻击不到Dcr就用身体去接近、去堵截、去碰撞,自杀蝙蝠撞击己方的空中单位,用爆炸时的余波换取Dcr半秒钟的停滞,积少成多,直至达成最完美的一次本体撞击。Dcr冲到哪里,惨烈的自杀爆炸就跟到哪里,一路轰轰烈烈,形成一条鲜血与碎肉的降雨带,看着惊心,想着动魄。 这样凶狠的招数无疑是有效的,经由无数的牺牲,一只自杀蝙蝠终于得偿所愿的撞到了Dcr的身上。轰!巨大而猛烈的爆炸,炽白的火团显得格外炫目。身在地下孵化基地的脑虫索拉一直阴沉的面颊上、终于绽放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索拉是数小时前赶到荒凉山虫族基地的脑虫,送走重伤的萨特的它正在接手这个烂摊子,入侵者便来了。 陈燃的预感没有错,不久前那次最大规模虫族间信息交流,便是索拉发现了死去的刺蛇,进而一路追踪,得知了入侵者的动向。 自负聪明绝顶的索拉设下陷阱,以为自己可以再为Kerrigan擒获一个拥有强大精神异能的人类,哪知陈燃突然恶魔化,以无可匹敌之势冲杀而来,就在索拉考虑着情况可能失控,自己是否该将这一幕战斗信息传递给Kerrigan,并迅速脱离基地的时候,Dcr终于被自杀蝙蝠撞了个正着,以自由落体的姿态从空中坠了下来。 入侵者很强悍,索拉承认,但自杀蝙蝠爆炸的威力,连人类大和战舰的超合金甲板都能轻易的熔出一个大洞,索拉有理由相信,现在这个入侵者即使不死,怕也丢了多半条命。 自认是‘人类通’的索拉对人类神话传说中的恶魔相当有印象,由此,它始终认为,Dcr是人类‘幽灵计划’后期延续的某个突变产物。 虽然未能生擒有些不够完美,但以虫族的生化基因科技水平,只要入侵者身上有一片细胞群是活着的,就有办法将其克隆复活,虫族需要的是入侵者身体独特基因链,至于他脑袋里的那些信息,索拉并不怎么在意。人类,在它眼里终究只是卑微的低等生物…… 自杀蝙蝠的爆炸确实给Dcr造成了伤害,但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严重,在下坠过程中,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已经让Dcr身上的创伤悉数愈合,他有意识的选择了坠落点,一处耸立的虫族防空塔。 如标枪般一头**防空塔内,带起大捧的血花和防空塔的痉挛。当附近的虫子接到命令上前搜寻Dcr时,他双臂上举合并,拟态钻土虫,潜入了冰冷的地下。 虫子们并不知道它们的敌人是头可以‘即吃即用’的恐怖生物,它们还在拼命的剖开那个倒霉的防空塔,而Dcr已经悄悄接近了他的猎物…… 脑虫的本体确实形似一坨肥而弯的大便,不过为了适应旅行、转移、乃至战斗的需要,越来越多的脑虫将自己从‘固定靶’的状态中解放了出来。当然,这也要归功于Zerg种族整体生物体系进化的更上层楼。 一系列的改良给了脑虫们一个选择,那就是不必再象从前那样以笨重的‘雷达站’形态控制部下,而是改成了袖珍型制控系统,体型变小了,控制能力却增大了,这是历时一年多的三方战争之后,虫族取得的科技方面的重要成果之一。 作为新一代虫族将领,索拉的外形非常酷似神族的黑暗圣堂武士,纺锤般的脑袋,细小到不可见的鼻孔和耳孔,欣长的体型,象牛马一般的反关节下肢……就连虫族最典型的外骨架甲壳也模仿的犹如神族体表层叠的细鳞。 虽然外观有恶趣味的嫌疑,但不得不说,索拉确实有着出色的战斗力。在某次战斗中,它曾独自一人杀掉7名暗黑圣堂武士和一名执政官,神族五次悬赏它的脑袋而不得。 即便是这样,索拉心里仍明白,它不是入侵者的对手。因为索拉清楚的知道,为了击败这个入侵者,已经有多少虫族的战斗单位丧命。所以,当一线的部下迟迟没有传回找到入侵者尸体的消息,当它感应到从脚下传来的异常振动时,直觉告诉它,危险!撤离!但,仍晚了半拍。 Dcr那只很有特色的巨爪扯住了索拉的脚踝,索拉回身,用可与神族精神力光剑媲美的腕刺直捅Dcr刚从地下窜上来的胸部。 噗!正中目标,前后对穿,然而Dcr竟恍若未觉,另一爪一搂索拉后颈,同时嘴角撕裂大张,吭哧!咬下了索拉的半边头颅…… 地下孵化基地的另一室中,一只银甲刀虫适时睁开了眼眸。这场戏它已看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强大的能量在它身周流转,它的面前不远处,空气如水波般一阵扭曲,散发着淡淡柔光的椭圆时空门开启。 银甲刀虫刚展开翅膀,Dcr的巨爪再度从地下探出,扯住了这只奇特刀虫的一只爪足。 没有丝毫犹豫,银芒一闪,刀虫切断了自己被扯住的那条下肢,冲进了时空门,导致Dcr故伎重演的另一爪落了个空,探出半截身体的Dcr吃鸡腿般啃着新到手的爪足,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时空门那已缩成一颗珠玉般大小的亮点,若有所思…… 失去了脑虫,虫族基地一下子陷入了瘫痪。Dcr啃食完爪足,又回去生吞了索拉的另半边脑袋,能力结束。片刻之后,荒凉山基地的虫族易帜,腺素分泌,所有单位俱都成了漆黑油亮之色。 一头蝎子被Dcr召唤至地下孵化基地并吞食,然后,无数根鲜红的、如电弧的光线单项连通了地下基地的每一个虫族单位和Dcr,这是蝎子的‘生命夺取’技能的变种,深渊君王在毫不留情的杀掉所有活物,即使对方俯首称臣。 地表,肆虐的冰雨无法扑灭荒凉山虫族基地熊熊的光焰,那无声的燃烧,蚕食、剥夺、抽离着它所碰触到的每一个生命的生存权利,好在它们的蔓延需要活物作为媒介,荒山中冰冷的岩石能够有效的组织这种赤色灾祸造成更光范围的破坏。 虫族地下基地中无数的战斗单位皆化成了枯朽残渣,但Dcr仍不满足,他的利爪变成了五根蚊虫口器般的吸管,然后,狠狠的**了孵化池的有机壁。由边缘向核心,包括虫土在内的所有虫族单位,都在一种唧唧的仿佛是痛苦**般的响声中颤动着、枯萎着,消亡着。 短短的十数分钟,偌大的地下基地彻底陷入死寂,只剩下生命力最顽强的主孵化基地枯朽着外壳,等待死亡的临近。 地表基地数以兆计的光斑,凝缩成一条条缎带般的光流,消亡着,一路喧嚣着,从Dcr破开的通道涌入地下,最终涌入Dcr的身体,消失无踪。 Dcr似乎很满足于这次能量吸取,他分解了爪、翅,修复了身体,并使之还原为正常体态,然后在陈燃的颅腔内结出一粒米粒大小、血脉相连的瘤块,随即主动让出了身体的操控权。 只有列席权的陈燃从始至终、无奈的以第三者角度看着这一切,心中颇有几分人们所说的‘百感交集’的滋味抑郁不去。 分析Dcr,他的战斗风格属于霸气的正面强杀,凶狠凌厉、勇悍无畏。最关键的是,Dcr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废话,不需要别人的意见,也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不断向完美、强大,这一目标前进!孤独的、持之以恒的数亿年如一日…… 在这样纯粹的如同钻石的意志面前,陈燃第一次生出渺小卑微的怯懦,真实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时刻都有可能被取代的压力。 以前,他试图说服自己将‘人格取代’这个严峻的课题交给主宰去处理。而这一次,主宰隐晦的给出了他答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道理,它的发生就是道理。主宰提供的只是一种‘道具’般的帮助,一切可能,一切结果,最终仍取决于自己。 这不得不让陈燃重新考虑Dcr的成长问题,Dcr越强大,陈燃本身也会获得更多的好处,但彼此之间的差距也会随之加大,终有一日,Dcr将完全压制陈燃的意识,成为这躯体的绝对主宰,陈燃相信,按现在这种情况发展,这一天绝不遥远。 虽然此刻陈燃并不知晓颅内Dcr已经建立了一个‘意志侵夺点’,但稍动动脑子,就能揣测出Dcr吸取大量能量的意图。 肯主动让出身体的控制权,怕是能量已经达到了第二次饱和,进入了新的蜕变休眠期。 两相比较,这次荒凉山之行的胜利,被突发的‘人格病变’所引出的种种惆怅,冲刷的如同落在水缸中的一勺蜜糖,淡的几乎毫无所觉。 从思绪中回归现实的陈燃想要站起来,刚一挪动身体,万千钢针刺体的疼痛让他险些疼晕过去。陈燃的身体发生了质变,但Dcr留给他的是一副严重体能透支的躯壳。就仿佛一个能量充盈的B极品蜕变成了空壳的A级品一般。 “very well!”陈燃心中强烈鄙视了一下Dcr的行为,果然是交给他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 赤身裸体的他像个羊癫疯患者般,在孵化池仅余的一片腻滑虫土上痛苦的抽搐着,那凄凉的劲头就像被损友糟践了一圈、变得破烂不堪的摩托车或是神经病院中饱受蹂躏之后的患者。 正常营养能源共给的破坏让这最后残喘的孵化基地迅速失去活力,陈燃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将彻底成为空有其壳的‘遗迹’。 两只幼虫无助的在最后的这一小片虫土上徘徊,它们是不久前诞生的,没有遭到Dcr灭绝政策的打击。不过,脱离了生存体系,尽管它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厚实甲壳,仍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黑色的幼虫……陈燃看着它们,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就在这弹丸之地,利用最后的一点养分,两只幼虫开始孵化。控制虫族,这是Dcr吞噬脑虫索拉后,留给陈燃的礼物之一。 殊途同归,陈燃通过另一种方法消除了普通精神力者和Zerg脑虫之间的种族障碍,成为了拥有脑虫能力的人类。从此,即使没有能量发射器,陈燃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属于他的虫群了。 另一个礼物无疑就是知识和信息,来自索拉的记忆让陈燃了解了大量Zerg族的资料,也知晓了一个脑虫是如何统帅一方虫族的,也就是说,理论上,陈燃现在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虫族部队了。并且,荒凉山基地发生的脑虫叛逃事件也被他悉数得知。 第三个礼物来自于那只‘鸡腿’。虫族的脑虫,是以掌握基因链的等级高低来区分强大与弱小的。简单些理解,掌握越高级的基因链,即拥有的虫族进化体系越完整,分衍出的下一级基因链越多。最直观的区别就是有的脑虫可以建立高级基地以及孵化最新的强力战斗单位,有的却只能盖个初级孵化池,养养猎犬、刺蛇之流聊以**。 通过那只‘鸡腿’,陈燃获得了最高档次的基因链,这意味着他的孵化基地可以诞生除脑虫之外任何种类的虫族单位。当然,这同样是一个理论。因为建立基地还有两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时间,能源。 最匪夷所思的是,这条基因链的融合和身体的质变,使得陈燃的精神力获得了几近翻倍的成长。陈燃想放声一笑以示庆贺,但他做不到,因为他知道,Dcr的所得,恐怕强于他十倍都不止,依靠自己的能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他,跟着Dcr只能拣些餐汤剩饭,还搞的一副濒死狼狈,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陈燃大口的吸着拙劣的空气,重新掌管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没错,但他能做的动作仍局限在眨眼、呼吸这类简单的动作范围之内。适才Dcr吸收能量时悬浮在空中,随后得偿所愿、不管不顾,害他从二十多米的高处狠狠摔落。无处不在的疼痛让他无法辨出自己的脏器、肢体有没有在摔落中造成严重的伤势,不过,他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温度降低所带来的不适,这是自身体能严重损耗所造成的结果,就像台一级棒的发动机缺少燃料一样。 陈燃忽然意识到了温度的重要性,这里的通风条件真的很好,好到在失去了虫族体系的保护后,温度正迅速的跟地表看齐。再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生命彼此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奇妙,陈燃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活命的机会会寄托在两只孵化的虫子身上。 一只工蜂,一头王虫,这是主孵化基地彻底死亡前陈燃所能要求其产生的最基础单位。 60分钟,工蜂孵化完成,150分钟,王虫孵化完成,陈燃有足够的时间在这个逐渐丧失温度的巨大空间中思考。或者说,他只能借助将意识沉浸在思考中来缓解来自肉体不间断的痛楚和慢慢逼近的死亡的威胁。 首先是关于他一直挂念的周漪的推断,她的原行程被一只忠于旧主宰的脑虫破坏,对方需要的不再是‘刀锋女王’,而是一个盛纳主宰的完美躯壳。 陈燃知晓了发生在太空中的那场人虫大战,仅以脑虫纳耶拉什长期隐忍潜伏、一朝发难的秉性推测,陈燃就不相信它会将周漪大张旗鼓的放置于虫群中,一路轰轰烈烈的前往目的地。更何况精神力的提高让他更清晰的感应到了周漪的确切位置,那与纳耶拉什虫族的移动方向绝非一致。陈燃确信,纳耶拉什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不管过程如何,这次荒凉山之行的主要目的总算达成了。周漪的近况和下落已确定,这为下一步行动明确了方向。 再者,就是关于体内恶魔的问题。细细回忆这次变身的过程,陈燃认为,Dcr的觉醒是被某种力量诱发导致的。其中最大的嫌疑者就是自断一腿、借时空门逃逸的那只银甲刀虫。 以基因链的等级推断,这只刀虫应该是脑虫级的存在,并且,还是脑虫中的资深者。就近比较,那个死去的索拉所拥有的基因链便远不如它。这也是Dcr在刚一发现它的存在后就不顾一切的杀过去,想要吞噬它的原因。 一在明,一在暗,陈燃认为,银甲刀虫跟纳耶拉什属于同一阵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个隐藏于基地内部的脑虫明显是此次行动的‘保险栓’,陈燃相信,如果有必要,它会二次夺取荒凉山虫族基地的控制权,以掩护纳耶拉什的行动。 “Kerrigan统帅的新Zerg,问题多多啊!这么大的鱼隐藏在眼皮底下,竟然没有发觉……” 不痛不痒,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感叹Zerg面临的严峻内部矛盾之后,陈燃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头比纳耶拉什更善于隐藏的脑虫身上。 一个可以施放空间门的脑虫,一个拥有强效增幅精神力基因链的脑虫,极有可能也是一个拥有特殊精神异能的术者。 陈燃不奇怪这个家伙是如何唤醒自己体内沉睡的Dcr的。因为他已经从深渊君王和Zerg族两者间找到了太多的共同点,比如进化理念,又比如为达到目的而使用的方法手段……Zerg的主宰和深渊君王可以理解成一种模式下的两种形态体现。两者都是为达到‘完美’不择手段,都认为弱者注定被淘汰,而淘汰的结果即是死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基因链的纯洁性。以掠夺和杀戮为手段,Zerg信奉团体力量至上,深渊君王认为个体的绝对强悍和灵活多变更具生存力。 陈燃奇怪的是这个家伙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特殊的。仅仅是通过观察那场小山谷的战斗和潜入荆棘地狱的特殊方法就断定自己体内潜伏着恶魔?又或者只是一次误打误撞的巧合?真要这样,那就不止是倒霉的问题,而是太扯了!陈燃想破了脑袋,百思而不得解。 人都有自我惊吓的天性,陈燃也不例外,隐然间,陈燃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似乎一个更大的陷阱在,就前方等待着他望里跳…… 收摄心神,将种种有些不着边际、八卦嫌疑的推测放到一边,陈燃知道,关于恶魔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只有一条,那就是要使用怎样的办法来遏止和对抗Dcr的苏醒。 作为一只特殊的实验小白鼠,主宰早在上次强化时就封死了他洗白白的可能。就是说,由于特殊基因跟陈燃身体的深度结合,就算陈燃肯放弃所有的强化效果和能力提升,也无法再度成为初进冒险世界时的普通人了。 还是因为这个原因,主宰空间提供的强化方案和人物状态稳定程度,存在接近30%的不确定性。简单的理解,象这次的恶魔觉醒一样,主宰并不保证类似的事件不发生或不再发生。如果向主宰询问诸如:我该怎么办之类的问题,主宰同样无法保证它提供的相关信息是绝对正确无误的。 总结:母猪随随便便就能上树了,主宰的话也靠不住了…… 身体的疼痛依然在继续,仿佛是每一寸肌肤,每一段筋肉都在被拉扯、撕裂。度过了最初的剧痛敏感期,现在感觉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了。但是,移动肢体对陈燃来说仍是间奢侈的事,他只能继续跟冰冷的地面,冰冷的空气亲密接触。 以前听说有人在一碟汤中把自己淹死时,他觉得很好笑,现在,当他自己很有可能以另一种方式演绎类似的笑话时,陈燃笑不出来了。他觉得窝囊,随之而来的是对Dcr的恨意。 “Shit!老子挂了难道你他妈还能复活不成?”对于Dcr的不爱惜身体,陈燃再次严重鄙视了一把。同时,他想到了一个干掉Dcr的方法,自尽! “敢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耍无赖,以自杀来威胁!” 陈燃又想:“虽然这样做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呲牙咧嘴的呼吸了几口气,“但愿别到那一步,强弩之末的最后残喘,那已是身在末路时的不甘了!”…… 空旷、死寂、黑暗,又是这种诡异、压抑的气氛,陈燃孤独的躺在泛着彻骨寒意的滑腻虫土上,象小时候一样,努力依靠繁杂的思绪苦挨着时间。 等待活命,或,等待死亡…… 第十二章 偷窃般的抢夺 上 帝国历元年7月18日夜22点,帝国军部收到一段视频讯息,讯息的内容由一位自称KY-4基地幸存者的少校讲述。 结合大量照片和监控录像,这位少校详尽的描述了从格林希尔中将暗中投敌、引来联邦军队和荒凉山虫族,致使KY-4基地九成以上官兵殉难的经过。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虫族超大规模集群再度冲击KY-4、而后核弹引爆的壮烈一幕。 少校称,军队高层的叛国恶行,致使近三万官兵殉难,也使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对帝国彻底失去了信任,他们要脱离帝国体系,离开克哈星,以自由的名义向虫族宣战。 他还说,幸存者可以将仍活着的格林希尔中将交给帝国,前提是换取三艘泰坦级巨型外挂式搭载舰。至于从原KY-4抢救出的部分军用设施,将作为补偿由幸存者支配…… 涉及帝国高官、殉难的三万士兵、联邦部队、虫族部队和帝国隐秘科研项目,这段讯息绝对称的上是烫手山芋,没人敢压着、捂着,于是一路上传,最后连皇帝Arcturus也知道了此事。 Arcturus当时刚沐浴完毕,正在享受一杯香浓苦醇的西堤岛咖啡,看完传来的讯息,他挥退了两个用酥胸为其‘按摩’的妩媚女官,命人唤来了机要大臣斯科菲尔德,指了指屏幕上定格的讯息,直截了当的问:“怎么看?” 斯科菲尔德是个四旬男子,略显消瘦,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作为皇帝的近臣和副手,斯科菲尔德往往扮演着皇帝御用的信息过滤器的角色。类似这样的讯息他自然已先过目,并且绝不仅仅是看过那么简单。 越是得宠,越要谨小慎微,双手中指贴着裤缝的中线,躬着上半身,斯科菲尔德恭敬的态度做的一丝不苟,他缓声回答道:“资料所述可信度95%以上!陛下。” “推测?”Arcturus转动着桌上形似郁金香的金边明釉咖啡杯,脑袋里满是目前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一些卫星照片可以作为参考依据,并且,埋伏在联邦那边的暗线也收到了风声,印证了联邦针对能量发射器的‘斩草’行动的真实性。技术部门的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这名少尉上传的照片和录像,伪造的可能性极低……” 抬了抬手,打断斯科菲尔德的叙述,Arcturus 示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三艘泰坦级搭载舰意味着什么?” “幸存者确实从KY-4抢救出部分军用设施。事实上,那些设施由两艘泰坦级搭载舰就完全可以装的下,幸存者们显然有点贪婪,或者,他们还有些自己的‘行李’。” 听斯科菲尔德这么说,Arcturus来了兴趣,他坐起身,盯着恭谨的机要大臣,问:“找到了?” “是的陛下!情报部启动了另一套设施定位识别系统,军用可悬浮移动设施上都有,他们只拆除了那套摆在明处的。” “这是个好消息?” Arcturus很喜欢提问,其实他更希望得到满意的答案。 “陛下,它会变成好消息!臣等将尽最大努力追讨帝国财产。” Arcturus笑了,额头、眼角的皱纹却因此而皱起,让他显得有些苍老、有些疲惫。“相对而言,我不是很在乎那些军用设施。” 斯科菲尔德补充道:“这件事由林肯伯爵亲自负责,行动已经展开,相信可以人赃并获。”当说到人赃并获的人字时,他不着痕迹的顿了顿,并且加大了些音量。 “林肯么?嗯……” Arcturus不置可否,话题一转:“如果不闹这一出,只以功勋而论,幸存者归队能受到怎样的褒奖?” 思忖了片刻,斯科菲尔德回道:“臣下拿捏不准,只能说奇功一件。” “好个奇功一件!” Arcturus这半句话说的平淡如水,也不知是赞许斯科菲尔德的用词恰当还是说话圆滑。他那干瘦的如同枯枝的手指敲打着茶几,半阖起眼皮,仿佛是在酝酿某种气势,好一会儿,Arcturus 猛的睁开眼,带着几分狠厉道:“可这些人却放着英雄不当,打着自由的旗号叛国!” “陛下是忧虑这些人根本不是帝国官兵,而是联邦部队想要脱离克哈星所使用的一个幌子?”斯科菲尔德问的小心翼翼。 Arcturus重新缓缓躺下身,眼眸中闪烁着的锐利凶光暗淡了些许,思索了片刻,才道:“格林希尔再傻,也不会在自身安全没有得到保障之前,将能量发射器的核心资料和盘托出。如果是联邦部队,会选择舍本逐末、放弃任务目标么?况且,逃离克哈,高速星舰比搭载舰更合适,贪那些军用设施,我怎么不知道联邦部队已经穷成这样了?” “陛下英明!” 滴!一声轻响,又有新的讯息通过耳部仪器传知给了斯科菲尔德。 Arcturus目光露出了询问之色。 “林肯伯爵发来的信息,那名少校的资料已经确认,多米尼克?格鲁齐,家中有母亲和妹妹,已经在前往首都的路上……” “连家眷也没有安排,这似乎更印证了幸存者的选择是率性的。” 滴!第三声轻响,斯科菲尔德在接听后,迟疑了半晌,怀着忐忑的心情道:“林肯伯爵认为,越是具有明显的方向性,越要警惕欺骗的可能性。他认为,目前并不排除联邦部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因荒凉山的变故不得不选择的备用逃逸计划中的某个步骤。又或者,幸存者的指挥官认为拥有了能量发射器,就可以控制虫族军队,进而达成自成一方势力的目的等等。” Arcturus眉毛一立,哼声道:“林肯,似乎很了解真我啊……” “陛下息怒,林肯伯爵参谋出身,提出各种假设和方案本就是他的专长,多疑成了他的习惯,绝非有针对性的发言……” Arcturus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他意识到自己有些狭隘刚愎,现在听斯科菲尔德这么说,借坡下驴,脸色一缓,“卿说的有理,这件事是林肯在跟进吗?” “陛下胸纳四海,微臣佩服!此事件确实由林肯直接负责。” 点点头,“我希望明天醒来,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另外,你清楚帝国的对外策略和‘雇佣军’计划,不要耽误‘出货’。”商人出身的Arcturus直到现在仍很喜欢用一些行业词汇。 “请陛下宽心!”…… 林肯伯爵是早期跟随皇帝Arcturus打天下的帝国元老,四十出头,两鬓飞霜,眼神锐利,执掌帝国最大的特务情报机构,是位能臣。 既谓能臣,自是有担当,有魄力,有胆略,有头脑。KY-4叛国事件由他亲自督阵,直属的两名得力部下里根斯和艾利克率暗杀部队特勤四课执行。 19日凌晨2点12,克劳蒂诺军用空港。 穿戴着深红色军官装甲服的艾利克抱着肩,望着雨雾中正飘移而来的一干军用设施,不无嘲讽的对身边的同僚道:“我真怀疑这些所谓的幸存者是不是惨剧发生时正在地沟里睡觉,所以才逃过了一劫?以至于到现在脑子仍未清醒。这算什么?准备前往一个无人星球当开拓民?长官的叛国成为自己叛国的理由,成为把军用设施私有化的借口,怎么会有这么混账的想法,这么混账的事件,这么混账的军人?” 冷眼看着指挥中心那庞大的躯体在数百盏射灯的照耀下降落,里根斯道:“我只是奇怪,既然放着英雄不当而顶着叛国的罪名,为什么不要点钞票或者金银珠宝什么的去安度余年呢?就算对帝国心灰意冷,准备自己单干,也不用搞出向国家索要搭载舰这样的挑衅事件吧?这人心啊……” “长官,对方称,要我方的人去他们的指挥中心谈判,一个人。” 艾利克和里根斯收到了通讯官传来的通讯。 扯动了下嘴角的肌肉,艾利克心中暗忖:“气势上、对方已先输了一阵,这般怕死还想靠争夺抢出个未来,哼哼哼……”他摇了摇头,对身边的里根斯道:“我想,计划会进行的很顺利。” “不要太大意,我不希望看到你成为对方向帝国提条件的砝码之一。” “认识二十二年,我有让你失望过么?”艾利克自信满满的冲老伙计笑了笑,跨上悬浮车,向指挥中心落下的坡道梯驶去。 指挥中心门口,艾利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等候他的一名士兵吸引了去。军队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个年头,艾利克从未见过哪个人有眼前这个兵的气势。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给人种钢刀出鞘的锋利感觉,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已经容纳了太多的风霜,因而变的充满洞察力,仿佛只要看人一眼,就能直透对方的灵魂。 “嗯!”艾利克清了清嗓子,借此调整自己的情绪。 那名只穿着常服的士兵打量了下艾利克,沉声道:“请跟我来!”措辞还算客气,但语气中毫无敬意,却也没什么敌意。 艾利克以长官询问新丁的口吻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士兵对他咧嘴笑了下,那笑容颇有几分玩味,仿佛是在说:“叫我小兄弟,你是哪片地里的哪根葱啊?” 艾利克讨了个没趣,知道想从这士兵嘴里套出点什么是不可能了,于是转而细心留意一路上的情形。 稍加留意,艾利克便看出,沿途有不少墙体装甲板是换过的,散发着簇新的亮光,通道清理的很干净,仍隐隐能闻的到淡淡血腥味,地板上未能完全抹去的烟火薰痕、弹片划痕,以及凹陷坑洼清晰可见……一种名为细节的东西在默默诉说着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的事。 空荡荡的安静让这里虽然灯光雪亮却仍显得有些阴森。艾利克的心情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身为军人,他感受的到那场血战的惨烈余韵,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官兵死前绝望、激愤、不甘的眼神,他为有格林希尔这样的同僚而感到羞愧,他希望幸存者真的是KY-4最后的官兵,因为那代表着他们曾进行过一场过令所有帝国军人都感到荣耀的战斗他们在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奋起作战,打退了虫族,打退了联邦部队,守护住帝国的绝密研究成果,并用核弹消灭了难以计数的虫子、为死去的战友报了仇;他又希望那些幸存者不是KY-4最后的官兵,身为军人,他宁肯KY-4的全体将士皆已殉难,也不想看到他们顶着叛国的污名成为帝国军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成为所有帝国公民心中的伤痕——就是这样的本该成为英雄的优秀军人,选择了义无反顾的永远背弃自己的祖国和人民!这不仅仅是他们的错…… “在这里解除装甲服!” 艾利克被那士兵带着命令口吻的要求拉回了现实,他被带到了是装甲服装卸室,对方显然是防备他的装甲服中有什么猫腻。 卸下装甲模块,换上合身的军常服,虽然没有证明身份的肩章、领章,但那军人挺拔彪悍的气势仍是让艾利克显得神采奕奕。 “见谅!”那士兵手持一个探测仪器开始对艾利克进行检查。 滴!士兵盯着艾利克的左臂等待解释。 “拟生神经电子义肢!”艾利克拉起袖管,活动着手腕,传来了轻微的仪器制动的声响,“塔奎林保卫战的留念,那时你还在读幼儿启蒙……” 士兵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语。 检查完毕,艾利克被带到指挥中心的作战会议室,在这里,他见到了格鲁齐少校,年轻的幸存者指挥官。 “多米尼克?格鲁齐!”身材挺拔的年轻少校一个非常有力度的敬礼,然后介绍身旁的少女,“我的副官艾玛。”开场介绍相当简单。 “帝国中校,艾利克?F?菲尔南德斯!”艾利克还礼,自我介绍简洁而带着技巧,他不想说明自己隶属哪个部队,却也不愿撒谎。 “请坐!”格鲁齐显得有些不苟言笑。他对一路陪同艾利克来的那名士兵道:“布莱克,在门外警戒,这里不想受到任何打扰。” “明白,长官!”布莱克敬礼退出了会议室。 格鲁齐刚一坐下,便对艾利克道:“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言词中有种先声夺人的命令口吻。 “可以!”艾利克马上还以颜色,似乎决定权在他这一边。 格鲁齐紧绷着脸,直视着艾利克,“我们的设施顺利挂载需要空港勤务的帮助,请尽快安排。另外,每艘搭载舰基础成员41名,合计123名,他们要暂时编入我们的队伍,何时能回归,我们还不能保证……” “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切实际!”艾利克打断格鲁齐的话。“个人建议索要通用货币更稳妥。” “我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建议。”格鲁齐不悦的蹙起了眉。 “我是在设身处地的为你们考虑。最起码,应该为自己的家人想想。你们已经在不久前的血战中真切的体会了生命的脆弱,珍惜生命,让它有价值、有意义。更何况,我在想,你的母亲和妹妹绝不希望看到你走上一条更凶险的叛国之路。” 格鲁齐腾的一下站起来,眼中闪过恼怒的神色。“卑鄙!”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有一些错误的决定,需要用错误的方法来纠正,因为错误本身往往伴随着强烈的行径,用强烈来攻击强烈,就仿佛战斗中的狭路相逢。” “真难为你!龌龊不耻都能被你说的如此正气凛然!”格鲁齐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咬艾利克一口。 没有理会对方的讽刺,“本来应该有个很好的结局,你们却选择了歧路!”艾利克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我不喜欢说虚假的话,也不愿意自扮善良。情况很简单,你们的家人和你们自己,要么成为被人称颂的主角,要么成为帝国的通缉犯,饱受分离之苦或更残酷的待遇。请原谅我的直率!” “这种时候,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但你嘴里的更残酷,要较量过才知道!”格鲁齐表现出一种决绝,但艾利克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了挣扎的痕迹。 耸了耸肩,艾利克不置可否,他已有把握牢牢操控对方的情绪,所以不必继续咄咄相逼。 “每一个帝国的交涉官都向你这么猖狂么?你不怕你刚才的话被媒体披露?”格鲁齐似乎想挫挫艾利克的锐气,又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一脸坦诚,艾利克侃侃而谈:“从你们成为叛国者的那一刻,所说的话对公众来讲已经不具备可信度。况且,当你们与国家为敌时,真相这两个字是种奢侈!我建议……” “好了!”年轻的少校阴沉着脸打断道:“没有时间听你上政治课,也没有时间跟你们浪费唇舌。想在不是我们恳求你们怎么做,而是告诉你们怎么做。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可以,我们让格林希尔讲讲他的所作所为,讲讲帝国欺瞒着人民所做的那些无耻勾当,还有能量发射器的设计图,星域网可不是Arcturus开的私家报社……” “长官!”格鲁齐的副官细声提醒道:“我们的商品有足够的诱惑力,菲尔南德斯中校在这里便是最有力的证明。是不是请中校说明下如何支付我们的报酬?” 艾利克暗中皱眉,格鲁齐的这个副官看起来还是个大女孩,最初见她,就能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冰冷气质,尤其是那眼神,让人隐隐心悸,而现在她表现的心智和沉稳,更是让艾利克讶然。她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什么背景和怎样的过去?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艾利克的脑海中。 好在这个大女孩的容貌图像已通过艾利克配戴的、具有摄像功能的隐形眼镜传送到了情报部。艾利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得到一些相关的简单信息。这对他的工作很有帮助。 “稳住他们!”主持大局的林肯伯爵向艾利克传达指令,他通过设置在艾利克义肢上的窃听仪清晰的听到谈判的每一句内容。而艾利克耳中的微型信号接收器则能保证他的命令点字不漏的传达给艾利克。 “说实话,帝国很难答应你们提出的条件,这简直是漫天要价,撇开那些军用设施和三艘搭载舰的价值不谈,光是从事件性质角度讲就是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容忍的。” “如果不是我们,现在整个雅德里亚地区恐怕已沦落成荒凉山虫族的屠杀场,而那些设施也将被完全破坏,我们只是要那些本该成为残渣废铁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漫天要价!” “可问题它们现在不是残渣,它们能正常使用,且打着帝国的烙印,你们的行为就是打劫帝国财产,让帝国颜面扫地!” “你们不是向来擅长隐瞒真相吗?莫非这次会自己会公众透露这次事件的真实过程?谈话毫无诚意,你来做什么?拖延时间?还是挑衅?”格鲁齐厉声问。年轻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我的责任是商讨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为此,需要做出努力的不止是帝国方。说到挑衅,你们这些本可成为帝国英雄的人却选择了叛国,这难道不是对国家的挑衅?”艾利克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到,他仍是那副诚挚、恳切的态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他说:“格林希尔的错误确实不可原谅,但我个人感觉,既然是军人,既然吃这碗饭,就应该有牺牲和被背叛的觉悟,因为别人背叛你们,你们就迁怒国家,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帝国军人应有的品质!” “去他妈的品质!KY-4被虫族袭击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格林希尔的品质?我们浴血奋战,用核弹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你怎么不谈品质,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品质,你配谈吗?” 格鲁齐终于爆了,大有一发而不可收之势,还是他的副官从后面拉扯了他数下,才让他醒悟到自己的失态,借着整理衣领来掩饰窘色,格鲁齐复又坐下。 “你!”与此同时,艾利克恰当的表现出一副激气却又努力忍耐的样子,事实上他确实有些血气上涌,但更多的是逢场作戏。 “这个格鲁齐看起来挺冷静的,内在却如此激烈,居然直接迁怒身为谈判者的陌生人……”艾利克也不想计较对方的素质问题了,他对这些‘幸存者’仅存的一点惺惜之情已在格鲁齐的咆哮中完全散尽。 似乎被对方的不讲理耗掉了耐心,艾利克道:“好吧!你们执意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够协调的范围,我回去向本部报告,是开战还是妥协,由高层定夺。” “艾利克中校,才得到让我们满意的答案之前,你哪也去不了!”格鲁齐的神情宛如盯着已经落入牢笼的猎物。 “这么说,门口那位是个身经百战的强者?”艾利克不无嘲讽的说。而实际上,他是借此告诉外边,守在门外的那个叫布莱克的士兵需要重点对付。 “少要啰嗦,要么在这里报告你的上级,要么我们帮你报告,再换个谈判的人来!” 艾利克蔑视的看了看格鲁齐,就像即将就义的英雄看流匪时的神色,“借通讯设备一用!” 于是,艾利克假意向上级报告,然后经过了近半小时的漫长等待,帝国军方终于松口,由艾利克同幸存者续谈具体的交接步骤。 重心看似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而事实上,艾利克的任务就是负责跟对方扯淡,真正的重心是由里根斯直接指挥的特勤四课…… 特勤四课是帝国幽灵特种兵中的精英份子,不但精通狙击野战和反恐攻坚,潜伏暗杀、近距离格斗方面同样有着非同凡响的造诣,如果说一个幽灵特种兵可以1挑10个普通士兵,这些被称为‘死神’的精英完全可以做到1挑5个特种兵。配合顶级的设备,他们不但是歼敌的好手,更可以模仿声音,混淆视听,以假乱真。 行动之初,林肯伯爵就对里根斯和艾利克这样说:“帝国,从来不会跟叛国者妥协!”他对待这次叛国事件的态度用两个字就足以形容:‘拿下!’ 不管对方是什么鸟,先全部擒下再说。他有那个信心,也有那个实力和资本。 今夜,为了任务能不出差错,四课杀鸡用牛刀,1对1锁定目标,林肯有理由相信,只要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他一声令下,对方瞬息之内就会完全被制…… “搭载舰已经准备妥当,设施衔接我们会全力配合,但是舰船人员我们很难安排,这点我希望能协调一下。”会议室里,艾利克很有诚意,很有诚意的继续一点点做出让步,浪费着时间。 “我不管,这是你们的问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你们自称合格的军人,肯严格执行命令的人自然一拉一大片,就当为伟大的帝国献身了!”说到为帝国献身,格鲁齐笑了起来,但笑的充满蔑视和不屑,又带着有几分凄凉和自嘲,于是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这颇能让人明白个中酸楚的神情,艾利克自然看在了眼中,体会在心中。不过,艾利克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板着面孔,带着几分凌厉的口吻道:“格鲁齐先生,请拿出些诚意来!”故意称其先生,艾利克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对方在他眼里已不再是名军人。 “菲尔南德斯中校,我觉得当你说这话时应该先自我审视一番,谈判已经超过了一个半小时,整个过程中,你不停的制造各种问题阻挠谈判的正常进行,仿佛要求给飞行器加些燃料都能影响到整个帝国的能源供应!”似乎不忍再看着格鲁齐继续被艾利克牵着鼻子走,副官艾玛终于发作。 艾玛神色凛冽的道:“我代长官和全体幸存者再重申一遍,目前的情况是我们说、你们做,不是超市上货给商品定价。我们跟你谈的是达成目的的具体步骤,别想劝我们回心转意,我们也不可能降低要求,要么就照我们的要求来,要么就兵戎相见!”仿佛是房间里的温度调节系统失控,面对着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生,艾利克感觉到的是扑面而来的沁人寒冷。 “你们应该体谅我的无奈,我是谈判官,不是传声筒,如果谈一晚上的结果就是你们要风给风、要雨给雨,恐怕谈判结束就是被枪毙的下场!” “最起码,你还能活到谈判结束!”艾玛将一把腰间的能量枪放到了桌子上。 “好吧!搭载舰的操作人员问题由我们来解决。请允许我将这个讯息传达给军部。”艾利克无奈的叹息着。 时间继续飞逝…… “你们都听到了,这次帝国不肯再无条件让步,必须确定你们提供的信息是真实可靠的,第一,要鉴定格林希尔的真伪,第二,要确认能量发射器的设计图是未拷贝的,惟一的。第三……” “你不是要谈具体步骤么?我就跟你谈具体步骤……”艾利克心中暗笑。 利用谈判的时间,负责行动执行部分的特勤四课已经在里根斯的带领下完成了一项又一项任务。 “07报告,敌各设施透视锁定完毕,确认成员176名……” “04报告,周边地区侦测结束,半径15公里无可疑目标……” “02报告,设施潜入完成度67%,顺利……” “09报告……” 在艾利克的不懈努力下,林肯所要的时间终于在格鲁齐派部下接管搭载舰的时候凑够,杀鸡用牛刀,四课的死神们同时出击,一分钟之内擒获了所有已知目标。 收到信息的艾利克摁了下自己义肢上的一个暗钮,然后站起身,自信满满的道:“两位,林肯伯爵要亲自接见你们,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你说什么?”格鲁齐迷惑。 “我说你们已经成为阶下囚。”艾利克厉色道。 “布莱克!”格鲁齐站起身大喊。同时抓起桌上的能量枪,对准了艾利克。 “你是在叫那名贴身卫士么?我承认他是我见过最具危险感的军人,所以,他受到了特别‘照顾’!”。 果然,舱门一开,进来的不是布莱克,而是四个银灰色作战服的特勤四课成员。走廊上,两个‘死神‘正架着被制服的布莱克,局势已完全被帝国方掌控。 格鲁齐的副官,在看到这一幕后,摁下了一直夹在腋下的微型电脑的某个钮。 “已经晚了,小姐!”艾利克扬了扬左臂,“我这里有最先进的讯号阻隔仪器,你的同伙无法接受到任何信号!” “你们这些卑劣的垃圾……我还可以先打死你!”格鲁齐见失败已成必然,情绪激荡之下又开始大声咆哮。 话声未落,嗤!当啷!一名‘死神’精准射击,直接摧毁了格鲁齐手中的能量枪。 “好了,格鲁齐少校,站在前台的小丑,如果你对帝国情报部的刑讯手段比较陌生的话,我很乐意向你推荐几种!”他说话的当,四名‘死神’虎扑而上,将格鲁齐和他的副官扭擒拿下。 通讯器中传来了林肯的嘉奖,只有两个字:“很好!” 第十二章 偷窃般的抢夺 下 克劳蒂诺军用空港临时作战室,东西两面墙的底角与顶角缺乏垂直的棱角,从内部看象个放倒的午餐肉罐头。天花板上分列的四组荧光灯让这里亮到纤毫必现,似乎拒绝任何跟黑暗有关的事物存在,但,执掌全帝国最黑暗行为机构的林肯伯爵恰恰在这间屋子里,而且,军装笔挺的他此刻正气凛然的象个天使——一种据说纯粹到性别不明,无条件执行任何上级命令的生物。 格鲁齐和艾玛被押进屋时,林肯刚结束了此次行动的进展报告。对象是斯科菲尔德,这位皇帝近臣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幸存者的死活,他在乎的是与能量发射器这项科技成果相关的‘雇佣军’计划和‘抛售者’计划。跟皇帝谈话结束后直到现在,他已经喝下十七杯咖啡,一直如同买短股的股民般翘首以盼,等待着最新消息、以便选择出货或再观望…… 看了看一路押来时被冷雨淋湿、显得有些狼狈的格鲁齐和艾玛,林肯的薄唇上抿出一条微微上翘的弧线。没人清楚这个表情是代表对这次行动进展的满意,还是对眼前两个叛国者的嘲讽,又或兼而有之。事实上,自从林肯年轻的妻子死于战乱后,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真正了解他的人了,就连肯屡次为他摆平来自上级、同僚、下属、以及其他方面麻烦的斯科菲尔德也仅仅是知道他是条忠狗,很会咬人的忠狗。 林肯对押解两人进屋的属下道:“给两位KY-4的英雄松开镣铐。” 嗡!两人手足间淡粉色的能量锁被打开。 “你们下去吧,我要和格鲁齐和他的副官单独谈谈。” “可是……Yes Sir!”一个士官刚说了半句,便被林肯盯着他的凌厉眼神迫的没了下文。 那士官和其他三人向林肯默默敬礼,他最后一个退出房间,随手关紧了房门。 “随便坐!”林肯态度亲切的象个正在招呼第一次来访友人的家主。 格鲁齐阴沉着脸,显得有些拘谨,而他的副官艾玛则背着手,闪动着一双清亮灵动的大眼睛、饶有兴趣的四下打量着房间。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稳!”让林肯感兴趣的是花季年龄的副官,至于格鲁齐,林肯认定他只是个不怎么称职的傀儡,所以始终兴趣缺缺,连多看一眼似乎都觉得是种浪费。 “是啊,因为我在想,既然你有胆量拌大牌,我是定然不能辜负你的好意的。什么时候我想走了,飞起一脚将你踢倒,然后胁持为人质,这个计划怎么样?”一脸无害的艾玛说的似乎有些天真烂漫。 哈哈哈哈!房间里响起林肯爽朗的笑声,他注视者艾玛,目光如炬,仿佛能从她那年轻的容颜上挖掘出很多隐藏的秘密。“有意思……。” “嗯嗯,在恸吓开始之前,请给我杯热巧克力,给他杯咖啡。” 林肯暗中疑惑,他无法从这个女生身上看到哪怕一丝做作和紧张,“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确实有所持?” “来人!”林肯声音并不高,门外却有人第一时间进入了房间,正是先前那个卫官。 “斯派克,满足这位小姐的要求。” “是,长官!” 掐算着时间,艾玛撇着小嘴拉着长音道:“原来只是故作潇洒,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外边都听的清清楚楚。”话音未落,突起杀招,娇小的身影瞬的窜至林肯身前,鞭腿横扫,袭击林肯的颈侧。 林肯暗中摇头,这就是有持无恐的原因?如果没把握,又有谁会轻易的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从容的竖左臂一搪,便将看起来颇有几分威力的一次攻击化解于无形,他那挺拔的身姿甚至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艾玛不死心,右腿刚落地,身子纵跃而起,左腿直接一个正面膝顶。 膝顶迅猛凌厉,然而林肯的右臂却后发先至,艾玛的左膝顶在林肯五指大张的掌中,如撞上了千层厚的熟牛皮,只推进了寸许,便被完全卸去了力道。 然而艾玛还有后招,身形尚未落地,双臂由外而内、抡圆了轰击林肯的左右耳门。 对于艾玛一再不知进退的强攻,林肯有些着恼,冷哼一声,他的左手快若闪电,斜着一把叉住了艾玛的脖子,向前一掷,看着不怎么用力,却将艾玛直接推出了两米多远。 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幕恰巧被闻声进来的两个卫兵看到,轻蔑的看了艾玛一眼,向林肯敬了一礼,又悄声的退了出去。 对于武力,林肯是非常自信的,他师从人类世界另一位精神异能宗师潘神,有帝国军队第一强者之称的屠夫艾朵,是他的小师弟,直到现在,都从未赢过他一次。人神虫三方战争期间,死在林肯刀下的敌人超过了三位数,除了帝国情报部的最高长官这个摆在明处的头衔,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称号‘冥王’。特勤四课最初的班底、现在的士官一级,便是他亲手带出来的。 适才还雌虎一般的女生现在正捂着受创的脆弱脖颈、半蹲在地上咳嗽,双颊白嫩的肌肤充血,一双大眼中再也没了从容镇定。 极具洞察力的林肯自然轻易的把握住了艾玛眼神中的那丝慌乱,“相对于一个特种兵来说,你很强悍。如果对方是其他人,此刻你也许已经得逞了。”他带着些许赞赏的说。言下之意:你虽然能力不俗,但跟我比却仍有很大的差距。 “你想怎么样?”一直未开口的格鲁齐冷声发问,不过看那神色表情,到是色厉内荏的味道居多。 “真相,告诉我这次事件的真相,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一切。” “然后呢?”格鲁齐问。 “你们保住了自己性命,情况好的话,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退休金……”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谎言?不说也许会死,但说了就肯定会死,这个道理很简单。”艾玛目光冰冷的盯着林肯,那样子象身陷囚笼的野兽,气势虽去,恨意尤存。 随便是哭、笑、跳、叫,林肯都不怕,他只怕从容。在林肯眼里,现在的艾玛已经只剩狠和恨,她已经没有了反败为胜的凭依、甚至信心,林肯感到胜券在握,他用上位者看平民的眼光俯视着艾玛,“我说,你们做!不久前你们在谈判桌上说的话,用到现在很合适。你们没有选择余地,一点都没有。” “我们当时选这条路,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错!”林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艾玛的话,“如果死真的是那么轻松的事,你们应该在最后的负隅顽抗中毙命,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缓缓走向艾玛,作为一个经历了无数次血与火考验的强者,林肯的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紧逼的压迫感,“想到那些跟Sex有关的刑讯手法,你也许会有死的勇气,但你没有那个机会,因为我在这里,我想你心里也清楚。至于他!”林肯指了指格鲁齐,仿佛是在指一坨屎,“他没那个勇气,也不需要那个勇气。因为他有机会继承和延续荣耀,有机会见证帝国军方是否真如你们偏激狭隘的思维中的那般腐败不堪,他也有权利得到幸福。”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精通震慑、威逼、利诱,善于把握人性的林肯,很少用摧残敌人的肉体这类刑讯手段,但他的工作成效却往往是业内最高的。 卫官斯派克送来了咖啡和热巧克力,可惜,艾玛当初要饮品本就是试探门外的警戒情况、支开守卫,而功败垂成的她,现在已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去享受这些东西了。 “事实上,我需要的只是你们的一个态度,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否则,你们的那些下属、同僚,又怎会无一死伤的被一网成擒?”林肯一边绕着艾玛缓步转,一边继续攻击着对方的心理防线:“索德大师,潘神首徒,帝国瑰宝,可以使用催眠术的精神异能者,他的大名我想你们都听说过。我,是他的师弟,潘神的第二徒,同样精通催眠术……” “这便是你身居今日高位的真正原因吧?为什么忍到现在还不用?你这记忆强盗!”艾玛不屑的呸声说。 林肯并不生气,他此刻刚好转到艾玛的正面,扶起艾玛肩上的一绺黑发,林肯带着几分缅怀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催眠术,其实对神智损伤的很厉害……”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仁慈喽?” “不客气。”林肯声音提高了几分,“两位,你们都很年轻,也很有才华,也经历的战火的考验,本应该有着无可限量的未来。我也知道你们并非真正的指使者,俗话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所以,我此番苦口婆心,就是希望你们能迷途知返。如果非要等到百般折磨之后才肯认错招供,那就为时太晚了!这就是我所说的你们的态度。” “我想知道,谁是这次行动的战术指挥!?”格鲁齐眼中闪动着仇恨和羞辱的光芒。 “知道又能怎样?”林肯轻蔑的瞟了年轻的校官一眼,心中暗忖:“连家人都没安排好就不管不顾,投身‘革命’,你不过是个被人当枪使的蠢材!” 格鲁齐眉毛一挑,“是你?” 认真的看了看格鲁齐怒火中烧的眼眸,“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么?哼哼!”林肯一边暗自计较,一边沉声道:“里根斯?莱特,记住这个爽朗的名字,如果你渴望成为他的对手,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但这之前,先要帮我为这次事件划上一个令帝国满意的句号。” 格鲁齐死死的盯着林肯,仿佛这让可以知道林肯所作承诺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良久,他横声道:“你们不得动我的家人!” “当然,你的母亲和妹妹此刻已在首都,成为上宾或囚犯都在你一念之间。” “多米尼克,你疯了!”艾玛声激色厉的喊着,就要冲上去制止格鲁齐,却被林肯侧身挡住了去路,这一刻,林肯的双眸象只饥饿的猎豹望着头羚羊时般凶狠冷酷,他昂着头,用一只手指着艾玛,那意思不言而喻:你动动试试! 格鲁齐喘着粗气,额前几绺湿漉漉的乱发衬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神,使得那年轻的脸庞愈发青灰,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心中正激烈的挣扎着,忽然,喘息一窒,格鲁齐昂起头对林肯道:“好,我说!” 林肯如闻仙乐,心中一喜,然而舒爽的感觉只持续了六分之一秒,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打断!他当然不会知道,‘我说’便是行动暗号。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林肯绝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如此迅猛的一击,速度快的竟然让他来不及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结果已然揭晓。 一只白嫩的小手象铁箍般紧卡在他的脖子上,传来的力道之大,直是让他瞬间就失去了大部分反抗的力量。林肯200磅的魁梧身体被小鸡一样提离地面,他惟一的一次通过右脚完成的反击被一只小手化解,那种感觉,仿佛是踢到了星舰装甲上般,让林肯痛不欲生,可惜咽喉被掐的死死的,他便是想呼痛,也难以做到。 瞬间制服他的是艾玛,就是这个身材娇美的副官,适才还被他讽刺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涩女生,此刻神情冷峻的宛如号令冰雪的女王。 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已经包含了包括力量、速度等方面的太多信息,而她眼眸中闪烁着的锋锐以及那手臂间传来的无可匹敌的力量,更让林肯确信,自己眼前的人,是真正的不世强者!只要她愿意,以一己之力屠光这里的所有人绝非难事! 这是一个拥有精神异能的武者利用自己敏锐感官,在对方放出一些力和势后,所体悟到的真相,这也是在对方发动攻击时的一种必然:攻击的一刹那,再会隐藏自身力量的人也会有瞬间的释放。 “你的决定很明智,格鲁齐!身为KY-4幸存的英雄之一,你的责任是让人民知道那些英勇就义的帝国烈士的不朽,而不是成为可耻的叛国者。就象我之前说过的,格林希尔是帝国军队的耻辱,但那不是你们成为叛国者的理由!” 听完这段对话,林肯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因为声音、语气、口吻,完全是他本人在说,但话绝非出自他口,他现在连呼吸都无法做到,又怎能说话? 林肯试图用自己的双手,缓解来自艾玛那只小手的可怕力道,并转动下脑袋,确认模仿他声调口音的是格鲁齐本人,还是借助了什么玄妙的器械。但他的一切挣扎只是徒劳,那看似白皙细嫩的臂和手,比军用合成橡胶的强度和韧性更不知高出多少倍,他只能任自己的气力迅速流失而毫无他发,他已成彻底沦落为一只羊,被人割断了喉咙、想怎么宰便怎么宰的羊。 来不及懊悔、来不及悲愤,更令林肯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格鲁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动作象是传说中的幽灵在飘。然而,真正让林肯大睁眸子,眼内充血的是格鲁齐的容貌体型居然在变,边走,他的外观样貌边变幻,等走到他切近时,格鲁齐已经成为另一个林肯,那眉眼、那飞霜的鬓发,那神情,无不如同本人,惟妙惟肖。 ‘ “我们本是格林希尔不曾对外公开的亲卫队,昨日……”另一个林肯微笑着,语带痛苦和懊恼,以格鲁齐的声音诉说着所谓‘真相’。与此同时,他已经开始剥林肯身上的衣服,动作轻柔而熟练…… 到此刻,如果林肯怎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敌人中了他精心设计的局,以为这是一次完美的擒获,其实呢?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实际上,真正入局的是他自己,是他带领的精英部队-特勤四课。这一次,无论是智慧的较量,还是战力的较量,他都输了,输的完全,输的彻底,输的一败涂地,输的连异日再斗的勇气都提不起一点。 只凭眼前这两人的本事和天衣无缝的配合,莫说是他林肯,就是换做联邦、乃至人类阵营、神族阵营中的任何一人,也绝无可胜之机。 强大,凌驾于一切伎俩之上的绝对强大,已经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而睿智和算无遗策更是让他们胜机在握,最后,肯忍辱负重的两个好演员啊!想想那恰如其分的表演,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神态,每一次举手投足,都是误导,都是预估着他林肯设计出的陷阱,积少成多、积小成大,终于,一击得手…… 林肯已经不敢、不愿、也不能再想下去了,由于缺氧,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此次行动的彻底失败已成定局,这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接下来会怎样,已不难预期,帝国方人手很多,他的属下也战力不俗,但,那又能怎样,也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出大戏的两位主要演员,自然是李珂和璐娜,直接摧毁敌方核心,以此来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并制造虚假的情报蒙蔽帝国军方,这就是此次‘骑劫’行动的主要目的。说着是抢,其实是偷,是骗。一个军用空港,强夺并非不能拿下,但正如陈燃当初所言,真正的威胁是来自宇宙中的‘一炮成灰’。时间、隐秘性,这才是成功脱离的要素。 林肯已经昏迷不醒,剩下的时间,便是璐娜一个人的自问自答,其目的不但是说给门外的守卫听,更是制造她造访帝国情报部资料库的机会,这样做主要是了解此次行动相关人员的资料,这样璐娜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林肯’。 深厚的背景和平时严酷的驭下作风让这位林肯伯爵素来趾高气扬,情报部中更是没有谁敢直接公然跟他作对,因此军方情报本部在确认了专用线路和林肯的容颜以及指纹、声线检测、又见了他先声夺人、声急色厉的斥责之后,便乖乖的按要求开放了A级机密调阅资料权限。 这又是一次机运上的胜利,如果璐娜再贪心点,要求开放S级机密调阅权限的话,那么就要进行繁琐的军、政、帝三方确认,获得随机密码的检验过程了,一旦那样,谁也无法预测会衍变出什么意外情况。 这之后,事情变的相对简单了许多,虽然房间里一目了然,外边的卫兵进来会因少一人而起疑,但璐娜可以自己走出去。作为上位者的林肯,根本不需要跟卫兵解释什么,他的话就是命令,就要彻底执行,解释多了反到惹人疑惑。 找些理由支开守卫,然后按当初制定的方案候选之一将艾玛和格鲁齐‘踢’进某关押室,整个空港的临时最高指挥官真正悄无声息的换成了另一人。 接下来,情报四课在林肯伯爵指挥若定、拥有高超执行能力的里根斯中校的带领下,再创辉煌,于空港西北某隐蔽地一举伏击KY-4的剩余人员成功,抓获了包括格林希尔及其副官在内共249人,创造了四小时两地擒敌、敌我无伤亡的反恐神话。 临晨5点10分,帝国机要大臣斯科菲尔德终于可以去安心休息一会儿了。林肯向他汇报了最新的事件进展,整个行动堪称经典,那两项被迫提前实施的计划终于可以重新回归原轨道、继续平稳运行,那将意味着帝国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更让斯科菲尔德开心的是,现在不但清楚了KY-4基地事件的来龙去脉,保住了能量发射器的研究成果不失;林肯更是利用现有情报资源,抓住机会,第一时间制定出反制计划。 按林肯所说,这个大胆的计划中,特勤四课将 ‘异装’成叛军,在跟联邦‘斩草行动’备用计划接应部队接头时,发动突然袭击,到时候真正人赃并获,然后制造国际舆论,将事件衍变成揭露联邦‘无耻嘴脸’的公众诉讼,使KY-4事件最大程度的发挥剩余价值,借此给现任联邦政府造成有力的一击。 这个计划真的是妙不可言,不但鼓舞了民心、军心,更是在公众心目中树立了帝国的良好形象。 并且,一旦成功将是帝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公开、公然、公正、理直气壮的打击了现在的联邦执政党,这恰恰搔到了恨联邦入骨的皇帝Arcturus的痒处,斯科菲尔德完全可以想象的到、最近一直郁郁寡欢的Arcturus,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开心样子…… 就这样,KY-4的军用设施堂而皇之的挂在搭载舰上,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空港,四平八稳的前往漆黑无垠的宇宙。其内,不但所有的俘虏借着各种名堂搭舰脱离成功,更是让大名鼎鼎的帝国情报处特勤四课负责此次行动的三百余人,在不觉间成了变相的俘虏。而且,狠心的璐娜还借题发挥,掠走了空港仓库里包括准备运往某基地的能量水晶等大量资源。 19日临晨五点三十一分,陈燃成功同等候在克劳蒂诺空港的璐娜以及护卫其安全的张振汇合。他是搭乘孵化后的王虫前来,内中还有一只工蜂和那辆飙风机车。心思细密的陈燃当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在荒凉山区,让人推测出虫族基地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毁灭的。 陈燃的情况依然很糟糕,即使借助了王虫囊舱内提供的生命治愈系统,身体各器官、各细胞被严重损耗的异症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明显的好转。说难听点,他这个战斗主力,短时间内,已经被莫名其妙的废去了武功。于是,陈燃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当回幕后操纵者,而不必象从前那样,主配角、甚至跑龙套都大包大揽了。 陈燃、璐娜、张振以及王虫和工蜂乘穿梭机于1小时17分后追上了先行的三艘搭载舰。然后,军用设施以及搭载舰上明处的、暗处的识别定位装置都被几架无人机载着拐了道,而冒险者们的真正航线,则在陈燃的确认下,尾随载着周漪的‘夜幕疯狗号’的行进方向,迂回前往环境酷似Zerg起源异烙斯的切尔特星…… 第十三章 在路上 已经在冰冷的宇宙中航行了8天,星辰总是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四周永远漆黑深邃,巨大的空旷使得搭载舰时速6万公里的巡航速度显得不值一提。有移动城塞之称的泰坦级搭载舰仿佛只是漂浮在远古巨兽肚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找不到任何停靠的驿站。 第一次短程空间跳跃是在17小时前完成的,搭载舰各部的例行维护检查也于2个小时前全部结束,第二次空间跳跃已经进入60分钟的倒计时。选择这样的航行方式不仅仅是因为陈燃必须一次次校对周漪这个‘移动目标’的坐标,更是因为受人类不完善的空间跳跃技术制约。 星际争霸中的人类是被流放者的后代,long long ago以前,地球联合政府发动了一场波及全球的整肃运动,大量的人被安以各项罪名下狱、杀害。那些未至死罪的,地球联邦以破坏和谐社会的理由为名,将其发配往遥远的宇宙,任他们自生自灭。 三艘超巨型太空船带着冬眠状态的流放者进行了长达数十年的星际航行。最后,一场事故导致能源即将耗尽的太空船旗舰AI主控制系统被破坏,包括航行记录、空间坐标等很多重要信息被抹消。冬眠状态解除,流放者操纵太空船分别迫降于三颗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建立了最初的三个人类文明点。 这些永远也无法回到故土的人类经过数个世代的繁衍,相继建立了政府组织并终有一天将科技恢复到了小范围星域航行的水准,这时,他们彼此发现了同为流放者后裔的另两个人类群体的存在。 人类的贪婪天性,使他们对圈地为王、统治其他同类,向来乐此不疲。群体与群体之间的会面,往往伴随着纷飞战火而不仅仅是水**融、如见亲友。但,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最动荡的战乱时期,太空航行的研发都从未间断过。这不光是扩张和殖民的需要,更是为了延续来自祖先的梦——回家。 这些流放者以及他们的后代并不知晓,他们的第二故乡归属一个高等生命种族监护。 Protoss,是一千多个生命星球的守卫者,统辖着极其辽阔的星域。 本着保护但不干涉低等生命的进化以及文明发展的原则,Protoss一直默默的观察着这支外来智慧生命。他们对一边彼此攻伐不断,一边还能发展文明的人类感到很好奇。数个世代后,神族给人类的定义是‘病菌’——以掠夺资源、破坏荒废一颗颗生命星球为生。 虽然人类占据的三颗生命星球地处神族所辖宙域的边缘,并且在文明发展了二十个世代后,仍不具备殖民其他星球的扩张条件,但神族仍是很早的便开始未雨绸缪。 为了将人类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生物势力约束在可控范围之内,就在人类的科技即将衍化出正确的空间跳跃法则之前,神族打破常规向人类出手,以被动拾取的方式抛给人类一个特殊的科技礼包,将人类时空跳跃的研发方向引入歧途。之后,短程时空跳跃技术研发成功并迅速成熟,人类就这样被Protoss算计了一把。 就是凭借这种跳棋般的殖民星球占领方式,通过十一个世代,人类硬是把自己的生存空间从3颗生命星球拓展到一百余颗。这已经是统辖范围、物资运输等扩张基础条件的极限,真正的地广人稀,边域到核心的航行所需时间超过了1年,虫族的入侵,恰恰是在这种契机下发生的。 也正是因为人类星际航行科技的不完善,谋定而后动的陈燃才选择了收揽KY-4军用设施、乘搭载舰离开克哈星。毕竟,象目前陈燃他们这种类海盗的无所属武装团体,想要大摇大摆的去人类殖民星球补给是不现实的,而要养活一支军队,哪怕是小型的,也需要一套齐备完整的生产、制造、后勤系统。 况且,进入各殖民星补给或掠夺等同于自暴行踪。因考虑不周而滋生额外事端,使营救周漪的行动受到阻滞,这绝非陈燃等人希望看到的。 “主宰给了充裕的时间让冒险者在这个世界历练,命运却让己方再次陷入争分夺秒的竞赛模式,这究竟是行动中的疏忽造成的偶然,还是某种力量在幕后操纵的结果呢?”陈燃试图在混乱纷杂的信息中找到通往真相的那点灵光。 作为一个善于运筹帷幄的强者,陈燃思考的内容和角度要比其他人复杂的多。冒险中的种种遭遇和解决之道固然需要费神耗力,冒险事件之间的牵连,以及主宰的真实意图等等更高一个层次的迷局中,同样有许多秘密需要他发掘。没人希望自己是那头被蒙着眼睛,身带桎梏,绕着磨盘一圈圈转下去的驴。 “Sir,这是最新的人事任免名单和相关资料,请您过目。”清朗悦耳的女声打断了陈燃的思绪。 说话的是莫妮卡?菲勒斯,这是到目前位置,惟一一位没有被洗脑、肯跟着陈燃的冒险团队共进退的帝国高级官员。 璐娜在扮装林肯,从帝国情报部获取信息的时候,顺带着查询了莫妮卡父亲的死亡真相——为了帝国的颜面而被牺牲、抹黑。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莫妮卡获知实情后,仍是痛不欲生,将帝国高层恨之入骨。莫妮卡知道,个人和国家机器之间对抗,她恐怕终其一生也休想为父洗冤, 她选择加入陈燃的组织,正是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能够有朝一日迫使帝国向民众公开当初导致她父亲身死的那次战役的真相,还一个公道给那些蒙冤战死的英烈。至不及也要给帝国当局找些麻烦、多制造些事端。 莫妮卡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并经过实践检验的,而且,性格外柔内刚的莫妮卡跟所有冒险者的关系都相对融洽,又有着向导般的作用,以至于她留下和所担任的职位是冒险者全票通过的。 离开克哈之后,陈燃花了三天时间对舰上包括搭载舰官兵在内的所有人类,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肃清洗。剔除了不受催眠术影响的联邦、帝国中级以上指挥官共57人。这些人,包括以狄拉兹、格斯、苏菲为首的联邦军人,以林肯、艾利克、里根斯为首的帝国军人,他们分别被送上了两艘太空船,安装了定时炸弹的太空船。 来到冒险世界,我才发现自己的心究竟可以卑劣到什么程度。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英雄,一身傲骨,浑身是胆!而实际上,人往往很难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那种人,阴险、狠辣,一击致死,斩草除根……这些才是我,真正的我,隐藏在淡漠、无争的表象之下的我……陈燃在日记中曾这样描述自己,一如他坦然承认自己绝非好人。 曾有人说:“陈燃,你其实是个好人,因为大多数时候,你做事的的动机是好的,事情的结果也大都是好的。” 陈燃却说:“做好事,未必就是好人。为恶者,有时也颇具侠者之风。况且,好与不好,只能是相对于特定时间内的特定人物而言,换个角度看呢?过个几年看呢?恐怕未必就是好。”…… “长官,长官!” 陈燃听到了莫妮卡的呼唤,歉意的笑笑,“精神力的异常增长造成思维紊乱,稍不留意,就走神了!” 听陈燃说的轻松,同为精神力修炼者的莫妮卡却知道,情况远没有那么简单。现在陈燃的思维意识,就好比一个房间,原本有两台电视播放不同频道的节目、突然又新加了十几台一齐播放,各种信息交换过于繁杂,使得大脑处于超负荷运转当中,陈燃这几日,始终在这种如同狂乱梦境般的状态下煎熬着,还没有崩溃成为精神病患者,在莫妮卡看来,这已经是奇迹了。 “旁观者总是看到了成功者的成功,却忽略了他们在成功之路上所付出的代价、忍受的痛苦。”莫妮卡突然想到了导师曾说过的这样一句话。眼前这个男子,所拥有的无可匹敌的力量,又是拿怎样的艰辛换取的呢? “指挥官考核任免名单?”这一次,换陈燃打断莫妮卡的思绪了。 “哦,是的,还有一些个人资料、参战履历。”年轻的副官迅速恢复了状态。 “嗯!”接过薄如画纸的电子屏显示仪,陈燃很仔细的翻看着图文并茂的人员配置信息。“效率很高,完成的很出色!”陈燃赞道。 “您的称赞让我感到荣幸!” 侧头看了看面容严肃的莫妮卡,陈燃很认真的道:“能得到你的帮助,也是我们的荣幸。” 整肃之后,陈燃现在手中还有近900官兵,这些被催眠洗脑的人类成为以冒险者为核心的私军,经过数次精神类法术的摧残,他们的人生轨迹已发生彻底的改变,战斗本能没有丢失,对家人、故乡的记忆没有丢失,但军人生涯及履历已经被篡改,由指挥中心AI杜撰编辑的故事将成为他们真实的人生经历,他们是一支活跃在战争夹缝中的武装力量‘新人类’(new type)简称NT的一员。 军官,是一支军队的脊梁,莫妮卡给陈燃看的,正是新晋提升的各阶指挥官及其资料。 阅览之后,陈燃又对能量储备、航船操作等诸多问题咨询了一番,莫妮卡一一作答,可以说,这支队伍目前的情况不错,军需储备充足,各项事宜皆在有条不紊的展开、实施,进展也令陈燃感到满意。 美中不足的是,直到现在,陈燃的身体状态依然很糟糕,细胞能量的过度消耗使得他看上去象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肌肤干瘪松弛,手脚无力,就连各器官都呈衰竭趋势。 经过舰载医疗仪器检测,一个恶劣的情况摆在了陈燃面前,那就是他身体中的细胞新生能力异常缓慢,简单的理解,如果按每天正常的洗漱方法,用不了多久,陈燃的脸皮就被擦没了!当然,这只是表象,因为人体每日死亡的细胞不仅仅来自皮肤,这种情况如果不能扭转,势必导致身体各部功能逐渐丧失,直至死亡。 在第二次冒险结束就让陈燃关注和忧虑的能量摄取问题,终在此次异常变身后凸显了出来。没有有效的能量补充方法,不但严重影响战力的持久性,现在甚至威胁到了生命。 四支用来在战斗中应急的体能补充剂,还有消耗了三分之二能量的那只王虫,这就是减缓陈燃身体持续衰竭的主要物品和手段。 都说虚不受补,陈燃苦恼的却是正常的能量摄取、在目前状态下已经不足以重新启动身体细胞,而人类开发的、针对普通人的那种合成治疗剂,陈燃的细胞完全排斥。 归根结底,这是进化体系的不平衡引发出的危机,身为实验小白鼠的陈燃,在获得比别人更迅速的成长、更强悍的力量的同时,也要背负远严重于普通程度的‘违规反弹’。如果说主宰用在冒险者身上的手段是在‘拔苗助长’,那么,陈燃无疑是非常具代表性的一例。 好在危机总是伴随着机会同时出现,就看当事人是否善于发掘。这一次,能够解决陈燃细胞衰竭问题的方法还有一个,那就是通过虫族主孵化基地强悍的个体恢复系统达成目的。 虫族在生物科技方面的成就无疑是已知宇宙中最优秀的。封闭胎式治愈,这是陈燃能够想到的、不依靠主宰空间提供的恢复系统所能达到的最好效果。 陈燃掌握着足够的虫族基因链,手头上也有一只工蜂,并且璐娜从克劳蒂诺空港掠夺了足够的能量水晶,可以说诞生虫族基地的基础三要素已齐备。 然而,搭载舰不是货运仓储舰,它的外形更像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干架子,‘身上的肉’是根据所挂载的其他设施来丰满的。也就是说,搭载舰上没有足够的内部空间供巨大的主孵化基地展开。 虫族的主孵化基地诞生需要20天,如果停止航行,降落在某星上育成基地,势必影响营救周漪的行动,最后,陈燃决定,用现有的材料,在备用的那艘搭载舰上搭建平台,让惟一的工蜂就在宇宙中孕育主孵化基地。 这无疑是相当冒险的做法,虽然虫族的历史中,有过类似的恶劣条件下建立主基地的先例,但那是工蜂充足、并且在静态下进行的。象这般一边赶路,一边建立基地,还从未尝试过。 璐娜和李珂都持反对意见,认为这几乎是等于自断生机,但陈燃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甚至为此不惜跟两女争个面红耳赤。后来,张振说了这样一句很男人的话: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以成功的可能性高低来判断做不做的。做了,也许会死,不做,却一定会后悔终生…… 将显示仪递还给莫妮卡,陈燃淡声道:“考核成绩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上几分,他们都是经过战火锤炼的精英,在作战能力方面值得信赖。就按这个方案任免吧,具体事宜你协助璐娜处理下,尽快。” “是,长官!我这就去。”莫妮卡后退,非常有力度的敬礼,然后转身离去。 “莫妮卡!” 年轻美丽的女副官转回身,略带疑惑的望着坐在电动轮椅中的陈燃。 “辛苦你了。”陈燃的声音柔缓,眼神中那属于强者的凌厉已经完全被一种温暖替代。 向陈燃展露了一个婉约含蓄的笑,莫妮卡再度敬礼,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嗡声关闭的金属门后。 “关灯!升舱!”智能声控系统在陈燃的指令下熄灭了房间内的所有光源,舱门锁死,两道厚达50CM的外层甲板闸门开启,内置机械臂将舱室缓缓举起……这是搭载舰上一间特殊的舱室,舱顶四壁浑然一体,呈半圆罩,由特殊的透明合成材料制成,被托至顶点后,视野极为开阔,熄了灯,遥远的星光、星云的彩光可以不受任何影响的尽收眼底,原为瞭望观风之用,现在,则成了陈燃的冥想室。 一天当中五分之四的时光,陈燃都要在冥想中度过。也只有这样,才能减缓一些脑海中信息混乱带来的痛苦。 “宝贝漪儿,我们已经分开273小时又34分17秒,你不在身边,思念让我难以入眠。于是,我一遍遍将你的名字写在心里,就如同数绵羊般。我计划着,我们再次相聚后,我就用绳子将你紧紧捆在背上,感觉着你的体温、心跳,倾听着你的话语、呼吸,再也不分开……” 自从陈燃精神力大增后,向周漪发送类似灵魂对话般的信息已经成为可能。虽然周漪并不能有所回应,但陈燃每天仍一次次发出讯号,诉说自己的爱意和思念,告诉她现在己方的进展,鼓励周漪坚定信念,勇敢的面对困境。 此时的周漪已经苏醒,但无数根来自四面八方、光滑鲜红的肉管将她的身体和巨蛋的外层连接了起来,仿佛是捆绑身体的锁链,又仿佛是输送营养的通道。周漪现在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听、有目不能视、完全浸泡在羊水中的身体也无法动弹一分一毫,象个植物人般,身体成了意志的监牢。 来自陈燃的爱的温讯息,如流淌在心田的一股股暖泉,是周漪度过漫长难熬时光的惟一寄托。不知道此行的终点,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未来,不知道明天自己会怎样,但周漪知道,陈燃在乎她、需要她、爱她,正在排除万难营救她,一想到这些,周漪就觉得没有什么风雨和险恶是不能度过的,在黑暗中仰望光明,在困顿时希冀幸福,周漪不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但她相信爱可以让她无比坚强。 周漪并不知道,她的情形,包括精神状态,始终在纳耶拉什的监控之下。夜幕疯狗号一间闪烁着幽绿光源的暗室中,纳耶拉什浑身上下笼罩在猩红色的气息中,双眸散发着妖异的红芒,它正在用特殊的方法跟同僚联系,“……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同样,目标正在赶路,追踪的本领比预想中好很多,看来我的工作应该改为制造些小麻烦,而不是指引道标。”银甲刀虫抱着肩,飘浮在荒寂的太空中,内中跳动着银色火焰的眼眸,紧紧盯着远去的三艘搭载舰舰尾推进器那已变的小如米粒的光芒…… 第十四章 刀锋山域 上 这里是拥有双恒星的林德星域,整个星域除了两个联邦所属的矿产星,没有任何殖民聚集区,也没有军队驻守,从事矿业开拓的全部是囚犯,以矿产向定期来收购的联邦军方运输舰队换生活资料,这是此地人类惟一的生存出路。 三艘搭载舰现在正向着其中一颗土黄色的矿产星球蹒跚而去,舰体上的累累创痕和某些部位裸露在外、偶有电弧闪过的设备,用自己的凄惨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战斗。 就在第二次空间跳跃结束不久,陈燃正命人在空出来的那艘搭载舰上修建孵化基地平台的时候,最令冒险者忧虑的事情发生了,一支突然出现的神族快速反应战机大队袭击了他们。 搭载舰本身不具备对舰、对空炮火,李珂几人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无奈之下,仗着搭载舰皮糙肉厚,又出动了全部的十八架战机护航,一路狼狈逃窜,终于在战机损耗殆尽的情况下,进入了诺尼苏塔星引力圈,强行迫降。 降落点是北半球偏西的黑石山系中、四下奇峰峭壁迭起的刀锋山盆地。大地上被划出三道数百米宽的深痕,一艘搭载舰甚至跟一座巨峰来了次亲密接吻。 “搭载舰损毁程度分别为21%、17%和49%,在我们的可修复范围之内,但需要400小时以上的工作时间。人员伤亡情况正在进一步统计,救火工作已经展开……”莫妮卡一边通过专用仪器接收着一线信息,一边简练的向旁边轮椅中的陈燃汇报着各项统计数字和抢救进度。 滚滚的浓烟遮天蔽日,连天空中厚厚的云仿佛都是被它们薰成了铅色,火在浓烟的根源处不时翻卷起一簇簇诡异的暗红,妖艳而张狂,耳中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爆炸碎裂的声响,如同毁灭的音符,让人心襟颤动。 陈燃面沉似水,唇线抿成一个向下的弧线,眼眸中跳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如果仔细看,那一对瞳仁,已经不在漆黑,而是凝涸的血液般暗红而透亮。 这一仗,打的突然,输的窝囊,就仿佛是走在荒郊野岭,忽然从石头缝中蹦出个陌生人,二话不说,扯住你衣领子,劈头盖脸一顿好打般,让人不知所措,甚至莫名其妙。 “Protoss!”李珂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手中的特种狙击枪被捏的咯吱吱的响。 “我从不相信巧合,结合在克哈星荒凉山虫族基地被诱导变身那件事,很明显,有一双敌视的眼睛,我们始终未曾摆脱。并且,对方很会借助外力促使我们进入它的战斗节奏!”陈燃的话音有些低沉无力,但蕴含的‘势’却比从前更盛,那极具穿透力的磁性嗓音似乎总有那么几分血腥杀戮的味道。 陈燃的语态神情一一落入眼中,璐娜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蹙。细心的璐娜发现,陈燃自从荒凉山回来后,性情上有了更进一步的魔化迹象。她不知道这是每次变身深渊君王带来的影响,还是恶魔的因子干脆未曾沉眠、继续在暗中兴风作浪。 这种精神层面的改变还没有什么仪器能够检测,看着陈燃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阴沉,璐娜忧虑不已,想要出言开解,但目前危机重重、意外不断,语言已显得太苍白无力…… 伸手拉了拉李珂的衣袖,陈燃缓声道:“不管是误会,还是确实要找我们的麻烦,只看他们的出手,就不难断定,Protoss的这支部队,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我所料不差,战机大队之后,是一个相当具规模的作战部队。所以,李珂你放心,既然他们敢跳出来阻挠我们前进的脚步,我们就没理由轻饶他们。在舰船修复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不但要排除这支在宇宙中给我们造成严重威胁的战机大队,更要将整支部队屠戮殆尽!” “陈燃,这样做……”璐娜本想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不死不休,非智者所为。但当着众人,质疑领导者的决定会影响其威信,于是口风一转,道:“这样做,NT的整体损耗恐怕会很大!” 璐娜的话虽然婉转了很多,陈燃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璐娜一眼,陈燃的目光停留在从城塞般的搭载舰内中不停翻滚而出的滚滚浓烟和猩红火舌上,“从前,我信奉‘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的中庸之道,觉得事情不必做的太绝,给别人留些余地,于己也是种方便,正所谓二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的英雄多,一世的英雄少。当自己遇到个马高蹬短的时候,也许得以逃出升天,正是因为当初的容让。” 目光回落,对上璐娜的眼睛,陈燃平缓而坚定的道:“一次次的冒险,让我认识到,这些理论就如同佛家的‘以忍让修来世’一样,是种自我麻醉、自我逃避的消极观点,是不敢直面强大敌人而衍生的借口!是弱者,即使一再妥协让步,还是会被欺凌到头上,是强者,根本就没必要留什么后路。十年前他输给你,十年后他仍会输给你,这是自信。十年前他输给你,十年后你输给他,这是取代。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者,死!” 这一次,连李珂也注意到了陈燃思想上的质的改变,那个将种种不如意压在心底、默默忍受,总是一脸平和样子的陈燃已经从人们的印象中渐渐远去,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锋利,而且是内敛的那种,犹如从鞘中推出半指的钢刀! “各设施就地展开,全员二级战备状态,做好空袭预防准备。目前阶段,我需要三个方面的情报,第一,最近的联邦矿产区驻地。第二,周边五百公里区域内包括天候、地貌特点等等资料,要详细、准确。第三,有关袭击我们的Protoss部队,想要进一步展开一系列的军事打击,他们需要一个支点,以高能消耗闻名的神族,就近寻找降落点作为临时基地的可能性很大,水晶矿资源、瓦斯矿资源,探索并密切关注有这类矿储的地域。” “是,长官!”轮椅旁的莫妮卡一丝不苟的将陈燃的命令收录。 军事命令大体分为两种,其一为立即执行的,第二类则会传达给参谋团,由其迅速拟定详细方案,由决断者审核后执行。NT的参谋团成员大都来自原联邦狄拉兹部,冒险者只有旁听权,没有参与权,这是陈燃以队长的名义立下的规矩。行军打仗,非是冒险者们的专长,与其以门外汉的水准指手画脚,还不如放权交给专业人士去搞。 陈燃的身体每况愈下,偏偏精神头比过去不知好了多少倍,一如他对李珂等人戏称的那样:“我现在就好像吸食了大量毒品的瘾君子,脑子里想什么有什么,嗨的不得了!” 这样的状态,若是换成普通人,那就什么都不必做了,想做也做不成,因为脑海里太多的信息使人早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陈燃不同,打小就进行着变态的记忆训练,最自傲的便是如钢似铁的坚定意志,忍受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正是他的长项。况且,现在需要他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就像奇寒的冬天,守夜人顶着困意不敢睡去一样。睡去很容易,醒不醒的来,那就很成问题了。 指挥中心、兵营、军工厂、战机制造厂兼载机平台、兵器研究所……军用设施纷纷脱离搭载舰的束缚,在盆地中展开,SCV已经最大限度投入使用,数量超过300,几乎是有机械操作资格证的官兵全部上岗。他们如同工蜂般忙碌,搬卸资材,搭建临时的修理平台,组装防控导弹,先期对各军用设施展开全面维修,以期这些设施能够尽快100%的投入战时生产。 这样只出不进的能源和资材消耗无疑是相当巨大的,仅仅过去23个小时,整体资材储备就用去了十分之一,而基地建设的完成度仅仅是4%,显然,开采能源和矿料已经势在必行。 虽然NT拥有简单开采的能力,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人员、技术力量、天候、设备,这都是制约因素。 两天后,借着诺尼苏塔星特有的超飓风肆虐,NT不得不放缓工作进度,将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到损毁严重的那艘搭载舰的内部修复工作上,其余的人则窝在各设施中躲风。 诺尼苏塔星的这种飓风几乎是每星期都要席卷该地区一次,风力之大,150公斤以下物体,只有被吹上天、然后扯碎的份儿,这还是有刀锋山盆地群山阻隔后的效果。面对这种大自然的狂怒,人力目前还无法正面抵挡,只能是等待风过天晴。 这一吹就是17个小时之多,风过之后,看着无云的灰色天空和光秃无物的大地,人们终于明白了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刀锋般的一座座山脉,为什么只有岩石构成的大地而看不到一粒泥沙。灰色、岩石、荒凉,这似乎就是此地的一切。 另一个奇特之处就是这里是永昼的世界,两个太阳轮流粉墨登场,偶尔还会一齐露脸数小时,每当这时,被双太阳直射到的地表就会产生一层硫化结晶,那种刺眼的白炽光芒瞬息万里的推进效果被形象的成为‘光芒审判’,即使是穿着装甲服,面对这种情况也要退避三舍,除非有觉悟把自己变成微波炉里的熟食。 然而,对于NT来说,这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此地的能量水晶矿产很丰富,但绝大多数都在地下数百米深的空洞中。同样,采瓦斯气也得深入地下,地表不是没有,但大都如同爆发的火山般再那喷啊喷的,时不时还炸那么一两下子,开采难度实在过高。 开几条通往地底的隧道不是不可以,主要是NT手头上没有钻探的设备,本星球到现在还能日晒不裂、风吹不飞的地面,那是堪比钢板的存在,要想开洞,怎一个难字了得! 有没有困难,这工作都得干,就算陈燃他们有既往不咎的海量胸襟,人家Protoss也不会妥协。NT不拔掉这颗钉子,再进入太空还能不能象这回般以轻微损失安全着陆,可就难说了。所以,陈燃再急也得先把这支神族部队打服了、打怕了或者杀尽了再说。所以,冒险者恨这支阻碍营救周漪步伐的神族部队已经到了牙根痒痒的地步。 诺尼苏塔星的老天似乎喜欢欺负外来者,人们越急,它越是跟人们扯皮!飓风后又三天,暴晒两日,又两天,再是大半日的飓风,临时基地的建设真可谓延工、费时、难度大,但就是这样的恶劣的条件,在陈燃下达的死命令的胁迫下,NT的基地建设仍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对空塔,机枪堡,固定炮台,供给站、卫星站,相继建成,三颗近地轨道卫星使得NT完成了以基地为中心,半径一百公里的一级监控,二百五十公里的二级监控和半径五百公里的三级监控。 在这段时间,神族没有派出骚扰部队,不过,探测者倒是驻留了四架之多。这些已知世界最先进的侦查器远远的徘徊在防控塔锁定范围之外,似乎只为了检视有无部队出入,而并不打算看清基地内部的情况。 “认为稳吃我们,所以只是监视起来,不要有人开溜即可么?”璐娜得知了情报后,做出了这样的推论。 “这次我倒是真的希望对手能战至最后一人!”李珂的头发无风自舞,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战火,魔女心性经过接二连三的事件,终于爆发了。 “老实说,我也很想看看号称这个世界单兵第一强的种族,战力究竟如何!”张振叭嗒着烟枪,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光刀锋般的眸光却说明了他对战斗的渴望。 “来这个世界以后,直到现在,冒险者们还未曾经遇一场酣畅的战斗。对于习惯了在生死搏杀中紧握胜利的人来说,是该需要一次正面的对抗来发泄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了!”心下暗中计较,陈燃放下手中参谋团递上来的一份出击计划,“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答案很快会揭晓……” 第十五章 刀锋山域 中 搭载舰迫降以来的第一次武装行动是在临时基地草创的第十一日,目标锁定在刀锋山南一千三百多公里外的联邦驻诺尼苏塔星7号矿业基地。 通过侦查组遥控微型机械数日来的渗透侦测,NT得到了一些笼统的资料,7号矿业基地是集挖掘、生产、加工于一体的资材基地,盛产3号和4号合金成材,这些材料大都用于军工,是星舰和战车的主材料。另外,7号矿业还有2个凯达琳能源水晶矿和一个瓦斯气矿,水晶矿一为B级别,一为B+。除瓦斯矿的精炼厂在地表外,其余设施均在地下,人员总和超过一千,产量中等,有武装卫队。 这次行动NT出动了300人,全部都是原帝国特勤四课的精英,由李珂、张振带队,参谋团和陈燃、璐娜通过部队的单兵呈像系统进行远程协调指挥,目的是以最低代价突袭夺取该基地,获得军需资源。 部队出发的这一日,神族徘徊在刀锋山盆地周遭的四架探测者被尽数击落。表面上,它们是被幽灵战士的狙击枪锁定后击毁的,而实际上,确定它们的位置并代幽灵战士照准的是陈燃。是他用强大的精神感应在防控塔探测范围之外找到了这些处于永久隐形状态的仪器。这种能力的理论原型,正是虫族孢子塔的反隐方法,只不过陈燃本人的反隐能力和反隐范围比孢子塔要大的多的多。 两小时后,NT部队顺利到达指定地点——7号矿业基地精炼厂以北十二公里,红色石林地带。 三架运输机的反重力系统降低出力、缓缓着陆,刚一落稳,后舱门一开,官兵们便顺着坡道迅速有序的冲出机舱。 “A1、A2占领制高点,负责周边警戒,A3、A4向目标侦查前进,其余部队待命!”行动指挥官张振依次下达着命令。 两组持枪背刀的幽灵特种兵分散奔跑,迅速的占领了周围的制高点,形成一个以三艘运输机降落处为核心的警戒圈。与此同时,另外两组特种兵开启隐形装置,开始从石林地带向南进发,他们是部队进攻部队的先斗尖兵,呈扇面推进,负责向主力预警和清除有可能出现的路障。 精炼厂矗立在旷野之上,远观如同冰湖上的一座山包、孤零零的戳立在那里,周围十公里内,除了略显高低的缓坡和坑洼,没有任何阻碍视野的景物,精炼厂的铁塔最高点架及台监控设备,范围内就是有只猫在跑,也可以尽收眼底。想要突袭这样的目标,NT的人不得不隐身徒步跋涉十公里以上。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一颗新发射的极地轨道卫星开启耗能探测系统,在卫星站遥控下,使用雷达扫描能力,于般小时前再次对精炼厂及其周边进行十秒侦查,得到的情报让主攻方满意,对方没有防空和侦测隐形系统。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在陈燃等人的意料之中,这处精炼厂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瓦斯储量几近枯竭,废弃也就是一两年之内的事,可以说,已不具备继续投入财力、物力的价值。当然,无投资价值是对于联邦这样的大佬来说的,象NT这样的组织,从人家指头缝里抠一点出来,就够自己吃的直打饱嗝了,日常一百标准单位的这个精炼厂,绝对是头肥羊。 尖兵组行动后半小时,李珂率领二队一百五十人同样以隐形的方式徒步前往目标。另有一百名队员作为后备机动战力,搭乘一架运输机待命,随时做好空降进攻或援助准备。 正值下午三时许,热情如火的恒星米扎鲁当班,天空没有一朵云彩,太阳的强光肆无忌惮的照射在满是深浅不一的划痕、却又坚硬如铁的大地上。从远处看,地表上蒙着一层薄薄的光晕,犹如镀了金,晃的人眼晕,那是硫化物折射太阳光线产生的效果,这样的地域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还被好事者起了个富有诗意的名字‘光芒之地’。 李珂觉得这名字很扯,她讨厌这个地方!哦,还有天上的太阳,这不光因为她是血族,关键是现在的气温已经超过摄氏110度,这样的温度,恐怕任谁都不会喜欢。 蒸腾的空气让视野中的景物有些模糊、有些扭曲,躲在装甲服中的人类很容易感受到外界的残酷与恐怖,面对此种狂暴的自然力量,会生出如同心中被压了巨石的沉重感和无力感一点都不奇怪。跑步向前推进的战士们都知道,不用多,此时只需装甲服的真空隔温层上有处米粒大小的破损,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香气四溢的叫化鸡,保质保量,绝无悬念。 好在这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是有过三番五次出生入死经历的老鸟,类似情绪失控、吓的不知所措之类的事情一例都没有发生。 每个特种兵的视距仪都有着摄像的功能,图像信号通过运输机上的设备反馈到指挥中心,陈燃喝着饮料,随意的切换着不同人的视野图像,将其放大到光子显示屏上,很有那么点看多角度立体电影、身临其境的味道。可惜,这个世界的景物过于贫乏单调,始终保持通讯静默的李珂他们走的紧张沉闷,陈燃几人看的同样沉闷。 装甲服的能源供给可以保障特种兵们的移动速度,大大缓解人体运动消耗,所以这一路走的并不如何辛苦。在跋涉了1小时14分后,部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不同于游戏中直接架设在瓦斯矿上的雄伟建筑,眼前这个精炼厂象现实中的天然气工厂更多一些,林立错落的建筑,参差繁杂的输送管,圆滚滚的一列列巨型储气罐,钢铁的高塔和各种作业平台……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占地颇广的厂区,由众多的单位构筑而成的一个功能完整的综合设施。 当李珂带领的部队进入厂区时,尖兵组的16人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将整个精炼厂的外围监控了起来。依靠时局仪内设的微型地图呈像系统,部队以组为单位迅速分散、按指挥官要求,分别扑向各自的指定作战区域。 “发现武装岗哨!” “发现暗哨!” “潜入厂房主工作区成功!” “生活区C1、2、3组就位!”…… 随着各阶段行动迅速有效的成功执行,一项项报告被统计转化成数据显示在指挥官手中的立体呈像仪中。呈像仪显示的精炼厂立体图上,代表着战斗成员到位的亮点和可控制半径的蓝色光晕渐渐布满了整个地图,直到再找不到一处未覆盖范围为止。 “机动部队就位!” 随着这一报告的发出,NT方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形势,即使发生突然状况,也有足够的预备力量将之扼杀在危险范畴之内,这里的危险,指的是跟二十公里之外的7号主基地取得通讯联系。 “捕获开始!”李珂语声冷冽。 一台SCV刚将机械臂卡着的瓦斯罐码放到运输架,机甲突然被一圈乳白色的能量罩包围,内部所有电子仪器短路,噗!一声轻响,驾舱入口被爆破出一个洞,紧跟着操作员只觉肩头一麻,然后人事不知。 走廊上,两个警卫一前一后边走边聊,忽然,后边的那位不吱声了,前边的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同伴怪异的软倒在半空中,仿佛是有什么物体支撑着他,不让摔倒。未等他出声,胸前一痛,意识马上模糊,身体未曾倒地,已被隐身的特种兵抵住,一左一右,夹于腋下,拖入黑暗。 某房间,电控房门开启,房间内的人很自然的望向门口,空无一人。眼尖的人也只是感觉似乎门口的景物略略扭曲了一下,紧接着,房间内忽然有人双双软倒,一个经见过世面的人意识到这是敌袭,刚想喊,一把深灰色无反光的锋利长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敢喊,就死!”冰冷而低沉的嗓音如同寒冰地狱吹来的风,带着凛冽的森然之意…… 隐形于暗处的特种兵在队长、组长等一线军官的指挥下,发动雷霆攻击,如同当初在克劳蒂诺空港附近制服各军用设施上的敌人一样,一枚枚麻醉针射入目标身体,其剂量之强,就算对方是头牛,也会在两秒之内不醒人事。或者,直接钢刀加身,不从者,直接格杀! 这次是真正的杀鸡用牛刀,精炼厂的一百多工人和二十多个警卫又怎么是如狼似虎的特种精英的对手?就是平常状态也是1个打10个都不止,现在都隐了身,个个如同鬼魅,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施辣手,精炼厂的人根本来不及做出正确反应,就被纷纷制服。没出现任何波折,五分钟内,作战成功。 十分钟后,运输机低空飞行抵达精炼厂,以未开启隐形装置的一百余官兵为主力,NT的部队换乘每日运输一次瓦斯的车队继续南下,前往灰石山某山谷中的7号矿业主基地。 NT军从精炼厂的负责人那里得知,现在的7号矿业基地,已经不再隶属联邦,而是被一个叫做巫魔加第五自由联盟的组织控制着。这个组织的军队主力,前身是与林德星系比邻的联邦驻艾洛星域344空降师。 艾洛星域除了一颗月球大小的殖民星外,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的一个破地方。重要战略位置、星际运输必经之路,丰富矿产区……这些名号跟该星域都没什么关系,它的真正作用是‘近郊环卫站’,联邦几个核心星域所产的垃圾,都往这个星域的星球上倾倒,而这里的殖民星住民,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拾荒! 不被人喜的地方,有着与其声明匹配的驻军。艾洛星域联邦驻留部队正是以‘垃圾集中营’著称,即藏不住龙,也卧不下虎,是真正的堕落者的摇篮,贪污腐败吃军饷,种种恶性劣迹,在此地可以说屡见不鲜。 344空降师更是著名的污水缸,清廉守法的人在这里只能挡住别人的财路,于是,这里很有那么点拒收好人的味道。师长本人,打着联邦的旗号养私军,搞的军营更象是武装到牙齿的黑社会社团,344空降师的官兵只知有长官,不知有联邦,鱼肉百姓、匪气十足。 人、神、虫开战后,该师团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一打就散,谎报军情,参战不出力,未干活先要工钱。偏偏用金钱打通了联邦高层的某些大人物,上边有人罩,为非作歹又鲜少留下致命的把柄,就算有人想治他们的罪,也屡次因为证据不足而作罢,甚至被反咬一口。拖啊拖,终于拖到战争结束、联邦元气大伤,混水摸鱼的时机到了! 这支私军一边假扮星际海盗扰乱航线畅通,一边打着‘维护航线安全、人道救援友邻’的旗号将林德星系的矿星控制在自己手中。确实,这两颗矿星是以矿产换食量,一旦航线中断,还真有全体饿毙的危机,这人道救援的旗号打的是名正言顺。现在诺尼苏塔星各矿业基地驻留的军事力量,正是344师的部属。 “奇才啊!将发国难财的理论扩大到种族灾难之财,果然深通蛀虫之道!”陈燃在得知了这一情报后,一脸的笑意,对作战部队下达了新的指令:“7号基地所有武装人员,全部格杀!” “为什么宣判他们死刑,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代表正义么?”对于陈燃的残酷命令,李珂提出了这样的质疑。 “种族危亡之际,仍能落井下石,能如此将‘我道’贯彻到底的人,实在不忍心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个污秽的世界上啊!” 李珂无语,看陈燃那悲天悯人的表情,似乎那些人多活几分钟都是对他们人格的亵渎。 一句话判了无数人死刑,这些李珂并不在意,生逢乱世,人性中的那丝对敌人的怜悯早已泯灭多日。李珂在意的是陈燃下达命令时的神情,想想初见时他接人待物的态度,差距不可谓不大。“恶劣的环境导致人性无时无刻不发生着改变,长此以往,心中的那点坚持还能守住多久?” 都说世界变化太快,其实人心又何尝不是?李珂忧虑的是,当陈燃将过去完全抛弃之后,他和她以及周漪之间的感情该如何定位?她又该如何自处? 没有心的沟通,咫尺也是天涯。李珂想在特别的想念周漪,只有她,或许才能让沿着黑暗的道路渐行渐远的陈燃停住脚步…… 第十六章 刀锋山域 下 死人的口风一向很紧,而且死人往往老实本份,就算生前关系再铁的兄弟,他也不会去通知有敌人来了,自己被杀了,或玩什么诈降、绝地反击之类的把戏。 因此,杀人要比抓人简单的多。 因此,陈燃的一道命令仿佛揭去了恶灵头上最后的那张符印,NT的作战人员们终于可以痛快淋漓的诠释‘杀人不放火’这五个字了。 针对7号基地的攻势突然变得刚猛凌厉,由李珂和张振带头,特种兵们搭乘瓦斯罐车刚一抵达基地就如水银泻地般屠刀高举、四面出击。 持兵者、杀!军装者、杀!不降者、杀! 犹如一头头会隐形的魔鬼,身为战斗机器的特种兵们早已没了负罪感。妇孺老弱,只要符合杀戮标准,绝对一视同仁!而且杀起来即快且狠,凶残的让活着的人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以暴制暴,杀一儆百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的时尚是杀一百、儆一百,对于短期统治来说,高压恐怖往往比什么仁者之道、王者之道更迅捷、更见效。陈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毫不犹豫的下达屠杀令,NT部队的士官、士兵们同样很有心得,所以动起手来丝毫不手软。 “趴下,双手交叠放在头上!” “给你2秒时间,让我看到你的双手超过头顶。” “按我的吩咐做,最好不要给我杀掉你的理由!”这些文明用语,是矿工们才有的待遇。 嗤!战刀斩过,沙!鲜血喷涌!嗵!尸身栽倒或人头落地,这是武装份子、或,有可能是武装份子的人的下场。 哎……濒死的受袭者最多只能不甘的发出半声惨叫,另外半声已经随着生机飞逝而去。这样的存在,在7号基地已死去的人、正在死去的人和将要死去的人里,算是比较幸运的。最起码,他们还能稍稍表达下自己的情绪,更多的,只能用流血的声音、栽到的声音、以及身体失控抽搐时的声音来体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或诀别。 暗杀行刺、近战搏击,特勤四课出身的军人们从来没有服过谁,他们身上背着的、有别于普通特种兵的、名为‘死镰’的战刀就是最佳的、荣耀与武勇的证明,当初‘死神’的名号也是靠此得来的。但今天,他们不得不服两个人,他们的指挥官李珂和张振,实在是生猛的有些过分。 拎着把一米五长、巴掌宽、一指厚长柄大号虫刺战刀的张振、斩杀之势犹如海洋深处飞卷翻腾的怒浪狂涛,不管敌方穿没穿装甲服,也不管是躲在桌后,还是藏进柜里,暴喝声中,光芒如惊虹似匹练飞扫劈斩,一刀两断,从无例外。 某个机灵的敌机师钻进了巨型机器人,结果还未启动机器人,便被张振临空跃起的一刀,从侧面将整个驾舱舱头都斩切了下来,切口之齐整,犹如机床裁剪,而那机师的一张脸、两条腿同样被齐齐的切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人,一个劲的吸凉气,便是涮锅子、片羊肉卷,怕也没有这般举重若轻、笔直到毫厘不差的! 还有一个穿着装甲服的尉官,眼见他的9个属下在10秒内被一把在空中翻飞舞动的染血屠刀斩杀殆尽,发了疯般呼嚎着扑至一货仓内,狂摁货仓门的控制钮,结果门倒是合上了,他却没能救到自己。咄的一声,张振的刀穿透了5CM厚度的合金板,再穿透他的装甲服、身体,刀尖从该尉官的前胸透出,将其活活钉死在门上…… 如果说张振算的上战神下凡、一路摧枯拉朽、悍不可挡的话,李珂则是真正的死神降临,在人们的眼中,她的能力已经不能用强大来描述,只能说恐怖!往往是门一开,一道黑影带着狂风过境般的锐啸一卷,然后屋内的人全部定格,数秒之后,人头纷纷落地,颈间血肉焦糊,尸身即时倒地,仍在抽搐战栗,而此刻,另一扇门已经被打开! 没有人能看清速度全开的李珂的动作,她仿佛是随光流动的影,瞬息便可千里,又仿佛极地峭崖上悬挂的冰,锋利无匹。脚步轻盈若飞絮,行踪飘忽似流云,用堪比严冬的凛冽杀意,奏响来自幽冥的招魂之曲,暗炎剑燃烧着熊熊的黑火,啸出凄厉的锐响,陪伴着它的主人,一路看温热、鲜丽、嫣红的血花绽放,一路散播死亡…… 千里之外,目光湛湛、随着李珂的视野,看愕然、看惊异、看恐惧、看绝望、看一副副人死前的眼神、表情,陈燃渐渐翘起嘴角,自嘲的笑笑,“人的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还不到半年,杀戮已经无法在我心中荡起半点波澜。曾许诺,带着周漪、李珂一起离开杀戮的世界,一起回到现实。可如今我在想,就算回去,我们还能融入那个世界么?” 抬起臂,陈燃看着自己宽大仿丝衣袖中探出的、一双血迹隐然的枯手,皮已薄如蝉翼、血管亦然。从两天前开始,他的身体再度恶化,脱水、皮下出血、浑身疼痛,现在体重已不足45KG,偏偏精神头出奇的好,二十四小时眸光雪亮,只能一秒一秒的忍受着身体、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这双手!习惯了紧握武器,也沾了太多的鲜血!”陈燃在轻叹,“我的思想,同样习惯了用杀伐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排除异己。”指了指显示器上李珂的视野传回的图像,“看看李珂,仅仅是因为我的一个命令才如此疯狂么?杀戮,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释放压力的最好方法。” “我们都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强者。强大的同时也受到诅咒,人到哪里,鲜血和杀戮也跟随到哪里。” 舔舔干裂的嘴唇,陈燃继续道:“回到那个世界,忍受躺在手术台上被人研究或是不公加身仍甘之如饴、不加反抗,一次两次、心情好时,也许能做到,然后呢?然后当然是出手,然后就是结仇,然后矛盾会升级,对方不付出血的教训,恐难罢手。直到终于认清了你的厉害,而那时,在别人眼里,你也成了怪物。想要的平淡和普通在哪里?换个地方,情况亦然。已经是狼,又留恋羊的生活,却绝不是不吃肉光啃草那么简单!” “我们回不去了,心永远留在了这里,回不去了!”陈燃低沉的嗓音回荡在仅有露娜相陪的空旷大厅中,显得有些苍凉、落寞、不舍、又带着某种决绝。 ‘归乡’的愿望曾是活着的动力,曾是最美好的希冀。时光荏苒流转之后才发现,它不过是一个易碎的肥皂泡,不过是个许诺给自己的谎言。今天,轻轻的戳碎它,似乎是陈燃告别过去的一种宣言,不再留恋,不再做梦! “那,你认为,你的未来,或者说,我们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呢?”璐娜问陈燃,注视他的眸光中仍是那惯有的温柔。 陈燃缓缓的转过头,对上璐娜的目光,在那深邃的眼神中,璐娜读到了一丝欣赏、一丝关注、一丝情意。 “似乎,你早已等这一天,早已想到了会有这一天?”陈燃问的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问题背后的原因。 “我和你们不同,你们希望回到的那个世界,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家。”璐娜的声音很轻,可惜并不能掩饰话语中的沉重。微微的笑了下,“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说过,我们是一类人,宁肯见到一个残忍的真相,也不愿被幸福的虚幻束缚。” 嘴角弯起一个小小弧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简单’,人生……”后半句没了声息,陈燃似乎又陷入某种紊乱思绪的漩涡当中,从其闪烁的凌乱目光中就能了解一二。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病症正是从早期的不经意间走神衍化而成的。 关掉音效设备,璐娜连呼吸都尽量减缓,生怕打扰到陈燃。她知道,陈燃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一个把持不住,很有可能完全失去自我。但,没人帮的了他,一次次,都要靠他自己硬撑过来。这也是张振、李珂他们为什么刚错过恶劣的天候期、就急着攻打7号矿业基地的原因。 萨尔那加人曾利用凯达琳水晶所蕴藏转化的特殊能量加速他们的基因实验。NT现在需要大量的此种能源来催生主孵化基地的早日落成,陈燃的身体已经衰竭到崩溃的边缘,谁也不知道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他还能坚持多久。 好一会儿,陈燃再一次压下了纷乱的思绪,布满血丝的脸上一片青灰,嘴唇微颤的道:“呵呵,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适合成为无情人,现在的我恐怕就要算一个了。开心、悲伤、愤怒还是憎恨,每一个微小的情绪激荡都可能在思维中制造火源扔进油库般的灾难,以后我的代号干脆叫‘零度’好了。” “你的状态实在已不适合再操劳!”璐娜担忧的蹙着眉。 “可我根本无法休息,总不成以数绵羊破一亿大关为己任吧?” “还有心情说笑,大家都担心的不得了,就你自己不上心!” “放心,只是单纯的忍受问题,处理这类折磨是我的强项。答应你们的事还没做到,我不会轻易死去的。”这一刻,陈燃的目光沉稳而坚定。 冲陈燃温柔的笑笑,璐娜道:“说不过你。对了,我们的未来,你是如何规划的?” “嘟!嘟!”凄厉的警笛声突然响彻NT基地。 和陈燃对视了一眼,璐娜的神情变的严肃:“果然如你所料,Protoss的这支部队还是没忍住。要一起去作战室吗?” 陈燃看着监控卫星传回的神族部队推进的影像讯息,淡淡的道:“我在这里就可以,NT的参谋官们恐怕并不想知道他们的长官是个精通巫术的神棍。” 一身笔挺军装的璐娜再未多言,起身、立正、敬礼、然后离去。战时,这样军人式的作风,璐娜做的最好、也非常习惯,也许是跟她来自一个严谨刻板的民族有关。 “不知道这支Protoss部队的肃清运动搞的怎么样了,也许还欠些火候。”陈燃的眼眸中,熔岩般的殷红色又浓了几分。 就在十几天前、NT的搭载舰在宇宙航行、第一次遭遇Protoss进攻时,陈燃就使用了一种新的魔法——精神傀儡术。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术,它的施用基点有两个,一,假如受术者有精神力修为,会让法术成功率从15%提到75%以上,且能力越高,成功控制后所能发挥的实力越接近本人。二,有精神力修为的受术者会给施术造成危害,主要体现在消耗施术者精神力和反噬概率大增上,受术者能力越高,对施术者的魔力消耗越剧烈,同时反噬的可能性越大。 精神力天赋强大的神民无疑是最好的受术对象,而存在的风险对陈燃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的精神力满涨的有种要爆炸的冲动,同时心神之坚定的连脑海中记忆的无数信息所形成的思维风暴都奈何不了他,又怎会将来自神民的那点精神力反噬放在眼里。 那次战空战,在神族战机接近搭载舰攻击的瞬息之间,陈燃连连施术,将驾驶员控制。神族的战机驾驶很复杂,除了手动操作,还要用精神力辅助,陈燃不会,但他可以操纵傀儡自我破坏、自我毁灭,在那次战斗中,这样自毁的战机有9架。 神民最大的特色是心灵链接,神民的思想就如同一张大网上的各个点,每个神民的思想都是对其他成员开放的,正是依靠这样的方法,神民们避免了仇恨、猜忌等负面情绪的滋生,避免了重蹈祖先毁灭自己种族的覆辙。 利用冒险者那独特的、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等同于超然状态时获得的资料,陈燃使用精神傀儡术控制那些神族战士时,在那张思想的‘魔网’中留下了“《卡拉圣典》所传承的心灵链接理论是神族走向毁灭的根源。心灵链接的未来就是毁灭所有神族个体的自我,成为Zerg主宰那样的单一智慧操纵无数傀儡的结局。自我万岁!自由万岁!”这样的信息。 神族自母星Aiur毁灭,民众和部队主力撤至暗影圣堂武士的驻星Shakuras后,日子并不好过。战争的灾难让神族文化和社会结构几乎分裂退化到了早期的部落状态。最大的问题是同信奉个人自由、拒绝使用心灵链接的暗影圣堂的零距离接触,使得神族主社会体系构建的根本——升华之道,也叫卡拉,受到很大程度的损害和衰弱,甚至出现了‘自由战士‘这样既不信奉卡拉,也不讲求达乌精神的好战极端份子。 陈燃的做法,正是以‘自由战士’的名义给这支神族作战部队制造混乱。相信当他们发现自己的战友当中居然存在此类极端自由主义者时,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果然,当时就在神族部队中引起了骚乱,甚至影响了一线战斗。这样,NT才得以从敌人凶猛的攻势中逃脱,迫降在刀锋山盆地。否则,NT军慌乱迎战的十几架战机,又怎能挡的住素来以强悍著称的神族战机大队百多架战机的突袭。 部队内部出现潜伏的极端主义者、临战起异的事,给谁遇上也不能置之不理,毕竟陈燃留的那条信息包含了诸如卡拉圣典以及曾经的暗影圣堂宣言等太多重要信息,这些信息就是当代的普通神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绝对属于未曾泄露出去的种族秘辛,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真正的肇事者不是神民的一员。 自那次追击之后,神族除派了无人侦查器外,消停了十一日,所以陈燃才自语,那些家伙是肃清运动搞的怎么样了,内部不稳的情况下,居然还有精力发动战役,是不是上次那把火烧的还不够猛烈? 这次,既然神族敢来,陈燃准备下点猛料,再演一处阵前叛乱,或者说自由革命的戏,倒要看看神民的这支部队有多么的坚挺。 第十七章 诡异的战斗 具备了可直接往返行星轨道的飞行器技术,使得《星际争霸》世界中的战争,不论是Terran、Zerg、还是Protoss,都能将快速打击这个战斗概念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警报响起不到五分钟,NT基地的作战人员已经可以直接目视到神族的进攻部队。 清一色的空军,这支神族部队今次采用的是高空降下突破的急袭作战方案。以攻击目标为基点,以地面为水平线、其进攻路线呈近乎垂直的85度角,就仿佛从天神手中落下,要硬生生戳进地面的巨矛,势头凶狠、凌厉。利用这一战术,NT军在基地周围构筑的对空导弹防御网和地面纵深的防御阵线,效能的发挥被局限到了最低点。毫无疑问,即使是知道NT军没有空军,在敌基地地面对空火力布置不明的情况下,选择此战术也是是非常大胆和疯狂的。这是一次点对面的强硬碰撞,是一次雷雨般猛烈的行动。 如同一只被突然惊醒的巨兽,NT军基地的防空火力突然发出刺耳的怒吼,一枚枚导弹锐啸着窜射升空,在灰亮的天空划出道道烟尘,各火力点对空炮的超高射速,使得发射出的能量弹几乎连成了线,远远看去仿佛是在天空中突然冒出十数把搅动的切割刀,又如同喷洒光芒的烟花筒,斑斓到华丽缤纷、致命到望之胆寒。 P军(Protoss军)以暗影圣堂操控的十五架海盗船和数架探测者为先头部队,顶着来自地面的猛烈炮火,一上手就对NT军咆哮的对空火力点使用了分裂网制压。这种分裂网是由驾驶员的精神能量通过船上的中子发射器集中起来,再经过充能激化后产生的一种能量网。它的可怕在于可以制造相当广的静态能量力场,使得范围内所有使用计算机照准系统和精神力照准系统的设施全部瘫痪,是神族部队强袭进攻时必不可少的杀手锏。 离子能量罩在对空高炮的能量弹攻击下频频闪光,座机更是随着能量的波动影响抖若筛糠,驾驶海盗船的暗影圣堂们拥有舍生忘死的坚韧神经,他们已随时准备好荣誉的战死! 轰!一架海盗船被导弹命中,变成了空中的烟花,啾啾啾!另一架海盗船离子护罩能量被消耗殆尽,能量弹在其黄金色的机身上留下了一排致命的弹孔,使其化成了一团翻滚的火球。然而,剩余的海盗船们仍执著的向地面突进着,三千米,两千米,一千米,滴!进入攻击射程的红灯亮起,发射!一团团能量射出,然后,覆盖直径达三百米的分裂网在离地十数米左右完全炸开,蓝色的、不规则能量构成的光罩如同一个个扣下的巨人用的饭钵,使得NT军不少地对空火力突然失去‘吼叫’的权利,没了声响。 然而,NT军的导弹发射台和火力点绝不仅仅只是**裸摆在地面的那些。就如同现实世界两军对垒中的炮兵阵地位置总是不停变更一样,不少的火力点和对空导弹发射台是非常隐蔽的,甚至是可以灵活移动的,想靠几架探测者短时间内就把这些对空防御力量全挖出来,无异痴人梦话。 几处未受分裂网影响的地后备防空导弹阵地,其发射对空导弹的模式如同万蝗齐出,一枚枚细长的对空导弹初射时更像呼啸升空的火箭弹,成束、成困,烟尘滚滚,声势骇人,然后,它们在在空中四下乍开、如同礼花,四下激射,或分散、或成群、或螺旋飞驰、或蛇形出击,各自追击被锁定的目标,那效果绝对跟《太空堡垒》中的导弹追击、万弹齐发的场面有的一拼。 在这一炮化灰的大威力武器极度泛滥的年代,就算神族的战机有等离子护罩,也无法被1枚以上导弹命中后还能安然无恙。在海盗船们进攻的同时,NT军那些从地下升起的,和隐藏在某些伪装掩体后的陷阱式对空火力对目标发动了一次狠辣的绞杀齐射,那一瞬间的威猛犹如火山猛烈喷发般震撼人心。 连同之前的对空反击,短短两分钟,神族部队即付出了两架探测者和6架海盗船爆成一天烟火的代价。击伤者更是达到了击毁数字的两倍有多。 高空七千米,感应着下层空域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的激斗,蒂玛兰微阖的眼睛突然睁大,灿亮的精芒在其眼中亮起,那凛然不可逼视的眸光似乎能穿透一切物质,直达他想要了解的事物的核心。 作为仲裁机的驾驶者和P军此次行动的最高长官,身为执政官的蒂玛兰拥的精神异能要比普通的神民高出五倍都不止,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借助仲裁机上搭载的特殊设备,他的精神感应穿透重重爆炸的烟雾和能量释放时的干扰波,清晰的‘看’清了NT军基地那些已开火的隐藏对空火力点,并对敌基地的布局有了一个相对全面的认知。 一次性被敌军击毁6架海盗船,其余几乎各各带伤,并没有让蒂玛兰心神有一丝颤动,这点损失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这是一次强袭作战。况且,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是敌基地隐藏对空火力点的暴露,他们死的壮烈,死的物有所值。说白了,跑灰的价值已经超标完成了! 蒂玛兰一边用精神力通知运输机进入空投行动三十秒倒计时,一边摁下了能量加速器的钮,他要使用静止立场,一举将NT军最具威胁力的两个对空火力集群封死,为陆战队空投行动铺设出一条近乎完美的空中通路。 蒂玛兰的部队项来以进攻凶猛流畅著称,一如被人类称作‘蝰蛇’的生物,各环节衔接得当、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进攻迅猛果决,这不,接到命令的运输机已经大头朝下,开始俯冲动作,连投射舱的外舱门盖都已经缓缓开启,伴随着即将发射的静止立场,他们不会浪费哪怕1秒时间。完美的强袭突破要的就是争分夺秒!他们是活跃在战争舞台上的一支尖兵部队,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敌人打蒙、打残、打败、打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出了太空中让NT军莫名其妙逃脱的恶气。 静止力场,顾名思义,在该力场内的任何事物都会处于类似绝对零度的冰结静止状态,同时,任何打击对处于这种力场的事物都无效。虽然这相当于给敌人施加了时间内无敌的效果,但只要让运输机将地面作战部队顺利空投到敌基地内部,强悍的狂热者、暗影圣堂绝对可以给敌人造成最致命的伤害。那时,这些对空火力阵地只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顺利破坏掉敌方的卫星站和反隐雷达,这是空投陆战队的首要任务目标。然后,在仲裁机提供的群体隐形功效和两艘承载空母及其他战机的全力攻击下,那些被分裂网罩住的对空火力将迅速被摧毁,再然后,地面部队于空中力量协同配合,取胜将没有任何悬念。这就是蒂玛兰指挥风格的战斗——蝰蛇之吻。 然而,就在蒂玛兰要施展精神力的瞬间,一股宏大的精神力从地面而起,极其猛烈的向他涌来,那排山倒海般的势头让蒂玛兰感觉自己犹如一滴水在面对滔天巨浪,恐惧、绝望同时袭上他的心头。 “主宰……”作为曾参加过Protoss母星Aiur那场‘神庙之最’战役的执政官,蒂玛兰曾见识过Zerg主宰那无与伦比的精神力攻击,现在,同样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精神力让他很自然的想到了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之战,想到了来自号称已知宇宙最强大生物的精神力攻击。 攻击方是陈燃,名为‘精神风暴’的纯精神力攻击瞬间让蒂玛兰的思维崩溃,虽然不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失,但相当于永久性植物人的蒂玛兰,已经再无法操纵仲裁机为P军做出哪怕一丁点贡献,悄无声息中,‘蛇头’被斩了! 不动则已,一击致命,陈燃精神力攻击的方式颇象另一头蓄势出击的蛇,稳、准、而且狠。 从P军进入他的的精神力感应范围,陈燃就一直在寻找下手的目标,以及最恰当的机会。最后他选择了蒂玛兰,并精确的把握主了P军空投行动开始实施这一时机,发动了攻击。 任何一个玩过《星际争霸》神族的人都会对仲裁机印象深刻。它是惟一一种由执政官驾驶的辅助型机械,它可以使神族部队的战术千变万化,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陈燃选择它为首要摧毁目标都是理由充分的,这一次,只不过把击毁仲裁机的好处最大化了一下。 仲裁机还在浮空状态,驾驶员却突然莫名死亡。这是所有P军成员都不曾想到的情况,精神之网上失去蒂玛兰消息后,其他指挥官甚至试图使用心灵链接重新建立跟蒂玛兰的感应。宝贵的时间,悄悄的溜走了。 蒂玛兰的暴毙,对P军最大危害不是使运输机、承载舰和高速战机的隐形状态消失,也不是使P军多种拟定的后备战术彻底无法施展,而是各运载机在接到了空投命令后无法及时收手。 ‘进入低空,投放狂热者、暗黑圣堂等陆战单位。’这个命令在蒂玛兰死亡后数分钟内,依然被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这时,P军蒂玛兰部最大的特色‘流畅’,反到成了致命的缺陷。其效果就如同过山车车头脱轨导致的连锁反应,当运输机发现位于高空的仲裁机迟迟没有发射静止立场,千呼万唤都没有回应时,陆战部队投放已经展开,而NT军地面的主火力系统并没有被有效的压制,结果,以生存能力异常强悍而闻名的两架神族运输机,在空中便被NT军导弹和对空炮撕成了碎片。其余的三架在投放时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投放结束后,一架冒着滚滚浓烟迫降在了刀锋山盆地,一架撞在了利刃般的刀锋山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只有一架安然拉到了高空,脱离了地面火力的追击范围。 更要命的是,蒂玛兰的死使得指挥系统出现短时间的真空,尽管两艘承载舰指挥官之一的斯朗在五分钟之内使指挥系统重新进入正常运作,但,滞留在高空的高速战机群却错过了最佳的护卫运输机、并趁NT军地面火力锁定运输机时、对其发动猛攻的时机。等接到斯兰的命令、高速机群蜂拥而下时,已然回天乏力,它们的中子航炮只是摧毁了三个NT军的小型火力点,跟被击落4架、受伤数架的损失比起来,这样的成绩实在微不足道,况且,运输机的投放失败,使得这次P军自认为十拿九稳的强袭作战出现了巨大转折,超过超过五分之三的空投陆战战力未曾进入战场就被歼灭在空中,而九死一生、空投入基地的陆战单位由于战力的严重损失,无法形成强力有效的突击力量,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围歼的命运。 轰!一枚投射舱狠狠的戳进了坚硬的地面,砾石崩飞、尘烟迷荡,砰砰声连响,舱门直直被弹射出十数米远,仿佛是一面面快速推进的盾牌,数条身影紧随着这块‘盾牌’冲出了投射舱,动作之快,如同一头头脱出牢狱的幽影凶星。 米高顿是这些幽影中的一员,更是P军此次强袭作战地面部队的临时战斗指挥官。不久前,他亲眼看着两架运输机在空中爆成了一天的碎屑火光,米高顿知道,战况对己方很不利,他还知道,他们这些成功打入敌基地的陆战人员活到战斗结束的可能性非常之低,但此时已没有选择,他只能拼,召集并带领着为数不多的战士、一块儿拼。 “目标是对空火力点、防空塔和卫星雷达站。”弹雨纷飞中,米高顿利用心灵链接再一次下达攻击指令。 让己方空战单位最大程度发挥战力,这是P军反败为胜的最后契机,也是他们活命的惟一指望。米高顿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和属下,不畏NT军各掩体后的火力阻击,勇猛的冲杀,狠命的冲杀,顶着呼啸的子弹冲杀,看着离子盾频频闪烁、迅速变薄、变红,看着身上的合金装甲被打碎,看着身边的战友仆倒、击飞,仍死命的冲! 侧闪!再次侧闪,突进,临空窜跃,他们是英勇强悍的神族战士,是已知宇宙单兵第一强者! 热浪在蒸腾、景物在倒退,风在耳畔怒吼,子弹在身体周围呼啸,米高顿死死盯着他的猎物,他的目标——一个守卫在某防空塔基座临时掩体后的机枪兵,突进,勇敢的突进,形似鬼魅,快若电闪! 近了,更近了,他听到了对面那人类机枪兵为壮胆而高声嘶喊的声音。 近了,更近了,他看到了那张因恐惧正逐渐扭曲的面容。 噗!手中的精神力之刃吞吐着璀璨的绿色光芒破开了对方的铠甲,仿佛是融化软腻的乳酪般简单。被破开的,还有机枪兵结实的身体。生命,随着鲜血迅速流逝,那机枪兵惨叫着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不再挣扎。 呼!一大捧火焰朝米高顿没头没脑的喷涌而来,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那炙热逼人的气息,人类火焰兵手中武器喷射出的火焰,可达到两万度的瞬间高温,真正的熔金化铁。 米高顿眸中闪过一丝讥讽,作为一名接受了数百年残酷训练的神族战士,他的肉体强度、格斗能力、反射神经又怎是眼前这些短寿的低等生命所能企及的?化成一团摇曳的虚影,米高顿鬼魅般的脱出了喷射范围,未等他挺进,一名神族战士的利刃已经切入了那名火焰兵的胸膛,甚至捅漏了其前后装甲服,引爆了那名火焰兵后备的燃料包,砰!并不算剧烈的爆炸声中,该火焰兵成了一团奔走惨号的燃烧物。 用行动再一次证明,神族的战士,是可以跟Zerg异形近身强杀的强大战斗单位,配合精神力、先进的战斗武装和严格训练而成的战技,其战力远超于‘工具一族’——人类。他们不愧三族单兵第一强者的称号,被神族战士贴近,是任何生物的噩梦! 但,个别的厮杀胜利,并不足以扭转整个战局,米高顿和他的部下如同掉进陷坑的猛兽,挣扎,只是一种垂死前的表现。 扑倒一阵翻滚,躲过一次交叉火力的射击,米高顿飞起一脚蹬飞一扇防空塔底层的安全门,冲进室内,精神力战刃一阵挥砍,摧毁了内部的计算机控制系统,该防空塔一下子失去了效用。 “下一个目标!”利用精神力网,米高顿沉着的向并未冲进来的属下传达着命令。神族战士,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已经迅若猎豹,发动了又一次冲锋。 米高顿紧随其后,一只脚刚迈出门,还未落地,凌厉而猛烈的劲风袭来,危机一发,收势不住的米高顿上身尽全力后仰,嘶!了前胸的合金甲被切出一道深痕,连带着能量不多的离子护罩也被一次性消耗殆尽。 “暗影圣堂!”这隐形的精神力之刃,雷霆走电般强大的攻击力,迅猛致命的一击、诡秘无形的身法,实在是太熟悉了!牺牲掉一切防御,以攻代守,走极端路线,这正是有战场杀手之称的暗影圣堂的独家风格,现在,在这关键时刻,这些Protoss的神秘一族、Shakuras星统治者,使用古战技的强者,竟然、居然、会临阵倒戈,杀戮自己人! 现实很残酷,米高顿已没有时间多想,尚未站稳,暗影圣堂那略略扭曲着光线的隐刀又到了。 躲不开了,只能拼一下! 噗!异响突起,光芒炸裂,那是精神力之刃相互碰撞的结果。 嗯!米高顿闷哼一声,嗡……眼前发黑,只觉得大脑如同被针锥了般疼痛,他知道,这是战刃对抗时,精神力被对方逼迫反噬导致的结果。暗影圣堂的精神力仅次于高级圣堂武士,并且由于修炼方法独特的原因,其性阴柔刁钻,极具攻击力和侵蚀性,远不是他这个狂热者统领所能正面抗衡的。他需要缓一口气,然后凭借技巧,米高顿有自信胜的过这个暗影圣堂,最不及,缓过这口气,他可以呼叫属下,一对一也许有难度,多对一这暗影圣堂绝不是对手。 可是,对方同样有借雷霆之势,将他逼上思路的意图和实力。眼前还一片恍惚,攻击又到了,米高顿不知道是一拳,还是一腿,又或者是另一把致命的武器。他只知道,这一次,凌厉的风声是在右侧响起,发起的角度和攻击路线刁钻的让他对成功躲开这一记打击不敢报任何幻想。 “这不是暗影圣堂的战技!”结结实实挨了一腿,米高顿被踢飞的同时,心中在大声呼喊。流传于暗影圣堂中的古战技对神民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区别只是选择的修炼方向不同。眼前这个暗影圣堂所使用的格斗术,无论是技巧变化,还是风格特点,都跟神民一脉传承的战技有着近乎南辕北辙的不同,就仿佛是另起炉灶诞生的战技一般,凶猛有余、韧性不足、注重关节击打,但施展时漏洞也十分明显,必须辅以高速配合,这样的战技在米高顿看来是拙漏的,但这暗影圣堂有着远高与普通战士的速度和力量,而且相当疯狂,就好像在燃烧生命潜能在作战一般。 后退,矬身,米高顿险之又险的让过了这一击,然而,下一击又到了,攻势之密集,节奏之紧凑,仿佛这个暗影圣堂长了七手八脚。米高顿的处境越来越危急,他想使用心灵链接求救,但暗影圣堂身上弥散的强大力场影响了他的精神力使用,他被孤立在狭小的房间里,难以逃脱。 砰砰!胸腹连中两腿,巨大的力道使得米高顿的身体一下子向前佝偻成虾般模样,连续受到伤害,导致眼前变的一片模糊,肢体动作更是缓慢的难以跟上战斗的节奏,米高顿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 又一次凌厉的攻势带起锐啸在头顶响起,想躲,已是不能,米高顿奋力挥动臂膀,精神力之刃划出濒死一击,咯!骨碎之声,这是米高顿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声响,他那失去职业水准的濒死一击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太大的麻烦。 发现指挥官没有跟上来的几个狂热者姗姗来迟,在感应到米高顿的意识从精神力之网上消失的下一秒,他们只看到防空塔基室中、米高顿头骨塌陷,死不瞑目的惨状,也就是在这刹那之间,善于把握时机的暗影圣堂又开始了第二次袭杀。 这名暗影圣堂很疯狂,也很勇敢,但八对一的战局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他的偷袭,他的隐身能力,他古怪的战斗技巧还有他的舍生忘死,换来的只能是跟两个狂热者同归于尽。 看着地上蓝血汩汩喷涌的暗影圣堂,几个狂热者们丝毫没有取胜的喜悦。就在几分钟前,这个暗影圣堂还跟他们一起冒着敌人的炮火攻坚冲杀,转眼,却背叛己方,决死一战,上次在宇宙中那一战发生的诡异事件所造成的迷惘与恐惧再度在他们心中滋生蔓延,他们要对付的敌人,难道真的拥有传闻中的诅咒力量? 战斗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和几个人的迷惑而停歇,失去指挥官的P军陆战部队仍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命令,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将战死此地,仍无所畏惧,这就是卡拉的力量,信仰的力量。但,来自内部的不和谐扰乱了他们坚定的信念。 一个高级圣堂武士正要施放闪电风暴,却被护卫他的狂热者切下了头颅,下一刻,当这名狂热者如大梦初醒般迷惑的看着死去的光明圣堂武士,看着周围的战友举起刀剑向自己发起进攻的同时,恐怖的闪电风暴从另一个高级圣堂武士手中释放,目标正是这一小拨神族战士,甚至包括他自己…… 暗影圣堂,狂热者、高级圣堂武士……P军陆战部队中不断出现着临阵倒戈者,他们同样悍不畏死,但他们的行事风格更卑劣,偷袭、暗杀、寡不敌众而被杀,然后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到后来,神族战士们已无法信赖自己身边的战友,“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安全吗?”这是他们心中的普遍疑问。他们可以不介意死在冲锋的路上,但很难接受莫名其妙的被自己人干掉。 混乱开始蔓延,P军陆战部队的战斗凝聚力和攻击步调被完全打乱,最后,连组织一场像样的进攻都成了问题。 “作战终止,撤离!”在感应到陆战部队面临的窘境后,P军的新指挥官斯朗毅然下达了舍車保帅的命令。他已经无力带领手下挽救那些战士的性命,他也无力挽回败局,先前海盗船发射的分裂网马上就要失效,为了搭救陷入死局的地面部队而将更多的空中力量耗在这里,绝非明智之举。 然而,在这个作战区域,仿佛有无数看不到的阴灵随时准备着附身纠缠,又仿佛这里是片由诡异力量所构成的泥沼深潭,斯朗想要撤离,并不容易。 另一艘承载舰的舰长发来报告,舰内发生叛乱,有一名操作员突然发狂,屠杀战友。 地面、空中,一系列诡异叛乱事件让斯朗深受打击,“冷静,冷静!”斯朗告诫着自己,竭尽全力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蓦的,灵光一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可能来自外部,也许,这就是敌人的一种未知的攻击方式。”意识到这一点的斯朗马上把想法通过心灵链接传递到了精神之网上,同时,他选择了再一次放弃深陷困境的同伴,冷酷的要求剩余战斗单位贯彻执行迅速撤离战场的命令。 研发了重力推进器科技的高速战机,尾部喷射着星蓝色的光芒,如一根根离弦的利箭,冲向了高空,当先离开。仅余的一艘承载舰和运输机则在海盗船的护卫下,不断爬高,一路蹒跚的退出了战场,而此时,地面的战斗仍进行的如火如荼,空中,那艘滞留的承载舰内,叛乱的杀戮愈演愈烈…… 第十八章 痛并快乐着 战斗在斯朗率部撤离战场十七分钟后结束。NT军获得了胜利,却赢的很受伤,尽管阵亡人数只有二十三人,尽管缴获了敌人一艘运输机、一艘承载舰,尽管歼灭了大量敌人、还俘虏了七十余名神族官兵,却依然要用这三个字描述现状,很受伤! 战争打的是储备力,打的是资源,历时半小时的激烈战斗,让NT军那点可怜的资源以疯狂的速度消耗着,粗略的算了一下,这样强度的作战,NT军还能维持可怜的十五分钟,之后,大小‘牲口’就都可以歇着了,想对付空中目标,那得把‘人间大炮’架起来发射。 再一个,战场是NT的基地,这本来已经是未战先输的局面。都不用特别针对谁谁谁,就交战时那些流弹,足以让NT军不少设施伤痕累累。人家P军不管输或赢,打完了拍屁股走人,留下的烂摊子那得可着劲的收拾。那些被打穿、打漏、打伤、冒着浓烟的军事单位,想要修复,需要消耗的物资可不是一星半点。 物资、资源,绕来绕去矛头仍是指向这些东西。无形之中,7号基地那边的占领行动,其重要性又增加了几分。 “如果NT军不能得到及时的补给,我们可以考虑下次使用冷兵器与人对阵了。”新人冒险者霍野田的这个说法虽然有夸张的嫌疑,但也充分体现了NT军目前的窘境。 霍野田长的很帅气,身板健硕魁梧,硬朗的甚至有些彪悍的嫌疑,一身黑色戎装穿着他身上到颇有几分二战容克贵族军人的风采,跟现代嫩的能掐出水、软的似抽掉筋的‘豆芽菜帅哥’有着本质的区别。再加上该男酷爱散打格斗,平日喜欢堂正对决,颇有豪侠之风范,其个性特点似乎非常适合成为一名突击战斗型人物或后援支持型人物,更何况他曾进修过心理学,跟着张振一起搞搞刑讯应该会很快进入角色。但,陈燃没有将其安排在暴力岗位,不光是现阶段,就是以后,也没有这个打算。 陈燃从不认为自己所在的这支队伍最后定型为硬梆梆的‘打手团’会有什么好。霍野田是金属加工及电子机械自动化双硕士的学历,陈燃觉得不让他在这方面出点彩、出点血,简直对不起他这个队长,对不起组织,甚至对不起霍野田本人。 于是,一改提到技术型队员就让人联想到卡着眼镜、弱不禁风的衰男形象,陈燃小队内定的的后勤技术型队员霍野田同志那是如假包换的、人有些色、嘴有些花、关键时刻喜欢搞些背后小动作来取得胜利的阳光帅男。 作为一名技术型人士,霍野田有着不输于任何‘科学怪物’的钻研精神。尤其利用这个世界人类的生物科技提高了脑域开发度、身体强健度等人体综合指数后,金属加工和电子机械自动化这两个领域方面的能力迅速增长。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成功将现实中所学的专业知识和陈燃提供的超时代知识接轨,并系统的消化了73%。也就是说,称霍野田为这个世界一名合格的双专业技术研究员,并不过分。用他自己的话说:“让我现在开发新产品,会因为技术不成熟、材料、仪器短缺、没有相关研发人员配合等多种客观因素而无法达成,但如果只是给予现有的设施正常运转以技术方面的支持和保证,那不存在任何问题。” 霍野田是天才,勤奋的天才,是NT军目前的技术骨干之一,并有能力在未来成为团队的技术后勤保障,他证明了这一点,包括用熬了十数个通宵的血丝眼和黑眼圈。 另一个新人冒险者李莲杰同样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李莲杰的原名李洁,父亲是警察,因公殉职,上有姐、下有弟,从小就懂得生活的艰辛,这和陈燃的人事背景颇有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身为男人的陈燃在现实中选择了‘文’路子,而有着标准美女身材,三围为:87、59、89的李莲杰却选择了‘武’道。因成长环境的局限,导致内心有些腼腆害羞,在经过心理辅导后,她以《中南海保镳》中的李连杰形象来鞭策自己,有志成为一名象父亲般正直勇敢的人民警察。改名李莲杰,正是自我激励的一种方法。 李莲杰同样是双高型人物,不过不是学历,而是两个竞技项目,女子格斗术和飞碟速射。 依靠着优秀的格斗技巧、超长的反射神经和敏锐的战斗直觉,在擂台上,李莲杰可以跟NT军的军人打成平手。要知道,她的对手是接受过严格系统训练、并经过生物科技改造,还经历过残酷实战磨练的精英战士。 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新人冒险者,一个体能、实战经验严重劣势的女子,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这让包括陈燃在内的所有冒险者都刮目相看。更何况,李莲杰在飞碟速射方面的水准更是有成为超一流的潜质,远了能射,进了能打,容貌佳,头脑还好,并且颇有胆色,简直就是套了DND女武神模板的人物。 陈燃曾笑言:“这可绝不是我初登场时那种连滚带爬的狼狈所能比的了的。如果李莲杰是那次来到冒险的世界,出彩的重头戏估计就没我的份了。” 霍野田则总是在人后啧啧称叹的说:“我曾觉得自己相当出色,但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我不如她,这就是一头野生的成年母虎啊!当然,面孔是天使的,身材是魔鬼的,人品是无可挑剔的,让人瞅着是赏心悦目的,出厅堂、入厨房,做老婆是绝对优秀的!在这个流行美女救英雄的年代,有这样的老婆是非常有安全感的。” 穿过长而空寂的走廊,一身黑色戎装、金属排扣闪亮的李莲杰英姿飒爽、神采奕奕。她紧跟在穿一身纳米纤维校官服的璐娜身后,快步来到搭载舰‘内法加’号的移动舱瞭望室金属门外。 滴!刷过ID卡后,AI系统那柔美纯正却毫无人气的电子女声响起,“身份确认!” “璐娜!” “李莲杰!” “识别通过!”随着系统报唱,门侧安装的虹膜验证仪开启探出,璐娜躬身凑了饿上去。 严格的鉴别程序不仅因为该舱室的特殊,更是怕普通人受到伤害,来自陈燃强大而又难以驾驭的精神力的伤害。 三层的金属门在蜂鸣般的电子声响中开启,一股迫人的压力仿佛那熊熊卷烧的火焰,扑面而至,让两人有种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的错觉。这便是受陈燃精神力影像所致,如非两人的体质远超于常人,绝不会是感到不适这般简单。 幽暗的房间尽头,两点变幻于红色和蓝色之间的光芒如同传说中的灵火,森然流转,摄人心魄。那是陈燃的眸光,挣扎在思绪崩溃边缘时绽放的奇异色彩,这样的折磨从克哈星荒凉山变身后,就未停止过。 “感觉怎么样?”简单的几个字,包含着璐娜的担心与忧虑。她有一种直觉,如果陈燃眼中的光芒只剩一片血红,那么,真正的恶魔将诞生。 “感觉象在万花筒中旅行,你们的模样如同梦境中的人物般不真实。”陈燃的嗓音不但低沉,而且沙哑,就仿佛夜风吹过沙地时的声响。 说话之间,伴随着‘听听’的轻响,房间边角的地灯第次亮起,乳白色的、轻柔到有些朦胧的光线中,佝偻在轮椅中的陈燃外形之不堪尤甚暮年的老者,那张干瘪灰败的脸显得阴气森森,再配上那一头失去光泽的枯白头发,宛如洞穴中旧不见阳光的巫灵,让人看着寒气窜脊。 “战后统计出来了么?”陈燃问。 璐娜走过去,将呈像仪展开于陈燃的眼前,并一边解说,一边缓慢的翻着页。现在的陈燃哪怕只是动动嘴,都是一种奢侈的消耗,能代劳的,璐娜绝不会让他亲自动手。 “还好,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们总能在吃下最后一口干粮的同时,找到新的食物!”即使已处于这样的困境,陈燃仍不忘用轻松的语调、自信的口吻、来缓解别人心中的压力。 璐娜和李莲杰都是聪明人,她们知道陈燃所说的新食物指的是7号矿业基地。 “相比这些,我们更在意你的身体,我相信,如果你能康复,就算我们失去现有的全部家当,也能很快重新获得。”璐娜很想抚摸陈燃那张已失去太多水份和光泽的脸颊,但她知道那会让陈燃异常疼痛,她只能深情的望着这个枯萎的不像样子的男人,想要分担他的痛苦,确又无可奈何。 似乎已完全理解璐娜的心境,“我说过,仅仅是一些个人感官上的痛楚和煎熬,比起面对难以解决的各种麻烦问题,忍受这种痛苦要简单的多,我,会好起来的。”陈燃混乱的眼神中透着某种坚定的明亮,让人信服,使人安心。 “嗯!”璐娜重重的点头。“只希望你记住,你的性命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陈燃是真的知道,周漪还没有救出,璐娜身上的魔法也没有解,他还有一些承诺没有兑现,所以他现在不会选择死,尽管现在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将目光转向李莲杰,凝视了几分钟,陈燃缓缓开口:“我们都觉得你最有资格成为‘天使’,结果确实如此。甚至,你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力量?身体状态?”因拥有了第二十四对染色体,李莲杰在得到强大的力量的同时,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完美’,皮肤、发质、身材……以人类的审美眼光,如果说之前的李莲杰还有几分青涩和不足的话,现在则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 对于李莲杰的提问,陈燃的回答只有四个字“精神状态!” 一边的璐娜解释道:“每一个核心成员的认定,都是审慎的。关于你,我们曾专门的讨论过。队长说过:很可能,你将是我们队伍中惟一站在光明一边的存在。我们需要你,不光是在战力上,更是将你当作一面认清自己的‘镜子’。” “确实,关于你们的生存理论,直到现在,仍有很多地方是我不能苟同的。”李莲杰直言不讳。 “观念,原则,责任,义务,我们对你的希望和要求全在这八个字里。我变成现在这样,从某种角度讲是因为本身就有一颗黑暗的心,冒险的世界不过是给了我向负面成长的契机,希望你不是。”陈燃说的很认真,并且是大实话。理论上,他并不希望A队的核心成员是一丘之貉,黑暗中有一线光明才不会轻易迷失方向,至于驾驭问题,陈燃从不担心自己会摆不平一个‘正义女侠’。 李莲杰直视着陈燃的目光,深切而执着,似乎想要从内中找到什么隐藏的秘密,又好像在探究陈燃刚才这几句话的深意和真是性,但她还缺乏陈燃那样的洞察力,找到的只有星空般的深邃以及不停变换的混沌。蓦然一笑,李莲杰道:“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象好人。不过……”她拉着长音:“还有被拯救的价值。赶快好起来吧!” “似乎开朗了许多。”陈燃象在自言自语,又象在问璐娜。 “适当的时候,你该报答下霍野田……”陈燃的嘴角轻轻扯出一个代表笑的弧度。 “这又是一个命令?” “建议。”陈燃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 继续认真的与陈燃对视了一会,李莲杰道:“我不会对你的安排表示感激。” 陈燃没说话,但眼睛里有笑意,很睿智,就像老人看穿了幼儿的小小谎言一般。 李莲杰清晰的记得,在9天前,就在这房间里,陈燃也是这样微笑着,对她说:“我从璐娜那里了解了你的过去。” 她说:“我也是。” 然后陈燃问:“你是准备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还是想被猪一样养着?” 她回答:“我有资格成为你们的一员,我能用事实证明。” 陈燃说:“我知道,所以才这样问。” 她当时有些生气,“那有必要问么?既然对我有所了解,你还觉得我会选择猪之路?” 陈燃笑笑,李莲杰还记得,那时陈燃还不象现在这般枯萎,那时他的笑容还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那时他的声音低沉但穿透力十足。“我只是在提醒你,成为团队的一份子,你会失去很多,比如你得做一些你不并不愿做的事,又比如,你得听一个恶魔的指挥。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这是责任和义务,是要求。” 经过刚才的谈话,李莲杰真正明白了,陈燃的真正意思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坚定心中的正义信念,这是陈燃希望在她身上看到的,同时,服从命令并严格执行也是必须的。说白了,就是她可以大声反对用刀刺入幼童的身体是不人道的,是错的,是可耻的,但如果陈燃要她来完成这个任务,她得下的去手。 “古怪的人,古怪的要求。”李莲杰虽然弄懂了陈燃的意图,但并不十分理解他的用意。一边鼓励你做好人,一边要求你杀人放火,这种自相矛盾的要求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在整人。不过,李莲杰并不准备完全照做,她知道A队核心队员从理论上讲个个都够的上蹲班房,甚至吃枪子儿,同时她相信那句话:‘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她自己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疯子、杀人狂、嗜血狂、没有怜悯心的冷血人…… 李莲杰不知道,对于她的清高,陈燃曾对璐娜等人这样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惟一的,事实上,有些道理是普及的、适用于任何人的,有一些道路是被人重复走过的,包括人生的道路。所以,李莲杰如果能始终不被污染,我佩服她,并且希望她能保持这一特性。这样,我们才知道自己改变了多少,变成了什么样。” 因为李莲杰的善良、无私、正义,她得到了第二十四对染色体,成为了‘天使’而没有魔化。陈燃给予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充当霍野田的随身保镳,不光是因为现在霍野田最脆弱,更因为霍野田有张喜欢用甜言蜜语轻薄美貌女子的嘴。李莲杰不是有些害羞么?正好,让霍氏帅哥来磨练她一下。 陈燃的用心良苦,李莲杰也是在刚才陈燃要她感谢霍野田时才体会到的。对于这种另类而细腻的八婆之举,李莲杰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想的是不是有点细,管的是不是有点宽?”但她不得不承认,经过霍野田的一番求爱轰炸,现在她确实自信大方了很多。 实际上,陈燃现在是有点闲,他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做事,将注意力引开,好让时间过的不是感觉那么艰难。 调出记忆中有关这世界人类科技和虫族科技的知识系统学习,频繁的向周漪发出一条条爱的告白和现状短信,分析现在NT军面临的严峻局势,计算推衍各种突然事件可能和行动方案……陈燃绝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勤奋的大脑,但,随着二次变身后、思维运转模式和运转能力的改变与提高,陈燃大脑的信息整合能力和处理速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谓一心N用,这里的N,是三位数。所以,说陈燃现在是一种因祸得福的修炼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代价大了点,大脑时刻不停的运转很有可能出现DVD光驱飞盘的效果而已。 璐娜和李莲杰离开了冥想室,她们要安排和监控NT军战后恢复,审讯神族俘虏等各种事宜。 重新恢复黑暗和寂静的冥想室中,陈燃首先凝聚精神力给周漪发送了一条信息:亲爱的,曾几何时,我很羡慕魔幻世界的巫妖,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哪怕外形变的人憎鬼厌、不堪入目。现在,这个愿望居然实现了!可见,那句‘现实是不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论调也并非完全正确。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我们的重逢,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的。经历的这些风雨,只能让我们的爱更加真挚,让我们彼此更能体会到对方的真心。宝贝,我爱你!爱的有多深,我说不出来,只知道你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不可或缺的习惯。Day And Day,可以不吃饭,可以不睡觉,但无法不想你…… 第十九章 洗练后的心 距地表垂直距离1500米的4号穹窿,由孕生凯达琳水晶矿石的晶体岩构成,这些晶体岩被林立其内的灯光一照,折射、反射出粼粼的蓝色光晕,形成簇簇深浅不一的蓝,整个天地都被这绚烂剔透的光笼罩,再加上如碎雪般漫天漂浮的簌簌粉尘,使这里美的仿佛童话世界的水晶宫。 似乎为了更好的诠释那条‘越美的存在越危险’的论调,这里并不适合成为游玩的乐园,一种被称作‘杀人颗粒’的晶石粉尘存在于此间,它们比尘埃更轻盈,却又比火山灰更致命,一旦进入人体,其特殊的放射源可以制造一种类似癌的病变现象,无救,并且死时相当痛苦,这就是为什么环境如此优美的开采工作是由囚犯来做的原因。 7号矿业基地的主设施群落就在这里,其规模如同一个现代的小型城镇,建筑众多却如同修筑于水下世界般结构紧密,环环相扣,并附有双重防泄露装置。现在,一场战力对比悬殊的战斗正在这些建筑的内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用鲜血和死亡描述着战斗的肃杀与残酷。 一路摧枯拉朽,NT军迅速而有效的弹压着基地武装力量,大部分反击还未曾展开,就已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一个又一个设施被兵不血刃的控制、占领。对NT军来说,战斗的胜负早已分晓,现在他们做的,只是尽量让这次胜利变得完美。 自从宇宙中被神族军队袭击、迫降刀锋山,NT的官兵们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尤其是原特勤四课出身的NT军精英战士们,他们很需要一次完美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无愧于‘死神’的称号。不过今天他们发现,他们的临时长官才是真正的死神,杀神! 当一扇扇房门在战士们眼前开启,十有六七看到的是异常血腥的场面:一地残肢断体,血液喷洒的到处都是,房间里活着的人,大都还未从震撼的杀戮场面中摆脱出来,目瞪口呆的、抱头栗抖的、伏地呕吐的、还有大小便失禁的……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有张振和李珂这两位杀神在前面开路,又有着如狼似虎的特种兵精英们辅助,再加上对手缺乏有效的预警措施和抵抗手段,战斗从一开始便呈一边倒的局势,在矿业基地有看守之责的二百多344空降师官兵,大多数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下了黄泉。 当惟一的一次求救通讯传到驻守矿业基地的最高长官房间里时,该男正在跟一名有些姿色的女囚玩美女与野兽。亵狎着可人儿,慢条斯理的刚接通影像讯息,整扇门突然被一柄长刀绞碎,浑身染血、煞气冲天的张振阔步而入,咚咚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如战鼓般震人心颤,在女囚既敬且畏的目光中,张振上去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将这位典狱长抽晕了过去,他嘴里半边牙也在这一把掌中宣布光荣下岗。 零星的反抗在虎狼之军面前如同妄图阻止海啸的矮篱,轻易被撕扯成了碎片,矿业基地夺占这一出戏以原基地守住单方面无条件被**致死的结局拉下了帷幕。 7号矿业基地地下指挥中心大会议室,17时16分。 这个时代人类的大多数建筑中总是人气了了,尤显空旷,此处也不例外,四百平的无格挡空间,清冷、安静,很容易的让人心里那点血液沸腾的悸动感觉迅速降温。透过一排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目视到凯达琳水晶主作业区那璀璨的水晶丛林,不过李珂对那晶亮的美景兴趣缺缺,她抱着肩、冷峻的目光游曳在窗外数千平方的中心广场上,那里,金千囚犯矿工已集结完毕、正在接受训话。从这里看过去,穿着防尘装甲服的这些人更象是军队的一份子,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乱糟糟混成一堆,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队列齐整,似乎都有着良好的个人素质,又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不仁。 长长的吁口气,李珂若有所思的喃声道:“囚犯……” “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廉价劳动力,真正罪有应得的恐怕并不多。我已经知会过吉斯上尉,只要这些人识时务,不会难为他们的。”张振往烟锅里装填烟丝的动作透着十足的悠闲味道,张弛之道,这位年轻大叔可谓无师自通。 李珂和张振,没有演讲方面的才华,也没有必要事必躬亲,早有善于处理这种事宜的吉斯上尉鼓动如簧之舌、以抑扬顿挫之音,在近千囚犯前侃侃而谈。内容无非是顺昌逆亡,好有奖、歹受罚,谁不服灭了谁之类的东东。大棒子加胡萝卜,恩威并施,目的只有一个,要他们当顺民。先期对基地驻军的血腥屠杀,也有做给这些人看的成份。为了起到威慑效果,在陈燃的授意下,NT军甚至做好了当众动用一切酷刑的准备。 对这些囚犯,可以说从一开始,陈燃就没安好心,陈燃深知自己这票人就是冬季草原上的野火,什么王道,什么仁术,什么长治久安,这些理论统统去见鬼,为了压榨最大效益,陈燃要的是铁腕般的高压统治,他宁肯这些人在后半生中每一次想到这段时光都以噩梦代名,也不愿看到某些人说他好,给他立长生牌坊。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他只在乎A队的核心成员,只关心他熟悉的、身边的人,其他,都可以成为炮灰。 对于陈燃的冷酷,李莲杰曾出言指责,理由无非是人人平等,每个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你不是上帝,无权宣判谁的死刑等等,陈燃回答说:“不少人说我是人才,我也觉得自己是。但我无大才,我有把握做一个称职的队长,没把握当万人之帅。所以,你说我无情,我不承认;我只是有多大力、管多大地,让我为核心队员之外的人劳心费力,我操不起那份心;至于你说的那种充满博爱与威能、可以让民众感恩戴德的人物,是救世主,不是我!” 陈燃这话,张振觉得实在,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理智。有点能耐就认为自己肩负着拯救万民于水火的重任,就认为明儿个空气中含氧量减少也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的人,有多少条命也不够死的。那样的人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更别说他人了。要跟就跟陈燃这样的,踏实! 滴!“长官,本部那边有最新的讯息。”通讯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传到中心会议室呈像仪。” 椭圆形会议桌中间的大型呈像仪中显现出了NT军刀锋山本部受到P军攻击的全息影像。通讯官的解说仍在回荡:“四分钟前,本部受到来自行星轨道的P军实施的强袭打击,目前正在交战中……” “我要带队回援本部。”李珂风急火燎的对张振说。 还未等张振有所表示,通讯官又报告:有指挥部的紧急来电。 讯息是由璐娜即时发出的,陈燃身体每况愈下,这段时间一直由璐娜代理NT军统帅一职。在讯息中,璐娜要求这边稳定局面,尽快使矿石开采和加工恢复正常,那边的战局本部自有对策…… 李珂来回踱着步,一脸焦虑挣扎。 “命令是正确的,我们不能顾此失彼。”张振的声音缓而有力,四平八稳,他的虽然样貌已经恢复到二十啷当岁的样子,但心态并未年轻化,于是,举重若轻、老神在在的神情出现在一个青春少年人的脸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尤其眼中蕴含的风霜,言行之间流露的老辣,使他看起来别具味道,让起初不知底细的霍野田很是艳羡了些日子。 “可是陈燃他……”李珂欲言又止。 吧嗒着烟枪,眼睛微微眯起的张振望向李珂的目光中流露出长辈的慈爱和宽容。李珂那点小儿女的心思,张振又怎会想不到?“你担心刀锋山那边的情况,担心陈燃的身体,心情我能理解。我还知道,你想回去,却不想违背命令,因为命令很可能是陈燃授意的。你信任他,尊重他,他也确实总是算无遗策。”用力的吸了一口,张振思忖着道:“我有个折中的办法……” 李珂眸光一亮,动容道:“怎么做?” 张振盘腿坐在靠椅中,一般人还真学不来,据他说是个人习惯,感觉很舒服。“从我们建立基地以来,资源只出不入,再加上虫族主孵化基地的建立,能源消耗大的很,再加上这次的战斗损耗,本部一定急需补给。我们现在就组织输送一批资源,由三架运输机送回。那些运输机体型过于庞大,停放在地表极易暴露。我刚才看了这里的通讯往来记录,大约3小时后,6号基地那边会有资源输送队抵达,这里可是344空降师在本地区的物资集散地,得好好准备下,热烈欢迎人家送东西给我们呢!你不放心陈燃的安全,就随运输机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 “好,我只带走瓦格雷!”李珂看似娇小瘦弱、眼神忧郁起来很是楚楚可怜,行事作风却雷厉风行、硬朗干脆。 “四分队也带上吧,哪有不带兵卒的指挥官?” 李珂略一犹豫后,没再推辞。“班德斯上尉,给你5分钟,我要看到四分队在指挥中心前集合,……”一边借助装甲服上的通讯仪下达命令,李珂一边快速走出会议室。 看着离去的娇俏背影,喷云吐雾的张振微笑着轻轻摇头,“年轻人啊,总是充满激情!”…… 以优质凯达琳水晶能源为主的物资,通过大型作业用升降机送到地表的装箱工厂,诺尼苏塔星的气候过于恶劣,能源型物资都必须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起运。 7号矿业基地的舰用板材加工厂就建在地表,这些材料的运输相对方便,标准规格的III型合金板被搬运机器人一叠叠送进运输机,那艘舰首损毁程度严重的搭载舰‘陶德皇后号’需要它们,很多。 大太阳米扎鲁此时即将落下地平线,小太阳阿靠鲁还未升起,厚重的深灰色成了世界的主色调,天色暗淡如黄昏,林德星域另一颗行星戴高乐那带着双层光环的星体影像终于肉眼可辨,其占据着三分之一天空的震撼形象,即使李珂已看过不只一遍,望之仍感到动容。 整块整块合金板材焊接而成的停机坪上空,悬浮着的人类运输机如同一只裁掉两翼尖锐部分的海鳐,整体外形扁平,两翼略带向下的弧度,跟硕大的身形比起来,有六个仪器操控座位的驾舱显得微不足道,顶在机身前方正中,极易让人忽略掉,而从运输机背脊向后延伸贯穿的主推进引擎那宛如‘雷达接收锅’的巨大笨拙模样,则过分凸显,一前一后相映成趣。 站在这颗离家不知道有多远的星球上,指挥着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军团,这静静悬浮着的、庞大如体育场的钢铁怪物由自己节制,数百米外,占地极广的高科技工业基地也等同私产,手中操纵着近千囚俘的生死,然后,要跟只有在噩梦中见过的凶悍丑恶生物战斗,甚至,有可能与整个世界为敌……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梦幻,更甚者,就算做梦也难以梦到这样的情形。但就是这种难以想象,在真实的发生着、延续着,人生奇妙如斯,没有人能不感慨,李珂也不能。 嗡嗡的机械声扰乱了李珂的思绪,那是超大型平板悬浮拖车发出的,整合完毕的货箱群再由封装用装甲和专用链夹锁死成一个整体,卸下人员搭载舱的运输机只需用它那粗健有力的机械臂将货运舱一卡,便可携其到天涯海角,可谓方便快捷。 “刀锋山本部传来最新讯息,攻防战已经结束,战后初步统计……”耳畔响起最新的资讯传递声,李珂已经走向一架铁灰色机身、绿色涂装的瓦格雷导弹护卫舰。没能及时赶上那场战斗,她也要回去看看陈燃,才能安心。周漪深陷敌手,陈燃对她来说已经是最重要的存在。任何的差池,都是李珂所不能接受的。 四年前出场的瓦格雷II型,这艘联邦所属大型空舰是从7号矿业基地缴获的作战兵器之一,隶属W军(巫魔加第五自由联盟军=344空降师),还没来得及更换颜色及所属标徽,便成了李珂的座机。 这个时代的人,要想学习专业技能,途径之一就是通过专用仪器直接刺激大脑皮层,将相关信息‘烙’进人的大脑。这同《骇客帝国》中主角学功夫用的那种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有一点,脑域受力的不同局限了个人可通过这种方法掌握技能的多寡。简单的判断,拥有精神异能的人比普通人更有优势,且能力越高承受力就越强。 李珂通过NT军研究院的生物科技仪器掌握了多种驾驶技能,瓦格雷正是其中一项。当然,学会和精通是两个概念,现在的李珂,仅仅是在仿真模拟架舱中训练过几十个小时,严格的说还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驾驶员。 此次回基地担任护送任务的共计六艘瓦格雷,这是半个编队,W军在一个矿业基地投入了如此大的防空力量,可见对此处的重视。只是W军的头脑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某支进攻部队会派出300名特种兵来夺占这里。 平心而论,NT军的这次行动足以称的上奢华。幽灵特种兵并不是菜市场的大葱,一搂一捆,每一个合格的幽灵特种兵的育成投入比例,丝毫不亚于现实世界普通步兵和战机飞行员的投入比例,那可都是万中挑一,然后再拿钱狠命的砸才能诞生的黄金兵种。更何况是帝国特勤四课成员出身,精英中的精英,一个数百人的半军事化基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攻破,实在没什么好怨的。 跟李珂一同承担护卫职责的其余五位瓦格雷驾驶者是从NT占领军中抽调的,接受过多种科目训练的他们比李珂要老道的多,有两个甚至有空战击落记录,如非李珂使用特权,也轮不到她驾驶。 相比遇到一个蠢笨无能的上级,NT军的官兵们对于这位花季年龄的临时长官、利用职务之便谋私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厌恶情绪。有志不在年高,这句话在觉醒了精神异能的新人类中尤为实用,眼高于顶的他们只敬服强者。李珂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无愧强者的称号,甚至说其是一个无法超越的传说也不为过。 7豪矿业基地一战后,不少官兵对李珂产生了崇拜心理,估计李珂现在说她可以一个人操控搭载舰玩飞行特技,也有人站出来说:“我们相信!”这就是Fans的力量,在他们眼中,偶像基本上无所不能的,虽然这种臆造的完美有些虚假,有些可笑,但在军队中自然而然的树立起这样的榜样和旗帜形象,利大于弊。这一点,陈燃早已想到,个人崇拜,他也早已料到。 陈燃曾对璐娜几人这样谈论军队:“古往今来,有不止一位军事大家通过自己的独特视角,阐述‘军队是一部不该有思想、以执行命令为最高天职的战争机器’这一命题。尽最大的努力,将NT的军打造成这样的一支部队,这是我和诸位的目的之一。为此,所谓的道德和伦理是不用去考虑的。因为杀人本就没有任何道德可言,所谓的大义也不过是麻痹官兵们负罪心理的一种借口。杀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杀了以后要怎么办,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诸如此类的问题那是作为最高长官的我的工作。官兵们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更快、更好的完成赋予他们的指令,仅此而已。军人,就是一台台拥有生物脑思考模式的杀戮机器,他们比AI系统的武器强的地方就是拥有创造力,改变自己命运、改变战斗结局的创造力。” 偶然崇拜跟正义宣言一样,是麻醉剂,是一股让NT军官兵向陈燃口中合格军人转变的无形力量。这个理论从某种角度反应了属下在陈燃心目中的地位。李莲杰也因为这件事明确的称陈燃为恶魔,因为他显然从没有将为共同目标、出生入死的‘自己人’当成人看。 李莲杰还曾不止一次的试图用道理说服陈燃,但陈燃装了一脑袋道理,李莲杰的尝试自然是辩到最后,自己先哑口无言。 数次未果,激愤之余,某次气急败坏之下,李莲杰甚至很不淑女的用语言攻击刺伤陈燃:“我听说你曾对周漪信誓旦旦的说爱,也曾大谈感情。可我就不明白,对于其他人,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可以冷酷成这样?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属下?不是在为我们卖命?人品不好,没有一个值得你同情?还是他们中间没有各方面都出色的美女,让你无法再产生怜惜之意?” “因为我跟他们不熟!” 陈燃的回答让李莲杰绝倒。这个回答自私、诚实、现实,正是这个理由,让陈燃不至于使本性中的正面情感四下泛滥。 当时李莲杰不死心,追问:“那我们呢?我和霍野田留下只是因为有培养价值,其余冒险者能安然无恙,是因为有杀人负分的惩罚?” “起初是这样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件的发生,有了些改变。可以理解成,因为熟悉了,所以有了些区别。最起码,你们出事会让我自责、难受、惋惜、懊悔。你自己不也一样么?我们初见时,你会象现在这般直言不讳么?因为彼此熟络了,相互间有了一定的信任,所以即使在你看来我很坏,也想尽可能挽救一下,如果是现实中一偷包的贼呢?被你抓住,恐怕会直接手铐加身,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李莲杰知道再这么辩下去,输的绝不会是陈燃,所以她带着几分蛮不讲理气道:“呵!看来我们还真得心存感激、知恩图报啊!怎么感觉你的优越感这么强烈,明着暗着表示自己高人一等呢?” 对于李莲杰这样的说法,陈燃给予了态度鲜明的坚决否定。“不是这样的,不是长能耐了,自觉高人一等了,所以挑三拣四,所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而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见识了太多,所以麻木了。麻木这个词有些不太恰当,准确的说是爱不起来了,或者说成了被动型。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等我主动对你好,那很难!不管你是有能力,还是有姿色,都是如此。那种感觉也许你还有些不太理解,李珂一定深有体会,惊才绝艳的不是没见过,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很多也死了,若说享受,任何一个世界,我们去了那就是绝对的强者,就是王,如果想,什么得不到?” 李莲杰插嘴:“真情!” 陈燃却笑:“困难时候帮人一把,危难时候拉人一把,雪中送炭、英雄救美,这些可以让普通人感激莫名的事,对于达到了一定强度的冒险者来说易如反掌。这样做换不来几个敬佩你的、爱慕你的人?这不是真情?只不过是对方9分热度,自己只有1分而已。” “那、那……”李莲杰词穷。 陈燃继续说:“也许你想问,都这样了,活着还有什么奔头,还有什么意思是吧?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找到了答案,那就是——自由!听起来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理由,呵呵!”陈燃呵呵笑的时候,往往带着某种无奈和自嘲。 “世俗的东西,我们已经可以轻易得到,但这一切是牢笼中的赏赐,我现在想要的,是真正的随心所欲。也许,世界上从没有什么真正的自由,脱离一个牢笼只是进入一个更大的牢笼,但最起码要做到这个牢笼我感觉不到。人不就是活在感官的世界中么?假如一个人的夙愿是当国王,而他同时以为的世界只是他所在的这个一平方公里的小岛,那么,当他成为这个小岛的最高统治者时,那就是幸福和满足。”…… 那一次,从冷酷谈到人性,从人性谈到欲望,又从欲望谈到希望,从希望谈到活着的目的,陈燃说了很多,并且A队的所有人都在座,陈燃甚至用精神力一句不落的给周漪传递了一份,就好像她也是与会的听众之一。 李珂还记得,那次谈话,陈燃的结束语是这样的:“看,通过这次交谈,你们对我更了解了,我们彼此又熟悉了一分,这就是我的生活圈子,我自然而然在乎的人。其他人,Sorry,Who are you?” 确实如陈燃所言,李珂觉得自己有着和陈燃极为类似的心境,爱不起来!管你是红男绿女、天仙恶魔,你就是会72变,对于一个见过了太多花巧且身心疲惫的人来说,也与骷髅无异。女人只认周漪,男人只人陈燃,其他都相对扯淡,这就是李珂现在的心境。所以,陈燃如果再有什么不测,李珂觉着自己也就真的生无可恋了! 第二十章 蛰伏 上 NT军夺占7号矿业基地四天后的中午,经过大量凯达琳水晶能量的催化,在搭载舰胡安号上孕育的虫族母巢终于破茧而出。 母巢座落的位置,本来是搭载舰上方靠后、拥有十八对巨型机械臂的两个个庞大的可闭合半环圈形箍卡,用以搭载人族的指挥中心最合适不过,后被闭合,并沿着底圈焊接出一个直径千米的内凹形金属底座,成了母巢的专用场地。 鉴于母巢孕育过程中拥有自由度较高的可塑性,NT军的母巢与普通的虫族母巢有不少出入,比较直观的,首先是虫廊只有呈十字分布的四条,然后,塔形主体比较矮粗,另外,该母巢外壁都覆盖了块状壳甲,壳甲之间咬合紧凑,使其看起来更象一幢碉斗森严的壁垒,而不是一大堆有生命的肉块。 将母巢设计成这样,动机并不是嫌其原样不够美观,恰恰相反,由生命孕育生成的物体,不论是线条的流畅还是形态的恣意,都暗合着自然之道,陈燃认为这远非人工斧凿出的规范作品所能媲美。之所以不惜工本让母巢矮墩厚实,还在外壁挂甲,是充分考量了未来星际航行的需要,陈燃担心虫族建筑无法承受搭载舰空间跳跃时产生的能量拉扯,所以才选择了让母巢外壁生出囊虫的甲壳。 囊虫是虫族的一种辅助虫类,体型庞大,一般为蛹形,专为长途太空旅行而生。囊虫的甲壳为三层复合结构,从最外的高强度,到中间的隔绝层,再到最内的高韧性,密闭性、缓冲能力良好,从外层看,质地紧密的宛如常年漂浮于宙宇的陨石,光滑且有不规则的凹坑,对各类射线的吸附性能极好,且具备一定的伪装效能,是最佳的宇宙舰船用活性生物装甲。 陈燃考虑着,如果有条件给挂满军事设施的搭载舰一艘来这么一套甲,然后再将搭载的各设施改成永久固定展开型,那可就集防御、隐蔽、紧凑于一体了。当然,缺陷也不少,目标变大,可拆装灵活性大减,维持如此大面积的生物装甲,能耗也会有所增加。不过,以目前NT军避免跟敌人正面决战、以机动性、隐蔽性、骚扰打击、突袭打击为核心理论的生存策略,优劣比明显受客观因素影响,得大于失,所以本着务实的原则,陈燃从想到在搭载舰上建立虫族母巢那一刻起,就把这一想法付诸于行动,并在迫降诺尼苏塔后,搭载舰前期改造计划出笼,直至现在,该计划已卓有成效的进行了很产个一段时间。 内法加号的搭载以包括指挥中心、工程湾、科学站在内的研发、辅助设施为主,陶德皇后号则是集飞机制造设施、车辆制造设施、兵器工厂等于一身的武器制造体。相对于这两个‘钢铁内脏’的存在,胡安号的改造工程最为另类。 在胡安号上,绝不只是建一个托载母巢的平台那么简单。事实上,整个胡安号原有的搭载空间都将改造成大大小小的容纳格,虫族例如进化腔、孵化池、刺蛇穴等军事单位都在相应的格位扎根立足,为了这一目标,在舰体上焊接了更多的容纳给养管的通道,也就是变相的虫土扩展。预想中,一个可移动的、完善的虫族基地将在胡安号上建成,通过这个基地,可以诞生并培育NT军急需的战斗兵员,以弥补现在军队兵种方面的空白,同时,这样做也是为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更激烈的战争做准备。在未来,胡安号将是钢铁骨架、血肉内脏、岩石表皮的典型代表,也将完成虫族基地集群式空间跳跃的壮举。 相比陈燃拟定的周全计划有条不紊的顺利实施,他个人状态却每况愈下,现在更是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连跟他相处时间相对较长的李珂,如果不凭借那熟悉的眼神,都无法相信已枯萎成木乃伊般的人就是曾顾盼生辉的陈燃。 时至今日,除了用心灵感应,陈燃已经无法用任何途经跟人们进行交流,他的样子说其是尸体也不为过,浑身干瘪,没有体温、呼吸微弱的看不到前胸的起伏,心跳缓慢的犹如发条完全松脱后、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的齿轮。他之所以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远强于常人的体质和依然旺盛的精神力。 “自己如果真的死了,栖息在身体里的那个深渊君王要怎样苏醒?莫非他留了足够的能量,可以让枯朽的身体如吹气球般迅速膨胀起来,恢复机能活力,甚至更胜从前?” 陈燃曾不止一次恶作剧的想,不过也仅是想,并没有付诸实践的勇气。尽管他已推算出那样做有56.3%的可能性会是一个机遇、奇遇,可惜,依陈燃只相信算计、不相信奇迹的性格,用惟一的生命去冒这样的险,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他不会做。这也注定了他很难是那种靠买彩票而发家致富的幸运儿。 今天,按照陈燃之前的交代,璐娜和李珂亲自将他抬进了母巢。在母巢核心之地——中央孵化池,架着一枚特殊的、形如橡树种的巨大肉卵,这便是治伤的容器,陈燃目前掌握的基因链、所能衍化出的最高规格的卵。虫族无数脑虫,就是借这种卵更换新的战斗躯体的。在其内,陈燃犹如再度回到母体的胎儿,将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细胞复苏再生来完成治疗,工程之浩大,称其为二次人体创造恐怕也不为过。 安顿好陈燃,李珂和璐娜几乎是屏住呼吸中退出了蠕动的血肉腔体,她们不喜欢这里,就象不喜欢多腿的昆虫和油亮滑腻的生物一样。如果不是为了陈燃,说什么也不会进入这类恶心的所在。 队长‘闭关’了,李珂和璐娜要做的事绝不仅仅是等待,根据指挥中心AI主机推算预测,两天后,诺尼苏塔星北半球将再次进入一个天候相对不那么疯狂的时段,这意味着各方面势力又可以大肆活动了,而NT军,除了面临严峻的战局形势外,还有包括物资输送、本部转移等一堆大动作等待执行。 从临晨四时暴风过境之后开始,本部转移行动进入最后的实施阶段,可漂浮设施全部重新锁死在搭载舰上,地堡、地基防空塔、机械库、控制塔、谍报研究中心这些固定设施,能拆除的拆除,能运走的运走,只余一个空壳子,然后交由一台智脑统控。这台智脑是指挥中心AI系统的子设备,它的主任务之一就是从数据运算角度完成撤离后的全息投影拟真效果。 在专门人士的指点下,NT军用维修设施和舰艇时所余的废料,在本部基地搭建了一些简陋的框体,然后通过全息图像在这些框体最外层投射一种影像图层,起到模拟各设施仍存在的伪装效果。这样做比起单纯的全息投影,能骗过更多的高空侦查仪器。这些投影仪和基地剩余的电控火力设施通通由智脑控制,动力则由大型太阳能设备供给,人去楼空后的基地里,机炮能开火,导弹能发射,唬敌人一时还是有把握的。 三艘巨舰因各军用设施的搭载而显得臃肿庞大,陶德皇后号已悬浮升空,NT军仅有的六艘瓦格雷处于警戒巡逻状态,SCV如勤奋的工蚁般正从基地各处将最后一批可拆卸设备送进胡安号。 内法加号的5号通道内,一辆电瓶车载着刚登舰的李珂、璐娜和李莲杰,前往如堡垒般卧于搭载舰后部的指挥中心。 磨砂面无反光的金属地板,厚重且均匀遍布条形抗压纹理的装甲舱壁,光亮柔和、一通到底的两排内嵌式顶灯……周围如从一个模子里压出来的标版式景物随着电瓶车无声的前行缓缓向后倒退着,似乎正在进行一种重复、一种原地踏步、一种永远也行不到终点的运动。 “每次进入这种宽阔而深邃的全金属通道,我就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5号条通道,超过2000米,类似长度的通道,光这艘搭载舰内就有十二条之多,现实中的一片城区的主要街道长度和长度怕也不过如此!” 李莲杰一脸感叹神色,似在自语,又似在同李珂、璐娜谈论。“就是这样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战争机器,竟然被我们拥有,竟然为了我们的目的而启动!我在为人类神奇的创造力和这浩大的工程量而惊叹之余,不得不说,从古至今,人们对权利和财富的热情丝毫不减,确实有他难以抗拒的道理!” 前排座位的璐娜回头冲李莲杰莞尔一笑,“其实我也会常常生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虚荣心,又或许取得的成绩确实值得骄傲。兴奋、自豪、满足,猎奇的欲望,拥有的感觉,我想谁的感官意识里也不会缺少这些情绪,差别可能就是有的人含蓄,有的人张扬,而有的人则因为经历不止一次,所以感觉没那么强烈了。不过,我敢说,象今次这样的宏大冒险,无论是场景设定,还是剧情自由杂程度,都堪称即止,冒险者很难遇到!” “我最大的感觉是时间,时间把本来应该紧凑激烈的冒险厮杀拉长,长到充满了新可能、新变化,长到让危机隐于事件之后,暗自酝酿,不停累积,让你感到它正在逼近,却又无从下手。明知有些事越早解决越好,却有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急躁去等待。这种有力使不上,出力不见效的模式比起直接刀剑见真章更让人郁闷。”李珂也加入到讨论,从冒险到现在,她的心情一直不好,先是周漪被俘、生死难测,虽说陈燃称她还活着,但没见到人,怎能放心?想想虫族的恶心和残暴就不寒而栗,在那样的环境里,还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后来又是陈燃出了状况,二十多天硬是让一个人枯萎成了干尸,他承受的痛苦,用脚趾头想都能体会一二。现在虽然开始治疗,但真的能治好么?从未有过类似的特例,陈燃又如何能打保票?他那样说,有多少安定人心的成份在内?然后就是莫名其妙受到P军拦截,不警告,不收降,一上来就是兵戎相见……想想这一桩桩事,真的只是巧合?李珂总觉得似乎有一股力量从开始便暗中操纵着事件的发生,这股力量来自B级剧情的BOSS,可惜直到现在,它的真面目都无从琢磨! “小珂,小珂!又担心阿漪了……”璐娜看李珂说着说着便开始走神,神情忽而紧张、忽而心痛、忽而愤怒,于是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重视队友、重视周漪和陈燃的不只是她,但比较起来,自己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了,大家都在为同样的理念尽心尽力,同样承受着压力,凭什么自己还要别人分心安慰照顾?”李珂心下暗自责备,赫然的冲璐娜笑笑。 璐娜目光柔和的看着李珂,就如同年长的姐姐在看自己为青春苦恼的妹妹,“小珂,姐姐虽然总是以过来人自居,其实,一直很羡慕你和阿漪,羡慕你们的纯净无暇。就好像蒸馏水再怎么自傲,也始终比不过山泉的清洌和自然。等营救出阿漪后,我们先不必急着完成冒险,在这世界找一个饿角落,悠闲的享受一下的生活,就象陈燃说的那样,一直以来,我们太匆忙了,匆忙的忘记了欣赏生命中的风景,匆忙的忘记了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以及,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是该歇歇了!” 李珂那润泽的菱口,抿出一条胜过万语千言的弧度,眸中带着罕有的融化,默默的与璐娜的目光对视,点了点头。人心都是肉长的,自从璐娜来到A队,不记嫌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人家图个什么?况且,现在周漪、陈燃都身处险境,李珂内心充满了无助,璐娜这时的理解和抚慰,便如润物的春雨般,化作丝丝甘甜生机深入李珂的心田,璐娜在她心中的形象,于不觉间悄悄的改变着…… 后边的李莲杰也不是榆木脑袋,接触时间长了,璐娜、李珂、这些人终于从不识人间烟火的神,蜕变成了有七情六欲、百般疾苦的人,虽然个人能力上仍感觉高山仰止,但性情上已经非是生人勿近,感觉亲切了很多。同时,李莲杰也发现,A队,不论从队伍的角度,还是私人感情的角度,陈燃都是绝对的核心,有他在,摊子就散不了…… 十分钟后,指挥中心A8作战会议室。 璐娜三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舒适的高背椅中那名有着蓝色鳞片皮肤的神族暗影圣堂。 “还是我的速度快一些!”那暗影圣堂的声音低沉而粗陋,仿佛声道里被塞入了一把沙土。 “嗯!不过直到现在我仍看不惯你的这个躯体,为什么不以人类为载体?”璐娜边说边转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只听她这口吻,便知道璐娜对外的魔女秉性,除了她关注的这几个人,其他的生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这个暗影圣堂是陈燃,准确的说,是陈燃利用一种比‘魔壶术’更高明的黑暗法术临时占据了这名暗影圣堂的身体,从而达到方便行事的目的。 对于璐娜的提问,陈燃回答道:“作为灵魂载体,天生拥有强大精神力的神民是最优秀的,还有,用这个身体方便我从神族的精神之网上探听消息。” 嗡……微不可查的一阵轻晃,这是内法加号在升空。信息台传来报告,最后一次刀锋山基地设备检修维护结束,SCV全部登舰,胡安号也已关舱门开始升空。璐娜望向陈燃,见他点点头,遂开启呼叫器:“按照预定路线,前往目的地。” 命令被传达执行,三艘搭载舰在运输机队和瓦格雷的簇拥下,移动庞大的躯体,调整方向,向东北方驶去。 第二十一章 蛰伏 下 淋淋的水声中,香浓的咖啡注入了杯中。 比起弥散的咖啡香气,一身妥帖军装的莫妮卡倒咖啡时的曲线玲珑,对霍野田来讲,诱惑力要更大一些。 “谢谢!”霍野田点头致谢,很绅士的那种。如此温文尔雅,是因为李莲杰在那里坐着。 心里十分想用眼睛将莫妮卡侵犯个遍,理智却告诉霍野田,如果想追求一个女子,一定要拿出一种非卿不娶的气概,尤其是当一个美女出现在视线,这绝对是天然形成的衡量男人爱意的考验! “霍先生,你的心跳比平时快了30%,请相信,在这里,没有谁可以威胁到你的安全!”李莲杰大有深意的看了霍野田一眼。 “上帝!为什么要给这个女人超越常人的能力!难道是为了让喜欢的男人们感到更加自卑么?我恨你!”心中虽然咒骂,霍野田却对着李莲杰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李小姐,每次见到你,我总是会心情激动,是因为你的美丽,更是因为你的魅力。” “嗯!第三百四十四次赞美,非常感谢,可是根据你说话时的瞳孔收缩情况和心跳变化,我有80%以上的把握确认你是在说谎。”对于霍野田的‘糖衣炮弹’,李莲杰如今已经有了相当高的免疫能力,从她可以镇定自若的出言反击就可以窥出一二。 “其实,我是个好人!”霍野田装真挚,装深沉。 “猪总是说其他人理解不了自己的蠢笨其实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表现。”李莲杰看向霍野田的目光传递着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信息。、 “其实,不了解本质就给某个事物下定论是不公正的,很久以前,科学家就已经给猪平反,作为哺乳类动物,猪,很聪明!”霍野田说的煞有其事。 李莲杰白了他一眼,仿佛再说,就算再聪明,你也是猪! 璐娜看向两人的目光犹如一个**在看小儿女打情骂俏,理解,欣赏,还有一丝追忆。李莲杰和霍野田是典型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一见面不是拌嘴就是赌气,陈燃偏偏以队长的名义安排李莲杰护卫霍野田的安全,真不知道他是看出了霍野田喜欢李莲杰,还是明白李莲杰跟霍野田的天生克星。 张振身前的桌上放着一大杯茶,饮品他只喝茶,绿茶、花茶、挤压茶这些都讲究,只要够浓。他是昨天晚上风暴停后回来的,除了茶和资源,他还带回了7号矿业基地的所有囚犯矿工,他们暂时被关押,在未来的几天里,通过测谎仪的鉴别筛选后,其实是陈燃催眠术的洗脑,安插到NT军的各个作业岗位,NT军在非一线战斗人员方面的人事需求上缺口太大,以前一直由职业军人一人多角色的担当,现在有了这些人,当然要把优秀的战斗力从锅碗瓢盆的辅助行业里摘出来。 7号矿业基地那边,除未开采的,资源已掠了个干净。能源水晶和板材本来库存就不少,占领当天还从6号基地运过一大批,连带着轻松诱缴的两个标准编队24架运输机,NT军那一次赚了个盆满钵满。加之占领后开采生产的资源,到现在,搭载舰能盛放货物的空间都载满了资源,以至于全部47架运输机不得不装满物资,跟在搭载舰的后面转移,舰内已没有停放它们的空间。 NT军之所以选择主动撤离,转移避战,还要从冒险者们的目的说起。夺了W军的矿业基地,抢了军用机械,还杀了人,当然不可能指望对方忍了这口气。但NT军并不想跟W军开战,至少目前不想。 陈燃等人的目的很简单,尽快挣脱纠缠,营救周漪。但他们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尤其陈燃在掌握了进入P军精神之网的诀窍后,他了解到,P军自从NT军迫降以来,最大的军事行动不是派部队强袭NT军刀锋山基地,而是在整个行星外围空间遍布监控设备,NT军想要无声无息的从P军眼皮低下溜掉,成功率绝不会高于5%,如果冒然乘搭载舰离开诺尼苏塔,恐怕尚未来得及启动空间跳跃,就会被P军的空军拦截到,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己方简直就是天字一号的羊牯。 “你的身体,真的可以治的好吧?”李珂定定的注视着陈燃,她想救周漪,却也怕陈燃为了救周漪而不要命。 “15%的几率完全治愈,45%的几率好转,95%的几率不继续恶化。”陈燃回答问题时轻松的口气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命,而是今天晚上有没有可能下场雨。 “大家可以放心啦,根据强人不死定律和物极必反理论,象队长这样善于创造奇迹并将衰弱程度达到一个极致的人物,用不了多久就又生龙活虎了。”霍野田煞有介事的给人们解着心宽。“队长,跟我们说说吧,驾驭神族身体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跟穿了三套保暖内衣一样?还有,上了神族的‘互联网’探听出什么消息了?象我们这样的‘旅行团’,没招没惹的,他们干嘛跟猪咬甘蔗棒似的、死不松口?” 陈燃摇头,“我用催眠术撬开了P军俘虏的嘴巴,了解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包括使用心灵链接上精神之网的方法,但仍是又不少专业的或是高级的机密无法获得。例如,跟我们作对的P军,我只了解到他们是被派遣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之一,隶属以‘神民至高无上’论为核心思想的革新一派。至于为什么与我们为敌,是如何获知我们的位置的,等等这些信息都还没有探明,我现在所持的假身份还没有资格接触这些信息。” “我觉得已经是成绩斐然,我们知道了P军的军力情报、调动部署、行动计划,这才能钻空子,在他们的眼皮地下转移部队,如果还奢望更多,会引起疑心,反到不美。”璐娜的金发梳的油光水滑、肤色白唇红,再经墨色的军装一衬,知性美女的气质显露无遗。 女为悦己者容,为了迎合陈燃的欣赏品味,加入A队后,璐娜的妆总是化的很浅,简洁的唇线是为了勾勒性感、淡淡的眼线是为了使双眸更加有神、薄施水粉则为了护肤嫩肤,不经意间,璐娜身上原有的几分风尘之色已渐隐,取而代之的是端庄稳重,清新淡雅,举手投足间又透着成熟女子的风情,可谓魅力十足。陈燃的性情已算的上淡定自若,又时常与璐娜朝夕共处,仍偶有被电到的惊艳感觉,就更别说其他人了。象霍野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璐娜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大脑停机、空白一片。 跟有意在陈燃面前表现妩媚可人的璐娜相比,李珂虽美,却显得青涩淡漠很多,而且心思过重,不够从容豁达。17岁,正是心性转变的年纪,生命轨迹的巨变让李珂选择了用冰冷来保护自己,时间一久,不经意间也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好在这并不影响众人对她的认知,尤其是陈燃。从她直率的言词中很容易感觉出内心蕴含的挚烈情感,比起那些事故的善解人意,陈燃更看重心思单纯的李珂,单以本性而论,李珂并不适合尔虞我诈的‘江湖’,却足以胜任好女人,好妻子。当然,前提是适合的环境和适合的契机下,用爱融化掉她性情中的坚冰。 “首先以最快、最稳妥的办法离开这里,营救漪姐。”李珂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关心则乱,周漪不在的日子已经太久,对她来讲,每一分钟的拖延都是种煎熬。 陈燃点头,“一切行动以营救周漪为最高准则。蛰伏十七日,我们将在下个天候缓和期脱离诺尼苏塔,到时,孵化池应该可以育出足够的虫族空中力量了。至于P军,虽然免不了秋后算账,这些天也不能让他们过的太舒服。我现在非常希望W军能趁天气好,迅速收复7号矿业基地,那样,也许还来得及导演一场好戏!” 见张振几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陈燃解释道:“这场戏不会动用NT军力,只是恰逢其时孕育出的一个策略,先决条件很苛责,具体是这样的……”陈燃娓娓道来,几人听的频频点头,霍野田听到后来更是兴奋的嘿嘿直笑:“果然很邪恶,很好,很强大!” W军并没有让陈燃失望,就在NT军本部转移的的同时,W军在强大的空中力量掩护下,奇袭了7号矿业基地。344空降师团的战力虽然平平,但胜在装备精良、人多势众,兵员结构又以老兵油子居多,看其部队调动攻坚,倒也又模似样。可惜基地此时已是人去楼空,搞的憋着一股狠劲的W军的奇袭更象是一次拉练演习。 NT军的完美作战让W军非常郁闷,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晓得是谁突然抢掠了7号矿业的人员物资和载满货的两个编队的运输机。更不可思议的是,7号矿业基地的各设施找不到一处经过战火的痕迹,仿佛这里的囚犯和官兵突然在一日间集体失踪,如果不是同时还失去了大量物资和武器设备,他们简直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传说中的幽灵入侵害人事件。 这口窝囊气难咽,但难咽也得先咽下忍着,W军在这颗星球上发现了神族的身影,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神族干的,不好冒然出手,况且,就算是神族干的,以其在7号矿业表现出的‘完美作案’手段,也不是他们现有的这些力量能稳胜的了的。在习惯群狼战术的W军指挥官认知里,面对此种情势,等待援军并借这段时间查探下事件的真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陈燃所说的好戏就是挑起P军和W军之间的争端。NT军对7号矿业基地的完美夺占,又在W军夺回作战前主动放弃,使W军时至今日仍搞不清楚摆了他们一道的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就有了栽赃的可能性。即陈燃向向众人解释的:‘苛责的先决条件’之一。 光让W军误会还不足以造成他们和P军的开战,在真相被调查清楚之前,陈燃必须进一步加深双方的误会和摩擦。最好的切入点,非P军战俘莫属。 早从P军强袭NT军刀锋山本部那场战役之后第二日开始,陈燃便在刑讯战俘时埋下了一枚暗棋,这枚暗棋的核心内容就是:让P军的人以为,他就是一名叫乌玛的海盗船驾驶员。 在严刑拷打的刑讯的过程中,陈燃、以及几名负责刑讯的军人,当着神族战俘的面,演了出‘肉戏’。所有战俘都见证了名叫乌玛的暗影圣堂因受刑不过而昏死过去,遍体鳞伤被拖了下去。而事实是,乌玛已经被催眠套出了个人相关信息,然后在看似昏死的过程中被陈燃施了傀儡法术。所以,当一天后,战俘们见到悠悠转醒的乌玛,将他看作勇敢不屈的英雄人物时,乌玛已经是陈燃。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合理解释某个被敌人俘虏的神族战士在精神之网上消失踪影,然后又重新联络上这一异常。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即使是睡觉,信奉‘卡拉’的神民也会在精神之网上有迹可查,其形式颇象现实中QQ挂线,人去Sleeping。 从根源上讲,陈燃能用并不怎么高明的计谋瞒天过海,是因为神民太相信他们精神之网的惟一性。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名拥有强大精神异能的异族,破解‘卡拉’的秘密,冒名顶替神民,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 神族战俘们个个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通过心灵链接,可以在精神之网上任由驰骋,就仿佛一个黑客,蹲着班房,却用着一个微型笔记本在天天上网。可惜,NT军将他们看的很紧,以至于他们无法从内部窥探NT军的秘密。就仿佛黑客虽然想脱狱,想搞清监狱的结构布局、人员安排,却被关着禁闭,只能上网闲侃,聊以**一般。 在这种契机下,假乌玛抛出一个诱人的饵:如果NT军再搞刑讯,他就假意受刑不过,透露一些相对来说无关紧要的P军情报,以博取对方的信任,从而达到增大个人自由度的目的。然后,通过乌玛的听和看,了解NT军的各方面信息,为P军战俘脱困、掌握NT军动向等目的搭桥铺路。 这个提议是放在精神之网上公开讨论的,陈燃欲擒故纵,摆出一副‘我也是将计就计,如果我不是那个被差点打死的战俘,我也不愿这般委曲求全’的架势,等P军总部那边的回应。结果,提议被通过。 既然如此,NT军第二次刑讯当然要搞,为了这出刑讯戏能演的自然逼真,几个相关的军人就如同话剧彩排般好一顿折腾,陈燃亲自充当挑剔的观众,直到他找不出瑕疵了,这才算完事。 二次刑讯那天,NT军的这几个非专业演员配合着陈燃,用事实证明了他们即使转业,也能去影视圈发展的风生水起,随便拿个金鸡、百花奖什么的。那傲慢自大到不可一世的举止神态,那阴狠残酷狡诈卑劣的脾性,让一帮神民战俘都看傻了,这简直就跟他们印象中的人类形象完全一样,当人类坏起来,当人类成为敌人,就是这个样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陈燃暗中得意,为了这一刻,他在资讯获取上可没少下功夫,基本等于每个影迷一张问答卷:你们要看什么故事,主角应该怎样,配角应该怎样……如果这样还不能让这些战俘产生共鸣,那简直是没天理了。 有了这些战俘在精神之网上众口一词的保驾护航,陈燃这个乌玛当的比真的还真。今天,这枚预备好的棋子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P军通过乌玛得到可靠消息,NT军第一次击毁所有探查器,出动军队,是为了占领原隶属于联邦的7号矿业基地。他们从那里获得大量的凯达琳能源水晶和修复战舰用的合金板材,刀锋山本部的实力正在进一步加强。不可靠消息,NT军似乎有向6号矿业基地动手的迹象,因为那里据说有一批战机部件,NT军似乎有组装生产战机的打算。 这些消息都是乌玛通过人类的交谈得知的。愚蠢而傲慢的人类只知道乌玛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不知道乌玛将他们对话时的口型和发声通过精神之网传递了出去,然后在P军本部,专门有技术人员将这些数据整合通过乌玛的校队确认,然后翻译成有价值的情报。 紧跟着,陈燃玩了第二手欲擒故纵。乌玛在平时的侦测中,就非直接的向P军暗示这样一个讯息:NT军本部,守备力量强大,但顾头顾不了尾,占领的7号矿业基地那边守卫力量就相对薄弱的多,却又是NT军迅速回复战斗力的命脉之根本。 坑挖到这种程度,P军跳不跳就不是陈燃所能左右的了。 W军重新占领7号矿业基地17小时后,P军对该基地发动了一次模式跟攻击NT本部如出一辙的高空降下、强袭作战。 虽然在战斗打响数分钟后,P军发现7号基地的占领军军力结构以及部队标志跟设想中有些出入,最后还是选择了宁杀错,无放过。盖因7号基地的打出的旗帜是W军而不是联邦军,P军可不晓得联邦内部那点窝里反的龌龊事,谁知道W军是不是NT军的一个分部代号或是掩人耳目的方法。 这次打击以P军完胜而告终。7号矿业基地地表所有设施工厂和那个产量不高的精炼厂被炸成了碎片,地表驻留军力也被或歼灭,或赶入地下。至于地底的设施,矿道隧洞错综复杂,P军可不准备为了追击败军而让自己的部队陷的太深,摧毁通往地表的隧道,已经达到了掐断NT军资源供给的目的,地下的人,自生自灭好了。 这下,P军向W军不告而战的说辞坐实了,连带着第一次7号基地被占领、驻军和矿业开采人员集体失踪、资源及运输设备被劫……这系列事件的作案者,也一股脑的由P军顶了缸。 W军再次忍气吞声,他们甚至主动放弃了其他几个矿业基地,将军力都集中在了一处,固守待援。没多久,援军到了。344空降师出身的W军战力一般,但老本行空投玩的很嗨,趁乱放核弹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那边前线还打的如火如荼,这边幽灵特种兵就激光制导瞄准开始了,反正W军有一批连抓带抢搞来的问题炮灰部队,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等那边制导的差不多了,放个信儿,能跑开的是本事,跑不了的就当为国捐躯了。 一颗核弹下来,打开了突破口,再放就相对简单了,几颗核弹后,P军在诺尼苏塔新建的两个基地之一就被废了。潮水一般的W军部队主力一拥而上,将燃烧着漫天蓝焰的神族建筑全部彻底摧毁,所有会动的全部放倒,来了次标准的清场。 W军和P军互掐到这个份上,陈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杀吧,你们家大业大,机灵鬼遇上了伶俐虫,谁也不服谁。我这小家小业的三艘逃难船,熬够了日子,先去办正事,等缓过手来,P军,哼哼……” 陈燃在NT军驻留诺尼苏塔最后的几天时间里,成功组织了一次P军战俘逃狱事件,并借助为数不多的魔法道具,将‘恶魔附身’的瘟疫带到了P军本部,在让P军内部惶惶不可终日的同时,完成了通过技术型神民窃取神族科技的主要目的。 至此,人、神、虫三族科技,都被陈燃掌握,虽然最顶尖的新科技到手颇少,也就比《星际争霸——母巢之战》时代三族拥有的科技略强一些,但从技术角度上,优势集结已经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就好象游戏中神族用暗黑执政官成功捕获虫族工蜂、人类SCV一样,一体统控三军的新势力之种已然发芽,能否茁壮成长,最后变成参天巨树,除了受时间和环境的影响,就剩自身的意愿如何了。 从迫降到再次离去,NT军在诺尼苏塔耽搁了三十五日,舰船离去升空的一刻,陈燃亲自斩杀了剩余的全部神族俘虏,以示奋战到底的决心。潜伏在某地渊的十七日里,虫族基地群建设和搭载舰挂甲工程在不计工本的凯达琳能量水晶消耗辅助下,基本完成。伪装后,三艘风格独特的搭载舰被重新定名为基地舰,在暴风肆虐中,NT军低调的离开这颗留下不少回忆的土黄色星球,驶往茫茫宇宙。 很快将开始空间跳跃,内法加号顶部缓缓收回的瞭望舱内,陈燃的意志透过暗影圣堂乌玛的双眼,注视着漆黑的宇宙和闪烁这清冷光辉的星,心如壮阔的海,表面风徐浪缓,深处暗流涌动。这次冒险,进行到现在,事实上已经都点失控。失控的主要嫌疑点,似乎是出在主宰那边。似乎这一次,主宰的绝对控局力量被扭曲和消弱了不少,在这个冒险世界,蛰伏着一个强大而不甘的怪物,它站在幕后看着冒险者,并用自己的力量影响着冒险者的行为,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些事,例如通过神族的精神之网,他隐约发现了另一对冒险者活动的痕迹,又例如,他已隐隐猜测出了从周漪被俘、到自己莫名变身、到途中被袭,这些看似偶然、实则有关联的事件背后的某些真相。这些,陈燃都一直憋在心里,未向李珂等人吐露。陈燃觉得,作为一个队长兼行动策划人,他未必非得没任何隐瞒的向队员说出所有真相,他需要做的,就是通过各种方法,协调队伍的力量,使它成为一台强悍的战斗机器,为了活下去的目的,杀出一条血路。 “漪,很想念你,你的笑,你凝视的眼神,你拂起额前一缕细发的模样,想吃你做的酥饼,想喝你泡的绿茶,然后靠在你的怀里,听你对我说:‘说吧,有什么想倾诉的?我可是个很好的听众哦!’漪,我来了,我们要在一起,会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是我的承诺,以父之名……” 一身银色甲壳的刀虫再一次目送三艘尾部喷出星蓝火焰的基地舰远去,“比预估中的早一些,不过,一切仍在控制之内……” 第二十二章 酝酿 脑虫纳耶拉什的军团‘深红色噩梦’自离开克哈之后,一路高歌猛进,颇有几分世间第一强军、舍我其谁的气势。可是,和三族庞大的军事力量比较起来,一支孤立无援的部队,再强,也不过是大海中的一块坚冰,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洋有足够的力量将其消融。 在穿越突破七个星域后,深红色噩梦被三方联军预测出了行进目的地——熔岩星域。Zerg的沙拉曼,Protoss的圣殿第六,人类联邦的U3,三族顶尖精锐部队粉墨登场,在该星域布下天罗地网,制造一次决战的机会。 从来没有虫族不敢直面的战斗,深红色噩梦似乎是坚守这一信念的典型代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该军团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三方联军预设的决战战场,并且首先发起了攻击,其战意之强,硬生生把联军比的‘花容失色’。 不过,再失色也是以静制动、以多胜少、以逸待劳,三对一,联军这边除了士气,其他各方面似乎都占尽了优势。战斗从打响就没有停过,没有互探虚实,没有前奏,过门,小**,一上来就是**,深红色噩梦连预备部队都没留,宛如一个流氓恶棍,不顾死活、张牙舞爪的就冲了上去。让联军摆个POSS,先说两句场面话的时间都省了,两方面直接拔刀子就干,而且是怎么黑怎么来。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近8个小时,决战后遗留下的战争残骸比整个人类联邦一月产生的垃圾总量还多。深红色噩梦直至全部战死,也没有一只被Kerrigan麾下脑虫成功控制。 三族联军统计伤亡结果,得到的比率是可怕的1:1,也就是说,这一役,杀了对方多少,己方就死了多少,等于是拿命换命。 这样的战果并不是让三族联军最失颜面的,更让他们无地自容的是,从当初制定的核心任务角度讲,他们失败了。脑虫纳耶拉什和为原主宰准备的躯体根本不在这里,三族从一开始就已受骗。这是战略上的失误,可以说,军力、财力消耗不计其数,最后却没有任何意义! 望着静静漂浮于广大宙域的无数残骸,三方的指挥官不约而同的生出吞下数枚野果般的苦涩感觉。战役胜了,却让深红色噩梦名扬天下。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今日的战果是在怎样的前提条件下取得的:一路的围追堵截,一路的蚕食消耗,最后出动最精良的部队,关门打狗,换到的仍是令参与这次战役的士兵们、在今后十年都会谈之色变的‘熔岩噩梦之役’。 作为最后时间加入决战的军队统帅,他们可以不考虑纳耶拉什的声东击西+瞒天过海+金蝉脱壳的计谋得逞,可以不考虑让原主宰复活对现有三族势力的影响,可以不考虑这次事件从开始到完结、消耗共有几多,但他们不能考虑战役本身透露出来的一个不争事实:三方势力的精锐部队,不是人家的对手,远远不是,差距之大,就如同乙种二流部队和甲种精锐师团相比一般。 上升到战略角度,再往深了说,是一连串的假设和疑问,为什么三族大战时没看到此类完全可以起到扭转战局作用的兵团出场?这样的恐怖军力,原Zerg主宰手中一共握着几支?深红色噩梦,它们究竟是为了对付什么样的敌人而准备的部队?…… 这些疑问最后就连三方首脑们,也不得不去认真思考。因为它代表着一个连很多Zerg高层都不晓得的秘辛。 缺乏战争头脑到放着优秀的军力不用,宁肯死在Aiur,没人会觉得原Zerg主宰会是这样的一个傻蛋。那么,是什么让它宁死都不动用这种力量呢?仅是为了在某个忌日,突然给世人一个惊喜,让人们不得不重新惦记着它吗? 不能细想,细想脑袋疼!幸好世界上永远有想不通、解不开的谜题,幸好有些人生来就是为这些谜题而存在的,他们叫幕僚、叫参谋、叫脑虫、叫执政官,深红色噩梦给他们制造了足够的、死亡大量脑细胞的机会,他们乐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或者束之高阁。然而这些都可以先搁一搁,因为对三方来说,当前最紧要的,就是找到纳耶拉什、找到原主宰心腹为其挑选的那个载体,找到让原主宰重新君临天下的复活之地! 就在三族恨不得把已知星球的每个地缝都扒开看看的‘大搜捕进行时’,在星域间兜了个大圈子的夜幕疯狗号以一种相对悠闲姿态的驶进了熔岩星域。 极端的地方往往代表着很容易转变成另一种极端,诱敌部队名展大亮所要去的地方,恰恰就是真正的目的地,熔岩星域切尔特星,同一目标,不同的是先后顺序。当这里从热火朝天的战场冷清到人们都不愿意想起时,纳耶拉什来了。这,就是时间差战术。 泛着橘色光芒和炽白色光芒的熔岩汹涌澎湃,将漂浮于最上边的黑色杂质击碎吹散,偶尔窜飞上天空的熔岩炸弹仿佛是投射而出的巨型篮球,用黑烟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绝佳的抛物线,然后轰的一声再回到熔岩海,更有那突然冲天而起的灼热岩浆,留下数十米高的一束身影,再随意的洒落而下,宛如钢花喷涌飞溅,闪亮的璀璨,璀璨的夺目,又似那间歇泉喷薄般,力强势大,让人看的心襟摇曳。这里,就是切尔特最大的海——阿卡嘎玛拉,古神族语中的死亡之地。 “搞科研的家伙们果然不能以常情理解,在这种地方生活,会不会太刺激了点?”舰长斯密鲁身边,大副乔用力揉着鼻子,仿佛这个到处是岩浆、火山、铅云的星球那正宗无比的硫磺味道已经严重伤害了他。 斯密鲁微微一笑,“对于探险者来说,越是险恶的地方,往往越能寻到异宝。对于专心研发的人来说,这里也许比深山老林更少人打扰吧!” “也有可能是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项目吧!”脸上有几颗俏皮麻子的二副不屑的嘟囔:“这类桥段,电影里早就演烂了。在诡异的地方,一群面容阴鸷的变态科学家,在做着违禁的生物研究,然后不小心泄露,于是生化危机!” “怪不得你放着编剧不当,跑来当星际水手,就你这想象力,太贫乏了!”乔嘿声跟二副开着玩笑,目的地顺利抵达,他心情不错。 “不懂了吧!这叫体验生活!”二副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只有百多度的近视镜,显然是为了突出自己乃文人。 说话间,夜幕疯狗号开到了目的地。 “关掉主引擎,向控制塔发送入港请求!”干起活儿来,乔马上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大副,一脸的严肃认真。 “入港请求通过,泊位确认,着陆航标确认!”通讯器中传来操作员的声音。 “舰侧姿势制驭引擎开启,切换自动入港系统。” 噗!噗!夜幕疯狗号舰体两侧舷下探出的姿势制驭喷嘴喷出白炽的火焰,改变着舰船的姿态角度,减速、进入预定降落航线,着陆点是一艘游曳在熔岩海洋中的超巨型科研船,其规模之大,便是普通的中型城镇也略有不如。光是能停靠夜幕疯狗号这样大型商舰的泊位,就有十五个之多。 舰前甲板眺望舱内,无事的船员们凑在一起,悠闲的观赏着熔岩之海和漂浮城市的奇异美景。 “我敢保证,能在这里长时间生活的人,一定是传说中的爱斯基摩人后裔,从N代祖先开始就被冻惨了,他们太需要温暖了!” “我觉得很好啊!景色壮观的让人迷醉。如果能有艘可以在熔岩海中兜风的快艇,那就更好了!” “喂,斑尼,我觉得我正在觉醒成为新人类!要不然我怎么会突发奇想的在这次出航时带那么多鲜肉呢?这里明显是烧烤圣地嘛!以后我也许可以客串预言大师也说不定。” “切,你怎么会成为新人类,如果有可能,也是非我这种风流倜傥的帅锅莫属。唉,你说,长年生活在这里的研究员MM会不会受环境影响而变得热情如火?” “当然,是喷……火女郎!” “嘿嘿!”“嘻嘻!” 经过长时间的空间航行,夜幕疯狗的船员们早就闷的发慌,此刻,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喜悦的心情,按一惯传统,商舰需要补充生活用品、能源及例行二级检修一次,最少会滞留20小时,借此机会,船员们放假四处逛逛,是免不了的。如果能跟这里的制服MM们发生点什么吃饭饮酒***之类的节目,那就更完美了。一帮年轻人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票性感女神正撩起衣裙、扭动****的娇躯,向他们抛着媚眼,勾着手指头…… 黑灰色的商舰在空港指示灯的引导下缓缓入港,缓缓停靠,缓缓被一堆触须般的大小机械臂拥抱、锁死,随着最后一组姿势制驭引擎的关闭,舰侧舷梯已经同码头机械位延伸出的梯道架接轨。 嗡!三重密压舱门开启,出现在舱门口的却仅有船长斯密鲁一人。十秒钟前,最后一个船员被杀。不久前还想着如何放松的船员们,没放松,但被放了血。迷惑不解、惊恐不甘,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情绪大抵如是,不过更多的是平静,因为很多人实在死的太快,快到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斯密鲁,也就是纳耶拉什缓步走着,它觉得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改变,因为它刚才在杀人时居然考虑到给那些人一个痛快。这明显是带了感情痕迹的,换做从前,此类想法压根就不会产生。“果然,人类的情感才是他们最厉害的能力!一种可以感染其他智慧生命,使其精神思维发生病变的能力!”它喃喃自语。 纳耶拉什挥了挥手,封闭式码头上,自有接应等候的人类男子进入商舰内,将最重要的货物移至研究船。这些男子无一例外的体型魁梧、神情冷漠,他们是Zerg主宰卫队从很早以前便开始秘密进行的‘基因寄生’计划的研究成品——II型实验体。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从体外受孕、试管育成阶段,便开始接受一系列基因改造,有着远超常人的体魄和人类外表的虫族。他们象其他虫族单位一样,接受上级的绝对控制,有不错的智商,平时是苦力,需要时是实验小白鼠。 “纳耶拉什,我的战友,很久没有见到你了!”码头上,外貌如同人类神话故事中恶魔的脑虫,用它浑厚的嗓音诉说着想念。他是‘主宰永恒’计划的负责人之一,脑虫里里德。 “不要用人类那套虚伪的东西来表达你的想法。在人类社会中,我以见识了太多。”纳耶拉什冷漠的说。 神色一变,连同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平板,里里德看了眼从商舰中推出来的货物,“这一天,我们等到了!” “嗯!什么时候开始第二阶段改造?”纳耶拉什问。 “立刻。” “我要亲自确认。”纳耶拉什提出要求。 “可以,一起去神巢。”…… 囚困着周漪的巨大卵进入研究船内部后五分钟,厚重的仿金属壳甲从船的两舷升起,并在制高点合拢,就好像人的上下眼皮闭合一般。然后,船头一沉,破开熔岩浪花万朵,斜着下潜,直至巨大的身影完全隐没于翻腾澎湃的赤红海洋。 数小时后,熔岩星域之外三千万公里的太空中,一团巨大的能量漩涡无声的出现、形成,扭曲着周围的空间,吸纳着附近包括星光在内的一切物质,仿佛是初成型的一切物质的终结者——黑洞。然而,黑洞往往是恒星死亡崩殒坍塌后形成,似这般模样出现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事实上,它确实不是什么黑洞,而是一扇门户。之所以开启,当然是为了迎接某些存在的到来。顺着这奇异的螺旋通道深入数万米后,是一个特殊的、犹如水泡般的空间,其内,一座辉煌的黄金城悬于虚空之间,规模之宏大,就是人类文明最顶级的巅峰之作——联邦都市尼恩萨斯的天空区比起来,都要逊色不止一个档次。 一架外形轮廓流畅、涂装光彩流动、形似去腿螃蟹般的甲壳生物飞抵黄金城,轻唳一声,乍开本来收缩蜷起的臂脚,降落于一处静谧、清幽的椭圆形广场上。 甲壳生物底部放出梯状囊舱,从内下来一个有着酷似天牛头颅、蜥蜴人躯体的生物。它具备Zerg一族有锋将之称的脑虫的典型特征,但略加留意,就会发现两者的不同,眼前这位的气势之盛,远非一般的锋将可比。打个比喻,如果锋将恍若那地狱恶魔般的形象,给人的感觉是看后不寒而栗的话,这位就如那恶魔中的君王,举手投足之间威势尽显,造成的压力之大,让人连反抗的心思都很难升起。 略略四顾,这生物昂首阔步,径直向广场前泰坦之城般宏伟的宫殿走去。 若干时间后…… 空寂的大殿中,只有在厚若走廊的三角形门外透进的狭长光亮所映照的地方、才可以看清金色的地板和布满其间的神秘纹理,其余一切皆隐于漆黑之中。万里迢迢赶来的生物单膝跪在光所能照亮的尽头,用上古Protoss语说道:“载体已经就位了!” 说话时低眉顺眼、极限恭敬。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异常沉浑,就如同黄钟大吕在震响轰鸣。 “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话说的很满啊!”隐在黑暗中的上位者不满的回道。 “您的奴仆愿意用头颅担保!” “哼!你的头颅很具价值么?”上位者声音冷冽,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似乎因之降低了很多。隔了一会儿,上位者又道:“未胜先想败,下去想想情况完全失控你还有多少后手以解败局,再来吹嘘你的计划有多完美吧!” “谢主人提点!”跪着的生物双手伏地触地有声的磕了个头,站起来弯腰躬身低着头,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零,希望这一次,你仍有出彩的表现,才不负我们等待这么多年……”当那厚达五米的三角门从三面闭合到毫无缝隙时,大殿内的漆黑中亮起了无数双萤火般的光芒,响起了成千上万人略带兴奋的轰然笑声…… 离熔岩星域四十七光年之遥的灰暗星域,行星Char。 这是一颗生机勃勃的绿色星球,广阔的雨林,清澈的湖泊,如缎带般盘横于莽林、原野间的河流,苍翠挺拔的群山……这里最大的特点便是自然,美的犹如四亿五千万年前的地球。很难想象,这样植被繁茂的一处所在,竟是Zerg新的母星,新的主宰Kerrigan便生活在该星球最高峰的虫甲城市——冰柏林中。 “陛下,‘千机’送来一份很有趣的情报,一股特殊的力量,跟那个载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有着章鱼般相貌的脑虫向壳甲王座之上的Kerrigan讲述着新收到的、经过层层筛选后的信息。 叠着腿,以搁于扶手之上的左臂轻支着腮的Kerrigan,绿光森然的眸中渐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那脑虫刚讲完,她便探身询问:“你说同这份情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曾和那些人来自一个地方的人类?” “是的,陛下!一个希望得到权、利的人类,要召见他吗?” 听到脑虫隐指那个人类很贪婪,Kerrigan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情,略带讥笑的道:“让他进来吧!我想看看他究竟是无知还是大胆……” 无独有偶,在世界的另一端,暗影圣堂武士的家园——Shakuras,Protoss的新领袖Artanis在聆听一项类似的报告。并且,在这之前,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不请自来,是个人类,据他说,他知道很多关于‘载体’的秘辛…… 用纸去包住火焰,最后换来的也许是一次压抑后的爆发,有些秘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泄露。这些秘密传播速度的快慢往往同秘密所涉及人物的知名度成正比。 离开诺尼苏塔的冒险者们并不知道,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成了名人,名气之大,连Artanis和Kerrigan都放下身段,想要尽快见他们一面。不觉间,三族休战一年后发生的最引人瞩目的大事件,其根源已经显露出来,冒险者,来自未知宇宙的生物,成了影响世界格局的核心,一场雷霆风暴,正悄悄酝酿成型。 第二十三章 战矛 自从来到奇异的冒险世界,时间往往紧迫地恨不得每一秒钟都掰成两份用。有太多的事需要考虑,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但,即使最艰难的时刻,一个深藏在陈燃心中的禁忌,他始终都不敢碰触,那就是一心多用。 这种能力陈燃很小的时候便拥有,并且,它是伴随着人格分裂迹象诞生的。那时,在充斥着暴力和苛责的家庭教育下,为了忍受来自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为了排遣心中的负面情绪,陈燃象很多孤独自闭的儿童一样,开始一个上尝试精神上的自我安慰。 从自言自语到扮成不同的角色说话聊天,时间久了,便形成了几个固定背景、性别、性格的虚拟人物,到后来也不用非得把话说出来了,一切对话都是在思维意识形态中完成。再后来,为了更好的‘聊天’,陈燃为每个虚拟人物选择了一个感兴趣的知识方向,塑造了几个在各自领域堪称权威的虚拟性格。最后,陈燃发现,在这种各个虚拟性格都苏醒着的状态下,他可以同时处理多个相应的知识,这就是一心多用了。 十七岁那一年,陈燃全面接触心理学,意识到了放任这种虚拟性格成长和完善下去的可怕之处,再加上父亲的死使他的心智真正成长,解开了多年压在心里的死结,世界观发生了第一次巨变,于是这种自我解压的习惯便被他有意识的避之不用,当然,这也与他能力学识超于常人,做事游刃有余有关。 再后来,愈发自信、开朗、淡泊,一心多用被彻底封印在记忆的深处。陈燃那时还想,有生之年,恐怕再也用不到那种自我扮演、自我倾诉发泄的习惯了。谁知《星际争霸》二次魔化之后,暴增满溢、无法控制的精神力以及身体各处传达的痛苦,更胜当年的折磨。而此刻陈燃又有必须活下去的执念,那就是,为了救出周漪,即使死,也在所不惜! 为了不使自己的意识在双重折磨下崩溃,陈燃不得不想尽办法去分散注意力,最后,陈燃本来就产生了不小变化的心,向欲望妥协了,唤醒尘封的记忆,使用尤胜饮鸠止渴的一心多用,以求自己在煎熬中灵智不失。 不同的七个虚拟性格,共同分担痛苦,同时,借助处理头脑中记忆的各类信息来淡化痛苦。在充沛的精神力量供给下,在痛苦的逼迫刺激下,每个性格迅速成长,个个都具备了同时处理两个以上事情能力,也就是一心多用中的一心多用。直到这时,一个相对的平衡达成了。也就是说,陈燃通过疯狂的开动大脑、处理各类信息,成功将注意力吸引,制造出一个相对的力,使忍受能力与痛苦输出基本持平,避免了精神崩溃的结局。 就这样熬了几十个昼夜,陈燃大脑处理数据的能力再次发生飞跃式的成长。并且,记忆库中的知识印记被分类整理完毕,甚至连信息录入和输出的通道都增宽、增加了数条,说他的大脑已经成为一台小型晶核中央数据处理器外加海量数据存储库已毫不夸张。 相对于知识印记的分门归类,情感印记也彻底分裂,虚拟性格在陈燃的意识曾圈地划界,成了独立的人格。这些原本只是有着各自颜色,但被揉成一块的混沌体,现在则泾渭分明的分出了地、火、水、风、光、暗、无七属。尽管也有强弱之分,尽管陈燃变得纯净了很多的正常意识仍处于绝对压制地位,但种子已经在肥沃的土地上彻底生根发芽,陈燃已不能保证其他人格不会成为支配身体的主意识,尤其是当他睡着以后。 所以,陈燃才感慨的对李珂她们说:“我们回不去了!回去了,也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世界。”因为,不但身体发生了巨变,心也已走的太远,离开现实世界的时间虽短,却有着沧海桑田、转瞬千年的变化。 陈燃,又为自己搞出一个大麻烦,也许在将来的某日,他会成为另一个仙水,强则强矣,却成了永远的孤独者,因为别人根本不知道该爱谁,或者说,该爱哪个人格…… 精神力暴增并且凝聚速度比原来高出十几倍的另一好处,就是陈燃所掌握魔法的熟练度以疯狂的速度提升着,为了降低意识崩溃的几率,陈燃全天候挥霍着精神力,各阶魔法被他反复施放,各类魔法物品也制作出一大堆,甚至连‘凯达琳水晶加工成魔法材料’这样的实验项目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魔法的本质就是以意识操控精神力、形成特殊的波段频率、进而引发自然界各元素的力量,达到特定的术法效果。 自从陈燃一心多用的能力成熟后,同时施放多个魔法成为可能,理论上,最多可达17个,这也是现在陈燃的七人格同一时刻可进行思考和操控的数量总和;而实际上,因为有主次强弱之分,所以同时进行的越多,越容易被打断,甚至出现魔法反噬。承受反噬的身体可就这一个,战斗时的施法条件自然很恶劣,想要十几个法术齐发,一个搞不好,自己把自己灭了倒更有可能。况且,那样做的前提条件是各人格都已苏醒,到时候,恐怕会先叽叽喳喳的讨论要不要打,而不是如何打吧!总之,陈燃的七人格就如同把七个人关在一辆全封闭的汽车里,组建协调一个新的团队也不过如此。 为了最大限度的将能力转化为战斗力,从NT军在诺尼苏塔星蛰伏后期开始,陈燃开始了为虫族加持永固和半永固魔法的研究。现在,由于自身施法等级的提高和拓宽,全新的魔法领域的大门已为陈燃敞开,那就是,魔法设施的建设以及魔法生物的召唤、创造、改造。 魔法设施是魔法道具的升级进化形态,可以说是从手工艺品向大型魔力建筑的一次跃进。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具备了兴建法师塔的技术能力,法师塔的种类繁多,从等级分,有魔力塔、奥术塔、大法师塔、魔网塔和法神塔,从类别分有各元素塔,从材料分有晶石、宝石、星辰沙……不管是哪种,建法师塔,贵就一个字,尤其是一些稀有材料的获取,便是有倾国之财也未必能收集的到,所以,以陈燃目前的条件,除非他有一个超大的异次元口袋,能把《星际争霸》世界可收集到的各类材料带走,否则建法师塔纯属奢念。 相比之下,第二类的魔法生物、也就是魔仆方面的研发就显得容易了很多。陈燃当下最关注的魔法生物的改造,在改造科目中,加持永久疾风术、永久强壮、永久石肤护体、永久嗜血……这些根本不用研究,已经相当成熟,永久精神力加持,这才是主要的课题。 以陈燃目前的法师等级水准,所掌握的精神力加持术最多只能提供10个标准单位的精神力加成,用这个世界测精神力的仪器衡量,大约可以让精神力0-1的生物达到30-35,而陈燃需要的是70-75。数字都不高,确实一倍有余的差距。如此之大,陈燃只得从实验体诞生时便开始下手,牺牲原有的部分优势,例如寿命、智力等等,使该生物成为特殊的魔性生物。 经过不眠不休的演算尝试,在数百个损益实验体被淘汰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一种适合虫族的永久性提高生物精神力的方法,高纯度凯达琳水晶与生物肉体有机结合法。 凯达琳水晶不仅是奇异的纯质能源结晶体,更是一种能源容器。并且,它特殊的晶体排列方式蕴藏着许多秘密,陈燃以暗影圣堂乌玛的身份成功接通神族心灵能量矩阵,也就是精神之网,获得的信息中,就有关于凯达琳水晶的一些秘辛。 数千年来,神族一直在研究时间和空间的自然属性,孜孜不倦。而这种研究大都是围绕神秘的凯达琳树精展开的。因为,在神民们心目中,凯达琳水晶是神的恩赐。 通过研究,神族的研究人员发现了宇宙的许多秘密。这项研究随着三族大战的催化作用而加快了步伐。最近,利用合成感知的方法,神族已经掌握了制造先进的、控制程序由晶体分子编制成的机械大脑的方法,这种“水晶脑”可以精确地处理物质和能量,这是一般的生物大脑或AI智能所无法做到的。 陈燃通过魔化后吸收脑虫记忆,还知道,原主宰也在很早前就已经开始了对凯达琳水晶的各种研究,并已经取得一些成绩。受到这些信息的启发,陈燃才义无反顾的拿新培育的虫族做实验,反正有凯达琳水晶能源的催生,这些虫族的繁殖相当迅速,而陈燃也从不把‘生命研究属违禁科目’这类宇宙公约条例当回事。 近日,研究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拥有稳定的30标准单位虫族战斗体诞生了!这标志着,宇宙间有多了一种新的战力,那就是魔法和科技的有机结合体,一种完全属于NT军,属于陈燃的战力。 进入《星际争霸》世界的第47日上午10时许,熔岩星域终于在望。胡安号母巢中心孵化池内,陈燃专用的治伤容器——种形卵,那原本韧性十足的外壳,经过这十多日,已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晶霜,灰白色的外壳变得坚若铁石,光洁剔透,最外层还有电气般的能量流窜游走,分外引人注目。 这些天,陈燃治伤用掉的凯达琳水晶能量,完全可以再建一座母巢。知情者之一的霍野田对此的评价是:“是不是队长每一个细胞的激活,都需要千万伏的电压来刺激那么几下子?要不然怎么耗能如此巨大?” 当然,在冒险者们看来,陈燃在能量方面有需求是好事,这就好比久病在床的人胃口一直很棒,他能吃,身体才能经得住病痛的消耗,反之,家属就只能求菩萨拜神了。 上午11时,三艘基地舰进入熔岩星域最外围奥玛行星的卫星陨石带轨道。基地舰的外体伪装很适合混迹于大大小小的陨石中。 陈燃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周漪的所在,这意味着拯救行动将随时会展开。根据陈燃等人拟定的计划,三艘没有战力的基地舰作为NT军的本部,不直接参与拯救作战。作战部队将搭乘改装后的那艘神族承载舰,由虫族空战队护卫,前往目的地。 同一时间,胡安号母巢中的种形卵碎裂,肌肤泛着瓷光,并被淡淡蓝色光芒包裹着的陈燃破茧重生。他的身体经过重塑,已经达到人类审美的完美极致,连容貌也因皮肤色泽的改变而发生了变化,最突出的是那双眼眸,宛如两盏灿亮的蓝色晶石,夺目的让人无法逼视。只凭这双电芒氤氲的眼,陈燃便再也无法往普通人的群落里划了。 在治伤之前,从主宰空间信息腕轮,其他如储物手镯之类的物品都已摘下,现在陈燃是真正的赤条条无牵挂。 缓步走出破碎的卵,母巢虫廊一道道壳甲为他依次打开,长长的廊道尽头,是熟悉的熟悉的舰内金属通道和等候的人群。 “欢迎回到大伙中间!”虽然所有冒险者成员都在母巢之外等待陈燃‘出关’,但袅娜而来,给他递上衣服遮羞的却是笑意莹然的璐娜。 经历这一次漫长而痛苦的生死洗练,陈燃的性情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当着璐娜的面,寸丝不挂的他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神色淡然的穿着璐娜递来的一件件衣服,“结束这次冒险之后,做我的女人吧!” 璐娜一颤,神色在一瞬间变的僵硬。 陈燃注视着她,笑了笑,“怎么,不愿意?” 明亮的眸中一下子盈满了泪水,然后化成晶莹的珠泪滑下粉腮,璐娜带着几分泣音道:“觉得突然,你,你怎么……” “变得强硬霸气了?”陈燃接过她的话,伸手轻抚掉璐娜脸上的泪水,“我给了自己一个最后放纵情感的机会。从此之后,心里再也无法承载更多。你做我生命中最后一个亲密的‘自己人’吧!” “嗯!”璐娜重重的点头,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她知道,陈燃这样说,是他坚定的为自己选择了冷酷的人生之路,但在最后,他接纳了她。以前所付出的种种,都在这一刻有了回报,最令她期待的回报。 当一脸幸福满足的璐娜象小媳妇般跟随在陈燃身旁出现在张振几人面前,几个冒险者都被陈燃非人的湛湛眸光所摄,霍野田更是夸张的做西施捧心状,“嚯!发生在你身上的奇迹真让人受不了!丑小鸭变天鹅啊!进去个木乃伊,出来一个超人!被你多来几次,都帅的超过我了,这可不得了!” 陈燃已经习惯了霍式风格的赞美,翘了翘嘴角,“只是溢出的能量未完全消退产生的异状,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顿了顿,又道:“你的强人不死定律和物极必反理论已经得到了证明。” “嘿嘿!那是、那是,我早说过……” 一旁负手而立的李莲杰,严词厉色的打断霍野田:“霍先生,身为你的体能教练,以你目前精力充盈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有必要每天多加3个小时的训练时间!” 仿佛是前脚中了五百万大奖,后脚忽然发现有一个号自己看错了,意气风发的霍野田迅速朽蔫了下来,“怎么会!李小姐……” “嗯?”李莲杰冷哼。 “不,李老师!”霍野田一脸‘谁可怜呀,我可怜’的表情,“你不能拿自己的达标标准来为我这个普通人安排训练课程啊!我……” 李莲杰再次打断霍野田的话,带着几分轻蔑哼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如女人喽?” “我……”霍野田如同错把黄连当糖豆吃了一般,脸上呈现的强颜欢笑让人忍窘不止。 霍野田心说:“不就说了点调节气氛的话吗?怎么就又把这姑奶奶给惹着了?”他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李莲杰了,如果不承认,那么以后的训练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如果承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来还如何挺着腰板追莲MM,在远一点,如何从振夫纲?这对一个有点大男人主义的人来说,太伤心了!最后,霍野田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陈燃身上,那意思:“队长,我知道是你给我安排了跟美人亲密接触的机会,先是保镳,后是体能教练,可李大美人不光美,还很辣,简直就是我的命里克星,你就多帮兄弟一把吧!” 可陈燃直接无视他的眼神,径自走到张振和李珂近前,“怎么样,决战前一刻的心情如何?” 噗!张振悠然吐出一口烟雾,“我的金属风暴,直到现在还没有畅快的喊过一次,希望这回不要叫我失望!” 李珂则风轻云淡的说:“比比看,谁先见到漪姐!” “好!”陈燃爽声回应,环视了下几人,正色道:“不过,在进入熔岩星域时,我就已经感应到密布的探测能量,是虫族的,再向星域内部深入,我已没有把握让舰船避开侦测。而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们很可能会遇到一些强敌,它们不属于三大阵营,但它们更强大,希望大家都能正视这个问题。” “怎样的强敌?”李珂蹙起了娥眉。她的眉毛是众女当中最漂亮的,浓淡适中、根根透肉、柔亮顺帖。陈燃觉得,李珂蹙眉,是一道风景,如果神色不是那么冰冷的话,少女的温婉娇弱、惹人怜爱将会尽显。 对于李珂的疑问,陈燃的回答只有摇头,他也不清楚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只是经过一系列的推算,隐隐觉得那股神秘力量绝不会在关键时刻袖手旁观,而原主宰复活,绝对算的上是关键时刻。 “那我们怎么办?”璐娜忧心望着陈燃。 陈燃淡然一笑,“我只是要大家知道有这么一支力量的存在,免得‘失礼’。作战计划制定时已充分考虑了这只力量的存在,这也是没有将全部军力都投入作战的原因。所以营救作战计划不会变更,现在,我们的进攻部队就是锋利的矛,投出这一击已势在必行,挡在前面的,我们就戳碎它!” 是的,现在NT军已经拥有罕有匹敌的‘矛’,也就是虫族基地新孵化出的经过魔化的刀虫,陈燃称它们为隐刀。 隐刀的基础原型是虫族的新锐兵种刀虫,但比之纳耶拉什的军团‘深红色噩梦’中的刀虫,隐刀有不小的区别。 首先是天牛般的壳翼和膜翼消失了,这是生物特性调整后的结果,相比刀虫,隐刀持续作战能力要逊色很多,所以,它们没有足够的体能支撑翼进行长时间的飞行。取代双层翼的是披风样的肉膜软翼,软翼能让隐刀在下落时减缓速度甚至滑行,也就是说,隐刀能从高峰上直接跃下,而不用担心把自己摔死。 另外,屠戮者也没有刀虫大剑般的多血槽前臂,有的是一双真正的刀臂,带弧度、带齿刃的刀臂。 隐刀最大的特色有三点,一,爆发力。秉承了强袭作战、一击远遁的战斗理念,隐刀的爆发力极为惊人,如果需要,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体力挥霍一空,虽然是传说中的‘坚挺3分钟’,但在这3分钟内,绝对可以算的上勇不可挡。 二,隐身。通过乌玛,陈燃清楚的知道暗影圣堂的隐身能力是如何来的。通过心灵能量和吸收太空能量这两方面的修炼,创出一种扭曲身体周围光线的办法,这就是隐身的真面目。虽然,暗影圣堂还掌握着获得一种宇宙中的黑暗世界——空穴,所独有的能量的修炼方法,但除了少数的强者,大部分暗黑圣堂只能玩擦边球,并不能将那特殊的能量任意调集施用。通过魔性改造,隐刀拥有不逊于暗影圣堂的精神力,陈燃又将隐身修炼方法烙印在它们意识中,使其成为一种出生便具备的本能。于是,隐刀成功拥有了隐身能力。只不过仓促间填鸭填出的能力终是无法跟人家正宗修炼的相比,这一批隐刀隐身一小时,空穴的能量便会无以为继,必须冥想半小时,才能继续,否则就不能隐形。 三,强力受术体,因为是特殊的魔性改造生物,隐刀不但自身固化了一系列的辅助术法,对其施放辅助魔法,更是会得到效果1.5倍的增益,同时,承受攻击型法术时,伤害也会是正常的1.5倍。也就是说,使用心灵能量的神族是隐刀的天生克星,这也是无奈的事,有优点就有缺憾,真正完美的生物这个世上恐怕并不存在。 900名短时间内爆发力超过暗影圣堂的隐刀,这就是构成‘矛’的主战力。除此之外由陈燃统御的虫族,清一色是空军。时至今日,NT军所剩的能源已不足蛰伏时期的四分之一,这次若不能将周漪救出,那NT军就得找个星球开矿或干几票拦路抢劫的买卖了,不过周漪能不能继续挺到他们再次营救,恐怕连上帝都不知道…… “留给我的机会,只有惟一的一次,我可以死,但不可以输!”陈燃淡然的表情下隐藏着的是一种绝然,他知道,B级剧情中决没有侥幸,也绝不会缺少强悍的BOSS级人物,风云际会之处,必是一场生死一线的硬战! 内部经过改装的神族承载舰只是一艘轻巧高速的运输船,陈燃、李珂、张振作为此次作战的指挥官,将亲自带兵营救周漪,璐娜、霍野田和李莲杰留守基地舰,他们的任务是在进攻部队发出信号后,前去接应。 没有什么豪情万丈的口号宣言,也没有上沙场前的依依惜别,最后一个登承载舰的陈燃只是淡声对目光殷切的璐娜道:“我们会很快回来!”便被关闭的舱门掩去了身影。这时没人知道,这简单的一别,就是天涯。 载着一份执着信念的航母从胡安号基地舰的底部放出,尾部三为一体的引擎猛的喷出长长的星蓝色火焰,拉开了载体争夺战的战幕。 第二十四 愿做流星 噗!啊……凄厉的嘶嚎声响彻空旷的环形牙殿,刃离的右爪从最后一名狂热者的胸腔里将其心脏活生生的掏了出来,带着鳞甲般壳片的爪趾随意一抬,将狂热者的尸身踢飞出去。右臂高高扬起,利爪略一用力,砰砰跳动的心脏便被抓破,蓝色的血液如细泉般落进它仰头大张的嘴中。 Zerg族,是为数不多的高级智慧生命的一员,如果说Protoss是精神世界的王者,那么Zerg就是肉体世界的霸者。不以普通的进食来补充体能的消耗,便是作为高级智慧的一种标志。所以,刃离喝血当然不是因为饥渴,它只是为了体验人类文明中勇士在角斗场中喝战败者心头热血时的快感。包括这角斗场般的牙殿,也是为了满足它的欲望而建立的,若干年下来,地上花花绿绿的早已被血液染了个遍,圈壁上獠牙般狰狞的无数尖刺上,更是挂了各种各样生物的尸体,看着不象斗技场,到更像屠宰场。由于是封闭空间,这里的味道绝对是腥臭不可闻,可刃离喜欢,他称这为死亡的味道。 “将军,星域警戒塔传回讯息,一艘舰船出现在4号区域,推测其目的地是切尔特。”半跪向刃离报告的是一名体型丰满的女性人类。作为一个比帝王也不逞多让的脑虫,刃离可谓无法无天,它喜欢人类文明中的一些东西,便借‘基因寄生’计划的生命研究之便搞出了些虫人,玩起了君君臣臣的把戏。不过利刃不喜欢当什么帝王,它喜欢仆人称它将军,而事实上,这些虫人只是有着人类外貌的虫族,刃离便是让它们称呼自己是屎卷,它们也会照做不误,盖因它们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 信手扔掉心脏,刃离用它那根本没有眼白、瞳孔之分的晶黑眼眸盯着女仆,“这种事情……”刃离本想说,这样的事情需要向我报告么?一艘舰船,能干什么?说不定又是某族的星域巡逻舰或开拓船。转念一想,问:“是里里德让你来报告的?” 在刃离的印象中,里里德是个心细且闲不住的家伙,如果是它让来报告,那么就说明那艘舰船有值得关注的地方。 “是的,将军!船是Protoss的母舰,由三百余吞噬者护卫,纯黑色。”那雌性虫人只是样子谦恭,说起话来就如同古董级的语音机在朗读课文,平板的让人有上去抽一大嘴巴子的冲动。 果然,下一秒,刃离反爪一抡,直接将那虫人脑袋抽碎,尸体飞出数米远。它不是愤怒,而是兴奋,不高兴杀人,高兴也杀人,这就是刃离。 兴奋的原因很简单,纯黑色的虫族部队番号。脑虫至今已经产生了近千,却没有出过一个纯黑。 “传说中孵化比为百万分之一的强大脑虫……”砰砰砰!刃离一路走,一路用那犹如上了艳绿色环甲的蜥蜴尾敲打着地板。它的牙殿中,又可以增加些新角色了! 陈燃可没想到,带着一票护卫军反到为他惹来了敌人分外的关注,为了保证强袭的成功,安排吞噬者护航并没有错,错就错在该死的黑色,该死的百万分之一。 切尔特是熔岩星系的第四星,陈燃的部队在穿越第五星行星区域时,遇上了迎战的刃离虫族。刃离的‘紫汛’是负责熔岩星域拦截的第一防御阵线。以高机动和部队在作战中运动流畅、配合默契而著称。今次刃离并没有多派战力,三千白底紫斑飞龙、自杀蝙蝠和吞噬者组成的空战部队,还有百多只王虫压阵,十倍于敌,刃离觉得,这已经非常看得起对方了。 刃离此时已不在乎它这样堂皇登场,会不会让三方联军警觉切尔特星隐藏的秘密。就算被联军看破,等调集军队赶来,最起码也得十日!主宰,最晚将在四天后完全复活。而它要做的,只是帮真正的主人盯住那个‘过气明星’而已。 “果然是纯黑色!”借助属下的眼睛,相距战场数万里之遥的刃离已经看清了敌人。“歼灭敌卫队!”随着刃离的命令传达,三千空军如一波浪潮般全线压上,虫族战斗,向来直截了当,玩的就是以多胜少,不死不休。同时,刃离向对方发送通讯信号:“别投降啊!” 然而,刃离很快发现,是自己多心了,对方不但不准备投降,干脆连一丝退意或避开正面锋芒的打算都没有,甚至连航速和阵型都没变,就那么直直向它的部队冲过来,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我的部队看起来,难道向是过去请安的?”刃离不解。 两军相距越来越近,五千米、四千米……“倒是给点反应啊!”刃离从来为见过这样的战况,如果被己方部队的浪潮一下子淹没、冲垮了,那就不好玩了。 忽然,一阵奇异的精神波动从敌母舰中扩散了出来,那些黑色的吞噬者身上泛起阵阵色泽各异的流光。因为借助王虫的精神力感知,刃离对这股精神波动的感应很粗糙,它也从未见过魔法施放的样子,所以,它并不清楚这是陈燃在给部队加持群体辅助魔法。 不过,有些看的见的东西还是让它惊诧莫名。所有黑色吞噬者都贴体多了一层冰蓝色的光膜,并且它们似乎比前一刻轻灵了许多,也强悍了许多。 而同一时刻,己方的线头部队仿佛深陷一个看不到的泥潭,本来迅猛的的攻势突然变成如同减速降落般的模式,刃离向部队下达全力进攻命令,但起远程作战中枢神经作用的前沿脑虫竟迟迟未做出反应。后面的部队不断前涌,前边的部队几乎停滞,本来就密集的队列变的拥挤不堪。 “不好!散开!”见到这样的情形,久经战阵的刃离仿佛嗅到了危险接近的气息,它的命令刚被前线部队付诸行动,滋啦啦!恐怖的闪电风暴已经开始在它的部队群中肆虐。 在之后的数分钟,刃离简直不敢相信它所看到的一切是真的,那粗大蓝色电弧构成的电浆之网,几乎覆盖它的整个军队,便是一百个光明圣堂武士同时使用心灵能量制造的闪电风暴,怕也没有这样的效果,更恐怖的是,此闪电风暴不但威力奇大,射程还相当远,粗略估测,已经达到普通射程的2.5倍! 这是陈燃的杰作,是经过魔法理论强化过的心灵能量的一种使用方法,心灵能量,其实就是精神力,比较起来,神族的心灵能量运用跟魔法比起来,可谓各有千秋,但总的来说,还是魔法更博大精深、更系统完善一些,现在被陈燃掌握,取长补短、两厢结合的结果当然不仅仅是1+1等于2。 迷蒙的蓝紫色电气将区域内照的一片雪亮夺目,那壮观的场面如同万颗礼花齐放,刃离的部队主力在肆虐的蓝色电流中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纷纷变成了焦炭,连最有希望脱出的飞龙也仿佛被剁去了翅膀,它们干扑腾翅膀不出路的情形让刃离都感到脸红,那是陈燃之前对敌军施放的损益魔法在发挥作用,魔法白痴刃离当然看着糊涂。 此时,那艘神族母舰和它的卫队减速已是来不及,只能直闯闪电风暴,尽管他们进入时,闪电风暴的威力已经在迅速减弱,但在刃离看来,也足够对虫族造成巨大的能量伤害,“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算聪明,没有选择刹车,否则滑进闪电风暴区域,受到的伤害更大!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样令闪电不往自己身上劈!”刃离恨恨的想。 可惜没多久,让刃离无言以对的情况出现了。只见那些黑色吞噬者体表不断闪烁着光罩般的流光,抵消着闪电的伤害。“离子护罩!”刃离快要疯了,修炼了心灵能量的Zerg吞噬者?这是个什么概念?太匪夷所思了吧!他当然不知道,这是由陈燃事先加持群体能量护罩魔法,而不是神族的心灵能量加特殊仪器产生的离子护罩。 陈燃率部一路向前,根本不理会刃离那阵容惨不忍睹的部队,突破后闪电风暴区域后,迅速冲出战场而去。 刃离不傻,它知道今天遇上了强敌。这支看似弱小的部队,却蕴含了太多它所不能理解的现象。它一边命令载着它的王虫前往切尔特,一边命令它的 ‘紫汛’本阵全部出动,迅速在切尔特星外层空域布防,同时,它将战况告知了里里德,作为主宰永恒的计划的四位执行者之一,里里德的部队‘王盾’负责整个切尔特星的内部防御。 切尔特星南半球熔岩海,潜行的研究船‘Z方舟’内部有一幢标志性建筑,螺旋殿堂。殿堂内第一百三十三层,四壁、穹顶,都是由透明的虫甲构筑,在这里,可以一览全城。坐在壳甲高背椅中,里里德悠闲的用自己剃刀般的利爪抚摸着头上的恶魔之角,阵阵火星在爪与角之间跳动。“怎么看,银火,刃离这次出奇的没有狂妄用事,它在求援。” 被称作银火的脑虫正是那只银甲刀虫,不过,它的本来面目更象是穿着大法师战甲的人类,假如人类身高可以达到3米,法师战甲的用料是银光柔亮的层层壳甲的话。 “刃离只是害怕它的主子不高兴,它早已没了当初杀出母星时的豪情和勇气。尤其是跟人类接触以后,它是我们中受人类精神感染最严重的一个。从人类那里,它不仅学到了放任和贪婪,还学到了软弱与短视。”银火挪踱着步,华丽的裙甲发出轻响,如同中世纪穿着专属盔甲行走的帝王般充满上位者的势。“我们当然要帮它。你不是很早就象见识下‘那个人’的强悍了么?”银火的声音总是淡淡的,毫无烟火气息。 “可是……” 里里德还想说什么,却被银火摇动着的一根如同带了手甲的利指制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实是,我们四个加起来,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王说的话” …… 战争机器疯狂的运转起来,切尔特星域外围,紫汛本部数万虫族空军严阵以待,形成一道道拦截的网,等待着飞蛾般的敌人来闯。 陈燃率众如期而至。这一次,黑色的吞噬者们展开了战斗队形,它们由陈燃这个强大的脑虫直接指挥控制,它们要再现一种叫做‘战阵’的复杂的运动式战斗。 不需要任何言语,战斗直接开始。 陈燃一心多用操控的黑色吞噬者,运动起来如同他手臂的延伸,几百战力,进退有序、配合默契,其部队运动之流畅、火力搭配之高妙,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另一方,由于刃离吃了一次亏,所以,这回它的部队战斗序列排列松散,试图以大纵深和人海战来消耗对方。理论上,这样的策略并没有错,百人斩,千人斩也许有,但万人敌难寻,一杀一万,累也累死了。但陈燃自有应对之策,战斗开始不久,陈燃便使用了两种让刃离大开眼界的术。 第一种就是傀儡术,在战斗过程中,陈燃利用傀儡术直接控制起到基层指挥官作用的王虫,王虫都有自己的从属战力,一旦王虫被控,刃离再想控制这‘叛变’王虫的属下,就需要多花几倍的精神力。但刃离本体身在大后方,精神力的强度又根本无法跟陈燃相比,运用法门上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于是出现,只要王虫一叛变,其属下战斗单位马上临阵倒戈的局面。然后陈燃给这些战斗单位来个魔法加持套餐,使其马上成了己方的战场杀手。 此术搞的不知情的刃离大呼:“统治剥夺!难道是Kerrigan来了?”只有凌驾于脑虫之上的主宰,才能在脑虫不死的情况下,强行剥夺象刃离这样强大脑虫的军队。 第二种就是暗影幻术,它是一种需要死者亡魂的暗系幻术,耗能极少,效果也只能扰人视听,但刃离和它的部队不知道啊,它们只看见不断有敌方的战斗单位从死去的己方战斗单位位置复活,这些幻像同正体混在一起,滚雪球般变成浩浩荡荡的大军,竟是越打越多,越战越强! “这是什么东西!”刃离浑身栗抖,连它自己都不清楚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嘴中一对锋利的螯齿呛呛的摩擦着,算的上是刃离方式的咬牙切齿了。 “不惜一切代价进攻母舰!”随着刃离死命令的下达,阵列的虫族大军如同一群被激恼的马蜂,不顾一切的扑向母舰,刃离恨恨道:“你不是绞肉机吗?我就让你绞个够,我要用肉把你的机器卡死,卡废,卡报销!” 在目前情况下,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陈燃的护卫战力再强,数量也毕竟有限,尽管卫队拼死作战,还是有越来越多的虫子突破防御,开始对母舰本体发动攻击。 这时,母舰周身相继亮起百颗漂浮的雷球,这些雷球如同轨道浮游炮,一边按一定顺序游走,一边放出道道闪电,每道闪电劈出,都会有一只敌虫化作焦炭。这是陈燃利用凯达琳水晶模开发出的高级魔法道具——浮游雷,游走轨道固定在母舰舰表,能量输出方式类似神族光明执政官的闪电攻击,以意念控制最适合攻击目标的那个发动攻击。一般以漏网的自杀蝙蝠为优先攻击目标,自杀蝙蝠的威力太大,就算陈燃能给母舰施放区域性能量盾,也吃不消。 陈燃的精神力非常强大,纯度非常高,储量非常足,恢复速度非常快,使用的法术耗能也非常少,但这五个非常也比不过一个非常,那就是敌人非常多。一心多用全开,七人格在事先达成的条约下同心协力,负责冥想恢复的,负责操控浮游雷球防卫的,负责支配部队作战的,负责使用术法的……可以说,陈燃已经是临界点操作,他身体周围流溢着的能量,已经到了实质化的地步,如同游走的电浆,吱吱作响。尽管是这样,战局仍是在不断的恶化,NT方的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在陈燃精神力无以为继前,冲进切尔特。 母舰中,张振紧攥着拳,李珂的唇几乎抿成了线,又一次的有力使不上,两人真恨不得能生出一对翅膀,冲出去大杀四方,可他俩没有,着急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仿佛一台运转到极限的发电机般的陈燃在那里独自奋战。 残酷的绞杀,血肉横飞的战斗,一方用自己的身体挤开前进的道路,用无数死亡来换取最后的胜利,另一方用尽所有办法将来犯者斩杀。 那艘母舰就像行驶于海洋中永不会沉的小船,风徐浪缓时摇曳向前,风高浪劲时仍是摇曳向前,惊涛骇浪时还是那般摇曳向前,刃离将整个部队都投入了进去,仍无法阻止母舰前进的步伐。永远用不完的闪电攻击,永远耗不光的离子护罩,刃离从不相信奇迹,但现在它相信了,并且,它在震撼之余心中的恐惧进一步在加深,因为创造奇迹的一方是它的敌人!当初,它还想把母舰里的人囚禁起来供它杀戮取乐,现在它知道,假如这一切都是由一个脑虫在操作的话,一对一被杀的只能是它自己! “是离开的时候了,眼前这个情报的价值绝对是主上想要的。这支力量的到来将打破平衡!不在自己能力控制之内的事就应该及早向上请示!”刃离想到这儿,向部署下达了死战到底的命令后,然后中断了同神经塔的连接。 神经塔是母巢内部一种脑虫专门用来控制部队的活性建筑,是在脑虫舍弃臃肿的身体后根据精神力增幅需要孕育而生的。形象些形容,它就是雷达的那口锅!现在刃离要跑路,至于部队,它深深知道,只要主上的宠信在,部队绝不是问题。 长长的虫廊尽头,有刃离的座机,那只形似螃蟹的虫——风来。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挡住了刃离的去路,如同披着龙虾外壳的人形生物,它的样子既不笨拙,也不丑陋,相反,它的甲壳象一件风格别致的精美盔甲,流畅的美,力感的美,让人望之心底生寒、如台杀戮机器般的残忍的美,透过这甲显露无疑,这甲属于纳耶拉什。 “这一次,你不能离开!”纳耶拉什的话很简单,却让刃离心下一片冰凉,它立刻明白,自己早已暴露,之前不过是人家故意放纵。 “如果我坚持呢!”刃离还知道,它没的逃,而且也不能听从纳耶拉什的建议。闯出去,或者死,这是它最后的选择。 “主宰永恒!”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以主宰的名义,一切背叛只能死!纳耶拉什身上的甲壳有几处自动开启,露出了晶莹圆润的凯达琳水晶,随着水晶渐渐发亮,力量不停的汇聚,连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从这一刻开始,它是战神,是Zerg头号悍将屠戮者纳耶拉什! 刃离死了,就算有拼死的心,也绝非纳耶拉什的对手。 “刃离,你在背叛的一刻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是个贪图享乐且过着提心吊胆生活的生命!”纳耶拉什再未看刃离一眼,阔步向外走去。 刃离是个失去战士资格的可怜虫!然而,实际上,这样的认知也许只是纳耶拉什的一厢情愿…… 在熔岩星域第三星的某处,另一个刃离却苏醒了。它的主子给了它备用的身体,堪称完美的身体,就跟天狼星和它的影星一样,台前的死,台后的才能活。刃离活动了下身体,唤醒了另一只风来,它要去向主子报告,如果可以,它还想跟纳耶拉什来一场真正的决斗!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而不发,对任何一个为战斗而生的虫族来说,都是痛苦的!“纳耶拉什,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站错了队!”刃离轻轻的自语。 此刻,陈燃率领他的部队已经突破了外层空域的防御阵线,开始了切尔特星球内降下作战。不过,说降下有点抬举了,其凄惨的样子怎么看都更象是在坠毁。 “轨道运算完毕,周漪就在我们下面。”陈燃已经疲惫到极致,超负荷使用精神力,此刻已经完全透支,就连事先准备的魔法道具——晶石能源节也已基本用尽。 “下坠三万米后的亲密接触,愿命运之神眷顾我们!”淡然赴死的陈燃缓缓的再度合上眼。 几十只浑身飙血的吞噬者掩护着浑身冒着蓝色流火的母舰划破红色天空,发起最后的冲刺。风在后撤、云被突破,一往无前的矛,飞坠,飞落,无悔。 天空中,同样早已算好了敌人降下路线的虫族,如同乌云般遮天蔽日,母舰刚一出现,它们便纷纷啸叫着开始了一波波的追击攻势。 母舰上为数不多的雷球已全部聚在舰首,叉状闪电释放,只为了扫清道路。来自其他面的攻击由护卫的吞噬者用身体扛,实在挡不住,就任其攻击在母舰上,母舰的离子护罩能量早已耗光,现在还没散架,是因为陈燃通过感知,在最重要的部位以能量护罩魔法保护。 “我们来了!”陈燃面色灰败,身体轻轻的颤抖着,背却挺的笔直。 “我们来了!”张振一身虫甲,穿戴的如同武士。 “我们来了!”李珂的暗炎剑上黑火熊熊的燃烧着,衬着那张小脸越发白皙冷酷。 轰!猛烈的敌炮火击中母舰。轰!自杀蝙蝠撞上舰体发生爆炸。能量罩炸碎,舰甲炸碎,熊熊的蓝火让母舰看起来如同一颗释放最后灿烂的流星。 “你们先进入钻土虫囊舱吧!”剧烈的振动中,陈燃淡淡的说。他必须留下来,校正方向,冲击的机会只有一次。 看了看陈燃脚下地板上的那滩水迹,那是由陈燃身上的细汗流淌汇聚的,李珂固执的摇头道:“我留下来,陪你进囊舱!”她怕以陈燃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后一刻赶不及进囊舱。 微微的点点头,陈燃已无力在这刻过多的坚持什么。 地面,更近了!最后一只护卫的吞噬者哀鸣着死去,母舰就如同一大块下坠的、被无数鹰鹊包围啄食的腐肉,不停的牺牲着外壳,只为了最后能落入尘埃。 轰!终于,在离岩浆千多米的空中,母舰暴成了一天碎片与光芒蓝火,冰蓝色的冲击波让周围所有的生物焚烧、坠落,一节列车般的甲壳生物从爆炸中脱出,继续向下坠,那时钻土虫改进型——甲舱。 离熔岩海三百米,甲舱如同蜕蛹壳般脱离它保护的正体,露出里面另一只钻土虫改进型——御炎,一头扎进炙热熔岩海。 双层钻地虫,一只抗炸、抗揍、另一支则是纯粹的耐高温,陈燃的深谋远虑,终于在这刻显示出了效果。 最庆幸的是熔岩的密度大,而虫族科研船也过大,导致它在潜行状态下,航速并不高。并且,目标够大,又有周漪在内当定位仪,这才一矛中地。否则,不借助惯性,以钻土虫的正常力道,能不能突破研究船的外甲,还是个问题。 钻头式螺旋着猛烈的撞击之后,钻土虫终于在科研船上开了一个洞,近百米长的身体探进去一半有多,其柔软的结构如同木塞般防止了熔岩的泄露。但,船甲的某撕裂处切开了钻土虫的表皮,体液流失,它死了。 蹦极不拴绳,这次玩的太猛了,虽然钻土虫的囊舱内有着多重缓冲隔离带和网状韧兜,乘客也都是非人类,仍是出现了近百的伤亡,不过情况比陈燃预想中的好,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伤亡过半的准备。 钻土虫卡在研究船的穹顶侧壁之间,陈燃和他的部队如同飞絮般从数百米的高空飘落。冷冷的扫视着眼前城市般繁杂的建筑群,陈燃的手臂向斜下挥落,“杀!” 第二十五章 地上 “陈燃,身体还能不能坚持的住?要不要休息一下?”张振看陈燃有脱虚的迹象,忍不住问。 摇摇头,陈燃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两支内有荧光液体的针剂,扯开胸甲,嗤!嗤!直接心脏注射。一支体能剂,一支魔能剂,这是当初为了应付冒险中紧要局面准备的。现在显然就是所谓的紧要时刻,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 随着一阵持续时间相当短的痉挛,陈燃仿佛泡了温泉般,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眼神也恢复了平时的清亮。虽然这两支针剂所补充的那点能量,只够让陈燃的体能和精神力恢复总值的10%,但有了这些能量,便如同一个翻了船的精明商人再次获得了启动资金,陈燃能迅速进入能量再生运转状态。 为了战事需要,陈燃不得不又一次唤醒其余六人格,一心多用,同时冥想,恢复精神力,明知此举是养虎为患、饮鸠止渴的短视行为,但为了救周漪,就算需要跟魔鬼签合约,陈燃都在所不惜,其他人格占据身体闹事这类未来的问题,也只能以后想办法解决了。 从储物手镯里再掏出大把的高能食物,陈燃开始恶鬼般的狂吃狂喝,体能方面的补充,到目前为止仍只有这简陋的一途。“走!”陈燃挥手,招呼部队前进。 “分开找?”李珂紧了紧手中的暗炎剑,研究船的巨大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道路四通八达,地上地下房间林立,完全就是一座市镇,李珂思询着,分开找也许能更快的找到正确的通路。 “不!”大嚼大咽的陈燃否定了李珂的提议,意念一动,五百名隐刀向四面散去。 陈燃没有刻意为这些隐刀指定攻击目标和行进路线,它们三五结伙,目的就是扰乱、杀戮、破坏,这里是对方的基地,隐刀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一定要制造混乱,越乱越好。况且,此时的陈燃绝对算的上一名优秀的脑虫,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提取任何一个属下的记忆,或者通过它们的视野观察,形象些来说,每一个隐刀都是一台会自己移动并拍摄的摄像机,陈燃就是监控室里负责总控的那个人。 带队前进了大约十分钟,陈燃的精神力已恢复了大约60%,停下脚步,陈燃示意周围的部下让开些,然后双臂前伸,闪动着烟尘般黑芒的十指张开,仿佛托着一个无形的球体,一长串晦涩拗口的咒言之后,“基尔格罗之眼!”随着陈燃的轻叱,十多只绿莹莹的能量球在陈燃双手之间凝聚成形。 “去!”陈燃手一扬,这些鸭卵大小的能量球便如活物般四下分散而去。一心多用,陈燃可以同时控制多个基尔格罗之眼,只要不被摧毁,这些移动飞快的魔法凝结物就可以一路侦测下去,甚至薄于20CM的实体都可以穿透而过,最远侦查直径达5000米。它们,才是寻找最佳通路的真正侦察兵。 “李珂,对面两条街之外有支两百人的战力正在赶来,与我们碰面以在所难免,你带一百人先去清理。”陈燃话音未落,李珂以当先冲了出去,所剩的三百多名隐刀,陈燃以意念命令其中百名跟随李珂作战。李珂虽然无法给这些隐刀下达指令,但借助隐刀的视听,陈燃等于亲临,倒也不怕出现配合失当。 “张振,从这里前进500米,右拐进入第二个街口,再前进近千米,右拐进入第一个街口,那里有相貌酷似人类的虫族在集结,交给你的金属风暴了, 50个隐刀做你的护卫。战斗结束后,你部作为锋队继续向前,随时保持通讯联系。” “保证完成任务!”张振胸一挺,在隐刀的拱卫下奔跑着赶往指定战场。 剩余的两百名隐刀则拥着陈燃不急不徐的缓步前进。陈燃此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基尔格罗之眼的通道探索和精神力恢复上,再没有找到正确的道路前,急不来,急也急不出效果。 本来,还有十几名完好无损的隐刀的,但陈燃命令它们护卫二十多个降下时负了轻重伤的同伴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孵化隐刀的消耗只比雷兽略低,陈燃可不是败家子,如果可能,他还准备着战后将这些伤员带走。 李珂率众遇到的是一个两百余的刀虫团队,看情形象是碰巧遇到的巡逻大队,一个个壳甲鲜亮、紫光莹莹,收翅并翼、挺胸叠肚,队列齐整森然、井然有序,如同帝王之师般贵气十足。看到从街角转出的李珂和一众隐刀,这队刀虫齐齐高举剑臂,一时,剑刃如林,寒光耀目。 李珂冷哼一声,身影一晃,数百米的距离两三秒内跨越,暗炎剑卷起一团黑色风暴,向着敌队纵深狂袭疯扫。后边,隐刀纷纷隐去身形,纵跃如飞,呈张开的网状向敌人包去,竟是全歼合围的打算。 研究船外围最大一支巡逻队发生战事,螺旋殿堂内的里里德马上警醒,借属下的视野,里里德恰好看到李珂风卷残云般的厮杀和纷纷隐形的隐刀,他深深的看了银火一眼,“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要一路紧逼‘那人’,不设法控制他的成长,实在是件可怕的事!” 负着手的银火道:“这对不善于演戏的我们的来说是件好事,不用想着放水,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好了。”借里里德的感知,观察了李珂一会儿,银火问:“敌人的领军,你胜她有几分把握?” 里里德略一沉吟后作答:“如果现在的水准是她的极限,6分。” “好,她是你的了,不要死的太难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准备准备。”银火淡淡的撇下一句话,如一团漂浮燃烧的银色之火,消失在漆黑的廊道中。 “预言中的穿越者,有意思……”里里德一边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边继续用它的利爪在它那公羊般粗大、弯曲、前伸的角上擦着火花,它还准备再看一会儿,再调几只部队过去消耗一下对方的战力,那样,决战时它取胜的机会更大一些。 很显然,这次事件,主宰永恒计划的四个执行者这方已经占尽先机,从陈燃等冒险者在克哈星荒凉山那边出现不久,里里德一方就已经知晓了陈燃他们的很多情况,并且,对陈燃他们一直极为关注。必救周漪,只这一条,冒险者便被里里德它们一直牵着鼻子走。陈燃已经想到这一点,但明知是个坑,他也得去跳,明知是坨屎,他也得往嘴里吃,否则他就不是陈燃,而A队,人心也就彻底散了。 如果把虫族的各兵种带入人类冷兵器时代,那么刀虫最象精英兵种斗剑士,精湛的战技,燃烧的斗志,丰富的经验,刀虫是虫族新生的宠儿,公认的近战王者,力量速度,它们比绝大多数虫族毫不逊色,技巧战术,其他虫子需要骑马追。它们就是虫族的白兵之王,在关键时刻、关键战场可以起到决定战局的一种战力。 但是今天,白兵之王的称号轮不上刀虫,因为有隐刀在,隐刀,是有着超过狂热者的防御、强过暗影圣堂攻击力的魔化虫族,它们才是虫族的白兵之王。 杀神李珂的杀戮本领已经不用细述,作为A队公认的近战第一强,来到这个世界,她跟陈燃就是两个极端,除了一些未知力量,鲜有人敌。战场上,百名隐刀则贯彻了陈燃烙印于它们脑中的群P战术——食人鱼轮击。 每个隐刀的攻击都如同一次绝命的刺杀,是集精气神于一体的致命强攻,不管得逞与否,隐刀都会在这一击之后暴退急撤,完全遵循最短时间内火力全开,强袭后远遁的战术理念。 攻击结束的隐刀后撤是相当有讲究的,它们这样做的目的更多的是给队友让出进攻位置,然后,下一个致命一击到了,中与不中,再撤下,第三个隐刀的雷霆一击又到了……按陈燃的话说:“当隐刀开始群体战时,它们就是会隐形的水下狼族!” 宽阔的长街上,刀虫们的队列已被彻底打乱,中心,黑炎在疯狂肆虐,那是在尽情释放怒火的李珂。边缘,扭曲的空气如波浪般荡漾,那是隐刀们在游走奔窜,扭曲的荡漾仿佛死神的无形之镰,一圈圈的刀虫被突至的攻击洞穿飙血惨死,有的在彻底倒下前,身上的致命血洞能累积七八个之多。 刀虫们想飞起来,想散开,想逃到空中,等待反隐的王虫到来,然后扳回劣势。可它们不是直升机,不能直上直下,就算能一跃四五米,也要有足够的展翅空间,并且气流不能过于紊乱,最致命的是,当它们跳起来振翅高飞时,空档实在太大,那些心存侥幸的刀虫只能死的更快,隐刀的临空扑击让很多刚纵身展翅的刀虫开膛破肚,翅折首断。 刀虫们看不到隐刀的存在,隐刀则疯狂的屠戮,再加上李珂,战斗从一开始,就以刀虫迅速减员而持续到终场。等里里德抽调数个王虫,在增援刀虫部队护卫下赶到战场时,两百刀虫已经十不剩一。 王虫的到来,使得隐刀的隐形失效,增援的刀虫皆是振翅而来,现在发现了目标,如一架架急掠式战机般纷纷冲下来。 同一时间,呼啦啦!如同被炸碎四溅的钢珠,刚才还围成圈群殴刀虫的隐刀们纷纷鸟兽散,借建筑遮掩自己的身形。 城市游击、丛林作战、开阔而又不乏掩体的战场,是属于隐刀的天堂,它们不会飞,但它们能纵跃如飞;它们习惯攀爬、习惯摆荡、习惯滑翔、习惯于蹦跳间杀人,它们比猴子更灵巧,比飞鼠更敏捷。地下、天上、房顶、柱间,战场仿佛一下子从两维进入三维,到处是厮杀的身影,飞窜的身影、俯冲的身影、滑翔的身影、坠落的身影,所有杀机、生机、战机、技机、诡机、变机,都隐含其中,眼花缭乱,分不出你我。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最显眼的就是一条带着幻影的黑线,那是李珂,如同一道在立方体空间中不停折射弹拉的光,李珂挥舞着暗炎剑在天、地、建筑、敌方、己方构建的战场中划出道道一往无前的轨迹,每一条轨迹,每一道由身影连成的线,都代表着一个刀虫的死亡,无有幸免,100%必杀。其强大和恐怖,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 很快的,战局再度出现转折,陈燃前来助战,傀儡术连施,1分钟内控制了七只王虫中的五只,另外两只飞行高度过低的,被李珂跳跃斩杀,霎时,刀虫们再度失去了攻击目标,无奈之下,只得集结后悻悻而去。 里里德用于战场反隐的王虫对陈燃来说可谓雪中送炭,王虫本身具备战地治疗的能力,有王虫在,不但陈燃的体能可以迅速恢复,就连伤兵,也有了现时治疗的可能。 收编王虫后,陈燃派遣其中两只去接进伤兵,另两只负责迅速救助战场伤员,自己则和李珂进入一只王虫体内,使用内中的生命治愈装置恢复体能。 二次魔化以后,陈燃已不再反感腻滑蠕动的虫腔和虫子那丑陋恐怖的样貌,相反,他觉得很亲切。陈燃甚至曾戏虐的想,如果某次冒险进入《异形》的世界,他会不会搂着那些家伙当狗养?那些异形并不比刺蛇强悍多少,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能算比较调皮的小动物。 李珂虽然异常厌恶,但还是闭眼强忍着、任那些水光滑腻若肠管的注射管插入四肢和后背的血管的,她知道,现在敌众我寡,前边还不知有多少强敌,可由不得自己韧性。况且这一路上,陈燃的付出李珂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她不知道陈燃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同时干那么多事,能力也成倍增长,但她知道,陈燃现在如此之强,绝不单单是因为二次魔化,为了救周漪,他已经做出了太多牺牲,每想到陈燃那被痛苦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模样,李珂都觉得心象被揪了一般疼。 张振那边比较的没悬念,每分钟射速达16万发的金属风暴,这在这个世界是惟一的,《星际争霸》的人族科技虽然先进,但跟现实世界的科技树发展显然不尽相同,更何况张振的金属风暴也不能算是现实的东西,因为现实中该技术还没有成功便携化、轻量化、实战化。他的金属风暴是典型的‘现实YY,主宰出品’的产物。 一票相当于生化战士的虫人,还未有所表示,就在张振40秒的扫射下变成了一地血肉碎沫,那种效果就如同天神猛地一脚踏下,然后来回碾了碾,残碎的尸体和鲜血途遍了近千平的区域,血腥味传出千米之远。 通过隐刀视野看到这一幕的陈燃为之舌乍不已,“真个是神仙难躲一溜烟!如果从迅速提高正面战战力的角度去衡量,大威力枪械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陈燃虽然看着眼热,却并不打算使之成为团队武器配备的主流,以人为本才是眼光长远的生存之道,太依赖枪械,只会让团队变的刚而易折。 经过这段时间,在陈燃的意识操控下,基尔格罗之眼的探索成绩斐然,周漪的准确位置已被缩小到1000米之内,在这范围内,强大的能量场使基尔格罗之眼无法继续深入,不过达到该能量场外围的通路探明,任务已等于圆满完成。 分出一百隐刀垫后,张振带五十隐刀为前锋,陈燃、李珂乘低飞的王虫,统御最大的一个隐刀团队充当中军,部队迅速的按陈燃指定路线前进着,对于小股的敌军,干脆无视,为的就是能在敌人调动主力赶到之前进入有利于小部队作战的地下通道区域。但对方明显是以逸待劳、准备充分,越向中心区域,敌军部署越密集,从各街道赶来的敌军已不是小股,而是动辄上百,无奈之下,陈燃只得分出一支又一支的三十人分队,去阻挡对抗,为主力的迅速挺进提供保障。 “西南方向有数量超过一百的守卫者纵队正在赶来,预计需要2分钟后到达,我们的部队赶不及进入地下建筑。李珂、张振,带领主力突进,我来周旋。”陈燃使用通讯器下达命令。跑的再快,也不如人家飞的快,陈燃不能不管,守卫者可是虫族重型轰炸机,脸盆大的酸能弹,几轮过来,区域内就尸山血海了。 “不能使用傀儡术吗?”李珂一听又是陈燃独扛,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 “今日三级法术施放数量的上限额已满,傀儡术无法再用。执行命令,我将以隐刀给你们指引路线。”陈燃声音不高,但透着不容反对的严肃。 其实,陈燃已经有所隐瞒,就算是三级法术,以他目前法师等级,又怎可能放这么多? 是七人格的总和,才有这样的释放量,这也是陈燃站着不动、体能却透支的原因。 人人都知道法师身体孱弱,而他们自己也绝非视弱不禁风为美,他们也想早睡早起,然后做点广播体操、眼保健操什么,然后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真正让法师渐渐变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正是给法师们带来无上威能的魔力。事实上,魔力是一种带有放射性伤害的能量,魔力紊乱的结果会造成环境污染,造成生灵涂炭、生命变异或者绝迹,用人们熟知的核能来类比其实非常恰当,所谓的魔法文明,完全可以看作是变相的核能源的研发和运用。 试想,一个长期接触核辐射的人会如何?一个本来按规范操作一天允许被三次辐射照射的人,结果翻了七倍会如何? 陈燃忍受的,绝非常人所能想、常人所能及。 如果不是陈燃的身体细胞已经发生质变,在母舰上时,就已经是大小便失禁而不是细汗如雨了。 如果不是他打小养成了刀架脖上不动容的装蒜性格,此刻怕早已一脸苦大仇深、义愤填膺、苍凉悲壮了。 王虫宛如章鱼触须般灵活的软臂轻卷着陈燃将他放落地面,陈燃穿屋跃脊,不走平常路,在十余隐刀的护卫下,主动迎上乌云般压至的敌守卫者纵队。 目测敌我间距、敌守卫者的飞行速度,陈燃在敌方行在最前的守卫者刚开始对他所在的区域实施打击时,扬手就是两个闪电风暴。 射程跟守卫者的一样远,范围和威力却要大的多,这就是陈燃敢独自一人向百余守卫者叫板的凭借。这也是他目前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释放数量限制、且威力强劲的术法。 守卫者是虫族最强的、射程最远的空对地攻击单位,那庞大而扁平的身体如同被踩扁了的、放大一千倍的螃蟹,壳甲的坚厚程度比人族的瓦格雷舰舰甲都要强三分,缺点是飞行速度慢,对能量式攻击的抵抗力低,尤其是在这个封闭空间,它们如同一片黑压压的雨云,给人的压力虽大,自身的目标却也极大。现在遇到闪电风暴,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悲鸣着、在相互碰撞中被烧熟、烧焦。 这种时候,虫族军队无与伦比的执行力被体现了出来,顶着闪电风暴,只要能探得住,守卫者即使在下一刻死去,也要向陈燃发射一枚腐能弹。荧绿的光团呼啸而至,嘭嘭!发出沉闷的爆炸声,爆炸直径五米之内,以合金构造的建筑之坚固,仍是象沸水浇在雪中般,被生生熔去一块。就算陈燃有能量护盾护体,且动作迅若电闪,也不敢多做停留,瞅准时机,又放了一个闪电风暴,然后尽量找建筑当掩体,闪转腾挪,飞退出战斗区域,再看空中,一个纵队的守卫者已经折去了七成,本来黑沉沉的‘雨云’被挖去了一大块。 可惜,还没等陈燃露出一个轻松些的笑,研究船已经完全上浮,并打开了穹顶。穹顶虽开,却看不见天光,天空的颜色已经被虫族完全遮蔽,在无数敌虫的目光中,陈燃感觉自己象是站在人满为患的足球场地中的小偷,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形势,除了跑路躲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对方也没什么好说的,连同下层空间的那些守卫者、以及地面的军队、建筑、道路,来了次无差别不间断范围打击。 那是一场豪雨,一场由虫族特有的能量弹为雨点的豪雨,一场针对陈燃和他的部下的豪雨,其范围效果就是传说中的地图兵器。就是虫族超豪华版的金属风暴。 李珂和张振、尤其是陈燃,带着各自的从属贴着建筑一路抱头躲窜,等进入那条前往囚禁周漪之地的主通道,这才汗流浃背,开始后怕,想想刚才一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进来的!一清点人数,近两百名隐刀已经没了,现在身边完好无缺的不足百人,能战的一共也就一百五十余。 什么叫好汉架不住人多,刚才那就是了。面对那种攻击,你就是实心钛合金也得化成蒸汽青烟!陈燃三人面面相觑,张振忍了半天,憋出一句:“虫族这坑挖的也太邪乎了,就位了对付我们这千多号,至于吗!我现在想说的是,你说这帮变态会不会把这研究船给沉喽?上面是无数虫子,下面是熔岩,我们等会儿怎么离开?” 第二十六章 无法拯救的是自己 “我们只有冲,不能退!”陈燃扫视着己方狼狈不堪的一行人,目光炙烈、神情坚毅。 李珂和张振听懂了他的话,这一次,这样的局势情形,他们没有退路,只能置死地而后生,生机,需要用双手去夺取和创造。 张振的眼中跳动着一种很特别的光芒,如同化学实验中的镁在燃烧,看到陈燃不疾不徐的将虫甲披挂在身,靠壁而立的他拿出腰间的烟枪在指尖翻转舞动了几下,咯!一只手将其捏成了两截,“总算有些味道了,战斗结束,我要用虫骨重新做一杆烟枪!就是不知道哪个家伙的骨头有做烟管的荣耀!” “杀戮的味道么?”李珂的目光紧锁着手中的暗炎剑,声音清冷的仿佛冰珠落地,用拇指的指甲划破食、中二指的指肚,鲜血滴滴滴落,嗤……日光血族那混合着光暗能量的的血液落于剑上,便如精油洒在烧红到发亮的铁板上,暗炎剑上火焰般的光芒猛烈的吞吐着,到后来竟嘶嘶有声。以血喂剑,李珂已不是第一次在做,但唯有这一次,她才感受到暗炎剑剑魂的脉动,渴望杀戮的脉动。 陈燃系紧最后一道胸甲扣带,淡声道:“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一个字,杀!” 看了一眼前边宽阔的舰内通道,静、深邃,战火仿佛都已被厚厚的墙体、舰板隔绝在外,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危机都隐匿于暗处的阴冷世界。“狭路相逢勇者胜,祝两位武运隆昌!”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救漪姐……” 李珂刚说了半句,就被陈燃严厉的眼神打断,“一齐冲进囚禁周漪的房间才叫救?” 陈燃转头,神色肃正道:“张振,你的任务是带人前往制御室,夺取控制权。它们想强行留客,我们就鹊占鸠巢,只要船能再度潜入熔岩海,与外界隔绝,我们就有机会肃清船上敌军的主要战力。适才我用基尔格罗之眼查探,从这里北向直线距离3500米,大约是这艘要塞船中心点,防守异常严密,姑且做你的第一目标。” “明白了!”张振沉声答应一声,刚要走,陈燃却道:“等等!”回身对李珂道:“你随张振去,那里若不是这要塞船的总控室,也必是某个重要所在,如是能源控制中心,那么囚禁周漪的能量场也许得靠你解除。” “如果两者都不是呢?”李珂气哼哼的说,其实她是担心陈燃,可不知怎么的,每次话出口就象在撒娇赌气。、 李珂知道,自从周漪意外被俘,陈燃就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李珂曾偷偷看到过陈燃发了疯般练习器械击打,那粗野的模样是陈燃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的。她很怕,怕陈燃撑不住,怕他象现在这般,总把最困难的任务留给自己,借以作为一种自我惩罚。 陈燃仍是那般平静而不容拒绝。“如果不是我们所要,我会给你俩新的指示,去下一个目标。”陈燃解释道:“通过分散于各处的隐刀,我粗略的感知到,这艘船上重兵把守的地方大约有五处,希望我们的运气够好!” 陈燃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运气不够好,五个地方得杀个遍,那绝对是件体力活。 T字型的岔路,陈燃只带了十名隐刀,向左行去,“我这边尽量潜行前进,以免敌人过早发现我们的真实意图和突进位置。如果让敌人连我们的进攻节奏、进攻路线都摸清楚,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就在这里分手吧!两位,保重!” 看着惨绿色灯光下陈燃渐行渐远的萧瑟身影,李珂只觉有种不详的感觉徘徊在心中,“陈燃!”她大声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燃脚步顿了一下,遂又向前走,右手举过肩摆了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这样说,始终未曾回头…… 有些话他始终未说,他选择独自去救周漪,是不想让李珂和张振看到太过刺激的一幕,越接近周漪,陈燃越能感觉到,周漪的意念已经非常混乱,周漪,很可能已不是大家熟悉的那个周漪。 和张振、李珂分开后,陈燃并没有急着赶往目的地,他走路的样子,很稳,很坚定,就如同一个心无旁骛的剑手去迎接命运之战。而事实上,他的心却早已飞到了要塞船其他仍在战斗隐刀身上。那些隐刀在他的命令下,纷纷从地上转入了地下,开始了一场更阴险的袭杀暗战。 隐刀小队表现的越出彩,就越能让敌人摸不清己方的真正动向。却又不能不忌后果的硬拼蛮干,他得让这些隐刀活着,它们的意义绝不仅仅是炮灰,在适当的时候,这些隐刀可以为冒险者换取休息恢复的时间,是逃离这里的一个保证,他必须指挥这些虫子,在扰敌和保存实力间把握好平衡。 拐进一间看似杂物储藏库的房间,让隐刀警戒,陈燃拿出魔法道具圣香烛,将其放置在以法印之油绘成的六芒魔法阵各个顶角,以指尖捻出的魔焰点燃。念动咒语,随着右手如在水中漾动般轻柔慢摆,冰蓝色的魔力从手指间缓缓注入法阵,整个法阵象是沿线燃烧起来的火圈,亮了起来。闪耀着神秘光芒的魔法阵中心,一道通往异世界的能量门被开启,在那核心处如水般充满质感的能量漩涡中,升起一个全身都裹在白色亚麻质地的宽大氅衣中的人。 召唤执法者成功,拉克西斯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七次**而来。 “上次是雷兽,这次又给我找了个怎样的挑战对象啊?”一身光芒战甲的拉克西斯带着几分随性问。 未等陈燃答言,拉克西斯已经看清陈燃的样子,“你终于恢复了!不,是成功驾驭了身体中狂野肆虐的魔力,果然厉害!” 接触的时间久了,拉克西斯已不象当初在泰坦尼克号上那般拘谨。作为另一个位面的智慧生命,拉克西斯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消极怠工,也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可以更加强大,那意味着她也会得到不少好处。何况她跟陈燃处的很融洽,见他身体康复且实力大增,自然替他高兴。 陈燃的样子仍是一惯的冷淡,“这次是实战,你在这个世界的样子是可以改变样貌的投影,我要你扮作我,在隐刀的保护下按照我指定的路线前进。” 拉克西斯见陈燃不苟言笑,不满的撇撇嘴,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那么,对手是否符合清楚标准?” “以人类胚胎作为实验体,杂交出类恶魔生物,以屠进所有生命为己任,到现在已经灭绝了超过五千颗生命星球的全部生物,这样的存在,应不应该被清除?”陈燃随便拣出几条罪状,轻描淡写的叙述。Zerg这样的为了向最完美生命形态迈进而不顾一切的生物种群,如果以执法者的正义规则来审判,绝对属于罄竹难书的大恶。 拉克西斯无语,陈燃对执法者的把握是正确的。就算正义是最高殿堂为了得到更大利益的一个幌子,他们这些执法者也必须将这大旗摇的呼呼作响。如果Zerg这样的生物不清除的话,那还有什么是值得执法者出手的? 接过陈燃递给她的通讯器,听陈燃简明扼要的交代了任务要求,拉克西斯拟态成陈燃的模样,带着十名隐刀出仓库飞掠而去。 陈燃心中没有明显的善恶标准,相对的,他也不介意执法者这类‘位面警察’是否象现实米国的军队那般、管的太宽。只要有所求,就能投其所好,就能为己所用,执法者召唤虽然只是个魔法,但性质却是与请人助战没有太大区别,包括召唤神魔,或让其分出些力量给自己,这些术的本质也都是相互利用,只不过法师沟通的对象,于普通人来讲匪夷所思一些而已。 呼!一声轻响,陈燃隐去了身形。借助空洞的力量扭曲身体周围的空气,这在暗影圣堂中早已成熟的技艺,陈燃自从知悉后第三日,就已经研究通透。现在,他正致力于神秘的空洞力量,隐身这种把戏已可信手拈来。 出得仓库,陈燃一边贴着墙根蹑足潜踪前行,一边以意念继续指挥着各隐刀分队的战斗,并时不时的关注下张振和李珂那边的进展。 两人的推进速度很快,在地下通道这种相对狭小的空间里,张振手中的金属风暴简直是所向披靡,一百以内的敌普通战力,4—7秒内就能完全扫成筛子,剩下零星的借房间、掩体躲闪隐匿的,自有李珂带着隐刀去清除。 未过多久,拉克西斯那边也与敌人接上了火,并打的有声有色,较之第一次召唤时的能力,拉克西斯现在的战力提高了大约55%,她在白兵战的实力,已非常接近陈燃,在隐刀的配合下稳扎稳打,战绩斐然。 陈燃自己根本不于敌人交手,墙侧、廊顶,他象只会隐形的壁虎,从一波波敌人的头顶穿过,或者干脆一动不动的伏在那里,直到敌人离开,再继续前进。为了隐踪,他也从不搭乘升降机之类的东西,完全靠自己的一双手,一双脚,攀爬,耐心的攀爬…… 作为以生命研究为主的大型科研船,Z方舟内部简直就是变异物种大观园,《生化危机》系列中的研究科目和这里比起来,仿佛家家酒同世界跨国企业比较。Zerg自从离开母星异烙斯,数千年的漫长航行中毁灭了无数物种,但深谋远虑的主宰也并不是不拿东西当东西的废柴。作为基因库资料,那些被毁灭物种的基因链都被保存了下来,由专门的脑虫负责归类研究,不但可为Zerg种族提供各类特殊作战用基因链,更可以在浩瀚如海的遗传学、基因学世界里寻找进化的规则和痕迹。 在Z方舟地下难以计数的研究室中,试管、试槽、试腔……各种型号的容器林立错落,各类基因结合产物奇形怪状,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甚至还可以看到一些人类、神族研究项目和技术的缩影。在这样光怪陆离的环境下战斗,简直就如同杀进了噩梦世界,那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景象,对人的心智绝对是一种考验。张振在事后每每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总要点上一袋烟,然后眉头锁成一个川字,沉重的说:“自那个世界出来后,在很长时间里,我都觉得不管男女人,也不管长相漂亮还是难看,身体肥胖还是精瘦,其实都跟屎没什么区别……” 李珂也在这时隐隐明白了陈燃的心思,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也许会出现的残忍一幕,不想让自己看到周漪被蹂躏到不成人形的样子…… 相比张振和李珂,思维更复杂,联想更丰富的陈燃见到类似的奇景后,心中的不安和惶惑巨增,压抑的他几乎要发疯。怕见到什么,往往会见到什么,生命实验的丑陋,就仿佛是一种内心最邪恶事物的展示,就如同地狱场景的再现,那已不是愤怒,而是战栗。 陈燃怕眼前的这一切在周漪身上发生,被克隆、被复制、被拿去做各种实验、甚至大脑和神经系统被完全从身体中剥离出来盛在溶液里……陈燃真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他该怎样面对,抱着容器回主宰空间?如果只是那样简单到好了,可谁知道周漪的心灵已造成了怎样的创伤? “活在这种生不由己的世界中,还有没有什么可坚守的东西,还有没有不麻木、不冷酷的理由?”陈燃问自己,他没有答案,这样的事不能多想,想多了,他只想死去,彻彻底底,永不复生! 当Z方舟中上演着一幕幕杀与被杀的闹剧时,那特殊空间黄金城中,殿堂的顶子差点被吵闹的声音掀翻。无数的声音在吼的是同一个内容,那就是古老预言中的穿越者。穿越者,代表着的是另一个宇宙的力量,一种可以跟黄金城中的众生命抗衡的力量,一种打破现有秩序、给这个宇宙带来混乱和变化的力量。 “消灭他!” “囚禁他!” “我们要用他来进行实验!” “毁灭,毁灭!他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宇宙,他的存在会让宇宙破裂!” “零的野心必须被制止,是将它抹杀的时候了,有些原则是不能碰触的!”…… 黄金城中的生物感到愤怒、愤慨、愤恨,就好象被乳嗅未干的儿子摆了一道,他们的生气,更多的,到象是在气自己。 当难以计数的巨型金字塔战舰通过另一个更大黑洞般的通道,出现在切尔特星附近空域时,里里德、银火、纳耶拉什知道,它们最担心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现在它们只能埋怨自己三人把戏演的太足,它们恨不得马上找到陈燃,然后对他说:“通路已经完全开放,赶快去救你的同伴吧,我们绝不阻拦。” 就像当初它们千方百计为难陈燃这些冒险者,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主宰如此青睐陈燃一样,现在,同样艰难到让人想自杀的难题,需要它们来面对了。 每一条边都是5000米的等边三角体,每个面都散发着柔和金芒、上面有无数神秘符号的城塞型战舰,目前展现在切尔特星外层空间附近的,已超过3000,并且,还在不断增加。这样的战力是个什么概念? 如果说以前Zerg毁灭一个拥有生命的星球是让它荒废到彻底跟生命绝缘的话,这支力量则可以直接让宇宙中任何一个天体除名,包括恒星。在这个宇宙,只要他们想,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战胜不了的生物。 他们就是萨尔那加人,这个宇宙的造物主,创造了无数种族,引导了无数种族,也舍弃了无数种族的至高无上者,这个宇宙,只是他们私有的生物实验基地。 是的,是私有的,就仿佛是自己的后花园,萨尔那加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同类被自己养的狗吃掉,因为那不仅仅是种惩罚,还是种娱乐,别出心裁的娱乐,就仿佛想看看自己的狗会不会因为吃了主人的肉而变的聪明一般,他们实在太闲,太需要变化。但是,哪怕是有一粒从墙外飞进来的杂草种子落在他们的后花园里,他们都绝不允许,因为那意味着不在他们控制范围之内的变数,意味着花将不花,园将不园。 所以黄金城中的萨尔那加人听到刃离的描述后,马上想起了一个古老的预言,想起了记忆中的伤痛。那一次,一个酷似Terran人类的新型种族诞生,而萨尔那加人的完败就是那个新种族的‘破啼之音’。那一次,萨尔那加人在战死三分之二后,被迫漂流了七万年,来到了这个宇宙,他们疯狂的研究完美生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打回去,一雪祖先时代的仇恨。现在,又一个变数出现了,他们决定要在萌芽状态就将之彻底消灭。 当年,三艘萨尔那加金字塔战舰和一艘研究船,让刚发家的主宰潜伏了四十年,然后趁对方不备,牺牲了所有军力的一半,换取了从那以后数千年的海阔天空。今天,超过三千艘同样的战舰列队在那里,虽然Zerg的战斗力较之当年,已提升了数倍,军力也已大增,但不得不说,这仍是一次没有希望的对抗,萨尔那加人的战力,是当年的1000倍以上,光是这个数字,已足够说明问题。 没有希望也要打,死也要打,只要主宰能复活,一切都是值得的!三位伟大的脑虫发动了全员战争令,所有能飞的都上去,直至战死也不得后退! 决战,在太空拉开帷幕,也只有在太空中,才能承载的了如此大的战役。 金字塔战舰那看不到任何缝隙的舰体突然纷纷前探并打开,十五万攻击舰被放出,外形有些象Protoss的高速战机,但比起Protoss战机的单薄模样,这些战舰要大的多,也古拙敦实的多,那舰甲给人的感觉,更象是Zerg防守者的顶盖坚甲。 驾驶这些战舰的不是萨尔那加人,高贵的造物主们不可能炮到前线当炮灰,驾驶者是萨尔那加人新开发的、由Protoss和Zerg基因结合产生的生物——Salitas人,它们,现在代表着造物主手中的裁决之刃,这次,这把剑对准了堪称Zerg最精锐的王牌联军。 这是一场战役,但规模已经够得上一次战争,双方投入的战力,相当于一年前三族大战最激烈阶段,主星域归属权争夺决战x3的规模,这是比种族大战更宏达和惨烈的战争,因为对手,是神! 整个切尔特外层空间都在燃烧,每一秒都有上千的伤亡,致命的炮火和光线,以及爆炸的火球让太空为之变色。 按照陈燃事先的要求,派遣了无人侦查机到切尔特星附近观测的璐娜看到这一幕,想起了陈燃对她说过的话:“如我所料不差,这里的Zerg,是为了对付神而准备的一支部队,如果它们执意阻挡我们,你带领其余人在这个世界安度余生吧!” “一切都被你料中,Zerg果然在之前放水了,但你要如何应付眼前的局势?”璐娜喃喃自语,却毫不犹豫的将侦察机拍摄到的战争场景传递给了各方势力。这同样也是陈燃的要求。 三大种族在接到这段音像讯息后,无数人如同看到了爷爷的爷爷从墓里爬出复生一般,大张着嘴,惊愕的无言以对。Protoss信仰的神回来了,这些造物主们的第一个举动就是灭掉胆敢挑战他们威严的切尔特星附近的Zerg虫族。在那压倒性的强大战力面前,所有生命都仿佛战栗在风霜中的一朵野花。是思考的时候了,思考种族未来的出路,思考神威如狱,思考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是谁他妈整到一只虎凤蝶,扇动了翅膀,产生了这般的效应,难道天要塌,这个宇宙要玩完? “就算天真的要塌了,也得先把周漪救出来!”这是陈燃的想法。天空中进行的大战他感觉到了。以他的感知力,如此强的能量波动不可能感应不到。他不知道Zerg虫族有什么理由要赔上血本,不使那强大的敌人进切尔特星一步,他也不想知道。但他明白,如果再磨蹭,那凉的不仅是黄瓜菜,所有凉菜都凉了。 于是,陈燃没有让纳耶拉什它们失望,他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什么叫万军营中偷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当李珂和张振将研究船上的主能源供给系统关闭的时候,陈燃第一时间进入了囚禁周漪的房间。 这里是地穴,是倒置的螺旋殿堂的最底层,是名为王者殿堂的所在。这里不需要动力便能制造光源,这里装满了比夜明珠更有价值的发光饰物——水晶珠。 十三层环形台阶,由凯达琳水晶打磨制成,台阶尽头的圆台上,有一王座,五倍大于Kerrigan的那个,由水晶般剔透的壳甲铸成,造型如龙蟠虎踞、气象森然,周漪叠着腿、支着腮,靠坐在王座中,如在假寐般微阖着眼。 陈燃从幽深的隧道中而来,提着冲刺,上面血仍在滴,守卫通道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虫子,就如同恶魔化且生了壳甲的人类,很强大,但它们未能阻挡住陈燃的脚步,它们的尸体现在正在变冷。 轻启朱唇,那花瓣般娇嫩的唇已红的有些过,红的发了紫,紫中透着亮,“你来了!”是周漪的声音,柔美好听,应该说,比从前更好听。周漪睁开眼注视着行来的陈燃,眸中如同燃烧着艳绿色的火,那如烟似雾的光芒将眼睛周围都映的一片碧绿,仿佛是为了妖异而涂了眼影。 “是!”陈燃的回答象是挥砍出去的刀,硬朗,急促。他的视线已完全锁定在王座中的周漪身上,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来晚了!”周漪扶着扶手,坐直了身体。她的容貌比以前更明艳,也更妖异,她的肌肤细腻如雪、泛着瓷光,她的玉腿修长、双峰挺翘、胴体更加丰满迷人,但她的手和脚已变成了爪,黑发变成了多截鞭般的无数股虫发,如同装了一头柔顺的天线,背后更是多了一双骨翼,那上面翼膜未生,看起来颇为怪异。 听周漪这么说,陈燃反到笑了,“我没来晚,你虽然已经占据了这身体,但并不完全。” “哦?”周漪眉毛一挑,“你以什么判断?仅仅是没有长完全的翼?” 陈燃已经在一步步跨越台阶,伸出右手,一团冰炎在手中燃烧,“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特殊力量,我知道一些灵魂的事。”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所以我来了。你应该庆幸,主宰!庆幸没有将我同伴的意识完全吞噬,否则我现在将切下你的头颅,并且,我会让你永远的消失,彻彻底底!” 陈燃的这一句话,占据了周漪身体的主宰才真正动容了。“你知道我的目的,知道一切?”她的声音有些走样。 “无非是最终想占据我的身体,彻底摆脱你的主子萨尔那加人。” 如同被猛火烧到,主宰再也无法从容,一下子从王座中蹦了起来。陈燃说的没错,它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彻底摆脱萨尔那加人对它的控制。外人都知道主宰在脑虫、王虫等Zerg属民的基因中埋下了无法反抗主宰的种子,却不知道它主宰也同样被萨尔那加人下了套。只不过,萨尔那加人为了实验需要,给了主宰更高的自由度,并不要求它的绝对无法抗拒,而只是一种坐标监控,有这种坐标监控,萨尔那加人随时可以找到它,它在萨尔那加人的名下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当初脱离异烙斯杀死负责监控的萨尔那加人的后,主宰不仅得到了萨尔那加人的生命科技,还了解到一段特殊的预言: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力量,命运的双生子,将在懂得使用工具的低等种群的土地上出现,至强者可以制造真实的虚无,且心中栖息着一头可被唤醒的神物,另一个则是他惟一的弱点。得到他们的力量,将可以改变整个宇宙…… 如果陈燃知道这段预言的话,一定会破口大骂主宰空间里的那位神吧!这蹩脚的内容,也只有能操控一切的那位才可以轻松的安插到这个冒险世界。 主宰眼珠转了转,又重新坐下,陈燃的料事如神实在是太出乎它的预料了,这完全打乱了它的计划。不过,等主宰恢复了镇定,马上从陈燃说过的话里听出了转机,因此它又变的信心满满。 为了救周漪,陈燃即使明知主宰存心良,仍不得不接受主宰的条件。陈燃可以使用精神魔法驱逐在周漪身体中寄宿的主宰意识,但那样对本来就孱弱不堪的周漪的意识是种致命的损害,因为现在主宰的灵魂力量要远强于周漪的,陈燃的魔法又不能有效的鉴别并选择驱逐谁,不驱逐谁。 陈燃惟今之法,也就只能是让主宰的意识进入自己的大脑,从而使周漪的意识脱困。于主宰来说,这正是它的目的。周漪对它来说只是一个中转的容器,周漪和陈燃是同一类人,都来自另一个宇宙,是预言中的命运的双子,主宰必须以她为桥梁,才有占据陈燃身体的可能。 周漪的中转容器命运是注定的,主宰必须先改造她,才可以让自己的意识成功进驻。当初的刀锋女王Kerrigan的诞生,正是为今天能有一个合格的容器,而产生的实验品。 经过刀锋女王改造的周漪,是无法摆脱深刻在基因中的虫族烙印的,也就是说,如果主宰直接占据周漪的身体,萨尔那加人还是有办法最终找到它。但主宰却因此中和了灵魂,具备了一种转折的可能。这种可能的结果就是,一旦让它进入陈燃的躯体,将不会出现完全的排斥,意味着它有了夺躯的可能。 虽然陈燃此时也有被虫族感染的嫌疑,但他获得的是通过深渊君王这层‘神级滤罩’吸收过滤的基因链,这就如同一杯水经过蒸馏程序,绝难在内出现原水样中的杂质一般,萨尔那加人加诸的特殊的基因密码,并不能在那些基因链中存活。 “我要求一个公平的机会!”主宰神情阴鸷的看着已走上台来的陈燃。“我以精神力将你同伴的灵魂完全包裹,你必须用自己的灵魂进入她的识海将这些精神力吸去,否则,你的同伴很可能将永远无法唤醒。” “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机会?”陈燃毫不退缩与主宰对视着,清亮的眼眸渐渐燃烧起蓝色的光亮。 “当然,你的身体跟你的灵魂契合度较高,我进入后,得先适应一下,再跟你较量才算公平。而我适应的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解救你的同伴。”看陈燃怒容满面,主宰又道:“当然,你可以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的意识备份可不止一份,大不了继续当萨尔那加人的狗,你的同伴有灵魂备份吗?” “以为我的意识不在就能成功夺躯,你会收到一份特别的惊喜!”陈燃心中暗恨。 “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躯体里还有一个意志在沉眠?哼哼,如果只是你,就那点精神力,用的着我大费周章?”主宰自信满满,比拼精神力,它从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别人。 “你怎么来?”陈燃问。 “我的意识将以血液为触媒进入你的身体。”主宰答。 “你怎么来?”主宰问。 “我的移魂之法可以让我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吞噬你残留的精神能量,唤醒我的同伴。”陈燃答。 两个各怀鬼胎的紧盯着对方,突然一齐畅笑,似乎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陈燃念动咒言,银发无风自舞,额前渐渐聚起水蓝色的光芒,一双眸中蕴含的光芒越来越胜,到最后,就如身体刚恢复时那般,亮的让人无法逼视。 主宰的鞭发根根竖起,周漪站起身走到陈燃切近,鞭发舞动,猛的分出两排,发尖从陈燃颈两侧的主动脉和主静脉刺入。 陈燃用此法,是为了确保自己灵智不灭,意识可以随时回到自己的躯体。 主宰用此法,是为了将至高的基因链带进新的身体,换了身体却变成了普通人,那不是它想要的,它要继续做王,就必须有王的血统。 表面上看,两人如同相互偎依的情侣,实质上两个堪称老狐狸的人物开始了一场玄之又玄的战斗,一场灵魂间的战斗,胜利者得到一切,失败者输掉所有。 一直被可以压制的精神力同时释放,碰撞、较量,两人周围的一切都被强大的精神力风暴撕的粉碎,之称台阶的凯达琳水晶仿佛也对这场诡异凶险的战斗十分有兴趣,竟在精神力的催发下产生了共鸣,不但亮的璀璨夺目,更是发出一种特殊的鸣叫,这种鸣叫穿透了一切物质,连太空中的萨尔那加舰队都接受到了信号。 “就是这种力量,我们我寻找的终极力量!” 萨尔那加人在兴奋,在咆哮。“锁定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私自融合,用空间物质炮,一定要捕获他们!” 黑洞中,一架特殊的飞船出现,它象是一朵盛开的花,展开的双层十四叶巨大花瓣,将身后的黑洞都完全遮挡。这朵话完全是由凯达琳水晶加工而成,现在,无数的光芒在花瓣上流窜汇聚,聚向核心处,那里有花蕊,惟一的一根蕊,最粗的地方直径超过1000米,最尖端直径只有不到一米,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只为了通过这特殊的蕊发动一次攻击,无可阻挡的攻击。 纳耶拉什三名脑虫不知道这花在干什么,但它们在前一刻接到主宰的讯号,要求十分钟的时间不出任何差池,现在看到这特殊的东西,稍联想下便知道,绝对是为了对付主宰的。下达冲锋命令,所有战斗的虫族都发了疯,不顾一切的冲向‘花’,誓死要将其破坏。 这边,金字塔战舰开了火,不分敌我,粗大的蓝色激光炮化作绞碎一切的死亡射线,将靠上来的一切、射击轨道上的一切全部歼灭。 Z方舟中,李珂和张振因为脑虫们去跟萨尔那加人开战而意外的没有受到强大战力的阻挠,不但先成功的夺占了能源总控室,解除了囚禁周漪的外围能量场,后有找到了舰船控制室,现在,Z方舟正在缓缓闭合穹顶,准备再一次的下潜。李珂担心周漪和陈燃,已经迫不及待的向陈燃所在第地方冲去。 陈燃消耗了大量灵魂之力,才帮周漪将体内主宰留下的精神力肃清。周漪的意识一直都在,只是被不断压制,被不断消弱,如果不是陈燃时不时以‘爱的电讯’鼓励她,她恐怕早已被主宰的意识吞噬了。精神的力量就是灵魂的力量,就是心灵的力量,是意志的一种体现,周漪经过这次磨难,心灵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加上体质的改变以及主宰意识进驻所带来的影响,精神力突破了七百大关,几乎和原来的陈燃相近。 但,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主宰的意识进入了陈燃的身体,正在横扫六合,进行它的征服大业,陈燃救的了周漪,却未必能救他自己。 主宰此刻很生气,它想要全宇宙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陈燃,它想问陈燃:“你的躯体难道是公共厕所么?难道是集体宿舍么?” 六种意志,那是来自陈燃其他人格的独立意识,他们每一个都比主宰更熟悉陈燃的躯体,主宰不得不去花时间将之一个个吞噬、消灭。 当主宰成功的吞噬了四种人格,并将光与暗逼上绝路的时候,深渊君王觉醒了,这躯体,是他的,是他一手改造成现在的模样,绝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深渊君王利用他的神性,联合光与暗,与主宰展开一场决战。可惜的是,现在的深渊君王不足全胜时期的万分之一。他的精神力并不如主宰这头集狠辣与狡诈之大成的凶兽。双方的较量随着主宰的拼进全力而渐渐分出了高下。这个时候,陈燃的意识回归了。 典型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陈燃的本体意识回归后,竟然发现本身的力量已强过此刻的深渊君王与主宰。光与暗两个人格本来跟深渊君王就不属,适才也是权宜之计,此刻马上倒向陈燃,于是成了一家独大。 主宰马上意识到失败的下场,竟然向深渊君王伸出了求援之手,因为它知道,卧榻之下,容不得别人酣睡,陈燃一定会借这个机会连深渊君王一齐解决掉。 深渊君王、主宰,两个都是为了追求完美生命极致而努力的怪物,也许,真正惺惺相惜的是他们才对。两人合作一齐对付陈燃,誓死不让你一家独占好处! 陈燃和光与暗三人格,对深渊君王加主宰强强联手,再度展开一场必须分出胜负的激战。 意志、灵魂之间的较量最是凶险莫测,就像人想吃冰棒、突然看到雪糕好、又想吃雪糕一般,转瞬之间,就有了千般变化,万般转变。 转醒的周漪只见陈燃神情一会儿凌厉、一会儿阴鸷、一会淡漠,仿佛在天人交战一般,知他识海内正进行激战,想要帮忙,奈何自己灵魂之力孱弱,只能干着急。 “漪姐!”简单的两个字,包含的是万千无法说出口的思念之情。廊道通路的尽头,浑身染血的李珂出? ??在王者殿堂。 “小珂!”仿佛是经历千年般漫长的岁月,周漪见到李珂的感觉,就如同失散多年的姐妹再度重逢,整个心似乎都已在这一刻被融化。 强大精神力形成的立场,让李珂刚一接近便觉得灵魂仿佛都要被吸了去,根本无法上前。就连周漪,也已在不知不觉中被逼退下王座圆台,这时见到李珂,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跑过去与李珂相拥而泣。 “它们竟把你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个仇一定要报!”李珂恨声道。 “小珂,你怎么样?怎么浑身是血,没受伤吧?”周漪被囚禁了一段时间,似乎精神状态有些失常,象这般母性泛滥,可是从未有过的。 “漪姐,漪姐!”李珂连唤两声,才让周漪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陈燃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陈燃,周漪的目光马上变的无比温柔,“他在跟主宰的神识作战,别去打扰他,他一定会胜的。” 李珂暗暗皱眉,也许是周漪受了过多的刺激,现在她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但李珂已顾不上太多,他担心陈燃,从陈燃身体中释放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一种恐怖的极限,那种极端的力量已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理解的范畴,整个空间都为之扭曲,陈燃的身体仿佛在燃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李珂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如果陈燃败了,他很有可能随风而去,永远消失。 蓦地,陈燃的头顶突然标出一股血泉,血泉中,一粒绿豆大小的肉瘤激射而出。那是深渊君王留在这个世界的惟一实体,借助这最后的实体,深渊君王脱离了陈燃的身体。他败了,主宰也败了,在陈燃三人格的意志面前,他们已经坚持到了最后,以微弱的差距,陈燃一方赢得了胜利,万般无奈的深渊君王放弃了一切,选择了逃离,选择了融合。他跟主宰的融合。从此之后,追求完美生命体的理想没有变,变的是,结合后的深渊主宰,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更丰富的知识,这次融合,是一种另类的进化,从此以后,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再无羁绊! 小小的肉瘤内蕴含着深渊君王储存的庞大的能量,当肉瘤落地,已经变成了尺许大小的一个人形,“灭亡,是新生的开始,你毁灭了我们,也成全了我们,战争,才刚刚开始!”那尺许小人撂下一句话后,身形一晃,竟用瞬间转移离开了王者殿堂。 陈燃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并且借这次机会,彻底根除了深渊君王占据身体、吞噬意志的威胁。从此以后,再没有深渊君王,那强大的力量,都融进了陈燃的血脉,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将其唤醒,直到陈燃成为一个惟一的存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深渊君王。 同时,另一个强大的生命体诞生,深渊主宰!深渊君王和主宰的意志结合体。以灵魂角度去衡量,它是已知宇宙的最强者,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它将拥有神般的威能,它将成为一个自由的、不再受人监控的终极生命。 王者殿堂的圆台上,肆虐的精神力已经减弱,陈燃的脸上渐渐露出那让李珂和周漪熟悉的淡淡笑容。 “胜了!”李珂和周漪的心在欢呼雀跃。然而,“在她俩欢呼的同时,萨尔那加人得到的报告是:“目标锁定,攻击开始!” 异变突起,嗤!一道乳白色的光从穹顶贯下,将陈燃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内,所有的物质都在白光中分解。那是空间物质炮。顺着精神力的波动,萨尔那加人的超级武器只晚了几秒,差一点将新生的主宰和异宇宙的穿越者一网成擒。 陈燃仍在笑,笑的很淡,笑的有些力不从心,经过一番搏斗,他的灵魂力量已经弱到极致,难以抑制的睡意袭扰着他,他知道,这一次,沉睡之后也许就是永远。 “主宰留给了我太多知识和记忆,多到让我知道了结局。这个世界是萨尔那加人的,他们的强大已完全打破了平衡。我们触发的可能是一个比剧情难度更高的隐藏任务。这一次,运气不太好,我甚至无力将主宰和深渊君王拉做陪葬物,真是失败……”未想过的分离在即,陈燃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临别之语到更象是任务简报。 陈燃的身体在莹莹的乳白色的光芒中渐渐消剥离消散,就如同风中的飞絮,一层层剥去,一层层淡化。 “呵!令人郁闷的结局,不是么?我只算到了主宰的企图,却算不到萨尔那加人的必杀之心和强大的能力……”陈燃的话语已经走音,李珂和周漪奔过去,想要伸手去捞,奈何什么捞到的只有虚无。萨尔那加人的空间物质炮,只对被锁定的目标发生效果,可穿透任何障碍,任何以实体为依托的生命都无法逃脱它的作用。 李珂大声的向陈燃说出心中的爱意,可惜陈燃已不能听,也不能看,他的身体如被狂风席卷的沙丘般,已剥离的不成人形,留在王者殿堂的只有最后的临别的告白:“仓促间说再见,语言已不足以表达我心中的想法。如果我死,跟我有魔法契印的璐娜就不会独活。反之,我们一定会重逢。爱我,就开心的活下去,这是我惟一能给你们的……祝福……” 同一时间,太空中,悍不畏死的虫族终于接触到那多‘花’,一片‘花瓣’在猛烈的攻击下爆炸成了齑粉,那已被修订好的空间轨道发生了些微的偏差…… 第二章 昼与夜 上 美佳子对于枭来说也许只是为了取乐的一个玩物,但于英来说,却有友之妻、不可欺之嫌,更何况英从来都不认同有欲而无情的两性关系,如果必须在***和柏拉图之间选译一个,英百分百会偏于后者。所以,美佳子再清纯貌美,英也不会继续与之大被同床。 英知道枭不是什么好鸟,且他跟枭在很多观点、认知上更是有着两个极端的区别,但由于受陈燃这个主体的牵连,仍会有一奶同胞的感觉,再坏,也是亲兄弟。更何况拥有宽容之心,无私之爱的英,一直想尽自己的力量矫正枭的错误观点,尽管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相信自己会成功,却仍义无反顾,这可能就是善的一种体现吧,有些傻,但很多人都说傻的可爱。 英决定不穿枭的衣服,他检查了储物手镯,里边什么都没有少,因此断定枭那身名牌西装绝对不是好来路得到的,他是不会被枭的糖衣炮弹腐蚀的。英最终穿上那套军官服,而将枭的衣服收进了储物空间。 英如同一个坏了某闺楼小姐清白的采花贼一般,仓皇的逃出藤田宅邸,临出门都不忘安慰从被缝里偷望着他慌张可笑举动的美佳子:“你放心,晚上枭就会回来,他会负责的!”…… 基本上,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比陈燃跑的更快的人,英在十秒之内出了占地极广的藤田宅邸,松了口气,略留意了下路,辨了辨方向,也没了看风光的心情,郁闷非常的随着清晨上班的人流朝前走。 “混蛋!”英不知道是在骂枭,还是在骂自己。良心上的歉疚让他刚才对美佳子撒了谎,他根本无力左右枭,除非没玩够,否则枭十有**会玩完就走,他可不会让任何人束缚住自己。 谎言只能安慰受害人一时,之后带来的却是更加严重的伤害,英明白这个道理,可当时……“混蛋!”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十分钟后,一不知名街心公园,英坐在道旁沾满露水的长椅上,颇有几分惆怅的看着小路上偶尔跑步经过的晨练者和远处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走投无路。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件,也没有亲朋好友,窘困的现状让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理论上,别说一顿饭,就是十顿八顿不吃对陈燃的身体来说也不算什么。但英不愿那样,他不想将肚子饿的空扁扁的身体交给枭,然后被嘲笑:“你是正直的,你是好人!哼!你的正直能填饱肚子吗?知道现代女孩对你说:‘你是一个好人。’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你太傻了,跟着你这种不知变通的货色,就别想过好日子。” 英相信世界上有美好的事物,相信人性本善,但他也承认,现在的这个社会,怕受到伤害的人们普遍以冷漠和自私筑巢。因此,英觉得,自己得现实一些。 “储物空间里有陈燃作为魔法材料准备的钻石,陈燃想来也不会介意自己先借些钱周转,可东西虽好,要怎么出手呢?难道强买强卖?找份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有谁会用自己这个没有身份的‘黑民’呢?……”想了半天也茫无头绪,英最终决定不在这里发呆空想,去走走看看,说不准有什么钟点工可以做,不是特别严谨呢? 沿路向北走,天高云淡,道路干净整洁,树木苍郁,高挺的棕榈树,一幢幢的摩天大楼,街上熙攘往来的各色人种……英眼中的很多事物都在诉说着一个共同的主题,这里是个美丽的、充满活力的城市。 本来就心性豁达的英很快将烦恼和忧愁丢到了一边,“人活着,有时候不能太认真,找工作的同时也可以四下观光嘛!”英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留意四下景色,一边信步向前,甚至还特意步行穿过两条街,只为了去见识了下洛杉矶市政厅。 洛杉矶市政厅是幢浅灰白色的大楼,曾因1980的大地震造成严重伤害,后来花费3亿美元、耗时10年完成了维修。改头换面的市政厅全部采用高级意大利大理石以及马里布瓷砖,看起来富丽堂皇、凝重**。英进入著名的圆形大厅观摩的时候,正是8时许,往来的公务员居多,行色匆忙的居多,站在厅中,负着手仰头悠然自得的、看那60英尺高天花板顶端悬挂着的、重达2千磅的树枝灯架的英,便显得很是扎眼。 “这位先生,很冒昧的打扰您。” 英收回仰视的目光,寻声看去,说话的是位白人男子,三十左右岁,莹蓝色的条纹西装,棕褐色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给英的第一印象,这是名所谓的社会精英。 “是我在这里妨碍到办公了吗?” “不不,先生,您误会了,我并是这里的公职人员。” 白人男子笑着解释,露出光洁整洁的牙齿, 见英有带着疑问的眼神看他,“洛克?维德,为蓝星公司效力,有位先生想见您,不知道是否可以赏光。” “确定是我?”英感到诧异,他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是谁想要见他呢? “是的,先生,就在那边,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洛克仍是笑容满面。 顺着洛克所指,英看到了数十米外柱旁一位坐在轮椅中的老者。 “冒险者?”只一眼,英便看出了那老者竟是名冒险者,英知道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就好像做Gay的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同类一样。经过过多次冒险,并且身怀异能的人,只从那眼神,英就可以看出端倪。 那老者肤色枯黄,头发花白,坐在轮椅中,猛一看似乎行将就木,但他腰背挺的很直,眼神也特别的明亮,最重要的,英可以感觉到他的精神力,超过400个单位,加之他并没有特殊血统,能有这般成就,应该是经历了5-7次冒险,且专修精神力所得。 从英看他,到走近,老者始终用一种温和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伸出筋骨凸显的右手,老者道:“克里克?艾修弗德,很高兴认识你,强者。” 英自知在魔力的控制上要逊色枭两个层次,这才使得这个叫克里克的老者感应到了他那强大的精神力。 英上前握住了老者的手,简单的寒暄,“英,算不上什么强者,刚回来,很高兴认识你。” “英先生……”克里克看了看这里的环境,“从刚才见到你,我就感到特别亲切,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这里不太方便,不知道中午能否赏光共进午餐。” 英察觉到了克里克的精神感知在他腕上的主宰腕轮和储物腕轮上停留了两秒。这才警醒的留意到克里克的右腕上是没有主宰腕轮的。 “满足了主宰回到现实的积分条件?还是跟自己一样,是用特殊的方法回归的?”英心下暗忖。他觉得确实有必要跟克里克谈谈,这对了解自身现状以及日后回到冒险世界肯定是有所助益的。“那是我的荣幸。”英很爽快的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英先生现在有什么打算呢?”克里克又问。 见英面露窘色,克里克目光和煦的解释道:“请英先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英先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请允许我尽地主之谊,安排陪同,陪先生在市区先游览一番,不知先生能不能满足一下我这份微薄心意?” “初次见面,那样太麻烦先生了。”英礼貌性的回绝。 “怎么会麻烦!如果不是正好约了人在这里会晤,我是一定要亲自陪同的……” 英脸皮薄,人家一轮椅中的老者热情恳挚、一见如故,如果自己一个爷们儿,一再推脱,就太拘谨小气了。“那,我就冒昧打扰了。” 听英这么说,不用克里克再多说什么,先前那名叫洛克的白人已经主动上前,对英笑道:“英先生,这里的二十七层设有瞭望台,可以一览洛城市区景观,不如我们先上去眺望一番,我想,当我们再下来时,游览路线及相关事宜已经准备妥当。” “谢谢你了,维德先生,我都不知道有瞭望台,有机会俯瞰洛杉矶街景,当然是要看看的。”英对洛克的安排很满意,转身向克里克告辞,然后跟洛克有说有笑的去搭电梯到二十七层。 看着英的背影,克里克暗自皱了皱眉,从冒险世界里回来的人,象英这般好相与的,克里克还是第一次见到。“是真的率真坦诚,还是一种伪装呢?” “阁下!维拉莱戈市长已经恭候了十多分钟……”轮椅后的西装男,躬着身,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克里克。 “取消这次会晤,回17处。”克里克眼中、面上的笑意尽逝,上位者的威仪尽显。 “是,阁下!” “还有,约翰,通知‘鸢尾’马上来见我。另外,查这个人的资料,出动所有人手,我要在中午之前在办公桌上看到。” “明白,阁下!我这就去办!”约翰向不远处的同僚使个眼色,那个负责外围警戒的西装男马上充当了推轮椅的角色,这可是一种信任的象征,不是谁想顶上来就顶上来。 身形健硕的约翰快步向某安静的角落走去,同时拿出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当英从洛杉矶市政厅的瞭望台下来,陪同的导游换成了一名酒红色头发的女子。这名叫露西的年轻女子穿一身雪般白亮的品牌套装,颈上配黑曜石珠链,腕上带墨玉镯,一副金丝眼镜难掩那双水意莹然的点漆之眸,跟银发黑衣的英走在一块,可谓典型的金童玉女加黑白配,便是电影中明星经艺术处理过的镜头,比起来恐怕也要略显逊色。 艳光逼人的美女作陪,乘坐的是福特顶级房车,车载酒吧里的法国波尔多地区穆东?罗特希尔德城堡生产的1945年份穆东?罗特希尔德葡萄酒随便喝,并有精英保镳负责拦阻那些不开眼想凑上来搭讪的闲杂人等,前一刻还想着去哪打打零工,忽然之间成了王子出游,英有点坐云霄车的感觉,恍惚! 露西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小心相陪的花瓶女人,相反,露西非常有技巧的在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学识和个性,一个上午,从突破传统罗马天主教教堂风格的天使之女天主教大教堂、到占地3.6英亩、外型独特,内观富丽堂皇的华德迪士尼音乐厅,再到洛杉矶中国城,从耶稣受难、到爱乐交响乐的过往与发展、再到中国的汉唐之风,一边观赏,一边听各种相关趣事及典故从露西嘴中娓娓道来,英不得不承认,这是种难得的享受。 同样,英也不是土包子,这个世界上论博闻强记,陈燃任第二,估计第一的位子得空到他寿终正寝。英不喜那些学术性的东西,但如风情、艺术、传记、文学等知识的活学活用,陈燃不如英。正所谓爱好产生动力,英天生就是吟游诗人的料,其天南海北、野史杂文、信手拈来的本事,颇有几分古时国人、把一身才情都寄于山光水色、花前月下的神韵。 平日的英,有着中国特色的谦虚随和,锋芒不彰,说话四平八稳,声调略带顿挫之意,再加上眸光坦荡、笑容真诚、谈吐文雅风趣、气质飘逸而略显纯稚,其对女人杀伤力有多恐怖,可想而知。可以说,英是那种乍一见普通偏上,越相处的久越能感觉其出色的男人,真正的后劲十足,这一点,从露西注视英时,变的愈来愈亮的眸光就能看出些端倪。 起初,露西以为又将是一次辛苦的工作,后来才发现,和英在一起竟然出奇的放松。英喜欢轻松愉快的气氛,但他从不用语言鼓励别人如何如何轻松随意一些,而是通过自己的行为来感染周围的人,他有时甚至会做一些很孩子气的举动,让人好笑之余又觉得亲切,不觉放下戒心、消去隔阂,连那些素来绷着脸执行任务的保镳到后来眼里都渐渐露出了笑意。 时间就在美人、美景的光芒遮掩下悄悄流逝。参观完中国城内、大理石台上、正襟危坐的孙中山先生铜像,从挂有‘孟欧之风’黑匾的牌楼出来,已是十二点十分,房车载着英,直奔比华利山庄。 比华利山庄乃全球富豪心目中的梦幻之地。它地处洛杉矶盆地边缘的山坡上,其建筑物依比华利山而建,面临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海面,景色之美是毋庸置疑的。从1920年开始,众多好莱坞男女在此大兴土木,建造各自心目中的梦幻之园。比华利山庄成了明星富翁云集的洛杉矶最热地皮。再后来,香乃尔、克莉斯汀、迪奥、Tiffany及Gucci等世界名牌专卖店一一开张,且每一间名店,都有其独特建筑风格。其店内商品,价格贵得令人望之怯步。于是,比华利山庄成了引导时尚潮流、彰显富贵奢华的不二之所。 就是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克里克竟在著名的灰石豪苑附近有套4英亩的单体山顶别墅。那可是占地将近一万六千两百平米的土地啊!光是购置这片土地的钱,就绝对是天文数字。洛杉矶市中心小东京藤田家那处房产跟这里比起来,就是暴发户和王室之间的差距。 然而,就是这么一处远可眺海,近可一览山景,有泳池,有花园,场地大的能跑开马的地方,克里克再见到英,竟然问:“先生看这里风光景色、一应设施怎么样?如果不嫌弃,我想将它送给先生,权当见面礼可好?” 如果是陈燃,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淡声问:“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才值此价!也许克里克先生可以告诉我答案。” 如果是枭,则会冷哼,“就这么间山顶陋室,也想当金笼子锁住我?去把五角大楼先腾出来再说。” 可现在是英,英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太贵重了!收了这份礼,绝对会让我寝食难安、身心憔悴,请不要这样,否则我只能离开了。” 克里克呵呵笑道:“英先生不被俗物所动,让我钦佩。先生不愿意,此事我们不再提,游览了一上午,英先生是否有些乏了?不如沐浴一番,然后进餐?” 这个提议英接受了,枭用这身体玩了一晚上的‘妖精打架’,到现在还残留着美佳子的淡淡体香,英早就想洗一下了。 山庄内的浴所奢华清幽,让英颇感自在舒畅。可惜好景不长,英正在桑拿房摊开双臂,仰头枕着木枕,脸上敷着冰巾享受,听见年轻女子的嬉笑声由远及近,心中就是一惊。刚拿毛巾捂住要害,两个只在身上缠着大白毛巾的女子就推门进了桑拿房。竟是一对样貌同样俏丽迷人的姐妹花。 “你就是老爹所说的那个强者?”眸子更灵动些的女子一边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英,一边大胆的走到英的对面坐了下来,修长白嫩的大腿一叠之间,腿间的风情美的让人有喷血的冲动。 英暗叹晦气,才隔了5个小时,竟又是一次香艳刺激,他连话都未答就想溜,可惜另一个眸光清冷些的女子就双手抱着肩守在门口,见英往这边蹭,可爱的下巴略略一扬,那意思:“话还没回答,就想走?” “我不是什么强者!两位小姐,我只是受克里克先生之邀来这里坐客,能不能让我出去?”英垂着眼皮不敢看。 嗤……两个女子一齐轻笑出声。坐着的那位揶揄道:“这就是从无数生死之险中胜出的人物?只是我们两个女人,就让你窘成这样?那要是遇到香艳的恶灵呢?你怎么办?跪地求饶?” “我是出于对两位、对自己的尊重,两位小姐既然知道那个世界的事,还请切莫轻言。”不得不说,英的脾性不是一般的好,如果不是两个女人间接侮辱了陈燃,英恐怕说出口的话还会更软几分。 “你是东方人?”守门的那位突然问。 “中国人!”英郑重道。 “猜也是……”坐着的女子轻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英那末梢如同挂着银霜般的眉毛挑了挑,抬起头,神正色凛的道:“我是中国人,并为此感到骄傲,两位小姐,请自重。” “呵!触到你的逆鳞了?对不起啊!是我们不懂事,向你道歉了!”坐着的女子笑盈盈的说。 英摇摇头,淡淡叹口气,“只怕你们已经惹恼了我的同伴!不瞒你们,我确实不能算一个冒险者,在冒险的绝大多数时间里,我是旁观者,甚至是沉睡者,我只是这身体五分之一的主人,其余五分之三,也就是真正的主人,因为特殊情况,而受损沉眠,另外一个人格,他在夜晚接手身体的控制权,所以,不管是克里克派你们来探查我的底细,还是你们出于好奇、自作主张,我给你们的建议是,尽快离开这里,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并且把知道你们要去哪里的人也带走,否则……” “咯咯!原来还以为你有些憨傻,却原来这么好玩儿,竟编这样的……” 那坐着的女子还想说,却被门口的女子喝止,“妮雅!你忘了老爹说过的话了?” 被称作妮雅的女子不好意思的颔首吐吐舌头,门口的女子转头对英道:“先生,我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冒失,这件事,纯属是我们好奇,私下想见识‘天人’才发生的。” 英仍是摇头,“小姐,你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是多重人格,主人格因受重挫陷入沉睡,剩下的我和另外一个,分别以光和暗为各自的象征……” 忽然,英的神情气质猛的一变,浑身猛烈的燃烧着黑色的魔炎,银发无风自舞,那双眸子里如同焚烧着无边的杀戮般,让人望之心悸。他恶狠狠的自语,“英,你这个蠢猪!尽管说,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去。我告诉你,知道越多的,死的越快越惨!” 原来,枭已经怒不可遏的让自己的意识强行出头。一甩头,枭用闪动着阴火般光芒的眼神瞅了瞅陷入惊栗两个女子,冷笑道:“不是想知道遇到香艳的恶灵会怎么办吗?晚上就会让你们知……” 英和枭的精神力量不分伯仲,但白昼对英有加成效果,未再让枭多言,英将他的意识重新压下。 枭不完全的气息爆发,让两个女子犹如聆听死神宣言般,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尤其是门口那个和枭对视过的,眼神空洞,仿佛连魂魄都已被惊飞。英看的直摇头,也顾不上再客气,将她推至妮雅身旁,一边推门而出,一边道:“替我向克里克先生说声抱歉,我先走了,你们最好及早做准备……” 第六章 静与动 英要杀死枭的想法,让克里克几人很吃惊,多重人格的精神对抗会是怎样的情形,恐怕除了当事人、连心理研究的专家都未必清楚。 老实说,克里克对于英或枭的死活并不关心,甚至有些期盼,英、枭、还有那个一直未路面的燃同归于尽这才好。如果真是那样,就可以宣布这世上又多了一起精神疾病致死的事件,同时,世界陷入危机的可能性会下降20-30个百分点吧! 但,理智和经验告诉克里克,这样的想法是不现实的,精神病患者的终极结果,最高产的不是死人,而是疯子,让一个疯子去管理核弹发射按钮,绝不是克里克想要看到的。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帮谁杀谁,而是保持现状,就如同照顾婴儿一般,等主宰空间这位‘大人’发现了这‘婴儿’的存在,看护工作也就结束了。 想是一回事,说是另一回事。“当然,我们一定会帮你!”克里克就差在自己的额头上大书‘义不容辞’这四个字了。 “怎么帮?什么时候动手?”露西很自然的接过话题问英。克里克暗自点头,露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王牌天众,现在这种时候,只有她提出这样的问题,英的戒心最小,看来,露西已经成功的成为了英的女友。 “大家都知道,灵魂的力量其实就是意志的力量,灵魂要想变的更强大,需要事件的磨练和信念的加强,简单的说,我需要一份工作,就是维护世界和平和秩序,同恶势力做斗争,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取得最后胜利!” “噗哧!”妮雅忍不住笑出了声,又知道场合不对,强自忍耐,窘的一张小脸变得通红。她心道:“这说白了不就是当‘正义超人’吗?好俗套!好傻蛋!” “妮雅!”克里克厉声喝道,太不像话了简直是,什么作用都没起,在这儿给添乱!这是什么优秀毕业生?考试的时候有人放水?还是高分低等的秀逗妹? 英到是好说话,提妮雅开脱道:“艾修弗德先生,没关系,妮雅这是真本色,这种不做作的态度我是很欣赏的,这让我感到亲切、自然,真的挺好!事实上,我所说的工作听起来确实会让普通人感觉有点那个!但我确实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又或者去当爱心大使,还是四处旅行,感受人间的真情?这类的方法未免太过缓慢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克里克无语,妮雅和阿雅,既然弄拙成巧,那么就继续错有错招吧,只要能让英开心,就是要两女暴龙,也是要找来的。至于英说的工作,克里克当然愿意让他当超人,听话的超人。届时,方舟组织将在世界上横着走…… 那边,阿雅早在妮雅笑出声时,就暗自推了推妹妹,示意她注意仪态。阿雅已经意识到了她们姐妹俩正置身于看不见的危险之中,实习已不能当作借口,因为英太特别了,就她们姐妹昨天和今天的过失,组织处罚都是轻的,得罪天人而死的例子组织不是没有,更何况以英的价值,别说是她俩,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优秀天从,该牺牲组织也绝不会手软。自从见到英的能力后,阿雅已经知道自己和妹妹之前错的有多厉害,这个人,之所以看上去弱弱的、也没什么脾气,完全是因为多重人格在作祟,但即使如此,也不是她们姐妹所能得罪的起的,说自己和妹妹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也毫不为过!阿雅已经意识到,为了换取英的谅解,克里克是真的不介意将她俩交给英处置。别开平时克里克很照顾她俩,别看一口一个老爹叫着,别看克里克对她俩的身体还有些觊觎之心,这些都不及英的一笑重要…… 撇开阿雅思忖着如何让自己姐妹从岌岌可危中脱身不提,单说英想当超人的想法,克里克知道,自己此刻是不适合表现的太殷切的,好在还有露西,有露西在,这出戏就好演的多的多。 果然,“这没有问题,有你这样的高手肯为和平秩序出一份力,理论上,我得代全世界人民感谢你!”露西笑着给英的杯里添了些茶水,“之前还怕你不喜束缚呢!我和艾修弗德先生都是方舟天人组织的成员,是联合国下设的美国分部,该组织成立的目的,正是为了避免回归的天人、因不适应现实环境或其他原因、给自身以及世界秩序带来危害。这个组织相对没有什么苛责的规矩,很多时候都是自发自愿的去处理问题。为了便宜行事,还有个特殊的许可证,就是今天我将你带出警局用的那种。我想这份工作真的很适合你,我愿意做引荐人!不过,这事还得艾修弗德先生首肯,他是方舟的负责人之一。” “说什么首肯,太客气了,我自己也是天人,对天人本身就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切感,能请英先生加入这个大家庭,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这对所有回归的天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克里克跟露西一唱一和,就把这事定了下来。 “世界性质的天人组织?”英没想到回归的天人已经这么多。 克里克点头道:“是啊!以天人为核心的世界范围性组织,十年前就成立了,正式登记在册的成员已经有378名,是以帮助回归天人重新融入正常生活而设立的合法机构。” “原来已经有这么多冒险者回到了现实世界,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克里克继续引诱道:“天人往往存在着诸如在冒险世界经受了过多的精神创伤,以及类似于战争后遗症等诸多问题,或者还有其他方面的困难,这些,普通人是难以理解和接受并给于帮助的。这时,我们的组织就成了一道架在普通人和天人之间的桥梁,比如你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同其他天人一起讨论,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找到满意的解决之道。”他是尽说好听的,把个天人组织描述的就跟兄弟会似的,真相呢?说是联合国级别的组织,其实还是以各国为界限的一个个小团体,相互倾辄,勾心斗角,当然也有相互合作的时候,一切仍是以利益为决定因素。 英道:“嗯!确实,我确实需要一些帮助,我想唤醒燃。” 克里克想问英,为什么要唤醒燃,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问题很敏感,应该采取间接的方式,所谓的间接方式,就是让露西自由发挥。 “总听你提到燃,燃是个怎样的人呢?”露西的话问的很技巧,是从燃这个人入手的,而不是直指问题核心,克里克暗中竖拇指。 “燃最大的特点就是智慧、洞察力和对人性的了解……”英转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怀念的道:“说起来,我和枭到有点象是二世祖,如果抛开燃通过难以想象的付出得来的异能,我和枭也许只是燃心中渴望得到的和需要发泄的两种情绪,而不能算是独立的人格……” “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很棒啊!”露西拉起英的一只手,握了握。这话露西说的并不勉强,露西觉得英确实很好,跟英在一块,有许多话完全可以实话实说,露西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将语句美化处理一下或尽量说的婉转一些。 英笑,“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燃,纯以能力而论,他是我们中最强的,我和枭会的,他都会,我们不会的,他也掌握了很多。为了生存,他象个不停运转的机器,学习着新的技能、知识,他的大脑中也有足够的信息让他去阅览研习,他有着非比寻常的忍耐力,他是我见过的最顽强的人……” 露西还没见过英如此盛赞一个人,她半开玩笑的说:“哇哦……听你这么说,跟燃为敌,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看来,我们绝对有必要和你搞好关系,以后燃醒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至于为难我们!” “没有那么可怕!”英微笑着回答。“燃因为幼时经历而有些敏感、自闭,但还不至于很难相处,只是接人待物带着淡淡的疏远,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别人的善意他是能够感觉的到的,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于回报。” “可我还是觉得,如果一直是你的状态控制这身体,会更好一些!因为你才是我的骑士!” 露西的赞扬总是恰到好处,不是很华丽,却可以让英感到愉悦舒适。他有些希冀的道:“如果能打败枭,灵魂跟燃再度融合……”英叹息的说,“那,就是我的愿望!那时,你会发现,燃就是生活化后的我,而不是象现在,按很多人的说法:好的有点犯傻!” 英在关键点的把握上,还算是比较谨慎,唤醒燃的重要性、这身体能量补充方面的不便、体内的特殊基因链、这些真正涉及到安全的核心秘密,英是不会松口的。这就象二世祖再败,也不会上街逢人便说:“看,这是老子家里企业这个月靠偷税漏税盈利30万的账本,一笔笔上面都详细记着呢!” “傻吗?不觉得,这正是你可爱的地方!”露西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英确实正直的有些纯粹,纯粹到显得虚假,这样的性格在这个世界往往会很受伤,更不适合掺合到天人组织这样的‘混水’当中来。 克里克将话题一偏,开始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上做文章,而不再谈严肃或敏感的东西。他知道,这不是审犯人,对付的也不是一般的天人,还是由露西从日常生活的点滴中入手、细水长流来的好一些。现在同英相处的不错,可不能因为急功近利而把‘友好’的气氛给弄崩喽。更何况从英口中套取信息只是一个方面,还要通过其他途径的印证,才能作为准确数据系统归档。这是急也急不来的。 英的价值毋庸置疑,即使是单纯的作为战斗力来使用,也能发挥难以估量的作用。在轻松欢快的气氛中,在露西的配合下,克里克很快为英安排了一份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以维护正常世界秩序的名义,帮助那些状态不是很好,或做错事的天人,使他们融入正常的生活,而又不至于给社会带来危害。其实说白了就是,敢跟方舟闹事的、不服管的天人,该坐牢的坐牢,该干掉的干掉。这项工作勉强可以说是正义的,只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就是为了维护现有的社会、政体、秩序格局而存在的正义。 而克里克和露西在对英讲述工作性质时,也尽可能的淡化一些现实的问题,比如,天人状态不是很好是否只是相对的;又比如,做错事是否只是危害到了M国政府的利益;还有,所谓的帮助,很可能是以暴力的方式强制实施,就如同精神病院那些五大三粗的、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医生用绳索电棍去帮助他们的病人一样。问题是,那些天人是精神病吗? 谈完了工作,当然要谈待遇。如果英是个可以用物质打动的人,克里克会毫不犹豫的为他在纽约曼哈顿区置地购房,出来进去仆人无数,日常用度,怎么奢华怎么来。可英不是,所以克里克只以组织的名义给了英一个证件,两套制服,一个在任何有组织产业的地方、住单间房的权利和1万美元的月薪、一辆八成新的普通福特轿车。并且,考虑到英的窘境,先支付了5000美金,这还是以记在了克里克个人的人情帐上。 只能说,这样的安排恰恰迎合了英的朴素需要,克里克尽量的将自己表现成一个正派的、务实的、不以个人好恶来区别对待下属、并且,具有人情味、知道变通的长官。仿佛方舟是个如同绿色和平组织或社保义工办这样的清水衙门,而实际上,就是露西这样的天众,其收入也绝对高出英数倍不止,而C级以上的天人更是如同明星演出般,谈的是出场费,低了,连屌都不屌你,象英这般干上十年都抵不过人家一次出场费的S级天人,除了用一句‘人至贱则无敌!’外,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言语来描述那种给人的冲突感。 得到一份即可以让他的灵魂力量成长,又有不菲的收入,提供食宿,还有些特权的工作,英很满意。他拿到预支薪水后的第一步,就是还了露西买衣服、买手机借的钱,并且,请在座的人,明天去他的新家——位于洛杉矶古城区某间属于方舟的连排别墅314号坐客吃饭。这顿饭还是跟答应露西的那顿分开算的。为了这个目的,他当日下午就去了新家,布置并在附近的超市采买了不少东西,一直忙到了18点30分,才算初步收拾停当。 克里克下午的后半部分时间也很忙,通过今天跟英的接触,他对英的能力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同时,也大致的推测出了枭的破坏力,并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英让克里克知道,枭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妮雅和阿雅的,而这对姐妹的真正作用,很可能只是枭‘发飙’的借口。克里克明白,枭是个必须要面对的人物,躲是没有用的,方舟的职责所在让他也不能躲,为此,整个组织都要做好发生冲突的准备,做好跟枭这个顶级恶人打交道的准备。 还有一点,就是看起来蠢蠢的英在告别时,说了这样一句话:“燃从小就有一个想要寻找的答案,那就是这个世界是否值得去守护。我想告诉他肯定的答案,这是我能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让他爱这个世界,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燃还说过,当一个人的能力凌驾于其他人太多时,任何计谋的效力都会被无限的弱化。燃是睿智的,我相信他的话。” 这句话让克里克和露西在英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面面相觑,因为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简单的说就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普通的计谋没有用,我也不会在意,就像我不在乎金钱、名衔、权柄一样。我在意的是真诚而坦率的情感,在意友情、亲情、爱、这些人类最珍贵的东西,因为它们就是我的信念,我存在的意义,我献给燃的礼物。 忽然,克里克有些明白为什么英对妮雅、阿雅的一再无礼不气恼了,英对和他接触的所有人并不是没有任何要求,有!这要求其实就在他说话的字里行间,就是他为妮雅开脱时的那句话,真性情。 露西也有所悟,她想到的是英在中午吃饭后在车上所说的话,‘露西,谢谢你,这一刻,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无论未来岁月如何变迁。’这句话中,有两个点很关键,一,这一刻,只是这一刻,只有这一刻,是率真的、自然的,值得珍藏的。二,岁月变迁,这里的变迁恐怕指的是人心吧!那么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不是说:不管将来你是否会成为我的敌人,是否让我痛恨,我都会记得你此刻所做,因为我觉得它是真诚的、自然的、发自内心的、使人愉悦的。这样的解释也符合英的幸福观点:人的幸福,是靠无数个快乐的点滴汇聚而成的。如果英的幸福观点,也有所指的话,可不可以理解成:每个人都有他好的一面,或者在某一时、某一地点、某一特定的前提下,表现的比较美好,就如同《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杀手一样,人应当记住的,正是这些美好的东西,这便是快乐之本!真要这样,岂不是代表着英早就看出了自己是抱着特殊目的接近他的? 英是个死背聪明人教条的傻子?还是在装傻充愣?又或是一会儿傻,一会儿聪明?克里克和露西一时还找不到准确答案。不过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英现在算是暂时摆平了,只要大家都悠着点,投其所好,尽量别犯其禁忌,就什么都好说。至于枭,还得从长计议,最关键的是,这个长,到底有多长,实在是难测。 “慢慢来,一切都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错!”克里克这样提醒着自己。他得想办法让露西确定英的主宰腕轮上边是什么显示,以便确认这个BOSS级天人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才好研究究竟是哪里出错,让这样的冒险者卡在现实世界不上不下的。“这不请自来的神,要顺风顺水的送走可真不容易!”克里克暗自摇头。多少人羡慕他的异能、特权,却不知道,在这些背后,遭的又是怎样的罪。有时候,克里克觉得,自己挺无辜,挺可怜…… 就象枭不愿意让英知道自己跟藤田宅的人有瓜葛一样,英也不愿意让枭知道他和克里克等人的关系,以及那处暂时归他用的宅邸。所以,当晚7点枭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中国城,20步外就是孙中山的坐像,夕阳落山,华灯初上,正是吃饭时间,街头巷尾人流往来,十分热闹。 枭不想吃饭,他没胃口,原因很简单,英在移交身体控制权之前,用面包和火腿肠已经把肚子塞的很饱。打通了藤田宅的电话,十多分钟后,奈奈子乘黑色的劳斯莱斯车来接枭。宽敞舒适的车厢内,奈奈子如同酥的没有了骨头,整个人腻在枭身上,用嘴帮枭解衣衫,英穿的那套休闲装,枭实在看不上眼。不过,英的东西到并非全部一无是处,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英的证件。正是这张证件,让枭猜测到了很多,也让枭再一次改变了原定的日程安排。 “对抗,就如同在下跳棋,不仅要给自己创造快跑的通路,还要对敌人进行围堵……”枭嘿笑着喃喃自语,显然,他这话不是在对正伏在他腿间、做一些少儿不宜观看动作的奈奈子说的。 首先,他吩咐奈奈子、尤美、织子等人马上安排回京都,R国的生化科研走在世界前列,这跟该国在二战时期用东亚、东南亚国家的人做各种实验,积累大量数据显然密不可分。枭想着,自己抢R国的生化科研设施,完全可以冠上‘代那些无辜死者讨要些利息’的名衔,这样也许会让不少人颌手称庆吧。枭其实一直认为,民众是盲目的,他们拥戴的,不是‘光明’,而是结果,让他们满意的结果。也许这次,他有机会证明这一点。当然,奈奈子和藤田氏的主要势力、财力都在那边,操作起来更方便一些,这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枭故计重施,搭乘一架‘顺路’的私人商务飞机去了华盛顿,他要给英制造些麻烦,足够让他感到头痛的麻烦。 晚11:30,B宫。 今晚执勤的卫兵艾本不经意间发现栅门外影绰绰站着一个人,“这么晚,是谁?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手扶着腰侧枪袋里卡着的枪柄,艾本除了执勤室,“先生,我想你应该确认一下自己现在的行为……”这是艾本说的最后一句属于自己意志的话,下一刻,他如同梦游般走回执勤室,不顾耳机中同僚的呼叫,摁下了摁钮,大门打开了。 监控室中,值班员已经通过监控探头看到了门口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到了特殊预警仪器开始闪亮的红芒,当大门打开的时候,值班员毫不犹豫的摁下了警铃。短促的警报声在警卫部响起,合衣待命的卫士们两分钟内可以全副武装的感到正门广场,而再过五分钟,离B宫不远的驻守部队也会派人到达增援。 来人是枭,白色的小立领衬衣,细丝幍般的黑色领带,多扣的、有着燕尾后摆的黑色上衣……他穿着一身20世纪初叶的男士礼服,一手捏着葡萄酒杯,一手拎着瓶波尔多1996,半眯着眼睛,哼着《在妖王宫中》,脚下划着舞步,悠闲的向广场对面的主建筑群飘去。 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卫士围了上来,“站住,你被捕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冲枭喊喝。 给自己斟了些殷红的酒液,小饮一口,枭根本无视这些人的存在,跳上中央喷泉的池壁,沿着那弧度继续哼着他的曲,跳着他的舞前进。 砰!砰!卫士们再无废话,直接开了枪,不过,射的是枭的腿,他们想擒住枭。 谁先开枪,谁先死!这就是枭的态度。枪声刚响起,枭就如同闪电般出现在其中一名开枪者的身前,嗤!乌光一卷,那人的脖颈被切开,鲜血沙沙的喷涌,再一闪,乌光再起,另一名开枪者被切开了喉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等到卫士们反应过来,两名战友已经身首异处,连他们的表情都是迷惘大于痛苦,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死了! “快散开,射击!”领头的卫士嘶声喊。他在震惊之余,仍不忘指挥部署,所有卫士也都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临危不乱,一边后撤分散,一边砰砰的开枪,可他们的目标仿佛是虚幻的存在,每每瞄准射击,打到的只是枭移动后的残像。 “使用……”领头卫士已再来不及下达命令,枭闪现在他身前,跟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领头卫士只见枭露出森森白牙,咧嘴一笑,紧接着,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在上升,他很快明白了,实际上,是他的头在下坠,然后,眼前成了永远的黑暗。 卫士们仍在后撤,在开枪,可一切都是徒劳。子弹的速度是比枭的移动速度快,但他们的反应速度却要比枭的动作慢太多,就在他们看到枭并粗略瞄准的当,枭已换了数次方位,干掉不止一个人。在这些卫士眼中,枭就象个会瞬间移动的魔鬼,在这里消失,然后出现在那里,仿佛在跳着一种幻影舞步,如行云流水舒缓有度,就那样轻描淡写的轻笑着,饮着酒,不停的切开人的喉咙! 哎!啊……广场不再寂静,死亡前的惨呼,崩溃后的哀号,还有乒乒乓乓的枪声,叮叮当当的弹壳落地声,奏响了诡异的死亡之曲。 那本来华美的灯光照射下,如云飘忽,如电闪炙的身影所到之处,鲜红的血液喷涌;那已没有了头颅、却仍扣着扳机的尸体,让枪口不断喷吐着火舌,仿佛喷逝的正是生命的火花,短暂、激烈、明亮;还有那面孔扭曲的人头,带着惊恐和不甘坠落,在这个夜,在水池旁,在广场上,形成了血腥的死亡画卷。 杀戮上演,枭在享受…… 嗤!一道金光,带着流星般璀璨的尾巴,贴着枭的肩灌入坚硬的地面,金光渐渐变成四散的荧光,露出了一截带着金色羽毛的精巧箭尾。 嗤嗤!又是两道灿亮的金光,都是贴着枭的身体走空。空中留下的慢慢化做荧光消散的金色轨迹,如梦幻般美丽,却也有着难以想象的威力。 “破魔圣光箭……很有意思的锁定术!”枭望向光箭射来的方向,正面建筑屋脊最高处。事实上,这三箭都应该是正中枭的心脏的,如果他不用意念将之偏移的话。 枭并不急着冲出光箭的射击范围,而是如同绅士施礼般一个优雅的旋身,黑色迷雾涌动,如同静水中涌动的一团墨,滚滚荡荡,凝而不散,笼罩出直径3米的一个空间。 嗤嗤嗤……光箭一道接着一道,愈射愈急,发出悦耳的锐啸,窜进黑雾,消失不见。 “还是可以准确锁定,跟视觉瞄准和魔力感知瞄准都无关!呵呵!”黑雾中的枭,眼中跳动着兴奋的黑色光焰,“但愿,是把特殊的武器……” 突然,嘭!广场中央水池的那个喷泉炸开,一个全身挂甲、如同星际悍将般的壮汉,手中持着《毁灭战士》最终BOSS用的那把能量枪,冲着枭所在黑雾轰的就是一枪。巨大的亮蓝色能量团直接耗掉了黑雾的能量,射出一个看的见的洞,核心处,好像有一团蓝色的火焰在流化燃烧。偷袭,似乎成功了。 滋滋!电子机械的声响中,壮汉跨出水池,黑雾很快变淡并散去,他看到的是一个被融掉大半个身体的卫士,敌人,不见了! 壮汉小心翼翼的端着枪四下扫视,“6号,用魔力扫描仪,那家伙不仅身体强化度远超我们,可能还会使用魔法!”壮汉使用通讯器联络队友。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背后空间有一线扭曲在悄无声息得移动、接近,但在这浓重的夜色中,光靠照明的那几盏灯根本很难发现这类异状…… 机车声响,B宫附近的驻军赶到了,包括两辆轮式装甲车在内的十多辆车堵死了大门,几台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射向这边,下车的百多名官兵,立即呈包围状由门的左右两边试图环住整个广场。 猛的,壮汉前边,一具无头的卫士尸体直挺挺的立起来,手中的机枪突突的向壮汉开了火,打的壮汉正面盔甲上火星乱溅,紧绷着神经的壮汉被这突入起来的攻击所摄,本能的扣动了扳机。又一团蓝光飞出,不但将那无头卫士熔的只剩两条小腿,就连远处的一座雕像也熔化出一个大洞,轰然倒塌。 就在壮汉开枪的同时,他身后的那线扭曲变成了一匹绸缎般薄而颤动的黑影。这是枭的魔法,片影,一种空间黑魔法,如同一个设在平行空间的带竖拉锁的口袋,可以躲进去一个人,隔段时间,就需要以黑暗魔力滋养喂食。 潜身于内的枭,手中握着锥形的螺旋锐物,探出胳膊,从片影中闪电般刺进了壮汉后腰的某处甲叶缝隙,直入他的脊椎!这诡异的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惜他们来不及救壮汉,也来不及开枪,枭的手便和那黑影消失了,重新化作了那丝缓慢移动的空间扭曲之线。 啊!壮汉摸着自己的后腰惨叫着跪倒在地,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然后叫声突然中断,轰的扑到,再没了动静。 广场中,那些失去头颅的卫士,却纷纷笨拙的爬起,突突突!如同洒水般胡乱开枪,甚至射中了其他无头卫士。 顾不得惊讶,增援部队马上就地还击,无数子弹化成火线倾泻向无头卫士。 难以想象的力量支撑着这些无头尸体,除非被击碎,否则竟挺立不倒,即使手中枪子弹打光,仍是死死的扣着扳机,在那晃着做扫射状。增援部队的损失并不大,但这情形却让很多人寒了心。 “会开枪的死人,会活动的死人,完全无畏的死人!还有那刚才的黑影,到底,我们在和什么战斗!”这样的疑问在人们的心中如巨鼓般一下下震响着!不少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他们的长官,恐慌明显在蔓延,即使白炽灯将周遭罩的如同白昼。 仿佛是为了挽救士气,几颗乒乓球大小的白色光团迅疾的从主建筑群的廊下射至,射在无头尸体上,呼的燃过一团虚浮的白色烈焰,焰尽,那些尸体轰声倒地,寂然不动。一瞬间,让人平静温暖的光从那些白焰中释放,阴森和恐慌似乎被驱赶到了角落。 躲在片影中的枭暗自点头,“又出来一个,还是个玩神圣魔法的,哼哼!还有5个……” 第七章 动与静 上 “总统阁下,直升机已经准备好,尼尔斯先生建议,您和第一夫人暂时去3号别墅或转乘空军一号。”负责总统安危的贴身保镳马特,恭敬地向从房间中走出、正在系紧睡衣带的总统提议。 总统接过走在后边的夫人递上的眼镜,蹙着眉,沉声问:“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马特知道总统相当不快,今天是总统尽半月来、惟一一次早早休息,只看保养的不错的第一夫人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艳光就知道,他的打扰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但非常时期,别说是敲门,就是冲进去将总统从第一夫人身上架出去,该做时也得去做,这是国家交给他的工作。 所以马特坦然自若,肃正的报告,“人物相貌特征已经捕捉成功并传输出去,再过5分钟会有消息。”马特眼神沉稳,看也不看总统身后只穿着真丝睡袍,明显内中真空的第一夫人,侧身做了个请动身的手势,他继续道:“已有二十一名卫士牺牲,3号很可能也已死亡!” 总统微微怔了怔,继续向前走,“天人?” 马特点头,“尼尔斯先生称,这个天人是历来闯入者中最强大的!” 总统哼了一声,脸色更显阴沉。心中暗恨:“又是异能人士,似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动不动就得回避、回避!如此,世界第一大国最高掌权者的颜面何在?” 廊道上,两名工作人员手中拿着风衣在等待,总统和第一夫人经过时,从侧后方服侍其穿上。情况虽然紧急,但也没到亡命逃窜的地步,总统和夫人需要注意形象,也需要保暖,11月份的夜晚,已经有些凉风刺骨。 “4号通道,安全确认!”通过耳塞,马特已经知道了行进路线。小小队伍在沉默中行进,步伐急快,气氛紧促且压抑,直接穿过一间装修雅致的小厅,任由温暖的、带着康乃馨香味的空气留在身后,总统一行的目的地是一间独立的,隐于廊镜之后的升降机。 紧急疏散用升降机之一,通往地下机库,那里永远有架加满油的专用直升机在随时待命。 电梯正在下行,忽的整个空间都轻微的震荡摇晃了几秒,灯也因电源的干扰而闪了几闪,第一夫人眼中露出了惊慌之色,总统将她揽进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不用担心,苏珊,不用担心!” 这是那披坚挂甲、手持大型能量枪的壮汉的杰作,也就是马特口中的3号。 就在广场上最后一个无头卫兵被击倒不久,在主凶不知所踪的紧张气氛中,3号缓缓的爬了起来,然后,拎着枪,耷拉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3号,3号,请回答!格瑞利!……”耳塞中的呼叫透着急迫与担忧,可惜,同伴的呼唤,3号已无法再听到。如果此时有人扒去他的甲胄,就会看到,3号的肤下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异常诡异。正是这些蠕动的物质在释放一种黑色的能量,形成一圈圈扩散的斑纹,迅速将3号的肤色染成漆黑。 嗷!3号突然仰天嚎叫,同时,身上的盔甲有几处打开,嗤……有气流喷射而出。这,本来是用来调节使用者着甲状态,将密闭盔甲内、人体排泄的汗液、以气流的形态释放的一种现象,可现在喷射而出的,并不是含着杂质的水汽,而是浓黑如墨的水雾。 噗!3号端枪便射,一团灿亮的蓝光直至主建筑群的最高屋脊处,蓝光的核心处所碰触之物全部熔解,周边也被强大的能量波动震的粉碎,屋脊顶端被生生掏出一个直径近3米的豁槽,整个建筑都在能量扩散的余波中发生了轻微的震荡。 “射击!”3号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被恶魔附身了!卫戎部队的官兵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都知道得先将这傀儡放倒了再说。一时间,3号成了一颗烧红了、然后在柏油路上滚动的火石块,无数子弹与甲胄亲密接触,让他浑身火星飞溅,如绽放了无数银光异彩,而3号就如同机械战警般稳健彪悍,顶着枪弹从容不迫的做着动作。噗!蓝光射向装甲车,车毁人亡,噗!蓝光射向临时掩体,掩体和后边躲避的人群被熔化成了一滩分不清你我的硫化物。广场彻底沦落成了战场,场面火爆的如同好莱坞大片中花几千万美元做出的特技效果。 嗤!光芒之箭从房顶的另一处射出数根,竟能没入3号的特殊铠甲中数公分,一根射中头,两根射中身体,然而,枭注意的是那惟一一根没射中的。“是生命体锁定!”枭猜测出了这弓箭例无虚发的真正原因。3号此时已是死物,所以100%命中的生命锁定无效,而只能依靠射手的技巧,所以才让笨拙的3号在不经意间躲开一箭! 还未等官兵们欢呼出声,被光箭射中后寂然不动的3号,猛的抬枪向屋脊再射,所有人傻眼了,这又是一个不死?! “用反坦克火箭弹轰碎他!”卫戎部队的后续赶到,不仅部队人数得到了补充,连很多重武器也带来了,此时,他们已不介意把战斗再激化几分,就在十几秒前,部队指挥官接到信息,总统及夫人已经乘上直升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放手干了,将B宫拆了虽然不行,但在墙上添几个洞,轰断几根柱子,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在主凶身上…… 枭现在顾不得再指挥3号这个傀儡,让他自由发挥好了,他现在要做的是阻止总统的离开。 枭来这里,可不是简单的硬闯,他早在行动之前,就用精神力感知了整个宅子,这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力运用,通过这种方法,枭可以无视有可能安置在宅内的魔力波动探测装置和封闭装置的作用,事实证明,这里确实布置了这些设备。 精神力感知虽妙,却也有不足之处,就是对各物体的感应非常模糊,除了能大概确定生命体的存在位置,其他什么都确定不了。枭这才打草惊蛇,总统一行果然试图离开,他们和护卫凑成了最大的一个团体,恰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枭只需要简单的想想,就能推测出,这个时候,是什么人前呼后拥的赶路。 天井盖已经打开,从地表看,那里原来只是片很平常的草坪。螺旋桨在转动,直升机马上就可以起飞。总统及夫人已经落座,正向一身白袍、打扮的如同修士的首席天人护卫尼尔斯告别。 突然,驾驶员开始放声狂笑,并用他的手、脚、肘、膝、甚至头,不停的猛力击打直升机内的设备,自己鲜血四溢也不管不顾,似乎不把直升机拆了,决不罢休。 砰砰!副驾驶座位的马特反应非常迅速,直接两枪,一枪头,一枪心脏,而外边的尼尔斯也毫不逊色,一根细弱发丝的线迅疾而准确度穿入驾驶员的颈部,并从前边横着将他的气管、喉咙全部切断。 驾驶员死了,奇惨、狰狞,鲜血汩汩喷涌,泼溅的到处都是,总统及夫人身上、马特身上,甚至尼尔斯身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第一夫人在惊叫了一声后,紧紧缩进了丈夫的怀中,不敢再看,主驾驶位前的仪表、罗盘,操纵杆,全部被破坏了,滋滋的电火花闪动,任谁都看的出来,直升机短时间内已无法再飞上天。 螺旋桨还在呼呼的转,劲风十足。“请下机!”一脸凝重的尼尔斯说话已经命令口吻十足,声音不高,却可以清晰的传递到总统几人的耳朵里,丝毫不被螺旋桨的嗡嗡声干扰。 马特已经俐落的先跳出了舱座,总统及其夫人在他的搀扶下,躬着背下了直升机。 头发花白的尼尔斯从怀中拿出一个铅制的小盒子,很宝贝的样子,打开盒子,里边是四根拴着荧绿色小石头的绳链,递给马特两条,道:“只有四根,还能留下一个卫士,其他的人,全部遣派负责外围,如无命令,不得接近,否则格杀勿论!” 马特对尼尔斯可是相当信任的,他已做了7年总统侍卫,跟尼尔斯搭档了6年,这样的奇异事件绝不是第一次发生。一把抓过声链,“法兰克!”他冲一名精瘦的汉子喊道,同时抛给那汉子一条绳链。一边自己系上一条,一边道:“带上它,然后将卫士全部分散防守,没有你我和尼尔斯先生的命令,严禁进入可直接见到总统的范围之内,违者杀!你来负责!” 那叫法兰克的白种男人冷峻的一点头,也不多问,系着链子大步流星,“你,你,你,7号位置,你,去确认6号通道,每2分钟向我报告,都动起来,快,速度!” 总统夫妇也都带上了坠子,一边跟着尼尔斯快步走,总统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闯入者可以操控人的心智!这很可能是一种跟精神力相关的奇特技能,简单的理解就是传说中的魔法,任何一个缺乏抵抗能力的普通人都可能象那个驾驶员一样被控制。带上这种链子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尼尔斯的三角眼中闪烁着厉芒,那白色的扫帚眉一耸一耸,熟悉他的马特知道,现在,尼尔斯也很紧张。不过,马特没看到的是,尼尔斯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嗅了嗅似乎若有所思…… 总统夫妇对望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总统是上任第三年,之前的类似事件只遇到过两次,皆是天人护卫一出马,立即风平浪静,不象这次,竟然有愈演愈烈的失控迹象,尤其刚才那一幕,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实在是震撼。那个驾驶员一下成了疯子,为了破坏直升机仪器,自己拳头上、肘上、头上的皮爆裂、骨头都露出来,仍是那么猛砸,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 滴!一声轻响,尼尔斯的耳塞中,特殊频道已传来了讯息,尼尔斯一边听,一边向快步行走的总统报告:“闯入者的身份已经确认,陈燃,多重人格的天人,三天前出现于洛杉矶,被克里克?艾修弗德先生及时发现。现在的人格是邪恶的枭,初步断定,异能等级是S,极度危险……” 总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震动,马特却如同被浇了桶冰水般,心脏都感觉快要停跳了。尼尔斯是天人里数一数二的强者,能力在评定才是A,十多年前被核弹干掉的那个天人,据资料显示也不过是A+,现在来的居然是S,那是不是说,只要对方想,胁持或绑架总统将是一种必然? 理论上,马特的猜测是正确的。但实际还是与理论有一定出入的。枭这次来,并不是玩命,很大程度上,他想见见总统身边的这帮子天人,从而估测下这个世界中,天人的一流实力大约是在怎样的高度。当然,也是为了给英制造麻烦,他倒要看看,在自己大闹一场后,M国的CSS会如何善待英。 在正面冲突发生之前,枭用精神力感知到了8个有别于普通生命的存在,假设普通人在他的感知中是一团团火焰的话,这八个人的火要比其他人燃烧的猛烈的多,也光亮的多,这是身体强化改造后的特征,强大的特征。 枭还没有狂妄到‘天老大、他老二’的境界,他看似张扬的行动,其实是谨慎的,是有预谋的。比如,现在,通过先前的感知锁定和驾驶员的血作为媒介,他已将目标缩小到4人,根据他的推测,总统必在这四人之中。 枭并不急着见到总统,他要将所有人都调动起来,他要让人们都胆战心惊,同时他现在也有麻烦要处理,这麻烦来自一个刺客型的天人卫士。 躲在‘片影’中是基本安全的,但在片影中除了感知外界,枭什么都做不了,想用傀儡术,想让死者复活,使用任何术法,都得脱离片影,最起码,得有一部分脱离出片影,就像躲在铅盒中的人,即使手里有信号接收能力最强的收音机,也得将收音机天线捅出铅盒之外才能收节目一样。 魔法的施放是有源头的,顺着魔力波逆源而上,那名刺客,不断的接近着枭,并且,终于在枭使用傀儡术控制直升机驾驶员破坏时确认了目标。突袭、刺杀!刺客自信满满,这一击势在必得。被刺客潜到眼皮底下,且没有什么防备,这对一名法师来讲,已经跟被宣判死亡划上了等号。 当枭意识到攻击近身时,一把光芒扭曲的蓝色利刃,离他的颈部已不足5厘米。对于普通人或者是普通法师来说,绝难躲开的致命一击,对枭来说,还有足够的回旋余地,他用念力,这一击的速度便被减缓了65%以上,如此,枭有足够的时间躲避,并给对方来一击冲拳。 嘭!沉闷的声响,如同击在厚而空的乌龟壳上,枭看到一片扭曲的光影在倒飞,同时,一个因急迫而有些变形的女声响起,“主凶在这儿!” 啪啪!探照灯的灯光锁定向这边,卫戎部队的官兵们又看到了诡异难忘的一幕,只见一个银发的年轻男人,侧着上半身漂浮在半空中,那样子仿佛是从某扇看不到的门后探出上身一般。 几个端着枪的战士更是亡魂直冒,趴在一丛小灌木边上的他们没想到,敌人竟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空中,转过身,仰头可见,这人一只手里还拎着一瓶酒和一个酒杯! 枭想发动群体催眠魔法,却发现周围空中飘着细微的粉尘颗粒,“禁魔粉?”敌人的准备充分让枭郁闷,现在枭不是不能施放魔法,而是需要以原来十倍之力施放一个魔法,这对恢复方面很成问题的他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所以,枭决定用拳头。 枭这一拳的速度,比被击飞出去的扭曲光影快了不止一倍,那是个异能者,会隐形的异能者,虽然跟穿上幽魂作战服的枭、或使用暗影圣堂空洞力量的燃的隐身术比较起来、显得拙劣而漏洞多多,但以正常视觉和红外感应的角度看,这个人确实会隐形。 “真是个泛滥了的特殊能力!”枭心中暗自不屑,拳头已准确的再度轰上那异能者。嘭!声音依然沉闷,不过这一次,伴随有龟裂的喀喇声,并且一道血箭凭空出现,那异能者已经受伤。 等枭再想补一拳,彻底弄死这个异能者,嗤!嗤!光芒之箭到了!为了拯救陷入危机的同伴,屋脊上的异能者放弃了对3号的进攻,转而给枭制造麻烦,只要有生命,就能锁定,这光芒之箭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光芒之箭那荧荧的光斑芒总给枭一种不好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枭并不愿意用身体去接触,那么,只能是用念力使其轨道偏移,这也是他的感应范围广、反射神经强悍,换做是其他天人,想要对抗这些箭,还真有困难。 那个会隐身的天人卫士把握住了机会,收起了武器,努力封闭自己的气息,终于趁乱溜走了,她也必须溜走,因为无数子弹已经如雨雹般向这一域倾泻而来,她可以隐身,却不能让自己化成空气。 周围的灌木、草皮被子弹射的枝叶横飞、草皮翻溅,不远处来不及跑开的两个士兵被殃及池鱼,抱着头死命贴着地,承受致命的洗礼,枭怡然无惧,各色弹头到了他的身边只有歇菜的份,那是念力障壁在发挥效用,所有进入范围内的攻击,全部减速、停滞,当这一障壁达到一定强度,即使光芒之箭,也难以寸进,毕竟,再变态也无法违反能量对抗、强胜弱败的原则。 呼,枭化作一道旋转的疾风,带着飞沙走石的效果,一路上所碰触之物皆被远远甩抛了出去,如同长了翅膀般,就那样席卷着上了屋脊。 屋脊上是个陷阱,有大量的禁魔粉散步在四周,这些禁魔粉细小的象火山灰颗粒,可以漂浮在空气中很长时间,仿佛有种特殊的粘性,低于5级的风,很难将之吹散,是某种魔力污染区域得到的产品。枭驾驭的黑风,遇上这些禁魔粉马上偃旗息鼓,直至消散,而周围空域的禁魔粉也并非毫无变化,有好大一片变成了发光的斑点,那是吸入了足够的魔力的禁魔粉颗粒,当它们发亮,说明已达饱和,禁魔之力大减。 如果是燃在,闪电风暴随便放,那是精神力的直接运用,不属于魔法。如果是英,雷电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用,那是光明执政官心灵力量的产物,也算不得魔法,就是冰力,也可以基本如常的使用,禁魔粉对传奇魔法的作用不大,因为普通魔法如果是元素的裂变行为的话,传奇魔法就是聚变行为,能量释放的本质不一样,威力也大的多。偏偏是枭的黑魔法,威力最大,种类最多,却也受这样那样的限制最多。 “纯以武力战斗?也好!”枭的手腕一番,红酒和酒杯都被收起,手中多了一个滤器,禁魔粉普通人吸入没什么危害,法师吸入却有可能产生相当大的危害。 魔法是种细节方面相对苛责的技巧,魔力的运用讲求精准有效,禁魔粉进入体内会成为一种不确定的危险,理论上它会钻入血管,向精神力汇聚的源头脑部移动,当法师转换魔力施法时,它们很可能会从中吸取些魔力,如此,就扰乱了法师施法过程中魔力量的正常输出,导致细微环节上的错误,影响法术的成功率与稳定性,施法失败是轻,一旦反噬,就危险了。 连同光芒之箭的射手,屋顶上站着三个天人护卫,分别守着一方,隐隐有将枭锁在一角的架势。枭却知道,还有一个,在他的脚下房间里,也许,他正在等着同伴的讯号,随时准备着窜上来,发动致命一击。 枭不动,天人护卫们也不动,时间愈久,对他们愈有利,华盛顿有两位天人客卿,他们接到信号会很快赶过来,那时,对付枭,会更有把握些。 地面上的卫戎部队没人冲上来,事实证明他们只是陪衬,就算冲上来,也只能是象蚂蚁般被捏死,于是他们专心处理3号,3号盔甲终于被一枚又一枚的火箭弹轰的残缺破烂,露出里边油浸钢丝般的肌肤,它那大号的能量枪也不能用了,但它仍凶猛彪悍,行走如飞,力大无穷,普通人被它冲过去大脚、大巴掌一挥、非死即残,现在,一票军人正大呼小叫的用一面面钢丝挂网,如同捕恐龙般一面一面又一面的向3号投射,将其罩住,同时给网通电,看那意思,就是电不死,也要用网把它压死。 枭也不是很急,目前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内,天人护卫的依次露面让局势越来越没有悬念,枭现在等待一个契机,又一个需要总统‘配合’的契机。 “总统似乎还心存侥幸!他在等什么呢?等你们击败我?”枭第一次在这里说话,语气极尽嘲讽挖苦。 天上月朗星稀,将屋顶照出一片片雪白清亮,远处各条街上警灯闪亮,整个地区都已经戒严。枭神情悠闲的扯出两把虫刺,其纯为杀戮而生长形成的外观,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惊肉跳。这是《星际争霸》仅有的三件留念之一,那身虫甲已在回到现实的过程中,连同里边穿的主宰空间购得的作战服一起化成了灰。今天枭内穿的作战服,是备用的,只强化过一次,比原来那件不可同日而语。 三位天人卫士感到唇干舌燥,有不停吞口水的欲望,这是血液循环加速所致,简单的理解,他们紧张。虽然枭并为显露,但他们已多多少少感觉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纯以身体的强度而言,恐怕正如传来的信息中所述,同样是强悍难敌!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怀疑,枭先前的一切举动,恐怕仅仅算是热身…… 枭清晰的感知到了这一切,也为对方这样的表现感到开心,对方在忍受,他在享受。 “频频向我射出丘比特之箭的原来是位漂亮的小姐!”枭轻笑着望向左边的弓箭手,出言调戏。 没人答话,仿佛对面是三个泥胎。 弓箭手大约20多岁年纪,一身产自主宰空间的迷彩模块式作战服,以达4次强化以上,那质地能感觉的出来。作战服之外还套着甲具,象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弓箭手的身段儿、脸盘儿很亮,淡金色的盘发,淡金色的眉毛,白皙的皮肤,显得很干净。眼窝深陷,碧眸,眼神冷冽,但嘴唇红艳迷人,在清冷月辉的照射映衬下,有种冷艳的美。 弓箭手是5号,正张着弓,弦上三支箭遥遥指着枭,她不敢随意发,这种距离,这三支箭就如同武士的刀,半露锋芒还有些威慑力,一旦出而不中,结果很不妙! “这里没有这位小姐的家长吧?”枭将虫族舞动了几个花,一种特殊的锐啸声轻响,仿佛是刺蛇的低嘶。 依然没人答话,有的只是紧盯着他的眸光,这让枭感觉象在演独角戏,有点无趣。 右面那个大汉从怀中摸出个闪烁着红色荧光的小瓶子,推开盖仰头将瓶里的发光液体灌进了肚里。下一秒,他的皮肤开始发红放光,不一会儿,艳红光芒便盛的如火焰般绕着他体表燃烧起来。 “御火之油?”枭眼睛一亮,“先是禁魔粉,又有抗拒精神魔法的夜泪石项链,再是御火之油,有一个炼金术士在提供你们装备和道具,我早该想到的。非常好!” 嗷!大汉已经沉不主气,190公分、近300磅的大块头如同一座燃烧的小山,向枭虎扑了过来。他的双臂已经红的发亮,就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层流质的光泽,他想用这双臂抱住枭。 如果是燃在,一定会想起,这个大汉的战斗特征,酷似《泰坦尼克号》中那个被魔神附体的布朗夫人之子。不过仅凭这一点似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更何况现在是枭,不是燃,枭不会只靠这一点蛛丝马迹,就要把整个‘迷宫地图’都联想推理出来,那实在是件很累人的活儿! 大汉发动进攻,正面的那位竹竿般苗条的天人也发动了攻势,他竟然象《X战警》里的金刚狼一样在体内藏着超合金的刀刺,不过,他比金刚狼对待自己更彻底一些,不但有爪,还有肘刃,膝刃,脚刀…… “一个蠢的象狗熊,一个严重糟蹋明星形象,毛发长的到是蛮多,可怎么看也是根弹来跳去的毛竹!”枭暗自给两人打分,都给了不及格。那个大汉动作太慢,扑来扑去扑不中,气的哇哇狂叫,身上火焰噌噌的窜,光是声势是骇人。这个‘毛竹’倒是勉强能跟的上枭的步调,不过没一点金刚狼的凶猛无畏,钻来钻去,一触即走,一挨就溜,到象条泥鳅。如果不是枭那套来自燃的斯巴达战技大开大阖,利于战阵而非决斗,这家伙早被剁成N段了。 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两架科曼奇直升机护送着一架普通的武装直升机赶到,显然,这是来营救总统的。那架普通的武装直升机很快在B宫后园处悬停。 吱!三辆轿车如同冲出闸笼的猛虎,从车库里冲了出来,直奔大门而去。 枭能感觉的到,在其中一辆车内,有他最早锁定的四人中的两个,他敢肯定,这四人中有一个就是总统,但另两个在迅速的向直升机的方向移动,一前一后,背道而驰,他只能先选其一。 枭身形一矮,‘火熊’的一击挂着风声走空,他那样子似要前窜,实则却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倒飞了出去,在空中猛的一折,一个倒栽葱,直落向地面。 嗤嗤嗤!光芒之箭三发齐射,突突突,地面广场上站立的军人也都开了火,典型的打飞碟,如此个打法,实在是没有不中的道理。这些官兵早已接到命令,只要汽车向外一冲,屋顶哪怕就是落下一瓦片,也得在着地前射成碎的! 结果,子弹全中,下落的身影在空中被完全绞碎,碎的竟没有残肢掉落。是残像!枭用了一个小道具,白槲木雕成的魔法半成品,施用后,凝出一个拟态的幻像,并让本体在5秒内达到类似隐身的效果。 躲的开子弹,躲不开锁定生命的光芒之箭,叮!叮!叮!连着三声轻响,是落地的枭用虫刺磕飞了光箭,但散溅的光芒也暴露的了他的行踪,又是弹雨呼啸。 这一次,子弹的效果更差,枭的秒速近两百米实在是很快,即使这些军人已经按他的行进轨迹、估算了提前量后才射击,仍是少有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倒是一些流弹更有用些,颇有些枭自己往子弹上撞的味道。 喀!电光火石间乌光暴起,锐声刺耳,三辆轿车中的一辆被枭从后边正中生生给豁成了米多长的两片,汽车成了枭穿的燕尾服的后摆,速度明显大减。空中一个螺旋翻滚,枭已经从后面翻越到了车头前边,轰!如数吨重的铁块从空中砸落,轿车的前机盖被枭并拢的双脚完全踩塌陷,底盘在地上划出一溜火星,连左右前轮都被压炸,有一条轮胎更是向一边边激飞了出去,这车再想走是不可能了。 砰砰砰!副驾驶座上的是马特,从一拳粉碎前挡风玻璃,到拔枪,到射击,2秒之内完成,然而,射中的,仍然只是幻影,陈燃已经闪至车侧,用虫刺直接撕碎了一扇后车门。 等待枭的是一团炽红扑面的烈焰,烈焰之后,则是念动咒言的尼尔斯。 烈焰中,一团致密的光团随着枭的暴退伸涨扩大,最后幻化成一个骑着冒着红烟的地狱蝰蟒的男子,有三头,分别为巨蟒、人、小牛,正中的人头上刻着两个写了咒文的光亮五芒星,右手持火玉,竟是地狱业火的起火者艾尼。 “所罗门第二十三柱的魔神!持有所罗门王印符的召唤师!”枭有点在垃圾堆中发现明珠的感慨,“又见炼金术产品!”枭知道,地球上高分子元素,也就是魔法元素的含量较低,使用魔法会受到相当的限制,尤其是耗时耗力的召唤魔法,尼尔斯的精神力深浅枭在刚才打开车门的瞬间就已有了大致判断,如果没有炼金道具的辅助,这个白袍男是万万不可能如此及时的召出魔神替身的。 嗤嗤!光芒之箭又到了,‘毛竹’和‘火熊’也已从屋顶飞纵而下,向这边扑来。魔神艾尼的手一扬,地狱业火就如同科威特油田的井喷被点燃,那真是海开了烧。而来自卫戎部队的弹雨,从来就没断过。 叮叮!挡飞光箭,枭翻纵蹿闪,躲避着艾尼的业火,这种魔力之火相当霸道,有那么点人不死火不灭的横劲,能不沾身,最好不沾,至于子弹,惟一的作用就是消耗些枭的精神力。 收起虫刺,枭在躲闪中以肢体动作完成着魔咒。魔法的释放分为三个阶段,那种傻了吧唧大念美文赞文或咒言的无疑是最低等的,当然,也有例外,视魔法等级及咒言的结构而定,低的一般是阿谀奉承,高的大都体现为命令式的。第二阶段,就是枭现在这样,不仅是念动咒言,肢体也成了释放魔法的器具,就如同专门的法器一般。第三阶已非常类似神术,大部分施放程序直接由意识引导完成,哼哼哈哈说一两关键字就放出了魔法,当然,这种相当死脑细胞的高级阶段最有望先达成的应该是燃…… 一团黑雾涌动,仿佛是一件虚无的黑袍,将枭完全笼罩,又如同《再生侠》的那件豪华型破披风,人到哪,黑雾就跟着舞到哪。看这团黑雾那跳动翻滚的样子,仿佛里边的人已化身成一头野兽,姿势狂野迅猛,动作凌厉狡诈。 啊!啊……唉……凄惨的声音来自黑雾,是一名倒霉的士兵发出的,突突突,那士兵在濒死时仍在开枪,翻滚的黑雾中时不时能看到枪管前端吞吐的火舌。 两秒,当那士兵在现于人前,已经不成人形,仿佛被数十只恶狼撕扯过一般,体无完肤,浑身浴血!还未等他栽倒,第二十三柱魔神艾尼的业火就到了,该士兵在烈焰中灰飞烟灭。为了追杀枭,艾尼很有些人挡杀人,神挡诛神的就架势。 “Fuck!”不少官兵看的汗流浃背,他们很想大喊:“这个世界到底他妈的怎么了!神话时代的回归?还是黑暗时代的到来?又或者世界末日的征兆!” 唉啊……又一个士兵惨死,黑雾像团由恶魔变成的风,卷到哪,哪就有人毙命!黑雾的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骑蛇者,这位放火专家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已将广场尽三分之一变成火海…… 黑雾的又一个目标竟是被数十面钢丝网罩在地上,还未探查出死活的3号。咔嚓!咔嚓!铁网被绞碎飞散,还有3号的合金盔甲,似乎在黑雾的侵蚀下,没有什么不是豆腐做的! 呼!这一次,地狱的业火终于赶上了,先是火海,后是近十米高的焰柱,那火焰的热度,数十米之外的人都炙烤的惨嚎飞退,火焰中心的温度可想而知。 “耶!”欢呼声震耳欲聋,打了一晚上,就在将要丧尽最后一点信心时,迎来了这一刻,“混蛋,这下,该下地狱了吧!”不少官兵冲着火焰远远的吐口水。 “先生?”马特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从车上缓步走下来的尼尔斯。 “没有那么简单!”尼尔斯三角眼中锐光闪烁,对已经赶到近前的‘毛竹’和‘火熊’,还有草草的治了治伤的那个会隐形的天人道:“注意警惕周围动静!”话音未落!嗷!一声雄叫从焰柱中传来,声音之响,直是以一己之力就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人形生物昂首阔步从烈焰中走了出来。看身形酷似枭。 尼尔斯当时脸色就变了,“真正的地狱业火!”他的声音颤抖,目光已完全被黑色的火焰吸引。 黑色的火焰,由幻化的地狱火焰公爵艾尼帮忙点燃了!仿佛是瘟疫扩散,所有相连的燃烧迅速变成了黑色,然后向人形生物收拢,焰力吸收!继而,火人身上的黑火如同被滋润过一般,光芒变的油亮无匹,那是种难以形容的场景,没有亲眼见到的人很难相信,有一天,最亮的颜色,会是黑色! 那火人伏下身,如野兽般开始扑击附近的活物,凡是被黑火沾染到一星半点,立刻在惨嘶中烧成飞灰,其速度效果,仿佛燃烧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薄薄的一张纸! 尼尔斯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水灌下,又拿出一瓶药油,将那青紫色发光的药膏涂抹在自己嘴唇上,祈言油脂,可以在时间内提高咒言等级,但后遗症将是术者总魔力若干单位的永久剥夺。 “喝!”随着尼尔斯眼中光芒大胜,一串咒言之后伴随的是震慑力十足的叱诧,魔神艾尼仿佛得到了无穷的力量,身子又壮大了三分,勇敢的冲了上去,与火人一交手,身上和坐骑也被黑焰感染,竟是怡然无惧,一个动作如同野兽,一个骑着野兽的野兽,撕缠混战在一块儿,如同恶魔和魔鬼在拼杀。 与此同时,总统夫妇已经登上直升机,悬梯还在收回途中,直升机已经侧身转向,准备离去。 嗤,一道黑影如同窜射的烟花般从地面突然出现,并笔? ??而上,顺着尚未关闭的悬梯口直接进入直升机。当总统身旁的天人侍卫听到地面另一名同伴的呼喊,并发觉情况不对时,枭已经置身总统及其夫人之间。二话不说,直升机的舱门直接被蹬飞一扇,枭卡着两人的腰直接跳下了飞机。 原来,从枭释放黑雾扮野兽开始,便是为了脱身而在制造幌子。那个形体酷似他的火人,是3号,先被黑暗化,再借‘鲜血之浴’仪式和艾尼提供的业火为引魔化,成为业火傀儡的3号成功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而枭则用影潜之术,化身一片在地面上寄宿移动的黑影,赶往另两个早期被锁定的人物的位置。影潜在白日阳光下比较容易发现,但在夜晚,又是这般混乱的场所,影潜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扫来扫去的探照灯亮光后的那一抹阴影,枭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成功瞒天过海。尼尔斯只想到了那驾驶员的鲜血有猫腻,自己和马特故意穿上血衣不脱,又在最后让两名侍卫穿上总统及其夫人的血衣从地道逃逸,却没想到枭在更早的总统等人第一次集结时已经锁定了目标。 护送总统夫妇的两名天人,一名是肉盾型的8号,他的能力酷似美国家喻户晓的凶人——棒球面具不死人杰森,力大,超愈合能力,死来死去死不了。另一名就是曾在廊下放圣光弹的神圣系法师2号。两人一个临时代替马特成为贴身保镳,另一个则亲眼看着总统夫妇登机,这样都被枭得手,他们也只能望人兴叹,总统及其夫人都成了人质,他们已经失败! 啊!啊!总统夫人花容失色,已经落了地还在惊声尖叫,这完全可以理解,换谁从十层楼上直接跳下来,也不会毫无感觉。 “总统先生,见您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枭嘿声笑着紧紧了胳膊,总统如同被铁箍紧勒般,险些疼晕过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问话的是赶过来的2号,抢人质的目的达成,那么下一步就是提要求了,为了尽快解救总统及其夫人,也为了转移枭的注意力,避免人质过多受伤害,谈判当然是马上开始比较好。 松开手,让总统和他的夫人站稳,枭当2号是透明人,直接无视。“总统阁下,我活这么大,只从电视上见过总统,一时心血来潮,就想着来跟你喝两杯,吃顿饭。我倒是听说十万美金可以跟总统共进午餐,但手续一定很麻烦,我又是急性子,就这么来了。不愧是世界第一强国的总统,排场就是大!” 总统不知道这个一脸邪笑的银发青年到底是什么心思,但他知道,全部的护卫加起来,闹腾的如同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果还是没能拦住这个人,这个人的强大,已毋庸置疑。人在矮檐下,低几分头是必须的,但他是M国总统,国家的脸面可是不能丢的太尽。 “我是M国总统鲁顿?卢卡斯,我不会向任何****低头。”总统正正嗓音,派头十足。 “恐怖份子?不,我怎么会是恐怖份子,我是穿着礼服,带着美酒来的!”枭说着还原地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我只是听说M国总统是位平易近人的‘智者’,所以来拜访,聊聊天,吃点夜宵什么的,是贵府的人从始至终不给我讲话的机会,以至于到了后来,我以为‘热闹’一下,是贵国一项的风俗和欢迎仪式。”枭笑的象只狐狸。 “热闹一下?B宫都快被拆了,警车、军队把全华盛顿都吵翻了天,只是你口中的热闹一下?死伤数百人也只是为了热闹一下?”总统心下暗骂,差点忍不住向枭大喊:“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我的智慧!”但他知道现在显然并不是在这种事情上挣长短的时候。 “这么说,确实是我的护卫们过于紧张,误会了你的来意?”总统说这句话的时候除了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外,还有着大海一样的胸襟和相当强悍的演戏天份。 “当然!”枭比他更强悍,那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前一刻大闹B宫的人跟他没一毛钱瓜葛。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该先回屋喝一杯,然后正如你所说,吃些宵夜?”总统看了看手腕上的限定版劳力士,凌晨12点过4分。 “非常荣幸!” 枭那受宠若惊的样子,让总统恨不得掉头呕吐个够。“装!使劲装!不是他妈的一般能装!”他心中大声的说着粗口。 “总统夫人,我不得不说,您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显得风姿卓越,刚才让您受惊了!”枭马上成了正式社交场合下的外交官,似乎让每位宾客都如沐春风就是他的任务。 “哦!没关系,谢谢称赞!”第一夫人不及总统和枭那么没皮没脸,花容失色下有些心神不宁、语无伦次。 “总统阁下,您和夫人先请,我和这位先生还有些话要谈!”枭指了指2号说。 总统巴不得离开,现在听枭这么说,连个谢都没有,当先拉着夫人匆匆闪人。 这下,2号和一帮子卫士真的搞不懂枭的来意了。难道真是半夜来找总统喝酒?那也太离谱了! 总统和其夫人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内,喀喇!数十把枪对准了枭,都是环绕在外围的保镳侍卫,刚才一直投鼠忌器,现在又来情绪了。 枭一边负着手走,一边侧头冲着2号笑,“怎么,还来?” 2号颇为郁闷的向周围的人挥了挥手,示意都把枪收起来。保镳侍卫们暗自松气,看来,是打不起来了。打不起来好啊!打不起来最多是丢了面子丢工作,可打起来,十有**是丢命,眼前这个白头发,根本就是个魔鬼…… 枭一边往宅子的方向走,一边自顾自的说道:“死了不少人,闹腾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输了,很难忍吧?可难咽也得先忍着,想打我也奉陪,不过,再来我就要开杀戒了。你说我到明天天亮之前,屠半个城有没有问题?” 2号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极了,忍了又忍,想了又想,他才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枭重复着2号的话,嘀咕了一会儿,笑道:“除了跟总统一起吃点东西,喝两杯,我要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我怕人烦,更怕自不量力的人烦,你们知道我这个人,知道了我的能力,以后,态度要恭顺一点,没有一定的把握,也不要以某某某的名义来烦我,不然,就让你们死。” “想让谁死啊?”一把柔和的女声响起,带着淡淡的不屑。 枭的脚步突的停住,在他身侧的2号发现,枭的眼中猛然亮起无比璀璨的光芒。 “你!”前一刻还自爱笑,这一刻枭的声音却变的如同地狱出来的寒风般凛冽,话音未落,人已经如光似电的扑向身后的说话之人。 T小姐,战力达到B++的天人,青春靓丽,象一朵有刺的玫瑰,无论是天人圈子还是上位者的社交圈子,都很有些名气,三年前回来,向来被侍奉惯了,是方舟数的着的几个客卿之一,知道这里的突发状况后,从自宅赶来,结果战斗已经结束,仅听到了枭的嚣张宣言,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问,结果,被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枭当作了一次正是的挑衅。 T小姐真的没想到,这个天人会这般没品,自己节骨眼上的一句话,竟犹如最佳的兴奋剂,将枭的战意挑到了最高点,为此不惜突下杀招。而更致命的是,她的话直接唤醒了枭领域的能力,这是陈燃身体自二次魔化恢复以来,第一个肉体和精神的契合点,由枭的纯粹黑暗意志找到并点燃。 不远处,赶来的尼尔斯等人恰恰目睹了这个过程,随着枭的眼中光芒乍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势’蔓延开来。 一种可怕的阴影以枭为中心在扩散,其内,比夜色更黑暗,比冰窟更阴冷,月光似乎也在这‘势’下凝结成了冰冷的射线,地面的草全部焦黑,然后挂上了霜色,直径百米的范围内,连空气都在黑色的微光中摇曳。 速度已达到极致的枭,用电掣来形容似乎也已有所不足,那种效果只能说是如在瞬移,简单无比的转身直击一爪,竟给人无比凄烈的感觉。 T小姐是有些防备的,但这一爪的速度和威力仍是大大超出了想象,她的错误在于忽视了信息中‘可能是S级天人’的通报,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美貌过于自信,因为直到目前为止,见到她的男人皆会变成温情如水,即使是硬朗一些,也是假装耍酷,她的骄傲终于害了她,枭要想杀一个人,就是仙女,也得死。 噗!格挡、招架之下,枭的爪还是穿透了能量护甲,穿透了高品质的作战服,在T小姐的左肩上留下了三个血洞。 众人这才看清,枭的右手,不知在何时已彻底变成了爪,就如同骨质增生的结果,那爪跟手臂的结合是完美的,同时,那只爪,没人会怀疑,是件致命的终极凶器。 枭的嘴中在念咒言,左手左臂同样在施展法术,给自己的,对敌的,诅咒、衰弱、疫病、减速、致盲、恐惧、加速、护体、强壮、敏锐……在领域之内,枭的施法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并且一切都是在让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的疯狂进攻中完成的。枭的动作一点都不优雅,不好看,也没有攻击部位的顾忌,他就是一头疯兽,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兽。 T小姐也是身体强度和法力双成长的人物,从她可以接住枭全力以赴的狂风暴雨式进攻就可看出一二。身体强度上,只要相差不是很大,一时半会儿很难分出胜负,更何况T小姐在武技上要强于野兽般的枭不少。但在术力上,两人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在枭的领域内,T小姐使用魔法卷轴和魔法道具的速度都赶不上枭直接施法的速度。 无需大型法术,就是简单的增益和减益魔法,再加上暗能弹轰击,枭用自己强大的魔力和精准的控制力将T小姐吃的死死的,一直压着打,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更没有怜香惜玉之说。 尼尔斯等人还在为枭的真实战力所摄,权衡利弊的时候,战斗已经有了分晓。枭直接掏出了T小姐鲜活的心脏,然后塞进了她惨叫的嘴中,一脚将尸体踢出十几米远。总共历时2分钟,可以说,还未等展开各自所长,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这是真正的厮杀,一上来就尽全力,怎么快,怎么狠,怎么来! 枭的右爪还在滴着血,他鹰视狼顾的扫视了下尼尔斯等人,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蓦地,神色一转,领域撤去,增益魔法散去,右爪也在魔力燃烧中恢复成手,那角质的外壳焚烧成了飞灰散落无踪,这是枭相当谨慎的地方,一根头发,一组细胞,都不能留下,否则,就很可能带来无穷的变数。好在他现在对身体的制控已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只要他留意,毛发皮屑脱落这些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生理状况,都可以避免。 “我饿了,去吃点东西,你们想报仇,随时可以!”枭恢复了肆无忌惮,昂头向宅邸走去,后边一帮天人护卫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忤逆,今天,这里,不适合再开战了…… 第八章 动余静 下 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有时候,未必就是朋友。 比如昨晚,总统阁下恨不得把枭的脑袋剁下来、敲碎了,喂自己的拉布拉多犬,可最终还是跟夫人请枭吃了饭,丰盛的西餐,香醇的美酒,只是除了枭,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或者说是强颜欢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算完,也不会轻易的完。先不说总统如何对媒体自圆其说,单单是枭的作为,就是打了M国人的脸,抽了执政党和其背后那些利益团体的所有人的耳光。只要他们还是掌权者、支配着,就得讨个说法回来,不仅是给自己解气,也是做给别人看,就如同黑社会大哥被砍了,要砍回去一样,得表现的一切都还罩的住,一旦你罩不住,会失去什么,就得好好想想了。 不是朋友的聚在一起,也可以吃的热热闹闹。 比如今天,英邀请了克里克、妮雅、阿雅、露西四人,结果来了九个,连他正好一大桌。 多出来的五个据克里克介绍,是英未来的同事,想见见英,就不请自到的蹭饭来了。 英当然是好客的,更何况这无人除了一个两鬓飞霜、颇显儒雅的五旬老男人外,其他四个都是俊男靓女,只是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有幸与之成为同事,在一起愉快工作,这当然是好事。 如果是枭在,他最起码能认出其中的两人,昨晚见过,弓箭手5号,圣系法师2号,还有一个,也能从声音上分辨出来,被他差点摧残掉的刺客7号。至于另两个俊男,一个叫拉?曼斯菲尔,也是位天人,另一个叫约翰?史密斯,名字烂的就如同在中国叫张三一般,但人却让英另眼相看,他是五人中惟一不是天人的未来同事。30岁的年纪,银灰色的头发,跟另外四人比起来,他那稀疏的胡茬子,有些忧郁的深邃眼神,再配上洗的有些褪色、算不得有多笔挺的着装,显得有些潦倒落魄,但别具味道。 5号露琪和7号瑞贝卡初见英时有些紧张,尤其是瑞贝卡,就在十多个小时前,死亡曾是那样的接近她,而制造死亡的,正是要见的这个男人,她不可能心情平静。更何况,T小姐的死,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真的很惨,那一幕的凄烈,让所有在场天人都有种重返冒险世界的恍惚。 可见到英,他们才知道,两种如此极端的人格竟能在一个身体中共存,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无奇不有!如果不是事先有心里准备,他们绝对会把英当成是枭的孪生兄弟。那是一种整个感官上给人的截然不同,这种不同更多的是由微末细节体现出来的。 英的笑容,英的谈吐,英的神情,英的动作……都让他象一抹冬日午后的阳光,给人以暖熏熏的亲切之感,说他是艺术家,是文学家,或是还在某所人文气息浓厚的学府考取学位的学子,这都有人会信,而且深信不疑,要说他是动辄让敌人人头落地的终极战士,就仿佛是在说一个秀气文弱的淑女不是以女红织锦为业,而是以屠猪宰牛为生一般,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在接触了不到五分钟后,2号、5号和7号就开始相信,英和枭,从兴趣爱好到个人习惯,绝对区别巨大,甚至说是背道而驰。尤其是当美味的菜肴,一道道从英的手中诞生,端上桌子的时候,那强烈的冲突感让瑞贝卡恨不得一把揪住系着围裙的英的领子,很不淑女的大声喝问:“昨晚,是不是你连着两拳,想要至我于死地?” 英有着典型中国人的谦逊,就是那种明明一大桌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偏偏要说:啊,略备薄酒,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请多海涵…… 这一餐准备的极为丰盛,就是八个人吃,也是铁定打包带走的下场。更重要的是,英的厨艺,比之燃,那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原因何在?意境!他没有燃的杂念,精而专一,所以他做出来的美食更美味。这已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 在场的这些个人,做的好的中国菜不是没吃过,可象今天这么好的,还真没吃过。选料讲究、手法高超、看好吃香、味道正宗、再追求更高,那英得回国借助故乡的水土灵韵才成了。 “真没想到,你的中华料理做的这么好!”露西嘴里的鲜辣鸡丝还没有咽下,筷子已经探向色泽晶莹的水晶肴蹄了。“以后可是有口福喽!” ‘口福’,这可是地道的中国词汇,露西的中国话是在认识了英之后才开始学的,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一个,这也足以说明,为了亲近英,露西真的是很努力。 “嗯哼!露西说的没错。看来,我们有必要想些办法让你多请几次客了!”克里克也附和着称赞。 露琪和瑞贝卡只是低头闷声吃菜,现在不能想别的,她俩的‘演员’境界还不够高,不能向克里克那样,前一分钟快被方舟的最高那位逼得上吊自杀,下一秒钟还能喜笑颜开的称赞逼他自尽的元凶厨艺了得,并且吃的津津有味。露琪和瑞贝卡,想的太多,只会导致食不知味、浪费美食。 拉和约翰倒是镇定自若的很,毕竟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种种,对他俩来说,都是数字和文字以及图像信息,没有经过现场那种身临其境的感受,终究是差很多。这就好像别人胃疼,疼的死去活来,对于自己来说,却最多不过是,嘶……看样子真的是很疼,到底多疼?…… 2号费伦,是所有人中对英最关注的,可以说,英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被费伦一丝不漏的看在眼中,记在心中。 同样是生存在这个身体中的意志,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嗫?!费伦奇怪的不是这个,费伦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知道务实的重要性,不是他专长的领域,他是不会去操心的。陈燃的身体里就是有亚伯拉罕?林肯或是西奥多?罗斯福的意志,也轮不到他去研究,他关心的是魔法。 昨天晚上枭的表现,让他毫不怀疑其黑暗法师的特质,那是和他的神圣系绝对抵触的魔力体现,没有人能比费伦对之更敏感。所以,最清楚枭是多么强大恐怖的存在的,非费伦莫属。 原子弹的理论是核聚变和裂变,魔法的核心是元素高分子的裂变和聚变。所以说,魔法是种有放射性污染的能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理论上,长时间淫浸于某系魔法的法师,再加上研习的需要,身体都会或多或少的体现出该系法术的特性。就好比那些常年在辐射严重的岗位工作的工人,即使防护措施做的再到位,仍是免不了在若干年后出现诸如头发脱落、牙齿松动等等症状。 这种特性到不一定非得是修水系的皮肤细嫩水滑,修火系的红光满面那么肤浅,但同为法师,还是可以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感应其身体周围元素分子的活跃情况,来大概的猜测出一个法师的属性的。 可这个理论在英身上竟不成立,费伦感应的道,英身体周围的光属性元素非常活跃,活跃的让费伦这个圣系法师感到汗颜,活跃到让费伦怀疑,英这个BT是不是上帝的私生子,或是被哪个光明系的顶级神灵施了圣光祝福,那种感觉,用中国话说,就差百灵鸟儿齐欢唱了!这也是英给人宁静、祥和、亲切、温暖等诸多正面感觉的原因之一,这比那些如同身上涂了蜡、再从背后拿白炽灯一照的圣人的圣光临体更要高一个档次,正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体现。 这种现象不能不让费伦瞠目结舌,其不可逆转的程度,便如同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看到上帝每天有说有笑的和撒旦大杀三盘五子棋一样。费伦想不通啊想不通!拎着双筷子不动手,瞅着英的眼神炙热的让旁边的拉和克里克都替他不好意思,克里克已经不止一次碰了他的脚,心里骂:“你还有完没完?你当你是Gay啊!” “我知道了!”费伦突然一撂筷子,声音之大,把一桌子人都震的望着他诧异不已。只见平日学者般儒雅的费伦,此刻已面色赤红,双目放光,兴奋的仿佛他发现路西法是个女的一般,指着英道:“你不是人!” 噗……在坐的不少人都喷了饭,有这么说话的吗?骂人还是怎的? 费伦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语病,一脸赫然的致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认为,英先生是完全进化体,已彻底脱离人类这种生物的范畴!” 这回,在坐的人不喷了,都改了吸气,完全进化体的份量,就是再不知轻重,也明白其含义,就是说,人家的状态,已不是他们仅靠想或推测就能理解的了的了。 英用公筷给露西夹了个清炖蟹粉狮子头,笑着对诸人道:“大家,趁热吃,我们一会儿再细谈。” 拉朗声笑道:“确实,美味为重,动作慢的,可别怪我将你那份吞掉哦!” 众人笑,纷纷表示,哪有那么美的事,自己那份,吃不了,也是要打包带走的。话题一下子又扯回到了吃上,不论中外,都是很注重饮食气氛的,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品评,一边听英娓娓道出每道菜的典故和特点,时不时为一些即兴的名头碰杯小饮一口美酒,这一餐吃的可谓宾主尽欢。 将近14点,盘盏才撤下,换上香茗,是泡第二遍去掉苦涩的雨前龙井,汤色清澈碧亮,香馥如兰,甘醇爽口,化油解腻,绝对是盛宴之后不可或缺的饮品,就连一惯不喜饮茶的妮雅和阿雅在浅嚐后都赞不绝口。 “为什么同样是货架上买回来的罐装茶,今天的似乎要香很多,也好喝很多?”妮雅又轻啜了一小口,疑惑的问。 “除了配合餐食,还有诸如手法、水质的因素在内,当然,心情也很重要,也受一定节气的影响,以我们现在的情况,饮些红茶也是不错的。”英和气且显得相当有耐心。 确实,以英住所的客厅容纳十人,是稍显局促的,象露西,她紧挨着英靠坐在低矮宽厚沙发扶手上,小心的双手拖着茶盏,而约翰则倚在壁炉旁的墙上,一手端茶,另一只手还在裤兜中。不为别的,没那么多地方。不过这样也显得热络,充足的午后光线透过明窗纱帘柔和的洒进屋内,茶的清香随着热气飘散,酒足饭饱后的人们觉得暖融融的,还带着那么点倦意,这时的状态气氛无疑是温馨而融洽的。 “英是中国人,我也是在和他去中国城的福州饭店吃饭时才在无意中知道的。”露西向众人简单的叙述着和英的相识。“我记得当时说到那里的中国菜时,英只是笑,现在想想才明白,那里的中国菜味道跟英做的实在差的远,但英又不好意思落老乡的面子,所以才只是笑!” “英先生有没有想过要回国呢?”拉的眼睛很特别,细长的丹凤眼,悠闲的时候,总是半阖着,配上时常在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显得气质有很温和,且有些懒散。不过,如果是枭在的话,一定会说,如果那嘴角是向下的弧度,再配上半阖双眼中的精芒,那就不是温和而是阴森了。 英放下茶杯,抿着嘴思忖了一下,道:“有些近乡情怯!故乡留下了太多难以忘怀的回忆,但我现在,你们知道,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更何况,这类的情感,更多的是属于燃的,我和枭,都缺乏他那种由岁月积累成的刻骨铭心,而仅仅是因为血液中流淌着的一种‘热度’,才会觉得那里,那个国度,是有别于其他地方的。” “不是特别容易理解!”约翰接过话题道:“也许只有象中国这样的、文明一直延续至今的古国,才会让她的子民产生这种带有浓厚的、民族文化底蕴的归属情节。象我,德裔,曾祖父那一代来到M国,到现在也不过百多年,可以说,在很多习惯上,还留有典型的日耳曼民族的影子。如我这样的人,爱这个国家,或许只是因为她是我们心中期望的‘自由之地’。” “自由之地!”克里克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笑道:“M国人的祖先,也许在当年他们的家人眼中,都是一群不羁和叛逆的野孩子,充满冒险精神的开拓民,千里万里的去寻找他们的梦!” “还有奴隶!他们的后代虽然通过不懈的奴隶,取得了人权上的胜利,但相较,仍是存在差距。至于他们当年,没有浪漫,也谈不上梦想,只是在付出的艰辛方面,要远胜于那些‘开拓民’。”瑞贝卡延续了克里克的话,她的相貌有印欧混血的特点,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挺直的鼻梁、浓密的长睫毛、大眼睛,身材骨架适中……瑞贝卡的语言中还能听出一些西班牙语的余味,结合她话的内容,英很容易就联想到,这位娇俏的美人,其祖上很可能生活在南美、例如玻利维亚这种国家的。 “这个世界,永远存在不公,压榨,征服,屈服……这让我想到了冒险世界,那里正是将这种对抗,以激烈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形态呈现了出来,战斗,不停的战斗,为了生存,变强,算计……”费伦有些感慨,可能是想到了冒险世界中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神情中有着一丝不安和颤栗。“直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主宰到底想要什么! “那些领域的东西,我们不必去盲目臆测,我想我们需要知道的,仅仅是我们回来了,而且不用再回去,这便足够了。”拉如是说。 “可我是圣系法师,可以说是神力下的一种产物。我必须去研究神,去了解神,去揣摩神的意图,这是我的工作。”费伦回答。 “嗯,能理解,不过我觉得现在就有个人或许可以给你些指点。”一直未说话的露琪向给她添茶水的阿雅道了声谢,对费伦道:“你口中的完全进化体,英先生,以他的角度去看待和阐述这个问题,是不是会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呢?” 其他人也似乎很赞成露琪的的提议,目光都集向英。 英挠挠头,坦言道:“我可以信手拈来一些古时贤哲的话,诸如泰勒士的‘万物中皆有神在’,又如赫拉克利特的‘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神即是洛格斯(Logos,理性)这世上有普遍的理性,来指导大自然发生的每一件事’,但实际上,我对眼前的迷局,即主宰、冒险世界,以及其背后的意义,并没有什么明悟。包括这身体,也只是在他转变成目前这种形态后,使用而已,缺乏或许能找到些规律或暗示的过程,所以并不具备言论资格。这个问题,还是留待燃苏醒后回答,更务实一些。” 英又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那就是诸位是通过怎样的途径回到现实的?积累够了积分?又或者其他的特殊途径。” 英的一句话,让几乎所有的天人都有些尴尬,这种尴尬马上被英感觉到了,他宽容的道:“如果让大家感到为难的话,这个问题当我没有说过。” “不,不是我们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克里克解释的说:“事实上,回到这里的天人,除个别特殊原因的,我们交流总结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淘汰!” “被淘汰?”英觉得很不可思议,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主宰法则的淘汰只意味着一种结局,被终结!如果淘汰仅是变的强于常人后被送回来,那应该会有很多人选择被淘汰吧! “是的!”克里克道:“据我们所知,绝大多数回归的天人都是在冒险中放弃了一切,而选择了逃离任务点,在该世界中长期生活,最后被送回来。至于具体情况,则不一而足,所以,如果严格的去稽纠回归条件,谁也说不死。” 英到现在,了解了这些天人脸红的原因了,克里克所说的‘放弃一切’,并不是特别难理解。例如《猛鬼街》,我不去该镇,直接闪人去梵蒂冈住个一年半载,既然是有魔怪存在的世界,那么看看是一个弗莱杰狠,还是教廷的力量强大。当然,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但世事无绝对,就像《星际争霸》的开放式冒险场景一样,一旦缺乏时间约束力,任务本身再概念模糊些,冒险者就完全有将其意思扭曲,或无限延迟的可能。 拉这时问英,“难道你没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是原来的那个世界?比如昨晚,M国的总统阁下的名字……Sorry!”仿佛是无心说漏了嘴,拉突然不说了。 上身比较靠后的露西不喜的瞅了拉一眼,她知道,拉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过,这种方式并不怎么高明。 露西自觉已经渐渐理出了英的一些性情,很多事,最好是实事求是的坦然对他说,不要玩花样,因为他的性情是真的好,并不是做作,即使是一些伤害的话,以英的宽宏度量,也不会生气,或放在心上。但如果自作聪明,见缝插针,表演玩的太过,或者太过拿捏,反到会惹英不喜,虽然他不会去批评指责,但这人再想博取英的信任和好感,就不容易了。 英蹙了蹙眉,“昨晚?M国总统?”他坐正了身体,眼神炯炯的扫视了今天额外的五名客人一眼,“是枭吧?他昨晚做了什么?”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只看英依次注视的人选,他们马上知道,英已经察觉出来了今天额外的五个客人,并不只是他未来的同僚那么简单。 费伦、露琪和瑞贝卡皆是心中一紧,昨天枭的余威未消,跟这样的强者打交道,想洒脱自若并不容易。 英的眼神也随之一亮,其实,说他有测谎机的能力也不算太夸张,十米之内,目标的心跳、瞳孔的收缩,甚至是皮肤毛孔的涨缩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英当即猜测出,费伦三人,很可能是昨晚的当事者。 “请大家放心,我只是想了解枭昨晚所造成的损失,另外,曼斯菲尔先生所说的这个世界并非原来的那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英说这话时,明显是对着费伦的。 “昨晚11时许,枭闯入B宫,277名官兵丧命,天人卫士……”费伦将昨晚的事件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真是放肆!还对我说什么‘要谨慎,谁也不能保证这世上有多少比我们更强横的冒险者!’他自己倒是随心所欲,竟闹出这样的事件!”英是真的生气了,蓝白色的致密光芒从他身体中不自觉的释放而出,就象《星际争霸》中Protoss光明执政官那绕体的心灵能量般熊熊的焚烧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气息弥散着,英那张面容此刻已经不再普通,有种神降者的凛然和不可逼视,他的眸光,已完全被炽亮的闪电颜色代替,银发也无风自舞,强大的力量逼迫的几个天人都有了拉开距离、做好承受打击准备的心理冲动。至于露西、妮雅、阿雅和约翰,已经连挪动身体都力有不怠了,来自英的压迫感仿佛能够麻痹他们意志对身体的控制力。 “英!”露西惊叫。 “啊?抱歉!”被露西一唤,英发觉了自己的问题,急忙收敛气息,“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力量的控制上,还欠缺火候。让大家受惊了!” 随着英溢出体外的能量卸去,众人都长嘘了一口气,伤势并未完全恢复的瑞贝卡就觉得自己心脏嗵嗵乱跳,暗道:“这个,也是一个级别的BT……” “那么,B宫方面是否对我有什么要求?”英虽然不象刚才气势迫人,但也不复平时的和煦亲切。在严正凝重的态度下,他给诸人的感觉犹如一座高山,让有亲近之意的人感到厚重,让暗怀鬼胎的人觉得凛然。 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克里克抢了先,“英,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任何针对你的要求,相反,我带来了方舟最高负责人尼德?阿弗莱克先生的问候,他也是联合国天人机构的十二位最高议员之一。阿弗莱克先生希望你能参加一个宴会,与会的也都是些天人。当然,是否参加取决有你的意愿,但我个人认为有必要去,因为我在邀请名单上看到了路易?菲奈斯的名字,他是天人中公认的精神领域的权威,与他谈谈也许会对燃的苏醒有所帮助。事实上,我们昨天谈过后,我已让人特别留意菲奈斯的日程安排,本就有安排一个见面机会的意图,只是比起参加一个宴会,可能要曲折一些。” “非常感谢您,艾修弗德先生!让您费心了。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我不知道参加这个宴会,在时间上是否方便。另一个,就我个人的意愿,还是想尽量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弥补一些枭造成的损失的。虽然枭可以说是另一个人,但毕竟是源自同一个身体。有时候,我在想,假如在我的时间内将身体中的能量尽可能的消耗,是否可以遏制枭去作恶,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这身体不仅是我和枭的,更是燃的,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它、爱护它,过激的方法只会使枭更加变本加厉,还会严重影响到这身体的安全。因此,我想,也许给我安排一些棘手的任务,会是个不错的方法。毕竟,我已是方舟的一员,穿的、住的、吃喝的费用,全来自方舟。” “英,你积极负责的态度,值得尊敬。但是,我还是要说,枭是枭,你是你,就算B宫、国会、上议院会给方舟施加压力,我们也不能让你来承担另一个人所犯的过错,这是方舟坚守的一个信念,我们勇于承担后果,却也不是容忍所有的责难。至于宴会,是在一星期后,确实是个晚宴,但重要的几位客人可能要到第二日下午才会离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参加第二日中午、阿弗莱克先生的小型家宴。” “我已找不到拒绝参加宴会的任何理由,艾修弗德先生,请提我先行向阿弗莱克先生表示感谢。”英答应了参加宴会,但在弥补损失的问题上,却固执己见道:“我坚持自己的想法,请为我安排难度高的任务,我有信心去完成它,并让灵魂力量尽快的成长起来。继续对枭的放纵,每多一秒,都是种犯罪。” “好吧!”克里克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我尊重你的意见。任务方面,我会跟总部取得联络,安排适合你作息时间的。最快也好到明天一早才有消息。” “拜托了。”英转过头,望着拉,“那么,曼斯菲尔先生,请你讲解下这个世界的情况,我被你的说法搞糊涂了。这里不是地球?” 拉微笑道:“这里是地球,却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原来的世界,是不存在天人的。这是经过多位天人数年的研究才论证出的。你知道,主宰空间在选取冒险者的时候,随机性非常强,其中不乏可以接触到我们原来那个世界一些终端机密的人物。” “那这里是哪里?” “一个与我们来的那个世界平行的世界。这是到目前为止,达成共识最广泛的一个论断。”拉解释道:“在这个世界,天人的存在,已知的最早的一例是17年前。可以说,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已经被改变。” “蝴蝶效应?” “这样解释可能有些不太恰当。人们更习惯用‘质变效应’来解释这个现象。存在于世界的某人,他自身的非正常巨大改变影响了整个历时轨迹的发展,这就是质变效应的解释。现在M国的总统是鲁顿?卢卡斯,而不是小布什。” “既然一切从十几年前就改变,那么这个世界不是应该面目全非吗?可我昨天还在报纸上看到2008北京奥运会,****如何如何,莫非**也是位天人?” “这正是所有天人都百思不解的地方之一。这个世界受回归天人的影响,却也仿佛受正常世界的影响,就仿佛两种隐形的力量在对抗。每一个天人就仿佛是一个放射源,他的影响根据个人能力的大小和表现来划出影响半径,他们的交叠会出现更严重的影响。而另一种力量,就象是无处不再的迷雾,它的力量体现是努力将被影响的地方涂抹成原色,这个过程是呈由外向内,包围吞噬的。在天人本身消亡之前,他象一颗永久性的放射源,另一种力量无法将他的影响完全抹削,反之,在一定时间后,一切似乎又能回到原有的轨迹。就好象,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世界的水中倒影,天人就是那粒能溅起涟漪的石子,当它沉没,两个世界将难分彼此。” 瑞贝卡接着道:“有人称这个世界为垃圾场,还有的说它是神的另一块试验田。总的来说,神的意志,是我们无法理解和想象的,我们仍是缺乏太多关于宇宙、位面、世界、空间、时间、物质等等方面的知识,所以我们似乎难逃蝼蚁的命运,好在这里完全可以看作是自己真正的家,因为你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家居摆设,都是完全影射自真实的世界,他们都没变,如果变了,也是因为你的改变。” 英沉默了许久,有些沉重的道:“如此说来,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通过我们曾经用的方式去到主宰空间的?” 克里克耸耸肩,“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在有人消失,不过,确实没发现有类似真实世界,人物被主宰空间筛选走的例子发生,至少我们没发现。” “可燃是一定要回去的!”英晃晃了右臂,上面的主宰腕轮那非金非木的材质散发着神秘的光泽。“还能有什么方法?空间之门,就算这种技术存在,坐标呢?” “事实上,我们也研究过这个问题。”克里克说道:“只能说,你来这里的方式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你被卡住了。我们认为主宰也不会让你在这个世界长期滞留。原因嘛……” “原因就是,我的‘放射性’污染实在太过严重!”英替克里克说出了答案。 耸耸肩,克里克道:“不少天人都认为,假设把天人的存在看作是一种放射性污染,那么,当它达到某个不可逆转的极限时,带来的后果很可能是整个世界的崩溃,就像一个黑斑褪的太快的肥皂泡。所以,尽可能的限制异能的使用,是天人组织致力贯彻的目标方向之一。这也是天人作为一种威慑力存在,并且,不予让普通人知晓的原因。我们希望让真实世界的力量来尽量治疗这个世界因天人的存在而受到的创伤。所以,虽然我不知道小布什是谁,但我真的希望现在的M国总统是他,哪怕他象克林顿一样好色!” 众人笑,M国是个言论开放的国家,烧国旗也许有些极端,但谈论下总统的糗事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替燃感到惆怅,他总是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麻烦,不过,似乎这也是他迅速成长的原因,爆发或毁灭,冒险者的道路实在不好走。”英摇了摇头,轻笑道:“所以,当我的意志真正被解放,我发现,要想独立,强大,崎岖和艰难是必不可少的,每个人都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尤其是当他想让自己的生命变的有意义一些的时候……” 对话进行到这里,一些主要问题似乎已经全部谈妥,克里克深知今天的成绩已经是足以让人感到满意,是时候从严肃的问题上退出来了。于是,借英的话题,谈论的中心从人生的意义上跳到人的行为意识上,又跳到艺术上,再回到生活中,而这个时候,露西、阿雅、妮雅终于不需要再当闭口不言的听众了,关于良辰美景,关于风俗人情。关于八卦消息,这些轻松的话题,似乎是每个女人都极为擅长的领域,她们实在是太感性,对于她们来说,宇宙是圆的或是方的,又或者干脆是个马桶形状,目的就是把现有的一切都顺着反臭弯冲走,这些都不重要,也太枯燥,她们要的是感受生活,享受生命,憧憬一种叫**情和浪漫的东西,为之笑的如同一朵花或哭一脸盆眼泪。她们对于男人就好比润滑油于发动机,当男人们‘喷’够了的时候,会非常喜欢由女性来领导一下讨论的方向,从而得到放松,得到另外一种不同的精神感觉。 在事后,拉同志受到了克里克的批评,他在把握人性、谈话技巧以及为了达到目的而选择的话题切入点、这三个方面的表现,都还太稚嫩。如果不是克里克,他差点在英说‘B宫方面对我有什么要求’时,用一些并不妥帖的言词去表达一个目的:所有人都希望你去趟阿拉斯加,因为那里有个一直得不到 解决的‘疑难杂症’,是另一个强悍的‘放射污染源’,也许你们可以比比谁的命更长一些…… 克里克等人回到比华利山庄后的另一件事,就是听露琪?埃利弗特对英的精神状态的评估。这次2号、5号、7号来,费伦和瑞贝卡都是为了确认英的身体状态的,费伦对枭的黑暗魔力最敏感,瑞贝卡则有一项特殊能力,称为‘战斗印记’,是一种追踪、辨伪、锁定用的辅助能力。而露琪,在心理学方面,能超过她的人并不多。这到不是因为露琪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和临床经验扎实的无人可及,而是因为她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确认灵魂状态,听起来很玄妙,但一个可以射出生命锁定之箭的人,有这样的能力也不算夸张,两者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我能感觉到9种灵魂的存在,其中4个已经消亡,还有两个非常强大的灵魂残余在跟主灵魂融合,这也是那个燃一直沉眠的原因吧!大家都知道,人体正是通过睡眠状态,调整各部位机能的。现在的英和枭,确实是两个相当独立的存在,他们不完全,也不稳定,主要原因一个可能是英所说的,从前一直没有机会意志完全解放,另一个,好像是经过某种难以想象的消耗。那具躯体,很可能曾是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战场,整个生命体系都似乎受到重大的刺激,从而有了现在这种状态,也就是费伦说的完全进化体,这种生命形态我以前从未见过,有人类的部分,这是可以肯定的,否则我们现在看到的英,样貌也许是个外星人,还有一种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而神秘的生命,最后一种则干脆是个迷,惟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星球上绝对没有。所以,英的一根头发或皮屑的价值,应该可以买下整个洛杉矶。不过,我不建议采取行动,英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是了解的,他有能力解决普通的皮屑掉落等问题,同时,相信也有这个警觉。另外,这个世界最好不要留下他的任何东西,以免造成无可挽回的放射污染。” “我赞成露琪的提议。”费伦表态道:“完全进化体,这个称呼也许不太恰当,也只是我从魔法本质方面去挖掘、所得到的偶然收获。我不太肯定那身体到底有多么强横,但他绝对已经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他的细胞新陈代谢以及更替情况绝不简单,如果说我们的细? ?是新旧取代的话,他的可能是细胞可修复,也就是说,细胞个体有足够的活力和完善的机能,可以在一定的损毁程度下自我修复,而不是死亡、被新细胞取代。”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拉听后,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哦!或许是我的臆测,但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保持一个最起码的基点认知,那就是,不要对他的身体打主意。”费伦这样说。 “他应该能制服那个‘感染体’吧?如果相反,那就坏菜了!”瑞贝卡有些担心的说。 “哺乳动物生下的幼崽不可能是古代爬行动物,从来都是高形态侵蚀和改变低形态,我敢保证,英是那个高的。”费伦解释。 “我到希望他被感染,最起码弱点变明显了!”拉咕哝。 “你这样的状态是不适合参加行动的,这次任务,你的资格被取消了。”克里克很严肃的说。 耸耸肩,拉道:“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喜欢他,我除了比他看起来帅一些,好像再找不出比他强的地方,太有挫折感!”…… 临时的家里,英正在露西的帮助下洗锅刷碗,家务活也是生活的组成部分,对于用心感受生活的英来说,是一种乐趣,之后,他要跟露西拉一份清单,然后去采购些个人物品,英已经确信,自己会有一个任务,他有些迫不及待。而事实上,他远不用如此,因为命运安排好了一切,他跑不掉! 第九章 边荒 小型商务飞机冲破云霄,直上五千米,身姿美的象只破枷展翅的鹰,冬阳的光芒肆意挥洒,天清亮、云似雪,更显天际辽阔无垠。 英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对身旁的约翰笑笑,“第一次乘飞机,感觉蛮新鲜的!” 约翰翘了翘嘴角,“我第一次乘飞机,是被从上边扔下去的,跳伞训练,当时怕的要死!”他的眼中闪过缅怀之色。 约翰并不是感觉特别随和的那种人,但在昨天的客人中,英对他的感觉最好。一个不介意说自己糗事的人,英觉得,他最起码是比较磊落、实事求是的。 “据我所知,能进入方舟,都是各领域的精英人士,想必史密斯先生后来的成绩相当优秀。” 约翰摸摸自己泛着银灰的胡茬子,轻笑了一下,道:“也许吧!高空跳伞,我总是因为慌张忘了拉伞绳,频频在低空才拉开伞具,结果被评为天生拥有过人胆魄,已熟练掌握极具实战价值的HALO技能,并因此而提前结束该科目训练。可见,人生真的是充满了各种讽刺性偶然的。” 英对约翰的言论也很是赞同,“燃年少轻狂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抱怨自己生不逢时,也许回到战争或动乱年代,更好一些。偶然间,去了冒险世界,结果想歇都是不能,这种一展所长的方法,恐怕绝非当初所愿,却又不得不承认,愿望实现了。” “喜欢那种生活吗?我是说你。”约翰问。 英想了想,“总的来说,谈不上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时常能看到摩擦、看到阴暗、看到让人酸楚和感动的东西,也正是这样,我们都成长了,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一个人能够活的不迷惘,我想这是值得庆幸的。你呢?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约翰后倒,将上身陷进椅背中,仰头望着舱顶,“没有特别去想过,现在向来,延续现在的生活,可能更多的出于一种惯性吧!不出大的差错的话,应该会直到退休,双倍年金,一只纪念金表?还是纪念章。呵呵。” 英也笑,“很朴实的想法。有妻、子吗?” “有过,分娩时都死了,我当时出任务,不在她身旁……” “Sorry!” “没关系。” 两个都不太擅长软化气氛的男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就在今天一早,一辆黑色的新宝马X5,将英接到了方舟在洛杉矶的分部。那是一幢毫不起眼的二十层写字楼,内部的安检及设施却是最先进的。在那里,英再次见到了克里克,获得了一些自选的武器装备,含有纳米纤维制造技术的灰白相间迷彩作战服,有头盔、肘膝护具的那种,一把?50AE口径的全黑沙鹰和一把莫斯伯格M500式12号无托霰弹枪及弹药若干,其他还有一些诸如‘红绿灯’炸药、急救包、军用背包之类的战备品。 理论上,这些武器装备对英的意义并不大,且有重复携带之嫌。不过英还是欣然接受了,都是登记在册的‘合法’配给,可以‘堂堂正正’的佩戴使用,感觉就如同从黑社会刀手变成了条子,身份扶正了。 领取这些装备是为了执行一个任务,对付一个桀骜不驯的天人,据称他养着一群可怕的野兽,目的地在阿拉斯加。 英对这个任务安排非常满意,不为别的,就为枭实在是太能惹祸了,就在昨天夜里,枭先是硬闯了洛杉矶警察局,从那里获取了大量本地区黑帮势力团伙的资料,然后,重新为洛杉矶地下势力洗牌,用血洗,枭一夜间荡平了半个洛杉矶,手段非常血腥残忍,死亡人数超过700,整个洛城都轰动了,想必今早,全M国,甚至是全世界都会知晓这件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天知道枭还会惹出什么乱子!”这不仅是英的想法,也是政府当局、方舟的想法。 同英一起执行任务的只有约翰,其实说是英一个人也不过分,约翰更多的是扮演向导的角色,天人可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飞行时间超过5小时,午餐只能是在飞机上用,这架专用机提供的午餐,显然要比737、747头等舱提供的要好的多,其丰盛和美味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家高档西餐厅所精心准备餐饭。更关键的是,两名服务的空姐不是普通的正点,而且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美酒佳人,看着赏心悦目,胃口自然也差不到哪里。英对这种奢华享受有些微词的时候,约翰却只是简单的笑笑,说:“从事的工作是最危险特别的,享受的待遇也是最好的,这是方舟对待天人客卿的一惯态度。你要知道,比华利山庄的那套别墅确实是为你准备的。” 飞机在布鲁克斯空军基地降落时,已经是14点20,基地方面为两人准备好了一切,两辆黑色的‘林肯领航员’,备油备胎,还有新式的军用营帐和睡袋、野餐食品、简易营火……准备之齐全,就好像此次两人要驾车直接开往北极而不是M国的北极村巴罗。 在这个空军基地,英再一次对方舟成员所拥有的特权印象深刻。不需要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释,也没人询问他俩来自哪里,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在核对了身份后,将车辆物品交割完毕,然后就完全当他们是透明,想去哪去哪,包括武器库、通讯塔等一些重要设施。英和约翰不是来观光旅游,还有路要赶,所以也不多停留,直接驾车离开位于崇山峻岭间的基地,沿一条崎岖的山路向西北而去。 小镇巴罗,从阿拉斯加布鲁克斯岭出来,还得向北偏西行进200英里才能达到,由于那里气候恶劣、也没有发现什么原油、矿产等资源,所以周围百多英里荒无人烟,完全可以称作不毛之地上的一颗明珠。巴罗所处的位置如同一个半岛,再向北是海,西边、东边也是海,都属于北冰洋水系,小镇主要产业是远洋捕鱼,虽然有个冰湾港,但因为地理位置不佳,附近海中冰山暗礁颇多,所以非不得以,没有远洋船只光顾。 在洛杉矶,此时只需穿件薄绒衣,但在这里,穿薄绒衣跟穿张纸没什么区别。温度低于零下30摄氏度,这里是冰雪的世界,再过些时候,还会更冷,再加上地空旷、少林木,海风可以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经常天不下雪,仍是雪雾迷蒙,所以,除了当地人和极少数喜欢‘自由’的旅客,没人会选择在冬天,来这鬼地方住上超过1星期。 今天的风不是很大,以至于天上的积云总是徘徊不走。云层很厚、很低,一片片的,已经有不少发了深色。 阳光的力量似乎已被寒风无限的消弱了,只是在偶尔钻出云层时,才会把地上的积雪照出一片瓷光。 道路都埋在厚厚的雪中,惟一的参照物就是蜿蜒远去的电线杆,极目远眺,在视线的尽头能望到蓝色的线和点点银白,那是冰洋的海水和漂浮的冰山。 “这个想法也许比较可行!”看着一路上的寒冷与萧瑟,英想到了一个限制枭危害的办法,那就是置身于荒海中心的一艘船上,十二个小时,枭是没办法到达陆地的,而自己则能通过方舟的卫星定位和直升机便宜行事。“晚上就用这个来让枭做出让步和妥协。”英跃跃欲试。 前边领航的车上,约翰则使用了自动驾驶,正在用笔记本跟总部以文字的形式进行交流,这是比较可靠的一种联络方式,语言是不方便的,英的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好。 “行动进行的怎样?” “一切顺利!” “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不太清楚,现在他驾车在我车后数十米之外,我们正按照预定路线前进,到目前还未曾与任何镇民相遇。” “很好,车速不要太快,或者再带他看看日落,为了以防万一,17点之前不能进巴罗。” “明白!我想确认下,行动的另一部分有把握吗?”约翰又输入一行字。 “放心,‘夜鸟’已经引船抵达位置,只等夜晚到来,你只需按计划行事,Good Luck!” 通讯结束,约翰望着车窗外的世界,心情并不平静。他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如果是,上边也不会派他来执行这次任务。他只是为未来将发生的事感到不忍,除掉那些会因放长假离开或旅游的人,巴罗仍是个有着300住户,人口过千的小镇,就这么完了?有将有多少人,象他一样,失去至爱的人!约翰的心在挣扎,他想:“也许,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车在冰雪荒原上行驶了2个多小时后,约翰在一处写着‘阿拉斯加巴罗欢迎您——距巴罗镇二十英里’的大铁牌子下停了车,后边的英自然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戴着狐皮领兜帽,一身深灰色太空棉保暖服,穿着厚牛皮翻毛雪地靴的英从车上下来,问咯吱、咯吱踩着雪、向一面缓坡上行去的约翰。 “一起上来看看吧!”约翰望了一眼英,扬声说,然后继续向坡顶走。 英登上坡顶,入目的是一片荒海冰山,即使是早落的夕阳光芒,也丝毫不能缓解这里的冰冷寒寂,那是一种壮阔的、苍凉的、生命绝迹的美,就仿佛世间万物都已被冰冻、尘封、掩埋,等待着某一日新的生机复苏、新的开始。 眺望了片刻,英已经从扑面而来的第一感官中解脱出来,他走到约翰的身边,见约翰仍是目光炙炙的望着远方,用力的呼出口呵气,问:“你喜欢这样的景象?” 约翰双手插在兜里,没有看英,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再多看看太阳,因为我再见到它的机会已不是很大。” “不必这么悲观。我今晚会和枭谈一谈,我已有一定的把握约束他的行为。”英以为约翰是担心晚上会遇到枭,怕枭发现自己来到这不毛之地,心情不快,拿他泄气。 约翰转过头,很认真的看了看英,带着几分感慨和涩然道:“你是个好人!值得尊敬,值得信赖!可即使这样,你仍不适合存在于这个世界。”约翰转过头,继续眺望远方。 听约翰这么说,英知道,他还有后话,虽然英已有不好的预感,还是耐下了性子,没有催促追问。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约翰突然问,“英,你知不知道极昼、极夜?” 英心里一颤,极昼与极夜的形成,是由于地球在沿椭圆形轨道绕太阳公转时,还绕着自身的倾斜地轴旋转而造成的,这种自然现象,了解一些科普知识的人都知道。 约翰再次转过头,神色平静的望着英,“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巴罗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现极夜现象,30天。” 英的眉头一下子紧锁,沉声道:“你们都骗我!你们早有安排!你们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约翰似乎根本没有在听英说什么,他继续用一种平淡的口气叙述:“天上有三颗军用卫星在日夜不停的监视着你和我,任何企图躲避、逃离或是让他们感觉有危险的举动,都会换来精确的核打击,就像对付十几年前的那个天人一样。” “你们!”英紧攥着拳头,他还是太一厢情愿、感觉良好,低估了一个政体的无情,也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事已至此,大错已酿成,他除了寒心,无话可说。 约翰也不看英,而只是凝望着冰冷洁净的冰海,“能制造放射性污染的,不仅仅是邪恶,还有光明,这个世界不崩溃的重点在于它无限等于真实的世界,我们不知道真实的世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那里绝不会是天堂。所以,你是超人,你是正义的化身,但你的‘净化’终究会伤害到别人,伤害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好象走在钢丝上的舞者,向左、向右的拉力都是不需要的,它只需要平衡,只需要在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变迁下延续。这是方舟高层对你存在的评价,我记了下来,告诉你。” “于是你们就这样对我?”英怒气冲冲,不仅是因为被信任的人背叛,更因为事实向他证明,他想找到值得守护的情感,实在不是种普遍存在的东西。更讽刺的是,当他真诚的向别人‘示爱’时,别人却说,你的爱会伤害到我…… “英先生,也许你现在已经不愿再相信任何东西。但我还是要叙述一些事实。内容同样不再任务安排之列,只是希望你听听。”约翰仍是那般平淡,现在,似乎用平淡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而应该用无畏这个词。因为受到刺激的英,强大的‘势’已不可抑制的在释放、弥散! 很多人都用‘神恩如海,神威如岳’来形容那种带着圣洁气息的浩荡威势,那么现在,这里,就有一个很好的诠释和展现,衬上迷尘般的、随寒风起舞的飞雪,真的是有种神罚即将降临的震撼。 “艾修弗德先生,费伦、露琪、瑞贝卡、露西,甚至不少你从未谋面的天人,都做出了相当大的努力,才换取了一个机会。所以,我才能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而不是核弹直接落下。”约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想通了一些事,想通了他们选我来执行这个任务的目的。他们知道,我会说这些给你听,他们要的是把你先关进‘笼子’里,然后还希望你能做些他们想要看到的事,并且不会对把你关起来这一事实,有出太多的仇视心理。” “那你,有为什么要向我说这些?”英盯着约翰,约翰只觉得那目光仿佛能将他的心思完全看透。 “不知道!”约翰坦然的说:“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不是吗?特工、间谍,是我的职业,说谎是我的工作,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向一个可能会杀了我的人,说些真话。” “约翰?史密斯,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布鲁斯?杰格,NSA武装特工。” “HALO技能并不是阴差阳错的收获吧?” “高空域极限速度突入,以躲避敌方巡逻机和雷达侦测,每一次都有送命的危险,他们确实称我胆魄过人。” “妻子和孩子呢?” “分娩时死了。” “Sorry!” “没关系!”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不过跟上次比起来,心境却大不相同,英是陷入了混杂与纷乱中。而约翰,不,应该叫布鲁斯或杰格先生,他此刻则有种解脱的畅快,作为一个老特工,能有这样感觉的时候并不多,他知道,这种感觉,往往伴随的,是死亡临近! “死吗?不知道会不会见到丝黛勒……”约翰再度远眺,没有了刺眼的光亮,金黄中带着晕红的太阳,仿佛是悬挂在天边,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中国的夸父曾经追日,他是不是也试图穿越到世界的另一边看看呢?” 良久之后,英先开了口:“好吧!我承认自己即使被蒙骗捉弄,仍是找不到足够的理由来拿你出气,我也没有把握在核爆中生存。所以,让我们回到正题上,这次,我们究竟要来做什么?” 按照上级指令,约翰给了英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戒指,‘灵魂之戒’,名字听起来挺玄奥,实则它惟一的作用是通过跟人的灵魂相连,绑定真身,从而确定使用者的确切位置,同样是炼金术的产品,用来监督英和枭,防止他俩张冠李戴、找替身金蝉脱壳。 英不得不接受,科学的进步使得监控卫星拍摄到的图片清晰度不必从二十米空中拍摄到的效果差,耍花样只能是逼迫对方使用核弹。 布鲁斯的神情始终很平静,仿佛英的选择已跟他无关。他继续以叙述的口吻道:“先从艾修弗德先生的谎言说起吧。路易?菲奈斯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而是有着特殊的能力,这个能力跟灵魂有关。阿弗莱克先生邀请的宾客中有你,但没有他。他便是我们今次要对付的天人,人类的公敌,狡猾残忍的凶兽。” “为什么要选择极夜?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个巧合!”英虽然不完全相信布鲁斯的话,但核弹没有直接落下的确是事实,这最起码肯定了一个事实:一切还有些回旋的余地。或者说,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在30天的极夜,享受丰美的鲜血盛宴……对于菲奈斯来说,这是次难得的享受,当然,也是方舟布置了多年的一个饵。本来是要派天人组合来解决他的,现在改由你代替,也可以说是枭。他显示的实力,让很多人都对确定最后的胜方,充满信心。”布鲁斯回答。 “以牺牲一个小镇上的全部镇民为代价?” “这是必须的!巴罗将30天与世隔绝,这里会成为菲奈斯和他的追随者的乐园。但你来了,一切也许会有所改变。不过,我不建议轻易采取行动,打草惊蛇,再抓菲奈斯无疑变的更加困难。这件事,我想你需要跟枭协调,以你的性情,很难看着那些‘野兽’为害而坐视不理,他们今晚就会来。” “方舟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菲奈斯,到底是为了什么?” 约翰道:“因为菲奈斯的特殊身份!他是吸血鬼,他和他越来越多的爪牙,造成的是瘟疫一般的永久性污染,这个世界绝不能让吸血鬼象影片《刀锋战士》中那样泛滥。” “哼哼!”英颇有些无奈的干笑了几声,“吸血鬼!应该能猜到的!恐怖片中确实少不了这个系列题材!有吸血鬼回归并不奇怪。不过,似乎直到现在,这类影片也没有一个严格的设定,不知道这个菲奈斯又是怎样的?” “最厉害,最可怕的那种!” “变狼、变蝙蝠,可以雾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吸食人血的精纯度以及数量,变得越来越强大,且有了属于自己的特有能力。这些?”英从燃的记忆库调了些肤浅的认知。 “木桩、银制武器只能使他受伤,而不能致死。圣水、十字架、大蒜根本没有用处,头砍下来也不会死,他的机体是经过数次强化的,力量、敏捷、强韧度,远高于一般意义上的吸血鬼,据说,甚至可以呼风唤雨……” 英蹙了蹙眉,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到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北边的天际,大片大片的乌云翻卷涌动,风已渐起,英可以轻易嗅到冰冷和一丝丝的潮起,他知道,这是暴风雪降临的前兆,这个夜,将很难平静。 第十章 风雪 林奇和比利开着他们的‘治安官坐骑’一辆有些老旧的奔驰ML350,从小型机场往回走。 十几分钟前,30天内最后一班飞机载着回乡和度假的旅人消失在日光只剩下一线的天际,机场已经挂牌停飞,工作人员在关闭了最后一组设备后,纷纷驾车回家享受假期生活。 林奇和比利的工作却远没有结束。暴风雪来临之前,他们还有两个站点要去巡视,一个是卫星通讯站,一个供暖站。 “极夜准备怎么过?”开车的林奇问留着落腮胡的比利。 “啤酒、烤肉、电视、SEX!不过今晚得去斑那里吃一顿,桑德拉带着尼克在寡妇妮娜家坐客,等我们忙完,早过了吃饭的点。”比利望着车窗外漂浮于地面的迷蒙‘白雾’,那是被风吹飞的碎雪,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寒气逼人。“看来今年的极夜会比往年寒冷一些!”他说。 林奇笑,“所以,乔什那边的供暖锅炉应该多出些力,还有,为了保证你的电视不至于看着看着画面定格,古斯那边也是一定要关照的。先去哪儿?” “卫星站吧!我们巴罗镇的人,已习惯了寒冷,但寂寞却始终不习惯。”比利从上衣口袋摸出扁扁的小铁壶,拧开盖饮了一口龙舌兰酒。 “如你所愿!”林奇笑着一打方向盘,ML350从岔道拐上一条坡路。 卫星站,在巴罗镇外惟一的一座小山上,不是很高,却也可以站在山顶俯瞰遍巴罗镇全景。本来站里是有4个人的,极夜来临,休假的休假、回家的回家,现在只有胖子古斯当值,他的临时住所也在那,至于家,远在数百英里之外的育空堡。 等林奇和比利驾车到了卫星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的就看见卫星站没有一点灯光,矗立在风雪弥漫的山头上,如同一座被冰封多年的荒宅。 停下车,借着车灯的光芒,林奇和比利都看到卫星站的栅门是虚掩的,里边的房门更是完全大敞,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下了车,林奇和比利举着佩枪,另一手持着手电,一边接近,一边喊:“古斯!古斯!你在吗?” 回应的只有风雪之声。 “比利,你去周围看看!”林奇招呼一声同伴,用脚推开铁栅门,握枪的手推开了保险,电筒用另一只手托于枪下,小心翼翼的向房间走去。比利则沿着卫星站的外围展开搜查。 滋滋……房间内的通讯设备明显是被人为捣毁的,冒着蓝色的火花和阵阵黑烟,地板上有凌乱的雪迹脚印,看起来离去时间并不长,因为屋内余温尚存,而雪印一直延伸到内屋,都少有融化的。 再向内,是古斯休息的房间,里边一片狼籍,林奇毫不怀疑这里曾发生过扭打撕扯,一面墙上,林奇发现了还未完全凝结的血迹,刚想进一步查看,就听到外边传来比利嘶哑的惨叫,啊…… 林奇迅速冲出房间,一边四下扫视,一边大喊:“比利,比利!” “我在这儿!”比利慌慌张张的奔了过来,一下子扑在了铁栅上,大口的喘着气,一张脸白的没了血色。 “Shit!快被你吓死了!发生了什么事?”林奇迅速从栅栏门绕出来,垂下枪口问。 比利使劲咽着唾液,用持枪的手,指着不远处风雪迷蒙的黑暗,“古斯,是古斯……” 林奇紧跑几步,果然看到了古斯,一根铁杆子上,挑着古斯的人头,脸上的表情惊恐而狰狞,颈上的伤不似切痕,倒向是被什么动物啃断的,血肉翻卷,筋骨隐现。地上的鲜血并不多,附近也没有尸身,到是找到一条带血的拖痕,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断崖,林奇顺着拖痕跑到断崖边,用手电照了照,除了风雪、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Fuck!”林奇恨恨的骂。 呜……风雪中,传来有几分象狼嘶嚎的鸣响,又似乎只是风在呜咽。 “似乎有什么危险在接近!”比利紧握着枪,另一手中的电筒乱晃,但什么都找不到。 林奇神色凝重的四下望了望,听了听,拍了下老友肩膀,催促道:“走,比利!我们先回镇!” 两人快步往回奔,上车,轰油门,打方向盘,ML350象匹脱缰的野马在雪地中打个旋,顺着山路向山下冲去。就在他们走后不足一分钟,卫星站的天线锅后面,几个人性身影出现,一道道油绿的目光一直盯着车远去…… “这个命案不简单,不是一个人干的。通讯站被破坏了,我们跟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汽车在雪路上颠簸着,车内林奇紧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分析道:“等会儿,你沿街通知,让所有人都回到屋子里,关紧门窗,将猎枪准备到伸手能及的地方,那些没有家的就让他们去附近的旅馆或酒吧。我去找吉克,巴罗镇的警力只剩下我们5个,还有两个是文职,我们需要增援。” “可你看看现在的天气,直升机能飞吗?”比利说。 “那你说怎么办?驾车在连道路都看不清的暴风雪之夜,行驶两百多英里?也只能在暴风雪还没有完全降临前,赌一赌了。我的预感很不好,就冲他们破坏卫星站的目的,这事远远没有结束。”林奇声急色厉的说。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你这个疯子!”比利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就在两个治安官为巴罗镇十年不遇的杀人事件烦恼的时候,枭正在巴罗镇最大的餐馆——夜餐店享用色泽金黄的烤海鱼,饮着产自德国的莱茵白葡萄酒。陪枭一起就餐的是布鲁斯,不过布鲁斯现在胃口不太好,这个很正常,换谁被一脚踢到伏在地上十几分钟爬不起来,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多分钟,就恢复如初。 就在半个多小时以前,英把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所面临的境况告诉了枭。枭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幸灾乐祸,因为他意识到,即使抛开那把悬于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的处境仍然是窘困而危险的。要知道,他和英分摊控制身体的时间,并不是单单因为他喜欢夜晚,英喜欢白昼。一个重要的因素不能不在提到,那就是英和枭,单独一个,还没有能力完全支撑这个身体。这也是英和枭退后决斗时间的原因。 极夜确实可以让枭在时间分配上占尽便宜,但他仍必须分给英操控身体的时间,他需要休息,这种休息不是睡一觉那么简单,而是全力接收由燃产生的灵魂能量,并将其吸收,这就仿佛是另一种模式的进食。 现在的问题是,夜晚对于英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这种永夜,枭不知道,英单靠燃产生的灵魂能量存活,能不能熬过30天。见不到太阳,对英来说,就好比光吃饭不喝水,或光喝水不吃饭一样。由于枭和英的灵魂的不完全,以及曾经消耗剧烈,所以,没有相对能量的滋润,两人会弱化、枯萎,、直至死亡。 英如果早早的完蛋了,则意味着枭需要独撑身体,意味着他没有时间去吸收燃产生的灵魂力量,那样,他也得死。这是种很离奇,也非常难以形容的现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枭当然很生气,除了气英的愚蠢,也气那些幕后主使者。如果不是枭还没想到合适的方法应付核弹的威胁,早在掌控身体的一瞬,就把布鲁斯干掉了。不过,枭还是小小的惩罚了下布鲁斯,以作为他因对英撒谎、而要付出的代价的一部分利息。 布鲁斯到现在还未从五脏移位般的痉挛痛楚中解脱出来,他一手托着腮,一手用餐刀缓慢的切割着餐盘中的牛排,汗珠从额前不断渗出,然后流淌,一脸的痛苦。 布鲁斯没胃口,但枭让他吃,他选择了顺从,并且尽量在人前表现的正常些,否则,引起枭的不满,也许会在下一刻会扭断他的手臂或手指,死罪易受,活罪难熬,布鲁斯知道,他的上司们绝不会因为他的痛苦而轻易的用核弹毁灭一切。所以,如果他不懂得在枭面前低头做人的话,时间将很难熬! 枭和布鲁斯的饭刚吃到一半,一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相间的灯,缓慢的从店外驶过,扩音器喇叭里传来了宵禁通告:“所有人都不得在街上逗留,关紧门窗,将你们的枪准备在身旁……”那是比利在按林奇的吩咐通知镇里的人。 “布鲁斯,去把我们的车找个妥善存放的地方,如果被那些野兽弄花了,我可是要发飙的!”枭将一块外焦里嫩的烤鱼塞进嘴里,使劲的嚼着,仿佛是咀嚼着仇人的血肉。他已感觉到了那些‘野兽’的存在,那些家伙都在镇子的外缘徘徊,似乎并不急着进镇。 枭理解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生物,如果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30天是个不短的时间,不用非得让镇子里的所有生命在几天内都变成冰冷的冻肉。鲜血,热着喝才有味道,心脏,因恐惧和惊吓而加速跳动的吃起来才有味…… 说实话,枭现在有些百爪挠心的感觉,他兴奋,跟那些‘野兽’厮杀,一定比普通人更爽快淋漓,真是让人期待…… “好!”布鲁斯起身向前台走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地下停车位之类的。心在鄙夷,“这是不是贪欲的表现?伸手便可得亿万财富,小小一辆豪华越野车也划归为私有,花个皮都心疼……” 500美元,餐馆老板把自己的车从车库开出来,布鲁斯将车开进去。餐馆老板一看,怪不得,乖乖!定做版的林肯领航者,里边高科技超豪华配置,四驱全防弹,车身亮的能照见人影,每台售价超过300万美元,确实不该受风雪之苦!不过,当他看到布鲁斯从车上拎下的两个大行囊时,脸色稍微有些变,他是车迷、军迷,布鲁斯拎的这种军用包是只属于特种兵以上专业人士使用的非卖品,别说是手工材质,就是上边任意一个小口袋,开的都是非常有讲究的。 “先生,和朋友来巴罗度假吗?”餐馆老板跟布鲁斯套近乎。 布鲁斯并不言语,只是轻轻一笑,拎着包从餐馆的侧门进了屋。 刚将两人的包放好坐下,餐馆的正门叮铃一声被打开了,冷风夹杂着碎雪将一个人送了进来,穿着黑色的警用厚皮衣,腰间有枪,胸口有警徽,留着落腮胡,一进门先扫视一遍屋内的情形,正是巴罗镇治安官之一的比利。 “斑!给我弄点吃的!饿坏了!”比利摘下帽子,扫落了上边的雪,一边向吧台走去,一边向餐馆老板打着招呼。这个镇子上的人不算多,基本上都认识,尤其是治安官,自己的管区,别说是人,就是那些雪橇狗的名字,也能十个里叫出八个的名字。 比利搓着手,呵呵的呼了几口气,路过枭和布鲁斯的桌子,走过去,又倒退几步回来,“两位,以前没见过,今天来的巴罗镇?” “是的,开车来的,想见识下极夜。”布鲁斯抢先回答,在他印象中,枭的脾气不是一般的臭,布鲁斯怕两句话说不对,枭直接将比利的头拧下来。 上上下下扫视了枭和布鲁斯一番,比利的目光又在两人的背包上停了片刻,“开车?最近的吉兰克镇,离这里也有近300英里,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只为了看极夜?” 布鲁斯知道比利起了疑,微微笑了下,从怀中拿出证件,向比利出示。那证件很独特,一张照片,然后是条形编码以及一组凹凸的字母加数字,背面是磁条卡,猛的一看象银行信用卡,但信用卡没有条形编码和照片,更不可能在背面正中印有国防部的徽标。 指了指枭,布鲁斯道:“我同事。” 身为警察,比利当然知道这证明意味着什么,简单的理解,这两人就算当场把餐厅老板杀了,他也没有权过问。当然,前提是证件是真的。比利不知道两个国家安全局的特工跑到冰天雪地的巴罗来干什么,他只是因为不久前发生的血案,精神有点过于紧张,看到两个陌生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镇上,所以才盘问一番。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布鲁斯和枭两人,比利耸耸肩,离开了这一桌,继续向吧台走,嘴里嘟囔:“卫星站出了故障,想确认真假也不能!”显然,他只是占一些口头便宜,实际上已经相信了枭和布鲁斯的身份,毕竟,两人身上都不缺乏一种淡漠冷寂的气息,比利的感觉一项不错,他知道,这种气息,一般都是见过生死、杀过人才会产生的,,而且,他从两人的着装以及背包行囊,也看出了不少内容。 “斑,我……呕!”比利刚坐到吧椅上,餐馆老板正好给他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番茄烧牛肉上来,比利当时就干呕起来,原因无他,半个多小时前见了古斯的人头,其脖颈上血肉淋漓的样子实在太象眼前的番茄烧牛肉,让比利如何能吃的下。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这道菜吗?刚才有人点,哦,就是那边的三个年轻人,我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一份给你留着的。”吧台后手里攥着块抹布的餐馆老板不解。 “没,没什么!”比利脸色惨白的说。他不是八卦记者,古斯的事并不适合乱讲。“我今天胃有些反酸,看着番茄就忍不住……,来盘通心粉吧,谢谢!” 枭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口饮尽杯中酒,将桌上的盘盏随意向旁边一推,侧身拉开自己的包,将M500散弹枪、弹夹、下挂激光照准器等物品一样样的拿出来,当啷,当啷的摆了一桌,“单纯用枪械总行吧?!我的射击水准可是一流的……” 对面坐着的布鲁斯暗自摇头,“这个枭,让他忍耐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只要他在,就必须是焦点,眼下这么做明显是故意的!” 果然,枭这么一折腾,餐馆里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有对夫妇匆匆结帐走了,剩下的另三个青年男子到不急着离开,不过也不再吃饭,而是饶有兴趣的看枭的枪械,仿佛知道那是军品管制类,平民别说私有,就是见到实物也很困难。 十多分钟后。 叮铃,开门声响起,林奇蹙着眉,快步走了进来,“比利,知道你就在这里,什么时候了,你……”林奇看到了摆弄M500的枭,神情一紧,迅速从后腰扯出枪,瞄准枭,“不许动,把手里的东西搁下,双手放在头上!” 枭当林奇的话是个屁,瞭都不瞭一眼,继续检查组装。吧台那边,比利喊:“嘿!嘿!伙计,别紧张,放下枪,是自己人!” 林奇确实很紧张,布鲁斯又出示了一次证件,林奇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勉强相信两人的身份。“呼!”林奇吐出口浊气,一边收起枪,一边沮丧的对比利道:“吉克的直升机被砸了,我去找他时,他正要开车到警署报案!” 砰砰!连着两声枪响,声如雷轰,林奇震惊之余,拔枪在手转身回头,只见枭单手握着黑色沙鹰,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一缕硝烟从枪口冒出。那边,三个吃饭的年轻人,有两个死在了血泊中,皆是一枪爆头,**、鲜血、碎肉涂地桌上、墙上,到处都是,犹如万多桃花开,那真叫一个触目惊心。 “呕!”比利目光一接触这般场景,刚咽肚里的那点通心粉,又都从嘴里吐了出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心里这个骂呀,“他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不就想了一下国家安全局的人崩了谁都跟咱没关系嘛?没三分钟,就真崩了两,还是爆头,这他妈是不是一疯子!?” “Fuck!”林奇又是气愤,又是紧张,“今天这都是怎么了!这都是什么人?都从哪钻出来的变态!”他双手捧枪,瞄准枭,用尽力气大喝:“把枪放下!我让你他妈把枪放下,我数到三!一、二……” “蠢货,看看那边!”枭冷声说,并冲三个年轻人那边努了努嘴。 林奇本能的一望之下,不由目瞪口呆。只见那个惟一没被杀的年轻人,已在一阵裂帛声中变了模样,嘴缘前凸,嘴岔变深,牙齿极速伸长,锋利细碎如一口紧密相邻的棱刺铁钉。耳朵也变长、变大、变尖,眼睛里的瞳孔变成了月牙的形状,象强光照射下的猫眼,或是鳄鱼的眼睛,那是月之瞳。变化不仅是面部,还出现在身上,脊背弓起、身体伏低、前臂变长,手变成了爪、指甲锋利弯曲、身上肌肉愤起,那肌肉群的布局结构,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绝不是人的,简单的说,年轻人已在短短十多秒内变成了一只肌肉虬结的狼形怪物。 枭站起来,一手拎着散弹枪,一手拿着沙鹰,一步步向伏于桌椅之上、冲着他呲牙的怪物道:“就这种程度也敢来开Party?” 嗷!那怪物一声低啸,如狂风一般向枭扑纵了上来,忽然中途一个横滚落地,向窗外窜去。可惜,它的伎俩又怎么能逃过枭的洞察力?怪物的动作刚从横滚状态改成窜射,M500轰的一枪直接击中怪物的后腰,巨大的动能让它一下在腰部塌贴于地,枭在开枪时,身形已经跟进,还未等怪物起身,一只脚已经踏住了它的腰,砰!沙鹰后侧方射击,直接脑袋开花。 与此同时,两个被轰掉脑袋的青年那烂茬茬、喷着黑红色血液的脖颈,突然开裂,两只浴血的蝙蝠吱吱叫着钻出,刚想展翅飞去,枭仿佛后背长了眼睛般,头也不回,沙鹰从腋下砰砰又是两枪,直接将蝙蝠轰成了碎末。 散弹枪一挎,从旁边盘盏未撤下的桌上,顺手拿了把串烤肉的铁钎子,枭走到最后死的怪物身前,抬脚将它的尸体翻转过来,嘿嘿笑着,向其胸腹处开了一枪,然后冲靠上的部位又开了一枪,仿佛是在逼迫什么东西从尸体中出来。 不一会,同样的蝙蝠从怪物颈部钻出,刚露头,便被枭一钎子扎串了身体,一个劲叫着扑腾,可惜已无力飞走。 收起沙鹰,也没见枭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一扬手,一把木椅后靠背中的一根已经在他手中,抖了抖,前端火起,枭就用火炙烤着那只还未死的蝙蝠,如同在做烧烤般不时转动着钎子,呵呵的笑。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均觉得一阵恶寒,这是人吗?怎么看都觉得比怪物还变态可怕! 餐馆老板颤抖着双手,举着从吧桌底面摸出的猎枪,舔着嘴唇,结巴的问:“这,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猜一猜!”眼看着那面目狰狞、牙齿锋利的蝙蝠被烧的寂然不动了,枭也失去了兴趣,随手一扔,回头冲斑露出两排整齐的森白牙齿,“给你一些提示,什么东西,喜欢黑夜,喜欢鲜血鲜肉?” “狼,是雪狼,狼妖?” “这是什么想象力?有够笨!”枭颇觉无趣的坐回自己的位子,将散弹枪搁到一边,退出沙鹰的弹夹,从包里翻出子弹盒,开始一粒粒上弹,刚才恰好用了七颗子弹,他心里有数。 此时,后边的厨师和进去不知忙什么的女招待已经被枪声惊动、跑了出来,一看之下,顿时傻眼了,那女招待尖叫着直接软靠在了胖厨师身上,厨师也好不到哪,扶着墙就开始吐。 “老板,请帮我热一下牛排,趁还来得及,我想吃点热的食物。”跟着枭,仿佛连布鲁斯也变态了不少,屋中飘散的浓重血腥味和惨烈场景,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布鲁斯是真的有些饿了,同时,他知道,以后几天,要想再如现在般吃饭,恐怕不太容易了! “我不行了,我去外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里交给你了!”比利拍了饿拍林奇的肩膀 ,弯着背、抚着胸,一路干呕着冲出了餐馆。 林奇强忍着‘喷发’的欲望,走到枭的桌旁,收起枪,伸出手,“嗨!我叫林奇?安德鲁斯,是这里的治安官。” 枭依旧无视,专心的把玩枪弹,还是布鲁斯伸手同林奇握了握,“约翰?史密斯,我的同事性格如此,请不要介意。” 林奇很想拉把椅子坐下谈,但回头看了看三具尸体,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谈,这里实在……” “我真的很希望吃些热的食物!”布鲁斯坚持。 林奇:“……” 布鲁斯笑笑,他也不想再为难这个可怜的治安官,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来这里的目的恕难奉告,刚才的事件只是偶然。我的同事有相当敏锐的洞察力,他可以轻易的发现普通人根本难以察觉的细节,而他又参加过‘格罗兹尼绞肉机’那样的战役,所以,你知道……比较具有进攻性。” “但我看你的这位同事,似乎对那些怪物非常熟悉……”林奇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虽然年轻,但身为治安官的小头头,他比年长的比利镇定的多,也细心的多。 “不瞒你说!”布鲁斯表现的一脸恳挚,仿佛林奇就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儿,“我们有时会处理一些古怪的案件,这样的怪物确实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们是一种只生活在传闻中的怪物,不是什么狼妖,而是吸血鬼。” “哦!天,这是真的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林奇惊愕的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如果这是事实,那太可怕了,三十天见不到日出,镇上的人如何对付那些恶魔!? 这类自以为是的疑惑神情,布鲁斯已经见的太多,他懒得再管林奇,高声对老板喊:“可以给我热下牛排吗?或者再做一份,我出双倍钱!” 似乎完成了传说中的物极必反转换,餐馆老板斑忽然变的头脑聪颖,灵活百倍,他小跑着过来,一脸殷切的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亲自动手,牛排的味道一定让您满意。请您答应,您和您的同事,保护我一家的安全……”见布鲁斯没什么反应,有急道:“我可以给您报酬!” “你女儿漂亮吗?”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人绝倒的话。布鲁斯直翻白眼,心道:“就算你是淫兽,也有些扮演角色的觉悟好不好?你扮演的是国家公务员,又不是趁火打劫的匪徒!” 说话间,就听见嗤嗤的声响,众人一看,只见那三具尸体,如同被泼了强力硫酸,冒着黄烟化成了一滩滩脓水黑血,扑鼻的腐烂尸臭弥散开来,餐馆里一下子呛的让人无法再呆下去。 “唉!”布鲁斯叹一声,这顿饭,终还是没吃上。布鲁斯想的很开,他知道,有枭在身边,他不用为自己的安全操心,当然,如果枭找到了解除核弹威胁的办法,那么,就算他操心,也保不住自己的命。 收拾东西刚从餐馆里出来,几人只见街上的路灯、商店的霓虹灯招牌、民宅里的灯,哗!哗!哗!一片片的都灭了,整个巴罗镇不到30秒,全部陷入了黑暗当中。 啊!唉……救命!……啊……砰砰!惨叫声和嘶喊声,以及枪声,从镇子的边缘响起,风将这些声音清晰的传遍风雪弥漫的街,似乎四面八方都有。 林奇的心在下沉,他知道,巴罗镇被包围了,这里将沦落成屠宰场,沦落成地狱,在漫长的三十天内,噩梦将会无休止的进行,而外界,没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巴罗镇的人,得不到任何的救援。 敌人是吸血的恶魔,林奇对镇上的人能活到太阳再度升起,不敢报一点幻想。 “可是,总得做点什么吧!躲藏?逃避?还是一起团结起来奋战?”林奇的目光最后落在布鲁斯和枭身上,“也许,他们知道生存的方法!” 第十二章 救火员 为了尽可能的缩短极夜对英的影响,英和枭商议着,两人控制身体的时间比重新调整了一下,每天24个小时,枭控制其中的18个,英只负责从9点到15点这段时间。 这是第一阶段,在这个阶段,两人还是可以向正常天候那样,支配身体的,具体一点,也就是发挥这身体包括技能、术力在内、战力总值的85%的水平。 这个85%是合计,英占75%,枭占70%,为什么合计是85%,单纯的分开相加却是145%呢?因为这里有30%是共同的,也就是陈燃单纯依靠身体所拥有的战斗力。即是说,英能发挥燃的战力总值的75%,这里边包括身体的30%,剩余45%是术力方面的。枭也是以此类推。 英的术力掌握,结构相对比较简单,心灵能量之雷,源自光明你执政官,还有一些诸如能量护盾、石肤护体之流的小法术,这些术源自《魔典》,却并非严格意义上的黑暗法术,算是低级通用术法。最拉份量的就是冰系术法,虽然不会中级以上的法术,但毕竟一只脚迈进了传奇行列,跟普通法术相比,这个差别就如同高压气枪的胶皮弹头换成了铅弹头或钢珠,两者有质的区别。 枭的术力,并非只有黑暗系魔法,冰系也可,但冰和水都亲近于光明,所以枭用起来非传奇属性,这样算来就不如用其他黑暗法术代替。黑魔法被称作以‘丧尽天良’为己任的术系,其所辖术法大都是变着花儿的杀杀杀,再加上以百分比提升伤害等级的《魔典》辅助,确实不是一般的狠。 剩下的,源自暗影圣堂的空洞之力,来自虫族主宰的精神统御和基因链驾驭,还有深渊君王的能力吞噬、拟态,这三个方面的能力都是燃的专属,就是那15%,比例占的少,是因为新学乍用,和其他术法技能比起来,还不够成熟,具体成长如何,就要看陈燃今后强化和修炼之路的偏重方向了。 理论上,枭应该比英强大,英也常说,控魔能力、以及术法方面的技艺,枭都要比我高出一筹。但,实际上,英的评估是不考虑客观因素,纯以能力角度去说的。 目前,就算燃苏醒,使用黑魔术也不可能百分百发挥威力,原因何在?不是因为熟练度不够高,陈燃在二次魔化后身体恢复期间,不止一次的模拟法术施放的过程,这种模拟施法虽然不会在主宰空间那里形成熟练度的累积加分,但确实对他使用法术有很大的帮助。可以说,现在只要是陈燃会用的,随便拎出一个都算的上熟门熟路。 真正的制约枷锁在于道具,在于魔法辅助材料。 很简单的例子,铅笔素描人人都知道吧?可谁能拿铅笔画出色彩艳丽的油画效果?魔法也一样,简单的,比如说,冰锥,冰盾,法师直接操纵冰元素裂变或聚变,效果出来了,但要用高级的,甚至是混合魔法,要的东西就比较多了;那真是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稀奇古怪,不一而足,为什么说法师烧钱呢?就在这儿。 材料,还是该死的材料!,比如火系魔法龙息术,其效果如果100%发挥,基本等于一头成年炎龙的强力喷吐,威力不可谓不大,但若干材料中,最难得到的是炎龙之角磨成的粉,搞这东西,不是要卿命吗?别说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多么罕见,就算见到了,以其高阶生命的特性,也总不会说:“哦,我这角其实象嗫齿动物的牙,不磨就疯长,极度影响形象,所以你随便切吧!” 这类的情况有很多,颇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正象某法师说的那样:如果我能龙头上拔角,岂不是我比龙还牛叉,还搞什么龙息术? 一个魔导师,假设要疯狂研究或经常使用高阶法术,那么他需要至少5-7个彪悍的传奇级冒险团队为他满世界的划拉材料,一年365天,不带停那种。 什么叫传奇级? 怎么出场费也3、5千金币吧! 3、5千金币?那是茶钱! 你以为你买几个不上道的魔法卷轴,穿身某某死人留下的有些法力增幅作用的破袍子就是大法师啦?你这个乡下土蛋!不,土财主!不要说什么家中良田千顷,在京都还有某某产业,顿顿生猛海鲜,衣服料子是最好的湖丝,款式是刚流行一周的闪米特秋装,你还是土财主! 知道为什么一个中等国家的大法、魔导加起来连一个班都凑不齐吗?知道什么叫以一国财力供养吗?光是找材料的跑腿人,只要探的上传奇两字,出场费都是以水晶币换算的! 不知道水晶币?去,闪一边去,去你的乡下酒店,喝你的廉价甜酒去!也许你会碰到一个闻名遐迩的吟游诗人恰巧路过,在店里讲一些你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光怪陆离的场景、事物,和匪夷所思的冒险经历。其实,这个吟游诗人就曾经是某传奇冒险团的一份子,他讲的正是曾经的亲身经历。当然,他要混到唱曲讲故事来维持生计,不是某扮猪吃虎的变态,就是因为能力差、犯了错或伤残被冒险团开除的。 这类的NB人物,去闻所未闻的NB地方,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取回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十个铜板一堆的马铃薯,成本就是天价,而这对一个魔导师来说,肯能够做三到五次实验用吧! 总之,我们说的魔法师,尤其是高阶魔法师,他就是一块跟身体大小相等的纯钻,有多贵自己换算,如果想看动不动就魔导军团开出来,十二贤者放禁咒,法神大大跳大绳的情节,请跳槽到一本《我是法师,我很白菜》的连载小说寻找。 总之,舔着脸说,按照无氏理论,世间的一切仿佛在冥冥中都有相互的牵连和制约,等你突破一个瓶颈,自以为海阔天空时,才发现,不过是进入了一个更有难度、更复杂的局,就如同五子棋高手,终于觉悟改玩围棋了,要学的、要了解的,还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和弯弯绕,实在还有很多! 咱民间有这么句俗话,叫:“早知道老婆死,就卖了活人钱了!”陈燃当初也没料到他能在《星际争霸》中二次魔化,并挺了过来。是,收获是巨大的。但你让他主动再来一次,他一定会说:“No Sir!Thank You Sir!” 这种成长方式,就跟孤注一掷跳悬崖找穿越入口,真的是很不容易成功,也真的只有一次机会,陈燃成功了,因为他是男主角,他的经历如果不离奇,那大家就出门200步转左,去小区门房听张伯讲一下49年解放、58年***、60年代自然灾害、70年代都革了命,80年代改革,90年代开放……听这个就行,朴实啊! 陈燃进入《星际争霸》时,没怎么带魔法材料,也带不起,团队的积分那真是穷汉过日子,比着花的。当然,自力更生也不是不可以,但他那入门等级的‘手工雕刻’,对于现在的高阶魔法,那是毫无用处的,宝石倒是好东西,凯达琳水晶也不错,《星际》的地域也相对够大,尽管时间紧、难度大、任务重,陈燃也还是捞了几样魔法材料,可那点东西跟需要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况且,更适合研究,并不是高阶法术所需。所以,陈燃从《星际》开始其实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所以,枭得知‘方舟’组织中居然有个炼金术士,眼睛绿的更狼似的,他馋啊!这炼金术要是学到手,解决多少问题?最起码能折腾了,魔法材料搜集不到,也能鼓捣的找东西替代一下,这就跟打铁的学会了寻矿、挖矿,自给自足啊! 快速成长,是比较NB拉风,看看陈大大,几场冒险过来,俨然就是半神人物。可是,与快成长相伴的是一个尴尬的危机,高度上去,宽度不足。 材料奇缺到用不出中阶以上魔法的大法师见过吗?见过,陈燃! 别说是魔塔了,连个最简陋的魔法研究室都没有的大法师见过吗?见过,陈燃! 除魔法施放以外的魔法相关知识奇缺,甚至根本不知道很多魔法道具、魔法材料到底是何物,哪里才有、怎么得到的大法师见过吗?见过,还是陈燃! 再加上身体能量易放难收,如何迅速补充的课题始终得不到解决,可以说,陈燃的进化之不完全,绝不是浪得虚名。费伦吹嘘什么‘完美进化体’,那是他二,他不知道,英和枭还是自家知自家事的,否则,以枭的嚣张,早就胸部一挺,大吼:“你们这些傻得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大法,什么叫范围性杀伤,什么叫魔力污染A++区域!” 至于搏杀格斗技,张振传授的那套徒手击杀术,还有来自主宰空间,相当于地摊货的量贩版斯巴达战技,陈燃到现在会的也就这些,相比术法,这都是粗浅到不好意思提的技能。 种种问题,陈燃都是清楚的,所以,在《星际争霸》最后的关头,他说那番话其实是在安慰周漪、李珂。 人心都是肉长的,璐娜怎么对他,陈燃心里有本帐,璐娜身上的咒,他已经偷偷的解了,之所以说什么‘如果我死,璐娜也会死’,为的是给周漪他们留些希望,让她们以为自己还在哪个世界活着。而实际上,当他想到了在那个宇宙算的上真正的神的萨尔那加人的时候,当他想到了虫族主宰的目的可能是借尸还魂、试图脱离萨尔那加人的监控的时候,陈燃已经算到了死!只因为‘绝对’二字,他绝对要救周漪,这就造成了一种不可逆转的必然,这样的刚硬目的,那真是带来百般漏洞,在B剧情下,其实就是意味着死路一条。璐娜明白,李珂明白,张振他们多少也明白,但她们绝没陈燃那么感受真切,那么洞察无遗。 陈燃用行动证明,如果他的死亡可以救出周漪,那么他不惜一死。尤其当陈燃被萨尔那加人特殊武器所发射的那道光束笼罩时,那种感觉,仿佛每个细胞都在分解,当时陈燃淡淡的笑,当时他有句话未说出口:“不说再见的分离也好,冒险,如此终结也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结局。太强大的象流星一般出现,又象流星一般逝去,留下些绚烂的缅怀作为余生的想念,成为那些曾经的波澜壮阔的标记,如闪烁的星光,永驻在心的宇宙。当你们在这宇宙寻得偏安一隅,当荏苒的岁月让头上的青丝变霜发,就将这些当故事讲给自己的儿孙。人生,就是这样潮涨潮落,从跌宕起伏回归平凡淡薄……” 陈燃当时就知道,自己触发式的高速成长使得团队陷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窘境,那就是,冒险者的能力差距明显拉大。他自己都不止一次在想,按照现下能力以及主宰安排冒险等级的衡量标准,下一次,不安排B以上的任务,那才是怪事。可B以上的已经不是一般的变态了,仍拿《星际》说事,陈燃罩的住吗?罩不住!主宰总是有办法让冒险队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中,当情况陷入一个死局,比如说,对上萨尔那加人,也不用别的了,就那3000金字塔战舰,来个舰炮齐射,谁能不死? 冒险世界似乎在遵循一条相当恶毒的咒言:不怕你能力高,总有办法玩死你!玩不死你,也玩死你身边的人,看你疯不疯! 能力越高,危险反到越高,情况越诡异莫测。在以前的冒险中,犯了错还能有个缓,现在陈燃这一强大不要紧,成了强T带着一堆脆皮生物,强T一挂,铁定灭团。而强T在得不到强力队员辅助的情况下,同样脆的很,就象和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对决的叶孤城,一念之差,生死立判。 这个难题,显然已超出了陈燃的能力范围,所以,当他在光芒中化尘而去时,想着的,就是自己死了,或自己离开,对小队是个福音也说不定…… 医治植物人是个很无奈、也很漫长的过程,关键点,就在于意志复苏。其实很多重伤后处在危险期的患者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当患者有强烈的生存欲望,往往就能醒转,脱离危险期,相反,当他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么,即使手术成功,紧跟着也很可能是病情再度恶化,身体各部机能下降,死亡!所以说,意志,或者说灵魂,真的是很奇妙,很难解释的清的一种能量形势,被称为‘生命之源’,是有它的道理的。而燃到现在仍沉睡着,除了跟深渊君王及主宰残余在身体中的灵魂力量融合有关,自然也跟他清醒时最后的心态及愿望有关。 英和枭都希望燃醒,这可能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对于英和枭来说,燃就象是一个可以包容他们性格的容器,就像是最值得依靠的长辈,不用做什么,只要在那里,他们就感觉心里有底,不会慌乱。所以,不管是英,还是枭,都不愿放过这次机会,那个路易?菲奈斯,有着灵魂方面异能的天人,不是杀死他,而是要打败他,踩在脚下,看能不能找到唤醒燃的方法,这是到目前为止最有谱的一条路径,因为说老实话,英和枭都不相信普通的心理治疗方法可以唤醒燃…… 枭这次没给英制造从**女人肢体纠缠中苏醒的难堪,当他醒来,看到的只是三个互相偎依着、缩在在被窝里、用明亮眼睛看着他的俏丽女人。 为了共渡难关,英和枭已经再度互开‘观测者’通道,并达成互不干扰和忍让谅解协议。所以,英对昨晚发生的事,基本知晓。 “你们好,我是多重人格中的英,M国中央安全局CSS所属、特殊事件处理部门‘方舟’的成员,我会尽力救助这里的镇民。”英正经八百的说,并亮出证明,毕竟是代表当局,比较有说服力。 “你,你真的是另一个人?”克莉丝汀大着胆子问。现在的英,在外貌上,已经符合她当初的择偶标准了,至于钱财,似乎这人能力很强大,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穷吧?“这么看,这男人就不那么讨厌了……”克莉丝汀有着一种大多数女子具备的美德,那就是懂得如何宽慰自己,木已成舟的话,就要想开点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好白菜被猪啃了的原因,只要她对你不是恨之入骨,推倒了,往往会有一个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转机。请从光明、积极、善良的角度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们不是在培训淫贼或强奸犯! 英正在将武装带,枪械武器往自己身上装备,听克莉丝汀这么问,正色道:“是的,小姐!” 英又道:“现在外边非常危险,安全的范围仅限于这个阁楼,请不要怀疑这阁楼里的魔法阵的效用。” “男人就爱夸大事实,以现实自己的勇悍!”玛姬心中暗想。昨天从后夜到现在,镇子里一直都很平静,这让玛姬忽视了危险的程度,“光是餐馆里的尸体和被打爆头的劳伦斯,还不能说明太多东西!”玛姬是这么想的,她没有看到餐馆里,那吸血鬼狼变、以及血蝙蝠逃离的一幕,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英看到了玛姬眼中闪过的一丝不以为然,大致猜出了她的想法。手一翻,吱吱……一团炽白的雷球在英掌中亮起,雷球被青紫色的电气围绕,看起来神秘而充满威能。 见三个女人捂着嘴、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这对她们来说不可思议的情形,英知道达到了效果,散去雷球能量,趁机沉声警告道:“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们所能理解,包括外边的吸血鬼。即使是最低级的那种,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应付的了的,所以,请相信我的话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而没有丝毫为了突显自己、夸大事实的意思。如果有什么生理上的,如排泄需要的话,就在阁楼里完成即可,那里有垃圾袋和便桶。离开这阁楼,体温、人的气味、还有发出的响动,很容易被游曳的吸血鬼感知到,这屋子的位置比较偏小镇外围,已经是它们目前的活动区域。” 英想着是不是给三女留把枪,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如果她们被发现,而他或枭恰巧又不在,她们就是拿着激光枪也没用。想了想,英又道:“我知道,面向街道那边有个瞭望空,但是你们要记住,不管从那里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试图去救人或做点什么,因为那样只有让你们自己也成为被拯救的人。这不是良心受不受谴责的问题,而是能力够不够的问题,保护好自己,不要成为累赘,这就是你们要做的事。明白了吗?” 三个女人都点头,英这才感知了下周遭的情况,然后放下悬梯,又叮咛道:“在另一个人格枭控制这身体之前,我是不会回到这里的,也就是说,最起码要六小时之后,而枭回来,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在阁楼里便知道是他回来了,所以,不管是谁敲打天花板,或叫救命,都不要去放下悬梯,因为那很可能是吸血鬼在利用人性引幸存者上当。只要不是你们从里边放下的,即使这悬梯被打开,从外边也只能看到幻术。”英说着又一转手,只见他掌中突然长出一颗小橘树,一路疯长,开枝散叶,最后还结出了橘子,手一转,又突然什么都没了,“这就是幻术,记住小红帽的故事,千万别轻易开门。” 英虽然有点婆妈,但英的细心却让三女很感动,这是个真正肯为别人着想的人,跟枭的自私,完全是对立的存在,在这种时刻,这样的人格要比枭那样的凶狠霸道更让人崇拜感激。 “你也要注意安全!”善良的塞拉忍不住嘱咐,也是祝福。 点点头,“明天这个时候见!”英轻笑了下,摆摆手,消失在出口,随即,悬梯被轻轻顶合了回来。 三女互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谜一样的男人!她们现在只能这样评价昨晚和她们疯狂缠绵了N次,刚才却中规中矩、彬彬有礼的这个男子。“脱险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将会怎样?只是一个荒唐的梦,或**交易?”在这温度已经低到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呵气的狭小空间里,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一些事,包括自己的未来…… 一楼的房门是开着的,迎街的窗户玻璃也碎了两块,本就停了暖,一夜的寒风更是将房内吹的冷若冰窖。水汽凝结,地板上有一层薄薄的霜。英不会遗忘这些细节,他从悬梯下来,一个纵跃便来到二楼小厅的一扇窗前,同时手指轻挥,寒息让刚才所站位置的脚印从新被霜色掩去。 轻轻的启开窗,英手掌一挥,将被风送进屋的碎雪,在未落地之前就用掌风推了出去。当窗前站了人,看窗后,碎雪打在人身上再落地,形成的痕迹,有经验的人会察觉,这同样是个需要注意的细节。 嗤!英在第二次掩去足迹的同时,箭一般的从只启开下半面的窗中射出,对面七米外是另一间民房的侧墙,那就是英的目标。 噗!一声轻响,英已经象面饼一样贴在了那面侧墙上。英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大壁虎般摇摆着身体,在侧墙上游曳,然后一个纵跃,又象只猴子般窜到了十多米外的电线杆上,再一窜,已经到了街心,这里有凌乱奔走的脚印,已不介意再多加他一双。 “布鲁斯,我已经在街上,用卫星传回的图像确认一下小镇状况吧!”英端着M500,带着星光夜视仪,一身雪地迷彩作战服,小跑着,用头盔中的通讯器跟布鲁斯联络。 “嗯!等你好一会儿了!”英很快收到了布鲁斯的答复,听的出,布鲁斯很高兴,英肯救人,这让他有种没有看错人的感觉,之前帮枭摆平镇民的怨愤,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你知道,巴罗镇东西短,南北长,吸血鬼来的方向是北边,那边有三十多个宅子已经彻底沦陷了。今天凌晨,暴风雪停后,一部分镇民发动次进攻,目标是南边的大路,可能是主张离开的镇民。失败了,死了三十多个,开去的汽车反到把路堵的更死了。现在退回了镇办公楼,总人数不详,应该是最大的一群。另一个大群是以警局为核心那一片,大约占了七八幢建筑,相互联系很频繁,可能是想互为倚仗,坚守。再就是一些零星的小团体了。吸血鬼两个小时以前顺着主要通道,来了一次全镇巡杀,刚消停不长时间,现在已没人敢轻易上街了!” “我能做什么?”英问。 “去说服那些边缘区域躲藏的镇民,并帮他们向镇中心转移?或者杀几个落单的吸血鬼?我也不知道,卫星不能透视,看不到哪些房间里有人,也不知道那些吸血鬼躲在哪里,不过南边和北边肯定吸血鬼数量众多,你看着办!将水准限制在一个优秀特种兵的档次就行。” 英略一思索,向镇东边摸去,既然没计划,那就从东开始顺时针搜救,能救到什么人,能杀几个吸血鬼,随机吧! 一间民宅的卧室里,兰斯和妻子玛丽伏在床下,中间夹着小女儿吉尔,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错过了向镇中心逃亡的最佳时间,玛丽又扭伤了脚。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听到了街上传来的隔壁老威利的惨叫,是那些怪物干的,那些怪物已经杀到了这里,他们不敢逃,怕象老威利一样被杀,“先再躲一躲吧!也许那些怪物也有睡觉的需要!”兰斯这样安慰自己和妻子。可是…… 吱……当啷,有人进来了,咯噔!咯噔!似是皮靴踩在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进屋吗?走的还这般从容缓慢?兰斯和玛丽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骇然,兰斯紧了紧搂在妻子要上的手,而玛丽则慢慢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她怕女儿经受不住,惊叫出声。 咯噔!咯噔!声音越越近,是向这边走来的,吱呀!卧室门被推开了,借着床单于地板之间细细的缝,一家三口都看到了那双制造声响的脚,是皮靴,黑色的,不过前端已经被尖锐、乌黑、弯曲的脚趾指甲捅破,那咯噔的声音正是鞋跟配合这些恐怖的指甲发出的。 这样的脚属于谁,兰斯夫妻当然知道,这一刻,他们紧张的连呼吸都完全屏住了。那双脚在沿着床转,离他们近在咫尺,显然,是怪物在屋里巡视,玛丽忍受不住刺激,已经闭眼不敢看,心中一个劲的祈祷,祈祷怪物不要俯身撩起床单,祈祷怪物快快离去。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终于,那怪物一无所获,推门走了。 过了足足十分钟,呼!玛丽这才长嘘出一口气,一边抚摸着早开始嘤嘤啜泣的女儿,一边对丈夫道:“我们赶快离开吧!再不走,恐怕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你的脚……” “不能再犹豫了,哪怕你能吧女儿带到安全的地方,再找些人来接我……” “好吧!”兰斯知道,玛丽是在安慰自己,一旦被那些怪物发现这屋里跑出去人,一定会凶性大发,并对这里彻底搜查,老威利就是因为让儿子先跑,被这么逼出来的。等他把女儿送到安全地带,再找人赶回来,恐怕妻子已经遇难了。但是,为了女儿,这样冒险是有意义的!她才8岁,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没有享受! 一家三口缓慢的从床下钻出来,兰斯正揉动趴的太久而发木的肢体,就听见身后床头的方向传来一阵啧啧啧啧的古怪声音,回头一看,不由面如土色,亡魂尽冒。 不知何时,一头人形怪物已经如十字架般贴墙竖在床头木上等着他们的出现,这怪物象刚才巡视的怪物一样,有着可怕的脚趾,它身形消瘦,穿着破烂而淡薄的黑西服,肤色灰败的如同被雪水浸湿的墙皮,它那干巴巴的手指最前端,有着同样的乌黑、锋利、弯曲的指甲。头发擀毡锈死,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最可怕和特别的是它的眼睛和嘴,这怪物的面孔是向前凸的,以至于眼睛严重向两侧抽调而起,就仿佛要变成狼的样子,却又变不完全,有眼白,有眼珠,无瞳孔,一看就绝非人类,再者,那张嘴,嘴唇是黑紫色的,那颜色就跟桑葚吃多了一个德性,从嘴角开始,烂茬茬的一直咧到耳根附近,形成一个嘴岔N大的扩口,偏偏里边的上下牙都尖锐锋利的跟小刀子似的,再配合上黑色的口涎,看起来非常恶心。 “啊!……”玛丽和小吉尔也看到了怪物,被惊吓的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怪物呲着牙展开了行动,噌的一下,已经用四肢环住了兰斯的身体,头一探,照着兰斯的脖子吭哧!就是一口。 “快跑!”反应慢了不止一拍的兰斯一边挣扎反抗,一边大声冲着玛丽和小吉尔吼。 玛丽和女儿哭着向外奔去, 刚一开外屋的门,就见另一个怪物对着母女二人狞笑,正是先前巡视那个。吸血鬼早就知道床底下有人,这是故意在逗猎物玩。 “啊!……”母女俩再度尖叫,甚至一时间忘了逃跑。 门口的吸血鬼正要扑向玛丽,就听左边街道方向传来‘嘘!’短促而清亮的口哨声,转头一看,砰!二十多米外,英用沙鹰一枪打爆了吸血鬼的头,黑血和**溅的玛丽和小吉尔满身满脸。 “快来!”英一边喊喝,一边超母女二人跑去。 窟嗵!无头的吸血鬼尸体栽倒,玛丽也似乎被这一声震醒,有懂得了哭,懂得了跑,夜色随暗,但接着地面雪光的映衬,她还是顺声看到了奔来的英,拉起女儿,一瘸一拐的向英跑去,同时大喊:“救命!救救我丈夫!” 轰!英又开枪了,不过这次是散弹枪,目标是玛丽家的屋顶,那上边一只吸血鬼正欲扑下,英一枪将它轰的受了伤,改从屋顶一头栽了下来。 噌噌!从街对面的房屋底部又窜出两头吸血鬼,为了防潮防冻, 巴罗小镇的民宅底部都是悬空的,就好象中国某地的土楼,但不同的是这些房子底部不用当仓库,也不用养牲口,高度只有1米左右。 轰!轰!英这两枪是故意打偏一些的,虽然这几只吸血鬼是最低等级的,但展开身形后,动作也相当灵敏迅猛,如果枪枪命中,那就不是枪法好,而是发射神经过高了。一只吸血鬼躲过这次攻击,另一只,也就是从房顶掉下来那只,就没那么幸运了。“固定靶你总得让我打住吧?”这也许是英这一枪的潜台词,那受了伤、又跌了个七荤八素的吸血鬼,被英这一枪轰在脊背上,十几米的距离,直接打漏了,嘶嘶的凄厉惨叫!就算身体好,恢复快,背脊骨断了,也得先歇一会儿吧?还能跑就违反生物运动原理了! “快!快跑!”英一手拽过小吉尔,将她扛肩上,然后拉着环住玛丽的腰,看似架着她,实则都快是提着跑了。 呼呼!吸血鬼跑的很快,手脚并用,象四蹄动物在奔,又不完全是。一个紧追,另一个迂回,侧面屋子的墙对它们来说如同一马平川,就那样奔着奔着上了墙,奔着奔着又下了地,转眼已经绕到了英斜侧方。 如果不是英感知到附近还有更强大的吸血鬼在盯着这边看,并且不止一只,他早就将两个杂碎撂倒了。他晚来一步,等接近这个区域、感知到玛丽一家三口的存在时,已经是他们从床下爬出来的一刻了,英知道兰斯已无救,所以没闯进屋里。另外,他也不敢用魔力感知,怕引起吸血鬼的警觉,他用的感知力是纯精神力催动的,就像枭在B宫最初用的那种,虽然简陋粗糙,却相对不易被察觉,同时,他也把感知范围缩小很多,可以说,为了不打草惊蛇,英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圈着玛丽腰的胳膊向前一送,同时肩膀一抖,这对母女已经被英飞甩了出去,距离并不夸张,为的只是躲避一头吸血鬼的扑击一爪。 一个弯身侧扑滚,英趁机开枪,轰!散弹枪攻击的从后面追上的那只吸血鬼,英算计的很准确,子弹没有伤及吸血鬼的身体,却命中了他发力的一条后肢,以及前肢,导致这家伙在弹跳扑起的动作刚开始便被遏制,成了小跳加向前扑到,高速到来的惯性又让它在被碾压瓷实的雪地上向前滑了一截,英‘恰恰’及时抽沙鹰在手,砰!正面命中其面门,脑袋开花。 “快跑!”英催促着瘸拐着站起的玛丽,顺势一个驴打滚1080度,连续躲开先前一扑不中那头吸血鬼的两爪,再一个狼狈笨拙的虎跃,躲开其第三记扑击,同时身体在空中拧转,对着吸血鬼,沙鹰、散弹枪全开火,砰砰!轰轰!直到仰面摔倒于地,子弹打完了,还咯咯的扣着扳机,充分显示了一个勇敢机敏的战士,在面对强大而恐怖的怪物时,那份随机应变加运气加紧张的状态。 那吸血鬼已经死了,致命伤是沙鹰有一枪‘碰巧’从侧面击中它的脸,一张脸都被打飞了,所以它得死,这样的吸血鬼,最是脆弱,头烂了,一定会死,而且没的复活。 “相当不错的反射神经,还有些运气!”高高的屋顶烟囱上,一个穿着棉衣,猛的看起来很正常的男人抱着肩膀,看着远处长街上发生的这一幕,如此评价说。 “嗯!所以,我要把他变成我的狗狗!一定很好玩,咯咯咯咯!”男人旁边的房脊上,一个面部有着古惑妹黑眼圈的年轻女人笑的象只小草鸡在叫。 “随你,不要玩的太过火就行,靠近镇子中心群聚的人类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另外,不要被狗咬了**哦!” 年轻女人顺手在男人的裆部捞了一把,“怎么听起来有些柠檬味呢?咯咯咯咯!”笑声仍在,人影已消失不见。 “很无聊……”男人喃喃说了声,身形一晃,也消失无踪。 英继续催促前边跌跌撞撞的母女俩奔跑,自己则分别给沙鹰和散弹枪换过弹夹,然后端着散弹枪,一副警戒垫后的模样。 先前被打中脊梁而没有死的吸血鬼,背上的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大张着双臂,象个丧尸般追过来,当然速度是一般丧尸的15倍以上。 轰!轰!英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枪,往往能稍个边,让追来的吸血鬼身上喷个血,前冲的动做一滞、再滞,却又能继续接近。实则,他在留意着那头‘高级货’的动作,看它是什么目的,是冲自己,还是被蒙在鼓里、用实实在在的痛苦配他演戏的母女。 “是自己!”英很快确定了‘高级货’的意图,然后拔出沙鹰,利用一个接近战躲开那头追击的吸血鬼的一爪,然后从它的下颌爆掉了它的头,并借机进一步拉大自己和母女俩的距离。 装作发现了一些异动,英冲‘高级货’曾掩身的一处房顶卡开了一枪,然后大声喊叫着让玛丽母女别回头,一直向镇中心跑,自己则拐上了一条由交错修建的民宅构成的偏僻小径。 两分钟后,呼!呼!英似乎跑的很累,跑的有些崩溃,他背着子弹打空了的M500,拎着还剩一发? ??弹的沙鹰,扶着一幢房子的墙角,喘了几口气,然后继续奔跑,一转角,却看到了‘高级货’在冲他笑。 砰!一枪走空,枪口硝烟袅袅。 “已经没子弹了!咯咯咯咯!”年轻的女吸血鬼从容的歪头躲过了子弹,然后继续她那小草鸡鸣叫般的笑声。 拳打、掌掴,腿扫、膝顶,英的动作一起呵成,用的是张振交的击杀术,除了速度,他不用藏拙。 英的反应让‘高级货’兴趣更足了,她双手插在衣兜里,不还手,只是闪避,似乎一定要把英最后的一点战意都消磨掉。 呼呼!英呵着白气,一脸疲惫不堪,虚晃一圈,猛的转身想跑,却发现‘高级货’已出现在他的面前,再跑,再出现…… “差不多了!咯咯咯咯!”‘高级货’得意的笑,电闪一般的扑进英的怀里,双腿盘住英的咬,张嘴便咬。 可惜,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就以无法继续下去了,她脸上的表情换成了迷惑和骇然,然后,整个人变的焦黑,继而成为飞灰飘散。 英的一只手,已先行**了她的心脏,带着磅礴圣力的电流直接给‘高级货’来了次心脏起搏,使得这头高级吸血鬼变身的事都省了,直接飞灰湮灭。 抖了抖身子,英舞动手掌,魔力寒息将那一点飞灰吹的踪影全无,并驱散了残留在空气中的微弱圣力,然后快步远去,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第十三章 关于猪的聪明问题 英在属于他的时间里,一共救了十四个人,只不过,后来的几个没有救玛丽母女那么惊险,那些人都是躲在家中,以为隐藏的很好,而实际上以吸血鬼对血液的敏锐嗅觉以及狼一般的听力,他们根本无所遁形,迟迟不动手不过是留几块鲜肉,待日后慢慢享用。 英费尽口舌才让那几个镇民相信,只有跟大伙团结在一起,才更安全。当然,这其中也有CSS证件的功劳,这些镇民不是一般的固执,如果不以政府的名义,再挂上‘专家’的名衔,他们绝对是雷打不动的主。 英的六小时,就是奔波劳碌的六小时,紧凑而充实,期间他还见到了林奇。林奇现在是坚守派的重要领导人之一,吸血鬼今天凌晨暴风雪停后的一场屠杀,让很多镇民们彻底认识到了怪物的强大。在开阔地带,普通人即使手中有枪,也很难打中那些行动如风的怪物,只有依靠坚固的建筑,扼守狭窄的通道才能顶住它们的疯狂。林奇后来带着一批镇民,以警局和附近的几幢建筑作为了据点,形成一个简单的火力交叉镇,可以做到相互监控和一定的火力支援,他们准备就这样坚守到极夜过去。 英的表现在林奇看来是反常的,但他现在已没有心情去计较十几个小时前的嚣张鬼怎么现在成了光明卫士,吸血鬼的事情已经搞的他心力交瘁,他在尽可能鼓励安慰惊慌的镇民的同时,他自己其实也需要鼓励和安慰。 英了解这一点,并且用自己的坚定信念和乐观态度影响了林奇,他还帮助坚守者们参谋着改良了不少防御吸血鬼入侵的策略,比如,他坚持让坚守者们在重要的房间的四面顶角布置紫外线灯或仿日光灯,使整个房间都处在光芒照射之下,这样如果普通的吸血鬼闯入将会很受伤,这些灯平时是关闭的,只有在收到预警后才由专门控制的人开启。 英提供的方案很多都是另有深意的,真正强大的高级吸血鬼镇民们还没有见到,普通的墙壁和用厚木板封死的门窗在它们面前就跟厚纸片差不多,如果需要,它们绝对可以用野蛮的方式攻入建筑内部,造成全面的混乱。这个不得不防。 总的来说,因为菲奈斯没有露面,情势有些被动,英和枭都不适合主动出击,就算英想主持这个正义,也要考虑到当局那边的约束,如果为了救一部分镇民而惊走了菲奈斯,结果只能是核弹当头,反到是加速巴罗镇镇民的死亡。 “英,你很聪明,却为什么要做蠢事呢?”在交换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枭突然这样问英。 “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这里的最终结局是什么!”枭这样说。 沉默,三十秒后,英道:“最终,他们会用核弹。” “不错!这是最稳妥的,抹削一切的方法,也符合执政者的行事风格。单纯是镇民们在极夜的所见所闻,也构成了被杀的理由。所以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尽量减少费心劳力的事,以降低消耗,我们耐心的等到老鼠出动,还要做好在核爆中逃生的准备。收起那套无聊的、正义使者的嘴脸,对我们来说,最需要拯救的不是那些镇民,而是燃。” “可如果仅仅是为了杀死那个菲奈斯,应该不至于费如此周折。” “你也感觉出来了?” “是!” “所以你觉得可以探出、并得到当局想要的东西,最低限度也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枭问英。 英用沉默肯定了枭的猜测。 “你还是太小看了当权者的决心,有些事他们从不妥协,比如说接受你的威胁。他们睚眦必报、用尽一切办法,牺牲所有他们能牺牲掉的,直到对方死了,或他们自己都死了。” “为什么?” “因为换我,我就会这么做。我是NO.1,一时的低头只是策略,一旦把我逼入死角,就要死战到底,对于当局来说,死角就是我们从这里活着离开。” “他们可以跟你划等号吗?” “不能!”枭很肯定的回答:“同时陷入金钱、权利、政治纠缠中的,往往是拥有着最阴险、黑暗人性的人。我不如他们,因为我很强大,不需要无所不用其极。” “无所不用其极?怎么说?” “用自己的老婆换取一个政治筹码;杀死自己的儿子以减少不安定因素的滋生;给父亲的水杯里下毒,因为政见不和,他又把持政务太久。做出诸如此类的事,然后,你能指望他因为对手的女儿年幼就不去蹂躏她或杀死她?” “你的脑袋里贮满的,都是这种阴暗、变态的东西?” “我只是用非常简练、清淡的词句来描述一些已发生或正发生的事实,想听点别的?具体的?丰满的?有时间、地点、详细过程、真实人物的实录?” “……”英沉默,良久,他才说:“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这些?” “我看到的是‘本质’。很多发生了的事,都是本质表现出来的形态。” “最终,我们又要回到人性的善恶命题上吗?” “不,这个问题不用讨论,这个问题早有答案。” “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吗?”英突然问。 “知道,你相信那些所谓的‘真情’,而实际上,那只是在各种因素刺激下的精神类化学反应,既谈不上稳定,更不能用‘恒久’这个词来形容。那些都是假象,经不起考验的,而你却把它们当作一种高贵品质,一种完美。” “不是,我们之间的最大差别是你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爱和被爱的机会,你想用所有东西去证明,孤独和自我,才是完美。却没有意识到,就算你是一颗可以独自运转几十亿年的恒星,也是活在星河宇宙这个大家庭中。” “嗯!也许确实如此。所以你不愿意挂在那里统御你的星域地盘,不愿相信‘心到深处人孤独’,不相信欲望=生命动力=万恶根源这个等式,而选择去当流星,希望能通过燃烧碰撞擦出点什么东西来。可到目前为止,我更多的是看到你一次次被愚弄,而我和燃被你牵累。” “你!” “去休息吧!救世主!”枭最后用揶揄的口吻结束了这次谈话。 夜很静,以至于并不怎么急劲的北风反到成了主旋律,嗖嗖的穿街过宅,在空地上打个旋儿,或把某架秋千吹的轻摇着嘎吱、嘎吱的响。远处,镇中心那边,亮着不少灯火,那是镇民的集中地,他们有发电机,还有电暖器,油站的油这个时候也是白用不花钱的,使劲用,为了取暖,为了驱赶黑暗,为了给自己一些信心。 如果把小镇分为内、中、外三层,现在外层和中层已经完全被冰冷和黑暗吞噬,就如同用一片树林子制成的大篝火烧到了最后,只余下核心还有些火光,而周边只剩下了灰烬。 枭并不急着回阁楼享受女人的胴体和暖被窝,他背靠着一辆锁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车门,将夜视仪架到头盔上,从储物腕轮里摸出烟,叼了一根,然后手一转,多了根粗大的火柴,在车反光镜的边缘一撩,嗤!橘黄的小火燃起,双手捂着,点着烟,嘶!狠狠的吸了一口,呼!重重的喷出,一脸惬意。 枭没有烟瘾,他吸烟,更多的只是为了应个景,或者为了那种辛辣暖热在鼻腔、口腔、气管里徘徊的感觉,就如同很多人并不口臭,却总是嚼着一块口香糖一样。 枭的内心是有些焦虑的,担心菲奈斯不来,担心菲奈斯来了却不能唤醒燃,担心当局那帮孙子下狠心提前使用核弹。 枭不怕卫星监控,他有十种以上的方法来骗过这种监视。 枭也不怕‘灵魂戒指’的这种绑定,他是法师,对一些术的原理还是知道的。灵魂戒指是有范围限制的,50公里,这是此类术的监控极限,也就是说,要想清楚的知道枭的位置,必须在50公里以内有一个魔法中继器,就如同电话的通讯塔与通讯塔都有信号覆盖范围一样。另外,灵魂戒指的监控原理跟普通的电子监控原理是一样的,都是发射特殊波段的信号,然后被接收,从而确定位置,所不同的就是,灵魂戒指是无法用普通的方法骗过的,就象那句狠话形容的:“剥了皮我认识你的骨头!”另外一个,灵魂戒指使用的是魔力信号,不是电子信号。 顺着具有方向性的、不停发射的微弱魔力信号,枭找到那个魔法中继器并不困难,即使他自己无法抽身,也完全可以利用傀儡术来办,只要能找到,就有弄虚作假的可能。可现在的问题是,这50公里是向上的。也就是说那个魔法中继器在卫星上。枭总不能恰巧控制了一个穿蓝紧身衣、红裤衩、红披风,胸前大书一个‘傻’(S)字的男人,飞出同温层,去处理这颗卫星吧! 所以说,面对魔法与科技的结合,枭现在还真没折,同时,枭也对那个炼金术士恨之入骨,如果这一次能够困龙升天,他要把那家伙的脑子都挖出来,再把屎都倒进去…… 黑夜中,烟头前端的那点明明灭灭的光亮,数公里外都可见。因此,有吸血鬼在镇子外围发现街道上的枭,这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吸血鬼们感到奇怪,这个人类是不是二?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不知道血族已经进镇,所有大路已经被划作禁区了吗?还是这个人在用这种方法向血族挑衅?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放过了,精神领袖,这类人是首要消灭的对象,只有他们死了,剩下的、活在颤栗和惊恐中的人才会变成绵羊,才会任它们宰割,才不会生出什么变数。 咯吱,咯吱!三个吸血鬼一前两后就那样顺着街道、踩雪而来,它们不是活人,它们的嘴中不会有呵气冒出,它们的样貌在这样的环境和天色下,显得格外狰狞,那拉的太开的眼睛,那缩皱的鼻子,那一嘴如同吃碳长大的刀锋黑牙,还有那鬼气森森的行走动作,无一不符合着人类审美观中的邪异一词。 枭叼着烟,眯缝着眼睛,侧头瞟着接近的吸血鬼,突然问:“会说人话吗?” 呼噜噜……回答的是由喉头间滚出的、犹如野兽发出的低吼。 “嗤!”枭轻蔑的笑了一下,一只手从腰包里摸出一块口香糖般的东西,剥开锡纸,猛的在手中一团,同时身体突然向前扑去,空中一个拧身,将手中之物朝刚才所靠的越野车车顶上投了过去。 原来,那三只堂皇而来的吸血鬼只是为了吸引枭的注意力,最强大的那只是借房屋的掩护,绕到后边杀至的。他悄无声息的跃上越野车,张牙舞爪的慢慢向枭靠近,准备给对手来个突然惊吓之后,在其惊恐中咬断其喉咙。 这个愿望因为选错了对象而最终没能达成,不过倒是吃了点东西,就是枭手中把弄的‘红绿灯’,这种炸药酷似《职业特攻队1》最后在隧道里炸直升机用的那个,红绿结合,一揉,发生反应,爆炸。轰的一团火光爆开,车顶上失去了头颅的吸血鬼,抖动着四肢栽了下来。 啸……叫声如同从铁管中吹出的气流声,带着金属特有的尖锐和荡音,是顺街走来的三头吸血鬼,它们已失去了从容,其中一头竟直接表演了下优秀的弹跳力,从空中飞扑了过来,声势倒是骇人,只是姿势丑陋的象只乍着腿落地的蛤蟆。 “蠢货!”枭给它以这样的评价,如此距离的纵跃,便是普通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尤其对手有枪,除非会空中横移,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轰!散弹枪劈头盖脸就是一枪,距离如此之近,威力完全发挥,弹粒大到从吸血鬼后背、后颈透体而出,并带去一捧黑色血雾,而正面,轰了个稀烂,虽然这吸血鬼脑袋还算完整,但要想活,还真是有些困难。 刚开了一枪,另一只吸血鬼的飞掠之爪就到了。枭急忙抱枪后滚,嗤!那一爪捞在了地上,锋利的指甲,不仅削起了大片雪花,还在与最下边的路面摩擦中撩起了一捧火花。 与此同时,头被炸掉的吸血鬼颈部钻出只血蝙蝠,吱吱叫着展翅飞向最后面的那名吸血鬼,那吸血鬼嘴大张,血蝙蝠就那样冲了进去,并一路连啃带咬,直进脏腑。紧接着,吸血鬼就开始倒地痉挛抽搐,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四面八方向它汇聚,身体皮肤七涨八涨,仿佛里边有个怪物想要撑破冲出。 正向一幢房屋下边的空隙飞蹿而去的枭看到这一幕,心中感叹:“牛叉的夺躯术!” 哈……吸血鬼嘶叫着紧追不舍,想也不想,跟枭前后脚,也钻到了房低。 “这些低等的吸血鬼果然不太聪明,而且也不懂得什么战术战技,凭持的,完全是速度、力量以及反应力。”枭为自己的推测找到了事实依据。 连爬着前进都有困难的低矮空间,严重限制了吸血鬼的灵活性,这种时候,只要有枪,且足够冷静,就是普通人也可以干掉它们。砰砰砰!枭拔出沙鹰一连三枪,一枪射吸血鬼,两枪封死左右躲避可能,从反应力到出手速度和准确率,完全是模仿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的能力水平,如他预想的一样,那吸血鬼躲开了正面射击的子弹,却躲到了左射的那一枪上,结果,枭再补一枪,直接打爆了它的头。 枭刚从房子的侧面爬出,正在抖落身上的雪,那个夺躯术完成的吸血鬼已经野兽般奔袭了过来,速度比才杀掉的两头吸血鬼快的多的多,可惜,它攻击的这个机会是枭制造的一个陷阱。 “噗!”枭将口中的烟屁喷出,准确的击在吸血鬼的双目之间,火星、烟灰飞溅,吸血鬼的眼前一花。枭已在吐烟头的同时,蹿向对面的房屋罅隙,吸血鬼跟他的身体堪堪交错而过。然后,枭拐个90度弯,从屋低钻出,来在了屋宅的后面,也不开枪,就那么看着数米之外的吸血鬼。 “你会说话吗?”枭再次问,神色悠闲。 “我要将你身上的肉一条条撕下来!”吸血鬼一步步的接近。 “Good!”枭很满意的点点头,看起来智商还是有的,不枉他辛苦一番。 吸血鬼并不明白枭说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也不想明白,它现在只想兑现诺言,将枭撕成一条条。它疯狂的向枭发动进攻,凌厉的进攻。可是它很快发现了问题,那就是无法击中枭。枭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甚至躲的很狼狈,这个地方是个后园,有杂物垛,还有围墙,也很狭小,可枭总是能有惊无险的躲开它的攻击。 吸血鬼突然停了手,边缘闪烁着绿光的漆黑眼眸死死盯着枭,仿佛要看进枭的心里。 枭戏虐的看着它,风轻云淡的伸出右手,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摆了摆手,说了句中国话:“还是个傻B!” 枭的举动配合上他的神态,任何人都能看懂,任何人也会光火,但,当吸血鬼再一次怒火中烧,想要扑上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完全的无法动弹,包括狼化、凝聚精血化成蝙蝠逃逸,都不可以,就仿佛,身体已经成了囚禁它的最好牢笼。 ‘邪恶之芽’,以术者魔力培养的一种异化植物,枭借那烟头,分散吸血鬼的注意力,将芽射入吸血鬼的身体,受到吸血鬼体内黑暗能量的刺激,邪恶之芽的生长速度比进入普通人身体中快了足足一倍,当芽在心脏生根,并在脑内建立次生命,魔力根须延伸并桥接完毕,继而控制受术者全身,大局已定。邪恶之芽的惟一弱点,就在于当它成熟之前,相当脆弱,只要意识里有被异物入侵的观念,身体的免疫能力就会发动,将其扼杀。 迈着僵硬的脚步,吸血鬼像个扯线木偶般跟着枭,找了间僻静的房间,枭很随意的拉开把椅子坐下,将枪搁桌上,退出弹夹,续上打掉的子弹。 “关于你们的首领,以及此次行动的目的,告诉我。”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头也不抬的说。 “嗷……”吸血鬼想用啸声召唤同伴,它恨自己的轻敌,恨自己为什么不在第一次被炸掉头时,就多叫几个同伴来,它希望现在这样做还来得及,但它发现,本来应该凄厉嘹亮的啸声,现在叫的如同狗被掐住嗓子发出的呜咽声,连自己听着都脸红。 “哼哼哼!”枭的笑声听在吸血鬼的耳朵里比屋外的风还要冷上几分。“假如你还有点脑子,就应该选择乖乖听话。我保证你无法承受我折磨人的手段。”枭上好了沙鹰子弹,将弹夹推进弹仓,然后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对着吸血鬼瞄了瞄,收进右腿外侧的枪囊中。“算了,来点实惠的吧!3秒钟好了。” 随着枭的话,吸血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中突然剧痛难忍,就仿佛每根神经、每组肌肉都在被刀片切割、被虫子啃噬一般,“啊……”它惨叫,被压抑的声音听起来象是风从窗户中钻进来的抽吸声。 3秒,象30年那么漫长,吸血鬼感觉自己的意志已经快要崩溃了。 “想好了吗?”枭已经在为M500上弹。 吸血鬼还没缓过这口气,就听枭不满意的道:“嗯!很能坚持,那就再来30秒。” 30秒,如果有把拖布,吸血鬼嘴中滴下的口涎都快够把屋子里湿拖一遍了,时间刚到,它便以去投胎转世的急不可奈,嘶哑道:“我叫里德,法国人,曾经是一名特工,……” 吸血鬼这一说就是近2个小时,如不是它当年太小,估计就连他妈怎么生他都告诉枭了。枭听完后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就喜欢识时务的俊才,所以我决定,让你,死!” 名叫里德的吸血鬼死了,迅速,毫无痛苦,这就是枭的奖励,这的确是奖励,做枭的敌人,能痛快的死,不是因为太没用,就是因为枭的‘仁慈’。 里德的身体还有用,不说是尸体而说身体,是因为死亡的只是里德的意识,它的身体在邪恶之芽充分成长、并经过枭的一些小小处理,还会继续活着,这种身体学称‘次等灵魂容器’,是可以更好发挥傀儡术效果的真正傀儡体。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生命等级限制,也就是说,如果哪个法师能在三叶虫身体里来这么一套成熟的邪恶神经植体系统,可以变成天下头号聪明的三叶虫,爬啊爬的…… 枭算计了一下,他今天跟英杀的吸血鬼已经近十头了,其中还有两个较高级的,不适合再下黑手了。况且,他通过里德了解了一些吸血鬼的计划,虽然里德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但它听到看到的,再推敲猜测一下,枭已经心中有了谱。 战斗的痕迹得处理一下,街上的无所谓,但偏僻地方留下的,就得做些手脚了,昨夜的暴风雪让那些地方成了记载真相的最好‘画布’,高级的吸血鬼如果够细心的话,能通过痕迹推测出搏斗时的情形,从而进一步发觉枭这个非人类的存在。 枭处理战斗痕迹的办法基本就是一阵黑风,吹一吹,刮一刮,破坏部分痕迹即可,要是完全掩盖,反到过犹不及。 枭是使用片影飘移,回到阁楼的,它的片影虽然可以基本达到穿越任何障碍,很有些空间术的味道,但由于术本身的漏洞,还有一线薄弱,否则,钻进去不仅核爆无视,就是灵魂之戒的锁定也能切断。 塞拉三女被突然从虚空中走出的黑影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枭,这才舒了口气。 “枭?”玛姬感受到了枭眼中的冷酷和狠厉,知道已不是走时的人格,出声询问确认。 “嗯!”枭可没对三女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肯定又是英多嘴,“总是靠出卖自己人的情报,换取别人的好感,这个里外不分的家伙!”枭气哼哼的想,英的这点非常让枭不喜,自家兄弟打死无怨,但扯上外人就不行,外人算个什么东西,都是些东郭狼,根本不值得对他们好。枭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从角落拿过一个速食罐头,枭正要打开吃,想了想,回头问三女:“要不要?” “我要!”玛姬是三女中最不反感枭的,在她想来,强大的人就是这样,都是有点古怪脾气的。枭的霸道正是她喜欢的,有安全感。 “带上手套!”枭如是说。 看枭并没有解释原因的打算,玛姬翘了翘嘴,还是依言带上了手套,等启开才发现速食罐头竟是热气腾腾的,“耶?真神奇!谢谢!”,玛姬披了件上衣,就缩在被子里,兴致勃勃的开吃。 “我,我也想要!”塞拉脸上飘起羞涩的红晕。 枭又用魔力之炎加热了一个速食罐头,递给塞拉,却见塞拉对睡在一边克莉丝汀道:“克莉丝汀姐姐,吃点热东西吧。” 克莉丝汀半阖着眼,轻轻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 听克莉丝汀说话软弱无力,枭留意一看,只见她脸蛋红扑扑的,精神萎靡不振。“怎么了?” “克莉丝汀姐姐在发烧,可能是昨天受了风寒!”塞拉面有忧色。 枭想起了昨天见克莉丝汀的样子,天那么冷,只穿了件薄线衣,精神上又受到刺激和打击,风寒入体,病了是不奇怪。“吃药了吗?”他问。 “吃了,可是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迹象。” 枭过去一摸克莉丝汀的额头,果然热滚滚的。“麻烦!”他嘟囔着在阁楼里来回走了两步,最后还是从储物腕轮中取出一截黑色的魔力油脂,配合着咒言,又在阁楼内绘制的魔法阵上加了堆歪歪扭扭的符号。只见那些符号在全部绘完后,依次亮起,泛起薄薄的红光,稍后,红光敛去,阁楼里慢慢的开始变暖,温度回升到摄氏14并恒定,即使不穿衣服,也只是感觉微凉而已。 枭本人是喜凉不喜热,但为了克莉丝汀,还是做了些妥协让步。吃完东西后,他也没有跟玛姬和塞拉玩盘床大战的游戏,而是将克莉丝汀搂在怀中,一只手始终放在她的额头,魔力寒息轻轻流动,枭的手就如同一块永远恒温的冰巾,这样显然有利于克莉丝汀退烧。 枭虽然一脸死了老妈般的臭样,但他的举动还是让三女小小感动了一把,玛姬、塞拉一左一右偎依着他,四个人半躺半靠,窝在被子里,听着外边呼啸的寒风,静静的享受着黑暗中的淡淡温馨和彼此的体温,以及肌肤摩擦的舒适感觉,似乎连心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晚上20点左右,暴风雪再度光临巴罗镇,且这次声势更大,呼啸的狂风如同牛吼,雪粒象扬沙般敲打在建筑上啪啪作响,房屋时常传来咯吱吱令人牙酸的声响,那是木梁发出的**,有时候还有隆隆的响动,那是房顶的雪积压过多,在滑落。一切似乎都在暴风雪中战栗,随时有灭顶之灾。 趁着风雪的掩护,一列由六两货箱拖车组成的车队开进了巴罗镇,最后停在镇北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天主教教堂外。 相当讽刺的是,主并没能佑护他虔诚的信徒,巴罗镇那些坚信教堂才是最好避难所的镇民,在吸血鬼正式进镇的第一次发飙行动中,就全部惨死在这所中等规模的教堂中,奸的奸,虐的虐,杀的杀,这座跟巴罗镇第一批房屋一同建立起来的标志性建筑被亵渎了个够,彻底沦落成了污秽之地,要想将大殿内的血腥味去掉,估计得喷个一二十年花露水。 路易?菲奈斯跟教廷并没有什么过节,最起码跟这个世界的教廷相处的还算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亵渎巴罗镇的天主教堂也不是向梵蒂冈宣战,而是因为一个巧合。 当初建教堂选址时,阿拉斯加教区派来的某位主教大人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位置最合适,可以镇住某些污秽的东西,给巴罗镇带来安宁和好运。不晓得这主教是烂唬还是真知道点什么,这位置下面确实有点东西。正是菲奈斯志在必得的。 六辆拖车装的是最先进的挖掘仪器以及配套设施,它们被一一运进教堂,迅速组装开工,因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菲奈斯才会以暴风雪遮挡天上的眼睛,该吸血鬼并不笨,他知道有些人对他的行踪还是很关注的,所以这一次是苦忍两年后,才自认时机成熟而展开的行动。可惜,他仍是低估了群体的力量,那票人,就算个个连臭皮匠都算不上,加起来,也绝对顶的上诸葛亮。更何况还有财团、政府撑腰,又怎是它这样独自打拼的‘作坊主’所能比的了的? 不过,菲奈斯最得意之处是谨慎狡猾、来去无影踪,这让它一次次躲过了覆灭的危机。它为了得到一种强大的能力,这些年可谓耗尽心血,可以说,九十九拜,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所以这一次,它志在必得,也坚信,最终可以成功。 未来总是在迷雾中,是连神也无法完全把握的,一件事情,往往因为这样那样的因素介入,而充满变数,英和枭是这样的因素,而另一组人同样也是,现在,他们正乘坐雪橇车,向巴罗镇赶来,这种天气都没能迷失方向,没能冻死,显然他们比普通人还是强那么一点点的。 “还有10英里!” “我们晚了整整一天!” “但愿镇子里还有活人。” “听说这里的烤冰鱼味道很不错。” “嗯!吃完睡一觉再说。” “……” 六个人,全副武装,三辆雪橇车,不开车灯,来的急切,也从容。 第十五章 期待杀戮 ‘ 实力是牛叉的本钱。’枭再一次对这句话深有所感。 “换了个身体,不就黑暗气息浓一点吗?又不是男人穿了比基尼在街上秀,怎么是个人就能发现?”枭对现在的状况有些气恼,本来是看戏的,在不情愿下被揪出来表演,两边都得罪,这可不是好现象。 “嗨……”枭从烟囱后边转出来,看了看十几米外另一房顶上、穿的如同给他老爹守孝的四个黑衣人,又看了看地面一个个扮相如同从科幻片中走出来的未来战士,向众人摆摆手,透过那张面部表情眉飞色舞的面具,道:“我是鲁顿?卢卡斯,欢迎大家来到M国阿拉斯加巴罗镇,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 “呵呵!”发现了枭的女性血将笑声柔而妩媚,并且妩媚的有些过,枭清晰的感觉到,她笑声中有着浓郁的摄魂魔音味道。这一点枭并不惊讶,他知道,血族祖先本来就跟夜魔以及魔女有着非同一般的血缘关系,真正血统纯正的血族都是男俊女靓,声音自带惑人心智的能力,这是它们的种族固化天赋之一。这女人身为一个感染体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只能说明,菲奈斯在她身上投入不少本钱,或者,她另有际遇。 “原来是M国总统!”女性血将的声音不高,风雪却无法将之淹没,在场的人都能听的真切。“这么说,你是本地人了?” “啊!因偷了教堂养的羊,背井离乡,觉得B宫房子装修挺合心思,就住了两年,忽然有点想家,趁天黑回来看看。”枭明显的满嘴跑火车。 血将中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低矮矬子衣袍飞舞,就要动手,结果被女性血将拦住,不过她也懒得再装腔作势跟枭磨牙,冷声道:“我知道你同样是夜之一族,你要帮哪一边?” “当然是帮我自己这边!”枭哼声回答。通过观察,他发现,只以外来者到目前所表现出的战斗水准,他们六人要比四血将要略逊一筹。表面看起来单对单是势均力敌的样子,但血将这样程度的一级吸血鬼恐怕都已经觉醒了各自的天赋技能。如果六个外来者没有什么看家本领,反倒是人少的血将一方强对方不少。 枭的想法是,外来者既然跟吸血鬼是敌对的,那么从总体战斗实力而言,他们得比吸血鬼们强那么一点点,而强的那一点点,就是自己。这样,战斗的主动权在这边,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起到些威慑作用,逼迫吸血鬼不敢轻易对镇里的幸存者下狠手。枭本人对镇民是没感觉的,但他深深知道英的弱点,吸血鬼如果全面屠杀镇民,英万无坐视不管之理,那样很可能就暴露了自己。尤其是今天他发现吸血鬼们竟然一反平日只当野兽的风俗,手里都有重武器后,愈发明白,镇民赖以坚守的那些宅所是经不起轰击的。 第二,战斗的主动权在这边,吸血鬼想要继续安稳的在教堂挖它们的洞,就得增派高手,预防外来者的打击,也许,就能见到菲奈斯。 “只要菲奈斯一露面,哼哼……”枭心中狞笑。 讲排场、讲情调的路易并不知道,就因为它迟迟不肯跳出来跟大家见面,已经被某人恨之入骨,暗自发誓,一旦擒住它,要来些比挫骨扬灰更极端的折磨手段。 就在几人说话的当,血将的追随者们到了。这个枭几人都能接受,既然是将,手下无兵岂不成了笑话?不过,四将手下的吸血鬼加起来竟有百头之多,且大多是二级货和三级货,这个阵容可就对外来者们很不利了。 “向镇中心突入,那里有镇民防守!”枭大吼着向吸血鬼的喽罗冲去,双枪在手,砰砰砰砰!一颗颗‘花生米’射出,威力低的象是点缀。 血将加百多吸血鬼,对方一见面就送上的这份大礼,外来者们还真有点消受不起。几人也不是第一次配合作战了,一个眼神,便明了了同伴的意图,枭在房上一吼,几人便已开着枪猛冲。不管枭说的是否是真话,现在向镇内冲都是正确的,巴罗镇四下都是荒野,他们的动作快不过会飞的吸血蝙蝠,被围在野地里打可不如借着建筑掩护来场巷战划算。 知道吸血鬼人多势众,外来者们一上手就玩了个绝的,一人一枚耀光雷,同时升空,轰!炽白的光芒在风雪暗夜中绽放,如同空中乍现了一颗太阳,虽然这种人造阳光如果距离过远,对吸血鬼的杀伤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还是有不少皮肤直接暴露在光芒下的吸血鬼被灼烧的嗷嗷直叫,那效果被泼了硫酸还好使,腐烂、冒烟、焦黑的样子不一而足。 “干!”枭心中暗骂,他现在也是黑暗体质,也会受到这种光芒的伤害,枭现在恨当初选衣服为什么没想到选身消防服?普通的衣物对光的格挡效果并不好,尽管他的手脚头脸没有暴露在外的,仍是废了大量黑暗能量才抗住,要知道,这可是他老半天通过腮式器官收集的黑暗元素总量的一半。 地球的元素高分子本来就稀少,黑暗元素在各元素占有比例又低,他的这个新器官又缺乏将大面积内的黑暗元素汇集的能力,就如同是用泵拼命往水里打气,至于多少氧分子能融进水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他这正好相反,人走到哪里抽到哪里,抽到多少算多少。 血将不怕耀光弹,它们把自己搞的跟屎壳郎一个色儿,那是有回报的,那身黑亮的皮,就是魔法加科学的研究成果,可以让它们根本无视这样强度的光芒,况且它们都有各自的保护方法,什么荧光弹、硝酸银、假日光,这些是可以用黑暗物质格挡的,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能量比大小而已。 纷纷展开身形,血将们向着外来者冲杀过来。 血将中的瘦竹竿,整个身体就象根胶皮棍子,似乎没有它不能弯曲的地方,光是一个上身,枭就亲眼所见弯成了S形,就更别说四肢了。射向它的子弹,都是很无奈的走空,不是子弹打的歪,而是对方象《变相怪杰》中的躲子弹,裆都能提的比胸脯高,能打住才是怪事。 除非枪技特别专精,否则同等高手战斗,枪是打远不打近,距离一近,再用枪往往会产生很大的漏洞,于是,迎上这位胶皮人的外来者是那个枭眼中的国产母货,两把雁翎刀,刀光灿亮胜雪,护住周身上下,舞动的泼水难入,而瘦竹竿的四条趾爪,挥动的如同飞索九节鞭,时硬时软,可惜,任是它的攻击角度如何刁钻古怪,却只是在刀光的外圈闪动起簇簇火星和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攻的无孔不入,防的滴水不漏,一时间斗了个势均力敌。 胖的如同皮球的血将,真就把自己变成了球,飞速旋转的球,看的见的强大暗能围绕在它身体周围,射向它的子弹竟然如同投在陀螺上的小石粒般,被弹了开来。胖血将的来势是四人中最凶猛的,它所过之处,不但积雪被卷飞,就连屋瓦宅墙也不能幸免,可谓飞沙走石,一往无前,颇有些保龄球疯狂而来,不把前边的小棍棍们咣当倒、誓不罢休的气魄。 “嗷!”那个用铡草杀猪刀的Russia壮汉虎吼一声,双臂的肌肉猛然间粗大了几分,正面迎上,抡圆了大刀当棒球棍使,轰!居然生生顶住了胖血将的撞击,胖血将还弹性十足,斜着朝路边的一所宅子就冲了过去,轰隆!又是一声惊天巨响,墙被撞出一个大洞,然后就听屋里继续响起一阵木碎石裂的声响,一直远去,显然,胖血将的余势未竭之前,破坏是纵深的。 死气掰咧、硬是拿小手枪将一个三级半狼化吸血鬼打爆头的枭偷眼看到了这一幕,暗自冷哼,“开矿的跟打铁的比力气,野猪之间的较量!” 矮个子的血将不是野猪,而是箭猪,自从它展开身形,手中的螺旋锥就开扔,直到现在都没停过,其速度手法,比神枪手速射都不逞多让。而它的对手恰恰就是个神枪手,那个在风雪中狙击吸血鬼的国产男人,他的特殊本领就是玩枪,大枪、小枪、双手枪,射速快、命中率高,两人纯粹是在高速移动中比眼力、比技巧、比意识,都是以快打快,互相对射、互相躲避,时有子弹和螺旋锥在空中碰撞的例子发生,战的最是紧张激烈。 剩下那个女性血将,战斗方式恢宏大气,已有些BOSS气象,它有着操纵地狱荆棘的天赋异能,数百条黝黑发亮、布满毒刺的粗大荆棘如同灵蛇巨蟒,环伺围绕着它,护挡、进攻,各司其职,柔韧时,可以象流入弯曲折叠,刚硬时,又如同石矛战枪,破土裂冰,呛呛有声。连移动,都由这些触须般的荆棘代劳,而它则象个乘辇而来的女王,需要的只是操纵一切。 女性血将的主要对手,就是那个发现了枭的Russia女,这女人手中持着一个水晶制的奇特魔方,她的主要攻防手段就是拧动那个魔方,每一次拧动,都会有不同颜色的光束从魔方中释放,绿色,会形成光幕,保护她不被荆棘伤害,红色,可以在荆棘上射出一个个洞孔,使其慢慢变的笨拙僵直,白色,能形成小片的光幕,云雾般飘散,凡在其范围内的荆棘,象蜡遇到火,迅速消融。这两位同样是棋逢对手,比谁的算计好,谁的控制力强。 剩下的两个天机组成员,高一点的那个以速度见长,行动如风,手中拿着两面边缘锋利的刀盾,让人极易联想到武侠小说中西藏拿着铜钹当武器的喇嘛,又如同传说中的河蚌姑娘,明晃晃的刀盾舞的风生水起,封搪格挡,被好几个二级吸血鬼围住也是怡然无惧。 低一些的那个背着个多口袋的大行囊,手中一把短枪,样子象是旧式的火铳,但用的竟然是魔能,射出的是一束束短短的蓝光,打到哪,哪便是一团水蓝色的光爆,威力十分惊人。另外一只手里常备着小瓶子,时不时扔一个,有的是伤敌,有的是效果陷阱,有的是自护,看起来相当有意思。 他的形象让枭想起一个十分稀有的职业——道具师,有一些游戏上会出现他们的身影,向同伴丢瓶子,补血,补魔力,解除石化、麻痹、魅惑等效果,如果有凤凰的尾羽,还可以复活。道具师就是团队奶妈,跟牧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道具师没有神明的信仰,不需要念咒,也没有魔力限制,他是一名博闻的、懂得药理的草药师,当然一个好的道具师还会是个好的策划和统筹学专家,否则背一包无用的瓶瓶罐罐,药到用时方恨少,那就大条了。 高个子和低个子是相互配合的一对搭档,两人偏重于防御,不过,一旦吸血鬼被他们的道具陷阱套住,致命率非常高。 围攻枭的吸血鬼也不少,不过枭鬼魅般的短距离瞬移让他几乎没有任何陷入死局的危险,再加上将吸入的暗能转化成巨大的身体动能,枭过一段时间就能疯狂的飙一小会儿,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有一级吸血鬼的战斗力,再配以随心所欲的瞬移,杀伤力相当可怕,就凭一双锋利的爪,切碎了一个又一个吸血鬼的脑袋。 枭的出现,成了战场中最大的变数,他的打法灵活多变,时而狂如疯虎,时而一味游走,满战场乱窜,有时候还会去袭击下血将,吸血鬼们也搞不清他的意图到底何在,放任不管去围攻外来者,往往会遭到他的致命打击,分出大量人手围堵又困不住他,真个是气的要死。 血将们也相当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他们跟天机组是老对手了,从欧洲打到亚洲,现在越过北冰洋有打了阿拉斯加,之前在其他低级吸血鬼的配合下总能让对方挂点小彩,有一次还干掉了对方一人,后来对方增加了针对矮血将的快枪手,才将劣势稍稍扳回一些。可这一次,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诡异而强大的丝毫不逊于它们的战士,明明是黑暗一族,却帮助对方,不但手下频频被杀,自己四人还要预防他的杀招而不能全力对付天机组的人,使得对方明显处于优势状态,实在可恨可恼。 眼看着已紧接镇中心,女性血将当机立断,一声尖亮锐啸,吸血鬼们闻之迅速撤离,消失在茫茫风雪中,作为血将中的NO.1,女性血将明显要比其他三人强上几分,光是那不停滋生的地狱荆棘,就让她很有些立于不败之地的强者味道。独自断后,天机众仍是没能伤其一丝一毫,只能看其从容退去。 “当机立断,保存实力,择日再战!到也是个人物!”枭暗自点头。 嗤嗤!砰砰砰!女性血将是个人物,天机组中却有人暗自下黑手,光线加快枪,这就是枭得到的回报。 枭不是没有想过天机的人有可能向他下黑手,而是没有想过来的如此之快,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卸磨杀驴! 结果,右肩上被烫出个好大的一个洞,如非枭用黑暗能量拼命压制,又仗着瞬移,冲入建筑中,然后再逃窜,险一险就把次等傀儡体的命丢了。 “索菲亚、山岚,你们在做什么?!”持雁翎刀的女子将双刀交于一手,掳下面罩,露出一张嗔怒的娇容,走上来质问Russia女和狙击手。 “如果你们配合一下,我们刚才应该能击杀那只吸血鬼!”名叫索菲亚的女人收起魔方,拉下御寒面罩,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又道:“你们应该都注意到那双爪子了,他是吸血鬼,跟那些野兽一样。” “可他帮助我们……” “黎美美,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狙击手山岚打断道:“他是吸血鬼,这一点就足以构成敌对的理由。没有哪个吸血鬼可以抗拒鲜血的诱惑。你知道的,很多吸血鬼刚开始也有人性,也会在生存和伤害别人的选择中痛苦挣扎,可是,最终他们没有谁脱离了疯狂嗜血的命运。”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他刚才的的确确是在帮我们!”黎美美神色激动。 索菲亚沉声道:“他早就到了,却一直看我们战斗不出手,如果不是血将艾婕卡揭破,他会一直隐藏下去吧!他的动机本就有问题。况且,他是高级吸血鬼,就算他跟菲奈斯不是一伙,选择极夜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认为血库中那些陈旧的血液和人造血浆能够满足他的需要?” “好了,停止这个问题的讨论,美美,索菲亚和山岚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们不能因为那个吸血鬼的一次帮助就对他另眼相看,我们的任务是消灭吸血鬼,任何有可能使这种恶性变异传播的可能都要遏制。”说话的是道具师,他是小队的队长,中国人,叫罗瑞栋。“索菲亚、山岚,刚才的擅自行动,我要给于批评,太操之过急,太毛躁了,尤其是现在的形势情况下,应该善于利用资源,控制的好,那个吸血鬼就可以暂时成为一条凶猛听话的狗。” “队长!镇上的人似乎在跟我们打招呼。”玩刀盾的组员看到了镇办公楼前的广场上,有人在冲他们挥手,那里有堆熊熊的篝火,在风雪中特别显眼。 “嗯!我们过去!”罗瑞栋一挥手,小队向办公楼那边行去。 “Fuck!”枭骂了句粗口,次等傀儡体已经藏好,肩上的伤严重但不致命,体内有特殊的邪植神经系统,可以利用耳旁特殊器官吸收的暗能修复伤患,只是速度不会很快,也许吸食些人血能够加快恢复的速度?枭不知道,他驾驭那身体后,没有感到有嗜血的欲望,也没有饥饿感,不吸血的吸血鬼?枭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他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性格,他怎么算计别人都是有道理的,别人,想刚才这样背叛他,就会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主持正义、还自己一个公道。 “怎么了?”玛姬被枭的怒骂惊醒,见他一脸怒容,轻声的问。 一肚子邪火的枭看了她一眼,哼哼道:“想干你了!”说着翻身扑上,开始大力发泄。不一会儿,玛姬难以自抑的**便将塞拉和克莉丝汀都吵醒了,她们俩也很快成为了枭发泄的工具,另一种激烈的战斗就这样在被窝里拉开了帷幕…… 随着天机小组的到来,巴罗镇的局势迅速的发生了转变,就在当天夜里,吸血鬼把除镇中心两个人类大聚集点之外的所有零散镇民全部抓捕擒获,素质好的,就转化成同类,补充兵源上的损失,素质差的,就圈养起来,当作食物。 并且,吸血鬼们为了掩护镇北教堂里进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主动向镇中心的人类聚集点发动进攻,使用重武器,远远的轰击,以惊吓躲在房子里意志力薄弱的妇孺老幼为主,天机组的人一出现,吸血鬼也不纠缠,迅速撤离。 天机组的人想要追击,四血将就出现,还多了一个雷诺,就是菲奈斯的那个黑塔般的保镳,该后生的力气可比胖血将大的多,不开眼的Russia又去跟人家拼力气,结果铡草杀猪刀被一拳击飞,人也差些被砸成肉饼。这时候,他们开始想念那个被打杀后一直没再露面的吸血鬼了。 “他死了?肩上那个伤确实很严重,如果没有足够的控制能力,圣力还会侵蚀扩散,那就真的致命了!” “镇上的人类除了中心辖区的,都被吸血鬼们抓完了。那家伙不用吸血?他靠什么活?面包薯条、黄油奶酪?” “都过去十多天了,也许他真的死了,伤势严重,再加上没的吸血补充。” “当初那么做实在是有欠考虑,不但四血将都在,连雷诺竟然也在,如果再加上菲奈斯,那几方还真是危险!” 天机小组的成员各怀心思,他们想念的枭和英,这几日也过的颇不痛快。 天机小组背后下黑手的事英是知道的,所以他对这些人缺乏好感,再加上镇上散布的镇民已被吸血鬼抓捕一空,而集中的两大群体又有天机小组保护,英变的无事可做,每次除了观察下吸血鬼的动静,就是去跟布鲁斯那帮子人聊聊天。而最近,除了因为时间的拖延使得他灵魂力量衰弱以外,英还面临着另一个困扰,就是人情关系。 斑,贾斯汀,这些个人,虽然是百姓,但并不傻,他们慢慢的发现了英不是没能力,而是不肯出力,再加上相处的时间一久,渐渐摸清了英的脾性,这要求就来了,全是声泪俱下的感情戏,也全是在情在理的小要求,什么确认下某某某是否活着啦,他是我的侄子,什么帮传个口信,如何如何,全是人之常情,并不过份。可英真的很难办,他倒是不怕当信差,也有能力去偶尔的虎口拔牙,去吸血鬼的‘牛羊栏’里救个人回来或确定下有没有某某某,但是,这样做会出问题! “哦,全镇散户都被抓了,你们没事,还这么活跃,这是怎么个意思?”别人也许不会这么问,但绝对会这么想。想的深了,便都是误解。 再有,就是救人,你去救这位,另一位能不管吗?他生死一发,见旁人被救走能不喊吗?能不折腾吗?别说这,就是露个面,恐怕也会引来一片哀求,撕心裂肺的喊着叔叔大爷让你救他,英怕,怕自己受不了那场面,一个忍不住,这些天就白熬了,而结果就是,砰!核爆! 英很想对斑他们说,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但这话他没法说,说了别人也未必信,只能是顶着被误解,被悄声埋怨,装没听见。 枭的麻烦在于,除了不得不每天控制身体21小时,以减缓英的消耗,使得自己的灵魂力量也在衰弱外,就是他严重忽略了这里的气温对地面造成的永久性冻土的挖掘难度。地下一百米,他有一定信心在这个深度,在负伤的情况下,躲避当量在千万顿以下、非地爆的核弹攻击。可是在这里掏洞不是一般的难,就算用魔火融化冰冻层,效果也不明显,这就好像在一整块冰砖上,试图用一根火柴融孔一样,融化的虽是一个洞,面对的却是整个冰块的寒气,枭要面对的不是一块冰,而是处于冰冻层状态的整个阿拉斯加北部,前脚融化,后脚寒息就上冻,一直燃,现在的精神力恢复速度可不必当初7人格,一心多用高大17份,枭得留着应付突发事件,并且,一心多用消耗灵魂力量严重,在燃没苏醒,本身灵魂又不完全且衰弱状态下,这种行为太奢侈。 挖掘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工具,就是长了一对金刚钻的手,人力也远不及机械力持续、强悍。所以后来枭也放弃了,吸血鬼们不是在挖洞吗?将来利用那个洞好了。 还有些麻烦是来自女人们的,枭一天21小时‘在线’,没事窝在阁楼里总不能没白没黑的睡,也不可能没时没晌的Sex,总是要吃吃喝喝,说说话的,其结果就是三女渐渐从局促到适应,从适应到习惯,再从习惯到感觉良好,虽不能说十多天就都成了****,但对他确实特别依赖痴缠。一旦不见外,个性就开始慢慢彰显了,首先是不愿意共享一夫,M国人的心,自由的很,女人也一样,肉体关系随便点这行,一旦上升到有了感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枭成了抢手货,女人之间的竞争也就开始了,明的暗的,各种小动作……真个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再一个,她们同样开始提出这样那样的小要求,塞拉用对讲机跟家人通话不过瘾,想去对面见见父母和弟弟,不远,就隔着一条街,可这条街上经常有吸血鬼走动。她不理解,她也没见吸血鬼杀人,除了看见怪吓人的,对其凶残和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麻烦并没有直观的认知。 玛姬担心舅舅,这位舅舅虽然不怎么亲切,可她在巴罗镇就是住在舅舅家的,帮她找寻失散的舅舅,这是她的若干个小要求中的一个。 克莉丝汀要报仇,并且想手刃仇人,她只能描述出杀害她双亲的吸血鬼的大概样貌,枭去哪找,吸血鬼又不是牢房里的犯人,能拿着照片一个一个的对,谁知那吸血鬼是不是已经战死了?这个要求只能是敷衍,或者解释,根源才是她的真正仇人,最后杀菲奈斯吧…… 总之,人有了本事,也就有了事,各种各样的事,去做,是应该的,不去做,便是你矫情、不上心、不重视,牛起来了,等等等等。 于是枭越来越恨菲奈斯,也越来越急躁,他感觉自己有点压不住了,他想杀人,大杀,通杀…… 第十六章 天兆 当极夜过去二十天,枭意识到,自己跟英很可能中计了,压根就没有菲奈斯这个人,或者菲奈斯早就已经出现,只是他没有察觉。 在或明或暗的三方势力拉锯较量中,他和英是损耗最严重的,英现在基本上每天只能控制身体一小时,而他也因分担控制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多,灵魂力量一再衰弱。到现在,他的控制能力已不足正常时的75%,英更是跌破了60%,如果低于50%,就会神经反应迟钝,严重影响战斗力甚至正常的行动力。 损耗第二严重的是镇中心的人类。吸血鬼们三不五时来开几枪、放两炮,再坚固的房子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于是,在第十六天,办公楼塌了三分之一。 房一塌,人自然没法呆,就要跑,一跑,妇孺老幼,又是枪林弹雨,又是匪夷所思的怪物,就要乱,一乱,就有太多的空隙让吸血鬼下手,死的多,死的惨。 要是死了到也没烦恼了,痛苦的永远是没死、不想死的这些个人。没了房子,没了食物,没了取暖的家伙,没了发电机、荧光灯,挨过这个极夜变的更加艰难。并且,第十八天又开始下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不下雪就刮北风,象最近的吸血鬼一样猖狂的北风,嚎叫着,试图带走人身体上最后的那点温度,吹瘪人们已经很瘪的肚皮。 现在第二十天了,这场雪还没有停的意思。镇民们只能是挤,跟林奇领导的那一部挤在一块,也不用分什么坚守派,突围派了,全镇人只剩400来口,挤在以警察局为中心的三幢房子里,虽然后来又拼着命从办公楼那边掏腾出点吃喝用品,但食物还是远远不够,无论大人小孩,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量还少的可怜。 没饭就没力气,没力气就打不动仗,个个昏昏欲睡,放哨的人穿的再厚也冻的受不了,前几天,已经冻死了一个。 天机组的六位也好不到哪儿,一个个减肥成功,面容憔悴。镇民们战力越低下,他们肩上的担子就越重。来时的那些特殊弹药已经消耗尽,现在用的是普通子弹,索菲亚的神奇魔方倒是能加持类似圣力的光系魔力,但除了山岚的狙击枪子弹,其他的能免则免,就算要加持也是首选近战兵器,毕竟索菲亚使用魔方也是要消耗精神力的,一天多了不用,两场仗打下来,她都吃不消。 总的来说,吸血鬼是目前最大的受益方,但它们也不是毫无损伤。那些三级以下的,也就是最普通的、长的人不人、狼不狼那种,都已经死绝了,吸血鬼阵营也不在出产这类低级兵种,可见,它们也舍不得随便浪费了。相比当初来巴罗镇时的人多势众,吸血鬼们在大大小小的频繁战事中,人数凋零了四成有多,这也是到目前为止,人类阵营仍建在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对吸血鬼们来说比较严重的损失,就是矮个子血将,那个螺旋锥扔的特别帅的,死了!被枭驾驭次等生命所杀,就是那次吸血鬼轰塌办公楼的大战中,一直再未出现的枭,偷袭矮血将得手,又拼着受伤,将精血蝙蝠擒住,生吞活咽,给吸血鬼们生动了上了一课,题为:忍耐后的必杀一击。 枭是睚眦必报的,最初见面,四个血将中,矮个子最先忍不住要跳出来杀他,所以就得先死。至于索菲亚和山岚,死对他们来说,太轻松了,枭要折磨他俩,一点一点,慢慢的…… 不过,令枭遗憾的是,矮血将的精血,次等生命体并不能吸收。 黑暗种族之间不禁互相残杀,但同族之间却是禁止的。这种禁止不仅体现在一种传统的规则上,而且体现在实际当中,同样是血,而且是高能量的精血,对另一个吸血鬼却没有任何意义。当然,这种情况也非绝对,吸血鬼各家族都有专门诛杀叛徒的血刃猎人,通过特殊的仪式,他们获取了从同类的血液中吸去能量的恩赐,但也背负了很多桎梏。 光是吸收黑暗能量,对血族来说,是不够的,次等生命体因没有血喝而能力衰弱,后来被枭停用,到不是枭不舍得咬镇民,而主要是因为傀儡术算的上意志转移类的术,是消耗灵魂能量的,这再后来是种奢侈。 “英,决定吧!是死在这里,还是另外寻找唤醒燃的方法。”枭从瞭望空中看着冷清的已经连个吸血鬼脚印都看不到的街道,面容出奇的平静。 “你什么意思?” “我不准备再忍下去了,我要去教堂,不管吸血鬼们挖什么,这么些天来,它们挖的也足够深了,足够防御核爆。” “我们已经等了二十天!” “我知道你想说,黎明之前,总会有个结果。可等到黎明之前,你将根本没有战力,而我也只能发挥60%的控制力,你要拿什么赢得胜利,拿什么活命?” “也许菲奈斯近期就会出现……”英的声音已经不那么理直气壮。 “没有也许了,英!”枭很冷静,“我们不能再等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那样做太危险了。我们要控制局面,要采取主动,我们是最强的,不能象猪狗一样任人指使,任人宰割。” “你要去杀?” “是的!我要从这里走过去,走到教堂那边,一路上,不管是谁,阻拦的都要死。我还要杀光教堂里的所有人,如果菲奈斯在,是他的不幸,如果他不再,除非他离开这个世界,否则就是把地球翻过来,我也会把它挖出来!”枭语气狰狞。 “你就知道杀!杀戮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好了!”枭粗暴的打断英的话,“我受够了跟你无休止的争论。我已下定决心。” “那镇民们怎么办?你这样做,一定会被天上的卫星发现,他们会提前引爆核弹,吸血鬼挖的洞,可能容下那么多人吗?就算能,也来不及。你又让他们如何抵抗后期的辐射?再说,你的女人怎么办?” “女人?她们只是玩物。镇民?他们本来就不可能活着,因为核弹迟早要炸。建防核工事不是挖坟,整个坑,把自己一埋就行。再说,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政府抛弃了他们,谋杀他们,为什么要我们来负责拯救?就因为我他妈的有能力?简直是屁话,你难道不清楚燃是如何九死一生换来了这一身本领?他们付出了什么?凭什么索取回报?”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引起的!这里本来是个安宁的自然村,住着与世无争的淳朴镇民,是我们来了,带来一切厄运!”英激动的说。 “是你,不要说什么我们,我不会那么蠢,蠢到为政府效力,蠢到认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枭也开始吼。 “我告诉你,英!郑重的告诉你,我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就他妈的是个Bug!别说是M国政府,就是Z国政府,哪一国的政府,没有不想我们死的!你他妈还不明白?这世界不需要超人,不需要能活动的、受人膜拜的神!因为那个位置是政府的目标!况且,你也救不了这里的镇民,就算你成功完成任务,得到了M国当局想从菲奈斯手里抢夺的那个东西也不行,因为他们要灭口,他们要得到东西然后连你我和菲奈斯一起灭口,甚至只要确定了那东西的位置,就会引爆核弹。东西只要在,就能再派人来挖,而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他们绝不想看到。” “不!只要坚持,就有可能,只要我们能够抓住菲奈斯,唤醒燃,所有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你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燃,他一定行,尤其是这次跟虫族主宰、深渊君王的灵魂结合了以后,这世界上已没有比他更聪明的生物!”英在做最后的努力,他说服不了枭,拉出燃这个比较有份量的存在。 “我不是不相信燃,而是不愿意孤注一掷的去赌,赌菲奈斯一定能唤醒燃。” “我不会妥协的,对面的房子里,有我的朋友,镇中心,有无辜的百姓,我让他们卷入可怕的灾难,就要尽自己所能保护他们。” “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执意要去,先要杀死我。” “为了那些不相干的贱人,不惜一死?” “不相干的贱人?如果是不相干的贱人,那么冒险小队的也是不相干的贱人,周漪同样是不相干的贱人!我不能违背信仰,否则,就是苟活,也将不再是自己,那等于死去。” “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个宗教偏执狂!” “随你怎么说,如果一味的妥协,燃苏醒,也迟早会被你彻底黑暗化,与其看到那样的结局,还不如一起毁灭!”英语气坚定。 “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大不了我去跳海,赌这身体即使在完全沉眠状态下十年不吃不喝,生机也不会全灭,我就不信我的灵魂度不过这道难关!” 两个人格被逼入死角,终于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间、地点爆发了灵魂间的大战!世事就是如此,生死之斗往往一点都不浪漫,是狼狈而逼不得已的,是要求生存的意志最后的一次咆哮和爆发,是最丑陋的一次惊心动魄、光辉灿烂。而象紫禁之巅那类附庸风雅、侠气凛然的潇洒赴死,只能是发生在江湖的一场秀,现在不是做秀,不为了给任何人看,只为了自我本色不失的活着,所以你死我活。 三女正在玩牌,被关在这阁楼里二十多天,骨头都睡酥了,后来她们央求枭,能让这里有点光亮。枭不能满足她们救人啊什么的大条件,这小小要求,也就顺了她们的意。烧油的小发电机,供一盏几十瓦的灯,点一天也费不了多少油。 至于防止光亮泄漏,不过是将魔法阵再加的复杂一些,再多耗些魔力和魔法材料。反正是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枭也不在乎浪费点低级魔法材料。 坐枭对面的塞拉先发现了枭的反常,刚才见他从瞭望空向外望,然后安静的躺下,象是睡着了,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但现在枭的身体突然开始慢慢漂浮,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克莉丝汀和玛姬随后也发现了异象,她们虽然惊讶,但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发生在枭身上的异常已经太多,这也让她们的心理承受力大大加强,或者说,自从知道真的有吸血鬼存在,她们被科学完全‘洗脑’的思维已经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但过了一会儿,情况就变得难以忍受了,枭的身体开始释放出一种磅礴的压力,那是英和枭战斗时牵动了身体的气机所致,这种压力仿佛是有形的物质,将周围的一切都推散开来,甚至将枭的身体推到了阁楼的中间,这是力量释放均衡所至,只有在这个点上,向四面八方扩张的力,然后同反作用力达到一个最合适的平衡。 三女已经被压到了阁楼的角落,感觉就如同有一扇巨大的、看不到的门板在使劲而全面的向她们推挤,她们的身体不但已贴到了墙上,并且开始产生痛感。 压力仍在增强,就如同有个傻子在吹气球,1毛钱的气球非要吹出1块钱那个的效果,吹,我使劲吹,压,我用力压…… 咯吱吱……整个阁楼都在**,如果不是枭的魔法阵中有固化结构和吸收力量的效果,现在这里已经象一个膨胀的气球般暴掉,而三女也不是剧痛,而是炸飞,或致死。 三女本来已经气息奄奄,呼吸艰难,忽然,枭的右指抽动了一下,一团圣光加持到了三女身上,压力马上减轻,虽然还被源源不断的力压的不能动,但最起码在承受范围之内了。 三女都知道,这是英,只有英才能使用这种令人舒适、安定的力量,枭的力量永远是狂躁、阴冷的。她们却不知道,英在决战时做出这样的一个举动,付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 力量上带给三女的痛苦缓和了,但这不代表就没事了,接下来是精神上的压力,那是一种无形的、难以言述的、比光波信号更奇妙的释放,三女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侵蚀的。其表现在于不由自主的盯着枭的身体,然后就觉得越看越觉得震撼,如同山岳,并且是直接从海里高耸8848米的珠穆朗玛,震撼到战栗,战栗到不自觉的痛哭流涕、想要膜拜、想要掏心挖肺向其表达敬意,如果再深一个层次,就是失禁、精神崩溃了,不过幸好这时,情况又有了变化。 英和枭的战斗已经进入最后的白热化阶段,外溢的精神力不再呈放射性扩散,而是在眉心正中凝成了线,非常细的线,穿透屋顶,直达天际。 强大的精神力最简单直接的表现形势,就是象光明圣堂心灵能量释放一样的电!这引发了外层空间高达1万电子伏以上的带电高能粒子流的运动,而带电高能粒子流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产生激发现象和电离现象,于是,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黑沉沉无星光的天空,突然闪烁起一团漾动的火焰般的光芒,整个天空都被其映亮,可惜时间极短,如同节日的焰火,稍纵即逝。当光芒再次出现,犹如一道青丝,清清淡淡,横于天穹,突然又变成了一弯弧光,颜色从淡蓝,渐渐变成了微红。紧接着,弧光变成了抛向天际的彩绸,飞舞、翻动、色泽艳丽缤纷、眩目异常。再变,成了柔软的、随风飘飞的纱巾,一片火红,如朝阳中的山茶花开,光亮的让整个苍穹的黑暗都变浅、变淡,然后光芒的颜色慢慢转深,酡红、绛紫……纱巾般的光幕猛的再度转亮、变幻,呈银白色、如棉絮、白云,凝成团、悬挂在那里、不动、不散。猛然间,万道光芒射出,宛如孔雀开屏,蝶翼飞舞,漫空绽放,象节日礼花最后、最壮丽绚烂的那一刻,但这光,要更高,更绚烂,更清冷,更神秘,透着静谧的美。最后,这些光芒化作了绿色幔帐纱帘般的模样,绿,是氧原子释放的璀璨,天空的四个方向都被其占满,静静的停止了变幻,将光芒之下的这块土地,映照成了梦幻般的所在。 如果某位修真的大大路过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悚然动容,“天兆!无瑞彩千条、霞光万道,也不是黑云滚滚、狂沙千里,七彩冷光,天纱垂帘,这么的特别,是个什么东东降世?” “是极光!真美!”女性血将站在教堂大殿屋脊正面那个巨型十字架的顶端,看着这一幕,感叹。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壮阔华美的极光,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演绎了个遍!我的天,四边天空都有,仿佛是上天给我们这里降下的纱帘,如果不是有吸血鬼,我发誓这辈子不会离开这里一分钟,这里绝对是神选中的净土!”一个站岗的镇民心情激动的说。 “这里是净土,确实是受上天钟爱,所以,在最后一刻,它亲自拉下帷幕,不忍看这里的惨剧……”天机组的索菲亚望着天空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倚在残垣上,罗瑞栋从干瘪的背囊中拿出一个荧光小瓶,晃了晃,又跟天空的光芒比了比,“还是极光亮,真想将它收入瓶中,带回去给女儿看……” “该死!是极光,卫星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根本无法接收!”布鲁斯敲打着屏幕一片雪花的信号接收器,这招电影中百试百灵、带有M国讽刺幽默式的电器修复法,这回也不灵了。又抓起对讲机,“喂!喂!我是布鲁斯,枭!能听到吗?Shit!无线电讯号也干扰了!”布鲁斯心情十分烦躁,他怕,怕那些人‘坚持’不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跟这次事件相关的人都变得十分敏感,他怕极光影响卫星的监控能力,尤其是枭所说的那个魔法中继器,那个要是受到影响,变得不好使了,上边一激动,很有可能立即启用核弹。 布鲁斯不愧是NSA出身的老特工,非常了解他的上司们,现在一些重要人物确实在商讨提前启用核弹的问题。最后结论,“2小时内,如果极光放电现象不能停止,启动C计划。” 阁楼内,呼!一切压力蓦然消失,突发的让三女非常不适应,砰!她们衣衫不整、狼狈万端的摔在地板上。 阁楼里完好的东西实在已经不多,毕竟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挤压,比如袋装食物、比如灯泡、矿泉水…… 砰!枭也摔了下来,仰面朝天,身上惟一的一件裤头也早碎了,**的身体静静的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他,他不会是死了吧?”塞拉艰难的爬起来,首先关心的是枭的情况。 “应该不会,他的强大早已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你们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克莉丝汀对枭总是缺乏信任,枭太神秘,太难把握,也太冷酷。 “克莉丝汀是对的!他没事!如果不是为了某个未知的目的,我们现在早就在南加州或某个温度适宜、环境优美的海滩,而不是这里!你们没发现他很爱享受吗?当然,包括我们的肉体。”玛姬在一边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和衣衫,一边摸索着找,看还有没有完好的灯泡。让这里重新亮起来,这很重要,因为她需要光线,需要看到自己是不是在把最美的一面示之以众,她得让自己时刻具备吸引枭目光的魅力。 “哦!万幸,还有一个能用!” 吱吱吱!灯泡拧上,阁楼里再度亮堂起来。 “糟糕!简直惨不忍睹!我的衣服!”玛姬跑去拿衣服,矿泉水瓶里的水洒了,弄湿了她最好的衣服。 克莉丝汀则无力的靠在一边,她还没有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来,“也只有玛姬这样的胸大无脑,才会认为不足200美元的衣服比命更重要!”她这样想。 “枭?枭?”塞拉呼唤宛如熟睡的男人,体温正常,心跳强健有力,塞拉不知道枭出了什么问题,用尽力气将枭拉进临时床铺,给他盖上被子,这里还是有些冷的,况且,直到现在,枭**的身体,塞拉一看仍会感到脸红心跳。 “谢谢你!塞拉!” 塞拉刚坐到枭的旁边,正在用手背擦拭额上的汗,就听身边的男人说话,她有些惊喜的转过头,对上的是一双明亮、柔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枭?你醒来?咦,不对,你是英?” 那双让塞拉一望之下,便深深迷醉的眼神的拥有者、淡淡的笑了一下,不象枭那么桀骜,也不象英那么阳光,很淡,但很有味道,就像幽香,越品味,越印象深刻。“我是燃,陈燃!”男人这样说。 第十八章 这里没有我故乡 “亲爱的,这是画的谁啊?”康妮走到桌边,摸摸了女儿的金黄色的柔软头发问。 小莎拉正跪在椅子上、伏身用彩笔涂鸦,很专心,她在画一个人,几乎把所有颜色都用尽了。“这是……英哥哥……”莎拉头也不抬的说。 康妮微微一怔,脑海中涌现出那个在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偶遇的男人,那个身体健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眼神清亮深情,总是面带真诚的微笑,给人舒适亲切感觉的银发男子。 “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康妮轻轻叹口气。她感到非常遗憾,为那次相逢,为人生奇妙的‘缘分’。 “为什么要遇见他?为什么他要一下子走进我的心里,却又匆匆的消失?为什么连一点再见的希望都没有留下?”康妮很后悔,她应该问一下的,他要去哪里,会在哪落脚……女性的矜持让那一次邂逅只能成为难忘的擦肩而过! “妈妈,妈妈,你也在想英哥哥吗?”小莎拉在摇康妮的手。康妮这才醒觉,自己已经呆站了有一会儿。 在女儿面前失态,让康妮略感尴尬的笑了笑,“啊……有一点,宝贝,是不是又想看魔术了?妈妈给你变一个好不好?” “变魔术,还有香喷喷的烤肉,妈妈,我们再去动物园吧!去那里就能见到英哥哥啦!”小莎拉扑扇着长长的睫毛、身子来回拧着向康妮撒娇 康妮心下发涩,“如果还能在那里见到他,我愿意现在就搭飞去回去……”抬头看看外面冬的萧瑟景象,康妮知道,能再见到英的可能性已渺茫的可以忽略不计。“我的小甜心!”康妮蹲下身抚摸着小莎拉的头发,安慰道:“再过两天,等妈妈这边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就回洛城好不好?” “回洛城可不可以去那个英哥哥在的动物园?”莎拉有着所有孩子的固执一面。 “……当然可以!” “耶!妈妈你真好!”小莎拉兴奋的抱住康妮,吻了吻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小莎拉脖子上带着的那块凯达琳水晶忽然发出柔和的晶蓝色光芒和悦耳清脆的鸣叫声。 “妈妈,看!石头在唱歌,石头在发光!它都知道我们要再去见英哥哥了,它在高兴呢!”小莎拉捻起水晶雀跃的炫耀。 乒!的一声轻响,用来卡住凯达琳水晶的银制小托架突然在莎拉手指间碎裂,凯达琳水晶缓缓的漂浮到了空中,光芒越来越亮,同时,一股磅礴的力量将水晶周围的东西向四面八方推。 紧紧的搂过莎拉,母女俩缩到沙发的一角,注视着这奇异的现象,惊异不已。 抖动,那凯达琳水晶突然以极高的频率轻颤了几秒,如果不是康妮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很可能就忽略了这个细小的变化。 仿佛是在分裂,那块水晶抖动之后,从它所在的位置两侧竟慢慢又生出两块同样的水晶。然后,两块水晶向下飘落,与之前这块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立起来的平面正三角,正三角的边线就是由水晶发出的、凝而不散的蓝色光芒构成,象是激光,璀璨夺目。 紧接着,在三角形背面的虚空中,康妮隐隐看到了一个倒置的同样的三角形在形成,那种模糊的感觉,就仿佛隔了块毛玻璃在观看,在没有任何凭持的空气中,这种现象给人的感官非常玄妙难述。仿佛空中多了一个横置的水潭,水潭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 当那倒三角完全形成,便开始转动,正时针,整整一周,象是在拧保险柜的密码锁,康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就是觉得这么比喻最贴切。 之后,仿佛是有一个无形的手,在将背面那个三角形向这边推,倒三角形的边、角,光芒愈来愈亮,愈来愈清晰,直到与正的三角形重叠,成一个完美的六芒星。 呼!呼!呼!呼!一个个神秘的符号在六芒星的外围出现,如同点亮了一根根火把,发出燃烧的声音,那金色的光芒,也似火焰在燃烧。十二个符号,成环形均匀布局在六芒外围,然后是一个亮丽的绿色光圈,然后又是另一种风格的符号形成的环,外边再套一个白色的光圈。 就象舞姿动作是一种肢体语言,所有的光芒符号,也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含义,比如最外的白色光圈,它代表着正能量,内中的符号就是运转这种能量的锁匙,绿色的光圈代表着生命体通过许可,最内圈的黄金文字,更是代表了为达成生命通过,而付出的郑重程度,生命,是宇宙中最高贵的存在,所以有关它的力量运转,规格相对也最高。至于六芒星,它的含义远非犹太人或是某某系魔法的标志那么简单,这就象某国国旗中画了个圆,就说那时太阳,是我们的专属一样。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康妮母女眼中,眼前的时空门阵列不过是一堆神秘华丽的光,至多,她们能感受到的仅仅是那份凝重的磅礴力量。 正时针,反时针,两圈光彩熠熠的符号开始转动,光芒流动,如梦似幻,可隐隐的,康妮感觉,还是保险柜,中间的六芒是指针,外围的符号是刻度,古犹太人的保险柜?…… 随着符号的转动,六芒内形成了一个由红色光圈构成的圆,圆内,本来虚无透明的空阔,开始扭曲旋转,象漩涡那样,直至转化成水银般带有液态感觉的面。 下一刻,能照出人影的银光闪亮的面,如同被投入了石子般开始泛起涟漪,接着是漾动,最后是沸腾,一个穿着雪地靴、御寒服的年轻男子从内走了出来。 “英哥哥!”小莎拉一声欢呼,从康妮的怀抱中脱离出来飞扑了过去。 陈燃半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莎拉,然后将她高高举起,继而抱在怀里,笑道:“喜欢哥哥的这个魔术吗?” “嗯!”小莎拉用力的点点头,紧紧的搂着陈燃的脖子,在他脸上香了一口,“莎拉早就想哥哥了!” “哥哥也想你!”陈燃说着,目光转向沙发上还在发怔的金发美女。“康妮,你好,希望我的突兀到来,没有吓到你!” 站起身,“没,没有!”康妮有些不自然的耸耸肩,“只是,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康妮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欣喜?震惊?还有一点不可思议?都是有一些的。不光是因为见到了想念的英,也不光是因为这个神奇的、可以凭空钻出个大活人的光圈,还有陈燃给她的感觉。 人,是那个人,一眼就能认的出来,但气质似乎有些很根本的改变。对康妮来说,那纯粹是一种抽象的感觉,如果说第一次见到的英,完美的象是天使,完美的有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话,眼前这个男人,是非常真实的,贴近生活的,能让人被吸引,被感染,怦然心动的那种真实。 “这里是你的家?”陈燃四下看扫视了一下,房间很大,现在所处的是客厅,家私、墙壁,基本用的都是暖色调,让人感觉温暖、温馨。 “哦……是的,每年都要有几场时装秀在这里举办,所以,就买了一间房子。”陈燃的突兀出现,康妮一时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似乎不是洛杉矶。”陈燃抱着莎拉,走到窗前,看了看外边的天气、街景。 “这里是纽约!”莎拉用稚气的童声说。 “是嘛?莎拉喜欢这里吗?” 莎拉摇摇头,“米奇他们都在洛城,这里没有好朋友,冬天冷!” 陈燃笑,心道:“纽约,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我也不喜欢,该让这里换个称谓了……” “嗯……你想喝些东西吗?”康妮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她心下气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见到这个男人,就仿佛得了健忘症,什么词也想不起来了! 陈燃察觉到了康妮的尴尬,他笑着走回到康妮身边,很自然的牵住她的手,“跟我来!” 仿佛是有某种魔力,看着陈燃的笑颜,康妮心神一阵恍惚,身不由己的就选择了顺从。 陈燃一手抱着莎拉,一手牵着康妮,很快来到室外。这里是别墅区,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显得清幽而萧瑟。 “莎拉,让妈妈抱,看哥哥再变一个魔术。” 莎拉乖巧的投入康妮的怀抱,康妮惊异的发现,自己和莎拉的身体周围竟有一层朦朦的白光,这光的存在让只穿着线衣的她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和风吹。 陈燃仰头向天,大张双臂,微阖的眼神突然睁开,眸子已经变成了闪电般的蓝紫色,身体周围也开始有蓝白色的魔焰熊熊燃烧。 一颗珠子从陈燃的手中飘起,最终悬停于大张的双臂之间,渐渐亮起蓝紫色柔光,如烟似雾,电气隐隐。 陈燃在大声念诵一些听起来相当古老的词句,一段一段,如同诗歌,流畅押韵,抑扬顿挫。每一段词句,通过魔音的回荡,可直达天际后,然后化成隆隆的冬雷。 随着冬雷震响,四方云动,八面来风,仿佛天空有无数神灵在赶着天马来这里相会,而那些天马,就是飞涌的流云。 流云越聚越多,越聚越厚,直到遮天蔽日,直到天光暗淡,直到漆黑低沉。那种速度,就仿佛将天上数小时、甚至数十小时的变幻,都凝缩在数分钟内发生,只要有些常识的人便能看出,这绝不是纯粹的自然之力所能达到的效果。 随着陈燃最后的一声雄吼,一道紫色的闪电从东而西,贯穿整个云层天际,未隔多久,一声惊天的炸雷响起,天地都为之震动,鹅毛般的雪片,开始纷纷扬扬的从天空洒落。 这下,别说是康妮了,连小莎拉都目瞪口呆。变魔术没有这么个变法,这叫什么?呼风唤雨!下一句是什么?移山倒海!这已经不是变魔术了,这比《神鬼传奇》中的古埃及祭祀伊墨顿的召唤沙岚、水瀑都玄百倍、千倍。 没有陈燃的帮助,母女俩是挪不动步了,已经蒙了,彻底被吓住了。 不过,陈燃可没时间等母女俩慢慢恢复,抱一个、掺一个,穿过屋内的空间之门,转瞬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漆黑的世界,呼啸的北风,盈尺厚的积雪,天上的极光美轮美奂,地下的小镇静谧非常,康妮不自觉的环着陈燃的腰,偎依在他怀中,枕着他的肩,望着这世界,望着天空的极光,声音也变的如同在梦中般飘忽,“这里……是哪里?” “阿拉斯加最北边的小镇,巴罗。现在是极夜第二十二天,看那天上的极光,有生之年,很难再来这里看美景了!”陈燃轻声的说。揽着康妮的腰,托着缠着他脖子的莎拉的小屁股,宛如温馨的三口之家,只是,这地点,这时节,有些不合时宜,还有打扰他们的人,不,应该说,兽。 “主人,已经结束了!”一身黑袍的艾婕卡躬身向陈燃禀报。乌发、黑眸,白皙的脸庞……艾婕卡很美,如同夜的精灵,跟现实中年轻人臆测的,浓妆艳抹黑眼圈、如同SM女郎般妖艳放荡、又带着颓废和糜烂味道的女吸血鬼完全是两个概念。当然,人都是有两面,或若干面的,艾婕卡现在的扮相,除了自身喜好外,还有迎合陈燃品味的意思。察言观色、见微知著,艾婕卡的这项能力,显然要比任何天赋异能都好用的多,只要还是群体生物,只要面对的是智慧生物,交际应酬,就永远都是一门不会褪色的重要学问。 “那就出发吧,三天,那边不会有日光,纽约,那里是谁的天堂,谁的地狱,我想你们知道该如何做。” 点头,鞠躬,艾婕卡默默的退了下去。 “莎拉,这里的天空美不美?”陈燃嗅了嗅莎拉细软的金发,问。 “嗯!”莎拉还是第一次见极光,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天空中清冷的瑰丽所吸引。 扬起头,康妮终于忍不住问道:“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刚才的又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事件已经充满了太多疑问,多到康妮根本没有心情看任何美景。 “康妮,真相往往并不能让我们感到快乐,并且,没有一点益处。不过有一个真相适合告诉你,英喜欢你和莎拉,他送莎拉的小石头,仅仅是为了留个纪念……”陈燃说着,眼中光芒一闪,他已经用了催眠术。要过正常的生活,那些奇异的、不能理解的事,就应该是一场梦。之所以费这般周折才用催眠术,是因为陈燃知道,人的思想是象宇宙般神奇而充满未知的东西,任何与精神有关术只能是相对的,而非绝对。他不想康妮或莎拉在某一日催眠术失效后,去面对一个噩梦般的经历。 “对我善者,得善报。”陈燃希望康妮和莎拉能过正常的生活,因为那是一种幸福。陈燃能报答这对母女的,就是暗中保护,让她们在幸福的基础上,感到快乐。 需要保护的还有斑一家,当然,这是为了塞拉能够快乐。陈燃给三个血将都使用了‘灵魂咒誓’,这是比当初用在璐娜身上的咒誓更高级的黑暗术法,为了自己能平安康健,三个血将未来不得不负责起各自幕后监护人的职责,艾婕卡负责康妮母女,瘦竹竿负责塞拉一家,胖子负责余下的玛姬、克莉丝汀、奈奈子母女、佳美子和织子,当然,差别待遇还是存在的,玛姬等女只是照拂,而康妮、塞拉就要强制的多,是不能有差错闪失的。 当巴罗亮起一颗毁灭一切的太阳时,巴罗镇的幸存者们,已经全部来到了纽约。不过,说他们是幸存者已经不太合适,应该称之为,新一代的毁灭者。没错,他们几乎全部变成了吸血鬼。从教堂回到镇中心,陈燃带回了剩余的所有吸血鬼,然后,使用念力,让人他们动弹不得、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改变,从此与日光无缘。 当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们通电交流核爆感想的时候,还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下,索菲亚,也就是代号鸢尾的特工,还有另一特工山岚,这两个潜入跟菲奈斯和其爪牙打交道的天机组间谍,正在罐头盒般窄小的潜艇中开始他们与众不同的新生活。 在陈燃的面前,两个人的表现太稚嫩了。当陈燃吸收了英和枭的记忆后,对这两个人向次等傀儡体下手的事就产生了怀疑,他们不知道次等傀儡体是什么人,为什么急不可耐的下杀手呢?仅仅是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崇高理由?陈燃不这么想。他想到的是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排除非计划内的不安定因素。次等傀儡体 ,是预料之外的产物,它的出现会让未来变得更扑朔迷离,充满玄机,这是索菲亚不能忍受的。 进一步推测,计划又是什么呢?陈燃想到了一种极高的可能,这计划就是跟英或枭接触。没有次等傀儡体捣乱,小镇的势力派别更一目了然,英或枭和天机组接触的机会更大。那么索菲亚和山岚的身份已不言而喻,他们是M国政府派来的‘保险栓’。 陈燃也不是没有考虑整个天机小组都有问题,但索菲亚和山岚射杀次等傀儡体时的情况,让他减轻了这方面的顾虑,如果是六人同时出手,有心算无心,次等傀儡体应该没有逃脱的可能。 于是,带着这个怀疑,陈燃在镇中心,跟天机小组的人见面了。他不说自己是英,也不说自己是枭,而直接说是燃。索菲亚和山岚的神色虽然正常,但心脏瞬间快跳和毛孔收缩还是让陈燃明白了一点,这两个人,之前就听说过燃,他们知道燃是何许人,所以乍一听竟然是燃苏醒了,才会感到震惊。 当索菲亚和山岚于陈燃目光对视的时候,曾感到不到一秒的恍惚,那时陈燃埋下了术的伏笔。陈燃给了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能沉的住气,如果他们不是陈燃想的那样,那么结局会大不相同。可惜,作为一名精英特工,索菲亚深深的意识到燃苏醒的严重性,也知道什么叫当机立断,她不以为自己已经引起了陈燃的极大怀疑,她选择了完成‘保险栓’的任务——当事态不可控,毁灭主要目标。 索菲亚设定了核弹半小时后爆炸,自己也冒了极大风险,她估算着吸血鬼们能多少缠住陈燃一段时间,然后,镇民们也能缠住陈燃一段时间。可她还是低估了陈燃的强大,菲奈斯跟他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而那些吸血鬼,更是连伸手称量的资格都没有。 陈燃回到镇中心,索菲亚和山岚已经失踪,陈燃确认了自己的推理,顺理成章的发动了当初施在二人身上的魔法的后半部分。然后,不给任何人,任何发言的机会,直接意念封锁,然后手一挥,吸血鬼们张牙舞爪扑上…… 索菲亚和山岚成功进入早先准备的逃生工具,被潜入足够的深度。但陈燃的魔法是可怕的精神幻觉,这让他俩眼中的事物都发生了改变,所有的担忧都变成了某种真实的景象出现,越是反抗,越是痛苦,两个人互掐、自掐,就跟疯子,不停的折磨着自己,而在他们眼中,这种折磨来自于敌人,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敌人。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的时间流逝,小型潜艇内部被他们破坏的一塌糊涂,而他们自己最后也意志完全崩溃,漆黑的海沟中,小小潜艇最终成了埋葬真相的铁棺材…… 2007年11月26日,是一个让这个世界的人类无法忘记的日子,尤其是M国人。洁白的雪没能带来洁净,而是带来了恶魔的降临。 就如同N年前好莱坞拍片子总是恐怖袭击啊!纽约被炸啊!结果,恐怖事件真的发生了,世贸双子座毁了。这在中国民间怎么说?一说人言可畏,一说众口铄金,又或者说,当N多人总是咒啊咒的,就会形成一种无形的意念波集合体?然后,噩梦成真。 近些年,好莱坞又拍僵尸片,全民僵尸,M国毁灭。结果,今天又来报应了,数百吸血鬼突然出现,并且传染一种非常可怕的致命病毒,这种病毒能让普通人在半小时之内变成半狼化野兽(最低级的吸血鬼),被这些野兽袭击的人有80%的几率成为同样的野兽。 它们可不比僵尸,喜欢慢悠悠的哼哼着走来走去,它们是高来高去,可以直接从外侧爬摩天大楼的那种,并且智商并不低于普通人,当它们吸食了一定数量的人血后,还有可能变成更高一级的存在,它们完全就是一个新的金字塔式的物种,它们叫吸血鬼。 鲜血、死尸、硝烟、战火、断壁残垣、惊恐哀嚎……无数的监控录像、卫星拍摄,都记录下了真实的一幕,世界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开始被毁灭的浪潮淹没。陈燃之前问艾婕卡的话,现在有了明确的答案,曾经,这里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现在,这里是吸血鬼的天堂,人类的地狱…… 总统看到了拍摄影像,摘下眼镜,软倒在座椅中。他知道,他完了,M国也完了。 尼德?阿弗莱克看到了影像,手中的香槟酒杯落地,摔成了粉碎。 克里克?艾修弗德也看到了影像,仿佛在刹那间老了十岁,脸色灰败,眼神也如得了老年痴呆症般变的空洞呆板。 所有媒体都在惊叫,整个世界一片哗然,纷纷惊呼:“新黑暗时代来临了!” 曼哈顿第五大街350号,陈燃负手站在448米的帝国大厦塔尖上,半径一百公里内的景色尽收眼底。这座建于1930年的大厦,是M国经济复苏的象征,陈燃告诉艾婕卡等人,当全纽约沦陷,这座大厦要被被推倒,同样是一种象征,经济崩盘的象征。 耳中是狂风的呼啸,脚下是动乱沸腾的都市,再凄厉的嘶喊也无法改变命运的方向,再大的雪也盖不住残酷的现实。 枪声、警笛声、爆炸声、惨叫声……陈燃听的见,听的真。“蝼蚁!主宰!主宰眼中的冒险者,大概就象我现在眼中看到的下边那些苦苦挣扎的人吧!” “这里的一切有意义吗?一个拷贝的世界,一个可以还原的世界,象游戏中的无限复活,只要愿意,重来多少次都无所谓!”陈燃问自己,然后给出答案。“可能有吧!让我看清一些东西,舍弃一些东西,相信一些东西……” “是不是,对主宰了说,整个宇宙,所有位面,也不过是个游戏?玩游戏,看游戏,里边发生怎样的事,它根本不关心,包括我现在所做的一切。” “现实世界崩溃后,又会如何?如果需要,主宰也会系统格式化,拿盘重装吗?那么它观察的那只蝼蚁的人生呢?只是一个写了不足一句话的Word文档,坏了,都不值得恢复吗?……” 陈燃在思索,在寻找答案,在以自己臆测的主宰的角度看世界,看发生的事…… 陈燃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就象站在这102层之外又200尺高的圆塔之顶上一般,高于普通的存在,高于处于所谓金字塔型社会结构顶端的那些上位者的存在,可离天,还差的很远、很远。 陈燃能看近半径100公里的一切,却不能象站在天上的主宰那般,看尽的是天下。 陈燃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人?恐怕只是一厢情愿,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种种,虽然大多是英和枭的极端旅行,但这不影响陈燃看出一些必然。 有天人组织的这里尚且如此,那么现实呢?回去当地球之王?没人能够容忍他,或者说,他们,他们这些冒险者。在人们的眼中,冒险者就跟下边长的人不人、狼不狼的吸血鬼一样,是怪物。 “在弱小群体中扮高大,扮威猛,扮全能……然后听弱小群体的恭维:你好帅,好强大,好了不起……背后却说,不公平、变态、Bug,这,是否就是回归现实的命运?这就是强者?”陈燃自嘲的笑笑,“对于冒险者,现实世界,就如同一个人的初恋,只适合怀念,不适合相见!” 仰头望天,“超前走,向上爬,人生,真的是无回头,我的人生目标,已不再是回家,而是在万千的位面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陈燃在这世界上停留的时间已然不多,但他还是在时限内处理妥了绝大部分事。 克里克,这个坐在轮椅中的被枭恨之入骨的炼金术士,陈燃剥夺他的相关知识印记,风烛残年的老人,就去享受应该享受的生活去吧。 露西,给英留下美好回忆的女人,她得到的是一块来自《星际争霸》世界的宝石,名字叫‘美好时光’,至于它只是成为露西用来回忆跟英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的纪念物,还是送到某研究室被切割、被解体,那就是露西自己的事了。 奈奈子,让陈燃很容易联想到璐娜的强势女人,陈燃兑现了枭当初的一些诺言,赐予了她释放魔法的精神力和一组有利于延缓衰老的基因链,奈奈子学会了一个魔法,限制傀儡术,会瞬移的次等傀儡体,陈燃留给了她。并且,陈燃提了一个要求,善待美佳子和织子,知道他远行结束,再次回来,奈奈子当然不会知道,根本已没有再次…… 天机组是中俄合作的避免吸血鬼为害世界的天人小组,他们除了知道了一些事件真相,见证了世界秩序的重新洗牌外,没从陈燃那里获得任何好处。当然,在核爆中保住一条命,这实际上已经是天大的好处,虽然象黎美美这样的人不会领情,但陈燃根本不在意。 布鲁斯在陈燃眼里,是一个属于政府的不完全工具,活在良心的谴责中,活在命令与道德的挣扎中,陈燃给他的是解脱。这个解脱不是让他过另一种生活,象他这样打了烙印的人,不可能脱离组织,组织也不可能让他脱离,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组织还存在。陈燃给他的是一个希望,记忆中的颓废被扭转,布鲁斯会期望一个新的春天,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一个美好的、值得去努力的未来。陈燃总觉得,他跟这个有些象他的男人之间的缘份,远远还没有结束,也许会在未来某个世界再次相逢,再次延续新的故事。 一海相隔,陈燃终是没踏上故乡的土地。望着大海极西的尽头,听着潮汐的声响,感受着从故乡那边吹来的海风,陈燃眼中渐渐闪烁起坚毅的光芒:“我会回去看看你,我的故乡……” 嗤!一道极亮的白光笔直的贯穿天地,仿佛是科幻作品中的镭射能量武器在轰击,即使在午后,仍那么显眼。陈燃在光芒中化成五光十色的光斑,冉冉而去,沙滩上,最后的脚印也被潮水渐渐抚平,然而,那些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的,又需要多少年的岁月才能抚平?这也许只有善于‘重装系统’的主宰才知道。 第一章 另一个女王 希格玛外滩,这个曾经在电影《星河战队》中出现的地名,这个世界也有,并且,还没有被人类的核弹毁灭。 这里的风景秀丽,有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还有漂浮的土地,或大或小,底部都是棱角凸起的晶石,顶端大都平坦,象一座座倒置的山,星罗棋布在广阔无边的天际中。 说这里是个岛屿的世界也不为过,因为现在NT军基地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片较大的,同样悬浮于无尽苍茫之中的土地。 远眺天际尽头,可以看到破碎残缺了近半的希格玛星,朦朦胧胧,那白色的身影,象是在地球上、天空格外晴朗时,所能见到的月球的样子,不过,要大的多。 这些悬浮的土地,曾经是行星希格玛的一部分,因为一些玄妙的原因,现在它们悬浮在一个更广阔的气团中,土地上面有植被、有生物、有湖泊,还有优质的凯达琳水晶矿,不计其数的此种土地,象是土星的众多卫星般,形成一个环形的带,静静的围绕在希格玛星的周围,这就是‘外滩’的由来。 三个月前,NT军选在此地驻扎发展,那时,风绒草才刚刚发芽,一地嫩绿新意,而现在,已经热的需要遮阳伞或摇着蒲扇,才能在外行走。 周漪清晰的记得,今天,已经是陈燃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一百六十七天,临别时的那一幕,仍象发生在昨日般清晰。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从相恋到成为爱侣,周漪想念陈燃,想念曾在一起的每一个生活点滴,那笑容、那专注的神情、那生死一发时的淡定,还有陈燃的那些话语,那些在最黑暗日子里支撑周漪活下去的灵魂信息…… 那些过往,是美好的记忆,是她爱陈燃的理由,是她的财富、她的幸福,是她现在勇敢面对各种挑战、坚强的活下去的动力源泉。 ‘陈燃没死,他就在这个大千宇宙的某个角落,并且,必会在某个时间回到自己的身边!’周漪坚信这一点,一直。 如流水般悄然逝去的时间,没有磨灭周漪心中的这点信念,只是让思念变的更有味道,让她变的更加坚强。 “我很坚强,我会更坚强!”周漪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她将自己看成一个大家庭的女主人,丈夫远行,这个家,就要靠她支撑。这不仅仅是种责任,也是对丈夫的爱的体现。她要打理好这个家,尽力做好每一件事,让丈夫放心、安心。 当初,就是陈燃刚走那会儿,周漪等人的境况很糟糕。面对强大的萨尔那加人,别说躲在研究船中,就是躲在切尔特星的星核里,也没有任何意义。整个切尔特已被金字塔战舰围的水泄不通,就连深渊主宰和它的铁杆部下,都是通过早就准备好的一架神族空间传送门脱离的,那些脑虫以下的战斗单位和非战斗单位,几乎被完全屠戮殆尽。周漪她们想要突围,那是痴人梦话。更何况,作为原虫族主宰脱离监控的过度身体,周漪体内仍携带着萨尔那加人监视基因源,跑到世界的尽头,人家也能找到她。 冒险者跟萨尔那加人没有不可扭转的矛盾。萨尔那加人对陈燃的敌视,完全是因为陈燃这个特殊的个体,因为他强大的精神力,和特殊的、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来自深渊君王的基因,因为他恰恰印证了萨尔那加人祖先留下的预言。 相比于自己的祖先,现在的萨尔那加人拥有了更强大的护卫部队,更先进完善的科技水平。它们不在于曾经那支任人宰割的弱小种族,而最最关键的是,同毫无逻辑性的预言相比,萨尔那加人还是更相信科学的结论。 虽然萨尔那加人未能成功抓捕陈燃,却也得到了深渊君王的基因结构图,这是一种稀有而价值巨大的基因元素。有了它,假以时日,新的物种,更强大的物种就会诞生。萨尔那加人不但又有了新的实验项目、不用再枯等物种的自然进化,而且它们也通过收集陈燃的身体数据计算出了一系列可能,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没有谁可以威胁到它们在这个宇宙中的统治地位,祖先留下的、预言的后半段跟现实也完全走了样,那个一个生物就可以在瞬息之间毁灭上千金字塔战舰的神人没出现,陈燃不是,新的深渊主宰也不是。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萨尔那加人同意了周漪等冒险者提出的和平相处提议,并且化敌为友,因为它们意外的得到了另两种基因,日光血族和第二十四对染色体。 萨尔那加人不是气量狭窄的物种,它们并不在意普通物种之间的地盘占有或资源掠夺。当然,它们会在适当的时间,干预或介入,不让一个种族制霸的范围过于广大。这个宇宙是它们的生态园、试验田,维持总的物种体系平衡是它们的工作。啃草的羊多了,就宰几头羊,食肉的狼多了,就杀几头狼,而象虫族这类变异品种,该遏制时,就由它们自己的打手部队亲自动手…… 萨尔那加人也不是战争疯子,但战争,是不可或缺的。它就象一种催化剂,只要运用的好,可以大大加快物种的自然进化速度。萨尔那加人很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它们又希望这个宇宙不要太安静,不要一片祥和。它们乐于看到种族间的战争,并且,偶尔会暗地里推波助澜…… 萨尔那加人有时候也会因其他原因,而出手控制物种的数量。比如说,宇宙的资源是有限的,资源的再生是缓慢的,它们不愿意看到一群早已失去了研究兴趣的‘兔子’去啃光‘试验田’里的‘草’。就象现在的虫族,太肆虐了,繁殖快、消耗也快,最关键的是它们太统一,就象一支以蚁后为核心的军蚁部队,几乎不存在天敌,这可不好。萨尔那加人觉得,失去主研究价值的虫子们也应该象神族和人类那样,成为一个有内部矛盾的种族,它们应该进入一个相对缓慢的自由进化期,而不是继续消耗大量星球资源。 周漪、璐娜在和萨尔那加人的接触中,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冒险者向萨尔那加人报告,开始了《星际争霸》难度最高的主线任务。就是那个主宰给的,模棱两可的:向上级报告,并完成其赋予的三个任务。 第一,第二,相对简单,不过是萨尔那加人想要了解手中所拥有的新基因的出处和详细信息。 第三,萨尔那加人要求周漪干掉虫族主宰Kerrigan,以达成虫族四分五裂的目的。现在,NT军就是在为这个任务而努力备战。 关于向萨尔那加人妥协,冒险者内部曾有过一番争论。李珂、霍野田、李莲杰、张振,都认为不应该选择萨尔那加人作为主线任务中的上级。他们的理论依据主要有三,第一,萨尔那加人是造成陈燃离开的罪魁祸首,为它们工作简直是替仇敌卖命。第二,任务难度过大。切尔特星域一战,所有人都对战争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NT军要想形成足以撼动虫族的军力,非短期所能做到。第三,萨尔那加人的出现,让人、神、虫见识了种族威胁的另一大敌,现在三方关系相当玄妙,NT军跳出来对虫打开杀戒,极有可能成为被打击的对象,这是在惹火烧身。 璐娜和周漪的观点是一致的。她俩是这样跟众人解释的: 生存法则一,永远不要向处于绝对强者挑战,妄图通过某种策略或侥幸获取最大利益。 选萨尔那加人作为主线任务中的上级,避免了一个最可怕的任务可能,那就是与萨尔那加人为敌。B以上的剧情冒险,存在着无法战胜的死局。就拿《星际争霸》来说,一目了然,干掉萨尔那加人,这绝对算是超隐藏剧情。可这种相当于A+的隐藏剧情其实就如同装甲列车内的金条,打劫银行、押款车或许能九死一生,打劫国家运送硬通货的装甲列车,那就是十死无生。 主宰在这个开放式剧情中,设置了如此高自由度的任务,又给了近乎无限制的时间,绝不会那么平白无故。 束缚越大,可供选择的路线越少,结果往往越容易猜测预料,就如同掷铜板,要么是字,要么是人头,最多是中间。 反过来,越是自由度高,情况越是扑朔迷离,存在的可能越多,隐藏的猫腻也就越多。这就好像走迷宫逃生,同样是20个岔路,简单剧情,每个岔道口分左右两条,每条5公里。难度剧情,每条路也是5公里,每个岔道口20条路…… 生存法则二,永远不要意气用事。 选择萨尔那加人作为上级,周漪和璐娜都是充分考虑了大局才做出决定的。大家到任何一个冒险世界,不是为了挑战极限,而是为了活下去。 之所以总感觉在极限中突破,才得以存活,那是因为挑战极限往往和活下去这两个定义相互重合。就如同英勇和嗜血是两码事,尽管它们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往往很相似。所以,宁折不弯之类的傻话根本不必说出口,如果那么有骨气,当初被抓到主宰空间,就应该拿着武器去直接跟主宰算帐,因为它才是造成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 生存法则三,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要懂得随机应变。 现在人、神、虫三种族之间是敌是友,形势不明,选择跟任何一方合作都未必明智,如果给出的任务是消灭萨尔那加人呢?岂不是死局?就周漪现在那主宰版刀锋女王形象,跟谁报告合适?原始部落的村长?璐娜早就试过,根本无法启动任务。作弊也分个程度,主宰又不是傻子。 主宰一点都不傻,它就像个角斗场场主,将势均力敌的角斗士放进场里对决,为的就是精彩。冒险者们强大,但总是遇到更强大的存在,况且,强大不仅仅是力量的专有代名词,它代表的是一个综合的数值,受诸多因素的制约。 周漪和璐娜最后说服了其他冒险队员,选择了最高规格的任务上级,悄悄拉开了虫族女王对女王的战幕。 萨尔那加人给NT军完成最后任务的时限为1吞,吞是萨尔那加人的时间计算单位,是人类时间的360天。 “我从原虫族主宰那里,知道了很多秘辛,并且从萨尔那加人那里,得到了印证。粗略估计,7个月后,虫族在冒险者到来后,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中的战力损失,就能完全补足、恢复。在这之前,Kerrigan虫族是最软弱的。”周漪这样跟张振他们说。 周漪还说:“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我同样是主宰,Kerrigan必须亲自跟我决战,否则,没有她在场,包括脑虫在内的虫族都可以转化成我们的战力。最多,不过是将最不稳定的脑虫斩杀,重新换上我们的将领。第二个优势,我们要充分利用萨尔那加人这张牌,就算它是个幌子,也能发挥想象不到的作用。第三,我们的优势,人、神、虫还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们可以暗中操作。” 原来那个周美人在经历了巨大磨难之后,少了三分妩媚,多了七分坚毅,尤其配合她现在的外观形象,威势十足,行走坐卧,都多了一种气度,上位者的气度。 以周漪的三大优势为基础点,冒险者们拟定了一个计划,计划分为发展和作战两个部分,形象点描述就是攥紧拳头蓄力,然后奋力一击。 发展又分为内、外和施工三个方面,内,由周漪来主持,就是NT军的精锐虫族部队生产和开发。 经过第一次三族全面战争,人、神、虫在战后总结经验教训,提高科技,改良兵种武器,都相继推出了更强悍、更实用、更具作战力的兵种。长期潜伏Kerrigan虫族内部、又有研究船这样的生物基因实验基地的原主宰侍卫,当然不会落于人后,相对应的,作为更高统治阶层的原主宰,同样拥有新兵种的基因链和相关信息。 周漪完整的继承了这些后继兵种的开发成果,并且她还有其他虫族没有的特殊兵种,陈燃开发的‘隐刀’。 另外一个值得一提的产业,就是萨尔那加人的金字塔战舰,周漪向萨尔那加人讨要,萨尔那加人没给,不过给了NT军另外一种金字塔,二级城塞。这种城塞很有意思,它分为两个部分,光子舰和核心港湾。 光子舰的外形,是底部向外突出半个巨大球体的正三角,这半个球体的面如同蜂巢般多孔,其中正中那个格外巨大。象其他萨尔那加人的器物颜色一样,光子舰也是耀眼的金黄色,材质为不知名金属,表面刻有神秘符号图画,比毕加索的画还抽象,不知所云。 光子舰有四艘,无人操作,就是一台台精密的金属块。 核心港湾象是宇宙船坞,除了有特别显眼的四跟能量发射管道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宇宙船泊位。核心港湾就像一个金色的枝枝叉叉的大架子,主体是圆柱形,有多大不太好描述,反正NT军的基地舰、还有原虫族主宰的那艘城塞型研究船有泊位可以将其锁死停靠。 光看核心港,就是一个牛叉点的宇宙空间站,当然规模是超级的。跟光子舰结合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光子舰,就是一个大的正三角体的四个角,核心港湾伸出的能量柱,所发射的能量,恰好跟光子舰尾部的能量接口对应、吻合,当能量接通,可以在太空中形成一个大的难以想象的金字塔。中心点就是核心港,四个顶点是光子舰,四个面是由光子舰产生的光幕。这种光幕,不但看上去跟金字塔战舰的外壳质地一样,就连挨触的手感,也完全一样。这是一种奇特的、能量均匀分散、重新排列分子结构的技术。这就是萨尔那加人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金字塔战舰的真面目。如果个个都是挖矿冶金炼成金属甲,再造出来的,估计光工人就得雇一亿亿人。 核心港和光子舰形成的这种金字塔空间内部,是巨大空旷的相对静止空间。如果需要,核心港湾可以通过控制光子舰尾端半圆球上的蜂窝装能量发射孔,在静止空间构筑各种型号的停泊位。只要有能量,就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实体金字塔,里面放五谷杂粮、机械零件,随你高兴。 就这一手技术,目前这个宇宙的其他种族全部望尘莫及。更绝的是,巨大的核心港湾,同样是由分子排列技术构成的,它的实体是一个拥有四个三角口的十字形能源舰,四艘光子舰的舰首正好往口里一稳,半圆形的蜂巢能量口就是动力推进器的喷口,上下左右,向哪边移动都方便的很,还可以空间跳跃,是萨尔那加人诸多神奇道具中的一个典型代表。 有了这个东东,NT军到哪儿都不愁有个牛叉的‘家’。不但防御性好,还是个活招牌,这个招牌,就是经过周漪和璐娜的不屑努力从萨尔那加人那里借来的幌子,幌子一摇,牛鬼蛇神统统的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好表态。 外,是由璐娜主持,李莲杰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各势力的动态,以及为决战时刻的外交对话做铺垫,这些,就是外的主要内容。 施工,李珂、张振,各带一支部队完成,主要项目是建立隐秘的远距离时空门,技术是从萨尔那加人那里讨要的,不过发明者是Protoss,萨尔那加人是不会把无限制空间传送的技术传授给任何人的,就像它们给NT军二级城塞型金字塔的成品而不是告知生产方法一样。 霍野田负责的是技术开发这一块,主要是人类科技,他的任务是为NT军自己的锁定式核轰炸战术提供保障。 这个时代的战争,能源是一切的保障。NT军选择边缘星域盘德林的希格玛外滩,就是冲这里蕴藏量巨大的优质凯达琳水晶矿来的。当然,任何有臭肉的地方,都不会缺少苍蝇,敞开胸怀低头专心猛挖的好事并不多见,NT军在这里就有一个相当有地方特色的对手,艾斯特拉虫。 艾斯特拉虫是野蛮的、有智慧的、鞘翅生命体。它们崇拜‘圣甲虫’,它们认为自己生活的星球的形状,就是圣甲虫所滚的粪球的形状,事实也确实如此。很多被‘圣甲虫’这个光芒名词所迷惑的人,现在可能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确实,圣甲虫就是蜣螂,俗称‘屎壳郎’。 艾斯特拉虫跟它们崇拜的生物有着很多相似点,比如那鞘翅壳,同样油亮反光,又比如它们的腹部,跟那些食粪虫一样,都闪耀着磨光的、金属般的光泽,而且色泽各不相同,有的象粪金龟,是紫晶色,有的象上埃及骆驼粪下的圣甲虫,其绿色可与祖母绿媲美,还有的象巴西、圭亚那、塞内加尔的蜣螂,呈金属的红色,象黄铜那么富丽堂皇,象红宝石那么光彩照人。 艾斯特拉虫也有着蜣螂般的粗壮的尖角、犁铧般的前臂。不过它们不滚粪蛋儿,也许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便便让它们滚,毕竟它们的个头大都被成年大象要魁梧壮硕,就是住着一群泰坦巨人,粪便也不够它们吃的。所以,很遗憾的是,不滚粪蛋儿就没有相应的天赋补偿,艾斯特拉虫不象它们崇拜的干脏活的圣甲虫那样,往往散发着麝香般的香味,它们相反,很臭,恶臭,可以沉淀的恶臭。 艾斯特拉虫直接从凯达琳水晶中摄取身体所需能量。它们跟凯达琳水晶的关系就象农夫跟土豆,以土豆为生,自己的排泄物和勤劳工作可以让凯达琳水晶迅速的、大面积的生长,且优质品居多。 所以,这些虫子对NT军抢它们种的‘土豆’这件事相当的不满意。它们的前臂、尖角和巨颚既然能切碎比钻石还坚硬的凯达琳水晶,自然也可以粉碎其他任何生物的肢体,并且,它们的体型给它们的蛮力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吨位保障,就跟汽车底盘重,跑快了拐急弯它也不容易翻一个道理。 对付这些成群结队,如黑云般般发出轰炸机群声响而来的土著生物,周漪只派一种虫子,自杀蝙蝠。往死里炸,一片片炸,也只有自杀蝙蝠的速度,才能冲进艾斯特拉虫的生物电击炮组成的火力网、而又不用担心被这些重型粉碎机干掉。 不过,即使如此,NT军的挖矿部队每次也如同火线救援一般紧张,疯狂的挖那么一阵子,就马上撤,躲到宇宙空间中,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再挖,仗着艾斯特拉虫飞不出大气层,东挖一下,西挖一下,就跟打游击。如果正面跟艾斯特拉虫的驱逐大军硬悍,那得调集纳耶拉什的深红色噩梦那样的精锐军团,恐怕才有些胜算。 对于不偷东西的外来者,艾斯特拉虫还是比较友好的,就像NT军的基地,一艘基地舰,以及相关一些设施,就在一块没有水晶矿、但风景格外迷人的外滩浮土上,艾斯特拉虫从来不骚扰,就是偶有空中路过的,也仅仅是瞭两眼。这可能也与NT军的形象有关,偷狂的永远是虫族,基地驻扎的则是人类及设施。 虽然是堂堂的NT虫主宰,周漪仍对滑腻、温热、潮湿的腔体世界没什么好感,她还象从前一样,喜欢蓝天、阳光、绿树、青山、湖泊。 现在,周漪又坐在了无名湖畔,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静静的发呆。 已是第二十二次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做相同的事了。对周漪来说,这就象是午休,繁忙的工作之余,她总会在这里坐一会儿,靠着那株主干笔直,顶端的枝叶如同一捧圆球的树,思念陈燃,回忆两人在主宰空间时,湖畔钓鱼的情形。 “漪姐!”清脆的喊声从基地那边传来,一条娇俏的白影纵掠如飞,呼吸之间,已经到了周漪切近。 “小珂?!”周漪看到来人,展颜一笑,站起身,拉过李珂的手,“提前了五天,看来任务进行的很顺利!” “嗯!”一身白色幽灵战斗服的李珂点点头,她的目光全部投在周漪身上,一个多月没见了,怎能不想念。 帮李珂拂了拂额前几根凌乱的头发,“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象个男孩子,要是让陈燃看到了,又该撇嘴了。” “姐,你又在想陈燃了?!”听到陈燃这两个字,李珂的脸色微微一黯,陈燃被萨尔那加人的空间物质炮击中,象风中的沙般消逝的情形,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将她惊醒,就那样看着生命中重要的人离开,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仿佛自己的心,也随着陈燃的离去,被带走了一般。 “怎么能不想呢?”周漪轻轻的说,脸上、眼中却绽放着笑意,有思念,还有爱意,不仅仅是对陈燃的,还有对眼前李珂的。“来,陪姐姐坐一会儿。” 两人肩并肩坐下,周漪亲昵的揽着李珂,“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结束这里的一切,回到主宰空间,也许陈燃已经回去了,然后,给他一个惊喜,A队核心队员,全体归还!” 李珂转头看了看周漪,嗫喏了几下,一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周漪却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漪姐可不是在说傻话哦!而是因为漪姐相信他的能力。陈燃还活着,陈燃走后,我们当即查了主宰腕轮信息,并没有人员死亡报告,这便足以说明问题。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终会团聚!” “可是,时间和空间的奥秘,实在不是我们所能臆测的,我担心的是,需要多久,我们才能跟陈燃再次相见!”李珂有些黯然神伤的说。 “不知道,也许是明天?明年?十年后?又或者此生之后?”周漪望着湖水,眼神渐渐有些遥远。 “那……”李珂有些迷惑的望着周漪。 转头看了一眼李珂,周漪轻笑了一下,眼神再度看向远方,那里是湖水的尽头,是漂浮着土地的苍茫天际,是残缺的希格玛星。“小珂,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有些事,又怎么会想不到?燃,也许,今生再也见不到了。大家都没说,可大家心里都知道。” 顿了顿,周漪又道:“也许你会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抱着幻想不放?为什么不去面对现实呢?” 周漪伸出自己的左手,那已不能称之为手,它更象是一把无可匹敌的锋利武器,就如同其他虫族的那样,天然生成的、让人看着心寒的爪刃。“小珂,你说,什么才是现实呢?我们眼睛中看到的?耳朵中听到的?这只手?我现在的样貌?还是这个世界?” “……”这个问题,李珂无法回答。 望着白云下一头匆匆飞过的艾斯特拉虫,周漪有些缅怀的道:“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两次冒险,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看着只存在于故事和电影中的恐怖怪物向自己扑来,我曾认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是真的。我们都是受了诅咒的人,直到死亡,只能过着梦境般的日子,在残酷中死里逃生,在港湾孤独的舔舐伤口,然后再一次死里逃生,直到摔倒,无法再爬起。” 李珂环着周漪的腰,枕着她的肩,紧紧的偎依着,仿佛只有这样,心才可以互相拉近距离,才可以互相温暖。 “后来,渐渐的,我发现,有一样东西是真的,那就是感情,我们的姐妹之情是真的,陈燃对我们的爱是真的,和其他核心队员的友情也是真的。土都被风吹走了,沙也随水流走了,只有金子还在闪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又怎么样?我不怕,因为我有爱,知道有人爱我,我也爱着那人。” “陈燃爱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我爱陈燃,也可以坚强的活下去、等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周漪眼神坚毅的继续道:“这就是燃说的信念和希望,他如果在,一定会举例说:就好比一套价值千万的别墅,一个人穷其一生,也可能无法赚够买它的钱,但是当他在行将就木时回首这一生时,可以自豪的说:‘我的一生,都在奋斗,为了信念和希望。’如果说,燃的信念和希望是带着我们所有人一起回家,那么,我的信念和希望就是守望仅存的真实,守望我的爱,用一生!” “漪姐……”李珂眼睛有些湿润,万语千言,无从说起。 周漪抚摸着李珂乌黑的长发,微笑着看了李珂一眼。“小珂,我们这是在以怨妇的口吻叙说一个孟姜女、望夫崖式的悲剧吗?我觉得不是。爱,未必就要用哀婉凄绝来表达,陈燃绝不会想看到我们悲悲切切、痛不欲生的样子。况且,我们还有希望,陈燃可不是只会开山挑石的苦工,能让他修城防到把自己累死的人物,恐怕还没有出生。” 李珂有些赫然的低声道:“听你说,我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他的样子,心里难过……” “小珂,你长大了,不能总是把过去当作自我逃避的借口和理由,该想想,自己的信念和希望是什么。有想过向我对燃坦白爱意时那样,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彼此的灵魂贴的更近吗?知道吗?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而不是亲如一家……” “我的信念……敞开心扉……”李珂望着波光漾动的湖水,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湖也漾动起波澜…… 第二章 NT军在发展 张振的最后一个施工地点是Protoss文明的摇篮Aiur。曾经仙境一般的Aiur现在是虫族领土,清亮的天光、翠绿的森林、清澈的瀑布、茵茵的草地,中间却夹杂着虫族丑陋狰狞的建筑和黏滑脉动的虫土,就仿佛一幅意境高深的水彩画卷被几点墨迹所污,确实有碍观瞻。 难怪有位人族著名美学家说:“这世界的美是多种多样的,圣洁的、高贵的、冷酷的、残缺的……虫族的美,适合用在毒云飞卷、荒石嶙峋、岩浆流溢、地气喷薄的场景来凸显,残酷的世界,残酷的种族,残酷的美!” Aiur星的凯达琳水晶矿和可提炼出Terrazine气体的瓦斯气矿并不丰富,虫族占领此地、并部署重兵的理由,同占领人族曾经的繁华行星Omega一样,是一种标志,标志着虫族,是第一次三族战争中的优胜者。 尽管实际上的情况,也许并非如此,现在的虫族远非原主宰统治时那么上下一心,空前强大,但,虫族的新主宰Sarah Kerrigan,还是执意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再次向人族和神族同时发动进攻的架势。这就好像某些‘成功’人士,有钱之后第一消费选择不是一所占用大量Money的宅子,而是一部上道的轿车和一身让人艳羡的行头。既然是‘成功’的,就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形象,最起码,让外人看起来,确实是成功人士。 这是Kerrigan的一个策略,虽然有装B的嫌疑,但为了生存,该装的时候,即使我行我素的虫子,也得装。虫族在第一次三族战争结束后其实也很虚弱。原主宰死了,纳耶拉什和其他三个主宰侍卫把持着战斗力量中最精锐的部分,不肯示人,各辖区脑虫不听调遣,甚至出现了大量虫族因为指挥系统瘫痪、而转化成野生生物的现象。 当时正在Omega战役中督战的Kerrigan,利用原主宰的死,故意向人族示弱,虫族仿佛是因为最高首脑阵亡而变得军心涣散、战斗力低下、指挥力大降……人族以为一举拿下虫族,解放Omega的时机就在此刻,发动大规模、全战线反扑,结果先被虫族利用兵团之间运动时的漏洞、强袭穿插突入,将后方本部摧毁,后围困歼灭,在一百三十三个局部战场上,尽屠人族部队370万,当时的惨状,几乎Omega星的北半球成了垃圾星,各种器械、尸体、被损毁的建筑铺的到处都是,所有人类都市全毁,爆炸、焚烧的黑烟让天空整整两个月都是灰朦朦的,见不到太阳。 雷霆之势拿下Omega星,Kerriga开始带领它的主力军团,改称皇族的原战牙虫部,收编其他脑虫部队,歼灭不归顺者。 那是一连串残酷的以血换血的战役,风格强悍战斗种族之间的互杀,没没是以流尽其中一方的最后一滴血为终止。Kerrigan和它的部队再占优势,再军到制胜、刀过人亡,也不得不承认,对整个Zerg来说,这是种严重的内耗。 那段历时,被称作‘Zerg新王登基百日血’事件,无数鲜血和尸体铺就了王座之路,Kerrigan的新主宰地位最后名副其实、八方皆知、皆承认。该事件的影响在两月之后显现了出来,Kerriga虫族无法再以强有力的姿态控制大面积占领区,并发动进一步的战争,于是三方暗自达成一种默契,这就有了后来的战争喘息期。 Kerriga是希望这次‘喘息’的时间长一点的,因为,Zerg族给神族和人族都带来了太深的伤害,它极担心人、神再一次全面联合,上一次干掉了原主宰,这一次就可能干掉它。但只要给它多些时间,以虫族的繁衍速度,很快就能真正做到以一敌二、屹然无惧。说白了,Kerriga想把握住第二次三族战争的主动权,什么时候全面开战,最后由它说了算。 占领Aiur和Omega,就是要摆出强势姿态,让神族和人族不敢轻举妄动,而Kerriga则带领本部在原神族统御星域的最边缘星域莫沙的Char,建立新的母星,培育Zerg未来的主力军。 克哈星北半球雅德里亚地区的虫族荒凉山基地,是向Aiur和Omega两个主要战区和其他一些虫属矿产星输送兵源的重要基地。该基地发生叛乱事件后,虫族不但耗损了大量军力,更因为无力支撑局部小区域的战斗损耗,而不得不收缩阵线。 当时的情形就跟1939年中国,针对日军的反攻失利后,越来越多的抗日根据地、游击队诞生,今天杀几个鬼子,明天炸一个炮楼,就是零零星星的损失,如果从全局的角度算大帐,数目也是非常可观的。 随着小区域战斗取得的成果越来越丰厚,神族和人族尝到了甜头,不但更加纵容前线部队玩游击的把戏,更是有计划、有步骤的安排扩充后的新军化整为零,去搞局部战役,既收复了失地,又练了兵。同时,神族和人族也渐渐发现意识到了Kerriga玩的把戏,原来虫族现在是外强中干啊!是不是该趁他病,要他命呢?这就是当初陈燃的NT军在诺尼苏塔发展时,三族间发生的最值得表一表的大事件。 神族和人族的蠢蠢欲动,Kerriga很及时的洞察到了,就在它考虑是要从Char本部抽调战力,继续装B,还是采用其他战略来应付窘境的时候,陈燃帮了它一把。熔岩星域切尔特星外层空间发生的萨尔加人和Zerg精锐军团大战的一幕,如同大剂量的镇静剂,三族势力看完后,消停的有点过,都迷糊了。 它们纷纷排除距该星域最近的侦查部队核实真相,虽然赶到时,萨尔加人已经打完收工,金字塔战舰放出的战机群,被击毁干掉的,也已很环保的自动分解成宇宙尘埃,但无数虫尸和还未完全消散的武器能量波动,还是让侦查部队有足够的依据推算除了当时的盛况。 当时陈燃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已经是在为冒险队的主线任务铺路,萨尔那加人很强大,陈燃还得让三族势力充分的认识到这一点,然后选择最高规格的主线任务,就可以狐假虎威,拿萨尔那加人这张牌来说事。当初陈燃想着,虫族原主宰对萨尔那加人来说就是一头不太听话的宠物,那么自己去营救周漪,其实,变相的也可以理解成帮萨尔加人的小忙,让它们的宠物听话一点。他没想主宰在设定这个B剧情时,安排了狗屁倒灶预言事件,结果,本来理论上没有没有任何矛盾值的萨尔那加人,一见到他就直接血红怒气槽满,上手就是终结技。这不能说陈燃算计的不好,只能说,再会算,也分谁在玩谁…… 璐娜之所以全力支持周漪的投靠萨尔那加人计划,就是苦思冥想之后,猜出了陈燃当时的用意,也看除了萨尔那加人这张牌的优势,才做的。 说陈燃帮了Kerriga一把,就是因为萨尔那加人这一势力的浮出水面,让神族和人族开始重新审视势力格局,从而延缓了联手向Zerg开战的方案。 将近半年时间,虫族总算缓过了这口气,不但新生的主力军已经初具规模,大量的优质兵源注入,使得外围占领星的有效控制区持续萎靡现象也基本停止,同神族和人族的疆界新战力平衡点形成。而Aiur和Omega,因为其地理位置和星球本身的重要意义,成为了虫族疆土的两个重要支点,两颗行星上的虫族军力渐渐复苏,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出动的扫荡部队、歼灭星球上残存的小股敌游击势力。 在这样的时局背景下,张振带部队修筑大型时空门时,意外的遇到了一支神族的游击部队、‘红色领袖’。 那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红色领袖方面有百十多人,十个龙骑士,近百名狂热者,由一名光明执政官领导,还有两个暗影圣堂负责该执政官的安全,以及一个‘芭芭拉’,也就是Protoss探隐形的无人侦查器。 这支部队在偷袭一个虫族巢穴的时候,中了埋伏,幸亏险情发现的早,才没有全栽进去。由几头王虫领导的数百猎犬和刺蛇,还有三头雷兽,以及二十多头飞龙组成的追击部队对它们穷追不舍。结果,该神族游击队预定的撤退路线,其中某个点很接近NT军的施工现场,张振担心暴露,所以挺身相救。 张振指挥的NT军机动部队,是搭乘一艘由大型武装货运舰改装的战舰来的。 从三族战争中期开始,人族各大军火商就大发横财,直至战争结束,军火生意仍算的上是方兴未艾,有钱,没有买不到的武器,象各类改装舰更是只要长着人脑袋,拿上钱,就能买的到。 在第一次三族战争的中后期,由于武器消耗极大,各军火制造公司有雪片儿一样的订单,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制造。于是,很多改装项目纷纷上马,各类民用舰,以及曾经的军转民型舰艇,又全都武装起来,一下子光是战舰型号就增添了三百多个,而且很多还非常有创意,用起来也顺手,为军火制造公司积累了大量实用战斗数据,为未来专业军事用途的战舰的更新换代的步伐大大加快提供了有力的设计保障。就像某评论家赞叹的那样:“人类是很懂得生存的种族,他们的头脑用在求生上时,其创意就连神都会惊叹。如果需要,即使是家里煮粥的小锅,明天也可以改成士兵的钢盔……” 幸亏战争的开始或停止是不以军火商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当第一次三族战争结束时,还有不少改装舰已经出港,有更多的改装舰停在生产线上。这些东西战时是紧俏货,不打仗的时候呢?它们可不是地下赛车市场的改装车,有时候一辆好的,比正经的跑车都要牛,都要贵!它们是为了应付战争临时赶工赶出来的替代品。同样停在宇宙港湾里,就光是看外型,也只有脑袋进入的人才会选改装舰而不是正规战舰。 当然,也有不是脑袋进水的,那就是穷鬼。穷鬼的钱也是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再说,改装舰几乎是等于用等面积的钞票贴出来的,放在那里落价,不如转变成Money输在赌桌上。于是,不少改装舰被私人或小团体买走了。至于购买者拿那些改装舰当太空别墅,还是组织星际海盗团,军火商们不管,武器就是用来战斗的,你们不斗,我们赚谁的钱? 于是乎,以璐娜的手腕,买几艘改装舰自然是点不惊尘的没有让任何势力注意到。 至于钱从哪里来,那当然是各种渠道,比如说出售物种基因,切尔特星的那艘城塞型研究船萨尔那加人是看不上眼的,可穷的叮当响的NT军自然没有嫌弃的道理,那里边稀的且具有不可估量价值的基因样本达两千种以上,随便拿出一个,就能在人类的生物研究领域引起8级地震,价格嘛,你们标…… 赚钱的途径,又比如说,黑吃黑!这个调调璐娜喜欢,她可不是善男信女,绑架、勒索、暗杀、这些不是没试过,况且NT军现在什么都缺,拉壮丁、练兵、战斗,拉更多的壮丁、练更多的兵、打更大的仗,这样的良性循环不是挺好吗? 就这样,NT军的军力得到了一种畸形的增长,当然,这样的出身,将来要想建国正式成军,那得使劲往白了洗,但只是抓来充当炮灰,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为了形成有效的军力,NT军是真不拿人当人,抓来的俘虏,不管曾经是海盗、罪犯还是安善良民,先进行一次大筛选,分出战斗、后勤、技术三个大类,然后,统统塞进研究船,那可是个生物加工工厂,成熟的改造方案有的是,想让士兵个个变的跟生化中的绿大个儿那么牛叉并不是什么高难度问题。 就这么着,一大堆基因突变者诞生了,脑袋里都被安装了虫族的受控基因,想叛变?看我的紧箍咒…… 为了达到目的,NT军不择手段,按赵丽蓉老太太健在时说的话:黑!那可是真黑呀! 你说就这么帮黑人,一般人哪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各队的指挥官,那可都是联邦、帝国、精锐中的精锐出身,高级指挥官又是比他们还变态的冒险者,这样的武装力量,那绝对是指到哪儿,杀到哪儿,杀到哪儿,哪儿就得遭殃。 张振带领的就是这么一支部队,不算技术兵种和后勤兵,战斗人数就有一千多号,空战部队只有两队24架隐形战机,主要的对空力量是五十多台机器巨人。对地除了一队12辆新型悬浮式布雷侦查车和五辆猛虎,就是持盾机枪兵,和一种新兵种,收割者。 收割者本是Terran联邦开发的一个兵种,第一次三族战争中期开始研究,理念跟民用舰该军舰一样,不是无兵可用吗?囚犯们,上!结果,‘收割者研发计划’96%的开发度时,战争结束了。 战争让联邦政府经济预算赤字大增,尤其是军队方面,没有一个地方不需要钱。最后联邦议会通过第445号《削减非主战斗种类兵种武器开发计划》草案,受该决议影响,‘收割者研发计划’再得不到一毛钱的经费资助。 Terran针对虫控领土的游击战轰轰烈烈的展开的时候,‘收割者研发计划’的第二春到来了。因为该兵种的战斗理念,就是骚扰、打了就跑,机动性强,非常适合游击战战术的运用。于是该计划重新启动。 那些号称Terran中最重的、最危险的罪犯,被集中在Tours星系的‘冰窖’Ice星进行训练。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个个如《空中监狱》中那一飞机‘极品’那么罪大恶极,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据说那一段时间,联邦辖区重刑犯和极度危险人物突增,有很多看起来就是吸过毒一副萎靡不振样的大孩子,看犯罪履历竟然也是杀过百多人、炸过某某船的大盗、悍匪。这些不去管他,反正是有这么一批倒霉蛋,被推进科研室,进行了一种新型改造。 Specters,它源自Terrazine气体,就是从某些有凯达琳水晶矿在附近的优质瓦斯矿中提炼的那种气体。该物质曾是《影刃计划》的主要改造元素,《影刃计划》是联邦早期的《幽灵计划》的后续拓展型,理念是将早期的幽灵特种兵培育计划引申为个体精英的开发。而《收割者研发计划》是《幽灵计划》的一个后续分支,它继续走量产路线,并且,更加平民化,也就是放低门槛,使更多的普通人可以改造成此类兵种。 那些重刑犯们完成了训练、成为了合格的收割者后,获得了荣誉和自由,但作为代价,他们必须为联邦政府服役5年。 收割者们在诸如米伦苏达、沃尔塔瓦、查儿、沙苏拉、乃至Omega星的游击战中,其表现皆可圈可点,其在烧建筑、杀农民方面的价值让上位者们很感兴趣,可是,当《收割者研发计划》的负责人借机要求续拨经费,完成剩下的4%时,上位者们却以各种堂皇的理由拒绝了投入,‘已经很好,安全性差一些是可以理解的,战场嘛,本就是个危险的地方’这是某位高官的原话。 当负责NT军外部事务的璐娜得到这一情报后,敏锐的发现了收割者的价值,她找代理,以私有财团的名义,提供该计划开发的剩余经费,并且追加1亿联邦币给那个负责人,代价很简单,完整的收割者调制技术。 这么做在当时看,似乎很傻。因为该技术的保密程度并不高,不但帝国有同类的研究计划,就连几个其他人类组织,也通过各渠道获得了开发度不等的该兵种调制技术。而最关键的是,光有技术不成,得有军工生产线提供武器装备,还得有人愿意接受这种化学损益身体改造,并进行严格的操作训练。真要算下来,有投资研发的钱,还不如透过特殊渠道,买成品来的经济实惠。不过有冤大头肯砸钱,当然是好事,于是交易成功,皆大欢喜。 NT军最后拿到了完整版的收割者调制技术,并且进行了改良。NT军有自己的兵工厂,由于规模上不去,如果生产机器巨人、猛虎战车、新型悬浮布雷车这类兵器单位,很难在短期形成规模,但如果改装成单兵武器生产线,倒是足以为新组建的部队提供武器保障。 另外,有了牛叉的生物基因技术,NT军完全可以为了配合收割者独有的武器装备,量身定做一批兵源。这叫优势发挥,牛就牛在这里,人家都是装备跟着人走,我们是人跟着装备走,明儿个要是有100马赫巡航速度的战机出现,咱就开发调制出抗70个标准大气压、且反射神经超牛的飞行员坐进去。 于是乎,NT军的收割者可比联邦的瘪仔收割者强悍多了,从武器装备到战力,都高出一大截。 至于机枪兵持盾,这也是NT军的改进技术。因为有了受控基因,士兵们的受指挥和协作能力大大加强,这就为‘阵’提供了基础。此种盾可以彼此组合,形成临时的简易地堡,使步兵的生存能力大大加强。 有了强悍的战力,张振的机动部队给Aiur星某虫族追击部队一个意外的惊喜也就不奇怪了。 虫族部队正追赶落荒而逃的神族,突然从某山崖的密林里窜出百多个后备喷着火的收割者,都是跳崖而来,人还未落地,先在高空洒鱼食般扔一票D-8炸弹,轰轰轰!血肉横飞之际,收割者们落地了,突突突!P45高斯手枪开了火,专杀被炸了的,没炸死的,还有身跟前的,距离短,但威力大、火力猛,就跟CS中的B34‘水枪’,射击频率极快。 嗖嗖嗖!又是一票炸弹扔出,就跟魔兽争霸的暗夜英雄马维的‘甩裙子’,之后借助后背的推进器飞纵翻越的迅速闪人,留下后边第二次轰轰的连续爆炸。 收割者的行动敏捷,仗着推进器,可以快速的翻山越岭、跨沟过河,非常适合Aiur多原始林、多山、多河流瀑布的地形,虫族的地面部队追他们,很有困难。 飞龙倒是没问题,收割者的速度跟飞龙比,就如同直升机跟战斗机比,但收割者并不是空战部队,他们在高空的续飞能力和速度十分有限,其行动方式就跟跳蚤和水蛇的结合体,有时候蹦来蹦去,有时候贴地游走急飞,善于利用地形障碍掩护自己,三绕两拐,数量越来越少,最后一部分还把飞龙引进了机器巨人的火力射程。 机器巨人可是绝对的空军杀手,那蜂窝式的地对空导弹,就跟导弹都是白来的一般,成捆成捆的射,除非《太空堡垒》里的王牌飞行员,一般飞行单位还真躲不开那种蜂群式的追杀。 当机器巨人一举设伏杀死十多头飞龙时,持盾机枪兵大队借助山林和岩体等有力地形开始跟追击虫族的主力交火。 NT军对敌的主力是五台猛虎战车,它们充当加农炮,由幽灵特种兵充当精确制导的瞄准镜,专门负责瓦解虫子的进攻团队集结群和雷兽,虫族战斗的最大特色就是不怕死的往前冲,直接在对方阵线厮杀,一旦最具威胁的集群被打散,机枪兵的火力就足以在它们形成强有力的杀伤前,将其歼灭。 至于雷兽,被士兵们称为高速推土机,体形巨大的跟传说中的猛犸有的一拼的它们,奔跑冲撞起来,连猛虎坦克都能掀翻,而那对强有力的巨廉前臂,更是可以轻松将布雷车切成两半。对付这种大家伙,除了利用相对灵活的运动战与其周旋,不停的消耗外,没有什么地面战力可与其正面对抗。 好在张振选择的战场是丘陵地带,多树、多小山、多河流,不适合雷兽的发挥,又有特种兵专门引导加农炮轰击,三头雷兽,除一头冲进了NT军的阵地外,其他两头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其中一头是侧肢被炸断无法行动,最后战斗结束被干掉的。 红色领袖的神族见突然杀出的NT军打的有声有色,也翻回头痛打落水狗,从另一个方向对虫族的追击部队展开进攻。 趁着乱,NT军的收割者们又来了,还是,扔票炸弹就走人,机器巨人也赶来助阵,它们的八管转轮航炮,射击效果类似现实中战斗机的航炮,比机枪兵手里的武器凶狠多了,尤其是组成战斗阵线后,倾泻起子弹如同暴雨狂风、强大的火力压的虫子冲锋连连失利,后来选择了借助山林迂回,效果才好了一些。 身为指挥官的张振看着技痒,拎出了霍野田给他专门开发的武器,小型脉冲轨道炮,其模样比例就跟《五星物语》中黄金MH的破坏炮一般,是可折叠、需要侧着抱的重型武器,霍野田在研制时有恶搞嫌疑,生猛有余,但发射时的反作用力也相当可怕,也只有张振这样的非人类才可以应付。 称该武器为镭射狙击炮也不为过,最佳射程1-3000米,最远有效射程超过5000米,张振用其轰击虫族的王虫,一炮下去就要其多半条命,打的王虫拼命回避,并调集最后的几只飞龙寻找攻击的源头并发动进攻,结果被护卫的几台机械巨人用导弹干掉。 虫族的兵虽然不怕死,但脑虫之流的指挥官不会坐视战力白白浪费,在扔下了近半尸体后,虫子们选择了撤退。NT军并没有追击,红色领袖的神族游击队则是无力追击,遭遇战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这支神族游击队的首领,那个光明执政官Silendas,是名女性,她对这支在Aiur星上出现的人族部队很好奇。她知道,人族可没这么好心,放着自己的被占领星球不去解放,来无条件帮助神族收复Aiur,他们来肯定是有秘密任务的。 细心的Silendas还发现,这支人族部队并不属于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族阵营,并且,那些士兵身上有虫族的身影。这纯粹是一种精神感应,是超出了视觉、听觉等五感之外的一种奇特本领。等到她见到张振后,马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位面冒险者! Silendas能这么快认出张振的身份,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有一天,一个人类搭乘神族的移民搜救船来到神族的第二家园Shakuras,找到Artanis,说是有重要的秘辛禀告。 那个人类用自己的腕轮证明了他来自另一个位面,确实,连神族也无法查明该腕轮的材料性质,只知道该材料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同时,制作技术也远非神族科技所能及。 那个人类向Artanis透露了‘荒凉山虫族反叛事件’的始末,以及所有他知道的关于‘载体’,及其同伴的情报,而作为交换条件,Artanis给了他一些叫做‘暝石’的稀有矿产,这种纯观赏性的矿产在人族世界价值连城,而那个自称叫李克亮的人族,历尽万难,大老远的跑来,就是求财。 通过李克亮的描述和确认,神族有了陈燃、周漪、李珂、张振、璐娜这五个核心队员的画像,并在后来,跟切尔特星发生的大事件联系在了一起,Artanis知道,这几个位面冒险者,掌握着许多真相。而未来三族势力的格局和走势,已和这几个人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Silendas是Artanis的助手及神族部队的新一代司令官之一,当然,她这个司令官后边还要打上一个括号,内写‘见习’二字。Silendas出现在神族母星的游击队中,是Artanis希望实战能将她锤炼成一名优秀的战役指挥官。神族的每位高级指挥官,都是经过这种‘下放’锻炼的。 神族的高层,都知道位面冒险者的事情,Silendas能够得知,更多的是源于Artanis对她信任和欣赏。这种信任已经有了120年的基础,而欣赏如果再持续几年的话,则很可能导致Silendas最终成为Artanis的生命伴侣。 如果说,处事谨慎的Silendas对李克亮的说词始终不能尽信的话,当她见到张振后,最后一点疑虑也消除了。 张振还不能象李珂和陈燃那样,达到力量收发随心,锋芒毕露的气势让Silendas很容易的就感应到了他的强大。远远超过人类,甚至超过神族的任何一名伟大战士。最关键的是,这种力量非常自然,仿佛是他天生就拥有的,而且没有一丝虫族的狠厉气息,Silendas知道,这样的完美强化水准,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智慧生命的生物科技,都无法做到的。 既然遇到了被各势力广泛关注的、神秘的冒险者一员,Silendas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在向张振表达了对NT军援手的感激之情后,提出见见NT军首领的要求。 张振询问了Silendas的势力所属,他是NT军最新作战计划的重要参与者之一,他知道计划里的其中一项,就是跟神族主要派系达成协议,如果Silendas是属于该派系的,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结果,双方一拍即合。 就这样,当张振晚李珂四天回到希格玛外滩时,给NT军带来了第一批访客,代表神族新统领Artanis的光明执政官Silendas一行。 在风景迷人的希格玛外滩,Silendas见到了让她感觉极其危险的冒险者李珂,和做梦都没想到变成了新主宰的冒险者周漪。周漪陪着Silendas参观了NT军的虫族建筑群和萨尔那加人送的次等金字塔城塞,然后告诉Silendas,神族,她只跟Artanis谈。 第三章 搞定Protoss Protoss的建筑,是充分糅合了传统古典与现代科技的独特产物,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将浑厚凝重的神庙以摩天大楼的方式呈现于眼前,巍峨耸立、高不可攀。 在暗影圣堂的家园Shakuras,也有这样的建筑群,但与神民的母星Aiur不同的是,这里还能看到另一种很古朴的纯手工石制建筑,暗影圣堂们称其为‘Minthar’,意思为:体现本性的物品。每个暗影圣堂都有自己的Minthar,其修建的过程,是由一人纯手工独立完成,以石为原料,没有任何规格要求,完全靠心的指引来建造。 暗影圣堂相信‘性格决定命运’,而Minthar,就是性格的一个透视,即代表着一个暗影圣堂的命运。 当一个神民完成了所有学业,即将成为正式的暗影圣堂时,他的毕业作品就是Minthar,导师们借此判断该暗影圣堂的心性修为和对空洞力量的掌握程度,以及他的行事风格、未来的成长方向。 Minthar也是暗影圣堂们最终埋骨的地方,暗影圣堂也用这种虔诚的仪式来表达自己对使用空洞能量或者称幽能的觉悟,未言胜、先修坟,有那么点中国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味道。 石柱林立的环形廊道,柱浑圆而高,地平整但涩,廊道没有出口,没有入口,也可以说有很多出口和入口,这是他的Minthar,此时,他在廊道里缓慢的走着,一圈、又一圈,他在思考,每当思考时,他就会来这里,象现在这般独自的走,不停歇。至于原因,也许是他前半生坐的时间过长,所以要尽力把站和走的乐趣补回来。哦,忘了说了,他是Artanis,神族执政派系的领袖,曾经是一名高速战机飞行员。 在神族内部,一个开飞机在前线巡逻或玩命的能成为种族领袖,并不算稀罕,上一任执政统领Aidaris之前还是每天跟植物跟各类肥料为伍的植物学家呢。更何况,Artanis并不平凡,他是Tassadar最得意的弟子,也是Protoss第二个可以同时使用光明和黑暗两种圣堂力量的执政官。 Tassadar是一名伟大的战士,他尊重那些在Chau Sara上同Zerg浴血奋战的Terran,所以他交下了在最后关头都不离不弃的人类挚友Jim Raynor。他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为此不惜反抗议会,不惜顶着叛徒的罪名,不惜一死,所以原神族的执政统领Aidaris在一切误解解开后,亲口告诉他,他是最伟大的战士,Protoss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热爱自己的种族,Zerg主宰降临Aiur神庙,是他,把黑暗和光明的圣堂力量集中起来,充满了受到重创的Gantrithor号,然后撞向主宰,引发了大爆炸,跟主宰同归于尽,所以,Protoss致敬的口号‘En Taro Adun’改成了他的名字‘En Taro Tassadar’。 而Artanis,是Tassadar的追随者,并且被公认为是完全继承了Tassadar智慧与勇气的伟大战士,Protoss神民们崇敬Tassadar,信任Tassadar,爱屋及乌,也信任Artanis,认为他是带领神民们走出黑暗的不二人选,而事实呢?不去讨论飞行员和从政之间风马牛不相及的悬殊问题,不去讨论要想成长位一名合格的领袖需要多少磨练,就说摆在Artanis面前的路,很实事求是的说,当好他这任执政首领之难度,绝不逊于当初创出‘升华之道’的Khas当时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力量之间,总是会相互影响的,你要注意那些细微的改变,因为它往往是一种征兆,一种方向,代表着未来。”这句话是导师Tassadar说的,作为弟子的Artanis始终没有忘记。 Protoss目前的情况很艰难,仿佛是印证Tassadar的话,自从同Terran和Zerg深入接触,Protoss种族受到了难以估量的影响。受影响的是神民们的思想,传承了了几万年的社会格局因此而发生了重大改变,不再只有光明和暗影两个部分,现在,神民内部的派系,大致罗列,就有有主和、主战、回归、定居、倾黑暗、保守、还有自由一党,各派系之间,政见不一、各行其是,可以说,Protoss在受到来自虫族的重创之后,现在又面临着种族分裂的危机。 “征兆是什么?方向是什么?未来是什么?分裂吗?又或者说,Tassadar的意思是,要顺应这种改变,Protoss的社会体系,最终可能象人族那样,多党共存,竞选执政?” 这个问题已经在Artanis脑海里盘庚了多日,苦思冥想,不得要领。但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的,收复失土、带领神民重新回到故乡Aiur,是改变目前神族内部窘困格局的最好办法。 安享数万年和平、一直以其他生命的监护者自居的神族,在三族战争中,受到最严重的伤害不是家园沦丧,不是痛失亲人,而是意志受挫。只有巨大的胜利,才能抚慰他们悸动的心,才能让神民重拾信念,才能让Protoss族重新绽放昔日辉煌。 当然,这只是理论,脚踏实地才是处事根本。目前的种族形势让Artanis清楚的认识到,光是神族现在拥有的战力,还不足以对抗Zerg,联合人类已是一种必然。在三族大战期间,神族犯了一个战略上的错误,就是低估人族的作战能力,这种错误必须被纠正,人族,是赢取最后胜利的重要力量。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神族议会很多议员都反对跟狡诈反复的人类合作,Artanis明白,这些反对者,有的是无法对人类产生信任感,有的则是抱着旧有的传统思想,认为神民是至高无上的,同低等的种族平等合作,是对种族的亵渎。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他的政敌,还有一部分在观望,看他表演,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总的来说,失败的阴影不断腐蚀着活着的神民们的信念,他们已不再上从前那些虔诚一心的群体,而是走上了党派分化之路。要想遏制这种分化,还得从最根本的信念上,寻找解决之道。 神民需要胜利来重拾信心,他Artanis又何尝不需要成绩来奠定让人信服的领袖威望?胜利,即是目标,也是课题,他需要胜利来摆脱困境,却又因为身处困境而无法取得胜利,这,怎能不让他惆怅? 困顿中挣扎,Artanis一直期待着一次机会,一次向议会证明他自己的价值,带领神民走出低谷的机会。这个机会,他曾以为自己抓住了。 因为受到Tassadar的影响,对人类有着足够尊重的Artanis,抽出宝贵时间、以认真的态度、去听一个贪婪的人类讲述匪夷所思的、关于位面冒险者的种种事情,发现了一系列大事件背后的关联,找到了核心和关键,冒险者!他以为,这就是一次机会,为了寻找这些冒险者,Artanis遣尽人手,四下打探,足迹遍布三族辖区,甚至虫族Char星域都派过侦察舰。 可是,自切尔特星事件之后,冒险者如石沉大海,音信杳无,一晃,时间已过去半年,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没有半分回报。就在Artanis快要绝望的时候, Silendas传来了见到冒险者的信息,当时那种惊喜,其喜悦程度仿佛看到了老师Tassadar再度复活,Artanis有种明悟,Protoss的机会来了!他自己的机会来了!能不能给种族带来转机,也许就看这一次。 Artanis继续走着,在想着他的心事,在用这种方式舒缓焦急。Silendas已经走了十四天,Artanis的迫不及待在与日俱增,他感觉度日如年。没有人能真正体会他的压力,没有人能真正明白他对这次跟冒险者的接触是多么的重视…… “阁下,我回来了!” Artanis停下了脚步,是Silendas,她在用心灵感应交流,这说明Silendas已经进入了行星Shakuras所在的星域。 “怎么样?”Artanis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动。 “情况非常出人预料!”Silendas原原本本的将她这一行的所见所闻道出,没有一点夸大,也没有任何删减。 Artanis听完后,询问道:“这么说,那位新的主宰要我去见她?”他问这句话时,已经准备亲身涉险,虽然他已高为执政统领,但为了Protoss,值得冒险,他从未缺乏过勇气,他象他的导师一样,是名勇敢的战士。 “不,主宰周已经来了,她说时间是非常宝贵的,没有必要浪费在来回跑路上,也没有必要摆出某种姿态来故作高贵。” “哦?”Artanis 听了一怔,这明显是个暗示,‘我亲自来了,简简单单,你要不要摆谱,务实点!’就这意思! “这么说,这位主宰的胆色倒是比Kerriga还要大几分!”Artanis问。 “我到是感觉说她更坦诚亲切一点才对。主宰周没有象Kerriga那样连思想也受到了污染,并且,她的性情也不象Kerriga那样,从愤世嫉俗,被出卖而转变成偏激。阁下,也许当面见了周,您的感觉会更深刻一些。” 确实,当Artanis见到周漪,才发现,这位主宰象Shakuras描述的一样,并没有虫族那种凶厉残酷的气质。灵魂的模样做不了假,周漪的精神状态,Artanis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神民以此判断一个智慧生物的大概品性,从未失误过。 周漪不光是气质给Artanis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勇气,同样令他钦佩,同周漪随行的仅仅是NT军一个小队,不足20人,身为一族、一军的最高首领,在情况不明下就敢如此跑到对方核心势力区域抛头露面,放眼整个三族星团,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因为这是一次秘密会见,所以地点并未在行星Shakuras,也没有会见领袖级人物的迎接礼。在Silendas的引荐下,两位首领只是很简单的相互问候了一下,就进入Artanis所搭乘的母舰的会议室,通过心灵感应,开始了交流。 周漪的开场白坦诚而直接:“Artanis阁下,我很早以前就有见您的打算,是Silendas的出现,消除了种种障碍,让这次会见变的简单。” Artanis 同样以坦诚回报,“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您和您的同伴,我不知道这样称呼是否恰当,半年前的克哈星虫族叛乱事件,以及后来的切尔特外层空域事件,您们是直接的参与者吧?” “是的,克哈的纳耶拉什虫族叛乱,最直接的起因就是我,这是我成为主宰级刀锋女王的起因。” “纳耶拉什,原来这才是那只脑虫的真名,让三族联军无功而返,那支虫族是我们见过最强悍的。Kerriga始终不肯告知它的真名。” “刃离、银火、里里德和纳耶拉什,这是原主宰座前四大精锐军团的首领,也是‘主宰永恒’计划的执行者。纳耶拉什虫族是Zerg第一强军,当初Zerg脱出它们的母星烙异斯,就是它率领战斗部队摧毁了萨尔那加人的研究船和观察船。” “果然,Zerg族也是神创造的物种!”Artanis感叹。 当初Tassadar受命于最高议会,率舰队前往行星Chau Sara调查Zerg孢子散布事件时,Artanis是高速战机队的队长,他亲眼看到那些奇异的有机体在凯达琳水晶的能量下发生反应,这表明它们可能也源自萨尔那加的手笔。当时他还感应到了那些有机体含糊不清的思维:“寻找人类……吸收……学习……进化!”这也是导致神族最高议会在得知了整个行星Chau Sara都被此类孢子感染后,向Tassadar所率舰队下达了星球毁灭命令的最重要原因。 “神!我很想知道,在亲眼目睹了切尔特星外层空间那场大战后,神民们对创造者的态度。”周漪问。 “不知道阁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Artanis有些警觉的反问,他不清楚周漪现在到底代表哪方势力,是自成体系,还是他所推测的——神的代言人。 “我想说的是,Protoss的神,就是一个有数窝品种不同蚂蚁的小孩。明白我的意思吗?” “意思我明白,可是……” 周漪接话道:“阁下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能从这样的角度看待问题,并且如此肯定?” “是……” “因为我们本就不属于这个宇宙,出于某种原因,我们早就知道Xel’Naga、知道Protoss、Zerg、Terran、知道所有的起因和根源、以及过往。当然,我们还无法预测未来。” 周漪这样的说词,远远超出了Artanis 的想象,他在想,如果周漪所说的是事实,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比萨尔那加人所处的生命等级还要高?他之前听李克亮所言,只以为冒险者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智慧生命体,就像当初的虫族一样,冒险者不过是来自更遥远的地方而已。但现在听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论生命等级,这些冒险者不是同级,而是从上往下看的关系,至少也是斜上的位置!“这……”情况震惊的,让Artanis都不晓得该说点什么才好。 周漪知道,要想让Artanis信服,必须拿出一些曝料。这些并不难,不过是《星际争霸》的历时设定,陈燃早在克哈时就系统的对核心成员们说过,璐娜除了记录,周漪在查阅她被俘期间,NT军的过往事件时认真的听过。 “Zerg源地形跟切尔特非常相似的熔岩星烙异斯、并且成功反抗萨尔那加人才脱离了那个星球,我想这些你们不知道吧?”周漪问。 Artanis点头。 “Terran来自不属于这个宇宙的一个遥远文明,一个叫做太阳系的星域中的行星地球。我想这你们不知道吧?”周漪又问。 Artanis点头。 “萨尔那加人的历时,以及创造神民和虫族的目的,你们也不知道吧?” Artanis继续点头。 “那么,我就来简单的说一下,包括你们神族的升华之道和它诞生的原因,以及发生在远古时代的种族内部战争。这些都是你们的种族秘闻,我知道,有些内容,连你也是在成为执政统领后才知晓的。”周漪先从萨尔那加人创造神民开始,神族经历了怎样的变迁,才形成了后来的社会体系,又说到虫族的诞生起因,以及为什么萨尔那加人会对完美生命的研究如此孜孜不倦,再说到人类的历时,以及其独有的特质。 历时40多分钟,让Artanis听的差点口水都流了出来,“哦,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心中感叹。周漪的叙述让Artanis对各种族关系和当今形势有了一个非常完整而全面的认识,以前一直搞不明白的一些环节也融会贯通,这对领导神民走向复兴,助益简直是不可估量的。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法来表达我对阁下的感激之情,但我还是要说,我个人,以及全体神民,都要对阁下今天的义举表示感谢。阁下将是神民永远的尊贵客人。”Artanis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此时心中,已完全确定了冒险者的价值和与其合作的决心。 周漪当然不会被这样的场面话唬到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什么神民永远的尊客,现在她要是出现在Shakuras,保管能让神民们炸了窝,神民们能不对她动刀子那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了。要知道她可是新生的主宰,有一个Kerriga已经很让神民们闹心了,再蹦出一个,万一两个主宰不先二虎相争,而是一致对外呢?那神族还怎么混? 周漪道:“坦白的说,对阁下说这些过往,就是为了表明我们的立场。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并且会很快离开,不管表现出怎样的强势作风、甚至包括我变成新主宰,都是偶然的,都是受一些来这里的目的约束的,还有就是因不可测的突发事件而导致的。我们的到来,已经对各方势力格局产生影响,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会这种影响会更大。但从我们的本意讲,希望这个影响是良性的,这也是我们最终同萨尔那加人合作的原因。” Artanis 点头表示明白,他问道:“从纳耶拉什虫族叛乱开始的一系列大事件,我们都不太了解,我想除了当事人,三族中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能不能告知,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事情要从人类帝国雅德里亚地区KY-4基地秘密研发的能量发射器说起,那是我们被传送到这个宇宙的初始位置……”周漪基本上没有隐瞒,将事实真相大概的叙述了一遍。 周漪提及陈燃,虽然只是寥寥数言,Artanis还是对周漪口中所说的她的丈夫陈燃印象深刻,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组建军队、排除万难,救出周漪,可以说,陈燃所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是高难度,偏偏屡屡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后连萨尔那加人都被惊动,这人的强大已经达到恐怖存在的级别,也幸亏他不在,否则,恐怕今天的对话,将是在另外一种形势背景下进行,甚至,是否需要这次对话都是个未知数! 另一个让Artanis闹心的就是深渊主宰,原来整个三族战争背后隐藏着这么匪夷所思的真相,虫族主宰的死,可以说是它自己设的局,现在,它终于如愿以偿,不但彻底脱离了萨尔那加人的控制,还变得更加强大完美。Artanis估摸着,如果周漪所说完全属实的话,这个宇宙,除了萨尔那加人,恐怕已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再杀死原主宰,这意味着有朝一日主宰卷土重来,它将立于不败之地! 还有一个让Artanis惊异的情况,就是在林德星域阻截NT军的神族。他们很可能是神族内部另一个极端派系自由一党暗中组建的部队。Artanis知道该党派极端,一直认为萨尔那加人,是阻碍神族真正做到自由独立的最大威胁。没想到,为了摆脱他们口中所谓的‘萨尔那加人的灵魂束缚’,竟然不惜与Zerg为伍,帮助原主宰复活,其行为简直完全违背了神民惯有信仰,近乎站在了与自己种族对立的立场,实在是可怕。 “那,您的丈夫有没有查明林德星域出现的那支神族部队的番号?”Artanis问。他知道,自己和民众们必须对自由党那帮疯子有所警觉了。这样的极端存在,很可能会把整个种族引上毁灭之路。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干了。他们就不想想,以原主宰的品性,有可能跟神族携手一起去对付萨尔那加人吗?就算能,就算胜,事后呢? “昆尼达。”周漪想了想,很快记了起来,虽然一些资料当时她只看了一眼。自从成为主宰后,她的记忆力大大加强,过目不忘,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达成了。 “果然是他们!” “他们跟原主宰侍卫合作,看来是反萨尔那加的激进一派的?” Artanis称是,又道:“昆尼达,这支队伍在三族战争时的一次星域战役中遭到虫族伏击,被成建制的抹杀,现在看来,显然是一个谎言,昆尼达兵团的直属上级,是自由一党的忠实拥护者。” 周漪点点头,“这也是我这次要求秘密会面的原因。神族现在面临的困境,我是能够体会的。而我此次来的目的,是想跟贵方合作。我们NT军的目标是杀死Kerriga,瓦解虫族的中央集权式统治,这也是萨尔那加人希望看到的结果,虫族太具侵略性,就算是萨尔那加人,也不愿意看到一个以星球毁灭为己任的种族在宇宙中四处肆虐。” Artanis早就在等周漪的这句话,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将NT军拉进对抗虫族的阵营都是非常有利的,Silendas 已经在报告中详细的描述了她的所见所闻和个人分析,NT军是一支新锐强军,而且有着‘武神’级指挥官,并且有萨尔那加人做后盾,其力量绝不容小窥。“消灭虫族,是每个热爱生命、热爱家园的神民的神圣使命,我们欢迎每一位有志加入到这场捍卫生命之战中的勇士。不知道NT军有怎样的打算?” “我们指定了一个计划,计划并不是特别复杂。”周漪解释道:“实不相瞒,NT军的部队出现在Aiur,是为了架设隐藏的大型空间门。同样的空间门在Omega星也有,当时机成熟,我会使用主宰的统御之力,以迅雷之势,控制并收编Aiur星最大的几个虫族军团。而贵方可以配合NT军的战斗节奏,采取‘袭首’行动,也就是以脑虫、王虫、皇后这三种虫族指挥单位为主要攻击目标,向该星球驻扎的那些一级以下虫基地发动攻击。” “NT军有KY-4的基地的秘密研究成果。”周漪说着从储物腕轮里拿出一张数据光盘,交给Artanis,继续道:“以神民的科技,短期内开发出适合自己的能量发射器,我想这并不困难,而且,光明圣堂和执政官强大的精神力应该可以让该武器发挥更大的威能。只要不是遇到虫族的尖峰悍将级脑虫,完全可以做到干扰虫族部队行动,甚至收编的效果。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迅速解放Aiur。然后,我会在Omega星故计重施,只要不是Kerriga直控区域,没有哪个脑虫可以违抗我的意志。当虫族在星团中的两个重要支点被终结,被逼入死角的Kerriga必定会趁NT还未完全发展成形,率主力军与我军决战,那时,我希望神民能够站在NT军这一边,消灭 Kerriga,完成与萨尔那加人的协议,那时,也就是我们正式离开这个宇宙的时候。” 听周漪说完计划概要,Artanis好半天都没未能从呆立中恢复,他是高兴的,周漪的计划简直是太具有实施价值了。尤其是对神族来说,第一,光复的目标中有神族母星Aiur,第二,NT军根本没有占领的意思,大型的空间门,正是为了迅速集结收编的虫族战力,同Kerriga进行决战用的。第三,神族部队只需要对付二流虫族,最强悍的NT军的新主宰承包了。第四,有了能量发射器,战争损耗再一次大大下降,神族完全可以控制虫子去杀虫子。就冲这四条,Artanis就没有拒绝的理由,这简直就是白送神族一个巨大的胜利果实。 “阁下,我此刻的喜悦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如果您能帮助神民收复Aiur,就是神民一族的恩人,您的恩情……” Artanis实在不是个会说恭维话的领袖,他的措词明显是老掉牙的。 周漪在微笑,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外貌差异跟人类相当巨大的智慧生物此刻的心情,不得不说,心灵力量确实是一种奇妙的能力,心灵沟通可以略去所有繁文缛节、可以跨越种族文化之间的巨大鸿沟、可以避免任何误会和表达上的困扰,直接体会对方的心意,真的是非常方便,沟通的双方也很难作假。 “Artanis阁下,我希望我对您、以及您领导的执政派系的信任是正确的。”周漪道:“这个计划的关键点就在于突然性,如果信息走漏,当我达到Aiur的时候,等待我的很可能是Kerriga亲率的虫族精英大军。所以,我的存在以及今天我们的会谈,在行动开始之前,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 “阁下放心,这里的部署,都是最忠诚的战士,并且,专有的能量场已经屏蔽了他们登录心灵网络的可能,在计划实施之前,他们不会和任何人接触。” “嗯,时间不会太久,至多二十天。计划就会付诸实施。” “冒昧的问,人族那边已经谈妥?” 周漪摇头,“人族帝国方面,跟Kerriga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而联邦方面,高层又过于腐败,成份相当复杂,我对两方都缺乏足够的信心。所以,Omega星,我的打算是时限内尽量收编,残余的战斗力量,由人族事后自行处理,驻守的虫族主力军团覆灭后,剩余的虫族战力无力阻挡人族的进攻,光复之是时间的问题。” Artanis点头,周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为了自身利益,帝国或联邦确实很有可能做出向Kerriga通风报信这样的损公肥私、因小失大的蠢事。“那么,神民在光复Aiur之后,能帮NT军做些什么呢?”他问。 听Artanis这么说,周漪颇感欣慰,行星Aiur所在的星域及其周边,尽数被虫族占领,即使拿下Aiur,神族也有大量的清除扫荡之仗要打,如果能够趁其不备、一鼓作气出击,明显对尽快光复全境大有助益,在这种情况下,Artanis能够提出神族军力先帮助NT军,实属不易。 “我担心的局面是:人类联邦消极怠工、态度暧昧,不肯使全力,帝国则站在Kerriga一边。我粗粗计算过,即使收编顺利,我新收编的虫族部队,在军队战力上仍低于Kerriga的主力军,帝国方虽然不是神族的对手,但神族内部有其他派系扯后腿,战力如果不能全部发挥,一时也奈何不得帝国。这样一来,会大致形成一个二对二的平局,时间拖的久,未必是利,那时恐怕联邦会充分认识到自身战力的价值,从而漫天要价,两边得利,我们的雷霆一击,也就失去了意义。” Artanis沉吟不语,周漪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Omega星对于人类来说,远非Aiur于神民心目中的地位可比,它更多的只是一颗有星域间航运中枢价值的大都市型行星,而现在,那里的人类城市也毁的差不多了。人类联邦会不会为光复这样的行星出死力、站在NT和神族联军这方,还未曾可知。令其摇摆不决的关键点很可能就在于,NT军随强悍,但相对于一族之力来,战力还远不是一个档次,它并不能代表一方势力。 “那么,阁下要怎么做呢?对计划实施阶段神族军队的战略战术,又有什么建议?”Artanis问。 “NT军已经在Terran内部开始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行动。对帝国,我们利用能量发射器,加深他们与虫族之间的矛盾。对联邦,与其将Omega这个胜利果实送给当局,还不如寻找有实力、有野心的个体,光复Omega的功勋有助于这些人成就事业,而我们需要的是联邦军队动起来,进而迫使其当局表明态度。但为了防止最坏的可能出现,贵方先期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乘胜追击,扫荡附近星域的虫族残余,尽量避免它们死灰复燃。如此,在稳定大后方的同时,也能收编更多的虫族。分部于Aiur附近星域的虫族力量虽然相对薄弱,但总数还是可观的。” “虽然最好是能雷霆奏效,但还是做好持续战争的准备,嗯,这样确实最为稳妥。”Artanis感觉周漪与自己的思路不谋而合。 确定了计划纲要,接下来就是拟定合作的细节,但这种问题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商量的出、就能拍板的事了。因为这不但涉及到具体的军力部署和诸如补给、运输等方方面面的细节,还要考虑计划的时效性、变化性。计划改不上变化,更何况这绝对算的上一次兵力尽出的大战役、大动作,又岂是两个人片片嘴就能搞定的? 周漪和Artanis都明白,领袖之间确定的只是主要方针,其余的是要靠军队的参谋部来搞定的。 Artanis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即就下命令,秘密调他的几员心腹将领前来开会,而周漪也回归NT军本部,两人约定好,不久,双方的参谋团就在某地碰头,具体商议制定NT、神族之间的庞大统战计划。 第四章 搅屎棍行动 上 已经是深夜两点,宽敞的房间里,灯光依旧雪亮,一身戎装的璐娜从光网信息库中退出、摘下头盔式的脑波控制仪,松开发夹,轻轻一抖,柔顺如丝的金色长发自然垂落。微阖双眼,手指揉了揉睛明穴,然后是五分钟的静态放松。 NT军同虫族的决战之日一天天临近,压在璐娜的事务也与日俱增,很多或长期或短期进行的秘密活动,都到了收网捕鱼的时候,这些行动往往环环相扣,是不允许出一丁点差错的,璐娜不得不亲力亲为,到现在,她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未休息了,就算体质远超于常人,仍是感到阵阵精神透支的倦意。 滴……清脆的一声长鸣,是通讯器的提示音,璐娜抬手摁下了信息钮。 “莱茵阁下,代统领阁下已经于十分钟前返回希格玛外滩本部基地。”AI的声音听起来柔和甜美,内容同样令璐娜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周漪亲身前往Protoss领去同神族的Artanis秘密会面,核心小队的冒险者都比较关注,并且有些担心。大家也都知道,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自从制定了庞大的作战计划,每一个冒险者都有着自己明确的任务和职责,冒险者,确实是在冒险,以小小的一军之力,要对抗三族势力中最强大的虫族,这简直就是最疯狂的冒险。 疯狂的冒险,当然不是懦弱的人所能胜任的,就拿连横Protoss来说,也只有周漪亲自前往,才最有震撼力和说服力,才能让神族的Artanis相信,NT军有实力同虫族分庭抗礼,有实力实现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斩首、夺权、收编,成为统御Aiur和Omega星虫族的新虫族势力领袖。 “向特战队队长李珂发送信息:代统领阁下已安全返回本部。还有,帮我接本部,如果代统领阁下还未休息,传达要求通讯信息。” “指令接收,指令执行完毕,等待本部回讯时间,5分40秒。”在任何有指挥设施的地方,AI秘书系统都是首选的事务处理助手。现在,璐娜已经非常习惯使用这种永不知疲倦的智能系统,帮助处理大小事务。 大约十分钟后…… “女王陛下,您视乎比上次通讯时,又迷人了几分!”璐娜所处位置与本部隔着十五个星域,她在利用全息传真在跟周漪联络。这种技术来自萨尔那加人,使用了最先进的通讯信号空间折叠技术,要比光速传递还快。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隔着数十、甚至数百光年,仍可以即时通讯。 “璐娜姐姐,你又来取笑我了!”周漪脸红,在璐娜名下,她似乎永远是个有些害羞的妹妹,尽管她也聪明,也不缺乏管理才能,但论起对外事务的处理,周漪自知不如璐娜很多。她缺少上位者的狠辣,缺少对人性卑劣的足够认知,而这些,正是璐娜的过人之处。 璐娜眼中流露着羡慕的光芒,“漪,你微微害羞时的样子,真的很美,以后可要多在燃面前显露一下,最好迷的他神魂颠倒!”璐娜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嗯,称呼女王陛下确实有些不够亲切,那么叫大妇吧!谁让我们都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而你又是最名正言顺的正妻!” “璐娜姐……” “好了,好了,不闹了,那个ET的新Boss,见到你时什么反应?”璐娜对神族没什么好感,主要是因为在林德星域受到神族部队袭击,让她颇有些耿耿于怀。她一直称呼神族为ET或网民,一是讽刺神民长的丑陋,再一个是揶揄神族的心灵之网。 周漪一边回想,一边轻笑,“当时Artanis停震惊的,我能感觉的出来。他是个年轻的领袖,有些故作沉稳,我觉得这很好,比那些佛陀一般的神族长老应该好处多了,想想神族的平均自然寿命是4500岁就感到可怕。嗯……总的来说,Artanis确实象我们当初预想的那样,他承袭了Tassadar的胸襟气度,没有什么种族偏见,比较务实,是一个顾全大局,懂得变通的领袖。” 璐娜认真的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消息,这么说,合作协议已经达成了?” “初步议项已经拟定,Artanis对我们提出的计划充满信心。” “Artanis还是有不少困难要面对的,根据情报评估,在取得辉煌的胜利之前,他能调动的神族军队还是相当有限的。但愿他能对付的了神族议会的那些传说中老顽固,那对Protoss、对NT军,都是件好事。”璐娜所指的是,Protoss内部势力纷争情况同样非常严峻,虽然不象Terran联邦高层那样混浊而发臭,但也绝不清澈,因此,NT军同神族合作的重要一条,就是在战斗的帷幕真正开启之前,Artanis不能将周漪拥有主宰资格这一秘密公诸于众,那么,Artanis要如何说服那些顽固的长老,给他尽量多的调遣军队的权利,就是件很费神的事情了。 “确实如此!”周漪点头道:“当我把要求说出时,Artanis也表示,没有足够的把握就冒然出兵,从而引起新一轮的种族全面战争,这一定会受到议会的强烈反对。所以,在军力方面,先期他只能尽力筹调。也只有在Aiur光复之后,才能真正做到集全族之力,支持NT军诛杀Kerrigan的雷霆行动。” “说简单点,还是得有足够的利益,才能驱动那帮ET战兽。”璐娜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什么高等智慧生命,在种族利益面前,一样该龌龊的龌龊,该卑劣的卑劣。 “具体的合作事宜呢?“璐娜又问。 “具体的作战计划,我们的参谋团将和Artanis信任的几个司令官共同制定。目前参谋团已经到达指定的汇合地点,神族方面的人也基本就位,工作正在展开中,我想,48小时之内,一份完整的作战计划会出现在任务审核频道。” “虫族那边有没有Aiur星域,虫族部署的更详细情报?” “有一些,作战涉及11颗行星,虫族一级以上的军团41个,其中包括4个尖峰悍将级脑虫统帅的精锐兵团。虫族的总数预估大约677万,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天4-6千的数字增加。” “比我们都预估还要多两成,大战役啊!”璐娜感叹,“关于神族的作战行动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周漪想了想,道:“即使神族部队的执行效力极高,十三天内就完成军力部署,时间上恐怕仍显不足。并且,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肯定瞒不过虫族的侦查。” “不愧是陈太太,耳濡目染,考虑事情果然同样周密!”璐娜赞了一句。“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 ‘陈太太’这个称谓对周漪来说,显然比什么美女、靓女、女王都要来的受用,看周漪那眼中闪过的幸福之色就能体会一二。周漪道:“既然瞒不住,索性不隐瞒,我向Artanis建议,神族可以做出大规模出动、收复母星Aiur的架势,只要能严守‘斩首、夺权、收编’的核心计划,虫族的兵力是否严阵以待,对作战的顺利进行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我同意你的说法。”璐娜补充道:“要想隐瞒非常困难,但也不能不瞒,如果一点保密工作都不做,反到过犹不及。表面上,神族准备遣大军对Aiur及附近星域的虫族军队发动强袭,保密措施,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虫子自然有它们的探查途径,应该不用我们操心。” “嗯,还是姐姐想的更周全一些。” 璐娜笑,“我啊,是硬要挤进陈家家门的,燃不太喜欢我这样性情的人做妻妾,那我就只好多花点心思做秘书喽!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啦,可惜能力专长似乎只适合在陈燃不在的时候当狗头军师……” “是女诸葛,姐姐!”周漪抿嘴笑,“还有,这个家需要你啊,有你在,我们才会不被燃欺负,他太能算计了。说起来,除了你和小珂,我很难再接受其他女人进门……”周漪知道,璐娜最担心的就是跟她和小珂的关系,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探听口风,想知道周漪对她的看法。璐娜能这样重视周漪的态度,完全是因为陈燃,陈燃用行动宣告了一个信息:周漪在他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虽然嘴上谦逊,但心底,周漪确实是以大妇的标准自处的,她自认陈燃的关系是众人中最亲密的,尤其是经历这次磨难后,两人的心恐怕已经探的上水**融的境界了。陈燃不在,她觉得自己应该维护好这个家,照顾好内定的家庭成员,未来的姐妹。 周漪认为,不管从哪方面考虑,璐娜的存在对这个家都已是一个很有份量的存在。今天终于松口,给‘小怨妇’璐娜一颗‘定心丸’吃,也算是一种拢络,璐娜可是实干派,如果一味经历风雨,不让见彩虹,时间一久,周漪怕她出问题,尤其是现在陈燃不在,周漪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璐娜选择追随陈燃时是怎样一副现实的态度。 似乎没听说哪个女人愿意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在遇到陈燃之前,周漪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古时大妇的心态处理这类妻妾问题。周漪觉得,能让她有这样转变的,还是因为感情,因为感动,因为爱,因为她对爱的理解,那就是,奉献!就像苏芮的那首歌,长路奉献给远方,白云奉献给草场,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 “谢谢你,漪,谢谢!”听周漪婉转的表达了对自己‘进门’的认可,璐娜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驾驶母舰冲向切尔特星前,陈燃松了口,现在周漪也表了态,璐娜名正言顺的成为陈燃的女人那就80%了,一直以来的付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好姐姐,我们一起努力,等燃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嗯!给这次冒险,划上一个漂亮的句号。我能感觉的到,燃快要回来了。” 周漪笑着点头,她跟陈燃是有灵魂感应的,身体被改造后,她的精神力大增,因此,感应能力从理论上讲,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周漪确信,只要陈燃回到这个冒险世界,第一个知晓的,一定是她。 就在NT与神族的‘斩首’行动计划拟定之际,由璐娜全权负责的,针对Terran联邦和帝国的军事行动已经悄悄展开。 军事行动之所以提前展开,就是为了营造一种错觉,让虫族以为,Terran和Protoss都开始蠢蠢欲动,有遥相呼应、联合挑起新一轮的种族战争之意。 星航要冲塔屈希亚星域的第四行星迪纳尔,是Terran帝国与Zerg两军对垒的最前线,两方控制星际航路的比例3:2,星球陆地面积也同样如此,都是虫族占优。迪纳尔有雨星之称,尤其是西半球,一年能见到太阳的放晴日绝不超过50日。 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西半球第二大中枢基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正值入冬,暗夜,无风,冷雨绵绵,气温极低,泥泞的狂野中,一对五百人的人类武装部队在冒雨挺进,方向正是卡赫拉曼马拉什。 呼噜噜……低沉的嘶吼响起一声、两声、无数声,黑暗中,一双双幽红的眸晃动,象是招魂的鬼灯,隐绰绰,一头头狰狞健硕的身影在雨中显现,那时刺蛇和猎犬,依照人类神话传说中地狱恶魔的形态重现于现实的生物。 “噗!”武装部队的首领最后狠吸了一口,然后将雪茄的烟屁用力吐了出去。“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是的,少校!迎接礼很隆重,超过七百的虫子。”副官看了看被雨水打的有些模糊的荧光显示仪,上面代表己方部队的红点周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蓝点,并且在迅速接近。 “作战开始!” 随着这名少校的命令,人类武装部队队伍中最显眼的两辆悬浮装甲车上的警报灯开始闪烁,官兵们看到后,纷纷关上头盔面罩,这类头盔都是加了料的,有良好的能量波隔绝效果,悬浮装甲车搭载着NT军研制的大功率能量发射器,这种能量波在近距离对生命体的大脑有相当强的刺激作用,防护措施是必不可少的。 装甲车中,操纵能量发射器的可不是拥有精神异能的人类特种兵,而是NT虫族的新兵种,IV型脑虫。该脑虫的统御控制力跟NT军培养的将领型脑虫‘霸虫’是一个等级的,不同的地方就在于,IV型脑虫是摒弃了除统御控制力之外所有能力的极端存在,说难听点,它就是一大堆有思想的肉,连营养供给都是额外的附件虫体提供。 IV型脑虫+大功率能量发射器能达到多强的统御效果,今夜这是第一次实战测试,随行的武装部队除了护卫的任务,还有在危机时刻完全毁灭IV型脑虫的职责。 无形的能量波扩散开来,包围NT军特战队的虫子们只是略一抽搐,眼睛的颜色马上变成了鬼火般的幽绿,而体表颜色也变成了灰、白、褐混杂的迷彩色。强制收编成功…… 队伍一下子壮大了近一倍,不但有了新战力,还有了两只王虫,反隐能力开启。 继续向前,一处酥岩裸露的宽阔U型山道,两边的入口都有赫拉曼马拉什虫的潜地伏兵。能量波过后,轰隆隆!伏兵一齐挖土翻上,轰隆隆!再齐齐挖土钻下,强制收编成功…… ‘强度4,单体完成,受敌抗力335标准单位,无视……’装甲车里的观测仪中,所有信息都转化成数据被储存了起来,这些就是实战数据,在这场目前还看不到硝烟和鲜血的战斗中,较量的方式是诡异的统御力之争。 ‘具可靠消息证实,赫拉曼马拉什是名一级脑虫,以目前数据估算,IV型脑虫+大功率能量发射,即使对上尖峰悍将,在距其本体5公里范围外,也有分庭抗礼的资格,如果再有一只IV型脑虫从旁协助,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一名虫人,在装甲车内写下了这样的估测笔记。 这里的虫人,是原主宰切尔特星城塞科研船上的虫人经过二次调制生成的,它们的任务是协助开发NT虫的新兵种,并具体操作各类次级实验和相关研究。说白了,它们就是专业领域的研究员,研究项目是非核心研究项目的所有生命开发领域。 两支外围部队突然完全失去联络,脑虫卡赫拉曼马拉什迅速派出了包括五只雷兽、近百头飞龙在内的千虫队,这一次,它的意志紧紧锁定在一头王虫上,它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余分后,看到了!“一只小规模的人族武装,帝国番号?” 感到迷惑的赫拉曼马拉什向飞龙队下达了进攻命令,因为天候原因,飞龙无法在高空施行悬停轰击,于是纷纷成队列俯冲而下,进行俯掠式轰击。 仿佛是过水面,那些飞龙俯冲的前半段还热情满满,但一到了某一区域就战意迅速冷却,并开始在空中整列,于是,诡异的一幕在天空发生,飞龙们成队列一排排向NT军地面部队俯冲进攻,但没有一只进入理想射击距离时发射‘馒头’弹,只是划出一个犹如对号的飞行轨迹,然后就全部投敌。 ‘可控向、集束式、光幕式制御能量试发成功……’装甲车里的虫人继续写着笔记。 卡赫拉曼马拉什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为了确认,它的精神力凝于随后赶到战场的地面部队中,一头雷兽的身上,五头雷兽同时向敌军突进,巨踢踏地的声响犹如天上的雷声,在暗夜中震吼。然后,赫拉曼马拉什眼睁睁的看着冲在前面的雷兽变了色、改了道,从敌军两侧拐绕而去,再然后,只觉一股磅礴的精神力袭来,直接夺去凝结了它精神力的那头雷兽的统治权。 “高位脑虫的统御剥夺!”卡赫拉曼马拉什惊觉了,它想起了主宰Kerrigan曾向各脑虫下发分享的军情信息:人类帝国开发出了控制虫族脑虫以下战斗单位的新式武器,第一次控制实例来自克哈星雅德里亚地区的荒凉山…… 为了对付这种武器,不少脑虫被秘密调回虫族新母星Char,进行制御力增幅调试。成效当然是有,但也不是多么明显,关键在于虫族森严的等级制度,主宰>尖峰悍将>一级脑虫>二级脑虫>王虫、皇后>其他虫族。最关键的点在于主宰Kerrigan,它自己是无法为自己调制增幅的,除非有类似原主宰那样的特殊奇遇。 也就是说,Kerrigan的能力基本不可能爆发式增长,而最多只能是自然增长,事实上,由于当初主宰在调制刀锋女王时留了手,而Kerrigan资质也并非出类拔萃,更何况她成为刀锋女王,其中试验的味道极重,所以综合的来说,它是有拔苗助长嫌疑的损益体,能稳定住目前的状态就不错了,自然成长都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最后的结果是,虫族最高的领导者能力是封顶恒定的,那么各级脑虫的统御力只能说无限接近Kerrigan,而不可能超越。脑虫的统御力的提升,对于Kerrigan是危险的,因为这意味着它必须花更多的精神力,才能让脑虫们惟命是从,这是在变向消弱自己的统控驾驭之力。 半年后的今天,统御权剥夺的险情在它的地域上演,并且似乎比情报提到的更为可怕。卡赫拉曼马拉什在第一时间内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它在向附近其他脑虫求援的同时,开始通过虫族专有的精神通讯渠道向所有脑虫和主宰Kerrigan通报这一事件,并且是持续的分析报道。 NT军的部队继续挺进,速度有所加快,建在双半环小盆地中的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渐渐在雨夜中显露出它狰狞的身影。 卡赫拉曼马拉什统御力全开,试图在基地附近组织大军抵抗,NT军的统御权剥夺突然全开,两个IV型脑虫,以烈阳消冰融雪之势,将包括卡赫拉曼马拉什基地在内的大量虫族战力收编,如同军队啸营,虫族基地突然爆发了极为猛烈的虫虫对抗,变了迷彩色的NT虫迅速向周围的卡赫拉曼马拉什虫发动致命攻击。 哇!刚才还在一个阵列的同伴转眼间露出了狰狞,刀刺捅进了旁边虫子的身体。 呼呼!潜伏着翻上再潜下,数十道地刺串将一队刺蛇绞杀成血肉模糊。 吱吱!自杀蝙蝠啸叫着冲向附近的王虫、守卫者,轰轰!炽亮的荧绿光芒在空中爆气,血肉随雨洒落。 嗷嗷!一只悬空的吞噬者们突然发飙,骨刺划开旁边吞噬者的身体,大嘴中喷射强腐蚀毒液,直接消融了另一头吞噬者的半边脑袋…… 一时间,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惨烈血腥的厮杀,整个区域内都在沸腾。 NT虫攻击的目标还有它们周围的所有虫族设施,防空塔、地矛穴、孵化池、刺蛇窝……这些设施只有在中央主孵化基地被统御和脑虫被杀的情况下才可能被转化收编。 卡赫拉曼马拉什拼进全力收缩防线,一边对抗强悍的统御权剥夺能量,一边迅速召回部队。终于,敌人的统御权剥夺在以卡赫拉曼马拉什为核心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上失去了效用。 “能力全开,IV型脑虫叠加1,增幅效果2%,增幅效果低下……”虫人还在作笔记。 卡赫拉曼马拉什外围基地在战火中**,眼中闪烁着幽火的NT虫开始集结成小队模式扫荡,未死的敌虫,补一下,未毁的建筑,彻底喷倒…… 哗哗……淌着鲜血和落雨混合而成的积水,NT特战队的人类仍在前进,“战斗统计!”少校询问。 “历时18分44秒,卡赫拉曼马拉什虫伤亡,近两万余,我方收编战力3万余,分别由两头IV型脑虫控驭,统领上限值47%,理论上,我们还能收编更多的虫族战力,但卡赫拉曼马拉什虫剩余战力已收缩进入‘平衡’区域。” “嗯!该我们动手了!”少校沉声道:“传我命令,幽灵4开始估测锁定,向‘死神’发报,黑色土耳其支队红色1号任务结束,锁定5分钟后可以进入倒计时状态。” 离这里远隔4亿多公里的屈希亚星域第五星昌克勒,帝国军驻屈希亚星域军司令官乔鲁姆侯爵的宅邸。 年逾五旬,有些发福的乔鲁姆侯爵正微微抖动着他的身体,一脸愤怒、屈辱,还有无奈,桌上、一个特殊的仪器里,通过全息通讯频道,他能看到自己的妻子、儿子、女儿,在几个全副武装的****枪口下颤栗着、哭泣着,他们的生命危在旦夕。 一把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剑,此刻离乔鲁姆的咽喉,尚有一尺远的距离,但是那恐怖的温度,已经将他脸上的汗水和油花都炙烤了出来,乔鲁姆已经在十分钟前领教了这个穿着幽灵作战服的娇小人类的厉害,连厚达3英寸的超合金门都在此剑下被豆腐般的切开,还有什么能挡得住她?那些以一敌十的军卫,在她面前连手都伸不上、枪都拔不出、声都发不了,就直接被打倒,生死不知。四十七个啊!就是木头,要扑勒倒也得点时间吧,结果,十一秒,他连警铃都没来得及摁下,就完全被制。乔鲁姆都怀疑那套作战服里到底是个人还是怪物?! 当乔鲁姆侯爵看到自己的家人的惨况,他明白了,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行动。 “你是谁?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乔鲁姆气急败坏。 “可以称呼我死神,我们给你和你的部下一次立功的机会。”说话的是女声,似乎年轻还很轻,但冷冽程度却是乔鲁姆生平仅见。 然后,不管乔鲁姆再问什么,那人始终沉默不答。直到……滴!乔鲁姆看到那人腕上佩带的仪器亮起了小绿灯,那是联邦研发的最新式的通讯器。 “嗯!明白了。我要实地摄影信息。通过专属频道445A66BH1799传输。”代号死神的娇小身影结束通讯后,闪倒仪器旁,一番操纵,全息投影的景象切换到了卡赫拉曼马拉什虫基地附近,满地的虫尸,燃烧的外围基地,虽然是场景比较混乱,但乔鲁姆还是很快就认出了,那里好像是迪纳尔星西半球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帝国已经在那里流了太多血,身为司令官,乔鲁姆梦中都不止一次的见到那里的情形。 “司令官阁下,现在,你需要致电给迪纳尔星西半球044帝国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命令他按照等会儿我给你的频道信号,接受幽灵特种兵的估测锁定,发射4号核弹,然后,指挥兵团向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挺进,将那里占领。”死神冷冷的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刚才的全息景象是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吗?那里发生了什么……” “按我说的去做,或者从你的家人开始死起!” “我是帝国军人,我不能随便……” 死神已经切换了频道,全息信息中再度显示出乔鲁姆的家人。“杀掉乔鲁姆的儿子。” “别,别!我听你的……”乔鲁姆急忙嘶声叫喊阻拦。 于是,迪纳尔星西半球044帝国军团的最高指挥官阿纳穆尔,突然接到了他的直属上司乔鲁姆侯爵的进攻命令,当时阿纳穆尔也是刚穿上外衣,原因是具侦测,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可能发生了内部叛乱,整个基地都闹翻了天,动静非常大。 等待接受了NT军的精确制导锁定,阿纳穆尔才感到真正的惊讶,“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核心区域?这是他妈什么特种兵,那里也能到达,难道他的身体结构是空气?” “阁下,我们应该执行乔鲁姆司令官的命令,这是次机会啊!” 阿纳穆尔的副官将他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嗯!传我命令,37、38、39师团迅速集结待命,131侦查团即可赶往卡赫拉曼马拉什虫族基地实地侦查。4号核弹,按制导坐标发射!”…… 五分钟后,轰!一颗人造太阳冉冉升起,强大的冲击波吹散满天乌云,夺目的人造太阳继而化成牛叉的菜花云,4号核爆!第一伤害半径2公里,第二伤害半径5公里,脑虫卡赫拉曼马拉什刚刚将虫族聚集在了安全统御范围之内,那些虫子们气还没喘匀,便都在爆炸中化成了飞灰,直接部队损失高达9万余…… 点起一根雪茄,NT军的少校哼了一声,“这样炸起来,果然爽……” 核爆的光芒是NT军撤离的背景,他们还有任务,一系列的行动,这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 防臭弯在行动 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第一主角。当核心冒险队的成员们用他们的能力轰轰烈烈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新人冒险者们,也在过着自己多姿多彩的生活。 自从和‘超人’们分开,新人们以自己的个性基准,延续了不同的生命轨迹,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点夸大,但蛇跑、兔子蹿,各有各的盘算却是真的。 花花肠子,李克亮有,袁伟有,孙文芳当然也有。她现在就坐在一张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她用手感触着光滑柔韧的皮面,目光从豪华吊灯到高档小酒吧,再到名贵的手工地毯、松木燃烧的噼啪作响的壁炉,最后落在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袁伟身上,“袁大哥,不愧是副省长出身,就是有能力,在哪个世界都能干的风生水起!” 袁伟呵呵的干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孙文芳不知道,她说袁伟有能力,听在袁伟耳朵里,是有些刺耳的。袁伟能有现在的风光,那时吃了苦、冒了险、出卖了核心小队的秘密、做了两个星期的狗,才换来的。尽管他早已习惯了牺牲别人,换取自己的利益,但别人要是以此攻击他,他还是会非常愤怒的。这可能是件好事,因为他最起码还知道自己的行为不等于好人好事。 直到现在,袁伟也在受虫族节制,算是间谍一类的角色。当然,这个间谍当的还是比较有滋有味的。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比之当初的潦倒,现在那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他现在锦衣足食,是一名联邦议员,职位比他在现实世界时高的很多,似乎进入了攀登权利高峰的人生第二春。 虫族中,还没精通人类官场学问和政治潜规则的虫子,它们也不屑去了解人类这种低等智慧生物的学问。虫族是‘成王败寇’的铁杆拥护者,事实也一再证明,在虫族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那点伎俩往往很难奏效。虫族对待袁伟,只算大帐,不计较细节,这正合袁伟的心意。细水长流、积少成多,这是袁伟悟出的肥私之正道。 这半年来,袁伟已渐渐摸索出了跟虫族相处的诀窍,其态度是绑着大户吃大户,向来是要的多,付出少,偏偏给虫子的感觉,这是个忠心、肯努力、有价值的好棋子,给些条件就能向上蹭蹭,那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其中的学问,自是不足向外人道的。当然,这也不能完全说是袁伟有本事,换个角度看,虫族就像一个不擅经营的暴发户,给小费也是大面额,袁伟不过是虫族安插在联邦内部的棋子之一,他索要的那点,虫族还真不放在眼里。 听话听音,看人看心,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袁伟,那眼,还是比较毒的,只看孙文芳的衣着打扮、精神状态、眼神举止,说话口气,袁伟就知道,这是听闻自己发达了,仗着有所持来打秋风来了。 “孙女士,我们差不多有半年没见了吧?”袁伟沉的很稳,52岁的他抬头纹、鱼尾纹已经显现,两鬓飞霜,配上那张国字脸,到也气度十足。 “半年都多了,从那个什么哈星的那个什么小镇,唉!记不清了,反正是从那分开,就再没见过,要不是我在街上的大屏幕新闻里看到你的特写,都不知道袁大哥已经是联邦议员了呢!” “嗯嗯,我这儿,就是机遇,加上努力,看着风光,也不容易。说说你吧,过的怎么样?”茶几上电炉上穏这着的精致小水壶呜呜的响,水已开,袁伟娴熟的烫了茶杯,冲掉头汤,为孙文芳斟了杯香浓的绿茶。 “唉呦!唉呦!袁大哥,太客气了!”见袁伟将茶盏推过来,孙文芳半真半假的欠身接过,口中连声道谢。 “不用取心,我们虽然相识时间短,但也算的上患难与共。要说起来,这个世界,还是跟你们最亲啊!”袁伟显得有些老来孤寂的感慨。 “可不是嘛!”孙文芳一拍大腿,趁机套近乎,“毕竟咱们才算真正的同乡嘛!要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来打扰您!” 袁伟点点头,“来了,就对了。出了国门就都是一家人,当然要互相帮助。我在联邦站稳脚跟后,是派人暗中去那个小镇找过你们的,怎么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帮你们办个出身,再资助些钱,从事些正经卖卖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你们那时都已不在了,那边是帝国领,这兵荒马乱的,不好找啊!” “袁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我还怕你不肯认我们了呢!你是不知道,那假的身份证明,只能抵挡一时,我们很快就沦落的比难民还凄惨,后来细一打听,那个目的地,塔、塔,哦对,塔桑尼,早就在战争中被废弃,不但远,而且根本没有航船,想要要去啊,得花钱顾太空船,那可是天价……” 袁伟很有耐心的听着孙文芳滔滔不绝的诉苦,时不时还加些感叹词助兴,绝对算的上一位好听众。 茶,喝下去了,续满,续满,再喝下去,一口气说了两个多钟头,孙文芳总算把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苦水给倒完了。 “你们确实挺不容易,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正说着,当啷啷,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抱歉,有电话。” 袁伟起身,不紧不慢的踱着步走到话机边,拿起电话,一手叉着腰,扬声道:“喂?对!是我!嗯?我就不去了吧!我在陪一位故人,饱受战乱之苦啊,好不容易见到的!对,对!嗯?议长也到?嗯,嗯!明白了,那好吧!” 袁伟放下电话,对孙文芳道:“你先坐一下。” “那个,袁大哥,要是你忙,不如再约个时间?”孙文芳皮笑肉不笑,戏演的不太好,明显的故作姿态。 袁伟不说话,只是伸手空着向下压压,示意孙文芳稍安勿躁,不一会儿,等袁伟从书房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厚厚一叠联邦币,看那一小札、一小札的模样,大概有十万的样子,袁伟走到孙文芳身边,将钱塞到她手里,“看你的样子也知道没少吃苦,拿着这些钱,先好好休息几天,我托人把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有了身份,有了卡,才能算这个世界的正式一员,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来,一切有我。” “这,怎么好意思,啊……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啊!”孙文芳假意推脱了几下,一双肥手却死抓着钱不放,谦让两下,俐落的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今天先就这样,我还有个不得不去的应酬。下次注意一下形象,另外我现在叫赫斯?布伦狄斯,记一下,下次可别搞错了,哪有连老乡名字都能搞错的?对不对?注意下细节。另外,如果来时我不在,跟门房交涉下,预约个时间,那些都是下等人,别再象今天那样跟他们一般见识,客气点才显得咱有身份,你说是不?电话号码是不方便留给你的,监听泛滥,电话里说事情不方便,还有就是记者们的狗鼻子很灵,我现在是公众人物……”袁伟谆谆告诫,说的都是不见外的话,似乎真把孙文芳当成了自己人。 孙文芳唯唯诺诺,连连称是,今天为了见袁伟,她确实表演了一把泼妇骂街,要不是袁伟恰巧回宅碰上,保卫就打电话叫警察抓人了。袁伟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主宰腕轮,不能取、也取不掉,他真的很怕孙文芳和其他的几个新人冒险者这么一闹,被他的政敌们整了去,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这才先让进屋来,问清情况,再行定夺。给孙文芳倒茶的时候,袁伟心中就已经有了定计。 一番感恩戴德之后,孙文芳匆匆离开了袁伟的宅邸,走出两条街后,仍不时用拙劣的动作做掩护,瞅瞅有没有跟踪,颇有几分做贼般猥琐。终于,吱溜!她拐上一条小路迅速消失,时值天色已暗,到真象头肥老鼠。 袁伟的过往,好听八卦消息的孙文芳很早之前是听三无青年李克亮提过一些的。 “袁伟曾对他多年的姘头出手,用炸弹,车毁人亡,姘头被炸成两截,肠子飞出半条街……”这是李克亮的原话,虽然有夸大嫌疑,却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孙文芳还是有些忌惮的。 形势逼人强!本性决定了一个人在走投无路时会冒怎样的险。孙文芳选择了要挟,目标就是偶然发现的大鱼、袁伟。要说起来,她的那点算盘,就是仗着冒险者手腕上的主宰腕轮,勒索点钱物。至于说词,无非如果不给,就如何如何,你想杀我,我也不怕,如果我三天不出现,自有人将消息捅出去云云。 没想到袁伟不是一般的好说话,竟然念及旧情,没等要,就先给了她十万花着,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毕竟钱到手了。孙文芳自认为也是有两下的,跑了趟公厕,出来时已经换了装,还故意反方向走了一会儿,又打车在城里兜了几圈,买了些吃食,这才向临时住所而去。 袁伟没有派任何人跟踪,用不着那么麻烦,这个时代的微科技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用于锁定目标的微尘颗粒都在那茶水里边。茶是好茶,也没毒、没副作用,那些颗粒在人的体内至多滞留24小时,就会随便排泄而出。 24小时,足够了! 孙文芳打车满街乱逛的时候,袁伟正在对着穿衣镜精心打扮,他今年52,以这个时代的科技,再活40年没一点问题,而且,他还有望恢复下面的雄壮,再坚挺十几年,那一口,哪个男人不好?袁伟已决定,剩下的时光,得活的多姿多彩,该享受的都享受享受,没有享受过的,也要尝试下。 应酬是真的,袁伟不需要做作,一切行云流水般,就可以搞定。自然有办‘脏事’的人帮他料理孙文芳,还有孙的同伙,不管是谁,都得死!那十万,可不是给孙的买命钱,而是给干脏事的赏金…… 笔挺华贵的晚礼服,再喷点古龙水,穿衣镜里的男人,高大、稳健,看起来派头十足,男人五十也是花,果然不假。袁伟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看表,21点差一刻,仆人在孙文芳来时被他支走,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是个洋妞,皮肤好、身材好,袁伟很想吃了她,不过还是一次次忍住了。享受女人,不能选佣人、秘书之类的,容易出漏洞、闹绯闻、影响政治生涯,再一个,有点不上道。袁伟惦记那妞,只是已经习惯了被伺候,没这么个人,感觉挺不适应。向外走,袁伟得去赴宴了,时间刚好来得及,可路过客厅时,他竟意外的发现沙发上有人。 说人或者有点不恰当,因为袁伟从没见过谁能够完全把自己包裹在象火焰一样燃烧的黑光中,而且那身影有种介于真实和虚幻的朦胧,给人感觉非常不真实,就好像这个空间是由无数层纱构成,而眼前的这个人,永远都在数十重纱后面。 袁伟知道,凡是他不能理解的,一般就是他不能应付的,不管这个家伙是谁,他没有直接动手,说明还有一定的回转余地,还有的商量。 “这位,不知怎么称呼,在等我吗?”袁伟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 “Kerrigan的新命令,要你追查几个核心冒险者的下落。”沙发上那个影子般的人没有说话,但袁伟的脑海中清晰的感应到了这句话,比在耳边大声喊,还真。 袁伟暗自疑惑,虫族的来使?联络方式不对啊!口吻也有问题!人也有问题!从没见到Kerrigan身边有这么号人物。 “先生,我不太清楚您的意思,可以再详细些吗?”袁伟决定装傻。 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在他脑袋里显示信息。“马上会有人来送东西给你,奉海伦娜之命。” 叮咚!门铃声。 袁伟本能的向门口望了一眼,心道:“这么神?”再回头,沙发上已空无一人。 呆立了片刻,袁伟还是决定开门,海伦娜正是他间谍身份的上司,是负责跟她单线联系的联络员,能说出海伦娜的名字,显然清楚他的底细,不管那人在玩什么玄虚,看那意思应该是有所求的,以不变应万变,先观望下再说。至于送东西的,最起码他没有武器,否则,过不了值班保卫那关。 吱!门被打开。 袁伟看到的是一个眼神狂热、有一嘴烂牙的胖子。 胖子举着枪,说了句:“欢迎回家!”说完就扣动了扳机,能量弹贯穿袁伟的额头,结束了他的生命。百多米外的卫所,一票举牌子、扛旗子的男女在示威,保卫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咔嗒!袁伟手上的主宰腕轮如同打开的手铐,缩成了半环,掉在地上。空气中,一只燃烧着黑光的手将腕轮拾起,然后消失不见,小区街道的尽头,几辆警车姗姗来迟…… “昨天,一帮主战派份子游行示威,一些极端份子趁机潜入温和派代表赫斯?布伦狄斯议员的宅邸,将议员杀害,这次震惊政坛的……”这,大概就会是十几分钟后闻讯赶来的记者们报道的即时新闻了。 同一座城市,远离市中心的高楼大厦,这里是东区靠近一条人工河的自然公园外缘。一大片广阔的草滩,至此季节,只剩萧瑟。远远的,就能看到河畔不远,有不少用轻型板材搭建的低矮、简陋小屋,还停靠着一些老旧的篷车,这里是比贫民窟更差的地方,流浪汉聚集地。 细看起来,那些小屋和篷车的布局还是有点讲究的,宗旨是,尽量围成一个个的圈,圈子里,摆放着用旧了的、被遗弃的沙发、座椅,再内就是一个营火堆,营火一般全天都在燃烧,因为已是入冬的第二个月,温度已完全降了下来,而那些旧沙发上,还是有人要睡的。 不管什么时代,总是有弱势群体的,这些境遇坎坷的流浪汉、残疾人、老人,也许明天会时来运转,但今日,他们得露宿荒郊,或选择在这种地方苦熬一宿。以这个时代科技生产的保暖布料制成的被褥、衣服,即使已被原主人舍弃,隔温效果还是让人满意的,所以,冻死人的事情是罕有的,只不过,艰苦一点是肯定的。 若干堆营火的某一处,阮洁缩在被子里,望着营火的金黄色火焰怔怔的发呆。自从在大河谷同冒险队的核心队员们分开,境遇就一直很差,起初,他们凭着陈燃给他们分发的财物和身份证明,倒也还算不愁吃喝,不过,细打听才知道,任务中的目的地塔桑尼在联邦境内。 这个时候,第一个分歧就出现了,有人主张就在这世界落地生根,有的主张完成任务。于是分道扬镳。 想尽办法到了联邦,再问,才知道,塔桑尼是帝国跟虫族交战的前线,不少大城市已经被废弃,要想去是千难万难,此时,新人冒险者们财物也耗的差不多了,更关键的是身份证明在联邦是不能用的,只能沦落为难民。 好赌的孙文芳这时候已经身无分文,人病倒,人缘还不好,新人冒险者们纷纷弃她而去,最后,只有阮洁留下来照顾她。 好不容易孙文芳病好了,两人也彻底穷了,接下来就是颠沛流离的困顿生活。直到今天,阮洁瘦了二十多斤,肤色也变的枯黄,早先丰腴少妇的她现在更象个标准的黄脸婆,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10岁。 “阿洁!阿洁!我回来了!”向这边走来的是一脸喜气的孙文芳,手里还拎着两个大袋子,一个里边装着烧鸡之类的熟食,另一个是糕点和饮料。 “文芳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担心你!”阮洁拍拍胸口,一副惊魂乍定的样子。孙文芳再有不是,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惟一亲人,没了她,阮洁最后的一点精神支柱就垮了。 “看!我买了好吃的!饿坏了吧!”孙文芳将袋子塞给阮洁。 “那这个……”阮洁手里拿着两烤熟的地瓜,那是她和孙文芳的晚餐,阮洁本意是等孙文芳回来一块吃的。 孙文芳一把夺过来远远的扔了出去,“谁还吃这个!” 四下瞅了瞅,孙文芳往阮洁身旁凑了凑,压低声道:“今天,我办成一件大事!我见到袁伟了,他答应帮咱们办身份证明,还说要资助咱们开个小店什么的,我现在怀里就揣着好几万,要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早带你消费去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孙文芳对阮洁,那还是有点情意的,不是阮洁,她早在几个月前就病死街头了。当然,有些话,该含糊说还是要含糊说的,比如十万就变成了几万…… “真的!?”阮洁喜极而泣,孙文芳早就念叨着想要去找袁伟了,但阮洁一直反对她这么做,毕竟双方现在差距已太悬殊,况且孙文芳跟袁伟以前关系就很一般,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再加上孙的那张嘴没遮没拦的,阮洁担心她出事。现在听孙文芳这么说,既意外,又高兴。 “傻样儿!”孙文芳咕哝着替阮洁擦擦眼泪,“跟着我,错不了!镇定点,别让人看出点什么来!这里的人可没几个好东西……来,吃东西,还热着呢!”孙文芳说着两只手在自己的裤子上咣了咣,从袋子里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了阮洁,“XX的个B,这些日子,可把咱姐妹折腾惨了,人都老了十岁,得好好补补,还有,做皮肤护理,美容,买衣服……倒是不用减肥了!”她说着自己也撕下条鸡腿,哇唔、哇唔的大嚼大咽,然后拧开个饮料,吨吨吨!灌下半瓶,到有些古时绿林汉子大块肉、大口酒的风采。这都是几个月来餐风露宿养成的,以前,吃香也还斯文。 阮洁虽然也好长时间没见荤,但还保持着一些文雅,小口小口的吃,不过稍快了一些而已。 一个穿着旧到褪了色的、带兜帽大衣的男人默默的走到营火对面,拉了把颇椅子坐了下来,伸出一双骨节粗大的手,烤着火,不言不语,火焰的光芒偶尔能映照出他的一些面容,刀削般的面颊、浓密的胡茬子,大致三旬左右。 这种情况很平常,流浪汉当然要流浪,营地是标准的公共场所,总有些人来,也有人走。 阮洁本想招呼下这位陌生的大哥的,反正孙文芳买的东西够多,自己两人也吃不了,在这里出现的人,都有不得以的难处,应该互相照顾一下。 孙文芳却一把拉住了阮洁,制止了她的举动,并向她使了个严厉的眼色,那意思,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你就敢招惹,不知道人心险恶? 两女也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吃东西,吃完收拾收拾,阮洁还特意捡回了那两个先前被孙文芳扔掉的地瓜,这里虽然是难民营,但人们还是注意起码的卫生的,大都物在其位,摆放整齐,并不是一派废品回收站的景象。 “你们吃了很多苦吧!”那带兜帽的男人这时突然说话了,没有抬头,依旧烤着火,但这个圈里除了他,只有阮洁和孙文芳,这话是对谁说的,自然不用猜。 孙文芳脸色一紧,拉起阮洁就要走。那男人右手轻轻一抖,手中就多了把精巧的小枪,嗤!一道细光射穿了孙文芳的头颅,孙文芳的动作一僵,眼神发瓷,然后瘫坐回颇沙发,以极不自然的姿势窝在那里,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对这世界充满了留恋。 阮洁惊呼了半声,就被那男人用枪指着跌坐在沙发上,眼泪一个劲的流。 “她不该去攀权附贵。更不该通过威胁的手段达到目的。”那男人依旧在烤火,“吃饱了好上路,你看她,还是不满足!” 男人抬起头,一双眼在营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你是无辜的,所以,如果你能让我舒爽一下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放过你。” “其实,你只是想找个杀人的理由,奸杀!连尸体都不用处理。否则,你不会选择这种廉价的能量枪做武器。”不知何时,男人旁边已多了个被黑光包裹的人影,这次,人影开了口,声音很平淡,象白开水。 那男人内心无比震撼,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异能高手,对方的能力不但深不可测,对他更是抱有浓重的敌意。 男人想暴起反击,可当他要动的时候,惊恐的发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成了铸铁,他竟然无法动弹一分一毫,紧接着,巨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男人痛的想要惨叫,可以无法张嘴,无法出声。 “千疮百孔的感觉,你试试?”人影的话音刚落,男人体内的所有血液都凝结成了一根根冰刺,噗!千万细不可闻的声响合成了一声轻响,男人死了,被自己的血液千刀万剐。 已经死去的男人就在阮洁的面前站起身,很不自然的走到孙文芳切近,扑了上去,那样子,就好像一对亲热的男女。呼!暗蓝色的火焰开始在两个人的身上燃烧,没有任何烟尘,未过多久,便将两具尸体烧的点渣不剩,就连破沙发上,都烧塌了一块,就仿佛用激光剜的一般,边缘焦糊,却没有造成燃烧蔓延。 阮洁象只可怜的小狗蜷缩在破沙发的一角,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她已经惊骇到忘记了悲伤,柔弱的象只待宰羔羊。 “善良……哼哼!”人影轻轻的笑,他坐到那男人刚才坐的那张破椅子上,身体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你这个样子,怎么生存?” 待看清了人影的真实面孔,阮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突然间,所有的悲恸爆发,她哭着扑进了人影的怀中,可惜没哭几下,就晕了过去。 不远处,从一间陋室中出来放水的某老者,瞅了一眼营火旁拥抱的人,有些感慨的耸耸肩,“令人怀念的景象……” 人影仰头看着冬日的天空,一动不动,陌生的璀璨星空,很迷人。“很久没有看星星了……” 夜还很长,有些人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再见了,善良 即使躺在宾馆套房中最舒适的水床上,即使在不久前舒舒服服的洗了牛奶浴,即使身上的丝绸睡衣光滑的无法给肌肤造成任何不适,阮洁还是不能入睡,她辗转反侧,难以释怀。 阮洁并不想感叹生命的脆弱,自从在KY-4基地目睹了那尸山血海的场景,她已经变得麻木,折磨她的是割舍不下的情感,半年多的相处,就算是并不上心的养条狗,蓦然失去,恐怕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何况是患难与共的一个人? 孙文芳的猝死,让阮洁感到切肤的痛,就仿佛死去的是家中至亲,心中最后的一点精神寄托,也随之而去,且失去的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原有的生活步调,完全被打乱。阮洁陷入了茫然和混乱之中,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不敢去想,不想去想,房间里的灯全开着,也不能让她有多少安全感,她象只瑟缩的鹌鹑,蜷在床上,揪着被子,忍受着心灵上的孤寂和惶恐,等待着心境的平复或再一次痛到麻木…… 砰砰!敲门声响起,很轻,阮洁却有种每一下都敲在她心上的感觉,这半年来的颠沛流离,让她有些心力交瘁,“是谁?”她怯生生的问。 “我,陈燃。” “哦,请、请进!”阮洁的声音绝对算不上高,如果不是陈燃的听力大异常人,她的话听不听的到估计都成问题。 对陈燃,阮洁始终是既敬且畏。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力强横,更因为他平淡到冷漠的性情。 阮洁不傻,她知道,孙文芳的死,固然是她利欲熏心、得罪了袁伟,陈燃,恐怕也绝非救之不及,而是故意见死不救,不管是什么原因,陈燃对‘同乡’的无情和冷酷,让阮洁心中如添了巨石般沉重。 两个多小时前,当阮洁亲眼目睹杀手杀死孙文芳、又被陈燃所杀,那种压抑的恐惧和死中得活的喜悦让她在乍一见陈燃时,完全释放,忘情的扑进了他的怀中。可是,很快的,阮洁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怀抱并非想象的那么温暖,尤其在她得知了袁伟的下场以后,更是隐隐的猜测出,陈燃正是在假别人之手,清除新人冒险者。 ‘清道夫’陈燃刚从海伦娜那回来,在联邦首都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他的日子,向来过的都是争分夺秒。不过这一次,在离开之前,他准备抽点时间跟阮洁谈谈。 在陈燃看来,阮洁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份难得的善良,善良到几乎丧失了原则。而她那份楚楚动人的盈弱,也很容易让男人兴起保护的欲望。只凭这两点,就足以让大多数人对她心存好感。这也是陈燃肯出手相助的原因。 陈燃甚至认为,阮洁还有潜力可以挖掘,从其善良的本性入手,经过一些磨练,或许能坚强起来,成为一个细致的后勤型队员也说不准。 可惜现在A队已经过了‘育成’阶段,如果搞什么面面俱到的策略,恐怕反到让大家都陷入危机,于是,那些不熟的,人品又不怎么样的冒险者,陈燃已经将之当准炮灰看待,能活下去自然好,如果不能,死就死了。而袁伟那样的叛徒,陈燃也绝对下的去狠手、这是原则问题,站在他敌对立场的,就要有被诛杀的觉悟。 最后,就是阮洁这类的,如果连她也列入‘棋子’名单而大加算计,陈燃自己恐怕都会看不起自己。‘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没有一点风格和原则。’这句话似乎更多的用于搞笑,是谁说的已无从考证,陈燃现在却对之深以为然。 看了看抱着被子、缩坐在床上的阮洁,陈燃缓缓的拉过一把椅子,面对着她坐下。“我知道你有些害怕,你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袁伟、孙文芳的死,即使不是我亲手所为,也有莫大的关系,最起码也有放纵的嫌疑。” “不,我不怕,我只是……”阮洁终究还是敌不过陈燃似乎已洞察了一切的眸光,“对、对不起!”她低下了头。 陈燃笑,“我明白,如果你不能对此耿耿于怀,也就是不是你了。” 阮洁抬起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点什么,她感谢陈燃的理解,更感激陈燃能在危急一刻救她,可是她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表达此刻内心复杂的心情。阮洁不是不韵世事的无知少女,她清楚,救命之恩,又岂是一个简单的谢字所能打发?正因为这样,阮洁才心情复杂,她甚至有些自责,自己这样怕着陈燃,无意中疏远着陈燃,简直是有些忘恩负义了。 从阮洁那局促不安的表情中,陈燃已经大致体会出了她此刻心中感受,他神色平静的道:“不用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现在,已没多少人能强迫我做什么事,反过来,我所做的、也必定是心甘情愿,救你,只是觉得你就那样死了实在不值,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如果真要报答的话,请认真听我说一些事,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我不晓得你之前有没有认真想过,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以及你的未来,跟此事都有着紧密的关联。” 陈燃温言软语,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傲慢或不可一世的轻蔑,可这并不能让阮洁感到亲切,那些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对她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陈燃已经在阮洁心中形成了一个‘非人’的形象,陈燃的行为,只能让她感到‘遥远’。 “请说,我在听……” 阮洁躲闪着陈燃的眸光,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陈燃也不在意,道:“来到这奇异的冒险世界,你和我都算是插队,而不是先创和开拓。经过前人和今人的归纳总结和传承,有些理论被反复证明,其真实性已极为接近定论。冒险理论之一,冒险队员中最强者的能力为剧情难易度的衡量依据。” 阮洁点点头,“嗯,确实有些印象,好像是当初来这个世界后不久,在某次讨论中提到过。” 稍稍整理了下思绪,陈燃继续道:“半年前,同你们分开后,急于救出周漪的我们遇到了更大的挫折。主要是我,两次险死还生,但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有后福,我的能力再一次达到倍速成长,这在当时的确解了燃眉之急,但从长远看,却未必是团队之福。” “是因为你的能力越强,冒险团队遭遇的剧情就越危险,这样一来,不仅是新人,就连其他核心队员也将处于危险的境地?”阮洁很快弄清了陈燃要交代事情的重点所在。 陈燃赞许的道:“正是这样,看来你不仅有颗善良的心,还很聪明。如此聪明还能不离不弃的陪着孙文芳那种人,这更值得敬佩。”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孙姐也不并是完全的一无是处……”提到孙文芳,就令阮洁黯然神伤。 陈燃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道:“要我独自照顾一大家子,分身乏力,危机其实在这一次冒险时已经凸显,那就是周漪的被俘,如果下次是被杀呢?孙文芳那样的品性,你都为她的死而感到难过,换成真正的至亲,将又感想如何?” “她再不好,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对你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阮洁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随后又鼓足勇气道:“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也没资格指责。我知道你有自己考虑事情的观点,但也请你理解我,当你们全都不在,当我的身边只剩孙姐,她就是我的精神寄托……” 沉默十多秒,陈燃实事求是的回道:“我能理解,当时也确实是举手之劳。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但即使再让我选一次,我也不会救她。” 陈燃又道:“再强大,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但我已对除少数人之外的所有人的生命都不在乎。说是自私,又或者说这是种残忍的行为,都讲的通,但我同样不在乎。这可能就是你害怕我的真正原因,我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而应该用在外貌上、思维方式上,带有人类特征的怪物来形容。” 陈燃这番非常诚恳的自贬,让阮洁无言以对,只能瞠目结舌。 “这样的回答有些无赖!呵呵”陈燃轻轻的笑,“个人感觉,人类就象是树叶,没有两片是完全相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各自的‘颜面’,和蔼的、嚣张的、阴沉的、傲慢的……也许这些都不是真实的自我,而只是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可它们的存在是真实的。并且,这些‘颜面’可以衍变成无数种极端,就如同一匹匹待染的布料,会因为需要或客观原因最终定色。现在的我,就是一匹已经定色的布,很极端,得益于自己的选择,还因为‘冒险世界’这种染料颜色,真的是很稀有,就连我回想起自己的曾经,都会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不可思议。” 不得不说,沟通的力量是强悍的,最起码,在听了陈燃这样的自我描述后,阮洁觉得,陈燃这个人,还是坦诚的,不过,在她的印象中,好和坦诚总是出双入对,象陈燃这种坏人,还能做到坦坦荡荡的,还从未见过。 “你救了我的命,我觉得不该欺瞒你什么。对不起,一时之间,我还很难改变对你的某些看法……” 陈燃摇头,“我的目的不是求得你的理解,也不会向你提什么要求。我是想告诉你,跟着我们,未来的命运将充满灾厄和危机。从团队的角度和我个人的角度讲,当然是希望你这样的人能够顺利通关的。如果你能留下来,要远远好过去重新认识那些不知道会是些什么货色的新人。但从个人角度来看,我不想看着你这样的人在我面前死去。” “你是想说,虽然理论上讲,我能顺利通关,对团队和你都有好处,但还是尊重我的个人意愿?” “是这样。我准备无条件的帮你一次,”陈燃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这里有足够你用一生的金钱,信袋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上边详细的说明了下一步你该如何去做。另一封是给你的监护人的。她是联邦一位风评口碑不错的女议员,她将全心全意的安排你今后的生活,证件、技能,都可以帮你解决,直到你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做人,不能不识好歹,陈燃这样的做法如果还算不上仁至义尽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才称的上好了。“我……”阮洁的眼里有了水汽。 “拿着吧!”陈燃起身,走到床边,将信封和银行卡递到阮洁的手中,“银行卡的密码信中有记,记住,先按信中我写的方法去找那个女议员,你现在没有身份,直接取款,尤其是巨款,会被调查。” 站直身,陈燃淡淡的道:“我要走了,后会无期,阮洁,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吧!”他说着,右手在身前的缓慢的划动,如同某种舞姿动作般优雅神秘,圣洁的光芒在他并起的食中二指间闪耀着,光芒并不刺眼,却可以让屋内所有的光源都黯然失色。 “我以这宇宙至深奥的法则——‘命运’的名义,将祝福的光芒赐予面前之人,往昔、现在、未来,永伴!” 当陈燃用Protoss古语言念出这段祭文,整个房间都在瞬间充斥着圣洁的气息,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都在这气息中变得和谐、隽永。 **、浩荡、神圣!那种氛围,即使在世间最权威的教堂主殿,也难以感受到,似乎只有基督教传说中圣天使降临时的圣景,才能媲美。 遥遥在虚空中一点,光芒从陈燃的指尖飞出,缓缓没入阮洁的额头,阮洁只觉得心中的阴郁和迷惘,如夏日光芒下的冰雪,消融无踪,眼中所有的事物都变得鲜活且充满了生机…… “再见了,曾停驻在心间的那份善良……”陈燃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整个人渐渐消失在水流般质感的光芒中。而最让阮洁难忘的,是那双充满海洋般深情的眸光…… 第九章 要的就是抢劫 行星麦哲伦,冰色星球,白色的雪,蓝色的冻土,连山脉都酷似一把把晶莹的冰剑,高万仞、入云霄。这里的天地用残酷、无声的拒绝着任何生命的进入,这里的风景给人一种独特的美,专门为诉说纯粹的荒寂和洁净的和谐和统一而存在的美。 自从Omega星沦丧,Terran联邦不得不在这里选址建立数个大型军事基地,以作为跟虫族对峙的一系列军队最前沿核心设施。 0083,麦哲伦冰海沙原基地的军方编号,驻扎着拥有联邦军最多个‘最’的兵团——蒲公英空降联队。 最好的装备,最优先的后勤供给,最优秀的战士,最雄武的军容,最庞大的参谋团,连基地所处的位置都是最安全的,一架被修复的神族空间门就在基地的地下工事中,可以保证该联队的高级军官在五分钟之内到达联邦后方军事星波尔图。 蒲公英空降联队还有着被称为‘国戚团’的全联邦最娇贵的指挥官团队,最一无是处的存在价值,最让其他部队官兵鄙视的物资消耗、战力比,最多的犯忌问题,最拿手的抢功本领,等等负面的‘最’。同帝国不同,联邦的***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镀金,而是为了‘玩’,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就如同古时的皇室狩猎祭一般。另一方面,首都的那些门阀们也乐于看到、这些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去祸害边境而不是首都星。 这已是同阮洁分开后第四日,搭乘联邦的一款有‘军官专用舰’之称的XI型豪华运兵舰,同某前线慰问团的众人一起,陈燃堂而皇之的来到了0083。 “咻!”航控塔上的某上尉看着从运兵舰中走下的一行身材火辣的女人,吹了声口哨,对身旁的同伴道:“联邦军中有这样一支女兵部队吗?” 上尉的同伴是名军事长,老兵,向外瞭了一眼,颇有些宠辱不惊的道:“‘有些女人是以金钱为惟一目的的,有些军官并不是为战斗才来前线的。’来0083没有听过这句话?有些人无论穿什么马甲,还不是一眼就能辨出什么货色?” “嗯!听过,不过今天才真正深有所感。那么这些人呢?每次都会有这样的一支军官团作为陪衬,来呈现视觉上的极端吗?”上尉指着下边又问。 军事长再度欠身观望,不过,这一次,他无法再保持从容的神态,吞了吞口水,“这是那出戏?美女与野兽?” 此刻,疑惑的不光是航控塔上的操作员,还有泊岸上负责接站的仪仗队官兵和几个基地军官。 原来,继那些把军装穿出一副肉光致致味道的所谓‘艺术慰问团’风骚美女之后,从运兵舰上下来的是三十多人的军官队,清一色的年轻人,个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神情冷峻,目光锋利,如同一把把出鞘的刀,光是看一眼,都能让人生出锐利刚强的感觉。 深蓝色的军服穿在他们身上,就如战刀配上了做工精湛的鲨鱼皮鞘,那种独有的肃杀之气近乎到了有形的地步,三列纵队而行,竟有种刀阵枪林在移动的气势,生生将泊岸上百多列队的仪仗队官兵给比了下去。 气势如虹也就罢了,让0083基地负责接待的几名军官颇为费解的是,这支军官队伍有两点细节极为怪异。第一,穿着明显是校级以上军官服,竟无一有军衔。第二,人人配刀,不是军礼服的装饰用刀,而是货真价实的战刀。 “这是哪门子的装扮?这是搞什么名堂?怎么事先连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帕尔玛将军一行呢?”负责接待的克雷斯皮上校看着向他迎面走来的军官队一行,除了一肚子疑惑之外,还感到极不自在。这些人,充满了冷酷刻板的挑衅的味道,这样的军官队出现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什么地方的0083,克雷斯皮本能的警觉到了敌意。 “这招呼该怎么打?一帮无衔的年轻军官……”克雷斯皮眺望运兵舰的出口方向,他希望能看到帕尔玛,他希望这些年轻的军官只是某些人搞出的恶作剧,而没有真正的主事者在内。可他的希望注定将成为失望,帕尔玛和一帮随行之人,已经全部被放倒,他们昏迷个三、五、七天都是很有可能的,想自己走下舰船暂时是没有可能了。 布雷斯皮看到,军官队最前边行的那人,是惟一未带军帽、且步调与其他人不同的一个,他并不在队列中,而是独自行在最前边,动作也不象后边的那些军官铿锵有力,但他给克雷斯皮造成的压力却最大,尤其当那清亮的眸光锁住克雷斯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如果现在有人跟他说,眼神是可以杀死人的,他绝不会怀疑。 “姓名、军号、职务?”让克雷斯皮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的银发军官,开场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浓浓的不和谐只从这六个字就开始迅速弥散开来,就连走在最前的那些慰问团的女人和几个男人发现了异常,他们纷纷转身驻足观看,且不少人看的都是眼前一亮,同时也感到迷惑,“同乘一艘舰,先前为什么对这些酷哥没有一点印象?那些口花花、心花花的老爷爷和软脚虾呢?” “拉?克雷斯皮,UEDM0083F073,后勤军需官主职,领上校衔。” 更让仪仗队官兵们惊诧的情况发生了,克雷斯皮不但规规矩矩的做出了回答,还向一个没有军阶的年轻人敬了礼! “这还是那个有着‘土财主’绰号的克雷斯皮吗?”离他最近的两个副官互视一眼,心下嘀咕,他俩看的真切,他们的长官竟然汗流浃背、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就是大总统来了,也用不着这样吧?” 两个副官哪里知道,此时的克雷斯皮极为无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般行为失控,就觉得眼前的银发军官给他种不可抗拒的威压,对方的每一道命令,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去服从。 银发军官以特有的语言节奏说道:“我是联邦特别军事行动部门的少将,代号C,奉命全面接管0083。”说着他抬手向身后的军官队招了招,一个提着机械公文箱的军官跨步上前,沉默着向银发军官和克雷斯皮敬了有力的军礼,然后当中操作展开。 克雷斯皮一看,居然是联邦军最高级别的秘密军令,这类军令是以电子显示的形式存有一段授权信息,二十七道防伪认证查询系统让该调令的保险程度、高到让任何仿制行为在它面前一筹莫展,联邦自成立以来,凡是这样的军令出现之后,无一不是跟堪载史册的大事件紧密相连,很有些临危授命的紧急味道。 “请核查!”提公文箱的军官神色肃穆的如同长了一张化石脸。 克雷斯皮有些恍惚的上前确认了秘密军令,确实是真的,每位校级以上联邦军官都学过相关验证法,因为它的应用领域不光是秘密军令,还包括其他军事机密方面,秘密军令不过是比较有代表性而已。 “你的所有军职、军衔被免,即刻生效。你将随其他0083高阶指挥官,回军部述职,你必须立刻登舰,否则以违抗军令处理。”确认之后,C少将第一时间宣布解除他的职务,与此同时,从官队中走出一名无衔的军官,来到克雷斯皮面前,也不容他辩驳或反抗,就地开始卸去他的领章、肩章,然后为自己佩戴上…… 全场哗然,当众强行剥夺军衔,这种让当事人颜面荡然无存的事竟然在这里、在有‘国戚狩猎团’之称的0083发生,这是个什么概念?难道联邦高层已经来了次恐怖的大清洗?否则,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他们的‘关系户’、‘亲属团’成员?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个年轻的银发少将到底有什么凭持? 克雷斯皮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讲情面,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仍在栗抖,比之前更厉害了,不过不是怕的,是气的! 象头受伤的野猪,克雷斯皮瞪着充血的小眼睛,冲银发军官一个劲点头,并用尖锐到走音的声调嚎叫道:“你狠!我们走着瞧!”说罢军帽一摔,军服也脱去,大步向运兵舰而去,留下两个亲信副官跟也不是,留也不是,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两位,我现在正式接管0083的后勤工作,是你们的长官。我要即刻全面接手相关工作,你们可以选择行动起来或被免去职务!”剥去克雷斯皮军衔、安在自己身上的年轻军官话音不是一般的冷,他的一只手就扶在战刀刀柄上,似乎在诉说着这样一句潜台词:第三条路,就是跟我的战刀说话! 两个副官,一个选择了敬礼留下,另一个用仇视的目光盯着新的后勤长官,自己摘下了肩章、领章,追随克雷斯皮而去。新上任的后勤长官,始终用冰冷的目光和严肃的表情注视着一切发生,仿佛是根本不知道情绪为何物的机械人。 事实上,包括他在内的这些随陈燃而来、公然夺权的年轻军官,的的确确是军人,都是陈燃从联邦几所著名的军校掠来,然后经过基因改造的生化战士。不同于周漪和璐娜商议的、同某位联邦高官合作,来完成针对Omega星虫族的战略打击,陈燃的计划更具备可控性,也更激烈,只要有一分可能,他也不会将成功寄望于别人之手,自己掌控的力量才是最实实在在的! “仪仗队指挥官出列!”化名C少将的陈燃一声轻喝,偌大的舰湾,每个人都能听的真真切切,喧哗声为之一窒。 “将军阁下!”仪仗队的一名低级军官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队列向陈燃敬礼。 “我命令,你部将负责维持这里和运输舰内的治安工作,直到0083的述职官员全部登舰完毕、舰船离开为止。期间,出现任何差池都由你部承担!” 低级军官暗自叫苦,***们被就地夺权,哪个不得跳着脚的骂?维持治安!这种得罪人的差事摊在谁身上,都够喝一壶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此之后,一生际遇潦倒,不是被派守经年见不到人烟的边关,就是每每在战斗中背负炮灰任务…… 可惜,看眼前这位年轻将军的意思,他只要崩出半个‘不’字,那最轻也是象克雷斯皮那样被掳官走人。“是!”低级军官选择了执行命令。 这里也是前线基地,军队警戒等级还是较高的,即使是仪仗队,也都是荷枪实弹。一声令下,现场氛围转眼之间从欢迎成了戒备,那些打着慰问团幌子的漂亮妞们全部被遣送回运兵舰,舰湾易帜。 十分钟后。 嘟!嘟!拉成长音的警报响彻0083,这是特殊紧急集合的警报,除个别岗位执勤的军人,所有听到警报的官兵,都要到地下中心广场集合。这样的集合令自0083基地创立以来,一共也就响过两次,上次是因为虫族军队压境,这次为何,大多数人虽不知情,但从心态上,还是对其有足够的重视。 另一方面,早有见证了舰湾夺权一幕的军人通知了基地的其他高级指挥官,C少将的意图已再明显不过,就地革职、就地取代,全面接管0083。于是,象克雷斯皮那样,有账慢慢算、背后发力的军官有,而‘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硬碴在0083也大有人在。基地最高指挥官库尔?阿斯蒂少将就是这样的人。 “敢撤老子的职,我倒要看看,他妈的长了几个脑袋!”咆哮的正是阿斯蒂少将,该同志的姐夫就是现任联邦大总统,他的家族更是掌控着联邦最大的汽车工业,说句不含糊的话,全联邦跑的汽车,每十辆,就有一辆是该家族旗下汽车生产公司产的,他自然有嚣张的资格,就连那身装甲服,都是黄金色的,这种颜色的装甲服在全联邦也仅仅只有两套,另一套是联邦传奇英雄奥赫里德所有。联邦军队里秘密流传的‘英雄与小丑’的故事的人物原型就是这两位。 “我也听到风声了!”附和阿斯蒂的是个年轻人,刚从门口进来,“这年头,不开眼的人还真是多,上次那个妞,死活不让操,这回,又来这么个死鳖!妈的,我们去弄死他!”这位眼白发黄且带血丝,眼圈发黑的年轻人,只看那气色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物,肝火不是一般的旺。他叫安卡?万德拉,背景也相当深厚,作为0083双头蛇的另一个,跟阿斯蒂那是典型的狼狈为奸。 其他几个先来的指挥官虽然也个个身世显赫,在这两人面前,也不过是‘喝汤’的料,一帮从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二世祖,互相这么一撺掇,横劲儿就上来了,再把那贴身的卫兵一纠集,近百号人浩浩荡荡就奔地下中心广场来了。不是集合了吗?他们倒要看看,新来的‘鸟人’能把他们怎么着! 如果是旁人,或许真的不敢动他们,可不幸的是,来人是陈燃。别说只是些仗着家族势力作威作福的国戚,就是大总统,他杀起来也绝不会手软。那个让他夺权变的名正言顺的最高级别的秘密军令,就是用一半谋略加一半鲜血换取的。如果阿斯蒂知道,陈燃为了这军令,杀了联邦七名顶级异能人士,最后控制了著名的催眠大师加布拉,然后再用加布拉间接控制了联邦十七个与军令相关环节的数百号人,另外,光是知名议员就暗杀取代了二十二名,恐怕他是不会选择跟陈燃正面对抗的! “是谁要撤我的职?站出来!”当着近万集结的官兵,阿斯蒂叫嚣着一路走来,喀喇,他还拉动了手中机枪的枪栓,一副敢站出来、他就敢杀的凶狠模样。其实,他早看到了陈燃和其带领的军官队,陈燃他们就站在基地官兵的对面,承受着万众瞩目,一个个站从容不迫、挺拔如松,再显眼不过。 陈燃冷冷的看了气势汹汹而来的阿斯蒂及其同党一眼,再度轻轻招手。 还是先前的那名提机械公文箱的军官,阔步走上前,手脚麻利的操作起来,将秘密军令展开,“请核查!” “少要拿这种玩意在我眼前晃,48小时之内,老子也能弄来这东西!你们大可以去等!要么,就跟它来讲理!”阿斯蒂拍拍手中的枪嘿嘿的笑,他的追随者们也纷纷口出不逊,跟着起哄。 隔着十多米,陈燃沉声道:“你要抗命?” “抗什么命?那东西老子不认!”阿斯蒂也不傻,当众抗命,这样的口实他可不落,他用挑衅的目光盯着陈燃,那意思:老子们拿着的是枪,这地盘也还是我说了算,你们能怎么样?拿刀杀了我? 阿斯蒂身旁的万德拉也帮衬的说:“拿着那么个东西就要接管0083,你们的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斯蒂是否有预测方面的异能潜质,这无人知晓,但他的想法确实实现了,陈燃用一秒跨越了十多米的距离,然后一刀斜着将阿斯蒂切成了两截,反手一刀,万德拉也被切去了半边上身和多半个脑袋。全场近万人,竟没一人看清刀是怎么拔出、怎么砍下和撩起的,甚至连看清陈燃身法的也寥寥无几,只见灿亮的V字光芒闪过,0083的双头蛇就直接身首异处。 嗵!尸体栽倒,血这才哗的一下涌了出来,阿斯蒂和万德拉没能留下任何遗言,这类在陈燃眼里比路人甲还炮灰的人物,他向来是绝不留情,更没有与之磨叽的耐心,要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比的就是心黑手狠! 阿斯蒂和万德拉身死两秒后,他俩的贴身护卫才从极度震惊中恢复、有所反应,可惜,这种时候的任何反应都会造成一种后果,那就是死! 冲上来的可不止是陈燃一人,那些随陈燃而来的军官队的成员,一下子扑上来十几个,同样是战刀,虽然运用比陈燃逊色不少,可是力量和速度绝不含糊,刀起头落,瞬息之间,几个护卫便被斩杀,而他们所穿的装甲服仿佛只是一套硬纸壳,切痕处无一不是平整光滑。 “还有谁要违抗军令?”陈燃刀锋般的目光从阿斯蒂一党的众官兵脸上一一扫过。 无一人敢动,别看一个个穿甲拿枪、人数可观,他们的勇气已随着阿斯蒂一齐死亡,看着那一把把灿亮的战刀,这些人已经噤若寒蝉。 也许是摄于陈燃的雷霆手段,也许是阿斯蒂一党平日实在不怎么得人心,陈燃和属下演了这么一出‘军前杀将’,广场上列队的官兵竟无一站出来为他们的指挥官喊一声的。是真的都恪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条才会这样吗?陈燃认为不尽然,这里边,有不少人是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心态的,还有是持观望态度的,而最令陈燃失望的是,这是支缺少血性的队伍,他们的沉默、沉寂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燃双手拄刀,面向近万官兵,目光炯炯的道:“我来时,听说你们是全联邦最优秀的军官和士兵。”他不用话筒,声调也不高,全场所有人都能听的真真切切。 陈燃没有使用魔法,那是‘势’的力量,强大的‘势’在经过他一段时间的研究掌握后,已经可以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对周围产生影响,一个眼神就令普通人心襟动摇,只要他愿意。 “我还听说,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暗中抱怨,感叹自己明珠暗投,不能报效家国,没有升迁机会,只能在0083当廉价保镳。” 陈燃的声音突然拔高,铿锵有力的道:“现在,我来了!我给0083带来了新的指挥官,我还带来了战争的风暴,未来,我们将一起,去迎接风暴的洗礼。作为这支部队今后的最高指挥官,我的要求只有一点,奋勇作战,绝不退缩,我要你们拿出一个男人的血性,拿出一个战士的勇气,否则……”他扬起了手中的刀,“耻辱的死去!” 陈燃喝声如雷,大声问道:“回答我,你们能不能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 “能!”不少官兵被陈燃气势所染,高声回应,不过,显得有些零乱。 “都是吃屎长大的吗?大声点!”陈燃怒道。 “能!”下边的官兵们齐声喊喝。 “我没有听到!” “能!”所有人都在用最大的嗓音嚎叫,回音响彻整个地下广场。 陈燃点点头,“好,大话我听够了!从这一刻起,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保证和誓言,我只要看到和听到你们能出色的完成每一个命令。我的话讲完了!” 随着陈燃简短讲话的结束,一名无衔军官就走上前,向陈燃敬礼,然后向列队集结的官兵敬礼,“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军官,请自行出列,你们将被解除职务,回军部述职,违抗者,以战时军法处置!第一战斗团指挥官弗拉察,副指挥官布尔加斯……” 这名军官每念到一个名字,下面的基层官兵都会暗自振奋不已,因为这些人无一不是把持着重要职务的‘国戚’,他们就是0083众多负面评价的真正根源,虽然这些人中也不是全部一无是处,但有他们在,0083受到特别‘关照’,部队作战时束手束脚几乎就是定局。 当所有的‘国戚’同残余的阿斯蒂集结在一处,陈燃当着所有人的面,森然道:“请诸位给我一个充足的、杀你们的理由!想反抗的,可以开始了!” 所有人都感到后脖子上凉气直窜,这位银发将军,还真不是一般的嗜杀!竟公然叫板。 “怎么?没有勇士?”等了数秒,陈燃望着一张张脸色铁青、恨意十足的‘国戚’及其忠狗,轻蔑的喝道:“那就扔掉武器,从这里滚出去!” “呀!”终于还是有人无法忍受陈燃的嚣张,举枪就要射,有人带头,就有追随的,一时间,蠢蠢而动的人达十多个。呛!呛!呛!枪断、身断、血喷!又是一番绞杀,比上次更血腥激烈,残肢落了一地,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哇!国戚中,已有那受不了这刺激一幕的,开始大声呕吐、涕泪横流。 陈燃抬起手中仍在滴血的战刀,遥指着士气已经降到负数的一干人等,“给你们十分钟时间登舰,否则以违抗军令处置,滚!” 如逢大赦,一票人连滚带爬的向出口而去,现在他们是真的清醒了,这个非人的银发家伙,恨不得有个充足的理由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再不走,恐怕就真的是生机全无了! 到此,0083基本已被陈燃掌控,各指挥官空缺,全部都由陈燃带来的改造战士们补上,他们也许算不上优秀的指挥官,也缺乏足够的临阵经验,但有这个比周漪和Kerrigan更有资格当主宰的陈燃坐镇,未来的战争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能出十分力,陈燃绝不会只用九分,0083只是一个开始,他要统合的是整个对Omega星虫族防御阵线的联邦军队,他要给NT军创造足够的时间,并且营造一种联邦正式向虫族动武的假象,为逼迫Kerrigan跳出来跟周漪对决出一份力…… 第十章 生存之战 1 “诸位,我原本打算杀掉你们。”陈燃的开场白,让与会的每位指挥官都印象深刻。 这已是陈燃抵达0083的第五日。现在,他已经不仅仅是该基地指挥官,而是名副其实的联邦麦哲伦星域战区指挥官。0083,不过是夺权行动的一个切入点,在随后的数日内,陈燃又巧设名目,依靠催眠大师加布拉的异能,相继拿下了十一个类似0083的前线基地的控制权。而他现在面对的近百位中高级指挥官,大都是各基地的原掌权者。 陈燃仍穿着那身笔挺军装,没有佩戴任何军衔徽章,他的目光凛然,也坦然,不介意和下面大多数仇恨、愤怒的目光碰撞。“诸位,我必须承认,这是场阴谋!”陈燃毫不避讳的说道:“我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得了现在的权利,我的身份是假的,我甚至不是联邦的公民。” “骗子!魔鬼!人类的叛徒!……”当猜测变成了现实,人们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可谓群情激愤、唏嘘的、咒骂的,不一而足。 陈燃只是半阖着眼,站在那里露出一丝笑意,默然以对。那笑,仿佛是一种嘲讽:骂街!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时间缓缓溜走,军官们渐渐平静了下来,跟一块活着的‘木头’叫喊,实在很难让他们兴趣高涨。另外,会场外围那一圈荷枪实弹的战士,用手中的武器和冰冷的态度在无声的诉说着一个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自己是俘虏! 陈燃的神色间没有得意或狂妄,他用平淡的叙述口吻道:“我想,在座的诸位里有很多人,在看到自己的替身堂而皇之的出现后,已经想到了一些沉痛的东西。没错,有高层出卖了你们,否则,就是获取你们的基因一项工作也得花费很多时间,而时间,对我从来就没有够用过。” “既然你时间不够用,那就有屁快放!”有个军装上衣松开两三扣的黑汉突然站起身,大声吼。 哄!众军官嘲笑声在简约、素净的会议间响起。 陈燃也跟着笑,风轻云淡那种,当众人的笑最终回归沉寂,陈燃向那200多磅的汉子轻轻招了招手,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中,黑汉就那样凌空缓缓飞至陈燃面前,任是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无形的束缚。 看了因为奋力挣扎而将一张脸窘成了紫红色的黑汉一眼,陈燃的目光又扫视了在座的众军官一遍。“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我来说,你们的价值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因此……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咯!黑汉的头被拧到了一个正常人不可能达成的角度,他的脖子已断,瞬间死亡。 下面有那激愤的军官红了眼,就想冲上来拼命,但他们发现,一股磅礴的无形之力束缚了他们的一切行动,别说站起身冲上去,连眨下眼皮都困难无比。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终于知道,眼前这个C少将是怎样的强悍角色。 “看不清形势,不懂得保护自己,我不觉得这样的将官是合格的。”陈燃毫无烟火气息的挥挥手,死去的黑汉身体凌空直飞到会议室门口,嗵的一声摔落于地,自有卫兵将其拖了出去。 “诸位,你们今天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要讨好你们,更不是我想挑拨你们与联邦高层的关系,而是因为你们是为数不多的优秀军官,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也具备一些优良品质,当然,这个评论是从广义的角度做出的。” 陈燃无比自信的继续道:“我要去杀虫子,大动作。最终,我会胜利,我不要任何功勋,那些最终将成为你们升迁的资本。我要给人类留下些火种,在心灵异能普及之前,人类还要度过一段相当黑暗的岁月。虫神基因物种、虫人基因物种、人神基因物种、还有新生的虫族……情况严峻的已超出你们的想象。而那时,我已离开这个宇宙,我源自人类,希望人类这个种族能一路走好……消灭现在由Kerriga领导的虫族,我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下面不少军官的眼神清晰的表露出一些内容:你他妈是自大狂吧?还是重度幻想狂?这牛也吹的太没水准了,你就直接说你其实是上帝降世,不久就会重回天堂净土不是更炫?…… 陈燃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再好的澄清,也不如事实有说服力,“我以为死去的曼格利西上校已经为大家上了一课,而实际情况显然并非如此。言语上的狂妄,这是胜利者的权利。暂时的忍受,是失败者的义务。闭上你们的嘴巴,给自己的无知留一些颜面,然后是拭目以待,见证未来。 ” 陈燃眸中散发着冰屑般的光芒,“我没有杀你们,反而为你们以后的政治生涯清障铺路,是因为你们是恪尽职守的优秀军人,因为你们昔日的表现值得称赞,因为你们的品行中的闪光点,勇气、坚强、忍耐……不过,你们要清楚,这些绝不会成为我容忍你们恶劣态度的砝码。幼稚和狭隘还有不冷静,这样的人我并不介意提前请他出局。” 狼团、铁壁之师、闪电旅……陈燃深信,指挥官的优秀品质,是个人的,同时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和带动整个团体,这也是每个团体的‘性格’、特色的由来,它是一种传统,良好的传统需要有人维护和传承下去,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有资格维护和传承那些‘团队精华’的人,只要他们在,就能再带出无数支狼团、闪电旅……这就是‘火种’! 军官们已经被带了下去, 陈燃仍独自站在讲台上,他的眼神显得有些遥远,他用在这个世界早已失传的汉语言呢喃道:“战火洗练,希望可以净化两代人的心灵,破而不死,破而后立,这是否是文明延续的可行出路!”…… 当时间推进的到第七日,联邦军部终于有了反应。究竟是那些‘国戚’们返回首都后发挥了各自应有的能量,还是军部通过自己的途径、察觉到了这位C将军行事的不寻常,这不得而知,反正是命令一条条的从军部落实到前线,首先就是对于这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C少将给予斥责和停权处理,要求其回军部述职。 “让我述职!”陈燃看到这份电令很开心,原因无他,这说明军部还没有搞清状况,如果那些将军们知晓以麦哲伦星为基点的联邦军前沿部队此时已经被陈燃收编的七七八八,他们是断然不会草率的下达这类命令的。 陈燃现在的实权之大,算不上封疆大吏、也够的上‘手握重兵’这四个字了。理论上,这类守边大将,当局基本上不可能没有掣肘的手段,毕竟统帅的是一票打仗打野了的虎狼之师,尾大难调或者不臣之心当局不会不防,反过来讲,象回军部述职这类敏感的电令是不会轻易下达的,以免导致军心不稳、军队哗变。 果然,又拖了两日,来自军部的另一封电令,措词和内容有了明显的转变,说什么部队换防休整,有某某将军前来协助管理云云,陈燃看了一个劲摇头,军部都是些什么货色,这种电令没有任何意义,根本就不该发出。如果真想迅速夺回军权,换陈燃会选择以彼道还彼身,以战区司令的身份前来当众释兵权,对方怎么巧取豪夺来的,还怎么撸下去。可惜,联邦军该战区的司令根本没有这个胆色,只是先后遣来两拨人作为代表,结果被全部扣下,好吃好喝供着,正事免谈。 联邦军部的高官们贪生怕死、做事犹豫不决,这在无形中给了陈燃进一步控制军队的机会。杀伐果断的陈燃向全军下达战斗动员令,并以铁腕措施,扼杀不和谐的声音,个别基地甚至实施了整肃和清洗,理由和宗旨只有一个:军队要跟虫族开战,所有不能积极响应的行为都被视为反联邦、反人类…… 做法确实是法西斯了一些,不过当陈燃坚定不移的摇动‘个人利益高于一切’的大旗后,也算是无人性到油盐不浸了,是不是法西斯,他也懒得理会。 动员令下达后,麦哲伦星各驻军部队更换战略模式,由防御形态改成进攻形态。这种军队作战形态的改变牵连极广,从武器配备的更换到军力的重新配置部署,再到各部之间的协调……事务繁杂,名目众多,即使有指挥中心AI计算协助,仍要花去三天以上时间,才有望初步完成。 前期准备和细化各类计划,几乎是算无遗策,这就是现代战争的特点。 AI的逻辑运算系统成了真正的‘算死草’,考虑更周详、更全面,纸上谈兵,也能决胜千里之外。 高度发达的通讯手段、可以将事先储备的针对各种情况的战术、第一时间传达给各级指挥官,真正考验军队的,是执行力和一线指挥官的临战能力。 与此同时,距离以光年计算的宇宙的另一端,神族、NT联合军针对Aiur星及其周边虫族的进攻行动已经紧锣密鼓的展开。 打头阵的是神族部队,有了改制的能量发射器,战火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大面积蔓延,Zerg在太空战中经典的潮袭策略这一次没有奏效,战斗单位脱离脑虫一定制御范围的结果只能是被神族部队收编,然后调转枪矛,不要命的自相残杀。更让脑虫们愤慨的是,除非它们愿意亲自赶赴战火纷飞的前线,否则,属下的战斗单位只能在有限的区域内与敌人作战,成了一条条被链子拴住的狗。而且,神族的能量发射器迫使它们要付出比以往多10%的精力来控制部下的战斗,即使如此,操控水准仍是下降了不少,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军队总体战力的衰退。 现在,交战的双方态势成犬牙交错状,虫族以集群的形式向神族阵线发动冲击,虽然打的束手束脚,但在各作战点上,战力还是比较凶猛的,各类生物能量弹形成的弹雨,足以毁灭任何胆敢在其射程内停留的敌人。它们的作战意图相当明确,寻找神族主力,以最快速度进入决战。 神族虽然在兵力上并没有明显的劣势,但采取的战术战略仍是以机动作战为主,尽量避免同虫族主力硬碰硬,层层消弱、分割袭扰,黏住敌人,拖住敌人,利用敌人运动中的失当、狠狠的打,打完了就跑,跑几步回头再大……这套战术理论,还是NT军提供的,是游击战术的激化版本,利用广阔太空的大纵深,蚕食敌人,消耗敌人。 俗话讲‘穷则思变’,神族经过第一次三族大战的浩劫,元气大伤,同时也认清了种族本身的不足和其他智慧生命的优势,他们不得不承认,嗜好战斗的人类种族在军队作战方面有很多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为了生存,为了种族的未来,接受一些新鲜事物已成了必然,正是在这样的契机下,神族才肯适当的放下武士的尊严,不再同虫族上演中世纪欧洲骑士之间大对决般的‘堂正’战斗。 “长官,我觉得现在如果NT军能够对集结作战的几个虫群使用核弹,会对战役有积极的推动作用。”一位神族的作战参谋在研究了目前的战情后,向战役总司令提议。 “不会有核弹,并且,这次战役的功勋也不是以消灭了多少Zerg有生战力来计算的,谁用最小的代价,拖住最多的敌军,谁就是功臣!”负责指挥此次战役的神族最高司令官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对于绝大多数神族战士来说,他们并不清楚NT军到底是何许人也,又是用什么赢得了种族高层的信任,以至于策划发动了这场超大规模的Aiur星光复战役。说实话,能量发射器是个好东西,即使脑虫们已经警觉,无法再转化更多的虫族、令它们自相残杀,最低,也能让其失去往日的作战水准。神族战士们也意识到,新的作战策略对虫族确实有效,虽然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战斗伤亡,但跟往昔同等规模的战役比,低的都能忽略不计了。不过,即使如此,对赢得这场战役,大多数神族战士到目前也没有多少信心,因为Aiur虫族的真正主力,还未抵达主战场,就算取得了空战的胜利,地面呢?那里才是真正的噩梦战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敢在虫族面前叫嚣我的地面作战能力如何如何,虫族只要一显那海洋般的虫阵,就能让任何敌指挥官看的英雄气短…… 第十一章 生存之战 2 战斗已经打响,在冷寂太空,在交战的最前沿,一切战术、战略和高科手段,在这里都只能是陪衬,真正书写战争篇章的,是热血和生命。 屹立于战舰的指挥舱,透过环伺的电子大屏幕,遥远宇宙中的激烈战斗只是一道道绚烂的光芒和璀璨如烟花的火团,那是生命在最后绽放的色彩,如果用心去感受,就不能不为之动容。作为一个冒险者,周漪完全可以体会生死间的那份挣扎。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生命为了这场战役献出生命,他们也有梦想,可惜不再有未来!把它们当作堆叠的数字来看待,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听周漪这样说,璐娜道:“有一些本来沉重的东西,已经在人们心目中淡化了、美化了、戏剧化了。比如‘弱肉强食’,比如‘生存’,又比如‘战争’,没有亲身经历,永远无法感受那份生离死别的痛楚。最糟糕的是,意识到它的残酷,并不等于找到了离开的通路,就象我们。” 璐娜轻轻的笑着继续说:“有人说,正是因为痛楚,人生才变得美丽!我却觉得,痛楚是让人看到幸福的窥镜,如果我们不能幸福,那么之前遭受的痛苦将变的毫无意义。” “幸福……”李珂默默的思忖着这两字的含义。她想到了陈燃,想到了初次见面,想到了一次次千钧一发时陈然的模样…… 自从来到冒险世界,‘迎来送往’,李珂已经见了太多的生死,情感以可以察觉的到的速度变的麻木、冷漠,直到陈燃出现。 对陈燃,李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究竟是不是爱,她并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她确实想陈燃能在自己的身边!自从陈燃离开,思念便暗自折磨着她的心灵,时间,不但没有让思念淡忘,反到让她更加怀念陈燃在时的日子,对她来说,陈燃已经升华成了一种力量,让她安心和坚信的力量。 “长官,神族发来信号,通路已经成功扫清!”报告的是刚接到信息的莫妮卡,作为A队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莫妮卡一直跟众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甚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该我们行动了!”周漪自信满满的说:“我想幸福应该囊括快乐,Kerragn的痛苦和愤怒,应该可以让们感到快乐,所以,这一次战斗的理由,就是为了幸福!” 一艘小小的穿梭机从NT军的胡安号基地舰上脱离,目的地是数千万公里之外的Aiur。这艘单薄的、脆弱的、甚至没有足够的返航燃料的飞行器中,载着的是对虫族来说最具威胁力的可怕武器和已知宇宙都排的上号的单P强者。当这对组合爆发她们的威力时,注定要震撼整个世界。 脑虫西特和比勒所率领的棕虫和青虫是第一次三族大战中,Zerg方大名鼎鼎的王牌空战部队。赵莎拉攻坚战、Aiur空袭战、圣罗丹太空绞杀战……两位脑虫带领各自的部署,从一系列的著名战役中脱颖而出,让敌人胆寒,让友军艳羡,Kerragn曾亲自主持它俩的晋级改造,可谓荣宠倍至。 今天,它们终于等来了开战的消息。神族掌握了能量发射器的运用,这确实让它俩感到厌恶,但绝不是束手无策,对于它俩这级别的、又喜欢在一线指挥作战的战斗型脑虫来说,能量发射器的危害及其有限,至于空战拼杀,西特虫和比勒虫还没有怕过任何敌人。 奉命前往主战斗区域,西特和比勒带领空军十二万,它们准备好好给Protoss残党们上一课,真正的会战,是军力的强硬对抗,妄图凭借些小玩意就出奇制胜,只能是自取其辱。 俗语道:人过万,无边无沿。更何况是吞噬者、飞龙那样的大家伙,十二万空军,就相当于人类的十二万架战机起飞、出动,这样的规模、这样的消耗,即使是号称全民皆兵的Zerg,也算的上大数目。毕竟,任何军队都不是凭空吹出来的,Zerg的也不行,就算它们的体系已经让军力和供养者的比例达到了让神族和人类妒嫉发狂的地步,也还是17:1,也就是说,将虫族各战斗单位的消耗拉匀,每在前线有一份战力,后方就有十七份非战斗劳力在保障军力的正常运转。 整个虫控Aiur地区,Zerg空军也就三十万的样子,即使如此,也足够让神民们眉头大皱了,神族的空军大约有五万,双方战力比,不是太悬殊,根据以往战役的伤亡比例统计,干掉这三十万虫子,神族大约需要牺牲4万5千架空军,问题是,没有哪个势力会把自己手中的力量完全打光,今天就算灭了敌人这三十万空军,明天Kerragn就敢带着主力部队将神民们杀的永不翻身。神民也就失去了势力间角逐的资格,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军力有时候就是赌博桌上的筹码,它是具有威慑性的,而不仅仅是可消耗品。况且,五万对三十万,并且胜出,这只是理论上的东西,真要打起来,那相关因素就太多了,就算虫军都是螺旋桨,就算神族都是喷气式,也未必就稳赢。 光滑的甲壳反射着微弱的星光,释放出点点光芒,就是这点点光芒,在太空中组成了看不到边际的海洋,以立方体形态推进的海洋。 “视野中出现一艘小型人族穿梭机!十分钟后进入最前沿战斗单位射程。”脑虫比勒感应到了前锋部队王虫发来的信号。 “消灭!Zerg的敌人,下场只能是死亡。”比勒下达了命令。 第十二章 生存之战 3 有青色恶魔之称的比勒虫,其残忍程度,即使跟同种族的其他虫比起来、都是位列三甲之内的,‘青潮之下无全尸!’所有见识过比勒虫参与作战的战场景况的人,对这句话都深有体验。 值得一提的是,青虫虽然疯狂嗜血,其领导者却绝非骄横鲁莽的货色,比勒阴沉冷酷,而且象大多数脑虫一样,是严重的极端种族主义者,除承认Protoss有资格做伟大Zerg的对手外,其他生命都视之为白白消耗资源的低等生物。 比勒自己并不知道,它有这样的想法,从某个角度讲,恰恰证明了前主宰对子民的洗脑成功。 ‘种族自强、团结,往往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强大的敌人!’原主宰显然深明此理。 就如同一个旅人不会和一条鱼探讨前边的河如何渡过的问题一样,比勒也不屑跟任何低等生物接触,这就是它听最前沿的王虫报告发现一艘人族穿梭机、不问青红皂白就下达格杀令的原因。 不需要任何非本族势力的建议、不需要献媚、不需要谈判、也不在乎什么伎俩,比勒只相信力量,硬碰硬、实打实、非常直观的那种,比如雪崩,又比如海啸…… 而现在,比勒想要的是一场大战,跟神族的。这是一个以战斗为职业和生存信念的种族将领的合理愿望、迫切愿望。它渴望战争、渴望荣耀、渴望用胜利向Kerrigan进一步证明自己的价值,它自信满满,它觉得一个伟大虫族将领的使命就是征服,不停的征服! 今次,比勒以为,这艘人族的穿梭机只是个连小插曲音符都算不上的存在,但,仅仅是2分钟之后,它便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次错的是多么厉害,它面对的、不是微不足道的不和谐音符,而是绝对的主旋律! 尽管整个事件的发生急促、突兀、且激烈,但在分秒之间发生的一系列巨变,还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第次过程,最起码对脑虫比勒来说,感觉是这样的。 首先,是前沿那只王虫突然从它所辖的精神感应网中消失,本来,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当某只虫被瞬间杀死,就会有这样的效果,可今次却让比勒略感诧异,它想不明白,一艘小型穿梭机要如何直接杀掉有近百战虫拱卫的王虫呢?要知道比勒虫可都是空战虫,近百比勒虫足够跟人族三个标准飞行编队的新式巡风战斗机拼个你死我活。 更让比勒困惑的是,当它以精神力探查那王虫下属战虫的情况时,竟然是一无所获! “分秒之间,就被全部歼灭?”比勒马上否定了这个假设。这样的推论如果发生在以往,是可以理解成前锋部队遭遇到敌军主力攻击的,比勒穷尽想象力也想不出、一艘小型穿梭机、怎么就能跟可以瞬间让近百飞虫灰飞烟灭的太空战舰集群划等号。 “是该死的能量发射器!?”第二种假设也很快被比勒否定,能量发射器在发挥功效,一定会同脑虫的精神力统御发生对抗,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比勒自信可以感觉的到。 就在比勒思而不得解的同时,又接二连三的感应到了新的变化。军队中,不断有王虫及其部署莫名与它断绝联系,其方式、效果,与最先发现人类穿梭机的那支部队完全一致。并且,如果将这些王虫所在的位置连接起来,竟然是一条直奔它所在的指挥舰的直线! 这非同寻常的现象,其含义相当简单:一股很可能带有敌对意图的力量,正在以势如破竹之态,接近青虫军团的核心所在。这让比勒立刻意识到了危机的临近,它的眼睛绝非一双,整个部队的每一个单位都是它的眼睛,不能近查,它可以远观,它要看看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没事!部队在按部就班的行进,没有叛乱,没有损失,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而比勒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慌乱的原因正是因为虫军看似简单的平静,比勒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它对某些虫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力,但那些虫子依然建在,表面上,它们依然同其他虫子一起执行着向预定战场前进的行军命令,虫子的体表色也没有改变!事实上,它已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还有一个乍眼之物,就是那艘穿梭机!它竟然就在比勒青虫族大军中游曳而来,象逆流而上的一叶轻舟,似慢实快,如入无人之境,所有的虫子,对其视而不见! “绝对的不同寻常!”比勒在下这个定论的同时,用精神力感应那艘穿梭机中的生命体,得到的结果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如果脑虫需要穿衣,如果脑虫可以分泌汗液,那么,现在比勒想要用冷汗浸湿自己的衣衫,绝对是件轻松的事。当精神力的触角接触到对方,一种明悟倏然敞亮于胸,清晰无比却又难以言喻,比勒知道,一个‘伟大’的存在到来了! 磅礴威严、却又带着宽广平和以及水**融般的亲切,比勒搞不明白,能给它这种感觉的到底是什么!但它可以确定,这一位绝对和Zerg种族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并且,是统治者级别的上位者! 主宰级别的统御支配权,其霸道是脑虫比勒难以想象的,这位在三族战争末期立下赫赫战功、却未能得到原主宰召见的虫族一线战将,只是从Kerriagn那里领略过一些让它心惊肉跳、战战兢兢的威压迫感,它并不清楚,真正主宰级别的威压,可以像猛火般让人不得不在它面前屈服,也可以像徐风般缓和、深沉、持久、余劲十足。 况且,精神力本身就是一种很抽象的力量,它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体现的是一个生物的本心,从个体完成度上讲,作为比Kerriagn更有资格承袭主宰一职的周漪,其统御之力,有宽严相济的母性之风,自然不奇怪。 主宰的精神领域内,没有哪只虫子发动攻击,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屈服,一种烙印在思想深处的印记,就像普通人不会认为自己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就飞上天一样。 在虫子的意识当中,小小穿梭机里,乘坐的是比它们的统帅脑虫比勒更值得敬畏的生命,这种敬畏发自内心,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之改变。显然,者是被成功洗脑的典型特征,Zerg因为这种军队化的社会构成模式、而达到一种如同臂使的高度协调统一,借此,它们能最大程度的凝聚个体力量,迅速兴旺鼎盛,同时,这也是这个种族的弱点,对于低级的虫子来说,它们已经习惯了敬畏和服从,抹杀了个性中所有的不和谐,奴隶、文盲、愚民……这些词汇用在它们身上毫不为过。 相对于最底层的被统治者,脑虫更象是一个完整的自由体。它们获得了更高的自由度,它们有自己的思想、观点和判断力,因此,作为Kerriagn的拥护者,比勒用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在丧失头脑的清明之前,在成为绝对的傀儡之前,它作了最后的反击尝试! 所有部队停止行军,向它指定的区域地带无差别轰击;向棕虫西特发出警示信号,并要求西特带它向主宰Kerriagn表达自己最后的敬意…… 一瞬间,青虫军的指挥核心区域,被各色耀眼的生物粒子炮弹轰成了绚烂光芒的巨大光团,仿佛是夜空中上千礼花绽放出最灿烂的烟火,其璀璨在数万公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熊熊火焰中,毁灭的光华波动中,比勒标枪一般站在那里,冷酷一如往常,面对这突至的死亡,它的眸中闪动着某种异样的光芒,其中,似乎有喜悦…… 第十三章 生存之战 4 必须承认,自命不凡的Zerg种族确认有它们的过人之处,最起码,打起仗来,士兵们不用去担心指挥它们作战的长官、是靠不正当手段爬到那个位置的蠢蛋。 作为一个忠于Kerriagn的高级指挥官,脑虫比勒用它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冷静、智慧、英勇和果敢。它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战胜小小穿梭机里的那个生命体,并且,稍稍的犹豫都很可能错过最后一丝丝与其抗争的机会,比勒选择了牺牲,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可是,战争、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一个盖世英雄与万名箭手对阵,就算他有百人斩的实力,但在接近之前,已经被齐发的万箭射成了刺猬。 很多人可能注意到了,这个比喻中有个‘对阵’的前提,是的,前提很重要,同样是这名盖世英雄,如果让他成为被贵族出卖后、四处奔走暗杀叛徒的威廉?华莱士,那么杀个百多人概率就要大的多的多。 比勒也一样,如果它能让部下火力推进,也许周漪不会轻易得逞。当然,现实点讲,这个假设有些扯,比勒不可能让它的部队向着空荡荡、黑沉沉的宇宙太空开火,周漪甘冒大风险,为的就是四个字‘出奇制胜’! 计划够不够奇?毫无疑问、毫无悬念!先用堂皇的神族大规模进攻为饵,再以能量发射器这种克星武器吸引虫子的视线,然后再以一艘单薄的、没有攻击能力的穿梭机来孤军深入,可谓套子里边下套子,落足了本钱,下足了功夫,压足了赌注,演足了戏码,如不能胜,只能说,人品问题! 比勒尽了自己的心力,比勒以为自己舍身成仁了!熊熊烈火和巨大的能量爆炸中被撕成碎片,这就是它最后的意识,或者说,属于原来那个比勒的最后意识。 事实上,自从它的精神和穿梭机中的高贵生命体的精神接触后,剩余时间发生的事都只是比勒一厢情愿的幻觉。 尽管比勒已经把周漪的强大放到可以瞬间毁灭自己的高度,但,对主宰的实力,它还是预估不足!最形象的比喻,Zerg虫子遇到正牌主宰,就好比老版PC游戏遇到了金山游侠修改器,那绝对是BUG存在! 周漪早已全神贯注的等待‘鱼儿’上钩了,比勒的精神触手刚一探进穿梭机,周漪立刻实施反制,直接甩给比勒一包‘精神毒品’! 精神意识是以光的速度移动的,每秒大约299792458米,所以,从小小的穿梭机那里逆流而上、侵入比勒的意识,所需的时间绝对够快! 至于这包‘精神毒品’的强烈程度,足可以让一头成年蓝鲸、不间断的‘嗨’四十年!于是,幸福的比勒那真是想什么有什么!最后,还是它自己把自己搞到了崩溃,这就是意识的奇妙之处,脆弱之处,以及精神类攻击的可怕之处,当一个智慧生命的意识死亡了,我们可以认定,它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青虫的大军仍然在前进,象往常般行云流水,似乎没有任何不和谐发生。小小的穿梭机长驱直入,直接抵达脑虫比勒的指挥舰——一艘相当于Terran帝国泰坦级宇宙战列舰的空载虫。 像是一条忠犬看到了出远门归来的主人,这只空载虫对周漪的到来,表现的异常兴奋激动,当然,它不可能象狗那样扑上去、又是叫、又是舔、摇尾巴,空载虫欢迎周漪的方式是将自己最脆弱的左右侧腹部两排‘体阀’完全打开,发出代表无比欢愉的悠长叫声。 周漪和李珂顺利登舰。 一路直奔比勒所在的碟塔式内置精神枢纽区,让李珂颇感意外的是,空载虫的内部并非象她当初想象的那般到处弥散着雾态的、带着潮起的意味,到处是滑腻的、蠕动的、如同内脏般的血肉组织和各类血管、器官。 实际上,作为脑虫比勒的旗舰,这只空载虫内部到是更象人类的大型战舰内部构造多一点。当然,这仅仅是从直观的角度去看待,并且,内部风格同我们熟知的、充满未来科技情趣的装饰风格是迥然不同的。 同样是硬化体的廊道、房间,同样有照明设备、通风设施,甚至‘电梯’,不同的是,在这里,这些存在全是活生生的、自然长成的。就像之前的故事中一再重申的那样,虫族的样貌,即使狰狞,也无处不体现着自然生长而成的那种‘巧夺天工’。 Zerg们掠夺和践踏的是生命的基因,而不是孕育完成之后的外观,除机密的生命实验室中,Zerg群体中没有不合格产品和残次品,只要公开亮相的,往往意味着其在某项功能上无可挑剔,而且,其他方面也可圈可点。 以李珂挑剔的眼光,除了对嵌在各处顶壁侧角上的、如同萤火虫屁股般光亮的灯虫有些微词外,竟挑不出其他毛病!就连那些忙碌碌的侍虫,也如同一个个穿了全身甲的中世纪欧洲骑士,头上甚至有盔缨般的一束冲天软毛,行走起来颤巍巍的,煞是好看! 对于李珂投来的疑问的眼光,周漪边行边向她轻轻一笑,“没有哪个种族是停滞不前的,都在发展,我们看到的,就是一种发展的体现,可以将它理解成虫族的个性化萌芽现象,虫子们受人类的影响实在很大,尤其是当它的统治者更换成Kerriagn以后,毕竟,它曾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因为周漪的缘故,一路上,比勒的近卫——一批批不会飞的刀虫模样的战斗虫,对两人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敬重,跟着周漪昂首阔步而行,紧握着暗炎剑的李珂没有一点攻城夺寨的紧张和刺激,到更像是王者归来走在红地毯上检阅盛装的仪仗队和夹道欢迎的百姓。 宽敞的、布满无数个晶体的巨大房间里,外形有点类似蝗虫成精的比勒呆傻傻的站在那里,将自己的身影呈现在那些晶亮透明的、半圆水晶球般的晶体中,形成一副仿佛从镜中观看万花筒内的景象,因为比勒的无为,而显得不是那么闹腾、那么眼花缭乱的让人想吐。 耸耸肩,李珂道:“光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就极具杀伤力!” 周漪笑着点点头,表示非常同意这个观点,这里就是碟塔式内置精神枢纽区,简称神经塔,整体轮廓酷似法式大餐罩烤鸭的半圆扣罩,内部则是无数个突起的半圆神经球,脑虫的精神波正是通过这些神经球扩大功率后传输发射的。 周漪在成为主宰后,对神经塔已经在意识上有了一个大致的形象轮廓,至于实物,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看的人够眼晕,不过,却并不怎么高级,就仿佛世界上第一台电脑主机,竟然如同现代小型的通讯机房,需要整整一个大屋子来容纳,外观看着是停唬人!至于功能,…… NT军也在西格玛外滩基地培育了自己的脑虫,是周漪一手开发出来的,个个都有Kerriagn虫族尖峰悍将的实力,体型与普通人类相差无几,统御虫子的能力却要比比勒这样的脑虫更加强悍,最重要的,根本不需要这类神经塔的辅助。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类神经塔,是专门为比勒这样的老式脑虫研发的产品,目的就是在其虫臃肿不堪的‘大便状肥肉’换装成可战斗形态后,仍具备当初那一级别的统御虫子的能力水准。 负手缓步前行,周漪如同观光名胜般、用欣赏的眼光四下打量,“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Zerg族关于生命科学方面的绝大多数知识,当见到这些实物时,才发现,值得去研究,值得去探索的东西还有太多!这所神经塔显然正是其中之一,最简单的一种以用,当它和我们的脑虫结合后,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呢?” “漪姐,你越来越象那个家伙了,不止说话口吻,连神态、甚至所考虑的问题都有了明显的倾向性变化!”李珂嘟囔。 提到陈燃,周漪神色略略一黯,随即又迅速恢复,“据说长时间生活在一起的两人,连样貌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有了相同之处,这叫夫妻相。又何况是性情呢?总是会潜移默化的互相影响的。” 虽然这么说,李珂还是在刚才周漪神色变化的瞬间、察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那丝酸涩,于是叉开话题,指着比勒道:“这家伙呢?让它彻底死了?” 周漪振作精神,智珠在握的道:“即使是一块抹布、一张废报纸,我们也要让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第十四章 生存之战 5 透过旗舰‘堪拿达将军号’核心指挥室的电子全景窗,遥远的星在漆黑的太空如同明珠、宝石,闪烁着熠熠光芒,这些相距数万光年或者数亿光年的天体,用燃烧证明自己的存在、或曾经的存在,它们是一个小型星系的主宰,被象地球那样的卫星拱护,围绕,却又是这个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陈燃知道,如果把恒星比作尘埃,如果把尘埃也看做一个宇宙,自己就是尘埃中的尘埃。面对茫茫太空,他无法不感到自己的渺小,空间、时间,似乎超越了一切,让所有的存在变的不值一提。每当这时,他都会想到一个特殊的存在,主宰!创造了眼前这些的神,他眼中的宇宙是什么?生命呢?又是什么?只是让这大到无法想象的空寂不再寂寥的配角,还是恰恰相反,宇宙正是它为生命准备的摇篮? “阁下!7号那边送来虫洞光讯,Protoss针对Zerg占领的Aiur星的进攻计划已经全面展开。”打断陈燃思绪的是位年轻的少校,军装笔挺,军靴锃亮,神色肃正到一丝不苟,绷在那里如同枪矛,象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士官。 陈燃听到报告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兴奋,微侧了侧头,陈燃负手道:“传我命令!” 唰!报告的校官很用力度的打开一个夹在腋下的仪器,薄若文件夹的仪器是声、视、文字三为一体的记录仪器,这是军团司令官以上指挥官必须配备的,司令官是他的职务,工作期间,他的绝大多数言行,都要被记录在案,尤其是下达命令时的内容,更是不会有一点遗漏。 “命令,第4集团军,48小时后务必于泰坦星域的第五星菲斯霍特外空轨道集结完毕,且做好战斗准备。” “命令,第6集团军,168小时后在泰坦星域外围坐标477、177、363处集结待命,早一小时抵达军法处置。” “命令,第8集团军,向Omega星缓慢挺进,形成全面进攻态势。” “命令,本部直属舰队,跟随旗舰‘堪拿达将军号’全速向Omega星3号卫星‘半月’进发!完毕。” 一口气,陈燃下达了4项命令,他的话音刚落,针对统辖各部的命令已经送抵。利落的合住仪器,那少校半句多余话没有,腿一并、胸一挺,强力帅气的一个军礼后,转身阔步离开核心指挥室。 这名少校叫‘初’,只有一个字,是陈燃利用联邦仪器和他所掌握的基因链,半手动调制的第一个生化人,属于战争用生物兵器,各项指数远超于任何人类,同其他调制品一样,这批生化人的缺点有二,一个是神智方面,作战相关理论,这些生化人的掌握程度绝对是强悍,但战争比的不是谁的理论基础雄厚,陈燃不能保证他们披挂上阵后,不会成为赵括一般的人手。唯一能弥补这项重要缺憾的就是时间,他们需要实战来磨练,另一方面,陈燃需要收集大量优秀战斗指挥官的临敌经验,使之成为一种系统的信息科目,加速这些生化人的成长,从而达到目的。 这些生化人的另一个缺点是生理方面的,他们的寿命只有1年,并且没有任何生育能力。显然,这是陈燃下的黑手。创造生命,这是陈燃非常警惕的一个领域,他知道,生命的繁衍特征同思维的发展特征一样,是无法被彻底抑制的,他并不打算创造出新的物种,以至于在某种契机下,完全取代现有的智慧生命,尤其是人类。 三十余生化人,就是陈燃伸向联邦驻麦哲伦星军最大的一只利爪,是他意志的延伸,凭借着他们,陈燃牢牢的抓着每一个军团的核心人物,从而掌控着超过70万联邦官兵的生死。 “阁下,第4集团军的军团长德瓦尔要求与您通讯!”年轻漂亮的通信女官操一口标准的联邦语,声音悦耳宏亮,吐字清晰,工作方面无可挑剔,唯一有点问题的是总喜欢偷偷打量陈燃,美女爱英雄,尤其是陈燃这样的很有味道的铁血传奇英雄。 “接进来!谢谢!”陈燃对非指挥官人员都很客气,但声音平板,表情更是刻板,战舰核心指挥室里的姑娘们背后都叫他‘军用机器’!当然,说这四字时,口吻中总少不了微微的遗憾,也少不了咯咯的笑声。‘这个优秀男人,怎么可以做到完全对美女不假辞色呢?’ 言行如一的陈燃绝非做作,也不是用他那‘绝世忍功’来克制自己心理和生理上的需要,自从苏醒并解析了原虫族主宰遗留在他身体里的信息后,不得不说,他的思想已经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进而产生了新一轮的改变。 曾几何时,陈燃一直时不时的警醒自己,千万不要因为冒险中的种种遭遇,而让自己的思想也变成非人类。而如今,这种警醒就像40岁的男人看待自己小学时立下的想当科学家的誓言一样,感觉幼稚,幼稚的有些可笑,但值得怀念。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或者说,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我就是我,我叫陈燃,一个自己世界的第一男主角,我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经历过一些事,见识过一些事,会去做一些事,还会坚持某些信念……”这就是陈燃对自己的解释,给自己的评价,自我、自信!至于是否叛径离道或者干脆大逆不道,种种此类思想的羁绊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他变的冷酷也好,麻木也好,变态也罢,他确实已不在意美色,或者说,普通的美色已经随他予取予夺,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跟这些MM来那么一两段‘浪漫传说’。为此,陈燃还曾自嘲的想:就好比一个出生在60年代的国人,面粉,当曾经以高粱、玉米果腹时,面粉是难得吃到的‘细粮’、是看的见、够的着、想象的到味道的珍馐美味。人到中年后,面粉是不值一提的家常便食,反倒不如高粱、玉米更让他记忆犹新、怀念个中滋味了。这充分的论证了一个理论的泛用性:不管什么,都是现在的不如得不到的、或失去的!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总是让你、我、他失去一些,又得到一些,当然,往往人们会感觉失去的多些,比如说第4集团军的军团长德瓦尔,又比如说其他几个接到陈燃命令的军队指挥官,他们在相互通气之后,一致有这样一个感慨:他们也许失去了一位正常的司令官,并同时多了一个精神病人掌控这里上上下下大几十万官兵的未来! 第十五章 生存之战 6 第四集团军的最高指挥官德瓦尔是位四旬的中年男人,作为某次突击战的留念,他的左颊直至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痕,这让他那张本来书卷气有些浓的脸庞显得彪悍了不少。这显然算是件好事,除了能提高他的危机意识之外,有了这伤疤,看起来似乎更强大可靠一些。 可能是传统观念在作祟,就第一印象而言,人们总是会自然而然的相信相貌堂正的男人、而不是贼眉鼠眼的猥琐男。德瓦尔脸上有了这道醒目伤痕,确实看起来更可靠一些,最起码,比陈燃这类嘴上无毛的小白脸看起来更象个水里来、火里去的军人。 当然,一道伤疤并不能更改德瓦尔的性格,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作为一名广义上的儒将,他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并非以嗷嗷叫的强悍战力而著称,第四集团军的徽章是以‘夜月蚺’为核心内容的,阴柔、持续的伤害输出,这才是该军团的作战特点,被他们缠上的敌人,往往在绝望中承受着连绵有力、充满节奏感的打击,直到最后被‘吃’的点渣不剩…… 作为下属,德瓦尔算的上恪尽职守,全息呈像系统中,他先向陈燃行了一个优雅、有力的军礼,然后才斟词酌句的询问道:“司令官阁下,我想知道,您在几分钟前给第四集团军下达的命令,是作战参谋部拟定的行动计划的一部分吗?” “作战参谋部?”陈燃暗中摇头,现在,驻麦哲伦星的联邦部队官兵、哪个还不知道他可是一等一的独裁者?德瓦尔这样说听起来倒是很婉转,并且为对方留了一个明显的台阶,不过,作为一名军人,这种拐弯抹角却并不被陈燃所喜。 “直接谈你的疑问。”陈燃知道德瓦尔是对他的命令有所质疑,主动切入正题。语气也因不喜而显得有些生硬。 “我怀疑作战参谋部拟定的行动计划参考的数据资料是Omega星失陷前的。以属下的第四集团军为例,48小时,是过去从麦哲伦星到菲斯霍特外空轨道的标准输送消耗时,时至今日,沿途我们至少要穿越七道虫族防御阵线,并且,菲斯霍特星是驻泰坦星域虫族除Omega星外最重要的军事支点,守卫部队在五个S级巢穴之上,参谋部是担心该区域虫族缺少战斗口粮,还是觉得四集团军的上下官兵象罐装虫粮多些?”德瓦尔也是话中有刺,如果陈燃不是最高司令官的话,他的言词也许会更激烈些也说不定。因为,在他看来,给四集团军下达的命令实在与送死无异。 “四集团军不是去给虫子当口粮,如果你们带的补给少,到是很有可能拿虫子当口粮度日。”陈燃却这样声色不动的回了一句。 陈燃的说辞并不能令德瓦尔茅塞顿开,他还是想不通,如果按陈燃的指令,四集团军在沿途经过大大小小十几场突破战后,如何还能在以逸待劳且十倍于己的虫族战斗群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拿对方的肉当干粮!? 这时,只听陈燃不徐不疾的继续道:“我看过一些资料,对你部的战斗风格还算有一定的了解。既然你对命令有所疑惑,我就点一下,此次执行命令的重点在于部队机动、联动,而作战要点则以扫荡、歼灭为主。这些都是你部擅长的。”陈燃的语气突然一转,“菲斯霍特是虫军的军事支点,不久也将是我军展开更大规模战役的前沿中枢基点。如果友军部队为你们创造了足够良好的作战环境、仍不能完成任务,包括你在在内的师团以上级别军官,也就不用回来了,就地自裁谢罪吧!” ‘自裁谢罪’!这四个字陈燃说的尤为铿锵有力,这让德瓦尔忽然想到了这位司令官在数万官兵面前杀将夺权的铁血一幕,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自己后脊梁上有点窜凉气,他非常清楚,如果确实如陈燃说的那样,友军部队创造了条件而四集团军没能完成任务,他们不自裁,这位司令官阁下一定会率人‘很好心’的帮他们完成命令的! 德瓦尔稳定心神,道:“司令官阁下智珠在握,属下佩服,我代四集团军的上下官兵想询问一下,短时间内突破虫族重重防线、并开辟出足够大军顺利推进的空间通道的是哪支友军部队,拖住菲斯霍特星虫族主力的又是哪支?” “司令部直属舰队!”陈燃回答的直截了当。 “您是说全体官兵不足三千的直属舰队?”德瓦尔的表情就如同听到有人说他可以飞起一脚踢碎颗行星一般。 陈燃清楚这种表情所代表的含义。事实上,德瓦尔已经很含蓄了,如果是第八集团军的指挥官克伦巴赫,恐怕会红着脸直接咆哮陈燃是在吹牛吧! 自信而从容的笑了笑,陈燃以平稳、威严的声音道:“不用摆出现在这样一副表情,这次行动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我想愚蠢、英勇、体面、风光的死去,而以大量的生命当殉葬品。” 德瓦尔有点无言以对,他虽然对这位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整合麦哲伦星联邦军的年轻司令官不熟悉,但以之前陈燃表现出来的胆魄和手腕判断,该男绝非傻到把自己当成第一牺牲品的地步。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做事、说话常常出人意表的司令官做出如此不合理的行动部署,德瓦尔穷尽想象力也得不到一点头绪,反正他已经拿定了主义,如果司令部直属舰队作战不利,四集团军绝不会象只无头的苍蝇般栽进虫族的层层罗网,沦落成糕点的什锦馅儿…… 走了四集团军的德瓦尔,来了六集团军的纳赫蒂,这位有明星女将之称的指挥官同样对接到的命令表示质疑。 “司令官阁下,泰坦星域外围坐标477、177、363,那里只有一颗几近耗尽的大型B-水晶能源陨石,驻扎的虫族绝不超过一个半员的C级巢穴,您给六集团军下达的命令是要我们去那里太空野炊?” “纳赫蒂将军,我很想对你以嘲讽的口吻质疑我的命令的勇气给予赞扬,但在这之前,我不得不指出,不够沉稳冷静、缺乏洞察力,这些都是你的缺点。我能感觉的出你对我下达的命令心存的那份不屑,我只能说,一切源于你对目前战争局势的认知过于片面,你对敌我双方的战力比过于悲观。暂时,我不打算对你的抗命倾向做出公正的处理,当然,这事也不会轻易的揭过。纳赫蒂将军,在未来,你需要努力,加倍的,用赫赫战绩来弥补你所犯的错,而不是理所当然的让我在战役结束后将你数罪并罚。” 纳赫蒂拂了拂耳边的酒红色短发,翘起嘴角,傲然道:“司令官阁下,如果只是拿下那颗即将废弃的能源陨星,需要的只是我属下的一个突击旅团,六集团军的身影更适合出现在主战场,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如果需要军令状来表明我对此的坚持,我会毫不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我的命令不会更改。”陈燃很坚决的回绝了纳赫蒂的提议。他凝视着全息呈像中的纳赫蒂的宝石般的蓝眼睛,带着异样的凝重道:“从我下达命令那时算起,168小时后进入指定空域,并做好战斗准备,早一小时、晚一小时,我都要你的脑袋。第二道命令,我也可以提前下达,六集团军,就算死的只剩一个人,也得给我钉在那里!” 显然,陈燃下达的第二道命令算是一次小小的放水,纳赫蒂并不难猜出,这道命令意味着六集团军在未来将同敌人在那里展开一场异常激烈残酷的战斗…… 不知为何,此刻,注视着陈燃的眼眸,纳赫蒂竟升起一种异样的认同感,她不知道这是否是陈燃的坚定神情影响了她的判断,只是觉得一个人说出的话,从没有象陈燃刚才说出的那么让她深信不疑。 “如果六集团军完成了任务,将会怎样?”纳赫蒂问。 “在你有生之年,不会再发生一起人类城市被虫族攻陷的事件!”陈燃非常肯定的回答。 “……这是?” “第二次三族战争的开幕式,我们负责拉开两扇幕布的其中一扇!”陈燃的目光透过荧屏,锁定在遥远的星河尽头。 第十六章 生存之战 7 用心去观察,你总能找到值得欣赏的人或事。 璐娜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但发现,自己开始欣赏一个人,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她不晓得那个人的背景,不知道对方的样貌,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她知道的只是那个人的事迹,寥寥数件,却让她印象深刻。 璐娜觉得,这世上,喜欢豪赌的人不少,达到赌命境界的人也有,但既有睿智冷静的头脑、又能将自己的、以及无数人的未来和性命,赌在一件听起来悬之又悬的可能上的,绝对不会很多。这正是璐娜欣赏这个人的地方,在勇气和胆略方面,那个人有种一往无前的气概和孤注一掷的倔强。璐娜不得不说,这个人比当初困境中的她做的更好。 正是因为这种欣赏和好感,璐娜这次派遣了自己的得力干将,希尔娜,来做为‘Omega星攻略’核心部分的实施执行者,璐娜想看看,那个人是否更适合成为决定星际世界人类未来走向的核心人物之一。 跟陈燃直接对话的是希尔娜,一个做过餐厅侍者、打过各种零工、也以皮肉色相为生过一段时间的女人。 从希尔娜一进门,陈燃就给予了她相当的关注,十秒,陈燃已经不动声色的对希尔娜有了一个相当全面的主观认知。 毫无疑问,将端庄、野性、矜持、大方等多种元素糅合于一身、又以内敛的形式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希尔娜,绝对是大多数男人的理智杀手。那种看似正经的引诱,正是让男人内心蠢蠢欲动、轻易联想道‘暧昧’这个词汇的最佳扮相。这样的女人,如果想,只要一个细小的肢体动作、或者眼神,就足以令心志不坚的男人浮想联翩,还有那些自信心膨胀的男人,此类诱惑同样致命,毕竟内心充满征服欲望,几乎等同于不可自拔。 陈燃的想象力很丰富,而自信心方面,在别人的眼中,更是几乎达到了自大的地步。从这两点看,希尔娜似乎的确是一剂对症的药。临行之时,不论是希尔娜还是璐娜,都觉得,NT军可以通过希尔娜直接和C将军建立更牢固的合作关系,而把那个只会空谈和坐享其成的原合伙人扔到一边。 希尔娜作为‘武器’或者说‘试金石’,是合格的,是璐娜为C将军量身定做,为此,璐娜甚至考虑过这个C将军,有可能是个精神异能者。自然,防范措施成了希尔娜这次出行前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C将军就是陈燃。 陈燃当然是站在NT军这边的,但他无法满足璐娜和希尔娜的愿望,因为他认为自己在整个事件结束后,还有机会站在媒体面前,成为人们崇拜、追捧的打开新时代大门的那个救世英雄。 陈燃有自己的思路和主张,拖住Omega星驻留的虫族军队主力,如此关键性的举措他是不放心假别人之手来完成的。即使是成为能力强悍的新生主宰,陈燃也从未忽视过虫族的强悍。拥有人类狡诈的Kerriagn绝不是个简单的对手,陈燃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为周漪和璐娜等人实施的这次绝对称的上冒险的行动加一个保险栓。 这个保险栓的实质内容就是:确保Omega星与其周边星域的虫族主力,不出任何差错的被周漪收编。更具体的说,他得为NT军赢得时间,最好是促成一种水到渠成的态势,周漪来后,振臂一呼,虫族成建制的倒戈,义无反顾的成为‘终战之战’NT军这方的战力。 陈燃还知道,C将军只能成为一个无名英雄,C现在所做的,注定只能以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结局收场,亿万民众山呼海啸般的喊声、遮天蔽日的花瓣、彩旗和白鸽、无数崇拜和感激的目光……这些荣誉都不属于他,也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只是在最辉煌的胜利之后,同A队的核心队员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必须安排一个人。 这个人将吸引大众的目光和热情,这个人物负责让C将军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变的合情合理,这个人是个有远见卓识、并且知人善用的上位者,这个人会因为Omega星的收复以及其他一系列大举措、而成为联邦政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这个人甚至可能成为一名带领人类走向美好未来的‘旗手’,这个人就是陈燃现在名义上的上司、正在全面接受生物改造的联邦国防部副部长、参议院议员道格拉斯?琼斯。 更准确的说,道格拉斯?琼斯将是陈燃某些意志的一个延伸,他的世界观、人生观等等所有跟思维有关的行为,都已经深受影响而发生或多或少的改变,陈燃的一些治世之道、一些种族建设理论,都将通过道格拉斯的双手去执行。 值得一提的,陈燃的这一试探其目的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种族繁荣、鼎盛、强大……而是探究生命、思想、文明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和意义。 很飘渺也很沉闷的一个理念,甚至按正常的理解,陈燃都没有足够长的事件等待他种下的这粒种子结出果实、或者改变某些事物的发展方向。偏偏此时此刻的陈燃有一个很玄妙的预感,那就是今时所为将成为他日收获之因。 强大如斯,陈燃已经有种瓶颈和突破瓶颈的奇妙感觉,突破的是什么?突破后会怎样?他不知道。 不妨用一些似乎易懂,也用的比较泛滥的词语来描绘。 突破的是人之道,达到的是天之境? 听起来有些酷,却不足以准确的形容陈燃现在的和未来可能进入的境界状态,毕竟,现实远远没有词汇描述的那么华丽。 实际一点讲,陈燃觉得自己所从事的,更象是一种目标定位工作。 人都有一个实际的目标和一个带有臆测和美好希冀味道的目标,陈燃觉得自己确定的,更象是后者。就如同当我有个一百万,我要怎么样?当我是总统或者拥有了常人不可及的力量,我又要怎么样。 陈燃觉得,人活着总是要用一个目标来支撑的,陈燃所想的那些在常人看来空泛的、缥缈的种种,正是他为自己未来规划的蓝图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的梦想,然而作为社会动物,人必须审慎的对待他生活的那个圈子,这种束缚陈燃将之看做不幸中的万幸,所以,他对待希尔娜的态度更象是普通人多一点,当然,也只是‘象’。 “阁下,您好,我是希尔娜。”身材美,声音美,笑容也很美,美人展颜,即使在光线并不充裕的这间小客厅,也能给人以鲜花盛放的美感。 希尔娜能如此美的近乎无可挑剔,是之前对着穿衣镜练了无数遍的结果。 轻轻的点点头,对于希尔娜惊艳的美,陈燃显得有点视若无睹,“欢迎你的到来,请坐!希尔娜小姐。”陈燃朝一张蒙着羔羊皮的沙发做了一个简洁的请的动作。 陈燃觉得,这张沙发确实挺适合希尔娜这样的客人坐,当然不是因为它的舒适,而是寓意,就实力而言,任何想跟他讨价还价、谈点什么的人,都只能象沙发蒙皮的选材,羔羊! 希尔娜的心感觉沉甸甸的,从进到屋内,她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陈燃,然后,希尔娜很快确定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官,是最难应付的那种人! 深沉、冷静、克制、聪明!希尔娜相信这四个单词都是C将军性格特点的一部分,同时,她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如果实质上是个只知道带兵打仗而不解风情的鲁莽男子,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阁下,我要就我的迟到向您道歉。而一份额外的‘礼物’,本来是想给您惊喜的,现在看来,只能当作晚约的弥补了。”配合着几个似乎不经意的肢体动作和到位的表情,希尔娜将女子的柔美展现无遗。 “看来,贵方想的很周到,为了应付一些‘突发事件’,连美人计的后备措施都想到了。”陈燃的目光在希尔娜露在一步裙外、穿着光亮蕾丝袜、交叠翘起的修长美腿上停留了两秒,希尔娜很自然的知道了对方口中的‘突发事件’无非是一些跟色、诱、有关的内容…… “我以为您会问我,额外的礼物是不是就是我!”希尔娜忽然又变的辣味十足,这完全是应景而生的台词,她可不希望一交手,就被对方的揶揄挖苦逼至下风。 陈燃笑,很浅,“如果是在黄金海滩度假,我也许会这么问,而现在,我只是想礼貌性的询问下,希尔娜小姐想喝点什么?因为这样一来,我直接切入正题,就不会显得太唐突。” “哦,显然您还是对我方的迟到耿耿于怀!”希尔娜有些俏皮的道:“一杯咖啡或茶可以让您原谅我吗?如果是,请您直接进入正题好了。” “其实,我是以刻薄著称的。而我的胸襟和气度,也不会以对方的性别或相貌等因素作参考。”陈燃还是一如既往的淡而温和,他探身摁了下桌上的铃,一位英气十足的标致女官出现在门的方向。 “两杯雨茶!” 女官以一个军礼作为回答,轻声退了出去。 希尔娜带着几分柔弱道:“您不但刻薄,还喜欢自作主张,更善于逼迫别人向强颜欢笑发展。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您比我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坦诚。最后这句可不能算作我在讨好您哦!” 陈燃双肘支在桌上,用交叉的十指托着自己的下颌,以略带俯视的目光在希尔娜身上、肆无忌惮的巡曳了一番,“你也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人有意思。我这一句同样是实事求是,而不是讨好。” 希尔娜掩嘴轻笑,“我怀疑您曾是外交部的发言人!” “其实这只是来自一种传统,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官,他首先要能说,而不是能打!”陈燃接过话。 “您比我预想的更平易近人,更风趣!” 这时,女官端着茶盏走了进来,一杯琥珀色的,带有清新香味的茶放到了希尔娜身旁的考究木几上。 “你还会发现,雨茶,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饮品比你想象的更贻口,且回味持久。”陈燃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 希尔娜学着陈燃的样子,小饮了一口,首先,她发现,雨茶并非象她印象当中的茶,是热饮,而是凉茶。然后,仿佛有某种魔力,茶水的清凉之力,竟可以只是通过小小的一口就迅速扩散、传遍四肢百骸,仿佛是含了一块冰片,却又没有那种激烈的感觉,再饮一口,头脑都变得清晰,整个人都变得轻灵起来。再然后,淡雅的香味在嘴里、味蕾上、呼吸间徘徊不去,让人深深的体会到了一种独特的惬意和美好。 女官不知在何时退了出去,希尔娜正全身心的沉静在雨茶带给她的美妙感觉中。陈燃开口了。 “我是个注重结果的人,我是个力争完美的人,所以,这一次,你们迟到了31分钟,不管期间发生了多么具有传奇性的故事,你们终究是迟到了。我不要听到任何辩解,也不需要你或谁的钢管舞来平息怒火。我的处事字典里没有原谅这个词汇,于是,你和你带来的人,会得到惩罚。” 从天堂直达地狱,就是此刻希尔娜的感觉。人们往往用六月的天来形容一个人的善变,希尔娜却觉得,这远远不足以形容C将军,他的变化之快,简直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就像沸水突然结冰一样,给人感觉那么突兀,那么难以接受。直到这一刻,希尔娜才发现,对方之前并不是要在言辞机锋上讨些便宜,而是真的在叙述一个事实! “你们将被扣留,直到某些计划成为事实。在这期间,你们没有自由,也没有任何权益。”陈燃又加了一句。 希尔娜瞠目结舌,她觉得应该再给陈燃加一条评论:“独裁的混蛋!” “您确信自己在说什么吗?没有我们的配合,那些特殊装置要如何操作,如何发挥它的全部功效,如何……” 陈燃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终止了希尔娜的话,“那是我的问题。” 希尔娜第三次在心目中给陈燃添加评语:“自大的蠢蛋!”她相信,己方那些特殊装置的秘密绝没有泄露的可能,对方这种急功近利的选择简直就是在边过河边拆桥。 “阁下,您确定明白自己此刻所表达的意图确实是您心中所想?您难道是想通过胁迫来达到目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迟到?”希尔娜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但她的质问明显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焦躁。 陈燃指了指希尔娜手旁的茶盏,“雨茶的效果似乎并不显著,嗯……或者我可以理解成,如果不是雨茶,你现在已经扑上来对我的蛮不讲理进行撕咬动作了!” “呵!”希尔娜气极而笑,“您还知道自己蛮不讲理!” “当然!”陈燃回到的理直气壮,仿佛蛮不讲理是种优良品德,值得赞扬和推广。他站起身,负着手,向窗边走去,悠闲的看着窗外的景致,窗很大,电子的,显示的景物虽然真实,但都是摄像仪器在显示屏上的画面信息,而非实景。 此时的窗外,看到的除了漆黑一片,就是几颗寂寥的星,希尔娜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过了片刻,陈燃转头对希尔娜露齿一笑,“我在看我的舞台。即将开演的一幕剧,导演、编剧、主角,都是我,所以,你们提供的‘剧本’,我不会采纳!”…… 第十七章 指挥官们 希尔娜一行送抵的特殊装置其实就是NT军自行开发研制的脑虫系统,主核心由最新改进的IIV型脑虫+大功率能量发射器构成,外观俨然标准的小型货运集装箱,看似普通,内有乾坤。 脑虫系统一次性送来24台,NT军这回也算落足了本钱。周漪和璐娜几人相信,这些武器运用得当,再辅以联邦战力,应该可以为周漪的到来赢取一些时间。当然,她们也必须相信这一点,因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达到目的。假若Kerrigan及时看破了NT军的伎俩,果断下达撤军令,NT军也无可奈何。 陈燃在,当然不会让这种无可奈何发生。他弃NT军跟道格拉斯合作之初拟定的那份计划不用,使用了自己策划的、更大胆,也更具冲击力的战术:直接拿下菲斯霍特,扼住虫军的‘咽喉’到时,泰坦星域虫族损失大量战力将成为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 Kerrigan不下达紧急撤离令,那么,泰坦星域的虫子将会被随后赶到的周漪收编;如果下达了,则会被陈燃吞掉,并且是通过一连串轰轰烈烈的战役,非常合理的吞掉,陈燃已做好了准备,他为虫族女王精心准备了‘一道口味奇特的菜’,名为心痛。 “阁下,马上进入虫族控制区域,请问舰队采取何种编队?”向陈燃询问的是直属舰队的指挥官帕尔希姆。 理论上,舰队作战和队列安排这些事宜是不在象陈燃这样的最高司令官的指挥范围之列的,帕尔希姆这么问,是另有所指。 陈燃看了看这位梳理着银色短发,圈脸的银髯修剪的整齐妥帖的军人,他知道,帕尔希姆其实是想说:“你准备让咱们这些人怎么死?” 陈燃道:“锋矢突进队列,让旗舰在最前!” “是!阁下!”回答的很干脆,但陈燃清楚的看到帕尔希姆暗中攥紧了拳头。 帕尔希姆此刻的心情,陈燃多少能体谅一二,但他选择了视若无睹,微侧了侧头,陈燃对在他斜后站的跟标枪一样笔直的军官道:“初,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陈燃的第一个生化调制品‘初’,回答起问题总是简洁而有力。到目前为止,他的状态一直处在巅峰期,工作起来精密的象台原子钟,令陈燃感到极为满意。 “那么开始吧!” “是!阁下!”初敬礼,转身大步离开。 “中速前进,我去休息一会儿,到目的地通知我。”陈燃似乎正在培养惜字如金的习惯,他的命令对于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显得太少,而且莫名其妙,看着这位年轻的最高长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指挥舱,战斗指挥舱中在座的一堆参谋官、指挥官、通讯员和仪器操作员只剩下了面面相觑。 “看来之前我们一直搞错了状况!我们这不是去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而是要带部队回后方修整!”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出言讽刺。 “也许是司令官阁下另有妙策,我们蒙在鼓里,只是因为怕泄漏机密……” “得了吧!你认为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严守秘密?莫非有人能在知情之后,迅速乘急救艇投敌?” “妙策!希望是那样!我诚心的祈祷!不过说实话,我持怀疑态度。我不知道司令官阁下准备展现什么神迹!挥手之间就能让无数敌人灰飞烟灭!对了,还得变出一种扭曲或抵消能量的力场,虫族的生物炮威力如何,我想诸位并不陌生。” “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我觉得我们象只射出去的箭!不,更准确的说,象只箭头!锋矢阵!就是个箭头,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形成箭杆、尾翼、来保证平衡和命中率。不过这些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担心的是箭头的目标,铁板!我们的目标是一块铁板!或者说,强酸池?” “继续忍耐,继续等待,等待不为我们所知或所理解的奇迹出现,又或者,等待事实告诉所有人,这次行动是个荒谬的错误,然后,我想那时才有足够的理由撤退、并为司令官找一个看管力度等同于监狱的精神病院。” “这么说我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就寄托在司令官逃逸一事上?他逃了,就等于自我作废了所下达的攻击指令,我们可以率部撤退,保住性命,而一切后果,均由逃逸者一人承担?” “我认为司令官已经逃之遥遥了,没看到他的贴身心腹先走了吗?那是准备小型穿梭机去了!” “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们很象傻瓜吗?如果司令官临阵脱逃,我们还可能继续执行他的荒唐指令?又或者说,当初策划这次行动的意义在哪里?只是司令官为了让自己声名狼藉?” “也许这样一来,可以去敌人那边享福!” “得了吧!你认为住在粪坑里,搂着异形,吃着介于胶水和糨糊之间的恶心食物叫做享福?”…… 军官们各抒己见,抱怨着、挖苦着,象群在臭肉上空盘旋的苍蝇, 他们牢骚满腹,也有理由愤慨。 ‘仗没有这么打的!’军官们很想如此向独断专行的司令官。但他们有所顾忌,C将军现在有个响亮的绰号——麦哲伦屠夫!权势熏天、心狠手辣正是描述C将军的最佳词汇,军官们怕C,不是怕他不讲理,而是怕他太讲理,军官们已经见证了过多的不信邪的同僚在同善于创造奇迹的C将军的交锋中惨淡收场,虽然直到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仍认为以己方现有的兵力、实现C将军指定的计划是件扯淡的事,但他们已经学乖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公开表示要站到跟C将军对立的立场。 “舰长,24艘特殊用途战艇已经全部离舰!”一名仪器操作员这时大声报告。 帕尔希姆点点头。 一名军官询问,“司令官的制胜秘宝?” 帕尔希姆简单的耸耸肩,“不确定!不过这似乎是司令官到目前为止部署的惟一一个具体战术。” “又一次魔术表演!”军官中有人语带不甘。 “具体的秘密武器是什么?核弹?新型杀虫剂?” “也许只是掩人耳目的逃逸之法。” “如果真是那样,就有理由认定司令官的行为属于叛逃了。因为战艇前进的方向是敌方所辖空域。” “好了,诸位,我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建议耐心的拭目以待,如果这次行动是一个错误,相信任何牢骚和发泄都不能挽救我们的生命。”司令部副参谋长麦格维是冷静派军官的典型代表,他的话确实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但细细一琢磨,也透露着不少无奈。 是啊!陈燃就像个典型的古罗马昏君,他把军队私有化了,连总参谋部都弃之不用!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摈弃,参谋部还是制定了一些作战计划的,问题就在于,这些计划完全是建立在敌弱势、我方强势的基础上的,什么追击战、歼灭战、扫荡、围剿,这种前提简直象是派王牌师团去灭某山上顽抗的百多名土匪,而事实情况呢?在麦格维看来,联邦跟泰坦星域驻守的虫族军队比起来,怎么看都虫族象王牌师团、联邦方更象占山土匪多一点! “难道年轻的司令官不晓得,战争本身就是一种团体行为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麦格维实在无法相信,这次行动的策划者和初时以犁庭扫穴之姿瓦解‘国戚团’的那个有胆有谋的年轻将领竟是同一人。 同时间,旗舰专用的休息舱中,陈燃眸中的光芒灿亮如星辰,庞大的气息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溢出、令那头银发无风自舞,并充斥了整个房间。他在用精神力连接24台脑虫系统的脑虫,这不仅仅是一种操作模式的转换和原精神统御的破除,更是对脑虫系统功能的提升,就好像CPU的超频使用,陈燃就是那个专家级IT人,至于风冷换液冷的需求,陈燃直接将之忽视,对那些脑虫来说,这次绝对算的上饮鸠止渴、过把瘾就死! 陈燃从未轻视过任何一场战斗,更别说战争了。但是,在他看来,每场战斗,每个战役、战争,都有它的特点和关键点,从战略角度分析,这次三族战争的关键点,就在于三个人,周漪、Kerrigan和他,是Zerg种族的特殊性决定了战争的性质——统治者的统治权之争。 而今次陈燃率领的联邦军发动的战役,输赢可以说已毫无悬念,强大的虫族战力于陈燃来说,不过是无垠大地上的皑皑冬雪面对炽烈的夏日,优势,绝非在数量多的一方。 陈燃所在意的,无非是在取得最佳战役效果的基础上,妥善的隐藏自己。就好比打牌,一张暗藏的王牌本身就是可以让牌局发生戏剧性变化的重点,陈燃显然正在努力让自己成为这张王牌角色。留住希尔娜、超脑虫们的频并在事后毁尸灭迹、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基于此。 当陈燃通过跟脑虫的精神力联网,成为一只视野和攻击力都达到BOSS级别的可怕的‘巨兽’时,作为他的敌人,泰坦星域虫军双巨头之一的脑虫曼宁,正在菲斯霍特的极野平原赏雪。 曼宁喜欢雪,喜欢雪那看似简单、实则绝不简单的颜色和冷冽的寒意。它已经一动不动的站了十七个小时,它在看在狂风的帮助下、雪如何蹂躏平原上为数已不多的绿,它觉得伟大的Zerg族就如同这雪,而那些挣扎的绿,就是仍在于Zerg作对的那些智慧生命。 “Zerg族将成为完美的终极生命,这个态势是无法阻挡的,就好像这原野上的绿虽然曾无边无际,却注定被雪掩埋!”曼宁得意的想。它是脑虫中少数几个特别诗情画意的存在,并以此为傲。 当然,从人类的广义角度讲,曼宁的诗情画意是很有问题的,首先它此刻的比喻就很糟糕,冬雪势猛,却未必长久,它们易变色、因为其本质并不单纯傲众,同时,它们也从未灭绝过原野之绿的生机。 前沿脑虫传来的讯息打扰了曼宁的雅兴,但它听说这些日子蠢蠢欲动的人族大举进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对方有没有搞错! 虫族是有自己的情报体系的,曼宁很清楚以麦哲伦星为基点的人族有着怎样的军力。 “那是一小撮弱小的力量,如果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将其碾死,可笑的是,那些生物居然会认为泰坦星域目前的战争局势的形成,是因为它们的足够强大!该怎么形容呢?用它们自己的话讲,螳臂当车!对,就是这四个字!”曼宁曾对泰坦星域虫族的另一巨头西布尔这样说。 “哼!狂妄之辈,长出些嫩芽就以为可以成为挡风御雪的篱墙了?”曼宁轻蔑的扯动了下它那鲶鱼阔嘴的嘴角,斗篷般的白色翼膜轻撩之间,一股狂风形成,推动地上的雪将一簇绿完全的掩盖埋没,前沿脑虫接到曼宁的指令,直接发动一场雪崩般的攻击,埋葬那些愚蠢的低等生命! 第十八章 众口铄金 虫子们从来不缺惟命是从的属下,脑虫曼宁的指令被第一时间贯彻执行,前线的两个蜂窝般的大型太空巢穴中,空战虫吵闹着倾巢而出,仿佛是一股股湍急的流水,然后汇聚成咆哮的浪潮,席卷向战场,整个太空似乎都从这一刻变的热闹起来。 “侦测系统在坐标34、234、34发现数量超过七万的空战虫,预估在10分40秒后与我部遭遇!”仪器操作官声音清脆响亮,指挥舱内所有的吵闹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唰!人们的目光都集中道了帕尔希姆身上,他是舰队指挥官,是冲上去,还是撤下来,此刻就在他一句话。 “呈像那些特殊用途的战艇位置!”帕尔希姆沉着的下令。 “是!”有专司的操作员调出了图像数据,电子大屏幕上,人们可以看到,那些特殊用途的战艇彼此之间似乎保持着某种默契,前进速度虽然快,但始终保持着一个整体的阵型,象一面巨大的蘑菇伞盖,顶在舰队的最前方。 “最近的战艇离舰队的距离是多少?”帕尔希姆又问。 “七万五千公里!并正以没分钟四千五百公里的速度加大距离。” “舰队按照现有航速继续推进,各部做好战斗准备!” “明白!” 舰队指挥官的命令被迅速传达,一时间,舰队各舰船炮门启开、防护装甲幕落下,各舱室可伸缩的设施全部扣合,非主通道全部落锁封闭,能量防护罩启动,舰队所属的圣女号空母上,幽灵战机驾驶员纷纷钻进座舱,进行起飞前最后的准备工作,整个部队象一台发动机,迅速有效的开始运转。 旗舰堪拿达将军号的指挥舱中,终于有军官忍不住了,“帕尔希姆,你就这么命令舰队冲上去?对方是七万空战虫啊!以我们的军力,恐怕连七千都‘啃’不下来!” “科博勒少将,我们是军人,军人要听命行事!” “可命令是错误的!”名叫科博勒的男人红着眼珠子喊,虽然指挥舱中的温度冷热适中,但对于情绪亢奋的科博勒还是有些太高了,这从他额头鬓角上、横流的汗水就能体现一二。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 “迂腐!难道非得是死到临头才能辨别真伪?” “科博勒少将,请克制,请注意自己的影响!”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是十七号,陈燃调制的生化人之一,平日里常见他,但直到目前为止,军官们都不太清楚他具体管理什么事务的,也没有军衔,象其他生化人一样,帅气冷酷,不解风情,被人们暗称为‘无害的冻石’。 “狗屁的影响!仗这么个打法,比痛痛快快捅死老子都窝囊!”科博勒咆哮。 “来人!”十七号不再废话。 嗤!气密闸门开启,从外廊一侧的廊下进来两名魁梧的轻武装士兵。 “将科博勒少将绑在战艇里,送往最一线!” “是!”两名士兵应答一声,上来就扭住了科博勒。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不,我有!”十七号说着给自己佩戴上了肩章和领章,军官们都认识,那代表宪兵团最高长官。 “我是将军!就算有罪,也只有最高军事法庭才能够审判定罪。” “那是平时,现在是战时!”话声中,科博勒已经被拽了出去。 “诸位,我们虽然是联邦军人,但本辖区军团法令要比帝国军队的更严厉和专制化,之前,详细的条例已经全军团通发,我是依令办事。任何在战时煽动军心、制造混乱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将受到惩罚。另外向大家说明一点,我是战时宪兵团最高指挥官,领少将衔。” 一舱鸦雀无声。 说实话,在这里的,大都是军人中的书生,参谋官、参谋长、军需长、诸如此类的,那些带兵的、有性格的、或者脾气过于火爆以致间歇性IQ下降的战斗指挥官们,都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执行任务呢,于是,敢直言不讳对着干的还真没几个,就算有不服不忿的,被十七号这么盛气凌人的一搅和,也都忍住了这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等穷途末路时,看你们怎么狡辩!这也算是被逼迫下的舍命陪小人吧! 小小的插曲之后,沉默成了指挥舱里的主旋律,压抑的气氛下,人内心的不安定变的更加剧烈,众军官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烦躁的想抱住冰水桶灌个够。他们中的大多数,视线死死盯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黄色亮点和红色‘乌云’,亮点代表那些特殊用途战艇,乌云则是虫族的大军,两者每接近一分,就仿佛所有人的生机减去了一分。 军官们即希望‘乌云’以理所当然的姿态吞噬亮点,以此证明那个去了休息室的该死司令官犯了天大的错误。 军官们也希望‘魔术师C’再次发挥他的手段,让敌人灰飞烟灭,那样,不但自己性命无忧,也意味着很可能这次行动将赢得胜利,如果是那样,恐怕每个人都会高兴的今夜无眠吧! 军官们忍受患得患失的煎熬之时,陈燃正在辛劳的付出着。 控制24台脑虫系统,进行超乎想象范围的统御力剥夺作战,这还是第一次,百万生命的未来全在这一刻决定,即使是陈燃也难免感到紧张。通过脑虫系统,他此时可以清楚的看到以松散阵列铺天盖地而来的敌虫,七万只体型超过现实世界第四代战斗机的空战虫,这是个绝对可以让人一次次动容的数量,那种无往不利、毁灭一切的气势,对陈燃这种感知力超强的人来说,体会尤为深刻,每当想到,自己要以一己之力,让如此众多的敌人臣服并为己所用,陈燃的心底就会涌动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奋之情。 醒握天下事,醉卧美人膝,雄性生物的领地欲、征服欲、占有欲、战斗欲,天下皆同,陈燃也不例外,而这次,无疑真正让他过了把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瘾。 “叱!”休息舱中,陈燃微阖的眼眸猛的圆睁,近乎形成实质的精神力束冲天而起,瞬息之间传达到远方的脑虫体内。 仿佛注射了兴奋剂!先前凝而不发的脑虫系统在下一刻功率全开,强大的精神波风暴般席卷而出。 如果这些精神力量是有形的光线,那么此刻,就等于在这一域太空中,同时出现了24颗光芒万丈的太阳,无可匹敌的力,即使Kerrigan亲知,也难以抵挡。 第一次, 陈燃展现了被后世称为‘精神力核弹’的恐怖攻击方式,面对这样的强力攻击,虫族现有的精神统御结构网,就仿佛被核弹冲击波扫荡的残云,瞬间完全吹散,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滴……警报解除的长响在指挥舱中响起,显得那么刺耳。“敌、敌虫,全、全灭!”仪器操作员成了结巴。 不需她说,所有盯着电子屏幕的人都看到了那‘红色的无际乌云’仿佛被天神的扫帚清扫一般迅速消融瓦解。 军官们瞠目结舌,指挥舱里落针可闻,继而,嗷……军官们纷纷蹦起,然后互相拥抱,那激动的神情比大便干燥一星期、然后用开塞露解决刚拉过便便还舒畅。 “万岁!”“奇迹般的胜利!”“我要喝酒!”“来,嘴一个!”军官们不顾身份,开始胡言乱语。 帕尔希姆抱着肩,一脸笑意的看着众人,侧头对身旁的麦格维道:“跟着这位司令官做事,需要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和一根强有力的神经!否则,大悲大喜的,谁也受不了!” “我倒是希望多来这么几次,就算疯了也无所谓。最起码,十数年后,我可以无愧的对子孙说,我们给你们留下的是一个安全的家园。”说着,麦格维拍了拍手,宏声道:“诸位!尽管司令官独断专行的作风不敢恭维,但事实证明,这次司令官阁下确实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同时,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看:之前司令官要求我们策划的数十种作战方案,完全有在此次行动中运用到实战中的可能性!所以现在,是时候展开新一论的推演讨论和详细部署了,毕竟我们不是真的摆设。” 军官们纷纷点头,总参谋长的这个提议再恰当不过,没有谁不想挽回一点点自尊心,尽管造成他们显得百无一用的罪魁祸首是司令官C,但现在实在没什么好埋怨这位‘奇迹制造者’的,唯一能让自己底气足些的,恐怕就是干好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漂漂亮亮的胜几仗了。 嗡!电门开启,初昂首而入,还是那副所有人都不屌一下的漠视劲,他径直走到帕尔希姆身前,敬礼道:“帕尔希姆将军,我已奉命完成工作,现有虫族空战部队四万两千收编完毕,按司令官命令,归于直属舰队,由您统帅。这是各兵种战斗力数据和统御方法,请接收。”初双手递上了通用数据棒,这种数据棒为军用型、即插即用、安全级别高、非常方便。 又一个惊喜,原来,不仅仅是消灭,竟然是收编,而且一下就是四万两千空战虫,这可是个让人眩晕的巨大的收获! “请接收,将军阁下!我们时间有限,收编的空战虫还在前方空域滞留,等待分流归列、识别编号。” “哦!”帕尔希姆从震惊中清醒,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数据棒。 “看的出来,这样的结果都在司令官阁下的意料之中,准备的相当充分啊!”一旁的麦格维道:“不知道,这次的秘密武器跟多半年前传闻的能量发射器有没有关系。” “据我所知,两者之间颇有渊源,我们现在使用的,是能量发射器的最新研发型,具体数据,也只有司令官阁下才清楚,该武器保密级别属于S,是在几十分钟前小时才运抵的。”初按照陈燃之前的交代,稍稍满足了一下麦格维的好奇心,当然,也是众人的。 “明白了!能透露这些消息给我们,已经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了。” “客气!”不善寒暄的初简单的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指挥舱。他属于‘太监’型的人物,职权最小、职权似乎也最大,属于司令官近臣,除了一些陈燃交代的任务,军队运动、物资运输、前线指挥,都没他什么事,所以不会跟军官们搅在一起。 等到军官们释放了数据棒中的信息,才发现,真的如麦格维说的那样,司令官绝对是准备充分,给出的数据中,不但对虫族各空战单位的各项数值描述相当详尽,就连操控方法和后勤补给也完全简洁化、实用化了,可以说已经到达了即编即用,统御方法除了几个特殊点外,绝不比统辖一支人类军力复杂和困难。甚至,在将这些虫族战力、培养成长期战力方面,都有一些指导性的建议。 “用敌人的力量武装自己,然后攻击敌人!这就是这次行动的核心内容吧!难怪司令官会下达让直属舰队当先锋这样疯狂的命令!”麦格维感叹。 “嗯!我也多少能体会司令官为何不在之前向大家讲明计划的原因了,这样的行动,取巧的味道过于浓重,也太过疯狂,胜机全系于一线,知道的人越多,反而越容易引起混乱。保密的好处还有一个,那就是一旦事不可为,追究起责任来,受牵连的人也会减到最少。” “这么说,倒是司令官阁下一番苦心,在保护我们了?” “Omega的局势,也只有使用这种兵行险招的冒险策略,才能打破我方消极防御的格局了!” “司令官虽然年轻,但担当确是没人能比的!” “是啊!还有勇气和魄力,我现在才明白,他能成为司令官的真正原因!” “司令官去休息室,恐怕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焦虑担忧的神情,才做出的选择的吧!” “很有可能,毕竟特殊武器是在几十分钟前才运抵的,几十万军队的大动作,全等着这一点米下锅,我们都快看到敌人脸长什么样了,他们才姗姗来迟,换我要是司令官阁下,早抓狂了!” 众军官你一言、我一语,又将那个十多分钟前、被他们塑造成愚蠢自大的古罗马皇帝的司令官抬上了另一个极端,一个集众多优点于一身的英雄。好献花、歹落砖,成者王、败则寇,恐怕就是这样了。 陈燃此刻并不知道,其实十几个男人在一起,也能凑台很具观赏价值的戏,他也没那闲功夫看戏。收编的虫族军力实际数目是73530,其中四万两千余‘上交’,剩余的精锐则被他私藏。 这也是他将此次行动大包大揽的另一原因,在适合的位置,有属于他的一小股力量,在几十分钟前,这支力量还很弱小,十三艘虫族可移动巢穴船和十名脑虫、以及不足一百的雄蜂虫,就是它的全部,就仿佛是一个空的骨架。 而现在,第一批‘血肉’到位了,有了三万精锐空战虫,这支力量就仿佛一头借尸还魂的狮子,虽然步履蹒跚,却具备了一搏的基础,而陈燃需要的,当然不仅仅是只有一搏之力。 第十九章 不见血的战斗 魔兽世界单机版 “第一拦截部队全部失去联络!” 曼宁接到这样的报告时,还在荒野上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向基地走。“超过七万的空战部队?”它声急色厉的问。显然是有点不能接受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损失了如此庞大的军力。 “是的,敌人使用了未知的武器,攻击时间不超过10秒。属下甚至不清楚战场现在的状况!” “什么类型的攻击?” “精神能量!” “该死!”曼宁怒哼,声音高过了荒野上咻咻喊叫的狂风。 自从能量发射器诞生,人类似乎找到了Zerg族的软肋,频频依仗这种武器试探挑衅。 曼宁相信,如果前线发生的事属实,那么就可以大致推断,人类在此种武器方面的研发,又取得了重大突破。 曼宁的眸中闪动着凶狠凌厉的光芒,吸气猛的一声锐啸,呼唤空中一头比普通飞龙大上两倍的白色飞虫,那是它的坐骑。 白色飞虫从视野尽头的天际而来,风驰电掣,异常迅捷,并用低沉的嘶叫回应着主人的呼唤。忽然,翼一拢,白色飞虫战隼般飞冲而下,当它急掠过地面时,曼宁似离弦箭矢、纵跃而起、稳稳落在坐骑背上,只是呼吸之间,飞虫已载着它化成天际边缘的一个黑点。 还没有回到基地,曼宁已经开始下达动员令。 “不管人族是在挑衅,还是在测试秘密武器的性能,这一次,一定要让它们明白,谁才是泰坦星域的真正主人。” 前线巨大的战力损失深深刺激了曼宁,它决定冒着提前引发第二轮种族战争和违抗主宰Kerrigan命令的风险,对泰坦星域的人类部署进行一次报复性打击。 以效率著称的虫族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先后集结了将近二十万空战虫和五万各色兵种的降下部队。由曼宁及其属下十名脑虫率领,直接扑向联邦驻地麦哲伦星。 在曼宁看来,Zerg族根本没有防守的必要,以菲斯霍特为核心的地面军团完全有能力拖住敌人的步伐,自己要做的,是直接捣毁敌人的根据地,然后,再返回头歼灭没有了依托的人族战力。 至于能量发射器,曼宁认为,没有脑虫跟进的虫族部队远距离作战才是让对方得逞的最大原因,也就是说,主动权仍在虫族手里。 对于拥有特殊武器的人类军队,曼宁也不是完全的置之不理,阻击还是必要的。 比起第一次的七万空战虫,虫族后来出动的六波阻击部队,纯以数量来衡量的话,只能算的上象征性的意思一下,每次数量都不足万,但这六波部队都有二级脑虫亲随督战,明显是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 怕虫族承受不住连脑虫跟随也不起作用的‘惊吓’,而过早的一哄而散,陈燃没有收编后来遇到的这些敌虫,他甚至收回了阵列在最前沿的脑虫系统,而只让帕尔希姆指挥现有战力去跟敌人正面较量。 虫族如果一次性投入6万兵力和陈燃的直属部队对决,也许会是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但分成六批先后上阵,人类方军力明显占着数量上的优势,并且,虫族的六批阻击部队似乎也没有什么战死到最后一名也不退缩的豪情壮志,双方就如同中世纪欧洲流行的骑枪比赛,列阵、冲杀、交错,返身,再对冲,如此两三回,然后虫子们丢下千余尸体败走。所以一连串的战斗打的并不艰辛,也谈不上场面宏大。最重要的,死的都是虫子,这种痛实在算不得什么,在大多数人眼里,它们只是一堆数字。 于是,军官们说起话来也不会象往次作战般显得那么沉重。 “虫子这是在做什么?某种迎接礼?还是吃饭的嘴巴太多,想借我们的手消减一些?”堪拿大将军号的指挥舱里,有军官对虫族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如果不是六批次的虫子颜色、番号都不同,他甚至怀疑对方是否就拿那么点兵台前幕后、上上下下的忽悠己方。 “每一波次的损失,大约1500,这对虫族来说也许并不算是个大数字,但每次从发现敌人到投入部队再到正式开战、最后结束战斗,都会影响我们的行军速度,它们想要的,显然正是时间这种东西。” “集结兵力?虫族喜欢一上来就一阵决生死。” “集结对虫子应该最不是问题的问题。根据以往经验,它们更喜欢边行军边移动,就好像百溪汇河、行云流水般自然,虫族部队之间的契合度在这个宇宙绝对是排的上号的。” “不得不承认,虫子们在经过1年战争之后,变的更聪明了。也许它们正在在某个陨石带布置大量伏兵,又或者在菲斯霍特挖个巨大的陷阱等我们跳” “还有可能正在一边调遣部队防御,一边派大军去夺占麦哲伦星。固守决不是它们的风格。” “嗯!这个可能性确实非常大,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拼的是总军力和速度!司令官阁下不知道怎么看待和处理这个问题。” “参谋长,要不要派人告知司令官现下的情况?” “这种问题,我想司令官不会忽视的,很快,应该就会有命令。” “从休息室发出?” “谁说去休息室就一定是为了休息?” ……………… 陈燃此刻确实在休息。从七万空战虫中挑出三万精锐,这比之前的统驭权夺取更加消耗精力。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恢复,时刻保持最佳作战状态,这是在当初救周漪的一系列战斗中养成的习惯,被霍野田戏称为:“CS中开枪后的换弹夹行为综合症。” 只是休息,什么都不想。 如果要给了解Zerg这个种族的人排个名次,那么陈燃只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毕竟他从原虫族主宰那里得到了太多的秘辛,而一路上虫族的表现更是不可能瞒过他,因为每一只收编的空战虫都是他的眼睛。 陈燃的推测跟参谋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事实上,早在行动初期,依据所持有的信息,陈燃已经有了这样的推论。并且,在他的作战计划中,麦哲伦星,是一定要让虫子们攻陷的。于是,当若干时间后,指挥舱的军官们实在忍不住派人询问他的时候,他只是简单的回了句:“我已经部署妥当。” 陈燃当然不会说,因为除了战略需要,我还担心这次行动太过完美,为了制造艰苦奋战的假象,所以有意把麦哲伦星人类基地这块蛋糕送给虫子…… 十小时后,陈燃的人虫混合部队已经穿过虫族第四道防御线、离菲斯霍特星不足1千万公里。相隔2小时的航程之外,是德瓦尔的第四集团军。 因为司令部直属舰队并未就消灭七万空战虫并收编四万这一重大胜利讯息传达给其他军团,这一路而来,德瓦尔走的是提心吊胆,虽然看到了不少新鲜的虫尸,但他依然不晓得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虫尸推测,敌人战线防御力量远远低于德瓦尔的估测,这让他很不理解,是以前一直错误的估算了虫子的数量,还是今天是虫族的圣诞节,大多数都跑去派对狂欢了?司令官直属舰队就象上帝的十字架,具有诸邪避退的作用,竟然一路势如破竹的深入到了这里,德瓦尔不得不重新考虑之前司令官交代给他的那个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任务。 “召集参谋团,全军戒备状态降到绿色,战机戒备状态降到橙色!”德瓦尔下达了新的指示,他得让陆战部队紧绷的神经松缓一下,照目前的情形看,四集团军的真正战场很可能就是菲斯霍特。 与此同时,司令部直属舰队接到了负责从正面向Omega星缓慢推进的第八集团军发来的急电,称有一支超过二十万的虫族军力正在从他们所辖空域向麦哲伦星突进。 “阁下!克伦巴赫中将请令,由他的第八集团军负责拦截这支虫族军队。”向陈燃报告的是副参谋长克朗梅尔,一个总是显得精神抖擞的军人,他负责全军的信息系统。 这时的陈燃已经回到了指挥舱,正在同参谋们推敲菲斯霍特星降下作战的细节。听到克朗梅尔的报告,他头也不转的道:“告诉克伦巴赫,如果他可以不损一兵一卒一枪一弹的把那二十万虫子吞掉,那么就去做,否则就给对方让路。” “…… 是!” “操!”数亿公里之外,接到回信的克伦巴赫、当着参谋团的一众军官气的破口大骂,“丢了麦哲伦,难道要我们吃太空垃圾、用手摇发电机离开泰坦星域?” “将军阁下,这次行动根本就是个错误,我再次建议,直接给军部去信吧!现在我们退回麦哲伦,借助其防御工事,就算没有其他兄弟部队的援助,也可以坚持一星期,利用冰海沙原的0083基地那架大型时空门,我们还可以陆续得到来自波尔图的援助……” “如果让虫族发现有利可图,一定会增派军队,我们要面对的绝非现下的二十万虫军。就算能守住,一星期之后呢?敌人的空战力量是我们的六倍有多,我们需要大量对空兵种,当增援的舰队从后方赶来,恐怕已是一月之后。”另一个参谋发表不同意见。 克伦巴赫第一次没了主见,“你们有什么提议?”他问。 “我觉得,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按照司令部指示行事。二,利用我们机动力方面的优势,返回麦哲伦,携带足够物资,撤离泰坦星域。” “抗命?打乱全盘军事部署?”有军官站起质问。 “我到觉得算不得抗命,诸位想想,我们八集团军二十多万人在这里做什么?诱敌?摆阵?我实在想不通,以我军力量独自正面面对Omega星的虫军,一旦对方派出部队,我们除了转移还有什么事可做!就算是为了引诱敌人出巢,我们八集团军凭什么可以勾引超过九百万的虫族部队离开Omega,难道我们都是宇宙级的美女?” “那么,你认为,司令部放着最能打的八集团军不用,偏要以直属舰队那点军力为四集团军开路。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那些人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说明不了问题。” “错,这恰恰最能说明问题!看看现在司令部直属舰队和四集团军的位置!他们已经在菲斯霍特附近。” “他们当然可以在菲斯霍特附近,这里有二十万空战虫,这意味着敌方根本没有理会直属舰队和四集团军,而是趁我军后方空虚,要直接摧毁我军的立足点!” “谁都知道,我们跟虫子,兵力相差悬殊,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发起进攻,完全可以想象走的必是一步险棋。我认为司令部直属舰队和四集团军现在的位置,充分说明了到目前为止,行动是成功的。而司令部发来的指令也说明,虫族针对麦哲伦星的这次进攻是在预料之内的,这个时候我们的撤离,很可能完全打乱行动部署,导致全盘崩溃,四集团军、六集团军,还有十个独立师团,我们的撤退将导致他们全部牺牲,我们必须有这个觉悟!” “错误的决定,错误的行动计划,导致一系列错误的结果,我们的奉命行事,导致的结果,也有可能是不但搭救不了友军,而且连自己也赔进去。我建议当断则断,联系前往星域外围的六集团军,一起撤离,并且,请四集团军跟我们一起行事,最起码也做好两手准备。至于十个独立师团,他们的指挥官都是由‘白发小子’带来的军官指挥,我们甚至不清楚他们的位置,根本无法搭救……” “注意你的措辞!那是司令官阁下……” “我们八集团军,从不当逃兵!即使战死到最后一人!” 参谋们吵翻了天,克伦巴赫红着眼珠子踱来踱去,呼吸重的如同牛喘。这次行动,司令部的做法实在大违常理,哪有一点政治思想工作都不做,就让部队去打此类看起来毫无胜机的仗的道理?人们带着一肚子疑惑和否定,首先从军心上就已经动摇,又何来士气? 其实,这类问题陈燃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他的计划实在特殊,特殊到只能去做,而不能说。不说,靠军纪,也许会有人跟着一起干,说了,恐怕一个人都不会跟随他,没有人会相信他一个人可以抵的上百万大军,他也不能将实情公诸于众。 “八集团军那边有没有回讯?”陈燃问。 “没有!阁下。” “频道接通,我要和克伦巴赫直接对话!” 嗡!指挥室里,陈燃的立体投影出现在会议桌中心的呈像仪上。 陈燃甚至不看争的面红耳赤的参谋们,他直接对克伦巴赫道:“八集团军放行让敌人通过,继续向Omega星前进,执行我的命令!或者,你宣布兵变吧!我派人送诸位去天国!” 包括陈燃这边的军官们都目瞪口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令官阁下的说辞实在是……只能用省略号来形容了。 克伦巴赫脑门上的青筋一下子就出来了,他的喘息更重了,象头被红布惹恼了的公牛,一瞬不瞬,他与立体投影中的陈燃对视着。 完全可以将一个人的神情一丝不漏的传输过来的立体投影中,陈燃的眼神平静无波,类似的眼神克伦巴赫见过,八集团军有位绰号‘战神’的连长,某次战役中,他一人杀掉两百多敌人,救援人员从尸堆中救下身负重伤的他,也是他们连当时唯一还活着的人,后来,他上战场就是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让人打心底发寒。眼前的陈燃,给克伦巴赫的感觉,要更强烈多、纯粹的多! “做决定!是选择作战,还是选择逃逸,然后被我杀死!”陈燃火上浇油。 然后,克伦巴赫这边度过了相当漫长的十秒钟,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克伦巴赫的身上,等待他的决定。 “第八集团军,执行命令!” 陈燃神色肃穆的敬礼,然后关闭了通信。转头,他下令道:“帕尔希姆中将,你换乘战舰伽利略号,统帅舰队在菲斯霍特外围轨道驻守。”又对舰队副指挥官道:“弗农上校,你暂为堪拿大将军号的舰长,旗舰,向菲斯霍特,突进!” 第二十章 杀虫,也用牛刀 “司令官阁下,对于您的勇气我非常钦佩。即使是身为产方代表的我,对那些设备的信赖程度也不及您高!” 说话的是希尔娜,旗舰会议室,她跟陈燃一边饮茶、一边谈话,而堪拿大将军号,正以时速900万公里冲向菲斯霍特。 “有的人说,人生是一场赌博,而我觉得,不是一场,是一次!就如这次行动,如果你们不能及时赶到,如果那些设备没有你们承诺的性能,我只能自裁谢罪。因为,我根本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向近百万的官兵解释。整个行动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各军团的最高指挥官都不清楚这一仗到底要怎么打,完全是靠命令约束。” “阁下,我不敢说能百分百的理解您的心情,但我却百分百的保证,您对我方的信任,一定会得到超出您预期的回报。” 陈燃笑,“那是你能第二次坐在这里喝茶的原因。” 希尔娜也笑,“我知道您对我方还有要求,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选择心平气和的协商,而是威胁我这个代表呢?” “因为我发现,直到现在,你们仍未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合作对象。是窝在办公楼中的议员,还是手握重兵实权的将军。” “阁下,您的坦诚让我动容!” “从我成为麦哲伦驻军最高军事长官的那一刻开始,坦诚注定成为我的美德。” 希尔娜非常清楚陈燃这句话表达的意思:一,拥有了统帅百万官兵的实权,等于拥有了跟任何人叫板的力量,已经不用奴颜婢膝、看人脸色过活。二,没有人可以要挟他,包括那位真正的上司。 “您的理想非常远大!”希尔娜试探陈燃的口风,因为直觉敏锐的她感觉到,陈燃要表达的一个中心思想就是:叛上、单干! “实际上,我的愿望,比你想的简单一些。”陈燃没有完全否认。 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希尔娜道:“难度一定不小!” “也许。”陈燃端起玉般青碧纯亮的茶盏,小饮了一口,“要做一番不平凡的事,总会困难重重,你呢?给NT军打工,感觉怎么样?” 陈燃问的很随意,希尔娜听的却大惊失色,虽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如常,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失态是无法瞒过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于是希尔娜没有抵赖,“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陈燃却一反先前坦诚的嘴脸,装傻扮痴的回道:“只是那些特殊仪器让我联想道了多半年前克哈星的KY-4基地事件,以及后来因之引发的一系列战事,顺口询问下,希尔娜小姐真是个直爽的人。” “鬼才信!”希尔娜心下暗忖,口上却说:“阁下的睿智真是让人惊讶!” “嗯,我确实聪明一些!”陈燃下颌高高昂起,一脸的理所当然。 于是,希尔娜对陈燃的印象中,又加上了‘傲慢’一条…… 这次会晤用去了40多分钟,陈燃煞费苦心的塑造了一个有能力、有心机、心高气傲、野心勃勃、一朝得势、目中无人的青年将领形象。这么做的目的,是想通过希尔娜的口,向璐娜传达错误的人物信息,只有这样,才能较为合理的解释C将军改变原有计划、并以野蛮的方式使用NT方提供的设备。当然,C将军能在不借助NT方专家帮助的情况下使用脑虫系统,这本身就是重大疑点,而且,关于他的实际情况也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泄露、直到完全暴露。纸包不住火,但如果纸够厚,确实能缓解火显现的时间,陈燃要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点点时间。 后来的事实证明,陈燃的努力没有白费,希尔娜向璐娜的报告中,提及这个C将军,以自认为公正客观的言词给于了贬多褒少的评价,其中,最大的恶行是软禁NT方的人,并带在身边。 希尔娜对璐娜说:“C扣押我们的目的、我个人认为是这样的: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我们将是他和NT军直接合作的桥梁。如果失败了,我们会被杀,以此来加大NT军跟联邦国防部副部长道格拉斯?琼斯决裂的可能性。我不清楚C在和我的几次会面中,有多少做戏的成分,但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内心是狭隘的,这种一旦失败就把所有有关联的人一起拉进深渊的人,不适合成为领袖。” 陈燃不会承认自己是个狭隘的人,但他却承认自己不适合成为领袖,因为陈燃觉得,一个领袖最重要的能力是懂得如何用人,这一项能力,他并不具备,他只会辛苦自己,亲力亲为,因为他太过于追求完美、追求成功率,同时,做起事来阴柔有余而正气不足。 相较起来,因为行径和外貌而被人类恶魔化了的虫族,倒是相当的堂堂正正,最起码打起仗来大都是这样的。带军队去攻打麦哲伦的曼宁如此,留守的脑虫古纳也是这样。当闻知有一艘人类的高速战舰已经突入菲斯霍特周边空域时,古纳派出了300队50只空战虫一组的拦截部队,并向所有拥有轰击卫星轨道目标能力的巨星生物粒子炮虫下达了锁定目标、即刻开火的命令,其架势就如同全国警察联网追捕在逃杀人犯、劳师动众、声势浩大。 如果一只蚊子的目标是头全身都暴露在空气中的蓝鲸,那么,准备三五百苍蝇拍也是会显得漏洞百出的,虽然堪拿大将军号不是蚊子,但好在菲斯霍特星的体积也远非一头蓝鲸可比。 “阁下,正前方10000米外发现虫族空战部队,数量约两百。” “炮门齐开,目标、我方航线上的虫族,MAP攻击!” 大大小小的圆斑状光芒在一门门幽亮的金属炮门前凝聚,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螺旋状的扭曲,猛然间,蓝色的死亡之光伴随着撕裂一切的锐啸喷吐而出,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将轰击路线上的所有目标全部熔化成青烟和灰烬。 “阁下,九点、十点、两点、三点、四点钟方向分别出现空战虫部队,数量超过两千!” “启动隐形设备、启动推进器热能转化系统、航线维持不变。” “隐形设备启动,转化系统启动,战舰能源储备剩余31%!” 利用光学折射、反射原理以及初级空洞技术研发的隐形设备、以及配套的推进系统转化设备,是只有堪拿大将军号搭载的特殊系统,为此,战舰不得不牺牲超过40%的装甲防护。另外,其能耗也异常的惊人,在不进行能源补给的情况下,只能使用一次,持续10分钟。 10分钟,让吃了熊心豹胆的堪拿大将军号就那么直挺挺的于赶来的敌虫擦肩而过,最惊险的一刻,甚至可以通过瞭望口看到不远处空战虫触须摆动的情况! “阁下,前方的防御网异常严密,如果航向不变,不被察觉的可能性只有1.4%!” “火力全开、能量罩全开、备用能源注入,突进!” 嗤!嗤!那是激光武器发射时的声响,嗡嗡……那是二十门舰载12管航炮倾泻子弹的动静,轰!轰!虫子们的炮火在战舰上爆炸,往往会传来或大、或小的这类声响。堪拿大将军号喷着火、放着光、承受着一次次攻击,勇猛的前进着、前进着,下边,是如山岭般蜿蜒的虫族防空战线、海洋般连绵的虫土,天空中、远处、近处、后边,是不断聚集、包抄过来的飞虫,多的象从一片绿地迁往另一片绿地的蝗虫群。 突破、躲避、穿越,堪拿大将军号就这样前进着,它的目标,是一座高耸入云的虫族建筑——以终极虫巢为基底的顶级精神塔。 远远的、脑虫古纳就‘看’到了这艘人类的战舰,它自问自答:“象只飞向火堆的蛾。这是勇敢吗?”过了片刻道:“不,这是愚蠢!” 堪拿大将军号被持续不断的轰击着,已经冒烟、起火,舰内,密集的摇晃已经连成了一体,让人感觉如同进了搅拌机! 陈燃磁铁一般钉在那里,神色平静的感受一切,现在的情况让他想起了当初突入熔岩星域、切尔特星时的情形,令人怀念的摇晃、只是比起激烈程度和危险程度,相差的太远…… “诸位!还有五分钟时间体会惊心动魄,然后我们将迎接胜利,尽情享受吧!”陈燃通过话筒这样对全舰的官兵说。 对于司令官的这句话,舰内的很多人在若干年后的战争回忆录中都这样说:“我们当时想向说这句话的人竖中指,但情况不允许,因为我们当时太忙了,忙着进行战斗,那是我们的工作,也是一种拯救自己生命的行为。” 星际历史上威力最大、最有战略意义、最精准的一枚导弹,就是在这次战斗中,从堪拿大将军号上发射的。速度七马赫、目标精神塔的第七层,可惜,这次攻击的真相注定将淹没在历史的河流中,因为该导弹的核心内容不是高爆炸药,而是创造了一系列奇迹的联邦麦哲伦驻军的司令官阁下。 当战机的速度超过2.7马赫,架舱内的压力会达到10个标准大气压,世界上最强壮的人在这样的压力下,也极有可能昏迷。可以想象,七马赫的情况下,里边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乘坐着快而简陋且没人敢招惹的交通工具,陈燃成功的抵达目标。轰然巨响中,安全着陆。那一刻,爆炸对陈燃来说是件好事,并不是因为爆炸炸开了精塔的墙壁,而是爆炸减缓了高速撞击地面产生的巨力,毕竟,象摔泥巴一样被狠狠从高空摔到地上的感觉绝不会舒服。 当时,脑虫古纳很生气,虽然它坚信这已是那艘摇摇欲坠的人类战舰所能造成的最后一次伤害,但它还是耿耿于怀,它想不通,居然会有枚导弹,如此神奇的穿过无数道对空拦截网、击中精神塔!没有道理啊? 不过很快,古纳便恍然大悟了,它看到了从爆炸的火焰中走出的陈燃。 统御基因,让古纳对陈燃产生了本能的敬畏,再加上陈燃的主宰强度超过Kerrigan甚多,古纳明知是敌对立场,却无法生出一点战斗欲望。 陈燃没时间、也没心情欣赏这位长的如同立起来的海龟的脑虫,他用精神力直接阻断了古纳同外界联络的可能,然后以主宰特有的精神攻击方式——心灵爆破,直接摧毁了古纳的思维系统,让对方在一瞬间成为了行尸走肉。 外边,战斗猛然间停止了,就仿佛所有参与攻击的虫子都成了化石,突兀的让堪拿大将军号里的官兵们感到极为不适。 指挥舱里,人们的目光都钉在电子屏幕上,看着外边如同忽然定格般的战都场面,安静,呼吸声可闻,某个破损仪器发出的噼啪电火花声也清晰可闻,良久,一个军官问:“舰长,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弗农道:“应该是吧!” “我们是如何胜的?” “如果魔术师的魔术、观众可以轻易的知道真相,还能叫魔术吗?” “……我们该做什么?为胜利欢呼?” “先确保堪拿大将军号不会坠毁,这个提议怎么样?” 舱门在有些牙酸的声响中开启,初适时出现,“弗农上校,司令官的命令,堪拿大将军号降落在精神塔下的虫族母巢旁。” “虫族的基地也成为我方的了?”有人忍不住询问。 “没有!但失去脑虫控制的基地,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 “这一次,是杀死了脑虫?” “嗯!菲斯霍特留守的最大的那只!” “又一个奇迹!” “司令官说,战斗,才刚刚开始。” 确实,战斗才刚刚开始,古纳死了,其旗下近二十万的直属部队理所当然的更换了主人。然而,菲斯霍特是一颗总面积2.5倍于月球的星球,在这颗星球上,有山峦、有河流、有旷野、也有更大的海洋,更关键的是,还有超过三十只脑虫领导的总计高达四百五十万的虫族战力,而且,这个数字仅仅是指那些可直接投入战斗的成虫,如果需要虫族还可以在48小时内孵化出一百万以上的战力。 三小时之内,其他脑虫们就会发现古纳的异常,之后,用不了两小时,距这里最近的巢穴就会派出确认状况的部队。 陈燃知道,如果想整个行动都如计划的那样完美,他需要赶时间做的事还有很多,为了稳住敌虫,必须尽快了解古纳的一切,并制造一个替代品,或模仿其精神波段、思维方式。幸好虫族体系虽然严密复杂的象台计算机,而他恰恰是那个拥有系统管理员权限的入侵黑客,他有足够的能力阅读古纳的记忆,也有办法短时间内制造出一头替代品。 第二十一章 Aiur星易手 星河的彼端,闪击战术再度获得成功,周漪无惊无险的穿过层层阻碍,直接瓦解了棕虫的指挥核心,棕虫受降。 此消彼长,棕虫和青虫的倒戈不仅使得联军方总战力大增,更因这两支空战部队的缺席,使得联军在第一主战场呈压倒性优势,虫族大败。 正如拿破仑?波拿巴提到的那样:“胜利的秘诀就在于,在关键点上,调集比敌人更多、更优秀的战力,实施更猛烈的打击。” 主战场的溃败,导致虫族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与神族、NT联军正面抗衡的战力集团,联军趁胜追击,以优势兵力、雷霆手段,对Aiur星外围的一些虫族卫星要塞进行各个击破的战术。 在一个个小型战场中,联军充分利用了神族版能量发射器和核战舰这两样法宝,虫子敢出兵就收编,敢龟缩就用核弹炸,各外围基地的二级脑虫对这样的战术束手无策,不少勇悍的脑虫悲愤之余,亲临战阵,结果脱离的精神塔,不但统御能力大大下降,更是被联军利用能量发射器的精神探测系统顺藤摸瓜,锁定了坐标,然后,当然是远近火力往死里招呼,在恐怖的精确打击下,脑虫就是一堆铁,也得熔成水。 脑虫一死,剩余虫子全部倒戈,继而浩浩荡荡的冲杀向下一个虫巢,一个个本来算得上难攻不落的战略要冲,被联军迅速占领,而联军这方的损失,随着越来越多的炮灰部队的加入,竟出现了一场战斗个位数伤亡的辉煌胜利。 一路高歌猛进,联军不遗余力的扩大战果,有的分队持续作战时间竟长达44个小时以上。当虫族第二次聚集了超过五十万的太空作战部队、发动全面反击时,Aiur星外围虫族基地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二沦陷,这时,距联军正式向虫族发起进攻仅仅过去63个小时。 虫族的这一记重拳最终落了空,联军适时选择了退却,而且是非常当机立断的那种。为此,他们甚至放弃了马上就要彻底摧毁七个虫族外围巢穴的机会。 “这是为什么?”Aiur星虫军最高指挥官卡巴兰捋着它那章鱼触须般的‘肉胡子’,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它的副手,脑虫迪加。 未等迪加说话,卡巴兰继续道:“我承认,能量发射器这种武器,经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威力已经非常强大,强大到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但,它始终不能跟真正的脑虫相提并论,这就注定了以此种武器为依托产生的战术,带有非常强的投机性,偷袭、突袭!而一旦我们有所准备,效果将大打折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此类武器的效果会越来越差。敌人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另外,我不认为对方有长时间供养Zerg战虫的能力,选择撤退,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放弃了现已收编的强大Zerg战力,这简直就是种愚蠢的浪费!最差,也应该利用这股力量对Aiur星进行一次集中降下作战才对。” “我到觉得敌人选择撤退是相当明智的举动。”用精神同卡塔巴交流的脑虫迪加道:“从根本上讲,现在神族的战力,已远比不上三族战争之前的水准,他们已经不起大的消耗。正如你所说,敌人知道能量发射器的优劣点,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认识到,这种武器并不是两军正面对决的王牌武器。见好就收,这才是敌人这次行动的核心思想。” 见卡巴兰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迪加以统计出来的数据论证道:“他们一举摧毁了我们二十三个外围据点,致使我们蒙受的直接兵力损失高达170万,间接损失更是难以估量,单是我方后期五十万宇宙战部队的集结、反击所消耗的能源一项,就非常巨大。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并且他们的军队已经连续高强度的作战了相当长时间,为了攻破Aiur外围的我方基地,兵力也分散的相当厉害,如果不撤退,反到会被我方各个击破!” “你是说敌人这次的真正目的就是偷袭和消耗?”卡巴兰顺着迪加的思路问。 “我认为,确实是这样!之前营造的收复Aiur的态势,只是一种假象,他们根本不具备吞下我方的实力。”迪加带着几分不屑,分析道:“神族,在失去Aiur后,跟人类往来日渐密切,他们开始接受一些人类的思想,其中便包括作战理论,游击战、骚扰战、他们知道我们Zerg的战力恢复速度和发展速度,他们这是在从中阻挠,抑制我们的恢复和发展,为自己赢得更多时间。这次能狠狠咬我们一口,已经是他们所能获取的胜利极限。” “听起来,对方到象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挣扎!”卡巴兰摇摇头,眼中闪烁起凌厉的光芒道:“不否认己方的强大,但也绝不能轻视敌人的力量。尤其是低等的人族,事实已一再证明,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卑鄙和狡诈,这次对方的撤退,背后有一个阴谋!我有这样的预感!” “阴谋?什么样的阴谋?靠谁来实施?目的又是什么?摧毁我们派遣的宇宙战主力部队?还是占领Aiur?我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改变,对我方是具有巨大、深远影响的?”迪加反驳的问。 卡巴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着脸道:“你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西特和比勒,它俩跟十二万精锐空战虫去了哪里?” “这两支部队的失踪,确实是导致我方在主战场失利的主要原因。不过,我不认为它们背叛了Zerg,更不可能是被敌人整支部队收编!”迪加斟词酌句的说。 “我也不希望是那样!”卡巴兰道:“刚才,搜索部队已经传来讯息,在这两支部队的预定行动路线和周边空域,没有发现它们的身影,也没有一丝一毫战斗的痕迹,这如何解释?凭空消失?又或者什么样的战力可以将十二万精锐空战部队一口吞下,并且快到连个讯息也无法发回?” 迪加无言以对,确实,西特和比勒自己出了问题的可能性最大,迪加相信,就算对上萨尔那加人,也不至于连个警讯都传不出来便全军覆没。 “Zerg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它们的音信皆无,已经等同于背叛,其中原因,值得我们以最谨慎的态度处理。这一情况,我已在数小时前,向主宰禀告。”卡巴兰阴沉的说。 “没有谁可以令我们脑虫变节!就是萨尔那加人也不能!我坚信这一点。”迪加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对手是主宰或具备主宰能力呢?”卡塔巴说了一句让迪加加震惊无比的话。 “这不可能!” “切尔特上发生了什么事?纳耶拉什它们几个的计划是什么?那里最后的结局又是怎样?” 卡巴兰的话如同在迪加心湖中扔下了几枚炸弹,“另一个主宰站在敌对立场,并且和神族联手?这个假设真的是……” “不可思议是吗?”卡巴兰接过话,“可是,这种假设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萨尔那加人让原主宰重新复活并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就应该就容易理解很多了吧?” “原因呢?为什么针对Zerg?”提到萨尔那加人,迪加也有点泄气,撇开脑虫间流传的关于萨尔那加人的种种传闻不谈,光是上次切尔特外围空域发生的那场战役,就足以让每个人意识到那些被称为‘真神’的生命,究竟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卡巴兰摇头,“谁知道,也许是原主宰在清理‘叛徒’。” “假借别人之手?那可不是我们曾经的领袖的风格!”迪加立即否定了这种假设。 “我更担心萨尔那加人只是复活了原主宰的能力,而不是思想。” 迪加沉默,良久才道:“如果是那样,将是整个Zerg的灾难!” 就在两人对话间,卡巴兰突然接到了脑虫比勒和西特的精神波通讯。 “西特和比勒出现了!”卡巴兰的口气中带着浓重的不信任:“它俩竟然说遇到了时空裂隙,部队损失了两成,现在请求加入主力部队,继续作战。” “你认为呢?”迪加暗松一口气,它宁愿相信西特和比勒说的是真的,如果被卡巴兰料中的话……迪加已无法想象结局将是怎样一副凄惨景象。 卡巴兰眼中再度闪烁起令人心悸的光芒,“时空裂隙!这个理由真是糟糕的可以!”它冷哼道:“在没有亲自确认之前,它俩已经不适合带领部队作战!” “你要卸去它俩的职务?这种敏感时刻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否不妥?” “嗯,我自有安排。”卡巴兰嘴角翘起了一个自信的弧度…… 随着联军的撤退,由二十二名脑虫统帅的五十万虫族宇宙作战部队、开始向Aiur星的卫星硕泰克1号运动。又过了十一个小时,当虫族Aiur外围各基地星展开大规模救援、补修行动时,棕虫和青虫抵达了硕泰克1号。 不少跟比勒、西特有些同僚之情的脑虫都替它俩担心,卡巴兰可是以严厉出名的,比勒和西特延误了战机,就算部众损失不大、本身也有请罪之意,但能不能得到谅解,也仍有悬念。当然,这些脑虫并不清楚卡巴兰和迪加的那番对话,否则它们绝不会认为西特和比勒还有重新统率部队的一天。 Aiur星南部某无名山脉,天高、山奇、水清,还有淡淡的雾连接了蓝天、青山、碧水,以人类的审美标准来看,这里美的犹如仙境,唯一的不和谐就是那残败了且已满是荒芜的神族建筑和山谷中风格狰狞的虫族基地。 希特和比勒乘王虫直接抵达山谷中紫色主巢穴的入口处,然后步行去见卡巴兰。作为Aiur星及其周边战区最高指挥官,虽然同是脑虫,卡塔巴却有这样的阶级特权。如果把卡巴兰看做是人类军队中的总司令官,希特和比勒,不过是师团长的角色,它们自然要服从命令。 虫族不讲排场,总指挥官和指挥官所使用的母巢,大概最大的区别就是功能上。指挥官也没有自己的私人卫队,主宰除外,因为整个虫族都可以看成是它的私人卫队。 一路上,空无一物,也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冲土、巢穴那血肉蠕动的声音,叽叽咕咕的有些象肠鸣,但更隐约。 黑暗、潮湿、热度、粘滑,向下延伸,这仿佛是恶魔的食道,不过虫子们都很喜欢这种感觉,家的感觉。 两双眼睛,一双象狼的一样碧芒闪耀,另一双是青色的,象燃烧的火焰。这就是母巢深处卡巴兰和迪加最先让希特和比勒看到事物。然后,才是那战车般威猛的体型,这两个脑虫,像是一对超级圣甲虫的双生子,都有着巨大的下身,上下身的比例,就如同蚁后和她的卵囊。毫无疑问,在这处古斗技场般封闭而巨大的空间里,这两位巨无霸,就象猛犸战象,低的上千军万马。 卡巴兰继续捋着他的肉胡子,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象蝼蚁般渺小的希特和比勒。 “你们敢回来,到还算的上我伟大的Zerg的战士。”卡巴兰的精神波异常强大,如果按比例换算成嗓门,它现在的声音大概等于远洋轮船的汽笛声。 希特和比勒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言语,像是规规矩矩等待处罚的小兵。 “我要听到解释,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你们才会有立功赎罪的机会!”卡巴兰傲气的说。 希特昂起头,直视着卡巴兰那眸中的碧芒,眼里渐渐亮起象恒星般白炽灿亮,让人望之战栗的光芒。 “你到底是谁!”卡巴兰和迪加在同时怒吼,并且已经发动了攻击,它们的巨大的螯,巨大的锯状足,是可以连人类最结实的战舰装甲都撕裂的武器,当它们挥动这样的武器,整个母巢大殿都形成了紊乱的气流风暴。 然而,它们的对手,比它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卡巴兰几乎在进攻的一刹那就发现,整个母巢都已被封闭,它已无法跟外界联系,一点办法都没有。 迪加也预感能力似乎更胜一筹,它已经在大声咆哮:“萨尔那加人的阴谋……” 巨大的母巢,像是一只吞下了活鱼的胃,里边有东西在疯狂的冲撞突进,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母巢已经开始从各处溢出紫色的体液,那是它的血。 对这样的异状,巡逻的虫族们全都视而不见,那是脑虫的事,即使毁灭整个基地甚至它们,这些战虫也不会崩一个屁,相反,只要一声令下,前边就是绞肉机,它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跳下去…… 在剧烈的震荡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母巢没有死,没有死就有办法缓缓自愈伤势,只不过功能大减。卡巴兰也没有死,但它宁愿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它现在连死都不如,它成了傀儡,成了别人的工具,一根骨刺就插在它的脑子里,然后,卡巴兰听见自己象所有它所能领导的脑虫发出命令,来这个基地,见它! 虫令如山,可以有自己的不满,但不可以不执行,除非已经决定背叛整个种族。 迪加也没有死,不过它没有死的仅仅是大脑,因为可能会用的上。至于躯体,已经象一辆被拆了的废旧汽车,只是一堆没有价值的零件。 脑虫们称作王虫,象来仙宫参加盛宴的各路仙家,从天穹的四面八方纷纷云集,然后进入了母巢的深处。 它们看到的是俯瞰而下的白炽的眸光,感觉到的是无上的威压,来自主宰的磅礴无匹的威压…… 尘埃落定,一切已不可逆转! 第二十二章 转折、终战 NT和神族联军的行动再成功,周漪的奇袭战果再辉煌,要想在事后仍一直将Kerrigan瞒住,也是无法做到的,毕竟,所涉及的区域太广,而各类问题也过多。所以,Kerrigan在几十个小时后,辗转得到了Aiur星被攻克的大致信息。然后,它怒气冲天,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Kerrigan并不是个暴躁的女皇,虽然它成为主宰的时日并不是很久,不过特殊的经历和Zerg的种族特性已经让让它拥有了一颗合格的主宰之心,残酷而冷漠。Kerrigan也不在乎其他生命的死活,包括驻Aiur和Omega星的那些虫族部队,那些数以千万计的战虫对它来说不过是一组数据,一些工具,一批筹码,即使它们都死光了,Kerrigan也不会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它知道,任何势力想要做到这一点,都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但Kerriagn绝对无法容忍那些战虫活着、却被其他人所用,因为那代表着它的王权从内部受到了严峻挑战,代表着另一个准主宰级别的虫族首脑出现。 “传我的命令,Omega星各部署,向人类联邦发起全面进攻,不惜任何代价!我不会将部署白白送给叛党!”Kerrigan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陛下息怒,陛下请听我说!”一个脑虫幕僚此时进言:“陛下,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将威胁扼杀在初级状态。Aiur星域的我族同Omega星域的我族加起来,才有正面同我们分庭抗礼的可能,叛党很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我方现在对人类联邦宣战,即是在逼迫人类同神族和叛党联合,我们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面对这样的联合军!” “你是想要在Omega星域一带阻击叛党?”Kerrigan与原主宰不同的是,它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智慧,而且它有着传承于人类文明的行事作风,所以诞生了脑虫幕僚,这在虫族高层是一个新生阶层,代表着个体的智慧正在向群体的智慧转变,也代表着Kerriagn对独自支撑庞大的种族缺乏足够的信心。 “陛下,我们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在Omega星域布局,不过,却可以用Omega星域的我族做饵,引诱叛党到我们设定好的战场决战。”另一个脑虫幕僚提醒。 “人类和神族会很乐意看到我们的内部争斗,而且会帮助弱势的一方将这种争斗持续下去,直到我们Zerg族战力衰弱到无法对两族构成威胁!”有脑虫幕僚发表不同的看法,它是支持Kerriagn的第一道命令的,既然迟早要开打,那么直接进入全面战争好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发生内部战争的可能,我们才要把叛党扼杀在初级阶段。人类和神族不可怕,可怕的是另一个和我们有着同样发展速度和进化速度的敌人。我们选择决战,虽然是给对方一个机会,却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机会。我们的陛下是从战阵中杀出来的,拥有任何单体生命都无法媲美的强悍战力。我们有新培育的精英军队,我们还有足够让所有敌人惊诧的盟友,我们的新军团跟叛军比,有着绝对优势,这三点,就构成了以雷霆之势,瓦解叛党的可能。”第一个说话的脑虫继续发言。 “确实,我们要尽量避免战事进入糜烂的消耗态势。不去惹人类,而是放弃Aiur和Omega,对我们来说,这仅仅是失去了进攻的桥头堡,对叛军来说却意味着失去了根基。人类和神族,绝不会放弃趁机收复这两处失地的机会,这两个星域即使到了叛军手里也不会长久。而在这之前,我们应该狠狠的教训叛军一次,即使无法干掉它们的首领,也让其在Aiur星的胜利成果大大缩水,只要基数下降到一定的点,它们永远无法追上我们的发展速度。”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能光想着一劳永逸,也要有长期战斗的心理准备,让出Aiur和Omega是个不错的选择,叛军根基薄弱,它们需要这两处基地,神族和人类,对这两个星域,更没有放弃的理由。将矛盾转嫁给叛党,让叛党去拖住人类和神族的发展,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终究,众脑虫的发言让Kerriagn改变了初衷,一切,终于又拐上了陈燃预估的轨道。 驻Omega星及周边星域的虫军总指挥官曼宁和吉哈特接到了Kerriagn的最新命令,全军,弃守Omega,空留基地,向灰蓝星域转移。 事实上,早在接到命令之前,两位脑虫就已经下令所有虫巢,全速孵化岩壳战舰虫了。它俩比Kerriagn早几个小时知道了Aiur发生的事。极度震惊之余,它们已经想到了转移。仗根本没法打了,主宰,也只有另一个主宰才能对抗。 “曼宁,你的空战部队还在攻占麦哲伦星?”吉哈特一见到从外回来的曼宁,劈头盖脸的就问。 “不,它们已在4小时前全部撤出麦哲伦星域,在太空虫巢穴内补充给养,同时向伦多尔星推进。”曼宁要比吉哈特显得镇定的多,说起话来仍是一贯的智珠在握的口吻。 “清扫空间通道?”吉哈特知道,迅速离开泰坦星域的跳跃点就在伦多尔星空域附近。 点点头,曼宁道:“麦哲伦人类联邦军向我们发动攻击的时间,恰恰与神族发动攻战Aiur星战役的时间基本吻合。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一次军事行动。联邦军使用的秘密兵器,我怀疑就是叛军脑虫再加大功率能量发射器。我们该走了,现在就行动!” “我还需要17个小时,现有的战舰虫还不足以搭载全部部队。”吉哈特回答说。 “全部带走?你在想什么?我们只需要精锐部队和储藏的凯达琳能量水晶。” “你要我放弃几百万部下?”吉哈特咆哮。 “你想成为第二个卡巴兰,我却不想成为第二个迪加。我敢打保票,17个小时后,你就不用走了,叛党的主宰已经杀上门。”曼宁怒哼着转头而去。 “等等!”吉哈特喊:“你的菲斯霍特呢?” 曼宁转头冷笑了下,“我给对方留下了足够分量的‘食物’,让他们去消化,短时间内,联邦军还无法完全占领菲斯霍特。最后奉劝你一句,等脖子完全被扼死,再想呼吸就困难了!” 曼宁走了,它来主巢可不单单是想拉吉哈特一把,而是这里有相当一部分凯达琳水晶矿储是属于它所辖的部队的。 “吉哈特阁下,属下认为,曼宁统帅的提议是正确的,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一名二级脑虫向吉哈特提议。 噗!反手一爪,那脑虫被吉哈特蒲扇般的锋芒利爪开膛破肚,死于非命。“还有谁跟它的看法一致?”吉哈特目露凶光的嚎叫。 “属下认为,林斯指挥官的提议是正确的。”一名二级脑虫颇有些不畏强权的穷横劲头。 “属下也这样认为!”又有一个二级脑虫出列说话。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脑虫站出来支持已死去的那名脑虫的提议。 “很好!”吉哈特道:“不分部署挑选精英战虫,搭乘以孵化好的战舰虫离开Omega,没有支持林斯提议的,留守24小时,然后做为第二梯队撤离Omega星,现在马上进行部署调整和抽调工作!两小时内必须完成任务!” 两小时后,难以计数的战舰虫纷纷从各巢穴的弹射囊中驶离Omega星,而在外空轨道,一支更加庞大的虫族宇宙迁徙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那是曼宁的部署,它们比吉哈特的军队明显更有准备,速度更快。 “曼宁阁下,部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向伦多尔发进吗?”二级脑虫询问曼宁。 看着不断从明黄色的Omega星大气层脱出的吉哈特舰队群,曼宁摇了摇头,“再等1个小时。” 菲斯霍特星上,曼宁所属的虫族部署,正在以基地规模的速度迅速陷落,陈燃通过一座三级母巢的精神塔,遥控着24台脑虫能量发射器,对整个菲斯霍特星的的虫族基地,进行着一次地毯式的的夺取行动。一处又一处巢穴在无形的精神波较量中易帜倒戈,花白的颜色,逐渐成了该星球虫族的主流色…… “统帅阁下,侦查舰送回消息,发现虫族在Omega星外空域坐标461、33、139处大规模集结。”通讯器里传来了通讯官的报告。堪拿大将军号,就悬停在陈燃所占母巢的上空。 “令,德瓦尔的第四集团军、帕尔希姆的直属舰队,从菲斯霍特方向对Omega星外空域集结的虫族部队进行不间断攻击。克伦巴赫的第八集团军配合发动进攻。电告第六集团军的纳赫蒂,有十五万以上的空战虫就要光临六集团军的防卫线了,直到战剩最后一人,也得给我钉在那儿!” 第六集团军旗舰白兰度号。 “德瓦尔将军,这是我军侦察舰发来的侦查资料!”一名参谋说着将资料画面从指挥舱的大屏幕上放映了出来。 “从未见过的新式战舰虫!” “好大的规模,这是在全族迁徙?” “不,应该是精英团队迁徙,Omegan星虫族驻军数量绝对比我们看到的更庞大。” “虫子们要跑!” ……随着资料的播放,军官们议论纷纷。 “德瓦尔阁下,收到统帅令,命我军对坐标461、33、139集结的虫军进行不间断攻击。”通讯官适时报告。 德瓦尔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好!传我命令,舰队列阵前进,第一、二、五航空大队进攻准备!”…… 直属舰队旗舰伽利略号上,帕尔希姆收到了进攻的命令。并且,陈燃调配给他13台脑虫能量发射器对4万余空战虫进行控制。 “传我命令,空战虫以万为单位分成四部,直属舰队分为五部,第一部由艾德上校统帅……” 直属舰队也向预定战区发进了,帕尔希姆把统辖的虫子分成了四军,每军由3台脑虫能量发射器控制和若干战舰、驱逐舰、巡洋舰护卫,准备对敌人进行轮式攻击。 “快快快!全速前进!我们第八集团军绝对不能让兄弟部队看扁了!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八集团军的旗舰‘圣地亚哥流氓’号上,克伦巴赫在跳着脚下命令,整个八集团军舰队象吃了**一般,突进、突进、再突进…… “六集团军的官兵们!虫子们要逃跑,统帅赋予了我们最艰巨的任务,守住空间跳跃点,跳跃点就在我们的脚下。十几万的虫子前锋部队已经向我们扑来,它们就是十几个小时前进攻我们麦哲伦星的虫子主力,为了给麦哲伦星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为了联邦、为了全人类,我们绝不让一只虫子从这里跑掉……”纳赫蒂正在做第二次全军动员演讲,整个六集团军已经来开架势,接受即将到来的虫族大军的挑战。 “初,你来调控对菲斯霍特剩余虫族基地的占领。”陈燃下令。 “是,阁下!” 从母巢出来的陈燃没有去堪拿大将军号,而是乘一只王虫悄悄的离开了该基地,在不远处的山谷中,一艘特别孵化的小型虫族战舰正在候命,陈燃要乘它前往战斗的最前线,浑水摸鱼,为自己积攒更多的虫族战力…… 战斗在陈燃发布命令后43分钟打响,联邦军的战机大队,同曼宁的空战虫在Omega星附近的空域率先厮杀在了一起。 “全机注意,别跟虫子缠斗,用导弹打,十五分钟后回航!”战机大队的队长一边发布战术命令,一边操纵新型暴风战机云燕一边在众多的空战虫中穿梭飞行。 “2号机,注意1点钟方向,3号机,你盯斜上方11点方向……”有僚机护卫的是被称作‘大奶瓶’的EFF7主战机,一次可以锁定20个目标,同时进行导导弹攻击,攻击起来如同烟花喷桶,相当威猛。 “小段,我们被包围了,让虫子看看我们热血三人组是怎么干活的!”三架以空中格斗见长的火烈鸟战机相互掩护,忽分忽合,一路特技飞行,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将数只吞噬者送回了老家,而虫子们的‘馒头弹’、‘口水雾’却屡屡走空,甚至被引诱的击中了自己人。 “散!”一声令下,四架‘标准’战斗机向四面散开,露出了藏在后边的瓦格雷战机,轰轰!瓦格雷的多弹头导弹瞬间让前边密集而来的一对飞龙葬身耀眼的爆炸光环中…… 战斗刚刚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普通空战虫单拿出来是三族中最弱的空中单位,但胜在数量众多,联邦军的战机往往要面对十倍甚至几十倍于己的空战虫,稍有不甚,落入空战虫的空中火力网,就会被撕的粉碎。而且,虫族有着难以计数的自杀蝙蝠和隐秘飞螳虫,这两种虫子就混在空战虫中,伺机而动,以突袭等方式让联邦军战机屡屡机毁人亡。 用一部分空战虫缠住联邦军,曼宁和吉哈特的主力精锐,在两百余万各类空战虫的护卫下,向伦多尔星方向行军。同时,太空母巢舰全功率开动,孵化各类空战单位,弥补战场损失。用曼宁的话说:“就是站着不动让联邦打,也能将它们的武器弹药全部耗光!” 然而,未等曼宁得意多久,麻烦来了,护卫部队的右翼后方,空战虫成建制的被抹杀。 “是该死的能量发射器!对方竟然有特级脑虫级别的统御剥夺能力!”曼宁怒吼着命令自己所乘的太空母巢虫想右后方移动,虫族的转移部队实在太庞大了,太空母巢的精神塔仅仅比地面的一级母巢的精神塔功能强一点点,这使得曼宁的统御能力下降了40%,统御范围更是大大缩减,它必须亲自感过去用精神力对抗,才不至于被对方掠走太多部署。 “消失了?”等曼宁赶到,等了半晌,对方却不知所踪,忽然,精神网传来信息,左翼斜前方,空战部队损失严重…… “啊……”曼宁暴跳如雷,又令太空母巢虫赶往左斜前方,吉哈特是不能动的,它必须坐镇中央,否则会留下更大漏洞,那挖走的就不是一个战虫团了。 等曼宁赶到地方,对方又消失了,时间不久,正后方告急……虫族的迁徙部队就好比一头蓝鲸,而陈燃,就化作一条食人鱼,左一口、右一口,上一口、下一口,不停的吞掉对方的战力,曼宁成了救火队,穷追门赶也试过了、守株待兔也试过了,可惜陈燃能清晰地知道它的位置,每次都游刃有余的远远牵着曼宁鼻子走,把个曼宁气的要死、累的要死,偏偏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 “全速前进!”吉哈特也知道自己和曼宁拿对方没招,只好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向空间跳跃点突进。 战斗没停歇的打到第四十七个小时,虫族的主力终于赶到了伦多尔星附近。到了,并不等于能走,纳赫蒂的第六集团军已经被打残了,但他们耗死了十几万空战虫,曼宁和吉哈特的主力军不得不再派空战虫去清扫占领空间跳跃点。然而,两人手中的空战虫已经不足百万,护卫没有空战能力的母巢虫和战舰虫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不得已,只得敞开了一部分母巢虫和战舰虫让联邦军打,凝聚战力想要一鼓作气拿下跳跃点。 联邦军此时也好不在哪,携带的空空导弹不足战前的十分之一,直属舰队的空战虫已经拼光,第四、第八集团军的战机大队减员七成有多,再拼,真的就是白兵战了。 第四、六、八集团军适时得到陈燃命令,合流一处,展开战舰防御网,剩余战机以保护战舰为目的,一定不能让虫族拿下跳跃点。 至此,血战拉开帷幕,曼宁虫和吉哈特虫对联邦军展开了全方位的凶狠进攻。进攻的空战虫密集到联邦战舰甚至不用瞄准,只管开跑就绝不走空的地步。连空母和运输舰等辅助舰艇都投入了战斗,空母用的是近距离防卫用金属风暴多管机炮,辅助舰同样是拦截用机炮,甚至有的舰将部分甲板升起、打开,士兵就穿着太空服、端着机枪在平台上射击,可见距离近到了何种程度。 “好!你们不退!那就让你们都葬身此地!”吉哈特和曼宁也火了,命令战舰虫向联邦战舰群发起冲锋,宛如古时的海上舰战,对撞、接舷、登舰厮杀……空中,王虫也都豁了命,精锐部队象下雨一般向联邦战舰空投,那些命不好的,直接飘入太空,那些命好的,落在舰体上,不过脚下舰甲有多厚,全力开挖…… 联邦军没人逃跑,想跑也跑不掉,只能拼命,舰艇就是舞台,内、外到处是你死我活的厮杀场面,尸体残骸飘满了整个空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在联邦军快要全面崩溃的时候,他们的统帅带领援军来了,援军是在菲斯霍特收俘的虫族地面部队,有一百多万,在统帅的指挥下,这些花虫子协助联邦军重夺舰艇的控制权,彻底将曼宁和吉哈特的进攻瓦解。 利用短暂的战争间歇,陈燃又做了一次战争动员,他在动员演讲中这样说:“……今天,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换取的不是荣耀,而是子孙后代的生存和幸福,我们强大的盟军即将赶来,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所有人,战斗到最后一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虫族新的全面攻势就在全体联邦官兵的咆哮声中开始了,能上的都上,曼宁虫和吉哈特虫也玩了命,冲不出去,就拼死在这里!两人也有了玉碎的觉悟。 联邦军新的增援适时赶到了,他们来自麦哲伦星,是陈燃之前安排的,以运输部队为主,弹药、武器,还有一些人员,二十个战斗机大队和五个瓦格雷中队就在冒着熊熊大火的母舰甲板上起飞,无数修理人员,冒着随时被杀的危险,全力修补着炮塔和即将沉没以及身负重伤的舰艇。机枪兵们成排成列组成火力网,将飞来的敌虫和空降虫打成筛子,医疗女兵们用尽全力抢救伤病,其中包括己方的虫族战斗单位,在她们的治疗波和兴奋剂的帮助下,每一个战虫都可以成为精英,疯狂拼杀…… 集团军的统帅旗舰堪拿大将军号就屹立在舰队的最前沿,无数空战虫和战机在附近空域绞杀,虫族的战虫已经空投了十二批,战舰可称的上千疮百孔,浓烟、烈火,熊熊直冒,偏偏就是不沉,那代表我是旗舰的猩红航灯始终闪烁,周围,是无数人类步兵用血肉堆砌的城墙…… “你见过这么打仗的人类吗?”吉哈特看着远处无数光芒明明灭灭的战场,问曼宁。 沉着脸,过了良久,曼宁才道:“人类,也有英勇的战士……” 战斗又持续了3小时20分,联邦军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他们的统帅所说的强大盟军到了,从后方,虫族大军向烈阳下的薄雪,成为了另一形态的存在,曼宁虫和吉哈特虫的精锐,就这样更名成了NT虫。 在知道大势已去的同时,曼宁和吉哈特驾舰撞向人类战舰,轰轰烈烈战死。 联军三个集团军加总部直属部队,活下来的不足五分之一,没有负伤的不足二十分之一。战斗结束后,因为战舰沉没等各种事故死去的,就超过7000人。之后的搜救行动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救下了过万的幸存者。 周漪很想见见C将军,不过这位让她钦慕的统帅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舍生取义,见到的是临危受命的帕尔希姆中将。在此之前,帕尔希姆中将同三大集团军指挥官一起,浏览了统帅留下的录像,这才全面的了解了此次战役的真相。 NT军的代表希尔娜在后来向璐娜的报告中这样写道:那是个神秘的男人,他有一项任何人都不曾有的本领,那就是制造奇迹…… 联邦军终于夺回了有‘银河十字路口’之称的Omega星,战争的整个过程都由数以万记的黑匣子从不同的角度记录了下来,后来,这些资料被汇总成一部长达5个小时的记实片,在全联邦播放了百万次,震撼了几代人,麦哲伦星的三大集团军即使后来联邦战力最强的C方面军,泰坦星域伦多星附近坐标477、177、363的那片留下无数残骸的地区被后人称作死亡海,死亡海飞出的战机每一个都是特级王牌飞行员,其中以上将衔退役的高达17人…… 德瓦尔、纳赫蒂、克伦巴赫、帕尔希姆四位指挥官都是以元帅的身份退役的,当时的联邦大总统正是第五次连任的、陈燃和NT军暗中扶持上台的道格拉斯,当大总统代表人民问他们四位有什么个人要求时,四人的回答非常一致:当我们死后,请将我们葬与大统帅墓旁! 是的,联邦大统帅,死后追封的空前绝后的军衔,一位创造了奇迹的年轻将军获得了这项殊荣,人们都亲切的称他为C将军,从此,C在联邦,代表着奇迹。 麦哲伦会战,那是一次人类历史上丰碑般的战役,从那一刻起,人类赢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摆脱了Zerg族的阴影,走向了新的辉煌之路。 有一些真相,总是会被历史的尘埃所埋没,比如,被联邦人奉为战神的C将军并没有死,而是带着新收编的过百万虫军参加了另一场决战。又比如,真正绝定了神、虫、人三族未来走向的决战,也不是联邦后来吹嘘的一系列会战,而是发生在灰蓝星域克伦苏达星的主宰对决之役。 那是一场双方都被逼上绝路的战役,NT军承诺的杀死Kerriagn的最后期限已经将至,而Kerriagn,则是被对方一系列预谋已久的策略搞的欲罢不能。 虫对虫,是最惨烈的血肉之战,给人的感觉,似乎除了撕咬和搏杀,一切都不过是陪衬。虽然周漪有着比Kerrigan更强横的主宰统御力和战力,奈何统帅的确是第二流的军团,Kerrigan不但以精锐兵卒弥补了自身能力的不足,还邀来了一个特别的助力,人类叛徒Duran将军,这位在星际故事中屡次不死的阴险人物,真正的身份是早年受雇于萨尔那加人观察员,他在搞的新生命试验,是人虫生命体,并且,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埃里克斯带来了三百万新的生命物种战士,它们有着女王禁卫军的战力和狡诈聪慧的头脑,在这些异族战力的帮助下,Kerrigan差一点点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在克伦苏达星南半球的米拉斯琪峰上,陈燃以潜伏着的身份接近了Kerrigan并最终发生对决之战,Kerrigan和Duran双双战死,虫族重新一统,全歼了Duran带来的人虫军。 在米拉斯琪峰,陈燃和周漪终于重逢,星际争霸的冒险至此拉上了帷幕,以至于在Kerrigan老巢以萨尔那加人给的金字塔战舰为推进器、实施‘星落计划’的张振几人只进行了一半,便回到了主宰空间,凭空给行星Char添了一颗卫星。 陈燃离开这个世界时,给Zerg族送了一个礼物——自由,他解放了所有虫族的意志,从此之后,它们本来聪慧的头脑再没了思想上的束缚,任何一个单体都有可能掌握多种多样的知识和技能。同时,自由也让Zerg这个最有凝聚力的战斗体成为了一盘散沙,无法再向从前那样为害星域。 Zerg的生命力优于人类和神族,它们的智商跟人、神两族比,毫不逊色,摆脱了束缚后,它们将用自己的智慧走上一条种族发展之路。 对于这个宇宙的生命,威胁依旧存在。原主宰在某个角落准备着东山再起,Duran开发出的人虫这一新种族,已经发展成型,失去了统治者,它们终会谋划它们自己的未来,也许某一天,新的灾难将降临,又一个以毁灭为目的种族从宇宙的深处杀出,让许多种族饱经战火的蹂躏。不过,总会有新的英雄适时挺身而出,带领各种族人民,勇敢面对挑战…… 生命、种族的延续和传承,就是这样一部永远也没有终结的跌宕故事。 第二十三章 承转 成功回到主宰空间的一共8人,陈燃、周漪、李珂、张振、霍野田、李莲洁、璐娜、还有一个很善于见风使舵的谭风。 按照惯例,前三天是团体大假,然后是积分统计,队员能力提升提案表决及实施。 三天里,有一天几乎是在众人的故事中度过的,陈燃的、周漪他们的,好笑的,艰辛的,事无巨细,一一道来。总的来说,还是陈燃的比较惊险,又是失去记忆,又是杀吸血鬼,又是躲核弹,听的众人长吁短叹,尤其是霍野田,简直到了上蹿下跳的地步,一个劲的叹息拍大腿,埋怨为什么这么精彩的冒险就没有自己的份儿! 李莲洁白他一眼:“要是你,还不成了流落在圣地亚哥公园的一个白痴智障?” “这可说不准,也许有人施舍我喝了一大桶脑白金什么的,又被野地里的雷一劈,智商从一个极端达到另一个极端……” “唉,好了好了!来,喝些凉茶,还没睡醒吧!”李莲洁递给霍野田一瓶冰红茶。 “哦!”在李莲洁名下,霍野田倒是乖的很,颇有些一物降一物的味道。 众人皆笑。 星际的冒险之旅,比之前几次加起来的时间还长,回到主宰空间的这八人,除了谭风,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情谊,众人也不以霍野田的表现为异,这家伙就这样,显得有点没心没肺,心态非常好,可以大哭大笑,又能把生死成败看的极淡,而且是个乐天派,有他在,气氛总是很活跃,大家都喜欢他。 李莲洁同样招人喜欢,尤其是璐娜和张振,前者关系好的亲如姐妹,后者则如同父女,张振不止一次的说,看到李莲洁,就如同看见了他的二女儿。 李珂仍然是问题女孩,不过,陈燃在星际冒险中的那次生离死别,对她触动很大,孤冷的性格有了不少转变,最起码见了陈燃,终于有了笑脸,基本恢复了第二次冒险结束时的亲密程度,这让心境已平淡无波的陈燃,都颇觉感慨,人跟人处个真心,实在不易! 大变之后,有情人终得重逢,周漪跟陈燃,那只能用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来形容,按霍野田私下的说法:“两个非人类,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翻遍几个世界恐怕都找不到雷同的!” 休整结束,大家坐下来细细总结,首先仍是由陈燃来简述此次冒险的收获,积分55000,A级元素2,B级元素1,这样的成绩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丰厚,更难得的是,陈燃获得了星际时代三族的科技知识,还带回了数百公斤的特级凯达琳水晶和活着的虫族工蜂胚胎,这样的收获,便是积分和元素获取总和的数倍,也是难以比拟的。 “这一次,我和周漪商量好了,我们俩只进行一次调整,不进行任何强化。强化以璐娜为首、李珂为次、李莲洁和霍野田为三,最后是张振,大家有什么意见?”陈燃询问。 霍野田举手发言:“积分看起来不少,摊下来就不多了,我觉得还是以少数精锐为出发点的好,反正难度冒险是躲不掉了,不如就先培养一到两个特别强悍的,冒险中,只要各司其职,沉稳应对,应该不会有大漏洞、大危险。” “我和霍野田在此次冒险中出力有限,我觉得,公平的讲,应该最后考虑强化。”李莲洁也推让强化名次。 璐娜也道:“我们应该保证团队有强大战力,李珂应该排在我的前边。” 张振吧嗒着烟枪,点头表示同意璐娜的提议。“作为团队的核心和王牌,你应该居中调度,而不是冲锋在前,我们是该拥有一位强力的战士。” 陈燃道:“我来说下我这样安排的理由吧。同样是为了团队在下次的冒险中更具生存力为基点,我的推论来自于某些定律计算,这是一种公式代入的算法,来自星际的神族科技。经过我的反复计算和推论,我有理由相信,我们面对的下一次冒险,同这一次又有所不同,自由度更大,难度更高,而且,有两个情况很可能出现,第一,就是分散,这是一种很简单,也很有效的提高剧情难度的方法,我们很可能会遇到这类情况。第二,魔神,自从我们冒险以来,还没有触及这个神秘领域,可以说这是种幸运,因为这个领域往往太不可测。也可以说这是种不幸,因为我们终究会碰到,越晚,意味着越可怕。” 陈燃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基于此,我们不但要提高团队协作能力,还要提高个体的生存能力。星际的冒险已经在向我们暗中预示,没有什么规矩和逻辑推理是不可打破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曾经一直为准绳而依赖的一些冒险经验,从这刻起,要以质疑的态度去面对了。比如语言,这是一种主宰给出的降低难度的Bug,假若,在新的冒险中,语言不通,我们怎么办?又比如冒险环境,我们知道故事的梗概,知道谁是主角,故事会怎样发展,这同样是主宰给出的Bug,这一点,星际的冒险同样是个暗示,我们经历的是在星际历代记中未发生的,那么在下次冒险中,这样的情况有很有可能会再现,场景我们熟知一部分,但未来如何由我们来创造,没有故事的主线,我们就是故事的主线!” 陈燃的言词,连璐娜和李珂听了都有些目瞪口呆,但细想一想,确实极有可能。李珂道:“你说的这种种可能,几率有多高?” “80%左右,主宰调控冒险难易度,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将某些怪物变得更加厉害,而是全局出发、细节着手,给冒险者制造种种障碍,从而达到目的。经过这次强化后,我们团队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主宰那里一定有统计资料和计算方法,所以下次的冒险绝不简单,事实上,从《星际争霸》开始,我们已经在摆脱冒险的固有模式了。” “一旦我们真的在冒险世界被分开,那可怎么办?我们之前都是以团队的形势出现的,就算再弥补,个体也会变得脆弱而危险,毕竟当初设定的发展方向,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璐娜忧心忡忡的说。 “这也是我此次要求大家全员参加强化或调整的原因,就像当初我能感应到周漪的位置,通过调整,我会在大家身上植入可以让我感应到的精神印记,一旦大家在冒险中被迫分散,需要做的就是利用一切身边现有的条件,保护自己的安全,只需耐心等待,我就能跟大家一一会合,这也是种战术方法。” 霍野田拍手道:“这个法子好,心里有了底,就不用乱闯了,这样自然就减少了危险的发生率,以大家携带的各种器物,没有任何外援,也够支撑相当一段的时间的。那么关于语言障碍,怎么解决?” 陈燃笑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回头把《星际争霸》中器械相关的科技知识摘录一份,你那里应该也有不少,我们核对下,我当初大致浏览时,记得人类科技中有一项星球探险队使用的仪器设计。这类仪器是通过搞懂语言中元音、辅音的发音方式和方法来逐渐确认并翻译语言的,有了这种东西就相当于有了中英文对照学习机,应该对我们的冒险生存有所帮助。” “很有意思的东西!”霍野田抓耳挠腮,已经有点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就投入工作,冶金、机械不仅仅是他的专长,也是他的爱好,一旦投入,他就会象那些典型的科学疯子一样,六亲不认、不眠不休,相当执着。 张振磕了磕烟灰,“你就是我们的大脑,大家都信得过,还是拿出来具体的强化方案,大家讨论讨论吧。” “好!”陈燃象往次一样,拿出三套方案,“A、B、C,各有利弊特点,大家看下,我们综合下意见,选一套大家用起来最舒服的方案!” ……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研究讨论,以陈燃提出的强化方向为基点,再融入个人喜好等元素,方案又经过一定的修改,最后通过了B强化方案。因为作战理念及相关方案的改变,众人携带的道具设备也重新收集,并进行了调整,不但考虑到了团队需要,也充分考虑到了个人需要,光是这个案子,众人就又研究了整整两日。 等到强化调试结束,已经是回到主宰世界的第十一天,至此,核心小队的七个人都有了特色血脉,陈燃是深渊主宰,周漪是虫族女王,李珂是日光血族,张振是光明圣使,霍野田是狼人,李莲洁是鱼人。霍野田和李莲洁的血脉都是从主宰空间里购买获得的,算不得什么优势血脉,但胜在拥有变异可能的特点,既然陈燃推测下一个冒险的世界很可能是魔法满天飞,那么,这种变异的可能自然大大加强了,两人在这次强化中,主要就是打下了敦实的基础,一旦发生变异,就能让血脉产生质的飞跃,从而带动能力成倍提升。 本来,团队手里还有一份水怪的特殊血脉,不过那是力量型的,而李莲洁的体质,更适合走术法与灵敏结合的道路,陈燃给她预定的方向是团队里的战斗法师,而且,团队里也没有水中作战的能手,为了弥补这个空缺,这才有了鱼人你的安排。 那个谭风,本来是应该按约定收他的积分点的,不过,所有人都替他向陈燃求情,陈燃最后放了他一码,还为他草拟了份建议书,就那一千点的积分,怎么保命怎么来,是陈燃的经验之谈,谭风自己怎么选择,那陈燃就不管了,仁至义尽。 接下来的时光,平淡而又紧张,每个人都在为下次的冒险生存而努力锻炼、学习,每个人也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全心全意的感受平淡、安宁中的幸福。象陈燃他们这些老鸟,已经逐渐适应了紧张的冒险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苦中作乐,将心态调整好。不过,再心态好也比不了主宰空间里的放松,所以能享受一刻,还是充分享受一下的好。 时间荏苒,转眼,又是冒险集结的日子,空间传送屋里,陈燃心情淡定的看着周围的景物分崩离析,又再度汇聚组构,他的意志已经如铁,他的感情已经沉淀,不去感慨那些蹉跎的或已经不再的岁月,也不再妄想借某种奇迹摆脱这种跌宕起伏的命运,他现在只想踏踏实实的做人,一步一脚印,享受生命,直到终焉…… 第一章 初到西部荒野(1) 现在开始恢复更新,本月发20万字左右直到完本回报大家,请订阅支持正版。 —————————————— 景物变的清晰后,陈燃照例先是机警的扫视了下周遭环境。 陈旧的木屋,修建的相当粗糙,而现在则完全可以用破败来形容。湿腻腻的空气中散发着海腥味,潮声就在耳边回响。木屋狭小低矮,光线黯淡,屋中仅有的家私就是蒙尘的桌椅和一套柜橱,样式古旧且做工粗糙,大概是17世纪欧洲普通农户家的那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除了实用,没什么好评价的。但是很快的,陈燃却在窗上看到了玻璃,虽然已蒙尘,不过仍能看的出,玻璃的烧制水平还算不错。 “这是怎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年代?”陈燃想着摁下了腕轮的信息检索。 冒险地点:魔兽世界,任务一栏是空的!没有准备时间,冒险已经开始。 “借鉴了龙与地下城模式的魔法世界外加无法合理解释的机械科技,各阵营势力冲突异常激烈,主宰对自己一组人还真是厚待,想什么有什么!”陈燃淡淡的笑了笑,单以冒险地而论,现在恐怕已没有什么能让他心绪不宁或激动万分,当初多愁善感的自己已经随风消逝,剩下的那些情绪,陈燃也无法给出一种准确的定义。 “如果结束一切的方式只能是停止,那么,就像那些生活在战争年代的军人,在某次战斗中死去,或许也是种不错的归宿。当然,想拿走这条命是要有足够的实力的。”陈燃有时候这样想。 事情似乎总是向人们预测的最坏情况发展,陈燃在屋子里没有找到同伴,只在后墙找到一扇半掩的小门,推门而入,顺狭窄松散的木制楼梯一路上行,最后来在了一处环形的望台上,这才发现,此地是处灯塔。 天空蔚蓝,白云飘渺,海风轻拂,还能听到海鸟的鸣叫,不过入目的,却并不是优美迷人的海岸风光,有的,是点点萧瑟汇聚的荒芜。 一面,是青碧之海,苍茫无际,一面是海岸荒原,黄草遍野,峰峦隐然。由于视线良好,几千米之外的滩头,还能隐约看到半只搁浅的破损船只和一些散落的船木。陈燃不晓得这里是何地,不过他并不着急,随身携带的电脑中,拥有《魔兽世界》相关的资料,一查便知。 返回屋中,陈燃顺手拉起把倾倒的木椅,拂去尘土,就在桌旁,打开了电脑,进行资料查询。 星际争霸的冒险之后,小队所有成员携带的物品,科技含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就拿陈燃现在用的这种小型电脑来说,比当初使用的更薄、更轻、更坚固,同时功能强大了十倍都不止,动力是以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凯达琳水晶体为核心的水晶能源,持续开机数十年不用更换,几乎是跟这台电脑的寿命相等。 海量的信息库,存放了人类文明从古至今所有的史料、资料,自然也囊括了各种电影、游戏,可以说,有了它,陈燃相当于携带了全世界最先进、最全面、最庞大的资料库、图书馆,再也不用为冒险地的种种信息资料不足而发愁。 文字的资料不够生动,并且,依靠单纯的地图索引和资料查询,要想在偌大的艾泽拉斯世界中找到跟这里匹配的地方,显然并不容易,不过没关系,陈燃可以进入游戏细细查询。开启服务器端,陈燃进入单机操作,以GM的身份创建人物开始在游戏中检索。 首先确定了这里的方向,海在西,陆在东,然后再找地形地貌、景致特色与此地匹配的,最后,位置锁定在了艾泽拉斯王国的西部荒野。 艾尔文森林、暮色森林、荆棘谷,东北、正东、东南,分别是这三处地界,在游戏设定中, 10-20级的联盟玩家会在这里做任务,在陈燃看来,这是个相当不错的起始点。 陈燃没有就此罢手,而是花去了整整两个日夜的时间去熟悉手中的资料,做到了然于胸。这是陈燃的习惯,谋定而后动,实际问题,实际解决。 舒展身姿,陈燃简单的做了几个柔韧动作,“下一步,就用感官去真实的观测估评实际中的世界和游戏的区别吧。” 第一个差距是相当明显的,世界比例。游戏中,位于西部荒野西南角的这处灯塔,距离岸滩不过是人物移动十余步就可抵达的小水沟,而事实上,陈燃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到岸边的距离超过了3000米。这是情理之中的事,陈燃不怕这个世界大,而是怕它太小,那么多股势力犬牙交错,如果太小,那么则意味着缺乏足够的发展空间,一上来就打生打死,这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杀戮游戏,陈燃已经相当厌倦了。 陈燃知道,这片区域是潮行鱼人的地头,横渡3000米而不跟这些两栖类碰面,几率恐怕不大。 “加深了解,见见也好。”陈燃也觉得有必要检验下自己的战力,也就是说,他想知道目前自己差不多相当于游戏中的多少级人物。 在动身之前,陈燃准备先在岛上找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的灵魂,如果这个世界忠实于原作的话,灯塔外边,应该有位船长的灵魂,在他那里会有三个任务,长明的灯塔、海岸的威胁和清理海岸。 灯塔岛不是很大,却也不是几步就能丈量的,陈燃只记得在游戏中,灯塔外边有株枯了一半的大树,船长葛瑞森的灵魂就在树下守候。实际上,出现在陈燃面前的是片小树林,不是很大,千多平的面积却是有的。 “一颗树等于一片林?这种象征手法果然不简单。”陈燃在林中游走,希望能找到幽灵葛瑞森。 “年轻人,你好,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能听到我说话吗?”以灵魂状态存在的葛瑞森船长确有其人,而且也如同游戏中一样,灵魂以生前的船长打扮为外表,就如同陈燃在星际世界中见到的老旧全息投影的图像,是半透明的虚影,给人飘渺不实的感觉。 陈燃看的到葛瑞森的灵魂,也听的到他在说什么,但这一切有个前提条件,陈燃是特别的,灵魂没有形体,他的话只是一股精神波,而他显然没有经过可以的修炼或暗能的滋润,不具备磷火般闪光的外表,也就是说,要见到葛瑞森并和他交谈,并不是随便拉一个人来就能做到的事。 “我是来找你的,葛瑞森船长,你的灵魂在此地徘徊,是因为还有未了的心愿吧?”陈燃说着迎了上去。 “你果然可以看的到我,听的到我的声音!这真是让人激动的事情,我已经孤独的快要发疯了。”葛瑞森努力表达着自己心中的兴奋。 陈燃轻轻的笑,上下打量着葛瑞森,如果灵魂反应的是生前的面貌的话,那么,象很多冒险小说中的船长形象一样,葛瑞森生前是个壮硕且一脸浓重络腮胡的老男人。 “对了,你如何知道我叫葛瑞森,又是怎么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我?”葛瑞森接下来的问题充分体现了他心细的一面。这也正是陈燃要的,如果是一个被寂寞逼疯的灵魂,那是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葛瑞森想必生前在海上,没少体会荒寂孤独的滋味,事实证明,他的灵魂很坚强。 “船长,我的时间很有限,我们不必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是直接谈谈你的愿望吧。” “好吧!”葛瑞森略显失望,但他还是迅速进入了正题。“我希望你能杀掉一头被称作‘老瞎眼’的鱼人头目,这家伙很好认,青蓝色的皮肤,比普通的鱼人都要高大,最特别的它的眼睛,象是得了白内障,我希望看到它那对特别的鱼眼睛,就是它当初带领鱼人杀害了灯塔管理员一家。” “嗯!还有呢?”陈燃确定,葛瑞森刚才说的,正是‘海岸的威胁’这个任务,如果这个世界也向游戏中一样,所有NPC人物都还处于任务待发状态,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个特点迅速融入联盟或部落的社会群体,并且有望博取不错的声名,这对冒险者来说,是个好事。 “还有,我很想再回我的船上看看,她已经触角沉没了,就在北面十多里的那片海域了,我的独角马号!她的舰首底部有着巨大的破冰鳍,是用厚实的铁箍勒嵌的,船尾的舵上同样镶了铁,还有漂亮的纹饰,船头前桅,就如同独角马的独角一样……” 谈到船,葛瑞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没完,陈燃在一旁心下暗叹,“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的事,葛瑞森给出的第二个任务,在游戏中根本没有,现实的世界,是不会象游戏中那么死板的。” “你不希望灯塔能够在每个夜晚都释放光芒,为海上的船只指引方向吗?”陈燃不死心,问葛瑞森。 “两年前,一个勇敢的人类法师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在灯塔里放了一盏燃烧魔法之火的琉璃灯,白天,会吸收魔力,当太阳落山,就会自动点燃。小伙子,如果你想帮忙的话,当你准备离开的时候,就把小屋钉死好了,我不希望看到鱼人们闯进去将琉璃灯破坏。不过说实话,这处灯塔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已经好久没有任何船只从近海路过……” “哦!这不是什么问题,我完成了你的两个愿望后,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呢?没有酬劳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陈燃的这种说法显得很市侩。 “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我还有一份埋藏的钱币,一面附着了魔力的深海圆盾,以及一根火炬魔杖,哦对了,还有一只可以持续燃烧几十个小时,然后在十多个小时后,再持续燃烧几十个小时的魔力火把,这就是我能提供的报酬。”葛瑞森很实在的将他剩余的那点家产一一报出。 陈燃笑着摇头,“不、不!你的这些财物我不需要,金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有意义,那些魔法物品,我同样唾手可得,它们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年轻人,你是个强者,我隐约能感觉到你的强大,对你来说,完成我的心愿也许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可惜,我拿不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葛瑞森有些沮丧的说。 “这是一个有原则,并拥有诚实美德的男人。”陈燃心中评价。 “不,你有!”陈燃仍保持着他那惯有的、风轻云淡的笑。“我有一个提议,或许你会感兴趣。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见事情有了转机,葛瑞森一下来了精神,很热切的望着陈燃。 “你生前,有没有穿越无尽之海,去过卡利姆多大陆?”陈燃问。 “去过两次,那是在我的人生最黯淡的日子。你知道,有一份奈何,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也不会选择穿越可怕的无尽之海,除了那些惟利是图的地精和把钱财看的比命更重要的侏儒……”提起穿越无尽之海,葛瑞森的脸上就会浮现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很好!”陈燃满意道:“你的诚实赢得了我的尊重,而我也确实需要一位船长。” 葛瑞森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再驾驶航船出海呢?我甚至无法离开这片树林。” “这不是你需要忧虑的事,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陈燃道:“你说的老瞎眼,如果它还活着,并且就在这一带出没的话,我们会找到它,不过它还不能死,我需要它将这一代的鱼人统领成一个团体,它们要为曾经给其他生命造成的伤害赎罪,它们得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不是现在这么荒凉。” 葛瑞森用有些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陈燃。谁都知道,鱼人对陆地生物全无好感,如果硬要说有些作用,那么除了食物,就是将其献祭给海神,以博取海神的欢心,它们也许会对海中的强者屈服,却从没听说过哪只鱼人听从陆地生命的号令。“这个年轻人是在说大话吗?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 陈燃对葛瑞森的反应似乎视若无睹,他继续道:“我说了,我需要一名船长,同时觉得你比较合适。你会有一艘海船,它可以是你的独角兽号,也可以是其他什么号,总之,这艘船是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在此之前,为了你能更好的为我服务,我会给你一副躯体,真正的活人的躯体。并教你如何使用它。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困难的事。但对你,我想,意义是非凡的。有了它,你就等于重生了,你可以做很多事,继续你的航海事业,回去看看你的家人,你的那些钱,或许他们可以派上用场,或许,他们更乐意看到你的人回去……” “哦天!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再次重新拥有身体?真的能再度出海,再见到我的家人?”葛瑞森激动的简直无以复加,陈燃提出的条件对他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简直是好的不敢想象! “当然,我是个诚实的人,我的承诺是最可信的。”陈燃带着几分傲气的说。现在这个表情他可是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的,充分的显露自信和拥有强大能力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却又控制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讨厌。从有成为一个神棍的打算开始,陈燃就已经着手种种相关的研究和练习,仪态神情,自然是一个重点。 完全一副赐予者的口吻,陈燃道:“我会为你找一具合适的躯体,他生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他的罪刑足够被送上绞刑架十次……所以,你不必在良心上有任何亏欠。”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的服务能让我满意。我不但能让你重生,还可以让你不朽。我会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危,只要我在,你永远不会死去,除非你觉得生无可恋……” “您,您是神的使者吗?”葛瑞森带着几分怯懦、几分小心翼翼和几分难以置信问。 陈燃的样子此刻多了几分出尘的飘逸和莫名的神圣,那意思仿佛在说:“凡人,你运气不错,猜中了……” “我的目的是给人民带来繁荣和富足,让这土地重获生机。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陈燃一转口:“倒是有一些事情,你需要考虑清楚。当我实现了承诺,你将不再是自由之身。我,将是你惟一的主人,你必须听从我的吩咐,否则,你的灵魂将堕落并承受永世的折磨。” “我愿意……我愿意永远侍奉您为我的主人,只要您说的是真的,我向创造一切的神发誓,我将永远忠诚于您!”葛瑞森几乎是在陈燃刚说完,就急迫的发誓赌咒,不愿意的才是傻瓜,陈燃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好吧!让我们来进行一个小小的仪式,来为你的灵魂安排一个栖息之所。然后,用不了太久,你就会属于自己的躯体。”陈燃说着从储物腕轮中拿出一些施法材料和一颗鸽卵大小的无暇白钻,就在灯塔小屋前的空地上开始施法。 法术的核心是曾在《泰坦尼克号》冒险中用过的魔壶术,只不过,这次施展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那枚无暇白钻,就是魂匣,它将成为葛瑞森以后真正的灵魂栖身之所,陈燃答应赐给他的肉身,不过是一个寄居体,只要陈燃持有白钻,葛瑞森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正是因为这个术需要受术者心甘情愿和全力配合,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番说辞。 如果霍野田他们在,在听了陈燃刚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之后,此时恐怕会很深情的感叹:“队长,你已经有了成为真正恶魔的潜质了!买魂契,就这样被对方兴高采烈的签署了……” 而此时的葛瑞森,则是兴奋外加感到幸运,光是陈燃手中那颗白钻,葛瑞森就能看的出,那是稀世的珍宝,王冠上,恐怕也未必能镶嵌到如此华贵纯净的宝钻。这让他对陈燃说的话,不由更信了几分。暗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一个人灵魂的颜色能反应出很多信息,在容纳了葛瑞森的灵魂后,白钻成了海洋一般的蓝色,并且色泽纯粹,陈燃对此比较满意,精魂,而且偏向于善良阵营,很好。 收了葛瑞森的灵魂,陈燃根据天色粗略判断,大概是午时过后不久,盘算着,该离开灯塔了,在这之前,先跟周漪联系下比较好。 作为主宰级别的存在,陈燃和周漪是完全可以精神波的形式进行沟通的,不过,艾泽拉斯世界无处不在魔法能量对这种沟通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另一个,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神、半身级别的生命存在,频繁的使用这种精神波交流,难免让那些强大的家伙感知到,那样就不太好了。 联系到周漪,陈燃只是很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周漪在卡利姆多大陆,陈燃让她按照当初在主宰空间里预先制定的计划纲要来行动,主要,就是统合分散在那片大陆上的小队成员,然后,等待他的归来。 没有足够的把握就贸然行动,是异常危险的,陈燃非常的谨慎,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越是急,越要稳扎稳打。所以,他不会急急的成为一名冒险者,踏上前往卡利姆多的海船或那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飞艇。 将来会不会靠游泳横渡无尽之海,这陈燃无法确定,不过眼前需要横渡三千米的海峡,这是可以肯定的。 对于陈燃来说,这种量的体能运动并不是什么问题,尤其是身下有块浮力不错的木板之后,陈燃需要做的,无非就是把持方向与划水。 没有悬念的,陈燃还是同几只在海中巡曳的潮行鱼人相遇了。这些五彩斑斓的家伙如果完全立直了身体,个头将近190CM,它们的四肢粗壮有力,体表如同穿了涂了油的水晶皮靠,看起来晶亮粘滑,三指的爪趾上都带有蹼,鲶鱼嘴般的阔口里,是鲨鱼齿般的三角锐齿。 鱼人身上有鳞,不过异常顺贴,且鳞片大小不一,远远看去,到更像犀牛的皮,尽是褶皱和纹理。 鱼人背上有刺,色泽鲜艳的矛刺,这些刺除了让它们可以在珊瑚和水草间更好的伪装自己外,还是不错的攻击利器。当然,他们真正的武器还是手里的刀剑棍棒。 鱼人们自己的武器是一些珊瑚、骨刃之类的东西,陈燃遇到的这些,用的却是冷兵器时代常见的铁质兵器,陈燃知道,以鱼人厌恶火的天性,这些武器,十有**是捡来或者抢来的。陈燃还看到,它们手中的武器没有锈蚀,打磨的也还算锋利,这从现实的角度论证了鱼人智商的存在。 第一章 初到西部荒野(2) 陈燃记得,在《魔兽争霸-冰封王座》中,万年衰人伊利丹统帅的纳迦族,就有驭使鱼人苦工修建一系列如潮汐祭坛等建筑、以及指挥其进行作战的先例,所以,陈燃打算收复一批鱼人,用这些两栖类充当苦工、捕鱼者、低级水兵的角色。 在水中,鱼人们确实占尽了优势,它们的动作极为迅速,而且足够狡诈,围攻陈燃的鱼人中,有两头是持法杖的鱼人智者,鱼骨、鱼牙、用海藻绳缠着珊瑚雕刻,这样很民族的武器,与其说法杖,到更不如说是工艺品多些,“它们或许更适合居家装饰之用。”陈燃颇现从容的想。 拿着这种最简陋的法杖,两个鱼人智者在水中远远的向陈燃释放冰锥,而那些普通的鱼人战士,也投射它们手中的鱼骨索矛,而不是凑上来跟陈燃绞杀。 “游戏中等级为16的潮行鱼人,看来能力极为有限,大约只比现实中的普通人强2倍,这还是在水中的情况下,也就是说,理论上,如果上了陆地,它们大致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边战斗,陈燃边暗中对鱼人们的战力进行评估。进而,对这个世界整个生物体系的基础战力进行评估。 在陈燃看来,在如此的乱世,人类要想生存,即使是普通人,比之原来的世界的普通人,也是要强壮、灵敏一些的,就以1.5倍的平均值来计算好了,而眼前的这些鱼人,差不多也就是这般水准。 这样的战力,即使陈燃不躲不还手,鱼人们也休想对他造成伤害,包括那些冰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连陈燃身上的新式模块式战斗服都无法造成损害。 鱼人们直接被陈燃无视了,有两头鱼人战士不甘心,最后冲过来拼命,结果被陈燃三拳五脚打的嚎叫着远远的逃了开。西部的鱼人,在陈燃眼里已经是他未来手中的私人劳力,浪费一颗子弹都是奢侈的。 彼此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等陈燃上了岸后,鱼人们也就不追了,它们也不是太傻,在水里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伤到陈燃一根毛,当然不会执着的认为在陆地上反倒能有所建树。 灯塔的对岸叫长滩,西部荒野最西,如半环般向外弯曲延绵的海岸线都属于长滩的一部分。 长滩不仅仅够长,宽度也平均在两公里以上,滩上,入目的尽是被海水涮白了的沙、各色贝壳以及一种耐盐、又不怕被海水泡的半藻类、半蕨类植物。只是这两公里宽的滩,就让陈燃明白,当无尽之海发怒时,浪潮是如何的凶猛。 长滩再向东,就是真正的西部荒野了,山岩巨石形成的台地,从长滩的方向看,仿佛为西部荒野筑了一堵厚实的堤坝,以防止海水进一步向内陆入侵。台地另一边最显眼的,莫过于黄色的土地和一簇簇黄绿相间的野草、矮灌木,正是这土地和植物,将这里染成了一片黄白,宛如秋末的衰败,尽显荒凉。 大致辨了辨景物,“东南方向,应该就是西部最大的东西走向山岭、匕首岭了。匕首岭的西段,有西部荒野惟一的精英级地下城——死亡矿坑。 假设很多事情还没有被前人改变的话,死亡矿坑应该是由艾泽拉斯王国中、匪名在外的迪菲亚兄弟会把持的,甚至整个西部荒野的多一半地区都在其控制范围之内。 这帮盗匪,在死亡矿坑的深处,一处半天然、半人工修砌的地下海湾里,建了宏大的要塞,要塞同时也是一艘正在赶工的巨无霸式的巨舰,。盗匪们手中还有大量的金属矿、掠来的矿工,以及地精技师,更有相对先进的大型熔炼设施和铸造设施,这些东西善加利用的话,绝对是种不可低估的力量。陈燃已经把迪菲亚看做了另一块未到手的肥肉。 “但愿还没有时过境迁,但愿联盟仍在为同部落日趋严重的紧张关系、以及散落在世界各处的恶魔等内忧外患而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越过长滩一直向东,陈燃进入了迪蒙特荒野,同西部荒野的大部分地区一样,有着金色的荒地,长满了黄绿色的野草,还有那些宛如点缀物的树,在海风的摧残下,这些树的叶子稀疏的很,那状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落掉最后一部分叶子,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没有生气。同野草一样遍布的矮灌木倒是好一些,它们一捧捧、一簇簇的相互挨挤,甚至能看到绿叶间点缀有朵朵小白花。 陈燃的行进步伐并不急,那样子象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他要细致的了解这里,这就是他未来的根基,未来的家。当然,对普通人来说,西部荒野可不是个散步的好地方,不仅仅因为辽阔,还有潜伏的种种危险。 陈燃到希望那些潜伏的危险能早早露面,象游戏中那样,野地里都能找到持剑拿盾、红巾蒙面、扮相不错的迪菲亚拳匪和巡路者。可实际上,就算这些盗匪精力再多的无处用,也不会对荒野感兴趣。 这个世界的人类总人口本就稀少,落后的社会模式,落后的经济生产力,还有各类足以威胁到生存的威胁,都是制约的因素,陈燃详细了解过相关资料,即使是目前人类最繁荣的艾泽拉斯王国,也不过20余万人口,其中,人类占75%,矮人占14%,还有5%是高等精灵和4%的半精灵,以及2%的暗夜精灵。象他现在所在的西部荒野,按资料显示,竟然只有万多人,照此估算,土地面积和人口比例,比现实中中国人口最稀少的青海省都要低,已经直逼塔克拉玛干那类大沙漠地区了,不荒凉才有鬼。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比如,动物们一点都不怕生,现在,一头黄皮、黑鬃、双獠牙的野猪就在二十多米外,瞪着浑圆的小眼睛,盯着陈燃看,看那意思,还有点冲锋的打算。 血牙野猪,听名字就知道,脾气不太好,西部荒野遍布这类杂食动物的身影,陈燃杀它们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这可不是形容词,而是非常准确的描述。 心情不错,又或者肚子里有货,最终,这头300来斤的胖家伙哼哼了两声,挪动着小短腿向北去了。陈燃,则继续散步,并思索他的安身立命之策。 西部荒野的最大资源,不外乎就是粮食和矿产,对生存状态严峻的人类来说,这里算是偏僻的地方,尽管它跟艾尔文地区和暮色森林地区只有一河之隔。 对现下的人类来说,地广人稀是一大特点,西部荒野,从第二次燃烧入侵战争之后,就没怎么被开发过。地方是不错,可艾尔文地区就有太多的荒芜良田等待耕种,治安状况又相对较好,谁还会来这种买个药都得打马跑个两三天的地方安家落户? 暴风王国倒是宣称拥有这片土地的所有权,但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去关心这里的局势。他们正在努力从燃烧第三次入侵的创伤中恢复,无论是资金上,还是军事力量上,都严重匮乏,根本无暇在这里扮演守护者的角色。 王国中倒也不缺乏有些眼光的人物,曾经就有几位花钱买了份总督头衔的贵族,想要来此地发展,将这里变成粮仓,甚至建一两处良港,毕竟,这里的位置就在暴风城的眼皮底下,当人类王国恢复了生气,触手再度向四处探出的时候,西部荒野的价值会大大提升,也许那时叫西部沃野或王国粮仓什么的也说不定。 愿望是美好的,实现起来是困难的,由于长期的无政府状态,西部荒野早成了滋生盗匪和不法之徒的温床,他们啸聚山林,风一般的来去,对农庄、村镇的毁坏程度,可比那些野兽厉害的多,别说是普通农民,就连几任总督中都有三个在睡梦中被切去了脑袋。几次下来,谁还来? 少数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不舍得放弃开垦出来的农田,仍然试图保卫自己的土地,一些人甚至每年都向暴风城缴一部分税,但大多数人的收成仅能糊口而已。他们那点可怜的税,大概不够宫廷一次奢华的宴会用度,贵族老爷们怎么会为了这些人,把自己拿钱砸出来的军力投入到偌大的荒野中剿匪?何况,匪患自大人类王国存在时,就从没断过,跟那些真正要人命的恶魔比起来,他们怎么着也要往后排排,要想跟我王国部队作战,可是要领牌,然后排队才行的,王国的敌人实在太多了! 这里的实际统治者,是迪菲亚兄弟会,他们的基地在月溪镇,更准确的说,是在月溪镇背后的匕首岭地下城中,陈燃现在正是要穿过迪蒙特荒野去那里,他要掌握这支力量,利用他们的资源,迅速建立一份可靠的基业和势力。 从午后走到天黑,迪蒙特荒野仍未穿越,陈燃找了处树荫,坐下歇息,顺便吃些东西、饮点水。这种地方生火是不适合的,目标太明显,山头上的一个哨就能将方圆几十公里内的火源侦查到,陈燃此次是要做回潜行者的,他要直接制服迪菲亚兄弟会的首领,跟喽啰打生打死,没有任何意义。 半小时后,继续上路,这回,陈燃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晚上的西部荒野,云朵飘渺,繁星遍空,有种空寂的美。陈燃没有看到月亮,不过这不算是件坏事,虽然这个世界的月亮又大又圆,但月神艾露恩是这个世界惟一的真神,有那月亮在,会让陈燃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那种感觉可不太好。 直到午夜过后,陈燃才影绰绰的看到了月溪镇,在游戏中大约150多步即可穿越的迪蒙特荒野,陈燃生生走出了近百公里的路,对于游戏与现实中的世界比例,陈燃再度有了一个相当直观的认知。 月溪镇的外围是有夜巡的迪菲亚匪徒的,不过他们明显不怎么尽责,抱着武器,裹着毯子,在视野较开阔又足够隐秘的哨点打盹,一连三个明哨暗哨都是如此,陈燃根本不必去接近,就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如果愿意,陈燃干掉这些盗匪,甚至可以让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施施然向镇里行去,不必刻意躲闪,更不必使用空洞的力量让自己隐身,陈燃走的从容不迫、肆无忌惮,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感应可以先一步发现敌人,就算有人看到了他,也没有报警的机会。 同样的,现实中的月溪镇要比游戏中的大的多,不过破败程度也更甚,那景象就像影片中西部某废弃的小镇,连路上都长满了荒草,镇中的木屋更是失修的厉害,离成为废墟也就是几步之遥了。 “不成气候的一帮东西!”月溪镇的情况让陈燃看的暗中摇头。安善良民也好、为非作歹也好,人最忌讳的就是懒惰,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这样的一个时代,这种颓废简直是致命的。迪菲亚兄弟会的头目应该庆幸,亡灵天灾份子还没有渗透到这里,否则,这群堕落的,对未来不抱有多大希望又充满怨愤的人,绝对会成为巫妖王的忠狗!就像当初的诅咒教派信徒一样。 镇议事厅是比较显眼的建筑,镇里惟一的木制钟楼跟其是一体的,钟已经被弄走了,而变成了一个警戒哨,大厅门外左侧,有个显眼的木头塔形尖顶的石墩,石墩迎街的那边,挂有镶嵌着铜边的金属横排,上书的字体古朴而美观,只是被一颗锈剑钉于其上的骷髅头煞了风景,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陈燃象只猫般悄无声息的走进议事厅,这里有只弃灵,在游戏中,她的外貌如同希尔瓦娜斯手下的那群女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燃可以肯定,这只弃灵生前是一名女性精灵,只有女性的精灵在死后,经过某种特定的情况,才有可能成为女妖那般的存在,另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只弃灵的灵魂比较强大,灵魂强大或者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才能以魂魄的状态留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消散或前往灵魂的栖息地。 大厅里,乱糟糟的,破碎的桌椅,几堆白骨,角落里一簇五彩曼陀罗花般的跌打草,除此外再无常物。陈燃看到了那只满屋子游荡的弃灵,蓬乱的幽青色长发,巨大的爪子,紫纱般的裙衣,还有裙下不停冒着的、如同寒息的青蓝色灵气。 灵魂,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开启了特殊的视野才行,不过,对于拥有黑暗魔典、且身体中和谐的存在着光与暗两种强大力量的陈燃来说,看到这些精神能量的产物,就跟呼吸般平常、容易。 弃灵也看到了陈燃,她直接将陈燃无视了,继续如踱步般在屋子里漂浮游荡,她显然同样被束缚在了此地,或许,地下的几堆尸骨中,有一堆就是她的。 “你好,不甘归去的灵魂。”陈燃打招呼。 “别费力了,你的同伴已经试过多次,你们这些小贼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我屈服……”弃灵鄙夷且不屑的说。 “你是说那些迪菲亚招魂师?呵呵,那些人会在不久之后成为我的仆人。” “哦,是吗?那你可真了不起,去一边夸夸其谈吧!深更半夜打搅人的疯子!” 陈燃笑,他在弃灵眼中是不是疯子不要紧,弃灵没有被寂寞逼的发疯,也没有被黑暗侵蚀的发狂,这就挺好。 “我是来帮你的!”陈燃道:“让你再度复活,帮你实现生前的愿望,当然,你要效忠于我。” “切!你的言词尚不如那些蠢贼花俏,谁会信?” “他们说的是谎言,谎言总是足够华丽,我却是在做出承诺,承诺不是很动听,却可以兑现。”陈燃说着从钻石中释放出葛瑞森船长的灵魂,“看来我们之间缺乏一点点信任,这位是葛瑞森船长,我在灯塔解救的灵魂,他暂时栖息在这颗钻石中,而未来,他会重新驰骋在大海上。” “葛瑞森!?真的是你?”弃灵惊叫。 “艾瑞娜?瑟林?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见面!”葛瑞森船长也发出惊叹。 “原来两位还相识,这更方便了,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些小事情需要处理!”陈燃微笑着从厅中退了出来,顺着相连的侧室中的一道竖梯,爬上了钟楼。 “嗨!”他向那个裹着毛毯、倚着立柱的哨兵打招呼。 “啊!”被鬼魅般出现的陈燃惊吓到的哨兵、只来的及张嘴发出一点点声音,就被催眠术迷惑了心智。 直接用心灵感应术,陈燃指了指哨兵身上的旧毛毯,“告诉我,这是什么?” “毯子!”哨兵象是在梦游般有些痴呆,不过,异常的听话。 陈燃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仪器,这仪器正是从星际世界回来后,由霍野田和他制作完成的诸多先进工具之一,语言辨识器。 “这又是什么?”陈燃指了指哨兵腰侧的佩剑。 “剑……” “很好,再来!”在记录了第二个单词的发音后,陈燃继续提问…… 大约花去了近一个小时,陈燃终于弄懂了艾泽拉斯事件人类使用的通用语。下一步,语言学习机,星际中的人类就用这种仪器迅速掌握一门知识,陈燃在主宰空间丰富的资源平台下,制作成功了微缩型的语言学习机,主体只有现实世界的电脑光驱大小,方便携带,十几分钟就可以把一种语言或者储存的知识印入人的大脑,且象使用了多年的学识记忆那般牢固。 第二章 游历死亡矿井(1) 再次回到大厅,葛瑞森和被称作艾瑞娜?瑟林的弃灵已经等候他多时,一见到陈燃,艾瑞娜就迫不及待的道:“请原谅我之前的轻浮和鲁莽,尊贵的强者,如果您能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愿意永远效忠于您!” 陈燃笑,看来,葛瑞森的说服工作很有成效。“瑟林小姐,你不妨先说说自己的愿望。不会是想让我帮助你的族人摆脱对奥术和奥术能量的依赖吧?” “啊?”艾瑞娜非常吃惊的看着陈燃,“您怎么知道我生前是一个高等精灵?又怎么知道我族的秘辛?” “这个世界发生过的大多数重要的事,对我而言是没有秘密的,我知道你们一族的起源,甚至这个世界如何被创建这类早已淹没在时间河流中的真相……”陈燃明显是在蒙事,不过,他当然是有些依据的,能成为女妖的,只有那些女性精灵的灵魂才可以,而在东部大陆,一个高等精灵的女妖实在要比暗夜精灵的女妖大的多的多。 “哦天!”艾瑞娜再次惊叹。葛瑞森的宣传工作,以及陈燃一口道破她的来历和她族中的秘辛,这让艾瑞娜更加笃定了自己的选择。她意识到,在她消散或丧失自我之前,也许这是最后一个改变一些事情的机会了。 艾瑞娜的惊诧让陈燃感到满意,掌握了主动权,他马上开始拿捏起来,“好了,说下你的愿望吧!我可不是灵魂的庇护者,是否帮你满足愿望,还要看你存在的价值而定。” “我的愿望是仇恨。”艾瑞娜回忆道:“我本来是塔奎林警卫军的一名成员,阿尔萨斯?米纳希尔那个魔头污染毁灭了太阳井后,我和的同伴被派往世界各地寻找治愈死亡之痕的方法和新的魔力源泉。在荆棘谷,我们的小队被一群有着青色皮肤的巨魔袭击,那群畜生还将我被杀害了的同伴扔进了锅中煮食。它们根本不尊重生命,在它们看来,我们仅仅是一顿好吃的香肉。我的伙伴相继被杀害了,最后我和我的两个伙伴找到了一个拼死反抗的机会,并从那里一路逃到了海上,可是我们还是被它们的毒箭射伤了。我的伙伴们都先后死去了,而我,在等待着死亡来临时,意外遇到了葛瑞森的独角马号,是他搭救了海上落难的我,并把我送到了月溪镇。月溪镇的医师对我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在这里居住的我的同胞想将我送到暴风城医治,却在刚上路时就被迪菲亚匪徒截住,他们奴役了我的同胞,其中一个叫本尼?布兰克的人类变态看上了我的魔法装备,并且以蹂躏无助的高等精灵为乐,我被他们扔在冰冷的屋子里直到毒发身亡。我要报仇!尊贵的先生,只要您能赐予我新的身体,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报仇!” “报仇,向谁?盗匪?巨魔?” “是的!” “你知道袭击你们的那群巨魔是哪个部族吗?”陈燃问。 “不知道!” “它们的营地是不是紧靠荆棘谷最北边的山脉,而且,离海不远?” “是的!” “那些营地象是古代的某些遗迹,外形大致是一道道有着浮雕石刻的墙、围成的高台或者过道,多用弯曲直立的蛇做装饰,而且还有许多拱形的石门,石门顶上正中有倒置的漏斗形的石墩,上面雕着狰狞的头像且周围围有一圈羽饰浮雕。” “对,就象您说的那样!”艾瑞娜激动的说。 “在那里你有没有见到两个紧靠着墙的长方池塘,有高低落差,高处的水象小瀑布那样泻下?” “见过,而且最高的那个平台上正中有一颗参天的古树,奇特的是,这颗古树的所有枝干都在树的最外围。象是一只托起的手掌,在主干到一定高度后,留下一片空的平台,我们当初就被囚禁在那上边的牢笼中!” “那是血顶巨魔,它们是丛林巨魔的一个氏族,它们是夺魂者哈卡被击败后从古拉巴什帝国中分裂出来的一枝,血顶巨魔占领着荆棘谷的西北部,同一切闯入它们领地的外族开战,包括它们的邻居劈颅巨魔。它们的栖息地叫祖昆达,靠近海边的部分叫祖丹亚,酋长是甘祖拉恩,而你中的毒,很可能是血顶巫医首领耐兹里奥克配制的,所以才那般难以根除。” 陈燃侃侃而谈,卖弄知识,把个葛瑞斯和艾瑞娜听的目瞪口呆,他们一下子就想起陈燃之前说的话:这个世界发生过的大多数重要的事,对我而言是没有秘密的,我知道…… 两人在想:这位神秘的人物还真不是一般的诚实,竟然只从艾瑞娜的只言片语中,就揭示出如此多的‘真相’!帮她找到了仇人! 葛瑞斯和艾瑞娜精神上的波动陈燃尽收于胸,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强大、神秘,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以后,他的属下,都会是带着畏惧和希冀而为他服务的,他要做一个拥有铁腕手段的军阀,让王道去见鬼吧! “好吧!除掉整个血顶巨魔,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艾瑞娜?瑟林,……,这个名字,瑟林家族……”陈燃思索的道:“在逐日岛,瑟林家族经营甲胄制品的制造和售卖,从布甲皮衣到链甲板甲,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下,艾瑞娜已经有种想要膜拜的冲动了,这个人,居然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知道,难道他是自然的使者或神的化身?因为据说绿龙之王伊瑟拉有时候会用神秘的方法去询问自然,获知生存在这世界的某些生命的情报。 “阁下,我正是瑟林家族的一员,是旁支,我们这一枝在阿曼尼侵袭战中崭露头角,后来家中一直以战斗指挥官类型人才见长。”艾瑞娜恭敬的回答。 “哦……这么说,你也善于指挥部队喽?” “尊贵的先生,作为志愿者,我曾在联盟对抗兽人入侵时加入过联盟军队,就是跟随凯尔萨斯?逐日者王子。” 陈燃笑了笑,“人类将军加里瑟斯的傲慢和愚蠢,让你们受够了闲气吧!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有追随凯尔萨斯投效伊利丹,最终前往外域呢?” “我和我的部下被赋予了断后的光荣任务!”艾瑞娜带着几分沉痛说。 陈燃点点头,没有必要再揭示艾瑞娜曾经的伤痕了,能被赋予断后任务的部队,往往都是抱着战死决心的勇士,依陈燃了解的当时的背景,艾瑞娜能活下来,只能说是个奇迹! 对这个世界的智慧生命来说,能参加那样的一系列战役确实是值得自豪的,不过,对陈燃来说,却不算什么。跟系统的掌握了大量作战知识和经验的后世人来说,这个世界的作战从整个体系到战略战术思想,都还处于相当简陋的阶段,大概惟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同样高贵的战士之魂,以及勇气和荣耀了。 “我敬重勇者和珍视荣誉的人,以后,就用你的能力来体现自己的价值吧!”陈燃凝重的说。 协议达成,艾瑞娜?瑟林成了第二个被封在钻石中的灵魂。 这次冒险,陈燃携带的无暇钻石不算多,10点积分换了47枚,个个鸽卵大小。他使用的术也不是什么太高级的术,不同的是,这种术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被发明成功,也许克尔苏加德的灵魂匣的做成方法跟这个比较类似,可那是以一个太阳井的能源换来的复活,动静和难度也未免太大了些! 从钟楼上的匪徒那里,陈燃还获得了不少有用的知识,比如,现在是燃烧第三次入侵之后第六年,也就是说,按照游戏中的设定,玩家已经进入游戏两年。 通往外域的黑暗之门还没有开启,却也为时不远了,欠缺的,或许正是把强力的‘钥匙’。这个钥匙代表的,显然是声威赫赫,为联盟和部落消除了不少隐患的英雄们。 非常遗憾的是,现实显然没有那么多任务达人,或者让全城人民敬拜的英雄,黑龙帅哥和黑龙MM的头也架不住三番五次的砍,有一次就足够了。而更重要的是,如果陈燃没有搞错,目前,这两颗龙头依然长在它们自己的脖子上。类似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任务仍在尘封、没有启动。 当然,随着时间河流的滚滚向前,很多事情已经有了或大或小的变化,包括所谓的任务。葛瑞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陈燃也相信,他在前往艾尔文森林的路上,也不会看到举家迁徙的法布隆一家,他们不会落脚在危险的荒野,静待冒险者去把地契送去,然后将怀表从自己家里取回。他们或许已经迁往了艾尔文,或许已经死去,类似的情况,应该还有很多。 然而,就算如此,冒险者仍掌握着许多重要的资讯,其中不仅仅包括许多过往,还有未来几年世界衍变的主流方向。至于将来,魔兽世界本来就是一个仍在进行的故事,很难说清楚怎样才算终结,或许,只能以陈燃等人在这个世界的冒险结束,而为之划上一个简单的句号。 “我的故事吗?呵!大约是一个关于Bug存在如何搅局的过程吧!”陈燃带着几分自我嘲虐的想。 这个夜显得有些漫长,至少,在陈燃看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做很多事,他现在精力不错,打算进一步探索盗匪们的巢穴。 小镇议会厅的南边,有一幢紧邻塔形谷仓的大宅,这大宅应该是月溪镇的第一富户,或统治者的住所,现在,宅子的后边还有一口特殊的井。这是一口矿井,井上竖起的框架比大多数人家的门架都要结实、高大的多,衡量正中挂有一组滑轮和绳索,这井不是为了打水,而是提土,迪菲亚盗匪的秘密基地入口,就设在这里。 既然是入口,自然是有严密的看守的。这房子正面的大门是闭死的,只有容纳两人轻松出入的侧门才是真正的门户。 吱钮、咣当!不够严实的木门敞开了,响动和嗖嗖的冷风惊醒了角落里用手支着腮打瞌睡的两名盗匪。 抓起桌上的短剑,一名盗匪警惕的巡视了一下,结果一无所获,骂骂咧咧的站起身,“他妈的!这地方莫非有鬼?半夜三更的门怎么就突然开了!” 另一个盗匪打了个哈欠,拿起桌上的水壶灌了几口,心不在焉的说:“这破门,是风吹的吧!” “风?风有这么大的力气?” “行了,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就算真有鬼,也不来这种地方,我们不是有招魂师嘛!听说最近正有些神秘的人物指点他们术法,他们会变得更强大!”那盗匪带着几分嫉妒继续说:“人跟人真就没法比,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施法的天赋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些神秘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鬼气气森森,衣服穿的就跟准参加丧葬会似的,伦德,以前挺活泼的人,你看自从被他们**后,冷冰冰的,就跟死人,他妈的!”那盗匪说着咣当关上了门。 房间的阴暗角落里,偷听了两个匪徒对话的陈燃,心中不由一动。如果这两个家伙的描述属实,他们口中的那些神秘人物很可能是诅咒教派的成员。 巫妖王和克尔苏加德都非常清楚活着的教徒对于天灾军团的价值,除了血腥暴力,天灾的首领们也不放过其他任何达成目的的途径,他们用财富、权位和永生不死去迷惑那些信念不坚定,对未来的生活不抱多大希望的颓废之人,使之成为甘愿卖命的信徒。正是这类盲目却又狂热的信徒,使最初的瘟疫得以在洛丹伦王国迅速扩散蔓延,知道事情真相的陈燃,对这种广泛的群众型基础力量所能造成的危害,十分在意。 “天灾的人已经渗透了进来,幸亏自己来了,再晚上一年半载,这里恐怕就改成天灾迪菲亚分舵了!”陈燃从屋里七拐八拐,进入了那个巨井内部,这里才是死亡矿坑的真正入口,那大屋子,不过是个掩饰。 迪菲亚黑衣卫兵看守着矿井的初段,他们算的上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一支精锐部队,都是由身强力壮、有过搏杀经验和不错训练的年轻人组成。他们穿黑色的皮甲和厚帆布制成的衣服,用红皮巾蒙面,使用统一制式的蓝柄锋利短刃,典型的盗贼装扮配备。 比之守地面部分的那些盗匪,黑衣卫兵明显尽职的多,他们两人一组来回巡逻走动,对自己负责的矿段非常警惕,偶尔照面,才会交谈几句。 陈燃拿黑衣卫兵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结果证明,这些所谓的精英,同样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死亡矿井简单的理解,就是现实世界的私人小煤窑,开采的没有任何规划,到处乱挖,因为是岩石矿洞,在一些梁架的支撑下,倒也不至于坍塌。 胡乱挖掘,造成了死亡矿井内部迷宫般的格局,纵横交错、上下数层的矿洞或明或暗,也没有什么明现的辨认特征,如没人指引,确实极易迷失。 陈燃是充分熟悉了地图才下到其内的,尽管两年后的今天,矿坑内有了新的变动,但这明显难不倒对各类气息感应极强,又有着过人洞察力的陈燃。 死亡矿井的名字不是白叫的,不论是昼还是夜,这里都有矿工在开采,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抓来的平民苦力,也有一部分是迪菲亚盗贼的成员或家属什么的。这些家属,是为自己工作,或者有工钱可拿的,还有一些是亡灵挖掘者,迪菲亚有自己的招魂师,这些初级的通灵者显然来路并不干净,陈燃认为他们跟天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知道,即使天灾军团那般规模的亡灵组织,对有天赋的通灵者和暗法师以及亡灵法师都是十分在意的,他可不认为前身为石匠公会的迪菲亚兄弟会能自主开发出黑暗系的魔法。他们至多,估计也就是有几个以塑能和工程魔法见长的法师而已。 以空洞的力量隐形,陈燃完全再现顶级暗黑圣堂武士的实力,即使与一些黑衣卫兵擦肩而过,也没有引起他们的任何注意。 再向内,矿洞有了新的变化,不仅仅是矿道,还有如同大的厅室般的矿室、矿厅。闷热而潮湿,是这里的典型特点。 在这里,已经出现了矿工的身影,他们的身份很容易辨认,那些衣衫褴褛且又瘦弱不堪的,显然是俘虏来的平民,那些衣着规整、工具精良、人也比较有精神的,自然是盗匪的家属或盗匪本身。 穿着全身皮甲,持镶铁圈厚木盾和粗制短剑的迪菲亚匪徒是这里的打手,他们具体负责矿工工作的进度,这些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了一副铁质的大护肩,护肩的做工虽然惨不忍睹,不过上面布满的锥刃倒是显得颇为狰狞,被穿戴这种东西的匪徒一个重重的肩撞,相信人身上立刻可以开几个血窟窿,绝对跟钉头战锤的凿击有的一拼。 第二章 游历死亡矿井(2) 在好几个工作场地,陈燃还看到了迪菲亚的监工,他们穿着不够完成的镶嵌甲和破破烂烂的青铁锁甲,上臂、腰腹、脖子、以及脖颈下一大片胸背都**着,陈燃不认为这样的装扮是因为他们怕热,只能说,迪菲亚的财力和技术相当有限,即使身为监工级别的盗匪,也休想有一套防御力够好的甲胄,这比起稍微有些本事的佣兵,都尚有不如,就更别说正规的军队了,身为盗匪,果然很有与其身份匹配的装扮。 “混的这么惨,资料上还说什么:相对来说,迪菲亚兄弟会的人过的不错。那普通的西部民众,过的岂不是更加的水深火热?”陈燃替这个世界的人类有点难过。 很显然,这里的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好日子。以此类推,而那些所谓的王国的有钱人、贵族,也不过是些土包子,真正懂得享受和品味的,恐怕凤毛麟角。 再一想,也对,都被逼的有种族灭绝的危险了,其他显然都是奢望,艾泽拉斯王国,就号称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壁垒,当初的七大王国寥落至此,天灾?人祸?或是都有吧! 在矿洞的深处,陈燃还发现了迪菲亚咒术师的身影,这些身着双层红色法袍的人物,只从手里那根梢棒般的法杖就可以看出来,其档次到底如何。法师真的是一个很烧钱的职业,不管是魔法增幅或带来其他各种特效的装备,还是进一步的魔法学习、研究,无不是大量金钱堆砌起来的。象眼前这种,除了几颗火球什么的,陈燃实在想不出他们还会别的什么实用或有些威力的法术。 在这个世界,人类的术法之路发展本来就较晚,是在阿曼尼帝国入侵高等精灵的国度奎尔萨拉斯时,高等精灵向当时的人类王国阿拉索寻求援助时,开始传授给人类的。法师国度达拉然,其实就是那些学会了魔法的人类法师后来创立的地方。 兽人入侵、燃烧入侵,达拉然一再被毁灭,随之毁灭的,还有人类世界中最高水准的魔法文明。最近的一次,是著名的大法师安东尼奥斯和一大批优秀的法师,他们被堕落的死亡骑士阿尔塞斯和他的爪牙杀害,而这个世界剩余的、有着强大能力的人类法师寥寥无几且都是忙人、名人,当然不可能来给迪菲亚这类的流氓团伙任教,所以说,迪菲亚的这些个咒术师、招魂师,在陈燃开来,唬人的成分恐怕更多一些,当然,唬的是那些平民,毕竟,一个可以使用魔法的法师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望而生畏的强大存在。 “最起码证明他们是有些魔法天赋的,比起那些十窍通了九窍的人来说,更值得培养!”陈燃简单感应了那个咒术师的精神力水准后,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那家伙,根本还没有培养出感知力,反应跟普通人一样木讷,陈燃测试了半天,颇有点对牛弹琴的气馁,“如果迪菲亚的法师们都是这样的货色,以其为基础在短期内培养出一支法师队伍,恐怕很不现实……” 陈燃还见到了另一类迪菲亚法师,这些手持白石橡木弯头法杖的人物的穿着,引起了陈燃的警惕。同样的双层法袍,内里是深灰颜色,外面是墨黑颜色,袖口和袍裙的下摆都有银灰色的魔纹花边,两层袍也全部拥有深灰色的魔法布镶边,如果不是他们的法袍做工相对粗糙、脸上有蒙有红巾,且魔力也相当薄弱,陈燃甚至以为他们就是被诅咒教派占据的斯坦索姆的那些通灵法师、黑暗法师的翻版。这从一个很具体的情况证实了陈燃的猜测,迪菲亚已经被天灾渗透!这些迪菲亚法师,很可能就是天灾渗透着先期挑选出来,准备培养成通灵师、暗法师或死灵法师的骨干。 当陈燃在洞穴的某处无意看到了食尸鬼时,不好的预感终于完全被证实,这些不死亡灵军团中数量最繁多的种类,是有着一些自我意识的。它们那已变得拙笨的头脑中,被通灵者们灌输了大量忠诚且疯狂的思想,天灾的上位者美其名曰:伟大的信仰,坚定的信念,顶级的信心! 食尸鬼是只有进行瘟疫感染仪式之后才可能诞生的生物,它们就是普通僵尸的变异版本,手指脚趾都成了利爪,一张扯到耳根且布满锋利锈牙的血盆大口,身上皮肉更多的不是腐烂,而是被黑暗瘟疫暗能异化,坚若铁石、韧如橡胶、粗糙堪比岩石表面。 要想让这些家伙干活,要么有高级通灵师,要么,就得辅以活生生的血肉为食料。果然,陈燃在食尸鬼出没的矿穴找到了血肉尸骨,有大型动物的,也有人的。 “已经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了吗?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两年时间、这帮子石匠出身的盗匪堕落的速度。必须有一些人对这一幕承担责任,将自己的同族喂死灵,哪怕仅仅是尸体,这样的做法,也是不值得姑息的。”陈燃暗暗下定决心,迪菲亚中的某些人,得到的惩罚,将绝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 现实不必游戏,没有气流旋转的能量门作为地下城和其外围区域的明显划分,不过,当陈燃看到一些倚矿壁修铸的粗铁管道时,他知道,自己已经真正的进入了地下城。 这些外表生锈的粗铁管更像是现代化工厂的排污管,做工粗糙,式样笨拙,它们一节节的被用螺栓连接起来,通向不知名的地方。陈燃还看到了手阀和泄气帽以及原始的气压刻度表,时不时会有一缕缕的白色蒸汽从泄气帽的侧孔中喷出,陈燃估测,这些蒸汽是这里的地精技师们冶炼矿石的附属产物,同时也是动力源。以蒸汽作为动力源,这在地精的科技技术中还是比较常见的。 随着陈燃的继续深入,越来越多的蒸汽管道开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同时,一些大型铸铁设备的部分也开始显露端倪,巨大、愣实的铁罐、铁坛,不是用铁箍,就是镶铆钉,这些地精们花了大力气、大精力做出来的东东,让见惯了星际中精密仪器的陈燃看了颇觉可笑。但他不得不承认并且郑重面对,正是在这种让人看了想要喷饭的科技基础下,矮人有蒸汽坦克、螺旋桨飞机、侏儒有机械陆行鸟、地精有飞艇和伐木收割机,还有其他一系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 陈燃确实有自傲的资本,早在主宰空间的时候,陈燃没有急着消化星际冒险得来的海量知识,而是跟霍野田一道,分析整理出一条科技发展计划书。这份计划书是经过反复推敲和验证的。并且,根据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配备了不同的辅助方案。 计划书被陈燃和霍野田称为《科技之神》,有了这计划书,哪怕是从钻木取火开始,只要人力物力够,也能在短短几年达成卫星上天,潜艇下海的科技水平,再加上一套两人精心整理准备的工具,比如精密的测量器、刻度尺等等,科技腾飞的时间又被大大缩短了。 “过去,地精们不是给死亡之翼打造了一件牛叉的大型合金战甲吗?几年后,假若有那机会,我将开上宇宙能源战舰跟它对拼,看是大地之王的战甲结实,还是我的能量罩靠的住!还有那些半真不假的神明,单挑咱是没指望能胜,不过,经过科技之力整合后,我就不信殴不死你们。” 这可不是陈燃臆测,在星际中,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萨尔那加人金字塔战舰万炮齐发的威力,不管是物质还是能量体,在那样的攻击面前,都得死,神也不过就是个更大功率的能量转换器,最后拼的,还是谁的武器威力更强悍。 况且,陈燃还有第二大优势,他是主宰,他有Zerg战虫的原始胚胎和所有基因链。不仅如此,陈燃从星际世界带回一份工蜂的活体培养后,在主宰空间自己的实验室中养殖成功,建立了第一个超微型虫巢,孕育了一个新的品种,寄生虫。 这种虫子并不是无中生有的,虫族的原主宰在早期侵入人类居住星球时,就用了类似的这种寄生脑虫,这才引发了神族最高议会下达命令,尽屠人类居住星球的事件。当时那种寄生虫,其特性还不能完全满足陈燃的需求,是陈燃后来获取了切尔特星虫族物种研究基地的资料后,结合原寄生脑虫,开发出了现有的这种新Zerg虫。 陈燃现在手头上有三只活着的成虫,就在储物空间的特别生物养殖器皿里。至于更多,陈燃必须有了坚实的科技基础,才能着手‘矩阵排列器’的制造。矩阵排列器又叫仿凯琳达水晶结构器,只有这种结构的能量形式,才能被Zerg虫工蜂有效吸收,进而产生母巢等等一系列虫族设施。陈燃手头倒是有些顶级的凯达琳水晶,可那是用来进行长期研究的珍品,真正的用一块少一块,就算是有注充能量的方法,陈燃也不舍得轻易使用。 正是因为这样,陈燃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征服并拥有自己的属民,然后发展经济,进而让Zerg在这个世界再现。当然,以艾泽拉斯一个星球的能量资源,还不足以诞生象星际虫族那样的庞大战力,陈燃也没打算让那些狰狞丑陋的杀戮兵器堂而皇之的在世人眼中出现。他的想法简单的归纳,只有一条,那就是将那些邪恶的非正常存在,变成象Zerg战虫般听话的奴役生物,然后以这样一支力量,去推动这个世界的未来,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一个非常伟大的计划,也往往需要从拾起人生的第一枚铜板开始。”对于眼前所要做的琐碎而又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陈燃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 人生总是有很多第一次,比如,在一间巨大的仪器房里,陈燃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食人魔。 这名个头超过220CM,有着独角的食人魔,叫拉克佐,它的身体更像是美国摔角选手的扩大版,这跟传统DND中一身毛、皮肤褶皱、驼着背、丑陋且浑身恶臭的食人魔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比较起来,这些憨肉颇多的家伙甚至可以说可爱。不过,这仅仅是表象,很多生物的外表是具有欺诈特性的,就拿食人魔来说,这些祖籍德拉诺世界的大个子,其实相当聪明,并且不乏狡诈之辈,再加上它们良好的适应能力,使得这个种族很快的在艾泽拉斯世界生根落户、遍地开花,在陈燃看来,食人魔在某些方面的成绩,比它们那些绿皮肤的同乡甚至更好一些。 “未来绝佳的保镖和监工,最起码震慑效果相当优秀。但前提是解决它们惊人的食量。”陈燃看了眼这位胳膊上有红色‘粪圈’纹身,只穿着兜裆布的大块头,从他身边从容溜过,留下这家伙继续靠在货垛上美美的冒着它的大鼻泡…… 陈燃是个观察入微的人,他在矿洞里见到了不少老鼠,这些吃到膘肥体胖的家伙居然不怕人,而且大到立起来有人的膝盖那么高。这一点让陈燃确定,这里的人们生活还过得去,否则,这些老鼠不会这般猖狂,早就伙下饭了。现在想想,他所搜集的资料中,提示迪菲亚盗匪的生活状况不错,很可能就是以能不能吃饱或者吃上肉来衡量的,还真是朴实的衡量标准! 在船桅室,陈燃首次见到了地精,这些高度在1米以下的家伙有着绿色的皮肤、尖尖的长耳朵和大鹰钩鼻子,天生一副精灵古怪的相貌。陈燃知道,地精是惟利是图且急功近利的,为此,它们根本不在乎破坏众生命居住的这个世界。 它们的人品如何,陈燃不想深究,他在意的是地精们的工作热情和冒险精神,这些家伙几乎遍及艾泽拉斯的所有地区,它们往往可以给那些陷入困境的冒险者最后一线生机或者意想不到的救援。而它们之所以肯出现在那些险恶之地,正是因为其对自己工作的热爱和专注,或者说,它们更爱工作之后所能带来的收益,也就是那些光闪闪的金币。 不管怎样,所有生命都承认地精中有很多是大师级的工匠,它们的发明创造也是极为有用有效的工具。因此,陈燃很理所当然的,把这些绿色精怪看做了未来自己势力中的科技工程师,和庞大计划实施的指挥人才。 船桅室有几颗巨木,地精工匠斯尼德和他的助手在这里为迪菲亚兄弟会的无敌巨舰制造桅杆。时值今日,这项工作从现场来看,已经接近尾声,只有两根桅杆在进行着最后的加工处理。 在这里,让陈燃最感兴趣的是著名的地精伐木机。要知道,即使是科技昌明如现实世界的人类,以机械力模仿人行走,都是项高科项目,地精们竟然能让这些看起来随时有散架的铁家伙成为实用的得力助手,只以几个简陋的遥控杆和摁钮就将其控制,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另外,这些明显有把子力气的铁家伙,是以什么为动力的?这同样是陈燃心中的谜团,虽然地精伐木机工作起来、背后的两个管子会时不时的冒黑烟,而且地精们也开采原油为己所用,但陈燃怎么也不会相信,以地精的科技水准,可以将油料动力的机械系统,发展到这般高度。 现在显然不是研究地精科技的时候,压下好奇心,陈燃在想通过那扇大铁门的方法。 几个地精在那边歇息,或者说睡觉更准确一点,从它们那心安理得的样子来看,确实是睡觉时间,而不是偷懒。 等待还是闯关?陈燃最后选择了后者,也许这些家伙会惊疑有人闯入,不过他有群体催眠术对付,希望地精没有这类精神魔法的免疫能力,否则,让这些小东西吃点苦头,恐怕是免不了的了。 实际情况比预料中的要好的多,那扇厚重铁门的门栓显然上了润滑油或者它的制作工艺很过关,开启铁门并没有发出吱吱呀呀的噪音,而铁门之后,也没有一个迪菲亚成员。 穿过一条数百米的矿道,再开启一扇厚重铁门,陈燃来到了地精们建的地下锻造厂,吊链、铁水罐、巨大设备、圆形的三层铁铸大厅…… 这些倒在其次,无论是规模还是先进程度,怎么也不可能跟现实的炼钢厂媲美。让陈燃留意的是锻造厂圆形墙壁所使用的搭建材料,纵横拉伸的铸铁框架,外加看似凌乱、实则相当有条理的平滑铁板,仅仅是这些量产的、规格相同、相互之间结合的严丝合缝的金属材料和相关建筑工艺,就体现出了地精们的科技水平,再回头想想那些粗陋的蒸汽铁管、笨重的器械,莫名原理的伐木机器人,一种科技发展极不平衡的感觉在陈燃心中产生。。 “也许,地精们挖到了某些遗迹,从而在某些科技的应用上走在了前列,而某些方面又跟随着这个世界科技发展的平均水平,这才会有现在这般的情况!” 陈燃明白,现实和游戏不同,游戏中,这种细节的Bug,就算不做任何解释,人们只会一笑了之,谁也不会太较真。但当这一切成为活生生的存在,就必须有一个严谨的逻辑解释,无缘无故的存在,是不会出现的。这些重要的未知点背后,代表着诸多他在资料中没有收集到的信息,而要做到掌控全局,这些信息,是绝不应该被忽视和漏算的。 锻造厂之后就是迪菲亚兄弟会最核心的秘密之地——铁甲湾。 笨拙有笨拙的宏伟。在见识了这处地下深水港的那艘巨舰以及巨大的要塞门之后,陈燃对这句话总算有了充分的了解。 首先,光是那扇门,高度就过百米,金属为框、巨木为板,直观的体现了‘有材料我们就可了劲的造’这句只求眼前利益、其他一切不管不顾的地精理念。真不晓得将来一日,巨舰出海,这门要怎么开,用舰炮轰碎? 说到舰炮,那巨舰上的舰炮,造的也颇是让人感慨良多。100CM以下的都算小口径,这种炮在巨舰上有很多,就跟欧洲海盗猖獗的那个时代的战船一样,一层层、一排排,有序排列,可以想象,一旦进入炮战,这些炮齐射轰击的场面是多么的震撼。 而舰尾疑似臼炮的那个武器,口径更是超过500CM,简直就是给海巨人定做的人间大炮发射器。 “难道是石匠出身的盗匪们,把他们之前建设宏伟城堡的‘越巨大,越强大’的理论,运用到这里来了?又或者,他们知道我将来会研制发明弹道导弹,所以提前铸造了发射井?”陈燃很习惯用嘲讽的眼光,去挑剔的看待一些事物。 总之,这艘有宽度没长度、形如榆树叶且臃肿不堪的海上要塞,陈燃是一点都不看好。光看船身的吃水程度,陈燃就能估算出,它的排水量大约等于现代一艘标准的巡洋舰,可问题是,这家伙是木头的,胶粘?铆钉?铁条箍?包铁皮?作为一艘战船,它的耐久和防护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至少,陈燃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要乘着它去卡利姆多大陆。 兄弟会的首脑埃德温?范克里夫就在这条巨舰的某处,然后,在是否除掉范克里夫的问题上,陈燃却有那么点犹豫。 作为一个冒险者,陈燃甚至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更了解迪菲亚兄弟会这组织和埃德温?范克里夫这个人。 这位前暴风城石工协会的会长和那些最初的迪菲亚兄弟会成员,本是一群本份的民众。在第一次兽人战争之后,他们受暴风王国王室和贵族议会的我委托,重建被兽人破坏了的暴风城和暴风要塞。几年过去了,暴风城成了目前最宏伟的人类城塞,石工协会的人们却没有拿到应得的报酬。范克里夫多次讨要,最后,贵族议会给出的答案是解散石工协会。 当然,贵族和王室还是要面子的,他们同意为因修筑暴风城而成名的范克里夫加官进爵,不过,范克里夫没有抛弃那些石工协会的兄弟而去享受荣华富贵。从那以后,石工协会消失了,迪菲亚兄弟会成立了。 光鲜后面肮脏遍地,辉煌后面尸骨成山,无恶不作、害得无数西部民众家破人亡的迪菲亚盗匪固然可恨,暴风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也未必是什么好鸟。这世上,究竟是谁在以邪恶亵渎正义,真的是很难说清楚。 正因为如此,陈燃从来不标榜自己是正义的,他也从没有想过做好人,一切但凭本心。 留范克里夫一条命?陈燃曾考虑过这样做。然而,现实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之前的想法有了不少改变。 为恶,也要有个限度,兄弟会烧杀抢夺、奸淫掳掠,这也就算了,但跟天灾、恶魔合作,以广大民众的毁灭换取自己复仇的机会,却是陈燃绝对不能原谅的。 天灾、恶魔,它们的理念是毁灭,是灭绝一切生命,这比残暴的统治更加可怕百倍、千倍。没有生命的星球,就算全是由无暇钻石堆砌而成,又有何意义?甚至,当有一天,整个宇宙只剩下燃烧军团,它们的存在还有何意义,互相屠戮?然后呢?当这宇宙只剩萨格拉斯,他该做什么?炫耀自己是宇宙之王?给谁看? 毁灭其他生命的同时,未尝不是在毁灭自己的未来。只不过大多数生命的寿命有限,自己造成的危害由子孙后代来品尝恶果。可不朽的存在呢?无数的例子都在证明,当一个存在不再被任何生命需要,那么即使他是神,也可以死去了。 自虚拟现实之后,陈燃有了一种更广距离、更长眼光看问题的习惯。他想过生命的意义,存在的价值等等许多问题。他的本心告诉自己,相比混乱,他更欣赏秩序,相比完全的毁灭,他更看创造和自然的平衡、循环之道。而他的性格和经历,以及行事风格手段,又注定了他与光明正义格格不入。 陈燃有自己的行事标准和判断是非的规则,范克里夫的兄弟会很不小心的过界了。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在享受莫大的权利的同时,也是要承担比其他人跟更多的责任的。所以,陈燃最后还是决定,如果范克里夫是知情人并且参与了以人类饲养食尸鬼的事件或知情默认这种事的发生,那么,陈燃将让他以死亡来洗刷自己的过错。 第三章 技工与农民工(1) 巨舰上严密的警卫系统难不倒陈燃,但他却没能在最顶上的指挥室中找到埃德温?范克里夫。虽然陈燃有着足够的耐心并且善于等待,不过他不准备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没有保障的守株待兔上,陈燃找上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地精绿皮。 绿皮看起来要比普通地精高大一些,有一米三、四的样子,这让他更容易辨认一些。另外,他的待遇要好于其他地精,住的是单人舱。其舱房分为里外两个屋,摆设简单,宽敞,但远远谈不上干净。象这艘船的绝大多数地方一样,绿皮的舱房里充斥着煤油、肉臭、汗渍、木料、油漆等等混合了多种气味的污浊空气,这种味道足够让任何一个习惯了呼吸正常空气的人坐卧不安。 “也许未来组织内部第一条规章就应该是清洁!”陈燃微蹙着眉想,就算他们习惯了不卫生的生活环境而不会得疫病,但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很难让人去畅想美好的未来…… 绿皮的真名叫提欧?菲兹莫格,陈燃找到他时,提欧正在睡觉,陈燃仁慈的让他从睡梦中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催眠的梦境。 提欧是商贸联会五大地精王子之一菲拉尼兹的一名属下。曾经是一艘地精贸易船的船长的提欧,在一次航海中受到了鱼人的劫掠,船在沉没之前,终于驶到了西部灯塔附近,这才没落个船毁人亡。 损失了大批物资到在其次,关键是延误了时间,使得一次重要的交易无疾而终,提欧不敢回去面对他的主人,于是和船上建立了些交情的地精工程师基尔尼格和协议,在西部干一番事业,然后回去向主人交差。 基尔尼格是个喜欢研究的地精工程大师,他相中了西部荒野丰富且没人管理的矿产资源,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大干一场。 光有些人手是不够的,没有设备、没有钱,怎么创业? 这时候,迪菲亚兄弟会适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两股人一拍即合,迪菲亚的人帮地精们从近海的沉船中将设备打捞上来,又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们的事业。投桃报李,地精们也准备让他们‘廉价劳工’般的同盟兄弟们能有些武器工具什么的…… 再后来,范克里夫提出了造舰计划,这个石匠头子追款未遂之后,对自己兄弟的心血之作被王国贵族和王室白白占用一直耿耿于怀,在爆破暴风城计划失败之后,他打算建造一个足够强大的远程武器,从无尽之海的某处轰击暴风城,然后远遁。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有些白痴,陈燃虽然不清楚最适合从海上轰击暴风城的地点,究竟在艾尔文地区西边海上的哪个位置,但,随便回想下游戏中的地图和现实世界的比例,就能大概推算出,迪菲亚兄弟会如果没有足够先进的加农炮,想要做到这一点无异于痴人梦话。 范克里夫虽然白痴,却有提欧和基尔尼格陪着他一块疯。基尔尼格将这个庞大的造船计划看成了综合性的大型试验研究,对他来说,在哪儿,为谁工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一展所长,并持续不断的进行他的研究和开发。 至于提欧,和迪菲亚兄弟会结盟后,他开始做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梦。鼎鼎大名的地精男爵里维加兹,热沙集团的老板,是著名的中立地区藏宝海湾的真正主人,他手中拥有了大量金钱后,不但让无数各族强者甘为其效命,就连地精王国的主子贸易王子,也可以爱理不理。里维加兹这么牛,钱从哪里来?海上!连通东西大陆的黄金航线,不仅仅是贸易,还有很多其他不为人知的内容,黑水海盗,正是他一手扶持的力量,脚踏黑白两条路,广开方便两扇门,想不发财都有困难! 提欧正是想成为第二个里维加兹,他梦想着,有了这艘巨舰,超级火炮能不能射得中暴风城是其次的,无尽之海上,再无船只可与这艘巨舰匹敌,这个才重要。强大的武力就是金币滚滚来的最好保证,这种买卖当然要干,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干! “范克里夫呢?”陈燃问提欧。 “去暴风城了?” “干什么?” “搭救被关在地牢里的巴吉尔?特雷德和被抓的属下。” “什么时候的走的?” “四天前。” “现在这里是谁主事?” “玛姬??” “她是什么人?” “范克里夫的义女。”…… 一问一答,足足用去了两个小时,陈燃终于对现在的迪菲亚兄弟会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当初的迪菲亚兄弟会成员,那就是一些心存怨愤的百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暴风王国的纵容和不劳而获的美妙,已经让很多人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忘记了他们被掠夺、被压迫时的痛苦。如果说,以前的迪菲亚盗匪还是讲些原则,劫富济贫的话,那么现在,则完全沦落成了无恶不作的强盗。 兄弟会成立到今日,吸纳了不少流寇、亡命之徒,再加上没有远大的目标,组织成员越来越堕落,而范克里夫,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只想着对暴风城的贵族们进行报复,曾经的兄弟在他眼皮地下变质,组织的日常行动都放任几个属下爱管理,姑息纵容,不闻不问。 现在已是九月,又一个收获的季节即将到来,然而,西部荒野大片的土地上,除了长满荒草的农田和破败的房舍,根本没有几处收成。在盗匪无节制的肆意破坏下,这里成了真正的荒野。 (本书首发www..com,请支持正版阅读!) 已经没的抢的迪菲亚盗匪把视线转移向了艾尔文地区。过去,他们曾在那里失败过,不过他们没有吸取教训,他们认为自己在几年的盗匪生涯中已经成长了,殊不知暴风王国的贵族们,即使再缺乏人手,即使背后有许多猫腻交易在进行,也不会让这些蠢贼在自己的家门口晃悠,这可不仅仅是脸面问题。 一年前,夺占艾尔文地区的行动全面受挫,铩羽而归的范克里夫,变得更为急躁易怒。为了增强实力,他开始不择手段,一边培植自己的精锐力量,一边与多方势力洽谈,然而,他这样的流匪势力,强大的集团看不上眼,弱小的团体范克里夫又觉得没必要巴结,所以,实质性的进展一直不大。 直到两个多月前,一个神秘的组织找上范克里夫,给钱、给粮,又教他们黑暗法术相关的知识。天上掉馅饼的事让范克里夫兴奋异常,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报仇雪恨的日子再向他招手。 然而,范克里夫最信赖的手下巴吉尔?特雷德,是个比他更疯狂自大的人。特雷德近年来渐渐掌握了兄弟会本部的实权。法师、战士的培训才进行了三两月,他便信心膨胀的率其再度进军艾尔文地区,号称在战斗中练兵,结果,栽了跟头,死的死,抓的抓。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范克里夫都有必要将那些盗匪救出牢笼。 陈燃听提欧说,这次范克里夫前往暴风城救人,那个神秘组织出力很大,范克里夫先期,就是要和那个组织的更高级首脑会晤…… “会晤……哼!”陈燃嗤笑。很可能,范克里夫是被天灾的人借机抓去洗脑了。再度回来的,恐怕将只是天灾的忠狗,而在不复当初富贵不能淫的那个男人。 “既然如此,自己有必要先一步动手了。” 想到就做,陈燃立刻让提欧召唤手下,去把地精技师们的总头目基尔尼格找来。 基尔尼格是名象提欧一样略微高大的地精,以外族的眼光来看,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皮肤,提欧是浓绿色的,而基尔尼格,则是青色的。陈燃的洞察力却让他能完全的区分两个家伙,不仅仅是依靠外貌细微的差异,还有迥然相异的气质。 “提欧,你发生什么疯?这种时候找我来,是拣到了藏宝图还是怎么的?”基尔尼格很不满的用他那破锣似的嗓子,操着地精语嘟囔着走了进来。 “老朋友,来里屋说话。奇克,去睡你的觉,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提欧斥退了传信的属下,至始至终,他都在里边的船舱里没有出来。 等基尔尼格进了里屋才发现,提欧正可怜兮兮的站在一个人类男子面前,眼神中满是乞求。 “如果你乱喊的话,就没命了!”基尔尼格只见那男子用标准的地精语说话的同时,简单的一抬手,嗤!坚硬的船舱侧板便多了个拇指粗细、焦黑的洞。 基尔尼格马上心领神会,他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切和蔼的微笑。“这位尊贵的先生,我们都是文明的智慧生命,我很乐意听听您的来意!” 陈燃眼中闪动着蓝紫色的光芒,这种眸光让基尔尼格仅剩的那一点点镇定消失无踪,不过幸好他理智尚存,基尔尼格明白,他现在没死,显然是因为这位强大的人类有事要它去做。 果然,只听陈燃道:“我是某位神的使者,我在世界各地寻找忠心的仆从,这些仆从将是一个辉煌文明的奠基人,他们将有幸得到知识的力量,从而,强大到足以和龙族甚至更强的生命抗衡。” 如果不是那实实在在的威胁,基尔尼格真想痛斥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家种族——地精面前吹嘘什么知识,真是可笑。基尔尼格转动着眼珠,心中思考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人类男子的威胁,至于这个男子的言论,敷衍下就可以。 基尔尼格的想法,陈燃猜测出了**分,对于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地精来说,除非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否则,根本不足以打动他们的心。而要想获得他们的效忠,同样是用利益捆绑,或者永久的奴役契约也能达到目的。 “无知是愚蠢和傲慢的源泉,卑微的地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就让你领略下知识的力量!” “尊贵的先生,您误解了,我是正在思考如何更好的跟你交流……”基尔尼格以为陈燃要对他动武,而实际上,陈燃却是拿出传承知识的仪器,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部分科技知识和相关信息刻入了基尔尼格的记忆。 这些知识信息是以展示为主要目的的,概述原理,简述由此推衍出的发明应用,详细罗列这些应用产生的效果、成品的各种参数及功用,甚至一些未来的展望,都包含在内,对于一个疯狂的科学家,这份记忆就是世界上最具威力的毒品。 看着眼睛渐渐亮的如同灯泡,嘴角口涎不自觉流到了胸上,身子因兴奋而微微战栗的基尔尼格,陈燃收回了仪器,“基尔尼格,现在,你知道你们掌握的科技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了吧?这艘船上的火炮,简直就是土的掉渣的失败品!” 一旁的提欧见基尔尼格如同中了疯般在那里木然呆立,终于忍不住小声喊:“基尔尼格,你怎么了?说话呀?” 噗嗵!基尔尼格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把提欧吓了一跳。只见基尔尼格张着双臂,脸上的表情如同见到了神灵般虔诚,又如同看到了数不尽的宝藏般狂热,他用膝盖走路,挪到陈燃面前,捧着陈燃的右脚低头就吻,嘴里一个劲的说:“伟大的主人!您从此以后就是我最伟大的主人,原谅您卑微的仆人的无知吧!我愿意终生追随您的脚步,做您伟大的科技战舰上那最不起眼的螺钉……” 陈燃满意的点点头。“基尔尼格,如果你的服务能够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让你了解更多的知识,用不了几年,你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卓越的地精科学家,整个艾泽拉斯世界的生命,甚至遥远的其他地域的生命都得承认这一点!” “主人!您就是我伟大的主人……”基尔尼格此刻除了赞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些知识,实在是太震撼了,他的感觉,就如同一个只会用炭条涂鸦的画家见识了Photoshop绘制的精彩作品,简直有种朝闻道、夕死可也的癫狂。 “基尔尼格,你到底学到了什么?”提欧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可不是笨蛋,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位自称神使的人物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如此深入的基地内部,又有着非比寻常的恐怖能力,还可以简简单单的让基尔尼格甘愿誓死效忠,这样的人,恐怕是不会留没有用的人在身边的,他已经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如果不能成为这个人的仆人,恐怕就再有没有机会看到几小时后的太阳了。 “提欧,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面子上,我现在给你一个一生中最重要的忠告,赶快服从并效忠于我的主人,你见到的是未来整个世界的主宰者!”基尔尼格很严肃的说出这番肉麻的话,然后向陈燃乞求道:“主人,提欧不仅仅是一个船长,还是一名船舶设计师,他和他的手下是这艘船非动力部分和武器系统的建造者,恳求您,用您的光芒指引他的道路吧!” “船舶设计?”陈燃看了看脸上就差写着:‘我想活命’四字的提欧。其实,他早就在催眠的过程中,全面的了解了提欧的过去,不过,陈燃还是准备用一些足够分量的学识来震撼一下这个地精。 拿出微型电脑,一番操作,陈燃将一份船舶有关的知识用仪器刻入了提欧的大脑,“你对你设计制造的这艘船,现在有什么感想呢?” 在经历了跟基尔尼格不久前类似的失心疯状态之后,提欧无比虔诚的回答道:“主人,我想把它拆了……我们现在才知道,以前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浪费生命,是您为我们指引了未来……” 陈燃适时打断道:“好了,做我的仆人,就要了解我的喜好。比起赞美,我更愿意看到你们的成绩,我的身边不需要废物,如果你们想要真实的存在并走向辉煌,就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谨遵您的吩咐,主人!”两个地精丝毫没有卖身他人的羞耻之心,相反,他们都觉得这是神的恩赐,陈燃俨然就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为神服务,那是荣耀。 “你们两个起来吧!”陈燃唤起了两人,自己坐到了一张椅中,“一切,就从这里开始好了。我会整合迪菲亚兄弟会,将那些鱼人纳为奴隶,解决哨兵岭和游荡的豺狼人带来的麻烦,整个西部荒野,都将是我的领地,港口、城塞、村镇,它们将一一建立。而第一步,我将赐予你们俩永恒的生命,以便你们能不受岁月的限制,投身到伟大的建设发展中。” “哦!我的主人,请允许我们献上最诚挚的赞美,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激动的心情!”两个地精几乎是呼天抢地,指天发誓,日后将以最大的热情,投身到陈燃赋予的任务当中。 陈燃拿出了两枚白钻,“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你们的忠心吧!” 就这样,陈燃用超时代的绝伦知识引诱两个地精成为了他的仆人,散发着铁青色光芒的钻石中,寄宿的是代表者工匠之心的基尔尼格,青蓝色光芒的钻石,寄宿的是代表海洋和工程的提欧的灵魂。不同于葛瑞斯和艾瑞娜,两个地精有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他们的灵魂换了栖息地,然后以映射的方式重新注入躯壳。以后,就算他们的肉体被摧毁,思想也会在无暇钻石做的灵魂匣中苏醒,只需映射入新的身体,又可以象从前一样做事。 这种存在方式有两个缺点,第一,生命完全操纵在当初制定契约、完成灵魂导出术的术者手中,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第二,由于灵魂在身体中存在的方式改变,特别高深的术法或战技都别指望修习了,什么心剑合一、天人合一,想也别想,而且,在术成的初期,灵魂需要1-3年的时间适应新的存在方式。简单的说,就是短时间内,提欧和基尔尼格就如同全身套了一件皮甲,各种感应都相对迟钝,手脚也不象从前那么灵活,只有通过适应,才能恢复。假若换了新的躯体,就又需要重新适应。 对于陈燃,使用这种术固然可以牢牢掌握属下一举一动,但也不是没有代价。 首先,每一个这样的魔壶术完成,都会剥夺他的一部分精神力。即他的总精神力上限会因为这类的术而下降,虽然对于他海量的精神力,这部分精神力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却也起到了一定的限制作用。况且,谁也不晓得,在和真正的强敌作战时,那点精神力会不会成为影响结局的、至关重要的部分。 另外一个,要想保持灵魂匣中灵魂的状态稳定,陈燃需要时刻支付一定的魔力消耗,假若某灵魂映射体去远离陈燃的地方做事,比如被派去了卡利姆多,那么,魔力消耗还会有所增多。 对普通法师来说,这样的消耗是非常奢侈的,也只有陈燃这种完全掌握了光与暗的力量,可以无时无刻的从宇宙中吸取空洞能量和正能量的人才能挥霍的起。 单单看所掌握术法的多样性,陈燃是远远不及这个世界的那些大法师的,毕竟这里是一个魔法文明的世界,艾瑞达人也好、高等精灵也好、后来的人类以及其他种族也好,无不在魔法的研究和开发上淫浸多年,从生产魔法到战斗魔法,再到各种辅助用途,魔法的种类之繁多,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在能量的根源上讲,陈燃却拥有者无与伦比的优势,除了万神殿那些创造秩序世界的泰坦们,包括黑暗泰坦萨格拉斯都会羡慕陈燃的这种优势。调节自身能量、吸收转换宇宙能量,进而影响周边的一切事物,陈燃自己就相当于这个世界初成时,泰坦们凿下的那口永恒之井。这如何能不让那些为了能量打生打死的风云人物眼馋? 第三章 技工与农民工(2) 对于永恒之井的井水,很多生命都有一个错误的认知,他们认为那井水是能量的浓缩体,泰坦们用它来滋养艾泽拉斯世界。而事实上,永恒之井的井水不仅仅是能量浓缩体,还是一种转换、平衡能量的物质。正是因为这样,伊利丹才能用三瓶(一共灌了七瓶)偷来的永恒之井井水在海加尔山造出第二口永恒之井,如果尽是能量的浓缩而没有滋生、平衡的效用,那一点点能量,又怎么支持的住苍穹之冠诺达希尔的消耗? 有了这种自给自足的能力,陈燃才有了跟这个世界的强者们叫板的资格,实力可以用多种形式来体现,然而,最终衡量和较量的,仍旧是力量本身,陈燃现在,正是通过种种手段,让这种力量变得更直接,更有效。 让人为之疯狂的先进科技知识,无尽的生命,突然之间,提欧和基尔尼格就拥有了这两种梦寐以求的东西,这足以让他们兴奋的不知东南西北,两个家伙甚至有向整个世界宣布这一好消息的冲动。 陈燃给他俩下达了命令,整合自己的人马,开始为《科技之神》计划做准备,这个计划被分成了三步九个阶段。陈燃将第一步三个阶段的内容和具体方法传承给了提欧和基尔尼格。依照现在拥有的技术资源和设备资源,在经过短期的修正之后,可以从第一步的第二个阶段起步。两人要做的就是挑选信赖的技师属下,将知识分别传承给他们,每人各负其责,最后再由它俩整合,这样,即提高了效率,又能防止技艺的泄露。 解决了主要技术生产力的人手问题后,陈燃不准备即可向迪菲亚兄弟会的成员下手,他要挑选一个更恰当的时机,将兄弟会的首脑一网成擒。陈燃相信,这个机会很快会到来,不管范克里夫能否救出暴风城中被囚的属下,也不管他是否被天灾的人成功洗脑,西部荒野,月溪镇,死亡矿井,终究是他的根基,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 陈燃离开了铁甲湾,走的是另一条密道,这条密道的出口在匕首岭的一处山腰上,值得一提的是,其复杂程度和隐秘程度远不是游戏中那条简单的隧道和张扬的出口可比。如果不是从提欧那里得到了地图,在迷宫般且陷阱遍布的狭窄废弃矿道里,陈燃恐怕就有的绕了。 陈燃的新目标是葛瑞斯船长口中的鱼人老瞎眼,整个长滩的鱼人,都是老瞎眼的部下,被西部人称作‘顽强的斯拉克’和‘疾奔的布拉克’的鱼人兄弟是老瞎眼的左膀右臂。 陈燃有志于在西部荒野延绵的海岸线上,重新建立两处港口,也想拥有一支自己的水下力量,这方面,纳迦,显然是不错的人选,它们完全可以充当水军的统帅和骨干,就像艾瑞达人在燃烧军团中充当角色一样。 在特定的情况下,越是具有高智商的种族,越是容易被征服,纳迦们可不仅仅是伺候燃烧军团和伊利丹,事实上,整个艾泽拉斯到处都有它们活动的身影,仅仅从其分布和所作所为上,陈燃就看出了不少各自为政的端倪,对于这些效忠和追随强大的力量的变异高等精灵,陈燃有信心让其臣服。 可惜的是,西部荒野还没有纳迦的身影,最近的纳迦恐怕也要到荆棘谷去碰,暂时,陈燃还不准备把手探过匕首岭的另一边。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燃才选择了长滩的潮行鱼人,作为先期的目标。 鱼人通常只说水族语,一些鱼人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通常是为了跟其他种族交易贝壳、海草等原材料。鱼人很少碰铁器,也几乎不碰火,他们是巧手的雕刻家,能把石头、贝壳、珊瑚和木头雕刻成令人惊奇的工艺品,那些有些资历的萨满,就是在鱼人中被称为智者或大智者的家伙们,它们手中的法杖,往往是以骨头和贝壳,镶嵌在陆地居民见都没见过的各种海洋生物的鳍、牙齿和爪子上,再以莫名的魔性海草编织的细绳缠绕,是很多智慧种族愿意收藏的艺术品。 陆地上的萨满教义崇拜天地,敬畏火,珍惜水,水中的鱼人萨满则独独对水有着异样的痴迷,它们是两栖类,却更喜欢生活在水中,虽然在水资源缺乏的地方鱼人也能存活,但这样的实例非常罕有,除非能霸占河流湖泊什么的。 陈燃知道,这些年,世界各地发生的鱼人上陆倾向,实际上正是纳迦在暗中驱赶它们,作为海族力量的延伸,鱼人们是纳迦的先锋走卒,是其阴暗计划的中的一项重要筹码。 陈燃还清楚,鱼人不会屈从于陆地生物,也不会跟他们商谈。他要想征服鱼人,必须从鱼人入手,或者,他可以施展些类似于神威的手段,其效果要远强于那些水中强者的威能才行。 “就以鱼人治理鱼人的办法,俘获老瞎眼,再以它和两个助手,控制整个长滩的鱼人,这些家伙利用好了不但是廉价劳力,还可以当水军为船只保驾护航,价值还是很明显的。”陈燃准备牺牲一只寄生虫为代价,来制服数百公里海岸线上的鱼人统治者。 从矿洞出来时,天际就已经泛白,习惯了劳碌,习惯了勤快,陈燃似乎总是在跟时间赛跑,就连赶路的时间,都被他用作放松和调整,当然,调整的是精神状态。 等陈燃进入长滩,天光已完全放亮,清晨的海风带着丝丝凉意席卷吹拂,现在还能让人觉得凉爽,不过用不了多少日子,恐怕就是寒冷了。进入九月的后半个月,冬季已经不远。 陈燃的先期目标是一个鱼人智者,这不是一件有多大难度的事,但也决不是七步之内有芳草那般容易,在漫无边际的海滩上寻找鱼人的踪影,耐心的跋涉是免不了的。 用去了近两个小时,陈燃终于在一处搁浅的破船附近,见到了一小撮鱼人。敏锐的感知力让他先一步感应到了鱼人的存在,空洞之力开启,隐去的不仅仅是身形,还有气息,陈燃潜行时,十分留意细节的把握,比如在沙滩上,绝不会看到他留下的脚印。 鱼人们是集体行动的,这种时候,它们大都保持在群体的视线中而不会落单,接近了鱼人后,陈燃很耐心的等待着捕猎的时机,这又花去了足足三个小时,临近午时,一头拿着法杖的鱼人智者终于钻进了搁浅沉船的水下部分,陈燃轻易的制服了它。 就在沉船里中空无水的部分,再度使用催眠术。鱼人对精神类法术有着相当的抗性,据说有人将鱼人变成亡灵,鱼人都能保持记忆不失,而陈燃抓到这头又是跟自然有着特别亲和力的智者,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强搞定。这件事让陈燃有了些明悟,善于挖掘各种族的潜力,将其合理派遣从事相应的工作或安排适当的任务,这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其战斗能力。就拿这些鱼人来说,每年春季,它们都会在潮塘中大量排卵,然而因种种原因,存活率并不高,当然,即使如此,鱼人的繁殖速度也是名列前茅的。那么如果有了安定的环境和有效的方法,让鱼人的成活率大大提高,用之充当对抗天灾的炮灰,那些善于控制生物心神的通灵者们,恐怕有的头疼了。 这个新奇的想法也许会在某天被陈燃付诸行动,而现在,陈燃的目的是撬开鱼人的嘴巴,探知老瞎眼的住所。 让鱼人智者在短时间内成为温顺的仆人,陈燃仍是以最初对付月溪镇钟楼里那个盗匪的方法,用精神感应提问,然后挖掘这名鱼人智者的记忆。除了老瞎眼的踪迹,还有其他诸如文化、习俗、语言等等有价值的内容。 这个世界那些强大的生物,是不屑于了解低等种族的种种的,他们的时间和经历大多用在钻研那些高深的东西上。陈燃不同,陈燃很注重基础的建设,很注重细节,这与他是否拥有先进的知识传承仪器无关,而是一种心性和习惯,他的最大本钱就是一脑袋知识,他也很乐意收集任何知识,不管有无价值,都会分门别类的储存在他的记忆中。事实也一再证明,完全无价值的知识是不存在的,就算是一句骂人的脏话,在适当的时候,也能发挥它的功效,比如说扮演某个角色时…… 鱼人智者的同伴们久不见智者出现,就在水中呼唤,虽然它们在水下发出的声音不像鲸鱼的声音那般沉浑悠远,传递距离也相对有限,但功能是极为相近的。呼之不应,两头鱼人进沉船来寻。然后这两头鱼人也一去不返。 又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其余的鱼人感觉到了情况不对,集体结伴来寻,结果,在沉船中找到了它们的伙伴,三个鱼人迷糊,它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突然的昏睡? 此时的陈燃已经象只鱼般游曳向了他新的目的地——老瞎眼的巢穴,一艘搁浅的战船。 这一游,就是整整一个下午,老瞎眼的巢穴靠近长滩海岸线的中部,而且离陆地相当有距离。这处地界被称为群礁海域,其效果堪比广袤的非洲平原上巍然屹立的乞力马扎罗山。就在大陆架的尽头,海水已深至千余米的地方,一片山岭般的海石,突兀的构成了这里的根基,在其上,巨大的珊瑚形成的峭壁突耸林立,才有了现在的群礁海域。 老瞎眼的巢,也就是那艘战船,很不幸的卡在了珊瑚礁的缝隙中,就仿佛两指间的笔帽,断了桅,又落了锚,更被海藻缠绕,被珊瑚盘吸,稳稳当当,前进不得,也退不出来,船身前边昂起,后面没于水下,既不缺乏干燥的平台,又有良好的水下区域。能有这样的栖身之所,不仅仅是老瞎眼的运气,显然也是他实力的证明。 老瞎眼真的已经老了,它那较其他鱼人巨大了近一倍的体形,已经因为表皮色泽的黯淡而显得有些不那么魁伟。它近几年最值得称道的事,就是灯塔灭门惨案,再后来,西部荒野几乎成了不毛之地,老瞎眼也失去了大举作恶的机会。 很幸运的,老瞎眼没有向范克里夫那样乱跑,陈燃找上门的时候,这家伙正在自己的巢里窝着,而且,似乎是出于首领的威严,又似乎是雄性动物的领地欲,虽然群礁海域有相当数量的鱼人活动,老瞎眼的沉船及其附近,却没有一只鱼人往来。 “这才乖!瞧瞧,多懂得配和!象范克里夫那种,不知天高地厚,搞风搞雨,连手中的基业都不稳,还妄图染指暴风城?”事情的进展顺利让奔波了一天、水米未进的陈燃心情大好,他决定,让老瞎眼少受些罪。 作为一个爷爷辈的鱼人,老瞎眼是事故且狡诈的,作为一个相对原始野蛮的种族的一方领袖,老瞎眼的战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得看跟谁比。碰上陈燃,可不能算是阴沟里翻船,只能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跟陈燃正面对抗,老瞎眼连1%的成功几率都没有,如果是陈燃阴它,那连0.1%的几率都不存在。 制服老瞎眼的过程,完全就是一次毫无征兆的袭击,如果是兽人或者矮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喊:“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理?剑圣级的人物居然偷袭一个普通的小兵,还让不让人活?” 陈燃没打算让老瞎眼活,或者说,它将以新的形态存活。(本书首发www..com,请支持正版阅读!) 趁着老瞎眼眩晕,陈燃将其灵魂活生生的抽离,这样做的目的不是要将老瞎眼关进钻石做的魂匣,事实上,陈燃对让老瞎眼这样的水族顽固份子屈服没有太大的信心,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沟通、说服、感化,他用的是一种更直接的方法,虫寄生。 三只随身携带的被陈燃称作‘仆虫’的特殊Zerg虫,就这样用掉了一只,钻入老瞎眼的身体,仆虫可不光是控制它的大脑,它还会依附老瞎眼的神经,产生第二神经系统,经过一定时间的成长,第二神经系统会取代原有的神经,然后开始全面的基因融合和蜕变,在未来,老瞎眼决不会是一只软弱的鱼人,Zerg生物,可以用暴躁、残忍这些词汇形容,但软弱这个字眼绝不适用,更不会缺乏头脑。 当仆虫完全占据了老瞎眼的身体,陈燃再将老瞎眼的灵魂注入其身体,这时,老瞎眼的灵魂已经主客异位,就算它的记忆、思想全部建在,也摆脱不了统御基因链所产生的强大束缚力了。至于将来,一个不能做自己的人,时间久了,也就因为遗忘而无法做回自己了,曾经的老瞎眼已经成为了历史,新生的它只是完全效忠于陈燃的仆人,作为最初的仆虫之一,它的名字叫阿尔法。 仆虫的寄生让老瞎眼本就严重走下坡路的身体更加衰弱不堪,为了让它更好的为自己服务,陈燃拿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晶亮圆珠,这圆珠是陈燃和霍野田在主宰空间中研究出的最高技术含量产物——微型仿凯达琳水晶阵列器,简称能珠。 能珠的制作原理和工艺来自星际神族,他们用类似的产品研发除了最新的、兼群体传送与领域拓建为一体的装置,陈燃和霍野田做的,仅仅是将这项伟大发明以应用的形式展现出一部分。 有了嵌在脑中的能珠,就如同拥有了微型的永恒之井。阿尔法将成为第二个能量自由体,也就是象陈燃一样,可以自己制造、吸收和转换宇宙的能量。当然,这种能量是以适应Zerg种族摄取的方式制造和吸收的,而且效能远不是陈燃这种自然体可比。 为了更好的应用能珠,陈燃将一些粗浅的光能和空洞知识赐予阿尔法,这些知识在星际神族来说,连入门都好好算不上,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却是整个陆地都不足以交换的无价之宝。 陈燃还授予了阿尔法军队领导、作战指挥、政体运作等很多知识,结合老瞎眼原有记忆的该类别实践经验,阿尔法一举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鱼人指挥官。不仅如此,陈燃还很注重知识和信息的反馈,同老瞎眼经验结合后的知识理论,也被陈燃重新收录为己用,这种经过调整的知识信息,比原来的理论及经验更生动,更具有现场性,极适合这个世界的应用。 术法方面,陈燃暂时没什么好传承给阿尔法的,只是一些简单实用的光能和暗能的运用,到是从阿尔法那里,陈燃学到了不少自然之术的应用法门,虽然比较原始,且多以海中体系为主,却也为陈燃增拓了眼见,指引了方向。 能量的使用方法,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达拉然法师和高等精灵们的研究笔记和魔法书,那些有能力的法师修建在各处的大法师塔,比如麦迪文的卡拉赞,实在不行直接挖艾瑞达人的记忆或者跟纳鲁讨教。 陈燃的信心堪比毁灭了无数个世界的燃烧军团恶魔首领,而他对知识的渴求,就是连守护魔法和知识的蓝龙们知道,也会自惭形秽。然而,一切都有个过程,有阿尔塞斯那样的榜样先辈,陈燃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一种顽固的执着,而蒙蔽了心智,最终放弃了原则。 “在未来的某一日,这个世界的很多生物会看到一个鱼人身上闪烁着圣骑士才有的神圣光芒,然后推出的却是死亡缠绕这一类再黑暗不过的魔法,那仿佛突然知晓了光跟暗其实是两口子般跌碎一地眼镜的场景,一定非常有趣!”陈燃恶意的想着,渐渐的笑了,是啊,知识改变一切,这世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能珠中本就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单单是这些能量,就足够阿尔法完成第一次蜕变。未用多久,老瞎眼本来虚弱不堪的身体,不但焕发了昔日的生命力,更是有了堪称恐怖的提高,如果现在再有人对上老瞎眼,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哪里是18级的鱼人小头目,根本就是外域赞加沼泽英雄地下城中的精英级鱼人,一刀下去,那是要秒杀的! 另外,老瞎眼那如同白内障般的鱼眼可不是真瞎,而是在鱼人中都比较稀有的荧光瞳,天生具备看破幻术的特性,修炼到高深,更有看破隐形术、使用恐惧视线等瞳术的异能,这种天赋能力,可算的上海洋的一种恩赐。 老瞎眼曾经是名半吊子的大智者,今后的阿尔法将是战技与术法并重的鱼人统领,不过,最值得称道的显然还是知识,有了跨时代、跨位面的知识,阿尔法已经完全超越了种族的局限,成为这世上第一流聪慧的生命之一。 悄悄的来,悄悄的离开,陈燃离开了群礁海域。阿尔法的初期成长已经在他的目视下完全结束,统合鱼人,打捞近海的沉船物资,结束鱼人们闲散的游牧和劫掠生活,为了这一域的海疆的安宁和未来良港以及海中要塞的建立做充足的准备……阿尔法知道怎么做,作为一名仆虫,他将通过精神波跟陈燃随时保持联系,西部荒野那绵长的海岸线上让人忧虑的状况将从这一刻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四章 落脚哨兵岭(1)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 守卫着朵拉娜带领她的小队接替了值夜勤的科瑞罗他们,人员刚进入比较隐蔽的那几个观察哨,一个队员就跑来报告说,从三岔路口那边来了一个人。 “走,去看看!”朵拉娜有些兴奋,她和她的小队的工作是巡视这段路,确保暮色森林方向的来人不被迪菲亚盗匪洗劫。当然,这样的说法比较好听。巡路的哨点本应该是在三岔路口设立的,以防止人们误入盗匪盘横的月溪阵,可哨兵领的军力太可怜了,除了迪菲亚盗匪,河爪豺狼人和凶猛的野兽同样不好对付,实际上,他们的力量只够对付三几个一组的蠢贼,与其说巡逻,到更不如说是哨兵领的外围警哨来的恰当些。 今年以来,守护道路的工作更是名存实亡了,人们都知道西部盗匪闹的凶,艾泽拉斯王国的贵族议会正在全力恢复燃烧入侵之后的经济,奥特兰克、阿拉希等地有因为跟部落的较力而无法撤出军队,诅咒之地的守望堡更是不能缺人,整个王国军力不足,因此,就连实际控制疆域也全面收缩,虽然没有声明,但西部荒野等于是放弃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西部的人变得越来越少,起初还有些游走的商人,后来,也就只剩那些大胆的冒险者了。 时至今日,哨兵领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外来者了,更别说这条通往暮色森林的路。朵拉娜听说暮色森林的乌鸦岭那边,最近亡灵鬼怪闹的凶,以至于严重影响了夜色镇到西部的道路安全,那些亡灵鬼怪,可是比迪菲亚盗匪都要凶悍的存在。 伏在一处土丘的后面,从灌木丛的缝隙望向荒弃生草的道路,朵拉娜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悠然行来,银发、黄白色的皮肤,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来比,身体显得有些单薄,不过气质很好,象是有学识的人,又象是法师或者贵族。 “队长,你看这小子那衣裳,明显不知从哪个地方顺来的,根本就不合身,而且又脏又破,我猜这家伙一定是被迪菲亚洗劫了!你瞧瞧,连鞋都没有,光着脚呢!脚到是白嫩的很……”带朵拉娜来的队员低声说。 另一个队员道:“洗劫?我怎么看他很悠闲从容的样子?到像是来西部游玩的贵族老爷。”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真正的贵族都讲究那个……呃……哦对,仪态!”先前这个队员好不容易把这个词给憋出来了,“你以为是我们哨兵领的诺本胖子那样的土蛋贵族呢?邋遢的要死,一脸假笑,象个奸商!” “诺本确实不讨人喜欢……” 朵拉娜不理会自己的手下,从土丘上撤下来,收拾了下自己的着装,一手扶着剑柄,正步从丘后绕上了大道,迎着那独自走来的男人,远远就问:“你,什么人?” “所罗门,西部荒野未来的征服者。”那男人微笑着一边走,一边宏声道。 朵拉娜被这个男人的狂妄逗乐了,“所罗门,好奇怪的名字。您遇到了什么情况?西部未来的征服者。” “哦,我被几个毛贼打劫了。”男人说的理直气壮。 朵拉娜更乐了,这个男人,很有意思。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很特殊的气息,平稳、镇定、乐观,让人一见面就有亲切熟悉的感觉。 “未来的征服者阁下,那么在被毛贼打劫之后,您准备用什么,来让整个西部顺服于您的威严之下呢?”朵拉娜打趣。 “美丽的小姐,你就别再揶揄我了,最伟大的将军也有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人生总有些不如意的小小挫折,很快会过去的。”男人已经走近,白皙的面孔上,洋溢着自然的微笑,那双象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无尽的宽阔和坦然。 这时,朵拉娜的几个属下也从犄角旮旯跳了出来,其中一个问:“哈,你没有被那些盗匪抓取当劳工,可真是幸运。” “大家好!”对于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自称所罗门的男子一点都不惊讶,主动挥手打招呼。“他们本是那么做的,可是我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实在不太适合挖矿这种辛苦的工作,所以就不告而别了。” “那你适合干什么?你是魔法师吗?”一个士兵好奇的问。 “魔法我只会一点点,比如用来冰镇个草莓汁什么的。其实我是一个流浪的冒险者,或者说,游侠。” “哦真是奢侈,学魔法竟然为了那种事,你是贵族吧?” “你是游侠?这么说你指挥过部队喽?” “流浪冒险者,那你去过很多地方吧?你是从暮色森林那边过来的吗?那边情况怎么样?” 众人七嘴八舌,争相询问,太长时间没有外来者了,现在可算逮到一个! “好了好了!”朵拉娜张手制止了众人的询问,“我想,所罗门现在更需要一碗热汤和几块面包,还是带他去哨兵领吧!基拉,你去!”朵拉娜说着暗中给那名叫基拉的属下使个眼色。有好感归有好感,事情还得按规矩办,对于外来者,哨兵岭的人们是比较警惕的,以防止是迪菲亚兄弟会派来的奸细,尤其是那些打算留在镇里一段时间或长时间居住的,好在这个所罗门仅仅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至于这人口中什么西部未来的征服者,所有人都会把它当作一句戏言,说的难听点就是吹牛。 扮落魄而来的男人正是陈燃,所罗门这个名字只是他信手抓来使用,隐有自己未来将象所罗门王一样,以各类牛鬼蛇神为班底,开创一番事业的意思。 哨兵岭的位置在西部荒野的中部偏东,海风上路,到这里已经弱化了很多,西面有有山壁阻隔,附近还有溪流树林,气候怡人,算的上这片土地南北的一个枢纽地段,地理位置也极佳。 现实中的哨兵岭比陈燃想象中的更好一些,虽然规模还比不上月溪镇,但最起码有人气。为了抵御迪菲亚盗匪的骚扰,从镇北矮石山上的守卫高塔开始,一道四米高、一米五厚的镇墙被修砌了起来。这镇墙长逾千米,是由巨木和石块搭建的,不求美观,但求坚固,其缝隙上滋生的荒草告诉陈燃,墙修筑而成,已不是第一年。 与墙在数百米处外并行的,是通往陈燃来时那个三岔路口的大道,因为经常有人踩踏行走,所以还算是那么点路的样子。 镇墙一直延伸到南边的石山,陈燃来时正好经过这一段,石山根本算不上陡峭,普通人穿着重甲冲锋也许有点难度,不过攀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哨兵岭的住民也仅仅是竖着、斜着、凌乱的栽了削尖的木桩当作永久的拒马、障碍,又在靠南些、坡最缓的丘上建了处石木结合的二层排屋射楼,就算完事。 镇的南边有一列山,本来应该是不错的天然屏障,可惜缓坡的一面朝外,以至于效用大减,如果匪徒从这边站在山顶用远程武器,那会是件很麻烦的事。 镇西同样有列山,同样的缓坡朝外,向镇的这面陡峭,除了山上的两个瞭望哨,这边几乎没有什么防护,镇的主要设施、房屋,都在靠东的那一面。这边的山脚下是开拓出来的一片墓园,除非是来偷尸,否则从这边进攻哨兵岭而不被发现,很有些难度。 南山和西山环成的两面天然障壁在西南空出了一段豁口,大约三百余米的样子,因为迪菲亚们肯从这个方向偷袭,这里不但修葺了一道镇墙,墙外根还有木桩拒马,守卫算的上最森严的一处。 镇北是一片次森林,一直延绵至北,苍莽一片,被人们称作红叶林地,哨兵岭的木材来源就是来自这片森林。不过,目前,只砍了整个林地的一个突出的边角,勉强算是坚壁清野,不至于镇里的人被从这边杀到家门口,还一无所觉。 北东方向的哨塔,底径超过50米,高度20米,由方正的灰岩堆砌修筑,对各类建筑以庞大、敦厚、愣实著称的艾泽拉斯世界来说,实在是平常的很,谁让有建筑系的魔法来着。然而,整个小镇就这么一个拿的出手的东西,镇名也是由它而来。 据说是第一次兽人入侵的时候,艾泽拉斯王国为了预警而修筑的,当年暴风城都被摧残了,这处哨塔却完整无损,不少人觉得这地方两面背山,海风吹不着,而且安全,又似乎是块福地,所以住了下来,而成为镇。再后来,迪菲亚盗匪全面扫荡西部,那些不太舍得抛家舍业或者没有能力远走他乡的被人驱赶着,自发聚集在了这里,才有了今日规模。 高塔负责整个哨兵岭的全盘监控,同时也是这里的自发性组织——西部人民军的大本营、办公点。 除了个别几个参加过战争的退役老兵,人民军就是一帮民夫组成的武装团体,战力如何,只看来时朵拉娜那只小队的纪律和素质,陈燃就已经能猜测出一二了。 那叫基拉的士兵是个有几分聪灵劲儿的小伙子,他没有放任陈燃不管,而是将陈燃直接带到了高塔,引荐给了人民军的最高指挥官格里安?斯托曼。 格里安是名高大的白种男人,灰白的络腮胡和浓眉以及脸上的皱纹让他显得有些苍老,眼神沉稳而隐含风霜,不过精神头还好,陈燃见到他时,格里安似乎正在草拟一份文件。 听了基拉的叙述,格里安很热情的跟陈燃打了招呼,他先是对陈燃的遭遇,表示了同情。然后,婉转的陈述,陈燃的损失,恐怕很难弥补了,人民军所能提供的,只能是一身洗的足够干净的旧衣和一顿饭,其他的,是要陈燃自己想办法的。 陈燃对格里安的第一印象不错,在他身上,陈燃看到了这个时代人类普通民众质朴的本色。 陈燃很清楚人民军的情况有多糟糕。这个成员不足500人的武装团体,试图维护整个西部荒野的和平,士兵们都是本地人,就连几个头目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官教育,艾泽拉斯王国的贵族议会声称没有多余的物资和人力支持他们,如果没有对迪菲亚兄弟会的仇恨,这个团队恐怕早就解散了。 当然,仇恨不能当饭吃,尤其是长期作战,更是有着各种消耗,这些消耗,也只能是自己筹措外加哨兵岭的居民摊派一部分。 现在整个西部,除了哨兵领周边和靠近艾尔文地区的那一部分,全都落入了迪菲亚兄弟会的手中,人民军的处境更是艰难。他们的战士从事的工作往往很危险,也没有任何保障,沮丧和疲惫在团队中间弥散,尤其是迪菲亚有了自己的法师之后,平定西部已经成了人民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宏愿,这样的一个组织,仍能向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提供帮助,已经是很难得了。 基拉带着陈燃去军需仓库,其实军需仓库就在高塔里,不过是不同的房间而已。房间是由木墙简单的隔出来的,螺旋楼梯下面的那个角落,几十平的空间,就是人民军的军需仓库。里边存放的是箭头、武器等铁制品和其他一些相对贵重的小件,这点寒酸的家底,连迪菲亚那艘巨舰上的一门差不多点口径的火炮值钱都没有,可见其团队是多么的穷困潦倒。 军需官路易斯是基拉从镇里找回来的,路易斯是个五十多岁的谢顶老头,也是镇上数的着的几个能写会算的人之一,教镇上的孩子读书识字,是路易斯的另一项工作。 从路易斯那里,陈燃得到了一身粗麻布的衣服。当初染色时候的工艺就不过关,现在更是洗的褪了色,灰黄而僵硬,俨然就是现实社会拍古墓片苦寻而不得的裹尸布原料,穿在身上,当然跟舒服无缘。鞋也很差劲,就是硬皮的底,软皮的面,大针线角缝制而成,毫无形状可言,十分之丑陋。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套衣服还算合身,比先前陈燃宽袍大袖的邋遢打扮是好的太多了。 饭是在翠木旅店里吃的,老板娘希瑟尔,寡妇,哨兵岭的旅店、饭店、杂货店,都是这一家,饭菜很简单,黑面包沾着蘑菇碎肉羹,陈燃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用食,虽然谈不上有多香,到也别有一番风味。 衣也有了,饭也吃了,陈燃又被基拉带到格里安面前,格里安很直接的问他,以后怎么办?实际上,格里安从基拉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有把这个名字古怪的男子留在人民军里的打算,别的都可以忽略,法师的名衔可是太吸引人了,人民军里连一个会用法术的也没有,如果能有个法师坐镇,那意义是长远的。不过,一切都要慢慢来,先期,这个人还有待观察,人民军也穷,只能玩些雪中送炭的把戏,如果早早的把自己的心思透露给对方,人家狮子大开口,那可是无法满足的。 陈燃笑道:“斯托曼阁下,请借我一把弓,十支箭,一柄匕首和一些绳索,太阳落山之前,我会把物品归还,还能以一头成年野猪来感谢您的慷慨相助。” 斯托曼没想到陈燃如此自强,劝阻道:“所罗门,现在的西部,即使是捕猎都是很危险的,迪菲亚盗匪有自己的捕猎队,除了捕捉野兽,他们也对所有外人下手,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感谢阁下的关心,我意已决,赌上一个战士的荣誉。” 陈燃的坚决让斯托曼无话好说,最后还是应允了陈燃的要求。斯托曼宁肯损失几件武器,也不愿意得罪一个有术法能力的战士。至于陈燃口中的成年野猪,斯托曼早想好了,他是不会要的,就让陈燃先欠人民军一个人情好了。 哨兵领的镇子一共也就不到一千七百人,这里边包括人民军的所有成员。镇子不大,有个风吹草动的,用不了半小时就能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镇上今天一早来了个年轻人,据说是名战士,还会一些法术,之前被迪菲亚盗匪洗劫了,才落难到了这里……这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对于镇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有人来,说明这里尚未完全的与世隔绝,这就好比见到了漆黑的屋子里泄漏进来的一线天光,当然是比较抢眼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从一开始就偷偷打量这个外来者,然后私下品头论足。 对于这样的明星待遇,陈燃坦然受之。“朴实的民众,可怜的群体。不过我来了,一切都会改变,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四章 落脚哨兵岭(2) 对于陈燃来说,狩猎两头野猪,那还不跟闹着玩一样?借来的弓箭匕首不过是个掩饰。 未到中午,哨兵岭的镇民就见外来者用两根树杆和草绳做成的滑犁,拉着两头血牙野猪,回到了镇上。 这个季节的野猪,为了应付即将临近的寒冬,已经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很是凶猛,没想到在这外来者面前竟是手到擒来的猎物,还有,那看似瘦弱的身体,竟能拉动放着超过七百斤野猪的滑犁,这么快就从荒野中回来,很显然,能有这样力量和捕猎技巧的人,绝不是普通人可比的。于是很多镇民都臆测,是迪菲亚盗匪们用卑劣的偷袭这才抓住了这个外来者,而外来者能成功的逃脱,正是因为他其实有着非比寻常的身手…… 两头野猪,在哨兵岭可是值些银子的,斯托曼说的都是实情,迪菲亚盗匪知道哨兵岭的抵抗者们缺衣少粮,所以很有针对性的成立了捕猎队,捕的不但是哨兵岭周边荒野中的动物,还有试图出外狩猎的哨兵岭民众。在长期的较量中,哨兵岭因此没少吃亏,现在,没有五十人以上的行动队,或者有特别的需要,几乎没人会出外狩猎。毕竟吃不饱些,也比在盗匪的黑矿上累死强。事实上,这已经是一种变相的屈服,只要迪菲亚盗匪不触动他们最后的底线——镇外的那些田地,其他,镇民们都忍了。 将弓箭武器交还给人民军,送头野猪作为报答的初衷在斯托曼坚不肯受中作罢,以两头野猪,陈燃从武器商威廉?马克?葛瑞格那里换来价值48银币62铜币的一把精良长弓和价值1银币的小箭袋以及50铜币的200支锋利的箭。200支箭都是坚木制成,并不是金属头的,否则50个铜币是根本买不到的。 除此之外,两头野猪的收入还换来了陈燃在翠木旅店食宿半个月的待遇,不但陈燃满意,老板娘希瑟尔也满意,她的客房已经空了太久,镇里的人大都不富裕,少有来她这里吃饭的,仅仅靠杂货的售卖维持,这个店都有些开不下去了,通过陈燃获得的野猪肉,最起码够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肉食用度。 中午,陈燃在店里刚吃过东西,朵拉娜来了。朵拉娜没有大多数乡下女孩的羞涩,她有男子般的爽朗性格,更何况,斯托曼交给她一个新的任务:接近陈燃。 “嗨!所罗门,上午过的怎么样?听镇里的人说你出去转了一圈,就猎回两头肥壮的血牙野猪,本领不错啊!” “将来是要征服整个西部的,没能力怎么成?”陈燃微笑着说。 “好吧,未来的征服者,在你还没有声名鹊起的时候,可不可以交个朋友呢?”朵拉娜伸出了手。握手,在这个时代,可是只属于男人之间的礼节。 “好啊!哨兵岭不错,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最起码,明年开春之前,是不会走了。我想一定可以认识不少朋友,你是第一个,女性朋友。”陈燃说着也伸出了手,跟朵拉娜的手握在了一起。 朵拉娜坐在了陈燃的对面,“只用弓箭、绳索和匕首就能独自捕猎到成年的血牙野猪,你是猎人吗?” “游侠,会使用一些魔法的游侠。”陈燃强调。 “那你的爱马是不是被盗匪给抢去了?” “我没有坐骑,盗匪们抢去的,是价值不菲的武器装备,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我迟早是要夺回来的。”陈燃煞有介事的说。 “可你知道那些盗匪究竟是怎样一个团伙吗?”朵拉娜趁机进入话题。 “如果不妨碍你做事的话,我倒是很想听听。”陈燃很配合的静待下文。于是他听到了西部荒野民众版的迪菲亚兄弟会恶行录。 “他们曾经是修建暴风城的石匠?”陈燃惊异于迪菲亚兄弟会的来历、居然根本已不是什么秘密。 “是的,两年前,月溪镇的领主请了一个能力不错的潜行者,想要刺杀范克里夫,结果没能成功,不过,挖到了一些秘辛。” “哦!月溪镇领主?听起来怎么有点矛盾,他的领地就是月溪镇?” “不,领地是金海岸一线以南、包括匕首岭的领土。” “西部荒野不是没有王国的官员吗?怎么会出来这样一个贵族?” “有的,西部一直是曼菲斯侬家族在经营,死亡矿井以前就叫曼菲斯侬矿井,包括哨兵岭西南部同长滩接壤的金海岸矿洞,哨兵岭西北部的詹戈洛德矿洞,都是曼菲斯侬家族勘探并开采出的。是兽人入侵导致了矿洞的废弃,曼菲斯侬家族一夜之间死的没剩下几个人,远在暴风城的分家想有朝一日霸占这些金矿和金属矿,这才花大钱买通了贵族议会,不承认诺本?曼菲斯侬的继承权。” “就是你们早晨说的那个胖子贵族?” “嗯!是他!”朵拉娜笑。 “曼菲斯侬家的事也是众所周知?” “当然,原来西部可没有哨兵岭,只有月溪镇。曼菲斯侬家的影响力很大,对待属民也还不错,西部是很有名的养活穷人的地方。” “哦,听你这么说,曼菲斯侬本家的人似乎不错,为什么早上我听你的属下的话,对这个诺本有些厌恶呢?” “诺本啊,他是家主的亲弟,以前就出了名的吝啬,继承了家业后,他手中是有一大笔钱的,可他宁肯向贵族议会那个没有任何希望的无底深坑里砸钱,也不愿出些力帮人民军摆脱困境,实实在在的做一些事,大家对他当然有怨言。” “这人倒也有些胆量。”陈燃继续套话。 “胆量?哨兵岭最厉害的几个战士和两个法师都是他的手下,只负责保护他和他的家人,其他什么都不管,镇上仅有的二十多匹马,有一半多是他家的,那显然是为了逃跑用的,这算什么胆量?” “他就这么甘愿耗着?居然没看出贵族议会的真实意图,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他这颗摇钱树?” “摇钱树!?”朵拉娜咀嚼着词中味道,“这个词可真形象。”她赞道。 叹了口气,朵拉娜又道:“诺本究竟怎么想,这就不太清楚了。虽然他不是什么精明人物,不过也不是太笨,也许另有打算吧!传闻他搞到了西部荒野自由总督的职位,还传闻他正在培养一支强大的私人武装。可这么久了,他既没有当众宣布,也没有见那支强大的部队开到,多半是谣言,或者是他那些暴风城里的远亲想借此让迪菲亚兄弟会的人对他痛下杀手也说不定。要知道,兄弟会早已把西部荒野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是不许任何人染指的,王国的前几任总督不是被他们劫杀,就是被他们赶了回去,这些家伙显然在贵族群里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们霸占矿井挖出的金币,应该有不少进入了那些人的腰包,要不然贵族议会怎么会不派部队收复西部呢?西部产粮,又有金矿,其价值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正是因为有更多的金币装进了某些贵族的私人腰包,他们这才不管民众的死活,瞒着年轻的陛下使坏。盗匪给他们供钱,想染指西部的人买官送钱,还有诺本这样的人给他们塞钱,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肯轻易把手!”朵拉娜说到后来,颇有些恨恨的味道。 陈燃赞道:“直击要害,很精彩的言论。” 朵拉娜很诚实的回答:“这可不是我的言论,是镇里的比亚伦老爹说的。他是大家最佩服的人。” “我也说,一个平常乡下女子能有这番见识,原来精神领袖另有其人!”陈燃暗中揣测着,嘴上道:“我以为你们最佩服的是你们的指挥官斯托曼阁下。” “阁下?”朵拉娜掩嘴轻轻的笑,“你说话可一点也不像流浪冒险者,文绉绉的。我们是按联盟的军阶称呼的,叫中尉。比亚伦老爹是斯托曼中尉的父亲,就连暴风城的人,一提哨兵岭的老斯托曼和小斯托曼都知道。” “是吗!那比亚伦老爹岂不是有六十多岁?” “你听谁说的?”朵拉娜奇道:“比亚伦老爹才五十一,镇里的好多小伙子都没有他力气大呢!怎么会有六十多岁?” “我是见斯托曼中尉……” “哦!中尉是因为肩上的担子重,愁的,累的,实际上他才三十岁。” “能理解。对了,怎么没看到镇子里的狮鹫营地?”陈燃问。 朵拉娜以奇怪的眼光看着陈燃,“怎么可能有那种飞行兽?狮鹫可是很凶猛的,只有矮人才知道饲养的秘诀。包括暴风城里的狮鹫,都是矮人们在一手喂养。听说不但狮鹫不但食肉,而且对马肉有偏好,最起码,隔一个月,就得喂食一次马肉。连联盟的正规军都视若珍宝,象人民军这样的自发团体,又没有财团资助,怎么可能养的起那种东西?你冒险游历,在其他地方,饲养狮鹫这种飞行兽很平常吗?” “游戏经验害死人!”陈燃暗自埋怨自己疏忽。“我去的好几个地方,都饲养有狮鹫,现在才发现,是人家财大气粗!” “你都去过哪里,给我讲讲好吗?”朵拉娜有些兴奋的问,对每一个年轻人来讲,外面世界的精彩,都是让他们无比向往的。 “哦,我大概的讲下好了……”陈燃开始结合游戏中和相关的资料吹嘘,藏宝海湾、铁炉堡、总之是能模糊就模糊,能含糊就含糊,能介绍野地,绝不多扯城镇,能说建筑,绝不多谈人文,就这,都把朵拉娜听的迷的不行,眼睛里尽是小星星,这让陈燃颇有些拐诱**的罪恶感。 通过这次接触,陈燃和朵拉娜变得熟络起来。朵拉娜给陈燃做向导,跟镇上很多人打招呼,比如铁匠斯迈特那里,皮匠哈布兰大叔,裁缝珍娜婶婶……总之哨兵岭就如同一个大家庭,所有人几乎都互有牵连,介绍甲,就会捎带的知道乙,跟乙说话,又会很自然的扯到丙,恰恰丙呢,跟甲还是亲戚或好友,陈燃感觉自己象是傻和尚闯进了五百罗汉堂,哨兵岭一大圈绕下来,鲜有没介绍道的,寒暄话说的都有些想吐,偏偏大多数人还都是发自内心的亲切和真挚,让人不好拒绝,不忍拉脸。以至于整个下午,都是在和谐的拜山门中度过的。 “善良质朴的一群人,而且饱经磨难,看看西边那座大坟园,就知道基本上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承受了非正常失去亲人的痛苦。用武力征服,用鞭子将这些人驱赶成奴隶,那是下下策,但,整个西部不能因为一个哨兵岭而挡住改变和发展的步伐……”晚上,陈燃躺在床上,暗自思忖将哨兵岭‘和平演变’的办法。 现在,陈燃对哨兵岭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斯托曼父子是众人的精神支柱,显然是需要做工作的重点,曼菲斯侬家族的胖子诺本是个变数,有待进一步去了解。另外,那个自由总督的名号也似乎有点用处。陈燃统一了西部后,那是绝不会给暴风城的贵族们一个铜板的,一个自由总督,最起码在名义上能堵住那些贵族们的嘴,不至于让贵族议会诟病,冠冕堂皇的将大军开到,这个自由总督由谁来担任到不重要,无非就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傀儡,陈燃倒是很乐意当名合格的幕后黑手…… 第二天早早的,陈燃就又出发了,镇上一些天性自来熟的人已经开始主动跟他打招呼,“所罗门,又去捕猎?” “是啊!再捕几头兽回来,冬天不远了,得早早的做准备……” “你可得小心啊!” “放心吧!斯迈特大哥。”陈燃拍拍手中的弓箭,“这弓很趁手……” 出了哨兵岭,陈燃这回是向西南边的金海岸而去。对于陈燃来说,捕猎是次要,他在等待提欧和基尔尼格的消息,准确的说,是等待范克里夫返回死亡矿井中的地下城塞,利用这段时间,了解哨兵岭,了解西部,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陈燃已经把自己看成了西部未来的设计者,要描绘一幅写实性的美丽画卷,不亲自出去采风,怎么能行? 金海岸,是以矿洞得名。金海岸矿洞中,产的不是金子,而是红铜。这个世界的人类国度,红铜因为整体产量相对稀少,而成为了最低货币的铸造原料。除了铸币的工艺,红铜本身也相当值钱,铜币和等量的精炼铜本身价值差距不大。既然红铜就等于钱,而人们又习惯把大量的钱用‘金’这个字代替,称这个产红铜的地方为金海岸而不是红铜海岸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据了解,金海岸矿洞是被迪菲亚兄弟会霸占的,不过,他们正在全力建造巨舰大炮,没有精力在这里大规模开采,所以,只是霸占着,实际上里边已经荒弃了有一段时日,在西部游荡的河爪豺狼人会时不时偷偷进里边开采一些。对此,迪菲亚的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豺狼人的开采相当原始,人数又少,就算放开了让它们采,也不过是矿洞储量的九牛半根毛,犯不着跟这些急了眼拼命的家伙太计较。兄弟会的原则是,只要哨兵岭的人不来采,就可以。显然,这是一种从经济上长期围困的办法,又或者,范克里夫也想让哨兵岭的人们,尝尝当年他和手下一帮石工兄弟,手里没钱的艰辛滋味。 之所以称海岸,是因为此处是西部面对长滩的‘天然大堤’上,不多的几个大豁口之一。更重要的是,就这里正对的长滩而言,也是个向内凹的豁口。无尽之海每年都有几次特别狂暴的时候,据说是因为恐怖的大漩涡所致。每到这时,滔天的浪潮就会向海岸涌来,整个长滩将被海水淹没,顺着这豁口,海水可以灌到金海岸的里边好几里地,荒草地里的贝壳可以为证。基于此,又因为金海岸附近有不少树木,曾经的西部人会在这里修建海船,借着潮来潮退,船便下了海,省工省时的很。 陈燃实地勘察的结果是,这里如果不建立一个成规模的深水港,都对不起这块风水宝地! 如果能俯瞰金海岸的话,就会发现,它的形状就如同一根棒棒糖,长达七公里的豁口,实际上是典型的峡谷,峡谷两侧的岩壁陡峭而光滑,最低处也有七八十米,峡谷宽度匀称,大约1公里左右,这要是挖成海槽,什么样的船进出也够了。更绝的是,在峡谷的尽头,也就是金海岸矿洞的所在位置,地形是转圈高,中间低,也就是说这里建成海港,不但在挖掘时省力省工不少,那一圈高的平台更是天然的码头和仓库等设施的建造场所。比起来,藏宝海湾那种半环的地形,且又只能在峭壁上搭建悬突的货物集散码头,地形地势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另外,从金海岸一路西行,过长滩再向西大约4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孤峰突于海面,三面陡峭,东边是缓坡,陡峭的面超过海平面150米,峰顶还算平坦,大约有15000平方米的面积,也就是100多米乘100多米的一块地方,上边稀稀拉拉的有些树木。 这处孤峰正好在金海岸延伸出的笔直航线的南侧,紧邻航线,这里如果设处海上要塞,外加灯塔,那简直是太吸引人了,既可以象卫士一样镇守入海口的航线,又能给远来的航船指明方向,效果不要太好! 从整个西部的角度去观察,金海岸恰恰在西部海岸线最向外鼓突的部分,以这里为线,西部将被一分为南北两个大致匀称的等份,而且与远处海中的群礁水域遥相守望,可以是说,一旦建成良港,占尽了地利,陈燃站在面海的崖上,越想,越觉得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就开工建设。 正心驰神往间,阿尔法传来了讯息,鱼人在近海捡到了一个有些特别的暗夜精灵。 “嗯?捡到?特别?”陈燃有了些兴趣,“说详细点!”他估计,如果自己不表态,阿尔法就配合鱼人的喜好,将这暗夜精灵献祭给海神了。 “可能是海船出事,这暗夜精灵伏在一块破船板上,已经昏迷,特别的是,这名暗夜精灵并不象其他的同族那样高大!” 在这个世界,暗夜精灵的身高基本跟站直了身的巨魔是相仿的,男性随随便便就超过两米,女性也拉出一个就有180CM以上的个头。只有高等精灵才有大多数电影中美貌、俊逸、苗条、健康、身材轻灵适中等等精灵一族的外表。有人说暗夜精灵其实是太古时代被永恒之井井水的灵气改变而进化的巨魔,还有人说正是因为没有了永恒之井的魔力,又没有诺达希尔的庇护,高等精灵们才会衰弱蜕变,失去了紫罗兰色的皮肤,个头也变得矮小!(缺维生素,缺钙?)反正不管传说如何,来了这个世界,陈燃必须接受那些高大而又紫色皮肤的,是一群比较自傲,但相对容易相处的正面精灵,而那些看着男俊女靓的精灵,则是有些不择手段、急功近利、且大都暴躁或阴险的机会主义者这一事实。 “将那暗夜精灵送到金海岸这边的滩头,我来处理!”陈燃给阿尔法下命令,他现在除了技术,什么都缺,一个暗夜精灵,值得研究研究…… 第五章 月神的礼物(2) “现在,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谈,加深彼此的了解,就从兴趣爱好开始好了。” “嗯!我先说!”艾露希娅表现的很是积极踊跃,有些象课堂上那些抢着答题的好学生。她的率真,也感染了陈燃,暂时抛开那些沉重的东西,陈燃很投入的开始了跟艾露希娅的交流和沟通。 两人一谈不要紧,还真有不少共同爱好和互补的地方,陈燃竟发现,单以理论的角度去评论,性情上,两人还真是般配,艾露希娅竟比周漪、李珂、璐娜更适合成为他的妻子。 抛开这个不谈,陈燃现在确实想要把握住艾露希娅,也为之前没有贸然下手而感到庆幸。 陈燃了解到,艾露希娅不仅仅是名高阶的月神祭司,还是天赋极高的德鲁伊,更因为深得月神宠爱而掌管着极深的德鲁伊技巧。说白了,艾露希娅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图书馆,象她这样的人,整个暗夜精灵中也就有几个,他们相当于高级资料的备份,以防止特殊情况,导致某些知识失传。他们身体中有神赐的印记作为保护,除非他们自愿,任何外力都无法强迫他们将这些宝贵的知识泄露。而且,理论上,艾露希娅是永远不可以离开暗夜精灵群体的。是月神在三个月前在艾露希娅的思维中出现,指引她前往东部大陆游历,才有了今日的种种。 “这样说来,倒是月神艾露恩一上手先送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陈燃思忖。 当然,好处是不会白拿的。但最起码事情做的漂亮,让人觉着舒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陈燃性情一贯如此,事情有此一解,使得他对月神的敌意消减了不少。再者,月神本就是艾泽拉斯世界惟一的真神,作为合作对象,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别人给铺好路,自己也要上道才行。关于如何博取艾露希娅的好感和欢心,陈燃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就在同艾露希娅的交流中,陈燃祭出了一样法宝,音乐。 精灵一族有着很高的艺术天分,同时也极为推崇艺术。尤其是音乐,精灵们认为,音乐是灵魂的歌声,只有灵魂高尚者,才能创造出、唱出最好听的天籁。很多资料中都传闻,一个好的歌唱家、音乐家,能用歌声征服整个居住地的精灵,哪怕是个外族,也会得到精灵们的崇拜和爱慕。 陈燃没什么演唱天分,不过自从有了深渊君王的血脉后,嗓音变得富有磁性且有着很强的穿透力。他唱起歌来虽然缺乏技巧,却也不会跑调,更重要的是,陈燃的音乐鉴赏能力相当出色,而且有着丰富的音乐方面的知识,包括另一个世界的音乐发展史、音乐流派、乐器、乐曲,歌词,歌曲等等,更有一部分是来自星际世界的,这使得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宏大的音乐博览库,随便拿出一首,对这个世界喜爱音乐的精灵来说,都是震撼性的。(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谈论起音乐,陈燃果然轻易的就镇住了艾露希娅,等到用MP3放出两首自然音乐,艾露希娅已经被完全震撼了。陈燃到没有恬不知耻的说这些音乐都是他的作品,而只是说他对这些音乐很有研究,这是大实话,这个世界上确实找不到比他更懂这些音乐的人了。 天不觉已经黑了下来。两个人谈的兴起,都没有回哨兵岭的打算,就在荒野中选了处被风的地方,陈燃熟练的支起营帐,又架起营火,他手里有米,有野炊工具,有调味品,又从海边捕获了头大滩行蟹,围坐在营火旁,熬些蟹肉粥,吃点烤山狗肉,喝些米酒,边吃边聊,这是非常惬意的事。 音乐只是一个切入点,有了良好的开端,在陈燃的引导下,交谈的内容开始向更广、更深入的话题转移。人生观、道德观、世界观,甚至一些见闻风趣事,等等等等。陈燃也是有意卖弄,从自己的记忆中,精挑细选,随便摘出来的一段都是有根源、有来由、朗朗上口却又值得回味的内容。渐渐沦落成听众的艾露希娅,眼中的崇拜之色愈来愈浓,陈燃看在眼里,心中暗暗高兴。 对于女性来讲,崇拜不等于爱,但爱意往往可以从崇拜和爱慕中诞生。陈燃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有些拐骗**的味道,但拐骗成功,未必受骗者就一定痛苦。况且暗夜精灵和人类的寿命相差悬殊,恐怕艾露希娅自己,也早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觉悟。 如果上这世上有一门陈燃最想掌握的术,那么,非德鲁伊的自然之术莫属。 现在的陈燃,就仿佛一台能量制造机。他那强大的精神力,就是这台机器的动力,而从星际神族那里获取的方法就是制造机的框架和零件。两者结合之后,光和暗,这两种最冲突、最羁绊的宇宙本源之力,可以源源不断的被他吸纳,为己所用。 自从在虚拟现实中掌握了这两种力之后,陈燃就开始思索一条自己的成长之路。最后,这条路定位在了阴阳太极的循环不息上。再具体一点,这个循环,恰恰可以看做是自然的缩影。从生到死,经历荣枯兴衰,其过程,即自然。陈燃现在等于掌握了生与死两个极端,他所缺少的,正是中间的这个过程。所以,陈燃觉得,了解自然,就等于进一步了解了自己的力量,一旦融会贯通,那么生生不息的循环之力,将让他的实力再向前大大的迈进一步。 “艾露希娅,跟我说说自然之力吧!我对这种平和而包容的力量,心仪已久。” “好啊!”艾露希娅欣然同意。 德鲁伊中,好为人师者比比皆是,这出自他们对大自然的爱。德鲁伊们是真心的希望每一个生命都成为运用自然之力,维护自然的一份子。艾泽拉斯王国的暴风城,就有暗夜精灵,教授那些愿意学习德鲁伊技艺的人以知识。 但,光有天赋和勤奋,并不能成为一名德鲁伊。想要了解自然之道,还需要一颗虔诚的心,融入自然,感受自然、体悟自然。德鲁伊们虽然不吝赐教,但真正掌握了德鲁伊技艺的人类,却是少之又少。 毕竟,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类已经习惯了工具的便利,让他们去重返山林,过如同苦修般的隐士生活,先不说吃不吃的了苦,光是这种觉悟,大多数人就不具备。况且,同样修习十年,一个法师或许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受人尊敬,而德鲁伊,至多也就是半桶水,也只有拥有近似无限生命的暗夜精灵,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在大自然中徜徉,以百年为单位的去感悟自然的种种奥妙。 “所罗门,你以后可不可以多跟我说说那些音乐?还有你说的那些乐器,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艾露希娅并没有拿德鲁伊技艺的传授作为交换条件,而是用恳求的方式来达到目的,显然,这是她对自然之道和音乐的尊重,这两样,都是无价的,而不是交换的砝码。 “当然!”陈燃晃了晃手中的MP3。“美好的东西,我也希望能有更多人分享。我有一个宏大的愿望,这其中包括让你听到的美妙音乐再现于世,而不仅仅是收在这小物件里。” “我会让那些奇特的乐器重新降世,我了解它们的用途,也有设计图,知道怎样去完成它。但,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个基础,物质、人力、技艺综合在一起的基础。比如一把吉他,它的弦,是以特殊工艺处理过的钢丝制成的,而制造这样的钢丝,就算时下最高明的匠人来完成,也绝不会轻松。” “为了达成愿望,我们需要很多时间,需要很多人一起去努力。在完成的过程中,我们还会走很多弯路,甚至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当然,我们的出发点,我们的动机是良好的,而最后结果,也是正确的……”陈燃开始唬骗艾露希娅,为他未来的种种卑劣和残暴加一个提前量,找一个堂皇的理由,核心理念就一句话:其实我是为了民众,其实我是好人! “族中的长老们也说过,有时候,为了达成美好的愿望,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和让步。我相信你,也会支持你,你放心去做吧!不过,我希望你能经常给我讲解下你的用意,要不然,我怕我会误会。” “好,你有什么想法和看法,也要对我说。沟通是心与心之间的桥梁,愿我们的情谊永存。” “嗯!情谊永存。” …… 这一夜,陈燃和艾露希娅是在荒野中度过的。暗夜精灵的生活节奏比之其他种族要慢的多,就算谈论的是最感兴趣的话题,也极难有彻夜而谈的情况,再加上艾露希娅在海上漂泊多时,精神不济,所以,月还未上中天,艾露希娅祭拜祷告之后,便又沉沉睡去了。 陈燃可不能容忍时间如此浪费,修炼、思索,他总是能找到很多事做。直到月已西斜,才强迫自己睡眠,三个小时,足够让神经得到缓解。 第二日下午,在捕获了些猎物后,陈燃携艾露希娅打道回府。金海岸离哨兵岭距离不近,用滑犁驮着几头山狗、一头野猪、外加艾露希娅,明显是个苦力活。力气陈燃到有的是,但有了艾露希娅,放开腿狂奔是不合适的,两人走走听听,边行边聊,倒也不觉得路长。 迪菲亚的人最近几日正全力营救暴风城被囚的兄弟,西部荒野中的活动不是很频繁,陈燃至今还没跟他们照过面。 回来的途中,到是有一头大碎尸鸟相中了陈燃的猎物,很是勇猛的想劫掠一把,结果,自己成了猎物,被扭断了脖子,扔在滑犁中,一起带回了哨兵岭。 “回来了!回来了!”陈燃和艾露希娅回到哨兵岭,天已经擦黑,是岗哨上的人先看到了两人,欣喜的大声嚷嚷,人民军灯笼火把的将两人接进哨兵岭,连斯托曼中尉都出动了。 “以为你遭遇不幸了!” “以为你又被盗匪们抓取了!” “回来就好!” “这位漂亮的暗夜精灵是谁?” 一路上,人们七嘴八舌的嚷嚷,后来还是斯托曼中尉帮忙解了围,“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来趟高塔!”斯托曼看了一眼艾露希娅后,这样跟陈燃说。 斯托曼前脚一走,热心的众人继续问寒问暖,其中有不少后来出来的人,是来看暗夜精灵的。在西部荒野,高等精灵的身影倒不是很缺乏,暗夜精灵可是非常少有的,毕竟暗夜精灵的聚集地在无尽之海的那一边。 陈燃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艾露希娅,我们是一起冒险认识并有了感情的,我昨天出去主要就是为了接她,暮色森林的乌鸦岭那边不太平,这边也盗匪出没,象我一样被偷袭,那就不好了!” “所罗门你艳福不浅,有这样漂亮的未婚妻!” “所罗门好本事,收获蛮大的,山狗、野猪,嚯!还有头大碎尸鸟!” “有这样的未婚妻确实得看紧点,落在盗匪手里,那就糟了!” 众人继续七嘴八舌,直到陈燃和艾露希娅进了翠木旅店这才散去。 “这里的人可真热情!”陪在陈燃身边,被人指指点点的艾露希娅小声感叹。相比暗夜精灵群落那种优雅、宁静的氛围,人类的世界显得太喧嚣了点,而且大都不具备什么知识和文化底蕴,说起话来直截了当,甚至有点粗俗,两相一比较,艾露希娅才发现,自己的未婚夫的谈吐,那真是好的有点过分! 自从平行现实之旅后,陈燃性格中的那份淡定从容被淋漓尽致的诠释到了完美的境界。那种掌控全局的淡淡的微笑成了他的招牌。“是啊!好久没有人来哨兵岭了,这里太需要活力和变化了,我们显然正是沾了这个光。” 没有自己的房子,陈燃和艾露希娅只能是继续住店。老板娘希瑟尔的寒暄象往常一样质朴而殷切,她叫厨子鲍勃给两人准备饭菜,艾露希娅却带着几分撒娇对陈燃说,还想吃昨日吃的那种肉糜。陈燃也正好想秀一把厨艺,艾露希娅的要求恰恰是个不错的理由。 为了将西部各种势力绑上自己的战车,陈燃准备了多种手段。残暴着,给予压力,穷困者,给以实惠,而象哨兵岭这样的消沉者,最需要的,则是希望。 一块让人香的流口涎的熟肉背后,是人们从未见过的几种食用香料,有了实实在在的东西,陈燃就可以为人们描绘未来美好的蓝图,而不必担心没有说服力。这便是一种希望,让人们愿意跟随的希望。 几个小时后,这个世界上第一份全调料的卤肉诞世了,没有任何悬念的,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味肉食受到了人们的欢迎,在朵拉娜他们的推波助澜下,陈燃今天的收获、山狗、野猪,进入了哨兵岭各家各户,征服了所有人的肠胃。 就连斯托曼中尉,也在自己的家里,一边细细的品味还带着热度的卤肉肉片,一边感叹:“哨兵岭太需要一些新鲜活泼的元素,来调剂死气沉沉的气氛了,这个所罗门,显然很善于制造奇迹……” 竖日,陈燃起了个大早,去了趟高塔。斯托曼本来是想询问下艾露希娅的来历的,普通人也许不觉得,但跟陈燃谈过一次,又从朵拉娜那了解了不少关于陈燃的情况的斯托曼还是比较留意一些细节的,艾露希娅如果是陈燃的未婚妻,而且要来哨兵岭,之前陈燃只字不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陈燃这个人显然很不简单,要把握住这个人,应该学会宽容,然后要有耐心,再然后,那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女性暗夜精灵也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所罗门,你给哨兵岭带来了活力,我代镇上的所有人感谢你!哦,还有那美味的卤肉,真的非常棒!”斯托曼的赞扬象这里的民风,质朴而直接。 “我在这里也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种融洽亲切的气氛让我感动!” “嗯,看的出来,大家都喜欢你,还有你的未婚妻,她的美貌和优雅的气质同样征服了所有人。我们都很欢迎你们夫妇在哨兵岭落户。” “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事实上,我已经把西部看做了自己的家,我会用双手,让这里成为世人想往的胜地。” 对于陈燃的话,斯托曼一笑置之,年轻人,总是有些狂傲和冲动的,这完全可以理解。“所罗门,如果你想要建一所自己的房舍,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帮忙。” “我先谢谢大家,这份情谊,我将铭记在心,并且在某一日用足够的诚意来回报。” 斯托曼点头,拍拍陈燃的肩,鼓励道:“好好干,年轻人,我看好你!” 这一刻,斯托曼并没有想到,这位来路有些神秘,被他当作后辈来看待的小伙子,会在不久之后,成为西部、甚至整个人类世界最耀眼的明星。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陈燃的到来,使他、乃至整个哨兵岭人民的命运,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巨变。 第六章 **暗夜精灵(1) 陈燃又出门狩猎了,艾露希娅则留在了哨兵岭,她现在仍要多注意身体的恢复。 狩猎是假,勘测是真,今天陈燃的目标是哨兵岭西北边的詹戈洛德矿洞及其周边。资源,是经济发展的原动力,尤其陈燃的‘科技之神’计划是典型的机械文明,金属资源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重头戏。因此陈燃第一优先勘探的,就是西部的三处已知矿藏。 詹戈洛德山是西部荒野最显眼的山脉。与最南边如同天然屏障般将荆棘谷和西部荒野隔开的匕首岭不同,詹戈洛德山的特点不在于连绵挺拔的群峰,而在于高耸入云的突兀。一共相邻起伏的也就是十余座峰,座座挺拔,陡峭难攀,最高的秃鹫峰,更是有着拔地而起七百米的雄伟。在一望无际的旷野和小丘陵地带,青灰色的詹戈洛德山就如同几个牵手屹立着的巨人,极其醒目。 詹戈洛德矿洞是西部荒野第一个开发的矿洞,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开发时非常有规划,因此,没有死亡矿井那种凌乱如迷宫的场面,主矿道、支矿道、井然有序,主矿道中还铺有枕木铁轨,以方便小矿车运送矿石。 四年前,迪菲亚兄弟会从艾尔文地区而来,第一个破坏的就是詹戈洛德。当时的兄弟会可能还没想到自己会在未来成为西部的主人,因此对于詹戈洛德矿洞,使用的是典型的流寇手段,能抢多少抢多少,抢不到的就破坏,而且手法也相对粗糙、简单,以至于到现在,詹戈洛德矿井中还残存有不少采矿设施,比如象铁轨、矿车、吊轮、简易的矿石筛选器等等。 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陈燃亲自深入矿洞勘测,他有先进的微型矿物鉴定器,经过多处取样检测证明,詹戈洛德不仅仅象人们所说的那样,蕴藏着铁和锡,还有铝和少量的其他稀有金属。 很有趣的是,在詹戈洛德矿洞的深处,陈燃竟然遇到了一群狗头人。 狗头人是爬行类类人生物,在世人们眼中,它们被视为炮灰中的炮灰,废柴中的废柴,各种奇幻笑话中的死跑龙套的边角配料,只懂得钻在废弃的矿道里拾荒的怯懦生物。 然而,陈燃却从未忽视这种生物。艾泽拉斯世界每一个健在的种族,都有它的生存之道,有多少曾不可一世的强悍种族都被埋进了历史的坟墓,而狗头人却能完好的活到今天,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确实,狗头人的的肉体比较虚弱,但这只能说明他们不能成为好的战士,至少是传统上是这样的。另外,对光线的敏感,也使得它们无法在白昼战中发挥全部实力。不过狗头人决不是个缺乏头脑的种族,它们的天生灵性比其他爬行类类人生物都要强那么一点点,从没有听说过哪个狗头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正面向某某目标发动**裸的进攻,这可不光是因为怯懦和厌光,这里有狡猾的成分在内。 狗头人能够象一个中等体型生物一样移动,而且它的体型,敏捷,以及天然装甲使得它的能力在适当的环境下,甚至强于普通的冒险者。狗头人极少会直接对敌人发动攻击。通过手中的十字弓,狗头人能愉快的进行精准的远程攻击。它们一贯的战略是伏击,最好还能够事先在战斗场所设下卑劣的陷阱。 比起它们那些远亲中的远亲的豺狼人,狗头人对工具的制作和应用要强的多的多。这可是有事实证明的,陈燃只从几只狗头人身上和手里的装备,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例如,那大小合脚的皮靴子,粗麻布上缝着皮补丁的衣裤,有铁扣环的皮带,手中的小十字镐,还有背上的大皮背囊……至于头顶上那盏当矿灯使用的蜡烛,如果细看会发现,狗头人并没有滴蜡自虐的倾向,它们带着一个系带的帽子,那帽子称之为碟似乎更恰当些,粗短耐燃的油蜡,就在铁盘子里稳着…… 冒险的经历,已经然陈燃习惯了象个鬼魂般毫无声响的来去,而且,远远超过一般生物的感知能力也让他先一步意识到了那些狗头人的存在,所以,当陈燃忽然出现在这些狗头人面前时,狗头人们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一个人类,几个狗头人呼朋唤友,断尾巴、半只耳、黑鼻头……各色各样凑了近二十只,二话不说,开打! 结果,陈燃完全是老叟戏婴儿,一帮狗头人在不算很大的矿洞中围殴了十多分钟,楞是没挨住陈燃的衣角,反倒被陈燃一顿拳头脚丫子,揍了个鼻青脸肿。 打不过就闪,狗头人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勇敢这两个字。 陈燃当然不会让它们如愿以偿,别看狗头人人多,想要跑掉哪怕一个都是做不到的,陈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哪个狗头人刚有逃窜的动作,陈燃就会闪现在它面前,一脚过去,踢出好几米远,半天起不来。 终于,一群狗头人被打明白了,这些模样如老鼠般的家伙,聚缩在矿室的中央,畏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类。 油蜡已经在搏斗中灭的差不多了,幽暗的矿洞中,一撮绿莹莹的幽火般的光芒,那就是狗头人们的眸光。 群体催眠!陈燃这次下手颇重,他不光要询问下这帮狗头人的来龙去脉,还想利用催眠术控制它们一段时间。 狗头人和豺狼人一样,说狼族语,不少狗头人也会些地精语和荆棘语(野猪人的语言)。总的来说,它们使用的语言比鱼人的水族语更浅显而词汇贫乏,难度却同等的大,即使是陈燃有语言学习的仪器,轮到他自己说时,都有种胡乱嘶吼的错觉。 不管怎么说,一帮狗头人算是被搞定了,这里没有狗头人地卜师,纯粹是一股较为强横的流窜挖掘者,它们来自两个狗头人氏族,烂尾和残斑,都是因燃烧平原的日子不好过,群体迁徙到了艾尔文森林地区的延绵大山,一支以北郡山谷中的回音矿洞为栖息所,一支以东谷伐木场西北部的玉石矿洞为根据地,因为暴风王国正在大力整治艾尔文地区的经济和治安,两支部族受到了打压,在偶然的机会中,它们从一名懂些地精语的迪菲亚暴徒那里知道了西部荒野的情况,便有了再次搬迁的心思。 陈燃遇到的这群狗头人,正是两个氏族派遣的先遣队的第二支,第一支已经带着样本和资料回去了。按照它们种族的规矩,三支探险队都能安然返回,并带回有价值的矿石的话,那么那个地方就有作为迁徙地的潜力,狗头人氏族会派一定数量的族人前来建设窝点,以作为备用居住地或者氏族开枝散叶的新定居点。 陈燃不晓得催眠术能影响这些狗头人多长时间,一个月,二十天?又或者更少,反正他给这些狗头人下达了命令,挖矿,并利用它们修好的一些简陋设备进行初筛选,其他一切照旧,并且,陈燃把它们采集到的矿石,划做了自己的私有财产。 在狗头人的帮助下,陈燃修复了詹戈洛德矿洞外面一辆少了两个车轮的大车,狗头人们先前采集并经过初筛选的矿石装了大半车。这车本来是用牛或者两批马做动力的,车辕很高,木制的车体也沉重高大,最关键的是木头的车轮做的颇为粗糙,尽是棱角,尽管詹戈洛德有通往大路的车道,但推起来仍颇为不易,陈燃干脆在车辕之间钉了结实的横木,自己当了拉车夫。 “唉!这活儿,也就图个新鲜能干干,如果总是这样,那可太无趣了!”感受着牛马的工作心情,陈燃独自走在回哨兵岭的道路上,先向东上大路,然后再向南,最后从哨兵岭的东边镇墙大门回去。 这样的走法,回哨兵岭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好在陈燃也不急,本就计划着天黑前赶回去,这样,才比较正常。陈燃目前还没打算过多的暴露自己的实力。 蜿蜒而遍布荒草的道路上,偶尔可以看到破败的农庄,农庄是人类王国的最基本构成单位,有的是一户人家雇佣了帮手在经营,有些则是三五户人家聚在一块共同开发。不像艾尔文地区,西部的农庄很多都是自行开发的无主之地,艾泽拉斯王国鼓励拓荒,只要在某荒地地居住三代以上,王国便承认其土地拥有权,前提是必须先去登记注册。当初的西部确实吸引了不少想通过自己的一双手,创出一番家业的开拓者。可惜仅仅几十年间,西部便经历了荒芜、兴起、再度荒芜的过程,很多人的创业梦,都被无情的现实碾碎了。 下午,顺路而行的陈燃被一辆从艾尔文方向行来的车撵上,拉车的是四头大牛犊般健壮的长毛山羊,其中三头看起来颇为老迈,大车也陈旧的可以,不比陈燃拉的这辆强多少。 “怎么会有矮人来西部?”心下暗忖着。 “嘿!小伙子,矿石的成色不错啊!”显然,并不是所有的矮人都沉默寡言,以这种方式,充分享受心灵的隐私。为了适应地表盟友的习性,不少矮人会试图让自己变得外向和善于表达,甚至有的重新修订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陈燃笑,“你们好,卡兹格罗斯的后裔。” 一句话可以惹恼一个人,一句话也可以结交一个人,有着丰富知识做后盾的陈燃显然正是后者的典范。 卡兹格罗斯是万神殿中泰坦的一员,终极工匠,艾泽拉斯世界山脉和山谷的创造者,他精通多门艺术和学科,是矮人的创造者,铁炉堡矮人居住的山脉就是他的手笔,卡兹莫丹的意思,就是‘卡兹的山’。 地表的生物,很少知道卡兹格罗斯这位创世的泰坦和他的事迹,而被称作卡兹格罗斯的后裔,对矮人来说,是件无上荣耀的事。 “哈!博闻的人类小伙子,重铁一家向你致敬。”刚才打招呼的矮人翘着唇上的白胡子说。他的家人也友好的向陈燃挥挥手。 “让我们来帮你吧!”重铁又说。 看了看矮人的大车,上边拉的全是锻造的设备,很沉重的样子。“谢谢重铁大叔,不过还是让我自己拉吧!这是一种修炼,战士的修炼。”矮人主动提出帮助人,一般是非常有诚意的,并且,遭到拒绝有时候会被视为轻视或侮辱,陈燃现在这样说,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哈哈,是吗?那我们就不妨碍你修炼了,年轻的战士。” “重铁大叔一家这是要去哪里?西部荒野盗匪出没,可要注意安全。” “不怕,我们有武器!”重铁说着拿起坐边的火铳拍了拍。“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南就能见到哨兵岭?” “是的,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座哨塔,很好找。我也住在哨兵岭,在那里见。” “好的,年轻人,我们先走一步。”说着,重铁一抖缰绳,嘴里吆喝着,四只山羊加快了速度,渐渐消失在陈燃的视野中。 拉着车继续前行,不多时,只听后边马蹄声响,陈燃回头望,尘土飞扬中,六骑踏尘而来。 快到陈燃近前时,骑士们放缓了速度,“嘿,朋友,从这里可以到哨兵岭吧?” 骑士、法师、战士、弓箭手、人类、矮人、高等精灵……陈燃看这六人的衣着打扮,显然是一组冒险者。 “是的,顺着路一直向南,哨兵岭在路的西边,远远就能看到哨塔。” “好的,谢谢!”一群人绝尘而去。 继续前行,大约半小时后,后边又有车马声响起。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赶集似的。”陈燃疑惑。 两辆很有特色的移动货车,在十多匹骑乘的拱护下出现在了陈燃的视野中。 这些移动的售货篷车很大,比起现实中的房屋车也差不了多少,后边的车轮有人高,前边的小一些,但直径也过了1米。竖条三角形的车顶,向两边扩出雨檐,车厢的一侧有可开启的大窗,还设计了突出车体一部分的窗檐,一旦售卖开始,大窗被木杆支起,窗檐有橱柜的作用。售货车的窗棱、门框、车框、雨檐支柱、这些部位有雕饰,也刷了漆。比起普通的厢车,更美观一些,醒目一些。 售货篷车很受那些偏远村镇人们的欢迎,不过,除了极富冒险精神的地精售货篷车,其他种族的大都只在道路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往来,毕竟他们的利润不允许雇佣太多的护卫,而盗匪们却对这些车情有独钟,一旦被劫,最低也是倾家荡产,其中风险还是很大的。 “篷车都来了,莫非西部的匪患已清除?那为什么我却不知道?”带着一肚子疑惑,陈燃拉着车,快步向哨兵岭赶去…… 可以说,陈燃这次的收获相当可观,毕竟那些矿石,都是狗头人们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家伙外貌、战力一无是处,探寻矿脉方面却有不逊于经验丰富的矮人的本事。狗头人那灵敏的鼻子可以让它们轻易的将矿脉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搞到手,也正因为这样,矮人和侏儒都极不喜欢它们,因为狗头人所过之处,矿脉会被搞的乱七八糟,成了鸡肋般的存在,要消耗很大的人力物力资源,才能重新开始正常的矿石开采。 因为来了冒险者和售货篷车,哨兵岭一下热络起来,所以陈燃可观的收获,也就不怎么显眼了。 回到镇里一打听,陈燃才知道,突然蜂拥而至的这些外来者,是老斯托曼游说的成果。前几日,看着哨兵岭的民众越来越沮丧,人民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迷,斯托曼父子坐不住了,老斯托曼和镇上身手最棒的几个小伙子,骑人民军手里仅有的几匹马,赶往暴风城,到处游说。恰逢迪菲亚兄弟会向艾尔文地区下手栽了大跟头,一大批骨干份子和穷凶极恶之辈锒铛入狱,老斯托曼的游说变得更有了几分说服力,这才有了今日的景况。 老斯托曼一行是第一波赶回来的,然后是想趁西部的几个矿坑暂时无主、捞一笔的重铁一家,六名冒险者的野心更大,他们想要趁迪菲亚兄弟会战力大损,进死亡矿坑一探,救人剿匪倒是次要,反过来劫掠迪菲亚盗匪恐怕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两辆售货篷车的主人跟那些骑士是结伴同行,而不是雇佣关系,骑士们的来头不太清楚,他们到来后,迎接的是诺本?曼菲斯侬,陈燃怀疑,这些军旅气息浓重的骑士,很可能就是诺本花钱招揽的属下,应该是先锋队一类的,看来,盗匪们在艾尔文地区的失利,也让诺本抓到了反盘的机会。 “所罗门,希瑟尔问我能不能卖一些香料给她。你知道,辣椒、胡椒、舒心草,这些比较容易找,可你说的八角、茴香、豆蔻、桂皮等等却是大家听都没听说过的。”陈燃刚冲了一澡出来,艾露希娅就凑上来甜甜的问。 陈燃用软团团的棉布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你怎么说?” “我说,你不是之前被打劫了嘛?那些盗匪不知道香料的价值,但在翻腾时弄洒了一部分,所以,剩下的已经不多了,是否卖,要等你回来商量下再说。” “嗯!回答的很好!”陈燃赞了一句。“事实上也差不多,确实没有多少,少卖一点倒是可以。” “还有,朵拉娜上午一直跟我在一起,知道了我是德鲁伊后,问可不可以传授自然法术给人民军里有天份的人,另外,还想让我问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他们鉴别下是否有魔法天赋。” “然后呢?” “我说,家里你做主,当然要问过你喽!” “非常好,以后类似的事情,就往我身上推便可以了。自然法术也好,魔法也好,传授些基础的,没有问题,可任何事情都要注重方式方法,轻易得到,往往会不注意珍惜,况且魔法是门深奥的学问,对知识、学识的要求比较高,更重要的是需要学习者有严谨的态度和科学的方法,如果因入门太不讲究,而让学习魔法的人对术法起了轻视的心思,反到是对他们不好。” “科学?什么意思?” “就是顺应某种规律所产生的有效率的技巧。” “哦,那你这么轻易的得到我,是不是也会轻视,而不注意珍惜呢?”艾露希娅有些狡黠的眨动着大眼睛。她的睫毛密长而向上弯卷,是亮银色的,非常漂亮。 “呃……”陈燃凝视了艾露希娅一会儿,才思忖的说道:“说起来,之前确实有些忽视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很郑重的对待这个问题,不仅仅把它看做是一种责任,还要尽可能的、发自内心的去感受你的存在和种种的好。对了,我之前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没有!”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洁净明亮的,就象皎洁的月光。” “谢谢!我也会发自内心的去感受你的存在和种种的好。” 陈燃报以暖暖的微笑,艾露希娅也笑,甜美的象森林山涧中的泉水。 香料最终还是卖给了翠木旅店的老板娘希瑟尔一些,这样一来,那些卤肉汤就能维持使用好长一段时间。 本意上,陈燃是愿意跟希瑟尔这样精明且肯吃苦、又不赚昧心钱的商家合作的,借翠木旅店,将美食的招牌打响,影响一步步扩大后,问津香料和肯种植香料的人自然就来了。不过合作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把西部真正纳入囊中,种植的事宜有了眉目,再谈不晚,如果有什么差池意外,香料供应衔接不上,反倒不美。毕竟就算再多的人肯冒险,好几味香料,在艾泽拉斯世界也是没有的。 朵拉娜的请求那边,就只能暂时说抱歉了。教会了人民军魔法,后果只能是加剧他们和兄弟会的摩擦,两方的人都被陈燃看做是自己领地内未来的生产力,现在任何导致或促进双方对耗的事,他都是排斥的。 第六章 **暗夜精灵(2) 本意上,陈燃是愿意跟希瑟尔这样精明且肯吃苦、又不赚昧心钱的商家合作的,借翠木旅店,将美食的招牌打响,影响一步步扩大后,问津香料和肯种植香料的人自然就来了。不过合作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把西部真正纳入囊中,种植的事宜有了眉目,再谈不晚,如果有什么差池意外,香料供应衔接不上,反倒不美。毕竟就算再多的人肯冒险,好几味香料,在艾泽拉斯世界也是没有的。 朵拉娜的请求那边,就只能暂时说抱歉了。教会了人民军魔法,后果只能是加剧他们和兄弟会的摩擦,两方的人都被陈燃看做是自己领地内未来的生产力,现在任何导致或促进双方对耗的事,他都是排斥的。 陈燃有自己的计划和步骤。他现在关心的是重点,是德鲁伊教在自己领地内的开展和西部的经济复苏及发展。 德鲁伊的自然之道,陈燃认为,首先,他自己得精通这门学问,这不仅仅是方便传道,也是对自身能量运用的一个提高。 其次,人类的宗教体系比较复杂,信仰较多,而且,大多数的人类不像暗夜精灵那么睿智而博学,他们的生命短暂,其社会体系注定了高深的学识只能被少数人掌握。对广泛的民众群体而言,在吃饱穿暖和安居乐业都有困难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谈什么禁止乱砍乱伐啦,禁止开黑煤窑啦之类的事情。扫盲是一定要的,经济才是关键,然后,德鲁伊教在人类中间推广,那得要包装,东西好、吹的玄,入教就有饭碗,信我就有礼包,这才行。宗教和利益挂钩,宗教和政体挂钩,虽然市侩了点,但符合国情,指望象暗夜精灵那么有觉悟,自悟,幡然醒悟,估计都得先延长个4、5百年的寿命才行。所以这事不急,也不能急。 就像陈燃后来语重心长的对艾露希娅说的那样:“我也想让所有智慧生命重视水土流失、环境保护,我也不愿意看到美丽的艾泽拉斯世界都成了东西瘟疫或者费伍德、希利苏斯那种样子,但是,一切要从长计议,一切要稳扎稳打,为什么德鲁伊教义几千年来都没能在人类世界形成规模?为什么高等精灵的魔法,人们明知放纵使用不但会污染环境,还会引来燃烧军团那样的恶魔,却还是趋之若鹜的学习、使用?艾MM,我们得寻根溯源,我们得审慎对待。今天我们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跑步前进。我们一定要拿出完整的,具有吸引力的一整套宗教方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授之以利,多条腿走路的去开展。让德鲁伊教不仅仅成为一种高尚的信仰,更成为给人们带来摸的见、看的着好处的一条希望之路。只有这样,人民才能发自内心的去信奉,只有这样,教派才能长久。” “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德鲁伊教,是对真正自然之道的一种玷污呢?象是投机取利的商人!”艾露希娅曾这样质问陈燃。 “那是因为看待事情角度的不同,导致了感觉上的差异。”陈燃回答道:“不同的根源,塑造了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习俗,不同的国度,所以我们要结合事情,不能死搬教条,不论是月神她老人家,还是我们的大地母亲,都希望看到这个世界风调雨顺、四季如春,种族安居乐业、和睦相处,这一点不可否认吧?我们这么做,迅速的传播了教义,让更多的生命加入到爱护世界、保护环境的行列中来,同时,还让大家得到了实惠,这一点你也不能否认吧?求仁的得仁,要利的有利,皆大欢喜,你还奢求什么呢?” 蛊惑人心,一般就是指陈燃的这种行为,神棍,就是陈燃这样的人。反正道理千千万,话是人说的,避重就轻,只拣亮点,淡化坏处,只提奉献有多大,不谈索取有多高,这是陈燃蒙人的长项。 而且,陈燃做事眼光长远,善于埋伏笔,绝不会让人有突兀感,一切有可能造成日后矛盾的点,都被他粉饰后,以一种很坦白的口气反复重申强调过,这是一种变向的洗脑。例如,向一个正义感颇强的人反复提叙偷盗的问题,不仅仅看待事情本身,还将它当作一个社会问题去研究,为何去偷盗?动机是什么?他偷盗者的心态,他们需要承担的风险,等等,这样,就在这个人的头脑中渐渐对偷盗的行为产生一个很理智,甚至带着几分美化的概念,等到真遇上了偷盗的事情,换成以前,他或许会二话不说,乱棍毒打,而现在,处理手段就会缓和的多。这就是因为,在他的思想里,正义和偷盗这种行为的冲突感,已经弱化了很多。 陈燃之所以如此卖力的淡化艾露希娅的正义感,是因为他做事是注重实效和结果,而有些不择手段的,暴力、暴政、谎言、独裁,用这类字眼来形容他制动的未来统治计划,一点都不过分。而以常人的眼光判断,这显然是邪恶的一部分,是应该被打倒的。陈燃想要借助艾露希娅的地方有很多,他不希望艾露希娅因为强烈的正义感而产生种种不满,甚至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因此,洗脑的工作一定要做的象脑白金广告一样,铺天盖地,不遗余力,什么谎言,说了数十万遍之后,也脸不红心不跳、比实话都实话了。 外来者们拥入哨兵岭的当天,没有任何悬念的,翠木旅店的炖肉征服了他们的胃口。为了讨好远来的客人,也是看出了香料的美好前景,诺本?曼菲斯侬亲自跑来找陈燃,希望高价收购陈燃现有的所有香料,并表示,想在未来跟陈燃做一笔交易,由陈燃带队找到产香料的植物,两人合作种植销售,或者一次性从陈燃手中买断。 哨兵岭的民众不喜欢诺本,不打算走贵族路线的陈燃也很自然的跟诺本划清了界限,未来的合作未来再说,至于眼下,陈燃到是没有驳诺本的面子,卖了些香料给他,不过狠狠敲了一笔,比卖给希瑟尔的价格高二十倍都不止。把个一旁看陈燃论金币要价的希瑟尔和艾露希娅看的目瞪口呆。 诺本连价都没讲,一则他财大气粗,想显示自己的阔绰,再则,为了未来的合作,也想卖陈燃个人情,另外,他的眼光也不错,早就暗中留意陈燃,觉得这人秘密挺多,很有潜力,值得结交,一笔小财就这么到了陈燃手里。 有了钱,陈燃可没藏着掖着,取之于商,用之于民,给了艾露希娅两个金币,剩下的全部花掉,人民军那里花的是大头,请其出人出力,盖房子。其他,就是购置家具,不从远来的售货蓬车那里买,而是从镇民那里求购,钱也给的足。虽然最后很可能有不少落入了售货车商人的口袋,但这样一来,大家都开心,陈燃图的就是这个。 好人有好报,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民众是质朴而真诚的,知道陈燃要在哨兵岭安家落户,大家纷纷自告奋勇,出力帮忙。 料都是现成的,是镇民们备着、以便进一步加强哨兵岭防御用的,取了一小部分,就足够盖一所像样的房子了。几十人齐上阵,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房子已经建好了,典型的小二楼,上下两间屋,厨房加客厅都在底下,上边是卧室兼书房,简单的几样家具也摆进了屋,惟一的缺憾,就是细微的地方比较毛糙,还需要打磨。 房子建在北边小土坡上,离哨塔不远,房后百多米之外,就是红叶林地,这是陈燃自己要求的,用意有两点,一是在哨塔下,人民军能一目了然,以示清白,二是迪菲亚盗匪们很喜欢从林地这边,借着数木的掩护,摸进哨兵岭放个火什么的,陈燃住这里,也有看林人的意思在里边。 这样的心思,镇民们也许不太明白,斯托曼父子还是理解的,陈燃这么上道,父子俩当然乐得看见,招呼手下,在木屋的外围一圈筑了高高的篱栅,说是给屋子添个的小院,其实也算是简易的防护。 矿石大车往屋侧一停,陈燃擦了擦额上的汗渍,拍拍手,“成了,这就算有个简单的家了。” “嗯!”艾露希娅显然也对这种现实的过家家很有兴趣,很有感觉。 “不介意跟我睡一张床吧?” “不介意,不过你可得规矩些,还有,我换衣服时不许偷看。” “这个可说不准,我不是禽兽,更不是禽兽不如。”陈燃笑。 艾露希娅当然没听过,禽兽和禽兽不如的笑话,就问陈燃。 陈燃就把电影《爱情呼叫转移》里的那段女问男答的智力测验告诉了艾露希娅,理解了意思的艾露希娅咯咯直笑,那娇俏的模样,又是让陈燃心中一阵悸动,怀念啊! 晚上,躺在床上,陈燃枕着自己的双手,望着从窗口洒进来,印的地上白花花的月光,静静的发呆。 “想什么呢?”已睡了一小觉的艾露希娅无意中看到到了这一幕,轻轻的问。 “想我的妻子和同伴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她们在哪?” “卡利姆多、东部王国、科赞岛……很分散……” “怎么会这样?” 耸耸肩,“命运安排,我们会重聚的,等把这里安顿好了,我就去找他们。” “你和你的妻子是怎么认识的?”艾露希娅侧躺着,一只手支着头,望着陈燃,眼睛亮晶晶的。 陈燃想起了初次进入冒险的世界,想起了危险潜伏的静谧街道上那清脆的高跟鞋声……他笑了笑,“冒险中认识的,我们患难与共,后来,我霸道的宣布她们俩是我的女人,再后来,有一个就真的成为了我的妻子,另一个是小辣椒,我不太会哄女人开心,不过正在努力。” “我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艾露希娅忽然说。 侧过头,陈燃近距离注视着艾露希娅,很平淡的问:“为什么这么想?” “你说话时的样子,你的表达方式,还有你说的那些话,你的思想……哎呀,很模糊,总之就是感觉你很不同。” 陈燃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我,才会觉得不同。” “不是啦。” “那就是说,你其实不喜欢我。” “喜欢啊!” “既然喜欢,那就是情感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艾露希娅支着腮想了半天,才佯装嗔怒道:“你在用话绕我!” “呵呵!”陈燃开心的笑。 “还笑!”艾露希娅给了陈燃一粉拳。 “好了好了,我道歉!”陈燃微笑着说:“如果,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办?” 艾露希娅想了想,“嗯……有什么关系呢?就当你是德拉诺来的好了!” “我是兽人啊!有那么粗鲁吗?” “在海滩上时就是个兽人,大坏蛋!” “哦!要不,我禽兽一把?” “你敢!”艾露希娅张牙舞爪的象头小老虎。 “那,你亲我一下,这事就算了,要不然,我可真就当兽人了!” 最后,艾露希娅妥协了,在陈燃脸上亲了一口,柔软的嘴唇凉凉的,感觉很好。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再也无法回来。你还会觉得我们的感情值得期待吗?”陈燃望着艾露希娅明亮的眼眸,淡淡的问。 “那你就对我好一点,尽可能的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这样,即使你不在,我也会在很长时间里想着你,而不是立刻再找一个伴。” “立刻再找个伴,听起来有些让人伤心。” “吃醋?”艾露希娅用陈燃说过的这个词回敬他。醋,在这个世界还没有,陈燃说漏了嘴,只得解释,醋是粮食发酵酿制的,是调味品。 “一点点吧!自己霸占着多少都可以,其他同类来抢夺却不行,这也许是雄性生物的本能吧!” “我却知道另一种体系,雌性为主导,雄性是要努力竞争,并尽量取悦雌性的。”很多德鲁伊都是动物学家,艾露希娅在这方面的学识也同样很丰富。 “你们暗夜精灵一族是哪种情况?看起来,女性极为活跃,也担当着重要的职务,男性最大的兴趣,似乎就是进入翡翠梦境修炼。” “我们暗夜精灵是相互依赖陪伴的永恒之爱,就像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暴风和月之大祭司泰兰德?语风。”艾露希娅带着几分炫耀的道。 “英雄崇拜……”陈燃轻笑道:“这两位英雄在事业上到无可厚非,但在爱情上,却未必完美。” “泰兰德和玛法里奥的的弟弟伊利丹,是最早的恋人吧?后来是因为彼此的事业理念不同,感情才无疾而终,就像人类的英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和原洛丹伦王国的王子阿尔萨斯?米纳希尔一样。可问题是,吉安娜和阿尔萨斯是根本就没什么,将两人看成一对金童玉女,那是民众的一厢情愿,一个一直致力于法术研究,另一个为成为优秀的国王做准备,标准的两个事业狂,没有多少情感交集。泰兰德和伊利丹却不同,暗夜精灵的寿命注定了两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即使是后来泰兰德跟玛法里奥走在了一起,同伊利丹也仍显得过于郎情妾意了些,伊利丹看在泰兰德的面子上,在燃烧入侵时,可没少帮暗夜精灵的忙,反过来,泰兰德为了救伊利丹,带着哨兵杀了很多暗夜精灵守卫着这也是事实。我们可以不计较泰兰德的做法究竟是对多,还是错多,也没有那个资格说三道四,但,泰兰德和玛法里奥恩爱的同时,跟伊利丹仍如此暧昧,却是不值得崇拜的,一夫多妻,一妻多夫都无所谓,可如果是标榜着彼此深爱,背后却不忘旧欢,这就有点让人不耻了。” 艾露希娅眼睛瞪的大大的,惊异的望着陈燃,良久才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燃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一名睿智的暗夜精灵,作为月神艾露恩看重的人,要时刻保持着理智和客观的头脑。这是追赶、并超越前人的一个基础。英雄身上的闪光点让我们有了奋斗的目标和动力,但盲目的全面崇拜是要不得的。我希望你明白,月神、以及守护龙族让暗夜精灵一族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不单单是为了感激暗夜精灵的贡献,也是要你们为艾泽拉斯世界的其他生命指引方向,一个为别人指引方向的智者,难道不应该比别人知道的更多,比别人更有远见卓识和求真、求实、求是的精神吗?” “你说的可真好!”艾露希娅赞叹。 “是吗?”陈燃坏坏的一笑,“来,再香一口,我就继续指点迷津。” “讨厌!” “这样啊!那我们睡觉吧!不早了!” 滋!艾露希娅亲了一口。 “这是做什么?在向我道晚安吗?还得来一下才行。” 这次,艾露希娅不敢多言语了,娇哼了一声,乖乖的又亲了陈燃一下。 “嗯,很好,很和谐,很甜蜜。我们继续聊聊。可是谈什么呢?” “谈谈泰兰德放出伊利丹,是对是错吧!”艾露希娅望着陈燃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对错?”陈燃很郑重的道:“假如你要苟安一隅呢,那就无所谓了。如果你的理想很远大,用简单的对错看待问题,就不太妥当了。” “是吗?对了,苟安一隅是什么意思?” “就是象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有屋有床,吃喝不愁,不去关心燃烧军团是否入侵,也不关心天灾是否会打过来,反正浑浑噩噩,保证自己平安、开心,就把这辈子打发了。” “哦!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灾厄,没有苦难,所有种族都和睦相处,那你说的这种日子倒也不错。” 陈燃摇头。“这样的想法同样不该有,也不现实。” 坐起来,将枕头拉起,垫在身后,陈燃倚着床头,斟词酌句的道:“看待一件事,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我们举个实例,就拿暗夜精灵和高等精灵说事。从一个角度来看,以艾萨拉为首的高等精灵,穷奢极欲的追求力量,结果导致了一切灾难的发生,即使是现在的高等精灵们,也仍有将错就错之嫌,固然,奥术能量对他们身体造成的影响,是他们不择手段、吸取奥术能量的原因之一,但,不反思自己的过激行为,不在奥能使用的平衡和协调上找原因,而一味的以客观理由来为自己的急功近利和盲目追求辩解,这是错误的。与之相反,暗夜精灵们接受了月神的指引,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卡多雷一族对艾泽拉斯造成的伤害,以自然之力治愈世界,自控、节制,从而也得到了各种族的尊重和认可,这一点值得称赞。” “嗯嗯……”艾露希娅听陈燃这样赞暗夜精灵,喜笑颜开。 陈燃心想:“看来,没有不爱听奉承话的。” 话头一转,陈燃又道:“以反过来的角度看,一万年过去了,一直以卡利姆多为固有家园的暗夜精灵们都做了些什么呢?第一次燃烧入侵之后,灰谷的小树苗都长成几人合围不住的参天大树了,暗夜精灵们呢?贫瘠之地依然贫瘠,德鲁伊教仍然只是高贵而睿智的暗夜精灵们才信奉的教义,哦对了,还有牛头人,不过那仅仅是一个氏族中的某些人,而且是它们主动靠上来的,这可不能算作暗夜精灵推广教义的功绩。一万年啊!保持万年如一日的水平,这也是种奇迹啊!” 陈燃揶揄的道:“连之前的第三次抗击燃烧入侵,都是在被迫的情况下,跟为了生存不得不战的兽人、人类等组成联军,这才险胜了燃烧军团。现在好了,暗夜精灵们无力主导卡利姆多大陆的局势,而被迫与其他种族一起分享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看看灰谷中的那些森林,万年的大树,兽人们只用几天就将之干掉了。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生命的延续是发展,而不是固步自封,停步不前,再伟大,也会被赶超。这一点,高等精灵做的就很好,最早的卡多雷精灵们,不论是哪个阶层,在价值观上,都是十分类似的,简单的归纳,就是发展,提高!卡多雷一族因此而兴盛的,也是卡多雷取代巨魔的阿曼尼帝国和古拉巴什帝国、一跃成为艾泽拉斯世界最强大种族的主要原因。” “艾萨拉和她的仆从沉入大漩涡之后,高等精灵们建立了奎尔萨拉斯,奎尔多雷精灵们要跟自身的奥能涉取瘾做斗争,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逐日岛上的那种失魂者。没有诺达希尔,没有翡翠梦境,他们还要跟疾病和死亡做斗争,当年在大海上颠沛流离数月才看到陆地,无数的老人和小孩都在饥寒和病痛中死去。他们还要同阿曼尼帝国的巨魔做斗争,对于失去了永恒之井依仗、人数少且变得异常虚弱的高等精灵来说,跟阿曼尼巨魔的战斗绝不亚于暗夜精灵在希利苏斯的流沙之战。他们取得了胜利,活到了今天,没有靠守护龙和月神的关照,靠的是积极的、发展壮大自己的意识,这是卡多雷曾经的传统,也是现在的兽人、地精、侏儒、人类成为艾泽拉斯世界重要一份子的原因。” “呼!”艾露希娅听的长出一口气,那神情好像要努力记住陈燃所说的每一句话。 陈燃笑道:“这是正反两种看法,还有第三方看法,比如,奎尔多雷们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摆脱魔力瘾的问题呢?是他们看不穿所有结症的根源吗?不见得吧!大家都不傻,我们几年,几十年能想到的,人家花几百年、几千年总能想到吧。或许,逐日王朝的领导者们,更多的是考虑国家的凝聚力,正是因为有了一样的痛,正是因为承受着这种压力,并有着重现当初辉煌的目标,才能抱成一团,才能奋发向上,才能保持王族的统治,才能让一群桀骜不驯的人彼此依靠扶持,而不是分崩离析,各自为政。这是一种技巧,一种需要。” “以此类推,看待事情的角度还有很多,正、反和第三方是最明显的,其他,可能就是具有倾向性而不那么棱角分明了。所以说,没有哪个角度是绝对正确的,执着于绝对的对错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只有一项,那就是交流,正是因为有了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才使得交流有了意义。通过广泛的交流探讨,我们才能找到一条更好的、更适合的生存和发展之道。”陈燃道:“再一个,你说的,没有灾厄,没有苦难,各种族都和睦相处……指望也别指望,只要有文明存在,就永远没有和谐的结果,而只有追寻和谐的过程和无限接近和谐的可能。万神殿的泰坦尚有一个萨格拉斯跳出来唱反角,他们的创造物,能比他们更完美?” 啪啪啪!艾露希娅轻轻鼓掌,赞道:“说的真精彩!” “我都说的口干舌燥了,你就一句话打发了!” “哦,给,喝水!”艾露希娅从床头拿过水罐给陈燃。 “我想喝口水。” “大坏蛋!” “哦,那冰水凑合吧!”陈燃也就是占占口舌便宜,逗弄下艾露希娅,看下她嗔怒害羞的表情,调剂下枯燥的打宝练功式的生活,真要让他当大灰狼,他未必有那个心情。 喝了些水,陈燃小声嚷嚷:“睡觉、睡觉!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们得先准备好足够的生活资料,然后才能过资产阶级的腐败生活,每天唱个小曲啊,研究个术法之类。” “什么叫资产阶级?” “房子、土地、金钱等等,这些都是资产,当这些物品远远超过自身需要,可以相当长一段时间不事劳作后,就是资产阶级了。就像贵族。”陈燃的解释显然有些偏离资产阶级的本意,不过这样也好,总不至于牵扯出资本主义等等一系列的话题来,那要说起来,整晚都有的谈了。 过了一会儿。 “所罗门?” “嗯?” “我睡不着。” “这算是一种勾引吗?” “去!想的美!” “嗯……” 又过了一会儿。 “所罗门,你睡着了吗?” “如果你不问,我就睡着了。 “我睡不着。” “你刚才已经表达过这种态度了。想怎样?”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是把好多人、好多人的智慧抄录下来,然后在你面前卖弄。” “我不信!” “唉!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的未婚夫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这成了吧!睡吧!啊!乖!” “你无赖!你敷衍我!你说你要发自内心的感受我的存在的。” “艾MM,我敢打赌,你现在已经很存在了,真的!我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们俩离的如此之近,这还不算存在吗?” “那是身体,不是心。” “我在努力中,给些时间好吗?” “不,我要现在就感受!” “你想怎么样?” “听听你的心跳!” “月神在上,这绝对是一种勾引!”陈燃带着几分悲愤的说,不过,还是很自然的转过身,平躺下来,让艾露希娅伏在了他的怀中。 “感受吧!大约每小时2000下,我的心跳比较悠长有力。”陈燃为自己已经变异了的体质做了简单的解释。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揽着陈燃的腰身,艾露希娅带着几分梦呓的味道说。 “我也是!你用的什么香精?” “月神木。” “哦,有这种植物吗?很珍贵吧?” “嗯!一小段,就能永远芳香。” “原来是宝贝,跟你很配,一对宝贝。” “所罗门?” “嗯?” “我困了!” “好啊!乖乖的别说话,睡吧!” “我要你唱歌给我听,催眠曲,不好听不算!” “敢问,我们到底谁活了一千多岁?” “嗯……人家就是要听。” “好,怕了你了,听我给你小声唱。”陈燃给艾露希娅唱的是‘恶魔城—月下夜想曲’中的‘夜曲’,不久,艾露希娅的呼吸变得细密绵长…… 轻柔缓慢的将艾露希娅从自己身上挪开,陈燃象飘落的一页纸般下了床,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战斗服穿上,再套上早已从提欧那里得来的黑暗迪菲亚皮甲套装,又上上下下的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这才悄无声息的下楼而去。临走之际,还替艾露希娅掖了掖被子、拂了拂乱发。 陈燃走后不久,艾露希娅抚摸着余温尚存的床铺,无声的笑了,进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静静的睡去…… 第七章 匪徒们的惆怅(1) 就在陈燃给艾露希娅唱催眠曲前不久,他接到了地精提欧的讯息,范克里夫回来了。 从表面的迹象,很难看出范克里夫此次前往暴风城营救属下是成、是败。据提欧说,几个头目倒是一个不落的都见到了,可那些跟随着却一个都没看到。而且,看范克里夫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经过险死还生的打拼、将人从牢里救出来的,到更象是通过某种渠道,使得当局把人放出来的。 月刚西斜,清冷的月华洒满大地,让日趋枯黄的野草上如同凝了白色的霜,海风在荒野上温驯了许多,只是简单的打着呼哨,将野草和凋零的树叶玩的瑟瑟作响。遥远的地方,似乎有朦胧的火光闪耀,那是豺狼人们的营火或火把,它们是故意的,这些智商等同于7-9岁幼儿的哺乳科类人形生物,知道野兽怕火、却又喜欢接近火,利用火,它们会进行类似于守株待兔式的捕猎。 陈燃如同奔行在荒野上的黑色闪电,他的速度比西部飞的最快的白头隼都迅疾的多的多,与其说奔跑,到不如用弩射来形容他的移动方式更恰当一些,紧贴着地面,他的每一次弹射之后,双腿是略微曲起的,身子前倾的弧度很大,似乎有随时摔倒的可能,那形态,就像猎豹刚刚窜起时的模样。 这次放开手脚奔跑的感觉不错,只看陈燃开始放出淡淡紫色光芒的眼神就知道,他有些兴奋了,而且是偏向嗜血那一面的。这夜色、这凄冷的荒野、这皎洁的月光,让他仿佛成了一名真正的暗影圣堂武士。 比起神族的暗影圣堂,这个世界最顶级的潜行者大师也会自愧不如,他们那恐怖的空洞之力发挥到极致,有着堪于战舰炮媲美的威力,最著名的几个暗影圣堂宗师,一刀下去,就算是虫族的巨大雷兽,也照样毙命。 当陈燃有意让空洞的力量,转换成为体内的主导能量后,他的身体周围开始有黑色的光芒涌动,那样子不象燃烧的火焰,而更象漾动涌溢的水波,就如同从太空中看到的太阳表面,吞吐光热的形式仿佛是在流动翻卷。 滋滋滋!护甲、手套、腰带、长靴、护腿,黑暗迪菲亚五件套本身就是蕴魔装备,是范克里夫的贴身黑衣卫们的着装,现在,包括黑色的歹徒皮护肩和兄弟会斗篷、以及红色迪菲亚皮面罩,都在空洞的力量下发生着不可估测的改变。这种改变导致了周围魔法元素的波动,而最终,化作丝丝缕缕的五彩的光,向陈燃身上汇聚,于是荒野上的黑色闪电,变成了带着彩色尾巴的陨星,又似舞动的缎带,奇异的一幕,引来了好多夜间捕食的野兽关注。 一头黄背狼獾正好在陈燃途径的路线附近,它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跑上前,去嗅那残留飘散的光影痕迹,结果如突然被雷劈了般一阵瑟抖,然后耷拉着尾巴落荒而走,显然,那种气息让它极为惊恐…… 再次进入死亡矿坑,陈燃没有隐形。 “喂,兄弟,有什么事?”见陈燃推门进来,门卫站起身问。今天上边特别关照,门户一定要看严实了,因此,值勤的换成了黑衣护卫。 陈燃没吱声,亮出了一个木牌,木牌上雕有兄弟会的标致,岩石背景下紧紧相握的两只手。木牌是加持了识别魔法的,很难假冒。 “哦,原来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兄弟。”问话的黑衣护卫一看木牌就要放行。 陈燃刚走两步,另一个黑衣护卫却拦住道:“哎,等等。” 陈燃停住脚,冷眼看他。 “你的制服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有护肩和披风,为什么皮面罩也是黑的?” “怎么面罩成了黑色?”陈燃心底纳闷,嘴上却冷道:“这是出外执行极秘任务的特殊配置,我可以告诉你更多,但事后得灭口。” 陈燃体表的黑暗气息虽然已经消失,但那冰冷的目光还是让黑衣护卫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唉,都是兄弟,别一般见识,今天情况特殊。听声音有些陌生,你不经常来城堡吧?有机会一块喝酒……”先前那个黑衣卫士上来打圆场。 “嗯,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有。”陈燃平板的答了一声,牛叉哄哄的向内而去。留下两个护卫在后边面面相觑,“这是哪一路的人物,怎么比那些黑袍术者还阴森牛气?” 今天的情况果然特殊,整个矿道都停工了,取代矿工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迪菲亚兄弟会成员,而且看起来都颇为精悍的样子,其中黑衣护卫也不少,气氛相当肃杀。 陈燃也不说话,持木牌一路往里闯,偶有拦截的直接一个眼神瞪回去,匪众都不晓得这位身上衣甲黑的邪乎,又带着纯黑皮面罩的银发男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都被镇住了,所以陈燃后来走的很是顺畅。 陈燃在铁甲湾的岸滩营房里见到了基尔尼格而提欧,“现在什么情况?”他直接问。 提欧禀告道:“范克里夫一回来就召集兄弟会的人类头目开会,北郡、明镜湖、西泉要塞、北荒,外围的头目都到了,六亲不认的重拳先生看门,我的属下没法探听到会议内容,只是听他们吵的厉害。” “那些黑袍术者们在不在?” “在,黑袍的首领维克图斯始终跟着范克里夫,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人物,看起来也不简单,来时带着一众手下,她也紧跟着范克里夫。” “嗯,我去看看,顺便将他们一网打尽。”陈燃说着,身形如同尘烟般慢慢消散不见。 巨舰无敌号二层舱的大会议室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迪菲亚兄弟会的几个主要首领似乎都成了愤怒的炮筒子,他们之间的争吵此起彼伏,甚至有的时候是混吵成一片,就如同一伙痞子在酗酒赌博。 “首领,我们再不能这样下去了!种种迹象都表明,王国贵族议会已经准备向我们下手,以他们惯有的卑鄙,我们的家人一定会被牵累。蒙面已经没有意义,那些软骨头,那些叛徒,将很多人都出卖了,会里的老兄弟都很担心,毕竟,不少人的家人和亲戚还在艾尔文地区生活,还有一份正当的产业,就算现在肯转移,也有些来不及了!”说话的一名四十左右岁的魁梧男人,棕黄色的头发,棕黄色的短胡须,都乱茬茬的,眉毛粗而浓,眼神锐利。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已经不是问题,安抚你的手下,让他们都来西部,我们将建立自己的乐园,贵族议会那,自有办法摆平。”埃德温?范克里夫穿着一套钴蓝底子、金边、金魔纹的符文皮甲,贵气而华丽,连那翻卷的护肘和护腿大皮边上都是精工细作的花纹镶边,淡蓝色的一层薄光在衣甲外层流动着,使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套价值不菲的魔法装备。 陈燃就在暗中隐藏着,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没有人发现他。他不知道原来的范克里夫是什么样,但可以肯定,绝不会象现在这般显得阴沉冷酷。他的皮肤已经苍白而缺乏血色,而那双绿色的眼眸,更是如同饿了多时的狼,闪动着惨绿的森然光芒。 “我不赞成转型,贵族议会里是些什么货色我们早已领教,我们吃的亏已经够多,够大,说什么也不为他们效命了。王国的军队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不信偌大的西部藏不下我们兄弟会的人。我们有这个基地,有迷宫般的矿洞,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再多的人也没有用,王国能损耗的起宝贵的军力?那个自由总督,只是一个称号,首领你愿意,说自己是荒野之王都可以。我们还是快快活活的有一票劫一票的好,我们有金矿、有铜矿,还有铁矿,开采出来到哪换不成钱?无敌号也快建好了,将来,海上也是我们的天下,没有必要受制于人。”说这番话的人,是个公鸭嗓,声音非常的刮噪,而且口吻痞子味十足,表情更是流气,长的细皮嫩肉的,还算俊朗,只是目光不正,老在屋里的几个女性成员胸上、腿上徘徊。 “本尼,你说的轻巧!西部已经成了真正的荒野了,几个月都没有一队人来,农田都毁了,海岸又有大量的鱼人,近海连鱼群都没多少了,抢什么?劫谁?西部不是艾尔文森林和暮色森林,地形复杂,树木众多,西部是荒野,站个高点的地方,几十里外的景物都能看见,怎么跟王国的军队周旋?而且王国有狮鹫部队,谁拼的过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王佑空骑士?还有不久前刚从诅咒之地撤回来休整的王佐骑士团,他们的奔雷突击阵,追杀荒野上的我们,还不跟撵鸭子一样?矿坑是很好的掩体,但铁炉堡的那些矮人的炸药更出名,一旦出口被封死,只需一小队人马驻守,就能将所有人活活饿死在这里。而且这次兄弟会的兄弟大批被捕,有不少了解整个地下城的构造,就算暴风城监狱的刑具撬不开他们的嘴巴,还有那些高明的、修习精神法术的法师帮忙。一旦王立舰队从赞达拉航道驶进来,炮轰港门,我们的铁甲湾就完了。天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让无敌号驶入大海。” “好了,玛姬,不要危言耸听,我说过了,只要按我带回的方法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范克里夫显得很不高兴,似乎忍耐叫玛姬的女子把话说完,已经是最大的容忍限度。 “要招抚我们也得拿出诚意来,仍被关押的那些兄弟算什么?听说国王授权贵族议会对我们的兄弟进行审理,有一批要当众处以极刑,以警世人,这种情况下我们妥协,兄弟会的人心就散了!” “行了,莫加尼,还不是因为你的老相好没被救出来?玩玩就算了,比夏尔优秀的男人太多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换男友……” “科贝特你放屁!”黑衣卫打扮,但有着火红披风和腰带的年轻女性跳着脚骂……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燃从盗匪头目们反复争论的话题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简单的说,西部被迪菲亚抢空了,前后两次入侵艾尔文地区又都失败了,迪菲亚的人也要吃饭,也要消费,而且过惯了不劳而获日子的他们,已经不能满足于普通的耕作生活,更受不了现在越来越没钱的日子。第二次入侵艾尔文正是以巴吉尔?特雷德为首的一票匪徒不满情绪的最好表现。很明显,他们的本事进展缓慢,信心和野心膨胀却过于迅速。 范克里夫在维克图斯的帮助下,去暴风城救人。当然,维克图斯还没有狂妄到带着一票修习黑暗法术的属下杀进暴风城,他利用的是诅咒教派在暴风城建立的人脉网来达成目的的。 当年克尔苏加德的成功,让巫妖王很重视诅咒教派的发展,克尔苏加德也非常清楚,很多时候,金钱权位比**裸的杀戮更有效,因此,他反复叮咛诅咒教派的属下:活着的仆从,比死了的亡灵更有价值。因此直到今日,诅咒加派中,能成为不死,都是教徒梦寐以求的愿望,是为教派出了大力才能获得的殊荣。 为了永恒不死,为了能高高在上,为了更强大的力量,很多教派成员返回人类世界,利用一切手段发展壮大队伍,或者,完成上边派给的任务。他们的工作热情堪比狂热的血色十字军,他们也从不在乎金钱。洛丹伦曾是艾泽拉斯最富庶的人类王国,而现在,那些财富除掉被毁的,大都落在了天灾的手中。大多数亡灵不需要钱,不但如此,它们还是免费劳工,在东西瘟疫,低级亡灵们兢兢业业的为他们的主人挖矿、寻宝、积累财富,而这些财富,就是天灾手中另一把征服的利器。 维克图斯帮忙救人的方法很简单,将意图下达给暴风城里的诅咒教派成员,让他们打点疏通,再用那些拿钱人的影响力迫使当局放人,明的不行,就暗的来。反正民众总是被愚弄的对象,粗浅的敷衍一下,做做表面文章,就行了。 而这时,代表着贵族议会中某势力的神秘女子在范克里夫眼前闪亮登场了,人可以放,我们有什么好处?按人家的话说,西部都给了你们了,让你们在眼皮底下闹腾,还帮着压制那些反抗求援的呼声,你们交笔钱就想领人?然后一拍两散,继续发展壮大,继续为非作歹?门都没有!钱、粮,我们都要,粮没有,就拿矿抵,让我们满意了,就帮着你们洗白白,当初石工协会能变成今日的迪菲亚兄弟会,就再能变成西部开拓者协会、民主救世军什么的,反正一直都蒙着面,能指认的人不多。如果不答应,迪菲亚兄弟会的行为已经激起了民愤,连国王都有所耳闻,只要稍稍煽风点火,那就是大军压境,剿匪! 这时,范克里夫才知道,人家贵族议会之前放任他们兄弟会折腾,不是因为他们能耐大,而是人家眼馋曼菲斯侬家族的产业,用这种手段,将西部变成贵族议会的私人金库。一帮子没见过市面的石匠转型者,在跟兽人、恶魔血战中锤炼出来的王国正规军面前,那就是土鸡瓦狗。 人怕有钱猪怕肥。这句话仿佛就是为以范克里夫为首的这帮人准备的,当初大家穷的只剩一条命,当然要搏命,现在都有家有产,过的有滋有味,打秋风占便宜行,真要玩命,这几个头目首先就不愿意了。他范克里夫是条汉子,可以为了兄弟们不畏权贵,不贪荣华,手下却未必有这种骨气。尤其现在,匪盗的习性已成,队伍中龙蛇混杂,当石工协会会长这种规矩团队的头目他也许游刃有余,可当穷凶极恶的匪徒头,事实证明,范克里夫不是这块料,匪徒大哥光有义气是不行的,他现在已经指使不动手下的人。威望还是有些,但县官不如现管,属下拉帮结派,底层盗匪是看这些头目脸色行事的,况且,范克里夫自己也深陷泥潭,欲罢不能,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个会议。真要是能做到令出如山,就不用这般磨菇了。 从提欧和基尔尼格那里,陈燃了解到,现在的兄弟会内部派系林立,各自为政。那个四十岁,棕黄色头发胡须的魁伟男人,领导着艾尔文北郡兄弟会团伙,这伙是最不专业的匪徒,事实上,他们的很多成员都是盗匪的家属出身,平日小打小闹,没有成什么气候,可以说是一帮蒙着面的村民。兄弟会内部,称其为粗麻团,这是因他们的面巾选用粗麻布料而得名。 那个叫莫加尼的年轻女匪,也是艾尔文地区的,她的团伙特色是兄弟会成员少,艾尔文地区和暴风城里的不法之徒多,什么小偷、窃贼、流氓路霸,手下竟是这些人,他们是兄弟会的耳目,重要的消息来源处,比起北郡的穷哈哈,这个团伙有点小钱,以亚麻布为面巾选料,所以叫亚麻团。 没事儿老盯着女人胸脯大腿看的本尼?布兰克,是西部的兄弟会首领,他的统辖范围是北部,以詹戈洛德矿洞为线,都是他说了算。这家伙做事颇有些小聪明,比起一个正经的强盗,他更像无赖,欺男霸女啊,斗鸡遛狗啊,他爱干这个,西部平原北东还能有一些平民存在,这小子功不可没,他压榨百姓,但给百姓留那么一点活路,正所谓细水长流,每次入账不多,却有不错的保证,民众们但凡有点希望,不会轻易抛家舍业,离开自己的故乡,所以,本尼领导的半经营型盗匪日子过的最悠闲,俨然就是土皇帝,要不然不想改变呢,小日子过的滋润,犯不着冒险。他的北荒团里恶棍打手不少,武器配备也不错,战力还算可以。 剩下的就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主体,以金海岸矿洞、死亡矿井、月溪镇等知名产业为代表的整个广大地区,都是兄弟会主体直接掌控的地方。但主体里,又分为三个团伙,其一是巴吉尔?特雷德为首的‘老兄弟’,这位范克里夫最信赖的副手,其实背地里另有打算,他不像范克里夫,整天浑浑噩噩,不察下情,对属下睁一眼、闭一眼,只想着如何报复暴风城里的某些贵族。范克里夫老了,他特雷德还年轻,兄弟会,特雷德早已将之看做了囊中物,范克里夫再老一老,甩手一退,那他就是首领。可当首领没实力不成,下边众小鬼闹的越来越欢特雷德也知道,于是,自己的班底那是一定要组建的,另外,匪徒们的威望是打出来的,特雷德之所以摸艾泽拉斯王国的老虎屁股,也是有这番心思在里边的,拿出成绩,树立威望。 第二个团伙,是以玛姬?德伦科为首的团体,玛姬的父亲是范克里夫的好朋友,当初玛姬的父亲劝范克里夫,贵族们信不过,留个心眼,范克里夫也是想让手下过上好日子,贪图贵族许诺的丰厚报酬,对失败估计不足,结果最后落了个落草为寇的田地,玛姬的父亲也是那次事件中,受拖累,郁郁而终的。范克里夫觉得心中有愧,再加上他自己膝下无女,惟一的儿子也在战场上失踪了。所以,拿玛姬一直当自己的亲女儿养。玛姬所代表的,是最具石匠本色的一伙人,也就是说,相比较而言,他们这帮子人更正派些,被逼无奈举反旗,但日子,还是踏踏实实过的,还算是良知未泯。 第七章 匪徒们的惆怅(2) 第三就是范克里夫的直属,以黑衣护卫为主体,还有食人魔拉克佐和牛头人重拳先生为左膀右臂的两个打手集团。这票人没太多说法,都是挑上来的,算是兄弟会里比较有战斗经验,比较能打的,除了保护重要人物,他们也充当救火队,是兄弟会里拿的出手的一把刀。 说是精英,装备也精良,但黑衣卫并不是兄弟会里最强悍的团队,最强悍的另有其人,那就是以法师克拉文?摩特维克为首的特战团。摩特维克早在石工协会存在时,就是协会聘请的法师,也算是老队员了。这位曾经的附魔法师,后来沉迷于死灵法术的研习,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他的据点在寂静河的下游,匕首岭东边的尽头,顺河下行,就是荆棘谷,河对面是暮色森林,河这边的山窝子里,有他的法师塔。特战团核心基本都是摩特维克的学生,另外的成员,是在他的指导下,由他的副手训练出来的一帮人。毕竟是有学识的人,懂得不少培养战力的方法,几年下来,特战团的人个人素质过硬,而且装备也最好。迪菲亚夜行者,迪菲亚附魔师,他的这些属下在暮色森林的南线搞风搞雨,夜色镇的战力有些鞭长莫及,颇为头痛。 需要声明的是,这里的附魔师,可不是那个给武器装备等加持、固化魔力,让其具备一定附属加成的工匠师。附魔,是奥术八大学派之一,奥术是所有跟魔法能量相关的术法的统称,奥术能量,就是高等精灵每天哭着喊着要的那种东东,陈燃习惯称之为魔能、魔力,叫法不同,实际是指同一种存在。 随便列出几个术法,附魔师的专属是什么,也就清楚了,三级:鼓舞术、英勇术、狂暴术、战吼术……五级:支配人类、弱智术、心灵迷雾……八级:束缚大法、摄魂徽记、奥图迷舞……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以对方精神、意志为目标的学派,想象一下当年摩特维克站在暴风城下,对着干活的石匠们,施展一通如同劳动号子的法术,大家深受鼓舞,卖力干活……也难怪换修了死灵,都是研究生物控制,有不少借鉴的地方,但后者,明显比前者更酷、更私有化,也更邪恶一些。 特战团现在跟迪菲亚兄弟会是若即若离,也许是摩特维克还念及些旧情,毕竟他的家底始于迪菲亚兄弟会,也许他不过是借迪菲亚兄弟会的名头,方便行事,又或者,两者都有那么一点点,反正摩特维克是除维克图斯和神秘女子之外最冷眼旁观的一位,偶尔哼哼哈哈几句,然后就如入定一般,双目微阖,也不晓得神游去了哪里。 如果再算上提欧和基尔尼格的地精一派、天灾学院的正在努力拉拢的一派、神秘女子为首的监工一派,这兄弟会还真是有那么点百家争鸣的意思。就连一旁的陈燃都替范克里夫愁,看把个孩子憋屈的,头发都花白花白的,现在转型成绿眼狼,到也理由充分…… 陈燃不再理会这帮没个定论的匪徒头目,他的目光落在范克里夫后边、靠墙壁坐在椅子里列席的两个人身上。两个人的身份很容易猜测,那个皮肤惨白、毫无人气的是维克图斯,另一个女人,则是此次跟范克里夫回来的神秘人物。 对于哄吵的局面,两人的态度完全一致,冷眼旁观。不过,陈燃从两人眼中偶尔闪过的锋寒了解到,他俩的内心,并不平静,最大的可能,就是早已厌恶了眼前这种没有定局的争吵,正在极力克制,或者,寻找一个恰当的发飙的机会。 以陈燃的敏锐感应,他早在潜入大会议舱之初就察觉出,在座的人中,最强悍的,正是这个维克图斯和神秘女人。 维克图斯是何许人也他已经心中有数,天灾军团在瘟疫之地的达隆米尔湖上有一座学院式的机构——通灵学院。这座以研究和传播死灵术、通灵术、黑暗法术为主的学院,是天灾军团在东部王国最具权威性的黑暗集散地。而维克图斯,正是通灵学院的观察室中诞生的、白骨法师中的佼佼者。 白骨法师被看做特别危险的亡灵,他们是经由无回报的意志独立创造出来,或是自我觉醒的。前者是指通灵法师们为了增加死灵一族的军力或者进行某些试验,主动去使用亡灵复活法术,让那些强悍的灵魂依附在枯骨或尸体身上,而没有订制任何的契约。后者,显然更牛叉些,能够自己把自己从灵魂状态弄到有躯体的,那对死灵系法术不是一般的有研究。事实上,白骨法师自己通常生前也是通灵师或者诅咒法师、死灵法师、黑暗法师。所以说,杀一个修习黑暗法术的人,尤其是在东西瘟那种地方杀时,最好做到挫骨扬灰、毁魂灭魄,以免其亡而不死,借尸还魂。 所有艾泽拉斯世界的人类都相信在未知的某地,存在着一个死界,那些邪恶的人死后,灵魂就会到达死界,承受苦痛和折磨,而天灾的出现,恰恰证明了这一点。非常有意思的是,巫妖王是一心想要人类灭族,那些瘟疫大锅,也只对人类有奇效。其他的只能算是捎带,而且明显症状有区别,象那些异变的蜘蛛、浑身腐烂的狼等等,当然,也有些智慧种族同样变成了亡灵,但,这些是不受巫妖王控制的,奈如伯人(诺森德的类人蜘蛛,古虫人帝国的分支)的控制则是活着的臣服者和死去的躯壳两种,唯有人类,是有自我的意志,且由巫妖王操控。不得不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也许是很有道理的一种鬼神说法。 毫无疑问,白骨法师的状态,是该同志又向亡灵领域大踏步的前进了一步的有力证明。据说这种情况下,代表他们的灵魂已经跟死界的邪恶力量达成了契约,而一旦他们真正掌握了这种力量,将升入巫妖的境界。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更多借助肉体,来完成一些事情。 白骨法师不受通灵师的约束,但偶尔也会和通灵师结成盟约,或者,将通灵师当作他们的奴隶。维克图斯恐怕正是后者,至少,他那饱满而没有任何腐坏的尸肉,让陈燃清楚的知道,这位骷髅法师已经修炼有所成,一只脚迈过了巫妖的门槛。 很多时候,技巧可以弥补力量的不足,而某些特殊的道具,更能提升力量,或者让技巧变得愈发魔幻莫测。不过,当某人的力量比对手大的太多,就不是技巧所能弥补的了。陈燃同维克图斯之间的差距,便是如此鲜明。 陈燃的体质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太多,他的精神力更是大的让人瞠目,而在星际和平行现实中学习并融合了光与暗的力量后,又让他成了近乎能量永动机般的存在,因此,当他感知出维克图斯的精神力强度后,非常有信心的确定,这位白骨法师,还远远不能对他构成威胁。 从刚来艾泽拉斯世界的略显畏缩,到现在的充满自信,陈燃的适应过程还是比较迅捷的。游戏中的五人副本精英怪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一般生物的能力成长比率,是低于他的预估的,将此比率以公式的形式换算出一个大致准确的数值,然后把游戏中的各种怪物以代入公式计算,就能笼统的估测出每一个怪物的实力,再将地利、宝物、状态和特殊情况算在内,相信于一般的存在来说,其实际战力跟评估相去还是很有限的。这可是个很有用的逻辑数据,最起码,陈燃可以很实用的重新标定艾泽拉斯世界,哪里是危险区域,哪里是禁区,而哪里又是可以任他横竖踢飞脚的。 至于那名相貌看似柔弱的女子,有着不逊于维克图斯的精神力,以陈燃的判断,这俩人打起来,倒是能相当精彩。其他人的战斗水准,在陈燃面前都不值一提,而就算是这两人,陈燃考虑的也只是他们有没有跑掉的可能。 刮噪的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没有定论。维克图斯终于忍耐不住,他凑到范克里夫身边耳语几句,陈燃只见范克里夫的脸色变了变,显然,维克图斯是在对他施加压力。 “诸位,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们应该理智些看待问题。”范克里夫声音低沉的发了话,众人也到给他面子,会场安静了下来。 “王国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他们不介意在开赴战场前,先把我们剿灭。在无敌号还未下海,我们的法师队伍还没有成型之前,与王国正面作对是不智的。你们甘愿放弃西部去颠沛流离吗?你们愿意自己的兄弟使用简陋的装备去对抗王国的铁骑吗?正因为考虑到这些,我才委曲求全,如果是简单的妥协,早在几年前,就这么干了。诸位,今天,是一定要有个决议拿出来的。我已经跟两位代表达成了共识,多余的话不必说了,大家选择吧!” “首领,我怕再次上贵族议会的当!”艾尔文北郡的代表帕德弗特发言,他的话,是代表了石匠家属们心声的。事实证明,王国的贵族议会,越来越腐败堕落了。传言年轻的国王安度因?乌瑞恩,是被架空了权利的,王国的事情都是贵族议会在一手操纵。 “我说了,不必多言,选择跟着干,或者离开!”范克里夫突然粗暴的喊,配合着额前凌乱的几缕头发,让他的面孔显得有点狰狞。 獠牙尽露,众人终于醒悟了,今天的这个会,表面上是范克里夫无力控制手下,找众人来商议,实际上,是早决定了兄弟会的去向的。范克里夫后边那两位,更准确的说,是他们代表的势力,在给范克里夫撑腰,如果自己不答应,其他不说,能不能从地下城堡安然出去,都很成问题。 同意!当然同意!另有打算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唱反调。面面相觑的众首领仿佛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这样的潜台词。 “我支持首领!”最是能屈能伸,或是说没皮没脸的本尼?布兰克第一个表态,仿佛忘了刚才,就数他吼的最凶,什么要偷袭贵族的亲属,放火烧他们的房子等等。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相继纷纷表态,最后,摩特维克睹了维克图斯和神秘女子一眼,可能是暗中估测自己不是这两位的对手,于是也服了软。 维克图斯适时站了起来,冷道:“为了表示大家的决心,还是签一份魔法协议吧?” 神秘女子随后也道:“首领的意思,既然以后都是王国的一份子,成为自由总督的直属了,那大家也就不用偷偷摸摸了,把家属都接到月溪镇,这里马上就会重建,有新组的总督卫队统一保护,各位的家人可以安心的享受安稳富足的生活。” 一听这,所有头目都皱了眉,这几年黑道上打滚,早已不复当年的憨傻。什么魔法协议,恐怕是卖身契约吧!什么安享富足,还不是人质扣押? 见众人没个表态的,维克图斯和神秘女子开始飙魔力,一个身上黑烟缭绕,一个身上紫炎奔腾,似乎随时有动手的可能。 “签,卖身契当然要签,人质也要送,不过不是跟他们二位,是跟我。”以优雅的声线,陈燃微笑着从门那边登场了,他的身形由模糊不清迅速凝聚成型,步履从容不迫,那样子,就仿佛是领袖登场一般。 会议厅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睁着牛眼,看着摘下面罩的陈燃,仿佛他是这室上最最罕见的珍禽。 “你是什么人!”范克里夫的问候语显得有些严厉,更多的是蠢。也就是同一时间,门外两米多高、黑塔般的重拳先生已经冲了过来,一对蒲扇般的大手呼啸而下,就要擒拿陈燃。 “嘭!”沉闷的声响,所有人都没看清陈燃是怎么动手的,重拳先生又是怎么飞出去的,突然之间,体重300斤有多的大块头就重重的撞在了门外的廊壁上,坚实的木墙都龟裂了,可想而知重拳先生挨了多重的一下,颓然坐倒,重拳先生再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几天前我来过一次,没今天这么热闹。难得今天大家都在,而我心情又不错,除个别人之外,你们就集体宣誓效忠吧,我免你们不死。”陈燃口气风轻云淡,话的内容却狂的没了边。 “哼!”维克图斯冷哼一声,陈燃说话间的功夫,他的魔法已经准备好,手一扬,绿色光亮凝成的狰狞骷髅头,裹着滚滚黑烟,直袭陈燃胸口,桌两侧的人仿佛听到了那光团发出的惨烈嘶叫声,一旁的摩特维克看的更是动容,他修习死灵法术,当然知道,这可是鼎鼎大名的死亡缠绕,就算抛开锁定追踪的效果不提,光是如此距离之近,就极难躲避的开,而一旦被击中,是要承受暗能焚身的痛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变成施术者的傀儡,虽有刻骨仇恨却不得解脱,是极端恶毒的一个法术。没想到维克图斯竟能够达到心念施法的拟瞬发,就算他有宝物辅助,能达到这种境界也足见实力非凡。 “中了!”不少人似乎都在等待这一刻,然后接下来,就是看几秒钟前还狂妄无比那张嘴脸如何痛苦哀号的求饶了。 当法术的能量团击在陈燃的胸上时,维克图斯的嘴角扯动起一个残忍的冷笑,不过,这个笑容很快就被难以置信的惊讶代替。死亡缠绕,中是中了,却什么效果都没产生,就仿佛击在陈燃身上的仅仅是个肥皂泡,波的破裂散开,再没了多余的反应! “勇气可嘉,不过作为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这种做法未免有些蠢。”口气仍是那么平淡,陈燃挥挥手,就仿佛是掸灰尘那么随意,咯咯!如同被一把看不见的巨锤击中,骨碎的声响异常刺耳,维克图斯当时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弹到地上,虽然没死,却也成了一滩烂泥。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不是狂,是真的厉害。 “你究竟想怎么样?”范克里夫换了个问题,不过仍然显得有些蠢,刚才陈燃已经说过了,要这里的人效忠,追问的意义实在有限。 摇摇晃晃,维克图斯居然站起来了,他有一门秘术,用黑暗的能量修复肢体,这是白骨法师的好处,只要灵魂不受到伤害,肉体,不过是一件承载的道具。 陈燃也不以为意,微笑着缓缓走到范克里夫身旁,“去,找把椅子到下边坐。” 滋溜,借这空档,本尼?布兰克竟然打算逃逸。 “缺乏眼光的废物!”陈燃冷哼,手一扬,一团纯黑无比的能量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出,这边一动,那边已经命中,本尼的身体仿佛是遇到火星的油棉,瞬间点燃,黑色的熊熊火焰无声燃烧,本尼凄厉的嚎叫传遍船舱,他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惨嚎着,燃烧着,却又不倒,一个劲抖动不休,象是在舞蹈,真正的死亡之舞。 “黑暗灼烧!”三个声音同时惊呼,神秘女子、摩特维克和维克图斯,都是识货的人,陈燃的这一手,比死亡缠绕可霸道的多的多,就如同5公斤的普通炸药和5公斤的硝酸甘油比威力。 “那可是最纯粹的暗能!我一年都收集的,都不如这一次释放的一半多!”摩特维克恨不得承受这一下攻击的是自己,他此时的心境,就如同在沙漠中渴了三天的人选择死法,希望自己能被水淹死一样。 “下去!”范克里夫喝退几个听到本尼惨叫而拥进来的黑衣卫,几名维克图斯和神秘女子的手下,也在两人的暗许中,退了出去。 范克里夫给陈燃让出了位子。虽然尴尬,但范克里夫还没有做好死亡的心里准备,况且,本尼的情况实在是让人看的心寒,痛快的死比起他的现状那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燃的屁股刚刚坐稳,异变突起,一直没有动作的神秘女子突然向颗炮弹般冲天而起,厚实的舱板竟然挡不住她的冲撞,连着破去两层,神秘女子已经冲出了无敌号。 “出来!”一个异常洪亮且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在整个铁甲湾回响,在外边,迪菲亚匪徒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那里,竟然有一头龙!面宽达到10英尺乘20英尺的超大型黑龙。刚一登场,龙族拥有的异能~气势凶猛,就让好多人惊慌失措,到处是抱头鼠窜的盗匪和地精,而距离近的,则是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状态,吓的连跑的意识都丧失了。 第八章 机会只有一次(1) 13000+的章节拆成两章,下午还有一章,请大家支持 —————— 拉开椅子,站起身,从破裂的舱顶向上瞭了一眼,陈燃背着手笑,“奥妮克希亚很善解人意嘛!她怎么知道我正好缺个飞行骑乘来着?”边说,边踱着步向外走,走到门口,对会议厅里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道:“都出来看看,看下这头黑龙有没有资格被我骑。” 陈燃刚上了甲板,迎接他的就是一股猛烈的冰焰龙息,好大一片甲板,包括舰船最上层的那所指挥室的一部分,都在冰蓝色的火焰中**,寒冷的霜气扩展的范围更大,无敌号最上层几乎被薄冰覆盖了个遍,然而,陈燃却没有丝毫的损伤。根本不需要刻意的躲避或防护,光是身体周围无形的空洞漩涡之力,就足以抵挡这种程度攻击。 陈燃悠闲的打量着空中的黑龙,比起黑翼之巢的费尔墨、埃博诺克、弗莱格尔,眼前这头要更成熟一些,体型更巨大一些,也更威武凶猛。眼前这头黑龙的血统不纯,在它身上,陈燃看到了诸多蓝龙的痕迹。 最让陈燃中意的是,这头黑龙的鳞片,竟然有类似于奈法利安的特点,就是鳞片的外缘有一圈色泽鲜丽的光边,不同于奈法利安的红色,这头黑龙的光边是冰蓝色的,而且,这头黑龙的外貌也遗传了蓝龙的神秘和高贵,虽然头颅还有着青年龙和刚成年龙那种大蜥蜴头的特色,但龙角已经初成,龙尾也是骨刺突乍,而非青年龙的‘玉米棒子’。更值得庆幸的是,这头黑龙的面部,没有其他黑龙的那种残暴狰狞——即眼窝深陷、眼眶过高而且长满齿角等等,这让它看起来少了几分霸道,很对陈燃的胃口。 “喂,你叫什么?你是谁的孩子?奈法利安、奥妮克希亚,还是耐萨里奥,又或试管出生?”陈燃似乎一点也没有正在战斗中的觉悟。 黑龙内心是异常震惊的,尤其当陈燃提到试管出生时,那可是黑翼一族的秘辛,这个人类竟然可以一口道出!但它还是强自镇定的傲声怒啸:“卑微的人类,记住黑龙埃拉希丝的名讳,到地狱觉悟吧!” 俯冲、啮咬、不中,爪撕、翼击,不中,碾压、擒抱、仍不中,尾击!在一连串目不暇给的进攻动作中,终于被黑龙得手了一记,陈燃如同流星般直飞了出去,足足百多米远,然后跌落在铁甲湾水中的一座突起的小山包上。 未等埃拉希丝得意,却发现陈燃根本无碍,拍拍手,只听陈燃道:“只有这样的力量,也敢向我挑战?” 埃拉希丝恼羞成怒,活这么大,从来没被一个人类如此嘲讽过,飞跃而起,狠狠的扑下,埃拉希斯锋利的双爪齐按,轰!陈燃站立的山包,被埃拉希斯锋利的巨爪直接摁碎,沉入了水中,而陈燃却以毫厘之差从容躲过,几个起落,重新跃上了无敌号。 埃拉希丝嘴一张,一颗冰炎弹紧跟其后射了过去。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击颇是威猛,被击中的地方,整个化作崩飞的冰屑,犹如炸弹爆炸。 陈燃纵越而起,人尚在空中,埃拉希丝的已经追至,一个空中爪拍,陈燃箭矢般直坠海湾,嗵!水浪高溅! 未等埃拉希丝得意,下一秒,陈燃从水下窜射而起,双臂环住埃拉希丝的一条前腿,一声低叱!轰!埃拉希丝被摔进了海湾,势头更猛、溅起的水花高达十米。 远远观战的迪菲亚盗匪们看的目瞪口呆,这他妈还是人吗?两万多磅的龙就这么让他凭空砸进海湾里了,这得多大力气!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更是让人们呆傻到不知东南西北。 用尽手段而不能伤陈燃分毫,埃拉希丝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陈燃将她直直砸入海湾,身体与海底碰撞的剧痛让埃拉希丝清醒了,清醒后的她想到了逃,龙本来就十分善泳,从水底,埃拉希丝想要破开铁甲湾的那扇大门,然后逃之夭夭。结果,空中的陈燃发现了她的意图,只见陈燃双手一举,嘴中喊喝出晦涩的几个咒文,紧接着双手向下虚空一摁,晶蓝色的光芒砰然炸裂,扩散开来后,随着陈燃单手上引,轰隆隆,如群雷炸响,长宽论千米计的铁甲湾内围边沿,棱角分明如水晶的巨大冰柱突耸而起,数个呼吸之间,如同延绵起伏、直入云端的山峦般的冰柱已经将整个铁甲湾完全封在坚冰之环中。(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传奇冰法!”无敌号上的维克图斯几乎是喃喃自语,这可是连神一级的存在挨上都会受伤害的传奇法术,威力大的超乎想象,只凭这一手,陈燃就可以轻易要了埃拉希丝的命。 退路被困,埃拉希丝试图拼命,刚从水面窜出,又被陈燃如同扣篮般从空中砸落水下。双手连挥,数道蓝芒从陈燃手中挥落,化作米粗冰枪,将埃拉希丝囚在冰枪的牢笼之中。“喝!”一声雄吼,陈燃单掌推下,无形的空洞之力将囚笼中的海水压向四面八方,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埃拉希丝如同被巨灵的手掌强摁在了地上般动弹不得。 寒息涌动,牢笼的底部连成一片,海水再无法涌入,浮在空中的陈燃俯视着埃拉希丝,“作我的坐骑,就饶你一命。” “绝不!”埃拉希丝昂头向陈燃喷吐龙息冰焰。 “有性格!”左手一张,空洞之力化作黑暗之雷,凭空而落,经久不衰,黑色的电弧在埃拉希丝身上流窜弥散,整个铁甲湾都能听见埃拉希丝痛苦的龙吟。 “服不服?” “你杀了我吧!” “哼!刚刚发现,你竟然有信奉黑暗本源的牧师的特征,小小伎俩,当我看不穿吗?尝尝这个!”陈燃说着扬起右手,神圣之力化作光之翼在他背后凝聚而成,一个呼扇之间,已经扩大了数十倍,光翼的圣光流动汇聚,集中于陈燃的右手,直到右手中璀璨的光芒将本就因冰蓝之色变得大亮的铁甲湾照的如同白昼,“神圣裁决!”星际中神族光明执政官最拿手的雷球闪电落下,关着埃拉希丝的囚笼如同油井出油时的喷井现象,神圣的闪电击下,又化作蓝白色的电气反喷而出,直冲数百米高的穹顶,形成了壮观无比的闪电之柱。 短短的十数秒后,埃拉希丝体内的黑暗能量已经被神圣之力洗耗一空,整个体表都泛着一种腻稠如有实质的黑光,在无数蓝白电弧的作用下,不久就结成了硬壳,龟裂脱落,而这时,埃拉希丝连动一动的力气都丧失了。 “如何?” “我说过,你杀了我吧!” 陈燃眉毛一挑,“想死?我成全你!”说着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无暇钻石,这是他仅带的三颗巨钻之一,一枚就20积分,抵的上几十颗鸽卵大小的无暇白钻。招出魔典,黑色的炎光中,典页翻飞,忽而定格,一串晶亮的魔文化作几条丝带般的光链凝入陈燃手中,继而组成复杂的魔法阵图,虚空一摁,魔法阵直罩埃拉希丝,如丝绸般覆盖其身,然后向内凝缩,埃拉希丝在痛苦的鸣叫声中,眼里光彩黯淡下去,最后停止了抽搐,魔法阵化作一颗魔纹勾勒的光球缓缓飞起,最后没入无暇巨钻,巨钻表面有晶莹的粉屑掉落,化作一颗莹亮闪烁的深蓝色浑圆宝珠。 这是龙魂之珠,只要陈燃愿意,埃拉希丝的灵魂在内将备受煎熬,永无休止。 从空中落下,陈燃散去光翼,对木雕泥塑般戳在甲板上的一帮迪菲亚首领道:“你们也想比划比划?” 众皆摇头,非常卖力。 “那就下去开会!”陈燃走在头前,仍是那般平淡的说。 一帮盗匪头目就跟乖乖仔般跟在后边,用看神魔的敬畏目光偷偷打量着陈燃,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再次进了会议室,本尼还在那燃烧着,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只是一个劲的抖,那情形更是让众人对陈燃多了几分惊畏。“得罪了这位杀神,想痛快死都不容易啊!” “都坐吧!”陈燃当头正面的坐下,对着一帮战战兢兢的人说。 众人都用屁股轻挨着椅子沿,就算是落座了。 看了看心惊胆战、六神无主的诸人,陈燃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维克图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先表个态吧,是一心一意侍奉我,还是追随你的克尔苏加德,又或者说,巫妖王。” 维克图斯十二分恭顺的道:“向冥河发誓,我愿意全心全意的侍奉您,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的灵魂永远承受最残酷的折磨!” 陈燃笑,“冥河誓言到是够分量,可你能探的上吗?就你那半桶水的修为,给你个三五千年时间,也不见得能登堂入室,这种大话以后在我面前别说,不爱听。” “是,是!”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侍奉我?”陈燃紧接着又问。 维克图斯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如果他能出汗,现在恐怕早就额头鬓角、汉如雨下了。双眼盯着桌面,维克图斯连抬头看一眼陈燃的勇气都没有,憋了半天,道:“您、您就象神一般的存在,同时掌握着神圣和黑暗两种最极端的强大力量,我全心全意的侍奉您,前途值得期待。” “嗯,回答的还算老实,那你说,你背叛了巫妖王,这种行为,该如何解释?” “呃……黑暗一族,永远追随强大的存在,您比巫妖王更值得效忠。” “如果个个都象你,有了更强大的主子,就忘了旧恩,那我该不该用你们呢?又该不该赐给你们力量呢?” 陈燃问的问题无一不是刁钻刻薄,直指痛处,而且他总是那么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让别人想揣摩他的心意都困难无比,维克图斯内心苦不堪言,只能是豁出一头,实话实说。“巫妖王对我们并没有恩情,当我成为白骨法师之后才知道,他使用的方法极端恶毒,为了更好的控制属下,那些忠心耿耿的教众,在变成亡灵后,都会被灌输大量的狂热思想,泯灭自我意识,最后,完全成了失去自我的傀儡,这跟真正的死去没有区别,甚至更残忍。所以,我们这些不受他狂热契约约束的白骨法师,反倒是比较幸运的一群。为了得到您的认可,我愿意跟您签署灵魂的主仆契约,永不违背。” 这时,提欧进来了,陈燃今天显露的神魔般的战力,让他惊为天人,只觉得先一步跟了陈燃,是这辈子最英明无比的决定,现在面对如同待审囚犯的迪菲亚匪首,更是优越感上涌,挺着小胸脯,以看晚辈的眼光扫视了下诸人,恭敬的对陈燃道:“主人,埃拉希丝的属下,已经全部擒下了,有一个很是蛮横难缠,打伤了好几个人,现在就在外边,等候发落呢。” “其他人呢?” “回禀主人,在您的神威震慑下,其他人倒是安分。” “把埃拉希丝的几个属下带进来。” “是!”提欧下去了,不一会,一票被绑缚的埃拉希丝属下带到,男男女女,竟然都是高等精灵,而且看起来个个精悍,身体健壮匀称,男的个头都在180CM,女的差不多都是172CM,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主人,一共二十六人,都在这儿了。”提欧指了指最前边那个脸上有伤的女性高等精灵,“就是她,不服绑,出手伤了人。” “什么时候,奎尔多雷成了黑龙的爪牙了?”陈燃有些惊奇的问。 “不劳你操心!”那脸上有伤的高等精灵冷冷的回答。 “忠心未必就要靠抗拒表达,你的不合作根本于事无补,否则,你的其他伙伴也不会轻易束手就擒,何必这么食古不化呢?尤其是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陈燃语气平和的说。 那女性高等精灵很傲气的啐道:“我从不和仇敌妥协!” “很好,有一天我见到奥妮克希亚,会跟她提叙一声,她有过这么一条忠狗。”说着手一挥,女性高等精灵成了第二个本尼?布兰克,黑色的火焰开始焚烧她的躯体,火焰中女性高等精灵一边嘶嚎、一边咒骂,不过,几秒之后,就只剩惨叫,而没有骂人的精力了。她身边的同伴在黑火焚烧的时候,就急忙往后退了退,内心的惊惧都显露在了脸上,显然,陈燃和和气气杀起人来不眨眼的性情,让他们非常畏惧。 在座的迪菲亚匪首们也是看在眼里,寒在心中。 “你来回答。为什么甘愿给黑龙当爪牙。”陈燃指了指站在最前排的一个高等精灵男性。 “回禀大人,我们不是奎尔多雷,我们是在试管中出生的。” “哦?”这个情况出乎陈燃预料,他坐直身,问:“对出生地还有印象吗?” “没有,自打我们记事起,就在一个封闭的地下城堡中学习和成长,等艺有所成,就会服用昏睡剂,然后带出城堡,为主人效命。” “那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是试管出生?” “因为除了我们这些相对正常的,地下城堡中还有其他生命,其中最多的是奎尔多雷和龙族的结合产物。” “当初学习时,黑翼一族没训诫你们誓死效忠?” “有的,但我们这些人都是法师,在掌握了大量知识后,又在外面的世界开拓了眼见,所以明白了很多事。” “唔……”陈燃能理解这种情况,思想本来就是最难以控制的东西,这个世界的某些人物玩克隆、玩体外受孕、玩配种和试管育成,已经很天才了,而要研发出Zerg虫族那般的统御基因,已不是天才就能办的到的。所以,当这些试管生命开拓了足够的眼界,并找到了自我,再想让他们保持那种愚忠和狂热就很困难了。当然,也不缺乏例外的,比如正在被折虐的那名女性高等精灵,某些原因让她对黑翼一族忠心耿耿,那是以她为主角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现在结束了,同本尼一样,她的灵魂正在灼烧中焚毁,她的躯体正在暗能中洗炼,用不了多久,这两具躯体将会成为非常适合的灵魂容器,并且,他们会因体内杂质被焚化而更适合修习术法。 “提欧,先把他们带下去吧,都松绑,除了不准外出,其他一切按自己人对待。我抽空会再跟他们谈。” 埃拉希丝这方势力的问题暂时告一段落,话题又转回到原来的事项上。“维克图斯,对迪菲亚的诸位,讲讲天灾和你们原本来的计划吧,相信现在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 “是!”维克图斯听陈燃的话音,似乎已经答应了让他成为仆人,心下镇定了不少,准确的说,是暗喜。情况很明显,这位神魔一般的存在,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且缺乏人手,否则,以其能力,也不会招揽迪菲亚匪徒这样的乌合之众做事。象这种强大的新势力崛起,加入当然是越早越好,如果能得到赏识,那他维克图斯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克尔苏加德。巫妖王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他还无法揣测,但眼前这位,掌握了光与暗两种极端的力量,就冲这一点,恐怕满艾泽拉斯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例,追随这样的强者,前程当然看好。 “天灾军团是巫妖王以洛丹伦王国十数万人类的死亡而组建的亡灵大军……”维克图斯尽量拣众人不知道的、简练的交代了下天灾的过去和现在,而叙述的重点则放在了此次来西部的目的上。天灾的意图,说起来很简单,将西部变成曲线图谋艾泽拉斯王国的桥头堡,培养骨干力量,建立诅咒教分部,为以暴风城为活动中心的天灾间谍们提供人力、财力上的帮助,从内部瓦解艾泽拉斯王国的体制,使其腐化堕落,甚至还有配合天灾大军的呼吸,在关键时刻摧毁艾王国核心体系的意图。 维克图斯话不多,却听的迪菲亚的人冷汗涔涔,之前,他们只当维克图斯是修习黑暗法术的大师,为了研究经费,也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所以愿意帮助迪菲亚兄弟会**法师,没想到竟然是天灾的爪牙。这两者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等维克图斯讲完,陈燃接茬进行精神轰炸,“众所周知,艾泽拉斯王国现在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堡垒,她一但被毁灭,人类这个种族很可能将从此退出艾泽拉斯的世界舞台。诸位,王国可以忍受你们偷窃劫掠,甚至杀人放火,但绝不会忍受你们毁灭整个种族。你们搭上了一条极度危险的战船,成功了,也不过是成为失去自我的活死人,而一旦事情败露,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则会被用最残酷的刑法折磨致死,贵族议会会很顺理成章的把你们当作所有灾厄的罪魁祸首,而愤怒的民众也会冷眼旁观,看着你们被处死。你们罪有应得,即使死去,也会背上永久的骂名和污点,我很怀疑你们真的有觉悟去走这条路,所以才出来向诸位提出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你们还当自己是人类吗?” 第八章 机会只有一次(2) 看着诸人一个个死灰般的脸色,陈燃继续道:“回过头,再看看你们找到的另一位合作者,黑翼一族。它们是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的实际统治者,它们纠集了兽人的邪恶残余为其效命,并进行各种疯狂的配种育成实验,所为何来?毁灭。同样,黑翼一族巴不得在王国的家里安插和培养属下,目的跟天灾何其的相似。我想,如果让王佐骑士团知道在西部有这么帮人类叛徒,他们一定会破除重重阻力,将你们屠戮殆尽,以解王国的忧患,同时为那些在燃烧平原战死战的兄弟们出口恶气。”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时间,会议舱里静的呼吸可闻,陈燃悠闲的等待着,好让这些人将恐惧和刺激在内心继续的发酵和品味一会儿。 “享受权利,也要承担责任,到目前为止,迪菲亚兄弟会做了很多错事。作为首脑,你们中有人将为此赎罪。我不想一一点名,你们自己坦白吧,做过些什么事,都当众说出来,我将根据情况来决定他的未来。” 众皆沉默,会场里一片死寂。 “原来你们都这么有骨气,都默认自己是最有应得。很好,我想我可以换一批指挥官了。”陈燃冷哼。 “我愿意当中公布自己的罪行,我坦白!”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巴吉尔?特雷德,他先诚惶诚恐的向陈燃鞠了一躬,然后低头道:“我是早年跟随范克里夫的兄弟会老成员,兄弟会的很多事务都是由我一手打理的……” 先开始,特雷德的认罪态度还算好,可后来,越是到重点,越是着重描述自己的身不由己,到最后,反到成了揭发者,似乎他只一个无辜的受害人,那些图财害命、奸淫抢夺、虐杀俘虏、平民的事都是在别人的怂恿或指使下,才干出来的。 众匪首听的这个气呀,这种检讨,谁不会?于是第二个,亚麻团的莫加尼也是如此一番的检讨,不过技巧比特雷德高明了不少,不是那么直白,而是暗示的成分居多,甚至还嗲声嗲气、故作可怜的明里、暗里勾引陈燃。 “非常好!”陈燃评价道:“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能不遗余力的指出他人的过错。我看到了两颗诚意悔改的心。” 特雷德和莫加尼窃喜,剩余匪首则面面相觑,“不是吧?这样就能过关?” 只听陈燃继续道:“介于你们俩的表现,我决定,让你们俩安全的离开这里。特雷德,收拾你的私人物品,你可以离开了,我允许你带走10个愿意跟随你走的兄弟,莫加尼,你来时带了几个人?” “14个。” “好,你去问下,你的人谁愿意为我效力,以接替你的位置。然后,你可以带10个属下离开了。” “提欧!” “主人,请吩咐。” “你跟着莫加尼去,以保证我的意思能公正有效传达。” “是!” 见两人战战兢兢,陈燃道:“你们俩放心,我向来说话算数,以冥河的名义起誓,你们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 听陈燃这样说,两人的心这才踏实了不少。虽然被剥夺了权位,但能逃出升天,特雷德和莫加尼还是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兄弟会的人马又不是都窝在铁甲湾,只要离开这儿,凭着自己的威望人脉,拉上一票人跟自己走,那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只要有人手,去哪里也能混,当个小首领,可比伺候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强多了。 谦恭的向陈燃表达了谢意,两人匆匆的退了出去,特雷德比较细心,临走还询问陈燃,现在港湾被冰封,要如何出去?陈燃说让他先去收拾东西,一会儿,自然会打通门户。 前脚两个匪首刚离开,后脚陈燃就对维克图斯道:“我刚才听你说,你带来的法师,分为两派,一系是你的直属,另一系是诅咒教方面的人。是这样吗?” “是的!” “诅咒教派的被严重洗脑,它们是死忠于巫妖王的?” “不,他们只有一部分是狂信者,另一部分是被迷惑,陷的还不算很深。” “好吧。一会儿你把这些人整合一下,那些巫妖王的狂信者,他们的灵魂会受十年折磨,以弥补他们的错。”陈燃轻描淡写的说。 “……谨遵您的吩咐!”维克图斯垂首回应。 下边众人,额头见汗。 “维克图斯,你和你的属下同样有错,但既然你主动向我效忠,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陈燃拿出一粒白钻,“灵魂囚禁一年,对此,你有没有异议?” “没有!” “好。那么现在就开始仪式。”陈燃说到就做,维克图斯甘愿领罚,并跟陈燃签订了主仆契约。 陈燃没有直接囚禁维克图斯,而是将他的灵魂又映射回身体。“囚禁会从新的团队正式成立开始那天实施,现在我有事要你去做。” “是,主人!”主人两个字,维克图斯叫的心悦诚服。他可不傻,陈燃说是灵魂囚禁,但那异常珍贵的白钻明明就是魂匣的最好容器。囚禁结束,他便象克尔苏加德一般,魂匣不毁、生命不灭,而且由陈燃来保管魂匣,这天下间,有几个人能要了他的命?这明摆着就是一种变相的恩赐。 陈燃轻描淡写的道:“特雷德和莫加尼以及跟随他们的那些人,你和你的属下负责送他们离开死亡矿井,然后杀了他们。做的漂亮些,那些尸体我还有用,灵魂嘛,你们要是有办法就先收了,没有,就让他们散了好了,算便宜他们了。我只答应他们安全离开这里,没答应他们继续安全的活在这个世上。” “明白了,主人。” 下边众人,汗流浃背。 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检讨会继续进行,下面谁来发言?” 这一次,众人算是真正觉悟了,眼前这位,那根本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主,并且,死显然还不是最严厉的惩罚,灵魂的永世折磨,恐怕才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陈燃的方法还是比较有效的,接下来的几个匪首检讨时,完全杜绝了偷奸耍滑的心理,很主动的坦白了自己盗匪生涯中的所做下的种种劣行。当他们挨个发言结束,怀着忐忑心情等着陈燃的裁决时。陈燃总结道:“我不是罪恶审判官,不是来判刑的,我只是要你们清楚的知道,我的话,是具有绝对效令的,不打任何折扣,必须努力完成。完成的好,有奖,完成的不好,有罪。轻的,我请他下课,重的,我让他死亡,再重者,他的灵魂将会受折磨。我个人建议诸位最好不要轻易尝试,更灵魂的折磨比起来,肉体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好了,现在我给大家一个机会,发誓向我效忠,或者安全的离开这里。” 这时还选安全的离开的,那觉对是傻瓜,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向陈燃效忠。 唰!陈燃手一转,数轴由魔纹纸构成的纸卷出现在他的手中,轻轻一送,纸卷飘到众人面前,并缓缓打开。这是一份份主仆契约,上面,是早已拟好的契约说明,那些古拙的魔文一明一灭,闪动着金芒,当众人用手触及纸页,一段他能理解的讯息开始在脑中出现,那是契约书的内容。陈燃又递出一支笔,握着这支特殊的笔,心神就会完全凝聚,当在契约落款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不论填写的是何符号,纸上都会显示跟那些契约内容的魔文相同的文字,那是灵魂的签名,无法作假。 这支笔叫‘灵魂涂抹’,是陈燃在主宰空间里,近期完成的少数几件魔法道具之一。 契约的内容如同一份专业的合同书,是经过精心拟定和编写的,叙述详尽,结构严谨,任何人都别想从构词和语法上钻空子。不得不说,以这份不平等契约来看,陈燃惟一比魔鬼强的地方,就是没有在契约上耍任何花招,待遇如何、违背契约会怎样,都让当事人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不是签了字,才发现一大堆当初未曾发现的附加条款。 “请问,为什么我的父亲没有契约?”问话的是玛姬?德伦科,轮到她的时候,她没有签字,因为她发现范克里夫面前没有契约。 范克里夫脸色灰白,眼神闪烁,在那里微微的战栗着,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没有理会玛姬,陈燃的目光投向范克里夫,声音低沉凝重的问:“知道你为什么无法得到效忠契约吗?” “知道,因为我得死!”范克里夫哆嗦着说。 点点头,陈燃道:“我要建立一个新的团体,我要统一西部,我要让这里变成人类向往的安居乐业的胜地,我会让人们过上想都未曾想到的好日子。为此,我准备充分,我有远超于这个时代的先进科技,我有可以让良田丰产的优良种子,我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来保证领地的安全,我还将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让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变成现实。然而,在此之前,我得给西部的人民一个交代,兄弟会近几年,罪行累累,作为领袖,你责无旁贷的要承担主要责任。” “兄弟会里有很多事,是我的父亲无法掌控的。这样的惩罚,不公平!”又是玛姬跳出来维护范克里夫。 “玛姬!你住嘴。没什么不公平!”范克里夫出言喝止。 玛姬委屈的瘪着嘴,眼睛里尽是忧伤。在她的眼里,范克里夫更多是一个不幸的老人,为了兄弟会,范克里夫已经牺牲了太多,不该再用死来赎罪。 陈燃仍是不理玛姬,继续对范克里夫道:“兄弟会要迎接新的时代、新的生活,这里边绝不会包括打家劫舍和奸淫掳掠。范克里夫,你用自己的死,为过去岁月的落幕划上一个句号吧。至于你的仇恨。我答应你,那些贵族,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们将用余生品尝穷困和饥寒交迫的滋味。” 范克里夫皱纹纵横的脸上,泛起几丝激动的红晕,低沉而沙哑的道:“谢谢!”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安排自己的后事,一个月后,你会被当众绞死。”说到这儿,陈燃转过脸对玛姬道:“如果你爱你的义父,就代替他的眼睛,看兄弟会如何走向新生,看那些为富不仁的贵族如何倒台。” 玛姬望向范克里夫,得到的是赞同和期望的眼神。唰唰唰!玛姬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会议舱里的气氛此刻异常的凝重,除了几个主要匪首,被陈燃吩咐请来的兄弟会的一些小头目们也都见证了这一幕,不少人情绪激动,红着眼,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澎湃,对于范克里夫,他们到现在都存着一份崇敬的心,不为别的,就为他当初不贪图富贵的铮铮铁骨。当初做盗匪时,大家也都想过横死被杀的结局。可真的轮上了,感情上仍是有些难以接受。 陈燃目光如电,来回扫视了几眼,沉声道:“这里边,没有人是清白的,所有人的双手都沾满了无辜者的血,所以,我杀起来绝不会手软姑息,我判断那个人是否该死的惟一标准就是价值,我的队伍里不需要废物。尽量体现自己的价值之外,我的要求只有八个字,听从命令,努力做事。西部会在未来成为富足之地,希望你们爱惜生命,这样,才有机会看到那一天。如果听明白了,就大声的回答我。” “明白了,主人!”洪亮的声音中似乎有着悲愤的味道,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在陈燃的淫威下屈服了。 陈燃也没指望他们一开始就能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干。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在没有看到曙光之前,陈燃准备了足够的皮鞭和棍棒。驱赶,镇压,这是迅速达成目的的有效手段。陈燃不介意当恶人,他只害怕没效率。 况且,在封建社会形态下,最底层的民众没有任何人权,他们的生活幸福与否,往往取决于其领主的人品和能力。虽然这些盗匪们已经尝到了身心解放的甜头,但思想中根深蒂固的被奴役心理,并不是在短时间内所能完全消褪的。与其搞平等互利的那套,到不如设立公正严明的等级制度,更容易让人接受。这也是为什么国王至上、领主权益、家族血统、贵族阶层,大行其道的原因。 “时间已经不早,我来布置你们的工作内容,都认真听一下。”陈燃道:“在这之前,介绍两位新同僚给你们认识。”陈燃说着手一挥,仍站在那里无声抖动的本尼,身上的黑火渐渐熄灭,他身上的衣服此刻已焚毁,精壮的身体表面此刻泛着一层黝黑透亮的光泽,充满了力感,他的毛发都成了苍白的颜色,眼睛睁着,眼神却无比的空洞,他的灵魂已完全被焚尽,剩下的只是一副经黑暗能量异化的躯壳。 忽然,本尼的眼中有了神采,那眼神中有着沉淀后的沧桑味道,而现在,里边更多的是惊喜和兴奋。 “葛瑞森,我赐予你新的身体,无尽的寿命,还会赐予你宝贵的知识。希望你好好表现,成为我们未来的舰队领袖。” “感谢主人的恩赐!”葛瑞森纳头便拜,陈燃刻意的让他和艾瑞娜的灵魂透过魂匣感知了一些发生的事,所以,对于眼前的所在和这些人,葛瑞森一点都不吃惊。 “去找身衣服穿,顺便给艾瑞娜也拿一套。” “是。” 维克图斯和摩特维克看着葛瑞森出去的背影,羡慕的暗中直流口水,多么完美的黑暗躯体啊!简直就是黑暗能量的天然导体,而且经过异化后,有着强大的肉体力量,还有魂匣保证灵魂的不灭,这简直就是他们现阶段对自身硬件方面的终极目标。 陈燃同样熄灭了那名女性高等精灵身上的黑火,不过,没有直接让艾瑞娜的灵魂映射入驻,而是用神圣的光明之炎再度洗炼,这次洗练使用的能量要庞大的多,时间也短暂的多,高等精灵体内的杂质本已本黑火焚尽,神圣之力需要做的就是将黑暗的成分一丝不漏的驱逐出去,并以圣力取代。经过光明之炎洗炼的躯体,散发着一层乳白光芒,那种给人以蕴藏着巨大力量的感觉,比之葛瑞森丝毫不弱,但充满了圣洁的气息。 “艾瑞娜感谢主人的恩赐。”不顾身体**的羞涩,狂喜的艾瑞娜有了躯体的第一件事,同样是叩拜赐予。 “艾瑞娜,我赐予你圣光之躯,相信你可以感觉到它的强横。我还将赐予你远超于这个时代的军事知识,以方便你更好的为我服务。我对你的期望很高,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我有机会授权你全权处理未来领地内战争和防卫方面的所有事宜。” “艾瑞娜一定努力奋发,不让主人失望。” “嗯!在未来用行动证明给我看吧。” 等待葛瑞森和艾瑞娜简单的穿戴了衣物入座,陈燃正式开始分派任务。 首先,就是禁言令,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准泄露。铁甲湾里的所有知情者,在短期内,都不准离开。只有契约签订者,可以方便行事。 第二,整改令,所有的迪菲亚成员,全面收缩、整编,包括其家眷,都要在指定的日期内来西部报道,逾期者,视自动放弃享有第一批新领地公民权利对待。人员集齐后,按照能力、技能、天赋的排列优先度分配其归属和未来从事的工作。包括那些俘虏来的矿工、奴隶,也按这个标准走。新团队将划分新的等级。 三,进修令,所有签订契约者,都将不同程度的获得新的知识,这是在确定了各自的能力和技能之后进行的。学习知识后,众人将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开展以管理为主、指导为辅的日常工作。 四,建设令,目前,一切工作围绕提欧和基尔尼格从事的‘科技之神’计划的顺利实施进行。军队建设和法师团队建设,则将在统计数字出台后具体安排。 所有悬而不决的事情,可以向提欧、基尔尼格、葛瑞森和艾瑞娜任意之一请示,由他们来向陈燃汇报,然后陈燃给出决断。 “维克图斯,摩特维克。” “在,主人。” “我对你们俩人的研究方向很不满。不要将黑暗和邪恶轻易的混为一谈,现阶段,认真思考我说的这句话,约束自己的手下,不要一个个蠢蠢欲动,给我拿你们开刀的理由。等新组织整合结束,我会抽出时间,专门对你们的情况进行调配和辅导。” “是,主人!” 正说话间,提欧将愿意效忠陈燃的几个莫加尼属下带来了,14人里有6个愿意留下来。 陈燃扫了一眼,“你们谁有把握在莫加尼离开后,整合亚麻团?” “我!”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男子大声的回答。 “以前做什么的?” “当过马童、佣人、军队斥候。” “为什么当盗匪?” “我爸死的早,我妹被贵族少爷**了,法官判我妹勾引那贵族少爷,我妈被气死了。” 话很简单,辛酸的内容却着实不少。 点点头,陈燃对摩特维克道:“从你那里抽些忠心且有实力的手下,帮他把亚麻团控制住。” “是,主人。” 转回头,陈燃又问这名男子,“叫什么?” “库柏。” “好,库柏,你先下去,我一会儿会跟你签订契约,并传授你领导团队的知识。” “谢谢长官!”叫库柏的男子倒是干脆利索,颇有几分军人的爽朗劲。 库柏下去后,陈燃环视了一遍,抑扬顿挫的道:“我要求你们下去尽量招抚属下,不透露太多内容,但也让他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他们,凡是不愿留的,全都集中一下,在我们的团队草创之初,他们将成为被扣押的囚犯劳力,一年之后,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选择去留。” 顿了顿,陈燃又道:“敢于做我的敌人的,要有死亡和灵魂受折磨的觉悟,叛徒更是如此。相反,如果他表现优异,我也不会吝啬奖赏。两者的差距,就是天堂与地狱!” “维克图斯。” “主人!” “我暂时授权你督军的职务,黑衣卫也暂时由你领导,那些不合作的,敢于闹事的,每人五鞭,要鞭鞭见血,然后囚禁起来,我会集中处理。” “谨遵您的吩咐。” “玛姬,你带些亲信,将今天事件中受伤的人统一安排救治一下,把重拳抬下去,他没有死,不过,在床上躺几天恐怕是免不了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好的,主人。” 思忖了一会儿,陈燃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维克图斯,去把你带来的人都集中一下,我们需要一次清洗。” 接下来,确确实实是一次清洗。陈燃只给了那些法师一次机会,向他效忠或者选择离开,选择效忠的,都与维克图斯签订主从契约,选择离开的,皆在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格杀,并且囚禁了灵魂。这些灵魂就没那种白钻待遇了,十多人被封在一颗水晶球里,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煎熬甚至更凄惨的情况。 之后,陈燃去外边破开了一些冰壁,恢复了出入的畅通。 再后,特雷德和莫加尼带着他们的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死亡矿井,再过半小时,他们的尸体全部随维克图斯及其手下被带回到陈燃面前。 连同先前被杀死的那些人,陈燃用冰柩将他们全部封存,就如同树桩般立在铁甲湾的一处显然的岛礁上,以起到警示的作用。 至于埃拉希丝,陈燃给它的身体施展了僵尸术,以减少体能消耗,然后同样封在冰里,等日后埃拉希丝的灵魂被折服,再让它灵魂入体。 跟库柏签了契约,并将早准备好的各类知识信息分别传于十几名契约者,再看时间,已是将近凌晨五点,那些试管出生的高等精灵只能留在日后询问了。简单的一番安顿,让新的仆人们各行其是,陈燃匆匆离开铁甲湾,风驰电掣一般赶向哨兵岭。 当晨雾弥散的时候,陈燃终于象一片树叶般飘进了自己的被窝,新的一天到来了,再次投入工作、生活中之前,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恢复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另外,思想模式也是需要转换的,他现在是所罗门,一个生活在哨兵岭、有些本事的年轻冒险者,而不是那个杀伐果断、阴沉冷酷的一方首领。 第九章 团队初琐事多(1) “斯迈特大哥,怎么感觉乡亲们今天特别忙碌?”上午八时,从家里出来,陈燃推着矿石车到斯迈特的铁匠铺,打算借用他的小熔炉熔炼矿石,见镇里的人熙攘往来,似乎在聚集要干什么事。 斯迈特是个短粗的精壮汉子,三十多岁、胸上、臂上的肌肉高高的坟起,如同一个个小山包,他家世代打铁为生,是哨兵岭的原住民。“大家知道迪菲亚盗匪们在艾尔文栽了大跟头,准备趁着这个时机,组织人手去金海岸矿洞采些矿石回来。钱、铁器,都缺啊!” “哦!”陈燃明白了,镇民们如同抗日根据地的居民,偷个空就收庄稼,被经济封锁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怪不得没见老斯迈特,应该是跟着队伍,去指点开采了。 “斯迈特大哥,你这里有没有强效助溶剂和精煤?”陈燃知道,普通铁匠拥有的熔炼炉,温度都不够,熔炼矿石只能是用炼金术师制成的助溶剂以及煤炭提高炉温。 “自从盗匪们占了西部,物资就一直紧缺,大家手里又没有钱,想买也买不起,助溶剂只有普通的,精煤也没有,只有普通的煤块。” 杂质不能在铁水状态提炼,那只能是锻造时想办法。因陋就简,这也是无奈的事。破碎矿石、熔炼、虽然陈燃还是第一次实践操纵,但有丰富的知识,又有远超于常人的眼力和灵敏的身手,看起来居然也有模似样,很是老练。 这个时代,冒险者会几手铁匠手艺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走南闯北,有时候甲胄破损,是需要自己动手修补一下的。很多过刀剑生涯的人,少年时、青年时,都有过各类学徒的经验,其中铁匠学徒当然是一个大类别。 陈燃借斯迈特的设备用,是昨天就打了招呼的,斯迈特本来想要帮忙的,但见陈燃没那意思,也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镇里人出去采回了矿,他的铁匠铺可就要热闹一阵子了,得早做准备。 陈燃是个喜欢以实践去验证知识的人,现在既然有机会、有条件,陈燃借机感觉一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 熔炼、加工,陈燃利用冰法,将池水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温度,以百锻法加冷凝法,来提取自己想要的钢料。 初时,忙自己活的斯迈特也不甚注意,可后来偶然留意了一下后,目光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斯迈特凑上来,提出种种问题,陈燃也不藏私,将他那些手工作坊能做到的冶炼和加工手段详细的给斯迈特解说,斯迈特听了一小会儿,已经眼睛放光,嚎叫着让陈燃一定等他,然后跑了出去。 “毛病!如厕?”对斯迈特的反常行为,陈燃也未加留意,继续手中的工作。他想利用手中的这些金属,给自己做套半身镀银钢甲和一把趁手的武器。原料不够,可以再去詹戈洛德矿洞向那些狗头人勒索些。总之,一切以一名有些能力的冒险者开拓民的行事标准为生活轨迹,解决衣食、解决住宿、制作武器装备、出外冒险,从无到有,很简单的一个流程。 比起每天坐在无敌号的首领位上,意气指使、呼号喝令,陈燃更愿意边过着平常的生活,边操控全盘的局势。 “具体的事务就由别人打理就好,而我需要做的,是指导和分派,以及把团队的干部层人物牢牢控制在手里。历史一再证明,团队的强大是群力群策的结果,放手让优秀的专业人才去干,要比大权独揽、事事亲为,效率高的多,也省心省力的多。”这就是陈燃的真实想法。 拉拢、制衡、树敌、转移视线……等等这些帝王心术的核心目标,就是控制人才。陈燃选择了取巧的方法来达到同样的效果,恐怖震慑式的奴役。他没打算一统江湖,更没想着要千秋万代。他想当的是一个指导团队大方向的军阀,独裁、暴政,这就是他的统治计划的核心内容。 “变革、新体制诞生,总是伴着血腥和残酷的。好在这只是一种阵痛,为了日后的幸福,人们应该尝试去容忍,做不到的话,我可以帮忙!”陈燃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他的残酷。 “现在做的,就是团队的初始搭建和各专业人才的寻觅与培养,在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才前,在团队还需要兄弟会的各头目凝聚人气和向心力的这个阶段,由他们经过简单的知识灌输,去领导下面的组织成员,最合适,反弹也最小。” “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即便我亲自去看场子,整合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反倒会因为畏惧而让他们做起事来缩手缩脚。”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想法,陈燃可以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当他的炉匠,过他的情趣生活。 陈燃正在锻钢锭,斯迈特带着老斯迈特和矮人重铁家的两位成员回来了。原来,斯迈特从陈燃的讲解中听出了很多新颖而又具有实用价值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兴奋之余,迫不及待的找到老斯迈特,跟队伍一起准备前往金海岸矿洞的重铁家的人也被斯迈特的话题吸引,这才一齐急急的赶回来。 种族和势力之分,让那些最高级的技巧成为秘辛而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尤其象冶炼锻造这种可以影响一地、乃至一国生产力、军力的技巧门类,更是被异常看重,工匠大师,那都是国家重点保护和培养的人才。象今天这样能了解高超的技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机会。 陈燃到是无所谓,他的科技之神计划正在实施,用不了太久,大型的钢铁厂就会诞生,并且,能够生产的金属材料,规格会越来越高,种类会越来越全,那种工业化、乃至智能工业化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准,决不是这种大、小作坊所能比拟和赶超的。于是,陈燃从适合于小规模生产的炒钢、轧钢、小炉铁,讲到熔炉、保温炉的搭建和原理,再讲到耐火材料的选择,以及洗煤、精选加工焦炭的方法……一整套非常完善的冶炼锻造工艺,从陈燃口中源源不绝的流了出来,并且是图文并茂,生动详细,把个斯迈特父子俩和重铁兄弟俩听的眉飞色舞、如痴如醉。 最后,虽然陈燃一再声明没有必要,斯迈特父子和重铁兄弟,还是发重誓表示,今天陈燃所授的知识,将会以非常珍视的态度,由两家保管,没有陈燃的允许,核心的技艺绝不外传。并且,为了感谢陈燃的无私授予,两家人愿意奉陈燃为主,只要陈燃召唤,随时愿意成为其家臣。这是以锻造为业、且全身心投入并且热爱这门技艺的工匠的心意。 “在封建时代,依附和侍奉强者被看做是天经地义、且光耀门楣的事,这个可以理解。但这样也能收到效忠书,看来,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居民的王权意识,还是预估不足啊!”在为意外获得家臣感到喜悦之余,陈燃开始反思推衍。 他想到了通灵学院巴罗夫家族的地契、想到了游戏中,西部荒野的NPC阿法隆在重获自己地契时的欣喜。即使那是匪徒敲诈逼迫的非法所得,阿法隆在失去了地契后,还是心虚的认为那片自己开拓的良田屋产已经非他所属,继而收拾家私,远走异乡。 那么,反过来,假设他陈燃要宣布西部独立,土地重新分划,这个时代的人类,很可能会为一纸地契拼进最后一滴血,因为那不仅仅代表他们的土地,还代表他们的根。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堂而皇之的那么做了,将会成为逆党,即使经济上有所建树,艾泽拉斯王国的民众也不会给予一点点同情,相反,在贵族议会的撺掇下,讨逆的部队恐怕会异常顺利且迅速集结,然后开赴西部。甚至整个联盟,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管,在巧妙的安排下,西部很可能将被定位为倾向于部落的和谐破坏者而被严惩。 打仗陈燃不怕,可因为这个原因,跟联盟结下死仇,进而损害了联盟的军力,那就非他所愿了。 通过进一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陈燃知道,现在,希利苏斯的安其拉虫墙封印还没有开启,而黑暗之门的重新打开却已迫近,世界上的很多隐患根本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联盟和部落从六年前开始,为了资源和土地,冲突日渐严重,当初的和平协议,早已名存实亡。也就是说,这是个有危机却没有英雄(玩家)出现的艾泽拉斯世界,陈燃他们这些冒险者就像是耽误了两年才进服务器的玩家,连等同于新手的新人冒险者,满打满算恐怕也就20人。而这两年中,版本一直在更新,世界的局势按照没有人解决问题的模式继续向前恶化推衍,然后就是目前的艾泽拉斯。 这样的情况下,陈燃这些冒险者必须尽快的担当起英雄的责任,解决隐藏的危机,以免危机同时爆发或连锁爆发,导致文明崩溃、世界毁灭。而且,与游戏中不同的是,在这个艾泽拉斯世界,有些未开放的地方是存在,并且发生着作用的。 比如,库尔提拉斯王国,魔兽世界里根本没有这个大岛国的存在,这里却有,就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海岸的西边,即诅咒岛再向西百多海里的大海中。 又比如闭关锁国的吉尔尼斯,银松森林南边格雷迈恩之墙后边的半岛型王国,它也存在着,并且发挥着一定的影响。至少,直到现在还有很多原洛丹伦的流民挤在那里,等待着城门的开启,以便躲避日渐严重的亡灵威胁。 再比如大漩涡附近的科赞岛,那是贸易航线的中转站,地精的王国,现在就有航船能到达那里,并且,听说有地精们有自己的海底航线,可以前往大漩涡底部的纳兹加塔,那是由原高等精灵女王艾萨拉统治的黑暗王国,谁也无法保证它们不会有所动作。 还有象熊猫人王国、掠夺岛、破碎群岛、禁忌旷野(湿地和洛克莫丹东部条状地区)、毁灭之地(赤脊山东北、燃烧平原正东)、戴索斯山岭(冬瘟正北偏西、幽魂之地西南)这些地方,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可以到达,然而,对这些地区,陈燃却一无所知。 更可怕的是,北大陆诺森德的威胁更是真实的存在着,现实中,人家巫妖王可不管你地图未开通、等级未开通、我们还没准备好等等诸多借口,现在就有两条航线去诺森德,一条在藏宝海湾的地精男爵大财主里维佳兹掌握中,另一条据说是从游戏中向来连个鬼船影都没的热沙港出发。天晓得哪天某人乘船去了诺森德,结果提前触动引发巫妖王的侵袭动作,或者那里的联邦军、部落军支持不住,被打个落花流水,于是天灾主力大军挥师东南或西南,开始新一轮的屠杀大业。 总之,自打陈燃他们来了,这个世界,机关引发的弦就已经被触动了,除了固有的威胁存在并更加严重,没人能预知未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以游戏中的套路去臆测和算计,肯定会栽大跟头,这就是高自由度、无主线情节冒险的难度所在,很多的已知仍是已知,还有些已知成了未知,也就是陷阱,如何判断和把握,就看冒险者自己了。 陈燃正是因为充分了解到这一点,才不遗余力的发展扩大自己的军力,只有建立一支能够力挽狂澜的强大军队,才能在例如黑暗之门和虫墙大门同时开启的情况下,让结局尽量走上正轨,而不是艾泽拉斯再次被全面蹂躏。 也正因为充分了解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慎重对待西部独立崛起所带来的种种影响,不要大业草创,就影响、甚至改变了整个世界格局,进而提前触发机关或损耗了联盟、部落的战力、哪怕只是因为军力抽调和派遣的不同,都很有可能影响全局。 “还是换种方法,曲线救国吧!势力先暗中经营者,关于独立的问题,再想个柔和些的策略……”陈燃思忖着。 斯迈特父子和重铁兄弟可没想到陈燃正在想忧国忧民的大事。他们还沉浸在获得技艺的喜悦之中。学到了新的、可行的冶炼和锻造工艺,重铁兄弟决定,自己一家不走了,就在哨兵岭,跟斯迈特父子一道进行新工艺的试点和研发。而斯迈特父子,则在征求了陈燃的同意之后,迅速拟定了一份可行性报告,递给了人民军的首领斯托曼。 斯托曼马上看到了这份报告的价值,一旦成功,人民军的武器装备质量将大大提高,同时,哨兵岭的防护能力也会因次而得到大幅度的加强,尤其看到,假如有这样新式的冶炼锻造生产作坊建成,重铁兄弟可以造出火炮,斯托曼的眼睛更亮了,这个时代的炮,威力虽然有限,但震慑力却是非同小可的,这种重型装备用于守城,那轰隆隆的炮声和硝烟弥漫的效果可以让很多人心惊胆寒,绝对是种防御利器。 “建!既然斯迈特父子和重铁兄弟有热情,所罗门又肯担任技术顾问,这个技术项目,一定要上马!”斯托曼在和父亲商议后决定,这几天先大规模的采集矿石,进行初加工,然后紧接着就是秋收的日子,秋收之后,在安排人手捕猎采集、储存腌制过冬食物的同时,搜集材料、建设新式冶炼锻造作坊,争取在寒冬到来之前,将作坊建起来。猫上一个冬天,训练军士、全面提升人民军武器装备的性能后,明年开春,就以全新的军容跟迪菲亚较量一番,争取将哨兵岭以北的西部土地全部收复,那样一来,己方有了詹戈洛德矿洞,又有了更稳定的农业生产和通往艾尔文地区的商路,形势就会逐渐好转…… 不得不说,斯托曼父子的计划是切实可行的。可惜,现在他们的这种想法,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兄弟会那边经历了昨晚的巨变,正在以更快的速度进行着整合和改组,其后,以本就远远雄厚于哨兵岭的资本,配合实施科技之神计划,那发展速度绝对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明年开春,这个新兴势力的坦克没有开进哨兵岭,恐怕也是因为暂时找不到原油而已,其差距可想而知。 兄弟会已经覆灭,新的团队正在全面整改,没时间理会哨兵岭派出的采矿队,而野外三五成群的豺狼人也不会找人类大队人马的晦气,至于野猪之流,遇到了,就算它不想惹事,人们也会将之放倒,增添成餐桌上的美味,或着换几个小钱花花。基于此,这一天,采矿队的行动颇为顺利,等到晚上收队的时候,人高的双牛或四马拉大车,足足采回了十一车铜矿,斯迈特的铁匠铺以及人民军的小铁匠铺连夜开工,熔炼矿石,哨兵岭热闹的如同过新年。 诺本的那些客人,在天黑之前走了,诺本送行时,陈燃看到了他眼中隐藏不住的喜悦,陈燃估摸着,这些人,是某支力量的先锋,回去之后,很可能将带一批相当有战斗力的人马来,诺本收复曼菲斯侬家产业的计划,应该已经全面启动了。 那个六人冒险组,一直没行动,他们似乎在休整,又似乎在向哨兵岭的人了解兄弟会的情况,并制定作战计划,他们的沉稳干练显示出,这不是一支突然来了兴致而组建的菜鸟冒险组,而是有丰富冒险和战斗经验的组合。陈燃还没有主动将他们做掉的打算,看情况吧,如果是送上门的肉,那就吃掉好了。 陈燃在这一天,过的相当充实,除了为自己制做甲胄用去不少时间,陈燃还花了三个小时去向艾露希娅讨教自然之力的知识,并加以消化。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每次只想艾露希娅咨询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务必要做到融会贯通,完全消化,才会询问新的内容. 陈燃知道自己的力量得来的有些过于空中楼阁,是主宰空间的特殊性,才产生了他这样的怪物,所以,现在如此学习自然之力,等于是一种重新自基础扎扎实实锤炼能力的方法。当自然之力的课程学习完毕,陈燃的力量未必能提高多少,技巧的提高也不见得比从维克图斯他们那里挖掘黑暗之术的使用方法来的更显著,但对力量本源的产生、变化方面的领悟,以及力量的运用、控制,将会有一个新的提高。 即使陈燃因为有太多的事要做,而只能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学习自然之力,其进步之神速仍令艾露希娅极为惊叹。有些知识,即便是跟自然非常有亲和力的精灵德鲁伊都要花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领悟,而陈燃只是十几分钟,最多几十分钟就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艾露希娅当然不知道,陈燃的思维运转方式是相当变态的,尤其在星际冒险中,那就是一台活生生的大型智能计算机,现在因为多重人格的抹消而有所减弱,却也远不是普通生命所能企及的。另外,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后,倒着往回学,相对也容易不少,就好比张无忌学成了九阳神功再连乾坤大挪移,别人苦练20载不成,他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 晚上,等艾露希娅熟睡之后,陈燃不得不再次去趟铁甲湾,其他的事情都还好说,那些试管出生的高等精灵的情况,他是务必要亲自过问的。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奥妮克希亚显然并不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当艾泽拉斯王国的女领主和玩弄权术上。她显然也十分在意实实在在的军力提升。并且,早就和她的哥哥奈法利安进行了资源共享,两人是分头研究,奈法利安是龙军团和龙兽,奥妮克希亚则是在龙和其他物种的杂交上下功夫,昨天听那试管高等精灵说,有龙和高等精灵杂交的产物,奥妮克希亚的目的是什么?高等精灵天生的对奥能的亲和力?还是其他天赋方面的优势? 铁甲湾里,由陈燃的传奇冰法术造成的巨大水晶般的冰壁依然存在,因之带来的寒息肆虐整个铁甲湾,所有在这里的人不得不穿上厚重的棉衣以抵抗寒冷。陈燃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来解决这些坚冰带来的余害。能放不能收,这就是他空中楼阁式的力量的典型特征。黑暗的能量,尚可以用圣力抵消,这传奇性质的冰力,除非他全部将之击碎成齑粉,然后融进大海,相信有两三个月,这些细碎的冰屑将会因寒息散尽而消失,否则,这里将常年累月的成为这般模样,如果陈燃的技能熟练度再高一些,使用的力量再大一些,再凝缩一些,这里就成了永久冰窟了。 提欧和基尔尼格他们倒是不介意这个大冰窖的出现,在这个地区,要火容易,要冰难,有了这个冰窖,很多低温保存或者需要冷却的工艺,都方便解决了。就是采冰的时候需要做好防护,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冻伤,再一个,这些坚冰硬度比花岗岩更甚,开采不是很容易。 陈燃收纳了兄弟会的力量后,无敌号的建设彻底放弃了,提欧和基尔尼格已经着手拆除那些巨炮,并将之重新回炉,熔铸成最基本的粗糙配件,组装制造这个世界上第一批魔动力车床,只有利用高速旋转的离心力,才能车出更精密的配件,进而搭建科技工业的最初设备平台。暂时,科技方面的发展路线将基本按照‘科技之神’计划中的步骤进行,而不考虑融合这个世界拥有的魔能机械科技,其一是因为提欧和基尔尼格并不是掌握着尖端魔能机械科技的精英人才,第二是一但融合,整个计划都将受影响而发生改变,反而很可能降低了整体效率,甚至出现科技断裂现象。还是等计划完全走上正规,再抽人力物力,以研究的态度去对待两种科技的融合比较好。 到目前为止,死亡矿井矿业开采的力度已经跌至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大部分人手都被提欧和基尔尼格分派到组建岗位去了。科技之神计划,越是初期,需要的人力越大,成效却并不明显,没有刌床等机械设备,很多零件只能从模具胚里取出后手工剔刻,然后再精细打磨,在工具不趁手的情况下,这样的工作难度很大,也最耗时间,好在有精良的测量仪器,否则,麻烦更多。 第九章 团队初琐事多(2) 陈燃下达了命令后,人员的安抚、选拔和重新分配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同陈燃签订了契约的人得到的第一个好处就是管理方面的知识,虽然并不是陈燃所知晓的全部,但毕竟比他们原来掌握的高明的多,也系统全面的多,这些泥腿子出身的领导者们这才发现,以前自己的经营管理手段是多么的拙陋可笑,现在,他们一个个可是干劲十足,在陈燃面前表现的心思固然有,实践新的理论知识的心思也不缺乏,人一旦有了压力,有了目标,又明确了达成目标的手段并具备了信心,那么热情一般都是比较高涨的,毕竟没有谁想被当作废柴鄙视。况且所有契约者也都清楚,如果被他们新的首领看做废柴,可不仅仅是受到鄙视那么简单,而是有生命危险的。 各分团的头领都回自己的地头召集人马去了,按照陈燃的吩咐,北荒团暂时由冒名顶替的葛瑞森领导,在新分配给他的几名强力打手的簇拥下,他回到属地,整顿队伍后,会整团拉回死亡矿井基地,进行能力、技能鉴定,然后重新分派。 粗麻团领袖帕德弗特的难度最大,主要是因为涉及到大量兄弟会家属的转移,好在艾尔文南边的暗色河滩附近,有一处兄弟会控制的小码头,所有移民将分批次的从码头乘船,先向西,然后再向南进入寂静河,最后从摩特维克的法师塔附近登岸,顺着匕首岭的山脚,一路抵达目的地。 亚麻团新任的头领库柏,也是带着一帮本领比较强的助手回属地,他的任务是接管原莫加尼的人手的同时,挑选忠心可靠、又足够机灵的人来总部,进行专业的人员培训,然后返回艾尔文,成为刺探情报,传递暴风城各种动向资讯的骨干力量。 摩特维克回了他的法师塔,撤回所有在暮色森林活动的人手,配合帕德弗特,沿途保护转移群体的安全,这是陈燃赋予他的主要任务,他的人手,也是最后一批进行整编和重新分派的兄弟会成员。 艾瑞娜如今正准备大干一场,陈燃给了她在除维克图斯的人之外的所有人中挑选人手的权利。初期,艾瑞娜将组建一直五十人的小团队,这些小团队将会是以后训练组织内部各类战斗型和辅助人员的教官团。 陈燃将有关军事团体组建、以及各类别科目训练方法等等军事有关的知识赋予了她。本来就是游侠将军的艾瑞娜在融合了自己原有的战斗经验和带兵经验后,整个人开窍了。“原来,仗可以这么大,兵种分派可以如此之细!”她私下不止一次的感叹。 虽然现在因为科技之神计划刚刚起步,军队的很多硬件设备及武器装备还无法落实,但艾瑞娜在陈燃的建议下,未雨绸缪,及早安排,先将知识授予教官团,不断的学习、巩固、提高,然后再由他们分门别类的向下传授诸如后勤、指挥、战技等各方面的技巧,从而在将来,大大减轻她的工作压力。 玛姬是协调、筛选、分派基地内部现有人员的总负责人,她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目前是最大的,幸亏她平时就深受拥护爱戴,有了必死觉悟的范克里夫也从旁协助、以原首领的威望和人气镇着大局,而且玛姬又从陈燃那里获得了丰富的知识,这才干的忙而不乱,紧凑有序。 维克图斯的人员分成了两部分,包括维克图斯在内的一部分法师们,负责黑暗法师塔的组建。他们身上的黑暗能量过胜,普通人跟他们长时间接触,会被影响,轻则得腐化症,重的则会死亡。因此,他们需要远离人群。并且,为了进一步提高自身能力和研习死灵法术的需要,一个法师塔是必不可少的。陈燃已经给他们划好了地方,就是这个铁甲湾,等无敌号完全被拆之后,黑暗法师塔和其他的一系列研究设施将在这里落成,建筑材料都已经初步敲定了,提欧和基尔尼格那里提炼完剩余的金属矿渣,在经过重力压缩等处理、辅助某些炼金溶剂之后,将会变成一块块沉重坚固的矿渣石,这些矿渣石在制作的过程中,将会融进铅的成分,将来法师塔等设施建成后,可以有效的隔绝黑暗能量的泄漏,这不管是对塔里的人还是塔外的人,都是件好事。 另一部分法师,他们和他们的原兄弟会学徒,充当宪兵,那些敢于闹事捣蛋,不服安排、不配合工作的,他们将给予严惩。陈燃说了,团队正在过度转型,这个过程进行的顺畅、快捷,能够让他满意,他们这些宪兵就是大功一件,否则,岛礁上冰柩里的活尸,就是他们的榜样。所以,现在这些人一个个红着眼,不眠不休的充当监工,完全一副谁干闹事,生吞活剥的架势,颇是有震慑力。 总的来说,兄弟会覆灭,新团队诞生,一系列举措进行的比较顺利,没有陈燃预估中那样严重的底层反弹。最底层的帮众,团队意识并不强,他们更像是一群逆来顺受的民众,对外,欺压掳掠,那是工作需要,对内,都拉家带口,谁也是想过个好日子,因此,服从性还是比较好的。而那些矿民,一部分是跟底层帮众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他们也基本乐意接受新的指派,干什么都是干,指苦过活,有什么好怕的?另一帮俘虏来的矿民更是无所谓,以前就是待遇最差的一帮人,新政策给他们平了反,以后待遇大大提高,他们只有高兴的份,闹事是万万不会的。 只有那些原来混的不错的小头目,颇有些怨言,他们以前是劫掠组的具体带队人,掠来东西,他们能从中抽不少好处,等于是被一票小弟供养着。重新整合分派后,再没了原来那种机会,而且工作也不像以前那般舒适清闲,所以牢骚满腹,对于此,陈燃的指导思想只有四个字,杀鸡儆猴!于是,有一些典型被维克图斯的手下折磨的惨不忍睹,生不如死,于是更多人明白了,新的首领可不像范克里夫那么心慈手软,不好好伺候着,是要出大问题的。 陈燃发下话,团队是一个整体,现在虽然仍有各团之分,以后也会有类别不同的职能部门,但,绝不希望看到为了自己的小团队哄抢资源,拉帮结伙或相互仇视的事情发生。竞争可以,但只能是在团队内部,哪个部门要是为了突出自己、强化自己而影响了整个团队的和谐和前进步伐,将严惩不贷。 这话,现在主要是说给充当宪兵又要筹建法师塔的维克图斯和他的属下听的,也是警告所有人,别以为自己的部门人多势众、战力出众就不将其他部门放在眼里,任意呼来喝去。一切,仅仅是分工不同,任何一个环节衰弱,都将影响全局的发展,部门之间,只能配合,不许拆台。 到各个点巡视了一番,又询问了下工作进度并做了一些简单的抽查提问后,陈燃在无敌号上召见了埃拉希丝的那些属下。 那名上次大胆发言的高等精灵叫阿拉玛,名字是他自己根据精灵语起的,他们这帮人,本来是只有编号而没有名字的。显然,这也是自我觉醒的一种具体表现。 阿拉玛告诉陈燃,他们已经超过30岁,虽然算是先期试管产品,但决不是最早,他见过的最大岁数的试管高等精灵,是40多岁。这让陈燃非常吃惊,因为这意味着,试管育成和配种等相关的违禁生命魔法科学研究,黑龙兄妹已经研究了四十年以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黑翼一族手中现在至少应该已经拥有一批青少年龙,也就是2000磅左右的生物,其个头比老水牛还要大一些,虽然这个阶段,它们的飞行技巧还有待锻炼,但就算在地面,凭借着强力天赋和高于人类的智商,也绝对是难缠的角色。再让其这般发展下去,十几年后,恐怕源源不断的龙军团生产线就会完全成型,那绝对是一股横扫天下的可怕力量。 “奥妮克希亚跑到人类王国当女议员,恐怕也有筹措物资的嫌疑吧?她和奈法利安从事的育种工程,就算不付人工工资,也是相当烧钱的营生,以它们的不思生产,包括食物、物资等方面的问题,就只能通过抢夺来解决。这种不稳定的收获自然对势力的发展有影响。反过来说,如果不是这类问题限制了它们的发展规模,恐怕情况会更加严峻!”陈燃蹙着眉,细细的思索着黑龙兄妹的种种,黑翼一族,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强悍,照这架势,恐怕有着不弱于安其拉虫族多少的军力,这可是个大问题。 “你这一批的试管高等精灵有多少?有没有试管暗夜精灵?”陈燃问阿拉玛。 “高等精灵大约一百多一些,暗夜精灵很少,只有十多个,他们的天赋是丛林守护型的,敏锐、亲近自然、遁入阴影,他们被培养成了刺客。” “你们的后辈呢?有没有见过?数量如何?年龄间隔如何?” “有,数量比我们要少一些,年龄间隔一般是3岁,不过到我们下边的第六代,似乎中断了。”阿拉玛回忆的说。 “你们在学习期间,伙食如何?” “非常差,我们甚至吃不饱!还经常挨鞭子!”阿拉玛说着重重皱起了眉,他的同伴们也露出了愤恨的神色,显然,那是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陈燃大致明白了,照阿拉玛说的情况来看,奥妮克希亚应该是先期好大喜功,对保持人员正常物资消耗的预算量估计不足,这才导致试管育成中断、属下吃不饱的情况发生。而且其体系里,恐怕有不少是大胃王级别的存在。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女伯爵手下服务的?” 阿拉玛带着几分匪夷所思的神情看着陈燃,就连他们也是从后来一件件执行的任务的蛛丝马迹中,慢慢理出自己这群人是在为谁服务的,眼前这个男人竟可以一语道破!跟强大的战力比起来,这显然是另外一种让人震撼的能力,预知?还是神般的洞察力? “不用表现的那么惊讶,我是一位伟大神明的使者,没有什么能瞒过神的洞察。” “原来是神使大人!”阿拉玛虽然心中疑惑,究竟是哪位神明有如此强大的神使,但他还是表显出了足够的谦恭。 “不必拘礼!”陈燃挥挥手,“你们都坐吧,说说你们的事,我对此很有兴趣!” 阿拉玛和他的同伴们略显拘谨,直到陈燃让神圣柔和的光明之力在身上萦绕、并扩散至整个会议舱,这些试管高等精灵们的紧张和畏惧才渐渐消褪,一个接一个的叙述他们自己的故事。 陈燃很用心的听着这些叙述,时不时的会提出一些小问题,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通过这些故事的蛛丝马迹,去了解奥妮克希亚这个军力育成设施的种种数据,从而判断其部署构成和战力水准。而从诸如食物的特点、衣服的用料等等细微之处,还能大致判断出这个巢穴是在什么样的地方建立的,毕竟以奥妮克希亚的实力,就近取材、取食是很合理,也很正常的行为,若果是舍近求远,那么功耗加大、效率下降倒是其次,暴露自身的可能才是最不容忽视的。 花掉整整三个小时听这些高等精灵讲故事,陈燃对这些高等精灵的重视,让一贯为奴为仆、待遇低下的他们受宠若惊,倾诉欲被充分的激发,最后不仅仅是一场故事会,更成了一次对黑龙暴行的控诉会和心中压抑情绪的发泄会。 神圣之光有安抚和洗涤灵魂的作用,沐浴在这种圣光中,高等精灵们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在一番发泄之后,有种解除了桎梏枷锁的豁然感觉,这是在暴风城圣光大教堂中都无法比拟的纯净的神圣之力,于是,对眼前这位神使大人的威能更是敬畏了几分。 “埃拉希丝已经被我禁锢,你们自由了,我不会象强迫其他人那样再将锁链施加在你们身上。假设你们想加入我所创立的新团体,我非常欢迎,如果你们打算离开,那么要等到我这里走上正轨才可以,恐怕这个冬天,要在这里度过了。” 阿拉玛和他的同伴交换了下眼神,由阿拉玛作为代表,离座向陈燃行跪理道:“尊贵的神使大人,我和我的同胞愿意终生侍奉您的主人,那位伟大的神明,聆听他的圣言,将神的教义遍传世间。” 陈燃微微一愣,阿拉玛的意思是他们想要当陈燃口中神明的牧师,可鬼才晓得这位神明到底在什么地方!再虔诚,也没得神术供他们使用,这岂不要露馅儿? “我的神主是异位面的神祗,他的神力还未能泽及这个世界。”阿拉玛等人眼中都露出了遗憾的神色,陈燃及时转口道:“不过,我愿意代你们向神主传达愿望,一切静候主的圣裁。” “感谢神使大人的恩德!”一帮高等精灵齐声称谢。 “嗯!”陈燃神色肃穆,又开始玩起装神弄鬼的本事。只见一道神圣的光束猛烈的从陈燃身上向上激射而出,无匹的圣力冲破了层层阻挡,贯穿了山岩,直透天际,陈燃的身体完全被这神圣的光芒笼罩,他今番穿了一身白布的袍衣,是艾露希娅用他给的金币买了布料偷偷做的,说是袍衣更能衬出他的儒雅和学者气质。现在,这白袍在圣力的作用下无风舞动,就连他银色的头发也崩开了束缚,如丝飘散,到真有些让人想要膜拜的**宝相。==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哨兵岭的小屋中,艾露希娅站在窗边,看着南边冲破天际的那道圣光,本来如同碧玉般的瞳孔渐渐泛起了银色的光华,那是只有侍奉月神的高等祭司才会出现的月光瞳,在这一刻,天上的月华也似乎变得更加灿亮如水。 另一边,月之力融入了冲天的圣光柱,继而倒灌而回,让陈燃忽有种失去控制的错觉,同时,他只觉得一股清冽的能量涌进了他的身体,身上说出不的凉爽舒适。 而在阿拉玛等人眼里,陈燃此刻不但被金白色的圣光完全包裹,内中更有星芒似的晶莹银斑飞舞飘升,继而,绝大无匹的威压之势从他身上弥散开来,在这力量面前,跪拜臣服似乎已成了高等精灵们惟一的选择。 呼!圣光最后化作一丝游离的银线光斑,继而飘散无踪。陈燃知道,这种事小小玩一下就算了,可不能由的他折腾,别说是大半夜,这就是白天,也过于显眼了,被有心人看到,以为是有宝物出土,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现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中升腾,仿佛体内多了点什么东西,可具体是什么,陈燃又说不清楚,好像是能量,但根本把握不住,就是觉得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镇鲜荷般,浑身透着那么股舒爽。 “不去管他,继续装神棍!” 陈燃对阿拉玛等人肃穆的道:“我已将你等的愿望向神主禀告,神主的意思,缺乏袍泽之情的生命是没有资格成为他的信徒的。你等想要成为主在这世界的仆人,先要经受考验,那就是解救和你们一样的高等精灵。等圆满的完成了这个考验,你们将被赐予法多雷的名号(朝圣精灵),那时,我会按照神主的授权,建一个圣坛,以便你们能感受神主带给你们的圣力。 “赞美神主的恩赐,感谢神使大人的恩德!”高等精灵们唱诺。 换上平常的神态,陈燃微笑着淡声道:“好了,既然是这样,你们就先留在这里吧!我会分派一些简单的工作给你们,黑翼一族本就是我要对付的势力,等团队壮大,探到了确切的消息,我们争取充分准备、一攻而下,将你们的那些同胞救出来。” “是,神使大人。” 摆平了这些高等精灵,陈燃跟巨钻中埃拉希丝的意志交流,“埃拉希丝,是屈服,还是继续受苦?” 在陈燃的法术下,对于巨钻中的埃拉希丝来说,世间的每一秒都如同一年那么漫长,折磨到现在,她的意志经历了反复的崩溃,对黑翼一族的忠诚和自身的那点傲气,早就消磨的没了影踪。 “我愿意成为您的仆人!”与其说投降,到不如说现在的埃拉希丝已经完全麻木不仁,估计只要别再受罪,就是让她跟蚂蚁签卖身契,她都肯干。 很多精神法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施展的条件必须是当事人心甘情愿,所以那些高贵的、有着坚韧不屈意志的灵魂,最是让法师们,尤其是黑暗法师们挠头,而一旦征服,也必将成为手中可用的一张王牌。 陈燃有点太看得起埃拉希丝的坚强了,又或者说,他对自己法术的威力有些估计不足,主要是自己没尝试过个中滋味,不知道那种折磨多么可怕,所以,在征服埃拉希丝这事上,做的有点过。臣服是必要的,但连一点野性和锐利的感觉都没有,那就不太好了,就好像把狼驯成了羊,就算它顶着最凶猛的狼的外皮,也是柔弱不堪的。 陈燃也感觉到了埃拉希丝的不妥,他是想当龙骑士的,可不是空羊骑士。但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只能是一点点补救了。“先用圣光抚慰,弥补它的灵魂创伤、洗炼那杂交的不洁之躯吧!” 签署了契约的封龙珠从原来的深蓝变成了灰蓝,灰色代表灵魂状态不佳,灰色再重点,这个灵魂就可以放弃了,所谓心灰意冷、万念皆空就是那个状态,活着也成了行尸走肉。 命令埃拉希丝灵魂映射入她的身体,然后变成人形态,找了副棺木,让埃拉希丝躺进去,陈燃施法在棺木内设下结界空间,然后在空间内充满神圣能量,棺材板一盖、大钉子钉上,封条一贴,上标贵重物品,扔库房里封存。至于埃拉希丝的龙魂,陈燃准备带在身边,尽量保持她可感知状态。这样,就如同那些真正的骑士训练他们的坐骑一样,白天晚上的厮守在一起,加深彼此的了解和默契度,增进双方的情谊。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从铁甲湾出来,天上群星闪耀,月已西斜,时间又已不早。被银色的月光一照,陈燃才心生感应,明白了体内那股力,竟是月华之力。 赶忙冲月亮拜了拜,叨叨几句:“月神艾露尼在上,小的知道你是这个世界惟一的真神,神力无边、明鉴万里,我和同伴是外地来的,不管行事手段多么乖张狠辣,用心是良好的,都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和平、和谐,天蓝草绿、山清水秀。您有一个信徒,现在正在跟我搭伴,我在跟她学习自然之力的法门,目的是提高自己的同时,将这法门传给更多的人知晓,让大家一起爱护这个世界。我知道您是个无私的神祗,您用宁静的影响力,避免了许多种族的冲突,但是我觉得,您的信徒多了,您的力量大了,不是更能泽富于这个世界吗?所以,将来一天借您的威名推广变了形式的德鲁伊教义,还请多多担待,至于不久前的表现,那是我装神弄鬼,只想让一些人体悟神圣之力,这也是为了能有些自己的牧师,将来战场上少死人……”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陈燃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艾露尼听到没,反正神是有大神通的人,但凡有人提到他的名讳,都会知晓,最起码也能做到电话铃响了,没接,但是留言系统开启的效果,有朝一日兴师问罪,自己就可以说,我以前就跟您通禀了,不信您查,估计就算责罚,也能轻点,谁让天大地大神最大呢!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扑腾,还是诚信做人好些。况且从目前情况来看,月神对他还是比较关照的,这个情他得领,这种状态,更要小心维持。 第十章 悠闲的统治者(1) 做贼般的回到家中,偷偷摸摸的钻进被窝,给睡梦中蹬开被子、露出诱人身材的艾露希娅将被子轻轻盖好,陈燃准备再靠冥想打发天亮前的这段时间。当然,严格的说,冥想不能代替睡觉,他这练的不是上古神功,身体的一些机能性疲惫,是无法通过冥思调整的。理论上,能量虽然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他暂时还没有修到那个水准,也许完全悟通了自然之道,能达到那种效果,现在却还需要睡觉、呼吸、吃饭、喝水。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陈燃竟然在冥思中睡着了。“我身体有那么困乏吗?”第二天醒来,陈燃还纳闷这件事,不过感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精神空前的好,体力也是充沛的很,“不会是月神给我的小小奖励吧?”陈燃百思不解,只好将原因归功于不可知的第三方。 “说,你昨晚偷偷摸摸去哪儿了?是不是幽会情人了?要睡到10点才起床?”艾露希娅一条腿跪在床上,叉着蛮腰质问陈燃。 “你发现了……” “哼,我夜里起来,发现你不见了,被子里都是凉的,等了好一会儿,你都不回来!” “你不是挺贪睡的吗?夜里起来做什么?” “要你管?” “我是你未婚夫嘛,关心下也是应该的,是不是有心事睡不着?” “不是,只是、只是小解……”艾露希娅忸怩的说,突然醒悟,又厉害起来,“所罗门,你别想岔开话题!说,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其实,我是去做很重要的工作。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要征服西部,让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了吗?昨晚,我就是为这件大事做准备去了。” “这样的事,要晚上偷偷摸摸的做吗?” “特殊情况,给点信任好不好,你看我象宵小之辈吗?机会成熟,带你去看成果。” “那你又不信任我?什么都瞒着我?” “不是不信任,是不忍心让你跟着我奔波,女人要注意保养的,尤其是睡眠,不然容易老,皮肤容易失去光泽,容易起皱纹。” “我老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会!我们有感情的嘛,如果是只图漂亮,那我不是抱着画像过日子更好?象我给你的零用钱,你不舍的花,却偷偷给我做了件袍服,我是很感激的,外人怎么会这么细心,对我这么好呢?” “算你会说,以后出去可不许瞒我,免得我担心。” “一定一定,对了,昨天我还向月神祷告了,她老人家赐福给我,今天一觉睡醒,浑身舒泰呢。” “她老人家……”艾露希娅笑:“又你这么称呼神明的吗?” “这不是显得亲切嘛!艾泽拉斯就她一位神明,估计是比较的寂寞,平时她对这个世界那么关照,我这么说,估计她爱听。” “哼!就是嘴甜。”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咯咯!”艾露希娅笑:“那第二和第一是谁?” “第二是泰兰德?语风啊,大祭司的位子都坐的天荒地老了,可见她有多得月神的宠。第一是雄鹿帅哥玛洛恩,月神都给她骗去当了老婆,能不会说好听话吗?” 艾露希娅没有赞同陈燃的说法,而是轻叹了口气,“其实,玛洛恩不是月神的丈夫,暗夜精灵一族中的秘典中有不同的记载。”==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确实,我也对这种传说表示疑惑,艾露恩是艾泽拉斯世界最强大的不朽者和惟一的真神,她如果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强大的力量恐怕会给世界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据说她从未以物质形态出现过,而总是以幽灵的方式出现在生物的梦中,或直接呈像在信徒的意识中。那么,既然是这样,她又如何跟玛洛恩生下塞纳留斯呢?” “你知道的很多嘛!” “只是有一点点研究,纯属个人猜测,上古的传说,不去计较它了。对我们这些凡人来讲,那些都太遥远了,我们的生命只是神眼中的一个瞬间,除非这个瞬间能够等同永恒……” “瞬间永恒……”艾露希娅咀嚼着这个词。 “好了好了,都是些华丽的辞藻,不必去执着的研究,或者等过上了你说的那种天下太平的好日子后,我再陪你慢慢研究。”见艾露希娅想的有些痴,陈燃出言开解。 “哦!”艾露希娅冲陈燃笑了笑,“起来吃些东西吧,青菜蘑菇汤还热着,面包也是现烤的。” “你烤的?” “嗯!我跟珍娜婶婶学的。” “你用什么贿赂珍娜婶婶了,婶婶又是教做裁缝手艺,又是教你烤面包方法?” “哪有嘛!人家就是给珍娜婶婶使用了自然赐福和回春术……” “好嘛,让珍娜婶婶恢复青春活力,还说没有贿赂?” “只是精神更好了,皮肤也好了些,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艾露希娅笑。“对了,你的袍衣怕是不能穿了。” “怎么了?” 艾露希娅从衣架上拿过袍衣,递给陈燃,“你看。” 陈燃细细一看,只见原来普通的白布质地竟然完全发生了改变,就如同布绳被打毛,一层丝般的线绒毛均匀的密布布的表面,而布本身,再也看不出编织的细纹理,就如同塑料般的成了一整块。更加引人瞩目的是,整个袍子成了月白的颜色,光滑如稠,上面一层水样的银光、圣光跟衣料有机的融合在了一起。这要穿出去,估计立刻会跳出两三个人大喊:“祭司大人,请帮我复活个人吧!” “怎么一夜之间,就蜕变成天然附魔产品了呢?恐怕是自己昨天扮演神棍时发生的改变,那身黑皮衣,就发生了类似的变化,不过显然不如这个强烈。”陈燃心中暗忖,嘴上道:“这可能是月神的恩赐吧!我不是说了吗?我昨天对诚心祈祷来着。” “月神的祭司们,也没获得过这样的恩赐。”艾露希娅嘟着嘴。 “怎么,妒忌了?”陈燃笑着戏问。 “才不是,你不说实话,这袍子怎么变这样的?” “哎呀,我没有撒谎,确实是特殊事件,引发了月神的恩赐。” “什么特殊事件?” 陈燃总算领教了女人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征服事件!昨天我把长滩鱼人的首领收编了,有空带你看。” “真的带我去。” “真的……” 艾露希娅这才作罢。 陈燃仰身倒在床上,“好累!比跟埃拉希丝打一场都累!” 十五分钟后,陈燃在餐桌前享用面包和汤。“嗯!好味道,为了奖励艾露希娅小姐的杰出贡献,本厨师决定,今天中午露一手,做一道鱼香肉柳!” 桌对面双手托腮,看陈燃吃饭的艾露希娅拍小手欢迎,陈燃做的菜是正宗的川鲁风味,做过两次,两道菜艾露希娅均十分爱吃。 陈燃眯着眼睛笑,“女孩子都是有些馋嘴的,这个世界上,瓜果到是丰富,什么五香牛肉干啊,糖炒栗子啊……这些却是没有的,有空想想办法,给小妮子整点零食,将来周漪、李珂她们来了,也一定会开心……” 这一天,陈燃过的很悠闲,上午跟艾露希娅学习德鲁伊的知识,下午拿着弓箭绳索出去绕了一圈,捕了两头灰皮山狗,一头巨型血牙野猪,顺便踩了踩哨兵岭东南边的盘子。 回来后,肉拿去一部分换了钱,自己腌了一部分,另选出一部分切成片挂在檐下风干,西部的空气清新湿润,风干的鲜肉有红似白,天然无污染,生吃也美味的紧。山狗皮和野猪皮拿去皮匠哈布兰那里加工,这些皮子将成为制作铠甲的原料之一。 哈布兰是位性情有些古怪的老头,平时沉默寡言,似乎因为上了年岁,所以很少动手,皮匠店的生意主要是由一个学徒打理的。哈布兰也是哨兵岭原住户之一,住的房子虽然不大,家底似乎还算殷实,从来没见缺钱花过,当然,家里就他跟老伴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孙子,也没什么花销。 艾泽拉斯世界,制皮手艺第一的当属牛头人一族,人类的制皮技艺也颇为精湛。而镇里的老人都说,哈布兰其实就是位非常出色的皮匠,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暴风城,一个在塞拉摩,也都是非常有名气的皮匠师。 而哈布兰自己却说:“年轻人太浮躁,总想去外面闯荡,尝试新鲜的东西,根本静不下心来,手艺未必就有多高明。” 陈燃的记忆中有不少跟皮革加工工艺有关的知识,但是论手工作坊的产品,两个世界的技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所以,谈论起来,也只能是在理念上给哈布兰一些新颖的提示,虽然未造成冶炼锻造方面的那种震撼,却也让哈布兰另眼相看,因此打开了话匣子。 一个是有真本事,一个是博学多闻,见识不凡,一老一少谈起来颇为投机,就连晚饭,都是在哈布兰家吃的,之后两人秉烛夜谈。按哈布兰的说法:“感觉你跟我一样,也是个老家伙!” 哈布兰的老伴见哈布兰拍桌子瞪眼睛,嗓门宏大,有时窃语,有时大笑,对跟她作伴的艾露希娅道:“这样的情形,可是有好多年没见了,就是跟我们那两个儿子,哈布兰都没这般真情尽露过!” 晚上11点多,陈燃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哈布兰家,哈布兰将他直送出门口。路上,陈燃对艾露希娅说:“今天可是长学问了,哈布兰大叔的制皮技艺真的是高明,返璞归真,平凡中见真功,就好比将一盘素熘豆腐,做的让人口涎直垂一样。我已经决定跟哈布兰大叔好好深造一下!” “豆腐?” “就是一种以豆为加工原料的食品,我有种子,明年种了制成豆腐做给你吃。” “好啊!好啊!”艾露希娅立即拍手迎合。 陈燃一愣之后,笑着刮了下艾露希娅的鼻子,“小馋猫,除了对吃的有兴趣,什么都听不进去。” “人家哪有!”艾露希娅吐吐舌头,笑的象只小狐狸。 …… 竖日,同样是风平浪静的一天,陈燃一大早就跑去哈布兰那里,爷俩嘀嘀咕咕、比手画脚,说的竟是旁人听不懂的术语,还时不时的争论几下,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矛盾纠纷,实际上是老怪物遇上了小狂人。 斯迈特的铁匠铺这几天白天晚上的人声鼎沸,父子俩都忙的四脚朝天了。矮人重铁一家子,九口人,兄弟父子三人是出了师的老铁匠,两个女人、一个老母亲,外加三孩子,孩子里有两个是铁匠学徒,另外一个女儿跟着祖母打理家务,而重铁兄弟的老婆则是不输于任何男子的好矿工。为了安顿这一家,斯托曼调派人民军,建了所新宅子,结果,重铁一家不住,而是用新宅子跟斯迈特的邻居调换了一下,于是,两个以铁匠手艺为生的人家合并成了一个大铁匠铺,这很大程度的减轻了斯迈特父子的压力。当然,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两家现在合在一处磨合提高,就是为了在不久后的新式冶炼锻造作坊落成后大显身手。 哨兵岭的镇民们挖矿热情不减,天刚亮就赶着牲口出门,天大黑才能从金海岸矿洞赶回来,就这,还是挖矿的人手大都已经在矿上住下了,镇民的牲口车队只是去装,然后拉回来,就得走十几个小时,他们可没有陈燃那越野赛车的速度和耐力,西部2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第三日的下午,陈燃正在领悟艾露希娅新传授的自然知识的奥义,就听外边蹄声隆隆,车声辚辚、由远及近,最后成了轰然一片。 陈燃出了家门,只见哨兵岭东边镇墙上的高大木门左右洞开,一队批坚挂锐的骑士乘马而入,后边,大车、步兵,刀剑林立、盔甲放光,是一支大队伍。 艾露希娅也出了屋,边看队伍进镇,边很自然的问陈燃:“哪里来的军队!?” “恐怕是曼菲斯侬家请的雇佣军到了。” 不止陈燃和艾露希娅,镇上但凡在家的,几乎都出来观瞧了,大多数人脸上喜色浓重,更有些孩子一边绕圈跑,一边哦哦的欢呼,大人们急忙把他们拉在自己身边,责骂:“小心碰到!” 镇子的东边是哨兵岭镇民们的房屋,建的相对紧凑,没有地方供这些佣兵扎营,于是队伍一路向西,最后选在镇内的西北角上,半面靠山,半面靠林,停车、卸货、打马桩、扎营帐、派人就近伐木,建临时栅墙……整支队伍的人忙碌而井然有序,口号命令此起彼伏,军队气氛极为浓重。 “一千二百人左右,骑兵三百、步兵六百,车马夫、工程兵、火头兵两百,还有一支主要由法师和牧师组成的五~七十人术法队伍,没有火炮和发石车,有运货的大车数部,疑似未组装的巨弩车和火箭车……”陈燃一边观察统计,一边已经将讯息发给了铁甲湾中的众人,以便他们及早安排。 换作是以前,兄弟会虽然杂七杂八有一万多人,但实际能上战阵搏杀的也就三千多人,而且纪律性还差、武装也相对属于轻装备,跟这些一看就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佣兵战士们在正面战场遭遇,还真是不够人家踩的。 现在就不同了,有了维克图斯和摩特维克的法师团队,还有其他各类法师不下两百名,正面应战,队伍的攻击力还是非常强悍的。不过,陈燃没打算让好不容易连诓带吓唬挣来的人力,在这类战斗中消耗。 连同所有的家属,各分团算上,陈燃目前手里拥有一共不到三万的人口,这其中,还有超过半数以上是老人、妇女、小孩,并且六成以上还在汇集和准备汇集的途中,这样的人口基数,对于堪比现实中朝鲜半岛的西部来说,真的是少的可怜。 “属民是未来领地繁荣的希望,就算有再高明的科技,也需要有人去完成和享用才可以。少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千数多人马的入驻,让镇子的人气高了不少,等到晚饭时间,佣兵们的营地已经基本修建完毕,诺本从自家拿出酒肉款待远来的佣兵,佣兵的首领一声令下,今天只管吃饱喝好,休息一晚,明天上阵杀敌。累了一天的众佣兵轰诺称是,高高兴兴的围坐营火,享受有大块肉、大碗酒的晚餐,边吃喝边大声聊天打趣,很是喧哗热闹。 法师们是团队的宝贵力量,他们享受的待遇明显要比普通人好一些,营帐中的条形长桌上,一溜烛台油蜡将营帐内照的通亮,牛奶、暴风城乳酪、草莓酱、果汁、鲜果、甜而清淡的蜜酒、山狗肉排、野猪火腿、黄油面包……摆的满满当当,异常丰盛,这些也都是诺本专门准备的,法师们在桌两侧进餐,有时候会娓娓而谈,后边还有几个学徒伺候着,这景象,已经很有些贵族人家餐饭时的味道了。 佣兵的正副首领,法师团的正副首领,这些都是在诺本家中由诺本和家人亲自款待的。他们享受的饭菜当然更丰盛,更重要的是,在饭后,双方会就未来的收复行动进行一番具体的沟通和洽谈,这才是真正的肉戏。 “老板娘,你知道这是哪的队伍吗?”陈燃跟翠木旅店的主人希瑟尔熟识后,总是这么称呼她。他是来送肉的,这些天旅店的生意好,各种食品需求量大了很多,连镇里的人也因为有了些小钱,会来买一些卤肉回去解解馋,而两辆售货篷车的主人,更是一直住在旅店里,已经私下询问了多次香料的秘密。 “我知道!”店门口响起清脆的声音。 陈燃转头一看,是朵拉娜,“矿石车队回来了?” “嗯!我给希瑟尔姐姐送肉来了。来,抬进来。”朵拉娜向后边的人招呼,几个士兵扛着数头山狗走了进来,跟希瑟尔打个招呼,直奔后边厨房而去。 “收获不错嘛!” “当然,艾露希娅妹妹教我的箭术可是很厉害的,这几只山狗,有三头是我射死的。”朵拉娜得意的说。 希瑟尔笑着打趣道:“人民军的小刺梅又长本事啦!” “希瑟尔姐姐……”朵拉娜过去拉着希瑟尔的手撒娇。 “对了,你刚回来,怎么知道这个战团的身份?”陈燃问朵拉娜。 “铁十字佣兵团,在整个艾泽拉斯王国都很有名,你却没听说过?真是奇怪。” “听说过他们的名衔,但没有详细了解,看起来战斗力不错,有什么骄人战绩,讲讲。” “铁十字佣兵团,很多战士都参加过第二次兽人入侵战争。” “那普遍年龄偏高啊。” “正是因为他们的青春都献给了保家卫国的事业,而没有其他一技之长,退役后又不愿国家养着,这才组织起来,充当各地的保安团和剿匪组,很受欢迎。” 陈燃又听朵拉娜讲了一些铁十字军的事迹,一番分析,捋出了一个大概的头绪。铁十字佣兵团是个老兵团,大都过了35岁。其中,在战争中家破人亡、无牵无挂的单身汉居多,还有些人有那么点小小的残疾。这些有职业军人风范的战士们,依靠的是他们丰富的作战经验和战死沙场为最终归宿的觉悟,在一次次作战中赢得胜利。团长亚努斯?哈默纳克,曾担任过诅咒之地守望堡军团副指挥,法师首领丹尼尔教士是哈默纳克的好友,是圣光教会中比较有名的低阶高能力牧师。 第十章 悠闲的统治者(2) 临时有事情,今天第二章提前更了,大家先看前面一章吧。 -------------- 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和学习,是完全可以撑起一支军队的骨架的专业人才。他们的价值,有大量成熟军队的艾泽拉斯王国可以不在意,但只有一帮乌合之众人手的陈燃,却不能不重视。 宛如猎人看到了一头驯鹿,陈燃颇有些见猎心喜,他正愁如何培养一支部队的作战精神,正愁自己的军队要经过怎样的流血牺牲才能真正磨合成型、堪当大任,结果,一支有着强烈战意和荣耀感的部队就送到嘴边了,这要是不吃掉,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铁十字佣兵团的到来,让哨兵岭的镇民深受鼓舞,人民军也不失时机的分出一支队伍,希望让铁十字军带一带,磨练一番。另外,斯托曼还请十字军的官兵来到高塔做客,指点战士们的作战技艺和各阶指挥官的带兵之道。这些,都是第二日发生的事了,这日,西部很多地方都下了大雨,即使如此,铁十字军仍是派出了自己的侦查骑去侦查月溪镇的情报,那里是他们的第一打击目标。 也许是跟雇主提出的要求有关,反正以陈燃看来,铁十字军的战略眼光不怎么高明,攻克城镇是对敌人的一种有力震慑,不过,对付迪菲亚兄弟会,这样做却正好促使了他们的分散和转明为暗,以陈燃授给艾瑞娜的游击战学术为指导思想,到时,就算曼菲斯侬拿下月溪镇并恢复农庄的生产和矿洞的开采,西部也仍不能算作是他的,反倒是铁十字军这千多人,将深陷到处救火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光是西部辽阔的土地,就能让官兵们累死。 第三日,铁十字佣兵团早早的整装已毕,携带着仅有的重武器出发了。月溪镇没有高墙壁垒,巨弩的窜射和火箭弹(类似烟花中的大窜天吼)的暴击,足够撕开敌人的防御阵线,他们对此信心十足。 这次出战,除了铁十字佣兵团,还有人民军的200人,诺本?曼菲斯侬也亲自随队前往,他对一鼓作气收复月溪镇很有信心。 将迪菲亚兄弟会赶出西部那是以后的事,先期,诺本的目标是拿下月溪镇,夺回不远处的死亡矿井,然后占领金海岸矿洞,这两处矿业开工,金币就会源源不断的流进腰包,他已经跟铁十字佣兵团签了协议,铁十字佣兵团将在月溪镇驻扎一年。诺本相信,谁有了钱,谁的拳头就能更硬,一年的时间,只要肯花钱,足够他整练出一支自己的队伍。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西部象艾尔文地区一样,包括匪患在内的各种麻烦有,但成不了气候,这就可以了。 既然迪菲亚要全力面对铁十字佣兵团的挑战,那么他们肯定无暇他故。本着这个思想,哨兵岭发起了秋日大收割运动,昨日的雨已经提醒了人们,西部持续不断的雨季即将到来,趁着这几日太阳还好,收割、晾晒、打谷……很多人都有的忙了。 此时的陈燃,仍呆在哨兵岭,潜心学习他的自然之道、皮匠之道,或者陪艾露希娅出去走走,又或者花些时间在他的甲胄上或者房子上,比如,在胸甲的领口部分,转圈雕一些美观的花纹,并在纹理的部分和胸甲边缘、镶嵌熔铸一种用炼金药剂加工过的亮铜,使胸甲看起来美观,穿起来也因为边缘有包边而更舒适。又比如,用磨石细细打磨家私,用从售货篷车那里买来的亮漆粉刷,使家私更为耐用……陈燃是从容淡定的,星际中上百万人马的大阵仗他都见了,这么一支小队伍,还不至于让他紧张起来。 竖日下午,人民军的一队人从前线传回了好消息,月溪镇已经被铁十字佣兵团占领,还抓到了上百名俘虏,据那些俘虏讲,兄弟会的大队人马都去艾尔文地区,准备营救牢里的囚犯了,这里没剩下多少人。看到铁十字佣兵团军容鼎盛,都吓跑了。铁十字佣兵团进镇时,镇里一片狼藉,许多物品都没来得及拿,饭锅还在火上架着,兄弟会的一部分人向东边的暮色森林地区逃了,一部分人钻进了死亡矿井。铁十字佣兵团现在正修葺房屋,建立简单的防御阵地,并派人寻找死亡矿井的其他出入口,准备把逃矿洞里的一帮人,长期堵死在里边…… 这个消息让哨兵岭的所有人额手称庆,到了晚上,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在镇子里举行,而诺本的大儿子趁机向众人发出邀请,请那些月溪镇的原住民重回家园,欢迎有意在月溪镇附近的荒废田地的人也随他前往,同时,也将铁十字佣兵团将在月溪镇驻扎一年以上,保护周边的安危的消息放了出来。 很显然,这是诺本一家早就安排好的戏码。斯托曼父子看在眼中,却也无可奈何。最早的哨兵岭只是十多户人家的小聚落,盗匪闹的凶,又搬走几户。后来是因为有这哨塔和不错的地势,这才慢慢聚集了四邻八乡的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月溪镇的。当初严峻的生存课题以及对迪菲亚盗匪的惧怕和恨意让众人凝聚在了一起,现在情况好转,人们的心就算没散,也松动了。 铁十字佣兵团和人民军,谁能更好的保护住民的生命安全,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况且,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迪菲亚兄弟会大队人马去营救他们的兄弟,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回来,倒时发现老巢被占,十有**会先挑力量薄弱的人民军下手,夺占哨兵岭。以便先有个落脚点,再跟铁十字佣兵团对抗,毕竟,盗匪们也不能忽略粮草物资和雨季和寒冬即将到来的问题。谁都知道盗匪们的财产在死亡矿井的深处藏着一大部分,铁十字佣兵团占领月溪镇并封锁死亡矿井,显然有断绝迪菲亚的粮草物资,让外边的人无以为继的意图在里边。 “哨兵岭在未来的日子里如何自处?”斯托曼父子这一对农民将领看着议论纷纷的民众,心中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注视着这一切的还有陈燃和艾露希娅。陈燃轻声道:“你看,这就是民众,他们要求不高,一处栖身之所,一片安全的生存之地,这就够了。如果这一点都无法保证,那么其他什么都指望不上。什么大义、感恩,都没有生存来的更重要,他们象迷茫的羔羊,容易被驱赶、容易被蛊惑。勇敢、荣耀、无畏,这些美德是需要特定条件和培养的,只要有希望、有活路,他们就不会轻易拿起武器去反抗,是人类的文化造就了这样的传统思想和人文特性,这也是上位统治者者非常愿意看到的情形,所以那些拿着刀剑的,在人类的国度,永远比只知道宽和仁慈的更具说服力。” “仁慈者受人尊崇爱戴,使用暴力者带给人的只有伤害和死亡,是遭人唾弃的。”艾露希娅是虔诚的月神信徒,对于陈燃偏向于宣扬暴力的说法,无法妥协。 “你又犯了简单判断是非对错的错误。你说的没错,暴力确实带给生命、乃至世界伤害。可暴力有时候也是解决问题的有力手段。象玛法里奥领导的暗夜精灵平民和艾萨拉领导的高等精灵之间的斗争,不同样是暴力?很多高等精灵,只是生存、生活的理念跟暗夜精灵不同,他们就真的都该死吗?那些孩子,他们懂什么?在灾难中,不也照样死了很多?难道,我们能因此说,抵抗燃烧入侵的做法是错误的吗?近的来说,西部,你觉得是象现在这样盗匪横行,千里无人烟好,还是整个西部被强大的力量一统,然后迅速走向新的复苏和发展之路好?”不失时机的蛊惑,陈燃**艾露希娅还是比较下功夫的。 艾露希娅辩不过陈燃,赌气道:“照你这样说,哨兵岭倒是成了不适合存在的绊脚石,阻碍了整个西部的发展,这里完完全全被迪菲亚盗匪统治反到更好?” 陈燃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笑着问艾露希娅,“假如你是个养殖户,你会不会每天不给你的鸡、羊、牛吃东西,看着它们饿死呢?” “当然不会,没了这些牛羊,那我还算什么养殖户?” “对啊!那盗匪只要不是太蠢,是不是也应该象对待牛羊那样对待俘虏呢?一个被活活累死的俘虏,难道比每天给他开采金子的矿工更有价值?” “俘虏矿工的日子过的太苦了,吃不饱,还要挨鞭子,根本就是奴隶。再说,人怎么能跟牛羊比呢?” “这话可不该你说。”陈燃抓住了艾露希娅情急之下的语病,“牛羊为什么不能跟人比?你们德鲁伊不是跟自然界的很多动物都是好朋友吗?学习它们的本领,学习它们的狩猎方式。变身的本领,不也正是领悟了动物之心才能做到的吗?况且,人类蓄养的家禽家畜最早是哪里来的?捕来的!抢来的!从动物的角度看,这跟匪徒有什么区别呢?” “哎呀,反正我说不过你……”艾露希娅开始不讲理,这是她最近摸索出来的,对付陈燃的最有力武器。 陈燃也不以为意,他的目的并不是要跟艾露希娅辩出个是非,而是淡化她的正义感。陈燃笑道:“假设,迪菲亚盗匪对外是劫掠,对内却宽和,鼓励耕种,积极解决手下人的衣食住行等问题,而且处理事物公正讲法,你说,和现在既要收你的税,又对你的死活不管不顾的王国比起来,民众会选择哪一边呢?” “你那是假设,盗匪如果那样,还是盗匪吗?” “那你说,王国的部队开往巨魔的领地,抢夺他们手中包括黄金在内的各种物资,把他们赶出家园,把那里开垦成人类的居住地,他们的行为算什么呢?巨魔侵犯人类的家园就是邪恶,可这土地原来是人家的呀?就像现在的西部,是百姓的、是曼菲斯侬家的,结果被迪菲亚兄弟会抢了去,可再早呢?莫非土地上早就刻好了牌子,标明这是谁谁谁的?西部的开拓者们是从豺狼人、野猪、山狗手里抢来的吧?我们现在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然后斥责豺狼人不注意个人卫生,又臭又蠢又懒散,这便是正义的行为吗?” “……你不会是迪菲亚兄弟会的成员吧?”陈燃做了这么一大篇文章,艾露希娅说不过他,机灵劲上涌,憋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真聪明!”陈燃说。 “啊?你是盗匪?” “当然不是。” “那你刚才承认自己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一员?” “我是兄弟会的首领,但我从不打家劫舍。我干的是征服的事业,比起来,打家劫舍只是小孩子们的把戏。” “你是范克里夫?” “我有那么老吗?范克里夫是昔日的首领,现在的首领是我。” “你怎么突然肯对我说实话了?”艾露希娅歪着小脑袋问。 “迟早要说的嘛,铁十字来了,我又得半夜三更的出去做事了。” “你要对付他们。” “当然,现在兄弟会已经解散,新团队正在整合,准备以西部主人的身份开发西部,建设西部,怎么能让他们来搅局?” “你要怎么做?杀了他们?”艾露希娅紧张的问。 陈燃叹气,“刚才的一番话又白讲了,我这个养殖户又怎么会杀掉可以挤奶的牛和产毛产绒的羊呢?” 艾露希娅恍然大悟,仿佛做贼般左顾右盼,然后细声细气的问:“你要把他们变成奴隶?” “没错!” “大坏蛋!” 陈燃笑,艾露希娅骂人的话,说来说去就这一句,“坏?我怕他们当奴隶当的上了瘾,以后请他们走,他们还不愿意呢!” “瞎吹!”这个词也是跟陈燃学的,艾露希娅用的很专业。 “那有没有兴趣听听详细的内容呢?” “好,你说。” “走,回屋慢慢说。” 回了屋,陈燃就把自己为西部未来绘制的美好蓝图一点点的展现在了艾露希娅面前。艾露希娅先是不相信,架不住陈燃计划庞大而又严谨周密,几乎每一个操作步骤,每一个可能发生的问题和对应解决的办法,都详细的罗列了出来,滔滔不绝的直说了三个多小时,艾露希娅听的后来眼睛都直了,末了问:“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啊,咱就是脑子好点,别的没什么!” 艾露希娅突然问:“说,我当初获救,是不是你的鱼人小弟帮忙?” 陈燃实在很佩服艾露希娅的跳跃性思维,适才就问自己是不是强盗,现在忽然提起了这种在他看来跟所谈内容没有太多关联的小事,女人关心的问题内容,看来男人是永远别指望能搞懂了。 “是啊,鱼人在海上发现了你,我怕它们把你献祭给它们的海神,就救你喽!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西部的海岸线可是有几百公里长的。” “那你骗我说是你救了我?” “想想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问你,是你救了我,你说、说,勉强算是吧!我追问为什么用勉强这个词,你说是在海滩上见到的我……”艾露希娅声音越说越低,突然扭动身体撒娇道:“原来你早就都预谋好了,骗我的话都说的滴水不漏,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没了,这不都跟你坦白了吗?” “不,一定有!” “真的没了!” “一定有!” “哎呀,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关心未来哨兵岭的人会怎样,铁十字佣兵团我又准备如何俘获等等事情呢?怎么象个孩子似的,在这类问题上赌气?” “外面怎么样,那是你们男人的事,但你不信任我,有事瞒着我,就是不行!” “这口吻听起来好熟悉。跟谁学的?” “维拉婶婶。” 听艾露希娅这么说,陈燃马上心领神会,“怎么做个娴淑的妻子,又如何把握住丈夫的心。我和哈布兰大叔鼓弄皮子的时候,你向维拉婶婶请教这些问题了。” 艾露希娅羞红了脸,低下头玩弄衣角,偷瞅了陈燃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陈燃轻轻一叹,相比艾露希娅设身处地的用实际行动来促进两人的情谊、表达自己的情意,他做的,就差的太远了,可以说,只有享受,而缺乏付出,就连付出的诚意也欠妥。 “跟着我这种总是想着要干点什么自以为是的大事的人,会不会觉得很辛苦?”陈燃柔声问。 艾露希娅摇了摇头。 “我往往忽视了你的感受,这可不是一个好男人应该做的。” “维拉婶婶说,男人,就应该闯荡,就应该有远大的志向,哈布兰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冒险家呢?他的皮匠手艺,就是跟一个巨魔学的呢!野蛮的巨魔也可以教人类制皮手艺,这是多么神奇的事。” 陈燃笑,“你是希望你的丈夫做一番事业和成绩,还是跟他时时刻刻的厮守在一起呢?我知道,对很多暗夜精灵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慢慢发现美好的地方,并且充分享受这一过程。” “我希望你能经历了起落成败,荣辱兴衰之后,再和我永远厮守在一起。” “是嫌我现在还太过浮躁,缺乏沉淀的淡定,不能全心全意的去珍惜,去爱吗?” “我更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心愿。陪着你完成这个心愿,是我能给你的一种爱。”艾露希娅大胆的说。 陈燃愣了愣,继而带着几分幸福意味的舒了口气,“越和你接触,越让我觉得,如果未来没有你,我的生活,是不是会寂寞很多呢?” “那就对我好一点,尤其是要诚实。”艾露希娅黠智的笑。 陈燃也笑,“我觉得你比我聪明。”…… 第十一章 解析自然之道(1) 今天上线时间实在不能保证,这章现在终于抽出时间来更了,久等的朋友很抱歉,原定今天下午更的章节将在今晚11点后或明天凌晨更新,总量不会少的,谢谢大家的订阅支持。 -------- 陈燃早早的跟艾露希娅坦白,不仅仅是出于尊重,还是出于一种需要。 陈燃需要艾露希娅的协助,因为他已经开始着手策划关于未来领地内宗教设立的种种事宜了。 不论是人民,还是军队,他都需要有向心力,才有凝聚力,有动力。 当然,吃好穿暖,过上好日子,这类生活目标也能让人们干劲十足,让人们热爱自己的工作,甚至用生命去捍卫劳动的成果、自己的家园。但陈燃需要的是一种更积极主动,更有影响力、号召力的方法。 宗教信仰,这是陈燃所能想到的最具实效的一种凝聚属民信念和向心力的方法。现实世界,人类的历史证明,政教一体,以教辅政,这是一个很好的保持民族特性,思想统一的办法。 陈燃也承认,宗教在某些时候,是一种变相的洗脑的,是一种方便上位者控制民众的手段,但事情仍是具备两面性的,劝人向善,劝人互助友爱,这是好事,授人以坚定的信念,授人以学识,让人们注重自己的行为,关爱身边的人,动物、花草鱼虫,保护生态平衡,这也是好事。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去做呢?为什么一定要把是非分得阵垒分明不可呢? 善就是纯粹的善,恶就是完全的恶,那样的存在,未必就好,就像洛丹伦的组织血色十字军,他们就是标榜着至善,结果走上了极端,被恐惧魔王巴纳扎尔利用。看看修道院的那些残酷刑具,稍有人提出异议,就被视作邪恶的倾向天灾的叛徒,而被处以极刑,这种行为,跟当年报仇心切的阿尔塞斯何其相似!他们已经在所谓的正义之路上迷失,跟完全的邪恶,也不过是一线之隔,随时都有可能过界。 创立这个宗教,或者说改良德鲁伊宗教,制定教义、规范,以及推销的手段,这些陈燃能策划实现,但他还需要一个门面,一个真正的德鲁伊,而且水平不能低,得能拿出些真东西才行,这方面,艾露希娅显然非常适合。随着陈燃学习自然之道的时日渐长,他对艾露希娅的能力也有了一个越来越清晰完整的认知,不得不说,艾露希娅是大自然的宠儿,德鲁伊三大路线,除了野性,艾露希娅在平衡和生命这两个领域有着极高的天分,并且水准相当高。艾露希娅深得月神艾露恩宠爱,象月亮井这样的神赐产物,显然正需要这方面的优势,才能淋漓尽致的发挥性能。而月亮井水对于农作物的成长,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说是真正的强效天然无污染化肥。==您的一次点击,温暖我的码字人生,请登录一起看中文网,更新更快章节,支持正版阅读== 有了艾露希娅坐镇,有了月亮井这种实实在在的东西,再加上陈燃那里的优良种子,然后配合脑白金广告式的宣传造势、精神轰炸,陈燃就不信,艾泽拉斯朴实憨厚的人类民众不上这个当!上当说的有些难听,应该说是利人利己。 赋有侵略性的强化型宗教信仰,这是陈燃给他改革后的德鲁伊教归纳的核心思想。 陈燃认为,在吸引信徒上,月神的祭司们一直做的不好,倒是信仰哈卡、克苏恩、暮光之神的自发性组织,做的都比他们到位的多。这说明什么问题?是德鲁伊教义讲究和谐、宁静、柔缓、无争的原因?不是,是缺乏竞争意识! 艾露恩本身就缺乏一个像样的对手,她居然亲手扶植起另一个宗教体系,信奉自然之道的塞纳里奥议会,而她自己的信徒组织是艾露恩姐妹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别人不清楚,以旁观者入局的陈燃可是晓得的,暗夜精灵内部并不平静,以泰兰德?语风为首的艾露恩姐妹会同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为首的塞纳里奥议会,裂痕越来越大,达纳苏斯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上边治下不严,下面的信徒更是松散一片,看看那些德鲁伊,艾泽拉斯都这般模样了,还有心思去翡翠梦境游历,真是本末倒置。再看看由这种松散制度建立的神权政治体系,社会经济停滞不前,甚至不及万年前高等精灵体系时的辉煌,其形态几乎符合老子提倡的那种简单单纯的原始社会了。在危机处处的这个世界,这样做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陈燃取道德鲁伊,一是自然之道很适合他,再一个,也有取巧的意思在里边。谁也有点梦想,陈燃自从虚幻现实中在纽约尽情杀戮,感悟天心之后,成为更高存在的想法已经在内心深处觉醒。Zerg主宰、掌握了光和暗的真谛,拥有无可比拟的知识,陈燃琢磨着,自己现在的力量可能还不及那些半神蛮横,但总体实力评估,应该是半斤八两了吧,创建这个德鲁伊教,那个神座空虚无人,说不定自己还真能风云际会的坐上去,借点信仰力来用用。再一个,也就这德鲁伊教相对适用,月神的亲定信仰团体,教义和传教形式,他可不敢改动,那等于是直接挑战神的权威。而让他自创信教,那可不是短时间内能搞定的时,陈燃已经习惯了拿来主义,况且目前的世界形势也不允许他那样做。 “艾露希娅,我们需要看的见、摸的着,能让民众切身体会到的自然之力,具体点说,我们得有月亮之井,以及一片葱郁繁茂的林地,以作为未来教派的教院所在地,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完成它,我甚至不清楚如何去做,又怎样做起……”在跟艾露希娅透露的许多实情后,陈燃这样对她说。 “月亮之井?单从名字就应该知晓,它是月神的恩赐吧?”艾露希娅眼珠灵动,打算为难下陈燃,谁让他之前不诚实来着! “确实,但我听说仁慈的月神把这项法术传授给了德鲁伊,以便他们能更好的调节奥术能量,治愈大地的创伤。当然,如果有一个月神的祭司在,月亮井的功效可以大幅度的提升。” “又是听说!”艾露希娅嘟囔道:“为什么你听说的消息,不是秘辛就是连我们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内容呢?你跟某个全知全能的神有联系?” “事实上,我正是以这个名目,向盗匪们施加压力的,你知道的,他们很多都是亡命之徒,而且已经堕落,简单的威胁并不足以震慑他们,让他们本分的过日子。” “你对他们说谎,冒充神使?”艾露希娅真的是服了陈燃了,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所不敢做的。 陈燃笑,“你越来越聪明了。我想,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一些,你的聪明才智可以完全的被激发出来,你之前度过的那一千多年,说实话,质量上真是不怎么样。” “坏蛋!谎言还说的这么心安理得!”艾露希娅白他一眼。 “假如谎言可以让一帮无恶不作的盗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那么,我愿意说谎,并且毫无愧疚。” “哼!再加一条过错,自我吹嘘,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 “那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唉!就算你是个骗子,我仍然深爱着你,我似乎在堕落,这可怎么办呢?” “继续爱下去,用你的爱去改变一些事情,比如说,在你面前,我是诚实的,这难道不是一种良好的开始?” “听起来象一个圈套!”艾露希娅蹙起眉头。 陈燃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就算是圈套,也是爱的圈套……”不得不承认,在说这句话时,陈燃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 可艾露希娅觉得很好,难得陈燃能这样表白,晕红爬上了脸颊,她如同喝了酒,有点晕乎乎。 “嗯……”艾露希娅在经过一番象征性的挣扎后,就跟陈燃吻在了一起,从生涩到热烈,又到深长,看的出,她很享受。 “我想月亮井和一片繁茂树林的事,由你来操办。”陈燃趁机想把事情敲定下来。 “不,这项工作更适合由你来完成。” “哦?是吗?” “是的。月亮井是由一项术法生成,但完成这项术法需要自然之灵们的帮助。自然之灵们最喜欢栖息在生机盎然、有山泉溪水的森林里,它们会很乐意帮你创建一片这样的森林,但这之前,你必须召唤这些灵,并通过它们聆听自然的声音,了解这片土地的过去和所承受的种种苦难,这样,才能治愈这片土地,至于自然之灵们是否愿意接受你,这是作为一名德鲁伊的入门考验。而它们跟你的亲密与否,将直接影响你身为德鲁伊的能力高低。没有自然之灵的帮助,德鲁伊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艾露希娅的话一下提醒了陈燃,“对啊!自己怎么突然不开窍了?魔兽争霸中,那些发着光的自然之灵不正是暗夜精灵一族建筑生成的最基本单位吗?”想到这儿,陈燃问:“自然之灵,这些具有灵性的存在,是如何产生的呢?” “大地是它们的母亲,不过,自然之灵更容易从生命古树上产生,或者说,生命古树是那些无意识的自然之力精华,凝缩成有着质朴灵魂存在的自然之灵的一个媒介。” “那么,生命古树又是由何而来?” “有些自然之灵是自己形成的,在特定的条件下,它们会跟树木结合,成为生命古树。生命古树是自然的象征,普通人可以感觉到它的不凡,却无法与之沟通。” “假如我们现在有自然之灵,经过特定的方法,可不可以将之培养成生命古树。” “理论上,可以。” “一系列的方法,你会不会?” “会!” “非常好,我们将拥有生命古树,就在西部这片荒野中,让这里的自然之灵有片美丽的栖息之所,也让更多的自然之灵出现,然后,借助它们的力量,改变这片土地。”陈燃一脸憧憬。 艾露希娅道:“虽然我不愿意打消你的积极性,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这是件非常有难度的工作。” “我们需要什么?” “首先,是树种,枫树、铁木、角木、灰树、甚至荆棘都可以作为生命之树的树种。树种的不同,诞生的自然之灵拥有的能力也不尽相同,最简单的,假设生命之树是以枫树为树种的,那么此后,这片土地上枫树就比其他树种更容易繁茂。重要的是,树种必须是受过自然祝福的。” “树种如何才能受到自然祝福?” “分为两种方法,第一种是自然等待,最早的生命之树都是这样形成的。” “自然等待?几百年?” “说不好,有时候短一些,大概几十年,有的时候也许几千年!” 陈燃真有晕过去的冲动,别说就是几千年,就是几年,他都等不起。“另一种方法呢?” “早知道你没耐心!” “艾MM,不是我没耐心,是我的寿命没耐心。” “嗯……另一种方法,在自然祭坛使用祈祷术,成与不成,就看自然的意愿了。” “自然的意愿?它是有思想的存在?哦,我知道了,自然的意愿就是一种规则,自然循环的规则。” “你这样说也没有错,不过,大多数德鲁伊仍是愿意把自然看做是有思想、有灵魂的存在,因为大家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并常收到它的指示。” “我们先不讨论理解上的分歧,祈祷术我知道你会,先说说这个自然祭坛吧,如何搭建?” “自然之灵的协助。” “又是自然之灵?嗯,我算看出来了,没有自然之灵,德鲁伊什么都不是。” “虽然不全对,也差不多,至少,平衡和生命两系的德鲁伊,最依赖自然之灵。” “那有没有主客场之说?” “什么意思?”艾露希娅不解。 “就是说,某德鲁伊,因为常年在某地,所以跟这里的自然之灵相处的更融洽和谐,当他有所需要时,大多数灵都愿意出力帮忙。而在其他地方,虽然友好,但自然之灵对其信任度比不过某地,所以效果会差一些。” “嗯,有吧!能同自然之灵沟通的未必就是德鲁伊,并且,有些动机是坏的,所以自然之灵们会有所提防。于是,也就有了亲疏的不同,很微妙的事,自然亲和力,正是说这一点。” “假设,某地根本没有自然之灵呢?比如荒脊而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 “同样有自然之灵,只不过稀少,而且获得它们的信赖非常难。” “那么象瘟疫之地那样的地方呢?” “自然之灵在承受痛苦,或者被扭曲,成为邪灵的存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命德鲁伊和平衡德鲁伊是否就无法使用那些需要借助自然之灵的技艺了?” “也不全是这样,否则的话,大德鲁伊玛法里奥当初如何在腐败的土地上同恶魔作战呢?” “对啊!我也正是为此而问。” “当一个德鲁伊技艺有成时,他的身体中就吸纳有自然的力量,这些力量可以通过特定的方法产生灵,我们把这种灵称为守卫之灵,它可以代替自然之灵的职能,也可以通过仪式解放,成为自然之灵的一份子!” “这就是为什么泰达希尔没有受到自然的祝福,却仍能生成的原因吧?” “你是怎么知道泰达希尔没有受到自然的祝福的?” “玛法里奥说过:自然是不会祝福这样自私的行为的。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你认识大德鲁伊玛法里奥?”艾露希娅追问。 “在梦里认识。”陈燃笑。 “翡翠梦境?” 陈燃知道艾露希娅误会了他的意思,但他并不准备就此给出真正的解释。他追问道:“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自己也可以创造自然之灵,而这种灵在未通过某解放仪式前,相当于这名德鲁伊的助手或仆从?” “是吧!这些灵不论是在创造之初,还是后来的维持,都是德鲁伊自己提供能量,只有那些能力高深、可以更好的从大自然涉取自然之力的德鲁伊,才能勉强负担的起。” “这力量如果被用来为非作歹呢?就是说如果那名德鲁伊因堕落而变得邪恶,而他有异常强大,自然怎么办?中断联系?” “听说那些堕落的德鲁伊无法再倾听到自然的声音。我想这便是自然做出的回应吧!” 一番思忖之后,陈燃道:“从生到死,大自然是包容一切的,这种包容中,有包括地火水风在内的一切现象和力量,简单的理解,生,即是光明,死,就是黑暗,这说明自然之力跟混沌之力非常相似,惟一的,也是最大的不同,就是规则。自然之力有它的基本规则,这个规则就是循环、平衡,而混沌没有,所以它是各种力量混乱的包容在一起的。那些赛特斯和它们的堕落生命之树、堕落之灵或其他堕落的存在,就是违反了规律中的平衡,单独的把黑暗的力量提升到主导位置,所以就出现了腐化的自然力量。你觉得,我这样的解释理论上是否通畅?” “我们从没有这样想过。”艾露希娅吃惊的看着陈燃,“德鲁伊们一直在致力于研究那些腐化的自然之灵和各种古树存在的原因,以及解救它们的办法。你的这种假设很新颖,也似乎很有道理!你是如何想到的?” “这又回到了自然的问题上,正像刚才我们说过的,你们将之看做生命体的自然,在我看来是一种按照规则运转的能量,它没有思想,而是在特定的舞台中生生不息的循环着。这个舞台就是艾泽拉斯这颗生命星球,而舞台的搭建者,是创造世界的泰坦众神。他们给出了秩序和规则,这个秩序和规则的最基本体现,就是自然。 然后,所有在其上的生命,都将依照这个规则,枯荣有度,生死有数。 为了加强这种规则和秩序的束缚性,众神在太古创造了永恒之井,就是要自然的力量更加强大。而它的意外毁灭,提前终止了这个过程,自然之力仍在按照自己的规则运行,但它明显的脆弱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自然包容了黑暗和死亡,却又无法及时平衡象贫瘠之地、凄凉之地这类所在的生态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现在艾泽拉斯的伤痕——无尽之海中的大漩涡,其实正是混乱的混沌之力的扭曲现象。这恰恰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泰坦众神们,拥有一个非常强力的技能,那就是将混乱变成秩序,永恒之井就是秩序的象征,它的毁灭,代表着力从秩序回到了混乱。 德鲁伊同传说中维护海洋和陆地生态秩序的海巨人、山岭巨人一样,都是自然的助手,其实也就是维护秩序世界基本规则的卫士,他们的方法更主动、更有针对性、更具时效性。这也是月神创德鲁伊教的用意。” 艾露希娅睁大双眼凝视着陈燃,良久,才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天,你的理论……这太神奇了!如果是真的,你现在就已经是跟玛法里奥一个等级的大德鲁伊了。” “泰坦诸神来艾泽拉斯建设秩序的世界,这个秩序的基本规则就是循环,这就是自然之心,现在,我觉悟到了这一点。确实如你所言,我已经是大德鲁伊。”陈燃眼中燃烧着自信的光芒,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力量的本源,混沌和秩序,这一刻,我真正的理解了。”陈燃说着轻轻的一挥手,他用的术是德鲁伊技艺中的‘生命绽放’,这是生命德鲁伊所使用的中级法术的一种。 第十一章 解析自然之道(2) 从陈燃挥手间弥散的,是晶莹闪亮、细如粉尘迷烟的光雾,那种绝强的生机之力让艾露希娅惊呼出声,随着光雾的散播,整个房间都在吱吱咯咯的声响中活性化,生命的力量让那些已死去的树木再度复活,并且有机的融合在了一起,扎根,生长,房屋拔地而起,那根须如同数根巨藤,扭曲盘结,成为一颗跟房子等粗的奇特大树的树干,房屋的外层生出了树皮,房顶散出了蓬开的枝叶,俨然就是一颗古老的枫树。 艾露希娅还没有从震撼中恢复,她捂着小嘴,几乎是呓语的道:“这是传奇法术的力量!你真的领悟了自然之心!” “是的,艾露希娅,我拥护秩序,所以我是自然的一部分,将所有古老的德鲁伊技艺告诉我吧!让我来使西部变成另一个灰树山谷(灰谷)” “所罗门,艾露希娅,你们在家吗?这神奇的树屋,是你们的杰作?”外面传来哈布兰的声音。 推开屋门向下一看,镇里的好多人都在,都是被这神奇的事情引来的。 “抱歉啊大家!艾露希娅研究法术失控了。看来我们需要一个专门的研究室。”陈燃歉意的笑笑。 “你们俩没事就好!说起来,这法术还真是神奇,这树屋可真棒,看来你们还需要一架旋转的楼梯……” “嗯……确实如此!”陈燃向下望了望,六米有余,除非他打算整日纵上纵下,否则确实得有架梯子。 人们看了一阵,啧啧称叹着去了,镇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艾露希娅是位年轻的德鲁伊,但不知道她能力如何,现在看来,在德鲁伊中,恐怕也是很强的那一种了。 铁十字佣兵团的营地中,几小时前率队回来的副团长伊根?派特斯金纳眺望着生机盎然、枝繁叶茂的枫树树屋,问旁边的咒术师梅丽萨?斯蒂维尔:“梅丽萨,你怎么看?” “我对德鲁伊的技艺和能力不是很了解,不过最起码,暴风城中的那些暗夜精灵德鲁伊,恐怕没有一个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就是说,那个叫艾露希娅的暗夜精灵,是名很强的女性德鲁伊?” “从她的名字来看,应该不仅仅如此,这位身材矮小的暗夜精灵还很得月神艾露恩的宠爱。”梅丽萨一副琢磨深思的表情。 “一名强大的德鲁伊旅行者,并不算太稀奇,他们总是用自己方法来了解世界,跟自然沟通,亲近那些动物,以学会些变化之术。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梅丽萨思忖道:“我在想,这样一位强大的德鲁伊,她的人类未婚夫是靠什么赢得她的芳心的呢?你知道,很多女孩子爱上一个男人,是从崇拜开始的。听说这个所罗门也是位冒险者,现在看来,他应该不是位普通的冒险者,或者,不像我们当初想的那么普通。” “也许。不过我不认为这会影响到我们,听说这位所罗门最擅长的是打猎,并且有一手不错的厨艺,故事讲的也不错。仅仅是故事,我听过一段,跟事实有不小的差距,显然并不是什么亲身经历。” “但愿他不会给未来西部的一统带来麻烦。我们不能让某几个人成为西部复兴的绊脚石。” “这块绊脚石不是哨兵岭吗?” “现在应该说,有一位强大德鲁伊和一位很可能同样强大的冒险者保护的哨兵岭。”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太担心。那个人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在效忠之前,难道他不应该拿出些实力向我们证明他的强大吗?” “这是你们战士评论强大的标准,实际上,一个实例能很好的证明这种判断方法的错误之处。安度因?洛萨,他的武力并不出众,他的指挥才能也不是出类拔萃,但他是一名伟大的统帅,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他代表着人类的尊严和骄傲。如果是需要一个勇敢的战士,你不觉得我们的队伍中已经有太多了吗?” 派特斯金纳耸耸肩,“你是对的!我很期待……” “我也是……” 与此同时,在自己的屋子里,艾露希娅不满道:“你的谎言怎么张嘴就来?” “难道你要我去告诉大家,我其实是盗匪们的新首领?” “你当然不用这样说。” “但如果大家知道我的强大后,请求我帮助哨兵岭的人民或者铁十字佣兵团,对付迪菲亚,我该怎么做呢?让大家伤心?还是去打我自己的属下?” “那他们央求我去怎么办?” 陈燃轻笑道:“人类的国度,按照习俗,非自愿或情不得以,人们不会恳请一位年轻的女性去战场,那是男人最后的一点点体面。” 艾露希娅跺着小脚道:“我觉得你的说法和做法有问题,却总是辩不过你!真气人!” “那不知道我能从其他什么地方弥补一下呢?比如,一道你还没有吃过的菜肴?” 艾露希娅近来已经被养刁了胃口,一听陈燃这么说,眉开眼笑的叹口气,“也只能是这样了!” “那我们之前说的,传授我你知道的德鲁伊技艺……”陈燃再度提起他关心的话题。 就算得到的是最稀有的元素,不会使用也等于白费,所以陈燃最需要的,是运用自然之力的技巧。 自己开发技艺不是不行,但那除了各项先决条件,最主要的是,需要大量的时间。陈燃现在缺的恰恰就是时间。事实上,他的时间从来没够用过。因此他决定,再次依靠拿来主义,获取自然之力的运用法门。 用脚都能想的出,达纳苏斯的那些德鲁伊是不会将高深的技艺告诉他一个人类的,在大多数暗夜精灵眼中,人类始终是目光短浅、立场不坚定、狡猾的、需要提防的一个种族。那么现在有艾露希娅提供的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我怎么能拒绝一位体悟了自然之心的德鲁伊想要拯救这片土地的愿望呢?不过,你知道,我记忆中的的很多技巧,是连我也无法施展、并且绝大多数德鲁伊不曾了解的。是月神的恩宠,让我有了阅览和保有这些知识的机会,也让你有了机会,你准备如何感谢我,又如何感谢月神呢?” “感谢……呃……十道菜肴?二十道?月神那边就不晓得了,月神喜欢什么样的供奉?水晶?宝石?金币?” “真俗气,怎么把月神的爱好说的跟那些贪婪的龙一样?”艾露希娅不满的道。 “女性嘛!不就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更主要的,她是神,能看的上眼凡人的物品吗?我实在不晓得要用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得向月神祈祷,询问她的意思。”艾露希娅说着抱拳做祈祷状,样子神态到跟现实的那些修女祈祷时相同。 “月神有了答复。” “这么快?” “如果神愿意,她可以了解发生在她的信徒身上的每一件事。事实上,你领悟自然之心的过程,神是知晓的,神要我告诉你,你很了不起……”艾露希娅带着几分复杂难明的情绪道:“据我所知,月神从未这样赞誉过一个凡人。所罗门,了解你越多,我便觉得离你越远……” 摸了摸艾露希娅的脸蛋,“你走到一个池水清冽的滩边,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水要凉爽许多,于是你潜入潭中,向下游,这才发现,原来,这水潭的深度远远的超过了你的预知。你继续向下游,但好久,仍没有看到尽头,于是你开始担心,它到底有多深呢?我有没有机会见到底呢?事实上,潭再深,也是有尽头的,并且,它始终在那里,也许你的乐趣,并不是急急的探知它到底有多深,而是尝试,一次次向深层接近。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经过陈燃比喻式的安抚,艾露希娅的心情宁静淡定了下来,她微笑着环着陈燃的腰,仰着小脸道:“你就是那潭水!” “那么,祝愿你是个善于潜水的人。” “我会尝试,从中获得乐趣。” “很好!那么,现在可以谈谈,月神对于我的请求的回应如何了吗?神的赞誉真的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神说,你必须答应做一件事。” “什么事?” “没有说。” “好吧!只要不违反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我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什么原则?” “对妻子不利,对亲人不利,对忠诚且没有犯错的的属下不利。还有就是自杀……” “好了,我说了,这是很严肃的事,月神会要你做这些事吗?”艾露希娅不悦的打断道。 陈燃正色道:“我也是很严肃的,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需要一些极端的手段,神也一样。除了这类我用性命维护的,假设她让我除掉的是玛法里奥那样的人物,我也会去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回,艾露希娅不是不悦了,而是异常吃惊。 “就像自然有其生的慈悲和死的残酷。艾露希娅,我不是正义的化身,有时候,我也会代表毁灭,只不过,我不想让你看到。而且,有时候,在光鲜的背后,是有着许多肮脏的,脏活谁都不愿意去干,却又必须得有人去干。” “但你如果因此而是非不分,岂不是等于堕落?”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这一点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抛开事情的两面性,有时候对错是需要时间来评价的,就如同我现在做的事,我欺骗哨兵岭的乡亲们显然不对,可如果不拿出实际的成果,你说,他们会相信我是兄弟会的新首领,并且正在努力把西部变成富饶之地吗?而当港口建成,海船下水,良田遍地,谷物丰产,那时讲,是不是更有说服力呢?我不敢保证我们之间日后没有更严重的分歧,我只能请求你多给我些信任,相信我,不会堕落。” “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就算我有一天犯了不坚定的错,你也要原谅我一次。” “当然,你的付出,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不会因为我的家人犯了错,就抛弃他,除非他始终不愿意悔改,并不再把自己看做这个家的一员。” “还有二十道菜肴,你不能赖哦?” “好的!”艾露希娅的话让陈燃突然有种不着力的感觉。“又是跳跃性思维,怎么突然又扯回饭菜这样的问题上了!”他心中暗忖。 “好了,现在可以将那些古老而强大的知识传授给你了。将来就算塞纳里奥议会因此责问,也有月神为我做主。” 艾露希娅这样说,陈燃才意识到,要求她传授全部的德鲁伊技艺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之前很抱歉,我忽略了传授这些知识的影响,一厢情愿的以为德鲁伊的技艺传授是没有任何保留的。” “因为这些知识非常重要,如果落在邪恶之人的手中,后果会很严重。我在旅行之前,曾去月神殿发誓,有一部分技艺,在没有神的同意前,是不能以任何形式泄露的。 “我明白,你做的对,这是对信任的一种回报。跟对方是否是神无关。不过说实话,我有点吃醋。” 艾露希娅咯咯的笑,“这是否说明,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比以前又向前排了排?” “呃……是吧!虽然回答起来有点难为情。” 艾露希娅很满意的点点头,她能感觉的到陈燃的诚意。有时候,诚实就是最动人的情话。 “月神,关于那个要我做的事,没有进一步的交代?”陈燃还有点忐忑。说实话,从最初知道艾露希娅是奉月神的指引来东部大陆,这才与他相逢开始,陈燃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天,这个套,他必须跳下去,这不仅是月神很给面子,事未办,就送了诸多好处,还有表明阵营的意思在里边,不是同伴就是敌人,月神不会容忍一个有足够影响力的存在飞速壮大、发展的同时,阵营却摇摆不定。此时表明心迹,是有必要的。况且,陈燃也找不出比月神更据资格的合作者。 “神说不会让你做违背原则的事,而这件事是什么,时机到了,才会告诉你。” “让我开着星际战舰去进攻燃烧军团的老巢?”陈燃心中恶意的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暗夜精灵千万年积累的自然之力运用法门,只用了一晚上,便被陈燃囫囵吞枣的都印在了脑子里。彻底的掌握这些技巧,对已经明悟了自然之心的陈燃来说,不会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关键是如何将这些技巧融合运用到战斗、工作、生活中去,这就需要积极的思考策划并通过大量的实践来获取经验了。 困倦的艾露希娅在凌晨两点左右,终于完成了任务,躺在床上睡去了。暗夜精灵习惯了过悠闲的日子,千多年的习惯,可是不容易改的。 陈燃则站在窗边,望着月色中的哨兵岭,静静的站到天光放亮。 等到第二天艾露希娅起床,她发现陈燃的身体周围有绿色的半透明光带螺旋飞绕,数十团金色的大光斑在光带周围雀跃闪耀,一股自然而神圣的气息从陈燃的身上弥散,给艾露希娅的感觉,就仿佛看到了灰谷深处有着神奇治愈能力的生命之泉。 “你真的很善于制造奇迹,一个晚上,已经成了顶级的生命德鲁伊,不,看起来似乎更强一些,这些金色的光斑是什么?如此神圣而欢快。” “生命之灵,纯粹的生之力创造的灵。”陈燃回道。 “你、你竟然创造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灵?” 陈燃笑,“想听下我进一步的对自然的感悟吗?” “嗯!”艾露希娅不自觉的点点头。 “那么,我就用我所理解的方式,来阐述自然。”陈燃思忖的道:“自然是从生到死的一个反复循环过程,假设把这个过程展开,最简单的一种排列方式是光、水、风、火、地、暗。光代表生命的开始,水是滋润复苏,风是灵动生长,火是热情活力,地是入暮沉寂,暗是死亡终结。而当暗经过沉淀和积累,达到极致,它会从一个极端转换成另一个极端,变成光,然后新的循环开始。 当然,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很初始的运动循环过程,事实上,这个循环过程的每一个环节里,又包含了这六种元素,并且,排列的顺序不同,产生的效果和发展趋势也不同。我试图去了解那些德鲁伊技巧的特性,以寻求技巧的本质和某种有可能存在的规律。但结果却是,再向下的环节里,还有更多的包容和排列方式。即使我使用了非常强大的仪器帮助计算,现在只是深入到第三层,生命之灵,正是在这种探索过程中创出的。” “你在试图用一种别人从未使用过的方式来探索自然力量运用的奥秘?”艾露希娅虽然有些不明白陈燃的解释,但她明白了陈燃在做什么。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是可行的!”随着陈燃话,他身上的力量形式发生了明显的转变,那半透明的绿色光带渐渐变成了水般光亮的银色,就连那些生命之灵也安静而沉稳,散发出银星般耀目的光芒,陈燃身上的气息,变的清冷而威严。 “星月光华!平衡大德鲁伊的特征!你竟然可以自由改变灵的状态!”艾露希娅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 没等艾露希娅的话说完,陈燃身上的气息再变,一股苍莽洪荒的气势澎湃而出,银色的光带变成了明黄的颜色,那些红了的灵则如火焰般,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躁动。“野性方面,我还需要跟动物交流,懂得动物之心,才可以变化,并且释放出具有其特点的野性气息。”陈燃解释说。 “你已经拥有了传说中那些半神般的原始洪荒气息,这已经比任何野性德鲁伊都强大了。”接连的不可思议已经让艾露希娅的神经有些麻木,一夜成为三项分支都是顶级的大德鲁伊,甚至有超越的迹象,这种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然而,陈燃似乎并不打算收手,“还有一种变化,月神可能因为这种变化离真正的黑暗太接近,所以没有传授。”说着,陈燃身上的气息再度产生转变,变的死寂而幽深,仿佛是在夜色中进入古镇的大墓地,又仿佛阴冷和森然比之更甚,像是死亡的世界,但却没有那种狂乱和罪恶,有的是深沉、寂灭,甚至有一点点肃穆和**。那些灵,也变的黑亮透光,颜色深的仿佛是在空中钻了一个个通往幽穴的孔洞,却又有种让人心悸的锋利感觉。 “这是什么?”艾露希娅惊叫。 “死力!”陈燃解释道:“我说过,自然包含了从生到死,从光到暗的所有元素。生命德鲁伊的本质,正是将生的一面强化体现的结果。而我现在展示的,是死的一面,也就是说,还应该有四个面。风、火、水、地。” 陈燃又道:“我将这六种面称之为本质分支,或者循环分支。它们都纳于自然的基本规则循环之内。而平衡和野性,我将之看做是另外两种规则。我认为,它们是后来加上去的。平衡中有太多星月的元素,我猜测,这是月神在理解泰坦众神创造秩序后的心得。因为月神在最初解决艾泽拉斯世界各种族争端的手法,就是用宁静和平衡达到目的。所以,德鲁伊的平衡,很可能是月神的赐予和后来加诸在自然法则中的规则力量。艾泽拉斯惟一的真神,给这里的秩序加了一条新的规则,这并不奇怪。”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至于野性,我觉得,是以雄鹿半神玛洛恩为首,野猪半神阿迦玛戈、乌鸦半神艾文娜、熊怪半神乌索尔和乌索克为成员的半神团体的赐予。也许,在一万年前的上古燃烧入侵战役之前,睿智的半神们便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优胜劣汰的法则,是达成自然循环的一个重要环节。进化,半神们给了艾泽拉斯的自然以存在的意义,或许,是他们领悟了泰坦们创造之初的另一意图也说不定。 这种激烈的手段,有时候也恰恰可以完成宁静无法完成的目的。象那些被腐化的生命,让他们去思考,去反省从而变得平和,这显然不现实,它们已经出轨,已经因为某种扭曲的原因,打破了自然规律、摆脱了自然之力的束缚。那么,用武力解决,让他们真正死亡,进而重新踏上循环之路,这显然正是野性的目的。因为半神并不具备月神那样的神力,因此,它们加诸于自然规则中的野性不够完整,有一半不得不靠体悟各种动物的心,才能完成。 又或者,这也是一种意义深远的举动,通过此,半神们保护了自己的后代。世界并不是只是智慧生命的乐园,而应该是所有生命的。当野生的动物们因各种灾难而消亡,野性的自然法则也就永远的失去了,对于还想继续存在的生灵来说,就等于一个战士,失去了他的武器。” “这样的解释,真的是别开生面,但这死亡的形态,真的是太接近黑暗了!这让我感到担心。所罗门,如果说一些人是因为对力量的渴求而最终走向黑暗和堕落,那么现在的你,与其有着很类似的执着,对技巧探索的执着。你确定这样只争朝夕的研习,不会让你陷入某种疯狂?”从震撼中冷静下来的艾露希娅,在惊叹陈燃的才智之余,不得不为他的执着而感到忧虑。 “不是接近黑暗,而是本身就是黑暗。”陈燃纠正道:“这是黑暗的一种,秩序的黑暗。” 他又自信道:“艾露希娅,不必为我忧虑。我在以前的某段时间里,曾陷入比现在激烈一百倍的疯狂之中,那时,我的精神力极度充盈,不得不分裂出多种人格,去一起时刻不停的消耗这些能量,以免思维崩溃。那时,我的身体萎缩的如同枯尸般干瘪,眼睛却比启明星的光芒更加闪亮。后来,我的主人格曾一度沉睡,而绝对的光与绝对的暗,每日分别占据这个身体若干时间,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但最终,我都挺过来了,我胜利了。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种极端情绪所带来的感受,也没有多少人会比我更有能力守卫自己的本心。” 让那些黑暗的灵全部汇聚于指掌之间,陈燃轻轻的一挥手,灵蜕变成最普通自然之灵,然后化作细碎的光粒,被吹散无踪。“与恶魔和死灵的黑暗不同,这种黑暗是秩序的、充满归宿感的,而它们的黑暗是混乱的、充满毁灭感的。艾露希娅,我和那些恶魔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它们要的是混乱,我要的是秩序。而且,我向来是谨慎小心的,这些特殊的灵,它们的自由会给这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我还不清楚,因此,在现阶段,它们只能是用于实验,而不会被释放。我既然要维护这个自然,就要对每一个由我引起的细节付责任。自我调节和自我克制,这是理智与疯狂之间的一道重要的门户,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我可以做的很好。” 艾露希娅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神凝视着陈燃。 陈燃还是那般平静,无喜,也无忧,事实上,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很诧异,自己的心境到究是怎么的一回事,为什么那些本应该以巨大的喜悦或者欢呼来表达的成绩,他会觉得很平淡,就如同只是做了道好菜,听到艾露希娅的赞美那般。而按理说,假如一个人有这样的淡泊心境的话,应该不会那么迫切的去追求胜利、成功,可他,对这些,显然兴趣很足…… 人性是矛盾的,就像这个宇宙所呈现出的状态。有人把人的思想比作宇宙,有着无穷尽的变幻可能,也许这样比喻很正确,至少陈燃在自我之心的探索上,还没有取得象解悟自然这样的辉煌成绩…… “我忽然有种预感。”良久以后,艾露希娅似乎感受到了陈燃的那种超凡入圣的特质,她缓缓的说:“月神要你做的事,绝不会简单。” 陈燃呵呵一笑,傲然道:“我答应过要做的事,就等于已经有了胜利的结局。”…… 第十二章 分化后的试点(整) 吃过早饭,在啾啾的鸟鸣声中,陈燃踱着步,从荆棘藤编织的螺旋楼梯下来,退远几步,然后仰头观看自己的树屋。枝繁叶茂、树身挺拔,屋顶伞盖般的枝叶,恰恰将篱栅之内的一片天地都笼罩在了树荫下。在当初不包含任何塑形技巧的自然之力运用下,树屋能有现在的样子,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很强大,很和谐!”相比于站在纯粹的黑暗中看外边,这种深色的树荫之地现在似乎更对他的胃口。此刻,陈燃的思想,在感悟了自然之心后,已经有了诸多改变。那种感觉,就如同在艰难跋涉而来很多年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安居的土地一样。 扶篱遥望镇里,准备向月溪镇迁徙的镇民们正在忙碌的收拾行囊,他们将随昨天下午回来的铁十字佣兵团的四百人前往月溪镇。 由副团长伊根?派特斯金纳带队的铁十字佣兵团的这四百人,是来护送诺本一家回月溪镇的。顺便,留在哨兵岭的一部分十字军带来的粮草和诺本家筹措的物资,也要随之起运。 今天一大早,诺本的大儿子再次呼吁,想要回月溪镇的,收拾收拾午后出发了,盗匪还未被完全消灭,以后想去月溪镇,可未必有今次这般安全…… 虽然不能说从者如云,但确实有近百户人家动了心、愿意去月溪镇。这样一来,不但哨兵岭的镇民人数减少,就连人民军里,也有不少因为家人的关系,而选择了一齐前往。这些人说是去组建人民军月溪镇分队,可谁都能看出,这一走,是肉包子打狗的结局。 镇子里因大量住户的迁徙而鸡飞狗跳,但更多的是依依惜别的情形,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那些祝福的话,正是为这样的时刻准备的。 踱步下了小丘,陈燃向往常一些跟镇里的大伙问候寒暄。 “老板娘,你要要走?”陈燃看到了正在指挥伙计和厨子将行李装车的希瑟尔。 “我经营的是旅店、饭馆、杂货,哨兵岭再待下去,恐怕会无以为继……”希瑟尔面带涩然。 “这里的店呢?” “只剩下房子和床架子、以及一些搬不走的大物件了,谁会要?好在曼菲斯侬家答应,月溪镇有家旅店,他们派人帮着收拾出来,使用权和一份新地契,都作为我迁徙的奖励。” 点点头,陈燃从腰际取过钱袋,递给希瑟尔,“老板娘,这里有三十个金币,把翠木旅店卖给我吧。” 希瑟尔直摆手,“这怎么使得,我们走后,镇里的空屋子多的是,又怎么会缺房子,况且,要房子你没用场,而翠木旅店,也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好了老板娘!”陈燃拉过她的手,将钱袋塞进她的手中,“店铺搬迁,用钱的地方很多,哪方面都少不了打点,不要委屈自己,做旅店的真正主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第一天来哨兵岭,那碗肉羹和面包,价值远远超过这些金币。” 希瑟尔眼中有水汽闪动,她当然明白陈燃的意思。作为一个寡妇,抛头露面是有很多不便的,有人会想着偷腥占便宜,也有人背后戳脊梁骨,而她却得应着头皮去应酬,陈燃显然理解他,也明白她的苦衷。 “好了,老板娘!”陈燃畅快的笑,不让希瑟尔有进一步酝酿感情的机会。“下次你在月溪镇的店门口见我进镇,记得要喊:所罗门,午饭的时间要到了,赶快回来吃饭……” 看陈燃学自己说话的样子,希瑟尔扑哧笑出了声。“记得有空来月溪镇捧姐姐的场。” “没问题!”陈燃爽快的答应,跟希瑟尔挥手告别,临走之际,绕过大货车,拍了拍捆货的厨子鲍勃,“胖哥,照顾好老板娘,主动点,你行的!” 鲍勃是个略显憨粗的汉子,很壮实,体毛很重,象个屠夫多过象厨子。但人却是顶好的,几年前死了老婆,连个子女都没有,一直对希瑟尔有意思, 处处维护,却又不敢表达。现在见陈燃的所作所为,又听他这么说,感激的向陈燃点点头,“兄弟,保重!” 保重!万千言语都浓缩成了这两个字,几小时后,化成了长长的车队和长长的一列送行的人,带着各自对未来的希冀和憧憬,带着浓浓的情谊,演绎一出曲终席罢人散场,这一幕,变成了一副永恒的画卷,珍藏在了陈燃的心中。 去者去矣,留下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在哨兵岭一带有土地的,跟北边迪菲亚北荒团控制地区的那些民众不同,他们都是外边有田产,哨兵岭里有房屋。农忙下地干活时,在地边搭建的简易棚屋里休息或吃午饭,到了晚上回到哨兵岭来住。 还有一部分不走的人,是处于谨慎和小心,或者说有些怯懦。他们对月溪镇那边的情况信不过,那边离盗匪的老巢太近了。就算有铁十字佣兵团,可缺乏有效的防御设施,地势也不好,紧邻着匕首岭,盗匪们袭扰一番,然后跑进山里,依仗着对地头的熟悉,恐怕佣兵团也很难将他们怎么样……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打算安于现状,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消极了一些,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怎么办?留下来的人聚在一起开会,人民军,镇临时议会的几位代表,以及更多的镇民,都是参与者,现在已不用再分彼此,他们的力量已经弱的不足以维持护卫领土的最低标准,如果盗匪们再一次集中大量人手,从枫林那边掩杀进来,哨兵岭就完了。 一帮子没什么文化、见识也一般的民众各抒己见,会场更象菜市场,闹轰轰的开了一个下午,最终也没拿出个章程或方案来。 许多人都急,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地里粮还没收完,过冬的一应用品也没有准备妥当,盗匪们更是有随时杀到的可能,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急也没办法,情势很明显,镇里一共剩下千多人,包括人民军的三百来苗,连守城都不够,拿什么跟盗匪周旋? “拼了!拼了!”一些人这样喊, “唉!唉……”另一些人在叹气。 “也许盗匪们不会来……”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斯托曼父子愁眉不展,难度太大,他们也不敢放狼言说狠话,再说,现在需要的是办法,光鼓舞士气没什么用。 朵拉娜也愁,她家的情况就是留下的人家的典型,镇外有薄田,有时再出去打些猎物回来,日子到也过的去,可现在,出去打猎就没了守家的,守住家那就没人去干活了,这可怎么活?偶然,她抬头看到了人群中的陈燃,便凑过去道:“老听艾露希娅姐姐夸你才智出众,要不,你说两句?” “现在这个样子,大家能听的进去吗?”陈燃倒是和煦的很,没摆隔水看火的架子。 “说的在理,当然能听的进去。” “是吗?那你让大家安静安静,我说几句。” “大家安静了!让所罗门来说说看法。”朵拉娜有几分泼辣劲,嗓门也清脆,嗡嗡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人们都看向了这边,有人附和:“对,所罗门见识比咱们广,也许有办法也说不定!”。 十几万人的目光中尚且来去自如,陈燃自不会因这千把民众的注视而怯场,他从人群中走到当地,简单的寒暄两句,便直入话题道:“事实上,我们有两条路可走。” 众人一听,嚯!大家愁的快上吊了,他这儿还是双向选择,真的假的? 一句话,最后一部分议论声消失了,人们的注意力变得集中起来,都想听听陈燃的两条路,是怎么个意思。 “第一条路,是依附。”陈燃说:“以前,正统的,我们依附王国、依附领主。事实证明,他们靠不住,如果他们负责人,那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那么,再简单点,我们依附有实力的,可以保证我们安全的。比如,现在的铁十字佣兵团,又比如,迪菲亚盗匪。” 如同捅了马蜂窝,陈燃的话一下激起了无数驳斥的声音,这算什么路?这要是路,还用在这里磨嘴皮子? 陈燃始终保持着淡定的微笑,他张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听他把话说完。好不容易,吵闹声低了下去。陈燃继续道:“跟着铁十字,有两点让人无法取舍,第一,我们在这里有田产,如果是跑路,铁十字那边未必比艾尔文地区更有吸引力。” “就是!”“对啊!”人群里有人喊。 陈燃顿了顿,继续道:“第二,就算我们肯抛家舍业,求份安稳,前景也未必乐观。盗匪们在西部经营多年,他们断不会只有死亡矿井那一个根据地。陷入拉锯战,仗可有的打。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以前,第二任总督,维斯莱德,不就是带着一千多私家军队吗?而且也是装备精良,不少还是上过战场的。最后走时,连三百都不足,就是被盗匪们活活拖垮的。我们有地,有产业,盗匪没有,主动权都在他们那边,不说别的,就是多来几趟,踩坏了庄稼,亏的都是我们。就算铁十字军厉害,能保证平安,一年后呢?铁十字合约满,走人了。我们呢?难道是为了去月给溪镇那边翻地?再者,军队是需要物资和金钱供养的,这个钱,诺本当然不会全部自己出,为了维持铁十字这样一支部队,大家负担恐怕会更重。”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众人纷纷点头,就是这么个理。 “依附盗匪,这听起来挺荒唐,不过,却也是有例子可举的。”陈燃道:“北荒那边,有十多个聚落吧!七百人,还是八百人,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们其实等于向盗匪屈服了。税是不向王国交的,盗匪在他们名下就相当于那些恶霸和无德的领主老爷,一年下来,辛辛苦苦的劳动才所得,被掠去不少,自己只能混个半饱,还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被打了,老婆、女儿就被糟蹋了。不过,他们仍旧活着,为什么不逃呢?听说王国在恢复战争的创伤、用钱的地方很多,艾尔文地区也税很重,而且底层的民众都是给贵族们打工,土地都不是自己的,一来一去,就是日子好一些,也非常有限。” 人们叹气,谁说不是呢!如果艾尔文真是天堂乐土,人们还干嘛来西部?还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艾尔文、暮色森林、赤脊山,这些地区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你耕种,等于是租借领主的土地,税重的很。当初来西部,就是为西部有个奔头…… “另一条大路,就是靠自己。”陈燃继续说:“我们哨兵岭之前就是这么做的,自己种,自己收,假如早看穿了贵族们的嘴脸,不积钱向他们请求支援,今年下来,到也能攒几个小钱。最起码大家都能吃饱,偶尔还能改善一下。可这样风险也很大,没人来帮我们,谁都指望不上,跟盗匪的仇是越结越深,不但平日要防着骚扰,一旦发起狠来,还要硬拼,镇西的坟园埋着的,不少便是死于非命。这种时刻提心吊胆、随时可能丧失亲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人群中气氛压抑,陈燃的话让大家想起了那些惨死的家人,不少人还落了泪。“我们的日子,过的怎么就这么苦呢?!”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醒过味儿来,大声问:“哎?所罗门!你不是说有两条路吗?就这样的两条路?这不都是死路吗?” 陈燃点头,“路确实是路,也确实是死路。我跟大家绕了这么半天,核心的思想其实只有一点,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声音突然转高,变得铿锵有力。“当初,来西部拓荒,这里豺狼人、山狗、野猪,到处都是,我们有什么?有这高大的镇墙吗?有这眺望的哨塔吗?有这挡风雨的房屋吗?没有!有的就是手中的棍棒,一顶帐篷,几件随身的物品,几天的口粮。但我们有一样值得称道的东西,那就是勇气!逼上绝路的勇气,打不到猎,我就得饿死,砍不倒豺狼人,我就得反被砍死。这是什么?这就是抢!跟天抢!跟地抢!跟所有敢于威胁我们生存的抢!不管他是狼人、狗人还是其他什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现在的情况跟当初是那么相似?眼前有路,但都是死路,那就等于没路,没路,就要淌条路走走!” 直到现在,人们才明白陈燃究竟想说什么,不少年轻人已经被他的气势和语言所蛊惑,高举着拳头,状似幡然醒悟的吼:“对!我们已经没有路!没有路,就淌条路出来,就像父辈的开拓者!” 陈燃眼中闪烁着锋利的光芒,昂声道:“我知道一句俗语,叫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盗匪当初有什么?他们是什么?一无所有,一帮石匠。穷的就剩一条命,于是拿命搏,赢了就逍遥,输了,也算个痛快。他们敢搏,我们为什么不敢?舍不得手里这点产业?可这点产业被抢、被糟蹋了,我们不照样得死?照样断了活路?既然没活路,我们就索性拿命搏!地不让种,我们不种了!房子不让住,我们也不住了!我们也流动,我们也劫掠,我们也可以打猎为生、我们也吃的下苦,受的了罪!盗匪抢我们,我们就抢回去,盗匪杀我们,我们就杀回去。比的就一个,为了生存,看谁能付出更大的代价!……” 此刻的陈燃仿佛是只极具攻击性的头狼,他的‘嚎叫’,唤起的是人们的血性,很多人的脑子里已经尽是‘被逼上绝路,我们要拼命!’这一类的想法,那些年轻人,更是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提着武器跟盗匪们干,有死顶着,谁怕谁?反正对方也不会给自己留活路。 “嘶!”斯托曼父子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叹。蛊惑人心的本身先放在一边不谈,他们父子,跟陈燃的本质区别就是缺乏主动意识。以前光想着如何能较少损失,保全大家,光想着己方实力不足,应该借助高墙厚垒,来抵御强敌。从没想过,也没敢想以暴制暴,听听陈燃这话,地都不种了,房都不要了,破釜沉舟,以牙还牙,以血换血!如果确实是命都不要了,还真就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们跟他们拼了!”“拼出一条活路!”不少人又开始嚷嚷,而且比例明显增多。 陈燃扬了扬手,宏声道:“拼,当然要拼!不拼我们就得死。被蹂躏致死,被慢慢耗死,被堵在哨兵岭围困而死。但拼命也要讲求方式方法,我们不能拿着木棍硬往对方的大斧子上碰。举个例子,既然我们可以舍弃现有的一切,那么,农田、还有这镇子,就再也不是我们的累赘,反是我们挖好的陷阱。盗匪来了,我们请他们住,然后,让他们尝尝被火烧,被袭杀,睡不安稳的日子。西部天大地大,容的下他们乱跑,也藏的住我们这千多人。盗匪们到了明处,我们在暗处,看谁算计谁。” “对啊!”有人拍大腿,“妈的,不就是间房子吗?老子不要了!老子花个十几天,又能起座新的!让他们住,烧不死他们!” “我们挖陷阱,我们在镇墙上动手脚,关键时刻,镇墙塌了,摔死他们,砸死他们!” “我们建新的秘密居住地,我们有材料,几天就能完工,将家属安顿好,我们也搞狩猎队,我们狩猎匪徒!” ……你一言,我一语,一旦开了窍,集体的智慧马上体现了出来,一条条计策纷纷涌现,刚才还一筹莫展,现在仿佛随便拉出个人都能想个三五种办法。 陈燃看鼓动的差不多了,默默钻出了人群,拉着艾露希娅的手,踱着小步奔自己的家,晚饭的时间到了…… “所罗门,你这样做,不是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吗?”对陈燃的行为,艾露希娅百思不得其解,终是忍不住问。 陈燃望了一眼镇中心又开始轰嚷的镇民。“比起死气沉沉的情形,我到宁愿他们能更多些野性。我不喜欢牧羊,那是无能之辈才会选择的安稳道路。我要的是狼,是狼群!这个纷乱的世界,只有勇敢者才能存活。这一点,兽人已经远远走在了我们的前边,作战英勇,崇尚荣耀,如果不是技术、装备落后,脑瓜子也不是那么太开窍,形势早不是现在这般。我的领民,必须要养成野性、尚武的传统,而且,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狼的团队精神。哨兵岭的民众舍得放弃自家的财产吗?能够统一分配物资吗?明白一体共存的道理吗?需要考虑和做出决断的,还有很多,不是活跃了思路,喊几句口号就能顶事。” 还有一点陈燃没说,那就是,他想借此机会,看看这个时代的人对新的社会形态,到底能适应到什么程度。至于这些人跟兄弟会之间的仇恨,兄弟会现在都不存在了,恨从何起? 再者,经过多次的实地勘察,陈燃对西部荒野的面积有了一个很直观的概念。简单的说,哨兵岭的这千多点人对西部荒野来说,就如同连绵的次森林里放一头狼,生存的空间太大了,如果不是特别针对的话,两个组织的人想要碰面,都很有难度。 果然,事情按陈燃说的来了。 镇民们为之努力的方向是有了,可具体如何办呢?吵了一顿,还是没个头绪。而且切实的涉及到了个人利益,这一次更乱。 以前的哨兵岭属于半原始村落、半议会的管理模式,主要靠大家的自我约束力,有问题推几个德高望重的协调解决。现在,一旦按照陈燃说的去做的话,一个强有力的首领是必须的,否则那就是一盘散沙。还得有份适合的计划,乱干一通,那可不行。这个大家都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不能草率的拍板,于是,一边,领袖推选悬而不决,一边形势紧迫、时不待人。而且,这里谁也没有经验,规则、章程都不晓得如何搞,连个说法都没有,又如何取信众人? 再次陷入困顿之后,有人问话:“哎?所罗门呢?他那么会分析,是不是有办法?” 人们四下一看,陈燃早不在了,再看,树屋灯亮着,才知道人家见不得他们吵,回去了。天色也晚了,看见灯火,一个个肚子都咕咕叫,会散了,都回家张罗着吃饭,而推选的几个人,则来请教陈燃,看他是不是真有办法。 “我确实可以提供包括细节在内的整套方案,不过在这之前,请诸位想清楚,当你们做出选择,从某些方面讲,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武装团体。体制的改变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将导致这个团体彻底脱离了艾泽拉斯王国的体系……” “自从王国对我们的求援置之不理开始,我们实际上已经脱离了王国的体系。”一位长者叹气。 “至少是一条确实可行的活下去的路,比坐以待毙好的多。”另一位长者这样说。 “为什么是‘你们’,所罗门,你和你的妻子,不准备加入这个行列吗?”老斯托曼注意到了陈燃用词的细节。 “因为一些琐事,我和妻子可能要离开哨兵岭一段时间,大概要等到冬季到来才会回转。” 斯托曼失望的道:“原本,我还希望你能出任一个重要的职务,大家都说,你的实力是一流的,更重要的是非常智慧。” “那是大家的赞誉。”陈燃淡淡的笑道:“不瞒诸位,我是要去一趟暴风城,去那里做几笔交易。本来计划是年后的,可现在必须提前了。” 听陈燃这样说,斯托曼几人自然清楚,陈燃没有就他离开的事继续深谈下去的打算,也就不好在深问。话题转回他们的本来目的上。 诸人围坐于桌旁,陈燃让艾露希娅找来羊皮纸和笔墨,一边叙述体制,一边将重要的环节记录下来,以方便斯托曼他们下去查询。 关于体制方案,陈燃那里都是整套整套现成的,今次拿出来的,是一套投票选举制度。哨兵岭现在并没有那种统合各种力量、让人依赖信服的杰出领袖,而且,以往也是走萌芽状态的民主路线,投票选举,最适合现在的民情,相对的,遇到的阻力会小很多,便于团队迅速转型。 具体方案,议会依旧保留,并且职能进一步加深和扩大,由民众选举代表若干。而首领,则如同现实中的总统竞选,有竞选意图的,拿出自己的计划,说服民众,竞争上岗,人选最后通过投票诞生。再由首领自己组建领导班子,然后施政。 至于物资,除细小的如首饰、衣物等等个人财产,其余的都按积分换算,换算标准,可以以大多数人认可为准,首领和其班组以借贷的形式将物资都收上来,然后进行运作。民众以工作换积分,以积分换物资。在这方面,家中资产丰厚的那些人,自然积分优厚,这些积分显然允许他们坐吃山空一段时间,但组织绝不鼓励这种行为,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刻,大家一起努力,使得团队的经济储备最大化增高,这才是良性循环。 领导层工作的开展,要具备透明度,明细收支,也积极配合民众的监督,为了更好的系统化和条理化,并做到公正严明,部门要分门别类的健全起来,基本的律法也是要有的,而限于目前组织的人数和规模,以及实际情况,有些地方可以缩减,有些职能可以一人多职,但这种做法的不足之处必须指出,并给予足够的认识…… 俗话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团队一旦要自立,为了以后的良性发展,为了长治久安,根基就一定要打好。一套体系制度,深入浅出、举例说明,足足讲了近四个小时,斯托曼等人终于知道陈燃为什么要用纸笔罗列了,这套体系的庞大和复杂,涉及的知识面及理论的深广程度,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农民领袖和学识有限的人、一时半会儿所能吃透的。只听了一小半,斯托曼便不得已招来镇里仅有的四个识文断字的人,陈燃这里讲,那边如同写作业般唰唰的记,一字不漏,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看那架势,是准备将之当传世宝典了。 经过这件事,斯托曼他们对陈燃的才学颇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尤其是老斯托曼,他是这些人里,最能体会陈燃所授的这套制度的精妙之处的,陈燃送众人出门时,老斯托曼一再表达了感激之情,不过看那眼神表情,似乎更像是见到一尊纯金的宝山即将从眼前溜走…… 艾露希娅象个刻苦学习在做有难度的习题般,蹙着眉,咬着笔头,时不时的用精灵文字在糙纸上记着什么,连斯托曼他们走时打招呼,都应付的心不在焉。 “小傻瓜,很晚了,该休息了,用功记什么呢?” “你说的那些东西喽,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这一定是最宝贵的知识的一种。” “嗯,眼光不错,但你为什么要记这些呢?仅仅因为自己是背负着‘知识掌管着’使命的精灵?” “我觉得这体制积极、有活力而且又符合精灵们崇尚自由的特点。你知道,暗夜精灵一族对人类和高等精灵那套君王、贵族的等级制度不感兴趣,而月神又不愿意过多干涉族群的生活,我想,这套体制将来说不定也能适用到我们一族。” “没想到,你还有着勇于尝试新鲜事物的改革精神,真是不简单。”陈燃先是很中肯的称赞了一番,然后道:“不过,这些思想,最好还是留在自己的脑子里,而不要试图去实施。不说体制的改变对于一个种群是件带来诸多影响的大事,单单是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就足以让体制的实施举步维艰,甚至跟族群带来大的动荡。” “嗯!你说过,进化的变迁,总是伴随着阵痛和种种未知的阻碍的,我有心里准备。”艾露希娅表现的很懂的样子。 “艾露希娅,决不是那样简单。就算你想到了因此流血,因此有生命消亡,甚至发生冲突等等,仍是预估不足。因为你并不清楚,这个体系的诞生,是经过怎样的变迁,才一步步达到我所述说的那种水平的。这样的做法太激烈了,如果直接实施,其剧烈程度不亚于让圣光的牧师全部去修习黑暗法术,这是每一个公民都必须承受的洗礼,非是水到渠成,推行这种制度只是异想天开。” “难度真的象你说的那般大?” 陈燃轻叹着气,摇摇头,“为了不让你这个小傻瓜突然在某一天成为同族眼中的异端论者,我就把相关的知识都传授给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是秘密,不准对任何人泄漏。” “我很想知道那些知识,但我不会对我的神主有任何隐瞒。”艾露希娅的眼神中既有坚定、又不缺乏可怜兮兮,就好像努力忍着不去吃糖的小孩。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你的神是有大能的,她想知道,我也未必瞒的住。老实说,她有所了解后,也许是件好事,或许,她就可以从中发现,选择泰兰德和玛法里奥当执政官是怎样的一个败笔了。” “神怎会有错?所谓的错,不过是凡人不理解神的深意……” “哦,好了,是我口误!”陈燃马上认错,与虔诚的信徒争辩神主的不是,就如同跟后世的五星级粉丝说他的偶像坏话一般不智。“那么,至少你要保证,我下面所述的内容,永不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提起。” “又是不能分享的知识?” 陈燃毫不妥协,“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好吧,我答应你,大不了,我祈求神主,让神将知识传授于我的族人。” 陈燃半真半假的笑道:“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大的面子,我可以考虑以后努力的巴结你一下。让神做事,这个难度还真不是一般高!” “是祈求!”艾露希娅撅着嘴。 “就像你对谎言下的定义一样,基本上,两者之间没有本质的分别,如果你的目的达到的话。”用艾露希娅的执着,陈燃将了她一军。 象往常一样,艾露希娅依然辩不过陈燃,只能是一句大坏蛋!小小发泄一下。 传授知识的仪器,在陈燃看来,其价值跟这个世界上的意志石板有的一拼,黑铁矮人用意志石板为石头赋予生命,陈燃的仪器,则能让傻蛋变成先知,都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宝贝。 陈燃传授给艾露希娅的,不仅仅是各种体制的知识,还有另外两个文明的通史及现状。一个文明是现实,另一个是星际中的三族文明。如果体制是一个骨架,那么历史就是血肉,没有血肉的衬托,是体现不出丰满的,只有在了解了历史后,才能对各种体制有一个客观的、形象生动的认知。进而,才能让艾露希娅明白,原始的氏族体制跟民主体制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有又多大。 毫无悬念的,艾露希娅在了解了这些知识后,惊异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天!掌握了那种叫科技的技艺,每一个都有神的威能!人类竟然这么强大!” “现在,你知道暗夜精灵一族的停滞不前是多么危险的情况了吧?侏儒、地精、人类,甚至是兽人,都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达到类似的水准。生命在进化,那些无法适应的,终将退出历史舞台。” “可你竟然不让我将这些宝贵的经验和知识传授给我的族人!”艾露希娅委屈的说。 “就算你想当这个世界的科学先驱,我也不会允许你被视做魔女而活活烧死。如果你打算拯救你的族人,或者象你说的,祈求月神帮忙,或者跟着我,帮我建设一个新领地,然后用事实去影响你的族人的思想,这比你一个人的鼓吹,更具信服力。” “或许这个神奇的宝贝也能达到目的!”艾露希娅不死心,指着传授知识的仪器说。 陈燃笑:“巫妖王的洗脑,在形式上,给这个很类似,你认为所有人对这些东西的接受力,都和你一样吗?” 艾露希娅不吱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道:“我帮你……” “OK!”陈燃心中低喝一声,一直以来,等的就是这句话。从现在开始,他才算真正掌握了艾露希娅。 陈燃缓缓站起身,走到艾露希娅身边,向她伸出手,正色道:“信任我,协助我,让我们来一起创造艾泽拉斯的奇迹!” 站起身,将自己的手放在陈燃手中,并紧紧相握,艾露希娅注视着陈燃的目光,郑重道:“信任你,协助你,拯救艾泽拉斯,以月神的名义。” “拯救艾泽拉斯!呵,这个目标远大了点!”望着窗外如洗的月色,陈燃自信的道:“还是让我们来先拯救铁十字佣兵团吧!我的仁慈绝不允许自己看着这样一支荣耀之师连个温暖的家都没有……” 确实,铁十字佣兵团的成员们现在住的房子离温暖还有些差距。兴许是矿物影响了植物繁茂,匕首岭的确秃了点,青灰色的岩石山脉,连上边生长的草都硬蓬蓬的带着短刺,顶着细碎的、不黄不绿的叶子,露着大量荆棘般的枝条,紧贴着岩石表面,一点都不可爱。 基于此,短时间内,铁十字佣兵团还没有足够的木材去将月溪镇的房屋全部修缮,清冷的月辉从屋顶或墙侧的窟窿中洒进屋里,地板被银白一照,如同挂了霜,更让本就冰凉如水的夜多了几分寒意。士兵们就睡在这样的房子里,屋子里没有火盆,赖之取暖的,仅仅是覆在身上的那张薄毯。 数个营房,陈燃只是略略的扫了几眼,便无声飘过。相比对付这些普通的兵士,他现在有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铁十字佣兵团的法师。 陈燃的空洞力量运转的法门非常特殊,这使得法师们的侦测隐形魔法失去了应有的效能,然而,如果他试图对兵士大范围的使用昏迷术或催眠一类的精神控制术时,魔力的波动却瞒不过那些感知力高强的法师,所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佣兵团的人马在睡梦中成为俘虏,陈燃必须先解决掉这些法师。 陈燃并不知道铁十字佣兵团最强的施法者是谁,也不清楚佣兵团的人员部署情况,但不要紧,他有自然之力。虽然范围还有限,但他确实已经掌握了同自然融为一体的本事。只要他愿意,身周半径100米,一粒灰尘落地的变化,都可以被他知晓,这个区域,陈燃称之为不完全领域。在此范围内,他的自然之术的威力异常强悍、施放模式,已非常接近神术,意念动处,效果已然生成。形象点说,这一百米,就如同一个与浓度超高的瓦斯气体空间,陈燃就是火源和氧气提供者,他让哪里着 火,哪里便烈焰滔天。 自身半径100-300米,这一段区域被陈燃称之为次领域,在这个区域内,陈燃同自然的联系仍极为紧密,他的自然术法在此范围内仍有50%的加成,且没有射程局限。从这个区域开始,许多外在因素的限制开始加强,比如,西部的自然受到了创伤,灵并不活跃,所以,加成就不及灰谷、荆棘谷那样的地方。如果陈燃舍得不停的魔力输出,也可以让这个区域的加成提高并稳定在相当的水准,其过程类似于法师维持能量护盾。即使对陈燃这样的‘魔能核电站’来说,这样的消耗也是相当可观的。 自然半径300-700米,陈燃称之为警觉区域,自然术力威力增幅10%,射程增加5%,人走马过、甚至树叶飘落,都瞒不过陈燃的感应,高级武者的感应和高级术者的感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效果。 正如陈燃当初预料的那样,悟通了自然之道后,他的力量强度并没有增加,但精度却提高了数个层次。从前,他也有这般感应范围内异动的本领,但现在,就不仅仅是感应,而且是掌控。因此,陈燃只需要在镇上简单的转转,铁十字佣兵团的成员分部便已经了然于胸。 “从最强悍的成员开始吧!纯净而神圣的能量,看来是名牧师,或许,就是法师团的首领丹尼尔教士。”陈燃心中想着,人已无声的跃上了月溪镇的镇议事厅,还是那处木制的小钟塔,只不过警卫的换成了铁十字佣兵团的哨兵。 神情肃穆认真、一丝不苟,尽管这名哨兵称得上恪尽职守,但他还是不能察觉陈燃这样的潜行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甚至连一阵小风都没有带起,陈燃已从容的跃入了廊室之内。 议事厅的内部没有多余的门阻隔,这使得陈燃省了不少力气,很快的,陈燃已经可以直接目视他的第一目标,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件青白颜色的厚布法袍,袍有些陈旧、有些褪色,不过很干净,且领边、袍底、袖口等处的那些精美的魔法丝线织绣,仍明灭着淡淡的魔力光芒,。映衬着那张面白而红润的脸,根根透肉的银发银髯,清亮而深邃的眼神,颇有几分清风秀骨、知性而神秘的味道。 “对于一个牧师来讲,扮相很不错。”陈燃淡淡扯了扯嘴角。正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老者制服时,一直秉烛看书的老者却先一步放下手中的书,非常客气的向门洞这边和声道:“阁下,我已经等您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跟您面对面的谈谈呢?” 第十三章 仆人和灵(整) 这两天有事,都是一更,一整章。希望大家多支持,票不嫌少,订阅不怕多,哈哈。 被人一语道破行藏,陈燃内心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他仍有足够的自信来让自己保有一贯的从容。 “我本来以为会是一次很有侵略性的袭击。”陈燃从黑暗中走出来,从表情到声音,风轻云淡,仿佛此次来,本就是友好的拜会。 老者的双眸突然暴起乳白色的光芒,灼灼如火焰。陈燃毫不相让的与其对视,继而笑问:“圣光本源的信仰者,丹尼尔教士?” 点点头,丹尼尔眸中的炽炎渐渐隐去,恢复成了平时的睿智和深邃,“阁下,我等期盼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 “你是指我的出现?”陈燃走到了桌边,自顾自的坐在了一张椅上。 丹尼尔却以一种小心伺候的神态表情站立在那里,恭谨的回道:“是的,阁下。” “请坐吧,丹尼尔教士,不必那么拘束。”陈燃已经是在反客为主。 “说实话,你给了我一些小小的意外。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在我刻意隐去身形的情况下发现我的行踪。”陈燃对阴沟翻船显得有点耿耿于怀。 丹尼尔颇显诚恳的道:“阁下,您的到来,我一无所觉,我只是预知了与您的这次会晤。” “哦?”陈燃挑了挑眉毛,“你修习的是奥术中的预言系?” “是的,阁下,相比圣光一系,预言法系才是我主修的方向。在两年前,我以十年的寿命为代价,预见了您的到来。” “你了不起的能力。”陈燃由衷的赞叹。 “那是因为阁下在预防精神窥测、探视方面还有一点点漏洞,而以您的实力,只要掌握了个种技巧,整个艾泽拉斯,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生命能够通过术法知道与您相关的任何信息。” “唔……”陈燃暗自警惕,魔法的世界,可以侦测的除了实物,还有思想,自己在这方面的防御明显不足,空有能力但缺乏技巧,必须尽快弥补这个漏洞。 “丹尼尔教士,这么说,你已经了解了我的来意?” “是的阁下,我预见了辉煌!铁十字佣兵团这次来西部的真正意义,也正是追随您,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家园。” 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陈燃叹道:“我以为会是一次征服,而事实,似乎比我预期的简单了许多。” “追随伟大的强者,这是每一个铁十字军人都有的信念和默契。” 陈燃用手指轻击着木纹清晰的桌子,“嗯,既然你们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并且对跟随我之后的未来充满信心。那么就把团里主要的负责人都唤来吧。” “是,阁下!”丹尼尔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不多时,铁十字佣兵团的骨干聚到了镇议事厅。团长亚努斯?哈默纳克,体魄强健的四旬男人,唇上、颌下都留有短须,修剪的整齐妥帖,眼中风霜之色很浓,开阖之间,精芒闪动。 五个队长,萨缪尔、莱尼、德尔莫特、维里和高德瑞克。他们分别管理着百多名到两百多名佣兵,是佣兵团的中级指挥官。还有法师团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幻术师丹恩?温斯洛。 副团长伊根?派特斯金纳和咒术师梅丽萨?斯蒂维尔以及队长尼尔斯,还未回到月溪镇。以车队的行进速度,从哨兵岭至此快行也得20个小时以上,在野外露宿一宿是必然的,这也是铁十字佣兵团派大队保护的原因之一。 “诸位请坐。”议事厅正厅里本就不缺桌椅,围坐之下,到确实有了几分议事的味道,只不过气氛有些尴尬。 陈燃首先自我介绍道:“我不知道大家是否对我有些印象,在哨兵岭,我倒是一睹了诸位的风采。我叫所罗门,以冒险者的身份在哨兵岭暂住。” “我是亚努斯?哈默纳克……”由佣兵团的团长开始,几个骨干异议进行了简短的介绍。 “认识诸位是一种必然,自从铁十字佣兵团踏上西部的土地后,就已经是这样了。只不过,因为丹尼尔教士的出现,让接触的过程变得缓和了很多。”陈燃目光淡定,从一张脸,滑落到另一张脸。“在我们进入正式话题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们都象丹尼尔教士一样,期待这次会晤?” 众人纷纷点头,哈默纳克站起来道:“是的,所罗门阁下,我们信任丹尼尔教士,也对他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陈燃又问。 “向您效忠!”哈默纳克回答的很干脆。 陈燃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问:“这个过程显得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说有点儿戏。自己的队伍,千多人的性命和未来,就这样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上?” 与丹尼尔对视了一眼,哈默纳克回道:“丹尼尔教士曾预言,您会给出远远超出我们期待的答案。” 陈燃笑,“你们有位很优秀的引路人。” 丹尼尔站起身,单手抚胸致敬,“谢谢您的赞誉。” “好了,我们开门见山的谈谈吧!”陈燃口吻严正了起来,“起初,我打算是将铁十字佣兵团的所有人俘获,然后通过强迫的手段使所有人臣服。”陈燃一边说,一边观察几个佣兵团骨干的神情。大多数人都如同服了定心丸,对陈燃的狂言,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队长中的高德瑞克和幻术师温斯洛眼中有不服的神色一闪而没,不过皆没有发作。 “这位丹尼尔教士的威信,在铁十字佣兵团,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陈燃心下暗忖。 “我想,丹尼尔教士已经不止一次的给你们描绘了他所预见的未来是多么美好,而我又是多么的强大。所以,诸位才能容忍我的狂妄表现,没有任何异动。”见诸人仍是一声不吭、只知凝神聆听,陈燃继续道:“那么,我就继续以这种狂妄来叙述一些情况。”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我需要足够的人手来完成宏愿,其中包括一支可以保卫家园的力量。说实话,西部没有让我满意的战力,包括铁十字佣兵团在内,你们的战力太渺小。”虽然几次语言挑逗,都没有人蹦出来让陈燃杀鸡儆猴,但陈燃还是决定展示下自己的力量。 于无声无息之中,整个会议厅发生了惊人的改变。人,仍在椅上坐,桌也在,桌上的烛火变成了苍白的炎,而周围,那些墙壁、地板全部消失不见,只余下比夜更黑的幽深,森冷到让人窒息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进入了空寂的宇宙。哈默纳克等人发现自己如同被束缚在无形的冰中,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连眨眼都不可能。 “这是黑暗的力量!”陈燃的声音在诸人的耳畔轰响,仿佛是穿过无数个穷于而到达般悠远,又仿佛神的喊喝般威严。众人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黑暗之力,寂灭、幽深,却又带着**和神圣,黑暗也可以让人敬畏如斯,也可以让人感觉到神圣?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哈默纳克等人就感觉无法用肉眼辨别的黑暗之力迅速渗进自己的皮肤、侵蚀全身,然后,每一分皮肉都在产生痛苦,仿佛全身都在被撕裂,偏偏在这种剧痛下,无法晕厥,于是每一秒,都象一年那么难熬。 忽然,黑暗转换成了光明,变化之快,就好像有人进入漆黑的屋室,然后按下了控制着荧光灯的电门。不同的是,明亮的不是一个点或一个方向,而是整个空间。乳白色的、柔和的光充斥着所有地方,包括哈默纳克几人的身体中,无法言喻的舒适感让人们情愿融化,他们想要**,却做不到,因为这种舒适似乎榨干了他们所有的气力。 瞬的,光明的力量消逝无踪,诸人又回到了那间议事厅。但所有人的都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幻术,因为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已被改变。那些桌椅摆设,就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并且再度焕发了活力,古朴而沉淀的气息中,透着大教堂的祭案才有的神圣光芒。他们的身体,仿佛每一分、每一寸都被洗炼,充满了活力,如同回到了十八就岁时的状态,甚至比那时更棒! “感谢阁下的恩赐!”哈默纳克等人站起来向陈燃郑重行礼,一种对强者的恭敬,发自内心的从他们的神情中流露出来。 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这些力量本来用于征服,现在改为赐福,是你们自己赢来的。”陈燃继续道:“正像我前边所说的,对于我来说,你们的战力还太渺小,当然,在这个世界,单论战力,最强大的种族本就不是人类。不过,我很欣赏你们勇敢、坚韧以及崇尚荣耀的团队精神。因此,在未来,你们中的一些人会成为新成立的战队的指挥官,而另一些人,会成为军队的教官,让铁十字军的精神,在新的团队中发扬光大。一个新的政权,已经在西部诞生,在这个政权的带领下,西部将在未来成为人类向往的居住胜地,而为了捍卫政权的独立和家园的安宁,职业军人,将会轰轰烈烈的走上历史的舞台。” “职业军人?”队长德尔莫特问。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是的,职业军人,以军事作战为职业,除军事之外,不从事任何其他类别的工作,通过系统的训练和学习,掌握单兵和团队作战的技巧,通过演习和实战的磨练,成为有着坚强意志、坚定信念和强大作战能力的战斗人员。这就是职业军人。” “以军事作战为职业……”哈默纳克几人纷纷品味。 画饼,这是陈燃相当擅长的一种能力,凭借着渊博的知识和严谨的思维,他所描绘出的事物,总是异常真实而生动,由不得人不信。通过一个多小时的交谈,铁十字佣兵团的几个骨干,已经完全被陈燃描绘的未来所折服,其美好,确实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所罗门阁下,我等愿意侍奉您为主人,延续战士的荣耀,为西部早日成为富饶的国度而努力!”哈默纳尔带头表态,其余几个骨干也纷纷附和。 陈燃欣然接受。 与迪菲亚盗匪不同,跟哈默纳尔他们,陈燃签署的是主从契约,虽然同样是听命行事,但哈默纳尔等人要比维克图斯他们有人权的多。 契约成立,有些之前不便相询的话,也可以平铺直述了。陈燃询问了哈默纳尔等人对属下的控制能力。佣兵团不同于军队,是个以利益为基点的、相对松散的组织。如果向陈燃投诚、仅仅是哈默纳尔等人的一厢情愿,那么,很多事情波及基层时,难免起一些风波,这些,当然还是先知先觉、未雨绸缪的好。 而事实的结果,好于陈燃的估测,铁十字跟其他佣兵团不同,组建之初,大多数成员就是怀着一腔热诚和身为战士的荣誉感而加入的。后来,丹尼尔预言了‘与伟大的领袖相逢’之后,哈默纳尔等人便展开了有针对性的各种工作,那些纯粹以利益为目标的成员,陆陆续续的从团队中消失,而那些忠诚的、愿意跟着哈默纳尔等人上刀山、下火海的,铁十字一个不落的加以收纳和照拂,即使因战致残,也决不放弃。 决不放弃,以一个自给自足的佣兵团,要做到这一点,其付出之巨可以想象。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无可比拟的凝聚力和铁十字的赫赫威名。 收编铁十字佣兵团的当晚,陈燃便带着哈默纳尔等人从匕首岭深处的一条隐秘矿道进入而来死亡矿坑。 此时的死亡矿坑,人数比之陈燃初来之时多了近一倍,都是迁徙而来的兄弟会成员的家属。原有的屋室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于是,那些开采的矿室、矿厅也被利用了起来,到处是临时支起的临时营帐。好在管理工作做的到位,安排得当,卫生、通风情况良好,粮食存储也足够,一切看起来秩序井然,还算让人放心。 虽然陈燃没有通知,但接到警卫的快报,维克图斯等人还是迎了初来,陈燃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哈默纳尔等人这才知道,迪菲亚盗匪已经被陈燃完全收编。 一路向里,前往铁甲湾。而路上,则由基尔尼格和提欧陪同,参观了新的船桅大厅和锻造厂。 短短的十多天,船桅大厅和地精锻造厂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是船桅厅,现在已更名加工车间,并且,向前阔出另一个更大的车间。原来那个U形的、连接锻造厂和船桅厅的宽阔走廊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新的车间叫组装车间,这里的工作量和规模都相当巨大,千多人同时工作,打磨部件,组装车床,24小时三班倒工作。而加工车间,则整齐的码着一台台车床,这些车床同样是24小时工作,由地精技工负责操作。动力,一半是由地精们原有的科技——魔能电能装置提供,另一半是由新投入使用的蒸汽发电机组提供。 基尔尼格还欣喜的拿出几件车床加工的轴套和轴管给陈燃看,以前,要做一件这样的产品,那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完成,现在,几分钟、十几分钟,就可以加工好,并且,更精致,误差更小。由原始车床加工出的零件组装的次级精密车床已经诞生,基尔尼格给陈燃看的,就是这种车床的车出的产品,下一步,就是精密车床的制造与组装,同时,其他的机床也将陆续组装完毕。 其次,锻造熔炼厂,利用新技术也有诸多的改良。最直观的,就是一系列滑轮组的应用。而更先进、更符合需要的熔炼厂和锻造车间正在原锻造厂的隔壁加紧施工,出入口就在熔炼厂螺旋楼梯靠近尾部一段的下边。这个方向,正好跟原来由食人魔拉克佐守卫的、大型动力机房出来后的一条主矿脉通道交汇,且又高低落差不同,于是一个在上边挖,一个在下边阔,非常天然的两层楼将很快形成。为了新熔炉的建设,所有会工程魔法的法师都被召集了起来,在这里轮流施法,进行施工改造。这也是为何这个时代生产力落后、人力、物力皆不足,却仍可以修筑出一个又一个让世人惊叹的宏大建筑群的原因。 铁甲湾里,虽然巨舰无敌号的一门主炮和一个巨大的轮式排水器已经被拆除,但仍是给了哈默纳尔等人以相当强烈的震撼,提欧却告诉他们,在不久的未来,排水量达??吨的航母将会在大海中驰骋,其巨大,足足是眼前这艘巨舰的五倍有多,载万人和近万吨的货物,轻轻松松在海上航行500天而不用靠岸…… 基尔尼格则告诉哈默纳尔等人,他的主人拥有全的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战力,而是知识,可以让世界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知识…… 上了无敌号,在陈燃的授意下,艾瑞娜和葛瑞森又陪着哈默纳尔等人参观了新建的作战指挥室,在这里,哈默纳尔等人第一次见到了融入了魔法技艺的西部沙盘,山川河流、林地平原、在沙盘上尽显无疑,在魔法的帮助下,这个沙盘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微缩的西部,甚至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模拟生成。 更让哈默纳尔等人震撼的是艾瑞娜借助沙盘推演而述说的一套套先进的作战理念,相比之下,铁十字佣兵团以前的作战理念简陋的都不好意思往出摆,队长维里、莱尼更是彻底的迷上了沙盘推演,恨不得就住在这里,不眠不食的学习研究。 艾瑞娜告诉他们,先进的作战知识是她的主人赐予的,只要他们努力做事,同样会获得使他们一生收益的种种好处。 发生在迪菲亚盗匪们身上实实在在的改变让哈默纳尔等人对未来充满信心并且干劲十足,在船会议厅见到陈燃后,主动请缨,希望陈燃能赋予任务,让他们有所作为。 陈燃对哈默纳尔等人的状态很满意,他安排了具体的任务给铁十字佣兵团。第一,整改,艾瑞娜将会带着她的人,配合整改工作,整改之后,铁十字佣兵团的人员将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和训练,为更好的适应未来的工作岗位而努力。 第二,保护民众的迁徙,那些从艾尔文地区迁徙来的兄弟会成员及其家属,将会以铁十字佣兵团家属的名义被暂时安置在月溪镇。铁十字佣兵团要配合摩特维克的手下,沿途保护,并守卫月溪镇,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第三,铁十字抓获的那些迪菲亚俘虏,将以押解至暴风城的名义而被释放。实质上,这些俘虏是艾瑞娜和维克图斯安排的内应,全部是忠诚可靠的精英,本来是准备配合陈燃袭营的,结果铁十字佣兵团和平演变了,这些人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第四,铁十字佣兵团在名义上将继续扮演月溪镇的守护者,等到诺本的家人都到后,陈燃将配合他们制服诺本身边的那些高手,然后将诺本一家秘密软禁。在先期的一段时间内,曼菲斯侬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幌子,有利用价值。 所有的被收编人员,都在任务和命令的约束下,尝试着融入新的生活、适应新的角色。而这一切,又都是一个庞大计划的具体表现。这个计划,是陈燃经过深思熟虑制定并根据现实情况不断调整改进生成的,是为一个目的服务的:尽快形成势力,在西部站稳脚跟,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第二日,白天,哨兵岭的居民们在经过整整一天的民主协商后,终于诞生了以斯托曼中尉为首的军政一体的组织,新人民军。事实上,新人民军已经是一个氏族般的社会实体,当然,比起落后的氏族制度,新成立的这个实体政体开明的多、体系也完善的多、机构也健全的多。 第三日,从哨兵岭出发的迁徙车队平安抵达了月溪镇。凌晨时分,在陈燃强大战力的突袭下,诺本的强力护卫被全员擒获,诺本一家则在催眠术的作用下,交代了所有陈燃感兴趣的消息后,开始过秘密软禁的囚徒生活。 第四日,新人民军开始了积极的行动。他们在哨兵岭北东方向的巨树林地中,选了处山窝子作为秘密据点。由于靠近寂静河,巨树林地的树木繁密而茂盛,而作为据点的那处山窝其实是个近万平米的山谷,出入是困难了点,但隐蔽性绝对一流。 在巨树林地开辟隐秘的道路、砍伐那处山谷中的林木,平整土地,修建房屋……哨兵岭几乎一半的人去了那里。而剩下的,又分出一大部分收割庄稼,另一部分则收拾清算新人民军的各种物资,准备近期内运往新据点。 毫无疑问,现在的哨兵岭是最缺乏防御力的,不过这也是无奈的事,哨兵岭的人只能祈祷,迪菲亚盗匪的主力三五日内,不会回来。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想象中的盗匪主力,永远也不可能再光临哨兵岭了。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对西部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在紧张忙碌而又平静平淡中度过的,新人民军已经开始向秘密据点运送物资。铁十字佣兵团的整改在第五日结束,在月溪镇的新住民们忙着修缮自家的房屋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有近一半原佣兵团的成员,已经被一批原兄弟会成员代替。这些兄弟会的成员都是挑选出来的战士,采取一带一的方法,他们将融入佣兵团,同佣兵团的那些人一起,接受新的军队职业化训练,进而成为未来的铁十字骑士团的基础班底。 兄弟会家属及其成员的迁徙工作仍在继续,到现在,西部地区已经完成了集结,而艾尔文地区,大约还需要一星期,才能完成迁徙工作。如此多的住户搬迁,已经引起了艾尔文地区和暴风城有关部门的注意,这个时候,铁十字佣兵团和曼菲斯侬家族的幌子被打了出去,然后又以金钱封口,这才暂时将这件事压下,不过,铁十字佣兵团和诺本已经接到了信函,称十日后,王国会派调查团来月溪镇核查情况。 奥妮克希亚一方和天灾一方也都在第六日以密函询问埃拉希丝和维克图斯这边的进展。陈燃授意,让两人以铁十字佣兵团介入,目前双方多次火拼,僵持不下为由敷衍,并请求增援。依着陈燃的想法,这些增援不来也就罢了,如果真来了,他绝不介意将其吞掉,或为己所有,或除之。 陈燃这几天窝在树屋里,家门都没怎么出过。在通过计算机的协助下,陈燃正在进行异常复杂和繁琐的解析工作。自然之力相关的元素排列方式已经深入到第九层,以几何倍数递增的庞大运算量,让陈燃暂时放弃了进一步的深入,而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已知自然之力运用法门的规律查找和新技能的演化生成上。 到目前为止,陈燃已经拆开了四十七个运用法门,将其运用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和相对应的效果都记录并分析,然后从中找出相似的细节、结合已探知的排列方式,进行多种试验。经过反复求证,陈燃已经基本掌握了十一个关键点,这些关键点,可以看做是英文的26个字母,掌握了它们,千变万化的组合,便是各种效用不同的自然之力运用法门,这种花样组合,被陈燃定位为宽度的研究。 至于威力和能耗,则需要深入剖析其结构及其合理性上做文章,这方面的研究,即是深度的研究,虽然陈燃知道一旦成功,就能使该技艺达到传奇境界,但他同样清楚需要付出怎样的精力和精密运算才能达成效果。在将星际世界中的超级智能运算系统重现于这个世界之前,想要完成这类深度的研究,就算花去十年时间,也不可能实现。 时间过的似慢时快,转眼,陈燃来西部已经将近一个月,十月的西部,天气变化莫测,尤其是从后半月开始,雨一场接一场的下,下一次,天气就就凉几分,单从人们加厚了的衣着就可以看出,寒冬,已经悄悄的逼近了。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哨兵岭的第二据点已经基本草创完毕,重要的粮食、物资也已搬进了巨树林地,在陈燃的指点下,新式的锻造工房在据点建立,再有三五日,就能正式运转了。 在斯托曼的授意下,新人民军现在分成了三个工作部分,第一部分是狩猎队,狩猎队全是新人民军中的好手,野兽、盗匪都是他们的目标,只不过到目前为止,猎物捕获倒是还算丰富,盗匪却一个都没抓到。第二部分是以手艺精巧的人为主的工程队,他们主要负责将哨兵岭变成一个到处是陷阱的战场,这方面,陈燃同样出了不少力,不需多说,光是地道战、地雷战的那些理论和花样,就够这些人研究好一阵子了。第三部分是护卫队,他们在保护新据点的同时,也负责协助剩余的人,将新据点建设的更适宜居住。 王国调查团数日前去了月溪镇,住了三天后返回。在丹尼尔等人软硬兼施下,被软禁的诺本倒是没露出什么破绽。不过,陈燃分析,这也仅仅是拖延一时,贵族议会的人并不傻,有王国军情七处做他们的耳目,迁徙的人是什么身份,想必就算不完全清楚,也有了一个估测,也就是说贵族议会已经想到兄弟会跟铁十字佣兵团合流的可能,之所以容忍,怕是想观察下西部的这些人识相与否,他们的目的是求财,如果在这点上不能让他们满意,大军压境是很有可能的事。 陈燃选择了天气晴朗的今天正式跟哨兵岭的诸人告别,同艾露希娅一起,踏上了前往艾尔文地区的路。而事实上,离开哨兵岭后,两人的第一站是詹戈洛德矿洞。 就在十多天前,狗头人的第三支探险队开到了,足足有五十多只,其中,还有四个狗头人地卜师。地卜师可以看做是精通地系魔法的一个分支,相比与普通法师的魔法攻击,地卜师更偏重于生活魔法和辅助魔法的修习,有这些家伙在,矿脉探查及开采变得容易了许多。 这支数量近百的狗头人队伍,现在已经完全被陈燃所奴役。矿坑中本来就潮湿而多水,陈燃让这些狗头人利用地势,将几个价值不大的矿道开凿成水穴,然后令阿尔法派遣一票强悍的鱼人来此做监工。陈燃这次来,就是视察这种做法的实效的。 现实情况基本被陈燃料中了,那些狗头人,表面上,兢兢业业的按照要求开矿、筛选矿料,而背后,利用拼凑的简陋设备,它们在制作武器,准备策划一次暴动。鱼人虽然有着不下于狗头人的智慧,但它们讨厌火,也不喜欢浑身异味的丑陋狗头人,狗头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才小小的得逞了一把。 对付这些不听话的小家伙,陈燃有的是办法。首先,他以优厚的待遇,诱惑狗头人,使其中几个成为叛徒,然后,让这几个狗头人立下投名状,当着一票狗头人的面,亲手处死了两个策划暴动的狗头人主谋,最后,提升这几个狗头做监工,教会他们简单的水族语,达到以狗头人监管狗头人的目的。 至于那二十多个鱼人,它们都是阿尔法在一个月的洗脑教育中取得的成果。忠诚于阿尔法,领头的是一个叫鲁克的鱼人智者。陈燃通过阿尔法向鲁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又在詹戈洛德矿洞中盘横了一会儿,这才同艾露希娅离开。 “那些狗头人,太弱小,也太丑陋了!”直到出了矿洞,艾露希娅仍皱着鼻子,仿佛狗头人身上的异味还在四周飘荡。 “弱小不要紧,关键是有智慧。比起它们那些只懂得蛮干的表亲,我倒是更喜欢这些有几分狡猾心性的家伙。不久的将来,西部的荒野中,将不会再有到处乱跑的河爪豺狼人,它们同样将被统治。这些低等公民,会在皮鞭下用劳动换取生存的物资。它们虽然因此而失去了自由,但是,日子却要比现在好过的多,最起码,它们不用再吃半生不熟的食物、不必再住阴冷潮湿的洞穴、有些灾灾病病的,我也不会坐视它们死去。” 艾露希娅道:“听起来还算不错,听镇里的人说,王国其他领地的人类,也不过就是类似的待遇。” 陈燃点点头,继续道:“狗头人、尤其是豺狼人,它们可不比人类,这些野性难驯的家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必须严厉的督促,才能慢慢养成勤快的习惯。当然,我是不会象那些愚蠢的人类领主学习的,他们只知道压榨、盘剥,对待领地的臣民近乎对待牲畜。我更注重臣民的感受,我会给他们希望,以及实实在在的好处,奖励那些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人,惩罚些偷奸耍滑的懒惰份子,待遇上的巨大差距,会让人们很自然的明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人类是聪慧的种族,难道就不能象暗夜精灵的社会那样,多一些和谐,少一份统治与被统治之间的狰狞吗?”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陈燃望着远方,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能,至少现在不能,这个时代的人类,思想和觉悟远远达不到自律、自治的高度。再者,人类的欲望是把双刃剑,它是发展的动力,也是堕落的根源,因此,约束是必须的。” “那至少应该象开明的制度和社会模式发展吧?” 陈燃笑,“哨兵岭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试点?我们不妨看看,他们的社会模式是否可以良性的运转。” “你的算计可真是无孔不入!” “我就比别人都这么点优势。” 艾露希娅嗔了陈燃一眼,“现在,我们去哪?” “斯特登池塘。” 斯特登池塘位于哨兵岭的西南方向50公里处,如果将延绵的匕首岭全部算在西部荒野的范围内的话,斯特登池塘恰恰是西部的核心点。说是水塘,占地超过一百公顷,称之为湖,也并不过分。 斯特登湖是西部惟一的一处淡水湖,数条小河在这里交汇,其中之一更是连接着宽阔的寂静河。斯特登湖的湖水没有流向西边的无尽之海,而是通过数条暗河,转入了地下。没有人清楚那些迷宫般的地下河道最后通向了哪里。数日前,陈燃在勘测了斯特登湖后,还命阿尔法派遣了一队鱼人去绘制地下水道,遗憾的是,直到现在,这批鱼人仍是音信杳无,恐怕,十有**是在暗河水道中迷失或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陈燃来斯特登湖,到不是为了探险。而是要在这里召集西部的自然之灵。为了在西部建立自己的德鲁伊教派,陈燃需要这些自然之灵的帮助,而在这之前,他必须先帮助这里的自然之灵,帮它们找到并解决西部土地荒芜的原因。 通过这些日的推演和测试,陈燃已经初步掌握了风、火、水、地这四种元素的应用法门,当然,这种元素力量是通过自然之力的运用手段来施展的,陈燃称之为元素德鲁伊,其方式和技艺有别于元素法师的法术施展,到有些象是术士或是萨满的施法过程,对纯净的意志力以及悟性的要求很高。 施展轻羽术,陈燃和艾露希娅踏波而行。 对于陈燃在自然之力运用方面的成就,现在的艾露希娅已经不仅仅是羡慕和惊叹,还有着深深的敬畏之情,在她的眼里,陈燃现在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大德鲁伊的级别,称之为一代宗师,都有轻视的嫌疑。一个在短短的十几天里,开创出新的德鲁伊分支,并研发成功超过两百项德鲁伊技能,这样的成绩,绝对是一个奇迹。 就拿眼下的轻羽术来讲,这个技巧就包含了风的轻灵和水的柔缓,法师的羽落术或风之轻灵比之效果大大的不如,更重要的是,陈燃施展起这些术,根本不需要事先准备或者念咒。他可以是光、是风、是水,他已跟自然完美的融在一起,他就是自然。而他使用的德鲁伊技艺,也是信手拈来,就如呼吸般简单,威能,却达到了准传奇的境界。轻羽术在艾露希娅身上生效后,湖水踩在脚下,就如同走在了水囊上,有柔韧的感觉,却又绝不会深陷,那种感觉怪异极了。 斯特登湖的中央有块二十余平的礁岩,一株需两人合围才能抱得住的葱郁枫树挺立于岩石上,裸露的根须虬结起伏,深入岩缝或是直探水中,在这些根须的缝隙间,野草小花生长盛开,即使已是这般时节,仍绿意盎然。 陈燃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这颗枫树的不寻常之处,甚至可以察觉出肉眼不可辨的自然之力围绕着这树螺旋流动。“这里是自然之灵的一个居住地。”虽然陈燃从未跟真正的自然之灵接触过,更没有见过所谓的自然之灵居住地,但身为领悟了自然之心的德鲁伊,一种类似于明悟的感知,让他轻易的就了解了眼前这一切所代表的真相。

在这片区域生活的自然之灵们似乎也感应到了陈燃和艾露希娅的存在,不过它们并没有急着露面,而是隐藏在暗中继续窥视。这是因为陈燃已经掌握了控制力量和气息的法门,单从他现在流露出的气息判断,比之艾露希娅,都要低数个档次,就如同一个刚入门的德鲁伊。而作为一名有天赋的德鲁伊,艾露希娅的等级其实并不高,在未使用相关的德鲁伊术时,对外来者有一定戒备之心的自然之灵们是不会主动靠上来的。 “现在就开始召唤自然之灵吗?”艾露希娅问陈燃。 陈燃微笑这摇摇头,他轻轻一纵,象片落叶般飘到枫树下,一手抵住枫树,身体中蕴藏的能量以最纯净的自然生命之能的形式向枫树输出。 咯啦啦!枫树如同一个开始伸展肢体的老人,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生长。原有的树皮、树叶纷纷脱落,新的带着晶莹光泽的树皮和嫩绿的新叶生成,本来枯朽的几处枝干,也恢复了生命力,树下的根须,如同灵蛇般扭曲、舞动、延伸,并且变得粗壮。 短短的十几秒后,枫树已经足足粗了两圈,并且,在陈燃的生命之力输送下,继续疯长。 一部分大胆的自然之灵首先跳了出来,它们的颜色就如同大多数西部的树木的树叶,绿中泛着枯黄,状态不是很好。它们雀跃着汇聚在枫树的周围和陈燃的身旁,在陈燃磅礴的生命能量的滋润下,迅速褪去了枯黄,成为了有着明亮而艳丽绿色的光团。 在这些恢复了生机的自然之灵的帮助下,陈燃释放的生命能量变成了看的见的淡绿色光芒,绿色的光芒笼罩了大树,象一道燃烧柔和火焰的炎柱,直上天空。 更多的自然之灵出现了,它们感受到了陈燃那纯正无匹的自然生命之能,也明白了陈燃的心意,围绕着陈燃和仍在持续生长的枫树,自然之灵们欢呼歌唱,自由起舞。而最早出现的那些灵,身体周围已经有拇指盖大小的光斑开始旋转绕动,这是活力的证明,艾露希娅只在灰谷的圣泉边、达纳苏斯的月神殿等少数几个地方见到过这样充盈着活力的自然之灵。 陈燃一声轻叱,更加磅礴的生命之能从他身上涌出,绿色的光柱比先前宏大了数倍,直冲云霄,金色的光斑在光柱中孕育而生,继而化作一只只金蝶,舞翅翩跹,飞绕盘旋。 如此一来,无数的自然之灵被惊动,它们从四面八方蹒跚而来,有的枯黄,有的连光芒都已变得黯淡,几近消失,但扩散开来的生命能量迅速的让它们恢复了活力,继而兴高采烈的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每一个自然之灵,都仿佛是自然之力的扩大器和精调器,在它们的帮助下,陈燃的纯生命能量的效果以几何倍数增长着。在一边的艾露希娅已经目瞪口呆,她从未想到,陈燃竟然强大如斯,他身体中所蕴藏的力量,便是暗夜精灵中最强大的德鲁伊,恐怕也远远不及! “呵……”一声雄吼,宛如塞纳留斯的号角吹响般悠长而浑厚,来到这个世界后,陈燃第一次以全力催动技能,能量汹涌澎湃,如同无尽之海的巨潮狂涌,礁岩上的枫树,直径已经超过了土地的面积,粗壮的树根如同灵动的巨蚺,将礁岩水下的部分层层缠绕,并继续深入,直达湖底的泥土之下,而树冠的高度,已经直逼三十米,蓬开的树荫,将半径五十米内全部笼罩。 斯特登湖的湖水都开始以此处为中心向外扩散巨大的涟漪,经过生命能量的净化,湖水将更加清澈甘甜,堪比山涧泉水。 不需要刻意的呼唤,光是壮观的奇景,已经是数十里外,肉眼可辨。那些对自然之力感知敏锐的灵,更是在数百里外都可以感受到这股力量,并收到一些好处,如同百川纳海般,它们纷纷涌来,在短短的十余分中后,数量已经过万。 直到消耗了体内七成的能量,陈燃这才停手,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有多,此时的枫树,已经大到站在斯特登湖畔就能清晰的看到其雄伟的身影,即使灰谷中那些生长了万年以上的巨树,怕也难以与之比肩。 “啊!真是疲倦啊!得好好歇歇!”躺在枫树的一根米多粗的枝干上,陈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艾露希娅在一边好奇的掰弄陈燃的四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你是拥有某种神器,还是身体中连接着整个穹宇,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能量蕴藏?” “这是机遇,再加上刻苦修炼的成功。这个世界上,拥有这般力量的生命,数量虽不多,却也过了两位数。如果我不够强大,又怎么和他们分庭抗礼?” “真有那么多的强者?” “当然,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从整体实力的角度讲,强大者比比皆是,有雄厚战力的同样比比皆是,巨魔的阿曼尼帝国、希利苏斯的虫墙之后、诺森德的冰冠冰川中、卡拉赞的高塔上、大漩涡的下面……我说的这些地方,无一不是强者如林的所在,他们都在酝酿着自己的计划,一旦计划展开,其势力都有席卷整个艾泽拉斯的实力。” “他们都是你的敌人?” “除非我打算同流合污,以毁灭艾泽拉斯的其他生命为己任,否则,跟这些家伙开战,直怕是迟早的事。” “这就是你建设和发展西部的原因?” “正是,没有富足的经济,怎能培养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我支持你!” “谢谢。” …… 这一天,陈燃和艾露希娅都是在斯特登湖度过的。午夜之后,当匕首岭和极北荒石山的自然之灵都赶到了这里之后,陈燃知道,西部的自然之灵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数量超过了八万,整个斯特登湖的湖心都被萤火虫般的光芒照的明亮无比。 陈燃用实际行动赢得了西部自然之灵们的好感,当他表示要在西部建立拥有生命之树的林间圣地时,所有灵都欢呼雀跃,表示愿意支持他。 自然之灵们告诉陈燃,西部的荒芜,始于万年前的永恒之井大爆炸,一块蕴含有永恒之井井水的井壁碎片就落在现在的死亡农场附近,混沌的力量慢慢的泄漏腐蚀,造成了今日的西部景况。任何敢于接近那片区域的灵都被摧毁或扭曲,而附近的生物,也受到了影响。 “太阳之井的碎片?”这意外的消息让陈燃相当开心,他的本领,正是将混沌的力量吸收并为己所用。如果自然之灵们说的是真的,那么无异于让陈燃发现了一处优质的凯达琳水晶矿,有了这些能量,他的林间圣地建造计划无疑会大大加快。 第十四章 井水与祭坛(整) 死亡农场位于哨兵岭东南大约60公里处。从农场再向南里许多地,就是东西走向的大道,大道一头通往暮色森林,另一头直达三岔路口。 农场由数十亩荒弃的麦田和几件已经破败不堪的农舍组成,倒是那十余米高的木质谷仓,相对完好,孤零零的竖在那里,随着岁月的侵蚀,外表变得日渐灰败而斑驳。 陈燃和艾露希娅抵达死亡农场时,太阳已经落山,天际的红霞让陈燃知晓,明天,将会有场大雨。 望着偌大一片荒田,陈燃悠悠的道:“希望我们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 “这里为何叫死亡农场?”艾露希娅没有看出这里与其他荒弃的农场有什么不同,死亡农场的名字,未免有些不太吉利。 “我听过一些关于死亡农场的传闻。据说,这里得名是因为两次杀人事件。那时迪菲亚盗匪还不存在。第一次,是豺狼人入侵,大约是五十多头豺狼人,眼睛里闪动着血红的光芒,凶悍而不畏死。攻击一直持续到所有豺狼人全部毙命,那一次,农场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第二次是时隔两年后的收割傀儡杀人事件。收割傀儡突然发疯,也是红着眼,见房就拆,见生命就杀,这一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收割傀儡?” “嗯,一种两米多高的魔力机械,骨架是由魔能工程学的技师制作,动力为特制灯油,核心是被秘法拘谨的家犬的魂魄,可以听懂简单的命令。” “这两启事件,会不会是混沌能量泄漏污染所致?”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 “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我们要从哪里入手?那几片土地上的焦黑,似乎仅仅是放火烧灼所致。” “当初永恒之井的碎片迸射坠落地面,又经历万年之久,肯定不容易找。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陈燃说着双手向前平伸,掌心相对,稠密的能量释放而出,在双掌之间的虚空中形成一团水泡般的能量团,继而,一团又一团金黄色的光从能量团中孕育生出。 一旁的艾露希娅可以感觉出光团上散发的凝重、沉稳的气息,她知道,这是陈燃创造的灵,土元素属性的灵。 百三之数的灵,差不多已是陈燃目前所能同时掌控的灵的上限。在陈燃的命令下,这些灵纷纷散开,没入农场的土地中,它们都有着数十米的强感知范围,就好比一个个声纳探测器,陈燃让这些灵向土层之下探索,而他的心神,则时刻注意这些灵的变化。理论上,越是接近目标的,灵被腐蚀扭曲的越快。 当探测开始之后,陈燃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 陈燃是靠精神力与那些灵取得联系的。越向土层下深入,受到的混沌能量的干扰就越大,几乎是每向下十米,精神力的消耗便会翻上一番,这样的消耗比例,就算有着海量精神力和极速恢复能力的陈燃,也承受不起。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陈燃无奈收手,消耗太剧烈了。 “混沌之力在影响你跟灵之间的感应?”艾露希娅拿手帕为陈燃擦去额上的汗渍。 点点头,陈燃思索着道:“我必须让这里的混沌之力衰弱下去,才能进一步探索。” “你准本怎么做?” “吸纳转化这里的混沌能量。但愿我吸纳的速度要远远快于混沌能量从永恒之井碎片中泄漏的速度。”说着,陈燃盘膝坐于田地中,右拳紧握,拳眼抵在自己的眉心处,左手,则从后握住右拳。“艾露希娅,我将进入冥思状态,你来警卫,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艾露希娅自信的挥了挥手中的法杖,这杖是从斯特登湖的枫树上以特殊的技法生成的,外形如同一个带着大大问号的木棍,杖头部分扁而宽厚,其两侧,刻有陈燃最近悟通的自然之力运用法门49个关键符文的其中14个,在问号内弯处,一块俗称绿幽灵的宝石被奇特的能量束缚而悬浮。此种宝石有着净化的作用,是陈燃在基尔尼格他们采矿时意外的获得的宝石中,看中的为数不多的几种宝石之一。 这根法杖的外表和做工虽然普通,甚至可以说简陋,但效用却相当强悍。不仅大大提高了艾露希娅平衡和生命两系德鲁伊技巧的威能,缩短了技施展时间,还有便于集中精神力和精神力增幅的功效。艾露希娅对陈燃说,就是她见过的那些德鲁伊中的强者,也没见过几个能拥有这样强力的法杖的。 有艾露希娅守卫,陈燃很快进入忘我境界,弥散于此地的混沌之力以陈燃为中心流动、汇聚,由缓而快,由无形到有形,最后,形成了湍流般的风,而陈燃,仿佛是一个吸纳一切的黑洞,将这些能量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吸纳向体内。 仅仅过去三个小时,陈燃便一跃而起。此时,他的眼睛开合之间,有蓝紫色电弧闪烁,甚至身体周围,都偶尔会闪过金色的电弧。 艾露希娅上前细细打量着陈燃的状态,道:“恢复的如此之快?能量吸收似乎已经饱和了!” 陈燃点头道:“虽然泄漏比较缓慢,但经过万年的时间,此地蕴含的混沌能量已非常强大,此种吸收要比从穹宇中获得能量快捷的多,我的恢复速度比平日快了将近十倍。现在确实已经饱和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释放!”陈燃道:“看来,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恐怕也充当‘能量转换器’了。将混沌的能量,转换成我们需要的能量释放,然后再吸收。” “再种一颗象斯特登湖中那样的巨树?” “我已经跟西部的自然之灵们商量好,它们答应我建立自然祭坛,培育生命之树的种子。” “在解除西部土地的苦痛之前?” “是的,我在斯特登湖的举动,赢得了自然之灵们的好感和信赖。” 艾露希娅赞叹道:“据我所知,还从没有哪个德鲁伊有你这样的自然亲和力!唉!在你身上发生的奇迹,都让我感觉麻木了!” “这里边也有你的功劳,没有你,通往自然之道的门庭不会如此轻易的为我打开。谢谢你!” 被陈燃赞扬,艾露希娅美滋滋的嗯了一声…… 这一晚,陈燃跟艾露希娅就露宿于死亡农场的一间木屋中。考虑到今后的一段日子可能要多次在这里逗留,陈燃便利用自然法术将这间木屋清洗了个干净,并让木制的部分活性化,重新塑性,木屋被修缮一新。利用自然之术,陈燃还制造了桌椅床铺等简单的家具,以方便使用。 本来,一般情况下,德鲁伊的技巧运用中,是没有这些法门的。但这并不代表自然之力不能用在生活中,暗夜精灵们的建筑其实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些建筑,都是暗夜精灵中的建筑师,在自然之灵的帮助下,拟态生成的,或者说,种出来的。其建造过程,游戏《魔兽争霸》战役中,精灵建筑的生成便相当的形象。 将奥能用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不仅仅是高等精灵们的奢侈行为和专利,也不光只是人类懂得学以致用,事实上,它体现在艾泽拉斯世界各种族文明的每一处。牛头人的升降梯、暗夜精灵的传送通道等等等等,都是奥能的运用体现。 只不过,暗夜精灵们不愿意重蹈高等精灵的覆辙,所以才严格的控制了奥能运用的范围和种类。象建筑、制作等生活类的能量运用法门,只掌握在暗夜精灵一族中的少数人手里,而相关的知识、方法,皆封存于书库及艾露希娅这样的知识传承者记忆里。 艾露希娅通过月神许可后授予陈燃的自然之力运用法门中,就包括了这类技艺,其中甚至有大爆炸前卡多雷掌握的种种奥术能量的运用法门。 陈燃通过大量的演算试验,将有着许多共通之处的这两种技艺,有机的揉和在了一起,并继续加以丰富。比如陈燃洁净房屋时用到的清洗,这就是自然之力转换成以水元素的状态为主导形式的一种运用法门。 众所周知,暗夜精灵的建筑有两种风格,其一是以岩石为主体的月神风格。作为曾经艾泽拉斯世界最兴盛的一族的文化象征,这类的风格建筑遍布极广。它们是原卡多雷一族的智慧与汗水的结晶,风格线条明快、凝重古拙、宏大**,其中不乏现实世界中希腊建筑的特色,尤其是那些柱廊、额枋、檐口,几乎就是希腊式建筑的再现。 另一种风格是德鲁伊风格,这类风格的建筑在达纳苏斯的贸易区和塞纳里奥区尤为凸显,甚至从多兰纳尔方向进入达纳苏斯的两道正门,也融入这类建筑风格的元素,飞挑的檐角,木瓦或石片瓦的雨檐,三角形的屋脊……这样的风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东方的建筑,不过,德鲁伊的建筑风格摒弃了宫殿的那种肃穆和巍峨,而是在自然、舒适、和谐上颇有建树,因此,大多树屋都是依势而建,结构和外观很是奇特巧妙。 这两种风格的建筑一种是以石料为主建筑材料,另一种是以木料为主建筑材料,陈燃掌握了这两种建筑的相关技巧,便意味着他具备了以这两种原料,构建自己喜欢的风格的建筑的基础。 竖日一早,在陈燃的授意下,一支两百人的部队开到,并在死亡农场驻扎,领队的是原铁十字佣兵团的队长萨缪尔和摩特维克,他们奉命在这里建一个行营,并对农场周围实施圈地警戒。陈燃和艾露希娅,则乘两匹快马,赶往斯特登湖。 斯特登湖的大枫树,已经成了自然之灵们的完美栖息地和能量补充中心,陈燃离开后,又有近万的自然之灵陆续抵挡,在此地充裕的自然之力的滋润下,它们无一例外的,渐渐恢复了活力。 九万自然之灵,据陈燃了解,这已是西部荒野全部自然之灵的八成以上。相对于偌大的西部,这个数字着实少的可怜。土地异变导致了自然之灵的稀少,自然之灵的稀少又加剧了土地异变的速度,照这种情况,最多再有五十年,西部荒野恐怕就得改名西部戈壁了。 午时刚过,大雨倾盆,陈燃冒雨在粗壮的树杈间搭建自然祭坛。有七万自然之灵的帮助,再加上此地的地利以及陈燃强悍的能力,祭坛的根基、一种被称为自然根须的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着。 艾露希娅告诉陈燃,在普通情况下,这种根须每天只能生长一厘米,而在这里,午夜之前,自然根须的状态已经达成了祭坛的需求。能如此快捷,主要原因还是归功于陈燃以自己独到的角度诠释了自然之力的运用法门。在一干他创造的生命之灵的帮助下,新改良的术法大大缩短了自然根须的生成周期,而消耗的能量总和,反倒比旧法低几分,按陈燃的说法,性价比大幅度增长。 建设自然祭坛的另一项材料是苍白石,苍白石又被称作自然圣石,多产于海渊,对德鲁伊来说,应用领域非常广泛。早在十几日前,陈燃便命令阿尔法带领鱼人,去寻觅此种岩石。 阿尔法的运气不错,他所统领的鱼人中,曾经有个智者在近海的某海渊中见到过这种石材。 阿尔法带鱼人前往实地勘测后,向陈燃报告,那处海渊里,此类石料产量及其丰富。今天,两千多名鱼人冒雨送来了近六吨的苍白石,经艾露希娅鉴定,属于优等品。这让陈燃喜出望外,命令阿尔法,派出鱼人开采队,对这片矿藏进行全力挖掘。 在自然祭坛的建设过程中,陈燃改良的不仅仅是自然根须的生成,就连祭坛的运转方式和步骤,也被加入了许多新的元素。在解析了自然祭坛培育生命树种的过程后,陈燃摒弃了古法的核心立柱式祭坛设计,而采用石门式祭坛与之结合,其外形有些酷似现实中英国的埃夫波里巨石阵。 二十根碑牌般的石柱,围成一个圆,柱与柱之间,搭着带弧度的苍白石横梁,而圆心的那根,则被切成了方尖碑的形状。方尖碑石柱上,雕刻着新整理出的最关键的7个符文,外围的42块石柱和横梁上,每一块上面,也都雕有一个关键符文。 在陈燃的施为和灵的协助下,自然根须将这些石柱牢牢缠绕,一个碟形的、木石融为一体的祭坛在金斑环绕的翠绿光芒中孕育而生。远远看去,就如同巨枫的枝干中心托起的一个圆盘。刚一建成,磅礴的自然之力已经开始对周遭的环境进行调节。 “这、这是自然祭坛?”艾露希娅已经被祭坛那和天地融为一体的神圣气息所震撼,惊异的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还不是!”陈燃说着开始了新一轮的操作,他先后创造出六种灵,每种七个,分别没入了外围石柱的那些符文中,仿佛是被点燃的火炬,每个符文皆闪耀起自己所属的那种光芒。之后是核心方尖碑,陈燃运用庞大的自然之力在空中陆续书写下七个符文,每一个皆代表一种元素,这是陈燃领悟自然之道时,最先察觉的六种能量形式,而第七个,则代表着运转和循环,当这些符文全部没入方尖碑,整个祭坛都亮了起来,各色的光斑如同飞絮,冉冉升起,一道乳白色的圣光,直上苍穹,将大地与穹宇完全连通。 陈燃傲然道:“我成功了,这才是自然祭坛!能量转换的永动机。” “它、它可以转换混沌的能量?这应该只是生命之树才能做到的!” “对,新的自然祭坛就有着永恒之井的功效,它可以吸收天地宇宙中游离的混沌能量,然后转换成自然之力。比起生命之树的缓慢和不可控,它更高效。” 就在陈燃说话间,方尖碑已经漂浮而起,缠绕其上的自然根须松脱,继而形成一个四棱形的尖锐。方尖碑的底部,同样形成一个四棱形的尖锐。两个尖锐遥遥相对,其间,一团闪动着柔和光芒的能量球渐渐形成。 “看,这就是转化收集的自然能量,这个祭坛建的相对仓促,机能还不够强大,但,只要它能一直运转,过上几十年,西部就能变成第二个灰谷。” “天!这、这!有了这样的自然祭坛,哪还需要生命之树!它的效能就是几个永恒之树捆在一块儿,怕是也比不上!”艾露希娅看着陈燃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一个神祗般,充满了敬畏。 指着那团能量球,陈燃道:“事实上,整个自然祭坛最重要的部分是它。这‘能量炉’,将代替古法仪式中十二位高级德鲁伊的自然能量持续输入。并且,能量炉中的自然能量可以调节控制,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且稳定的水准。这样,树种的潜能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你不是说,在上古,生命树种都是以永恒之井的井水滋润的吗?我要做的,就是尽量达到那种效果,不能因能量的缺乏或波动起伏,而局限了树种潜能的发挥。” “可仪式操作部分呢?理论上,需要36位高级生命德鲁伊,每天进行14个小时的仪式,他们的祷文是不尽相同的。” “已经解析完毕,我将以创造的灵代替同时仪式的12位德鲁伊,祷文产生的控制能量是相对单一且有规律的。只需掌握好节奏和能量输入模式即可,我相信自己可以操纵的过来。” “一个人代替12未德鲁伊同时施法?这真的能行?” “我必须一试,否则,你要我一下子去哪里找三十多位高级生命德鲁伊?” “培育生命树种,本来就是强大的德鲁伊团队才能进行的项目,我以为,你至少会求助于我的同族。如你这般强大的德鲁伊,是一定会受到我族人的欢迎的。” “不,艾露希娅,我只能靠自己,不是因为我不愿意亲近你的族人,而是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我挥霍!”陈燃目光清冷的望着西边的天际,悠然道:“当我领悟了自然之心后,自然同我,已经再无间隙,因此,我能察觉到那些邪恶力量的蠢蠢欲动。我预感到,如果不能在今冬完成主要建设,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自然的预知?” 陈燃摇摇头,“那些强大的邪恶存在,即使是借助自然的伟力,也是不可观测,不可预知的。我用的方法是一种洞察之术,自然无处不在,而我可以跟自然毫无阻碍的接驳,按普通的说法就是随时可以跟自然对话。通过自然,收集到信息、数据,再以规律和公式进行判断和运算,从而推测出一些结论。” 看艾露希娅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陈燃道:“我的法,未必适用于你,不必强记强信。虽然殊途同归,但修行之道各不相同,更没有模仿的必要。静、悟!艾露希娅,我的成功让你有些心态失衡了。” 如同醍醐灌顶,陈燃的话让艾露希娅一下从困惑中醒觉,笑道:“我明白了!你说的对,只有自己掌握的、悟得的,才是最适合的。好了,我们换个话题,我总觉得,这个祭坛的用处,还远不止这些!” “嗯!在我的认知中,自然祭坛,本应该有调节各种自然现象的功能。来试一下!”说话间,陈燃施法操作,一股青色的光冲天而起,在空中消散,然后,漫天的雨云消散,阳光洒落,在斯特登湖上形成了一道美轮美奂的虹。 “这样的自然祭坛,恐怕会引来宵小的觊觎,斯特登池塘以后就更名晨雾湖吧!”陈燃说着再度操作,斯特登湖上开始弥漫起白雾,由淡转浓,到最后,初高耸的巨枫的伞盖般的枝叶外,整个斯特登湖上迷蒙的如同布下了云海。 陈燃将自己身体中的能量以自然之力的形式输入祭坛,方尖碑下的能量团变得晶亮而如有实质。将一枚从艾露希娅那里获得的铁木树种送入能量团中,陈燃召集所有的自然之灵,开始了生命之树树种的育成仪式。 陈燃原本打算以橡树种作为生命之树的树种的,其结果就是很可能孕育出海加尔圣山上诺达希尔那类的巨树。后来一想,算了。首先,陈燃现在手中不具备孕育诺达希尔那样的生命之树的能量,那可是三瓶永恒之井的井水,和有生命的赐予者之称的红龙皇后阿莱克丝塔萨合力创造的奇迹,陈燃现在自信在技艺方面不输于红龙皇后,可他无法解决那三瓶永恒之井的井水所蕴含的庞大能量。 再则,橡树那种直入苍穹的生长方式,陈燃觉得不是很适宜他的实际需要,他需要的生命之树,可不是让阿克蒙德那一类恶魔爬的,低调,一定要低调,偷着富或者扮猪吃虎才是陈燃的最爱。 陈燃也考虑过选用灰树树种,灰树在灰谷极为常见,就是那种异常浑圆粗大,叶子为紫罗兰色的树木。巨大的灰树也被龙族们用作进入翡翠梦境的门户凭依,这种树枝叶异常稠密,圣化后,形成层叠的如同蘑菇伞盖的树冠,可以完全遮蔽一方天地。 放弃灰树树种的原因,是因为这种树太具有代表性了,如果暗夜精灵成立国家的话,国树非灰树莫属。陈燃一想,这不是拣别人的创意吗?算了! 荆棘也不错,尤其是象剃刀高地那种如网般遮天蔽日、却又可以让光线在地面投射下摇曳的、细碎如花的、斑驳光点,每当想到那幕梦幻般的景致,陈燃就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冲动。后来否决的原因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智慧生命一提到荆棘,就联想到贫瘠之地、联想到阿迦玛戈和野猪人,虽然没什么种族歧视,但陈燃真的不想让外人误会西部的统治者是那种脏兮兮的、以哼哼吱吱的猪叫声为日常用语的人物。 枫树本来也挺好,可惜生命之树是常青树,看不到火红的枫叶飘落,选择枫树的意义也就丧失了。 最后,陈燃选择了铁树。顾名思义、够坚实,刀枪不入、水火不浸,想把铁树种子的生命之树弄死,还真有点难度。 生命之树种子的培育是项辛苦的工作,以陈燃之能,每天仍需要连续工作14个小时。然后,包括吃喝拉撒睡以及前往死亡农场吸收混沌能量,精神力恢复,都要在余下的10个小时内完成。陈燃再度成为一部精密的永动机,在艾露希娅根本无法想象的枯燥辛劳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八日后,死亡农场周围散布的混沌能量终于被陈燃抽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永恒之井的碎片的位置找到了,在农田某处的四百米地下。陈燃调来1500人日夜不停的挖掘,并且以法师全力辅助,以每天深入50米的速度深入。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又过八日,永恒之井的碎片出土,外形为足球大小不规则的一块太古圣石,其上有普通试管般粗细的一个穴孔,孔口被太古圣石的碎片残渣封死,穴孔内是大概有200克永恒之井的井水,井水如同挥发的酒精,一点点从封的不够严实的孔口泄露,造成了混沌能量的污染。这就是造成西部荒芜的真相。 200克的永恒之井井水,给陈燃的感觉就仿佛是获得了千万吨级的核原料。从地下起获时,陈燃谨慎的连呼吸都完全屏住,他知道,一个不甚,不但西部荒野会变成第二个凄凉之地,就是他,也休想在这样的能量释放面前存活。 这些永恒之井的井水,最后被陈燃灌入自备的特殊容器里,存放于储物腕轮中。其后,陈燃吸纳在操作工程中泄漏的混沌能量,以及太古圣石中的残余能量,光是这些残余,又让他两度能量饱和。 再三天,生命之树的种子终于孕育成功。那是一颗鸡蛋大小、布满了魔纹的金色种子,而不再是一节铁树的嫩枝。 在选址栽种生命之树前,陈燃还有一个特殊的活动要参加,那就是‘西秦’的成立仪式。取西部荒野上建立的大秦帝国的意思,西秦是各族一统的象征,也是陈燃对故乡的缅怀。在这个名头上,陈燃充分体现了强权军阀的独裁嘴脸,直接拍板定案,就叫这么个名字。 到现在,集结和改组已经完全结束,陈燃统治下,有34772人,其中包括原铁十字佣兵团的1247人及后来迁徙的其家属616人。整改后,首先健全起来的就是管理制度和司法制度,其中分为军、政两个部分。 政,下分士农工商四大体系,比例是1:9:7:1,这是结合实际情况和实际需要调整的结果,尤其是商业对外,目前基本是零,有志于商的和有这方面才能的人,正在加紧培训,他们并不是私人的商贩,而是在未来代表整个西秦利益的一个组合,生意经当然是要传授的。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员都在学习,即使是未来的农民,每天都要花两个小时,进行扫盲学习和土地种植的学习。学的好有奖,学的差挨鞭子。 一如陈燃向艾露希娅之前说的那样,为了明天跑步前进,今天我们要大踏步的后退,现下的西秦体制,可以说基本上已接近奴隶制。所有人的大件财产都被剥夺,然后重新分配。当然,这些民众受迁徙条件和其他因素所限,本来也不怎么富裕,可以说是变卖家产来西部的,从来了这里那天开始,就基本等于在吃大锅饭。在先期生产资本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西秦就是打算依靠残酷统治来积累资本,也只有这样统一筹划、统一管理、统一安排,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形成一个全速运转的发展体制。 军队方面,一共是2000人,这里边,包括了预备役的1000人。15:1的人口、军队比例,这个数字已经不低了。本着少而精的原则,这两千人里,将会有一千人在一年后彻底退居二线,陈燃从来就没想过以人类作为最基层的作战单位,炮灰,由那些半傻不奸的智慧种族担当就好,人类,那应该都是未来的战斗指挥官或者舰长什么的,至少,他的属下,是按这样的标准培养的。 新组织成立,类似于杀猪、杀牛的祭旗活动当然是少不了的,既然是残酷统治,当然要有残酷统治的效果,杀人祭旗,这是陈燃早就准备好的把戏,以范克里夫为首的二十七个被判定为有罪的人,当着众人的面被砍了头,有两百多人被剥夺了一切个人权利,成为了囚犯,将以1-5年不等的劳改服刑,来抵偿他们所反的错。 刑杀的同时,也有一大批表现良好的受到了提拔和奖励,他们的事迹被大声宣读,以新铸金币为主的奖励品被当面发下,其中,很多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民众。 之后,当然是领导者轮番的洗脑演讲,画饼,画大大的饼,就如同现实中传销的那些推广员一般,在破烂拥挤的房间里,讨论的是不久后开宝马、住高楼的种种事宜。 当专门负责煽动的演讲者在台上比手画脚,激动的如同啤酒馆政变演讲中的那个疯子时,当下面的质朴的民众听的一个个亮了眼、红了脸时,艾露希娅问幕后黑手陈燃,“他所说的这些,真的能实现吗?” “能!在几个基础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实现,不过不是一年,而是十年,或者更久!” “你所说的这些基础条件,恐怕并不简单吧?” “艾露希娅,我说过,有些谎言是善意的,是为了让人们鼓起努力生活的信心!” “……” 范克里夫的女儿玛姬?德伦科,由于在政治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分,同时,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取得了卓有成效的业绩,而被提拔为行政首脑,辅助她执政管理的,大都是从下边挖掘提拔上来的新人。老人里,基尔尼格担任了工业部的副主管,他主要负责研制开发,生产,则另有人负责。 提欧和葛瑞森负责筹建西秦的第一支船队,在目前一穷二白的情况下,这支船队恐怕也从修复西部近海的那些沉船开始了。 原粗麻团的首领加瑞克?帕德弗特以其忠诚和勤勉,赢得了宪兵队指挥官一职。目前,他和两百名宪兵同西秦的军队一起学习训练。 维克图斯被陈燃灵魂囚禁,陈燃给他安排了‘作业’,这次囚禁相当于修炼。而且,他领导的一帮子黑暗法师一直是团队中比较有战力的一个部分,在西秦走上正轨前,陈燃不希望这些家伙太活跃,囚禁维克图斯,也正是有这样的目的。 西秦有三百人的法师团,和它所拥有的人口来比较,已经是非常之多,法师是极度烧钱、需要供养的职业,根据实际需要,目前的法师团分成三个部分,一是工程法师,以原兄弟会特战团的首领克拉文?摩特维克为首,大量的施工建设在即,他们将在很长时间内,有足够的用武之地。另一部分为战斗法师,首领是幻术师丹恩?温斯洛,他带领着四十余名法师,为西秦的军队服务。第三部分是以丹尼尔教士和试管精灵阿拉玛为主副手的三十余人团队,他们是陈燃内定的新教派的首批信徒。 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是亚努斯?哈默纳克,预备役指挥官为伊根?派特斯金纳,陈燃给两人派遣了政委头衔的副手,奥德文?拉弗林和奥里森?拉弗林,从职务就可以看出,两人主要是抓军队的思想工作。这对兄弟是艾瑞娜发现的人才,专业能力优秀,在经过一番问答考核后,陈燃非常重视,不惜将两人的灵魂收入白钻,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艾瑞娜则继续当她的总教官,为打造一支政治思想觉悟过硬的强大军队而努力。 西秦的成立大会是露天举行的,闭幕后,有万余人将在军队的护送下,赶往金海岸,在那里,他们将建设自己未来的家园——深水港塞。 在队伍抵达之前,陈燃已经带领百多人赶往金海岸,他们在金海岸外围的高地筑起简单的营盘,当日,就开始了对金海岸的详细勘测和港口的初期建设——土地平整。 首先是勘测。以海平面为基准,用测量工具呈垂直角度,向上水平提升高度,在性质类似于极光的魔法射线,从海上向金海岸方向投射,而这边,再通过水平找准,在金海岸陡峭的峭壁上,为土地平整绘出最佳的高度尺寸。 有了直观的参数,陈燃在八万自然之灵的帮助下,开始了土地平整的工作。形象点讲,这项工作就如同模拟都市中的天神模式,能量通过灵的增幅,化作重塑地形的无形大手,隆隆如雷的巨响中,数万平方的土地都在魔能的光芒中震颤变形。那效果,就如同整个大地都变成了橡皮泥,高的地方被抹平、低的地方被垫起……陈燃以一人之力,堪比千百台铲土机、挖掘机的工作效率,短短的几分钟,数万平方的土地已经平整结束。 换地方,下一块…… 这一日,陈燃不知疲倦的工作了一整天,金海岸的峡谷两侧土地被平整、石化,变成了刀削斧砍般平坦的石地,峡谷的内侧同样进行了处理,陡峭而光洁,仿佛是人工水库的大坝堤岸。 峡谷的尽头,也就是未来的港湾,绕圈的高地和背靠的山壁同样也经过了平整处理,未来的航道、深水港湾一一挖好,并进行了化泥为石的法术硬化处理,只要石建的码头成型,入海口那边的大型水坝般的海门建成,临时堤坝就可以拆去,将海水倒灌进来了,形成真正的港湾。 一百名高级专属法师一星期才能完成的工作量,被陈燃一天完成了,这让所有跟随来的人对他们这位幕后领导者的实力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知,可以说,他们对这位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领袖已经敬若神明。 第二日,万人的开拓队伍抵达,他们带来了大量的工具和设备,就近取材,开始搭建临时的住房以及建造城塞需要的模具。 而陈燃,已经开始了对港湾高地的岩壁进行初加工。利用化石为泥的术法,这些岩壁内里,将成为典型的矮人住所般的地下城镇,并且,一条倾斜的宏伟隧道会直通地表,成为连接港口与旧海滩大道的门户与通道。 第四日,临时营地建成,万名劳力,正式展开了城塞建设。他们建设的,是一座以泥沙和水为原料的泥城。 外形达标、泥土夯实、这是陈燃对泥城的两点要求。有各类模具辅助,又有摩特维克带领的建筑法师的协助,泥城的建设迅速而快捷,每三百米建设完毕,陈燃就使用化泥为石的术,将泥变成花岗岩,并有机的跟地面平整的石盘融合在一处。 深水港塞,是按都市的规模建造的,它的外形,完全是按照深水港的形状,在外边增括一圈而成。由于1100米宽的海峡航道长度超过七公里,所以,港塞的建设按陈燃的要求分成了三期工程。 一期工程,也就是现在施工的部分,它的整体形状如同老式的钥匙孔,就是一个圆再加一个不是很长? ?尾巴。这个工程,被陈燃称之为圆环套圆环工程。第一个环,就是未来的海船停泊区,基本上,这是一个半径1500米的圆,这样的一片水域,停泊现在的一些船那是绰绰有余的,藏宝海湾与之比较起来,那就是巨人跟矮人的区别。但是真要建造了现实中航母那样的巨舰,这个港湾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好在陈燃短期内并没有打算打造米国第七舰队那样一支海上力量,别说是他的领地目前只有三万多人口,就是后边加个零,其生产力也不足以养活那样的一支舰队。 第二半径是2000米,这个数字是圆心到港区最外层峭壁的距离。同第一半径之间的环形地带,就是港内平台,平台是未来货物仓库、装卸场地等等港口设施的建设场地,海水灌进来以后,这圈高地也仅仅高出海平面十多米,也算不得什么高地了。 第三半径是2700米,在这个半径的末端,是深水港塞内围城墙的施工带,五米宽,十五米高,有女墙、射孔、箭楼……其设计是陈燃结合了现实中的冷兵器时代城塞结构整理出来的。 第二半径和第三半径之间,被称作外环平台,这里同样适合居住区、商业区的建设,几处大型通道,将这片区域同未来的地城区连接,地城区也是两个平台区域的枢纽,同时也是未来行政区、精工业区等重要区域的所在地。 第四半径是2750米,半径末端,是深水港外围城墙的施工带,宽五米,高十米,有女墙、射孔、没有箭楼。 向西通海峡的那一边,推进一公里,南北两侧同样设有双层城墙,在末端,是方正的南岸堡垒和北岸堡垒,堡垒之间,将修筑第一道大坝海闸,大坝宽一千一百米,主体厚度十米,高一百七十米,高于水平面七十米,与两岸持平,并连接南北堡垒。 毫无疑问,大坝海闸是所有施工中最复杂的一项,尤其是海门,以现在的技术力量,可以任意闭合的巨大海门算是个不小的难题。最后,陈燃敲定了‘翻板插销’式海门方案。在有海闸的大坝之后,再建一道无海闸的坝,两根粗细如同黑石要塞中巨型铁链的铰链连接海闸的底部,在前边那道大坝上设轴穿过闸门,平日,铰链将闸门高高吊起,如有大潮,则放下闸门,然后通过第一道大吧内侧设置的四道插销式机关将海门锁死。可以说,这样的设计是城门吊桥的另一种模式。 换成是现实世界冷兵器时代,深水港塞的施工量,就是十万人干一年,也无法完成,不过这里是魔法的世界,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和相应的技巧,建设不再是件劳民伤财的事。看看高等精灵建造银月城,再想想人类法师建造魔法塔林立的达拉然,这些都是魔法产生的奇迹,也正因为魔法的便利,才使得高等精灵患上了魔法瘾,事事都想借助魔法,欲罢而不能。 有了那两百克永恒之井的井水和七万多自然之灵以及自己创造的元素之灵的帮助,陈燃的本事发挥出来,仿佛有移山倒海之能。将细节处理交给属下,陈燃负责主体工程的建设,土地经过酥松后,在能量的催动下,化作翻腾的土浪,在指定的位置垒叠汇聚。庞大的能量传递到自然之灵,再以无数听命的自然之灵为泥土塑形,最后,化泥为石,数百米的城墙就已经建成……这种如同造物主创造山川河流般的手法,别说是观看者,就连陈燃自己施展起来,都觉得爽快淋漓且成就感。 就这样,半月后,一座宏伟的港口城塞,已经矗立于大地之上,双城墙、浑然一体的花岗岩构筑,外围城墙外是石化后的护城河,宽十米,深五米,为了护城河中能有水,两架巨型石塔翻水车在深水港航海通道的两侧落成,海水源源不断的被注入护城河,用不了半个月,就能达到标准水位。 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但工地上依然热火朝天,一部分人在进行城塞的细节处理,比如箭楼、射孔、两个三十米高的城堡内部……另一部分人在建设屋宅,按照陈燃的要求,这些屋宅主要采用石料,外观风格非常接近现实世界十八世纪欧洲城市标准住宅的风格,双层、带阁楼,窗大而明亮…… 陪着陈燃走在内围的城墙大道上,艾露希娅一边看下边热闹的施工场面,一边道:“似乎,没有看到皮鞭的身影……” “我在履行诺言,这里是西部第一座城市,他们自己的城市。当建设结束,这些劳动者中的很多人将会搬入他们现在所建的房屋中。组织给了他们宽敞明亮的房屋、安定的生活,更重要的是,给了他们希望,他们当然会努力,当然要努力,何需皮鞭?” “食物呢?你怎么解决食物的问题?” “目前的存粮还够两个月食用,明日,鱼人们将会把第一批海中的捕获物送抵,大约是十吨鱼类等水产品,以铁十字佣兵团的名义,一批粮食正在艾尔文地区筹措,再加上捕猎,食物方面的漏洞应该不会太大。” “那些鱼人,你是怎么安排的?” “从入海口向内,在长约一公里的峡谷航道两侧,我为鱼人开掘了四十个标准洞穴。洞穴内部分为四层,空间巨大,每一个标准洞穴居住两百名鱼人没有任何问题。这些洞穴是入口在底部,也就是水下,而峭壁上,开出了露台、窗口,以方便它们居住。现在,海闸的部分还没有完工,再过半个月,在进入严冬期之前,争取海水灌入,并让它们迁入新家。” 艾露希娅望着哨兵岭的方向,道:“哨兵岭的乡亲们,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燃呼出一口长气,“西部实在太大了,打着铁十字佣兵团旗号的捕猎队只跟新人民军的人遇到过一次,他们对佣兵团抱有戒心,只是很含糊的说过的还不错,大概,都在巨木林地的秘密据点中猫冬呢!说实话,我也有些想念他们,比起过眼下这种高高在上的神秘领袖的日子,平淡而轻松的平民生活还是比较让人向往的。等等吧!等在匕首岭中种下生命之树,我们就回哨兵岭看看。” “你不是说,还要在尘埃平原上建一座雄城,以当作通往未来新德鲁伊教派所在地的门户?”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开来,有些急功好利了。深水港塞一期工程结束,仅仅是四分之一的土地面积都未使用,便具备了安置15000人的能力。这里的铜矿要开采,渔业、航船商贸要发展,领地需要守卫,同时也有很多的细节工作需要人来做,城市机能也需要运转,再加上明年开春在附近开垦农田,连同家眷,这里最少要住入20000人。剩下的14700人,有近一千,已经以佣兵团家属的名义住进了月溪镇,还有一千军人在维护月溪镇周边、以及死亡矿井的安全,作为工业发展的主基地,死亡矿井有8000人要从事工业生产,其余,都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老人和孩子。在尘埃平原上建城,不说劳动力缺乏,就是建好了,谁来住?这都是个问题!” 还有些理由,陈燃是不方便说的。造深水港塞,是为了向民众体现他的能,让民众切身的感受,他们的统治者是强大如神明般的存在,坚定他们的信念,增强他们的信心。同样,种生命树,开创新德鲁伊教本院,同样是此种目的。只不过前者是政,后者是为了教。不论是从哪个方面考虑,完成这两项宏大的工作,陈燃都觉得,自己都应该停手了。 一个组织的兴起和富强,是不能依赖神迹的,神迹如果一次又一次的展现,也就变成了廉价的产物。更重要的是,一个组织,它的凝聚力、它的辉煌,是需要鲜血来荣耀的,力抗强敌、杀身成仁、转战千里……没有这些可歌可泣的历史、没有那些前仆后继的英雄,就算有百年、千年的繁荣,也是苍白的,就如同暴风城的英雄谷,就有这样的政治目的在里边。 陈燃知道,时间再紧迫,也要把握住分寸,否则,他这个上位者反沦落成民众的工具。 第十五章 圣德鲁伊诞生(1) 车声粼粼,迁徙的队伍在荒野上排成了望不到头的一条弯曲长线。这是从死亡矿井迁往深水港塞的民众,西秦的执政团队也在队伍中。经过三天的跋涉,深水城塞那巨人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线尽头,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震撼了,他们欢呼雀跃,为了他们的城市,他们的新家,也为了安全抵达。 玛姬已经听说,她的主人在金海岸展现了神迹般的威能,在短短十几日能就建起了一座比暴风城更雄伟、更坚固的城塞。当她亲眼看到那灰白色的高大城墙,宽阔的护城河,高达三十米、跨度50米的堡桥式城楼,才真正被震撼了,宏大、宏伟、壮观、巍峨……看着这一切,再想想这一切的缔造者,玛姬有种敬畏的想要膜拜的冲动。神!在她眼中,她的主人已然就是神明! 同样震撼的还有丹尼尔、阿拉玛一行,他们也是随队伍一齐来的,他们将在这里同陈燃汇合,然后一同前往生命之树的种植地,匕首岭的深处。相比于玛姬,他们这些懂得法术的人,是以专业的角度来看待这座城塞的。建筑法术不算什么高深的学问,一个学有所成的中级法师,但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在三天之内,建一所标准的石屋,而很多大法师,更是自己法师塔的建造参与者,那些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高的塔已经可以让不少人赞叹魔法的神奇。但跟眼前的城塞比起来,那些大法师塔无异于小孩堆砌的沙堡般不值一提。这无疑再一次证明,他们的主人,神使大人,拥有者鬼神莫测的强大能力。 在深水港塞的地城中心,也就是被称作港塞隧道的上一层,玛姬、丹尼尔和阿拉玛见到了陈燃和艾露希娅。 这里是一间小型的会议室,是执政厅的一部分,它已经被彻底的收拾了出来,供陈燃使用。 会议室东西窄、南北宽,顶高四米,转圈有类似现实房屋装潢常用的石膏线般的浮雕花纹,其图案以横向拉伸后的S为主,不是很复杂,却也绝不简单。这是陈燃以自然法术创造的,是他对掌握的建造之术精细能力的一种检验。 房顶上装有两盏式样普通的魔法水晶吊灯,此物是原兄弟会的盗匪们某次劫掠的斩获,零零碎碎的一堆,被当作珠宝,跟那些金银、宝石堆在一起。陈燃让它们重新发挥了应有的价值。 东边的墙壁上挂着两幅风景油画,陈燃的作品,笔法还相当稚嫩,值得称道的,也就是取景独特,两幅皆给人以大气致远的感觉。 西边的墙壁,是由一溜大落地玻璃窗组成,蓝丝绒的窗帘此时都已来开,透过玻璃窗,港湾的景致一览无遗。 房间里的地板,是一整块的青岩,异常的平整,上边雕有繁复而美观的花纹图案,这是陈燃用电脑设计成形后,于脑海中形成概念,再以魔力在虚空中构成图案、然后如同贴纸般敷于地板上,继而转变魔力的浓度和性质,烧灼而出的,其华丽堪比电影《黑夜传说》中血族长老沉睡的机关地板。 地板中央铺有绒绒的宝石蓝地毯,此物是西秦目前最具价值的一块,算的上奢侈品,被陈燃很理所当然的占有了。 地毯之上的桌椅,也是出自陈燃之手,运用自然的法门,结合现实中的古典工艺设计制造的这套桌椅,是集美观和自然于一身的产物,棕黄的颜色、流畅圆滑的线条,清晰自然的木纹,外形多采用弧度设计,给人的感觉柔缓舒畅,而没有直线条往来、棱角分明的硬朗和笨拙。这些桌椅都没有结合部,它们就是一个个整体,一层亮漆更是让它们释放出水晶般的剔透光泽,也让它们更加耐用。 “坐吧!”陈燃挥了回手,他在条桌的其中一头坐着,艾露希娅就坐在他旁边。条桌宛如一个拉长了的0,中间内凹,摆放着几盆花,现在仍开的争奇斗艳,显然,这同样是自然法力的功劳。 “是,主人!”玛姬等人向陈燃恭敬行礼,然后在桌的两侧落座。 在陈燃身后伺候的一名年轻的高等精灵男子为玛姬等人斟上茶水,然后一声不响的站回陈燃身后,如同一个标准的贴身侍者。 木炭在陈燃身后数米外的壁炉中燃烧着,时不时的发出哔啵的轻响,暖融融的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木香,不过,随着茶水倒入杯中,木香已经被茶香取代。 茶盏同样是陈燃做的,木制,式样古朴而精美,茶来自另一个世界,陈燃爱饮茶,艾露希娅也在尝试之后喜欢上了这种饮品,所以,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房间里,悠闲的饮上一杯热茶,被两人当成了繁忙工作之余的享受。 饮上一小口香茗,呼一口气,一路上的寒冷似乎也随着这一口气都呼了个尽。这里的安静和清逸让玛姬等人兴奋、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了下来。 “德伦科小姐,赶了三天的路,有什么感想?”尽管玛姬是他的仆人,但她也是西秦的执政官,陈燃觉得这样称呼,显得尊重一些。最起码,他不能因显摆自己的高高在上,而让玛姬在其他人面前颜面扫地。 老实说,玛姬对陈燃敬畏有嘉而亲切感不足,她不晓得陈燃这样问有何用意。 陈燃看出了玛姬的疑惑,轻笑道:“简单的谈谈你的真实感受。” “是,大人!”玛姬思忖着道:“寒冷、荒凉、道路难行……” 陈燃点点头,“德伦科小姐,这些,显然都是你在未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寒冷,下一个冬季,我希望看到领民们能从事一些室内的活计,而不必冒着严寒劳作,所以,建议你有计划的安排那些公民学习些小手艺。荒凉,开春后,周边的土地要进行翻整开发了……”陈燃抬了抬手,他身后的精灵男子从屋角的书橱中拿出一个文件夹,交给玛姬。 陈燃道:“这是我设计的几种半城堡式农庄,建设消耗大概要比普通农场多一倍。西秦的农庄,不必非得按这种设计建造,但我不希望脱离这种模式。纷乱的世界,纷乱的时代,我们不能保证没有任何意外的危险接近所辖的区域,防卫是非常必要的。领民的安全,这是跟生产同等重要的大事,农户们的住房,到不必象城堡那么森严,但最起码,也要有坚守到军队赶到的防御力。” “是,主人!”玛姬明白了,陈燃这是在结合实际,给她布置任务。 “道路的重要性,我想,你已经切身体会到了。”陈燃继续道:“通畅的道路,是推动经济发展的有力保证,西部有不少豺狼人,我们的新军正在拿它们练手,相信到明年春暖花开,会有一大批豺狼人囚犯。让它们充当修路的主力,严格一点不要紧,免得精力过剩,寻衅滋事。至于路该怎么修,深水港塞周边地区如何规划,你和你的执政官员们去策划吧!我只提醒一点,多下底层走走看看,切实的体会问题、寻找问题,不要猫在屋子里,搞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计划案。” “谨遵您的教诲!” “嗯!我对你的能力非常有信息,这段时间,你的表现不俗,希望能够保持和发扬。记住,你不仅仅是新西部的见证者,还是缔造者,你正在从事一项足以让你和你的子孙后代自豪的工作。” “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我期待你的表现。”陈燃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高等精灵,“这是一个躯壳,灵魂已经死去。现在,他是灵魂的投影体,以后有政事不决,来这间房,找他,我会借助这躯壳现身。不过,我希望多多依靠自己的能力以及团队的力量。是你职权之内的,大可以放手去干。” “是,大人!”玛姬确实明白了,她的主人这是在安排后事,并且,对她近日频繁请教政务有些不满。 “好了,德伦科小姐,旅途劳累,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玛姬退场,房间里剩下了丹尼尔和阿拉玛。 示意那高等精灵的躯壳去给两人添了些茶水,陈燃缓缓的道:“前些时候,我让你们考虑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 “主人,我们已经想好了,愿意全心全力的做好您赋予的工作。”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陈燃点头,“这并不仅仅是口头承诺那么简单,而是要发自内心的认可,心甘情愿,才能做好。我想你们俩明白这一点。”(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是的,我们明白,您赋予的任务,其核心,是信仰。”丹尼尔回答。 “能被您选中,成为第一批信仰者,是我们的无上荣耀!”阿拉玛回答。 陈燃再度点头,让躯壳拿出两份计划书给二人,“这里边有我为新德鲁伊教设定的框架,以及一些指导思想,由你们来完善它。作为西秦另一项伟业的缔造者,我希望你们能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来创造辉煌。另外,这是核心的机密,你们要审慎对待。” “是,主人!” “刚才对德伦科小姐的一些话,同样适用在你们身上,我的赏识不仅仅是荣耀,同样是一种责任。希望你们能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所托非人。” “主人,我将尽全力完成您赋予的任务!”阿拉玛眼中有近乎狂热的光芒闪动。 “您的指示就是我努力的方向!”丹尼尔则显得沉稳而睿智。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三日后出发,前往双刃山。” 等两人退出去,一直绷着脸陪坐的艾露希娅一下活泛起来,笑嘻嘻的道:“这些人在你面前都显得畏缩拘谨,惟命是从,这样好吗?” 陈燃和蔼道:“不要紧,初期各种事务比较杂乱,我指点的地方多一些,这些人也需要锻炼的时间,来提高和完善自己。等以后,除了核心的、方向性的命令,我不会参与西秦的事务,这个领地,是领民们自己的。当然,我不会让他们把它败掉。” “这样,我们就可以去世界各处游历了!”艾露希娅向往的说。 “如果那些妄图毁灭秩序世界的势力不那么蠢蠢欲动的话,这个提议很有可行性。”陈燃说着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西方的天际,道:“明年春天,我确实要出去一趟,不是游历,而是冒险,我要去接我的那些同伴,他们恐怕已经等急了。”…… 去双刃山之前的这三日里,陈燃没闲着。由摩特维克和几个法师陪同,陈燃去了一趟海守岩,也就是从深水航道(七公里峡谷)出来,向西四公里左右的那座海礁孤山。 按照计划,这处15000平左右的孤山上,将建一座二十米高的海上要塞,而核心建筑,一座大型灯塔,也将在这里落成,灯塔的预定高度是70米,这样一来,连同平整后的孤峰海拔高度140米,灯塔将高达210米,灯塔准备采用琉璃外罩、三十管不灭明焰的聚魔照明,到时,即使在海雾迷蒙的夜晚,灯塔的光芒也可以让十几海里外的航船看到。 海守岩上的设施还包括一个小型码头,码头现在已然建好,在这里提欧、葛瑞森和一帮工匠正在修补海船,船都是鱼人们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在陈燃的帮助下,那些长期经海水浸泡的船体木板重新焕发了活力,甚至一些断成两截、并且有所残缺的船,经过电脑模拟构建、在陈燃的脑海中形成完整的意识后,都可以通过生命之术的滋生,重新衔接组合。当然,这是要消耗大量能量的,并且,陈燃不能事事都依靠自然之灵,真正如同臂使的,是那些由他创造的灵。 大部分情况下,提欧、葛瑞森和他们的属下负责拼凑部件,让船变得完整,摇摇欲坠、即将散架也无所谓,因为陈燃的生命之术就是最好的船体粘合剂,经过他的整理,海船会变得异常坚固,就仿佛是由一颗大树掏制而成的独木舟,船板之间严丝合缝的连结合线都已消失无踪。 从西部近海调拣最有修复价值的破船,凑了十二艘。其中,战船五艘、商船五艘,还有两艘快船。战船中惟一的一艘大型三帆战舰,也就是老瞎眼的旧居,起名新独角马号,作为这支船队的旗舰。 这些船,还要经过经过许多细节处理,才能真正的下海航行,它们目前都停泊在海守岩,等到十几日后深水港塞海闸建成,船的挂帆、上漆、拴锚、设备搬运等后期工作,也就差不多完成了。此刻在这里忙活的人,很多将成为海员。 由于这些船的载货能力、防御能量、航海能力远远不能达到陈燃的要求,所以短期内,它们不会扬帆远航,而只是作为西秦水手的训练舰以及短途海运而被使用。大约新年过后,新式的火炮就会诞生,其威力、性能基本等同于现实世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期登场的那些火炮,射程要比目前这个世界海上船只广泛使用的火炮远一倍,而且更耐用、更安全、更轻巧,精准度也更高。 按照陈燃的预想,到那时,这支船队将开通近海航线,从西部下到藏宝海湾、上到米奈希尔港、伯拉勒斯(库尔提拉斯王国首都)、南海镇,相信不论是艾泽拉斯王国,还是北地诸王国的人类居民,都会非常乐意看到一支这样的船队出现…… 刺骨的海风嗖嗖的刮着,无尽之海的方向一片迷蒙和阴霾,海水泛着铅灰的颜色一潮、又一潮拍打着礁石堤岸,陈燃带着一帮法师边在岛上巡视,边讨论着海守要塞落成的细节。 岛上仅有的一些树木已都被砍伐,做了修补船或者搭建临时房屋的材料,那些不成形的,干脆成了人们取暖用的燃柴。然而,这些砍伐是有代价的。自从西秦迈动发展的步伐之后,对辖区环境的改造力度无疑加大了很多,为了防止水土流失,为了让西部早日成为风景秀美、气候宜人的绿洲,陈燃颁布砍伐令,砍一种二十,每抱翻倍。也就是说,假如砍的树是两人合抱的,就必须在之后种40株幼树,三人合抱的,事后种80株,而且必须保证树成活,如树来年不能活,每两株一皮鞭。 相当暴力的刑罚,西秦的皮鞭是陈燃亲自设计的刑具,细穗子里都带有钢丝,一鞭下去血肉淋漓,二十鞭就足以把人活活抽死,再加上实行分片承包、责任到个人的制度,没人敢在这件事情上敷衍。 从深水港塞向南,沿着长滩之上的天然堤坝,一道人工防风林正在慢慢延伸,这便是伐树后的种植林,按照陈燃的心思,在未来,整个西部,长滩以东的天然堤岸上,都要种上防风林,而且不止一道,这不是一代人的工程,而是无数代人的伟业。先人种树,后辈蒙荫,没有一个良好的绿化观、植树观的人,不配做西秦公民。 第十五章 圣德鲁伊诞生(2) 这样的指令直接导致了每年春季三月第一天的鞭树节的诞生,并且成为了西秦的一个传统节日,每到这一天,西秦人都要扶老携幼,载着工具树苗,在政府规划的地区种植树木,然后举行自然祭司活动,祈祷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在海守岩上筑城,不同于深水港塞,这里缺乏泥土沙石,海底到是有,但这里已是离岸四公里,海水平均深度数百米,从海底挖掘泥沙筑城的难度和人力消耗,相当巨大。再则,地面积就万多平的30米高立体建筑,建成后,驻个两三百人那是非常之基本的,但目前西秦军力有限,航海方面还是百废待兴,就早早的把几百人扔这里,还得供吃供喝,这有点不切实际。所以,经过反复琢磨,陈燃决定,这里先建灯塔,住个十来八人,要塞的建设,推后,慢慢来。至于材料,堵在入海口的那个临时堤坝,那就是材料。预估两月后,螺旋桨动力的船就能在西秦诞生,到时,先造两艘平板运沙船试验着,将临时堤坝的土方搬来海守岩,这个要塞,就让摩特维克他们修建好了。 如此一来,入海口那临时堤坝就不能拆,不但不能拆,还得加固一下,否则无尽海每月的汛潮来袭,那冲刷之力,必将带走大量泥沙。 化泥为石也有高低之分,以陈燃之能,单单是一个面的简单硬化,即使没有自然之灵的帮助,一出手,也能让几千平面积的土石改变性质。完成了这项工作后,陈燃又抽时间视察了下金海岸矿洞的开采准备工作。 这个矿洞的初始入口,由于位置较低,已经被封死了。矿井的大体位置在深水港塞的南端,内部矿脉走向一直向南、东南、西南呈伞状延伸,矿储含量相当丰富。经重新勘探,这里除了优质的红铜,还蕴含有其他数种稀有金属和青晶石、电气石等数种稀有宝石。西秦发展初期,尤其是第一年,没有农产品可以出口,主要的售卖物资,就是金属,靠纯度远高于同类产品的金属,从其他地方换来西秦发展的各种物资,尤其是红铜,那就等同于金币,所以,这个矿的开发是不遗余力的。 另外,陈燃也相当看中这里的未来前景。矿井开发到后其,前边的矿区完全可以扩容成地下造船厂,这里将是西秦未来船舶业的一个重要建设点,陈燃还指望着封死的矿洞口重新开通扩大,然后潜艇从这里驶向大海呢。 说道西秦的盛产物资,海产品也能算一个。珊瑚、珍珠、稀有海草……到目前,阿尔法领导的鱼人们已经为西秦积累了相当数量的这些物资,由于是鱼人们专业开采,物品档次当然要比普通交易的高出数筹。就在不久前,陈燃已经遣人分别用这类物品贿赂了一下黑龙MM和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王国势力,同时,一小批该类产品在暴风城出货,反响不错。等陈燃腾出了手,把暴风城里的几个敢跟太岁要钱的杂碎搞定,西秦跟艾泽拉斯王国将会贸易接轨,到那时,才是海产品的正式售卖期。 转眼已是三日之后,陈燃率领丹尼尔一行,离开深水港塞,骑马前往斯特登湖。自然之灵们都在那里栖息着,他要带上自然之灵,然后前往双刃山。 到了今天,广阔的西部荒野上,能来的自然之灵已经都来了斯特登湖,数量达10万之众。据陈燃了解,还有两万,分部在各处,属于濒死垂危,自从陈燃解除了永恒之井的碎片危害后,这些垂危的自然之灵得以喘息,但没有陈燃的帮助,它们要想恢复,怕是没个三五十年,是不能的。也正因为这样,陈燃现在的行进方式是典型的走走停停,每到一地,就吸收该地区土壤中残余的混沌之力,然后进行自然能量的释放,这样不但救活了很多自然之灵,同时也改变了当地土壤的贫瘠状态,并且,自然之力的运用,也得到了淬炼。 受湖心自然祭坛的影响,十几天后的今天,斯特登湖的外围,已经稀稀拉拉的多了一圈绿树,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仍枝茂而叶绿,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当然,这与陈燃的调控有关,自然祭坛就如同一个能量罩,范围越小,自然之力也就越浓郁,在斯特登次森林完全诞生之前,陈燃还没准备让这里的自然祭坛太‘博爱’,毕竟他还在。 惊走几只栖息的动物,拴马于林中,陈燃为随行者施了轻羽术,一行人踏波前往湖心。远远的,就看到了十万自然之灵闪烁着翠绿的光芒,围绕着自然祭坛,围绕着巨枫欢快起舞的壮观奇景。 不仅仅是视觉的震撼,丹尼尔等人也感受到了磅礴雄浑的自然之力。不同于奥术能量的强烈,自然之力更平和、深沉,如此纯正的自然力量,丹尼尔等人还是第一次真正体会,不得不说,有着远优于常人感知力的他们,灵魂被这奇景和力量,触动了。 所有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自然力量的恩赐,两者的关系就如同鱼跟水,既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繁衍,那么,这种力量,就极易让其感到舒适、愉悦,甚至感动。陈燃带丹尼尔等人来这里,就是要让他们用眼睛、用身体、用灵魂,感受下自然的伟力。毕竟信仰是中很真挚的东西,做不得假,也强求不来,要让‘带艺入门’的丹尼尔等人成为自然之道的忠实信徒,光靠陈燃的个人魅力和震慑力,是远远不够的。 “自然的规则之一,循环。取之、用之、还之,自然不灭,能量无限,生生不息!诸位,我为你们打开代表着这世界本质的大门,我希望你们能真正成为它的一份子,介时,天地之力,就是你们之能,移山倒海、生死荣衰,尽于一手、一念,这是威能。维护这世界的正常运转,生死有度,荣衰有期,此谓平衡,自然规则之二。” 陈燃声如钟磬,借机传道,也算是用心良苦,此举,也的确成效显著,尤其是阿拉玛,陈燃明显感到他身上的气息正在转变。 “没有受到信仰污染的小白就是好啊!黑龙MM,看来,我不从你那里掏腾些人才,真的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观众啊……” 等丹尼尔等人在巨枫上见到自然祭坛,见识了其吸纳星宇之力,调节自然万物的神奇后,已经彻彻底底的折服了。 “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真正的包罗万象,不像暴风城里的那些德鲁伊,仅仅是得其皮毛……”试管高等精灵们已经在心底不止一遍的感叹,看向陈燃的眼神中,畏惧之色渐少,崇敬之情渐浓。 陈燃负手淡道:“不久的将来,我会在北荒再建一处自然祭坛,同这里,以及匕首岭的教派本院遥相呼应,以加快改善西部环境的步伐。在我离开西部之前,我希望你们中能诞生有足够实力镇守的信徒,诸位要多多努力。” “谨遵圣喻!”诸人诚然应诺。 携带十万光闪闪的自然之灵行走,显然是件过于招摇的事。不过,陈燃自有妙法。灵栖之术,这本来是德鲁伊们用来拯救、供养自然之灵的一种法门,具体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自然之灵的栖息所,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之灵会转换成尘埃般的晶莹光斑,附于德鲁伊身体上,能力越是高强,所能依附的自然之灵也就越多。 解析改良后的灵栖之术,与原来有着近乎本质的不同,改良的法门施展后,陈燃在自己的身体上形成了‘自然之穴’,简单的理解,就是以自然能量构成的、肉眼不可见的蜂巢,灵不在依附于体表,而是体内,陈燃就如同一只空母用来拉折纸飞机,其容纳量,恐怕要以千万为单位计算。 十万自然之灵,形成无数条光带,如同百川纳海,向陈燃汇聚,等到收尽了灵,陈燃的身体周围洋溢起难以言喻的气息,仿佛他已变成了山岭,变成了海洋,举手投足间,就有山崩海啸之势,却又偏偏给人以安定、平稳的感觉,那种气势内蕴的威严,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有膜拜的冲动。 陈燃的双眸已经变成了新绿的颜色,绿色的如烟波般翻卷飘荡的光在他身周亮起,这时,仅仅是释放一点点自然能量,在经过自然之灵的功效放大后,都能产生让人惊叹的效果。 自然之灵栖身后,陈燃感觉视线中的每一草、每一木,每一块泥土,都变得那么熟悉、那么了若指掌,他想到了资料中这样一段信息:“翡翠梦境的掌管着伊瑟拉,向自然询问这个世界上某个生物的过往事迹……” “果然如此,只是简单的依附,自己便已了解了大量西部的过往信息,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识,仿佛已在这里住了千年、万年之久。” “我想走一走!”陈燃感慨的仿佛是阔别家乡多年的游子,想要细看家乡的每一处景致。 这一走,就直到双刃山。 陈燃所过之处,土地自然净化而变得松软、充满活力,周围数十米范围内,草长花开,生机盎然,如同地毯、如同彩带,途中遇到的动物,也会自然而然的靠近、随行,几里,甚至十几里,并且都变得异常温驯,暂时放弃了彼此的杀伐。 这一路,艾露希娅的心情跟丹尼尔等人是一样的,那就是,崇拜!沐浴在陈燃释放的柔和光芒中,感觉不到疲倦、感觉不到饥渴,也感觉不到寒冷,眼中的世界变得愈来愈生动多彩,他们知道,这是自己的灵魂在被神圣的自然之力一点点洗涤的原因。 这条路,从北向南,直达匕首岭,如同水平十字绘出的中轴线般笔直,它后来被称为圣者之道,成为西部最具自然活力的土壤,终年绿草成荫、花团锦簇。一年四季中,只有百草衰败的严冬,那些食草动物们才会很默契的食用这里的绿草,颇有绿色生命线的味道。 从尘埃平原向南,进入东西走向的匕首岭中部,延绵的山岭跃然于眼前的时候,会见到两座特别陡峭挺拔的青岩奇峰,如入云之剑,高耸雄立,谓之‘双刃’。 双刃山之间,是一条约三百米宽的天然坡道,坡道直达匕首岭深处,上有稀稀拉拉的树木。坡道爬了1公里有多,终于到了一处高原台地。陈燃估算,此地,海拔怕已近千米,匕首岭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台地不是很大,万多平方,同样有树木,但多数焦枯干死,这里的土质灰败,如沙松散,任谁都能看出,这些土壤贫瘠的很。陈燃知道,匕首岭象这个世界现今很多陡峭荒山一样,是当初永恒之井大爆炸、地壳剧烈运动导致的结果。 再向南,是一望无际延绵起伏的群山,纵深怕不有数百里,这些山,外形大都如犬牙,林立交错,岩石裸露,光秃无物,只在山坳里能看到些衰败枯死的荆棘、地衣类植物。 “你们在此等候吧!我要在这群山间开辟一处范围极大的环形谷地,到时山脉震荡,你们在其间,不太安全。” “是!”阿拉玛等人恭顺的应答。 “我要跟你去!”艾露希娅带着几分撒娇道。 陈燃柔声道:“这是件全力以赴的事,我恐怕很难分出心神顾及你的安全。” “不怕,我飞在天上!”艾露希娅说着身上一阵光芒闪动,继而腾起一片烟雾,烟雾中,一头银喙银羽的风暴之鸦飞出,旋飞一圈,稳稳落于陈燃肩上。 老实说,对于变身这种法门,陈燃总觉得有点怪异,也许是幼年受神话故事毒害,他总觉得,一个大活人和飞禽走兽,体型、结构、重量,都有太大的差异,这种变化本领简直就是鬼神之能。再者,虽然是幻化,但陈燃总觉得变成禽兽的形态后,有种赤身裸体的尴尬…… 漂浮、飞翔,陈燃以前就能做到,不过掌握了自然的运用法门后,他掌握了一种更让他钟爱的技艺——叶之翼。 只需一粒飞羽之藤的种子,叶之翼的术就能施展。飞羽之藤并不稀有,因其叶如羽而得名。因为生长迅速且耐活,不少人喜欢种植,装饰门庭,所以,仅仅是通过售货篷车,陈燃就得到了一些飞羽之藤的种子。 在术法叶之翼的施为下,藤蔓绕上陈燃的身体,继而在后背以藤为筋骨、巨叶为翼膜,结出单片翼展三米的蝶翼,银色的光斑缭绕间,叶翼扇动,陈燃已经凌空,如同一支大凤尾蝶,后边还有两根生有羽叶的细藤摇曳。 一帮人望着陈燃振翼远去,面面相觑下,皆生出此人术已通神的敬服之心。 考虑到未来的教派老巢应避免尘世骚扰,因此陈燃直向南飞,然后在数千米高空中俯瞰匕首岭。最后,选择了靠近西部这边一些的一个点,按计划,他将开辟一处圆形的峡谷,直径大约5公里,距双刃山之上的台地十公里,如此,生命树和自然祭坛建成后,不但能恩泽群山周边,所处位置也足够幽深。 放出十万自然之灵,这些灵就如同陈燃的意志延伸,它们分部成直径5公里的球体,然后陈燃为其充能。这种开辟谷地的方法真的是比较新颖,艾泽拉斯的任何一个德鲁伊、甚至是半神们怕是也没有用过。其灵感,完全来源于卡利姆多的安戈洛环形山。 从地图上就能看出,安戈洛环形山就是‘彗星撞地球’般的杰作,一撞之下,竟然产生了一个不下于现实中中国一个中等省的地区,单单是中央的反弹突起,就是延绵数十公里的火山群,陈燃已经无法想象,当年那一幕是何等震撼,恐怕除了永恒之井爆炸,再没有堪与相比的剧烈地形变化了。 陈燃没本事飞到外太空轨道向地表扔‘撬棍’,但他能模拟那种撞击的效果,通过自然之灵们的塑形能力,通过巨大的能量释放,完成如天神之手用球形模具在地表摁下印记的过程,这就是他的意图。 陈燃以前可没想过来这么一下,需要耗费的能量太庞大了,就算以他之能也根本供不起。但有了永恒之井的井水后,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不得不说,能让毁灭了无数个主位面世界的燃烧军团老大、黑暗泰坦神萨格拉斯看重的东东,果然威力十足,一滴,就够陈燃的体内能量储备从空空如野到饱和三次,矿泉水瓶子,陈燃现在有差不多有半桶那么多,可以想象,这要是通过自然之灵增幅释放了,将是多么巨大的力量。难怪当年伊利丹靠三瓶永恒井的井水就能让一个湖泊的能量强大的被龙和半神们感知,并种出苍穹之冠那种变态的树。要知道,灰谷中十人难抱的万年古树,在诺达希尔面前,就跟大树与小草的区别,连阿克蒙德那种挥手之间、就能让大型城邦达拉然灰飞烟灭的BOSS,都对其蕴含的能量垂涎三尺而中了陷阱死在树下。 一想到这些,陈燃就觉得在自己足够强大后,应该找魔兽世界第一衰人伊利丹?暴风谈谈心。这小子运气是不好,不过,当年他可是灌了七瓶永恒之井的井水…… 由于永恒之井的毁坏,永恒之井井水还原成了混沌能量精粹,陈燃要转化成秩序能量,也就是自然能量,才能使用。就算他的功率够强劲,并且转化过程远比从浩瀚的星宇中吸收混沌能量来的快捷的多的多,想要短时间内达成目的,也是不可能的。 一刻不停歇,陈燃在空中待了整整七个日夜,消耗了差不多十毫升永恒之井的井水,才算‘喂饱’了十万自然之灵。看着空中如同太阳般明亮的庞大光球,陈燃隐隐觉得,情况有些失控!这些自然之灵简直就如同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疯子,吸起能量来如饥似渴,看一个个的样子,都快撑爆了!当时他无暇分心,全力吸纳并向自然之灵们输送能量,现在静下来一算,如此庞大的能量,再通过自然之灵们叠加,效果恐怕比预期中恐怖很多!这些自然之灵们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这回象顽皮的孩子,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简直就是倒上汽油纵火! “有生物过来了!”落在陈燃背上的艾露希娅已经是第三次大声提醒沉思中的陈燃。 “嗯?”陈燃终于从沉思中醒觉,老实说,在天上吹了这么多天风,他的脑袋有点蒙。 爱谁来谁来吧!有永恒之井的能量垫底,他真还有那么点目空四海的豪情,就是死亡之翼来了,他也敢大大的打上一架。 来的不是死亡之翼,而是一头超巨型的绿龙,陈燃粗略判断,这头龙光是从鼻子到尾巴基部,就超过了64英尺,体重大约在260000磅以上,简直就如同会飞的小型要塞,奈法利安跟它比起来恐怕只能算是小矮子…… 威严、优雅而高贵,这头龙给陈燃的感觉就是如此,在不知道这头龙的来意之前,陈燃谨慎的戒备起来。为了创造未来教派的本院基地,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为此,任何阻挠者,陈燃都不惜一战。神圣的雷霆之焰开始在他身体周围熊熊燃烧,这是电脑日夜不停的计算后,得到的新的自然之力的运用法门。 电和冰,这两种自然产物衍化于六大元素,却因其基本构成‘玛那粒子’的运动轨迹奇特,而有别于普通元素。(玛那粒子,是魔法世界三大设定中,通用的基本设定元素,可以将之看做实现任何一种魔法的媒体。) 拿冰元素来说,它是玛那粒子散乱凝固产生的元素。它的限制很高,如果粒子运动过快就会变成火元素,假如粒子太稳定而散开又会变成水元素,所以冰元素非常考验法师的控制能力,这系魔法也是魔法师们修炼时经常使用的魔法。陈燃恰恰通过Bug途径首先将这系法术达到了传奇境界,学会了最难的,向下融会贯通,就变得简单了许多。(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登录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文学) 另一种,雷!雷元素是玛那粒子冲撞时产生的元素,在粒子的冲撞中,粒子核会因为撞击而爆裂、从而瞬间产生极强的能量,雷魔法的威力是所有自然魔法中最强大的,但此系魔法的持续时间非常的短。在星际冒险中,陈燃从神族那里初次掌握了雷元素的运用,这显然对他后来解析这种包容在自然中的力量大有帮助。时值今日,此种力量的运用已经基本成熟,或者说,打上了自然的烙印后,比原来使用时更加精纯和得心应手了许多。 雷霆之炎,就是让雷元素以持续凝聚流动的电浆的形式酝酿的产物,非常明显,一旦发作,以这种酝酿后的能量产生的攻击,其毁灭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看到那因能量饱和而如太阳般光芒璀璨的自然之灵组合,同时感受到了陈燃那正在酝酿的恐怖的力量,超巨型绿龙知道,自己来的时机有些不太合适,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戒备和敌意。 “超凡入圣的自然守护者,这里的巨大能量反应惊动了我,我的到来没有恶意。”超巨型绿龙的声音沉浑而极具穿透力,威严却又悦耳,仿佛是传说中神明才有的嗓音。它用的是通用语,别说是相隔百多米外的陈燃,就是站在群山中,恐怕也完全可以听到。 陈燃半眯着眼睛,眸中流动着灿亮的光芒,以不逊于超巨型绿龙的嗓音道:“我,所罗门,领悟了自然法则的德鲁伊。新的秩序世界的守护者,阁下是谁?” “圣德鲁伊你好,我是梦境之王,翡翠世界的守护者,伊瑟拉!”超巨型绿龙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第十六章 天地尽在我手(1) ‘翠绿之梦’,这是绿龙之王伊瑟拉所掌控的虚幻世界的真正名称。它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幻的精神世界,据说,它的面貌是艾泽拉斯世界被泰坦众神改造前的样子。而伊瑟拉可以控制和调节这个世界的自然运转以及演化方向。 尽管这是个精神的世界,但同样有高山,有深涧,有森林,也有海洋,翠绿之梦几乎就是艾泽拉斯世界的缩影,因此,它的掌控者伊瑟拉,对自然的规律、法则,有着相当的心得体悟,陈燃甚至猜测,德鲁伊的起源,就是月神从伊瑟拉和它的翠绿之梦中寻得的灵感而诞生的。 如果说红龙阿莱克丝塔萨生命之王的称号,是因为它的喷吐龙炎可以让最污秽的土地在焚烧后重新焕发生命的活力;青铜龙诺兹多姆永恒之王的称号是因为它是时间和命运之路的看守者;蓝龙玛里苟斯魔法之王的称号是因为它守护着魔法的奥秘和神秘的圣殿;黑龙耐萨里奥大地之王的称号是因为它代表着世界的力量;那么,曾经被创世泰坦神之一的艾欧娜以一部分自然的力量祝福过的绿龙伊瑟拉,似乎应该称之为自然之王更恰当。 而实际上,泰坦神们显然不愿意让五头龙中的一头、知道有关自然的所有秘辛并成为他们所有人的代言者。或者说,泰坦神们担心伊瑟拉的力量太大而以一己之力改变他们创造的这个秩序世界。 事实上,泰坦神们的担忧还是比较高瞻远瞩的,伊瑟拉没有成为真正的自然之王,于是搞了一个翠绿之梦,在这个世界,伊瑟拉经营的并不如何好。 噩梦,曾经只是翠绿之梦的癣疥之忧,然而现在,它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大片的地区受到影响而扭曲,其情形就像瘟疫之锅在东西瘟疫之地造成的污染一样,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达到了类似于外域铸魔营地那样的水准。 两者的区别,陈燃在领悟了自然之心后,是这样理解的:巫妖王和它的瘟疫,就如同塑料袋等一类难以被自然腐蚀分解的物质,而恶魔与其偏黑暗的混沌能量,则如同没有经过大气过滤的太空射线或者强力的核辐射,对生命来讲,是毁灭性质的。 所谓的艾欧娜赐予的一部分自然之力的祝福,陈燃认为,其实就是自然的奥秘,即知识。在陈燃的认知中,伊瑟拉实际上应该称作精神之王,翠绿之梦的特质正是精神世界,而不是自然。只不过,伊瑟拉用自己半桶水的自然知识来管理和塑造这个世界。 精神,有两种解释,其中之一即思想,伊瑟拉敢于正面挑战这种最不可控的东东,陈燃不得不承认,伊瑟拉很勇敢,同时也很愚蠢。 对于伊瑟拉,陈燃虽然谈不上厌恶,却也没什么好感。 当年永恒之井爆炸,阿莱克丝塔萨种下诺达希尔,三头龙跟玛法里奥签订契约,伊瑟拉的契约就是,玛法里奥和德鲁伊们可以到它的翠绿梦境游历,以治疗灵魂的创伤。 说的好听,其实这个契约是带有强制性的,在陈燃看来,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巨龙们害怕精灵中出现第二个艾萨拉那样的疯子,却又对曾经每天用永恒之井井水洗脚、大爆炸后沉入大漩涡下的艾萨拉无可奈何,最后,因为伊利丹?暴风的小小私欲,而把怒火转移到玛法里奥领导的精灵平民身上。翠绿之梦是什么?那是与毒品、迷幻剂几乎划等号的东东,梦境,那还不是想什么有什么?就是一精神麻醉。而伊瑟拉口中的治愈灵魂创伤,本质也不过是种放松和平衡的手段,只能是,之前你喝的药太苦,来我这儿我给你喂几口糖,中和一下。 从政治的角度看,伊瑟拉一个契约直接把暗夜精灵中大部分成年男子抽离了实体世界,而只剩一帮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用心何其歹毒! 从经济的角度看,暗夜精灵的万多年毫无建树,与伊瑟拉的这一契约显然也有着很大的关系。陈燃清晰的记得,在《魔兽争霸》的剧情中,泰兰德用塞纳留斯的号角唤醒玛法里奥时,玛法里奥的第一句话就是:“吾爱,我们差不多有一千年没有见面了……”一梦千年,一万年也不过十个梦,难怪德鲁伊们没一个因活腻味了而自杀的,人老心不老,还都年轻的很嘛! 再者,伊瑟拉的这一契约可不止是囚禁那么简单,德鲁伊的职责不就是协调自然?伊瑟拉将一帮德鲁伊拉进翠绿之梦,等于是多了一帮免费的打工仔,难怪跟灰谷几步之遥的贫瘠之地自阿迦玛戈挂后一万多年仍是那么贫瘠,德鲁伊们都帮着伊瑟拉舞弄翠绿之梦了,留下些半生不熟的二把刀(无法与翠绿之梦建立连接的新手)能治愈贫瘠之地那才是怪事。可怜的尖牙德鲁伊的飘渺型领袖纳拉雷克斯,利用贫瘠之地地下错综复杂的洞穴位置,召唤翠绿之梦的魔力,(私人架设管道,偷渡客)试图利用梦境中的法术将贫瘠之地变得生机盎然,结果却深陷噩梦,并且成为噩梦跟现实的连接,扭曲了一方地域,成为了后来的哀号洞穴,这里边,伊瑟拉是应该付一定责任的。 正因为陈燃清楚而可观的知道很多猫腻,所以他对五个守护巨龙都没有好感。黑龙们在玩破坏,对世界的伤害远大于贡献。 青铜龙们高高挂起,冷漠淡然,不问世事,撑不住了,才跳出来大喝一声:你们再不帮忙,被XXX改写历史,世界就毁灭了! 绿龙是帮大烟鬼,主要成员都在翠绿之梦,留着几个差不多的守着‘烟馆’的入口,不符合要求的决不让进。 红龙号称是世界生命的守护者,结果是被龙喉氏族的酋长耐克鲁斯用远古神器恶魔之魂控制,大票大票的杀人,如今湿地那副鬼影重重、人踪渺茫的样子,就是红龙们的杰作。如果不是人类法师罗宁和他的小队,还不知道要挂掉多少生命才算完事。而且,当日就是阿莱克丝塔萨给伊瑟拉放水,(资料显示,伊瑟拉是阿莱克丝塔萨的姐妹)才有了翠绿之梦的契约,诺兹多姆也是帮凶,它就是那个打了一棒锤后的甜果子,声称诺达希尔不死,暗夜精灵们就不会衰老,不会得疾病。 蓝龙们是惟一想积极的做点什么的巨龙一族,可惜被死亡之翼带领的黑龙们干掉了,连玛里苟斯都挂了,蓝龙一族稀少的几乎有灭族之危。 从史实的角度去分析。 太古时期燃烧入侵,阿迦玛戈、艾文娜、乌索尔、乌索克、玛洛恩,艾泽拉斯世界自然进化的半神们纷纷悲壮战死,连卡多雷(意为众星之子)精灵们都参与了战争,阿克蒙德见事不可为,掉头跑路,巨龙军团们这才重墨登场,据说,当时伊瑟拉怒吼着睁开了她闪耀着翠绿光芒的眼睛,当她着陆时,她的翅膀和利爪打飞了成千的恶魔……牙尖嘴利、孔武有力的战斗一族等阿克蒙德走人了才耀武扬威,反倒是让一头只有角的鹿(玛洛恩)当炮灰,这些龙可真好意思! 上古时期,艾萨拉引来燃烧军团,萨格拉斯差一点点就借助永恒之井完成神降,是塞纳留斯和玛法里奥死求活求,这才求动了巨龙,巨龙们答应在战争正面牵制住敌人,然后玛法里奥率领着一票暗夜精灵和树人冒死奇袭,炸毁了永恒之井,傻子都能看出来哪个任务危险,永恒之井爆炸,那当量就是千万吨级的核弹捆绑再捆绑,除了玛法里奥,还有哪个参与作战的暗夜精灵活了下来?史书都没好意思提。结果临了了,耐萨里奥疯了,他的身体裂开,火焰和热量从他裂开的皮肤中喷涌而出(另一个萨格拉斯?)燃烧的耐萨里奥改名死亡之翼,对龙族以及联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远古时期,流沙之战,暗夜精灵为其多年前放弃魔法的修习和使用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曾经被他们的手下败将阿曼尼巨魔帝们打败的安其拉虫族,将德鲁伊带领的暗夜精灵打的接连败退,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也在这战中失去了他的爱子瓦斯坦恩。 最后,龙族出于自保和保卫领土,终于登场了。这一战,血染黄沙,损失的不仅仅是无数战士的生命,更损失了龙族中悍不畏死、守护世界的精神。当时参加并指挥战役的绿龙领袖麦琳瑟拉、红龙领袖凯雷斯特拉兹和蓝龙领袖亚雷戈斯,他们即是这种精神的象征。流沙之战,在他们的“我们需要牺牲……”的口号中结束。 再来就是N十年前燃烧入侵,著名的阿克蒙德爬树,这一役,龙族没再出现,它们各自为政,守护着自己的领地,对这个世界,基本已经不闻不问……这就是世界的守护一族。空有强大的力量,而不懂得团结、配合、进步。 “我来了,带来了改变的力量,巨龙的时代将成为传说,精灵的时代也将划上句号,我要拉开人类主导世界演化走向的新时代的帷幕!”这是陈燃的豪情。 现在,面对着山岳般巨大且气势逼人的伊瑟拉,陈燃内心没有丝毫的胆怯。“梦境之王,你的到来,是为了什么?” 陈燃的淡定自若让伊瑟拉小小的吃了一惊,从没有一个凡间的生命,在她巨龙形态的威势之下能如此沉着。不过,伊瑟拉很快收起了高傲和睥视的心态,因为她感觉的出陈燃的强大,不论别的,单单是对十万自然之灵的控制力,并可以让它们蕴含如此磅礴无匹的能量这一点,就是伊瑟拉从未从任何一个德鲁伊那里见到的本领。 “圣德鲁伊,我的到来是因为对西部出现如此磅礴的自然力量的好奇,以及守护世界的责任。”伊瑟拉说着摇身变幻,以人的形态出现在陈燃面前,这显然是种示好的表现,因为人化后,龙的实力大约只能发挥出原来的五分之一。 “很堂皇的借口。”陈燃心下暗忖,嘴上道:“伊瑟拉阁下,我准备在这里种下生命树种,再辅以自然祭坛的力量,让群山以及整个西部都重新焕发活力。” 悬浮在空中的伊瑟拉是一个风姿卓越、显得优雅高贵的成熟女子,她有着碧绿的眼眸和新绿的长发,一身袍裙衣饰,件件都是传说级的物品。“圣德鲁伊,你的行为让人赞服,你的强大让人惊叹,我希望能跟你深入的谈谈自然,以及这个世界的种种问题。” “那是我的荣幸,不过短时间内,我恐怕会很忙碌。”陈燃说着指了指空中能量巨大的球体,自然之灵已经在骚动,就等陈燃的‘临门一脚’了。 “有幸成为新的生命树诞生的见证者,我心愉悦。”伊瑟拉巧妙的恭维。 陈燃不再说话,身上焚烧的雷霆之炎性质转变,在他的催动下,结合身体中释放出的一股更强大的力,化作自然能量凝成的无形巨掌,推动自然之灵组成的能量球体,从天空中直贯而下。 “落下来了!”守候在双刃山台地上的丹尼尔等人激动的大叫。 自然之灵形成的能量球实在是太显然了,从第一天夜晚开始,直径5公里的能量球就已经清晰灿亮,到了后几日,即使是夜晚,整个山区都因它的存在而明亮无比,就连远在深水港塞的人都能看到这颗悬于天际的光球。 起初,有些人心惶惶,很快的,人们就都获晓,这是深水港塞的创造者、他们伟大的主人为了使荒凉的西部变成沃土,而以通神的威能在匕首岭深处开辟自然圣地时出现的景象。相关的,还有新教派即将建立,将来,会有可以让物种迅速生长的神泉出现,而只有信奉者,才能得赐福云云……在陈燃有心的安排下,玛姬派遣宣传队,已经开始为教派的传播进行先期造势,同现实中某大片放映前,海量宣传轰炸一个道理,被人们称为小太阳的能量球,就相当于大片的精彩花絮,不过,这个显然要更震撼一些,人们非常清楚深水港塞到匕首岭深山的距离,如此距离下都能清晰无比的见到那硕大的光球,这要是走近了,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啊!不少人心襟动摇之下,已经开始向着光球祭拜叩首,宗教宣传可谓成效显著。 自然之灵们如同一群坐水滑梯的孩子,在庞大的自然能量的推动下,所有灵高声欢呼,瞬间释放的光芒让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夹带着万钧雷霆般的轰响,能量球隆隆而下,然而直没大地,仿佛大地只是一滩柔弱的水而不是坚硬的岩层。 嗡!一波绿色光从群山间某点释放,继而化作飞速扩散的光波,光波扩散的范围之内,空气扭曲蒸腾,沙石翻滚飞走。 嗡!再一波光芒扩散,群山如同飓风中的酥岩,纷纷碎裂,化作漫天尘沙和乱石。 嗡!第三波光芒扩散,漩涡龙卷升腾,通天彻地的风柱卷起万千尘沙,飞舞旋绕,遮天蔽日。 嗡!第四波光芒生成,这一次,是由外向内,天地间仿佛多了张无形的大嘴,又仿佛地面有强大吸力的黑洞,巨大的龙卷猛烈收缩,漫天的沙尘砾石转眼都被吸纳。 第五波、第六波……光芒一圈圈吞吐,每一次,都给下面的山岭带来巨大的改变,中心地带越来越凹陷,周围的群山则越来越凸显挺拔,整个过程中雷鸣不断,群山震动,四下惊走的风吹散了一天云朵…… 等待尘埃落定,一切静下来,陈燃再看下面,有点傻眼,自然之灵们生生的在匕首岭中拓出一个简缩版的安戈洛环形山。剑刃般的环形群峰,都在海拔一千七百米左右,也就是说,比外围的匕首岭其他山峰高出好几百米,其陡峭,怕是连最善攀爬的山羚羊也寸步难登。 这个陨坑般的山谷,虽然规模要远小于安戈洛,却要比陈燃计划的直径5公里的谷地大的多的多,粗略一算,面积怕不由上千公顷,不是旱地,而是一个烟波浩渺的湖! 老人们常说,山有多高,水有多深,有时候山上挖井有水喝,山下凿眼却滴水不得,大自然的奇妙可见一斑!所以,海拔千多米的群山中,砸坑显水,这个陈燃能理解,可这显然不是一般的显水,简直就是个水坑,其水平面堪堪与双刃山之上的台地齐平,这样看来,至深处怕不有大几百米! 自然之灵们如同一帮用泥巴建了所宫殿模型的孩子,在湖面上飞旋绕动,高歌雀跃。看着湖心那凸起的万多平的土地,陈燃怔了差不多有两分钟,继而明白了,这就是另一个斯特登湖,西部的自然之灵们爱的就是这个调调!它们从一开始,就是奔这么一个大湖,加湖心岛来的,怪不得后期能量吸取会失控! 伊瑟拉有点眼睛发直,她见过自然之灵们‘人品’爆发,也见过山脉巨人塑造山脉、改变地形,可以十万自然之灵,就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情况,岁数以万年为单位计算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是恐怖,而是过于恐怖!照这个比例,眼前这个人要是到了灰谷,不用,哪怕是去了群山另一边的荆棘谷,只要他唤醒那片的自然之灵帮助,再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这个世界谁能够匹敌? “究级自然亲和力,这就是传说中领悟了自然之心的圣德鲁伊的实力?这就是自然的化身,运用着纯净的、磅礴无匹的秩序能量,拥有者塑造世界大地和海洋的神通?”看着陈燃,伊瑟拉只觉得自己内心五味陈杂,说不上是嫉妒、是羡慕、是惊畏、还是敬服。(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17K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双刃山台地这边,丹尼尔等人在经过了最初的山摇地动时的惊慌忙乱后,心境已经被完全的敬畏和激动之情塞满,扩大后的湖谷,其边沿据台地仅仅一公里多些,一票人给自己施加了轻身的、增速增力增耐的魔法,纷纷向湖畔奔去。自然之灵没有玩的太过分,多少给陈燃留了点面子,在通往台地的这个方向,留下了一道300米宽的豁口,正好与双刃山的坡道齐平且笔直连通。 陈燃呼喝召唤,十万自然之灵纷纷飞栖入他的身体,这招本领又让伊瑟拉大大的吃了一惊,栖息了十万灵的陈燃,气势已不逊于任何一个半神,甚至,与伊瑟拉见过的半神比,都要算佼佼者。伊瑟拉明白,此种形态下,陈燃举手投足间的一个自然法术,都是极具威力的,就连她,也不敢轻易承受这类攻击。 十毫升永恒之井的井水注入湖中,这是生命之树生长的养料。生命之树本身就有吸收混沌能量,然后治愈大地创伤的能力,只不过,跟陈燃研发的新自然祭坛比起来,进度缓慢,而且也不具备外力调控操作的能力,其差距就如同老式喷泉跟现代的音乐喷泉相比。 见到永恒之井的井水,伊瑟拉禁不住又是一惊,连瞳孔都开始收缩。 第十六章 天地尽在我手(2) 陈燃自然理解伊瑟拉的估计,于是,告诉了伊瑟拉获得永恒之井井水的真相,伊瑟拉听后只能感叹陈燃运气够好,她知道陈燃说的是实话,十万自然之灵都是证人,这事根本撒不得谎。不过,陈燃在所获井水的量上做了假,自然之灵们根本不能靠近永恒之井的碎片,甚至死亡农场那个区域,都是它们的禁区,所以,并不清楚井水到底有多少。 财不露白,既然露了端倪,就大方主动点,有十说一,避重言轻,至于对方信几分,那就不是陈燃所能控制的了。反正他对伊瑟拉说,混沌能量泄漏,污染了西部荒野,幸好量不是太大云云,谁又能想到,偏偏有太古圣石的碎片,封住了口子,才使得井水经过万年仍保留了大部分。 生命之树的树种,如同一枚金色的核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光线,直没湖心土地,如同无形的神奇海绵,散布于湖水中的混沌能量一丝不剩的被吸向湖心,然后铁树抽枝发芽、见着风的长。 这时,陈燃已经飞临于湖上,没有混沌能量的威胁,自然之灵们呼呼的涌出,它们有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生命之树成长的过程中进行自然仪式,以助其跟天地融为一体,并具备更强的治愈自然的能力。 按照陈燃的吩咐,自然之灵们不是象过去那样,绕着生命之树飞舞吟唱,而是在空中结成特定的关键符文,然后无数的符文组成一个庞大到笼罩了大半个湖的光罩,生命之树就在这个光罩内疯狂生长。 为了增强效果,陈燃再度开始将自己的能量传输给自然之灵们,再通过自然之灵为生命之树提供巨大的滋养和帮助。一干,就又是三个日夜。 这期间,伊瑟拉是成了义工性质的守卫者,跟陈燃一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显得比艾露希娅都殷切。无他,伊瑟拉在偷师学艺。她知道,展现在她眼前的这49种符文,就是自然的奥秘。就是陈燃超凡入胜本领的根源。伊瑟拉也确实牢牢的记下了这些符文。可记下了不等于会用。每5到7个自然之灵就能组成一个符文,10万自然之灵,那就是1000多个符文,每7个符文一组,一共100多组,每组都按不同的运动轨迹及方式在演化运作,而且是基本不带重复的,其中变化之繁琐复杂,别说是伊瑟拉,满艾泽拉斯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生命能以一己之力完成操作调控。 记忆力、逻辑思维能力、空间感、计算能力……跟思维有关的东东,陈燃还真没服过谁,再加上那个超时代的笔记本电脑帮他没日没夜的进行演算,这才有了独自施展这类大型复合魔法阵的可能。陈燃也不怕伊瑟拉偸师,成功的顶峰虽然只有一个,但通往顶峰的路却有千条万条,走一条完全相同的成功之路出来,就象找两片形状完全一样的树叶般困难。他用科学去解析自然之道,将之看做是一种复杂的能量运用方法,而包括玛法里奥等人在内的这个世界的各类生命,则将自然看做一个生命,通过无限的拉进自己与自然的距离和感悟它的至理,来达到目的,这本来就是两条差异很大的道路,伊瑟拉光是记下这些关键符文,而不懂得它们代表的意义及排列使用的方法,根根一点意义都没有。 先后10日夜不停歇,丹尼尔等人见证了一个专心于事业的强者的奋斗过程,忍受寒冬的一切天气变化,精神始终保持在紧绷的状态,毫无疑问,这种操劳决不是种舒适的享受,一个人用他的勤勉和忍耐,以10天的时间,换取别人10个月,甚至10年的工作成绩,这不仅仅是天赋和能力的问题,还有一种人生态度:昔时。 艾露希娅算是真切的领教了什么叫做工作狂人,从离开哨兵岭开始,陈燃就没有超过两小时以上的休息时间,他总有的忙,不停的忙,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高强度的,结束了一项,又一项,他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就仿佛机器,一个人,往往比百个人、千个人的干的都多。至此,艾露希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来这几千年,地精、侏儒、人类等种族纷纷崭露头角。 “呼!终于完成了!”看着眼前的生命之树,陈燃的内心感受到了身为创造者的喜悦和荣耀,眼前这近乎神迹的一切,就是他亲身打造的,这一刻,所有的付出和艰辛,都得到了回报。 “沙多拉尔!它的名字就叫沙多拉尔!”按照德鲁伊的教义,陈燃享有给他培育并栽种的生命之树冠名的权利,沙多拉尔,古精灵语‘奇迹开始的地方’。 “这里,这个地方,名字由我来取!”艾露希娅欢快的跑到陈燃面前。 事实上,当看着那烟波浩渺中生机盎然的生命之树,当感受到荧光般游曳的自然之灵们的欢快,每一个同自然有亲和之力的生命,都会被其感染,都会为其感动! “当然,亲爱的艾露希娅,这是早就说好的。”陈燃的神态中有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他仍象往常那样淡淡的笑着。 艾露希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展颜一笑,道:“嗯……就叫艾雷苏斯!” 艾雷苏斯,这个名字来自卡多雷的一个传说,据说,它是最早的卡多雷城镇,在森林的深处,要前往,必须经过崎岖难行的道路。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在经过崎岖山路时,就会受到自然的惩罚,而头晕脑胀、身体乏力,走到城镇下,也累的无法使坏了。艾雷苏斯,后来隐指受自然祝福的地方。 从生命之树沙多拉尔长成之后,伊瑟拉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颗巨树。是的,沙多拉尔虽然不及诺达希尔的一半粗,高度更是差的远,但它确实称的上巨树,直径1000米,从湖面到树冠的至高处,距离1800米,这样的树如果不算巨大,还有什么样的树,可以享受如此称号呢? 沙多拉尔的根极为粗大醒目,最粗的直径超过了200米,它们恣意的虬结于树的底部,使得本就不够挺拔的主干显得更加短粗的像个超级大树桩。 实际上,沙多拉尔的树干并不算短,足有千米,但相对于它的‘腰围’和‘顶冠’,这个高度就不算什么了。甚至让它看起来有点象矮墩墩的大伞盖蘑菇。 不过,在陈燃的眼中,与其叫沙多拉尔大蘑菇,不如叫短把手捧花更形象些。沙多拉尔的枝干很奇特,如同盛开的花瓣,那些粗大的枝干象八方以40°角伸展,然后再卷曲向上翘起,而那些次级的枝干,向四面斜伸的少,向上回拢的多,最终,枝叶形成了圆蓬蓬丰满的模样。这样一来,在数十根大树干分叉的基部,就形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空间,随便盖什么胡夫金字塔、帝国大厦、东方明珠塔都够了。 这种样式的生命之树,简直就是摆明了车马在要求陈燃,于中心建一座足够宏伟的史诗建筑——自然祭坛。 当然,这其实也是自然之灵们在领会了陈燃的心思之后,才将生命之树塑造成这般模样的。 单单有生命之树还不够,一个足以发挥巨大作用,并且具有代表性的建筑,才是陈燃需要的丰碑。论雄伟神气及知名度,沙多拉尔比不上海加尔圣山的苍穹之冠,论巨大无匹,沙多拉尔更赶不上可以同现实中的直辖市北京比拟的世界树泰达希尔,那么就比功用好了,总得拿出点自己的东西,来向世人证明,新德鲁伊教派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否则,被那两颗巨树的光环阴影所笼罩,对新教派的发展不利,人家还以为,他陈燃搞出的,是德鲁伊的一个分部呢! 放眼眺望,这水质清冽的湖,这连绵环伺的万仞群峰,这如炊烟似淡云的清冷水雾,以及这让人见之震撼的生命之树,让陈燃联想到的,是《英雄无敌五》中,精灵一族的城市。景致、神韵,都非常的相似,差的仅仅是那些华美神秘的建筑,以及生在沙多拉尔根须之间的万千林木。 《英雄无敌五》中的精灵城市在陈燃看来,显得有点喧嚣,陈燃能理解,毕竟,那是一座城市,而不是教派本院。取之神韵、去之奢华、添神秘、神圣于此地,这就是陈燃的打算。清逸脱俗、远离尘世浮华、如同传说中的仙山古刹,古朴、神秘、清幽、脱尘,能当得这些特点,就很符合陈燃理想中的教派圣地了。 “因势而导,顺其自然,却又始终把握着主线分寸。对!就是这般!让一帮只见过山清水秀的野猴子们看看,什么才叫仙家洞府……” 陈燃因想通了这些关窍而心中喜悦,伊瑟拉却因沙多拉尔的神奇目不转睛。 从陈燃学习自然法门到现在,他光埋头苦练了,脑中很多印象和概念,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测,都是从资料中得来的死数据,都是一种估算出的信息。陈燃是闭门造车,可伊瑟拉不是,她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尤其是自然相关的事,都是了若指掌的,她清楚陈燃这两下,到底是个什么档次,因为她有比较,因为她接触过各个水准的德鲁伊,亲眼见过那些如诺达希尔、泰达希尔般伟大的景观,而且不止一次。 伊瑟拉一上来就称呼陈燃圣德鲁伊。暗夜精灵中有大德鲁伊,却从没有圣德鲁伊这个称号。伊瑟拉如此称呼陈燃,不是恭维,而更多的是对其能力的认可。一个强者,有着与其能力相匹配的地位,也应当受到与其地位相匹配的尊敬。伊瑟拉其实等于变相的承认,陈燃是半神,是不逊于任何一个守护巨龙的强大存在。 而沙多拉尔的栽种,更是让伊瑟拉隐隐看到了一种苗头,一种超越半神,成为更高存在的苗头。 陈燃没有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种下的这颗树,不是生命之树,而是远古之树。或者说,他种下的是生命之树的种子,但,出于他的大威能的一系列操作,生命之树在成长中,直接进化成了远古之树,甚至已经很接近临界点,有向最终的永恒之树进化的征兆。 这个概念该如何理解呢?伊瑟拉心中有个不算太精准的估测比喻,却基本能说明些问题。如果,有谁一次性种出了永恒之树,就相当于他有办法建造第二个永恒之井。也就是说,这个人可以跳进万神殿跟那些究级泰坦神大佬们打招呼了:嗨!你们好,你们后继有人了…… 所以,伊瑟拉有点不敢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很不同寻常,甚至说,他成为真正的神祗,所差的,也仅仅是最后的几步了。问题是,从哪冒出这么个人的?为什么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就是神之子,成长起来也是有踪迹可寻的,这个人却没任何的记载,就已经到了成神的地步,这种突兀和震撼,不亚于第一次听闻萨格拉斯和他的燃烧军团。对自以为知晓世间万物变化走向的守护龙之一的伊瑟拉来说,这绝对是种强烈的心灵打击。 一个可以改变很多事,却从未被注意的强者。即是变数!不可知的变数! 看了陈燃一眼,伊瑟拉的眸光又落在了艾露希娅身上,作为有着一些神性的守护巨龙,伊瑟拉看的出,艾露希娅也绝不简单,这让她心中稍慰。很显然,月神已先一步注意到了这个叫所罗门的强者,并且看情况,两人的关系处的相当和谐融洽。艾露恩不愧为这个世界惟一的真神,威能最大的强者! “人类……”伊瑟拉有些感叹:“曾几何时,这个拥有自己的文明只有数千年历史的种族,竟先后涌现了这样的强大存在!那个麦迪文,已经让守护龙们惊叹了好一阵子,而这个所罗门,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震动!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如迷雾般不可捉摸……”伊瑟拉第一次有了种族衰落、力不从心的感觉…… 只有沙多拉尔的艾雷苏斯,显然还远远不能让陈燃满意,利用地形塑造的法门,陈燃在沙多拉尔周围升起土地,播撒下千颗树种,并在与山谷惟一出口相对的湖中升起一座数万平米的岛和48根柱桥以连接岛和沙多拉尔,那模样,几乎就是《英雄无敌五》精灵族城市基础地形的再现。 伊瑟拉已经看出,艾雷苏斯在未来绝不会仅仅有远古之树和自然祭坛,于是主动询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陈燃没有拒绝伊瑟拉的好意,得罪伊瑟拉没有半分好处,只冲守护巨龙的地位和实力,也有必要融洽下关系。陈燃对伊瑟拉说,搭建自然祭坛需要大量的苍白石,在西部的近海中,他已经找到了这种石料,但是运输上有困难。 伊瑟拉唤来了她的子嗣后裔,五十多头成年龙和青年龙齐出动,钻入海底,取石运石,那壮观的景象使得无数有缘一睹的生灵为之震撼。 陈燃晓得,他跟伊瑟拉之间其实就是一场交易,为了答谢绿龙的帮助,陈燃传授了一些自然的知识给伊瑟拉,尤其是强力化解方面的知识,这类法门归于自然规则之一的循环,陈燃希望伊瑟拉凭此可以扭转她目前在翠绿之梦中的被动局面,毕竟,翠绿之梦如果被毁,造成的一系列灾难将直接波及这个世界。 以族人的几次苦力活儿,换取到如此重要的知识,伊瑟拉自然是赚大方了,同时,她也看出了跟陈燃结盟的好处,于是主动套近乎,希望能在艾雷苏斯建立翠绿之梦的入口,并随时欢迎陈燃造访。 对那种精神毒品,陈燃可没兴趣,于是谢绝了这项提议,并提出了另一个互利互助的方案,那就是他可以在艾雷苏斯为绿龙们建一处山崖巢穴,在未来,他还能派遣属下,帮这里的绿龙搞好巢穴的卫生、照看雏龙等工作,并提供香料,加工熟食,改善绿龙的饮食,而主在这里的绿龙,则有守护艾雷拉斯的义务。 虽然不能建立翡翠之梦的入口让伊瑟拉颇感遗憾,但陈燃的提议却仍是让伊瑟拉感到欢心开怀,熟食、卫生对于人口增长的重要性伊瑟拉不是不知道,以往,这类工作都是由那些龙人、龙兽们来做的。陈燃有理有据的讲解,进一步加深了伊瑟拉的认知,使她清醒的意识到,以龙人、龙兽的生活习性,确实不是雏龙、龙蛋的最佳照料者,最起码,它们需要相当的指导才能真正胜任工作。而更重要的,伊瑟拉和她的子嗣,在跟陈燃一通进餐了几次后,深深的爱上了加入调味品炖熟或烤熟的肉的味道。(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17K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 自从掌握了自然之力后,香料种植已经无法对陈燃造成任何困扰,有足够的自然能量催生,香料从种植到收割,仅仅在一天之内就可以完成。陈燃利用闲暇时光,不但备下了足够自己使用的香料,还为西秦来年的耕种留下了足够的种子。有月亮井的滋润和自然祭坛对土地的调控,一年收2-3茬绝非梦想,可以预想的到,香料,将会在近一两年内,为西秦提供大量的资金。 在绿龙们忙碌的搬用苍白石的日子里,陈燃在沙多拉尔附近先后建了宗教殿堂(精灵国会)、元素神殿(五级魔法塔)、生命神殿(独角兽花园)、野性神殿(巨石圆阵)、星月神殿(平衡系德鲁伊的神殿,酷似月神殿)、寂灭神殿(修习黑暗法门的裁决德鲁伊的神殿)、传送高塔(飞龙神祠)、守卫者神殿(树精庭院)、神秘喷泉(环伺在沙多拉尔周围水中的十二座三层层叠式月亮井,代表着一天的十二个时辰)、龙崖山(绿龙们的巢穴)、自然广场(修建于艾雷苏斯的最大的岛上,以超大型中央喷泉、大十字柱廊和外层环形柱廊以及灌木篱、草坪为主)。 十五个日夜的辛勤工作,20毫升永恒之井井水的能量,十万自然之灵的精诚合作,终于创造了艾雷苏斯的圣地神话。结合了《英雄无敌五》中精灵国度诸多设施的外观特点以及陈燃所掌握的大量建筑设计元素的这些殿堂、广场,其艺术高度,完全可以跟奎尔多雷的银月城媲美,但是这里建筑的主色调,并不是富丽堂皇的金色和艳红,而是以银色和新绿的颜色为主,并且,建筑风格也不似银月城那般华丽,而是更多的融入了暗夜精灵城市的那种自然、和谐,却又多了凝重和宏伟的特性,尤其是宗教殿堂,顶高320米,其正面最宽阔的空中大殿,东西宽度180米,直径70公分的廊柱多达49根。耸立的双塔型石碑中间卡的是以生命根须绕成的太极阴阳鱼,象征自然的包容和平衡、绿色的光华时刻不停的顺着根须流动,阴阳鱼形成的中空部分荡漾着漆黑和乳白两种极端的自然能量,如水波、似稠雾,充满了神秘的吸引力。 包括伊瑟拉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艾雷苏斯美不胜收的景致所震撼,尤其当雄伟的大自然祭坛建成后,当充沛的自然能量笼罩整个艾雷苏斯,清澈了湖水、吹绿了山野、繁茂了所有的植物、升起水云薄雾、引来了万千美丽的鸟雀后,人们的心中只剩一个共同的声音在呐喊:这里,是真正的自然圣地! 第十七章 灵魂进化 “看!生命之树进化了!” 在艾露希娅的欢呼声中,沙多拉尔泛着一圈圈绿色的光华,轻轻的摇曳着枝干,乳白色的光斑如雨,倒着从其周围升腾,形成了巨大的光柱,直上夜空。 似乎是在回应,天上皎洁的月、释放出远亮于平日的银色月华,整个艾雷苏斯都在月光中如蒙雪般一片洁白灿亮。 无数金色的光蝶从沙多拉尔的枝桠间孕育生长,绕树翩跹,所有自然之灵都自发的释放出能量,在银色的月光下映照下,如同天穹中的繁星坠落于此,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光。 冥想中的陈燃也被沙多拉尔进化时所唤醒的自然伟力震撼,他缓缓睁开了眼,欣慰的感叹道:“群山,复苏了……” 如果说陈燃那先前注入的那些能量是水量充沛的江河,那么现在,以艾雷苏斯为核心的群山中升腾播散的自然能量,则是磅礴浩瀚的海洋。陈燃知道,从这一刻起,西部的自然循环的良性运转才算真正开始了。 “看那些根须!”自然广场上,一个女性精灵指着沙多拉尔惊呼。 如藤蔓、似灵蛇,无数的根从湖底反卷而上,纷纷缠住湖中和树下的那些建筑,新绿色的光如焰般无声燃烧,时有七彩的光斑飘散,仿佛是飞溅而出的火星,闪烁着、久久不灭,所有的建筑都被笼罩在这火焰般的光芒中,仿佛是天地烘炉中锤炼的器物,整个艾雷拉斯美的象梦幻中的世界。 “这是自然净化的火焰!太不可思议了,这里所有的建筑都受到了自然的最高祝福!”伊瑟拉在呢喃。历经数万年的岁月,伊瑟拉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这简直就是传说中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 “还有月神的祝福!”艾露希娅指着那些美轮美奂的神秘喷泉激动的喊。“连广场上的中央喷泉也受到了祝福!” 陈燃凝目望去,果然,超大型的中央喷泉原本只是澄澈透亮的池水,此刻都已泛起莹莹的水光,无数的水蓝色的亮斑从池水中缓缓飞升,满溢的池水顺着预先开出的浅槽流淌,在自然广场上勾出十字和圆环的荧光之流,最后再泻入湖中,那潺潺流动的光芒美景,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词描述。 这一夜,所有人都无心睡眠,静静的看了一晚上盛景。包括陈燃都不得不承认,这美景不仅仅是感官上的享受,更引起了心灵的震撼和共鸣,似乎连灵魂,也因之得到了洗涤。 清晨,沙多拉尔完成了进化。内层枝桠生成,将核心的大自然祭坛层叠包裹,外层的枝桠也完全打开,枝叶比之前浓密了一倍都不止,而且,叶片很有规律的时刻生成着、凋落着,飞舞的落叶,会在落入湖水之前化作金色的碎光消散,然后形成流动的风,吹向四面八方。 这轻拂的微风,是自然治愈的风,风所过之处,土地变得肥沃、空气变得清新、本来阴霾的天空,也变得清朗了许多,所有的自然生命都会感到充满活力,就如在细雨后的林地中呼吸到了最清新的空气般。 一夜之间,艾雷苏斯的建筑,已经不付原来的光鲜和棱角分明,仿佛经过了千万年的岁月洗礼,给人以格外凝重和沉淀的感觉,它们融入了自然,成为了自然中和谐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如这起伏的山峦、清澈的湖水。 石碑上、石柱上的那些优美的雕纹里,终也象《英雄无敌五》中精灵国度的建筑那样,开始有了新绿的光芒闪烁流动,美轮美奂又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似乎这些建筑也有了生命,而那些流动的光,就是它脉动流淌的血液。 晨曦穿过薄雾,化成圈圈五彩的光晕,迷蒙在所有事物上,与神秘泉水中升腾的银色光斑以及绿色的自然之光、金色的落叶碎光交响辉映,形成另一种震撼的美,象甘甜的清泉、象凉爽的微风、流淌、抚慰进所有人的心灵深处,让人在宁静中有种灵魂升华的感动。 “真希望能永远的住在这里!”艾露希娅眼神迷醉,连声音都如同梦呓。 “自然圣地,这里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自然圣地!”伊瑟拉同样在感叹,而她的子嗣,那些绿龙,同样为这里的美景感动,在空中、在飞龙崖,盘旋飞舞,用一声声的清鸣,诉说着心中的欢愉和对自然美景的赞叹。 “生生不息……传承永恒……我心自然……”陈燃在轻声的反复诉说,如同吟唱着一首简单的歌谣,他的眼神越来越亮,血色的光芒在他身周凝聚了又散,那是深渊领主的狂暴之力。如今,他终于毫不犹豫的将之舍弃,不是自己的力量,再强大终也没有意义。 蓝色的雷电燃烧后幻灭,那是来自Protoss一族的力量,这种极端而纯粹的力量,同样不被现在他所喜,如今,弃便弃了,丝毫不觉得可惜。 黑色的光凝成实质后纷纷散碎飘落,还有那本曾被他视若珍宝的魔典,就在他面前,在空中,被淡绿色的光焚烧,化作黑色的灰烬,如同惊扰群起的蝙蝠,纷纷散去,而空中,各色的光凝聚成一页页蕴藏着自然力量的薄木雕版,重新凝聚成了厚厚的典籍。从此,他只需要次一本典籍,代表这自然奥秘和最高法则的《自然法典》,从此,他只使用一种力量,自然的力量。 当一切都趋于平淡,连陈燃身上的衣裳,都化作了碎片消散在淡绿色的治愈之风中,他的眉、发的颜色,竟也渐渐转回了原有的乌黑。返璞归真、回归本源,那些华丽的、喧嚣的、激烈的、偏执的,都不过是虚妄的躁动,一切,终在这一刻沉淀成平淡、宽和、包容。 “所罗门,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艾露希娅发现了陈燃的异样,关切的问。 即使不着寸履,陈燃也毫无羞涩躲闪,他的嘴角向上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神清亮的就如同月亮井中那纯净的水,没有一丝杂质,显得那么自然,仿佛是人生于天地间,这般赤条条无牵挂,才是本色。 “到现在,我才真正完成了自然之心的试炼,舍弃了那些强大而极富变化的威能,只剩精纯如一的自然。从这刻起,我是循环、是平衡、是自然的一切变化、是秩序、是规则、是不可辩驳的真理……”说着,也不见陈燃如何动作,只是一步,便跨到了沙多拉尔核心的大自然祭坛旁。 轻轻的抬起右手,陈燃注视着腕上的主宰腕轮,风轻云淡的笑了。 喀嗒!在陈燃的目光中,主宰腕轮竟然松开了四个内节,向外扩大了整整两圈,右手轻轻一抖,腕轮便退在了手中。 悬浮飘起,陈燃将主宰腕轮套在了大自然祭坛中心方尖碑的最尖端。仰头望天,“我感觉到了你的意志,如果这就是属于我的命运法则的一部分,我接受这最后的挑战,摆脱,或是永远的消逝,让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个世界中终结……” 方尖碑顶端的主宰腕轮在这一刻碎了,化成黑色的粉尘,逆大自然祭坛吸纳的混沌能量光柱而上,消失无踪。随即,整个艾泽拉斯世界的天空都变成了鲜血的颜色,一种让人狂躁的气息充斥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露希娅问飘落到她近前的陈燃。旁边的伊瑟拉同样一脸凝重的等待答复,她能看的出,天空中的异变跟陈燃有很大的关系,而这种异变,给她很不好的预感。 “你可以用‘诅咒’这个字眼来理解。”陈燃向艾露希娅解释道:“我突破了某种限制,于是,诅咒的条件达成,某种力量被释放。这力量转换成一种灾厄。化解它,是我的职责和任务。” 虽然仍是那一脸淡淡的笑容,可艾露希娅和伊瑟拉等人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陈燃,跟几分钟前不同了。不光是外表上的变化,更重要的是气质上的变化。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就仿佛看到多年的挚友般亲切,却又显得遥远,仿佛陈燃会随时会融入空气中而消失无踪。 连伊瑟拉这样活了数万年的守护者,都从未见过第二个能给她类似感觉的生命。但有一样,伊瑟拉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正像陈燃说的那样,他的思想终于突破了某种束缚,从而进入一个崭新的境界,大概,这便是传说中的超凡入圣。 “年轻的灵魂驾驭着过于强大的力量!自然为何一再恩宠此人?”对于眼前这位强大到不可测的人物,感叹和妒忌之余,伊瑟拉更多的是一种忧虑。 “天地都发生了异变!这是什么样的灾厄?是不是很危险?”艾露希娅更多的是深深的关切。在她看来,不管陈燃变得有多强,终是那个他所熟知的所罗门。 “我看到了时间的流动,我感应到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我能看清一些普通人无法看到或感知到的东西,那是什么?不是很好描述,也许是脆弱的、繁杂的、纠缠羁绊的命运的丝线……”陈燃轻轻的说着,眼中闪烁着白金色的光,威严而不带一丝情感的色彩。最终,他缓缓合上了眼,再度睁开,眼神已恢复了普通的清亮。陈燃微笑着对艾露希娅道:“确实如你所担心的那样,我面临挑战,我必须去迎接、去开辟、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艾露希娅,你愿意帮我吗?” “嗯!”艾露希娅毫不犹豫的点头,眼中尽是坚毅的光芒。 “留在这里,为他们指引方向。”陈燃说着指了阿拉玛等人。“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你要离开?你要独自面对危险?”艾露希娅噘起了嘴巴,眼神变得幽怨。 陈燃轻轻的笑,伸手轻拂着艾露希娅的银发,“这里是我依仗的根基,是最后的堡垒,是成败的关键所在,我将它托付给你,便等于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你。很早以前,我便有了这样的心思,我知道,你明白。” “可是我担心……”与陈燃那深邃清亮的眸对望,艾露希娅最终坚定了信念。“信赖,理解!” 陈燃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珍而重之的说了声:“谢谢!” 随即唤过丹尼尔等人,陈燃嘱咐了一番。 灾厄因为陈燃冲破主宰的枷锁而提前爆发了,不过,陈燃暂时并不准备动用他近半年来培养的这支力量,他们的战斗力还没有成型,最少,也得再过半年才能谈上作为。陈燃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多时间,但这并不妨碍他仍以原定的计划来达成目标。 明明这一次的危机,要胜过以往任何一次,陈燃偏偏有种超乎想象的淡然心态,似乎无论结局怎样,他都能欣然接受一般。 “圣德鲁伊,你预见了什么?没有要对我说的话吗?”在陈燃就要离开艾雷苏斯的时候,伊瑟拉终于忍不住上来追问。 以一种无可无不可的口吻,陈燃道:“这个世界中所有潜伏的混乱灾厄,都将在这红色的暴虐气息消散之后爆发,艾泽拉斯又一次陷入了毁灭的危机之中,伊瑟拉阁下,如果守护一族的荣耀仍然被龙族们重视,那么,请行动起来吧。” “毁灭世界的危机?”陈燃的话让伊瑟拉感觉有些危言耸听。 “希利苏斯的安其拉虫墙,诅咒之地的黑暗之门,这是最让我忧虑的……” 伊瑟拉正在想着陈燃的说法,似乎有杞人忧天的嫌疑,却很突兀的收到了一则紧急的讯息。只见她脸色一沉,眼神进而变得阴郁。“虫墙的封印能力,正在迅速消褪……” 陈燃凝重的点点头,“伊瑟拉阁下,我希望获得自由出入翠绿世界的权利,这是最便捷的穿越无尽之海的方法。” “以非梦境的状态出入翠绿世界是异常危险的,同时,也违背了翠绿世界的基本法则。”思索了好半天,伊瑟拉才憋出了这样的话,同时,还悄悄的观看陈燃的反应。。 “基本法则,唉!还不是担心翠绿世界的秘密被察知,自己的统治地位受到威胁?”陈燃心中对龙族的失望和不屑又加深了几分,却也并未明显的表露出来,只是淡声道:“既然伊瑟拉阁为难,这事便算了。我要去化解艾泽拉斯王国迫近的危机,我们就此话别。” “艾泽拉斯王国?” “是的,如果伊瑟拉阁下有暇,倒是可以去听听看看,是跟守护巨龙一族有着紧密关联的事件!” “死亡之翼的后裔?”伊瑟拉显然并不是笨蛋,陈燃一说,她便联想到了在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一代活动的黑龙一族。 “如果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我焦虑。” “究竟是怎样的秘辛?”对于陈燃的故作玄虚,伊瑟拉有些着恼。 “这件事,非亲眼所见而不足信。”…… 与陈燃坦然的目光对视着,伊瑟拉的眉头渐渐皱起,终说道:“如果真如阁下所说的那般重要,我自是要去亲眼看看的。” “伊瑟拉阁下,相信安其拉虫的异动,会敷生出许多事务,要你过问。黑石山之行,伊瑟拉阁不妨等待我适时的召唤……”陈燃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而深邃的目光,已经遥遥望向了北方的天际…… 第十八章 刺客(1) 暴风要塞,位于暴风城的正东偏北方向,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是以灰白岩的巨石筑成的宏大的建筑群,同时也是王宫所在地。 今天,已是天空出现血色异常后的第二日。 已近午夜,要塞中仍灯火辉煌,人影晃动动,往来匆匆,到处弥散着紧迫凝重的气息。尤其要塞通道正对最深处的指挥室内,两列条桌旁坐满了艾泽拉斯王国的重要权贵,他们刚简单的用过宵夜,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外围,四个方桌上堆满了资料和地图,王国军队的参谋官们围坐讨论,时不时有最新的资讯递进来,或者经过汇总后,呈给主位的统治者们阅览。 砰砰!响锤敲打木垫的独特声音想起,安度因?洛萨雕像的正前方,高台上的桌旁从坐到右,依次坐着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十一岁的安度因?乌瑞恩国王和执政大臣伯瓦尔?弗塔根公爵。敲响锤的,正是有着酒红色头法和浓密胡须的弗塔根公爵。 “诸位,我们继续议事。杰塔瑞斯将军,各方面的数据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出来了,弗塔根大人。”说话的是位女性,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眸,红唇性感圆润,合身的王国将军制服,让她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结果如何?” “统合的数据显示,我们根本不具备快速出兵诅咒之地的条件!粮食、兵员、甚至兵器,短时间内都无法调集,我们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武装一只3000人的战力。”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阴沉着脸,哼了一声,不快的道:“杰塔瑞斯将军,请相信我,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如果我们不能够迅速出兵,半个月后,守望堡都岌岌可危了。这是王国、乃至联盟绝不能容忍的事。” “这已经是王国兵员调配和物资筹集的极限……” “恐怕不是吧!我们可以发布战争动员令,我们可以强行征集物资。”有着淡金色头发和淡蓝色眼眸的卡雷德拉?晨风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杰塔瑞斯的话。 “晨风小姐,你的提议会让王国立刻变得动荡不安,甚至发生骚乱!”杰塔瑞斯针锋相对。 “总比恶魔们杀到艾尔文地区好吧?”卡雷德拉冷笑。 “你!……” 弗塔根公爵对两人的争吵视而不见,转脸问不远处端坐的一名暗夜精灵女子,“艾弗拉兰女士,您的同胞什么时候可以派遣军队来助战呢?” “我在不久前接到哨兵部队最高指挥官泰兰德?语风阁下的传信,希利苏斯的安其拉虫墙封印正在迅速失去效力,恐怖的安其拉虫将再次肆虐,恐怕,短时间内,暗夜精灵无法抽出战力来援助守望堡的战斗了。 “唔!是那些让鹿盔阁下痛失爱子的可恶的虫子吗?” “是的,数千年前的流沙之战,是每一个暗夜精灵心中的痛。我们失去了很多的兄弟姐妹,就连守护巨龙,也牺牲了很多。” 弗塔根公爵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一位独眼的矮人道:“塞尔曼,我亲爱的矮人兄弟,我知道诺莫瑞根的麻烦还没有彻底解决,侏儒兄弟们怕是无法给于这次出征有力的支持了。铁炉堡的勇士们,什么时候可以抵达呢?” “这些年,铁炉勇士们在外征战,以至于让可恶的黑铁矮人破坏了我们的家园。现在,雷矛军团的主力被困在奥特兰克和阿拉希这两个战场抽不开身,我们又要时刻提防灼热峡谷的入侵,诺莫瑞根的侏儒兄弟们也需要更多的帮助,才能走出困境。而在丹莫德,我的矮人同胞们正在跟那群准备完全炸毁萨多尔大桥的黑铁疯子们战斗,所以,能提供的战力,非常有限!一千人的战团,两日后会通过地铁隧道抵达。” 弗塔根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眼神落在面色红润、须发灰白的米萨斯?铁山身上。“蛮锤矮人的狮鹫勇士们一直是联盟重要的机动力量,不知道这次能派几个大队前来参战?” 矮人米萨斯叹口气,“这次,至多只能来三个飞行中队!” “45位狮鹫勇士?怎么会这样?”这下,连女将军杰塔瑞斯都坐不住了。谁都清楚,三个飞行中队的空战部队,根本不足以跟燃烧大军的飞行恶魔们抗衡,而失去领空控制,则代表着陆军会陷入极为被动的挨打局面。 “辛特兰的枯木和邪枝两个部族的巨魔联合,对鹰巢山发动了一系列的进攻,为了跟这两个部族的巨魔作战,我们根本抽不出太多的军力。”米萨斯无奈的解释。 “奎尔萨拉斯的法师团呢?我们的陛下有着阿拉索王室一族的血脉,我们跟高等精灵从先辈开始就有并肩战斗的情谊。” 面对弗塔根这样的话,下面的大臣们一片沉默,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弗塔根。 “这位公爵大人难道活在梦里?奎尔多雷们三年前被入侵的天灾几乎屠戮殆尽,阿尔萨斯?逐日者和他的子民们又差些被联盟全体送上绞刑架,不反过来跟联盟开战就谢天谢地了,还有屁的个情谊!” “嗯嗯!”普瑞斯托女伯爵轻咳了几下,解围道:“公爵大人是指那些努力克制魔法瘾、仍以奎尔多雷自称的流浪一族们。他们的经验,他们的知识,都是宝贵的财产,现在王国的法师们很多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争,由奎尔多雷法师们在旁引导,相信可以发挥多一份战力。” 虽然这样的解释比较牵强,但也还说的过去,一位情报官员不得不站起来,耐着性子禀报:“据我们所知,最具备战斗力的三支奎尔多雷,分别在西瘟疫、辛特兰和艾萨拉,而说服他们帮助王国作战,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任务。” “天,我们要孤军奋战,对抗恶魔的入侵?我们还是准备海船,迁往卡利姆多大陆吧!”悲观派的鲍雷斯?维沙克公爵一脸绝望和懊恼,就连嗓音都在颤抖。 “迁徙?维沙克公爵,你的脑袋里除了怯懦还装着什么?”卡特拉娜?普瑞斯托非常不客气的指责鲍雷斯的行为。“即使只有我们自己,也要支援守望堡,我们决不能让饱经战乱的艾泽拉斯王国再度被恶魔蹂躏!这里是我们的家园,为了保卫他,即使流尽王国的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普瑞斯托说的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呵!”卡特拉娜旁边,年幼的安度因?乌瑞恩这时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早困了,他还太小,大人们讨论的话题,他听的一知半解,根本没有兴趣。 由女伯爵营造出来的气氛随着这个哈欠而有点走样。 卡特拉娜很掩饰的白了年幼的国王一眼,平日没少被训斥的安度因急忙正襟危坐,表现出肃穆威严的王者派头。 “普瑞斯托伯爵说的很有道理!”弗塔根很有默契的为卡特拉娜挽回面子。 “谢谢!”卡特拉娜表现的彬彬有礼,继续道:“我们可以派遣王佑骑士团和王佐空骑团前往守望堡增援,并且在王国内全面征兵、征粮,保家卫国,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普瑞斯托伯爵,就算我们要增援守望堡,也应该量力而行。王佑和王佐全部出动,仅靠暴风城卫队和皇家卫队根本不足以拱卫暴风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安全。” “瑞治维尔伯爵,你的怯懦让人感到吃惊!你怎么不直接说要放弃守望堡的官兵们?”卡雷德拉站起来大声指责。 很多人暗中摇头,卡雷德拉就是卡特拉娜的狗,这说法果然不假,谁反对卡特拉娜,她马上大声汪汪! “晨风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你在用狂妄侮辱一个智慧而冷静的伯爵。王佑骑士团还未休整完毕,王佐空骑团的战力明显不足,他们是王国军队的精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只精锐部队的骨干就这么匆匆的上战场,而被消耗掉!”瑞治维尔瞪着卡雷德拉,据理力争。 “未战先怯,这决不是艾泽拉斯王国军队的传统,守望堡的援军是一定要派遣的!”弗塔根很不高兴的瞅了瑞治维尔一眼,“我们必须将恶魔的大军拖在诅咒之地,直到援军抵达!” 又是执政大臣弗塔根一锤定音,瑞治维尔愤愤不平的坐下,直剩喘粗气,“这哪是议事,分明就是独裁!”他心中不平的想。 弗塔根现在可没精力照顾这位没什么实权的伯爵的心情,他问道:“山缪森少校,部落那边如何答复?恶魔入侵,是威胁整个艾泽拉斯世界的大事,它们没有理由坐视不管!最起码奥特兰克和阿拉希那边的军队应该撤退吧?” “报告大人,讯息已经送出两日,但对方暂时还没有任何答复!”山缪森少校回答的快捷且肯定,显然,他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信息。 砰!弗塔根狠狠的敲了下桌子,“这帮野蛮的混蛋!除了破坏和抢占资源,他们一无是处!” “也许,讯息传递的方式有误,我们应该派专人通知那个在卡利姆多建起一处大地穴的兽人头子,他们终于可以滚回老家了。”条桌上一个贵族傲慢的说。 “这个提议不错!那些绿皮肤的家伙们早该滚回它们的贫瘠世界了,顺便,让它们充当跟入侵的恶魔们作战的炮灰好了。”另一个贵族附和的说。 “即使是乘坐地精们的飞艇,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抵达卡利姆多,先期,看来我们必须要独自奋战了。”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单单艾泽拉斯王国,根本不足以抵挡恶魔的入侵!天晓得会不会出现第二个阿克蒙德那样的大恶魔!” “炸掉黑暗之门,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缺乏常识!你准备让艾泽拉斯变成另一个德拉诺?” “你才是不知所谓,单单一个空间门,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 “两位,在谈论这个问题之前,先了解诅咒之地的情形好不好?守望堡的军队现在的情况,说的好听点是战略防御,说的难听点就是自保都有问题,东部王国的恶魔,九成以上都在那里,炸毁黑暗之门,你们怎么不商议下如何干掉整个燃烧军团?” …… 杰塔瑞斯沉默的看着仿佛一群苍蝇般嗡嗡乱吵的贵族,心中叹气:“这就是王国的贵族议会,几乎就是废话和口水还有愚蠢决定的集合物!” “报!外边有位德鲁伊求见!”一个卫兵跑进来禀报。 “德鲁伊?塞纳里奥分部在魔法区,德鲁伊来这里干什么?并且是这个时间。不见!”一个贵族议会的成员不耐烦的冲卫兵挥挥手。 “他说有重要的消息,需要当面禀报!” 叮叮!这名贵族按了按桌上的铃,指挥室里嘈杂的声音低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都看向他。 “卫兵来报,外边有位德鲁伊,称带来了重要的消息,需要当面禀报。” 弗塔根公爵看了艾弗拉兰一眼,道:“让他进来吧!我很想知道他带来了怎样的消息。” 不一会儿, 穿着山狗皮衣,拄着人高木杖的陈燃施施然走了进来。 “人类?”“人类德鲁伊?”“我以为是暗夜精灵!”……贵族们议论纷纷。 在众人的目光中,陈燃从容的微微颔首,就算是施礼了。 “哼!”不少贵族冷哼出声,显然,他们对陈燃这种缺乏敬意的态度很不满。 弗塔根同样不高兴,不过,他还算沉的住气,带着几分傲慢道:“德鲁伊,你带来了什么消息,可以说了。” 陈燃轻轻一笑,道:“我带来的是守护巨龙伊瑟拉的讯息。” “哦?”“绿龙之王伊瑟拉?”……贵族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连卡特拉娜微微前探了身子,支起了耳朵,也给予了足够的关注。 “安静!”弗塔根公爵再次敲响了响锤,指挥室里安静了下来。 “我只是传信的媒介,信息的内容,还是要伊瑟拉亲自对诸位讲的,失礼了!”陈燃说着,从腰间的皮兜子里掏出一把晶莹的绿色粉末,就要向地上撒。 “等等!”卡特拉娜站起身阻止道:“你拿的是什么?你要做什么?”她这么一说,指挥室外的皇家守卫,以及指挥室里的不少人都纷纷戒备,虽然象王宫这样的设施中,都有反魔法装置,但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在坐的都是王国的权贵,如果被撒把毒粉什么的,那就糟糕了。 “也许只是些梦境树树叶碾成的粉末,为的是跟翠绿世界建立短暂的幻象连接……”艾弗拉兰为陈燃开脱解释,不知为什么,虽然是一个人类,但这个德鲁伊身上散发的气息,让艾弗拉兰感到非常亲切,就如同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灰树山谷,见到了她的族人好友。 “卫兵,将这个人带下去。这里不需要表演任何术法的人。单独给他找个房间让他施法,有什么重要消息报上来即可。”卡特拉娜很果决的打断了艾弗拉兰的话,两个皇家卫兵上来就要架陈燃退出指挥室。……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呼!陈燃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失去了踪影,以至于两个卫兵探向陈燃肩臂的双手捞了空,原本在陈燃手中的绿色粉末象细碎的纸片般轻飘飘的散落于地。 下一刻,卡特拉娜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砰!身体重重的砸在墙上,然后反弹到地上,在她身后,由白岩砌成的墙,竟然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并簌簌的直落灰屑。 “啊!……”指挥室的贵族们炸了窝,他们都明白了,来的不是信使,根本就是刺客! 然而,这时明白已经晚了,咯啦啦!的声响中,木制的桌椅突然都‘活’了,一条条强劲有力的藤枝几乎是瞬间,就把所有人都缠成了粽子,不仅如此,就连整个指挥室,都被四下疯长蔓延的藤枝包围,成了一个铁桶般的所在。 那些发现情况异常,试图冲进来救援的皇家卫兵,纷纷被灵蛇般的粗壮藤枝缠住、卷起,手中的利剑,砍在藤上,竟然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陈燃遥遥的一挥手,通道的尽头,绿光漾动,大门在几根藤蔓的推动下,砰的一声关闭落闸,这下,连门口冲进来的几个卫兵也出不去了。 18 刺客 (2) “放开我,你这卑劣的刺客,我要跟你决斗!” “你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是泯灭人性的行为,是不值得饶恕的行为!”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不需要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被困的人们表现不一而足,有的破口大骂,有的软语相商,有的怒目而视,还有的闷头跟缠着自己的藤蔓较劲。 对这种乱哄哄的场面,陈燃使用了最有效的一种压制方式。噗!一股鲜血飚射,与会的莱斯科瓦公爵头颅被切了下来,骨碌碌在桌上滚出老远,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鹰视狼顾的扫了众人一眼,陈燃缓缓道:“我不准备将艾泽拉斯王国的高层全部干掉,不过,杀一半人的打算还是有的,具体,就要看诸位的态度了。” 沉默,集体沉默,不是合作,而是一种抗争,有的人甚至闭上了眼,显然是准备将陈燃那下来说的所有内容当耳旁风。 诸人的反应陈燃一一看在眼里,他显得毫不在意,自顾自的控制藤蔓将受伤的卡特拉娜高高吊起,冷声问道:“你的主子呢?”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卡特拉娜的脸颊,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似乎是晕过去了。 也不见陈燃念动什么咒法,只是一抬手,一团莹绿的光便击中被悬吊在空中的卡特拉娜。嘭!烟雾闪过,一头刚成年的黑龙显现了真身,整个指挥室宽阔的穹顶几乎被塞的满满的。 “啊……”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指挥室里想起一片惊嘘声。 噗!骨碌碌,又一颗人头落地,这回是希斯南特侯爵。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刽子手!”外围桌旁的几个将军和参谋官终于忍耐不住了,红着眼破口大骂,使足了气力想要挣脱。可惜的是,那些藤蔓的韧性和坚固程度都达到了可怕的高度,任是他们费劲力气,也无法如愿,反倒有种愈勒愈紧的痛苦。 对于这些军人,陈燃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然后自有藤蔓缠上了他们的嘴巴,如同麻绳般勒紧,这几个人便只能呜呜的大声哼哼了。 转回头,“黑龙一族尽是些只会装死的废物吗?”陈燃望着悬吊着的黑龙冷冷的说。刚才击中这条黑龙的力量他掌握的很有分寸,以龙族强韧的抗击打能力,就算是人化减弱了不少,也绝不至于负伤到濒死昏迷的地步。 空中的黑龙毫无反应,继续装死。 陈燃手再一抬,黑色的光芒一闪而没,黑龙的一只翅翼,竟然在瞬间失去了一切光泽,变成了飞灰簌簌而落。 嗷!黑龙终于忍不住剧痛而大声嚎叫起来,同时,一颗龙炎弹直接喷吐而出,袭向陈燃。 晶亮的光罩在陈燃体表闪过,龙炎弹击在光罩上,噗的一声,化作了大片四散的流火,陈燃连手都未动,一股蓝色的水汽在他身体周围浮现,那流火,便一下子灭的无影无踪。 被困的暗夜精灵艾弗拉兰和主教德拉维,以及正在暗中使用法术、尝试冲开藤蔓禁制的大法师马林看到这一幕齐齐变了脸色。他们三人,艾弗拉兰对德鲁伊术颇有研究,德拉维对光、暗两种能量极为敏感,马林则在术法上有着丰富渊博的知识和独到的眼光,陈燃的几个术法已经让他们非常清楚的认识到,别说是现在的暴风城,就是放眼整个艾泽拉斯世界,能达到这般身手的术者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一个这样的强者,竟然使用刺客般的突袭手段!这太卑劣了!”主教德拉维忿忿不的想。 “合作还是抗拒?”陈燃的提问简单而直接,他的目标是那头假卡特拉娜。 “卑微的人类,你们灭亡在即,伟大的黑……” 呼!黑龙的另一只翅膀化作了簌簌的飞灰,这是裁决德鲁伊法门的功效,表象类似于奥术八大派系中变化系的解离术,而威能和可控性,却绝非解离术可比。 “嗷!”那种肢体被腐朽化灰的剧痛让黑龙再次失声嚎叫,被飞灰埋汰的贵族们个个噤若寒蝉,有两个甚至晕了过去。 “合作还是抗拒?”陈燃的提问仍然简洁,他的声音也仅仅是平淡,而不是冷酷,但正是此种平淡漠视的态度,让这里的不少贵族心襟战栗。 “你杀了我吧!这仇……” 陈燃根本不给黑龙机会,一听口气强硬,术法立刻发动,这次,是一团黑色的火焰。 灵魂灼烧,不久前刚解析获得的一种裁决德鲁伊术法。这种法术所产生的伤害,不亚于耐奥祖当年落在燃烧军团手中所承受的那种凌迟之苦,黑龙连连的哀叫声,听起来格外的凄惨悲恸。 言封术,这是一种中级通用系术法,陈燃使用起来不能象德鲁伊术那般随意自如,只能是按部就班的一番施为,于是,空中的黑龙只能用剧烈的扭动身体和扭曲的神情来表达它的痛苦,而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指挥室里静的落针可闻。一响冷静镇定的弗塔根,则如同得了痴呆症般,愣愣的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显得那么空洞。 陈燃一指女性高等精灵卡雷德拉?晨风,道:“你来说,奥妮克希亚去了哪里?这个顶替它的黑龙是谁?” “什么奥妮克希亚,我根本……” 噗!卡雷德拉的一只手臂化了灰,很多人这时才看清,那伤口光秃而完好,没有丝毫的血肉模糊的痕迹,就好像卡雷德拉的手臂本来就是那个样子。 啪!紧接着,清亮的耳光声响起,卡雷德拉口角溢血,牙齿松脱,半个脸立刻红肿了起来,而她想要咬舌自尽的意图也再没了实施的可能。 指挥室的人们再次领略了什么叫快逾闪电的身法,确确实实是移动,而不是什么瞬移之类的术法。 陈燃威胁道:“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象它一样承受灵魂被烧灼的苦痛,这种烧灼可以持续千年之久,然后将你的灵魂完全从诸世界抹杀。” “她是薛德尼,奥妮克希亚回了格瑞姆巴托整备军力。”卡雷德拉终于屈服了,她是跟阿拉玛一批的被培养出来的试管高等精灵,这陈燃早就从阿拉玛等人那里得知了。 就在陈燃准备继续审讯的时候,用于封堵通道大门的藤蔓纷纷碎裂,贵族们的救援部队到了。 以光明大教堂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为首,救援部队包括大法师安多马斯、艾尔莎林、玛姬诺?仲马、詹尼娅?坎农,主教法席恩、圣骑士团团长达索瑞恩等等,暴风城内这次可谓精英尽出。 冲在最前边的是有纯洁者称号的圣骑士凯瑟琳,这位内定的光明圣女战力不俗,离着老远,手中的战锤便化做一团乳白色的电芒、呼啸着飞击向陈燃。 陈燃只是轻轻的伸手一抹一带,战锤上裹夹的能量已消散无踪。当啷!战锤被他随意的仍到一边。 而这时,凯瑟琳已经借机冲到了陈燃近前,身周闪耀起金色的圣光护盾光芒,持剑向陈燃斩来。 左跨一步,凯瑟琳手中的利剑带着锐啸以毫厘之差落空,陈燃又是伸手一抹,凯瑟琳身上的圣光已然消失无踪。同时一脚踢出,砰!凯瑟琳飞了出去,速度比她扑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冰锥、剑气、火球,随后赶上来的众人,一股脑的攻向陈燃。 手轻轻一摆,六只土灵飞出,一道金黄色的光幕如门板般出现在指挥室的门口附近,那些呼啸而来的攻击在与之碰撞之后,全部变成了灿烂的碎裂光芒,在狭长的城堡廊道内,形成的气流风暴翻卷,反到将救援的众人卷的衣袍凌乱,颇显狼狈。 挥动另一只手,无声的空气切割刃交错之下,又有三个贵族人头落地。这下,救援的诸人看清了局势,即使已冲到光幕切近,也只能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而不敢再贸然攻击了。 被困的杰塔瑞斯和王佑骑士团团长布莱德,却看的眼睛一亮。此刻,镇定而具有敏锐观察力的两人终于发现,陈燃所杀的这些个贵族,不是平日跟卡特拉娜女伯爵一个鼻孔出气的傀儡党成员,就是恶行昭著、除了勾心斗角,近乎一无是处的王国蛀虫。于是两人明白了,陈燃是在为王国权利结构重新洗牌,经他这么一杀,存在于王国高层的很多弊端和无奈之事很有可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当然,更多的人看到的是陈燃凶残、毫无人性的一面,他们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生命是可贵的,没有谁想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在这里。而隐隐传来的尿骚味更是将这种恐惧推向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是两个贵族,血腥的场面让他们失禁了。 虽然可耻,但现在没人指责这种怯懦的行径,在坐的很多人没有瘫倒在桌子地下,只是因为藤蔓束缚了他们的身体,他们此刻的状态,并不比那两个失禁的贵族好多少。 救援部队的人群中,一位手持光芒法杖的老者排开众人,踱步走上前,沉着脸,隔着光幕对陈燃道:“我是圣光教会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做出此等人神共愤的恶行?” “圣德鲁伊,所罗门。”陈燃说着,缓缓张开右手,漾动着和煦白光的生命之灵组成的光焰在他掌中荡漾,那磅礴的生机,那纯净神圣的能量,即使隔着光幕,本尼迪塔斯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他,也不具备这样的威能。 陈燃又缓缓张开左手,其上跳动的是由黑曜石般晶莹透亮的裁决之灵形成的黑色光焰,无比的肃杀和**随之弥散,让很多人后脊冷气直窜,如同置身冰窖墓穴。 “我掌握着救赎和裁决的力量,以及这个世界的诸般变化。”随着陈燃的话,火焰、水光、土尘、气团分别在陈燃身体周围形成,所有对奥能有所感知的人都能感受到来自那四种元素光芒的强大能力,他们甚至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城堡里的元素力量都在向陈燃汇集。 “他可以改变元素的基本形态和结构!”终有法师发现了异常,忍不住惊呼出声。 所有对术法和能量有认知的人都知道,这是超级元素亲和力的表现,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设置在城堡中的反魔法陷阱全部失去了作用。一个有这般能力的强者,在他的控制区域内,所有的能量只听从他一个人的调配,也就是说,在这个领域内,只要陈燃愿意,可以将之变成别人的禁魔区,但他却可以自由施法。 呼!绯红色的光芒升腾弥散,灼灼的热浪、燃烧的炎之力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 哗!光芒在瞬间变成了水蓝颜色,如雨般下落,人们感受到的是如大海潮涌的澎湃之力。 蓝色的光芒又转为金黄,那是山岳般厚重的土的力量,继而,金黄再变为青绿,人们又再度体会了飓风咆哮的震撼。 这风将陈燃之前洒落的绿色粉尘吹的到处都是,然后,在难以言喻的浑厚圣光下,所有的粉尘都变成了一朵朵斑斓绽放的花,馥郁的花香四下飘散。光芒一转变成了墨般的颜色,整个城堡内从鸟语花香变成了阴沉肃穆的邢室,连城堡中的灯火都只能散发出惨白色的光芒,空中漂浮的花朵,在数秒之内凋零碎裂,化为飞灰。 “我代表着自然的意志,我代表着这个世界运转的终极法则。我是指引者,也是守护者,我的权利不是肯瑞托或者哪个组织所赐,而是来自艾泽拉斯的天与地。终极的毁灭之力已经诞生,我因此孕育而生,组织最后的圣战。曾经作为人类的一员,我对这个种族还有些许留恋,我来此,是用我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王国的困扰。”陪着着如同神迹般的威能,陈燃说出这番话时,不会再有人用白痴的目光去瞪视,有的,只剩无可抵挡的畏惧之情。 “这便是……圣德鲁伊?……”所有的人几乎痴呆了足足两分钟,毫无疑问,陈燃的话和其展示的战力实在太震撼了,尤其是本尼迪塔斯他们这些术者,他们确实亲身感应到了陈燃任意操纵天地间各种能量的本事。好几个法师不信邪,还尝试施展术法,结果,他们惊恐的发现,在这里,所有元素已经无法调遣,这样一来,即使施法正确,也不能产生相应的效果。 本尼迪塔斯等人终于很悲哀的发现,在这里,占据实力优势的决不是人多的一方,以刚才陈燃显示的能力,说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恐怕也不过分。面对强悍如斯的存在,即使他这个大主教,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一次深深的呼吸之后,本尼迪塔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镇定:“所罗门阁下,也许正如你所说,你是来为艾泽拉斯王国解决困扰的,可你的行为却等于在跟王国增添更多的困扰。” “我曾经也打算以谦和的态度跟诸位接触,以一次友好的馈赠作为良好的开端。比如,我曾准备去黑石深渊将温德索尔救出来,让他当面指认普瑞斯托女伯爵其实是死亡之翼的后代——黑龙奥妮克希亚。这位黑龙公主以普瑞斯托女伯爵的名义控制着贵族议会,控制着年幼的国王,还有这个愚蠢的公爵!”陈燃说着走到弗塔根身旁,从他颈上一把拽下大奖章,扔给本尼迪塔斯,“就是这玩意,让弗塔根成了傀儡,这几年来,在奥妮克希亚和她的爪牙操控下,无数错误的命令被传达,无数情报被泄漏了出去,从而导致极为严重的损失。在燃烧平原那边,你们的邪恶邻居,已经壮大到足以毁灭这个王国。”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被绑在这里?”随着大奖章被拿去,弗塔根终于恢复了清醒,而那边,接过大奖章的本尼迪塔斯和凑上来的安多马斯等人仔细检查,立刻发现了大奖章的奥秘,隐蔽而精妙,但确实有着控制人心智的作用。 “确实是控制人心智的东西!”艾尔莎林颇显苦涩的当中宣布。 轰!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嘈杂的声音并不能阻挡陈燃的话清晰的传达到他们耳边,“当你们商量着把王国最后的力量送往守望堡前线的时候,你们根本不晓得,那里已经是怎样一种糟糕的情形,更不知道,几百公里之外,黑龙的大军正在集结,准备对暴风城发动毁灭性的打击。还有,赤脊山已经沦陷了大半,而成了黑龙的饲养场。我不得不采取激烈的方法,因为我没有了那么多的时间,因为你们已被蒙蔽了眼睛,你们的狂妄和愚蠢只会把善意的劝告当耳旁风,你们正在让洛丹伦的悲剧重演,这样的统治者,这样的领导者,杀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哗!经陈燃这一刺激,场面更混乱了。 “闭嘴!谁想人头落地?” 陈燃声音不高,效果却出奇的好,所有人都再次安静了下来。 手一抬,空中的黑龙的灼烧黑火缓缓熄灭,言封术也被解除。 “合作,还是抗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合作!”黑龙眼中的光亮已经完全黯淡,它用异常虚弱的声音表达而来自己的屈服。 陈燃转回头,目光灼灼的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扫视了一遍,“从血腥中诞生的真相,这就是我送来的真正礼物!” 19 拂晓空战 经由黑龙薛德尼和高等精灵卡雷德拉的坦述,王国的权贵们终于对黑龙兄妹的势力有了一个非常全面的认知,这才知道,陈燃先前所述,绝非危言耸听。就在暴风要塞东北方向的层叠山峦之后,王国邪恶的邻居早已枕戈待旦,做好了随时向暴风城发动奇袭的准备。而奥妮克希亚前往它的巢穴格瑞姆巴托,不过是让这次奇袭变成板上钉钉的毁灭而已。 相比于它的哥哥奈法利安那传承自死亡之翼的傲慢和睥睨众生,在人类的国度中生存了一段时间的奥妮克希亚对人类这个种族有着相当的重视,在奥妮克希亚看来,人类是必须要从这个世界抹杀的种族,彻底,干净,不给这个种族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这就是奥妮克希亚做出的决定。 青年以上的龙超过两百头,卡雷德拉所报出的这个数据在很多贵族看来,是不肯相信的谎言,而在陈燃,却只能是无法表露的一丝涩笑。那两日前充斥了整个艾泽拉斯世界的红色的狂暴气息,与其说是促成所有混乱力量狂暴的根源,不如说成是某种跟时间和空间相关的法则。时间并没有变,现在仍然是联盟和部落结成同盟后的第七年的冬天,然而,对那些一心想着将这个世界毁灭的邪恶种族来将,却等于获得了十年左右的时间。 十年,足够巫妖王再度从一穷二白而成为诺森德的统治者。十年,黑龙兄妹手下的多少试管怪物和堕落雏龙已经度过了相对艰难的幼生期。此消彼长,不管是联盟和部落,仍是同盟七年时的情形,以此般实力,天晓得他们如何抵挡黑龙军团的进攻。 情况讲明,已经没有在束缚王国统治者们的必要,陈燃轻轻的挥挥手,那些先前还坚韧难摧的藤蔓迅速的腐朽,最终化成灰烬消散无踪。掌握了自然力量之后,陈燃绝对是一位标准的环保人士,能量还原和无污染是他所使法门的基本规范,杀掉的几个贵族没有直接化灰,也不过是陈燃需要血腥的效果给这里的诸人足够的感官刺激而已。 沉默的拄杖坐在那里,陈燃如同入定的老僧,那样子,似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余下的事,跟他再没了瓜葛。 除了那两个失禁的贵族被架了下去,王国的统治者们没有谁敢轻易离开,也没有谁敢大声的表达自己的意见,仿佛陈燃已经成了一头打盹的恶魔,一旦清醒,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吵闹了一阵,在有心人的授意下,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本尼迪塔斯凑上来,带着十足的恭敬,向陈燃询问道:“伟大的圣德鲁伊,您是指引者,是保护者,请问,对这件事,您有怎样的看法?“ 陈燃睁开眼,眼神平淡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不再吵一会儿了?我早就听闻这是你们最擅长的事。” 很多人红了脸,却没人敢站出来指责或抗议。 “本来,我是很想多杀几个人的。比如说,你、你、还有你!”陈燃指了指三个贵族。被他指中的人,立刻觉得有种被死神锁定的不寒而栗。 “结果我发现你们贪生怕死的能力相当高明,并不象民间传闻的那样,其蠢如猪。” 这下,连本尼迪塔斯的额头也见汗了,他心中清楚,直到此刻,陈燃仍在挑衅,**裸的杀意,昭然若揭。 “所罗门阁下,我承认你的力量强大到可以随便予取予夺,但这并不代表您现在的行为是正确的。您的独裁和所有生命的俯首称臣、惟命是从,便是自然赐予的能力?便是正义的行为吗?” 陈燃抬眼看了看说话的女子,“纯洁的凯瑟琳,你现在蹦出来,用大义来斥责我的所作所为。老实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陈燃眼中渐渐亮起璀璨如星辰般的光芒,这光芒,就连向来英勇无畏、以正义化身自持的凯瑟琳也无法与之对视,而只能选择躲闪。 “我对评价你的信仰毫无兴趣。”陈燃缓缓的道:“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不妨给你一个答案,我不是正义,也从来不需要那种东西。” 简单的一句话,就如同一枚炸弹投入了众人的心湖,连向来镇定功夫了得的本尼迪塔斯都变了脸色。 “不要用一厢情愿的肤浅来理解我的行为,我是自然,是秩序。至于你们口中的正义或邪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陈燃的口吻风轻云淡,而字里行间的意思却又铿锵有力,震撼人心。“说实在的,就算艾泽拉斯的人类全部灭亡,我也不过是微微感到惆怅和惘然,而绝不会哭着喊着让人类延续文明的荣光。之所以来指引和帮助你们,不过是因为恶魔们即将再次侵入这个世界,要将这里彻底毁灭成没有任何生命的荒芜星球。” “恶魔们留给这个世界的毁灭痕迹,如疮疤一样遍布大地,还没有得到及时的恢复和治愈,战争的哭嚎却已再一次在风中回响。这个世界上的种族,陷于仇恨的深渊,盲目的相互杀戮着,无暇分身。目光短浅,得过且过,真正明白自然同生命之间息息相关道理的智慧生命寥寥无几。而黑龙一族那般的生命,它们被恶魔的毁灭力量所污染,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了重大的危机,现在,是为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为了种族的繁衍,奋起战斗的时刻了。如果你们不能正视这一点,那么,等待你们的将只有灭亡。舍弃自然者,必将会被自然舍弃!” 说完这番话,陈燃站起身,拄杖向外行走。“好自为之吧,诸位!我的杀戮只能为你们提供一些简单的帮助,却无法解决你们灵魂深处的愚昧和短视,如果你们始终不能觉悟,那么也只能走向毁灭。” “伟大的圣德鲁伊,请留步,感谢您为我们的灵魂指引方向。我们具体该如何做,还请您赐教。”说话的是弗塔根公爵,恢复了意识,明白了真相后的他,到不失为一个聪慧的人,最起码,他对陈燃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 陈燃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弗塔根一眼,道:“准备战争,黑龙的进攻,很可能就在拂晓。它们的党羽遍布这个城市,而且已经被惊动,不能达成完美的毁灭计划,它们很可能将其演变成一次致命的奇袭。” “黑暗之门那边呢?我们该如何应对即将入侵的恶魔大军?” “人类为了赖以生存的自然而战,自然也绝不会舍弃她的孩子。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我们不惜让所有的土地都变成对抗毁灭的战场。保存力量,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化整为零,以最精锐的力量组成锯齿般的锋刃,慢慢的消磨恶魔们的力量,而绝大多数人,应该成为支撑这场漫长战争的补给基础。这是游击的策略,讲究‘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由中国近代伟大的军事战略、战术家***汇总的游击战战术精要,几乎是每一个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智慧结晶,它是经过无数次实践检验的作战理论,现在,陈燃将这宝贵的指导思想传承给艾泽拉斯王国的指挥官们,无异于为其开启了新的战争艺术殿堂的大门,只从杰塔瑞斯等几个军方将领那愈来愈亮的眼神,就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战场上,那种排着整齐的方队阵列,傻乎乎的一拥而上的战争模式将一去不复返了。 拂晓,一天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月亮已经下了山,天上只有星星在眨着眼睛,暴风要塞东北方向三百余公里的飞流峡谷。 水流湍急,日夜奔腾不息,蜿蜒远去,经过十七个瀑布,途径北郡,最后汇入艾尔文地区的水晶湖。 就在落差最大,宽度同样最大的飞涧瀑布一处悬突的崖石上,陈燃静静的站立着,微阖着眼,一动不动,如同石雕。这一夜,他便是这样度过的,他在等待,等来自黑石山的黑龙奇袭部队途径此处。方圆数百公里的自然之灵,都是他的眼线,除非黑龙们绕道而行,否则绝难逃过他的感知。 “来了!”陈燃的眼睛猛的一睁,犹如火焰般的白金色光芒在他的眸中燃烧,那如同兜袍外壳般的植翼展了展,显出蝙蝠翅膀般的外形,这是在蝶翼术的基础上推演出的术法变种,有了计算机的帮助,陈燃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进步着,他使用的很多术,都是这世界根本不曾有过的,在此方面的成就,陈燃已有足够的资格担当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一职。 青绿色的光芒在陈燃身周流动,腿微微一曲,然后,整个人如炮弹般弹射而起,继而幻化成了一只苍鹰,却如同入水的鱼鹰般收拢着翅膀,在一团青色流光的包围下,以超越音速的极高速在天穹上划下灿亮的弧光,一路飙飞。 远远的,在微弱的星光下,陈燃看到,对面,隐绰绰的身影仿佛一片滚动的乌云,压了过来,继而,天空中传来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血红闪亮如一颗颗宝石般的光芒,那是敌人的眼睛,晃动的一道道火红流光,是熔岩从特质兜袋中偶尔显现的光华。 为了避免空气扰流对飞行的影响,奇袭的黑龙一族们在空中排着整齐的队列,彼此之间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它们以分工不同而分出若干个组,有专门的空中格斗编队,也有腺囊发达,准备对地面目标进行急下降喷吐轰击的冲击编队,还有负重高的,在臂爪上挂着熔岩包,它们是高空轰炸的主力,熔岩包里有两到三个火元素为熔岩时刻加温,可以想象,当漫天的熔岩火雨洒下,以木石为建筑主材料的暴风城完全有可能被冲天的烈焰吞没。 风之翼术法的改良和完善,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陈燃也只能是在起飞时,借弹射之能,做到初始的极高速,而现在,他的速度并不比黑龙们快多少。更重要的是,空中格斗时,陈燃需要转化成人形态,才有力于战力的发挥,但这种形态明显不利于飞行,并且,论及飞行技巧,他目前只能排在第二流。 龙族有着两倍于人的视力,并且天生带有夜视之能,当它们看到对面飞来青光缭绕的一个生物,立即有五头龙飞离编队,向陈燃扑来。 龙嘴一张,五颗龙炎弹托着火星飞溅的尾巴,呼啸而来,五头龙的喷吐时差把握的非常好,喷出的龙炎弹几乎封死了陈燃上下左右所有的退路。 迎着龙炎弹飞上,陈燃身上泛起水蓝的光芒。螺旋飞冲,呼!呼!呼!间不容发,一颗颗龙炎弹近乎贴着陈燃的身体呼啸而过,火红的燃烧能量和陈燃身体周围的水蓝色光芒摩擦之下,爆起一溜灿烂的魔光,如同膨射的金纸碎片,飘散开来。 昂首,立身,如同现代战机中的眼镜蛇特技动作,无头龙在疾飞的过程中空中停车,如此一来,在跟陈燃交错而过之前,便等于多了一次喷吐攻击的机会,呼……又是五枚龙炎弹喷射而出。 而此刻,刚穿过龙炎弹攻击网的陈燃,身周浮现出十多根晶亮冰枪,嗤嗤!冰枪带着蓝色的光尾,化成一道道流光飞击而去。 龙炎弹和冰枪交错,再度爆起大蓬的魔光,有一支冰枪甚至直接穿透了龙炎弹,一连串的密集爆炸中,那枚龙炎弹已经不成形状,而冰枪却依旧灿亮。 五头龙感觉出了冰枪强劲的威力,扑闪翅膀,摆动身躯,鸣叫着纷纷躲闪。另一边,陈燃身周水蓝色光芒再度大盛,仍是勇敢的迎上龙炎弹。 嘭!空中爆起一大团火红烈焰,这次,陈燃的规避动作没有成功,几乎跟其中一枚龙炎弹来了次结实的对撞,能量碰撞爆炸产生的反作用力将他崩出老远,浑身上下碎裂迸发着莹亮的魔光,翻滚着向地面坠去。 五头龙这边也不好过,其中一头被冰枪正面集中,面对改良变异后的传奇术法的绝大威力,龙天生的抗魔能力和坚厚的鳞甲脆弱的如同利矢下的纸板,轻易的被戳穿。这头龙在两秒之内,便有75%的身体面积被冻结,一层霜般的冰晶泛出体表,流动着青蓝色的寒息,斜着向地面陨落而去。 还有一头龙不幸被冰枪在右翼翼根附近擦过,如同削皮利刃,龙鳞在蓝光中飞溅,喷射的龙血刚刚飞起,就成了晶莹的冰珠,在伤口附近,蓝色的冰霜之力凝结扩散,直接导致右翼失去功能,哀鸣着,这头龙以更痛苦的方式从高空坠落。 风,在耳旁呼啸,天地,都在眼中旋转,飞坠的陈燃感受着自由落体的刺激,还要承受另外三头龙追击而下的愤怒,一枚枚龙炎弹,发着呼噜噜的声响,闪耀着炫目的光芒从他身边不远滑过,最终,在漆黑如无底深渊般的下方爆起一团火光,那就是地面,每一次飞行的终点,现在,他还不需要降落,更不需要坠落。 绿色的流光闪过体表,破碎的蝠翼迅速补完,陈燃从无规律的翻滚下落变成了头下脚上的俯冲,收拢的翅膀慢慢打开,而不是象降落伞那般猛的一张,虽然这翼翅有着足够的张力和承受能力,但那样的动作,会造成短暂的空中悬停,那三头追击的龙,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攻击机会。 咻!咻!龙炎弹一枚接一枚的轰下,陈燃一路躲闪飞坠,终于在具地表数百米的空中完成了滑翔的动作,身体一翘,再度翻飞冲起,借助气流的升力向上一路爬升。 龙炎弹依然在向陈燃飞击,借着喷吐时白亮的光芒,陈燃锁定着三头龙的位置,预估出它们的飞行轨迹,并做出一系列的计算,嗤嗤……这次,飞射的不再是冰枪,而是数量超过百枚以上的冰锥。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这些冰锥不同于普通的三棱或四棱的冰锥,为了提高速度和飞行稳定,这些冰锥有着弧线体型和三支固定三角翼,简直就如同一枚枚袖珍导弹。随着陈燃的意志,这些冰锥从背上拟态的能量管道中推射而出,仿佛战机机炮的扫射,闪烁着晶蓝的夺命光芒,击向目标。 扑扑扑!一头黑龙被射中十几枚之多,脖颈、脑袋,被钻出数个孔洞,未等坠落,已经死亡。还有一头被扫中了身体和一条腿,痛苦的向地面落去,这种冰锥的威力要远小于冰枪,这头龙虽然不至于死去,但却丧失了战斗的能力,很难说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伤势。毕竟,只有身体中残留一小片冰,就能持续的造成破坏,如果没有高明的外科医生或者化解这些冰力的有效办法,只是持续不断的寒冰伤害,就足以让这头龙在痛苦中死亡。 空中,陈燃终于跟第五头龙交错了,冲撞、撕咬、搏杀,这是每一头成年龙都精通的技巧,它们的身体天赋也让它们拥有远高于其他飞行生物的此类本领,那角、那齿、那爪、是龙族称霸天空的基础凭借。然而,这种锋利以及龙族体型及力量上的优势对陈燃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至少,普通的龙族根本无法冲破他的防御,相反,陈燃的攻击,对它们来说却是致命的。 陈燃手中的那根木杖上,飞绕凝聚着黝黑发亮的光焰,这光焰由裁决之灵幻而成,外形如死神的巨镰,谓之裁决之镰。陈燃,在这一刻就是死神! “腐朽!”大喝声中,镰刀卷过黑龙的身体,在它的腰侧留下了深黑的创伤,如同石棉退火,一圈光亮从伤口向四面快速蔓延,蔓延之后的肉体,则成了酥碎的沙灰火星,就见这头龙如同解体的陨星,在空中崩溃化灰,灿起无数火星耀尾,最终消失无踪。 陈燃没能来得及将这幕华丽的死亡欣赏完毕,他被袭击了,一股绝大的巨力从黑暗中由斜上方将他拍落,这力量大到让空中的陈燃没有任何抗拒的可能,他以极高的速度直坠地面,身体周围的能量甚至在跟空气摩擦燃烧。 轰!一座岩峰的山顶上发生剧烈的爆炸,一小半是因为飞坠的陈燃撞击所致,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释放能量形成的。陈燃是在利用爆炸产生的反作用力,减缓高速坠击对身体产生的损害。 轰轰轰!三枚炽白色的巨大龙炎弹,紧随其后在这处山顶炸响,整个山顶都被金白色的光焰和大火吞没,岩石崩走,乱尘升腾,群山回响。 “奈法利安!”撑起能量护盾承受这一系列攻击的陈燃很快猜出了偷袭他的凶手的真面目,如此精准而强力的攻击,除了奈法利安,黑龙军团中绝不会有第二个存在能做到。 面对奈法利安这个级别的敌人,陈燃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战的,虽然这次偷袭并未给陈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为了抵抗这一系列打击,陈燃消耗掉了相当巨大的能量,多来这么几下,他也就不用战斗了,只能是找个没人的角落去恢复。 冷哼了一声,拧动身体,陈燃再度弹射而起,重新化作一抹极速流光,向已经飞远的黑龙军团空中编队追去,现在还不是跟奈法利安决胜负的时候,他的飞行技巧需要大量的空战磨练,而更重要的,要尽可能在黑龙们轰炸暴风城之前消灭它们的有生战力。 目视陈燃从剧烈爆炸的光焰中如浴火凤凰般冲天而去,空中一头巨大的龙形身影发出震天的咆哮…… 拧开皮囊的螺旋木塞,尼恩?雷酒大大的灌了一口卡兹烈酒,酒业如同一道火焰,顺着喉咙烧灼而下,肚子里一下变得暖烘烘的,劲猛的山风,也因之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呼,长长喷出一口气,“还有不到半小时就天亮了!”尼恩瞅了一眼天色,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作为空骑哨,尼恩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暴风城大约有100公里远,在这处被风的小山头上,尼恩已经守候了两个小时,相比黑龙军团的不出现,尼恩更企盼黎明的到来,他并不害怕战斗,但他讨厌在漆黑的天空中飞翔,就如同讨厌卑劣的偷袭一样。 猛然间,尼恩在东北方向的天际尽头看到了光,前端火红的闪亮光线,在天空中划下道道轨迹,还有那冰蓝色的光斑组成的射线,时隐时现,如同惊虹走电般瑰丽。 “是战斗!”尼恩马上反应过来,抬弓搭箭,吱!凄厉的锐啸划破黎明前的宁静,砰!在天空中炸裂出一团艳红的魔光,久久不散。 看到天空中的预警之箭,巨尼恩十公里外的烽火被点燃,一处,两处……不到三分钟,消息已经传达到暴风城。 “王佑空骑团的勇士们,烽火为我们指引了战斗的道路,让我们用敌人的鲜血迎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暴风城北的狮鹫塔上,王佑空骑团团长萨玛兰多子爵抽出了他那把受圣光加持过的贵族刺剑,高高的举起。 “荣耀与我们同在!”空骑士们齐声呼喝着,纷纷乘上爱骑,一头又一头狮鹫飞离高塔,直上云霄。 所有的空骑士都披着荧光斗篷,不同颜色的荧光,不同的战斗编队番号,他们将在空中编组成战斗阵型,去迎接黎明前的血战。 与此同时,尼恩已经乘着自己的坐骑飞上了天空,作为一名蛮锤矮人,空骑士的荣耀不允许他仅仅是观看战斗,尼恩渴望通过战斗获得荣耀,渴望成为一名象库德兰?蛮锤那样的击坠王。(英雄谷中的矮人雕像即为库德兰,曾经创下一次战斗击杀五头龙的记录。) 就这样,尼恩成了第一位见证陈燃屠杀黑龙的联盟战士。 是的,屠杀。利用从地面弹射产生的极高速,追上黑龙军团飞行大队的陈燃,直接冲进了敌人的阵营中。他不跟那些空战龙缠斗,而是利用自己灵活、目标小的优势,直接砍杀那些提着熔岩袋的重型轰炸龙。 这些龙由于载重高,飞行速度相对缓慢,也无法进行有效的空中格斗,惟一的反击手段就是龙背上的黑石兽人弓弩手。 因为飞行而浑身青光灿亮的陈燃在黑夜中确实是极显眼的活靶,他的飞行速度相对于每小时450公里的成年龙也并没有多少优势,而空中的躲闪技巧更是有待于提高。但,陈燃有一个非常恐怖的优势,那就是在能量耗尽前,他有着及其恐怖的防御力。 放弃了光明圣堂、暗黑圣堂等等力量,不代表着陈燃的能力衰退了,而是代表着从驳杂走向精纯,从简单的应用到完全的得心应手的蜕变。连奈法利安的突袭和连续轰击都奈何不了他,又何况是区区的弩箭? 尽管如此,陈燃在保证前进速度的同时,仍会尽力去闪避来自各处的攻击。这不单单是减少能量的消耗,更是为了练习飞行和空中格斗的技巧。 一次次,陈燃贴近那些忠实的执行着奈法利安的命令,努力向目的地飞行的负重飞龙,挥动手中的裁决之镰,将其变成一天飞龙的灰烬,龙背上的兽人弩手,则往往在扣翻的熔岩光芒中,发出绝望的嚎叫,以死亡拥吻的方式亲近大地。 几乎是所有体型相对娇小的青年龙,都成了猎杀者,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闪着青绿色光芒的‘瘟神’! 用七条龙性命,龙群总结出了沉痛的经验教训,那就是,一定不能让陈燃接近,没有谁可以阻挡死神的镰刀收割生命,没有谁能抵抗腐朽化灰的命运,只能是用龙炎弹或其他远程方式轰击,密集如暴雨般的轰击,将对方轰碎、轰成渣。 但,猎杀龙们有有些投鼠忌器,尤其是陈燃的目标很小,并且很会借轰炸龙庞大的身躯隐藏自己,还时不时的专门引诱龙群对其进行攻击,一旦引诱成功,最受伤的往往是那些轰炸龙。 于是,天空中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一群龙在对陈燃进行狂轰滥炸,陈燃如同暴风洋中漂浮的一叶孤舟,经常性的被淹没在炸裂的火光中,一次次被淹没,然后一次次脱出,直到接近了一头轰炸龙,龙群的攻击很有默契的停止,它们这时只能祈祷,祈祷这头轰炸龙有着无与伦比的运气,可以不死。然后,结果只有失望,只有死亡。每到这时,龙群会化悲恸为力量,以更加凶狠的攻势开始新一轮的轰炸,知道陈燃追上另外一头轰炸龙…… 奈法利安的心在滴血,血液在沸腾,怒火在燃烧,它嘶吼着、诅咒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苦心培养的战龙被一头头斩杀,任是指挥猎杀龙们用尽了办法,仍不能杀死这个可恶的虫子! “卑劣的人类!我要跟你决斗!”奈法利安一边命令龙群,尤其是肩负着轰炸任务的龙尽量来看距离,一边用响若滚雷般的声音向陈燃发出怒喝。 “切!你偷袭的时候怎呢不说要堂堂正正的决斗?懒得理你!”陈燃暗自鄙视,依然我行我素。他的飞行技巧在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轰击中迅速成长着,一天灿烂的流光火花中,陈燃也会被击落,也会象块顽石般在一连串的爆炸中狠狠的砸进地面。然而,往往是未等龙群们欢呼,就会见到陈燃在地面爆起的璀璨光芒中,化成流光直冲天际,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意味着一头轰炸龙已经被他锁定,不出两分钟,这头龙就会变成飞扬一天的火星和黑灰。 嘎!嘎!偶尔,陈燃也会对那些猎杀龙还以颜色,机炮似的冰锥喷射,在天空划出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的射线,那些霉运当头的猎杀龙,身上被射出N个孔洞,或变成一大块冰雕,不甘的发出最后的哀鸣,坠落苍穹,摔成肉饼。 尼恩发现自己成了观众,天上的飞龙虽多,却只有两种状态,不顾一切飞向暴风城的,使出全力追杀陈燃的,没有哪头龙理会尼恩,普通的弓弩射击对龙来说不痛不痒,空骑士的斗气飞锤或者圣光锤倒是可以给它们造成不小的伤害,可使用这类技巧的限制很多,大多数情况下,一场大空战下来,使用这类飞锤的机会也不会超过三次,飞锤扔出去是收不回来的,再说也未必能重,重了也未必就是关键部位,而龙炎弹,只需擦个边,就可以将空骑士和他的坐骑变成燃烧的火球,至于近距离格斗,龙族更是从未惧怕。龙族们现在眼里只有陈燃,最大愿望就是迅速杀死陈燃,以便结束死神收割的噩梦…… 天空的黑暗缓缓褪去,一天中最昏暗的时光结束了,太阳虽然还未升起,但天穹已经开始换上青色的纱衣。王佑空骑团跟黑龙军团在天空中相遇了。 “嘶……”无数的空骑士都不由自主的抽气,有生之年,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就在对面,一百多多头龙高速而来,如同汹涌的巨浪,又恰似翻滚的铅云,铺天盖地,无可阻挡。 这可都是真正的龙啊!平日里,就是碰到一头,都足够人们好一阵心惊胆战,现在一来就是百多头,这样如何力敌? 嗷……奈法利安带头,所有的龙都在同一刻发出震天的怒吼,龙威随着这如同滚雷般的吼声,形成几乎有形的声浪,席卷了空骑团的所有飞行编队。 咻嘎……当时就有数头缺乏战阵锤炼的狮鹫慌乱的翻离了编队,任凭空骑士如何命令,也无法控制。就是那些履经战阵的狮鹫,也显得慌乱不安,吱嘎乱叫。 “为了王国!血战!”萨玛兰多子爵再次高举手中的剑,用扩音术喊出了战斗的口号。 “荣耀!血战!”空骑士们身上纷纷亮起璀璨的金芒,那金芒威严而耀目,就连胯下的狮鹫也被这光芒包裹,在这样的光芒下,空骑士和狮鹫的眼眸,都变成了鲜红的颜色。这不是兽人萨满祝福后的嗜血术,而是在燃烧生命,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辉煌光环’。 面对敌人,每当王佑空骑士们喊出血战的口号时,其实也就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死战到最后。现在,他们可以死,但决不能退,几十公里外,就是王国的都城暴风城,城里的居民还没有转移完毕,一旦让黑龙军团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一到八组,将这些虫子尽快撕碎!”奈法利安用龙语言大声咆哮。飞行编队中,四十头龙疾飞出队列,五头一组,直扑向对面数量在两百左右的空骑团。到了现在,奈法利安也完全暴走了,飞行队列加大了间距,全力向暴风城突进,至于追杀的陈燃,奈法利安选择了无视。 “不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你的屠戮吗?那么就看看是你杀的快,还是我们飞的快,等到了暴风城,看哪方的损失更大!”奈法利安悲愤的想。 确实,真要是拉大了距离比速度,放开了让陈燃杀,陈燃还真杀不了多少。他的飞行速度快于负重的轰炸龙这不假,但追上一头,杀死一头,再追另一头,这都需要时间,就算是5分钟解决一只,这里距暴风成只剩百多公里,又能杀掉几头呢?他落地后,利用弹射的加速度倒是足够快,但持续性差,一落一起同样需要时间,而且能量消耗剧烈,多用几次,就没有持续战斗的可能了。 五头最有经验的龙追逐着陈燃,只为扰乱他的射击可能,陈燃屡屡反击,冰锥速射都走了空,无奈之下,陈燃放弃贪多的想法,只稳扎稳打,能多杀一头是一头。 四十头龙冲入王佑空骑团的飞行阵列,如同四十头猛虎杀进了狼群。龙之间的配合没有空骑士之间那么多变精妙,但个体实力远高普通的空骑士,一时间,火球飞舞,弩矢激射,战刀挥砍,利爪翻飞,一方空域很快变成了惨烈厮杀的修罗场。 “王国万岁!”随着视死如归的喊喝,一个空骑士猛烈的撞上了一头被腐化的青铜龙,同时引爆了身上的炸药。轰!一天的血肉横飞,空骑士和坐骑被灿亮的爆炸撕裂,而那头青铜龙的胸颈上也被炸出脸盆大的一个血洞,无力的拍打几下翅膀,青铜龙鲜血飙飞的向地面坠去。 “空骑团万岁!”又有不畏死的勇士高呼着口号试图舍身成仁,怎奈斜着一枚龙炎弹呼啸而过,这名勇士在空中化成火球,继而,兜袋中用来攻击的炸弹被引爆,轰轰的步向了死亡。 “宝贝,去吧!远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被捕捉到!”一名空骑士拍拍胯下的坐骑,腾身而起,毅然扑向了一头下方疾驰而过的蓝龙。噗!蓝龙脊背上的骨刺扎穿了这名空骑士的胸膛,空骑士大口的吐着血,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双手捧剑,深深的扎了下去,“震裂!”随着他最后的虎吼,强大的斗气顺着骑士剑破坏了蓝龙翼根附近的肌理,无法再飞翔的蓝龙就能以不甘的死亡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亲爱的,不要为我难过,我是一名荣耀的空骑士,即使到了天国,也会默默的守护你和儿子。永别了!”又有空骑士亲吻着定情的项坠,勇敢的冲向某头红龙。“以我的生命为引导,圣光的战矛啊,穿透敌人的心脏,辉煌圣光矛!”空骑士大喝着逼发所有生命的潜能,咏唱出最后的魔咒,一枚碗口粗细的圣光矛在空中凝结,在轰然声中激射而出,从红龙的龙嘴中射入,矛见从其后脑中传出,红龙立刻毙命,狮鹫悲鸣着驮着没有看到胜利一幕的空骑士一路选去。 几乎是刚一开战,战斗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空骑士们别无他法,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攻击敌人的机会。不断有空骑士和狮鹫被击杀坠落,也不断有空骑士高呼着口号舍命冲上。 噗!摇晃着脑袋,奈法利安以龙炎喷吐将两个冲上来的空骑士化成了飞灰。“这些可恶的杂碎!”它忿恨的咒骂。人类的抵抗超出了他的想象,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严格的说,近二十年来,几乎它遇到的所有生命都在看到它的那一刻,便只剩战栗和求饶,敢于冲上来喊打喊杀的一个都没有。今天,这惨烈的战斗已经一再的刺激了奈法利安的神经,嗜血的疯狂感觉渐渐涌上心头,让它感到非常的美妙。 “我,是死亡之翼的后裔,象征着这个世界的力量,所有违背我意志的生命都要在愤怒的烈焰中毁灭!颤抖吧!哭嚎吧!”奈法利安一路高叫着,领导黑龙军团突破重重阻拦,冲杀,冲杀,疯狂的冲杀! 雄伟的暴风要塞在望,繁华的暴风城在望。 “伟大的巨龙们,让眼前渺小的生灵们在绝望中毁灭吧!让这丑陋的城市化成废墟吧!”奈法利安用龙语言高声狞笑。那些跟随它来的堕落的飞龙们嚎叫着,开始了毁灭的行动。 “纳……拉穆……沙,阿拉……苏……沙……”暴风城中,法师们在集体吟唱咒语,洪亮而**的声音即使在高空也可以清晰的听到。一枚枚喷吐的龙炎弹,击打在巨大的城市能量护罩上,化成流动的火焰,顺着光幕滑落、燃烧。 呼!终有熔岩的兜袋被掀落,红彤彤的岩浆变成火雨落下,其中裹夹的熔岩炸弹更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威力,每一颗,都有着绝不逊于高爆手雷的威力。

能量护罩是无法抵抗物理攻击的。那些熔岩,在经过光罩过滤时,会有相当一部分能量被消耗,但,剩余的部分仍具备足够的威力,烧穿物品、炸塌房屋、让被其覆盖的地域变成一片燃烧的火海。 呼!又有熔岩兜袋被掀落,腾出臂爪的龙一下子就成了最致命的空战杀手,它们往往是成年的龙,比那些青年龙更强大,更优秀,也更结实。 “救火!救火!不要用水法,用沙土,快!快!”暴风成中,临时组织的救火队冒着生命危险抢救着王国的财产,还有专门的法师对付那些随熔岩一起飞降来的火焰元素生。 “预备……射!”暴风要塞的射击台上,暴风城的城墙上,高塔的临时射击台上,甚至高一点的屋顶上,摆满了威力巨大的弩床,这些弩床往往三五个一组,统一指挥,进行攒射,如果是各自为战,命中率往往底下的难以容忍,毕竟,这些儿臂粗的弩箭大多数是要落回地面的,如果不能命中目标,反成了灭人毁屋的利器,那就得不偿失了。 “进攻,进攻!毁灭暴风城!”空中的奈法利安狂笑着,咻咻!连续喷出两颗超级龙炎弹,全部命中暴风要塞的一处高塔的基部,轰!基部的巨石在高温火焰中酥脆崩裂,高塔以万钧之势倾倒,而塔顶的人,已经先一步惨叫的摔了下来,数十米的高度,这一摔几乎没有任何活着的可能。 高塔的倾倒带来了连锁反应,不但砸毁了一段城墙和一间房屋,更使得顶端连接高塔的空架廊道没了依托,巨大的碎石飞坠,轰隆隆的犹如天塌地陷。 一头头腺囊发达的急下降龙,如同俯冲轰炸机,在空中依次侧身,翻下云端,一路急掠,突入光罩,嘴一张,呼……龙炎喷吐,往往很长一段街道或很大一片区域就成了火海,如果下面不幸站着什么活物,嗯嗯,那他真是太不幸了! “注意,注意,抽准机会,听我口令,预备……预备……射!”一个被烟熏火燎到狼狈不堪的法师,指挥着十多个学徒,集体使用魔法,在那些俯冲的龙距离地面最近时,一齐施放魔法,强大的动能将一头龙轰击的斜侧着坠落地面,一跟翼骨折断,这家伙无法起飞,于是成了移动要塞,又是喷土龙炎火球,又是撕咬爪挠,然而,地面有太多战士。一个个咬牙切齿,燃烧着斗气,疯狂冲上,蚁多啃死象,到了这份上,什么龙威,什么生死,都置之脑后了,这头龙已经注定了被**的命运。 此时的陈燃,身体中的能量已经基本耗尽,但在这关键时刻,他又不舍得找个角落恢复,毕竟直接吸收永恒井水的能量,也得两个小时才能饱和,两个小时,什么战斗都结束了。 砰!砰!能量不足,他手中还有枪,经过六次改装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3000米,最佳射程500-1500米,威力不足以给奈法利安造成伤害,对付它手下的这些个成年龙、青年龙,却还是有效果的,陈燃也不求飞得爆头、打翼根,只求速射,面对拼了命的王佑空骑团和暴风城人类,只要是打伤了、打残了,基本就没有跑的可能了,往往是一拥而上,不及代价,直接挂掉。 在地面,陈燃的迅敏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他根本不看脚下,城墙上、屋顶上、地上、树上,一边不停的移动,一边开枪,偶有爆炸溅起的石块,都能轻松的躲开。就连后来奈法利安专门针对他连连进攻,都没能奏效,反倒被陈燃一枪击中眼皮,一只眼痛的一时根本无法睁开。 暴风城的人类在不断的伤亡,越来越多的房舍被毁,滚滚的浓烟和熊熊的大火在好几片区域肆虐,并有蔓延之势,然而,黑龙军团的龙们也同样损失惨重,超过半数的龙已经坠落,或死或重伤,就是剩下的,也鲜有无伤的,更重要的是,它们已经耗费了相当多的体力和能量。 即使是这样,真正让奈法利安下达撤退命令的,仍不是战都本身,而是因为伊瑟拉和她的后裔的出现。 是的,陈燃召唤了伊瑟拉,但这位迟到大王和再一次很会赶时机的来到了战场,伊瑟拉率领着十头成年龙,作为强悍的生力军,就这样粉墨登场了。 第二十章 时局 “这是……这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当伊瑟拉看到奈法利安竟然领导的是五色巨龙品种大荟萃,且个个暴戾邪气,对她的呼唤根本无反应,终于因巨大的震惊而失声。 展蝠翼飞到伊瑟拉近前的陈燃沉声道:“伊瑟拉阁下,如果你觉得这些灵魂被扭曲的巨龙,是对守护一族的亵渎,那么,还是先动手后才细说吧。” 深以为是的点点头,伊瑟拉雌威大发,对着随它而来的绿龙一挥爪,凶吼道:“杀!” “伊瑟拉阁下,我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过于剧烈,现在攻击手段倒是不缺乏,只是追击就有心无力了。也许我们可以相互补益……” 沉吟了两秒,伊瑟拉说了声:大局为重。 所谓的相互补益,便是伊瑟拉发挥它速度上的优势,而陈燃则在它的背上保护它的翼根,并对对人进行攻击。 陈燃清楚,伊瑟拉口中的大局为重,其真相恐怕是想倚重对黑龙军团进行讨伐。一切都是实力在如说,如果他陈燃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人类,作为高傲的守护巨龙,伊瑟拉就是再顾全大局,也不会让其站在自己背上的。大局为重也是看人下菜牒的,当然,伊瑟拉也确实气的狠了,黑龙一族怎么会养育出如此多的红龙、绿龙、蓝龙和青铜龙,这背后究竟有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伊瑟拉是一定要探查清楚的。 有力的强袭作战变成了同样有力的追击作战,不同的是,攻守双方的位置戏剧性的交换了一下。 龙族们也不可是体能无限,黑龙军团剩余的成员,现在只能是亡命逃窜,导致它们如此狼狈的,主要还是绿龙之王伊瑟拉。 公平点讲,即使是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的奈法利安外加十头成年龙,也决不是伊瑟拉的对手,除了因为伊瑟拉活的足够久,有着远超于普通龙的搏杀经验和智慧外,更因为五头守护巨龙是泰坦一族赐下了大能的存在,奈法利安与之比起来,那就好比是强化人和超人的差别,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奈法利安当然清楚,就这么逃,迟早会被伊瑟拉一一杀尽,所以,它毅然选择了丢车保帅的方法,一道命令下达,那些受伤相对较重的龙,立刻变成了死士,以生命为代价阻截伊瑟拉、陈燃、十头绿龙以及王佑空骑团的追击部队。 尽管伊瑟拉的攻击配合陈燃的狙击枪,达到了异常恐怖的杀伤力,几乎是一次交错就能毙杀一头龙,超过三十头的黑龙军团的死士、还是为奈法利安及属下另外三十余头龙的逃窜制造了足够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当最后一头黑龙发起了死亡冲锋,结果被伊瑟拉一爪拍碎了头颅、飞坠尘埃,这次空战终于以陈燃一方的胜利划上了句号。 奈法利安来时超过180头龙,逃走的只有六分之一。一战击毙150多头龙,自艾泽拉斯历史有文字记载以来,都没有哪次空战战役能胜的如此辉煌。说这一战足可登策编史、流传后世,也毫不为过。 当然,这些龙跟真正的龙比起来是有些水分的,倒不是说180头龙里,有三分之二是青年龙,而是它们的智商有问题。灵敏聪慧和惟命是从,对奈法利安来说可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聪明了就不受控,愚忠的往往死脑筋,奈法利安很明显选择了后者,毕竟,它想要的是一支作战部队,而不是当育婴师或保姆。 老实说,在这方面,陈燃到觉得奈法利安要比伊瑟拉更有自知之明。大傻部队有大傻部队的好处,首先,不用担心士气问题,其次,不用担心背叛问题,再次,看看奈法利安这回是如何脱身的,如果是一群比鬼精的正常龙,早就树倒猢狲散了,怎可能一声令下,就有死士效力? 战斗的得失自然是要总结的,可更麻烦的是,死去的一了百了的,活着的人却还得承受痛苦。艾泽拉斯王国的损失不可谓不大,尤其是王佑空骑团,怕是以后该改名王佑空骑教导团了,参与空战的两百多空骑士,到了现在几乎是十不剩一。 暴风城被毁的满目疮痍,这些陈燃倒是不放在心上,相对的,他更心疼的是人命。人头不是韭菜,一个能用的上的人最少要十几年的培养时间,可问题是别说十几年,就是几年的时间都没有。他现在一脑袋危机,偏偏分身乏术,只是这个黑龙兄妹,仗就还有的打,格瑞姆巴托,曾经龙喉兽人囚禁红龙皇后及其后裔的地方,没想到竟成了奥妮克希亚的另一个大本营,那处险要和复杂程度绝不逊色于铁炉堡的地下城,想要攻陷,不是件简单的是事。甚至,现在扯这个都有点好高骛远,就在今晨,王宫收到急讯,湖畔镇已经被黑石兽人和黑铁矮人的联军攻陷,如果不是王佐骑士团及时赶到赤脊山一线布防,现在这股黑石大军恐怕已经杀进艾尔文地区了。 熔火之心还有个拉格纳罗斯要处理,相比这个好战份子,陈燃更担心的是哈卡、克苏恩和暮光之神这三位,这都是有一票小弟的半神级存在,没一个是省油灯,还有艾萨拉,她如果不趁机找找泰达希尔的麻烦,陈燃愿意把名字倒过来写,N早以前,种在海里的泰达希尔就不断的受到腐蚀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一帮子纳迦在搞鬼,说实话,对上这位当年用永恒井水洗脚的BOSS,陈燃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尤其是在海洋里,艾萨拉绝对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陈燃有什么?单单是这次跟黑龙的对抗,就显示出了力不从心,一个人,再强,也毕竟是一个人,对方可不会你没能量了,等你补足了再开战! 一想到这些,陈燃就觉得颇是悲愤,“为什么,我的时间,就从来没有够用过呢?为什么,轮到我,不是捡破烂就是补窟窿呢?” “伟大的圣德鲁伊阁下,本尼迪塔斯大主教和弗塔根公爵恳请您,能继续为人类指引方向!”断了一只胳膊,头上缠着绷带的萨马兰多子君打断了陈燃的思绪,以十二分的恭敬,向陈燃说出这番话。 望了一眼萨马兰多,陈燃沉默的点点头,走出两步,终是回头掷地有声的道:“王佑空骑团的空骑士们,很英勇!” 很英勇,三个字,已经让萨马兰多眼含热泪。包括他的的弟弟,这一役,战死的空骑士实在太多了……而能被陈燃简单的赞一句,不知为什么,萨马兰多只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自豪之情在心中涌动。 化成人形的伊瑟拉和那十头绿龙,脸拉的一个比一个长,就跟死了妈似的。“所罗门阁下,我非常想知道真相!”虽然伊瑟拉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愤怒还是让它的声音变得充满了颤音。 陈燃远远的瞭了一眼,伊瑟拉是从一头多彩龙那边过来的,他知道,对伊瑟拉这样自认高贵的守护巨龙来说,看到多彩龙,就如同一个国王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为猪生育了一窝后代一般,屈辱、愤怒、颜面扫地、无地自容……都有一点吧! “正是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在看到实证之前,我也不敢信口而说。”陈燃并未表示出丝毫的同情之色,他相信,伊瑟拉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此刻的同情恐怕才是最大的羞辱。 “你可能已经猜出了一些真相,在暴风城,有擒住的奥妮克希亚的几个爪牙,它们可以进一步为你解惑。然后,我想,我可以陪你走一趟黑石山,我需要解除威胁艾泽拉斯王国的几支武装,而你,大概你现在需要杀些人,也确实有需要你杀的人。”……您的一次点击,温暖我的码字人生,请登陆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支持作者更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伊瑟拉阴沉的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只有用所有参与者和亵渎生物的死亡,才能划上句号。” 陈燃唔了一声,心里计算着,这么一来,黑龙的事,就能暂时交给伊瑟拉来打理了,现实中,奈法利安和奥妮克希亚是不会乖乖的站在露台上或窝在洞穴里,等着被杀的,它们那位穿着一身钛合金装甲的著名老爹并没有挂,父子三人齐登场,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这出戏,还有的唱。 说走便走,虽然龙身上尽是宝,伊瑟拉也没有为这些试管货收尸的打算,但对现在的陈燃来说,什么龙皮、龙角的已不那么珍贵了,主要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去专心的搞什么器物研发。况且,如果他需要,想必哼一声,暴风城的人自然会跳出来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另外,比起打扫战场,大火燃烧的暴风城应该更需要他。 燃烧的岩石是些很不好处理的麻烦,跟煤窑着火有的一比,当然,这是在普通的情况下,以陈燃现在的能力,解决这类事并不算费力,不过就是些能量存在形式的转变,熔岩中的、还有那些燃烧的炎的能量被抽尽,什么火也烧不起来了。 吸收、转化,这正是陈燃的本事,不光是穹宇中游离的混沌能量,还包括在这自然中存在的所有的能量。如果说还有什么能量比较让陈燃头疼,那么,也只剩混乱能量了。光、混沌、黑暗,这是一种能量区分方法,秩序、混沌、混乱,同样是一种能量区分方法,也许与前者一样,秩序和混乱之间也是对立、又相互依赖的矛盾存在,但至少现在,陈燃还没有将这两种力量有机统合并任意驱使转换的本事。 先前见识了陈燃神迹般手段的本尼迪塔斯等人,对于陈燃前脚吸收暴风城里肆虐的炎力,转手呼云唤雨的大能已经不那么震惊失色了。尽管已是寒冬,但一场恰到好处的淅沥冰雨确实有助于消除此刻仍在暴风城徘徊的滚滚热浪。 伊瑟拉跟她的子嗣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提审黑龙薛德尼和卡雷德拉去了,本尼迪塔斯和弗塔根等几个王国权贵,则陪陈燃一路前往临时伤患救助站,并向陈燃简单的诉说此役王国的损失,以及赤脊山山口那边不断送来的战报。 赤脊山已经完全落入了黑石大军的手中,湖畔镇被毁,超过三千人被屠杀,现在黑石先锋已经向山口关隘发动了两次进攻,王佐骑士团进行了一次反突击,王国损失军力1500余人……一系列冰冷的数据代表着巨大的经济损失和数百户人家家破人亡,对此,虽然同情,但更多的,陈燃已经习惯了麻木。 这便是战争,世间最残酷的集体行为,看着那妇孺老幼无助而绝望的眼神,听着他们伤心悲恸的哭嚎,陈燃可以真切的感受到那种生离死别的哀伤,真实的战争,没有任何诗意可言,有的只是不得不去面对的无奈。当然,这种极端的经历,会给活着的人留下一种名为‘深刻’的东西,让人们警醒、让人们成长,让人们的灵魂受到洗礼和锤炼,可相对于损失,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临时的救助站,其实就是暴风城教堂区光明大教堂及其门前搭了一片简易帐篷的广场,受伤的军人、民众都在这里,牧师们、药师们,在进行着紧张的救助工作,忙碌的身影、痛苦的**、压抑的哭泣声,这是救助站中最大的特点。 “这个世界的人类很坚强,这个世界的人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种种威胁,他们中的大多数,也许还有些愚昧无知,但早已不需要战争和死亡来培养‘深刻’,他们已经拥有很多宝贵的品质,坚韧、勇气、牺牲……”陈燃默默的想着,身上漾动着新绿的光芒,他所过之处,轻轻的抬抬手,自有生命的能量注入伤患者身体,减轻其痛苦,迅速愈合其伤口,便是被陈燃体外数米内淡淡的绿光扫过的那些救护工作者,也能小小受益,疲惫一扫而空,精神饱满,体能充足。 就这样一路走着,巡视着,救助着,陈燃对本尼迪塔斯等人道:“我随后会去捣毁奈法利安在黑石山的巢穴,铲除黑石兽人以及黑铁矮人这两支武装。之后,拉格纳罗斯就在黑石深渊最深处的熔火之心,要治愈红岭山(燃烧平原、灼热峡谷、赤脊山,曾经都属于红岭山)的创伤,这位奴役了黑铁矮人的好战者就必须被送回它的世界。我已经习惯了为各种族擦屁股,不差索瑞森这一回。” 面对陈燃平淡而粗鲁的侃侃而谈,王国的权贵们都有点不知该如何接口。不是跟百多头龙干,就是同火元素之王打,这种等级的对抗还真是有些让众人听着汗流浃背,偏偏又都觉得陈燃这么说很是理所当然。他们也看出来了,黑龙之役,这位圣德鲁伊很不爽,如果不小心马屁没拍对位置,反倒不美,于是集体保持了沉默,好在陈燃已经主动答应解决黑石大军的威胁,己方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 “派得力的侦查组去荆棘谷看看,部落的格罗姆高营地和地精的藏宝海湾是不是已经完全毁灭了。血腥伪神哈卡和那些拉巴什巨魔的后裔们想必早已等待这一天了。” 一句话,又等于在诸人心里扔了颗大炸弹,虽然有不少人并不知晓哈卡是个什么东西,但能称得上伪神,实力之强悍自是普通人所抗拒的,如果真被圣德鲁伊言中,用脚跟都能想到,下一个遭殃的地方不是暮色森林就是西部荒野,再过来就是艾尔文地区,王国今年,咋就这么多灾多厄呢? 看一帮人刚舒展了一些的神情马上又变得如同死了老爸般愁眉苦脸,陈燃深呼了一口气,哼哼道:“做你们该做的事,哈卡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西部荒野的匕首岭有我教派的本院。” 听陈燃这么说,权贵们如释重负,本尼迪塔斯和少数几个人更是眼睛一亮。 “您的教派本院?”本尼迪塔斯小心翼翼的问。 点点头,“我在西部设立了大自然祭坛和另外一个辅助祭坛,以帮助西部迅速恢复沃土本色,并创立自然德鲁伊教。还有一处民众居住地深水港塞,在原金海岸的位置。” “那里迪菲亚盗匪盘踞……” “已经再没有迪菲亚。” “明白了!” 见本尼迪塔斯等人颇有心领神会的意思,陈燃暗自点头,“这些人,还算上道。” 在陈燃看来,既然平稳发展、和平演变这套方法已没有时间实施,既然已经挥舞着拳头非常直白的开始玩暴力,那么西部那一块就没必要这遮掩了。他现在向这些表达的意思,不过就是:西部那地方归我罩了,谁敢动一动?相信艾泽拉斯的这些上位者,但凡有点脑子,就应该选择主动靠上来,而不是对抗吧? 中午,用餐时间,陈燃在抓紧时间恢复能量,没功夫吃饭。弗塔根等人本来还想殷切表现一番的,结果被本尼迪塔斯拉了下去,人老成精,陈燃的习性,这位大主教已经摸了个七八分,虚伪客套显然是不被这位圣德鲁伊所喜的,而且这位圣德鲁伊也不怎么注重形式,对待这种人,任其随意就好,以这位圣德鲁伊的能力,真要想要什么,屁颠屁颠跑过来双手奉献的恐怕大有人在,王国的诸公想巴结,也得能巴结上才行,与其献媚,还不如实实在在,给留个好印象。况且,拍马屁要找对地方,明着拍不如暗着拍,直接拍不如间接拍,真要想讨好,本尼迪塔斯给弗塔根支了一招:“西部!多多关注一下,而且,那里比暴风城更安全……” 伟大的绿龙之王伊瑟拉,艾泽拉斯王国的权贵们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不过,见到从审讯室出来的一帮子人化了的绿龙,个个一脸黑线,有种随时要爆发的可能,负责的几个外交官员便显得战战兢兢了很多。当某官员凑上来问是否要用餐时,被伊瑟拉一个狠厉的眼神瞪的差点尿裤子后,招待绿龙们进餐一事腰斩。 伊瑟拉找到了陈燃。 “耐萨里奥的子嗣,那个奈法利安还有奥妮克希亚,实在太放肆了!” 陈燃从冥思中醒转,看了一眼就差拍桌子跳脚骂的伊瑟拉,缓缓道:“没有耐萨里奥的首肯,我怀疑这对兄妹是否有这个胆略。” “你是说这两头黑龙背后是失踪多年的耐萨里奥?”伊瑟拉眼中光芒闪动,陈燃的提醒让她一下子冷静了不少,牵扯到大地之王,这件事就无限的复杂化了,守护巨龙中没有谁能挑战耐萨里奥的强大,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光她伊瑟拉的绿龙一族,欺负奈法利安这样的小辈们或许没问题,可要跟耐萨里奥对上,胜负的天秤,那可就耐人寻味了,尤其是现在黑龙兄妹搞出了这种试管后裔,邪恶归邪恶,但伊瑟拉也必须承认,这种方法大大加速了龙族的生育繁衍能力,再没脑子,那也是真龙,不怕死的龙!伊瑟拉最忌惮的,就是她不晓得黑龙军团还有多少隐藏力量没有显露。 陈燃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木杯喝了些清水,肃穆道:“被亵渎的,不止是绿龙,这件事本就该让守护一族都知晓的。正是因为屈辱,才更应该受到足够的重视。我们还是先去趟黑石要塞吧,借水晶球之类的将实物景象呈现于各位守护之王的眼前,也许更有说服力一些。” 伊瑟拉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水晶球就不必了,守护巨龙之王彼此之间有一个特殊的精神连接的术,是当初泰坦神们赐予的,只要彼此愿意,伊瑟拉看到的,诺兹多姆它们也可以看到。 “黑石山,是奈法利安经营多年的巢穴,恐怕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伊瑟拉没好意思说,万一奈法利安窝在要塞深处不出来,在那种狭小的地方,它这个头不太适合施展,而一旦人化,战力又会减弱很多,真打起来,恐怕要以陈燃为主…… “我想,奈法利安根本就没有回黑石山,有耐萨里奥和奥妮克希亚可依靠,它没必要把自己窝死在黑石山,况且,拉格纳罗斯,并不只是它的同盟,在奈法利安没有足够的力量的情况下,我想,暴虐的拉格纳罗斯并不介意收藏张黑龙皮做纪念物。奈法利安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伊瑟拉阁下,你说的硬仗,时间应该会推后,地点也并非是黑石山……”陈燃微笑着,异常自信的说。 第二十一章 从黑石到湿地 黑烟蒸腾的熔岩湖,怒焰翻腾的熔岩河,炎泉飞溅的熔岩瀑布,焦黑色的山峦大地,焦枯的草木,红色的天空,铅色的浮云,金红色的太阳,漫天飞舞的艳红光斑……燃烧平原,象它的名字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灼热、滚烫、永不停歇的燃烧。 很难想象,有什么生命可以在这样残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然而事实上,这里确实有着自己独特的生物体系:熔岩蟹、灰烬狼、火焰小鬼……它们是这片荒脊土地的主人,百年、千年的岁月之后,依然顽强的谱写着自己种族的生存和繁衍之歌,等待着新的适应、进化,或是毁灭。 天空中,伊瑟拉俯瞰着燃烧平原,不无感慨的道:“数千年前,红岭山是比艾尔文森林更美丽的绿色天堂,而现在……我能感受到的,只有这片土地被撕裂和扭曲的痛苦。” “失去了平衡法则的地域,确实,这里如同一个不断被烙铁烫灼的伤疤,到处是扭曲和撕裂的痕迹。要想治愈这里,必须截断导致这一切的源头——炎的能量流。” “虽然拉格纳罗斯并不能象内层位面那样发挥它的全部战力,但,统御46亿8千万火元素的王,其强悍是绝对不容小窥的。你真的已经做好了跟它一战的准备?毕竟,这里能借助的自然之力非常小。” 陈燃淡淡一笑。“阁下说的没错,虽然炎能也是自然伟力的一部分,但如果仅仅是借助吸收炎力作战,我远远不是占据着熔火核心的拉格纳罗斯的对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拉格纳罗斯不过是条借一处浅塘残喘的大鱼,这里不是内层位面的熔岩海洋,它无法离开炙热的熔岩区域,这就是它最大的弱点。” 伊瑟拉深看了陈燃一眼,若有所悟的道:“看来你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三到五天,不过,我需要黑石兽人和黑铁矮人的协助。” “你要饶恕那些邪恶的生命?不行,我不会放过任何协助黑龙亵渎龙族的帮凶。”提起黑龙的那些恶行,伊瑟拉就怒不可遏,几近失控的边缘。 “在我看来,从某种角度讲,杀戮更多的是种发泄,而不是最佳的惩戒手段。当一个生物鲜血飞溅、生命迅速的从身体中流逝,事实上,它解脱了。包括那些针对肉体和灵魂制造的直接的痛,都是暂时的、短暂的、容易麻木、甚至有可能适应的。所以,真正懂得刑讯的人,持续折磨一个人不会超过15分钟,总次数一般也不会多于三次。” 伊瑟拉的眉头微微蹙起,颇有深意的道:“所罗门阁下,你似乎对刑讯很有研究!” 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陈燃道:“事实上,我对所有方面的事都很有研究。如果要让我给自己评估,排第一的能力,只能是知识。” “哦?我没有想到!也难以想象。毕竟,你很年轻,这我看的出来。” “你是想说,就算我从1岁开始吸收知识,二十多年,又能够记住、熟用多少呢?” “呃……确实是这样!” “如果将我头脑中的知识装订成《卡多雷史典》那类知识含量等级的书,大概有……我算一下,嗯,7亿3千万册左右。” “这不可能!” “确实,相比于艾泽拉斯这个体系简单、地域狭小、发展史也没多少年的世界,是无法生成7亿3千万册的知识量,我怀疑,即使将所有的知识全部收录,也不会多于5千万册。” “你不是艾泽拉斯的人类!?”伊瑟拉并不笨,陈燃这么一说,它马上明白了。 “我是自然召唤来的拯救者。否则,艾泽拉斯世界又怎么会出现我这样没有来由的结果呢?”陈燃不动声色的再次发挥神棍本色。 确实,没有因,哪有果,凭空蹦出一个近乎全知全能的强者,而欠缺了所有的成长及过往,这不符合客观规律。 “阁下来自哪里?”了解了关于陈燃身世的一部分真相,并没有让伊瑟拉轻松多少,相反,它现在很警惕,就好像农场主看到一个荷枪实弹的外乡人从自己的田垄间走过一般。 “那不重要,伊瑟拉阁下。”现在的陈燃,已经彻底做到了心静如水、从容恣意,这世间,已经再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惊诧激愤、不知所措。他的神情总是风轻云淡,宠辱不惊,这种情绪甚至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他身边的每一个生命,进而形成一种奇特的氛围。 “我来了,我得到了自然的认可,我代表它的意志,我帮助艾泽拉斯摆脱危机,并且,我会胜利。我的目的,我的愿望,正是这个世界和生存于这个世界中的大多数生命所希冀的,所需要的,如此,便够了。你说呢?” “……”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方法,惩罚、救治、杀戮……莫不如是。”陈燃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些弧度。“那些生于自然,不知道感恩,甚至反过来毁灭孕育它的这块土地的生命。必须受到惩罚,这种惩罚绝不是简单的让其失去性命。而是要它失去最珍视的东西,崇尚自由的,将会被囚禁;残暴嗜杀的,将失去力量;渴望黑暗降临的,将只能活在永久的光明之中,这才是惩罚。黑石兽人、黑铁矮人,他们要为自己犯下的恶行赎罪,放下刀剑,拿起锄镐,直到将红岭山恢复原来的美丽。” “那么龙族呢?那些低贱的生命怎么补偿对伟大龙族的亵渎?”伊瑟拉显然已经被陈燃说动。 “他们活着所产生的价值,要远远大于死去。或者,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易,他们被西部的人类看管收押,而西部的人类为龙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比如居住上的、饮食上的……熟食、香料、卫生清洁,这些都有助于龙族的生存和繁衍,简单的互利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或者,还有进一步加深合作的机会。请想想,耐萨里奥的那套钛合金装甲对他的意义及其由来,还有,对于龙族来说,假如有忠诚善战的勇士,来保护龙的翼根不受损伤,并且给予龙以有力的战斗支援,发生战斗时,情况会怎样?” “没有什么生命可以骑在伟大的龙族的背上!”虽然如此说,但与陈燃那淡然的眼神接触,伊瑟拉那叫嚣的种族高贵的情绪,很快就冷却了。 陈燃这时才道:“假如是我,任何不违背原则,又能给我的子民带来好处的事,我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我会为我的子民谋求安全和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因为一些表面的、肤浅的原因,而看着他们陷入困顿和不利,却置之不理。” “你竟然指责我肤浅?” 陈燃没有理会伊瑟拉的不快,继续道:“给艾泽拉斯带来秩序的泰坦诸神是高贵的,但同样是泰坦一份子的萨格拉斯则绝对跟高贵无缘。这说明什么?说明高贵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龙族为什么被艾泽拉斯的生命所推崇,所尊敬?是因为强大吗?也许有一些这方面的因素,但决不是主要因素,更不是绝对因素。否则,这个世界的生命应该更推崇和尊敬萨格拉斯和他的爪牙。” “你在教导我如何做事吗?”虽然伊瑟拉觉得陈燃的话是有道理的,但面子上,还是觉得十分尴尬,甚至愤怒。什么时候,伟大的守护巨龙需要一个人类来教训了?“ “伊瑟拉阁下,我只是在说出我的一些看法,不求阁下苟同,但愿能为阁下的思考提供一些灵感。在我看来,艾泽拉斯的生灵们,之所以推崇和尊敬龙族,是因为龙族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保护神,几万年如一日,英勇奋战,捍卫秩序、和平。这是创造神赋予的职责,却也是一种高贵精神的体现,正因为灵魂高贵,才会如此守尊敬和爱戴。你觉得呢?” “唔……”伊瑟拉答的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或了几万年,但这类精神层次的分析和探索,伊瑟拉以及其他守护巨龙并没有过多的涉猎。说其是相对单纯也可,说其是活的浑浑噩噩也行。生命的意义等等这类抽象的、充满哲学性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还处于简单的萌芽状态,也没有多少生命有时间、有条件、有智慧去深思这些问题。而那些稍有成就的,比如玛法里奥,又比如安东尼达斯,再比如找到自我的预言者麦迪文,都成了精神领袖级的人物。 笑了笑,陈燃接着道:“当然,哪里也不缺乏孤芳自赏的人物,象萨格拉斯,这位泰坦神中最强大的战士孜孜不倦的与扭曲虚空中的邪恶势力战斗了上百万年,最终,疑惑和失落让他失去了信仰和理智,但他绝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他认为,秩序的教条是愚蠢的,混乱和堕落,才是黑暗、寂寞的宇宙的惟一真理。毁灭秩序,还原混乱邪恶,这是它和它的邪恶军团的成员自认为的最正确行为,他们才是最最高贵的生命。” “伊瑟拉阁下,你承认他们加诸在自己头上的高贵的光环吗?如果不被认可,高贵又何意义可言?在别人眼中,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傲慢和狂妄。” 沉默了好半天,伊瑟拉才道:“圣德鲁伊,你的智慧让我感到惊叹,这些问题,确实值得花大量的时间去思考……” 陈燃也不谦让,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暗忖:“岁月流逝,时代变迁,神话、传说,都将成为过去,人类、兽族等普通生命谱写新时代的篇章,象巨龙这样的种族就应该重新定位了。当过于强大的存在都隐退到幕后,在世界上,龙族,究竟要扮演何种角色?是要孤独清高,直至最终灭亡,还是积极的融入种族大家庭,我希望的,是后者。”…… 千多公里的飞行,几乎都是在探讨交谈中度过的,这是陈燃和伊瑟拉第一次,在平等、冷静、认真的情况下进行的交流。这次交谈后来被龙族记入了史册,它为人类和龙族的未来指引了方向,受其影响,绿龙一族首先选择了跟人类以互惠互利的平等方式进行合作,当龙族血脉中的神赐力量随着种族繁衍不断被稀释削弱,这种合作的传统所带来的利益逐渐凸显,绿龙,成为龙族中最强大的一支,那时,龙族肉体上的优势已经完全丧失,但艾泽拉斯世界种族的大家庭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尤其是绿龙一族,它们已经很好的融入了以人类为主导的社会,成为了种族融合的一个经典范例。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种族或哪个人是可以永久孤独存在的,假如你关爱自己,请你尝试者去关爱别人……” 这句话是陈燃说的,它在若干年后,成为一种客观规律,成为一项法则,被加诸于艾泽拉斯的秩序法则之中,那些不能顺应的,终将消逝,那些不能领会的,只能品尝苦涩。 陈燃和伊瑟拉以及其子嗣是从露台直接进入黑翼之巢的。除了一地的动物尸骨以及腐肉和粪便散发的恶臭,露台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目标。正如陈燃预料的那样,奈法利安已经抛弃了黑石山的巢穴,它甚至根本就没有回来,只是让属下一头龙传递了消息,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份基业。 “敢拼敢舍、果断狠辣,这奈法利安,到也算个人物!”陈燃心中对奈法利安不由高看了几分。 对于黑翼之巢的地形结构,对《魔兽世界》各项资料都了然于胸的陈燃当然是知之甚详。况且相对于黑石深渊,黑翼之巢路线简单明了,即便是第一次来,也绝不至迷路。 陪着已经人化了的伊瑟拉及其子嗣,穿过空寂宏大的殿廊道,出现在几人眼前的第一个幽寂阴森的殿堂,就是龙血巨兽洛克玛古斯守卫的所在。 在这里,绿龙们第一次见到了让它们震撼、心碎的一幕,五条成年龙尸,如同标本一样被粗重的铁链吊在空中。只看那身上的伤势就知道,这些龙都是被残忍的虐杀而死,它们的生殖器官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强行切除取走的,无一例外。而在大殿的一面墙壁附近,龙骨更是堆起了一座小山,怕不由十几头之多。 当伊瑟拉拉到临殿,看到更多的龙尸如同案上的肉俎,被钉挂在满是尖刺的铁案上、任由蚊蝇蛆虫啃食时,心中的悲愤再也无法压制,尖声凄厉嚎叫着指天发誓:“黑龙,守护巨龙跟你们不共戴天!就是追遍天涯海角,也要诛杀殆尽!” “艾萨克、弗尔格斯……原来你们竟惨死在了这里,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伊瑟拉的子嗣从龙尸中认出数头同族,一个个目眦欲裂,呼天抢地,咆哮声充斥了整个大殿。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些铁案上的龙是被当作肉食屠吃了的,铁案前那本用于清洗和排泄污水的浅池,已经因大量内脏骨肉等淤积物而堵塞了口子,结果造成了眼前猩红血水四溢、腐臭腥味刺鼻的恶景,再加上这里光线昏黄阴暗,于是,那种凄惨森然的气氛更是强烈了几分。 从这大殿下了螺旋的台阶,便是简陋的试管配配种中心了,振荡器、育胎容器、工作案、五光十色的装了巫药魔药的坛坛罐罐……一应器具都在,甚至可以从许多细微的痕迹看出,那些黑翼技师,刚撤离没有多久,但总的来说,确实是人踪渺渺了。 找不到一个活人,伊瑟拉和其他绿龙把愤怒都发泄在了那些器具上,分分钟,毁的干净彻底、一塌糊涂。 一头人化后,颇显凶悍壮硕的绿龙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们错了时机,那些该死的家伙都跑了!” “逃是一定会逃的,奈法利安不会让它的追随者坐以待毙,不过,是否能逃的掉,还是未知数。以这里的情况,我推断,奈法利安的残党大约会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逃离黑石要塞,借黑石大军的庇护躲过我们的诛杀。第二部分,隐匿于下层黑石深渊,借拉格纳罗斯的势力,寻求保障。第三部分,奈法利安是会留下一些反击部队,在这地宫的某处准备和我们硬战一场的。拖延时间、消耗我们的战力,这一部分炮灰恐怕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死士!” 到现在,绿龙们对陈燃的智慧已经很有几分信服,伊瑟拉主动凑上来问:“阁下认为,我们该如何行事?” “首先,被残害的那些龙族不应该再暴尸于此,我建议用龙炎净化,收了骨灰,以便日后一一送返各族。其次,派出侦查队,寻找离开黑石塔的那支敌部队。这支部队必定是以技术骨干为主的重要人物,奈法利安自然不会将之轻易的交给拉格纳罗斯控制,所以,它们必然会借黑石军的掩护转移。地精、侏儒、甚至精灵,能从事这般高端研究开发工作的,目前艾泽拉斯世界上也只有这几个种族的智慧、科技水平够。所以,侦察队多留意这类的生命即可。在地面,他们的转移不会很快,所以,只需找到、缀上,这些家伙便是死路一条。最后,奈法利安准备了一批死士,想在这里给我们一点惊喜,哼,那就先让它们守株待兔好了,它们不过是些无法逃脱的死物,不用急于对付,我们也给奈法利安一个惊喜,直杀它们的格瑞姆巴托的基地,我就不信,它们还能来得及及时转移!” 听陈燃分析的在情在理、丝丝入扣,绿龙们纷纷点头,伊瑟拉补充道:“通过我的双眼,守护巨龙们已经看到了这里的罪恶,通过我的耳朵,它们也知晓了圣德鲁伊的分析。巨龙们将会穿越翠绿之梦,在湿地同我们汇合,黑龙军团的格瑞姆巴托要塞,必将被龙族的怒火焚尽!” “喏!”众绿龙纷纷应诺。 “伊塔尔、格列斯,你们俩负责收进这里的龙尸龙骨,纳斯维拉,你带领其他后裔对逃离黑石要塞的黑翼技师展开追踪,所罗门阁下,请与我一起前往格瑞姆巴托,住龙族一臂之力,龙族必有厚报!” “跟意图毁灭这个世界的混乱力量做斗争,我义不容辞!”…… 从黑石山直飞湿地的格瑞姆巴托,跨灼热峡谷、荒芜之地、洛克莫丹,大约有两千七百多公里的距离。就是以伊瑟拉的速度,全力赶路,也花去了尽五个小时的时间。 著名的大瀑布离此不远,隆隆若滚滚响雷的水声已经可以听闻,伊瑟拉化身人形,随陈燃从空中落下。 强按住欲直接冲杀的伊瑟拉,陈燃道:“以你我的力量,恐怕不能将这里的敌人尽数歼灭,还是稍待片刻,等等正在赶来的龙族军队。你先歇息片刻,恢复体力,我去查探一番。” “龙族的部队怕是要数个小时后才能抵达。” “不妨,如果需要,我们自然会跳出来牵制,” 伊瑟拉点点头,“多加小心。” 陈燃微微一笑,身子一拧,人便如轻烟般消散在空气里,连一丝味道,都再也寻觅不得。伊瑟拉微微一怔,然后心下一阵感慨庆幸,“这圣德鲁伊,幸亏是友非敌,否则,以其强悍,再配得这样恐怖的隐踪之术,绝对是令人寝食难安的噩梦!唉!气候已成,此人日后,也不晓得谁有能力节制……” 陈燃一路蹑足潜踪,攀山越崖,从依托于峭壁修筑的地宫城堡窗口直潜格瑞姆巴托内部,以他此刻之能,这类隐形侦查,已能做的如行云流水、闲庭散步般来去自如,而不予有人发现,即使那些普通的警卫魔法装置,也丝毫不能起到作用。 格瑞姆巴托,是矮人三大部族之一蛮锤部落所遗弃的地宫要塞。当年,强大的高山之王莫迪姆斯?安威玛尔过世之后,著名的三锤之战使得统一的矮人部落彻底分裂成了三个部族,卡德罗斯?蛮锤带领他的部族在这处名为峭壁山的地方建立了格瑞姆巴托。后来,黑铁横扫了铁炉和蛮锤两个兄弟部族的军队和城堡,差一点就攻克了两个王国,其中,黑铁矮人之王索瑞森大帝的妻子,著名的黑暗法师莫德古德带领大军攻打格瑞姆巴托,却因为索瑞森对抗玛多兰?铜须领导的铁炉大军失败而背腹受敌,最后被卡德罗斯于万军中斩杀阵前。 莫德古德死了,但她临死前,在格瑞姆巴托留下一个邪恶的诅咒。导致这里已不适合居住,蛮锤矮人不得不离开他们心爱的家园,远走他乡。铜须部族的国王给蛮锤部族在铁炉堡提供了一个居住地,然而,不愿寄人篱下的蛮锤顽固的拒绝了兄弟部族的邀请,最后在辛特兰定居,并建立了艾瑞匹克城,且同狮鹫成为了好友。 后来,兽人入侵艾泽拉斯世界,在奥格瑞姆领导的兽人大军因古尔丹的背叛而一败千里的大背景下,一个兽人氏族躲过了联盟侦查的视野,占据了格瑞姆巴托,并用邪恶的神器控制了红龙皇后和她的子嗣,这便是龙喉氏族。 妄图借助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重新获得胜利的龙喉氏族最终毁灭在红龙们喷吐的怒焰中。红龙们自然不会在这块充满了悲伤回忆的土地上居住,却也留下了一些力量已防止这里被新的邪恶势力占据。 就这一点,陈燃颇觉有些牵强附会,如果换成是他,既然担心这里被新的邪恶实力占据,何不一把火毁掉?反正这里除了耻辱,并没有留下任何美好回忆。可惜,他不是红龙皇后阿莱克丝塔萨,所以这里最后成了奥妮克希亚培植自己势力的大本营。 格瑞姆巴托的内部同样到处充斥着矮人一族的建筑大**、凝重、宏大的风格,不过,当初龙喉兽人为了便于龙族出击,特意在半露于峭壁上的建筑上,加了通往顶层的通道或者露台,而蛮锤矮人的喜好也使得这城塞有着很多可透入天光的大窗,如此一来,城塞里的光线比之铁炉堡要充足的多的多,再经过后来入住的高等精灵一番收拾,明显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倒是更符合陈燃的审美口味。 城堡中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他们在收拾物资行囊,做撤退的准备。显然,黑龙兄妹在若干年的跟人类接触中,狡猾的本领没少学到,他们似乎很清楚黑龙一族研发的秘密一旦泄露后会带来其他龙族怎样的报复打击。 当陈燃看到几只极为丑陋、但也异常狰狞的龙兽之后,忽然福至灵动,为之前的疑惑找到了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答案。为什么阿莱克丝塔萨没有毁灭格瑞姆巴托?因为她和她的子嗣,在被龙喉兽人控制的日子里,很可能承受了育种工具的屈辱,而格瑞姆巴托,恐怕就是红龙一族为那些不被它们所喜,也不愿公开承认的后裔所准备的居所。 这可绝非匪夷所思的事,那些数量繁多的、为龙族守护巢穴的龙人,便是很好的例证,尽管龙族对外生成龙人的起源是人形生物,而非龙族,其天赋能力只不过是龙族对其忠诚的侍奉而赐予的力量。但以陈燃的眼界,当然可以看出,龙族这样的说法,不过是糊弄普通生物的掩耳盗铃,龙人身上有太多的龙族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如非是继承了血统就能获得,那才是怪事。 当然,陈燃来此并不是为了意淫当年阿莱克丝塔萨以及其子嗣被控制后,以人化的状态、在粗暴的兽人胯下如何婉转**的,而是担心,在格瑞姆巴托要塞里,有大型时空传送门一类的存在,如果说黑石山的那些黑翼技师他可以毫不动容的看他们被撕成碎片的话,那么,格瑞姆巴托的试管精灵们,陈燃是打算尽力将其俘获的。 陈燃不打算学奥妮克希亚,玩弄这些智商足够高、寿命也相当长的生命,不过,经过洗脑式培训的这些生命,如果方法得当的话,应该是批很有价值的人才资源。有阿拉玛等人协助,陈燃相信,这些试管精灵,是有可能融入西秦,并发挥他们的价值的。 事实上,试管精灵们也无处可去,辛多雷们因为团体的凝聚性而不会接纳这些没有魔法瘾的同类,而奎尔多雷又因为血统的高贵性而不屑与之为伍,也只有西秦,才不会因他们的身份而产生歧视等抵触情绪,也只有掌握了力量,成为陈燃口中的法多雷,试管精灵们才有可能依靠实力,在艾泽拉斯的种族之林,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并拾回自信。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游荡后,位于格瑞姆巴托深处的隐秘空间传送门终于被陈燃发现了。不知是消耗不起能量,还是黑龙兄妹们有两手准备的打算,传送门暂时还没有开通,倒是有全副武装的龙兽在传送间外虎视眈眈,并有几名传送门技师进行最后的检测。 悄无声息的在传送门周围种下几粒荆棘的种子,陈燃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只要这传送门有能量波动产生,陈燃就会感知到,然后,那些埋下的种子会立刻疯长,借助陈燃预先凝聚的生命之力和传送门产生的能量波动,这些疯长的荆棘可以象网一样将传送门缠死,甚至将整个传送间封住,没人可以再利用其逃逸。 即使在湿地这样的地方,冬季也是异常寒冷的。晚七时有多,黑色的天幕已经落下多时,寒风送来了野兽的嚎叫声,枯枝败叶瑟瑟的抖,让人更觉寒意深重。只有那大瀑布的水仍是隆隆作响,没有丝毫的美感,刮噪的让人烦闷。 伊瑟拉已经静等了两个多小时,心中的焦虑和怒火一次次升腾,一次次被压制,这酝酿的负面情绪终须发泄,伊瑟拉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是几十分钟,还是更短。 “我回来了!”随着话音响起,陈燃如浓雾汇聚般,在离伊瑟拉不远的地方身形渐显,并踱步而来。 “情况如何?” “奈法利安和它的追随者只比我们早到一个多小时,奥妮克希亚也在,我在要塞内的大型传送门附近布了禁制,它们已经不可能借此逃脱……”陈燃先简述一遍,然后将自己所见娓娓道来。 “你是说,黑龙兄妹现在手中仍有百多条成年龙?” “正是。不知道我们的援军还需要几时才能抵达。军力如何。” “最快的恐怕还得一个多小时,慢的,三小时后也该到了,一百五十位龙族精英,其中包括阿莱克丝塔萨和诺兹多姆。” “唔……诺兹多姆也来了……”陈燃眼中光芒闪动,之所以对这位永恒之王如此敏感,是因为陈燃知道,诺兹多姆所管辖的时空领域,是一个最具威胁可能的存在,救萨尔、十八波、海加尔山攻防战,如果只是这些,陈燃倒是不怎么害怕,他所担心的,是其他更为严重的变化,甚至比担心燃烧军团从黑暗之门侵入更严重那么一点点。 时间悄悄的流逝,不觉间,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陷入沉思而静默的陈燃,眸中突然光芒一炙,“我们需要战斗了!” 伊瑟拉的感应也不差,“空中有龙飞过,方向是格瑞姆巴托!” “是奥妮克希亚它们派出的侦查者,估计是发现了我方龙族部队的身影。” 不再多话,嗖!伊瑟拉弹射而起,空中变回真身,急扑那头报信的龙。陈燃更快,身子一拧,已化作流光,冲天而起,数次呼吸之后,已经追上那头龙,手中裁决之镰舞动,斩向那头腐化青铜龙。 腐化青铜龙显然是参加过暴风城强袭作战的,一见那熟悉的流光从地面急速袭来,已知自己难以幸免,早就用尽全力昂!昂!的大叫,虽然陈燃已经尽其所能在短时间内将之斩成了飞灰火星,奈何格瑞姆巴托那边还是接受到了警讯。 圆月刚刚爬上天空,借着清冷的月光,伊瑟拉和陈燃只见格瑞姆巴托方向一片翅影涌动,黑龙战力倾巢而出,迎击而来。 “如何?”陈燃提着黑光灼灼的死镰,悬在空中,神色从容的问伊瑟拉。 “一对五十,二十分钟不败,一对百,五分钟不败。” 手中镰刀挽个花,陈燃自信道:“若你肯配合我,并借背让我落脚借力,五分钟我能杀七头孽龙。” “好!”无法力战,又不远逃,伊瑟拉很痛快的选择了相信陈燃。 说话间,黑龙们已经接近,带头的正是黑龙兄妹。 奈法利安深深的仇视了陈燃一眼,从牙缝里崩出一声吼:“杀!” 杀字刚出口,陈燃已经于伊瑟拉背上化作流光袭来,那速度于大多数龙族相比,就如同空对空导弹和螺旋桨战斗机的差距,面对这种极高速,黑龙们根本来闪避不开。那些试图拦截的龙炎弹,大多数落空,只有奥妮克希亚的精算了陈燃的飞行轨迹,以提前量的方式射出,结果与陈燃手中释放的一团冰炎相撞,爆出了灿亮的魔光,却未能影响陈燃冲杀的速度。 嗤!如同裂革般的声响传出,一头成年黑龙胸腹间被切裂,一路飘洒着飞灰火星向地面坠去,而陈燃则以自由落体的方式直坠地面。 陈燃先前跟奈法利安交过手,奈法利安的强大能量,是有办法抵抗裁决之刃上那恐怖的死亡能量的,陈燃现在的目的是最大限度的消灭黑龙军的有生力量,自然不肯轻易的跟黑龙兄妹缠斗。 龙炎弹呼啸,不断试图攻击着下落中的陈燃,以陈燃相对娇小的身体和灵活的身手,要想正面命中,无疑是相当困难的,而就算偶有击中,也在陈燃的冰炎能量下比抵消了威力,不能给陈燃造成丝毫伤害。 伊瑟拉从低空切入,然后上升爬高,陈燃准确的落在其背上,嗖!再次化作流光窜起…… “杀龙!”奥妮克希亚几乎是立刻看穿了陈燃和伊瑟拉的战术,所有龙,都开始全力向伊瑟拉发动进攻。 一时间,伊瑟拉如同陷入大量驱逐舰、鱼雷艇包围的航母,无数光耀的能量团纷纷在它身周、身上爆裂,相当大的一片空域都被这种能量攻击涵盖,扩散的能量波动扭曲了空气,这使得伊瑟拉无法得到足够的空气浮力,速度一再降低,于是,命中它的龙炎弹更多了。 “领域,中和!”再度干掉一头腐化蓝龙的陈燃连续两次瞬移,来到伊瑟拉所在的空域,翠绿的光芒如潮般向四面扩散,光芒所过之处,所有能量都被中和,那些龙炎弹,呼吸之间便消褪成了一捧细小的残渣。被中和掉的能量,转化成了风,八方流转,伊瑟拉借机猛的加速,突破了火力网,头也不会的向前飞去。 陈燃此刻已经落到了伊瑟拉背上,抹掉额上渗出的细汗,沉声道:“区域性多重交叉火力覆盖,奥妮克希亚统帅的龙军竟然掌握了这种远程攻击方式!” “什么?”伊瑟拉有些听不懂陈燃在说什么,但刚才黑龙们的攻击确实让它印象深刻、心有余悸。 “一种相对先进的炮击方式,以节奏性很强的攻击对某范围内进行不间断轰炸,需要周密的部署和很强纪律性以及团队合作能力!” 追击的龙炎弹就在四周呼啸,伊瑟拉振翼疾飞,陈燃神态从容,偶有能够威胁到两人的攻击,也被陈燃挥出的能量抵消,领域中和的力量是不能随便使用的,刚才只是两个瞬转加能量中和,已经耗掉了陈燃身体能量储备的三分之一。 “……还是不太明白。” “掌握了这种技术,表示黑龙军团已经脱离了传统的瞄准轰击、接近绞杀的攻击方式,简单的形容,你见过军队作战和普通的民众作战的区别吧!黑龙们已经进入了军队的境界,而其他龙族恐怕还是民众。” 伊瑟拉思索了半天,“有什么区别吗?” 陈燃无奈的叹口气,“军队是分工明确的杀戮机器,,民众只会一拥而上,两者在效率上有极大的差距……有空跟你细讲!” “哦……我们的部队到了!”伊瑟拉显然并没有将陈燃的话放在心上,在它想来,黑龙们刚才只是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只要巨龙一族的大军抵挡,那些亵渎物只有被撕碎的份。 格瑞姆巴托附近空域,黑龙们在以低速飞行,并进行空中队列排序。 “人类,你提供的战术似乎还有些效用!”奥妮克希亚傲气的道。 “奥妮克希亚大人,如果能得到您的信赖,再给我两年的训练时间,我有把握让黑龙军的战斗力再提高两倍。相比于真正的军队,那些只知道一拥而上的老式战法等同于送死!”奥妮克希亚背上,一名被固定在鞍韂上的三旬男人如此说。 奥妮克希亚哼哼道:“可以,不过,你需要向我进一步证明这种战术理念的强大。” “当然,伟大的主人,这正是我义不容辞的工作。” “凯撒,对刚才那个出手抵消了我方攻击的人形生物,你有何看法?” 被奥妮克希亚称作凯撒的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离奥尼克希亚不远的奈法利安,“奈法利安殿下,刚才那个人类是否就是您口中那个一路作梗,导致强袭暴风城没有尽全功的杂碎。”男人声音不高,却可以 异常清晰的传到奈法利安耳中。这神奇的本事,就连黑龙兄妹也不晓得是何原理。 “没错,就是那个杂碎,化成灰我都记得他!”奈法利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叫做凯撒的男人回过头,沉着的对奥妮克希亚道:“公主殿下,如此看来,那个人类恐怕是同我一样,来自遥远的世界。他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却还没有达到完美,也就是说,他还是要受量的约束,否则就不会逃逸,而是主动攻击了。除了那强大的战力,他的智慧也是我深以为忌的。以现有的资料来判断,这个人,最起码很聪明。等下的较量中,我们不妨试探一下,看他到底水准如何!” 奥妮克希亚轻嗯了一声,“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凯撒表现的机会很快就来了,阿莱克丝塔萨以及伊瑟拉牵头的红龙、绿龙部队共四十二头,向黑龙群浩浩荡荡的杀来。 “一队,11点方向,距离3500码,7秒间隔射击,二队,1点方向,距离3200码,5秒间隔射击,三队……”凯撒迅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轰轰……十多分钟前,针对伊瑟拉的空域范围密集轰击再度重现,不同的是,这次的目标是阿莱克丝塔萨。 即使强悍的生命之王,面对如此猛烈的轰击也只有晕头挨炸的份,因为是一个相当大范围的区域都遭受攻击,所以躲避已经显得无济于事,只能是靠强悍的能量防御和鳞片装甲来抵抗。 挨炸也就罢了,阿莱克丝塔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种攻击居然有恐怖的减速效果,一旦轰炸开始,任它拼命扇动翅翼,也无法突出,那随着它移动的火力延伸,越来越精准,威力越来越巨大,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泥沼,挣扎换来的,只是更迅速的绝望。 “哼!对空气动力学一知半解的红龙皇后,它那庞大的身体在此时,只能是沉重的负担!”望着那天空中那巨大的灿亮爆炸,凯撒嘴角挂着一丝冷漠的笑。 看到阿莱克丝塔萨处境危险,红龙们急了眼,一窝蜂般冲向黑龙,其中更有一头试图为红龙皇后挡弹,奈何以它的能力,无异于螳臂当车,在密集的爆炸中,只是坚持了两个呼吸,变被撕成了碎块。 呼!绿芒荡漾,针对阿莱克丝塔萨的攻击被中和,借那转换而成的风,阿莱克丝塔萨终于脱出轰击。 是陈燃再度出手,阿莱克丝塔萨都不能这般死去,尽管陈燃对红龙皇后忽视他的劝告、犯下这种轻敌的错误非常恼火,却不能不救。 “公主殿下,您也看到了,那个人是很强大,不过还是有明显的弱点,他是有顾忌的,那些重要的人物,他不得不救,我们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消耗他的能量,我猜想中和如此猛烈的能量攻击,他的损耗绝对不小,再一次,或者两次,就能让他耗尽能量,那么,至少在这次战斗中,他只能成为旁观者或被追杀者。”凯撒一边侃侃而谈,一边下达命令,专门有角斗组负责缠住对方的龙,而主攻击战阵则针对个别的目标进行集中攻击,不得不说,这样的攻击相当有效率,并不比陈燃的一镰一命慢多少。 “死吧!死吧!嘎嘎!”看着那一个个在猛烈的爆炸光芒中被杀掉的红龙、绿龙,奈法利安嗜血的舔动嘴唇,笑个不停。 另一边,陈燃对阿莱克丝塔萨和伊瑟拉道:“两位,我们不必再用龙族那些英勇战士的生命来鉴定对方高效率的团体杀戮战术了,我们需要等待,蓝龙、青龙龙,只有足够数量的战力,才能冲破对方的阵型。” “就这样怯懦的撤退?”红龙皇后大声咆哮。 “是战术转移,这场战斗决不是几分钟就可以分出结果的,阁下,您打算用多少战士的性命来明白这一点呢?” “撤退!”伊瑟拉在阿莱克丝塔萨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知道它内心已经松动,于是很知机的下达命令。 看着从目前的战斗位置四散撤退,凯撒沉吟道:“公主殿下,我们也撤退吧!” “你说什么?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撤退,你这个白痴!”奈法利安咆哮。 白了奈法利安一眼,奥妮克希亚和声道:“凯撒,说说你的理由。” “目前,我们的军团仅仅是在远程攻击上初具模样,追击战并非我们所长,我们的战士还相对年轻,速度、力量上都有所欠缺,小组配合同样有太多瑕疵。更重要的,我怀疑这次对方还有援军,蓝龙、青铜龙,一旦这两支部队抵达,我们的优势战力将被抵消。我们必须认识到,现在,混战厮杀,我们的战士还不是敌人的对手。为了保存战力,是离开的时候了。只要有这些战力,我们便始终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任何单个的龙族,我们都有把握给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不必在乎这一时的得失。” “都是屁话!我直知道趁他病,要他命,暴风城的仇,我现在就要报!”奈法利安一声唿哨,忠诚于他的那些黑龙已经在他的带领下追杀而去。 奥妮克希亚正要上前阻拦,凯撒却道:“公主殿下,不妨让奈法利安殿下试试,就当磨炼……” 奥妮克希亚嗤嗤的笑了两声,“凯撒,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殿下……” 第二十二章 扫盲 没有了交叉密集火力的威胁,久经战阵的绿龙、红龙们,实力比那些刚成长起来的黑龙们要高不止一个档次。结果,本打算痛杀一番的奈法利安,最后反被龙军引入了陷阱,狠狠的蹂躏一顿。 自身的机警以及相当数量的死士垫背,使得奈法利安再一次有惊无险的走脱。陈燃和巨龙们只能远远目送奈法利安及十多个属下,同奥妮克希亚的龙军合流,最后,井然有序的退回格瑞姆巴托。 “它们竟然就这样放弃领空,准备死守格瑞姆巴托,真是愚蠢。”说话的是红龙皇后,它刚才已经收到了诺兹多姆的信息,再有十多分钟,青铜龙的军队就能赶到,到时,就能对格瑞姆巴托发起总攻。 一旁的伊瑟拉没有说话,它也不明白黑龙们为何在明显有着一定集群优势的情况下,选择放弃空战。准备以城塞为依托掩护进行厮杀?这显然是个笑话,任谁都知道,龙族的龙炎弹射程是远超于一般的火炮的,更不用说弩弓,对付要塞,完全可以远距离自由攻击。假如黑龙们在这时升空拦截,那无异于放弃了最有效的空中攻击手段,如果不出击,则只能被动挨打。 “莫非还有什么依仗?”伊瑟拉心中闪过一丝惊惧。它是亲身体验过黑龙新发明的那种攻击方式的,可以说威力绝大,而让伊瑟拉真正害怕的,是这种攻击方式后面所代表的含义。 伊瑟拉知道奥妮克希亚在人类王国中呆了好多年,其中最成功的一个角色,就是女伯爵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奥妮克希亚这番处心积虑的潜伏,可绝不仅仅是为了从内部破坏艾泽拉斯王国。 从俘虏那里,伊瑟拉得知,奥妮克希亚对人类这个在短短几千年的时间内就异军突起、隐隐成为这个世界领袖种族的‘发家史’很感兴趣,思想模式、生活模式、社会发展等等,奥妮克希亚都投入了相当大的经历去研究分析,并且,从中积极的吸收适合自己团队的知识信息。 如果没有认识陈燃,如果不是今天的战斗,恐怕伊瑟拉会将对人类的藐视态度一直延续下去,一个弱小的种族,掌握些所谓的技巧,就可以弥补自身的弱小吗?更重要的是,人类那平均50岁的年龄,再掐头去尾,又能做的了什么? 然而现在,伊瑟拉已经不这样想了,黑龙的战阵攻击向它证明了陈燃口中的团队的重要性,而陈燃本身,同样是一个相当有力的证明,以人类之躯,同样可以创造神话传说。进而,思维受人类影响而发生了转变的奥妮克希亚,目前究竟已经达到了怎样的能力水准,伊瑟拉实在没有把握做出准确的推测。伊瑟拉也是活了几万年的智慧生命了,它深深的明白,智慧,是最不容忽视的一种力量。 “圣德鲁伊,黑龙退守格瑞姆巴托,你怎么看?”经过一系列的事件,伊瑟拉已经很习惯询问陈燃的意见。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退守,黑龙们,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奥妮克希亚,已经达成了目的,退回格瑞姆巴托,只是要离开而已。” “黑龙军团损失了数十年培育的百多头龙,这就是它们要达到的目的?”阿莱克丝塔萨不同意陈燃的看法,它说话的口吻中不仅仅有质疑,还有些蔑视的味道。 陈燃很理解这位红龙皇后的心态,如果说高高在上的巨龙一族普遍瞧不起非龙族的其他生命的话,那么,阿莱克丝塔萨对其他生命,尤其人形生命,则到了厌恶、甚至憎恨的地步。就这,还是它当初承罗宁和他的伙伴将其解放的情谊,否则,以这位龙族中的王者的脾性,是根本不会同普通生命一板一眼的对话的。 微微一笑,陈燃道:“我们不妨从黑龙的角度来分析一番,也许,很多疑惑也就有了答案。奈法利安是如何的一个性格,我想,诸位已经全都心中有数。战力,奈法利安大概只有死亡之翼的十之三四,但狂傲和暴戾,却是十成十的继承了。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一点劝告的奈法利安,恐怕奥妮克希亚也是很头痛的。现在,奈法利安在我们手上损兵折将,又丢了基业,是吃了大亏,但也未尝不可以将之看做是一种磨炼。” 伊瑟拉插言道:“这种磨炼代价似乎大了些!” “有什么关系呢?黑龙兄妹已经完全掌握了试管育种的秘密。它们也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冒险袭击龙族,从而获得精子和卵子,花些时间,自然会有新一批的黑龙战士诞生。更重要的是,通过不久前的一战,奥妮克希亚已经完全了解了那种新颖的集团式战斗方法的优点,把握住这一点,它可以针对分散居住的龙族进行单一的突袭打击,又何必明知龙族联军正在集合,仍决一死战呢?” 见阿莱克丝塔萨和伊瑟拉以及很多龙都陷入沉思,进而,眼中闪烁起忧虑的光芒,陈燃继续道:“正因为个体的力量弱小,人类才开创了很多团体、集团作战的方法来弥补不足。为了生存也好,嗜血好战也好,这些年发生在人类跟其他种族的战争,无不证明,当团体加入了计划、计谋、协调、纪律等诸多元素后,即使弱小者,也可以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破坏力。奥妮克希亚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它比奈法利安要聪明的多,也难对付的多。最重要的是,我在它身上看到了一种精神,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精神!说其卑劣也好,邪恶也好,但我们必须承认,一旦抛开了道德等诸多的枷锁,那么,它的破坏力是相当可怕的。” “人类中有黑龙们使用的那种交叉……” “交叉火力、高节奏频率、区域密集式覆盖轰击模式。”陈燃补充。 “呃……有你说的这种攻击模式吗?”伊瑟拉显然并不缺乏精细的观察力。 “据我所知,没有!如此一来,我不得不做一个非常不好的假设,有同我一样的外来者在帮助奥妮克希亚,而通过这次作战,他显然真正得到了奥妮克希亚的认可。” “象你一样强大的人类?”听陈燃这么说,包括阿莱克丝塔萨在内的很多龙都皱起了眉,他们刚才是亲眼见过陈燃的战斗力的,这也是为什么陈燃能在这里很不客气的侃侃而谈,却没有遭到驱逐轰杀的原因。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伊瑟拉打内心感到惆怅和恐慌。 “战斗实力上,这个人恐怕同我有着不小的差距,而知识的掌握,则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然而,即使这样,如果不谨慎对待,仍会给我们造成很多麻烦。” 龙众们都舒了一口气,通过伊瑟拉而知道陈燃来自遥远的异世界的阿莱克丝塔萨问道:“象你这样的外来者,一共有几个?” “20人,有六个是我的同伴,其余14个情况如何,我不太清楚。”陈燃回答的很实在。 “你的同伴,我还一个都未见过。” “我们分工不同,不过目标一致,他们在其他地方。”说话间,陈燃微微一顿,“黑龙兄妹启动了空间传送门。” “你的封锁有效吗?”伊瑟拉问。 点点头,陈燃道:“但我想奥妮克希亚绝不会只依赖这一个传送门或一种方法。否则,它选择撤回格瑞姆巴托就太蠢了。” “就算它们可以打开临时空间通道,也要花去不少时间,我们现在应该进攻。” “嗯,我从内部进行破坏,诸位,不要冲的太猛,小心陷阱!”…… 龙族联军和陈燃分头行动,陈燃再度潜入格瑞姆巴托,试图破坏奥尼克希亚的临时转送门魔法,而龙族联军则从天空,对峭壁上的建筑开始轰炸。也就在这行动展开后不久,青铜龙赶到了战场,立刻加入而来战团。有诺兹多姆及其子嗣60头巨龙加入,龙族战力大涨,短短数十次呼吸之间,就将格瑞姆巴托城塞之外的高崖阵地完全犁了一遍,死伤者数以百计。 这样的战果使得龙族联军信心大增,尤其是红龙,某些不难猜测的原因使得这些它们这次铁了心要彻底毁灭格瑞姆巴托,在阿莱克丝塔萨的纵容下,它们将陈燃之前的警告置之脑后,一个个冲上前,以求对要塞的箭矢发射口和窗孔进行更精确的打击。 就在红龙们攻的肆无忌惮之际,悲剧突然发生了。一种很特殊的、成片的锐啸声中,包括三头绿龙、两头青铜龙在内有十七头巨龙被射成了刺猬,三十一头龙受伤,其中十七头无法再战,勉强迫降,另外十多头也在数分中之后退出了战场。 一下子就伤亡过半,龙族联军在心痛和愤怒之余,也感到了心悸和害怕,即使当年的流沙之战,还有更早的黑龙背叛之战,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恐怖的瞬间伤亡率,如果不是伊瑟拉、阿莱克丝塔萨和诺兹多姆亲自统帅,恐怕这一击,就能让龙族联军乱了阵脚,溃败下来。 “轰击!狠狠的轰击!”几乎是异口同声,三头巨龙发出了震天的怒火。 于是,在龙炎弹的集中强轰下,格瑞姆巴托西边的峭壁堡垒被完全炸开,呼啸的龙炎弹甚至直接窜射进了要塞内部,在其深处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然而,未等龙族进一步扩大战果,伊瑟拉接到了陈燃的精神波通信,要塞内部,已经被他控制……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可惜龙族们根本没有庆祝的心情,因为它们的同伴命在旦夕,那些被直接射程刺猬而从天空摔落的也就罢了,让巨龙们悲愤恐惧的是,连同受伤的巨龙,都有生命危险,其中一头已经死去…… “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圣德鲁伊阁下!”伊瑟拉向子嗣咆哮。 陈燃来了,精神有些不太好,不过脸上仍挂着淡定从容的笑意。 “那些弩箭,都不许拔,也不许使用龙族特有的疗伤法门自行治愈!”一上来,陈燃就以严厉的口吻下达了这样的古怪命令。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莱克丝塔萨现在颇为恼怒,完全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时不待人,我之后再给诸位详细解释,先救人,而载着之前,我得恢复些能量,适才城塞里的战斗消耗过多。”说着陈燃也不多解释,直接进入冥思状态,开始恢复。 一帮巨龙急的抓耳挠腮,却偏偏没有一点办法,倒是陈燃的吩咐,在伊瑟拉的支持下,被不打折口的执行下去了,总算没再有受伤的龙死去。 吸取永恒井井水,陈燃只花了十多分钟,恢复了三四成的能量,便起身开始为受伤的龙治疗,他采用的方法很极端,一只手上凝出如若实质的蓝色光芒,如同手术刀,一抓一剜,便将箭伤附近的整块肉都剜去,然后以强悍的生命系法术为其治疗。这样的治疗方法,一般被射中的也就罢了,那些被射中十数支弩箭以上的龙,简直就可以用被挖的千疮百孔来形容,好在龙族的生命力够强悍,陈燃的圣疗术也足够牛叉,这才吊住了这些龙的一条命。 救治完最后一头龙,累得一身汗渍的陈燃道:“诸位都清楚,龙族的体质特殊,本身对大多数魔法免疫,包括生命系。我的术法修为只能勉强达到传奇境界,所以,在某些方面,还不足以满足需要,比如,这些巨龙的伤口基本处理过了,命也保住了,但要想恢复,却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以及专门针对性的治疗,魔法还不是万能的,尤其碰上了现在这种特殊状况。” “我想确切的知道,它们是否可以恢复如初?”阿莱克丝塔萨最是急不可耐,谁让她的红龙损失最严重。 “理论上,可以,不过,说实话,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操作,恐怕很难成功,必须有我的同伴帮忙。” “那么就找你的同伴来!” 陈燃没有说话。 一边的伊瑟拉急忙道:“圣德鲁伊,请理解我姐姐此刻的心情,恳请您尽力帮助我们,这份恩情,龙族一定没齿不忘。” 阿莱克丝塔萨这才意识到,自己意气指使惯了,说话有点太不客气。以陈燃的实力,完全具备跟巨龙平等对话的条件,而且人家也从不亏欠龙族什么,刚才尽心尽力救治,这已经是一种恩情,它这么呼来喝去,未免太过不妥。 陈燃倒是显得不是很在意。他仍一如平日的淡然,道:“这里的环境不太好,事实上,受伤的巨龙们目前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危险期之中,去艾雷苏斯吧!让他们在那里接受长期治疗,而我的同伴,得借助翠绿世界的通道,去卡利姆多才能请来。还有格瑞姆巴托要塞内的那些黑龙残余,有很大一部分,我还需要他们,另一部分,那些亵渎物,龙族应该比较愿意将它们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 二十小时后,格瑞姆巴托已经成为一座死城,四百多以龙和各种野兽配种而产生的怪物葬身于此,而那些陈燃需要的试管精灵,则被用兜网、箱柜等容器空运回了西部。包括未成年的在内,大约600名试管精灵将会在深水港塞度过这个寒冬,陈燃已经事先通知了阿拉玛,这些试管精灵将会受到半劳改式教化的待遇,至于他们的未来如何,那就要看个人的情况而定了。 艾雷苏斯仍然是那么宁静、神圣,沙拉多尔核心的大自然祭坛已经吸取了非常庞大的能量,在快速改造着西部的自然的同时,整个艾雷苏斯的能量防御体系已经完全启动。 以沙拉多尔为核心,整个被环形山峦围绕的这片区域内,是一个完整的自然领域。此领域等同于陈燃的自然领域,却又更加强悍。在这个区域内,操控方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法则。 举例说,当有一百枚龙炎弹从高空进入此区域后,通过大自然祭坛的调控,那些龙炎弹的能量会被立即中和。也就是说,对入侵者来讲,这里是禁魔区,但对防御者来将,这里是法力增幅区,最高可获得5倍效果加成,用陈燃的话说:在这里,我就是上帝。 毫无疑问,艾雷苏斯的美景和充溢的自然能量,已经让这里成为了艾泽拉斯世界最神圣美丽的所在之一。阿莱克丝塔萨和诺兹多姆之前倒是从伊瑟拉那里听闻了被伊瑟拉喻为‘自然奇迹’的这处所在,但当亲眼所见后,仍是不免为之震撼了,尤其是浏览了一众建筑,并最后查看了飞龙崖的绿龙某一支的生活状况之后,更是欲心大动,没办法,飞龙崖的生活条件实在比其他的龙族巢穴好太多了,相比之下,就跟三星酒店同住兽穴茅屋的区别一般,除掉那些光闪闪的金币宝物之流,飞龙崖的设施已经好到阿莱克丝塔萨想都不敢想的地步,就连好多日未来的伊瑟拉都大吃一惊,就这,陈燃还告诉它们,很多设施和服务因为技术等诸多因素,还未上马…… 陈燃把一帮龙带到这里,并非是为了炫耀艾雷苏斯多么的神奇,而是这里确实是最适合疗伤的地方。首先,浓郁的自然能量创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疗伤环境,再则,要想治愈巨龙们的伤,铁甲湾基地生产的一些仪器也是必不可少的,魔法对巨龙的治疗无效,那么就只能采用科学,况且,导致巨龙们受此奇伤的,正是科学的产物。 “诸位,相信你们此刻心中有不少疑惑,想要迫切的找到答案,那么,我在这里一次性的解答大部分问题,并就科学这个领域进行一系列的阐述,相信这样有助于大家了解真相。”在一间小放映厅般的房间里,陈燃站在台上解说,而那边一排排的高背藤椅中,听讲的是人化后的巨龙,其中包括后来赶到的蓝龙,共记97位。 首先是一段投影放像,这放像是陈燃鼓弄出的魔法与科学的产物,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将笔记本电脑中的影像资讯反射在专门的冰幕上,虽然清晰度有所下降,但对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来说,却足够震撼了。 “大家看到的,这是我存在的那个世界的科技力量展示……”随着陈燃的讲解,萤幕上播放的是星际世界的宇宙战舰行进、战争实拍、已经各类武器发射效果等资讯。这些资讯全部来源于冒险所得,包括神族舰队爆破人类居住的那颗行星的一幕都被一丝不落的完全收录。 “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曾是人类的居住地,居住人口17亿五千万左右,星球面积是艾泽拉斯的2.6倍。”…… 说实际点,这就是一堂由陈燃精心准备的扫盲课,深入浅出的为龙族讲述‘科技’,并对另一个以人类为核心的世界进行全面的概述。 其中,陈燃罗列了大量数据,以便给伊瑟拉等人一个比较直观而形象的概念。比如,一艘人类泰坦级战舰的主炮攻击威力是普通龙炎弹的7.1万倍等等。 伊瑟拉等人起初当然是匪夷所思、并且认为陈燃是在鬼扯,可当陈燃的讲述进一步深入,谈及科技发展史,推述到火药武器时代、蒸汽时代,并拿出沙鹰、狙击枪以及铁甲湾基地新研制成功的步枪等实物,又用知识学习器掌握了一些语言、文化知识后,终于完全相信了。之后,就是惊骇,在它们看来,科技简直就是神技,掌握了那般先进科技的人类就是神!那可是神啊!想一想就足以让人感到敬畏的存在。 继而,龙族们看向陈燃的眼神就与之前大大的不同了。 个体实力已经强悍到可以守护巨龙媲美,甚至更强大,且又掌握了所有的‘神技’,这样超然的存在,还有什么可以与之对抗?守护巨龙们知道,陈燃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变迁,重大的转机,却也带来了另一种毁灭的可能,这种毁灭正如伊瑟拉之前对陈燃这个个体担心的那样,让一个婴儿智商的生命,掌握核武般强大的能量,后果将是什么? 陈燃及时给出了答案:“当力量强大到超出所能承受的极限时,那么他就应该自觉的从原有层次脱离,进入更高的层面。所以,我把艾泽拉斯现在的时代,称之为传说时代,也就是说,当某一日,毁灭这个世界的危机解除,艾泽拉斯将归于宁静,今时今日有大能者,都将成为典籍中的传说。而不再干扰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和衍变。由我带来的,也必会由我毁灭。那些存在于西秦的科技,会象曾经造物主的遗迹那般被销毁,被深埋。而在座的诸位,或者成为世界的尘埃,或者,成为更高层的存在。什么是更高层的存在?通俗一点的讲,就是神。最终的结局,毁灭就不说了,如果跟邪恶泰坦萨格拉斯的战争最后胜利的是我们,那我们将进行封神,即,研究出成为更高存在的方法,脱离这个主物质位面!” 第二十三章 击溃 艾泽拉斯是个神文化相对淳朴的世界,当陈燃说出‘封神’这个字眼后,巨龙们的反应并没有过多的惊骇,它们对陈燃这种对神的定位及所谓的成神之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圣德鲁伊,正如你说的,不同的文化产生了思想上和认知上的不同差异。在我们看来,神’这个字眼,那只是艾泽拉斯世界的普通生命由于敬畏和崇拜而产生的词汇。给这个世界带来秩序的泰坦族,我们称之为创造者,艾露恩、塞纳留斯等生命是调节者,我们是守护者,本来就是一个层次的高贵生命,封神,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莱克丝塔萨阁下,封神的主要目的不是划分等级,而是重新制订规则,泰坦族创造的、艾露恩等生命调节的、巨龙们守护的,也正是这种规则。经过燃烧军团的几次入侵,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为此,新的规则应该孕育而生了。诸位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规则不再适用于这个世界,那么守护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似乎是艾露恩的事……”伊瑟拉如此说。 “这是艾泽拉斯世界每一个有能力、有资格的生命的事,就好像元老院的长老给王国制定律法一样。这是一个需要大家来维护、遵守和推广的事。当然,在这之前,那些脑袋里只有破坏的生命必须被清除。” “确实,我们面前还有太多的危机,在将之一一解决之前,谈论其他还有些为时过早。” 少言寡语的诺兹多姆的这句话得到了很多巨龙的支持,伊瑟拉和阿莱克丝塔萨也点头称是。 “嗯,我们的话题确实需要转到眼下的问题上。就从黑龙们研制的弩床和箭矢说起好了……” 通过陈燃的讲解,巨龙们通晓了空气动力、专门针对龙的特殊体制而研发的特异厌氧菌、黑龙一族的体外受精孵化等很多科学知识,进而,对黑龙军团的种种战斗手段有了一个全面的认知。只是这样一来,疑惑是排解了,可对自身种族的忧虑也更深了,巨龙们深刻的认识到,如果不采取些有利的措施,龙族很可能将有灭顶之灾!于是,巨龙们的眼神最后凝聚在陈燃身上。 “帮助龙族,我责无旁贷,何况,我也有借助诸位的地方……”说这句话时,陈燃笑的很和蔼,可在伊瑟拉等几个老的成了精的巨龙看来,那笑容中多了一种目的达成的狡黠味道。 的确,这几天,陈燃一直处心积虑想把龙族拉上自己的战船,面对危局,个人对龙族的一些小小成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尽可能多的保存艾泽拉斯的战斗力量,以便跟以燃烧为主的毁灭力量作战。西秦现在很缺乏空中作战单位,而龙族恰恰是最适合的人选。 在陈燃眼中,黑龙一族并不是第一消灭目标,但黑龙一族浑水摸鱼的行为,让陈燃找到了拉拢龙族的途径,所以才有了一系列针对性很强的战斗。让陈燃始料不及的是,在奥妮克希亚的身边,竟然发现了新人冒险者的身影。而且,通过战斗,陈燃了解到,这批新人冒险者,主宰给予了十分优厚的待遇,能力已经接近经历两次完美冒险能力提升后的水平,这从陈燃的袭击失败就能看出些端倪。 二十多个小时以前,当陈燃第二次潜入格瑞姆巴托,主要目的就是封死奥妮克希亚势力的退路。结果,奥妮克希亚已经先一步开启了临时传送门,黑龙们一头头通过传送门转移的时候,寻找适合攻击时间的陈燃,听到了一些关于新式战法、新式病菌武器的对话,马上明白了奥妮克希亚身边那名新人冒险者的价值,之后,一次袭杀开始酝酿。 暴起进攻,表面上看似要刺杀奥妮克希亚,实则中途变招,真正的目标是那个自称凯撒的新人冒险者,未曾想黑龙公主和凯撒都机敏的很,奥妮克希亚拼着自己受伤护下了凯撒,而凯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借传送门逃逸而去。 最终,在黑龙兄妹‘领导先走’的授意下,大鱼全部开溜,陈燃顶住恶龙们的攻击,成功破坏了临时传送门,使得二十多头恶龙丧失了逃脱的希望,那些试管精灵和各类龙兽,更是无一漏网。 格瑞姆巴托之战获胜后,陈燃终于有时间来解决跟艾泽拉斯王国军在赤脊山一线厮杀的黑石兽人以及黑铁矮人的问题了。有巨龙们的协助,胜利已毫无悬念,惟一能让陈燃在意的,也不过是俘虏的多寡而已。 在艾雷苏斯,正当陈燃同巨龙们达成了互助协议,策划者干掉雷德?黑手和现今的索瑞森大帝时,青铜龙诺兹多姆单独找上了他。 陈燃总觉得,从一开始,诺兹多姆对待他的态度,就透着有那么点古怪,了解,熟识,又有些敬畏,陈燃甚至怀疑诺兹多姆早就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还知道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毕竟,诺兹多姆是时间的掌管者,这本身就让它能以一个很客观、却又足够玄妙的角度去看清一些现象、真相。 “所罗门王,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七天,你得安排好很多事,降服黑铁矮人和黑石兽人、抵抗来自南方和海洋的进攻,聚集重要的同伴……”诺兹多姆的声音磁音很重,而他那娓娓道来的口吻,让人犹如在听故事、传说,充满了时间的沉淀感。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命运留给我的时间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多,不过,当真正触发了关键的那一刻到来,我仍是感到非常的措手不及。我知道你跟其他守护者是有所不同的,因为你掌握了我惟一不曾涉猎的领域——时间和空间的秘辛。”说着陈燃呵呵一笑,“听起来有点狂妄,你不同,仅仅是因为你掌握了我所不了解的知识……” 人化的诺兹多姆是位四旬的中年人,肤白,银色的须发根根透肉、修剪的很整洁,眼神中有银光流动,有种难言的智慧感。“直言不讳而显得有点刻薄,你一贯如此,我已经习惯。” 陈燃点点头,“看来,我们之间很熟悉。” “是的,你的命运,跟我们的命运,跟这个世界的命运,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 “你是指现在和未来?” “你也可以将之看成过去。”诺兹多姆的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又有点玄妙。 “呃……尽管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去寻找答案,但得到的仍是迷惘。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照你的说法,时间并不是一条直线。” 似乎很清楚陈燃想要问什么,诺兹多姆带着几丝神秘意味,笑道:“你会得到满意的答案,但不是现在。请你相信,这跟吝啬无关。” “是命运的法则,我似乎已经能感悟到它们的存在。” “也许!那些真理,那些奥妙,不是我速能触摸的。另外现在,我更愿意跟你探讨些具体的问题,比如,你打算如何度过危局。” “你觉得我们做的并不够好,黑龙的威胁仍然存在,拉格纳罗斯仍然未被送回元素位面,那些伪神和其爪牙蠢蠢欲动或者已经展开了行动,安其拉的虫墙即将冲破,而燃烧军团的新的入侵也马上来临,却在这时,我只剩七天的时间来解决现实的问题。” 耸耸肩,诺兹多姆道:“看来,这些情况你清楚的很。” “嗯哼!不仅如此,我还能猜测出,七天后,我必须面对来自紊乱时空的强敌,如果失败,现在的一切,都将成为虚妄。” “你似乎信心十足。” “是的,我必将胜利!”陈燃的口中中充盈着强大的自信…… 清晨,赤脊山,乱石山道。 战斗从拂晓打响,到这时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已是第四次交锋,艾泽拉斯王国的主力是王国第一军团的精锐刀盾步战团两个旗队共2200人,敌方是兽人裂盾军团的两个千人队,白兵对白兵,没有任何技术层面的花俏,很纯粹的厮杀,这使得场面异常的血腥,长宽大约是800乘600的战场,成了标准的绞肉机,地上的尸体已经密密麻麻,双方都杀红了眼,怒吼和咆哮完全掩盖了痛苦的**和兵刃的碰撞声,成为了这个清晨的主旋律。 阴沉的天空在下着雨,那种湿寒的森冷似乎比结冰更加刺骨难熬,在乱石山的东边山口附近,兽人的火印军团正在集结,在雨中,它们用带勾的斩铁剑敲击着手中马蹄铁形的钢盾,口鼻间喷着白雾般的呵气,发出整齐划一的雄吼,以此来激发士气,以此来凝聚战意和默契。 火印军团是为了替下伤亡已经过半的裂盾两个千人队而集结的,黑石酋长雷德?黑手下了死令,今天,黑龙大军要突入艾尔文地区,不惜一切代价。 “那是什么?”火印军团的一个千夫长指着西方天空冉冉升起的一颗翠绿光团,询问火印军团的将军卡顿?裂刀。 卡顿也注意到了那团光芒,毕竟在如此阴霾的天空背景下,那新绿的光芒实在是有够显然。 突然,千百条光线从那团光芒中释放,绿色的、金色的,如阳光般璀璨夺目,一时间,天空都为之明亮了不少。 两军厮杀的战场上,第一军团的官兵们被金色的光芒笼罩,疲劳恢复,伤势迅速愈合,连那些仆倒于地的重伤者,都有很多重新站起,恢复了生机。而另一方,裂盾的兽人同样得到了治疗,不同的是,他们纷纷被破土而出的粗壮荆棘缠住,战场上到处是飞卷的、如灵蛇般的藤蔓,仿佛这一域本身就是某种活物。 第一军团的刀盾战士们很快接到了上级的命令,缴械,擒获。虽然有些杀红了眼的战士置若罔闻,向身边的兽人挥落了屠刀,但大多数,还是执行了命令,被藤蔓缠住的兽人已经等同于被绳索牢牢捆扎的俘虏,击落他们的武器,并不是什么难事。上级有令,不许杀戮,但没有命令不许虐待,用武器的钝面敲打几下,发泄心中的恨意的,大有人在。 在战线后略阵的第一军团副将苦笑:“如此一来,王国军队前两日的浴血奋战成了闹剧……” 鬓间飞霜的统帅深深的看了年轻的副将一眼。“我们用保家卫国的口号来坚定战士们的信念,我们用荣耀、荣誉来激发战士们的勇气,我们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需要,为了人民,为了家国,我们不惜牺牲生命。但是,身为指挥官,我希望你始终能够牢记,荣耀有时候是最重要的,有时候也是最不重要的,你要想父母关爱孩子一样关爱每一个士兵,不要让他们为了那些狗屁面子而送了性命。人类现在是为了生存而战,为此,我们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不惜背负恶名和耻辱。” “是,阁下,我明白了!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我们接受除悲剧之外的任何情况。”副将恭敬的答。 点点头,统帅道:“圣德鲁伊的目的显而易见,为了对付燃烧的入侵,他同样不惜使用任何手段来达到凝聚力量的目的。这些兽人即使不能参战,也能为我们长期抗战而出一份力,它们可以种田,可以开矿,可以制作器物,修筑防线。虽然我们很多的兄弟死在了它们手中,但现在,必须懂得暂时放下仇恨,为了人类,为了我们生存的这片土地,我们需要这么做。” “是,阁下,我亲自去处理!”副将说着策马带属下直奔战场而去。 与此同时,卡顿挥落了战斧,“火印的勇士们,解救裂盾军团的兄弟,冲锋!” 身着红色战甲的火印战士们如同一波汹涌的红色浪潮,向战场冲去。 陈燃从天空落下,向着两千多火印战士迎面从来,一人,却有着不属于一个军团的磅礴气势。 兵甲如潮,不如陈燃手中地动山摇,浩荡的绿芒风暴裹着冰雨如能量释放的冲击波、呈弧形向前翻涌,大地仿佛抖动的薄毯,向前方漾起层层土浪,在如此剧烈的震荡下,每有谁可以站的稳,火印军团的冲锋阵型几乎是顷刻之间就乱做了一团。 轰隆隆!以百吨论的泥水升空,形成了二十米高的浪,仿佛轰到的土墙般向着火印军团这边狠狠砸下。火印军团所在的一方区域,眨眼间成了泥沼,没腰的淤泥使得兽人们举步维艰,而刚才泥浪的拍击,更使得相当一部分兽人被砸的晕头转向,连手中的兵刃都失落在了淤泥中。 一个个泥喉般的兽人战士,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陈燃双臂一挥,冰冷的寒息扩散,泥沼表层立刻挂上了白霜,泥浆凝固而变得粘稠,刺骨的寒意迅速的剥夺着兽人身体中的热量,便说是战斗,就连爬出这一片泥沼都成问题。 陈燃就那样步履轻盈且坚定的向东而行,身上的光,是栖息了数万自然之灵的结果,他在召唤,赤脊山的自然之灵,也依然不断的向他这里汇聚。 “射!”一声令下,黑石大军的军营中万矢齐发,弩矢比雨滴更密集,呼啸着跃空而来。 光芒闪过,一地乱矢,即使是用绞盘拉扯的强弩,也不足以破坏陈燃的防御,就更别说普通的箭矢了。尽管铁箭如乌云压顶、似豪雨瓢泼,却无法阻得陈燃半分。 “只要这里是自然之地,这天地,就是我的依靠,这天地间的力量,就接受我的引导和支配。” 正像陈燃对艾泽拉斯王国的上位者和巨龙们说的那样,赤脊山这一域的自然,受到的毒害很少,因此陈燃可以调集相当磅礴巨大的自然之力。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和酝酿,他可以展现神迹般的大威能,象黑石兽人这样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的。 “杀了他!”指挥大军的雷德?黑手接到报告,从营帐中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愤恨到极致的咆哮,他相当清楚陈燃想干什么,震慑、征服,陈燃这样的行为,是准备从精神上彻底击垮兽人们。 雷德手下最精锐的近卫军——黑手铁卫士冲了过来,这些穿着青铁色全身甲、肩甲外缘有着三根龙爪利刃的精壮兽人,个个都是久经沙场、凶悍绝伦的勇士,忠诚、勇气、力量、技巧,他们都是黑石兽人中最顶尖的一群,然而,他们同样拿陈燃无可奈何,甚至连陈燃的身边都冲不到。 只是挥挥手,天空中的雨便汇聚冲了一条水做的蛟龙,在陈燃的意念控制下,这水龙翻飞舞动,探爪摆尾,往往是几个兽人被冲杀的水龙直接撞飞,甚至有那倒霉的被吞进了龙肚,以溺水的状态被呛个半死,然后才被甩出体外。 火球、冰箭、黑暗能量弹、魔能弹、死亡射线……各种魔法从兽人法师的手中被纷纷祭出,然而在空中与一面又一面薄如蝉翼的冰盾相撞,冰屑翻飞,魔光四溢,偌大的一片区域变成了琉璃的世界,晶莹璀璨的无法逼视。 水龙化成而来冰龙,生出了无数锥形的刺,冰龙升空,抖落满身的刺,最后,整个身体都化成了如矢飚射的冰锥,一场冰锥的豪雨落下,黑石军中的兽人们抱头鼠窜,转眼间乱成了一团。 “撤退!”雷德痛苦的嚎叫着。 “你能退到哪里?”雷德的耳畔,响起了陈燃的话。声音不大,此刻却如惊雷砸在心中般让雷德震骇异常。 助战的巨龙们出现了,包括蓝龙在内,一百三十多头成年巨龙组成了豪华的阵容,从云端飞落,四面八方,将黑石大军围了一个严实。 雷德绝望了,绝望后的雷德只能拼命,他知道自己跟着他的主子做了什么事,也知道巨龙们会如何对待他,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剩英勇的战死,这是最后的、身为战士的尊严。 拼命的不仅仅是雷德,还有盖斯,一头多彩龙,雷德的坐骑,以及其他十多头多彩龙,这些青年龙跟黑石兽人中的龙骑士相互配合,领导者黑石大军自己的空战团。同空战团其他的龙蝠一样,多彩龙们清楚自己不洁的来历,也明白巨龙们绝不会让它们存活,它们的真正主子,黑龙,已经抛弃了它们,甚至连个像样的信息都没有传递,不然,也不会陷入眼前这样的绝境。很明显,黑龙兄妹就是要它们全部战死,以此来消耗对手的一些战力。现在它们只能拼命,没有任何目的,因为这世界虽大,却已没有收留它们的地方,它们拼命,仅仅是为了不至于坐以待毙,它们对所有生命都非常狠,包括自己。 这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黑石兽人和相当一部分黑铁矮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空战团被巨龙们撕成了一天血雨碎肉、纷纷落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队的指挥层被陈燃瓦解,而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这种强烈的打击让他们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和信念,很多人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蹲着、跪着,就在雨地里呜呜痛哭,而更多的,则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存在,一切都完了,他们被彻底的击垮了,在陈燃和巨龙这样的强大力量面前,他们深深的体会到了自身力量的渺小,渺小到没有哪怕一点点获胜的希望。 “曾经,他们以为自己是这世界的主宰,曾经,他们试图找回昔日的荣耀,曾经,他们用血腥和残酷来发现心灵深处的自卑和软弱。他们确实是软弱的,因为他们从不曾真正正视自己的失败,而是推诿、掩盖、自我欺骗,他们可以在黑龙、拉格纳罗斯的威逼下俯首称臣,同样也会再次卑躬屈膝。这或者是迫于生存的无奈,或者就是弱小者难以逃避的悲哀,但这种扭曲的心态却一点都不值得同情。我希望诸位能引以为戒,希望人类不会象黑石兽人一样,成为一个被打垮了脊梁的种族。一个屈服了的种族,是没有美好的未来的。” 这是陈燃对艾泽拉斯王国的上位者们讲的话,就在他们接到黑石大军被完全瓦解的讯息后,正欣喜若狂、额手称庆的时候。 不是用鲜血和泪水换来的胜利,就如同不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陈燃在这些人高兴的时候泼冷水,并不是因为他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而是在暗中警告,如此次这般出手,不会再有下次,如果艾泽拉斯王国的人类想要延续阿拉索的辉煌和尊严,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第二十四章 平黑石 “近万的黑石大军就这般溃败了,集体被俘,完全丧失斗志,如果不是之前牺牲了很多战士,我想我会跟很多士兵一起,为这样的奇迹欢呼吧……”作为监查官,杰塔瑞斯在战争结束之后,第一时间赶回了暴风城,以上这番话,就是她在汇报战况后的结束语。 眼神锐利的麦克斯韦尔元帅在认真的听完汇报后,沉吟了片刻,道:“杰塔瑞斯将军,你似乎对圣德鲁伊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战场而有所怨言。” “属下不敢!” 麦克斯韦尔似乎根本没听到杰塔瑞斯装出来的谦恭,“湖畔镇彻底被毁了,这场战争让超过五千的平民被杀,而王国军队的牺牲人数,也超过了三千人,你的不满,是因为这个吧!牺牲如此大,却在最后被一个人抢了荣誉……” 杰塔瑞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她觉得陈燃d做法有些本末倒置,既然知道王国的危机,那么应该先拯救赤脊山的民众于水深火热,然而才是纠正王国的执政者们犯下的错误。并且在后来的战斗中,既然是位拯救者,就不应该姗姗来迟,以至于王国的军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对于别人的帮助,我们不应该有任何怨言。并且,我们不能总指望‘奇迹’过日子。下去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是,阁下!”杰塔瑞斯昂首敬礼,道理她明白,但感情上仍然无法释怀。杰塔瑞斯知道,有她这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陈燃确实没能料到这个世界的人类是如此的‘正直’、‘有骨气’,他的强力介入竟然直接导致了包括很多胜利者在内的‘BUG’怨念。结果,当陈燃了解到情况的真相后,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了堂吉诃德与骑士道……他这才发现,他那将‘卑劣’和‘不择手段’看的很理所应当的思路,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的想法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注定是外来者,就算抛开强大的能力,就算肯象在哨兵岭时那样默默的生活,也不能改变这一点,除非他一直作假,一直演戏。 “为了让自己的处境更好一些,为了找到存在的意义,为了自我定位,有时候,你不得不去尝试改变。这种改变也许连你自己都不想看到,可你更无法接受不去改变的那种存在方式,于是不管这种改变是否真正成功,不管是用双手改变了命运,还是其实就是在按命运规划好的轨迹前进,一旦意识到这些,并且去尝试的做了。我们便不得不承认,我们从此变得更复杂了,我们长大了,这就是成熟。” 相比于陈燃的成熟,艾泽拉斯世界的大多数智慧生命似乎都显得很单纯。就如同背负着华夏五千年文明史的国人,但凡读过点书且有点脑子的,谈论起阴谋诡计都可以去欧美国家当BOSS一样。当然,这样的说法是有些夸张的。却也很完美的证明,陈燃已经从思想上区别于一般的人类,至少对这个世界来说,是这样的。于是陈燃忽然发现,自己谋划着‘封神’、‘新规则’的做法,是很有远见卓识的,他确实需要这个计划来为自己定位。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彻底摆脱主宰设下的就枷锁,但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他讨厌措手不及。 当牧场的主人被打败,收服其圈养的家畜自然变得没有了悬念。赤脊山的黑石大军如此,黑石山的兽人残党和黑铁矮人亦如此。 再次成为征服者,陈燃远没有赤脊山的那般显得声威赫赫。他已经不需要故作牛X,一部分溃败逃亡的兽人和矮人已经将他绝对强悍的威慑力带回了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的地渊世界。这一次,他不过是来接受胜利的果实而已。 象一个观光客,陈燃悠闲的踱着步,从黑石要塞的入口,直向索瑞森大帝所在的地域核心。那些被迫的、死忠的黑铁战士发出绝望的嘶吼,一波波的冲上来,然后象正被收割的麦田,一波波的倒下,陈燃只是挥挥手,绿色的光雾就会让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战士软弱的仿佛一滩软泥,那是一种毒粉所产生的雾,可以麻痹生物的中枢神经,在光的作用下,它们有着极强的渗透力,除非这里有人穿着三百多万美元一套的太空服,否则,没可能幸免。 自然界是很神奇的,就如那句古语描述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有邢杀之威。自然绝不仅仅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它亦有可怕的一面、不可思议的一面,所以,获得这些毒粉并开发出此类法门,绝非偶然,而是一种必然。陈燃的技艺仍在不断的完善中,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种类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细且针对性十足。 陈燃从未想过完全的奴役哪个种族,因为他不想限制任何种族的发展,不想看到他们因思想僵化而成为没有任何创造力的傀儡,更不想让任何一种文化在他手里消失。 兽人的英勇好战、兽人的萨满教义,那正是他们独有的文化,萨满的教义有很多是受野兽行为的启迪而生,同时也有兽人这个种族的智慧结晶,那看似粗鄙的文化传统,实则在很多地方暗合了自然界循环、平衡的法则。 假如兽人们被圈养在固定的土地上,假如他们失去了来去如风的纵横奔畅,假如他们再也无法用手中的刀、弓去狩猎,那么,兽人就如同被拔掉了锋齿的狼,他们的心将枯萎死去。没有了锋齿的狼只能是死,而不会成为狗。 好在西部很广阔,而且大地正在迅速的恢复生机,黑石兽人们需要的只是放弃仇恨,重新寻找本族在这个世界的位置,这,有一名睿智的指引者就够了,就像当初师从萨满祭司德雷克萨尔的英雄酋长萨尔?杜隆坦,用萨满的教义和自身的人格魅力,唤醒了因长期被关押囚禁而意志消沉的兽人的荣耀感、并给予了他们信仰一样。 这个睿智的指引者陈燃已经选好,卡顿?裂刀!他虽然只是一名兽人指挥官,性格中却拥有一名领袖最基本的几点要素,更重要的是,陈燃将第二只寄生虫同卡顿融合,并赐予他大量的知识,其中包括改良后的萨满教教义。知识便是智慧,卡顿从此再也不平凡,他将带领黑石兽人,走向新生。甚至未来的结局,陈燃都替卡顿安排好了,当卡顿完成了身为引导者的任务,他将象一个英雄一样,在战斗中轰轰烈烈的结束一生。 至于黑铁矮人,当陈燃亲眼目睹了暗炉城的鬼斧神工后,便坚定了一个信念,对于这个善于创造宏伟奇迹的种族,任何思想上的打压都是一种错误。黑铁矮人,他们在建筑方面的创造力无与伦比,看看这暗炉城,看看灼热峡谷那规模宏大的大熔炉,包括萨尔多大桥,这都是黑铁矮人的杰作。他们曾经创造了地表都城索瑞森的辉煌,他们曾以自己的强大向铜须部族和蛮锤部族同时发起挑战,并且险些获胜。这些,都足以证明黑铁矮人的优秀,他们欠缺的,只是一个智慧的领导者。而这个领导者,完全可以在他们的祖先中诞生。 是的,祖先,有太多的黑铁矮人因为执念而虽然身死,却灵魂仍在。从伟大的地下城市的设计者弗兰克罗恩?铸铁,到著名的矮人将军塞尔德林,再到黑铁七贤,陈燃可以让他们重返人间,本着拉一派、打一派的原则,陈燃此番要做的,就是为黑铁矮人的统治层重新洗牌。 在艾泽拉斯世界,还没有哪个地下城,有象黑石深渊那么多的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使得陈燃有种不虚此行的喜悦。 首先,在黑石深渊的最初入口,外城区,也就是以开凿的岩窟为特色的多通道囚牢区,陈燃遇到了巨型土元素洛考尔。它是在开凿黑石深渊时被发现的,黑铁矮人们意识到了这是一种强大的特殊生命体,黑铁七贤在它腕上加上了束缚的魔链,于是洛考尔成了囚牢区的巡逻,一干就是数百年。 洛考尔那著名的爆岩重拳是伤不了陈燃的,而速度更是差的若干个档次,只是几个轻盈的躲闪跳跃,陈燃便借机裁断了洛考尔腕上的魔链,然后使用化石为泥,将洛考尔陷入特殊的软泥坑里,被泥沙困住的土元素,不得不说,这对洛考尔的打击很大。 时过境迁,但命运仍然保留了一些人的生命,以便让后来者追忆昔日的岁月,在囚牢区,陈燃解放了包括温德索尔、哥沙克在内的许多人。历史已经改变,这位曾让暴风城所有人类感动而自觉下跪的真正英雄,再不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弗塔根公爵的意识恢复和王国高层的醒觉,他优秀而高贵的品质仍在,即使没有这件事,仍然是英雄,仍然可以成为引导王国军队走向胜利的旗手。 路过禁闭室,审讯官格斯塔恩和她的属下早已不见了影踪,很多囚徒都对这位来自暮光只锤的审讯官印象深刻,尤其是那把经过火焰附魔的匕首——谎言。在那把匕首上,无数人吃足了苦头,还有更多的人因之丧命。就连陈燃都对那把匕首上的铭文印象深刻——你迟早会说真话的。 暮光教徒跟黑铁矮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他们当然不会留在这里陪黑铁矮人等死,更何况,他们的主子,那个暮光之神,已经复活。想来,现在所有的信徒,恐怕都伺候在其身边,策划着征服大计呢吧! 黑石竞技场的格里斯通是位悲剧型人物,从高山之王的时代起,这位矮人就已公正而闻名,他曾梦想自己的自己的公正无私把黑铁矮人推上一个强盛的顶点,可三锤之战后,黑铁之王的愚蠢却让部族世代沦落成了拉格纳罗斯的奴隶。格里斯通的公正,只能发挥在竞技场这弹丸之地。 拥有残酷技巧和凶猛外表的通灵蛛魔阿努希尔,火腹食人魔中的强大法师、破坏者奥克索尔,依靠强有力的利爪挥舞专剜别人眼睛的狼人——剜眼者,有着青灰色皮肤、象苦行僧般以修行为目的的兽人武僧高罗什,以善使左手刀出名、有着极个性的粉红色胡子的侏儒潜行者莱弗提,致命的毒液、快速的移动、爬行者赫杜姆,有着黑色獠牙、血红色身体、用纹身掩饰身上的烂斑的战斗巨魔格里兹尔,在竞技场,陈燃和这些身经百战的著名斗士友好的打了招呼——将之全部撂倒。于是,这些性情朴实的,以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为原则的斗士们纷纷表示,以后愿意跟陈燃混。 陈燃来竞技场,主要是为了格里斯通和死在竞技场牢房中的塞尔德林,高山之王麾下八将军之一的塞尔德林,当初拒绝执行黑铁之王向铜须矮人开战的命令而被剥夺了职务,并被关在阴暗狭小的牢房中,抑郁而终。陈燃来,就是劝他出山的,以那些索瑞森顽固派的黑铁矮人的身体为容器,塞尔德林完全可以重新成为黑铁矮人的掌兵者。同格里斯通一样,一心想着让黑铁矮人获得自由并且强盛繁荣的信念就是塞尔德林的弱点,以此为诱惑,陈燃有十足的把握劝服塞尔德林。 除了无欲无求的圣人,每个生命都是有弱点的,陈燃很善于挖掘这种内心的欲望,有着渊博的知识、强悍的实力、聪慧的头脑和丰富的技巧,只要陈燃认为值得,就没有他不能达成的协议和不能联合的同盟。 竞技场的下层是动力间,这里有位胡须如火焰的黑铁矮人首领、驯犬者格雷布玛尔。格雷布玛尔是位典型的矮人,沉默寡言而且倔强固执。他喜欢用手中的一对血斧说话,可他手中的双斧玩的再好,在陈燃眼里,也不过是幼童拿着泡沫棍子而已,再被打到了十七次,仍梗着脖子不服不忿后,陈燃一句:“也许我应该将这里所有的血犬屠尽!”终于使其降服。而这时,索瑞森大帝能派遣的战士基本已经派进了,被俘,然后源源不断的被押出暗炉城,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黑铁大道上的贝尔加,三个熔岩守卫之一,本领不是三个守卫中最强的,却有一手裂变的本事,可在总战力不变的情况下,分裂成一千个,对陈燃又有什么意义呢?陈燃让贝尔加彻底变成了一堆苏散的砂石。这些熔岩守卫,是拉格纳罗斯的忠心属下以炎力扭曲了巨型土元素而创造的混合生物,他们绝对忠诚于创造者,所以,熔岩守卫的命运在陈燃决定将拉格纳罗斯赶回元素位面时就已经注定,它们只能是失败者的陪葬品。 穿过被喻为‘暗炉之锁’的机关通道,陈燃进入东部兵营,这里是前往暗炉内城的必经之路。本来,原高山之王的近卫军首领、八将军之‘磐石将军’安格弗应该驻守在这里,可在赤脊山,他已经和大量的黑铁战士成了阶下囚,因此,陈燃毫无阻碍的来到了黑曜石之路的尽头,雕铸着巨型矮人头像的宏伟大门——黑铁之门前。 这扇大门要比黑石要塞面相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的两闪铁门更加厚重雄浑,更加具有代表性,它是黑铁矮人智慧和汗水的结晶,象征着高不可攀和坚不可摧。似乎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攻城武器能破开厚达七米的黑铁之门。 然而,这世上没有不能攻克的要塞,门再厚,它的拥有者如果已经投降或屈服,那它也就失去了意义。 在这里,黑铁炮兵用近百门火炮对陈燃进行了轰炸,隆隆的响声、耀眼的爆炸光芒中,陈燃像只狂潮中穿梭的海燕,身姿轻灵的越过大门,绿色中透着点点金斑的光雾弥散,黑铁城墙上,以及城门铸铁楼里的炮兵们象是被吸干了体力般瘫软倾倒,未久,黑铁之门内侧的门栓落下,大门缓缓的开启了。 远远的,由塞缪尔带领的西秦战士们蜂拥而上,将那些瘫软的黑铁矮人,拖死狗般架了出去。 伊森迪奥斯,拉格纳罗斯麾下的四大火元素之一,当然,这仅仅是以主物质位面来说的,火元素大约有46亿8千万,其中有名有姓的5600万,从这个角度去看,伊森迪奥斯只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已。 要想杀死一个有名有姓的火元素,难度就跟彻底干掉一头无尽深渊的强大恶魔一样,在肉体完全消灭的情况下,将灵魂以特殊的火焰炼化,这个过程有的需要持续上千年之久。陈燃知道自己无法真正杀死伊森迪奥斯,因为伊森迪奥斯肯定在元素位面留了一点元素印记,这里死掉,它照样可以在元素位面复活。这也许正是所有火元素都狂暴到肆无忌惮,敢跟任何存在叫板的原因。 就像陈燃对伊瑟拉说的那样,有时候,死亡决不是最有效的惩罚。陈燃自有办法对付桀骜不驯的火元素。抽取伊森迪奥斯的炎力,让它变得衰弱,剥夺它的元素腕轮使其无法有效的控制自身形状,最后,传奇冰法制造出一枚巨大的、水晶般的棺柩,这冰柩代贴了那巨大的铁砧,成为了碑牌般的存在,冰中困着一团燃烧的火,显得异常别致。这是一种残酷的囚禁,伊森迪奥斯的主意识还在那团火中,它无法在火元素位面复活,而坚冰也隔绝了它同外界元素的联系,这冰不断的释放着寒力,不断的消磨着伊森迪奥斯的炎力,同时,也缓慢的溶解着,这个过程也许需要上百年,也许更久,如无外力解救,伊森迪奥斯最起码有数百年的徒刑好熬,这当然称的上残酷。 接下来是工匠区,这里象是汽车组装线,到处是战争傀儡的零件和其他石制品、铸铁制品,大量的侏儒、矮人技师现在已经被武装了起来,他们试图在三米高的铁石傀儡的配合下,击败入侵者。尽管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己方会胜利,但仍不得不去战斗,因为他们如果拒绝,弗诺斯?达克维尔和手下的监工会立即要他们人头落地。 弗诺斯?达克维尔,弗兰克罗恩的继承者,很不幸,他被公认对艺术一窍不通,惟一的建树就是制造了大量形态各异的黑铁之王的雕像,并因此博得了恩宠。这位嫉妒心很强的矮人因迫害弗兰克罗恩成功而臭名昭著,更因为总拿着弗兰克罗恩最后的遗物、象征着首席建造师的铁胆之锤而成为不自量力的典型代表。 陈燃要捧弗兰克罗恩,当然要贬弗诺斯。陈燃没有直接将之杀死,因为那样显然不能让弗兰克罗恩解气,陈燃也没打算将他交给弗兰克罗恩处理,因为弗诺斯就是一块典型的臭肉,经过这些年,他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将他交给弗兰克罗恩,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老矮人侃的五迷三道,并因此重获自由。最后,陈燃当着弗兰克罗恩的面,施展了一个极其残酷的魔法,植化生命。弗诺斯成了一颗人形的树,他将被栽在某土地肥沃的地方,阳光照射、风吹雨淋可以让他茁壮成长、身体康健,然而,他将永久失去行动的能力,永久失去知觉,他的身体成了他灵魂的牢笼,从此以后他只能通过眼神来所说心事。 也许,若干年以后,这个完全被恨意和痛苦扭曲的灵魂会因某种机缘巧合而被释放,并且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力量,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当邪恶降临,英雄也会孕育而生,如果这个世界只有鸟语花香,生命们又怎么能明白,自己平常的生活,正是一种幸福呢? 黑铁宝库,传说存放着黑铁矮人搜罗的奇珍异宝。奥弗加特、比塞克、佩沃尔、沃弗克、希姆雷尔、尤格尔,六名黑铁矮人中公认的强者守卫着宝库。他们不叫宝库守卫着,而是被称作黑暗守护者,因为他们是黑暗君王索瑞森最忠心的仆人。 撇开是非对错,单从品格的角度看,忠诚是种美德,所以陈燃没有为难六个黑暗守护者,他们死的毫无痛苦。陈燃无法让他们酣畅淋漓的战死,就只能让他们安乐死。然后,是一块墓碑以及寥寥几句碑文:这里埋葬的,是六名忠诚的战士。 普拉格,9级酒吧老板,2级调酒师,这位自从古格?火须离开之后便承包了黑铁酒吧的侏儒,真正的商人本色,在他说来,战争只是中不理智的行为。 即使大半个暗炉城已经陷落,陈燃仍是绕到这里来喝了两杯水酒。酒水是其次的,关键是这里有几位妙人。雷布里?斯库比格特,地精斯库比格特家族中原本默默无闻的一位年轻人,他希望受人关注、被人认可,于是去偷了藏宝海湾的大财主里维加兹的酿酒秘方,他果然受到了关注,不过关注的内容是他的脑袋值几个金币,因为里维加兹再悬赏他,于是雷布里逃到了暗炉城。 罗克图斯?暗契,瑟银兄弟会的骨干之一,也是兄弟会中少有的没有任何种族偏见的人物。罗克图斯醉心于锻造,他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为了锻造艺术,我们需要这个世界所有的智慧种族都参与进来,哪怕他厌恶锻造,也可以提供些灵感…… 霍尔雷?黑须,黑铁酒吧的管理员,法拉克斯,普拉格买回来的铁石傀儡保安……可以说,黑铁酒吧是个超然的存在,在这里喝酒的人形形**,他们的势力归属也千奇百怪,但这里从来不谈zhengzhi2,不谈党派,外边闹翻了天,这里的人仍能坐壁上观。陈燃喜欢这种经营理念,因为这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感觉是他常用的一种观察视角,陈燃准备将黑铁酒吧这一特色保留下来,并且发扬光大。也许在若干年后,他就象现在的黑铁酒吧这帮人一般,站在一个超然的角度,看其他生命打生打死、打红打黑…… “来,让我们敬征服者一杯,索瑞森的统治要结束了,看来黑铁矮人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普拉格举起了酒杯。 “敬征服者!”酒桌旁的那些奴隶主、战士、甚至是避难者纷纷高举酒杯附和。 陈燃轻轻一笑,端起杯,“敬这座伟大的城市,敬这座城市的创造者,黑铁矮人,他们不应该被任何生命或势力奴役。” “敬暗炉城,敬黑铁矮人!”酒客们高吼,气氛极为热络,似乎外界的事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走到陈燃所坐的酒桌边,普拉格鞠躬道:“尊敬的阁下,黑铁酒吧还可以开下去吗?” “在把拉格纳罗斯彻底赶回老家之前,黑铁酒吧怕是只能开在地表了。这里的建造者,弗兰克罗恩,就在你的身边。”陈燃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上刚得到身体、正在努力适应的弗兰克罗恩,继续道:“在未来,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会恢复成原来红岭山的模样,而这里,或许会成为黑铁矮人的居住地之一,或许,成为旅游观光的胜地,我答应你,到那时,你的黑铁酒吧可以继续开,不管是总店还是分店。”…… 出了黑铁酒吧,余下的只剩毁灭之旅。无论是傀儡统帅阿格曼奇,抑或魔法大殿的熔岩大使弗莱拉斯,再或有无敌之称的钛矿石傀儡潘佐尔、熔岩巨人玛格姆斯等等,这些都是死忠于索瑞森的,他们将以死亡来衬托索瑞森政权的陨落。 帝王之座上的达格兰索?瑞森并非当年的索瑞森大帝,当年的索瑞森已经为他召唤到拉格纳罗斯来这个世界而付出了生命,现在的达格兰不过是火元素之王扶持的傀儡。 达格兰继承了索瑞森的妻子黑暗大法师莫德古德的阴险,他绑架了麦格尼?铜须的女儿、公主茉艾拉?铜须,试图用与公主结合所诞下的后裔篡取铁炉堡的王位,将明刀明枪衍变成了宫廷内斗,这确实是一种智计的进步,只是达格兰注定无法看到那一天了。 茉艾拉确实给达格兰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这男孩有着铅灰色的肌肤和蓝宝石般的眼眸,黑铁矮人和铁炉矮人的特点在他身上得到了优化组合。陈燃不但没有杀他,反而给予了自然的祝福,今天的一个小小决定,可以在未来改变许多事,谓之蝴蝶效应的一种。未来,正因为充满了太多的不可知才那么的让人迷恋。陈燃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想:“我所做的,除了塑造自己的传说,也是在为新的传说而点燃火种……” 第二十五章 阴沉 陈燃从深于地表1500米的熔火之心出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这趟黑石之旅,花掉了三十多个小时,燃棘巨魔、血斧兽人、黑铁矮人都已被征服,黑翼之巢和黑上留守的那些龙兽、龙人全部被巨龙们的火焰吞噬,黑石要塞已经完全成了一座空城,惟独拉格纳罗斯和它的爪牙还在地底深处,它们已是时日无多,陈燃不但以地火荆棘封死了熔火之心的入口,还在重要的几条岩浆暗河中动了手脚,那方法就如同将某城塞之外的护城河河水引导向其他渠道一般。十五日后,陈燃再来,就是同拉格纳罗斯决战之期。 时不待人,诺兹多姆的警告让陈燃意识到,他的决战日程早已排满,而象拉格纳罗斯、哈卡,甚至是暮光之神和克苏恩这样的存在,都不过是次要的热身赛,他的对手在时光的隧道里,而且,相当于准备了十多年的时光破坏一族绝不会再搞救萨尔、十八波那类把戏,他将直接跟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作战,如果能胜,眼前的世界,将不存在任何可以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 黑石要塞燃烧平原这边山道一侧的巨岩上,陈燃负手而立,在他不远处,兽人和矮人俘虏在西秦战士的监视下川流往来,整个黑石要塞中有价值的物资,都在集中装车,再有两到三个小时,这项工作就会结束,然后,大车超过500辆的车队将经赤脊山和艾尔文地区前往西部。 在找不到一株活着的树木的燃烧平原,风异常猛烈,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季,刚劲干燥的风卷起尘暴,使得地表上总有百多米厚的一层尘埃雾,仅仅是用眼睛,就能察觉出环境的残酷。 对这样的地方,黑石兽人和黑铁矮人是没有多少留恋之情的,即使这里曾一度成为他们惟一的栖息之所。 大车上的苫布被风吹的猎猎响,“来,一起用力,一、二、拉!好,将绑绳扎严实了……”一个兽人拿着简易喇叭在大风地里吼。 “拿去!下一个!”两三个大木桶旁,一个老矮人负责发放湿面巾,他身旁,三个矮人妇女在那里将收回的面巾简单的清洗,尘埃雾的熔岩灰危害非常大,即使象黑铁矮人和黑石兽人这样习惯了燃烧平原恶劣环境的生命也受不了,所有人干活都必须用双层的湿面巾扎住口鼻,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面巾上糊满灰烬且大量水份被风带走而重新更换。 陈燃传下话,对于那些顺服的兽人、矮人,直接提拔任用,在起到榜样作用的同时,以同族来管理同族,这些俘虏的抵触情绪也相对少些。况且,山道旁临时做的绞架上那随风摇摆的三十多名因不服管教而被绞杀的兽人、矮人有着相当强的震慑作用,而昨晚和今天吃过的几顿饭也证明了,只要听命干活,伙食比原来都要好很多,这样一来,闹事反抗的情绪也就没有多大市场了。 西南方向,一头狮鹫急飞而来,未等落稳,上边的空骑士已经翻身跃下,紧走几步,来到陈燃面前,敬礼并大声道:“阁下,王国军情部有新的侦查讯息!”说着,双手递上一份便笺。 陈燃点点头,接过来打开一看,大致内容:荆棘谷兽人的格罗姆高营地已经被巨魔攻陷。溃败的兽人现在聚集于藏宝海湾,同里维加兹的雇佣兵和大量住民一起,依靠地势抵御巨魔的疯狂进攻。情况很不乐观,不少海船已经被阿塔莱巨魔的蝙蝠骑士用火油罐炸毁击沉,而地精和兽人的援军由于远隔着无尽之海,所以最快也要再过半月才能抵达。更糟糕的是,巨魔们是跟纳迦协同作战的,一从陆路、一从水路,格罗姆高的兽人溃败的如此快也有被两面夹击的原因在里边,而藏宝海湾那峭壁上支起的大片木制码头和房屋,同样不安全,现在能支持住,全赖港口南端的火炮堡垒和锚定在港内的一些还能炮击的舰船。 在诅咒之地,燃烧军团的入侵已经开始,因为没有军队的有限抵抗,燃烧大军顺利展开阵营,并仍在集结,整个南诅咒之地已经完全落入燃烧军团的控制。部落已经准备放弃悲伤沼泽,有关人员正在跟艾泽拉斯王国交涉,准备借到暮色森林,去增援藏宝海湾。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弗塔根,这件事我已经全权交给了西秦的艾瑞娜?瑟林处理,王国如果打算跟西秦合作的话,可以去深水港塞找她。” “是,阁下!”空骑士也不多言,再次敬礼后,转身便乘狮鹫升空而去。 未几,伊瑟拉、阿莱克丝塔萨、诺兹多姆联袂而来,“圣德鲁伊,我们要直接离开了,去增援希利苏斯。安其拉虫已经冲破虫墙,塞纳里奥要塞失手,暗夜精灵的军队和龙族的前锋现在只能退守水晶谷、勇士之墓一线,情势岌岌可危。”说话的阿莱克丝塔萨满面疲态、一脸愁容。陈燃征服黑石要塞的兽人和矮人的后期,巨龙们四下出击,基本荡平了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的所有黑龙势力残余,不过,战绩只能说是平平,因为奈法利安已经先一步让那些幼龙、雏龙,由龙人、龙兽保护,进行了转移,被巨龙们歼灭的,怕仅占总数的五分之二。 陈燃知道,那些幼龙、雏龙侥幸逃脱,与其说是奈法利安的先知先觉,到不如说是被生计所迫,随着越来越多的腐化龙成年,每天所需的食物量也越来越大,动物种群单一的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根本不足以养育数量庞大的龙群,这也是奈法利安不是特别在意百多头青年龙、成年龙死去的原因之一。照陈燃估计,黑龙兄妹的龙军团培育断层已经消失,也就是说,包括腐化龙在内的黑龙们数量基数相对来说,已达到饱和,每年,都会有一批可上战场的龙诞生。如果想继续扩大龙军规模,就得占据更多的资源和土地。 “荒芜之地……”陈燃心下暗忖。在荒芜之地极西的莱瑟罗峡谷,有着相当数量的黑龙匿藏,荒芜之地是如同杜隆塔尔一般的赤土原野,生活着诸如秃鹫、猎豹、山狗等很多野生动物,龙族很喜欢这类鲜活的血肉。 冲破了生育限制的龙以及那些杂交的变种,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破生态平衡的灾难,这些处于生物链顶级的大胃王每一个成年者都相当于百名人类男子的食量,随着体型的增大,这个量还呈上升趋势,并且,它们只吃鲜肉。更糟糕的是,它们是出了名的不事生产,只凭这一点,陈燃就不同让黑龙和杂交龙们肆无忌惮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铲除莱瑟罗峡谷的黑龙,怕是不能亲力亲为了。”陈燃计算着时间,发觉他确实已来不及亲自对付荒芜之地匿藏的黑龙。在进入时光之穴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所罗门,希利苏斯战事吃紧,龙族的部分后裔就拜托你照料了。”说这话的是伊瑟拉,介于奥妮克希亚的龙军团有足够的实力对龙族造成重大伤害,巨龙们商议决定,那些非隐秘的龙巢在巨龙军团出征后,暂时放弃。所有未成年的龙全都迁居艾雷苏斯,为此,陈燃不久前有在湖中建了两座飞龙崖,相信有大自然祭坛的保护,黑龙军团就算攻击,艾雷苏斯的守卫者们也可以坚守到援军抵达。 “你们放心,我的伙伴不久就会坐镇艾雷苏斯,那里是安全的。” 伊瑟拉微微颔首,递给陈燃一枚绿光绕动的棱石,“有这枚梦境石,可以在艾泽拉斯的任何地方破开空间,进入翠绿世界,只是,消耗的能量异常巨大,再一个,小心噩梦。” “进去后我该去找谁?” “玛法里奥?暴风,他在翠绿世界疗伤,知道你的事后,一直想见你一面,他是一个不错的向导。” “明白了。” 诺兹多姆做过陈燃的身边,“记得我们的约定。” “一定。” “再见了,圣德鲁伊!”宏声道别的是各色的巨龙,跟陈燃相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交情已经不浅,毕竟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龙族跟这位神奇人物之间的合作议项,还有很多。巨龙们也很佩服陈燃的知识渊博和实力强大。 翅翼拍打,尘风鼓荡,巨龙们纷纷升空,阿莱克丝塔萨一声高吟,直拔云霄,龙群绕黑石山盘旋一周后,已形成了整齐的队列,然后加速向南方飞去。 望着远去的龙群,再回首看看已经开始辚辚而行的车队,陈燃知道,自己也该出发了。 一声唿哨,一头鳞甲光洁的龙从黑石山的高崖落下,这头龙体型高贵优雅,黑曜石般润泽灿亮的鳞片边缘泛着水蓝色光彩,正是被陈燃启用的坐骑埃拉希丝。身为龙的凶猛威势、埃拉希丝只恢复了六七分,搏杀作战也许还不尽人意,但当个飞行脚力却已绰绰有余,陈燃远行在即,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它。 不得不说,以龙为骑乘,这是对守护巨龙为首的龙族的一种挑衅,在某些方面显得思想僵化的巨龙们大都固执的认为,即使是那些杂交龙,也不应该以骑乘的面目出现在众生的面前,毕竟无论从智慧还是战斗力,龙都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生物,被其他生物骑在胯下,是种耻辱。 陈燃冠冕堂皇的骑着埃拉希丝出现在巨龙们面前,事实上颇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龙族有太多的地方需要借助陈燃,无论是近百年来屡屡招灾的红龙还是翠绿世界开始溃烂的绿龙,以及跟四下点火的时光破环者打的力不从心的青铜龙,乃至人口凋零、首领都被杀死的蓝龙,都是如此。在这种时候,虽然不情不愿,但陈燃的行为还是得到了容忍,于是,一粒种子便就此种下了,也许在将来,巨龙们会从西秦的人类和埃拉希丝的后裔的共生模式中、悟出更适合自身种族发展的道路也说不定。陈燃总觉得,一个没有龙的魔法世界是不完美的。 飞跃云端,乘风翱翔,心胸似乎也随着视野而变得异常广阔,自由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对于现在习惯了这一切的陈燃来说,飞翔已无法再让他心情激荡。 从黑石山向北,过灼热峡谷,穿越白雪皑皑的丹莫罗,途经草木萧瑟的湿地,沿着海岸线,将米奈希尔海、巴拉丁海、暗礁海一一抛于身后,陈燃远行的第一站是希尔斯布莱德山麓南海岸的南海镇。 南海镇原本只是人口三千的小镇,它的繁荣始于库尔提拉斯王国的兴起,因为道路通畅,有紧邻南海,这里便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港口,斯托姆加德王国、奥特兰克王国甚至阿拉希高地的阿拉索王国,都会借这里进行一些贸易活动和物品集散,无他,南海镇有着不逊于地精王国的开放的商业制度和风俗。 兽人入侵艾泽拉斯大陆之后,阿拉索王国遭到重创,斯托姆加德王国和奥特兰克王国亡国,南海镇因为是港口城镇的缘故,最先恢复了生气,并且,这里最终成了斯托姆加德和奥特兰克流民为主导的大城镇,人口超过三万,很多人积极的准备着,想在某一天复国…… 然而,碎鳍鱼人的上岸和刺脊纳迦的登陆,让这些流亡者的信心严重受挫,海运受到危险,南海镇的经济因此垮了一半。为了保证海运畅通,为了增强实力,流亡者们做了很多努力,其中包括在南海镇西边建立矿石开采点,在西北边大片的平整土地上跟达拉然王国的法师们合作,建立大型农业种植场。 然而,情况刚刚好转了一些,部落介入了这块土地,以不死亡灵为主,他们占据了北方重镇米伦塔尔,他们展开的一系列计划让这里的人类不得安宁。 如果仅仅是这样,流亡者们依靠结盟的丹加洛克矮人,再雇佣些达拉然法师,基本还是可以掌控希尔斯布莱德的整体大局的。可不久前,强势的纳迦一族如台风般席卷海岸,刺脊纳迦和碎鳍鱼人很快臣服于新来的盐鳞纳迦,并对南海镇发动了疯狂的进攻,达拉然派遣的法师,也被盐鳞纳迦勾结的辛迪加刺客重创,南海镇陷落,流亡者们再次被打散,一部分人逃到了残破的敦霍尔德城堡避难,还有一部分连同希尔斯布莱德农场都被达拉然王国以保护的借口趁机收了去,剩下的,有在丹加洛克矮人的帮助下逃去阿拉希的,还有被盐鳞纳迦俘虏的,甚至塔伦米尔的亡灵都趁机大下黑手,分了一杯羹,好好的南海镇,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目光短浅的争斗,在彼此的战争中耗尽实力,最后被毁灭者趁虚而入!”山巅上,遥望着已经成为一片黑灰色废墟的南海镇,陈燃感觉自己就是拥有一帮不屑子孙的父亲,无名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让他有种拿刀砍人的冲动。 深深的呼吸了口冬日的清冷空气,陈燃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很显然,又是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刻了。 陈燃也很想象当初的麦迪文那样,优雅的向这个世界的智慧生命的统治者们示警,然后,具备远见卓识的英雄顺应时代而生,再一次领导各族,联手击败毁灭者的野心。 可事实上,这套装先知,当艾泽拉斯版的姜子牙,等待上钩者的把戏他玩不起,这个世界所能凝聚的战斗力量已大不如前,更可怕的是,陈燃的对手是基尔加丹。 燃烧军团的三个排前三位的统治者中,在陈燃看来,阿克蒙德不过是个只知冲杀的匹夫,萨格拉斯的智商,也仅比小白强那么一点点,否则就不会选择被艾格文击杀,然后以灵魂的姿态潜伏进艾格文精神的阴暗面中。虽然后来萨格拉斯确实获得了成功,通过麦迪文,打开了燃烧军团入侵这个世界的黑暗之门,然而,他自己也因麦迪文死而受到了伤害,不得不进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眠期。 在陈燃看来,萨格拉斯的这种入侵方式就好比陈燃现在放弃自身的所有力量,以魔壶术的方式将灵魂转嫁到一个普通战士身上,再跟强大的敌人战斗,这简直就是没事找抽型的典型特征。寂寞了几百万年后,萨格拉斯精神上的扭曲,果然不是他陈燃所能臆测的。 基尔加丹不同,陈燃认为基尔加丹是燃烧军团三大BOSS中最难对付的。它的头脑,它的智慧,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现实世界中、集龌龊、卑鄙、阴险、狡诈、残忍、凶狠、恶毒、邪恶于一身的人类的水准。 相比于另两个只知道大打出手的蛮子,基尔加的入侵手法更阴柔狠辣,他重用纳斯雷兹姆一族(恐惧魔王),善于利用智慧生命心灵中的欲望及种种阴暗面来达成目的,并且,他眼光长远,善于扮演神棍的角色。早在阿克蒙德进军海加尔山之前,基尔加丹就暗中在艾泽拉斯世界布置下了黑暗的种子。如今,那些种子全部发挥了作用。 第一个,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在这位恐惧魔王面前,被遗忘者的领袖希尔瓦娜斯不过是名稚嫩的小女孩。她自以为用力量打败了瓦里玛萨斯,用投名状(恐惧魔王一族有着不准杀同类的传统,当初希尔瓦娜斯降服瓦里玛萨斯,让其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同为监视巫妖王举动的恐惧魔王德赛洛克)约束了瓦里玛萨斯,这个恐惧魔王便无路可走,只能一心一意的为被遗忘者服务了。 希尔瓦娜斯不但忽略了纳斯雷兹姆一族的智慧,更是小瞧了它们那精纯如一的黑暗的心。是的,作为混乱邪恶的代表种族,纳斯雷兹姆一族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可圈可点的,他们可以让一个国家的人,乃至整个世界的智慧种族陷入莫名其妙的猜忌和不信任,并为之自相残杀,通过控制智慧生命的思想,纳斯雷兹姆征服而来许多世界,并将他们的敌人变成了自己的爪牙。他们最得意的一次行动,就是在自身种族被萨格拉斯打败后,通过引诱等种种手段,加剧了其堕落的速度。可以说,如果没有纳斯雷兹姆,萨格拉斯或许还能够以秩序守卫者的身份存在一百万年,如果是那样,很多历史将被改写,毕竟,泰坦神们建立的秩序世界,有了这一百万年的时间,自卫的力量会强大很多。 在瓦里玛萨斯的暗中运作下,希尔瓦娜斯很快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军事领袖,身为高等精灵,她那性格中的固执、激进被无限放大,几乎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针对天灾军团的战争中。就这样,被她任命为‘管家’的瓦里玛萨斯成为了一个同时身兼内务、治安、国防等多项大权的掌权者。相比之下,女王不过是单纯的军事指挥而已。 运用手中的权利,瓦里玛萨斯建立了‘亡灵哨兵’部队,这是一支专属于他的私人部队,人数众多,并且掌控了很多地区。实际上,到了现在,除幽暗城和亡灵壁垒,其他地方都是亡灵哨兵的部队,包括灰谷的亡灵部队和阿拉希、诅咒之地的污染者(污染者是亡灵哨兵的精英部队)。 瓦里玛萨斯还跟幽暗城的另一大势力皇家药剂师协会关系暧昧,并通过皇家药剂师协会,跟元素议会以及暗影议会靠的很近,与此同时,他还跟牛头人部落中最居心叵测的野性图腾氏族关系密切……只看看这些复杂的关系网,就明白瓦里玛萨斯所能释放的影响力是多么强大了。 通过灰谷的亡灵部队、塔伦米尔的亡灵部队以及阿拉希的污染者,瓦里玛萨斯一手制造了三大战场,兽人最精锐的战歌、霜狼、战锤三大氏族,与联盟矮人的雷矛、暗夜精灵的哨兵、人类的阿拉索三大精英军团混战成一团,仇恨日深,无法动弹分毫。他又利用以玛加萨为首野性图腾氏族及萨满祭司等组成的激进派,使得雷霆崖不得安宁。他还利用暗影议会,使得萨尔领导的兽人部落也陷入水深火热的内乱,暗影议会不但到处制造事端,还显些暗杀萨尔成功。 元素生命,在泰坦众神建立秩序之前,曾是艾泽拉斯的统治阶层,后来因为自身的愚蠢和狂妄以及暴虐而被流放到内层位面。瓦里玛萨斯利用元素议会一直想要重享昔日荣光的野心,给暗夜精灵为主的德鲁伊们制造了大量麻烦。 第二个,巴纳扎尔,这位恐惧魔王在艾泽拉斯世界籍籍无名,然而,他扮演的角色却非比寻常。巴纳扎尔实际上就是极端的正义组织‘血色十字军’的真正领导者。他通过血色十字军,清洗那些有着理智和自我的生命,将麾下的所有生命都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屠夫,他设立刑房,制造大量刑讯设备,使用令人发指的酷刑来折虐生命,甚至,打着正义旗号的血色十字军使者,已经出现在了艾泽拉斯王国光明大教堂的暗室中…… 巴纳扎尔跟瓦里玛萨斯是有着非常亲密的血统关系的,他通过血色十字军打击天灾部队的同时,加深了人类同亡灵之间的仇恨,不单是跟巫妖王,就连希尔瓦娜斯的被遗忘者,也同样是血色十字军的杀戮对象。可以想象的出,部落跟联盟的同盟关系之所以在短短几年间便荡然无存,这对兄弟真是功不可没啊! 第三个,贝恩霍勒,同样是恐惧魔王,占据了费伍德森林中的加德纳尔,建立了暗影堡,收留并发展了大量的黑暗信徒。贝恩霍勒不但是暗影议会的重要成员,更是积极的跟那些习惯了杀戮生活,道德及正邪理念淡薄的冒险者接触,还培养了大量黑暗术士、黑暗祭司,研究污染月亮井、腐蚀土壤森林的方法和大型空间传送阵,只要时机一到,费伍德就可以立即变成燃烧军团入侵卡利姆多大陆的前哨站,不用乘船,不用远渡重洋,燃烧军团就能直接对月光林地、海加尔山、灰谷等重要地区发动进攻。 基尔加丹布下了黑暗种子的同时,还培养了问题儿童伊利丹,又以魔瘾的解决之道勾引了逐日者领导的血精灵,还通过跟纳迦女王艾萨拉的联系,使得纳迦获得了大量适合使用的术法知识以及新的育种方法,加快了其上岸争霸的步伐……可以说,基尔加丹已经将艾泽拉斯世界搞得风雨飘摇,这样的论断一点都不为过。 跟这样的敌人作战,软绵绵的说服已经失去而来效力,也为时过晚,陈燃觉得自己只有采用强硬的措施,才能聚集尽可能多的反抗力量,给这个世界保留一点元气,为此,他可以比基尔加丹更阴险,更卑劣,而名声,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南海纳迦 纳迦是扭曲变异的生物,但它们活在海洋里,活在自然的包容之下,所以,变异后的外形基本还保留着某些符合常理的特色。最艳丽的植物往往是有毒的,最艳丽的海洋生物也往往是致命的,纳迦们便继承了这一特点,它们的外形,雄性威猛凶悍,雌性优雅神秘,无论是光泽水润的鳞片,还是枝杈纵横的鳍翅,莫不散发着瑰丽的色泽,并且有着柔和的颜色过度,看起来就如同清澈浅海中的珊瑚群,美艳的如同梦幻。 纳迦有自己的语言,尽管听起来就是些如同毒蛇吐芯的嘶嘶声和野兽的吼声,但实际上,由曾经的高等精灵创造出来的语言绝不是水族语那类简单贫乏的语言所能比拟的,经过上万年的时间,纳迦们已经有了自己别具一格的文化和习俗,虽然陈燃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那具有文化代表性的纳迦海底城市,不过,他了解的资料中,那些诸如潮汐神庙、产卵之地、女王神殿、珊瑚巢穴……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显然,虽然当初的高等精灵在狂乱的能量释放下扭曲了形态,甚至影响到了心性,但它们的智慧乃至文明的传承,并没有因之退化,而是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南海镇东南的珊瑚湾,有座半天然、半人工的海底洞穴。青苔处处、翠挂如帘,滴水钟乳,寒潭清冽,甚至有一道落差五米余的小瀑布,流水声如玉磬轻击,悦耳非常。洞穴的深处的一座三百平殿堂,左右石壁上有着水精的壁灯,一个个如同镶在壁间的半只碗,灿亮的蓝白色水晶在碗中时刻漾动,其上荧光熠熠,仿佛萤火虫的尾灯,明灭闪烁,魔幻气息十足,整个殿堂也被这种灯盏照成了幽蓝色,又有大片片的鳞波般的光晕在壁上漾动,到真个有些海底宫殿的瑰丽。 陈燃坐在石钟乳的首座中,手里把玩着一个精美的珊瑚雕饰,瞭了一眼有着粉红色鳍翅的女性纳迦,口气淡淡的道:“塞拉莉斯,该如何选择,是很明显的事吧?” 塞拉莉斯偷偷瞅了眼她左边不远处的艾席尔,这位可以用手中的黄金三叉戟轻松的劈开一座小山的纳迦统帅,在眼前这个人类手中就好比一只小水虫,竟然在一个照面中就被击败,现在,熊熊的无声火焰正在灼烧着他的身体和灵魂,虽然艾席尔已经无力发出声音,但他那眼神却传递出了足够的信息——他现在很痛苦,生不如死。 心中打个寒颤,塞拉莉斯斟词酌句的道:“伟大的存在,我和我的氏族并不介意臣服于您这样的强者。可是,向您效忠不仅仅是我们愿意就行,纳迦一族从出生就被教育成忠诚于女王的仆人,尤其是成年时的潮汐礼,更是由族内的女王祭司亲自主持洗礼仪式,如果做出背叛女王的事而被察知,祭司只需动动手指,再强大的纳迦也会立即身亡。” “那不是问题,我有办法解开加诸于你们灵魂上的黑暗枷锁,不过,那样真的好吗?我知道你是黑暗祭司,比那些为成年纳迦洗礼的祭司更高级,从一万多年前开始,你便已经是艾萨拉的忠实追随者,艾萨拉对纳迦各个氏族的控制,正是通过你们来达成的。一旦解开了枷锁,你还能让氏族的那些民众忠心效命吗?” 听陈燃将很多纳迦都不知道的秘辛抛了出来,塞拉莉斯只觉得冷汗涔涔,王座上的人,对她仿佛早已了如指掌,在那双深邃的黑眸的注视下,塞拉莉斯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是**裸的。 陈燃继续道:“智慧生命跟智慧生命的沟通,有时候是件很麻烦的事。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观念,不同的文化习俗造成了彼此的不信任,甚至是仇视。我的时间总是不够用,所以选择了这种粗暴的对话方式,显得有些居高临下。但请你相信,我的强迫是很有限的,如果不是艾席尔的粗鲁和冒犯,也许,我们现在的谈话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证明。“ 向前探了探身子,陈燃神色一正,“我来,不是想要得到你的认可,而只是给出一些提议。我很了解刺脊一族,你们因为不太习惯大漩涡附近的纳迦帝国的阴郁气氛,而自愿跋涉数千公里在这里落户,我还知道,有很多向你一样的智慧者,都见证了历史,你们清楚被普通纳迦敬若神明的艾萨拉的真面目到底如何,又做了怎样的事,带来了怎样的后果。你们也明白一旦燃烧军团来了,这个世界将会怎样。你们不同于那些没事躲在树洞里冬眠的暗夜精灵,高等精灵是积极的、善于思考的,一个有着经过了上万年岁月的智者,绝不会对自由这个概念陌生。事实上,很多象你这样的纳迦都极为渴望自由,无论是身体,亦或灵魂。” “就如同你现在已经不再会轻视有着人类躯壳的我一样,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外表而把纳迦一族看做有着愚蠢思想的低等种族。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渴望,知道你们已经厌倦了恐怖统治下身不由己的生活,知道你们是因为无力反抗才选择了顺从。现在,我带来了机会,帮你们摆脱世世代代的束服的机会。当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刺脊纳迦只有不到两千名,我能感觉的出来,在您的力量面前,这两千人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解决,我不知道,我们可以做什么,才能获得您的青睐,又能获得您所说的自由。” “你不需要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而只需知道自己应该不做什么!”陈燃轻轻一笑,“艾萨拉的灵魂已经彻底堕落,为了向她的主子献媚,她不惜将整个世界的生命作为祭品。然而,我们都知道,一旦燃烧军团征服了这个世界,除了艾萨拉,其他生命,就算对燃烧军团表示出足够的恭顺和敬意,待遇也绝不会比一头地狱猎犬更好。既然如此,为什么让这世界变成废墟,为何要再次扭曲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只因为燃烧军团强大而不可抗拒吗?可事实证明,它们在这里损兵折将。萨格拉斯死了,阿克蒙德死了,玛诺洛斯也死了。最强盛时它们都没有获胜,这次,更不可能获胜。” “我这次来,就是要惩戒盐鳞纳迦这样的背叛者,这个世界,用她广阔的海洋的胸怀养育了纳迦一族,而它们却要帮助外来者毁灭养育它们的世界,而你们,刺脊氏族,希望你们不会站错队。你们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可以迁的更远一些,以免将来遭受人类的报复,虽然血腥的杀戮都是盐鳞纳迦一手挑起的,但人类并不能分辨哪个是盐鳞,哪个又是刺脊。这就是我的建议,也是底线,如果你们继续听从艾萨拉的命令,那么我再来时,刺脊纳迦将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抹去,我代表这个世界的意志,我说到做到。” “您说,您代表这个世界的意志??” 笑笑,“忘了说了,我是圣德鲁伊,是这世界的力量孕育而成的存在!”说着,陈燃再度大耍神棍本事,光明之神圣,黑暗之裁决,风、土、水、火的强大力量,一一现于塞拉莉斯眼前。 “圣德鲁伊阁下,刺脊纳迦愿意遵从艾泽拉斯世界的意志,我们不会再帮助艾萨拉,如果您需要,我们愿意为这世界的秩序尽一份力。以心中最珍贵的荣耀起誓。”塞拉莉斯恭敬而郑重的向陈燃施礼。 “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孩子,你们爱世界,世界自然也爱你们。”一点绿色的光缓缓从陈燃的指尖飞出,没入塞拉莉斯额头,塞拉莉斯只觉浑身一轻,感觉身体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崩解消融了。 “是灵魂的黑暗契印,契印解除了!束缚了万年的契印解除了!”一个声音在塞拉莉斯心中大喊,那瞬间的激动和喜悦,让她忍不住浑身战栗。 “你的族人的契印,远没有象施在你身上的契印这般的束缚力,我将解印的方法传给你,什么时候,该给哪个族人解印,想必你更有分寸。” 塞拉莉斯当然清楚,这等于陈燃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她。有了解印之法,将来那些获得了自由的纳迦,谁能不记得这份恩情?“谢谢阁下成全!”塞拉莉斯说出了几千年来最真诚的一句话。 解印的法门是通过学习器传给塞拉莉斯的,除此之外,还有些水系法术的运用技巧,掌握了这些术,塞拉莉斯就具备了刺脊纳迦中绝对强者的基础,如果这样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族群,那么她的存在,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对塞拉莉斯来说,这样的结局绝对是匪夷所思的,就在几分钟前,她还以为自己以及刺脊纳迦都会因为盐鳞纳迦对南海镇的强袭,而遭受陈燃的严惩。结果对方不但没有惩罚反倒了赐予了包括她在内很多纳迦最梦寐以求的自由。代价仅仅是不再帮助艾萨拉以及燃烧军团毁灭世界,这算哪门子代价,既然获得了自由,自然要脱离黑暗女王艾萨拉的统治;就是陈燃不说,塞拉莉斯也会这么做的。 望着千恩万谢退了出去的塞拉莉斯,陈燃知道,又一颗种子已经被他种下。当这粒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渴望自由的纳迦脱离艾萨拉的黑暗铁腕统治,直到纳迦帝国彻底分崩离析。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陈燃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必然的结局已经可以期待,随着陈燃的介入,操控海洋的最大的混乱力量已经开始走向败亡。 就如同兽人的部族有着强弱之分一样,纳迦的氏族也同样有着强弱之分。作为纳迦中的战斗一族的盐鳞氏族,就是强悍的纳迦氏族中的佼佼者。为了配合燃烧军团的入侵,艾萨拉的军事计划已经从前期的侦查观测,转换成了现今的登陆作战。盐鳞氏族,奉命来到南海附近,支配刺脊纳迦和碎鳍鱼人,攻陷南海镇,并对人类在此处的有生战力予以打击,彻底切断米奈希尔港以及库尔提拉斯王国的海运。这样,不但中断了联盟北地同南方之间最快捷的运输往来,同时,配合其他几个纳迦氏族,彻底使得库尔提拉斯王国与世隔绝。纳迦们的计划的第一步,毁灭正在借助海运迅速恢复元气的库尔提拉斯,这样,东部王国和卡利姆多的海上往来,就基本陷入而来瘫痪,因为离大漩涡较近的地精王国,已经被纳迦们征服。 “基尔加丹的方法确实狠毒,它这样做,显然是为了避免上次阿克蒙德入侵艾泽拉斯时,吉安娜和萨尔分别带领人类、兽人的军队同暗夜精灵们汇合的事重演。不能凝聚起足够的战力,燃烧军团就可以个个击破,先将东部大陆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消灭没有了任何外援的卡利姆多大陆上的生命。” 陈燃早就料到基尔加丹会指使纳迦毁掉连接东西大陆的海上航线,今番来南海镇,正是有意阻止纳迦对库尔提拉斯以及南海镇、米奈希尔港的破坏,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米奈希尔港已经告诫了守军要严加防范,接下来,就用盐鳞纳迦和碎鳍鱼人,来瓦解艾萨拉对库尔提拉斯王国的毁灭计划吧。”陈燃盘算着,目光落在了雄性纳迦艾席尔身上。 艾席尔是纳迦新生代的典型代表,高大、强壮,跟由高等精灵蜕变的纳迦比起来了,它们多了几分残暴,少了几分理智,它们是在黑暗的统治上成长起来的一代,就算抛开对艾萨拉的忠诚,也同样是跟这个世界大多数生物格格不入的存在。从对其他生命的蹂躏和杀戮中找到乐趣,只这一点习性,便跟燃烧军团的恶魔有着**分的相似。 熄掉艾席尔身上的黑色火焰,陈燃将最后一个寄生体融进了它的身体,并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为其重塑身体。 两个小时之后…… “主人!”艾席尔已经脱胎换骨,它的外表并没有改变多少,但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势,却可以让任何之前与它接触过的生命知道,艾席尔比原来强大了十倍不止。 因为体能消耗剧烈而略显疲惫的陈燃左手支着腮,悠悠的道:“你的名字叫西格玛,我赋予了你裁决和水的力量,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 “是的,主人!”眸中燃烧着冰焰的艾席尔恭敬的道:“毁灭、粉碎、所有胆敢跟主人对抗的生命都将毁灭,所有无视主人忠告的生命都将化成冰屑。” 陈燃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的任务就是杀戮,盐鳞纳迦、碎鳍鱼人,它们就是你手中的力量。那些可以吸纳的,可以留下,其余的,让它们在战斗中死掉好了,但,它们的死应该是有价值的。” “明白了,我的主人!” 陈燃点点头,“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会随时跟你保持联系。” 向陈燃施礼后,艾席尔默默的退了出去,陈燃将裁决德鲁伊和元素德鲁伊中的水系法门悉数传授给了它,并且在它身体中建立了象阿尔法一样的能量吸收、循环体系,作为陈燃神力大成后的作品,专门以杀戮为目的的西格玛是三个寄生体中实力最强悍的。黑暗的入侵已经全面展开,它用蛮横的实力和多年的筹划制定了一条主规则——杀戮,陈燃如果想在短期内抵抗并战胜它,那么只有依照规则行事,用黑暗自己制定的规则去打败它…… 第二十七章 银松议事 上 事实上,来南海镇并不是陈燃的主要目的,仅仅是顺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 西格玛领导盐鳞纳迦和碎鳍鱼人已经从海路向西,前往了潮落岛,潮落岛是库尔提拉斯东北边的一座大岛,那里之前便潜伏着一支由督军塞拉斯领导的纳迦军队,它们将是西格玛打击的第一目标。当然,在真正的战斗发动之前,西格玛需要先统合自己的属下并制定有效的战术,而不是直接冲上去拼命。 塞拉莉斯领导的刺脊纳迦,遵从陈燃的建议,将迁往萨多尔海峡,那里之前只有少量的纳迦出没,但作为陆路上惟一连接南北两片大陆的萨多尔大桥的所在地,其地理位置有着重要的军事价值。 虽然,在陈燃的授意下,黑铁七贤已经带着一部分人去收拢那边的黑铁残余,而铁炉矮人也派出了一支军队前往丹莫德,协同那边的矮人一起守卫双桥中仅余的一座,但陈燃仍是担心基尔加丹会指使纳迦从萨多尔大桥的根部将之毁灭,这才有了指引刺脊纳迦前往萨多尔海峡的事。 乱石遍布的南海镇广场上,两千多衣衫褴褛、萎靡不振的人类瑟瑟的站在风中,他们都是之前纳迦和鱼人攻破南海镇时抓到的俘虏,现在,陈燃解救了他们,但谁都清楚,获得自由并不代表幸福。家园已毁,生存无着,这个冬天的难熬,是可想而知的。 望着那一双双眼眸,陈燃感到心情沉重,因为他在那些眼眸中看到了获救后的欣喜,但更多的,是痛苦和忧虑。现在,这些人类已经失去了太多,而且,未来毫无光明可言,在这动荡不堪的年代,似乎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刑罚。 “那些纳迦,已被我驱赶,而这些物资”陈燃指了指数垛包括粮食、衣物、器具在内的物品,那点数量,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脸红。“只有这些了,其他,得你们自己想想办法。” “我代表所有南海镇的居民感谢您的恩德,请您赐下名字,好让我们铭记于心。”一个精瘦的五旬男人站出来,嗓音沙哑的向陈燃致谢。身后的众人也纷纷点头,这是对一个救命恩人的起码尊敬。 “你是?” “我是镇议会的议员希恩?斯耐德。” 陈燃点点头,“斯耐德议员,我是圣德鲁伊,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意志。你们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需要任何报答。”说着陈燃一挥手,乳白色的神圣光芒如波扩散,围站的所有人类都感觉到身子一轻,然后精神变得异常饱满,饥饿、疲惫、寒冷的感觉全部消失了,沐浴在那神圣的光芒中,就如同浸泡在温暖的水中,每个毛孔都能体会到舒畅。 可以让人感觉不到饥饿的光,可以治愈伤势、解除疲劳、隔绝严寒的光,民众们不傻,他们马上发现了可救命的稻草。 “圣德鲁伊大人,请救救我们吧!” “圣德鲁伊大人,请为我们指引方向!”…… “圣德鲁伊大人,我们愿意追随您!” 陈燃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宏声道:“我关爱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命,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在这里滞留太久。” “唉……”人群中想起一片唏嘘之声。 傍大树、找庇护,人性中的依赖思想陈燃完全可以理解,但这个时候,眼前的这些人只能依靠自己。非是陈燃绝情,而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我能给予的,目前只能是建议和忠告。”陈燃铿锵有力的道:“想要彻底毁灭这个世界的燃烧军团已经再度降临,那些毁坏你们家园的纳迦,正是它们的先锋。在北方,白雪皑皑的奥特兰克山的另一边,天灾的力量已经凝聚,它们同样以杀戮活着的生命为目的。” 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人哀叹、也有人因悲怆哭泣,他们中很多都体会过天灾和燃烧军团的可怕,现在听说那些恶魔已经再度来临,怎能不胆战心惊。 陈燃并未因此而终止叙述,他声调沉重的道:“我是自然,我能知道这个世界每一寸土地上发生的事。我可以清楚的告诉大家,用不了多久,毁灭的军团就会滚滚而来。这力量不是希尔斯布莱德的住民、达拉然的法师、阿拉索的军队所能抵抗的。如果你们不想象洛丹伦的人类那样在悲惨中死去,那么,就只有南迁,从阿拉希,过萨多尔大桥,去湿地,在丹莫罗,有人会接应你们,最终,在艾泽拉斯王国,所有的力量将汇聚,只有如此,才能抵抗毁灭者的脚步。如果你们有关爱的人,就把我的话告诉他们,不管他在达拉然,还是在敦霍尔德城堡,亦或激流堡。然后,迁徙,象当年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和她的人民那样。留在这里,只会被毁灭的力量各个击破,只有向南,只有艾泽拉斯王国,才是战胜毁灭的最后阵线!”说到最后,已是激情呼唤。 “我将向西,去警告银松森林的人类,我将向北,去袭杀天灾的指挥,但愿可以阻挡天灾毁灭的步伐……”翠绿的藤萝在陈燃背后蔓延,继而化作蝶翼,扇动间,青绿的光芒翻卷,金色的光斑耀动,轻轻一跃,陈燃已化作流光异彩而去。空中,仍有声音如黄钟大吕般回响:“只有团结,才能战胜毁灭,向南,前往希望之地,时间已经不多……” 不管这些人是否听得进陈燃的忠告,陈燃都必须离开了,在银松森林,在南流谷海岸,还有人翘首以待。 冬天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入目的尽是萧瑟,人类的文明几经恶魔的蹂躏,在这片广博的土地上,本就已浅薄,再经过寒风和战乱的润色,就更显凋零了。一条碎石路,偶尔还能看到些荒芜的田地或破败的房屋、篱墙,仅仅如此。 向西,沿着人烟杳无的道路一直向西,当群山显现,当墨绿的松林跃入眼帘,陈燃知道,自己已进入银松森林。 仍向西飞,当无际的海出现在视线的尽头,陈燃的目的地到了,焚木村、影牙城堡,一个卧于旷野,一个耸于奇峰,紧紧相邻,城堡民宅,错落有致,在夕阳的余晖下,好多建筑都涂抹上了一层金色,又有苍松古树的掩映,远瞰,犹如宫殿群落,别有一番韵味。 从空中落下,陈燃顺着碎石路缓步而行,迎面已有一队狼骑风驰电掣般而来,远远的,当先一骑上的男子便激动的高声大叫:“头儿,总算是把你盼来了!”那声音、那面孔,不是霍野田是谁? 陈燃眼中有温情的光芒闪过,嘴角挂着向上的弧度,脚下步子不由快了一些,显然同样是满心欢喜。 用力拉动缰绳,黑色的巨型座狼呜嗷一声锐啸,整个身体向后一矬,硬生生停住了前冲之势,而霍野田却借前冲之势朝着陈燃凌空扑来,那架势,显然是想来个超级熊抱。 陈燃只是用手中的杖在斜前方轻轻一点,势头威猛的霍野田就如同冲进了海绵堆里,整个身子一陷一阻,离陈燃还有米多远,却无论怎么挣扎也再不得寸进,一个魁梧的身子在空中手刨脚蹬,陈燃撤了杖,他才稳稳的落了地。 “已经成了统御一方的指挥官,仍是这般毛躁!”陈燃老气横秋的道:“怎么,被阿鲁高的狼血二次感染了?一身野兽打扮。”陈燃笑着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都裹在银色皮毛中、就连头上都顶着银狼头的皮盔的霍野田。 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陈燃,“头儿,你成了神?”胡茬遍布,一脸风霜之色的霍野田仍然是那副不够稳重的跳脱性情,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叫乐观活跃,对生活充满激情。 如今的陈燃,已经解开了灵创造的第三层排列锁,可随意控制的、由他创造的灵从原来的百多个一跃成为十万个。当然,如此多的灵,是不可以象生命之灵、裁决之灵那样属性纯粹且威力巨大的,新创造的灵被陈燃称之为‘无根之灵’,这些灵外形很象自然之灵,是嫩绿色的,不同的是,无根之灵永远无法拥有自然之灵那样的绕体光斑,它们的能力仅是状态良好的自然之灵能力的56%,而它们的优势就在于,没有地域束缚,可永远附着于陈燃体表。这就相当于陈燃为自己制造了一件能量战甲外加能量放大装置。 为了应付日渐临近的大战,陈燃利用一切闲暇时光,不惜动用永恒井水,创造了9万无根之灵,加诸于己身。 9万,这个数字,是一个能量消耗和吸纳平衡点。也就是说,无时无刻的供养这9万无根之灵,使其保持在能量充盈的最佳状态,再加上供养葛瑞森、艾瑞娜等人的魂匣的能量消耗,恰恰同陈燃非冥思状态下的能量吸纳持平。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是陈燃开启一心多用的能力,24小时不停吸取外界能量的结果。并且,这也意味着,缓慢能量恢复这个特殊技能的作用被抵消了。在一成不变的情况下,陈燃体内有多少能量,就是多少,就算经过1个月或者1年,如果他不冥思,也不会恢复哪怕1个标准单位的能量。 如此大的牺牲,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此刻的陈燃,差不多等于在西部时从斯特登湖前往匕首岭期间的51%的强度,即,等于五万自然之灵永久落户他身体中并对其能力进行放大加持。虽然落下云头,迤逦行来、不至于再走出条圣者之道,但那举手投足间洋溢着的自然能量之庞大,仍是可以让包括一只蚂蚁在内的生物都感觉的出来。却又能做到引而不发、自然恣意,于是就给人以一种如同天道大成之人的感觉,显得虚无缥缈,但又透着似乎可以洞天彻底的威能。 “神这个词汇听起来有些虚妄,不过,完成了进化到确实是真的。”说着,陈燃抬起了右腕,霍野田很快发现了异样,忍不住惊声道:“主宰腕轮,制约一切的主宰腕轮……” 陈燃点点头。“当进化完成,主宰腕轮的约束力也就失去了。不过,主宰安排了劫难作为进化后的最后试炼。突然在这世界各地爆发的灾祸,便是我引发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主宰怕我们过的太悠闲的缘故。”霍野田叹了一声,“是从不久前,漫天血色的异象发生时开始的吧?” 陈燃点点头,“正是!” 两人说话间,后边的狼骑已经赶到,一先一后,璐娜跟李莲洁从鞍韂上跃下,动作矫健婀娜。两人半年多未见,仍是陈燃印象中那般楚楚动人,只是眼中的风霜味道浓重了很多,尤其是李莲洁,只从她那犀利明亮的眼神,陈燃就知道,这个一直有着‘正义梦想’的MM,已经完成了转变,现在,她已经是名合格的战士了。 “头儿!见到你很高兴!”李莲洁英姿飒爽的向陈燃敬个军礼,是现实中部队的军礼,简单的问候,简单的礼仪,却包含了浓厚的情感,让陈燃感动,在不经意间勾起了对往事的怀念。 “就这么不经意间,已经是现在!现实……已遥远的象个梦,一个不想忘却的梦。”陈燃微微一笑,以一贯的平稳声调道:“很高兴见到你,警察同志……” “燃……”以一个字轻声呼唤陈燃的是璐娜,一身冬衣法袍掩不住璐娜那充满了诱惑力的体形,艳丽、妩媚,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眼中多了一份浓浓的思念,人也清减了一些。 陈燃没有说话,跨步上前牵住了璐娜的手,只这一个举动,便是一种认可,一种态度。扭头招手道:“走,回城堡叙话。” 在场的人没人觉得有任何不妥,陈燃本就是自信者,本就有股让人安心、信服的气势,再加上岁月的磨练,他现在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上位者的威严和风范,时刻弥散的自然能量又使他的生物亲和力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很多人即使第一次见他,都有种‘真正的领袖到了’、‘先知、具有大智慧的人到了’这样的感觉。 早在百多日前,当陈燃悟得自然之道时,就已经隐隐预测到了灾祸的爆发。也就在那时,他用心灵感应通知分散在艾泽拉斯世界各处的核心队员,可以开始行动了。这个名为‘蓄力’的计划,包含的内容很多,陈燃给出的是任务目标,具体执行方案,则由个人来计划实施。为此,东部王国的霍野田、李莲洁、璐娜,经过之前四个月左右的适应和摸索,在了解熟悉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后,终于花费10余日的时间,在银松森林的安伯米尔汇合。 “要说起来啊,还是璐娜姐的功劳最大!”影牙城堡的小议会厅里,四个人围坐桌边共进晚餐,霍野田眉飞色舞的给陈燃讲述他们三人的冒险故事。“先是芬里斯城堡的图勒?鸦爪,璐娜姐潜行进去捕获了他,然后易容成图勒,指挥鸦爪守卫、鸦爪苦工和腐皮豺狼人,组成了挖矿大军,博伦矿穴、粘丝矿洞、埃利姆矿洞,为我们提供了优质的矿石。” 端起木杯,大大的喝了一口果酒,霍野田继续道:“然后是潜入影牙城堡,神不知、鬼不觉的擒获了阿鲁高,于是焚木村、影牙城堡、以及整个银松森林地区徘徊的月怒狼人都成了我们的免费劳工。之后是吉尔尼斯的国王吉恩?灰鬃,通过成功的扮演这个王者,那些个个壮的如同传说中的狂战士的、倔强且说话永远粗俗不堪的吉尔尼斯人终于开启了格雷迈恩之墙门,并且现在成功的成为了拯救吉尔尼斯这个国家的大英雄,新女王。我们付出的代价,仅仅是那些鸦爪的白骨战士、血色食尸鬼和不听话的狼人,它们都成为了炮灰。” 璐娜有着典型欧美人的直爽性情,霍野田在陈燃面前赞她,让她觉得格外欢心,坦然接受了赞誉的同时,璐娜表示,李莲洁和霍野田同样功不可没,没有李莲洁,就不可能统一水晶湖、洛丹米尔湖的邪鳍鱼人。没了邪鳍鱼人,北流谷到南流谷之间的海陆也就无法得到保障,粘丝洞出产的矿再多,也无法运送。没了霍野田,问题更多,别说是那些大型运输工具了,就连挖矿的锹镐、手中的兵器,怕也没有着落。而那些桀骜不驯的狼人,阿鲁高驾驭的很吃力,而她这个冒牌货就更别提了,幸亏霍野田的狼人血脉发挥了作用,又从阿鲁高那里敲诈来些有用的学识,又经过了血腥的清洗,这才把握住了这支力量。 璐娜还表示,如果没有陈燃的远见卓识,让璐娜成为星际冒险之后团队中最大的受益者,不但提升了模仿术的等级,并且学习了高深的隐身术,以及配备了,异次元兜网这种昂贵的武器,她根本不可能在严密的防守下一二再、再二三的使用闪击战术,将一个个小BOSS级的大活人偷出来。 陈燃很有兴致的听完众人的经历,这才举起杯:“你们不但完成了任务,更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这是我们小队的骄傲,敬勇士!” “我感觉,头儿已经完全融入了角色,感觉比国王更像国王!”霍野田打趣的举起了手中的杯,“勇士不勇士的到没什么,再英勇,恐怕也比不过老大你。我们能聚在一起,却是一定要碰一下的。” “野田说的对。”璐娜和李莲洁纷纷赞同。 陈燃道微笑:“好,那就为了我们的相聚,干!” 四个木制大杯用力的碰在了一起,然后纷纷爽快的饮酒入肚,末了,李莲洁才说:“头儿杯里的可是吉尔尼斯人最爱的高山烈酒,咱们都是果酒,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霍野天摆摆手,“你见过被凡间的酒喝醉的神仙嘛?估计再多的酒,也不过是被头儿用什么功法化的不知所踪。” 陈燃大笑。“哪来你说的那种功法!要说,我们队里可没一个是东方剑仙类的强者。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不喝烧刀子的不是爷们……?” “咳咳!烈酒是穿肠毒药,而且喝多了误事,咱改习惯了,只喝清淡的,只喝清淡的!”霍野田竟然难得了老脸一红。 陈燃故意用一种若有所觉的眼神看看霍野田,再瞅瞅一旁的李莲洁,点头道:“嗯,你们家领导管教有方,很好!” 这话背后的谐音谁都听的出来,果然,李莲洁马上羞红了脸,带着几分假装的气恼,道:“头儿,一杯你就醉了!” “我倒是希望能永远这么醉着!”陈燃叹道:“珍惜眼前啊,我们这些总是恨不得把时间掰开用的人,应该多一些坦诚和直白。不是我老气横秋的说,霍野田这小子不错,尤其是在你名下,那绝对是真情实意,你们如果能结成夫妻,我这队长的别的不敢说,代表小队送你们一套钻石垒的新房,应该是不成问题。” “住起来会不会太眼晕了点?”霍野田装傻充愣的趁机跟李莲洁套近乎。 “呵呵……”璐娜和陈燃笑。 李莲洁羞的恨不得钻地缝里,狠狠的白了霍野田一眼。 霍野天哪还不明白个中厉害,急忙转移话题:“头儿,我从葛瑞森船长那里得知,你在西部可了不得,移山填海、凝土为石,花岗岩的雄城说建就建起来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你可得好好给我们讲讲。” 陈燃一看李莲洁和霍野田两人那神色,就知道霍野田终于把李莲洁追到手了,暗自替两人高兴。捋了捋思路,简单的把自己来艾泽拉斯后的过往叙述了一遍。 霍野田听完后不满的道:“雄城的城墙都轮公里算,在群山间开出万顷的大湖,跟近两百头的巨龙空战,这哪个不是气势恢宏的大场面,偏偏被你说的就跟搬了几块手头、打了两只黄羊一般平淡乏味,谦虚成这样可太不厚道了!” 陈燃笑。“我这不是派船队来接你们亲眼去观摩来了嘛!” “嗯!是要去看看,这里没得地精工程师可用,开展冶金和机械加工简直是太困难了,到现在,主要都是靠焚木村里的那套改良过的老设备,典型的小作坊,伸不开手脚,进展缓慢……”霍野田开始向陈燃诉苦。 “最重要的是还是时间匮乏。而我的进化,更是使得风云突变,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拟定的计划等于是废弃的。” 璐娜开解道:“燃,你不用太自责。进化本来就是非常玄妙的,不在人力掌控范围之内。” “就是,反正咱们突发事件已经遇得多了!这次,照样过的了‘火焰山’!”霍野田说着插了块香喷喷的兔肉,放进嘴里狠狠的嚼,仿佛那就是众人所面对的危机,只要努力,没有嚼不碎、消化不了的。 陈燃点头微笑,将盘中的肉块切的细小均匀,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送进嘴里。虽然他早已不用通过进食来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但饮食的乐趣,仍是很注意享受,这顿晚餐明显是花了心思准备的,跟主宰空间里提供的饮食比起来虽然差的远,却也是蛮有特色的,主要是野味、山珍,主灶的是李莲洁,很平常的家常味道,但此时此地吃起来,感觉却非常好。 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唤来仆人将盘盏撤下,换上爽口的冰镇饮料,四人坐下,开始就行动斩获以及任务相关进行详细的交流。璐娜拿来了事典般敦厚的记录本让陈燃过目,记录算的上简练精要,从三人在安伯米尔汇合后开始,直到现在,所有的行动概述、以及目前包括人力资源在内的各资源汇总情况,都清晰的反应在上边,并且,很多地方采用了非常直观的数字统计形式。 陈燃非常迅速的浏览着,一边看,一边肃正的点头道:“你们的任务确实完成的相当出色。恐惧魔王梵纳赛尔竟然暗中控制了吉尔尼斯的国王吉恩,幸亏行动的及时,如果是天变预兆之后行动,恐怕吉尔尼斯的人的大军已经杀向达拉然的外围居住地了,那些徘徊在格雷迈恩墙外及东边山谷中的流亡者恐怕更是凶多吉少。另外值得称赞的是,战略战术同样可圈可点。除去了这个梵纳赛尔和它的爪牙,死掉的仅仅是我方队伍中的隐患,很好!尤其是那些白骨守卫和血色食尸鬼,它们确实不适合混迹在我方阵营之中。” 陈燃翻到记录的最后,抬起头。“包括流民、吉尔尼斯人在内17万民众,这个数字太过庞大!即使目的地是库尔提拉斯群岛,光凭葛瑞森那十几条船,想要运送这些人,恐怕也得花一年以上的时间。物资数量也同样庞大!在这样的季节里,走陆路也行不通,万里跋涉死人不说,也没有那么的车马来运走物资。” 霍野田气哼哼的接过来道:“更可气的是恐惧魔王梵纳赛尔对吉尔尼斯国经济的破坏,本就落后的吉尔尼斯在它的蛊惑下,经济几乎完全倒退到刀耕火种的年代,包括大一些的冶炼炉都被拆除了!那家伙可真是居心叵测,明显就是要吉尔尼斯人在未来的战场上拿着木棒去送死,更可恶的是,其蛊惑的理由居然正是德鲁伊教义的某些内容。” “那些被故活动民众,现在情况如何?” 璐娜摇摇头,语带沉重的说:“不太好,因为梵纳赛尔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经营,所以蛊惑的理论已经深入人心,并且,爱护自然,回归自然,这类的观点本身并没有错,切很符合吉尔尼斯人的信仰理念,他们本就认为是大地孕育了包括人类在内的万物,是天穹容纳了所有生命的存在,生活在蓝天厚土下的生命应该时刻不忘天地的恩情……我们曾尝试以发展、经济、物质生活水平这类理论作为切入点,对他们进行引导,作用非常不明显,甚至有抵触。” “这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所掌握的,恰恰是自然的力量,并且在匕首岭建立了新德鲁伊教派,只需善加引导,这些吉尔尼斯人倒是很不错的教众人选。” “哦?头儿你刚才谈到的以宗教来收拢民心,那宗教竟然是德鲁伊教?”霍野田三人听陈燃这么说,很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触。 第二十八章 银松议事 下 “我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是人类文明的影子。”听陈燃和霍野田谈到德鲁伊,璐娜接话道:“兽人是匈奴人、蒙古人,巨魔是玛雅人、阿兹特克人,精灵的建筑中太多希腊和斯巴达的元素……” 霍野田同样学识博杂、兴趣广泛,对璐娜的论调深以为是。接话道:“有同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建立在人类文化的基础上的,就拿德鲁伊来说,德鲁伊一词,原意便是‘熟悉橡树的人’,在历史上,是凯尔特人的神职人员,主要特点是在森林里居住,擅长使用草药进行医疗。” “是了!”李莲洁道:“是自然的力量!队长,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自然的力量,这种宁静的、让人安心的、却又蕴藏着无上大力的感觉,只是自然力量的体现。” 陈燃微笑着点点头,很惬意的抿了一口香茶。香茶是以璐娜在银松林地界找到的一种植物的叶泡的,不是什么大事,然而璐娜能惦记着陈燃喜饮茶的那点嗜好,这让陈燃心里感觉很温暖。 陈燃道:“让我在感悟中进化的,确实是自然的宏伟之力。”顿了顿,又道:“说一件跟大家息息相关的事。” 霍野田带着些许兴奋的往前凑了凑,“似乎是好事。” “算是吧!”陈燃说着举起了手,一边将神圣、裁决、元素德鲁伊的力量依次释放出来,一边自我打趣道:“这段时间,我都感觉自己快成魔术师了,见到一批人,就来这么一套。” 惊叹自然之力的神奇的同时,李莲洁眸光一亮,道:“队长,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也可以掌握这种力量?” 陈燃赞赏的看了李莲洁一眼,“不错,我在获取了相当精奥的德鲁伊技巧后,尝试结合统计学、逻辑学……来分析、解释魔法的运用步骤,最后,整理出了一套有别于其他使用法门的能量运用方法。虽然,某些涉及核心的法则和秘密还没有破解成功,但还是可以让任何一个生长在自然环境下的智慧生命迅速掌握一些相当实用的技巧。” 正说话间,外边有卫兵来报,说有一年轻的黑发紫眸的女子要见陈燃。 “带她直接来这里!”陈燃吩咐了卫兵之后,对璐娜等人解释道:“是我的坐骑,黑龙埃拉希丝,我之前派她到瘟疫之地和提瑞斯法林地侦察。” “巨龙当坐骑,酷!”霍野田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陈燃道:“这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在格瑞姆巴托,有几头杂交龙为了逃脱杀戮,而人化后混迹在试管精灵的队伍中躲过了劫难。做坐骑没问题,只是这类意志软弱之辈如果发生真正的空战,怕不是什么良乘,除非是以寄生体改造之后,那时,就算是遇到伊瑟拉之类的守护巨龙,也绝对不会畏缩,且有一搏之力。” 霍野田听了陈燃前半截话,已经激动的眼睛发亮,可听到后半截,马上垂头丧气起来。“头儿,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 陈燃伸手制止了霍野田进一步陈述。“等会儿再谈这个话题。”说话间,脚步声响,黑龙MM埃拉希丝走了进来。 “主人!”埃拉希丝恭敬的向陈燃行礼。 陈燃摆摆手,示意她不必那么拘谨。“侦查的情况如何?” “冰风岗,现在成了抵抗天灾入侵的重要阵线,阿拉希、希尔斯布莱德以及奥特兰克的联盟和部落军,组成了抵抗阵线。在山道入口附近暂时呈胶着状态,但抵抗军的情形每况愈下,联盟跟部落各自为战,彼此不能同进共退,这使得天灾有机可乘。更重要的是,天灾大军象过去一般,越杀越多,不知疲倦,还有瘟疫龙助阵,防线崩溃,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 陈燃不置可否的微阖上双眼,下颌昂了昂,示意埃拉希丝继续说。 “另一件糟糕的事情,瘟疫之地西边的情况恐怕被主人了中了。亡灵壁垒已经被攻陷,似乎相当多的被遗忘者重新回归了巫妖王的统治,因为包括幽暗城在内的提瑞斯法林地完全是一派天灾横行的景象,征服的队伍似乎正在重新集结,目标恐怕就是银松森林。” “嗯!”陈燃对埃拉希丝挥了挥手,“辛苦了,下去进食、休息吧!” 待埃拉希丝退了出去,陈燃问:“大家怎么看?” “沿水晶湖进入高地,然后从斜后方夹击抵抗军?又或者同时分兵扫荡银松森林、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以及阿拉希?”霍野田插言分析天灾军团的意图。 “天灾的目标似乎还有吉尔尼斯王国。”璐娜思索道:“我到觉得,天灾这一次是完全的肆无忌惮,全面出击,它们认为自己可以粉碎沿途的一切抵抗。” “既然能重新控制被遗忘者,这是不是意味着巫妖王阿尔塞斯就在大军中坐镇?”李莲洁补充。 “不是巫妖王,如果是它那样的强者存在,在这里,我应该可以感应的到。”陈燃很肯定的说。话题一转,“野田,埃拉希丝进来之前,你想说什么?” “哦,是这样。我们的‘科技之神’计划,恐怕要泡汤。” 陈燃微微蹙起了眉。“哪里出了问题?” “这要从组成这个世界的最基础的物质结构谈起。”霍野田搔着脑袋解释道:“这里确实有钢铁,有橡胶等等,可构成世界的基础却与我们的世界有着细微的差异。这里的物质同能量之间的转换要比我们熟悉的世界容易4.6倍。在物质结构如此不稳定、易转换的情况下,类似我们计划中的终极武器之一、星际战舰,根本不可能制造成功,尤其是那种强威力的能量炮,就算造出来,发射时造成的能量连锁波动,最先粉碎的也将是自身。” 陈燃长叹了一声,心道:“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缓慢的沉声道:“也就是说,越是精简技术,需要精密的那种,越是难以诞生?” 霍野田很无奈的点点头。“火药武器,这已经是极限,我已经通过计算得出结论,火炮,口径不能超过180MM,枪,六管加特林相仿的机枪到头。” 话题一转,他又道:“我不得不说,Zerg族真的是最有价值的杀戮机器。那些堪比机器强悍的生命,才是适合于各个宇宙的战斗力量。这样的话,我们的突破口,只能是能量转换。” “结果如何?” “之前在主宰空间,我们将电浆以特定形态输出,再借助某些仪器,基本已能够为凯达琳水晶充能。但这里的电浆……即使全力以赴,我也需要两年时间来完成稳定性的相关课题,前提是其他方面的研究全部放弃,并且有足够的物质条件。” 陈燃那微阖的眼睛瞬的睁开,两道精光如释放的闪电,让人不敢逼视。霍野田带着几分愧疚耸耸肩,一脸无奈。早在三个月多月前,陈燃已经考虑到宇宙形态不一致而产生的科技不可通用问题,于是,特意传讯给霍野田这个小队中惟一的研究员,希望他以能量转换的课题为主,谁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科技之神’计划是众人苦思冥想、投入了大量精力和热情搞出来的成果,为此,所有小队成员都腾出相当一部分储物空间来容纳相关的仪器设备,并且,几乎每个人都有与之相关的任务,还花掉了大量时间模拟演练。 投入如此之大,却说报废就报废了,这就好比一个猎人在进山捕猎之前,精心准备了一个捕兽夹,本来信心满满,进了山才发现,捕兽夹找不到合适的安置所在。心中的懊恼和不甘可想而知。 眸中的精光很快殓去,又变成了平日的清澈明亮,陈燃的心态很快调整过来。他知道,研究能量转换跟他悟懂自然之道一样,是需要契机的,半分也强求不来。空有强大的兵种却无法利用,这确实令人遗憾,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变通、死抱着研究不放,指望能出现奇迹式的突破,那就是典型的妄想了。 “既如此,我们就从更切实可靠的切入点着手好了。”他宽慰霍野田三人道:“现在,我把一些战斗的技巧法门传授给你们。” 陈燃传授给李莲洁的,是元素德鲁伊中水系的部分,霍野田是野性德鲁伊的相关法门,璐娜则是裁决德鲁伊。陈燃现在已经具备了以自然之力,帮助其他人改良体质的能力。按他的解释说:Zerg的基因科学,现在又是自然之力的能量运用,如果两者结合,我们完全有能力自己改进或者强化肉体。主宰踢我们出局,理由算是很充分了。 是的,主宰已经非常明显的向陈燃他们表明态度,那就是,出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燃他们的情况恐怕就是如此,当然,升天之前,是有所谓的‘天劫’需要闯的。 陈燃的高超手段,固然能提高璐娜几人的自然亲和力,却也无法直接造就一个个高手出来,只能是帮三人打一个坚实的基础,三人今后可以达到何种高度,还将因人而异,体质、悟性、习惯……能够影响成就的后天因素实在太多。 唰!唰!霍野田空挥了几下手,指尖挂风,有金白的微光凝于他的指掌边缘,有若实质。“力量,锋锐!我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一头野兽,耳目似乎也灵敏了数倍,这种感觉真的是很棒!”因为激动,霍野田的声音带着几丝颤音。 璐娜和李莲洁同样欣喜的点头,获得力量所带来的愉悦感觉很快就转变成了自信和跃跃欲试的动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身可以感觉到跟周遭的环境的关系变得更紧密、更融洽了,就连头脑也似乎变得更活跃,自己以后该如何改善,如何提高,不用陈燃提醒,也有了几分明悟。 让何人学习何种形式的力量,陈燃是经过审慎考虑的。除了每个人体质因素上的诸多判断,还涉及了心性方面的考量。拿霍野田来说,他的性格是灵动的、活跃的、奔放的,元素德鲁伊中的火或者风,都有这样的特性,但霍野田继承的狼人的血统,虽然这血统比较低级,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和强化,但这必将影响到他的战斗取向甚至生活习惯,乃至思维方式。这样一来,野性德鲁伊就显得更适合霍野田的特点了,凶猛、灵巧,冥冥中又符合着某种自然的规律。 “头儿,以你的强悍,天灾入侵,我看我们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为什么要迁徙到西部?”通过掌握野性德鲁伊的力量,霍野田更直观的感受到了此刻的陈燃的强横,也让他看到了另一条通往胜利的门径。 “如果仅仅是天灾的话,我们确实有一战之力。然而,跟燃烧军团比较起来,天灾仍不过是癣疥之患。有更严重的危机需要处理,况且,理智的讲,天灾是不应被过早的消灭的。” “你是说天灾和燃烧军团的仇恨?”璐娜很快想到了其中的重点。 陈燃点头道:“正是!天灾军团如果过早的覆灭,最大的获益者不是我们,而是燃烧军团,更直白些说,任何一场战争,都会使得这个世界中的混乱力量浓度增加,也就更加适合燃烧军团成员的战力发挥。这就是那些用心险恶的恐惧魔王煽动种族不和,制造敌对立场以及种种战争冲突的原因。” “砰!”霍野田重重的一拳砸在桌上。“他妈的!每次都是束手束脚,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状况。打又不能打,躲又没地方,难道要引颈待毙?” “别那么激动。”李莲洁白了霍野田一眼,道:“你还没听明白吗?不是不能打,而是在战斗背后有着潜在的规则。我们不能盲目的战斗,而是要分的清主次,燃烧军团才是我们的头号大敌,所有的战斗、计略,都要围绕先消灭入侵恶魔这个命题。” 璐娜有着比李莲洁更深入的见解,她进一步解释道:“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况看似动荡凶险、仿佛是要与全世界的恶势力为敌,而事实上,源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燃烧军团。打败燃烧军团,安其拉虫也好,哈卡也好,又或者巫妖王,要战胜它们将会变得容易的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了悬念。” 霍野田在陈燃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这一说法的答复,才明白自己定力仍是不足,搔着头问:“那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 “带领民众,转移。”陈燃微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计划着同巫妖王见一面,说服他一起对付燃烧军团。现在看来,恐怕是行不通了。不动声色间,希尔瓦娜斯这些年来凝聚的力量便已经被瓦解,巫妖王手中的战争本钱显然比我们要丰厚的多的多。不能站在同等地位,是没有资格发出合作邀请的,更别说是主导合作议项了。” 陈燃接着道:“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所以才安排了葛瑞森的船队北上,就是希望能将你们这半年来凝聚的力量精锐向南转移,第一站是库尔提拉斯王国。那是个海患严重,富足却没有强大军队的国家。不久前,我已经收服了一个纳迦氏族和鱼人部落对那边的海上势力进行清剿,相信很快都收到成效。” 陈燃又道:“我没能想到的是,吉尔尼斯王国没有受到大规模破坏而人口减员。你们的工作干的非常出色,解决了西部人口不足的燃眉之急。这些人,我们必须让他们成功转移。否则一旦被天灾鲸吞,战力的平衡将会被完全打破。” “天灾真的有这么可怕?”李莲洁问。 “早在天灾成功统治瘟疫之地初期,在通灵学院,天灾就开始了瘟疫龙的培养项目。相比于普通的腐化龙,瘟疫龙有着不需要进食鲜活的血肉就可以成长的优势。现在,那些龙恐怕已经成年,天灾的军队强势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它们制造的瘟疫,死去的活人都可以变成它们的战士,未完全粉碎的尸骨也可以重新组装成白骨战士,血肉则能缝合成憎恶……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那些尸体就可以不停的复活,杀的越多,死气越盛,它们需要的黑暗能量就越容易获得,越充足。以眼下这里人类的武器装备以及个人素质,只是一堆数量众多的原材料。” 听陈燃这么一解释,璐娜也变得愁眉不展,一方越杀越多,一方越杀越少,谁会获胜,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天灾就如同沙漠,以杀戮的方式去制止就好比以洪水去阻止沙漠的侵蚀,洪水虽然可以让沙漠暂时安静袭来,可同时也破坏了植被,等到杀岚再起,沙漠化的地方必将进一步扩大。 “可现在这十几万人,要如何退?”霍野田眉头拧成了‘川’字。 “放心,我已想到了办法,不过是多做一次交易。”说着,陈燃站起身,从储物腕轮中拿出龙喉引,这是用来远距离呼唤伊瑟拉的器物。“我用这器物呼唤梦境之王伊瑟拉,十几万人的转移,需要借助它的力量。” 四下扫视,这里显然不够宽敞,如果伊瑟拉是以龙形态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墙毁屋塌的下场。一行人边向外走,陈燃边分派任务,“大型传送门会开在吉尔尼斯国土上,璐娜留在这里,等待伊瑟拉到来后,跟她初步交涉,霍野田,李莲洁,你们俩动员这里的民众和所有吉尔尼斯人,向吉尔尼斯王国中部集结,现在就开始……” 霍野田道:“葛瑞森的船队呢?他们现在正从北流谷那边运送最后一批矿石。” “你让工匠团携带冶炼设备在南流港集结,等船队回来,汇合补给后,直接前往库尔提拉斯,在那里,我们新收编的纳迦部队需要武装,矿石正好派上用场。” “明白了。” “还有,将手中最精锐的战斗力量及武器集中在格雷迈恩之墙附近。在天灾的军队势不可挡吞噬北大陆之前,我希望这里能成为联盟和部落战士们一个撤退的选择。” 影牙城堡的中央广场上,绿色光如烟似雾,在陈燃面前的一方空域流转。陈燃一番施为,这光最后成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水晶般的存在,在昏暗的夜色中,兀自流动着淡绿的光波。龙喉引在光壁的中央一插,仿佛是水做的,那片空间竟然漾起圈圈涟漪,而那龙喉引就那般稳稳的悬在了空中,且只能看到半截,另外的半截象埋入了土中般消失不见。龙喉引周围渐渐出现霜斑似的光芒,越来越多,直到流转凝结成了螺旋的光线,而龙喉引的核桃大的口,便成了光线最终汇集的地方,仿佛有强大的抽力,光芒不断被吸入,同时,如飞龙长吟的声响开始传出,声音不大,却异常凝重浑厚。 布置好龙喉引,陈燃嘱托霍野田等人,“伊瑟拉一时半刻也唤不来,我去瘟疫之地尽尽心力,杀几个天灾指挥官固然好,能劝动部落和联盟的军队放弃死战,前往南大陆,也是好的。”…… 第二十九章 荆棘寒风 陈燃降落在寒风营地外围时,已经是清晨7点有多。瘟疫之尘如晨雾般飘荡在山地林间,使得这里更显鬼气森然。空气中闻不到泥土的清新味,有的,只是浓浓的腐臭,异常刺鼻,就仿佛有太多的落叶经过了多日雨淋和暴晒所制造产生的味道。 他乘着埃拉希丝大大方方的来,寒风营地里,就有人大大方方的迎接。 “尊敬的强者,我从您身上感受到了风尘仆仆的气息,作为这个营地的巡查官,请允许我为您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服务……”说话的是位三旬上下的男人,衣甲光鲜整洁、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动作语气也算的上从容镇定,只是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倦和憔悴。 挺拔的身姿、和煦的微笑,还有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和客套的谈吐……只凭这些,就足以让陈燃判断出,眼前这位,是位相当有教养的贵族。或者说,在灾祸连年的今时,有象眼前这个男人般气质、仪态的人类已经屈指可数,毕竟,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人们更关心的是如何活命,而不是怎样让自己显得文质彬彬、有风度。 “我是所罗门,是名德鲁伊,来自遥远的南方。”陈燃简单的自报家门,他知道,只需要这样,便足够了。面对眼下的危局,留守在冰风岗一线抵抗天灾大军的联盟和部落,早已放下了尊贵、高傲的身段,只要是能喘气的,哪怕是一条狗,他们也欢迎加入,毕竟,炮灰的缺口太大了。更何况,任何一个有知觉的生命,都可以在见到陈燃的第一时间就知晓,他是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9万无根之灵带来的效果,让他如同一团暗夜中的明火,那种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威能,便可以影响周遭的事物。对于这样的人物,想来不论是谁遇到了,都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您好,我是纳萨尼尔?杜马,洛丹伦王国的幸存者,见到您很荣幸。”说话间,三旬男人冲数十名战士挥了挥手,本来剑拔弩张、神色警惕的巡逻队战士们纷纷刀剑入鞘,有人甚至偷偷长嘘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最好,虽然守卫营地是他们的职责,但他们有一分奈何,也不愿意和一位可以收服巨龙当坐骑的人物对抗,大家都清楚,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你好,杜马先生,我想见见这里的指挥官,尽快。”陈燃开门见山,话语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所罗门阁下,瓦罗菲斯特阁下正在召开一个军事作战会议。假如您有紧急军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帮您传递讯息。”纳萨尼尔在‘军务’这个字眼上加重了口气,很明显,这是一种提示,假设陈燃是一名支援战争的志愿者,又或者没有特别紧急的、同这场战争息息相关的情报可传递的话,那么,即使象他这样强大的存在,也应该稍后片刻。 陈燃想了想,道:“我还是先四处走走吧,也许可以帮的上忙。” “请允许我充当您的临时向导。” “乐意之至。” 吩咐埃拉希丝在附近等候,陈燃随着纳萨尼尔步行前往营地,副队长带领巡逻小队继续之前的任务,陪同陈燃的仅仅是纳萨尼尔一人。 “天灾什么时候发动的进攻?” 纳萨尼尔带着几分忧郁道:“不太清楚,我只是知道,圣光之愿礼拜堂是七天前沦陷的,而我们在冰风岗一带抗击天灾的攻击,已经有四个昼夜。” “情况似乎不太好。” “很不好!”纳萨尼尔语气肯定。“天灾的进攻很疯狂,我方的伤亡率很高。战士、武器、药物……我们缺跟战争相关的一切东西,已经有六个牧师累到吐血,我们不得不舍弃那些伤重的同伴,任他们死去。而那些轻伤的,只是经过最简单的处理,就会继续投入战斗,他们甚至不会被撤下来。即使如此,战地救护仍显得捉襟见肘。” “乌瑟尔之墓呢?” “两天前,棺椁已经迁出,还算及时,没有遭到亡灵的亵渎。不过,安多哈回廊、悔恨岭山道,这些战略要地都已先后落入敌手。我们现在只能死守最后的防线,冰风山谷。” “在前线,部落是跟联盟在并肩抗敌吗?” “部落在达隆河上游的棕岩河谷一带布防。部落的成员不信任我们,我们的战士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那些绿皮肤的家伙守护。” “哦……” 两人边说边走,步履急促,转眼间,营地已经在望。 寒风营地建在冰风山谷的北端,离谷口不足千米,西边是相对平坦的坡地,东面是万多平米的一片洼地,没有寨墙,只是用一些前端削尖了的木桩斜钉进土中,后边又排了些沙包充当掩体,便算了事,木质的临时岗楼倒是不少,转圈绕着营地,有十二个,没有顶子,岗楼上架着强弩,还安排了三名射手,看那架势,想是这几天被天灾的空中部队没少蹂躏。 “暴熊第三联队集合!”高亢嘹亮的男声在营地中回荡。哗啦、哗啦的甲叶声响中,帐篷里、营火边,战士们迅速扣好甲胄,拿起刀枪,有条不紊的向主道旁的一片空地集结。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谈,一个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当然,称之为木然也没有什么错。仗一场接一场的打,人越打越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战友、伙伴,而最重要的,大家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战死沙场,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些战士身上,陈燃感觉不到任何士气,有的,只是那淡淡的苍凉和悲壮。 “或许是这一场战斗,或许是下一场,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难逃一死,但没有办法,自己死,总好过后方的亲人被猪狗般的屠掉。”纳萨尼尔嗓音低沉,甚至有些哽咽。 陈燃淡声安慰道:“没有那么糟糕,我来了,我带来了希望。” 在纳萨尼尔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陈燃如同一片浮云,轻飘飘的滑行向集结的战士们。似慢实快,呼吸之间,数百米的距离已经跨越。 陈燃的行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有暴熊第三联队的指挥官阿尔比顿,作为一名高阶圣殿骑士,阿尔比顿可以更清晰的感应到陈燃的强大,尽管他感觉不出陈燃那磅礴的气息有任何恶意,仍是不免绷紧了肌肉和神经。 “放松,指挥官,我来只是想为大家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就如同那无可匹敌的力量所带给人们的震撼,陈燃的言词虽然简单,却拥有同等的震撼性。不容拒绝,让人坚信。 “战士们!”陈燃的声音不高,但可以让周遭数百米内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并且,没人可以拒绝他的呼唤,在他说话的瞬间,人们的心神已经被紧紧的抓住。“我来自遥远的南方,我带来了选择,带来了希望。为了家园,为了亲人,为了生存,我们拿起武器,奋力战斗,勇敢杀敌,流血流汗,这一切终会有所回报。所有毁灭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的力量终会被消灭,我们终将胜利,你们中的很多人将会见证那一刻。战士们!兄弟们!你们不必沮丧,也不需要畏惧,我们生于大地,最终的归宿也是大地,而勇士的灵魂,将在这天地间不朽!” 陈燃所做的,绝不仅仅是空洞的演说,大量的无根之灵从他的身体上飞出,在他的意念操控下,每一个灵都会寻上一名战士,锁定在他们头顶上方,这样做就仿佛确立了坐标一般,随后,翠绿中闪耀着金色光斑的能量如甘霖般从天而降,灌入人们的身体,洗涤、净化、愈合,被光芒照耀过的人马上变得精神饱满、充满力量,冬日的阴冷严寒,已及身上的暗伤、倦乏,统统不知所踪。 “我以自然的名义,降下能量的守护,在光芒耗尽之前,任何黑暗的力量,都无法造成伤害!” 一面面光波流转的乳白色半透明能量盾将战士们包围,那四溢的神圣光明之力,驱散了整个营地的氤氲毒雾和湿冷阴霾。 “我以自然的名义,赐予野性的印记,被加护者,更强壮,更结实,更迅速!” 在空地上集结的第三联队的战士们头顶闪过黄金色的野兽蹄印光芒,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体能成倍增长,可以一拳轰碎一座山。 “我以自然的名义,赐予净化的火焰,在这火炎中,那些污秽、那些黑暗的邪恶,将被烧尽。” 轰!炎浪翻卷,每个战士的武器上都裹上了橘红色的火焰,那炎光如水般流转,似乎可以熔化一切。 “我以自然的名义,赐予战斗意志,大自然的战士,勇气势不可挡!” 翠绿色的能量,凝成水滴的形状,通过无根之灵,落入战士们的身体,每一个人的眼眸都变成了金黄的颜色,如烛如炬,光亮不可逼视。 “好了,指挥官,带领你的勇士们去战斗吧。时间即是生命,前线,需要你们的力量。” 阿尔比顿是个作风硬朗的战士,陈燃的话让他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前大跨一步,宏声大喝:“暴熊第三联队!” “凶猛!顽强!”下面六百多人齐声大吼,声震天地。 “让我们向远方来的强者致以崇高的敬意!” 哗!难得一现的,六百多人齐齐向陈燃敬了军礼。 扬起手中骑士剑,“兄弟们,跟我一齐去砍翻那些杂碎!” 这样的动员令显然不太讲究,不过战士们似乎很喜欢这个调调,哄笑声中,士气、自信都回来了,在阿尔比顿的带领下,嗷嗷叫着如同一群野牛般,声势浩荡的冲向前线。 与此同时,一个披着银色甲胄,穿着天蓝色罩衣的高大男人率众上前,操着浑厚的通用语道:“远方来的客人,我是阿胥拉姆?瓦罗菲斯特,这里的指挥官。您施展的神奇术法的能量波动惊动了我们,您是我见到的最强大的人,相比之下,您的情操更值得我们尊敬。我和这里的所有人,怀着虔诚的心,感谢您的无私帮助。” 无根之灵这时已经被陈燃悉数收回,然而,在他的身体周围,仍有大量的灵存在,并且越聚越多,那飞绕的无数流光,更为陈燃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使得他在众人的视觉感官中,几乎脱离了‘人’的范畴。 这些灵是附近的自然之灵,不需要刻意的召唤,当它们感应到陈燃的存在,便如同投火的飞蛾般奋不顾身的飞奔而来。 陈燃身上散发着浑厚无匹的自然能量,对于此地被瘟疫的力量污染的自然之灵来说,那纯正的自然能量就是治伤、净化的神泉。更何况,陈燃本身就代表着自然,他跟自然之灵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隔膜,对自然之灵来说,陈燃就象伙伴一样,让它们感到亲切。 “我是所罗门,一名德鲁伊。如果诸位想要表达谢意,不如让我们抛开所有的繁文缛节,直指核心话题,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此地逗留。” 阿胥拉姆侧头以咨询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属下、同僚,点头道:“如您所愿。” “非常感谢。”陈燃微笑道:“恕我无礼,在与诸位交谈的同时,我会进行一些工作,目的同样是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无论发生何种事,大家尽管畅所欲言,我的工作不会影响到跟诸位的沟通。” 一边干活,一边交谈,这显然是对方的一种不尊重,但见识了陈燃能力的众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集体认可了这种沟通方式。毕竟,跟陈燃所能提供的帮助比起来,颜面远远不值一提。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相信这一点。 手一展,绿芒如烟,金光绕动,七颗种子在陈燃手中发芽并茁壮成长,陈燃问道:“壁炉谷、提尔之手、圣光之愿礼拜堂、奎尔林斯、祖玛沙尔,我想知道这些地方的情况。” “圣光之愿礼拜堂,奎尔林斯和祖玛沙尔,都已经陷落,壁炉谷和提尔之手,已经被围困数日,最新的消息,是三天前的,前日、昨日,派遣的通讯空骑没有任何回音,估计,天灾已经完成了空中封锁。” 说话间,陈燃手中的种子已经生长成了一捧新绿的幼苗,陈燃四下巡视,最后看中了紧邻主通道的一处土地,走过去,左手中的木杖在地面一顿,嘭!闷响声中,一圈土波在地面扩散开来,随后是延绵不绝的闷响,如同滚雷,轰隆隆的在地底鸣吼,大地震动,那感觉就象这一域的石盘正在苏醒。 “这里有没有血色十字军的成员?”陈燃问。 “有,阁下,我是。”说话的是一位黑眸、黑发、穿金甲的年轻女骑士。她的甲胄做工精湛,最特别之处是护肩,那形状,就如同一本打开的书,并在中缝放置了锋锐向外的剑。 “我叫玛尔兰,曾在圣光之愿礼拜堂同银色黎明及圣光兄弟会的同僚们一道制定和参与消灭亡灵的任务。”女骑士锐气十足的说。 陈燃睹了玛尔兰一眼,8级圣骑士、4级审判者、1级指挥官,根据资料显然,眼前这个年轻女骑士是典型的血色十字军一线指挥官,陈燃只需通过气息,就完全可以判断的出她的战力水准,从而推测出血色十字军主力的战斗水平。 “玛尔兰小姐,请问血色十字军的最高统帅、大十字军战士达索汉,现在在哪里?”说话间 ,陈燃手中的那一捧幼苗已经在浓绿光芒的包围中缓缓飞出,落在适才木杖砸过的土地上。地底的雷鸣声已在前一刻停止,无数被陈燃身体周围的自然能量治愈的自然之灵在陈燃的授意下将落地后没入土中的幼苗团团围住,只需看它们的排列,人们就知道,一个仪式,即将展开。 “斯塔索姆的血色十字军堡垒,我们伟大的领袖永远在最危险的战斗前沿指挥作战。”玛尔兰带着几分傲气说。确实,论及队伍的纯洁性,没有哪个团队能比的过血色十字军,而最高领袖的身先士卒和胆色,也无人可出血色十字军的达索汉其右,血色十字军的成员确实有骄傲的理由。当然,论起异端审判、毁灭人性和残酷刑罚,血色十字军同样远超于其他组织,对这一点,血色十字军的成员不是刻意回避,就是视而不见。 陈燃并不打算在这里揭穿达索汉就是恐惧魔王巴纳扎尔的这一真相,首先是口说无凭,而更重要的,对血色十字军的成员谈论达索汉的对错是非,就如同当着宗教狂热者的面鼓吹宗教信仰自由一样,不仅是费力不讨好,而且是自取其辱。 在陈燃的操控下,由自然之灵构成的法阵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转,首先是一道青色的光自法阵中心冲天而起,继而,青光化作带有无数细碎光斑的强劲的风,四下席卷,瘟疫之雾被这风吹的影踪全无。最后,风在营地之外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无论瘟疫之雾如何翻涌,也再难飘进风圈内里。 “我想知道,为了抵抗天灾的南下,都有那些组织和势力参与?” “希尔斯布莱德、阿拉希、达拉然、奥特兰克……北方所有的联盟和部落势力,都参与了进来。” 陈燃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魔法阵的运作上,没有看阿胥拉姆,他淡淡的道:“我听说幽暗城的被遗忘者有很多被天灾重新夺回了思维控制权,就连亡灵壁垒也因此而被攻陷了。” “昨晚部落送来了最新的讯息,天灾的大军已经席卷提瑞斯法林地,血色修道院和幽暗城,正在遭受亡灵的猛烈进攻。” “血精灵呢?那边有什么消息?” “只有一封四天前的通讯,在塔奎林附近,阿曼尼巨魔、血精灵以及天灾亡灵,正在进行三方混战。” “三方混战?”陈燃微微蹙了蹙眉,心下暗忖:“这群高等精灵,真是忘了死字怎么写……” 魔法阵的中心,绿色的自然之光大盛,陈燃放出了两万无根之灵,以弥补进行仪式的自然之灵的不足。那些幼苗,如同膨胀的气球般不断疯长,七彩的魔光在根基附近绕动,透过魔光,隐约可看到,内中有不规则的白石砌的石潭在形成。 当那些幼苗最终成长为一颗颗一人不能抱的大树时,在咯吱吱的声响中,纷纷齐根处轰然倒地,这些大树倾倒后,不再是完整的树,而成为尘埃般细腻的粉剂,仿佛是摔成了粉身碎骨一般。这些发光的粉尘犹若滴在海绵上的墨水,迅速渗入土地,过了不久,在龙卷围绕的风圈之内,整个大地再次陷入了震动,无数的光斑从土中浮出、上升,这是净化的光芒,土地在这光芒中改变了颜色,那种久违的、略带湿润的泥土芬芳味道,再次开始充斥着人们的嗅觉。 在魔法阵的中心,一个直径十米的白石水潭形成,潭中的水清冽而发着蓝色的荧光,就象包含着月能的月亮井的井水一般。在这水潭中,陈燃投下了荆棘的种子,自然之灵们继续进行着祈祷仪式,荆棘通天而起,然后向四面八方延伸,绕着风圈的内围,形成了一个半圆的罩,将寒风营地完全笼罩在了纠缠的藤蔓下。 繁密的藤蔓之间,绿色的自然能量开始流动,外围的龙卷风虽然消失了,但荆棘罩却完美的将瘟疫之雾隔离在了外边。现在,即使再笨的人明白,陈燃送给他们的,是一个集防卫与隔离于一体的前线营地。 “这里有德鲁伊吗?”陈燃的工作并没有停止,他在潭中如花般分叉而生的荆棘主干内侧雕刻神秘的符文。 “有,阁下。”一个女性暗夜精灵排众而出。“我叫瑞恩,塞纳里奥议会的成员。” “你好,瑞恩!”陈燃抬头凝视了这名充满了熟女风韵的暗夜精灵一会儿,道:“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是关于维持这荆棘法阵正常运转的。” “那是我的荣幸,阁下。我会尽最大努力来完成这个任务,希望我的能力不至于让大家失望。”瑞恩神色肃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说实话,眼前这个人类德鲁伊的技艺已经完全颠覆了瑞恩的认知,瑞恩想不出来,发生在她眼前的这一系列堪称神迹的德鲁伊术法到底源自何处,而这个叫所罗门的人类男子,又是从何处习得如此深奥的技艺的。但瑞恩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人类男子,确实是名德鲁伊,具有大能的,比大德鲁伊范盔以及玛法里奥更强大的德鲁伊,甚至,比她见过数面的塞纳留斯都要强大! 察觉到了瑞恩的紧张,陈燃微微一笑:“无须担心,你足以胜任。”说着,他轻轻一招手,瑞恩便飘浮而起,如一根羽毛般滑向陈燃所在的地方。 之后,从潭中升起的魔光笼罩了荆棘的主干,外围的诸人在无法看到荆棘主干之间发生的事。 也就是盏茶功夫,魔光退散,荆棘主干内侧的符文已经全部雕成,金色的光在那些符文中闪动,在荆棘主干环绕的核心处,一颗拳头大小的绿色光团浮在空中,周遭有各色的流光飞绕,清澈的池水散发着莹蓝的升腾水光,将这特殊的存在衬托的愈发神秘,众人虽然不知道那绿光的真相,但也能猜测的出,它是这荆棘营地存在的核心。 第二十九章 习惯忙碌 众人皆不知短短的盏茶功夫,陈燃向女性暗夜精灵瑞恩传授了怎样的机宜,只能是从瑞恩从魔光环绕的荆棘祭坛中心出来后、望向陈燃那明显带着崇敬的神情,猜测有可能是些高深的德鲁伊法门或是技巧。 陈燃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仍在改造寒风营地。荆棘祭坛的作用只是一个坚固的龟壳,它的主要防御手段是通过密布的荆棘藤蔓,形成一种生物能能量盾,祭坛核心虽然可以不断转化吸收周遭的各种能量,但功效远不及自然祭坛。所以,如果不安排什么防御手段的话,在天灾大军、尤其是空中部队的猛力轰击下,很快就会因能量枯竭,从而失去防御作用。 “我并不想说一些有可能动摇军心、影响士气的话,但诸位作为抵抗军的指挥官,有权利知晓一些情报。我希望以下我所述的这段话,诸位能够斟酌后,再选择传述。”陈燃的声音平缓而凝重,阿胥拉姆等人面面相觑,现在的陈燃在营地的边缘地带,离他们少说也有300米的距离,很多眼力不佳的人甚至无从分辨陈燃的位置。他们不晓得陈燃是如何能让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在他们耳边轻声诉说般真切、却又可以不让任何非他想告知的对象听到的,他们也没有兴趣对这种奇特的能力一探究竟,因为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希望通过这位强大的外来者的叙述得到答案。同时,他们也真真切切的发现,这个强大的外来者确实是很赶时间。 “据我所知,天灾在北大陆凝聚的力量,要比诸位这些日子一来见识到的、强大的多。至少,这里没有受到数千只石像鬼和百头以上成年的瘟疫龙的轰击。当然,这不是说天灾亡灵变得仁慈,又或者骄傲狂妄、不重视此地。之所以诸位没有看到那些强劲的敌军,是因为冰风岗一线,还算不得天灾军此次行动的第一顺位打击目标。天灾亡灵目前的重心在塔奎林,在永歌森林,它们要以雷霆手段,彻底扫平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奎尔多雷后裔。如果我是巫妖王,我也会这样做,尤其是阿尔萨斯同巫妖王的灵魂融合之后。新生的巫妖王会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高等精灵通过千万年孜孜不倦积累的知识,是一种潜在的、对天灾充满危险性的力量。” 不顾众指挥官在惊诧中交头接耳,陈燃依然固我的道:“不要问我这些消息是从何处得来,我也不会让你们来苟同我的观点、完全相信我的叙述。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并且应当做的事,就像当初麦迪文化身乌鸦、四处奔走,游说包括原洛丹伦国王在内的领导者西渡无尽之海、前往卡利姆多,然后共抗燃烧大军一样。” 说到这儿,陈燃呵呵的笑了几声,“引兽族入侵艾泽拉斯的罪魁祸首麦迪文,居然化身预言者为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继续生存费劲心力,最后功成身退。这对诸位来说,恐怕同样是件秘辛。” “好了,我们不要离题太远。”陈燃道:“巫妖王的原形是兽人最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耐奥祖,当初,当图拉扬等人领导的大军逆袭德拉诺世界时,这位曾经效忠恶魔、从而出卖了自己同胞的大祭司试图通过空间之门逃离德拉诺世界。而事实上,他做的惟一成功的事就是将德拉诺撕成了碎片。耐奥祖和忠诚于他的兽人再度落入了燃烧军团的手中,受尽折磨。后来,恶魔们将他的灵魂封在一套盔甲里,并从扭曲虚空深处找来坚冰将他封在其中,然后投进了这个世界北方的诺森德大陆。为什么天灾亡灵如此痛恨联盟,我想现在你们知道原因了吧?” 咯啦啦!绿色的自然能量光芒中,寒风营地中又一座以树木搭建的哨塔被赋予了生命的活力,并在藤蔓的缠绕下阔型,最终生成探出荆棘圆罩之外的射楼。这就是陈燃借助现有资源,为这里增添的最简单有效的防空塔。这些如同肿瘤般凸置的射楼同样被荆棘遮掩,扩大后的射楼可容纳八个弓弩手和两架重弩,比起原来的哨塔,功能强了很多。当然,如果有法师愿意坐镇的话,攻击力还能有所上升。 “另外一个坏消息,新一轮的燃烧入侵已经开始了。在诅咒之地,黑暗之门已经开启,恶魔们正在巩固它们的前沿阵地,这一次,它们准备稳扎稳打,一寸一寸的,让艾泽拉斯变成死地。相信用不了几日,你们手中就会有艾泽拉斯王国送来的有关情报。还有,你们不必再指望什么援军能够来这里,在卡利姆多,侍奉邪神克苏恩的安其拉虫经过几千年的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诸位中很多人可能不晓得这个种族,我简单的介绍下,安其拉虫曾经让暗夜精灵和龙族的联军血染黄沙,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之子以及很多龙族精英,都在那场战役中身死。其实,你们中的不少人曾经同那些虫子战斗过,就是那些类人蜘蛛。它们是古虫帝国的一个分支,后来连带它们的王阿努巴拉克,全部臣服于巫妖王,纳克萨玛斯要塞,就是类人蜘蛛的杰作。” “面对海潮般汹涌的安其拉虫,卡利姆多的联盟和部落恐怕会很忙。而身在大漩涡下的艾萨拉及其纳迦一族,绝对会抓住机会,向泰达希尔的暗夜精灵一族发动复仇战争。并且,诸位也无法指望艾泽拉斯王国和铁炉堡出兵援助。因为在不久前,我们同黑龙大军进行了一场殊死战斗,超过两百头成年黑龙和腐化龙被杀,这些龙是以特殊的方法培育的,同瘟疫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百多头龙可以造成怎样的杀伤力,诸位可以大致估测下。况且,不久前我们还同黑石兽人以及黑铁矮人的联军进行了大战,现在还要同噬魂者哈卡领导的巨魔军队以及燃烧军团战斗。” 听到这儿,好几个军官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他们带着几分绝望小声议论:“不是说带来了希望,但直到现在为止,听到的只有绝望……” 确实,对这里的人来说,陈燃所述,几乎每一条消息都是秘辛类的坏消息,燃烧军团、类人蜘蛛、邪恶龙军团……几乎个个都是梦魇般的恐怖存在,现在,这些怪物竟然如同早有默契般的一齐发动战争,他们实在想不出,饱经创伤、近乎分崩离析的联盟、部落,要如何抵抗这毁灭的洪流。 这时,陈燃忽然话题一转,道:“有部队从前线撤下来了,瑞恩小姐,请为归来的勇士们打开通道。” 有密布的荆棘遮挡,瑞恩并不能看到前线那边的情况,她也没有陈燃那样的感知能力,但她仍是毫不犹豫的快步沿大路北去。虽然跟陈燃接触时间短暂,可瑞恩对陈燃的信赖现在超过这里任何一个人,这种信赖从确认陈燃是名真正的德鲁伊就已经开始了。 在一节洋溢着自然活力的短魔杖的光芒下,数条荆棘如同灵蛇般翻卷游走,最终形成一扇拱门。透过拱门上蒙着的薄薄光幕,瑞恩果然看到了从前线被第三联队替换下来的部队。现在,在这些战士的脸上,除了疲倦、苦痛,还多了难以置信,不少人甚至望着巨大的荆棘罩发起了呆。 “土蛋们,傻站着干什么?前进!这里确实是我们的寒风营地。没见到第三联队的那帮人一个个就跟吃了**,外加得到神佑加护一般嘛?咱们的援军到了……”粗犷嘶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咆哮,那是第四联队的指挥官,矮人瓦西诺?铁刃。 同第三联队一齐撤下来的还有玛希夫率领的第一联队,一次能撤下两个联队,这全是拜不久前杀入战场的第三联队所赐。经过陈燃加护后的第三联队战士进入阵线后,个个如同战神转世,在阿尔比顿的带领下,一舒连日来被数量众多的亡灵压着打的郁闷,挥舞的一把把炎刃连成了一条横推燃烧的火线,在近乎7倍于原战力的凌厉攻杀下,天灾亡灵如同烈日下的薄雪,一触即化。就连以前需要7-10名精锐战士才能抗衡的缝合憎恶,也成了一刀两断的‘肥油块’,好多战士用凌空斩击或冲锋横扫便将这些大块头毙杀于阵前,普通的诸如食尸鬼之流,在炎刃的攻击面前只有燃烧化灰的份儿。 有能量盾加护,天灾军黑暗法师们的术法攻击根本无法伤害到战士们,而经过力量、速度的强化后,原本施展起来漏洞百出的攻击竟然可以组成凌厉无匹、甚至华丽无比的连续技,战到中后期,很多战士纷纷嚎叫着化作一团团被红色火焰包围的流光,一路冲杀进敌阵,那种陨石雨落般势不可挡的攻击,让天灾军的阵线在很短时间内就被穿插的支离破碎,不能组织成有效攻防体系的后果,就是变成一块被切开来的蛋糕,任人吞噬。到处都是一面倒的屠杀,天灾军在数十分钟内的损失比之前数天加起来都多。 “长官,我们是来请战的。”瓦西诺和玛希夫望向阿胥拉姆的眼神都很炙热。“我们知道营地里来了超一流的强者,请让我们向第三联队的兄弟们一样,奋勇杀敌一回吧!” 阿胥拉姆沉吟不语,这事,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主要还看陈燃的意思。 “也好!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攻,将出其不意取得的战果最大话,这样,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天灾军的指挥官想必会投鼠忌器。”陈燃的话在阿胥拉姆耳边适时响起。 阿胥拉姆听的出来,这位强者对抵抗军从始至终都没抱有任何胜利的期望,听他的意思,似乎抵抗军能多阻止天灾几日,便算目的达成了。 通过瓦西诺和玛希夫的描述,阿胥拉姆已经大致了解了一线战场的情况,不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认为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的理由。 “所罗门阁下,任何语言都已不足以表达此刻我们对您的敬意,我代所有的兄弟以及后方的父老乡亲对您诚挚的说一声:您是伟大的,我们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赞美的词汇只会让我感到不自在。就如同任何一个在这里的战士一样,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一种态度,誓与毁灭势力周旋到底的态度。因为能力的高低,我所能做的也许更凸显一些,但就精神层次而言,我和大家没有什么不同,不必用那种高山仰止的神态来小心翼翼的恭维,如果你们确实感激,不妨以一个值得信赖的战友的角度来对待我叙述的,我提议的,话题、言论。” 一位男性暗夜精灵指挥官语态恭谨的诚肯道:“您的话只能让我们更加确信,您的品性高贵,是一位值得尊敬和信赖的强者,我们所有人都能为曾与您一同战斗而荣耀终生。”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我们的荣耀!” 陈燃仍是一脸宠辱不惊的淡然相对。 二十分钟后,联盟抵抗军向前线陆续投入了大约6000人的战斗部队,除了伤患和后来被撤回来原本协助第三联队作战的第七、第十一联队,可谓兵力尽出。听从陈燃的建议,阿胥拉姆采用了波次梯队战术,以联队为单位,根据战士们的护身能量盾损耗情况,分成主攻、中间、扫尾三个波次。这是一次注重防守的反攻行动,以有生战力最小消耗为前提,在祝福加护有效时间,尽可能多的消灭敌战力。 在消耗了巨大能量之后,陈燃仍没有停歇的打算,营地射楼已经完工,现下还缺最后一道坚固的城墙,作为抵挡天灾地面主力的屏障。 “毁灭的力量虽然来势凶猛,却也并非没有克制的方法。”在让抵抗军的指挥官们足够认识到形势严峻之后,陈燃终于谈到了‘希望’。 “首先是毁灭势力之间的矛盾。巫妖王背叛燃烧军团,不论是为了报复,还是出于自身的威信问题,燃烧军团跟巫妖王之间都已是势同水火,另外的敌人,诸如安其拉虫、阿曼尼巨魔、阿塔莱巨魔,这些阴鸷顽固的邪恶同样个个保藏祸心,彼此不容,除非付出足够的代价,否则它们绝不会臣服于对方。这些势力之间的矛盾,是可以利用的。” “我们将这些邪恶势力看做一个个旋转的飞齿,显然,最愚蠢的事莫过于存在于这些飞齿之间,那只会被撕的粉碎。利用它们彼此的矛盾和桀骜心理,促成这些邪恶势力的对耗,这是我们应当清醒的意识到的一个战略。” “再者,是地域和时间,利用广阔的地域,利用时间差,将敌人调动起来并予以歼灭才是适合我们的战士,正面硬耗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战略,除了象现在这样的无奈情况,绝对不应被采纳。我们的对手并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它们是毁灭、是疯狂、甚至是没有思想的死物、傀儡。光明正大的打赢它们也未必就能多些荣耀,我们现在是在保卫家园,保卫赖以生存的土地和亲人,如果需要,我们不介意用抓扯、撕咬这种战斗方式,不介意用任何阴险的战术。除非你们想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剁成肉泥,被做成行尸走肉,灵魂被投入魔火中焚烧。” “其三,发生在不久前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团结才能凝聚出强大的力量。分散的下场只能是被个个击破。我相信你们中不少人明白这一点。我不多赘述,而只是给出一些指引。在格雷迈恩之墙后面的吉尔尼斯,一处大型空间门会在不久后开启,包括银松森林的洛丹伦流民在内的十七万吉尔尼斯人,将通过那扇们前往南方,在西部,凝聚了东部众王国所有的战力。那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也会是一记曲起手臂后发出的重拳。在若干时间后,那处空间门会成为连接北地和诅咒之地的通道。燃烧军团和天灾军团的碰撞,我们乐意看到那样的结果,达拉然、奥特兰克、希尔斯布莱德、辛特兰、阿拉希,滞留在这些土地上的人,是愿意在两支邪恶大军的夹缝中生存,还是迁往西部,这都取决于你们自己。” “黑铁矮人已经降服,黑石兽人成为了奴隶,黑龙军团被击败,黑石要塞、格瑞姆巴托中盘踞的邪恶被击溃。湿地、灼热峡谷、燃烧平原、这些土地上的邪恶势力都已被肃清。因此,萨多尔大桥同样是条撤退路线,但在这样的季节,我不认为选择那条路是正确的。并且,为了阻止天灾的南下,如果有需要,萨多尔大桥仅剩的桥路会被炸毁。如果天灾的大军试图强渡,我们有决心让它们在那里付出及其惨痛的代价,尤其是空战部队。” “南方有最凶悍的燃烧军团,去那里真的安全吗?”留在营地的官员中,有不少人对燃烧军团有心里阴影。 “在这样的季节迁徙,不论是通过吉尔尼斯王国的空间门,还是通过萨多尔大桥南下,都会付出及其惨痛的代价,根本走不快,缺乏防御力,再说,西部有条件安置如此众多的人吗?”质疑的是来自阿拉希的官员,对世代生活在自己土地上的人们来说,长途迁徙不仅仅需要面对各种实际困难,还是一种情感上的考验,有些人,是宁可死也不愿意离开故土的。当然,这些留恋故土的人大都并不是勇气可嘉,而是固执的思想在作祟,还有就是忽视了死亡的可怕。属于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死到临头,才会懊悔的发现,原来死亡比他想象的残酷的多的多…… 陈燃淡淡的回应道:“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的,越是珍贵的东西,需要付出的代价越高。为了自己或者后代可以生存下去,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冒多大的风险,我想是因人而异的。我刚才就说过,我提供的只是一个指引,一条途径,一种方法,另外,就是陈述一个事实。至于如何选择,由大家自己决定。” 撂下这句话,陈燃便飞纵着向前线,也就是谷口方向而去。他的离去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没能第一时间赞成他的提议。为了达成目的,陈燃确实需要散布在大陆各处的力量加盟,但他绝不会强求别人上他这条船。这并不是因为陈燃变得仁慈了,而是有了某种身为主宰者的明悟。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衬托,都是搭建属于他的舞台的元素。他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不在这里,甚至不在这个时空。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就如同一个屋主修缮自己后花园的篱笆墙一样,目的,只是不至于他外出回来后,发现自己的花园已经被野兽糟蹋的面目全非。 不管陈燃忙的手脚朝天,还是闲到喝茶聊天,最后的时刻都在分分秒秒中变得越来越迫在眉睫,陈燃是个追求完美、习惯了忙碌的人,所以他宁肯做点什么,而不是在沉静中沐浴、焚香、养精、蓄锐,坐等决战之期。 胜则君临天下,败则烟消云散。听起来很是惊心动魄,而事实上,就如陈燃所述,就外在来讲,或许会因能力高低的问题,产生差异巨大的效果。但从精神的角度看,决战紫禁之巅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未必就比屠夫张和铁匠李之间的菜刀对决高明多少,同样是一种极限的挑战,挑战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自己的心…… 第三十章 寂寞如神 经历了没有阳光的清晨,天空终于按捺不住阴霾的心情,开始纷纷扬扬的洒起了雪花。即使有山崖、密林的层层阻挡,凛冽的寒风仍能轻易的达到目的——将彻骨的寒冷送抵瘟疫之地的每一寸土地。 悔恨岭,光明骑士乌瑟尔战死于此,据说,弑师的阿尔萨斯曾在这里留下眼泪,这或许是阿尔萨斯有感于曾全心培养他成人的老师的所作所为。毕竟,作为一个王者,即使他选择了黑暗的道路,也没有必要否认乌瑟尔曾经的付出。 ‘尊敬你的敌人,等于尊重你自己。’仿佛是为了见证这样一个道理,在悔恨岭,生长着一种紫色花瓣、白色花蕊的植物,四季不谢,据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这种花,就叫做阿尔萨斯之泪。紫色代表高高在上的王权,白色代表圣洁,在这里,昔日的王子遗弃了尊贵的身份,以及以为会终生紧守的信念。 美丽的花朵在冬日的严寒中顽强的开放着,它在风中摇曳,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在嘲笑,嘲笑不远处的战争。 亡灵用惨烈绝望的呼嚎和死亡污染这片土地,联盟的战士们便用信念、荣耀和鲜血,来洗刷这里的污秽。刀剑的光芒,魔法的爆裂,愤怒与仇恨,英勇与疯狂,交织在一起,让有幸以第三者身份观看这一切的人,在惊心动魄至于,感到难以排遣的惨烈和悲哀。 战斗双方是一队被击溃后又汇聚在一处的亡灵和若干负责善后的抵抗军战士。一方是新败的溃兵,一方是从战线上刚撤下来、几乎精疲力竭的战士,双方都只剩下三流的战斗水准,进行的却是一流的战斗,最起码,从激烈程度上讲,是这样的。 陈燃里打斗的所在将近一千码,他可以清晰无比的看清这场遭遇战,兵器碰撞、呼喝喊叫,都听的真真切切。他甚至可以看到一个战士被亡灵砍翻时,眼睛中那愤怒、不甘、痛苦的神采。接下来,那战士被亡灵利落的补了一刀,切下了头颅。 即使这样,陈燃的心都没有哪怕有一丝丝细微的震颤。 对很多人来说,这惨烈的一幕或许是不错的现场教材,在制造出无数个噩梦之余,会让人们多积累一些名为‘深刻’的东西。然而对陈燃来讲,这一切早已麻木。 在战场上,每个生命的血液会被战斗的气氛点燃,因此,战场上的死亡是华丽的。那瞬间、那刹那、那几分之一秒的情形,可以象毒品一般刺激人的神经,使之感到兴奋。不过,陈燃早已厌倦了这一切。那些让人看了刺激异常、心跳加速的血腥场面,在陈燃的眼里,就仿佛是早期的黑白胶片电影,让他兴不起一点感觉,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有人说,当一个士兵的良知全部泯灭,那么他就成了老兵。陈燃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极端,但他承认这种说法最起码证明一点,看惯了死亡的人,心肠的组成基础更接近石头。他觉得自己的心肠就已经坚硬如石,并且在进一步向钢铁转变。 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陈燃的目光回落,注意力全部回到了正在进行的大型术法上。 他在聚集水汽,大量的水汽。从空气中,从天上的乌云里,从土地中,从周遭的山林里。蓝色的莹光已经凝成了七八米厚、十余米高、数百米长的一道魔光墙体,在陈燃的催动下,光之墙的亮度仍在增加。 法术的技术含量并不算高,只是比较耗时间,另外,对施术者的精神力和魔力也要求很高。毕竟,陈燃要达到的魔法效果,对个人来说,是件非常庞大的工程。 轰!潮湿的气息随着术法成功时四溢的魔光扩散向四面八方,形成了强劲而紊乱的气流,漫天雪花横飞。淡蓝色的波光漾动的水墙出现在谷口。 无形的巨力束缚着近万吨的水,不让它化作一波浪潮而去,那是陈燃的力量,磅礴无匹的念力,水墙颤微微的漾动着,远远看去,如同一块巨大的果冻。 陈燃要的显然不是一个可以打破吉尼斯世界记录的手工鱼缸,他要的是是一堵坚墙,可以抵御天灾大军冲击和投石车等武器轰击的坚墙。 在这个季节,在有限的时间里,没有什么比‘冰’更适合成为这坚墙的构建材料了。造冰,陈燃很拿手,尽管他在获得自然能力的进化时,抹消了传奇冰法的能力。(代价,空洞力量、圣光力量和冰力,全部抹消,能量专属为自然)但长期运用冰力所练就的那种对该类法力的直觉把握并没有丧失。这就造成了他在使用元素德鲁伊中的冰系法门时,总会更得心应手些。 陈燃的眼眸突然开始释放冰蓝色光芒,磅礴的能量让他的法袍和头发鼓荡飘扬,凛冽的寒气以陈燃为中心,向左右两边、向上涌动,即使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仍清晰无比,如烟似雾。 水墙在那白色的寒息中,开始迅速凝结,仅仅是十多分钟,一道晶莹洁白的冰墙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陈燃似乎对此并不满意,他在继续催动寒息,直到冰墙变得晶莹透明,变成了冰蓝的颜色。 一名法师在阿胥拉姆耳边低语,告诉他,这是冰达到某种低温的标致,现在,这冰墙比实心的花岗岩都坚实,并且,很难融化,即使面对夏日的暴晒,也能坚持很长时间。 阿胥拉姆只能赞叹陈燃的强大。修砌冰墙,他跟很多指挥官都曾想到过这个点子。但,即使有达拉然法师的支持,这也是项异常庞大的工程。再者,在天灾军队的逼迫下,抵抗军根本无法找打一个合适的修筑地点,且时间上也来不及。是陈燃的自然加护让抵抗军实现了一次战果辉煌的大反攻,并且,腾出了足够的时间,在战略要地建起这道城墙。 “所罗门阁下,虽然你说自己不习惯听奉承话,但我情难自抑,知道吗?你是一个传奇,我想很多人会这么想。”阿胥拉姆由衷的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看他那激动的样子,貌似有九成以上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真诚的赞美您的所作所为,所罗门阁下,荣耀属于您!”塞纳里奥议会的瑞恩更多的是感动,而不是感谢。一个不吝传授高等德鲁伊技巧法门的强者,在瑞恩看来,陈燃虽然不是暗夜精灵,却绝对是名优秀的自然保卫者。 发自肺腑感激陈燃的不仅仅只有阿胥拉姆和瑞恩,因为大家都清楚陈燃的所作所为意义是多么重大。大多数人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突然驾临的强者表达心中的谢意,但幸好,他们还有真诚可以拿的出手。 接受别人真心的恭维和赞誉,感觉确实不错。不过,陈燃现在无暇品尝这种美妙,他手中的工作让他难以分心,而且,他的心情不太好。虽然在来瘟疫之地前,对这里的污染已经有了负面的估测,但实地观察后才发现,当初的估测仍是远远不足。瘟疫之地的污染比陈燃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如果说燃烧军团带给这世界的是核弹爆炸时的毁灭能量和严重辐射,那么,天灾的瘟疫能量则是核爆后10年-100年之间辐射对周遭环境的影响。燃烧军团的危害是外科手术式的,天灾的危害则是缓慢且深入的。 陈燃现在有理由相信,一直以来,天灾制造的瘟疫之雾没有大量扩散出瘟疫之地,并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天灾正在用其在这一域改造出一个新的生态系统。 看看周围,在这样的季节,树木顶挂着细枝和嫩叶,显得生机勃勃。坡地上的草,看似枯黄,实则仍流动着生命,同主干、支干上接了瘤、烂了皮的树木一样,那枯黄的模样,就是它们新的外表,扭曲变异后的外表。 甚至,陈燃已经发现了扭曲变异的自然之灵。那种变异是如此之严重,就仿佛一个吸了大量毒品的人在嘈杂的迪厅中跳舞,外界的任何呼唤,对之来说,都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以此推断,没有理由让陈燃相信,更深入的瘟疫之地中的那些自然之灵,可以坚守中最后一点本能,等待着自然力量的援救。 ‘自成体系,改变规则。’陈燃发现,自己之前小窥了巫妖王的智慧和野心。不管瘟疫之地对巫妖王来说是不是一个研究、改良天灾瘟疫的试验田,眼前的事实都已经证明,巫妖王已经开始无视众神自远古时代定下的‘游戏规则’,还是作弊出千。对自认为接过了众神的‘盘口’,成为新‘庄家’的陈燃来说,这意味着一种从恶棍向死敌的转变。 留出了部队出入用的通道,陈燃正在进行最后的工作——催动泥浆,席卷冰墙,将之凝在冰墙上。被泥浆覆盖后的冰墙没有了初时那华丽到惊心动魄的身姿,但却多了一项非常实用的优点,防滑。 “为了防止冻伤,梯道、地面最好再铺些草垫子,另外,注意勤换岗。”陈燃不放心的嘱托。 阿胥拉姆等人深意为然的点点头,他们现在就在城墙下,那从冰墙上散发的刺骨寒意让他们非常清楚在这样的冰墙上防守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好了,就是这些!”陈燃略显疲态的呼了口气,走过来对众人道:“这是一条不错的防线,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时光里,很多人将用鲜血来让它变得更加坚固。我所期望的,就是,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是值得的,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行为,让后方的亲人获得继续生存的权利,不管是迁徙,还是其他。”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们都信赖您。可我们是军人,我们无法保证上面会听取您的建议,带领人民迁徙。我们只能将您带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呈传给上面,希望能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好消息。”阿胥拉姆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感谢您,感谢您所做的这一切。” 就神态来说,此时的陈燃已经进入了‘千篇一律’的境界,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冷冷淡淡,无惊无喜。如果是当年,陈燃会很有兴致的深入研究一下,为何自己会转变如斯,这么的凉薄、寡淡,但现在不会了。这或许就是成年的另外一个标志——在将某些问题繁琐复杂化的同时,将另外一些问题简单忽视化。 现在的陈燃不需要再看谁的脸色做人,所以他变得越来越本色化。这显然加速了他向所谓的更高的生命形态爬升的速度,也加大了他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他也明白了,‘高手寂寞’其实并不是某些人吃饱喝得后无病**的YY,而确实是找不到几个知己的失落感觉。 “也许成为更高存在(简称成神)就是这样!”陈燃有时候这样想:“就仿佛是远离喧闹去独自旅行,在得到了诸如安静、轻松、自由等心情的同时,也失去了相互扶持、帮助、倚靠的那种温暖和慰藉。这就是代价,得到一些,也会失去一些,得到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当我登上无人企及的山巅,会不会仍然留恋山下远处那营寨的灯火?也许会吧!虽然蝴蝶不屑与青虫为伍,但那毕竟曾是我的人生,否定它,就是否定自己。若干年后,当心境再老一些,再麻木善忘一些,这种留恋的心态也许会渐渐淡去。看来,我需要一些足够远大的目标,否则,寂寞如神,却也无趣……” 第三十一章 达隆米尔 上 悔恨岭的东边,越过毒物氤氲的群山,便是达隆米尔河的源头。因有数条水量充沛的地河在此汇聚,所以即使是严冬,河水仍能滔滔南下,鳞波不绝。 陈燃在高空可以目视这条大河时,时间已近晌午。凛冽的寒风在高空穷凶极恶了很多,狠命的吹着,似乎要把一切生命的温度带走。然而,淡淡的一层绿色光芒就足以让陈燃和埃拉希丝不受任何寒冷的侵袭,这绝非刻意所为的功效,而本就是自然加护的一种体现,陈燃便是自然,便是这山、这河、这风、这雪,没有被吹死的风,也不会有冻毙的雪,这世界的能量,纵不能被他所完全驾驭驱使,也不会伤害到他。现在能伤害到陈燃的,只有与这秩序世界格格不入的规则和足够庞大的混沌的能量。 远远的,在呼嚎的风中,陈燃便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和死亡的气息,腥膻、腐败、冰冷。 “是战争。”作为亲身参与了这个世界若干场战役的陈燃,完全可以凭借这气味了解很多信息。 本就乘巨龙低飞而来的陈燃授意埃拉希丝在一处峭壁上降落,这时,以陈燃的耳力,已经能听到兵器的碰撞、厮杀的喊叫、惨叫以及魔法、箭矢的爆炸、窜射的声音。 “对于那些崇尚直来直往思维方式的部落成员,即使是提供帮助,我们也应该讲求些方式方法。我不希望自己的满腔热情被那些杀红眼的绿皮肤手中的标枪和弓箭熄灭。所以,以人化的状态出现吧,免得他们太过紧张。” “是,主人。”埃拉希丝表现的很顺从,化身成人后,陈燃初见她时那周身负能缭绕的模样已经改变,现在的埃拉希丝更像是一名圣光牧师多些。当然,这并非因为陈燃讨厌埃拉希丝追求黑暗本源的力量,而只是因为如果是那样,最终埃拉希丝的容貌和气质会变得阴森狰狞。虽然那样同样拉风,但陈燃不像被误认为是邪教领袖。 人化的埃拉希丝是一位标准的美女,多半年的接触已经让她非常清楚主人的喜好,所以,聪明的埃拉希丝在人化的细节上下了一番苦功,使得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娇憨和温顺,少了几分强势和凌厉。埃拉希丝清楚,她这样的改变并不足以影响年轻却意志坚定的主人对她的看法。但她还是认为物有所值,最起码,这样的改变能产生一些诸如赏心悦目的效果。 成功的背后往往有数不清的细节积累,不管是取悦讨好,还是麻痹自己,埃拉希丝总算是开始有所行动了。这样陈燃比较满意。只要不是那副痴痴呆呆、行尸走肉的模样,哪怕是有些不怀好意的小念头,也是可以容忍的。毕竟陈燃非常清楚自己是如何收服埃拉希丝的。他从来没指望通过残忍狠辣的手段能够换回忠心耿耿,但他也从不担心那些受他控制的人会背叛甚至危及他的生命,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驾驭那些人。 长纵、短纵,陈燃象只山羚般灵敏,十几个呼吸后,数座白雪覆顶的山峦已经被他甩在身后。埃拉希丝没有这般身法,不过她有御风术,动作虽不如陈燃那般舒展恣意、潇洒出尘,速度却慢不了多少,移动间衣衫猎猎,快如惊虹,倒也另有一番韵味。 转眼间,主仆两人以来至达隆米尔河谷南崖的一处突石山,眺目而望,河谷中战事正酣。天灾军主攻,攻的四平八稳,骷髅、丧尸……一众死灵军容算不得整齐,但队列却严谨,一进一退,彼此之间契合有度酷似古罗马军队的作战方阵,在奔腾南下的达隆米尔河两岸形成十几个梯队,稳健推进。 天灾军的对面,是以攻代守的部落军队,兽人、牛头人、巨魔是军队的主力,也能看到被遗忘者和血精灵的身影,数量很少,差不多是10:1的比例。 在这片有力于展开队形的、相对开阔的河谷段,部落用反复冲锋的方式,同天灾作战。他们就如同一股决堤的洪峰,猛烈的冲击天灾军的阵型,忘情厮杀,然后,在天灾军破碎机齿轮般的武器舞动中耗尽勇猛之前的气势,仿佛溪流般化成小股,有序撤退,经过萨满重新的嗜血等术法的加持,重新形成新的洪峰…… 毫无疑问,双方都是选择的最适合自己战力发挥的战斗方式,对于零士气、根本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亡灵军来说,严谨的战阵调节使得最底层的不死都变成了可以大量吞噬血肉生命的战争齿轮。而另一方的兽人,就算有卓越的领导者,他们也不可能将几个桀骜不驯的种族糅合成如臂指使的战阵兵团,这些文化底蕴各不相同的种族之所以肯暂时将两翼和后背交给非自己种族的其他人,完全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强大的敌人,并且,这敌人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气来。光是喊进攻口令都得用数种语言,这样的队伍当然不能指望他们向天灾军那样整齐划一,进退有序。 天空中同样有战斗在进行。一方是四头瘟疫龙及百多只石像鬼,另一方是双足飞龙空骑以及数量稀少的亡灵蝙蝠空骑。躲避、投射、交错时的火拼,双方在空中演绎着死亡进行曲的同时,会借低掠之机对地面的敌方进行一些攻击,不过,相对于目前这种规模的战斗,这类攻击至多也不过是让人感到眼前一亮而已,对大局没有什么明显的帮助。 陈燃不看好部落军,虽然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都能让天灾军付出3-5倍于己方的代价。 同往常的大军作战一样,天灾军这次也是骷髅、丧尸之流的炮灰打前阵。不过显然这回天灾军里有一些精神力强大、粗通军略的战斗指挥官,它们硬是将乌合之众的骷髅、丧尸,组成了契合度颇高的战斗组。虽然这些战力值末流成员行动僵硬,但毕竟有着悍不畏死的特点,随着指挥官的命令,整列一齐挥落的一次次斩击、突刺,已经让冲锋的部落军流了太多的鲜血。 部落跟天灾交战已不是一日两日,他们当然非常清楚天灾军的意图。不过,清楚归清楚,想要破解,却拿不出有效的方法。战争本身拼的就是资源、战力,尤其是在面对现今战略、战术都逊色一筹的情况下,部落军只能陪着稳健缓慢推进的天灾军拼消耗。 如果说前几日的战斗还有些回旋余地的话,那么时至今日,已经快被逼到宁死不退的地步了。数天仗打下来,部落军从最初的达隆米尔河谷谷口退到了河谷中段,再退,河谷就失守了。到时,冰风谷一线的防御将因部落方的失败而被彻底攻破。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整个希尔斯布莱德将暴露在天灾军的死亡骑士团的铁蹄下。同时,也意味着同辛特兰、银松森林这两个地区的联系中断,就算借助阿拉索之墙困守阿拉希,那也得等这道年久失修的古墙修葺后才能谈的上。以眼下的严冬,修葺那么长的一段古城墙,绝对是件艰巨的任务。 在北地的部落领袖们看来,从战略角度讲,迁徙是行不通的,就算有迁徙目的地,在这样的季节,在严重缺乏护卫的情况下,民众迁徙无异于自杀。从战术角度看,阿拉索墙虽然高而厚、但战线太长,他们根本没有信心应付天灾大军的点突破。 所以,也只有借助冰风谷一线的地理优势,来阻挡天灾的入侵才是最佳选择。奈何部落战士善攻不善守,有眼前这种攻如守、守似攻的战况,也就不奇怪了。 “部落会输!”埃拉希丝看了几眼,便下了结论。 确实,这是很容易得出的一个结论,虽然双方都保留了精锐,以便在适当的时候发动决定性的攻击,但天灾军在军力上明显厚于部落军。这是其一。再者,部落前锋这种反复冲锋的攻击方式之所以能成立,完全是因为有萨满祭司以战士寿命为代价、不断唤醒其生命潜力作战这样的前提。而另一边,死人是不知道疲倦的,只要有充足的死亡能量,就足够了。此消彼长,结局如何,自然不难推测。 陈燃知道,天灾军的要害在于其控制中枢作用的各级指挥官,这一点,同Zerg虫的脑虫、王虫、女王形成的精神网控制体系及其类似,甚至依赖性更甚。天灾军对自己的情况也知之甚深,所以陈燃在其进攻序列中,能很容易的找到一个由300名死灵法师、诅咒法师和黑暗法师组成的法师团队,他们不仅仅是具有强大威慑性的战斗团体,更为各级指挥官提供保护,与此同时,一种类似于法力传输的黑暗术法频频使用,这保证了亡灵的指挥官们始终有足够的精神力控制那些死灵傀儡,奴役其作战。 “埃拉希丝,观战,或者你对撕碎那些吵闹的石像鬼有兴趣,你随意吧。”陈燃说罢化作一团魔光流溢的弧光、跨越数百米的距离,从崖头坠入达隆米尔河。 交战双方,有不少人看到了流光入水的那一幕,但在这厮杀激烈的战场,这种情景实在不足以让他们投入太多的关注。然而,在几个呼吸之后,双方的指挥官就不得不给予重视了。因为,水量充沛的达隆米尔河从那光团没入的地方以下,开始倒流。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河中形成,就像河底被剜出一个直径超过两百米的无底深渊,河水不断的汇聚,并且,水底有蓝色的光团围着漩涡的核心渐旋渐亮。 “是未曾见过的传奇等级水系魔法!”见地不凡的术者已经从漩涡中那特别的能量波动窥测出一些端倪。 天灾的法师团毫不犹豫的开始向漩涡核心处施展攻击魔法,他们很清楚己方的意外增援不会这般登场,他们也没有任何盟友,所以这突然而至的‘变数’有高达97%以上的可能是敌方的,那么,在其术法未成形前给予打击,是很有必要的。 战场上的施展的法术大都是杀伤力中等、快来快去的,只见一枚枚暗影箭划出黑紫色的烟尾,如同一阵猛烈袭降的冰雹,轰击向漩涡,魔光炸裂,轰轰有声,扰动的能量在短时间内形成巨大的破坏力,炸起的碎浪高达数十米,整个河段水烟迷蒙,久久不散。 “穆纳……”一声如若鬼泣的嚎声响彻战场,鸣震的程度仿佛天空中的行雷,一时间,厮杀的声音都被其掩盖。有些法术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高位术法施展末端才会有的异声,是召唤起天地间宏大的力量才有的现象。 果然,天空中黑云凝聚,雷电窜行,转瞬便汇成一片漆黑如墨的雷云,轰隆,数条粗大的闪电劈落,在空中幻化成巨拳般的魔光,直落而下,猛烈的击在水汽蒸腾的漩涡上。亿万水花飞溅,甚至巨大的冲击力将河水向四面翻卷,沿巨拳露出一圈卵石尽化齑粉的河床。就似用木桩猛捶溪流,当然,达成的效果有着云泥之别。 亡灵大法师的‘毁灭之拳’并没有能中断陈燃的术法,就象再锋利的刀也无法永久性的切断水流一样。当毁灭之拳裹夹的魔力散尽,当奔腾的河水重新恢复涌动,天灾军团的噩梦开始了。 第三十二章 达隆米尔 下 在断流的汇聚点,河水突然如火山喷涌岩浆般爆发而起,直径近百米,高度超过三百米的水柱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威势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形成,亡灵法师部队的攻击变得如同千多人用小石块攻击泰坦巨人般微不足道,而第二次的‘毁灭之拳’,也不过是打出一片灿烂的水花而已,别说是瓦解,就是从压制的角度去看,都是失败的典范。 天灾军团的法师们从宽度达150米以上的达隆米尔河倒流开始,就已经明白它们的对手是如何的强大,它们已经做出了相当积极的反应,但现在来看,这种应对之策仍是太过杯水车薪。河中通天彻底的龙卷水柱用它的磅礴宏大在阐述一个概念——眼前的出现的,是一个半神级别以上的强大术者。虽然这个世界的很多生物多神、半神之类的存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进行简单的实力比较,现场的很多人都已经相信,即使是它们最伟大的主人,也未必能比眼前这个水柱的操纵者高明多少。 事实上,天灾的法师们想的还是过于乐观了。当然,这情有可原,这种心态就像一些宗教熬狂人总是认为自己的神是天下无敌一样。陈燃驱赶起这数千吨的水柱并非打算象头巨型蚯蚓似的用庞大的身躯拍着玩,而是在完成一个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的大型复合魔法——寒冰要塞。 水柱外层的水流如同脱落的绸衫般从高空飘落,百多米高的冰巨人那魁伟的躯体显露于河中,陈燃就在冰巨人的胸腔之内,发挥着等同于心脏和大脑的作用。魔力网络在半透明的躯体中清晰可见,它们是冰巨人的血脉,也是冰巨人神经,陈燃的每一个细节指令,都是通过这些特殊的管道来传达的。 冰巨人的下身是不断向四面八方喷涌魔力的水浪,它的双臂象炮筒,又象冰洞,里边从幽蓝的冰色直至漆黑,似乎里边穴居着恐怖的恶魔。 狰容始露,冰巨人便向天灾军团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那炮筒般的双臂中,仿佛藏匿着六管加特林机炮,冰枪如飞蝗般喷射,远远的望去,如同两道永不停歇的寒冰射线在天灾军的战斗阵型中扫荡,强悍的穿透力配合上迅速凝结的冰息,中枪者无不人仰马翻。 此情此景看在懂些魔法常识的人眼里,无不瞠目结舌、神震魂颤。冰枪本身算不得什么高等法门,但冰枪象现在这样如暴雨般狂泻,莫说是一个施法者,就是三五百人的法师团成员配合无间、依次施放,恐怕也绝难难道这样的效果!他们想不通,陈燃是如何借一己之力完成这种大型复合魔法的。 事实上,陈燃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完成这种大型符合魔法的,但他有灵的帮助。在冰巨人的体内,陈燃固定了120个魔法阵,分为三类,摄水、凝冰、喷枪,在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给下,河水被抽入冰巨人的身体,凝结成冰,然后通过冰巨人手臂内嵌的魔法阵化成一根根冰枪射出。本身对冰法有着非凡造诣的陈燃,利用地理优势,就地取材,这才有了眼下的冰枪扫射。 锋利无匹的冰枪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达隆米尔河两岸的战场上形成了一簇又一簇冰晶丛林,冰枪上不停释放着的彻骨奇寒使得中枪者呼吸之间就冻成了雕像,一锤过去,冰雕立即化成冰屑齑粉,不论是血肉还是尸骨,再没了利用的价值。冰枪之间的寒息还彼此相互影响,在地面形成一片片米度高的冰雾,在这种冰雾中,无论是何物,都会很快进入冰结状态,其表象为一层冰蓝色的霜,此状态对活力的抑制性非常强,别说是作战,就连移动都变得举步维艰。 “冲锋!”天灾军军团首领向前挥落了手中的战剑。面对突然出现的强敌,天灾军不退反进,包括严阵以待的精英战力在内,天灾军全线压上,一时间,旌旗如浪、鼓声如雷,喊声震天。 陈燃理解天灾军指挥官下达这道命令的原因,并且对其远见卓识、果决的作风和狠辣的赌徒心性深表佩服。 毫无疑问,冰巨人是给天灾军造成大量损失的罪魁祸首,但此时,冲锋的天灾大军几乎做到了完全无视陈燃的存在,它们拿出200%的疯狂冲向部落军,就仿佛一群饿了数天的狼,看见了一群绵羊般,肆无忌惮,舍生忘死,义无反顾。 “想拉些垫背的?没那么容易!” 冰巨人停止了冰枪射击,双臂并于身侧,然后猛的左右一乍,奔腾南向的达隆米尔河被无形的巨力牵引,在冰巨人身前形成一左一右两条水浪,向岸边汹涌翻卷而去。 白沫喷薄的水浪中,两条粗大的水龙如灵蛇般扭动粗大却矫健的躯体破浪而出,一路兴云布雨,在两岸卷起十数米高的水幕。呛……结冰的脆声不断,如同双龙浅吟,水幕变冰墙,数百不死亡灵先是被巨浪冲的七荤八素,然后封死在这冰墙中,形成一幅诡异的死亡画卷。 天灾大军南下的之路被截断,兵潮遇上了坚固的大堤,只能碰个头破血流,而另一边,部落的战士们迅速展开了对少量天灾军的围剿。 “诺恩达……”战场上再度响起如若狼嚎的苍凉拟音,如横空之雷,在河谷中往返回荡。这是亡灵大法师高段法术启动的最后祭文,并且,这次亡灵的法师团成员在一起配合他施法。 喀啦啦!铅云密布的天空中雷若惊蛇,飞窜游走,紧接着,如同搅混了塘水,又仿佛打翻了墨缸,不知哪里来的黑云卷吞了一天的铅色,天地间的光线为之一暗,轰!血色的天雷直贯而下,落入天灾军的阵营,使得一个碎袍烂甲的巫妖身周蒙上了一层艳亮的电光。 对于这异状,陈燃根本无视,冰巨人嘴一张,水蓝色的魔光在嘴中汇聚酝酿,砰!沉闷如炮轰的巨响声中,一枚魔光流溢的冰球从冰巨人嘴里喷射而出,直奔天灾军的一个憎恶战队,离地还有米多时,开始如鲜花怒放般向四面八方撒射冰锥,一时间,中坠者无数,数个离的近的憎恶更是被射得如同蜂窝般千疮百孔,轰然倒地时,已经碎成了一滩冰屑。 与此同时,天灾军中的那名巫妖借助天降之力,成功使得达隆米尔河倒流,后浪前涌,前浪攀升,十几个呼吸间,已经凝起一道两百米宽,百多米高的巨浪。饶是如此,那巫妖仍是没有施放的征兆,继续全力蓄势。 河水尽去,东西两岸的死亡骑士有了用武之地,两个三角锋队,斜插而下,试图通过河床绕过冰墙,当然,如果有可能,它们也不会放弃攻击冰巨人的机会。 冰巨人巨臂一挥,臂端亮起一片青色的魔光,河底卵石如排空的沙砾,又如奔袭的巨浪,砸的死亡骑士人仰马嘶。另一巨臂再挥,臂端同样亮起瑰丽魔光,色泽一片金黄。轰隆隆!大地震动,千百枚岩枪斜喷而出,数百死亡骑士眨眼之间串了糖葫芦,骑队的后列控不住马,仍不时有连人带马狠冲在锋利的岩枪林中的情况发生。尽管亡灵们无血可流,可这番河床里折戟沉沙的惨景仍足以用修罗地狱来形容。 冰墙以南,部落军已经优势尽显,尽管亡灵部队悍不畏死,但在缺乏后援和有效智慧的情况下,战力下跌极快,就这十余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千多亡灵被撕成了碎片。然而,即使这样,部落的指挥官们仍是一脸忧色,毕竟英勇和愚蠢是两个概念,他们做不到无视数百米之外那道愈涨愈高的水墙,这水墙时下已连通了两岸,高过了山崖,似乎连接了天地,光是那威势,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人们无法想象,当这论万吨的水浪拍卷而下时,要如何抵挡。 “这滔天巨浪,要如何躲避?”一个巨魔指挥官看着那水波漾动的洪峰,眼都直了。 “无法躲避,这里是河谷,我们不可能快过洪峰的速度。”总指挥官玛洛萨将手中的斧柄握的吱吱作响。 “结阵!结阵!用图腾!用战斧!我们要跟大地母亲血脉相连!”魁伟的牛头人指挥官穆恩?斑蹄大声呼喝,嗵嗵嗵!随着他的命令,一片夯地之声响起,牛头人们用他们的天生神力,将背负的图腾柱或战斧深深的插入大地中,试图以此为支点,抵抗即将来袭的狂涛。 血精灵的指挥官撇了撇嘴,暗自嘲笑了下牛头人的无知。如果在沙滩上立起一根根竹签就能挡住海浪的冲刷,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 “伟大的强者,有着移山填海的威能,大家不必惊慌!”部落军中成就最高的德鲁伊、女性牛头人婉德拉?墨角安慰众人。难得她在这时仍能保持一贯的镇定从容,这份功力,相比那些圣光教会的主教,怕是也不逞多让吧! “噢?墨角小姐似乎对这位突然而至的强援非常有信心呢!”先前暗中嘲笑牛头人的那名血精灵智慧官瞟了一眼婉德拉,然后目光便完全停留在了战斗的冰巨人身上。这时,正是陈燃用‘大地岩突刺枪林’将天灾军的死亡骑士们堵死在河床中的时候。 对于血精灵话语中夹枪带棒的讥讽,婉德拉不以为意,仍是声调平和的道:“我感觉的到灵的力量,虽然不是自然之灵,但它们存在,并且正在散布。我可以感觉的到,我们眼前的这位强者跟自然之间的密切联系,我无法揣测出他是否是一名德鲁伊,但我可以肯定,他跟德鲁伊,一定颇有渊源。” “我宁肯相信他是一名萨满!毕竟,使用元素法门的德鲁伊,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说着,血精灵指挥官指了指冰巨人,又指了指河床里的岩刺枪林,接着道:“看看这些,大型魔法,复合魔法,传奇等级,如果不是感觉到了那些‘灵’的存在,我会直接认为他是一名伟大的法师,这个世界上,只有法师,才能唤起如此威力的元素能量!” “他不是萨满!”玛洛萨身后的兽人老萨满眯缝着眼睛,瞟了一眼傲气十足的血精灵,很肯定的道:“他是一名德鲁伊,一名有别与普通德鲁伊的强者,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哪个德鲁伊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他的强大,就仿佛……”老萨满斟词酌句了半天,才接着道:“就仿佛,他便是这天地……” 轰…… 说话间,那巫妖鼓起的巨浪终于开始向前奔走,夹带着动天撼地之势,化成一道巨弧,直扑冰墙后的部落军队而来。这一刻,战斗双方都忘记了挥动武器,所有人都被这铺天盖地的巨浪洪峰吸引。 “啊……” 冰巨人大张了双臂,发出了震天的吼声,从他嘴里喷出的不是声浪,而是璀璨的魔光,这魔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瞬弥散开来。人们看到了,在冰巨人的两侧,在冰墙前,一道近千米高的光幕正在显露它的样貌,那是一幕由魔力凝成的壁,那是一面由散发着耀目光芒的‘无根之灵’串成的网,实际上,它是一道可以抵挡任何自然之力侵袭的墙,自然之墙。 轰隆隆…… 如若冬雷的轰鸣不绝于耳,看似无可阻挡的巨浪冲击上薄如蝉翼的自然之墙,结果就如同用一桶水去冲击屋墙,除了咆哮起亿万浪花,竟是分毫不能撼动! 部落方官兵上下,已经被这空前壮观的一幕惊直了眼,就连空中的双足飞龙骑士也无心恋战,瞪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万吨巨浪如遇无形之堤,在空中突然折返,以难以言喻的滔天声势,一路逆袭,呼吸之间便把千米长的一段河谷变成了泽国。 大多数天灾成员并不畏水,除非倒霉赶上从高空坠落的浪头直接被拍散拍碎,否则,大不了就是被冲个几里,十几里,然后爬上岸,该干嘛干嘛。但陈燃绝不会满意这支天灾军队只是成为河鱼游虾。于是,紧随翻卷的浪头之后的,是奇寒的冽冰凝气,凛凛寒息蔓延之处,水流迅速变得粘稠,然后冰晶肆虐,转眼间凝结成冰,在洪流中挣扎的亡灵,很快成为千姿百态的雕塑,就连号称力大无穷的憎恶也不能幸免。 当然,在这洪浪中,也有战斗力强悍的亡灵勇士,每当陈燃看到这类破冰船般的英雄人物,都会忍不住用冰枪与其打招呼,而且不将对方变成冰雕、冰刺猬、冰渣,是绝对不好意思离去的。 等到部落的诸指挥官率队绕过冰墙,入目的只剩一片死亡冰原,近万的亡灵大军,都变成了这冰原上的点缀,被凝固在河谷中,延绵近两千米,尸首不绝于目。 “如果天灾的法师一开始就发动滔天洪水,败得一定是我们!”巨魔指挥官似乎仍未从那气势磅礴的滔天巨浪席卷而下的一幕中解脱出来。 “那滔天水幕虽然威力无匹,但代价是自己的性命!”从神情语气上就能发现,血精灵指挥官对巨魔指挥官很瞧不起,但是怎么说呢,他又并不希望这类魔法文盲绝迹于自己身边,否则,又怎么能显露出血精灵一族的知识渊博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血精灵居然找到了那已经完蛋的巫妖——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的一堆碎骨烂肉,“看看,魔法能量的反噬,就连巫妖强悍的躯体也无法抗衡。”接着又道:“当机立断,以自己的生命和法师团成员魔力枯竭为代价,施展超越自身等级的强大术法。这个巫妖虽然死的很不体面,但我倒是不吝啬给予一个英勇的称号给他,以示些许敬佩。这就是一个法师的战斗精神。” “也许只是因为巫妖王的洗脑才如此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或者,它还能算是活着的生物吗?”巨魔指挥官小声嘟囔着,反驳血精灵指挥官的论调,他很看不惯血精灵一族总是高人一等的那种嘴脸。 “愚蠢的假设。”血精灵毫不客气的回嘴道:“巫妖这种程度的法师,如过没有自由的意志而只是一具傀儡,那么它根本不可能施展出6级以上的法术。大法师可不是顶个脑袋苦练就能培养出来的。阁下的那些远房表亲,祖阿曼巨魔中没有一个法师,就很能说明问题。” “我的那些远亲是不怎么聪明。可就是那么一群野蛮笨蛋,竟也让某个种族不得不满世界的寻求外援才得以存在到今天,这么比起来,谁更强些,还真不好……” “好了!”总指挥官官玛洛萨终于忍无可忍,呵斥的打断道:“什么时候,你们的本领都到了嘴上了?是受那些人类的影响太眼中吗?” 血精灵指挥官和巨魔指挥官相互蔑视了对方一眼,不再言语。 玛洛萨身后的老萨满适时的发言道:“看来,这位强悍的外援,对眼前的战果并不满意……” 众人顺着老萨满的手指,发现,达隆米尔河中竟然直到现在仍是断流状态。 仿佛应了老萨满的话,未几,人们就见河谷北段的尽头,一道比亡灵巫妖们酝酿的洪峰更声势浩荡的巨浪正在形成,并且以相当的速度向北而去。 “再向北,不就去了达隆米尔湖了吗?他想干什么?”某个兽人指挥官略带惊诧的问。 玛洛萨和老萨满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通灵学院!” 是的,通灵学院,坐落在达隆米尔湖心的凯尔达隆岛上的通灵学院是天灾军在洛丹伦地区最高等的术者学院和研究员,也是瘟疫龙的培养基地。陈燃兴风鼓浪的目的无他,就是要淹了这处所在。 以冰巨人的庞大身躯,携九万无根之灵,陈燃催动惊天巨浪卷袭通灵学院。那毁天灭地的浪,让通灵学院的守卫者们兴不起一点抗衡的勇气。十几条试图逃逸的青年期瘟疫龙在陈燃以水为基的罩形水浪中,被游离的冰枪魔法阵射成了筛子。 轰隆隆!大浪砸下,陈燃不惜工本的催动魔力,借灵之手,迅速凝结涌浪。最后的结果就是,被群峰环抱的通灵学院成了一座冰山。为了更好的达到效果,陈燃特意留出一条冰山通道,以灵为触觉延伸,携带水龙,直入通灵学院,一路大肆破坏,到处冻结,直到将通灵学院的大部分地区搅成了冰窖、冰室,这才收了手。而这时,他体内在来时路上靠永恒之井井水补充满的魔力,再度十不剩一。 最终,陈燃也没有跟部落的指挥官们进行面对面的沟通,除了将一些必要的信息以魔法信笺的方式交给了玛洛萨,让他们等待南方的消息,并去联盟那边印证真伪外,陈燃又利用河水在达隆米尔河谷筑起三道壁垒城墙。在这无时无刻透露着彻骨寒息的防御线上驻防自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不过比起平坦的河滩,厚度超过15米的冰墙显然能更好的抵抗亡灵大军的南下。陈燃对部落守军的并没有抱什么奢望,至多15天,15天后,即使巫妖王亲临前线南下进攻,陈燃也不担心天灾军能翻了天…… 离开瘟疫之地的时候,雪又开始洋洋洒洒的下了起来。天空依然是铅灰一片,看不到一丝曙光,寒风凛冽,更胜之前,放眼于天地,到处是一片生命绝迹的荒凉。这景象就如艾泽拉斯世界上的生命们正在面对的严峻课题,压抑的让人想要放声喊叫,大口喘息,却又喊不出声,吸不到气。陈燃却知道,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所特有的特点,最黑,最暗且又深沉如渊的时刻来临了,有的人度过这黑暗,所需要的,仅仅是等待,而陈燃明白,自己要想看到明天的曙光,只能是战斗…… 终章 这世界属于我 从瘟疫之地赶往银松森林,陈燃觉得这一次骑乘埃拉希丝格外的与众不同。老实讲他不太清楚一头龙的飞行上升极限,但理论上似乎不应该超过‘黑鸟’侦察机。可从起飞到现在,埃拉希丝竟然一直在做爬升的飞行动作,就在陈燃思忖要如何跟伊瑟拉讲借道‘翠绿之梦’,带十几万民众回西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埃拉希丝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向下,看不到云朵,只有浅灰白色的雾气一般的迷蒙,向上,天穹已尽,青色、深青、蓝色、深蓝……四周的天宇明显的颜色过度之后,是头顶上星光闪耀的深邃宇宙。 “我正在脱离艾泽拉斯星球!”陈燃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埃拉希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虽然一路升高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但埃拉希丝擅自做主的举动仍令陈燃仍感到不悦。 “知道,主人!”埃拉希丝回答的倒是颇为理直气壮。“在赶往星之王座,神之至高所在。” 陈燃只是微微一怔,随后露出带着几分古怪味道的笑容,“我以为会是万神殿。” 这下,倒是埃拉希丝沉不住气了。“难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神秘?比如可以飞出这个世界,并且知道星之王座……” “一点都不奇怪。”陈燃的回答仍似往常一般不疾不徐。他丝毫无视埃拉希丝载着他愈来愈快、几乎已经化作了流光的极高速。 “事实上,当我还在艾雷苏斯,就已经彻底明白,天,破了。”陈燃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并且,这句话的对象不是埃拉希丝,而是星芒璀璨的宇宙。 天空中响起了滚雷般的声音,“这么说来,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嗯哼!” 就在陈燃一声应答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团刺眼的白光,并且周围的景象全部变成了向后流动的线,就仿佛是埃拉希丝在载着他,以光速在向最灿亮的恒星冲锋,又仿佛他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通道…… “呵……”陈燃猛的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金属壁的舱室内,穿着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柔软衣物,身下是床,周围有仪器设备…… “欢迎回到真实世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陈燃很熟悉,是霍野田。 “野田?”陈燃扭头,看见了一身灰蓝色制服装的霍野田,跟《魔兽世界》中的霍野田比,现实版的要老一点,但整洁的多、气质也好一点。 霍野田抱着肩膀笑着对陈燃说:“恭喜,博士,看来‘记忆屏蔽式精神漫游’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到你的性格,现实记忆恢复也很成功。否则这‘野田’两个字恐怕会叫的充满‘神’性气息吧。” 陈燃活动了下身体,思忖的说:“虽然我第一时间明白了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但必须承认,这种精神漫游在过后仍于记忆中留下了太多信息,那些由硬件系统提供支持的诸如:渊博到脑海里存有世界百科全书的知识,法术施放知识等等,是消抹的最干净的。而跟行为性格相关的内容却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直白的说,我现在知道自己连四大名著都没看全,就更别说是五花八门的工具书了,但是另一方面,之前的很多对事物的看法,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就是说,这种精神漫游很容易让人的性情大变,而成为另外一个人?”见陈燃以相对严肃的口吻在谈论,霍野田也收起了疲沓,认真起来。 “没错,在精神漫游过程中残留的记忆印记太过清晰,基本已等同于真实发生。” “哇哦……”霍野田当然清楚,陈燃这样说,从某种角度讲,意味着这次实验又失败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对方,憋了半天,故作轻松道:“还好,你没有变成另一个‘透明人’。”顿了顿,又带着几分疑惑道:“没有吧?” 陈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有,我倒是希望自己再黑暗一点,也许光临过修罗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别!我可不想成为被你第一个害死的知情人。”霍野田笑,“看来,果然变得不一样了些,以前,他可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霍野田心中想。 “第一个?”正在下地穿鞋的陈燃一怔,抬起头问:“我们的研发工作保密性极高,有谁能中途介入?” “你的妻子。”霍野田有点想给自己来一嘴巴,怎么就又忘了陈燃的禁忌了呢? 作为一家官办研究机构的项目负责人,陈燃本人非常重视研究项目的保密性。按同事的说法:几乎达到了偏执的境地。他甚至不允许向同一项目负责其他方面的同僚泄露一点点关于研究过程的信息。 “方媛?”陈燃皱了皱眉。方媛是他现实中的妻子,比他小8岁,同一研究所,统一项目的研发人员,在另外一组,研发方向和陈燃的不同。方媛很爱他,温柔体贴,唯一的一点就是将他‘栓的很牢’,恨不得变成他的贴身内衣,一天到晚都跟着他。 “还有周漪。” 陈燃的眉头已经成了川字。“我的前妻来干什么?这里什么时候成了超市了?是个人都能进?” “她有特别资格证。”霍野田无奈的撇撇嘴。老实说,他对这个脾气有些恶劣的博士是有些畏惧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陈燃有权直接辞退他这个研究助理,更因为陈燃在工作上那种德国式的刻板和一丝不苟。那种精纯专一的精神,是很令霍野田敬佩与羡慕的。 “好吧!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我下去会找她俩谈。说我们研究上的事情。我们用做测试的AI系统远远不能达标,剧情衍化更是一塌糊涂,用恐怖片做冒险模板,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虚假可笑的设定,而让我明显感觉到一切在围着我转更是荒唐,所谓进化狗屁不通……” “博士,我想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你应该休息最少24个小时……”对于陈燃一回到现实就大发牢骚,霍野田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说:“喂!老陈,这些东东可都是你当初首肯的,没你放话,那些构成设定的资料信息也不能交给人工智能系统啊!再说人工智能设计的不是蛮好的吗?你最后没能从时光之穴回到逆风小径,跟被萨格拉斯占据肉体的麦迪文对决,没能回到永恒之井爆炸前跟艾萨拉决斗,没能到未来,参与同萨格拉斯的秩序混沌之战,这都不能赖我呀,是上面找你有事,务必要你去报道的嘛!况且你都有了非真实历险的意识了,再继续下去也顶多是YY,很HAPY吗?” 可惜霍野田没法说这些,他自觉助理就要有助理的觉悟,在老大不爽的时候,当当活道具,代表下出气筒,是有必要的。 还好,陈燃很快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关于实验用模板,我们改进就是了。提前终止实验是怎么回事?” “当初设定实验时间不得超过72小时,时间已经到了。更重要的是,行政总监四小时前通知,今天务必请你在19点前去她的办公室一趟。现在已经是18点15,你需要清醒一下……” 陈燃深深的吸了口气,点点头,起身径直前往另一室,那里有睡疗舱,可以调整身体和精神状态,刚回到现实,真实记忆跟实验导致的记忆残留发生冲突,他现在确实有点意识混乱。 45分钟后,陈燃已经走在了通往行政总监办公室的路上。他的状态已经基本稳定,最起码,他自己现在感觉头脑很清晰。 现在是2124年,这里是一艘锚定于环月球轨道的大型科研船。陈燃实验用的很多人物数据,都是依靠系统搜集的有关船上的成员的信息建立的。比如说他现在要去见的这位跟他不对路行政总监,在虚拟世界中的人物就是璐娜。 “真是令人感到讽刺,在现实中一心想搞垮我的女人,在另一个世界竟然死心塌地到肯放下一切尊严。人工智能塑造人物的逻辑果然诡异……”陈燃嘴角翘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笑容,是他在虚拟世界后期冒险才形成的一个很具代表性的动作。 璐娜,不,应该说,林清小姐注意到了陈燃气质上的改变,陈燃一进房间,女人天生具来的直觉就让她感觉到了发生在陈燃身上的细微变化。难以言喻的变化,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林清只能说,三天前的陈燃只是一个很典型的傲气、固执、不通世俗、甚至明显有些刚愎自用的研究狂人,而现在,如果抛开以往的认知,纯以第一感官看,他更像一位介于领袖和睿智者之间的人物,有几分淡定出尘,又有几分自信宽厚。 “请坐。”林清是名混血儿,不过除了细腻而光泽的皮肤,她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东方人的特点。她属于国家科技部委任的官员,是这艘科研船上的最高长官,甚至具备终止某项研究的权利。 轻轻咳嗽了一下,林清很严肃的对坐在她对面的陈燃道:“陈博士,找您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您。同时也是为您着想,毕竟我们都知道,您的研究项目是非常危险的,甚至因此而找不到合适的自愿实验者,而只能您自己来继续研究。我们对您的这种为科学献身的精神是深表钦佩的。” 陈燃淡淡的笑了笑,“但是你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我,我的研究项目需要终止,是这样吗?” “呃……”陈燃的反应让林清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这样……从容、自信……的陈燃,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吗?”林清在心里问自己,她不知道在陈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为发生在陈燃身上的变化而惊讶,并且,似乎现在看起来,陈燃远不像原先那般令她感到难以相处,甚至说,厌恶! “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其他小组有了突破性进展,圆满完成了任务。还是,处于其他原因?” “其他小组完成了任务。”回答这句话时,林清内心感觉有点怪异、荒谬,仿佛,她跟陈燃的位子调换了,陈燃把握了主动,而她成了一个听人提问,回答问题的属下。本来,林清以为自己会看到陈燃眼布血丝,面部扭曲,暴跳如雷,然后,她可以请门口专门布置的警卫将狼狈失意的陈燃‘请’出去,也算给自己的好友周漪报了仇。 不懂生活情趣,只知醉心研究,心情不好就拿家人出气……林清心目中,有关陈燃的,尽是这些负面评价,虽然这里存在一些水分,却也多少可以看出,现实中的陈燃,是怎样的人了。 一个才华横溢、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他的性情存在些许傲慢、乖戾之类的瑕疵,是能够被社会理解的,毕竟自古以来,有才能人的不少就性情古怪。可只有一起生活的,才知道这些‘瑕疵’会给两个人的世界造成多少困扰。工作废寝忘食忘了钟点也就忍了,可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回家里,这可就不好忍了。 两年前,周漪和陈燃的结合还被很多人称为珠联璧合,才子配佳人、金童玉女,可惜,好景不长,陈燃对周漪以应酬为理由的宴会、沙龙、舞会非常不喜,周漪也对陈燃工作起来没时间概念,回家比她还晚、生活上比猪还懒不满意。 于是借一次争执,陈燃提出,好聚好散。 这本来也没什么,偏偏周漪让位,使得一直因钦佩陈燃才华而因敬生爱的方媛迅速上位成功。陈燃自己是没心没肺,继续醉心事业,可在别人眼里,就是周漪魅力过盛,老公受不了,不得不放弃‘交际性美女’,而找个贤惠的本分女人过日子。 不管从哪方面讲,这次‘挫折’都让周漪这个天之骄女,深深体验了把羞辱的滋味。于是…… 林清从飘忽的思绪中恢复,是因为陈燃已经起身向她告辞了。 陈燃颔首向林清微微嵌了嵌身,有礼,却又有着淡淡的拒绝味道,说:“总监,即使您不提,我也想请一段时间假,来调整下状态。现在看来,我以前把搞研究看成浑人打铁了,以为多挥几锤,就能多出几分货。这显然不太对头。明天18点之前,我会把手边的工作整理完毕,以便其他部门接手或封存。如果方便,请帮我安排回地球的穿梭机,谢谢。” “好,我让人查下,看这两天有没有回地球的客运班次。” “那就这样?” “嗯。” “先告辞了。” 望着陈燃消失在电动门后,林清产生了严重的不真实感,足足愣了两秒,抿抿嘴,心道:“看来,得了解下,这家伙最近一次的实验,究竟是什么概念……” 陈燃出了门,冲林清安排的那个警卫笑了笑,虽然换来个卫生球眼,却也不以为意,这一笑之后,陈燃觉得自己心里只剩宁静。那个警卫,是李珂,虽然这个李珂跟虚拟世界中的李珂只在相貌上完全雷同,陈燃仍难免心中荡起涟漪。“两人没任何情感瓜葛,这样的结果,也许才最让自己感到安慰吧!” “没有了强悍的AI支持,我的渊博的知识、超高速的分析运算能力,都不存在了。力量、魔法,这些更是子虚乌有。不过,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另一个世界的某人穿越了。我还是我,我却已经不再是我,这,算是生命中的‘金手指’吧!”陈燃心中慢慢的想着,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稳步而行,从容惬意。成了现在这样,他不后悔。 忽然,轰隆隆……一阵极为剧烈的摇晃,廊道里的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黑暗中,陈燃听到了男人、女人因惊慌和受伤而发出的惊叫、尖叫、惨叫声。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大力,在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前,将他重重的推撞在舱壁上,陈燃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陈燃是被连续不断的警报声吵醒的,第一时间观察环境,虽然光线不佳,四下一片狼藉,但陈燃看的出来,这里仍是晕厥前的廊道。检查伤势,虚拟世界中的某些知识是货真价实的,这些陈燃在那个世界中最重视的信息,印象非常深刻,导致结果就是,这一次,陈燃比当初进虚拟世界时的笨手笨脚可谓天壤之别。 “肩背和右腿少量瘀伤,无碍。晕厥原因,后脑猛烈撞击所致,这身体……哪怕有虚拟世界0.1%强也好啊……” 陈燃很快从意淫状态恢复,还是尽快检查发生了什么事才是正途。这里是太空,科研船别说是解体,就是关键部分损毁严重,想活下去都会变得比卖彩票中大奖几率低。 一路上陈燃看到了不少死人,这要换成以前的他,早就慌的六神无主了,可现在,他连上去搭救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无视,先去主控室,检查飞船损毁情况,保证大环境无问题,再来谈论别人的生死吧。这是很明显的主次问题。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15分钟后,陈燃进入了飞船主控室,并确认目前飞船情况,安全。并且,根据仅余的一台可工作的对外监控眼,陈燃发现,之所以现在没有看到鲜血、尸体满天飞,不是因为仿重力系统工作正常,而是因为飞船着陆了。 虽然监控眼里看到的一小片土地、岩石不足以说明问题,但陈燃确信,这里不是月球,因为重力感觉很明显。这里应该也不是地球,理论上讲,在月球轨道发生不明事故,被弹回地球并安全着陆的几率比20此卖彩票全部连中一等奖的几率都低。 好在陈燃对这研究船里进行的研究项目还是一个大概的了解的。他认为,造成这一事故的,很可能是“第三能源”研究部。只有这种巨大而不稳定的能量,才能做到撕裂空间,使研究船在未知地域软着陆。 又过了15分钟,事实证明了陈燃的推断,确实是第三能源研究部出了问题,导致了事故。 再过1小时20分钟,科研船上的幸存者汇集完毕。陈燃扫视了一眼,颇有种命运使然的感觉。幸存者有,他的助手霍野田,他的前妻周漪,他的妻子方媛,林清,警卫部门的副指挥官李洁(虚拟世界人物为李莲洁)、李珂,植物学家张贞(虚拟世界人物张振)…… 当陈燃和其他十几名幸存者从科研船的某处壳体损毁钻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奇异的世界,蔚蓝的天空如洗,白色的云朵似雪棉,而在这蓝天白云下,是一座荒弃了不知多久的城市,高楼林立、公路纵横,店铺、汽车、斑马线,景物是如此的熟悉,然而,未知名的荒草藤萝让这里变的幽深而诡异,那碎了玻璃的门、窗,远远看去,似乎每一个后边都隐藏着毁灭的恶意。 嗷……一声野兽般的雄叫在寂静的荒城中回荡,惊起一片飞鸟嘎嘎而去。 陈燃知道,自己这些人,要面对的,将是真正的冒险,没有金手指,没有主宰空间,没有特殊血脉,没有超人强化,有的,仅仅是活着,或死去。不过没关系,他是陈燃,他无所畏惧,一切,都能坦然而对。 第一章 鉴于诸多看官反应《边缘》3卷后半部分问题太多,遂决定16章后推倒重写。覆盖原文,字数尽量跟原文相等,这样大概VIP看官就不必再花一份钱了。大概需要数天时间,不敢奢望改后有多好,只是为了后边新的章节能保持一贯的风格节奏。 这几日,我会将一些将以前闲暇时写的文放上来,算是都市修真作品吧,只有不到区区一卷,是可以单卷算完整故事那种的。本来要试着投一下中长篇出版社的,现在拿出来,算是小小补偿。没章节名,也没书名,一卷初定位《妖尸变幻》,聊胜于无,希望大家不要‘喷’我‘喷’的太厉害。 …………………………………………………………………………………………………… 第一章 金秋十月,午,风停云止,骄阳如火。 在寸土寸金的市区繁华地段,能有处池水清碧、古树垂绿的大宅子无疑是种财富和身份的象征。对于现代人来说,一天辛劳之后,摇椅里一倒,品茶看翠听雀鸣,绝对是种享受。 换作是往日,这个时间的朴忠诚应该正在绿树下、碧水旁享受饭后的安逸闲暇。可现在不成了,园子里那份宁静和谐已经被完全打破,罪魁祸首则是个二十余岁的小伙子。他在朴忠诚宝贝女儿的闺房前上窜下跳、连喊带叫,其神态之投入、动作之夸张,可与一流摇滚乐队的现场版演出比肩。 “忠诚!你看……这行吗?”皮肤保养的还算水嫩的朴太太一脸的愁容,拉着他老公的胳膊问。 拍拍太太的手,“放心,秋柔!惠惠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朴忠诚的话更象是在给自己打气。他努力压着内心的焦躁,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场中做法的年轻人。 “太上说法时,金钟响玉音。百秽藏九地 ,群魔护骞林。天花散法雨,法鼓振迷沉 。诸天赓善哉,金童舞瑶琴。愿倾八霞光 ,照依皈依心。蚤法大法桥,翼侍五云深。” 秦风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掐禁鬼决,脚踩北斗玄枢罡步,摇头晃脑,将一段普通的净坛咒念的风生水起。一直舞弄了半个小时有多,做足了噱头,这才桃剑冲着房间一指,如同在背戏文般吆喝道:“喳!妖孽看你还往哪里跑!”说完潇洒的挽个剑花,将桃剑并与臂后,迈着方步来道朴忠诚夫妇身前,肃目道:“二位施主,我已将那恶鬼禁于屋中,封死了它的退路。接下来要进屋捉鬼,待会儿无论发生何事,任何人都万勿入内,以免让厉鬼附身或借机逃逸,前功尽弃!” “这……”朴太太面有难色的看了看朴忠诚。这几天她实在是被折腾怕了,又是剁鸡头、又是洒狗血,来的道士和尚都有两位数了,也没把女儿的怪病治好,现在这年轻道士到屋里捉鬼,居然不让任何人入内,她怎能放心。 “朴家只此一女,从小乖巧可人、清纯无邪,实在不该遭遇这般劫难。秦道长法力高深,定能让小女重新在我夫妇膝下承欢。我朴家将感恩戴德,并有重金相谢!”朴忠诚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妻子担心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恐有不妥的心思他怎能不明白,但话不能说的那么直白。现在这样说,相信秦风能听出他话中的隐意。 “朴施主放心,诛妖惩邪,我辈义不容辞,朴小姐她绝非短命之人,贫道这就前去救助!” 秦风正气凛然的豪言几句,然后微施一礼,单手提起道袍前襟,步履沉稳,绕过法坛,直奔房间。 进了屋,反手将门掩实,秦风四下打量。朴惠的屋子布置的简洁明快,书桌、床,一把椅子、一台电脑,数盆开的不错的木兰花。没有某某明星的海报、也看不到什么毛毛熊之类的东西,甚至连窗纱床罩也不过是做工好些而已。一朵盛开鲜花般年纪的女孩,她的居家布置简约的如同修道之人的宅舍般清新寡欲。这在秦风看来,已经不仅是少见,而是奇特了。 等看到床上如海棠春睡的朴惠后,秦风这才明白朴太太的担心是多么有道理了。很难想象一副王老五长相的朴忠诚会有这么气质、外貌俱佳的女儿。仿佛集天地灵韵于一身,朴惠的美如秀竹似清溪,是不带任何修饰的天然之美。即使双眸紧闭,仍让人看着让赏心悦目。 “老鬼,我一进宅子就闻到你身上的臭味了!你算是游魂界的顶级败类了!真是一点阴德都不愿积。想想挺好一姑娘,让你占用了身子我就觉得恶寒,还不赶快出来,是想让人家腿上长点黑毛还是怎么地!”秦风没好气的对着睡着的朴惠喊。刚才他已经施了封音之术,这样一来,即使屋里吵翻天,外边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也就是你,之前来的几个虾米,被我整的团团转!怎么说我也是……”四日昏迷不醒的朴惠悠悠的坐了起来,张开闪烁着幽光的眼眸,以苍老的男声说起话来。 “得啦,得啦!”秦风打断对方的话,顺手把椅子一拉,松散的一坐,“少要灌迷汤,还不是惦记着我那点七宝龙涎香?真是地道的烟鬼,今年你这是第几出了?真不怕来个道行高的打你个魂飞魄散?” “切!少来!我数百年鬼道岂是白修?红尘深千丈,能到无为之境的现在有几个?本事低点的,还不知道谁打跑谁呢!”耸了耸肩帮,朴惠大咧咧的叉着腿床前一坐,蛾眉轻粗道:“都睡了四天了,才轮到你出场,好歹也在天宁混了N年了,你这名头可实在不怎么样!听听刚才你在外面的那段对话,文言不文言,白话不白话的,太做作了,早告诉你包装是门学问,你就是听不进去……” “停!停停停停停!”秦风再次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道:“你不能指望在山里种了半辈子地的人一上T台就走猫步!我们也别把问题扯远了。赶快,该去哪你去哪!别再糟塌我的视觉和听觉了,寒!” 翻了个白眼,朴惠嘟囔道:“要不是看你半年都没揭开锅了,我才懒的理你!你当我进这大户深宅的容易吗?你当我上这妮子的身不损功力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鬼心!” “OK、OK,我顶你不顺!龙涎香多加一炷,赶快从这里消失先!”秦风自打认识了这老鬼,从来就没在他嘴上讨到过什么便宜。开玩笑,人家几百年鬼龄那当然不白混,况且生前也是满腹锦纶的说。 “早说嘛!你这悟性也着实不怎么样,也不晓得吃了什么灵丹圣药才修到这般境界的!”朴惠絮絮叨叨的重新躺好,头一侧又道:“现在有点不合时宜,老地方啊!我还有话跟你说!” 屋外,朴忠诚夫妇忽觉天地一暗,狂风猛起,一道黑烟从女儿房间的屋顶冲天而起,形成一个似在哀号的骷髅头像,即而消散无踪。房门一开,走出了疲态甚重的秦风。 “道长,道长!我女儿怎样!?”情急的朴太太迎上来问。 长呼了一口气,拿捏了三秒,眼看朴忠诚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秦风这才展颜微笑道:“幸不辱命,小姐已然脱险,过一小时左右就会苏醒。” 朴忠诚夫妇一听大喜,朴太太连声称谢,人更是急不可耐的奔屋里去了;朴忠诚则调动脸上的肥肉,非要给秦风笑出堆包子折不可,嘴上的拜年话犹如黄河泛滥…… 秦风收拾一应法器的功夫,朴惠的气色明显进一步好转,屋子里也再没了原来的阴寒之气。朴忠诚夫妇这下心头大定,双双出来陪着秦风重新落座,让老妈子端上茶点,再度殷殷道谢。 秦风事先对朴家有过了解。朴忠诚以商起家,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这富贵也是前世积功累德、今生辛勤打拼而来。他自是不能象前几次对待那几个为富不仁的家伙般敲竹杠了。嘱咐了几句调养的注意事项,又推销了几枚护身玉符后,秦风便起身告辞。恰巧老妈子来报,朴惠转醒,于是借故推却了朴忠诚夫妇的盛情挽留和车送,离开了朴家。 日稍偏西,凉风徐送,看了看手中十万元的支票,秦风略一思索,紧了紧背上几十斤的吃饭家伙,还是决定坐公车回去…… 天宁市背山面河,地势狭长,分三个大区,两个新区比邻,另一旧城区则在十几公里之外。旧城区楼宇店铺少,矮屋穷人多,但这里邻里之间的感情更近一些。比如秦风租住的这个院落吧,每天就很是热闹。 咣咣咣!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响动之大,直是震的屋顶白灰簌簌下落。 “这是谁!大清早的,真是没礼貌!”秦风嘟囔着拖拉着鞋,一脸不高兴的打开了门。然后看到了房东黄太太那张敢与张飞比黑的面孔。 只见她残眉倒竖、鼠眼圆睁,衬着早晨初升的朝阳,本就‘雄壮’的身体更显得‘伟岸’。再加上扑面而来的‘霸气’!,简直如同传说中、外家功夫修到登峰造极地步的武林高手! “早上好!黄太太!呵呵!”当秦风看到是她老人家的那一刻,立即换上一副自认为最和善诚恳的笑脸,主动的点头打招呼。 黄太太不愧是名震此街响当当的人物,心坚如铁,毫不被他的态度所动,阴着脸大声道:“秦风,今天是第七天,三天之内,你如果再不把拖欠的房租交齐,我就让你和你那些破烂物件飞到街上去!” 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一点不假,就拿眼前的黄太太来说吧,说到动情之处,她那血盆狮口离秦风仅有一尺之遥,飞溅的口水针对秦风的脸部直接来了场人工降雨。同时,黄太太不遗余力的突显着自己比秦风的小腿都粗的臂膀,还有那饭钵大小的拳头,试图证明她的确有实力兑现承诺…… “啊!哈哈!是是!前段时间一直拮据。不过,昨天我做了场法事,只是回来的晚了,就没敢打扰您,现在就去拿!哈哈!”泰山压顶声色不改,这就叫‘爷们儿’!秦风仍然保持着那副笑脸回完了话,屁颠屁颠的跑到屋里取了钱,双手奉上。 “呸!”向自己的手上吐了些口水,黄太太用力的搓着手中的钞票,还时不时的抽出来对着光亮照照,待检验完毕,鼠眼一翻道:“不是我说你!从你来到这里,什么时候手头宽松过?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当什么方士、捉什么鬼驱什么邪,当初要不是我们家老黄看你忠厚老实,哪会将这院落里的东房那么便宜的租给你?做人要脚踏实地………………”黄太太又开始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语言攻击。什么陈年琐事,鸡毛蒜皮,通通再次从她的口中用‘狮吼功’激射而出。同时脚站八字,单手插腰,另一手四指紧握,食指前伸,不停在空中遥对着秦风戳啊戳的,很让人怀疑下一刻会不会有道‘六脉神剑’什么的射出来! 幸亏秦风早已不是初来乍到的菜鸟,这‘风浪’经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经验。多半年来内功修为没见长进,脸皮可当防弹衣的本事到是练到了大乘境界。任其慷慨陈词,默然恭听,笑容可拘,不置一言,耳中不存片字,心中不留点垢…… 待到黄太太说累了,数落完了,秦风象往常一样呼天抢地拍胸脯,保证以后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这一‘劫’也就算挨过去了。 关上房门,秦风静静坐回窗前,望着窗外那株老槐陷入沉思。道心为微,道心为坚,他答应师傅在这滚滚尘欲中明心鉴性,一晃已六度寒暑。甘守清贫、扶危救难。有些钱也尽拿去做了济世活人的善事。若是师傅在天之灵有知,一定会为他高兴吧…… 咣咣咣!急促的砸门声再度想起。“来了,少等!”秦风回着声再去开门,心下嘀咕:“黄太太今天不是乌鸡白凤丸吃多了吧!这还有完没完了!” 门一开,果不其然,正是她老人家。只见她面色有点古怪的道:“秦风,有位警官找你,没出什么事吧!” 秦风笑笑,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啊,心地远比她的外表和那张嘴要好的多。 “黄太太放心,虽然我从事的属于边缘工作,但违法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做的。” 黄太太门板似的身体一让,一位年轻的女警显现出来,“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们也清楚。是不是违法,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法律说了算。我是一级警员柳玲,走吧,秦风,奉命请你去局里喝茶!” 第二章 柳玲是开警车来的,两人出来有不少街坊邻居都瞧见了,自然没人会傻的认为秦风是把了个警花MM才有这动静。 事实上,大家望过来的目光都饱含同情,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更有那望眼欲穿狠不能看倒秦风手上能有副‘银手镯’的!这跟有没有仇怨没关系,天生就有那惟恐天下不乱的主,活在太平年代痛苦的要死,满世界的搜集谈资,越邪乎越好。 秦风这个行业在现代被很多人做臭了,基本已经列入打假扫非的范畴,所以被误会成‘犯事’自然在情理之中。 嘟嘟!警车鸣笛,围观的人们纷纷闪开,一个跟秦风熟络的胖子谢宝探身抻脖、对副驾位的秦风打屁,“小秦子挺能整啊,美女陪伴,公车接送!嘿嘿!” “损友!严重的损友!”秦风一边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一边摇上了车窗玻璃,偷眼看柳玲的脸色,正赶上人家拿眼白他,好不尴尬。 “警花同志,啊不,警察同志,你看我这一没伤天害理,二没作奸犯科,您这敲锣打鼓的来了,说的又那么含蓄,然后押犯人似的把我拎出了家门。不但打击了我脆弱的心灵,还给我以后跟邻里们的相处造成了困难,您说……”为了缓解气氛,秦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小叨咕。 柳玲冷哼了一声,“少要油嘴滑舌,不知道跟驾驶中的司机交谈会增加交通事故发生率吗?” “……%¥……¥%?#!¥”秦风暗自咒了几句柳玲,然后又无量天尊、无量寿佛的毫无诚意的为自己的坏心眼祷告了几句,时间就这么在沉默中过去了。 “下车!”柳玲简单的一个命令,然后先行拉开了车门,整了整警服,冷着脸看懒散的秦风在那伸懒腰,“严肃一点!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院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个年轻人那骨子里的松散劲儿就来气,本来是请秦风协助调查,硬办的跟提疑犯、帮凶过堂似的。 对此,秦风也挺不满的。旁观一路上柳玲跟同事打招呼时的甜笑,再想想对自己时的凶巴样,秦风觉得柳玲这是一种病态的阶级歧视。 “叫什么名字?”一间陈设简单的接待室里,另一位女警官同样冷着脸对桌子对面的秦风不客气的询问。 “看来这女人即怕嫁错郎,也怕入错行啊!挺好的MM一说话都这口吻,寒!”秦风如是想着,嘴里答道:“秦风,男,汉族,24岁,未婚,家住……” “停,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女警官严肃的打断道,“民族!” ………… 很明显,这是在故意挫秦风的锐气,怎么办?认了吧!还能怎么办! 半小时后,“昨天你骗了不少钱啊!”柳玲摆弄着手里的钢笔,盯着一脸无奈的秦风道。 “警官,那是合法收益啊!不是骗的,是通过技术劳动得来的!”享受了一番疲劳轰炸的秦风努力解释着‘骗’这个字用的是多么的不合适。 “你的技术劳动比抢银行还效率高!秦风,看来这么长时间,你仍是没有意识到你的问题啊!”跟柳玲一唱一合的另一位女警说话很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两位警官,我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我请到这里来做客。还有,两位如果认为朴先生给我的钱是以欺诈手段得来的呢,麻烦先找到足够的证据,又或者说,我需要将这笔收入换种更合法的入账形式,才可以让您们接受?”秦风实在是被两人车轮式的提问给弄怕了。 就在此时,门一开,一位中年警官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柳玲和她的同事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周队……” 中年人严肃的打断道:“小柳,你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柳玲有点委屈的噘了噘嘴,但还是很快的立正答了声:“是!” 中年警官对站起来的秦风伸出了手,“秦风道长你好,我是市刑侦科的周殊誉。两位年轻警官怠慢你了,这个我一定让她们郑重道歉。” 秦风也及时的伸出了手,“周警官好,叫我小秦就可以了。”既然人家一上来就主动承认错误,秦风也就不好再追究什么了。“恕我直言,我现在很想知道,‘政府’找我来是为了什么?”这里还是能少待一刻就少待一刻的好,他直接切入正题问。 “是这样的,我们知道秦道长有着奇异的本领,所以希望你能协助调查一起案件。”周殊誉到是个爽快的人。 看秦风沉默不答,周殊誉又道:“关于报酬,我们按技师的待遇付薪水,至多不会高于顾问的薪酬。虽然钱不多,但国家一定会记住道长做出的贡献,你看怎么样?”虽然现在这个年代,按劳取酬是种很正常的行为,但象公安局这样的部门搞外聘,下放到市一级单位的招聘权,还是相当有限的。 “看来周殊誉是曲解自己的想法了。” 秦风暗暗的想。象他这样的‘民间人氏’是很少介入当局事务的,这到不是怕陷入权欲的漩涡、影响修行,而是恪守师门尽量不干预普通人生活的训戒。 当然,秦风也明白自己的实际处境,他从事的‘工作’在现代可是边缘行业,毕竟秦风所修习的术是不被广泛承认的。所以,要想在尘世中修炼且以此为生,就要有被误认为神棍或时不时免费替政府基层处理些问题的觉悟。秦风的沉默,只是在考虑如果真的是特殊事件,自己究竟要和盘托出、全力跟当局合作,还是用谎言压下来,然后独自处理。 “秦道长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故意刁难你的事情了。我们也相信身怀异术并不影响你是位守法公民。”周殊誉又道。 秦风笑笑,周殊誉在暗示以后给他可以开些方便之门外,也在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行为,这些他是能听的出来的。“我当然是名守法的公民,而且也很高兴能帮到你们!”他将当然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在周殊誉和柳玲的陪同下,秦风来到一间位于地下、防卫严密的停尸间。令秦风感触深刻的是停尸间那道寸厚的实心密封合金门和四个只有手臂粗细管道的通风口。有些发黄的墙上留下的一些黑灰色印记表明这里曾经放过一些巨大的架子。秦风猜测,此间之前很可能是储放重要资料的房间,因为需要才草草腾出来当停尸间的。“为什么选如此一间密闭性好的牢固房间作为停尸间呢?是这个尸体身份重要?还是……怕死人闯出去?” 当秦风看到尸体,谜题解开了。木制的临时停尸台上,停放着一具发黑、干瘪的男尸。样子很象那些陈列在博物馆中的木乃伊,不过这位更凄惨一些。千疮百孔这个词似乎就是用来描述他现在的状态的。按照死者身上的孔洞推算,射入其体内的子弹估计能装满一个小盆子。 从柳玲的手中接过胶皮手套戴上,秦风仔细的端详了下死者,在几个部位摁了摁,捏了捏,“上半边脑袋呢?”他问。 “被狙击手爆掉了,否则他不会停下来!”周殊誉面色沉重的回答。 “哦!”秦风了然的点点头,“查出他的身份了吗?”秦风用手术刀切开一段完好的肌肉组织,看了看,然后抬头又问。 “王彦刚,来天宁务工的,十天前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没有特殊嗜好,也没有遗传疾病。最后一个目击者称是在一家快餐店里看到他的,查过了,快餐店正当生意,没有问题。”周殊誉精练的介绍了一下。 “两位警官怎么看待这个事件呢?还有,最近天宁市有没有其他失踪案件?”秦风又问。 “到目前,接到的失踪报案已经有四起了,最近的一个就是这个王彦刚,经尸检判断,他的死亡日期是在十月六日下午,也就是六天前。而他跟警方发生冲突是在十月十日的晚21:00,巡警在通往南元的主干道上发现了他,当时他象个醉汉,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家伙可以轻易的撕碎一个人。他的速度也非常惊人,万幸智商低下,即使如此,还是有四个警察死于非命,受伤的更有十一个之多。科学理论已经无法解释他的行为了。”顿了顿,周殊誉又道:“据我们了解,天宁市干你这个行当的,有真材实料的,非常少,你无疑是其中最好的一个。” “谢谢!柳警官的看法呢?”秦风又问神色镇定的柳玲。 “我觉得,这个男人是感染了的僵尸。因为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利齿咬过的痕迹,并且这里的皮肤是最黑的!”柳玲皱着眉指着男尸脖项处的两个孔洞,又道:“他的身体里没有一滴血,筋肉却强忍如胶皮,骨骼的硬度更高。智商低下,依靠本能行动。”柳玲又指了指男尸变了形的枯手,枯手末端那黑色的指尖象野兽的利爪,在灯管的光芒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乌光。 “柳警官,我很想称赞你的逻辑思维强,但我不能那么做,因为那会把这个案件带入一个误区。两位请看!”秦风指着他刚才在男尸上破出的口子道:“这里的阴邪之气,嗯,简单的说,尸毒吧!这里的尸毒侵入筋肉并不完全,这首先就不符合僵尸吸血的特点。僵尸吸血的过程和西方的吸血鬼很相似,有些像蚊子吸血。先是注入毒素,稀释血液的浓度,加速人体血液的循环,加大心脏的功率……也就是说,尸毒会随着血液循环流遍全身,入侵将十分均匀。他呈现出来的表象应该是浑身黑紫,而不是象现在这样遍布斑疹状的乌痕。” “你的意思是说,王彦刚身上的尸毒是后来加上去的,而且跟脖颈上的齿痕没有多大关系?”柳玲思索的插嘴问。 秦风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家伙很特别。1,它不是被吸血鬼感染的,原因很简单,它有活动力却智商低下,这是被初拥后的吸血鬼身上根本看不到的情况。2,虽然它体内的尸毒与僵尸的尸毒十分雷同,但它不是僵尸。僵尸的尸毒致命,却不会把被吸食者变成同类。别被港台片里蹦来蹦去、双臂僵直的僵尸误导,真正的僵尸吸收地阴之气成型,思维敏捷、来去如风,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除了天雷,连三昧真火也可以力抗,更别说日光和普通打击了。3,丧尸,也就是僵尸尸毒感染,又因为某些特定的因素而具备本能意识和行动力的特异存在,是不会有这样强悍的筋肉、骨骼的。它可以轻易打碎一扇寸厚的实木门,却需要付出报销一条手臂的代价。并且,它的本能意识是进食而不是游荡。” 周殊誉皱眉,右手摸索着自己下颌硬硬的胡茬道:“那么,以秦道长的判断,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们看它,包括体液也全部消失了。按我们道家说法,这叫本命真元尽丧。两位可以把真元理解成生命能量。吸血鬼的吸血跟这种生机榨取比起来简直就是茹毛饮血和宫廷用膳一样差距悬殊。它中的尸毒来自僵尸无疑,但它却不能算作丧尸这种副产品,因为他的身体强度够高,并且它的行动表现更象是拥有生前的残缺记忆,比如说它可能是想回家什么的。综上所述,我怀疑它可能是被人为改造的试验品。” “有人在拿百姓的生命做试验!?”柳玲不自觉的抽了口气,叹道。 周殊誉知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面对的敌人将会是一个丧心病狂、严密而且财力雄厚的组织。“我们的敌人似乎要比僵尸麻烦的多?” “我是这么看待这件事情的。”秦风一边摘着医用手套,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首先,我们可以确定两件事,1,我们的敌人有邪道的人存在,因为它们的术对短时间内产生这样的怪物来说是必不可缺的。2,有人在修炼邪功或培养真正的僵尸,死者真元尽丧已经足够说明问题。3,最可疑的就是那个齿痕,从目前来看,那完全是画蛇添足的一笔。假设这家伙是一个试验体,那么,它的出现是意外还是敌人故意泄露出来的呢?如果这个齿痕只是个掩饰,那未免也作的太粗糙了。” 听秦风说到这儿,周殊誉斟字酌句的道:“秦道长的意思是说,搞出如此复杂的一个怪物,很可能是敌人为了吸引警方的视线而有意做的,其目的是为了掩饰某个计划或行动?” 点点头,秦风笑了下,“希望我的推测只是杞人忧天,但经验告诉我,这类事情往往有向最坏的角度发展的趋势。哦,对了,如果需要我协助侦破这个案件,要满足一个基本要求,给我相当的行动权力和自由。” 第三章 太阳还未来得及爬上天空,柳玲已经开车离开了警局。周殊誉的叮咛再一次回响在她的耳边。“柳玲,刑警的天职就是破案,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有时需要借助各行业的专业人士,不管他是赌棍还是骗子。我不希望‘轻视’影响了你的正常判断。” “也许,周队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秦风平日的漫不经心都是一种伪装,昨天分析案情时的细致和严谨才是真正的他!”柳玲试图将心目中秦风的形象高大起来,毕竟以后要合作侦破案件,如果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长时间的处在一起,那绝对是一种折磨。 当柳玲再一次见到秦风时,好不容易积累的那点好感值又马上降成了负数。“秦风!你就是这样做事的吗?如果有问题,你可以选择拒绝警方的邀请,但约好了7点出发,你却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你这是无视别人的生命!每晚一刻,就可能多死一个无辜的市民!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柳玲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男子,拔枪的冲动都有了。 “哎,柳警官,每个人的工作方式都不同,如果你不满意呢,可以开车回去另请他人,否则,就请把门轻轻关上,我要换衣服!” 砰!门大‘喊’一声被关了个严实。然后是渐远的脚步声和汽车发动开走的声音。秦风微微撇撇嘴,不慌不忙的洗漱、穿衣、收拾东西…… “黄太太早!”秦风叼着半截昨晚吃剩下的饼子,向院子里正有模似样练‘自创’太极拳的黄太太打招呼。 “早你个头啦!我告诉你,再让我看到警车停在我家院门口,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都扔到马路上……”黄太太的一禅指刚要发威,秦风已经闪出了N米之外,一拐弯出了院子。 小街口,警车未熄火等在那里,秦风笑了笑,紧走几步赶了上去,拉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车门一带,“司机同志,朝伏山!” “去朝伏山干吗?找动物聊天?”柳玲没好气的揶揄。 “不,找鬼聊天!”秦风故作神秘的露出一口白牙冲着柳玲笑。 “笑什么笑!严肃点,系好安全带!”说完猛的一轰油,警车如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 朝阳初升,薄雾尽散,山色一片黄绿相间,鸟鸣啾啾,清静而又生机隐然。秦风立于一处小坡上,双手充当扩音器,“老鬼,再不出来,浪费了香火可别赖我啊!”嗓子不怎么样,偏偏声音不小,比起喊人来,更象是郁闷至极时的发泄。 柳玲双手抱着肩离秦风数米之隔,望着他的目光冷的象三九天的冰凌茬子。“就这一天,如果没进展一定要求换人!”柳玲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吃午饭了,肚子里全是气。 “鬼叫什么!在这儿呢!你让那个小妞走远点!煞气太重,影响我吸龙涎香的心情!”前日参与驱鬼表演的那个老鬼丝毫没有身为鬼的觉悟,从一株树后飘飘悠悠晃了出来。 “柳玲同志,说你呢!去那边做套广播体操吧!警察身上的煞气太重,不方便我和它的沟通!”秦风呲着牙冲柳玲喊。 “明明什么都没有,装神弄鬼!”柳玲嘟囔着白了一眼,但还是走开了。 “才一天不见,你就跟这么个女人混到一块了!长的不赖,不过似乎不是很叼你哦!”老鬼望着柳玲的背影,品头论足的道。 “喂,喂!听听你说的话,怎么用词呢?还有一点斯文人的味没?不提这些了,你说找我有事,我也有正事问你。”秦风口气严正起来。 老鬼躲在树荫下的身体几近透明,他叹声道:“小秦,我要走了,离开这里。此去千里之遥,这才想借你的龙涎香聚些鬼力,以防不备。天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你又是应劫之人,我知道劝你无用。但这次真的是非同小可,八方阴气汇聚,紫薇暗淡无光。这是妖孽出世的征兆啊!而且近日鬼云飘涌、暗星浮动,显然有左路高手驾临此地,他们选择这个时候来天宁,肯定不是旅游观光。就算你到了炼气化神的无为境界,独自对抗恐怕也力有不歹。你要早做准备!” “旁门左路到是无妨,只是如你所述的话,应该在岁末喷涌的阴煞似乎将提前,这段时间白昼风和日丽、夜晚月朗星稀,罗浮针也没有任何异动。你所说的八方阴气……”秦风边说边掐指推算,发现并无特殊异常。 “你太关注天宁市的动向了。从九月末开始,天宁周边的几个城市都相继阴雨绵绵,偏偏天宁秋高气爽,滴雨未降,起初我也不以为意,但某日去西南方百里外游荡,竟发现雨降之后,秽气极重。直到前夜信安市降大雨,之后暮起山那边阴气大盛,我才有所醒觉。” 秦风听到这儿眉头一皱,他知道老鬼在这一带鬼脉极广,平日虽然油滑,但从不在正事上开玩笑。按风水八卦推衍,暮起山那边可是天宁的生门。如果生门被阴气彻底封锁,天宁将成为死地。“你是说,有人在行云布雨,以阴秽之气将天宁圈成死地,而且用心极深,用的是徐图之策?” “这正是我担心的,如此不惜工本的动作,所图必大。小子,重阳还有十四日,天宁滴雨不降,阳气攀升,双九又是阳气最盛之日,到时极阳生阴……” “秽云锁阴,血魂祭煞!想拿整个天宁市的生灵作祭品!是要复活那个东西吗!难道这就是那具毒尸想要掩饰的真相?计谋深沉啊!”秦风沉下脸分析着,眼中有如电光的锐芒闪过。 “毒尸?什么东西?”老鬼不解的问。 秦风把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问:“天宁外围是你的地盘,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老鬼很肯定的说:“这四荒八野的鬼灵精怪都还给我几分薄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很难瞒过我的耳目。我可以确定的高诉你,本地没有可产生僵尸的墓穴阴洞,你对上的是‘外来户’!还有,你不觉得那毒尸象封挑战书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风一点就通,“邪门高手,僵尸,先进的科技,雄厚的资金,这四点都能从那具尸体上推测出来。这可以理解成一种警告。”做了次深呼吸,“别人面对这样的挑战会不会迟疑、退缩我不晓得,不过我一限子却天生有些拗脾气!”秦风的声调平缓,目光落在那一线线从繁茂的枝叶中漏下的光柱上,“就象这一缕细细的阳光,虽然有些微不足道,却更能给人以希望。有些坚持,总是要有人做的……” 柳玲只看到秦风对着一棵大树发了半天呆,然后谨慎的从背囊中拿出三根黑色的线香,插在树下的一捧黄土上。也不见他用引火之物,只是手指轻拂过香头,那香居然就燃着了。更怪异的事,虽然有风拂过,但烟柱却笔直而上,又突兀的中途而断,消失无踪,似乎被什么截了去。嗡!电话响起,柳玲接听完脸色变的异常凝重。正要上去催促秦风时间紧迫,却见他对着大树打一道揖,转身向这边走来,于是快步迎上,“周队来电,又接到三个报案,都是无故失踪。” “柳警官,不是我危言耸听,事情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警方有自己专业的侦破方法,而我也一样。我现在郑重的向你提出要求,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你可以对我的言行记录,但必须忠实的履行我的交代,一切是非要等尘埃落定后再来探讨,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能,不要勉强,我会找周殊誉警官协商!” 柳玲感觉秦风在说这番话时,仿佛换了一个人,坚定的信念,沉稳的态度,深邃的眼神,强硬的话锋,给人的感觉象极了一个有多年经验的老猎人在谈论他的专长,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信任。 “我想,你需要用行动来证明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专业人才,这也是我尊重你并认真从旁协助的基石。”柳玲还是提醒秦风,效率和实力才是让人信服的根本。 “不,你错了,柳警官,对于我们这行来说,普通人的感官并不能正确判断哪些才是至关重要的、怎样的进度才算是卓有成效。所以对我来说,你的发言和意见就象文盲评论国画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你只留下眼睛和耳朵就可以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传递信息,让我和警方能够更有效的利用双方的资源,就是这样。” 秦风走的很快,柳玲需要近似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调,“秦道长,你太主观了!你必须让警方充分的了解你在做什么,才能谈到配合,以个人的狭隘角度去处理事情往往很难有真正的突破!” “我需要警方的全面信任,但我现在没时间给你们补神怪学说的课。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却必须如此。还有,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要有思想准备!”警车已经在望,秦风嘴上如是说,但脑中却尽是阴煞喷发的事情。 柳玲被秦风最后的话激起了傲气,“很不幸,我在全国速射移动靶的比赛中得过亚军,更是两届省女子搏击冠军……” 咔!数米之外,一棵碗粗的翠木从中折断的声音打断了柳玲的叙述。而造成这个现象的,正是秦风隔空遥遥的一握。“这次你面对的,不是神棍,即使有我这样的能力,也不感担保你的周全,柳警官,你一定要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警车里,秦风也不理会咬着下唇闷闷的不出声的柳玲,从口袋里拿出笔和小本子,边思索边不时作着笔记。 待车进了市区,秦风侧头看了看天色,转头道:“我们去文化北路,你联系下警局,尽快将失踪人员的情况统计出来,越详细越好。”想了想又道:“对了,请局里准备辆普通拍照的越野车吧,开警车有时不方便。另外,多少化些淡妆,你现在的样子英气实在太足了。还有那把枪,换把小的吧,我们不是杀恐龙,况且普通枪械意义不大。” 柳玲哼了一声,算是答复。秦风也不以为意,灿然一笑,看着街上的行人脑袋陷入了短暂的当机状态,“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一个大书‘典当’二字的黑漆描金牌匾使这家陈设凌乱的铺子多少有那么点古韵。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家店真正的生意是销售一些特殊的道具。 “小秦,你来的真是及时啊!我还正要去找你呢!天将护身符一百张、镇宅驱邪符、镇凶挡煞符各五十张、六丁六甲消厄减灾符、八卦封鬼符……”胖嘟嘟的全金发看到秦风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待看到后边进来的柳玲,声音马上减弱,“小秦眼光真是好,女朋友不施脂粉都这么漂亮!”眼珠稍转,他的话锋就变了。 “情劫难渡,我前世的债还未还清,哪敢再起风波?她是官家的人!柳玲。”秦风说着直奔后堂,简直比来了自己家还便当。 “啊?”全金发看了一眼柳玲,又急忙肥肉抖擞的追上了走在前边的秦风。 “别啊了!我这次是来消费的!八卦铜镜四十九面、玲珑玉石、普通通宝大小的一百零八块,……”秦风说着忽然脚步一停,转头道:“发哥,压了三年的歘火大神符是否也出手了?” 全金发见秦风面色不善,苦笑道:“何止!连《八威召龙箓》也被重金买走了!你说的那些物品,连一样都没了!除了些药草,我的店被搬空了!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走,内堂说话!”秦风拉起全金发就往里走,同时喊了声,“小佩,看着点店铺,任何人找发哥一律挡驾!” “哎!”一个梳着马尾辫的青涩少女从另一屋里跑出来应了一声。 将门关严,秦风先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屋子,轻吒一声“元罡流演,星珠冠周,闭!”呼!柳玲似乎看到有淡淡风圈从秦风身上四散而出,直达屋内每一个角落。秦风一把捏开全金发的嘴,沉声道:“伸舌!” 全金发居然也不多问,乖乖的伸出了舌头。 观看了舌的颜色,“舌苔暗线已起!”秦风左手连掐数个诀文,青光在他手上忽现,在全金发油坛般的肚上轻摁,然后诀文再变,于全金发眼前一抹,道:“自己看看吧!买货的人定是给你的酬金颇丰,那是买命钱,没那么好花的!” 全金发低头一看,惊呼一声,豆大的汗珠直滚,一把攥住秦风道:“小秦,你可得帮帮我啊!要不然我必死无疑啊!” “七日灭魂蛊,今天是第三日,我能解,但我之前说过,做人太贪,等不到来生、现世就会有业报,避劫不如化劫,也该你有此一难,你要如此这般……”秦风负着手娓娓道来。 “啊!要我蛊毒发作之前才破解?还得装死出丧?小秦,这……”全金发一脸哀容,看那意思,随时都有瘫倒的可能。 “应劫便是化劫,对你以后的福寿大有益处。我现在如果解蛊,即使给你护身玉符,怕你也逃不过血光之灾,还不如诈死一回,协助我除去此凶,你日后也睡的安稳。” “那……哥哥的小命就全交到你的手里了!” “别说的那么凄惨!”秦风笑了笑,“对了,买货之人是何样貌、哪里口音,我需要当天的详细情况。” 第四章 从全金发那出来已近午时,柳玲现在对秦风拥有异能的事实已不再质疑,虽然态度还有些冷淡,不过,总算能接受秦风的指派而不觉得那么刺耳了。 “现在呢?”她已经决定了多看、多听、多问、不发表意见,所以说起话来特别的简短。 “换车、吃饭、还有我拉张物品单,请警方派人从他市采购,秘密空运过来。” “就是你向全金发罗列的那些物品?是怕打草惊蛇吗?”柳玲注视着前方道路,嘴里问。 “是的,如果换作是我,既然财力雄厚的可以把几个店都买空,就不妨在临市作这行生意的那里安插眼线,看看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对这类物品势在必得。” “可惜你不是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他们既然可以棋快一步,至少表明不会比我笨。” “你也很聪明,懂得如何威胁老友为你办事。” “谢谢称赞,所以你要有心理准本,如果有需要,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牺牲掉。” “放心,我不会把后背交给你的!还有,我发现一个问题。” “你说” “你适合一个人活着。” “我一直以来是那么作的,并且准备把这种习惯坚持下去。”秦风望着车外快速后退的街景,漫不经心的应对着。 警局,周殊誉的办公室。“羊脂白玉?还有一块拳头大的?冰蝉丝织成的未上色的绸缎甲级品?紫铜八卦镜要正面如护心镜般微凸,背雕八卦阴阳鱼?……”周殊誉越念越觉得离谱,这都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难到八十年代拍香港僵尸片的那些道具真有其物? “唔唔!八卦的顺序一定不能搞错,就按我图上标的那样。”秦风狠命的消灭着半个鸡腿,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 旁边早已吃完的柳玲白了眼极度不雅的秦风,吸了口可乐,道:“我以为象你这样的高手,辟谷术早已大成,根本吃不进这油腻东西,水果和清水就足够了。” “辟谷期我早过了,再说,能和做那是两个概念,放着美味不吃选择餐风露宿,傻不傻啊!劳驾!再去食堂帮拿份排骨盖饭!” “秦道长,你知道你罗列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吗?”周殊誉指着手中的单字问。 “放心,这些东西算我私人购买,包括运费都自己出。”见柳玲开门而去,秦风抹了抹嘴正色道。 “呵呵,请你理解,这类的费用、数目又如此庞大实在不好申请。我们知道,秦道长几乎将赚到的钱都捐给了国家的希望工程,自己宁肯过清贫的日子。但实在是……”周殊誉笑的很尴尬。 摆了摆手,“贪是业障,如果我连财都看不透,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本事了。况且,我那样做也不是出于无私,完全是应因果、为功德,是有心施善,以化灾孽。”秦风忽然话题一转,“对了,柳玲知不知道我捐钱的事?” 周殊誉有点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这是我们刚调查到的消息。请原谅,因为这次案件事关重大,我们有必要对你进行充分的了解。我感觉你似乎有意在柳玲的面前表现的不堪入目。” “天道循环,缘分注定,我欠她前世情债,天涯海角也必定相逢。可惜我今生修道,又是应劫之人,注定多灾多厄……”秦风最后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周殊誉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秦风,然后微微一笑,回味道:“你似乎活的比普通人沧桑的多!” “不算很沧桑,两世记忆而已!” 饭后,按行程是要去暮起山的,柳玲居然换了一款很男人的富奇四驱越野车。银色的庞大车身配合她娇小的身体,倒也别有风味。 车快要驶离市区的时候接到了周殊誉的电话,城宾花园发现两具裸尸,其中之一是已立案的失踪者,死状跟上次见到的那具男尸一样。 柳玲的意思是想去现场侦测的。秦风却说,如果是专门弃尸,在公园那种往来频繁的场所,很难找到重要的线索。而围观人群中,保不准就有对方的观察者看警方的应对方案,如此一来,去那里只会暴露己方。于是富奇车并未拐道,直奔暮起山驶来。 下午的暮起山沉浸在金灿灿的阳光中,轻风吹过,林间有黄叶飞舞,秋色迷人。让秦风有种在此间随便盖间陋室,安度时光的畅想。“怎么山腰以上雾气迷蒙的样子!”柳玲从小在天宁长大,来暮起山可不是十回二十回了,这样的景色却从未见过。 秦风看了看山色,却词不达意的笑着道:“可能是林子里水气大呗!走,陪我去树下坐一会儿,咱们好久没来这里逛逛了!”说完也不待柳玲有所反应,搂这柳玲的肩膀,亲昵的向一株大树下走去。柳玲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竟然用不上半分力气。 “听我说!”将柳玲‘挟持’到树下的秦风马上换上了另一副脸孔,“这雾气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个我回头再跟你慢慢解释。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人在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山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的清清楚楚,如果那是敌人,我担心他懂唇语。我现在潜上去抓他,我需要你演场戏配合,很简单,三分钟后,你走到离车五米左右的地方,那里脱离了大树的阴影,山顶可以看到。然后你装作亲昵的招手,就是那种来呀,来呀!的动作,然后再有些赌气的走进树荫里。造成我并未远离的假象,明白了吗?” 见柳玲点头,秦风手一松,然后如道清烟般的,晃了几晃,就失去了身影。“哎!这个霸道的家伙!他是怎么在雾气中知道山顶有人的?难道是镜片反射太阳的光芒?”柳玲望着秦风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秦风攀爬飞奔的样子很特别,落地无声,轻如叶片飘摆,却又快似走电惊虹。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从侧面攀上了峰顶,悄无声息的绕到了观察者的背后…… 柳玲依计划行事后,又等了大约十余分钟,就见秦风拎包似的提着一个人如风而回。人未到,声先传了过来,“普通人,受雇,通过电子邮箱汇报情况,轮流换班,另外一个是这份活儿的介绍者。” “你用了私刑?”柳玲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皱了皱眉。 “没有,他只是受到了轻微的惊吓而已。”秦风随意的将男子扔到了地下,来回活动了下胳膊。 “什么味道!”刺鼻的臭味让站在下风处的柳玲用手掩住了鼻子。 “粪便的味道!”秦风若无其事的说。 看了看昏迷男子湿漉漉的裆部,柳玲蹙眉道:“轻微的惊吓,呵?”。 “柳警官,我们还是商讨下一步的计划吧!” “需要吗?你应该早有决定了吧,大男人!” “被美女夸很有男人味,真是荣幸!”秦风故意歪曲柳玲的意思,然后在柳玲反唇相讥前,又道:“我留下来守株待兔,你将这家伙送回去,另外,我需要跟他身上穿的一样的防潮雨具和保暖棉衣,还有1天份的食物和水。对了,请把目前为止查到的有关失踪和死亡之人的资料也一并拿来,我从生辰八字等角度研究研究。”秦风将地上的男子连拖带拎,扔进了越野车的后座,顺手拿出了自己的背包,转头冲柳玲呲牙一笑,“味道是差了些,不过安全方面你放心,两个小时之内他不会转醒。再来这儿如果等十五分钟还没见我出现,说明有异常情况,马上开车走,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说话间秦风绕道车的这边,拉开了车门,做了请的手势。 “霸道!”柳玲从鼻子里哼出这两个字,一甩头,利落的上车绝尘而去。 等她再回来,太阳已只剩下天边的一线余光。刚站在上次停车的地方,秦风已如同幽灵般从一株树后飘了出来。“车呢?”秦风问。 “山外的镇子里。”背着大背包的柳玲已经警惕的持枪在手,见是秦风,这才缓缓的收了起来。 “我不赞同你一起在这守着。”秦风很快明白了柳玲未将车开上来的意图。 “为什么?怕有特殊能力的来查岗,我这个普通人暴露行藏?” “不,在这儿猫一夜,我明天没有称职的司机可用了,我可不希望死在车祸中。” “你!” “东西留下,你下山去镇子里睡觉,要不然我就打电话要求换人。” “你!……” 看着柳玲愤愤离去的背影,秦风轻轻的一笑,“窝里有邪派的气息,呵呵,来接班的人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凌晨3点,月色迷蒙,偶尔传来夜行小兽希希索索的声音和突兀的叫声,更添几分阴森。秦风窝在米许深、以枯枝败叶遮掩的坑里已八个小时有多。 利用这段时间,他将失踪和死去的人的资料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然后挨个推算,看能不能找到内在的联系。结果很失望,失踪的人很杂,从18岁到58岁,从学生到下岗工人,男男女女、形形**、不一而足,即使刨去几个有可能是充当障眼法的人物,仍是不能捋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仿佛对方是在天宁市开车随便乱逛,看谁顺眼就逮了去似的。 嚓、嚓,渐近的每一下声响都仿佛巨锤敲在了秦风的心上。他赶忙调整呼吸,模仿普通人的节奏和频率,以防止被人识破。 “阿生,阿生!我来了!”一个中等个头的黑影离秦风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冲这边压着嗓子喊。 秦风可没有模仿别人嗓音和说话口吻的本事,况且他在白天逼供的时候,那男子是处在半清醒状态的,说出来的话有点语无伦次,根本无从模仿。秦风只能装睡。 黑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低声咒骂道:“王八蛋,居然睡着了!”又接近了米许,突然,数道乌光从黑影袖中飞出,扑扑扑!距离近,力道猛,居然全中,秦风疼的怪叫一声,“我操!这都能被发现!?” “嘿嘿!阿生可没胆子偷懒睡觉,中了我的毒……”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中了他暗器的秦风居然没事人似的飞跃扑来,砰!黑影双掌齐出,结结实实的击在了秦风胸口,发出的声音却如同打在皮制沙包上一般,而且手感明显不象肉体。“不好!”这个念头刚划过黑影的脑海,他的耳畔就传来了噼啪的放电声响。接着只觉后腰数个部位同时一疼一麻,然后酥麻和痛感伴随着痉挛迅速扩及全身,黑影一头栽倒,然后他看到了四簇紫蓝色的电花。 黑影又急又怒,咬牙想站起来,可是没等行动,电花又落下来了。啊!黑影惨叫一声,也终于看清了伤害自己的武器,原来是捆于一木棒上的四根电棍。“你竟然用这种东西、伤我!”黑影愤愤不平,何曾想过以自己的身手竟会栽在这种东西上。 “傻X!最有效的武器就是好武器,什么年代了,还指望我用五行雷劈你?累不累呀!”秦风嘴里说着,手里可没闲,电的对方身上烧烤味道都出来了这才停手,再看这人已经晕过去了,不知是被电的,还是被气的。 “赦!”秦风左手掐诀在空中一挥,另一个自己腾起片烟雾,成了一张纸人,见风即燃,化灰而去。 嘟!电话一声即通,显然,柳玲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是我,秦风!屎男的同伙很配合,他目前正在我肩上睡觉,在镇口等我吧!我们连夜回去!” 回到警局,时针已指向了五点二十分。熬夜的不止柳玲和秦风,以周殊誉为首的专案组也在紧张的忙碌着。“周队,我们回来了!另外一个疑犯已抓获。”柳玲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汇报工作。 “这个跟先前那个不同,他是有些邪力的,为了防止他脱困,有以下几点需要注意!”秦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根黄澄澄的绳子,“这是特制的牛筋,捆住人后,越挣扎勒的越紧,别看这家伙瘦的跟人干儿似的,运起内力,两臂间的力气绝对比世界举重冠军大。”边捆麻包似的踩着那男子捆,边又道:“等会儿用黑布蒙住他眼睛,以免他用邪眼类的法术迷惑人,还有准备些吗啡类的药剂,给这家伙的舌头注射上,保证他不能清晰咬字,省的念咒逃脱。审讯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抓紧时间洗澡换件衣服休息一会儿。7点叫我,记得准备早饭!” “搞的这么复杂,你不能封住这家伙的气海什么的?”柳玲见秦风又从他那并不怎么鼓的背囊里翻出套衣服,边说边往门口走,于是没好气的问。 “切!你八卦小说看多了吧!功法千奇百怪,他又没告诉我罩门在哪里,我去哪封!”说着拉门走了出去,又伸回头问:“浴室在哪,现在有热水吧?” 一帮警察心道:“这人,到真不见外!” 7点,盘膝打坐的秦风睁开眼,冲房门道:“进来吧!你都外边站了十多分钟了!”看到进来的是柳玲,他轻笑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柳警官,你有非常棒的时间观念,而且,怎么说呢!巾帼不让须眉,抱歉,我只勉强国中毕业,词汇比较贫乏。” 柳玲道:“我越来越讨厌你了,简直想块厕石,在其他场合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我真如你说的这么差劲,你因该把它看作是个好现象,想一想,跟如此龌龊的人待过以后,后半生见任何人岂不都心情愉悦、喜笑颜开?”秦风一边弯腰穿鞋,一边扭动身体、从两侧看柳玲的手,“早饭呢?”他问。 “秦道长,你总是挂念着吃食,会让我对你的能力缺乏信心的。如果你能迅速的协助我们破了这件案子,我私人请你吃一个月的‘海鲜楼’都没问题。” “好啊!我精神已经养足了,那个排骨男招了没有?他们的巢穴在哪儿?” “他,他拒不交待!”柳玲听秦风问这件事,顿时没了底气。 “太有原则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秦风甩下一句话,大步奔刑讯室而去。 刑讯室的外屋,周殊誉正坐在那里默默的吸烟,见秦风进来,苦笑了下道:“这家伙似乎受过训练,软硬都不吃,精神头还特别足,疲劳轰炸的效果也不大!” “哼!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是知道警察是依法办事,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会拿他怎么样。我来!”秦风拉门进了里边,请审讯的两位警察到外屋歇息,然后踱着步,看了看跟个粽子般堆在椅子上的排骨男道:“你是赌你的主子会是这次事件的最终胜利者,是吗?” “操!你就是昨天那个用电棒的王八蛋吧!老子告诉你,你会死的很难看!”排骨男一下便听出了秦风的口音,甩着麻木地舌头,含混不清的骂。 秦风眼神一冷,右手并食中二指掐剑诀,青色的先天一气在指缘凝而不散,“玄元应化,武曲分真!破!”气剑连点排骨男左臂数穴,噗噗!黑色的血雾喷射,排骨男痛的脸瞬间成了一片灰黄,气势大泻,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就算你将这条臂膀砍了植一妖臂,今后也休想再用它发出任何气劲。除非有人能帮你生魂续脉。不过,有这本事的人天下不超过十人,我不信你这样的角色值得那些人损功相救。国家虽然有法律约束我们的行为,但不妨碍我把你变成普通人。如果这样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输些先天真气,我想很多妖魔精怪都不会拒绝没有还手之力的补药的。你说呢?” “操!总有一天老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他妈竟然这么歹毒!我……” 噗!噗!血雾再喷,这回是左腿,剧烈的疼痛彻底制止了排骨男的后半句话。从血脉窜入他身体的先天一气更是如蚯蚓般顺着血脉到处窜行,排骨男脑门上、脖梗后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光有嘴可报不了仇,我再废你一肢,就算你被营救出去也可以光荣下岗了。邪宗、魔宗可不是养老院,如果是废物,功劳再大也没有用,这你比我清楚。” 谁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就拿排骨男来说吧,他不怕疼、不怕苦,甚至不怕死,但他怕变成普通人。虽然招供下场不一定会有多好,但最起码不会立即失去数十寒暑修来的能力,只要存在一丝希望,就还有畅想未来的可能。 第五章 对于秦风狠辣的表现,周殊誉的评价是无师自通的刑讯官,而柳玲的评价是善于利用别人弱点的奸人,不过两人都对秦风能修道有成表示不解,秦风的杀伐之气实在是比较重,这可不符合道家清静无为的理念。 “喜欢照本宣科的人适合成为讲经论道做法事早课的法师,他们都住在深山寺院里。而象我这样在尘世中打滚的,第一要素就是知变通、修我道,真要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估计现在尸体都化灰了。”从隔室的观察窗看着警方人员给排骨男录口供,秦风拿着肉饼,端着豆浆,惬意的边吃边答。 “我道,哼哼!也是酒肉穿肠,佛在心中?你还真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啊!”柳玲白眼看他。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借口,不喝酒,怎么知道酒的味道?不知酒味怎么辨别自己可以抗其诱惑,又何来戒之一说?”秦风又摸起一个肉饼,一口咬了三之一还多。 “不入世,怎能出世,秦道长说的可是这个道理?”周殊誉笑吟吟的喝着杯茶,若有所悟的说。 “所以说,周警官当队长是有道理滴!瞧人家的悟性,不象某女!估计还没找到男朋友吧!”秦风三两口将肉饼塞进嘴里,再度伸出魔爪! “队长,这算不算人身攻击?”柳玲玉葱般的嫩指着秦风,生气的问周殊誉。 “这……,秦道长是民间人士,况且在案件结束前,我们应该保持队伍团结!柳玲,你用有色眼光看待秦道长也是不对的!”周殊誉对于打官腔也非常熟络。 秦风不无得意的咧嘴一笑,却因为吃的太猛噎住了,灌了两口豆浆,又是拍胸脯,又是蹦高,这才顺过这口气。柳玲看他狼狈,气消了不少,又一想现在确实是非常时刻,也就不再计较。 排骨男名叫周良,他提供的最有价值的情报有两点,一是近日来的市民失踪事件确是他们所为。二是将这些市民吸干的另有其人。介于他的同党有十七个之多,周殊誉向武警申请了支援,出动人数达四百余人,准备一网成擒。 四百荷枪实弹,训练有素的官兵再加上攻其不备,还有秦风这样的异能人士作顾问,所有人对这次行动都信心满满。 对方的落脚点选在了井平村,这是个位于近郊的自然村,靠近老城区,紧临新旧两区连接的主干道建设路。很多住户都是前来天宁务工的散户,村里人口搬迁入住频繁,成份复杂,由于郊区分局管辖范围大,警力薄弱,这样的自然村天宁又有十个,所以一直疏于管理。 因为敌人不是普通匪徒,所以警方连人员运输车辆都采取了必要的伪装,武警们一律乘坐大型箱式货车,警局的人们也分成了两个车队,可明显识别的警车都排在后队,晚十分钟到达。 周殊誉、柳玲、秦风同乘一车,刚一上车,周殊誉便递给秦风一件国产半身型的软体通用步兵作战防弹衣。“对方有枪,你可是要在第一线作战的。要不要插入高等级复合陶瓷防弹板?可以挡住七米距离的机枪扫射。” 秦风感激的笑笑,“这种东西太贵重,我穿上心里沉甸甸到跑不动路,还是你留着吧。我再说一次,邪宗的吸日、夺月这两支我多少有些了解,他们向来是同进共退,所以我们要提防有可能突然杀出的夺月。另外,吸日的邪人们十个有八个练的是刚猛的功夫,且皮糙肉厚,不要硬顶。” “那万一是另外两个呢?”不喜说教的柳玲故意气秦风。 “另外两个相当于正宗铁布衫x3加破风劈空掌,如果是单挑,你们取胜的几率比中福利彩票的几率要低。如果……”秦风面色郑重的回答,说到后来忍住不说了。 “我是警察,有承受能力,你放心把话说完。”听秦风吞吞吐吐,柳玲的傲气又来了。 “他们会用资质好的女人做鼎炉炼功,我只能说那女人比当**惨。” “所以你的后半句是,如果不行,最好自杀,对吗?哼!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在审讯室里你不是对周良这样说的吗?”柳玲截话道。 “那也得是本性未失的前提下,如果变成条发情的……”秦风刺激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警花。 “有没有这么猖獗?危言耸听!”柳玲嘴上虽然这么说,脸色却变得不自然起来。 “全国每年光登录在册的失踪人口有多少,你是警察应该有些概念。为什么邪道被万人痛恨?他们的行为可以描述为黑帮的超级豪华版!” “好了,我们不能轻视敌人,更不能因为他们的强大就有所畏惧,毕竟他们是生活在阴暗处的少数人,邪不胜正嘛!” 秦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略一沉思,道:“把你们的手枪给我!” “啊?”柳玲不解的转头看秦风。 “不能太过于轻信周良的供词。如果高手在场,我将很难顾及周全,给子弹上加些料,有备无患。” 周殊誉和柳玲用的是5.88MM的92式警用手枪,容量20发,与数种警用冲锋枪子弹通用,便于补给。秦风接过枪熟练的卸下弹夹,取出子弹,口中念念有词,手在空中划出淡淡的青光符文,最后往弹头上一摁,一个精致的微型图符就会在金属弹头上凸现出来,并且弹身隐隐有青光流动。只做了十余枚,秦风头上的汗珠便出来了。 周殊誉和柳玲见他极为专著,也不敢分神,直觉得这家伙能力玄奥,不由对此次案件又多了几分信心。 呼!抹了抹汗,秦风将子弹上夹装枪,还给了二人,“封有我先天一气并刻以破煞文的弹头,可以理解成猛毒弹,打中修邪法的人,先天一气会和对方的邪气产生剧烈的反应,伤其经脉气道。 “你似乎很熟悉枪械!”柳玲见秦风面有疲态,知他做这活计不易,激战将至,秦风肯花大精力为他们的安危着想,让柳玲有点感动,却又觉得说感谢的话太过突兀,舔了舔嘴唇,她捡起这样一个话题。 秦风笑了笑,很有感触的轻哼了声:“是啊!”眯起眼睛不再言语,柳玲还想发问,却被周殊誉用手式制止了,周殊誉朝秦风努了努嘴,柳玲这才看到,秦风双手结印,敢情是已经开始调息真气。 十点十一分,队伍离井平村还有半里之遥就分散开以包抄的形态围了过去。沿途遇到所有的人都被勒令缓慢的靠过来接受盘查。就在车队出发的同时,警局里的工作人员通过周良口述,不断将疑犯人物肖像传给了车队。即将展开的抓捕和鉴别就是通过素描和秦风的气息判别来完成的。 一路上进行的很顺利,等到将井平村围成了铁桶一般时,秦风等人见到了附近先一步赶来负责盯住疑犯的便衣。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前十几分钟,疑犯还在小铺里买了些吃食,然后进了屋就再没出来。 疑犯住的是带院子的二层土楼,分正房和东房。此时大门紧闭、静悄悄的任警察谨慎推进布置。待到离房子只有一街之隔,秦风暗自运功,让本就比常人敏锐数倍的五感再次提高,“死气、阴气、血腥味……就是没有生气!”脚下用力,秦风三步跨过小街,单脚一蹬墙面,身体跃起,双手扶墙一个翻身入到内里,将插死的院门打开,然后直闯正屋。 “狙击手掩护,1队、2队,上!周殊誉见秦风连招呼都不打就冲了出去,急忙指挥人手突击。 “个人主意,无组织无纪律!”柳玲一边唠叨,一边随后队冲了进去。屋子里桌椅床柜摆的井井有条、茶杯里水还有温度,人却一个踪影都未见,周殊誉看了看艳似琥珀,有馥郁兰花香味的茶水,召过一名警察,“极品铁观音,查查本地市面上近日的销售情况”转头又对另一名警察道:“先将部分指纹等取证反应给机房核对查询,然后再细细将现场梳一遍。” 周殊誉和柳玲是在东面土楼底层的一个房间里找到秦风的,只见他沉着脸看着一张靠墙摆放的落漆木床正在发呆。“怎么了?发现了什么情况?”周殊誉紧走上前询问。 喀喇!秦风挥手之间,木床四分五裂飞了出去,露出了下面揭盖式的铁质暗门。咯咯咯!铁门也未能逃过厄运,在秦风遥握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一张纸片般被揉成了一团。叮、叮叮,门栓上的螺钉活泼的蹦跳而去,然后是整扇暗门飞出数米,砰的一声砸在墙角,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猛的从暗门后涌了出来。 秦风没有答话,脚步沉重的顺台阶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中,四壁贴着的白瓷砖反射着数盏节能灯的光芒,将打成四个隔扇的地下室照的纤毫毕现,十具裸体的女尸横竖交叠的躺在总共不超过四十平的房间里,鲜血染红了榻上的床单床被。她们无一列外的下体血肉模糊,颈间致命一刀。更令人悚然的是她们那空洞的眼神和仿佛**得到满足的面部表情。 柳玲终于知道秦风为什么有之前的愤怒表现了,老实说,看到眼前的场景,连她都从心里感到战栗。 “没有尸斑、肌肉松弛、还没有僵化反应!”周殊誉压抑着愤怒,眼神冷冽的开始了初步的尸检,摁了摁一名死者的眼部,“眼压约7mmHg,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二十分钟之前。” “报……报告!”一名武警战士噔噔噔顺着木制的阶梯跑了下来,然后被眼前的惨景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事?”周殊誉将这他唤回了现实。 “院子里柴堆旁发现了菜窖,里边有八具干尸,正屋东角找到另一处暗道,李队怀疑是疑犯的逃脱用通道,已经派人追下去了!”小战士说到这儿,脸都青了,再也忍不住呕吐的冲动,一伏腰哇的吐了起来。 “妈的!地道里很可能有阴雷,会被活埋的!”秦风突然咒骂,正要冲上去,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接着传来闷雷般的连续爆炸声,震的房顶簌簌落灰。地下室的几人心道:“完了!” 围捕行动转眼成了挖掘行动,剧烈的爆炸导致一条直线上的十余户民宅坍塌毁坏,武警战士们分处四队,放下手中的枪,从村民那里借来锹、镐,开始从土下救人,但谁都知道,情况很不乐观,尤其是那二十余名顺地道追踪的武警队员。 随队来的救护车显然也不够用了,打电话叫急救车、挖掘车,派遣数个有警犬的分队对井平村周边展开地毯式搜索……整个现场忙成了一片。 周殊誉背倚着一辆警车看着一具具被担架抬出来的装进尸袋的女尸,狠命的吸烟。柳玲站在他旁边红着眼圈一声不吭,两个小拳头因为握的过紧都发了白。 “内鬼,内鬼!”秦风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他认为疑犯先一步知情逃脱绝对是有人报信,“不好,警局,周良!快,电话!”秦风突然喊出了声,指着周殊誉一脸焦急。 马上醒过味来的周殊誉弹飞烟、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号码,“喂,冯宝吗?我是周殊誉,马上到监禁室,将周良看严实了,我没到,任何人都不准提他,带上枪,多叫几个弟兄!” “李队,李队!”挂掉电话的周殊誉小跑着喊那边正在指挥营救的武警指挥,嘱咐交待这里的工作,柳玲和秦风已经麻利的上了富奇,等到周殊誉说完话,车头已经挑了过来,只等他上车了。 叮铃,叮铃!刚拉开车门的周殊誉手机铃响,“喂!我是周殊誉,怎么了?”柳玲和秦风从车里看他,只见周殊誉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凝重,“好,任何人不准进入现场,等我回去!”啪!周殊誉狠狠的关上手机盖,一拉车门,“走!”富奇扬尘而去。 第六章 “周良死了!连带看押的警员和资料室的警员一共有八名同志被一击毙命。审讯得到的大部分资料被销毁,哦,资料室还有名户籍科的警官也被杀了。”车厢里,周殊誉声音苦涩的说。 “户籍科,有道理!抓捕对象资料的理想来源。被灭口了!对方抓人还是有选择性的,是我们没有找到其中的关联!”秦风眼里闪烁着精芒分析道。 “案件的拖延和扩大,行动失败、线索中断,我想省里马上就会派专案组跟进这个案子。秦风,我会请求新到的行动指挥者能够尽量给予你方便。在这之前,请发挥你的才智能力,为天宁的安宁,为那些无辜的人继续战斗吧!时间真的是太宝贵了!”周殊誉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前景,他不怕撤职查办,他是担心省里的专案组来了,交接案件,重新捋一遍耽误了侦破的时间。这次面对的可是穷凶极恶的家伙,残杀平民的行为都到达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耽搁一刻,一个无辜的市民便很有可能丧命魔爪,周殊誉想着就心如火焚。 “那个户籍科警官近期接触的档案,看有没有办法调查出来,还有他死前的行踪,另外今天这些死者的详细资料,还有我要的那些物品材料,趁你权力还在,请尽快搞定。” 秦风望着车外道旁飞退的杨树和远处油绿的菜地,又淡淡的到:“有人信奉黑夜,就有人喜欢阳光,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我都没有放弃的理由。你放心,那些垃圾,会被除掉的!” 富奇在民族路一处路口将秦风放下,然后转弯急速离去。秦风挎着黄布包,缓慢地向家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人海茫茫,怎样才能将那些邪宗的家伙挖出来,他现在毫无头绪。秦风隐隐觉得,敌人在大张旗鼓的残杀平民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个巨大的阴谋。 “难道是冲着那个被封在天柱峰的怪物来的?不能,虽然经过久远的年代,原来的封印有所松动,但后期的续封是自己一手操办的,而且在镇压之地中另布机关,没可能被轻易找到。光是靠阴煞之气是解不开封印的!这个邪宗的人应该知道。” “难道只是为了吸食几个人的精元,修炼活尸?也不可能,活尸在左道修炼上局限性太大,与其变活尸还不如肉身修魔道来的实际。再说如果是那样,最重要的就是隐秘,躲都唯恐不及,怎么会搞的现在这样世人皆知?” “又或者,借天宁的风水格局和这里上古战场遗留下的阴气,想炼制邪物或休息阴功,复活外来的魔物?这个可能性倒是大些。看来有必要推衍下风水盘,看看今年天宁的极阴之位在哪里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家,秦风刚进得院子,黄太太便蹬着双粉色的塑料拖鞋胸脯抖擞的从屋里杀了出来。“黄太太好!”秦风本能的哈腰打招呼,脸上居然也能抽搐出几个类似笑容的褶子,可见黄太太平日的音容笑貌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好你个头啦!晚上不回来也不打个招呼,让老娘躺在床上想你想的一夜睡不好觉!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留门,我……”姿势还是熟悉的叉腰六脉神剑大法,有形的口水在充足的光线中显得极为真切,划着优美的弧线劈头盖脸的而来,比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还要避无可避。这秦风也就忍了,可是本来挺温馨的话怎么从黄太太嘴里出来这么引人误会呢! 好在厨房里有炖菜在火上等着照看,黄太太这才精炼的‘喷’了十分钟,草草‘收兵回营’。秦风目送黄太太进屋,然后飘回自己的房间,从水龙头上接了壶水鐓在煤气灶上开烧,袖子一撸,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他那些久已不用的各种宝贝。 秦风的宝贝乍一看不过是些罐子、板子、破烂幡子,黄纸、秃笔、轴卷铜印。其实呢,个个都有不凡的来历和功用。因为秦风道术了得,这些物器的威力又过于巨大,有伤天和,所以平日很少被拿出来使用,今回秦风尚未见敌面,就连连受挫,激起了好胜心,更被对方残忍的手段惹怒,于是决定不再藏珍,即使是一人,也要好好跟敌人比斗一番。 在秦风忙着准备符箓法卷的同时,柳玲这边也忙的焦头烂额。疑犯和警员在警局中被人悄然暗杀,这简直就是警界的奇耻大辱。周殊誉作为专案总指挥,调走了大部分警员去侦破案件,致使后方出现漏洞,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要命的是,围捕行动无功而返、还死伤十数人,警方前期的行动可谓完全失败。停职检查!周殊誉屁股还没挨到自己办公室的凳子,就接到了处罚通知。 同样快捷的还有省里派来的专案小组,说是小组,人员却过了百位,两辆承载满满的都市巡洋舰、还有十余部国产V型警用越野车于下午2:30开进了天宁市公安局的停车库。 两辆客车中下来的是清一色的职业军人,全部背着特制武装包、提着大号枪袋,体型相似、个头相似、发型相似,连面部表情都极为相似,冷峻的如同杀入敌后的孤胆英雄一般。 而越野车下来的则有男有女,男俊女靓的,个个制服笔挺,到象是拍戏的演员多谢。随车的还有很多看起来像盛放精密仪器的大箱子被抬了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办公主楼而来。 “你好,我是严静桐,负责跟进天宁市失踪、残杀案,这是我的证件,我希望得到你的全力配合!”一个气质更象白领的年轻女子找到了正面对着白纸不知道检查该如何下笔的周殊誉,很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递出了证件。 拉开椅子,周殊誉接过对方的证件确认了一下,然后整整自己的警服,伸出手,“周殊誉,欢迎专案组的到来。” 与周殊誉轻握了握手,“周警官,我们时间紧迫,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我想听关于这件案子的详细报告,包括所有线索、目前进度和你个人的分析观点。”严静桐作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当先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又转头道:“小敏,准备记录。” “哎!”随严静桐同来、疏剪发、有着粉扑扑脸蛋的女生清脆的答应一声,迅速在侧面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展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半小时后,严静桐对门口喊“警卫!”进来的是名穿着全黑战斗服的汉子,他手腕和脖领等处显露出来的塑胶模样的紧身衣和腰间那两把大型手枪让周殊誉不禁心中犯起了嘀咕,“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装备,但看样子非常先进,省局有这么优良的配备吗?” “请天宁市公安局刑警一科的柳玲警官来这里一趟!”严静桐扶了扶黑框眼镜道。 又过了半小时,严静桐的面前的桌子上摆放了特殊物证之一,那块扭曲成一团的铁门。旁边被称作小敏的女生正用清脆的嗓音报出一串分析将铁门造成这种效果所需的力量、技术等相关数据。 “跟成年暴龙撕咬力相仿的手力?!”严静桐喃喃的说着,又从柳玲手里接过了那夹特殊子弹,“A级破魔弹,不,威力应该更强!先天一气,还有这咒印,难道是他!”严静桐若有所思。 18:17,严静桐跟柳玲来到了秦风的住处,见到了正蹲在方桌旁跟一碗泡面较劲的饿鬼男。 “大哥哥!”严静桐看到秦风,在愣了三秒后,竟然脱口叫出了这样的称呼,感到恶寒的秦风差点把半碗面扣了。 柳玲也非常诧异,她现在看到的是神色异常激动的严静桐,那双清澈的星眸中居然有泪水在闪动。 “是我,我是桐桐啊!”严静桐见秦风一脸茫然,摘下眼镜急切的解释。 那个桃花飞舞的山腰,功力微薄的秦风为了救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险些丧命山魈爪下,当时被一击镇伤内脏到吐血,至今后背仍有两道醒目的长痕,他又怎能不记得。“啊,可能时间过的太久了,呵呵,没什么印象了!”秦风放下碗筷,搔了搔头,歉然的答。 “清微真人门下末徒严静桐,见过师兄!”听秦风如此说,严静桐先是一呆,扁了扁嘴,努力不让眼泪涌出,然后手打本门诀法,微施一礼道。 秦风只以普通修行者的见面礼节还礼,淡然道:“不敢,十三年前,我师徒已被逐出门墙,请以道友称呼就行了。” “师兄还在怪罪当年宗里无人相助,致使清玄师伯溘然长逝?其实师傅……” 严静桐刚想解释,便被秦风用手势制止了,“生死轮回、缘起缘灭。世事皆云烟,过去的,提它已无意义。你跟柳警官来是为了天宁的这个案子吗?” 严静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带上眼镜,“风师兄,我现在在国家特殊部门任职,天宁这个案子已经受到当局的重视,希望师兄可以一如继往的帮天宁的市民。” 将桌椅上风干的道符、法箓仔细的收起来,秦风道:“我会的,两位请坐,我这里只有白水,稍等。” 柳玲也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秦风的房间。家中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台老旧的冰箱,没有任何其他电器。泛白褪色的床被、床单都是粗布的,洁净、摆放整齐。家具样式陈旧但泛着一层薄薄的油光,显然是被经常擦拭的。脸盆架子上的毛巾叠放有序,也是干干净净的。最特别的是窗台上有几盆不知名的草,开着淡紫色的细碎小花,散发着淡淡的药草的芬芳,为整个屋子填加了不少生机。 在人们的常识中,馋和懒是很少分家的。柳玲很难想象象秦风那样的饿鬼男会勤快的打理家务。“除非……他的某些行为都是一种掩饰!”柳玲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白瓷的粗糙茶碗端了上来,秦风一边用铜壶给两人到水一边道:“呃……静桐,这么称呼比较方便些。就天宁的案件我有些个人的看法,不过事关一些隐秘的东西,如果不准备让柳警官过多的参与到这件案子里,就请她回避一下吧。” 柳玲仿佛赌气似的、呼!一下站了起来,敬礼道:“报告长官,我希望能继续参加侦破行动,请求批准!” 严静桐沉吟了一会儿,严肃的道:“你的个人资料我在来天宁的路上就已经了解过了。可以批准你继续参加这次行动,你仍负责协助我师兄,要求只有一个,绝对服从。因为案情的特殊性,你要对牺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一来了就跟拍电影似的师兄师妹亲热的不得了,现在又让我绝对服从这个馋鬼的命令,分明就是以权谋私嘛!”柳玲不满的想着,最后还是正色道:“我考虑清楚了,愿意接受任务。” “好吧,既然如此,柳警官,你需要发个誓,保证我下面讲到的内容你决不会泄露于第三人知道,”秦风很严肃的望着柳玲道。 “我拒绝在知道内容前起誓,如果是跟案件有关的情报,不可能不透露。”柳玲大声争夺着自己的权利。 “如果有这样的抵触情绪,这次行动你就不必参加了。你必须无条件的信任风师兄!”严静桐毅然回绝了柳玲的要求。 “晕!这是新来的行动总指挥吗?怎么说出来的话象一个追星族提到了她的偶像一般!这秦风在严静桐心目中的地位也太……”柳玲注视着严静桐的眼眸,想从那里找到些狂热的冲动,可惜,她失败了。 “嗯,发誓就发誓吧!”看俩人的态度都很坚决,柳玲有些委屈的回答。上午从井平村疑犯窝点的地下室出来,她就曾暗暗起誓,一定要亲手将那些残忍的凶手绳之以法。为了这个目标,忍些怨气也是值得的。 直到柳玲起誓的那一刻才认识到了这个誓言的真正不同之处。秦风竟然在她念誓词的时候在空中鬼画符般的凝出一幅由光线组成的画,随着誓言的结束,画卷收缩成一粒绿豆大小的光团容入柳玲的额头。柳玲只觉如同暑天饮了杯冰镇酸梅茶般,清凉舒爽的感觉由头至脚,漫遍全身。 “这,这是?” “誓言咒,平日有凝神、静思、聪耳目的作用,一旦你违背誓言,以后将再也无法说话。”秦风淡淡的回答。 “你!” “这样的誓言更有约束力一些,如果你认为这是对你人格的一种侮辱,我也没办法。既然想完成侦破这个案件的大义,请忍耐一些吧!” 秦风转头看到严静桐正用颇具玩味的眼神望着他,秦风轻咳了一声,然后缓缓道:“进入正题,要想解释清楚我的看法,就不得不提起天宁的一个隐患。普通人只知道这里曾是古代数次大战的战场,取名天宁有天降安宁之意,乃是一种祈福。却不知道,在道教来看,天宁是我国八大阴地之一,易有奸邪作祟,叫这名字的另一用意是为了众口铄金,以百万人的人气来镇压这里的邪秽之气,而我说的不穿六耳之言就是跟此有关。传说中的延维,也就是委蛇,就被镇压在此地。它虽是恶神,却是野心勃勃之人最是希望看到的,见其颜可称霸诸侯,食其肉可称霸世间。” “延维居然在这里!师兄的意思是说天宁的这个案子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延维?”严静桐浑身一震,同时修行之人,她自然清楚要复活神魔得付出什么代价。 点点头,秦风接着道:“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当年随恩师途经天宁,恰巧延维封印松动,原来是镇此獠的七星麒麟玉印不知被何人盗走了。无奈之下,师傅做法七日,用一百零八枚四圣镇煞钉重新封住了延维的凶神。” “师兄可是担心当年延维煞气外泄,被左道察觉,因此才隐于天宁市中,暗中看守封印?”严静桐悠悠的问。 “静桐冰雪聪明!恩师仙逝之时,要我红尘历练并多加留意延维封印,我搬来天宁一晃六载,正以为当年运气,并无妖邪发现延维踪迹时,却发生了这件案子。而且近月来天宁周边连降大雨,阴气腾空,昨日我上暮起山观看,阴雾弥漫,那是天宁阴地的生门方向。” “师兄怀疑这是秽气锁阴阵?”严静桐蹙眉问。 “嗯!重阳在即,天宁滴雨未降,我怕极阳生阴,所以想买些材料修炼法器,兴云祈雨,同时也为与妖邪斗法作些准备,谁知对方已经先一步将所有材料买空。我恐惊动了敌人,这才托周殊誉警官从外地捎这些物品。” “兴云祈雨!我说怎么无法看清师兄境界,原来已正金丹大道,小妹恭喜了!”严静桐站起拱手,笑颜如花。 秦风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还礼道:“近日来连连受挫,对成败过于执著,险些受心魔困扰,多谢静桐指点。” “我也是想到那块被揉成一团的铁门才有所感悟的。对了,师伯在时对师兄炼器最是赞赏有佳,师兄不如就送我件法宝作为达者对后进的鼓励吧!”说着,严静桐伸出白腻的右手,一脸期盼的看着秦风。 “这……” 见秦风脸色微红,严静桐嫣然道:“我看师兄居然以泡面裹腹,不若这样,师兄送我个法宝,我就以后天天给师兄做饭如何?”说完才发现话中语病,不由娇颜飞红。 咳!听二人对话听的一头雾水的柳玲咳嗽一声解除了尴尬,“两位是在讨论案情吗?我怎么听着象神话故事!” 秦风正了正心神,冲柳玲一笑“听不懂也许是件好事。”又对严静桐道:“呃,那个法宝我先欠着,既然静桐来了,我们就双管齐下,你追踪干尸案,我来布法尽量消除可能到来的灾厄。你看怎么样?” 拂了拂柔顺的黑发,严静桐正色道:“好的,关键是要经常保持联络,为了保密,师兄需要用专用的手机。那些材料,最迟明天下午就会派人送到。师兄如果认为需要,我可以向宗门或其他正道同仁发出援函。现在,就干尸的情况,我想听听师兄的意见” …… 第七章 转眼重阳在即,那些购进的玉石、铜镜、等物要想真正派上用场,还得等三天后炼满七日方可算是小具威力。 为了克制阴冥之气,这些物器大都采用至阳至刚之法淬炼,由于没有炉鼎等炼器工具,秦风只得利用每天午时的烈阳加自己的真火炼制,好在严静桐给他提供了一处安全又没人打扰的清静之地—— 市武警支队后院,否则让黄太太看到他手掌里能冒火,玉石铜镜可浮空,非得把全街市民都喊来不可。 严静桐带来的人手让秦风领略了一把新一代城市驱魔人的风采。正常的培养异能人士的时间太漫长了,这远远适应不了现代社会的需要,于是这些新一代驱魔人大量借助了器械的威力。 雄厚的资金和系统教学训练保证了他们的基本作战能力,灵能枪、破魔弹、电子大功率妖气探测仪、显形药水、狗血、鸡血炸弹、灵体观测镜、体能激发液……一个装备完善的驱魔战士完全可以胜过一名苦修十五载的普通道士。如果是小队作战的话,深韵配合之术的驱魔战士更可以让所谓的高手忙的焦头烂额。 严静桐广散人手,本以为凭借先进的驱魔仪器可以很快的找到敌人的行踪。可是对方也显示出了非凡的本领,居然隐藏的毫无破绽,饶是驱魔战士们将天宁市密密的犁了一遍,仍是未发现蛛丝马迹。失踪人口还在不断上升,干尸数目也在不断增加,达到了67人。天宁市不得以,下达了宵禁令。从晚十一点半开始,巡警、武警和附近驻军组织的治安队开始巡逻并设岗执勤,监控过市的车辆以及所有主干道和居民稠密的地区。 “师兄,怎么样?”严静桐推门进来,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搁在桌上,问正提笔站在一面墙边的秦风。 雪白的墙体此时已被密密麻麻的符文和记号涂满,可依稀看出总体结构是幅太极八卦推衍图。离墙不远处还摆着一张米许见方的木桌,上放天宁市详细地图和一叠稿纸,秦风左手不停掐指计算,右手中的笔则在稿纸上不断记录着计算结果,然后隔一段时间便会用笔在墙上的图中填写些符号。听严静桐问他,头也不抬,只答道:“稍等!”手中却片刻不停。 严静桐微微一笑,搬把椅子坐在秦风不远处,单手托腮支于腿上,静静的看着这位牵挂了十几个寒暑的师兄,不觉呆了。 “静桐,我算了三遍,可以确定,今次的极阴穴眼就在……”秦风用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汗渍,抬头才发现严静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静桐,有听我在说话吗?” “啊?对不起,我想起了当年千竹峰上的往事,一时痴了!”严静桐俏脸微红的答道,未带眼镜的她眼中水光盈盈,平添几许温婉柔弱,在秦风面前,严静桐总带着几分娇憨和坦诚。 秦风轻叹一声,“天心一脉也就清微师叔对我师徒关爱有佳,她老人家可好?” 正给秦风盛汤的严静桐闻言手一抖,半勺汤都洒在了桌上。秦风看在眼里,心中一紧,上前几步道:“师叔可是微恙?” 严静桐低着螓首,眼圈发红,尽量压着激动的情绪道:“那夜师尊和一叶师姐赶到蒙山脚下,见清玄师伯兵解化光仙逝,当即吐血昏厥,师姐听有凄厉若狼啸之声由峰巅传来,转瞬已远在两峰之外,知此人功力不俗,怕上峰不但于事无补,反累了师尊性命,于是背师尊回到宗门。从此师尊被心魔所扰,功力再未寸进,于第二年鬓添霜发,辞去长老一职,闭关静修,再不问门内事务。从上次回山匆匆见了一面,我已有六年未见到她老人家的慈颜了!” 秦风再叹一声,“情之一字……”后面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适时柳玲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屋里气氛不对,拉开房门,犹豫了一下,又合上。立正道:“长官,两个小队已经整装待发,请求指示!” 严静桐带上眼镜抬眼望向秦风。 “地点已经确认了,天宁市急救中心。”秦风说着接过严静桐手中的汤碗,仰头囫囵吞下,又自己倒了一碗,痛快淋漓的饮下,抹抹嘴,“汤很好,谢谢!” 严静桐冲秦风一笑,接通了耳边的通讯联络装置,“西格玛、阿尔法小队注意,目标,市府西路天宁市急救中心。行动定义:侦探。警戒等级:五……”她一边下达命令,一边走出办公楼。上车的时候又接通了另一个通讯频道,“周殊誉警官,我是严静桐,继续由你指挥贝塔和欧米迦小队担任重点防卫任务” …… 晚23:48分,车队行到市府西路与林荫道的十字路口处,前边是坐北朝南的广贸大厦,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目的地。急救中心前楼二十三层大厦在这里已清晰可见。街上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橙红色的路灯将柏油路照的通亮,夜风打着旋卷着几张破报纸招摇过市。 正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秦风突然感到一线杀气,“不好!”他低喊一声,伸出左手在开车的柳玲面前形成一道青色的气幕。与次同时,扑!防弹车的前挡风玻璃出现凹形弹孔,一粒血色的金属弹头居然穿破气幕,在秦风的手上留下了一点红痕。扑!扑!扑!子弹的射速相当高,打在防弹车上如中败革,一穿一个眼。 “狙击手,十点钟方向!广贸大厦顶楼,对方使用经过特殊加工的高速钢芯弹,注意掩护!”后座的严静桐一边下达这命令,一边踢飞了被打坏开关而卡死了的左车门。 就在这时,广贸大厦对面的华联超市屋顶,一枚尾部喷火并拖着带烟尾巴的物体朝这边飞了过来。 秦风瞳孔一缩,“火箭弹!”砰!他的右拳将本已碎裂的前挡风彻底击飞,同时从袖中拉出三张黄符,“六丁六甲!护!”呼!符纸见风即燃,三道白烟如水波般散开,火箭弹刚一接触便轰然爆炸,巨大的动能直是将护盾后的整个车身都向后推移了数米。 顶着呛鼻的硝烟和飘飞的火焰,秦风已从车中移到车前,右手持把泛着淡淡金光的剪刀,左手捏数张银芒流动的薄纸,“乾坤剪,风狼、纸蝶!” 三头纸狼从他左手飞出,待跃到地下时已如小牛般大,纸狼一抖身,竟生出银针般的狼毛,变的如若活物,阔嘴一咧,眼放幽芒,低啸着向超市方向扑去,剪狼剩下的碎纸则化成了百多只白翅蝴蝶,拖起细碎荧光飘落的光尾向广贸大厦的楼顶飞去,速度比箭矢还要快上几分。 后队,两个小队的驱魔战士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开始乒乒乓乓的和对方的狙击手对射。 “我左,你右!”秦风说话间给严静桐加持了一张天王护符,脚下用力,蹿射而出,啾!啾!楼顶的人似乎发现了他的企图,狙击子弹疯狂的向秦风倾泻。却又总是失之毫厘,在夜色下,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火红光线深深钻入油路之中,溅起片片泥灰。 与此同时,轰!广贸大厦的楼顶腾起一股亮紫色的火焰,火焰将飞至的纸蝶全都裹入了其中,靠楼顶的几层楼窗玻璃被震碎了无数,变作一天碎雨飞坠而下。 碎玻璃尚未落地,秦风已奔至楼下,一个短纵,跳上直立的楼柱,然后将大厦的外壳当成了地面,带起一串影子,如缕青烟般腾挪着冲了上去。 “风浪!”奔跑中的秦风手一挥,青朦朦的气从他手中散出,即而转变成狂风,将迎面而来的碎玻璃席卷一空。 嗤,嗤!狙击枪的子弹仍然如附骨之蛆般紧咬着秦风不放。 两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从楼顶以相对缓慢的速度袭下,秦风本能的扯出两张金刚护符应对。 轰!轰!紫色的火焰在他身边相继爆炸,伴随着滚滚浓烟,不但附近的玻璃无一幸免,就连窗框墙体都被狠狠的挖去一块,爆炸中心的泥石钢筋甚至出现了明显的硫化结晶。 呼!秦风破烟而出! 哈!他轻吒一声,右手一道青光如灵蛇般串出,一摇一扭,化作一条青鳞光龙,冲天而起。 龙吟啸震四方,青龙擦身所过之处,大厦墙体如遭巨力重压,迅速凹陷崩坏,灰土砂石激射坠落、尘烟鼓荡,声势极为骇人。 四十八层的广贸大厦此时已被秦风跑了多半,下面的驱魔战士怕误伤友军,已经停止了射击。 “就是现在!”秦风的眼中光芒一闪,以比刚才快五倍的速度炮弹般冲天而起,竟然跃过先出手的青龙,直接飞临大厦顶楼的上空。一路破坏而上的青龙此时也冲了上来,秦风双手法诀一掐,青龙一个翻身,又冲着楼顶的敌人一头扎下。 轰!又一团紫色的火焰爆起,虽消减了青龙的几份威力,还是没有挡住其凌厉的攻势,两个敌人之一被结实的咬了个正着,连同身下的数层楼板,被搅了个粉碎。秦风只瞄了一眼,便如跳水运动员投水一般直追另一个主动坠楼的敌人而去。 砰砰砰砰!空中下坠的敌人从背后扯出双枪,不断的向飞泻而下的秦风射击。 “五行术,金!”秦风双手交握,在身前张起一面金光流动的半圆护罩,将射来的子弹全都从旁挡开。 “千斤,坠!”秦风是铁了心要将这人擒拿,起道术让自己下坠的速度大增,变成了殒落的流星。 下面的敌人扔掉一只枪,在半秒之内扔出三颗爆雷,并借爆雷的震荡加快了下坠的速度。两人一先一后直直的从高空砸了下来。嗤!仿佛是投入水中一般,敌人还是先一步消失在了人造大理石的地面上。 “土鬼遁术!哼!沉下去也要将你震上来!”秦风双手结印的速度已经到了快不可见的地步。 轰!如同巨石坠地,他的双手先于身体砸在了地面之上,一个三米见方的大坑被生生夯了出来。哗啦啦,荡起一圈土波,周围地砖被土波的漾动卷起无数。 “地祗鸣雷!”秦风指端有紫色的电光一闪、然后没入土中。 随即,从大厦楼下到十字路口,轰声不绝,仿佛是煤气管道发生了连锁爆炸,一股股雷火从地下喷涌而出,直飞数十米。爆炸的末端,那个潜匿的敌人被震飞而出。秦风哪能再容他逃脱,刚要过去抓捕,不料路口地面崩塌,一个六米高的人形庞然大物竟先一步探出蒲扇般的大手将那人捞在手中,只是一揉一捏,那人已是骨碎脏溢而亡。 “刚鬼!”秦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身体带动右臂由后前抡,“天斩!”随着手臂的挥落,一道无形的罡气将破土而出的铁胚巨人从中一分为二,连带着二十余米长的街道,被破出一条米宽,深不见底的壕沟。 吱呀呀!嗵!沉重的铁胚巨人歪身栽倒的时候,秦风已经闪身形掠向了华联超市方向。 超市这边的巨型广告牌上,严静桐正在跟两个穿黑色塑胶紧身衣的敌人战斗,超市的顶层以钢化玻璃制成的楼板上,三只风狼迎战的同样是两个敌人。 轰隆!广贸大厦的底层侧面墙体崩塌,一辆装甲车由内使了出来,车顶暗门一看,两挺六管金属风暴伸了出来,秦风看的眼都直了,嗡嗡!突突突突!机枪转动倾吐火舌,目标正是接近超市的秦风和广告牌上作战的严静桐。 就算秦风强悍,这种加过料的速射机枪,他也不敢正面相抗,只能纵跃闪避。广告牌上,一个黑衣人被机枪扫中,身上爆起一团血雾,一头栽了下去,严静桐娇喝一声,飞身跃下,身后是紧随扫射的火线,将个好好的广告牌打出了一溜筛孔。 “天斩!”秦风刚借一个机会再度抡起手臂,招还未发,华联超市中也冲出辆装甲车,而且是一路开着火冲出来的。扫的他猫着腰飞蹿,连头都抬不起来。 砰!砰!驱魔战士们手中的几挺对战车步枪适时开了火,连连射中广贸那边装甲车与金属风暴的接合处,将其直接打残。另一边,严静桐压力一减,手中橙色光鞭飞卷,将华联这边那台装甲车上的金属风暴枪管绞的粉碎。秦风则直直的窜向剩下的三个正在跟风狼战斗的黑衣人,他的目的很简单,说什么也得擒拿住一个活口好来问口供。刚一靠近,啪!三个黑衣人竟然惨叫一声暴成了一堆碎肉,若不是秦风及时撑起了光璧,被溅一身污血肉沫恐怕是在所难免。 沉默的转身跳下超市房顶,秦风身后的三只风狼化成了纸片然后燃烧成飞灰消失不见。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身为凡人的驱魔战士尚未形成有效的攻击阵容,一切已经结束了。这让秦风和严静桐都看到了这些依靠道具的驱魔士的缺点,那就是应付突发事件时,打击和控场能力不足。 严静桐走了上来,蹙眉道:“师兄!” “操控刚鬼和杀掉那几个黑衣人的是个高手,我没有把握留住他,所以隐藏了几分实力。这次袭杀,应该是敌人对我们的一次试探。我看他们使用的类似高级阴火弹的爆雷还有那些可以隐匿妖气的胶皮衣裳,还有那些加了阴煞气的子弹都属于高科技和邪法的结合物,他们很有钱啊!还有,能将两辆搭载AI火控系统的装甲车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天宁市,并且部署在这两个出入频繁的建筑里,更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秦风将手里的一块来自黑衣人身上的碎衣片递给了严静桐。 远处,警车的特有鸣叫已经由远及近,严静桐的接收器中,驱魔战士在不断的报告着受损状况和分散搜索的进度。秦风却相信,对方是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 “这次伏击究竟是触发进入了敌人的重点防御范围,还是又一次由内鬼提供情报导致的战斗呢?”望着远处急救中心灯光幽暗的楼层,秦风陷入了新的沉思. 第八章 “谢谢!”柳玲脸色微红的望着秦风。他在向适才战斗打响时秦风的援手道谢。 背靠着被打漏了的坐车车门外,抱着肩膀的秦风侧头对柳玲笑了一下,“不用,干这行都挺凶险的,说不准下次就是你救我了!” “我的能力……”柳玲一想到刚才的一幕,深深的无力感就袭上心头,秦风他们的战斗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全国速射亚军,省搏击……这些称号代表的实力在刚才那样的激战中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自己将始终扮演一个需要保护地驾驶员?”柳玲沮丧的想。 “不要妄自菲薄,各自的领域不同,处理案件和刑侦方面,你要比我优秀。战斗形式虽然不同,敌人的心理,从本质上讲和普通的罪犯并没有太大差异。只管从你和周警官的角度继续深入分析案件就好,或许能找到没有被挖掘出来的线索也说不定。”秦风打断了柳玲的话。 “嗯!”柳玲受到鼓励,信心又恢复了不少。 “是啊!干嘛用自己的短处跟人家的长处比?要发挥作用也不一定非得参加战斗!”想到这儿,柳玲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前段时间,一直对你的能力质疑,还跟你闹别扭,现在向你正式道歉。我错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呵!美女道歉,呃……感觉比吃两条鸡腿还舒坦!”秦风适时松缓气氛的打趣道。柳玲的粉颈一下红了半截,柳眉一竖,可能是又想跟从前那样跟秦风拌嘴来着,不过最后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另一边,严静桐已经跟赶到的警方交流完毕,留下一队驱魔战士参加搜查等工作。剩下的人还是由她带队、乘完好的车辆继续前往市急救中心。 考虑到复活象延维这样的魔神必须在极阴穴眼,靠大量的纯阴地气凝神结体。所以,秦风和严静桐一致认为,急救中心将是敌我双方抢夺的主要战场,按敌人的周密计划,很可能已经在中心做了充分的部署和安排。 至于延维的封印,秦风到是不太担心,因为那是自己一手安排选择的。周边布置都极为精妙,没第二人知道那处所在,就算有所异动,他也会马上察觉。如果现在去查看,很可能将位置泄露给敌人,反倒得不偿失了。 对方想要找到延维,只有先完全启动锁阴阵,利用大量阴气汇聚、封印力量被消弱而魔气外泄的时机,确定其位置,然后在阴煞喷泻到极点之前,破坏封印哪怕一个角,就有望彻底扭转局势,救出延维。 但令秦风感到不安的是,对方明目张胆的抢人并吸成干尸,真的只是想引起天宁市民的恐慌,并转移人们的视线?如果不是,其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呢?又或者说,两伙人根本不是一块的,而只是相互利用? 目前掌握的资料还是太少了,尤其这次伏击的敌人,明显背后有强大财力和权力的组织在支持,装备和武器竟然和国家的驱魔战士不相上下。 胡思乱想间,车队已经驶进急救中心。由于没有明确的目标,派大量的战士搜索容易惊扰到住院的病人。所以严静桐和秦风商议决定,由严静同带领驱魔战士负责外围的封锁,秦风一人独自进去进行初步侦测,如有问题,则根据性质决定是否要在天亮后输出所有病患进行彻底封查搜索。总之,这次侦测的宗旨是尽量避免在医院内发生战斗。 现在已是0:14,除了两部主要电梯外,急救中心其他的升降机都已停了。 走廊里只开着壁顶斜侧面的小灯,偶有较强的光线从某值班室或病房的小方格子窗户中泄漏出来,对走廊中的昏暗程度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闻着药剂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听着自己脚步声在走廊中传来的回音,寂静无人的夜晚独自在此徘徊,会有遍体生寒的感觉滋生…… 医院,往往能给人带来一种特有的阴森,没办法,毕竟总有人在这里被人呼唤到其他世界,阴气重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见识了敌人的装备后,虽然感觉妖气指针等物件已经形同虚设,但秦风还是拎了一个进了主楼。 现在这个时间,秦风是没有办法挨屋搜查的,在保安人员的陪伴下,他先搭乘电梯到达了顶楼,上了天台。 细细的绕圈端详着天台中央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锅’的卫星天线发射架,秦风用罗盘确定了下方向,然后反复掐算了几便,转头问四十余岁的保安,“张师傅,这铁架子是随大楼一起建起来的吗?” “不是!”老张很肯定的道:“四年前,嗯,不对,大概是五年前吧!医院好像是为了什么设备和办公的需要,就装了这个东西,我记得当时人手不够,我们还搭了一手呢!” “哦!这里夜风大,张师傅,我们下去吧!去看看暖气井道和下水井道。”秦风浅笑着敲了敲铁架子,朝回路作了个请的手势。 “公安同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这几天天宁干尸案搞的人心惶惶,据说近郊的鸡狗都跟被捏了嗓子似的,夜里也不叫了。有人说可能是妖怪作祟,很多有条件的人都借旅游出外躲灾去了,可象老张这样的平头百姓,除非万不得以,否则是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的。今天见一帮穿的跟未来战士似的人彪悍杀到,居然还是国家的人,用脚跟想也知道是特殊部门的了。于是担心更甚,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什么大问题,你知道,医院这种地方,阴气盛一些是很正常的,我是个道士,只是来看看风水,化解一下!”秦风知道,只有把大问题说成小问题,才能起到安抚的作用,毕竟深更半夜的说带着队伍来医院遛弯,这样的谎言是没人相信的。 “道士!?哦!我认出来了,您不是去年帮阿庆他娘治好了顽疾的那个秦道长嘛!瞧我这眼神,亏得您的那张护身符,我才重振雄风,当时您还跟我说,我待的地方阴气有些重,受了些影响才会做那事儿不灵光哩!”老张眼神一亮,想起了陈年琐事,这话匣子就开了。 秦风笑笑,“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劳你惦记了。” 老张紧走几步当先打开了通下面的铁门,“哎,当然要记着点,现在这个年头,神棍越来越多,上个月隔壁老李给儿子娶媳妇,请了个云游的高人看风水吉日,结果搞到要作法事那么隆重,好一顿鸡飞狗跳,吉不吉的不知道,到把自己婆娘惊的大病了一场。不象您的东西,那都是真材实料,我去年夏天托人到您那请的镇宅符,到现在还贴在屋内,什么潮虫、蟑螂,从此统统都不见了踪影,灵验的很呐!” ……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老张陪着查看了各楼层的井道和一些秦风看中的地方。 看过了污水道,上得地面,秦风拿出三张朱砂黄纸符,手一抖在掌心燃烧成灰,又取出一小张红纸将纸灰仔细的包好,递给老张,道:“张师傅陪我上上下下的跑了个遍,小小的护符就当谢礼了。请贴身收好!后园和住院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张师傅还要执勤,不打扰了。” “哎呀!让秦道长破费了!”老张喜孜孜的双手接过,心道:“见刚才黄符化火的时候,火焰中隐有赤鸟飞腾,别不是朱雀、凤凰什么的吧!这符肯定了得,赚到了,赚到了!” 看着老张哼着小调远去的身影,秦风轻叹一声,喃喃道:“天机不可泻,泻必破!小道我略尽人力,能不能躲过一劫,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急救中心的后面是园林式的住院处,中心是人工湖,上有亭台水榭,湖光水色、依山映翠,白日里是人们纳凉散心的极佳选择。 “亭台暗含北斗之势,浮桥也是九孔映月,湖水现在却星光难映,水雾氤氲,他日阴阳倒转,反生祸端。”站在近湖心的一处亭中,秦风望着平滑如镜的湖面心念转动。 垂柳不动、湖水无波、虫声无踪、寒气丝丝,这湖也是大有文章,包括风水方位、建筑格局,整个急救中心仿佛一个专门设计的献祭法坛。 几年前来过此处一趟还不觉有什么不妥,现在天宁风水运势一变,居然成了这般光景。如果此处真是当年有心为之,那这人法力之深,怕已直追当年恩师的水准了! 思索间,秦风前方水雾忽然渐浓,一人影缓缓破雾而来,如是白日,此人再换身白纱,这般袅袅而至,定会被人当作神仙人物。可惜现在只添诡异味道而没有半丝仙气,那无风自舞的纱衣,仿佛缚着无数待要挣脱的冤魂,她身周更有黑光缭绕飘飞,看起来如若燃烧的火焰,威势十足。 来人是一女子,发髻高挽,轻施粉黛,雪白的颈间带着件非常古怪的兽牙饰物,不时放着熠熠幽光,一身衣饰,古风颇重,她就那样赤着一双脚,定定的站在湖水之上,右手宛如佛祖拈花,左手持着柄青玉如意,浅笑着对秦风道:“小道士!想什么问题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你是哪个妖怪的老婆,这般晚了还他容你到处乱跑,头上的帽子一定是绿色的!”秦风眯缝起眼睛背着手讥讽道。 “大胆!”那女子月牙般的弯眉一蹙,娇声喝斥,威严虽重,却掩不住悦耳的磁音。秦风心中一凛,“这妖女,连普通的声音都有这般魔力,若她修炼了姹女魅音邪法,以后与她对阵恐怕得望风而逃了。 忽的,那女子竟又莞尔一笑,露出洁白地贝齿道:“想激怒我,小道士你还真是初生牛犊啊!”沉吟了一下又道:“是有厉害法宝才这么底气十足吧!杀刚鬼的那记斩击确实有些力度。” “是你!”秦风将眼前这个女子一下就跟操控刚鬼和引爆那几个黑衣人体内咒魔种的高手联系到了一起。 “小道士,你若是敢坏这里的格局,我就大开杀戒。包括那些驱魔战士,你觉得他们能在我手里走几招?”女子轻描淡写的抛出几句话,却字字如巨锤砸在秦风心上。 “怎么?被难住了?很正常,你们自命名门正派,济世救人,当然不能不管百姓的死活!呵呵!小道士啊!去请你的长辈们出山吧!那才有些意思!”女子手中如意轻轻一摆,湖水柔缓上涌,将她轻托而起,继而,一部分水幻化成一只剔透的大鸟,羽翼一展,就那样载着女子优哉游哉的贴着水面消失在薄雾的尽头。 女子的每一个曼妙动作秦风都看在眼里,却找不到一丝破绽让他发动石破天惊的攻击,直是把负在背后袖中的道符捏出了浅浅的汗渍…… 见秦风神色凝重的回转,严静桐心中一沉,迎上前问:“是否被我们料中?” 秦风点点头,将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最后道:“那女人我居然看不出她的门道,事关一方百姓的安危,看来有必要请正派高手前来助阵了。” “高手已经赶来了!”严静桐突兀的回道。 “嗯?” “常默然死了!我刚接到报告,有人以性命要挟常默然,要他出巨款资助某项研究。常默然不从,对方即将常默然变成了干尸送回。林秋妍广发英雄帖,请国内知名异能人士为夫报仇,并许以巨额奖金,明天,天宁将高手云集。 秦风认真的听完严静桐的话,略有不解的问:“常默然我知道,天宁市耳熟能详的商界传奇,从一文不名到身家万贯,有气魄、有担当,好像几年前还因为响应国家号召货币不贬值而损失了数亿外汇。这林秋妍却很少听闻,怎么老太太也是铁骨铮铮的巾帼英雄?” “收队!”严静桐回头下达了命令,然后对秦风微微一笑,“上车吧!我们路上慢慢说。” “这林秋妍可不简单,说起她的身世,比常默然还要显赫,她是林志栋的小女儿!”严静桐给秦风解释道。 秦风一呆,“啊?林志栋,就是那个不发行股票,百分之百私产仍杀进全球企业五百强的林志栋?” “对!林秋妍认识常默然的时候,常默然还是个穷小子,两个人相爱了,却受到林志栋的百般阻挠。” “怎么会?”这次连柳玲也表示惊讶了,“我记得在林志栋的自传中曾对大女婿说过这样一段话:‘说句让你泄气的话,对于我们家来说,你能靠自己的双手挣一百万、一千万和一毛钱都拿不回来,并没有区别。你说你爱我的女儿,会让她幸福,那么好,不管你事业成功或是失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永远的记住对我女儿的承诺,她,才是你生命中第一位的。’我觉得林志栋挺开通的啊,不象嫌贫爱富的人!” “谁晓得,也许是他这小女儿对他来说,太宝贝了吧!总之为了跟常默然在一起,林秋妍毅然放弃了舒适的生活,两人一起艰苦创业。这常默然到也争气,得了个女诸葛做老婆,事业从无到有,一年一个新气象。虽然有几次大的挫折,但都被他化险为夷的安然度过了。夫妻俩更是相敬如宾,林秋妍不能生育,他都没续个小。十五年前林秋妍出车祸毁了半张脸,常默然仍是不以为异,两人的爱情可是被传为佳话呢!” 一谈到如此浪漫完美的爱情,身为女子的柳玲也是打心里羡慕,“我适才刚听到常默然突然死亡,还当是林秋妍有谋财害命的嫌疑呢!” “嗯!你说说看!”一旁的秦风思索着道。 “哦!大致上,疑点有三,1,常默然虽是大善人,却不是笨人,他没有必要为几个钱赌命,就算对方拿到这些钱是用来为恶的,也完全可以先虚于蛇委,然后借助国家或异能人士的力量打击那些家伙。 2,从劫持者的角度讲,如果要绑票象常默然这样的巨富,必会视线进行周密的调查,毕竟财富有时候能决定很多东西,打劫成功也要考虑有没有机会花钱。这样一来,要做到不留痕迹是很困难的。况且,以常默然夫妇的感情和林秋妍同林志栋之间的关系,绑票林秋妍要更合适一些,为什么舍近求远?这是个疑点。 3,金钱这个东西是没人嫌多的,而常默然和林秋妍是否真的恩爱,我们并不清楚。能同贫困却不能共富贵的例子现在太多了,人一有了钱,欲望就膨胀了。”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假设的很有道理啊,为什么现在不这么想了呢?”秦风接着发问。 “这个问题我来解释。”严静桐接过来道:“为了保护杰出的人才,象成功的商人、企业家、科学家等等,国家在暗中都配有保镳。这些保镳往往有些象超级特工,他们经常以管家、仆人等角色进入被保护者的家庭,而且一干就是兢兢业业几十年。所以,他们提供的资料是相当真实的。常默然和林秋妍的生活起居情况始终被国家掌握着,所以我之前说的两人感情融洽的情报是可靠的。常默然连带身边的随从在公司被害,其中有一位是我们的同志。林秋妍事后受到了重点保护。她已经立下遗嘱,除了追讨凶手的奖金外,不管事情结果怎样,其他常默然和她共有的产业都将献给国家,所以,情杀或钱杀的动机是不存在的。” “那有没有保镳被收买的可能?”秦风乍一听严静桐的消息,也是觉得这个林秋妍挺可疑的,因为今天遇到的那批拥有不亚于驱魔战士装备的邪派中人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别看就是些衣服、爆雷、子弹,那可是用等量甚至更多的黄金换来的,研究和制造那些东西钱少了绝对不行。所以一听这么个善名在外的巨富死了,秦风就觉得很是蹊跷。 严静桐道:“师兄,我对国家完善的特职公务人员考核制度有信心。各行业的顶尖人才可都是非常出色的!” “那如果是一早发现了潜伏的卧底,而始终在演戏呢?”作为刑侦人员,就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敢想,是很重要的。顺着秦风的思路,柳玲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秦风叹道:“人生毕竟短暂,如果扮演某个角色几十年,先不讨论有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光从心理角度讲,那人已很难再找回原来的自我了。” 噘噘嘴,柳玲不吱声了。 “值得尊敬的老人啊!怕引起天宁的骚乱,丈夫的死不准备对外宣布。散尽家财为夫报仇,自己只留下微薄的养老金……”严静桐感叹不已。 “既然高手们要来,不妨联络一下,就算不能统一行动,也可增进效率。另外,今晚那两辆装甲车值得好好查一查,还有广贸大厦和华联超市,这些想必你都已经想到了。我觉得敌人这次准备充分,对我们这边渗透的很厉害,警队里还有内鬼没有肃清。最好是能将所有人员捋一遍再委以重任。还有,车辆方面是不是也应该多留留神,毕竟现代社会,敌人也不可能总是用两条腿跑路。你觉得呢?”秦风将自己的看法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多谢师兄提点,那么现在呢?” “放宵夜,睡觉,吃早点!”秦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笑着道。 第九章 今天是十月十八日,八天后就是重阳节。秦风刚把一碗粉汤灌到肚里,便接到黄太太的电话,称丰韵山庄派人送邀请函给他,要他去山庄做客。 “意料之外啊!怎么我这样的角色也会被惦记?”秦风看了看自己身上起了球的黑色运动服问严静桐,“我这样去没问题吧!会不会显得不尊重人家?” “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如果是高人,穿什么衣服都不影响他的气质!” 摇摇头,秦风道:“狡猾,我是问你衣着是否得体,却被你岔到了马屁上!算了,就这样吧,估计人家也就是觉得我对天宁的地头比较熟络,想给高手们找个容易沟通的向导而已。” 丰韵山庄修在一处山腰上,有柏油路通往山下,秦风见其布局严谨、风格清雅、颇得选地建宅之个中三味,可惜来的时机不对,不然他到真想好好观赏一番。迎接秦风的是位自称山庄管家的六旬老人,叫常福,名字虽然俗气,人却长的眉目慈祥、鼻正口方、很有长者之风。其和煦的笑容、有礼的态度更是赢得了秦风的好感。 由于常默然的死讯暂时保密,所以山庄并未缟素挂白。不过秦风见几个下人神色间颇为凄楚,不象作假,不由暗想,这常默然善人的称呼确非虚得,看来平日对这些佣人很好。 常福将秦风让到一间通亮宽敞的客厅,自有人递上了面巾热茶。客厅中已有二十余人就座,披袈裟的、穿道袍的、武师打扮的、西装革履的、还有装扮的跟参加电影节颁奖典礼的……五花八门、到真是各路英才汇集。 秦风扫了一眼,一个脸熟的都没有。他也不与众人攀谈见礼,端着景泰蓝的茶碗一个人在那饮驴似的左一碗右一碗的开灌了。搞的一个伺候茶水的佣人干脆托着壶站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以便随时换茶填水。 “贫僧眼拙,不知道友仙山何处,如何称呼?”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消瘦和尚,单手施佛礼,微笑着向秦风打招呼。 扫了眼和尚手中的九环慈航法杖、身上的锦襕冰蚕袈裟和颈间的菩提佛珠,秦风打趣道:“‘贫’僧?” 那和尚豁达的一笑,“当然,跟道友这身街边摊的运动服比,和尚我的行头实在是奢侈了点。云门宗法愚,叫我老愚即可。” 秦风笑着站起身形让座道:“你这和尚到是有趣,我还当得道高僧都是张口揭言、闭口禅语,不问世事、终日古刹清修的模样呢!小子秦风,学道的,被宗门轰出来了,不提也罢。” “以微末之龄修到这般境界,道友已不是才俊两字所能概括的了。”法愚貌似恭维,同样一语道破了秦风扮猪吃虎的行径。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秦风问:“大师可是察觉了天宁的异动?” 点点头,法愚道:“也有染指那笔佣金的意思!” “‘发育’大师,那笔钱的主人已经内定了!”银铃般的嗓音响处,一位穿着条纹裤裙套装的女性踩着节奏清晰的步伐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秦风,道士,以驱邪、买符、看风水作法事为生,留在天宁的时间超过五年,无法确定门派,能力约为E级,啧啧!资料可真少!” 这女子啪的合上笔记本电脑,冲秦风微微一笑,“不过,你制作的道符到是相当好用,尤以雷符最为突出。”即尔嫩手一指秦风,转头对法愚朗声道:“愚大,小秦子我要了,您从他那打探消息可是要收费的哦!还有,您是出了名的术武双高,索酬也一样,我们小队就不请您加入了!” 秦风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强势到如此不讲理的女人,轻哼一声,“这女人是谁啊?大师。” 未等法愚答话,那女子却先妙目一翻,牵起秦风衣袖,“连我都不知道!唉,难怪你混了这么多年也只能靠出卖法力画符挣辛苦钱。消息太闭塞了,在这个信息的时代,这就意味着受穷、挨饿,走,走!我们那边谈。” 大雅若俗,还是真俗?秦风有点摸不透这个玫瑰味道的女人,但她的出现无疑象在水墨画中增添了油画的风格,让人耳目一新。“且看你如何舌灿生花!”秦风向法愚微施一礼,留下摇头苦笑、口诵佛号的法愚,随女人一直来到客厅之外的廊檐下。 “席梦冉,享誉东南亚的美女驱魔师,可没做过任何整容哦!天生丽质来着!”女人笑的很率真。 “席小姐觉得什么是我必须加入贵组合、且被小秦子、小秦子的呼来唤去的原因?名利?又或者美色?”秦风坦然的直视着席梦冉,平静的说。 “胜利,有我在的组合总是第一个夺得花环。当然,你说的那三种因素也是不可缺少的!”席梦冉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就脱口而出。 “胜利,我最近确实很需要这种东西。如果能显示出贵组合的强大实力,我想我会考虑加入。” 席梦冉道:“那我就将你这句话理解成有约在先,在没有看到我们实力之前,不能随便答应别人的邀请哦。” “唔,我们还是先听听东家的安排再说吧!人似乎到的差不多了。”秦风看了看天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管聚会的目的如何,准时无疑是个基本的规则。9:30,秦风见到了林秋妍,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丝织长袍,虽然戴着纱帽,秦风还是能看到那张被毁去半边的面孔,只凭右边完好的容颜,秦风就可以肯定,当年的林秋妍是绝对的美女。林秋妍是被一个健妇用轮椅推出来的,她的左臂已经萎缩、连说话也需要借助仪器,可见当年那场车祸对其造成的伤害是何等严重。 “先夫为人倔拗,一世成就、一条性命皆系此二字。” 林秋妍声音虽然沙哑,却给种掷地有声的力度。“按理说我同丈夫这等年岁,我十几年前又遇车祸、险死还生,已不需为一死而太计较什么。只是死虽轻,理却重。常理,公理,天理!我夫妇自问一生无愧,却遭此报实在不甘,生平积攒了些钱财,愿以之换个安宁,死者心中的安宁,我内心的安宁。诸位乃四海之异士,能千里万里的赶来,我代亡夫先谢诸位云天之义。具体事宜由老管家常福全权打理,请恕我礼节上的不周!”短短几十字,林秋妍间中却喘了数次,看她鬓角隐现白发,身体微微颤抖,腰板却仍挺的笔直,秦风仿佛又见到了蒙山之巅、傲视群妖的师傅…… 常家出手阔绰,厅中的三十一位客人,先人手百万车马之资,事后无论成败,仍有百万作为辛劳之费,且为众人安排了天宁唯一一家五星的酒店作为下榻之处,甚至连出入的车辆和个人习惯、喜好都一一安排妥贴,其周到令人暗中赞叹不已。 在常默然停尸之处,秦风竟然见到了严静桐。她是陪同特殊部门的专家来的,国家对此事非常重视,尸体解剖虽然有些不方便,身份确认还是有必要的。指纹、DNA、齿形取样……毫无疑问,死者确实是常默然。陪他一起被干掉的还有四名随从和一个助理,相比之下,他们就显得人轻命贱了许多,任由一帮高手扳来撇去,做各项试验。 秦风没有跟人凑热闹的习惯,况且那些尸体已经没什么好翻看的了,在警局地下密室里,该看的都已经看了个遍。 严静桐来到一个人静立远望的秦风身边,“师兄,对这些高手,你怎么看?他们能帮到我们吗?” 转头看了下眼神热切的严静桐,秦风又将目光落在了远处。“他们就象我一样,自负、喜欢单独行动或结成小的群体行事。敌人的严密和组织性你也看到了。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能真的帮什么大忙。” “我们也有组织的,异能人士协会,只是正道人士大都太自我,不肯参加这种社团!”严静桐有几分惋惜的道。 “你知道,不一样的,名门正派顶着大义,就要讲求民主。跟邪门魔宗的强权统治比起来,执行效力上相差百里千里。配合时代的呼吸,存活下来的邪门魔宗已经逐渐认识到了集体作战的意义。他们把军事化的理论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有机的结合起来,若不是还没有诞生领袖群魔的不世王者,名门正派的逍遥早就到头了。”想到再强悍的高手也无法面对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秦风不由暗叹一声,尘世繁华,还能持续多久…… “哎,秦风,这么快就跟政府的严大美女联络上了,你的能力看来是被严重低估了哦!”席梦冉负手而来,见严静桐回头望她,故意将胸脯一挺,被上衣紧缚的一对傲人酥胸更显诱人。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复古的淡雅女子,她淡蓝色长发总蒙着一层水汽光华,动作轻缓、眼神温婉,散发着一种宁静清亮的美感,让人见之如沐清风、如见晓月,跟席梦冉相得益彰,极为引人注目。 再后面,是个人高马大壮如牛的汉子,虽然须发如烈火般鲜红且根根透肉、七乍八乍,肤色也呈古铜色泛着健康光泽,不过观其表情、看其眼神、老手一辨就知道他是只嫩鸟。跟淡雅女子相反,这汉子仿佛是团燃烧的火焰,远远就可以感到热浪迫人,眼神细一点的甚至可以看到他周围有丝丝缕缕的空气在蒸腾飞绕。 最后是位青年男子,冷冽的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庞、过肩黑发简单束起,一袭白色宽松衣衫纤尘不染、无风自舞,按年轻人的说法,那真是帅的一塌糊涂,酷到掉渣。 “原来是席美人,人生何处不相逢,上次天原牧场一战,小妹赢得实在侥幸,如果席美人带全道具,小妹一早败北了!”严静桐话中的刺,任谁都听的出来。两人对视的眼眸中都能摩擦出火花来。 无结果的互瞪半天,席梦冉有力的一扭头,燃烧的眼神落在了秦风上,“你不是要看组合的实力嘛!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柔水公孙家的末女,公孙弱水,天生通晓水之力的防御与治愈系的大师,烈火端木家的次子,端木驱炎,焚炎术以达化炎入体的境界,年轻一代公认的位列三甲的人物。最后这位!……” 冷俊男伸手制止了席梦冉的介绍,“一限子,当年你师徒剑刀叱咤,无视戒令,傲然离去,威风无限啊!可惜我那时入山不满三年,没能与恩师并肩与贵师徒一比高下,实在是生平一件憾事。今次刚奉师命下山,就能见到你,天赐一战之机,还望赐教。” “一拙,清流师伯下山之前难道没有‘莫好胜斗狠、自我约束’的训诫,还是你忘了此次下山的目的!”严静桐一脸严肃的对冷俊男子道。 “一拙见过师姐!”一拙对严静桐躬身施礼,“师姐,他师徒……” “好了!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姐,门派的规矩才一下山你就忘了个干净。师祖和诸位师叔师伯都说不再追究,你到还咬着不放,神霄派天心阁新秀还真是盛气凌人啊!” “怪不得严美女总是高高在上的,原来是神霄门下的高徒,辈分还不低,训起人来很有长者风范呢!”一旁的席梦冉冷言揶揄。 一拙剑眉一挑,“门内事务,还请席小姐勿要插言!”又对严静桐道:“师姐教训的是,一拙知道错了,今次下山应该以铲除妖邪为首要任务。个人私怨不可与公务混淆!”说完大有深意的盯了秦风一眼。 严静桐明明听出一拙话中隐意不善,却碍于他恭敬认错,不好再说什么了。那边席梦冉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叉着腰气呼呼的看了看一拙,眼波一转又落到秦风身上,亲昵的道:“秦风,怎么样?组合的实力不错吧,我们可是有约定的哦!”她故意态度暧昧,很明显是做给严静桐看的。 严静桐美目一凝刚要说话,被秦风以手势制止。扫视过在场的每一双眼眸,秦风微笑道:“有些事能微笑着谈,有些事却需要刀剑来说话。就目前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有共同的敌人。在这儿,天宁,有人已死,还有人要死,希望不是我们。” 被诸靓妹猛男明亮的目光锁定,秦风依旧是那副平和从容的样子。“政府保国为民、我们拿钱办事。从根本上没什么冲突,当然,个人所得税得交!”一句话说的几人脸上一缓,端木驱炎更是搔着后脑勺憨憨一笑。 “抛开常先生的身份,他只是天宁市近期诸多遇难的市民之一。从案发到现在,我一直参与了案件的侦破,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案件仍是扑朔迷离。诸位的到来是个好消息,但我仍要跟大家啰嗦一句,敌人的实力,不容忽视。” 秦风的目光落在席梦冉身上,“席小姐邀请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加入,我想是为了第一手的情报资料吧!可惜我之前一直被政府征用,很多信息和情报是由盖有专署权的印章的,不好随便交易。” 笑笑,他又对众人道:“况且,诸位就算想大展身手也得考虑到惊世扰民的问题,这些都得跟政府协调才成。时间短,任务紧,困难多。好在严静桐小姐正是全权负责这个案件,我想大家凑个千把万的从严小姐那里买到必要的情报顺便达成协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岂有此理!千把万!你比专业的情报贩子狠太多了!”席梦冉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穿廉价运动服的家伙还真是敢说,简直象个托儿。 “成功解决问题的奖金是3千万美金,我不知道这个数字在大家眼里是个什么概念,但我觉得,如果在短时间内不能结案,常夫人失望之余很可能把这个悬赏扩大成全世界范围内寻求高手破案。哪头重大家自有定夺。失陪了诸位,我还得回家画几张符,收了常家的钱,是要办实事的!”秦风将事情推了个干净,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从丰韵山庄出来,一辆崭新的富奇早已等候多时。驾车的是柳玲,她现在已经成了专属司机,负责将秦风拉到他需要去的各个地方。 “去哪?”柳玲见秦风上车,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子,系起安全带问。 “先到我的蜗居,跟黄太太报个到,好几天没露面,又承蒙人家通知刚赚了一百万,不买些东西表示一下,会被人认为不懂礼数,忘恩负义的。” “哗,一百万!我三十年的薪水!常家可真是阔绰!你有这笔钱足够卖间自己的房子了,干吗还对那平房恋恋不舍的,况且那个李逵一样的黄太太又那么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柳玲拧动车钥匙,脚踩油门,富奇猛的一下冲了出去,似乎也是在心里憋着一股火。 “人是要跟人生活在一块的,环境差一点也没关系,最关键大家都熟了,不用再重新去认识、磨合。”摇开车窗,秦风感受着市郊相对清新的风缓缓的说。 “你这人可真是摸不透,说你懒吧,家里收拾的纤尘不染;说你勤快吧,居然宁可忍受那么凶悍的女人也不愿搬出那间房子!” “洗洗刷刷的能费多少脑子?我这是心懒!呵呵!对了,今天上午有没有报案的?” “从昨天到现在一共就两起,都是走失,人都找到了。你说敌人是否在谋划什么大动作?”柳玲煞有介事的分析。 “嗯,可能吧!从以往的他们的表现来看,今天常家的聚会,他们应该是得到了风声的。出其不意给高手们来个袭击,说不定袭击点就在一会儿车队开往神华酒店的路上,或者今晚的神华酒店。” “那你都不去预警一下?你是哪头的?” “我是自己这头的。严静桐现在估计已经把相关的情报兜售出去了。花一千万买来的消息应该可以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了吧。如果这样还被打个措手不及,那这类驱魔人是不适合在现代险恶的都市中生存的,回深山老林清修去吧,有命回去的话。”秦风回头望着渐渐模糊地丰韵山庄淡淡的说。 “你这人,冷血起来也是你,上次在井平村,恨的差点失控也是你,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笑了笑,“你看到可爱的小兔子被猎枪打伤、叫声象婴儿哭喊似的会不会觉得开枪之人残忍?但在餐桌上吃五香兔肉时呢?” 柳玲一怔,咬了咬下唇“我说不过你!”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这类有关哲学和内心世界的问题,探讨起来太死脑细胞。尘世是个染缸,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也没有谁是真个清白的。 第十章 还有令旗、玉石什么的等着秦风去炼,所以在黄太太咧着大嘴,摇着胖手的送别中,富奇车风风火火的直奔新城区而来。表针指向11:27的时候,柳玲接到电话。秦风的乌鸦嘴应验了,从山庄出来、坐满高手的车队在进入市区时被伏击了。到是没人死,只是伤了七个,其中还有五名是司机。 令一帮高手们气愤的是,从袭击者那里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们都是没有特殊能力的俑兵,在天宁闲了十多天了,今天上午资料一到,拿钱干活。这次事件除了让众人认识到了敌人的蓄谋已久和资金雄厚外,还促使严静桐将信息以八百万的价格出了手。 “这是什么意思,下马威吗?”将关掉的手机顺手搁在方向盘前边的柳玲嘀咕着,对敌人这次打击的动机她有些想不通,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有节奏的敲着车窗,秦风眯着眼睛,“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想了想,柳玲道:“隐瞒真相,还有时间。” 赞许的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对方在暗处,时不时的露个脸、造些事端出来让我们焦头烂额,只要不伤其根本,只要时间拖够,他们便胜了。” “可惜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致命弱点,总是被牵着鼻子走!”柳玲不自觉的有点气馁。 “再等两天,我应该有办法让他们找上门来。做好战斗准备吧!” “哦?”柳玲听秦风话语中透着自信,不由来了精神,略一思索,一脸原来如此的道:“原来你早有定论,这就是你不跟那些高手合作的原因。你是利用高手们转移敌人的视线,把自己择出来好能顺利的进行计划!对了,是什么办法?” “暂时保密!” “切,稀罕!”过了一会儿,见秦风不理他,柳玲降低了声调道:“告诉我吧!我再起誓还不行吗?” 秦风虽然觉得柳玲的语气中有哀求的味道,但还是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气!”柳玲用力的说出这两个字,摁开侧面的车窗玻璃,将警灯用力墩在车顶,挂档狠踩油门,富奇车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夜晚23:00,严静桐、周殊誉、柳玲和一干技术人员还在一堆堆杂乱的数据中进行着甄别和分析。昨晚遇袭时的装甲车来源、失踪市民的关联特征、暂住人口的调查数据,电波通讯的监控情况……找不到敌人线索的警方发挥了绝对数量的优势,由各区域管片民警、街委会成员、武警和驻地官兵组织的巡查小队从宵禁之日开始就展开了挨家挨户的调查登记工作。每天都有大量的数据递上来,而从这些数据中,也许就可以找到事件的突破口。 任何工作都有自己的领域专业性,秦风觉得他面对这类的数据,并不比一个普通刑侦人员好多少,屋子外面的广阔空间才是适合他的工作场所,尤其是午夜将至,那些邪派的人物恐怕早已蠢蠢欲动了吧! “乾坤剪,鲲鹏!”站在警局办公楼的阳台上,四下无人,秦风剪只纸鹞空中一掷,遇风化作翼展十米的青色巨鸟。秦风轻跃而上,巨鸟载着他直入云霄。 若是在小说中,这一满市区的空中巡查,十有**就得碰到正在作案的妖人吧!可惜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妖人也有自己惊心动魄的故事和谋略细密的计划。都顶着一个脑袋,人家计划了N年的行动没道理就被正派人物的狗屎运给撞破了。所以秦风绕天宁逛了两小时,除了一肚子冷风,什么收获也没有。 “乾坤剪,浮萍!”如伞菌状的浮萍有强力的飘浮效果,相当于在空中搭建一座观察平台。当然,要在这样的平台上待着,每分每秒都在消耗着自身的法力,不过以秦风的能力,这点消耗实在不算什么。有时候因练功需要,在千米之上的高空打坐数十日也是有的。 浮萍随风飘移,然后被秦风锁定在市急救中心的上空。作为此次阴煞的喷口,这里注定为是非之地。严静桐已经关照过急救中心,病患将在明天18:00全部转院完毕。后天,幡旗、铜镜炼够七日,秦风将在极阴穴眼调十方阴气,祈豪雨以减弱天宁每天仍在烈日下攀升的阳气。“阳极生阴,如果无法达到极限呢?不但无利,反而有害!倒要看看谁沉的住气!” 引来一片云气遮住浮萍,秦风将高度降低到离地面四百多米,盘膝打坐、垂目捏诀,意念遥遥锁住下边的整个医院。 新月之日,浮云之上,漫天只剩星光,今夜,就在此度过吧!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三辆过街的巡逻车刺耳的引擎轰声已经远去,四条人影飞速的穿街越巷向急救中心掠过来。其中一条如团燃烧跃动的火焰,所经之处,总是划出艳红色的有力弧度。另一条则如道急速流动的水银,曲曲弯弯,移动无声,身后带着淡淡的水蓝色影子。还有一条则象只灵猫,折跳纵跃间、时而舒缓、时而劲急,偶尔还会在建筑的侧面跑上一段,象极了米国漫画里那个夜魔侠的炫耀动作。最后一条则如团不断重复空间跳跃的闪电,雪白衣衫一转一摆间,人便失去了影踪,或街旁、或屋檐、或路灯杆顶……忽的一下闪现而出,再一摇,又移到百余米之外。 “是席梦冉他们,忍耐不住证实极阴穴眼的真实性了!”云端之上的秦风嘴角向上微微一弯。 嗤……一段不同寻常的轻响引起了秦风的注意。急救中心中庭的人工湖湖心亭四周,缓缓升起四根直径两米的圆柱体,高出水面三米左右时,靠顶端的侧面有电子门开启,一条条黑色的人影从里边间隔跃出,直射湖心亭,然后迅速的朝西边逸去。同时,广贸大厦的楼顶,数个提枪的狙击手也蹿了上来。 “老鼠洞找到了!”秦风不但没动,反倒把自己和浮萍的气息进一步刻意隐藏了起来。上次那个操纵刚鬼的女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相信,敌人必定会 有一个高手压阵或者说主持大局。 砰!砰!砰!六支狙击枪猛烈的倾泻着火力,狙击的对象虽然不凡,这边的枪手也非善类,枪械子弹更是经过特殊的改装。没有火力支援,离医院只剩半条街的四人暂时隐在了建筑物之后躲避锋芒。 从人工湖上来的三十多个黑衣人借机完成了迂回,从席梦冉他们左侧后掩杀过来。 “阴火剑、暗犀甲、灵力鉴别眼罩!他们是暗罗的阴罗刹!”席梦冉看清了对方的相貌,言语凝重急促的提醒队友。又扫了一眼,惊声道:“全部是C级以上的战士!” 阴火剑周遭空气燃烧的声音,如毒蛇吐芯时般嘶嘶作响,攻击的角度更是刁钻古怪。三十多人分四拨,冲上来就打,居然还是上中下三层波式攻击。 “雕虫小技!”端木驱火冷哼一声,一双大手泛起亮艳的金黄色火焰光华,完全是大开大阖的刚猛路子,对上阴火剑,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虽是徒手,声势却最是威猛,随着洪亮的喝叱之声,往往爆起大团炽炎火星,并将周围的空间照的通亮,一帮阴罗刹竟然像火堆旁跳动的小丑被他逼的到处乱窜。 席梦冉的作战方式最为华丽,不说那柄被她舞动的光华夺目的通灵剑,光是大把大把的各类神符、储满能量的玉箓,制造出的声效就极为夸张。她用的这些道具都是含有威能的现成品,使用时只需些许灵力启动即可,只是这类辅助道具制作起来相当费力,价格自然不菲,如席梦冉这般只求威力不记数量的用法,简直就相当于在砸钱,是真正的豪华战法-金钱一掷。 公孙弱水的水系术力运用之强,连秦风看了都叹为观止。六合水镜术将她完全护在流动的水罩内,任是阴火剑还是邪能弹,至多深入水罩三寸,就会力量尽丧,再无法逼近分毫。而从水罩中如触须般伸出、看似柔缓的水流,在下一刻,便很有可能成为长满倒刺的冰棘鞭。未被冻结的部分让这类鞭子不失灵动,坚硬的部分又有比钢刀都不逊色的锋芒,冒险突入公孙弱水近前的阴罗刹往往不经意间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水蓝色的鞭刃构筑的牢笼之中,这时想要全身而退,几乎已没有可能。 对阴罗刹们来说,场中最可怕的敌人当属帅气潇洒的一拙。刚一对阵,一拙便在冷笑中右手卡剑诀在面前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光亮,口中轻念咒法,光亮猛的大盛,万道豪芒中一声脆吟,一柄短珥古剑雀跃而出。古剑入一拙之手,剑身上行云流水般的奇异花纹依次亮起,金光开始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将一方天地照的通亮。一拙利剑在手,招式如狂风过境、飓雨倾盆,阴罗刹经常未递几招便被连剑带人毁于金光之下,若不是有狙击手掩护,围攻一拙的阴罗刹怕是连三分钟都支持不了就会悉数被灭。 “太阿古剑、狂风泼雨剑法,神霄的新秀是位嫉恶如仇的人物啊!”尽管秦风的大部分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场中没什么悬念的战斗中,席梦冉四人的一举一动仍几乎点滴不漏的落入他的眼中。 嘶噜!绵长尖锐的木哨声响起,阴罗刹们迅速的退出战斗,连高台上的狙手也停止了射击。一拙身体旋动,呼的出现在广贸大厦的楼前,再度跃空而起,却在半途被一道突兀的银色落雷顶了回来。 轰,广贸大厦前的喷泉水池被余势未竭的落雷击塌了一半,大量的池水激射向十数米高的空中,然后如雨落下。 哈哈哈哈,伴随着畅快的笑声,一个约185CM的男人出现在一拙面前。这个男人除了有一张粗犷的面孔,浑身上下都被厚重的金属包裹着。稍加注意就会发现,这些类似甲胄的存在如果从形状上判断的话,完全就是未经加工过的金属矿物的结合体,然而它们却散发着如同精心淬炼出来的刀剑般的光泽和质感。更诡异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体周围居然聚集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从刀枪剑戟到峨嵋刺、流星锤,这家伙就像个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的刺猬,而且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所有的武器居然都是悬浮在他身周的,让人不禁怀疑这人的构成成分是不是某种类磁石的物质。 与此同时,席梦冉那边也出现了四个敌人。一个裹着苍白色火焰的消瘦男人,一个浑身上下有无数开满粉色小花的荆棘枝条乱舞的女子,一个米许多高、穿着褐色条状链片甲的侏儒,还有一个光着双白生生的纤足踩在莲台之上、装扮的如同少女观音般的女人,姿色到是貌美,只是那水光荡漾的莲台居然是荧绿色的,照的她一身雪白罗衫妖味十足,让人看了心底生寒。 “人生真是充满偶然!我们又相逢了,亲爱的席小姐!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下次,就请你做我的第37任新娘,准备好了吗?”浑身燃烧着苍白色火焰的男人说起话来极为温婉悠闲,似乎是在饭后的闲暇时光跟亲友聊天,手中轻摇的一把书写着‘情焰’二字的折扇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竟然不停的溢出黑色烟尘,看起来甚是邪异。 “五行凶妖!”席梦冉一颗心如坠了铅般沉重。邪门这五个活了百多年的家伙,随便来一个都难以应付,现在五妖齐集,以目前己方的实力,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我的夫婿不但要能力高绝,还要家产万贯,否则是养不起我的!白先生虽然才貌一流,可是人就穷了点,我是不习惯住茅屋山洞的!”席梦冉脸上笑逐颜开,暗地里却一边打手势给端木和公孙,一边将袖中藏着的强力符箓捏在了手中。 端木驱火和公孙弱水虽然没有见过这几个人,但对方的气势已足够引起他们的重视,见席梦冉招呼自己靠拢,于是全力戒备着聚在了一起。 “吱吱吱!白老三,你看席小妞旁边那个文静的妮子也不错,看来也是个雏,不如你一并收了吧!记得用完后把尸体留给我就好!”手臂上套着两对巨大护臂爪套的侏儒不但长的象只大马猴,连笑声都极为相似。 “喳!”那边的一拙性情冷傲,不由分说,太阿带起一道璀璨的金芒,全力向‘铁刺猬’卷了过去。鉄刺猬双手一挥“万刃齐发!”一件件兵器如活了般,沿着各自不同的轨迹向一拙兜头罩来。呛……太阿连破十九把兵器,最后被一面四角狮子盾给止住了去势。 “小道士,你家长辈可真溺爱你!这么贵重的武器可是很容易被别人觊觎的!”铁刺猬状似轻松的说笑着,同时将那些被削断的武器招回并收于身后、从断处对齐,然后武器上一阵光芒流动,切断的地方便已恢复原状,随即又被他挥出对敌。看他那只守不攻、信手拈来的样子,倒象师傅再给徒弟喂招而非生死相搏。 “二哥、三哥,有什么话还是将他们请回去再说吧!小妹担心很快就会有人赶来,事态扩大就不好了!”脚踩水莲的女子说话的语气口吻听起来虽然无风无浪,却是席梦冉最不愿意听到的,因为她确实有拖延时间的打算。 “有理!”毒藤缠身的女子话音一落,身上的藤条已象章鱼的触手般四下张开,其中两根缠着她的右臂螺旋相依、凝成一股,前段一阵噼噼啪啪的剥落,成了一把长剑,两侧的刃处竟放射着金属才有的寒芒。唰!凌空跃起,长剑带起道艳亮的粉色弧光,斩向端木驱炎。 大马猴伸出鲜红的长舌舔了舔自己的薄唇,叽的尖叫一声,贴着地面蹿向公孙弱水,两个大爪子在油路上划出数道沟痕、火星飞溅。 苍火男则笑吟吟的缓步逼近,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摇折扇,目光锁定在席梦冉身上,片刻不离。 “神霄天雷剑!”一拙深知对面这个铁刺猬的强大,拖的越久,他的胜算越小。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太阿剑上,左手剑诀顺剑身一抹,太阿剑光芒大起。一拙口中念动法咒,右手举剑向天,晴空一道闪电落下,正击在剑上,电浆电弧聚而不散,滋滋的不断在剑身上游走。闪身让过铁刺猬的三剑一枪,一拙的攻势更加猛烈,每一次兵刃接触都会从空中落下道雷光,一时间,似乎占尽了主动。 “小道士,神霄的雷法虽然强悍,但你的能力太面了!这些连灯管都点不亮的电流是无法伤害……起!”铁刺猬的话还未完,一道水桶粗细的天雷呼啸着从天贯下,直是将周围的天空都映成了青蓝色。 “罡雷!”三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炸响,后面的半句话硬是被他改成了咒令喊了出来。银光耀动的金属甲胄全部崩裂飞起,同那些兵器在他头顶搭起一个尖锐的塔架,使得轰落的雷光大都顺着铁架泻入了地下。 “崩落!”当这两个并不真切的字音被铁刺猬听到后,他终于明白,现在挡住的这道罡雷不过是为了让他防守的饵,如果对手直接使用崩雷和落雷的叠加雷咒,他会躲避,哪怕陷于被动,哪怕因此受伤,他也毫不犹豫,因为能将雷咒叠加的敌手根本不是他可以独自应付的来的。可惜现在他没时间躲,也无法避了,状似铁塔避雷针的金属架成了束缚行动的牢笼,他除了诅咒那个偷袭自己的敌方高手外,就是运起全身气力去抵抗接下来的一击。 喀!紫色的雷柱代替了之前的青色闪电,耀目的光芒仿佛要划开天地,雷柱附近的云气也被牵动,环绕成漩涡翻滚旋转。轰!广贸大厦刚于白天搭起的管架崩裂飞射,地面上,直径四十余米的巨大电气光团发出刺耳的啸叫,附近百米内的路灯全部爆灭,紫蓝色的电芒如同千万弧焊同时在放射光芒,刺痛了人们的眼睛。 啊……!身在攻击中心的刺猬男全身衣服已经化作碎屑,他双手上举运全力抵抗被适才大十倍有余的电力,鲜血顺着紧咬的牙齿丝丝留出,他却毫无所觉。就在这至关紧要的时刻,一只修长的手从他所立的地下诡异的破土而出,插入了他的气海……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人生必然面临诸多选择。很多选择一旦做出,就意味着要付出很多,可能要承受很多痛苦。一辈子要做出几个比较艰难的选择并不难,但如果要做出的是一个牺牲自己的选择,能够义无反顾的并不多。 张士心也犹豫过。平心而论,他不甘心就这么默默地等待死亡。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能够知道他即将死亡并且给予关注的人不多。度过了最初对死亡的恐惧期,他已经把生死看得很淡,如果注定要死去,他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背着一个旅行包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心里有爱,有着太多太多的牵挂。 越是寻而不获,越要坚定脚步;越是被迫变心,就越要对信念坚贞不渝。他必须走下去。 他没有和爹娘商量未来的路。除了静静的在父亲的身边照顾着之外就是每天帮助母亲清扫街道,他的脸上平静得出奇,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能够这样平静地面对一天一天迅速缩短的生命历程。除了在静静的等待中度过之外,他现在的选择并不多。 父亲的身体渐渐恢复之后,张士心的心里踏实了很多,他也在这个时候做出了回北京去打工的决定。他很平静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那就意味着他们赞成,至少也表示他们并不反对。几个月来母亲一直沉浸在儿子失去学业的痛苦中,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痛苦要远远大于儿子。她辛劳半生的惟一希望都在儿子身上,而这些希望随着儿子的失学烟消云散,在清贫中挣扎了半生的她不能不感到灰心和失望,她只能把内心的失望变成无穷无尽的埋怨散播在狭小的屋子里。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之后张士心准备返回北京。 走之前他要安排好很多事情。他专门去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小乡村看望了杨得意的父亲。杨得意的母亲在一年前已经去世了;老头儿明显地苍老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嘴巴上叼着旱烟,不住地咳嗽。看见士心,忙着往家里让。一座破败的小院子里杂七杂八地堆放着一些农具和柴草,墙角拴着一头驴。说起死去的儿子,老头儿眼睛里立刻溢满了混浊的泪水,抽抽噎噎地跟士心说起杨得意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从他家里出来的时候,士心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不仅仅因为看见了杨得意那个伤心欲绝的父亲,还从老头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将来的情形。有一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父母亲也会这样伤心和孤独。他不愿意想下去,也不能想下去。 他又去看了看王淑梅老师。老师什么也没说,在她眼里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拿给士心三百块钱,士心坚决不收。王老师就把钱塞进了士心的口袋,说:“你是我教过的学生之中磨难最多的,但是我也相信,你将来是最有出息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好好回报老师就可以了。现在,你有困难,如果连老师都不能帮你,你还能指望谁啊?” 士心望着老师的眼睛,那里充满温暖和慈爱,似乎比母亲的眼睛更加亲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理解他,知道他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着的痛苦,那这个人一定不是母亲,而是王老师。虽然老师并不知道他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所以还在用最含蓄的方式鼓励他,但他知道,老师给予自己的这一份理解和关怀是最珍贵的,是他在任何人那里都不可能得到的。 就像两年多以前一样,离开家的时候依然没有人送他。惟一不同的是,那一次家里人不知道他那么早就赶去北京,这一次却是没有人在意他的离去。两个妹妹上学,兰兰在外面打工。父母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离开和归来,依旧天不亮就起来,扛着扫把准备出门去扫大街。母亲出门的时候对他说:“好好价心疼自己。看你脸色一点都不好。好好一个人,硬是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哎……” 母亲的话里面依然有埋怨。但士心敏锐地捕捉着隐藏在埋怨背后的温暖,他心里很感动。他听得出来,母亲关心着他的身体。 “我知道,娘。您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会按时寄钱回来。”他说。 母亲停下了脚步,但很快就又挪动步子走了出去。士心知道,自己曾经给过母亲这样的承诺,母亲也相信了;但最后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兑现承诺,后果不仅仅是兰兰失学,更严重的是母亲似乎已经不再相信他。他一点也不怪母亲。在这样一个清贫的家庭里,身为长子,他应该在更早之前就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母亲把很多希望和生活的担子的一头放在他肩上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姑且不问缘由,他承诺在经济上帮助家里但是没有做到,母亲仅仅看到了结果,是不会考虑原因的。他相信,如果母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会原谅他,会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疼爱和照顾惟一的儿子,但是母亲也会饱受眼睁睁看着儿子慢慢走向死亡的那种彻骨的疼痛。家里太穷了,每一分钱都被恰当地安排到了合适的地方,没有一点节余。他不能让羸弱的母亲遭受这样的打击,至少,在他还没有死去之前的时间里,他要避免母亲受到煎熬。如果生命里注定有那么多的磨难,如果这个清贫的家庭注定还要承受更多的苦难,他愿意把一切都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只要他还没有彻底倒下去,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他相信腿肯定比脚下的路长,他还没有走到尽头,他不甘心。 父亲和母亲扛着大扫把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小巷尽头。母亲身形瘦小,一边的肩膀微微有点垮,看上去身子斜着。从十四岁下乡到今天,母亲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充满着艰辛和磨难,双肩曾经背过五个孩子,佝偻着的身形见证着她的平凡,她的辛酸,她的爱。父亲走在母亲身边,右腿跛着,但身板挺拔。在生活面前,父亲永远都保持沉默,也永远都没有弯下腰。望着父母亲远远离去的身影,士心心里涌起一阵疼痛。他知道,这一次离开,也许永远都不能再看见他们了。他的泪水溢满了眼眶,似乎瞬间就会喷薄而出,但他没有哭,他不敢让自己哭。泪水很容易让一个人变得脆弱,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把自己病入膏肓的事情说出来,他怕自己留恋母亲,留恋家里的每一个人,怕自己舍不得这份清贫但是充满着爱的生活。 他的肚子依旧疼痛。士心一只手扶着房门,看着母亲渐渐消失在夜幕里,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父母亲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爹,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一抔黄土,久久没有松开。 就像两年多以前离开的时候一样,他把老师给他的三百块钱里面剩下来的一部分放在了母亲的枕头底下,带着几十块钱出门了。那一次他怀着无限希望,这一回却格外沉重。也许,这就是生离死别。 张士心接下来将要重新骑上破旧的自行车,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这一次远远要比以前辛苦很多,因为他必须用所有时间来工作,才能走得比较安心。他的时间太有限了,如果可以,他希望夜里都可以有一份工作,那样可以多得到一点收入。现在,除了尽可能给家里多留下一点钱,他再也不能为这个家做什么了。 虽然曾经在这里生活和学习了两年,但那时候他是一个学生,可以住在学校里,可以在食堂里吃饭。虽然也忙忙碌碌,心里多少还有一点身为大学生的骄傲和荣耀,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住的地方,没有地方吃饭,也没有任何可以向人炫耀的资本。他所拥有的全部就是一副坏身体,口袋里剩下的几十块钱。他需要从头开始,在剩下的一年多时间里,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 一年多时间,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凭自己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挣足够的钱来保证两个还在上学的妹妹的学业,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更别说能有多余的钱来改善家里的生活。他不能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一想起这个问题他就会感觉到一丝绝望。不管怎么样,他要很努力地去挣钱,用可以利用的每一分钟去挣钱。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说,再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如果是在以前,他也许会因为自己脑子里只有钱的概念而觉得悲哀,现在,他不需要考虑自己的身体了,也不需要考虑自己的未来了,他仅仅惦记着一件事情:挣钱。自己已经没有健康,即将失去生命,也就注定没有了未来。他庆幸的是自己还残存着一点决心和勇气,他要趁着这点决心和勇气还没有消耗殆尽赶紧挣钱。 “说来就来,也不打个招呼啊?我好接你去!”马一对士心的突然出现感到高兴,也有点埋怨。 “没地方可去,先在你这里挤两天。我……我身上没钱了,找不到住的地方。就是怕你宿舍里的人不乐意。” “看谁敢!”马一竖起眉毛,“学校做下这样的恶心事儿,谁人不知道啊?放心吧,没人撵你走。不过,我也快毕业了,没多少时候了。” 士心笑笑,什么也没有说。马一帮他把行李拿到了宿舍,晚上他就跟马一挤在了一张床上。宿舍里的人多少都对张士心的遭遇知道一些眉目,睡觉之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半天,士心本不想说,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一做了回答。大家都感到愤愤不平,都建议士心把自己的遭遇写出来,交给报社或者电视台。士心笑笑,不置可否。除了挣钱,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事实上不管想什么都已经仅仅只能是想想而已。 马一睡觉前没有洗脚,被窝里充满着他的脚散发出来的浓烈的味道,士心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的时候马一已经跟大家围坐在桌子边上打扑克了。大四的毕业生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做,考研的已经知道了结果,找工作的也已经各就各位,单等学校派遣,所以每天除了打牌之外最多的就是睡觉。也有几个人抓紧最后的时间跟恋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一起度过了最后的一段时光之后,大家就劳燕分飞了,这就像瓜熟蒂落一样,是大学恋情的必然结局和最终归宿。 吃了一点早饭,士心就赶紧去找自己的同学。他本想在头一天就去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看看邓月明和海涛,但是走到三楼的时候他又没去宿舍,直接去找了马一。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自卑,害怕看见曾经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同学。但现在他必须去找他们,因为他想知道阿灵的情况。自从上次写信之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阿灵的消息。 见到他,邓月明和海涛都很高兴,嘘寒问暖地说了半天闲话,邓月明就开始唠叨宿舍里就剩下两个人,总觉得冷清,他都不愿意回宿舍睡觉。士心半开玩笑地说那样才美得很,一个人可以睡两三个床。邓月明就说:“才不敢!这宿舍邪气得很。下学期我租房子就搬出去住,免得倒霉!”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会触动士心的痛处,就尴尬地冲士心笑了笑,接着说:“其实也不光咱宿舍这样,学校这两年死了好几个人,也不知怎么了。王学文好端端地死了,阿灵也死了……” 几乎是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士心惊叫了一声,问:“阿灵死了?”他觉得后背里一阵凉意噌地升腾起来,几乎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见的话。 “死了。一个多月之前她家里就来电报了。肝硬化,晚期肝癌。” 士心仅仅只有二十二岁,这个时候还不是频频遇到生离死别的年纪,但是在这两年里他目睹了好几个朋友的离开。如果说杨得意和王学文的死多少和他还有那么一点距离,还不至于让他伤心欲绝,阿灵的病故对他来说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这个城市里,阿灵是最了解他的人,是给他最多温暖的人,也是他最关心和最想帮助的人。自己贫病交困,但一直没有放弃想要帮助阿灵治病的信念。但是,阿灵终究走了,早早地离开了人世,也许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和留恋,也许是摆脱了病痛的煎熬折磨。 这一晚,士心没有回宿舍。他独自走在新街口的大街上。街灯辉煌,洒下一片温暖的桔黄色光晕,照耀着路灯下面的每一个人,就像每个人头上都戴着幸福的花环。他也戴着幸福的花环;但他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夜色霭霭,一切都仿佛在昨天,一切就在眼前。第一次在医院里看到阿灵,两个人一起去踏雪的时候,阿灵调皮地捉弄他;很多次两个人一起到街上,买两块驴打滚,粉黄的淀粉沾满了两人的嘴巴和脸蛋。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调皮的女孩子阿灵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如果不是病,如果不是那份贫穷,她的生命将如同豆蔻一样绽放在这个世界里,会用美丽的颜色和光华感动和温暖生活。 士心感到深深的自责。 阿灵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独自走在夕阳下的校园里的情形一直萦绕在他脑子里。他想拼命地忘记,但是他做不到。这份友情曾经带给他很多温暖和勇气,这个时候却带给他刻骨的疼痛。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早早死去的是他自己。 生活不愿相信眼泪,眼泪不能改变生活。张士心没有流泪。他在这个夜晚独自走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心底里眼前头都是阿灵和关于阿灵的点点滴滴。他要用这个夜晚来怀念死去的朋友,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夜晚可以无拘无束地沉浸在无限悲痛中缅怀朋友,明天他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路灯下,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他默默地走着,直到深夜。 塑料管贴着士心的胳膊,暗红色的血液从管子里缓缓流过。透过塑料管,他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温热。 两年前,死去的杨得意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卖血的票据。那个时候他特别恨杨得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就算再怎么艰难也不应该随随便便糟蹋。两年之后,当他再度抱病返回北京,没过多少天就走进了血站。 那里有很多人在排队。 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衣衫破旧,根本不是怀着一腔热忱和爱心来义务献血的。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怀着梦想和为了生活而漂泊的人,从职业经理人到贩夫走卒行行都有。有人风光就有人落魄,如果没有文化没有朋友也没有本事去偷去抢,吃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很多人争先恐后地走进了血站。 抽完了血,士心疲倦地来到窗口,里面丢出了两袋奶粉和六十八块钱,叫他在一张单据上签了字,一切宣告结束。他不知道这六十八块钱能对自己的生活发生多大的效用,但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能怎样面对已经身无分文的日子,他必须活着,至少在没有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之前还必须活着。 在马一的宿舍里睡了一个月,马一就要毕业离开学校了,他必须很快找到住的地方。 这些天里,他常常有一种冲动,想去找一趟钱强,他想亲耳听听他能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做出怎样的解释和说明。但他没有去。甚至除了马一和原来宿舍的两个人,他谁也没找。如果不是暂时没有地方去,他不愿意走进这个学校的大门。 马一即将毕业,但是工作没有着落,这在师范大学里是一件新鲜的事情。不过马一似乎不怎么在意,依旧成天在宿舍里打牌和睡觉,不出去找工作,也看不出丝毫着急的迹象。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个叫做境界,是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达到的。士心并不赞同马一的这种潇洒,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说,马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况且,自己连学业也没能保住,还能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这一个月里,张士心几乎跑遍了北京的城区,除了一份在街头派发宣传单的活儿,他没有找到其它合适的工作。以前他一直靠做家教来支撑,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他不愿意再去做家教,似乎随着自己学业的终结,他的那种教导孩子的天分似乎也变得模糊和不可信了。 散发的传单是一些汽车养护方面的产品的介绍和推销,按照主顾的要求他每天必须在指定的时间里到指定的路段,站在马路中间把宣传单递给来来往往的开车的司机。这是一份相当危险的工作。在他刚开始做的第一天,管事儿的人就再三叮嘱他:第一,要留意交警,别让警察逮着;第二,要留心来来往往的车辆,别让车子撞了,一旦发生事故,自己负全部责任。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并且在一个充斥着错别字的简单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的生命正在一天天枯竭,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份工作的报酬是一个月三百块基本工资,但每天的工作时间只有半天,确切地说只有三个钟头。如果每天可以多派发一些,就可以拿到额外的奖励。士心央求了半天,管事的人答应给他两份工,这样他上下午就都可以出去忙碌了。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获得两份收入。 这一天傍晚,他趁着下班人多的时间,在指定的街上散发完了宣传单。骑车返回学校的途中路过安定门,特地去看看两年前送他刀削面的那家小饭店。小店已经拆迁了,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几个工人落寞地坐在夕阳下敲打着砖头。 想起两年前那个傍晚,他就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份来自一个陌生汉子的温暖,他卖力地帮那个人洗碗,最后吃了一碗热呼呼的刀削面。小店已经不在了,一切仿如昨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怀念和留恋已经过去的日子。其实,他也舍不得现在的日子。他骨子里是一个很爱生活并且对生活执著不渝的人。 他也想起了在这座桥上认识的小姑娘李然,那个天真的小丫头曾经和春雨一起帮着他做了很多次家教,每次都要噘着嘴巴把挣来的钱交给士心。她们能够帮他做家教已经让他很感激了,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春雨和李然的钱,那并不是不把她们当成朋友,而是士心还没有习惯总是靠别人帮助过日子,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满怀着希望,他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现状。他不知道李然和春雨现在怎么样了,他也很想去看看。但是他又不愿意让自己的朋友看到他现在的憔悴样子,不想让那两个每次看见他都会难过得落泪的丫头为他操心。 他在街边小摊上吃了一碗面条,就往学校里赶。这些天几乎已经忘记了肚子的疼。就在他咬紧牙关一心只想着挣钱给家里的时候,肚子的疼似乎也渐渐地被忘掉了。一旦闲下来,就能分明地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忙起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骑着车走过大街,拐进一条并不宽敞的胡同。这时候就看见有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差点撞上士心的车子。士心赶紧拐了个弯儿把路让开,那青年就闪了过去。士心笑笑,蹬着车子要走的时候,不远处追过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边追一边喊:“抓贼!抓小偷!抢东西啦!” 士心骑着车就追了出去,转眼就到了胡同的尽头,那个青年人正在没头没脑地跑。他骑车追上去,到了青年前面,车把一拐将青年拦住,几乎在同时他从车上跳下来,整个人压在那人身上,把他扑倒在地上。 那人一拳打在他脸上,砸得他眼冒金星,但是双手仍紧紧抓住不放。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那人蓬乱的头发,一张灰突突的脸上堆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笑,看着他。 士心不敢动,因为任何剧烈的运动都可能使他肠子的伤口撕裂。 那人跟他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摊开双手,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士心看清楚了,那是一袋面包。士心没想到这个人抢来的竟然是一袋面包。他忽然就松开了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抓住他。 那人冲他笑笑,翻身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又转回来,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面包捡起来,撒腿跑了。这时候那个在后面追赶的妇女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也气喘吁吁地到了。她看见士心把那个人按倒在地上,就放慢步子走了两步,没想到士心忽然又把人给放了,妇女一着急又跑起来,嘴里依旧喊着到了士心跟前。 士心从地上起来,拍拍灰土,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子膝盖处磨破了。他用手搓了搓磨破的地方,将车扶起来准备离开,那个女人却一把抓住了他。 “哪里跑?小贼!”她吼道。 “姓名。” “张士心。” “年龄。” “二十二岁。” “职业。” “没有。” 警察抬眼看了看士心,用手里的笔敲了敲桌子:“小偷也是职业。怎么能说没有呢?” 士心瞪了警察一眼,说:“我不是小偷。我没偷东西。” “没偷东西干吗上这儿来啊?敢情我们请你喝茶来了是不是啊?”警察脸上露出一种揶揄的笑,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说!老老实实说出来!” 士心斜了他一眼,没吱声。 “把身上东西都拿出来!”警察敲敲桌子,“你自己的,抢来的,偷来的,都放到这儿。” 士心把身上所有口袋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除了一支笔和一块没有表带的电子表,还有几张零钞和一个红色的学生证。那是他在师大念书时候的学生证,他离开学校的时候没有交回去,现在出门的时候带在身边,多少能起到一点护身符的作用。 果然,警察翻开了那个学生证。 “哟!大学生。”警察看了看他,又翻来覆去地看看学生证,然后把证丢在桌子上,说:“学得不错啊!连偷东西也学会了。说吧,都说了,就给你送回学校。要是不老实,先关你三天。”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没偷东西。我帮她追那个贼,贼跑了,她就拉住我不放。还报了警。”士心说。他有点担心作为护身符带在身边的学生证会给他带来意外的麻烦,所以就伸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证,那个警察啪地一巴掌拍在他手上,脸上又出现了笑:“我叫你拿回去了么?不说是吧?我打电话叫你们学校的人来,看你说不说。”说着就拨通了电话,向114查询学校的电话,一边听一边写在了纸上。 士心知道麻烦就要来了,如果学校知道自己仍然拿着学生证在外面乱跑,而且闹到了派出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他低头了。在这个时候,静静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他再也不愿意遇到意外的波折。就算再怎么艰难,也要让这份艰难的生活尽量平静一些。 “早说啊。偷什么了?” “面包。” 其实警察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对这个案子给予高度重视,他也一早就知道案件的标的不过是一袋面包。也许是闲着无聊,他故意跟士心闹了半天。 士心一边说他一边写,才写了几句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那个抢走面包的青年。 “我来自首,把他放了吧。”他说。 士心没有被拘留,警察当场放走了他,并且一个劲地向他道歉,那个报警的女人也不好意思地一遍一遍赔不是。士心笑笑,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派出所。出门的时候他特地看了那个来自首的年轻人一眼。那人依旧狡黠地笑着,看着他,灰突突的脸上嘴巴里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分外耀眼。 他出了派出所,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他正准备骑车离开,那个警察追了出来,在他后面喊:“别走!我给你们学校打电话报告你见义勇为的事情,值班的老师说让你在这里等着,他们马上过来接你。” 士心脑袋里轰地一声,险些晕倒。 学校收走了他留在身边的学生证。那是他曾经在师大念书的惟一凭证,也是学校留给他的惟一一件纪念品。学校的老师怀着喜悦到了派出所,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一个已经被退学的学生,就都扫兴地回去了。 “喂!李记者啊!您就甭来了,见义勇为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临走的时候,一个老师打了个电话,让士心觉得心里酸酸的。倒是那个警察,走过来拍拍士心的肩膀,说:“不错,小伙子!” 回到学校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马一他们还在打牌,士心独自上床睡了。这时候肚子很痛,怎么也睡不着,他就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觉得像现在这样成天在外面跑,辛苦不说,收入也不多,除了养活自己,能够给家里的很少。他还需要找更多的工作来做,这个夏天过去之后,他的生命将剩下最后一个年头。而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几乎什么也没有给家里。 他又有点担心起那个投案自首的青年来。那个人脸上总是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偷走的也仅仅是一个面包,而且竟然自动投案了。从这一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坏人。有心偷一块面包的人不多,为了偷一块面包敢于去派出所投案的人更加少见。士心想起来就觉得那个人真的很好玩,他决定第二天就去派出所看看。 第二天他忙完了工作,去的时候派出所的人说那个人已经被放走了。不过那人临走的时候居然留了一张字条,让警察转交给士心。 “你们真的不认识?”警察把纸条递给士心,问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士心的脸。 士心接了纸条看,没有回答警察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纸条上写的是那个人的名字和住址。他叫桑德伟,住在中关村西侧巴沟村的平房里。 士心不知道他给自己留写地址和姓名有什么用,但他感受到了一种信任。就在他抓住桑德伟的那个瞬间,桑德伟打了他一拳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反抗,狡猾地看着他笑,他放走了桑德伟,那小子居然又自己来投案,看上去很有趣。他知道,这个小子是个好人,不愿意自己替他背黑锅。 下午他发完了传单,就骑着车子穿过北三环,到了巴沟村,很快找到了桑德伟蜗居的地方。一间只有四五平米的小屋子,里面支着一张高低床,堆放着一些杂物,洗脸盆丢在门口,里面泡着一双还没有洗的袜子,桌子上放着一些书,居然码得很整齐。 桑德伟理了发,脸也洗得很干净,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对于士心的到来他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把士心让进屋里,他把床上的东西一古脑儿抱起来,丢到了院子里。隔壁屋子里住的大概是房东,看见了就从屋里朝外面喊:“把你那些破烂拿进去!丢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招苍蝇啊?” 桑德伟没搭理房东,把那些东西用脚往一块儿拢了拢,就进了屋子。笑呵呵地说:“天下最穷是书生,别见笑啊,你。不过,是龙总要飞上天,我桑德伟终究会成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中国作家。你就等着瞧好儿吧!”他伸了个懒腰,继续说:“我这里没有开水,没有面包,你随便《《》》。我去弄点儿吃的回来。” 士心从床沿上起来,想说什么,但被桑德伟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去偷。放心吧。再说了,就算偷块儿面包,那也没什么。窃书不算偷,窃面包难道就算偷?非也非也!”说着话出去了,没过多少工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袋方便面,两个鸡蛋和几根葱。 在桑德伟家里吃了一碗方便面煮荷包蛋,士心就回了学校。桑德伟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了很多,士心从他的话里面知道,桑德伟大学毕业之后混在北京,主要是怀着一个成为大作家的梦想靠写稿子过日子,但是在还没有成为大作家之前,几乎每天都在苦苦等待稿费用来填饱肚子,那一天实在是没有东西吃了,到一个出版社去看自己的书稿,回家的途中饥饿难耐,就从路边小店里偷了一块面包,没想到还被士心给捉住了,自己投案自首之后也没受到什么处罚,满脸堆笑地承认了错误,楚楚可怜地诉说了自己的处境,警察就把他放了,那个追她的胖女人还把那块面包送给了他,叫他以后肚子饿了就去她家里吃饭。刚才吃的方便面和鸡蛋是从门口的小店里赊来的,大葱是从菜摊儿上要来的。他在这里住了两三年,跟周围的人都混得稔熟,赊一点方便面什么的不是难事儿,发了稿费一准儿还清了。 “幸亏有张北京身份证儿,不然准得让警察遣送回家。”士心临走的时候桑德伟说,“那女人可真逗,追了半天还是把面包送给我了,何苦呢?还说叫我去她家里吃饭,就好像我整个儿就是一个不要脸皮的人一样。话说回来,你小子在外头跑可得留点儿心,干啥都好,千万别招惹警察。” “放心吧,你。你没想找点别的事儿做么?”士心问。 桑德伟没回答,士心也就不说什么了,骑车走出老远,听见桑德伟在后面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懂么,你?常回来看看哪!”他说完话就唱了起来,“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回到宿舍之后,肚子疼得很厉害。这些天他一颗药也没有吃,今天骑车跑得多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疼痛难忍的时候他想买一点止痛片来吃,多少能缓解一下疼痛,但在他潜意识里,已经彻底地放弃了对这个病的关注。既然已经没有希望治好,他就不愿意在病上面花一分钱。来北京的一个多月里面,他真正工作的时间并不多,还没有拿到收入,就算等到了收入,他也要把这些钱全部寄给家里,一分也不留。在这样的境遇里,他觉得自己每花一分钱都是浪费,不管这钱是用来治病还是用来填饱肚子。 他刚刚躺下,马一宿舍里的传呼器响了,楼下有人找他。他知道一定是秦春雨。整个学校里能找他的女孩子只有秦春雨。 果然是秦春雨在楼下等他。看到士心从楼里面走出来,秦春雨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微微笑着。忽然就快步走了过来,顺势给了士心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肚子上。士心猝不及防,这一拳正好打在腹部伤处,士心哼了一声,蹲下了身子。秦春雨慌了,忙蹲下来不停地问他怎么了。女孩子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原本是想开个玩笑惩罚一下士心来了一个多月都 没有告诉自己,没想到光顾着开玩笑,竟然忘了士心的肚子有伤,不知轻重的一拳就打了上去。 士心紧皱眉头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说话,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秦春雨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围已经围了几个学生,有人问需不需要帮忙,秦春雨叫他们帮着把士心扶起来,士心摇了摇头,嘴巴里又一声闷哼,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秦春雨跑到士心身后扶住了他,她忽然就尖锐地叫起来:“血!士心,你流血了!” 鲜红的血已经渗透了裤子,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溅起一团团灰土。《》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一九九七年深秋的时候,张士心已经在北京工作了很多日子。除了继续在车流中散发传单,他还找了一份大清早清扫电梯的工作,每天晚上都有一份家教。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工作带来的收入是可观的。他原本不打算做家教,但对他来说最省力气也能获得最多收入的工作就是做家教。基于对自己教学的信任,他先后找了几份家教,事实上他教得也很好,家长听了他讲课,连他的身份都没有核查就很信任地把孩子交给了他。 由于他发传单很卖力,同时做了两份工,而且连续做了好几个月,所以每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都有**百块。家教市场也渐渐成熟起来,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有能力和意识聘请大学生给孩子辅导功课,家教报酬也就水涨船高,到了这一年的秋天,一个普通大学生教课的报酬每个小时最少也已经有了十五块。张士心每天晚上都给自己安排了一份家教,一个月也能有一千块钱左右的收入。 随着劳累的加剧,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变得虚弱不堪,有时候连骑车也没有力气。他给自己买了一张学生月票,经常坐车去工作。清晨打扫电梯的工作收入并不多,而且总要很早就起来,非常辛苦;但他还是坚持着做了下去。因为这份工作的收入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养活他自己,还能有一部分结余。除了吃饭,他什么也不买,一分钱都不花。他很清楚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可能是自己生命里最后的一个冬天,但他不愿意买药,不愿意看病,虽然现在的收入可以保证他买一些简单的药品来维护一下身体,或者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疼痛。 如果他愿意去医院检查或者治疗一下,或者还能有一点点希望。这就像一场赌博,输了钱之后或许能换回来一点健康或者多一点时间,但是他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如果钱花在了病上,他依然会离开这个世界,他死了都不会安心。 搬家的时候他的肠子出了血,上次被秦春雨打了一拳,肠道又出血了,这说明肠子的内部也已经有了裂痕,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意味着他的健康在不断恶化。这让士心非常焦急,他很怕这个冬天过去之后自己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已经从每年发病的情况得出了结论,到了春天或者秋天季节交替的时候,肚子总是疼得格外厉害;冬天和夏天气候稳定的时候相对缓和一点。 “熬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他对自己说。 妹妹士莲还有一年就可以大学毕业了,今年将是她最后一次朝家里要学费。最小的萍萍也已经念中学了,几年之后就要上大学;家里的房子拆迁之后还没有着落,这些都要花钱,这些也都是士心要在离开之前解决好的问题。他必须充满信心,即便这份信心背后有着多少的无奈,他也必须鼓励自己走下去。 马一毕业后没有工作,在宿舍里窝了几天,终于到了学校清理门户的时候,他就被清理出了宿舍,背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帆布书包独自去了广东谋求发展。走的时候他拍着已经微微有点突起的肚皮对士心说:“兄弟,好好混着,等我的消息。浑不出个名堂来,老子就不回来见你。等老子有了钱,一定给我兄弟治病!” 士心笑笑,挥别了光头马一。他现在没有地方可去,在桑德伟的再三邀请下搬到了桑德伟的那间小屋子,两个人住在一起。他说要分担一半儿房租,桑德伟瞪大了眼睛叫他滚得远远的,士心就不敢提这件事情了。 桑德伟每天都要看书或者趴在昏暗的灯光下写作到深夜,白天基本上都在睡觉。刚开始的时候士心很不习惯,他很早就要起来出去工作,晚上很晚才能回去休息,惟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夜里的那一会儿睡眠,偏偏狭小的屋子里桑德伟开着灯看书,嘴巴里喷出来的烟弥漫在小屋里,呛得人眼睛发疼。 后来渐渐地习惯了,也是他太累了,士心回到家里吃一点东西倒头就睡。 按照桑德伟自己的说法,他是一个具有雄才伟略的人,从他写东西的时候用的笔名就可以看出来他的人生目标气势磅礴,与众不同。士心曾经看到过他写的几篇稿子,说不上很好,也不是很滥,但署名却格外耀眼。有一个署名儿叫做山呼海啸,另一个叫作笑傲江湖。署名虽然能唬倒不少人,但文章似乎不怎么受编辑的青睐,桑德伟所有的日子里几乎都是在眼巴巴地等待稿费,几乎都是拖着半截子破拖鞋踢踢踏踏地出没于小商店和菜摊之间,东借一点西赊一点地过日子。 士心试图劝他做点别的事情,有了收入的前提下再去写作比较稳妥,就这么干等着拿稿子换钱也不是办法,谁知话一出口桑德伟就竖起了眉毛,大声地说:“俗!文学是神圣的!我不是拿稿子换钱,是他们用钱换我的稿子!” 士心不知道这有什么分别,但又没办法说,就干脆不说了。自己除了住在这里,一天的生活基本上全部在外面,还不至于给桑德伟造成很重的负担。 发了工资之后,他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到了月底的一天,他把这两个月来的收入全部加在一起,居然有差不多四千块。这足以支撑士莲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习,甚至还能有一些剩余,说不定连萍萍的学费也够了。但对于家里来说这还远远不够,就算士莲毕业工作了,家里的境况也不会马上有什么好转。所以,他还必须很努力地赚钱,除了供妹妹顺利完成学业,还要留一部分出来给父母亲。 他没有把所有的钱寄给家里,给自己当民办老师时候的学生小丫家里寄了一百块。他在汇款单的留言栏里写上了一行字:小丫,好好念书。张老师会寄钱给你交学费。他也给阿灵的弟弟寄了两百块钱,他想让已经故去的阿灵安心一点,就算自己仅仅能够支撑一年多时间,他也想在见到阿灵的时候对她说,这一年多里她的弟弟生活得很好。 做完这些事情,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但心里很踏实。以后他每个月都可以给家里钱了,他感到一种深沉的幸福。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来做儿子和哥哥并且尽到自己的本分,竟然会是一种如此幸福的感觉。幸福陶醉了士心,把一切都忘掉了。几年来,他的生活几乎都是苍白的,除了挣钱苦苦维持自己的学业和生活,他感受到的几乎都是痛苦,但这一刻他是幸福的,幸福得想哭。 “妈的!狗屁不通!”桑德伟骂自己,然后把稿纸捏成一团丢在地上。最近他经常冲自己发脾气,越是焦躁,似乎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越不满意。他埋头又写了一会儿,干脆不写了,忽地站起来,把手里的笔使劲摔在地上,跺了两脚,“妈的,这个时候不出墨水儿了。”他无奈地把双手放进裤兜里,气呼呼地不说话。 士心从上铺坐起来,问他:“写不出来?” 桑德伟歪头看了看他,没好声气:“明知故问。” 士心遭了白眼儿,就不说话了,重新躺下去,开始看书。桑德伟推开门出去了,门也没关。外面正吹着大风,门一开,风就卷着尘土和碎屑进了屋子。士心跳下床关上门,从地上捡起桑德伟揉成一团丢掉的稿纸,那是一篇短篇小说的开头,大约是桑德伟嫌开头写得不够理想,就丢掉了。 士心拿着稿纸坐在桌边,把稿纸铺到桌面上抹平了,想了想,就提笔写了起来。窗外劲风怒号,发出像娃娃的哭声一样的声音,院子里一棵已经开始干枯的枣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屋子里很宁静,只有温暖的灯光。 也不知道写了多久,好几页稿纸写满了,桑德伟还没有回来。他有点担心,就披上衣服出去找了一圈,但是没有找到,就自己回到屋子里睡下了。明天一大早他还要赶第一班公交车去打扫电梯,还有一天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 刚刚睡着,桑德伟的一声欢呼就把他吵醒了:“妙啊!”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看见桑德伟满脸通红,身上都是酒气,冲他喊:“下来,你给我下来!你写的?妙!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了半天这篇小说该怎么构思和创作,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士心没有再睡觉,洗漱之后就出门工作去了。桑德伟似乎很兴奋,也不睡觉了,埋着头一直在写,就连士心出门的时候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吱声。 晚上回来的时候,桑德伟已经写完了小说,稿子放在桌子上,他窝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士心白天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钱,回来的时候买了几个馒头和两袋榨菜,自己拆开一袋就着馒头吃了,把另一袋给桑德伟留下就睡觉了。头一天夜里没睡好,他太疲倦了。 这一篇小说投出去没多久就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了,桑德伟非常高兴,非要拉着士心一起出去喝酒。士心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出去,喝了一点酒之后肚子又做起怪来,他就不敢喝了,陪着桑德伟坐在街边的小摊儿上说话。桑德伟胃口似乎特别好,一下子要了好几瓶啤酒,又要了两串烤毛蛋,一边吃一边对摊主说过几天就把这个月的账全部结了。 坐了一会儿,士心肚子疼得忍不住了,他很后悔自己喝了酒,就到附近的小店买了一板儿止痛片,一下子吞了三片,眉头一皱就咽了下去。 “我觉得你在文学创作上比我更有可能成为一个惊世骇俗的人。有才能!”桑德伟喝多了酒,舌头大了,又开始扯起关于他那个清秋大梦的话题来。 士心笑笑,说:“我就那么一写,胡乱来的。哪里来的什么才能啊?” “嗯?”桑德伟瞪着眼睛看看士心,翻了一个白眼儿,吐出一口酒气,说:“你连我的眼光都不相信?我是谁啊?山呼海啸!知道不?” “知道知道,咱这就回去休息吧。”士心拉起他往家里走。桑德伟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嘴里喋喋不休地嚷嚷着要继续喝酒。 走了几步,见不远处围了很多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士心向来不爱看热闹,也就没搭理,继续往院子里走。以前的日子里很多次他都被人围起来看,小流氓砸掉他的摊子的时候很多人在看,城管训斥他的时候也被人围着观看过,所以他从来都不愿意看热闹,他觉得那对于被围观者来说是一种侮辱。 就在他低着头走过的时候,忽然听见人堆里一个女人的惊叫声传出来,随后她开始大声地哭喊和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啊!” 士心扶着桑德伟坐在街边的水泥台阶上,自己走进了人群。他凭着直觉感觉到那个凄厉的哭喊声是从一个需要帮助的柔弱女子嘴巴里喊出来的。人群里一个男人正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打在那个女人背上。男人每打一下,女人就痛呼一声。 士心几乎没怎么想就挤了进去,走上去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 男人忽然被推开,怔了怔,然后走上来也推了士心一把,问:“想咋的?打老婆也有人管啊?” 那个女人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模样,头发被扯乱了,满脸泪水地缩在地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身前的衣服被扯破了,她用双手紧紧护住胸口抽泣着。 士心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有点怪自己太鲁莽,问都没问一声就伸手管人家的家事。但他觉得就算是男人,也没有权利当街殴打自己的老婆,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就伸手去扶那个女人。被他推开的男子一拳打在他伸出去的胳膊上:“你敢动她,老子废了你!” 围观的人似乎预感到即将发生殴斗,都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但依然围成一个很规整的圆圈。士心看看那个人,没有说话,把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女人一站起来,立刻躲到了士心背后,慌张地说:“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你敢再动她,我就揍你!”士心斩钉截铁地说。话音刚落,那人的拳头就朝着他胸前挥了过来,士心眼看躲不过去,索性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他一拳,同时自己的拳头也伸了出去,正好打在那个人嘴上,手磕到那人的牙齿,一阵疼痛。那个人正要扑过来打士心,桑德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手里提着一块砖头轰地一声拍在那人后背上,打得他趴在了地上,嘴巴磕在水泥地上,口水流了一地。 “人渣!”桑德伟拎着半片儿砖头,面红目赤,恶狠狠地瞪着趴在地上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说:“你敢站起来老子就拍碎你的狗头!” 农村姑娘金花从甘肃来北京打工,一时找不到工作,就找当初带她来的老乡帮忙,没想到那人起了坏心,扯烂了金花的衣裳。金花挣扎着跑到了街上,还是被抓住了,遭到了一顿毒打,幸亏遇见士心和桑德伟把她救了。 这条街里面居住着从四面八方来的打工者。这些拖儿带女的外来者住着最简陋的房子,过着最简单的生活,也把这个村子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常常可以看见赤着身子的打在一起的醉酒汉子。在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过问,有的只是大家凑上来看热闹,然后兴冲冲地回家。所以金花遭到毒打的时候没有人救她,甚至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桑德伟把那个人打翻之后,大家一阵欢呼,还有人吹着口哨起哄。士心脱下衣服给被打的女子穿上,女子紧紧拽住他的后背不放,嘴里连连说:“我不是他老婆,不是。” 两个人把女孩子带回了家,桑德伟喝醉了酒,嘴里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话就爬上上铺呼呼大睡了,士心简单地问了几句,知道了这个叫金花的女孩子遇到的事情,只好让她暂时住一晚上。他安顿好了金花,爬上上铺把桑德伟往墙根里挤了挤,自己睡在了他旁边,在桑德伟隆隆的呼噜声中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他正要从上铺跳下去,金花在下面喊:“大哥,你别下来。等我穿上衣裳。” 士心听见金花在下面窸窸窣窣地穿衣裳,觉得这个小丫头单纯到了极点。他笑着朝下面说:“金花,你的衣服都不在这里,你穿啥?” “那就穿你的衣裳。难道我要光身子跑不成?”金花笑嘻嘻地说着,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穿好了,你下来吧。桑哥哥的呼噜声可真吓人,吓得我都不敢睡踏实了,怕被餍着了。你在他旁边可怎么睡得着啊?” “睡不着,所以压根儿没睡。”士心忽然调皮起来,跟小丫头金花开起了玩笑。 “怪不得听不见你的呼噜声。”金花显然对士心开玩笑的话信以为真,“你一晚上都没睡觉,那你干啥呢?” “我?我……我啥也没干,我不是看着你呢么?”士心说。 没想到金花在下铺忽然大声地尖叫着跳下了床,穿着士心昨晚给她披上的那件衣服,赤着脚站在地上,紧紧咬着嘴角,气呼呼地瞪着士心,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个坏蛋,我以为你是好人,你却偷偷看我睡觉?” 士心不明白小丫头为什么会对一句玩笑那样生气和在意,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刚才金花为了穿衣裳不叫他下床,那就是说小丫头昨晚睡觉的时候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他脸上忽然一红,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过分了,干咳一声,笑着说:“金花,其实我根本没看你。我也睡着了。” “你当我是笨蛋么?你睡着了为啥一晚上都没有呼噜声呢?桑哥哥的呼噜声那样大,你却一点也没有,难道你不是男人么?” “男人就一定会打呼噜么?”士心笑着问。 “我怎么知道?我爹睡觉打呼噜,我哥睡觉打呼噜,桑哥哥睡觉也打呼噜,你为啥不打呼噜?” “是啊,我为啥没打呼噜呢?”士心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个问题跟单纯的金花解释清楚,金花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为啥?还用说么?你一定是偷看我睡觉了。你这个看上去很好的流氓!” “我……”士心差点笑出来,自己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是流氓,还是一个看上去很好的流氓,“我怎么成了流氓呢?” “你就是流氓,我以为你们都睡着了,才脱衣裳睡觉的。结果你……你这个坏人。”金花说到这里,眼睛红了,看上去一副不把泪水洒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你肯定知道我不脱衣裳就睡不着觉,所以就偷偷地装睡,就偷偷地……” “我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士心觉得这个小丫头简直匪夷所思,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金花气呼呼地说:“我不在这里呆了,你这个坏蛋。把你的衣裳还给你,我走了!”她说着就去脱身上的衣裳,忽然又停住了,“你的衣裳借给我穿着,等我找回了我的衣裳,就把你的臭衣裳还给你。”说着拉开门风一样地出去了。 士心又好气又好笑,还没缓过神来,金花就尖叫着跑了回来,一下子钻进床上的被窝里,气喘吁吁地说:“他……他在门口守着。” 桑德伟被吵醒了,鼻子里哼哼着问:“谁在守着?守着啥?” “那个坏蛋,拿着根棍子守在门口。”金花说。 “哪个坏蛋?”桑德伟从上铺翻起身来,忽然间大叫一声,把头从上铺伸下来,望着金花的被窝喊道:“你是谁啊?” “就是那个家伙。”金花说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望着桑德伟说。 “我问你是谁?怎么在士心床上?”桑德伟瞪着眼睛吼道。 金花一看桑德伟的样子,立刻感到害怕了,“妈呀”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 桑德伟摸一把脑袋,用胳膊拐了一下张士心:“喂,她是谁啊?怎么在你床上?你跑我这里来干啥?” “天哪!饶恕我吧!大清早怎么就碰上这么两个糊涂蛋!”士心抹了一把脸,翻身起来,从上铺跳了下来,嘴里喊道:“金花,你可藏好了,看上去很好的坏蛋这就下来了。我去瞧瞧那个拿着棒子的家伙要干啥。” “哪个家伙?我也去瞧瞧。”桑德伟翻身下床,一溜烟出门去了。士心还没收拾好,桑德伟就冲了进来,在屋里寻了半天,找不到趁手的家伙,拿起夹蜂窝煤的火钳子就冲出院子,劈头盖脸朝守在门口的家伙打了下去。嘴里喊道:“爷爷想起来了,看来还没打够你!老子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瞧你骨头有多硬!”那男人躲开了这一钳子,看看身形魁梧的桑德伟,转身逃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这条街上。 晚上士心回来,桑德伟蹲在大门口抽着烟等他,见着他就开始埋怨了:“你都管的什么闲事儿啊?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见得多了,要跟你似的这么爱管闲事儿,我这儿就算是小别墅也装不下了啊!这丫头现在赖着不走了,你瞧着办吧!” “大哥,人是你救的,那家伙也是你打跑的。她不走就留下。”士心笑着说,“你正好少个做饭洗衣服的!”说着话就进了门。金花正在小屋门口的小炉子上做饭,身上穿着士心的衬衫,宽宽大大的像一件道袍。看见士心回来,赶紧拿了脸盆和毛巾过来,从小炉子上拿下水壶,倒了热水给士心洗脸,顺手把士心手里的包接了过去:“我帮你挂起来。” 士心转身看看跟在后面进来的桑德伟,笑着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桑德伟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吃饭,吃饭。人家给你做了美味佳肴,我也沾光咯!” “那个混蛋可真行,比你还坏了些,就连我的衣裳都偷跑了。我没衣裳穿了,就拿你的穿着。”金花笑嘻嘻地说,“今晚上你可别瞧我睡觉。” “那我瞧谁去?难道瞧你的桑哥哥?”士心开着玩笑,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连劳累一天带来的疲倦也减轻了许多。 “你喜欢瞧谁就瞧谁,反正别瞧我。”金花说着把切好的菜丢进锅里,锅里兹拉兹拉地响起来。 小丫头金花的到来增加了不少麻烦。两男一女共同住在一间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屋子里,实在是不方便,吃了饭桑德伟郁闷地蹲在门口抽烟,房东站在屋檐底下揶揄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乱七八糟什么样儿啊?” 房东的话惹恼了心里本来就不畅快的桑德伟,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站起来狠狠地踩了一脚,自言自语道:“没欠着你房租,你管我住人还是养猪呢!” “金花,你把那毛巾递给我。”桑德伟一边洗头,一边喊。正在做饭的金花就拿着毛巾走了过来,说:“我帮你擦啊!” 桑德伟赶紧往后闪:“别,别,别。我发过誓不让女人靠近我。你还是丢过来,我自己擦吧。” 金花把毛巾丢给桑德伟,转身做饭去了:“士心哥哥快回来了,我叫他晚上别在外头吃,回来吃饭。” “你还真把我这里当成你家了啊?”桑德伟问金花,金花迅速答道:“是啊。”桑德伟就没话可说了,从脸盆里捧起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啊”地大叫了一声。 士心进门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花布,金花看见了笑嘻嘻地问道:“坏蛋,你给我买布做衣裳啊?”伸手便去接士心手里的花布,“真好看。” 士心假装生气,将花布夹在胳膊底下,斜着眼睛说:“我买来当擦脚布的,等我用脏了,不能擦脚的时候就拿来给你做衣裳穿。” 金花眼睛一翻,鼻子里哼了一下,进屋去了。士心嘿嘿地笑着,走进小屋把那块花布挂在下铺当了床帘:“免得你小丫头说我流氓。” 金花咯咯地笑着,说:“我就说你是一个看上去很好的流氓,你还不承认呢!还知道给我买花布当床帘,这就不怕你们偷看了。” “不怕?你就不怕我掀开帘子直截了当地看么?”桑德伟瞪大了眼睛气嘟嘟地望着金花,吓唬她说。金花一听就胆战心惊了,想了想说:“我怕。可是你不准看,不然我就……” “你就怎样?”桑德伟问。 “我……我就哭死给你看!”金花说。大家都笑了。 因为多了一个人,小屋里一下子拥挤起来,金花又不准桑德伟在屋子里抽烟,桑德伟成天郁闷地蹲在院子里抽着烟唉声叹气。他想也没想到,几天以后这间本来就很拥挤的屋子里又多了一个成员:十五块。 十五块不是人,是一只小花猫。士心完工回家的路上看到一群孩子正在玩弄一只小猫。淘气的孩子们拎着猫的尾巴抡圈儿,然后往墙上甩过去。小猫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脸上都是血,但孩子们似乎玩兴很浓,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个接一个地往墙上甩。士心上前阻止,孩子们一点情面也不给,一个鼻孔里还拖着粉条的孩子挺着肚子提出了建议,如果士心愿意给他们二十块钱,他们就把小猫放掉,看上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士心口袋里只有十五块,他咬咬牙就一古脑儿全部给了那些孩子。那几个孩子相互看了看,迅速地接了钱把小猫交给了张士心。士心用自己一个礼拜的生活支出换回了那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小猫。小猫一被他抱在怀里就缩成一团,将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胳肢窝里,再也不肯出来。士心心疼极了,也许因为自己在死亡线上挣扎太久了,他很珍惜生命,也尊重每一条生命。所以他把这只流浪猫带回了家,取了个名字叫十五块。 金花成天抱着十五块欢喜地咯咯笑,全然不知道生活的苦。小母猫十五块非常喜欢粘人,一到晚上就跳上床和士心挤在一起呼呼大睡,发出惬意的呼噜声;桑德伟趴在桌上写稿子的时候十五块动不动就跳上桌子,在桑德伟的面前跑来跑去,扰得他写不成稿子,挥动双拳砸着桌子大声地喊:“我比窦娥还冤哪!天上掉下俩妹妹,叫我如何吃得消啊?”金花听见了就咯咯地笑着拍手,气得桑德伟瞪着眼睛看上去连立刻死去的心思都有。 这天天气格外冷,士心早晨出门的时候天气就阴沉着,他没敢骑车,坐着公交车去扫电梯。两个小时以后他扫完了整栋楼的电梯,出来的时候肚子有点饿,就在外面的一个小摊儿上吃了两个包子一碗豆浆,接下来他就要依靠这些东西的能量来完成这一天的全部工作。晚上他一定回家吃饭,因为他现在定时给金花一些钱作为家用,这些钱已经包括了他的伙食费用,就算再怎么饥饿,他也不会在外面吃饭,他要节约每一分钱。 中午,当他还在车流中间散发传单的时候,一场大雪就飘了下来,很快就把路面盖得严严实实,车辆行驶得很小心也很缓慢,路上开始拥堵起来。不多时警察就来疏导交通了,他的工作没办法进行了,只好往家里赶。 坐在车上的时候,听见身边两个中学生在谈论过生日的事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大概就在这两天,一直忙忙碌碌的,他连具体的日期也没有留意过。他掏出那只没有表带的电子表看看,果然,今天正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回到家里的时候中午刚刚过,桑德伟还在睡觉,金花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屋里生着小煤炉,很温暖。他在炉子上烤了烤手,往炉子里添了一块蜂窝煤,转身去菜市场里买了一点肉和菜,他要给自己过一个很正式的生日,因为这也许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金花一进门就惊呼起来:“呀!买这么多东西?你们俩可真不会过日子!是不是发工钱啦?快快交给我管着,要不然这个家早晚叫你俩败光了!” 桑德伟一听,立刻栽倒在床上,假装晕倒半天都没有起来说话。 士心正在炒菜,转头看看,金花身上穿着的竟然是桑德伟的羽绒服,有点儿不伦不类,就笑笑,问金花干什么去了,金花一边凑过来在炉子上烤手,一边说:“这么长时间了,我总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连牙膏毛巾都是你们的。我也寻个工作,也好减轻你们的负担啊!是不是啊,坏蛋?” 桑德伟伸伸懒腰翻起来,说:“找工作?你真的打算赖这里不走了?——就算你出去找工作,那也不能把我惟一的棉衣也给穿走了哇!你瞧,睡到这会儿我都没敢起来,外面贼冷贼冷,比贼还冷。没有棉衣我出得去么?” 金花笑了,说:“我为什么要走?我在这里不好么?给你们做饭,给你们洗衣裳,还给十五块做饭哩!——你就别找借口了,就算有棉衣,你也不会起来!谁不知道啊?懒得跟猪似的。” 桑德伟把眼睛一瞪,说:“跟你似的!” 金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问他:“为什么跟我似的?我又不懒。” “你就是猪。所以跟你似的。”桑德伟说,翻身从床上下来,揪了一截子卫生纸,走到金花身边就开始从她身上扒衣服,“猪,把衣服给我,我去拉屎!” 金花往后一闪,脱下衣服丢给桑德伟,里面穿着士心的衬衫,嘴里说:“你可真恶心!” “恶心?难道你不拉屎啊?”桑德伟说着话,披上衣服出门了。开门的瞬间,风夹着雪花撒进屋里,金花一个激灵,躲到了士心背后。 这一顿饭做得很丰盛,除了几个炒菜,士心还特地做了点面条。以前过生日大多都忘记了,如果自己能够记得,总要在生日到来前的那些日子里不断地提起,生怕母亲忽略了。到了生日的时候他什么也得不到,但一碗长寿面总是有的。母亲说,过生日就要吃长面,那样才能活得长久。他不知道现在吃这么一碗面条是不是还能够得到上天的垂怜让他多活几年,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但他希望可以。 “什么日子?这么隆重?”吃饭的时候桑德伟问。士心没有说,吃了一会儿菜,他走到炉子边上开始往锅里下拉面。一根短短粗粗的面条在他手里来来回回扯几遍,就变成了一股细细长长的面条,丢进锅里随着热水翻滚。 “哎呀!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儿。”桑德伟不吃饭了,走到锅边上看士心下面条。金花走过来,拿起一根面,也很熟练地扯了起来。 “我也会。”她很骄傲地说,“在家的时候经常做。我们西北人就爱吃面条。” 这顿饭他吃得很舒服,也是在北京这么多年里吃的最满意的一顿饭,吃的是自己做出来的平常最喜欢吃的拉面,一口气吃了三大碗。他希望这三碗饭能让自己多活些日子。就连小猫十五块也凑在桌边吃了半碗面条,啃了一块儿骨头。吃完了饭,天还没有黑下来,外面雪下得很紧,他独自出门了。他想到外面走走,也想买一点东西。金花连一件外套都没有,身上也没有钱,尽管他给了金花一些钱,但金花都用来买油盐酱醋和家里用的东西了,所以他要给金花买一件棉衣。 大雪漫天飞舞,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街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急匆匆地走。士心走在雪幕里,忽然想起三年前这个时候,他从电影片场走出来,在北太平庄的邮局给家里寄了三百八十块钱,从路边小店买了几个馒头。那个时候他满怀信心,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辛苦,他知道自己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之后一定会有一个很光明的未来;但是现在,他没有未来,他也感觉到一丝辛苦。这种辛苦不是来自于每天忙忙碌碌的劳动,而是一种彻骨的孤独。离开学校之后到今天,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一次。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曾经遇到什么事情,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未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离开家到现在除了寄钱回家,他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他很想念家里,很挂念母亲的身体,也牵挂着妹妹们的学习。他很希望在这种孤独的时候能够有家里的消息,能够有来自家庭的一声问候。哪怕母亲能骂他一顿,那也一定是幸福的。但是他什么也得不到,母亲所有的埋怨都在她心底,都在这种沉默里面。 他满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上落了一层雪,他并不觉得冷。这些日子里一直忙着干活儿,几乎没有时间这样静静地想一些事情,在这个难得的清闲日子里,他要好好想一想,想很多事情,也回忆很多温暖和感动。 他给学生家里打了个电话,推掉了今天的家教。虽然这会损失三十块钱,但是他很想静静走一走,想一想。 他从附近的市场里给金花买了一件棉衣,花掉了七十五块钱。衣服不是很好,但现在他只能买这样的衣? ??。如果是买给自己,他一定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身上穿着的这件棉衣还是前不久天气刚刚冷下来的时候学生的母亲给他的一件旧衣服,看上去还很新,而且穿着很暖和。他又去超市转了转,买了一包烟,给金花买了两个胸衣,一套内衣和几包卫生巾。他知道金花会需要这东西,但是金花身上没有钱。 士心点上一根烟抽着,走在雪地里。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雪还在下,浩浩淼淼。路过一个天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瑟缩在桥底下,身上盖着一些破布和报纸。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呼出来的气立刻在空气中凝成乳白色。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冷了,想家了。 他坐在一个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丢了很多个烟头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一个称职的哥哥。作为一个学生,他失败得一塌糊涂,作为一个儿子和哥哥,他没有办法更好地照顾家人,没有能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甚至没有办法多陪他们几年,他也是失败的。母亲对他的淡漠和埋怨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是失败的。 一种巨大的孤独立刻淹没了他,他很想哭。他知道,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都可能没有办法得到母亲的理解。他只能把一切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直到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这一个冬天之后,他的日子真的就不多了;事实上过去的一年里,他就在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剩下的日子。这一段时间挣来的钱只能保证士莲完成学业,萍萍读完高中,家里面临的所有困难和问题他都要在剩下的一年里解决,或者说,尽量多解决一些。 他忽然觉得时间已经远远不够了。这让他有些震惊。按照目前的收入,一年之后他最多只能有两万多块钱的积蓄,这笔钱也许还不够萍萍念书,更不用说回迁的时候买房子了。如果不能在回迁的时候把房子买下来,父母在有生之年都可能没有办法再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他要更努力地挣钱。几乎在一个瞬间,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夜里他也要工作。他把地上的烟头都捡起来丢进垃圾箱,快步往家里走去。 进门之后,桑德伟正趴在桌子上写他的小说。金花坐在床边看书。看见士心进来,金花就凑过来问:“坏蛋,你瞧瞧这字儿该怎么念啊?” 士心看了看说:“耄耋。” 金花就朝着桑德伟笑了:“他非说这俩字儿念老鳖。哈哈哈……” 桑德伟抠着脑门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记得就是念老鳖的,怎么就错了呢?” “得了吧,错了还不承认,你比这坏蛋还坏。”金花指着士心说。士心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金花,对桑德伟说:“把你写稿子的工作分一点给我,要不你给我也找一个这样的活儿吧。” 桑德伟看看他,把手里的笔丢在桌上,问:“神经啊,你?全天候都在外面跑,哪里还有时间啊?写东西能把人活活累死,你瞧你的小脸儿跟鸡蛋一样大,还打算熬夜是怎么着?” “有时间。就是夜里。”士心说。 桑德伟看看士心,不像是开玩笑。他忽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就问他:“别说我没把你当朋友,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整天忙着干活儿,挣了钱连一双袜子都舍不得买,都干啥了啊?你背后该不是有个黄世仁呢吧?” “能有什么啊?攒钱还不是为了娶媳妇儿么?都一把年纪了,谁还不惦记着媳妇儿啊?”士心说着把外套脱了,口袋里的烟掉出来落在地上。桑德伟看见了,一把捡起来,拿在手里看看,说:“开始抽烟啦?准有什么事儿——抽烟你也抽好一点的啊,这是草,不是烟!你知道么?我上大学的时候都不抽这种烟,一块二一包,你想抽死自己啊?” “就算抽一百二一包的烟,那不也是自己找死么?”士心说,“你倒是给个话儿啊,到底给不给我做?” “别说我不仗义,那就一块儿写吧。不过咱说好了,挣了钱一人一半儿,就算我沾了你的光,你也甭跟我叨叨。”桑德伟说。 金花看到了新衣服,知道是给自己买的,欢喜地穿在身上,叫他俩看好不好看。士心笑笑,没说什么。桑德伟倒是开起了玩笑,把金花美得咯咯笑。她又翻开了塑料袋子,一下子看见了里面的胸衣和卫生巾,脸上立刻红了,抬头看了看士心,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天夜里,金花睡下了,士心按照桑德伟的要求开始和他一起写稿子。或许是士心忙碌之后每个月都能按时拿到薪水的事情启发了桑德伟,这一次他稿子竟然是签好了合同的,只要写完出版,就一定能拿到稿费。这让士心觉得踏实。“写完了这本,你再找别的回来。多找一点。”写东西的时候他对旁边的桑德伟说。 “十几二十块钱一千个字儿,你以为很值得啊?白天在外头跑,夜里写东西,累不死你才怪!”桑德伟说完这句话,发现士心没有吱声,抬头的时候看见士心脸上有一丝异样,他马上问道:“该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吧?看你的脸黄拉吧唧的,从来就没见过血色。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是兄弟就别瞒着我。” “没事儿,写吧。”士心说。起身到炉子上拿了水壶,往茶杯里添了一点开水。这时候他看见金花蹬掉了被子,半截身子露在床帘外面,穿着他新买的内衣。他给金花盖了盖被子,金花就醒了,迷糊着眼看了看士心,浅浅一笑就继续睡了,就像一个没有烦恼的幸福小孩。 “该不是喜欢上这丫头了吧?”桑德伟点上一根烟,斜着眼睛问。 “哪儿跟哪儿啊?扯蛋。”士心喝了一口茶,在桌边坐了下来,“人家十七八的小女孩,又没地方可去。你别瞎说,弄得丫头心里慌了,不敢呆下去了。” “自己连袜子都舍不得买,一下子买那么多东西给她。就连……就连那些东西也买了,还不承认?”桑德伟脸上显出他那种经典的狡猾的笑,“我不是吃醋。就是觉得你这人真的很怪,少见!” “那说明你运气好,这么少见的人都让你见着了。”士心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说,“赶紧写吧。像你这样心猿意马地写小说,能写得好才怪哩!”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连门都出不去了。士心开始有点着急,这样耗下去很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工作。他冒着雪去把电梯扫干净了,给发传单的主管打了个电话,主管说雪这么大,就不要出去了,在路上发单子怕有危险。他就放心了许多。 这天正好是周末,他就给学生家里打了个电话,建议把晚上的家教提到白天来做。家长同意了,他就直接跑到学生家里去上课。中午还被学生的父母留下来吃了一顿饭,浑身热乎乎地从学生家里出来,赶紧往车站跑。他要赶回家里去写稿子。昨天夜里他写了三个钟头,就完成了四千多字,如果可以顺利通过验收,他就可以得到七八十块钱。这让张士心格外兴奋。他就像一个钱迷子,只要能挣钱,他就会异常兴奋起来。 回到家推门进去,就看见秦春雨坐在桌边等他。士心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不是不想见她,而是根本顾不上。他也不愿意让秦春雨卷进自己的生活里面。那天秦春雨开玩笑打他肚子一拳之后,自己倒没什么,秦春雨却哭翻了天,到了后来反而是他不断地哄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秦春雨哄笑了。他知道,一旦走近自己,秦春雨必然会多了很多负担。这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应该生活在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里,而不是被自己的苦难阴影盖住,所以士心一直都没有找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啊?”他问。从师大马一的宿舍搬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搬到了这里。 “山人自有妙法。你身体还好吧?最近去看病了么?”秦春雨问。士心还没回答,桑德伟就发话了:“病?什么病?” 士心怕秦春雨说出来,就赶紧岔开了话题:“金花,你去买点儿菜。咱们烧饭吧。” 秦春雨知道士心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一起住着的人,就不再说了。桑德伟连续催问了好几遍,秦春雨看看士心,淡淡地说:“你问他吧。”她的眼睛里很快就充满了泪水,扑簌簌落下来,问士心:“你就这么眼巴巴等死啊?”《》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你他妈真浑。我以为我自己百毒不侵,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你小子居然夺走了我的处女哭。”桑德伟知道了士心的事情,感到一种深深的震撼,眼睛通红地瞪着士心,“要换了我,早就趴在娘亲怀里哭着喊着要治病了。我没说错,你真是一个怪人。怪的邪行!我以为你这样的人这世上早就绝种了,还真让我碰上一个!你就不怕死啊?” 士心笑笑,什么也不说了。该说的都说了,这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相信也是最后一次说起。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来说,只能让他们感到难过;对于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来说,可能只能让他们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早就觉得你小子脸色难看,硬是让你蒙了几个月。都这样了还成天不要命地在外面挣钱,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啊?留给你爹娘?还说娶媳妇儿,就算娶了媳妇儿,你这身子骨能……你能挣多少钱啊?等你嗝儿屁了……” “我不知道。”士心淡淡地说。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把事情说出来之后自己轻松了许多。 金花早就被惊破了胆,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张士心。秦春雨的眼泪似乎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走吧,天儿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士心说着,拉了拉春雨的胳膊。没想到春雨一把甩开了:“我哪儿也不去,你不去看病,我就天天来,赖在这里不走了。反正我也快毕业了,呆在学校里还闷得慌!” 士心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忙自己的事儿去。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特别会心疼自己……” 秦春雨忽地站起来,怒冲冲地说:“就你?这个世界上所有能照顾的你都照顾了,就连人家不要的小猫你都照顾了,唯独没有照顾好你自己。你要是会心疼自己,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张士心,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连自己能活几年都不知道?”说着话,她就哭得更厉害了。 士心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金花看春雨哭得很伤心,就站起来走过去劝慰春雨。劝了半天,秦春雨不哭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当时你没有救我!那我今天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你现在一点都不心疼自己,也不让人家心疼你,可你知不知道眼睁睁看着你走这条不归路,我心里有多难受啊?我是你的朋友!你没有钱不要紧,没有健康也不要紧,只要有朋友,你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 士心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秦春雨说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他知道春雨很关心自己。今后,怕是眼前的金花和桑德伟也必然要更加关心自己了。但他们毕竟是他们,再怎样也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处境。况且,自己眼前除了因为得不到母亲的理解而觉得苦恼之外,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也不觉得辛苦。就这样平静地走完剩下的日子,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就没有什么缺憾了。 秦春雨走了,士心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去医院看看自己的病。在心底里,他也有一种愿望,很想知道自己的病情究竟怎样了,他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因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秦春雨说自己还有一点钱可以拿来给他看病,桑德伟身上没钱,急得乱蹿。士心用一个微笑拒绝了春雨,他摇摇头说:“月底。发了工资我就去。”春雨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再三地叮嘱士心要注意身体。士心要送她走,桑德伟一把把他按到床沿上:“你歇着!我去送她。你那破学校我熟得很!” 这天晚上,他要写稿子的时候,桑德伟死活不肯让他写了。“我写的就算你写的,我的钱就算你的钱。但是你不能写!乖乖睡觉去,哥儿们还想多吃几年你做的拉条子呢!” 士心看着他,说:“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什么波折,好好地挣钱,把妹妹们供出来,就算我死了,爸爸妈妈也有人照顾。” 桑德伟“啪”地将手里的笔丢在地上,“别跟我胡扯,老子不信这个邪。你乖乖地给我躺着,你敢动一动老子就用火钳子捅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金花听了桑德伟的话,一下子蹿到士心面前护住了他:“桑哥哥,你可不准打我士心哥哥。”小丫头不再称呼士心是坏蛋了。 士心拍拍金花的头,说:“乖乖睡觉去,大人说话你可别插嘴。” “我不是大人么?为什么不让我插嘴?那我干啥?” “你去睡觉!”士心把金花拉到床上,扯下床帘,金花在床帘里面气呼呼地说:“那你们也别说话,不然我就插嘴。” 士心没有写稿子,他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挣钱也很多,租了一套楼房,住在里面又宽敞又暖和,水电煤气空调都有,还可以自己做饭吃。桑德伟偶尔瞄了一眼,嘟嘟囔囔地说:“瞧你样子本分得很,骗起自己的娘亲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写你的,怎么就那么多话。你要再说话,那丫头又要插嘴了!”士心开玩笑说。 “对啊,我正准备插嘴呢!”金花在床帘子里面喊道,桑德伟拿起一本书丢了过去,打在床帘上。金花不敢吱声了,过了半天才小声地说:“就知道打我,算什么男人?有本事让我打你,那才叫男人呢。” 张士心生活中新的事情很快就来了,这一次还是一件大事。 没过几天就收到了母亲的回信。这一次是母亲自己写的信,依旧是歪歪斜斜的几行字。信上说自己扫街的时候被车子撞伤了脊椎,住进了医院。肇事司机逃跑了,因为是临时工,环卫局不肯出钱治疗,只好出院在家里养着。这几天实在疼得受不了,士心寄回去的钱大部分用于妹妹上学和还债了,剩下的一点点根本不够住院。 “你在外面能挣钱就最好了,家里处处缺钱。新房子明年就盖出来,现在房改了,一定要我们买下来。你就一个人儿,别住那么好的房子,随便找一间屋子将就将就吧。”母亲在信的最后这样写。 桑德伟从士心手里接过信去看了看,立刻就火了:“别人不知道你,你娘也不知道啊?竟还真的让你那些谎话给骗了。也不想想,你一个人病秧秧的在外头,能挣几个钱啊?竟有这样的娘亲!” 士心本来很焦急,这时候听见了桑德伟的埋怨,火气就上来了:“跟个婆娘似的唠叨啥啊?”他不愿意别人说母亲不好。他固然知道自己的母亲身上除了善良之外,最多的还是一个普通的城镇妇女的那些狭隘偏执和斤斤计较之类的品格。但他尊敬母亲,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女人依靠扫大街操持着一个颠簸在贫穷的浪尖上的家,操心着四个孩子的吃喝拉撒,再没有什么比这份母爱更伟大。他从来不埋怨母亲,也不允许别人说自己的母亲不好。 桑德伟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出去。”士心说。然后就出了门。 工资还没有发,身上没有什么钱。母亲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但他很清楚一点,无论如何也要让母亲住院,不仅仅因为母亲受伤的部位是脊椎,一定要及时治疗,更重要的是这个家目前无论怎样也不能缺少母亲。 他在外面转悠了半天,想不到什么办法,就给主管他发传单的领导打了个电话,把家里的情况说了,希望能够提前预支工资。领导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笑呵呵地说:“赶紧过来拿钱,回去给母亲治病。我找个人暂时接替你。可别一去不回啊!我看你小伙子一直勤勤恳恳所以才破例给你预支工资,可没有先例哟!” 领导给了他整一千块。但这笔钱肯定远远不够母亲住院。他又陆续给所有的学生家里打了电话,希望能提前支取这个月的工资。除了一家人有点犹豫之外,所有的人都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还有一家人额外借给他两百块钱当路费。士心很感动,但也顾不上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己从家里回来之后好好教那些孩子们念书,就是对这些帮助他和信任他的人的最好回报。 他没敢停留,当天就买了车票,赶回了远在青藏高原的家。走得太匆忙了,他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就直接从学生家里去了火车站,一路上很小心地留意着身上的两千多块钱。没离开座位半步,唯恐一个不小心再出现什么闪失。就算身上的两千多块钱不能从根本上治好母亲的伤势,但至少可以让母亲住进医院。一路四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坐下来,他的身子都僵硬了,饥肠辘辘,走下车的时候差一点跌个跟头。 士莲没有去学校,留在家里照顾母亲。母亲的伤显然很严重,二十多年来士心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母亲躺在床上静静地休息。这个时候母亲正躺在床上,哼哼哟哟地呻吟着,看见儿子进了门就要挣扎着起来。 士心把手里的包丢在地上,几乎是踉跄着奔了过去,一把抓住母亲的手。上次离开家他以为就再也不能见到母亲了,这时候母亲真切地躺在他面前,面色憔悴,也苍老了许多。这几年每次回家见到的母亲都有着很分明的变化。他不知道是因为见到母亲而高兴还是因为看到母亲的样子而难过,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大滴大滴地落在母亲的手上。母亲也哭了,大放悲声地哭起来。 千山万水没有阻断亲情,死亡的阴影也埋不住亲情。张士心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深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士心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就像一个婴儿一样痛快淋漓地哭着。这一年来所有的委屈都随着泪水静静地流淌出来。母亲的怀抱依然像他懵懂的记忆中一样温暖,母亲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头,这一刻他心里很踏实,一种巨大的幸福包裹着他。三年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贴近母亲,感受到母亲的体温和心跳。他渴望这种踏实的感觉,他喜欢这种幸福的味道。 交纳了两千元押金之后,母亲第二天就住进了医院,开始做各种检查。士心知道这点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暂时他只有这么多钱,所以他直接找到了主治医师,跟他说明了家里的情况,请求医生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检查,节约一点钱用在必要的检查和治疗上。医生支支吾吾大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同意他的请求,检查从量血压测体温和化验粪便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士心知道就算求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索性也不管不问了,心想正好给母亲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他心里也踏实一些。 把母亲安顿在医院里之后,士心叫父亲照顾着她,士心忙着去找环卫局,他要让环卫局承担一部分医疗费。母亲在工作岗位上受伤,应该得到单位的照顾和帮助。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环卫局的人推来推去最终推到了一个科长手里。那个科长脸上长着几粒麻子,端着一杯浓茶端详了士心半天,然后官腔十足地说士心的母亲是临时工,单位不能支付医疗费。士心一听就火了。 “临时工?有一干就是十几年的临时工么?我爸爸妈妈扫这条街道十三年了,缺过一天勤么?不管从法律上讲还是从良心上讲,你们都不应该把一个为你们工作了十几年却没休息过一天的受伤的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问。” 那个科长不紧不慢地端着茶缸在士心面前走来走去:“这个我们知道。你家里困难得很,你上大学也没上完,是吧?我们都知道。可规矩还得遵守不是?要不然要这规矩干什么啊?你好歹也念过几年书,这总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我妈妈现在受伤了,是在工作的时候受的伤。你们必须负一点责任。”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你请吧!”科长摆了个请他离开的姿势,“要是每个临时工有事儿都找我们要钱,我们这清水衙门还开不开张啦?小伙子,你母亲的脊椎受了伤,我们已经给她垫付了最初检查的费用。这还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上班呢!要是不能工作了,垫付的钱我们找谁要去啊?” “你简直混蛋!”士心怒不可遏,“你们不管是吧?我告你们去。劳动法不是订出来摆样子的。你们单位雇的全是临时工,一干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哪一个老来有个依靠?该是讨个说法的时候了!”士心说完,砰地关上门走了。 出了环卫局富丽堂皇的办公大楼,士心有点儿担心了。自己这么一闹,可能母亲治病就完全得依靠家里了。就算母亲治好了伤,可能也会丢掉这份做了很多年的工作。但他转念一想,母亲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除了每个月的工资,就什么也没有了。到目前为止,工资也只有两百块。 “干脆让娘休息着吧。辛苦了半辈子,也该歇歇了。”他对自己说,然后跑到市场里给母亲买了一点水果,就赶紧往医院里跑。 没想到三天以后事情有了转机,环卫局的那个科长竟然亲自送来了慰问金,还带了几个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到了他母亲的病房。 麻脸科长一脸的微笑,和蔼可亲。见了士心的母亲就赶紧跑过去,一把握住躺在床上的病人的手,连连说:“辛苦啦!辛苦啦!我代表环卫局所有的干部和工人来看望您!”身后跟来的人群里就响起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照相机的闪光灯哗哗地闪,母亲没见过这阵势,惊得不敢吭声。麻脸科长拿出一个信封,把信封凑到记者的摄像机跟前,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钞票,来了一个特写镜头之后,把钱交给了士心的母亲。 “您安心养病吧!我们祝您早日康复啊!感谢您十几年来为我市的市容整洁作出的贡献!”麻脸科长就像在群众大会上发言一样声嘶力竭地在病房里冲士心的母亲讲着热情洋溢的话,身后又是一片掌声。 母亲手里拿着一叠钞票,显得很高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高的礼遇,一时之间连说声谢谢都忘记了,就那么脸上堆着笑憨憨地看着大家。记者赶紧走上前,噼噼啪啪地按动快门给母亲照了相。 那个麻脸科长从病房离开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士心一眼。士心明白那个眼神,他就笑了笑,冲那个科长点点头,说:“科长,谢谢您!”他知道,这一个回合他胜利了。母亲的伤有希望治好了。 科长没有说话,直接出了病房走到了医生办公室,对医生说:“全力救治我们的工人,这是我们单位预付的住院费。”说着话递给医生一张支票。医生笑了笑,在闪光灯的光辉里有点儿不自然了,挥挥手说:“这支票您交给住院部去,我们这儿是病房,不收钱。” 科长连忙点点头,捻着支票走了,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 第二天,电视和报纸上都出现了士心母亲在病房里的特写,大街上的清洁工队伍里着实沸腾了一阵子,纷纷说干了半辈子扫大街的,还没见过谁能有这么风光的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士心的母亲就成了那群扫大街的人里面的精神领袖,康复以后还当上了小组长,直接领导着这个区百十号清洁工,雷厉风行地干出了一番属于他们的事业。 检查的结果是母亲的脊椎伤势不重,只是扭着了一点,还有一点皮外伤。持续的疼痛是因为她的脊椎原本就有骨质增生和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医生把给母亲拍的片子拿给士心看的时候,士心简直不相信那就是自己母亲的脊椎片子。 “医生,这是我母亲的么?”他问。 “我起初也不敢相信。刚刚见到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十岁的老人的脊椎呢!闹了半天原来是你母亲的。你看啊,”医生指着荧光屏前面的片子里面歪歪曲曲的脊椎图像说,“这脊椎已经严重变形,增生非常厉害,还有一道陈旧性的裂缝。这都不是这次车祸造成的,很明显,病人曾经从事过非常繁重的体力劳动,可能年轻的时候脊椎还受过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和纠正,脊椎就长歪了。你母亲现在走路的时候身子有点儿歪斜,右肩往下塌了一点是吧?” 士心点点头。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痛得如同刀绞。眼前这张片子清晰地呈现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脊椎,上面每一个关节处都布满了骨刺,上半部分还有一个明显的裂痕,造成了脊椎的严重变形。 这是母亲的脊椎,这也是母亲一辈子辛劳的见证。母亲的肩膀背大了五个孩子,也承担了生活的艰辛。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背着妹妹去地里干活,背过了一年多时间,孩子刚刚学着走路的时候,另一个孩子紧接着就出生了。那些年母亲的双肩就从来没有过空着的时候,直到回了城,因为忙着在外面工作,才把哄孩子的事情彻彻底底地移交给了士心和他的妹妹。 士心也是在母亲的背上度过了生命中最初的一个年头。那个时候母亲还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梳着两条粗黑的大辫子,一脸的倔强。就是那个一脸倔强的年轻女子,下乡之后在那个半农半牧的高原山村,九年之间养育了五个孩子,变成了今天这个看上去已经老态龙钟的妇人。其实,母亲才刚刚四十三岁。 看那张片子的时候,士心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大夫,您看能治得好么?”他小心地问。 “治愈基本上没有希望。这也不是能治好的病,只能慢慢养着,药物控制一下,别再增生就好。不过,病人一定不能再劳累了。你看啊,脊椎都成这样子了,你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难道病人这么多年就硬忍着疼过来了?骨质增生是很难熬的啊!” 听着医生的话,士心觉得很惭愧很内疚。其实在很多年前,母亲动不动就会腰酸背疼。那个时候母亲总是在忙完了一天的活儿回到家里,就让孩子们给她捶捶背。起初的时候孩子们都很乖巧地给母亲捶背,还不停地问母亲舒服不舒服。毕竟是孩子,很快就忘记了母亲的疼痛,笑呵呵地玩耍去了,谁也没有把母亲的身体和健康放在心上。这几年孩子们渐渐长大了,但都忙于各自的学习和生活,谁也没有多留意母亲的身体。士心懊悔得直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其实他一直挂念着母亲的健康,但仅仅是挂念。这几年他有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日子也就在挂念中一天天地过去了,母亲终于老去,身体也就成了这样一副糟糕的样子。 天天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就只有父亲,但父亲一向除了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工作,家里的事情不怎么过问。事实上,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情感没有那么细腻,在清贫的生活面前,他认为在外面努力地做好那份工作,把挣来的每一分钱交给老婆就是做到了全部。除了妻子生病倒下的时候,他基本上不过问妻子的健康;妻子也很少顾及他的健康。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一种本能的关怀,没有更多共同的东西。 士心不埋怨父亲。在他心里,父亲和母亲一样,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人。至少,父亲在清贫的生活面前表现出了惊人的坚强和毅力。在父亲单薄的身体里,也隐藏着许多病痛。断腿里面用来固定的两排钢钉至今还留在身体里没有去掉,每次士心说有机会把它拿掉的时候,父亲总是憨憨一笑,说:“拿啥啊?都长在肉里面了,拿掉了反而不习惯。受那份罪干啥啊?”其实他知道,父亲是舍不得花钱。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父亲总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默默地抱着自己的残腿不断地揉搓,因为他疼。 父亲的腰也断过。刚来城里的那一年在建筑工地当小工,收入还不错。但是在一次事故中父亲想用肩膀顶住坍塌下来的墙,结果被墙埋住了,腰也断了。从那个时候父亲就再也做不了繁重的体力活儿,成了清洁工,扫了十多年的街道。 士心真的不怪父亲没有照顾好母亲。他只怪自己,没有能力让父母亲过上好日子,没有本事给父母亲一个健康的身体。如果可以顺利地念完大学,找到一份好一点的工作,他至少可以让父母亲往后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不用再那么辛苦。但是自己就连这点事情也没有做好,把学业丢掉了。 这时候士心第一次为了失学感到深深的懊悔。他在心里痛恨自己那么脆弱,如果可以坚强一些,就不会因为忍受不住病痛而失去学业,再过一年他就可以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了。现在,他的学业没有了,生命也在一点点地枯竭。就算他的心里撕裂般地疼痛,他也不能挽留住匆匆滑落的生命。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就这么丢下父亲母亲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如果说他还剩下惟一的一件事情没有做,那就是不能好好服侍父母安度晚年。 这天晚上,父亲和萍萍留在医院里照顾母亲。士心从医院出来之后心情很差,喝了很多酒,独自回到了家里。他醉得很深,一连吐了好几次。肚子痛得如同翻江倒海,他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疼痛又跑了出去。醉醺醺地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安定,借着酒劲儿把少半瓶儿都倒进了嘴巴里。刚进家门他就迷迷糊糊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夜里他忽然全身酸痛,忽冷忽热,翻来覆去在沙发上打滚儿,最后沉沉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手里还攥着剩下的半瓶儿安定,才知道自己昨晚竟然一下子吃了半瓶安定片,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这几年吃的止痛药多,有了抗药性,恐怕昨晚他已经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看见家里这张用了十几年的旧沙发的扶手上绷着的布破了,就出去找了一个匠人,谈好了价钱,自己打了个帮手把沙发上的布给换掉了。小妹妹萍萍从医院回来,进门就惊呼起来:“啊!买了个新沙发。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过不了多久就是年关了,家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过一个像样儿的年了。过去的这个春节自己刚刚退学回来不久,真个家庭都笼罩在一片浓郁的愁绪里,谁也没有心情过年,母亲就连每年过年都要制作的那些面点都没有准备。 今年的春节无论如何都要过得像样一点儿。所以士心打算给家里预备一点东西;但是他不能在家里过年了。因为他现在还背上了外债,必须利用所有的时间来挣钱,才能尽快把债还掉。虽然他很想陪在父母亲的身边过年,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过年,但他不能。生活艰难到这个地步,他连和家人在一起享受几天简单的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了。 身上的钱已经差不多没有了,买不了多少东西,但他还是在照顾母亲的间隙里买了一些油盐酱醋和糖果瓜籽儿之类的小东西,都放在了柜子里。在他看来,这个家里什么都缺,没有像样的家具,没有一件完好的电器,最好的一样东西是一台浅绿色的“金鱼”洗衣机,那还是早些年从姥姥家的邻居手里花几十块钱买来的二手货。现在已经不能自动排水了,每次洗完衣服母亲都要用小盆儿把里面的水一点一点舀出来。 从家里的用件儿到父母和妹妹身上的衣服,他什么都想买,因为这些都是家里缺少而且必须的东西;但是他身上没有钱。这让他越来越迫切地想要赶紧回到北京去,赶紧挣钱把家里的窟窿一个一个填平。那样,等到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少了很多遗憾,他会安心许多。 母亲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也需要住一阵子医院。士心就让医生把情况说得严重一点,果然唬住了母亲,老老实实地呆在医院里没敢出来。因为母亲知道,自己还不能够倒下,家里还需要她。最主要的是环卫局给了钱治病,这让母亲心里很踏实。 母亲已经渐渐好转,面色开始变得红润,心情似乎也开朗了许多,看见士心的时候脸上竟然露出了甜甜的笑。看着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士心准备返回北京。已经耽误了很多日子了,他不敢把工作弄丢了,也不敢消耗对他来说越来越珍贵的日子。 这一天,他坐在病床边上,给母亲揉着肩膀。母亲很舒服地闭着眼睛享受着,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诉说一些陈年旧事。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瞅着这一对母子,笑呵呵地说:“老嫂子,好福气啊!儿子这么孝顺你!” 母亲缓缓睁开了眼,说:“什么福气啊?听话的时候也算听话,不懂事的时候照样不懂事啊!”说这话的时候母亲脸上还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微笑。士心知道,在母亲心里,对自己失学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但母亲对现在的他也比较放心了。因为从表面上看,他现在每个月都能有不少收入,而且能按时寄给家里钱。在母亲看来,这样就很好了。母亲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只要有比较好的收入,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就算不上大学那也毫无关系。 那个病人接着说:“老嫂子你命好啊!我三个儿子,个个儿不着家。您看我在这里住院好些日子了,小崽子们一个也没来看看。你这儿子大老远从北京跑回来,有这份儿心比什么都重要啊!知足吧,老嫂子!” 母亲没再说什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身子随着士心捶背的节奏一晃一晃地摇着。不多时竟然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士心轻轻地把母亲放倒,靠在枕头上,给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那个先前说话的病人看了看士心,叹了口气,问他:“小伙子,年纪不大吧?在北京上学呢?” 士心怔了怔,嗯了一声,说:“对,上学。” 士心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给母亲喂糖水。不时地用纸巾擦一下母亲的嘴巴。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母亲。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母亲的对面,母亲一勺一勺地给他喂东西吃。这些关于三两岁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不会忘记。 “你交的那两千块住院押金退下来了。”母亲忽然说,“我讨要了好几次,医院就是硬压着不给。嘿嘿,我说了,要是不退给我,我现在就出院。他们兴许怕了吧,就退给我了。这些人啊!单位交了五千块的支票,还赖着不退咱那两千块,非得把这些钱都糟蹋光了才甘心。不过,我还是要回来了……”母亲的脸上堆满一种满意的笑,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这种神情对士心来说格外陌生,印象中母亲这些年来几乎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孩子一样的表情。他看得出来,母亲现在心里很踏实,也很幸福。 母亲从枕头底下拿出个手绢包,一层一层地揭开,里面卷着的就是那两千块钱。她把钱递给士心:“收着吧,攒着给妹妹上学。” 士心没有接,但想了想之后又接下了。 “娘,妹妹上学您不用担心,我现在这不是能挣钱了么?一个月两千块呢!再过那么几年,还不得一个月挣上它三五千块啊?” 母亲笑了,说:“就你那点儿德行,心还高得不成。这就不错啦,我的儿子!只要你踏踏实实工作,妈心里就安泰了。” 母亲真的开朗了很多,这说明她感到知足,也对儿子感到放心。这多好啊!一种巨大的幸福立刻填满了士心的胸膛。他几乎有点哽咽了,说:“娘,我会踏踏实实工作。一定让您和爹幸福地生活,让萍萍也念完大学。” 他从两千块钱里面取出一半儿,交给母亲,另一半儿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娘,这钱您自己买点儿有营养的东西,不用攒着。过些日子,我就能寄钱回来了。”他把钱放进母亲的手里,用手紧紧握住了母亲粗糙的手。 从医院出来,他直接去了百货大楼,从里面买了一台最便宜的洗衣机,花掉了五百多块。母亲的手再也不能泡在冰水里洗衣服了,也不能一点一点从那台破旧的洗衣机里面舀水了。 他每次离开家里之后总要承担着无穷无尽的思念,还要担心着母亲的身体。就像家里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一样,也没有人会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每次回家之后都能知道一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让他感到追悔莫及。所以,他决定给家里装一部电话。这样,他可以随时给家里打电话,可以随时知道母亲的健康状况。 他跑去邮电局看了看,正赶上促销,装一部电话才要三百多块钱,他就毫不犹豫地交了钱,选了一个号码,把装电话的事情定了下来。电话局说一个星期内上门安装,没想到第二天就去了。这一天家里就多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现代化工具,全家人喜气洋洋,萍萍迫不及待地给一个同学打了个电话,用颤抖的声音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同学。 母亲知道了士心连着买洗衣机和装电话的事情,不住地埋怨他不会过日子。士心就是笑着,什么也不说。买洗衣机是心疼母亲,装电话更多地是为了自己。这一次离开家之后他真的可能回不来了,他想在想家的时候能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听听母亲的声音,跟家里每个人说说话,那样他就算再怎么苦,都不会觉得孤独了。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他最害怕的就是那种透骨的孤独。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希望就算在几千里之外独自等待死亡,也能感觉到一点家的温暖。 “娘,您写个信得费半天工夫,还尽写错别字。这不好了么?以后不用写得那么辛苦了,我也不用看得那么费力了。”他说。 母亲就笑了,一巴掌拍在病床边的儿子头上:“笑话我?老娘没念过什么书,你瞧不起是不?你念书还不是老娘辛辛苦苦供的啊?” 士心幸福地享受了母亲的一巴掌,嘻嘻笑着说:“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娘最了不起。比孟母还伟大呢!” 母亲眨巴一下眼睛,想了想,问:“孟母?哪条街道上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士心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怔了怔,说:“哦,她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太太,你比她还可爱。” 还剩下一百多块钱,士心连买一张返回的车票都不够了,这让他有点儿犯难了。光顾着兴高采烈地安排家里的事情了,钱不知不觉地就花光了。他想跟母亲要一百块钱添进去买张硬座儿票,但是钱已经给了母亲就不要再要回来了,愁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 ??脆等了两天,母亲出院了。他把母亲接出来,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母亲一定好好休息,别急着出去上班。母亲笑呵呵地答应了。看着母亲恢复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健康和开朗的状态,士心心里感到无限幸福和感动。其实母亲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只要有一份不必天天为了吃穿发愁的日子,她就很知足了。士心为母亲眼前的状态而高兴,但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将来,心情顿时暗淡下来。他知道,有一天自己永远地离开之后,母亲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开心起来了。 这天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张火车票。 他起来洗脸,母亲一边抹桌子一边说:“我看了你的钱包,只剩下一百多块钱了。我给你买了票,知道你着急走!去吧,踏踏实实工作,别再吊儿郎当的了。” “哎!”士心答应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母亲对那件事情的看法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这天上午,士心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准备出门去车站的时候,姥姥忽然来了。老太太走了一段路,显然很累了,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气喘吁吁地进了门,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外孙。 “快有三年了吧?你都没进过我家的门。这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得,还得我老太太大老远地来送你。” 士心心里忽然觉得很歉然。是的,已经三年多了,从第一次离开家到北京上学至今,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姥姥家里。姥姥家住的并不是很远,母亲常常去陪伴姥姥,但士心一次也不愿意去。因为他回家的时候本就不多,三年之中一共回过三次家。失学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母亲跟他关系糟糕到了极点,那多少也和姥姥有点儿关联:当初钱强打电话给士心的三姨,歪曲了他离开学校的事情之后,姥姥认定自己的外孙在北京没有好好念书,于是一遍一遍在自己的大女儿面前数落外孙,时间久了,就加剧了母亲对士心失学的埋怨和不满。士心知道这些,所以他心里一直对姥姥有一点怨恨,这次来了也没有去看望姥姥。 他赶紧让姥姥坐下来,给姥姥倒了一杯茶。姥姥气定神闲地坐好,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士心,把手里的塑料袋子递给他。 “姥姥,不会是粽子吧?”士心笑着问。 姥姥狡猾地笑了,点点头。不知道是肯定的回答还是否定的意思。 在他很小的时候姥姥一家在省城,并不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所以姥姥对他而言更多的是一个概念,几乎没见过几次。到了十岁的时候士心跟着母亲回到城里才真正看见姥姥。她是一个很干练的城里妇女。 头一回带他上街的时候姥姥给他买了一串儿冰糖葫芦。那是士心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一直拿在手里舍不得咬一口,但是却不小心掉在地上沾了很多土。母亲打了他一巴掌,擦干净糖葫芦上面的土叫他吃下去。姥姥却一把夺过糖葫芦丢进了垃圾箱,也没有再给士心买第二根。他当时很想把那根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糖葫芦拿回来,但姥姥很坚决地拽着他的手走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姥姥是一个权威,绝对不容违拗。 在士心的印象里,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接近姥姥,姥姥也永远都不可能走进他的生活。所以尽管离得不远,他却很少去姥姥家里,始终和姥姥保持着一种距离。他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感觉最终造成了和姥姥之间多年的裂隙,但他固执地觉得姥姥跟他一点儿也不亲。 有一次姥姥让他去买一斤一毛多钱的醋,回到家里之后姥姥看看那瓶醋,断定那是七分钱一斤的醋。士心没有解释,因为姥姥不容他解释就拿着那瓶醋去小店对质了。那一次他背上永远的黑锅,因为小店的人说他买的就是七分钱一斤的醋。姥姥在他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几分钱。士心很委屈,想哭给他们看,但他没有哭。那个时候他觉得城里人都不可靠,也对姥姥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她宁可相信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也没有相信自己的外孙。 有一年端午节前后,学校组织去春游,但士心并没有什么好兴致。因为在那个年龄,春游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带上很多好吃的东西出去享受,或者说是向同学炫耀。但他什么东西都不能有,只能两手空空地去,说不定还要遭到同学的取笑,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不去参加春游。他一直都没有跟母亲说这件事情,春游的头一天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放学回家,帮母亲做了一些家务,然后自己闷在屋里看连环画。那个时候姥姥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饭盒。 姥姥从邻居的孩子那里知道士心要去春游,特地来给他送吃的东西。他一点感激的意思也没有。姥姥送来的饭盒里面是两个粽子。他不喜欢吃糯米,姥姥带来的粽子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说不想去春游,姥姥的权威马上显现出来,给了士心两毛钱,把那个饭盒放在外孙面前,说:“去!”士心就不敢吱声了。 士心没有吃到那两枚粽子——两个身体强壮的男孩子从他的饭盒里抢走了粽子,还用一个蔑视的眼神否定了他的人格。那个时候他心里真的痛恨姥姥,她一定知道外孙不喜欢吃粽子,偏偏买了粽子;如果不是可恶的粽子,他就不用来春游,也就不会受到欺负。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等到过去之后很久才能明白,而且等到明白的时候往往都很后悔。 现在,士心就很后悔。也就是在即将离开,而且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惟一健在的老一辈亲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那个时候自己太孩子气了! “对不起,姥姥……” 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姥姥笑眯眯地打断了他:“其实啊,这些年我也不对啊!老了老了,我也就想明白了。那个时候啊,我总是觉得你爸爸没本事,你们几个也不听话。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姥姥似乎觉得这个时候说起大学不太合时宜,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那时候我不想让你去北京上学——花销大啊!可你还是去了,后来回来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不对啊!不管怎么样,大学里的老师总不会说谎吧?你丢掉了学业,一准儿是自己不争气。” 士心笑笑,没有解释。眼前的老太太显得很可亲。在他的印象里,姥姥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姥姥独自带大了家里五个孩子,供出了两个大学生,这一点上他一直都觉得姥姥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姥姥的那种排斥,就连她那张随着岁月不断增加着皱纹的脸庞,也觉得比别人的姥姥多了几分不顺眼的地方。 现在眼前的这个老太太身体明显大不如昔了,说话都停停顿顿,说几句总要停下来歇一歇。但他忽然觉得了眼前的姥姥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姥姥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我要是不来,你这个娃娃一定不会去我家里看我的。我想看看你,所以我就来了。”士心听见了,心里不能平静。 姥姥走的时候他专门送她回家,然后才去火车站。一路上老太太絮絮叨叨不停地跟外孙说话,似乎要把这些年里面欠下来的话都说完。姥姥明显地老了,走路一步三歇,肩膀略微歪斜,总不住地嘘气。送到了家里,她还接着跟士心说话,说起了很多士心已经忘记的事情,就连小时候刚来城里之后买糖葫芦的事情都很清楚地记得,也记得那次冤枉他克扣买醋钱的事儿。 士心眼睛涩涩的,不知道说什么。停了停之后他慢慢地说:“姥姥,我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其实,他清楚地记得那些事情,现在仅仅是不愿意想起而已。他出门的时候姥姥忽然落泪了,喏喏地说:“往后回来一定来看看姥姥,我惦记你啊!” 士心的印象里很少见到姥姥哭。他忍不住就要落泪了,赶紧出了门。外面,青藏冬日的风刚烈地吹着,灰土扑面而来。他的眼睛涩涩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脆弱,也许是因为长大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自己特别容易动情,也许仅仅因为这些日子过去之后他永远都见不到这些亲爱的人了。 火车到了陕西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很多人睡着了,脑袋随着列车的节奏一摇一晃,就像正在做法的道士。士心拿出姥姥送来的粽子,已经变得冰凉了,吃下去肚子一定会不舒服。他把粽子剥开放进饭盒里,接了一点热水泡热了,很用心地吃着。原来粽子的味道其实并不是很坏,香香甜甜的。 很多事情都会变,人的感情也会变。只不过,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纯粹和淳厚,会让人因为有了这种真挚的感情而觉得温暖。 临回去之前他往秦春雨的宿舍打了个电话,他想再回到北京的时候顺便和秦春雨、李然一同坐坐,等到他忙起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和心情约她们出来坐一坐,一起说说话了。秦春雨非要缠着来接他,士心只好允了,果然,到了北京之后他一下火车就看见了远远跑过来的秦春雨。 “破三环路堵得跟灌肠似的,仨钟头才到。还好,总算赶上了,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看见您老人家呢。”秦春雨气喘吁吁地说,脖子上围着一条深红色的围巾,脸蛋因为刚刚跑步而变得红扑扑的,像一枚果子,嵌着两个很好看的小酒窝。她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 “跑什么啊?还怕我找不到啊?” “不是怕你找不到我,是怕过了今天我又找不到你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上个月发了工资就去治病的。现在呢?一准儿不成了吧?不成了你就得躲起来一准儿不见我,没说错吧?”秦春雨的嘴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噼噼啪啪,“今天休息,明儿咱就瞧病去。给,拿着它,随叫随到!”她递给士心一个黑乎乎的小方块儿,士心接过去看了看,就还给了她。 “给我买bp机干什么啊?我哪儿用得着这东西?” “你当然用不着啊!可我用得着。起码,我能随时找到你!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第一,那次你为了救我被人抢去了不少钱,我还没有还给你;第二,这bp机也不白送给你,将来等你有钱了,给咱买一个大哥大,也叫我神气一下;第三,最重要的是,本小姐连续干了五个月的兼职,这回一次把所有的工资都领了,买这东西嘛,呵呵,小菜一碟儿。” 她怕士心坚持不肯要,把bp机塞进了他口袋,说了句“别丢了!”就拎起士心随身带着的小包,噔噔噔地走了。士心摇摇头,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公交车上没有座儿,士心扶着扶手站着,秦春雨把包挎在自己肩膀上,笑呵呵地凑了上来:“我抓住你,你可别摔倒了。”说完就搂住了士心的腰。士心心里一慌,脸腾地红了,一动也不敢动。秦春雨抬头看着他通红的脸,调皮地笑了。士心看看她,也笑了。 “傻样儿!”秦春雨笑笑,然后把身子紧紧靠在士心身上。 这一趟回家前前后后就是半个多月。当张士心心急火燎地赶到他发传单的那个单位时,公司里没有几个人了,只剩下那个曾经给他预支工资的主管和一个前台秘书。 “冬天到了,生意不好做,暂时散伙儿了。干点儿别的吧,回头开张了我再叫你来。”主管落寞地抽着烟,对士心说。 士心心里凉了半截儿。这个小公司的关门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收入来源,他必须马上开始另外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正是冬天,他又没有大学学历,身体羸弱,他不知道找到下一份工作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他马上想到了自己预支的工资,他现在是没有办法还给公司了。 “那……我拿了工资,还没把活儿干完呢!我……我现在没钱,回头等我有了,一定还给你们。” 主管苦笑了一声,把烟头丢到地上,用力地踩灭。说:“也不差你那几个钱。你干了那么久,没出过半点儿差错,就算是你的奖金吧。祝你好运!小伙子。”说着话,他伸出了手。 士心握了握主管的手,就告别了。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现在,他必须冒着严寒在外头开始寻找下一份工作了。 回到北京之后他又变得分文不名。而且这一次,这种状况要持续很长时间。虽然那些家教都还愿意让他继续去教,但是上个月的工资预支出来之后,必须用这个月的劳动来偿还,这就意味着他这个月的收入将变得很少,除了贴补自己和桑德伟、金花的生活之外,基本上没有剩余,甚至还有可能不够。这让他变得有点焦躁,给学生上完课出来之后他买了一包烟,蹲在车站上一连抽了好几根,喉咙里火辣辣地烧。他把剩下的半包烟捏成一团,想扔进垃圾箱,但想了一下,又没舍得,把烟盒抹平了装进口袋里,快步登上了一辆开过来的公交车。 金花连续出去找了好几天的工作都没有什么结果,这一天,士心一进门金花就乐呵呵地凑上来,说她找到工作了。 桑德伟在一旁打趣,他似乎很乐意跟小丫头金花唱反调,并且乐此不疲:“不长眼睛的北京人,居然请这样的懒丫头去当保姆。” 金花眨巴着眼睛看看桑德伟,调皮地笑了。“你不懒,三十天都看不见你洗澡。都大中午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她说。 桑德伟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真的很长时间都没有洗澡了,也的确经常睡到大中午,金花做好了饭叫他起来吃他都不肯起床。但他嘴巴上怎么也不肯承认,就无赖地说:“谁说我不洗澡啊?你没看见过,夏天一下雨我就端着盆子和肥皂往院子外面跑。” 金花迷惑地看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桑德伟得意极了,摇头晃脑地说:“不明白吧?就知道你猪头猪脑。告诉你吧,北京缺水得很,下雨的时候我出去洗个免费澡。” “死猪!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金花说完,忽然抿嘴一笑,接着说:“等我出去上班了,瞧谁给你做饭。你睡到中午起来,就吃十五块的剩饭吧。” “那也不错。你瞧十五块现在长得多漂亮啊,毛色发亮,肥嘟嘟的,谁家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啊?”桑德伟把小猫十五块抱在怀里,说:“就是掉毛掉得厉害,瞧我这衣裳上面全是它的毛。” 金花找到了工作,让士心觉得很高兴。不仅仅因为这样一来小丫头有个事情做,心里踏实了,更重要的是,金花能有一点收入,他的支出就能少一点。尽管他的钱一直都很紧缺,但他不是一个在金钱上斤斤计较的人。然而他必须尽可能地节约每一分钱,留给家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他的处境要比上学的时候好了许多,起码一个月能有一千多块甚至两千块的收入,只不过他能获得收入的日子太有限了,所以他还不能由着性子对身上的钱进行随意支出。 晚上士心很耐心地跟金花解释北京人的一些习惯和特点,一再叮嘱她去做保姆的时候要尽可能注意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金花坐在士心身边,一边静静地倾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每听一会儿,她总要抬起头看看士心,然后调皮地一笑。士心看她有点儿心不在焉,就用一副看上去很严肃的表情提醒她好好听。金花嗯嗯地答应着,但是依旧心不在焉。 桑德伟在一边看书,眼睛却不停地斜瞄士心和金花。看到金花偷偷看士心的滑稽模样儿,桑德伟忍不住就说话了:“金花,士心脸上有什么啊?那么丑的一张脸,你盯着看啥啊?” 士心听见了,眉毛一竖,问:“你们俩搞什么呢?一个心不在焉,一个不去教训她,反而拐弯抹角地骂上我了?是不是明天不想吃拉面了?瞧我做不做给你们吃!” 桑德伟冲着金花做了个鬼脸,继续看书了。金花笑嘻嘻地看看桑德伟,又看看士心,咯咯地笑起来。她一笑,桑德伟也笑了。士心看他俩笑得莫名其妙,问了句“你俩笑啥啊?”然后自己忽然也就笑了。 小屋里的火炉发出微弱的光焰,屋子里很温暖。在忙碌的间隙里,有时候他们会不经意地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快乐。这个时候三个人就莫名其妙地笑着,房东在院子里听见了,厌恶地叨咕了几句,砰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日子很平静地过了一阵子,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明显恶化的迹象。除了一直持续着的疼痛,士心没有感觉到任何与以往不同的地方。这让他觉得很满意,他要求得不多,只要在剩下的一年时间里他能够这样很平静地生活和打工,尽可能多的挣钱,他就什么奢望也没有了。 有时候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至少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这惟一的希望上面,别的事情他不愿意想起也不会想起,不想起就少了很多辛酸和痛苦。他甚至都很少想起已经去世的阿灵,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他一定可以见到阿灵,而且这一天正在急速地向他走近。 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桑德伟忽然良心发现了,决定回家去看看。士心没有阻拦。虽然他很希望这个春节能够有他和金花陪着自己,但他更希望浪子桑德伟能回家看看亲人,他知道,在遥远的地方,一定有一个母亲在盼望着离家多年的儿子。 “去吧,回去看看你娘亲,这才像个儿子。”士心说。 “就你那样儿当儿子,我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我回去跟你不一样,我不但不用带钱回去,来的时候还能得到不少钱呢!我爹我娘一定得给我拿上万儿八千的,回来就能过一阵子逍遥快活的日子了。”桑德伟嘿嘿地笑。 桑德伟走了。这一天,新年的瑞雪浩浩荡荡地飘下来。士心一大早出去清扫了电梯,白天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到学校去找秦春雨。这丫头隔三差五地往巴沟跑,每次都要买很多吃的东西给士心。事实上那些东西基本上全部进入了桑德伟的嘴巴。春雨每次去了之后就大骂桑德伟连起码的道德都没有,桑德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嘻嘻地从春雨带去的塑料袋子里面拿出东西吧叽吧叽地吃,嘴里还振振有词:“子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今天下大雪,春雨已经有几天没有去找士心了,很可能今天会趁着大雪去看他。她也知道,只有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张士心才有可能会减少外出工作的时间。士心不想让春雨冒雪跑一趟,一大早忙完了工作就往春雨那里跑去。果然,在车上的时候传呼机嘀嘀嘀响了,春雨说她寒假要回家,所以今天下午去看他,叫他别走开。 在学校附近下了车之后士心没有直接去学校,他给春雨打了一个电话叫她在宿舍等着,然后自己在附近的商店里转悠了半天,想给春雨买一样东西,当做送给她的春节礼物,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从认识到现在,除了第一次是他解救了春雨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春雨在帮助和牵挂他。以前还有阿灵常常陪着士心,士心也常常照顾阿灵,在他看来,春雨是一个自立能力很强的女孩子,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所以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和自己一样在贫病中苦苦挣扎的阿灵身上,希望能够帮助这个女孩子走过生命里最黯淡的一段日子。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到,甚至连一颗药也没顾得上给阿灵买。现在,他在想应该为春雨做点什么,至少应该让春雨感觉到,他真的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 他走在雪地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阿灵,想起阿灵他就特别难过。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全部涌上了心头,仿佛就在昨天,转眼间物是人非,殊途难逢。他难过得直想哭。 他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偶尔地想起阿灵,偶尔地放纵自己,让自己难过得想哭。更多的时候他必须很坚强地生活下去。他知道,阿灵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把这样的期望给了他。 转了半天,他决定不下来买什么东西送给春雨。贵的他买不起,春雨也不会要;便宜的东西往往很粗糙,他总觉得送了还不如不送。于是他在雪地里一家店一家店地转,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他才买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兴冲冲地来到了春雨的楼下,把她叫了下来。 “哇!你……送我一双袜子?”春雨睁大了眼睛看着士心,几乎不相信张士心居然会送别人礼物,而且送的那样与众不同,竟然是一双看上去很俗气的棉线袜子。 士心抠抠脑门,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买啥好。我觉得这双袜子又结实又好看,还实用。所以……” “所以你就送袜子给我了?”春雨呵呵笑着,说:“我的傻哥哥,现在谁还穿这样的棉线袜子啊?土不土啊,你!”说完这话,秦春雨立刻觉得后悔了,于是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仰起头问:“为什么会送我东西?土是土了点儿,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算你有良心,还知道给我买礼物。” “吃你的嘴短,拿你的手短。我吃你的吃了不少,拿你的也拿了很多,总得意思意思吧。”士心说。他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买了袜子,因为他看得出来,春雨对这份很实用的礼物似乎不是很中意。 春雨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搭在士心肩上,咯咯地笑着说:“花姑娘,跟我去吃东西吧!”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往学校外面跑。士心感觉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耳根子忽然就变得燥热起来,想把手挣脱;但是春雨紧紧拽住他的手不松开,疯疯癫癫地在校园里跑,全然不在乎别人惊异的目光。他没有办法了,只好跟在春雨后面一路小跑着。但他跑得很小心,因为他害怕一切剧烈的活动。 和春雨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半天,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吃饭的时候,春雨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因为士心居然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吃了整整一斤七两饺子。她看着士心埋头吃完八十五个饺子,她的眼泪啪啪地落进眼前的盘子里。走到附近车站的时候,士心让春雨自己回学校。春雨嘟起嘴巴非要他送,他就很严肃地说:“桑德伟回家了,金花干完活回来就一个人。我得赶紧回去。” 春雨不闹了,也不再要求他送自己了,看着他急匆匆地踏上了一辆开过来的公共汽车,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你心里装着所有的人,唯独没有你自己。”春雨淡淡地说,“也没有我。” 士心顺便在家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点菜,飞雪飘飘,昏黄的灯光照着泥泞的小街,小街上看不到一个人,他拿着菜往家里赶去。 小屋子的门虚掩着,他知道金花回来了,于是故意在门外怪声怪气地问了一句:“洞里有人么?” 没有人回答,他以为金花在屋里睡着了没听见,就又问了一句。屋里依然没动静,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小懒猪肯定睡着了。”说着推开了门。但就在那个瞬间,他惊呆了,手里的菜哗啦啦掉在地上。 金花斜斜地依在床沿上,袖子卷了起来,白皙的手腕上一个嘴巴一样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地流着鲜血。 金花还有意识,她似乎很困顿,用微弱的声音喊了声“士心哥哥……”就垂下了头,身子软软地靠在床上。 士心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片刻,慌忙地把床上的布帘子一把拽下来撕成细条,扎住金花的手腕,背起她就往外面跑。跑出了门,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一脚踹开门,从床头的枕头下面取出了自己刚刚领回来的这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塞进裤兜里,冲出了屋子,连门都没有关。门外飞雪飘飘,屋子里的灯光从门里散出去,在小院子里洒下一片温暖。 夜已经深了,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基本上看不见什么车经过。他一边跑一边张望,好容易看见一辆车开过来,他用一只手背着金花,伸出另一手拦那辆车。司机兴许是借着灯光看见这两个人浑身是血,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了油门,汽车忽地就开过去了。士心不敢停下来,他感觉到背上的金花越来越沉,他也越来越累。 “金花,坚持住。金花,你可千万别睡着啊,金花。跟哥哥说说话。这就到了医院了。你别害怕,哥哥这就送你去医院。”他一边飞快地奔跑,一边跟金花说着话,他怕金花在他的背上慢慢失去知觉。 鲜血已经渗透了金花手腕上扎着的布,一点一点的血随着士心跑动的步子落下来,掉在他的身上。斑斑血迹落在衣服上,已经冻成了冰渣渣,在路灯底下鲜艳夺目。不断飘下来的飞雪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一边跑一边把嘴巴噘起来向上吹气,又摇摇头,把头上和眼睛上的雪抖开,脚下却没有放慢半步。 他的不争气的肚子开始疼痛了,而且来势凶猛。他每迈动一步,肚子里就撕裂般抽痛一下,他知道,这一夜过去之后,未来一段日子一定会过得很艰难。他没有善待肚子,肚子也不会放过他;但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赶紧跑到医院,把这个可怜的女孩救活。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想赶快到达医院。 “病人急需要输血,你交的押金不够。”一个护士走过来对士心说。 “可是我就只有这么多钱。”士心说,想了想,他觉得这时候撒一个谎是绝对必要的,所以他马上恳切地说:“另一个人马上拿钱过来。我着急送她来,所以没带够。先救人吧!”护士看了看这个身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的年轻人,他的脸色似乎比病床上失血过多的那个女孩子还要难看。她点点头:“尽快吧!病人等不及了。” 坐在手术室外面楼道里的长椅上,士心焦灼地等待着。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办暂住证的时候大家一起测过血型,自己和金花一样,都是a型。于是他站起来,想去找医生。这时候他的肚子彻底发脾气了,一阵难以遏止的疼痛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瞬间变得脆弱起来,“哎唷”了一声,往地上栽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那个护士跑了出来,一眼看见士心栽倒,跑过去想扶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士心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背着金花跑了很长一段路,加上刚才一路跑着交住院费和办理手续,他的肠子一定撕裂了。他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也不知道是懊悔刚才没注意到自己的肚子,还是痛恨自己的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 “没事吧,你?”护士小心地问着这个看上去虚弱不堪的年轻人。士心轻轻地哼了两声,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怎么样了?”他问护士,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浴室洗了一个很舒服的热水澡出来一样软绵绵的。 护士看看他,又看看抢救室的门,说:“失血过多,需要输很多血。但是你交的钱……” “抽我的吧!我跟她血型一样。”士心看了看护士,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微笑,“我血多,抽给她。”他似乎不是很放心,然后接着问:“抽我的血,是不是不需要很多钱?”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护士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看上去病秧秧的年轻人是一个外地人,里面正在抢救的应该是他的亲人。“我去跟医生说。”然后她跑进了抢救室。 抽血之前医生连续问了士心好几次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士心很坚决地说什么问题也没有,反而一遍一遍地催促医生动作快一点儿。 他第二次看着自己的血液贴着他的胳膊静静地流过塑料管子。上一次是他失学之后刚刚返回北京,身上没有钱了,被迫走进了血站。那一次他得到了六十八块钱和两袋奶粉;这一次他的血静静地流过管子,注入了金花的身体里。 他侧身看着沉沉睡去的金花,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幸福的微笑。他知道,就算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他的生命也会在这个女孩身上得到延续。 血液静静地流淌着,他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身体很放松,整个儿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走进了云端,眼前一片空明,脑子里一片空明,身体里一片空明,世界一片空明,好像所有的劳累和疲倦都随着这血液轻轻地流走了。他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但他很快就醒了,努力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肚子正在灼热地疼痛的时候,他就露出了一个谁也没有察觉的微笑。 “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我必须活着。”他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金花,听我说。不管遇到了什么,你都要好好心疼自己。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伤心的事情了,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不说,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再做傻事儿了。知道么?士心哥哥和你桑哥都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你不能有事儿,不然我们都会很难过很难过。”士心坐在床边很温和地对金花说。金花躺在床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就想要竭力咬破一样。眼泪扑扑簌簌地从大眼睛里流出来,落在胸前洁白的病号服上。 “我知道活着就会有很多困难,有很多痛苦。但是我们还必须活着啊,因为我们还有亲人,还有我们很爱很爱的人,还有很爱很爱我们的人。为了那些人,我们都要很勇敢地活下去。知道么?” 金花只是哭。士心站起来,捧住金花的脸,擦干了她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接着说:“死比活要艰难得多。金花,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么?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是还有士心哥哥么?虽然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 金花忽然抬起头,很惊诧地望着士心。上次从秦春雨嘴里她和桑德伟知道了士心病得很重,却没有料到现在士心竟然亲口说出了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样的话。她不敢哭了,望着士心,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士心本想劝慰金花,没想到说到生死,竟然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就连自己的父母家人和春雨也都还不知道的秘密。他有点儿后悔,但是已经说出来了,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于是接着说:“金花,听着。士心哥哥最多还只能活一年,而且这一年里我随时都可能死去。所以,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很坚强地面对,你要活着,因为你还要照顾我。在北京我没有什么朋友,只有阿桑,你和春雨。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都要在我需要的时候照顾我。知道么?” 金花不会知道。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乡下女孩子,她也许还不明白什么是生死,但她相信士心。所以她不哭了,她觉得很心疼,她几乎就在那个瞬间作了一个决定,要好好活着,要照顾士心。 “你都要死了,你还把你的血给我?”她忽然想起了士心给自己输血的事情。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不远处躺着士心,他的血管里的血正一点一点流出来注入她身体里。她明白,那是士心在用自己的鲜血挽救她的生命。 士心没有回答,拍拍金花的头,说:“所以你才要更加心疼自己,不能让我的血白白浪费了。知道么?” 金花依然不知道,但是她努力地点了点头。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是自己的天。他说的话她一定要听。 金花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抱住了士心。 “哥哥!”她叫出这一声的时候,眼泪滚滚落下。士心感觉到金花的眼泪落在自己背上,他任由金花抱着自己,用手轻轻拍打着金花的背。这一刻,士心想起了亲人,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深深爱着身边每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他深深爱着平凡的人生和日子。 桑德伟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医院去看金花。他收到士心给他的传呼就返回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医院,看到那个自己平常看见了就心烦的丫头金花。当他看到士心发过来的“金花病重,速归”的消息之后,心里忽然对士心有了一种埋怨,他觉得像士心那样一个细心的人没有道理照顾不好金花,居然让她重病住院了。到病床前面的时候,他忽然就咧开嘴巴笑了,因为金花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士心正坐在她身边一片一片往她嘴巴里喂橘子。 金花洁净秀丽的脸上挂着一种孩子一样的幸福,甜美地笑着,嘴巴一动一动地嚼着橘子。士心每递过来一片,她就乖巧地张开嘴巴把橘子吃进嘴巴里,然后脸上荡漾起那种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这丫头虽然来自西北农村,脸蛋上却没有一点点红血丝,皮肤白皙,妩媚可爱。 桑德伟看见金花的那个瞬间只想冲过去抱住她,把她抱得紧紧的,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就在重逢的那一个瞬间,他放心了,也就明白了,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喜欢上了农村姑娘金花。 “我喜欢上了一个乡村妹子?”他心里暗暗地问自己,然后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知道下一篇小说该写什么了。 “没事儿就好。”他说着,给了士心一拳,“如果金花有什么闪失,看我不捏死你!” 士心接了这一拳,默默地什么话都没有说,咳嗽了两声。金花抬起缠着纱布的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干什么啊?士心哥哥不舒服,你还打他?” “就剩下半条命了,还这么凶巴巴的,真是没文化,胆子大啊,你。”桑德伟躲开了金花的拳头。忽然看见金花不笑了,嘴巴一撇,眼泪很自由地流了下来。 “你出去!”士心懊恼地推了桑德伟一把,把他推出了病房,自己也跟着出了病房。 “听着,收一收你的性子,别胡说八道。金花没有生病,她是自杀。”他说。 桑德伟感到身子一凉,立刻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 “金花被雇她的人强奸了。”士心说,用力一拳打在墙上。《》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金花被雇用她的主人强奸了。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士心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刚刚听金花断断续续说出来的时候他几乎蒙了。他深深自责,一直忙忙碌碌地工作,并没有很留意这个女孩子。只知道她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士心除了教她怎样跟外面的人接触之外就没怎么关心这件事情,甚至因为金花找到了工作而感到高兴,因为这多少都会缓解一下他的压力,他可以更多地照顾到家里。 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在金花面前,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一个哥哥,他都是不称职的。 “这个禽兽!我找他去!”听到金花断断续续地诉说发生的事情之后,他愤怒了。 他并不是一个很冲动的人,但他在知道了此事的那个瞬间突然有点儿失去了理智。金花是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孩,如同一页白纸,对任何人都没有戒心。虽然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他除了照顾家人和自己,本不应该也没有能力考虑其他任何人,但在解救金花之后他毅然收留了这个无处可去的丫头。他没有把握能把金花照顾得很好,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金花饿肚子。 没想到那个禽兽一样的人竟然对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孩伸出了魔爪。他更加不能原谅自己,自己没有照顾好在北京相依为命的金花,让不谙世事的她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和痛苦。他要为金花讨一个公道。他几乎什么都没想,没想报警,也没想后果就冲出了病房。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劝住了自己,没有去找那个人。他知道这个时候金花需要的不是为她报仇,也不是为她洗刷耻辱,而是关心和理解,需要让她支撑下去的关怀和勇气。所以他默默地返回了病房。之后的很多天里面,他都守候在金花身边,连工作也没有去做。他根本顾不上别的了,他已经看见过太多的死亡,他绝对不能让金花有事,所以他要时时刻刻守在金花身边,防止这个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再次做出傻事儿。 他要让金花忘记伤痛,重新拾起生活的勇气。这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不止一次坐在床边静静地劝说金花,甚至把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金花。 也不知道是金花感受到了士心的那份关心还是因为这个孩子一样的丫头很快就忘记了发生的事情,或者她根本就不愿意再想起那个梦魇一样的场景,所以她变得格外开朗,说说笑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她甚至有点儿依恋士心,只要士心来到病床边,她就压根儿不想让士心离开。她知道士心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但她就是不想让士心离开自己。尤其重要的是她现在知道士心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她便更加留恋士心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时刻。 士心心急如焚。打扫电梯的工作一连很多天没有去做,他甚至都没有时间离开医院去家里找到电话号码给人家打一个电话,他不敢离开,他怕傻丫头金花会想不开再次做出傻事儿来。直到桑德伟回来接替了他之后,他才风风火火回到了家里,翻出了大厦的电话号码,跑到小卖部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你不用来了。”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扣掉了电话。士心没有再打,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真的丢掉了这份工作。现在,除了已经很多天没有去的家教之外,他已经没有工作了。除了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他什么都没有了。金花住院的时候他用所有的工资交了押金,已经十多天过去了,那些钱应该剩不了多少了。 他一个人一崴一崴地走在雪后的街上,手里拿着一根香烟。他并不经常抽烟,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已经成了他的一个风向标,只要他拿起烟卷儿,就说明他的内心很焦灼。 他没有办法不焦灼。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他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渐渐向他最不愿意的方向发生着变化。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日夜无休的疼痛,只要不是极其劳累之后的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就一定可以坚持着不受到病痛的影响,甚至很多时候他已经能够完全忽略了这种疼痛,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但是他不能做任何剧烈的动作,确切的说是他根本不能用力,每次他用力之后鲜血就一定会从肠道里流出来。 背着金花去医院的那天夜里,他的肠子又一次撕裂了。在给金花输完血之后,那个小护士给他倒了一杯盐水让他喝下去,然后好好休息。他没有休息,一连很多天都静静地守候在金花的床边几乎从不没有离开。就连去打饭和上厕所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跑着去的。那些天他每次蹲在厕所里解手的时候都不敢往自己身子底下看,因为他能清楚地听见肠子里有液体哗哗地排出来。那是血,正在他身体里一点点枯竭的鲜血。 每次解手之后站起来,他都会感觉到头晕目眩。为了不让自己倒下,他每次上厕所之后都要事先扶住墙和门,然后慢慢地起身。他不是这个病区里的患者,但他比任何一个病人都小心地留意着自己。 他常常会想起那次割开肚子检查时候的情形。他看见自己的肠子血乎乎纠结成一团,上面布满白色的丝。那个时候仅仅是疼痛,而现在他动辄就大量地便血,这让他显得格外虚弱。每次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他就很想一下子倒下去,彻彻底底地倒下去,再也不站起来。他觉得自己站得很辛苦,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是他没有倒下去,他是那么地不甘心,他也是那么地不忍心。他时时刻刻都会想起父母,想起妹妹,想起金花和春雨,有时还会想起姥姥。上一次离开家之后,姥姥也就成了他永远的牵挂。这些都是他最亲爱的人,都是他舍不得的人。 他也不敢倒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有一个给家里的承诺没有完成,他不能倒下去。 所以,在金花基本康复并且桑德伟接替他照顾金花之后,张士心又开始了忙碌着找工作的日子。在这样忙忙碌碌的奔波中,一九九八年的春节悄悄地来了。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昨天激动的时刻……” 街边小店的电视里,传出了悦耳的歌声。很多没有回家的人坐在小店里兴致勃勃地盯着电视看春节晚会。张士心孤独地坐在人群里。他不想看电视,也感觉不到过年的那种喜庆。他只有孤独。 金花出院之后,士心第一次非常固执地要求金花回家养一养身体然后再回来。因为他真的顾不上了,在这个时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虽然他不相信也不愿意在这一年的某一个日子里孤独地离开人世,但是他必须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当年离开学校的时候,电话里医生对他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心头回荡:“你最多只能活两年,你最多只能活两年……” 这一次金花没有固执,乖乖地回家去了。她已经明白了士心哥哥心里的苦,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成为哥哥的负担;她心疼这个与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哥哥,所以她愿意听哥哥的每一句话。桑德伟回家过年去了,春雨也回家过年去了,整个北京城就只剩下士心一个人。 年前的几天,他把年底之前能获得的所有收入都加在一起,也只有几百块。这距离他预期的目标相差很远,他甚至没有勇气把这些钱寄给家里,因为这些钱距离他给家里的承诺还相差很远很远,也根本解决不了家里的实际问题。如果不是金花住院花掉了他的工资,他一定可以稍微宽裕一些,可以让家里过一个比较体面的年。 桑德伟临走的时候要留给他一些钱,他坚决地推掉了。 他把几百块钱寄给了家里。这个春节他要让自己过得像样一点,所以他给自己留了一百块钱,买了一件棕色的外套和一双二十五块钱的单鞋。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买衣服和鞋子了,脚上的鞋底子断了好几回,每次都叫鞋匠用一块胶皮钉上,现在鞋底子已经变得厚厚的了,穿着这双鞋,乍看上去他长高了好几公分。每次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脚上的鞋沉甸甸的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所以他买了一双单鞋,丢掉了那双穿了好几年已经变得歪歪扭扭再也不能修补的鞋。 他给家里装了电话,但是他不敢打电话给家里。他怕母亲会不小心露出埋怨,哪怕只是一点点埋怨,他也不想听到。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学业就那样丢掉了,现在连一点起码的钱也不能给家里,他不能让家里知道他现在已经基本上丢掉了所有的工作,他同样不能让母亲知道,他把仅有的一点钱用在了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看病上面。母亲是善良的,但母亲也是现实的,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再没有什么别人的苦难可以让母亲坦然地伸出援助之手,因为伸一次手之后自己的生活就必然要经历一段艰苦的日子。 他没有完成给家里的承诺,他感到深深的愧疚,这种愧疚剥夺了他所有的勇气,直到除夕夜到来都没有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在外面小店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外面很热闹,但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什么也没有。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骨碌爬起来穿上新买的衣服和鞋子,就像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穿上新衣服新鞋子一样,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他明显地比前几年长高了,病痛折磨着他的身体,却没有钳制身体的成长,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头发很长了,脸色憔悴,但也透出一种英气。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毛头小子了,已经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大人了。他笑了。他要好好看看自己,这几年他都没有这样细致地看过自己,以后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这样细致地看自己了。 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忽然鼻子里一酸,一行泪水顺着清瘦的面颊流了下来。 春节过去之后,张士心开始了忙着找工作的日子。 他羡慕那些夹着公文包穿着笔挺的西装意气风发地进出写字楼的人;但他没有文凭,就永远也不可能走进那些大公司敞开着的大门。所以他找工作就显得益发艰难。 他买了一份报纸,仔细地浏览每一条招聘信息,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几条对学历要求不是很高的招聘信息。他很欣喜也很振奋,拿着报纸就开始了应聘。 一连忙了几天,几乎每一份并不要求有高学历的工作都有着一个相同的要求:交付一定数量的押金才可以上岗,似乎那些人除了关心押金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他没有钱交押金,也不愿意承担那样的风险,所以十多天下来,除了一身的疲惫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个时候,回家过年的金花和桑德伟一前一后回来了。桑德伟很快花掉了从家里带来的钱,依然漫无目标地写着稿子,焦灼地等待着稿费,却不愿意出去找一份工作。金花在家里过了一个年,似乎已经把那段屈辱的经历遗忘得干干净净,成天笑呵呵地和桑德伟斗着嘴,除了在家里帮士心做饭之外没有什么事情做。 士心现在真正跟时间进行着赛跑。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一年里完成所有的心愿了。现在,他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尽快找到几份像样的工作。收入多少已经不是他可以考虑的了,只要能挣钱,他就必须去做。如果他不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妹妹未来的学业奠定基础,萍萍上大学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惟一让他欣慰的是,经过了很多艰苦与磨难之后,大妹妹士莲就快要毕业了。如果他真的在这一年里静静地走了,他希望士莲能够暂时挑起家里所有的担子,供萍萍念完大学。让萍萍念大学成了他一个强烈的愿望。他知道,要想让家里彻底摆脱清贫,要想让妹妹们的将来不再像父母一样充满苦难,上学几乎是惟一的选择。 就在他四处寻找工作未果的时候,秦春雨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惊喜的消息:学校参与一个教育网络的建设,需要一批文字功底比较强的人来做编辑,春雨哀求了很长时间,主管的老师才答应让没有文凭的士心去试试看。这份工作的报酬是试用期每个月一千二百块,经过了考查期之后能达到一千五百块。士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是等他真正去了的时候,他立刻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所有的工作都要依靠计算机来完成,但是他摸都没有摸过电脑。 时间静静地流过。虽然士心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个日子,小心地用双手捧着每一个日子,但日子就从他的指缝里溜走了。转眼到了这一年的六月。这本该是他收获的季节。如果顺利地念完了大学,这时候他也应该和那些欢蹦乱跳的同学一样穿着黑色的学士服到处留影,也和他们一样相拥着道别,把离愁浓缩在酒杯里伸开脖子喝下去,也和他们一样满载着收获走向自己的未来。但他什么也没有,他只能在上下班的路上远远瞥一眼那些幸福的人儿,然后匆匆地走开。 他已经适应了在网络上的工作。在这几个月时间里,他迅速地学会了使用计算机。 上班的地点就在自己曾经生活了两年的那个大学校园里。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面对着一排电脑,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直到下班的时候他都没有做什么工作。下班的时候主管来检查,叫他关掉电脑下班回家,他怔怔地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样关掉电脑。他很后悔白天没有向人家请教这个问题,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就硬着头皮一指头戳向写着“poer”的按钮。电脑关掉了,主管也笑了。他哈哈大笑,笑得很灿烂,也很无奈。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来做网络编辑的年轻人居然连关掉计算机都不会。但是他没有马上向上级建议让这个年轻人离开,而是让这个年轻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电脑的基本操作。 从那个时候开始,士心每天下班都要留在公司里学习电脑的使用方法和技巧。每天下班后他依然要去给学生上课,因为仅仅这份工作的收入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的;就算已经足够,他也要坚持做完每天的一份家教,因为这样的家教工作每个月也可以获得差不多一千块钱的收入。如果他能坚持到这一年的年底,他就可以获得一万元左右的收入。加上白天工作的收入,如果没有意外,他这一年里可以获得两万多元的收入,就算刨除了自己的生活费用,也还是可以有不少的收入。这笔钱虽然不能让家里彻底摆脱贫寒,但是至少可以保证萍萍能顺利地进入大学。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三个月之后的六月,当他的那些大学同学在焦灼地等待着走出校园开始驰骋人生的时候,张士心就像一个婴儿刚刚学会走路一样的兴奋。因为他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用电脑来完成工作了,并且在三个月的工作结束之后,他的工资不但涨到了一千五百块,而且还成了一个主管。 这一天他下班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原来宿舍的邓月明和海涛。两个人硬拉着士心一起去吃饭,并且开玩笑说士心现在挣着大钱应该为这顿饭买单,士心就犹豫了。这几个月结余出来的钱他全部给了家里,除了士莲找工作的时候打点相关的人花掉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留着给萍萍念书了。 “你们去吧,我还要去家教。”他说。其实他很想跟两个昔日的同学一起吃一顿饭,毕竟和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两年大学生活,即便交往算不上深厚,他还是希望能和邓月明与海涛微笑着话别。但他这时候口袋里没有多少钱,就算是一顿很简单的饭也请不起。 他还是去了。邓月明为这一顿告别餐买了单。他已经和福建一所师范学校签订了合同,不久将赶去报到。吃饭的时候邓月明说起了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也说起了杨得意,说起了宿舍那一次的失窃,说起了阿灵的去世。也许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人就格外脆弱,邓月明喝了两杯啤酒,就满脸通红,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惹得士心也难过得想哭。这一次的分别很可能就是永别,他同样舍不得这两个私交并不深厚的同学。 邓月明借着酒劲儿在饭馆里唱起了歌,惊得饭厅里的客人纷纷停箸不吃了,怔怔地望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家伙肆无忌惮地唱着让人肝肠寸断的《相见时难别亦难》。 “士心,谢谢你!”从饭馆出来之后,邓月明忽然握住了士心的手,“谢谢你影响了我的一生。” 士心以为他喝醉了,就笑着把手挣脱,伸手去扶他。邓月明却一字一句很清晰地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影响了我的四年大学生活,也会影响我的一生。你没有念完书,却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更有资格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学生。你了不起,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关注你,都会跟人们说起你,我最难忘记的一个同学。” 士心心里一阵难过,默默地低下了头。跟两个同学道别之后,士心望着他们远远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多年以后,邓月明博士即将毕业的那一年有了一个獐头鼠目但是冰雪聪明的儿子,在同学中传为佳话。王海涛也成了济南一所高等学府里的骨干教师,三十岁出头就有了一个引以为荣的啤酒肚,被认为是同学里面最有福气的一个人,海涛听见了就乐得昂昂昂地笑。 “哥,你快去把阿桑追回来。他闯祸了!” 士心还没到家里,就遇见了等在外面的金花。金花眼睛红红地肿着,显然是哭过了。他以为金花跟桑德伟闹别扭了,就笑着说:“随他去。他把你气成这样他还离家出走了啊?” 金花一听就急了:“他闯祸了。他说要去打死那个坏人。” 士心看金花焦急的样子,知道可能真的出事了,就问:“要打死谁啊?出了什么事?” 金花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眼泪却啪啪地落下来。士心看看金花,把手放在金花肩膀上,温声问:“金花,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桑去干什么了?” 提起桑德伟,金花收住了眼泪,看看士心,咬着牙缓缓地说:“我怀孕了。是那个坏蛋的……阿桑找他拼命去了。” 金花上次受到侮辱之后,士心为了不再刺激她,就一直没有提起那件事情,也没有报案。他怕金花受了外人的打扰,再次做出傻事儿。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差不多五个月之后,金花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士心不认识路,他给桑德伟打了一个传呼,叫他不要乱来,然后叫上金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金花先前的雇主家里。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倒在血泊里,桑德伟沮丧地坐在他身边,脚下放着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砖头。 士心迅速跑到楼下打电话报了警,叫了救护车,然后跑回楼上。 “阿桑!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他几乎气急败坏地冲桑德伟喊起来,“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桑德伟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卧在地上的那家伙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这禽兽死不了。死了老子给他偿命。” 很长一段时间秦春雨都没有去找士心了。她陷入了一种空前的矛盾中。 大学即将毕业,按照她最初的想法,大学毕业之后她要想办法留在北京工作,她知道士心需要有人照顾,她也想留在士心身边陪伴着他。士心除了一颗善良的心,没有学历,没有健康,甚至连一个可以预期的未来都没有,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但就是他的那份善良深深地吸引着秦春雨。春雨从他羸弱的身上感觉到一种自己都说不出来的东西,她深深地被这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吸引着,她希望一辈子守候在士心身边。 她从来都没有对士心说过自己的心思,因为她知道士心根本上就很明白,但是他没有作出回应。事实上,春雨很清楚地知道,士心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作出回应,否则他就不是张士心。 尽管如此,春雨还是愿意留下来,留在士心身边。 女孩面临着一场艰难的抉择。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之后,遭到了父母空前强烈的反对。早在两年多以前,她就把自己被士心解救的事情告诉了父母,也把士心后来失学的种种情由都告诉了父母,那个时候父母一直都不住地称赞士心,为他的遭遇鸣不平,被他的那种倔强和顽强深深打动。但是春雨没想到,当她决定留下来陪着士心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 经过了无数次的商量,也经过了无数次的争吵之后,春雨终于知道,父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自己和这个病秧秧的张士心之间的事情了。女孩柔肠百转,心里有着千般舍不得,万种不愿意,却不得不面对最后的别离。因为她同样知道,就算父母同意了,士心也一定不会答应和她在一起。士心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至少暂时根本不可能答应。 她决定和士心谈谈。 “哥,你别劝我了。不是说证据不够么?我要把孩子生下来,看他还怎么抵赖!”金花很坚决地说。 尽管金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痛骂那个被阿桑打伤的家伙,也跟警察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但桑德伟还是因为构成故意伤害被送进了法院大门,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强奸金花的人没有受到处罚,反而获得了赔偿。法院判处桑德伟赔偿他医疗费及营养费四千多元,金花的起诉因为证据不足被驳回。 士心没想到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里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本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直到自己再也不能站起来的时候为止。但现在,除了忙碌的工作,他还必须操心很多事情。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忽略了秦春雨。 那天春雨给他打了一个传呼,传呼机的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我爱你。不离不弃。”七个字,他一点也没有感到震惊,没有丝毫的开心,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处理,因为他的选择是惟一的,那就是让春雨离开,去过她应该过的美好生活。 一连几天他的传呼机上都是那七个字,但他没有去找春雨,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除了忙着上班,他就在忙桑德伟和金花的事情。 桑德伟最终进了监狱,金花却在这个时候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指证那个强奸她的人。士心不知道这样做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他很坚决地反对金花这样做。 张士心注定是一个管不住自己的人。就在探望桑德伟回来的路上,他一边走一边耐心地劝说金花不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又做了一件让他后悔的事情:他发现了一个正在东张西望地撬自行车车锁的人,并且不顾金花的阻止冲了上去。他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小偷,但接下来就让张士心追悔莫及。那个小偷挣扎了半天,气急败坏地从袖口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一刀就刺进了士心的肚子。 他感到肚子上有点冰凉,紧接着是疼痛。但他的手没有松开那个人,反而抓得更紧了。那个小偷慌张地松开了刀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士心面前:“大哥,您就放开我吧!我不想刺伤你的!” 士心咬着牙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他想说话,但是嘴巴竟然怎么也张不开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只剩下刀把儿露在外面,鲜血正汩汩地从伤口流出来。他忽然感到一阵难过,母亲苍白的脸庞,蹦蹦跳跳的小妹妹萍萍,默默地埋头抽烟的父亲,在雪地里咯咯笑着的阿灵,所有他熟悉的人一个一个迅速地从他眼前滑过。 “我终于没能熬过这一年。”他对自己说,一只手紧紧抓住那个小偷,另一只手从肚子上拔出了那柄刀。 “当啷”一声,刀子落在地上。鲜血立刻从肚子里涌出来,在地上喷溅成一朵巨大的花团。他听见金花在不远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看见很多人围了过来,他感觉自己慢慢地飘了起来。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所有的疲倦和辛酸都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溜走了,他的身体正慢慢变得空明起来,再没有一点劳累的痕迹了,再也没有无穷无尽的苦难了。他在这个瞬间看见了母亲,看见了妹妹,看见了阿灵,看见了春雨,听见了金花的哭声,所有牵挂的人在眼前历历而过,他似乎再无遗憾了。 “我走了。”他对自己说,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脸上现出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格外轻松的微笑。 “哥……”金花一声尖叫,扑了过去。《》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生活回到了一个空前紧张的状态,张士心也站在了一个从来没有面临过的全新起点。只不过这个起点比他以前经历过的每一个起点都要艰难。 从医院出来之后,张士心后悔万分。因为自己的这一次冲动导致他住院两个多月,几乎九死一生,不但失去了所有的工作,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和一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还清的人情。他不知道这笔钱是不是应该被称为外债,但他知道,这份情意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还给秦春雨了。 被他抓住的小偷在他重重摔下去的那个瞬间挣脱他再也没有力量的手,飞快地逃走了。他根本没有钱给自己治疗,金花也没有;这一次,他只有静静地等待死亡了。警察把他送进医院,医生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警察开始询问金花,然后开着警车呼啸着抓凶手去了,只剩下他和金花躺在医院急症室外面的长椅上。 “哥啊!你傻不傻啊?就你多事儿,那么多健健康康的人都不管的事儿,你管什么啊?”金花的肚子已经有点儿隆起了,士心躺在她怀里,头枕在她腿上。失血过多让他变得不但虚弱,脸上也完全没有了血色,苍白得如同秋天的桦树皮。嘴巴里很干,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缓缓地说:“别怕,我命硬得很,肯定死不了。哥不是坏人,老天一定帮我。” 事实上在他被送进医院没有钱救命的时候,帮他的不是老天,而是秦春雨。 那天,就在士心靠着金花安静而无助地躺在医院楼道里的时候,春雨给他打了一个传呼,只有一句话:我就要离开北京了,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会一直在这个电话旁边等着。春雨毕业了,她要离开北京,按照父母给她安排的道路开始新的人生,她不愿意离开北京,也害怕面对和张士心当面话别,她知道她的眼泪一定会让别离的场面更加让人难过,所以她选择了打电话道别,虽然她的心里依然涌动着难以割舍的眷恋,但如非如此,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跟士心说出“再见”两个字。 电话很快就打进来了,不是士心,而是跟士心在一起的那个农村姑娘金花。 “我哥被人捅了一刀,在医院里抢救,可我们的钱根本不够啊!”金花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秦春雨却握着电话筒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约几分钟后之后,她忽然就清醒了,大声地说:“在哪个医院?你们等着,我很快过去!” 挂断金花的电话,春雨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她要跟父母做一个交易,只要父母答应她的要求,她立刻答应父母的一切要求。 士心顺利住院了。在做手术的时候医生看到了他血乎乎的腹腔,也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震撼。这个年轻人的腹腔完全溃烂了,肠子盘根错节地粘在一起已经成了一团,一部分肠体已经严重坏死,并且紧紧粘贴在脊椎上。 “这绝对不是这次的刀伤造成的。放弃手术,另行安排!”主刀医生很坚决地说,“他需要动大手术。” 连续进行了三次手术,那些天他几乎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中。偶尔缓缓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跟金花和春雨打个招呼,他又沉沉地睡着了。但那几天也是他几年来最舒服的时候,因为在不断的麻醉中,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肚子的疼痛,也没有丝毫劳累。在几乎没日没夜的昏睡中,他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温馨的梦。在梦里看到了家里光明的未来,看到了父母脸上那种没有一点儿阴影的微笑。他也看到了已经故去的爷爷奶奶,他们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盲眼的爷爷抚摸着他的脸往他的嘴巴里填嚼碎的蚕豆,奶奶轻轻挥动扇子驱赶着蚊子,坐在温暖的阳光里赤着上身捉虱子。 春雨和金花静静地守在他身边度过了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日子。很多次看到昏迷中的士心眼角流下了清澈的泪水,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那个时候士心一定比谁都幸福。 “春雨姐姐走了。她让我告诉你,你要坚强地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找你。”士心醒来的时候,金花说,“春雨姐姐真是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 士心知道,春雨走了。他还记得自己躺在楼道里的长椅上等待的时候,春雨拎着一个袋子跑了进来。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但他在微弱的视线里看见了春雨脸上的汗水,还有她手里的一个袋子,之后他就被送进了手术室。他躺在推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双温润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知道那就是春雨的手。 秦春雨走了。士心从金花嘴里知道,自己连续做了三次手术之后才苏醒过来。在这个期间春雨连续交了三次钱。 “我从来也没看见过那么多钱。一摞一摞的,好多好多钱。”金花描述的时候睁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士心听不进去,钱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春雨已经走了,重要的是春雨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住院一共花去了七万多块钱。除了治疗刀伤,医生同时也切除了士心肚子里已经坏死的几段肠子。 “肠子烂成那个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小伙子!”医生笑呵呵地对他说。 “四年了。” “四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大概是。”士心说。 “没有其它情况出现,真是奇迹。”医生说,然后把听诊器放在士心肚子上听了听,笑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再有几天可以出院了。不过……不过,我们只是切除了你肠子坏死的部分,最终你还必须换肠子才有可能完全恢复健康,同时也能避免出现其它并发症。” “会有什么并发症?”这是士心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但是他一直都没有问。因为就在很想知道答案的同时,他也很怕知道答案。 “你的肠子坏成那个样子,几乎没有免疫力了。除了已经出现的大面积粘连之外,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就是血液疾病,还有癌症。” 士心并不知道,就在他苏醒之后跟医生说起病情的时候,秦春雨就静静地站在病房外面看着他,然后默默地离开了医院。她很快离开了北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得到了那么多钱给士心治病。 “哥,春雨姐姐一直都没来,她会去哪里了啊?她花那么多钱治好了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出院的时候,金花挺着个大肚子,拎着一些士心住院的时候她从家里拿来的东西,问士心。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因为她是秦春雨。”士心静静地说。 金花听不懂,“哦”了一声。士心从她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另一只手搀起金花的胳膊,说:“走,咱回家。” 一场多年未见的大雨突然出现,一连下了两天,街上到处是水。 张士心从租住的小屋子里出来,扫了扫门口。门口的小炉子上放着一口很小的沙锅,气孔里正喷出薄纱一样轻柔的热气。士心把沙锅从炉子上端起来放在地上,手被烫着了,他赶紧抓住耳朵,冲屋子里喊:“金花,鸡汤炖好了。你自己喝。小心别烫着!我得走了。” “哥,你就别去了。雨这么大。”金花从屋里朝外面喊。 “那咋成?很多活儿等着我去做呢!你别出去乱跑,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买菜。给孩子盖好了,别冻着!看着十五块,别让它抓着孩子的脸。”小猫十五块听到士心叫起它的名字,就“喵”地一声从屋子里蹿出来,蹲在了士心脚下。它已经完完全全长成了一只健壮美丽的大猫。士心从沙锅里取出一点鸡肉,放在嘴边吹了吹,放在手心里蹲了下来。十五块从容地走过去,吃掉了他手心里的鸡肉,然后舔舔嘴巴,开始用小爪子给自己洗脸。它似乎很明白,这样的牙祭并不是经常有,而且就算偶尔有那么一次,也不会让它吃得很痛快。所以吃了一点之后它就没有了馋相,乖乖地进了屋子。 安排好了金花,士心就出门了。 雨已经小多了,稀稀落落地下着,落在脸上很舒服。士心的精神也很好,走得很快。肚子的疼痛虽然还没有彻底停止,但是基本上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了,他有足够的精力出去工作赚钱。现在,除了照顾家里,操心妹妹的学习,他还要照顾金花和她的儿子,还有那只小猫。除了这些事情,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挣来的钱攒起来,将来还给春雨。他不知道春雨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但是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春雨一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到那个时候,他要把这些钱还给春雨。 他一定可以做到。现在他开始变得有信心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信心。因为从离开学校到现在,差不多两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他还没有死掉。不但没有死掉,经过这一次手术之后病情比以前缓解了许多,他可以重新开始那种忙忙碌碌的日子了。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了更多的时间。有了时间,他就可以把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做好。 所以他在出院之后不久就搬家了。巴沟的房子一个月要三百块,他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他搬到了大兴,找到了一间比以前更加宽敞的房子,但是一个月的租金只要一百块。他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在自己的床和金花的床之间挂上了一个布帘子,就算安顿好了。虽然这个地方到城里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但他一点儿也不怕。身体的暂时康复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和力量来面对生活。现在,他在城里重新找到了两份工作,一份是在网络公司做兼职的文字编辑,另外一份就是在周六和周日到城里给学生上课。因为住的远,晚上他要花很多时间来坐车,没有办法出去做工作了。他想找一份收入更多的全职工作,但现在还不行,因为他要花很多时间来照顾金花母子,兼职工作的时间比较自由,至少每天不用那么早就去上班,他可以把金花一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再去工作。 这几个月他基本上忙着照顾金花和不断寻找工作,每天都要从大兴赶到城里,晚上万家灯火的时候急匆匆地赶回去。就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金花的孩子出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士心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有一天会传出孩子的哭声。有时候他会觉得很感动,因为他没有让大家看到自己离去,却让自己看到了一个新生命的降生。 金花固执地要生下这个孩子来惩罚那个害她的人,但孩子出生之后,她似乎什么都忘记了,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孩子,脸上无论什么时候都荡漾着一种骄傲的微笑,那微笑里面洋溢着幸福。本来士心因为自己住院没顾上金花而感到内疚,但孩子的出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责任,也体会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他要把金花和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他现在也会给自己买一点药片,按照医生的叮嘱吃。但他不能完全按照疗程吃,因为没有那么多钱。这几个月挣来的钱几乎都刚刚够用,日子很拮据。每个月除了寄给家里五百块,他还要留下五百块攒着将来还给春雨。这两笔钱就用光了他每个周末在外面不间断做家教的全部收入,兼职得来的工资仅仅能够维持自己和金花母子的生活,所剩不多。所以在这几个月里,他除了给阿灵的弟弟寄了一点钱之外,就只给了远在青藏那个小山村的小丫三百块钱让她交学费,其他人的事情他不管也不问。他不敢再去管。他隔壁住的是一个在外面摆小摊买袜子的老头儿,有一次老头儿发烧很严重,连续几天都不能出去摆摊儿也不肯买一颗药,他知道老人没有钱也舍不得花钱,很想给他一点钱,但他没有给,极力地劝住了自己,仅仅是给他买了一点药。现在这样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刚刚睡着,门外就响起了咣咣咣砸门的声音。十五块听见了噌地躲到了床底下。金花的儿子被惊着了,哇哇地哭喊起来。士心一翻身下了床,拉亮了灯,对着惊慌失措地从布帘子后面探出脑袋的金花摆摆手,走过去拉紧了布帘子,然后问:“谁啊?” “警察!把门开开!”外面喊。 士心就不担心了。从容地走过去,打开了门。但他没有立刻让开,而是用身子挡在了门口。几个警察哄地推开他挤了进来。 “暂住证!”一个手里拿着个本子的警察说。 “没……没有。刚刚搬到这里来,还没来得及办理。”士心说。他和金花的暂住证都过期了,一直没有补办。现在警察上门了,说不好要惹出麻烦来。他撒了一个谎。 警察狐疑地看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到布帘子前面,忽地拉开了帘子,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金花和哇哇哭喊着的孩子。“两口子?”他问。 “噢,不。不是。他是我妹子。”士心说。 “妹子?”警察转身看了看士心,说:“她呢?暂住证!婚育证!” “也没办。刚来。”士心赶紧走过去,拉上了布帘子。那个警察啪地一巴掌打在他手上:“急着拉什么?” “您惊着孩子了。他才两个月大。”士心说,语气渐渐变得强硬起来。他知道自己没有办理暂住的手续是不对的,但是他也反感警察的这种做法。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一直对警察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排斥。 “明天去派出所把暂住证和她的婚育证办了。别忘了把钱带够了,一个人一年一百八。知道了吧?”警察说,然后看看士心的床,除了床头有几本书,就是一张很普通的小床,床下用砖头和一个木头板凳支撑着。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对士心说:“那该办的证儿都办了,住着也踏实是不是啊?” 士心赶紧点点头,把警察送出了门,插上门就来到了金花的床边,从金花怀里抱起了孩子。孩子到了他怀里就不哭了,嘴巴里流着涎水咧嘴笑了。 “哟哟哟,还笑呢!都这么重了,长得可真快!”他说着,在孩子光溜溜的屁股上亲了亲。金花已经忘掉了刚才的事情,看见士心亲孩子的屁股,就笑呵呵地说:“你尽给他买奶粉吃,不胖才怪哩!我奶水够,你就是不听,总要买回来。” “娃娃吃得胖胖的,我看着就欢喜。我没本事让你们吃好一点,给娃娃买点奶粉你就别啰里啰唆的了。”士心说着,又在孩子屁股上亲了亲。 金花笑了,说:“娃娃刚刚还尿得满屁股都是,你就亲吧!” 士心笑笑,把孩子放在金花怀里:“那怕什么?童子尿是灵丹妙药,说不定还能给我治病哩!”他看看金花,说:“早点睡吧。” 金花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看士心,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士心就问她:“怎么了?有事儿?” 金花拍着孩子,脸上笑着。她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孩子。 “哥,别回你床上去了。”金花说。然后低下了头,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士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咳了一声,扶着金花躺下来,给她和孩子盖好了被子,然后“哗”地一声拉上了布帘子。 金花心里有点失望,眼泪流了出来,顺着耳根子落在枕头上。 “哥,去看看阿桑吧。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金花睡不着。 “前天我刚去,他叫你好好照顾孩子。他还说等他出来,就给孩子当干爹。”士心说。白天忙了一天他很累,本来已经睡着了,却被警察这么一闹,他也睡不着了。 金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哥,那你给娃娃当干爹不?” “当然。”士心说。 金花听见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十五块噌地蹿上了金花的床,金花喝了一声叫它下去,十五块斜着眼睛瞄了一眼金花,没有搭理她,在她身边静静地卧了下来,嘴巴里发出呼呼呼呼的声音。 “哥,你有文化,给娃娃取个名字吧。” 士心几乎没怎么想就说了出来。其实他早已经想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而已:“就叫乒乓吧。” “啥?”金花哈哈地笑了,“哪有叫这名字的啊?” “我希望孩子能够活蹦乱跳地,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名字。等孩子大一点,再给他取一个好名字。” 他尽心地照顾着金花母子,但是关于这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敢说。他怕金花想起那个噩梦,怕金花看到孩子就想起自己的屈辱。金花生下孩子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用孩子作为工具来指证那个坏人。他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被捅伤住院没顾得上,他会很坚决地阻止金花生下这个孩子。虽然当年医生的预言并没有成为现实,但士心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没有进行彻底治疗之前,随时都可能恶化。他不知道自己能够照顾这一对母子多久,更加不知道如果自己有一天不能照顾他们了,金花和孩子会怎么样。金花只有十八岁,还是一个孩子一样单纯的人,也没有什么文化,在这个大都市里能够照顾好自己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孩子。但是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他就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这一对母子,直到他们找到可以更好地照顾他们的人,或者,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照顾他们为止。 这天晚上他和金花隔着帘子说了很多很多话,到了后半夜金花迷迷糊糊睡着了,就连士心什么时候起来去上班都不知道。她起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的小炉子上坐着炖好的鸡汤,屋子里的桌子上用纱网盖着一盘炒好的菜和两个馒头。 士心忙着工作,就把办暂住证的事儿给忘了。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警察又一次上门了。这一次警察的态度就不怎么好了,出门的时候还丢下了一句话:“再不去办好,下回就抓你。” 士心再也不敢拖延了。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出现任何问题,他只希望自己和金花母子能够安安静静地生活,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他抽时间去了一趟派出所,交了一百八十块钱给自己和金花办了暂住证,只有半年的有效期。如果两个人都办一年,需要三百六十块钱,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办完了暂住证,那个女警察又让他给金花办一张婚育证。 “她还没有结婚,办什么婚育证啊?” “十八岁是吧?那就得办。结婚没结婚都一样。”女警察说,“带照片和钱了么?现在一道儿给你办了,省得你再来一趟。” 士心摇摇头。他只带了一张金花的照片,现在没有了。 “那你一会儿来,我等着你。” 他赶紧回到家里,拿了照片回到派出所,那个女警出去了,他就在走廊里等。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钟头。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士心看着手里的三个本子,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北京的四年里,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但他没有想到,就是在警察眼里,他们这样的外来人也与那些在皇城根里长大的人有着截然的分别。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办理暂住证和婚育证,但他很清楚地知道一点,那些证儿似乎仅仅是一个形式,因为除了收钱,派出所几乎什么也没有过问。而且,那些小本本给他们这些漂泊在外的人打上了一个分明的烙印,时时刻刻都在昭示着他们是从外地来到这里,被首都北京收留的外来人。 依照士心的脾气,他不愿意交那些钱。他更愿意把这些钱寄给阿灵的弟弟或者小丫,因为那些孩子念书需要花钱。但他不得不交纳这些钱,因为交了这些钱之后,警察就不会动不动上门了,就算你去求他,他们也未必会来。 秋天到来的时候,乒乓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说话了,长得肥白可爱的娃娃嘴巴里总是咿咿呀呀地喊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士心看着乒乓就觉得开心。小生命到来的这大半年他一直都很忙碌,但同时一直都觉得自己充满着力量。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穿梭于城区和郊区之间,但他几乎感觉不到劳累。小生命的到来为他带来了更多的动力,他喜欢看到生命绽放,也喜欢感受新生命带给他的感动。 这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他正在等车。白天不间断地完成了四个家教,从最后一个学生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倒换了两次车到了南三环边上。这里只有一趟车可以通到他住的地方,每天不论什么时候车站上都人山人海地涌动着。 车开来了,他必须挤上去。如果这辆车上不去,他就要继续等待半个钟头。所以他随着涌动的人群挤向车门。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炼,他已经习惯并且很快适应了这种生活,在挤车的时候有了一些技巧,很轻易地就挤到了距离车门不远的地方。车门一打开,前面的人就开始往车里面涌。他随着人流接近了车门,但这个时候肚子却突然一阵剧痛,他大叫一声松开了本来已经抓住的车门,瞬间就被人挤倒了,脊背落在地上。前面的人见他摔倒,就往后让了让;但后面的人看不见,仍使劲往前挤,还有几个年轻人嘴巴里嚷嚷着骂开了:“干么呢?霸着车门却不上去!” 摔倒的时候士心什么想法也没有,他只想很快爬起来。但他已经爬不起来了,很多脚从他身上踩了过去。每踩一下他都会痛苦地哼一声。他的哼声太微弱了,后面喧腾的人群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前面几个人为他围起的保护墙根本保护不了他,人们尖叫着从他身上踩过去,涌进车厢里。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带着妹妹上学的那个早晨,妹妹也是被抢着上车的人踩倒在人群里,哭喊着挣扎着。 他就在那个瞬间突然愤怒了,顾不得肚子的痛,挥动胳膊用力地抡向那些向自己身上踩来的腿脚…… 他伤痕累累地回到了家里。肚子痛,身上也痛。 很长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疼痛,这样剧烈的疼痛不曾光顾他也有半年多了。手术结束之后病情一直都比较稳定,疼痛也明显比以前减轻了许多,没想到随着天气的渐渐变凉,肚子又开始折磨他了。 也许是半年的舒服日子让他变得脆弱了,这样的疼痛现在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每天花三个小时坐车去城里上班逐渐变得有点难以支撑,下班的时候挤在人群里往车上涌的时候他都感到有点儿力不从心。今天终于跌倒在人群里了。 金花吓蒙了,一个劲地问他怎么了。士心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洗了个脸,端起金花做好的饭就吃。吃完饭,他突然跟金花说:“金花,你先带着孩子回家去吧。过一阵子再回来。” 金花是个孩子,她没有办法真正明白她的士心哥哥,所以她就一直哭,哭到了后半夜,士心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士心看她哭得伤心欲绝,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很多次都想说:“金花,你不用走,留下来吧。”但是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太有限了,他肯定照顾不好金花和乒乓。他甚至没有力量照顾他们最起码的生活了。就算他不会立刻倒下去,他也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太多太多的人需要他照顾,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人了。他很想在自己没有最后倒下之前把春雨的钱攒够了,他也想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把家里买房子的钱攒够了,他还想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帮助阿灵的弟弟和远在青藏山村的小丫念完书,他更想顺顺利利地供妹妹萍萍上完大学。那个时候,就算他永远地倒下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依靠钱去完成,所有需要的钱都要他用有限的时间去赚取。现在,他的病情再一次加重了,他每完成一个工作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金花母子的生活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精力和来之不易的钱,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不忍心,也必须让金花离开自己回到家里去。因为金花还有家里人可以依靠,他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我应该照顾你和乒乓的。可我……”金花也许明白一点他的内心,也许一点都不明白。他不强求什么,只是希望在这个时候金花能够学着长大,做一个懂事的妹妹。 “我明白了。哥。你就是嫌弃我。”金花抹着眼泪坐在自己的床上。她闻见了透过布帘子传过来的烟味儿。 “放心,哥。我走。”金花说完,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落在怀里的孩子的脸上。 金花走了。 这一天士心下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不敢在人群里挤车,只能静静地在车站等到大多数人都回家了之后再坐车回家。回到家里的时候,金花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哥,我拿走了你的存折。对不起。我不回家,但是我再也不回来给你添麻烦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让我担心。谢谢你照顾我和孩子这么长时间,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好哥哥。金花。 士心几乎垮了,金花知道他存折的密码。存折里面是他大半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五千多块钱。 他颓然地坐在床沿上。命运真会开玩笑,他不遗余力地照顾了两年的金花在离开的时候偷拿走了他全部的钱。那些钱不是他的,是他留着还给春雨的。家里那样艰难,他都没有把这些钱全部寄给家里,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除了苦笑,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从窗台上拿起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 一支烟很快吸完了,他又迅速地点上一支,站在窗边一口气抽完。 两支烟抽完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了。金花虽然拿走了钱,但是没有回家!纸条上写着她不会回家,那她就一定没有回家。士心开始担心起来。他立刻锁好门出去寻找金花。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到金花。他不敢想象金花一个人带着孩子和一笔钱在身边,会遇到什么事情,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很快找到金花。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再撵金花走了。不管以后有多么艰辛,他都会好好地留在这一对母子身边照顾他们。 他找遍了附近的街头巷尾,看不到金花的踪影。他走几步就跑起来,跑几步之后又走几步,但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焦急地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的肚子很痛,他用拳头用力地顶住肚子,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灯的光辉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夜色很温柔,轻轻地抚摸着偶尔走过的三三两两的人,士心心急如焚。他忽然觉得金花有可能抱着孩子返回了家里,所以赶紧往家里跑。他没有吃晚饭,这时候肚子很饿,加上已经找寻了几个钟头,他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又跑了一阵子,肚子痛得他不得不停下来蹲在街边休息一会儿。一辆在街边趴活儿的面包车凑了上来,问他是不是要打车。 士心一脸汗水,抬起头看看那个司机。咬咬牙,点了点头。 “黄村。”他说,“多少钱?” “十块啊!”司机说着话打开了车门。士心就扒着车门钻了进去。 金花没有回家。小屋子里的灯开着,洒下温暖的光。这间小屋子半年里给了士心无数的温暖和动力。他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工作,然后带着一身的疲倦跋涉回家,躯体里有着永远也散不去的疲倦。但每天走到这条小街的入口的时候,他就能远远地望见小屋里透出来的那一片温暖的灯光,他立刻就变得精神抖擞,心里也立刻充满了感动。因为他知道,在那间小屋子里,在那些温暖的灯光里,有两个人在等待他回去,有一只小猫在等待他回去,有一种日子在等待他回去。 现在,小屋子里冷冷清清地,只有十五块卧在床上,看见士心进门,就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士心的脚步,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喵喵叫了两声。 士心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给小炉子换了块儿蜂窝煤,就出门了。他要出去继续寻找;小炉子也要烧得暖暖的,也许金花很快就会回来,那个时候他就不会觉得冷了。 已经没有进城的车了,他一个人独自走在通向城里的大路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他不时地看看传呼机,生怕自己不小心听不到传呼机响起的声音。他多么地希望这个时候传呼机会突然响起来,哪怕金花告诉他现在很安全,他也会放心得多。但是传呼机一直没有响,直到后半夜的时候都没有响。 他走在街头通明的灯火中。夜晚的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很惬意的舒服。如果是在平时,他会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可能会静静地在这种微风里走上很久很久,想很多事情。平时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这样子静静地走在微风里享受那种惬意的舒服。但是现在他一点也感觉不到这种舒服。他的内心充满着担忧和焦虑。 他走到一个过街天桥上,举目四望,依然看不见金花的踪影。他掏出传呼机看看,上面显示出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钟。他饿极了也累极了,真的走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桥上,只想放声大哭。 在这里,除了已经死去的阿灵和已经离开的秦春雨,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其实他也不奢望有人能理解自己;母亲和家人永远都不会理解他,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的生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发生着什么,也不会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金花也不会理解自己,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 这个时候,一阵巨大的孤独立刻涌上了张士心的心头,把他淹没了。 晚风静静地吹过来,抚摸着他的身子和他的脸。额头上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抖动。温柔的夜色让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落寞的情绪。他坐在天桥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一根一根地抽烟。很快,烟就抽光了。他依然没有站起来,静静地坐在桥上,随手捡起自己丢下的烟头,点着了很用心地抽着。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想了,他很脸上安静,心里也很平静。 “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很大声地冲他喊。他连吃惊都没有,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警察。《》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张士心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北京做起了比曾经在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在工地做工更辛苦的活儿。他一边用铁锹铲着沙子,一边愤愤地瞪着不远处的那个警察。 这里几十个人都有着和他一样的表情,都在漠然地挥动着铁锹铲沙子,都在愤愤地瞪着不远处监督他们的警察。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里劳动。因为在这里劳动一段时间之后,所有的收入将用来给自己买一张火车票,然后会被强行装进火车送回自己的家乡。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但这个地方的名字永远会被那些在北京依靠出卖血泪和汗水谋生的外来人记住。 这里就是沙河。沙河有一个采沙场,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北京谋生而没有按照规定办理暂住证或者没有缴纳有关费用的人,只要被警察逮住,几乎无一例外地被送到这里强行劳动,然后用劳动的收入买一张火车票,被强行遣返回家。现在,张士心正在这里劳动,不久之后他将被遣送回家。 那天晚上他在过街桥头丢下了一地的烟头,不久就被警察逮住了。盘问了半天之后警察就断定这个半夜在街上逗留的年轻人并不是一般的打工者,至少可以肯定他念过书。但他拿不出暂住证,而且态度很不好,所以在那个时候警察就决定了,就算他有暂住证,他们也要把这个桀骜不驯目空一切的年轻人送上遣返的火车。 当警察伸手来抓他胳膊的时候,张士心重重地甩开了。 “我有暂住证!只不过我没带着!我是出来找人的。”士心心里本来对警察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个时候又对金花母子担心万分,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免重了很多。警察看着他那一副倔强的样子就来气,但还是强忍住了。 “找什么人?”一个胖乎乎的警察问。 “跟我一起住的朋友。她带着孩子出走了。”士心说。 “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年纪?”警察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士心脱口而出地做了回答。警察从他的对答如流和脸上坦然的表情可以断定他说的不是假话。但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外来人这样轻蔑地看着自己,更不能容忍那种轻蔑的神情里隐藏着的藐视和排斥。 “暂住证为什么不随身带着?”警察问他。 张士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让几个警察都不寒而栗的话:“警官,请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笑了。他们觉得太可笑了。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会反过来查验警察的身份证。 一个警察把自己的警官证递了过来。士心看都没看就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身份证。你们都给我看看。”他说。 没有一个警察随身带着身份证。张士心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那个胖警察,淡淡地说:“我带着了。”然后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几个警察,笑了笑,说:“暂住证那么大,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算平常为了应付你们而带在身边,在特殊情况下也可能忘掉啊!今天我出来找人,我从大兴一路跑到这里,出门的时候忘记了带暂住证,就是这样。”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警察没收了他的身份证。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他们已经相信了这个年轻人;但是在感情和尊严上他们不愿意相信他。所以那个胖警察毫不犹豫地走过来,扭过士心的胳膊,给他戴上了手铐。士心挣扎了半天,他的力气太小了,根本不是警察的对手,只好乖乖地戴上了手铐。他知道,如果再这样固执下去,自己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场羞辱。 他进了采沙场,混在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们中间汗流浃背地在太阳底下采沙子。因为他身上的钱不够给自己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所以警察就把他送进了采沙场。在这里,他将经过很多天的劳动,然后用劳动的收入换来一张把自己遣返回家的火车票。 真是滑稽!他这样想。但是经过了很多事情之后,士心已经学会了随遇而安,他知道现在就算喊破了嗓子也没什么用,所以尽管他内心充满着愤怒,但依然一点一点地铲着沙子,然后费力地把沙子装车运走。他像一台机器一样地忙碌了很多天,晚上就和那些人挤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睡觉。狭小的工棚里弥漫着脚味儿汗味儿屁味儿和说不上来的味道,他一点困意也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直挂念着金花母子,还有自己的工作。 已经很多天了,他不知道金花和乒乓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很多天之后工作还能不能保住。其实他几乎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工作是绝对保不住的了。他更担心的是,在这里劳动一阵子之后,他就将被送上火车遣返回家,回到家里他依然必须立刻返回北京。想什么都是白想,所以他干脆不想了,就在那些汉子们的脚味儿和汗味儿中间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耳畔那些汉子们的鼾声此起彼伏,他们都忙碌了很多天,劳累极了,这个时候睡得很香甜。 张士心跟一群曾经和他在一起采沙子的汉子们排着队伍一溜儿被带到了火车站广场,静静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等待被遣返。 火车站广场上南来北往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纷纷驻足观看。也有人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解释给别人听:“怕是做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部捉了。”于是就有人冲着蹲在地上的这些蓬头垢面的人吐了一口口水。 张士心随着那些人进了车站,他们被分批送上了不同的火车。 上了火车之后,士心就感到滑稽。居然没有人看着他们,仅仅是把他们送上火车之后一切都宣告结束了。他从车窗里面看着站在站台上的警察,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确切的说,之前他还觉得这些人大多都没有按照要求办理暂住证,被遣返多少还有些合理的地方;但现在他感觉到的就剩下滑稽和可笑了。他不知道这样的遣返有什么意义,因为就算是彻彻底底的笨蛋也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回来,随时都可以下车回到北京。他朝窗外的警察笑笑,似乎是说:“等着啊,我这就回来。” 那警察也冲他笑笑,似乎是说:“欢迎回来!我照样儿抓你。” 既然决定了,张士心就在火车开出去一个多钟头之后,从河北的保定下了车,转身踏上了回北京的一趟列车,花了不到十块钱就回到了北京,恰巧这趟车是慢车,在黄村车站停了一会儿。他就在黄村火车站下了车,直奔自己租住的小房子。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心里忐忑不安,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金花,你一定回来了。一定回来了……” 然而金花依然没有回来。家里除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猫十五块之外,就剩下冷冰冰的墙。 他又饿又累。这些天在采沙场的劳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加上那天奔走寻找金花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明显地力不从心,他现在很疲劳。家里什么也没有,他给十五块弄了一点吃的东西,自己什么也没吃就倒头睡下了。 张士心很长时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也连续四十多天没有给家里寄钱了。他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已经在医药公司上班的士莲工作情况怎么样,不知道母亲的身体怎样了,不知道萍萍的学业怎样了,也不知道兰兰在外面打工的情况怎样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不敢打电话回家里。 他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依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改观,母亲依然每天在为了家里的生计和萍萍将来的学业发愁。如果不能按时寄钱回家,他打电话还不如不打,因为母亲除了唠叨和埋怨,可能什么也不能给他。 更糟糕的是,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被警察带走之后他丢掉了工作。他又开始忙忙碌碌地在外面寻找工作。他什么也没有,没有文凭,没有朋友的推荐,也没有超人的才华,他现在剩下的只有勇气,还有自己的诚恳。 “您给我一次机会吧。如果我做不好,您就把我开除了。”他对坐在对面的人事经理说。现在,他决定到外面的公司里去上班。因为这样的工作除了可以获得更多的收入,还具有很大的稳定性。他希望能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能够不必天天担心失去工作,也不必经常在茫茫人海里为了找到一份新的工作而奔波。 现在,身体虽依然不好,但有一点是让他放心和满意的:他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要往前走,活着就要朝一个更好的方向奔走。所以,他走进了一个个写字楼,找到了一个个人事经理。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我们需要的是马上可以投入工作的人材。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考察你。如果你做不好,谁来为你的失败带来的后果负责呢?”人事经理温文尔雅地看着士心,问他。 士心看看面前的人,想了一下,说:“我知道。可我就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没有什么资本,我有的就是这一点勇气,还有,就是我会努力地做好工作。” 人事经理笑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人事工作,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什么学历也没有的年轻人自己走进高档写字楼来要求给他一份工作。 “那就试试看。”他说。然后站起来,握了握士心的手,“做文字编辑。给你七天,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是被士心打动了,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会做出一些什么样的事情来。在他的意识里,很希望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够做出很好的成绩来。那样不仅仅是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同时,也是让自己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青年,并且没有看走眼。 桌子上摆满了络系统,让它们变成可以出售的商品出现在页面上。 这是一家刚刚成立不久的电子商务公司,主要经营图书和音像制品。 “本来由几个北大和清华的学生来做,可他们走了——小庙容不下大菩萨,人家是清华北大的人才,看不上这样的工作。现在就你一个人,尽快把这些书的信息录完。”负责人对他说,风风火火地走了。 张士心点点头,“哎”了一声,就坐在桌边打开了计算机。这个时候他很高兴,因为他凭着自己的诚实赢得了一份本来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工作。这份工作的试用期收入就有一千八百块,也就是说如果他顺利地通过了试用期,他的薪水很可能达到两千以上甚至更多。 “没有道理做不好。”他对自己说。 他没有学过计算机,只是先前在师范大学的那家公司工作的时候自己学习了一些。虽然已经可以很熟练地使用计算机了,但是他却连最基本的指法都不会,打字的时候总是用两个手的食指敲打键盘。但是没有人在意他,所以他也不怎么紧张,忙忙碌碌地干着活儿。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那些图书的信息录入到后台系统,这样他就基本上可以获得这份体面而且有着丰厚收入的工作了。 连续很多天他都没有按时下班,一直埋着头坐在电脑前面不停地忙碌。直到最后一班公交车即将发出的时候才从公司里面急匆匆地跑出去,直奔车站。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是很晚了,他煮一点提前预备好的挂面,和十五块一起吃了,就倒头呼呼大睡。别的事情他都不去想了,因为他是一个操心的人,一旦想起那些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安心地做这份来之不易而且目前十分需要的工作了。 “呵呵,二指禅很厉害哟!”就在他埋着头干活儿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一个女孩子站在他身后笑嘻嘻地看着他。他险些叫出声来,盯着女孩子看了半天,傻呵呵地笑着。 “都多久没看见你了啊?怎么还是这么傻啊?”女孩笑盈盈地望着他,走到了他旁边,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说:“就知道你把我忘掉了,不称职的臭司机。” 当年在安定门的街头寻找家教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哭泣的小丫头李然竟然也在这个公司。还是在一年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小丫头还帮他带过几次家教。自己退学之后回到北京就再也没有去找她。事实上,除了身边的几个朋友,就连很多曾经的大学同学也不知道张士心退学之后竟然返回了北京,而且在后来的两三年里经历了很多事情。 李然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李然。” 士心不知道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她。李然笑呵呵地说:“李然。我就是李然。你二指禅练得那么好,就连我打字也恐怕赶不上你的速度,怎么脑子还是这么迟钝啊?” 士心笑笑,赶紧站起来,说:“怎么也练不会指法,已经习惯了用两个手指头打字。” “那又怎样?你不是打得很快么?一定要十个指头满把抓才可以么?”李然嘴巴快得让士心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怔了半天,嘴巴里什么也没说。 李然很想问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工作,但她没有问。在士心离开学校之后她去找过士心,才知道士心因为病重离开了学校。她毕业之后没有找工作,而是留在北京打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张士心。李然很高兴,很想把很多问题都问个清楚,但是她没有问。她觉得在这么多年之后再提起让士心痛心的事情,会很残忍。 “怎么样?现在好不好?”她问。 “很好啊!你看,这不是工作得好好的么?回来北京之后跟春雨去找过你,但是你不在学校里。” “你就胡说吧,看你也不是那样有良心的人,怎么可能还记得我这个黄毛丫头来?丑八怪,你看上去除了脸色差点儿,别的看着都还行。”李然顺势给了士心一拳,打在他胸口,“这就叫做缘分哪!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也在这里上班吧?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一顿。”没等士心作出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小饭馆,大饭店俺没钱去。”然后敲敲桌边走了。 士心看着远远走去的李然,觉得很开心。 在北京,他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除了还在坐牢的桑德伟,他一个朋友也没有了。阿灵死了,春雨走了,金花下落不明。有时候他会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他连静下心来交个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李然的出现让他高兴,至少,在这个公司里还有一个认识的人,很多自己不明白的事情还可以向她询问。 李然走了一段,一拐弯儿不见了。几年没见,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街头抹着眼泪抽泣的小丫头了,穿着得体的职业装,长得高高挑挑很漂亮。士心刚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甚至有点儿害羞和自惭形秽。 天气渐渐变得寒凉起来,士心的担心也越来越重。他不知道金花和乒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自己的工作已经稳定下来了,经过了两个月的试用期之后,他正式成为了这家网络公司的文字编辑,并且负责维护网站的内容建设和更新,手下带着十二个下属。他的薪水也从最初的一千八百块涨到了两千五百块,而且每隔一两月还会增加一些。他现在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离家出走的金花。也许金花带着孩子回家了,也许她还在北京。士心找不到她,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母子平安。 桑德伟出狱了。金花的出走让他万分懊悔,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冲动打伤了人,要不然他一定能照顾好金花母子,不会让他们下落不明。埋怨自己的同时,桑德伟心里充满了对士心的不满。 他怪士心没有把金花出走的事情及时告诉他。士心隔一段日子就会去探望他,每次都说金花和孩子都很好,还添油加醋地说孩子如何如何乖巧,却原来那些都是他编出来的。他也怪士心没有照顾好金花和孩子。他知道士心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有艰苦的日子需要面对,但在他看来那不应该成为他没有照顾好金花母子的理由。出于对士心的不满,桑德伟出狱之后没有搬到士心的家里和他一起居住,自己又回到巴沟找了一间小屋子住了进去。 士心心里也很难过,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桑德伟,遂拿出一点钱给他。桑德伟把钱丢给了他:“不把金花和孩子找回来,这辈子我都不原谅你!”他气急败坏地说:“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骗了我那么久。” 士心依然什么也没有说。他没有告诉桑德伟自己曾经是怎样在大街小巷里寻找金花,怎样在夜晚孤独地坐在天桥上等待,怎样被警察捉走强行劳动和遣返,也没有告诉桑德伟,这些日子里他是怎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生活着。 这一天晚上,他下班之后直奔车站,李然缠着他一块儿去吃饭,他死活不肯去。李然就噘着嘴巴自己走了。士心回头看看李然,摇了摇头,向车站走去。他随着人群挤车的时候发觉有人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上车之后才发现李然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后,得意地望着他。 “你不跟我走就算了,那我就跟你走。”她说。然后抓紧了士心的胳膊。 “我要去找朋友。”士心说。 “那我也去找朋友。找你的朋友。”李然说。 士心还要说什么,却被李然打断了:“啰哩啰嗦的干什么?是男人不是啊?”士心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了,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丫头总是动不动就跑过来找他,就是在工作的时候也不例外。虽然他很喜欢李然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青春活泼的气息,喜欢听她那种单纯的无忧无虑的笑,但是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更多的时候不能陪着这个小丫头乱疯。所以李然每次缠着他的时候他总是爱搭不理。 “你拿我没有办法了吧?”李然笑嘻嘻地看着他。车子晃了一下,李然差点儿摔倒,士心赶紧伸手揽住了她的背。李然就得意地笑了,“你还是在乎我的。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被我的似水柔情打动呢!”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聚向他俩。士心有点难为情,低下了头。目光正好和李然的目光相接,李然看出来士心不好意思了,就什么也不说了,盯着他吃吃地笑。 中间换了两次车,经过差不多三个钟头的跋涉,他们终于到了士心在大兴租的房子。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不断地加班,几乎没有这么早回家过,家里也乱糟糟的没有收拾。下车之后李然不断地埋怨他住的地方太远,等进了屋子,小丫头一声惊呼,险些跳起来。 “啊!猫咪!” 李然抱着小猫十五块心肝宝贝地叫着,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可怜的小猫十五块大约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礼遇,腼腆地缩在李然的怀里,把李然心疼得不知道该怎样疼爱这个小家伙。 士心做了一点面条,盛了一碗给李然。李然望着碗里的清汤面条,皱了皱眉头,问:“你就吃这个啊?” “对头。”士心说完端起碗稀里哗啦地吃起来。不多会儿就吃完了一碗,走到锅边想去给自己盛面条。他看李然只顾着抱着十五块玩,根本没有动桌上那一碗面条,就走过去把面条倒进自己碗里,又给李然重新盛了一碗。 “吃吧,错过了这一顿就只有等明天的早饭了。”他说着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李然把小猫放下,端起碗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塞进了嘴巴里。 士心看着她吃饭的样子,笑了笑,低着头继续吃自己的面条。 李然一边心不在焉地吃面条,一边四下里环顾整间小屋子。 “你这里还有别人住?”她问。 “嗯。以前住过。现在走了。”士心顾着吃面条,没怎么在意李然的话。 李然点点头,忽然语气有点儿变了。“还是个女的,对吧?” “嗯。你怎么知道啊?”士心吃着面条,头也没抬一下。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一个女的。是一个女的和一个婴儿。不过现在她带着孩子走了。”他忽然觉察到李然的情绪可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于是抬头看看,李然正愤愤地瞪着他。 “婴儿?你怎么这样子啊?简直禽兽不如。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儿的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把人家抛弃了!” “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你还想辩解?” 士心正要跟她说孩子不是他的,传呼机忽然响了,是桑德伟打来的:我找到金花了。你赶快过来。士心把碗一撂,传呼机扔在床上,翻身起来就往外跑,嘴里喊道:“丫头,你帮我锁上门。” 李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把碗丢下,一把抓起士心丢在床上的传呼机,跟着他一起往外跑。 “金花是谁啊?你那么紧张。”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李然手里拿着士心的传呼机,看着里面的信息问。 “就是那个曾经带着孩子住在我家里的女人。”士心说,眼睛望着车子前面的路,嘴里催促司机,“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 失踪好几月之后,在初冬的时候金花披头散发地出现了。她神情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士心和桑德伟,咧开嘴嘿嘿地笑着,一点儿别的反应也没有。她看上去像是疯了。 士心叫了很多遍金花的名字,她只顾傻傻地笑,丝毫不搭理。 “没用,我叫破了嗓子她都没反应。”桑德伟气急败坏地用手撸着自己的头发。 看着眼前的金花,士心心痛得似乎要窒息。没想到金花真的没有回家去,而且变成了这副样子。他慢慢走过去,把手放在金花肩膀上,轻声问:“金花,不认得我们了么?孩子……”一想到孩子,他突然吓蒙了,声音发抖着吼开了,“孩子,孩子呢?” 金花被他的手捏疼了,大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士心放在她肩膀上的右手,猛地咬了一口。士心本能地甩开了金花,往后退了退,手上鲜血淋漓,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嘴巴里默默念叨:“孩子呢?乒乓呢?” 金花疯疯癫癫地出现了,但是乒乓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在她离家出走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可爱的娃娃乒乓到了哪里。 士心让桑德伟照顾金花,自己到派出所去报案。李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里慌张地跟在他后面到了派出所。民警详细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告诉士心这不属于他们管,应该到大兴黄村派出所报案。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拉起李然就往外面跑。跑了几步,他问李然:“身上有钱么?”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钱,刚才来的时候打车已经花光了。 李然茫然地摇摇头。 “我一个月才多少钱啊?还没你多呢!地地道道的月光族,月月花光。除了发工资的那几天,身上的钞票从来也没有超过五十块的时候。” 士心看看她,没有搭话,急吼吼往巴沟跑。李然也跟了上去,嘴巴里默默念叨:“我又怎么了啊?开玩笑也不成啊?” 桑德伟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根本不够去大兴的车费。士心跑了这一路,已经很累了,颓然地坐在了床沿上。“太晚了,明天去吧。” 金花大概是折腾累了,倒在桑德伟的床上就睡着了,发出呼呼的鼾声。士心和桑德伟坐在床边什么话也不说,都点着一根烟默默地抽着。李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看看狭小的屋子,发现这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于是笑呵呵地问:“今晚上怎么睡啊?” 桑德伟愤愤地瞪她一眼没有说话,士心看看李然,气呼呼地说:“不睡!” “张士心!你……你冲我撒什么气啊?我陪着你跑来跑去的,你还这么没良心?”李然显然是生气了,砰地甩上门走了。 士心坐在床沿上没有动。过了片刻,桑德伟忽然开口了,气呼呼地说:“还不去追?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跑出去,你不担心啊?” 士心忽然反应过来了,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说了句“你好好看着金花”就冲了出去。 他跑出小胡同,四下里看看。小街上黑漆漆的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他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冲到了路口。大街上灯火通明,但是根本看不见李然的影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就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旁的黑暗里忽然传出了一阵笑声:“嘿嘿嘿嘿……” 士心听得出来,那是淘气的李然躲在门后边。 “乒乓,乒乓!”金花似乎清醒了,不住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 趴在桌边睡觉的士心和桑德伟几乎同时醒了,一起跑到金花的床边看。金花没有醒,只是在梦里呼喊孩子的名字。 喊声也把躺在金花脚边睡觉的李然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看士心和桑德伟,嘟嘟囔囔地问:“你们大半夜联欢啊?” 两个人都没笑,说明她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李然捞了个没趣儿,咣当一头倒在金花的脚边继续睡了。才刚睡下,金花伸腿一脚蹬在李然脸上,李然惊叫着坐了起来,痛苦地哎呀了一声,从床上下来了。 “这觉没法儿睡了。”她说。桑德伟和士心一起笑了。李然把嘴巴一撇,不屑一顾:“我还以为你们俩是两截儿木桩呢!还知道笑一笑啊?不管有啥事儿,总得笑一笑不是啊?你俩像两个庙里的泥菩萨一样板着脸,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士心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跟过日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把李然拉到床边,让她在金花身边重新躺下,给她盖上了被子。李然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张士心,甜甜地一笑,说:“看不出来,你还知道体贴人。” 天刚麻麻亮,士心就要去大兴报案寻找孩子。桑德伟拉住了他,说:“得了,在这儿看着她吧。就你那身子骨儿,还是我去。不过你今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上班,再要把金花弄丢了,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桑德伟走了之后,士心和李然聊了一会儿。李然大致知道了金花的事情,就什么也不敢说了。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她有你这么个哥哥,真幸福!换了我,打死我我也不会走。她真不知道心疼你。” 士心看着睡得很沉很香的金花,给她掖了掖被子,说:“她还是个孩子。” “你也会这么疼我么?”李然忽然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士心的脸。 士心看看李然,因为没有睡好,她的眼睛有点儿肿,但是层层叠叠的眼皮儿反而显得更加分明了,就像春天开放的梨花,看不透有多少层,黑漆漆的眼眸子就像带露的花蕊,透出一种叫人看也看不透的美丽。 “不会。”士心很坚决地说。 李然大约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很勉强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会。可你也不用这么干脆地说出来吧?我是什么人啊?爸爸妈妈不要我,朋友也不要我……” 从巴沟那间小屋子里出来之后,李然独自往就在附近的公司走去。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就在这个夜晚过去之后她忽然长大了。这个晚上,她看见了很多没有看见过的事情,听见了很多没有听见过的事情,也真正认识了自己几年前就认识的张士心。 她清楚地记得几年前她站在安定门的过街桥上找工作,士心也在那里找工作,她还害得士心失去了破自行车。从士心骑车带着她返回学校的那个傍晚开始,她心里一直对张士心有着一份格外好的印象。这份好印象不仅仅是士心给了她一份工作,帮她摆脱了城管,还因为士心的身上有着一种看上去顽皮实际上很稳重的气质,在他对遇到的一切事情轻描淡写地处理过去的过程中,有着一份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沉稳。那个时候李然就常常希望自己能和这个看上去黑黑瘦瘦的小子成为很好的朋友;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除了最初帮士心做过几次家教之外,他们事实上一直都没有更多的往来。士心黯然离开学校,都没有跟李然说一声,李然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士心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年以后居然还能在北京遇见士心,而且还在一个公司里上班。 就在看见士心坐在电脑前面挥动两个食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打字的那一刻,李然的心里就掀起了一阵涟漪,一种早就在她心里滋生出来并且潜伏了多年的情愫悄然升腾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士心,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虽然士心失学的事情在学校里人皆知道,但她并不清楚真正的原委和经过,也没有办法知道士心后来的下落。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她慢慢地忘记了过去,也忘掉了曾经滋生在自己身体里的那种少女情怀。 毕业之后她没有回家,留在北京打工。她很希望士心能问一问她为什么没有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而选择了在外打工,但士心一直都没有问起,似乎他对她的事情连起码的好奇心都没有。李然一直都很失落,但她毕竟是一个刚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小女孩,很快就忘记了心里的烦恼,依旧缠着士心,整天把他搞得头晕目眩,叫苦不迭。 这个晚上过去之后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士心这些年一定过得不容易,这一点她不用想就看得出来。士心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干净整洁,但是很旧;工作这么多年之后他依然住在一间距离公司三个钟头车程的小平房里;他的脸色看上去和以前没有多少分别,依然黑里透黄,惟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比以前成熟了,已经从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并不难看的小伙子。 她在这个晚上第一次听到金花这个名字,看见了这个人,也知道了士心和桑德伟收留照顾金花的事情,就在知道这些之后,李然才忽然想起了几年前和她一起帮着士心带家教的阿灵姐姐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士心想照顾好每个人,其实最需要照顾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说刚刚和士心重逢的时候她心里升腾起来的是一种蒙蒙胧胧的少女情怀,现在,李然在回公司的路上很确定地告诉自己:“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士心。他太苦了。”《》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在照顾金花和忙碌工作的间隙里,士心请假回了一趟家。这一次他的心情很好,因为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很多,工作也相对安定了。更让他高兴的是最小的妹妹萍萍的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一个重点大学一点问题也没有。他现在把内心对大学的渴望和家里的未来都寄托在最小的妹妹身上,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妹妹上大学,过上幸福的日子。 他这几个月寄回家里的钱母亲基本上没有动用,都留着给萍萍上学。士莲上班之后收入不是很多,一个月只有三四百块钱,但是每个月基本上都交给了母亲,加上兰兰在外面打工的收入,家里最困难的时期似乎已经过去了。现在,全家人最重要的事情除了萍萍念书之外,就是把刚刚分配到手的楼房买下来。 当年的小平房拆掉之后,家里租房子住了两年多。现在,一套并不宽敞但是能给一家人无限希望的新楼房分配到了家里,虽然因为交不起钱分配到手的仅仅是一套公房,每个月还要交纳房租,但是毕竟来到省城十五年之后,终于有了一套可以堂而皇之地住进去的楼房。士心打电话的时候能从母亲的声音里听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兴。 穷人家的日子就是这样简单,只要衣食无忧便知足了;在这样简单的日子里,生活如果一天天发生着好的转变,那便是最大的幸福。现在,张士心一家人就沉浸在无限的幸福当中。 房子是一定要买下来的。开发公司和房管所四处贴满了关于房改的通知,说现有的公房将在两年内全部卖给居住人,如果承租人在两年内不购买房子,他们将依法收回。 士心回到家里看到这样的通知,不知道那些人依据的是什么法,也不知道自家曾经的那几间用父母半辈子的血汗钱买来的平房为什么就那样白白拆掉了,没有给予他们一分钱的补偿。他不太甘心,又去找开发公司和房管所询问。房管所说这是开发公司的事情,他们没有办法干涉;开发公司说原来主管拆迁的经理因为贪污几百万元已经被判了刑,之前的事情他们不清楚。但有一条是明确的:当初没有钱购买新盖起来的回迁房的所有人家都没有得到补偿,仅仅用自己原来的私房换回了一套没有产权的公房,每月向房管所缴纳租金。 “这是上面的规定。想要补偿,当初就应该把房子买下来,现在你依然得买下来——房改了不是?但是现在什么补偿也没有了,原来自家的平房白白搭进去了不是?”开发公司的一个管理人员说,然后就不搭理士心了。 士心并没有死心,他觉得这样的处理方案太不公平。对于像他们这样清贫的家庭来说,根本没有经济能力购买房子。但是不论买不买新盖出来的房子,原来属于自家的房子被拆掉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他连续跑了很多天,揪着开发公司的经理不放,并且明确地告诉他,如果不能作出公平的补偿,他就依法起诉他们。 事实上士心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他不懂法律,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法律究竟能不能保护像他们这样贫穷脆弱的人;如果法律真的能保护他们的话,拆房的过程中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不公平的现象了。但他还是振振有词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那个经理。那个经理仔细地端详了这个从北京特地赶回来的年轻人,似乎有点儿动摇了,就在士心即将离开的前一天,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如果他们家现在打算把房子买下来,可以不需要一次付清,而且可以免除一部分房款,只需要在两年内交三万元就可以得到现在居住的这套楼房。 士心胜利了,全家人也开心了。 但开心只是暂时的。三万元对他们家来说毕竟还是一个天文数字,谁也不知道两年内能不能攒够三万块钱得到这套房子。如果两年之后钱依然没有攒够,房子被收回将是必然的事情。 全家人在吃过饭之后经过了一阵子周密的盘算,母亲笑盈盈地问士心:“士心,你现在一个月是能有两千块工钱不?” 士心点点头,笑呵呵地说:“往后怕还不止呢!您就放心吧!这房子啊,咱一定要买下来。先交几千块,把手续办了,其它的慢慢来。两年之内一定可以交完。” 母亲点点头,但似乎还是不放心。 “要不,你把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寄回来,我攒着?怕你大手大脚地,一口气儿给花光了。那到时候可怎么办啊?萍萍也要念书不是?现在可不比你那时候上学,学费贵得很哪!我们一块儿扫街的那个乡下女子秦嫂——你知道的——儿子去年考上重点大学,一年要六千块学费,硬是没去上学。现在还跟着他娘扫大街呢!”说起上学,母亲心里已经沉寂了很久很久的波澜似乎一下子就汹涌起来了,她就想起了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你啊,有学上都没好好念书。人家孩子连学校都进不去,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地跟着娘亲扫大街,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着话,母亲眼角就多了两滴眼泪。 士心心里一阵难过。 三年多过去了,他已经渐渐地忘记了当年黯然离开学校的那个清晨,忘记了那些悲欢离合的岁月。但是母亲却没有忘记。在母亲心里,他的失学是她永远的痛。 “娘,我现在不是挺好么?您就放心,我每个月都把钱给您寄回来。给萍萍上学,剩下的留着买房子。两三年呢,怎么说都能把房子买下来。” “还有我和姐姐。”兰兰已经明显地长大了,眼睛大大的,个子高挑,身材匀称,是一个标致的姑娘。她一直在武警宾馆当服务员,最初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一百多块,凭着自己踏实勤快,一直做了两年多,现在一个月也能有五六百块的收入了。 母亲还没有答话,士心就站起来走到兰兰身边,望着已经长得和自己一样高的妹妹,她的身上穿着洗得很干净的旧衣服。士心说:“把自己照顾好就成了,该买的时候就买点衣服什么的,别让人家看不起。家里的事情有我在,不用你操心。” 在他心里,士心对这个妹妹有着一份永远的亏欠。自己上学加上重病没有顾得上,也就是在那一阵子里兰兰考上职业高中后被迫放弃了上学,十六岁就在外面饭馆里洗盘子了。士心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回家看到妹妹在饭馆门口冰天雪地里洗盘子,手上布满了血口子。家里五个孩子,除了早早死去的弟弟,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兰兰。如果说父母亲在最艰苦的岁月里对自己的孩子应该有一份愧疚的话,这份愧疚仅仅应该因为兰兰的早早失学而存在。士心没有埋怨过父母,父母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一切;他只怪自己没有很好地照顾妹妹,让妹妹失去了学习的机会,这个机会的失去很可能意味着妹妹兰兰的一生都将发生彻底的改变。 他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临走之前带着兰兰去了一趟街上,给妹妹买了一件像样的衣服和一条裤子。然后买了一点东西一起去看了看姥姥。老太太依然老态龙钟,但是神色安详,总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士心的手絮叨了一个下午,拿着士心给她的三百块钱唏嘘成一片。士心走的时候,姥姥扒着门边哭了。 返回北京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儿忐忑。因为他答应了母亲把每个月的两千块收入全部寄回家里留着给萍萍上学给家里买房子。但他不能肯定把两千块钱寄给家里之后,他自己是否能够维持最简单的生活。 他没有过多地考虑这个事情。答应了的他就一定要做到。即使没答应,他也会这么做。现在让他觉得很幸福的是,自己还活着。那次黯然离开家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见到最疼爱的父母和妹妹们;这两年里他已经两次看到了亲人,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觉得踏实和幸福。 母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里都看得出来,家里的日子在渐渐变得好起来。母亲的心情向来是这个家庭的晴雨表,现在母亲时不时就会露出实实在在的微笑,有时候还能讲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把自己惹得哈哈大笑,晚上回到家里还要向一家人汇报自己领导着几十个清洁工人扫大街的这一天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俨然一个高级领导的姿态和语气。一切都表明,这个在清贫中颠簸了十几年的家庭终于走过了最黯淡的岁月,渐渐迎来一段光明的日子。 士心很放心。现在,如果还能有一两年时间,他把买房子的钱和萍萍上学的钱都攒够了,即使立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会走得很安详。 张士心的工作一直都很顺利。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他迅速地掌握了各种关于网络的知识,也学会了制作网页和处理图片。这使他在做很多工作的时候逐渐变得得心应手,甚至连一些需要其他部门来配合的环节也省略了,自己一口气就完成了。 这一天,公司的运营总监把士心叫到了办公室,很肯定地告诉他,他的工作成绩非常突出。 “不过,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听说你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去。要注意身体啊,小伙子!人事经理告诉我你的情况,我很欣赏你!希望你越做越好。生活会越来越好,挑战也会越来越大。你有很多很好的想法,好好做,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经理的一番话让士心觉得很振奋也很感动。至少说明自己半年多来的努力是有成效的,他不仅可以保住这份稳定而且相对有着丰厚收入的工作,而且也通过自己的勤奋证明了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谋生,学历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现在可以放心了,因为经理让他到人事部签订劳动合同。合同签订之后,他在未来的一年里根本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剩下来的事情就是更努力地工作,然后把辛勤得来的钱寄给家里,完成他对家里的承诺,尽到一个儿子和哥哥的本分。 签合同的时候他见到了更让他振奋的消息。他的合同上清楚地写着:职位:助理总编,月薪三千五百元(税后)。看着那几个字,他的心激动得通通直跳,经过了这么多艰辛,他终于成了一个可以获得几千块钱月收入的人。和那些出入于写字楼的西装革履的人一样,他现在也有了丰厚的收入,成了这家大型公司的助理总编。 三千五百块的税后月工资,相当于父亲和母亲两个人起早贪黑在大街上挥动大笤帚忙碌整整半年的全部收入!如果他节约一点的话每个月只需要五百块就可以应付自己的生活了,剩下的三千块都可以存起来,一年之内就可以把家里的房子买下来了。 他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明。一种新的希望在他心底里升腾起来。 没有永远的失败者,在生活面前,自己是胜利者。他肯定地告诉自己,你是一个胜利者。你暂时地战胜了死亡,也战胜了贫穷。现在,你需要面对的就是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维持下去,把对父母家人所有的爱都变成好日子奉献给他们,让他们也感受到幸福和满足。 人最难面对的就是自己,当他战胜了自己之后也就变得攻无不克了。张士心走过了人生中最黯淡的岁月,在死亡线上挣扎六年之后,终于在千禧年即将到来的时候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二个春天。虽然这个春天来得迟缓了一些,但他的人生也因为这份迟迟到来的春天而变得丰富了,高尚了。 他花一百九十八块钱在西单商场给自己买了一套打一折的西装,人家还附带着送给他一条银灰色有碎花的领带。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这是他在北京这些年里给自己买的最昂贵的一样东西。运营总监那天临别的时候笑嘻嘻地告诉他,他应该有一件西装,穿在身上会比较精神,而且也像一个领导的样子。所以他买了这件西装,而且没有犹豫,也没有心疼的感觉。第二天他就穿着这套新买的西装,打着领带精神抖擞地到了公司。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走两步就看看自己身上,摸摸领带,生怕领带不小心歪到一边去。 李然一大早见到西装革履的张士心,惊得在原地跳了一下,“啊”地大声喊了出来。吓得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抬头望着她。于是大家都看见灰头土脸的张士心今天忽然变了模样,哈哈地笑起来。士心脸上红了,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面坐下来,打开电脑忙碌起来。李然就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面。 “怎么回事儿啊?换了一套皮,就连我也不搭理啦?” “快去忙你的去!我要工作了。”士心撵她走。但李然跟他耗上了,怎么也不肯走。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笑脸儿,再要敢跟我耍大牌儿,我就跟定你了。死也不会离开,晚上还跟着你回家去吃饭。”李然仰起头说。 “再不去干活,小心经理看见了把你炒喽!”士心吓唬她。他很明白,这样的吓唬对李然来说根本就无济于事。果然,李然脑袋一歪,凑到他跟前,小声说:“稀罕啊?我还不愿意干呢!一个月千把块钱儿,还要交税,连你现在的三分之一也不到。” 士心转头看看李然,发现她靠得很近,就站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往后推了推,说:“我也是从千把块钱儿做起来的。你天天心思就不在工作上,还想拿那么多钱?你当公司的经理都是傻瓜啊?要是换了我,就给你五百块,这还是因为我跟你认识,要不然连五百都免谈。” “他们本来就是傻瓜!连我这么优秀的人才都不能发现,硬是让我做什么破客服。天天对着电话‘喂,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烦不烦啊?那些都什么人啊?动不动就跟我说:‘小姐,你的声音好好听哦!’连自己本来打电话要做什么事情都忘了,恶心!” 李然学得惟妙惟肖,士心禁不住笑了。李然撅起嘴巴,笑呵呵地说:“笑什么啊?原来你也会笑啊?哼!”她在士心的桌子上拍了一下,气呼呼地走了。士心没有跟过去,因为他知道李然根本就没有生气。这个丫头每天一上班头一件事情就是巴巴地跑过来跟他胡闹一通,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工作。 他一直都很忙,但是在他心里很喜欢李然这样子跟他胡闹。甚至很多时候他还期待着李然能够来找他胡闹。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奇怪心理,也许是这么多年的日子过得太灰暗了,李然的出现让他的生活里面多了另外一种灿烂色彩吧。他喜欢这样的色彩,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 但李然很快就再也不来找他了,连续很多天里,李然都沉着脸独自坐在桌子上发呆。他很想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直都没有过去问。他知道,李然如果想告诉他,早就开口说了。到目前为止,他可以知道的关于李然的点点滴滴都已经知道了。这小丫头连自己的初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士心,在士心面前她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她现在不说出来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士心想等几天,看看再说。 “金花还乖吧?”士心一边帮桑德伟整理摊子上的菜,一边看着坐在摊子里面小板凳上静静地望着自己的金花,问桑德伟。 “怎么不乖啊?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还自己去上厕所呢!”桑德伟面膛黝黑,手里忙着整理菜,嘴上说,“就是把丫头冻坏了。我又不敢放在家里,怕她出事儿。” 士心叹了口气,看看静静地坐在摊子里面的金花。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和棉鞋,围着围巾,一动不动地坐在板凳上盯着士心看。她这样看着士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士心因为怕桑德伟一个人忙不过来搬到这里,租了两间相互通着的房子和他们一起住之后,金花只要看见士心,就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有时候脑袋还歪到一边,仿佛在努力地思考。起初她还动不动就默默地念叨孩子的名字,到了后来她的嘴巴就几乎没有张开过,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 “要不是得看着她,我才不在这里卖菜。冻死巴活的也挣不到几个钱儿,怎么说也是一大学生,也吃过几年文化饭,稿费都赚了好几大万,怎么就沦落到卖菜为生了呢?”桑德伟一边整理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士心不说什么了,默默地收拾着菜。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桑德伟。 当初金花是他救的,也是他留下的。金花出走是他造成的,但是到了今天时时刻刻在金花身边照顾她的却是桑德伟。士心虽然搬到了这里,每天下班回家做饭给他们吃,周末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东西浆洗干净,但除了这些,他只能是每个月给桑德伟一部分钱贴补家里的生活,再把金花的药买回来。他必须出去工作,不能时时刻刻在金花身边守候着。 桑德伟理解他,什么话都不说,有时候连士心递过来的钱都不接。“给你家里吧。留着自己买点药吃吧。”他总是这么说。然后默默地照顾着金花,起初的时候连她上厕所都要操心,稍不注意金花就会尿湿了裤子,现在稍微好一些了,金花知道自己去上厕所了。 “也不知道乒乓怎么样了。都半年多了,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吃苦。”桑德伟说完,眼睛红了,抬起头看了士心一眼。士心知道,桑德伟对金花的出走和乒乓的丢失一直耿耿于怀。造成这种局面的正是士心,他的心里也一阵难过。 “警察都找不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乒乓那么小……” 就在这个时候,士心听见一直没有开口的金花忽然张开嘴巴说话了。 “乒乓……乒乓……”她念叨着,从板凳上坐了起来,然后扯掉头上的围巾,双手紧紧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很努力地想着什么,嘴巴里依旧念叨着,“乒乓,乒乓……” 士心几乎是惊叫着穿过菜摊子奔到了金花面前,他抓住金花的肩膀用力地摇,眼泪扑扑而下。桑德伟也把手里的菜丢掉,转过身来看着金花。 “金花,你想起什么来了是不是?你说啊,金花。你快说,你想起什么来了?”士心用力地摇着金花。他有一种预感,金花似乎很快就要想起什么来了。 金花整整地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努力地想着。 “乒乓,乒乓……”念叨着念叨着,金花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目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她一把抓住士心的手,急切地说,“哥,娃娃被他们抢走了!抢走了!”说着,哇地哭了出来。 士心跟着哭了出来,桑德伟也哭了起来。市场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围在四周看着这三个抱头痛哭的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士心和桑德伟心里有多么开心和感动。经过了大半年时间,金花终于清醒了。她清晰地冲士心喊了出来:“哥,娃娃被他们抢走了!” 那一天金花抱着孩子出走之后,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四处游走。后来到邮局取了钱就直奔当初侮辱他的那个人家里,她要带着孩子去找那个人理论。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又没有上去。她看了看孩子,怀里的乒乓睡得很安详,小脸蛋红扑扑胖乎乎的。金花忽然舍不得了。当初生这个孩子就是为了指正那个坏人,但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之后,金花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乒乓成了她的全部。现在,当她要带着孩子去找那个人的时候,她忽然退缩了。乒乓是她的全部,她不能把娃娃变成指证那个混蛋的工具。那个混蛋不配有这样可爱的娃娃! 所以她没有上楼,带着孩子离开了。 她怀里抱着乒乓,揣着从士心的存折里取出来的五千多块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那个时候她很想回去,很想回到那间生着小炉子的小屋子里。她也知道,那里一定有一个人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他会给她做饭炖鸡汤,他也会永远关心和爱护她,照顾她的孩子。金花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返回大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士心之前要她离开北京回家的事情。 “他一定是嫌弃我。要不然那天夜里我要他睡在我身边,他就不会拉上布帘子离开。他也不会叫我带着孩子离开。”在想到了这些之后,金花忽然又想到了士心面临的生活。“哥病得那样重,家里的日子那么难,还要照顾我和娃娃。他受得了不啊?他一定受不了,他的脸上总是像涂上了蜡一样的焦黄,他一定受不了!” 金花抱着孩子默默地站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哪里。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士心是她最亲的人,还在坐牢的桑德伟是她最亲的人。现在,这两个人都靠不上了,她不知道自己和孩子还能依靠谁。 她在朝阳的远郊区租了一间小房子,和孩子一起心惊胆战地住着。那里到处都是和她一样飘零在外的外地人,到处都是脏兮兮一片,到处都是似乎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紧张得夜里连眼睛也不敢合,抱着孩子坐到天亮才迷迷糊糊歇一会儿。 她渐渐地习惯了那种孤独的生活,也放松了警惕。就在有一天她出去解手回来之后,发现躺在床上的娃娃不见了。住在隔壁刚刚还蹲在门口吃饭答应帮她看着孩子的那个河南人也不见了。乒乓被那个河南人偷走了。 金花疯了一样地追了出去,呼喊着乒乓的名字追了出去。这一追就是很长很长一段日子,直到桑德伟无意中遇见了她。这个时候她已经疯了。 “是他,就是他。那个河南人带着很多小娃娃在外头跟人家要钱讨饭。那些娃娃要了钱都交给他,要不到钱就被他打得死去活来。就是他,他偷走了我的娃娃!”金花依偎在士心怀里,眼睛里充满着惊恐,交织着爱与恨。咬牙切齿地说。 “金花,只要认得他就好。咱明天就去报警。咱自个儿也出去找!”士心安慰着怀里的金花。抬头看了看桑德伟,说:“阿桑,明天一早我去报警。你别摆摊儿了,咱出去找孩子。” 桑德伟点了点头,端过来一杯水:“喝吧。金花。” 金花端起水杯,眼泪巴巴地望着士心,小声问:“哥,乒乓还能找回来不?” “能。一定能。”士心搂住金花,轻轻地拍着她,金花紧紧地抱住了士心:“哥,你一定要把娃娃给我找回来啊,我不能没有娃娃,你们也不能没有娃娃啊。” 士心报案之后,把整个案件的前后经过和相关的细节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警察,希望他们能够帮助金花找到孩子。这个案子引起了警察的高度重视,接到报案就迅速展开了调查。 “案中有案。但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案子。”警察对他说,“找到偷孩子的人就能证明强奸金花的人有罪。” 士心点点头。但他不知道在北京的茫茫人海能不能找到那个已经失踪半年的孩子。他甚至觉得就算孩子现在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可能不认识了。乒乓只有一岁多,丢失的时候还不到一岁,也许就连他的母亲金花也不能认出他来。 日子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刚刚清醒过来的金花总是不停地哭。日子久了,眼泪也流干了。她开始慢慢变得冷静下来,帮着桑德伟打理菜摊儿。士心除了上班,一有时间就往派出所跑,询问寻找孩子的事情。但是冬去春来,到了第二年的四月,依然没有孩子的消息。一条一条的线索到来,又一条一条地被否定。 士心放弃了自己寻找,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警察身上。 这一天是个周末,士心特地带着金花出去买东西散步。金花已经渐渐地从失去孩子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又像以前一样的孩子气,跟在士心身边嘻嘻哈哈地笑。士心看着金花,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她现在只有二十岁,本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年纪,但漂泊异乡的日子里,这个单纯的女孩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很心疼,但在同时他也很欣慰:苦难没有消磨掉金花身上的那种纯真的气息,一旦暂时地忘记了身边发生的事情,她的脸蛋上就会显现出花儿一样灿烂的甜美笑容。 “哥,你还会撵我走么?”金花小心地问。这个问题在她心里藏了很久,她一直都想知道,但是一直都没有问起。她很害怕她的士心哥哥会点头或者很干脆地告诉她他会撵她走。在她心里,士心哥哥是天底下最善良也最完美的人,是她一辈子都想依靠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仅仅是一个乡下姑娘,几乎什么都没有。 自从她清醒之后看到经常影子一样跟随在士心身边的李然,她的心就一刻也没有平静过。士心哥哥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似乎都有一个女孩子伴随着,而且每个女孩子都投入地关心着他。不论是以前的春雨姐姐还是现在的李然,她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也都深深地关心着士心。金花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但是她凭着女孩子的直觉看得出来,就像以前的秦春雨一样,现在经常出现在士心身边的美丽女孩李然一定非常喜欢士心。 想起李然,金花心底里就会充满了绝望。李然有文化,很漂亮,还有一份相当好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她每天都和士心在一个公司里工作,她最终和士心走在一起几乎是必然的事情。想起这些,金花的心就隐隐地痛。这个女孩子在风风雨雨的日子过去之后,芳心可可,竟然对士心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士心没有点头,他拍拍金花的肩膀,说:“不会。你放心吧,哥怎么会撵你走呢?没有你在我身边胡闹,哥还觉得不习惯呢。你不知道你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里,哥心里有多难过。我呀,就那么天天盼望着,盼望能见到我的妹子,能看到她在我跟前胡闹。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金花还能回到我的身边,我就一天也不叫她离开。” 金花觉得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很温暖,也让她无限幸福。泪水很快溢满了她的眼睛,她把头靠在士心身上,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消瘦的面庞流下来。 “哥,你真的那么想我么?” “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我知道哥永远都不会骗我。”金花说着,再也收不住泪水,扑在士心怀里痛快地哭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士心帮她擦干泪水,拉着金花的手,看着她说:“哥一定好好照顾你。再不会撵你走了。你别哭,哭起来就变成丑八怪了,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那样好看。” “我不是哭,我是高兴啊,哥。我现在比谁都幸福……”金花自己擦着眼泪,仰起头问士心,“哥,你看我丑么?” “不丑,你一点都不丑。你不但模样儿好看,你的心比什么美。” 金花破涕为笑,把脸贴在士心身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哥,你的心才美。我一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 “傻丫头,你才多大啊?还一辈子呢,你可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你可知道一辈子要经历多少事情?”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将来一定可以知道。有哥你陪着我,照顾我疼我,我这一辈子就会天天都觉得很幸福。” “疯了啊,你?”李然瞪着士心,“你以为自己有多少钱啊?给了也就算了,还一下子给那么多?” “他是阿灵的弟弟。马上就要考大学了,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关心过他,现在帮他是应该的。” “那也没必要一下子就给他五百块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两个月以前就给他寄过钱了。两百,没错吧?还有一个叫做牛小丫的,是在你家乡吧?你也给她寄了钱。” 士心抬头看看站在身后的李然。她手里拿着他的钱包,还有一张从钱包里取出来的汇款收据。 “你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翻我东西啊?连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你都知道。” 李然仰起头,不屑一顾地看着他:“那是啊,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啊?连你嘴巴里有几颗虫牙我都知道。”说着低下头来,靠近了士心。士心忽地站起来,伸手往上拉了拉李然的领口。 李然脸红了,面若桃花,羞涩地一笑。她太不注意细节了,这不是士心第一次帮她往上拉领口。每次士心看见她的领口低低地耷拉着,就会轻轻往上拉一拉。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都会荡漾起一阵幸福的涟漪。她知道,士心不是一个跟女孩子随随便便的人,面对着一份独一无二的关心,李然总是坦然享受着。在她的感觉里,士心要比他大很多很多,就像关心一个孩子一样关心着她。她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她甚至认为这是一种宠爱。因为士心每次除了帮她拉起衣领,就连稍微重一点的话也没有说过。 但她不喜欢士心总是把心思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士心一直关心着金花和桑德伟的点点滴滴,对于这一点李然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她知道那两个人是士心在北京最亲近的人,就算她再怎么反对,士心也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她想不通的是士心无论怎样艰难都没有忘记时不时地给阿灵的弟弟和那个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小丫寄钱。 “你往后别给他们寄钱了。成么?”李然问。 士心没有直接回答,笑着说:“如果你肯帮我寄钱,那我就不寄了。” 李然嘴巴一撇:“切!我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哪有钱帮你管那些事儿啊?再说了,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管。我不是菩萨也不是活佛,我还天天盼着有菩萨能普度我呢!” “那你就别嘞嘞了,回去工作吧。”士心说着话,把李然的身子扳过去,在她背后推了一把。李然拗不过,只好悻悻地走了。走出老远,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对他说:“赶明儿我要是潦倒了,您也时不时接济我一把,成么,菩萨?” 士心还没回答,附近一个同事听见了,连忙乐呵呵地抢着回答李然:“一准儿成。甭说往后了,就现在,只要美女你说句话,我马上接济你。就算让我下油锅我也认了!” 李然一闪身到了那个人跟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来了一个响亮的暴栗。那人痛得嗷嗷叫,大声地说:“你这么凶巴巴的,哪个菩萨也怕了你了。看将来谁敢要你当媳妇儿。” 李然不以为然,轻蔑地瞅了他一眼,丢给他一句话:“就算满世界的人见着我就跑,也轮不上你来操心。总会有那么一个瞎了眼的家伙看上我 ,不信走着瞧。”她说完话,看看士心。发现张士心正在远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心里一乐转身就走,一下子撞在了工作间的隔板上,别人还没笑,自己却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震翻了办公室。《》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下班之后,李然非要缠着士心去他那里做饭吃,士心笑笑答应了。走在路上,李然忽然立住脚,仰起头盯着张士心的脸看了半天,看得张士心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有什么?”他问。 “除了沧桑,就是丑。”李然笑呵呵地说,“单看眼睛很迷人,嘴唇很性感,鼻子很秀气,眉毛也很分明,但是组合到了一块儿怎么就那么难看呢?” 士心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这样看着你就算是抬举你。我怎么不看别人啊?话又说回来了,看别人对得起你么?生在福中不知福,你就是一块儿榆木疙瘩。”李然忽然欢快地笑了,问他:“知道我前些天为什么不搭理你么?” 士心忽然想起来前一阵子这个小丫头是很长时间都郁郁寡欢,也不来跟他捣蛋了,天天坐在办公桌前面发呆。“不知道。但是感觉到了。”他说。 “那你想知道么?”李然问。 “不想。”士心简单的回答让李然有点儿意外,甚至有点失望。她看了看士心,又看看远处,不说话了。把手放进裤兜里,默默地走了。士心赶紧跟了上去。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告诉我,你早晚会说的。你不告诉我那就说明你不想让我知道。是不是啊?” 李然忽然笑了,她回头给了士心一拳,说:“那不一样。我告诉你,说明我信任你;你来问我,说明你关心我。你个笨猪,一点都不会讨好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傻里傻气,笨头笨脑。” 士心不说话,嘿嘿地笑,等待着下文。他知道,李然要开始讲述了。果然,李然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士心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是应该让她继续挽着自己的胳膊,还是应该立刻摆脱。李然似乎意识到了他的这种拘束和矛盾,反而挽得更紧了。 “休想甩开!你没看见街上那些人的贼眼转来转去盯着你看啊?那是羡慕,是妒嫉。知道不啊?”她看士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甩开自己的意思,也就不信口开河了,静静地走在士心身边,开始讲述自己打算告诉士心的事情。 “我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我爸爸妈妈离婚了。我劝了,怎么也劝不住。我跟了妈妈,妈妈跟了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所以我没有回去,也没有找工作。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留在北京,生生死死都是自己一个人。”说到这里,李然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士心低头看看走在身边的李然,发觉她的眼睛红了。 “大人们的事情你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你把自己操心好就成了,你父母也就放心了。”他说。 “父母?”李然苦笑了一声,“爸爸带着一个可以当我姐姐的女人走了,妈妈跟着一个可以当我爷爷的人走了。他们什么也没有为我做,惟一影响了我的就是我再也没有家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狗,爸爸不疼,妈妈不爱,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说着话,李然哭了。 士心停下了脚步,李然也不走了。士心走到她面前,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看着在他面前失声恸哭的李然,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然忽然扑进了他怀里。 “这些日子最开心的就是我见到了你。但我很怕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你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人要照顾。在你心里还有一个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我不知那是什么,但我知道,因为这个秘密,你一定会离开。到了那一天,真的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 士心拍拍怀里的李然,心里无限惆怅。 来到北京的四年里,他很孤独;其实他也不孤独。从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出现了阿灵,给了他无数的快乐和温暖。阿灵走后,秦春雨几乎把所有能给予他的关心和爱护都给了他,在最他需要的关头,用一笔不知道怎样得来的钱挽救了他的生命,随后也离开了。李然并不是一个很会体贴和照顾人的女孩,但是李然却让他深深体会到另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日子,他喜欢这种日子,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虽然更多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迁就李然,一直把李然当成一个孩子一样哄着宠着,但他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些年里是不是动过感情。他一直极力地收敛着自己,告诉自己你不可能也不应该像别人一样敞开情怀,因为一旦敞开,痛苦将是必然的结果。到了今天,他似乎已经艰难地跨越了死亡的门槛,但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像所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享受爱情的滋润。 他怕自己没有未来,他也忘不掉阿灵和秦春雨。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他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时候接受一个女孩子来到自己的身边。这辈子除了爱情,所有的苦难和幸福他都得到了,都体会过了。但爱情对他来说,似乎始终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那是一个绚丽的空中花园,充满欢声笑语和悲欢离合,但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看看李然,擦干了李然眼角的泪水,然后怜惜地拍拍李然的头,说:“我只能答应你,只要我还能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就会好好照顾你。” 李然忽然不哭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还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没什么。你记住就行了。”士心说,拉起李然的手,往前走去。李然心里存了老大一个疑问,就怎么也按捺不住了,猛地甩开士心的手,挡在他的前面不让他走了。 “说啊!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儿就甭想走了。我还跟你说,张士心,我叫你一辈子都出现在我生活里,看你怎么赖?” 士心无奈地笑了。他拿这个孩子气的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他还是什么也不能说。 “你能不能给我唱个歌儿?”到了车站的时候她忽然问士心。士心摇了摇头,说他不会唱歌。李然抿嘴笑了,说:“骗鬼啊?” “是啊,骗你。你就是鬼,捣蛋鬼。”士心说着就跨上了车,李然跟着他蹿了上去。在车厢里,李然紧紧抱住士心的腰,让他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敢挣开,怕这古怪丫头在人群里做出什么更让他料想不到的事情。 “唱个歌儿吧。求你了。”李然撒娇似的说着,用力地摇着士心的身子。 士心看看他,没有搭理。目光飘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如果有一天我也跟春雨姐姐一样离开了,你会不会也这样想着我啊?”李然忽然问。士心听见了,身子一震,把目光移向李然。她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会。”士心说。 李然很满足地笑了,低下头不说话了,士心感觉到她抱得更紧了。 在他们几乎遗忘了寻找乒乓的事情的时候,士心忽然接到了一个传呼,是派出所打来的。他们在整顿乞讨人员的时候抓住了一个专门利用孩子来乞讨的团伙。团伙控制的孩子中间有三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派出所让他们赶紧去辨认其中有没有乒乓。 士心赶紧请了假,打了一辆车跑回巴沟,叫上正在摆摊儿的桑德伟和金花,直奔派出所。 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吵吵闹闹地喊成一片。金花几乎是一步三撞地冲进了屋子,然后立住脚仔细地在每个孩子脸上巡视。士心和桑德伟紧跟着跑了进去,站在金花的身边看着那些孩子。时间太久了,就算乒乓真的在这些衣衫褴褛的脏孩子中间,他们也很难认出来了。 七八个孩子中间有三个两三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正坐在一张大床上津津有味地吃着警察给他们的食物。随后赶来的警察对士心说:“就那仨孩子,你们看看有没有。” 金花很仔细地看着那三个孩子,似乎每个孩子都像,但又都不像。在她印象里白白胖胖的娃娃乒乓怎么也不能跟眼前这几个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沾满了鼻涕的孩子对上号。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坐下放声大哭起来。那些娃娃看到她突然坐在地上哭起来,都不敢闹腾了,静静地看着金花。 士心看看桑德伟,两个人都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起了金花。 “走吧,金花。”士心说,声音有些哽咽。看来乒乓不在这些孩子中间,他心里的失望不比金花少,难过得差一点就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床上吃面包的一个黑黑瘦瘦的孩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金花面前,把手里的面包递到金花面前。 “妈妈,吃。”他用稚生生的口气说。 金花忽然不哭了,一把搂住了走过来的孩子。士心心里一阵惊喜,险些就以为眼前的孩子就是乒乓了。但他很快就沮丧了,因为乒乓丢失的时候还不到一岁,根本不可能认得自己的母亲。这个孩子只不过是出于天性,错把金花当成了妈妈。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匪夷所思了。那个孩子被金花抱住之后,不但没有挣扎,反而很安静地坐在了金花怀里,扬起手里的面包往金花嘴巴里塞。 “妈妈,吃。”他说。 金花的眼泪扑扑而下,用嘴轻轻咬了一口孩子送过来的面包,慢慢地咀嚼着。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孩子脸上。那孩子用脏兮兮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伸手就去擦金花脸上的泪水。 金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抱住孩子的头,把乱蓬蓬的头发拨开。 她尖锐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间空荡荡的屋子:“哥,是我娃娃。是乒乓啊!哥!你看他头上有三个旋儿!小时候摔的那个伤疤也在头顶上,哥,你看啊,这不是咱的乒乓还是谁啊?” “被告人韩大元,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法官庄严地宣判之后,命令法警把韩大元押下去。被剃了光头的韩大元就在被押出法庭的瞬间,忽然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声:“让我看看我儿子吧!” 士心和桑德伟坐在金花的两边,小心地抓着她的胳膊。金花脸上平静如水,看了看站在被告席上的那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人,站起身来,说:“哥,咱走吧。” 一切都结束了。 金花在派出所认出那个头顶三旋儿的孩子就是乒乓,士心和桑德伟却没有一点儿把握。即便士心原本就知道乒乓头上有三个旋儿和一道伤疤,但也不能肯定眼前的孩子就是乒乓。 办法总是有的。金花起诉了强奸她的韩大元,并且要求法庭对韩大元和她现在找回来的这个孩子做亲子鉴定。尽管这个办法也许不能称得上办法,但靠着这个办法最终确定了孩子的身份,他就是丢失的乒乓,同时他也是强奸金花的那个韩大元的儿子。 “士心,我想带着金花和孩子走。”桑德伟从法庭走出来之后对士心说出了自己早就做好的决定,“我不能一辈子卖菜,我要做点别的事情。我也不能没有金花。金花太单纯,不适合在北京呆着。我要带她去她的家乡看看,然后一起回我家去。” 士心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只能同意。把金花交给桑德伟,他很放心。 “好好照顾金花和孩子,她受了太多的苦。”士心看看走在不远处的金花,笑着对桑德伟说,“如果你照顾不好他们母子,我不会饶恕你!” 桑德伟笑了,点点头。 金花领着乒乓走出一段,才发现士心和桑德伟还在原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停住了脚。士心快步走上来,拉起乒乓的小手,说:“乒乓啊,来,让干爸爸抱一个。”乒乓笑呵呵地伸开双臂,让士心把他抱了起来。士心哈哈笑着,把乒乓举得高高的,放下来又举上去。连续举了三次之后,他忽然僵住了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金花慌了,把乒乓从士心怀里接过来放在地上,拉着士心的胳膊问:“哥,你咋啦?” 士心很艰难地把胳膊放下来,想挪动脚步走到街边的台阶处,但似乎步子很重,怎么也抬不起腿来。 桑德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过来推了士心一把:“干么呢?跳机器舞啊?”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只是轻轻一推,张士心却重重地栽倒下去,脸正好杵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桑德伟带着金花和乒乓走了。 金花知道了桑德伟的打算,什么话也没说,她心里很痛,很想告诉士心,她根本舍不得离开他;但她也知道,士心身边还有一个漂亮而且有文化的李然。 找到了乒乓,她就很知足了。她仅仅是一个农村姑娘,对生活没有什么要求,也不敢要求。桑德伟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这就足以让她觉得幸福和满足了。 “哥,别把我和娃娃忘了。有工夫就去看我们去。”临走的时候金花泪汪汪地说。 士心的眼睛也红了。三年了,金花和桑德伟几乎一直都在士心的生活里,他们是他在这里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舍不得的人。但他又笑了,他不想让金花看到自己难过。 “哪儿会啊?我一定去看你们。你们也要经常来北京看看我。”他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叠钞票,塞进了乒乓衣服的小口袋里。金花忙着阻止,但士心紧紧按住了孩子的口袋。“这是干爹给娃娃的,给他买糖吃。” 金花看了看士心,就没再制止。 “哥,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啊,都这么大了,还把脸摔成这样!”金花抚摸着士心脸上的伤痕。几天前被阿桑推倒之后,士心的脸杵在水泥地上,磕破了一大片。 “放心吧,金花。哥自己会做饭,会洗衣裳,也会缝被子,还能照顾不好自己么?” “就是因为你啥都会,我才不放心。我愿你啥也不会做,你就不会把我赶走,我就可以留下来照顾你了……”金花说到这里,哭成了泪人儿。乒乓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也跟着哇哇地哭喊起来。 送走了桑德伟和金花之后,士心赶紧去公司加班。白天忙着安排桑德伟离开的事情,很多工作没有做。现在他必须利用晚上的时间来完成落下的工作。就在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李然独自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子,低着头独自抹泪。他走过去笑着问李然:“唷,谁把皇太后得罪啦?” 李然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脸蛋儿就像一个带雨的苹果。“你。”她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金灿灿的炸鸡,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怎么得罪你了啊?我可一天都没来公司了。”士心说着,在李然身边坐了下来。 “就是因为你没见着我,所以得罪我了。我给你打传呼你也不回,害得我连家都回不去。”李然一边吃炸鸡,一边带着哭腔说。 士心摸摸身子后面,发现传呼机不在身上。“大概是落在家里了。你找我干什么啊?我去送阿桑和金花了。怕耽误你工作,所以没告诉你。” “你就顾着你的那个妹子,我的死活哪儿还放在心上啊?”李然噘起嘴巴,嚼着炸鸡,嘴角挂着炸鸡的碎末儿。 “我不顾你的死活?”士心越听越觉得纳闷儿,但他习惯了李然的胡闹,知道李然这样说一定有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歪着脑袋望着李然。李然拿着炸鸡在他的嘴巴边上一晃,说:“就不给你吃,馋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老东西。” “我怎么没心没肺了?虽然我不是你的菩萨,可也不至于连心肺都没有吧?” “你的心肺都跑到别人身上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我的死活啊?” “你到底怎么了?赶紧说,说完了我就上去加班。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去做呢。” 李然呵呵地笑了:“想知道是吧?可我偏偏不告诉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本姑娘现在要吃炸鸡,懒得搭理你这个没心肝的老东西。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说你,所以我索性就把原因也说了——我没有车钱回家了,想叫你送钱过来啊。可是你管都不管我,哼,说你没心没肺难道还冤枉你了不成?” “没钱买几块钱的车票,有钱吃十几块钱的炸鸡?”士心觉得李然有点儿胡闹,站了起来三两步进了大厦。李然站起来追过去,从后面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 “我在这里等了你半个钟头,好容易逮着你,你还跑?”她凑上来,跟士心一起钻进了电梯,然后把吃了一半儿的炸鸡送到士心嘴边。士心摇了摇头,李然就自顾自吃起来。 “我肚子饿,当然要买东西吃了。可是别的东西我又不想吃,那就买炸鸡吃喽。买了炸鸡就没钱回家了,我不哭难道还能高兴得哈哈大笑么?——也说不定啊,这世上就有一个傻冒,把钱都给了别人,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也舍不得买一点东西吃。” 士心默不作声,他不敢在电梯里教训李然,这个小丫头常常做出一些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说出一些让他有理莫辩的话来,他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加班。给你五块钱,你回家去吧。”士心走出电梯,掏了五块钱出来,“我身上就这么多了。” “张士心,你也太过分了。五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没钱是吧?那正好。反正你的钱也不多,我索性不回去了。破宿舍有什么好?阿桑他们都走了……嘿嘿,”李然嘿嘿地笑着,把脸靠得距离士心很近,咬了一口炸鸡,郑重地说,“士心哥哥,我今晚上跟你回去住!” 加班三个钟头之后,士心再一次感到眩晕和胸闷,他站起来想去倒杯水给自己,还没有站稳就倒了下去。 坐在一边上网聊天的李然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杯水泼在士心脸上。士心慢慢地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李然吓得站在跟前一动不动。他用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很勉强地笑笑,说:“你看,都是刚才被你吓得,一不小心就蒙了。” “你怎么就不肯听呢?要我怎么说你才答应去医院啊?”李然急了,一拳一拳地打在士心胸前,“你自己不担心,可你知不知道别人很担心你啊?” 士心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加上右脸上前些天跌倒的时候摔伤留下的伤疤,脸蛋变成了花脸。 “没什么事儿,就是不小心摔倒了,能有什么啊?”他说。他不愿意去医院。当他跨过了一九九八年之后,他很高兴自己没有死掉,但是也很怕自己随时可能死掉。上次的手术之后,肚子并没有彻底康复,每到季节交替的时候总会疼得很厉害。他知道自己的病终归需要治疗,而且是非常彻底的治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都要等到他做完了现在正在努力做着的事情之后才会变得有可能。家里的房子和妹妹的学业完成之后,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努力地治病,因为他很想照顾父母和家人,一辈子不离开他们。 李然当然拗不过士心,自己呕了一肚子气,嘟嘟囔囔地走了:“我去买点吃的东西。”士心看着她离开,笑了笑,摇着头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从那一天摔倒开始,他的身体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种新的情况出现了,那就是他时常感觉到胸闷憋气,有时候左边胸腔里会隐隐地痛,心跳得很厉害,总觉得呼吸不畅,需要很费力地张大嘴巴才能吸到足够的空气。 这时候他被李然强行拉回家里,躺在屋子里看杂志,左胸正在痛。十五块已经长成了一只健硕的大猫,静静地卧在他身边舔毛。 他漫无目的地翻看杂志,忽然就看到了一条征文信息。 “征集剧本……”他默默地念了出来,随后看了看身边的台历。距离征稿截止日期还剩下一天了,而且征稿方还要求把稿子邮寄过去。现在,他每天除了上班,基本上晚上都在家里休息,偶尔写一点稿子挣一点零花钱。虽然日子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时期,但是家里还是处处需要用钱,妹妹还在上学,春雨的那笔钱他也还远远没有攒够,这些问题都需要他一步一步解决。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不是还会继续恶化下去,直到有一天再也起不来。所以他依然需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挣钱上。等到所有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如果他还活着,或者,他还有希望治好自己的病,他一定不会放弃。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止工作,不管怎样都要把可能挣到的每一分钱聚集到自己手里。 他从床上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很浓的茶,坐在桌边铺开稿纸,开始写剧本。 这个比赛要求的仅仅是剧本纲要,一个二十集的剧本纲要应该不会需要很多时间,也不会让他很劳累。他坐在灯下想了想,就开始提笔写。他要把自己上大学的前前后后写成一个故事,这对他来说基本上不需要费很大的力就可以完成。因为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和这些日子里感悟到的点点滴滴就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笔下。 他写了几行字,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浓茶,把故事认真地想了想,埋头继续写起来。这时候李然买了东西回来了,一进门就惊叫起来。 “想死啊?我才出去,你就开始写东西?” 士心不写了,看着李然呵呵地笑。李然把买回来的东西丢进他怀里,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歪着脑袋不搭理他了。士心站起来走过去,赔着笑脸说:“你别生气。现在,不但我要写,你也要写。” “我?我写什么啊?” “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的字写得很好看么?现在有机会证明给我看了。那,我写初稿,你帮我在稿纸上很整齐地誊写出来。明天就寄出去。如果能获一个奖什么的,我就把奖品都送给你。怎么样啊?” 李然毕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一听士心的话,马上动心了。顾不得生气,笑呵呵地坐到了桌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其实我的字儿写得虽然好看,比起我的容貌可就差远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觉,士心写初稿,李然坐在旁边很用心地誊写。小屋的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士心和李然就在这片温暖的灯光里慢慢写着。士心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么多年了,几乎一直都是在奔波中度过的,很难有这样静静地坐下来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写东西的时候。参加这个比赛,他根本不希望能够获奖,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想写,所以就在比赛结束前的最后一天的夜里静静地坐在桌边写作。 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李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士心写完了最后一部分提纲,从头到尾把稿子看了一遍,觉得基本上比较满意。他站起来伸伸懒腰,端起茶杯要喝一口茶,这时候左胸腔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没有喝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从床头的简易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西装盖在李然身上,坐在李然旁边,开始誊写李然没有誊写完的稿子。等到把稿子全部写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他洗漱完毕,把锅放在小火炉上烧了一点水,打了四个荷包蛋,自己吃了两个,这才轻轻地摇醒了李然。 “唉呀!糟糕。我怎么会睡着了呢?完了完了,没时间了,这可怎么办啊?”李然急坏了,“耽误了老家伙的比赛,这老东西还不把我的皮剥了啊?” 士心把荷包蛋端到她跟前,笑着说:“周公帮你写完了。这回一定能获奖。” 李然端起荷包蛋慢慢吃,眼角偷偷看士心,发现他神情憔悴。 “老家伙,你可得心疼自己啊!不然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谁还会大清早地给我做荷包蛋吃啊?” 士心点点头:“你少气我一点,我就一定长命百岁。” 仅仅十多天之后,张士心收到了从山东一个影视文学杂志社寄来的信件,他的作品通过了初评,进入终审评定。 士心本来就没把写剧本的事情当一回事儿,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进入了决赛。但他依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看待。一个晚上写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最终获奖。他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每天除了忙忙碌碌地上班,没完没了地加班,就是忙着应付让他头疼不已的小丫头李然。 公司的运营进入了一种空前的高速发展状态,短短半年多之后就成了一家全国著名的电子商务网站。士心也在公司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不断地进步和发展,这时候已经是一个中层骨干了。事业上的顺利发展让他增添了很多信心和力量,工作的劲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足,几乎天天都要加班来做很多分内分外的事情。 他的积蓄慢慢多起来,身体也似乎越来越坏。除了一直困扰自己多年的肚子痛,现在胸腔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动不动就会进入一种呼吸困难、胸闷憋气的状态。 到了今天,他已经跨越了死亡的沟壑,再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恐惧和担忧的了,在他看来,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眷顾他,格外恩赐给他的日子。他依然不敢去医院。如果说以前他不敢去医院是知道自己的病根本没有治愈的希望,现在对他来说,去医院变得更加让他恐惧:他很害怕检查的结果是病情已经恶化或者出现了其它的病变。死亡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无所畏惧,但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怕再一次袭来的病会彻底击垮他的意志,粉碎他的一天天变得美好起来的梦。 他一直都没有去医院检查,直到有一天,他再次晕倒在办公桌前,李然哭喊着叫上同事把他送进了医院。 “心率四十。”他迷迷糊糊听见医生说话,“准备抢救!” 他感觉到李然就在身边,一只温暖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感受着那只小手透过来的温热,他心里觉得踏实。这个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李然。但是即便只有李然一个人,他也觉得知足,即使现在立刻死去,他也没有孤独地离开。这么多年,他从骨子里害怕孤独,害怕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在生活面前,他永远不需要别人伸手扶助他,但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孩子,时时刻刻期盼着一种关怀。没有人能给他这样的关怀,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承受着什么。 他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温润的小手,再也没有松开。他感觉到一滴一滴带着温热的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同时他听见了李然的抽泣。他想睁开眼睛看看,但似乎身体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几次努力都没能把眼睛睁开。努力地挣扎了半天,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李然趴在自己的病床边睡着了。他手背上扎着针,高高悬挂着的输液瓶反射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太阳光,发出耀眼的白光;胸前挂着一个检测心跳的仪器,上面的电子数字显示出他现在的心率是四十四。 “小伙子,住院吧!心电图显示心脏有问题啊!”医生说。 士心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时候住院,他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又将变成泡影,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也将付之东流。无论如何他的计划都不能打乱,因为这个计划的每一步都跟家里的生活和妹妹的将来息息相关。 “你是不是一定要生生把自己累死啊?”李然大声地喊道。 士心摇摇头,说:“我不住院。我要去上班。” “张士心,你现在好歹也是个领导,也没有个电话,就那么一个传呼机还经常不带在身边,有个什么事儿都找不到你。买一个手机吧!别告诉我你舍不得买。”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同事开玩笑似的对他说。 士心摇了摇头:“买得起电话,交不起电话费啊!攒钱娶媳妇儿比什么都重要!” “有这么个大美女成天缠着你,还要什么媳妇儿啊?”同事瞧着李然起哄道,李然听见了,脸上一红,低着头悄悄吃饭,没敢抬头看大家。 士心根本没有把同事的话当成一回事儿,但李然却听见了,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月底发了工资,她就心急火燎地跑到公主坟通信市场,给士心买了一部手机。 士心看着李然递过来的手机,为难地看了半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给你你就拿着!你要不拿,我就摔掉它。你信不信啊?”李然说完,把手机塞进了士心手里,“你堂堂一个主编,连个手机都没有,你不觉得难为情我还觉着不好意思呢!我这个月的工资全部用上了,就买这么一部便宜货。等咱有了钱,就给你买个好的。” 士心接受了李然的手机,也没有给李然钱。他知道就算自己给她,李然也绝对不会要。所以他在心里有了打算,在李然需要的时候把买手机的钱再还给她。 看士心拿了手机,李然就笑了:“呵呵,老家伙你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上当了吧?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本小姐现在身无分文,这个月乃至往后的生活就全仰仗您啦!这个周末我就从单位宿舍搬出来,搬到你那里去!” 士心心说完了,这丫头搬到自己那里,还不把自己整得死去活来?他仔细看了看李然的脸,表情坚定,看来丝毫没有动摇和改变的可能。于是笑笑,说:“那就搬过来吧,两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就算你那里只有一间房子,我也要搬过去。而且,你还必须给我做饭,给我烧洗脚水,最好连袜子也给我洗了。”她看士心要说什么,赶紧打断了,“不用反对!反对也无效。什么时候本小姐呆腻了,自然就会离开,根本不需要你撵我走!” 从这一天开始,调皮丫头李然就搬进了士心原来和桑德伟一起居住的屋子。 “我给你买了件大衣,穿起来一定帅的吓死人!”从外面回来,李然笑呵呵地把衣服递给士心,“你不用费脑子想我是不是故技重施,把钱花光了好赖在你这里不走。我可以绝对坦诚地告诉你: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她笑盈盈地把衣服丢给正在做饭的士心,自己跑到锅边,从锅里拿起一片菜放进嘴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说:“还是你做的饭好吃。吃一辈子都愿意。” 士心看都没看就把衣服放在床头,继续做饭。李然气呼呼地说:“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啊?没良心的死猪。”她就站在士心身边看他炒菜做饭。士心炒好了一个菜,在锅里放上油,把另一个菜倒进去,拿着锅掂了掂,锅上立刻腾起一片火焰。李然看见了,惊呼一声,高兴地蹦了起来。 “看你做菜的架势都知道你做的菜一定不难吃!” 简单地吃了饭之后,士 心坐在桌边开始写东西,这时候李然突然叫起来:“啊,险些忘了!昨天有你的信来着,我给藏起来了!”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封信,在士心面前一晃,自己拆开了。 “我的天!老家伙,你猜怎么着了啊?” 士心迷惑地看着李然,不知道这信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 “张士心同志:您的作品《年华》在首届‘泰山杯’电视剧本大奖赛中获得银奖。请您出席颁奖典礼……”《》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秋后的最后一场暴雨在夜间降临了,窗外电闪雷鸣,雨点哗哗落下。士心不喜欢这样疯狂的大雨,他喜欢很细腻的那种雨,喜欢在有雨的时候写一点东西或者外出走走。他总是觉得下雨的时候人的心情就格外舒畅,灵魂格外洁净,思想也会变得空明起来。 这样的大雨之夜他没有心情写东西,在桌边坐了一会儿,什么也写不出来。李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不在焉地看书,过不了一会儿就说句话,打断士心原本就不顺畅的思路。士心怎么也写不下去了,就回到自己屋里躺在了床上。 日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他虽然依旧过着那种很简单的生活,但是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一个月接近四千块的收入已经让他觉得格外满意,也能帮他解决很多问题。他不会买名牌衣服,甚至很少买衣服,也不出去玩儿。到北京整整六年了,他连一场电影都没有看过,还不知道北京的电影院跟家乡有什么差别;他也不到酒吧和舞厅去,每次同事叫他一起出去的时候他总是笑一笑就推掉了,他不愿意花那份冤枉钱,也没有半点兴致。他不担心未来家里的生活,随着妹妹士莲的毕业和萍萍考上大学,家里的日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他也不再担心自己的病情,因为自己现在不是父母惟一的依靠了。 多年的磨砺下来,张士心已经从骨子里对生活的磨难产生了一种顽强的免疫力,也把生死看的看淡。他相信,如果再有两年时间,他便可以解决家里面临的所有问题。剩下来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攒钱,有一天当春雨出现的时候他要把钱还给她。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之后,如果他还是如同现在一样活在这个人世上,他一定会好好看病。因为他还年轻,父母还需要他照顾。 迷迷糊糊刚睡着,门就轻轻地开了。他侧头看看,在窗外雷电的掩映下,李然正蹑手蹑脚地朝他的床走过来。他刚要坐起来,李然一闪身就钻进了他的被窝,然后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李然柔软的小身子紧紧地贴了过来,慢慢地就不动弹了。士心感到一阵慌乱,头皮发麻,手心里很快就渗出了一层汗水。 李然咯咯笑着,靠着他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的屋子里听得见士心由于紧张而变得粗重的呼吸。他的嘴巴变得干涩起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阵眩晕,伸手推了推李然。 “干么啊?你想干什么?”李然忽然转过头来。窗外一个闪电,士心看到两只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显出不怀好意的笑。 士心本想叫她回自己屋子里去睡,叫她这么一反问,反而乱了阵脚,慌乱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嘴巴接连动了几次,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 “瞧你那个傻样儿。”李然咯咯地笑着,把被子拢紧了,说:“睡吧,老家伙。我知道你明天还要做很多事情。所以特地来给你暖被窝。” “回你屋里去吧。”士心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毫无力度而且带着一点商量或者恳求的话。 这句话显然没有任何影响力,李然不但没有回去,反而转过身来靠在他身上,把手搭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说了。 士心鼻子里充满李然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儿。这种香味儿他以前也闻到过,那是阿灵和李然趴在他怀里哭的时候他闻见的。但是现在这种味道离他很近,强烈地诱惑着他身体里沉寂了二十六年的本能和**。 张士心躺在被窝里,就在李然身上透出来的少女的体香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两只手悬在被窝里,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的汗水涔涔而下,他感觉到枕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知道,李然这丫头没有半点心机,他怕自己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亵渎了李然。所以士心一翻身从被子里钻出来,快步朝外屋走去。 李然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听见士心在外面洗脸的声音。她悄悄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向外张望,借着窗外的闪电,他看见士心已经躺在了自己原来睡的那张床上。 李然觉得很高兴,因为她可以确定地告诉自己,士心是一个好人。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又略略有那么一点儿失望,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很确定,如果刚才士心胆敢胡来,她一定会反抗,而且会大喊大叫,绝对不让他得逞。 她悄悄地来到士心躺着的床边,正准备开口,士心一翻被子,带着哭腔很痛苦地大声喊了出来:“哎呀!姑奶奶,你就别捣蛋了,让我睡吧。” 李然咯咯笑,走到墙边拽亮了电灯。 士心气呼呼地看看站在原地正笑盈盈望着自己的李然,她穿着碎花的睡衣睡裤,头发流瀑一样披在肩上,楚楚动人。 突然一个炸雷在院子上方炸响,李然尖叫一声,三两步就蹿到了床边,钻进了他的被窝,紧紧靠在他身上。 士心觉得她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他又立刻变得全身发麻耳根发烫双手麻木。李然忽然仰起头来,温柔地看着他,眼睛里像噙满了泉水一样清澈地闪动着点点亮光。 “让我在这里睡吧。我怕打雷。”她说。 士心想撵她走,但硬不起心肠来。他往里挪了挪身子,李然就从他身上移开了,在他身旁躺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心软,不会撵我走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善良的老家伙。”她盖好被子,双手放在被子外面,得意地说。 “我是心软,可我早晚毁在这心软上面。”士心说着话,转过头朝着墙闭上了眼睛。“喵呜”一声,小猫十五块蹿上了被子,就他脚头根卧下了。他想起来去把灯关上,但想了想又没有关,睁着眼睛望着面前的白色墙壁,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是啊,怕的不是被贼偷,而是成天被一个美丽的女贼惦记着。老家伙啊,你就瞧着吧,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头呢。”李然说。 “这些电脑都是要丢掉的么?”士心看着请来的工人正要拉走的一堆废旧电脑问技术部的主管。 “没一台能用的,公司批准报废,都扔掉算了。” 士心没有再说话,开始在那一堆废弃电脑里面搜寻。他这里拆一件儿那里卸一件儿,折腾了大半天之后,把一大堆东西抱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面。李然远远望见士心抱着一堆电脑部件走,似乎就明白了,赶紧跑到士心的桌子跟前,笑呵呵地说:“自己攒一台啊?” 士心点点头:“兴许还能用。试试看呗!” 他忙完了工作,晚上下班之后把那些零件重新进行了组装,接在公司的显示器上,用从技术部借来的软件安装了系统,发现自己攒起来的电脑还真的能用。他特别兴奋,抱着电脑出了办公室,破例打了一辆出租车,把电脑拉回了家。 “买一个二手显示器,咱这就算是有了电脑了。嘿嘿……”坐在车上的时候,他兴奋得像一个孩子。 李然忽然觉得很心疼。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在她心里,一直把关于士心的点点滴滴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她给士心买了手机,给他买了大衣,却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其实他最需要的是一台电脑。士心下班之后回到家里,总要写一些东西,每一个字都要用笔在稿纸上写出来。公元两千年的北京,趴在昏黄的灯光里一个字一个字写在稿纸上的撰稿人并不是很多。 她眼里的士心似乎从来都没有不满足的时候,所以她差点儿就以为士心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需要的人。她很少看到的士心因为满足而兴奋的模样儿终于展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忽然就明白了,士心并不是没有任何需要,他需要的东西很多很多,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得到这些东西。 她脸上挂着笑看着士心,心里却涌动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疼爱和怜惜。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论将来是什么样子,自己都要一生一世地照顾好士心。 睡觉的时候,她就像习惯了一样钻进了士心的被窝。经过了昨晚的一夜失眠,士心已经不再那样慌张了,但是也不敢让李然睡在自己身边。他推一推李然,说:“今儿不打雷,你赖在这里干什么啊?” “给你暖被窝啊!”李然说着,用被子蒙上了头。士心知道再怎么样也赶不走她了,就没再说话。昨晚一整夜没有合眼,现在他很困,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发觉李然居然紧紧地搂着他,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像一个婴儿一样安详。 他想轻轻地抽出胳膊起床,谁知道刚一动身,李然就醒了。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了看士心,脸上现出了甜美的笑容。 “在你怀里睡得真踏实!”她说。 “你舒服了,我的胳膊可肿得跟萝卜一样了。” 李然信以为真,抓过士心的胳膊看看,发现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就打了他一巴掌:“骗人!”她笑一笑,然后说道:“软玉温香在你怀里,难道还是害了你不成?换了别人,谁肯让你这个老怪物一样的丑八怪搂着睡啊?话说回来,要不是你这个老怪物,我还不肯给他暖被窝呢。” 她见士心没有说话,接着说:“老家伙,你该去参加那个颁奖典礼了吧?”士心的剧本比赛获得了银奖,距离去参加颁奖典礼的日子快到了,“真是意外,就你那水平,居然还能获得银奖!” “我不打算去了。来回好几天,得花不少钱,还要请假耽误事儿。” “什么啊?在万众注目下参加颁奖典礼,那多荣耀啊!你怎么能不去啊?去去去去,一定要去。而且要穿得体体面面的去。就穿我给你买的风衣,站在领奖台上,衣袂飘飘,就好像周润发一样!”李然神往地想象着,忽然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成!你自己买的那件西装难看死了,就像戏台上的赵本山。”她说完,自己就笑了。 “胡闹!”士心说。看了看放在桌边的闹钟,“哟喂!都什么点儿了啊?还跟你贫嘴呢!要迟到了!” 他翻身下床,又催促李然赶紧起来。李然赖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士心费了半天劲才将她拉起来,这时候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两个人疯了一样地朝着车站跑去,李然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叫士心等她。 在车站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车。每天这个时候车站上都聚集着大量的人在那里等待,道路也显得格外拥堵,各种汽车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尾气把街道染成乌黑,行人就在车流中肆无忌惮地穿行。这是一条典型的北京街道,除了车就是人,除此之外连树木花草都很少看见。 “咱走过去吧。”车站距离公司只有两站地,士心拉起李然就走。 沿着万泉河走了一段路,他们就看见很多人围聚在河边议论着什么,还有人在拿着竹竿慌慌张张地跑动。他们走到跟前的时候,看见河里有一个女人正在一浮一沉地挣扎,好几个人都在用竹竿打捞,但是竹竿很短,怎么也够不到那个披头散发挣扎着的女人。 “泡半天了,看来撑不住了。”有人说,“警察咋还不来呢?” 那个女人开始慢慢地往下沉,间隔半天才浮上来一下。李然看看士心的脸,似乎早就预感到他要做什么,连忙伸手去拉他,但是已经晚了,张士心把手里的包丢给李然,一步跨过河边的护栏,纵身跳进了河里。 落水的瞬间张士心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水。他一下子就沉入了水底,很快又浮了上来。一沉一浮之间他的嘴巴里灌满了水。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他感到身子很沉重。在浮起来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挣扎的那个女人。 他不会游泳,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回跟着宿舍的邓月明他们去过学校游泳场,在浅水区呆了半天就上岸了,一下子也没有游。但他在电视上看到过游泳,所以他屏住了呼吸,不让水流进嘴巴里,双手胡乱地摆动着向身后划水,居然就开始向前移动了。 就在他要接近那个女人的时候,冰凉的河水刺激得他双腿开始抽筋儿,身子一沉就没入了水中。他在水里挣扎着用一只手捏了捏大腿,使劲向下一蹬,顿时浮出了水面,同时身子也向前滑进了一步。这时候,那个在水里挣扎的女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再也没有放开。 他本来就不会游泳,身上吊了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浮在水面上的身体立刻沉重起来,直直地向下沉去。他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子随着那个女人往下沉,带着浓重的腥臭味的河水接连不断地灌进他嘴巴里。 “我要淹死了。”他心里对自己说,在水里睁开了眼睛,碧绿的河水在眼前荡漾,鼻子里呼出来的晶莹的气泡一闪一闪地向上浮去。 钱强坐在桌边打开了报纸。忽然他的神情僵住了,嘴角的肌肉开始一抽一抽地抖动。他不敢相信,报纸上登载着的硕大的照片的人自己很熟悉,他就是四年前这个时候离开学校的张士心。 钱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掐着自己的鼻梁。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他对自己说。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关于张士心的那些事情。每年都要迎来一大批学生又要送走一大批学生,他已经习惯了很快地遗忘已经走出校门的学生。但他对张士心的印象又好像格外分明。他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学生,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听从过老师的意见和建议,他特立独行,最终葬送了自己的学业。 当然,多年来钱强的心里也承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和负担。他当初断定张士心一定会因为那个病而死去,所以他宁可承受良心的谴责也要毅然决然地让他离开学校。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渐渐地遗忘了那些陈年旧事,在遗忘的背后,他依然认定张士心早就不在人世了。他没想到张士心还活着,而且因为解救落水者而被送进了医院。 钱强几乎什么都没有想,他就给报社打通了电话。然后急匆匆赶往医院看望张士心。 士心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住院之后除了陪在身边的李然,惟一一个来探望他的熟人竟然是当年迫使他离开学校的老师钱强。 钱强依然是满脸堆满了微笑,和颜悦色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士心,笑呵呵地问长问短。士心不想搭理他,但他没有那样做,他称呼着钱老师,向李然介绍。李然冲钱强点点头,笑了笑。 “你康复了就好。康复了就好……”钱强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士心,脸上是一种很复杂的笑。 士心很敏锐地从老师的笑里捕捉到了一种真诚。分别四年之后,老师专门跑到医院来看望他,说明老师是真心的。他很感动。在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坎坷之后,他变得更加宽容,他现在可以接受一切原本不能接受的人和事情。 “这些年过得好么?病彻底治好了么?”钱强真诚地问士心。 士心点点头:“过得很好。谢谢老师。” 钱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脸上浮起一阵潮红:“当年,我错怪你了。要不然,你也该有些成就了。你那些同学现在都很好,还有几个考研回到了母校……” 李然一直在旁边倾听,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迫使士心离开学校的那个老师。她愤怒地站起来,走到钱强面前,冷冷地说:“他要休息,您回去吧!” 钱强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脸上的愤怒,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面的不恭敬。但他没有走,他没有看李然,而是对着士心说:“你父母还好吧?你母亲的身体……” 士心没想到钱强居然还惦记着自己母亲的身体,说明他至少还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过,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还没有忘记。士心忽然很感动,他太容易动情了。 “都很好,您放心!” 钱强嘴巴动了好几次,一直想说什么,但都没有说出来。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地对士心说:“对不起!” 张士心清楚地听到钱强嘴里说出来的这三个字。他的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这三个字从老师嘴里说出来似乎很简单,但隐藏在这三个字背后的是他人生的改变,是他前途的暗淡,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再追回来的六年时光,是这些年里面他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着的坎坷与苦难,也是他正在承受着的来自母亲的误解和委屈。 他哭了。就像一个迷失之后无助的孩子忽然见到了亲人,就那样默默地哭泣,泪水静静地滑过他清瘦的面颊,啪啪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钱强特地跟他要了他的手机号码和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士心不知道钱强要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干什么,但他还是把号码告诉了钱强。他已经彻底原谅了钱强,钱强似乎也终于卸掉了心里的那块石头,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脸上挂着一种看上去格外轻松和愉快的笑。 住了两天医院之后,他就呆不住了,赶紧从医院里出来回到了单位。从他被赶来的警察从水里捞起来到现在,李然几乎一直是冷冰冰地看着他,没有给他一个好脸儿。 “能眼睁睁看着她淹死啊?”吃午饭的时候面对李然的指责,士心说。 “当然不能。可是你会游泳么?差点儿连自己的小命儿都搭上!我可告诉你啊,张士心,那天要是你被淹死了,我就跳进那河里。那就是你害死了貌美如花天生丽质温柔善良的本姑娘我。” 士心笑了笑,看看李然的脸,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那么多优点呢?充其量也就是调皮捣蛋,胡闹无赖。” “我不管,反正往后再也不许你管这些事情。救了金花,你吃了多少苦头啊?上次人家偷车,你管的哪门子事儿啊?差点让人捅死……”李然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不太合适,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回又险些喂了万泉河里的王八。还有啊……不说了,说起来就满肚子的气。反正,你这辈子管那么多闲事儿,最对的就是救了春雨姐姐。就那件事儿,你还被砸破了头,被抢走了很多钱,是吧?” 士心刚想说话,就被李然打断了:“哎,你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总而言之,往后只要有我在,你就甭想那样随随便便,你下水我就下水,你趟火我就趟火,不信你就试试看!” 士心完全明白李然话里面的意思。除了对他贸然救人的一点点埋怨,更多的是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就像李然说的一样,他知道在自己最困难和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还有一个人会跟自己一同赴汤蹈火,这个人一定就是看上去娇柔小巧的李然。看着坐在身边一边吃饭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的李然,士心心里泛起一阵暖烘烘的感动。日子给了他艰辛和苦难,也给了他人世间最珍贵和真挚的情感。 吃完饭回到公司,张士心突然接到电话,召集公司中层以上人员召开紧急会议。他赶紧跑到会议室去,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面色凝重。 召开会议的原因很简单,到了年底,公司发展情况很好,这个时候准备商讨一下年底奖金等事宜。士心一听,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儿,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脸上都绷得紧紧的,就像丢了钱一样。果然,主持会议的运营总监的话题就转到了正题上。 “公司决定裁员。裁掉一大批人。” “为什么?”就在士心心里默默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人问了出来。 运营总监咳嗽两声,说:“董事会的决定。执行就可以了。无关紧要的部门,基本上可以尽数裁掉。” 士心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危机,这种危机感不是来自他对自己可能失业的恐惧,而是公司这个决定本身。“工作怎么办?日常运转谁来维护?”他问。 “公司会很快重新招人。”总监的话很简洁,但是公司的意图昭然若揭。当初公司承诺到了年底如果运营很好,所有的员工都将获得相当于三到六个月的月薪作为奖励。公司新成立的这一年里,所有的员工都铆足了劲儿努力工作着,并且取得了远远超出既定目标的成就,在年底即将到来的时候裁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员工,公司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要节省本该付给那些员工的年底奖金。 “所有都裁掉么?”他问。 “所有。尤其是你的部门,都是编辑和录入员,一个不留。”总监说,“名单一会儿就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你在三天内分别通知他们,陆续离职。重新招聘的人员和岗位你呈报人事部,他们会安排。” “以什么理由辞退?”他问。 “理由还不好找么?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来问我?”总监看着面前这个幼稚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留给他做的仅仅是通知那些为了公司的成长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还沉浸在公司空前发展的喜悦里等待着年底奖金的打工者。他做不到,也不想做。所以他在会议室里跟一向都很欣赏他的运营总监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然隔着毛玻璃看见士心很激动地说着什么,总监也激动地回应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士心一定是在据理力争着什么。以她对士心的了解,士心绝对不会平白无故那样激动,也从来没有那样激动过。 士心从会议室出来,砰地关上了玻璃门。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了啊?”李然跟过去问。 士心黝黑的脸变成绛红,一边整理桌上的东西,一边说:“没什么,我不干了。” 他失业了。就在他满怀信心可以解决家里面临的一切困难的时候,失去了这份能给他带来丰厚收入并且可能再也找不到的工作。如果他肯编织出一堆理由来辞退手下那些人,他就可以顺顺当当地留在公司,并且可以拿到年底奖金,这笔钱最保守也有一万多块。但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他就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性格,永远都不会向他认为不对的事情和人低头。如果他愿意低头,多年以前他就不会失去学业,他的人生也将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处境。 办完手续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装有这个月薪水的信封,他有点儿懊悔。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他在心里问自己。他想极力保全的那些人最终一定会在他离开之后被陆续辞退,那样的话他的辞职就变得毫无价值。为了一些跟自己本不相干的人而失去打拼这么多年才得来的工作,是不是值得呢?张士心心里存了一个老大的问号。 更要命的是,他刚刚到家还没有来得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想清楚,李然便笑呵呵地跑了进来。 “老家伙,本姑娘也不干了!随它去吧!”她说。 “娘,我拿了一大笔钱的奖金!”士心离开家的所有日子里,每一次打电话几乎都是矛盾重重,很多时候他都不敢打电话给家里,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钱给家里,他害怕听到家里的日子很苦,害怕听到母亲的埋怨和唠叨。只有这一次,他没有任何顾虑,甚至是充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把自己参加剧本大赛获得奖金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三万元的奖金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去工作,他兴奋地向母亲汇报着消息,恨不得立刻把这些钱寄回家里。有了这些钱,家里的房子就可以买下来了。那样的话,他只剩下一件事情需要时刻操心,那就是萍萍上学。 母亲也异常高兴,在电话那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操心着,别把钱弄丢了。就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母亲犹豫了一下,说:“你还是把钱寄过来吧,在家里踏实些。带在身边不安全,可千万别有啥闪失。” “等钱一到手我就寄回去。”士心说着把电话挂了。李然就在他身边说话了:“什么?你把钱都寄回去啊?那咱们吃什么啊?别忘了,这个月咱俩一共才拿了一千多块,你把上个月的工资也给家里了。就算马上找到工作,也要到一个月之后才能有工资啊!这些日子咱俩怎么办啊?” 士心冷静下来,就有点后悔答应得太痛快了。是啊,自己每个月的工资除了预留一点生活费和房租,再拿出一部分存起来留着还给春雨之外,基本上都按时交给了母亲,现在自己和李然已经半个月没有工作了,如果把三万元奖金都寄回家里,那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但是如果他现在从这奖金里面抽出一点给自己留下,母亲就一定能想到他的日子很紧张。他不想让母亲担心,他要让母亲很放心地知道,他在北京生活得很好,有着足够的收入。所以他拍拍李然的肩膀,说:“等奖金拿到手了就都寄走。有压力就有动力,一定能找到工作。” 奖金还没有到手,但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去做。他把身上所有的钱数了数,只有五百多了。他把三百块寄给了已经上了大学的阿灵的弟弟,让他好好学习,在可能的情况下自己找一点工作来锻炼自己,也可以有点收入;另外两百块寄给了山村小女孩小丫。靠着他这几年不间断的资助,小丫已经上了县里的中学,几年之后也要考大学了。 “丫头,要苦一阵子了。”他对李然说。 “怕什么啊?我还有一点呢!节省一点儿过呗!”李然全然不知道日子的苦,还没有意识到这次失业将带给张士心的是什么。 这时候,农村女孩小丫给他写来了一封信。看完信,士心的心就沉了下去。小丫在信里说,一场多年不见的大雪之后,他曾经教过书的学校那几间教室全部坍塌了,还砸死了一个学生。 张士心失学之后在那里当了几个月的民办老师,那是他曾经念书的地方,也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他离开的时候学校里那几间十多年没有翻修的土坯房子已经千疮百孔了,两年里他一直惦记着。现在,一场大雪终于摧毁了学校的房子,孩子们除了回家帮着大人务农,恐怕没有别的选择了。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士心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他知道这个决定一定会遭到母亲的反对,所以奖金发到了手里之后,他立刻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他要带着钱回到家里,说服母亲允许自己把这笔奖金带回老家,给学校盖几间新房子。 他有点儿后悔那么早就把获奖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如果不是这样,他就可以在母亲并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些钱悄悄送到乡下了。母亲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母亲很善良。但是一辈子的清贫已经让母亲没有办法抛开自己的日子而去在乎别人的生活了。母亲仅仅是一个生活在最低层的妇女,士心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理解儿子要做的事情,而且会很坚决地反对。 “我也跟你去!”李然知道了,就不答应了,“好你个老家伙,车票都买好了,还瞒着我是吧?跟你说过了,就算你死了我也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你现在就想跑啊?我为了你把工作都丢了,你就忍心把我独自丢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啊?” 士心觉得李然丢掉工作完全是意气用事,但好好想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意气用事呢?所以也就没有反驳李然,说:“我们那里现在可冷得很,小心冻不死你个丫头片子。” “怕什么?冷了就往你怀里钻。”李然笑呵呵地说,“就算便宜你个老家伙了,谁让我这么善良呢?” 母亲果然空前激烈地反对他把这些钱送到乡下盖学校的房子。在士心到家的两天里她一直絮絮叨叨着,一肚子的埋怨,就连初来乍到的李然也没怎么顾得上招呼。 “娘,就让我把钱送过去吧。怎么说你也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爹和我可都是在那里念的书啊!娃娃们连教室都没有了,还怎么学习啊?那些娃娃里可就有咱张家的孩子啊,那都是你的侄子侄女。” “我知道。可不是还有村里呢么?村里不会修啊?”母亲反过来问他。 “小丫信上说了,村里没有钱修,所以孩子们都放假回家干农活儿了。要不我还操什么心啊?” “你爹娘老子在这里起早贪黑地抓垃圾挣一点血汗钱,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啊?三万块钱虽说是你挣来的,可那也是咱家里的钱不是?三万啊!你娘我到城里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我也没挣下这些钱哪!” “娘,您看我这不是工作都挺好的,一个月就有四千多块。我还写东西挣钱呢!到不了一年照样儿给挣回来。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一个都很争气,你还愁将来没钱花啊?”士心很耐心地给母亲解释着,阐述着自己的道理。他很明白,这样的道理到了母亲那里其实根本就行不通,但是他必须尽最大的努力说服母亲。 “你挣的钱,你做主。可是家里缺钱,你是知道的。倘使你在明年九月前攒不够萍萍上学的钱,我就不叫她念书。房子的钱么,你爹跟我豁出老命去挣,三年还不完,三十年总能还完吧?”母亲的话里面明显地带着一种埋怨,但至少她的口气已经松动了。士心笑笑,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轻轻捏着母亲的肩膀,说:“我娘就是通情达理。要不怎么能有我这么好的儿子呢?” 母亲啐了他一口,笑着说:“儿大了由不得娘。你看着办吧。”母亲这么说着,其实在心里她对儿子有着一种本能的信任。她知道,儿子承诺过的一定会兑现,不论是家里的房子还是萍萍上大学,士心一定能全部解决好。 “你啊,就是心善。上中学的时候,对那些男娃娃女娃娃多好啊,见天儿往咱家跑。好了,你退学到如今,有哪个来瞧过你一眼啊?要说这人啊,都没良心。”母亲抒发完心里的感慨,挥挥手把李然叫到自己身边坐在小板凳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多好的姑娘啊,漂亮,有文化。我家士心真的配不上你啊!” 士心听见这话,耳根子热了,想要说自己跟李然就是朋友而已,但又觉得跟老娘解释这些完全行不通,而且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所以干脆不说了。李然听见士心母亲的话,脸上红了,心里却美得不得了。 “士心人好,心也好。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呢!”她小声说。 “我的娃娃我知道啊。士心打小就懂事儿,是个好娃娃。可就是当年不好好学习,把个大学给生生误掉了。到如今 连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也没有,成天价在外头胡混……” 李然听见了这番话,突然抬起头来看看士心的母亲,又看看士心。她觉得士心的母亲似乎对士心当年的失学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她刚想开口替士心辩解几句,士心就插话了:“娘,当年我糊涂,您也不用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吧?我现在这不是挺好么?挣钱比正式工还多呢!如果当年毕业了去当老师,说不顶一个月也就千儿八百的,还不如现在呢。” 母亲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士心知道继续呆下去,快嘴的李然肯定要坏事儿,就一把拉起李然,说:“娘,我带她出去看看咱这儿的街道。你想吃啥啊?我一会儿带回来。” “才吃了晚饭,还能吃啥啊?啥也不吃!”母亲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睡会儿去。要不,你回来给我带点儿蜜枣。就想吃它。”《》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把奖金送到远在家乡的小学之后,张士心没敢逗留,当天晚上就决定返回家里。乡亲们没想到士心特地从北京送来了这笔救命钱,纷纷跑到士心的二叔家里来看望他,嘘寒问暖地跟他说着话,村长还特地选了一只肥羊要杀了宴请士心。士心没有答应,只说得赶回北京工作。村长死活要把那只羊杀了给他带上,他就笑着把活羊要来了,送到了牛小丫家里,叫小丫的爹把羊卖了给小丫念书。 村子里的娃娃们追在李然的身后到处跑,新奇地看着这个城里来的洋美人,眼巴巴地瞪着她肩上的那只精致的小包。他们似乎知道,那里面一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果然,李然忽然就想起来了,打开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原本带着在长途汽车上吃的巧克力,分给那些孩子。娃娃们拿了巧克力,欢天喜地地散开了。有一个脸蛋脏兮兮的孩子很费劲地剥着巧克力上的包装纸,怎么也剥不开,急得小脸通红。李然笑着帮他剥开了糖纸,他就把巧克力一下子丢进嘴巴里咬了一口,忽然吐在地上,脸上显出一种很痛苦的样子:“苦。我的娘哈,苦死了!”大家就愉快地笑了。 村长觉得羊已经给了士心,他怎么安排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士心终归没有吃一口羊肉,让村长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跟在士心身边前前后后地跑,直到把他送上了长途汽车,还站在弥漫的黄土里面不住地招手告别。 虽说在家里最需要钱的时候把一大笔钱给了别人,但士心心里踏实。做完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不显得那样碌碌了,至少,除了照顾家人,他还为别人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回到北京之后他遇到了一段空前困难的时期。因为回家花掉了所有的钱,现在他只剩下一笔钱,那就是等着还给秦春雨的那点存款。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动用那笔钱,虽然距离当时春雨垫付给他的七万元医疗费还相差很远,但他一定要慢慢地积攒这笔钱。也许他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才能把钱攒够,但他不担心,把这笔钱还给春雨,不仅仅是完成自己的心愿,还寄托着一个希望,那就是能够和好朋友春雨重逢。 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还能够见到春雨。春雨说过一定会回来找他,他也相信春雨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然而他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除了原来的病,他的心脏出了问题,而且这种病是累出来的,在他还不能够完全静下来休息又没有得到治疗的时候,这种病只可能加重而绝对不会减轻一点点。 到达北京之后的第四天,李然吃到了这一辈子最简单的一顿饭。 家里除了一点面粉和一个土豆,就什么都没有了。两个人身上都没有钱了,张士心也不会出去赊欠什么东西回来。李然试探性地问了问士心是不是可以把他存在银行里的钱暂时取出来一点,士心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就开始站在桌边和面。他把面粉放在干净的盆里,用力地揉着,李然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 “为什么不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家里啊?你这次回去完全可以不给家里人钱的。”李然心里的这个疑问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这次随着士心回家,她见到了青藏高原,看到了湛蓝的天空,美丽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和清澈的河流,但她一点好心情也没有,因为她同时也发现士心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家里根本就不知道,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 她听到母亲对士心的埋怨之后忍不住就要把她知道的说出来了,但士心拉着她出门了,没让她说。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跟士心的母亲单独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士心都像影子一样跟随在她身边。她明白,士心不想让家里知道关于他这些年来的一切事情,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未来。 “已经瞒着了,就继续瞒下去吧。”士心一边揉面一边说。 “连最亲的人都骗。我很想知道,张士心,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啊?” “没有。应该知道的和不应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没有什么瞒着你的,只有一点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脚丫子有六个脚趾头,你要不要看看?”他说着话把脚抬了起来。 李然这一次根本没有笑,反而气红了脸,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他。 “我真傻,原以为自己能给你需要的一切,你也会把一切都告诉我。没想到你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随随便说出来的那点儿东西都是为了哄我开心,都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除了给你添麻烦,根本就什么都帮不了你。”她看看一直沉默着揉面的士心,走过去一拳打在他背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残忍啊?我宁愿跟你一起吃苦受累也不想忽然有一天身边没有了你。你不说出来,我也猜到了,你的病是不是压根儿就治不好?” 士心看看李然,没有说话,继续低下头揉面。 沉默就是回答。李然这时候完全确定了,按照平常的惯例,士心一定会开着玩笑把话题岔开,但是这次他没有,说明他承认了。李然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跑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士心,把脸靠在士心后背上呜呜地哭。 士心揉了两下手里的面,停下来,转过身子,把李然轻轻拢在怀里。 “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已经为我操心太多了。不告诉家里,也是一样的。” 李然在他怀里享受着一种温暖和幸福的感觉,不哭了。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士心的脸,轻声问他:“你一点都不觉得苦么?” 士心没有经过思考就回答了问题,而且他的回答出乎李然的意料:“苦,很苦。” “苦就说出来啊,就算不告诉别人,也应该告诉家里,告诉你父母亲啊!” “就是因为很苦,所以才不能说。”士心说着,用沾满面粉的手在李然的鼻梁上划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子上立刻多了一些面粉,变成了一个京剧中的丑角的模样儿,“丑八怪,你慢慢也就明白了。” 李然笑了,一边擦鼻子上的面粉,一边说:“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是想你不再那么苦,别的我都不管。” “这就对了,少问几句,少捣一点乱,我就不苦了。” “没用,说什么我都要赖着你。别想打击我,别想着我有一天会大发慈悲地离开你,只要你活着,我就守在你身边。要是你不心疼自己,有一天你死掉了,那我就去跳万泉河,看有没有好心人把我捞上来。”小丫头态度很坚决地说完,在士心怀里使劲地蹭了一下鼻子,转眼变得笑呵呵了,“你害得我哭,我就把鼻涕眼泪都擦在你身上!” 士心笑了,转身去洗手,嘴里说:“你恶心不恶心啊?我正在做面片儿呢!” “那正好,反正除了面和一个土豆,啥也没有了。我给面里面加点作料!”李然笑呵呵地说。 面里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清汤面片,就只有一些土豆块儿在里面。士心做好了饭,盛了两碗端到桌上,给十五块也盛了一碗,然后用围裙擦擦手坐到桌边,说:“今儿将就一下,明天怎么着也得让你吃一点好的。” 李然看看碗里的面,什么都没有说。要是在往常,她一定吃不下这样清汤寡水的面,但是现在她必须强迫自己吃,因为她觉得自己慢慢长大了,而且是在和士心重逢后的这一段日子里迅速长大起来的。她现在不再那样任性了,也慢慢学会了照顾别人,迁就别人。她不知道如果换了别人,她是不是还会这样顺从和关心他,但她知道,从现在到以后,士心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甚至连违拗都不会。 一锅面很快就被吃掉了,李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吃了三小碗,就连小猫十五块也吃了一大碗,然后心满意足地跳到床上睡觉去了。 “接下来怎么办啊?”吃晚饭,李然抢着洗锅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发愁了。 “我也不知道。明天去面试。”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寻找工作。刚回到北京的第一天就去了两家公司面试。他故技重施,希望负责招聘的人能格外开恩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这一次运气一点儿也不好,两家公司几乎如出一辙地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一个主管白了他一眼说:“浪费时间!”另一个则比较坦白:“你够实在的。什么都没有也敢来面试。不过我们需要的不是实在,是才华。你连买一张假毕业证都想不到,就证明你连起码的头脑都没有。很抱歉,我们这里不需要这样的人。” 李然刷完锅,跟士心说面试的时候遇到的事儿,忽然小丫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笑眯眯地凑过来把两只手放在坐在桌边的士心的膝盖上,面对面地看着士心,说:“我有办法了!” 士心问了两次李然都没有说是什么办法,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就不问了。但他心里很着急,这一天就靠这么一顿清汤面片打发过去了,明天呢?未来的日子呢?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了,别说自己和李然没东西吃,就连十五块恐怕也要挨饿了。 李然一大早就起来出去了,两个小时以后拿着她自己的毕业证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叫士心拿了一张两寸相片,拉着士心径直奔到了人民大学附近。一路上士心问她究竟要干什么,李然死活不说。走到人大前面的过街天桥上的时候,立刻就有一个贼眉鼠眼东张西望的人凑了上来。 “哥们儿,毕业证要吗?”那人问。 士心忽然就明白了,李然是要带她来买一张假毕业证。他拉着李然的手转身就走,那个人似乎不甘心,跟上来又问了一句:“毕业证要吗?” 士心看看他,在冬日的街头冷得瑟瑟发抖,眼光里充满祈求。但他一点也不同情那个人,硬拉着李然往桥下走。李然一步三回头,不停地看那个卖假证的人,那人显然感觉到生意要上门了,紧紧跟了上来。 “毕业证要吗?结婚证也有,要不要啊?” 士心没好声气地回了一句:“你看我们需要结婚证么?” 那人看看他,又看看李然,发现这两个人似乎意见不太统一,或者正在发生争执。他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转而问道:“那,离婚证总该需要吧?” 士心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说:“给你张逮捕证,你要么?” 那人忽然吃了一惊,本来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躲躲闪闪的目光开始变得恐慌起来,看了看士心和李然,发现士心面色凝重,自有一种威严,于是撒开腿咚咚咚跑下了过街天桥,跑到很远的地方依然回过头来向他们张望。 “吓他干么啊?吃一碗饭都不容易。”李然觉得士心做得有点儿不对,就说了出来。士心忽然也觉得自己捉弄了一个本来就心惊胆战地混饭吃的年轻人,心里觉得很抱歉。 “一码是一码,他是不容易。可他做的不是人事儿。”他说。 “得!你甭跟着,我去。”李然说着,撂开士心的手,拿着自己的毕业证冲那个人走了过去。那人远远看见李然走了过来,立刻撒开腿跑了。李然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喂!你别跑,跑什么啊?”眼看她是追不上了,那人在人群里一晃,转眼就看不见了。 李然拉他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钱,就是想问问买一张假证需要多少钱。李然没追上那个人,就悻悻地回来了,士心下午还要面试,俩人就一起回到了家里。 下午的面试依然没有结果,士心忧心忡忡地等待着,李然说要去面试工作,顺便找一个同学,独自出门了,出门的时候在抽屉里翻来翻去找了半天,就找到一块多钱,她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把一块多钱丢进了抽屉,甩开膀子走了。 士心忽然觉得很内疚,如果不是自己,李然根本不可能蜷缩在这样一间小屋子里陪着自己吃苦。他把自己存钱的折子拿了出来,追出去塞进李然手里。李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动用存起来准备还给秦春雨的那点钱,但是她也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面对接下来的日子。就算很快地找到了工作,也要一个月甚至更久以后才能拿到工资,这期间他们两个人不可能不花钱。 “去面试吧。别太任性,把人家都吓跑了你也就没希望了。好好表现,你行的!”士心对李然说。 李然拿着存折默默地出去了。 这天回来的时候李然带回来了一张跟她的毕业证书一模一样的毕业证,不同的是上面贴着张士心的照片。李然进了门很开心地把毕业证丢给了士心,还笑呵呵地说自己在一家杂志社找到了一份当编辑的工作,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连编辑到底干些什么都不知道。 “天底下还真有不长眼睛的人,居然还说对我相当满意,叫我马上去上班。”她笑呵呵地说,“我看他们那么傻瓜,就把你也推荐进去了。我明天去上班,约好了也把你带过去。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吹嘘你的卓越才能,人家才答应见你的哦,你别太任性,要好好表现,你行的!”她把士心先前跟她说的话还给了士心。 “看来人家是没长眼睛,连你这样的小丫头都敢要,连你吹嘘都没有看出来。”士心这样说,但是心里很高兴。因为一旦工作谈成了,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做编辑对他来说已经是得心应手的事情了,他也可以像以前一样有一份比较稳定的收入了。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现在身体怎么样?别的我不完全知道,你也绝对不会告诉我。那我就问你我知道的,心脏最近怎么样啊?”李然忽然问。 “好。好得很。” “信你才怪。信了你,那才叫没眼睛没脑子。”李然说。其实她有理由相信这次士心说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些真实性。因为从失去工作到现在,他除了去家乡送钱之外,一直都不是很劳累,这也是李然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他这么长一段日子没有出去忙碌。她很相信士心的病更多的是因为劳累而产生和变得严重起来的。这一段时间的休息对他的病情来说应该多多少少是一个休养和缓解。 但她也知道,如非情不得已,士心永远都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算他再怎么不舒服,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一个连对自己的母亲都要隐瞒的人,根本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告诉自己的朋友,否则他就不是张士心。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就算对天底下所有的人瞒着,也要告诉我。知道么?”李然一边帮士心摘毛衣上星星点点的线头,一边说。毛衣太旧了,紧紧地裹在他身上,因为穿了很多年,经常洗涤的缘故,上面布满了小线头和毛绒疙瘩。 士心点点头,说:“早点睡吧。明天你要上班,我要面试。可不敢胡闹了啊!” 李然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才刚刚卷紧被窝睡下来,李然就穿着碎花的睡衣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扯开他的被窝钻了进去,把士心的存折还给了他。士心看都没看就随手放在头跟前的桌子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李然心里藏不住事情,笑眯眯地捏住了士心的鼻子问他:“你怎么都不看一下啊?你就不怕我取走了很多钱啊?” 李然这么一说,士心马上意识到肯定有问题,赶紧翻身起来,拿起存折一看,里面的钱果然一分也没有动。 “我找同学借的。知道你的钱不能动。没办法了,本姑娘啥时候跟人借过钱啊?”李然耸了耸肩,缩进被窝里把被子裹紧了,“冻死了,快进来啊,老家伙!” “你今天出去的时候,走着去找你同学的?”他问。李然早上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钱。 “哪儿啊?我打车去的,她给我付的钱。” 士心知道李然说谎。他看看靠在自己身上的李然,心里涌起一阵疼惜。 小丫头李然几乎每个晚上都要钻进他的被窝,他已经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感到别扭,有时候闻着李然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孩子的体香,碰触到李然温软的身子还会产生一些很奇怪的想法,然后在心里暗暗自责。但现在他已经百毒不侵了,躺在李然身边没多久就睡着了。 后半夜他做了一个很温馨的梦,在梦里见到了阔别的秦春雨,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轻轻地抚摸着春雨的后背,眼泪啪啪地落下来。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紧紧抱着睡在身边的李然,泪水沾湿了枕头。他立刻惊出了一头冷汗,心里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内疚和惭愧纠结在心头,让他一夜无眠。 他心里始终放不下秦春雨。他自始至终把李然当成一个并不很懂事的小丫头,两人睡在一起也完全是因为李然调皮胡闹,虽然在一个被窝里厮混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恪守着礼数。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出于对李然的尊重才那样规规矩矩,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其实在他心里有着一种期待,还在等待着春雨当初的承诺变成现实:她说过,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伸手拉亮了电灯,看看身边的李然。小丫头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安详地睡着,皮肤白皙,长长的睫毛就像卡通画里面的小女孩,柔顺的头发瀑布一样在枕头上轻轻散开,她真的很美丽。 士心忽然觉得很对不起李然。他很明白小丫头的心思。虽然李然一直都很胡闹,甚至一直都睡在他的身边。但那除了对他的信任之外,更多是因为她喜欢他,喜欢依偎在他怀里的那种感觉。士心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从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成年男子的角度,能深切地感觉到那种信任,那种发自李然心底的喜欢。 李然醒了,看见士心正在怔怔地看着自己,她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把脸埋在士心怀里又睡着了。 士心很顺利地通过了面试,顺利得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那个杂志社社长对士心带来的文章赞不绝口,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士心的“毕业证”,就笑呵呵地叫士心立刻上岗了,还仿佛对他略有亏欠似的说:“唉呀,我们是清水衙门,工资太低,别嫌钱少,好好帮我把杂志弄起来啊!” 士心很真诚地点了点头,他心里觉得对不起面前的这个看上去很实在的领导,对不起他的信任也对不起每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如非不得已,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这样一张假毕业证来为自己谋取一份工作。 在这么多年很艰苦的日子里,他曾经几次因为贫困或者困难而说谎,一度向老师向学校隐瞒了病情,到今天都还在向父母隐瞒着自己的真实病情和在北京的真实生活,甚至连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李然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地与死亡擦肩而过,一步一步艰难地支撑到今天,依然生活在一种永远也散不去的阴影里。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他面对着社长,觉得耳根子发烫,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我一定努力!”他说得很诚恳,绝不仅仅是表明自己的决心。面对着这份信任,他除了以最好的工作成绩和工作状态来回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张士心心里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作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当初苦苦支撑学业绝对就是为了获得一张文凭,借此得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建功立业,也没有把青春奉献给人类的情操,他要的仅仅是一份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为了这个梦想,为了一张文凭,他付出的不仅仅是寒窗苦读,还有泪水和承受磨难的坚韧。然而在失去了学业之后,他凭着一张花一百多块钱买来的假文凭轻易获得了一份很多刚刚从正规大学里走出来的人都可能得不到的工作,他觉得这是一种讽刺。但他也从报纸上看到了,那个时候就像他一样,全国有至少近百万人利用假文凭获得工作。 社长笑眯眯地走到李然办公桌前面,敲敲她的桌子,说:“谢谢你啊,小姑娘!帮我找来了一个绝对有实力的助手!” 李然看着他,诡异地笑了笑。社长并不完全明白这一个诡异的笑容里面隐含的深意,以为是小丫头被夸奖之后得意的笑。李然的笑里面的确有一些得意的成分,但那不是因为被社长夸奖,而是因为她心里对自己的赞扬。正是她急中生智办来的一张假证件帮士心解决了进门槛儿的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她几乎用不着操一点心,因为张士心一定会做得很好,这一点上她对张士心的信任绝对超过了对自己的信任。 “再不能把我当成小丫头看了啊,看我多棒啊!”下班的时候李然笑盈盈地对士心说,“比你还棒呢!你找了一个礼拜都没找到工作,本姑娘几句话就把你给卖出去了。”说着她咯咯咯地笑起来。 张士心太喜欢这份工作了。不仅仅因为作文字对他来说更加得心应手一些,还因为他在这里可以从自己的角度去看生活看世界,把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事情都用文字表现出来,变成铅字,让更多的人来看到和感受到这些事情。 他做了一段时间的编辑,就表现出了一种独特而且敏锐的眼光,做的几个新闻专题都很好,其中一个还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收到了很多读者的来信和电话。那一阵子社长脸上总是充满着笑容,动不动就跑过来和士心说一会儿话。他似乎担心现在的薪水留不住这个在他看来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所以采取了强大的温情攻势,不断地来感化张士心,并且在心里暗暗自得,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在他的温情攻势下,张士心已经完完全全地投入到了工作中,而且看上去浑身都铆足了劲,像一只上了弦的钟,随时都会响起来。 社长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果单单坐在办公室里做一些编辑工作完全是一种资源浪费,所以他在出差的时候钦点了张士心和李然,把两个人都带上了。从这一天开始,张士心不但是杂志社的编辑,同时也成了一个记者,经常被派出去采访。 “好好干,成就是咱们大家的,但前途绝对是你自己的。”社长说着,又派发了新一次的任务。这一次他要去的是河北的一个经济开发区,借着采访当地民营企业的名义了解那里的副食品行业存在的一些问题,进行深度报道。 陪同士心前去探访的是最初提供线索的人老钱,一个五十上下做了很多年调味品批发生意之后内心深感不安的东北人。这一次的任务不同往日,需要的不仅仅是采访当地企业主,更重要的是要深入了解该地区副食品行业中普遍存在的问题。从社长一再叮嘱士心要注意人身安全,士心就知道这一次的任务绝对不像往常的采访那样简单。 李然硬缠着他要一同去,考虑到安全因素,士心坚决没有同意,李然就嘟着嘴巴不停地埋怨,说士心有了一点成就就翻脸不认人了,不像以前那样关心和迁就她了。士心笑着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采访过程中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途径唐山的时候他逗留了一天,因为随同他前去的老钱在唐山认识很多从事副食品批发的人,说可以通过这些人获得一些第一手资料。士心做了考虑,又打电话请示了社长之后,住进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宾馆。 “您先歇着,等我约好了人,咱就去接触一下。我就说是北京的记者来采访,您尽量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老钱作了简短的安排之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士心满以为这一次一定能得到些更加实用的信息,不料到了下午就被老钱带来的一帮人叫出去连续吃了三顿饭。那些人热情地劝饭,把他的肚子吃得如同一个皮球一样圆鼓鼓的,连饱嗝都不敢打一个,生怕肚子里的东西忽然从嘴巴里冒出来。 张士心在一天时间里吃遍了他先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也见识到了有钱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三顿饭最便宜的一顿也花掉了七千多块钱,而且绝大部分东西都没有吃,完完全全地送回了厨房。看着服务员把几百块一盘的菜端走,士心想起了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坐在夕阳下的草坪上就着白菜啃馒头的那些日子,也想起了连一份白菜都买不起的阿灵。如果患病的阿灵当初能够得到吃这样一顿饭的钱,也许她今天正站在讲台上带着微笑给孩子们上课。想起阿灵,士心心里一阵难过,一个胖乎乎的商人看他脸上异常,立刻笑眯眯地问道:“张记者,是不是没有吃好?要不咱换一个地方,请您吃点好东西?” 士心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坐在那些人开来的奔驰车里,车外街灯辉煌。在地震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唐山已经成了一座新兴的城市,处处显示着繁荣和生机。这本来会让士心兴奋和欣慰,但这个时候他一点快活的兴致也没有,总觉得心里有东西堵得难受。 回到宾馆,那些人硬拉着他坐在一起打麻将,士心坚决推辞,随同他去采访的老钱悄悄说如果拒绝打牌就什么信息都得不到。士心只好忐忑地走上了牌桌,本来就不会打麻将的他看到那几个人呼啦啦摆在桌子上的一摞一摞的百元大钞,紧张得连麻将牌也认不全了。那几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士心打了三把牌,还没明白出牌规则,他面前就多了七八摞钞票,他知道,每一摞都是一万块。 “不愧是北京来的记者,您的手气可真好!我打了半辈子麻将,也没像您这样旺的手气。看来今晚我们每个人不输掉十万八万,那是绝对脱不开身了。”那个胖胖的商人说着,把一摞钱小心地放在士心面前。士心正要说话,站在他身后教他打牌的报料人老钱拽了拽他的衣服。士心隐隐觉得不妥,但他没有说话,悄悄地随着那些人一同摸牌。半个小时之后,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钞票。士心看看那些钱,吁了一口气:“我累了,休息吧。” 那些人一同站起来,翘着大拇指笑呵呵地说:“您可真厉害!歇就歇了吧,再打下去咱可就得破产了。” “你把那些钱还给他们。”商人们走了之后,士心指着堆在桌上的钱对老钱说。 “那怎么成?您要是不拿这钱,就啥消息也得不到。这些人有的是钱,就那个跟你说话的胖子,去年一把牌就赢了一座别墅,那可是一座好房子啊,光买地皮就花了几十万。这点钱在他们眼里算得了啥?您就拿着慢慢花,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跟您单位的领导说这事儿。您还信不过我么?” 如果说士心最初出来采访的时候对老钱充满信任,甚至觉得他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商人,现在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他似乎意识到这一次的采访过程中一定会发生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一定跟眼前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东北汉子有关。 除了吃三顿奢侈的饭和赢了十几万块钱之外,唐山之行没有任何收获,甚至连原本说好要去暗访的副食品批发市场都没有去成。士心连续催促了好几次,老钱总是不瘟不火地叫他不要着急,说到了秦皇岛一定能得到第一手的宝贵资料。离开宾馆赶往秦皇岛的时候,士心坚决地朝老钱要了那个胖子商人的电话,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士心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那些钱在宾馆抽屉里,房子还没退,你过去把钱拿走。”坐在长途汽车里的时候,他的电话不断地响起,他不愿意再和那些商人有什么瓜葛,就干脆把电话关掉了。 “到了那里,您什么也别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您是记者,就说是跟我一起做生意的,到这里来进货。”老钱在车上叮嘱士心。士心心里纳闷儿,但嘴上什么也没有说,闷闷地点点头,老钱也就不说话了,靠在座位上眯上了眼睛,不久就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士心没有想到,他在秦皇岛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光头马一。 “你不上讲台竟然到这里做起了罐头?”士心不明白马一为什么会从深圳忽然到了河北,还在一家罐头厂当起了营销经理。 “你小子不也跑我这里来进货了么?这事儿咱慢慢说。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小子。我可真高兴!”马一依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搂着士心的肩膀把他拉进办公室。这个罐头厂设在开发区的一座小院落里,几间砖房是生产车间,马一的办公室就在车间隔壁。 老钱表情木然地看着士心和马一走进办公室,没有跟他们进去,站在院子里小声地打起了电话。 “什么也别说,一会儿咱先去吃海鲜。往东去就是海边,有很多海鲜卖,保管你吃个痛快。”马一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一个,“李会计啊,你给送五千块钱来。要快啊!我这就要。” “这是小地方,不比北京城。不过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生活倒是滋润得很。你瞧,想吃啥有啥,想啥时候上班就啥时候上班,只要你把东西卖喽,谁他娘的管你哩!在深圳,朝九晚五地忙碌,成天风里来雨里去,活得不如一条狗!北京也差不多,你说是不是?不过,你就不同了,做买卖,一定滋润得很。” 士心本想说自己没有做买卖,但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没有作声。马一摸着自己的光头,问起了士心的病情。这时候老钱打完电话进来了,他似乎跟马一很熟悉,自己拿了纸杯倒了两杯水,递给士心一杯。马一立刻笑着说:“瞧我高兴得,连水都他娘的忘了给你倒!” 休息了片刻,马一就要拉着士心和老钱去海边吃海鲜,士心坚决地推掉了。马一有点尴尬,跺着脚骂道:“这狗日的会计,到现在还不来。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着风一样出了门,钻进一辆停在院子里的桑塔纳轿车走了。 “他是你老朋友?”老钱问。 “以前的大学同学。”士心说。 老钱顿了顿,想说什么话,似乎又有顾虑。士心看得出来,就说:“这不影响工作。咱的计划照样儿进行。” 老钱听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连声说:“好好好,我还真怕这事儿就这么黄了。”他指着窗外的砖房说:“瞧见了没有?这都是生产车间,里面脏得跟茅房差不多。您别看现在安安静静的,到了夜里可就热闹了,一晚上就能生产出几十箱罐头,而且都是名牌。甭说国内的,就连美国甜玉米都有。回头瞧了您就知道了。” 士心心里一阵麻乱,也不知道是替马一担心,还是怀疑这? ??老钱最初报料的动机。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原本就是错误的。如果不是听了老钱当初的报料,如果不是想揭开老钱描述的那些副食行业黑幕,他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虽然当记者的日子并不长久,但他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尽可能地服务于读者。如果这一次的采访能够揭开副食行业的一些黑幕,他会很欣慰;但在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一旦确定马一跟这些黑幕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他应该怎样处理接下来的局面。还有一点让他更加担心,那就是他分明感觉到这个老钱找他们报道这件事情似乎不仅仅是想让这个行业的一些黑幕得以曝光这么简单。 “你开的这厂子?”马一回来之后士心问道。 “我哪有这能耐?人家一个打鱼的开的。这社会,还真不一样了。只要你能蹦跶,钞票就往你口袋里跑。早几年他还是个打鱼的,后来搞一点养殖,遇上赤潮赔得倾家荡产。也不知道怎么脑子开窍了,筹了几万块钱上下一打点,就开了这么一家小厂子。”马一说着,把刚刚从会计那里拿来的一摞钞票从口袋里掏出来丢在桌子上,“可别小看这么一家小厂子——你做副食生意,你大概也知道,我就不瞒你了——光是做假冒罐头,一天就能赚他娘的几万块。做那些油盐酱醋赚得更多……不说这些了,咱去吃饭。吃完饭带你去玩玩,生意上的事情不着急。咱哥儿俩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着都得跟你好好说说话。”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士心永远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红漆大门斑斑驳驳的小院落里,头一天夜里除了些堆积着的铁皮罐头盒之外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一夜过去之后竟然整齐地码放着几辆卡车都拉不完的已经装箱的成品罐头,而且都贴上了各种各样的著名商标。 “这个是广东名牌儿,这个是福建的……反正哪儿的都有,你瞧瞧。”马一带着点儿自豪,挺着肚子对士心说,“甭说这国内的,你瞧那儿,那都是外国牌子。正宗的美国甜玉米,一块八一瓶。” “美国甜玉米,怕是光原料成本都不止一块八吧?”士心问。 “啥原料啊?那都是咱中国产的玉米,遍地都是,便宜着哩!”老钱忽然开口道,似乎是在引导士心把注意力放到此行的正经目的上,“去车间看看吧。”他说着,径直朝生产车间走去。马一顿了顿,叫了士心也跟着往前走去。 “既然你来进货,想必老钱也告诉你了,我就不瞒你了,进去瞧瞧就知道了。”马一说。 几间贯通着的小房子里,堆积着头天夜里刚刚生产出来还没来得及贴上商标的罐头,满地散落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商标,几只破脸盆里黑乌乌的糨糊正冒着气泡。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座灶台一样的池子,池子里浸泡着还没有封装的玉米。 士心走在乱糟糟湿漉漉的地上不知道如何落脚。 “卫生状况是差了点儿,但效率不差。昨儿一晚上生产了整整两千箱。不过,咱这儿也就这德行——老钱知道,哪家厂子不是这样啊?你待会儿去瞧瞧隔壁那家生产火腿肠的,看过了准保你一辈子都不会再碰火腿肠。咱这玉米虽说是国产的,多加点糖精泡那么一晚上,又软又滑又甜,品质可比那美国甜玉米强多了……” 士心没有再听,他仔细地观察车间的每个角落,把自己看到的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并且用藏在身上的设备做了拍照。 从这家小厂出来,士心在马一的引见下顺便去了隔壁生产火腿肠的厂子,也看了看另一家生产调味品的小厂,每一次的见闻都让他触目惊心。跟后来见到的那些厂子比起来,马一所在的这家厂子已经算是正规和卫生得多了。他踏进火腿肠生产车间的瞬间,十几只兔子一样大小的老鼠拖着臃肿的身子从放原料的大锅边飞奔逃走,把士心吓了一跳。几口大锅里盛放着还没有进入最后工序的肉,混着肮脏的水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只因为偷嘴不小心落进去淹死的大老鼠漂在肉里面。 “这……”士心望着大锅里的老鼠,看了看马一。光头马一嘿嘿一笑:“没啥。这么大一只老鼠少说也能做成三五根火腿肠。这大锅就这么敞着,锅边滑溜溜的,一年也不知道掉进去多少贪嘴的大老鼠。掉进去可就爬不上来了,流水线就是它们最后的归宿……”马一还没说完,士心胃里一阵翻滚,差一点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在锅边。他偷偷按动藏在衣服里的照相机,拍下了漂浮着死老鼠的大锅。 在河北的这几天里,他见到了很多让他心惊胆战的事情。这个开发区罗列着几十座小小的院落,到了夜晚每一座院落里灯火通明,机器隆隆,白天却像田野一样寂静。除了假冒的美国甜玉米和掺杂着大老鼠的火腿肠,他还见到了用人的头发熬汁儿勾对出来的高级酱油,掺杂着红砖粉末和橘子皮的辣椒粉,把枯树枝磨碎做成的各种调料,因为放了吊白块冒着白色泡沫,发出刺鼻气味的腐竹,还有用胶做成的粉条和粉皮。 “这些大部分都销往北京。畅销得很!”马一指着刚刚用胶水做出来的粉条说,“城乡结合部的那些外地人兜里没钱,进不起超市,还不就吃这个?只要吃不死人,就不会有人管你。我那厂子好一点,做出来的甜玉米都进了富贵人家的厨房——穷人谁会买那东西吃?” 士心看看马一,没有说话,独自走出了生产调味品的厂子。 从秦皇岛回到唐山,士心又被请到了高级酒店,先前那个胖乎乎的批发商一个劲地埋怨他没有把打麻将赢来的钱带走,非要硬塞给士心。士心推辞了半天,那人坚决不肯收回,士心就有些恼怒了,把钱接过来丢给老钱:“你还给他们。我只是一个来采访的小记者,不是当官的,我会把看到的如实报道出来,你们用不着给我钱。”士心心里越来越分明地感觉到老钱这次请他来采访绝对不是为了揭露黑幕这么简单。 老钱讪讪地拿了钱,默不作声。士心说自己累了想休息,那几个商人就一字排开出门去了,只有老钱留了下来。 “材料都差不多了吧?回去赶紧曝光吧!” “我一回去就会报道出来。”士心没有好声气,但是又不便问起老钱的动机,就说:“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咱就回去。这几天累坏了,你也累了吧?快休息吧。” “这就去。您歇着。我也去休息了。”老钱说着出了门。不多时响起敲门声,士心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门一打开他立刻吓了一跳,走进来的不是老钱,而是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妖冶女子。 “大哥,你累坏了吧?您的朋友专门叫我来伺候您的。”女子说着轻飘飘地走到士心的床前,一屁股坐在床上,伸起腿将挂在脚上的鞋甩掉。高跟鞋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地毯上,那女子朝着士心妩媚地一笑,说:“大哥,您愣着干什么?过来啊,我好好伺候您!” 士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愤怒已经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了,他快步走到床前,想冲着那个女子大声地骂一顿。但他稍一考虑便放弃了冲动的想法:“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他淡淡地说。 女郎死活不肯出去,硬磨着说了半天话,最终气呼呼地摔上门噔噔噔地走了。士心听见她在楼道里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叫。随后老钱的声音传进来:“唷,我的小姑奶奶,小心别摔坏了。” “少来这套!老家伙,你叫我去伺候的是什么傻冒东西啊?居然……他居然劝我别干这行了,回家好好儿种田去。还真没见过这么热心肠的傻瓜。”女子在楼道里说话。老钱耐心地劝着,不久就传出了两个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老钱的房门“砰”地关上了,楼道里归于寂静。 “最好别干这行了。本本分分地做人吧,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你。”他给马一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希望告诉了马一。马一大半天默不作声,随后电话里就发出了“嘟嘟”的声响,马一挂断了电话。《》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回到北京的时候,士心很高兴。他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他上次参加比赛的剧本被一个制片人看上了,让他去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光头马一居然也风尘仆仆地提着行李赶来投靠他了。 “老子还是不干了,心里踏实些。”马一嘿嘿地笑着,“不过要你收留我才可以。” 和制片人的合作意味着士心能获得一笔收入,而且很可能是一笔在他意料之外的数额很大的收入。他兴奋地按照约定跑到了北影厂,在那里见到了一个著名的导演,正在忙着拍摄一部古装片。导演没怎么搭理他,让他在一间屋子里等着,自己到片场去了。 士心对北影厂很熟悉,当年上学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他给好几部电影当过群众演员,还在一次给李连杰的《冒险王》演打手的时候被踢伤了下巴。他自己在厂子里转了半天,又回到那间屋子里,导演很快就回来了。 “大纲我看了,不错。获过奖是吧?我们这儿有人计划拍摄成电视剧。”他转身对身边一个人说,“你跟他详细谈谈吧。” 那人说打算买断士心的剧本,包括署名权。士心压根儿没想到已经得过奖金的剧本大纲在很久之后还能被人买去,他就很痛快地答应了。那人让士心说一个满意的价钱,士心对这一行完全不懂,就笑着说:“您看着给吧。” 那人笑笑,说具体事项随后再谈,士心就告辞出来了。回到家里他觉得这事儿有点意外,也有点不靠谱。他怕惹出什么官司来,就跑到图书馆查阅了很多资料,才找到当年承办剧本大赛的杂志社的地址和电话,打过电话得到可以转让的答复后就放心了,单等着签合同。 他依旧忙着杂志社的工作,经常被派出去采访,也没得到任何关于剧本大纲转让的消息。他在河北采访的见闻刊发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媒体陆续对副食行业存在的黑幕进行了挖掘报道,很多小作坊很快就关门歇业了。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老钱和他的那一伙朋友居然也开办着同样的作坊。这时候他才明白当初老钱为什么会那样热情地配合他完成暗访工作。他很想继续挖掘报道老钱那伙人正在从事的不法经营,但身体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急剧恶化,杂志社领导也坚决不让他继续报道这件事情。士心明白,一定是老钱在背后做了文章。这时候他心里似乎已经透亮,老钱请杂志社将与他竞争的同行曝光,根本上就是与杂志社领导的一笔交易。他很愤怒,很想立刻辞去工作,但是他需要这样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养家糊口,所以他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是偶尔想起这件事情,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春天来了,树木吐绿,万象更新。张士心的生活也在一天天地发生着好的变化。除了这份现在有着三千块收入的稳定工作,他每天晚上都会写一点东西,寄给各个报纸和杂志,得到的稿费基本上能维持自己和李然的生活。除了给家里的钱,他自己也已经攒了一万多块钱了,按照现在的收入,两三年之后他应该可以攒够七万块钱,如果剧本大纲可以顺利转让出去,他很可能在很短的日子里就能攒够这笔钱。这个时候他很希望有春雨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消息,他也会觉得心里踏实。 但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春天到来之后,他的肚子开始疼痛得厉害了。平常日子里他已经完完全全地适应了那种伴随了自己六七年的疼痛,疼痛也丝毫影响不到他的生活和工作。但是每次到了季节交替的时候,他的肚子就变得格外焦躁不安,疼痛会剧烈起来,总要经受一两个月的煎熬,等到天气完全热起来或者冷下来的时候才能慢慢缓解。 心脏似乎也没什么改善,劳累过后心跳就会变得很缓慢,他会感觉到呼吸不顺畅,胸闷憋气,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他的生活和工作。度过了最初对死亡的恐惧期之后,他已经忘记了曾经出现在他生活里的那些艰难的日子,也忘记了医生当年说的话。没有改变的是张士心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攒一定的钱留着还给秦春雨,剩下的基本上都给了家里。 萍萍上学很顺利,除了这个小妹妹每个月都要花很多生活费让他觉得有点儿出乎意料之外,更多的是随着妹妹慢慢长大和日子渐渐变好,他心里充满着幸福和知足。 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母亲总要唠叨半天,说萍萍不懂事,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要四五百块,有时候还要更多。 “咱一家人攒一年的钱,她一古脑儿就交了学费。一个月花的钱顶得上我和你爹的全部工资。”母亲总要这样说。 士心对母亲说现在物价高,生活费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他心里总是对这个小妹妹不那么放心。虽然孩子一直都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家里摆摊儿挣钱,但毕竟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总要格外得到些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宠爱,所以并不是很懂得日子的苦。 士心并不想克扣妹妹的生活费。因为自己经历过艰难的大学生活,所以他不希望妹妹重走自己的路。他甚至希望妹妹在大学里除了学习一点别的事情都不要做,他相信可以把妹妹照顾得很好。他也想把对兰兰的那种亏欠全部补偿在最小的妹妹身上。他知道适当地吃一些苦对萍萍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但他舍不得让妹妹过苦日子。她的童年比起别人家的孩子来已经吃了很多苦,他再不想让妹妹苦下去。 他经历过很多苦难,也让他学会了坚强。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像他一样学会坚强,因为坚强的背后一定是苦难。 他给萍萍打电话进行了一次很漫长的谈话,叫萍萍往后每个月只跟母亲要二百块钱的生活费,其余的都由他直接寄给萍萍。如果萍萍一点生活费都不跟母亲要,母亲反而会不放心。萍萍一直对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耿耿于怀,听了哥哥的话正中下怀,就高兴地答应了。但她毕竟是一个孩子,并不知道这样一来,她的哥哥每个月又将增加几百块钱的负担和支出。 母亲很快就对萍萍生活费减少的事情作出了回应,她笑嘻嘻地在电话里对儿子说:“萍萍懂事了!一个月才要二百块生活费,你寄给我的五百块都用不完,都攒着买房子哦。” 马一到了北京之后,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士心租来的房子里独自霸占着原本属于李然的那一间屋子,天天对着士心攒起来的那台旧电脑打游戏,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晚上士心回来他就把电脑让给士心写东西,他自己跑出去在外面的网吧上网。 马一霸占了李然的屋子,李然就理所当然地天天钻进士心的被窝,再也没有离开过一个晚上。她已经习惯了依偎在士心怀里睡觉,只要一钻进他被窝里,总是能很快就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一年春天刚刚过去,士心肚子的疼痛逐渐减轻的时候,他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大妹妹士莲要结婚了。 这几年除了有重要的事情,他基本上没有回过家,每次回去几乎都是为了解决家里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只有这一次,他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心情踏上了回家的列车。他什么也没有买,口袋里装着一沓钞票,打算交给妹妹。 士莲的对象是市里汽车修理厂的一个工人,收入不是很多,但人很老实,甚至有点木头木脑。母亲对这门婚事一直都不是很满意,但看女儿那样坚持也就不反对了。不过就在士莲准备结婚的时候,母亲对男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送一笔彩礼才可以完婚。 送彩礼是家乡的习俗,虽然在城市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母亲没有忘记这样的习俗。士心一再劝母亲收回要求,但母亲很坚决地拒绝了士心的请求。 “女儿养这么大,供她念书也费尽了气力,怎么说几千块钱的彩礼也算不得多。”母亲说。 士心没有再劝母亲,他回家的时候随身带了七千块钱。他要把这笔钱全部给士莲,再由妹妹当成彩礼交给母亲。虽然存折上的钱又少了,但士心知道这笔钱一定要交给妹妹。妹妹工资不多,没有什么积蓄;她的对象家境也不是很好,士心不想因为这样一笔钱影响了妹妹的婚姻,也不想妹妹两口子一结婚就背上外债。 “你家里就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平!”李然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交给士心的时候说,“攒了两年了吧?自己连一双袜子也舍不得买,还得本姑娘给你掏钱,到头来呢?存折上就剩下不到一万了,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钱攒够还给春雨姐姐!” “就你话多,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啥都要管一下。”士心笑着说。 “管你是看得起你,我怎么不管别人啊?”李然把脸蛋凑得很近,靠着士心的脸,“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丑八怪,我好端端一个美丽女子怎么就遇见你了呢?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遭报应了。” “你这辈子对我这么好,下辈子一定会有好报,让你当头猪,除了吃饭就睡觉,滋润得不得了。”士心说完,望着气呼呼瞪着他的李然,嘿嘿地笑了。 参加妹妹婚礼的时候,士心心里觉得很温暖。很多年了,家里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就连母亲也格外高兴,说说笑笑跟客人们打招呼。 看着打扮得很漂亮的妹妹,士心感动得想哭。这几年很少跟妹妹在一起,印象里那个扎着小辫子头发又稀又黄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了漂亮姑娘,在亲人和朋友的笑语和欢声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那一刻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士心也无限幸福,看到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妹妹一个个长大,拥有健康和自己的幸福,他觉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苦过之后,这一刻他的心里比谁都要甜蜜。 忙完了士莲的婚事,这一天晚上父母亲和兰兰都在家里,赶回来参加姐姐婚礼的萍萍也还没走,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 士心坐在母亲身边,轻轻地按摩着母亲的肩膀,母亲沉浸在一种惬意的满足当中。女儿的婚礼花了几千块钱,但是这笔钱都是女婿家里给的彩礼,她没有花一点儿攒下来的钱,这让她觉得很满意,闭着眼睛埋怨儿子:“妹妹结婚,你也不送个像样儿的东西意思意思,亲戚朋友看见了该怎么想噢?当哥哥的从北京赶来参加妹妹的婚礼,连个礼都没送!” 士心笑笑,按摩着母亲的肩膀,说:“瞧我啊,忙得都没顾上。这就补一个礼。” “要补,一定得补。”母亲说,然后忽然问士心:“你啥时候跟李然结婚啊?”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士心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母亲以为他不好意思,就笑着说:“妹妹都结婚了,你也二十七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四个孩子了。还不考虑结婚啊?虽然家里没有钱,但是娘一定会给你办一个很风光的婚礼。你也不能总让人家姑娘等着吧?李然是个好娃娃,漂亮大方,对你也好,一定有很多男娃娃喜欢哩!娘的傻儿子,你可千万别错过了哦。” “是啊是啊!李然姐姐多好啊,哥哥你还不知足啊?”小妹妹萍萍也明显地长大了,开始参与家里对一些重要事情的谈论,并且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士心嘿嘿地笑着,没有说话。关于结婚这件事情,他不能盲目地答应母亲和家人。在他心里,除了牵挂着下落不明的秦春雨,更多的是根本没有想过要结婚。在没有彻底地摆脱清贫,也没有确定地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有机会康复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结婚。 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有应该面对的事情,但是他不能。他过去和现在乃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把这些事情放到一块儿,仅仅就是两个字:挣钱。等他有了足够的钱,彻底改善了家里的生活,妹妹们都独立了,他就可以安心地治病,然后才可以考虑本来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那就再等等吧。等萍萍毕业了,家里负担轻些了再说吧。”母亲说。 一直沉默着的父亲点了一颗烟,吐着烟对士心说:“差不多就把事情办了吧。” 就是这么一句话,士心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虽然父亲平常并不操心家里的琐碎事情,但在儿子成家这样的事情上,父亲一定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也会像一个家长一样做出自己的决定。 “别给家里钱了。自己攒着吧,攒够了就娶媳妇儿。家里现在不缺钱,房子慢慢买,萍萍也不要你操心。家里还有四个人工作着哩,总指望你也不成。”父亲说。 母亲身子一震,看了看丈夫,想说什么话,但是又没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几年如果不是儿子一直寄钱回来,两个女儿根本不可能顺顺利利地上学,家里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就在日子正在慢慢发生改变的时候,如果儿子停止了对家里的贴补,她苦苦经营着的日子就会立刻变得艰难起来。 士心感觉到了母亲身子细微的振动,他明白母亲心里的想法,就笑笑说:“爹,等萍萍毕业再说吧。我还没玩够,单位人都说我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娃娃,结婚早了点儿。现在的人哪,都奔三十多岁才想着结婚,不着急。” 果然,母亲就不说话了,继续闭上眼睛享受儿子的按摩带来的那种惬意的舒服。 父亲叹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烟,没再说话。他向来说话不多,跟儿子说的更少。这些年里,父子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儿子看到的是父亲的辛劳,父亲看到的是儿子脸上的那种憔悴。 父亲拿出一瓶办酒席剩下来的酒,说:“来,咱爷儿俩喝杯酒。” “爹,我不喝酒。您知道的。” “就一杯,陪爹喝一杯。”父亲说着,给自己和儿子分别倒了一杯酒。 士心觉得父亲有点儿奇怪,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喝酒,但是面对着父亲,他知道不能拒绝这杯酒,于是走过去拿起酒杯,和父亲碰了一下,一仰脖子把酒灌进了喉咙,辣得他一阵咳嗽。 父亲有心事。士心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因为父亲接着又给儿子倒了一杯酒,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萍萍看父亲和哥哥就那样干巴巴地喝酒,跑到厨房给他们端来了一点从喜筵上带回来的剩菜。 父亲只是和儿子一杯一杯地碰着喝酒,喝完一杯就给儿子添上一杯,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说过只让儿子喝一杯酒。士心知道父亲有心事,就不再阻止父亲给自己倒酒了,父亲给他倒一杯他就仰起脖子喝一杯,很快脸蛋就变得通红,耳根子也烫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有了一点醉意,就赶紧跑到厕所里,抠着嗓子把胃里的酒都吐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身体完全吸收这些酒,不然他一定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剧烈疼痛。 但疼痛很快就来了,他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肚子就火辣辣地疼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摔倒,扶着墙才站住了身子。萍萍听见了跑出来扶住了哥哥。 “爹啊,你把哥哥灌醉了。”她冲屋里喊。 父亲的脸上也显出了醉意,默默地抽着烟,看见儿子出来,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叠十元的零钞,递给儿子:“路上买东西吃。” “啊唷,爹啊,您还有私房钱啊?”萍萍喊开了。 父亲憨厚地一笑,抽了一口烟,说:“攒了几年了,就这些。” 士心把钱装进了父亲的口袋,什么也没说,就装作完全醉了的样子,躺在了沙发上。他听见父亲说:“娃娃难啊!女婿家里给的彩礼钱也是娃娃给士莲的。” 也许男人才最了解男人。父亲这一句话里面似乎含着很多很多的意思。士心忍着肚子的疼,躺在沙发上偷偷看了看父亲,他发现父亲也正望着自己。 母亲知道了士莲丈夫家里给她的彩礼是士心的钱,就不住地埋怨女儿和儿子,也埋怨女婿一家子。士心没什么好说的了,是士莲自己把事情告诉了父亲,他只好笑嘻嘻地劝解母亲。母亲心里有气,但无论如何女儿结婚毕竟没有动用家里攒下来的那点儿钱,她也觉得满足,唠叨了半天也就不说什么了。 就在士心准备回北京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那个制片方的电话,叫他带着剧本大纲和获奖证书去谈合作的事情。他赶不及了,就叫光头马一带着剧本去谈。 马一当天就回了电话,说二十集全部买断,一共是七万两千块钱。士心兴奋极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剧本居然能卖这么多钱。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了。至少,家里的购房款一下子就可以交清了,妹妹萍萍未来几年的学费也有了。他现在需要操心的仅仅是萍萍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每个月给父母的五百块钱贴补,除了这些,他工资的剩余部分完全可以留着还给秦春雨了。 他没有立刻把这个事情告诉父母亲,他想等事情完全办妥当了,把钱真真切切地拿到自己手里了再告诉家里。经过了很多事情之后,他变得稳重了。 他兴冲冲地登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但士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剧本带给他的仅仅是一阵短暂的欢喜,而且是空欢喜。当他回到北京的时候,只看到了马一手里拿着的一纸协议,一分钱也没有。 “签了协议之后,我就把本子给他们了,连获奖证书都给了他们。还给他们写了一个收到钱的收条,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马一沮丧地说。 不久之后,光头马一说在北京待着闲得无聊,想出去谋生,背着破破烂烂的书包像当年一样离开了北京。 大约半年之后,一部反映大学生活的电视剧在北京产生了很好的反响。士心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才知道那部电视剧就是以他的获奖剧本《年华》为蓝本改编的。士心知道之后笑了笑,没有像李然一样愤愤不平。他学会了荣辱不惊地看待日子,心如止水。在他心里甚至还有一点儿开心,至少他知道了,很多人都会记得有过这样一部电视剧,而它是他用一个晚上写出来的。 人生就像是在打牌,每个人能够拿到什么牌完全由不得自己。当你接到手里的牌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好好经营这副牌,用同样的牌打出不同的结果来。 张士心拿到的牌一点也不好,但是他努力地经营了,并且把一副死牌打活了。 到了二零零二年的春天,士心的生活已经步入了一种很正规的状态,他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家里所有的承诺。在一家人的努力下,房子终于买下来了,父母半辈子的辛劳总算没有白白流失。现在,他每天挺直了身板走向公司,忙忙碌碌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然后回到家里写自己的东西,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一天能走进医院,把自己的病治好。他想活下去。 过去的日子里,他的身体健康没有明显恶化的迹象,除了春秋季肚子格外疼痛之外,其它时间里他算是过得比较太平,心脏也没有再怎么捣乱。只有一次发作得比较厉害,从那以后他总是随着带着一瓶速效救心丸,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就吃几粒。他没有很系统地检查心脏,但是心脏有问题是确然不过的事情。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现在不想知道更多,因为知道的多了烦恼也许就会更多。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更加坚定地走下去。死亡都没有击倒他,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他奔涌向前的脚步。 二十八岁对一般人来说是一个黄金一样的年龄,这个时候应该是事业逐渐走入轨道,人生已经确立的年龄。但张士心的人在他乡飘零,心也在飘零。至少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未来,一直都是想着日子多一天就算一天,多活一天就忙碌一天。忙忙碌碌地奔波了多年之后,他开始慢慢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未来。只要活着,总得有一个目标,这是做人最起码的标准和要求。以前他钟爱的家人就是他的全部,现在,当生活的风浪逐渐归于平息的时候,他需要一个更高一点的目标,也只有确立并且达到了这样的目标,才能让他的家人生活得更好。 他依然和李然跟小猫十五块呆在那两间小平房里,一直都没有换房子。随着这一年的过去,萍萍最后一年的学费也攒够了。家庭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要求了,至少,暂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拼命挣钱来填补窟窿。他需要做的就是在对春雨的等待中慢慢攒够最后一笔钱,还给春雨,然后给自己治病。 他不知道有一天春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自己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他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如果他没有彻底康复,他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爱情。不管是春雨还是李然,她们都将是自己短暂的人生中最可靠的朋友,是他关心着的人,也是最关心他的人。 “娃,把自己操心好,别尽想着家里。”士心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母亲不在,父亲接了电话,叙了几句家常之后,父亲对他说,“爹啥都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父亲说完,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爹,您说什么啊?我这不是挺好么?住着大楼房,穿着新衣裳,您还有啥不放心的啊?” 父亲在那头想说什么,但是顿了顿又把话咽了回去。 士心凭直觉觉得父亲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就一再催问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父亲只是说没有,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士心忐忑不安地过了一个下午,下班的路上又用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接着电话了,语气很平和,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他就放心了。日子刚刚好一点,他真的不希望家里出现一点一滴的变故。在这个时候,全家人都将迎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生活。士心打算在萍萍毕业之后就让父母亲歇下来,几个孩子一起供养老人,让他们有一个幸福安康的晚年。 父母亲的一生是平凡的,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经历;但他们也是伟大的,残病的躯体为孩子们撑起了一片洁净的天空,苦苦支撑着在贫寒中颠簸的家庭没有沉没。应该是让他们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坐了几站地就到了他住的地方,他从车里跳下来,背着包穿过一个小市场就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子,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领着一个孩子站在院子门口,笑呵呵地望着他。那是金花。 金花看见士心,快步跑了过来,一头就扎进了士心的怀里,就像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一样,在哥哥的怀里哭了出来。跟在她身后跑过来的孩子站在她的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士心,又看看金花,嘴巴一撇,也哭了起来。 士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流泪了,但这一个瞬间他觉得开心极了,眼泪就管不住了,啪哒啪哒地掉在怀里的金花头上。 他挤挤眼睛很快地收住了眼泪,拍拍金花的头,说:“哭什么啊,傻丫头。” “我想你啊,哥。”金花抬起头来,很仔细地看着士心的脸,她心疼极了。眼前的士心脸上明显地多了些岁月的风霜,已经不像分开的时候那样年轻俊朗了,面庞消瘦,依然像以前那样透着一股子倔犟,但目光温和依旧。 “你瘦了,哥。”金花摸摸士心的脸,突然把身边抹眼泪的那个孩子拉到了士心身边,“叫爹啊,乒乓!” 那娃娃看看士心,极不情愿地喊了一声:“爹!”分开太久了,乒乓已经不认识干爹了,他把头转向院子里面,冲屋子里喊:“爹啊,咋又多了一个爹呢?” 桑德伟就出来了。他明显地长胖了,已经俨然一个中年汉子,围着一个围裙,两只粘着面粉的手一扬一扬地跑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士心。 “真想你!”他说,两只白乎乎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士心的肩膀,“就知道你不会搬家。没想到你连锁子都没换,我当初的那把钥匙居然还能打开你的门。” “哥,把病瞧了吧。我们带了点钱过来,就是专门给你治病的。”金花坐在床头,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纸袋子,把一摞钱递给士心。 “都瞧好了。你看啊,现在我不是很好么?病再也没犯过,好得很。是吧,李然?”他转头问坐在电脑边的李然。李然翻了个白眼儿看他一眼,没搭话,继续和乒乓玩电脑游戏。小乒乓高兴得咯咯直笑。 “得了吧,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啥。瞒别人也就算了,哄我干啥啊?”桑德伟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走到士心身边,把钱塞进他手里,“啥也别想。这两年做点小生意,这点儿钱还拿得出来。” 士心知道再怎样拒绝都不可能让桑德伟把这些钱收回去,就把钱收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春雨姐姐呢?一直都没有消息么?”金花问。 士心点了点头,点上了一支烟:“我一直没有搬家,因为我知道她会回来找我,你们也会回来看我。我怕你们找不到。” 说这些的时候,士心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酸楚,也有一种感动和满足。从分开之后他虽然一直这样想,但是他根本没有想着还能活着见到这些亲爱的朋友。 他眨眨眼,掩饰了一下自己黯然的情绪。桑德伟站起来说:“我去弄瓶儿酒,咱俩喝着聊着。” 李然忽地从电脑前面站了起来,挡在了桑德伟面前:“你看他那样儿还能喝酒么?” 桑德伟笑笑,退了回去,点上一支烟,默默地说:“抓紧时间把病治了吧。” 桑德伟和金花呆了几天就走了。他们在阿桑的家乡开办了一个养殖场,还雇人经营着两个鱼塘和三个果园,日子过得很好,士心也就放心了。 送金花和桑德伟走的时候,他帮金花背着包,一路领着乒乓不停地跟孩子说话,心里竟然那样舍不得这个孩子。到了车站之后他把包放在金花的肩膀上,拍着桑德伟的肩膀叫他好好照顾金花和乒乓。桑德伟努力地点着头答应了。 金花忽然叫了起来:“哥啊,咋又把钱放回来了?” 士心笑笑,他没想到自己把钱放回金花的包里,还是被她发现了。 桑德伟把钱取出来一股脑儿塞进士心怀里。士心硬把钱塞了回去。“我有钱治病,病现在也不是很重。放心吧。走,走吧。好好照顾金花和孩子。”他催促桑德伟赶紧上车,顺手把乒乓跑了起来,在乒乓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把孩子抱到了火车门口。 “拿着吧,多少是个心意。你要是不拿着,我跟金花就再也不来北京了,就当没你这个朋友。”桑德伟依然没死心。 士心从桑德伟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了几张钞票,然后把袋子塞回他手里:“走吧。有空的时候带着儿子来看看我,我就很开心了。这钱我拿着。”他把那几张钞票放进了口袋,“我用得着。” 送走桑德伟一家之后,他径直走进了火车站前面的邮局,把那点钱分别寄给了阿灵的弟弟和牛小丫。 阿桑一家的出现和离开,似乎触动了士心的情怀,他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失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感动和失落为什么会出现。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看到金花母子都很幸福,他感到特别放心。 “丫头,今年过后,我想回家。”回到家里他对李然说。 李然觉得这些天士心的情绪一直不是很好,这时候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担心起来,赶紧问道:“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么?” “没有。我想考大学。”士心平静地说。 “你终于知道为自己考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着。”李然说着话,眼圈一红,又要哭了。 “傻丫头,哭什么?我什么时候都没忘了念书的事儿啊。从离开学校到现在,我天天都在想。” 李然没有说话,投进士心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了一阵子,转眼到了秋天,街边的银杏树又黄了,挂满累累果实洒下一片金黄的落叶,把街道扮得格外美丽而萧索。 西斜的日头投下一片温柔的光辉,大地无限妩媚。士心走在落满树叶的街道上,步子迈得很慢。这一年的秋天他的肚子疼痛得比以往都要厉害得多。他不敢让李然看出来,所以每天下班都让李然早点回去买菜和准备晚饭,他留在单位加一阵子班,然后从单位出来走着回家。这一段路对他来说似乎变得很长,需要走一个多小时,这让他更加劳累。但这样就可以晚一点回到家里,不会让李然感觉到更多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 他已经决定了在这个秋天过后开始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八年岁月匆匆划过,他觉得最幸福的就是自己依然活着,而且改变了很多可以改变的事情。这个过程充满着孤独和无助,充满着艰辛和坎坷;但因为有了今天的结果,过程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他一直想要努力做到的就是这个结果。就算现在到来的这场疼痛预示着他的病情发展到了一个空前恶化的阶段,他也会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虽然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还有父母亲需要照顾,但是他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了,这就够了。人生一定会有很多遗憾,如果不能照顾父母亲到最后,他希望妹妹们可以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尽到这份责任,那样他就永远地安心了。 他太累了,很想休息休息,有时候甚至想就这样静静地睡下去,一辈子都不要醒来。八年里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生活中有过太多太多的悲欢,但他的日子基本上是同样的一种色彩。这个在北京呆了八年的人至今没有看过一场电影,没有进过一回歌厅,没有喝过一杯咖啡,也没有逛过一回专卖店。他最熟悉的是北京的街道,大街小巷几乎都布满了他曾经匆匆走过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里都渗着汗水和泪水。 所以他想考大学,想给自己圆一个梦,也给自己一段时间来休息休息。 柔软一些的人生比较不容易折断,这是他在失败的废墟上站起来,接着走了很多年之后才体会到的。如果不是自己那样强烈的自尊,他的人生或许就不会有这么长的一段弯路。他在心里很佩服自己,但是一点也不欣赏自己,因为这些年里他做出的决定几乎没有几个是理智的,所有的苦难和 坎坷都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这一次他没有遵照自己的本意,他决定去考大学。他的本意是继续打工挣钱,给家里攒一笔钱,他没有遵照这个本意,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还不知道结果的路。但他相信,这个选择应该是正确的。在艰难的日子面前越是绷直了往前冲,就越容易跌倒,越容易撞墙。 让生命有一个缓冲,也许就能看到更光明的未来。 他也有一种预感,这最终的预感空前强烈地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有时间来攒钱治病。他很想念书,很想休息,也很想让母亲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个因为没有好好念书而被学校开除的学生。 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已经满头汗水了,很久没有这样疼痛了,他有点支持不住。李然正忙着做饭,看见他满头大汗地进来,就忙着问他怎么了,手不小心烫着了,尖叫一声松开了手里的锅,咣当一声铁锅从小炉子上掉了下去,锅里的菜倒了一地。 士心赶紧跑过去看李然的手,看到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把包扔在床上,自己也倒在床上躺下了。 李然收拾了地上的菜,跑过来笑呵呵地拉他:“起来洗脸啦!老家伙,洗脸吃饭。” 士心忍着肚子疼坐了起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手往后撸了撸头发,跑去洗脸了。 他肚子疼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李然非要缠着他尝尝自己做的饭菜。士心勉强吃了一小碗米饭,就再也吃不下了。“锅撂在那里,我一会儿洗。”他说完,就躺倒在了床上。李然本来就最害怕洗碗刷锅,笑呵呵地答应了,把饭桌收拾了,就坐在电脑前面开始玩《大富翁》游戏。她依然是个孩子,尽管这两年里长大了很多,但遮不住孩子的那份天真率性,心里藏不住事情,也不愿意把自己浸泡在烦恼中。她没有意识到士心有什么不对劲,玩得很起劲,时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 “老家伙,瞧我把这家伙整得多惨啊!”她兴冲冲地冲躺在床上的士心喊,发觉士心没有搭理自己,以为他睡着了,就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反应。她气呼呼地站起来,走到床边一把捉住了士心的胳膊,使劲地往上拉。 她根本没想到这一拉之下,士心的身子就随着被拽了起来。她猝不及防,还没等反应过来,士心就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老家伙,别吓我啊!你说话啊!”李然哭出来了,因为落在地上的士心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弱如游丝。 李然哭喊着拍打了半天,士心微微张开眼睛:“你瞧我啊,连锅都没有洗完,就睡着了。人家说人老了之后有三个变化:贪财、怕死、睡不着。你瞧我这老家伙,睡得多踏实,睡得就像死了一样,啥也不知道了……” “不许胡说,你得好好儿活着。”李然哭着把士心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们这就去医院。存什么钱啊?把病彻底治好了再说!” “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家听见!”士心对一直缠着自己要去看病的李然说。 “听见就听见,怕什么啊?”李然怒气冲冲,“别吓我了好不好?知不知道前天晚上你没事儿了,我差点儿吓死啊?” 士心说不出话来了。前天晚上吃完饭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肚子很痛,就硬忍着坚持了一会儿。就在他因为疼痛而翻身的时候忽然胸腔里一阵痉挛,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没有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李然哭成个泪人儿,守在他身边等候救护车。他嘴巴里含满了速效救心丸。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用,就把瓶子里所有的药丸儿都塞进了他嘴巴里。 士心没有去看病,他只是休息了一天,今天就回到了单位。 “人家听见了不好。我没什么事儿,可能是累着了,休息休息不就好了么?去医院动不动就让你住院,花钱不说,弄不好把工作丢了,那可就麻烦了。”他小声地对李然说,但这样的话显然已经没有说服力了,李然眉毛一翘,大声地说:“丢了工作怕什么?有那么大一张假毕业证你还怕找不到工作么?” 士心一下子慌了。隔壁就是社长的办公室,这个时候社长正在上班,万一他听见了李然的话,后果就变得很严重了。 “小声点儿!社长听见就麻烦了。”他向李然靠了靠,“你摸我的脉搏,很正常。” 李然还没有说什么,社长的话音与脚步声一起传了过来:“我已经听见了。”《》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士心很坚决地辞掉了工作。 社长知道了他的毕业证是假的,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决定,只是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说了句“赶紧把稿子写完”就走了,看来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开除这个冒牌货。 李然吓闷了,红着脸抱歉地望着士心,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无辜而且无助。士心拍拍她的手,说:“赶紧写稿子吧,丫头。” 张士心敏锐地注意到了社长眼睛里掠过的一丝失望,他什么也没有说,把稿子写完之后交给了社长,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份辞职信。 社长看了看稿子,很满意地点点头,说:“辛苦了!” 士心笑笑,把辞职信递给了社长。社长扫了一眼,笑呵呵地问:“怎么,脸上挂不住啦?” 士心摇摇头,他不是一个爱面子的人。 “对不起,社长。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不会……” 社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看着士心打断了他的话:“你当初来的时候我就连看都没多看一眼那个毕业证。因为它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已经准备决定让你担任编辑部主任和总编助理了。你……你把辞职信收回去吧。好好给我写稿子,后天还要出一趟差。” 士心摇了摇头,给社长鞠了一个躬。“对不起,社长。”他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他辜负了领导对自己的信任,用一种欺骗的手段得来了一份好工作。他经常会想起这件事情,但迫于生活一直都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情,不去想因为自己的欺骗使得另一个人失去了获得工作的机会。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了,他也觉得轻松了。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揣着文凭匆匆忙忙穿梭在人群里寻找工作的人,这份工作原本应该属于一个通过勤奋获得文凭的毕业生,他已经霸占了很长时间,是应该还给那个应该得到这份工作的人的时候了。所以他很坚决地辞了职。 这一回李然没有随着士心离开单位,因为经过了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成熟了,她知道,在士心没有找到新的工作或者没有回家开始补习之前,两个人的生活还需要有依靠,她不能率性地丢掉这份工作。 士心当天就离开了单位,漫无目的地走在深秋的街道上。 秋风瑟瑟,黄叶飘零。他的思绪就像秋风一样轻柔地飘荡在空气里。他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风卷着枯叶在地上纷纷扬扬地舞动,走过的地方有一串模糊的脚印。这一眼里,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多年走过的路,一行歪歪斜斜的脚印,充满生活的欢笑和泪水,映出一个纷芜的世界。 这一次失去工作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焦急和担忧。这一阵子他既想回家补习准备考大学,又有点担心自己荒废了多年之后是否还能考得上,一直处在一种矛盾中。现在,他一点也不矛盾了,他确定地告诉自己:“回去吧,考大学。”虽然他知道,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只能有这么一次机会去圆自己的梦,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出了决定。 明年的高考将在六月份进行。从现在开始,他还有半年时间来准备这场等待了八年的考试。 社长没有再直接挽留这个固执的年轻人,尽管他很欣赏张士心。他心里本来还存着那么一点儿幻想,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突然走进他的办公室,告诉他他要留些来,毕竟像他那样没有学历的人在北京要找到一份月薪四千多块的工作并不是很容易。在张士心离开单位已经两天的时候,他试图通过李然做最后的努力。李然一句话就做了全部的回答:“他不会来了,他要回家去考大学。” 就像以前每一次做出决定一样,张士心没有回头。他已经在准备回家学习的事情了。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他要把八年多没有接触过的中学课本重新拿起来,迅速进入一种紧张的迎考状态,然后参加明年的高考。而且这一次,他一定要考上,这辈子如果还有希望进入学校学习,这一定是仅有的一个机会。如果能够考上大学,他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社长带着一种浓厚的兴趣向李然询问了关于张士心的事情,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于是在李然下班临走的时候他挺着肚子笑呵呵地对李然说:“告诉张士心,蒙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怎么着也得请我们吃顿饭吧?明天,明天晚上下班,我们几个去吃饭。就在他家里,他亲自做饭。” 第二天社长果然带着几个同事跟随李然来到了她和士心住的地方。进了屋子,社长一眼就看见了李然挂在墙上的照片,他恍然大悟似的笑了,指着李然笑眯眯地说:“原来……你们……呵呵,小姑娘不老实啊!” 李然明白社长的意思,脸蛋一红,嘻嘻笑着:“社长,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胡说啊?” 大家在小屋子里团团坐好,说话抽烟,士心就在另一间屋子里忙着做饭,李然在一旁打下手。不多会儿就把菜都收拾利落了,李然笑眯眯很大方地将盘子一个个端到桌子上,招呼大家:“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做得不好,大家不要见怪啊!” “到底是你做菜还是他做啊?这句话有水分吧?”社长笑着说。 “社长,您就算知道,也别这么直接地揭穿啊,多不好意思!”李然说着钻进了士心做饭的屋子。 等士心做好饭回到大家跟前准备吃饭的时候,社长已经吩咐一个小伙子买了几瓶二锅头回来了,硬铮铮地摆在桌子上,让人不寒而栗。 “士心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走,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回去好好考大学,祝你成功!”社长举起了杯子。他看士心举杯子的时候有点犹豫,就笑着说,“你比这帮小子都能干,说实话我是不想让你走啊!什么狗屁学历啊,能干活能挣钱那就是硬道理。如今满世界都是揣着研究生文凭到处找工作的人。学历管鸟用!全国有他娘的百八十万人拿着假文凭谋生哪!你为啥就不能是其中一个呢?” 士心笑笑,发觉社长走出办公室以后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嘴里居然连粗话都出来了,这让他有点意外。他举起杯子跟社长碰了一下,也跟每个同事碰了一下,正要把杯子放到嘴边,李然一把抢了过去,“滋”地一声把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吭吭地咳嗽起来。 社长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员猛将!往后出去公关,就你了!” 但猛将很快就崩溃了。李然的小脸蛋开始变得粉红,这杯酒把她灌醉了。 士心把李然扶进里屋睡下了,出来和社长他们一起吃饭,还喝了不少酒。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恣肆地放纵自己不顾肚子的疼痛喝酒。因为他心里感激社长,他也想用酒来给自己壮行;甚至在他心里,觉得应该用一场大醉来终结在北京八年多的日子。 他的脸已经通红了,肚子也不那么乖巧了。他借上厕所的名义出了屋子,在外面小店买了一板儿止痛片吃了两颗,又回到屋子里继续和一帮人在一起说话喝酒。这是这么多年里他最放纵自己的一次,一点也没有约束自己,就像一个刚刚长大豪情万丈的少年,逞一时之勇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嘴巴里就像是在绞蛋蛋。 就在他们说着醉话闲聊的时候,李然从屋里出来了,她脸蛋酡红,面若桃花,笑盈盈地站在门边看着大家,说出了一句谁也料想不到的话。 “我宣布,我的生日是十月八号!” 大家笑成一片,士心吓得差点尿裤子,赶紧把她送回屋里,陪着她说了半天的胡话。李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夜已深了,社长和几个同事在外面屋子呆得久了,酒力渐渐发作,在士心的那间小屋里东倒西歪地睡下了。士心也就没搭理他们,躺在李然身边和她说着话。 “士心,带着我一块儿回去吧。我知道,你肯定已经决定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可是,我一定要在你身边。”李然有点儿清醒了,把头靠在士心胸前,幽幽地说。 士心轻轻抚摸着李然的头发,他没有说话。 “我是不会让你独个儿回家的。你很爱你的家人,可是你家里人一点都不关心你。我知道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可我偏偏要说。就算你不把自己的病告诉家里,不把自己吃的这些苦告诉家里,难道你家里人就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么?你回去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病,还要那么辛苦地读书学习,半年时间怎么过去啊?”她忽然爬起来,趴在士心的胸前,很疼惜地看着士心的脸,“让我跟你一起去,我来照顾你啊!” 士心笑了。 “你来照顾我?不给我添乱就烧香拜佛了。”他说。 十五块噌地蹿到了床上,在士心的脚跟睡了下来。李然坐起来,把十五块抱在怀里,用手指梳理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反正我不管,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赖着你。你如果不带着我,那你就白天走进女厕所,上厕所忘了带手纸,晚上掉到床底下,吃饭吃到老鼠屎,喝水喝出毛毛虫,考试全部得鸭蛋,还要诅咒你天天想我想得睡不着觉,失眠大半年,变成大熊猫……”说到后来她自己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士心很感动。丫头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有一点是绝对真实的,那就是李然关心他,不放心他,想好好照顾他。 “丫头,你好好在这里上班……”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然打断了。 “还说啊?”李然把十五块扔到床上,一拳打在士心大腿上。 “丫头,你听我说。我回家之后的半年里一定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补习要花钱,买课本要花钱,买资料要花钱,处处都要花钱,我不找你要还能找谁要啊?所以,你必须在这里好好工作,挣钱给我用。我才能很安心地念书,考上大学。对不对?” 李然顾不上回答就已经在心里答应了,她陶醉在一种幸福的感觉里。士心那句“我不找你要还能找谁要啊”让李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你要记着,回家以后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不能太累着,也不能生病了不去看病。”李然说完,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不不,抽烟还是有必要的,要不然就没有男人味儿了。但是不能抽很多,每次吃完饭抽一根就好了。”她得意地看着士心,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合理,而且绝对经典。没想到士心说了句“那我每天岂不是要吃很多顿饭?撑也撑死了!”就转身睡着了。 他知道一句话就已经安顿好了李然,就放心了。回家之后虽然在亲人身边,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深深盼望的,但是他也知道回去之后的日子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最起码,母亲一定会很坚决地反对他在这个时候丢掉工作开始上学。 母亲的态度果然很强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着日子的艰难,为儿子辞掉了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作而痛心不已。 “当初好好儿念书的时候你不用心念,半道儿跑回来了。现如今日子刚刚好一些,你却偏偏鬼迷了心窍把个千金难买的工作给撂掉了。这都咋想的哟!这么些年没有念书了,几个月时间你还能考上不啦?就算考上了,还有钱念书不啊?现如今上一趟学,光学费一年就好几千,硬生生给家里剥一层皮,多少人家的娃娃考上了大学都念不起哩!” “娘,您放心。我考上了自己能有办法把书念完。” 母亲没有就这句话发表意见,因为她相信儿子可以做到,也一定打算好了。但她还有担心的地方:“就算考上了,毕业了之后呢?你一个月能挣几千块么?” 士心摇摇头:“我不知道。兴许不能吧。” “那要我说,你就不该把现如今的工作撂掉。好好儿干,一个月几千块,你娘一年也挣不回来那些钱哩!” “娘,您就让我试试吧。考上大学,就算马上死了,我也心甘了。”士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学,但他就是想考大学,无论考上考不上他都想试一试。考上了那就圆了自己的梦,考不上也就无所遗憾了,毕竟这是他这些年里真正为自己作出的一个决定。 母亲不明白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分明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坚决。也就不说什么了,独自默默地坐在一边唉声叹气。现在她手里有一笔足够应付萍萍剩下的一年多时间上学花销的钱,两个大女儿加起来每个月也能给她几百块钱,加上自己和老伴儿扫街得来的工资,家里简单的生活没有什么问题。在这个时候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她只是从一个在清贫中苦熬了几十年的老人的角度看待儿子辞职的事情,怎么也想不通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和缺乏理智,金子一样诱人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儿子大了由不得娘啊!你看着办吧。我啊,还扫我的大街去。”母亲站起来,穿上橘红色的工作制服,提着铁簸箕和笤帚出门了。 士心看着出门的母亲,心里一下子迷茫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如果他现在继续工作而不是选择上学,父母亲就可以不用工作安享晚年了;但是随着他回来念书,今后至少四年的时间父母亲可能还要扛着扫把在大街上挥汗如雨地劳作。他觉得自己很自私,但他不想放弃现在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不仅仅可以了却他的心愿,更重要的是这个决定可以给他和父母带来一个更加光明和稳定的未来。 他去了原来的班主任王淑梅老师家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师,并且希望老师能帮他在母校找一个高三毕业班插进去补习功课。去的时候他带上了一套特地从北京买回来的精装版的《四大古典名著》送给老师。这些年老师给他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多次帮助,更给了他勇气和信心,教会了他怎样坚强地面对生活。他从心底里深深感激老师。他知道把曾经从老师这里拿走的钱还给老师,老师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回去,所以他买了一套书,一套非常珍贵的限量版线装本名著。 王老师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天终归要到来一样,笑呵呵地给士心倒了一杯水,让他在家里等一会儿。不多久老师就笑容满面地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摞旧书。她告诉士心,已经说好了,从明天开始他就可以在这所曾经念书的重点高中最好的一个班级里开始补习。王老师把那些书放在桌子上,找了一个大塑料袋子,把全部的书都装了进去:“这些是现在的高中课本,跟你们那个时候可大不一样喽!你都拿回去用,考完了再还给我。我是跟人家借来的,你就省得买了。” “只剩下几个月时间,可得抓点儿紧!不过,身体还是最重要的。”老师把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忽然说,“肚子好一点了么?身体不好就别那样拼命地学。考不上重点就考个一般的学校也无所谓,现在的大学敞开着门让你进,咱学校升学率几乎年年百分之百。别有压力,你一定能考上。” 士心抬头看看老师,他不知道老师怎么会知晓他的病。老师就像看穿了自己的学生一样,柔和的目光在士心脸上扫过,说:“这些年你真不容易!我知道,什么都知道。当年你一回来,我就打电话到师范大学问过了。他们说你不好好学习,可是我啊,就是不相信你会因为不好好学习被开除回来,一直都没有相信过。现在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二十九岁还能回过身来拾起丢下**年的课本重新考大学的人不多。” 士心感激地望着老师,因为这份关心,更因为这份信任。 “您放心,我的病现在好多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了,我一定好好学,考上大学!” 老师点点头,目光里充满着慈爱和鼓励。眼前这个二十九岁的学生已经长大了,但神情依旧像八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倔强。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看着士心,士心也像看自己的母亲一样看着老师,他们都笑了,会心地笑了。 回家的路上,士心特地从市场里给自己买了一个新书包。家里门后面挂着他曾经用过的书包,里面装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母亲一直没有舍得丢掉。士心不想拿起那个书包,他要用一个新书包装载着自己的希望开始寻找新的人生。 这一个晚上,士心躺在床上,望着家里洁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思潮涌动,心里活泼泼地充满着兴奋,怎么也睡不着。这一个夜晚过去之后,他的人生将开始新的航程。虽然这一天来得晚了些,但毕竟他还活着,这辈子他还有可能走进整整盼望了六年多的大学校园,这一刻,再没有人比躺在床上一脸微笑的张士心幸福。 高三毕业班已经早早地进入了总复习的最后阶段,天天基本上都在进行考试,然后就是讲解试卷来巩固知识。整个教室里坐满了神情肃穆的学生,一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一样地盯着黑板和老师。肃穆和紧张掩藏不住脸上透出来的疲倦,青春的活力在这群孩子身上见不到半点踪迹,这就是高三毕业班。 这是他的第一堂课,张士心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断回过头来好奇地向他张望的学生们的目光让士心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老师走进教室,这个年近三十的中学生现在比任何一个孩子都听话,他需要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分钟时间,才有可能在半年时间里完成他要做的事情,考上一所北京的大学。因为考上大学之后他还必须像以前一样打工,才有可能缴纳学费,养活自己。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需要每个月给父母亲一笔钱,这样,父母就不用再出去工作了。所以,无论如何,他最熟悉的北京将是他半年之后要去的惟一地方。 老师神情严肃地进来了,把一摞考卷丢在讲桌上,瞪着眼睛把所有的学生骂了一顿,断定这些到了现在还一塌糊涂的学生一定狗屁都考不上。士心坐在最后面,看着老师滑稽的神情笑了笑。因为这个时候,几乎每个学校每个高三毕业班的教室里老师都在这样严肃地说着同样的话,如果不把情况说得夸张和可怕一点,这些孩子就不会重视考试,也就没有了动力。 老师叫一个学生把一摞卷子发给了学生,然后打开另一摞新卷子:“今天做一做去年的高考题,看看你们能考出个什么狗屁成绩来。” 士心一听就傻了,这个时候让他考试,他肯定连个狗屁都考不出来。 果然,卷子到了手里,他就迷糊了。那些曾经很熟悉的数字和符号个个儿都认识他,但是他基本上已经认不出几个来了。他反反复复地看卷子,一道题也不会做,一咬牙在选择题的括号里胡乱填上了几个字母,就把卷子交了上去。 老师是一个胖乎乎的妇女,这时候正埋着头在批改以前的考试卷,看到士心交上来的卷子,她笑了笑,问:“你新来的?” 士心点点头。老师没看他,看看卷子,说:“不错!有勇气!答成这样还敢第一个交卷儿。”她哼哼地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吧。好好看书去。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想些什么,胆子越来越大,头脑越来越没了正形。” 这一天回到家里,士心一夜没有睡觉,把高中三年的数学课本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他看得太投入了,等到感觉到一点困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他听见父亲和母亲爬起来要出去扫街了。 他走出屋子,跟母亲说了几句话。母亲埋怨了一句“这娃娃,整夜价看书也不睡觉。也不怕浪费电!”就出门了。 士心本想再睡一会儿,但是怕自己睡过了头,就干脆抱着书又看了一会儿,洗了一把脸,吃了块儿干馍馍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清晨的街道人很少,清凉的风轻轻吹过,他精神一振,身上的困倦似乎一下子随着风飘走了。这个时候他充满信心也很兴奋。这一夜过去之后,他发现已经记住了很多知识,至少,如果今天继续考试的话,他一定不会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今天的考试是头一年的高考语文题。这对他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不到一个半小时他就做完了所有的题目,写了一篇自己感觉非常不错的作文,兴冲冲地走上讲台把考卷交给了老师。 老师抬眼瞧了他一眼,把卷子拿过去看了看,发现他答得满满当当。 “你做过这套题?”老师问。 士心摇摇头。老师狐疑地看看他,显然根本不相信,冲他挥挥手,叫他下去。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地理书,打算到操场上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看。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胖乎乎的小子气喘吁吁地朝他跑了过来:“大哥,你可真行!我太佩服你了,提前一个钟头交卷子,只有啥也不会的人才会这么做。” 士心摸不着头脑,笑了笑。 “你的卷子老师刚才改出来了。一百三十七分!天哪!你真神!我要是能考上你三分之二的成绩,我妈就该烧香拜佛了。”胖小子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来,“大哥,——我该叫你叔叔吧?认识一下,我叫王有昌。你叫张士心,我都知道了。嘿嘿,从今儿起,你就带着我一块儿学。成么?” 士心在家里有自己的一间单独的小屋子。这间屋子本来是厨房,家里人多住不下,就在进行简单装修的时候改造了一下,把它改成了一间卧室,厨房搬到了阳台上。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士心就和小胖子王有昌一起住在这间小屋子里,每天学习到深夜。 连续几天的考试下来,他已经在考试中逐渐摸索到了自己欠缺的地方,回到家里就有针对性地看书和记忆。这样的学习是有效的。尽管他现在的记忆力已经远远不如当年学习的时候了,但还是很快就跟上了班里同学的脚步,第二次数学考试的时候他就达到了及格线,全班只有三个人及格,他就是其中之一。这多少都让他更增添了几分信心,照这样下去,几个月之后考上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才看了一会儿书,小胖子就看不下去了,歪在床头呼呼睡着了,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士心看看白白胖胖的小伙子,给他盖好了被子,继续坐在灯下看书。 两三个钟头之后,他觉得肚子疼得厉害了,就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取出两粒止痛片吃下去,回到桌边继续看书。身上还有一点钱,他打算有空的时候出去买一点消炎止痛的好药。这个时候格外关键,身体一定不能出现问题。 但是问题还是出现了。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头脑里昏昏沉沉的,肚子也很痛。连续多日的持久作战让他感到有些疲劳。他强打着精神洗脸吃饭,然后和小胖子一道儿去了学校,一路上歇了好几回脚步,小胖子王有昌笑嘻嘻地说:“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你瞧你,走几步就歇一下。” 这一天依然是考试,士心答得很顺利,第一个完成了题目,仔细地看了看,确信会做的题目全部做完并且正确之后,他站起来想向讲台走过去交卷。但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肚子开始抽搐,心脏也很不舒服,他想站稳脚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脚下一软就摔倒了,身体重重地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教室里乱成一团,正在考试的孩子们都不答题了,纷纷跑过来看他。老师也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笑笑,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身体里好像没有什么力气。小胖子王有昌抢到他背后,在别人的帮助下把他扶了起来。 士心脸色苍白,脑门子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没事儿,都回去做题吧。”他说着,朝大家笑笑。 考试一结束,小胖子就叫了两个同学把士心送回了家。快到家里的时候,士心忽然想起什么来,停住了脚步,很庄重地对小胖子说:“记着,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我家里人。” 小胖子迷惑地看看士心,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经过这一阵子的接触,他从心里有点儿敬佩这个比自己大整整九岁的同学,虽然不明白士心的意思,但他还是遵照执行了,回到家里什么也没有说。 士心回到家里走进自己的房间,倒杯开水吃了两颗止痛药,就像没事儿一样回到外屋坐在沙发上跟母亲说着话休息了一会儿,就催着小胖子赶紧去上课。 小胖子走了,母亲就问士心:“你让那个胖墩儿去上课,你怎么不去啊?”她嘿嘿地笑着,就像看透了儿子一样,“我早就知道你一定坚持不下来。那时候一直上学都习惯了,你都没坚持下来。现如今荒废了这么**年时间,该忘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又在外头跑惯了,咋还能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头念书呢?” 士心站起来走到母亲身后,轻轻捏着她的肩膀,说:“今儿讲的我都学明白了,回来自己看看书。教室里都是一群孩子,吵来吵去闹得慌,是不啊?” “那倒也是。”母亲很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对士心说,“往上一点,唉,唉,对了,就是这里。给捏捏这里。真舒服哦。” 时间很有限,学习很紧张。张士心很珍惜每一天的日子,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完成了对全部高中课本的重新熟悉。到了春节之后,他的成绩已经在这个班级里走在前面了,每天下课总有很多孩子围在他的身边,向他讨教问题。老师们也都很喜欢这个三十岁的大龄学生,至少有一点是他们很高兴的,那就是自从士心到了这里之后,孩子们似乎都开始知道很努力地学习了。 这些学生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些关于士心的事情。有一次士心写了一篇描写自己大学生活的作文,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里朗读,女娃娃们哭成一片。她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大哥哥竟然有着那样一段从他身上和神情里根本看不出半点痕迹的艰辛的经历。从那个时候开始,士心的作文本就再也没有回到自己手里,被学生们传来传去地抄写和读诵。就连小胖子王有昌也信誓旦旦地向士心表明决心:“老大,知道了你的事情,我要化悲痛为力量,撞了南墙不回头,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就算考不上重点大学,也要考上一般本科;就算考不上一般本科,那也要考上大专;就算连大专考不上……”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这一段日子跟这些天真善良的孩子们在一起学习,士心始终充满着激情,也被深深感动着。他们身上的天真烂漫和孩子气都是士心熟悉的,也是久违的。他喜欢这样单纯的日子,喜欢这样充满着欢声笑语的日子。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一段日子过得像现在这样温馨和无忧无虑。在这样的日子里,生命像花儿一样绽放着,他的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 这一天下雪了,士心请假没有去学校。他有很多年都没有看到家乡的大雪了,特别兴奋地穿着李然买给他的那件深蓝色大衣,大衣底下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精神抖擞地在大街上走着。他要去郊区县看看杨得意的父亲,给他拜个年。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放学的学生们看见了大哥哥张士心,女孩子们尖叫着跑过来拉住了士心的胳膊。 “好帅啊!大哥哥。就像周润发一样帅!”她们赞叹着把士心包围在车站上。士心很高兴地跟同学们说着话,根本没有在乎街上的人都在怔怔地望着他这个被鲜花包围着的年轻小伙子。 他不相信女孩子们说的那些恭维的话。因为他在有心情的时候曾经对着镜子看过自己,试图找到一点帅气的踪迹,但结果总是不仅让他失望得很,而且几乎让他崩溃。所以他平常并不怎么喜欢照镜子。 但是现在他依然高兴得像一个孩子一样享受着这帮小同学的恭维,他喜欢这种很舒服的感觉,喜欢这种充满笑声的日子。 到了四月初,高原的春天姗姗迟来的时候,张士心走在桃花盛开的校园里,精神饱满。最近几次模拟考试他几乎都考出了全班最好的成绩。他考上重点大学几乎是肯定的事情了。虽然几个月的学习让他非常疲惫,身上的钱也基本上用尽了,但是希望还在他胸膛里熊熊燃烧着。 这几个月他每个月都交给母亲几百块钱贴补家用。母亲嘴上说着不用拿钱给家里,但还是收下来了。士心知道,还有一年多小妹妹就要毕业,这一年多里还需要花很多钱,精打细算的母亲一定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个时候给家里钱虽然不是很必须的事情,但这已经成了他多年的一个习惯,不给母亲一点儿钱他反而会觉得很不习惯。 这一天李然打了个电话来,她显得开心极了。说现在北京**肆虐,她连班都不用上了,就呆在家里玩电脑,白白拿着工资。她还攒了一笔钱要寄给士心。士心没有要。他现在不需要钱,等到考试结束,他就会回到北京去打工,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尽可能地筹集自己的学费,如果那个时候他不能够攒够学费,就一定会接受李然的钱。因为李然是他现在惟一可以依靠的人。 “帮我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没事儿别四处乱跑,小心被隔离。记着给我的十五块吃点好的啊。”他在电话里对李然说。 李然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它现在胖得跟猪似的,走路都哼哼哼哼的。我也胖得走路哼哼哼哼的,连减肥茶都喝上了。你就放心吧。”李然忽然放低了声音,幽幽地说:“就是特别想你。” 士心听见电话里传来了李然抽泣的声音。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觉都睡不踏实。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害怕得很。” 士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曾经试图让李然找一个女同事一起租房子住,但是李然死活不肯。她说那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士心的味道,她不想换房子,也不想有人住进来冲淡了士心留在屋子里的味道。她在那间屋子里送走了士心,也要在那间屋子里等待他归来。 “你把自己照顾好,还有两个月我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我看到你过得不好,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他说。 李然就咯咯笑了:“我现在可懂事了,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攒着,连一根冰棍儿都没吃过。麦当劳肯德基我也彻底忘掉? ??。呵呵,我身上穿的内衣都有了小洞洞,我也没舍得买一件新的。我要把钱全部攒下来,让你安安心心地上大学,再也不要你那么苦!” 士心很感动,他知道,这一辈子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李然离开自己了。这个丫头在自己很艰难的日子里来到身边,陪着自己走过了风风雨雨的几年,渐渐地长大了,成熟了,也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他不知道春雨有一天时不时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春雨如果出现了,他应该怎样面对和选择。 自己的人生固然是不幸的,遇到了很多艰辛。但也就是在这些艰难的日子里,他遇到了温顺懂事的阿灵,泼辣善良的春雨,娇俏天真的李然,仗义宽厚的桑德伟,胆小纯真的金花,这些人都像亲人一样地关爱着他,给了他太多的温暖和感动。 艰难的日子让他变得坚强,也让他更加懂得珍惜情感。 他现在不能想,也不愿意想。只有一点是他很清楚的,那就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存折里那七万块钱,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春雨出现。《》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这一年的六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带来的恐慌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张士心就像九年前的七月一样,平静地走进了考场。那一年考试的时候他口袋里装着一只弹弓,考试结束后他打了几只麻雀给母亲治病;现在,他口袋里是一只小小的塑料杯子,进入考场的时候守候在那里的人要用这只小杯子来检测他们的体温,发烧的学生会被送往医院隔离检查,会被无情地剥夺参加考试的权利。 进入考场的时候他正在发烧。几天前开始他就一直在发烧,但是他没敢说出来,甚至连母亲都没有说。他相信自己仅仅是感冒,他也不能因为这次发烧而失去整整盼望了七八年的这一个机会。 他很早就来到了设在母校的考点,找到了王淑梅老师,在老师的带领下提前进入了考场,很顺利地完成了头一天的考试。 到了第二天,他的烧依然没有退下去,而且反而加重了,脑袋里昏沉沉的,目红耳赤。他有点儿担心自己成为这座城市里第一个感染上**的不幸者,那样的话他进入考场就意味着将对那些同样怀着希望参加考试的孩子们造成巨大的影响和伤害。如果不是这才开始已经经过了旷日持久的等待,他一定会放弃考试。但他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一次他一生都不会再有的机会。 持续的高烧让他心惊胆战。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他很害怕料想不到的事情会突然降临在他身上。他吃了两颗退烧药,休息了一会儿就出门了。到了考点的时候,他伸手摸摸额头,发现烧已经差不多退了,他坦然地从测体温的桌子前面走过,进入了考场。 答了一会儿,窗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呼啸声,学生都紧张地抬头向窗外张望。戴着口罩的监考老师也走到窗边望望,然后回过头来大声地喊道:“你们都瞧些什么?还不赶紧做题?有发烧的学生被接走了。”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士心已经答完了一多半的题目。这个时候发烧又开始了,而且来得很凶猛,烧得他迷迷糊糊连眼睛都睁不开。他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嘴唇和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用力地握着笔在试卷上写着,不敢抬头看老师,他很害怕虎视眈眈的监考老师发觉他在发烧,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被清出考场坐着呼啸而来的救护车进入隔离室。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到监考老师在桌子上“笃笃”地敲,他忽然清醒过来,抱歉地冲老师笑笑,继续开始做题。 很快,他的目光重新变得迷离,意识也渐渐地模糊起来。 “我不会是患上**了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迷迷糊糊眼睛睁不开了,不知不觉中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监考老师在上面大声地喊:“还有十分钟。请大家认真检查试卷!然后就准备交卷!”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睡着很久了,考试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手里的试卷还有整整两页没有答! “我们大家去青海湖玩,老大你也去吧。”小胖子王有昌笑眯眯地说,“累了整整十二年,总算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我很快要回北京去,你们好好玩。到了大学可要好好学习,珍惜四年的时间。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辈子中最后的校园时光,一定别浪费了。将来回过头来看看,你一定会觉得读书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日子。”士心说。 “我知道。谢谢你啊,大哥。半年时间里,你不光是教我们做了很多考试题,还教了我们很多终身受益的东西。大家都很尊敬你,希望你能过得顺利平安。你那么早就回去干什么?过些日子还要填志愿呢。是不是有个相好的在北京等你回去啊?” 士心笑笑,没有说话。 考试结束之后,他最惦记的事情就是立刻回到北京去。距离大学开学还有至少两个多月时间,他可以找一份工作来筹集一下自己的学费。如果可能,他绝对不会动用李然攒下来的钱来上学,他习惯了一切依靠自己来完成。 “我去工作,筹集学费啊。填志愿的时候你们帮我填,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 士心没有按照计划在考试结束之后立刻赶回北京。 考完之后他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最后一门考试中他出现了意外,最后关头紧赶慢赶也没能把全部的题目做完,他不知道这一个意外是否会最终影响自己的成绩。他去探望王淑梅老师,顺便跟老师道别。 王老师显得比士心自己有信心得多,笑呵呵地给士心倒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跟士心慢慢地说起了许多往事,师生都无限感慨。 “放心吧,我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的,而且肯定是重点大学。”王老师说,“当年十二比一的比例你都能考上,现在咱们学校几乎百分之百的升学率,你还担心什么?” “您知道,我一定得考上北京的大学才能顺利读完大学……” 王老师点点头:“无论怎么样,我都相信你能考上北京的重点大学。你也必须考到北京去,才能完成学业。老师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一定可以让我在将来想起你的时候觉得骄傲和自豪。” 士心感激地望着老师,老师也正望着他。这么多年来,支撑和鼓励他走过许多艰难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那股子倔强劲儿,还有来自老师的鼓励。在他的心里,最了解他也最信任他的长辈不是爹娘,而是让他尊敬的王老师。无论是在求学的那两年里还是在之后的漂泊中,他都从来没有忘记老师曾经教给他的两句话:多改变自己,少埋怨环境;只要肯走,腿比路长。他从心底里感激老师,尊敬老师。在他三十年的人生岁月里,老师产生的影响是深远而巨大的。当年在乡下的民办老师马青给了他最初的人生启蒙,让他知道一个老师应该得到人们的尊重,他在那个朴实的农民身上看到了老师的高尚;王老师教会了他坚强地面对生活,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给了他勇气和关怀,更重要的是给了他理解和信任。那些艰苦的日子里,再没有什么比理解与信任更能够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当然,也是同样身为人师的钱强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恨钱强,到现在还活着并且参加了高考,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无限幸福的事情。希望激荡在他的胸腔里,他还没有学会记恨别人。 “我相信你能走好未来的路。”告别的时候,老师慈祥地望着士心说。士心深深地给老师鞠了一个躬,泪水涔涔而下。 士心焦灼地等待着成绩公布。为了等待考试结束三周之后公布的成绩,他没有立刻回北京工作,除了帮母亲出去扫扫街道之外,他一直在家里看书。很多年没有学习,重新回到学校之后他虽然能赶得上同学,但英语成绩远远不如**年之前了,所以他要在进入大学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学学英语。进入学校之后,除了学习之外,他依然需要在外面工作来完成学业和养活父母,这跟九年之前没有分别;惟一不同的是他现在长大了,成熟了,也具备了在外工作的能力,可以不必用以前那种几乎玩命的方式来谋得生存。 “睡吧,这么晚了,也不争一时。明儿早起不就知道了成绩么?这么大晚上地一遍一遍地打电话查询,那得浪费多少钱哩?”母亲在隔壁屋子睡着,听见士心在客厅不断拨打电话的声音,忍不住说了几句。 士心没有作答,站在电话边上默默地守候着。他已经打了很多次声讯电话查询成绩了,但是一直查不到他的成绩。小胖子王有昌头一天已经知道了成绩,考上了一般本科。这个时候也不停地打电话询问士心的成绩。 接近半夜的时候,士心有些困顿,想休息了。他有些不甘心,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的嘴唇开始微微发抖,接着整个身子也都抖动起来。他忽然挂掉电话,在客厅里蹦了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呼了一声。他听见电话里报出了自己的成绩:语文17分,英语99分…… 他喊了两声,立刻平静下来,怔怔地站在客厅里,泪水顺着脸庞自由地落下,掉在胸前的衣服上。他忽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儿子没考上大学,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站在士心身边没敢说话。看了半天,母亲才小心地说:“士心,没考上就没考上,娘不说你。你好好儿睡觉,不上学就不上学,咱现在的日子不也慢慢好起来了么?” 士心猛地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跟前,抱着母亲的双腿大声地哭了出来。母亲惊愕地望着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士心紧紧地抱着母亲的双腿跪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哭着。这么多年了,这是他惟一一次无拘无束地让自己纵情流泪。 “我考上了。娘,我考上了!”他大声地喊,惊得慌慌张张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 “娘啊,我考上了啊!我盼望了七年。整整七年啊,娘!我考上了重点大学!”士心把头深深埋进母亲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母亲也哭了,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儿子,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一切。她在这一刻也似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对儿子的失学耿耿于怀可能是一个错误。眼前的儿子泪流满面,随着眼泪迸发出来的激动告诉母亲,一直以来儿子没有说谎,也许当年离开学校真的不像老师说的那样。但是母亲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如果现在她能得到答案的话,她早就应该得到了。 父亲从隔壁走进来,默默地把儿子从地上扶起来,拍着儿子的肩膀,说:“考上了好,考上了就好。爹为你高兴,爹知道我娃一定能行的。我的娃从来都没有让爹失望过。赶紧去睡觉,别冻着了。” 这是士心一辈子的记忆中父亲惟一一次说出来的听起来温暖的话。父亲所有的爱都在他的沉默中,都在他的目光中。只有这一次,父亲竟然说了出来。士心转过头,紧紧抱住了父亲。 父亲轻轻拍着儿子的脑袋,用粗糙的大手抚干了儿子脸上的泪水。 “不哭。我娃一直都没哭过,现在也不哭。”父亲说。 王淑梅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学生。眼前的张士心已经不是**年前那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了,黝黑的面膛带着些风尘颜色,下巴上隐约可以看出浓密的胡子茬,俨然是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只有眉宇间的倔强依旧。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老师从来都没有这么相信过一个人。天道酬勤,这不是一句空话。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才会知道珍惜。在这个懂得珍惜的过程中学到和感悟到的东西是你一辈子的财富。就像老师多少年来相信你一样,我也希望你能相信老师一次: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很有成就的人。” 士心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这个时候“谢谢”这两个简单的字却很难说出来了,因为它已经被深深地埋在心底里,埋在无尽的感激中。 “老师要退休了,这辈子很骄傲的就是曾经有过一个……曾经有过那么几个让我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的学生。”王老师说着,看了看士心。 “王老师,您这么早就退休了么?” “哦,退……退了。该休息啦!”王老师说着站起来,扶着沙发的边沿走到电视柜旁边,拿起暖壶给士心的杯子里添了点开水。 “老师有件事拜托你,去了北京之后找时间帮老师问问大医院的大夫,帕金森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新回到北京,士心心里感慨万千。多年前黯然离开学校的时候,他生死未卜,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依然可以站在北京的土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 他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里面装着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自己借来的一笔学费,汗淋淋地走出了火车站,远远就看见李然穿着洁白的裙子,像花朵一样飘到了他跟前,静静地立在他面前望着他,傻傻地笑着。 士心走过去,伸手想拍拍李然的脑袋,李然低头躲过了。 “想我没?”她问。 士心望着李然白皙的脸,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李然就轻轻靠过来,把头埋在他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了士心。 张士心怔怔地站在车站的人群里,身上暖烘烘的,心里也暖烘烘的。没有什么比一份遥远的牵挂更让人觉得感动。他轻轻地拍着李然的脑袋,感觉到李然的泪水扑扑地落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我想你。天天都想你。”李然说。 士心点点头,想把李然从怀里拉开,李然反而抱得更紧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冷冰冰的,我睡觉都觉得害怕。你让我彻彻底底地知道了什么是孤独,什么是思念,也真真切切地体会了孤独和思念,你要记着还给我。” 士心笑笑,把李然的身子从怀里搬一搬,李然仰起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忽然羞涩地笑了:“傻呵呵地看我干啥?没见过美女么?” “见过不少呢,可从没见过你这么丑的。瞧啊,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美女是这个样子的么?” “眼泪鼻涕怕什么?”李然说着,把脸埋在士心的怀里,在他的衣服上使劲蹭了半天,仰起头来望着士心,笑呵呵地说:“都抹到你身上去了,我觉得舒服了。回家吧,回咱家去!” 说完话,李然拉起士心的手就往公交车站走。 “回家。回咱家去。”士心随着李然走在路上,想着李然的话,心里涌起一阵说不上来的味道。那是感动,但分明有一丝很复杂的情感夹杂其中。看着李然,他很容易就想起了秦春雨。 士心心里一阵惆怅。他创造了一种生活,也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人生。对他来说,也许再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脚步;但有很多事情却不是有勇气就可以解决的。他不知道春雨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春雨重逢。 士心没敢耽误,安顿好之后立刻赶到自己曾经住院的医院,找到认识的医生询问了关于帕金森病的情况。虽然王老师没有很明白地讲,但士心看得出来老师眉宇间的一丝忧虑,行动也有些迟缓,他知道,他最敬重的王老师一定身体不适,而且很可能就是患上了这种叫做帕金森的疾病。 听了医生的话,士心心里凉了半截。如果医生所说没有夸张的成分,而王老师又确实得了帕金森病,那就意味着敬爱的王淑梅老师将会在轮椅上度过未来的人生岁月。帕金森病是一种没有办法彻底治愈的疾病。 士心详细地询问了医生,又到网吧上网查阅了大量关于帕金森病的资料,一边查询一边记录下来带回家里整理。 李然静静地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坐在桌边写信的士心,调皮地眨着眼睛,不时做一个鬼脸。小猫十五块卧在李然脚边,发出呼噜噜的鼾声。 “快睡吧,看着我干啥?”士心对李然说,走过去掖了掖她的被子,“从我进门你就一直盯着我看,还没看够么?” “没。”李然忽然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歪着脑袋看着士心,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看你这个丑八怪,怎么看也看不烦,看一辈子也不会烦。” 士心笑笑,拍拍李然的被,说:“夜深了,快睡吧。我要给老师写信。” “那你写完了还会和我睡在一起么?” “傻瓜孩子,你都这么大了,还和我睡一起啊?羞不羞?” “我羞什么?我修的大路你走着呢,我修的房子你住着呢,我修的厕所你用着呢,你还叫我修什么啊?”李然嘿嘿地笑着,“我偏偏就要看着你写完信,然后钻到你被窝里睡觉。你写你的,我看我的。” “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也不管我受得了受不了,全然不顾我的感受,这是很不对的。” “偏要这么看着。我喜欢。”李然说完把身子翻过来,躺在被窝里,拉了拉被子,说:“快点写,写完了就滚进被窝来。” 士心没再说话,走到桌边就着灯光给老师写信。这一封信写得很长,除了把他搜集到的关于帕金森病资料写清楚,士心也把自己多年来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表达了对老师最真诚的感谢,也把自己最美好的祝愿送给了老师,希望老师能够健康平安。他写了一个晚上,天色微明的时候才把给老师的信写好,把一个大信封装得满满当当。这时候李然已经耐不住困顿进入了梦乡,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士心伸伸懒腰,洗了一把脸,拿着信封就出门去了。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信送到老师手里。他不知道这些资料对老师的病是否有所帮助,他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他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能有点收入,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地找到一份这段时间可以操作的工作。虽然生活与以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面临的处境却与九年前没有什么分别,依旧需要自己努力挣钱来完成学业。与九年前相比所不同的是,他现在不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操心家里的生计上,同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时间来完成来之不易的学业。 未来的四年可能是格外紧张的。除了要跟上同学的脚步努力学习和维持自己的生活之外,他还有一件必须做好的事情,那就是把给春雨的钱攒够。就算一辈子都还不了这份沉沉的情意,至少他也要把钱还给春雨,他需要知道春雨究竟去了哪里,生活得是否幸福。 虽然重新走进了校园,但他的生活注定依旧不会丰富多彩。在政法大学偌大的校园里,大概再也找不到年龄比他更大的学生,这里的生活对于今天的士心来说,是上天格外恩赐他的,他的人生将因为再度走进大学校园而少了很多遗憾。 “你一定要努力,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对自己说,拿着信在清晨的街道上慢慢跑了起来。 寒假到来的时候,士心带着灿烂的笑容和李然一起回到了自己家里,他的口袋里装满了钱,四个月的学习生活的间隙里,他带着同学完成了一个英文网站汉化的工作,同时给一家门户网站撰写专栏文章,除了给家里的每个月五百钱之外,他攒了足足一万块钱。除了应付自己的生活,他几乎没有花什么钱,平常身体不适就到学校医院去开药,连药费都省了。 他从一万块钱中间取出一小部分给小丫头李然买了一件呢子大衣,给母亲买了些蜜枣和北京的特产,给父亲买了两条中南海香烟,也给妹妹们每人买了一份礼物。他本想把剩下的钱攒起来留着还给春雨,但他知道家里的房子还没有买下来,很多地方需要花钱,所以他把这笔钱交给了母亲。只要他健康地生活着,他就一定可以把春雨的钱攒够。对他来说,还债和照顾家人同样重要。 母亲笑眯眯地接过了钱放进柜子里,坐回沙发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浓茶,说:“儿子就是有本事,一个月给我五百块,还能攒下这么多钱。等过了明年,咱家里的房子就彻底买下来啦!日子越来越好了,娘心里欢喜得很。” 士心笑笑,没有说话,心里荡漾着浓重的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以体会这样的幸福,但在他还活着每一天里,他都会为了这份幸福而努力。人活在世上,其实都是在守望一份幸福,虽然每个人经历的日子不同,但对幸福的执著却是亘古不变的。 “想一想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母亲努力地想了想,掰着手指算一算,说,“都七年多了啊!那时候你刚刚从学校退学回来,娘的心一下子就塌了,那一年的年都没有过好。人这一辈子啊,就是有那么些个事情总是料想不到。今年啊,咱可以踏踏实实过年啦!”母亲说完,把坐在身边的士心拉过去,捉住士心的手,轻轻地拍着。 “娘给你做好吃的,让你过一个幸福的年。” “娘,我这一辈子都很幸福。天天都幸福着。”士心说,险些落下泪来。李然坐在一边望着士心,也险些落下泪来。她一直都不理解士心为什么对家人隐瞒自己的病情和在外经历的种种艰辛,但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明白了。士心隐瞒着自己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幸福地生活,让他自己因为守望着这份幸福而有勇气坚定地走好每一步。 几天之后,噼噼啪啪的鞭炮炸响,省城氤氲在幸福的气息里,士心一家人也沐浴着幸福坐在屋子里看电视吃年夜饭。这是十年里最幸福的一个年,也是士心一生中最幸福的一个年。过了这一年,最小的妹妹就可以毕业工作了,父母多了一份依靠,他也已经重新走进了校园,度过了一个学期的时光,就算他的病永远都不可能痊愈,他也很安心了。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如愿,但他的人生已经因为心里的深沉的爱而变得完美和没有遗憾了。 热闹了一阵子,母亲和妹妹都睡下了。李然坐在一边和士心一起陪着士心的父亲。父亲喝了几杯酒,沟壑纵横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静静地抽着烟。 “娃,往后家里不缺钱了。你好好操心自己,爹啥也没能给你,可爹希望你活得好,一直好好儿陪着爹和娘。” 士心点点头,走到父亲身后,轻轻捏着父亲的单薄的肩膀:“爹,别说什么都没给我啊,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一辈子都用得着。在我心里,爹是最了不起的。” 父亲嘿嘿地笑着,惬意地享受着儿子的拿捏带来的舒服,吐出一个均匀的烟圈。 过了一会儿,父亲站起身来,说:“你们歇了吧,我去扫街。” 士心坚持要跟父亲一起出去,父亲便允了。李然调皮地说自己睡不着,也跟着一起去了。 门外鞭炮声渐渐消失,沉寂的夜空下起了大雪,缥缥缈缈的大雪覆盖了高原小城,辛劳一秋的人们渐渐进入了梦乡,大地一片宁静。士心和父亲一起挥动着大笤帚在雪幕里清扫积雪。 “叔叔,您扫过了之后地上马上又下满了雪,还不如不扫呢!”李然一边笨拙地扫雪,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不一样啊,娃娃!很多事情做过了便是做过了,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李然没听明白,怔怔地望着士心的父亲。士心看看李然,嘿嘿地笑了:“我爹一向高深莫测,你听不明白的。” “那你听明白了么?”李然问。 “都说了我爹高深莫测了,我怎么能听明白?” “大约是喝酒喝多了,我自己说的话自己都没听明白呢。”父亲一边扫一边说。 李然看看士心,又看看士心的父亲,忽然哈哈地笑起来,士心也笑起来。父亲停住了笤帚,吁出一口气,在雪幕里拉出一道乳白色的柱子。 “赶紧扫吧!一大早人们穿着新衣裳出门,万一滑倒了可怎么办?”父亲大约是受到了李然和士心的笑声的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说:“真的是喝酒喝多了,乱了方寸了,莫名其妙地就想笑出声来。”尾声 青藏高原的夏天阳光明媚,洁净的天空里百灵鸟引吭高歌,云朵停住脚步倾听着鸟儿的歌唱。蓝天白云下麦浪滚滚,百花怒放,生命在这里茁壮成长。 小乡村里人声鼎沸,就像过节一样热闹。娃娃们跟前跑后地追随着这一群从城里来的人,嘻嘻哈哈地笑着看热闹。春雨小学建成典礼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开始,村长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笑眯眯地跑上主席台,给士心和李然、桑德伟、金花戴上了大红花,也给站在金花身边的半大小子乒乓戴上了一朵大红花,美得乒乓笑弯了眉毛,傻呵呵地看着那些乡村娃娃,无限骄傲和荣耀。 村长布满皱纹的脸蛋上笑容怒放,紧紧握着士心的手,大声地说:“当年天天尿炕的张家娃啊,乡亲们谢谢你啊!”他又走到人群里,握住士心父亲的手,粗声大气地说:“张兄弟,感谢你啊!你有一个好儿子,家乡人和老哥哥我都感谢你!” 父亲什么也没有说,憨憨地笑着。士心也笑着,他生命里最幸福的一刻就是现在,他用自己留给春雨的那笔钱和桑德伟捐出来的十三万元重建了一直牵挂着的乡村小学。 母亲站在一边有点儿不情愿地盯着儿子,她不理解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多钱一下子就捐给了家乡的小学校,她多多少少有点儿埋怨。但她也很开心,因为儿子真的很能干,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只要生活不再那样清苦,她宁可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她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份安宁幸福的日子。 考试结束后的那几天,儿子一直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母亲到了那个时候都不敢相信时隔九年之后儿子还能考上重点大学。但就在声讯电话报出了成绩的那一个瞬间,儿子丢下电话很大声地哭了出来。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声音穿过阳台在夜空里飘荡。母亲当时就明白了儿子,虽然这份明白迟迟到来,但终归到来了,像一阵风一样轻轻地吹走了儿子和母亲心里多年的芥蒂。多少岁月沧桑,始终隔不断骨肉相连的亲情,隔不断心意相通,隔不断爱与关怀。 距离那个失声痛哭的日子过去已经两年了,这个暑假过去之后,士心将成为政法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他已经基本上修完了学业,现在,除了他还在继续修读的第二学位之外,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一份自己相当喜欢的工作上面:给一家大型网络公司和一家杂志社写专栏。这两份工作的收入完全可以应付他的生活和学习,每个月还可以给家里五百块钱。最小的妹妹萍萍也大学毕业,在青藏铁路公司有着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 士心从主席台上走下来,翘首远望。李然分开喧闹的人群,走到士心跟前,小声问他:“士心,春雨姐姐怎么还不来啊?” 士心没有答话,依然向远处望着。 两年多以前他成了政法大学历史上年龄最大的一名学生,学校的报纸将这个消息发布到网上。半年之后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春雨打来的。她说自己找不到士心,漫无目的地在网络上输入士心的名字搜寻,居然知道了士心的下落。原来他不仅还活着,而且已经重新走进了大学。 士心要马上去看望春雨,她没有同意;他要把那笔钱寄给春雨,春雨也没有要。 “把它用到你认为应该用的地方吧。”她说,“知道你还活着就足够了。”然后她就哭了。 士心决定把这笔钱捐给士心小学,春雨同意了,并且答应到时候一定来参加小学建成典礼。现在典礼已经开始了,鲜红的绸布遮盖着新挂上的“春雨小学”的牌匾,单等着春雨出现,亲自揭开那片红绸布,但是春雨还是没有出现。 村长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别嫌咱乡下人的酒不好,喝一杯吧!”士心还没有做出反应,他的父亲把酒杯接了过去。 “我帮儿子喝。他身体有病,很重的病。”父亲说着,看了儿子一眼,仰起脖子把酒喝了。 士心看看父亲,父亲也望着儿子。 “我啥都知道!你那个老师后来打电话给你三姨,都告诉我们了,就瞒着你妈一个人……”父亲说着话,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用袖子抹抹眼泪,说:“这酒真呛人!” 士心理解父亲的泪水。他笑了笑,看着父亲点点头。父亲也咧开嘴笑了,笑得憨厚而且单纯。 参加典礼看热闹的乡亲们有很多人耐不住烈日,纷纷离开了。他们不知道好人张士心还在等待什么,他们只想士心赶紧揭开盖在牌匾上的红绸子,然后村长向空中抛洒糖果,他们抢些糖果儿就回家忙碌去。但是张士心一直在眼巴巴地向村口张望,他们等不及了,纷纷走了。 “爹啊,我们还等么?”乒乓走过来,小脸蛋晒得红红的,拽着干爹的衣襟问。 “等。”士心说着把乒乓抱在了怀里,“一定等。” 他的电话响了,士心赶紧接通了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却是光头马一的声音:“士心,真对不住你。是我当初卖掉了你的剧本,拿着你的钱走了。我不是人……” 士心愣了一愣,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和马一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不是春雨姐姐么?”李然问。 “不是。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打电话问候我。”士心说完,紧紧攥住了电话,目光远远地伸开,眺望着苍茫的高原大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他的心底里激荡,他不知道应该因为有朋友而感到快乐还是难过。 李然愣愣地望着士心,似乎欲在他迷离的目光中寻找他内心的蛛丝马迹。士心叹了一口气,说:“继续吧,典礼继续。”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传来一条短信:“士心:原谅我不能去参加典礼了。我想了很多,终于还是选择了不去见你。就让所有的一切都在美好的回忆中慢慢变老吧。我知道,以你的善良,根本没有办法在我和李然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所以,就让我帮你做最后一个决定。期盼你未来的日子幸福安康,我用毕生为你祈祷!珍重道安!” 士心赶紧拨打春雨的电话,但是电话已经关机了。他怔怔地望着村口,目光远远地散开,手里的电话掉在地上,溅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 阳光照射在士心脖子上的春雨当初送给他的十字架上,发出银闪闪的光辉。《》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穆瑜和曲羽的关系在镇上迅速传开,再没有地痞敢骚扰她了,而且,她的生意开始好起来。黄夫人促成了这件美事,亦常以此自衿,逢人编造丈夫黄为国与曲羽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不时以恩人的身份到曲羽办公室里走走,到穆瑜店里坐坐,享受二人对她的感激之情。 为了不刺激重病缠身的乡长,让他安心养病,区里还没有对乡长的职务作调整。现在曲羽代行乡长之职,但名义上仍然是副乡长。不久,机关晨传出惊人的消息:黄为国即将调离普渡,升任区国土局局长兼书记。消息象闪电一般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当曲羽听到的时候,机关里已是人尽皆知了,同僚们开始陆续地携礼前往贺喜。几天来,黄夫人乐得合不扰嘴,一边接收礼物,逢人就谈丈夫如何一直受到上级党组织的重视和培养。末了还忘不了补充一句:“其实,他是非常爱普渡的,真舍不得离开。”她再不往曲羽处走动,因为她认为现在该是曲羽往她家里走动的时候了。一天赶集,她老远就从人群里看到曲羽,但她故意没看见,要等曲羽先看见她,主动问候。可是眼拙的曲羽和她擦身而过了,还没有注意到她,黄夫人不由得很响地咳嗽一声,仍然没有奏效,她立即意识到曲羽是在暗中嫉妒她丈夫了,心里更加痛快。 星期二,曲羽为本月的工资的事找黄为国了解税费征缴情况,他走进黄为国的办公室,里面正传来黄为国充满着飞黄腾达味的声音:“普渡啊,是个好地方,嗯,我是不会忘记的,我对普渡有深情啊!这么多年喽,就是下乡,路边的花儿、草儿见了我都要打招呼的。呵呵呵,以后啊,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他正在和几个村干部闲聊。曲羽推门进去,黄为国假装没注意到,随后又通过几个村干部的表情注意到他了,他向曲羽点点头:“噢,是曲乡长,坐吧,坐吧……你和我同事不久,咹,合作还是愉快的嘛。哈哈哈!”他的口气简直是把曲羽视同下级,显然,与村干部谈话的居高临下的感觉很美,他还没有从其中走出来,曲羽火起。黄为国得知曲羽的来意后,随意扔出一句:“这季度的税费收缴情况,还得问问几位具体负责的同志。”完全是打发登门求事的老百姓的架式,曲羽很想凑上去,给这个提前进入严重高位反应状态的家伙两耳光。他忍了忍,径自走出来。 黄为国家里开始客人盈门了,祝贺声彼此不断。黄夫人欢喜地替丈夫收点礼物,登记名字,曲羽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周六下午,他携上象征性的礼物:两瓶酒,到黄为国家里去了愿。 曲羽的礼物寡少,一方面也是他刚买了住房,手里拮据得没辙的缘故,黄夫人首先接到他,立即满脸鄙夷,不过她还是嘴上谦逊地把礼物收下,随后端出一杯和她表情不相上下的冷茶,把他交给刚进门的丈夫。黄为国知道曲羽是来送贺礼的,因为迟了一步,礼已被夫人收好,他没看到,也不便立即去查看,但暗想曲羽的礼物不会轻,因此态度好多了:“咳!小曲啊,你我同事嘛,何必来这一套,你看,你看,多不好意思,咳!你也真是的……你我两人,又不是外人,经常走走,聊聊……你看,你这么做,真让我不敢当。” “以后,还得靠你多关照普渡。”曲羽敷衍一句。 “嗯,那自然,你我不用说。” 曲羽再找不到话说,他忽然发现自己与黄为国之间根本就没有共同的言语。居然这一段时间来和他很亲善,很纳闷。坐了片刻,他告辞离开。 黄为国即将高升,他的副乡长之位看来要空缺,尊位不可日虚,万机不可日旷。于是,乡里又有一批中层职员各自拿出看家本领活动。因为在普渡,一般副乡长的任命,区里首先要听取乡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或者直接先由他们推荐备选人员,而吴老书记不太管事,只习惯无为而治和着迷于自己的生意,所以到曲羽处来走动的人就多了。农业站站长转弯抹拐表示自己不仅精通农业一线的工作,对其他的工作如财税等早就留意;教办主任委婉地表示自己有奉献精神,几十年如一日,不计教名利升迁,和市里郑市长也有深刻人交情,是老战友;而财政所长居然暗中向曲羽表示他与庄承权的私人秘书杨秘关系不错。曲羽还不熟悉这些官场风俗,等他收到些无法拒绝的礼物后,才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更让他意外的是听穆瑜讲,近来有不少同事的夫人奇怪地大量的在她的店子里购买化妆品,照顾她的生意,显然是别有意图的。他很不安,开始寻思着推荐由谁接替黄为国恰当。 曲羽住处的对面住的是乡里一名干部:广播站站长。广播站是个冷部门,电视的普及使它平素已无工作可开展,是个早该撤销而没法撤销的机构。广播站站长几乎成了被大家遗忘的干部。到普渡几个月来,曲羽还没有去过广播站办公室,对他们的工作也不了解,对站长本人也仅仅认识而已,无来往。站长年近五十,是位自尊心很强的书呆子,又内向,不会官场交际。也由于工作的原因,总处于小机构权力的边缘地带,他一直忿忿不平,执着地以为自己是明珠坠草,怀才不遇。因为和书记关系并不好,他又以为受了排挤,暗地里自比陶渊明,以为自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士。但权力的**总象钻到他肚子里的虫,咬得他寝食难安。他气愤无人赏识自己,有时又责怪自己没有主动求索。自从曲羽成为对楼邻居后,他时时想入非非,想引诱曲羽的关注,总找不到机会。为此,他有时在屋里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甚至制造点噪音,但是难以奏效。之后,他又常常假设自己满腹学识让曲羽佩服而拜访自己,和自已彻夜长谈,纵论天下大事;有时又设想自己的“五柳之风”让曲羽敬重,一定要请自己出任某某要职,比如镇武装部长或财政所长,而自己三辞方就……曲羽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久之,他又怀疑曲羽肯定和自己一样碍于自尊而懒于走访别人,于是在心里把曲羽当成十分尊崇自己的挚友和交谈对象。傍晚,曲羽的灯亮了,站长悄悄地从自己的窗户望过去,想看看曲羽在干什么。夜深了,曲羽的灯还没有熄,他又从床上起来,透过窗缝想看曲羽还在干什么。多数时候,他只看到曲羽坐着发呆,似乎就望自己的门。他激动,以为曲羽正在无声地看重自己。通过多次开会听曲羽讲话,他又更相信曲羽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满腹经纶的独行者。这种人的心气是相通的。站长几乎就敢肯定曲羽有什么庆早想对自己谈,只是还不便开口。尤其是近两晚,曲羽沉思时总透过窗户望着自己这方,站长激动之余,很容易地就把它想象成曲羽说不定正在考虑推荐自己接任黄为国。接着越想越象:自己已经成了副乡长,和曲羽一道,默契配合,振兴了普渡,乃至赢得了区里、市里领导的赞赏,接着自己被提拔、重用,由乡长而某局长,而某县长,而某县委书记,而某市长……好半天他才刹住幻想之车。过了会儿,他又怀疑,反躬自省,就发现自己和曲羽一直没有单独相会过,虽说是心气相通,神交已久,但不能永远如此吧,总应该有突破的一刻,又想到长期命运不振和自己从来没采取主动有不小的关系……为什么不能主动一次?难道真要等人家乡长屈驾?他想了很多天远地远的理由后,决定打破沉默,主动登门拜访曲羽,“要和他成为真正的挚友。” 站长的自尊心是强的,主意打定后,又想该如何拜访曲羽才能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才能让曲羽刮目相看?——不能带礼,决不能,那是庸俗!白手相访,才是士之风范,才是君子之行。即便想到了这些,他好几次望着曲羽的灯光,还是迈不出门,终于,一天晚上,他将准备了几天几夜的关于如何发展普渡经济的一篇腹稿默记了几遍,又饮两盅酒壮胆,颠着步子来到曲羽的住处。 他的拜访让曲羽诧异,他忙招呼他坐,站长仗着酒意,激动而结结巴巴地说:“不用说了,曲乡长……你我……早就已经相知颇深了,我们……早就应该迈进一步,成为……成为……真正的挚友……以后,只要你我联手……有我……何愁普渡……渡不……我这里有……”他醉得语不成调。曲羽听得莫名其妙,怀疑他发生了神经错乱,忙叫人将他往镇上的卫生院送,站长又说着些他自己挺明白,旁人早已听不清的话,任人摆布地抬到了卫生院。 第二天,站长醒了,他模糊地回忆起昨晚的情形,羞愧难当,回到家里,几乎想自杀,一死了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自言自语,自怨自艾,忽而拍打脑袋,忽而操起一根棍子,对着墙上的镜子一阵乱扫,玻璃哗哗地往下坠落,碎满一地。然后他又丢下棍子,失声地哭,惊动了左右邻居。外出走亲访友的老伴闻讯赶回来,以为他疯了,急忙把他往精神康复中心送,站长死活不去,好半天,他才逐渐安定下来。过了两天,乡里同事们均认为他年事已高,为人民操劳过度,劝他退下休息,重担让别人挑挑。站长有苦难言,不得不辞职,成了个地地道道的老百姓。他无地自容,不想再在普渡呆下去,悄悄地搬去和邻县的女儿女胥同住,从普渡的“政坛”上和普渡人民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了。过了好一段时间,曲羽依稀感觉出站长发病的原因,他担心再出现类似的事,看来应该尽快、提前考虑向组织部推荐人选,解决黄为国升任后的“黄后问题”。 小机构里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正如某位哲人所言,人们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显贵而不容许身边的人发迹。黄为国夫妇正在为升迁发迹之事兴高采烈之时,不幸的事从天而降了。原来有好几封信暗中检举他借升调之机收受礼品,敛聚钱财,还有的信说他以前有经济问题,区纪委派人拿着信,暗访到他家,略施技巧就很快让口无遮拦的黄夫人把大量收受礼品的事泄了个底朝天。纪委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她收受的实物礼品和礼品登记单,待黄为国嗅着风声赶回家时,为时已晚,纪委人员已将礼品封存离开,只有黄夫人在一旁怒着脸。不到三天,传来消息,宁河区国土局副局长已有人接任。黄为国的升迁梦还没见诸文件就胎死腹中了。伉俪二人又气又恨,在家里互相指责,大吵大闹,甚至大动干戈,一段时间成了死敌。 患肾功能衰竭的原乡长王永和病故了,曲羽正式代任乡长,还戴了乡党委副书记的衔,这是按规矩做的,尔后一切如旧。 正式代乡长后,曲羽按区委书记当初说的,准备抓抓教育问题,他首先和吴老书记商量,把自己亲手分管的农业一线挪出去,把教育一线挪过来由自己全面负责。 乡里的教育善着实堪忧,就硬件设施而言,镇辖七个村的村小学教室基本上是五六十年代的土屋、木屋,其破烂程度远比他呆过的中宁酒厂子弟校严重,所有村小没有一个水泥操场,甚至有三个学校根本就没有操场。还有一个学校六个班,竟然没有一块真正的黑板,老师们所用的黑板是用小木板拼在一起简单刷层漆而成的。桌椅板凳又旧又破,让人怀疑是山顶洞人或元谋人留下来的原始器具。唯一的一所中学稍好些,也顶多相当于他呆过的中宁子弟校。 其中有个青石村小学,办公室有两壁都垮了,现在用竹篾编成再用木棒加固的,还有学校的电线又破又旧,纠缠不清,而且不少地方已经裸露了,一下雨很危险。学校里的一个学生的书法当初还得过贺昌策划的“尚清杯”全市书画大赛优秀奖,这是该学校创史以来的荣耀,现在学生已去中宁读初中了,但他的获奖证书还被当成文物放在学校唯一的破旧的办公室里,校长挺自豪地介绍给曲羽。曲羽拿起来看了看,不忍心说穿真象,纵是石人也动情,他感到内疚,如同自己就是帮凶。忽然他想到“破堂主人”还有幅画在自己手上,于是告诉青石村小学校长,让他明日到乡上,将自己的那幅画带到市里,委托书画协行出售,看能否赚得笔钱,修缮一下学校。校长疑惑地点点头,果然第二天就来曲羽处,带上《墨竹》图马不停蹄地去了市里。 过两天,校长打来电话告诉曲羽:《墨竹图》卖了二万三,不知是否卖便宜了? “我认为是超值!”曲羽回答。 校长将钱款带回来,征求他的处理意见,是否全给学校?因为这笔钱对学校进行大维修不够,小维修又用不完。曲羽想自己尚差五千元房款,打算取回五千准备还掉,他把五千元拿在手里,看了看,算了,仍然给校长,让他去把学校的办公室彻底修复好、墙、黑板、校门口的路等维修一下,线路全部更换,如果还有剩,就给那得“尚清杯”优秀奖的学生,算一笔迟来到奖金。校长带着钱款,千恩万谢地去了,主人公算给自己的良心作了个简单的交代。 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警告自己不要再好高骛远,心雄手拙,一步步的走。乡里关键还是钱,缺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管过一段时间的农业,他对乡里的农村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要解决学校的问题,靠农民集资极不现实,引资搞民办学校更是纯粹空想。他早已发现镇机关人员庞杂,负担重,他想就此开刀精简人员,挪出经费以济教育,但这是个大问题,首先方案要上报,要研究,其次主要的是必须排除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构成的阻力,即使得到上面的肯首和支持,也是步履难行。想到自己刚来,不敢搞大动作。后来再一核算,即使精减一半人员,挪出的经费对于救济教育而言,也是杯水车薪。他想直接去教育局求助,又想到自己和教育局一班官员在中宁酒厂子弟校招生的时候就已闹出间隙,现在即使去修复关系,也难为情。再一打听,以往教育局也没有为普渡争取来什么经费,补助,看来靠教育局不行。好在天不绝无路之人,他额外地发现并创造了一个要钱的机会。 长驻区上应付各种会议的吴老书记传来消息,宁河区接到市里通知,省电视台记者们将准备来中宁采访扶贫工作的情况。因为是省电视台记者首次采访中宁的扶贫问题,届时市里要搞个现场慰问贫困户的活动,书记市长要参加。市里思之再三,将慰问贫困户的选点任务交给宁河区,区里已决定将点子安排在普渡乡,此事已由宁河区政府办的秘书牵头成立了临时工作组。区里要求镇上立即落实现场采访活动的前期准备工作。 普渡近几年的扶贫计划,不是中途流产,就是不了了之。每年的扶贫经费,没能开展什么工作,往往被挪作他用。曲羽向秘书大致问问,秘书对扶贫工作的开展及其经费去向也是稀里糊涂.曲羽没奈何,说:“那一切从零开始准备。” “如何开展现场慰问贫困户活动?采访对象是谁?”秘书问。他还没应付过此类事情,缺少经验。 “市里如何开展现场慰问活动,还不太清楚。但是,采访对象大致市里主要领导,还有百姓代表。百姓代表就该由我们安排。”曲羽说。第三天,区里送来了采访内容安排表,让乡里照表实施。表上要求采访活动的准备工作要围绕“书记市长抓扶贫,人民感谢贴心人”这个主轴去展开。基本内容为书记市长亲自带队,市区两级相关领导二十余名(名单附后)到贫困户家,要为他们执锄种地,要并与他们亲切交谈,要向他们嘘寒问暖。其中有个细节是书记市长亲自把数袋化肥抬来交到两贫困户手上,两贫困户要用无限感激的口吻说句感谢党和政府的话,最好能激动得哆嗦。在此期间,由市委书记向省电视台记者介绍本市扶贫工作的开展情况,然后由区里领导介绍,介绍如何加大力度解决贫困问题。 “就按纸上说的安排吗?”秘书问。 曲羽思索片刻,说道:“不,不止如此,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创意。省台记者、市里领导,几时才能光临普渡一次?机会难得。这样吧,你如此去打点:在距镇上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不是有个沿和村吗?靠村道不远处就是旧庙改成的小学,就是那几间四壁透风的、风烛残年的木瓦房教室的小学。你呢,就在那学校的附近选两贫困户,当然,两贫困户也不能太贫,他们的状况在能够大致体现一点以往的扶贫资金应该取得的成果。然后,你再做好以下两件事。一是准备二十来把锄头,还有土筐、扁担,供领导们劳动之用。再让两农民立即停止播种,把地空出来,现在正是播种玉米的最佳时机,你一定说服他们不要急于下种。接下来你要教会两贫困户在面对记者,摄像机时应该如何回答市里领导的问题。据秘书长传来的消息,市委书记、市长多半会问贫困户以下一些问题,一是问他们今年还缺粮吗,过冬还有衣服吗,针对这种问题,你可以设计一下该如何回答。” “可以这样让他们说‘粮勉强够吃,过冬衣服也还有,主要是缺的是播种玉米的肥料,正在想办法。’行吗?” “也行。当领导们把化肥送到两贫困户手上时,他们又该如何说才恰当?” “这样吧,‘感谢你们的关心,你们送来了及时雨,你们真是咱们老百姓的贴心人啊。’行吗?” “行,这样回答行。据说,市长书记或许还会问诸如‘老乡,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吗?有就讲,咱们共同商量解决。’之类的问题,又该怎样回答妥当?” “这样说,‘还有些困难,我们将在各领导的大力支持下,通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争取早日脱贫,跨入小康的行列。’行不行?”秘书拟着回答,供曲羽参考。 曲羽再审核一遍,认为秘书设计的答语有老百姓风味,大致可以,让他再去修饰润色一下,就付诸实施。紧接着他交待另一个更重要的内容: “第二件事,就是我之所以要把点子定在学校附近,知道为什么吗?” “不清楚。圣虑高深,臣衷难以窥测。”秘书说。 曲羽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让他们顺便看看这些落后原始的教学环境,他们既为扶贫而来,就不应该视而不见吧。因此,你在安排以上工作的同时,做好另一项工作,即在采访那天,把附近两个村小学的学生抽出部分,暂时集中到沿和村小学上课,上大课,使学校的情况更加不忍睹,如此一来,每班挤上五六十人,如果领导们见着,当着记者们的镜头,总得有所表示吧?我不用他们戴上红领巾,挨在某位小学生旁边听课,也不用他们把某个脏兮兮的娃娃抱在胸前打样……说不定能获得意外的收获。总之,尽量想法不让他们白来白去折腾咱们,得留下点什么才对。当然,对教师们讲,就只说市里领导来考察。” 秘书明白他的意图,疑惑地问:“那成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噢,到时你再安排几个学生们送送茶,注意,不要有安排痕迹,自然点。我呢,再打电话给在市里的吴书记,让他届时提前寻机会私下去拜访拜访一下省里的记者们。此事现阶段只我们三人知晓就行了。” 当下,秘书立即着手去安排,他首先在村小附近选了两户姓冯的农民,把事情向他们作了简单的交代,要他们配合工作,两户农民满口答应。接着秘书教他们记住可能与领导对答的内容,两农民不识字,一时记不住,秘书就将培训的任务交给村长。曲羽立即主持会议通报了省台记者们即将来普渡的事,又专门给老书记吴仲仁打了电话,托他届时去看看记者们,并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他。吴老书记一直也很头疼普渡的教育硬件问题,他怀疑了一阵,满口答应请曲羽放心,他一定按他的意图把这事办妥。于是,曲羽再给区政府秘书长作电话汇报,把如何教几户农民与领导答话的事也很详细地说了。秘书长听完,立即表示:“你们考虑得很周到,采访的事情结束后,你们是大功劳一件。” 省台的记者后日就到,现在应该全力以赴完成这项工作,曲羽又抽出六个人协助秘书迅速做好准备。 只要下功夫,就会取得成绩。不到一天,两户姓冯的贫困户已将秘书教他们的话学得很熟了,该空出来的地也空出来了。曲羽乡长亲自前往检查,两位农民能准确地、流畅地背给他听:“……感谢你们的关心,你们送了及时雨……”好!他听完后很满意。又把学校的检查了一下,秘书的安排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明天,附近两个村小的部分学生就会在八点钟以前,由老师领着来学校挤着上课,他放心地打道回府。然而,事情有了变化,他刚回镇上,就接到区政府秘书长打来的电话:“是小曲吧?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区委区政府感谢你们。” 曲羽纳闷,秘书长接着说:“是这么回事,原定明日来采访的省电视台记者们因临时有更紧急的、别的采访任务,暂时来不了,以后什么时候来,再通知你们。估计时间不会长,顶多几天,你们的工作不能松懈,就这样吧。” 乡长怔住了,几天的辛苦看来要贬值,他无可奈何地接受。忙通知秘书暂缓安排学生们集中上课的事,秘书又忙忙的给两个村小学的领导发去通知,取消明日的行动,同时通知两农户放松、休息。 好事不可能一帆风顺!《》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在全镇的企盼中,大约过了十天,乡长才又接到秘书长久违的电话:“小曲啊,你好,十天前的事没有懈怠吧?你快去准备,省台来消息,采访的记者已经起程,估计明天早上到,嗯,怎么样,没问题吧?” “早已准备就序.” “两户受助贫困户呢?他们是否将该记的东西记住了?” “早记住了。” “噢,我忘了,你是怎么安排他们说的?” 乡长把秘书教两位农民的话复述一遍,秘书长字斟句酌地听完,依然连声表示:“好,好,‘你们送来了及时雨,你们真是咱们老百姓的贴心人啊’这句,朴实无华,最能体现人民群众对我们领导干部的深厚感情。不错,不错,有鱼水情深之味,不错。” 乡长、秘书、教办主任等六七位工作人员又开始忙碌,将十来天前安排的内容重新交代下去,村上、学校一起躁动起来。但是,好事多磨,乡里职工们都在翘首以待的时候,秘书长和在区上长驻的书记又先后在深夜传来令他们失望的消息:省台的记者的采访车刚出省城就出了交通事故,记者、摄像师、司机都受了伤,现在车已运回修理,伤者正在医院,采访的事还得拖一拖。 “省台就只有那几名记者吗?市电视台不能代为采访制作吗?” “省台的情况,咱们不清楚,也许熟悉农村工作的记者奇缺吧。市电视台怎么能代庖呢?因为意义完全不一样的。嗯……你们没有什么困难吧?”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据工作员回来讲,现在玉米的播种期将过去,两户农民的地至今还空着,如果领导们不来,他们要播种了。” “这个问题,你是什么态度?”秘书长关切地问。 “我们的工作员当即表示不行。” “你们的表态是正确的,此次采访关系重大,说不定将影响到我区,还有市里申请扶贫资金和年终评比,一定要办好。” “好吧。”曲羽挂上电话,感到火起,再次发出通知,暂停所有准备工作。 从失望到希望,再从希望到失望,又经历了整整十天,曲羽重新接到秘书长的电话:“小曲啊,省台的记者们昨晚到了市里,还有省报、省广播台记者,他们现在正在中宁饭店休息,这次决不会落空了,你们准备工作没有松懈吧?” “没有,只是据秘书讲,两户配合工作的农户因为误了播种期,现在意见很大。”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他们怎么能这样?快妥善处理,千万不能节外生枝,事情结束后,你镇是大功劳一件。你们可以参考惯例,先答应每户给考虑两三百元补助嘛。噢,快,快,他们已经出发了,从饭店出来了,他们来——了。” 乡长只好叫几个工作员赶快分头行动。从中宁到普渡虽说只有六十来公里,但行路太难,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所以各项工作,尤其是安排学生集中听讲课的事还来得及。他当即指派秘书全面负责安排,自己带上几个副乡长、副书记到沿和村公路口迎接。 接近中午,一串小车颠簸着驶来,普渡乡历史上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一会,七八辆小车停在公路边,先后从车里下来的是中宁市委书记、市长,市扶贫办主任、分管扶贫工作的副市长、市农业局局长、副局长;区委副书记、副区长、区扶贫办主任,区农业局局长、副局长,以及市区两级秘书等二十余人;却不见省台、省报和省广播电台的记者们。同他们一起回来的吴老书记悄声告之,同来的不仅是省电视台的,还有省报的,省广播电台的记者。市里是故意让记者们落后,如此领导们劳动着一段时间,记者们才到,更有利于表现活动的真实性。整个过程是这样设计的:省里几家新闻单位的记者们在中宁采访期间,与正在普渡开展扶贫慰问活动的市区领导不期而遇。关键要体现一下“不期而遇”。曲羽不得不佩服区里考虑事情的细致周到。吴老书记又悄声告诉曲羽,昨晚他专程去拜访了省电视台的两位比较有责任感的记者,将该说的事儿给他们说了,他们表示理解,一定帮忙。到来的各位领导分别与乡里的迎候人员握手问候,唯独不见区委书记庄承权,曲羽百思不解,难道他外出学习还未回来?市委书记很亲切地招呼乡长:“小曲,你好。” 曲羽惊诧,素未谋面的市委书记居然知道自己姓曲!不知不觉就立即对书记产生了股亲切感。殊不知,这正是上级领导的领导艺术。接下来,大家在曲羽的带领下,马不停蹄,浩浩荡荡往预定的地点去。道旁的玉米已有尺把高,秀色可人,博得大家的一致称赞,市委书记夸奖一句,随即附和声一片。村长、两贫困户早已迎候在学校外的地里。学校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读书声,曲羽明白秘书把事情办妥了,放心了。 十几个箩筐、二十几把锄头显然不能满足此次活动的需要,因为扶贫队伍已达三十余人,村长又忙着去借。在市委书记的带领下,一场为贫困户执锄种玉米的慰问活动已然开始,不片刻,地里就站满了人,大家挥锄松土,抬筐挑土,挖坑、播种。不片刻,大家又在市委书记的带领下擦汗。此时,不期而遇的记者们在一群好奇的老百姓的跟随下出现了。接着,十几名记者用擒贼擒王的战术迅速包抄过来,把市长和市委书记围住,首先请他们讲述几年来中宁扶贫工作所取得的成绩,今后的打算,市长和书记把近几年来的扶贫成绩谈得很充分,贫困人口减少了多少,人均收入增加了多少,又有多少典型事件等,他们都如数家珍,不一而足;今后的打算自然就是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接下来记者们又采访了市扶贫办主任和区里的一位副书记,然后安排两贫困户上场。市长、市委书记和其余几位主要领导分别抬上化肥,送到两位农民手上,此时出现了一个事先考虑欠周的问题,两位农民不知道握手这种礼仪,弄得很生硬,按秘书长的意思,应该是两农民分别用双手握住领导的一只手,两农民很疑惑,不知所措。秘书长不耐烦地解释: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老百姓对干部的感激、信任和热爱。两受助的农民明白了,连连照办。他们接着说话:“感谢你们的关心,你们送来了及时雨,你们真是咱们老百姓的贴心人啊。”接下来,市委书记果然抓着一位农民的手问:“老乡,还有什么困难吗?” 看来上级领导的秘书对领导揣摩得熟,曲羽暗暗佩服。两位农民完全按照乡里秘书教授的内容回答了,并按要求激动得哆嗦了,很顺利。市委领导和农民问答完毕,记者们又摄制了十来分钟的镜头,有领导与农民共同抬土的,有共同洒肥的,尔后他们收拾起采访器材,准备结束采访。 大家放下劳动工具,拍拍身上的土,擦擦鞋,市委书记一边掸身上的灰尘,一边对曲羽说:“小曲啊,不错,不错,嗯,不错。今天我们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这是我和老百姓谈心谈得最惬意的一次,也是成本最低的一次,效率最高的一次。你看,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对不对?是你们安排得当,谢谢你们。” 曲羽忙谦逊几句,表示工作有待改进。他接着顺便带着所有领导和记者来到学校,说是让大家暂时休息,校长已经将桌椅板凳搬出来,并说了大堆欢迎视察的话。曲羽发现省报有两三名记者早已来到学校四处转看。这时,几个老师和红领巾送着茶出来了。 省电视台记者陪领导们进入学校一片狭窄的空地——操场,随即愣住了,学校还依稀可见旧时庙宇的断壁残垣,七八间教室全是四壁裂缝,用木板打着补丁,每间教室里挤着六七十个学生,缺肢少腿的桌椅还在艰难地支撑着趴在它上面的学生们,课堂拥挤而嘈杂,实属罕见。因为接待领导,挪用了七八张课桌和二十几把椅子,于是就有数十名学生只能暂时站着上课。见此情景,大家忽然沉寂下来。总之,眼前的状况令所有人为之动容。谁也再坐不住。市委书记醒悟最快,当机立断命令马上将所有课桌送回课堂。省里来的记者们也搬出摄像机,很快地在各个教室抓拍,市日报、市电视台的记者们也附和着拍摄,显然是为了维护领导们的形象。省电视台和省报的两名记者问曲羽:“普渡乡有多少这样的学校?” “七所。”曲羽回答。此时,有几名好奇的学生从墙壁破洞里往外窥视。 “都是这样的状况吗?”记者问。一位记者接一外红领巾捧来的浑浊的茶,没有喝,只是看一看。 “基本都是这样。” “这很不安全吧?” 曲羽搓搓手,为难地说:“当然不安全,我刚来,有不少情况也十分清楚。可是……可是……噢,市里,区里非常关心咱们。这不,今天就来咱们普渡了……” 省报的记者正准备转身采访市长,沉默的市长不等记者询问就主动开口了:“正是如此,总的看来,普渡的扶贫工作,就是要从教育开始,扶贫先扶智,刻不容缓。”随即秘书带头鼓掌,然后响起一片掌声。市委书记呷了口茶,说:“我们的扶贫工作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可还是有个别疏漏之处,比如普渡的教育,硬件问题就很突出。普渡的扶贫工作,就是要从教育切入,我看就从这所沿和村小学开始下手,立即解决,别的工作暂时让步。” 一行人为了不打扰学生们上课,随即离开。曲羽发现,市委书记的脸色有些难看。 秘书来告诉曲羽,午餐已准备好,可以让大家回乡里,曲羽见目的已基本达到,便招呼大家回普渡。但省里的一拨记者们还有别的采访任务,不能去乡里了,他们各自坐上采访车离去。市里领导和区上领导也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一个不能缺席,需立即赶回。曲羽奇怪地打听,原来报告会内容据说与已判刑的原中宁酒厂厂长孙浩有关。孙浩入狱后,在监狱里一点没沉沦,而是精明地立刻踏上反省之旅,幡然悔悟,写了一篇万字的忏悔书;并且利用空余时间,潜心研究《周易》,写出了一部《周易新解》,被当成成功改造的典范,甚而至于传为佳话。尤其是他的忏悔书,已被恭认对所有在职干部有极大警示作用,现在他被组织到各地巡回报告,用亲身经历教育后来人,第一站报告选在中宁,主要领导都要带头听。 曲羽不由得被触动了,一部《周易》,当初文王拘而演之,如今孙浩拘而解之,代表人类文明进步的古今传世之作,都是这样产生的?监狱原来果真是孕育圣贤的摇篮! 总的说来,乡里用心准备的午餐基本取消。于是,扶贫慰问活动也算工圆满结束。当车队离开的时候,市委书记忽然从车窗里伸出过头来,高声问:“谁是乡长小曲?” 书记确实忙,忙得刚才认得乡长却又把他忘了。曲羽快步走过去,市委书记对他说:“小曲啊,学校的问题,不能不重视噢,当然,前任领导的责任,并不在你,可你要加油噢,不能再捅漏子喽!” 曲羽还来不及回答,书记已掩上车门。市长一只脚已跨上车,但还回过头和老书记吴仲仁谈,说这学校房屋太危险,要他立即将学生们将学生们分散到附近的地方暂时上课,否则出现安全问题唯他是问。接着一行车队颠簸着离开了普渡。 “就这么走了?完了吗?”受帮扶的两位贫困户不大相信,傻愣愣地望着车后扬起的灰尘问。 “还有什么问题吗?”曲羽问。他也准备离去了。 “那可不成,他们仅仅帮我们种不到五分地,你看,还有大片空着。乡长呀,你看四周别家的玉米早已绿油油的一片了,咱们才下种,还不知道能不能发芽,咱们今年怎么过呀?” “此事是我考虑欠周,不该让你们将所有的承包地空出,这样吧,今年你们两户免去所有的农税提留款。”曲羽临时决定。 “不行,太少了,咱们会很亏的。咱们给你们当托,可不能倒亏啊。” “免三年。”曲羽一锤定音。两户农民基本接受了,因为这相当于每户给了五百元补助。 让曲羽纳闷的是,当初起用自己的区委书记庄承权居然没来,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庄承权曾向他欲言又止的关于开采大理石矿的事,是他心中的一个问。他曾几次向职员们旁敲侧击的打听,听来的不完整的消息庄承权与患病的王永和乡长的关系不穆,也有说二人都想私人开采矿山,后因互相设障而闹僵的。现在矿山谁也没去开采,沉寂着。曲羽去看了职员们所指点的矿山,矿山位于普渡以西四公里外的小朗村上,名叫白石坡,整坡都是很成材的大理石,极有开采价值,当然开采的前期投入也不低,一般人不敢问津。曲羽问秘书:难道乡里不能出面开发吗?秘书苦笑一声:乡里缺少人民币,银行也不愿贷款,无米之炊,巧妇难为啊。 曲羽点点头。《》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送走了来普渡扶贫慰问的领导后,曲羽急等着上面拨一笔款来解决燃眉之急。老书记比他更明白,第二天就回市里,专为此事奔跑,省去了曲羽不少麻烦。普渡的环境确实苦,曲羽很想跳出普渡,换个别的地方,但一想到调动工作应得象黄为国那样四处去协肩媚笑,曲意逢迎,就再无法接受。何况自己囊无余钱去行此道。想而又想,抱着贫不出门的念头,没到任何一位区里领导那里去走动。 他两次去中宁,到区里开会,仍然没见到庄承权。却陆陆续续听到消息说,书记犯事停职了。市里有位副市长、两位人大副主任,还有二位县级领导出了情况,这次是真的,不再可能是查无实据,总之还是中宁酒厂的事没完没了。曲羽不知则已,知道了就不免担心,他知道是贺昌做的事,估计是他要价太高和他们谈崩了的结果。虽然贺昌作过保证,但他仍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因为自己毕竟是庄承权一手提拔的。他打电话问贺昌,贺昌嘿嘿一笑,说与曲羽无关,叫他不要理会,“让他们合伙出两三百万买个平安,不愿意,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至于你的事,绝对无任何危险。请相信我,我可以指九天为证。如果以后有纪委人员问及于你,你一概不知就得了。” 曲羽忐忑不安地回到普渡,傍晚陪穆瑜散步时,穆瑜发觉他神情不爽,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试着把自己来普渡的原委和刚听来的坏消息告诉穆瑜,穆瑜半信半疑。曲羽问:“假如曲羽因为庄的原因再一次失业,一无所有。你会和曲羽在一起吗?” 穆瑜没有把问题想得很严重,她不假思索地告诉曲羽:“我只要忠贞的、专一的爱情,你若是真失业了,有信心和我一块开店吗?” 曲羽抓着她的手,激动而快乐。穆瑜是位很稳重的女孩,她的稳重总让曲羽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尊重。经历了第一次爱情的措折后,曲羽这一次沉稳了。半年多来,他们互相关心,互相牵挂,没有火热的亲吻,也没有疯狂的拥抱,可二人谁也离不开谁。他们象大海中飘泊的两只小船,因为害怕倾覆互相靠在了一起。曲羽对这场爱情非常谨慎,这种谨慎有时也折射到了梦中,一次,他梦见穆瑜和自己闹了小别扭,她气乎乎地转身离去,却不留神掉进一条河中,自己急急地纵身跳下河去抓,结果从床上滚到了床下,还把床头的烟灰缸拂下摔碎了,醒来后哑然失笑。曲羽想向穆瑜打听她的第一次爱情经历,但发现她很不愿谈及此事。曲羽用激将法,说她根本没有被男孩爱过。穆瑜显然受不他的这个说法,很快就说了出来,她说她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孩姓周,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姓周的男孩谈过三次恋爱,她还看到三张他与那女孩亲热地互相拥抱的照片。曲羽听着,吸了一口凉气,她仅仅见到对方几张稍有热度的过期照片就提出分手了!他还准备适时把自己同云婕的事向她坦陈呢。看来单纯的穆瑜是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过去的。他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只三张照片,你就如此残忍吗?我真替他感到不平。” “这也叫残忍吗?”穆瑜反问。她忽然觉察出曲羽和言语和神情中别有意趣,不禁问道:“难道你也有类似的事儿?” “不,我怎么会有这些复杂的事?我正惭愧自己的经历白如宣纸呢!”曲羽慌忙一本正经地为自己开脱。 “没有谁个女子与你有过感情纠葛?” “真的没有,没有。” “我不信。”穆瑜说。但言语之间显然对他是相信的。 他把轻率的打算暂时束之高阁,小心地守护着这份爱情,不敢让它有丝毫危险。所幸穆瑜不知道什么,她早已无缘无故地就相信曲羽的历史很清白。她爱曲羽,首先是相信他对自己专一,也因为他能为自己提供安全感。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刚气息让她着迷,她也敬佩他对目标的执着。曲羽不止一次告诉她,他要想法把整个家庭也包括未来的后代从生活的底层中转移出来,力争在几年内,积累一大笔财富:“至少挣够我们应该获得的社会财富的平均数,再考虑结婚生子。我尤其不敢接受自己的后代一出世就处在很低的命运起点上,面对一个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父亲。” 这段话曲羽对她说过三次,有一次,她既欣赏,又担心地问:“如果你的目标因为某些不可预测的原因而暂时不能实现呢?先结婚……生孩子也行啊。” “一家人还在苦累的农村,已是罪过。我只感到自己不堪重荷,如果此时让孩子现在来到世上,所就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我只渴望轻装,集中精力。”曲羽回答说。他的话让穆瑜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曲羽浑然不觉。穆瑜感到曲羽象个幽深的矿井,自己没法揣透,在他面前,她有时会无端地产生一丝畏怯;偶尔,二人也有些小小的拌嘴事件,但一般没给爱情带来伤害。 穆瑜在普渡的经营越来越不如前几个月了,因为普渡忽然之间冒出来了四五家经营化妆品的商店,而且他们都是世居本街做生意的,这些跟风的商店抢走了很大部分客源。穆瑜感到在这里很难有新的突破,寻思着重新换地方谋求发展。曲羽完全支持她的想法,因为这样还可以避免不少“政治闲话”,他想让穆瑜往市里寻求商机,可非常难,二人根本没这样的经济能力去承租门市。恰巧,穆瑜有一位在金鸡关区的同样经营化妆品的朋友李玉茜,因为家人在深圳经营服装,生意兴隆而欠人手,要她立即过去,她决定将铺面转让,然后去深圳。她邀请穆瑜去接她的店子,因为生意还很旺。穆瑜听说,兴冲冲地要去接手朋友的生意,她向曲羽征求意见:“你认为行吗?” 虽然说曲羽完全支持穆瑜创业,但她马上说着就要离开普渡,他又些悬心,好一阵才说:“行。” 穆瑜瞧着他,说:“可是,金鸡关不是市中心,是远郊区,距市里有二十公里吧,以后咱们见面多不方便。” “还不是属于中宁,能远到什么地方,以后,咱们再共同设法往市里走不就得了吗?”曲羽最终还是很直爽地说。 穆瑜笑着认可他的说法,她也是这样想的,并且马上用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互免。曲羽便着手为她转让化妆品店的事筹划。他简单地写了个广告张贴出去。没想到,第三天就有人愿意出一万五千元接手。二人一商量,不再周旋,随即同意。很快,他们就将店铺转让出去了。 穆瑜又忙着去金鸡关去和朋友谈,曲羽想与她同去,可总脱不开身,穆瑜让他放心,她说她和李玉茜一直很要好,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果然,她去金鸡关的当天下午,就给曲羽打来电话,说已经和朋友说妥了,朋友把店铺优惠转让给她,朋友原决定底价六万五出让的铺面,转让给她才五万,首付一万五千,其余的二年内付清得了,拖拖也无妨。她的朋友急着明天就要去深圳,所以给她的这个价十分照顾,她同时给穆瑜提供了一个以优惠价格与她长期存在业务来往的进货渠道,市里的一位二级供货商郑老板,并且她已给郑老板打了招呼。曲羽听说,放心了。 穆瑜的朋友已匆匆忙忙离开金鸡关去深圳了,生意不能耽搁,于是穆瑜接着回普渡搬部分生活用具,准备即日就去开张营业。曲羽终于抽出时间陪她去了一次金鸡关。并认真地估量了门面和商品内容,完全满意。穆瑜做事风风火火,很让曲羽感慨,这正是他期盼的,未来妻子的形象,他甚至诞生了同穆在金鸡关一同经营店子的念头。曲羽回普渡的当天下午,他和穆瑜依依不舍地说了许久,最后不由自主的紧紧拥着,好不容易才相互惜别。 庄承权的倒霉还是牵扯到了曲羽,区纪委带着市纪委的人来普渡,了解他当初到普渡当乡长否向庄承权行贿。几位纪委工作员明摆着一副已有确凿证据的模样,要他据实交代。曲羽按贺昌的意见行事,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三人:“我曲羽受庄的恩惠是实,他为什么用我,这一点我说不清楚。或是因为我兄长生前与他交厚。假如,你们因为他而株连于我,我悉听尊裁。”他说完,不再陪三人啰嗦,扬长而去。 仅过了两天,小机关里就传出他受到纪委调查的消息,有人甚至知道他送了五万元人民币给已栽根斗的庄承权,有人猜测他将不久于普渡。曲羽很焦躁,他也恨贺昌下手太狠,只知进不知退,怀疑自己的“政治生命”即将终结,忽然束手无策,打算听天由命。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上面仍然对他没有任何动静,几次去中宁开会,再也没有听到关于方面的消息,他才逐渐放心了。 区财政终于转来一笔额外的款项:两万元。名义上是扶贫款,实际是让乡里权作前次市里人员到普渡开展扶贫慰问活动费用的补充,嗷嗷待哺的职工和教师们很快就将这笔钱瓜分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也没剩。 普渡的教育状况被省报的记者写成了篇不长的专题报道,电视台在新闻中也插播了一段,市教育局和区里受到了市长的责备,市教育局立即会同宁河区教育部门及市区两级财政局官员莅临普渡,专程解决小学危房改造问题。区教育局周局长同曲羽有过别扭,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已没有了啥,可至今他仍旧有点耿耿于怀的,曲羽从他的表情就感觉出来了,幸好大局不允许谁计较私人间隙,大家都假装忘记了过去,友好地商量问题的解决方案。不到一周,建设局就派人来搞设计;没多久,区农业局又来了一批官员研究产业结构的调整方案,随后又有市政协来人、区政协来人了解普渡村小危房的事;市人大也专门组织了针对普渡的教育执法检查组。迎来送往,几乎成了曲羽的主要工作,他厌倦之极,幸而不到一个月,市区两级财政就下达了拨款文件,预备紧急拨款一百七十万,一次性改造七所村小学,费用包括征地拆迁补偿、建教学楼和操场三个主项,每所学校平均在二十四万左右。接着,区里又单独安排了一笔二十万的款项,农业局局已规划要搞经果林建设。 两个消息让曲羽信心大增,他决定就从两笔钱上做做文章,待款划到后,挪出一笔来搞白石坡的开发,首先以乡里的名义搞,成立白石坡开发公司,待前期工作做完后,再想法把它搞成股份制或别的私有化形式。 去区上开会之机,他找到到吴老书记,他向他简单谈了谈准备启动白石坡大理石开发的的事情,算是完成已故乡长未竟之业,书记疑惑地问:“你准备如何开发?销售到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曲羽还没有仔细考虑过,但他很有信心地认为,不管怎么开发,开发成什么产品,其销售都应该不成为大问题,若联系一两个相关的单位部门,则按要求开发,会更顺利。书记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个白石坡事情有些复杂,不愿掺和,可他还是鼓励曲羽搞开发,为百姓增收,并给他指点:“你可以去地矿局找有关专家,去现场看看,指点指点,也许他们有中肯的开采意见。” 曲羽同意吴老书记的意见,准备亲自去地矿局找人,何况此事迟早要和地矿局打交道的.在宁河区,地矿局是个冷僻部门,所谓冷僻,是因为矿产资源少,因而对此部门知之者少,求之者更少,其财路窄。曲羽还不清楚地矿局局长是谁,地矿局有些什么专家。他去区政府办公室查查,才得知局长名叫曾希洋,仔细一打听,原来曾希洋就是专家,他九四年去美洲留过学,留学回国后就被评为区里的拔尖人才。他忙去地矿局问,曾希洋不在局里;再问,原来曾希洋正好去了普渡,因为他岳父家在普渡。曲羽得知这一情况,立即返回乡里,向办公室秘书交代,务必将此人找到,拦住。所幸秘书勉强认得曾希洋,第二天,他就将曾希洋死活迎回了曲羽的办公室。 曾希洋一身夹壳装,度数很高的眼镜后面射出一股傲气,有点北驼。曲羽知道,这种处于冷僻部门的有才能的人,或多或少有股失落感和怨言,只消随意扔出两句略为温暖的恭维,再替他们发发牢骚,就会让他们分不清子丑寅卯,从而拉近距离,产生亲切感和知音感。于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曾希洋说成是宁河区里的“国宝”,是伏于槽枥之间的千里马:“我是久仰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他的寒喧起到了预期的作用,曾希洋和曲羽相晤不到十分钟,就对曲羽产生了相见恨晚之意。有人请他,就是有人尊敬他,就是知道他的价值,他正渴望这种“知道”。曲羽的尊敬对他来说无异于穷久的人意外地发了笔横财,精神上愉悦了许多。当听说普渡原乡长王永和开发白石坡的事,他当即表示有所风闻,接着旁若无人地谈起地质知识,何谓侏罗纪,何谓白纪,何谓寒武纪,何谓二迭记;何谓岩浆岩,何谓沉积岩,何谓变质岩,曲羽听得如坠云中,怀疑他是想借机把搁得发霉的专业知识抖出来晾晾,于是很理解地一边点头,顺势请他上车,和秘书司机三人现场看看,请他提开发意见。 还没有到白石坡,曾希洋就肯定地告诉曲羽:“我以专家的眼光看,大理石矿属于变质岩,不瞒你们讲,本人在美洲学习时,在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中就见过大理石矿。科罗拉多,知道这个地方吗?” 秘书和曲羽都表示不知道,曾希洋泰然地摆好姿势,似乎准备详谈,可路太难行,在车里的人都被颠簸折腾得很难受,谁也没有请教的心情,他只得遗憾地打住。临近白石坡,一直望着车窗外的曾希洋忽然神经质般的叫司机停车,曲羽忙让司机停下,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曾希洋下车来,将路边一株草拔在手里,观察许久,神秘地对三人说:“这草,你们不清楚,不是一般的草,不瞒你们讲,我在国外留学时就见过这种草。”曲羽看看,这明明是株乡下并不罕见的青蒿,经曾希洋如此一说,他反而有些不自信,不过他并没有向曾希洋请教。 四人来到白石坡,山上的大理石、花岗石很多,或白色,或青灰色。曾希洋走走,摸摸,拍拍,敲敲。他随手搬起一块,忽然钻出两条长长的蜥蜴,逃窜而去,大家还没看清,就已经消失在乱草丛中。曾希洋唬了一跳,恢复镇定,胸有成竹地对三人说:“我知道是什么,蜥蜴嘛,在美国学习时,我就常见这东西。” 曲羽向他征求大理石开采的方式和流行的用途。曾希洋凝视片刻,说:“我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来看,层理如此清晰的大理石,比较少见,你们可以顺层理开采、切割,开采后加工成尺寸合适的板状建材,比如地砖一类,何愁销路?” 他所说的和曲羽所想的完全一样,曲羽试着问:“你是否知道,市里哪些单位的使用量可能较大?” “咳!我还真知道,市建设局正准备明年对市里几大公园和广场进行翻建,如果你们抓住机会,那收入将是很可观的,此消息至今还鲜为人知。” 曲羽总算听到了句很有用的话,连连表示感谢:“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的确,这是个天赐的机会。机会是什么?机会象玻璃,是易碎品,要用心把握啊。不瞒你们讲,本人在美国学习时,就曾经抓住过一个机会……”曾希洋意味深长地说。 曲羽终于被他千方百计把话题往美国搬的念头和他居高临下的口气弄得耳碜,他不免嫉妒市里当初花钱送他去美国,让他懂得这么多,使自己无缘无故地在他面前矮几分。曾希洋表示,明年市建设局建材选料时,他是要参与决策的,届时他可以助一臂之力,曲羽再次表示感谢。他再没有从曾希洋口中掏出有用的东西,一行人下山,原路返回。便饭过后,曲羽记秘书付了曾希洋五百元的劳务费,曾希洋满意地离去。 曲羽打算首先去市建设局联系,待款一划到后,立即着手开发。他手上没有成品,秘书告诉他,原已故乡长曾因准备开发此山的原因,购买过一些设备,并加工了部分样品。后因患病,购买的开采设备也卖了,现在样品大约还在他家中。曲羽听说,忙叫秘书设法弄来,不一会,秘书就把已故乡长的产品样品拿了五六件来:正方形、正三角形、正六边形的大理石板材。这也和曾希洋的建议不谋而合。虽然这些板材只略经打磨,但一见之下,仍使人爱不释手。他决定带上,立即去市建设局!《》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为了省钱又得体,曲羽决定在中宁翠微茶苑约建设局局长。 非常不巧的是,经几番打听,他居然打听得中宁建设局局长正在中宁中医院治病,不知是什么病。看来茶钱可免,但慰问品少不了。他只得让秘书带上八百元左右的慰问品,同他一同去中医院,敲开了建设局局长的病房。 按常理,病局长身边往往看望者如云,慰问品成堆。但眼前的情景让曲羽意外,病房内头发斑白、脸颊削瘦的局长闭目半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夫人陪伴,桌上搁着十来束简单的花,不象是谁送的,整个病房内冷冷清清,他差点怀疑进错了门。局长夫人给二人倒了两盅茶,局长睁开眼睛望望二人,很陌生,曲羽忙作自我介绍,局长半晌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普渡,这个地方我听说过,比较落后,是吗?”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 曲羽点点头,他见局长精神状态很差,面面相觑,不好过多打扰,又不甘心数百元礼品就此泡汤。正不知怎么办,踌躇间,沉默良久的局长睁开眼又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曲羽犹豫不决,局长夫人从旁说:“有什么就说吧,能帮你们的,老头一定会帮,只怕以后想帮也难了。” 曲羽下了决心,不抱希望地把来意说了。局长听着,坐了起来,精神似乎好了些。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可以看出,你们来,找我,是作了不少准备的,对不对?明年,市里是要对几个大公园和广场进行改造,正需要大批石材,尤其是大理石材,你们带有样品吗?” 秘书忙答应有,并立即出去,从外面的车上搬了几块来。局长看着,抚摸着,问:“价位怎样?每块多少?” “大约二十五元左右。” 老局长又半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在重积蓄说话的力量。片刻又说:“曲乡长啊,我看这石材色质厚重深沉,纹理洒脱柔和,很有艺术气质,完全可以作为公园和广场的建设用材。你们为当地老百姓着想,用心良苦,我应当全力支持。可是啊,可是,我现在重病缠身,恐怕不能为你做更多的事,不妨对你讲,我这病是肝癌。” 曲羽大为失望,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局长接着说:“不过,我尽力而为吧,我找时间,替你们向代我主持工作的李局长说说,你们把样品留下。”曲羽连声致谢,准备告辞。局长接着说:“另外,请你们将礼品带回去,我不能收。” 曲羽和秘书大惑不解地望着老局长,老局长说:“请你们理解一个临终老人的习惯,让我日后见到马克思时,不至于脸红。”局长夫人从旁解释:“老头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哪次收过价值超过十元的礼品,请你们理解。瞧,这房里除了同事们送来的那些花,也没有什么礼品啊。” 曲羽肃然起敬,不知不觉重新坐下,望着闭上眼睛的老局长。他原以为清正的人象恐龙一样,只能见到化石了,今天不得不修正成见。过了会儿,局长又睁开眼睛,说:“我的病暂时无碍,这么办,我大后天亲自来你们普渡看看,再给你们的供一些开采加工意见,也许可能降低你们的做工成本,建设局也避免浪费。另外,我想看看,有没有汉白玉石材。” “那怎么成,您应当好好保重身体,普渡的路很难行,你受不了的,待病愈后再来普渡吧,我们来接您。”秘书说。 局长勉强笑笑:“癌我都不怕了,还怕路?” 曲羽只得和秘书带着没有送掉的礼品回普渡,半信半疑地准备接待老局长来考察矿山。 第三天,老局长不顾医生们的劝阻,真的坐车来了,曲羽一行人迎着。也许老局长错估了路况,果然经不住颠簸,加之执意不带护从医生,当他艰难地从车里出来,已很虚弱,显然是受够了罪。曲羽担心出意外,要他在普渡休息后再去白石坡,老局长扶着车门,喘着气,摆摆手:“我可不是来休息的,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我执着地要立即去矿山,曲羽不得不陪着一同去。 从乡村公路上下车后还要走上半里路才能到白石坡,一行人下车步行,走不到两百米,不幸的事果然出现了,病重的老局长忽然晕倒,几人忙不迭地把他扶住,他已经不省人事,曲羽立即命令送回普渡抢救,大家手忙脚乱,二十分钟后才把老局长送到镇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医疗条件很简陋,更没有特别的药物。几位门诊医生和护士忙忙的只懂得输液、输氧,好不容易,曲羽才听说河对岸的卫生站有一位外地来此一年多的,名叫叶仲景的肝病专科医生,忙亲自去请。他急匆匆赶到卫生站,一眼就看到了挂着“肝病专科诊室”的牌子。他走进专科诊室,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两面陈旧的“医术高超”、“华佗在世”的锦旗,墙角一张简易的钢丝床,有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翘着二郎腿,正斜倚在半新不旧的桌旁看武侠小说《江湖恩仇录》。此人肥滚滚,脸上泛着油脂,污渍斑斑的白褂上满是褶皱,象是和衣而睡造成的。总之,“专科医生”给人一个脏的感觉。曲羽问:“你是专治肝病的叶大夫?” “啊,是,是,就是。” 曲羽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仍不太相信,复问:“果真是?” 对方显然不高兴,把书一放,不屑地反问:“难道我是假冒的不成?”他猛地敲敲桌面的玻璃(玻璃下压着一块百十来字的文章)说:“本人从事肝病研究多年,曾在国内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过数十篇精僻的,关于肝病治疗的论文,这就是其中之一。看,请看,看看吧!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曲羽低着看,文章的作者名果然和门牌上的“叶仲景”三个字相同。专科医生为进一步证明自己,继续说:“在这篇文章中,我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某些传染性肝病,受“两对半”的影响非常之大。你有肝病吧?” 曲羽不再听他分析,叫他马上去中心医院协助抢救病人。“专科医生”被曲羽的着急神态触动了,中止了表白,身不由已地带上药箱,跟他去中心医院。 众人还在抢救,“专科医生”排开众人,慢条丝理地替老局长把脉,半晌,他胸有成竹地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肝性昏迷,在国内一家权威的医学刊物上,我曾撰文指出,肝性昏迷是以昏迷不醒为主要特征的。看,这不就是吗?这正好验证了我的观点。”他观察了七八分钟,另一位女医生发现情况不妙,伸手去试试病人的心窝,忽然满脸紧张,曲羽急切地问:“怎么样,难道……?” “也许不行了。”女医生说,很紧张地后退了一步。曲羽试试病人的鼻孔,早已没有了气息。 “不行了?也许是,我刚才说过,我早看出来了,你们应该作好这样的思想准备。因为,在北京一家著名的医刊上,我也著文说过,肝昏迷有时要引起死亡的。”“专科医生”还在唠叨。曲羽气得对着他大吼一声:“滚!”,“专科医生”忽然满脸尴尬地望望曲羽,低声叽咕了两句什么,悻悻地起身离去。 老局长去世了,是为普渡矿山开发的事而去世的,因为这个原因,普渡少不得花些精神,陪上一时间。白石坡开发尚未起动,就平空惹来一场晦事,曲羽感到好气。他对老局长的敬意也被晦事给抵消了。一连几天,他甚至没心情给穆瑜打电话。在派人协助市建设局把老局长的后事处理完后,他不由分说把气使到卫生站。在办公室里,他给卫生站站长打去电话质问:“你卫生站那‘专科医生’是怎么回事?” 站长听着怒气冲冲的乡长声音嗫嗫嘘嘘地回答:“他,可能是……噢,他是去年挂靠在……卫生站的,一开始,我就高度怀疑他的行医资格……为此,我们一直密切地……关注……注视着他的行为,从未间断。我们想,如果……收集到有力的,证明他不适合从医的证据,我们将会把他驱逐……” “驱逐?驱逐了吗?立即给我撵走。” “……我们经过长期的观察,终于得出……经得起科学检验的可靠结论,他是个骗子……于是,在昨天,我们果断地决定,把他驱逐出了卫生站。我们决不让这种庸医危害普渡人民的生命安全……”站长还想啰嗦下去。 “岂有此理!”曲羽摔下话筒,更加生气。 老局长一死,销售的事不得不再找继任局长联系,曲羽只得再去建设局。所幸新任局长已知晓此事,他已看守已故局长家人转给的样品。在饭店里,他主动作东,热情地接待曲羽,商讨此事,让曲羽很有些过意不去。 新任局长李局长是个墩实的胖个头,神采飞扬,谈锋甚健。他一这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说:“咹,普渡,我了解,经济稍欠发达,因此,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帮扶。这么办,今天我就拍板,我、我局就继承老局长的遗愿,准备把普渡作为我们的定点帮扶对象,怎么样?小曲,只要我局能效劳的,保证为你们大开方便之门。” 曲羽感激地站起来,连声致谢,向新局长敬酒,新局长泰然地喝下,接着说:“另外,告诉你,兄弟,你的东西价格低了。咱们可以发挥智慧,想法子,名正言顺在价格上稍稍调高。” 曲羽不解,从来只听说过压价,没听说买方主动升价的,他以为走入了《镜花缘》中,疑惑地问:“发挥智慧,此话如何理解?” “怎么理解呢?功夫在石材外呗。价格是品位之父,价低了,品位就低了,就只能受市场的气。这么办,我们来策划策划,下点软功夫。首先,你近期快快搞些精品石材,怎么精?自己把握。然后,赋与它品牌、商标,然后再找几个电视台的记者,搞个象样的新闻发布会什么的。届时,再请市里的某要人出席。然后,还可以找些可人的妞——美人儿,用黄绸缎子捧着你们的精品石材隆重出场,来个竟拍会。找几个自己人来抬价,比如抬到每平方米一万,胆大一点,就抬到百万也行。价不惊人,效果不理想。反正又不是真拍,没啥。如此一来,你的石材身份就上去了,价也可以升了。对不对?这就叫做同时代接轨的做法。” 他的策划,气魄大得让曲羽放心不下,曲羽笑了笑。 “嘿,兄弟,甭笑。笑什么,是一百万太玄?不是。是美女和石材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碍眼?咳!这么想就不对了。今天,做什么事都离不开美人儿的,美人儿对gdp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如此而为,利益有二,一是炒产品,方法方法得当,也可以同时炒自己。这一点我就不再多说,相信你也能了悟,并且知道如何操作。告诉你,要学会炒自己,炒红自己,也能够有机会在这个生存环境中创造一个可圈可点的经典人生,你我花国家的钱,就要花得有艺术、有想象力才行……” 曲羽发现自己的观念落后对方好几拍,对他主动提醒自己升价和点拨升价的技巧仍感到迷惑,难道真是为了帮扶普渡?新局长籍着酒,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小曲兄弟,只有把为公和为私完整地协调起来,才能推动社会进步,我从不欣赏一心为公,也鄙视一心为私;你我呢,就不应该为公而忘了自己……呵呵呵。” 此局长非彼局长!曲羽大致听出了对方的意图。他继续说:“国家的钱,我从不想个人拥有,与人分享才有乐趣,但我不想同局里的一帮勾心斗角的人合作,免惹麻烦。明年、后年乃至以后的几年,我们都有大量的市政建设项目,在这里,我就决定用你们的石材。但是,我想此事这么操作:你托人出面,首先组建一个中间公司,由公司先收购你们镇的石材,然后再卖转给我局。产品打出了名声,届时我以扶助你们的名义拍板用你们的品牌产品,哪怕价高一些,比如三十或四十元每平方米,也能够名正言顺,搪人口舌,这是我要说的利益之第二点。你我为人民服务的,到时就在这公司里按适当比例分享点劳务费。敢拍板吗?我不怕交浅言深……若不成,我上面的话,算是沙上写字,抹了就是。” 如此大胆直率,曲羽几乎信不过,怀疑他是饮酒半醉的原因。转而一想,也够味。至少这种交易,避免了上门相求,卑恭慎微的烦恼。他决定先应允下来,以后再和他具体周旋,于是立即点点头回答。新局长豪爽地一笑:“好,好,是朋友,我没有看错。你放手去做吧,先把软功夫做好,明年三月份拿出产品来,找我就是。” 曲羽终于把最关键的销售问题提前拿通了。 令曲羽惊讶的是第三天,他就从电视上看到此局长接受记者采访时,大言不惭地宣称已将普渡列为自己扶贫联系的乡镇——他已经开始找记者炒作自己了。《》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星期六,曲羽正在办公室翻看区建设局送来的七所学校的教学楼设计方案和乡教办送来的建设期间学生们上课的临时解决方案,门开着,外面来了位女子,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敲门,曲羽抬起头,愣了愣,才想起是曲商原来的情人李欣,几年未见了。他忙招呼她进办公室坐下,李欣放下挎包,对他说道:“曲羽,我应当祝贺你,你终于在人生的路上找到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是吗?我正如履薄冰。谢谢你,李姐,来普渡干什么?旅游,还是访友?现在在何处高就?” 李欣如今在中宁一家民营企业做会计。她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打听到曲羽在普渡的,他简单告诉曲羽后问:“曲羽,你现在是否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曲羽对她的问题感到愕然,他回答李欣:自己目前不敢轻易想到结婚二字,更不敢说孩子。 “也就是说,你没有结婚,原因是什么?是第一次爱情措折?” “不是,完全不是,我……业未立,不敢成家。” “那么,你现在有新的女朋友吗?” “你问这干嘛?难道你准备为我穿针引线,是谁个女孩?” “不是,曲羽,我是受人之托,寻找你来到普渡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与我兄长曲商相关吗?” “不是。此事在此处说不方便,能否到外面,找个僻静的地方?” 曲羽带着李欣来到自己的住处,给她沏了盅茶,问:“李姐,请讲,是什么事?” “是你和云婕……” 不待李欣说完,曲羽马上截住:“我和此人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你不要再提到她。” “不,也许有瓜葛,说不定还是大瓜葛。” “什么意思?” “记得你兄长去世后,有人托我转给你五千元慰问金的的事吗?当时,我曾告诉你,是我的一位很有钱的朋友为化解灾难而匿名送的,是不是,记得吗?其实送这礼的人就是云婕。当时,她反复央求我为她保密,虽然,当时我和她并无深交,但还是为她保密了。” “此事我一直记着,没想到是她,云婕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打算怎么?听说她的家产已被全数查抄,是吗?如果她因此而拮据,我尽量想办法还她五千,或者更多,了结此债,尽管我当下也很拮据。” “不,她央我替她打听你,倒不是为钱的事。” “那她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知道她已被查抄、判刑,那么,你是否听说她已生有一个小孩的事?” “听说过,那是她与孙浩的……” 李欣低声说:“以前,我也一直以为孩子是她与孙浩的。曲羽,半个月前,她因病保外就医,亲自找到我,告诉我,那孩子是你的,与别人毫不相关。现在除了我而外,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母亲。”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曲羽大声说。 “你冷静一下。据说,孩子还差二十天就满四岁了,你是否记得你和她最后分手是在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总之,不可能的事。” “十五天前,她来告诉我时,我也不相信,特地去看了看。孩子是个小男孩,蹦跳跳的。” 曲羽已惊得六神无主:“我不相信,上帝,不可能的。总之与我无关!” “我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也许你该最清楚。我告诉你这些,主要是受她之托,不便推辞的缘故。她如此地信任我,并且在不幸中,我也着实为难。她让我随时找机会联系到你,告诉你,因为她已经根本不知你的去向了。我本已告诉她,我和你中断消息多年,可我发现她想联系到你的意念还比较执着,思虑三再,想到当初曲商病时,我未曾将他的病情及时告诉你,曾给你处理他的善后带来遗憾的事,就很歉疚。因此,这次我觉得应该尽快找到你,告诉你的好。至少你可以有个心理准备,孩子是不是你的,我都替你着急,你应该好好弄清此事妥善处理。” 曲羽手发抖:“这个无耻的女人,蓄意栽赃。” 李欣望着他,半晌说道:“她刚告诉我的时候,我同样怀疑过她是否栽赃。后来仔细分析,又似不象。据说当初,你和她分手时,她不愿意,是吗?平时,偶尔见到她,言语之中也觉察到,她对你仍然旧情难忘;还有,在你兄长去世后这几年,她总是很主动地和我套近乎,格外的信任我,每每让我诧异、纳罕。现在看来,大概也是因为你而爱屋及乌的缘故。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做事一般不会无理取闹。第一,在势知不能获得你的原谅的情况下,趁你兄长去世之机,仍大胆地托我送来大笔慰问金,大约不为别的,只为不想中断与你的联系,为日后了联系打基础——据我如今推断,当时她已有孕在身,而她丝毫没有声张,这正是我所了解的她处事沉稳成熟的‘云婕特征’。第二,假如她栽赃,必须知道你有财可栽才行。当我打听得你在普渡,也就是前天,我故意编话告诉她,你在新疆打工,当筑路工,很艰苦,听说衣食难保,以求试她一试,她仍然无动于衷,央我一定帮联系你,只望你找机会回去,认认自己的孩子,别无他意。另外,她也许用不着栽赃你,因为,在狱中修炼写作而神奇实现快速华丽转身,已获减刑的孙浩,一直以为孩子是他的。孙浩虽然名义上倾家荡产,但其隐匿的部分,恐怕也也数十万或不止,比你强吧?若论栽赃,何必?显然不可能。我也仔细打量过那孩子,他和你,乃至你兄长,确有很多相似的痕迹,唯独不象孙浩……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曲羽呆呆地坐在藤椅上,大脑象受到强烈地震的城市,思维一片混乱。他勉强听完李欣的分析,仍然只有一个念头:天方夜谈!此事绝不可能!他怔怔盯着盯上的纹路,良久,李欣又说:“你可以抽个时间回中宁,暗中看看孩子,作出初步判断。孩子该上幼儿园了,但一直没上,他在云婕母亲王老太处,即聚雅街45号,此处是他们三人现在唯一的栖身所,是当初云婕的养母,那个吝啬界的一代掌门人,在法院判案时以死相挟留下的,也是云婕仅余的财产。你打算去核实孩子吗?如果打算去,并且看过后仍拿不准的话,有必要,可以去做基因鉴定,没必要就算了,一切全由你。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将今天你的消息告诉她的。” 曲羽的平静被打破了,大厦将倾的感觉笼罩着他,他身子发虚,想逃,逃到一个洁净的、空空如一的地方,让自己能从零开始。李欣要告辞返回中宁,他急着去搭朋友的车,曲羽忘了挽留,木然地坐在椅上,渴得要命,一杯接一杯地喝水,然后将门反锁,倒在床上。 如此阴毒的女人!他恨不能将云婕揉成肉泥。忽然他翻身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用力一掼,心灵脆弱的手机立即一命呜呼。又一掌拍在桌上,无辜受惊的茶杯跳在地上,碎成七八块,也成了牺牲品。 曲羽,你还是曲羽吗?他质问自己。傍晚,晚上,半夜,他一直睁着眼,头脑中还是白茫茫一片混乱。凌晨四点钟后,他才勉强入睡。迷迷糊糊中,他见到自己沿着一条高接云天的危梯攀登,忽然跑来一个略具人形的怪物,活生生地把自己拖下去,拖到汪洋大海中,奄奄待毙,他吓醒了,不相信这是事实,揉揉眼坐起来,已是早上六点钟。 事情来得太突然,却不能拖,要他立即作出分析判断。他如同掉到了深不可测的洞穴中,忽然间害怕同穆瑜通话。他定定神,翻身起床,急急忙忙地洗漱过,关上门,独自跑到小镇后面的高山上,靠着一块巨石。小镇还浸在晨霭中,朦朦胧胧的,偶尔山风拂过,使人不寒而栗.他决定拒绝一切打扰,在今天之内,拿出个切实可行的主意。 他终于勉强静下心来,从头到尾再次思索着昨日李欣说每一句话,分析两遍,他记起和云婕最后分手的大致时间,不相信几次青春的放纵就已经铸成了终生不能更改的错误。临近中午,他基本拟出个头绪:先回中宁,寻机会暗中看看这个所谓的孩子,再作进一步打算。想到此处,他决心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解决,于是不再迟疑,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办公室打电话,才知道手机早已摔坏。他立即去办公室,给秘书交待了几句,让他暂时负责处理所有事务,接着直奔普渡候车点,坐班车去中宁。 经过几年的整治,聚雅街已以完全变了模样,他几乎不认得,旧时村落般的街坊矮屋不见,全成了五层以上的楼房,还兴建了一个蔬菜市场,以前那栋耀眼的别墅相形之下暗淡了,在两旁崭新的高楼的夹挤下,可怜巴巴地立着,很难再让人把它看成别墅。他走近别墅,别墅的大门紧闭,问旁边的商铺,连问了两家,商铺都是外来人,不清楚45号的主人。直到第五间铺面外面,有一位算命的先生,曲羽一见之下,认得是当初在蒋小枫家出来不远的巷道里谋生的那位,居然几时搬到了此处。曲羽不加选择地就向他询问,算命先生虽然记不得曲羽了,可还热情,他告诉曲羽,王老太的丈夫于去年去世,现在王老太带着位小孩子在此居住,还有王老太的女儿,不过她女儿在监狱。曲羽问:“你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吗?” “……不清楚,总之是王老太的外孙,但她女婿是谁,还没有人敢胡说。”接着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告诉曲羽:“那孩子姓孙,应该是姓孙。” “王老太今天去了哪儿呢?” “噢,一个小时前,她带着那小孩子去了附近的人民公园,我还同她打招呼呢。她经常总往人民公园里去烧香。” 曲羽转身往人民公园去,人民公园距聚雅街不到八百米,公园里有一个简单的佛龛,供着十来位不知名的神像,一般鲜有人去烧香;佛龛外面有不少关于小孩子的游乐设施:橡皮船,蹦蹦车、小火车、滑板、游戏宫、八卦图。曲羽沿着佛龛找去,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人,面目狰狞的神像前只有几支香还在或明或暗地燃着,不知是谁供奉的,曲羽立即认定是王老太留下的蛛丝马迹。他身不由已地在神像前停下,望着,心里不由自主地又开颤抖,忽然想双膝着地跪下来。门外传来几声游人的说笑声,他急忙转身走出佛龛。 他沿着儿童游乐区心神恍惚地找寻过去,很快就在小火车的地方发现一个面色苍老的熟悉身影,正是当年自己的的房东王老太——云婕的母亲。王老太头发花白,身子削瘦,大不如前,她在旁边一个石凳上坐着,不住咳嗽,好久才止住。小火车上有七八个年龄相当的小孩子正乘着小火车飞跑,他在王老太对面不到五米远的石凳上坐下,王老太见到他,但已经不认识他了,她呆滞的目光从旁边的游客身上滑过,又从他身上滑过,还是停在快速行驶的小火车上。曲羽极不情愿地打量着这张分明曾经熟悉的,经历了猛烈风霜、带着凄凉色彩的听天由命式的脸,再看看小火车上的孩子,想从其中辨出一个可疑的身影。五分钟过去了,没有收获,他略感放心。终于,小火车停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有的已翻身下车,有的还闹着要坐,其中两个小男孩不知什么原因打了起来。王老太急忙走过去,拉开其中的一个,抱在怀里,小孩子挣扎着要耍横,王老太忙忙的逗乐、安抚,从怀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糖果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孩子不再哭闹,拿着糖,挣脱王老太的手,扶着石栏杆走过来,曲羽心惊胆颤地盯着他,希望能找出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与自己绝对不相关。 ——很不幸,他并不费劲地就发现孩子和曲商的孩子——侄子曲红亮在脸型和身段上有着难以言传的相似,乍眼一看,几乎就是侄子幼年的翻版。所有这些,都如李欣所言,难道这就是因为家族血缘相近的原因?他心中的阴影顷刻间扩大。小孩子来到他的面前,呆呆地打量了他几秒钟,忽然转身往回走,他很快地就发现小孩子左耳根上有颗很显然的红痣。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根,他顿时遍体发凉,五脏六腑象结了一层冰,他跌跌撞撞地离开游乐区,靠着公园出口处棵巨大的榕树旁的石碑,眼睛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似有无数或明或暗的点状、线状飞行物在眼前晃动。 “不可能的事。”他喃喃地不由自主地重复,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反抗,他拖着无力的步子向公园旁边的旅舍走去,登记住下来,他没有信心回普渡。 曲羽,几年来,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还叫曲羽?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抽了自己一耳光,顿时,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嘴角被打破,渗出了血丝。眼睛、耳朵、血,是你们构成曲羽的?你们和今天的曲羽应该是什么关系?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谁?他不想去理会——请不要打扰,曲羽有事,曲羽正在设法弄清楚至今两手空空的曲羽是什么,——我完全清楚,明天我依然叫曲羽,是因为明天有人叫我曲羽,他们叫我曲羽的时候,曲羽和所有的人一样,长着两只手,每只手上有五个指头;有两只脚,每只脚上也有五个指头;还有头,有眼耳口;还有耳根上有颗红痣,这些信息已经复制给了另一个不该与曲羽相关的人!曲羽,你究竟是眼耳口鼻舌、心肝脾肺肾组成的生物体,是一个由两种基本元素构成的碳水化合物,还是一个坠入深渊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他理不清自己头脑中飞来飞去的是些什么概念。 透过窗户,他正好又看到王老太一边喘着气,带着孩子蹒跚地从公园门口出来,他慌忙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孩子脏兮兮的脸,不知道天圆地方地笑,他根本没有勇气下楼去,和他亲近,准确地说,他没有丝毫的精神准备。孩子象一个带刺的怪物,每一根刺都扎在他的胸膛上。他不可能和曲羽相关,永远不可能!他握紧拳头,直到腕骨疼痛,才不自觉地松开。 他关上门,决定去找李欣,要向她表明,孩子与自己永远无关,让她不要无中生有地掺和。他急急忙忙地坐上车,直奔李欣的住处。 他嘭嘭嘭地敲门,完全忘了按门铃。门开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欣,随后又发现李欣客厅里还有一位女子,女子虚弱的身子,苍白的脸,完全是大病未愈的神情。他看清楚了,正是云婕。她仍然和从前一样,令人过目难忘。他怔怔地站立片刻,想夺门而逃,李欣把他让进屋里,他楞头楞脑的只得在云婕对面的沙发上硬着头皮坐下,只希望沙发变成个汪洋大海,瞬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淹没。李欣告诉他,云婕因患肺病暂时在外就医,今天特地从医院里来找她的。云婕望望曲羽,又望望李欣,充满着惊疑,李欣有些尴尬地将脸转向外面,表情似乎是对云婕撒了谎不好意思面对她。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曲羽如同掉进了荆棘丛中,沙发象个引力无限的物体牢牢地把他吸附着动弹不得。云婕好象顷刻间什么都了然于胸了,首先开口说:“曲羽,你好,你终于来了……”她声音象丝,一扯即断。 曲羽喉里发干,他清清嗓子厉声问:“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请你搞清楚!” 云婕望着李欣的背,对曲羽说:“你已经都知道了?曲羽,你肯定会怀疑的,也应该怀疑,但我还是只能对你说,孩子是咱们的。” “与你有染的男人恐怕比你的头发还多,你为什么要牵扯到我曲羽身上?” “曲羽,你用任何语言指责我,我都不反驳,可是我没有说谎,因为孩子真是你的。” “你无耻!”曲羽狠狠地掷出一句,猛地起身,夺门而去,李欣挽留不及。他忘了去旅馆,径自去车站,坐上回普渡的车。《》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市区两级财政划拨的一百七十五万改建学校危房和操场的款已经到位,他反复告诫自己,丢开所有的干扰,集中精力从这一百七十五万上开始自己的梦。于是,他决心要象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尽一切可能使自己浸泡在工作中。 穆瑜来电话了,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她满怀不畅地问他的手机为什么老打不通。听到穆瑜的声音,他就恐慌,慌不择言地说道:“手机掉了……噢,出了故障,正准备修理。” “是掉了还是出了故障?”穆瑜问。 “是……掉在地上摔的。” 穆瑜勉强相信他的解释。她说,她已经将她和他确立恋爱关系的事告诉了家里,她希望他能在她母亲五十寿辰的那天同她一起回老家长川县,为母亲祝寿。曲羽顿时心乱如麻,应付着回答:“好吧,到时我尽量挪开工作,同你回去。” 他风风火火地组建白石坡开发领导小组,自任组长,再由分管工业的女副乡长杨信玲,办公室秘书和企业办的几个职员任成员,虽然大家对这个仓促的开发行动都还有不少争议,但他不想因为争议将事情耽误。他明目张胆地从刚拨下来的一百七十五万中抽出二十五万作为启动资金,余下的款连同图纸交给分管着建设的副乡长李向胜,让他将工程安排给几个前来找过他们两次的土包工头。他丢开所有的琐事,全身心花在白石坡上。他一边安排修简易的进场工路,进行土地测量,计算赔偿。一边跑中宁市市联系购买切割机、打磨机,又亲自找供部门联系架设进场线路,购买变电设备;又联系聘请技术员。这些不用他亲自操作的事他都一手操办,他发泄般地每天从早忙到晚,只想着能尽快开工生产,尽快生产出产品来,也是用这种不间断的忙碌来填补时间,使自己无法去想云婕和孩子的事。他将摔环的手机让秘书带去修,自己暂时没了通话工具,这也就避免了同穆瑜通话,防止言多而失。他多次去市里,也再没敢去金鸡关,他分明感到不止这场爱情而且到中宁以来的一切努力和奋斗都将寿终正寝了,没有勇气去面对,只是空前的茫然。 恋爱中的人是很敏感的,穆瑜从他这段时间越来越稀的电话中,直觉到了曲羽的剧变。一个月里,她和他相见过两次,都在市里,每次曲羽的表情总是紧张,话语闪烁,并且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她很纳闷,回去后细细揣摩,百思不解。她怀疑曲羽有了别的女子,又觉得这个怀疑很荒唐。自己到金鸡关的时间这么短,何况曲羽并不是见色移心的人,他真是因为忙? 当二人的爱情蒙上阴云的时候,又戏剧性地受到了一次意外的致命的重创: 一般中宁有实力的化妆品二级供货商,每年都要向经营其商品的、业绩卓著的或进货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老板、店主们发出邀请,举行联谊活动,以巩固其生意。穆瑜原来在普渡经营时,其规模和经营额等都根本达不到被邀请之列,所以一直没能参与过这类活动。但她接手朋友的这个规模和效益都大得多的店子,就有机会了,姓郑的供货商的这一年的请柬(本是邀请她的那位到深圳去了的朋友李玉茜的)顺理成章地发到了她的手上,穆瑜带着好奇和疑惑收下了请柬,应邀到中宁参加供货商组织的联谊会。 联谊会在火锅城举行,七八十位来自全市各区县的经营化妆品的同行在礼仪程序进行完后,边享用火锅边聊,很自然地就聊起自身行业内的风风雨雨、兴亡盛衰。有六七个女孩无意中七嘴八舌地就说到了几年前,在中宁红极一时的梦云化妆品总汇败落的事因,由此及彼又说到云婕,很快就扯到她和多个男人有染的事。她们带着羡慕的口吻说得津津有味。这些女孩平时除了经营,做生意而外,最留心的就是与两性有关,与男女有关的事情,何况事涉同行,云婕当年又是电视荧屏上的人。她们说到她有贺昌、孙浩,甚至其中一位女孩不知从何处得知她还有一位姓曲的年青的“男宠”。说者无心,听者留意,正被爱情迷云弄得心神不宁的在一旁闷坐的穆瑜偏偏就对“姓曲的男宠”产生了不小的怀疑,当即就疑心会不会是曲羽?她怀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早发现姓曲的人很少,至少今生以来她只碰到曲羽一人。一般而论,天下之大,中宁之大,她的这个怀疑顶多就是杯弓蛇影,甚至可谓荒唐,但对曲羽而言,也算是瞎猫踩上了死老鼠。她担心地向两位女孩打听那姓曲的是谁?两位女孩不甚清楚,好一会其中一个说,好象叫曲玉,另一个却说好象叫曲羽,最后谁也拿不准,于是就认可是“曲玉”,总之原来在政府的后勤服务部负责。穆瑜一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几乎敢肯定“曲玉”是曲羽之误,因为曲羽也曾说他搞过后勤服务!她心里一片冰凉、紧缩,没敢再问。曲羽突然间让她感到可怕了。 她模模糊糊地回到金鸡关,半夜没法入眠,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是多疑了,过敏了,曲羽决非曲玉,如此反复解释给自己听,怀疑反而生了根。找曲羽印证的勇气却很欠缺,如同突患绝症的人害怕看化验报告。 早上,她还是身不由已地拨曲羽的手机,接二连三地拨不通,难道他还没有修好?她干脆打到他的办公室,曲羽接着了,刚说两句,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手机修好与否的事,信号莫名其妙地中断了,再拨,已被占线。她越发如坐针毡。次日,她又拨曲羽办公室电话,没有接,她又忙拨党政办公室的电话,办公室人员告诉她,曲羽去了市里,她挂上电话,急切等待着,盼着曲羽能从中宁到金鸡关,可直到晚上,也没等到曲羽来。她再也坐不住,辗转大半夜,决定明天暂停营业,回普渡了解个明白。 次日一早,她关上门,坐车去市里,再换车到普渡。到了普渡,已接近下班时间,她去曲羽的住处,曲羽不在家,屋里空空如也,她直奔他的办公室,办公室门紧闭着,没人,她出来,碰到位工作员,作员告诉她,曲羽今天早上又去了市里。她只好无可奈何地返回金鸡关,还梦想着曲羽会来金鸡关,可依然到了晚上,什么也没见着。 因为爱曲羽,她想把事情原因探询明白的勇气突然间竟丧失尽了,从普渡回来,她甚至不敢打电话给曲羽,生怕不祥的预感变成现实。她害怕失去,怕再次失败,曲羽与曲玉本就无关!她后悔从普渡离开,更后悔参加联谊会。下个月十九日是她母亲的寿诞,她矛盾重重又越发强烈地要籍此机会向曲羽彻底弄清一切。这天早上,他鼓了鼓劲再次拨曲羽的手机号,所幸一拨就通(曲羽的手机已修好)她尽时装着若无其事的口吻再次要求曲羽同自己回家为母亲祝寿。 “时间不是还长吗?”曲羽在电话里回答。他正在回普渡的路上。 “真的吗?你是在干什么?” “我现在很忙……很忙……还要忙很长的时间……我真想和你同去……我……尽量争取,一定争取!” “并不浪费你很多时间,仅两天而已。”她小声说。不自觉地用相求的口吻,和曲羽初识时的自卑和畏怯感又抬头了。并且她忘了说自己前两天回普渡找他的事。更没胆量提“曲玉”的事。 “那好吧,……穆瑜,就暂时就到这儿吧,我想……该说什么呢?”曲羽欲言又止,电话挂断了。她只感到曲羽说话如同拖着千钧重荷,不祥的阴影裹袭着她使她方寸大乱,她呆呆地坐在店里,几乎想哭。她开始相信曲羽就是“曲玉”无疑。仍就没胆量再去向同行们打听,只感到厄运将至。她关上门,孤独地蜷缩在柜店内,终于流下泪来。 她抱着最坏的打算拿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在母亲生日之前,和曲羽直接面谈一次,是福是祸得个清晰的结果,但她决定不再主动找曲羽,也决不再给他打电话,必须要等曲羽来找她再说。 曲羽已经觉察到了穆瑜对自己的疑心,尤其是前次通话后。他仍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回.上帝,曲羽与穆瑜的未来就全靠你成全了!他不止一次这样默念。 为他开车的司机好几次听到他自言自语,就私下怀疑他神经有了问题。司机是位胆小的,年龄比他还大的小伙子,已经成家,因为平时曲羽少有把他作为谈话交流的对象,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抬高了曲羽在他心中的威严。在曲羽面前,他几乎心甘情愿地自认比乡长低一等,但他又是极细心的人,好几次发现曲羽去中宁坐公共汽车而没有叫他出车,就怀疑曲羽在中宁了隐秘的事,而且很流行地就想到他有穆瑜之外的别的女人,有一次,他大着胆问曲羽:“曲乡长,你是不是陷入了两个女人或者三个女人的网中很为难?” 曲羽一惊,很快怀疑自己的事已被身边的人知晓,一阵面红,应付着回答司机:“也许是吧,有具体的脱身经验提供给我吗?” “干嘛脱身?有,是种幸福,躺着得了,躺在网中,曲乡长,时间会帮你脱身的。” 曲羽免强笑笑,不再说话,司机见他没有作声,以为自己的话造次了,不便再说什么,于是专心地驾着车。 如果他以游戏人生的心态面对现在的突变,事情极有可能就会轻舟划过万重山一般容易处理。但是,五千年的品格遗传,过分的责任感突然把他逼到了一个死角,他没法超脱,没有找到化解的办法,别人引以自豪的风流结果在他成了灾难。而人在突然遇到灾难的时候,容易着急,一急更容易出事,所谓祸不单行,大抵原因于此。主人公不顾及自己的权力环境,不顾及轻重缓急,挪用资金匆匆进行白石坡开发的事,很快就惹出了麻烦。一百七十五万巨款划到普渡的消息,早已使机关工作人员和教师们浮想联翩。假如他能抓住大家的期盼,从中挪出少数补发两个月工资,那是惠及手下的大好事,即使有违上意,也会因深得人心而无大碍,否则,就该一分不动。大家在炎炎的期盼中,盼来了一场空,就连成立的白石坡开发小组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的做法失去了规矩,也失去了人心,采购的大量机器设备刚运到乡里,挪用二十五万开发白石坡的事很快就被大家的不满情绪蒸烤得变了型。有人愿意怀疑他贪污,有人愿意相信他挪用的不止二十五万,而三十万、五十万……一路上涨;而且他挪用这笔钱就是为了方便个人耍手脚,机器设备肯定有猫腻。乡里将学校工程指派给几个土老板的事,也出了蜚闻,有人传说他回扣了十万,十多万。这些合乎时代逻辑的传言使他的形象迅速恶化。小机构里人际关系历来复杂,大家既统一,又矛盾;既合作,又纷争;真正体现着唯物主义的辩证原理。怀有异志的人常觑视尊位,即便无事,也渴望天下大乱,乱中取胜。平时,工作之所以能推进,完全是各路矛盾互相妥协、人人压抑**的结果,稍有不慎,一点小小的火星就会使矛盾激化,炸开;何况数十万巨款由他个人直接支配?人不患穷而患不公,在他每日白石坡、乡里、市里风风火火忙碌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为转移孩子问题带的痛苦蜂拥而至地引发了更大的痛苦。 市财政局几位掌控着划款大权的工作员前两周就联系他,邀他共赴沿海考察。曲羽一听,就明白他们是想出去逛逛而让普渡买单。正忙着白石坡事情的他立即婉拒了。可是事隔一周,他们还是派人来,拿着一沓二万余元的消费单据要曲羽给解底。他们是想从划出的一百七十五万中揩点油回去。这也本是常情,可烦躁中的主人公异常气愤,也极为鄙视财政部门这拨子野火烧不尽的足足爪爪,看都不看就拒绝了他们。他的做法让来人很意外,也太难堪,他没料到曲羽会如此不懂得游戏规则和人情事故,不懂得为普渡今后长远考虑,干笑两声回去了。 进白石坡开发的事刚刚开始,区里接到了十来封检举信,有的信甚至从他进入普渡开始说起,的把他说得一榻糊涂,举手投足都是错的;再三扯到庄承权,一口咬定他来历不明。又扯到他兄长曲商,寓指有其兄必有其弟。有的信干脆把他在普渡的时期称为普渡历史是最糟糕的时期,幸亏有‘黄为国等有经验、有能力、有正义感的领导能够忍辱负重、任劳任怨、顾全大局、兢兢业业,才使普渡的经济能够排除干扰,继续良好发展’云云。有的检举信还说他当初曾让未婚妻穆瑜将商品推销给机关里的工作人员,一时间众议纷纷,不少人对他明敬暗诽。他哄过领导们为普渡弄得一百七十五万资金的因由过程,区里也风闻了,他们又惊又疑,又不便向市里声张,只得暂时对上封闭了消息,可对曲羽大大的戒备了。已被孩子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的曲羽没留意到这些汹涌的暗流,又出了件意外的事:在仓促修建白石坡进山公路的第二天,秘书在督促修路放炮过程中,为了照顾自己的亲友,让两个没有放炮资质的人操作,点火不慎,造成一死一伤,死伤者的家属情绪失控闹到乡里足足两天,虽然秘书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乡里承诺了五万七千元才把事情解决。此事刚了,又牵出另一件事:在前期进行土地征用赔偿过程中,开发工作小组的两位工作员弄虚作假,虚领了两户农民仅仅六百元的土地赔偿款,两户农民不满,与之争吵,弄得沸沸扬扬,众人的怀疑也就找到了实证,白石坡开发工作小组于是成了“贼窝”,曲羽有口难辨,把两位工作员清除出开发工作小组,众议仍然难平,有人就说两人背后肯定还有一条“大鱼”。深知资金使用内情的财政所人员也幸灾乐祸地愿意缄口不言,他们属于另一类人:自己地位略为优越,并且稳定,而又升迁无望时,就很希望自己所处的“政局”隔三差五变动,换换空气,获得新鲜感,不至于腻死,所以他们任由旁人猜度曲羽,不主动为他作任何澄清,还不露痕迹地扇风点火。此时,纪委的工作员找他谈话了。 找他谈话的仍然是前次区纪委的两位工作员,他们把他让进办公室,倒上一杯水,开门见山地说:“曲乡长,咱们曾经打过一次交道,那么你应该了解,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掉一个真正有问题的人,你相信我们吗?” 曲羽点点头,没有回答。 “这回趁你来区上开会之机,顺便找你来一趟,是因为这不到一个月,纪发收到很多检举信,检举信中说到你不少事情,别的我们都不想理会,只问两件:一是关于你开发白石坡的资金来源;二是七所学校的工程承包问题,你直说吧。” “新建教学楼和操场,开发白石坡,至今,本人没有从这两项工程中得到任何形式的个人利益。” “市区两级财政绞尽脑汁,在预算外紧急挪出一百七十五万,市长曾专门为此款作口头要求: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资金的下拨,并且其使用不能有任何偏差。三个“任何”,表明了什么?如此妄为,搞得影响恶劣,让区里无法向市里交待,这对我们以后的工作将很不利,你应该清楚。事已至此,你如何处置?” 曲羽着实无法填补已用去的近十五万,即使立即将所有赎买的设备变卖,只能缩价,差额也不小,去银行贷款,银行的大门早已对普渡政府关闭了。不两天,市区两级财政和教育部门又联合下来了解资金的使用情况。民工的伤亡的事市里也知道了,随即也就听说了一百七十五万被挪用的事。事情越闹越大,年青的乡长如坐针毡,不得已,他在向区党委政府递交检查的同时,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 曲羽在检查中,他过火地谴责了自己的行为;递交辞职报告,是打算以退为进,尽可能保住目前的位子,不能前功尽弃。他的自责不可能获得上面的宽宥,宁河区里正因为监督不力而正在想法重新调节十五万资金为了他补漏遮掩,把白石坡开发敷衍成别的资金渠道,如此可以先塞住市里的查问。 曲羽担心吊胆等候厄运降临。《》 完结声明 《边缘》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其实在下笔写该作之前,已经安排了三个结局。目前这个,是最不想用到的。该作硬伤一大堆,败笔太多,我就不细数了。我本人也缺乏继续写的**,所以就草草作罢了。 另外,因为前两天受风寒病倒,本来要安排万字左右的主角对麦迪文,对艾萨拉……也就付诸流水了。 我把原本的结尾之战设定交代一下。 主角通过时光之穴回到黑暗麦迪文(被萨格拉斯占据**)刚打开黑暗之门不久后的逆风小径,他的任务是在麦迪文的好朋友安度因·洛萨和**师卡德加之前,将收到时光破坏者讯息而有了防备的麦迪文耗到力、法全无。否则洛萨和卡德加根本不可能是麦迪文的对手。 该战在卡拉赞进行,为什么卡拉赞的某段墙壁会塌(碎裂的阶梯),为什么麦迪文宴请的宾客会突然集体死亡,顶楼的通往异世界的空间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打开,从而导致卡拉赞变成了一片灰败死地,卡拉赞旁地下陵寝又发生了什么,本来都打算在这一战交代。 第二战同样是穿越时光之穴,前往永恒之井,在玛法里奥到来之前,消耗守卫永恒之井的高等精灵卫队,缠住艾萨拉,抑制萨格拉斯成功从永恒之井脱身。 这一战,其实就是《魔兽世界》最新副本太阳井之战最后打基尔加丹引发的灵感,只不过对付强横的艾萨拉,外加一半身体来到主物质界的萨格拉斯,明显要比打基尔加丹艰难。 第三战是未来之战,对手是完整体,萨格拉斯。事实上,三战都是跟萨格拉斯打,第一战,是萨格拉斯的意志,第二战是萨格拉斯的**,第三战是萨格拉斯完全体。 该卷一个重要的伏笔,艾露希雅,本就是女神艾露恩的化身,替未来之王兼着自然神的部分神职,直到自然之神上位。这位以dnd换算,挑战等级高达9的神祗,事实上是比泰坦众神还要强大的存在,(从官方已出示数据显示,确实是这样。比萨格拉斯略有不及。)她将在最终帮助猪脚,也是她的未来之夫(最终yy)战胜了萨格拉斯。 然后,就是终章。终点又回到起点,虚拟回到现实,再一次,我们是传奇。